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穿越大唐捡空投》 第001章 声名狼藉 “郎君，您怎么起来了，孙神医可说了，您身子初愈要多躺着休息。”婢女赶忙说道。 “再躺下去，骨头就该生锈了。”冯元一舒展了身子，说道。 “可孙神医说……郎君要…多休息……”想到孙神医的话，婢女就有些不放心，只是看着冯元一，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冯元一没有去理会婢女战战兢兢的心思，来到院子中央，随意的甩动着手臂，活动筋骨，视线胡乱的扫视着院子，始终没有聚焦。 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境遇—— “真是没有想到，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冯元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没错，他穿越了。 一周前，当冯元一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位哭的像孩子一样的老父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这些天，他小心的打探求证，终于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现在是大唐开元八年（720年），此时大唐帝国皇帝李隆基励精图治，先后在姚崇宋璟辅佐之下，大唐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 穿越是个好事，特别还是盛唐。 经过了几天的彷徨之后，冯元一逐渐的接受了事实，自己运气实在不差，别人穿越战火纷飞的年代，自己却是到了史上最为璀璨的盛唐，而且有了一个新丰候小侯爷的身份，足够他享受封建社会的腐败了（一不小心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做个逍遥小侯爷也不错。”冯元一自我安慰。 只不过，有件事却是让冯元一很是无语，这“冯元一”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不仅如此，偌大的侯府都快被他败光了。 …… “元儿，你怎么起来了？”来人见冯元一胡乱的甩动着臂膀，顿时面露紧张之色，就怕再生出意外来，这遭经历着实把他吓的不轻。 冯戍，冯元一的父亲，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人高马大，作为睿宗李旦曾经的贴身近卫首领，跟着李旦经历了“两继帝位，三让天下”，忠心耿耿，最终获封新丰候。 只不过新丰候府的荣耀随着三郎（李隆基排行老三）陛下登基，亲手给李旦戴上了太上皇的帽子，终于告于段落。 没了实权，新丰候就成了长安城中无数混吃等死的闲散勋贵之一了。 按理说，闲散勋贵那也是勋贵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总是不愁的。更别说老冯祖上是混了几代的行伍，自己这辈能得个侯爵，已然是祖坟冒青烟了，即便到了地下也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可没曾想，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偌大的侯府也被他败的只剩下空架子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是那1400亩的永业田也要被抵出去了。 “哎……”冯戍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儿子，冯戍心里面同样是五味杂陈，只是当儿子转身看向自己时，他内心的一切立即化作了柔软。 “活动一下身体，好的快。” 冯元一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父亲，自从占着“冯元一”的身体醒来，就继承了“冯元一”的一切记忆，这真是一个超级坑爹的主啊。 往常冯元一自恃老冯家一脉单传，在侯府是鼻孔朝天，把什么都不当回事，这么多年来老冯都不曾给自己添置弟、妹，更让得冯元一不可一世起来。 在这长安城，若要问新丰候是谁，不一定有人认识，但若是说小侯爷冯元一，绝对会刷新你的认知。 无他，跋扈，败家，几乎成了冯元一的标签。 这年头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老冯家的独苗苗，冯元一真是被冯戍捧在手心中养大的，别说打骂，就是重话都不曾说过几次。 在侯府鼻孔看人不够，冯元一更是把他的跋扈带到了外面，在长安城内为所欲为，冯戍为他擦屁股的事没少做，在长安勋贵圈里，老冯为了儿子舔脸赔礼之事做了不知多少，新丰候的脸面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这不，这一次就险些丢了性命，或者说若非“自己”出现，这冯戍已经绝后了。 “活动一下也好，只是莫要再引起伤痛才好……嘿嘿……”冯戍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谄媚，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触怒了儿子，使得儿子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原本在儿子被从鬼门关抢回来后，冯戍已经决定要严厉管束，歪枝掰正，可是与儿子一当面，那满腔的义正言辞，却立即化作了“吴侬软语”般的关怀。 “哎……”看着冯戍的反应，冯元一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不知这冯戍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不过好在现在的冯元一已非‘昨日冯元一’！” ……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前世每日忙于职场打拼，根本不曾有这般清净的时间。 放空了一切，回想着自己前世三十多年的生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劳碌了一辈子，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父亲…… ……自己被父亲独自抚养成人，最终却是只顾自在外打拼，忽略了父亲已老，更未知父亲身患绝症之事，未能在父亲膝下尽孝，甚至老人家去世闭眼自己也没能赶上…… 看着眼前的冯戍，想着他为“冯元一”所做的一切，又想着自己前世…父亲……冯元一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前世已逝，无法倒回，父亲已去，只能追思。 “或许，这是上天给我弥补缺憾的机会啊！” 冯元一不留痕迹的甩起手臂，抹掉了眼中荡漾的泪花，想要收拾心绪，可结果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收不住了…… 眼前冯戍和前世父亲，两道影像在脑海中来回交错……最终重合在一起…… …… 突然，冯元一扑腾跪了下去，一把抱住冯戍的双腿…… “阿耶，儿子错了！” 冯元一就再也忍不住的恸哭了起来，他哭的很伤心，很伤心。 这哭声中包含了冯元一前世对父亲深深的愧疚，那种阴阳相隔回首已晚的悔恨；包含了这世“冯元一”的忏悔，致死那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 面对儿子的这一跪，一哭，冯戍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我难道是在做梦……不，做梦也不可能啊！ 时间仿佛静止。 冯戍从儿子的哭声中体会到了一切，不需要言语……慢慢的，冯戍也是老泪纵横了起来，“祖宗显灵啊，我儿元一浪子回头啦！” 冯老侯爷再也忍不住的，蹲在了地上，父子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这一幕，很诡异。 侯府婢女仆从早就被院子里的哭声惊着，当他们一路跑来，却看到了院子老侯爷小侯爷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场面，震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哭泣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院子里就传来了两人开怀大笑的声音……哈哈哈…… …… “侯爷疯了……” “郎君疯了……” “侯爷、郎君都疯了……” “侯府完了……” “我们……完了……” 面对院中这对侯爷父子，一会哭，一会笑的场面，侯府上下婢女仆从一个个面色惨白，绝望的气息在侯府上下蔓延，他们卖身入侯府，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侯府兴衰事关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只是，眼下…… …… “哈哈……吾儿新生，本侯欣甚，阖府上下尽皆有赏！”冯戍开怀大笑，一荡心中憋气，儿子新生，他冯戍也同样是获得了新生。 刚刚闻声而来的侯府管家，看着四周一脸死气的众人，还未搞清楚状况，就被老冯侯爷给叫唤了过来。 “老戈，元儿因祸得福，如今大彻大悟，你记下，所有人都有赏！特别是红袖和冯二，他二人有功，有大功！哈哈……”冯戍蒲扇大的巴掌不断的拍打在冯戈的肩膀上，拍的冯戈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险些就被拍在了地上。 “侯爷，您是说……小侯爷……”冯戈作为侯府的大管家，跟着冯戍大半辈子，自然地位非一般，冯戍也没把他当下人看待，对于冯元一，冯戈同样是视若子侄，眼下听得冯戍这般说道，冯戈也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老戈……元儿……老戈，某家终于可以告慰祖宗了！”冯戍有些语无伦次，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侯爷，这是喜事啊，是我们侯府天大的喜事啊！”冯戈也是老泪纵横，想着冯元一顽劣，想着老侯爷的不易，哭着哭着，冯戈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侯府上下众人，这才搞清楚了状况，一个个都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随即也是喜极而泣。 看着阖府上下众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场面，冯元一面色之上渐渐浮起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笑容，看着大唐湛蓝的天空，冯元一按下心里，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进度……98%…99%…100%，叮，您有一个空投包裹，请注意查收！” 第002章 空投包裹 “什么声音？” “空投包裹？什么鬼？” 冯元一整个人懵逼了，杵在那里，神游天外，至于老侯爷与侯府上下的“鸡飞狗跳”他是全然不知。 意识循着声音的来源，冯元一眼前出现了一个房间，说是房间也不是很正确，情况有些不好形容。 此刻在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感知无法判断大小的像房间一样的空间，只不过四周的墙面是被耀眼的白光笼罩，看不通透，顶部是黑洞般的漆黑，只能看到绿草如茵的地面上孤零零的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空投箱。 “空投？吃鸡？”看着眼前的空投箱，冯元一没有由来的嘟囔了句，实在是眼下这状况，太像游戏了，绿草地，空投箱，穿越前吃鸡的游戏冯元一没少玩。 下意识的就想靠近那个包裹，身体竟然就瞬移般的出现在了空投箱边上，小心又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空投箱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让得冯元一不得不小心翼翼。 穿越是个好事，特别还是个“唐穿”，别搞得自己唐穿生活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了，那就不好了，冯元一很慎重，没有轻易的去触碰那个空投箱。 围着空投箱，来回的绕着圈，踱着步子，摸着毛还没长全的下巴，“有古怪”，冯元一不断的提醒自己。 先是自己穿越，现在又是空投，这太不正常了，冯元一脑袋有些晕乎，搞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就穿越了。 “这箱子里会是什么呢？”冯元一很好奇，自从发现自己穿越唐朝后，他对什么都好奇，一些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都有了可能。 其实，对于眼下的冯元一来说，他最想要，最念想的不是什么享受大唐的花花世界，而是吃上一盆炒辣椒，最辣的那种。 这事他都想了好几天了，醒来后这些天，吃着侯府精心为他准备的大唐美食，冯元一却感觉自己嘴里就快淡出鸟来了。 大唐的美食，对于一个来自后世，尝尽各色菜系的冯元一来说，真的味同嚼蜡。 他是辣食主义者，无辣不欢的那种，只是这个时候的辣椒，还在太平洋的对岸的南美大陆上，自顾自的怒放着生命呢。 虽然这种情况下，想吃辣椒不是那么适宜，但是冯元一还是忍不住的就去想着空投箱里…… 鬼使神差，冯元一竟然觉得这空投箱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就要去拆解包裹。 咚！ 就在冯元一手指刚一触碰到空投箱时，箱子竟然咚的一声，自动打开，吓的冯元一猛地跳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本能的骤然一缩，可接着……头皮砸了头顶，那感觉……酸爽的很。 …… “侯爷，那个……小侯爷新生是侯府天大的喜事，只是……关于赏赐……能不能……”冯戈有些欲言又止，神色很不自然。 “老戈，本侯高兴，要赏，一定要赏……哈哈。”冯戍乐的额头上的皱纹也淡了，那两鬓的斑白都飞扬了起来，他知道冯戈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十几贯钱嘛。 “侯爷，侯府已经没钱啦，都快揭不开锅了！”冯戈黑着脸，极不情愿的打断了冯戍飞扬的心情。 “啊……那什么……真没钱啦？”冯戍猛地就冷静了下来，想着这些年为儿子擦屁股早已败光了偌大的新丰候府，顿时就心虚了起来。 “真没钱了！”冯戈重重的点头。 “快揭不开锅了？”即便如此，冯戍还是有些不死心。 “已经揭不开锅了！”冯戈再点头。 “那什么……没钱，还是要赏……赏赐先欠着，等田间租子上来了，再补上！”冯戍脸不红先不跳，老脸一横，说道。 反正今儿个高兴，只要儿子不再败家，守着那一千多亩永业田，日子总是能过得去的。 “哎……好吧！”冯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元儿，你说是不是……”冯戍转过身，说着，可突然—— “元儿，元儿呢？”这正说这话呢，儿子却突然的不见了。 “诶，是啊，小侯爷呢，刚才还站着呢！”冯戈也是一愣，四下寻了起来。 冯戍急了，刚刚跟儿子喜极而泣，正高兴着呢，怎么突然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冯戈也是一样，丈二的和尚，对着不远大声吼道：“看到小侯爷了吗？” 大伙儿被大管家这么一吼，顿时就从数着铜钱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小侯爷哪去了？ “别都傻愣着，赶紧去找啊！”武勋侯府的管家，自然不缺火爆脾气。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院子，瞬间就变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欢快叫唤，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 “我靠！头疼！”冯元一大叫一声，双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隔着距离，视线警惕的盯着洞开的空投箱。 他是被突然自动打开的空投箱吓了一个结结实实，这么寂静的空间，箱子竟然自动打开，始料未及。 “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忍着脑袋疼，冯元一好奇，却不敢靠前。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约莫过去了一分钟，冯元一看始终不见动静，壮着胆子，脚步挪了过去，一步，两步…… “嗯，什么味？”冯元一鼻翼颤动了几下，“酸酸的……辣辣的……”冯元一面色之上顿时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个健步，猛地趴在箱子上看向箱内。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只海口大的碗，碗里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油，晶莹剔透的薯粉，堆成小山一般，这不是酸辣粉还能是什么。 “酸辣粉？！我不是在做梦吧？！”冯元一快疯了，真是瞌睡来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啊，刚刚还想着嘴里淡出鸟了，这就给我来了碗酸辣粉。 看着一碗红彤彤的还冒着热气的酸辣粉，冯元一眼泪口水一起流，实在是太想念这个味道，这就像是远离家乡的游子，突然尝到了家乡的味道。 端起大碗，冯元一陶醉的吸了口带着酸辣味的空气，就要大快朵颐，可是突然发现竟然没有筷子。 “什么啊，管菜不给筷子，难道要我用手抓吗？”冯元一吐槽，不过吐槽归吐槽，美味在前，没有筷子，也不能阻挡吃货的心，呼噜一声，满满的一口浓汤入嘴，冯元一顿时就醉了。 眯着眼睛，享受着酸辣味在口腔绽放，陶醉…… 就是这个味。 “我要筷子！”冯元一四处寻找，箱子里除了剩下一个大布口袋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我要出去找筷子！” 话音才落，冯元一仿佛灵魂回体，眼前再次出现了侯府院子，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冯元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来不及去理会什么情况，小心的端着碗就进了房间。 在房间翻了半天，也没找着筷子，冯元一急了，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笔架上挂着的毛笔，于是两支毛笔悲催的成为了冯元一手中的筷子。 迫不及待，呼噜呼噜，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第003章 打了个锅 “这难道是穿越福利，穿越送空投？”虽然冯元一已经确认了脑袋里有空投这一事，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没听说过，穿越还带送福利的。 不过当他想到那个带着仓库穿到大明的家伙，随即就变的坦然了起来，或许自己也跟他一样，是个幸运的穿越者，只不过人家是“带着仓库的明穿”，自己是“带着空投的唐穿”而已。 想不明白暂时就不想。 一碗粉的时间有多长，对此刻的冯元一来说就像是须臾之间，看着眼前的空碗，冯元一打了个饱嗝，满口的酸辣味。 “嗝……这酸辣粉地道！” 吃了满满的一碗酸辣粉，冯元一全身充满着力量，思维也极度活跃，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回过魂来。 挪动身体，顺手扯过边上的大布口袋，用力扯了下袋子口，冷不丁的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啊……嚏，冯元一打了个喷嚏，几乎是全身筋挛，但却是酣畅淋漓。 解开口袋，不用说，这是一袋子的干辣椒，这个年代想要吃到辣味，不是花椒胡椒就是茱萸，这些东西哪里能有辣椒的风味， 看着满满的一袋子的红彤彤的干辣椒，冯元一再次陷入了美好大唐生活畅想中…… …… 侯府上下这回真是鸡飞狗跳了，谁都不知道小侯爷去了哪里，门房也没见着有人进出。 “难道小侯爷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冯戈很是不解。 险些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冯戍，这会儿早已是惊弓之鸟，这突然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顿时吓的散了三魂，飞了七魄，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冯元一的院子中。 才进院子，就有一股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冯戍眉头微皱，但紧接着却是面色一喜，鼻翼微微翼动，几个箭步，就寻着气息的源头，直奔冯元一的房间而去。 “元儿！”冯戍大喜，儿子果然在这，刚一闻到这气味，他就料到儿子定然在这，因为儿子平日里没少干些乱七八糟的怪事。 “阿耶，怎么了？”冯元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自己老爹慌张有惊喜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去哪了？”冯戍问道。 “我没去哪呢，就一直在这呢，发生什么事了？”冯元一更蒙圈了。 “一直在这？”冯戍有些不相信，但想到只要儿子没事，随即也就释然了，“哦……没事，刚找你呢，哈哈……” “你这什么味？”冯戍眉头微皱，问道。 “嘿嘿，阿耶，这可是好东西。”冯元一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阿耶，府上有铁匠吗？” “铁匠长安城到处都是！”冯戍说道。 “我知道长安城……我是说我们侯府有没有铁匠？”冯元一解释道。 “府上没有……不过，管家倒是会打铁，你找铁匠做什么？”冯戍不解。 “也行，劳烦阿耶把管家找来，我要打造套器物！”冯元一立马说道。 吃了这么多天的大唐美食，不是煮就是蒸，再或者烤，冯元一早就腻了，作为后世的吃货一员，没有炒菜怎么能够安抚的了自己躁动的胃呢。 炒菜就要炒锅，大唐这个时期，由于技术限制，还没有出现后世的那种炒锅，这个时代做饭以铜锅（鼎）为主，铁锅都只有在少数贵族中才有，而且也不具备后世炒菜的功效。 以唐朝的冶铁技术，想要打造一口符合冯元一要求的炒锅，实在是不容易，这个年代无论是铁的产量还是锻造技术，都处在比较落后的阶段，以炒锅那种厚度的要求，必须要经历无数次的锻打方才可能达到，谁会浪费钱财去打造那样的锅呢。 “小侯爷，您找我？”冯戈得知小侯爷就在房内，心中很是无语了一阵。 “戈叔，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见了管家冯戈，直接说道。 只是冯元一这一声戈叔，着实把冯戈吓了一跳。 破天荒，十五年来，小侯爷何曾这般客气的待过自己，瞬间眼眶中就有泪水在打转了，想到小侯爷终于醒悟脱胎换骨，冯戈心中真是欣喜万分。 “小侯爷有事只管吩咐就是！”冯戈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戈叔，你怎么还哭上了呢……”冯元一有些搞不清状况了，这唐人怎么这么爱哭呢。 “是啊，老戈你哭啥！”冯戍听到儿子口中出现了“戈叔”也是欣喜不已。 “是是，不哭不哭。”冯戈擦去眼泪，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是这样啊，我需要你帮我打造一套炒锅……”说着，冯元一就把刚刚初略的绘制的炒锅和锅铲的草图递给了冯戈，冯戍也伸长着脑袋盯着草图。 别说冯戍冯戈不知炒锅为何物，就是去问资深的铁匠，也没听说过炒锅，所以冯元一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初略的给老侯爷和管家说明情况。 “元儿，你这打造的炒锅是要用来煮菜？”冯戍问道。 “阿耶，不是煮菜，是炒菜。”冯元一说道。 “炒菜？”冯戍冯戈两人大眼瞪小眼，但只要儿子不瞎折腾了，费些铁打造一口炒锅算什么。 “行，我这就去打！”冯戈重重点头，拿着图纸最终嘟囔着离开，小侯爷那一声“戈叔”让他全身充满了力量。 身为新丰侯府的大管家，冯戈上过战场抡过刀枪，一身蛮力自然是不缺。 在冯元一左等右盼一下，小半天的时间，一口炒锅一把锅铲终于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侯爷，您看看成不成？”一把抹掉脸上的汗水，冯戈赶忙问到。 此时的冯戈那里还有侯府大管家的模样，脸上尽是汗渍污痕，衣服上也烧出了不少孔洞，就是束起的头发也卷曲了不少，显然是打锅时烧了头发。 “辛苦戈叔了！”冯元一感谢道，随即拿起炒锅颠了颠，“可以。” 一听这锅可以，冯戈顿时就松了口气，多少年不碰的老手艺，这突然拿起来实在是生疏的很，可不敢继续打铁去。 “元儿，你要用这炒……锅炒……菜？”冯戍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炒菜是怎么回事。 这个年代，传承了几千年做菜方式逃不出煮、蒸、烤、炸，认知根深蒂固，想要让老爹理解炒菜，只有实打实的来一遍。 “是的阿耶，你就等着看吧！”冯元一咧嘴一笑。 虽然按照年龄算来，大唐的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祖宗，但要说到做吃的，在大唐他冯元一绝对可以成佛作祖。 话不多说，拿着炒锅和锅铲，冯元一直奔厨房，他要拿后世美食征服大唐众口，当然首先要从侯府开始，从自己老爹开始。 第004章 孙神医 侯府这些年亏空的厉害，整个侯府的收入，除了田间租子，几乎是没了什么其他进项。哦，对了，城内东市还有一间位置不是很理想的铺面，只不过侯府没什么善于经营的人才，只能将铺面出租，而且全年的租金都收了。 只是，有个跋扈败家的小侯爷，即便侯府再有钱，也留不住分毫。所以侯府日子过得清苦，特别是这两年，几乎是要用粗茶淡饭来形容侯府饮食了。 偌大的新丰侯府的厨房，简直可以用寒碜来形容，陈设简陋，菜品不多，能见到的也都是一些市面上最常见的蔬菜，另外还有为数不多的羊肉和猪肉。 看着眼前的一切，冯元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冯元一”真是罪孽深重啊。 “郎君，您怎么来膳堂了，您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厨娘有些惶恐。 虽然冯元一大彻大悟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但这么多年的印象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扭转的。 厨娘三十来岁，但岁月的磨砺却让她看起来有四五十岁，此刻看着冯元一却有些战战兢兢。 “花娘，你不用紧张，我要亲自做几道菜，你在边上帮忙。”冯元一心里暗叹“造孽啊”，脸上尽量显得和善。 “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能让郎君做菜呢！”一听冯元一要亲自做菜，花娘顿时就急了。 “无妨的，我这有新式的做菜法，你在边上学着。”冯元一没有解释太多。 …… “神神秘秘的，做个菜而已，竟然还不让看。”冯戍嘴角噙着笑意，口中碎碎念。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小侯爷这炒菜是个什么样子，为了那口锅，我可是差点连头发都交代上了。”冯戈也是眼角带笑，心里很是舒服。 也正在此时，外面有声音来报，孙神医来了，冯戍赶忙起身出厅迎接。 “孙老……” “冯侯……” 孙神医身份不一般，他是神医孙思邈的后人【划下重点，文中的孙神医是孙思邈子孙，不是孙思邈，实在是书评区有不少书友看错了，然后千君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孙氏医药传家，给人看病从不问身份，故此孙家人在大唐备受尊敬。 眼前这位孙神医更已是到了“从心所欲”的年纪，能让他主动出手看病，绝对是彩票中了一等奖，都快成人瑞了，就是上金銮殿拉屎撒尿都成。 冯元一被人打的半死，就是多亏了孙神医，才把冯元一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冯戍极为感激。 这些天，孙神医隔天的就会到新丰侯府，来看冯元一恢复的情况。 “冯侯啊，听闻小元儿，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孙神医精神矍铄，虽然年过七十，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是蹦射着精光。 他对于冯元一很是有兴趣，一个被他诊断绝无生还可能得死人，竟然活了过来，而且就在进侯府时得知冯元一都下了床，还活蹦乱跳的。 于是，孙神医疑惑了。 “是啊是啊，这都要感谢孙老妙手回春，冯某感激不尽！”说着冯戍就是恭敬一拜。 “老朽可不敢居功，那是小元儿造化，是他命不该绝！”孙神医缓缓道。 “哈哈，孙老哪里的话，冯某心里有数！心里有数！”冯戍心情极好，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孙神医。 “小元儿呢，唤来给老朽瞧瞧。”孙神医说道，他太好奇了，这才仅仅一周时间，那样的伤情竟然就活蹦乱跳了。 “您看，我这一高兴就忘了……”冯戍一拍脑 门，转身对着冯戈，道“去把元儿叫来吧。” “不是，侯爷您忘了小侯爷说做什么去了吗？”冯戈提醒道。 “哦，对对对。”冯戍这一天都有些没了方寸，“孙老您来的巧，元儿说要做什么炒菜……” 冯戍把儿子对他说的炒菜之事告诉了孙神医，让得孙神医对这炒菜也来了兴趣，同时对冯元一就更有兴趣了。 “有趣，有趣。”孙神医嘴角带笑，连连低语。 …… 一番操作下来，花娘早就惊叹的找不到南北了，“原来菜还可以这样做？”这是花娘此刻心中连连发出的惊叹。 能够成为侯府的厨娘自然是有两把刷子，对于大唐美食花娘有着不浅的造诣。 此番见识了冯元一的炒菜法，顿时就给她的厨艺之路打开了一扇看外面世界的天窗。 此刻，花娘大脑中只有两个想法： “郎君了不起啊！” “炒菜法会火，会大火！” “花娘，这炒出来菜味道比之大唐美食如何？”看着花娘惊叹失神的模样，冯元一笑着打趣道。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想到郎君庖厨之术竟然这般了得啊！”花娘吃了一口，发自肺腑，绝然是没想到的。 “这炒菜的方式可记下了？”冯元一问道，他要把炒菜的方法交给花娘，毕竟他不可能总是亲自下厨房，虽然他很享受厨房做菜。 “嗯嗯，记下了，只是想要炒好菜……还不成。”花娘有着忐忑。 “无妨，知道了方法，多多练习就是。”冯元一笑道。 辣椒炒肉，红烧羊肉，清炒菘菜……都是侯府餐桌上能见到的食材，只不过被冯元一换个方式做出来了而已。 “好了，都给我端到厅堂去，我要让阿耶尝尝什么是美食！”冯元一很满意，限于食材，只能做这样的东西。 …… “阿耶，赶紧准备享受真正的美食吧！”人还没到，冯元一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来了，看来元儿的炒菜做好了。”冯戍笑道。 冯戈赶忙出门，接过冯元一手中的托盘，只是为了不让菜凉的快，上面菜品都被盖住了，冯戈看不出什么是炒菜，但就是隔着菜碗传出的阵阵菜香就已经让冯戈口中生津了。 “真香！”冯戈暗暗的吞了口口水。 “阿耶。”冯元一隔着门口，叫唤道。 “元儿，来来，孙老在这，赶紧过来。”冯戍声音中透着宠爱与喜悦。 “孙神医在上，请受小元儿一拜。”冯元一虽然吐槽过“小元儿”这个称呼，但是对于孙神医这种医家圣者还是充满崇敬的。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孙神医连连称奇，“小元儿你过来。”说着就直接把起脉来。 “这脉象……”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疑惑，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了，一个濒死之人是如何的一周就完全恢复的。 “怎么了，孙老，是不是元儿身体……”孙神医的表情让冯戍顿时心里一紧，蹭的站起身来。 “冯侯毋需担心，小元儿好的很！”孙神医说道。 “那就好！”冯戍长松口气，对孙神医说道“既然元儿身体无恙，不如我们还是看看这炒菜吧？” “元儿，还不给孙老说说你这炒菜！”见孙神医点头，冯戍立即就说道。 …… 第005章 辣椒炒肉 后世常规的椅子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造出来，主人宾客都是席地而坐，当然并不是真的坐在地上，好歹是侯府，踏床还是有的，加上孙神医年纪大了，再给垫上了软垫。 大唐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合餐制，但主流的还是分餐制，特别是大唐贵族之间。 冯元一事先并不知晓孙神医在，所以没有准备他的餐食，不过这个也不用担心，冯戈发现了情况，早就安排人去取了分餐用的餐碟。 孙神医和冯戍两人面前各自有一张食案，所有的菜都依照冯元一的安排，统一摆在了公案上。 冯元一亲自布菜，随着被扣住的菜一一展现出来，一道道菜香很快就在厅堂内弥漫开来。 看着菜色，闻着菜香，即便是孙神医也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冯戍早就等不急了，取过筷子直接开吃，一旁的冯戈口水早就流了出来。 “香，真香……这是羊肉？”冯戍夹了块羊肉，吃在嘴里，美在心里，这还是自己平日吃的羊肉吗？ 孙神医平日多饮素食，气定神闲，夹起来面前的菘菜，也就是后世的白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嗯？”突然，孙神医双眼精光一闪，仿佛大脑中绷紧了一根神经，立即又是一筷子，然后一筷子又一筷子，小碟清炒菘菜，就被吃了个精光。 “知道您老平日多食素食，但是今日这羊肉您老得尝尝。”冯元一临近孙神医送来一碟红烧羊肉。 “年岁大了，肉食吃多了不好克化，不过既然是小元儿的心意，自然是要领的。”有了菘菜美味在前，孙神医自然是不排斥眼前肉食。 冯元一并没有一股脑的把所有菜直接上齐，而是一道一道往老爹和孙神医面前送，一道接着一道，冯戍早就吃的忘乎所以了，孙神医也是沉浸其中。 …… “再试试这道菜。”冯元一给老爹和孙神医各自上了一份辣椒炒肉，当然炒的是猪肉。 虽然在大唐吃猪肉还不是很流行，但也早就是餐桌上的一味菜了。 冯戍一连吃了好几道菜，道道满意，特别是平日里吃的羊肉，在儿子手中竟然能变成如此美味。 冯戍还在回味着红烧羊肉的美妙呢，又是一道肉食上来。孙神医虽然说肉食不好克化，但是面前的肉碟也早已空空如也。 “建议先少量试吃。”布好菜，冯元一故作神秘的提醒道。 冯戍身为武侯，做事风风火火，吃个饭也是这般，儿子说少量试吃，他根本没当回事，直接夹了一大筷子，与此同时孙神医也夹了一筷子。 “噗……这是什么？”冯戍直接吐了出来，很是不雅，他倒不是担心儿子会害他，只是口腔火烧的感觉却是令他难受的很。 在冯戍吐出了嘴中的辣椒炒肉的同时，孙神医也吐了出来，相比冯戍的狼狈，孙神医就显得镇定的多了，只不过那涨红的面色与颤抖的嘴唇却是表明了此时的不淡定。 “这是何物，竟然这般辛辣？”不愧是医师，就这么一口就辨别出来辛辣。 “您老明鉴，制造辛辣的正是此物。”冯元一指着碟子中的红辣椒，“此物名辣椒。” 辛辣过后，口腔内却是留有另一番感觉，冯戍忍不住又将筷子伸向了辣椒炒肉。 “辣椒……”孙神医嘴中呢喃，筷子也再次伸向了辣椒炒肉。 …… “元儿，给耶耶再来点辣椒炒肉！”冯戍撸起了袖子吃的红光满面。 “小元儿，给老夫也来点。”孙神医早就放开了矜持，吃的不亦乐乎。 “好叻！不过小子建议您就着米饭吃。”冯元一笑着说道，同时见孙神医点头立即递上一小碗米饭。 “嗯嗯，这辣椒炒肉就米饭果然好吃！”冯戍率先发出了感慨。 “妙极妙极！”说着话的同时，手中的筷子不断地往嘴里添饭菜。 吃着吃着，孙神医眼角竟然闪现了泪花，白活了一辈子啊，临到身子骨入土才吃上这般美味的美食，真可谓此食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食啊。 看着老爹吃的欢快，冯元一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从今往后他冯元一不坑爹，要让全长安所有的勋贵都羡慕老冯，生了个好儿子。要让冯元一成为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戈叔，你也去吃吧，你的那份早就给你备好了！”看着口水流了一地的冯戈，冯元一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冯戈虽然心里馋的要命，但是嘴上还是这么说。 “是啊老戈，都不是外人，你去尝尝，元儿这庖厨之术真……不一般！”冯戍一下子词穷，一时间想不出贴切的词语。 “那行！”冯戈早就迫不及待了，同时对着孙神医一拜，跑的比兔子还快。 风卷残云，这顿饭吃的是不亦乐乎，无论是冯戍还是孙神医都吃的是酣畅淋漓。 “痛快！”放下了筷子，冯戍抹了抹嘴，哈哈一笑。 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儿子大彻大悟获得新生，自己又能尝到如此美味，真是死了都愿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儿子竟然还有这般厨艺呢。 此刻孙神医打了个饱嗝，抚了抚沾满菜汤的胡须，脸上显露着难得的满足感。活了一辈子，今天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美食了。 “小家伙品性如此……坊间那些流传果真当不得真啊！”孙神医微眯着眼睛盯着冯元一，脑海中却是回味着入口的美味。 “您老可曾吃好？”冯元一对着孙神医很是恭敬，这年头谁能保证自己没个病痛，穿越大唐了现代医术是指望不上了，还是抱紧大唐神医的大腿比较合适。 孙神医不一般啊，药王孙思邈的后人，医药传家，特别是眼前这位孙神医那不但是孙家的当家人，更是大唐医师界实实在在的领袖，抱紧了他的大腿，以后混大唐有个什么病痛就不怕了。 当然大唐医术比之后世差距太大，不过没关系，有自己在，大唐医术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冯元一相信，虽然对于现代医术她冯元一顶多算是个吃瓜群众。 “脑袋中那个莫名的空间，莫名的空投，一定会带来莫名的惊喜……我相信。”冯元一心中想着，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空投是怎么回事，但也摸出了一些门道。 “甚好，甚好！”孙神医连连称赞。 “您老若是喜欢，小子就常做！”冯元一咧嘴笑道。 “甚好，甚好！”孙神医做事率性而为，早就过了不逾矩的年纪，对于冯元一做的美食毫无抗拒之力啊，当然他也没想过要抗拒。 …… 第006章 开酒楼 送走了孙神医，侯府上下都被喜悦笼罩，儿子新生老侯爷高兴，主家给了赏钱仆从高兴。 虽然赏钱是欠着的，但是他们并不担心，这年头勋贵也是要脸的，虽然对外而言新丰侯府已经没了什么脸面。 当然这一切都不打紧，关键是小侯爷变成了正常人，侯府也就有了未来，作为侯府的附庸，他们也就有了盼头了。 …… 一连几天，侯府都闭门谢客，当然本来也没什么人会来新丰侯府，一个个都避之如避瘟神，除了孙神医。 这让得外界多有猜测，八成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快不行了，如若不然孙神医为何几乎是天天被请进侯府。 特别是几天前，侯府上下传出的哭泣声，那是整个侯府仆从婢子齐哭啊，正好那个时候有人贴在侯府外墙隐隐约约的还听到了新丰侯声嘶力竭痛哭声。 “啧啧，偌大的侯府都让那祸害败光了，死了也好啊！” “就是可怜了新丰侯，白发人送黑发人！” “新丰侯一脉单传，竟然没了后！” “能请到孙神医又能如何，还不是死！” …… 一时间，坊间什么声音都有，有同情老侯爷的，也有幸灾乐祸者，不一而足。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似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都过去两周了，怎么孙神医还每天到新丰侯府，而且每日离开时都红光满面的，甚至有心细之人还发现，孙神医在这些天竟然胖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祸害没死？”吃瓜群众们一个个极为好奇，只是他们谁都没敢去侯府打探。 那些平日出门采购侯府仆从一个口风紧的很，不漏文丝信息，这让那些好事之人一个个心里跟猫挠似的。 这些天，在侯府门外转悠的百姓不少，特别是其中还有不少当日参与了胖揍冯元一之人，他们可是始终担心着冯元一的报复呢。 毕竟小侯爷冯元一的性情他们太了解了！ 当时也是脑袋发热，竟然被人煽动就参与了胖揍小侯爷的行动，现在想来都后怕啊！ 虽然事后新丰侯府传出消息不会寻他们麻烦，但是他们心中还是打鼓着，一想到小侯爷那张血淋淋的面孔，他们就止不住的后背冒凉气。 自己小小百姓怎么惹的起侯府啊！急啊！ 当然在侯府门外转悠的行人中还有一部分，那就是策划煽动了那场针对冯元一行动的背后之人，他们得了命令，也想知道那冯元一是否真的已经被打死了，但是这些天的情况来看，似乎活过来的可能性更大了。 着急啊！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想要知道侯府情况时，这一日，侯府大门洞开，里面走出一个小厮，手中提着一面铜锣。 这小厮不是别人，正是冯元一的贴身跟班冯二，他视线瞟了一眼门外如织的行人，咧嘴一笑，提起手中的铜锣就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咣咣咣……铜锣一阵乱敲，人群立马就围了上来，都在等侯府消息呢，这突然侯府出来了人敲锣打鼓的肯定是有消息了。 “咳咳……”冯二清了清嗓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他，这会儿像个小大人，“诸位乡邻，诸位朋友，我家小侯爷有话要我来此告知诸位。” “当日之事事出有因，我家小侯爷决定既往不咎！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你们也是知道我家小侯爷脾气的，他向来是说什么是什么！” “这才是冯祸害的性格嘛！” 冯二这话一出口，那些参与了胖揍的普通百姓顿时就松了口气，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一股大难不死的念头。 这年头平头百姓对上勋贵就没有好结果，好在这小侯爷变性情了！ 真是天帝保佑啊！ “我家小侯爷决定从今往后换一种活法，以往多有得罪之处也请诸位乡邻包涵！”冯二继续说道，虽然他对于冯元一的说辞有些不是很理解，但他却会完全的执行。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家小侯爷将在东市开设酒楼，做的是孙神医都说好的饭食！明日开业，欢迎诸位乡邻品鉴！” 有孙神医这个活招牌，冯元一怎么可能放过呢，这可是名人效应啊。再加上自己这个话题人物，冯元一相信“冯元一开酒楼”绝对会引起街头巷尾热议，到时候酒楼不担心没人气了。 只要尝过了炒菜，相信大唐权贵绝对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 当然，冯元一不是没想过为了提升大唐百姓的饮食质量，直接把炒菜的方法公布出去，但是想到这个年代能打的起铁锅的非富即贵，心中也就坦然了。 反正现在侯府穷的都快当裤头了，借着炒菜赚点钱似乎也无常不可。 至于经商会不会有损侯府颜面，这一点对于冯戍来说根本就不会在意，他新丰侯的颜面早就丢尽了，况且只要儿子不跋扈败家，经营酒楼算什么，就是开个青楼他都乐意。再说了，侯府上下都快吃不上饭了，还要那颜面有何用。 况且，这满长安的勋贵有一个算一个，谁家没有经商，只不过一个个都盖着遮羞布而已，冯元一最是看不起这些人，一个个轻贱商人，又一个个私底下经商，无耻的很。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侯府缺钱，自己造的孽自己还，这很有必要。 …… 时间退回那一天，孙神医冯老侯爷首次吃到了炒菜，赞誉连连，特别是一顿能把人瑞给吃哭的美食，让孙神医回家之后面对自家食案上的食物总感觉像……猪食。 于是孙神医第二天不请自来，接着第三天，第四天…… “孙老，您觉着我拿这炒菜手艺开家酒楼如何？”冯元一笑得憨厚，这些天与孙神医一来二去，算是因美食而相熟，或者也可以说是孙神医被冯元一的炒菜征服了。 “开酒楼……你不担心新丰侯府脸面？”孙神医停了筷子，问道。 “为了推广美食，为了促进大唐饮食的进步，新丰侯府的脸面算什么！”冯元一抬头挺胸，义正言辞。 “说人话。”孙神医淡淡道，这些天的接触，他算是发现了这冯小侯爷皮的很。 “杀富济贫！”冯元一回道。 “杀富济贫？”孙神医眉头微皱，他是医者不喜欢杀人。 “您老明鉴，您也看到了侯府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府上又没什么进项，总不能看着侯府上下一起饿肚子吧？”冯元一一脸无奈，这都是自己造的孽。 孙神医看了看厅堂陈设，确实简陋，再瞅了眼侯府仆从婢女身上的衣裳，浆洗的都有些泛白了，心中想着新丰侯府确实穷困啊。 “那你这杀富又做何解呢？”孙神医算是认可了“济贫”的说法，转而问道。 “您看看这个。”冯元一说着就递上一本制作精美的——菜单。 “这是何物？书？”孙神医接过菜单，带着疑惑翻开手中的“书”。 “咦！” …… 第007章 杀富济贫 这菜单可是冯元一精心准备的，除了制作菜单的材质是上好的纸张之外，每道菜还配上了图画和文字，可谓图文并茂。 作画描文之人也算是长安城的名师，这画师听闻新丰侯府请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只不过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暴力胁迫请到了侯府。 不过当画师吃过了炒菜之后，整个人仿佛魔怔了，最后不等冯元一说话，直接挥笔，这才有了栩栩如生的图文，才有了看着图画仿佛就能闻到香味的菜单。 为了匹配酒楼定位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这菜单材质都是不俗，并且图文并茂，也为了区别一卷一卷的书籍，还特意装订成册，一张纸一个菜品。 “有意思！有意思！”孙神医看着手中的菜单，嘴中连连称赞，喉结却是规律的做着吞咽的动作，看着就饿啊。 “您老再看看这。”见孙神医看的入神，冯元一适时的提醒道。 “辣椒炒肉——一贯钱！”孙神医瞳孔猛的一缩，手中不停继续翻动着菜单—— “红烧羊肉，九百文！” “红烧肉，九百文！” “红烧猪蹄，九百文？” “红烧狮子头，八百文！” …… “清炒菘菜，一百文！” “这菘菜也得一百文？”孙神医指着清炒菘菜的图文，问道。 “当然！”冯元一脑袋一横说道。 看着手中的菜单，孙神医隐隐有些额头冒汗的感觉，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吃的起？那自己这段时间吃了多少钱啊？ “好家伙，这还真是杀猪啊，不，杀富啊！”孙神医撇了撇嘴，最近猪肉吃的有点多……有时候做梦都想着杀猪。 猪肉原本在大唐并不是很被人喜欢的肉食，有羊肉在前，猪肉只是补充，羊贵猪贱，在冯元一手中，那些被权贵们轻贱的猪肉，就像变戏法般都成了极致美食。 这也就意味着，冯元一可以用最低的成本获得食材，做成菜品，以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价格，卖给食客。 看着手中的图文，看着一个个价格，孙神医竟然丝毫不担心酒楼开业会没有人吃…… …… 新丰侯府要在东市开酒楼的消息，经过有心人的传播，一夜发酵，已是满城尽知。 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底层身份，也是最为权贵、士人轻贱的行业，现在堂堂新丰侯府竟然光明正大的开酒楼，真是斯文扫地，真是丢了勋贵的脸啊！ 其实这长安城内，但凡有些能力的权贵或者士人，几乎人人参与了营商，只不过相比新丰侯府的光明正大，他们却是遮掩的极好，一个个坐在幕后，一边口中说着营商乃贱业，商人都是贱民，另一边却又是享受着经商带来的成果，挥霍着经商带来的财富。 在冯元一看来，这些人都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有病就得治，他冯元一就要给大唐治治这种该死的病！ “作死啊，这是！” 对于新丰侯府开酒楼之事，那些与新丰侯有隙之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特别是武成渝，在得知新丰侯府开酒楼的消息后，高兴的连喝了三大碗酒。 …… 春日好，碧绿争枝梢。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大唐的这个春天将迎来别样的精彩。 作为大唐帝国的都城，长安的环境其实并不很适合商业发展，各种限制太多。 比如说，东市开业时间…… “咚咚咚……” 常日当空，正午十分，随着开市的钟鼓敲响了三百下，长安最为繁华最为热闹的东西两市坊门终于缓缓打开。 早已等候在坊门外的人群，立即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窝蜂的涌进了坊市街道。 东西两市的开业时间有着严格的限制，随着中午三百声钟鼓声开始，两市瞬间就变了一番模样，这个场面一直持续到日落前，再有三百声钟鼓后，坊门再度关上，一天的经营就告于段落。 今日的东市注定了不平静，冯元一混迹在人流，毫不显眼。 “这就是长安的东市啊！” 冯元一走马观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对什么都新奇，毕竟眼前所见的在前世只看到了些许的考古遗迹，作为一个后世的人，谁有自己这般机会？ 冯二红袖紧紧的贴着小侯爷，眼神警惕，生怕再出现当日胖揍的情形。 “你们不用紧张，耶耶不都安排了护卫吗？”冯元一看红袖冯二太过紧张，随即安慰道。 “小侯爷，若是有哪个不长眼，敢冲撞小侯爷冯二一定跟他拼命！”冯二郑重道。 “嗯嗯，红袖也会！”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的红袖重重的点头。 冯元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继续赶路。 老侯爷也不想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特地让冯戈安排了侯府护卫，贴身保护，此行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侯爷，我们为何要赶着开坊时间进坊呢？”身为小侯爷贴身保镖冯炎很不理解，明明可以等人群之后再进的，小侯爷非得挤这个点。 他那里知道，冯元一此刻的想法。 唐穿生活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自己连这侯府大门都没迈出过，更别说这传说中的东市了。 买东西，买东西，这“东西”之所以叫“东西”就是因为这东西两市。穿越而来虽然继承了“冯元一”的记忆，但终究没有自己亲身经历的好。 “这场面有些熟悉啊！”冯元一感叹，这情形像极了前世商场早上开业大促销，一群老大爷老奶奶们提着购物袋蜂拥而入的场景。 只有挤在人群中，才能找到一点曾经的记忆。 回不去了，只能融入。 酒楼的地址虽然临近平康坊，但却不临近坊门，也不在主干道，不过好在东市地位超然，即便是再为偏僻，也不影响经营。 这一次，为了经营酒楼，冯元一可是花了大价钱，从租客手中拿回了自家的铺面。 一栋占地不大的两层小楼，经过两周时间的装修布置，从外面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在却是完全变了模样。 冯元一逛街游览，总算是安全抵达了酒楼，红袖可算是松了口气，毕竟上次那事她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她可不认为在经历一次，小侯爷还能这么幸运。 不过一杆护卫倒是没有任何反应，毕竟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庄稼人，打打杀杀的场面经历了太多，若是这个时候有谁敢冲撞小侯爷，他们绝对会下死手。 没有迟疑，一众护卫就簇拥着冯元一进了酒楼，实在是驻足围观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酒楼的招牌上遮盖着红艳艳的红布，微风吹过，两端的红布像少女曼妙舞姿，引的路人驻足。 门窗紧闭，看不清内里的情况，但是由于昨夜的发酵，今日专成赶来看热闹的不在少数。 “什么情况，怎么还挂着红绸呢？”有人好奇问道。 “嘿，不知道吧，这可是新丰侯府开的酒楼…” “啧啧，堂堂侯府竟然开酒楼，这是要钱不要脸了吗？！” …… 第008章 谁看谁笑话 新丰侯府。 “老戈啊，你说元儿这次是不是真的……”在院中踱着小步，看着树枝上的欢快跳跃的鸟雀，冯戍有些心不在焉。 他怕啊，儿子十五岁了，没心没肺了这么多年，这次因祸得福，幡然醒悟，他有些担心这只是镜中月花水中月，一场梦啊。 “侯爷，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小侯爷是真改性了，您有福啦！”冯戈说道，想着冯元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冯戈就好一阵感慨，但那句“戈叔”却是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是啊，祖宗保佑！”冯戍点了点头。 “只是，侯府直接经营酒楼……会不会……”冯戈想说开酒楼会不会太损侯府颜面。 “本侯知道你什么意思。只要元儿能改性，经营酒楼算什么，与元儿相比，本侯的颜面不值一提！”冯戍字字铿锵，儿子事关侯府未来。 “是啊，只要小侯爷能好起来，我就是死了也愿意！”冯戈重重的点头，“只是这一下，那武成渝怕是又要笑话侯府了！” “谁看谁笑话还不一定呢，别以为本侯不知道，元儿被打之事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说到武成渝冯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就怕这次酒楼开业，他会派人去生事。”冯戈担心。 “要相信元儿，你信不信这次那武成渝若是真派人去生事，那在元儿手上肯定讨不到好！”说着，冯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着儿子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冯戍越发的自信了起来。 …… 东市，酒楼。 冯元一站在二楼窗口，隔着缝隙看着楼下门外嘈杂的人群，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侯爷，时间差不多了。”马雲神色恭敬，小声的提醒。 他内心其实是既激动，又忐忑的，他能被选作神仙美食的掌柜，完全在意料之外，只是似乎小侯爷一听他名字，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其实，他那里知道，因为名字叫“马雲”，让冯元一想到了后世的马爸爸，才让他做了这掌柜。 不过马雲也在暗暗鼓劲，既然小侯爷慧眼识珠，选了自己，那自己就不能给小侯爷丢人，毕竟自己不但长的丑，而且瘦弱的身板还真做不了重苦力。 这些年冯元一败家的厉害，为了削减开支，府上就没留下多少人，冯元一此番开店，府上没有什么可以直接用的人，为此他特意派人去了万年县乡下，在自家享有的千户食邑冯家庄中挑选，免了租子，还答应给工钱，这才选出一批人。 同时能出钱的出钱，不能出钱的出力，这才打造了一套酒楼的设备，当然那1400亩永业田的租子还没收上来就被抵扣消耗的七七八八。 侯府厨娘花娘暂时领了酒楼大厨的位置，其他一杆博士（服务人员）也都是来自食邑。 生在这个时代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唐百姓的执行力，冯元一的一切指令，不管大家能不能理解接受，在第一时间都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 “好，开始吧！”冯元一点了点头。 马雲得了指令，立即打了鸡血一样，带着一杆伙计噔噔噔到了一楼。 “开门营业！”马雲浑身是劲，他那里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能被小侯爷看中做了侯府自家酒楼的管事。 “得嘞！”众博士应声，随即对着门口大声唱道，“开门营业！” 外面原本嘈杂一片，听的门内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盯着一扇一扇门板被取下，随即就有一人取出一张【酒楼】二字的幡子挂了起来。 马雲一马当先，大马金刀的站在台阶之上，视线快速扫视了一眼人群，面色上立即堆满笑容，对着人群抱拳。 “诸位有礼了，某家马雲忝为酒楼管事，还望今后能多多指教！”马雲不卑不亢。 “马掌柜，听闻这酒楼乃是新丰侯府产业，是与不是啊？”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打断了马雲的话语，这个时候点名是新丰侯府产业，用心不言而喻了。 “不错，这酒楼正是侯府产业！”马雲微微一笑，侯府产业原本就没有隐瞒，更何况小侯爷特地交代要表明侯府东家的身份。 门外人群中有不少是临时被吸引而来，并不了解新丰侯府这档事，此番得息顿时就引得窃窃私语起来。对许多人而言，这绝对是个稀奇事，侯府竟然直接开酒楼，不过一想到新丰侯府有个小侯爷冯元一，也就坦然了。 楼下说话的同时，冯元一看时机差不多，就让一旁的红袖把她怀中抱着的两卷红布取了出来。 “一人一卷，挂出去。”冯元一笑道。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后世常用的广告条幅。 随着两扇窗户撑起，两条广告横幅直接垂落而下。 “菜品色香味俱全，孙神医吃了都说好！” 红布黑字，内容简单明了，关键在于孙神医名人效应，在大唐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对孙神医都无比尊敬。整个大唐，能被尊为孙神医的只有一人。 两条广告落下，顿时就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这东西对于大唐百姓来说，太新颖，撇开内容不谈，就这挂条幅的举动就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 就在人们视线被条幅吸引之时，马雲实时的揭开了酒楼招牌上的红布—— “神仙美食” 招牌上还有一行小子，竟然是孙神医亲笔题的字。 “孙……这招牌竟然是孙神医亲笔题字！”众人石化，谁都没想到新丰侯府开个酒楼竟然能换的孙神医取名题字，这份殊荣…… “不会是假的吧？孙神医怎么会……”有人怀疑。 “曾经我有幸见到了孙神医写字，没错，这牌匾就是孙神医的字！”有人震惊。 “诸位没有看错，这正是孙神医亲笔题词！前番时间小侯爷身体出现了情况，多亏了孙神医出手……” “小侯爷此番鬼门关走了一遭，恍惚弥留之间……突然遇到了一位发虚皆白的老神仙……苏醒过后就掌握了一种庖厨之术……” “为了感谢孙神医，小侯爷亲自出手做了一顿饭……孙神医吃了，赞不绝口，连连称赞‘此食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食’！” 酒楼牌匾之下，门前左右两侧就挂着“此食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食”食联。 高手在民间啊，马雲绝对是个优秀的营销者，故事讲的是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仿佛他就是冯元一，亲身见到了发虚皆白的老神仙；仿佛他就是孙神医，亲口品尝了美食沉醉其中。 下方人群也听的如痴如醉，一个个如马雲一般，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切。 “诸位，我们神仙美食传自神仙，除了庖厨之术外，里面的一切陈设皆有神仙传授，诸位见了可不要惊讶！”马雲故作神秘，嘴角带笑。 “不过事先得告知诸位，既然是神仙美食……那这价位可不便宜，诸位可要量力而行！”马雲憨笑，心里却是在打鼓，一个菜一贯钱能有人吃吗？ “神仙美食开业首日，菜品九折酬宾！”不等下面人群反应，马雲继续大声说道。 “开门迎客！” “开门迎客！”身后一众博士应声唱道。 …… 第009章 武文行 神仙美食开业，先不说里面菜品如何，就是一连出现的招牌、条幅，加上梦见神仙传授庖厨之术的故事，就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了。 于是，在神仙美食正式开门营业之后，许多人都跃跃欲试，想进门一探究竟，只不过一想到冯元一他们就犹豫了，毕竟冯元一名声实在是不太好，至于马雲所说的价格，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当然当他们看到了菜价以后还能不能不当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在马雲唱到开门迎客之后，一时间竟然没人进门，虽然事先料到了会尝鲜的人不多，但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幕令他们始料未及，小侯爷就在上面看着呢，可不敢把事情搞砸了。 “绝对是神仙美食！”马雲笑得有些僵硬，见人群还在踟蹰，面色一红喊道： “我家小侯爷说了，不好吃不要钱！” “不但不要钱，还倒赔十贯！” 果然，倒赔十贯的承诺魅力十足，一听不好吃还倒赔钱，人群立即就炸锅了……还是小侯爷有远见啊，马雲心中想着。 “不好吃不收钱，倒赔十贯”的口号，就是冯元一提前交代的，这让得马雲是佩服不已啊。当然他并不担心真的会倒赔十贯钱，自己可是吃过的，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再说了，孙神医都说好吃，你能说不好吃吗，马雲心中冷笑。 “马掌柜可是说话算话，不好吃倒赔十贯？”有人问的。 “自然，你不信某家，还能不信新丰侯府？！“马雲大声说道，背靠侯府他底气十足。 “那里的话，冯掌柜的话自然是信的，嘿嘿！”人群回话。 好不好吃，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到时候不但能免费吃顿饭，又能便宜得了十贯钱，一个个心思活络很，反正冯元一败家是出了名，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在这十贯钱上使诈。 “怕是这冯元一脑袋被驴踢了吧？”有不少人脸上笑得开心，心中却是想着。 “既然是孙神医都说好，某家倒要试试这神仙美食到底如何！” “神仙传授的庖厨之术啊，某家也得尝尝！” 不管心里是怎么个龌龊，总算是有人进了酒楼。有了第一人，很快就陆陆续续的有不少走上台阶，进了酒楼…… “郎君，我们要不要进去？”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低声对着一旁的十六七岁的锦袍少年问道。 “进，当然要进，既然冯元一送钱，耶耶干嘛不取？！”锦袍少年笑道。这锦袍少年不是别人，乃是冯元一的死对头，武文行。 只是当人群进了酒楼，顿时就被眼前所见给惊住了，这酒楼与平日所见酒楼不同啊，太不同了啊！ “这……这……” “这是何物？” …… 面对里面陈设的桌椅板凳，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个个惊叹不已，一时间原本还喧闹不已的人群，突然就变的寂静了。 马雲与一杆博士，感叹小侯爷厉害，竟然能够造出这般奇景，心里嘲笑着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却是不露丝毫。 “诸位贵客，这桌椅，乃是我家小侯爷根据神仙传授之术打造，坐在椅子上进食最是适合！“博士们忙着给每一位进店的客人介绍，说到酒楼的一切，一个个面有傲色，小侯爷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不少。 “诸位可以随意选着位子坐下，我们博士会将菜单送到诸位桌上。”马雲解释道。 这会儿进了酒楼的非富即贵，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今个儿进了这神仙美食酒楼一下子竟然生出了自卑来，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酒楼博士们还算机灵，及时的引导解释，才没让尴尬继续。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冯元一竟然还有这能耐！”武文行跟在人群后头也进了酒楼，结果没有例外的也被眼前情况镇住了。 “郎君，这……这真是神仙手段吗？”武文行身边的小厮早就有些大脑不够用了。 “屁的神仙手段！”武文行被小厮话语声拉了回来，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却是同样的震惊不已。 “得亏上次没打死他，不然怎么能见着今日这出好戏呢。”武文行面露嘲笑，掩饰着脸上惊叹的表情。 “是是是，有能耐又如何，郎君想要弄死他，还不是捏个臭虫一样！”小厮嘲也回过了神来，拍着马屁。 “诶，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他也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武文行很是肆无忌惮。 “那是先皇封的新丰侯，又岂比的上我们老爷！”小厮继续拍马屁道。 “哈哈……找个位置。”武文行哈哈一笑，上了二楼。 “你，你，一边去，这个位置我们家郎君看上了！”小厮对着一个临窗位置上的人大声喝道。 “某家为何要让？”被一个小厮莫名其妙的呼呵，那人顿时就怒了，但是同桌的朋友却是赶忙制止，拉着就走，低声提醒，“别，我们走，那人你惹不起，他是武成渝的独子！” 知道冯元一被打的事情之人，几乎都知道武成渝，因为打人的就是他的独子武文行，而之所以武文行会与冯元一结仇，关键还是在双方的父亲身上。 这事要追溯到先皇睿宗时期，当年冯戍与武成渝都是睿宗李旦的近卫，只不过冯戍是统领，而武成渝是副统领，在睿宗李旦二次得了帝位之后，封了冯戍新丰侯，而武成渝却是什么都没捞着。 心怀怨恨的武成渝就偷偷的搭上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李隆基，最终在李隆基登基之后，成为了新帝登基的功臣，虽然没能得封爵位，但实际地位却是比之冯戍还要高上不少。 特别是近来，这武成渝不知如何，又与皇帝陛下宠妃武婕妤拉上了关系，说是什么转了不知多少弯的族亲，于是武成渝就更加不可一世了。 因为曾经共事的关系，冯戍总是压了自己一头，现在他得势，一直想办法找回来，特别是在太上皇去世之后，冯戍没了靠山，武成渝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整死冯戍。 作为长安城的纨绔，谁也不比谁强，这武文行也是一样，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武文行也是个典型的二世祖，在外也是嚣张的不得了，有了父亲的授意之后，对于冯元一他是一有机会就往死里整。 这些天武文行始终派人盯着新丰侯府，就看冯元一有没有被自己打死，这次鼓动人胖揍冯元一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时至今日，虽然武成渝地位不俗，但即便如此，以他武府如今的地位也不好轻易杀人，特别对方还是小侯爷。 守在侯府外面的武府细作是左等右等，不但没等到冯元一死的消息，反而是得到了冯元一要开酒楼的信息，这把武文行给气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几乎是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熬到了东市开门，他立即是带了小斯到了神仙美食，他可不是来品尝什么美食的，他今天是要寻着机会砸场子的。 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砸场子。 不大会儿的功夫，神仙美食楼上楼下的桌子都满了客，那些动作慢了的客人，只能等候在门外。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已经客满，要不您再等等？”门口迎客的博士对着门外人群说道。 第010章 生活要有仪式感 眼前所见所闻的神仙美食与众客平日所见酒楼完全不同，一股强烈的气场，让得他们拘谨不已。 从进门到坐定，每个步骤，每丝细节都震撼着他们的心灵。让这些平日里非富即贵的客人，在这酒楼里生出了自卑感…… 冯元一是了解这些人心理的，毕竟后世一些高端的消费场所曾经让他也自卑过。 …… “贵客您好，请您先用热手巾净手。”女博士声音悦耳，穿着统一的工衣，整洁得体并不花哨，让得众客眼前一亮。别处不是没见过女博士，但是如神仙美食这般的却是未曾见过。 众客人机械般接过女博士手中的热毛巾，使劲的擦试着双手，就好像双手真的很脏一样。 在女博士收走使用过的热毛巾后，男博士提着木盒，将刚刚用热水洗净擦拭干净的碗筷送了过来。 “贵客您好，我们神仙美食采用合餐制，这是您的餐具。”男博士将碗筷整齐的摆放在每位客人面前。 合餐制虽然在大唐已经出现，但上层社会却依然采用分餐制，他们一直认为分餐制是合乎礼数，是高贵的，至于合餐制只会在普通黔首家中才会出现，但此时神仙美食说采用合餐制竟然没人反对。 酒楼接待客人的流程是冯元一特意安排的，为了让这些男女博士熟悉流程，他没少花心思，毕竟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男女青年，如何能够理解接受的了后世思维，不过好在执行力不错，不理解没关系，记下来就是。 什么是神仙美食？ 不仅仅是有口好吃的饭菜，这极致的服务也绝不可少，如果不然，如何配的了神仙美食的称呼，如何配的了一贯钱的辣椒炒肉，一百文的清炒菘菜。 “贵客您好，这是菜单，这上面有我们神仙美食今日提供的所有菜品。”女博士声音好听。 冯元一准备的很充分，每一桌的每一人都有一份制作精美的菜单，方便客人点餐。 为了制作这些菜单，可是费了他不少精力，用美食把画师喂饱了，才让他吐出了活灵活现的图文。 为了方便点餐，冯元一又把每个餐品都制作了一片竹签，客人选中了哪个菜，只需取过一枚竹签即可。 …… 生活要有仪式感，对于享受美食而言，特别是这种神仙美食，更是需要不一样的仪式方才能够匹配。 在酒楼这一系列的安排下，即便是武文行这样的纨绔也变得小心，成了彬彬有礼谦谦君子了，更别说其他客人了。 如果你要是不成君子，那就成了鸡立鹤群，谁愿意成为鸡呢。 “这菜单制作竟然如此精美！”拿在手中，像是在欣赏着艺术品一样，有些识货的客人，从产品样图中已经看出了不少画师的技法。 “这冯元一还真讲究！”武文行也是很意外，今日所见竟然与平日的冯元一作风完全不同，这让他很是诧异。 “看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也有不少人对着菜单就已经被征服了。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了图片下方的菜价时，一个个立即变得不淡定了，这让的刚刚还是谦谦君子的众客，一个个变成了鸡立鹤群的鸡了。 “嘶，这红烧羊肉是怎么回事，竟然需要九百文？“ “红烧狮子头？牛羊猪马倒是见过，狮子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这辣椒炒肉，辣椒是何物，炒的是什么肉，竟然需要一贯钱一盘？” “最可恶的是这菘菜，一盘竟然也需要一百文？！” …… “冯元一是不是穷疯了，一盘羊肉就要九百文，抢劫呢？！”武文行顿时就怒了，噌的站了起来，直接开骂。 “是啊一个菘菜竟然也要一百文，真是闻所未闻啊！”他在这一开口，各桌的客人顿时就开始相应。 顿时都上楼下就快乱成了一锅粥，倒不是这些人差这点钱，只是这菜品价格实在是高的离谱，整个长安城就没见过这么高的价格。 这个时候冯元一不慌不忙的，从包间出来，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显得极为平静，这一切早就有在他的预料之中。 随着冯元一的出现，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了，没办法冯元一名声不好，惹恼了他，他是会打人的，可不敢做出头鸟。 只是这一幕看在武文行眼中，却是让得他双眼微眯，他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吃饭，乃是要寻着机会砸场子的，若是能趁机再次煽动人群……那就更妙了。 “冯元一，你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吗？一盘羊肉就得九百文？”武文行显得义愤填膺，别人怕冯元一他武文行可不怕，他不但不怕，还要点火，一把能够烧了酒楼烧了冯元一的火。 只不过武文行的表演，直接被冯元一无视了，看都没看一眼，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占着【冯元一】的身体重生，可都是拜此人所赐，既然成为了冯元一，那这武文行就是自己的仇人了。 “你们可曾见过这桌，这椅？”冯元一在桌子间缓步穿行，“你们在其他酒楼可曾接受过今日这般服务？” “你们可曾见过这菜单上的菜式？” “你们可知神仙美食？”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说我神仙美食价格贵了，既然是神仙美食岂是世俗之物媲美的？” 此时的冯元一气定神闲，一身锦袍，气场之强，便是武文行也不得不侧目，心中打鼓不已，但是不管冯元一如何的辩解，高昂的菜价时不争的事实。 “你就是说出花来，这羊肉就是羊肉，九百文都足够买一整只羊了！”武文行怒怼，冯元一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让得他面色一红，更加气恼了。 “没错，九百文是足够买只羊，但你能用一只羊换来神仙美食吗？”冯元一话语淡淡，问道。 “你说神仙美食就是神仙美食了？”武文行被说的有些无语，冯元一这话没毛病。 “你可以不吃。”冯元一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对着武文行说道，嫌贵你可以不吃啊，我又没求着你吃。 “你！”武文行面色涨红，被冯元一怼的有些下不了台。 “吃与不吃都是自愿，当然，还是那句话，若是觉得不好吃，不收钱，还送你十贯！”冯元一继续选择了无视武文行对着众人说道。 “好，好，耶耶看你如何收场！”武文行咬牙切齿。 …… 第011章 好吃到哭 经过冯元一这一番说辞，在场的众客都算是平复了下来，新丰侯府小侯爷都这般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反正也不是出不起这钱，无非是觉得定价夸张心中不快而已。 “红烧羊肉来一份……” “红烧狮子头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辣椒炒肉……” 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点单，但是更多的还是在观望，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似的，武文行怒气未销，手中的菜单被他翻的啪啪作响。 “本店菜品皆是限量售卖，点晚了就没了！”马雲见不少客人还在迟疑，大声说道。 限量售卖的声音落下，那些原本还在犹豫之人立即是取了竹签，交给了身旁的博士，生怕晚了菜真的没了，毕竟看着图片已经让他们口中生津了。 “这个红烧羊肉来一份，红烧狮子头来一份……”武文行点着手中的菜单，差不多是把上面的十几个菜全部都点了个遍，反正到时候一句不好吃就成，说到底这冯元一还是脑子有问题。 “这个辣椒炒肉给我来三份！”武文行指尖点在菜单，对着一旁的博士说的，既然要一贯钱，说什么也多来几份。 “对不起贵客，辣椒炒肉每桌限量一份。”博士很有礼貌的回道。 “怕耶耶不给钱吗？耶耶有的是钱！”这些年跟冯元一斗，自己何曾吃过亏，今日不知怎地，自己竟然连连吃瘪，心中很是不爽。 “对不起贵客，不是钱的问题，掌柜的交代这道菜是本店镇店之菜，每桌只能点一份。”博士继续解释道，虽然话语说的清楚，但是双腿已经在打颤了，他哪里不认识眼前之人啊，绝对是个不比自家小侯爷好惹的主啊。 “好了，就这些吧，赶紧上菜！”武文行丢了菜单，恶狠狠的说道。 “贵客稍后。“那博士如蒙大赦，收起菜单赶忙离开。 …… 神仙美食掌厨的是侯府的花娘，她早就进了酒楼，昨天就已经带着厨房开始了今日开业的准备。她可是第一个见识了冯元一炒菜手艺的人，对于小侯爷神乎其神的炒菜手法，花娘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得知冯元一让她做神仙美食的主厨，花娘是连给冯元一磕了几个响头。 眼下厨房热火朝天，随着一桌一桌点菜的竹签传到后厨，早已准备多时的花娘立即是忙碌起来，吆喝一声“炒菜”，灶台里的柴火霎时就旺了。 …… 新丰侯府开酒楼，在这长安城绝对是个话题，酒楼在围观的人群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是越来越多，而随着后厨炒菜开始，那阵阵菜香也似有若无的飘了过来。 而且冯元一专门在厨房对街墙上开了几个通风口，只要厨房炒菜，香味自然就会飘到街上。 “嗯？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香？”有人发现了异常。 “这……这是菜香！莫非这就是神仙美食的香味？！”这人说着忍不住的流了口水。 外面都闻到了菜香，店里等候上菜的客人早就被眼前的美食镇住了。 花娘带着几个徒弟，炒菜的速度不慢，不大会儿的功夫，每个桌上都有一道两道的菜。 看着端上桌的炒菜，这些平日里身份不低的贵人们，一个个都在吞咽着口水，一口菜香就让他们陶醉了。 “香！”有人等不急菜上齐全就已经开始下了筷子。 “鲜！”又有人开吃。 “果然是神仙美食！果然是神仙美食！”随着一桌桌客人开吃，惊叹赞美之声不断响起。 武文行面前的桌子上也摆了两道菜，只是他还没有动手，邻桌不断传来的赞叹声让他喉结也忍不住的滚动了几下，嘴上却是不屑，“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御膳耶耶都吃过！” 站在一旁的小厮早就口水流了一地，他哪里见过这般美食，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他肚子里馋虫造反了。 “郎君这神仙美食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小厮被眼前美食迷惑了眼睛，早已忘记了这是在哪。 “嗯？”武文行眉头一皱，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身体一颤，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后背冷汗直冒，要死了这是，怎么就说这话呢。 …… “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呜呜呜……” 突然闷头吃菜的客人中，竟然有人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 这一幕冯元一熟悉啊，当初孙神医吃了炒菜也哭了来着。 只是冯元一没想到这哭声竟然也会传染，不一会儿的功夫，楼上楼下就传来了阵阵抽泣声。 这还真是好吃到哭啊！ 武文行觉得今日怪事太多，吃个饭竟然还能把人吃哭了，但是看着眼前的美食口水吞的更频繁了。 “耶耶就不信了，他冯元一做出的东西能比御膳？”武文行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忍住。 取过筷子，在眼前的菜盘里夹了一小块红烧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嗯？ 武文行眼睛一亮，又夹了一大筷子，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旁的小厮眼睛死死的盯着武文行手中的筷子，看着他不断地把盘中的羊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眼睛都直了！ “郎君，好吃吗？”小厮流着口水，站在一旁嘴巴都快贴到武文行手中的筷子了。 “香——鲜——”武文行口中嚼着食物，话语含糊不清。 …… 看着一个个吃的像个饿死鬼一样的客人，马雲哭了，嘴中碎碎念“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 成了啊，神仙美食招牌算是成了。 得了反馈，后厨的一众厨师也是兴奋的不行，花娘更是对着天空连连作揖。 …… 门外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这神仙美食到底如何，毕竟前面马雲宣传的有些神乎其神，还有十贯钱的诱惑。 终于，有人吃完走了出来，人群立即围了上来。 “如何，给了十贯赔偿吗？”有人迫不及待。 “什么十贯钱，你这是亵渎神仙美食！”那人一甩衣袖，愤愤而去，似是不屑与这些人说话。 人群又追着后面出来的客人问话，他们太疑惑了，就问酒楼有没有真的倒赔十贯钱怎么就成亵渎酒楼了呢。 “怎么样，这神仙美食说话算哈吗？” “好吃到哭，好吃到哭啊！”说着，客人也甩开了人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012章 眼泪，进度条 “阿翁，我们到东市做什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贴着鹤发白须的老者不解的问道。 “小墨儿，阿翁今天带你去吃个好东西。”老者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笑着说道。 “吃好吃的，那不该去西市吗？那里有不少胡人吃食，听说味美。”少年想着平日里听来的消息，心中有些意动。 “胡人的吃食也能叫美食，阿翁今天带你去吃的那才叫美食，神仙美食！”老者不着痕迹的舔了一下嘴唇。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在新丰侯府混吃混喝了大半月的孙神医，而边上的少年则是他最小儿子的遗腹子。 孙神医一生多禁欲，子嗣绵薄，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前些年因故离世，留下了一个婴孩儿，被他养到了十四岁。 知道冯元一的酒楼今天开业，特地来赶彩头，也顺便带自己这个小孙见见世面，尝尝美食。 …… 坐在一楼的客人换了几批了，或许是身价丰厚，二楼客人还没见下楼的，一个个桌上摆满了餐碟，这当中不少是边吃边加菜的。 无论是那些真心实意想要尝试美食的，还是抱着得到十贯赔偿客人，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打着饱嗝，回味无穷的离开。 武文行似乎吃的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点了一桌子的菜，每一道菜他都吃的放不下筷子，虽然已经撑了肚皮，但他还是没有停歇的打算，一旁的小厮得了奖赏，终于如愿以偿的吃上了武文行的剩菜，此刻正吃的香喷喷。 …… “到了。”孙神医带着孙子终于到了神仙美食。 “神仙美食？好大的口气啊！”少年看着招牌念道，只是他看着那牌匾上的题字，觉得有些熟悉。 “走，进去，阿翁让你尝尝神仙美食的味道！”说着，孙神医就带着少年进了酒楼。 孙神医穿的朴素，完全看不出身份，一旁的少年也没穿锦服，两人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祖孙俩。 酒楼博士并不认识孙神医，冯元一交代过不得以貌取人，恰巧二楼刚有客人结账空出了一张桌子，博士就领着孙神医祖孙二人上了楼。 “贵客，请您先净手。” “贵客，神仙美食采用合餐制，这是您二位的餐具。” “贵客，这是菜单，您看上什么点什么就成，这上面有每个菜品的价格。” 经过了一阵时间的工作，博士们已经完全熟悉了流程，接待孙神医已经是驾轻就熟。只是看着两人的穿着，博士最后好心提醒点菜看价格。 接受着博士的一些列服务，孙神医也不由得在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心想小元儿还真能折腾。 “辣椒炒肉，红烧羊肉，红烧肉，清炒菘菜……”随即，他没有去打开菜单，直接报了几道菜。 博士一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不起眼的老丈竟然对店里菜品这么熟悉。 “好的，贵客稍后！”领了竹签退了下去。 一旁的小孙子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屁股底下的椅子和身前的桌子。然后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菜单。 “阿翁，这神仙美食好不一般啊！”少年感叹，“您看这菜单……”他没见过哪个酒楼还有这种纸质的菜单的。 “而且画的也好，看着就有胃口，”少年翻开了手中的菜单，可当他看到图画下面的价格时，吓了一跳，“什么？一贯钱？！”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没看清，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还是那个价。 “不要惊讶，不要惊讶，小墨儿你只管享受美食就成。”孙神医老神在在。 …… “这是您的辣椒炒肉请慢用。”博士给武文行上了最后一道菜。 “放着吧！” 武文行半躺在椅子上，他吃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有些吃不动了，到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要砸场子的，怎么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呢。 一旁的小厮也跟着沾光，吃了个满嘴流油，咧嘴看着武文行痴痴的傻笑，最后就是连餐盘里的菜汤都没剩下。 吃饱了撑得有些难受，武文行松了松腰带，此刻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想去想想怎么寻冯元一麻烦，可是脑袋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一道道美味。 “算了，下回吧！”武文行嘴中低声呢喃，然后看向眼前的压轴菜——辣椒炒肉。 舔了舔油腻的嘴唇，摸了摸已经高高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点都点了，不吃浪费了，压轴菜，一贯钱呢！” 想了想，武文行还是伸出筷子，夹了一大块，咀嚼…… “噗……”还没等辣椒炒肉在口腔化开，武文行就猛的一口喷了出来，“有毒！” “冯元一你想毒死耶耶，赶紧给耶耶滚出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菜被冯元一下毒了，生死仇人，冯元一要毒死他太正常了。 武文行是惜命的，觉得冯元一准备毒死他，顿时脑袋就清醒了，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接蹭到了头顶。 就要发怒掀桌子呢，却突然有东西砸在了头顶上，武文行本能一缩，砰的一声直直的把自己砸回了椅子上。 “谁，谁打的耶耶？！”武文行被吓蒙了，随即就是暴怒，竟然有人打他。 “你是谁耶耶呢？”孙神医声音有些冰冷，刚刚那一下就是他用手杖敲的，别看他七十多岁了，身子骨硬朗的很，手中的劲道不比年轻人差。 小孙子嘴里含着菜，嘴巴张的大大的，直直的看着自己的阿翁，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阿翁这般动怒过呢。 “哪里来的田舍奴，瞎了狗眼了敢打我们家郎君！”一旁低头吃东西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孙神医就要撸袖子动手。 “是你动的手？”武文行面色阴沉如水，他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 …… 冯元一坐在包厢里，一阵失神，仿佛神游天外。就在这会儿时间里，自己脑海中又传来了那个声音…… “进度…29%…31%…36%…” 冯元一好像明白了，自己大脑里有一个进度条控制着空投，只要进度条达到了100%就能出现一个空投，空投第一次出现就是这样的，老爹和府上众人的哭声，让进度条发达到了100%…… 促使进度条前进的就是“哭”或者说是“眼泪”，只要有人哭流眼泪，进度条就会不断地完成进度。 而且似乎只要是因为自己而导致的眼泪，都能促使进度条增长，侯府那一次，以及眼下这次。 这段时间他没少研究空投，眼下冯元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规律，现在只需要等待进度条达到100%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的吵闹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外面怎么回事？”冯元一皱眉。 …… 第013章 名声臭了 “贵客，息怒，请息怒！”马雲听到动静，立即是赶了过来，阻止动武。 今天是开业吉日，不管打伤了谁对神仙美食都不是好事，特别一方还是老者，至于武文行直接被略过。 “老丈请息怒，请息怒啊！”马雲陪笑道，“博士过来，给老丈上一份红烧狮子头，某家送的！” 马雲是认识孙神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冯元一特地交代了，因为今日孙神医的出现很重要，所以当他看到这祖孙二人时，就立马认了出来，但他却是装作不知。 虽然这会儿武文行已经回过味来，那辣椒炒肉不是下毒，但他并没有就这么揭过的打算，正想着没机会砸场子呢，这送上门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你个狗鼠辈，也配跟耶耶说话！滚一边去！”武文行脸一横，怒道。 “某家是身份低微，比不上武府的郎君，但某家也是这神仙美食的掌柜，在某家店里就得遵守店里的规矩，哪怕当朝阁老也一样！”马雲也是怒了。 “哈哈，耶耶今天就要打这个老田舍奴，你能奈我何？“武文行张狂，将挡在身前的马雲粗暴的一把拉开。 “住手！” 冯元一恰好出来，看到了正要动手的武文行，神色愤怒，立马呵斥，“武文行今天你若是敢动手，就是你耶耶武成渝来了也救不了你！” “怎么要拿你耶耶新丰侯头衔来压我？我好怕啊！”武文行毫不掩饰的嘲讽道。 “就你？也配提我耶耶！”冯元一鄙夷，见武文行没在冲撞孙神医也就不急了，只不过神色却是装作焦急，似乎就怕武文行闹事，“这老丈你真动不得！” 不过在武文行看来，冯元一铁定是担心酒楼开业自己砸了场子，就拿老头吓唬他，他才不会被唬住呢，更不会在乎这老头是谁呢。 “今天你便是说出花来，耶耶也要教训这个老田舍奴！”武文行武武冷哼，脸上毫不掩饰张狂。 “好，有本事你就动手，耶耶不拦你！”说着冯元一主动退到了一边，让武文行直接面对孙神医。 “真是世风日下啊！”一听冯元一说武成渝，孙神医旋即就明白了，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武成渝是怎么教子的。” 活了七十多年，以孙神医今时今日的地位，国朝的一些能唱的上名的官员多少他都听过。即便是不认识武成渝，以他这些天在新丰侯府混吃混喝情况来看，也绝对听过。 关键是孙神医耳聪目慧，冯戍与武成渝之间的那档子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这老货，还敢诋毁我阿耶，果然该打！”武文行这脑袋估计是刚刚被饭菜填满了，孙神医气定神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没看出不对劲来。 “郎君，跟这老田舍奴说甚，打了就是！”小厮早就火了，武文行被打，事后他的一顿惩罚是跑不了啊，这个时候不好好表现还等什么时候。 武文行这会儿心里就一个想法，要砸了冯元一招牌，不管冯元一说什么做什么，而且这老头竟然敢打自己。 “找死！”武文行说着就要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冯元一嘴上说不管，却始终站在孙神医边上，并且悄悄的吩咐博士们保护孙神医，他可不敢真让武文行把孙神医给揍了，那样可就玩大了。 武文行这边的动静不小，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的从美食中抽出了注意力，看向这边。看到武文行主仆二人要对老者动武，一个个是在心里鄙视不已，但却没人说话。 突然，就在武文行挥动着拳头近了孙神医面门之时，一道惊呼传来，“啊！快住手！” 随即就看到一道有些肥胖的身影，蹭的一下就窜到了孙神医跟前，后背挡住了武文行。 “不知原来是孙神医当面，郝仁见过孙神医！”郝仁显得惶恐。 他认识孙神医，自然不能看着有人对他动武，但是武文行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虽然他有些钱财，但毕竟没有官身，属于士农工商里面最底层的商人。 “哦，你认得老朽？”孙神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眼前之人。 “您老救人无数，可能不记得区区在下，一年前我儿突患急症，多亏了您老出手才捡回了一条命啊！”郝仁话语很是恭敬。 “哦哦哦，老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孙神医恍然，想到了郝仁当时抱着小儿冲到店里的情形，“小孩儿如今可好？” “好的很，好的很呢，多亏了您老，不然小儿已然没了！”郝仁感激。 一旁的武文行顿时就石化了，高高举起的拳头都忘了放下，他实在是没想到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竟然就是孙神医。 要死啦这是，别说是他，就是他耶耶来了，面对孙神医也要恭恭敬敬，怪不得冯元一…… 武文行视线撇向冯元一，看到了对方一脸的幸灾乐祸，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那里不知道，今天是被冯元一给坑了。 只是眼下，已经得罪了孙神医，该如何挽救才是，一个即便是皇帝陛下见了也要礼敬之人，险些就被自己给打了。 一想到自己险些把孙神医打了，武文行额头就冷汗直冒，杵在那里进退不是。 “你说这辣椒炒肉有毒？”孙神医从椅子上站起，他最看不得有人不懂而污蔑良药，这辣椒就是不可多得的良药啊。 “小子不敢……只是那入口传来的灼烧感的确让人怀疑……”武文行赶忙辩解。 “那是你无知，这辣椒能祛风行血，散寒解郁，乃是极为难得的亦食亦药之物！” 孙神医也是气到了，作为医者，任何药草他都极为重视，第一次吃了辣椒，他就认识到了辣椒的不凡，事后找冯元一要了一些好好研究，这才了解了辣椒的药性。 “是是是，小子无知，竟然不识宝药！”武文行念头百转，姿态做足。 “你等运势好今日方能食得此物，须知辣椒极其难寻。”孙神医对着人群缓缓说道，“小元儿也是有心，竟然将这辣椒炒肉也拿了出来！” 众人一听辣椒竟然是这般真贵，顿时就觉得那一贯钱花的值了，甚至有些人将盘中残留的菜汤也哧溜的时候喝了个干净。 “阿翁？”小孙子露出了询问的眼神，被刚刚的情形给吓到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自己阿翁动手。 “阿翁没事。”孙神医对着小孙子露了个溺爱笑脸。虽然阿翁说了没事，但他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武文行，刚刚吓的他连筷子都掉了。 “孙神医，适才是小子不知您老当面，冲撞了您，小子这就给您赔礼道歉！”武文行说着就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然后麻利的爬起转身就走，这地方他没法待了。 “等会！”冯元一叫住了低头疾走的武文行。 “你想干嘛？”武文行心虚的很。 “什么干嘛，结账了吗，就走？”冯元一大声。 武文行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让仆从解下缠在腰间的铜钱，丢下几串，带着小厮灰溜溜的跑了……名声臭了啊，得罪了孙神医，回家少不得一顿打…… “武文行，武文行，武的不行，文的也不行嘛，这么没礼貌……”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冯元一的嘟哝声，武文行一个踉跄，险些滚了下去。 “我一个未来人，还搞不定你？！”看着武文行狼狈离去，冯元一心中冷哼， “咋们慢慢来玩！” 第014章 眼睛跳的厉害 在冯元一看来，打击报复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个没人的巷子，给武文行脑袋上套个布袋，然后一顿胖揍，让他也尝尝被人胖揍的滋味，但这并不是最解气的报仇方式，他觉得那样做太便宜武文行了，于是他选择了另外一种…… 从一开始，冯元一就是要激怒武文行，让他不能正常思考，于是故意无视他，故意安排马雲冲撞他，甚至故意在最后上那盘辣椒炒肉…… 由于平日里武文行与冯元一交手时，自己总是占据上风，在武文行看来冯元一就是个傻子。 当今日进到神仙美食酒楼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与平日出入太大，这种落差进而导致大脑长时间被愤怒控制，最后那盘辣椒炒肉，终于点燃了武文行积压的怒火……只是爆发的对象成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老者…… 武文行做梦都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老家伙，竟然会是孙神医，而自己竟然撸起袖子要打他……他内心是绝望的，没想到这次与冯元一交手会败的这么彻底，他能感受到酒楼里客人看自己时的眼光，名声是彻底要臭了。 神仙美食里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会在长安城传开，孙神医险些被武成渝独子武文行揍的事情，因为孙神医的缘故，将会人尽皆知。 至此以后武文行将面对千夫所指，连孙神医这样的老神仙都敢打，这还是人吗？ 你武文行跋扈，败家，二世祖别人没意见，毕竟跟你武府没交集，你武文行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但是你要打孙神医就不成，因为孙神医是我们的孙神医，是大唐百姓的孙神医。 甚至，武成渝也将受牵连，子不教父之过，武文行这般行径，还不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没教育好的人，能替天子牧民吗？会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吗？ 这算一箭双雕吗，冯元一暂时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 经历了刚刚武文行那一出，孙神医就不高兴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冯元一算计了，当然这算计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孙神医很不高兴，像个老小孩在那里生闷气，一旁的孙子都劝不住，桌上的美食也没有效果。 他是按照冯元一的邀请，在这个点到神仙美食的，然后就无巧不巧的遇到了武文行闹的那一出，他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冯元一事先计算好的。 当然冯元一的为人他是清楚的，知道没有坏心，只是想借用一下自己，如果武文行不是存心挑事，也不至于会出现刚刚那事，但即便是如此，孙神医还是在武文行道歉后，没有继续追究武文行麻烦。 “您老就别生气了，都是小子不对！”冯元一赔笑，“实在是那武文行欺人太甚，若非是您老搭手，小子当初就被他给打死了，现在不过是教训教训他而已！” “嘿嘿，别以为老夫真的老了什么都不懂，你对武家小子行的是诛心之举，好算计啊！”孙神医冷笑，他当然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冯元一小小年纪竟然就这般算计，令他有些不喜。 “小子再也不敢了，您老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当。小子这有两道新菜，您老帮忙品评一下？”冯元一赶忙说道，他是看出了孙神医对自己的算计真的有些不满了，他也是在这是孙神医爱护自己的表现。 “又有了新菜式？”一听新菜，孙神医顿时就来了兴趣，也不再板着脸，反正教育冯元一的目的已经达到。 “当然，小子可等着您老品评，然后再上菜单呢！”冯元一郑重道。 “既然如此，那就上来吧。”孙神医抚了抚须，“唯医药与美食，为老夫所愿也！” “这里？不成。”冯元一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人群，摇了摇头，“您老请随我来。”说着，也不等孙神医反对，直接就扶了起来，小墨儿跟着走在了另一边。 一楼二楼大厅是开放的，在这里吃饭没有任何隐秘可言，因为场地有限神仙美食无法像后世那样隔包厢，但冯元一还是特地圈了两间包厢出来，一间对外开放，另一间不对外开放。 此时孙神医在包厢里，绕着包厢，仔细好奇的打量着，最后回到了桌边坐下。 “不错，小元儿你这脑袋总是能想出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孙神医看了看包厢，赞道。 “小子就当老爷子是在夸赞我了。”冯元一顺杆爬，“您老先稍后，我这就去做新菜。” “速去速去！”孙神医有些等不急了。 …… 长安，武府。 “武仁恭喜阿郎得封天兴伯！”武仁抱拳单膝跪拜。 “天兴伯……新丰侯……”武成渝神色冷峻，虽然神色中有喜悦，但潜藏的愤懑却是被身边的武仁看的清楚。 相比新丰侯在先皇心里的地位，自己在陛下这还是要差了些啊，新丰可是临近京畿，而自己这个天兴，却是…… “伯爷，虽然那冯戍是新丰侯，但毕竟那是得自先皇，如何比的了您这天兴伯？！”武仁毫无顾忌。 “话虽如此，但某家心中却是不愤，凭什么他冯戍能被先皇封侯，而某家却什么都没得到，凭什么？！”武成渝双掌紧握，满脸煞气，一想到先皇他心中就不由得生起了满腔怒火。 “伯爷，现如今得封天兴伯，内又有武婕妤这层关系，不急他日不能封侯啊！”武仁小声说道，这话只能意会，不可明说，但这是面对自己的主家，武仁却是无所顾忌。 “新丰侯府近来情况如何？”武成渝恢复神色，问道。 “伯爷，正好有个消息，昨夜您未归，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武仁说道，“冯元一好了！” “嗯？”武成渝眉头一挑。 “不是，那冯元一虽然人好了，但是脑子又犯傻了，竟然在东市开起了酒楼！”武仁赶忙解释道。 “酒楼今日开业，郎君已经去了东市。”说着，武仁都有些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声。 “开酒楼？”武成渝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伯爷，不是我说，那冯戍也是自己作死，这回是勋贵颜面彻底不要，放任他那祸害儿子去折腾酒楼，回头不需要我们出手，他自己就无法在长安立足了，嘿嘿。”武仁嘿嘿一笑，幸灾乐祸。 “没理由冯戍不知道这些，可为何……”武成渝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冯戍知道又如何，还不是拿他那祸害儿子没办法，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败光了整个侯府！”武仁鄙夷。 “希望如此吧。”只是武成渝说着话，总是感觉心绪有些不宁，转而问道 “孙神医为何频繁出现在新丰侯府，可查清楚了吗？” “估计应该就是给冯元一治伤。另外，昨日新丰侯府传出消息说开酒楼做的美食是孙神医吃了也说好的美食。”武仁说道。 “难道冯戍已经搭上孙神医了？不应该啊！”听到这话武成渝眉头紧皱，低声喃喃。 “伯爷多虑了，他冯戍何德何能，能够与孙神医搭上关系。”武仁不屑。 “可是我这眼睛怎么跳的厉害呢……”武成渝心中纳闷。 …… 第015章 你个败家的玩意 日头西偏，新丰侯府。 “侯爷，大喜，大喜啊！”一道身影穿过门房，急匆匆的从前院直奔后院，边跑边喊。 “站住，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冯戈喊住了来人，“冯炎，不是让你跟着保护小侯爷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说着冯戈面色一黑。 “叔，小侯爷没事，我是回来报喜的。嘿嘿。”冯炎嘿嘿一笑，他知道冯戈虽然面黑，但是心不黑，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况且，冯戈可是他亲叔。自己打小就没了父母，就是冯戈把他养到了十六岁，说冯戈是自己父亲都不为过。 “没个正行，以后如何能跟着小侯爷！”冯戈对自己这个侄子很是严格。 自己因为与冯戍是混过战场过命的生死兄弟，成为侯府管家掌着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是可以，可百年以后老侯爷与自己都去了，小侯爷当家，自己这侄子如何立足。是人都会有个私心，冯戈也不例外，他希望将来这个侄子能够从自己手中接过侯府管家的位置，毕竟也是侯府，虽然寒碜了点。 “是，我以后会注意。”冯炎被冯戈这一批，火热的心绪顿时就冷却了下来。 “说吧，有什么喜事？”冯戈收了冷面，问道。 “叔，酒楼大获成功，大获成功啊！那些人点菜跟不要钱一样，辣椒炒肉一贯钱一份，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下！小侯爷太神了！”说道酒楼，冯炎又活了过来，绘声绘色。 “好！好啊！”冯戈一巴掌拍在了冯炎肩上，拍的冯炎面色一白，险些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是一听酒楼成功也是喜不自胜，“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侯爷！你跟我一起去见侯爷！” “侯爷，大喜大喜啊！”冯戈转身就是一路小跑，边跑还边喊。 “哼，还不是一样……还说我！”冯炎跟在后面，看着冯戈口中嘟囔着，揉着肩膀，但脚步却是不停。 …… 天兴伯府。 “郎君，喜事啊，阿郎被陛下封了天兴伯，宣旨的天使前脚刚走，您这就回来了！”门房见武文行回来，立即上前报喜，想抢个表现。 “什么阿耶被封了伯？”武文行一愣，因为酒楼的事，他是郁闷了一路，听到阿耶封伯，他才回过魂来。 “是的，小伯爷！封了天兴伯！”门房重重的点头，连称呼都变了。 “天兴伯……天兴伯，好，耶耶也是小伯爷了！”武文行念叨着，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好，随即问道， “阿耶在吗？” “在呢，伯爷在见客人。”门房立即回道。 …… “阿耶，阿耶！” 得知自己老爹封了天兴伯，武文行是高兴的不得了，这一高兴就把神仙美食那档子事给忘到了脑后。 武成渝封伯的圣旨虽然才下不久，天兴伯府就有人登门道贺了，武成渝已经迎了几批客人了。 “管家，替我送送刘都尉。”武成渝起身，对着一旁的武仁说道。 “伯爷留步留步！”刘都尉抱拳，随着武仁朝外走去，恰好遇到了往里走的武文行。 武文行缓住脚步，对着往外走的刘都尉低头欠身示意问候。 “阿耶！”武文行声音中充满着喜悦。 “文儿，回来了。”武成渝见儿子回来，露出了微笑。 与冯戍相比，除了爵位低一级，其他的都要比对方强多了。 自己虽然是伯爵，但却是当今皇帝陛下亲封，还与后宫最受宠幸的贵妃武婕妤攀上了亲戚关系，如今武府在自己经营一下一片蒸腾，武家兴起指日可待。 最关键的是冯戍生了个败家的祸害，而自己……看着眼前的儿子，武成渝渐渐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儿子恭喜阿耶！”武文行抱拳一拜，他确实高兴啊，以前虽然自己老爹受宠，但毕竟没有爵位，走出去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现在好了。 “文儿，听说冯元一在东市开了酒楼，情况如何？”武成渝知道儿子去东市，肯定不可能让冯元一的酒楼轻易开起来。 “那个……冯元一给酒楼取了个神仙美食的名字……”武文行支支吾吾。 “嗯？神仙美食？口气不小啊。”一听这名字，武成渝差点就笑了，“味道如何？” 想到之前武仁告诉自己，孙神医也说好吃，就对酒楼口味产生了兴趣。 “当之无愧……比御膳还要好吃……”那味道不好形容，但是吃了一次，就回味无穷。 “比御膳还好吃？！”武成渝一惊，御膳他可是吃过，皇帝陛下吃的东西，那绝对是天下美之极致啊。 “不但如此，现场的食客几乎都吃哭了……因为确实鲜美无比！”武文行回味着美食的味道。 “真的有如此美味……”武成渝也不由得产生了一尝究竟的想法。 “只是……阿耶，我今天险些出了大错。”武文行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他知道那事没办法跳过去。 “怎么？”武成渝抬头，看着儿子，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儿子这般态度，不过到也没太在意，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呡了一口。 “阿耶，您先别生气……”武文行先给老爹打预防针，“我今天险些把孙神医给打了！” 噗……一口茶水喷在了武文行脸上…… 哐当……茶盏掉下，碎了一地，武成渝蹭的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武成渝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是那冯元一设计陷害，让我冲撞了孙神医！”武文行扑腾直接跪了。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中计，又怎么险些打了孙神医？！”武成渝快疯了，那是孙神医啊，是皇帝陛下见了都要下来迎接的老神仙啊。 随后武文行就把自己在神仙美食所见所闻的一切，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自己老爹，并且把冯元一说的多么的阴险，自己轻敌才中了算计。 “不过阿耶，儿子已经给孙神医道歉了，他没有追究，就让儿子走了！” 武文行想把事情说的没那么严重，但他还是低估了孙神医的影响力，也低估了他老爹的愤怒程度。 “你个败家的玩意！看耶耶不打死你！” …… 第016章 小侯爷威武 咚咚咚…… 日头靠近了地平线，长安东市一天的热闹就要落下帷幕，雷打不动的东西坊市开放时间，听到了咚咚咚的钟鼓声，就预示着一天的经营时间就要结束了，街道两边的商铺也在抓紧时间做一天的最后一笔生意，路上的行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朝着坊市墙外走去。 随着第一声钟鼓声响起，神仙美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从厨房到博士，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累并快乐神情，花娘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厨房消耗一空的食材，露出了不曾有过的幸福感。 马雲站在柜台后，看着柜子里的一贯一贯的铜钱，一个劲的傻笑，好多钱啊，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 对于今天开业首日的表现，冯元一还是比较满意的，所有人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商业人，他知道该如何更好的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在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后，马雲很快就按照冯元一的要求，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都站好，快点。”马雲很有掌柜的派头，他声音落下，一众博士与厨房帮工就站的整齐。 等人群站好后，马雲立即对着冯元一道，“小侯爷！” “大伙今天辛苦了，你们今日的表现我很满意！” “花娘你们菜炒的不错……老冯这个掌柜的也比较成功……各博士们都辛苦了”冯元一一一点道。 “能被小侯爷选上，能为侯府出力，是奴婢、卑下的荣幸！”众人七嘴八舌，但意思却是一致。 “既然大伙叫我一声小侯爷，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冯元一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今天是神仙美食开业大吉，在场每个人都有彩头！” 说这话的时候，马雲端过了一个箱子，放在了冯元一手边的餐桌上。 众人听说有彩头，一个个神色精彩了起来，虽然他们此时都有些累，但冯元一的这个有彩头的话就像一支兴奋剂。 “这个是什么？”冯元一手中提着一串铜钱，对着众人问道。 “钱！”众人齐声回应。 “没错，钱！这就是今日酒楼开业的款子！”冯元一继续说道，随即大手一挥，毫不犹豫， “所有博士以及后厨帮手，每人奖励五百文！” 身后侯府护卫立即上前，把五百文送到了每位手中。 五百文对冯元一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些穷苦出身的人来说，不算一笔小财富。 实打实的半贯钱，可以买上不少粮食了。 那二十几位男男女女双手捧着铜钱，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给冯元一磕头，“谢小侯爷赏赐！谢小侯爷赏赐！” 这些人磕着头，口中不断的说着感谢地话，眼泪忍不住的就流了下来，感动啊！ 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大的也不超过十七八岁，这次被侯府选中来酒楼，其实是背负着很多嘲讽的。 因为冯元一的关系，冯家封邑的庄户并不看好冯元一开酒楼的事，所以在冯元一当初招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拒绝的，而能来的，也基本上是家里实在没有余粮再多养一张嘴。 只是眼下……这才正是开业第一天而已，小侯爷就赏了他们五百文，这消息若是传回村里，绝对会是大新闻…… “都起来吧！”冯元一挥了挥手，示意。 二十多人，抹着眼泪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只是看向冯元一的眼神中充满着异样的神情。 “花娘奖两贯，你们三个各一贯！”说着冯元一亲自把铜钱递到了花娘与她三个徒弟手中。 “谢郎君赏赐，谢小侯爷赏赐！”花娘与她三个徒弟齐齐跪拜。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花娘更是哭的稀里哗啦，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感谢郎君的话语，好不容易才让花娘止住了哭泣，冯元一看向了马雲。 心想：果然不愧是叫这个名的，做起生意带起团队来，真有两把刷子！ “老马，辛苦了，这是你的。”冯元一说着，亲自送上了三贯大钱。 马雲接过钱，放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看着冯元一依然有些稚嫩的面孔，马雲流下了眼泪，“感谢小侯爷，老奴生是侯府的人，死亦要做侯府的鬼！” 马雲跪匐在冯元一脚下，他是真的被冯元一感动了，曾经他只是一个毫不受人待见的贱民，因为家中地少，只能做些小生意才能撑起一个家，是冯元一启用他，让他做了神仙美食的掌柜，让他对生活有了期待。 也正是因为做过小生意的缘故，马雲更能认识到神仙美食的价值，自己能够被小侯爷选做掌柜，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从今往后，我神仙美食的人都不许下跪！”冯元一扶起了马雲，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连连称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一个个捧着手中的铜钱，心绪难平，“小侯爷不但亲民，还大气啊，哪里是坊间流传的那般……” “老马，我先回去了，这边就交给你了。”冯元一交代，“留着日常采买所需，其余的我就带回府了，让阿耶也高兴高兴！” 说着，就安排随行的侯府护卫，挑着担子，在一群博士帮厨的目送下走出了神仙美食，背着余晖，小侯爷单薄的身形是那么的伟岸。 红袖觉得一整天都跟做梦似的，恍恍惚惚，郎君实在是太神了，变戏法一样，半天的时间就变出了这两担钱来，这是差不多千贯啊。 走在冯元一身旁，红袖视线总是时不时的撇向他的脸，脑海中想着曾经的郎君是那么的人见人憎，而现在…… “红袖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冯元一打趣道，她知道曾经【冯元一】没少调戏她，不过好在还没发生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没……没有……”红袖赶忙低头，面孔刷的就红了。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就这两个铜子就把你魂给勾走了？！”冯元一视线转移到了冯二，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跟着你家小侯爷，以后就要吃香的喝辣的！”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小侯爷威武霸气！能跟着小侯爷鞍前马后是冯二的福分！冯二不求吃香的喝辣的，只求小侯爷能让冯二一直跟着！”冯二马屁拍的砰砰响。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跟谁学的，还一套一套的！”冯元一被冯二突然亢奋的拍马屁搞的一愣。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之后，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跟看外星人一样，冯二更是露出了幽怨眼神，冯元一一看这阵势，老脸一红，这都是“冯元一”造的孽啊。 “回府！”冯元一尴尬，“回头你们都有赏！”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小侯爷威武霸气！”一听有赏，冯二与护卫齐齐高呼，声音落在冯元一耳中，雷的他一个踉跄， “哎哟，我的腰！”冯元一吃痛。 红袖赶忙，问道“小侯爷，您没事吧？” “小侯爷……”冯二抢声。 …… 第017章 天兴伯，你可有话说 得益于冯戍皇帝近卫统领的身份，睿宗赐给新丰侯的府邸就在皇城边上的崇仁坊，与平康坊相邻，与东市之间也仅是隔着一条春明大道。 冯元一走在春明大道上，一边揉着腰，一边朝着崇仁坊走去，身后跟着侯府护卫担着两担今日神仙美食的营收。 虽然箩筐上蒙上了布片，但经过的路人还是有不少认出了冯元一，看出了箩筐里的钱币。 一路招摇。 …… 新丰侯府。 神仙美食大获成功，冯戍主仆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愁云笼罩。 “侯爷，此番武成渝封天兴伯怕是又要生事了！”冯戈神色忧虑。 自从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武成渝就没有停止过迫害侯府，先皇殡天后这两年更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侯府的日子越来越难了。 “这段时间你要盯紧点，别让他们有机可乘！”冯戍交代道。 “是！”冯戈点头，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只是小侯爷……” “元儿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想来现在他能明白。”冯戍想到了儿子这段时间的变化，心中不由得暖了几分。 …… “阿耶，我回来啦！”才刚进门，冯元一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传到了气氛有些压抑的厅堂。 现在的冯元一，已经完全接受了“冯元一”的身份，除了冯元一以前的劣迹抹不掉，整个就是换了个人。 “阿耶大丰收啊！”冯元一进了厅堂，一看老爹和冯戈的神情，立即感受到了不对劲。 “元儿回来啦。”冯戍脸上勉强堆起笑容，他是才发现儿子回来了。 “阿耶，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冯元一心里咯噔一下。 “小侯爷，是那武成渝，今日被封了天兴伯！”冯戈声音有些低沉，说道。 “嗨，我当多大点事呢，原来就是这事？”一听是事关武成渝，冯元一随即就松了口气。 “小侯爷已经知晓了？”一看冯元一反应，冯戈立马问道。 “不知道啊！”冯元一摇了摇头。 “元儿，那武成渝向来就与耶耶不对付你是知道的，先皇殡天之后侯府地位越发不堪，此番武成渝封伯，怕是侯府又将有大麻烦了！”冯戍心中郁结，甚至觉得有些憋屈，他担心儿子顽劣，被武成渝利用。 “是啊，小侯爷，您在外面要多加注意啊！”冯戈重重的点头，提醒道。 “阿耶，戈叔，冯炎回来没跟你们说武文行险些打了孙神医的事？”冯元一问道。 “你说什么？”冯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冯元一给侯府也打造了不少桌椅，冯戍对于这太师椅很是喜欢。 “看来冯炎忘了说。”冯元一明白，随后把神仙美食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好好好！”冯戍听完连说了几个好字，能成为曾经的皇帝近卫统领，绝对不是简单的武夫。 “侯爷，这怎么就好了？”冯戈不解。 “让元儿给你解释解释。”冯戍含笑，心情瞬间就好了。 “戈叔，武成渝刚刚被封了伯，他的儿子就在外面打人，而且打的是世人尊敬的孙神医，你觉得外面会怎么看武家？皇帝陛下会怎么看武成渝？”冯元一缓缓说道。 “对啊，这是跋扈啊！”冯戈一拍大腿，高兴道。 “这是当众打皇帝陛下的脸啊，刚刚给你封伯，你这就让儿子出去跋扈！”冯元一继续说道。 “估计明日早朝御史弹劾天兴伯的奏本就该出现在皇帝陛下的案头了。” “所以，短期内，武家就别想着找别人麻烦了，嘿嘿……” 捋顺了事情，冯戍冯戈主仆二人心情很快就雨过天晴，这才想起了冯炎说的神仙美食大获成功的事。 “听冯炎说，酒楼生意不错？”冯戍从新坐了下来问道。 “何止是不错！”冯元一笑道，然后对着门外喊，“进来吧！” “这是？”冯戍看着进门的两个担子。 “放着放着，辛苦了。”冯元一说着，直接揭开了箩筐上蒙着的布，露出了黄橙橙的铜钱。 “这么多钱！这怕得有千贯吧？”冯戈眼睛都直了，蹲在箩筐边上，捧起了大把大把的铜钱，多少年了侯府都没见着这么多钱啊。 “元儿，这……这是酒楼一天的营收？”冯戍也是被震惊到了，他听了冯炎说酒楼生意好，但没想到却是这么赚钱啊。 “差不多吧。”冯元一说的轻描淡写，以他未来人的身份要在大唐赚钱，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侯爷，往后侯府又能过富裕日子啦！”冯戈哭了，多少年了，也不记得小侯爷什么时候开始败家，侯府就没过过好日子啊。 “不曾想我儿不但庖厨之术了得，经营手段也是不凡啊！”冯戍感慨，此刻有些感激武文行鼓动了人群对儿子进行胖揍了。 “阿耶，以后我们新丰侯府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冯元一咧嘴。 …… 长安城的太阳照常升起，钟鼓声迎着红日此起彼伏的响起，长安城百姓依旧生活着自己的生活，但是达官贵人们却是被一则消息勾起好奇。 神仙美食之名，经过食客的传播，已广为人知。 第二天东市坊门开启，神仙美食门口就迅速聚集了慕名而来的食客。 另一面，身处大明宫宣政殿的三郎陛下面色有些不怎么好看，案头放着几本御史弹劾的奏本，弹劾的对象就是他昨日新封的天兴伯武成渝。 此时的三郎陛下对于朝政是兢兢业业，知人善任，眼下自己昨日亲封的天兴伯今日就被弹劾，这让三郎陛下脸往哪搁。 “天兴伯，你可有话说？”三郎陛下威严赫赫，声音压抑着不悦。 “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武成渝赶忙出班，跪伏在地。 他也气啊，平日里多聪明的儿子啊，怎么就着了冯戍那个傻儿子的道呢，最后是一气之下，打了个屁股开花。 不行，回去还得再打，不打难平心中憋闷。 此时朝堂，继姚崇之后，宋璟也因故被罢相，眼下百官之首乃是新任宰相张嘉贞，他眼观鼻，鼻关口，口关心，像一尊睡佛。 其他文武大臣一个个眼睛朝天，似这等事他们权当没听见，毕竟这对皇帝陛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天兴伯罚奉三月以示警戒，回家好好教育儿子！”三郎陛下黑着脸说道。 “谢陛下！”武成渝叩首拜谢。 “高力士，替朕走一趟孙府。”三郎陛下对着一旁的宦官高力士吩咐道。 “遵旨。”高力士回声。 …… 第018章 日子还在继续【求收藏推荐】 日子还在继续。 大唐百姓们的业余生活实在匮乏，即便是达官贵人们也是如此，关起门来饮酒作乐，听歌赏舞已是难得的作乐方式了。 东市神仙美食的出现，极短的时间内就在权贵圈子里引爆开来，见面问一句“神仙美食有没有出新菜谱”成为了不少人相互间打招呼的开场白。 吃、喝、玩、乐，神仙美食占着“吃”这一项，而且是超越了人类味蕾记忆以来的好吃，自然是让人难以忘怀。 冯元一也是以此赚的盆满钵满，侯府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老侯爷冯戍这些日子笑的嘴都没合拢过，儿子是真改性了，而且赚了钱侯府也被重新修饰了一番。 “这么多年了，眼下的生活才是一个侯爵该过的日子啊！”冯戍看着府内来回忙碌的婢女仆从不由的心生感慨。 …… 大唐的夜晚十分漫长，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夜生活，即便有也不是适合冯元一这个年龄的。每当夜晚来临，除了熄灯睡觉，似乎没什么可干的。 “要是能有几本网络小说就好了！”冯元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喃喃自语。 动辄几百万字的网络小说，绝对是漫漫长夜陪伴佳品，冯元一想着自己穿越前还追着几本小说，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结局都没来得及看呢，不过这辈子是不可能看到结局了。 想到小说，冯元一思绪立即就落到了脑海中的进度条上，这些天的积累下来，进度条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了，可以预见的满格就这两天了。 “希望我判断的没有错！”冯元一在胡思乱想中睡去。 “进度：93%……94%……” …… 天兴伯府，是夜。 “郎君该换药了。”婢女小心说道。 “来吧！”武文行趴在床上，嘴中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冯元一，等耶耶下了床，看耶耶怎么弄死你！” 婢女小心翼翼的掀开了武文行后背上的被子，轻轻的把屁股上昨日敷的药给揭了下来，可能是药物粘着皮肤，痛的武文行破口大骂，“轻点，你想疼死耶耶啊！”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郎君恕罪！郎君恕罪！”婢女赶忙跪了。 最近武文行脾气不好，他的贴身侍女已经被打的换了好几人了，眼下这个已经是第四个了。婢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行了，快些换药！”看着战战兢兢的婢女，武文行没有好气的说道。 婢女颤抖着双手胆战心惊的换好了药，赶忙退了出去，武文行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清凉，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眼泪忍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我恨啊！阿耶何曾如此狠的打过我！都是该死的冯元一，你等着，看耶耶怎么收拾你！”武文行咬牙切齿，挥动着拳头，又扯到了屁股上的伤痛，“哎哟哟……” 此时的冯元一在睡梦中看到了前世没追到结局的网络小说……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翻了个身，继续他的美梦去了。 …… 没有后世工业污染过的大唐天空是那么的湛蓝，碧空如洗，晴空万里，看着干净的天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冯元一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一觉睡到大中午，真爽！”冯元一舒展着身体，慵懒的说道。 “郎君，午膳要吃什么？我去给花娘说。”作为冯元一的贴身婢女，红袖现在已经不怕自家的小侯爷了。 “来碗油泼面就行，多辣，再拿两瓣蒜。”冯元一想都没想。 神仙美食有花娘起了个头，带出了三个徒弟，就回了侯府，她现在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大厨，不少长安权贵都知晓了她的存在。 红袖领了冯元一的意思，立即去了厨房，现在的侯府厨房可是今非昔比，但凡是长安城能买到的食材，这里是一样不缺。 风风火火的到了厨房外，红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花娘的身后，大叫一声，“花娘！” 吓得花娘手中的锅铲都掉了，回头没有好气的说道，“死丫头！” “花娘郎君要吃油泼面，要多辣。”红袖吐了吐舌头，“花娘，我饿了。” 因为冯元一的关系，现在侯府的氛围是焕然一新，轻松愉悦，红袖年纪小，花娘一直是把她当女儿来看。 “早给你留着了，去吧，在案上。”花娘丢下一句，就开始和面，在她心里小侯爷可是比老侯爷还重要的人。 “嗯嗯，好吃好吃，谢谢花娘！”红袖吃的不亦乐乎，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啦！”花娘骂道，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就和好了面。 擀面杖熟练的擀着面团，面团在花娘手中迅速的变成了薄薄的面饼，手起刀落的滑动，两指款的面条就做好了。 下锅，捞起，调好料，撒上辣椒灰，花娘再取过长把铁勺，倒上菜油伸进灶膛里烧热，随后直接浇在宽面之上。 刺啦刺啦，滚烫的热油下去，香味立即弥漫开来。 “你在这吃着，我给郎君端过去。”花娘对着还在大快朵颐的红袖说道。 “嗯嗯。”红袖嘴中含着菜，使劲的点头，“记得带两瓣蒜！” “晓得了。”花娘端起油泼面，出了厨房。 …… “郎君，油泼面来了。”油泼面趁热好吃，花娘没有一刻耽搁，做好了立即就给冯元一送了过来。 “香！”冯元一接过大碗，嗅了一口气味，取过筷子扒拉一口，“花娘手艺又有进步了！” “这都是郎君教得好！”花娘笑的很开心，把刚刚剥好的蒜瓣递给了冯元一。 “你不在店里，能行吗？”冯元一边吃，边问道。 冯元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自从第一天开业他去了以后，就再没去过店里，神仙美食一切事物都交给了马雲，当然厨房还是花娘说了算。 “郎君放心，厨房有他们三个不会有问题的！”花娘自信满满，因为冯元一老是习惯把膳堂唤作厨房，久而久之花娘她们也就跟着叫了厨房。 “行，你们办事，我放心。”冯元一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事。 “只不过，郎君，辣椒存货已经不多了，若是没了进货，怕是过不了一个月。”花娘有些担心，辣椒可是神仙美食的压轴戏啊。 “店里辣椒炒肉每日限量十份。”冯元一想了想说道，“那些辣椒籽都清理出来了吗？” 对于这事，冯元一早有打算，毕竟这个年头你不可能找个菜市场去买辣椒。 “都清理出来了，一粒籽都没丢！”花娘点头。 “那就成。你去拿些过来。”冯元一把最后一根面条扒拉进嘴，放下筷子。 种个辣椒而已。 …… 第019章 锦袍三少年 作为标准的吃货冯元一，种个辣椒哪能难到他。 “花娘，你让人在我这院子里平出一块地来。”冯元一说着，就在院子里走动了起来，指了指一块十多平米的地方，“就那吧，把那些花花草草都搬走！” “平出的地要起垄做畦，把辣椒籽均匀撒在起好的垄上，然后再盖上一层薄土。“冯元一说的仔细，花娘听的很认真，毕竟这辣椒可是稀罕物，种植的方法可不能出错。 “冯二去把冯炎叫上，我们去神仙美食。”冯元一交代好种辣椒的事，就叫唤道。 “好的，小侯爷！”冯二屁颠屁颠，跟着冯元一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 东市，神仙美食前街。三位锦袍少年出现在店门外，对着神仙美食驻足。 “阿琚，这就是你说的神仙美食？”李瑶看了看神仙美食的牌匾，对着身旁问道。 “是的，五哥，外面都传疯了，神仙美食传自神仙……好吃到哭啊！”李琚使劲的点头。 “好吃到哭……难道比皇宫的御膳还要好吃？”李瑶撇了撇嘴，觉得坊间传的有些过头了。 “管他是真是假，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三人中那一直没说话的少年，笑了笑说道，显然他是三人中最大的。 “对啊对啊，进去试试，我可是神往已久了！”李琚有些迫不及待。 “你啊，脑袋里尽想着吃喝！”三人中的老大笑骂道。 “弟打算把此生献给美食！”李琚顺杆说道。 “行了，走吧，去尝尝这神仙美食。”老大带头进了门，说实在的若非阿琚要求，他还真不会对外面的饭食感兴趣。 “贵客三位，里面请！”酒楼博士早已经进入了状态，眼睛尖的很。 “三位贵客，楼上有空位，您请这边走！”又博士接过接引的活计。 …… 神仙美食的兴起，引发了长安上层社会对美食的议论，更使得同行们无不跟风效仿，只不过他们能学走的除了神仙美食的陈设、流程，就再也没有其他。 人挖不走，做菜的方法更是学不到，同行们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反而让神仙美食之名传的更广。 同行们虽然没有得到神仙美食的精髓，但是桌椅板凳却因此走进了大唐百姓生活当中，有钱人会使用上好的木料打造，平头百姓图个实在也会找人打造一套。 因为桌椅打造的技术来自冯元一，而帮助冯元一打造桌椅板凳的又都是他从侯府食邑请来的木工匠人，随着桌椅板凳的兴起，冯家庄这些侯府食邑的百姓就受了实惠。 …… “贵客，请先净手！” “贵客，这是刚刚热水烫过的餐具！” “贵客，这是菜单，上面有今日供应的菜品！” …… “二哥，你见多识广，可曾有过这般？”李瑶有些恍惚，对着三人中的老大问道。 却看到，后者也是摇了摇头，也是有些恍惚，先不说这里的饭食味道如何，就是这一套流程下来，他就觉得这神仙美食高深。 与其他第一次客人一样，三人也是完全被震慑住了，或者说是惊住了。 “果然跟传闻一样！”李琚却是一脸的兴奋，迫不及待了，他大爱美食啊。 “我现在对这里的美食也有些期待了！”李瑶嘿嘿一笑。 三人各自翻开了手中的菜单，欣赏着栩栩如生的图画，看着就有些垂涎欲滴，当看到价格时，即便是他们也觉得有些贵的离谱。 “这辣椒炒肉是何物，竟然要一贯钱？”李瑶惊讶。 “五哥，这可是人家店里的镇店之菜！而且限量供应！”李琚赶忙接过话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博士继续道，“对吧？” “这位贵客说的是，这辣椒炒肉不但是本店的镇店之菜，更是孙神医也说了极好的！”博士说着，与有荣焉。 “贵客若是想要，得快些，辣椒炒肉每日限量十份，现在已经售出了九份！”博士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心提醒道。 “什么，限量十份？那赶紧的，最后一份辣椒炒肉我要了！速去速去！”李琚有些急了，他是做了不少关于神仙美食的功课，可没听说还菜品只限量十份呢。 “看你急的，不就是道菜吗？”老大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 “二哥你有所不知……”李琚解释道，但当他想要说再说些什么时，又发现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哥，我可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酒楼的利润怕是百倍以上！”李瑶也被自己的吓了一跳。 “百倍？！”老大闻言也是一惊，“这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倒有些手段！” “是啊，能坐在这里享受美食的非富即贵，想必他们也早就看出了这些情况，但是这神仙美食客流源源不断，可见这小侯爷还真是有些手段啊！”李瑶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还别说，这位小侯爷的事迹我还真打听了一下，嘿嘿，恐怕两位兄长绝对想不到的！”一听两位哥哥对冯元一有了兴趣，李琚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难道这位小侯爷还有什么奇特的来头不成？”李瑶被勾起了好奇，问道。 老大也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眼睛看向李琚，等着他继续说。 随后，李琚就把冯元一以前是如何的跋扈败家……再到被打的濒临死亡，最后被孙神医救活……再到幡然醒悟，创造性的办了这家酒楼的传奇故事给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两位兄长有所不知啊，据说这冯元一之所以能做出神仙美食……就是因为他在将死之际弥留之中梦到了一位老神仙……” “就是那个老神仙，传授了他神仙庖厨之术……这才有了神仙美食传自神仙的说法！” 李琚讲的故事信息来自坊间，那些早就被人脑补丰满了的神仙故事，经过他绘声绘色的讲述，顿时就让得他两位兄长神色丰富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般稀奇之事！”两人几乎是同时感叹。 “行了，两位兄长也别看了，我们就把这菜单上的菜品一样来一份！”李琚索性收了菜单，说道。 见两位兄长没有反对，李琚李琚召开博士，“把菜单上的菜品一样来一份！” “好勒，贵客稍后！”博士取了竹签。 …… 第020章 小偷 此时正是饭点，便是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也会坐在田埂上休憩，进食。 东市里，人潮拥挤，各种嘈杂的声响汇聚，商铺们各自抓紧着时间招揽自家生意， 神仙美食因为位置相对偏僻，比之其他区域反而安静了不少。 酒楼里面也是一样，楼上楼下，少有说话之声，即便是有，也都是低声的交流着。 实在是因为众食客们都忙着享受面前的美食，根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说话。 那三个锦袍少年此时与其他食客一样，都在埋头大战，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空菜碟了，而且是连汤汁都被他们搅进了饭里。 三人吃的不亦乐乎，此时若是有熟识之人看到，一定会惊的眼珠子掉地。 以三人穿着来看，他们出身绝非平凡，但此刻饕餮大餐的样子，就像是饿死鬼见了食物一样。 …… 终于，老大放下了筷子，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接着李瑶也缴械投降，他也吃不动了。 只剩下李琚还在继续，他的肚子就像是无底洞，看的李瑶两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但又无可奈何。 当李琚把最后一口拌着菜汁的米饭吃下去后，桌上的盘子终于被吃空了。 “嗝……我吃饱了！”李琚打了个饱嗝，说道。 “我们竟然吃了满满一桌子菜？！”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老大发出了感慨。 “果然不愧是神仙美食！”李瑶半躺在椅子上，回味着肚子里的美食。 “真的比御膳好吃，而且好吃多了！”李琚回过魂来，说着看向两人，后者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不行我得见见冯元一，看看能不能把这神仙美食的技艺传给我！若是可以我拜他为师都行！”李琚说的极其认真，他是彻底被这的美食征服了。 “我也想看看这冯元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老大也是点了点头，经过了这一遭，他心生结交之意了。 “虽然这美食不错，但二哥主动结交他，那绝对是他的荣幸！”李瑶是了解自己这个二哥的，所以笑着说道。 “我这就找他过来！”见二哥也有兴趣见冯元一，李琚立马说道，随即对着不远的博士召唤，“博士！” “贵客有什么需要？”博士很有礼貌。 “把你们家小侯爷请来，我们有事要找他。”李琚尽量的让自己显得客气，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 “对不起贵客，我家小侯爷不在店里。”博士说道。 “你可知晓，他何时会来店里？”李琚赶忙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酒楼的事情都是有我们掌柜的打理，小侯爷一般很少来。”博士回道，他见这三人气势不凡，于是留了个心眼，“要不您三位留下名号，回头小侯爷来了，我们再告诉他？” “算了，我们走吧。”老大起了身，“吃的有点多了，得消消食再回去。” “可是……”李琚还想在说些什么，就被李瑶拉着走了。 “下回再说，总能见到的，急于这一时干嘛！”李瑶腆着肚子。 长安城繁华哪里最能提现，就数东西两市了，此时正是东市最为忙碌的时刻，街道上人群摩肩接踵…… 三人出了神仙美食，继续在东市闲逛了起来。 …… “小侯爷，以前冯二还没觉得，这跟着您久了，现在看来，这东市处处透露着赚钱的门道啊！”跟在冯元一边上冯二谄媚的说道。 “你小子跟着小侯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小侯爷办起了酒楼，你就开悟了？你到时说说你都看出了哪些赚钱的门道？”一旁的冯炎有些看不惯冯二的谄媚样子，挤兑道。 “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你懂什么，懒得理你！”冯二有些脸红，别过脸去。 “某舞刀弄枪，若是遇到歹人，却可以保护小侯爷，你除了那张破嘴还能作甚？”一听冯二轻视自己舞刀弄枪，就有些不忿了。 “我能为小侯爷拼命！”冯二脸一横，说道。 “就你软脚虾一个，还拼命，别到时候还得小侯爷保护你！”冯炎嘲讽， “你……”冯二急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冯元一中断了他二人的互损，“你们两个都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都斗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嘿嘿，还是小侯爷明事理！”冯二嘿嘿一笑，随即扒拉到冯炎身上，“我年纪小，炎哥就从不知让让我！” “这会知道自己年纪小了，刚刚那股子损我的劲呢？”冯炎假装冷着脸说道。 “错了，我错了，求原谅！”冯二告饶。 “若不是看在小侯爷颜面上，我一定揍你个屁股开花！”冯炎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可不敢让你揍，不然就得跟那武文行一样，趴在床上下不了地了，然后再拿婢女出气！”冯二使劲的摇头，连带损了一下武文行。 “经冯二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了一个赚钱的门道。”冯元一看着人群中那些被大人带着的小孩，有的哭有的闹，说道。 糖葫芦，酸酸甜甜绝对符合唐人的口味，这个年代还没被制作出来，制作糖葫芦原料易得工序简单，对现在的冯元一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小侯爷，什么发财的门道呢？”冯二来了兴致。 “此事回头再说！”丢下一句话，冯元一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拽住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路人，“站住！” “拦住某家作甚？！”被拦住的青年男子一脸不悦，抬头一看冯元一年岁不大，立即露出了一脸凶相。 “你说耶耶拦你作甚？”冯元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他哪里会把那人的凶相放在眼里。 冯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站到了冯元一侧前方，一旦那人有动作他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某好生走路，你无礼拦截，莫非觉得我们平民百姓好欺负不成？！”仔细一看，青年认出了冯元一，青年男子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换出了一脸愤怒的模样。 “你倒是反应不慢，怎么看出耶耶身份了！”冯元一笑着说道，随即面色一冷，“既然认出来了，还不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青年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了，于是心中一横，“快来人啊，都来评评理啊，堂堂新丰侯府小侯爷要抢我一个平民百姓的家传之物啦！” 他知道冯元一名声不好，只要自己这一吆喝，一定会引起不少人围观，甚至跟上次一样的暴动，而自己则可以趁乱溜之大吉。 果然，他这一吆喝，顿时就引起了大动静，四周路人纷纷停下围观，不少人都对冯元一指指点点了起来。 毕竟冯元一的名声，在长安城百姓心里，实在是不咋地。 恰巧那三位在神仙美食吃完饭，出来遛食的锦袍少年也在附近，被这边动静引了过来。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 第021章 何人在此生事 “又是新丰侯府的那个祸害，怎么上次没被打死呢！” “是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百姓！” “就没王法了吗？” “虽然你是小侯爷，但这般行事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 人群越说越激动，只能说冯元一“名气”太盛，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就容易造成轰动，特别是权贵欺负平头百姓这事，绝对是能够引起公愤的事啊。 一看这架势，冯二首先有些急了，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次就是这样，然后……小侯爷被打的半死。 “保护小侯爷！”冯二对着冯炎说道，同时张开手臂，护在身后。 冯炎也是面露紧张之色，人太多啊，真要动起手来，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受伤事小，小侯爷被打了事大啊，到时候侯爷肯定会动怒，自家叔父也会把自己打个半死。 …… 人群中锦袍三少年终于靠近了圈子，围观了起来。 “这是哪家的？怎么还强抢百姓财物呢？”李瑶摇了摇头说道。 “看看先。”老大也是皱了皱眉。 …… “你想去哪呢？”冯元一看着被冯炎滴溜回来的青年男子，嘲讽道，“怎么想趁乱逃走，算计的不错！” “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便是你权势滔天也不能无故抢夺平民百姓！”青年男子大声呼喊道。 “喊的挺大声啊！”冯元一无视围观之人的指指点点，一巴掌呼在了青年男子脸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喊的挺上口啊！” “知道耶耶是谁，还敢鼓动不知情的百姓？想死吗？” “你……”青年男子被冯元一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围观之人也被这一巴掌打的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这才想到了冯元一牙呲必报的名声，怒了是会打人的，一个个顿时就泄气了。 “还不交出来？要耶耶自己动手吗？”冯元一不疾不徐，见对方始终将东西捂的紧紧的，对着身旁说道，“冯炎！” “在！”冯炎大声回道。 “耳朵被你震聋了！”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动手！” “拿来吧！”冯炎二话不说，直接探进青年男子怀中。 “老少爷们评评理啊，还让不让我们小老百姓活命啦！”青年男子挣扎，口中振振有词的呼喊。 只不过，他瘦弱的身板如何敌的过冯炎，三下五除二就被抢走了怀中之物。 东西被抢走，青年男子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地上。 “看清楚了，这是你的传家宝吗？”冯元一捏着系绳，吊着一方玉佩，晶莹剔透，绝非普通玉饰。 “就是我的，这是我祖上传了三代的宝贝！”青年男子脸一横，眼珠子却是四下嘀咕了起来。 “此玉佩是我的！”这时那三个锦袍少年中的老大突然说话，并走了出来。 当冯元一从那人怀中取出玉佩时，他立即认了出来，这才发现腰间挂着的玉佩不见了。 那方玉佩可是自己出生时就跟着自己的，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边上的李瑶李琚两人也看出了那东西。 冯元一看了看锦袍少年，想都没想直接把玉佩丢了过去，“下回可要小心，这东市小偷不少！” “多谢！”老大抱了抱拳，心中有些愧疚。 那偷盗玉佩的青年男子一看正主来了，顿时就蔫了，而直到这时围观之人才明白过来，又开始对着青年男子指指点点起来。 “哦哦，我认出来了，这人三天前不还因为偷盗被县衙收监了吗？”有人立即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认出来了，就是他，就是他！”有人附和。 …… “诸位，我冯元一曾今确实犯了错，也做了不少错事，伤害了不少人，我在此向曾今被我伤害过的人赔礼道歉！”说着，冯元一对人群抱拳一拜。 “可如今，我冯元一改过自新，从新做人，绝不在做害人害己之事！” 人群瞬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他们这才想到了前些天有关冯元一的传闻。 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 锦袍少年三人，这才发现原来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自己要找到冯元一。 “你就是冯元一？”李琚眼睛瞬间亮了。 “如果这里没有别人叫这个名号，那就是我了！”冯元一玩笑道。 “兄台，你看这人如何处置？”冯元一对着锦袍少年老大问道。 “都偷到某身上来了，交给京兆府吧！”老大面色有些难看，贴身东西被偷了，自己竟然不知，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一听要把自己交给京兆府，偷盗男子顿时就有些慌了，万年县大牢他经常进出，进那里就跟回家一样。 这下完犊子了，京兆府……没熟人啊！ “你们别过来！”偷盗男子猛地从地上坐起，手中突然是多了一把短刀，来回的挥舞着，“退后，都退后，耶耶手中刀可不认人！” “二哥！”一看偷盗男子亮出了凶器，李瑶李琚顿时就慌了，赶忙护着老大后退。 “哟呵，都动刀子了！”冯炎却是一笑，“来呀，朝耶耶这刺！”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看着冯炎不断的向自己靠近，偷盗男子更慌了，他可不是真想杀人，只不过是想唬住人，然后逃走，这东市每条巷子他都熟悉，只要离了这人视线，他有百分百的把握逃掉。 今天算是碰到硬茬子了！ “别过来！”偷盗男子手中的刀子挥舞的更快了。 只不过冯炎却是不怕，瞅准时机，就是一个飞踢，直接踢在了对方手腕之上，刀子应声掉落。 偷盗男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被按在了地上，脸直接擦在地面，呼吸着泥土与灰尘。 “瞎了你的狗眼了，敢在我们小侯爷面前动刀子！”冯二出来了，使劲的踢在偷盗男子身上，“真是活腻了！” “耶耶饶命！耶耶饶命啊！”偷盗男子立马求饶。 这时，东市巡街的衙役终于闻讯赶了过来，衙役头领高昂着脑袋，领着两个衙役，姗姗而来，一看围着的人群，顿时就咆哮了。 “何人在此生事？” 第022章 太子殿下 “何人在此生事？” 咆哮之声震的在场围观众人立时就哑炮了，一个个或不敢，或不愿出声，人群自然的就让出了一条通道。 等拨开人群，领头的衙役眯眼扫了扫人群当中，看了看锦袍少年与冯元一穿着，立即看出了不简单，神色立马一变，语气立即变了 “发生了什么事？” “此人，先是偷盗，接着偷盗不成又要持刀行凶！”李瑶面色一沉，他是好一阵后怕，若是伤了二哥，问题可就大了。 “好你个马老六，刚放你出来两天，又皮痒了？”衙役头子一看地上被按住的男子，立马呵骂道。 “邢捕头，邢捕头，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偷盗男子一看来人，顿时看到了希望，心中一喜，赶忙道。 冯元一看了看偷盗男子与那邢捕头，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到没打算继续多事。 只不过他不打算多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你是万年县的衙役？”老大问道。 “正是。”邢捕头点头。 “你们万年县是怎么干事的，怎么能容忍如此不法之徒在东市逞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敢动刀子！”老大也是来了火气，他刚刚距离偷盗男子极近，短刀亮出来是吓了他一个结实。 “敢问郎君是？”这衙役头子也是老油子了，一看说话之人的气势，顿时就明白绝非凡人啊。 “好胆，竟然还敢问耶耶们名号！”一看这衙役头子不去办事，竟然还问起二哥身份，年少气盛的李琚顿时就来气了，上来就是一脚踢向了衙役头子裆部。 衙役头子本能的一撤，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惊了他一身冷汗，命根子险些就不保了，顿时就怒了，自己已经很客气了，这帮小子不但不知好歹，竟然还敢对他动手。 “万年县衙办案，你不但出言不逊，竟公然对衙役出手！”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你是哪个权贵家的小郎君，也不能这么不给人面子吧，当众踢我裆部。 “二三子，拿了这纨绔，让他家耶耶来领人！”衙役头子怒了，长安城是哪里，即便是公侯家的也会注意形象，不会放任子弟在外逞凶，公然对抗府衙。 “我看谁敢！”一听衙役要拿了李琚，李瑶急了，虽然觉得弟弟动脚是有些不对，但是他们身份岂是寻常衙役可动的。 冯元一就像是在看戏一样，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只是抓了个小偷而已，现在竟然弄的人家要跟官府衙役动手了。 “都消消气，都消消气！”本着后世和谐的精神，冯元一赶忙上前调和。 他是看出了这三个少年身份可能不一般，说不定也是与自己一样，哪个公侯家的子弟，但是即便如此也尽量不要与官府起冲突啊，这在天子脚下是最犯忌讳的。 “你又是何人，万年县办案，哪有旁人说话的份，再敢多言，连你一起拘了！”衙役头子也是被愤怒冲了大脑，不分青红皂白的，连冯元一也打了一耙，说着话的同时直接是一巴掌把冯元一呼到了一旁。 ”要拘我？耶耶揍不死你！“冯元一被呼的一个踉跄，随即面色一寒，”冯炎，打他！“ 砰！ 冯炎一脚就是把衙役头子踹翻在地，冯元一带着冯二就是冲了上去，一顿胖揍，直接是把衙役头子揍懵了，等哀嚎声传来，那两个衙役才反应过来，冲了上去就要帮忙，只是这个时候，那三个锦袍少年也起初也是一愣，随即李琚撸起袖子加入了进来。 随着李琚的加入，李瑶和老大也随之冲了出去，不能让自己弟弟吃亏啊，再而言之那冯元一可是帮自己呢。 “揍他！” 于是乎，几个原本彬彬有礼的少年公子，立时化作了暴徒，拳打脚踢，三个衙役很快就皮青脸肿，连连告饶。 “别打了，别打了，骨头断了！”衙役头子哭了。 他姐夫是县衙主簿，借着这层关系，好不容易混了个衙役头子，这还没三天呢，竟然就被人揍了，他心里苦啊。 心许是打人打的累了，冯元一几人陆陆续续的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冯二最后还踹了衙役头子一脚，“还想拘我们家小侯爷！我呸！” “好久没这么打人了，手都有些生疏了！”冯元一揉了揉胳膊，说道。 他虽然说要改过自新，但也没说要让人欺负到他头上来啊，想欺负我，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骨头硬不硬。 “痛快！”李琚感觉浑身舒畅，刚刚还觉得肚子有些撑着了，这一运动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打人是不对的，但是像这种不分亲红皂白随便拘人的衙役，就该打！”三人中的老大，也是感觉舒服多了，但还不忘给这事做个定性。 围观的路人一个个都惊的下巴掉了一地，这是公然打官差啊，这几个小郎君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一想到冯元一，他们也就坦然了。 “诸位，大家也都看到了，我是好心抓了偷盗贼子，这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又是要拘我，又是动手打我，我可是逼不得已才动的手！”冯元一清了清嗓子，盯着围观众人说道，“你们可都是见证！” “是是是，我们都能为小侯爷作证，就是衙役无礼在先，他们都是自找的！”众人被冯元一这么盯着，顿时就有些紧张了。 “长安城里还是好人多啊！”冯元一很欣慰。 “此番多谢冯兄出手，不然我这跟了我十几年的玉佩就丢了！”老大抱拳感谢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冯元一摆了摆手。 “你真的是冯元一？神仙美食的冯元一？”李琚有些激动来到冯元一跟前，再次确认的问道。 “如假包换！”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冯兄你好！我叫李琚，这是我五哥李瑶，这是我二哥……”李琚介绍到二哥时，不知该如何说，还是本人自己介绍了。 “我叫李嗣谦，冯兄叫我嗣谦就好！”李嗣谦主动介绍道。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们也别叫我冯兄，直接叫我元一就成！”冯元一觉得这三人给他印象不错，记忆中也没他们的信息，显然不是自己的对头。 这边几人相互认识，聊的投机，完全把边上惨哼的几人忘了，只是殴打官差不是小事，早就有人去报信了。 噔噔噔，人群跑步的声音，夹杂着甲片摩擦的声音传来，一队巡街的武侯甲士赶了过来。 “是何人目无王法，殴打官差？”武侯人还未到，声先传来。 “殴打官差，你们死定了！”邢捕头鼓着肿胀的腮帮子，嘴中漏着风，含糊不清的说道。 冯二冯炎一看，都惊动巡街的武侯了，顿时有些心虚，紧张了起来，毕竟他们实实在在的殴打了官差。 只是冯元一看向李嗣谦三人时，却是发现对方神色平静，鄙夷的的看了眼瘫坐在地的邢捕头。 巡街武侯，穿过人群，立即将冯元一一行人包围了起来，人后缓缓走出什长，年龄约莫三十来岁，眼神犀利，看向圈内。 “武侯兄弟，救命啊！救命啊！”邢捕头终于看到了救星，连忙呼救。 “何人胆敢在此造次？”什长进入圈内，冰冷的声音呵斥道。 只是他声音还没落下，看清了眼前之人，心中咯噔一下，后背一凉， “太……太子殿下！” 第023章 我也想低调，可条件不应许啊 “太……太子殿下！” 什长立即跪了，他刚刚都做了什么，把太子殿下给围了，而且还当场呵斥，要死了这是。 “免了吧。”李嗣谦向前走出两步，声音平静。 “什么？” “太子？” 人群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原来这少年人是当朝太子，人群立即是自发的跪拜了下去。 冯炎冯二也是齐齐跪拜，只有冯元一傻了，兀自杵在那里，因为他心里正纳闷呢。 “不对啊，历史上李隆基的这一任的太子不是叫李瑛吗？” 随后，他又想到，好像三郎陛下没事就喜欢给儿子改名字，包括后来做了皇帝的李亨。 这样想来，也就明白了。 ……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邢捕头几人还没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被什长一声“太子”给吓尿了。 那偷盗男子更是不堪，当他意识到自己偷了当朝太子的玉佩后，立时就晕了过去。 “太子殿下，这些人冲撞了您，该如何处置？”什长赶忙说话，主动表现。 “此人行窃，竟然偷盗本宫头上来了，而且胆敢当街持刀行凶！”李嗣谦指了指晕死过去的偷盗男子，随后又对着邢捕头说， “万年县衙役，不分亲红皂白就要拘拿本宫！” “这二人送到京兆府！” “喏！”什长应声，随即转身吩咐，“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 “你真的是太子？”冯元一向前走了两步，认真的问道。 “如假包换。”李嗣谦笑着回道。 “那我该是称你太子殿下还是……”冯元一有些郁闷了，难道自己要对眼前这小屁孩跪拜。 “你还是叫我嗣谦，我还叫你元一吧。”李嗣谦说道。 “嗣谦，这样才是兄弟嘛！”冯元一一听就乐了，拍了拍李嗣谦肩膀，说道。 “对，兄弟。”李嗣谦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不见外，不过这种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那他俩？”冯元一有点乐了，自己跟大唐太子成兄弟了。 “鄂王李瑶。”李瑶抱拳。 “光王李琚。”李琚同样介绍道。 “太子，鄂王，光王……”冯元一立即想到了历史上的驸马杨洄构陷案。 唐玄宗宠妃武惠妃与驸马杨洄构陷太子谋反，三郎陛下轻信谣言，导致太子与二王一起被贬为庶人，很快又被赐死。 那事好像是发生在开元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737年，距离现在还早。 不过即便是还早，那杨洄也不是好人，虽然不知道那杨洄此时是何身份，既然太子三人与我冯元一成了朋友，自然不能让他们吃亏。 “嗣谦，你们以后一定要提防一个叫杨洄的人！”冯元一说的很认真。 冯元一的为人如何，以前不知，但通过今日这事，他们就觉得此人可交。 “杨洄？”李嗣谦见冯元一说的认真，也就点了点头，“好的。” “我们得立即回宫了，这里的事很快就会传到父皇那里，我们得先回去向父皇禀明缘由。”李嗣谦继续道。 “好。”冯元一点头。 “元一兄，回头我再来找你啊！”李琚说道。 “没问题，差人到神仙美食传话就行。”冯元一笑道。 看着在巡街武侯守护着离开的李嗣谦三人，冯元一心中有点恍惚，“哥们这算是认识了大唐太子了？” “活生生的那种！” 这下有意思了，原本还只是想着来了大唐，赚赚钱，过过富足小侯爷的腐败日子，没曾想竟然与太子交了朋友。 “这人看起来不差，可结果却是不好……”冯元一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同，此时不断的回想着历史上太子李瑛的下场。 “小侯爷，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冯炎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 “嗯。”冯元一轻嗯了一声。 “小侯爷，您跟太子做兄弟了？”冯二激动了。 “嗯。”冯元一继续点头。 “走，去神仙美食！”回过神来，冯元一也离开了大街，人群早就散了。 …… “叮，您有一个空投包裹，请注意查收！” 在神仙美食给众人打气，才回到侯府，冯元一脑袋里就传来了一个他期待已久的声音。 “冯二过来！”冯元一叫道，“看着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进去房间！” 丢下一句话，冯元一立即进了房间，关上门，迫不及待的进到了大脑中的特殊空间。 绿草地，空投箱。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我推断的那样？”冯元一身体瞬移而至，落在了空投箱边上。 怀揣着忐忑与紧张的心情，冯元一手指点向了空投箱。 咚！ 还是一样的反应，一样的声音，手指触碰，空投箱就自动打开了。 他闭着眼睛，看向空投箱，然后猛地睁开，当看到了空投箱里面的东西后，冯元一的神色瞬间绽放了。 “书！”他拿起一本，“哈哈哈……果然是网络小说！” 《圣墟》、《天道图书馆》、《斗破苍穹》、《斗罗大陆》…… “哈哈，你也来了？”冯元一手中拿着一本《带着仓库到大明》使劲的傻笑。 “这是什么？” 《西游记》《封神演义》《西厢记》…… 整整一大箱子，有网络小说，还有经典名著，冯元一根本没时间一一看清，总之他接下来不用担心大唐寂寞的漫漫长夜了。 冯元一坐在草地上，捧着一本又一本的小说，一个劲的在那里傻笑。 这不仅仅是有小说可以打发寂寞长夜那么简单，关键是他应正了自己对大脑里面空投的猜想。 只要有人因为他而哭泣，就能让进度条前进，进度条满格就会出现一个空投，而空投里面有什么，就看在此期间他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这空投箱就是“心想事成”箱，“美梦成真”箱啊！ 原本还觉得穿越大唐想要什么没什么，条件差的一匹，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心想事成”箱，就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大唐美好生活，空投创造！ “哈哈哈……”没心没肺的傻笑了一阵，冯元一终于笑累了。 “低调，要低调！”冯元一自我平息，可是看到一地的小说与空投箱，他又忍不住了。 “我也想低调，可是条件不应许啊！哈哈哈……” “冯二，给我准备个箱子，要大大的那种！” 第024章 力士，出宫 你有没有畅想过，这样一种生活状态—— 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也不用担心工作，不用担心房贷，不用担心子女教育，不用担心柴米油盐， 一杯清茶，一本书，就是一天。 享受生活的怡然自得，放飞自我，毫无羁绊，想干嘛就干嘛…… 对，你一定想过！ 冯元一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唐穿生活才刚过去了不到两个月，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就被大唐生活给腐化的不成样子，整日宅在房间，捧着网络小说就在那里傻乐。 渴了，红袖会送上茶水饮料；饿了，花娘会把做好的美食送到桌前。 至于老爹冯戍，只要儿子不出去惹事，他完全是放牛放羊，更别说现在的老侯爷冯戍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儿子，整天应酬多的都有些招呼不过来。 神仙美食的成功，不但改善了侯府的生活，更是改变了老侯爷生活状态。 因为神仙美食，让外人知晓了侯府与孙神医关系非常，冯老侯爷在勋贵间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 这一日清晨，冯元一看小说实在是看的有些累了，而且眼睛也有些疲惫，昨夜好好睡了一觉，现在精神饱满，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郎君，您起来了！您想吃什么，我去跟花娘说！”红袖很敬业，冯元一没起来她就一直守在院子里。 侯府的人跟着冯元一久了，都知道小侯爷不喜欢听人自称“奴”“婢”之类的，所以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以“我”自称。 “随便弄点就行。”冯元一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 “好的，那我这就去！”红袖欢快的蹦蹦跳跳。 “嗯？辣椒籽都发芽了，苗都长起来了！”冯元一在院子里随意的转动，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辣椒苗，是那日让花娘种下的辣椒籽，勃勃生机的样子，心情大好。 看来辣椒籽没有问题，这下好了，只要辣椒籽没问题，以后就被不用担心没得辣椒吃了。 冯元一笑了。 只是这些天，没心没肺的生活，一下子让他觉得极为无趣了起来。 前世习惯了整日忙碌的快生活节奏，现在突然慢下来了，让冯元一有些不适，这或许就是穿越后遗症，嗯，一定是，冯元一这么认为。 这个时期的大唐正处在繁华的上升期，三郎陛下也不昏聩，君明臣能，就是安史之乱爆发也要等到三十五年以后。 “不行，得找点事做做？”放纵了一段时间之后，冯元一终于开始想做事了。 “相比后世，侯府的生活条件还是太差，得继续改进！” 这个想法他在脑袋里已经酝酿了很久，皇家对侯府府邸规模有严格限制，长安城里不好施展，他打算把家搬到乡下去，去老爹的食邑，用现有的材料和资源，建一座“现代化”的别墅。 里面的布置他都想好了，首先就得有抽水马桶，不然上个厕所太难受，还要有浴室，带喷头和浴缸的那种。 游泳池也得有，现在还不热，等夏天来了，泡在泳池里，边上有红袖伺候着，嗯，这才是小侯爷该过的日子。 还要打造暖气，睡炕，不然冬天没发过，要做就一次做到位。 …… 冯元一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来劲，文思泉涌，于是开始用笔记录自己的想法—— 毛笔不好用，得有铅笔…… …… 天兴伯府。 ”文儿情况如何了？“武成渝问道。 “小伯爷已经能够下床了，只是要痊愈怕是还得要些时日。”武仁回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武成渝神色无喜无悲，点了点头。 ”只是……小伯爷心中似乎有些怨言。“武仁缓缓说道。 “哎，本伯若是下手不狠，那些人如何能够就此歇手！“ 作为三郎陛下的登基功臣，内又是武婕妤这个族亲，武成渝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了，此番被封天兴伯，更是让人妒忌成火。 自己儿子又在这个节骨点上冲撞了孙神医，若是自己不狠下心重惩，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小伯爷会明白的！”武仁道，这些事情武成渝清楚，作为天兴伯府的管家，他一样明白。 “新丰侯府最近有什么动静？”武成渝问道。 “现在神仙美食每日为新丰侯府供应的收入不少于伍佰贯，冯戍也因为孙神医的关系再次活跃了起来！”武仁说道。 “咸鱼还想翻身？”武成渝眼中迸射寒芒，“我必须要把冯戍踩在脚下！” “伯爷，要解决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武仁想了想说道。 “哦，你有什么对策？”武成渝问道。 “伯爷，要破眼下的局面，就得明白造成眼下局面的原因！” “新丰侯府得益于孙神医与神仙美食，才有了咸鱼翻身的迹象！” “只要我们能破了这层关系，毁了神仙美食，那么……新丰侯府没有靠山，又没了财源，结果……”武仁阴测测的说道。 “嗯，不错！”武成渝豁然开朗，随即交代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办的漂亮！” “伯爷放心！”武仁领命，郑重道。 …… 三郎陛下自登基以来，处理政务每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近些时日，三郎陛下心情有些不大熨帖，饭食也没什么胃口。 一方面，过去的八年间，先后启用姚崇宋璟为相主政，作为皇帝陛下的他，几乎是垂拱而治，帝国各项事务也已经迈入正轨。 只是现在罢了宋璟，新任宰相用起来，总是感觉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另一方面，前些日子他与武婕妤的第二个孩子李敏又夭折了，三郎陛下心中郁结，看着武婕妤憔悴的模，心里莫名的烦闷。 此刻，三郎陛下丢了手头的政务，出了宣政殿，穿着一身常服，又不知道该去哪。 “力士，出宫！”待在皇宫感觉有些透不过气了，三郎陛下索性决定微服出宫。 第025章 皇帝点菜 高力士与三郎陛下的关系，用三郎陛下的话来说：力士当上，我寝则稳！ 用更接地气的话来形容，就是康熙爷与韦小宝的关系。 三郎陛下成为太子，坐上皇位，高力士全程参与，并且至关重要，可以说他二人既是君臣，又是朋友。 现在三郎陛下内心烦闷，无处发泄，就想着与高力士出宫散散心。 当然，若是大张旗鼓的出门，皇帝出行的仪仗就足够让人闹心了，还怎么散心。 “大家，臣听闻东市神仙美食餐食美味无比，不如去尝尝？”高力士自然是知道三郎陛下烦闷的缘由的，于是建议道。 “神仙美食？是不是新丰侯……”三郎陛下对此还有些印象，只是有些记不真切了。 “大家您还记得呢，正是新丰侯府家的！”高力士赶忙接道，随即有故作神秘，“据说那里的美食，传自神仙，好吃到哭！” “传自神仙？”三郎陛下闻言，却是一笑，“这世间哪有神仙？” “这个是坊间传闻，臣自然是不信的。”高力士继续道，“不过那里的美食‘好吃到哭’臣却是有些信的！” “哦？力士何出此言呢？莫不是比御膳还要美味？”三郎陛下似乎也来了些许兴致，在他看来御膳已经是天下之最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觉得好吃到哭啊。 “臣也是听闻，还没来得及去证实，不过大家近来胃口欠佳，不妨去看看。”高力士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尝尝那令人好吃到哭的美食！”三郎陛下郁结的心绪有些舒展。 …… 东市，神仙美食。 “贵客来啦，里边请！”接引博士热情迎客，他认识这个中年男子，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来。 “博士，辣椒炒肉可还有？”男子显然是熟客，每次就是冲着辣椒炒肉来的，坐定以后立即问道。 “有，有，贵客来的早，辣椒炒肉还有！”博士热情接待，他也认识这位客人。 “好，辣椒炒肉来一份，红烧羊肉，红烧猪蹄，再来一壶好酒！”虽然这个客人穿着普通，看起来不像个有钱人，而且吃相相当不雅，但实际他却不缺钱，每次都是往贵里点，就像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不过只要是舍得花钱的客人，博士们都喜欢。 “好勒，您稍后！”博士热情道。 …… “神仙美食……孙神医的题字？”三郎陛下看着酒楼牌匾，有些诧异。 “确实如此！”高力士点了点头。 三郎陛下与高力士主仆二人，穿着常服，出了皇宫，没有过多停留，直奔东市神仙美食而来。 在被高力士介绍后，三郎陛下也有些口中生津，想一探究竟，此刻看着牌匾上孙神医的题字，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孙神医可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 “进去瞧瞧！”看着孙神医题字，三郎陛下对着神仙美食更有想法了。 “贵客两位，里边请！”门口迎客的博士见有人进店，赶忙热情迎接。 “贵客楼上有空位，您这边请！”进门后立即有博士接过三郎陛下两人。 神仙美食开业这段时间以来，逐渐形成了一个默契，楼上消费比楼下多，故而楼下经常有尝鲜的客人，占满了位置，楼上偶有空位。 三郎陛下两人，在博士引导下上了二楼，正好有个靠窗的位置空着。 两人坐定之后，博士们熟络的就把神仙美食那一套流程给走了一遍。 三郎陛下坐在椅子上，后背顺势靠在椅背上，只是屁股时不时的挪动着，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这种椅子坐着似乎还挺舒服，回头宫里也要打造一些，三郎陛下心中想着。 他看着店里什么都觉得有些好奇，可看着高力士震惊的模样，三郎陛下立即平复了心境，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神色如常，看着高力士。 高力士跟着皇帝十几年了，三郎陛下眨个眼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很自然的主动出声。 “真没想到，新丰侯还会有这个新奇的想法！这些……就是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高力士感叹。 “力士这次怕是看错了！”三郎陛下眉头一跳，立即接话，“听二郎说，这神仙美食可都是新丰侯之子一手做出来的！” 二郎，就是太子李嗣谦，三郎陛下想着前些日子太子向他说了自己在东市被偷了随身的玉佩之事，就说了新丰侯之子做神仙美食之事。 “新丰侯之子？”高力士有些意外，他没怎么关注这些不起眼的二代，所以对于冯元一之事几乎没什么了解。 “看来力士你是真不知了……”于是三郎陛下就把太子跟他说的冯元一的故事，再告诉了高力士，说着说着心情也不由得舒畅了起来。 “贵客可选好了菜品？”见两人聊着高兴，许久没有点菜，博士及时提醒，毕竟他们的翻台率是很高的，可不能让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哦不对，是占着位置不点菜！ “说的高兴，忘了还要点菜了！”三郎陛下笑道，神仙美食的一切对他来说，也是新鲜的很，此时他身上也看不到半点帝王的样子。 说着，两人各自翻开了手中的菜单，看着菜单上的图画，三郎陛下又忍不住心中赞叹，可当他看到价格时，也有些惊到了。 “一贯钱？这辣椒炒肉是何物竟然要一贯钱？” “还有这红烧羊肉，也得九百文？” 三郎陛下飞快地翻动着手中的菜单，面色是越来越难看，他是过过苦日子的，当时穷的时候过生日时连顿面都吃不上，还是老丈人当了衣衫才给换来了一顿面食，眼下看着这份菜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高力士见皇帝脸色难看，也翻动了手中的菜单，当他看到价格时，心中同样震惊，也就明白了皇帝不高兴的原因了。 三郎陛下最是忌讳奢靡之风！ 不过，这一切对于边上的博士来说，似乎是司空见惯了，根本没什么反应。 “价格竟然这般离谱，莫非做菜的材料有什么特殊不成？”高力士拿着菜单，对一旁的博士问道。 “回贵客的话，店里除了辣椒是本店独有之外，其余食材与外面无异。”博士回道，“至于为何价格如此，待会贵客吃了就知道了！” “价格一直如此？”高力士问道。 “开业至今，价格没有变过！”博士回道，不过他看这两人应该是第一次来，于是继续， “当初酒楼开业，我们小侯爷承诺，不好吃不但不要钱，还倒赔十贯！” “结果如何？”三郎陛下一听这话，立即好奇了。 “还能怎样，结果是一文钱都没赔出去！”博士说着，有些自豪。 “能坐在这里享受美食之人，只能是非富即贵了！”三郎陛下感叹，既然人家都承诺了不好吃倒赔钱，却一文不曾出去，那只能说明，食客们都觉得值了。 “是了，普通百姓可是绝对吃不起九百文的羊肉！”高力士也感叹。 “贵客所言不错，我们小侯爷说了，神仙美食绝对不赚老百姓一文钱！而且还要让老百姓赚钱！”听着高力士的话，博士立即说了，这是他们与有荣焉，极为自豪的。 “哦？那神仙美食如何让老百姓赚钱呢？”这让的三郎陛下对冯元一也来了兴趣。 “我们所有博士，都是穷苦出身，家中吃不饱饭，小侯爷看我们可怜，就给了一个活命的机会，来了神仙美食不但管吃，还有工钱和赏钱！“博士面露感激之色，接着越说越激动，“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家里也不缺粮了，干饭都能多吃几顿，现在家里还准备修新房。以往家里穷，讨不上媳妇，现在都已经有媒人主动上门了！” “不但是我们，小侯爷特意交代，食材只要京郊的农人提供，价格是市价的一倍！”博士傲然，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小侯爷的做法，让他们极为感动。 听着博士激情四射的描述，三郎陛下心情更好了，看着手中的菜价也不觉得贵了。 “好！好！好！” …… 第026章 走，去酒楼 新丰侯府，厅堂。 冯元一兴冲冲的找到了老爹，向他说明了自己要去食邑建个豪宅的想法，没想到老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你赚的钱，随便你怎么花！” 老侯爷似乎对改性过后的儿子非常放心，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管家冯戈出门去了。 最近这主仆二人行踪有些神神秘秘，经常是很早就出门，很晚回来，甚至有时候连续几晚不回。当然，老爹都这么大年纪了，冯元一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既然老爹不反对，他说干就干，立马召集府上懂行的帮忙完善图纸绘制。 生活在这个时代，身为权贵有着后世无法比拟的优越与特权，只要自己给出一个想法，立即就会有人竭尽所能去实现，而且几乎是无怨无悔。 冯戍获封新丰侯后，食邑就有了新的名字——冯家庄，冯家庄有侯府的宅子，只不过长年没人去打理，基本上属于荒废状态。 为了别墅选址，冯元一特地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冯家庄，最后还是决定把别墅建在老宅子那，把老宅子推倒盖新别墅。 冯家庄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河流，水有渭河的支流当地人称之为玉川河，山是秦岭山脉延伸出来的云居山，同时临近骊山。 这老宅子以前是个地主老财的祖宅，选址应该是找过人堪舆的，依山傍水，风景极佳，对于选址在此冯元一很是满意。 选好址，给足钱，冯元一继续甩手掌柜，交给了府里的老人去执行。 为了神仙美食的赚钱大业不至于停顿，他特地在冯家庄辟出了一百亩山田，交代花娘全部种上辣椒。 肥水不流外人田，新宅子的开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冯家庄但凡能动的都来出力。当然这不是白出力，给工钱，比长安城里的价钱只高不低。 就这样，那边神仙美食大把大把的进钱，这边新宅子就大把大把的花钱，真的是花钱如流水啊，看的监工的侯府老人都要哭了，好不容易侯府日子好过了些，小侯爷怎么这么败家……大方呢！ 这让得冯家庄那千户食邑家家乐开了花，嘴里心头都念叨着小侯爷仁义，甚至有些老人都在寺庙道观给小侯爷点长明灯祈福了。 冯元一高价雇人建宅子的消息很快就在七里八乡传开了，让那些人既羡慕又嫉妒，那给的都是实打实的铜钱啊！ 消息同样传到了长安城，那些知道冯元一的一个个羡慕着神仙美食的赚钱能力，又在心里骂着果然是败家子。 人多力量大，冯元一又舍得花钱，新宅子建设的进度很快，在百亩辣椒绿色一片的时候，新宅子的轮廓已经出来，估计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完全建好了。 看着新宅子的建设，冯元一真是亲身体验了老祖宗的智慧，没有一颗铁钉，完全的榫卯一座崭新的宅子就那么的渐渐成型。 …… 在冯元一这边新宅子即将落成之时，神秘了一个多月的老侯爷冯戍也终于告诉了儿子自己近来在做的事情。 “元儿，这几位都是耶耶昔日的同袍！以后他们就是我们新丰侯府的人了！”厅堂内冯戍上座，身前站立着十数位面容沧桑，年龄约莫在四五十岁的男子。 “元一见过各位叔伯！”冯元一神色恭敬，穿越大唐他对底层的士卒极为尊敬，很显然十几位是已经退下来的老士卒。 “拜见小侯爷！”十几人抱拳，气势磅礴，冯元一甚至能够感受到杀气，显然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人了。 冯戍对于儿子的态度和表现很满意，也很欣慰。 昔日的同袍多数已经找不到了，或死或伤，能找到的也就眼前这些了。 其实他很早就想要把昔日的一些同袍收到侯府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冯戍知道他们日子过得过的太苦。 只不过儿子败家，根本让他是有心无力，现在儿子改性了，又有神仙美食这个大的进项，老侯爷冯戍一刻都等不及的，带着老管家冯戈出门，一一寻访，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十几人。 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冯元一就知道，这十几人以后就是侯府的家臣了，余生只忠于侯府，没有帝王天下。 家臣啊，在这个时代，他们才是侯府的安全的保障，能够被选为家臣之人，无论是忠诚还是能力，都是经过了家主的绝对考核的，绝对不会背叛主家的，若是有家臣背叛，那会被权贵共诛之。 “好了，你们先去安顿一下家小，缺什么就跟老戈说，都是生死弟兄了，也都不要见外！”冯戍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谢家主！”十几人抱拳。 看着众人离去，冯戍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找到了这些老弟兄，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元儿，庄子上的新宅建的怎么样了？”收回视线，冯戍问道。 “一切顺利，估计还有一个月就能全部完成了！”冯元一说道。 “听说……花了不少钱？”这些日子太忙，他也没怎么过问这事。 “也还好，还不足两万贯。”冯元一说道。 “两万贯？！”冯戍顿时就惊了，“老戈快扶我我一下，我怎么感觉头有些晕了！” 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底子，一下子又掏空了，老冯是真想骂儿子一句：你个败家子！ …… 时间飞快，转眼院子里种的辣椒都已经开了不少花，零星的有不少翠绿的小辣椒长了出来，煞是美丽。 看着满垄的辣椒，冯元一的心情大好，这就是他在大唐赖以活命的东西了，对于他来说，没了辣椒的美食还能叫美食吗？ 他是个没有什么政治追求的人，前世三十多年都在忙于奋斗打拼，这辈子他就想做个享受生活的小侯爷。 因为缺钱，所以他搞了个神仙美食，钱很快就不缺了；因为住的不舒服，他就极尽奢华的打造新的宅子；因为担心将来有个什么病痛，所以他主动结交孙神医。 总之，日子怎么过的舒服就怎么来。 这不，整个一上午，他冯元一就躺在新做的摇椅上，捧着《一念永恒》看的正欢呢……这小乌龟，真够贱的！ 就在这时，冯二进了院子，“小侯爷，神仙美食那边有人来传话，说是有一个叫嗣谦的小郎君找您。” “嗣谦？哪个嗣谦？”冯元一抽出视线看着冯二说道。 “小侯爷既然不认识，那我让人去回了，我们小侯爷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一看小侯爷的反应，冯二立即说道。 “去吧，没事别打扰我看书！”冯元一有些不高兴了。 “好勒！”冯二屁颠屁颠，转身就走。 “嗣谦……太子？！”冯元一突然就想到了，“冯二，回来！” 原本他早就应该想到的，穿越大唐后他的记忆力就像是扩容了的电脑，运转速度飞快，几乎是可以用过目不忘来形容，只是最近沉迷网络小说不能自拔，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去酒楼！” 第027章 武文行又来了 东市，神仙美食。 长安从来不缺有钱人，更不缺花钱的地方，神仙美食的生意没有因为它价高，而让人“望而生畏”，反而是每日客流爆满，钱币如流水进账。 因为冯元一事先有过交代，所以这会儿李嗣谦哥仨能够坐在包厢里享受着安静中的安静。 这段时间哥仨因为上回在东市动手的事，被皇帝老爹给罚了，罚三人闭门读书，好不容易等到禁令解除，哥仨是立即跑来了神仙美食。 “你们就别看菜单了！”李琚直接抢过了二人手中的菜单，迫不及待，“博士，就按着菜单，每个菜来一份！” “这段时间可把我馋死了，吃了这里的饭菜，再吃宫里的御膳，越吃越难吃！”李琚继续道。 “同感同感！”李瑶也点头说道。 “你俩别看我，我也一样！嘴里馋的紧！”李嗣谦摊手，随即又道，“听闻父皇前些时日来过这里，不知元一有没有受牵连。” “想来应该不会吧，不然这店子早该关了！”李瑶说道。 “依我看，说不定父皇跟我们一样，早就被这里的美食征服了，哪里还会牵连元一！”李琚笑着说道。 “哎，希望如此吧”李嗣谦说道，“若元一真的被我们牵连，我心里就难安了！” “什么被牵连呢？” 说话间就有声音传来，包厢门应声而开，冯元一乐呵着大步而来，对着里面三人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元一！”三人几乎是同时回应，面对冯元一这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哥仨完全没有太子皇子的架子。 “你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李嗣谦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出事？没有啊，我吃得好睡得好，能出什么事？”冯元一是被问的一愣。 “我就说嘛，元一哪能有事！”李琚一拍大腿笑着说道。 “那就好。”李嗣谦终于是放下了心。 作为太子，李嗣谦心地却是太过善良了些，生怕因为自己而牵连了朋友，历时上他也正是这种性格，导致了后来被武惠妃诓骗，进而导致被废被杀的结局。 眼见太子如释重负，冯元一更是有些丈二的和尚。 “父皇来过这里。”见冯元一疑惑，李瑶主动解释道。 “陛下来过神仙美食？”冯元一有些惊着了，这事老马没给他汇报。 “你竟然不知道？”李瑶说道。 “父皇是微服出宫的。”李嗣谦立即说道。 “便是陛下来了神仙美食，你们也用不着如临大敌吧？”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二哥是担心你被上次的事牵连，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李琚说道。 “怎么会呢，陛下可是明君！”冯元一拍了个马屁说道。 “那是！”哥仨一脸的与有荣焉，父皇的英雄事迹作为太子皇子自然是不陌生，虽然近些年来这个皇帝老爹在后宫越发的宠幸武婕妤，冷落了自己的母亲，但却无法抹灭治理天下的成功。 …… 哥仨毕竟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在冯元一有意的插科打诨下，气氛很是融洽。 上菜速度不慢，包厢里四人边吃边聊，不亦乐乎，被禁足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会儿在包房里可是放开了手脚。 与此同时，一楼很快就满座了，二楼的空位也所剩不多。 能来神仙美食吃饭之人身份非富即贵，这一点长安人几乎都知道，店里的博士们早就习以为常，便是哪日见到了当朝阁老他们不会觉得意外。 就说坐在窗口的那两位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之气，显然不是一般的有钱商贾之流。 博士们看着满坑满谷的桌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是这一切在他们见到楼梯口出现的一张面孔时，面色立即是晴转阴了。 “武文行！” “人憎狗厌的二世祖！” 神仙美食开业第一天，就来闹事，险些把孙神医给打了，这事在京城早就传开了，放着别的不说，若是真让他闹事成功，神仙美食办不下去，那他们这些博士不全得失业了，所以打心眼里，博士们是恨极了武文行。 但是神仙美食开门做生意，却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博士们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得上前接待。 “小伯爷，这神仙美食生意真心不错啊，那冯元一怕是会日进斗金啊！”武文行的跟班小厮是个新面孔。 “是啊，多好的生意啊！”武文行找了张空位子坐了下来，扫了眼四周，感叹道，只是那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意味深长。 这些时日在家养伤，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把他憋坏了，自家老爹封了伯，他还没出门显摆过自己小伯爷的身份呢。 当然出了门来，他最想干的事，还是找冯元一报仇。 “博士过来，照着菜单每道菜都给耶耶送上来！”武文行看都不看菜单，直接大声吩咐道，丝毫不顾及其他食客。 “稍后！”接待的博士，厌恶的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心里早就把武文行祖宗十九代给问候了一遍。 武文行肆无忌惮的行径惹得其他食客纷纷投来了视线，一些知道他身份的则立即低头不予理会，那些不识武文行身份之人，则是皱了眉头，暗道这是谁家的纨绔如此没教养。 那对靠窗的被博士们认为身份不一般的中年食客，也投来了视线，面色有些不悦。 食客们的注意力只不过在武文行身上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又各自回归到了自己面前的美食上。 博士们的心情也因为一个熟客的到来，而变得愉悦了起来，这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 “贵客您来了！”博士很热情的接待。 “嗯，辣椒炒肉还有没有？”熟客问道。 “有有有，我们掌柜的说了别人没有您也得有！”博士很会说话，熟络的问道，“还是老几样，再加一壶好酒？” “两壶好酒！”熟客接过博士递来的热毛巾，说道。 “好勒，您稍后！”博士神色愉悦，取过竹签转身欲走。 “博士过来，给耶耶也来壶好酒！“边上的武文行却是喝住了博士，也要了一壶酒。 “稍后！”博士立即收敛了神情，回道。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武文行一脸惬意，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云层很低，显然是要下雨的前兆。 “是啊，天气真好！”小厮奉承。 …… 第028章 辣椒毒死人 “小侯爷，那武文行今日又来了。”马雲来了包房附耳说道。 “武文行？他还敢来？”冯元一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雲点头，接着说了自己的顾虑，“看其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好，知道了，你在外边多注意点，有情况立即进来告知我。”冯元一吩咐道。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太子李嗣谦看着问道。 “哦，没事，就是店里来了一个臭虫。”冯元一笑道。 “可需要帮忙？跟我们就别客气！”一看冯元一有事，李琚立即来了精神，他可是一直惦记着冯元一做菜的方子呢，若是有机会能让他帮冯元一出力，那不就是欠了他人情嘛。 “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你们出手！”冯元一一脸轻松。 最近沉迷网络小说，让他生出了一个想法，也算是一个新的生财门道，这会儿遇到了太子三人，冯元一心里立即是有了打算。 “说到帮忙，我这还真有事想跟你们商量。”冯元一话锋一转，进而继续道， “你们手上有没有好的印刷匠人？” 这个时代的印刷术还停留在雕版印刷的阶段，书籍只能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起的奢侈品，读书也不是普通百姓都能享受的事。 冯元一觉得活字印刷术应该要提前出现了，神仙美食赚了权贵的钱，印刷术要赚读书人的钱。 “回头搞出了活字印刷术，印刷小说，让大唐读书人也尝尝网络小说的魔力。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冯元一心中自嗨。 …… “不好了小侯爷，出大事了！”马雲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何事怎么慌张成这幅模样？”太子哥三也被冯元一的想法鼓动的有些热血沸腾，四人聊的正欢呢，这被突然打断冯元一也有些不高兴了。 “小侯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吧！”马雲觉得事态严重，不得不请小侯爷出面了。 “什么神仙美食，看来纯粹是谋财害命！” 冯元一出了包房，正好就看到武文行在那里大放阙词，一副要掀桌子的愤怒样子。 “武文行，屁股又痒了不是？”冯元一也是憋了一股怒气，直接吼道。 被冯元一当众呵斥屁股痒了，武文行条件反射一般，突然夹紧了双腿，屁股陡然一颤，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心中恼怒。 “冯元一，你来的正好！神仙美食的东西毒死人了，你如何说？！”武文行义愤填膺。 这时冯元一才看到那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严重抽搐的中年男子，双腿就是那么乱蹬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死了？”冯元一心中咯噔一下，看了看地上，再看了看武文行，他心中立即有了猜测。 “一定是被辣椒炒肉毒死的！什么辣椒，分明就是毒物！”武文行跳上椅子，端起一盘辣椒炒肉，指着冯元一大声说道。 “耶耶当日就说了，这辣椒有毒，你们还不信！”武文行越说越来劲，“现在好了，毒死人了，你们总该信了吧？” 冯元一蹲下身，摸了摸脉搏，没了脉象，又翻了翻眼皮，瞳孔已经在扩散，显然是透了。 “医师来了！赶紧让让！”这时老马也把医师也请了过来。 这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医师，在东市这片风评不错，因为事出紧急，这老医师几乎是被博士架到了店里。 老医师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但医者父母心，看到地上躺着人，赶忙蹲下身去，摸了脉又再三确认，随即是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他可是中毒致死？”不等冯元一说话，武文行立即抢声问道。 老医师看了看症状，又取过银针，最后说道“确实是中毒致死，只是……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老朽一时还不能确定。” 此时二楼已经围满了人，所有的食客都停了筷子，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毕竟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吃着吃着就死了，还是有些骇人听闻。 “大伙听听，老医师也确认是中毒了！”武文行心中乐开了花，一脸挑衅，“冯元一你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冯元一也是郁闷，他也没有预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只是看着武文行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辣椒不可能毒死人，但眼前之人确实中毒死了，那就说明要么有人投毒，要么此人是服毒自杀。 投毒不可能，外人没机会，自己人也不会干，那就只能是此人自己服毒自杀了。 想讹钱？还是有人想整垮神仙美食？ 冯元一思绪飞快，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当他看到武文行眼神中的兴奋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今日这是必须妥善解决，不然神仙美食怕是真要关门大吉了。 “武文行，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是辣椒炒肉毒死了他，你有何凭证？”冯元一脸色不大好看，“若是没有证据，即便你是天兴伯之子，耶耶也要讨个公道！” “证据？地上的死人就是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武文行冷笑，证据确凿，看你还如何狡辩。 “随便死个人，就能说是辣椒炒肉毒死的？”冯元一神色平静，缓缓说道，“神仙美食开业几个月了，吃过辣椒炒肉之人成百上千，可曾有过中毒致死？” “是没有人被毒死，但是……” 武文行冷笑一声，进而丢出一个爆炸信息，“这辣椒分明就是你调配出来毒药，一种能让人吃了上瘾的毒药！中毒致死正是辣椒上瘾所致！” “你说这辣椒是跟胡椒花椒一样的香料，可是耶耶特地找了不少胡商问了，西域根本就没辣椒这种香料！” “所以，耶耶敢肯定，这辣椒就是你冯元一调配出来的毒药！” 这一刻，武文行满脸得意，就像是柯南附体，抽丝剥茧，指着冯元一大声说道，像宣判死刑一样。 “至于神仙美食开业这么久为何没人中毒致死，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因为辣椒炒肉每日限量出售！” “而你在调配辣椒毒性时，剂量定然是严格控制，一份辣椒炒肉还不至于中毒，但是任凭你再怎么控制，这辣椒吃的多了，身体里囤积的毒性自然就多，一旦过量，嘿嘿，不用某说大伙也能明白！” 武文行心中畅快啊，这一刻他光芒闪耀，这一刻他万众瞩目，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神仙美食倒闭，冯元一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丧心病狂啊，为了牟利竟然用毒药害人！ “什么？真的是调配出来的毒药？！” 这一下人群炸了，联想到冯元一曾经的为人，食客们渐渐的倾向了武文行，毕竟冯元一曾经的名气不怎么好。 “漂亮，武文行你不去当官判案着实可惜！”听着武文行脑补的分析，冯元一顿时就被气乐了啪啪啪拍着巴掌赞道。 …… 第029章 绝地反击 “既然你说耶耶控制了辣椒炒肉的每日供应，那此人为何会中毒致死？” 到了此刻，冯元一已经确认这分明就是武文行设的局，不，以武文行的智商还想不到这么多，一定是武成渝插手了。 “任凭你再如何的控制，也不会想到，他——已经连续吃了两个月的辣椒炒肉！”武文行一脚站在椅子，一脚站在桌子上，指着地上的死人，冷声喊道，他已经忍不住想放声大笑了。 武文行的话语一出，神仙美食从老马到一杆博士立即面若死灰，他们可是清楚的记得，地上之人这两个月确实天天到店，顿顿吃了辣椒炒肉。 看着马雲与博士们一脸死灰的表情，武文行就兴奋的不行。 这次看你怎么死！上次你害的耶耶名声扫地，耶耶也要让你尝尝过街老鼠的滋味！ 只是，他看向冯元一时，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慌张画面，反而是不慌不忙。 “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人连续吃了两个月的辣椒炒肉？难道你这两个月每日来？” “某可是记得你因为险些打了孙神医，而被天兴伯揍了屁股开花，难道这是假的？” “我……”武文行语塞。 “还是说，此人是你家亲戚，他与你说过？”冯元一继续。 “或者说，此人就是天兴伯府之人，这一切分明就是你安排的，当然以你的智商还做不了这么精密的安排，看来这应该是天兴伯的手段了！” “你……”武文行慌了，他没想到冯元一能如此反应，并且是把事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了，刚刚不还是要完了吗，怎么就变这样了。 “好狠手段啊，竟然用一条人命来陷害神仙美食！” “你……你胡说！你这是狡辩！”武文行一咬牙，横着脸说道。 这事不能认，认了不但整治不了冯元一，天兴伯府也将受到牵连，自己一定会被老爹打死的，原本的安排不是他来，只是当他得知了这个计划之后，兴奋激动的不行，非要吵着自己要亲手灭了冯元一。 只是，眼下这事好像被自己办砸了！ “好霸道的天兴伯府，好狠的天兴伯啊！你们仗着皇帝陛下的信任，处处针对打击我新丰侯府，让我堂堂侯府都快上街乞讨了还不放过！” “现在又来迫害，为了打击我新丰侯府甚至用人命来诋毁神仙美食，你们……”说到动情之处，冯元一甚至流下了眼泪。 “你……”武文行有些慌了，因为冯元一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但这事不能认，最起码眼下不能认。 “怎么，不承认吗？”冯元一抹了一把眼泪，继续“你敢说两个多月前，耶耶差点被人当街打死，不是你们谋划策动的？” “你敢说，侯府仆从婢子在外时常被恐吓，甚至殴打不是你们所为？” “更过分的是，你天兴伯府不但在长安城内打击新丰侯府，竟然还跑到侯府食邑去恐吓庄户，散播谣言，诋毁阿耶与耶耶的声誉！” “你天兴伯府对我们新丰侯府所做之事，真是罄竹难书！” “你……”武文行崩溃了，心神恍惚，就差一口老血喷出，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四周众人盯着自己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心里更是吐血。 天兴伯府的名声今日是彻底被冯元一抹黑了，而且对方是踩着自家的脸面，洗白了新丰侯府，洗白了自己。 “今日之事，你天兴伯府不给个说法，某就去御前，请陛下为我新丰侯府申冤！”冯元一说动情处是声泪俱下。 武文行大脑一片空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呵问镇住了，看着人群投来的鄙夷与不怀好意的眼光，他想找个洞钻下去。 同时，心中还在计算着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才对，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突然，武文行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明白了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冯元一，你口口声声说是耶耶陷害神仙美食，你可能拿出证据？” 武文行鼓足了气势，“但你若拿不出辣椒是香料的证据，即便你把它说出花开，耶耶还是认为辣椒就是你冯元一调配出来的毒药！” 武文行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事情的关键，只要对方无法证明辣椒是香料，他就无法洗掉毒害人的事实。 对，一定就是这样，武文行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眼神死死的盯着冯元一，等待着兄对方脸上看到慌乱，看到绝望。 只是，恐怕他又要失望了。 “你要辣椒是香料的证据？好，耶耶成全你，也让你死的明白，也让大伙做个见证，看看这辣椒到底是某调配的毒药，还是实实在在的香料！” 冯元一有些怒了，“冯二，去府中挖两株辣椒来，要长了辣椒的！” “好的，小侯爷！”冯二早就撸起了袖子，就等着自家小侯爷发话，就要上去揍那武文行，得到了小侯爷的命令，对着武文行主仆丢了一个“你等着”的眼神，赶紧就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一众食客，眼见冯元一这般，心中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似乎已经接受了相信他，辣椒就是香料的事实，只是看向武文行的眼神却是有些神色各异。 陆陆续续坐了下来，一边继续享受着着眼前的美食，一边等待着事情最后的结果，至于武文行会怎么样，天兴伯府又会如何，早就不关心了。 “此番倒是惊扰到诸位用餐了，这样，今日这顿就算某请客了！“ 冯元一看了看四周，“老马，给各桌上一道我们的新菜！” 老马此前已经慌神了，还没来得及从慌乱绝望中反应过来的时，就发现事情已经被小侯爷轻松的解决了，这会儿听到上菜的命令，老马是立即大声吆喝，“上菜，赶紧！” “至于你……”冯元一转身看向武文行。 “别以为你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武文行不相信冯元一真有活着的辣椒，毕竟他是寻了许多胡商打探过的，根本就没有辣椒这种香料。 “不见棺材不落泪！”冯元一鄙夷道。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只是每个人的心情却是不同的。 “小侯爷，来了，辣椒来了！” …… 第030章 小子无礼 “小侯爷，来了。辣椒来了！” 人群一听声音，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武文行更是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紧握的拳头中满是汗水，这一连的等待早就消磨了他的自信，此刻见冯二回来了，心中紧张的要命。 人还没到，冯二的声音就从楼下传了上来，蹬蹬蹬，一连串的急促的楼梯声，冯二抱着一个瓦盆，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瓦盆里两株长势极好的绿色植株，每株上面都挂着五六颗大小不一的青辣椒。 “是辣椒没错，虽然与我们吃的辣椒颜色不同，但是其样貌一样无疑！” “看来，这辣椒果然是香料了！ “是啊，是啊！” 人群立即就窃窃私语般议论开来，不少人似乎在长舒了口气，显然是辣椒炒肉没少吃，转身又夹了一大筷子的辣椒炒肉放进嘴中。 武文行看着桌上的辣椒，面色变的惨白，心中生出了一股绝望，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口中碎碎念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这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有辣椒的，某明明问了胡商，西域没有辣椒这种香料！”武文行看着辣椒，始终不愿意接受。 “西域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 冯元一冷笑，“既然你还不死心，这里有医师，让他看看这辣椒是真是假！” “对，让医师看看，免得有人说我们神仙美食的辣椒是毒药！” 冯二早就不忿了，转身扶来老医师，“老先生，您请看看，仔细看看，这辣椒是真是假！” “好好，待老朽看看！” 这老医师早就吃过了辣椒炒肉，对于孙神医说的辣椒能“祛风行血，散寒解郁”深信不疑，只是无缘得见辣椒植株，此番有缘，哪里还会管那么多。 老医师仔细的观察着辣椒植株，摸了摸叶子，又摸了摸杆，然后索性摘了颗辣椒，掰开了看，最后直接把那颗青辣椒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没错，老朽敢以祖师爷的名义保证，这辣椒是真的！” 好了，这下一众食客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这时有人想起了，开业当时孙神医说的话，说辣椒极为难得，小侯爷竟然舍得拿出来做菜，自己能够吃到那是莫大的福分。 “某想起来了，当时孙神医就说了，这辣椒乃是难得的亦药亦食之物，果然是这般了！” “是了，孙神医的话总不会骗人的！” “小侯爷仗义啊，如此精贵的辣椒，竟然拿出来做菜，让我等享用，真是荣幸之至啊！ 不少人，在心里权衡着眼下的局面，觉得这个时候出来说话声援小侯爷，定然能够结下善缘，至于武文行，早就没被他们放到眼里了，在长安地界上混，谁背后还每个把权贵。 但是神仙美食却只此一家，若是能够与小侯爷结了善缘，说不得将来有机会合作一二，这里面的利润可是海了去啊。 “耶耶也不难为你，你滚吧！” 冯元一回过身，盯着武文行，“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天兴伯不拿个说法出来，说不得耶耶就带着人亲自上门去讨说法了，看看天兴伯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 武文行面若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此前的跋扈模样，咬牙切齿，拳头紧握，主仆二人低着头狼狈逃窜。 “等会，把他带走了！“冯元一指了指地上的死人。 跟在武文行身后的小厮，赶忙跑回背起地上的尸身再度落荒而逃。 ”大伙该吃吃，该喝喝，某就不陪诸位了！“送走了瘟神，冯元一对着众客抱拳，而后赶忙去了包厢，因为他看到有两人被太子三人迎了进去。 “小侯爷客气了！”众客立即回应。 …… 站在包厢门口，冯元一整了整衣衫，用力的揉了揉脸颊，端着笑脸，轻轻叩响了门。 包厢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面庞俊朗，双目有神，只是下巴处没有胡须，冯元一瞥了一眼，心中立时有了判断。 待冯元一进门之后，身后的房门再次关闭，包厢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冯元一看到太子哥仨直愣愣的站在一旁，八仙桌的主位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相比开门的男子，此人更具威严。 太子李嗣谦使劲的给冯元一使眼色，不过冯元一眨了眨眼回应。 到了这个时候，冯元一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二人是谁。 开门的定然是高力士，而坐那的自然就是大唐皇帝三郎陛下了。 “小子拜见陛下！”冯元一抱拳一拜，但是眼神却是没有回避，直勾勾的盯着座位上的三郎陛下仔细的瞅着，一点都不客气。 “小子无礼！”眼见冯元一这般无礼，高力士立即就说话了。 此前三郎陛下与高力士一直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对于冯元一的反应和作为，主仆二人还是有些欣赏的，只是眼下冯元一毫不避讳直视陛下，让的两人都有些无语了。 三郎陛下摆了摆手，制止了高力士，随后对着冯元一说道，“既然知晓是朕，为何还这般不知礼数？” “小子没有不知礼数啊。”冯元一嘴上直呼冤枉，不过心里却是暗道糟了，主要是作为一个未来人穿越到大唐，见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玄宗，谁不会好奇想好好看看。 “知晓是朕，你为何还敢直视于朕？”三郎陛下有些好奇，他倒不是真绝对眼前之人是不懂礼数。 “这里不是朝堂，而且陛下您是穿着常服出现在神仙美食，对小子来说，您就是一位食客，当然是身份尊贵的食客！” 冯元一不慌不忙，咧嘴一笑，继续说道，“但是呢……小子与嗣谦三人是朋友是兄弟，您是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小子的长辈，是叔伯！” “再说了，您是圣君，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治小子的罪的，对吧？” “哈哈……” 听着冯元一的解释，三郎陛下顿时就笑了，平日里规规矩矩惯了，冯元一这不按常规的出牌和说辞，顿时就让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旁的高力士眼见皇帝笑了，心中也是一松，最近是难得见到大家笑啊，于是也跟着笑了，对冯元一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至于一旁的太子哥仨在看到冯元一直勾勾的盯着父皇时，心里早就急了，眼下见冯元一轻松就解了围，心中也是跟着一松。 冯元一看着三郎陛下在那傻乐，心里也一松，自己判断的没错…… 第031章 征服皇帝的胃 包厢的气氛，因为冯元一的到来，瞬间就活跃了起来，太子哥仨也跟着沾光，坐了下来，不用规规矩矩的站着。作为后世商场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的冯元一来说，饭局上的活跃气氛的活，那都是手到擒来。 “听二郎说，你们是因为在这东市抓小偷结识的？”三郎陛下轻抿了口茶，问的。 “陛下明鉴，正是如此！小子与嗣谦三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冯元一一脸惺惺然。 “是不打不相识，就是差点挨了刀子。” 三郎陛下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少年人正气凌然是好，但也不可太过血气方刚，万一那小偷慌乱之下动了杀人的歹念，那你们岂不是致自己于险地？” “陛下教训的是，小子谨记，下回遇到就悄悄的打闷棍，直接撂倒了再报官！”冯元一点了点头，很是猥琐的作了一个打闷棍的样子。 “噗……” 三郎陛下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啊你……” 高力士立即递上了手巾，三郎陛下一边擦拭着，一边看着冯元一就忍不住想笑，心道，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看着冯元一，再看看自己三个儿子谨小慎微样子，三郎陛下心中突然就觉得有些气不顺。 “既然你与二郎兄弟三人是朋友，那就多走动。” 三郎陛下对着三个儿子继续道，“少年人就该朝气蓬勃，不要整日像个老者暮气沉沉！” “儿子受教！“太子哥仨立即起身，对着皇帝老爹回道，心中却是暗自窃喜，父皇这是认可了冯元一，以后自己就可以经常出宫找玩了。 “小子遵旨！”冯元一有样学样。 “别一口一个小子了，你是叫……”三郎陛下一时有些记忆不清，毕竟冯元一这种小人物，还不足以让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上心。 “父皇，元一，冯元一。”太子小声提醒道。 “元一，冯元一。” 三郎陛下口中轻语，“对了，力士，朕记着，你原名就是叫冯元一吧？这是缘分啊！” “是了，臣入宫之前本名就叫冯元一。”被皇帝这么一说高力士也觉得这是缘分，所以越看越觉得冯元一招人喜欢。 “原来小子竟然与将军同名同姓，这哪里是缘分，这分明就是一家人啊！”冯元一乐了，立马上前紧紧的握住了高力士的双手，高力士啊，知道玄宗时期历史的，就没有不知道高力士的。 千古贤宦第一人，唐玄宗的铁哥们儿。 这边与太子哥仨结交，又在三郎陛下这留下了好印象，再与高力士发生点啥关系，那自己以后混大唐，还怕谁，就问还有谁？ “还请多多关照！”冯元一紧紧的握着高力士的手，在那呵呵的傻乐，就差喊人家大哥了。 高力士被冯元一这突如其来的握手，搞得一愣，他懵逼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握上手了 三郎陛下与太子哥仨也被冯元一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有些分不清南北，这什么人啊，过分了啊，当着老板皇帝的面，跟他铁哥们加得力下属，这般套近乎。 “咳！”三郎陛下轻轻咳了声，打断了冯元一得瑟的遐想。 “啊，对不住啊，一时激动，失态了，失态了！”冯元一赶忙收回了手。 高力士老脸一红，刚刚心跳有些快，竟然还有些微妙的感觉，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 “听闻，神仙美食的餐食做法以及桌椅陈设，梦中神仙传授？”见识了神仙美食的美食，又认识了冯元一，这让三郎陛下对于他的这番手段也产生了兴趣。 “嗨，这世上哪里真有神仙！那都是用来唬人的，是小子为了推广神仙美食想出的营销手段！” 冯元一笑了笑，说道，“怎么样，小子这方法不错吧？” 三郎陛下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坐着舒适的椅子，吃着神仙般的美食，他差点就相信这真是神仙手段了，不然以他帝皇之姿，怎么就一直没人给他敬献这些东西。 “那你又是从何处学的这些？”三郎陛下继续道。 “不瞒陛下，小子打小心善。” 冯元一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讲故事，“有次在街市上救助了几个衣衫褴褛的胡商，他们自称海商，因为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上货物损失殆尽，带着最后仅剩的货物流落到了长安——对，就是辣椒——只是长安没人听过辣椒，他们自己也是意外在一处荒岛上得到的，所以根本没人买，身上的钱也用完了，最后流落街头……” “小子看他们可怜，而且觉得出海寻生活的人都不容易，于是就送了些钱帛，他们为了感恩，就传授了新式的做菜方式，临了把辣椒都送给了小子！” “原来如此！” 众人是露出了恍然之色，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什么老神仙，这都不可信，若是这世间真有神仙，那首先遇到的也只会是皇帝陛下。 “人外有人，这域外确实有不少好物，是我大唐没有的，就如这新式做菜法！”三郎陛下感慨。 “陛下，小子是个老实人，若是陛下想要这新式的做菜方式，小子可以立即献上，只是小子有个要求！“冯元一脑路飞快。 “朕会贪图你小子新式做菜法吗？” 三郎陛下一脸严肃，随后却转而继续，“既然你有心献上这新式做菜法，那就说说你的要求吧。” “您也知道，新丰侯府没什么财源进项，这神仙美食差不多是唯一来源了，侯府上下还有一帮子人要养，所以小子献上了做菜法后，希望陛下能为小子保密，务必确保不被传授出去！”冯元一有些欲言又止。 “你啊你……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说你小气吧，你又能高价收黔首的食材，说你大方吧，你又生怕这做菜法流传出去，断了你财源！”三郎陛下感慨道，这也是冯元一，在他看了就是个孩子，若是一般臣子三郎陛下缺不会这般与之说话。 “陛下有所不知，这还真不是小子小气，实在是能做的了新式做菜法的，非一般百姓！”冯元一继续解释道，随即把新式做菜法需要的条件给解释了清楚。 “如此说来，是朕误会你了！”三郎陛下说道，“是了，就是这一口铁锅，确实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了！” “所以，小子才说，这神仙美食，不赚普通百姓的钱，只赚有钱人的钱！嘿嘿！”冯元一嘿嘿一笑，说道。 “好，朕答应你了！” 三郎陛下心情不错，立即是应承了下来，”回头就让御膳房排个人来学习，不可藏私！“ “陛下，不用御膳房派人了，侯府就有现成的，陛下若是不嫌弃明日就直接送进宫去！”冯元一立即说道，开玩笑，这个时候不让自家人去，让谁去。 “好，就这么定了！” 三郎陛下起身，对着高力士说道，“力士，走，消消食去！” …… 第032章 天兴伯，陛下召见 丢下太子哥仨与冯元一，三郎陛下带着高力士直接出了神仙美食。 至于武文行在店里闹出动静，三郎陛下只字未提。 不过冯元一倒是丝毫不担心，与太子哥仨继续商量着发财大业。 “过些时日侯府在乡下的宅子就该修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开干！”冯元一信心满满。 “印书卖书，毕竟是商贾行径，我这太子身份，怕是……”太子有些犹豫道。 “这个问题，我早就为你想到啦！” 冯元一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了笑，“读书人最在乎什么？孔老夫子说了，‘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立德立功我们帮不了，但是立言可以啊！” “我们先找一两位士林较有声望之人，免费帮他们出书！而且不是阴版，是阳版！” “士林谁人不想著书立说以传世，以往谁又有这个机会和条件？” “现在太子殿下协同鄂王光王与新丰侯府小侯爷，改进印刷术，给天下读书人以著书立说以传世的机会。” “你说，到时候他们是感谢太子殿下，还是会感谢太子殿下呢？” “二哥，真如元一说的这般，那你就是赢得了天下读书人的支持了！”李琚被冯元一说的心花怒放了。 李肆谦看了看两个兄弟，再看了看冯元一，见三人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心中一狠，“干了！” “对嘛，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干了这碗茶！”李瑶率先举起了茶杯。 “这个时候喝茶哪成，换酒！”冯元一立即给哥仨倒酒，“预祝我们马到功成！干！” “干！” “元一，你真有把握改进印刷术，雕版费时费工，可不容易？”决定了干这事，太子又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冯元一办事，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冯元一拍着胸脯，“这人选你们可有？第一书一定得有足够的影响力！” “人选……”哥仨在脑海中快速的筛选。 “我这有个人选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冯元一直接说道。 “谁？”哥仨看向冯元一。 “前阁老姚崇。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在朝野内外当得上重要。况且姚阁老还是辅助陛下开创当今盛世的大大功臣！”冯元一说道。 “姚崇，他倒是可以。”太子点了点头。 “行了，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冯元一笑着说道。 在这大唐，跟太子合伙做生意，谁敢使绊子，当然，若是能拉皇帝陛下入伙，那就更刺激了！ 冯元一在心中各种YY。 …… 这边冯元一心情愉悦，那边回到天兴伯府的武文行就没那么好过了。 在得知事情败露之时武成渝直接是一口老血喷出，气的是浑身发抖。 “阿耶，原本一切都在掌控中，食客们都愤怒了！” 看着暴怒欲狂的老爹，武文行慌了，赶忙解释，“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出了辣椒，长在植株上的辣椒！” “一定是那些胡商骗了我们，该死的胡商，某去宰了他们！”越说越愤怒，武文行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回来！你还觉得不够丢人现眼吗？”武成渝强压着想打死儿子的冲动，败家玩意。 在武文行战战兢兢的同时，一旁的天兴伯府的管家武仁，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这个陷害神仙美食的法子就是他出的。 “伯爷，某有罪！”武仁单膝跪地，耷拉着脑袋。 “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武成渝虽然愤怒，但却也知道不能怪武仁。 “谢伯爷！” 武仁起身，“只是，伯爷，眼下我们怕是要尽早回应。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了，越做平复越好。” “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武成渝紧握的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深吸了口气，吩咐道，“差人送些钱去！” “好，某这就去安排！”武仁应下了。 “冯戍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某会踩死你！” 武成渝暗自决心，然后看着眼前的儿子，越看越气，“滚下去！” 武文行几乎是落荒而逃，自己老爹是武勋，武勋不像文官，怒了是会动手的，自己屁股新肉才刚长好呢。 不过武文行在自己老爹这大气不敢出一下，转身就找来了几个小厮，准备晚上摸了那几个提供假消息的胡商，即便不能杀人也要狠狠的教训一番。 儿子一离开，武成渝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了，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向了地面，砰的一下稀碎。 面色是阴沉的出水，一旁的婢女身体紧绷，紧紧的缩着脑袋，双腿打鼓。 “伯爷，宫中有天使到了！”突然有人来报。 “天使？赶紧请进来！” 武成渝赶紧收拾了心情，整了整衣衫，瞪着婢女，“还不收拾了？” “是！”婢女赶忙跪下身来，捡起了碎片，把地上的茶水也搽拭干净，立即有人换上了新茶。 很快，一个宦官被迎到了正堂，武成渝赶忙起身相迎。 “天兴伯，陛下宣您即刻进宫。”天使直接宣了圣旨。 “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武成渝悄悄的塞了颗珠子，问道。 “具体何事，杂家不得而知，不过今日陛下微服出宫，回来就宣伯爷入宫。”宣旨宦官不留痕迹的摸了摸袖袍里的珠子，心中顿时一喜，小声说道。 “感谢！” 武成渝神色和善，“来啊，送天使！” …… 武成渝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这个时候陛下召见真不知是好是坏。 送走了宣旨宦官，武成渝立即出了伯府，一路打马，虽然没搞明白皇帝召见的意图，但却是不敢迟延。 穿过层层检查，武成渝进了大明宫，来到了宣政殿外。 门外宦官立即进殿禀报，里头很快有声音传出， “宣天兴伯觐见。” “臣武成渝拜见陛下！”武成渝躬身参拜（这年头还不流行跪拜）。 “免了吧。” 三郎陛下放下手头的奏折，看向武成渝，“天兴伯，朕听闻你跟新丰侯有些过节是吗？” …… 第033章 赔礼道歉 新丰侯府。 冯二火急火燎的跑回府里拿辣椒，告知了武文行来闹事之事，把老侯爷冯戍气的不行。 “猪鼠辈的武成渝，欺人太甚！” 冯戍暴怒，气的胡须都竖起来了，“取本侯的刀来！老戈，召集弟兄们，随本侯去找武成渝算账去！” “侯爷息怒！” 冯戈赶忙安抚，“有小侯爷在，不会有事的！” “这些年来，为了元儿，本侯都忍了！” 冯戍怒骂道，“这次他更是变本加厉，竟然用死人诋毁神仙美食，断我侯府财源！真以为本侯怕他不成！” 把老侯爷给气的，一刀砍死武成渝的心都有。 这几个月，随着儿子改性，侯府好不容易盼来了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生的日子，这武成渝就是不死心，整日想着谋害侯府。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忍不了了！” 冯戍越想越气，“老戈，带上人随本侯去神仙美食，耶耶要绑了那小畜生，让武成渝来领人！” “某这就去！”冯戈心中也是愤怒，见老侯爷坚持，果断喊人去了。 队伍很快就集结起来了，十多个人杀气腾腾，老侯爷冯戍一马当先，大步而出，可才刚走到侯府大门口，就迎面装上了匆匆而来的冯二。 “哎呦！” 冯二那柔瘦弱的身板冷不丁的直接撞在了老侯爷魁梧的身躯之上，直接是被撞翻了个跟头，冯二正想破口大骂，抬头才发现是杀气腾腾的老侯爷，到了喉咙的怒骂立即是吞了回去，赶忙跪伏了，“侯爷！” “事情如何了？！”老侯爷冰冷着脸，问道。 “侯爷，小侯爷让我来告诉您，事情已经解决了，让您不要担心！”冯二赶紧说道。 “解决了？如何解决的？”冯戍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小侯爷，当场挫败了武文行陷害神仙美食的计谋……”冯二手舞足蹈的，将现场的情况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遍，听的老侯爷心里既是快慰，又是愤怒。 快慰的是儿子处事的机敏，愤怒的是武成渝的无耻与阴险。 “既然元儿已经处理好了，本侯就等着武成渝给说法吧！”老侯爷一甩衣袖，转身回了府里。 …… 另一边，武成渝被三郎陛下召见，进去时心内忐忑，离开时却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口中更是碎碎念着，“败家的玩意，看耶耶不打死你！” “此事，朕希望你能好生处理！” 想着陛下最后的话语，武成渝心里就凉了半截，陛下怎么就关心起新丰侯府来了呢？ 而且，听口气，自家儿子在神仙美食挑事的时候，陛下分明就在现场啊。 这下好了，原本因为自己从龙有功，要弄死冯戍虽然不是那么容易，但也没那么难，现在可好，陛下都盯上了，自己还如何做？ “败家玩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武成渝越想越气愤，觉得这事就坏在自己儿子身上，此番若非是他非要抢着去，也不至于会弄成这个结果。 武成渝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天兴伯府，没过多久，府里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的府上婢女仆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听这声音，最少是一个月下不了床的节奏。 “你个败家的玩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武成渝撸起了袖子，挥舞着马鞭，啪啪啪的打在了武文行的屁股之上，疼的武文行一个劲的龇牙咧嘴，最后更是昏死了过去。 “别打了，再打就真打死了！” 武文行的老娘武刘氏那个心疼啊，最后终于是没忍住，冲了上去趴在了儿子背上，武成渝收鞭不及，啪啪两鞭落在了自己夫人身上。 “哼！”武成渝丢了马鞭，转身而去，他还要想怎么让皇帝陛下满意呢。 “大郎……” 武刘氏哭了，看着血肉模糊的屁股，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对着一旁的婢女仆从喊道，“还不赶紧去叫医师！” 行刑般揍了儿子一顿，并没有让武成渝心中的憋闷消散，反而是更加憋闷，跟冯戍斗了大半辈子，眼看就要成功，这突然被陛下插了一脚进来，武成渝顿时就泄气了。 “此时该当如何？”抓过茶盏，灌了口凉茶，对着武仁问道。 作为天兴伯府的管家、谋士，此时武仁也是眉头挤在了一起，此事由于神仙美食之事的失败，导致了皇帝陛下的关注，是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了。 “伯爷，此番怕是要委屈您了！” 武仁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肯定在等着看您的动作了！” “本伯咽不下这口气啊！”武成渝一拳砸在了桌面，将桌上的茶盏砸了个粉碎，鲜血和着茶水流了出来。 “伯爷，陛下不可能一直关注新丰侯府，只待此番过去，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武仁阴狠道。 “也只能如此了！” 武成渝叹了口气，“东西准备好了吗？” “您入宫前已经准备妥当了！”武仁回道。 “好，本伯现在就去！” 武成渝直接起身，立即就有婢女端来了清水，洗了手，直接出门。 他想让三郎陛下看到自己积极的态度，所以没有任何拖延，几乎是出了皇宫就带着礼物，直奔新丰侯府而来。 …… 新丰侯府。 作为侯爵府邸，相比普通百姓，是可以直接对着街道开出院门的，因为得知武文行在神仙美食闹事的缘故，今日门房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哐当哐当……” 门环叩响了，门房吱呀一声将侯府大门开出了半人宽的缝隙，朝外门外看去。一看之下，门房立即警觉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天兴伯武成渝。 武成渝骑坐在一头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几辆大车，十几个护卫站在两侧。 “去通报新丰侯，天兴伯到访！”那叩门之人，对着门房喊话，声音冰冷。 “等着！”门房也是冷冰冰，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撞了那人一个满脸，鲜血顿时就从鼻腔中涌出。 “哎呦……” 第034章 饿了么外卖 “武成渝亲自来了？还拉了几大车礼物？” 大厅里冯戍听着门房禀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即便是他儿子在神仙美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想来也不至于会亲自登门，还带礼物的。 “侯爷，怕不是有诈吧？”管家老戈皱眉。 “能有什么诈，礼物都带来了，不是赔礼还能做甚？让本侯去会会他！”冯戍心情大好，这么多年，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那武成渝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来了。 “侯爷，不让他进来？”老戈问道，觉得这样会不会有失侯府颜面，背后会让人说不懂礼数。 “他武成渝也配进某侯府大门？”冯戍丢下一句，直奔侯府大门而去。 坐在高头大马上，武成渝脸都绿了，他那个气啊，他原本想着即便是迫于陛下的关系，来赔礼道歉，但也不能失了气势，可不曾想，这冯戍的面还没见着，就让侯府门房给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几车礼物，加上十几人的队伍，早已是引起了不是人的围观，甚至已经有人认出了武成渝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个个窃窃私语。 “这天兴伯果然来赔礼道歉了？！” “看来，武文行以死人陷害神仙美食的举动，真是天兴伯指使的了！” “啧啧，还真是狠啊，一条人命啊！” …… 不多时，围观的人群就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天兴伯府小伯爷，以死人陷害神仙美食，最终被小侯爷冯元一识破，并且牵扯出了背后的天兴伯，更是让冯武两家仇怨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了。 武成渝就是脸皮再厚也无法泰然处置了，就在他勒紧缰绳准备打马而回时，侯府大门吱呀的打开了。老侯爷冯戍缓步而出，面色是不喜不悲。 老戈带着一众弟兄，警惕的跟在后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武成渝坐在高头大马上，双眼微眯成缝，死死的盯着出门而来的冯戍，多少年了，看着那张脸，他就心情不好，脑海中浮现了曾经作为先皇近卫时被冯戍压制的日子，武成渝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拳头。 但，很快却有放松了下来。 没有说话，却是已经有了一番较量。 “东西留下，我们走！”武成渝声音冰冷，勒紧缰绳，转身而走。 “哈哈……收了，府上人人有赏！”冯戍心情大好，他就喜欢看武成渝憋屈的样子。 这是一次转折，这些年来两家之间的较量，冯戍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看着武成渝远去的背影，想着这些年侯府才处境，冯戍眼角深处闪过一丝寒芒。 …… 神仙美食。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某就把印刷匠人送侯府去！”太子说道。 “成，姚公那边你们去搞定！”冯元一说道。 “这个事交给某了。”李瑶拍了拍胸脯。 四人先后出了出了包厢，冯元一将哥仨送出了神仙美食。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神仙美食门外还排着长队，不少人还在等着进店享受美食，看着眼前的一幕，冯元一闹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老马，你去隔壁，把那家店给盘下来！”冯元一找来了掌柜的老马，交代道。 “小侯爷，人家不一定愿意出手啊！”老马看了看隔壁，人头攒动，显然是生意不错。 “不愿意，那就用钱砸，一直砸到他愿意为止！”冯元一无所谓道。 “是，这就去！”老马点了头。 冯元一就在外面等着，时间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老马面红耳赤的从里走了出来，到了冯元一跟前。 “小侯爷，拿下来了，不过价钱……”老马有些肉疼。 “价钱的事，某不过问。” 冯元一直接打断了老马，“找些人，把它装修出来！” “小侯爷，您是要扩大神仙美食？”老马想当然的觉得。 “老马，你觉得长安城，有多少人想吃我们神仙美食的食物？”冯元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满长安，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想品尝神仙美食的！”老马傲然。 “神仙美食，一日接待的客人有多少，相比满长安的食客，是多是少？”冯元一继续问道。 “九牛一毛！”老马说道。 “即便是我们扩了一家店面，又能增加多少？”冯元一继续道。 “还是……太少！”老马说道，想着想着，老马就有些郁闷了。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长安所有想吃美食的人都吃上我们的美食？”冯元一继续引导。 “这……怕是不能吧？”老马回道。 “不能？老马你还是没有把思维放开啊！”冯元一故作高深。 “请小侯爷指教！”老马躬身一拜。 “老马，你听好了，某让你盘下这家店不是为了扩大神仙美食经营面积，而是要做外卖！” 冯元一开始了他大唐外卖服务，“我们组建一支专门的外卖队伍，专门接收用餐订单，然后送菜上门！” “某要让那些想吃美食的食客们，坐在家里就能享受到神仙美食的服务，让那些大娘子小娘子们也能吃上神仙美食。” “老马，你觉得，这样做下来，神仙美食的营收会如何？” “小侯爷，日进斗金不成问题啊！”老马震住了，他被小侯爷的想法震住了。 老马清楚，虽然现在神仙美食每日财源滚滚，但是还有更多的人是想吃没时间来吃，或者想吃不能来吃，如果真的能将神仙美食的餐食送到家里，那一定会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到时候每日的进项就不是几百贯的问题了。 毕竟总会是有些人身份特殊，不宜亲自来神仙美食的，而以往有没有时间做外卖，自己店里的客人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会接外卖的单子。 “回头某会让人去乡下再招一批人来，你负责培训，务必让他们学会一切，做到跟店里博士一样，只要走出去了，他就代表了神仙美食！” “小侯爷放心，老马一定会把他们培训好，绝对不给您丢人！”老马拍着胸脯说道。 “老马，你办事，某放心！”冯元一笑着拍了拍老马的肩膀。 “小侯爷……”老马哭了，这不单单是信任那么简单啊。 “嗨，某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又哭上了呢！”冯元一说着，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哭不哭吧，哭了我又能捡空投了，某不但要让你哭，我还有让冯家庄，甚至万年县穷苦百姓都哭。 “是是，不哭不哭！”老马擦掉眼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不过，外卖服务某不打算叫神仙美食了！”冯元一想了想。 “那叫什么？”老马问的。 冯元一没有回答，回倒店里，去了笔墨，直接下了三个字，老马看去。 “饿了么！” 第035章 活字印刷术 太子哥仨对于做生意的热情很高，这是对他们来说比较新鲜，而且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让父皇自豪的事情，一旦改进印刷术成功，那绝对会是一件振奋人心，无上荣耀的事情。 那些大儒们哪个不想著书立说以传世，现在因为自己哥几个的谋划，竟然能够帮助他们达成“立言”的追求，那绝对是畅快之极啊！ 第二天大早两个匠人就被送到了新丰侯府，冯元一亲自接待，非常热情。 这年头，冯元一对那些权贵不一定会高看一眼，但是对于匠人却是会另眼相待，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匠人，是华夏历史不可磨灭的贡献者，值得他尊敬。 “两位师傅不要拘谨，到了侯府，你们就要像是回了家一样！”冯元一露着大白牙，笑着说道。 可是他越是热情，两位中年汉子越是紧张，实在是冯元一名声不怎么好，虽然这几个月陆续有了改观，但奈何根深蒂固啊，而且大唐信息流通也不像后世这般迅速。 “不敢不敢！”两个粗糙的汉子赶忙说道。 “无事的，某最是善良的，你们放心！” 冯元一尽量的让自己显得纯真无邪，但看着两人这般紧张的样子，冯元一决定迂回，“这样，神仙美食餐食你们吃过没？” “仆不曾吃过！”两人闪烁着眼光，不敢正视冯元一。 “正好，某先让你们尝尝神仙美食到底是如何的美味！” 冯元一立即对着一旁的红袖吩咐道，“红袖，你去让花娘弄些吃的来，就说某这有贵客！” “这就去！”红袖应了声，蹦蹦跳跳的就去了。 在自己的小院子了，有一方小亭台，里面有一方石桌椅，冯元一与两位匠人围绕而坐。 “喝茶，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冯元一端起茶盏。 “谢小侯爷！”两个匠人战战兢兢端起了茶杯，浑沦吞枣一口灌下，茶水是刚沏的，烫的两人脸都红了，但是却不敢吐出来。 “还没问两位师傅如何称呼呢？”冯元一放下茶杯问道。 “仆公输洪！” “仆公输林！”两人先后回道。 “你们是兄弟？”冯元一一听，问道。 “正是！”公输洪回道，显然他是哥哥了。 “郎君，菜来了！”花娘亲自端着饭菜，红袖跟在身后小心的端着手中的东西。 花娘听说是小侯爷的贵客，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是做了几个自己拿手的，又能上席面的菜品。都是穷苦出生，权贵中只有小侯爷才把他们当人看，打心眼里，她们尊敬小侯爷。 “神仙美食的厨艺那都是传自花娘的！” 冯元一笑着夸道，然后对着公输兄弟俩，“来来来，动筷子，不要拘谨！” 说着冯元一自己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然后对花娘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夹了另外一道菜。 公输兄弟俩原本是不敢动筷子的，但是奈何眼前这菜诱惑太大，香气扑鼻，口中生津，不断的吞咽着，终于是没有抵挡的住美食的诱惑，公输洪先动了筷子，然后公输林也吃了起来。 看着哥俩终于忍不住动了筷子，冯元一浅浅一笑，停了筷子，看着公输兄弟俩风卷残云。 不多久，满满一桌子的菜，就都进了兄弟俩的肚子里。 “嗝……” 兄弟俩几乎是同一时间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了，兄弟俩终于是放开了些。 对视一眼后，公输兄弟站了起来，对着冯元一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拜。 “感谢小侯爷！” “行了，都说了，进了侯府的门，就是侯府的人，侯府就是你们的家！”冯元一立即扶起了两人。 “小侯爷有何用的上的地方，某兄弟二人在所不辞！”公输洪说道。 “既然太子将你二人送到侯府，就说明你二人是入了太子眼的，你们的能力某不怀疑！” 冯元一说道，“只是接下来某需要你们去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到保密，绝对不能向外透露丝毫，你二人可知晓？” “仆晓得！以后某兄弟二人就是哑巴！”公输洪说道，公输林使劲的点头。 “既然你二人是老师傅了，某就问了，如果某要大量印书如何？”冯元一点了点头，问道。 “回小侯爷，印刷的关键在于雕版，雕版一旦出错，就得全部从头再来，费时费力费料，要大量印书，怕是难度不小，而且只是某兄弟二人怕是难以完成小侯爷的要求！”公输洪说道。 “如果某有办法解决雕版问题呢？”冯元一继续道。 “解决雕版问题？”公输洪不是很理解。 “红袖，去把房间那个盒子拿来。”冯元一也不多解释，直接对着红袖说道。 红袖立即跑去，把盒子抱了出来，递给了冯元一，“郎君！” “你们看看这个。”冯元一递过盒子，里面装着着的是他找人刻的几个字块。 活字印刷，活字印刷，自然是一个一个的活字了。 “小侯爷，这是……”公输洪手中拿着字块，心思飞快，立即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亢奋，就像是男女敦伦到了高潮。 “小侯爷，您是说把雕版换成这种字块？”公输林满脸潮红接过了话头，问道。 兄弟二人是印刷的老匠人了，对于印刷之道有些不浅的造诣，只要冯元一这提醒立即明白了过来。 两人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这是激动的。 “想来你二人已经明白了，历史将会记住你二人的名字！”冯元一缓缓说道。 “感谢小侯爷，仆兄弟二人愿做小侯爷门下走狗，望小侯爷收纳！”公输兄弟立即跪了。 这可是可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啊，他二人明白这种印刷术的改进意味着什么。 “行了起来吧！” 冯元一心中满意，这二人反应不慢，显然不是一般的死脑筋，“某将与太子、鄂王、光王合作，成立印刷坊，某准备将它交给你二人打理如何？” “小侯爷放心，仆擅长印刷，二郎擅长雕版，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公输洪拍着胸脯保障。 “某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二人只管大胆的去干！”冯元一说道。 第036章 姚公大喜 活字印刷术，这一划时代的发明就这么被冯元一提前拿到了大唐。 对于活字印刷术一事，冯元一极为上心，毕竟这将士推动历史进步的一项重大发明。他把活字印刷术的一些关键事项告知了公输兄弟，当天就把公输兄弟二人安排到了侯府乡下的府邸去了。 在新宅子的后山，冯元一专门建了不少房子，老侯爷的那些个老部下，也就是新收的侯府家臣，他们的家眷都安排在了那里。 那整座后山外人是不得靠近的，私人领地，又是家臣家眷，若是有人私自闯入，那就是格杀勿论的结果了。 与炒菜法一样，冯元一并不打算，这么早公布出去，再怎么着也要先赚他一波钱再说。 …… 公输兄弟不愧是太子推荐的印刷匠人，在冯元一告知的信息之下，三天内就做出了可用的活字，并且试印效果不错，比之雕版阳版不遑多让。 这让兄弟二人激动了好久。 二人立即是差人把这个好消息送到了冯元一耳中。 “果然没让某失望！”冯元一一拍大腿，心情大好。 随即差人去给太子哥仨传个信，约着神仙美食见面。 正好哥仨已经把姚崇的文集给请了过来。 …… 说来也是巧了。 这两年姚崇身体大不如前，心中始终一个念想放不下，那就是自己的文集没有机会阳版付梓。当鄂王李瑶亲自登门，说明来意之后，姚崇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被他感动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圆自己最后这个梦想。 “姚公，你打算印制多少册？”李瑶问道。 “能有百册即可！”姚崇声音有些颤巍，心中却是期待。 “一百册？少了，以姚公声望，最起码也得千册！”李瑶摇了摇手指，说道。 对于这些人而言，出文集并非是为了卖钱，书印出来了，主要是用来送朋友的。 在姚崇想来有个百册，已经足够他送朋友了，而且这百册花费他还是能承担的了。 “千册？老朽可没那么多钱帛……”说着姚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姚公您怕是误会了！给您出文集，免费！”李瑶解释道。 “免费？”姚崇疑惑了。 “是这样，某与太子、光王、新丰侯府小侯爷一起办了一个印书坊，这印制的第一本书就是姚公的文集！” 对于免费给姚崇印书的说辞，四人早就商量好了，“只要届时姚公让某将印书坊的名号带上即可！” “印书坊？太子殿下也参与了？”姚崇有些意外。 李瑶点了点头，回应姚崇。 “既如此，老朽请鄂王代为谢过太子！”姚崇想了想说道。 ……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四人更是信心大增，又是喝了几杯淡酒，冯元一就拿了姚崇的文集让人直接送去了乡下，立即开印。 对于印书坊的第一本书，公输兄弟二人很是重视，这是小侯爷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们来做。 这些天字块研制成功后，他二人是不停不休的在烧制字块，相比雕版，烧制胶泥字块容易多了，他们是累并快乐着。 当然，这些事情冯元一是不会去管的，他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用了就直接放手。为了印书坊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后，就坐等成书了。 《姚元之文集》是印书坊试水之作，冯元一就是要用姚崇在朝野内外的影响力，给自己的印书坊打个广告，这比他想办法去宣传要强多了。 于此同时，东市书坊一条街里，有家挂牌转售的书店也被冯元一接了过来，面积不小正好能满足冯元一的要求。他早就计划好了，将来这里专门销售印书坊印制的书籍，同时接收个人书籍出版订单。 只要《姚元之文集》面世，冯元一相信，他的订单会纷至沓来，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时代“立言”的影响力，若是自己的文字能够阳版付梓，那绝对是无上荣耀。 读书人好名，著书立说乃是一生只追求。 一周后，首批印制好的《姚元之文集》就送到了冯元一手中，其余还在加班加点，加紧印制。虽然眼前这《姚元之文集》印制的质量，相比后世差的太远了，但是放在现如今，却已然是极为难得了，阳版付梓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公输两兄弟果然是人才啊！” 冯元一翻着书页，口中念叨，随即把书丢给了冯二，“让人把这个送到太子那去。” “好叻！”冯二接过书，屁颠屁颠的立马跑了出去。 那本《姚元之文集》送到东宫时，哥仨正好都在。当三人看到还散着墨香的《姚元之文集》时，他们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翻动着手中的书页，看着阳版印制的文字，心中是震惊万分。 冯元一告诉他们活字印刷术，他们还原本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眼下这才过去不过一周的时间而已，成书就已经出来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李瑶嘴巴张的老大，说道，书是他去姚府请的，现在印制出来了，他是感受最深。 “元一难道会变戏法吗？”李琚也是愣了，他们都知道以往印制一本书，从雕版到成书，没有一两个月是不可能的，甚至可能会更久。 “走，我们去找他！”李嗣谦立即是起身。 …… 神仙美食，包厢。 “元一，你也太神了吧！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把书给印制出来了，还是阳版！”太子李嗣谦忍不住拍着冯元一的肩膀，感慨道。没办法被冯元一影响，激动的时候就会拍别人肩膀。 “小意思而已！” 冯元一装作是无所谓，但心中却是暗爽的很，虚荣心谁又没有呢，“怎么样，现在对于合作印书坊有信心了吧？” “有信心，太有信心了！”李嗣谦狂点头，李瑶李琚也跟着点头，实在是冯元一的手段太让他们意外了。 “首批印制了五百册，要不要现在就给姚公送去？”冯元一问道。 “送，必须送！姚公身子骨已经不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李瑶直接跳了出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姚公激动的样子，“宜早不宜晚，某现在就送过去！” 李瑶是没有一刻耽搁，带着五百册新书，也不经送拜帖，直接冲到了姚府。 “姚公，姚公，大喜，大喜啊！” 第037章 云居书坊 年纪大了，想睡着却不是那么容易，刚吃过午饭，姚崇好不容易睡着了会儿，就被人唤醒了，这让他有些不高兴了，正要发怒，却是听到，外面传来了李瑶的声音。 “姚公，大喜，大喜啊！” 一听是李瑶的声音，而且喊着大喜，姚崇立刻来了精神，想来是自己的文集出版有了进展了，立即召唤老仆服侍着穿了衣，来了正厅。 “可是雕版有了进展？”老姚崇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问道。 “何止是进展啊！” 李瑶兴奋，对着门外喊，“抬进来！” 随即姚崇就看到一口一口的大箱子，就被抬到了大殿里，隔着箱子还能让人闻到墨香，显然这墨的品质不差，老姚崇闻着觉得心旷神怡。 “这是？”看着满厅的样子，姚崇有些不解，他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文集会这么快就印制出来。 “你打看看看吧！”李瑶故作神秘，说道。 老仆见机，躬下身来，打开了一口箱子，随着箱盖打开，更为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姚崇精神顿时一震，他看到了什么。 “这……这是……”姚崇甩开了扶着自己的老仆，躬身到了箱子边上，颤动着双手向捧着宝贝一样，捧出了一本书——崭新的《姚元之文集》。 “呜呜呜……” 姚崇泪眼婆娑，他哭了，散着墨香的新书贴在脸上，泪水打湿了书页。 一旁的老仆看着留着眼泪的姚崇，也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高兴，他实在是替大郎高兴啊！ 看着哭成泪人的姚崇，李瑶觉得有些尴尬了，不过心中还是替姚崇高兴，毕竟不是谁都能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文集阳版付梓的。 哭了好一阵，姚崇方才止住了眼泪。 “见笑了！”姚崇对着李瑶露出了笑脸，眼角的皱纹蔓延到了颈脖。 “小子恭喜姚公了！”李瑶恭敬一拜，文集阳版付梓，确实是值得庆贺之事。 姚崇仔细的看着手中已经被泪水打湿的新书，“姚元之文集”五个大字正中竖版，在其下方横着“云居书坊印制”字样。 云居书坊，就是冯元一给他们的印书坊取的名字，名字取自云居山，也就是侯府别墅后的那一片山。 “姚公，这里是首批印制的五百册，剩余五百册也会在近些时间送到府上！”李瑶心中跟着感慨了一番，说道。 “感激的话，老朽就不多说了，姚家会记着太子与你们的恩情！” 捧着新书，姚崇心满意足，“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他，老朽已经活的值了！” “姚公，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趁着姚崇心情好，李瑶赶忙把冯元一交代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我们云居书坊将在东市开店售书，能否把它也放在那里，让更多的学子能够接受姚公教诲！” “姚公你是协助父皇开创了当今盛世的首席大功臣，能让更多的学子乃至官吏看到姚公的执政心得，无论是对国朝还是姚公都有着无可估量的益处啊！” “好吧！”姚崇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都可以在乎，唯独身后名。 送走了李瑶，姚崇就开始盘算着自己送书计划了，自己能够赶在了那些老友前面阳版付梓，让他心中暗爽不已。取过笔墨，就开始拟送书名单，但凡能入他眼的一些友朋，都出现在了名单上。 “照着这个名单，把老夫的书一一送到！”姚崇吩咐道。仆从接过名单，赶忙下去安排。 “陛下那里，老夫还是要亲自送去！”姚崇想着，送了朋友陛下那里是不能遗漏的，随后他颤颤巍巍的在老仆的帮衬下，上了牛车进宫面圣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长安就有许多人收到了《姚元之文集》，原本只是百册的打算，只能送少数人了，现在有千册在，姚崇是放开了手脚送。 随着《姚元之文集》传开，一个名叫“云居书坊”的书坊也随之在圈子内传开，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不少官员都在谈论姚崇文集的事，同时也在打听“云居书坊”的消息，就是三郎陛下也有些好奇这云居书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看着风烛残年的姚崇，露着孩童般笑容递上《姚元之文集》的时候，三郎陛下心中也是为他高兴。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功臣，为大唐盛世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即便是三郎陛下心中也是感激。 “力士，你去查查这云居书坊是怎么回事。”下朝后三郎陛下吩咐道，昨日姚崇送书来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这个云居书坊，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简单呢。 “臣这就安排。”高力士回应。 比三郎陛下更着急的是那些与姚崇一样，都在想着如何将自己的文集阳版付梓之人，许多人在东市坊门打开之后，涌向了书坊那条街，都是府里差来打听云居书坊的。 没办法，姚家人说了，云居书坊能够“十日成书”，实在是惹人眼啊。 只不过，无一例外的，谁都没有找到云居书坊，也没有任何云居书坊的信息。 一方面，伴随着《姚元之文集》，谈论云居书坊话题的热度不断攀高，用今天的话来说拿就是上了热搜榜的；另一方面，藏在云居山里的印书坊，也在加紧印制书籍，除了姚元之文集外，还有四书五经，当然还有冯元一试水大唐小说市场的《西厢记》。 《西厢记》原本是讲的是唐朝晚期大诗人元稹的故事，冯元一将里面一些可能忌讳的东西隐去或者修改之后，交给了公输兄弟印制。冯元一深谙小说之道，即便是《西厢记》整书不长，但他还是把它分成了几个部分，一冊一册的出，先来第一册试水。 于此同时，神仙美食方面，饿了么外卖服务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位，店面装修，人员培训，以及前期对来店就餐食客的宣传已经铺开，就等着开业。 冯元一打算搞个联动效应，“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服务”“云居书坊”同时开业，并且为此他还印制了一些宣传单，有写着【饿了么】外卖的服务事项，又云居书坊的业务范畴。 总之，冯元一不打算浪费任何一次话题营销的机会。要知道，在后世对于那些明星而言，话题就等于流量啊，流量就等于钱啊。 就在大家始终寻找那“一周成书”云居书坊而不得时，就在神仙美食食客翘首期盼外卖服务时，这一日天朗气清，东市再次被冯元一引爆。 “云居书坊开业了……” “饿了么外卖开业了……” 第038章 饿了么与云居书坊 饥饿营销，这一在后世被戏称为“耍猴”的营销方法，对于大唐一样适用。 在李瑶送书离开姚府时，就特意交代了不要把云居书坊的信息透露出去，只是请姚崇帮着宣传云居书坊能够“十日成书”，这才使得云居书坊成为了许多有心人关注的话题。 同时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也是如此，老马故意在隔壁新店培训员工时敞开着大门，使得往来行人无不好奇驻足，同时对来往店里的食客做前期宣传。 这段时间云居书坊和饿了么外卖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碍于东市开坊时间限制，饿了么外卖和云居书坊开业的时间，都安排到了中午时分。随着第三百下钟鼓声落下，东市坊门终于打开，人群蜂拥而至，寂静的东市瞬间就变成了热闹的街市。 神仙美食。 饿了么外面今日开业，牌匾上盖着红绸，老马站在台阶上看着前方众人，心中的自豪是油然而生，他的前方整齐的站着三列队伍，三十多个人，整齐划一，穿着定制的衣衫，赶紧利落，精气神十足。 这是第一批，随后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乃至更多的送餐博士。 这些被选中的青年也是信心满满，他们都是来自冯家庄，神仙美食的那些博士们发家致富的经历，让他们抓狂，现在终于小侯爷又给机会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抢着报名。 现在的冯元一，对于冯家庄的人来说，那就是财神爷，在庄户的心里，那是比神仙菩萨还要重要，毕竟小侯爷是实打实的带领着他们发家致富，过上了好日子。 以前，因为冯元一的缘故，冯家庄的那些庄户们，没少被其他庄子的庄户挤兑，风凉话不知说了有多少，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小侯爷心善，心系着他们这些庄户，给他们提供了各种赚钱的门道，让他们这些庄户一个个富裕奔小康了。 让隔壁那些个庄子的庄户们，眼红的不得了，没办法，谁叫他们没有一个像冯元一这样的小侯爷呢。自己是享受不到小侯爷的福利了，但是子女可以啊，于是十里八乡的适婚的少女们都抢着嫁到冯家庄，男子则是抢着求娶冯家庄的女子，冯家庄的男女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 庄户们都是淳朴的，小侯爷冯元一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最最尊敬的人了，自家小子被小侯爷选上，进了神仙美食做工，父母无一步交代，要好好干，绝对不能给小侯爷丢脸！ “二三子！”老马一声吼，台下众人立时回应。 “在！”三十多个人声音震天，惊了一条街。 “准备好了吗？”老马继续道。 “时刻准备着！”人群回应。 “外卖开业第一天，二三子务必用心，你们的努力，你们阿耶阿娘在家看着，小侯爷也会看着……”老马开始打鸡血。 这些天已经陆陆续续的提前接了一些订单，主要是针对一些老食客的，这是一项新的业务，但却是一座金矿业务，做好了，将给侯府带来巨大的进项。 老马很激动，也很兴奋，这是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开始营业！”老马一声吼，竹竿挑下了盖在牌匾上的红绸，露出了【饿了么】三个烫金大字。 饿了么？饿了，就点饿了么外卖！ …… 饿了么外卖的事情，冯元一画了大概后，就完全交给了老马，他则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云居书坊的事情上去了，这事比赚钱更重要，虽然云居书坊注定了会赚大钱。 太子哥仨是云居书坊的合伙人，但是毕竟碍于身份，这种场合是不适合出现的，所以冯元一是跑前跑后，不过好在他有个帮手。 “老张啊，知道你书店为何经营不下去了吗？”冯元一看着新装修的书坊，说道。 “小侯爷，某也算是这行的老人了，您就别埋汰某了！”跟在冯元一身后，原来书店的老板老张，一脸无奈，身家都搭进去了，赔惨了啊，这次家里出了变故，急需用钱，若非小侯爷出手，这道坎他是过不去了啊。 “那你说说。”冯元一也不看他，继续巡视着书店。 “书籍价格贵，能购买的毕竟只是少数人，这条街上书坊太多，竞争太大……” 老张看了看四周，继续道“加上这房子租金，实在是……哎！” “那你觉得，某做这书坊结果如何？”冯元一笑了笑问道。 “小侯爷大才，自然不会像某这般！”老张尴尬的笑了笑，回应道。 “你不看好？” 冯元一淡淡说道，“其实你刚刚说的原因都只是表面现象。真正让你经营不下去的，另有其因。” “做生意无论是哪个行业，都是一样的。就好比说餐食，为何神仙美食能成，但其他酒楼饭馆却不成？” “那是因为神仙美食有新式做菜法！”老张说道，冯元一请他去吃过，所以深有体会。 “没错，新式做菜法。” 冯元一放下手中的《论语》说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差别化很重要。如果一个顾客走进你店里与其他店里，看到的，能买到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那他为何要来你这买，要在你这买？” “所以某开书坊，首先做的就是区别化，别的书坊没有的，某这里有；别的书坊有的，某这里质量更优，除了常规的经、史、子、集与文房四宝之外，某特意准备了这个……”冯元一拿了一本《西厢记》递给了老张。 “《西厢记》？”老张接过，有些疑惑。 这个时代，这种小说故事之类的书籍，书坊是比较少见的，跟多的都是桥头说书的口头传述，毕竟印制一本书的成本不低，普通百姓也没钱去买纸质书。 “可是小侯爷，这《西厢记》怕是一般百姓买不起吧？”老张问的，他初略的翻了翻书，知道了这大概就是话本戏剧之类的。 “买的起，买的起！”冯元一笑着说道，有活字印刷术，印制一本书的成本会降至最低，慢慢的书籍不再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起的奢侈品了。 “这种供人茶余饭后娱乐消遣的书籍，会有巨大的市场，只要操作得当，利润十分可观！” 冯元一继续说道，“这些常规书籍，某打算以市价六折出售！” “六折？小侯爷，那您是要折本的啊！”老张惊了。 “折本？不存在的！” 冯元一笑了，“你看书坊叫什么名字？” “云居书坊！”老张回道。 “云居书坊能十日成书，你觉得是为何？”冯元一问道。 “……”老张摇了摇头，他确实不了解，只是知晓外界流传云居书坊能够十日成书，并且《姚元之文集》就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若是传统的雕版印刷，别说十日，就是三十日也不能保证成书！”冯元一说道。 “您是说……您有新的……”老张惊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开门迎客吧！”冯元一笑而不答。 …… 第039章 新书刊印推介会 云居书坊的开业，就像是一个黑洞，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门外被围的是水泄不通，万年县的衙役和巡街的往后都出动了，专门来维持秩序。 “都不要挤！” “退后，退后！”衙役和武侯嗓子都快嘶哑了，没办法，人群太热情了啊。 有的是接了云居书坊宣传单来赶新鲜的；也有的是借着新店开业抢优惠的；还有的是世家权贵差了下人慕名而来，询问出书事宜。 总之云居书坊开业，最不缺人气，顺带着，把整条街市都带热了，云居书坊挤不进去，就去了别的书坊，整条街的生意，都因为云居书坊的开业跟着沾光。 “看来新丰侯府的小侯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有书坊的掌柜的站在门口，看着店里的往来的客人，又遥看了看云居书坊，嘴中低声嘲讽。 最近这些天，他们不少书坊的掌柜的得知冯元一要来开书坊，心中皆是冷笑连连，一个个就等着看笑话，别以为做个神仙美食能成，经营书坊也能成。 看着自家店里，因为云居书坊开业而带来的客源，这些掌柜的们，一个个是乐在心里，对于云居书坊开业的人潮滚滚的场面，他们只是眼角带笑，心里冷笑，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的。 “人真多啊！某当初开业却是远远不及眼下一毫啊！”看着拥挤的人群，老张感慨道，心里有些复杂。 以前是自己创业，而现在却是给别人打工 冯元一盘下了他的店，帮他解决了困难，又继续让他做这个掌柜的，他心里是感激的，而且想着书坊背后是太子殿下时，老张心中又充满着力量。 以前就是因为没有靠山啊，所以才一败涂地，现在好了，太子殿下啊！ 想到靠山，老张心中却是冷了起来，曾经就是自己因为势单力薄，没有靠山，才让其他书坊的掌柜的肆无忌惮，背后各种小动作。 “张掌柜的恭喜啊！” “是啊，恭喜老张啦，新丰侯府可不不同凡响！” “是啊，虽然现在给别人做事，但毕竟是侯府嘛！” 几个书坊的掌柜的联袂而来，脸上带笑，却是话中带刀，一个个热嘲热讽，毫不遮掩。 “同喜，同喜！”老张抱拳，面上挂着笑容，心中却是冷笑，等你们知道了云居书坊的手段，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进来吃杯茶水？”老张客气的邀请。 “不啦，新店开业事情多，我等就不凑热闹了，待日后闲下来，再来，走了走了！”几个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就是为了见证一下今日开业有多热闹，明日歇业就有多落寞。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老张拳头不由的紧握了起来，当日自己走投无路，找他们筹钱，没有一个出手相帮的啊。 “张掌柜，某柳杉，某这有桩生意想找你谈谈！”有人上来搭话。 “柳兄，里边请！”老张收拾了心情，笑脸迎道。 “张掌柜，某崔府崔九，某这也有事相商！”又有一人上前。 “张掌柜，还有某这……” “诸位，若是有关出书之事，请进店详谈！”老张很热情的接待，引着十几人径直去了二楼，那里冯元一早就候着了。 要知道，他开这个云居书坊，卖书是其次的，帮人出书，才是正道，这个是个名利双收的法门。 “小侯爷！”老张引了众人上楼，交给了冯元一。 “都坐吧，我们坐着慢慢聊！”冯元一笑着，很快就有博士来上茶。 “诸位想必已经知晓，这云居书坊乃是新丰侯府的产业，诸位有关出书的相关事项，请与小侯爷详谈。楼下还有事，某就不在此陪着诸位了！”老张说着就退了出去。 “小侯爷，某来自太原王家，想问下云居书坊真能【十日成书】？”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见过姚公的文集了吗，不信某，也得信的过姚公吧？”冯元一不置可否。 “如此说来，小侯爷是有了更为快捷的印制书籍的办法了？”王家人继续问，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简单的询问出书的。 “没错。”冯元一点了点头。 “王家愿求取小侯爷手中的新印刷之法，价钱随小侯爷开！”王家人神色有些倨傲。 “某清河崔氏也愿求取小侯爷手中新印刷之法！”又有人站起出声，气势同样不凡。 他们都有倨傲的资本，太原王家和清河崔氏乃是“五姓七望”之一，虽然经历了武则天打压，但终究是五姓七望，又岂是一般家族可比。 这个时代，知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而这些世家士族就是这些少数人，他们几乎垄断了这个时代的知识，掌握了这个时代的话语权，这样的家族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对不住了，印刷之法没打算卖！”冯元一有些不爽了，臭不要脸的，在老子面前拍身份吗。 “小侯爷不考虑一下吗？”王家人不死心，继续道。 “如果是想谈出书的，某欢迎，如果是与这位王什么一样的，那就请离开吧！”冯元一故意说王什么，语气甚至轻浮。 “希望小侯爷不要后悔！”王家人丢下一句狠话，就离席而去。 “你们也是想要某手中的新印刷之法？”冯元一看向众人问道。 “小侯爷言重了，某是来询问出书之事的！”有人见气氛有些不对，立即说道。 “是极，是极，某也是来询问出书之事！”又有人回应。 “既然是来询问出书之事，那就好说。” 冯元一笑了，露出了八颗闪亮的牙齿，“来呀，换好茶！” 那崔家人见事情不对，但却并没有跟王家人一样，愤然离席，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做什么都得讲究个规矩，某做人做事最是讲究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立了规矩，就得遵守。”冯元一自顾自的说着，然后让人给每人面前递上一份价目表，“来，都看看，这是某云居书坊出书的价格！” “这是一份价目表，诸位只需要参照上面信息，核算一下自己主家文集的情况！字数越多，价格越贵，册数越多，价格越便宜！”冯元一说道。 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的文字不过寥寥，但是大家却是看的极为仔细。 “敢问小侯爷，这价目都是阳版付梓吗？”有人问道。他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阳版的价格怎么这么便宜呢，便是一般的阴版价格也不止这样啊。 “云居书坊只出阳版，不出阴版！”冯元一傲然。 “现下云居书坊暂时得空，接了书单，立时可以印制，晚了就要等候了！”冯元一呷了口茶。 “那晚会到什么时候呢？”有人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冯元一想了想。 “这第一本，某定了，出五百册！”立即有人抢先道。 “某这也要，八百册！” 第040章 皇帝伸手 云居书坊第一次新书刊印推介会圆满成功，接了七八张订单，最少的也要印制三百册，多的千册，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积极的下订单，冯元一心中很是爽快。 这年头，不像后世出书有诸多限制，大唐的气候还是很开明的，只要不是抨击朝廷抨击帝皇，随便你出，你出的书越多，国家反而越高兴，因为这个时代书籍实在是太少。 书贵，不是后世人能理解的。 一本书，随随便便几十甚至几百文，普通百姓家谁能有这个钱用来买书，有这个钱还不得多买些粮食，这也是为何，我们总喜欢称呼书生为穷书生了。 能读书，读得起书的人，无不是世家子弟，或者一些有钱的商贾子弟，但是身在这个时代，世家权贵最是轻贱商贾，就是科举也是有着限制的。就像诗仙李白，他老爹就是个商人，所以李白才能有钱周游全国，但是他想要入朝为官，却是道路坎坷。 因为有着这种那种的诸多限制，也就导致了所谓的科举取士，取的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所以这个时代“五姓七望”和一些山东大儒们，以及其他权贵世家，几乎掌控了科举通道，皇帝想达到取天下有识之士为国效用，基本上就是一个空话，只是一种假象。 书贵，愚民才有可能。 要改变这个情况，就要先从改变知识的获取开始，冯元一要做的就是“知识下乡”，让人人都能读的起书，人人都有书可读。 现在是经史子集常规书籍还是六折销售，后面会更低，低到普通百姓也能买的起，贩夫走卒也愿意买，那个时候书就不再是奢侈品。 冯元一很高兴，云居书坊开业这是第一步。 …… 冯元一站在二楼窗口，看了看楼下，等着进店的客人排着长队，不过在巡街武侯与万年县衙役的维持下，基本上也没出什么乱子。 “走，下去。”冯元一带着冯二就下了楼去。 老张带着一杆博士们是忙的不亦乐乎，收银的柜台前也是排起了长队，显然生意是好的不得了，毕竟价格实在是便宜，但凡进店的客人，多少都会买上几本书。 四书五经卖的很是火热，毕竟是个读书人都要读儒学经典，科举取士也要考这些。 同时《姚元之文集》卖的很是不错，这可是当朝第一前宰相，姚崇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是能够借机与姚公搭上关系，那自己的科举之路势必会容易不少。 这年头的科举，还是处在比较初级的阶段，只要你能写出几首好诗，引来大人物关注，有当朝官员引荐，那基本上科举就成功了一半。 这些人买《姚元之文集》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日后可以借由入姚府请教，若是能入了姚公法眼，带他引荐一二，那自己的科举之路就开了。 除了这些大卖之外，冯元一发现《西厢记》也卖的不错。相比其他经史子集之类的书籍，这《西厢记》只能算是闲书之列，会去买闲书的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 对于那些待字闺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们，这类的穷书生与富小姐的故事最是能够引得她们喜欢。对于这试水之作，冯元一是很有信心的。 见冯元一下楼，掌柜的老张立即是跟了过来。 “小侯爷生意火爆啊！若是天天如此那云居书坊怕是称霸东市了！”老张心情有些激动。 “会的，会的。”冯元一笑着说道。 “嗯，以小侯爷的手段，定然不成问题！”老张奉承道，这个他显然是不信的，毕竟这种开业的场面怎么可能长久呢。 “老张你到柜上支些钱，跟某来！”冯元一看了看外面说道。 老张立马跑去，取了几贯钱，追上了冯元一。 “小侯爷！”巡街的武侯热情的打招呼，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小侯爷可是与太子殿下一起打过人的。 “辛苦了。”冯元一报以笑脸。 “不辛苦，职责所在！”武侯回应。 “这个你拿着，回头给弟兄们买些酒水！”说着冯元一就丢了大几贯钱，给这领头的武侯。 “谢小侯爷！”武侯顿时一喜，他们可没想到冯元一这个小侯爷这么上道，竟然还给辛苦费，万年县的衙役也同样得到了冯元一给的辛苦费。 冯元一走后，这些武侯与衙役们，一个个喜不自胜，口中却是念叨着，小侯爷仁义啊，以前怎么就听说名声不好呢，想来还真是天兴伯府有意陷害的了。 冯元一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随便的打发了几个钱，就换来了武侯与衙役们的内心支持，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这钱话的值。 …… 云居书坊开业，几乎是皆大欢喜，进店的顾客得了实惠，买了不少书籍；下了出书订单的人家，以极其优惠的价格得到了成书交付的时间；就是东市这条街上其他的书坊也跟着沾光，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太子哥仨了，开书坊这种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他们呢，况且这还是他们自个的书坊，都是投了股份的。 “二哥这人真多啊！” “元一还真是有一手！” 太子哥仨身穿常服，混迹在人群，好不容易挤进了店里。他们原本是早就想来了，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不能及时出来，这不事情解决立马就跑来赶热闹了。 店里顾客摩肩擦踵，很拥挤，但是秩序还算不错，毕竟冯元一的名声不怎么好，他会打人，上次东市把万年县捕头揍了个半死，这事在东市早就传开，所以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在他的店里闹事。 “元一！走，我们去找元一！”李嗣谦带着哥俩往里面挤，正巧看到了里面的冯元一。 “嗣谦，你们怎么才来啊！”冯元一乐了，看着挤在人群里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太子哥仨。 “哎，别提了，” 太子哎了声，随即又笑了笑说道，“看样子这生意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又接了七八家出书的订单，差不多两千册！”冯元一比划了一下，说道。 “七八家，两千册？”李瑶咂舌。 “怎么这点量，就把你惊着了？” 冯元一笑骂道，“等着吧，过段时间肯定会有你惊的时候！” 冯元一想着，这个是时代有钱的两个主，道观和佛寺，他们不用交税，却又广收信徒，财富早就不知积累了多少。他们有印制佛经和道教经典的巨大需求，这可不是百册千册的问题，那可能会是万册来计量的。 “元一的话，某还是信的，那就等着再惊一下，哈哈！”李瑶哈哈一笑说道。 “有个事，要与你说，父皇问活字印刷术的事了！” 第041章 陛下想要，送他就是了 “元一，还有个事要与你说，父皇在问活字印刷术的事了！”太子说道。 “走，我们上去说。”冯元一指了指楼梯，这下面实在是太吵。 上了二楼，果然是清静了不少。 这二楼是冯元一为了专门洽谈出书事宜准备的，一切有关的商务洽谈都可以在这里进行，楼上洽谈，楼下售书。二楼除了准备了包间外，还有一间不小的房间，这也是冯元一特地准备了，作为将来新书发布会的现场。 “你刚刚说什么？”进了包间，各自坐下，冯元一问道。 “姚公出书，在朝堂影响较大，父皇知晓了是我们改进了印刷术的事，所以……”太子有些欲言又止，李瑶李琚哥俩也是低了头。 “所以……陛下要我们献出活字印刷术？”冯元一一看哥仨这表情，立即是明白了过来。 “没错。” 太子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父皇觉得活字印刷术对朝廷意义甚大！” 其实，三郎陛下不说，冯元一也能知晓活字印刷术的意义。对于帝王而言，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力，朝野内外，他绝对不能容忍有挑战他权威的声音存在。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朝堂之内他说了算，可是朝堂之外的话语权或者舆论其实是被少数人掌握的，那些少数人是谁，就是那些掌握了知识，掌握了书本的人，大的有世家，小的也有乡绅。 自始皇帝行封建以来，对于地方的管理，很多时候政府权力始终无法直接穿透到百姓，都需要借助或者依靠地方乡绅的作用，比如说秦朝时的“三老”。这些人在地方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掌握着地方教化的权利，对平头百姓最为了解的也是他们这些人。 到了唐朝，虽然没有“三老”这种设置，但是“三老”这种角色却是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反而是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国朝的制度执行，都得依靠这些乡绅们来帮助，没了乡绅们的支持，国朝的政策基本上就执行不下去。 老百姓是愚昧的，他们目不识丁，对于世家乡绅，他们内心是矛盾的，有着畏惧有着向往，但有一点却是不可回避的，世家乡绅在地方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当然，冯元一知道，三郎陛下眼下看到肯定不是那些小乡绅的影响力，他看到的是“五姓七望”，看到的是山东大儒对民间舆论的影响力，所以他想通过活字印刷术来制衡他们。 铁打的儒家流水的朝代， 自西汉武帝时，董仲舒把儒家包装成美女送给了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与儒家脱不开干系了，他们需要儒家，但却又要防备儒家。 儒学已经成为那些世家大族挑战皇权的无上利器，孔夫子的话语成为了天下读书人的信条，而那些大儒世家们掌握了孔夫子话语的解释权利，即便是帝王也要忌惮。 这就像后世的经常会出现的一样，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儒学的最终解释权就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 三郎陛下就是看到了活字印刷术的作用，所以想要借助它从那些世家大族手中，抢回儒学的最终解释权，或者即便是抢不回，也要最大化的稀释他们的影响力。 当活字印刷术盛行，著书立说就不存在问题，谁都可以就自己对儒学的理解发表看法，谁都可以著书立说，当天下这样的声音多了，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声音也就会被影响，甚至淹没。 所以，冯元一能够想象的到，当三郎陛下得知活字印刷术存在时的心态了。有了活字印刷术，那种儒学对李家朝堂的影响将会在他手中解决，不用像太宗那样被动，也不用像武则天那样大开杀戒，以活字印刷术为载体，逐步稀释，可以兵不血刃。 而且，冯元一也相信，不但是三郎陛下盯上了活字印刷术，山东大儒，五姓七望估计也早就盯上了，他们要垄断知识，就绝对不应许活字印刷术的存在，或者即便存在，也只能是掌握在他们手中。 “某理解陛下的想法。” 冯元一点了点头，随即豪气干云，“而且某根本就没打算把活字印刷术当作发财的手段，挣钱的手段某多的是，陛下想要，送他就是了！” “元一，你……”一时间太子哥仨语塞了，心中感动。 虽然对皇帝老爹说活字印刷术是他们四个人改进的，但是他们自己知道，这根本就是冯元一一个人的功劳，若是他不愿意献上，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他们也可以以身份来强抢，但是太子哥仨却并不打算这样做，因为冯元一是他们的朋友。 “元一，谢谢你！”哥仨是真感动了，他们知道掌握了活字印刷术就等于掌握了财富和地位，那些世家大族谁人不会主动示好亲近，可冯元一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兄弟不是，再说了这活字印刷术本来就是我们一起改进的，何来谢某之说。”冯元一拍了拍哥仨的肩膀，说道。 “没错，我们是兄弟是朋友！”哥仨也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 “不过，还要跟陛下打个商量，晚些时日再献上。” 冯元一想了想说道，“等我们做了个大生意再献给陛下！” “大生意，什么大生意？”李瑶问道。 “保密！”冯元一一笑。 “这么神秘，连我们都不能知道？”李琚好奇。 “过几天你们就会知道了！”冯元一不置可否。 冯元一知道，随着云居书坊开业，那七八家出书订单的签订，这两天一定会有大生意上门，他们是不会放任这个机会的，毕竟千百年来印刷术的发展限制了他们太多太多。 “对了，刚看下面有本《西厢记》在卖，那是什么书？”解决了献上活字印刷术的问题后，李嗣谦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对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李瑶也是问道。 “《西厢记》啊，那会是以后云居书坊发家致富的关键。”冯元一故作神秘，笑着说道。 “这么厉害？赶紧说说！”李琚来了精神。 “冯二，去拿三本《西厢记》来。”冯元一对着门外喊话道。 太子哥仨翻看着手中的《西厢记》，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传奇小说，新鲜啊…… 第042章 大单来了 太子哥仨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云居书坊，当然走的时候一人带了本《西厢记》，这东西，看了几页他们就有些欲罢不能了。 送走了太子哥仨，冯元一自己也走了，这边交给老张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哼着小曲，走走看看领略一下大唐的繁华，这种日子金不换。 冯元一一边看着东市繁忙的景象，一边想着即将到来的大单生意——佛道两教。 李氏唐朝因为政治需要，把自己包装成老子后人，所以高祖时期就下召规定了儒、释、道三家地位——道先，次孔，末后释宗，道教得以在大唐迅速发展。到了武则天称帝之后，为了打压李氏宗族，提高了佛教的地位，以抗衡道家，“自今以后，释家宜在道法之上，缁服处黄冠之前”，于是佛教得以兴盛。 到了玄宗时期，三郎陛下又是一位虔诚的道教信徒，道教兴盛不言而喻了。 当然，帝王每做一件事都有着他的考量，无论是尊佛还是尊道，他们都不会非此即彼。李唐王朝虽然尊道，但也不可能看着佛教消失，让道家一家独大，所以即便是再如何的尊崇道家，佛教还是存在并且在发展壮大。 道佛两教之争，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息过。 眼下道教兴盛，佛教处在劣势，但谁又甘心呢？ 儒、释、道三教发展兴盛，除了需要大儒高僧高道个人的影响力来推动外，辅助的各教典籍却是不能少的，限于印刷技术，三教典籍都无法做到随心所欲的印刷，这大大制约了他们的发展，眼下云居书坊给了他们大量印制教义经典，扩大影响力的机会，他们如何会放弃。 儒家因其特殊性，故而不再佛道之争中，但是李唐王朝下的佛教，却是地位尴尬，现如今云居书坊有这个“十日成书”的能力，佛家的那些个高僧们，如何会放过？ …… 又是一日春日好，天气渐渐有了热度，小侯爷冯元一看了大半夜的小说，顶着太阳高悬起了床，出了房门伸个懒腰。 “啊……舒服！”冯元一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了看天。 才看了看大唐湛蓝的天空，就听到院子里的绿意盎然的树上，传来了几声喜鹊的叫声。 “喜鹊叫这是要有喜事了。”冯元一看着两只喜鹊在树上叫的欢快。心情不由得就更好了几分。 “郎君，您起来了。”红袖刚回院子就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看喜鹊的冯元一。 “红袖，郎君见你是越发的漂亮了啊。”冯元一心情不错，看着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就心生调戏一下她的想法。 “郎君笑话奴了。”红袖有些慌乱，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你看看，这红扑扑的脸蛋，像个熟透了的果子，郎君差点想咬上一口了。”见红袖小慌乱的反应，冯元一乐了。 “郎君既然想咬……那……那就咬一口吧。”红袖一听郎君想咬一口，心里是扑通跳的更厉害，然后却是眼睛一闭，伸长了脖子，就说道。 “咳……郎君跟你开玩笑的！”冯元一直接被咽住了，老脸一红，直接破功。 “哦。”红袖一看郎君反应，紧绷的身体立即一松，只是心里似乎有些莫名的失落。 “现在什么时辰了？”气氛有些尴尬。冯元一问道。 “已经午时了，刚过了饭点，侯爷还问郎君来着，只是奴言郎君还未醒。”红袖赶忙回应道。 “哦，饭点都过啦。”冯元一拍了拍脑袋，起的晚了，脑袋有些沉。 “花娘已经给郎君准备好饭菜了。”红袖立即补充道。 “那就端过来吧，某就在院子里吃了。”冯元一一听午时了，过了饭点，肚子立即就饿了。 “好的，奴这就去。”红袖立即收拾了一下扑通跳的心情，赶忙跑了。 “郎君，这是奴新作卤猪耳朵，您品尝一下，看看有没有进步。”花娘端了几个菜很快就来了。 身为侯府掌厨，冯元一厨艺的第一传人，花娘的厨艺可谓是进展神速，一些菜只要冯元一说出步骤，她就能摸索着做出来，而且味道不差。 这不为了丰富神仙美食的菜谱，也为了尝尝鲜，冯元一把做卤菜的的方法告诉了花娘，最近花娘专门研究，已经做出了不少卤味了。 冯元一夹了一块，直接放进嘴里咀嚼，“嗯，味道不错，可以上神仙美食菜谱了。” “真的已经可以了吗？”得到了冯元一的肯定，花娘立即精神了。 为了留在侯府，留在冯元一跟前，花娘可是直接放弃了进宫做御厨的机会，最后是安排了府上跟着她学了最久的徒弟，进宫伺候三郎陛下的饮食去了。 “你家郎君何时骗过你？”冯元一继续夹了其他的菜，边吃边说。 “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能被郎君骗，奴愿意着呢！”花娘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 来到大唐已经有不短时间了，在自己努力一下，冯元一的大唐生活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 吃着卤猪耳朵，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冯元一感觉仿佛回到了后世。 菜足饭饱之时，冯二来了，身后带着一个身穿制服的博士。 “小侯爷，书坊来人了，说有急事找您！”冯二来到跟前说道。 “小侯爷，仆云居书坊钱三，掌柜的差仆来请小侯爷去下书坊，说是有大生意上门来了。”钱三低着头，视线不敢乱看。 “知道是什么人吗？”冯元一正在院子里遛食，听说大单来了，立即问道。 “好像是佛门来的高僧。”钱三回道。 “果然来了。你先去告诉老张，某随后就到。”冯元一精神了，说道。 相比道教如今地位，玄宗其实的佛教该是最紧张的，对于活字印刷术的需求比道教更为迫切，他们急需“十日成书”这种技术来推广释宗教义，改变被动的局面。 为了推广佛教，开元年间来了不少天竺高僧，也翻译了许多佛经，只是苦于印刷术的限制，没能广为传播。 冯元一一路遛食到了云居书坊，老张正在接待这位佛门高僧，见冯元一来了，立即引荐。 “小侯爷，这位是大兴善寺的玄业大师，此番想要与您商量印制佛经之事。”老张介绍道。 “玄业大师久仰久仰！”冯元一咧嘴露着八颗大白牙，热情的打招呼。 第043章 大兴善寺会记着小侯爷的善举 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年)，汉明帝刘庄夜宿南宫，梦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飞绕。 次日晨，汉明帝将此梦告诉给大臣们，博士傅毅启奏说“西方有神，称为佛，就像您梦到的那样“。汉明帝听罢大喜，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带着天竺高僧和白马驮着佛经回到了洛阳，兴建了白马寺，佛教开始在华夏盛起，到大唐开元八年（720年），足足发展了近七百年。 这么多年来，佛教信徒遍布华夏大地，庙宇遍及名川大山，都城长安更是名寺林立，大兴善寺就是其中之一。 历史上大兴善寺由于先后有善无畏、金刚智、不空三位天竺高僧驻锡，在此翻译经文，得以闻名遐迩，更是开创了佛教密宗一派，是故大兴善寺可谓是密宗祖庭。 也正是因为有了“开元三大士”翻译的大量经书存在，大兴善寺对于“十日成书”有着迫切的需求，原本在得知姚崇的文集被云居书坊十天内就印制出来了，大兴善寺的高僧们早已蠢蠢欲动了，只是与其他人一样，苦于找不到云居书坊。 昨日云居书坊开业，八家出书订单之事，早已传开，大兴善寺终于是按捺不住，立即差人来商谈印制佛经之事了。 …… “玄业大师，这位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也是云居书坊的东家，关于印制佛经之事，您与小侯爷商谈即可！”老张言语诚恳，对待玄业的态度很是恭敬。 生意人，无论佛道，多少总是会信一二的。 “小侯爷所行之事，功德无量啊！”玄业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与大师佛门普度众生而言，某不过小道尔，不值一提！”冯元一摆了摆手。 “小道大道，非定言。于小侯爷而言乃小道，若对三者或许就是大道了。就说小侯爷这【十日成书】，于小侯爷而言或许小事一桩，但对那些出书之人而言，却是立言，成三德之大功德。” 玄业缓缓说道却是只字不提印制佛经之事，“你之小道，却是在成就他之大道，亦是功德无量了。积了善因，修了道果，福泽后世了。” “承言了。”冯元一抱拳。 冯元一心里却是跟明镜似得，玄业和尚这一句话不离因果功德，总是在跟他绕着积德行善，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帮着佛门印制佛经，那是积大功德的事，种善因，他日得善果。 “怎么你还打算让我免费给你印书不成！” 冯元一心中鄙视，口中却是另一番说辞，“是是是，某自小就是善良人家，日行一善是某之行事准则。” “小侯爷身具慧根，与我佛有缘啊！”玄业继续道。 “是啊是啊，某确实与佛有缘！这不某这云居书坊刚开业，就迎来了大兴善寺这么个大客户！”冯元一笑着说道，你想吃白食，还不需我装个傻吗。 “小侯爷信佛吗？”玄业和尚见冯元一跟他绕弯子，索性单刀直入。 “信，怎么不信！某是虔诚的信徒！”冯元一双手合十，做礼佛状。 “善！” 玄业闻言心中顿时一喜，随即道，“大兴善寺这些年有不少天竺高僧驻锡，译出了不少经书，都是孤本，大兴善寺希望能得小侯爷相助！” “什么相助不相助的，不知大兴善寺有多少经书需要印制，每部需要刊印多少册？”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首批有十部，后续还会有，每部三百册。”玄业和尚觉得眼前这个小侯爷还是很不错的，不像坊间流传的掉进钱眼了，满身铜臭味。 “十部，不多，但是每部三百册是不是有些少了？”冯元一想了想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每册五百更好！”一看冯元一这态度，玄业和尚更是心里乐开了花。 “五百册……要不这样，每部一千册，以大兴善寺在佛门的地位，每部千册都算少了！”冯元一认真的说道。 “每部千册？！” 玄业和尚被冯元一的话震的有些头冒金星，千册啊，都是阳版，正了正心神，“可以吗？” “可以的！没什么不可以！”冯元一乐呵呵的说道。 “那好，那就有劳小侯爷了！”玄业和尚起身双手合十，心中不断的念叨这，小侯爷人仗义啊，实打实的大好人啊。 “应该的应该的！” 冯元一也是双手合十，然后继续道，“你稍等下，我算算！” 很快，冯元一随手取过桌边的价目单，按照价目表核算了一下，十部经书，每部千册，一共需要花费多少钱，然后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共需要多少费用。 玄业和尚站在那里，都准备起身离开，回去告诉寺里这个好消息了，却是见到冯元一拿着笔在那里写写画画，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那张纸上写满的他不认识的符号。 隐约中，玄业和尚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个玄业大师，你看哈，这是云居书坊刊印价目表，刊印数量与价格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在这里，大兴善寺十部经书，每部千册，合计需要费用是这些。” 冯元一指了指最后核算出来的费用，然后继续说道，“按照书坊规矩，大兴善寺这是个大单，某可以给你打个九折。但某是虔诚的佛门信徒，某再做主，大兴善寺这十部经书，八折刊印了！” “玄业大师你看如何？”冯元一露着标志性的八颗大白牙，一脸纯真，看着玄业和尚。 “……”玄业和尚一阵无语，合着自己跟他说了这么久的因果功德，就是让他给自己打了个八折，还无端端的把印制的数量从三百册提到了一千册。 “某是虔诚的佛门信徒，佛门印经，某无论如何也要支持的啊！甚至某都在想，能不能免费接了这单……”冯元一说着，故作思索状，玄业和尚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直勾勾的盯着冯元一。 然后，冯元一摇了摇头，显得很是为难，“哎，不能啊，某同意，皇家的那几位也不会同意啊，而且云居书坊后面还有一大帮子人需要养着，哎……” 玄业和尚一看冯元一唉声叹气，心里升起的那丝希望立即就破灭了，十部经书每部刊印千册，这钱大兴善寺不是出不起，只是他习惯了那些信男信女们对佛门捐赠，特别是权贵们对佛门出手阔绰，现在这种积功德的事，按理来说该是可以免费的才对。 “这样吧，玄业大师，你这批书，某是拼了命，再给你争取一些优惠，七折，七折刊印！只是希望玄业大师能为某保密，切不可将价格透露出去！不然某……无法交差啊！”冯元一咬了咬牙，一狠心说道。 “善，小侯爷果然非常人，大兴善寺会记着小侯爷的善举！”看着冯元一不似作假真诚的模样，玄业和尚被感动了。 他听出了意思，知道这云居书坊有皇家背景，佛门可并不是特别受皇家待见啊，小侯爷这般为大兴善寺着想…… 第044章 送走佛门迎来道门 “哎，某总是这么的善良！” 送走了玄业和尚，冯元一叹了口气，喝了口老张送来的热茶，继而把订单递给了老张，“看看，七折十部经书，每部千册！” “小侯爷威武！” 老张竖了个大拇指，看了看订单，心中很是感慨，还是佛门有钱啊，出手就是十部经书，千册刊印，然后又说道，“小侯爷，太清观有高道到访，已经将他安排在外间了！” “道门的也来了吗？这是送走佛门，就迎来道门，喜事啊！”冯元一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胫骨，笑道。 “小侯爷，太清观不比大兴善寺，他们是皇家供奉玄元皇帝之地，地位非比寻常啊！”老张提醒道，小侯爷人不错，他担心自己这个东家不小心得罪了太清观，那就不好了。 “晓得了，放心吧！”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生活在李氏大唐，道门的地位始终非比寻常，自称老子后人，追道教老祖老子为玄元皇帝，使得道门受到了皇家各种追捧，道观林立，道士的待遇也是优渥之极，为此也滋生了不少腐败之事。 太清观乃是皇家道观，里面供奉着玄元皇帝，道门地位非比寻常，观主张万福更是一个有着想法的道门高道，在道教史上留有清名。 他游历天下，到了江淮吴蜀，道教的兴盛之地，所至之处，目睹法师传度经戒法箓甚为轻率，斋戒守静亦不尽心遵行。更为严重的是，竞有男女同坛祭礼，或师弟不相对斋，或师弟各自游行，或数师同坛，或不书表章，不分契券。斋醮活动中的种种混乱和不良风气，蔓延滋长，令有识之士情所不忍。 长安、洛阳之供奉道士多来自这些地方，他们沾染家乡斋醮鄙俗，施行于帝都斋坛，有损道教声誉。对此治理整顿，已是刻不容缓！当时长安是道教文化中心，是高道荟萃之地。张万福时五十余岁，入道修持亦四十余载，身为长安太清观大德，显然是道学渊博之士。加之参加编撰《道藏》，熟悉道教典籍，故担当起整理斋醮科仪之重任。 张万福针对道门经戒法箓、法服科戒、斋醮仪式等方面，进行了整理编纂，急需大量印制，进而在道门推广，但是限于雕版印刷的成本和效率，成效一直有限，现如今云居书坊有“十日成书”之能，怎可错过。 …… 事情顺利的出乎预料，太清观身为皇家道观自然是不差钱的，看到了冯元一的报价之后，顿时什么问题就没有了，没办法，太便宜了，冯元一的报价，几乎是原本雕版阳版的三分之一不到。 太清观来人，一口气直接报了十部经书的印制订单，每部千册，但是得知大兴善寺也每部千册之后，又直接改口，换成了每部两千册。 离开的时候，连连夸赞冯元一仗义。 眼见小侯爷眨眼间就做成了两笔大生意，而且是佛门道门，老张是佩服的不行，觉着这才是真正的商贾，以前自己都是小打小闹了，见识了这些再去看同街的那些个书坊的掌柜，顿时就觉得不入流了，跟在小侯爷身边，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自己虽然做着书坊的生意，但终究是商贾之道，商贾的身份在大唐是无法改变的了，与其自己一人……不如…… “不论道门，还是佛门，都是有钱的主啊，我们书坊做生意，不赚他们的钱，还赚谁的？”冯元一看着有些失神的老张，说道。 “小侯爷大才，仆愿入小侯爷门下！”老张心中已经决定，立即拜下。 “哈哈，老张啊，快起来，起来！入了侯府就是一家人啦！”冯元一哈哈咧嘴大笑，露出了八颗大白牙，这些天与老张接触，觉得是个人才，早就有了收入府中的打算。 没办法，这些年侯府亏空的厉害，没钱没人，冯元一想要办些事情，总是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好在现在慢慢走入正轨了，侯府有钱了，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些事情了。 冯元一用人从不问出身，只要他觉得对方是个人才，就会给予合适的位置，若是可能尽量的招揽进侯府，前有神仙美食老马，后有公输兄弟二人，现在又加上云居书坊老张，这些人进入冯元一视野之前，并没有什么耀眼的地方，甚至混的算是比较惨了，但是冯元一用人不疑，给了他们合适的平台，施展自己的才华，最终换来的是神仙美食、云居书坊和印书坊大获成功。 说到神仙美食，那边饿了么外卖开业之后，不少权贵立即是确定了长期外卖订单的合作关系，那些平日不便来店里享受美食权贵人家，终于得以在家就能享受到【好吃到哭】的神仙美食了。 神仙美食的营业额也是爆炸式增长，每日的外卖订单多的都接不过来，看着饿了么外卖排出的长队，老马心中不由得对小侯爷更敬重了，还是小侯爷有眼光啊！ 与此同时，在冯家庄，公输兄弟俩不断的加班加点的印制新书，制作活字和印刷的技术也在实践中不断的改进，印书的效率再次大大提高。为了满足订单的需要，哥俩是再次扩充了印书坊的规模，像小侯爷申请从冯家庄招了一批帮手进来。 …… 在云居书坊开业后的连续几天内，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需要出书的主顾找上门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佛门与道门的人，佛门道门虽然两教，但是内部却也分了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寺庙道观可能存在不同的主张，于是都找到了冯元一，冯元一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订单。 订单的数量直接从现在排到了年末了，若非冯元一有一控制，明年的订单都要接下不少。冯元一实在是有些低估了，这个时代对于印刷术的渴望了，只是他一直不明白，既然大家那么需要更高效率的印刷术，为何就没人想到活字印刷呢？ 或许，这还是与真正掌握技术的匠人地位有关吧，士农工商，匠人的地位低下，环境中并没有提供他们革新技术的土壤。 想到这些，冯元一心中就不由的沉重了几分，士、农、工、商为国之四足，为何要分等级，为何就不能共鼎天下呢？ 第045章 狼来了【求收藏推荐】 神仙美食的出现，在大唐上层社会，刮起了一阵美食风潮，人人都在谈论【好吃到哭】的美食是何等的好吃；云居书坊的出现，让【十日成书】成为了大唐读书人间交流最多的话题，成为了儒释道宣传各家教义的无上法宝。 新丰侯府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觊觎者像隐藏在暗处的饿狼，随时准备发动突袭，抢夺！ …… 这一日夜黑风高，冯家庄已经没了多少灯火，庄户门大多已经睡下，只有不远处的侯府新宅子还亮着几处灯火，那是有人在赶着进度。 在新宅子后面不远处的云居山上，拔地而起了成片的宅子，那里就是云居书坊印书坊的重地，公输兄弟两人还没有睡下，还在商讨着印刷改进的方法，活字印刷术在这段时间的使用过程中，他们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连夜挑灯商讨。 夜很黑，风很急，春虫也息了声响，外间除了风声，就只有树叶吹的唰唰响声。 突然，有三道黑影一闪而逝，翻过了围墙，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印书坊房区。 “老二西边，老三南边，某去北边！不论是谁找到东西立即撤走，在可能的情况下掳走匠人！”三人中有低沉的声音，小声道。 “好！”另外两人点头，随即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三个人完全被黑色笼罩，只留下一双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动作轻盈，像是脚不着地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且不是一般的好手。 很显然，他们就是冲着活字印刷术而来。 【十日成书】对于有些人而言，魅力太强，在这种知识垄断的年代，谁掌握了书本的印制手段，谁就掌握了士林的话语权，与百姓而言，活字印刷术与雕版印刷术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却不失为无价之宝。 印书坊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大院子，因为印书对水的需求比较大，而且会存在一定的污染，所以建在了家臣家属宅在的下方，但是距离并不是太远。 这三人趁着夜色直接就摸到了印书坊，显然是有备而来，摸清了一些路数。他们是夜行好手，一双眼睛能在在极暗的条件下看清事物。 老三顺着墙根向南很快就摸进了一处大房子，进了里面，借助微弱的光线，看着一本本散发着墨香的新书整齐的陈列在了那里。 “《西厢记》……”老三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西厢记三个大字，他是认识字的，随手翻了几页，觉得这书有些意思，于是揣进了怀里，继续摸索。 老二猫着脚步，警惕的查看着四周的情况，快速的穿过了院落空旷地，靠近西边一排房屋，悄无声息的到了门前，抬起脚步向前靠近一些，刚想挑开门栓，就听着咔嚓一声，老二心中咯噔一下，身体陡然一紧，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警惕的扫视。 踩断了一截枯枝，不过好在没有惊起什么动静，老二只觉得后背已经有冷汗冒出了，小心的取出去小刀，插进门缝，挑开了门栓，闪身进入。 轻轻的合上了门，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况，只觉得后脑一沉，晕死了过去。 很显然，印书坊这么重要的地方，冯元一不可能不设防，老侯爷新收的那几个老兄弟家臣，多数都被他安排在了这里。那三道黑影摸进院子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只是为了打草惊蛇，留住活口，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 这些个家臣都是军中好手，见过血的汉子，下手快很准，黑衣人老二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制服了。然后悄无声息的向公输兄弟所在的房间靠近而去，那里还亮着灯光。 公输兄弟二人最近日子过的极为充实，虽然每日累的疲惫不堪，但是内心是极其满足的，小侯爷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主权，印书坊的一切事务都由他们处理，完全的放手，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尊感。 “弟觉得这样做还可以再提高排版时的速度，节省不少时间！”公输林抿了口小酒，指了指地上的纸张，说道。 “没错，这样做确实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现在待刊印的书籍太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公输洪也喝了口酒，说道。 “那明日就改进！”公输林继续道。 二人边喝酒边商讨，情绪高涨，思想碰撞，活字印刷术在他二人手中得到了不断的完善，至于此刻屋外的动静，他二人是全然不知，也全然不管，他们相信那些个侯府安排的护卫，更相信小侯爷。 在西边制服了老二不久，南边老三也被制服，其他几个家臣悄悄的向北边靠拢，很显然那三人中的老大是冲着灯光去的。黑衣人老大警惕性极高，他已经摸到了公输兄弟俩的门外，甚至可以听见里面的谈话声，但是却没有急于进入房屋，而是猫在墙根，悄悄的等待西边和南边的动静。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大口中发出了几声鸟叫声，这鸟叫声，在停了疾风的夜空显得有些突兀，但却是极为清晰明亮，这是他们的暗号。 老大想知道另外两边情况如何，只是暗号发出去有一会儿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心中咯噔，暗道一声不好，赶忙转身，迅速回到了围墙边，一个翻身就越过了围墙，眼看就要冲进漆黑的树林，就这在这个时候，一声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 “嘣！”屋顶之上一道身影陡然站起，手中直接射出了一道箭矢，直接从后背穿透了老大的前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居山，双手握着穿透到胸前的箭头，回首看向身后的屋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留下一句这怎么可能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就在箭矢射出之后，立即有两道身影翻墙而出，快速的临近倒地的黑衣人老大，警惕的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后援之后，带上中箭而亡的老大，迅速回到了院中。 公输兄弟二人面色大变，听到了惨叫声，立即冲出了房门，就见到了血流不止的死翘翘的黑衣人老大，以及被敲晕了的老二和老三， “两位不用担心，贼子已经被制住了！” 第046章 狗日的【求收藏推荐】 “什么？狗日的，真的来硬抢了！”冯元一一拍桌子，怒道。 正做着美梦，就被红袖叫醒了，起床气还没消呢，这就得知昨夜印书坊被人入侵了，顿时就怒了，他猜到了可能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偷取活字印刷术的秘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事情紧急，怕误了小侯爷的事，这才……”家臣赵信想着大清早的把小侯爷叫醒，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解释道。 “辛苦赵叔了，红袖你去让花娘给赵叔弄些吃的来！” 冯元一收了情绪，继续问道，“问出是谁派来的人吗？” “没有，用过刑了，就是不说！”赵信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哥几个好歹都是军中悍卒，竟然连个信息都问不出。 “骨头还挺硬的嘛！” 冯元一嘴角扯了扯，继续道，“某这有个小法子，赵叔你回去试试，一定能让他们如实招供的！” “好，回去就用！”赵信得了冯元一的法子，不过他心里不是很有底气，毕竟对方动刑都不怕，还会怕那个小玩意。 “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吗？”冯元一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昨夜听他们说话似乎不是京城这一带的口音，倒有些像是太原的，只是他们始终不开口，很难确认！”赵信想了想说道。 “太原……好，你先吃了东西再回去吧！”冯元一脑海中想着，就看到红袖端了饭菜过来。 “谢小侯爷！”赵信也不客气，路赶得急，也没来得及吃口东西，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看着赵信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冯元一脑海中却是在搜索着，这次动手的人可能会是谁，他能想到对活字印刷术垂涎三尺的有哪些人，但是却猜不到动手的会是谁。 “太原……莫非是太原王家？”冯元一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想到了云居书坊开业当日，有一个自称太原王家的人，在那里扬言要买了活字印刷术，只是被自己给赶走了。 “看来是他们无疑了！”冯元一觉得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既然太原王氏已经出手了，那想来其他的人也一定坐不住了。 “冯二，你通知一下太子他们，请他们到云居书坊，有事相商！等会，还是去神仙美食吧！”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这就去！”冯二领了安排，立即动身。 …… 东市，神仙美食。 冯元一深深的觉得，大唐的坊市制度严重影响了大唐的经济发展，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过四分之一的时间开坊，这对于东市生意来说，影响太大了。 当然，也影响了神仙美食的生意。 “元一，你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太子李嗣谦问道。 “你们看下，这是这段时间云居书坊的营收情况，还有你们的份子！”冯元一没有立即说印书坊招贼的事，而是取过几张纸，递了过去。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着印书卖书的收入情况。 “嘶……这才十天不到吧，竟然过万贯了？”李嗣谦倒吸口冷气，李瑶也伸长着脑袋，看着数据不断的吸着凉气。 “让我看看！”李琚摸了一下嘴上的菜汤，抢过纸张仔细的看了起来。 “元一，这不是真的吧，书坊这么赚钱？”李琚眼睛也直了。 身为太子王爷，他们锦衣玉食，但是他们的花销却也不是无限制的，朝廷养着他们，却不是想要钱就有钱，皇帝老爹对他们是有限制的，他们身后都养着一堆人，也是需要用钱的。 现在云居书坊十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就有了万贯的营收，他们每个人能够分到的份子钱，少也有千贯啊，这对于他们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来说，绝对是极其震撼的。 毕竟千贯钱财，他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来的。 “你们看下，这些多是交了部分定金，等书本印制完成后，还会收到余款，初略估计这次营收应该在一万五千贯左右！”冯元一指了指纸张记录的信息解释道。 “一万五千贯！”这下太子哥仨惊得嘴巴张的老大。 “这才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看着哥仨的反应，冯元一却是笑了笑，“云居书坊的收入，去掉成本开支，剩余的部分我们四人平分！” “不！云居书坊是你的功劳，我们三个都是跟着你沾光，不能平分！”太子直接反对道。 “对啊，我们都没做什么，你分了我们份子已经可以是看得起我们了，哪能平分呢！”李瑶跟着说道。 “不用平分，不用平分！”李琚口中含着食物，说道。 “那好吧！” 冯元一见太子哥仨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然后继续说道，“昨夜印书坊遭贼了！” “什么？有人来偷盗活字印刷术？结果怎么样了？”李瑶顿时急了，他这对事特别上心，甚至比太子还要上心。 “是什么人干的，查出来了吗？”太子面色有些阴沉。 太子内心是愤怒的，毕竟这算是他办成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连皇帝老爹都夸赞的事，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偷了去。 “三个人死了一个，抓住了两个，但是不肯吐露背后之人！”冯元一说道。 “送京兆府，本宫倒要看看，何人这么大胆！”太子怒了，大唐太子的威严油然而生。 “消消气吧，某都安排好了，保管能让他们招的！”冯元一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心想，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这么沉不住气。 “是啊，二哥，你也别急了，这不是说人已经抓住了吗，想来元一是成竹在胸了！”李瑶安抚道。 “就是就是，二哥五哥你们先吃点吧，出来的匆忙午膳都还没吃呢！”李琚倒是无所谓，他对冯元一倒是放心的很。 “是了，都吃些吧，最近店里又出了几道新菜，你们来尝尝，提提建议。”冯元一说道，就吩咐冯二去了。 …… “老马，店里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冯元一找来老马，问道。 “异常情况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两天倒是常有食客借故醉酒，摸到了厨房门口！”老马想了想，说道。 在老马看来，这些食客无非是想看看神仙美食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毕竟一道菜一贯钱可不是小数，他们对神仙美食的手段心生贪念，也是无可厚非，不过以神仙美食的护卫情况，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摸进了厨房呢。 “看来神仙美食也不安生啊！”冯元一叹道。 “狗日的！” 第047章 陛下心情如何【求收藏推荐】 时至上午，外间太阳高悬，天气渐渐有了暑热，小侯爷冯元一坐在凉亭喝着茶看着书。书是好书，都是正楷的铅字，这样的书冯元一有一大箱子，宝贝着，平日就是红袖都不得碰一下。 躺在摇椅上，冯元一捧着一本《仙逆》看着正欢，这种草根逆袭的仙侠故事，看着就是爽，冯元一有些欲罢不能，正在这个时候冯二来了。 “小侯爷有天使来了！”冯二说道。 “天使？我还神仙呢！”冯元一看小说有些入迷，随口道。 “不是……是传旨的天使！”冯二有些急了，这传旨的天使可不是寻常人家啊，小侯爷可不能这个时候犯病啊。 “呃……在哪呢？”冯元一有些无语，看着小说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身在大唐了。 “已经在前厅等候了！”冯二赶忙说道。 冯元一立即起身，来了前厅，见到了传旨太监，忍不住的好奇的盯着对方的嘴角下巴看了看，果然没有发现胡须，传旨太监轻咳一声，算是提醒。 “口谕：命新丰侯府世子冯元一速来觐见！”传旨太监声音尖锐，穿透力强，刺的冯元一耳膜都有些不舒服。 “冯元一领旨！”冯元一回应，随后冯二递上一贯钱，冯元一接过直接送到传旨太监手中，“辛苦辛苦！” “谢过小侯爷了！”传旨太监心中一喜，面色变的好看了些。 “天使可知陛下命某入宫所为何事？”冯元一问道，他对三郎陛下还不是很熟啊，还真不知道找自己干嘛。 “杂家却是不知。”传旨太监摇了摇头，这事他就是知道也不敢随意乱说。 “那陛下今天心情如何？”冯元一想了想，问道。 “陛下心情不错。” 传旨太监颠了颠袖子里的铜钱，不轻，“小侯爷还是随杂家走吧，莫让陛下等的久了！” “成成，容某换身衣服先！”冯元一说道。 …… 冯元一跟着传旨太监一路进了皇宫，直奔大明宫，到了宣政殿偏殿门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皇宫，整座皇宫殿宇楼阁巍峨煌煌，尽显大唐威严，护卫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极为严密，真的未得应许，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作为华夏历史上最强盛，同时也是当世最强大的帝国——大唐，他的权利中心 冯元一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像其他被皇帝召见的臣子，那边谨小慎微。至于孔老夫子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完全不在冯元一考虑范围之内。 传旨太监进了偏殿，随后就有声音传来，宣冯元一进去。 “小子参见陛下！”冯元一躬身拜下，这个时候还不兴跪拜之礼，冯元一也免了跪拜的事项。 “来啦！”三郎陛下靠在案台之后，手里正看着奏本，头也没抬的说道。 “来了！”冯元一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又是四周打量了起来。 高力士就站在三郎陛下身边，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冯元一视线看向高力士，正巧高力士也看了过来，冯元一一阵挤眉弄眼，显得极为热情，就差说，“老高，你好呀！” 没办法，谁叫他两人都叫【冯元一】呢！ 冯元一就是这样的人，取了同样的名字，这绝对是个缘分，冯元一自来熟，上次握过了手就觉得该是亲近的，而且历史上高力士可是“千古贤宦第一人”，冯元一心中是很是乐意亲近的。 “力士，赐个座吧。”三郎陛下看着手中的奏章，指了指冯元一，随后取过御笔描了朱批。 自从神仙美食出现了桌椅板凳之后，椅子凳子这种东西就立时成了京城人家的常用之物，权贵人家更是把这东西发挥到了极致，皇宫大殿自然也不会例外。 高力士取了个锦凳亲自送了过来，冯元一赶忙接了过来，然后却是小声附耳，“高将军呀，神仙美食最近上了几道新菜，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尝尝呀？” “禁声！”高力士瞪了一眼冯元一，但是喉咙却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神仙美食的餐食实在是妙不可言啊，吃了一次就回味无穷，虽然御膳房有新丰侯府送来的厨娘，但是终究比不过有冯元一亲自调教的厨娘，而且御膳房负责陛下的饮食，吃的东西都有规制，没办法像神仙美食那般随意创新。 “是是是，禁声禁声，回头将军有时间去了店里直接报小子的名字即可，包厢可是给您留着呢！”冯元一小声说道。 皇帝这个工作却不是轻松的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管理着泱泱大唐，每日需要三郎陛下处理之事实在浩瀚，加之三郎陛下勤勉，更是辛劳。 其实冯元一打心里是有些同情三郎陛下的，历史上的三郎陛下执政前期很是勤勉，任人为善，大唐走上了顶峰，但是后期却是逐渐的懈怠了，掉进了温柔乡，直到安史之乱的爆发，终于断送了大唐繁华，背上了一个千古骂名。 看着三郎陛下伏案批阅奏章，冯元一心中却是在想着，既然自己来了大唐，能不能改变改变，如果历史上没了安史之乱，大唐会不会继续延续向上繁华？ ……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三郎陛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起身舒展了身体，走出了案台，来到台下，来到了冯元一近前。 “听闻近来你发财啦？”三郎陛下舒展着身体，看似漫不尽心，说道。 “哪里哪里，就是赚了点小钱，小钱！”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冯元一知道，在三郎陛下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纨绔小子，与面对群臣相比，对他冯元一并不会有多少防备心理。 “小钱？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道门佛门权贵之家又齐聚云居书坊，说你日进斗金都不差，这也算小钱？”三郎陛下语气缓慢，当时听得高力士汇报，着实把三郎陛下吓了一跳。 “陛下圣明，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不过是小子为了养活侯府一家子人，另外也是为庄子里的那些个庄户多个赚钱的途径！这是没办法的事！” 冯元一解释道，“至于云居书坊，小子可不敢居功，那是小子与太子鄂王光王共同的成果！” “朕的儿子是什么情况，朕很清楚，云居书坊能够成功没有你冯元一怎么可能成功，至于太子所说的活字印刷术那应该是你的功劳吧？” 三郎陛下想着活字印刷术，就有些忍不住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活字替代雕版的？” “小子平日就喜欢看些杂书，看得多了就会生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有次看匠人雕版，错了一个字就要重来，那时小子就想着怎么解决这事！” 冯元一看着很真诚，言语丝毫不似作假，“那日在神仙美食与太子鄂王光王说到了雕版印刷之事，大伙都深有体会，然后一拍即合，就弄出了这活字印刷术！当然若非太子提供的匠人得力，这活字印刷术也不可能这么快成功！” …… 第048章 是何许人也【求推荐收藏】 兴许是坐着批阅奏章久了，三郎陛下觉着有些腰酸背痛，边踱着小步边捏着腰。 “如此说来，这活字印刷术确实有太子的功劳了？”三郎陛下问道。 “确实，确实的不能再确实了！若非太子启发，小子也不可能想到用活字替代雕版了！”冯元一拍着胸脯说道。 虽然对三郎陛下的脾性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冯元一知道，历史上的唐玄宗与自己儿子们间的父子亲情是很淡的，或者说李氏大唐，就有父不信子，子不信父的传统。 想着历史上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的下场，冯元一就觉着有机会还是需要改变这些，毕竟现在太子哥仨可是自己朋友，身为朋友两肋插刀都可以，更别说现在只是帮着说几句好话。 当然现在的三郎陛下还不至于干出杀子的蠢事来，现在的三郎陛下正值壮年，又是励精图治，主要精力在国家治理之上，加上太子年纪还小，真正的关注自然就没有那么多。 冯元一是个实诚的孩子，虽然有时候言行有些不规矩，但三郎陛下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透过表现看本质，冯元一在三郎陛下心里就落了个【好孩子】标签。 能够弄出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小子终究还是靠谱的。 “你的话，朕还是信的！”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于国有大功，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呢？” “陛下啊，活字印刷术能为我大唐带来益处，小子求之不得，怎能要赏赐呢，再说了小子这不是已经靠它赚了不少了吗……赏赐的事就算了，算了，嘿嘿！”冯元一咧嘴，笑的有些痞性。 “太子说你有意将活字印刷术献于朝廷，这份大义该赏！” 三郎陛下说道，“你还没有官身吧？” 冯元一点了点头，自从三郎陛下上台，自己老爹都边缘化了，自己这个边缘化侯爷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有官身的嘛。 “你与太子熟识，就补太子勋卫吧，先做个宣节校尉。”三郎陛下想了想说道。 亲卫、勋卫、祤卫合称太子三卫，勋卫乃是其一，能被选入太子三卫的无不是当朝大臣的子孙，而且是值得三郎陛下笼络的臣子，原本以新丰侯老冯的身份，冯元一是入不了太子三卫的，但是现在三郎陛下既然钦点了冯元一补勋卫，那对新丰侯府将无疑是一大利好信息。 以前天兴伯武成渝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打压新丰侯，其实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新丰侯府未入三郎陛下的眼，是那种放任自生自灭的侯爵，但现在因为冯元一的关系，新丰侯府的地位将大大得到改善。 宣节校尉在唐朝，是个武散官，倒是适合冯元一的身份，他老爹是武职侯爵，儿子做过武散官倒是恰当，而且这个宣节校尉就是个闲职，领俸禄不用上班。 既能解决侯府尴尬的地位，又能领俸禄不上班，冯元一很满意，关键还是冯元一知道，自己算是入了三郎陛下的视线了。 “谢陛下！”想通了里面的关系，冯元一心情不错。 “嗯。”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陛下，有件事臣觉着需要跟您说说。” 冯元一角色转换很快，这边才补了宣节校尉，下面立即改了自称了，“前日晚上有贼子潜入了印书坊，险些就让盗去了活字印刷术的秘密，好在仆从得力，才没让贼子得逞！” “可知是何人所为？”三郎陛下面色一沉。 “已经查出来了，是太原王家！”冯元一说道，与此同时视线却是不易察觉的看了眼三郎陛下的神色。 只见听说偷盗活字印刷术的是太原王家，三郎陛下面色果然是变的更为阴沉了。 其实，三郎陛下之所以要冯元一手中的活字印刷术，就是为了制约这些个大的世家大族。 权力是排他性的，李氏拥有着大唐，就绝对能容许有挑战其权力的力量存在，而朝堂之外的世家大族为了各自利益的考量，势必会与李氏产生冲突。 这些世家大族挑战李氏权威的手段，就是手中的儒学，或者说是儒家，自从儒学成为统治服务的工具之后，皇朝的统治就被儒家影响着，无法摆脱，作为统治者的三郎陛下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想尽一切办法从世家大族手中抢夺儒家的解释权。 世家大族掌握儒学话语权的手段就是知识垄断，他们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来研究儒学，解释儒学，进而影响乃至号令士林。三郎陛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稀释世家大族的这种垄断权。 冯元一的活字印刷术终于给了三郎陛下契机。 而这里说的世家大族，为首的要数【五姓七望】与山东好强豪强了，因为三郎陛下的李氏正是【五姓七望】之一，更能体会到他们的影响力。 得知【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竟然染指活字印刷术，三郎陛下哪里能够忍受，都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氏了，竟然还要染指活字印刷术，太原王氏是想干嘛？ 太原王氏估计不会想到，自己这个贪婪之举，会给他们带来如何的后果！ “信息确凿吗？”三郎陛下问道。 “已经确认了，抓住的贼子也已经交给万年县衙了！”冯元一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臣平日里最是看不惯那些个世家大族，整日的对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合着这大唐天下就是他们的一样！” 冯元一瞥了眼三郎陛下，不忿的说道，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要报仇的模样，见三郎陛下没有说话，于是继续道，“所以臣就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他们！” “想出办法了吗？”三郎陛下突然说道。 “想是想到了，只是效果不是短期能够显现的！”冯元一点了点头。 “臣这法子就是釜底抽薪。这天下的读书人谁人不在研究孔孟之道，之所以那些世家大族能够成为世家大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垄断的知识，垄断了孔孟学说！臣要给那些平日里没有机会著书立说的读书人，出书的机会，只要天下孔孟学说的声音多了，世家大族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小了！” “醉千君是何许人也？”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第049章 陛下催更啦【求推荐收藏】 “醉千君是何许人也？”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啊？”冯元一一愣，刚刚还在说世家大族呢，怎么突然跳到了【醉千君】，陛下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那个……陛下是不是看了《西厢记》了？”冯元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肯定是看了，不然怎么会问醉千君呢，因为【醉千君】就是冯元一作为文抄公用在《西厢记》上的笔名，《西厢记》开卖已经有些时间了，听老张反应，卖的不错，只是冯元一没想到竟然连三郎陛下也在看。 “其实，《西厢记》是臣写的，醉千君就是臣了！”冯元一指了指自己，说道。 “你写的？”三郎陛下倒是惊着了，他是没想到冯元一小小年纪竟然还能写传奇小说。 “臣杂书看的多了，就萌生了写一写想法，正好臣云居书坊开业，就试着推出了《西厢记》……”冯元一点头，老实的说道。 “小小年纪，整日里脑袋想什么呢！”说着三郎陛下指尖敲了敲冯元一脑袋。 “嘿嘿，这不是小子闲来无聊，就随便写写，而且还能换几个小钱！”冯元一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叫他是三郎陛下呢，要是换做常人敢用手指敲他脑袋，看冯元一不打断他狗腿去。 “你无聊写的这个《西厢记》，却是让朕的后宫都不安生了，后续的故事呢？”三郎陛下没有好气的说道。 “啊，臣有罪，有罪……”冯元一佯装认罪，“第二卷已经在印刷了，过些天就该面市销售了！这样，待会臣就让把第二册先送一百到宫里来！” “也好，省的后宫总是来烦朕！”三郎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陛下若是有睱，也可以看看的，挺有趣的故事！”冯元一推荐道。 “朕哪里能像你这样，整日无所事事！”三郎陛下瞪了冯元一一眼。 “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您日理万机，但也要劳逸结合啊，有道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唐百姓还指着陛下能够带领着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呢！” “陛下您伏案久了，就腰酸背痛的，这种感觉可不好受，臣那里有个好东西，等臣回去了就让人送来，陛下累的时候就躺在上面喝喝茶，看看书，舒爽的很呢！”冯元一一脸谄媚，脸上的表情都露着舒服。 “那是什么好东西？”三郎陛下听着冯元一描述，顿时来了兴趣，他每日批阅奏章实在是太辛苦了，伏案久了那种腰酸背痛，岂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暂时保密，等陛下见着了就知道了！”冯元一卖起了关子说道。 也只有冯元一敢这般与大唐天子说话了，没办法，三郎陛下先入为主，觉着冯元一他还是个孩子，跟自己那几个儿子差不离大小，所以根本就没把他当一般臣子看待。 “那个……高将军也有份啊！服侍陛下的重任落在你的头上，高将军也要注意身体啊！”冯元一遥对着高力士喊话道。 高力士面色一黑，心道，“你这么当着自己老板的面，送某礼物，真的好吗？” “高将军您别瞪小子啊，小子就是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说什么，可不敢瞒着陛下啊！”冯元一看着高力士再看着三郎陛下说道。 “无妨的，既然他有心，那就收了！” 三郎陛下说道，随后又对着冯元一说道，“敢当着朕的面，给力士送礼的，你算第一个！” “陛下，臣可是一片赤诚，您可别治臣的罪！”冯元一回应。 “行了，真心假意朕还分不清吗？”三郎陛下没有好气的说道。 “陛下是圣君，自然能够明白臣的拳拳之心！” 冯元一继续拍马屁道，“臣还有个请求，请陛下准允！” “何事？”三郎陛下面色微微一沉，他可不喜欢有臣子得寸进尺。 “仰赖陛下圣明，才让得大唐和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给了臣施展的舞台，所以臣觉着云居书坊的受益要算陛下一份！”冯元一义正言辞，一脸庄重。 “噗……咳咳咳……”三郎陛下刚接过高力士送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就听的冯元一拍了个巨响的马屁，顿时没忍住就喷了出来，直接是喷了高力士一脸，然后就是一阵咳嗽，呛着了。 “陛下可不能推辞啊！”冯元一赶忙说道，就像说三郎陛下要是不接受，他决不罢休似得。 “好吧，既然你一片热忱，朕就收下了！”三郎陛下缓过气了，缓缓说道。一个小小书坊的受益，他三蓝陛下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冯元一的热情到不好推辞。 “行了，没其他的时，你先下去吧。”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还有不少奏章等着他批阅呢。 此番招冯元一来，其实主要就是为了活字印刷术，三郎陛下不希望活字印刷术落入世家大族手中，既然冯元一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那就没必要说太多了，至于冯元一说的釜底抽薪之法，这种事是他乐见其成的，但却也不好直接表态。 想来冯元一也能明白，毕竟这小子机灵着呢。 “陛下啊，臣这送来的厨子手艺如何啊，还符合陛下的胃口吧？若是不好，陛下只管打回去，臣再给您换个！”冯元一谄媚道。 “说道这个，朕又该赏你了，自从你送了这个厨子过来，朕这胃口都好了！”说道厨子，三郎陛下就有些喉咙滚动，现在的御膳才叫御膳嘛。 “能为陛下服务，那是臣的福分，赏赐不赏赐都不打紧的。只要陛下吃的好睡的好，那臣就好，天下百姓就好，哪里还会要赏赐呢！” 冯元一继续拍马屁道，“再说了，臣还有侯府食邑冯家庄的庄户们还得感谢陛下呢！” “感谢朕？为何？”三郎陛下被冯元一马屁拍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陛下有所不知，侯府食邑冯家庄以前比较穷困，庄子里的适婚男女嫁不了夫也娶不了妻，自从来了神仙美食做工，同时又给神仙美食提供食材，现在冯家庄成了十里八乡的富裕村了，村里庄户的门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这都是因为陛下的功劳啊！”冯元一说道。 “那是你的功劳，何来成了朕的功劳了？”三郎陛下问道。 “当然是陛下的功劳啦，试想若非陛下文治武功，长安治安如何这般的好，若非如此臣这炒菜法还不早就被小人偷盗去了，甚至强抢了？！没有了这炒菜法，臣这神仙美食如何经营，没有这神仙美食，冯家庄的庄户们何来如今收入？陛下您说，臣与冯家庄的庄户们是不是应该感谢陛下？！”冯元一说道。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三郎陛下被冯元一这一绕，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臣听闻，冯家庄的庄户有不少都日日给陛下祈福呢，希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要陛下在他们就会有好日子过……” 第050章 《西厢记》热卖【求推荐收藏】 三郎陛下在冯元一360度环绕马屁之下，终于飘飘然了，给了冯元一一个神仙美食炒菜法任何人不得觊觎的保证，让的冯元一终于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办法啊，冯元一知道自己借着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日进斗金，惹得不少人眼红啊，以新丰侯府区区边缘的侯爵，如何保的住呢。 若是冯元一再不想想办法，怕是用不了多久，出现在神仙美食的就不是借故醉酒偷看了，那就会是明目张胆的抢夺了，毕竟利润太丰厚了啊。 现在好了，陛下当着他的面说要保护神仙美食的炒菜法，那冯元一自然不会担心别人不会知道了，但凡是还有人打神仙美食的主意，那都得掂量一下得失了。 神仙美食这边暂时不用担心了，云居书坊也不用愁了，毕竟借着活字印刷术的关系，冯元一与三郎陛下算了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冯元一把这事办的漂亮了，新丰侯府地位也势必水涨船高。 无论三郎陛下是抱着什么心态，终究是默认了冯元一以活字印刷术与世家大族扳手腕的做法了。在这种君臣社会中，冯元一想要做点事情，必须要有皇帝陛下的支持，不然那就只能是回家抱孩子，做个逍遥小侯爷了。 解决了这些事情，冯元一心情不错，离开了皇宫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午饭时间到了，冯元一一阵腹谤三郎陛下太小气了啊，大中午的也不请自己吃个饭。 “算了，还是自己解决吧！”冯元一想着。 “小侯爷，您出来了！”出了宫门，冯二立即屁颠屁颠的来了。 “走，神仙美食吃饭去！”冯元一说道。 长安城是繁华的，作为文明海内外的东市，更是繁华中的繁华，冯元一在人群中摩肩接踵，好不容易是挤到了神仙美食。 神仙美食门外一如既往的拍着等候就餐的队伍，饿了么外面那边一样，等候取餐的人拍着更长的队，有的是饿了么外面的自己送餐的博士，还有不少是订餐的府上差了自家的仆从车马来取餐。 好不热闹。 神仙美食迎客博士见着了小侯爷来了，神色亢奋，打过招呼了，赶忙回身去通知掌柜的，老马得知小侯爷来了，也是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出门来迎接。老马一脸的喜气，迎着小侯爷直接上了二楼，进了包厢。 二楼有两间包厢，一间对外开放，已经坐满了宾客，另一家是不对外开放的，那是冯元一留给自己接待朋友或者重要客人用的，比如说太子哥仨，或者三郎陛下。 “小侯爷您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店里了？”老马满脸喜气，问道。 “上午进宫跟陛下聊了会天，刚刚出来，大中午的陛下也不留某吃个饭，哎……太小气了！”冯元一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召见您了？”老马浑身一个激灵，在普通百姓眼中，皇帝陛下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上次老马事后知晓三郎陛下微服私访过神仙美食，激动来半天。 “哎，没办法啊，现在眼红神仙美食的人太多，你家小侯爷必须得想想办法啊，这不好不容易从陛下那请了个旨意，神仙美食炒菜法任何人不得觊觎！所以啊……老马，往后若是再有人想谋我们的炒菜法，那就给你家小侯爷长长脸，打断他的狗腿！”冯元一面色略微一寒，却是缓缓说道。 “明白小侯爷，打断他的狗腿！”老马一听皇帝陛下都保护了，那顿时有了底气。 “赶紧，弄些吃的来，饿了！”冯元一摸了摸肚子。 “您看仆，光记着高兴了，这就去！”老马一拍脑门，转身就去了安排，小侯爷的餐食，他是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 …… 心情不错，中午的胃口就大了些，这会儿吃的有些撑了，冯元一遛了遛食，就到了云居书坊。 这不到不知道，一到吓一跳啊！ 云居书坊里面外面都聚了不少人，掌柜的老张有些挥汗如雨了，人太多了，吵吵嚷嚷的，冯元一小心的靠近人群，算是听清楚了缘由。 “掌柜的，这《西厢记》后续什么时候出啊，都等了这么久了！” “是啊，掌柜的，赶紧的把后续的拿出来吧！” “诸位且稍安勿躁，听某一言，第二册已经写完，现在正在刊印，不日就能与诸位见面了！”老张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喊道。 “已经在刊印了，那还有多久才能买得啊？”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诸位稍安稍安啊！”老张拼了命安抚。 他有些懵了，真是搞不懂，不久是这么一本传奇小说吗，书里面讲的故事，他也听小侯爷提起过，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这张生崔莺莺的这种书生小娘子的故事，不是很稀松平常吗，怎么就让这么多人着迷呢。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奇特的不成？”老张心里想着，回头也要仔细的看看《西厢记》。 人群得了《西厢记》确切的信息，也就散了，还有不少人顺带就进了店里买了些其他的书，毕竟云居书坊的书籍的价格，是整天街上乃至全长安最便宜的。 云居书坊自开业第一天起，常规书目就是折扣销售，一直持续到现在，街上其他书坊的掌柜的，可是冷笑了很久，这种赔钱赚吆喝的声音，绝对长久不了。可是结果却是让他们失望了，云居书坊不但没有出现亏损，反而是因为《西厢记》的大买获利颇丰。 对于《西厢记》能够火起来，他们也是始料未及的，原本想着既然《西厢记》卖的好，不如自己也印些来卖，但是老张却是请了那些掌柜的来喝茶，告诉他们《西厢记》乃是新丰侯府小侯爷买断了【醉千君】的版权，若是有人胆敢私自刊印销售，小侯爷就会亲自上门来理论。 毕竟新丰侯府小侯爷的名声不是很好，急了会打人的，上次在东市与太子哥仨打了小偷和万年县衙役的事情可是传遍了东市。 于是乎，他们虽然眼红《西厢记》热卖，但却没人敢真的去尝试，不过虽然没人刊印《西厢记》销售，但是却不能妨碍他们模仿山寨，于是《东厢记》、《南厢记》很快就孕育而生，故事梗概与《西厢记》一般无二，这让的老张也是好一阵愤懑。 他找过其他掌柜的理论，对方很明确的说，“你卖的是《西厢记》，某卖《东厢记》《南厢记》与你有何干系？” 看着其他书坊奋力的叫卖着《东厢记》《南湘记》，老张就有些牙痒痒，而这个时候一位小郎君朝他走了过来，轻声细语，问道： “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事，醉千君是谁？” 第051章 是你？【求推荐收藏】 感受着群情激奋，冯元一有些飘飘然了，心中想着，“看没，这都是哥的粉丝啊！” 冯二很是会察言观色，眼见小侯爷有些飘飘然，立即拍着马屁，“小侯爷您成名人了！” “你家小侯爷，本来就是名人！”冯元一一巴掌拍了冯二的后脑勺，说道。 “是是是，小侯爷说的是！”冯二屁颠。 人群散了，冯元一这才不疾不徐的进了店去，掌柜的老张正与人说着话，倒是没注意到小侯爷来了，冯元一听到了那人在向老张打听醉千君。 那说话之人看着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郎君，长的是眉清目秀的，只是冯元一靠近了些，却是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这是女子身上的香气。 “女扮男装？”冯元一心中立即明了，然后就有些恶趣味来了，在他看来显然是那家小娘子被《西厢记》故事吸引了，来打听作者醉千君了。 这年头女子出门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特别还是这种单独出门的，若是没个陪同，说得不得就会被官府给逮了去问话了。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穿着麻布衣上街挑水卖菜，倒也不稀奇，只是能够进了书坊买闲书的，自然不是普通百姓家的了。 “某知晓醉千君是谁。”冯元一主动上前，说道，同时给老张挤了挤眼色。 “真的吗，你知道？”小郎君一听有人知道，立即喜上眉梢。 “当然是真的，你信你问掌柜的！”冯元一说道。 然后就见这小郎君果然视线瞥向老张，见老张点了点头，这才一脸兴奋加期待的看着冯元一。 “能告诉我吗，我有重谢！”小郎君言语期待。 “当然……咦，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呢？”刚想说当然没问题，冯元一却是突然转口问道。 之前一直是侧面看着，这会儿正当面，冯元一却是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大脑迅速的回忆着。 小郎君一听冯元一的话语，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莫不是登徒浪子，借机与自己搭讪，但立马她又想到自己此刻可是男子，随即也就有些坦然了。 “怕是认错人了吧，某不曾记着与你见过面！”小郎君声音有些冰冷了，她已经决定不打算从冯元一这边打听醉千君的消息了。 “不对，我们确实见过，你等会……”冯元一说的很认真，不似玩笑，没有半点轻浮之色。 “对了，我想起了来，神仙美食，我们在神仙美食见过！”说着，冯元一就笑了起来，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当日神仙美食开业，孙神医带着一位小孙子来吃饭，他口中的“小墨儿”不就是眼前之人吗，原来她是女扮男装啊。 “你是小墨儿!”冯元一笑着说道。 【小墨儿】这个名字可不是人人都会叫都能叫的，在家里只有自己阿翁才会叫，眼前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呢，小墨儿也是迅速的在翻找着记忆，只是却有些想不起来。 “不用想了，某是冯元一，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冯元一自报家门。 “原来是你！”小墨儿这才想起了当日跟阿翁在神仙美食吃饭，阿翁差点被武文行打了的事。想着眼前之人，是自己阿翁比较看好和认可的，她心里也就坦然了，毕竟阿翁认可的人不会是坏人。 “想起来啦，走，到里边去说话！”冯元一很热情，孙神医最宠爱的小孙女，那可是集孙府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冯元一对她印象不错。 “你怎么独自一人出门，也不带个仆从婢女的？”上了二楼，冯元一问道。 小墨儿有些欲言又止，却是不做回答，冯元一看这，差不多是明白了过来，然后笑了笑说道，“偷偷跑出来的吧？” “不许告诉阿翁！”小墨儿瞪了一眼冯元一算是威胁，不过在冯元一看了，样子煞是可爱。 “那你先告诉某，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墨儿】吧？”冯元一坏坏一笑，不答应，却是问道。 “你不知道当面问女子名字是不礼貌的吗？”小墨儿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这有什么礼貌不礼貌，某叫冯元一，都告诉你了，再问你，你也不吃亏呀！再说了，你阿翁也还是某府上的常客了，你我又何须见外呢？”冯元一脸皮厚，说着话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孙墨菀。”小墨儿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阿翁老是当着自己的面夸赞冯元一，说以后要自己多与他接触，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样想来，孙墨菀也就坦然了，忽略了冯元一的强词夺理，直接说道。 “孙墨菀，墨菀，好名字，跟某的冯元一一样的好名字！”冯元一念叨了几声，郑重的说道。 “噗！”一听冯元一这么跨他自己，孙墨菀顿时就乐了，没好气的说道，“没见过你这样的！” “怎么，某说错了吗？”冯元一一脸无辜，“你不觉得墨菀是好名字吗？” “懒得理你！”孙墨菀对着冯元一给了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只是心中却是觉得冯元一好生有趣，与平日接触的那些小郎君们很是不同，言语风趣一点都不拘束。 “菀儿，你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打听【醉千君】是谁？”冯元一忽略了孙墨菀的眼神，很是自来熟，直接开始称呼【菀儿】了。 “对呀，《西厢记》写的那么好，奴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孙墨菀听着冯元一这么称呼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想到《西厢记》她还是有些期许的。 “那你觉着醉千君是什么样的人呢？”冯元一问道。 “应该是个落魄书生吧，不然也写不出这样的故事，说不定那张生说的就是他自己呢！”孙墨菀想了想说道。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冯元一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这《西厢记》故事的原型，可不就是元稹以自己为蓝本写的《莺莺传》，然后元代王实普再进行了创作，孙墨菀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 “你也这么觉得吗？”一看冯元一认同，孙墨菀顿时像是找到了知己。 “那能介绍醉千君奴认识吗？”孙墨菀期待。 “你已经认识了！”冯元一说道。 “认识了，谁啊？”孙墨菀一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冯元一指了指自己。 “醉千君是你？” 第052章 小墨儿孙墨菀【求推荐收藏】 作为笼中养的金丝雀，孙墨菀被孙家保护的很好，几乎没有见识到社会的阴暗面，平日能见到的少年人，也都是谦谦君子，在冯元一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气息。 与那种谦谦君子一板一眼的不同，冯元一是一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自由洒脱的少年模样，这对孙墨菀很有吸引力，与冯元一聊天是一件快乐的是，似乎与他成为朋友是一件不错的事。 只是，孙墨菀觉得冯元一有时候说话不是很正经， “别闹了，你怎么可能是醉千君呢？”孙墨菀瞪大了眼睛显得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不信你问掌柜的老张！”冯元一指了指端着茶水过来的老张说道。 “确实如此，云居书坊就是小侯爷办的，《西厢记》也是小侯爷写的！”老张很认真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孙墨菀觉得冯元一是在开玩笑，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怎么能够写出那样的故事。 “某平日就喜欢看些杂书，还有就是市井听书，这看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这才想着写一写，怎么样还不错吧！”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可是……”孙墨菀有些懵了，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了。 “别可是了，我送你回去，正好要去看看孙老了！” 冯元一打断了孙墨菀是思绪，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某去下侯府，某有礼物要送给你阿翁，顺便把《西厢记》第二册拿给你！” 孙墨菀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被冯元一带着去了侯府。 小侯爷身后多了个陌生的小郎君，在侯府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毕竟小侯爷人好，交个朋友也是正常的，红袖很是热情的端茶送水，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小郎君长的有些精致了，看起来比女孩儿还有女孩儿。 “喏，这是给你的！”冯元一进屋取出一本《西厢记（贰）》就丢给了孙墨菀。 书是直接丢过来的，孙墨菀愣了一下，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捡了起来，看了看确实是《西厢记》后面的故事，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算是敢相信眼前这个小侯爷真的是醉千君。 “你阿翁在家没？”冯元一问道。 “在的呢！”孙墨菀点头。 “那走吧，去找你阿翁去！”不等孙墨菀反应，冯元一直接拉着就走。 只是被冯元一抓了手腕，孙墨菀全身一个痉挛，立马是挣脱了冯元一的手掌，，面色刷的就红了，却是有些不敢去看冯元一。 “抱歉，抱歉！”冯元一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歉，忘了啊，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走吧！”孙墨菀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冯元一哪里知道自己这无心的一爪子，竟然是人家第一次。 长安城很大，孙府与新丰侯府离的也不是很近，冯元一与孙墨菀边走边聊，很是投缘，冯元一的风趣幽默，总能引出孙墨菀的笑声，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孙府。 由于孙神医治好了冯元一的病，事后老侯爷冯戍带着冯元一来过孙府致谢，所以孙府门房是认识冯元一的。 “冯小侯爷，您怎么来了？”门房很热情，长安的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大热，冯元一的名声是水涨船高。 “哦哦，某来找孙老有些事情，还望代为通报一声！”冯元一回以微笑。 “您里边请！”门房赶忙请冯元一一行进去，只是视线却是时不时的看向躲在冯元一身后，低着头的孙墨菀。 孙墨菀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偷偷出了门，所以就躲在了冯元一身后，打算混进去。 门房都是人精，一看孙墨菀这阵势，就猜到了些什么，假装没认出来，直接放了进去。 …… 云居山印书坊抓了两个贼子，用冯元一给的鸡毛挠脚底板的方法，拷问出了幕后主使就是太原王家，事后他让人把两人一尸直接送到了万年县。万年县衙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直接把人关进了大牢，至于那个死人直接丢进了乱坟岗。 此时坐镇万年县的是县尉刘庭琦，他眼下有个机会，万年县县令升职了，这边县令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作为县尉刘庭琦是最热门的人选。 因为冯元一东市与太子哥仨抓贼打衙役之事，刘庭琦已经算是知晓了小侯爷冯元一的为人了，加上他现在有在关键时刻，所以对于侯府送来的贼子，他是二话不说直接放进了死牢，看样子是不把牢底坐穿，是不会放出来了。 冯元一从家臣那边得知了刘庭琦的存在，就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故事，那个历史上【岐王宅里寻常见】岐王就是三郎陛下的弟弟李隆范，作为亲王他又是个文化名流，喜欢结交朋友，不少文人雅士当朝官员，没事总喜欢上他那喝喝酒，吟吟诗。 这可是犯忌讳的，特别还是面对三郎陛下，官员没事上亲王家干嘛，于是就处理了一批这样的官员，其中包括驸马都尉裴虚己，也有这个县尉刘庭琦。 想到了这里，冯元一就决定结个善缘，就让人传话给了刘庭琦，少往岐王府跑，喝酒吟诗跟谁不成，非得跟王爷。 话再说回来，这边冯元一把人关进了万年县牢，他并没有刻意的隐瞒消息，远在太原的王家没有等到活字印刷术到手的消息，却是等来了三人一死两擒的结果。 人被抓了，他们就意识到太原王家可能已经暴露了，不过却是丝毫没有担心，一个边缘的侯府他们王家还不放在眼里，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暗着不行，那就来明的。 发动家族的力量，联系了几位在朝官员，决定发动力量明抢！也就是他们消息有些滞后啊，若是他们知晓了这活字印刷术乃是冯元一与太子鄂王光王共同研究的，不知道会不会这般肆无忌惮了。 这个时代，这种世家大族的力量绝对不能小视，能够成为世家大族都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家族子弟，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内外，若是联合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的力量。 在王家看了，对付区区一个边缘侯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053章 难道是冯元一欺骗了朕？ 大唐帝国幅员辽阔，从中央三省六部到地方州县，大大小小的无数的官员共同保障着帝国的运转，作为帝国的老板，大唐的皇帝三郎陛下是辛苦的，天下大小事情最终都会汇总到他的案头，文武百官都得他来管理。 朝参日，是三郎陛下了解大唐管理大唐的工作汇报制度，也是在京官员参加朝会汇报工作的制度。在京官员三品以下（不含三品），每月逢一、五日朝参，也就是初一、初五、十一、十五、二十一、二十五这几天要上朝。三品以上的官员比之还有加上初九、十九、二十九，当然还会有一些其他重要的角色，那是天天入宫参见皇帝。 朝参日对于文武百官来说是个辛苦的事，由于长安城实在太大，上班打卡的时间又太早（早上五点半就得进宫门，不然算迟到），所以朝参日官员们几乎是半夜三更起床，当然如果官员家里有钱就房子买在了皇城边上，那就另当别论。出了家门，赶紧在路边买个吃食就得往宫门赶，还不敢吃汤水的早餐，因为一上午的可不会给你上厕所的机会。 今天是初五朝参日，在京的大小官员们，几乎都要去上朝。 御史台侍御史王离眼睛有些浮肿，显然是昨夜没怎么睡好的缘故，站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将笏板插在腰间，手中拿着滚烫的胡饼左手颠到右手，右手颠到左右，小口的咬着。 作为太原王家的子弟，前些日子他收到了族里传来的信息，要他联合几个族里的几个关系，弹劾新丰侯府。当然目的是抢夺新丰侯府手里的【十日成书】的印书技艺。 身为世家大族子弟，从小就被灌输了【家国天下】的理念——家在前，国在后，强大的家族就是他们这些子弟在朝堂闯荡的资源，为族立功，争取族内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话语权，是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子弟都会做的事。 所以，族里传来的抢夺新丰侯府【十日成书】的事，是必须要做的，不但要做，还要做好。 王家子弟故旧，入朝为官之人不在少数，便是在京的也有不少，这个机会能落到自己头上，王离很振奋，也很激动。在他看来，对付新丰侯府这样一个边缘侯府，那就是手到擒来，况且族里还给了他足够的理由，甚至是证据，王离觉得这种立功的机会几乎是族里送给他的。 没办法，谁叫他的职务是御史呢。身为御史历来就有闻风而奏的权利，对付新丰侯府这事，他这个御史身份在合适不过了。 …… 上朝是个体力活，一上午的时间就那么站着，各部汇报着日常的工作，三郎陛下一身黄袍端坐高位，听着下面臣子的工作汇报，高力士站在边上，睁着眼睛却不知是睡的还是醒的。 工作汇报是枯燥的，台下的臣子，事不关己的则是趁机假寐，站在朝堂躲在人后补个回笼觉，王离注意力很是集中，神情甚至有些亢奋，因为今天他有任务。 终于等到了各部门的大佬们，工作汇报完成，就听到高台之上高力士的声音，“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接下来，就是王离的表演时间了。 “陛下，臣侍御史王离有本启奏！”王离手持笏板，从队伍中走出，站在殿中，对着上方的三郎陛下躬身一拜。 “臣要弹劾新丰侯冯戍，新丰侯冯戍抢夺他人技艺成果，疯狂敛财！这是臣的奏本，请陛下御览！”王离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殿，话语而出，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眼光，便是一直不知睡着还是苏醒的高力士，都投来了视线。 高力士走下高天，来到王离身前，取过王离双手捧上的奏章，看着王离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王离却是报以微笑，心思坦然。 三郎陛下得闻王离弹劾新丰侯冯戍，心中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抢夺他人技艺成果，疯狂敛财？”最近新丰侯府能谈的到赚钱的就是神仙美食和活字印刷术，应该是没有其他的了，也确实靠着它们赚了不少钱，至于算不算敛财，三郎陛下心中很清楚。 接过奏章，三郎陛下视线一扫，大概的就明白了王离说的是什么了，“私自拘禁了太原王家的印刷工匠，抢夺太原王家多年研究的的印刷技艺？” “王卿说的是坊间流传的【十日成书】的技艺？”三郎陛下合上奏本，问道。 “正是！此技艺原本乃是太原王氏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研究了数年方才成功，却不知为何被新丰侯府半路劫道，拘禁了掌握了印书技艺的匠人，使得王家多么多年的投入付之东流，而新丰侯府却是借机大肆敛财！”王离言辞恳切，义愤填膺。 “哦？王卿又是如何知晓是新丰侯冯戍拘禁了王氏匠人，这才得以掌握了【十日成书】之法呢？”三郎陛下心中渐渐升起了寒意，但面色之上却是丝毫不见。三郎陛下记得清楚，眼前之人侍御史王离，乃是太原王氏子弟，这是太原王氏暗偷不成，来明抢了。 竟然让朕的御史来公然抢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颠倒黑白，真是岂有此理！ “臣出身太原王氏，昨日臣收到了太原来信，向臣说明了情由，请臣代为向陛下申诉！” 王离诚惶诚恐，“因为新丰侯府推出【十日成书】技艺之人，乃是名唤公输洪公输林的兄弟二人，而他二人正是掌握了新技艺的王氏匠人。” “前些日子他二人来京省亲，却一直未曾返回，王氏寻找了许久都未得结果，直到长安传出了【十日成书】之事，王氏这才意识到匠人可能已经被新丰侯府拘禁了，之后王氏悄悄派人潜入新丰侯府印书坊想打探清楚，可结果派出之人也不知所踪，直到昨日臣方才得知被新丰侯府抓了，关进了万年县牢！请陛下明察！” 三郎陛下一听，心中咯噔一声，王离所言不会是真的吧？毕竟对方是有鼻子有眼，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难道是冯元一欺骗了朕？” 第054章 王离得意 三郎陛下看着王离声情并茂是绘声绘色的讲述，觉得不似作假，心中疑惑，若王离所言属实，那朕真的是被冯元一所欺骗了。想着冯元一露着八颗大白牙一脸纯善的模样，三郎陛下就有些不敢相信，朕识人无数，冯元一不似作假之人。 在三郎陛下心中犹豫之际，台下的文武大臣们却是立时窃窃私语了起来，毕竟【十日成书】这事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是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原来如此，某就说新丰侯府身为武勋，又如何能够研制出新式印刷法？” “是啊，真是太过分啦，肆无忌惮啊，竟然私自扣押匠人，把技艺据为己有，用以敛财！” “某倒是听说这一切都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弄出来的，你想他能弄出神仙美食，再弄出个【十日成书】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倒也是！” “谁又知道那神仙美食的技艺，是不是也是被抢夺来的呢？一个辣椒炒肉就有一贯钱，真是……” “是啊，查，要查一查，看看新丰侯府是不是专门巧取豪夺，抢夺他人技艺成果！” 台下文武百官私下交流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不但是说【十日成书】是抢夺了王氏技艺，神仙美食肯定也是抢夺谁家的成功，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人来申诉，说不定神仙美食真正的主人已经被新丰侯府谋害了。 听着耳畔文武百官们的窃窃私语声，王离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浅笑，心想这种事情太简单了，区区边缘侯府，陛下又如何会在乎。 谁都知道新丰侯乃是先皇封的新丰侯，而且是先皇的近卫统领，与当今陛下可不是一条心，文武百官们甚至认为，对付新丰侯府，对来三郎陛下来说反而是好事。 “陛下，若王侍御史所言属实，那新丰侯冯戍可是无视国法，臣请彻查！”又有官员出班说道，显然这也是王离事先联系好了的帮手。 “陛下，臣与新丰侯曾今同为先皇近卫统领，臣最是知晓新丰侯的为人！新丰侯很有可能作出王侍御史所言的拘禁匠人的行为，而且以新丰侯府的情况，臣敢断定不可能有能力投入到印刷术新技艺的研究上！臣请彻查！”天兴伯武成渝出班说道，这个时候他不踩一脚，不符合武成渝的风格。 作为冯戍的死对头，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打压新丰侯府的机会呢，王离找上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况且作为回报，王家会在族中选一族女许给天兴伯之子，两家算是结成秦晋之好了。 三郎陛下坐在高台之上，始终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逐渐变的不怎么好看，若真如王离所说，活字印刷术乃是太原王氏之物，他是难以接受的，或者说是不愿接受。 “陛下新丰侯冯戍毕竟是大唐勋爵，贸然彻查恐有不妥，不如召新丰侯前来问话如何？”中书令张嘉贞，也就是自姚崇宋璟之后的第三任宰相班子的老大，此时出班说道。 能够坐上三郎陛下宰相班子的第一把交椅，除了有过人的才识之外，察言观色，判断皇帝老板的情绪的能力一样重要，眼见三郎陛下面色渐渐变的阴沉，却始终不曾言语，张嘉贞心中立即有了判断，果断出班。 果然张嘉贞话语落下之后，三郎陛下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些，正了正眼看向张嘉贞，这一幕落在了张嘉贞身边的宰相班子的源乾曜身上。 源乾曜也是能人啊，作为“梅开二度”第二次入住宰相位置的源乾曜，眼见张嘉贞的建议获得了三郎陛下的赞许之意，源乾曜立即出班。 “陛下，臣听闻那神仙美食与云居书坊皆是新丰侯之子作为，不如让新丰侯之子与新丰侯一同前来，这样也能说的清楚！”源乾曜拜道。 原本还在自鸣得意的王离，突然听到了两位宰相的话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想到新丰侯的处境，以及这些年被天兴伯打压却毫无反手之力的情形，王离心中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想来是即便新丰侯父子二人来了，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毕竟朝堂当中会帮他们说话的大臣应该找不出几人，况且族中来信也已经说明了，外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两位卿家所言甚是，高力士传新丰侯冯戍与其子冯元一吧！”三郎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遵旨！”高力士俯身，得了圣旨，立时就去安排。 …… 冯元一有睡懒觉的习惯，日晒三竿了，这才堪堪起床，红袖伺候着洗漱一番来到院子中活动了一下身体，深呼吸了口气，看着长势良好的辣椒，心情格外的舒爽。 昨日与孙墨菀一番接触，给冯元一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将孙墨菀送回孙府，冯元一跟孙神医说了，帮助印制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孙神医心情很是不错，拉着冯元一聊了好一会儿的天，让一旁的孙墨菀都有些嫉妒了。 只是有些时日未见，冯元一竟然发现孙神医似乎又老了不少，通过与孙神医的谈话中冯元一感受到了，之所以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就是孙神医已经对生活失去了目标，现在孙府家族繁茂，父慈子孝的，已经心满意足了，就是剩下的就是吃饭等死了。 冯元一想着，这样可不成啊，得为他找点事做，看来是时候要让现代医学开始在大唐萌芽了！ “小子听闻海外医术比之大唐有一些不一样的发现，小子已经跟海商专门交代了，会帮小子带回海外医术的一些资料，等到了，小子就给您老送府上来！”冯元一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孙府。 最近一段时间，脑海中的那个空投进度再次到了97%以上了，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就能达到100%，这次的空投就是冯元一为孙神医准备的礼物。 正是在冯元一水足饭饱之后，宫中传旨的天使来了…… 第055章 太原王氏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陛下要召见阿耶还有某？”接了圣旨，冯元一一脸懵逼。 老冯侯爷也是丈二和尚，他都不记得多少年没被皇帝召见过了，别说召见，就是皇宫大门都没进去过，自从先皇睿宗驾崩之后，新丰侯府就与皇宫再无瓜葛。 “天使，陛下召见本侯父子二人，所为何事？”老侯爷冯戍问道。 “是啊，还望天使告知一二！”冯元一直接递上一把金瓜子，塞进了传旨的太监手中。 不是他们多心啊，实在是今日初五，乃是朝参日，按理来说这个时辰，朝会还没有结束呢，这就有陛下的口谕来了，这不得不让老冯侯爷心中犯嘀咕啊，冯元一更是懵逼了，这不昨天才被召进宫，今日怎么又要进。 接了冯元一递来的金瓜子，传旨太监面色一变，心跳有些加快了，我的乖乖，然后小声的说道，“侍御史王离弹劾新丰侯拘禁太原王氏印刷匠人，将王氏研制多年的印刷技艺据为己有，大肆敛财！” 随后又大声道，“新丰侯小侯爷请吧，陛下可还等着呢！” “天使稍候片刻，容本侯更衣便去！”老冯侯爷说道，随后对着儿子示意，跟着去了后宅。 “元儿，此事可是真的？”老冯侯爷面色严肃，若这事属于，怕是新丰侯府要完了。 “阿耶，你儿子你还不相信吗，怎么会作出这等事来！” 冯元一咧嘴一笑，然后面色一寒说道，“太原王家，好一个太原王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确认侯府是被人诬陷，老冯侯爷紧绷的心绪为之一松，但接着同样是面露寒意。 “太原王家在云居书坊开业当日，就想要购买活字印刷技艺，被儿子拒绝了，后来又派人潜入印书坊偷盗技艺，被赵叔他们逮了正着，现在又想着公然抢夺了！” 冯元一一字一句的说道，“真当新丰侯府好欺负不成！” “欺人太甚！”老冯侯爷怒了。 “既然他们发动朝堂的力量来明抢，阿耶我们父子会会他们去！”冯元一冷笑。 “好，真当新丰侯府是泥捏的不成，谁想捏就能能捏一下！”老冯侯爷重重点头。 自从儿子幡然醒悟，他是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然后在侯府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儿子做什么他全然不问，眼下这些人眼红侯府，竟然想出这般招数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炎你去印书坊，把公输洪公输林二人接过来，到宫门外候着，要快！”冯元一对着冯炎喊话道。 “小侯爷放心，某这就去，一定不会误了侯爷小侯爷的事情！”冯炎领了命令，转身离去，像一阵风。 …… 满朝文武，都站在那里等待这冯元一父子到来，那些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官员们，此刻一个个也都精精神神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看热闹的心思古往今来，是人都不缺。 特别事情的对象，一个是近段时间大为惹眼的新丰侯府，另一个乃是世家大族的太原王家，五姓七望，在当下何人不知何人不小，作为五姓七望之一的太原王家，对上了失了权势过气侯府，似乎事情的结局已经很明朗了。 “陛下，新丰侯冯戍与其子冯元一已经到了殿外！”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殿外终于有声音传来了。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高力士立即道，“传！” 高力士的声音还在大殿回响，殿外就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了进来，老冯侯爷先皇睿宗近卫统领出身，身姿挺拔走起路上仿佛带着风，冯元一完全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眼神到处乱飘。 这不怪他，毕竟前世只能在电影电视剧里才能见着的场景，眼下自己正亲身经历，那能不好奇呢。殿内文武百官视线齐刷刷的盯着进门的父子二人，神采各异。 冯元一看到了一张死人脸，那就是武成渝，此刻后者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一副小人得志，大仇得报的神色，冯元一直接给了白眼，无视过去。 父子二人走上前来，对着帝位之上的三郎陛下躬身一拜，“臣冯戍（冯元一）参见陛下！” “免礼！”三郎陛下从二人进来时就一直盯着冯元一，他始终不怎么相信眼前这个与自己太子一般大小的少年人，能够欺骗的了自己。 此时大殿之内，文武百官位列大殿左右两侧，冯戍父子二人站在中央，一旁还站着一人，正是侍御史王离，此刻见着冯戍父子二人，视线死死的盯着冯元一，有些事他自己心中很清楚。 “新丰侯，朕之所以召卿父子二人，乃是有一事需要问个明白！”三郎陛下声音冰冷缓缓说道，对于冯戍，他其实没什么好印象，老冯是个实诚人，对于先皇睿宗极为忠诚，在三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而且三郎陛下登基上位，更是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完全的不是自己人啊。 “陛下但有所闻，臣知无不言！”老冯侯爷回道。 “侍御史王离言新丰侯府拘禁了太原王氏印书匠人，把王氏多年研究的新式印书技艺据为己有，并借此敛财，卿可有话说？”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此事臣并不知晓，侯府大小事情臣都交由臣子元一处理，但是臣相信臣子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至于王侍御史所言之事，臣认为绝无可能！还望陛下明察！”老冯侯爷声如洪钟，响彻大殿。 “冯侯，你以为把事情都推到还未成年的儿子身上，冯候就能逃避责任了吗？”侍御史王离闻声冷笑道。 “王侍御史，你哪只眼睛看到某在推责了？某只是在向陛下禀明实情！”老冯侯爷面色一沉，对着王离就是喝问。 “冯元一，你可有话说？”三郎陛下没去理会冯戍与王离的斗嘴，转而问道。 “陛下，家父所言属实，他早就不再过问侯府事情了，侯府大小事情，都让臣在搭理了，相关事情家父全然不知！” 冯元一说着，然后话锋一转，一脸无辜，继续道，“可是臣冤枉的很啊，太原王氏是个什么东西，臣都不知晓，又怎么可能做出所谓的拘禁匠人之事呢？” 第056章 王离懵了 “好胆，区区小子，竟敢辱吾王氏宗族！” 王离顿时怒了，直接呵斥，“你以为一句【不知晓】，就能掩盖新丰侯府拘匠人夺技艺之事吗？” “那个王什么侍御史，某就要问你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某拘匠人夺技艺了？” 冯元一说着，然后抱拳对着高台三郎陛下，再转而看着其他大臣，道“今日当着陛下与诸位大臣的面，你必须把这事给说清楚，皇家钦赐的侯府怎么就成了你口中如此不堪的贼子了！” “某问你，云居书坊是不是你新丰侯府产业？”王离心中暗自得意，论口才，你这个毛头小子还能比过自己这个侍御史不成。 “没错，云居书坊是某创办的！”冯元一点头。 “云居书坊帮人刊印书籍，能做到【十日成书】对与不对？”王离继续道。 “没错，这是云居书坊吃饭的家伙事，长安人尽皆知！”冯元一继续点头。 “那你敢当着陛下与众位大臣的面，说说你这【十日成书】的技艺是哪来的吗？别跟某说是你新丰侯府研制出来的，这没人会信！”王离冷笑。 “这技艺当然不是侯府研制出来的……”冯元一缓缓说着，只是这话一出口，人群顿时就喧哗了起来，便是三郎陛下也是心中一沉。 “那你就是承认，【十日成书】的技艺是他人成果了？”王离继续道。 “没错，是他人成果……”冯元一点头道。 “既然你承认【十日成书】技艺是他人成果，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王离心中得意，直接打断了冯元一的话语，然后对着三郎陛下，道，“陛下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还望陛下圣裁！” “……雕版印刷可不就是他人成果，难不成雕版印刷是你太原王氏研制出来的？”等王离说完，冯元一直接讥讽道。 “哼，雕版印刷能做到【十日成书】，谁信？你当陛下与在场诸位大臣是什么？还在狡辩，还不赶紧认罪，兴许陛下还能看在你态度的份上，免了一些罪责！”王离直接呵斥！ 面对三郎陛下与文武百官，在这煌煌大殿，若是心志不坚定者，说不得真被王离这样一连串的呵斥，给震慑的跪下了，只是他的对手是冯元一，两世为人的冯元一，又如何会被他这点手段制服。 “你做不到，也当某做不到了。别说【十日成书】，便是【五日成书】某都能做到，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人手！”冯元一缓缓说道，丝毫没有被王离话语影响了心境。 “哈哈，真是天大想笑话，就凭新丰侯府，难道就敢说能有足够人手？”倒是王离心中对冯元一有些另眼相看了，竟然心志没坍塌。 “以前的新丰侯府却是不能，但是……莫非王什么侍御史，你忘了，神仙美食也是某弄出来的，某不差钱！”冯元一讥讽，然后一脸傲然，咱有的是钱。 王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今日之举措，说白了玩的就是心理战，他赌冯元一不行，只是事情的发展貌似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那般发展。 冯元一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起慌乱，神色比之自己还要镇定。 莫非真如他说的这般，根本就没有什么新式印刷技艺，一切都是用钱堆积出来的结果。 然后他又想着，若真的那么容易研制出新的印刷技艺，也不可能轮到武勋啊。 这还真不是没这种可能，神仙美食就像个下金蛋的鸡，每日为新丰侯府赚取了无数的钱财，加上冯元一以往在长安街市上流传的败家的名声，这样乱花钱也不是不可能。 与此同时，原本他认为陛下对新丰侯是不满的，自己正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帮助陛下解决心中的不快，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只是眼下看着情形，似乎陛下这也不大对劲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说新丰侯府抢夺了王氏的技艺，那岂不是……”想到这里，王离心中就有些慌了，虽然他在极力控制，但眼神中的慌乱还是被外人看到。 有道是，心中有鬼，才会疑神疑鬼，王离正是这般。 “这不可能！你这是在欺骗陛下！”王离心中慌乱，自己都没有察觉再说话时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这当然不可能！这只是臣在给陛下与诸位大臣讲故事呢！”冯元一大声说道，只是看向王离时面露讥讽。 “你……” 王离胸中升起了一口闷气，无处发泄，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一定已经被陛下看到了，自己是被眼前这小子给戏耍了一道啊，堂堂侍御史竟然被毛头小子当着文武百官与陛下的面戏耍了，差点一口老血就要喷出。 “你什么你，你王侍御史能给陛下与诸位大臣讲故事，就不许某也讲讲？”冯元一咧着嘴露出八颗标准大白牙，说道。 两人的一番唇枪舌战，三郎陛下自然是看在眼里，此刻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分明就是王氏暗偷不成，要明抢了，心中冷哼，面色变的极为阴沉了起来。 在场臣子们也都看出了端矣，渐渐的与王离拉开了距离，便是那此前与王离一道诋毁老冯侯爷爷俩的天兴伯武成渝，也渐渐的有了被孤立的迹象。 武成渝正做着等冯戍被治罪了，自己要狠狠的踩几脚的美梦呢，可怎么突然发现身边的那些同僚，都避什么似得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呢。 武成渝有些懵了，看着前方同样被孤立的王离，这什么情况，不是冯戍抢了王氏的印刷技艺吗，难不成是反了？ “我靠，王离你要害死本伯啊！”武成渝心中怒骂。 “不管你如何的辩驳，你新丰侯府拘禁了王氏印书匠人公输洪公输林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王离心中一横，说道。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族里把这事办好了，不然自己绝对是死无葬生之地啊！ “既然王侍御史说到公输洪公输林，那正好，某入宫前已经让人去把他兄弟二人接到了宫门外，王侍御史要不要让他二人也入宫当面对质啊？”冯元一问道。 “天子之颜岂是区区庶民得见；朝堂之上，又岂是区区匠人能来？”王离横着脸，显的是义正言辞。 “不见也没关系，只是某要问问王侍御史了，你王氏在打算编个故事明抢抢某印书技艺的时候，就没去调查一下公输洪公输林兄弟二人是谁送到侯府的吗？”冯元一缓缓说道。 “什么编故事，什么抢印书技艺，王氏家族诗书传家，岂容你这黄口小儿这般诋毁！”王离声音是越来越大，他是慌了，只能用声音来掩盖心中的不安了。 “诋毁吗？” 冯元一冷笑，虽然对着高台，“陛下，这【十日成书】之法，确实是新的技艺，而这技艺正是臣与太子殿下鄂王光王四人合力研究而来，而王侍御史口中的公输洪公输林两位匠人乃是太子殿下举荐的。” “什么，太子殿下举荐的？”王离懵了。 第057章 冯家可是善良之家 “什么，太子殿下举荐的？！” 王离懵了，合着自己对付的不是区区新丰侯府而是太子殿下了，他知道这事族中肯定也不知晓，与他一样，一直就觉得新丰侯府不被陛下所喜，对付这样的一个侯府，那是轻而易举。 只是眼下…… 天兴伯武成渝也傻眼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只不过是想坐个顺风车，借助王氏的力量解决冯戍，怎么就把太子也牵扯进来了呢，这是不但没解决冯戍，反而又得罪了太子啊。 “臣不知，太子殿下举荐匠人，怎么就成了太原王氏的匠人，还变成新丰侯府拘禁了！陛下啊，臣被人冤枉事小，可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事关大唐颜面啊，还望陛下明察！”冯元一一脸真诚，应答极为得体。 “嗯，京兆尹！”三郎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臣在！”京兆尹孟温礼出班。 “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查问清楚。若情况确如王卿所言，那太子与新丰侯府一并处罚，朕绝不姑息！”三郎陛下缓缓说道，声音中透露着无上威严。 “臣遵旨！”京兆尹孟温礼再拜，随后退身回班。 “王卿，朕如此处理，你可满意？”三郎陛下声音渐渐有了寒意。 实在是太原王氏太过分了，竟然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抢夺活字印刷术，比之太原王氏更过分的是眼前之人，朕的侍御史王离，作为大唐御史，竟然为了宗族利益，罔顾国法，颠倒黑白。 “陛下，臣惶恐！此事……此事臣有错，臣未能调查清楚事情情况，就上奏弹劾新丰侯，臣有错！” 王离赶忙跪拜，这是积极的认错态度，然后继续道，“虽然御史可闻风而奏，但此时事关臣之宗族，臣本更应该调查清楚再行弹劾之事，臣有错，请陛下处罚！” 身在朝堂，能够成为侍御史，那绝对是个人精般的人物，王离眼见事情不对，心中立即酝酿自救之法，一番陈述是声泪俱下，看的其他不少大臣都连连点头了。 是啊，身为御史可闻风而奏，这王侍御史没错，只是因为此事涉及自身宗族，行事之前确实需要慎重，这样想来，此事之上太原王氏有罪，但王侍御史却是有过无罪。 “起来吧。”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并没有表明三郎陛下会不会处罚王离的意思。 “新丰侯此事多有得罪了！”王离起身对着对着冯戍抱拳。 “哼！”老冯侯爷一声冷哼，算是回应了王离的道歉。 老冯侯面色始终有些难看，此前他心中也在打鼓啊，毕竟儿子以前是什么样子，他那里不清楚了，虽然后来改了性子，但这个做阿耶的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现在好了，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这就是太原王氏蓄意陷害，为了谋夺新式印刷法。 老爹不说话，不代表冯元一不会说点什么，对于太原王氏，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了，从云居书坊开业强势收购，到派人盗取，再到今日明抢，说冯元一没有脾气，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冯家是善良之家，家父从小便教育臣要与人为善，绝不可仗着家族权势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更不会像某些人某些宗族一样，为了一己之私，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临了出事了，再甩个锅，把自己置身事外！。” 冯元一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眼神直直的盯着王离，丝毫不避讳，然后继续道，“家父常说，冯家起于行伍，祖上三代皆是大唐兵卒，仰赖皇家恩泽，才得来了今世臣锦衣玉食，切不可忘了陛下与皇家的恩情！所以臣与臣父时时刻刻想着，陛下需要冯家做些什么，皇家需要冯家做什么，而不是像某些人某些宗族，但凡是看到别人家有些好东西，就想着法的据为己有！暗偷不行，再来明抢！” 冯元一这话，可谓是一棒子打倒一片人啊，说实在的，能够站在这里的都算是长安城内有权有势之人了，平日里谁家没给跋扈的时候，谁家能够做到时时谨慎，事事恭谨，时时刻刻把皇家利益放在首位。 就像太原王氏抢夺活字印刷术的举动一样，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在酝酿夺了神仙美食的做菜技艺了，只不过这些人动作没有太原王氏快而已。 现在好了，太原王氏算是给他们做了马前卒，知晓了新丰侯府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如若不然，其实今日之事根本就不会召见新丰侯父子。 在联想到冯元一所说的，新式印刷法乃是他与太子殿下鄂王光王共同研究而来，也就是说，这技艺已经算是皇家的了，借着这层关系，新丰侯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新丰侯府了，说不定还能咸鱼翻身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谁都知晓，当世之下【十日成书】新式印刷法对大唐意味着什么。 御史大夫苏颋此时也是老脸通红，没办法啊，身为御史台的老大，自己部门的侍御史竟然作出这种事情来，他脸上也无光啊，这种场面下，他什么都说不了，为王离辩驳？人家自己都承认错误了；制止冯元一？他们可是险些被冤枉拘禁匠人抢夺技艺了。 “哎！”老苏只能是在心中唉叹一声。 众人是各怀心思，老冯侯爷此刻是老脸微红，露出了女子般的娇羞状，实在是他儿子说的话，让他都觉得脸红啊，那些话，他何时说过，别说说了，就是想都没想过，其实这些年被武成渝压制，三郎陛下屁都没放一个，老冯心中是有怨言的，更别说儿子口中的那些拍马屁的话了。 “是啊，臣与新丰侯府上下皆是仰赖陛下与皇家鸿恩，心中时刻想着如何报答！臣就想着，臣身为武人，若是大唐需要，臣还能扛枪上阵，上马杀敌！”老冯侯爷收了红脸，抱拳对着高台上的三郎陛下说道。 “好，新丰侯你们先行下去吧！”三郎陛下语气和善了不少，说道。 经过了王离闹的这一处，三郎陛下此时的心情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气愤太原王氏作出这般行为，但能够借此机会敲打一番，却也不是意外收获。 第058章 摇椅，舒服 今日的朝参日就像个话剧舞台一样，上演了一出精彩剧目，作为故事的主角侍御史王离与冯家冯家父子，此刻已经退出了舞台，但是作为故事中配角的天兴伯武成渝却是如坐针毡。 “何至于如此啊！”他心中悲愤。 这么多年了，那冯戍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原本以为借着太原王氏的手，这次他是死定了，可不曾想，竟然跳的更高了，这下好了，直接在陛下面前表了忠心，再加上冯元一与太子的关系，咸鱼很有可能要翻身啦。 就在武成渝心中悲愤之时，三郎陛下视线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武成渝心中咯噔一下，对啦，自己刚刚在帮助王离踩了新丰侯府呢，于是赶忙跪了。 “陛下，臣有罪！”王离都跪了，他也不能置身事外啊，这认错的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你确实有罪！”三郎陛下面色有些不好看。 这些年他之所以对新丰侯府不管不顾，不闻不问，除了因为在自己登上帝位这件事上冯戍没有出力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因为武成渝不断的进谗言，说了不少冯戍的坏话，若非三郎陛下念及冯戍多次保护了自己的先皇老爹，说不定早就找个理由去了新丰侯府的爵位了。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武成渝私怨，故意陷害了。 …… 朝会总算是散了，文武百官争先恐后的往外赶，没办法一上午的时间，不少人都快被尿给憋死了，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早就憋不住了，若是在等下去，搞不好就该尿裤子了。 中书令张嘉贞眼神微眯，看着被高力士带到偏殿的冯元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到人群离去的差不多了，张嘉贞这才缓步而出。 垂拱元年（公元685年），张嘉贞来到长安，参加了那一年的明经考试，脱颖而出，当了个平乡县尉的职务。只是他仕途多舛，位置还没坐热乎，就被罢免了官职，回家待业去了。 一晃就是十几年，最后是得了张循宪的帮忙，才得以咸鱼翻身被武则天重用，一直到三郎陛下上台，在姚崇宋璟先后罢相之后，张嘉贞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机会，坐上了中书令成为了开元朝的宰相之首。 他这样经历过大的起伏之人，才更能知晓其中滋味，“看来新丰侯府要翻身了！” …… “真是岂有此理！”来了偏殿三郎陛下终于是忍不住的把胸中的愤怒给发泄了出来。 “大家，您就消消气吧，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高力士递上茶盏，安抚道。 “朕没想到太原王氏竟然张狂至此，为了抢夺活字印刷术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欺骗朕！”三郎陛下喝了口茶水，继续道。 “大家，其实此事既然已经发生，现在算来也不全是坏事，您正好可以借此敲打一番他们了！”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太监，三郎陛下最信任的人，自然也是最了解三郎陛下的人了，三郎陛下对世家大族的心思，他自然是清楚的。 对于世家大族，三郎陛下心中早就有了想法，王离事件的发生，更加坚定了他的打算，必须想办法解决世家大族的对皇权的影响。 只是当今天下，世家大族几乎垄断了仕途，朝廷选拔的官员即便不是世家大族子弟，那也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破开这个局，三郎陛下心中焦急，却有有些无可奈何。 三郎陛下没有说话，转而问道，“让那小子进来吧！” “臣参见陛下！”冯元一进了偏殿，抱拳一拜。 冯元一想着，朝堂之上发生的事，一定把三郎陛下气的不轻，要知道自己的臣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明目张胆的讲故事欺骗，他不但欺骗了满朝文武，更是欺骗了作为一国之君的三郎陛下，哪里能够不气啊。 冯元一偷偷的打量了三郎陛下，发现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显然已经是动过怒了。 “匠人乃是太子所荐，你为何不早说！”三郎陛下对着冯元一就是一阵开骂。 “陛下，您也没问啊！”冯元一有些郁闷，这不是无妄之灾吗，你是被你的王离骗了，又是不是我骗了你，干嘛冲我发脾气。 “你还说！”一看冯元一那样子，三郎陛下就更气了，扬起手就要打，不过扬起一半就放下了。 “咦，陛下，这摇椅用着还舒服吧？”冯元一看到了自己送来的摇椅，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 “嗯，舒服，你小子这脑瓜子总是能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到摇椅三郎陛下顿时就来了兴致，这东西躺着真是不错，腰不酸了脖子也不痛了。 “陛下，小子可不单会弄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弄出炒菜法和活字印刷术，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呢！”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三郎陛下啊某这脑子里还有很多东西呢，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要急，某会慢慢的给你，只要你别败家就成啊！ “是的呢，大家，这冯小侯爷，年纪虽小，可本事却是不小啊！”高力士笑着说道，想着摇椅，那就舒服啊。 自己那也有冯元一送的摇椅，平日在陛下跟前服侍，站的久了却是有些腰酸背痛腿抽经，躺在摇椅上，什么疼痛都没了。 “好像也是，这炒菜法、活字印刷术、桌椅板凳、摇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闻所未闻之事，有时候朕都有些好奇，你这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与常人有何不同！”三郎陛下盯着冯元一脑袋，念叨道。 “陛下，您可别想着劈开看看，劈开了里面就是白花花的脑浆，没有别的东西！”一看三郎陛下那眼神，冯元一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在眼前是三郎陛下，不是商纣王。 “对今日朝上发生之事，你有何看法？”三郎陛下回过神来，刚刚被冯元一带偏了，瞪了他一眼，问道。 “陛下，活字印刷术是个好东西啊，此番虽然只有太原王氏伸手，但抱有相同想法的绝对不止是太原王氏！”冯元一说道。 …… 第059章 悲催的武文行 王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宣政殿，后背之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逃命一般的往府上赶去。他必须要把今日大殿上发生之事，告诉族长与族老。 欺君可是大罪啊，而且王氏这还不是简单的欺君，那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天子的面，明目张胆的欺君抢宝啊，这罪过大了。 今日朝上，陛下没有治自己的罪，想来欺君的死罪是免了，但是活罪难逃啊，丢掉乌纱帽算是轻的了。他现在也是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以为这是个美差，立功的机会，没想到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王离是一边感叹着自己命运不济，一边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写了下来，差人加急送往太原，此事只能是让家族早作打算。 今日之事虽然是欺君，但王离也知道陛下不可能会因为此事而真的对太原王氏大动干戈，毕竟【五姓七望】可不是随便称呼的，太原王氏即便是当朝天子，也不是想动就能轻易动得了的。 当然，针对此事，王离也相信族中一定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不然也不会贸然发动这次行动。只是王离觉得这次行动，发动的还是太仓促了，事先缺少了详尽的调查和谋划，致使自己丢盔弃甲。 当远在太原的王氏族长接到了王离的书信之后，面色变的极为难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与族老商量一番之后，很快他们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家国天下，家在先，国在后，是这个时代许多人心中的思想，而一个庞大家族的存在，势必都是经过了数百上十年的发展繁衍，就会出现族中嫡系与旁系族人之分，为了家族整体利益，舍弃某个人甚至这个支脉的族人，这是常见的断臂求生的手段。 此番太原王氏夺宝计划失败，就势必要给三郎陛下一个交代，于是，断臂求生牺牲一个支脉在所难免了。 在王氏族中拉出了一个支脉族人出来顶缸，直接送往长安，与此同时王氏族长亲自书写请罪奏章，并且明确表态，此事绝非王氏宗族所为，皆是族内一族老个人行为，因为贪图新式印刷技术这才犯了欺君治罪，与王氏宗族无关。 这就好比后世新闻上经常会出现的【临时工】，出事了，立马就是【临时工】干的，一个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冯元一当然不会知道，因为王氏此举，让他与历史上著名的诗佛王维有了交集。 …… 与王离一样失意的还有天兴伯武成渝，回到伯府他是大发雷霆了一番，直到下了朝他方才得知冯元一被三郎陛下补了太子三卫，封了宣节校尉的闲职。 这是什么意思，太子三位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自己儿子武文行也进了太子三卫，这都是京中重要官员的子嗣方才有这个资格的，那冯戍的儿子竟然被陛下封了宣节校尉入了太子三卫，这对武成渝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 想想都气啊，真是眼见着冯戍那条咸鱼慢慢翻身了，他那个败家的儿子竟然也得到了陛下的青睐，真是岂有此理！想到冯元一，再联想到自己儿子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武成渝心情就更不好了。 悲催的武文行，莫名其妙的就被老爹给揍了一顿，想着屁股上才刚恢复的旧疤，又添了新伤，武文行就哭了，想想都气啊，“一定又是冯元一！一定！” 气的武文行挥动了拳头，这拳头一挥，就痛的武文行直咧咧，“哎哟，不行，伤口裂了，裂了！” 武文行这边哭的伤心，另一边，回到侯府的冯元一却是乐坏了。 结束了与三郎陛下愉快的交谈之后，才回到侯府，冯元一就听到了一个愉悦的声音，“叮，您有一个空投包裹请注意查收！” “来了，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冯元一咧嘴，很是满意。 虽然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些风波，但终究是有惊无险，甚至反而因此，让冯元一与三郎陛下的关系更进一步，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虽然太原王氏抢的是冯元一的活字印刷术，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唐天下什么东西又不是他三郎陛下的呢，特别还是活字印刷术。 还来不及去跟侯爷老爹说话，冯元一立即是进了房间，然后轻车熟路，意念一动，进了那处空间，见到了绿草地空投箱，冯元一深了了口气，手指轻轻触碰…… 咚…… 冯元一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前两次那种【咚】的一声，然后空投箱直接打开的情形没有出现，冯元一手指触碰空投箱，别说打开，就是声音都没出现。 “嗯，这是什么情况？”冯元一懵了，难道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于是，冯元一又连连的用手指戳了几下，可结果还是没有反应，“换密码了？” “看我葵花点穴手！”冯元一围着空投箱一阵胡乱点。 半盏茶的功夫，冯元一把空投箱点了个遍，都快累趴下了，可是箱子还是没动静，冯元一累了，直接靠在箱子上，喘着气休息。 屁股刚才坐下，【咚！】一声比之前两次响了太多的声音，直接在冯元一耳边炸响，吓得冯元一是转身汗毛炸立，头皮再次砸了头顶。 “我靠，空投箱，你不按常理出牌啊！”冯元一揉着脑袋，有掏了掏耳朵，一阵心悸。 不过好在他发现空投箱里面的东西，没有出现意外，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一个大大的人体骨架，这人体骨架上骨骼筋脉，五脏六腑各个器官都一应俱全，这就是后世常见的人体模型，另外还有几套画册，这画册也都是介绍人体脉络与器官的图文。 这东西，正是冯元一要送给孙神医的礼物，有了这套东西，冯元一相信一定能激起孙神医的兴趣，并且借着孙神医的手，大唐在医学方面又会更进一步！ “冯二，拿箱子来，要最大的那种！”冯元一出了空间，对着门外叫唤道。 “好的小侯爷！”冯二隔着房门回应道。 …… 第060章 人体模型 “小侯爷大箱子来啦！”冯二人还没到，老远的声音就传来了。 “是你拿的吗，你就邀功了？”冯炎抱着大箱子跟在后面，有些不忿的说道。 “这不是也帮着搬着吗？嘿嘿……”说着冯二立即出手托住了箱子一角，不过基本上也不用他使力气，毕竟冯炎一身是劲。 “搬进来吧！”房间内冯元一回应。 冯二开门，冯炎搬着箱子就进去了。 “娘诶！这……这是……”进门迎上面的是一架枯骨，直接把冯二下跪了。 “小侯爷，您这怎么会有一副枯骨啊？”冯炎放下箱子也看到了骨架，不过却没有想冯二那般不堪。 “出息！”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一巴掌拍在了冯二的后脑勺，但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不是枯骨，是模型，人体模型！” “小侯爷，这模型看着怎么这么瘆人呢，谁做的这个东西？”冯二拉开了距离，小心的打量着。 “小侯爷，这花花绿绿的东西，与某这肚子里一样吗？”冯炎看着好奇，问道。 “一样的！”冯元一鄙视一下冯二，继续说道，“行了，赶紧装箱子里，你家小侯爷有大用！” …… 装好了东西，冯元一与侯爷老爹一起吃了个午饭，也顺带把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做了个交底，也好让侯爷老爹安心，省的老冯侯爷总是提心吊胆，今日是上了金銮殿被侍御史指着鼻子骂强盗，哪日是不是又出个谁谁谁告新丰侯府做了什么。 这种情况若是经常出现，怕是老冯侯爷也会吃不消啊，毕竟自己儿子以前是什么样，他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虽然现在改了性子，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冯侯爷也是越活胆越小了，特别是眼下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可不敢在受那卑躬屈膝为儿子舔脸赔礼道歉的罪了。 “元儿，庄子那边宅子就快好了，耶耶打算过些日子就搬过去了，你在外做什么，耶耶很放心，只是若是有事一定要及时告诉耶耶！”看着儿子，老冯心中尽是柔软。 “搬庄子去？也好，这侯府宅子老了，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庄子那边的宅子保证阿耶住了一定会喜欢的！”冯元一咧嘴笑道。 “只是你在京城行事，耶耶有一点要求……不可吃亏！”老冯侯爷说着【不可吃亏】四个字时，那一方侯爵的威严却是油然而生，自三郎陛下登基这么多年来，这也是老冯侯爷第一次用这般强势的语气。 “是，儿子领命——不可吃亏！”冯元一也是振奋，他能够感觉的到侯爷老爹心态是真的改了，或者说这才是侯爷老爹的本来面貌。 两世为人冯元一很是珍惜这次机会，冯戍做着自己这辈子的老爹，冯元一很感激，他希望冯戍能够余生快活，他想把前世对父亲的愧疚，与今生【冯元一】对老爹的忏悔，一并加持在身，好好的孝敬侯爷老爹。 午饭气氛不错，父慈子孝，老冯高兴，更是与儿子碰起了杯，喝起了酒，只不过大唐的酒比之后世来说，根本就是啤酒差不多，而且度数不深，还有着一股子酸味。 “阿耶，这酒不好！”冯元一皱了皱眉，砸吧砸吧嘴，说道。 “胡说，这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好酒，放在这些年，你耶耶想喝都没的喝！”冯戍瞪了一眼儿子，说道， “这也叫数一数二的好酒？阿耶，你等着，过些日子，儿子给你酿些酒来，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酒！”冯元一一拍胸脯，说道。 作为前世职场商场的老手，酒作为交际的润滑剂，那可没少喝，对于酿酒的技艺即便是没有亲自实操，也能说出所以然来。若是用后世的酿酒法，酿出的美酒，想来在大唐一定会大受欢迎吧，正好神仙美食有美味，还差着美酒呢！ “行，那耶耶等着，看看吾儿能给他耶耶酿出什么美酒来！”老冯心情大好，又是灌了慢慢一碗酒。 “行了，阿耶，儿子就不再陪你了，让戈叔陪着你喝酒吧，儿子要去孙神医那边有些事情！” 冯元一放下酒碗，对着一旁的冯戈，说，“戈叔，还是你陪着阿耶喝酒吧！” “行，某这肚子里的酒虫早就馋的不行了！哈哈！”管家老戈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了酒碗就是干了一碗。 冯戍冯戈这对主仆，可是经历了战场生死的老兄弟了，两人虽是主仆，其实更胜兄弟，老侯爷冯戍没有把老戈当仆从看待，而老戈心里早就把冯戍当做自己的老哥哥了，对待冯元一拿就对是比自己亲侄子冯炎还要亲。 老侯爷冯戍是讲人情味的，现在的冯元一更是比自己老爹还要讲人情味，遇到这样的主家，他们做下人，做家臣的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冯元一离开之后，老冯侯爷与管家老戈，老哥俩喝的是不亦乐乎。 …… 说实在的，现在的冯元一日子过得好啊，真的是锦衣玉食，越是在这种生活状态下，冯元一越是怕啊，他怕在自己突然得个什么什么病害，以当今医术却是不能救治，那可怎么办？所以对于借助孙神医的手，提高大唐的医学技术，他有些迫不及待。 孙神医作为大唐医学界的泰斗，无论是医术还是地位都是无人匹及，再加上孙府在大唐医学界的影响力，冯元一如何不会抓住机会，借助孙神医的手，改进大唐医学。 万事开头难，要让传统中医来一个跨越式的发展，势必需要冯元一提供足够的脑洞，医术方面冯元一就是个门外汉，但是借助空投箱，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资料，只要能够有用。 箱子里装着的人体模型和那些画册，就是第一步，让大唐医学清晰的认识人体的关键一步，虽然老祖宗们早就开始研究人体，但是相比后世，大唐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初级阶段，有了冯元一的这个模型和那一套画册，他相信，大唐医学界对于人体的研究会有一个质变的出现。 “烦劳去通报一下，就是冯元一来了！”冯元一很是客气，对着孙府的门房说道。 “小侯爷稍后，仆这就去！”冯元一是老熟人了，门房认得，所以也是极为热情。 第061章 你是杜甫？ “孙老，您这是在忙着呢？” 门房得了通报，直接将冯元一领到了孙府的诊室，这是孙神医专门在府中开出的一间用来给人诊病用的房间，还没到门口，冯元一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这声音哭的有些有气无力的，显然是哭了不短的时间了。 进了门，果然就看见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焦急，那哭声正是从他怀中的小孩儿口中传出，小孩儿哭的跟个泪人似得，脸都花了。 孙神医弓着背仔细的观察着小孩儿的情况，听着身后传来了冯元一的声音，他转过头，说道，“哦，小元儿你来啦，你自己先去坐会，等老夫忙完了再说！” “无妨，孙老您先忙着，不用管小子！”冯元一赶忙回应道。 救人救火，冯元一知晓孙神医的性格，能让他在给人诊病的时候，抽出注意力打招呼，已经算是天大的面子了。冯元一也没有急着离开诊室，而是一旁观看了起来。 这来求诊的两人，看模样应该是母子无疑了，而且看起穿着不似是平常人家，只是不知是哪个官宦子弟，能够让孙神医出手救治的，也绝非普通人了。 “应该是骨折了，有多处地方，而且情况可能会更严重！”孙神医仔细观察了之后，指了指孩子的右腿说道。 “骨折？多处？” 抱着孩子的女子顿时就哭了，言语着急，“孙神医您老是神医，求您一定要帮帮吾儿，他还小，他不能没有腿啊！” “放心，老夫会尽力的，只是想要恢复到从前，怕是有些困难了！”孙神医说道。 “为何呢？您是神医啊，您一定可以治好的！”作为母亲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儿子将来是瘸子的事实呢。 “若是一般的跌打损伤，恢复起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即便是一般的骨折小孩儿恢复起来，也会比大人要快，要好，只是令郎情况毕竟严重了！” 孙神医手指轻轻感受着小孩儿的腿骨情况，然后继续道，“应该是从高空坠落时，正好落在了硬物之上，使得腿骨出些了多处骨折！” “怎么办，怎么办？”女子哭的已经止不住了，小孩儿反而是止住了哭声，看着阿娘，又看着孙神医。 “孙老，小子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有没有用！”看了半天，冯元一也搞清楚了状况，然后说道。 “哦，小元儿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来！”孙神医转身看着冯元一，他知道冯元一平日鬼点子多，说不定还真能有些什么办法呢。 抱着孩子正哭的伤心的女子，听到了冯元一的声音，也止住了哭声满脸期待，看着冯元一，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孙老您也说了，小孩儿的恢复能力好，只要处理得当，骨折也是能够恢复的不错的，现在唯一的担忧应该就是在恢复期间如何的确保不再伤到或者动到骨折的地方！” 冯元一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像他这个情况估计一百天都不一定能行，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让他一百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不伤到骨折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 “说重点！”孙神医瞪了冯元一一眼，小子太啰嗦了。 “孙老您有没有想过，在您把腿骨正好以后，在腿上打上一层石膏，有了石膏的保护，这样既可以固定骨骼，又能避免因为不小心再扯到伤骨！”冯元一说道。 “石膏？”孙神医一愣。 老祖宗们是聪明的，他们早就发现了石膏的用处，作为中药的一员，石膏也早就被用于疾病救治当中了，所以孙神医对于石膏并不陌生，只是他没想过像后世那种打石膏固定骨折的做法。但是，作为资深医师，冯元一这么一点醒，孙神医立即就想通了。 “对啊，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孙神医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肩膀之上，说道。 “哎呦，孙老您老悠着点啊，力气这般大，小子肩膀都快被您拍折了！”冯元一笑道。 “成了，令郎的腿有救了！”孙神医有些兴奋，对着女子说道。 “真的吗，真是谢谢孙神医了！”女子抱着孩子赶忙起身，给孙神医就要跪拜去。 “别了，先治病要紧！”孙神医赶忙制。然后直接吩咐下去，多准备些石膏来。 冯元一再次被晾在了一边，就那么坐着看着孙神医施针，接骨，女子怀中的小家伙倒是坚强，在自己阿娘哭了之后，小家伙就没在哭过一声，就是孙神医帮他接骨之时，都未曾哭出声来。 冯元一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痛，但是看着小家伙忍的难受，就是未曾哭出一声来，心中暗自佩服，觉得这小家伙还真是不一般。 耗时不短，在冯元一的帮助之下，大唐医术史上，第一次这般使用石膏救治骨伤患者的情形就出现了。 “妾杜崔氏，谢过小郎君！”看着儿子的腿打上了石膏，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对着一旁的冯元一欠身一拜。 “客气了客气了，嘿嘿！” 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标准的大白牙，转而对着小家伙说道，“小家伙，你很不错，很勇敢，好好养伤，过些时日又可以蹦蹦跳跳了！” “没问题了，有这石膏护着就万无一失了，不过也不可大意，即便有石膏保护，也需要小心谨慎。还有，石膏必须等时日到了方能拆下！”孙神医摸着小孩儿石膏腿说道。 “妾身记着了，记着了！” 杜崔氏连连点头，更是对着孙神医连声道谢，“谢谢孙神医了，谢谢谢谢！” “这事你还得感谢小元儿，若不是他想到用石膏这种方法，令郎这腿怕是即便治好了，也会留下隐疾。”孙神医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是啊，甫儿，还不谢谢这位小郎君！” 杜崔氏连忙带着儿子向冯元一道谢，“还不知小郎君如何称呼呢？” “这位是我们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冯二直接抢声说道。 “某叫冯元一！”冯元一咧嘴露着八颗标准的大白牙，笑着说道。 “杜甫谢小侯爷！”小男孩说着感谢的话，是有模有样。 “杜甫……你是杜甫？”冯元一愣了。 第062章 杜甫是我小弟 “杜甫……你就是杜甫？”冯元一懵了，眼前这小屁孩就是【诗圣】杜甫？ “怎么小侯爷认得小儿？”杜崔氏有些慌乱了，还以为自己儿子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可是京兆杜氏？”冯元一再次确认道。 京兆杜氏是中国中古时代一个以京兆郡为郡望的士族，汉朝时期就有俗谚称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南北朝时期，京兆杜氏成为关中郡姓之一。 京兆杜氏在大唐历史上也是出了不少人物，前有贞观朝的贤相杜如晦，后有杜佑做了宰相，还有【小李杜】杜牧，杜甫作为大唐文学史上的佼佼者，更是闻名遐迩了。 作为后世人，谁不会被两手杜甫的诗呢。 “是，小侯爷可是小儿做了……”杜崔氏问道。 “哦，杜夫人误会了，某与令郎不相识的！”冯元一解释道，他知道是自己的过激反应吓到了对方。 只是冯元一大概记得，杜甫虽然是京兆杜氏人，但出生地却是在河南巩县，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跟着他老爹杜闲在外地吗，怎么出现在京城长安了。 “小杜甫，你们不是应该在?县的吗，怎么到长安来了？”冯元一问道，他实在是好奇啊，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诗圣】啊。 “来长安进学！”杜甫回道。 “来长安进学好啊！长安乃国朝京都，文坛荟萃大家云集，来长安好啊！”冯元一笑着，摸了摸杜甫的脑袋说着，心中却是想着，“老子摸了【诗圣】杜甫的脑袋了！” “嗯，阿耶就是这么说的，所以要某来长安进学！”小杜甫一本正经。 “嗯嗯，不错你阿耶做的很对！”冯元一点头到，心中想着如何要把杜甫拉到身边，“云居书坊知道吗？” “是那个能够【十日成书】的云居书坊吗？”小杜甫很认真的问道。 “是的，那书坊就是某的，以后你要看什么书，只管去那取，某不收你的钱！”冯元一很热情的再次摸了一下小杜甫的脑袋。 “还有，神仙美食知道吗？”冯元一继续问道。 “嗯嗯！”小杜甫点头，这回点的很快，显然是知晓神仙美食的。 “那也是某的，若是想吃什么，以后只管去，某免费请你！”冯元一继续道。 作为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如何能够经受的了，美食的诱惑呢，特别还是这种大唐权贵都趋之若鹜的神仙美食。 “可以吗？”一听说可以吃美食，小杜甫眼神都亮了。 “可以的，某说可以就可以的！”冯元一哈哈一笑。 “那为何小侯爷对某这般好？”小杜甫有些警惕。 “投缘，某觉着与你有缘！” 冯元一哈哈笑道，“你看好巧不巧的，你来孙老这求医，某正好来送礼物！” 说着，冯元一打开了大箱子，把那具人体模型给取了出来，“孙老，您老看看这是什么？” “哎呀！” 这一声哎呀不是出自孙老，而是一旁半天没说话的杜崔氏，她是被冯元一取出的这人体模型吓了个结实，这是什么东西，一副枯骨，还有花花绿绿的内脏吗？ 杜崔氏哎呀的同时，还不忘了遮住儿子的眼睛，生怕是吓着了自己的儿子，心中顿时埋怨起了冯元一来，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 在冯元一把人体模型取出的装好的那一刹那，孙神医眼睛就亮了，作为资深医者，人体模型一出来，他就看出了不凡，供着背靠近了模型，眼睛死死的盯着，围着模型全方位的观察。 “这是……”老先生是半天出不出话来了，这东西只要他知晓，其中的价值几何啊。 “还有这些！”说着冯元一再将箱子里配套的画册，取了出来，递给了孙神医。 “宝贝啊，宝贝啊！”孙神医翻开了画册，口中连连称赞，眼睛放光。 一旁的杜崔氏眼见孙神医如此反应，心中渐渐平复了下来，大概也猜到了此物的重要，只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模型都有些瘆人。 小杜甫扒开了阿娘的手，小心的打量着眼前那具比自己两个个头还要高的枯骨，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好奇。熊孩子胆子大，远远的看着还不过瘾，竟然挣脱了阿娘的手，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枯骨和内脏。 “硬硬的，不像是真的！”小杜甫心中想着。 “杜崔氏，你先回去吧，过些时日再带他过来，现在老夫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宝贝了！”孙神医直接下了逐客令。 “杜夫人，某是真的觉得与小杜甫有缘，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来找某！到神仙美食或者云居书坊，或者直接来新丰侯府也成！”冯元一收了嬉皮笑脸模样，对着杜崔氏说道。 “谢过小侯爷了！”杜崔氏欠身。 “小杜甫，某看你与之同龄的小孩儿很有不同，而且知书达礼，将来一定会有所成的！”冯元一夸赞道。 “杜甫谢谢小侯爷！”小杜甫说道。 “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某哥吧，某家就缺个像你这般的弟弟！”冯元一说道。 “可以吗？”小杜甫看着自己母亲，问道。他是愿意的，毕竟云居书坊和神仙美食的诱惑都很大，特别是神仙美食，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兄长，那自己一定会有吃不完的好吃的，还有看不完的书。 “妾身代夫君谢过小侯爷！”杜崔氏欠身，他多少也知晓冯元一如今在长安城的影响力，能够先后创办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那绝非普通人家的小侯爷，若是自己儿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日后定然是会有不少助力，心中明了之后，于是果断致谢。 “不用谢不用谢！小杜甫，以后你就是某的小弟了，记着有事随时来找某！”冯元一又摸了一把小杜甫的脑袋，摸【诗圣】的脑袋啊，这种事情，在后世再怎么也要连发他三条朋友圈吧。 “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就要带着儿子出去，只是儿子这腿上上了石膏，杜崔氏一个女子，却是有些不方便了。 “冯炎，眼力劲呢，没看到杜夫人不方便吗，还愣着干嘛，赶紧帮着把小杜甫抱上，找辆车送杜夫人与小杜甫回去！”冯元一眼明手快，对着一旁的冯炎就是骂道。 “是是，杜夫人让某来吧！”冯炎上前几步直接一把抱起了杜甫。 杜崔氏对着冯元一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第063章 王维求见小侯爷 孙神医见到了冯元一送的人体模型和相关画册之后，立时就忘记了一切，把冯元一晾在一边，完全的沉浸到了对人体模型和画册的研究当中。 冯元一看着入迷的孙老，一时间觉得无聊了起来，正巧孙墨菀得知冯元一来了府上，就寻了过来。 “好啊，你果然在这！”孙墨菀没有好气的说道。 “菀儿！”一听是孙墨菀的声音，冯元一就乐了，小妮子有了上次交道之后，两人的关系算是真正的亲了，孙墨菀还真没把冯元一当外人。 “说，怎么来了府里也不告诉我，是不是躲着我？”孙墨菀有些气鼓鼓的。 “这不是有事找你阿翁吗，你看，送个礼物给你阿翁，你阿翁就把某晾在一边，都不搭理某了！”冯元一一脸无辜。 “礼物，什么礼物？” 孙墨菀说着，寻声望去，就是见到了正在被孙神医研究的人体模型，然后惊奇，“呀，这是什么？” 生在医药世家，自然不会跟普通人家一样，见了人体模型会被吓住，孙墨菀见了模型，直接就上手了，摸摸这，摸摸那，一脸的好奇。 “这是什么？你那弄来的这个东西？”孙墨菀问道。 “这叫人体模型，我们人体内的东西就跟着上面一个样！这可是某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冯元一一脸神秘说道。 “怪不得阿翁没时间搭理你了！”孙墨菀退了回来，说道。 “你给了阿翁礼物，我有没？”孙墨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冯元一问道。 “礼物，有……有，怎么能没有呢！”冯元一顿时就乱了，他还真没准备孙墨菀的礼物，双手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摸索，却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哼，果然是没给我带礼物！” 孙墨菀佯装生气，突然看到了冯元一腰间，“咦，这个玉佩以前没见你佩戴过呢，就它了，作为礼物属于我的了！” 说着，孙墨菀直接伸手拽了过来，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玉质，她纯粹是好玩。 “这个别的什么东西都成，就这个玉佩不成！”冯元一尴尬的说道。 “小气，不就是一枚玉佩吗？”孙墨菀生气道。 “哎，阿耶说，这是母亲留给给某的，以前某年纪小不懂事，怕某弄丢了，今天中午才给某的！”冯元一叹了口气说道。 说来也是悲惨啊，冯元一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他是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以前实在是【冯元一】太混账了，老冯侯爷也不敢把这玉佩给他。经过上午朝堂之事，老冯侯爷算是特地看清了自己儿子，终于是把心里的一些话，告诉了他，同时把玉佩给到了儿子手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孙墨菀立即道歉，立即把玉佩还了回去。 “阿耶说，【元一】这个名字，还是母亲给取的呢！”说着冯元一就抚摸着玉佩背面【元一】两个字。 “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我很小就没有阿耶！”见冯元一情绪有些低落，孙墨菀立即说道。 “是啊，不过你与某都算是幸运的，你有阿翁某有阿耶！”冯元一收了情绪说道。 “嗯嗯，是的呢，我有阿翁，还有阿娘！”孙墨菀像个愉快的小精灵，对着冯元一露出了笑脸。 “喏，这是给你的礼物！”冯元一从怀中摸出了一枚书签。 就是后世那种上面描绘这山水画的塑料书签，这东西在后世非常常见，但在大唐，却是个稀罕物，就是冯元一也仅此一枚，那还是被架在空投箱小说里带来的。每次冯元一看到书签的时候，还总能想起后世的情形，现在把这书签送给了孙墨菀，算是彻底的斩断了前生的念想了。 “这是什么？”孙墨菀接过书签，看到了上面的山水画，顿觉新奇，问道。 “这个叫书签，西域来的东西，可不多见！”冯元一说道。 “书签，我喜欢，谢谢你的礼物！”说着孙墨菀就把书签放进了怀里，生怕冯元一会反悔似得。 “你喜欢就好！”冯元一笑了。 …… 数日后！ 太原王氏族长的请罪折子已经递到了三郎陛下的案头，三郎陛下一边看着请罪折一边冷笑，不过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虽然自大唐立国以来，传统的士族门阀力量已经削弱的差不多了，但是迫于时代的限制，封建君臣社会就无法彻底取缔世家大族这回事。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家族中，出现了一员位高权重之人，带来的势必就是家族的兴盛，有了这个基础，就会出现更多的权贵。 只要处在君臣社会，就会出现世家大族，这是无可避免的，作为帝皇三郎陛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削弱那些大家大族，使之影响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也就是三郎陛下看中冯元一的活字印刷术的原因，这种便捷高效的印刷技术绝对不能让那些世家大族得到，最起码现阶段不能，只有在士林培养出了更多的声音之后，活字印刷术方才可能解禁，毕竟印刷术的进步直接影响到人才的出现，国朝的发展。 与此同时，伴随着太原王氏族长的请罪折，一行族人也已经行在了路上，这些人都是太原王氏的非嫡系血脉，他们成为了太原王氏断臂求生的牺牲品，成为了此番太原王氏夺宝失败的替罪羔羊。 身在这种延续了数百年一流门阀氏族，个人的意志是无法左右或者抵抗家族的意志的，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放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中也是一样，为了整个家族的兴衰，牺牲一些族人，这是无可厚非也无可辩驳之事。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光明与阴暗，作为非嫡系一脉，就更多的会被用来填井埋坑，确保家族的大车继续前行。 这一行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长安走去，就是太原王氏用来解决这次危机填井埋坑的石头，对，没错，是石头，在王氏族长眼中这些能被用来牺牲的人，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一样，价值就在于需要的时候可以填坑。 就在队伍即将到达长安城外时，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新丰侯府，求见小侯爷冯元一。 “烦请通报一声，王维求见小侯爷！” 第064章 救救某阿娘 “小侯爷，外面有个叫王维的年轻人要见你！”门房来了冯元一的院子，通报道。 “什么，王维？” 冯元一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刚刚吃过了早餐，正躺在摇椅上喝茶看书呢，当然书就是那些小说，门口冷不丁的就说王维要见自己。 “小侯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冯二一看冯元一皱眉，立即对着来传话的门房说道。 “也是了，小侯爷不愿意见，仆去打发了就是！”门房应声道，说着就要去赶走王维。 “等会，你没听错，他说自己是王维？”冯元一再次确认， 前段时间才认了【诗圣】杜甫做小弟，莫不是又来了【诗佛】王维，难道自己对这些历史上大唐文坛大家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是的，仆听的清楚，看他样子似乎很着急想见小侯爷您！”门房说道。 “很着急想见某！”冯元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把他带过来吧。” “好的，小侯爷！”门房赶忙回应，去了门口。 冯元一有些想不明白，王维来找自己干嘛。 历史上大唐这些诗坛名人里面，王维的日子和结局都算是比较好的了，王维本人不但能写的了一手好诗，还工于书画，又通于音律，而且造诣不浅，在长安权贵圈子里很受欢迎，最后在唐肃宗时期还做了尚书右丞相，这才有了【王右丞】的称号。 同时，他还有个叫王缙的弟弟，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文学上与他哥哥王维一样成就不小，政坛上甚至比他哥哥还有厉害，更是官至宰相。 只不过哥俩其实也有不幸，老早就没了父亲，是母亲拉扯大的，为了求学与政治抱负，哥俩是早早就离开了家，来了京城。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亏欠母亲的。 …… “王维见过小侯爷！” 来了冯元一的小院子，王维一身素袍，但却不是青年风采，只是眉宇间多了不少愁色。 “客气了，坐下说话吧。”冯元一已经坐在了亭子里，给王维到了杯茶，示意对方坐下。 王维也不客气，直接在冯元一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就有猛地灌了一口，与平时形象却是完全不符，他也是没办法啊，求了许多人，但都不能帮到自己，最后还是有人提醒，他才找打了冯元一。 “王兄可是河东蒲州人？”没等王维继续说话，冯元一就先行问道，因为他要确认眼前之人是不是历史上【诗佛】王维。 “没错正是，小侯爷知晓在下？”王维眉头一挑，眼神中多了一丝喜色，却是转身即逝，王维算是少年成名了，自然有股子傲气在身，即便是他有求于人，但那股子傲气却不易折散。 “王兄大才啊，长安城读书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冯元一笑了笑，虽然他此刻年纪要比王维小，但毕竟两世为人，行为举止神情气势却不是青年王维可比。 “小侯爷谬赞了，某区区薄名岂当得了小侯爷夸赞。小侯爷创办神仙美食与云居书坊，这才是大才，某心向往之！”王维说道，前面一句是自谦，但后面一句却是实打实的夸赞了，特别是云居书坊【十日成书】的技艺，让长安城的读书人，对冯元一是佩服不已。 “其实，某应该要感谢小侯爷的，云居书坊价格比之其他书坊要便宜了不少，某与友人经常光顾！”王维继续道。 “能帮助到读书人就好，某是读书不成，但却总想着为大唐读书人做点什么，机缘巧合下有了【十日成书】的技艺，就想着要让读书人得得实惠，书太贵了，不是好事啊！”冯元一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小侯爷大善，是有福报的人，佛讲因果，小侯爷这是在种善因，他日定当收获善果！”王维神色诚恳的说道。 “王兄信佛？”冯元一好奇，毕竟历史上的【诗佛】不是随随便便叫的。 “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某阿娘是虔诚的佛徒，某耳濡目染，觉着佛宗的教义有些还是可取的！”王维说着，只是说道【家母】时，却是神色变的暗淡，眉宇间的愁色又亮了几分。 “哦，对了，不知王兄寻某，所谓何事？”冯元一看在眼里，心中却始终不得而解，问道。 “小侯爷，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相助！”说着王维从位置上起身，对着冯元一恭敬一拜。 “王兄坐下说，坐下说，你先说说是何事，看看某是不是能帮上忙！”冯元一起身，拉着王维坐下，其实对于王维，冯元一是有好感的，毕竟是诗佛啊。 “能，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王维情绪突然变的有些激动了，“某是想求小侯爷救救某阿娘！” “你阿娘？”冯元一有些不明白了。 “小侯爷，可还记得前些时间，侍御史王离朝堂诬告新丰侯府拘人夺宝之事吗？”王维说着情绪就有些低落，毕竟这是家族陷害新丰侯府在前，现在自己来找新丰侯府救阿娘，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只是…… “当然记得，只是此事与你，以及你阿娘有何关系呢？”冯元一隐约的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某祖上出自太原王氏，只是阿耶在世时，搬到了河东蒲州，但即便如此，某的宗族关系还是属于太原王氏！” 王维解释，然后继续道，“此番王氏诬告夺宝事情败露，犯了欺君之罪，宗族族长与族老，为了保全宗族，就将此事的责任推到了一些族人身上！”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王维年轻的脸上，充满着愤怒，但却又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这一脉人才凋零，祖上也没出什么大人物，父祖辈最高也只是官至司马。 “可某这一脉虽是太原王氏出身，但却非嫡系族人，而且因为阿耶搬离太原的缘故，得罪了族中一些族老，结果他们就把这次事件的罪责直接推到了某这一脉身上，可怜某阿娘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押解到京，来治罪了！” “所以，某想请小侯爷，救救某阿娘，也救救可怜的族人！”王维再拜。 第065章 愿卖身入府为仆 “果真如此？！” 冯元一确实有些惊着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些世家大族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就是欺君之罪都敢犯，原来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行强盗之事，若是成了收获无数，可若失败了，就以无关紧要的族人来顶罪，既可以确保宗族延续，又可以剪除一些不听话的族人，真是一举两得啊。 如果细心了解过王维的家族史之人，应该能够看出一些东西。王维祖上因为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官职，所以他们这一脉一直是在想着法的向长安靠拢，向政权中心靠拢，从太原搬到河东蒲州，就是这样。 另外一个方面，王维的母亲崔氏，出身于五姓七望的博陵崔氏，在王氏这边没有得到足够的帮助之下，因为王维母亲崔氏的关于，王维这家子与博陵崔氏就走的比较近了，这是太原王氏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应该也是此番会拿王维这一脉来顶罪的原因之一了吧。 五姓七望，都是一流世家大族，相互之间既存在着合作，又存在着竞争，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当时，相互之间嫁娶是极为常见的现象。 “不瞒小侯爷，他们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了，马上就要进城了，某实在不愿阿娘经受牢狱之灾啊！还望小侯爷能出手相救！”王维再拜。 “此事怕是有些难办啊，既然王氏宗族把他们送来了，想来已经做足了准备，即便是你要伸冤估计也难以成功，毕竟以你一己之力想要与传承数百年的王氏相抗衡，没有任何可能！”冯元一皱了皱眉头说道。 有的时候，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真相是什么样的，眼前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样的，王维知道，冯元一也知道，即便是三郎陛下也只能，但是王氏想让世人看到此事某个支脉所为，那世人看到的真相只能是某个支脉所为。 “小侯爷，某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某阿娘了！”王维就差跪下了，他内心悲愤，此前自己凭借着诗画音律，闻名与达官显贵，成为了他们府上的常客，只是眼下出了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可这毕竟是欺君之罪啊，王氏送来的人，一定会被治罪的！”冯元一知晓，三郎陛下应该不会放过这些人，即便他知道这只是替罪羔羊。 “若是小侯爷能救出阿娘，某愿意卖身入府为仆！”王维一咬牙，直接跪了，他不能不救自己的阿娘，眼下也只有新丰侯府的小侯爷能救了。 “王兄，请起，快快请起啊！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下跪！”冯元一说着就想扶起王维，只是王维年龄比自己大，个头也比自己大，一时竟然没有扶起。 “小侯爷，某是认真的，若是眼见阿娘入牢狱，某如何能够面对死去的阿耶！还望小侯爷成全！”王维说道。 “好了，某尽力一试就是了，你赶紧起来吧！” 冯元一说着，终于是扶起了王维，让历史上的【诗佛】给自己下跪，冯元一怕被后世人打冷枪，骂自己无耻，“某虽然可以进宫面圣，找陛下求情，但不一定有效！还望王兄理解！” “理解理解，只要小侯爷能进宫为阿娘求情，某感激不尽，事后不管成与不成，某都自愿卖身入侯府为仆！”王维说道。 虽然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原本他会有大好的前程，但是卖身入侯府就意味着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了，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父亲不在了，身为长子的他，必须肩负起家族的责任，母亲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救的。 “王兄既然信任某，那某在此也有话说！” 冯元一神色严肃，说道，“某愿意进宫求情，并非为了让你卖身入某侯府，而且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某也不会答应！某是看不惯王氏的做派，某更是欣赏王兄为人子救目行为！若是王兄不弃，某愿认你为兄长，日后你某兄弟相称！” 真要收了王维为仆，那势必将在历史上看不到【诗佛】王维了，这对华夏历史来说，损失太大，而且冯元一可不敢背负骂名啊，王维毕竟是有真才实学的，若是圈进在侯府，对大唐来说也是损失，倒不如结成兄弟，对王维对冯元一都有好处。 “这……”王维愣了，他没想到冯元一会这样对自己，看着眼前的冯元一，王维为救母都不曾流下的眼泪，因为冯元一的一席话，竟然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好了，你就在这里等候消息，某这就进宫！” 冯元一安抚着王维，随后对着红袖和冯炎说道，“照顾好他！冯炎随你叫小侯爷进宫去！” …… 冯元一得了通报，直接进了皇宫，到了宣政殿偏殿。 今日不是朝参日，没有文武百官上朝，但是三郎陛下却是没得休息，案头上还堆积着不少的奏章都等着他来批阅。批阅了一早上了，有些腰酸背痛，三郎陛下起身舒展舒展胫骨。 “开元八年了，朕做这个大唐天子也快九年了，把祖宗基业从泥沼中拔出，有了今日盛世之象，实在是来之不易啊！”三郎陛下感慨着。 看了看案头上堆积的奏折，心里又有些怀念姚崇宋璟为相的日子了，那两位都是辅助自己创造当今盛世的功臣，虽然各有不足，但处理政务来，却是难得的贤相啊！ 想想姚崇宋璟，再想想现在的张嘉贞，三郎陛下就有些不满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太监传报新丰侯世子宣节校尉冯元一求见。 “那小子来找朕有何事？”三郎陛下喃喃。 “陛下其实不管有事没事，让新丰侯世子来说说话，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高力士笑着说道，想着陛下每次见冯元一时，冯元一总能把陛下逗乐，心中也是舒畅。 “也是，那小子说话虽然总是没个正形，但却是风趣的很！让他进来吧！”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臣冯元一参见陛下！”冯元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主仆二人，心中顿时就有些发毛。 第066章 陛下，您慢…… “臣冯元一参见陛下！”冯元一拜下，却是见着三郎陛下主仆二人那盯着自己的模样，心中有些发毛。 “这个时候进宫，是又发生何事不成？”三郎陛下收了笑脸，问道。 “在陛下英明领导之下，大唐河清海晏，哪能出事，即便是出了什么事，对陛下而言那也都不是事！”冯元一拍了一记马屁说道。 其实这个时期的三郎陛下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勤政爱民，不骄不躁，绝对算是明君，只是后来太平日子过久了，人就开始腐化了，这才断送了大好的盛世江山，安史之乱一出，把盛世大唐拦腰斩断，此后的大唐进入了快速下坡的通道。 作为一个未来人，冯元一更希望看到三郎陛下能够持续的带领大唐帝国攀登世界民族更高峰，使得汉文化不但辐射周边邻国，更是要覆盖欧美，乃至全球，让未来的子孙们看到大唐的历史时，看到的不再是安史之乱斩断繁华，而是作为一个影响了世界的国度与时代，子孙为之骄傲。 “说吧，你小子无事不会入宫，见朕到底所为何事？”三郎陛下被冯元一说的心中飘飘然的，这不刚刚自己也这么想着，冯元一的话正好是击中了他心中想法。 “其实也没什么事。” 冯元一有些忸怩，“陛下，小子近来又研究了几道美食，想着邀请您与高将军去神仙美食品尝品尝呢！”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三郎陛下走动着步子，说道，“美食虽好，却不可贪多，适可而止即好！” “陛下圣明，小子受教了！” 冯元一拜下，然后继续道，“陛下，今日小子过来，可不光是邀请您去品尝美食，还给您带了礼物来了，您看看！” “哦，还给朕带了礼物，这倒是新鲜！”三郎陛下顿时来了兴趣，皇帝的工作其实每日也是无趣的很，宫里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谁都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冯元一就是个例外。 这进宫面圣，还带礼物的也是新奇一件。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说着冯元一递上了一个小坛子，坛口被红布与蜡封住了口，没有一丝气味流出。 “这莫不是酒？”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递过来的坛子，说道。只是坛子上没有写字，但光看着样式，就应该是酒坛子无疑了。 高力士从冯元一手中接过了坛子，这事是他必须做的，任何东西要送到三郎陛下手中，必须先经过他高力士的手，这是为了保障陛下安全。虽然他知道，以他对冯元一的了解，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陛下的举动来，但是这道流程他却是不会省的。 托着坛子，高力士也看向了冯元一，他与三郎陛下一样，都在好奇这里面是不是酒，可若说是酒，以陛下的地位，什么酒没喝过。 “陛下，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冯元一笑而不答，故作神秘说道。 “神神秘秘的，若说是酒，朕什么酒没喝过？”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其实不管这坛子里是什么，冯元一这送礼物的举动，就已经让三郎陛下高兴了，主要是这事新鲜，作为帝王，便是有臣子送他礼物，也不会像冯元一这般。 高力士轻轻一拍，就拍掉了坛口的封蜡，冯元一看的仔细，感觉高力士应该是有功夫底子的，这突然的发现让冯元一也是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毕竟是三郎陛下的贴身太监，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能够胜任的。 只是，随着封蜡被排拍掉，坛口立即就有一阵醇香流转，三郎陛下鼻翼微动，面庞上顿时露出了异样之色，高力士也是神色一震。 “酒，这是何酒，竟能散发这般异香？！”三郎陛下嘴角颤动，觉得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唤醒了。 高力士靠的近，那浓郁的酒香早就顺着口鼻进了腹腔，馋虫也被勾了起来，一把扯掉了封布和线绳，在光线照射下，看到了坛子里明晃晃的酒浆。 香味更浓郁了！ 没办法，以大唐这种酿酒的技艺，酿出的酒最多也不会高于二十度的，如何比的上冯元一这种以后世蒸馏法出来的白酒，说白了，之所以叫【酿酒】，【酿】出来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白酒在大唐分两大类，一类就叫【浊酒】，倒进碗中，你可以看浅绿色的酒液，浑浊不清，而且上面还可能飘着一层细白的像蚂蚁一样的漂浮物，问一问，竟然是甜中带着酸，这就是我们看唐诗时经常看到的【浊酒】，这酒有个特点，那就是便宜，所以喝的人多。 另一种可以叫【清酒】，就是在【浊酒】基础上，再加工，酒精的纯度稍微高些，但是价格却也贵些。但是不论是【浊酒】还是【清酒】，与冯元一送来的酒相比，那都是渣渣了。 高力士赶紧找来了玉杯，倒了一杯出来，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浓郁的酒精味顿时就弥漫开来，单单是闻了一口就有些醉意了。 “这是何酒？”三郎陛下端着玉杯，看着里面酒浆，问道。 “陛下，这是小子自家酿的清酒，您尝尝，给小子品评一下！”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高力士抢先也倒了一杯，直接是一口灌进了嘴里，这种要进肚子的东西，他是不会让陛下直接喝的，必须要先验一验安全，才能让陛下喝，原本这是也不是他来验的，只是冯元一送的东西，他还是放心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酒太香了。 只是冯元一刚想说，“高将军，这酒烈的很，最好要小口试喝……”可话还没说完，高力士已经是一口干了一大杯。 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充斥着整个喉咙与口腔，高力士只觉得肚子都快着火了，难道有毒，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瞬间，就被自己掐灭了，这分明就是酒味，只是这酒真的太……烈了！ 高力士满脸涨红，强忍着把就吐出来的举动，压了下去，只是剧烈的咳嗽是如何也压不住了，这一幕可是把三郎陛下吓了一跳。 “力士，如何了？”三郎陛下关切道。不应该啊，力士的酒量朕是知晓的，不至于一杯酒就把他弄成这般样子了。 “陛下……好酒……”险些是把肺叶都要咳出来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呛是呛了点，但绝对是好酒！ 三郎陛下一听好酒，顿时就来了精神，直接是一口灌了下去……只是他却是忘记了高力士刚刚咳的厉害啊！ “陛下，您慢……”冯元一已经不忍直视了。 第067章 圣明的陛下，您误会小子啦 “陛下，您慢……些……喝！” 冯元一话没说完，就看到三郎陛下非常豪气的一口闷了杯中的酒，冯元一直接转过头去，不忍直视啊，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三郎陛下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这回是三郎陛下了，眼泪都给咳出来了啊。 酒浆入口，那股浓烈的灼烧感，顿时从口腔顺着喉咙，直接进入到了腹腔，三郎陛下顿时惊了，暗道一声不好，这是中毒了啊。 “大家，大家！”高力士赶紧拍着三郎陛下的后背，帮他顺气，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啊，好不容易才帮三郎陛下顺了气息。 没了咳嗽声，冯元一才转过身来，只是等待他的却是，三郎陛下与高力士恶狠狠的眼神，那眼神好似要杀了他一般。 “好小子，是想谋杀朕吗？”三郎陛下怒道。 “陛下，天地良心啊，小子提醒了要小口试喝的，只是……您与高将军都……”冯元一想说就是你们心太急，猴急猴急的，这能怪谁，但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会被拉出去砍头。于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三郎陛下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是自己与力士看着好酒，心急了些啊。 “那也有错，为何不及早提醒！”说着三郎陛下是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上，就像冯元一拍冯二一样。 “小子知错！”冯元一乖巧的应下了，没办法，李云龙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的三郎陛下。 “不过你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总是能弄出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三郎陛下回味着口中的酒香，说道。 “嘿嘿，小子书看的杂，海商胡商又见的多，这听的多了，看的多了，就会生出一些想法了，这不这烈酒就这么出来了！”冯元一一脸纯真，说道。 “看来，杂书也有用啊！”三郎陛下喃喃，这让他对那些平时看不上的杂书也有了一些兴趣了。 “陛下圣明，很多时候杂书确实有不少实用的东西！” 冯元一回应，然后继续道，“其实看什么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书的人能不能学以致用，有道是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中讲的东西是不是有用，还得结合实际的情况，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这才可能有用！小子做炒菜法，活字印刷术，乃至这酿酒也是一样！” “嗯，你能有如此体悟，甚好！”三郎陛下心中震惊冯元一能说出这番话来，但不能让小子骄傲，于是面色平静，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这边三郎陛下在与冯元一说着话，那边高力士偷偷的又喝了几杯酒，这回没再敢一口闷，小口的抿着，别提有多美味了。只是这就太烈，喝着喝着，高力士眼泪都给辣出来了，但似乎痛并快乐着，好喝啊！ “力士，给朕留些！”看着高力士一杯接着一杯偷偷的喝酒的三郎陛下，脸一黑说道。 “陛……陛下……好……好酒，好酒啊！”高力士两眼迷离，醉眼朦胧，他低估了高度酒的厉害了。虽然没有直接醉倒，但也醉了个七七八八。 “力士，力士？”三郎陛下见状，叫了几声。 “陛下，高将军似乎有些醉意了！高将军想必是想为陛下试酒，只是这酒太烈，高将军低估它啦！”冯元一心中感慨高力士胆子大，嘴中却是立即为高力士开脱道，毕竟伴君伴虎，高力士人不错，别被三郎陛下误伤了。 高力士与三郎陛下是主仆也是朋友，三郎陛下是信任高力士的，自然不会因为一点酒就会对他怎么样。高力士抱着酒坛子，双眼迷离，看着三郎陛下又看了看冯元一，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三郎陛下唤来了几个内侍，扶高力士下去休息。 高力士大概是脑袋清醒，身体不受控制了，这种感觉醉酒之人几乎都能体会，来了两个内侍扶着高力士就走，或许是高力士身材高大，内侍没有扶住，高力士直接栽了下去，好在冯元一反应快，一把托住了高力士臂膀，高力士脑袋直接撞在了冯元一的腰间上，腰间的玉佩恰好甩在了高力士的脸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冯元一腰间的玉佩，那枚当初被孙墨菀抢去要做礼物的玉佩，朝着自己面庞砸来，只是他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挨了个结实。 三郎陛下看了看被内侍搀扶下去的高力士，又看了看冯元一，冯元一不等三郎陛下说话，立马开口，“这不赖我！” “朕有说你吗？” 三郎陛下直接瞪了眼冯元一，继续道，“回去在给朕送些进宫来！” 这酒虽烈，但却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啊，三郎陛下又轻抿了口杯中酒，这就喝在嘴里，想着以前自己喝过的酒，那都是什么东西。 “陛下喜欢就好，只是现在小子手中暂时也没酒了，这也是上次小子试着酿造的，就这么一坛子……”冯元一说道。 “什么，没有？”一听没有三郎陛下就急了。 “陛下，您听小子把话说完，小子是说暂时没有，不过小子已经让仆人在酿了，再有半个月就能出酒了！”冯元一赶忙说道，心想，三郎陛下怎么总是这么猴急呢。 “那好，半个月后给朕送来百十坛先！”三郎陛下说道。 “小子遵旨，不过陛下，小子酿造的这酒，放的越久越是香醇，若是放上一年，那就更美味了。”冯元一继续道。 “好了，朕知道了！” 三郎陛下板着脸，然后突然说道，“说吧，此番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陛下果然圣明无比，竟然猜到了小子有事相求！” 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冯元一把太原王氏断臂求生，拿旁系支脉族人顶罪的事跟三郎陛下做了交代，然后同时把王维救母的请求也向三郎陛下说了出来。 “你所言王氏所为，朕早就知晓，为王氏求情的事，休得再言！”三郎陛下面色有些难看。 求情的是冯元一，他知道冯元一不会为了施恩王氏而来求情，若是换做其他人，此刻他早就治罪了。欺君治罪，岂是可以求情的？ “圣明的陛下啊，您误会小子啦！”冯元一说道。 第068章 十个特赦名额 “圣明的陛下啊，您误会小子啦！” 冯元一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委屈大了啊，三郎陛下以为自己想救王氏之人。 “朕如何就误会你了？”三郎陛下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圣明，您觉得那些被拉来顶罪王氏之人，现在对王氏宗族是爱呢还是恨呢？”冯元一心中有底，问道。 “你继续说！”三郎陛下是明事理的，只是因为帝王权威与颜面不容侵犯，太原王氏朝参日当面欺君，三郎陛下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太原王氏必须要付出代价，而这些进京请罪的族人，就是给三郎陛下出气的。 不治了这些人的罪，不足以平复自己受伤的颜面，同时治了这些人的罪，也算是打了太原王氏一个耳光，不管耳光响不响亮。 冯元一的话，虽然不全对，但也没错，那些被拉来顶罪的族人，绝大多数肯定都是记恨着宗族的，就像王维一家人一样，他们是真正的牺牲者，只有极少数人因为利益交换，他来顶罪家人受益，而不会怨恨宗族。 “陛下啊，这些族人被拉来顶罪，绝大多数都应该是怨恨宗族的，若是能够选择当中一些有才之人，给予特赦，陛下，您觉得在这些特赦之人眼中，王氏宗族会是什么样的？若是这些特赦之人他日有成，又会如何对待王氏宗族？王氏宗族又会如何看待这些被特赦之人呢？！” 冯元一看着三郎陛下缓缓说道，“太原王氏这般做法，这次是这个支脉，下次又会是哪个旁系呢，那些非嫡系的族人会不会人人自危呢？” 另一方面，若是冯元一不能帮助王维救出母亲，那王维的未来几乎也断送了，因为他的族人已经被打上了欺君的罪名，无论出于什么考虑，冯元一都决定要帮助王维解决救母之事。 三郎陛下若是特赦了王维母亲，那一王维王缙兄弟俩的学识，他日功成名就，自然不会对王氏有好感觉，无形当中也为王氏树立了一个敌人。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容易理解，三郎陛下自然能够想明白，只是他不认为那些被拉来顶罪的族人中，真的会有什么有才之人，毕竟人才对于一族发展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哪个族长会把这样的人拉来顶罪了，只是三郎陛下却是不知王维一家已经与王氏有了矛盾。 “你认为这些人中，有值得朕特赦之人？”三郎陛下显然是被冯元一说的有些心动了，毕竟特赦几个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哪怕即便是给王氏上点眼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这些顶罪之人中有没有有才之人小子确实不知，但是小子却是知晓，其中有位才子的阿娘正在队伍中！”冯元一说道。 “才子？是何人？”对于有才之人，三郎陛下求贤若渴。 “这位才子名唤王维，诗、书、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而且陛下，更为难得的是王维对音律之道极有天赋！” 说着冯元一看了看三郎陛下，心想，音乐天才你喜不喜欢啊，见三郎陛下有了兴趣，冯元一继续道，“而且陛下，王维还有一个弟弟名唤王缙，与其兄王维一样，少年有名。小子觉得，若是他日他们有幸能够被陛下加以提点，他日成就绝对不会小的，说不定将来位居宰相都不是不可能呢！” “真有你说的这般才子？”三郎陛下将信将疑。 “陛下，若是信不过小子，只管让高将军去查问一下，小子敢打包票，王维王缙兄弟二人，都是大才！”冯元一昂首挺胸。 “若真是你说的这般，特赦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小子代王维王缙兄弟二人，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元一赶忙说道，根本是没让三郎陛下把话说完，他就怕三郎陛下后面来个但是，索性给他断了念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郎陛下嘴中低声念叨，怎么从这小子口中总是能蹦出些新奇的话语来，想着想着，他就笑了起来。 “十个，朕可以给你十个特赦名额！你去吧，稍后旨意就会下去！”三郎陛下说道。 “谢陛下！”冯元一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下拜。他是真的要谢谢三郎陛下啊，不然历史上的王右丞就不存在了，宰相王缙也没了。 说完话，冯元一就一溜烟的跑了，这事得赶紧去告诉王维，毕竟那边可是等的急了。 这幸好是三郎陛下执政前期啊，若是到了开元末年和天宝年间，那这事肯定就没这么容易了。 …… 话说，高力士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冯元一的高度白酒整醉了，然后他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 身为冼夫人第六代孙，冯盎后辈子孙，幼年时的高力士是幸福的。父亲冯君衡任潘州刺史，岭南冯家，地位非凡，可武则天时期，家破人亡，九岁的他被阉割进宫做了太监。 梦到自己成为了太监，高力士猛地就惊醒，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意了啊，这若是冯元一有心害陛下，那自己死罪啊，高力士猛地坐起，直奔宣政殿偏殿，看着三郎陛下正躺在摇椅上看着奏章，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只是，他心中奇怪，好多年了，怎么今日却是梦到了小时候呢？ …… 出了宫门，冯炎就等在门外，牵过马，冯元一一步跨上，直接驱马回府。身在大唐，文武百官以骑马为荣，一般出门少有坐轿子的，骑马才是正途。 但是马也不是谁都买的起的，毕竟马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大唐不像草原国家，并不盛产马匹，当然以冯元一的实力，别说一两匹马呢，就是组个马队都不成问题了。 一路打马而归，才刚入府，王维就立即冲了过来，一脸焦急。 “如何？”王维想从冯元一脸上找到结果，但是冯元一一口气骑着马回来，正喘着粗气呢。 冯元一猛的灌了一口凉茶，“解决了！陛下给了某十个特赦名额，你自己看着要哪些人！” “王维代王家上下谢过小侯爷了！”王维又打算跪拜了。 “都说了，你与某兄弟，兄的阿娘，就某的阿娘！”冯元一一把扶着了下跪的王维。 “好，元一，你的恩情，某记下了！”王维重重点头，算是认了这事，但却也不好真把自己当成冯元一的兄长。 “只是可惜，只要到了十个特赦名额！”冯元一惋惜。 “能有十人，某已经很满足了，很满足了！”王维说道。 “行了，那某随你去接阿娘吧！”冯元一说道。 “好！走！”王维说激动。 第069章 天牢接母 大唐中央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冯元一前脚刚出皇宫不久，后面宣旨的天使就已经带着三郎陛下的旨意去往了天牢。 此时王氏被拉来顶罪的百十人，各个面如死灰，被关在昏暗潮湿的大牢里，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他们知道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发配，西北、云贵或者东北，还有就是岭南，总之就是那些不毛之地，不是寒冷就是干旱，或者瘴气，对于这些平日生活还算优渥，中原地带的王氏族人来说，那不啻于灾难。 百十人中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大的有五六十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王维的母亲王崔氏也在当中，三十五六岁的年龄，经过了这一遭看起来最少有四十多岁。 王崔氏出身博陵崔氏，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不是崔氏嫡系族人，但也绝非一般族人，大家闺秀，早年丧夫，自己是辛辛苦苦把儿女们拉扯大了，原本以为凭借大郎二郎的才识，将来光耀门楣不是难事，可是没曾想等来的却是牢狱之灾。 王崔氏很憔悴，看着跟在身边的两儿一女，心中无限恨意，她平日虔心礼佛，可是自己一家却要堕入地狱了，佛在哪里，为何不来搭救？ 王崔氏一生生了五儿两七人，老大王维、老二王缙、老三王繟，老四王紘，老五王玥，现在跟在身边的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一儿一女，因为年纪尚幼，不再此行之列，留在了老家，不幸中的万幸是老大老二早已出了家门，在外求学，此番事件没有被牵连。 行径一路，王崔氏期盼了一路，始终没有出现希望的曙光，现如今已经进入了天牢，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只是可怜了身边的三个儿女，他们还小，竟然也跟着经受这般磨难。 “老天爷啊，你早早夺了妾身的夫君，现如今又要若走妾身的幼儿吗？”王崔氏心中悲愤，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她必须坚强，身边的三个孩子不能没有阿娘。 进入天牢，不少族人嚎啕大哭了起来，一个个直呼冤枉，嘈杂的呼喊冤枉之声，换来的却是狱卒的皮鞭。 “嚎什么嚎，你们这种人耶耶见的多了，没一个不喊冤的，进了这天牢就别想着出去！好好的受着吧！安分些，还能免些皮肉之苦，若是谁再吵吵，耶耶的皮鞭可不认人！”有狱卒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叫嚣道。 只是狱卒不说还好，这话头一说，那些人哭的更惨了，他们确实是冤枉的，但是身处这个时代，升斗小民如何与官都，更何况他们这些被家族抛弃了的弃民。 只不过狱卒手中的皮鞭却不讲情面，对着那些嚎哭之人猛地的就是一鞭一鞭的抽着，很快不少人就已经是伤痕累累，再也没也气力去嚎哭喊冤了，认命是最好的结果。 王崔氏环抱着自己三个孩子，所在牢房的角落瑟瑟发抖，她始终没有喊冤，身为博陵崔氏女，她上路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喊冤有用的话，她们就不会被送往京城了。 在皮鞭的挥舞下，渐渐的牢房里没有了嚎哭喊冤之声，剩下的只有此起批发的呻吟声，那是被皮鞭抽出的伤痛，暂时盖过了内心的惶恐。 …… 冯元一带着王维赶到天牢时，正巧碰到了来天牢宣旨的天使，这宣旨的天使冯元一认识，算是熟人了，上次到侯府传他入宫，冯元一还送了人家一把金瓜子。 “天使是不是陛下特赦的旨意到了？”冯元一立即是热情的上前问道。 “小侯爷您也在呢，您前脚刚走，陛下就让杂家来宣旨了！”宣旨太监脸上堆笑，说道。 “有劳有劳啦！” 冯元一忍不住的拍了拍宣旨太监的肩膀，笑着说道，“有机会去神仙美食，某请你吃好吃的！” “杂家先行谢过小侯爷了！”宣旨太监面色一喜。 神仙美食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自从新丰侯府送了厨娘到了御膳房，那做出来的御膳陛下与众位娘娘就没有不夸的，就是他们这些内侍偶尔也能享受到一些贵人们享用后剩下的残羹冷炙，也味道别提有多美味了。 他们知道御膳房的这个厨娘的厨艺传自新丰侯府，来自神仙美食，若是自己能到神仙美食吃上一次，那绝对神仙日子啊，回头到了宫里也多了吹嘘的资本了。 况且，以冯元一今时今日的情形来看，受宠是迟早的事，眼前这个传旨太监是服侍陛下的，更是清楚陛下对冯元一的态度，所以能与冯元一交好，结个善缘，传旨太监是愿意的。 “客气客气了，走走走，快些去宣旨吧！”冯元一见王维王缙兄弟已经迫不及待了，赶忙催促道。 说道王缙，这里还是要再做个交代。 在得知家里出了事后，王维就特别交代弟弟王缙藏了起来，避免到时候一家全部落难了，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必须担起救母的责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一个人在外面东奔西跑，寻求帮助，直到冯元一求来了特赦的旨意，他才去寻了弟弟一道来接阿娘，这才有了王缙出现在天牢外的一幕。 “圣旨到！”宣旨太监声音尖锐，天牢大门立即打开。 宣旨太监面对冯元一堆着笑脸，但对天牢狱卒与守卫，却没什么好脸色，程式化的把特赦的旨意宣读了一遍，人数十人，至于是谁，让冯元一取选择。 天牢守卫官接了旨意，立即引着冯元一一行进去，冯元一的名声响亮，即便是天牢守卫官员们也是有意结交，冯元一一路上露着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对谁都是笑脸，和善的很。 王维王缙兄弟是迫不及待，在狱卒引领下，直奔关押这王氏族人的牢房，转了几个弯后，在一片潮湿阴暗的地方，终于见到乌压压的人群。 “阿娘，阿娘！”王维王缙对着牢房里的人群，大声喊道。 “阿繟，阿紘，阿玥！”兄弟俩又对着牢房喊着自己弟、妹的名字。 躲在角落，被阿娘抱着瑟瑟发抖的兄妹三人，突然听到了有人唤他们的名字，一个个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王崔氏也以为是在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还是抬起了头，朝着牢房外看去。 “阿娘，阿娘！”王维王缙终于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阿娘和弟弟妹妹。 “大郎，二郎！”王崔氏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顿时就哭了。 第070章 世子气象不凡 “大郎，二郎！” 看到两个儿子的一刹那，王崔氏顿时就哭了，哭的很凄惨，“我怎么对的起你们死去的阿耶啊，都进来了！” 在天牢看到了自己大儿子二儿子，王崔氏第一反应就是两个儿子也被拿来了，这是要关在一起的啊，只是他哪里会想到这种欺君之罪，儿子也能找到人救她们。 阿娘这一哭，牢房里面的三个小家伙也跟着哭了起来，外面王维王缙兄弟也哭了起来，王崔氏一看老大老二也哭了，顿时就哭的更厉害了。 一旁的冯元一却是看不下去了，这什么跟什么嘛，不是应该高兴吗？不过想着自己脑袋里的空投进度条，他忍住了，哭吧哭吧，之前入宫给陛下送酒，好像三郎陛下与高力士都流了眼泪，给空投进度条也贡献了不少力量。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冯元一挤出了几滴眼泪，这个场面很是伤感啊，不过好在对王维一家子来说，也算是喜剧结尾了。 兴许是哭够了，又或者是哭累了，王崔氏终于是止住了哭泣，说道，“大郎二郎，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啊？不是，阿娘，儿是来救你的！” 王维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刚才是高兴坏了，使得阿娘误会了。“孩儿得了皇帝陛下特赦，可以救您和弟、妹出去！”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王崔氏激动了。 “阿娘，是真的！”王缙擦干了眼泪，笑着说道。 “阿娘，这位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元一，孩儿是就求他帮忙，请来了陛下特赦的圣旨！”王维指着冯元一说道。 “妾身王崔氏谢小侯爷搭救之恩！”王崔氏听闻，赶忙整了整仪容，对着冯元一欠身拜谢。 “婶婶无须这般，某与摩诘兄弟一般，他的阿娘弟、妹就是某的！” 冯元一笑着，然后继续说道“某看，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叙话里，走去神仙美食，某为婶婶与弟、妹洗尘！” “是了，是了，阿娘受罪了，出去再说出去再说！”王维破泣为笑。 “只有阿娘与你弟、妹吗？”王崔氏看了看身后的一众族人，问道。 “陛下给了孩儿是个特赦名额，阿娘与弟、妹之外，还有六个！”王维回道。 王维兄弟俩的出现，让这绝望的人心中再次升起了希望，只是听到王维说来陛下特赦的是王崔氏四人，那升起的希望却是再次破灭了，可王维这突然说还有六个名额，瞬间人群沸腾了。 “大郎救某！”立即有年轻族人扑到了王维面前，因为年轻身子骨敏捷，这才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 “大郎救某啊！某平日里很是照顾你家的！”又有人抢到前面说道。 “大郎，救某！救某啊！” 同时也有人，扑到了王崔氏面前，哭喊着请她救命，现在王维手中的六个名额，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一时间，天牢里喧闹不已，狱卒们看在圣旨和冯元一的面子上，没有立即出手呵斥，但是这边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了其他区域，狱卒不得不提醒了一下冯元一。 “摩诘，快些吧！”冯元一靠近王维提醒道。 “各位叔伯婶婶，对不住了，名额有限，维只能先把小孩子带走了！”王维抱拳对着人群深深一拜，人群顿时就安静了，是啊，与小孩子在，自己又有何脸面抢名额呢。 最终，王维用剩余的六个名额救了五个小孩，最后一个名额给了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年近六十的的族亲，也是王维这一脉之人。 在人群绝望的眼神中，王维带着一群小孩子离开了天牢，天牢之外冯元一早就安排好了马车，一行直接回了侯府，安排府中给他们准备洗漱，随后带着清清爽爽的一行人直奔神仙美食。 对于小孩子而言，美食是最好的抚慰剂，一路奔波，在美食作用下很快就会被忘记。 与其他初次见识到神仙美食的食客一样，王崔氏一行进入神仙美食顿时就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即便是王维王缙兄弟也是差不多，毕竟他们虽然游学长安，按也不是能有钱进神仙美食消费的。 老马早就的了通报，把那间包厢空了出来，饭菜都已经准备齐当了，见小侯爷领着人来了，老马是亲自引领，领着一众人直奔二楼包厢而去。 沿途的食客，基本上都认识小侯爷冯元一，见神仙美食的东家来了，一个个笑脸招呼，有的甚至是起身相拜。冯元一露着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咧着嘴笑，一一回应。 “都吃好，喝好啊！过些时日，神仙美食会推出全新清酒，绝对的神仙佳酿，届时还望诸位光顾啊！”末了还不忘给即将上新的美酒打给广告。 “神仙美食出品，必属精品，某是一定会来品尝品尝的！”有食客回应道。 “是极是极！美食配美酒，神仙也不换啊！”又有食客拍马屁道。 “承蒙关照，承蒙关照！”冯元一抱拳一一回敬。 出了天牢，绝了牢狱之灾，王崔氏再次恢复了大户人家出身的性情，一路上仔细的留心着冯元一的言行举止与所作所为，对于冯元一她心中也有了评价。 包厢里，小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眼前的美食，许多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加上这一路辛苦，此刻见了美食早就按耐不住了。 冯元一陪着喝了几杯淡酒之后，就退出了包厢，把空间留给了王维一家子。 王崔氏看着眼前的美食，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孩子，心中那股子戾气，也渐渐的被消磨了，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开心快乐的成长重要呢。 河东王氏没了就没了吧，只要孩子们还在，家就还在。 “大郎，二郎，以后你们要好好感谢这位新丰侯世子！”王崔氏说道。 “阿娘，放心吧，孩儿会的！”王维王缙重重点头，说道。 “某观察这新丰侯世子不似常人，他日必成气候啊！”包厢里年纪最大的王维的那位族叔王文正缓缓说道。 “族叔可是看出什么了吗？”王维好奇的问道。其实他之所以救出这位族叔，一来是因为年纪大，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学识，即便是放到王氏宗族里面，也绝对不弱，他希望留着这位族叔能够教育自己的弟弟。 “世子气象不凡，大郎二郎，你们与他结了善缘，当好好维系！”王文正说道。 “族叔放心，维晓得！”王维笑着点头，王缙跟着点头。 第071章 缺知识 那边在忙着母子叙旧，这边老马趁着机会向冯元一汇报神仙美食与饿了么外面近段时间的经营情况。老马汇报着营收情况，神情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神仙美食营收增长了三成，饿了么外面营收已经超过了神仙美食进店食客的消费……”老马嘚不嘚的的说着，同时一连串的数字告诉冯元一。 冯元一其实对于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到底收入如何，已经并不怎么关心了，毕竟他知道这种垄断的生意意味着什么，收入几乎是不用担心的事。 “这段时间，还有人借着醉酒打探后厨的情况吗？”冯元一问道。 “没有了，不知何故，近段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情况了！”老马说道，他还有些疑惑呢，难道那些人不好奇了吗？ “没有就对了！陛下都已经说了神仙美食云居书坊都是你家小侯爷弄出来的，任何人都不得抢夺！太原王氏都因此来赔罪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抗旨欺君不成？”冯元一冷笑道。 “原来如此！”老马恍然，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忙的他都没时间和精力去关注神仙美食与饿了么外面以外的事情了。特别是饿了么外卖，这是新东西，而且生意又好，花在饿了么外面的时间几乎是占据了七八成了。 “老马啊，你这样不行的！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你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你得学会放权，学会用人！现在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两边生意火爆，你一个人如何管理的来！”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仆能管的了，您放心！您放一万个心！可别撤换掉仆啊！”老马一听，有些慌了，这是小侯爷对自己工作不满吗，要撤换自己？ “老马，你想哪去了，某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某是怕你累着了，你可是大才，以后用你的地方多着呢，你的眼界要放宽一些，放高一些，不要老是局限在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这一摊子事上！” 冯元一拍了拍老马的肩膀，说道，“你以为你家小侯爷就只会弄个美食和书坊？某这脑子里还有很多计划呢，现在就缺人了，有了合适的人，立即可以作出比美食和书坊更赚钱的东西来！” “小侯爷大才，仆拍马不及！”不是对自己不满，老马顿时就放心了，至于小侯爷说的比美食和书坊还有赚钱的声生意，他是毫不怀疑的。 “行了，少拍马屁！看看手下有没有什么人，有人记得推荐给某，某现在缺人！”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 “得令，仆谨记！”老马笑道。 “包厢那边要服务好，他们是某的贵客！”冯元一指了指隔壁的包厢说道。 “好的，仆亲自去！”说着老马就转身离去。 神仙美食两间包厢，一间是对外公开经营的，还有一间是不对外的，那是冯元一留给三郎陛下的，当然皇帝不来的时候，就是自己用了。 …… 一顿愉快的洗尘宴结束了，王崔氏原本想住进客栈去，但是耐不住冯元一的热情邀请，一家老小十几人直接是住进了新丰侯府。 老冯侯爷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带着管家老戈去了乡下的冯家庄，侯府原本就人丁单薄，这老冯侯爷一走，侯府就更冷清了，王崔氏也是知晓了这个情况，最终才同意住进了侯府。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让红袖带着玩去了，在冯元一的院子里，王崔氏与王维王缙哥俩，还有那位王文正族叔，一起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 “婶婶你们今后有何打算，是回河东还是留在长安？”冯元一问道。 “河东蒲州的家已经没了，我们商量了，决定留在京城了！”王崔氏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留在京城好啊，京城什么都好，吃的好，喝的好，当然，机会也更好！”冯元一拍了巴掌说道。 “是啊，京城机会好！”王崔氏笑了笑。 “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某说，某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有些关系的！”冯元一挺了挺胸脯说道。 冯元一知道，在京城，他们要养活这一帮子老小绝对不是个容易的事，况且真正能够算的上劳动力的也就是王维王缙哥俩，两个人去赚钱养着十二个人，估计够呛，不过冯元一心中也有打算。 “眼下确实需要世子帮忙。我们留在京城，眼下生存都是个问题，怕是需要世子借些钱帛，好让我等安顿下来。”王崔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 “嗨，某当多大点事呢，婶婶不知，摩诘兄当知，某有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钱帛之事都是小事，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就是！” 冯元一咧着嘴笑了，一脸纯真的露着八颗大白牙，然后继续道，“只是你们现在孩童儿太多，若是想留在京城，长此下去怕是不易！不如某这有个想法，你们看如何！” 说着话的同时，冯元一看了看王崔氏再在王维王缙哥俩这转了一下，最后视线留在了王文正身上。 其实决定留在长安，他们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河东显然是回不去了，他们是被王氏抛弃的了人，回去也不会有属于他们的地方了，与其那般不如留在长安了。 王维王缙兄弟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年纪尚小，更没有功名在身，想要赚钱养活这一帮子人，怕是不易，除非是加入某个权贵做个幕僚之类，但这却非哥俩的志向，所以未来该如何他们是迷茫的。 冯元一说的情况，他们有如何不会知晓，眼下他们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听冯元一有想法，顿时几人都直直的看着。 “冯候食邑在距此不远的万年县乡下冯家庄，那里民风淳朴，这段时间某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挣钱的营生，现在家家户户的生活都还不错，算是十里八乡的富裕庄子了，某就在想了，庄户们不愁吃穿了，还缺什么呢？” “今日见到了你们，某就突然就明白他们缺什么了！” “缺什么？”王维问道。 “缺知识！” 第072章 办私塾【求投资收藏】 “缺知识！”冯元一回道。 “知识改变命运！谁规定了农人的孩子将来一定是农人了？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某就觉得农人子弟当中也应当有人才，只要教育得当，他日考取功名也不是不可能，即便是不能考取功名，有了学识种地做工营商总比没有学识之人要强吧？”冯元一侃侃而谈，把心中的想法对着王家人是第一次表述了出来。 眼前几人虽然是世家等级制度的受益者，但同样也是受害者，对于世家大族他们心中应该是有怨恨的，所以冯元一相信他们对于淳朴的农人应该会有同情之心。 “知识改变命运……元一所言甚是！”王维点赞道。 “英雄不问出处……某觉着元一说的很对！”王缙认同道。 “所以，某计划在庄子里开办私塾，给庄户的孩子们一个进学的机会，某想请文正先生执教，给农人的孩子们一个学习知识的机会！”冯元一起身，对着王文正躬身一拜。 在前往天牢救人的时候，冯元一就已经从王维王缙哥俩口中知道了这位族叔，哥俩对于这位族叔也是推崇备至，觉得是一位有学识的且为人低调的学者。 “世子客气了！”王文正起身一拜，回礼。 眼下，他并不好说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因为现在的处境不是在族里的时候，眼下他们这些人中，主事之人是王崔氏，一切的安排都得听从王崔氏的。 “孔夫子有言：有教无类！某就觉得这话太有道理了，所以某打算私塾招收学生，不分男女，只要是适学孩童都可进学！”冯元一继续说道。 “婶婶出身名门，又培育出了摩诘兄夏卿兄两位当世才子，学识与能力自是不容置疑，所以某就觉着，既然女孩儿可以进学，那婶婶应当也能作为先生教授学问才对，所以某想请婶婶也入私塾执教！”冯元一对着王崔氏一拜，王崔氏同样起身一拜。 他是真心想给冯家庄办私塾的，眼下恰好王崔氏这一家子没有好的去处和营生，不如就直接去乡下教授学生，在后世女人都撑起半边天了，做个老师算什么。 王维哥俩的话他是信的，既然他们说王文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学识之人，那就一定是，另外来说王崔氏能够生出王维王缙，也绝对非等闲之辈，况且王崔氏出身博陵崔氏，也是系出名门了，教育冯家庄那些孩子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王崔氏明白自己的处境，很显然冯元一的建议是眼下对她们最好的安排了，她带着八个小孩子与王文正有了安排，才能让大郎二郎放开手脚去拼搏，王家的希望在大郎二郎身上。 至于什么女子进学，自己教学的问题，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抵触，大唐的女人可不像后面的宋元明清那般柔弱，自武则天做了史上一代女帝王之后，唐朝女子思想就得到了一定的解放了，打破常规的想法接受起来也相对快些。 王维王缙哥俩听了冯元一的想法，还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做法，然后看向阿娘，王崔氏看了看王文正，见后者点头，王崔氏终于是点头应下了，“一切听凭世子安排了！” “某代冯家庄的庄户感谢婶婶，感谢文正先生！”冯元一起身再拜，这是对知识的尊重。 王崔氏与王文正同样起身，对着冯元一一拜，算是感谢冯元一的礼待了，这样的安排，对王崔氏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又有教授学子的成就，特别是王文正对于冯元一能这样安排，心中很是满意。 以前，他就是个不喜俗世缠身，只愿沉浸在自己研究学问的海洋里的学者，只是这次被王氏主家以这样的方式赶了出来，让他被动的有了一次抬头看外面的机会，被冯元一搭救，他心生感激。 “这几日婶婶、文正先生，你们就带着孩子们暂且在府中住下，某这就去安排开办私塾之事！”冯元一笑着说道，他是真开心了。 “冯二，你让人把厢房收拾一下，你家小侯爷的这些朋友暂且住在府中了，让花娘多准备些孩子们次的东西！”冯元一安排道。 “放心吧小侯爷，保证各位贵客住的舒舒服服的！”冯二咧嘴笑着跑去安排了。 …… 侯府仆从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花多少时间，王崔氏一行十二人都被安排好了住处，小孩子们或许是一路上累了，中午又好好的吃了一顿，现在已经睡下了。 “元一，此番之事感谢的话某就不说了！”冯元一的院子里，王维与他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 “本来就不用说，某与你投缘，况且以兄之大才，未必没有其他的门路！”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某心里明白！”王维想着自己多处求救无门，若非冯元一搭救，阿娘与弟弟妹妹绝对是就不出来了。 “摩诘，虽然某比你年岁小，但生长在京城，却是比你更了解京城，了解权贵！京城这个地界，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权贵也绝非是一首诗篇就能真心结交的！” “很多时候，人与人相交都会讲究需求与被需求的！那些权贵之所以愿意与你相交，一来是欣赏你的才学，能赋诗善书画，又懂音律；二来看中的是你的潜力，他日入朝定然成就不凡，以大唐如今科举取士的制度，若是谁成为了你的引荐人，那势必会得到不俗的回报！” 大唐的科举取士，与宋元明清这些后世朝代相比，却是简单粗陋的多。 科举制从隋朝大业元年（605年）开始实行，到清朝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经历了1300年，虽然到了最后腐朽了，但不可否认科举的出现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科举制度是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而应运而生的取才制度，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统治而服务的，1300年，整个过程是一个不断发展不断完善的过程。 从隋文帝大业元年到三郎陛下开元八年，发展了115年，远没有达到成熟的阶段，这个时候的科举还很不完善，考生一般是先把自己的诗文投献给一些朝中有权有势官员，如果得了他们的喜好，就等于科举成功了一半，然后考试时没有采用糊名制，人为操纵几乎是不可避免。 “那元一，你为某出手救母，所求为何？”王维目不斜视盯着冯元一问道。 第073章 元一兄大志 “那元一，你为某出手救母，所求为何？” 王维只是一开始求母心切，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现在母亲与弟弟妹妹已经救了出来，心思自然就静了下来。现在想来他与冯元一素未谋面，只凭着自己求上门来的一面之缘，对方竟然愿意为自己入宫面圣求情，而且求来了特赦的旨意，他觉得绝对不是对方欣赏自己那么简单，若只是单纯的欣赏，难道平日自己结交的那些权贵就不是欣赏自己了吗？ 王氏是犯了欺君之罪，为犯了欺君之罪的罪人找陛下求情，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王氏所犯欺君之罪，正是为了抢夺冯元一手中的新式印刷术。 “某说过，只是因为欣赏你的才学，同时看你救母心诚，这才出手相帮的！”冯元一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那现在又为了帮某，请族叔和阿娘开办私塾又为何解？”王维继续问道，他是目光始终盯着冯元一。 “某向来心善，你们一家只不过是代人受罪，现在又带着一堆小孩儿，如何在长安城立足，索性帮人帮到底，而且开办私塾确实是某一直以来的想法，也不全算是为了帮你！”冯元一说道。 “元一，某很感激你为某救出了母亲族人，但若是你不与某说实话，某今日就会带着他们离开，你的恩情他日再报了！”王维说着就站了起来。 他是真的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受人恩情，况且冯元一刚刚也说了，人与人交往是讲究需求与被需求的，某请他帮忙救母这是某的需求，那他对某的需求是什么呢？王维是聪明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需求】这个词，但是他很快就理解其中之意。 “坐下！”冯元一拉着王维继续坐下，眼神始终清澈，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这也是王维为何要起身的原因，因为他看不出冯元一帮自己的真实目的。 “前面，某说的理由都是真的！但若你还要问某更深层次的缘由，那某就在说说！” 冯元一想了想，继续道，“某认为你摩诘与夏卿都身怀麒麟济世之才，他日朝堂的成就绝对不会低，现在结交与你们，对某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往大里说，某不希望两位未来的国之栋梁，就因为莫名顶替王氏所犯之罪，而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若还有其他的原因，那就是某的一些小心思！某看不惯当世的这些世家大族的一些做法，凭什么世间的好处都被他们占尽了，而恶果却需要他人来承担？” “某希望寻找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一起为天下百姓，谋一个更为公平公正的环境，让天下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国家发展带来的成果，而非机会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凭什么世家大族权贵子弟生下来就要高人一等，可以不劳而获？又凭什么，百姓一生劳作却时常食不果腹？” “某认为摩诘是有良知之人，是有抱负之人，所以才出手相助，善意结交，若是摩诘兄认为某不怀好意，那就请自便吧！”冯元一这一段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话间眼神坚毅丝毫不闪烁。 若是历史没有出错的话，【诗佛】王维应当是一位有良知有积极的政治抱负的年轻人，自己的这些话，应该是会打动他的。 “元一兄大志，某自叹不如！既然元一兄看的起维，维愿与兄一道，勠力同心，为之奋斗！”王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的对着冯元一一拜，甚至在称呼上都有所变化。 “好好，摩诘兄果然爽快之人，既然你与某志同道合，该当庆祝！” 冯元一很高兴，有王维加入阵营，绝对是如虎添翼，然后对着冯二吼道，“冯二拿酒来！” “小侯爷，酒来了！”冯二屁颠屁颠跑来。 “今日高兴，让你尝尝好酒！” 冯元一故作神秘，然后给王维到了一小杯烈酒，“这就烈，摩诘兄少量试喝先！” 王维端起酒杯，轻抿了口，立时就是一股辛辣入口，顺着口腔进入喉咙，然后到了腹腔，一路烧过去，味蕾上缠流着别样的感受。 “好酒，果然是好酒！”王维面色涨红，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不大一会的功夫，一小壶酒就被他干了干净，然后王维只觉得天地倒悬，天旋地转，“某这是怎么了？” “冯炎，扶摩诘兄下去休息吧！”冯元一说道。 …… 几日后，庄子上终于传来了消息，开办私塾的准备工作已经妥当了。 老冯侯爷在新宅子是住的好，吃的好，又有儿子新酿的美酒，真是神仙日子啊，老冯侯爷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这种神仙日子。 日子过的好了，心地也越发的善良了，得知儿子要在庄子上办个私塾，免费教授庄户子女读书识字，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这可是给老冯家积善积德的大事，所以这事他亲自抓，雷厉风行，很快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冯家庄上的庄户并不都姓冯，还有不少其他姓氏之人，但是冯姓最多，庄子上有冯氏祠堂，听闻小侯爷要给庄子上开私塾，冯氏立马把祠堂贡献出来了。 祠堂收拾妥当之后，直接可以作为私塾学堂用，庄户门是淳朴的，得知小侯爷免费为庄子办私塾，连忙置办了新的桌椅板凳，现在十里八乡论做桌椅板凳的冯家庄的要数第一，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直接就往祠堂搬。教材方面，印书坊就有现成的，也不用出去采办，在老冯侯爷的授意之下，一本本崭新的书本就往祠堂送。 这事对于冯家庄的人来说太新鲜了，作为庄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整天都在跟着土地打交道，农人的子女生来就是农人，哪里想过有朝一日自家的子女能够有机会入私塾进学。 这一日上午，冯元一带着王崔氏一行到了冯家庄，站在新办的私塾操场上，看着修饰一新的私塾，深吸了口气。 此时，祠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见小侯爷来了，神情有些激动。 “小侯爷这私塾真的是免费的吗？”庄户有人问道，虽然他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但还真不舍得花钱送子女进学，这花费可不小。 “免费！”冯元一大声说道。 “真的是男孩女孩都能进学吗？”又有人问道。 “当然，私塾授业，男女平等都有机会！”冯元一继续道。 “小侯爷，这私塾是只对冯氏族人开放吗？”又有人问道。 “凡是冯家庄子弟，都可进学！”冯元一大声说道。 第074章 冯家庄 庄户门见到了冯元一倍感亲切，就是小侯爷给他们带来了今日美好生活，作为世世代代的农人，庄户门是淳朴的，在他们心里，最感激的人就是小侯爷冯元一了。 现在每家每户不说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吃饱饭总是不成问题的，以前早上喝稀的，现在可以吃干饭了；以前饭桌上每日能有青菜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偶尔的还能切些猪肉，改善改善生活。 听闻小侯爷来了庄子上，很多庄户都是携老扶幼的跑来围观，他们非常感激小侯爷，是小侯爷让他们成为了十里八乡的富裕庄子，让他们不用每日为了生存而担忧。 “诸位乡亲，某知晓这段时间以来大伙的日子也好过了些，每家能吃上几顿干饭，做上几件新衣，心里都美滋滋了！” 冯元一说着话，人群立即笑了，这话实在，接地气，确实如此。 “想来，家里也不差幺儿这么点劳力，此番某是特地请了厉害的夫子来开堂教学，让我们冯家庄的庄户家未来也能出个进士！他日即便考不上功名当不了官，识了字有了学识，出门也能多个营生手段。”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某不但要让冯家庄成为十里八乡的富裕庄子，还要成为读书人最多，识字最多，懂知识最多的庄子，某不但要让冯家庄吃的饱，还要吃的好；穿的暖，还要穿的美！要让庄家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让冯家庄成为京兆府下最富裕最幸福的庄子！” 冯元一就像是发表就职演说一样，激情四射，听的庄户们有些热血沸腾，冯元一的话，他们是信的。 “某不但要办私塾，还要办书院，庄子里只要是适学孩子都可以免费入学，蒙学完成后，优秀的再进去书院学习，他日可以参加朝廷科举，说不定就能鱼跃龙门，成为大唐官员！” “私塾暂时就用祠堂了，新的私塾学堂马上开建，就建在村西那处空地上，往大里建，在新的教舍建成后就搬过去！” 冯元一在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他要以冯家庄为试点，开办私塾，教授农人子弟读书。以往读书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事，身为农户，就当是该种田时种田，该服役时服役，别的就不要想了。 冯元一办云居书坊的目的就是【送知识下乡】，让读书成为人人都能接受的教育。 暂时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方式推广全国，但是他可以一点一点开始，从侯府食邑冯家庄开始。 书院也是必经的一环，后世一些实用的知识必须要有一个方式向外传播，最有效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开办书院。 书院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云居书院】，书院的选址早在冯元一的脑袋里了，就选在云居山脚下，那里有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地。 冯元一手中有了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加上云居书坊，基本上就算是拥有了一座大金矿，每日入府的钱帛就像是流水一样，这也给了冯元一进一步施展想法的条件。 …… 【云居私塾】这是冯元一给私塾取的名字，冯元一对自己新宅子后面的云居山很有好感，云居书坊、云居私塾，回头还有云居书院，他都想好了，以后要打造一个以【云居】命名的系列品牌，只要人们看到【云居】二字，就会想到是他冯元一的产业。 “婶婶，文正先生，暂时就要委屈你们住在这样的地方了，新教舍和新宅子，马上就会开建，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冯元一指着祠堂边上几间茅草屋说道，这几间茅草屋是庄子上原来的老屋子临时修葺的，虽然比不上豪宅大院，但总算是遮风挡雨不差，而且在这袅袅香烟的庄子上，别有一番风味。 “世子客气了，能有一个住处就已经很不错了！”王崔氏笑道。 “是啊，老夫见着这些庄户，淳朴的很啊，在这样的地方开堂教学，应当是件乐事！”王文正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先生喜欢就好，庄子上这些年日子不怎么好过，也就是这几个月某给了他们一些赚钱的门路，才好过了些，不过某相信，永不了多久，冯家庄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兆府下，乃至整个大唐最富裕最幸福的庄子！”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的话，老夫是信的！”王文正笑了笑说道，说实在的这些天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却一直在观察冯元一，发现此人年纪虽小，但一番作为却是惊人，他日定然是成就非凡啊。 冯元一带着王崔氏与王文正一行，参观认识了祠堂（私塾学堂）和住宿的屋舍，就安排下去报名登记，把那些能入学，愿意入学的孩童信息登记一下，自己则带着王崔氏一行去了侯府的新宅子。 老冯侯爷来了新宅子已经有些时间了，生活是美滋滋的，得知今日儿子带着贵客来了，老早的就让准备下去了，作为侯府的老侯爷，他不可能会下到庄子上直接去迎接客人的，但是在宅子里准备一下还是可以的。 侯府的新宅子，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背靠云居山，面临玉川河，风景独好，侯府宅子在长安城限制太多，到了食邑庄子上却是没了限制，冯元一出了个大概的样图，然后找了专门的人员依照大唐的建筑进行完善，才有了这座大唐唯一的别墅院落。 宅子里，亭台楼阁，流水潺潺，还搭了个戏台子，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三郎陛下喜欢看戏研究戏曲（后世戏曲界【梨园行】的称呼就来源于三郎陛下），京城的这些个官员们自然就会喜欢，老冯侯爷虽然身为武将出身，但赋闲下来后，对着戏曲也是有着不小的兴趣。 侯府新宅子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最里面的房子都是两层的，最外边的院子住着侯府仆从，老冯侯爷住在最里边的那个院子。 进了侯府新宅子，王维是惊的连嘴巴都没有合拢，即便是王崔氏也一样惊异，这种宅子，怕是即便是太原王氏，他们也没见到过，一路所见有很多稀奇的东西，王缙很好奇，但又不好询问。 “哈哈，贵客到访，本侯有失远迎啊！”冯元一一行才进前院，老冯侯爷就从里面出来了，非常热情。 “妾身王崔氏见过侯爷！”王崔氏欠身。 “见过侯爷！”其他人同时拜见。 “免了免了，本侯是个粗人，在某府中没有那么多的规规矩矩，这么多小孩儿呢，好好，本侯看着欢喜！”老冯侯爷心情很好。 “阿耶！”冯元一对着老爹叫了声。 “元儿，赶紧请贵客进去吧，里边宴席都准备好，边吃边聊！”老冯侯爷拍着儿子肩膀说道。 第075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原本王崔氏觉得自己身为内宅之人，抛头露面很不合适，再要进侯府新宅见新丰侯肯定是不和适宜的，但老冯侯爷的一番话语，顿时就让放松了不少。 老冯侯爷一点侯爵架子都没有，让王维王缙兄弟也是眼睛一亮，这些年他们在长安城结识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但像新丰侯这般亲民的侯爵，确实不多见。 老冯侯爷完全没有大唐侯爵的架子，让王崔氏一行倒是自在了不少，这又是一顿愉悦的会面，宴席之后，王崔氏直接回到了祠堂边上的草舍，那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这一点老冯侯爷还是很贴心的，既然是儿子的贵客，那自然不能慢待了。 “阿耶，这新宅子住的如何？”冯元一笑着问道。 “甚好，甚好，你耶耶现在是吃的好，住的好，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舒爽过！”老冯侯爷哈哈大笑道。 “阿耶觉得舒爽，那就好！儿子看阿耶这两鬓似乎多了些黑发呢！”冯元一仔细的盯着老爹的鬓角，说道。 “是吗？你小子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了！”老冯侯爷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 “嘿嘿……”冯元一咧嘴。 “元儿，你这又是办私塾，又是办书院，这是要做什么呢？”老冯侯爷有些担忧，怕儿子乱折腾。 “阿耶，儿子这也是没办法啊，儿子脑袋里有很多的想法，但是却没有人能帮助，只能办个书院培养一些人出来，去实践儿子的一些想法！” “当然，对于那些学识优异者，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现在侯府虽然因为陛下的关系，地位有所改善，但朝中无人，根基不稳，儿子办个书院，培养一些人才入朝为官，对侯府百利无一害！”冯元一说道。 他只能是这样说了，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只是更深层次的考量，暂时还不好对他人诉说，即便是自己的老爹。当然老冯侯爷对于儿子是信任的，他之所以询问，也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与担忧，既然儿子都这般说了，也就过去了。 “那好，凡是小心些，眼下因为神仙美食与云居书坊，侯府被不少人惦记着，出门记得带着护卫！”老冯侯爷点了点头。 “放心吧阿耶，儿子出门天天带着冯炎！”冯元一说道。 “不够，冯炎虽然身手不错，但终究势单力薄！这样吧，赵信他们几个老弟兄儿子也大了，阿耶看他们身手不错，人也机灵，回头就让他们跟着你！”老冯侯爷说道。 “好，阿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冯元一点头说道，赵信是侯府家臣，他们的儿子自然是信得过的。 “今日在这住下，还是回城？”老冯侯爷问道。 “不走了，儿子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些时日再回城！”冯元一说道。 …… 私塾和书院几乎是同时开建，人手都是现成的，这边侯府新宅子刚刚建完，队伍还没散去，冯元一又找来了督建侯府新宅子的侯府老人冯全。 “全叔，某准备在庄子里建个私塾，在云居山脚下建书院，这事又要辛苦你了！”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尽管放心，仆才刚督建完新宅子，正好积累了不少的认识，保证能完成任务！”冯全笑着说道。 四五十岁的人了，这几个月来他感觉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大玩笑，原本侯府就快活不下去了，现在竟然成为了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刚开始建造宅子的时候，冯全还觉得小侯爷败家，太浪费钱，等宅子建成之后，才发现小侯爷眼光，现在他们这些侯府的老人，日子过得比长安城的富贵人家的家主都要舒爽，心中很是感激。 “全叔办事，某是放心的，这样，关于书院和私塾，有这样的一些注意……”冯元一然后就跟冯全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剩下的事就是交给冯全去办了。 私塾和书院的建设，在冯元一交代下去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了地面测绘，然后就是挖地基开工了，冯元一不差钱，侯府现在口碑又好，工人很好召集。 建造屋舍的木材云居山上有现成的，要多少有多少，冯家庄上的那些个匠人也自动自发的出力帮忙，毕竟私塾书院对于那是有利于子孙的事，他们很上心。 三天后，云居私塾正是开始授课了，首批招收的蒙生有五十多人，年龄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不等，有男有女，五十多个小孩儿都穿着家里新作的衣裳，端端正正的坐着。 冯家祠堂空间还是比较大的，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条长桌，每条长桌后面摆放着十条凳子，整整可以容纳一百人，只是现在坐着五十多人，显得有些空荡。 王文正一身儒衫，端坐在前方高台之上，身前有一方教案，教案上面放着一本书，书名《千字文》，这是唐朝启蒙用的读物，边上还有一根戒尺。除了这些常见之物外，冯元一还特地为私塾教学准备了一方黑板，挂在了王文正的身后，堂下的孩子们都能看的清楚，用石膏做的粉笔，也整齐的放在了黑板下。 孩子们很好奇，从小就是在地上玩泥巴的，现在突然坐到了学堂里，前面又坐着一位面色有些严肃的老先生，今日出门前阿娘阿耶已经交代了，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先生是来教授自己读书认字的，那原本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现在因为小侯爷的关系，他们这些农人子弟也有机会接触了。 “从今日始，某王文正做为云居私塾先生，将教授汝等读书写字，学习先圣之学，学习为人处世之道！汝等当用心勤勉！” “先生手中有两件器物，其一《千字文》，教授汝等识文断字；其二，戒尺，汝等若是犯错，先生会有戒尺惩罚！” “汝等，知否？”王文正缓缓说道。 “回先生，学生知道！”五十多个孩子异口同声，身子坐着端正腰杆子挺的直。 “好了，现在开始跟先生一起学习《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王文正走下讲台，背着手，口中开始背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孩子们鹦鹉学舌，背诵着。 第076章 三郎陛下是酒鬼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冯氏祠堂里传出了朗朗读书声，经过的庄户们听着心情愉悦，扛着锄头下地更多了几分精气神，这是在家的娃娃，祖祖辈辈的泥腿子，没想到自己娃娃这还能有机会读书识字。 虽然这些庄户们并不知晓，孩子们读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们感激新丰侯府感激小侯爷，同样对于能来冯家庄授课的先生，心中一样感激。 学堂里王维救出来的五个小孩，加上自己的弟弟妹妹，八个人也坐在孩子当做，虽然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学习过了，但王崔氏却交给了他们任务，那就是帮助学堂里的其他孩子们学习，是他们进步。 跟着这些孩子们一起，王氏的那几个孩子也渐渐的融入了进去，庄户们是淳朴的，孩子们更是淳朴的，别人对他好，他会对别人更好，早上出门的时候阿娘在自己口袋里放了一个鸡蛋，到了学堂，他们会把这个鸡蛋送给教他们学习的王氏小孩。 作为未来人，冯元一对于儒学有着清楚的认识，作为这个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儒学的思想已经成为了华夏民族血液里无法剥离的存在，她的存在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儒学思想有好的东西，自然也有糟粕的一面，但是放在大唐这个时代，还是很切合实际的。《千字文》虽好但却不是最合适的启蒙教材，于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弟子规》被印书坊印制出来了。 《弟子规》全书360句，1080个字，冯元一前世就会背诵了，这涵盖了一个人一生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在冯元一看来，这是极好的蒙学教材。 几日后，当王文正拿到《弟子规》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是当世大儒，《弟子规》当中的文字通俗易懂，但道理却是真真切切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新丰侯世子竟然能够写出这样的一本蒙学教材了。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世子大才啊！”王文正手捧《弟子规》，口中不断的念叨。 在云居私塾用上《弟子规》的同时，冯元一顺势在云居书坊推出了《弟子规》，这一划时代的蒙学教材，被提前了千年拿到了大唐。《弟子规》一经推出，在长安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但凡学习了孔孟之道之人都知晓，《弟子规》的价值。 很快，长安的各大私塾学堂，都开始用《弟子规》做为了自己的蒙学教材，书本传到了山东，孔氏更是当中发声，为云居书坊叫好，《弟子规》的出现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举措。 …… 这一日，三郎陛下召见了冯元一，冯元一带着一辆大车进了皇宫，直接到了宣政殿偏殿。 “小子参见陛下！”冯元一恭敬一拜。 “你小子总是能够弄出些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 三郎陛下手中拿着《弟子规》，口中念叨，连连称奇，“《弟子规》没想到你竟然能写出这般精炼的蒙学读本！” “陛下，这可不是小子一个人的功劳！小子近来在侯府食邑办了个私塾，然后跟私塾先生，还有王维王缙兄弟一起共同努力，才编写了出来，可耗费了不少精力，您看小子都憔悴了！”冯元一说着挤了挤眉。 “哦？如此说来，你那私塾先生还有王维王缙兄弟二人，可都是大才了！”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明鉴，王维王缙兄弟二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小子觉得以他二人的学识来看，都该是状元之才！” 冯元一咧嘴，为王维哥俩打包票道，“至于私塾先生，小子还要感谢陛下呢！” “哦，与朕有何干系？”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给小子的特赦旨意？” 冯元一说着，见三郎陛下点了点头，继续道，“就是陛下的那道旨意，小子才有这私塾先生！” “世家大族果然……”三郎陛下面色突然就变的有些阴郁了起来。 “陛下，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这一切都会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改变的，天下只会有皇家声音，不会有世家大族的声音！”冯元一拍着马屁道。 “是啊，都会改变的！”三郎陛下想着活字印刷术，想到了手中的《弟子规》缓缓说道。 “陛下，小子此番入宫，可是给你带了礼物来了！”冯元一突然神色雀跃一般说道。 “礼物？”三郎陛下一愣。 “就是上回，把高将军整醉了的美酒啊！”说着冯元一对着一旁的高力士挤眉弄眼了起来。 高力士听着这话，顿时老脸一红，险些就要冲上来，掐死冯元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算是过去了。 “哦？美酒已经酿造出来么？”三郎陛下有些嘴馋。 冯元一哪里知道，他上回送来的那半坛子酒，三郎陛下可是一直舍不得喝，每日品尝了一点，喝了几天才喝完，对于这美酒，他心中已经惦记了好久了。 “酒是酿造出来了，只是陛下，若是要达到最佳口味，必须要存放上一年以上！”冯元一说道。 “无妨，先拿上一坛来，让朕品尝一下，你小子有没有欺骗朕！”三郎陛下不可察觉的舔了一下嘴唇。 外面有内侍立即抱了一坛酒一路小跑，到了近前，高力士接了过来，食指勾动了几下，这是酒瘾也上来了。 “打开！”三郎陛下有些亟不可待。 高力士直接拍开了封泥，扯掉上面的红布，顿时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高力士闻了一口，立即陶醉了，三郎陛下更是迫不及待了，让高力士倒了一大杯出来。 这酒虽然厉害，但是以三郎陛下和高力士的酒量，几杯下肚还不至于醉倒，上回高力士那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烈酒冲上了，这回肯定不会了。 “陛下，还是让臣先尝尝吧！”高力士眼见三郎陛下要直接喝掉手中的酒，立即说道。 “无妨，这小子还能害朕不成！”三郎陛下无所谓的说道，直接端起玉杯，先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口腔，随后是一口闷下。 “好酒！” 第077章 灾民 冯元一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大唐生活当中，有神仙美食云居书坊，为他赚的盆满钵满，大唐生活可谓风光无限，加上三郎陛下信赖，他这个新丰侯世子，闲职的宣节校尉却是混的风生水起。 冯元一的美好心情，一下子因为长安突然涌现的难民，而消失殆尽，盛世之下还有饿殍。 “开元八年六月，洛阳附近瀍、谷二水涨溢，漂没九百余户，溺死八百余人，掌闲番兵（管理马厩的兵卒）溺死者千一百余人，直接间接受灾百姓万余人。” 六、七月正是梅雨季节，由于连番大雨，河水暴涨，加上瀍、谷两水河道年久失修，终于在困顿了几日之后，两河中的洪水冲破了河提。 时间正值夜晚，沿岸百姓多以睡下，乌云遮月，狂风倒卷，瀍、谷两河终于支撑不住，洪水漫过了河岸，直接冲垮了河提，沿着河提两岸狂卷，良田屋舍在洪峰下立时化为虚无，牲畜与百姓在洪峰下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被卷走。 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人力有穷时，哭喊之声在狂风暴雨中飘零，沉浮…… 官方通道的受灾人数是“漂没九百余户，溺死八百余人，掌闲番兵溺死千一百余人，直接间接受灾万余人！”这是地方官员报上来的数字，按照惯例来说，实际情况只能是更严重。 这一日清早，冯元一难得起了个早，可是早饭好没来得及吃，就听的红袖说，长安城出现了大量的灾民，冯元一一问才知，洛阳附近的瀍、谷两河爆发了洪灾，很显然现在正是梅雨季节，爆发洪灾的远非瀍、谷两河，只是因为灾区临近长安，这才有两河难民流到了长安。 “年初旱灾，年中又是水灾，盛世之下百姓苦啊。” 冯元一心中感叹一声，随后说道，“红袖去把冯炎叫来吧，某要进宫一趟！” 冯元一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带着冯炎出门，这是老冯侯爷特地交代的，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出了侯府冯元一果然在大街上见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灾民，同时他也看到了官府已经有人在统一管理了，把灾民带走了。 一路打马，到了宫门，得了通报后，冯元一很快进了皇宫。 今日不是朝参日，照例没有上朝，只是宣政殿偏殿里三郎陛下正皱着眉头，听着宰相张嘉贞源乾曜的汇报，说的就是瀍、谷二河灾民受灾之事。 此前牵扯甚广，灾民都已经流落到长安了，张嘉贞却也不好隐瞒不上报。 “陛下因瀍、谷二河破堤是在深夜，百姓皆已睡下，适才导致死伤惨重！”张嘉贞神色有些暗淡。 其实他心中也是觉得时运有些不济啊，年初闹旱灾，眼下又是水灾，现在传回来的信息还只是洛阳近郊的，远些地方的，其他河流，定然情况也不乐观啊。 身为大唐宰相中书省中书令，上要为陛下为国解忧，下要解决百姓困顿，他责无旁贷。 “灾民救治情况如何了？”三郎陛下问道。 “已经当地开仓放粮，洛阳方面也已经出手救治灾民，至于流落到长安的灾民，也已经责成击中收治！”源乾曜回道。 身为门下省侍中，宰相班子里的二号人物，源乾曜因为上个月做了一件事，让三郎陛下龙颜大悦，此刻风头正盛。 源乾曜进言：“如今权贵子弟大多任职京师，使得贤才被远放京外。臣有三子，都在朝中为官，请陛下将其中二人外放。”唐玄宗大悦，下诏褒扬源乾曜，并命朝中百官效仿。 “陛下，索性此番受灾是夏日，受灾民众虽然困顿，但不至于受冻受寒，粮食衣物发下去后，灾情应当就会得到缓解！”张嘉贞说道。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往往灾祸之后，就易生出瘟疫，特别夏日，卿当重点注意，切不可让水灾变成瘟疫！”三郎陛下严词道。 “臣遵旨！”张嘉贞源乾曜回应。 “那掌闲番兵为何溺死千一百余人？”关心完了受灾民众，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虽然是掌闲番兵，那也是兵卒，可也总该比百姓要反应快吧，竟然也溺死了一千多人，这又是何故？这让三郎陛下对地方管理生出了不满来。 “臣定会严查！”张嘉贞回应。 “嗯。”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臣告退！”张嘉贞源乾曜抱拳一拜，退出了偏殿，出门看到了门外等候的冯元一。 “张公，源公！”冯元一抱拳一拜，这两位可是大唐宰相，礼貌上自己也得主动打个招呼。 张、源二人，对冯元一报以微笑，他们都知道冯元一虽然年纪小，但现在可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对于冯元一的礼貌，二人也是报以友好的回应。 “太子，对东都受灾之事如何看？”三郎陛下喝了口茶，对着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太子李嗣谦问道。 “父皇，儿臣以为眼下救治灾民和防御可能到来的瘟疫都是迫切要做的，只是除此之外，儿臣认为还有一事需要重视的！”太子李嗣谦想了想说道。 太子李嗣谦近来心情不错，甚至内心有些小激动。自从上次太子与冯元一合力弄出了活字印刷术后，三郎陛下就时常会让太子观政，在与宰相商谈政事结束后，都会询问一下太子的看法，显然是在考教自己的意思了。 这在太子看来是父皇开始把自己当做大唐太子来看了，所以心中很是高兴。 “哦？你说来听听！”三郎陛下闻言，眉头一挑，也是来了兴趣。 “父皇，儿臣以为，官府救灾只能救急，灾民不可能一直被官府养着，这无论对官府还是灾民都不是好事！除了适才说的救灾与预防瘟疫外，儿臣以为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如何让他们最快的恢复生产！只有灾民生产恢复了，才不需要官府持续救治，而且也是自给自足才是长久之策！”太子李嗣谦拜言道。 “重建家园，恢复生产，自给自足……”三郎陛下口中念叨着太子说的几个词语，内心觉着欣慰，太子算是能够考虑到点子上了，但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你能想到这些很好。” “大家，新丰侯世子在外求见多时了！” 第078章 重建家园，恢复生产 “陛下，新丰侯世子已经在外求见多时了！” 身为三郎陛下的贴身太监，高力士是了解三郎陛下的，太子刚才的一番言语，深得陛下心意，同样，冯元一也是三郎陛下比较欣赏的后辈小子。 “哦，那就宣他进来吧！”果然三郎陛下闻言，立即笑了。 “宣新丰侯世子！”高力士对着门口说道，立即有小太监出门传唤。 冯元一在外面等着久了，站得腿都有些酸了，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呢，就听到太监出来传唤了，冯元一站起身来，拍了怕屁股上的灰尘，其实也没什么灰尘，皇宫大院的，三郎陛下处理朝政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灰尘呢。 “小子参见陛下！”冯元一进门直接一拜，抬头看到了太子也在，就对着太子挤眉弄眼，算是打了招呼。 “免了，你小子无事不会进宫，说吧，入宫所为何事？”三郎陛下假装板着脸说道。 在三郎陛下心里，他一直没有把冯元一当臣子官员看待，只是把他当做了儿子一般的后辈小子，但是因为冯元一时常能做出一些令三郎陛下欣喜的东西来，所以就多了一些关注，多了一些宽容。 特别是因为活字印刷术的关系，三郎陛下也算是打了太原王氏一个巴掌，心中倒是让他舒爽了一阵，再加上因为活字印刷术的作用，世家大族的声音将逐渐的被削弱，三郎陛下心中很是期待，对于冯元一他心中也多了一些期待。 这是个没有跟脚的勋贵子弟，又是个与众不同的勋贵子弟！ “陛下可是冤枉小子了，小子这回进宫，可不是求陛下帮忙来了！” 冯元一一脸委屈，然后继续道，“今早小子看到街道上出现了灾民，这才知晓东都发生了水灾，小子心绪难平啊，想着陛下又要烦扰了！” “又想着因为陛下眷顾，小子与新丰侯府以及冯家庄的庄户们，才有了今日的幸福生活，所以小子想为救治灾民出些力气！小子打算拿出一千贯交给陛下，当然小子也知晓陛下不差小子这区区千贯，但是这也是小子的一点心意，希望陛下一定要收下！”冯元一说着，又拜下了。 其实，冯元一完全可以自己出了城区，在城外搭棚施粥，散财解难，但是身为未来人，冯元一知道，这种施恩于人的事，只能是有皇家来做，陛下来做，自己若是做了那就是逾矩，那是会招陛下记恨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 三郎陛下面色之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然后继续问道，“只是为何你不自己去疏财救济灾民，而要把钱交给朕呢？” “陛下，你别看小子年纪小，可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小子心里清楚，就像陛下对小子好，小子心里也记着呢！” 冯元一一脸严肃，仿佛说着极其严肃的事情，“这种施恩于灾民的事，小子是不会做的，小子有陛下照拂已经足够，而且小子觉得这种事只能是陛下来做，灾民被救治后感激的也只能是陛下，是国朝，而不是任何一个个人！” 冯元一这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凌然，不卑不亢，三郎陛下与一旁的太子李嗣谦都是听的愣了，就是高力士也心中给冯元一竖了个大拇指。 以往各地出现什么灾患，都会有一些权贵或者世家也会像模像样的出手为国纾难，为民减灾，按照冯元一的说法，那都是在施恩于人，事后这些人被施恩之人感激的只会是那些权贵或者世家，而非官府陛下。 “好，好啊！真是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认识！”三郎陛下真是高兴。 许多事，三郎陛下虽然坐在深宫之内，其实朝野内外之事他都清楚的很，特别是自己太子这段时间的变化，以往的时候多有抱怨，但是自从与冯元一交往之后，却是变化不小，最近一段时间让他观政，每次的回答也都能谈到点子上，这让三郎陛下这个做父亲的很欣慰也很满意。 身为大唐国君，他不可能有时间时时刻刻去教育太子，既然眼下冯元一作为太子的朋友，能够积极的影响太子，那对大唐储君来说自然是好事，三郎陛下眼下虽然正值壮年，但谁能永生，大唐天下迟早会交到太子手中。 三郎陛下希望自己一手创造的盛世，能够继续延续下去，这需要自己的接班人大唐太子也能够像自己一样，有掌控天下治理天下之才！ “这都是陛下教导之功，陛下一心为国，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小子自当以陛下为榜样，为天下百姓福祉贡献微薄之力！”冯元一脸不红心不跳的，马屁出口就来。 其实冯元一说的这些话，还真是发自内心的，开元初年的三郎陛下确实是励精图治，勤勤恳恳，是值得冯元一尊重尊敬的，只是历史上到了开元末期和天宝年间，三郎陛下才逐渐走上了昏聩腐败的道路。 “既然你有心，那这样，太子你与元一一道，去赈济灾民吧，你那千贯也不用交给朕了，直接与太子商量如何用到灾民身上吧！”三郎陛下招来太子，对着二人说道。 “儿臣遵旨！”太子李嗣谦说道。 “小子遵旨！”冯元一回应。 哥俩领了旨意，直接退出了大殿，商量着如何赈灾的事。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三郎陛下神色变化，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高力士走了过来站在三郎陛下身边，递上了一杯新茶，看着太子与冯元一的背影，露出了笑意。 “看来太子殿下与新丰侯世子关系不错啊！”高力士轻轻说道。 “是不错！”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其实他让太子与冯元一一同去救济灾民，就是想看看这二人能作出什么新意了，既然太子说要重建家园恢复生产重要，那看他如何的去做，说与做毕竟是两回事。 “元一，父皇让某与你一同去救济灾民，你觉得该如何做？”太子李嗣谦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冯元一说道。其实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到城外施粥送衣，解决灾民的温饱问题，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适才某跟父皇说，救济灾民除了发粮发衣预防瘟疫，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恢复生产，所以某觉得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入手？”太子李嗣谦说道，他知道父皇让他与冯元一一起出手救济灾民，肯定还是有考较之意。 “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冯元一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嗣谦，他没想到这个身居深宫的太子竟然能有这般认识，倒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是啊，可是就那一千贯也不可能帮助那么多人重建家园啊！”太子李嗣谦皱眉道。 “说到恢复生产，某倒是有个办法了！” 第079章 曲辕犁 对于洪灾过后，要恢复生产，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犁田耕地。洪水过境，那原本的两天一定都会被淤泥覆盖，想要从新种上庄家，少不得要把田地从新犁一边。 冯元一在庄子里看到，现在庄户们耕田用的犁，还是最原始的直辕犁，相比后世耕田用的曲辕犁差了太远。直辕犁费力费时，还不好用，若是换成了曲辕犁，那耕田的效率绝对会大了太多。 刚刚太子说到要帮助灾民恢复生产时，冯元一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要做出曲辕犁来，有了曲辕犁耕田犁地的速度绝对会快上一倍不止，而且若是用自己捐赠出来的千贯，全部置办上曲辕犁，然后送到灾区，那对于灾区的灾后重建，恢复生产绝对是有着极大的帮助啊。 一路回了侯府，冯元一带着太子进了他的小院子。 “嗣谦，某问你，你可见过农人如何耕田吗？”冯元一问道。 “耕田？见倒是见过，可是这与帮助灾民恢复生产有何关系呢？”太子李嗣谦疑惑。 “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 冯元一笑了，继续说道，“你想，现在瀍、谷二河洪水泛滥，淹没了多少田地，那现在水退走了，这些田地要重新种上庄家是不是就得重新犁一遍，耕一遍？” “确实是的！”李嗣谦点头。 “可是现在百姓们耕田用的犁是直辕犁，这直辕犁吃地深，而且很费力，效率实在是低的很！某这有一种新的犁，可以解决耕田的问题，而且效率绝对会在直辕犁的一倍以上！” 冯元一说道着，就来了精神，“直辕犁吃力大，除了耕牛什么都拉不了，但是某这新犁若是没有牛，马也能拉，甚至人力都可以拉的动，你觉得做些这种新犁送到灾区怎么样？” “真有这种犁？”李嗣谦将信将疑。 “某何时骗过你？”冯元一说道。 “需要某做什么？”李嗣谦选择了相信冯元一，问道。 “某需要铁，用铁做犁头，没有铁犁头，那新犁也不会有作用！” 冯元一说着，然后又继续道，“嗣谦某需要你去找陛下要些生铁来，有了铁某就可以开始制作新犁！” 这年头盐铁都是属于政府管制物品，民间不可能找到大量的生铁，冯元一打算先做他三千张曲辕犁，三千张曲辕犁就需要三千个犁头，没有三郎陛下批复，冯元一短时间内可没办法搞到那么多生铁。 “这个没问题，某去找父皇，只是你得先让某看看，你说的新犁长什么样吧，不然某如何与父皇说呢？”李嗣谦摊了摊手说道。 “也是，只是眼下没有实物，这样，某给你画个样图，有了样图你一看就能明白！”说着冯元一就找来笔和纸，直接开画。 后世冯元一也是农村出身，对于耕田用的犁他是再熟悉不过了，睁着眼睛就能把曲辕犁给画出来，只是他这画图的技艺不敢苟同，有些难看，但好在画出来的图，在冯元一的解说下，太子总算是能够认得出来。 “就是这样，犁头，一定要用铁犁头，你就告诉陛下有了铁犁头，灾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田地翻耕一遍，种上新庄家！”说完，冯元一掉下手中的笔，把草图给了太子。 “好，某这就回宫，去找父皇！”太子站起身来，干劲十足。 “越快越好，某这就赶去庄子里，召集庄户们，开始先打造犁身，等你那生铁到了直接送到冯家庄去，某就可以打造铁犁头！”冯元一也站了起来，面对受灾的百姓，他不能忍。 于是两人再次出了侯府，太子直奔皇宫，而冯元一则是带着冯炎打马直奔冯家庄。冯家庄距离京城其实不算远，快马加鞭的话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身为老冯侯爷的儿子，冯元一早就会骑马了。 由于生产技术和生产力的限制，铁作为老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受到了历朝历代的严格控制。因为铁不但可以打造生活用具，同样也能打造兵器，历朝历代中原王朝兵器都要优胜于草原国家，其实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中原王朝掌握着冶铁的技术。 但是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相比后世却是落后了太多太多，铁的供应量远远无法满足国家的需要，而且冶炼出来的铁的质量同样堪忧，所以在历朝历代，铁的产量直接关系到了一个王朝的兴衰。 因为铁的重要性，所以政府对铁有着严格的管控，一般百姓也无法消费的起铁制品，就是这个时代家里做饭做菜的锅，也还都是以铜为主，这也是为何冯元一不愿意公开炒菜发的原因之一，因为铁太贵了，真正能消费的起的一般都是有钱人。 冯元一一路打马，上午就赶到了冯家庄，都来不及回新宅子看看老爹，就直接进了庄子，把庄子里的那些木匠和懂些木工的庄户都召集起来了。 庄户们一听小侯爷召集他们有重要的事情，一个个是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了祠堂也就是私塾门前的操场上，这地方宽阔，能容纳不少人，另外就是冯元一需要借用一下私塾的黑板。 这段时间云居私塾已经算是步入正轨了，陆陆续续的先后有不少庄户把自家的小孩子送到了私塾，现在教室内已经差不多百人了。王文正与王崔氏作为私塾的仅有的两位先生，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好在有王氏的那些孩子帮忙，再加上王维王缙兄弟俩时常过来帮忙，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王家这些人，暂时也算是在冯家庄住下了，虽然住宿条件比不得河东蒲州，但相比老家，这边的庄户们都是淳朴的，对于这些教授自己孩子们学识的夫子与夫子的家人，他们都是极为友善和感激的。 听说冯元一召集庄户们要做新犁，王文正也停了讲学，让王氏的几个大孩子们带着学生们复习背诵《弟子规》，自己则是来到了教室外，到了冯元一身边，他想看看冯元一到底要做个什么样的犁。 “召集大伙来是有件事需要大会帮忙！东都那边发了水灾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托陛下的福，我们冯家庄日子过的不错，但是我们不能忘本，这都是陛下赐福，我们才有了这样的太平盛世，这样的好日子！” “现在东都那边不少人着了灾，某就想着我们冯家庄也要出些力气！某也不需要大伙出钱，某这有种新犁，比现在的直辕犁省时省力，效率肯定在直辕犁一倍以上，需要大伙帮着打造！” “某打算打造三千张新犁，送到灾区算是我们冯家庄为陛下解忧了，为灾区做的贡献！” “小侯爷，您说的是什么新犁啊，竟然省时省力，效力还是直辕犁的一倍以上？”有庄户问了，这东西他们关系，都是庄稼人，对于耕田的工具，肯定敏感。 “某给他取名叫曲辕犁！” 第080章 流水作业 “曲辕犁？” 都是实实在在的庄户，大半辈子都在跟土地打交道，直辕犁他们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曲辕犁他们却是没有听过，不过单听这个名字，庄户们似乎就想到了什么，有些人脸上的神采出现了变化。 有时候，生活着的一些发明创造其实就是一线之隔，只要有个人点破了，新的东西就出来了，庄户们谁不知道直辕犁不好用，但是谁会想到去改进成曲辕犁呢，眼下冯元一一说，就有不少人立即明白了过来。 “这是大伙平日用的直辕犁！” 冯元一站在高台之上，在黑板上用粉笔画出了直辕犁的样子，然后接着画了曲辕犁的草图，“这个就是曲辕犁！” 庄户们看着两种犁的草图，立即发现了其中的区别，相比直辕犁，曲辕犁与之最大的区别，在两个直辕和曲辕上，另一个就是梨铧，也就是冯元一说的犁头部分。 “相比直辕犁，这个曲辕犁不但省力，而且操控起来也更轻松！这个曲辕能够将耕牛的力量最大化的转移到耕地上，这个犁头调整后，吃土深浅可以调整，而且犁在地里面的阻力更小，牛拉起来更轻松！若是田地耕的浅，就是人拉都可以耕地！”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了不起啊，竟然能发明这曲辕犁！” “是了，小侯爷不但发明了炒菜发，还发明了新的印书技艺，现在又发明了曲辕犁，厉害了小侯爷！”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小侯爷威武霸气！”这一句是冯二躲在人群叫唤出来的，然后人群就跟着叫唤了起来。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小侯爷威武霸气！” “小侯爷威武，小侯爷霸气，小侯爷威武霸气！” 庄户们是识货的，冯元一讲清楚了曲辕犁的优点之后，庄户们立即就明白了曲辕犁的意义，这以后自己耕田就可以节省许多力气啊，于是一个个叫唤的更激情了。 站在一旁看着冯元一一笔一划，画出了直辕犁又画出了曲辕犁，然后详细的讲解，王文正是震惊不已，只有真的用心去思考了直辕犁的人，才可能发明曲辕犁啊，眼前这个小侯爷，果真是与常人不同啊。哪个权贵世子会这般对待庄户黔首呢，王文正想了想，怕是除了眼前之人，他找不出第二个。 因为他看到出，冯元一对待这些庄户们的态度是真的，绝对不是作假，或者是做个样子功夫！ 学习圣人之学，不就是追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 眼前这个小侯爷，虽然出身武将之家，但做的事情却是比很多读书人都要实在，许多的读书人都是口中呐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可真正动手在做的又多少呢？ …… “好了，感谢大伙！” 冯元一对着人群抱了抱拳，然后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救灾如救火！某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三千张曲辕犁造出来，所以某需要所有懂木工的匠人全部投入进来！当然某也不会让大伙白做工，所有材料某来出，犁头用铁陛下会给某提供，大伙做工都发工钱！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到某这来报名！” “小侯爷您这是在带着大伙积善积德呢，小侯爷都把材料提供了，某虽不富裕，但是小侯爷这工钱，某就不要了，算某一个！”有庄户立即大声说道。 “是啊，小侯爷，救济灾民，这是积善积德的善事，小侯爷那工钱就不用了，某会木工，算某一个！” “小侯爷，某不是木匠，但打造曲辕犁能出上力气，某也不要工钱，算某一个！” 不断的有人站了出来，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有四十多个人站到了冯元一跟前，来报名，一个个热情十足。在这些人脸上，看不到寻常百姓脸上常见的菜色，这是营养改善的结果，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小侯爷，小侯爷有需要，他们义无反顾。 “感谢大伙的信任，打造曲辕犁需要耽搁大会不少功夫，工钱一定要收。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人了，但是还不够，某要在十天之内完成三千张曲辕犁，木匠是越多越好！” 冯元一看着人群，继续道，“族长，某需要你安排人去周边的庄子走动一下，去把附近庄子的木匠都请来，人多力量大！” “好的，老朽这就去安排！”冯家庄的冯姓族长是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冯家庄突然变成了十里八乡的富裕庄子，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十里八乡地位不错。 到了下午的时候，报到冯元一手中名册已经有一百多人了，冯元一看了眼名册就出了们去，中午的时候，他是回了新宅子跟老爹一起吃了个午饭，事情是交给冯全处理的。 “小侯爷，人都按照您的要求已经集中到私塾工地了！”冯全汇报了事情的进度。 冯元一在安排好招人之后，就找到了冯全，原本是打算直接停掉云居书院和私塾的建设，后来冯全告诉他只需要把木匠调离出来，工程进度还是可以继续进行，并不耽搁，冯元一这才答应了。 因为人数太多，冯家庄，没有足够大的空地，所以冯元一临时决定在新建私塾的地方开工打造曲辕犁，也算是老天爷给面子，前些天还天天下雨，今日天气却是突然放晴。 打造曲辕犁需要的木料，冯全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能调来的木料，运到了现场，只等冯元一来安排开工。其实冯全不是很理解，为何要把这些人都集中起来，完全可以分到各家，各自打造，然后统一把打造好的曲辕犁集中起来就可以了。 “今日打造曲辕犁，某需要诸位齐心协力！为了提高打造效率，某打算把曲辕犁的各个结构分开分人打造，犁辕、犁床、犁梢、犁建等等各个部件，分人打造！” “现在这里有一百多人，某需要按照曲辕犁有多少个部件，就分多少组，按照难易程度和耗时长短，来分配人手，最后一组人来负责组装！” “这样做，可以最大化的提升效率，某把这种方法叫做【流水作业】！” “流水作业！” 冯全脑袋突然就亮了，小侯爷这一说，他立时就明白了，这段时间他先是负责建工侯府新宅，现在又是书院和私塾，如何提升效率，这是他也一直在考虑的问题，现在小侯爷这么一说，他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 第081章 热火朝天 按照后世工作流程来说，这种流水作业，需要有一个执行样板，所以冯元一亲自指导，打造了大唐第一张曲辕犁，确定了各个部件的尺寸之后，就分到了各组，开始打造。 流水作业，作为后世成熟的工业方式，放在大唐打造曲辕犁，让得这些人都是耳目一新，每组只需要负责一个部件，做着简单重复的事情，对于这些匠人来说，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甚至到了最后，打造一个部件的时间出现了大大的提升。 人数最多的就属打造犁辕了，这是整个曲辕犁除了犁头之外，最耗时耗工的部件了，不过好在有了冯元一的流水作业和足够的人手，犁辕的打造速度也是飞快。 “小侯爷，真是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做？”冯全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督建侯府新宅和书院私塾，太能理解这当中的意义了。 “全叔，其实各项工作中都存在了一些便捷的法门，只要用心去观察，去思考总能发现的！”冯元一笑了笑说道，冯全作为侯府的老人，是老冯侯爷信得过的人，冯元一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 “小侯爷说是，仆日后定当多观察多留意！”冯全一脸笑意，他是高兴的。 “三千张曲辕犁，木料需求不小，这事辛苦全叔了，务必不要出现纰漏！”冯元一交代道。 “小侯爷放心吧，仆已经联系了那些材料供应商家，让他们优先把制作曲辕犁的木料先运过来，加上山上可以直接砍伐一些，仆保证原料上不会出问题！”冯全拍着胸脯说道。 “全叔办事，某放心！” 冯元一笑了笑，然后继续道，“另外，某需要你再打造几个大的工棚，工棚里打造打铁用的灶台，等太子那边运来了生铁，犁头就要开始打造了！” “好的，这个仆立即就去办，泥水匠这也有现成的，庄子里的铁匠也已经过来了，让铁匠指导泥水匠打造打铁灶台，不会出现问题！”冯全说道。 “好，打造三千个犁头，耗费的燃料不少，这一块也要准备充足！”冯元一把想到的一一交代。 “小侯爷，您就放心吧，这些事情您已经交代过了，交给仆就是了！”冯全笑了，小侯爷总是这么的细心。 “不知道族长找来了多少铁匠！”冯元一念叨。 打铁可是个真正的技术活，相比制作犁身，只要懂些木匠的工艺用的了刨子基本上就不成问题，但是打铁却是不同，这是一个力量与技术并重的技艺，火候的掌握极其重要，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挥动几下锤子就可以的，这也是冯元一比较担心的地方。 就在这边把工棚搭起来，灶台打造的差不多的时候，族长那边终于是带着一群人姗姗而来，老族长年纪大，走起路来都有需要借助拐杖，只是冯元一交代的事情他是极为重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亲自去跑的，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各种农具需要修补打造，所以各村各庄子的铁匠几乎都是忙碌的，老族长是好不容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加上工钱，才把大伙召集了过来。 “小侯爷，这十里八乡所有会打铁能打铁的老朽可都给请来了！”老族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您辛苦，冯二给族长倒碗凉茶，解解渴！”冯元一说道。 老族长带来了二十多个人，模样看起来与寻常的庄户们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冯元一看到他们的面庞和手掌胳膊上，都有着不少疤痕存在，显然是打铁时被火烫伤的。人数是有些少，加上冯家庄的铁匠才堪堪凑齐三十人，但是没办法了，时间紧，任务重，冯元一也只能是将就用了。 “谢谢！”老族长也不客气，端起端起大碗就干了。 冯二带着从庄子上招来的一些半大孩子，给这些一路赶来的铁匠们一一倒了碗凉茶，让大伙解解渴。六月的天，正是酷热的时候，这打铁又要近火更是高温加酷热，常人哪里受的了。 冯元一记着前世学了一些凉茶的制作方法，所以这次特地是安排下去，专门有人负责煮凉茶，这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可以畅饮，除了凉茶之外，绿豆汤这一解暑必备之物也被冯元一用上了。 “先把所有铁匠召集起来，某有话说！”冯元一说道，随后就有人把所有的铁匠召集起来了，冯元一站着的地方是一颗百年老树，树下一片阴凉。 “某冯元一，此番召集诸位乃是为了东都水灾救治一事！陛下差某与太子殿下为灾区百姓生产重建做些事情。某与太子研究后，做出了这新式的耕犁——曲辕犁，这曲辕犁耕田的效率最少是在老式的直辕犁一倍以上！待此间事了，日后大家都可以打造曲辕犁，诸位今日熟悉了曲辕犁打造，日后也能多门赚钱的营生。” “这边已经在开始打造犁身，某需要诸位打造犁头，因为时间紧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三千个犁头，时间紧任务重，为了提高效率，某这些安排！” “依照打造一个犁头的流程，某将他分成三道工序，与他们犁身打造分各个部件一样，某需要诸位也罢犁头打造，从生铁锻造，到最后的成型分出工序，然后每人负责一道工序！” “三人一组，每组再配上三个人，专门帮着锻打，这样算来，能够分成十组，诸位可曾明白？”冯元一说了一堆，最后问道。 “明白了！”铁匠们立即回应，庄户们是淳朴的，但也是最实际的，这曲辕犁这么好，日后打造曲辕犁卖钱，生意绝对会不错的！ “诸位在此工作，不但有工钱，凉茶和绿豆汤不限量供应，这些天诸位的饭食某也包了，只是某在这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保质保量，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某需要的三千个犁头打造出来，有没有问题？”冯元一大声问道。 “没问题！”铁匠们回应，有工钱，还有凉茶绿豆汤不限量，还有饭吃，这种好事，哪里还会有问题。 “好，全叔，他们就交给你了！等太子那边生铁一道，立即开工！”冯元一说道。 “元一，生铁来了！” …… 第082章 三千张曲辕犁 “元一，某来了！”太子李嗣谦老远的看到了冯元一就大喊道，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鄂王李瑶光王李琚。 “元一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大的事，就与二哥悄悄做上了，也不知会某与八弟！”李瑶愤愤道。 “是啊，元一你太不够朋友了，不行了，你必须得以美食补偿某才行！”李琚笑着说道。 “哎，是有紧急，没来急，你们这不是已经来了吗？阿琚你要美食，没问题！”冯元一说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元一，你要的生铁不少，调取过来耗费了些时间，不过好在是都齐全了！”太子说道。 “辛苦，辛苦，待会随某去侯府的新宅子，你们还没到过呢！”冯元一拍了拍李嗣谦的肩膀，说道。 “是了，老早就听说新丰侯府在乡下花了大价钱建了处宅子，今日正好去看看，这大价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李瑶笑着说道。 “某只关心有没有新菜式！”李琚说道。 “他们会一直守在这边对吧？”冯元一看了看随太子一同运着生铁而来的兵卒，说道。 “你也知道，生铁不是别的东西，这是官府管控之物，而且三千块生铁，若是出现了什么闪失，便是某也承担不起！”李嗣谦说道。 “晓得了！”冯元一笑了笑，走到大车前，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一块块灰色的生铁疙瘩，码得整整齐齐，装在了五辆大车上。 “诸位了辛苦了，不过某也不亏了诸位，这些天诸位的吃食上，某保证让你们享受神仙美食般的待遇！”冯元一看着一群兵卒说道。 “谢小侯爷！”兵卒们一听神仙美食，口水就有些忍不住了，神仙美食啊，长安城谁没听过，但是作为普通兵卒，他们哪里有这个机会去享受。 来到了大唐朝，冯元一亲身体会到了王公贵族权贵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同样目睹和感受到了普通百姓又是如何的，对于权贵冯元一其实没多少好感，但是对于最基层的百姓，以及这些普通的士卒，他都是心生同情的，所以力所能及的，他都会给予这些人可能的关怀与帮助。 “说道吃食，某这午膳还没吃呢，走走走，去你新宅子，安抚一下某这五脏庙先！”李琚拉着冯元一就要走。 “好好，稍等一下，某把这边安排一下！”冯元一无奈，说道。 “阿琚，正是要紧！”太子瞪了一下李琚。 “全叔，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保障进度，有任何情况随时来通知某！”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您就放心吧！”冯全笑着点头道。 “你跟大伙说一下，他们是来保护大伙的，让大伙不要紧张，只管做工就是！”冯元一看着有些拘谨和紧张的工人们，对着冯全交代道。 “好的，没办法，庄户们向来就畏惧兵卒，等会仆去说说就是了！”冯全也看到了大伙紧张的情况，说道。 “好的，那某与太子他们就先回去了！”说着冯元一就领着太子哥仨朝着新宅子走去。 私塾工地距离侯府的新宅子并不远，所以大伙也就没有骑马，而是步行前往。一路上风景不错，山清水秀，田间还不少身影在劳作，头顶上的烈日对着土地里刨食的百姓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头顶带着草帽，腰间别个大水葫芦，渴了就灌一口凉水，然后继续劳作。 “好一副恬静的乡村画！”太子感慨道。 “我们站在田埂上，住着豪宅，吃着美食，吃的好，穿的暖，自然看到的就是恬静的画面，但是对靠着土地刨食的百姓来说，没有天灾人祸，有一个好的收成，交了赋税，还能余下一些粮食就是好的！”冯元一说道。 “是啊，某生来就拥有了一切，眼前看到的都是美好的！”太子继续感慨道。 “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天下太平，他们能吃饱饭就足以！什么是盛世，盛世就是天下百姓人人能吃饱饭，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就是盛世！”冯元一继续道，他觉得现在有必要给太子灌输一些接地气的观念，毕竟将来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是看到了高台楼阁，却看不到最底层百姓。 “元一，你说的很对，【人人能吃饱饭，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太子点头道。 “太宗有言：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嗣谦，若想国朝永固，基业长青，心中就一定要装着百姓！只要能够善待百姓，这天下就永远会叫大唐！”冯元一说道。 冯元一的话语，让太子哥仨都是重重的点头，他们虽然并不能像冯元一这般体会到百姓的作用，但身为皇嗣，他们从小就会接受到一些常人接受不到的教育，这其中就会有历朝历代败亡的经验和教训，这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王朝到了末年，政治腐败，导致民不聊生，进而反叛四起。 民不聊生，这【民】是谁，民就是天下百姓，芸芸大众，所以冯元一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认同了，而且因为年龄的相仿的关系，更容易接受冯元一的说辞。 “所以，你别看这小小的曲辕犁，你们知晓他的出现，能给百姓带来什么吗？” 说到了这里，冯元一就打算跟太子哥仨继续传输一些观念，“百姓手中的犁，就像将士们手中的武器一样，很多时候武器的先进与否决定着一场战争的胜败！” “就说大唐与北方的突厥，大唐掌握了先进的冶铁技术，进而可以打造出各种铁质武器，而突厥呢，作为游牧民族，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数是铜器，甚至还有骨箭，只有少量的铁器！铁器与铜器，孰优孰劣，一较而知！所以在武器兵器上，他们比不过大唐的长枪陌刀！” “但是突厥也有突厥的优势，那就是战马和骑术，游牧民族也可以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饲养了大量的战马，而且是从小骑马，这是大唐军队比不了的，所以很多时候，战争中突厥总能凭借骑军在战争中获利！” “百姓们种田耕地也是这个道理，曲辕犁就是铁器，就是战马，能帮助他们更好的种地！” 第083章 曲辕犁竟然这般厉害 李嗣谦哥仨，身为太子皇子，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许在外过夜的，所以送来生铁，在侯府的新宅子吃了顿饭后，就直接赶回了城里。 只是三人离开的时候，坐在马背上，远远的看着侯府的新宅子有些舍不得，元一的脑洞真是大，真是太会享受了，什么淋浴用的喷头，简易版的抽水马桶，那感觉太舒服了，这都得什么样的脑袋才能想出这些东西啊！ “今天那新菜式味道真心不错，元一说叫什么，卤菜，嗯，真心好吃！”李琚就是个吃货，对于眼睛里只有美食，坐在马背上嘴里还在回味着那些美味。 “阿琚你就知道吃，不行了，二哥，弟见了元一设计的这个新宅子，就有些走不动了，回头弟也要依着他这个样式，也建一处宅子！”李瑶回味着在侯府新宅子见识的一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元一脑袋就是跟常人不同，总是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东西，那抽水马桶不错，回头让元一准备一套，送给父皇！”太子李嗣谦说道。 “是了，这新宅子里有不少好东西，回头让元一都准备几份，给父皇还有阿娘她们都送一份，保证她们会高兴的！”李琚笑着说道。 “没错，没错，就这么定了！”李瑶笑着说道。 “好了，快些走吧，再不快些，天黑前就赶不上关城门的时间了！”太子李嗣谦笑着，打断了哥俩的畅想。 …… 太子离开时留下了三郎陛下的口讯，让冯元一明日带着曲辕犁入宫觐见，三郎陛下的口讯就是圣旨，谁敢怠慢，冯元一带着冯炎，来到了私塾工地，那里场面热火朝天，锯子锯木声，凿子凿木声，还有打铁的叮叮当当声，汇成了一副热闹非凡的场面。 不少人都是光着膀子，甩开了架势，从每个人的脸上，冯元一都看到了工作的激情与满足，这一刻，这些人该是幸福的，冯元一没有亏待他们。 看着冯元一来了，这些人，也只是憨厚的一笑，但却是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倒是那些兵卒们无所事事，看到冯元一出现，立即热情的上来打招呼，与太子一道过来，他们也没吃午饭，冯元一给他们也安排的午饭，可以说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食了。 “小侯爷！”兵卒满脸笑容的跟冯元一打着招呼，偶尔还有兵卒打着饱嗝，显然是吃的比较多。 “辛苦了！”冯元一微笑回应。 “不辛苦，比起战场，在这里绝对算是在享福叻！”兵卒统领说道。 “是啊，当兵的不用打仗还能有个饱饭吃，就是享福了！”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小侯爷，外间有人传言，说神仙美食是神仙传授给您的，这是真的吗？”有胆子大的兵卒好奇的问道。 “你说呢？”冯元一笑着问道。 “某就觉得是，不然这普通的饭食，为何到了小侯爷手中，竟然能够变成神仙美味呢？”那兵卒一脸正经的说道。 “这世间哪来神仙？”面对这些兵卒，冯元一始终面带微笑。 “马六，你傻了吧，都说了这天底下就没有神仙！”其他兵卒起哄，揶揄道。 “去去去，小侯爷不就是神仙吗，那饭食多美味啊，你闻闻，某现在嘴巴里还有香气呢！”马六对着身边的几个兵卒张嘴哈气，说道。 “一边去，谁要闻你马六那张臭嘴！”兵卒们打闹着。 冯元一看着这些年纪二十多岁的兵卒，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他们都像是淳朴的农民，与庄子上的庄户有什么区别，只是战争一起，又有多少这般年轻的性命会消失在战场，再也回不到母亲的怀抱。 “全叔，准备几张曲辕犁，某明日送进宫去！”冯元一对着刚刚过来的冯全说道。 “好的，正好，您看看这犁头打造的怎么样！”冯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冯元一来到工棚，看到成品的犁头，心中也是感慨不已，有一块块灰不拉几的铁疙瘩，打造出来的犁头，看起来都带着锋利之感。 “先组装一张犁出来，找个人来试试这犁好不好使！”看着这新制的曲辕犁，冯元一心理就有些痒痒。 “小侯稍后！”冯全转身安排人就组装了一张曲辕犁。 曲辕犁的每个部件就是按照统一的尺寸打造的，组装起来非常方便，不用担心部件大小不一，这也是流水线作业的好处，标准化生产，在保障效率的前提下，还能保障质量，一举多得！ 很快，一张崭新的曲辕犁就被组装好了，边上的一些人立即是围了过来，看新鲜，那些兵卒更是都围了过来，他们也都是农家子弟，服役结束回到家都要跟田地打交道，这新式的曲辕犁，他们同样有兴趣。 “试试这曲辕犁！”冯元一把持着新犁，然后让人驮着新犁，往不远的那片田地走去，正好那里有庄户在耕田。 一行人到了田边，很快就有人把那耕田农人手中的直辕犁给换了下来，套上了新的曲辕犁，看着冯元一，见冯元一点了点头后，那人就甩了一下手中的竹条，轻轻的抽在了耕牛的屁股上。 耕牛屁股吃痛，知道是在催促自己要使劲了，耕牛哞的一声，蹄子迈步而出，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曲辕犁像是飞一样的出去了，那扶犁的老农，冷不丁的被犁给带着往前冲，险些就摔倒了。 “这……”围观的人群震惊了，真是惊的连下巴都快掉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耕牛拉着犁，在田里飞快的，扶犁的老农都险些摔跤，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大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犁头路过的泥土，真真切切的被翻了过来，新鲜泥土的气息是扑面而来。 “这么轻？”那扶犁的老农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这新犁竟然这么轻，耕牛只是轻轻一拉，就完成了耕田的动作，老农心中震惊不已，手中的竹条再次甩在耕牛屁股上，耕牛又是一声轻哞，然后再次飞快的走了起来。 耕牛也觉得奇怪呢，平日里拉的犁死重死重的，今日怎么这般轻便，叫唤着，就在田地了撒欢般的走了起来，这一幕看的在场众人，一个个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曲辕犁竟然这般厉害！” 第084章 东西带来了吗？ 曲辕犁的第一次下地，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冯元一再一次用曲辕犁征服了冯家庄的庄户们，有了曲辕犁，他们耕田种地效率将大大提升。 在尝试了耕牛拉犁后，又有人尝试了一下人拉犁，发现竟然也能行的通，虽然有些吃力，但却比以前的老犁轻多了，这对于耕牛紧缺的农人们来说，实在是一个用处大大的发明啊。 耕牛是农人耕田不可或缺的，也是最亲密的伙伴，在整个古代社会，几乎都是处在紧缺的状态，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都以律法的形式杜绝屠杀耕牛的情况，只要有耕牛死亡，都必须到官府报备，如若不然那是要承受律法的制裁的，可见耕牛的紧缺。 现在好了，这新式的曲辕犁，即便是没有耕牛，人力也能拉动，这大大解决了没有耕牛情况下的耕田麻烦。现场好多人看到这个情况，都哭了，是真的哭了，而且是哭的很伤心的那种，冯家庄的冯氏老族长，哭的最伤心，用那颤抖双手抚摸着满是泥土的新犁，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但是冯元一却是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犁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啊，有了这新式的曲辕犁，田地里都可能会多些收成，这能不高兴吗。 哭泣，这是喜极而泣！ 当然，冯元一也因此收了一波眼泪，脑袋里空投的进度条，又进了不少，虽然距离100%还有距离，但想来这新式曲辕犁送到受灾民众手中的时候，该是会收到一波眼泪的，到时候又能捡个空投了，这一次他需要什么，都已经想好了。 …… “小侯爷，已经五更天了，您该起来了！”冯二靠在窗外，轻声叫唤道。 “啊……知道了！”冯元一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回应道。 没办法，三郎陛下交代了新式的曲辕犁要在朝会时间内送到，五更天起床，带着曲辕犁，便是打马而行，估么着最少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这让得冯元一不得不早期了。 对于一个早起困难户来说，天还没亮就要起床，绝对是个巨大的挑战。不过没办法啊，今日这懒觉是睡不了了。 冯元一赤裸着上身，穿着一件特制的大裤衩，打开了房门，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伸着懒腰，清早的风，多少有些凉意，晨风吹来，顺着大裤衩的裤脚灌了进去，冯元一觉得下身一阵舒爽。 虽然说天还未全亮，但站在阳台看着远远的田间，农人们已经在劳作了，在宅在的左边，远远的就看到曲辕犁的打造已经开始了，声音虽然不能传递这么远，但是景象却是看得到。 “小侯爷！”冯二舔脸笑道。 “某先去冲个凉！”冯元一甩动了几下臂膀说道。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这个年代又没空调电扇什么的，睡了一晚起来是一身黏糊。冯元一直奔浴室，冯二立马跑去准备冲凉的水。 冲好凉，吃过早餐，天已经全亮了。 冯元一带着冯炎，老冯侯爷不放心，又安排了几个人跟着，赵信的儿子赵诚，史林的儿子小史跟着，这二人算是儿子辈里身手最为了得，人又机灵，有三个人跟着，老冯侯爷这才放心了。 …… 进入梅雨季节，受东南季风的影响，长江中下游地区，将会出现连绵阴雨，在东都洛阳瀍、谷二河出现了水灾的同时，南方的许多地方出现了不成程度水灾，百姓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今日朝参日，朝堂上重点谈论的就是灾民救治和灾患预防，宰相张嘉贞汇报了这段时间全国各地报来的各地水灾情况，都是一些数据性的东西，淹没了多少户，死伤数量，受灾田地等等，同时汇报目前赈灾的进度。 “陛下，每年六七月，江南等地就会出现连绵阴雨，许多河道都出现了水流暴涨，不过好在主要河流区域事先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这才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不过即便是如此，依然有不少百姓受灾……”张嘉贞手持笏板，出班说道。 “灾情既已发生，卿当加紧救治，切勿让百姓流离失所，同时督促各地注意加强预防！”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喏！”张嘉贞回班。 然后就是各部汇报一些情况，作为每次上朝的例行工作，一个一个来，只是这次朝参日把防水救灾放在了重要的位置，户部尚书韦虚心出班，汇报近期赈灾救灾户部支出情况。 坐在帝位之上的三郎陛下，听着台下臣子们的汇报，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感慨，身为天子真是不易，治理天下就没有一天可以轻松的。 祖宗基业交代了自己手上，说什么也要守住。 “卿等在救治灾患的同时，灾后重建工作也是加快，帮助受灾百姓重建家园，恢复生产！”三郎陛下说道。 “喏！”众臣子回应。 开元八年的三郎陛下还是极其勤勉的，朝参日听着臣子们枯燥的工作汇报，也是极为认真，时不时的会点评一番，交代一番，臣子回应。 这情况，就像后世企业的工作汇报一样，作为企业的老大，坐在主位上，听着各部门的汇报，时不时的点评一番，同时交代或者督促一番。 就在朝参日进行的同时，冯元一终于赶到了皇城，由于三郎陛下事先已经有了交代，所以冯元一带着曲辕犁直接进了宫城，一路到了宣政殿外。 冯元一到了殿外，立即有太监进殿，把消息传到了高力士，高力士立时附耳告诉了三郎陛下，三郎陛下点头，“宣进来吧。” “宣新丰侯世子宣节校尉冯元一觐见！”高力士高声唱道。 冯元一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冯炎赵信两人各背着一个黑布袋子，里面装着曲辕犁的部件，为了方便携带，冯元一特意拆了曲辕犁，把部件装在袋子里带了过来。 “臣冯元一拜见陛下！”冯元一躬身。 “东西带来了吗？”三郎陛下问道，他是真的很好奇，太子说的神奇的曲辕犁到底如何的神奇法。 “陛下，已经带来了！”冯元一回道。 只是三郎陛下与冯元一的这一问一答，却是让的朝堂上的一众臣子，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第085章 皇宫里耕田 “回陛下，东西已经带来了！” “陛下稍后，臣把它组装起来！” 说着冯元一就把两个袋子拿了过来，把曲辕犁的每个部件整齐的摆放在地上，然后取过斧头，就这么当着三郎陛下与文武百官的面，敲敲打打了起来。 当当当…… 冯元一有模有样，认真的组装了起来，这是对他来说太简单不过了，都是标准件根本不会出现不匹配的情况。随着冯元一的一阵敲敲打打，一张崭新的曲辕犁就这么出现了。 “陛下，好了！”冯元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实在是天气太热，这稍微动动手脚，就是一身臭汗。 三郎陛下站了起来，却是看的不是很清楚，于是直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到了朝堂，围着曲辕犁看了看，同时还摸了几下。 “这就是太子说的曲辕犁？”三郎陛下问道。 “是的！”冯元一回道。 “朕看这曲辕犁与现在耕犁相比，就是改变了一下犁辕吧？”三郎陛下继续问道。 “陛下，可不是简单的改变了一下犁辕的！”冯元一觉得有必要给大唐的这些文武百官，们普及一下农耕知识，毕竟能出现在这里的臣子们，一般都不会有机会接触耕田种地。 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就举起了手中的斧头，在三郎陛下面前一晃，这一晃不得了，看的一众臣子是眼睛都直了，这是要干嘛，高力士也是额头上黑线直冒，心想，“你小子心真大，拿着斧头在陛下面前乱晃！” “冯校尉，你手中的斧子！”高力士指了指冯元一手中的斧头，小声的说道。 “啊，抱歉，这两日使唤斧子习惯了，臣在庄子里跟着匠人一起劈砍木料，制作曲辕犁，忘了这是朝堂了！”冯元一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陛下，这曲辕犁看起来与直辕犁区别不是很大，但是试用一下就知道真正的区别在哪了！”冯元一继续道。 “这是皇宫，如何试用？”三郎陛下瞪了一下冯元一说道，虽然他是帝王，但是老百姓耕田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陛下，没有耕牛也能试用的，要不到门外找块地试试？”冯元一试着说道，虽然皇宫找不到牛，但是找块大些的地还是容易的很，毕竟皇宫那么大。 “那去吧！”三郎陛下直接朝着门外走去，他是真的期待这曲辕犁有太子说的那般功效，若真是那样的话，太子与冯元一的功劳就大了。 “冯炎赵信把东西带上！”冯元一交代了一声，就跟着三郎陛下大步而去。 一众文武百官，看着三郎陛下大步而去，一个个立即是跟了上去，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明白，陛下为何要因为一张普通的耕犁而大动干戈。 并非所有的官员都不能理解三郎陛下此时的心情，此刻户部尚书韦虚心双目之中闪烁着精光，似乎并不比三郎陛下少，掌握着一国的钱袋子，知道耕犁与农事的重要，此刻他不等宰相们跟上，第一个就是跟着跑了过去。 三郎陛下出了宣政殿，在殿门前右侧寻了一块空地，直接指着空地，说“就这吧，你给朕说说看，这没有耕牛如何试用这耕犁！” “陛下，您就看着吧！” 冯元一咧嘴一笑，，然后对着冯炎叫道，“冯炎你过来！” 他这是打算让冯炎拉犁了，毕竟以冯炎的身手，拉一会犁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以冯炎这么个年轻的小子都能拉的动的耕犁，牛说是不是不少农人都能拉的动。 “小侯爷！” 冯炎今天有些恍惚，而且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他可是第一次进皇宫，而且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三郎陛下与一众文武百官，别看他平日与冯二打打闹闹，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但今日却是显得胆小的可以，他这样赵信也一个样，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三郎陛下，只是三人中的小史，被留在了宫门外看着马匹。 “你来！”冯元一指着曲辕犁，对冯炎说道。 “明白！”冯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是露脸的机会啊，他在冯家庄那边看人拉过犁，到了犁前，轻车熟路，把神索绑在了腰间，当然直接背上也行，但是冯炎觉着绑在腰间好使劲。 “陛下您要不试试？”冯元一对着一旁的三郎陛下说，让他扶犁，反正三郎陛下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带着文武大臣们，作作秀，带着皇后耕田扶犁，虽然只是作秀，但扶个犁他还是会的。 只是三郎陛下对于冯元一的话，没有搭理，冯元一也不好坚持，“张公，您要不要试试？” 张嘉贞对着冯元一是直接翻了个白眼，皇帝都没动，你让某动？ “源公您要不要试试？”张嘉贞没给面子，冯元一又对着宰相班子的二号人物问道。 源乾曜倒是没有翻白眼，不过是直接别过头去，假装看风景去了。 “有没有哪位想试试？若是没有，那某就自己来了？”冯元一看没人尝试，暗道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冯校尉，让某试试！”户部尚书韦虚心早就跃跃欲试了，见宰相们都不愿意动，那他就上手了。 “啊呀，韦公，您请您请！”冯元一乐了，这韦虚心他认识啊，这可是户部大佬，掌管着大唐的钱袋子呢。 “冯炎，悠着点！”冯元一提醒道，他可不想这小子一激动，力气过大，直接把韦虚心给带趴下了。 “小侯爷放心！”冯炎跃跃欲试，直接把衣角拽了起来，扎进了腰带里。 “韦公您扶好咯！”冯炎对着身后提醒一句，然后直接迈开了架势。 在三郎陛下的注视下，在在想张嘉贞源乾曜的注视下，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随着冯炎脚步迈开，其身后韦虚心扶着的曲辕犁直接犁进了地里，翻出了新鲜的泥土。 “动了，拉动了！”有官员惊喜出声。 今日这个早朝是新奇的很啊，许多人是没有真正关注过农人耕田，对于犁也只是听过看过，真正的下田扶过犁的没几个，眼下看着户部尚书扶着曲辕犁，翻出了新泥，顿时就惊喜出声了。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 冯炎拉着曲辕犁，额头上汗都没出一滴，这身后的犁已经翻出了一丈长的新泥了， 第086章 知我者老韦啊 “陛下，这曲辕犁果真是不凡啊！”户部尚书韦虚心一边扶着犁，里边激动的感慨。 他是识货的，作为户部尚书，掌管着大唐的钱袋子，他对于任何一项能够增加赋税的东西是如数家珍，眼下他是扶了一把曲辕犁，就完全理解到了其中的意义了。 其实，不要韦虚心说，三郎陛下也已经看出了曲辕犁的不同。以往【春耕秀】的时候，那前面拉犁的可是精挑细选的耕牛，拉起犁来，都没有此人拉犁轻松，他哪里还看不出曲辕犁的不凡。 “韦卿你停下，让朕来试试！”三郎陛下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赶紧让韦虚心停下，自己亲自上上手。 “陛下，这曲辕犁真是宝贝啊，耕起地来非常轻便，而且吃土也比老犁要深，陛下真的是宝贝啊！”韦虚心都有些舍不得把犁把交给陛下了，他觉得自己还没过瘾。 “好了，朕知道了，你让开些！”三郎陛下嫌韦虚心当着自己了，直接把韦虚心扒拉开。 “慢些！稳住！”冯元一小声的说道。 一看三郎陛下亲自下地了，冯元一赶忙走上前来，叮嘱冯炎要小心，他真怕冯炎这小子看是陛下在扶犁，一激动直接把犁给拉飞了，那三郎陛下扶着犁不来个狗啃屎才怪了，若这事这般，就好看了。 冯炎一看三郎陛下在扶犁，双腿已经有些打颤啦了，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自己在给陛下做耕牛拉犁了，心绪早就激动的不行，那打颤的双腿不是紧张，完全是因为兴奋和激动，若非冯元一刚刚叮嘱了一下，他刚才还真是险些就拉着曲辕犁冲了出去。 “好了，你们都让开！”三郎陛下有些不耐烦的赶走了前面的冯元一，还有身边的高力士，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作为大唐的国君，他太知道这样的一张曲辕犁，对大唐的农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开始吧！”三郎陛下见冯元一和高力士都已经站开了，立即对着前面拉犁的冯炎说道。 “喏！”冯炎声音颤抖，但脚下却是极其稳定，练武之人的心理素质绝对是过关的。 伴随着一声【喏】，那系在冯炎腰间的绳索立即绷直，绳索后面拉着的曲辕犁缓缓而动，三郎陛下手扶这犁，感受着犁迫进泥土的感觉，新鲜的泥土一节一节的被翻了过来，他感受到了手中的曲辕犁与老式旧犁的不同，心中振奋，面色之上都有潮红出现，这是情绪到了一种高-潮。 三郎陛下调动着手中的犁把，调整着犁头吃土的深度，就是吃土比之前深了一倍，耕田的速度还是不减，三郎陛下终于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好！” 这一声好，向文武百官表明了此刻的心情，这一声好，预示着大唐的百姓，手中的犁将有机会换成更加轻便，更加有效率的曲辕犁。 三郎陛下扶着犁，有些忘我的继续耕着，差不多是小半块地了，新翻过来的泥土中，蚯蚓有些不满了，“大热的天，谁把自己的房子也掀翻了，”然后赶紧朝着泥土深处钻去。 终于三郎陛下尽兴了，高力士赶紧试递上了湿毛巾，三郎陛下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顺便在脖子上摸了一圈，一脸的亢奋。 “给他一条！”三郎陛下看着全身湿透的冯炎，对着高力士说道。高力士听着，先是一愣，然后立即是给冯炎也递了一条毛巾。 “谢陛下赏赐！”冯炎汗如雨下，但却是一脸的激动，看着陛下又赏了自己一条毛巾，更是激动的不行。 三郎陛下这边是玩的尽心了，文武百官可就惨了，大热的天，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干晒，还穿着朝服，一个个都像是做了汗蒸一样，不少人小声嘀咕，“原本还尿急来着，这晒着晒着尿都晒没了！” 三郎陛下擦了汗，直接是朝着宣政殿内走去，一众臣子是如释重负，一个个是挥舞袖袍擦汗，那场面别提多精彩。冯元一也热啊，只是谁叫这曲辕犁是他献上来的呢，又没有想到三郎陛下兴致这般高，一干就差不多是一盏茶的时间，抹了把汗跟着人群进来宣政殿。 跟在人群最后，冯炎抱着那条三郎陛下赏赐的毛巾，像抱着大美人一样，生怕有人来抢了，赵诚想看一下，都被他给打了回去。 “你还是去抱着曲辕犁吧！”冯炎丢了一句，然后先一步跟了上去，赵诚翻了个白眼，一把提起曲辕犁，就跟了过去。 “力士，去让御膳房弄些降暑解渴的酸梅汤来，记得加冰！” 三郎陛下还是很体恤臣子的，回到了宣政殿，看着一个个晒的满脸通红，不停的抹汗的臣子，他立即就吩咐下去了。 作为最了解三郎陛下的人，高力士早就安排下去，只待这边陛下发话，他立即是应诺了一声，不多时冰镇酸梅汤就来了。 “诸卿，饮甚！”三郎陛下端着酸梅汤，一口干了。 堂下的臣子，早就是急不可耐了，端起冰镇酸梅汤是一口干了，喝了一碗不给力，赶紧唤来内侍，又装上一碗，冯元一身板小，躲着人群里，一连干了三大碗，总算是回过魂来了。 喝酸梅汤的功夫，整个朝堂立时变作了菜市场，好一会儿之后，朝堂才恢复了平静，臣子们是偷偷的抹了下嘴，然后整理衣冠。 “诸卿，觉得这曲辕犁如何？”喝了冰镇酸梅汤，大伙又都恢复了知书达理，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此物当得起宝贝个称呼了！” 中书令张嘉贞率先出班，说道，“相比老式的直辕犁，这曲辕犁轻便了太多，对于耕牛紧缺的农人来说，这曲辕犁绝对就是宝贝啊！” “没错，陛下，刚刚臣看着陛下扶犁，想着这么一个年轻人就能拉动的耕犁，若是在大唐普及，绝对能够开辟出更多的新田！”宰相班子的老大张嘉贞说完回班了，二把手源乾曜出班说道。 “陛下，臣请嘉奖新丰侯世子宣节校尉冯元一，他献出的此曲辕犁实乃利国利民之器，有了它大唐的粮食最少会增产一成以上！”户部尚书那第一上手扶犁的韦虚心出班，语气激动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终于听到了有人说句公道话了，冯元一顿时就觉得“知我者老韦啊！” 第087章 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 中书令张嘉贞侍中源乾曜户部尚书韦虚心三人不同程度的发言，充分说明了，曲辕犁出现的意义，其他臣子就是再如何的不识五谷，也不可能不知道三郎陛下此刻的心情了。 “朕心惊啊！” 见臣子们无人在说话，三郎陛下缓缓说道，“韦卿所言甚得朕心，曲辕犁此物说是利国利民之大器不过分！” “这曲辕犁省力，耕地灵活，张卿源卿所言甚是，有了这曲辕犁，耕田将不再受制于耕牛，而且更多的荒山可以被开辟成新田，韦卿所言大唐新增粮食一成算是保守的了！”三郎陛下继续道。 “一成粮食，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是啊，若是大唐多出了一成粮食，近期出现的水患都不算事了！” “新丰侯世子真是大功啊！” 三郎陛下的话语之后，堂下的臣子们是窃窃私语了起来，作为农业立国的古代来说，曲辕犁就是革新了生产工具，提升了生产力，生产力的提升，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粮食的增产。 粮食，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人们生存最为关心的东西，是人的第一需求，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是建立在吃饱饭的基础上的。而历朝历代，最终之所以爆发战乱，改朝换代，究其根源就是老百姓吃不饱饭了，在起来造反，只要让百姓能吃饱饭，鬼才愿意造反。 所以，虽然冯元一献上的只是区区一件生产工具——曲辕犁，但是影响绝非是一件农耕用具那么简单。 “宣节校尉你献曲辕犁，有大功于国！封定远将军，赏绢帛千匹”三郎陛下视线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冯元一身上。 “陛下，这都是臣该做的，不用给赏赐的！”冯元一咧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说道。 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稀罕什么绢帛千匹，只是那定远将军倒是蛮让他欢喜的。虽然都是【散官】，但那也是有级别的，宣节校尉不过是正八品，到了定远将军可是正五品，活脱脱的一个大的跳跃啊。 可见三郎陛下是真高兴了。 “这都是你该得的！”三郎陛下笑着说道，心里想着，就喜欢你这么实诚的孩子。 “冯将军，你献上的这曲辕犁当得起陛下的赏赐，赶紧谢恩吧！”一旁的户部尚书韦虚心小声提醒道。 “臣谢陛下封赏！”冯元一躬身一拜。 “定远将军，朕问你，你与太子打算给瀍谷灾民送这新式的曲辕犁吗？”三郎陛下问道。 “回陛下，是的，曲辕犁臣与太子已经在督造了，就在侯府食邑冯家庄！”冯元一回道。 “哦，那你们准备打造多少张呢？”三郎陛下继续问道。 “陛下，臣与太子商量了，这曲辕犁早一天送到灾民手中，就能早一天恢复生产！只是量少了又起不到作用，商量之后，臣与太子打算在十天之内打造三千张曲辕犁，然后立即送往灾区！”冯元一缓缓说道。 “十天，三千张？”三郎陛下觉得有些意外，一是他没想到太子与冯元一要打造那么多，而且是在十天之内，要做到这个怕是不会太容易啊。 “冯将军，十天要打造三千张这样的曲辕犁，那得耗费多少人力呢？”户部尚书韦虚心直接问道。 “其实也还好！” 冯元一看到三郎陛下也投来了询问的眼神，然后说道，“臣把冯家庄十里八乡的铁匠和木匠都集中了起来，给工钱，铁匠三十人，木匠百人！” “铁匠三十人，木匠百人，这不对吧？十天如何能够完成三千张曲辕犁？”说话的是工部尚书韩休，对于打造器物，他这个工部尚书最是清楚，这才有了疑惑。 “是啊，你是如何能够保证十天打造三千张曲辕犁？”三郎陛下也问道。 “陛下，其实十天内打造三千张曲辕犁，并不难！” 冯元一又要给三郎陛下和一众臣子普及一下流水作业和标准化生产了，“您刚刚也看到了臣组装这张曲辕犁时，每个部件严丝合缝，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其实这里面臣用了两个工作方法！” “其一，就是流水线作业！臣把曲辕犁的各个部件进行分类，把百名木匠分成了几组，每组负责一个部件，这样每组木匠只要打造一个部件的时候，打造的越多，越熟悉，效率也越高；其二，就是标准化生产，按照一张曲辕犁的样式，然后把每个部件尺寸统一，这样打造出来的同一个部件，尺寸就是一样的，最后组装的时候，就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也不用返工了！” “打造犁头也是这样，从锻造到最后的成型，把铁匠也分出了几组，每组负责一个部分，如此这样下来，一天打造一千张不成问题，甚至到了最后一天打造一千多张都是问题！”冯元一说完，脑袋一抬，45度角仰望天空，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他这一说，就把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个惊到了，一个个都露出了恍然之色，“原来工作还可以这么干？” “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三郎陛下一脸诧异，口中轻声念叨。 这种陌生却有形象的词语从冯媛一口中说出，总是能让他耳目一新，他实在没有想到冯元一竟然会想到用这个办法来解决时间紧任务重的问题，看向冯元一的眼神又多了一层色彩，他现在发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受教了！”工部尚书韩休对着冯元一是抱拳一拜，算是承认了刚刚出言质疑了，此刻他心中也是举一反三，在想着工部是不是有些地方，也可以这般做。 “韩公客气了！”冯元一抱拳回礼。 以后是思维来解决大唐的一些常见问题，那绝对就是降维打击，太简单不过了，这样的办法冯元一是信手捏来，只要你能提出疑惑，他能给你十种百种的解决方法。 “好，十天三千张曲辕犁，瀍、谷灾后重建，将记着卿的功劳！”三郎陛下声音不由的加重了几分，这是心情好的表现。 “陛下，这都是臣与太子共同努力的结果，还有鄂王光王也出力不少，当然这都得仰赖陛下信任，不然就是这三千个犁头臣都解决不了，嘿嘿！”冯元一咧嘴说道，露出了他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工部尚书韩休！”三郎陛下突然说道。 “臣在！”韩休出班。 “工部即刻拟定曲辕犁样板，按照定远将军所言之法，统一尺寸，发往前国各地！”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臣遵旨！”韩休抱拳。 第088章 曲辕犁的后续影响 曲辕犁的出现，在大唐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作为三郎陛下亲自交代，户部尚书积极拥趸，作为利国利民的新技术新工艺，工部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把曲辕犁的样式数据制成了文告，发送全国。 从大唐中央向下传播，很快全国各地都得到曲辕犁的信息，特别是南方地区，水田密布，对于耕犁的依赖极大，新式的曲辕犁一经出现，顿时就引起了农人们的欢呼。 一时间，全国各地都是高唱“天子圣明，陛下万岁”的声音，更有许多人抱着新式的曲辕犁放声痛哭，而曲辕犁的影响还在随着大唐工部文告的传送，不断扩大。 冯元一也因此收了一大波的眼泪，脑袋里的空投进度条看着就蹭蹭蹭的长…… “已经90%，估计过不了两日就能满格了！”内视着脑袋里的进度条，冯元一缓缓说道。 时间到了八日后，冯家庄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三千张曲辕犁提前两天完成，得知这个消息后，冯元一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太子，与之一道去见了三郎陛下。 宣政殿偏殿。 “真是没有想到，八日时间，你们竟然打造了三千张曲辕犁！”三郎陛下得了两人汇报，很是震惊了一番。 “父皇，这都是元一那【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带来的好处，父皇，您是没有看到匠人们按照这个方式打造曲辕犁时是什么样的场景，那一环衔接着一环，看起来就像是舞蹈一般，孩儿看着都觉得美妙极了！”太子李嗣谦带着笑脸说道。 “是了，朕记着当日你说过【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陛下，臣与太子商量了，想尽快把这三千张曲辕犁送往瀍谷灾民手中，有了这三千张曲辕犁，那些被洪水淹没过的田地，很快就可以复耕了！”冯元一说道。 “准了，太子此事你办的很不错，能够想到帮助恢复生产来解决赈灾问题，朕很欣慰！”三郎陛下难得的露出了对太子的赞许之意。 “都是父皇教育之功，儿臣只是跟在父皇身边久了，就明白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赈济灾民与其给衣给粮，不如帮着他们尽快解决种粮问题！给衣给粮是解决眼前问题，恢复生产却是解决长远问题，同时不至于引起祸乱！”太子李嗣谦心中激动，这是自己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被父皇夸赞自己了。 “是啊，陛下，太子可是聪明着呢，这次制作出曲辕犁还有上次的活字印刷术可都是太子出谋划策的结果！”冯元一看三郎陛下心情不错，就顺带抬了个轿子。 “嗯。”三郎陛下点了点头，心中满意。 “好了，你们下去吧！”三郎陛下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又要继续批复奏章了。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两人退出了宣政殿偏殿，太子李嗣谦对于冯元一能时常在父皇边上帮着说好话，心中很是感激。要知道三郎陛下儿子不少，即便是他现在身为太子，但是这个位置也不一定就坐的稳，特别是现在父皇正值壮年，未来的变数太大，想要坐稳太子的这个位置，除了要让父皇喜欢之外，还有有让父皇认可的能力。 对于现在的李嗣谦来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对于朝政之事却是不好参与过多，但是对于这种研制活字印刷术，发明个曲辕犁，这样的事情上是大有作为，而且这种事情对于三郎陛下来说，也是喜闻乐见的。 若是太子这般年纪，就对朝政之事极为关心，那反而会让三郎陛下不喜了，毕竟大唐的帝位传承，自太宗李世民开始，就充满着血腥，不是弑父夺位，就是弑兄夺位，而且三郎陛下的皇位得之也不敢说是符合祖宗礼法，毕竟他也不是皇长子。 “元一，走某请你喝酒去！”出了皇宫太子李嗣谦拍着冯元一的肩膀说道。他今天很高兴，父皇有夸赞他了，自从他与冯元一认识之后，自己好像就时来运转了，父皇对他的关注是越来越多了，甚至因为自己的缘故，身在后宫的母亲都多了父皇的关注。 “你是该请客了，某可算是帮了你大忙吧？”冯元一笑着说道。 “大忙，大忙，某记下了！”李嗣谦笑道。 “叫上阿瑶阿琚一起吧，他俩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冯元一说道。 “他们最近都忙着呢！阿琚整日流连御膳房，跟着你送来的厨娘学习炒菜，至于阿瑶，他最近老是往姚公府上跑！所要找他们直接去御膳房或者姚府！”李嗣谦说道。 “阿琚喜欢美食，某是知晓的，只是阿瑶为何老是跑姚公府上呢？”冯元一有些莫名其妙。 “还不是因为《姚元之文集》，听阿瑶说自从给姚公出了文集后，姚公是越活越精神了，也因为文集与阿瑶成了忘年交！”太子李嗣谦一脸无奈。 “忘年交？姚公与阿瑶？”冯元一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怀疑，是真的！哦对了，听阿瑶说，姚公一直想见你，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李嗣谦建议道。 “也好，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冯元一点了点头。 至于送往灾区的曲辕犁，这事根本不需要他和太子担心，他们只要负责打造三千张曲辕犁就成，其余的事三郎陛下会安排妥当的，若是这曲辕犁还是让太子与冯元一送过去，那就成了太子与冯元一施恩了，这不符合三郎陛下的性格，也不是冯元一想要的。 当然，至于脑袋里空投进度条，只要是与冯元一有关之事之人留下的眼泪，它都会一点都不客气的收集起来，这也是为何冯元一愿意这么积极的制造曲辕犁的原因之一了，反正他要的是一点一点改造大唐的同时，还能收集眼泪就够了。 姚崇原来在京是没有宅子的，因故罢了宰相之位后，三郎陛下却是给予了姚崇极高的待遇，赐了宅子，而且就在皇城边上的崇仁坊。 冯元一与太子步行前往…… 第089章 姚公喜欢看《西厢记》 虽然姚崇已经不在宰相之位，但是三郎陛下却是每遇大事都会询问姚崇，而且要求姚崇每五日上朝一次，可见其重视。 姚崇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姚彝因病死于开元四年，老二姚异老三姚弈在外就职，姚崇身边没了什么亲人，虽然住在京城，却是孤家寡人一般，所以主动跑来的李瑶却是意外的成为了他的朋友。 太子李嗣谦与冯元一今日穿着便装，到了姚府的时候，直接告知李嗣谦与冯元一到访，门房进门通报，不等门房出来，李瑶直接跑了出来迎接。 “二哥，元一，你们怎么来了？”李瑶诧异，但脸上却是带着欣喜。 “阿瑶，你果然在这！”冯元一笑道。 “这不是听说姚公一直想见见元一，正好今日得空，就一起看拜访姚公了！”李嗣谦说道。 “走走走，里边说话，姚公听说你们来了，可高兴了！”李瑶说道。 姚府宅子其实不大，两进两出的院落，在长安算不得多起眼，但是作为皇城墙根下的崇仁坊，却是寸土寸金，这里住的都是王公贵族权贵人家，不是有钱就能住的，在这里有个两进两出的宅子那也是花费不小的，不过好在这是三郎陛下送的，不然以姚崇的薪水，却是买不起这样的宅子的。 府中没有女眷，老伴也去了多年，姚公一直没有续弦，眼下府中只是前些时候儿子们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年事已高父亲，这才安排了一个远方的侄子来照看姚公。 李瑶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着姚府的情况，正因为没有女眷，所以也就少了顾忌，带着冯元一个李嗣谦径直去了后宅厅堂，姚崇已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年轻人怎么进个门还这么慢啊！”不等冯元一与李嗣谦说话，姚崇直接表达了不瞒了。 或许是因为《姚元之文集》已经阳版付梓，自己的心愿已了的缘故，自从文集出版，送出去了后，姚崇是完全解放了天性，变的有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嗣谦见过姚公！”李肆谦抱拳一拜，今日他穿便装，执晚辈礼。 “冯元一见过姚公！”冯元一也是抱拳。 对于太子，姚崇只是报以微笑回应，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必经他已经不要在朝堂沉浮了。只是面对冯元一，老姚公就不淡定了。 “你就是新丰侯家的冯元一？哈哈哈，老父与你神交已久啊！”姚崇顿时就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同时眼神是直直的盯着冯元一，就像在研究什么心爱的宝贝一般。 姚崇的反应，着实让冯元一尴尬不已，被他这么盯着，冯元一脸皮薄，直接是脸红了起来。 “姚公，您这么盯着小子看，小子会不好意思的！”冯元一故作扭捏。 “哈哈哈，你小子有意思！”姚崇笑道。 “姚公，我们可是一口气走过来的，现在口干舌燥，茶水也不给喝吗？”李肆谦说道。 “哎呀，你看老夫这脑袋！”姚崇一拍脑门，说道。 几人各自落在，倒也没有什么拘谨，姚崇一副老小孩的性子，冯元一从现在的姚崇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曾今大唐宰相老大的气息，反而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一个突破了自我，活出了精彩的老者。 “老夫早就想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老夫这文集，只怕是此生都无法阳版付梓了！”姚崇拿着一本《姚元之文集》神色突然是变的肃然了起来。 “姚公客气了！”李嗣谦说道。 “是啊姚公，给您出文集，也是为了让更多的读书人能够接受到您老的熏陶，况且小子们也是获益良多！”姚崇这情绪切换的让冯元一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是一副老小孩，眨眼就变成了姚公了。 “听小瑶说，你们最近又弄出了个大动静？”姚崇放了手中的文集，问道。 “您老说的是曲辕犁吧？” 李嗣谦看着冯元一，示意冯元一说话，随后冯元一继续道，“曲辕犁陛下责成工部制样，已经发往全国各地了，确实反响不错！” “小子，你先是弄出了神仙美食，云居书坊，现在又弄出了曲辕犁，你知道老夫最喜欢的是什么？”姚崇问道。 “姚公应该最喜欢云居书坊吧？”李瑶直接说道。 “姚公最喜欢的应该是曲辕犁！”太子李嗣谦说道。 “怎么是曲辕犁呢，不是云居书坊帮着姚公出了文集，了了姚公一桩心愿吗？”李瑶不解。 “陛下登基之初，大唐百废待兴，陛下启用姚公为相，这才开创了开元盛世，盛世的根基在与百姓的安居乐业，这曲辕犁的出现，对于广大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增产增收的无上利器，以姚公忧国忧民的性子，怎么会关心自己的文集，而忽视百姓呢？姚公您说小子说道的对吧？”冯元一先看了眼李嗣谦，然后对着姚崇说道。 “哈哈哈……一个是太子，一个新丰侯世子，果然……老夫很欣慰！”姚公大笑，面对着太子和冯元一，竟然有种遇见知音的感觉。 “原来如此，李瑶受教了！”李瑶起身对着姚公一拜。 “小瑶，你也很不错！”姚崇赞赏，李瑶眼中的那丝狡黠哪能躲得过他的眼睛，身为陛下之子，太子的弟弟加朋友，他不可能去与太子争位，很多时候他都可以的隐藏自己，如果李瑶只是个没有想法的年轻小子，他姚崇如何愿意与之结交。 “大唐立国，离不开百姓的支持，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心系百姓方能长治久安。你们做出的曲辕犁，做到了老夫想做却不曾做到之事，请受老夫一拜！”说着姚崇直接从椅子上站起，对着冯元一和太子就是一拜。 “姚公，这可使不得！”两人是同时跳一般的站了起来，避开了姚崇，赶忙扶起。 “您老为国算是鞠躬尽瘁了，小子这才哪跟哪啊，哪能当得起您老一拜，折煞小子啦！”冯元一说道。 “是啊姚公，万万使不得！”李嗣谦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小子，老夫问你，你那《西厢记》什么时候更新啊？” 第090章 老小孩姚崇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小子，老夫问你，你那《西厢记》什么时候更新啊？”姚崇重从新坐回了位子，转而问道。 “啊？”冯元一是一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姚崇会问这个。 “啊什么啊，老夫见你《西厢记》写的不错，怎么尽忙着别的事去了，还没写后续故事？”姚崇有些怒了。 “写了，写了，只是姚公您什么时候也喜欢看那种故事了？”冯元一稀奇的看着姚崇。 “怎么就不能看了？老夫闲来无事，就看看不成吗？”姚崇说道。 “成，成，能得姚公肯定，小子荣幸之至！”冯元一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一脸的纯善。 “这还差不多，新书刊印好了，记得差人送到府上来！”姚崇发号施令道。 “小子得令！”冯元一乐于应承。 “你小子，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想的，又是美食，又是新印刷术，还能做出曲辕犁，竟然还能写小说，真是奇哉怪哉！”姚崇念叨。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子平日见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说上话，看书也是杂七杂八，什么书都愿意看，这听的多看的多想的也多了，那自然就能作出一些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了！”冯元一一脸傲然，心中想着：哥就是大唐的一个bug，脑袋里装着的东西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也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不然老夫还真是好奇，你脑袋是不是跟寻常人不一样！”姚崇说的煞有介事。 “嘿嘿，姚公，小子这脑瓜子里不但有《西厢记》还有很多其他的故事想法，回头会慢慢写出来，有兴趣小子以后都给你看啊？”冯元一说道。 “真的？那就送来，老夫喜欢的很！”姚崇一听，顿时就更来劲了。 “姚公觉着神仙美食的餐食如何？”冯元一突然问道。 “妙不可言啊，说你小子是易牙在世也不为过！”姚崇说道。 “谢谢夸赞，姚公，如果有机会能让您每日吃上神仙美食，又能有看不完的小说不故事，还能有人陪您聊天说话，这样的日子您想不想？”冯元一诱惑一般的问道。 “有这么好的事？你小子是不是打了什么坏主意？”姚崇警惕。 “那能，小子可是善良人家，哪能有什么坏主意！只是小子心中有个想法还在酝酿，等回头有了进展，小子再告诉姚公！”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也好，如果真的如你小子说的那般，有美食有小说故事，还能有人陪着聊天，你就是把老夫卖了，老夫也认了！”姚崇哈哈一笑，说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他觉得冯元一很对自己胃口。 “一言为定！”冯元一伸出了手掌。姚崇见状也伸出了手掌两人来了个击掌明誓。 冯元一高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云居书院的事操心，想着该请谁来主持书院，今日见了姚崇，觉得与这老家伙挺对脾气，“姚崇该是个合适的山长人选！” 冯元一看了看自己这幅身躯，过了今年才到十六岁，做些一些旁枝末节没关系，可说到办书院，没个大人物来镇场面可不成，老小孩姚崇最是合适了。 自己办了神仙美食，又做了云居书坊，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了，现在又要介入到书院，怕是世家大族没有说话，山东的那些孔圣人的徒子徒孙们都要说话了，毕竟自己手中掌握着活字印刷术，他么是想要却没得到，怎么还会容忍自己在掺和一脚教育呢？ 掌握着学术的制高点，这是他们可以藐视皇权，与皇权抗争的关键，若是再让自己办成了书院，那他们就该睡不好觉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三郎陛下在太原王氏抢夺活字印刷术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冯元一看着自己，虽然自己年少，但年少也有年少的好处，那就是时间多，三年不行，那就五年，五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如何，三十年又如何？只要自己还活着，大唐就会因为自己而一点一点的改变。 “小子，你怎么让老夫觉着，你是真的要卖掉老夫呢？”姚崇眼皮子跳的厉害。 “冯炎，赵信，人呢？”冯元一没有理会姚崇，对着门外吼道。 “小侯爷！”两人飞快的出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去神仙美食，叫一桌餐来，还有让老马把你家小侯爷珍藏的美酒拿两坛子过来！”冯元一吩咐道。 “得嘞，小侯爷您等着！”冯炎抢先说道。他们不可能都去，必须得有人留下了保护小侯爷。 “还有好酒好菜，元一，看来你真的要把姚公卖了啊？”李嗣谦笑着说道。 “哈哈，若是有美酒有好菜，还有好小说，就是真的卖了，姚公也会乐意的！”李瑶打趣道。 “哪能啊哪能啊，某可是善良人家，不做买卖人口的事！”冯元一咧嘴，笑的很欢。 冯炎到了神仙美食，听说是小侯爷要餐食招待姚公太子，立即是做了安排，几个灶台同时进行，很快就把一桌饭菜置办妥当了，又拿出了小侯爷放在店里的新酒。 这些新酒就是冯元一按照后世之法酿造出来的白酒，度数高低不等，他先要做个饥饿营销，针对那些经常来店消费的食客，会送上两杯，让他们尝尝味道，但暂时却是不销售，他要让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神仙美食不但有美食，还有美酒，只是这美酒想要喝道却是不易，因为暂时没有售卖。 虽然冯元一知道，后世这种白酒，只要在神仙美食推出，就不担心销售的，但是他还是想记着美酒的机会，给神仙美食做一次话题营销，让更多的人来谈论神仙美食。 人生在世，唯有吃喝二字最是难以抑制，看到了美食想吃，闻到了美酒想喝。 看着美食摆上案台，冯元一已经看到了姚崇吞咽了几次口水了，老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含蓄啊，不过冯元一喜欢，这显得更真实，不做作。 摆好了美食之后，冯元一故意拍开了一坛白酒，让酒香飘到姚崇的鼻孔，姚崇的眼神顿时就直了，“这是什么酒，怎么有这般浓郁的酒香？” 第091章 土豆烧牛肉 古代中国一直就是一个农业立国的时代，士农工商，撇开统治阶级，【农业】已经是被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了，可虽然如此，但是限于当时的生产力和生产技术，粮食的亩产却低的可怜。 据《唐要会》卷记载，开元十八年的时候，平均亩产一石，换成今天的单位来说，大概就是100斤多一点点，而现今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随随便便亩产也能达到1000斤，可见当时的生产力是如何的低下了。 可是整个国家的运转，最主要的赋税来源就是土地，就是这可怜的亩产百斤，所以即便现在是开元八年，号称难得的盛世，可老百姓的生活却并不如何如意。 一日两顿，是普通百姓的常态，而且多数时候都是稀的，能吃上一顿干饭的家庭都不多，所以说盛世之下百姓的生活却依然是苦的，只不过，对于百姓而言，相比战乱朝不保夕，这样的盛世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普通百姓不但是吃不饱饭，而且每日所食不过粗茶淡饭，几乎一年到头难得见到荤食，所以身体素质差，长得面黄肌瘦就不难理解了，再加上战乱不止的话，平均寿命就断的可怜了。 相比其他的百姓来说，冯家庄庄户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得益于冯元一的照顾，他们除了田地间的收入之外，还有其他的很多来源，有了钱之后，庄户们开始每日两顿，能保证一顿有干饭了，一些条件更好的还能偶尔切些肉食，甚至在冯元一的带领下，已经有人开始一日三顿了。 在相对充足的营养之下，冯家庄已经看不到几个面黄肌肉的人了，特别是冯家庄的小孩儿们，甚至有的都出现了婴儿肥了，面对这样的生活，他们是满意的。 只是，他们满意，冯元一却是不满意。 来到大唐，享受了大唐百姓创造的财富，身为后来者，总是要为百姓做些事情的，除了做个曲辕犁，改进一下生产工具，冯元一最想的还是提供一些亩产高的作为，比如说土豆。 因为他知道，限于大唐这个时代，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提高生产力，提高土地的肥力，让粮食的亩产达到千斤，但是提供一些亩产高的作物还是可以的。 在这个时代，主要的粮食作物，南方水稻，北方粟，其次就是麦，无论是水稻还是粟麦，以当今的种植技术来说，亩产都不可能高，但是土豆则不同，种植土豆不挑土地，山地沙土，旱地水田都可以，只要做好基础的工作，随便一块地就能种上土豆，而且土豆亩产惊人。 后世土豆作为中国五大主食之一，亩产随便四五千斤不成问题，换成大唐的计量单位，那就是四五十石。放到大唐这样的情况下，冯元一保守估计打个折扣，亩产两三千斤总是不成问题，也就是说十几二十石还是可以的。 相比大唐一般粮食的亩产一石，土豆是十几二十石，那就是奇迹了，用官员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祥瑞，是值得三郎陛下郑重对待的祥瑞。 …… 当那三千张曲辕犁送到瀍谷灾民手中的时候，冯元一脑袋里的空投进度条瞬间就达到了满值，冯元一直接开了空投箱，得到了满满一大箱子的土豆，最少千斤以上。 看着满地的土豆，冯元一肚子里的馋虫就有些不安的躁动了，看着土豆他就想到了一道美食，土豆烧牛肉，想着就让人流口水啊。 “先不管了，做种子这里有千斤呢，吃一些也不打紧！”冯元一自言自语道。 “冯二，过来！”冯元一对着门外喊道。不知道是与时俱进了，还是人性堕落了，反正现在冯元一是越来越习惯了使唤下人。 “小侯爷！”冯二进来一脸的乐呵。 “去想办法弄些牛肉来！”冯元一直接命令道。 “好的，小侯爷，这就去！”冯二一听，有些意外，但还是领命去了。 耕牛这东西，在大唐是严禁宰杀的，但是不管官府是如何的禁止，市场中总还是会有牛肉销售，至于让冯二去弄些牛肉，这事对他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冯元一直接让冯炎从厨房搬了个小炉子到了他的院子里，就在树荫底下，搭着炉子生活做土豆烧牛肉。花娘在边上帮忙，配菜配料一应俱全，就等着牛肉了。 很快冯二就买来了十几斤牛肉，这东西是稀罕物，既然小侯爷想吃，冯二索性就多买了些。冯元一也不管他三七二一，指挥着花娘把牛肉切成了麻将块大小，直接冷水下锅。 鲜红的牛肉经过水一焯，颜色立即就变了，差不多的时候出锅沥干水，冯元一开始下油，然后把姜蒜八角桂皮等等爆香，差不多的时候把沥干水的牛肉直接下锅，爆炒片刻，加上新酿制的白酒，再加糖霜，翻炒之后，加上开水，开始闷煮。 看着冯元一熟练的动作，花娘是无限崇拜，而其他人则是被牛肉的香味勾走了魂魄，眼神是直直的盯着锅里，冯二最是不济，直接是舔了无数次的嘴唇。 “小侯爷，这牛肉真香啊！”冯二盯着锅里的牛肉，吞着口水说道。 “美味的东西自然香了！”别说冯二，就是冯元一自己都忍不住的舔了好几次嘴唇。 “花娘，你去煮些米饭，待会就着米饭吃！”说着冯元一又舔了一下嘴唇。 太阳高悬，院子里的树上有知了在鸣叫，树下的阴凉处，冯元一花娘，冯二红袖，冯炎赵诚，还有小史，一个个或蹲着或坐着盯着炉子上的煮着牛肉的锅子。 口水都快流了一地，香，实在是太香了，这土豆烧牛肉，越是到了后面，就越香。当冯元一正打算开锅享受饕餮盛宴时，门房突然来报，说太子来了。 “嗣谦你可是真会赶时候啊，某正做好一道美食，你就来了！”冯元一也不回头，听着脚步声直接说道。 “这是什么美食呢，竟然这般香？” 这不是太子李嗣谦的声音，冯元一听着这声音，顿时神经绷紧了，回头一看，一脸的惊讶…… 第092章 亩产十五石 “什么美食，竟然这般香？” 冯元一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三郎陛下会这个点来侯府啊，这器宇轩昂的不是三郎陛下还能有谁。高力士与太子一左一右，跟在一旁，三人眼神是直勾勾的盯着冯元一面前的锅子。 “小子见过陛下！”冯元一赶忙拜下。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冯元一的声音后，立即是齐齐跪下了，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行了，朕今日是微服出宫！”三郎陛下说话的同时，眼神始终是盯着锅子。 “是！”冯元一回道。 然后让其他人都离开了院子，留下红袖一人服侍，只是冯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脸的不舍，眼神始终是盯着锅子，都等了半个多时辰了，陛下早不到晚不到，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到？ “说说，这是什么美味，竟然这般香？”三郎陛下靠近了锅子问道。 “陛下，这是土豆烧肉！”冯元一额头上黑线直冒，自己这好不容易吃次牛肉竟然被陛下抓了现行，他知道，虽然三郎陛下不至于因为一次牛肉而治罪自己，但冯元一总是觉得有些亏。 “土豆烧肉，这是什么肉呢，竟然这么香？”三郎陛下直接忽略了土豆，问道。 “是牛……牛肉！”冯元一小声的说道，他知道三郎陛下这一定是故意的，他分明是看出了锅里烧的是牛肉，故意这么问自己。 “牛肉？你竟然敢吃牛肉？”三郎陛下怒了。 “陛下，天地良心，臣也是第一次吃，而且臣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可不是臣私自宰杀了耕牛！您要罚别罚小子，罚那卖牛肉给小子的人好了！”冯元一一口气说道。 “哼，你堂堂新丰侯世子，朕亲封的定远将军竟然当众吃牛肉，说你该当何罪？”三郎陛下怒目而视，盯着冯元一喝问道。 “陛下，这不能算当众吃牛肉吧，小子这是在自家院子里，再说了，小子这还没吃呢，就被您给逮住了！”冯元一一脸的委屈。 “还敢狡辩！”三郎陛下大声喝道。 “小子不敢！”冯元一心中憋屈。 “去拿个碗，盛些出来！”三郎陛下绷不住了，拍着冯元一的后脑勺说道。 “是，红袖拿碗，给陛下盛一大碗！”冯元一立即笑了。 随后几人直接到了院里的亭子坐下，冯元一亲自给三郎陛下端了碗土豆烧牛肉，给高力士也端了一碗，太子自己动手了，四个人围着亭子里的石桌。 冯元一很自觉，直接先吃了一口，“香，真香！”然后滚烫的牛肉在口腔来回倒腾，一脸的陶醉。 眼见冯元一吃的美味，三郎陛下再也忍不住，直接动了筷子，夹了一小块牛肉放到嘴里，轻轻咀嚼，那股子美味瞬间就在口腔炸开，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连连挥动着筷子。 一旁的高力士与太子，早在冯元一动筷子的时候，已经开吃了，他们根本不担心这土豆烧肉里面会有什么问题，下毒，冯元一可不会干这事。 冯元一吃的最快，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碗土豆烧牛肉进了他的肚子，意犹未尽，土豆很糯，炖煮的时间也切到好处，牛肉软香嫩滑吃起来一点都不柴。 “红袖，去弄些白米饭来！” 看着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浓郁汤汁，冯元一舔了一下舌头，然后又小声的说道，“你让冯二再买些牛肉，晚些时候再给你们做！” 不说不行啊，红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再说那几个刚刚离开的样子，冯元一可是看在眼里，在对待身边的这些人身上，冯元一还是保留了后世那种平易近人的态度。 “是！”红袖一听晚些时候可以吃，顿时就高兴了，蹦蹦跳跳的就去厨房找花娘去了。 “陛下，用这汤汁拌饭，别有滋味！”冯元一见三郎陛下一连吃了两碗土豆烧牛肉后，小声的说道。这牛肉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不易消化，用汤拌饭就不一样了。 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就给三郎陛下盛了一小碗白米饭，然后浇上了一大勺的汤汁，筷子稍微一搅拌，新鲜米饭的香味混着土豆烧牛肉汤汁的香味，别提有多香了。 “陛下，您尝尝！”冯元一拌好了饭，递给了三郎陛下，三郎陛下舔了下嘴唇，看着被汤汁搅拌了的白米饭，顿时就食欲大增。 “那朕就尝尝！”说着就用小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轻轻咀嚼，口中立即是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然后连连挥动着小勺。 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好吃了。冯元一没有歇手，直接又给高力士拌了一碗，递了过去，高力士也不客气，端起碗了就吃，太子不等冯元一，直接上手。 冯元一也吃的满嘴流油，汤汁拌饭，多美妙的东西啊！ “为何朕觉得这汤汁拌饭，比这牛肉还有好吃呢？”三郎陛下放下了碗筷，轻轻摸了下肚子，说道。 “陛下，其实这土豆烧肉这道菜，最好吃的就是这汤了，配上白米饭，那就是绝配，真正的神仙美食！”冯元一说道。 “朕不得不说，你小子在美食一道上，绝对称得上是大才！”三郎陛下夸赞道。 “谢陛下夸赞！”冯元一咧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这边三郎陛下放下了碗筷，高力士太子也跟着结束了战斗，一个个打着饱嗝，满嘴的土豆烧牛肉的味道，看着炉子上的锅里还冒着泡的汤汁，又想在吃上一碗饭，只是摸着肚子实在是放不下了，暗道可惜。 冯元一示意红袖，撤走炉子和锅子，泡茶过来，红袖高兴的撤走锅子，因为锅子里还剩了不少，虽然小侯爷说晚些时候可以吃，但是她早就忍不住了。 “吃也吃饱了，现在你来跟朕说说，这土豆是何物，为何朕此前从未听说过？”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说到土豆，小子可是要向陛下道喜了！”冯元一故作神秘。 “给朕道喜？喜从何来啊？”三郎陛下被冯元一的话勾起了兴趣，问道。 “您刚刚吃的土豆就是喜啊！”冯元一指了指正被红袖端走的锅子说道。 “土豆？”三郎陛下疑惑。 “陛下觉得这土豆味道如何？”冯元一继续问道。 “香糯可口，味道不错！”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可知，这土豆其实是亦菜亦饭，极好种植……”冯元一着，中间停顿，然后继续道，“关键是亩产高！” “亩产多高？”三郎陛下来了兴趣。 “最少亩产十五石！”冯元一说道。 “什么？”三郎陛下直接站了起来。 第093章 鼓动 “亩产十五石？”三郎陛下噌的站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冯元一的肩膀，眼神凶狠的盯着他。 不怪三郎陛下失态，实在是大唐现如今的生产力有限，粮食亩产一石是常态，能达到亩产两石已经是良田高产，自己刚刚吃的这个土豆竟然可以达到亩产十五石，那是什么情况？别说亩产十五石了，就是亩产五石，三郎陛下也会失态啊。 “陛下……”冯元一吃痛，这副身板平日缺少锻炼，那里能够承受三郎陛下激动之下的一抓之力。 “大家！”高力士看到陛下失态，赶忙提醒。 “小子，你赶紧说说，这土豆亩产十五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三郎陛下撤回了身子，坐在石凳上，面色依然有些充血。 “陛下，其实这土豆不是我大唐产物，乃是小子从海商手中购得之物，听海商说土豆也是他们偶然在一座海岛上从当地的一些土人手中得来，他们发现这土豆亦菜亦饭，于是就收集了一些来贩卖，小子觉得这东西对我大唐来说意义甚大，于是就就用高价全部买了下来！” “那些海商，看小子给了高价，高兴之下，就告诉了小子一些情况，这亩产十五石也是他们说的，只是具体能否达到十五石，小子也不大清楚，只有试种了才能知晓，请陛下明察！” 冯元一又是给三郎陛下讲了一通故事，不然他没办法解释土豆的来源，只能是把什么都系都按到那不知在何方的海商身上了，反正这年头，无论是陆地还是大海，总会有各地的商人来到大唐。 “那些海商的话，可信度如何？”三郎陛下问道。 “小子觉着，八九不离十，只是原本小子是打算等种出来，看了结果之后，再禀报陛下的，没想到……”冯元一说道。 “没想到被朕遇到了，你小子在家做土豆烧牛肉是吧！”三郎陛下没好气的说道。 “陛下，小子这也是在研究这土豆的吃法嘛，如果这土豆亩产高，又好吃，那对我大唐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啊，就说它是祥瑞都可以啊！”冯元一抬头挺胸，义正言辞，说道好有道理。 “少废话，此物还有多少？”三郎陛下问道，冯元一说的话，正式他心中所想，若真的能有亩产十五石，亦菜亦饭的作物，那正是天赐祥瑞了。 “多着呢，小子这少说还有千斤！”冯元一一脸傲然。 “带朕去看看！”三郎陛下说道，这种作物，他不去看看长什么样，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冯元一带着三郎陛下几人，直接进了院子里的一处杂物间，打开房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土豆，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三郎陛下看着这一幕，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 “你个败家子，这么精贵的东西，你就这样乱放？”三郎陛下气得，打死冯元一的心都有了。 “陛下，您误会小子了，这土豆除了易种植，亩产高外，还耐储存，只要找个干燥的地方，随便一放就行了，若是到了冬天放在地窖里，可以保存整个冬季！”冯元一解释道。 “真是这般？”三郎陛下将信将疑。 “天地良心，小子骗谁也不敢欺骗陛下您啊！”冯元一悲呼。 “行了，这土豆回头全部给朕送到宫里去，朕让人试种！”三郎陛下一道命令，就是要全部接收。 “陛下，能不能留些给小子，小子打算让庄子里的人都种上一些！”冯元一说道。 “也好，给你留下……两百斤，两百斤够了吧！”三郎陛下忍痛一般说道。 “不能再多点吗？”冯元一问道。 “你要那么多干嘛？” 三郎陛下盯着冯元一问道，冯元一被三蓝陛下这一定这，顿时就有些脸红了，三郎陛下顿时就怒了，“你莫不是还想吃那土豆烧牛肉？” “没……没有，怎么可能！”冯元一果断不承认。 “没有就好，如果土豆真像你说的能够亩产十五石，那你吃了一颗，就少了几石收成！”三郎陛下收了情绪，像个长着，敦敦教诲。 “是，小子受教了！”冯元一说道。 “可问了此物如何种植？”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小子早就打听清楚了，其实种植的方法很简单！” 说着冯元一从地上捡起一颗土豆，指了指土豆继续道，“陛下您看着土豆上的小孔了吗？种植前只需要按着把有小孔的这部分切出来，让每块土豆上都有一个小孔，然后把切好的土豆块裹上草木灰，直接种植地里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三郎陛下问道。 “就这么简单！”冯元一点头。 “好，回头让户部尚书韦虚心找你，你把土豆的种植方法传授给户部，朕会让户部督进土豆种植，若是这土豆真能亩产十五石，朕会重重的奖赏你！”三郎陛下说道。 “谢陛下！”冯元一道谢，心道，这奖赏自己是领定了。 “行了，你先别谢，如果结果不是你说的那般，那朕可不轻饶你！”三郎陛下脸一狠，说道，亩产十五石，他是睡觉都会笑醒啊，如果让他空欢喜一场，不打个冯元一屁股开花，算好的。 “陛下，其实，小子还听说海商说，外边还有两种作物叫玉米盒红薯的，亩产不再土豆之下！”冯元一缓缓说道。 “什么？还有土豆这般的高亩产作物？”三郎陛下又惊了。 “是的呢，小子当时也是惊着了，以为海商是骗人的，但是他们再三保证，说是真的，小子这才敢相信！”冯元一说道。 “海外……竟然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吗？”三郎陛下喃喃自语，脸上的神色却是变了又变，一来想着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在大唐，二来又想着别国有这般东西，那得养多少军队。 “是啊，小子也在想，海外为何有那么多好东西，若是能把那些好东西都搜集到我大唐就好了！”冯元一应和道。 “那你可有让那些海商，把你说的玉米和红薯带到长安？”三郎陛下问道。 “说，当然说了！只是那些海商也说了，出产玉米和红薯的地方实在是遥远，不一定有机会去，若是下次有机会在路途上遇到了，一定帮小子带些过来！”冯元一说道。 “嗯，你做的很好！”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其实小子觉得，与其等这海商把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不如我们直接组织舰队出海，寻找世界各地的好东西，搜刮到我大唐来！”冯元一鼓动道。 第094章 苍蝇，你是个高手 古代中国，作为中原王朝，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人们的视线都是锁定在陆地上，在大唐这个时期，统治者的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中原地带，乃至北部以及西北地区，像岭南和东北都没有成为大唐统治者眼中的重地，海洋就更谈不上了。 作为未来人的冯元一，太知道海洋的重要性了，所以他故意借助土豆玉米红薯等等这些农作物，来吸引三郎陛下，进而在三郎陛下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向往大海的种子。 他要让大唐上下看到，天下不单单是陆地，还有广阔的海洋！ 中原王朝的视线，注视在陆地上已经太长的时间了，越早的发现海洋的富饶，对于大唐乃至华夏来说，越是有着无穷的益处，大唐可以陆上称雄，照样可以海上称霸。 …… 三郎陛下一次闲来无聊，两手空空到了新丰侯府，离开的时候，却是带走了近千斤的土豆，一个让他做梦都能笑醒的祥瑞，回到宣政殿就立即叫来了户部尚书韦虚心，让他去找冯元一学习土豆种植之法，这事情三郎陛下有些迫不及待了。 户部尚书韦虚心见到了三郎陛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激动的心情比之三郎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掌握着大唐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最是能体会到亩产十五石粮食的意义在哪。 对于冯元一，户部尚书韦虚心是有好感的，从冯元一造出了曲辕犁开始，韦虚心就记住了这个心系百姓的新丰侯世子，对于陛下交代的找冯元一学习种植土豆的工作，韦虚心很上心，亲自带着屯田司主事一同拜访冯元一，冯元一热情接待，毫无保留。 这一日冯元一很是忙碌，送走了户部尚书一行后，又给府上做了顿土豆烧牛肉，毕竟冯元一后世是个五好青年，言必信行必果，答应了府上仆从的事他是要做到的，虽然三郎陛下不应许他再吃土豆，但是再少个几斤也不打紧的。 身在大唐，能遇见冯元一这般的主子，是侯府仆从的福分，吃到肚子里滚烫的牛肉和土豆，化作了一份份对冯元一的感激，看向冯元一的眼神中更多了坚毅。 在任何时候，一个人想做成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完全独自一人完成，特别是冯元一想要做的事情，他必须要集合各方面的力量，最终方能可能达成，而这当中身边之人，一定要完全的发自内心的忠诚于自己。 其实，生活在这个时代，总体来说，唐人是淳朴的，特别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冯元一对待仆从的态度与其他权贵大相径庭，已经获得了后府上下的认可，稍微施恩，就能获得无限的汇报，何况冯元一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施恩，而只是作为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后世人，最正常不过的举动。 看着院子里大伙吃的满足，幸福的样子，冯元一心中很是舒畅。 侯府的老人，他基本上都熟悉了，只是对于老侯爷冯戍带来的那些个老兄弟还不是很熟悉，老家臣们的儿子更是不怎么熟悉了。 “小史，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都叫你小史呢？”冯元一对着赵诚边上，吃的正欢的小史问道。 “小侯爷，小史其实不叫小史，叫苍蝇！”赵诚一本正经的说道。 “苍蝇？”冯元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侯爷，他的大名叫史上飞！”不等赵诚说话，一旁的冯炎就抢着说道，强忍着不笑。 “史上飞？这名字没什么不好的，怎么与苍蝇扯上关系了呢？”冯元一念叨。 “小侯爷，苍蝇喜欢围着什么转？”冯炎提醒道。 “是屎，苍蝇的大名就叫屎上飞！哈哈……”赵诚大笑。 他这一说，满院子的人都笑了，更有甚者连同着嘴里的土豆烧牛肉都给喷了出来，史上飞似乎是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丝毫不在意，老神在在的吃着他的土豆烧牛肉，更是趁着大伙笑的功夫，又给自己装了大碗，大有一副你们小你们的，我吃我的样子。 “小史，你史叔的口味怎么这么重？”冯元一也是忍不住笑了。 “哎，没办法阿耶找算命先生算的，说仆叫这个名字，将来能够飞黄腾达！”史上飞是一脸无奈。 “可不是要飞黄腾达了吗，跟着小侯爷想不飞都不成了！”冯二插嘴道。 “那是，像侯爷和小侯爷这样的主子，仆这辈子从没见过！”史上飞很认真的说道，他的这句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点头认可。 “没错！”赵诚重重点头。 “那个，赵诚，史……小史，这进了侯府呢，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好好干，某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您还是叫仆苍蝇吧，仆早就听的习惯了！”史上飞说道。 “小侯爷，您还不知道吧！苍蝇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身手好着呢，特别是脚下功夫，不说踏雪无痕，那翻墙头踏屋顶不出声还是可以做到的！”赵诚抢着说道。 “哦？你竟然还有这种身手？”冯元一意外的看着史上飞。 说实在的，来了大唐他还真没见识到所谓的高手是什么样子，像武侠小说里那种飞檐走壁神功盖世的情况，不可能真的存在，但是华夏武术传承悠久，这个时代能够个中高手，并不奇怪，冯元一觉得高力士就是个高手。 只是，他没想到身边也有这般高手。 “怎么，苍蝇还不给小侯爷露一手？”赵诚怂恿道。 “好，既然小侯爷想要检验一下仆的身手，那仆就献丑了！”苍蝇说道自己的功夫，那是一脸的自信。 放下手中的碗，来到墙根，脚尖轻点墙根下的假山，身体就纵身一跃上了围墙，三步两步就到了屋顶之上，脚步轻踏屋顶的瓦片，果然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直到他回到院中端起了那碗土豆烧牛肉，全程竟然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好，苍蝇，果然是高手，你是个大才！”冯元一乐了，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以后得好好用。 “谢小侯爷夸赞！”史上飞有些不好意思。 “红袖，再给苍蝇盛一碗牛肉！”冯元一高兴的说道。 第095章 张说 大唐开元八年六月，朔方大总管王晙密信三郎陛下。 言：散居在受降城附近的硖跌部落与仆固都督勺磨暗中勾结突厥，企图攻占受降城，臣请诛之！ 三郎陛下回信：可！ 得到了三郎陛下许可之后，朔方大总管王晙于受降城大摆鸿门宴，将相关涉事之人宴请于受降城，同时在受降城埋下伏兵，最后悉数斩杀，至此河曲降户殆尽。 这一场鸿门宴是成功的，突厥降户阿布思等千余人，但同时影响也是恶劣的，在王晙伏杀了硖跌部落与仆固都督勺磨后，引起并州的同罗、拔曳固等部族的恐惧，他们整日担惊受怕惶恐不安，生怕哪日就轮到了自己，于是乎众降户又生出了叛逃大唐的想法。 突厥以及一些有心之人更是暗中推波助澜，企图挑起边患，平静了许久的边疆似乎又要其兵祸。 为了平息事端，时任并州长史，天兵军大史，已经五十三岁的的张说，力排众议带着二十骑亲随，持节赶往同罗、拔曳固等部族进行安抚。 张说其人，对于了解开元朝历史的人而言，绝对不会陌生。 武则天时期，张说参加科举，以策论第一的成绩步入朝堂，历任太子校书、左补阙、右史、内供奉、凤阁舍人，参与编修《三教珠英》，因不肯诬陷魏元忠，被流放钦州。后来，张说返回朝中，任兵部员外郎，累迁工部侍郎、兵部侍郎、中书侍郎，加弘文馆学士。拜相后，因不肯党附太平公主，被贬为尚书左丞，后拜中书令，封燕国公。姚崇拜相后，张说被贬为相州刺史，又贬岳州刺史，在苏颋进言下，改任荆州长史。 张说可谓有勇有谋，王晙摆了鸿门宴伏杀了突厥降户之后，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于是密切关注辖区降户动向，在得知辖区同罗、拔曳固等部有异象之后，立即决定亲身持节安抚。 当他带领着二十骑亲随赶到同罗部附近时，天色近黑。 “张公，先天色已晚，我等是否宿营，明日清晨进入？”随从问道。 “此事久了恐生变故，现在就去！”张说面色坚毅，说道。 “只是……张公，眼下情况未明，贸然前往，若是出现变故，您怕是羊入虎口啊？”亲随再劝道。 “某的肉不是黄羊肉，不消担心别人吃；某的血不是野马血，不必担心别人剌（突厥人吃黄羊肉，刺饮野马血），大丈夫见危授命，现在正是某为国捐躯的时候了！”张说不为所动，直言道。 “张公，末将愿为先驱，先行入同罗，探明情况，待后再请张公入内！”有将出声说道。 “无需多言，随某来！”张说挥动马鞭，一人一马疾驰而去，身后之人连忙跟上。 “若有变故，你等护住张公离开，某来断后！”那此前说话之人，对着同行说道。 “放心吧，除非我等死绝，否则定不让贼子伤害张公！”有人回应。 这边张说一行，担心同罗、拔曳固等部叛乱，而各部同样也在担心大唐军队绞杀，此时各部已是风声鹤唳，暗流涌动，该何去何从，内部已经争论不休，但不论如何争吵，对于这些部族而言，其实都没有真心叛逃的想法，只不过是朔方之事吓着了他们而已。 夜幕降临之时，同罗部已经是灯火通明，各处都点上了火把篝火，张说一行二十一骑已经出现，就被这边发现，同罗部中很快就有马琦出动，包围了上了。 张说勒住缰绳，身后一随从向前两步，对着前方同罗部来人喊话，“大唐并州长史天兵军大史张公持节至此，同罗部还不速速迎接！” 张说持节而至，就相当于代表大唐皇帝亲至，作为大唐的降户，同罗部首领势必要出面迎接，否则就是对陛下不敬。这边声音传出之后，同罗方面立即有人回身去部族禀报，很快部族中就有几人打马而来。 “不知贵史驾临，阿罗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同罗部首领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见到了张说持节而来，神色之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阿罗那族长，同罗部这是在进行活动吗？这般热闹？”张说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同罗部，笑着说道。 “是是，部族在庆贺丰收！”阿罗那面有尴尬之色，但很快掩盖了过去。 “正好，张某正饿着肚子，阿罗那族长可有准备饭食？”张说可以的显得松弛，尽量不让气氛紧张起来。 “有有有，贵史请里边请！”阿罗那看张说一脸和气，心中的紧张，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张说一行随着阿罗那进了同罗部，一路上同罗部人不管男女老幼，看到张说一行都显露这警惕的神色，他们身为投降了大唐的突厥部族，对于大唐心中是充满着敬畏。 阿罗那将张说迎进了他的大帐，唤人准备了美酒烤羊，张说也不客气，坐下来，取过桌上的小刀，直接切着烤羊开吃，丝毫不担心有埋伏，或者同罗部叛变。身边跟着进账的几个随从却是神色有些紧张。 “赶了大半天的路了，赶紧吃吧，跟阿罗那族长不需客气，对吧阿罗那族长？”张说对着身边之人说道，然后看向阿罗那。 “是是是，贵史所言甚是，到了同罗。就该是回家一样！”阿罗那笑道。 “好，阿罗那族长说的好，来了同罗就像是回家一样！”张说一拍桌子，赞道。 只是他这一下拍桌子的动静，顿时就引起了账外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阿罗那族长，张某问你，自你同罗部入唐以来，可有受到不公？”张说问道。 “没有，没有。大唐待我同罗部如子民！”阿罗那回应道。 “那让同罗部在并州繁衍，可还满意？”张说继续道。 “满意满意，陛下圣恩，同罗部上下感激不尽！”阿罗那继续回道。 “那为何，张某闻言，同罗部欲叛唐投奔突厥？”张说双目精光直冒，直直的盯着阿罗那喝问道。 第096章 只身犯险收降户 “贵史，同罗部绝无叛唐之心，阿罗那与同罗部上下愿世代为唐子民，怎可生出叛唐之心呢？”阿罗那赶忙解释道。 “没有？那就是有人别有用心，离间同罗部欲大唐的关系了！”张说面露沉思，缓缓说道。 “是了，一定是有贼子离间，阿罗那这就去追查，若是部族中混入了这等贼子，阿罗那决不轻饶！”阿罗那面露狠历之色，能够坐稳同罗部族长的位置，绝非善良之辈，只是面对强大的大唐，他不得不收起心思。 对于像同罗部这样的突厥部族来说，无论是入唐还是入突厥，都只能是陪衬，现在依附大唐，部族得以繁衍，日子也越发的好了，倘若真的叛唐入突厥，他们这样的小部族绝对就是其他大的部族口中黄羊肉，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大唐。 “阿罗那，张某有些乏了，欲在此宿夜可行？”张说打了个哈切，说道。 “贵史信任，阿罗那感激不尽！”阿罗那心中欢喜，并州长史天兵军大史在同罗部宿夜，那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要清剿自己的打算，若是真有那样的想法，又岂会带着区区二十骑只身犯险夜宿同罗。 张说吃饱喝足，站起身来连打了几个哈切，阿罗那很快就安排好了张说一行人的帐篷，帐篷的位置就安排在部族中央，距离自己的帐篷不远，一来是保护之意，而来也是让张说看到自己无叛唐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帐篷与张说的安排在相近了。 “张公，您真的要在此宿夜吗？”随从有些担忧的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吧，某观阿罗那绝无叛唐之心，恐怕只是被朔方之事吓住了而已！”张说看着帐外的星空说道。 “万一……某是说，万一同罗部叛唐，那张公在此露宿，岂不是自投罗网？”随从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我们打个赌如何？” 张说笑着，见随从神情始终绷紧，就继续道“若是同罗部没有叛唐，回去之后，你等请某喝顿好酒！” “若他们叛唐了呢？”随从问道。 “若真叛唐了，那我等就算为国捐躯了！”张说摊着说，无所谓的说道，说完就直接倒在床上呼呼的睡下了。 他这边睡了，可是那些随从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们跟随张说而来，主要的任务和职责就是保护张说安全，现在他们算是直接住到了狼窝里面了，若是同罗部暴动，那他们真的生还的机会渺茫了，他们死了没关系，只是若是张说也死在了这里，那影响就大了。 一个晚上，二十人几乎是没合眼，守在帐篷里时刻警惕着帐外的动静，直到太阳初升，张说翻了个身醒来，也没发生他们担心的事情，一夜无事。 张说醒来，看着随行之人一个个瞪着灯笼一样的眼睛，问道，“你们一夜未睡？” “不敢睡啊！”随从回应。 “都说了不会有事，你们还不相信！”张说笑着说道。 “某算是服了张公了，只是张公是如何看出这同罗部不会叛唐呢？”随从问道。 “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你想想，他们叛唐的代价如何就知道了！再而言之，我等之所以担心同罗叛唐，主要还是因为朔方之事的影响，但是作为并州长史天兵军大史，某只带着你等二十骑只身前来，而且留宿帐中，已经表明了大唐的态度，那他阿罗那还有何理由叛唐呢？”张说解释道。 “某受教了！”随从抱拳。 “既然天亮了，那就出去看看吧！”张说穿好衣服，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同罗部族长阿罗那就在不远处，看着张说出来，赶忙快步而来，“贵史昨夜休息的可好？” “不错，久在并州城中，这偶尔夜宿帐篷别有一番风情！”张说笑着说道。 “休息的好，那就好，若是贵史愿意，随时可以来我同罗部，贵史永远是同罗部的贵客！”阿罗那说道。 “阿罗那族长有心啦，张某有暇，自会前来叨扰！”张说神色放松。 “贵史，阿罗那这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 阿罗那躬身，随后对着身后说道，“把人带上来！” 随后张说就看到抬着一个死人到了跟前，看其年龄与穿着应该是同罗部族老之类的，张说没有说话，等着阿罗那解释。 “贵史，昨夜经您提醒，阿罗那连夜彻查，终于发现了隐藏在部族中的贼子，正是他向外散播谣言，想勾结突厥，出卖部族，昨夜被发现时，企图负隅顽抗，最终被击杀！”阿罗那说着，一脸的愤怒。 “此等卖部族而求荣之人死不足惜，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张某自会向陛下禀明缘由，阿罗那族长放心就是！”张说笑着说道。 “谢贵史！”阿罗那也笑了。 “此事无需谢张某，乃是吾皇圣明，只要同罗部一心向唐，自可在并州繁衍生息，子孙万代！”张说对着长安方向抱拳说道。 “是是是，陛下圣明，同罗部上下感念陛下圣恩！”阿罗那也对着长安方向拜道。 “好了，此间事了，只是张某还需请阿罗那族长帮忙，随张某前往拔曳固部一趟！”张说说道。 “贵史但有所需，阿罗那自当陪同！”阿罗那说道。 “好！”张说笑的很开心。 就这样，张说以一己之力，凭借着一往无前的魄力和智慧，成功的解决了王晙朔方鸿门宴的影响，稳定了并州降户，乃至影响了周边地区。 同时让各部降户，看到了大唐的态度，对于真心归附大唐的部族，大唐会视其为子民，但若朝秦暮楚，假意归附那势必要承受大唐的怒火。 张说安抚了降户的消息传到了长安，正在为此事烦忧的三郎陛下得知张说只身前往，有勇有谋的完成了安抚的任务，心中顿时长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中为张说竖起了大拇指，“入能为相，出能为将，真是一个出将入相的高手啊！” 这件事对大唐帝国来说只不过是小小的插曲，但对张说来说，却是为日后返回朝堂，再入住宰相奠定了基础。 只不过三郎陛下朝堂之事可以挥手间解决，但是遇到了后宫的问题，特别是武婕妤那他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第097章 三郎陛下头疼 历朝历代，帝王的后宫总是会有说不完的故事，作为大唐的天子，历史上的三郎陛下可以说是多才多艺，后宫美眷云集，但最近这些年，最受宠幸的就是武婕妤了。 这位武婕妤可算是出身高贵了，他的姑祖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父恒安王武攸止，母郑国夫人杨氏。她是武则天的侄孙女，因父亲早逝，得到武则天庇荫自幼于宫中长大。 可以说武婕妤自小就深谙后宫规则，同时性情乖巧，善于逢迎，很快就博得三郎陛下的欢心。自三郎陛下登基以来，几乎是独宠于她。 武婕妤这些年，借着三郎陛下的恩宠，加上她长袖善舞，在后宫早已是博得了近乎与皇后平起平坐的地位。而作为三郎陛下的结发妻子原配皇后王有容，虽然有助三郎陛下登上帝位之功，却没能获得三郎陛下的恩宠。 后宫的争风吃醋，就像吃饭喝水，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现如今三郎陛下的后宫，就形成了王皇后和武婕妤两大阵营，王皇后虽然失了三郎陛下的恩宠，但是有后位在身，明面上后宫之主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可王皇后也有无法解决的难题，那就是不孕不育，那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作为皇后不孕不育，那就意味着将来的新君只能是其他妃子的儿子，自己这个皇后地位就跟尴尬了。 而作为三郎陛下的宠妃武婕妤就不同了，她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不过似乎老天爷也不想让武婕妤好事占尽，于是儿子女儿都夭折了，现如今她又怀胎八个月，即将临盆的是她与三郎陛下的第四个孩子。 正因为如此，王皇后才感觉得到了巨大的危机，因为三郎陛下独宠武婕妤，现在武婕妤又怀了身孕，若是诞下一子，以三郎陛下这种无情的性子来说，难不保会改立武婕妤的儿子为太子。到时候太子加上宠妃，那她后宫之主的地位，绝对会出现动摇！ 随着武婕妤产期临近，王皇后也越发的不安与躁动，身为事主的武婕妤，同样也是焦作不安，毕竟前面两个儿子都是襁褓之主就夭折了。 三郎陛下最近忙完前朝的政务之后，回到后宫就能感受到后宫压抑的氛围，一个是结发妻子王皇后，一个是自己的宠妃武婕妤，他谁都不好说，于是夹在中间的三郎陛下，只能自顾自的承受着那种压抑。 后宫的压抑弄得三郎陛下很是不爽，若果有香烟的话，这个时候三郎陛下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抽着闷烟，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香烟，所以三郎陛下只能是独自喝酒闷酒，就是冯元一送进宫中的白酒。 “力士啊，你说朕已经贵为大唐天子了，为何还会因为后宫之事而烦忧呢？”三郎陛下喝了口酒，问道。 “陛下多情，撇开天子之尊不说，您是后宫娘娘们的主心骨，是她们的丈夫，自然做不到无视她们的情绪了！”高力士回应道。 “是啊，都说帝王无情，可若帝王真的无情，又如何爱百姓呢？”三郎陛下喃喃。 “陛下，其实后宫的娘娘们也就是在使些性子，过些日子也就好了，您也无需太过烦扰了！”高力士开解道。 “最近太子在做什么？”三郎陛下叹了口气，突然问道。 “太子经常跑去户部屯田司，关注土豆生长情况！”高力士说道。 “嗯，太子能关心农事这很好！”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肯定了太子的行为，然后继续道“土豆种下去也快两个月了，据韦虚心说，长势不错，不知是否真的能够有亩产十五石的收成！” “想来是会的吧，毕竟定远将军虽然性子跳脱，但做事却是稳妥！”高力士说道。 “说到那小子，他近来在做什么？”说道冯元一，三郎陛下心情不由的就好了，似乎每次见到他总能发生点有趣的事情。 “近段时间在忙着开办书院的事！”高力士说道。 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太监总管，三郎陛下最信任的人，肩负着三郎陛下眼睛的职责，朝堂内外的一切事情，他都必须要帮着三郎陛下盯着，三郎陛下但又所问，高力士必须能在第一时间告知。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听命于高力士的隐秘的监察机构就出现了——察事，身为直接听命于高力士的察事，其成员都是个中高手，身份隐蔽，朝堂上下甚至都不知察事存在，但它确实已经运转多年。 从太宗时期开始就有皇帝隐秘的特务机构百骑司，到武则天时期的梅花内卫，再到玄宗时期的察事，帝王设置隐秘的监察（特务）机构就是一种潜规则。 三郎陛下以政变起家，对于一些宗室子弟乃至文武百官他内心深处是潜藏着不信任的，所以必要的监视还是需要的，只不过相比后世明清时期的厂卫和粘杆处，三郎陛下却是温和的多了。 “是了，前些时日朕听太子说过，那小子找到了太子，要拉着太子一起办个什么书院，几个毛头小子能办什么书院？”三郎陛下笑着冯元一站到讲台上会是什么样子。 “大家是小看他们了，据说他们已经说动了姚崇姚公出任山长！”高力士笑着说道。 “姚崇已经被他们请动了？”三郎陛下闻言也是意外。 “据说是冯元一用美食和小说来诱惑，使得姚公与之击掌明誓了！”高力士说道。 “能想到把姚崇拉出来做山长，倒也算他们机灵，至于美食和小说诱惑，那是无稽之谈，姚崇岂会是那般容易受诱惑之人！”三郎陛下先是夸赞了一下太子与冯元一，随后说道，毕竟姚崇身为自己的宰相，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臣也是这么想，姚公一心为国，怕是从太子与冯元一身上看到了于国的好处，这才会答应出任书院的山长吧！”高力士说道。 “还有别的吗？”三郎陛下问道。 “据说，他们要办的云居书院，与其他书院有些不同，云居书院不但教授四书五经，还请动了孙神医作为先生，讲授医学一道！”高力士说道。 “孙神医也被请动了？还有教授医学一道？”三郎陛下这回倒是惊到了，他们这是想干嘛。 “不但如此，冯元一还打算自己上台，讲授一些杂书杂学！”高力士继续汇报着情况。 第098章 宴请 冯元一觉得自己就该是个劳碌命，前世作为大山走出来的农民子弟，为了出人头地在职场商场打拼，碰的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拼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还没来得及与父亲分享成功的喜悦，父亲就已经离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大唐。 “我特么，不就是休息时玩个吃鸡的游戏吗，至于吗就要一颗子弹送我来大唐？”夜深人静，冯元一很多次的仰天长啸。 既来之则安之吧。 来了就来了，反正也回不去了，只是苦逼的生活再此开始，新丰侯府一贫如洗，自己又得在创业，好在有后世的那些东西，在大唐创业，那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分分钟就发大财，说自己是大唐财神爷都不为过。 现在侯府的日子好过了，也住上了崭新的别墅，可是冯元一看到农户们面黄肌瘦的样子，心中有生出了悲天悯人的心思，觉得要改变一下，于是又是一阵烧脑忙碌。 曲辕犁已经慢慢的在大唐各地推广了，土豆也在萌芽中，相信过不了多久，土豆将会成为大唐的主要粮食之一，有了土豆最起码农户们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至于天天吃土豆会不会吃到吐，那是以后的事了。 只是看着大唐淳朴的百姓，可爱的三郎陛下与一脸纯真的太子哥仨，还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冯元一就不忍三十五年后的安史之乱断送了来之不易的盛世景象。 于是，在冯元一做了一些列的事情以后，他就想改变历史既定的轨道，也不知从那天起，他决定了要改造大唐，而改造大唐的第一步就是开办书院。 开办个书院，培养一批准现代化人才的，用自己量身定制出来的人才，帮助自己完成改造大唐的梦想。虽然这无法将大唐推向后世那般的文明，但多少能够让大唐走的更久远一些。 “哎，天天为了大唐天下，真是操碎了心啊！”冯元一躺在摇椅上，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喝着鲜榨的果汁，仰望星空，发出一声感慨。 “红袖啊你说，你家郎君是不是命苦啊，成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冯元一喝了口鲜榨果汁问道。 “郎君就是财神爷，侯府上下还有庄子里，都指着郎君过活了，就是长安城若是没了郎君，长安城都会黯淡无光！”红袖一脸正经的说道，跟着冯元一久了，也学会拍马屁了。 “哎，你这样不好，尽是说些大实话！不好，不好！”冯元一说着心里是美滋滋的，又撕了一口手上的羊腿。 “红袖嘴笨，只会说实话！”红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 “好了，你去跟花娘说下，明天你家郎君要在府里宴请贵客，让她多准备些吃食！”冯元一被红袖说的脸都红了，赶忙是支开道。 …… 翌日，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因为今日有宴请，冯元一早早的就起来了。 冯家庄那边，经过这段时间的建设，云居书院和云居私塾都已初步落成，只待后续配套的一些设施和建筑完成，就可以正式入驻了。 今日侯府的宴会就是一次云居书院筹办组的碰头会，再次之前，冯元一已经把姚崇和孙神医说服加入书院，姚崇作为云居书院的山长，书院的日常教学的开展由他负责，同时让老小孩姚崇再讲讲为官之道，至于孙神医冯元一邀请他加入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传播和创新医学了。 冯元一创办云居书院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三郎陛下培养做官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着书院传播一些四书五经之外的实用性的学识，同时希望书院的学生将来出去了，即便是没有做官，也能在其他领域展现才华。 最先赶到的是太子哥仨。 其实，作为皇帝的儿子们，无论是太子还是亲王，他们这种不大不小的年龄最是无趣的时候，上不能接触朝政，下已经读了基础的学识，现在每天除了必要的学习之外，几乎可是以说是无所事事，每天都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这也是他们为何总是乐于参与冯元一的一些计划的原因了，云居书坊的成功让他们既获得了皇帝老爹的赞许，又赚了不少钱财，这种成就感，是他们十多年来都不曾感受到过的，所以当冯元一邀请他们一起创办书院的时候，他们就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有吃的吗？早膳都没吃，就赶着上你这来吃好吃的！”说话的是李琚，实打实的吃货，满脑子想的都是吃，才进院子就开始嚷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饿死鬼！正好，某这也没吃，一起吃点吧！”冯元一打趣，对着李嗣谦李瑶等说道。 侯府的早餐是丰盛的，有时候冯元一吃腻了一样东西，就会想着搞点新花样，所以侯府的早餐可以一连十几天不同样，这也是为何李琚进门就嚷嚷要吃的原因了。 …… 当太阳高悬的时候，王维也从冯家庄赶了过来，作为未来的【诗佛】，少年成名的王维，冯元一怎么可能会放过呢，自己办书院自然是要拉上他了。在王维赶到不久，老小孩姚崇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也到了侯府，最后赶到的是孙神医。 自从上回冯元一送了一份礼物给他后，孙神医就越发的精神了，仿佛生命中一下子又找到了前进的目标，每日忙碌在新东西的研究当中，精神越发的好了，那此前生出的老太，也一去不复还。 侯府老冯侯爷不在，也就少了拘禁和一系列的麻烦，老小孩姚崇到了侯府就像是到了自家的院子一样，冯元一见状自然是乐得其成了，姚崇能这般行为，说明他没把冯元一当外人看。 冯元一领着姚崇在侯府绕了一圈后，就听的门房来报，说孙神医到了，一听是孙神医，便是姚崇也收了性情，回了正厅，冯元一则是亲自去接。 “小元儿，这侯府有些时日未来，倒是变的不一样了啊！”孙神医进了侯府大门四下瞧着，看着修葺一新的屋舍与穿着新衣的仆从，随口道。 “您老明鉴，小子这不是赚了些钱嘛，就给府上修葺了一番，仆从们这些年跟着侯府吃苦，现在日子好过了，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冯元一笑着回道。说着话的同时，对孙老一旁的孙墨菀挤眉弄眼一番，孙墨菀也是俏皮的回应。 “你俩这样，当老朽不存在吗？”孙神医悠悠的说道。 “小子这是跟菀儿打招呼呢！”冯元一不置可否。 第099章 为了云居书院 人员齐聚，在侯府正厅内，气氛融洽，老人不是一般的老人，年轻人也非普通人，这样的一群人聚到一起，自然是会碰撞出一些火花来的。 “孙老，您是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轻了！”姚崇看着孙老说道。 “这得都亏了小元儿，若非他给老夫送来一些好东西，老夫怕是已经躺着等死了！”孙老笑着说道，言语是无所忌讳，都快八十的人了，哪里还有忌讳。 “是啊，这小子也不知道脑瓜子是如何长的，总是能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姚崇笑了。 “能如何长，人的脑袋里面长的都一样，只是小元儿涉猎广泛，又有心研究，这才能想出不少东西吧！”孙老夸赞道。 “孙老，小子的脑袋跟别人可不一样，小子这脑袋，看书是一目十行，还能过目不忘，不然哪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呢！”冯元一拍着脑袋，插话道。 “对人体的研究，是你懂，还是老夫懂？劈开了脑袋，里面都一样是白花花的脑浆，与猪脑子差不多！”孙老不高兴了，这些时日通过冯元一送给他的人体模型和画册，他更加系统和清晰的认识到了人体的一些奥妙。 “是是是，您老是专家，小子就是个吃瓜群众！”冯元一打着哈哈说道。 “不过，你说的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这种能力，还是可能的，这种能力需要先天特质和后天的训练，你能做到绝对是万众挑一！”孙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孙老，您看某呢？”李琚插嘴道。 “你？除了会吃，老夫还没看出别的潜质！”孙神医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其他人一听顿时就乐了，甚至孙墨菀口中的茶水都险些喷了出来。 “孙老明鉴，阿琚就是个吃货！”李瑶笑道，跟着冯元一久了，也能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用词。 “吃货？这词用的倒是恰当！”姚崇也打趣道。 太子李嗣谦却是笑而不语，只有王维显得有些拘谨，虽然他曾经也是王公贵族权贵之家的座上宾，但自从家里出了变故之后，越发的谨慎了，加上这又是太子亲王，又是前宰相和世人敬仰的孙神医，若非冯元一牵带，他哪里能坐到这里。 “不用这么拘谨，姚公和孙老都是极为和气的人，嗣谦他们都是某的好哥们，摩诘是有才之人，这书院能不能成功，还得需要你出一份力呢！”冯元一看王维拘谨，就开开导道。 “年轻人就该像这小子一样，别把自己裹得那么紧，放松些，元之与老夫又不会吃人！”孙神医看着王维说道。 “是极是极，老夫此前可是听过你摩诘之名的，既然我等被元一这小子召集起来，那就放松些！”姚崇也开解道。 他们都是相信冯元一的为人的，既然是他邀请进来的年轻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况且王维在长安权贵间却是有着不小的名声。 “是啊，摩诘兄。”李嗣谦也笑着说道。 “好了，小元儿，还不快说说，你这云居书院到底是如何的打算？”孙神医说道，他可是被冯元一诱惑了，只要他加入云居书院，那以后一定能给他找来更多的医学方面的新资料，而且让他在书院讲学医学他听了也很心动。 “咳咳，在说云居书院之前，某想问大伙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某这先是办了神仙美食创新了做菜法，又是办了云居书坊改进了印刷术，又是研究了曲辕犁，还有酿酒，再发现了辣椒土豆的价值，你们觉得某这脑子里的东西有没有价值？”冯元一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价值不言而喻！”李嗣谦点头道，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也都点头认同。 “那好，既然有价值，那你们可知某是如何获得的这些知识吗？ 某从小就喜欢读各式各样的杂书，交流过的人也是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某从来不看身份，只要是某觉得有意思都会愿意接触，然后这见得多，听得多，想得多，也就有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某之所以创新了做菜法，纯粹是因为想吃不一样的美食，多番研究和思考之下，才做出了现今的做菜发！至于【十日成书】的技艺，那也是某因为想让更多的人看看某写的小说，这才想着改进了印刷术，至于曲辕犁，嗣谦应该清楚，就是因为瀍谷水灾，某想为灾民做些事情，这才发明了曲辕犁！ 那某就想问了，某的成功可以复制吗？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某想办个书院，把某的脑子里的这些东西，教授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具备某这种思维，这种能力，若是那样，各位想过没有，那样的话，这天下会是什么样子？ 大唐需要什么样的官员？仅仅是懂得吟诗作画，学了圣人之言就行了吗？还是要既懂得这些，又要有为民解忧为君解忧的能力？” 冯元一说完这些话，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都不是一般人，有太子亲王，有前宰相有世人敬仰的神医，还有怀揣着满腔抱负的年轻人，对于冯元一说的这些话，很容易就让他们陷入思考。 “当然，某身上也有很多的缺点，比如某从小不喜欢学习四书五经，所以对于圣人之言知之甚浅；某不喜欢锻炼，所以身子板弱！可不管如何，某有一个善良的心，一颗愿意为百姓为大唐做些事情的心，所以某想办个书院，将诸位所长集中起来，传道受业解惑，培养对大唐有用的人才！ 姚公您做过宰相，孙老您是神医，还有摩诘你诗书画堪称一绝，集合了我们所有人之力去培养人才！ 他日，云居书院培养的人才，若能为官，定是一位有能力为民办实事的好官，即便是不入朝为官，士农工商，进入哪个阶层都能发光发热，体现应有的价值！” “大善！”姚崇从位子上起来，对着冯元一抱拳，李嗣谦李瑶李琚同时抱拳。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孙神医捻须微笑，心中很是欣慰。 至于孙墨菀则是一脸的崇拜，看着冯元一的眼神，就像是后世粉丝看到了偶像，眼睛闪烁着光彩。至于王维早就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相比冯元一的理想，他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作为后世的职场商场打拼的老手，怎么调动员工的积极性，怎么打鸡血，冯元一几乎是信手拈来，况且他刚刚所说的，也都是发自内的一些想法，这才能够引起在座之人的共鸣！ 此番宴会，讨论是积极的，氛围是融洽的，成果是丰富的，冯元一很满意…… 第100章 讲在开学前的话【百章了，求推荐收藏书评投资】 云居书院的筹办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前期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就等校舍建造完毕，就可以开院收徒了，只不过考虑到大家都没什么办学的经验，而且教师队伍人手有限，首批招收的学生不会太多。 在这个时代，有钱什么事都能干，除了造反，冯元一有钱，在不计耗费的情况下，书院的建设终于完工。相比后世建个新房子，还得担心甲醛超标，这个时代所用之材料，都是自然环保，所以新书院建成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使用了。 三郎陛下对于冯元一把大唐两个重要人物都弄到了他的云居书院，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心中的想法却不是外人得知，作为后世来人，冯元一很清楚上位者的心理，所以为了确保将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从三郎陛下那求来了一笔资金，投入到了书院的建设当中。 这笔资金将会是书院与三郎陛下之间的纽带，虽然书院有太子的一份功劳在内，但大唐的天子毕竟是三郎陛下，以大唐历来皇帝老爹与太子儿子的关系来看，云居书院最好是与皇帝老爹有关系的好。 …… 这一日风和日丽，暑气渐远，秋风送爽。 刚刚过完了中秋节，大唐上下一片祥和喜庆，云居书院正式开院收学，相比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开业时的大张旗鼓热闹非凡，书院的开业就显得冷清了许多，这也是姚崇要求的，说教学该是严谨的事情，不是商贾之事，不宜喧闹。 好吧，姚崇角色进入的非常快，这云居书院还没正式开院，他这个山长就已经开始履职了，冯元一也乐见其成，其实他原本也没打算搞得那么大张旗鼓。 首批招收的学员都是来自冯家庄以及附近十里八乡的庄户子弟，庄户子弟有庄户子弟的好处，那就是淳朴，不像权贵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了太多的社会习气。另外就是上回冯元一从大牢中救出来的王家孩童，加上王维的两个弟弟王繟、王纮，一共是二十人，庄户子弟十六人，王家子弟四人。 庄户子弟可选之人不多，主要是能识文断字孩童太少，这十六人也是挑了十里八乡几百个人里，才挑出来的，至于王家的四个孩子，毕竟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即便是旁枝末节那识文断字还是会的。 二十个学生年龄小的不过十一二岁，大的也就十三四岁，这样的年龄，最是适合接受云居书院的教育，人数虽然少了点，但总体上大伙还是满意的。 在这间崭新的教室里，二十位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讲台之上的姚崇几人，眼神中充满着好奇，又闪烁着怯意，眼前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最为新颖的，也是陌生的，无论是周遭的人，还是周遭的物。 可能唯一能让这二十个孩子们认识的也就是冯元一了，那个给冯家庄带来了美好生活的小侯爷冯元一，在父母眼中小侯爷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善人，即便不是冯家庄的孩子也知道，所以看着冯元一也穿着一身青衫站在讲台上时，心中才安稳了些。 “小子们，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云居书院的第一届学生了，老夫姚崇，字元之，乃是云居书院的山长！”姚崇站在讲台前，神情有些严肃，与冯元一平日所见的老小孩完全不同，或许这就是姚崇对待学问的态度吧。 “学生见过山长！”二十个学生立即起身作揖。 “作为云居书院首批学员，你们很幸运，因为下届开始书院招生将更为严格，非考试通过绝无入学的可能，老夫不敢保证若是让你们都参与考试，能有几人通过！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云居书院办学的宗旨是培养对大唐有用的人才……” 姚崇侃侃而谈，将云居书院办学的初衷与要求，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让这些坐在教室里的学子第一次呼吸到了他们不曾呼吸过的空气。 学子们眼中的好奇与怯意，渐渐的被坚毅取代，一种荣誉感，一种使命感渐渐的在他们心中成型，所以，姚崇的开院演说，是成功的，看着学子们的反应，大家就明白。 “……不论你们出身如何，将来走出了云居书院的大门，老夫希望你们都是对大唐有用之人，无论身处士、农、工、商哪个领域！”姚崇最后说道。 说完之后，有学子举手，问道，“山长，读书不是只有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方能对大唐有用吗？为何山长会说士农工商各个领域呢？” 说话的是王维的弟弟王繟，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基本上就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才算是有用之才。王维在一旁看着自己弟弟提问，也是额头黑线直冒，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之前，他也一定会这么想，但是自从与冯元一相交之后，他渐渐的改变了这个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姚崇笑了笑问道。 “学生王繟！”王繟起身恭敬一拜，他神色很是坦然，这却是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应该是王氏族人吧？” 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一旁的王维，王繟也点了点头，然后姚崇继续道，“你生在诗书之家会有这般想法，老夫能够理解，但是这段时间你生活在冯家庄，见识了庄户们的生活，就没有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吗？” 姚崇的话，让王繟还有几个王家子弟都陷入了思考中，他们这段时间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见识了世间的冷暖，却是发现原来的那些想法不是都对，但毕竟那种教育是根深蒂固了。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其实士农工商任何一个阶层，对大唐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没有农户们种地，你们饭桌上哪来的粮食，没有各行各业的工匠，你们又哪来的器物可用？没有商贾运作，你们又哪能享受到各地农户种植出来的作物，工匠打造出来的器物？没有农、工、商，士又是什么？做官又为何？ 所以说，士农工商，可谓国家治理的四个方面，都是极其重要的。将来你们走出学院，若是能够入朝为官也好，回乡种地也吧，即便是经营商贾之道，或者钻研工匠之艺，只要能够创造出价值，那就是对大唐有益！ 你们都认识新丰侯世子，他也是云居书院的创办者，也将担任书院的先生，你们说他改进的曲辕犁，对农业有没有帮助？他联合匠人改进了印刷术，创造了【十日成书】的技艺，对大唐有没有益处？就是那神仙美食带来的新式做菜法和制酒法，对大唐有没有意义？ 所以，老夫希望你们明白，云居书院需要培养出的是什么的样人才！” 姚崇说的很认真，这不但是在告诉眼前的这些学子，也是在告诉他自己，什么才是对大唐有用的人才，与冯元一接触久了，被改变的不但是王维，还有他，这个曾经作为大唐宰相的姚崇，这也是他为何要领了云居书院山长的职责，他就是想在余生再为大唐发光发热，培养出更多的有用之人…… 第101章 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姚崇的话不但是在这二十位新生心目中树立了一个全新的人才观念，同时也是宣示着在大唐的土地上，一种新的思潮——士农工商，国之四极的诞生。 这不是简单的一种口号，而是认可四个阶层代表着大唐四种重要力量，不再是单纯认为【士】是高人一等的，也不再轻贱从农从工从商之人。纵观古代与现代历史，只有社会的各个阶层都参与到了国家建设当中来，才可能长治久安，才可能带领国家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学生受教！谨遵山长教诲！” 所有学生都站起身来，对着姚崇恭敬的一拜，有王家士族子弟发自内心的认可，也有农户子弟心中燃起的希望，云居书院不是一般的书院。 就这样，云居书院在学院创始者们加二十位学子的共同见证下，悄悄的开始了，他们不会想到几十年后，当云居书院的学生将书院的思想传递到大唐各地的时候，大唐终究在他们的努力下变成了什么样的国度。 …… 为了云居书院，冯元一可谓是操碎了心，耗费在这上面的钱财更是不计其数。书院的所有开支都是他来出，学生们不用交一文钱，不但如此，冯元一还给每个学子都做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校服，每季都是几套，那都是极好的布料，饮食方面按照后世的那种营养餐来，他们许多人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光是用在这些上面的花费就不少啊。 这花钱如流水，便是他有金山银山，也会有掏空的一天，为此冯元一打算再开发一些赚钱的项目，只有饮食和书坊是不够的。 书院目前的教师队伍，就那么几人，姚崇作为山长，同时兼任传统科目的教学工作，孙老负责医学，王维负责教授学子们吟诗作画，外加音律，身在大唐要科举必须在作诗上有两把刷子，至于作画和音律，那是用来陶冶情操的。 作为云居书院的首位倡导者冯元一，说实在的就是姚崇孙老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该教什么好，最后是冯元一拿出了一把新制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弄，彻底征服了几人。 算盘这东西，在华夏历史上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末三分时期，关羽所发明的“算板“，只是这么多年来，后世所用的算盘却始终没有出现，冯元一拿出算盘后，惊的姚崇孙老是下巴都险些掉了，算盘的实用性不言而喻，许多时候在他们看来极其难得的东西，在冯元一这总是能够不经意的拿出来。 说冯元一擅长算学吧，他又能把商贾之道玩的是风生水起；说他擅长商贾之道吧，他又能在农业领域屡有创新；说他擅长农业吧，他又能搞出印刷术写出《西厢记》这样的小说，还能弄出《弟子规》这样的蒙学教材。 最后孙老姚崇两人一合计，觉得冯元一这一身本领应该按上一个【杂学】最为契合，以孙老姚崇两位的身份来说，觉得冯元一完全当得起【杂学大家】这样的一个称呼。 于是乎，云居书院就有了杂学这一科目，而且是属于冯元一的专属科目，其他人都教授不来。 ……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朗朗读书声从云居书院传出，在这青山绿水畔，与自然交相辉映，远处田间有烟雾袅袅，那是农户们在烧些收割后的秸秆，它们的果实成为了粮食，身体焚尽后在化作田间的养分，循环往替。 虽然说《弟子规》是冯元一专门为云居私塾准备的蒙学教材，但是姚崇觉得这是对圣人之学的高度浓缩，云居书院的每位学子都必须学习，并且以此作为行为准则，所以这云居书院的第一课，就是姚崇教授《弟子规》。 别看姚崇马上七十了，但是站上讲台之后，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精力充沛，一口气讲了一个半时辰，这才歇口气，下了讲台之后，他还处在兴奋当中，找着冯元一就要说话。 “冯小子，这书院办的是真不错，老夫站在讲台上的感觉，比站在朝堂上还是舒服！”姚崇哈哈大笑，显得心情极度愉悦，然后就急着放水去了。 “您老喜欢就好！”冯元一咧嘴一笑，心中也很是高兴。他知道历史上的姚崇死于开元九年，但是现在看他的情况，别说再活个半年一年，估摸着三五年是没问题的。 姚崇课程结束后，安排的是王维授课，具体的授课内容和授课方式，姚崇不管，但是目的达到就行，至于孙神医早就带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孙墨菀熟悉他的新住所去了。 没错，冯元一也是下了大本钱，给孙老姚崇都建了独门独户的院落，作为他们在书院的居所，这可是按照最高标准建设的，里面抽水马桶土炕是一应俱全，这样的小院落让他们这两个老家伙爱不释手，特别是那抽水马桶，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用了一次后，他们就深深的爱上了……上厕所…… 在姚崇美美的上了个厕所之后，远远的就看到几人打马而来，身后跟着几辆大车，冯元一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也出了书院的大门，人马终于是赶到了书院门外。 姚崇和冯元一一老一少，站在门口，看着前方一行人，最前头骑马之人一个飞身，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几步之下近到姚崇冯元一跟前。 “见过姚公！定远将军！” 这是皇宫的内侍，而且是有功夫的那种，说话时面部表情都不变，显得冰冰凉的，打完招呼，也不等姚崇二人说话，内侍继续说道，“陛下得知云居书院今日开院，特送来贺礼绢帛各五百匹钱五百贯，祝贺书院桃李芬芳！” “替老夫谢过陛下，老夫就不入宫去谢恩了！”姚崇高昂着脑袋，牛气哄哄的样子。 “姚公言重了，出行前陛下有交代，这是他个人对云居书院的支持！”内侍继续道。 姚崇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了，当面交接了东西，直接回了书院里边，内侍交接了东西，也不打算停留，冯元一立即跑上前来。 “天使稍后，你们一路辛苦，先喝口水再走不迟！”冯元一说着，就招呼冯二回了书院去准备。 当老板的只是一句话，下面人就的跑断腿，跑腿的辛苦，冯元一最是能够体会，很快冯二领人提了大壶的茶水出来，同时还有几坛子好酒，钱他是不打算给的，毕竟现在他也穷，地主家也没余粮。 “这酒是某自家酿的，外间可是喝不到，某只给陛下送给一些，天使辛苦，这酒你们在路上解解乏……”冯元一笑着说道。 “谢小侯爷！”那始终面色冰冷的内侍，面色终于出现了变化，提着坛子直接上马。 “这酒烈，悠着点……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冯元一在身后大声补充道。 第102章 神奇的天竺数字 云居书院师生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到了状态当中，学生们早上赶到学院，直接召开了全员动员大会，山长姚崇宣布了云居书院正是开院，然后就直接开始了教学。 中午，学生们吃了一顿此生从没有吃过的午餐，冯元一亲自掌厨，烧制了云居书院的第一顿饭，有荤有素，老少皆宜，二十个小子，吃的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看着这些狼吞虎咽的年轻人，冯元一想到了前世时自己求学的场景，出身在山沟里，第一次进县城读书时，吃到了食堂的饭菜，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姚崇孙老跟着学子们一起在食堂吃了一顿午饭，也是觉得新奇不易，这种感觉，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许多。 饭后，学生们统一回宿舍休息，冯元一是按照后世大学宿舍打造，木质的上下铺，一间放放了四架床，可以住八个人。每个人都发了新制的被褥，躺在全新的宿舍全新的被褥全新的环境中，学生们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闻着新木的香气，闭着眼，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书院的制度，还在不断的摸索完善当中，对于学生们来说，在书院里每时每刻都在接触新鲜的东西，人是新鲜的，教室是新鲜的，饭食是新鲜的，知识也是新鲜的。 下午冯元一讲课。 对于冯元一会怎么讲课，姚崇也不知道，同时也充满着好奇，于是在冯元一讲课的时候，他主动做到了最后排的座位上，与他一样想法的包括教师队伍所有人，孙老和王维都坐在了后面。作为书院的参与者，太子哥仨上午也跟着听了一上午的课，下午冯元一的课，他们同样充满着好奇。 冯元一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营养好，十五六岁的年龄身高却是差不多到了一米七，一身云居书院教室的青衫穿在身上，看起来有模有样。 冯元一走进教室，带着一叠书，放在讲台上，清了下嗓子，说道，“上课！” 王繟立即喊道，“起立！” 随后二十个学生，一起喊，“老师好！” “同学们好！”冯元一笑着回应。 这是冯元一特意的安排，一切尽可能的按照后世的一些规章知道来，包括上课喊起立，向老师问好。 冯元一先是在背板上用粉笔写下了【杂学】两个字，然后说道，“山长教授你们四书五经，孙老教授医学，摩诘教授诗画音律，某教授的乃是【杂学】！” “那么怎么理解这【杂学】呢？你们可以理解为复杂的学说，也可以理解为包含生活各个方面的驳杂学说。某创新了做菜法和制酒法，改进了印刷术和曲辕犁，还作出了这算盘，某这大脑里面的知识纷繁复杂，你们若是学会了一道，即可在社会中有了立锥之能力！ 某希望能把大脑中的这些知识都传授给你们，然后借助你们的手，你们的口，将这些知识传遍大唐的每个角落，为大唐的建设添砖加瓦！ 那么，这杂学该从哪里开始呢？某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就从我们生活在最常用的记数开始！” 冯元一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众人，侃侃而谈，那种感觉仿佛他又回到了从前，台下不但是学生，就是姚崇太子也都端正了身体，仔细的听着。 “记数，我们生活中每时每刻都要用到，比如作为农户，一亩地需要播种多少种，能收获多少粮？商贾们卖出东西，赚了多少钱？”冯元一缓缓说道，然后在黑板上继续写字。 【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 【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这是我们记数时常用的文字，我们在用这些字记录时真的方便吗？答案是，不方便，所以在这里，某要教授各位一种全新的文字，来代替这十个字！”冯元一说着，又开始在黑板上写出了十个字。 【0、1、2、3、4、5、6、7、8、9……】 “这种文字是天竺国发明的，天竺人称呼它为【数字】！”冯元一指着黑板上的阿拉伯数字说道，历史上数字也确实是由天竺人发明的，只是后来经由阿拉伯人传入到中国，我们才把它称之为阿拉伯数字。 天竺这个国家对于有大唐来说，最不陌生，因为大唐最为兴盛的宗教之一佛教，就起源于天竺，只是那些佛教徒只把他们的佛经带到了中国，却始终没有把最实用的数字带到中国，这一点冯元一始终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冯元一说出了这数字是有天竺发明，并且对应着汉字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零，姚崇孙老双眼精光直冒，这东西太有价值了，特别是姚崇，做过宰相的他，能够深切的体会到如果有这些天竺数字用在政务管理上，有着巨大的益处。 “好，现在跟着某一起读，1、2、3……9！”冯元一在黑板上把两种汉字数字和天竺数字一一对应，带领着大家开始诵读。 连续读了十数遍后，在大家脑海里，逐渐的就形成了影响，零对应着0，壹和一对应着1，贰和二对应着2，一直到玖和九对应着9，可是到了拾和十的时候，却没有对应的天竺数字。 这时大伙心中都带着这个疑问，面对这从0到9一气呵成，可是到了9突然卡住了，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们读者都觉得难受。特别是坐在后排的姚崇太子他们几人，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对于这些记录数据用的数字有着切身的体会。 最先忍不住的是一直坐在后排的李瑶，他突然站了起来，“元一，你到时快说那天竺数字的十是怎么个写法啊，真是急死人了！” “是啊，冯小子，赶紧的，说十吧！”姚崇终于也忍不住了。 其他几个也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而那些学生则是一个个回着头看着后面的那些师长们。 “其实，天竺数字的十已经告诉你们了！”冯元一笑着说道。 “已经告诉我们了？”所有人都愣了。 “某明白了！”李瑶蹭的站了起来，冲上了讲台，拿过粉笔就刷刷刷的写了出来。 “是不是这样？”李瑶指着自己写在黑板上的【10】问道。 “阿瑶，不得不说，你他……真是个天才！”冯元一是真的惊到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他娘的】。 …… 第103章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天竺数字是神奇的，它的神奇之处不仅仅在于易写易记，更在于它的实用性，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它。 随着李瑶写的10得到了冯元一的肯定，后面的11、12、13……乃至更多的数字很快就被他推导出来了，李瑶不愧数字天才一说，这种天竺数字，他一个第一次接触的人，就能够这么快的就将规律摸索出，这样的人放到后世，绝对有成为数学家的潜质。 唐朝，这个时代，算学早就是一门独立的学科了，在官办大学国子监下面，就专门的有算学一门，而且有不少专门的教材，例如《五曹算经》《九章算术》等等，就连我们从小就熟知的《九九乘法口诀》都有，这个时代叫《九九乘法歌》。 “一一如一，一二如二，一三如三……九九八十一。” 这种《九九乘法歌》也是私塾蒙学时会教的课程，所以说人家大唐的小朋友早我们一千多年就已经开始背诵乘法口诀表了。冯元一用天竺数字的形式，把九九乘法口诀表给写了出来，然后对照着数字进行诵读。 在这个过程中，冯元一再把后世常用的计算方法【+】【-】【×】【÷】四种符号再告诉了大家，只不过，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加减法，当然因为乘法口诀的关系，把乘法也进行了简单介绍。 这是冯元一在云居书院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这一堂课，彻底奠定了他在书院先生的地位，以往大伙看他只是觉得他脑子灵活，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现在不用了。 贪多嚼不烂，冯元一清楚，以后的时间长着，所以这一课主要就是让他们认识了一种全新的记数方式，天竺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 在这堂课上，冯元一也发现了一个数学天才，那就是鄂王李瑶，真他娘的天生就是个数学天才，冯元一在讲道有关数字的加减乘除的时候，反应最快，学的最快的就输李瑶了，这让冯元一心中出出了一个想法。 把更多的数学方面的知识传授给李瑶，然后让他专门教授算学一道，毕竟以冯元一对数学一道的认识来说，终究有有限的，而且他的精力也有限，不可能所有的知识传播都要让他一个人来完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医学一途，冯元一打算借助孙神医的手，借助孙府在大唐医学界的影响，闯出新的未来，那么数学一道，他完全可以借助李瑶的手，毕竟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亲王来说，将来皇位轮不到他，那这辈子几乎就是混吃等死了，与其浪费资源，不如就让他把数学在大唐发扬光大吧。 算学人才，在大唐是不怎么受重视的，你从他在国子监的地位就可以看出。 大唐国子监，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学校的差别，与学生资荫(即父祖官爵)身份有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僚子弟，律学、书学、算学则面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也就是说，在国子监中算学的教学对象是八品以下官员及普通人家子弟。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也看出了当时对算学的另一种重视，毕竟算学是纳入了国子监教学的，这正是考虑到了算学的实用性，这也是为何姚崇愿意让算学也进入云居书院的原因，他做过宰相，知道算学一途对为官的重要性。 当然，相比后世科技的发展离不开数学，大唐算学的地位还是太低，所以冯元一在想，若是让一个亲王，亲自主导大唐的数学发展，是不是可以提升数学方面人才的地位呢？这还真有可能。 冯元一心中思索着大唐数学未来的同时，视线看到了同样坐在后排却是一脸懵逼状的李琚，心中不由的轻叹一声，以这货好吃的性格来说，放倒后世估计新东方烹饪学院下一任校长就是他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既然李琚对美食感兴趣，冯元一也的算把后世的美食之法传授给李琚，让他带领大唐的美食走上一个新的高度。 毕竟，随着大唐生活水平的提高，相匹配的物质生活也需要提高，而吃喝玩乐总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以李琚的性格来说，冯元一把如何制作好吃的美食，好喝的美酒，最是恰当不过了。 随着摊子越铺越大，冯元一越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有时候他没怎么想明白，明明自己一开始就像做个混吃等死的逍遥小侯爷来着，没事撩撩妹，逛逛青楼，吃吃美食，享受大唐的美好生活就成了，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样心中突然扛起了一种“为振兴中华而读书”思想呢？ 冯元一回想了一下，这一切好像就是从自己在东市遇到太子李嗣谦时开始的，因为一起抓了小偷，又一起打了万年县的衙役捕头，就这样结下了友谊。 或许这就是老天让我穿越大唐的使命……冯元一想着，心中也就叹了口气，哎，到哪都是命苦的人啊，前世为了改变自身与家族的命运而奋斗，到了大唐又的为改变大唐的命运而奋斗。 不过，当冯元一看到大唐因为自己的穿越，而出现了好的改变时，他心中就会美滋滋的，一种老子是救世的英雄的豪情就会在心中升起。 …… 结束了课程之后，冯元一单独找到了李瑶。 “阿瑶，某看你对算学一道很是有天分啊！”冯元一说道。 “那是自然，某就是天才！”李瑶下巴一翘，说道。 “天才瑶，你觉得今日讲的天竺数字如何？”冯元一诱惑道。 “神奇，太神奇了，真是没想到天竺不但有佛教，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数字！”李瑶感慨道。 “天竺数字只是最基础的算学，某这里还有比天竺数字高深的多的算学学问，怎么样有兴趣吗？”冯元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真的？”李瑶顿时来了精神。 “某从来不说假话！”冯元一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如此，那太有兴趣了！你真的愿意教某？”李瑶抓着冯元一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冯元一哈哈一笑说道。 …… 第104章 土豆熟了 开元八年，深秋。 名以食为天，任何一个时代，时间步入秋季，总是会跟收获挂上关系，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户们最是能够精准的把握各个时机。 在冯元一种下土豆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按照土豆的生长周期来算，这个时候的土豆应该已经成熟了，到了该收获的季节了。 说实在的，虽然冯元一知道土豆是高产作物，但是拿到大唐具体能够有多高产，他心中还是没有底的，后世相对精耕细作的情况下，能够达到亩产1000~1500公斤，放到大唐冯元一给三郎陛下的预估亩产十五石，算是比较保守了。 云居山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枯黄的落叶，夏季的暑气早就被秋的寒意代替，冯元一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袍子，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满眼的翠绿，没错土豆就是已经成熟了，但是它长在泥土之外的茎叶还是翠绿一片。 田埂上除了冯元一之外，云居书院的师生们也悉数在场，这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亩产十五石的粮食将在他们见证之下出现。 知农，也是云居书院需要学习的内容，身为云居书院的学生，日常的学习除了在课堂学习课本之上的知识以外，下到田地，了解农事也是一项重要的课程。 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安排，冯家收割土豆，姚崇带着书院二十位学生还有六位老师悉数到场。在书院开办几个月过程中，因为姚崇的一些关系，有不少大儒来访，最后思虑考量之下，邀请了两位思想相对开放，与书院的教学理念能够相符合的先生加入了书院。 “小侯爷这土豆的叶子还这般鲜活，土豆真的成熟了吗？”冯家庄的冯氏族长问道。 这一年以来因为冯元一的关系，冯家庄的影响力是与日俱增，他这个冯氏族长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这次冯元一收割土豆，特地把消息散播开来，十里八乡的来了不少人围观，毕竟这是传言亩产十五石的粮食，若真能达到亩产十五石，那到时候他们这些农户们就不会缺粮挨饿了，甚至都能多吃几顿饱饭。 “任何农作物都有它的生长周期，在生长周期之内，我们可以看着它生长，只要过了这个生长周期，即便你再怎么施肥浇水培土，都没什么大用了。虽然土豆的茎叶还是很鲜活的，但是下面的土豆已经停止了生长了！”冯元一解释道。 “是极是极，那田间的稻子也是这般！”冯族长乐呵呵的，小侯爷和气，对他这个庄子上的小小族长，一直都很客气，这让他心中很是受用。 “小侯爷，您看这土豆真的能够达到亩产十五石吗？”万年县令刘庭琦一脸期待。 刘庭琦上次还是万年县尉的时候，与冯元一有过一次交集，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是最后冯元一的一句话，却是救了他的性命，也挽救了他的政治生涯。 刘庭琦也是个有着诗人情怀的大唐官员，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岐王李范饮酒赋诗，如果他只是白丁一个，那倒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有着官身，身为万年县令却是经常往岐王府上跑，这就有些不好了。 李氏大唐帝位传承上总是让人有些说辞，太宗李世民是夺了大哥的地位，三郎陛下呢，则是因为大哥让了太子之位，自己才登上了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三郎陛下对于官员们与自己兄弟们的结交就显得极为警惕。 在前些时话，三郎陛下直接处理了一批人，那些与王爷们走的近的官员，这其中就有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己，这家伙也是倒霉催了，就是没事与岐王李范喝喝酒吟吟诗，就这么被姐夫三郎陛下给治罪判了离婚，而刘庭琦呢，则是因为冯元一的提醒，躲过了一劫。 “看看不就知道了！”冯元一笑了笑，对于万年县令刘庭琦的示好，他也是报以善意的回应，这边区都是他万年县的辖区，能有个亲近自己的县令，总是好的。 “元儿，开始吧！”老冯侯爷看着四周围满的人群，说道。 冯元一点了点头，然后来到了姚崇孙老跟前，“孙老，姚公，要不这第一锄头由您二位来？” “元之，既然小元儿有心，那我们也不要客气了！”孙老早就跃跃欲试了，拿起锄头就到了田里，姚崇也拿着锄头跟了过来。 冯元一解释了一下，土豆的开花结果的情况，提醒了一下下锄头的位置，就退到了一边，他是最懂得如何的成人之美了，以姚崇和孙老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不会在乎钱财的，但是对于亲手见证亩产十五石粮食的机会，绝对是不愿意错过的。 两位老人笑的时候满脸的皱纹，但精神矍铄，孙老率先挥起了出头，姚崇跟着，两位老人是忘我的刨土，四周的人群眼神是直直盯着，那株被孙老和姚崇刨动的土豆。 人群似乎都很激动，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出来了，是土豆！” “天啊，好大，有黄牛粪蛋子大！”又有人激动的喊道。 “一个，两个，三个……”有人在细数着这株土豆到底能产多少个土豆。 两位老人是干劲十足，很快，就把那一株土豆给全部刨了出来，人群就像是大合唱一样，细数着土豆的数量。 “五个，六个……九个，十个……十三个，天啊，竟然有十三个！” 人群再次沸腾了，一株土豆下面大大小小的竟然长着十三个土豆，都是庄稼人，光是那么一看就能大概预估个重量出来，一株土豆最少也有个两三斤啊。 “孙老……这怕是得有三斤重吧？”姚崇已经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了，作为帝国曾经的宰相，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最少！”孙老也是激动，作为医者，他们是一群最见不得人死的人，饿死更是罪过，眼下有土豆这般高产，心中早已是澎湃不已了。 “戈叔，动手吧！”冯元一看着激动的人群，对着一旁的侯府管家说道。 “二三子，动手！”冯戈也是一脸激动，土豆就是粮食啊，任何时候百姓们都不会嫌弃粮食多。 “刨土豆咯！”庄户们咆哮一般，冲向田地，一个个像是强攻山头的战士。 万年县令刘庭琦也跟着人群，冲向了田地，这是属于他万年县的辖区，侯府的收获，就是他万年县的政绩，更何况像新丰侯府这般和气又能帮他出政绩的侯爵，大唐哪里去找啊。 姚崇与孙老两人，掸了掸手上的泥土，退到乐田埂上，神色激动的看着田间奋力刨土的庄户们，冯元一让人地上了热茶，给两位老人顺气。 “你们还杵在这作甚，还不下去，亲手刨一刨土豆！”姚崇喝了口茶，对着一旁二十个学生，说道。 “好叻！”学生们得了山长的准许，立即是放羊一样冲向田地。 第105章 坐在田埂上 【千君在此感谢每一位在起点和QQ阅读给《穿越大唐捡空投》打赏和投推荐票的书友！！！感谢！！！感谢你们的信任支持！！！】 书院的管理是严格的，学生们对于他们的山长，前帝国的宰相，心中是敬畏的，敬的是山长一身学识深不见底，更有实操全国的经验，畏的是山长对他们的极其严格，从来不把他们当做孩童看待。 “元之，你这刨出了大唐的第一株土豆感受如何？”书院新晋先生笑着问道。 “文博，你也别嘲笑老夫了，老夫是看着高兴，高兴啊！大唐有此物，今后百姓将不会挨饿了！”姚崇激动。 “那依你看，这土豆亩产能达到多少？”文博继续问道。 “最少十五石！”姚崇肯定道。 “十五石，那对陛下来说，可就是祥瑞了！”另外一个新晋先生名号长松，看着手中的土豆缓缓说道。 “长松先生，这可不是祥瑞，这是实实在在的农业，土豆这种农作物，原本就是易种植高产量的，若是我们种植得当，亩产二十石都不是不可以！”冯元一笑着说道。 “是啊，别看冯小子整日说话不着边际，但是对于农业一道他确实有发言权，况且这土豆就是他从海商手中收购而来！”姚崇赞同冯元一的话。 “小元儿，你上次讲课时说，海外还有比土豆更高产的农作物？”孙老问道。 “您老记着呢，小子记得海商说过，他们听说过有一种叫做玉米的农作物，产量不再土豆之下，还有一种叫红薯的，跟土豆一样也是长在泥土里的，产量也不低，若是我们能把红薯和玉米，再引进到大唐种植，那将来大唐绝对不会有饥荒一说了！”冯元一说道。 “好啊，冯小子，你可要跟进着，务必要让那些海商把玉米和红薯带来，老夫还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土豆玉米红薯在大唐遍地开花的样子！”姚崇说着一脸的期待，其他的几个老先生也是一个个目露期待的神色。 “都是好老头啊，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在有生之年看到的！”冯元一心中想着。 因为此前冯元一败家的缘故，侯府人丁单薄了许久，虽然现在侯府条件大为改善，但是冯元一却没有急着扩充侯府，此番收割土豆，那都是庄子上免费来帮忙的劳动力，一来是小侯爷免费送了他们土豆种子，而来也是平日他们受了侯府的恩惠不少，这听侯府收割土豆，一个个都自动自发的来帮忙了。 当然，冯元一是不会亏待他们的，交代花娘，做起了大锅饭，中午和晚上的饭食直接包了，有肉有米饭，每人还能分到一小杯侯府特有的白酒。 忙活了一上午，中户们随意的就坐在田埂上，端着大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冯元一很大方，对于帮忙的庄户们他饭菜管饱，庄户们吃的是满嘴流油，很多人吃着吃着就流出了眼泪，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只有小侯爷心善，不但给了神仙般的美食，还管饱，这样的主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有好酒的庄户，把分到的一小杯白酒，放在身边，扒一口饭菜酒抿一口白酒，一脸的陶醉，仿佛喝的是神仙美酒一般。 “这真是神仙美酒啊，这种酒我们这些田舍郎能够喝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有庄户感慨。 “可不是，真是苍天有眼，让我们遇到了侯爷这样的主家！”又有庄户应和道。 “侯爷小侯爷说了，大伙放开肚子吃，都不要客气，但是只有一条，别撑坏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撑死了，那就丢脸了！”冯戈大声的说道，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笑。 “哈哈……这般神仙美食，就是吃的撑死了也值啦！”有庄户笑着回道。 “屁，你的命就值一顿饭？”冯戈没有好气的说道。 “哈哈，马老六命贱的很，像这样的美食，半顿就可以了！”有熟悉的庄户打趣道。 “去去去，你刘二别笑话老子，你也好不到哪去，刚看你已经吃了三碗了，这是第四晚了吧？”马老六挤兑道。 “行了，吃可以，别真的撑出事来了，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冯元一感受着淳朴的乡音说道。 “是是是，某就喜欢听小侯爷说话，你看那话就说的好，好日子还多着呢！”马老六拍了一记马屁说道。 “就你马老六嘴甜，小侯爷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没有小侯爷，哪有我们冯家庄今天的好日子！”刘二说道。 …… 云居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也跟着庄户们一起，坐在田埂上享受午餐，这样的美食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书院里的厨师也都是侯府培养出来的，只是今日的饭食吃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味。 至于老师们，冯元一直接安排了一张大的八仙桌，有老冯侯爷直接作陪，孙老姚崇四位先生还有万年县令刘庭琦一同坐在田间共享午餐，田间地头，风声鸟声，还有庄户们幸福的交谈声，汇集成了别样的画面，这对于他们这些研究学问的先生们而言，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般坐在田间地头，吃着美食喝着美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文博先生抿了口酒，缓缓说道。 “真是不知道冯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弄出这般美食和美酒来，杂学真的就那般神奇吗？”长松先生说道。 “冯小子正经学问，没读过几天，但是脑子里掌握的东西，却绝对是超出了你我的想象的！”姚崇笑着说道。 “冯候，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姚崇举着酒杯，对着冯戍说道。 “是啊，冯候，自从您把宅子建到冯家庄后，这十里八乡都跟着沾光了，某这个万年县令也跟着沾光了，这多亏了小侯爷啊！”刘庭琦一脸诚恳的说道。 “先生们抬爱，犬子能有今日成就，这都先生们从旁教导之功！”冯戍心中得意，嘴上更是客气。 “冯候谦虚了！”孙老缓缓说道，他几乎是看着冯元一一路崛起的，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为何冯元一那般重的伤势竟然能活过来，而且一周就下地了。 “孙老，您老是医者权威，依您老看，这天下真的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吗？”文博先生好奇的问道。 “这些时日，老夫看了小元儿给的资料，对于大脑的认识也有些心得，人的记忆力的强弱跟大脑开发有很大的关系，或许小元儿的大脑开发的比常人要多吧！”孙老缓缓说道，现在冯元一给他的资料是越来越多，他越发觉得时间不沟用了，所以他现在有想法把自己儿子叫到身边与自己一同研究了。 第106章 十八石 先生们吃饭总是注重礼仪的，一啄一饮，很有风范，绝对不像那些坐在田埂上的庄户，满嘴的跑火车，时不时的说着荤段子，也不像冯元一，带着王维和自己几个护卫跟班们挤在一起，抢着桌子上的美食。 累啊，即便冯元一这次也没能幸免，老爹都下地了，他能站在田埂上看吗？ 本来说，你下就下吧，可是老冯侯爷这心中高兴，直接就蹲在地里不上来了，一上午的时间，都在挥动的锄头使劲土豆。老爹这样，姚崇也这样，就是孙老也休息一会，又干一会，这样没办法，冯元一只能跟着做了。 这一上午的时间的运动量，可是比他来大唐这么长时间所有的运动量都大了，累的冯元一是腰酸背痛，而且还饿，很饿很饿的那种，于是就出现了，与王维冯炎赵诚苍蝇他们在一起抢食的情况了。 “冯炎，你敢抢某夹住的肉？”冯元一怒了，自己夹到筷子上的肉，一滑落了下去，瞬间就被冯炎夹走了。 “小侯爷，有吗？某没看到啊，是这块吗，那给你吧！”冯炎贼兮兮的，假装从碗里夹肉递给冯元一。 “打住！”冯元一翻了个白眼。 …… 一顿午饭，大伙吃的是热火朝天，甩开了膀子吃喝，人多力量大，大伙们吃的多，做起事来也卖力，半下午的时间，侯府的土豆都已收割完毕，看着满田地的土豆，混杂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干活的人群是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 “冯小子赶紧看看这亩产到底是多少？”姚崇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上午就想称的，只是孙老要求全部收割完毕后再核查。 “您老别急，这就来了！”冯元一笑着回应，虽然对着冯戈安排，“戈叔，辛苦你去安排一下吧！” “动起来，都动起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冯戈一脸激动，这可是自家小侯爷弄出来的东西，若是真能亩产十五石，那将是整个大唐百姓都受益的。 很快，在冯戈的带领下，侯府的仆从加上帮忙的庄户们，将每亩产出的土豆，集中在一起，统一过称。由于种子有限，冯元一也只种下了五亩山地，五亩肥力不同的好田，冯元一也想看看土豆在大唐肥力不同的土地上产出到底能达到多少。 人多就是力量大，很快十亩田地的土豆都被各自集中到了一起，十杆大称也拿了过来，姚崇亲自在旁盯着在十堆土豆间来回走动，每一颗土豆他都不放过，仔细的核算着土豆的重量。 这个时候，书院的学生就派上了用场，得益于这段时间冯元一讲述了天竺数字和算盘，现在二十个学生，两两一组，分到十堆土豆旁，负责计算和记录数量，每个人都背着一把算盘在旁记录和核算，每称一称，学生们就记下一笔，算盘珠子就噼啪一下。 其余所有人都退到了田埂上，几乎是屏住呼吸一般，死死的盯着中央的天地，现场几百人，竟然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掠过的鸟叫声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这个时候有老式挂钟的话，一定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钟表走动的声音。终于有一组完成了土豆的称重。 “山长，这里核算完毕！”有学生大叫道，跑向姚崇。 “多少？”姚崇一脸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其他人也是同样看向了这边。 “山长，十三石！十三石啊！”学生激动了，他是庄子上的农户子弟，对于粮食收成比世家子弟更能体会。 “十三石！天啊竟然是十三石！”人群已经哗然了。 虽然之前预估的是十五石，但是十三石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大唐现如今粮食产量平均亩产一石而已，好一点的肥田能达到两石最多三石，十三石这绝对就是个天文数字。 “十三石，已经很了不起了！”姚崇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十三石足以让他这个前宰相振奋了，相信这个数字报道陛下那里也绝对会换来龙颜大悦。 “核算过了，没有问题？”姚崇继续问道。 “山长，学生已经核算了三四遍了，绝对没有问题！”学生回应道。 “好好！”姚崇点头。 “山长，这里也好了！十二石半！”又有学生来报。 “十二石半，也很好，也很好！”有了十三石在前，十二石半已经不能让姚崇激动了，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毕竟已经达到了十二石了。 “山长，这边也好了，十三石！”又有学生来报。 很快，距离近些的五亩山地都称重完毕，最少的是十二石半，最多的是十四丹，至于期望中的十五石，始终没有出现吗，这让人群激动至于多少有些失落，毕竟早早的他们就认为土豆是能够达到亩产十五石的。 “孙老，姚公，你们也不用急，刚刚出来的数据都是肥力一般的山地，还有五亩肥田没有出结果呢，小子相信等下出现的结果一定会吓你们一跳的！”冯元一看着一旁紧握着拳头的老头，心中感慨，然后说道。 “小侯爷，那边已经出结果了！”冯二看着远处跑来的学生，说道。 “如何？”这次说话的是文博先生，他已经是被前面五亩的土豆产量震撼到了，再此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亩产十五石的粮食的。 “山长，山长，十五石，真的十五石啊！”那学生已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十五石的粮食，真的出现了，小侯爷没有欺骗我们。 “十五石了吗？”文博惊了，人群也惊了，终于出现了十五石。 “山长，山长……这里十六石！”又有学生来报。 “山长，先生，十七石，十七石啊！” …… 姚崇已经麻木了，孙老也麻木了，文博和长松更是麻木了，这种只可能存在于想象中的粮食，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实实在在，没有半点虚假，这是他们亲手从土地里刨出来的，这是他们亲眼看着称重的。 最高的亩产竟然达到了十八石，整整十八石啊，这是什么概念，那最起码可以满足一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啊（古代一日两餐，还是以稀为主，少有干饭）。 一亩土豆就能养活一个成年人，而土豆的生长周日却比较短，一年可以种两期，还能余出时间，种些别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土豆不挑地，只要有土有水，就能种植，甚至是透气性好的沙土更能产量。 “看来，老夫要上奏为冯小子请功了！”姚崇看着手上记录了每亩产量的纸张，胸中是澎湃不已。 “小元儿，你发现了土豆，不亚于拯救了万万百姓！”孙老神色振奋，说道。 “我等替天下百姓，感谢元一先生！”文博和长松对着冯元一礼拜。作为读圣贤书的大儒们，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盛世盛世，什么是盛世，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富足，上下知礼吗？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冯元一赶忙回礼，露着八颗大白牙，一脸纯善。 第107章 惊坐起 侯府土豆亩产高达十八石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得到了消息的人群很快就沸腾了，十八石啊，那是什么概念。 那些帮着收割了侯府土豆的庄户们也是激动不已，因为自家也种了不少，既然这边少的也手十二石半，那自家田地里的土豆，说什么也有十多石的产量吧。 一时间，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对着冯元一跪拜了下来，这个年代其实是不兴跪拜的，但是淳朴的农户们，发自内心的感激冯元一，无法言语表达，只能是跪着磕头了。 “感谢侯爷，感谢小侯爷！”人群有老有少，眼泪哗哗的流，这是真心的感动了，老侯爷小侯爷都是好人，侯府都是好人啊。 “起来，都赶紧起来！”冯戍心里也是感慨，在他之前祖上也都是眼前这些农户这般，甚至有时候还不如，小的时候他每天睁开眼就想着能吃上饱饭。 “冯炎，还不快把人都扶起来！”冯元一虽然心里受用，但是看着老老少少的跪拜自己，心中就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悲戚来。 “快起来吧，诸位乡亲都快快起来吧！”冯戈带着侯府护卫连忙上前去扶人。 “冯小子，老夫现在就给你写请功表，去给陛下贺喜！”姚崇看着群情激奋，心中也是豪迈顿起。 “小子谢过姚公了，贺喜的事有人比我们更积极！”冯元一说着指了指一旁激动不已的万年县令刘庭琦。 “是了，身为万年县的父母官，在他的辖区内种出了亩产十八石的土豆，是个值得庆贺的事！”姚崇看了看缓缓说道。 虽然这是算来跟刘庭琦没什么多大的关系，但是毕竟冯家庄在他万年县辖区内，这样算来，土豆确实可以算是他的政绩。 “姚公，真是天佑大唐啊，竟然让某看到了这般盛况！” 刘庭琦一脸喜气，然后又对着冯元一说道，“恭喜小侯爷，十八石的粮食啊，陛下嘉奖的旨意怕是不日便会下来了！” “某也该恭喜明府才对！”冯元一笑着说道。 “哈哈……”刘庭琦哈哈一笑，对着冯元一就是抱拳，新丰侯府的恩情他是领下了。 “姚公，今晚书院加个菜如何？”看着满地的土豆，冯元一转头对着身边的姚崇说道。 “是极是极，老夫一定要尝尝这亩产十八石的粮食是如何的味道！” 姚崇心情大好，然后对着孙神医说道，“孙老，今晚尝尝土豆如何？” “是该尝尝，小元儿，老夫很久没尝过你做的饭食了……”孙老缓缓说道。 “没问题，小子今晚亲自下厨，犒劳几位长者！”冯元一咧嘴，露着八颗大白牙。 “少做些，都要留着来年做种苗！”姚崇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姚公放心吧，小子心里有谱！”冯元一额头黑线直冒。 “走咯，回去，小子们一个个跟个泥人一样，赶紧回去洗洗，今晚吃土豆！”姚崇对着书院的学生喊话道。 “是，山长！嚯……吃土豆咯！”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一个个精力旺盛，收获了一天的土豆，早就想尝尝味道了。 “戈叔，你让人把土豆运回去，放在阴凉处晾干，之后都放进地窖去，务必要注意，这可是明年的种子了！”冯元一交代道。 “小侯爷，能够送几颗土豆给某，让某也尝尝这亩产十八石粮食的味道！”万年县令刘庭琦说道。 “名府不说，某也会送的！”冯元一说道。 “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刘庭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不用说，某也知晓，放心吧，这些土豆某都会留作种苗，会免费发放给附近的农户，只要他们愿意种，某就送土豆种苗！”冯元一笑着说道，刘庭琦身为万年县令，一开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某代全县农户，感谢小侯爷了！”刘庭琦抱拳对着冯元一深深一拜。 “明府无须客气，身为大唐勋贵，享受着国朝恩泽，为百姓谋福祉，乃是职责所在！”冯元一一改玩笑面容。 “小侯爷大义！”刘庭琦再拜。 “好了，某就不招待明府了，书院还有事情，需要随孙老姚公一道回去了！”风雨按摩椅说道。 “不用，不用！”刘庭琦得了冯元一的承诺，比吃了蜜糖还甜，几乎是手舞足蹈的离去。 “阿耶，回去让花娘弄顿土豆烧牛肉，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味了！”冯元一小声的靠在老冯侯爷身边，说到最后还呲溜的舔了一下舌头。 “好好，耶耶是该尝尝，我儿种出的祥瑞！”老冯侯爷心情大好。 现在侯府的日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似乎前十几年把这辈子的怨气都受完了，现在天天是春风拂面，吃的好住得好，老冯侯爷都觉着自己是越活越年轻了，至于那天兴伯武成渝，自从上次与太原王氏合谋构陷侯府之后，终于是偃旗息鼓了，也就没再找过麻烦。 “戈叔，府上晚餐就做土豆烧牛肉，让所有人都尝尝！”冯元一对着冯戈说道。 “牛肉……成，交个某了！”冯戈一听，拍了拍胸脯说道，只是要弄那么多牛肉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哎，某看今日这天气不怎么好啊，说不定有老牛不慎摔下山沟了，戈叔你去问问吧！”冯元一一副老神棍的样子。 “是啊，天气不好，老牛眼花，怕是容易出事！”冯戈顿时就明白了。 “给书院送些来，孙老点了名要某亲自下厨！”冯元一说道。 “好，某这就去办！”冯戈一脸兴奋的离去了。 当夜，新丰侯府的新宅子里，浓郁的土豆炖牛肉的香味四散开来，侯府上下主仆尽欢，享受到了他们在大唐的第一顿极致美食——土豆烧牛肉，牛作为这个时代极其重要的生产工具，即便是侯府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更别说今日这般宰牛。 云居书院，食堂。 “冯小子，这土豆烧的是什么肉啊，这般香？”姚崇看着端上来的土豆烧肉问道。 “您老尝尝不就知道了！”冯元一故作神秘。 孙老根本不客气，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嗯，很香，很糯！” 见孙老已经动了卷子，姚崇也不纠结，直接开动，其余几位也都各自动手，享受美味，至于学什么，早就按捺不住，打了饭菜，就是一顿的狼吞虎咽。 书院的饭食是不限量的，只要你能吃，就可以继续你盛，只要别撑坏了就行。只是刚出锅的土豆烧牛肉入嘴滚烫，烫的那些心急的学生一个个龇牙咧嘴了起来。 在书院这边享受美食的同时，万年县令刘庭琦的奏本也送到了三郎陛下的案上…… “什么，亩产十八石？！” 第108章 陛下，能赐口水吗 “什么，十八石？！”三郎陛下猛从摇椅上坐骑，由于起身的急了些，直接导致大腿被摇椅撞了个结实，又给坐了下去。 “大家，您没事吧？”高力士一个箭步，冲上了扶住了摇椅，使之不再摇晃。 “无事无事，力士，你来看看，这万年县令刘庭琦上奏，说今日新丰侯府收割了土豆，最高达到了亩产十八石！”三郎陛下既是震惊，又是欣喜。 “十八石，万年县不会误报吧？”高力士也是有些不信。 “错不了，那刘庭琦亲自下地刨的土豆，姚崇和孙神医都在现场，十八石的数字错不了！”三郎陛下神情亢奋，说道。 “臣恭喜大家，贺喜大家了，亩产十八石的粮食，只有盛世才能出现啊，这该是祥瑞才对！”高力士一脸的振奋。 “没错，盛世出祥瑞，这土豆那就是朕的祥瑞！”三郎陛下也激动了，祥瑞啊，哪个当皇帝的不喜欢。 “大家，天下有了土豆，今后将不会再有灾荒了！”高力士很高兴，他是个有良知的人，天下百姓能吃饱饭，他真的很高兴。 “户部呢，户部屯田司不是也种下了八百斤的种子吗？”看着手中的奏折，三郎陛下问道。 “大家，想必屯田司那边还没收割吧，不然这等大事，哪里还轮得到万年县来报喜！”高力士缓缓说道。 “是了，估计是他们也不知具体何时收割，既然那小子知道，让他明日来见朕，真要亲自去看看土豆亩产如何！”三郎陛下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面色潮红。 “臣这就去安排，不过大家，臣觉着可能不需要宣旨，明日新丰侯世子就会主动来面圣了！”高力士笑着说道。 “也是，十八石的粮食，换做谁，怕是都要邀功了吧，况且他还是个孩子，那里会隐藏心里的想法！”三郎陛下也跟着笑了，说道冯元一他是一脸的和蔼，像个长辈。 “大家所言甚是！”高力士说道。 “那就不宣他了，看他会不会自己过来！”三郎陛下突然升起了恶趣味来，想看看冯元一是不是会来得瑟。 …… “小侯爷，小侯爷……”冯二靠着窗户，轻声细语的叫着。 没办法，他不敢大声叫，怕小侯爷打，这些时日来，小侯爷老一激动就拍他后脑勺，一生气也拍他后脑勺，现在摸着都感觉后脑勺长长了，都不知道会不会变傻，会不会以后娶不到媳妇，想到这里，冯二就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担忧。 “天亮了吗？什么时辰了？”冯元一迷迷糊糊的问道。 他今天必须得早些入宫，不然铁定会被骂的，收割土豆这种大事竟然没有通知三郎陛下，作为皇帝自己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证亩产十八石的粮食的出现，真是岂有此理。 “天还未亮，不过已经五更天了！”冯二小声的回应，小侯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拍自己后脑勺这习惯不好。 “啊……起床！”冯元一突然大叫一声，吓的冯二险些就冲门进去了，不过好在后面听到了起床两个字。 冯元一的起床声，就像是叫醒了侯府的闹中，侯府上下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吃过早餐之后，冯元一带着冯炎赵诚苍蝇三人直奔长安城去。 “小侯爷您为何要赶着这么急呢？”冯炎挥舞着马鞭，不解的问道。 “我们昨天收割了土豆，万年县肯定已经将这边的情况上报了，以陛下的性子，今天肯定是要亲自查看土豆收成的。土豆是某献上去的，户部屯田司种了百十亩好田，陛下亲临收割，肯定会点你家小侯爷的名！”冯元一骑着快马大声回应道。 …… “去通知了吗，朕要亲自去屯田司看着收割土豆！”三郎陛下用过早膳，显得迫不及待。 “大家，按照您的吩咐，早就通知中书令了他们了！”高力士从旁说道。 昨夜的三郎陛下几乎是一夜未睡，十八石的粮食让他兴奋的难以入眠，从来没有觉得晚上的时间是这么的漫长，终于等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让人去通知张嘉贞源乾曜还有韦虚心等人，陪他去收割土豆。 三郎陛下草草的用了早膳，又开始催问是不是已经通知下去了。 “那小子呢，去把他给朕带过来！”三郎陛下又说道。 “臣这就去安排！”高力士笑了，也只有他敢在三郎陛下身边这般，只是他前脚刚出门，外面就有内侍来报。 “禀将军，定远将军新丰侯世子冯元一在殿外求见！”内侍见高力士，赶忙说道。 “哦？来的倒是挺快！”高力士一听就乐了，旋即返回殿内。 “大家，新丰侯世子已经到了殿外！”高力士说道。 “让那小子赶紧滚进来！”三郎陛下一听冯元一来了，顿时就有些气了。 “来了来了，陛下，小子滚进来了！”冯元一佯装要滚的样子，进了大殿，一把抹掉额头上在门外洒上的水珠。 “怎么弄的一身汗？”三郎陛下一看冯元一抹汗，就问道。 “陛下啊，小子可是天没亮就出门了，一路打马，就是要赶着来见您啊！” 冯元一喘着粗气，边说眼神四下瞅着，“陛下，能赐口水喝吗？小子快干死了！” “力士，给他水！”三郎陛下心中的怨气消耗了大半。原本他是真的要好好的治一治冯元一的，收割土豆这等大事竟然不向他这个皇帝汇报，直接就把事给办了，不过被冯元一这一打岔，三郎陛下暂时就把治罪的事给忘了。 “谢陛下！”冯元一接过高力士手中的水杯一口而尽，还不过瘾，直接把高力士手中的水壶都抢了过来，对着水壶咕隆咕隆的喝了一气。 “慢些喝！”高力士有些看不过去了，就出言提醒。 “谢高将军，小子喝饱了！”冯元一打了个饱嗝，说道。 “陛下，中书令、侍中、户部尚书已经到了！”门外有内侍汇报。 “终于来了，小子走随朕去屯田司看看，他们的土豆种的怎么样！”三郎陛下面露喜色。 “小子遵旨！”冯元一摸了摸肚子，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自己机灵，躲过了被批，只是这戏演的有些过了，让水把肚子撑了。 “陛下，不知匆忙召见臣，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张嘉贞也是满头大汗，跑的急啊，今日不是朝参日，不用上朝，大清早的就被陛下这么火急火燎的召见，还以为是边关出了什么变故呢，不过一看户部尚书韦虚心也在被召见之列，就知道不是战事，可是却想不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大事，天大的事！”三郎陛下心情大好，说道。 “见过张公，源公，韦公！”冯元一主动拜见。 张嘉贞与源乾曜点头示意回礼，只有韦虚心却是主动的上前，因为曲辕犁两人算是结下了善缘，所以韦虚心也不见外，直接靠上来就小声问道，“是不是与你有关啊？” 冯元一也不说话，只是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韦虚心顿时就心领神会，只要是跟冯元一有关，那就绝对是好事，而且又把他这个户部尚书叫来了，那他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懂了懂了！” 第109章 刨土豆（求推荐收藏书评） 长安城郊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屯田司的田地，因为土豆是三郎陛下亲自交代下去种植的，所以屯田司格外重视，把靠南边临近曲江池的大片好地专门辟出来，种上了土豆。 冯元一记得后世种植土豆的时候，对土壤的要求就是【疏松透气、凉爽湿润】，屯田司把这把八个字记在了心里，用心的培植土豆，想来收成应该是不错的。 按理说，陛下出行，该是仪仗队伍一堆人的，但是三郎陛下为了早些看到土豆收获的情况，要求一切从简，只带着必要的随身护卫，就坐着车驾赶往土豆种植田。 这边韦虚心终于知晓了情况之后，立即差人快马赶往屯田司，让人提前做好准备，这对屯田司来说也是头等大事，以往的时候，陛下如何会亲临屯田司这样的部门，这是他们露脸的时候到了。 屯田司上下也是卯足了劲，对于土豆的种植，那绝对就是跟对待祖宗一样，小心翼翼，真是刮风怕吹了，下雨怕淹了，现在好了，总算是熬出头了，土豆要收割了，这屯田司上下顿时都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也渐渐期待了起来，他们还没有得到冯元一土豆收成的信息，但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陛下极为关注，据说可以亩产十五石的粮食，作为大唐屯田司，他们心中始终是将信将疑的。 曲江池，作为长安人春季踏青，夏季游乐的场所，这里既是帝皇权贵们的休闲娱乐之地，也是市井百姓游览观光的好去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里的田地自然是极好的。 三郎陛下车驾一路穿过曲江池，终于到了土豆种植田，下了车驾三郎陛下看着眼前一片鲜绿的土豆，情绪很是激动，这里他很熟悉。 每年的春耕作为大唐的帝王，他都要以身作则，下地扶犁耕田，选择的地方，就是这里，而自从土豆种植在此地之后，三郎陛下就来的更频繁了。 眼前看着连片的鲜绿的茎叶，随风摇曳，三郎陛下心中涌起了一股激情与豪迈，于是三郎陛下诗性大发，视线远眺，词语在心中酝酿，刚想开口，突然就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陛下，屯田司种的土豆，看这长势比小子种的强多了，看来收成肯定更高了！”冯元一突然贴上前来，大声感慨道。 只是他却不知，自己这一番感慨，打断了三郎陛下好不容易酝酿起的诗性，思路断了，三郎陛下也就没有作诗的打算，瞪了冯元一一眼，就看向户部尚书韦虚心，道，“屯田司郎中何在？” 韦虚心立即示意身边的屯田司郎中姜农，姜农立即出列礼拜，“臣姜农参见陛下！” “屯田司种植土豆有功，待收割完毕之后，朕自有赏赐！”三郎陛下说道。 “谢陛下隆恩！”姜农心中喜悦。 平日屯田司捞不着什么功劳，虽然掌全国屯田、京官职田、诸司公廨田等事务但，实则闲简无事的很，好不容易捞着了陛下重视土豆，于是屯田司上下勠力同心，才有了今日土豆这般长势。 “还不去教教如何收割土豆？”三郎陛下对冯元一颇有怨气，说话语气不大好。 “遵旨，小子这就去！”冯元一心里郁闷，这好端端的干嘛对我这样，我欠你钱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打断了陛下的诗性，导致三郎陛下到嘴的诗句又被咽下去了。 “陛下，其实土豆生长有些特殊，它是地上开花，地下结果，您别看它茎叶还绿着，其实土豆早已成熟了！” 冯元一指着土豆向三郎陛下解释着，“现在只需要刨开根部的泥土，就能直接捡土豆了！” “既然如此，姜农你带人速速收割吧！”三郎陛下心急了。 “遵旨！”姜农回道。 “郎中稍后，在刨土豆的时候，尽量离根茎远些，避免挖破了土豆！”冯元一提醒道，姜农报以感激之色，若是土豆都给刨破了，倒是即便收成好，他们也好受罪了。 “陛下，您不亲自试试？”冯元一收回视线，小声的问道，三郎陛下听着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张公，源公，韦公，小子在庄子里种的土豆，最高亩产十八石，想来陛下种植的土豆，绝对会超越这个数，你们不想刨个土豆试试？”冯元一有对着三郎陛下身边的几个宰相说道。 “是啊，陛下，臣这手有些痒痒了，也想亲自刨个土豆试试！”张嘉贞这一路跟着过来，得知了冯元一土豆十八石的信息，早就是大脑激动的有些缺氧了，屯田司种植土豆的时候，三郎陛下因为不知亩产到底几何，所以要求对外暂时保密，故而即便是张嘉贞也不清楚，所以才有了这一路激动兴奋的情形。 “是啊，陛下，臣也手痒了，想亲自下地收割土豆！”源乾曜同样神色振奋。 “是啊，陛下！”韦虚心自然是高兴的，作为大唐钱袋子的掌门人，任何有利于增加国朝收入的东西，他都是极其喜欢的。 “好，张卿，源卿，韦卿，诸卿与朕一道，亲自刨土豆，一同来看看这亩产十八石的粮食到底是如何的！”三郎陛下很有兴致。 冯元一很自觉的，给三郎陛下和极为老大人们，准备好刨土豆的工具，并且亲自指导，如何的收割土豆，这些个大人物们，哪里会农活，即便知晓些农事，那更多的也是停留在书本，实操经验基本为零，即便户部尚书韦虚心也是这般。倒是三郎陛下，因为每年春耕表演的缘故，还有些实操经验，在冯元一的指点之下，他很快的就掌握了下锄头的方位和力度，其他几人有样学样。 高力士就守在三郎陛下身边伺候着，在三郎陛下一锄头下去之后，他立即帮着翻找，当两人看到第一枚嫩黄的土豆时，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与冯元一露出八颗大白牙时的笑容一样纯洁，像小孩无邪。 “大家，有了，一颗……”高力士激动。 “力士，你让开些，朕再挖一锄头！”三郎陛下说着，又是一锄头下去。 一颗，两颗，三颗，……八颗，九颗，十颗……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知道是三郎陛下在刨土豆，竟然让他一株土豆刨出了大大小小二十颗。 “大家，二十颗！整整二十颗啊！”高力士激动了。 “竟然有二十颗！”三郎陛下也是惊了，他没有想到一株土豆竟然让他刨出了二十颗。 “陛下，您这是在创造历史，一株二十颗，小子也不曾听说！”冯元一拍了一记马屁。 这记马屁让三郎陛下很受用，自己随随便便刨个土豆都能创造历史一株二十颗，还有谁能做到，盯着边上张嘉贞源乾曜和韦虚心，就问道“诸卿刨出了多少颗土豆了？” “陛下，臣这一株竟然刨出了十八颗！整整十八颗啊！”张嘉贞率先道。 “臣这也有十五颗！”源乾曜回应。 “哈哈，朕这一株刨出了二十颗！” 三郎陛哈哈一笑，心中很是畅快，果然自己是帝王，刨个土豆都比别人多，看着正兴奋走来的韦虚心，顺口就问，“韦卿有多少颗？” “臣好像一株刨出了二十一颗！”韦虚心一点都不虚心啊，然后他就看到三郎陛下对他露出了一个神似幽怨的眼神。 第110章 你想要什么赏赐 “某是不是说错话了？”韦虚心看着三郎陛下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到了冯元一身边，小声的问道。 “没有，没有，韦公多心了！”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没有吗？”韦虚心摸了摸后脑勺。 “肯定没有！”冯元一肯定道。 “那就好！”韦虚心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给了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就转身跟上了三郎陛下。 百十亩的土豆，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收割完毕的，户部这边韦虚心特地借调了不少人手，来屯田司帮忙，当他们听说了这是亩产十八石的粮食时，一个个都不淡定了，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粮食该是如何模样。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在三郎陛下亲自督促下，这最先收割的一亩地，已经完毕，土豆也被堆积了起来，三郎陛下有些迫不及待，赶紧让人称重。 就在这时，太子李嗣谦带着李瑶李琚得知父皇在收割土豆，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正好赶到了第一幕土豆收割完毕，就要称重的时候。 “父皇！”太子哥仨叫道。 “你们来了！”三郎陛下心情很好，对儿子们语气和善的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 “父皇，这是要称重了吗？儿臣可否下去帮忙？”李瑶一看田间情况，立即说道。 他这回来是做足了准备的，这段时间他跟着冯元一学习了不少算数方面的知识，对于计算可以说在大唐已经少有敌手了，听闻这边在收割土豆，他果断的带着自己的算盘来了，今天就要在父皇面前好好的露一手。 “你能帮什么忙，在这看着就是！”三郎陛下无所谓的道，在他眼中儿子李瑶还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父皇，孩儿会算数啊，您看，工具孩儿都带来了！”李瑶抖了抖手中的算盘。 “这就是你们说过的算盘？”三郎陛下问道，关于天竺数字和算盘之事，太子李嗣谦早就跟他汇报过了，只是三郎陛下听着觉得干瘪，当时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是的，父皇，这就是算盘！”李瑶已经跃跃欲试了，他觉得这是自己在父皇面前证明在自己的机会，这种想法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很厉害一个样。 “既如此，你去吧！”看着自己儿子的跃跃欲试的神情，三郎陛下眼中充满着慈爱，没错是慈爱。 “阿瑶，等会，哥帮你！”李嗣谦也跟着下去，今日父皇对他们的态度，他很受用，心中很是温暖，这种感觉很少在父皇身上感受到。 三郎陛下看着李嗣谦和李瑶兴致勃勃的下了田地，回头一看老八李琚站在不动，就问了，“八郎，你不去帮忙？” “父皇，孩儿不喜欢算数，孩儿喜欢美食，若是父皇愿意，待土豆收割了，孩儿给父皇做顿土豆宴，孩儿这一段是日以来对美食颇有研究！”李琚面色一正，很是郑重的说道。 “哈哈，好，我等着！”三郎陛下哈哈一笑，面对儿子喜欢研究美食，他很高兴，皇位只有一个，将来只可能传给一个人，作为亲王若是能够有些其他的兴趣爱好，作为帝王又是父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谢父皇！”李琚高兴了，终于也轮到他在父皇面前大显身手了。 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们哥仨跟冯元一接触之后，都有了不少的改变，太子李嗣谦因为几次考教应对的不错，已经得到了三郎陛下的认可，眼下老五李瑶肯定会因为算数有了展现自己的平台，现在老八李瑶也有了展现的机会。 或许他三人自己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身为他们的父亲，伟大的三郎陛下，早就察觉到了，这也是为何他愿意给机会让他们施展的原因，因为儿子们这种改变，他是乐意看到的，只是三郎陛下心中不不明白，三个儿子的这种改变，是冯元一有意为之，还是潜移默化，若是有意为之，那冯元一就有些可怕了，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心智和能力，但是三郎陛下更倾向于是潜移默化，毕竟即便是少年妖孽也不可能做到这般。 田埂边上已经有人打起了临时的棚子，坐在棚子当中，三郎陛下看着田间忙碌的儿子，再瞥了一眼田埂边上与八郎说笑的冯元一，心中渐渐升起了满足感。 兄弟和睦，父慈子孝，臣子得力，又有祥瑞之物降临大唐，夫复何求？ “似乎，自从与那小子出现后，朕这身边总是能发生些好的事情，莫非他是朕的福星不成？”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心中好一阵嘀咕。 这边宰相们陪着三郎陛下喝着茶，欣赏着眼前丰收的场面，心中畅快不已，时间不久，那最先收割完的一亩地，已经称量完毕，李嗣谦李瑶快步小跑而来。 “父皇父皇，好收成啊，好收成！”李瑶欢快的说道。 “亩产多少？二郎你来说！”三郎陛下站了起来看着李嗣谦手中记录的纸张，问道。 “父皇，孩儿与阿瑶核算了几遍，亩产十九石！”李嗣谦递过纸张，说道。 只是他这记录用的是天竺数字，三郎陛下与宰相们看着就像是看天书，只是看着纸张上满页的奇怪符号，张嘉贞看着有些心急，就问了，“太子殿下，这是何种符号啊？” “哦，忘了说了，这是天竺数字，用来计算最是便捷！”李嗣谦对着三郎陛下说道。 紧跟李嗣谦哥俩过来的是屯田司的人，把统计数据递了过来，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这统计过程和最终的亩产结果，亩产十九石。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有如此粮食，大唐基业长青无虑了！”张嘉贞率先说道。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源乾曜跟着说道。 “陛下，臣请嘉奖定军将军新丰侯世子冯元一，他献土豆于国有功，有大功！”韦虚心没有第一时间拍三郎陛下马屁，而是为冯元一请功，这与姚崇的想法倒是一致，老韦也是一心为公，作为户部的掌门人，只要谁为他户部创收提供了帮助，他心里会一直记着，更何况冯元一这种可不是单纯的创收，而且是多次作出了有利于户部的事情。 “冯小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第111章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冯小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呢？”三郎陛下心情大好，亩产十九石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宰相们看着十九石的数据，也是觉得此事必须要赏，而且是重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冯元一献出了土豆这种祥瑞作物，所以看向冯元一时，一个个都露出了赞许的笑脸，小子，我很看好你哦！ 高力士也觉着此事是要赏的，而且他了解三郎陛下，眼下这种情况，只要冯元一提出来的不是很过分，三郎陛下基本上都会答应的，毕竟他们都知道，亩产十九石的粮食对大唐意味着什么。 “是啊，元一，你有什么想法，跟父皇说说！”李瑶来了精神，说道。李嗣谦和李琚也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小子，飞黄腾达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这般想着，屯田司郎中姜农更是露出了极其羡慕的眼神。 “小子，不要赏赐！”冯元一恭恭敬敬的对着三郎陛下抱拳一拜，说道。 “你无需推辞，你敬献土豆有功，朕向来是有功赏，有罪罚！”三郎陛下笑了，宰相们也笑了，这是个知道进退的小子啊。 “陛下，小子真的不要赏赐！”冯元一再次说道，神色始终没变，看不到一丝玩笑之意。 冯元一话语一出，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这不科学，皇帝的给的赏赐，谁会不要啊，宰相们脸上的笑容是陡然暂停了一样，看着冯元一，屯田司郎中姜农更是有一种，“你不要我来啊，别浪费啊”的神情。 “元一！”李嗣谦急了，冯元一这神情可不是讲笑话。李瑶李琚也跟着着急。 “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三郎陛下面色也是一变，你敬献土豆这是大功劳，竟然不要赏赐，这是想干嘛。 “陛下，小子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冯元一抬起头，看着三郎陛下，用痛心疾首的神情，继续道，“小子想着，这天下还有玉米红薯那样的高产作物没能引进到大唐，心有不甘啊！若是陛下要赏赐那就等小子把那玉米和红薯都拿到了，再赏赐大的可好？” 三郎陛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玉米和红薯了，今日亲眼见识了土豆的高亩产，对于玉米和红薯他是极为信任的，想着大唐的田间地头都种上了土豆玉米和红薯，再加上南方的水稻，北方的粟麦，那样的大唐绝对会是户户有存粮，再也不会担心吃不饱饭了，那样的大唐才是真正的盛世啊。 “好，既然你有心，朕就成全你！朕也在此承诺，若是他日你让朕见到了玉米和土豆，朕会封你侯爵，于你阿耶一般！”三郎陛下豪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子在此先谢过陛下！”冯元一咧嘴，露出了八颗标准的大白牙。 “好，但是，你敬献土豆有功，朕还是需要赏赐你的，不然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三郎陛下再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子想请陛下赏赐一物！”冯元一说道。 “何物，说来！”三郎陛下道。 “小子恳请陛下赐墨宝一幅！”冯元一立即说道，三郎陛下多才多艺，能赋诗作画，更是擅长音律，一手书法也是不凡，当然，冯元一看中的并不是三郎陛下的术法那么简单。 “这有何难，准了！”三郎陛下一听，顿时就乐了。 “谢陛下赏赐！” 冯元一赶忙一拜，转头就对身后喊话道，“冯炎，笔墨纸砚！” “看来你早有准备啊，连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三郎陛下笑着说道，宰相们也是一乐。 冯元一亲自为陛下磨墨，高力士铺开了纸张，三郎陛下拿起笔就要大笔一挥，这时冯元一又说话了，“陛下且慢，墨宝的内容可否依照小子的想法？” “哦，你想让朕写什么？”三郎陛下一愣，问道。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冯元一取过另外一支毛笔，在一旁写下了八个大字。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三郎陛下口中念着八个大字，心中念头飞转，他知道冯元一要这八个字的意思了，于是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八个大字就出现在了眼前。 “谢陛下赐墨宝！”冯元一心中喜悦，再次感谢道。 三郎陛下知道冯元一要的这八个字，肯定是用在云居书院了，重视教育这是没错的，而且他与冯元一早就有了默契，借助活字印刷术提升民间对儒学的解释权，进而稀释山东大儒或者世家大族对儒家解释权的垄断，进而降低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 只是，三郎陛下不知道，冯元一想要的可不仅仅是稀释山东大儒或者世家大族的权利，他想要的是借助教育，提升社会各个阶层的知识水平，进而改变士农工商各阶层的地位，更进一步改造大唐。 任何时代，社会的进步都绝对不是某一部分人可以完成的，必须是需要全民参与，全民动员才可以达到的，只有知识更普及了，思想才能解放，后的一些思维和技术，才可能在大唐被推广，被普及。 冯元一所谋甚大！ 宰相们看着冯元一提出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八个大字，心中各有所想，他们甚至教育的重要性，为什么世家大族可以延续百年甚至千年，而普通黔首却是经常朝不保夕，其实说到底还是教育的区别，平民百姓一天能吃上两顿饱饭，已经算是幸福生活了，哪里还有能力供养儿子读书呢，而世家大族却是不同的。 就在这边说话的功夫，田间的土豆已经收割了不少，李嗣谦和李瑶哥俩一直在田间忙碌，李瑶一变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李嗣谦则是一边详细的记录着数据。 随着一亩又一亩的土豆被收割，最新的亩产数据也传到了三郎陛下耳中，亩产十九石的数据很快就被刷新，十九石半，二十石…… 三郎陛下兴致很高，直到天色渐晚，才不得不回去，并且交代屯田司再全部收割完毕之后，第一时间把数据送到宫中。 三郎陛下有些恋恋不舍，看着田地间的土豆，就像男子看到了美人一般，宰相们也是一副被刷新了三观的感觉，临走要了一些土豆，带着回去了。 至于冯元一，得到了三郎陛下的墨宝，早就高兴的不得了，立马让冯炎收紧了，他打算回去之后，找匠人刻成牌匾，放到书院和私塾，高高挂起来。 第112章 土豆的后续影响 一连几天，有关土豆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长安城内外，一时间几乎整个长安城都在关注曲江池边上的屯田司，那里正在收割着土豆，这两天已经有不少百姓甚至权贵过来围观了。 这个时代，无论是身居高位的权贵，还是地里刨食的黔首，对于粮食都是有着无限的追求和渴望，谁都不会嫌弃粮食多。对于突然出现的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是人都充满着好奇。 甚至，有消息灵通之人，已经从各方面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除了土豆之外，大唐之外还有玉米和红薯亩产不在土豆之下的高产作物，新丰侯小侯爷已经签了军令状，要为大唐为陛下寻来！ 这样的消息，使得百姓闻之无不奔走相告，特别是得到消息的农户，一个个对着皇宫方向跪地礼拜，感念陛下圣明，心中感念陛下的同时，也在感谢着敬献土豆的新丰侯世子冯元一。 这些天三郎陛下心情很好，历朝历代的君王都知道，想要基业长青，就必须让百姓吃饱饭，只有百姓吃饱了饭，天下才可能太平，毕竟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三郎陛下深以为然，所以土豆的出现算是给他开创的开元盛世增添了一大柴。 作为李氏大唐的皇帝，三郎陛下心中一直就有个想法，那就是他治下的大唐，要超越他老祖宗太宗李世民的贞观朝，自改元开元以来，三郎陛下先后启用姚崇宋璟为相，为他治下的大唐开启了盛世之路。 现在的大唐，百姓们安居乐业，内无纷争，外无战乱，大唐上下君臣同心，共谋盛世。站在大明宫殿前，俯瞰长安，遥望天下，三郎陛下心中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意，这一刻他想向祖宗禀告他是如何的文治武功，他想向上天说明，他治下的大唐完成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富强。 在三郎陛下畅想着自己美好帝王生活的同时，宰相张嘉贞也开始了他的忙碌。他自从见识了土豆的高产之后，心中一直念念不忘。 身为当朝宰相之首，在他之前姚崇宋璟功绩彪炳，作为后来之人张嘉贞是有压力的，或者说心中是不服气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能力在姚崇宋璟之下。 自从坐上宰相之位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与姚崇宋璟比肩，甚至超越他们，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眼下土豆的出现，张嘉贞认为，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机会。 姚崇之所以能成功，得益于陛下新登基，武周之后帝国的腐朽给了姚崇力挽狂澜的机会；而宋璟更是在姚崇的肩膀上，将盛世推向了一个高峰，现在到了自己接手，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契机了。 张嘉贞决定，不可错过！ 张嘉贞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从地方的位置走上了宰相之首的位置的，在地方任官时，风生水起，也使之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办事雷厉风行，容不得他人置喙。 这样的习惯和办事风格虽然提高了办事的效率，帮助他在地方干出了政绩，但是到了中枢，成为了百官之首的宰相，却又让他养成了心思急躁、刚愎自用的毛病。 “……土豆亩产如此之高，而且亦菜亦饭，此等作物真是上天赐予大唐的宝贝，户部当立即行文天下，推广之！”政事堂里张嘉贞说道。 “张公此举怕是欠妥啊，先不论土豆种苗是否足够，就是各地田地情况也不尽相同，若是贸然行文天下推广，肯定会出现问题的！”户部尚书韦虚心提醒道。 “能有什么问题，土豆种植极其简单，只要把握好土壤【疏松透气、凉爽湿润】即可，这有什么问题，这八个字难道农户还不知其意？”张嘉贞神色严厉，不容置疑。 “张公，虚心之言也不无道理，天下各地情况迥异，这行文天下推广，是不是应该慎重些？”老好人源乾曜言语很是客气。 “你们想过没有，若是土豆在各地种植开来，只需一年，就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不出三年，就能保天下百姓粮仓丰实，届时大唐天下会是如何模样？”张嘉贞目露憧憬之色，身为宰相之首，张嘉贞心中也有一个大唐梦。 “可是……”韦虚心面露忧色，土豆虽好，可却无法完全替代粟麦水稻啊，贸然行为天下，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没什么可是，出了问题，某担着！”张嘉贞挥手直接制止了韦虚心说道。 “户部先行拟文，待交陛下定夺！”张嘉贞力排众议说道。 “哎……”韦虚心心中叹气，抱拳离去，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土豆是好东西，但绝对不能贸然行文天下推广。 …… 一连三日，屯田司上下都在曲江池边上忙碌，最终终于将百十亩土豆收割完毕，一应数据也都被屯田司郎中姜农写成了奏本递到了三郎陛下的案头。 “力士，你快来看看，屯田司最后的数据出来了！”三郎陛下原本正躺在摇椅上看奏章，看到了屯田司的奏本时，脸色顿时就乐开了花。 “大家，是不是收成不多？”虽然三郎陛下让他来看，但高力士却没有亲手去接奏本，而是站在一旁问道。 “何止是不错啊，屯田司郎中姜农说，亩产最高者竟然达到了二十五石！二十五石啊！”三郎陛下激动。 “臣恭喜大家了！”高力士心中很高兴，有土豆，这天下百姓就会有饭吃，天下就会太平。 “力士，朕高兴的很，拿酒来，朕要喝酒！”三郎陛下兴奋之余，就想到了冯元一的白酒。 高力士立即去取来了白酒，给三郎下倒了一小杯，这东西烈的很，激动之下空腹喝酒，很容易头晕，醉酒，高力士深有体会。 “力士，换大杯！”三郎陛下一看小杯子，就有些不满了。 “陛下，这酒烈，空腹易醉！”高力士劝说道。 就在三郎陛下高兴之时，门外突然有内侍急匆匆的跑来，神色紧张，说道， “陛下，陛下，刚刚含凉殿传来消息，武婕妤怕是要生了！” 第113章 武婕妤要生了 “陛下，陛下，刚刚含凉殿传来消息，说武婕妤怕是要生了！”内侍神色紧张，说道。 “什么，太医去了没有？”三郎陛下一听，武婕妤要生了，顿时脑袋就清醒了。 “已经去了！”内侍回道。 “力士，去含凉殿！”三郎陛下果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连到了嘴边的美酒都不喝了。 同一时间，宫中各处都得到了消息，陛下最为宠幸的武婕妤又要生了，没错是又要生了。 历史上，武惠妃一共给三郎陛下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要生的是老四，只不过前面三个都不幸夭折，没有一个活下来，这对三郎陛下和武婕妤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三郎陛下身为帝王，却又是个多情的男子，宠幸武婕妤多年，一直希望能与她有属于他们的结晶，当年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三郎陛下直接给他取名【李一】，这“一”代表的含义有许多，其中包含天的意思，可见三郎陛下对武婕妤的宠幸了。 现在他们的第四个孩子又要出生了，三郎陛下心里非常紧张，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大明宫，直奔含凉殿。 此时含凉殿主殿蓬莱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不少是其他妃嫔，因为武婕妤宠冠后宫的缘故，围绕在她身边的妃嫔不计其数，在得知武婕妤要生时，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当然除了妃嫔之外，一众太医也都被请了过来，在殿外候着。 “参见陛下！”一众妃嫔、太医以及婢子内侍，齐齐礼拜。 “里面情况如何？”三郎陛下没有理会众人，直接来到门前对着一群御医问道。 “陛下，情况暂时稳定，太医令已经在里面了！”有御医回道。 能够进后妃寝殿伺候武婕妤生产的，只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年轻太医只能守在门外，若是内里有需要，他们则需在外出力合计。 得知情况稳定，三郎陛下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些，直接推开殿门，大步而去，留着身后一众人顺着开门的瞬间悄悄的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落衡！爱妃！朕来了！”三郎陛下推开门，走进了殿内，就听到了殿内武婕妤痛苦的叫喊之声，心顿时就紧张的不得了。武婕妤，原名武落衡，三郎陛下先是称呼落衡，后有叫爱妃，这般亲昵的叫唤，已经显示了他对武婕妤的不同。 “陛下，陛下！”武婕妤一听三郎陛下来了，顿时就大声叫唤了起来。 “我来了，来了！”三郎陛下此刻已经不再是大唐的帝王，而是一个关心妻子生产的丈夫。不等婢女掀起帘子，三郎陛下自己一把掀开，大步进去。 “三郎，妾身怕！”武婕妤娇俏的脸上满是汗珠，眼中充满着惶恐之色，她很害怕，既是担心自己不能顺利生产，又是担心孩子出生了活不长久。 “别怕，有我在，我守在你身边，会没事的！”三郎陛下眼中全是宠爱，他心内也是担忧的，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嗯！”武婕妤紧闭着嘴唇，露出了坚毅的神色，她必须要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她相信即将来到人事间的这个孩子一定又是个男孩。 这些年武婕妤虽然宠冠后宫，但是她的身份却始终是婕妤，距离她期望中的后宫之主的位置，还隔着一个王皇后。 争夺后位她是有这个实力的，毕竟自己这些年享受着皇帝的独宠，更关键的是现在的皇后，三郎陛下的原配夫人王皇后始终没有诞下子嗣。 只要自己能够生出儿子，凭借着皇帝的宠幸，不愁后宫之主的位置不是自己的，所以现在即将诞下的孩子一定要是个儿子，那将是她争夺后宫之位的凭借。 “你放心，我已经问过道门了，让他们为我们未出生的孩子祈福，祖宗们也会保佑爱妃顺顺利利的生产，保佑我儿健健康康的成长！”三郎陛下抚摸着武婕妤满是汗水的脸，安慰道。 “嗯，妾身也相信孩儿会健健康康成长的！三郎，您先出去把，这里莫要脏了你的身，而且您在这，稳婆也不能放开手脚！”武婕妤心情平复，立即说道。 “好，我就在外面守着！” 三郎陛下看了眼神色有些紧张的稳婆，出口道，“好生替武婕妤接生，事后少不了赏！” “谢陛下！”稳婆礼拜。 出了帷帐，三郎陛下来到了守在殿内的太医令跟前，“情况如何？” “回陛下，武婕妤上次诞子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此刻生产怕是有些虚弱，不过臣已经准备了固本培元的汤药给武婕妤服下了，皇嗣诞生不会有问题！只是……”太医令说到最后，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三郎陛下眉头一皱，说道。 “因为武婕妤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所以皇嗣在母体中成长怕是可能会出现精气不足的情况！”太医令说道。 “可有解决之法？”三郎陛下眉头紧皱。 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在武婕妤怀孕的时候，太医就已经告诉他了，原本三郎陛下也是准备等武婕妤身子养好了以后，在怀孩子的，只是他这时常临幸，难保不出现意外。 “陛下放心，太医署已经研究了几项对策，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确保皇嗣无忧！”太医令说道。 “朕不但要保皇嗣无忧，朕也要你们确保武婕妤无忧！”三郎陛下面色一沉，太医令话里的意思他哪里听不出来。 “遵旨！”太医令回道。 “大家，此事需不需要请孙神医？”高力士见三郎陛下神色有些慌乱，于是小声问道。 “来不及了，孙老还在云居书院！”三郎陛下摇了摇头，实在是武婕妤这生产来的太突然。 …… 与此同时，身处清宁宫的三郎陛下的结发妻子王皇后，此刻却也是焦灼不安了起来，在宫殿内来回的走动，脾气火爆，吓的婢女内侍无人敢出声。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三次，现在是第一四次，而四次造成王皇后慌乱不安的原因，都是武婕妤生产，只不过前三次虽然过程难过，但结果对她来说却是好的。 这一次，不知又会如何？ 王皇后，面色阴沉，口中低声念叨，“贱人！” 第114章 生了 王皇后原名王有容，是在三郎陛下身为临淄王时成了王妃的，三郎陛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登上地位，期间少不了王皇后的支持，甚至是全程参与策划，就像太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样。 同样如出一辙的是，她们的丈夫都成功了，她们也因此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王皇后也是身出名门，祖上能文能武，武的最著名的要数南梁名将王僧辩，文的就要算贞观朝的王珪了，只不过王家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就已经没落了，他的父亲王仁皎在三郎陛下登基之前，只不过是官至果毅都尉，就是个州里管理府兵的副职领导。按照州人口多少不同，果毅都尉的级别在从六品到从五品不等，相当于后世的副处到副局之间。 也正是因为父亲王仁皎武官的身份，王皇后从小便具备了胆大心细，能做大事的素质，而且这个优秀的素质伴随了她一生，只是相比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王皇后却是只具备了【武】的一面，少了【文】的一面。 很多时候，人就会是这样，能共患难，却难同享福。在三郎陛下潦倒或者危机重重之时，王皇后始终不离不弃坚定的站在身后支持着他。 从三郎陛下起兵诛杀韦后，到三郎陛下铲除太平公主一党，每一次王皇后都坚定地支持着三郎陛下，可是当三郎陛下登上地位，天下太平之后，那个只知舞刀弄棒不懂温柔体贴的王皇后又如何能够比的过，温柔可人，能歌善舞的武婕妤呢。 于是，王皇后虽然功成名就，成为了大唐皇后，母仪天下，可却失去了丈夫的心。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这是帝王后宫，失宠意味着太多的东西，甚至包括现在戴在头顶的后冠。 若是王皇后生了皇子，立为太子也就罢了，毕竟母凭子贵，后位还是能保全的，可偏偏王皇后与三郎陛下成婚多年，却不曾有一个子嗣。 反观现在宠冠后宫的武婕妤，虽然身份还只是婕妤，但却先后为三郎陛下诞下了两子一女，不过好在都幼年夭折，可现在又要诞下第四个孩子，这如何不让王皇后心忧。 “含凉殿情况如何？”王皇后对着打探消息回来的太监问道。 “暂时还没出生，太医说情况稳定，陛下已经去了，而且就守在蓬莱殿里！”太监回道，但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再去，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王皇后声音阴狠。 “喏！”太监回应，赶忙退了出去。 含凉殿武婕妤生产，清宁宫上下却也不安宁，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是胆战心惊，生怕这个时候触了霉头，引来了皇后的怒火，那就是死不足惜了。 “贱人！”王皇后又低声暗骂。 …… 武婕妤生产，除了王皇后心急之外，还有一个妃子也同样心急，那就是太子李嗣谦的生母赵丽妃。作为一个标准的母凭子贵的代表，赵丽妃因为出了李嗣谦，得以获得了后宫地位，只不过她的位置是紧紧的与儿子的太子之位绑定在一起的，这些年武婕妤受宠，也深深的刺激这赵丽妃。 赵丽妃出身出身卑微，她的父亲只是个卖艺的乐人，也正因为此，赵丽妃生的年轻美貌，又能歌善舞，进而俘获了当时任潞州别驾的三郎陛下。 一阵你侬我侬之后，李嗣谦出生了，赵丽妃也得以进入王府，成为了王妃之一，开元三年时，七岁的李嗣谦被扶上了太子之位。 可是这个太子之位真的坐的稳吗？ 以现实的情况来说，前有王皇后，后有武婕妤，她这个乐人出身的赵丽妃的儿子做了太子，位置真的不会稳。而且，以老李家的传统来说，这早早的就被立为太子之人，最终还真不一定能成为大唐天子。 现在武婕妤又要生了，赵丽妃心急万分，只能是默默的祈祷，生个公主吧！ 身在东宫的太子李嗣谦，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武婕妤即将生产的情况，心中也是焦急，不过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 自懂事以来，李嗣谦印象中，父皇就一直宠幸着这位武婕妤，对于母妃却是不闻不问，就像是打入了冷宫一下，与他一样的还有李瑶的母亲皇甫德仪，李琚的母亲刘才人，同样的境遇，使得李嗣谦与李瑶李琚走到了一起，他们时常抱怨三郎陛下。 若非遇到了冯元一，历史上的哥仨最终就是因为这种抱怨，中了武惠妃的计谋，陷害三人谋反，最终被三郎陛下削了爵位，最后赐死，落下了悲惨的结局。 现在不同了，自从遇到了冯元一，哥仨的性格也在一点一点的被影响，改变，他们不再去抱怨了，而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自己去努力获得三郎陛下的认可欣赏，进而为自己的母妃争取皇帝的欢心。 …… 夜很漫长，无论是对于王皇后，还是赵丽妃，守在蓬莱殿的三郎陛下此刻是心急如焚，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里面武婕妤痛苦之声，却是越来越强烈，可孩子的哭声却始终没有传来。 原本来说，已经生过了三个孩子的武婕妤，生产时，不会有这般困难的，只不过由于身体未完全恢复，又怀子生子，却让她多了一层磨难。 “祈求太上玄元皇帝保佑，母子能够平安！”三郎陛下心中默念。 太上玄元皇帝也就是老子李耳，因为老李家为了统治需要，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祖宗，同时老子也是当朝国教——道教的祖师爷，已经被神话了的老子，这个时候成为了三郎陛下心中的精神寄托。 三郎陛下在殿内，焦急的来回走动着，隔着帘幕，听着里面传来武婕妤痛苦的嘶喊，与稳婆焦急的大气声。 “啊、啊、啊！”武婕妤声音时停时续。 “娘娘使劲啊，使劲！就快出来了，您再加把劲！”稳婆满身是汗，她比三郎陛下还有紧张，因为她知道，若是武婕妤不能顺利生产，那她的生命算是走到尽头了。 “啊！我不行了！”武婕妤无力的说道。 “娘娘，孩子的脑袋就要出来了，您再加把劲！”稳婆鼓励道。 “啊！”武婕妤一听脑袋快出来了，顿时卯足了劲，指甲都扎进了手掌，鲜血直流，啊的一声，终于听到了稳婆兴奋的声音。 “娘娘，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激动的都要哭了。 脑袋出来后，很快孩子就顺利的出生了。 “哇……”一声啼哭，让得精疲力竭的武婕妤含着笑晕死过去，而帘外的三郎陛下听了孩子的啼哭声，激动的掀起帘子就走了进去。 “生了！”三郎陛下激动。 第115章 宁王李宪 “哇……” 一声啼哭，预示着武婕妤与三郎陛下的第四子终于出生了，历史上的【绿帽子王】也终于来到了人世间，等待他的将是波澜起伏的一生。 孩子的那一声啼哭，让得精疲力竭的武婕妤含着笑晕死过去，而帘外的三郎陛下听了孩子的啼哭声，激动的直接掀起帘子就冲了进来。 “生了？！”三郎陛下激动。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皇子！”稳婆用颤抖的手将已经放在襁褓中孩子递给了三郎陛下。 “好好好！”三郎陛下接过孩子，眼中满是溺爱。 这是他与宠妃武婕妤的结晶，想到武婕妤，三郎陛下这才发现武婕妤已经晕死过去，而且看到了手中流出的血迹，心中震动，急忙问，“爱妃你怎么了？” “陛下，您不用担心，娘娘只是力竭，睡了过去，待会就回醒来的！”稳婆赶忙解释道。 “你做的很好，朕会重重赏你！”三郎陛下心情大好。 “奴婢谢陛下！”稳婆直接跪了，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喜的。 “你去让太医令进来，看看爱妃情况！”三郎陛下有些不放心，于是吩咐道。 随后太医令，进来一番查看之后，说道，“陛下，娘娘无碍！” “好，太医署此番得力，稍后朕有嘉奖，现在太医令朕需要太医署想尽一切办法，保证爱妃产后恢复！”三郎陛下严词道。 “臣遵旨！”太医令回道。 …… 武婕妤生下了皇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那些依附于她的妃嫔们自然是弹冠相庆，消息传到清宁宫时，宫里宫外的太监宫女，听到了瓷器啪啪破碎的声音；传到赵丽妃时，赵丽妃眉头锁的更紧了，心中唉叹一声；传到东宫时，李嗣谦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双拳紧握。 含凉殿里，三郎陛下亲自抱着新出生的孩子，百看不厌，激动兴奋之后，却又露出了深深的担忧，前面三个孩子都不幸夭折，让他极为担心手中的这第四个孩子。 自从武婕妤怀孕之后，三郎陛下不只一次询问高道，是何原因导致，又将如何避免，最后得出的结论比较玄学，让三郎陛下认为，他与武婕妤的孩子只能送到宫外养育，才能确保孩子存活下来。 看着他与武婕妤的结晶，这么招人喜爱的孩子，却不能放在自己身边抚育，三郎陛下心中是万分不舍，但是为了孩子能够成活下来，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三郎陛下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武婕妤终于苏醒了过来，三郎陛下抱着孩子回到了蓬莱殿，经过了收拾的蓬莱殿，闻不到一丝的血腥味，反而流露着淡淡的清香。 “爱妃，你终于醒了！”三郎陛下抱着孩子坐到了床边。 “三郎，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武婕妤心中焦急，这是她醒来后最为关心的问题。 “是个小子，你看长的多像朕啊！”三郎陛下笑着把孩子送到了武婕妤身边。 “像三郎，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也能像他的父皇一样……有能力！”武婕妤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儿子将来能像三郎陛下一样成为圣明的帝王，临到了最后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 “朕与爱妃的皇儿，自然是有能力的|！”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三郎说什么都对！”武婕妤声音温柔悦耳，让的三郎陛下耳根子都酥了。 “实在是辛苦爱妃了！”三郎陛下安慰道。 “能为三郎诞下皇儿，是妾身的福分！” 武婕妤笑着说，然后又问道，“三郎，可为皇儿取名了吗？”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李瑁！”三郎陛下说道。（备注：历史上李瑁最先的名字叫李清，后来改为李瑁，这里我们为了方便阅读，就直接李瑁了哈……） “李瑁，李瑁好！”武婕妤很高兴，【瑁，指玳瑁】，是古代帝王所执的玉器，从三郎陛下取名中就能看出他对这个孩子的看重，武婕妤也从中看出了三郎陛下对自己的爱，而这将是自己崛起的资本。 “我为我们的孩子取的名，自然是好的！”三郎陛下傲然道。 “嗯，妾身替瑁儿谢三郎了！”武婕妤说道。 “爱妃，原本是应该让你好好休养的，但是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跟你说！”一番交流之后，三郎陛下收了笑脸，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 “三郎，这是怎么了？”三郎陛下突然改色，让武婕妤有些不适应。 “我打算把瑁儿送到宫外抚养！”三郎陛下说道。 “三郎，为何？为何不能让清儿在我们身边，让妾身亲自抚育啊？”武婕妤急了。 “爱妃，你别激动，先听我说！” 三郎陛下安抚，然后继续道，“我找过不少高道问过，若是将我们的孩儿放在宫里抚养，恐怕难以破除夭折的魔咒，只有把皇儿送到宫外，才能确保他健康的成长！” “可是……”武婕妤一听，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任性，前面三个孩子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里，让她不得不相信。 “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让谁来帮我们抚养瑁儿！”三郎陛下说道。 皇帝的儿子自然是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抚养的，对于抚养自己儿子的人选，三郎陛下心中是有的，只是这事他还是希望能让对方主动提出来最好。 …… 第二日天亮，长安城朝野内外，立即知道了皇帝有添子嗣的消息，而且这次又是三郎陛下的宠妃武婕妤所生，同时三郎陛下欲将这个十八子李瑁送到宫外抚养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三郎陛下的大哥，也就是那位推辞了太子之位，让给了三郎陛下的宁王李宪，作为睿宗李旦的长子，本应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却因故推辞，把太子之位让给了三郎陛下，这让三郎陛下对自己的这个兄长，极为敬重，而三郎陛下心中最希望的人选，也正是他最信任的兄长——宁王李宪。 “陛下，十八郎就交给臣来抚育吧，正好臣子也刚出生不久，府上一起抚育也有个伴！”宁王李宪神色平静，言语间很是风轻云淡，仿佛是世外之人。 “兄长乃弟最信任之人，若是兄长能代为抚育，弟甚是高兴！”三郎陛下一点都不客气，看到大哥主动来了，心情大好。 “如此，便这么定下了！”宁王也是爽快人。 第116章 兄友弟恭【6月1日凌晨上架，求首订支持】 兄友弟恭一直为社会所提倡，兄长对弟弟友爱，弟弟对兄长尊敬，如此一来便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和谐共处。 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兄友弟恭可是实现，但难度也不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而对于帝王之家而言，要实现【兄友弟恭】这个目标，几乎是白日梦。 只要翻开华夏历史，皇族兄弟之间的斗争就从来从未停止，从未消失。 不过事情到了三郎陛下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个奇迹。 历史上自从三郎陛下坐上太子之位开始，【兄友弟恭】就在他们兄弟之间延续，直到最后兄弟离世，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多年。 在这件事情上，三郎陛下就要比他的祖宗太宗李世民要强，一个是要皇位不要兄弟，制造了历史上著名的玄武门之变，兄弟喋血，一个却是兄友弟恭典范。 …… 作为历史上兄友弟恭的典范，三郎陛下不但是与大哥李宪这般，其他几个兄弟也一样申王李撝、岐王李范、薛王李业感情至深。 在宁王李宪进宫之后，几个弟弟也先后进宫，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愿意代为抚育李瑁。 不过当他们得知三郎陛下已经答应，把孩子交给老大宁王李宪抚养之后，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作为让出了太子之位的宁王李宪，兄弟们还是很尊敬的。 宠妃武婕妤给他生了个皇子，兄弟们又都进宫来，少不得一同庆祝。 “阿兄阿弟都来了，今日我们兄弟该庆祝一番！”三郎陛下穿着常服，心情大好，兄弟们也是一样喜笑颜开。 “上回的那个白酒还有没有？”岐王李范肚子里酒虫作怪，作为唐诗中著名的【岐王宅里寻常见】的岐王，腹有诗书，又爱以文会友，所以对于杯中之物甚是喜欢。 “是了，皇兄，你得再送弟几坛子，喝了你那白酒，其他的酒怎么喝怎么不对！”申王李撝说道，薛王李业跟着点头，一家子的酒鬼啊。 “我这还有些库藏，但也不多了，回头一人分两坛！”三郎陛下一日两顿，每顿饭都得喝上一些，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哪里还舍得送人啊。 “两坛？皇兄你也太小气了些吧？”岐王李范直接就不干了。 “就是，弟可还打算借着十八郎的喜事，讨要一些酒喝，皇兄可不能这般小气吧？”薛王李业不乐意了。 “行了，回头把我的那些库藏，全部分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岐王李范说道。 “行了，三郎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了，就为了几坛子酒，就揪着不放！”老大宁王李宪说话了。 “还是阿兄说了句公道话！”三郎陛下抱了抱李宪的肩膀，说道。 “既然阿兄这么说，那待会阿兄就不要分酒了吧？”岐王李范说道。 “谁说我不要！”宁王李宪立即就急了，他是大哥为三郎陛下说话不假，可是那酒他还是要拿的。 “哈哈！”兄弟们都笑了。 …… 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三郎陛下与兄弟们谈笑风生，高力士在旁服务，这样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到的。高力士很上道，在每位王爷面前各放了一坛子酒，这些个酒鬼，哪里等得及自己一杯一杯的倒。 “嗯，还是这白酒香，府上都断粮好久了！”岐王李范自斟自饮，倒了一杯在鼻口摇晃，神色陶醉。其他人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拍了封泥倒了酒。 “我们借着三郎的酒，敬三郎一杯！”宁王李宪举杯说道。 “希望我们兄弟日日如此，岁岁如此，饮甚！”三郎陛下动情道。 “饮甚！”兄弟们回应，闷口干。 “阿兄，阿弟，都尝尝菜，这可都是御厨新研制的菜肴，味道鲜美之极！”三郎陛下说道。 冯元一已经好几次向他炫耀，神仙美食新出了不少好菜，只是作为帝王他哪里有时间经常去外间吃饭，所以前些天，他特地让厨娘去神仙美食学习了一下，把神仙美食最新的一些菜肴都学了过来，一下子让三郎陛下是大饱口福。 原本以三郎陛下与兄弟们的关系，宫廷的御厨早就该发炒菜发传授给几大王爷的，毕竟哥几个同床而眠都可以，更别说就是做菜的方法，但是在冯元一再三要求暂时不要外传炒菜法，三郎陛下看在冯元一贡献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虽然炒菜法不能外传，但是三郎陛下却是时常把他认为好吃的美食，赏赐给兄弟几个，白酒也是这样到了几个王爷的肚子里，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皇兄，你这御厨的手艺越发的精湛了，这种美食也能做的出来！”薛王李业口中含着食物，回味无穷，说道。 “皇兄，你该不会是把外间的神仙美食搬进尚食局了吧？”岐王李范打趣道。 “神仙美食怕是也比不上皇兄这尚食局了，你看着道菜神仙美食都还没出呢，我们这就已经吃上了！”申王李撝说道。 “看来，你们几个都没少点饿了么外卖吧？”宁王李宪笑着说道。 “哈哈，彼此彼此了，阿兄肯定也没少吃吧？”岐王李范笑了，其他几个也跟着笑了。 “哈哈……” 他们身为王爷，出入神仙美食多少有些不方便，但是自从神仙美食出了饿了么外卖服务之后，就好了，作为大唐最顶级的权贵，三郎陛下的兄弟自然是最会享受的，饿了么外卖几乎天天点。 所以对于宫中尚食局的美食，他们没多少想法，毕竟外卖就能解决的，只是这席上的几道新菜却是他们没吃过的，而且味道极好，这才引起了兴趣。其实，也正因为此，他们对于学习炒菜法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反正想吃了点外卖就是。 神仙美食改变了大唐权贵对饮食的追求，让他们发现原来再普通的食材，也能变成餐桌上的极致美味，而饿了么外卖则是改变了他们享受美食的消费方式，不用出门，坐在府上就能享受天下美食。 谈笑声中，冯元一的名字在三郎陛下几人口中不断的被提及，毕竟说到美食说到白酒，少不得会提到冯元一，那个脑子不知怎么长的小子。 “阿嚏……他母亲的，谁在那里说我？！”冯元一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脸不忿的盯着天空。 6月1日凌晨，上架了！！！ 从4月4日第一章上传开始，历时57天（没有断更哦），116章，25万多字，终于要上架入V了，照例这里该是要写个感言的，不管数据情况如何，《穿越大唐捡空投》能一路走来，千君需要感恩的太多。 千君是个新人，在竞争极其激烈的阅文（重点是起点中文网和QQ阅读），一个从零开始的纯新人想要出头是很难很难的，只是写东西一直是千君的爱好，这个爱好始于初中一年级。 千君来自江西农村，小时候性格很内向（到现在千君还是觉得自己性格内向），甚至还有些小小的自卑，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一次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我，肯定了我写的作文，并且是当众宣读……这一刻，在千君心中种下了【写作】的种子。 从中学时期，写些懵懂的诗歌，到大学乃至进入社会写些散文，千君一直就没有忘记写作这一个曾经给了千君莫大的鼓励，又伴随着自己多年爱好。 曾经我们需要为了生活而努力，写作作为一种爱好，只能是爱好，直到网文的出现，给像千君这样的写作爱好者提供了一个极其难得的平台和机会。 当千君接触到网文之后，当时真的很激动，然后在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的情况下就一头扎了进去，然后第一本小说顺利签约，结果直接扑了；接着开第二本，又是顺利签约，再次成功的扑街！ 千君接触网文其实已经是比较晚了，也就是这两年的时间，刚过而立之年，再进入网文世界，其实已经是比较晚了，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还能写，就不算太晚，对吧？ 写作一直就是千君的一个兴趣，一个爱好，而且千君打算把这个爱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千君有一个快四岁宝宝（小名一一），孩子总是会崇拜老爸的，可是千君在想，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一一崇拜的吗？ 千君很普通，普通的大学毕业，普通的工作，普通的收入，等一一长大了，会不会对自己的老爸很失望呢？ 所以，千君就在想，既然职场上不能做到让儿子崇拜，那是不是可以在我坚持了多年的兴趣爱好上完成呢？ 于是，千君决定，不管我写的怎么样，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如果将来成功了，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网络作者，能有一本甚至几本反响不错的小说，那一一长大了，也一定会觉得老爸很牛！ 可即便是没有成功，始终扑街，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会看到他老爸在即便成绩不好的情况下，还是在坚持完成一百万字、两百万字、三百万字……一本、两本、三本……那样也是另一种成功！ 千君是喜欢历史的，记得读书的时候，很多时候同学都会说，“千君，我觉得你适合生活在古代，做个落魄的穷书生！” 千君也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文化的一些精神也会在生活中有意或无意的影响着自己，在小说中提到了《弟子规》，其实千君早就会背诵的。 好了，废话说的有点多了，就不再这里再提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 《穿越大唐捡空投》能够走到今天，千君最应该最需要感谢的还是一直默默支持的书友，有书友仔细的阅读了每一章甚至是每一个字，给千君提了不少建议，找出了书中的错字，或者其他不合理的方面，千君很感谢！很感恩！（这里有鞠躬！！） 还有许多的书友，默默的给千君投着推荐票，甚至还有从一开始就把他（她）手中推荐票投给了名不见经传的《穿越大唐捡空投》，而且一投就是自始至终，每天如此！千君很感谢！很感恩！（这里有抱拳礼拜！） 当然还有书友的打赏支持，书友“你die临终前”连续四次打赏，书友“1820180078”书友“秦广王”等等，千君感谢你们的认可，感恩你们的肯定！（这里千君在抹眼泪！！！） 当然，还要感谢许多默默的关注着千君，关注着《穿越大唐捡空投》的各位书友，千君在此感谢！（抱拳礼拜！！）希望你们还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穿越大唐捡空投》！！！ 感谢书友之外，当然还得我的责编“虎牙”，虽然没有起点APP推荐（遗憾……），但是给我安排了QQ阅读多次推荐，一次【书库历史分类主编推荐】、两次【书库历史分类小编力荐】，没有这些推荐，在QQ阅读上就不会有广大书友发现、结识《穿越大唐捡空投》。 最后，千君再次感谢每一位在【起点中文网】和【QQ阅读】，乃至其他平台上关注、支持《穿越大唐捡空投》的书友！！感谢！！感恩！！ 千君想写出一本能让一一赶到骄傲故事，也希望能写出一本广大书友喜欢的故事！！！ 《穿越大唐捡空投》是在【起点中文网】上传，希望有条件的书友，能上【起点】给个【首订】支持！没有【起点】QQ阅读也可以，感谢感谢！！！ 6月1日《穿越大唐捡空投》正式上架入V了，千君需要大家的【首订】支持！！！ 6月1日《穿越大唐捡空投》正式上架入V了，千君需要大家的【首订】支持！！！ 6月1日《穿越大唐捡空投》正式上架入V了，千君需要大家的【首订】支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17章 天机不可泄露【第一更】 三郎陛下与兄弟们在宫中【兄友弟恭】享受着美食的同时，武婕妤诞子的消息就像是长着翅膀一样，飞快的在长安传播。作为帝王的后宫，那绝对是天下瞩目的焦点，无论是权贵还是平头百姓，都是极其关注的。 作为宠妃，武婕妤生下了一个皇子，坊间立即就开始有各种声音出现。 “不知道这个皇子能不能活下来？” 毕竟武婕妤生的孩子已经夭折了三个，这第四个生出来了，老百姓的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养的活，老百姓是单纯的，他们关注的重点就是孩子能不能顺利的成活。 “储君之争……看来又要起了！” 有权贵私下说着，作为权贵他们与老百姓不同，他们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为自身为家族谋求长远利益，以现如今武婕妤在三郎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她的儿子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储君。 至于现在的太子李嗣谦，许多权贵乃至当朝大臣并不看好，这不关李嗣谦是不是优秀，而是其他方面斗争，毕竟李嗣谦的生母只是个出身卑贱的乐人，在朝野内外并无多少影响力，而且身为太子的母亲也并没有获得三郎陛下的宠幸。 李嗣谦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心中焦急，但却无处宣泄无人开解，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煎熬了一夜的李嗣谦，带着几个贴身近卫，就打马赶往了云居书院。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冯元一，对李嗣谦而言，冯元一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那种撇开身份还能交心的朋友，所以他想向冯元一吐露一下心中的焦虑，也希望能得到冯元一的开导。 “驾！”李嗣谦手中挥舞着马鞭，在肆意驰骋中释放着心中的焦虑与不满。 换做以前，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会与李瑶李琚一起相互诉说，抱怨，可是自从认识冯元一之后，李嗣谦渐渐有了改变，他知道这种抱怨除了会给自己招致祸患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学会了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想法。 平时需要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李嗣谦却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看到了云居书院，远远的就能听到书院里郎朗的读书声，这声音充满着朝气，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更充满着自信。 李嗣谦丢下护卫独自一人缓步走在路上，看着远山近水，看着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户，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焦虑也逐渐的被消弭。 “老丈，您好啊！”李嗣谦遇到了巡田的老农，主动的打招呼。 “小郎君这是要去书院吗？”老农笑对着李嗣谦笑了笑，算是回应，然后主动问道。 “是啊，去书院！”李嗣谦也笑着回道，这种没有太子身份的交谈，李嗣谦很喜欢。 “书院好啊，小侯爷人好，山长姚公人也好，书院里能学到好东西，老朽的孙儿就在里面，学了不少东西了！”说到书院老农话就多了，而且语气中充满着自豪。 “那就要恭喜老丈了！”李嗣谦笑着说道，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书院里看门的是侯府的老人，他是认识太子李嗣谦的，所以当太子出现在书院不远时，就已经被人发现，跑去通知了冯元一。冯元一正无聊着，听说太子来了，就主动来门口迎接，却看到了李嗣谦眉宇间的愁绪。 “元一！”李嗣谦一路走来，心情好了不少，看到冯元一穿着一身书院先生衣袍来门口接自己，就笑着打招呼。 “是不是遇到事了？”冯元一没有笑，而是有些认真的问道。 “你看出来了？”李嗣谦收了笑容，一脸的无奈。 “怎么回事？”冯元一面色有些严肃了，他知道李嗣谦若非遇到了重要的事情，不会这般。 “心里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天。”李嗣谦说道。 “嗣谦，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你能在有事情的时候想到我，我很高兴！”冯元一拍了拍李嗣谦的肩膀说道，同时带着李嗣谦往书院外走。 “不先进去给孙老和姚公打个招呼吗？”李嗣谦问道。 “没事，孙老最近忙着他的研究，姚公正在上课呢，待会回来再打招呼不迟！”冯元一说道。 “也好。”李嗣谦点了点头。 就这么两人在前，身后冯炎苍蝇自动的跟了上来，但主动隔了距离，落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身在冯家庄范围，一般是不会有人对冯元一不利的，但因为太子也在，所以必要的注意还是需要的。 “说吧，到底怎么了？”冯元一问道。 “父皇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了！”李嗣谦说道。 “陛下后宫妃嫔不少，给你添个弟弟妹妹的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冯元一说道。 “是武氏生的！”李嗣谦道。 “我KAO！”一听武婕妤，冯元一突然就爆了一句粗口，他是来了大唐之后，才知道三郎陛下是如何的宠幸那位武婕妤的。 “你明白了对吧！你说我该怎么办？”李嗣谦无奈，问道。 “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以武氏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她的儿子还真的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地位！”冯元一没什么顾忌，直接说道。 “是啊，所以我这心里很不痛快，但是我也知道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找你说说了！”李嗣谦情绪有些低落。 “嗣谦，你信我吗？”冯元一突然看着李嗣谦认真说道。 “信，你我是兄弟！”李嗣谦重重点头。 “信我的话，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相信我武氏做不了皇后，她的儿子也当不了太子，只要你不犯错误，太子之位始终都会是你的！”冯元一一脸认真的说道。 冯元一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李嗣谦就是因为心生抱怨，引起了三郎陛下的不满，同时也被武惠妃得知，才用计谋，骗了太子哥仨，也欺骗了三郎陛下，最终导致了三郎陛下亲自下令结束了自己三个儿子的性命，而最终武惠妃到死也没做成皇后，她的儿子也在她死后，失去了争夺太子的实力，甚至不但失去了争夺太子的机会，更是被皇帝老爹夺了老婆，做了历史上最绿的那个【绿帽子王】。 李嗣谦看着一脸认真的冯元一，心中很是温暖，他知道这是冯元一在安慰自己，虽然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但是还是很高兴有冯元一这个朋友。 “你不信？” 冯元一一看李嗣谦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然后继续道，“我掐指一算，你那弟弟不但抢不了你的太子之位，甚至连他自己的王妃都会被别人抢，你信不信？” 冯元一单手掐指，然后一脸认真，继续道，“嗣谦，你记着17年后，就会知道我今日说的话，不是骗你！” “真的假的？谁抢的？你怎么知道是17年后？”李嗣谦见冯元一一脸认真，心中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想着这个可能抢夺自己太子之位的弟弟，将来连老婆都会被别人抢，心中渐渐的平衡了不少。 “天机不可泄露！”冯元一一副老道的模样，心中却是想着，我能说是你老爹抢的吗？公公抢儿媳做老婆，奇闻怪志！ 第118章 武成渝献宝【第二更】 冯元一老神棍一样的表演，让得李嗣谦八卦心渐起，虽然结果没有从冯元一口中探知到是谁抢了李瑁的老婆，但是却是让李嗣谦心情好了不少。 “元一是对的，这种情况下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更好的改变现状，只要自己不出错，最起码不会给别人提供撤换太子的借口！”李嗣谦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犯错。 留在书院见过了孙老和姚崇，与学生们一起吃了顿食堂的饭菜，李嗣谦打马而回，来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离去的时候却是带着轻松和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姚崇的话，也让李嗣谦心中安稳了不少，“武氏不可为后！” 经过了一代女皇武则天当政，武周险些断了大唐之后，李氏大唐的臣子们是不可能应许武氏之人再次入主后位的，特别是武婕妤还是武则天的侄孙女，若是再来一个武则天，李氏大唐还要不要了。 更重要的是，那些或直接或间接参与了【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还政于李氏的臣子，以及臣子子孙们，不敢想象，若是武氏再临朝当政，他们这些臣子还活不活了。 李嗣谦也从姚崇的话中，感受到了另外一层意思，既然不能让武氏为后，那他们也应该不会容许武氏的儿子做太子，因为若是将来她的儿子做了皇帝，难保作为太后的武氏不会有掌权忌讳，若是那样，结果还是一样惨。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做臣子的再如何的为国着想，也会为自己的家族以及自身考虑，出现一个武氏有关的皇帝，对他们对李氏大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 权利就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旦沾染，就难以摆脱！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姚崇这般的认识，作为三郎陛下的臣子，长安城里的权贵们，在得知武婕妤又为三郎陛下诞下皇子之后，一个个心思活络了起来，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天子的出现。 与武婕妤攀上交情，就是与将来的太子，未来的天子攀上关系。武婕妤身为后宫妃嫔，一般人是无法接近的，但是武婕妤不能接近，作为武婕妤的亲兄弟国子监任职的武忠、秘书省任职的武信，则成为了那些权贵们争相结交的焦点，一时间，武忠武信府上门庭若市。 作为武婕妤的兄长，能够在武周之后，还能够在朝中任职，那多亏了武婕妤受宠，也得益于武婕妤在后宫受宠，武忠武信哥俩才能混的风生水起，虽然两人的官职不像三省六部，宰相尚书，但也是清贵差事了。 武忠武信哥俩，虽然没什么大才，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太过高调，妹妹受宠是不错，可三郎陛下可不比别人，精明无比，又善猜忌，哥俩见送礼的势头不减，就索性托病不见客了。 与长安城的那些权贵们不同，沉寂了许久的天兴伯武成渝，早就与武婕妤搭上了关系，得益于同一个【武氏祖宗】的关系，武成渝成了武婕妤的族兄。 很多时候人与人交往，都是需求与被需求的关系，武成渝之所以要认下武婕妤族兄这个身份，为的是借助武婕妤在三郎陛下心中的影响力，为自己谋利；而武婕妤愿意认了武成渝这个族兄，为的是武成渝能为自己提供无尽的钱帛珠宝，好让她在后宫笼络人心。 后宫之争，有时候甚至比朝堂之争还有激烈，虽然武婕妤占据了三郎陛下独宠，但是没有实际的利益，是很难真正在后宫与王皇后角力的，婢女太监乃至其他妃嫔，都需钱帛珠宝搭理笼络，而这些东西，身处后宫的武婕妤是无法自己赚取的。 而在这件事上，两个兄长也帮不了自己，因为两个兄长都不是精明之人，若非如此三郎陛下也不会仅是给了国子监和秘书省任职了。恰好这个时候武成渝找上了自己，武婕妤想都没有想就认下了这层关系。 凭借着武成渝提供的钱财，武婕妤在后宫很快就笼络了许多的妃嫔和宫女太监，而武成渝投资有得到了回报，在武婕妤的作用之下，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爵位——天兴伯。 只是前段时间，因为神仙美食和太原王氏欺君抢夺活字印刷之事，天兴伯武成渝被三郎陛下冷落了，不得已之下武成渝选择了蛰伏。 此番武婕妤诞子，武成渝终于看到了机会，武婕妤诞子，她的地位会进一步提升，而这将是自己翻身的机会。怎么讨好三郎陛下，武成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帮三郎陛下抚养儿子的事肯定轮不到他，但是他还有其他的办法。 “陛下天兴伯在殿外求见！”有太监来报。 “天兴伯……让他进来吧”三郎陛下正在宣政殿偏殿处理奏章，听到天兴伯，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臣武成渝参见陛下！”武成渝躬身进殿，一路从门口供着身走到三郎陛下案前，神色虔诚，又带着惶恐。 “天兴伯，急着入宫见朕，所为何事？”三郎陛下没有抬头，手持朱笔，继续批阅着奏本。 “陛下，臣得知武婕妤为陛下诞下皇嗣，臣是特地来为陛下祝贺的！”武成渝说道。 三郎陛下没有说话，他自然是知道武婕妤认了武成渝为族兄之事，作为族兄得知妹妹诞子，进宫来祝贺一番，倒也能说的过去，只是三郎陛下心中对武成渝的芥蒂还未消除，所以不是很愿意再与他多说话。 “臣得知陛下在为武婕妤身体而忧心，心中想着如何能为陛下解忧，这些时日以来，臣寻遍长安更是遣人寻访各地，终于寻得了一味灵宝……”武成渝说到这里，故意停顿，没有继续往下说，等着三郎陛下。 “灵宝？什么灵宝？”果然三郎陛下被武成渝说的灵宝引起了兴趣，他当然不是在乎什么灵宝，他在乎的是这灵宝能够帮助武婕妤恢复身体。 “陛下，这就是臣所说的灵宝！”武成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一闪而逝，然后再次化作了诚惶诚恐模样，同时递上了一个精致的漆盒。 高力士取过漆盒，送到了三郎陛下手中，三郎陛下把漆盒放在案台上，直接打开，露出了里面无数的根须，以及根须之上连接的神色娃娃状茎块，这是人参。 在武成渝精心包装之下，还有淡淡的香味扩散。 三郎陛下闻着味道，看这模样，就知道这人参不简单。 人参在这个时期，人参的作用，还没有被广泛认可，没有成为有钱人争相购买和使用的补品，人参的真正被人重视那也是唐末，甚至到了宋代的时候，所以三郎陛下看着手中的人参，并没有认出是何物。 “陛下，此物命叫人参，据说是生在在昆仑之巅的天地灵宝！它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久服，轻身延年。这是臣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寻得的！” 武成渝如数家珍般说着人参的价值，一边说着一边盯着三郎陛下看，见三郎陛下来了眼中泛起了光彩，武成渝顿时来了精神，“陛下，这人参年份越久，其效果越大，臣寻得这枚，足足有千年之久，您看它模样，都快化成人形，变成灵精了！” 昆仑山，在古人的眼中，那是仙家宝地，是住着神仙的，所以武成渝不知是被人诓骗还是为了让三郎陛下相信，这才说是昆仑山巅出的人参，但不管如何，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因为三郎陛下已经信了。 “不错，像是要变成人形的模样……”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小心的抚摸着人参，然后抬头看着武成渝，“果然有你说的这般功效？” “臣不敢欺骗陛下，据臣了解，昆仑山下有些与世隔绝的村落村民，人们普遍高寿，据说有不少能活到百岁，而之所以能够长寿，就是因为经常服用人参所致！” “好，若这人参真有你说的这般功效，朕会记着你的功劳……” 第119章 人参是仙丹吗？【第三更】 经过了武婕妤生子后的兴奋期，三郎陛下终于回归了正常，儿子放在宁王李宪那里，看起来情况不错，宁王妃甚至是把自己的儿子放到了一边，亲自重点哺育李瑁，这让三郎陛下很是感动，为此重重赏赐了宁王府。 那边儿子安然无恙，这边三郎陛下的宠妃武婕妤身子也在逐渐的恢复，太医令每隔几日就会亲自向三郎陛下汇报武婕妤身体情况。 并且三郎陛下也从太医令口中得知，武婕妤身子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恢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得益于天兴伯武成渝敬献的那枚千年人参。为了寻找更多的人参，于是三郎陛下把天兴伯再次召进了宫中。 “力士，给天兴伯赐座！”三郎陛下坐在案前，指着刚刚进殿的天兴伯，说道。 “谢陛下！”天兴伯心情不错。昨日的时候，三郎陛下的赏赐已经到了府上，这也就意味着因为前期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导致的问题得到了陛下的谅解，所以此番他也算是特地来谢恩的。 “天兴伯，朕问你，那人参可还有？”三郎陛下也不拐弯，直入主题。 “陛下赎罪，那人参臣只寻得了一枚！”刚还在喜不自胜的武成渝，立即是面色一改说道，他竟然忘记了既然人参有用，三郎陛下肯定会要更多啊。 “可还能寻找到？”三郎陛下眉头微微一皱。 “……”武成渝没有说话，实在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因为敬献给三郎陛下的这枚人参，根本就是他杀人夺宝而来，那送人参之人已经被他杀了，他要从哪里再去找呢？ “找不到？”三郎陛下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可是记着太医令姜农说了，若是还能有几枚这样的人参，武婕妤的身子骨绝对能够恢复到未生产之前。 “找得到，找的到！”武成渝连忙应下。 眼看三郎陛下都已经要动怒了，他哪里还敢不应下，只是心中却是暗自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吹嘘人参是昆仑山之巅寻得，若是直接说偶然所得，不就没什么事了吗？ 也怪自己心急了，为了隐瞒人参来历，也为了能够神话人参，他直接杀了那送宝之人。 当初有位行脚商人为了寻找自己帮忙，进伯府敬献了人参，在得知了人参的功效之后，武成渝立马就想到了此物对武婕妤有用。但是他也知道，若只是简单的把人参送给了武婕妤，对自己的意义有限，想到了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武成渝幕僚武仁的建议下，等待时机。 这才有了，武婕妤生子，三郎陛下心急，天兴伯敬献人参这一幕，人参送的是恰到好处，若不其然，因为人参的效果，天兴伯府再获圣宠。 只是眼下…… “该死的行脚商，竟然要隐瞒人参的出处，若非如此，本伯如何会杀你！”武成渝心中暗自不忿，他把自己杀人夺宝的原因，归结于行脚商不告诉自己人参的出处。 “既如此，你去吧，别再让朕失望了！”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臣遵旨！”武成渝立即退出了大殿。 一个【再】字，让武成渝明白，自己还是太乐观了，此前所犯的错误，远没有因为一枚人参而彻底洗白，陛下心中芥蒂仍在，只是变淡了些而已。 不过，眼下虽然自己面临难题，但也不失为一次机会，只要自己再次寻来了人参，那绝对能够彻底洗白，彻底恢复天兴伯府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武成渝再次恢复了信息，昂首挺胸大步而去，他要立即发动一切力量，去寻找人参，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参给找出来。 “可找到那行脚商的跟脚？”回到府中，武成渝立即招来了管家兼幕僚的武仁问道。 “伯爷，找不到了，当初就是因为看他孤身一人，您才下了灭口的命令！”武仁无奈的说道。 “那如何是好？”武成渝有些沮丧，更有些担忧。 “眼下情况，只能是发动更多的人去寻找了！”武仁说道。 “只能如此了，不过记得保密，绝对不能让外间其他人知晓！”武成渝叮嘱道，毕竟这寻找到人参事关伯府能否再获圣宠，若是事情传开，人参被其他人寻到，那自己就失去了这次机会了。 “放心吧！”武仁点头。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寻找人参线索的事情上，天兴伯府虽然行事低调隐蔽，但还是被外人知晓，其中就包括时刻盯着天兴伯府的冯元一。 新丰侯府与天兴伯府的矛盾是解不开了，其最终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对天兴伯府的监视。 虽然因为太原王氏之事，天兴伯府受到了打击，被三郎陛下冷落，但是冯元一知道以武成渝与武婕妤之间的利益关系，天兴伯府绝对会再度起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彻底剪除天兴伯府，新丰侯府就永远不得放松与安宁。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冯元一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放着被人偷袭，所以只能是寻找到恰当的时间，给予对手致命一击，断其根让他无法再生。 …… “人参？武成渝寻找人参做什么？”得了汇报的冯元一问道，自从云居书院开办之后，没什么的时候他一般都待在书院，此番赵诚来报，说了天兴伯府的情况。 “据说是武成渝前些时日敬献了一种叫【人参】的灵宝给陛下，昨日陛下再罩他入宫，出来之后天兴伯府就开始秘密的寻找人参的线索！”赵诚说道。 “跟陛下有关……而武成渝又这么大动干戈……这样今晚上苍蝇摸进天兴伯府，去探查一下具体情况，看看武成渝为何急切的寻找人参！”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是！”赵诚领命，然后有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冯元一一看一个大男人这么忸怩的样子，就不爽了。 “小侯爷，我是想问，人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赵诚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他确实有些好奇。 “人参啊……那是个可以救命的东西！”冯元一张口，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想了想说道。 “那是仙丹？”赵诚问道。 最近小说看的有点多了，听到了冯元一说可以救命的东西，他立即想到了最近云居书坊出的小说《西游记》了，《西游记》里面讲到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掀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比仙丹还要仙丹！”冯元一故作神秘的说道。 第120章 这事我来想想【第四更】 冯元一在《西厢记》之后就开始连载《西游记》了，当然冯元一绝对不会白白连载《西游记》的，《西游记》里面的故事对于佛门宣传来说有着巨大的作用，这种事情哪里能够浪费，于是冯元一又因此狠狠的敲了一笔佛门的钱。 不过这是，也是周瑜打黄盖，佛门看了完整版的《西游记》后，很是满意，认可了《西游记》出版，对佛门的意义，甚至付出的报酬，超过了冯元一此前的要价。 …… 一听小侯爷都这么说了，赵诚就更来精神了，《西游记》里面可是说了，仙丹那是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种东西！ “小侯爷，那我们要不要也去寻找人参？”赵诚双眼中有精光闪烁，显然是真的心动了。 “行了，此时我自由安排，你去与苍蝇说下，让他无比小心，探明情况回来报我！”冯元一打断了赵诚的遐想。 “是!”赵诚去了，但是心中对于寻找人参的想法，却是越发的浓郁了，在他看来这世间还真没有自家小侯爷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寻找人参，武成渝不行，小侯爷肯定能行，若是到时候寻找到了，说什么也得从小侯爷那要些来吃。 人参，仙丹啊！ 赵诚离开后，冯元一陷入了沉思，联想到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逐渐的有些明白了。作为未来人，冯元一自然知晓人参的作用，而武成渝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寻找人参那肯定是与武婕妤有关了。 想到这里，冯元一就直接出了书院，回到了冯家别墅，他要找老冯侯爷商量些事情。 老冯侯爷，现在是住的好，吃的好，还喝的好，可是身子骨就是感觉不舒服，其实他年龄也不算大，四五十岁而已，突然就进入到了养老状态，整日的无所事事，老冯侯爷心中总是觉着生活少了什么，听到儿子回来了，老冯侯爷立即就出来了。 “元儿，你怎么有空回家了？”老冯侯爷问道，自从书院开办之后，冯元一没事就待在书院，家里也很少回了。 “阿耶，儿子回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冯元一说道。 “哦，何事？”老冯侯爷见儿子有事找自己商量，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一刻，老冯侯爷好像明白自己到底觉得缺少什么了，那就是自己的价值。 自从儿子经历了生死一遭，大彻大悟之后，老冯侯爷就把侯府大小事情都交给儿子处理了，自己彻底的闲下来了，以前儿子不懂事老冯侯爷天天想着如何帮助儿子，解决问题，现在侯府的事情儿子打理的非常出色，基本上没自己什么事了。 这种感觉，就像后世那种，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忙惯了的父母，被儿子接到了城里享福，然后就会各种感觉不适应和不舒服，总感觉少了什么。 “阿耶，前些时日武成渝给陛下敬献了一种名叫【人参】的东西，因此获得了陛下的赏赐，现在陛下要武成渝拿出更多的【人参】来，若是真让他拿出来了，怕是天兴伯府就要咸鱼翻身了！”冯元一说道。 “那就不能让他找到！”老冯侯爷不知人参是什么，但是事关武成渝，他就特别警惕。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短期内，武成渝绝对找不到人参的，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让他找到了，那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好事！”冯元一自信的说道。 毕竟以这个时代的情况来说，人参并没有被世人熟知，所以长安地界上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知道人参在哪里的人来，这就是冯元一的优势。 “你打算怎么做？”老冯侯爷问道。 “我们去把人参带来，让武成渝失去这个机会！”冯元一说道。 “好，只是这人参产自何地长安无人得知，我们又将从何下手呢？”老冯侯爷想着，说道。 “阿耶，你忘了儿子喜欢看杂书了？别人不知道，儿子知道啊！”冯元一一拍自己脑袋说道。 “是极是极，我儿都是书院的杂学大家了！” 老冯侯爷笑着说，然后又问道，“那人参到底是何物啊？” “人参就是一味中草药，只是它的功效特殊……”随后冯元一就把人参的主要功效给老爹科普了一下，顿时就让老爹来了精神。 “还真有些像《西游记》里面说的仙丹了！”老冯侯爷突然说道。 “阿耶，您也在看《西游记》啊？”冯元一额头黑线直冒，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老爹也在看《西游记》。 “《西游记》好看啊，我儿大才，竟然能写出这般精彩的故事来！”老冯侯爷很是自豪。 《西游记》之所以能够这么受欢迎，除了神话故事吸引人外，还有佛门的推波助澜，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坊间早就有唐三藏西天取经的故事流传，毕竟这事是真是发生在太宗时期的，时间距离现在近，所以让得这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故事，代入感极强。 “呃……好吧，阿耶您喜欢就好，若是需要你让人去印书坊，那里有全套的！”冯元一说道。 “全套都已经出来了，《西游记》全卷已经写完了吗？”老冯侯爷有些惊着了。 “早就写完了的！”冯元一老脸一红，点头道。 “好，回头就让人去取！” 老冯侯爷心情大好，然后突然就问道，“那人参到底产自何处，你又打算如何取回？” 冯元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老爹这转移话题的能力实在是太强，刚刚还在说《西游记》，这下一句就回到了人参了。 “在太白山地区！”冯元一说道，这个时代长白山不叫长白山，还叫太白山，属于靺鞨人建立的渤海国，当然这是受三郎陛下敕封的，也就是说这里属于大唐。 “渤海国可不是善地，而且那里气候寒冷，路途这般遥远，怕是不容易啊！”老冯侯爷说道。 “所以，这事才要请阿耶出马，看看何人适合出此任务！”冯元一说道。他当然不会是让自己老爹去了，别说自己不可能让老爹干这么危险的事，就是三郎陛下也不应许啊，堂堂武勋侯爵，哪能随意离开长安。 “这事我来想想！” 第121章 神仙美食上新了【第五更】求首订 几日之后，有一行十几人的商队，拉着车马，离开了长安，直奔河北道渤海国太白山地区而去，这正是老冯侯爷从老兄弟里精挑洗选的人马。 在后世，人参虽然是极其宝贵的中药材，年份越是久远，就越珍贵，但是在这个时代，人参的价值还远远没有被人发现，即便是太白山区的百姓们知晓人参有些药用价值，但也没有认识到有多高的价值，毕竟作为少数民族聚集之地，靺鞨人差不多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哪里能够认识到人参的价值。 对于靺鞨人，除了牛羊这种硬通货之外，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黄金白银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对于中原的东西，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布匹、铁器、盐巴，以及更多的生活器具。 很早的时候，就流行“东北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人参和貂皮很好理解，那乌拉草是什么，除了他原本的药用价值之外，更重要的是实用价值，贫穷百姓冬季时把乌拉草填在鞋子里以保证脚不被冻坏，所以乌拉草是穷人的宝。 人参、貂皮、乌拉草，这是旧三宝，后来又有了新三宝：人参、貂皮、鹿茸。 东北地区物产丰富，此番侯府商队出行前，冯元一特地交代，人参、貂皮、鹿茸，能收多少收多少，当然为了长线和保密考虑，绝对不能让靺鞨人知晓人参的价值。 貂皮他们知道能保暖，但是人参对他们来说，就是有些药用价值的野草，太白山脉多的事，若是让靺鞨人知晓了人参的价值，对冯元一来说绝对没什么好处。 而为了得到更多的人参、貂皮、鹿茸，冯元一拿出了杀手锏式的东西——白酒，东北苦寒，生活在东北的民族和百姓，自古就有喝酒御寒的习惯，而白酒绝对是酒中精品，冯元一能够想象的到，白酒到了那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太白山区距离长安路途极其遥远，这一来一回，就会是等到来年了，但是在此之前冯元一却是要为自己侯爷老爹找些事情做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老爹的情况。 无聊是一种病，是病就得医治！冯元一医治的办法就是给老爹找事做！ …… “阿耶，儿子没跟您商量，就在书院给您着了个事做！”父子两难得在一起吃顿晚饭，上回谈找人参的时候，冯元一就发现了老爹的情况，像极了后世那些进城享福的农村父母，冯元一心中很是感慨了一番，就记下了这事，想着怎么给了老爹找些事情做。 “哦，给我在书院找了事情，做什么？”一听有事做，老冯侯爷顿时就来了精神，端到了嘴边的酒杯都被他放了下来。 “是这样的，儿子与姚公商量了一下，觉得书院在培养学生文化知识之外，应该强化学生的身体素质，所以今后要在书院开设早操课程！”冯元一说道。 “早操？”老冯侯爷听着似乎有些不明白。 “阿耶您就负责学生的早操训练，用军中操练兵卒的方式训练学生，让他们锻炼身体的同时，也知晓一些军阵之事！”冯元一解释道。 “把学生当做兵卒操练？”老冯侯爷算是明白了。 “没错，云居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若是做官，要文能辅助陛下治国，武能带领军队作战！虽然书院不能教授兵法，但教一些基本的军事知识和军阵操练总是可以的！”冯元一说道。这年代，若是民间随随便便就能开办传授军事知识，那不把三郎陛下吓死。 “好，操练好啊！强健的体魄，是孩子们未来施展才学的基础！”老冯侯爷面露喜色，连连夸赞。 “既然阿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从明日开始！每日学生从五更天开始操练，每日操练一个时辰，具体操练内容，儿子就不过问了！”冯元一说道。 “行，操练兵卒是你阿耶吃饭的本事，放心，阿耶保证能把书院的学生操练的精精神神，上战场能杀敌！”老冯侯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阿耶的话，儿子自然是信的！”冯元一笑了，看到老爹精神焕发，他也是心中高兴。 自此以后，云居书院学生又多了一项课程，那就是操练，这种操练对于学生来说，既是能够强身健体，又是能学得军事知识，一举双得。 …… 长安的生活还在继续，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倒是有一件事在长安城引起了轰动，那就神仙美食上新了，期待已久的白酒终于上市销售了，犹抱琵琶半遮面了许久，让食客们终于得偿所愿。 神仙美食白酒的上市，一时间几乎造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唐代的酒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米酒差不多，度数很低，相比后世白酒那差的不是一两个档次。 后世流行的标准白酒通行度数一般有28度、33度、35度、38度、39度、40度、43度、45度、48度、50度、 52度、53度、56度、60度、68度。 一般把45度以下的酒称为低度酒，45度以上的酒称为高度酒。唐代的酒别说28度，就是18度也不一定有！ 冯元一在神仙美食上的酒，主要是三个度数：18度、28度、38度，价格也是不菲，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但是既然能来神仙美食吃饭，自然不会缺喝酒的钱。 借着神仙美食上酒，引起的热度，冯元一顺势推出了酒坊，专门销售神仙美食白酒，只不过相比神仙美食白酒三种度数，酒坊方面销售的也是三种度数，除了18和28度外，还有一种主要是针对普通百姓销售的低度酒，价格极其亲民。 但是神仙美食销售的38度酒，酒坊却是不卖，想喝38度的酒，就只能去神仙美食。 这些销售策略，基本上都是有神仙美食前掌柜的老马操刀的，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担任神仙美食掌柜了，而是被冯元一交代了更重要的任务，策划白酒上市和新酒坊建立，都是在顺便为之之事，这方面他有着极强的天赋！ 除了对外销售的几种度数的白酒之外，冯元一还酿造一些内部流通的高度酒，这种酒只能是相关的人员才能喝道，不卖，只送，比如说送给三郎陛下，比如说送给姚崇，孙神医…… 第122章 昆仑山找人参 神仙美食白酒上新，不但造成了长安城万人空巷，也造就了长安街上无数的醉酒的酒鬼，那种透明如水的白酒，竟然这般猛烈，几口下去就不省人事的大有人在。 更有甚者，借着酒劲，做出了一些平时不敢做，却是仗着酒胆做了的事情，御史弹劾的奏本是雪片一样飞到了三郎陛下的案前，看到了各种弹劾的奏章，三郎陛下有些急眼了，要让人把冯元一绑来。 得知神仙美食白酒上市后，长安街头乱象频出，到处都是醉酒之人，特别其中有不少是当朝的臣子权贵，冯元一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所以他很主动早早的就赶来了长安，并且是带着几大车的美酒。 冯元一知道，官员醉酒丑态频出，这事还真怪不到他，毕竟他是敞开门做生意，人家酒量不行喝醉了，关卖酒的什么事，当然若是三郎陛下真要怪罪自己，那也只能认了。 不过，冯元一也是有备而来，那几大车的白酒，就是他准备的东西，对于嗜酒的三郎陛下而言，生气了没关系，送你一车美酒，一车不够那就辆车，实在不行三车四车也行。 “你小子干的好事！”宣政殿偏殿里，三郎陛下指着冯元一的脑袋，很是生气。 “陛下，小子冤枉啊！”冯元一叫屈，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你还有理喊冤，你看看这些御史弹劾的奏章，都快把朕给淹没了，其中有不少就是弹劾你的！”三郎陛下没好气的说道。 “弹劾小子，这不应该啊，小子这些时日天天待在书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快赶上未出阁的小娘子了！”冯元一说道。 “还敢贫嘴！”三郎陛下扬起手，作势要打，冯元一却是脑袋一偏，躲了，然后发现三郎陛下并没有真打，又转了过来，可当他脑袋刚一转过来，三郎陛下那原本不打算打下了的手掌，直直的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上。 啪…… 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冯元一有些懵了，真打啊！三郎陛下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只是想意思一下而已，没想到冯元一脑袋恰好摆正了位置，让自己手掌无巧不巧的正中冯元一的后脑勺。 好一阵尴尬！ “陛下，小子给您带了礼物来了，你要不要？”冯元一摸了摸后脑勺，率先打破了尴尬。 “礼物，什么礼物？”三郎陛下板着脸，说道。 “小子想着上回给您送的酒，应该喝着差不多了，这回又给您带了几车，而且都是放了一段时日的好酒！”冯元一说道，想着刚刚无缘无故的被打，他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算你小子有心，御史弹劾你的事，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若是再出问题，看朕不好好的教训你！”三郎陛下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 “是，小子遵旨！”冯元一脸上不情愿，心中却是有些受用，三郎陛下把自己做子侄对待的态度，他还是能够感受的到的。 “你小子杂七杂八的书看的多，三教九流的人也见的多，有一事，朕要问问你。” 三郎陛下走回案台，取过一张画，递给了冯元一，然后说道，“此物你可曾见过？” 冯元一接过画，画中画的是人参，冯元一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联想到武成渝这段时间的动作，冯元一立即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咦……这是……”冯元一眼睛放光，一副认出了了的模样。 冯元一的反应，落入三郎陛下眼中，顿时一喜，赶忙问道，“是不是认出来了？” 却见冯元一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认识！” “不是人你这么大反应！”三郎陛下怒了，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冯元一不敢躲，这是他自己作死来着。 “小子是看着画工技艺不错……” 冯元一摸着后脑勺，然后继续道，“不过小子虽然没见过，但是可以去找啊，只要是这世间之物，小子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有人已经找了大半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你如何能够保证找到？”三郎陛下不高兴了，这不高兴不单单是因为觉得冯元一说大话，还有对武成渝的不满。 “陛下，小子可曾让您失望过？”冯元一一脸的自信。 “好像没有！”三郎陛下想了想说道。 “所以，陛下，您相信小子吗？”冯元一非常认真的问道，说着话的同时，眼神毫不避讳直直的盯着三郎陛下。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三郎陛下觉得冯元一还是值得信任的，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不是，陛下，您把事交给小子，没问题，可是您总得先告诉小子，这是个什么东西吧？”冯元一指着画中的人参问道。 “都不认识此物，你就敢让朕相信你！” 三郎陛下也是一脸的无奈，若非他确实是欣赏冯元一，以他多番言语早就治他的罪了，“此物，名为【人参】，据说是生长在昆仑之巅，吸纳天地灵气，是难得的灵宝！” “陛下，赎小子无礼，您该不会是认为这天底下真有神仙吧？”冯元一警惕，他还真怕三郎陛下密信了神仙，将来搞个什么长身不老，这年头，帝王尽喜欢干这事。 “怎么，没有吗？那你那本《西游记》里不还说了天地灵宝，仙丹宝药吗？”三郎陛下没好气的说道，他当然不相信什么神仙，只是人参的功效他是实实在在体会过的，这东西即便不是仙丹，那也是极其难得的宝药。 “嗨，《西游记》里面的东西，那都是小子根据民间流传的太宗时期玄奘西入天竺取经的故事，胡乱瞎编的！”冯元一脸皮厚过城墙拐角了，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先是剽窃了王实普的《西厢记》，现在又是吴承恩的《西游记》，以后还不知道要抄袭多少人的呢，不过冯元一倒是心安理得，肆无忌惮，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来唐朝打自己，对吧！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把人参给朕找来！”三郎陛下也是没办法了，似乎觉得只有冯元一能帮他找到人参了， “陛下出口成旨，小子自当遵旨，只是陛下不要催促小子，寻找人参这事肯定不是一下子能有结果的！”冯元一说道。 “可以，朕不催你，但是你务必要尽心去找！”三郎陛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觉得冯元一有点像他的福星，似乎只要跟冯元一有关，事情就等得到顺利解决。 “既然如此，小子也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会把人参给您找来！”冯元一说道。 “军令状就不必了，你用心找就是了！”三郎陛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事是自己强加给他的，还让他立军令状总是不好的。 “要得，要得！”冯元一咧嘴，露着八颗大白牙，一脸的纯洁。 他心里已经是乐开花了，知道武成渝算是没戏了，还昆仑之巅，我呸，臭不要脸的，把人参都吹到昆仑山上去了。 其实冯元一不知道的是，武成渝不但是把人参吹到昆仑山上去了，他还专程派人去昆仑山寻找人参去了，这真是自己撒的谎，到头来连他自己都信了。 昆仑山找人参…… 第123章 王皇后 半个月过去了，天兴伯府始终被愁云笼罩，武文行在家是大气都不敢出了，最近阿耶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要拿自己出气，以前的时候他还会反抗一下，现在他是连抱怨都不敢了，因为阿耶只要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别的意思，那就是多加上一顿打。 武文行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与武文行一样，伯府的一条土狗，拖着受伤的腿，也觉得狗生一片黑暗！ 这一刻，武文行竟然从狗身上感受到了同病相怜的惨状，土狗对着武文行低沉的叫唤了一声，似乎在说【同感同感】！ 面对眼下的处境，他只能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快些找到人参吧，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没有人参的线索吗？”大厅里，武成渝问道。 “暂时没有！”武仁最近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作为伯府的管家，天兴伯的幕僚，伯府的兴衰事关自己，找不到人参，天兴伯府没有出头之日，自己也将永无出头之日。 到了现在，武成渝越发的后悔自己，当初太冲动了，怎么就不等问清楚人参的产地，就把人给杀了呢？想到了杀了那个行脚商人，武成渝胸中的戾气似乎又到了爆发的时候。 “当日是负责灭口的，去把他找来！”武成渝神色阴测测的说道。 “找不到了，前日已经跑了！”武仁有些尴尬，身为伯府的大管家，下面人都管不住，竟然让人给跑了。 当日负责灭口之人，是伯府的一名护卫，他在近些时日感觉伯府气氛不对，就寻了机会，逃了，他知道若是再不逃，等待他的肯定不会是好结果，毕竟小伯爷都被打的不是自己儿子一样，何况自己一个区区护卫！ “跑了？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武成渝面色阴沉如水。 …… 武婕妤诞子之后，眼下最焦虑的恐怕不是天兴伯府，而是后宫之主王皇后了。 自从辅助三郎陛下登上帝位，自己也如愿后冠加顶之后，她与三郎陛下的情义似乎就已经结束了，维持他们的关系的只剩下了帝王与皇后的关系了，三郎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她的清宁宫了。 若是换做武婕妤没有生下李瑁，她们之间的斗争输赢还是两说，一个是原配正宫的皇后，一个是宠冠六宫的宠妃，说是势均力敌也不错，武婕妤想要搬到王皇后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而同样的，王皇后想要灭掉武婕妤也非易事。 只是眼下，这一切随着李瑁的出现，平衡即将出现变化，在一个母凭子贵的后宫，王皇后不能生育是她永远的痛，也是影响后位的最大因素。 李瑁被寄养在宁王李宪家中，宁王夫妇用心哺育，孩子是一天一天的健康成长，三郎陛下的赏赐就没有停止过，李瑁的成长和三郎陛下的赏赐，时刻在提醒着王皇后，她与武婕妤的斗争，平衡逐渐的在向武婕妤倾斜。 王皇后祖上虽然风光，但是到了父亲这一辈已经没落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老爹王仁皎当了衣服换来面粉，给三郎陛下做长寿面了。 其实，三郎陛下对王氏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作为结发夫妻，在王皇后心目中，三郎陛下虽然贵为大唐之主，但在她心里三郎只是她的丈夫，她王有容只是三郎的原配，又因为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从贫穷困苦到富贵天下，王皇后可以看淡一切，却唯独不能看淡三郎陛下对自己的冷落。 在与武婕妤的斗争中，王皇后真正看中的并不是自己头顶的后冠，在她看了，这是两个女人在争夺丈夫，只是她这么想，武婕妤却不这么想。 武婕妤出现时，三郎陛下已经是皇帝，走进三郎陛下的生活中，武婕妤明白她只能依靠三郎陛下，只有将三郎陛下伺候好了，自己才有可能在后宫立足，成为了三郎陛下的妃嫔，她就想要成为后宫最高贵的那个。 所以，王皇后抢的是丈夫，而武婕妤想要的却是皇后的桂冠，这就像是后世那种原配与小三的斗争，实实在在的原配，永远斗不过巧言栗色，一味讨好的小三。 所以，几乎是武婕妤发起了进攻，就注定了王皇后的结局，任何时候原配都会注意对丈夫的影响，而小三却是无所顾忌。 王皇后是个善良的女人，事情发生到现在，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的挽回三郎陛下的心，而非如何的毁灭掉武婕妤。既然现在两人的斗争因为李瑁的出现，而导致了变局，那只有自己也生出一个皇子来，才可能挽救局势，于是王皇后找到了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的同胞兄长王守一。 “臣王守一参见皇后殿下！”王守一礼拜，作为太子少保，王守一其实每日并没什么事情可做，他的一身荣华富贵全系于这个同胞妹妹身上。 “你们都出去吧！”王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与哥哥王守一。 “阿兄，事情可有进展吗？”王皇后立即收了威严，仿若领家小妹。 “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妹妹放心，为兄一定会替你找到的！”王守一打着包票说道。 “我也是听太医署的太医说，那人参果真非凡，若是能够寻来服下，保不准就能让我怀上三郎的孩子，到时候武氏就嚣张不了了！”王皇后说道。 没错，王皇后兄妹了，也是把注意打到了人参身上，作为皇后虽然不受三郎陛下宠幸，但是地位在那里，她想要打听一些消息还是容易的。 所以从太医署得知了人参的存在之后，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了人参之上，而在宫外王皇后唯一能够依托的力量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兄长王守一了。 王守一其实比王皇后只是先出声了几分钟而已，他们是双胞胎，不过虽然是双胞胎，王守一却是没有继承到祖上的文武之才，不像他的妹妹，能够在三郎陛下身后出谋划策，王守一完全就是个依托妹妹而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穷苦过的王守一，在妹妹成了皇后，妹夫做了皇帝之后，终于解放天性了，贪鄙成性，这些年积累了不少钱财，眼下妹妹后位岌岌可危，王守一也有些慌乱了。 “要不我们先试试别的办法？” 第124章 天竺神药 在王皇后看来，在武婕妤没有生下李瑁的时候，两人的局势是平衡的，这对她来说是可以忍受的，最起码这种状态下，她还能以皇后的身份平衡武婕妤宠妃的身份，只是眼下，她必须也要生下一个孩子才行了。 虽然她名下有个儿子，只不过那也是与李瑁的情形类似。只是个养子，三郎陛下的第三子李亨（历史上后来的唐肃宗），出生后不好生养，面临着武婕妤前三个孩子一样的情形，为了保下李亨，最终把他放到了王皇后名下寄养。 “要不我们先试试别的方法？”王守一说道。 “阿兄还有何办法？”王皇后算是走投无路了，人参眼下又没有线索，深处深宫，她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兄长身上了。 “前些日子，我从坊间听说天竺有神药，能帮助人生育……” 王守一极其小声的说道，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样包裹着很密实的东西，“这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你服下，还有一样是给陛下……” 王守一把他从印度番僧那里高价求取到的神药的使用方法，仔细详实的告诉了王皇后，听的王皇后脸色是一阵潮红，若非为了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的，更别说去做了。 “阿兄，这天竺番僧的东西，真的有用吗？”王皇后红着脸，一脸的尴尬，但想到武婕妤想到三郎陛下，她就狠下心了。 “那番僧说的真切，若非阿兄花了大价钱，那番僧还不肯卖给我呢！”想着花出去的钱，王守一就有些肉疼，真的很贵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王皇后手里捧着天竺神药，虽然思想上有各种抗拒，但心里还是在暗自鼓劲，豁出去了。 “好，那阿兄就预祝你成功了！”王守一笑了，似乎对着天竺神药很有信心，他必须得有信心啊，那是花了天大的价钱的，不行了，想到这个他就肉疼，得回去点顿饿了么外卖，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那我先走了！”说着，王守一就转身离去。 “阿兄，那人参的事，记得多留意！”虽然有了天竺神药，但是王皇后还是觉得太医署说的人参可能更靠谱一些，只是在此之前，既然阿兄已经把这天竺神药买来了，那就试试。 “来人！”送走了兄长，王皇后收起了天竺神药，恢复了威严神色。 “奴婢在！”内侍和宫女立即就进来了。 “去宣政殿给陛下传个话……”王皇后吩咐道，既然天竺神药已经在这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 清宁宫，作为王皇后居住的宫殿，在后宫之中环境自然是最好的，决定了今晚就行事的王皇后，开始让内侍和宫女们，打扫了起来，她要让清宁宫看起了与平日不同。 王皇后自己也特意的沐浴熏香，精心打扮了一番，王皇后其实是很美的，相比武婕妤的美貌，绝对是不遑多让，与武婕妤相比只不过少了柔情蜜语罢了，眼下今晚将是非常重要的一日，所以王皇后决定要作出一些改变。 想到曾经自己做为王妃的时候，与三郎也是郎情妾意，神仙美眷，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却是此生最美好的日子，王皇后很是怀念。 回忆总是美好的，与三郎陛下夫妻二十多年的点滴生活，酸甜苦辣，想着想着，王皇后情不自禁的时而笑时而哭了起来。 自从武婕妤生产之后，三郎陛下几乎每日忙完政事都会前往含凉殿，并且多数时候会留宿，武婕妤几乎独占了三郎陛下的每个夜晚。 今日却是不同了，因为王皇后差人来传话，请三郎陛下往清仁宫，三郎陛下忙完政事之后就直接摆驾清仁宫了。 其实，在三郎陛下内心，对于自己的这个原配妻子是有感情的，只是就像后世每个出轨的男人一样，面对原配，生活太过真实，而小三却是可以给他原配曾经给予过现在却没有了的各种满足，最重要的就是精神上的满足。 在三郎陛下看来，王皇后找他整日不是抱怨就是抱怨，抱怨自己宠幸武氏，抱怨自己忘了两人曾经的情分。 这些是三郎陛下不愿意听的，作为一个帝王，一个超级大国的帝王，宠幸一个妃子的权利也没有吗？ 你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所以，三郎陛下是不愿意来的，只是皇后既然已经开口，他面子上还是需要照顾的。 坐在肩撵上，三郎陛下闭目养神，他难得的回忆起了王氏在自己成为皇帝之前的一切，那个时候的王氏与现在完全不同，温婉动人，像花一样，陪在自己身边，还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三郎陛下呢喃。 眼下，他虽然答应了来趟清仁宫，但是他并没有打算留宿，在他想来皇后找他无非又是抱怨或者埋怨，听多了三郎陛下觉得很烦。 只是当三郎陛下出现在清仁宫门口时，却忽然感受到了与平日所见不同的气息。 哪里不同，三郎陛下也说不清！ “参见陛下！”清仁宫的宫女太监连忙下拜，有人想要去通报皇后得知陛下已到，却被三郎陛下给制止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夜的清仁宫有些不一样，三郎陛下从宫女太监脸上就感受到了不同。 三郎陛下下了肩撵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清仁宫正殿走去，皇后的寝宫就在那里。 到了正殿，高力士走到三郎陛下前推开了门，殿内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宫女太监都被皇后屏退，只留下她一人在内。 高力士扫视一圈后，让出了进门的位置，意思是说没问题，三郎陛下迈步走了进去。 殿内入眼所见，与平日陈设有些不同，眼前的陈设让三郎陛下想到了曾经，那个他还是临淄王的时候…… 绕过屏风，掀过珠帘，三郎陛下在梳妆台前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王皇后穿着一件许久没穿过，甚至浆洗的有些泛白的衣裙，这是曾经三郎陛下送给她，也是三郎陛下最喜欢看她穿的衣服。 “有容……”鬼使神差，三郎陛下竟然唤了声皇后的名字。 第125章 结婚纪念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王皇后一改往日怨妇般的形象，从寝宫装饰陈设，到衣着打扮，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三郎陛下还是临淄王时期…… 熏香袅袅娜娜，隔着香炉氤氲，三郎陛下仿佛看到了王妃时期的王有容，那个曾经让他极为心动的女子。 “有容！”三郎陛下情不自禁的轻声唤道。 三郎陛下那一声【有容】，包含着柔情，让背对着三郎陛下的王皇后身子一阵痉挛，眼泪险些就要落下。 多少年了，自从三郎陛下坐上帝位之后，【有容】两个字再无人唤过，很多时候王皇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叫“王有容”这个名字了。 她也没有想到多少年后的今天，她会因为三郎陛下一句【有容】而泪眼婆娑，止住了复杂的心绪，王皇后缓缓转过身，看着神色还有些恍惚的三郎陛下。 “三郎！”一声【三郎】，王有容半遮半掩，尽显着小女人的柔情。 王有容的这一声【三郎】对三郎陛下同样受用，神情有些恍惚，在袅娜的熏香中，眼前的一切显得既真实，又陌生。真实，那是因为曾经他二人就是这般，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陌生，也是因为那种你侬我侬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三郎还没吃过晚膳吧？”王皇后收拾了心情，已经完全让自己回到了曾经，那个作为临淄王妃的时候。 在武则天统治末期，李氏宗族日子过的其实是很悲催的，朝野内外充斥着武氏力量，作为大唐李氏皇族，很多时候都只能是夹起尾巴做人，甚至李氏皇族还不如其他权贵甚至商贾。 作为李氏皇族的一员，身为临淄王的李三郎也是一样，有一次三郎陛下过生日，家里是穷的连下锅的米都快没有了，后来还是他的老丈人，也就是王皇后的老爹王仁皎，拿了自己一件褂子去当了钱两，换回了一些面粉，这才让三郎陛下吃上了生日汤饼（唐朝的面条）。 在今后三郎陛下的崛起过程中，王皇后作为三郎陛下身后的女人，始终不离不弃，甚至出谋划策，最终将三郎陛下推上了帝位，可以说王皇后功不可没。 三郎陛下处理外政务，就直接来了清仁宫，原本是没打算长待的，所以刚才还真没有吃晚饭，三郎陛下很自觉的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桌子上只放着一个大汤碗，上面盖着盖子，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着三郎陛下已经坐下，王皇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拿了小碗，直接揭开了汤碗，露出了里面冒着热气的汤饼。 汤饼，跟那一晚三郎陛下生日，阿耶当了衣服换来的面粉做的汤饼，一模一样。 “以前，日子过的清苦，记得有一次三郎生辰，还是阿耶当了衣服换了面粉，才让三郎吃上了这样一碗汤饼！”王皇后说着，就给三郎陛下盛了满满的一碗。 三郎陛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王皇后递过来的碗，看着手中的碗，汤饼在冒着热气的汤水中沉浮，透过眼前的水汽，三郎陛下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给三郎陛下盛了一碗后，王皇后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坐在三郎陛下身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似乎是受到了王皇后的感染，三郎陛下也动起了筷子。 汤饼入口，味道有些淡，相比冯氏御厨做出来的美食，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三郎陛下吃在嘴里，却是暖到了心里，他已经知道这味道，就是出自王皇后之后，这是她亲手做的汤饼。 几乎是没有知觉的，三郎陛下碗里的汤饼就被他吃了干净。 “再给我来碗！”三郎陛下突然说道。 “嗯！”王皇后听着三郎陛下的声音，心中是欢喜万分，险些就要忍不住的喜极而泣了。 “你做的汤饼，还是那个味道！”三郎陛下缓缓说着，思绪却是陷入了回忆。 “嗯，三郎以前最是喜欢妾身做的汤饼的……”说着，王皇后终于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复杂的眼泪。 三郎陛下听了王皇后的话语，心中也是感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如果王皇后能够一直像眼下这般，三郎陛下也不至于烦扰了，只是三郎陛下也是不知，为何皇后今夜会这般，吃着碗里的汤饼，三郎陛下想着，这大概是皇后用另一种方式向自己表达不满吧。 在三郎陛下心中，皇后找他，除了抱怨，几乎没有别的可能，想到了近些年皇后的种种表现，三郎陛下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丝怀念，就像是火遇到了水，瞬间就被浇灭了。 “你这样让我忆甜思苦，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要说，有的话就速速说来吧？”三郎陛下声音逐渐恢复了冷静。 “三郎，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吗？”王皇后没有理会三郎陛下的话语与话语中的意思，直接问道。 “什么日子？”三郎陛下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想着。 “看来，三郎是不记得了！” 王皇后神色略显暗淡，缓缓说道，“十二年前的今天，妾身嫁入了王府，成为了王妃！当时三郎还是临淄王！” 三郎陛下有些懵了，他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日子，怪不得皇后会有今天这样做法，原来如此，这一刻，三郎陛下的心终于软了。 一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跟着自己经历了种种磨难，方才走到了今天的妻子，虽然我让她成为了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是却少了丈夫的关爱。 这一刻，三郎陛下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的悔意，觉得自己对皇后太苛刻，太狠心了！ “是我做的不好！”这一刻，三郎陛下不是大唐帝王，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 “不……是妾身不对，妾身不该妒忌，不该抱怨！”王皇后很在状态，也跟着进行了反省一般的说道。 “你……很好！”三郎陛下说道。 “三郎，妾身想要为你生个孩子！妾身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一刻的王皇后只是一个期盼着能为丈夫生个孩子的普通家庭的妻子。 “太医已经诊断过了……”三郎陛下本来想说，我们不可能有孩子的，但是看着王皇后渴望的眼神，却有把话忍了回去。 “三郎，给妾身一次机会，就一次！这一次一定可以的！”王皇后很认真的说道。 “好吧……” 第126章 腰酸背痛 夜已深，凉风吹过，让守在含凉殿外的宫女太监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含凉殿内，灯火通明，武婕妤守着一桌的饭菜，等待着三郎陛下。 以往的这个时候，三郎陛下处理完政务早就来了含凉殿，与自己共进晚餐，可是今夜桌上的饭菜已经换过了三遍，三郎陛下还是没有出现。 出去查看消息的太监刚刚回来，武婕妤这才知道陛下早已离开了宣政殿，之后去了清仁宫……一直没有出来。 “一个下不了蛋的鸡……” “王氏，你凭什么跟我抢三郎！” “你等着，早晚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武婕妤独自一人，吃着冰冷餐食，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念叨。 只是，她这边直接吃着冰冷的食物，可是把服侍她的太监宫女吓的够呛，赶忙就有宫女上前说话，“娘娘，菜都凉了，奴婢给您换些热的来吧？” “嗯？”武婕妤目露凶光，突然就盯着那说话之人。 那说话的宫女，吓得顿时就跪了，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武婕妤收回了目光，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口中始终含糊不清的念叨。 …… 清仁宫主殿已经熄灯了，高力士早就在三郎陛下与王皇后二人回忆着过往的时候，就已经退了出去，他知道今日大家是走不了了。 作为三郎陛下贴身太监，亦主仆亦友朋，他心中时刻都在为三郎陛下考虑。 高力士从三郎陛下还是临淄王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了，对于三郎陛下，他极为了解，同时也是极其忠诚于三郎陛下的。 对于近些年，三郎陛下与王皇后的关系，其实高力士也是不愿意看到的，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同情王皇后的，所以今夜三郎陛下留宿清仁宫，最高兴的除了王皇后之外，怕就是高力士了。 …… 清仁宫与含凉殿，两边的太监宫女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在清仁宫太监宫女们一片喜庆的气息中，新的一天到来了。 已经快五更天了，三郎陛下还没有起来，高力士不得不进去叫醒了，因为今日是朝参日，若是再不起来，等文武大臣都到了宣政殿，而三郎陛下还在后宫，怕就有些不好了。 “大家，快五更天了！”高力士隔着帘幕，小声的说道。 “哦……五更天啦，更衣，今日还有朝会！”三郎陛下声音还有些迷糊。 这不怪他，实在是昨夜太过劳累，多少年了，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激情释放，看着依然熟睡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的王皇后，三郎陛下好一阵恍惚，心中不禁要问，昨夜真的是她吗？ 看着熟睡中，嘴角还带着笑意的王皇后，三郎陛下心中好一阵心猿意马。 伺候更衣的宫女进来了，捧着三郎陛下上朝穿的朝服。 “小声些！”三郎陛下叮嘱道。 宫女们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好不容易给三郎陛下把朝服穿好。 三郎陛下轻轻掀起帘幕，双手叉着腰，走了出去，高力士面色带笑，等在外面。 “老东西，你笑什么？”三郎陛下一看高力士的神情，整个人立即就不好了。 “臣可没笑！”高力士收了笑容，说道。 “笑就笑吧……哎呦，我这腰啊！”三郎陛下觉得有些腿软，而且腰也有些痛了。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高力士转移话题说道。 “那就吃吧，我早就饿了！”三郎陛下说道。 …… 这边三郎陛下吃过早膳，上朝去了，许久之后，王皇后才醒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面色不由的红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那样…… “天竺神药……” “希望这次真的有效！”好一阵恍惚之后，王皇后缓缓说道。 三郎陛下留宿清仁宫，让清仁宫上下宫女太监，顿时就精神了起来，一个个想打了鸡血一样，大清早的干起事来，特别有劲。 与清仁宫鲜明对比的，就是含凉殿了，武婕妤几乎是一夜未睡，宫女太监们则是战战兢兢了一夜，后半夜的时候，吃了冷烫冷菜的问题终于来了，武婕妤闹起了肚子。 一晚上不安宁，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早上的时候甚至发起了少，太医都被请了过来。 …… 时间的流逝，总是那么悄无声息的，转眼间就是一个月过去，可是这一个月对于天兴伯武成渝来说，却时煎熬的，这段时间来，他一次次的后悔，没有问清楚人参来源，就杀了行脚商人。 前往昆仑山的队伍，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情况如何了，武成渝只能是在心里祈祷足总抱怨了，当时面对三郎陛下的询问，他只不过是胡诌说了个昆仑山，结果让他不得不派遣队伍前去。 昆仑山主要区域在吐蕃治下，此行定然是困难重重，怕是九死一生了，可不去不行啊，到处都打听不到人参的线索，而自己当日当着陛下的面说了人参出自昆仑山，若自己不派人去一次昆仑山，如何交的了差？ “人参啊，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啊？”武成渝整个人都变的憔悴了。 胸口变的憋闷，武成渝想咆哮，想发泄，而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在伯府周边发现了不少可疑人物，而且市场上也有人在跟进伯府寻找人参的线索。 “冯戍！”武成渝捏着手中的信笺，双目怒火而起，要燃烧！ …… 与这边武成渝憔悴不堪不同，冯元一心里虽然担心前往太白山的队伍，但却也不像武成渝那般焦急，老冯侯爷选择的都是好手，其中还有当年驻守过临近太白山区域的老家臣，有他们组成的队伍，其实该是放心的。 冯元一也确实很放心，这会儿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哪些问题了，他这两天跟空投杠上了…… “你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冯元一躲在房间里，进入了空投空间，在哪里绞尽脑汁，为什么呢？ 前段时间他一直忙于云居书院的工作，大脑是纯粹的很，那一阵子几乎是都忘记了还有空投存在，所以也没有想过要空投点什么，于是就这么一段时间不去搭理，等冯元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那片绿草地上竟然安安静静的躺着三个空投箱子。 天啊，是三个空投箱！ 冯元一激动了老半天，心想这肯定就是自己推广土豆和曲辕犁有功，老天爷给的奖励，可是当他满怀欣喜的去打开空头时，结果就…… “怎么会打不开呢？难道是我打开的姿势不对？” 没错，三个空投……根本打不开…… 第127章 遇到剪径的了 冯元一几乎是魔怔了，就像是明明美味在前，却只能隔着玻璃干瞪眼！ 这空投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时不时的还有使个性子，你这是在刷存在感吗？ 最终，他放弃了，他知道自己算是彻底败给了空投，这绝对是故意的，若是说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冯元一都不相信，可是这空投箱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纵吗？ 答案，谁都不知道，最起码冯元一现在很怀疑！ 已经几天没休息好了，天天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研究那三个空投，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红袖看着眼睛充血邋遢的不成样子的郎君，顿时就吓到了。 “郎君，您这是怎么了？不是犯病了吧？”红袖很担心，毕竟在她们这些侯府的老人眼中，冯元一算是换了个人，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虽然大伙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冯元一，可是他们心里却是适中的担心，哪天冯元一又会变回去。 “我没事，最近在研究东西，没休息好！给我弄些吃的！”冯元一摇了摇头，他没有发现红袖燕京深处的那丝惊慌。 “好的郎君，花娘早就准备了！”红袖一听郎君没事，心里总算是放下了。 不过冯元一这边虽然三个空投箱没有打开，但侯府却传来了好消息，去太白山采买人参的队伍回来了，只不过似乎有人受了重伤。 冯元一一听这个情况，立即决定马上回庄，几乎是马不停蹄，立即赶往乡下。 此刻太阳就要落山，虽然时间不是很晚，但现在季节进入了冬季，天气寒冷不说，天还黑的早，这黑灯瞎火的，怕是…… “小侯爷，天很快就要黑了，我们真的要现在回去吗？”冯炎有些担忧，他倒不是怕事，只是小侯爷身份尊贵，可不敢有什么闪失。 “对！今日天气不错，晚上一定会有月光，我们急行的话，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赶到！走吧！”冯元一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挥舞着马鞭，率先疾驰。 “苍蝇，我们得保护好小侯爷，若是有情况，你负责带着小侯爷跑，我留下断后！”冯炎说道。 “不，有情况我断后，我脚下功夫比你强，逃跑的话肯定比你容易！”苍蝇坚持。 “好！”冯炎也不推辞，孰轻孰重，他们分的轻，现在小侯爷也算是人红是非多，难免不会被什么人惦记着。 得益于三郎陛下在长安城东骊山边上修建的华清宫的缘故，长安城直通华清宫修了一条直通的大路，三郎陛下并没有把这条路定为御用，所以百姓商贾来往长安，也跟着受益。 冯元一三人一路打马，在直道上疾驰，太阳落山之后，明晃晃的月光果然照白了大地，让四周景致都笼罩了朦胧月光，冯元一自然是没有时间欣赏这些风景的，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庄子上。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三郎陛下的治下，竟然还有山贼这种电视上才会看到的人物，侯府采办人参一行人，为了不过分引人注意，衣着打扮与普通商贾无异，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拉了几大车的东西，所以引起了路上山贼的主意，这才出现了山贼剪径的一幕。 冯元一三人打马疾驰，很快就远离了长安城，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人三马踩踏地面的声音，冯炎和苍蝇一左一右护着冯元一，同时警惕着路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一路而来，冯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提醒着苍蝇注意，只不过路程走了大半，始终没有什么情况出现，这让冯炎觉得可是只是自己多疑了。 “看来没事……是自己多心了！”可是还没等他把心放下，突然就听到了苍蝇的疾呼声。 “小侯爷小心！” 嗖…… 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冯元一鬓角而过，若非他刚刚本能的偏了一下脑袋，此刻那支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脑袋，这一幕的出现顿时把冯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支利箭不中，不等第二支出现，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立即就冲出了二十几人，二十几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孔，看不清面貌，但他们当中却有五人拉着满弓，死死的盯着场中三人。 太险了，真是差点就把命交代在这了，自己这大唐生活还没怎么开始呢，就险些结束了，这找谁说理去！ 冯元一怒了，但是眼下的情形他却是看的明白，自己这也是碰到截道的了！ 冯炎苍蝇立即打马上前把小侯爷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着长刀，死死的盯着包围着三人敌手，这一刻，他们有了必死之心，只要能够杀出重围，自己死了不要紧，关键是小侯爷不能有事！ 两人眼神交流，心中明了！ “小侯爷，待会我们会制造机会，你打马冲出去，不要回头，他们没有骑马，追不上您！”冯炎小声的提醒道。 “桀桀……”黑衣人中突然有人发出了阴测测的怪笑之声。 “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了，我这五张大弓盯着你们，只要你们动一下，保准立马让你们身上插满箭矢！”桀桀怪笑之人说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冯炎喊话道。 “我们是何人？桀桀……二三子，他问我们是何人！”为首之人再次桀桀怪笑道。 “哈哈……”人群立即笑了，那笑声显得肆无忌惮，显然这是一群亡命之徒。 “我们都是穷苦人，听闻新丰侯府小侯爷神仙美食日进斗金，所以想向小侯爷讨个饭钱！”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你们认识我？”冯元一心中有些明白了，这伙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让这伙人来截杀自己的。 “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当时财神爷，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为首黑衣人继续道。 “既然你知道我有钱，那我们做笔交易如何？”冯元一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同时他还想探查到一丝线索，到底是谁有心要截杀自己。 “哦，小侯爷愿意与我等做交易？”为首黑衣人问道。 “既然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想来是有人出钱了……”冯元一缓缓说道。 “没错，小侯爷很聪明，只不过可惜……”为首的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 “既如此，某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们拦路截住我，不过是为了钱，既如此我可以出更多的钱，买你们就当今日夜没有遇到我们，如何？”冯元一缓缓说道，他面色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是焦急不已，这些贼子来的没有预兆，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二十几个黑衣人立即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似乎有不少人已经动心了，毕竟冯元一之名，在长安那是与财神爷划等号的，他，似乎与财神爷做交易，更划算。 “你们知道，我不缺钱，而且为了买我们三人的性命，价钱随便你们开，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冯元一看出有不少人动心了，于是继续加火道。 终于有人经不住诱惑，开口说话了，“大哥，他这建议不错，拿了他的钱，今夜就当没看到他们，我们可以远走高飞！” “闭嘴！”为首黑衣人骂道。 第128章 砍谁的脑袋 “闭嘴！”为首黑衣人骂道。 虽然被骂了，可是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不再少数，他们吃这碗饭，为的就是钱，既然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为什么不可以收呢，再说了他们完全可以收了冯元一的钱，假装今夜没有遇到冯元一。 “雇佣你们之人出钱多少，我愿意十倍与你们……不，十倍我觉得少了，毕竟你们有二十几人，我愿意出百倍，大头领意下如何？！”冯元一一边应付着眼前的局面，一边分神呼唤着脑海中的空投，那里面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三个空投箱呢，这种情况下，若是能给他来一把突突枪，直接就把这帮孙子突突了，那还要在这跟他们废话啊。 “财神爷不愧是财神爷，不问别人出价多少，直接开口百倍！”黑衣人头领说道。 “没办法，我觉得自己的命比较值钱，花钱能解决的事情，我从来不喜欢考虑别的方法！”冯元一缓缓说道。 “怎么样，大头领考虑的如何了？”冯元一继续道。 “我若是说不呢？”黑衣人头领说道。只是他这边一说话，立即就有不少黑衣人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显然是不满他们老大的做法。 “你这又是何必呢，有钱不赚，非要动武，你觉得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你们不死几人能够拿的下我们三人？”冯元一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既然走上这一道，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黑衣人首领缓缓说道。 “哎，我真为你们这些弟兄们不值啊，明明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获得更大的回报，某些人不知是为何什么，非得要弄得鱼死网破才好，莫不是担心人多了，不好分钱，想借我的手解决一些？！”冯元一挑拨道。 “哈哈……好厉害的小侯爷，几句话，就险些挑的我们兄弟不和了！”黑衣人首领冷笑。 “我有说错吗？那你说说，为何放着百倍的钱不要，非得要留住我们呢？”冯元一说道。 “怪不得那人说你话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某佩服了！”黑衣人首领说道。 “这你就错了，某是个实诚人，实在搞不懂谁会这么说我，而且我也不记得的罪过谁，竟然让他费了这么大的阵仗，请了二十几人来截杀于我！不如这样，我这有些金叶子，只要你告诉我是谁雇你们，这些都是你的了？”冯元一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缓缓说道。 冯元一就从怀中抓出了一大把的金叶子，在白色月光下，习习生光，这可是金叶子啊，不是铜钱，冯元一手中一大把的金叶子，少说也值给几百贯吧，那些个黑衣人一个个眼睛看的都直了，就是黑衣人首领似乎也有些动心了。 金叶子可不比铜钱，腰缠万贯你没办法真的在腰间缠着万贯的铜钱，可是有了这金叶子却是方便携带多了，而且这东西可比铜钱更值钱。 “小侯爷怕是要失望了，我们也是有原则的，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自然就没有出卖人家的道理！而且杀了你们，这些金叶子不还是我的！”黑衣人首领笑道。 “谁能告诉我，请你们出手之人的线索，这些金叶子就属于谁了，有没有人？”冯元一见没办法左右头领，只能从手下人下手了。 “没有吗？”冯元一见黑衣人们迟疑，再次大声喊道，同时却是小声的提醒冯炎苍蝇准备动手。 “这些不够，再加一些如何？”冯元一再从怀中又摸出了一把金叶子。 人群瞬间躁动了，这么多金叶子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啊，说不心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看着人群眼中冒着精光，冯元一知道差不多了。 “送给你们了！”说话间，冯元一直接把手中的金叶子向着前方一抛，那些黑衣人顿时就乱了，一个个都冲着上前去抢金叶子，而冯元一则趁势打马疾驰，他没什么功夫弟子，不跑不行啊，不跑留下来那铁定会被黑衣人包饺子的。 冯炎苍蝇得了信号，不退反进，直接打马跃起，挥刀直逼那手持弓箭之人，而此时那几个手持弓箭之人，也在金叶子被丢出去之后，收了弓弦，加入了抢夺金叶子的行列。 冯炎苍蝇手起刀落，直接解决了两人，再回首间又是一人，苍蝇轻功了得，在冯炎解决第二人时，他已经抢到了最后一名弓箭手身边，一刀下去，再无远途攻击武器的威胁了。 到了这时，这些黑衣人才反应了过来，立即恢复了他们嗜血的面目，十几人将冯炎苍蝇两人分开围住，断了他们的后路，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你们找死！”黑衣人怒极，恨不得将冯元一碎尸万段。 “我们多拖住一时，小侯爷就安全一分！”冯炎苍蝇二人心中明了，已经有了必死决心，所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几乎是不做防守。 这些黑衣人显然是见过血的老手，暂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这才给了冯炎苍蝇可乘之机，只是当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两人立即是陷入了被动。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面对的都是杀人如麻的贼子，二人在不做防守的情况下，很快两人身上就添了不少刀伤，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袍。 “你们以为在这里拼命，他就能跑的掉吗？”黑衣人首领阴测测的说道。 冯炎苍蝇二人寻迹望去，却是见到了两个黑衣人已经骑着他二人的马，追了上去。 “该死！”冯炎怒骂一声，怎么就忘记了把马给放到了呢！ “杀出去！”苍蝇也急了，大声喊道。 “没有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三个都要死！”黑衣人首领大声说道。他的心在滴血啊，这二十几人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了无数次了，竟然就这么折损了七八人，黑衣人首领都想好了，回去一定要找那雇佣他的人多加钱，现在损失这么大，不多加钱如何能够弥补。 “死吧！”黑衣人首领突然一跃而起，手持长刀，加入到了围杀的队伍中来。 冯炎苍蝇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起，面对十几位杀人好手，已经满身是伤的二人几乎是绝望了，他们冲刺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心中却是悲愤不已，只能在心里祈祷小侯爷跑的远了。 “留下活口，等下让他们看看，我是如何的斩下他们主子的脑袋！”黑衣人首领故意言语刺激。 而就在这时，人群之外，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你要砍谁的脑袋呢？” 冯元一竟然回来了！ “” 第129章 吃鸡装备 “你要砍谁的脑袋呢？”冯元一不慌不忙，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怎么是走来，不是骑马去的吗？ 没办法，马被惊到了，走不了路了！ “小侯爷！”冯炎苍蝇是又惊又喜，还好小侯爷无事，可是接着他们就有些埋怨起来了，自己这边拼死拖住了敌人，为何小侯爷您不逃，还跑回来呢！ 冯元一的出现，使得战斗立即停止，双方进入了对峙，或者说是黑衣人停止了绞杀冯炎二人，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走来冯元一。 冯元一背着月光，这边之人看的不是很清楚，临到近了他们才发现，此时的冯元一与逃跑时竟然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说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竟然还换了一套奇怪的衣服来。 “冯小侯爷，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单枪匹马竟然敢回来！”黑衣人首领，虽然也搞不清楚冯元一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着冯元一回来了，心中也就安定了。 “小侯爷，跑啊，不用管我们！”冯炎急了，小侯爷真的是一个人回来了。 “你们放心，我冯元一的人，谁都没有资格杀！”冯元一话语中带着杀气。 “哈哈……你以为穿上奇装异服就变成大侠了，既然你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黑衣人首领哈哈大笑。 “大侠？耶耶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大侠！”冯元一心中想着，三级头三级甲再加一把突突枪，我就不信搞不死你们！ “上！”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人群立即分出了三人冲向了冯元一。 “无知者无畏啊！”冯元一感叹。 他是在跑出去不久，就进入了空投空间，这一次是想着要救命的东西，三级头三级甲外加一把突突枪，然后空投箱真的打开了。 话说有把突突枪不就得了，怎么还有用上三级头三级甲呢，没办法，之前那划过鬓角的一箭着实把冯元一吓的不轻，不来个三级头三级甲，不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他哪里放心。 “耶耶的命精贵着呢，怎么能死在你们这些杂鱼手上！”于是连续开了三个空投箱，才凑齐了这么一副吃鸡装备。 三个黑衣人狰狞着脸，挥舞着长刀，直奔冯元一而来，似乎解决冯元一就像是杀鸡一样。 “你们三个不想知道，那之前追我的两人如何了吗？”冯元一突然说道。 三人一怔，骤然停住了身子，冯元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端起突突枪，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三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然后视线逐渐模糊，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随之而来，口中呛出了血沫，直接栽倒在地。 带消音的！ 那边被围攻的冯炎苍蝇就要暴起了，可突然就看着那三个人直挺挺倒地了，怎么回事？ “哎，高手寂寞啊！”冯元一得瑟。 这边冯元一瞬间隔空解决了三个对手，让黑衣人首领面色大变，到了这时他才发现了冯元一手中的古怪，那刀不是刀，剑不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隔空去人性命！ 冯炎苍蝇趁着这边围攻之人分心之际，迅速脱身，冲到了冯元一近前。他二人虽然不明白小侯爷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但是眼下既然不用死了，心中也就升起了希望。 “你们没事吧？”冯元一看着满身是血的二人关切道。 “没事，一些小伤！”两人回应。 “好，没事就好，我带你们回家！”冯元一说着风轻云淡一般。 “回家，今夜你们哪里都去不了！”黑衣人首领这回是真的怒了。 “哼，告诉你们，耶耶可是会法术的，谁特么想死就上前来！”冯元一冷笑道，没办法，这突突枪反震力强，准头没个保证，游戏里用枪，跟这实际拿枪真的完全是两码事。 打固定靶比移动靶还是要容易一些！ 若是黑衣人跑的散了，难保自己一梭子子弹打完了，却没能解决掉所有人，那后面怕是危险了，虽然冯炎苍蝇二人说的轻巧，但是看他们惨白的面色和颤抖的手脚就知道，他们是伤的不轻，短期是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装神弄鬼！上！”黑衣人首领命令道。 “不怕死的就来吧！”冯元一也是大声喊道。 那些黑衣人已经习惯了听从首领的命令，所以在首领下达了命令之后，立即就有人冲了出来，冯元一也不客气，端起枪就是一阵突突。 突突突…… 又是三个人应声倒下，身体痉挛，蹬了几下腿就没了气息。 “邪术……真的是邪术……”有黑衣人慌了。 冯元一抓住时机，端起突突枪，就是一阵乱扫。 突突突…… 慌乱的人群就被扫到一片，半梭子子弹下去，还能够站着的黑衣人仅仅只剩下三人了，两个黑衣人双腿打颤，脚下的地面湿了大片，吓尿了。 趁着对方慌乱的时机，冯元一赶忙换好了子弹，再次端起了枪，这回是稳妥了，一梭子子弹，撂倒三人不成问题。 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自己拿的是什么，突突枪啊！ “上，一起围杀了他！”黑衣人首领再度命令道，那两个已经吓尿了的黑衣人，本能的就要向前冲，冯元一直接不客气吗，突突两枪撂倒。 而那黑衣人首领则是趁着两个手下冲杀的时机，转身就要逃窜，冯元一哪里会给他机会，端起枪就是突突突…… 枪法实在是不怎么样，半梭子子弹下去，竟然只扫到了两枪，而且是打在了黑衣人首领的两条腿上，黑衣人直接倒地。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冯元一见对方倒下，心中大定，不慌不忙的靠近了黑衣了首领。 “要杀就杀，耶耶皱了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黑衣人首领狠狠的说道，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杀你很容易，我来问你，是谁雇的你来截杀我？”冯元一问道，不把这背后之人问出来，他不放心，虽然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不证实一下。 “我是不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黑衣人首领嘴硬。 “是吗？”冯元一也不废话，直接就是对着两条腿又是突突突几枪。 “现在可以说了吗？”冯元一问道。 黑衣人吃痛，还没等他说话，冯元一又是几枪，黑衣人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我说，我说！是天兴伯！”黑衣人额头之上汗珠滚落，疼的面庞都在打颤。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面对百倍的钱财，都不动心？”冯元一好奇，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是武成渝，现在从黑衣人口中证实，心中也就放心了，他还真是担心有其他的自己不知道的敌人存在呢。 “天兴伯出了一千贯……”黑衣人吃痛，声音是断断续续。 “一千贯，就能让你为他拼命？”冯元一觉得不可能，再说自己都说了百倍。 “……还有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可以在洛阳生活！”黑衣人忍着疼痛说道。 恐怕后者才是眼前这黑衣人更感兴趣的，他们这些人杀人越货，坏事干尽，官府肯定有在通缉，若是武成渝帮他弄到了一张合法的身份，这诱惑却是比金钱要大，况且这些年，估计他也积累了不少钱财，最缺的不是钱财，而是一个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的身份。 “武成渝，这笔账，耶耶记着！” 第130章 人参貂皮 ！“元儿，怎么回事？”冯戍见儿子回来，三人却满身是血，赶忙问道。 “武成渝，他收买了亡命徒，在路上截杀我！” 冯元一冷声，“赶紧找医者来看看冯炎和苍蝇吧，为了保护我，他们伤的比较重！” “正好府上医者还在！老戈，老戈，快，把把医者请来！”老冯侯爷赶忙叫道。 “你们两个好样的！能抗的住吗？”老冯侯爷越过儿子，对着冯炎苍蝇关切道。 “小侯爷已经给我们止过血，现在没事了！”冯炎拍了拍胸脯说道，只是不拍还好，这一拍立时就咳嗽了起来，咳的面色都惨白了。 “好了，赶紧让医者看看！”老冯侯爷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平日就听着你嚷嚷武功高强，怎么就这么一下子就成这般惨样了？”管家老戈来了，看着侄子满身是血的样子，冯戈心中一紧，但口中却是另一种声音。 “叔父！”冯炎咧嘴一笑，一脸的憨厚模样。 “史家小子，怎么样了？”冯戈又对着苍蝇问道。 “没事！”苍蝇摇了摇头。 冯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医者说，“先给小侯爷看看！” “戈叔，我无事，还是给冯炎和苍蝇看看吧，他们伤的比较重！”冯元一赶忙说道。 医者立即开始解开冯炎和苍蝇带血的衣衫，露出了被初略包扎的伤口，包括伤口的是直接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那些布条早已是被鲜血浸透。 止血的布条取下来后，血已经不流了，但是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却是可以看清向外翻着的皮肉，惨白…… 这一幕看得边上的仆从婢女一阵惊呼！ “啊……” “走走，都离开！”冯戈那个心疼啊，这可是自己亲侄子的，就对着那些围观的不从婢女喊道。 “谁都不许走！都给我看着！他们二人是为了保护元儿受的伤，本侯记着他二人的功劳，他二人身上的伤，你等都记着，这是谁造成的！”老冯侯爷冷声说道。 “今日若非他二人舍命，元儿定然是回不来了！”老冯侯爷越说心中越是后怕，险些就让武成渝断了老冯家的后啊！ “武成渝，本侯与你势不两立！”老冯侯爷喊道。 冯元一在侯府的影响力，比之老侯爷还要大，此番他险些被人截杀，这让的侯府上下是同仇敌忾，恨不能杀上天兴伯府去，找武成渝报仇！ 若小侯爷真的就这么被杀了，那侯府的天可就踏了！ 医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十里八乡算是医术最为了得了，此番之所以在侯府，那是因为侯府才买人参的队伍遇袭有人受伤，这才把他请来了。 “这伤口是何人包扎的？”老医者问道。 “如何？”老戈问道。 “若非这伤口包扎及时，止住了流血，他二人怕是再年轻，也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了！”老医者很不客气，同时对包扎伤口之人流露出了钦佩之意。 “是小侯爷给我们包扎的！再说我这命硬着呢，哪能那么容易死呢！”冯炎笑着说道。 “小侯爷此包扎之术奇异啊，竟然仅凭着一些布条就止住了流血！”老医者眼睛有些冒光，对着冯元一说道。 “老医师客气了，这都是小道，若是你愿意，我回头这这个方法教给你！”冯元一很是随意的说道。 “如此，先谢过小侯爷了！”老医者抱拳礼拜。 “小事，只是在此之前，你还是尽快把他们的伤口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了！”冯元一说道，这年头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一旦真的感染了，那就只能是靠熬了，熬过去了就生，熬不过去就死！ “小侯爷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老医师拍了拍胸脯，因为得到了冯元一传授止血方法的承诺，老医师心里是乐开了花。 “阿耶，才买队伍是谁受伤了？”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冯元一立即关切道。 “陈俊，他很勇猛，山贼出动时，他冲在了最前面……”老冯侯爷说道。 陈俊，与苍蝇赵诚一样，都是老冯侯爷那些老兄弟的儿子，这些个老兄弟，作为大唐的普通百姓，都是混过在战场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儿子也会成为一员府兵，服徭役，所以为了儿子们将来能够多一些生存的可能，他们的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他们，这才有了今日二代的现状。 “陈俊，他人现在怎么样了？”冯元一记得陈俊，个子不高，身板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可是冯元一确实没有想到，他会冲杀在最前面。 “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估计躺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老冯侯爷说道。 “你们两个，乖乖的待在这，听出医师的安排！” 冯元一交代，然后对着老冯侯爷说，“阿耶，东西在哪？” …… 冯元一当初在建造侯府新宅子的时候，特地建造了几处密室，作为侯府收藏一些重要物品的地方，那些人参在进入侯府的第一时间，就被收藏进了密室。 冯元一看着眼前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着的人参，心中是一阵惊呼，一颗颗的真的是有萝卜大了，这得是生长了多少年的啊！ 得亏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认识到人参的价值，不然哪能便宜了我啊！ “戈叔，你取颗人参，煎水让冯炎苍蝇还有陈俊三人喝下，有了这人参，不出几日他们就能活蹦乱跳了！”冯元一笑了，看着满货架的人参，笑的很开心！ “小侯爷，这人参既然那么珍贵，就不要用了吧？冯炎几个不吃这人参，也就是晚些日子好而已！”冯戈说道。 “与他们的健康比起来，这人参算什么！”冯元一说道。 “行了老戈，听元儿的！”老冯侯爷说道。 “阿耶，貂皮呢？”冯元一问道。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鹿茸，在前世冯元一没机会穿上真貂，这辈子总是要见识一下的！ 穿貂的，那在前世也是富贵的象征，当然这世他用不着穿貂显示富贵，但是貂皮大衣是真的很暖和的啊！ “阿耶，用貂皮给您做件大氅，这个冬天不怕冷了！” 第131章 送人头 “杨叔，此番你辛苦了！”冯元一说道。 大厅内，冯元一冯戍冯戈还有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此番带队前往太白山地区才买人参的负责人，也是老冯侯爷的老弟兄杨谦。 “小侯爷客气了，能够领到这个差事，都是侯爷小侯爷信任，哪里还谈的上什么辛苦！”杨谦笑着说道，这笑脸看着憨厚，不了解的一定会被表象欺骗，实则杨谦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不然这件事老冯侯爷也不会交给他来办了。 “老杨，此事你办的很漂亮！”老冯侯爷不吝赞美。 “谢侯爷夸赞！”杨谦立即起身说道。 “杨叔，我想知道太白山那边的情况如何，这次收购人参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冯元一问道。 “按照小侯爷您的交代，我们打着收购貂皮鹿茸的旗号，人参的收购基本上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杨谦想了想说道。 “那就好！”冯元一点了点头。 在可以预知的不久，人参一定会在长安城热闹起来，到时候人们一定会追寻到太白山地区，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想低价收购人参就不可能了，别说低价，就怕是高价也收购不好好参了。 “小侯爷，您是不知啊，我们那白酒一运到那里，就引起了轰动，若非时间紧急，我们还可以换取更多的东西！”杨谦想着当时的情形，就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小小的一坛子酒就能换取一头牛，羊随便牵，不但如此，还有珍珠玉石随便挑，真的是小侯爷交代了要人参鹿茸貂皮，不然的话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换这些东西。 “能够理解，我们的白酒，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单单是解馋，渤海国天寒地冻，冷起来就是吐出的口水都能在空中结冰，尿尿出来掉在地上就是冰溜子！我们的酒不但好喝，关键时候还能够救他们性命！”冯元一说道。 “确如小侯爷所言，那地方真冷啊，若非我们回来的早，怕是晚些时日都回不来了！”杨谦想着那边冰天雪地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叔，这条线，我需要你继续维系，来年雪化后，还得你继续，极可能多的收购人参，越是老参越好，要不计成本！”冯元一交代道。 “侯爷与小侯爷信任，老奴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更何况只是去做生意！”杨谦笑了。 “杨叔，还有一事问你，这次遇袭，你觉得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冯元一皱了皱眉。 “意外！我们抓了几个山贼，问出了信息，他们在那一带山区流窜作案，恰巧遇到了我们！”杨谦说道。 “没有别的人发现吧？”冯元一继续问道。 “没有！”杨谦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冯元一说道。 “元儿，你是担心武成渝发现？”老冯侯爷问道，今夜差点就让他见不到儿子了，此刻心中还憋着怒火呢。 “不仅仅是，只要我们去采买人参的事情没有被发现，那就可以了！”冯元一说道。 “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老冯侯爷还是知晓儿子的。 “既然武成渝敢半路截杀我，那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好过！”冯元一说道。 “只是那伙贼子已经伏诛，怕是即便你告到御前武成渝也一定不会认的！”老冯侯爷说道。 “知道他不会认，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拿那个做文章！” 冯元一缓缓说道，“他不是一直在急切的寻找人参吗，那我就帮他一把！” “需要阿耶做什么？”老冯侯爷一看儿子要对付武成渝，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自告奋勇。 “不用，阿耶你只管坐着看戏就行！”冯元一说道。 …… 是夜，天兴伯府！ “还没有消息吗？”武成渝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伯爷，现在城门已关，有消息也得等到早上城门打开！”武仁说道。 “是了，现在城门已经下钥了！”武成渝念叨。 “伯爷，不是我说，以三十多人截杀三人，那小子就是命再硬，这次也是插翅难逃了！”武仁似乎对于此番行动很有信息，虽然此前他是有些反对天兴伯这么做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只能往好的一面去想了。 “就怕他们临时变卦！”武成渝说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钱财，冯元一却是可以诱惑一下，但是自由的身份却不是他能给的！”武仁笑着说道，他们都清楚，像那些黑衣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没错，没错！”武成渝自我安慰。 这一夜，天兴伯府灯火通明，直到天微亮！ 武成渝早早的起了床，坐在大厅内，端着茶盏，等候着消息的传来，经过了一夜的自我催眠，终于让自己相信，冯元一是死定了，但是没有见到消息回来，他始终是有些不放心。 “城门开了吗？”武成渝问道。 “刚刚开，其实伯爷您真的不用这么担心的！”武仁昨夜倒是睡的不错，搂着他的小妾，睡的香甜。 “话虽如此，可是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我心不安啊！”武成渝说道。 “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手，对付几个毛头小子而已！”武仁眼中尽是不屑。 与此同时，在东边春明门打开之后，一骑快马直奔春明门而来，来人拿出腰牌给守门的军士看了之后，直接被放了进去。 不多时，那人找到了潜藏在天兴伯府附近的赵诚，向他传达了小侯爷的命令，“小侯爷，让你清早把这个送给武成渝！” “人头？怎么回事？”赵诚打开盒子一看，是个人头，立即皱眉。 “昨夜武成渝派人截杀小侯爷，所幸冯炎苍蝇誓死护卫，这才没让他得逞！”来人声音冰冷说道。 “该死的武成渝！你回去告诉小侯爷，我一定把人头送到！” 不多时，就在武成渝一直等待消息，而不得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端着一个盒子。敲开了天兴伯府的大门，伯府门房得了交代，竟然直接把人引了进去。 “伯爷，有人让小的把这个盒子送给您！”来人说道。 “盒子？是何人让你来的？”武成渝皱眉。 “小的不认识，那人给了小的一贯钱，还说送东西来，伯爷还会赏赐小的|！”那人咧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武成渝皱了皱眉，武仁立即让人把他带了下去，那人口中还在嚷嚷着给钱给钱……堂堂天兴伯府不会…… 武仁把盒子直接递给了武成渝，武成渝放下手中的茶盏，端着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当盒子打开的刹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却是扑面而来，武成渝皱了皱眉，随即心中刚要欢喜，觉着对方竟然把冯元一的人头都送来了。 可当他看到里面的人头时，啊的一声……直接把盒子给丢了出去！ “啊！” 武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中也是一惊，当他再看向地上的人头之时，心中更是如惊涛骇浪，这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黑衣人首领。 …… 于此同时，在长安坊间，一则关于人参的消息也悄悄的传出…… 第132章 吴掌柜请留步 “伯爷！”武仁一惊，可是看向地上的人头时，头皮顿时就麻了，这不是冯元一。 “把那个送盒子之人带进来！”武成渝毕竟是武人出身，过了突然的震惊，心境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伯爷，您这是要给小的赏赐吗？那人说了，伯爷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一定会给小的赏赐的！小的先谢过伯爷了！”那人看武成渝有召回了自己，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心道，还是自己机灵，这样却是可以两头收好处了，摸着怀里的那沉甸甸的一贯钱，心里想着待会该如何去耍耍。 “本伯来问你，那让你送盒子之人，你可认识？”武成渝神色威严，声音不起波澜。 “伯爷，其实这个嘛……”那人故意忸怩一般，等待带武成渝拿钱，他才会说些话来。 “来人！”看着那人如此模样，武成渝突然怒了。 “伯爷！”门外立即进来两个身板健硕的护卫。 “本伯要知晓他知道的所有信息！”武成渝看都不去看那人，直接说道。 “喏！”护卫应道，随后直接将还没搞明白状况的男子拉了出去。 “伯爷，小的不要钱了，不要了！”男子慌了，被两个山一般的护卫钳住了手臂，根本是动弹不得，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情况好像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了。 “啊！” 那人才被拉了出去，厅外立即传来了惨叫之声，显然是已经被用上刑了，不过武成渝却是对此充耳不闻。 也怪这人碰到的不是时候，此时的武成渝心中已经是慌了神，自己买凶杀人之事铁定是暴露了，不然匪首的人头不会堂而皇之的送到伯府上来。 只是，武成渝此时还抱有侥幸，想着如果真的是被冯元一发现，那就不应该是送人头来了，而是会留着活口告御状了，所以他要确认送人头之人是不是新丰侯府之人。 不大会功夫，那两个护卫就有一人进来了。 “伯爷，那人就是这一带街边的泼皮，根本就不认识让他送盒子之人！只是说那人遮着面孔，但声音听着年纪不大！”护卫汇报道。 “嗯。”武成渝点了点头。 “伯爷，那此人如何……”护卫有些欲言又止。 武成渝却是不说话，武仁见状，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护卫见后，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像这样的泼皮，长安大街到处都是，越是靠城南，越是多。长安的权贵以及有钱人一般集中在北边，临近皇城，而靠南边的一些里坊则多数住着其他阶层之人，许多的泼皮都住在南边。 泼皮间争斗之事时常发生，所以天兴伯府即便杀了一个，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人发现，更何况自己买凶杀人之事绝对不能泄露，哪怕是这个泼皮并不知道什么。 “伯爷，某觉着，此事倒不必太过担心！这人头如果是冯元一送来的，那就说明他手中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买凶杀人！到时候即便是他告到了御前，我们只需要不承认就是了，反正陛下也知晓我们与冯戍之间有矛盾，被他们无礼陷害也是能理解的！”武仁想了想说道。 “此时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若是他真的告到了陛下那里，本伯不承认就是了，亮他也奈何不了本伯！”武成渝面露阴沉笑容，事情想明白了，他也就不再着急了。 “只是……人参之事却始终没有进展，如若不然，有了人参这件事，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武成渝神色有些暗淡，叹了口气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急匆匆的来见，“伯爷，有线索了，有线索了！” “什么有线索了？”武仁站了起来，朝着来人青年问道。 “人参，人参有线索了……”来人神色激动，他是第一个来回消息的，有了这个消息，伯爷一定会重赏他的。 “一个刚从西域回来的商人，仆从他那里得到了有关人参的消息……伯爷您看，是不是这个？”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粗略的画着人参的模样，显然是这人匆忙之下所做。 “没错，这就是人参！”武成渝激动的面色涨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刚刚还在担心买凶杀人暴露了，有人参就好了，这就送人参来了。 “东西呢？”武成渝赶忙问道。 “那该死的商人，他知道伯爷您急需人参……所以就要了天价，仆不敢私自做主，所以立即回来禀报！”青年不忿的说道。 “现在不是谈钱的时候，东西在哪？那商人在哪，可有请到府上？”武成渝急切道。 “那商人太不识抬举，竟然说什么自己身份卑贱，不敢登临伯府，若是伯爷需要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可！”青年说着自己都气了，这哪里是什么觉得身份卑贱，分明就是担心进了伯府大门，就出不去了。 “武仁，你去，把人参和本伯需要的消息带回来！”武成渝说道。 “伯爷放心！”武仁抱拳，他与武成渝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助武成渝就是帮助自己，没有理由不尽心。 …… 在一处酒楼里，武仁见到了那个带着人参的商人。 “这位是天兴伯府管事！这位是吴掌柜！”酒楼包间里青年引荐道。 “不知管事如何称呼？”吴掌柜率先问道。 “吴掌柜，咋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伯爷要买你手中的人参，还有人参的消息，你开个价吧！”武仁神色冷傲，声音冰冷的说道。 “好说好说，既然是天兴伯需要，某这手中的人参自然是可以卖的！只是这价格吗……”吴掌柜笑着说道。 “价格你尽管开，不过……吴掌柜，某也是劝你一句切莫胡乱开价，毕竟你还有在长安城待下去！”武仁言语威胁道。 “管事说的哪里的话，某虽然是商人不差，但却奉行诚信经营，岂会胡乱开价！”吴掌柜笑着说道，然后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贯？”武仁身边那青年看着吴掌柜伸出了五根手指，突然就说道。 吴掌柜一听，直接是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没有理会。 “你是说五十贯？”武仁问道，五十贯倒也不算贵，毕竟天兴伯府为了寻找人参的线索，花出去的可不止区区五十贯。 “管事这是太小看天兴伯府了吧……”吴掌柜笑了笑说道。 “比不会是说五百贯吧？”青年说着，就自己封住了嘴巴，他是被吓到了，五百贯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吴掌柜，你这价格未免太高了吧？”武仁面色阴沉，声音冰冷的说道。 “不高不高，某这可是从西域带回来的，九死一生啊！”吴掌柜说道。 “五百贯太贵了！”武仁面色变的极其难看。 “那看了，某与天兴伯府没这个缘分了！”吴掌柜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直接离开。 武仁也没有阻拦，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眼前之人故意敲诈的手段，他哪里会舍得走，别说五百贯，就是五十贯他也绝对是利益丰厚了。 “哎，最近听说，新丰侯世子也在寻找人参，想来他一定能够接受五百贯的价格吧……”吴掌柜在即将走出包厢门的时候，慢悠悠的说道。 “吴掌柜请留步……” 第133章 上天眷顾伯爷啊 “吴掌柜请留步！”武仁赶忙喊住了吴掌柜，然后示意身边青年。 “哎呀，吴掌柜，这买卖还没谈完呢，你怎么就急着走呢？”青年赔笑道。 “某觉得这没什么好谈的吧，管事都已经说了，某这报价高了，天兴伯又不会买，那某还等着干嘛？”吴掌柜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但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谁说伯爷不会买？买了！”武仁终于改变了此前冷傲的模样。 “既然管事如此说了，那五百贯一根某就卖给天兴伯了！”吴掌柜退了回来，说道。 “那就谢过吴掌柜了！”武仁心中强忍着憋气。 “应该的，能与天兴伯府做买卖，是某的荣幸！”吴掌柜笑着说道。 “那吴掌柜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某，这人参来自何处了吧？”武仁转而问道。 “这个嘛……不瞒管事，这人参确实是某九死一生得来，有关人参的出处，某却是知晓，只是你让某……”吴掌柜欲言又止。 “开个价吧！”武仁面色不变，说道，心里却是想着，看你有命卖货，有没有命享用！ “这样吧，先不急着开价，某需要问下，某这的人参，天兴伯是都要吗？”吴掌柜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吴掌柜手中有多少人参？”武仁嘴角扯了扯，五百贯一根，不是五百钱啊，你难道还有很多不成？ “到也不多，原本是有十一根的，只是某在路上身体虚险些就不成了，得亏有人参，在保住了性命，不过某只是吃了根须！您看这十根天兴伯是不是都买了？”吴掌柜说着那人参，就是一脸庆幸的模样。 “十根，五千贯！”武仁蹭的就站了起来，不怪他这样，实在是五千贯对伯府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哦，当然，如果天兴伯府不要那么多，也没关系，你要几根，某就卖几根，剩余的某卖给新丰侯府也是一样的！”吴掌柜无所谓的说道。 “不……先不要卖给别人，天兴伯府都要了！不过五千贯不是小数目，此事还得某回去与伯爷禀报才行！”武仁说道。 “当然，不急，某等着就是！要不，那被某吃了根须的那根也卖给你们，某跟你打个折，二百五怎么样？”吴掌柜说道。 “二百五，二百五就二百五，某买了！”武仁念叨，狠下心。 “爽快，既然管事这般爽快，那某也不吝啬，关于人参出处的信息，某就送给你了！”吴掌柜豪气道。 “那就谢过吴掌柜了！”武仁对着吴掌柜是起身抱拳，这一次交锋，他算是败了，被对方抓住了软肋，武仁心中很是憋屈。 “管事客气了！”吴掌柜笑的很憨厚。 “不过五千贯不是小数目，却不是能够带在身上的，不如你随某去府上取？”武仁看似肉疼，说道。 “不了吧，某这身份卑贱，却不好污了天兴伯府的门槛！”吴掌柜拒绝道。 “如此……那就劳烦吴掌柜等候了，某这就回府禀报，然后让人把钱送来！”武仁眼看计谋不成，只能是认栽了。 “当然，某等着……等着！”吴掌柜笑的很开心。 武仁带着青年离开了酒楼包间，然后交代守住这里，不要让人走了，这人参肯定是要买，消息也需要得到，所以绝对不能让人走了，可是五千贯啊，想到需要五千贯，武仁就有些牙疼。 还不知道，伯爷知道这个价格之后，会不会跳起来！ 可是当武仁回到伯府，把这边情况说明了之后，武成渝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是立即拨付了五千贯，让武仁赶紧去完成了交易，先把人参和消息拿到手再说。 “交易完成后，派人盯着那个吴掌柜，其他的事情一切等本伯交了人参给陛下回来再说！”武成渝言语有些紧张。 他是被早上的那个人头给吓到了，这一上午的时间，他是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不对劲，所以为了免得夜长梦多，他必须要尽快把人参先给陛下，来换取陛下的原谅，这样他才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如若不然，这个时候被冯戍告一个【买凶杀子】的罪责，再加上自己办事不利那恐怕即便自己是有武婕妤帮衬，也难逃此劫了。 到时候再想翻身，怕是难上加难了。 …… 随后武仁亲自带人赶车车，拉着一车的钱币，与吴掌柜完成了交易，得到了十根完整的人参和一根吃的只剩下光秃秃的人参，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令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那就是人参的出处。 武仁摸了摸怀中那份简易地图，那上面标注这人参的产地！ “伯爷，人参带回来了，一共是十一根！”武仁让人把是一个盒子整齐的摆放在了武成渝面前的桌子上。 “果然是人参……只是比此前先给陛下的要小了不少！”武成渝长松了口气说道。 “总算是有了人参了！”武仁也跟着松了口气。 “人参的产地可问清楚了？”武成渝问道。 “问清楚了……”武仁回道。 “在哪里？”武成渝很好奇，自己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任何线索，那人参到底产自哪里。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武仁说着从怀中摸出了那份被他紧紧保护的地图，递给了武成渝。 武成渝作为曾经的睿宗贴身近卫副统领，看地图的本事自然是有的，接过地图，他立即就看到了图上表明的人参产地，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昆——仑——山？”武成渝有些难以相信。 “就是昆仑山！”武仁是重重的点头，这事起初他也是怀疑，可是与吴掌柜再三确认之后，得出了确实在昆仑山的结果，毕竟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因为他知道欺骗天兴伯府后的后果是什么！ “这真是一语成谶了，本伯只不过是胡诌的一个昆仑山，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人参的产地！”武成渝傻眼了。 “想来，这是上天眷顾伯爷啊！”武仁倒是想的开。 “是极是极，不然如何解释，人参就产自昆仑山之事呢？”武成渝自己也相信了。 “那吴掌柜可派人跟着了？”武成渝面色立即变的阴沉了下来，五千贯啊，想从他手中拿走五千贯，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已经跟上去了，跑不了！” 第134章 鱼已上钩 武成渝拿了十根完好的人参，带着人参产地的消息，火速进宫去，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既然冯戍能把人头堂而皇之的送进天兴伯府，送到自己手上，那自己急切寻找人参之事显然是已经被知晓了。 既然自己能够买到人参和产地消息，那冯戍那边也随时可能得到同样的。 免得夜长梦多！ 等他见到三郎陛下时，武成渝却是不知三郎陛下刚刚因为王皇后的闹腾有些心情不大好。 没办法，王皇后上次借助天竺神药却还是没有让她怀上龙中，这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围着三郎陛下时常念叨，这让三郎陛下心中很是窝火。 这边王皇后不可理喻，那边武婕妤自从生产之后，身子骨却是始终没有痊愈，这让三郎陛下心中甚是担心。 “陛下，大喜大喜啊！”武成渝心中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喜从何来？”三郎陛下阴沉着脸，问道。 “陛下，您让臣去查问人参产地之事，已经有了消息了，您看这是臣新晋得到的人参！”说着，武成渝就把十根重新精心包装的人参献了上去。 “果然是人参！” 三郎陛下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人参，心情顿时大好，可是仔细一看，却又皱了皱眉，“怎么这些人参这般小？” “陛下，应是年份差了些，不过效果却是差不离的！而且臣已经知晓了产地，自当为陛下请来年份更久远的参王，陛下无须担心就是！”武成渝拍了拍胸脯说道。 “哦？”三郎陛下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了，既然查明了人参产地，身为大唐皇帝，后续工作对他来说就简单了。 虽然上回武成渝送人参时，说了产地是昆仑山，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三郎陛下早就不怎么相信了，只是眼下他又拿来了十根人参，这才让三郎陛下再次相信了起来。 “陛下，其实产地臣早就告诉您了，就在昆仑山！只不过昆仑山域实在太大，这回臣有了地图，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人参了！”武成渝一脸的自信。 “好，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给卿去办了！”三郎陛下也是心情大好，王皇后碎碎念引起的烦扰，早就被人参取代，有了人参武婕妤的身子就会彻底的恢复。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武成渝恭敬拜下，心中是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在冯戍前面了。 “卿为大唐寻来这一灵宝天才，实在是有功于国，有功于天下之事，当受赏赐……”三郎陛下心情大好，想到了人参不但可以治好武婕妤的身子，将来肯定还能有大用，心中很是满意。 “谢陛下赏赐！”武成渝 武成渝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伯府，三郎陛下的赏赐也跟着到了，阖府上下其乐融融。武成渝心情大好，府上的婢女仆从都有了赏赐，武仁赏赐为最，那个发现了吴掌柜的青年被天兴伯重点夸赞，厚厚的赏赐了一番，心中已经是乐开了花。 武文行终于从阿耶的脸上看到了笑容，那种雨过天晴，阴霾尽去的感觉，让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去了！” 天兴伯府此番算是终于翻身了，为陛下找到了人参，也得了赏赐，此番的罪过算是清晰了干净。 “伯爷，此番是否趁热打铁？”武仁心情不错，问道。 “当然！” 武成渝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吴掌柜情况如何可有调查清楚？” “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常年来回西域与内地的商人，，只是以往生意做的小，今年才有了起色，这一点坊间不少人都知晓，并不难查！所以应当不会是新丰侯府之人！”武仁回道。 “如此说来，这人参产地的信息确实可靠了！”武成渝缓缓说道。 “应该不会出错！”武仁点了点头。 他们也算是谨慎了，与冯戍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般小心谨慎过，以往因为冯元一的关系，几乎是不需要怎么出手，就能弄的冯戍焦头烂额，虽然没有一脚踩死，但也就是半口气的事了。 只是不曾想，今年以来这冯元一被打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彻底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不再跋扈败家，反而是屡次获得了陛下的赞赏，还连带的新丰侯府地位水涨船高。 这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又是神仙美食，又是云居书坊，又是曲辕犁又是土豆，哪一件哪一桩不是惊世骇俗，这样的事情落上一件在别人身上，都足以让陛下重赏了，而冯元一却是足足占据了所有。 真是老天爷瞎了眼啊！武成渝心中是这般感慨。 感慨归感慨，但是做事却是变的异常小心谨慎了起来，那买凶杀人的事随时可能会引爆，为了有足够的功劳来保全自己抱拳伯府，武成渝觉得这昆仑山之行必须立即就去。 “去昆仑山的队伍还没有信息吗？”武成渝想到了自己之前派去昆仑山的队伍。 “暂时还没有，毕竟路途遥远，而且随时可能遇到吐蕃人，行动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武仁说道。 “那就不等了，赶紧再组织一支队伍，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去把人参找回了！”武成渝说道。 “是！”武仁应道。 “那件事随时可能会爆发，在这之前不多积累些功劳，本伯总是不安啊！”武成渝面露忧色。 “伯爷，您的意思说是说新丰侯会借此发难，可是眼下死无对证了，他想发难也不会那么容易吧？”武仁说道。 “话虽如此，可本伯这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武成渝皱着眉头说道。 “如此，那就赶紧组织人手，赶在元正节前回来，到时候本伯给陛下献上人参大礼！”武成渝畅想道。 既然陛下这般重视人参，那自己就应该在人参上多下功夫，只要做足做好的人参的功夫，即便是冯戍发难也奈何不了本伯了。 “那吴掌柜那边？”武仁问道。 “暂时不动，先盯着！”武成渝说道。 …… “小侯爷，鱼已上钩…… 第135章 进宫给陛下送礼去 “小侯爷，鱼已上钩！” 在武成渝派出队伍前往昆仑山寻找人参的同时，守在暗中的新丰侯府之人，已经悄悄的探明了一切，回到了侯府报告了冯元一。 “好，好，好！”冯元一咧嘴，笑的很开心。 “小侯爷，那您是否现在就进宫？”冯二问道。 “不急，再等等，等武成渝追不回那批人再进宫不迟！”冯元一说道。 “没错，没错！”冯二一拍脑门，贼笑道。 “只是不知那武成渝知晓了这一切都是小侯爷安排的，会不会发狂？嘿嘿……”赵诚想了想说道。 “发狂？他险些害了小侯爷性命，没有一刀结果了他就算好的了！”冯二愤愤道。 昨夜之事他不在现场，不过想来都害怕啊，若非小侯爷吉人天相，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小侯爷了，所以想到武成渝，冯二心中就是不由的愤怒，这么好的小侯爷，长安城哪里去找啊！ “没错，敢买凶袭杀小侯爷，不管他是谁，都该死！若非小侯爷拦着，某现在就可以摸进天兴伯府去解决了武成渝！”赵诚狠狠的说道。 “小侯爷，我们为什么不把天兴伯买凶杀人之事告诉陛下呢？让陛下为您做主啊？”冯二很是不解的问道。 “冯炎和苍蝇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何尝不想请陛下为我做主，只是没了活口，武成渝如何会承认，即便告上去，也只是引起了陛下对武成渝的不满！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招制敌！”冯元一说道。 “幸亏有他们护住了小侯爷！”冯二赵诚几乎是同时说道。 “好了，既然鱼已上钩，那就再等等，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武成渝踩死，即便是不死也要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冯元一缓缓说着，然后又问道，“赵诚，我让你去查一查武成渝先给陛下的那根人参从何处得来，可以进展？”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刚刚光顾着高兴，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说了！” 赵诚一拍脑门，然后赶忙说道，“小侯爷，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人参是一个行脚商人之物……” 随后赵诚就把他打听到的情况仔仔细细的汇报了一遍，包括武成渝如何的杀人夺宝，又如何的高压之下，使得那执行了灭口的伯府护卫为了活命而逃离了伯府。 “一定要把那个逃跑的护卫找到！”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冯元一来到大唐这么久，杀人之事似乎距离自己很遥远，可是现在进一步了解了武成渝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可是阴暗处发生的蝇营狗苟却是不计其数。 “小侯爷放心，人一定会找出来！”赵诚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你办事，我放心！”冯元一拍了拍赵诚的肩膀说道。 “小侯爷，还有我呢，有什么事您尽管安排，保证也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冯二一看小侯爷连连夸赞了赵诚，没他什么事，就有些不开心了。 “就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算了吧！”赵诚鄙视了一眼。 “好你个赵诚，你不就是有几下子功夫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冯二不满了。 “行了，我这还真有事要你去做！”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请吩咐！”冯二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 “今晚，你与赵诚协助老吴，把那五千贯运出来！”冯元一说道。 五千贯虽然对冯元一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那对一般的权贵之家来说，那也不啻为一笔巨额财富啊。虽然冯元一很富裕了，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是！”赵诚很是精神。 “是！”冯二一听是与赵诚合作，心中可是老大不乐意了，不过这是小侯爷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一定会拼命也要完成。 …… 长安人的生活一切如故，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客商云集，带来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与各色商品，同时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把大唐的丝绸瓷器等等各色商品带到了世界各地。 这一时期的大唐，无异于天下中心，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度与民族，东方的巨龙遨游九天，俯瞰世界。 作为这个强大国度的一员，冯元一在用他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改写着历史，加速了繁华的进程，同时在努力的避免悲剧的发生。 因为神仙美食的缘故，辣椒这一种亦食亦药的植物，已经广为人知，冯元一把收获好的辣椒种子，在十里八乡的分了出去，以往的时候，各种实惠只能照顾到冯家庄，眼下辣椒大丰收，冯元一觉得有必须要扩大受益范围。 一时间，十里八乡的农户们，感动的是稀里哗啦，身为农户虽然没吃过神仙美食的辣椒炒肉，但是却都听过享誉长安城的一贯价钱的菜！ 小侯爷给了他们辣椒种子，来年只要种出了辣椒就不愁卖的，而且价格还高，这样算下来，每家每户基本上都能多处一笔可观的收入啊！ 于是乎，十里八乡的农户们是哭的稀里哗啦，冯元一也因此有刷了一波进度条。 第三天的时候，城里赵诚传来了消息，那个从天兴伯府逃出来的护卫找到了，那人一直躲在了城南，根本不敢出去，他知道天兴伯府在满城的寻找他，他连出城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在赵诚找到他时，他已经是在极度恐慌中，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精神几近崩溃，若非赵诚说可以护他周全，恐怕他在被赵诚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发狂了。 冯炎苍蝇还有护送人参回来的陈俊，三人伤势已经基本稳定无碍，为此冯元一是特地把孙神医从书院请了出来，一一检查了，才放下心来。 三郎陛下这几天心情不错，有了人参，武婕妤的身体几乎是一天比一天好，对于人参的作用，他是认可到了心底了。心中对于天兴伯也是满意到了极点，虽然以前犯过不少错误，但在三郎陛下陛下看来，与敬献了人参相比，那都不算事。 看了看时候，冯元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明日进宫，给陛下送礼去！” 第136章 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武婕妤身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三郎陛下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十八郎寄养在宁王李宪家里，一切都好。闲适了下来的三郎陛下突然就想到了冯元一。 “冯家小子近来如何？”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城里、书院、乡下宅子三处来回跑，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不知前两天宅子里发生了何事，急急忙忙的把孙神医请了过去，不过没见有异常情况传来！”高力士回道。 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总管，那就是充当着皇帝的耳目的作用，好在手下有【察事】这一机构，专门盯着长安城内的一切动静，但凡有任何的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这个时代的大唐政治还算清明，三郎陛下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所以特务机构【察事】就不像后世明清警衣卫和粘杆处那般，爪牙遍布全国，做事心狠手辣。 三郎陛下治下的【察事】主要还是充当着耳目的作用，暂时还没有发展成皇帝的私人打手，因此也就没有引起当朝官员的警惕或者说是畏惧。 “那肯定无事了！” 三郎陛下猜想，随后继续道，“去把他找来问问吧，朕可还记着他要为朕找人参呢，天兴伯都已经把人参产地寻到了，也不见他任何信息！” “臣这就是办！”高力士回应。 对于冯元一高力士是有好感的，无论是出于【冯元一】这个同名同姓的情况，还是冯元一的为人以及办事的能力，高力士都是欣赏的，所以发自内心的来说，他是希望三郎陛下能够欣赏冯元一，甚至将来能够重用的。 正当高力士准备下去安排，把冯元一叫来时，门外就有内侍来报，新丰侯世子冯元一求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高力士笑了，然后回身就去通报。 “大家，新丰侯世子已经在殿外等候了！”高力士说道。 “这么快？”三郎陛下一愣，放下手中的奏章。 “或许是知道大家要见他，所以自己就来了！”高力士笑了笑说道。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似乎三郎陛下听到冯元一来了，整个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 “陛下，小子拜见陛下！”冯元一乐呵呵的大步走了进来。 “心情不错啊？”三郎陛下看着乐呵呵的冯元一，说道。 “那必须的啊，能时常得见陛下，聆听近身陛下教诲，小子心情当然好啦，而且是好的不得了！”冯元一拍了一记马屁。 “行了，朕来问你，你是用什么手段就把朕的皇儿骗到了书院去了？”三郎陛下佯装生气。 李瑶自从跟着冯元一学习了天竺数字之后，就一头扎了进去，起初还是皇宫书院的两头跑，后来索性向三郎陛下大了申请，直接就搬到了书院住下了。 书院里有姚崇和孙神医在，三郎陛下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他一直没怎么搞明白，冯元一到底是如何就让的自己儿子堂堂皇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陛下，天地良心啊，阿瑶哪里是被小子骗去书院的，他去书院是当先生了去了！”冯元一觉得自己很冤枉，虽然李瑶是他有意培养的，可他自己也没想到李瑶对算学一道竟然那么着迷，直接向三郎陛下大了申请，所要跟着冯元一了。 真是天噜啦，堂堂皇子跟自己的父皇说，要跟着一个侯爵世子，这让三郎陛下如何想，又让冯元一如何自处，不过好在三郎陛下是相信冯元一的，不然一个蛊惑之罪是跑不了的。 “朕的皇儿，朕还不了解吗？五郎虽然聪慧，但想要与姚崇孙神医一道，教授书院的学生，他还不够格！”三郎陛下没有好气的说道。 “陛下，恕臣多嘴，您多久没与阿瑶好好的说过话了？”冯元一问道。 “嗯？”三郎陛下到没生气，只是嗯了一声。 “阿瑶现在的算学能力，已经不在臣之下了，对于天竺数字有着极强的领悟能力，加、减、乘、除已经运算自如了，在书院教授算学一道，没人不服气，便是孙神医和姚公也是连连夸赞的！”冯元一说道。 “果真如此？”三郎陛下眉头一挑，自己儿子竟然这么厉害了吗。 “千真万确！”冯元一重重的点头。 “哈哈，果然是朕的好皇儿，这一点像朕！像朕！”三郎陛下哈哈大笑，一点都不脸红。 冯元一心中嘀咕着，尽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可嘴上却是说着，“那是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您是真龙，阿瑶身为龙子自然是厉害的！” “你很不错，二郎八郎也是经常在朕面前夸赞你，说你是良师益友，以前朕还不信，现在看来，朕是信了！”三郎陛下毫不吝啬赞美。 三郎陛下想着近些时间，考教太子时，太子总能应答得体，甚至许多次，太子给出的答案，正是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让三郎陛下很是欣慰了一番，一个能向自己一样思考问题的太子，作为皇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小子受宠若惊了，曾能担得起陛下这般夸赞啊！”冯元一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太子光王还算有良心啊。 “你知道，朕对于这些皇儿，最担心的是什么？”三郎陛下一改松懈的模样，问道。 “小子不知，望陛下示下！”冯元一心中明了，但嘴上却这般说道。 “身为帝王家，帝位只有一个，百年后朕这个位置也只能传给一个人，到了那个时候，兄弟还能否和睦……你，为朕指明了一个方向！” 三郎陛下抬头看向远方，然后又收回视线说道，“二郎五郎八郎，向来关系要好，兄弟情深，在你的影响下，他们各自有了不同的追求，五郎沉迷算学，八郎喜欢研究美食，二郎这个太子做的也越发的像模像样了！” “如果朕的每个皇儿都能有自己的一番追求，而不至于将来把目光都盯在了这个位置上，那百年以后，朕就无忧了！” “陛下圣明！”冯元一说道。 这还真不是拍马屁，三郎陛下能这么想，绝对是冯元一没有想到的，没错，教授李瑶算学乃至杂学，传授李琚厨艺，再影响李嗣谦太子之道，这都是他有意为之，只是在三郎陛下看来，冯元一还没有这个心智，顶多就是影响了他三个儿子而已。 可无论如何，三郎陛下能够看到这其中的意义所在，也就不枉费冯元一用心一场了。 “行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差点把正事忘了，人参找到了吗？”三郎陛下收回了飞扬的心绪问道。 “陛下，小子正好要向您禀报呢，人参产地小子找到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些人参！”冯元一说道。 “哦，人参产自何处？”三郎陛下问道。 “那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冻的人吐口唾沫落地就是冰碴子了！”冯元一说道。 “你说的可是昆仑山？”三郎陛下忍不住问了。 “您怎么会想到是昆仑山呢？”冯元一直接没忍住用了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第137章 挖个坑埋个人 “您怎么会想到昆仑山呢？”冯元一没忍住，直接用了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小子，你什么眼神？”三郎陛下怒了。 “小子该死，这是谁胡编乱造欺骗陛下？小子请陛下治他的罪！”冯元一义正言辞。 “你是说人参产地不在昆仑山？”三郎陛下疑惑了，武成渝言之凿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他也送来了人参。 “怎么可能会是昆仑山呢？昆仑山上确实有一种宝贝，但那也不是人参啊！”冯元一说道，冬虫夏草就是产自青藏高原。 “少卖关子，人参到底产自何地？”三郎陛下有些生气了，莫不是武成渝欺骗了自己，这辈子三郎陛下最是恼怒被人欺骗了。 “小子查阅了许多的资料，终于是发现了人参的出处，然后遣人去实地调查，终于在两天前把人参带回来了！”冯元一说着，就让门外的内侍帮忙把他放在门外的十个锦盒送了进来。 “陛下请看，这就是小子让人带回来的人参！”冯元一把锦盒递给了三郎陛下。 三郎陛下打开了一个盒子，淡淡的清香就扑面而来，随即看到了里面像参王一样的人参，这颗人参比之武成渝第一次送来的还要大，若说上次那根是参王的话，那自己手中这根那绝对是王中王。 三郎陛下面色不断变化，连续把其余九个锦盒悉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参模样，竟然是一色的王中王，这一刻他面色变的很难看。 “陛下，这人参主要产地就要渤海郡国的太白山地区，根本就不是什么昆仑山！”冯元一看到三郎陛下面色越来越难看，赶忙说道。 他知道这是三郎陛下知道了武成渝欺骗了自己，冯元一可不想殃及池鱼，让自己受到无妄之灾。 “啪……”三郎陛下果断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上。 “……”冯元一摸着发疼的后脑勺，一脸的幽怨。 “既然知晓人参产自太白山，为何不早来告诉朕？”三郎陛下打了人，气势还很横。 “陛下，天地良心啊，小子没有实地调查，哪能确定人参是不是产自太白山？有道是，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小子为陛下办事，自然是不能应许自己出错的……这不，小子一确定结果，就立即进宫来向您禀报了！”冯元一还是有些不忿，为什么武成渝骗了你，你要打我出气。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是一确定结果就立即来告诉朕，那你这结果是何时确定的？”三郎陛下问道。 “两天前……”冯元一说道。 “那你为何今日再来告诉朕？”三郎陛下怒了。 “陛下，说到这个，小子就觉得冤枉的很！”冯元一要哭了。 “你还冤枉？你说说，朕是如何的冤枉你了？”三郎陛下被冯元一气笑了。 “陛下啊，小子险些就再也见不到您啦，还有也见不到高将军了！”冯元一假装抹了一把眼泪。 “怎么回事？”三郎陛下眉头一皱。 “三天前，小子接到了府上仆从来报……”冯元一随后就把自己接到了府上来报的信息，然后自己连夜急忙赶回去，在路上如何的遇袭，又是如何的侥幸死里逃生，告诉了三郎陛下与高力士，只不过他把从太白山回来的时间推迟了一天而已。 “陛下啊，若非小子的那两个护卫誓死保护，小子早就死在了那伙强盗的手中了。万幸最后屠尽了强盗，小子那两个护卫也是成为了血人，到现在还在府上养伤！”冯元一说着面色不断变化，显得是到了现在还是心绪难宁。 “真是岂有此理，在长安周边竟然还能出现杀人越货的强盗！”三郎陛下是真怒了，他自诩治下太平，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不至于有强盗这回事。 “还不止如此！” 冯元一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就在第二天，从太白山运人参回来队伍禀报，他们竟然在路上也遇到了强盗，队伍几乎个个受伤，其中有一人受了重伤，若非现场服下了人参，恐怕那人也活不到庄子上了！ 最终在护卫的视死如归之下，打退了强盗，但也被抢走了一些人参，后来查验之后发现，被抢走了十一根人参，其中就还有一根是被他们已经吃掉了根须的。这都被抢走了，不过好在那些人参年份不久，丢了倒也不算很可惜！” “所以，小子之所以来晚了，实在是因为小子那夜受到了惊吓，需要调养，而府上护卫仆从也受伤不少，需要安抚一二，这才……还望陛下赎罪了！”冯元一说的很是诚恳。 “运送人参回来的队伍，是在何处遇到了强盗？”三郎陛下问道。 “幽州地界上！”冯元一回到。 “好，此事朕误会你了，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好好查问，会给你一个说法！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地下，发生了两起强盗杀人越货的事！”三郎陛下面色变的极为沉吟，说话间声音都有些寒冷。 “小子不需要说法，小子也无事，府上也只是受了些伤，养一养也就没事了！好在人参已经运回，也找到了产地，算是完成了陛下的交代了！”冯元一说道。 “你放心，你是替朕办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力士！”三郎陛下显然是很生气的，强盗这个词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了。 他想到了让他寝食难安的是这件事到底与天兴伯有没有关系？ 一个是朕亲封的天兴伯，一个是强盗，若是他们联系到了一起，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作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臣子结党，而这种武勋与强盗联系的事，更是帝王不能容忍的，若这件事跟的跟武成渝有关，三郎陛下可真要动怒了，这不但是武勋与强盗连接，而且是把手伸到了幽州地界了。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养，此事你办的漂亮，朕不会吝啬赏赐！”三郎陛下说道。 “小子不要赏赐，能为陛下分忧是小子的福分，小子退下了！”冯元一说着就退了出去。 他能想到迎接武成渝的绝对是暴风骤雨，其实对于那幽州发生的强盗之事，以冯元一的了解，那绝对不会是武成渝的手段，但是谁叫他发生的就这么巧呢，既如此，自己如若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枉费了这么一番精心布置。 第138章 臣……臣不知 自从送出了人参，派出了进昆仑山寻找人参的队伍之后，天兴伯府气氛就比较不错，武成渝武文行也是父慈子孝，阖府上下其乐融融。 武婕妤得知为自己调养身体的人参是武成渝辛苦寻来的之后，也是极为感激，为此又求来了一些赏赐给到了府上，这让武成渝心情大好了许久。 这一天，武成渝正坐在桌前，享受着饿了么外卖送来的神仙美食。 “虽然本伯最是看不起冯戍父子二人，但是他们弄出的这神仙美食确实美味无比，只是可惜不能把这做菜的方法弄来！”武成渝夹了一块走新鲜的辣椒炒肉说道。 “是啊，说到美食，那冯元一说他是易牙在世也不为过啊！”武仁在旁陪吃陪喝。 “没错没错！这神仙美食不但美食了得，这白酒也是一绝，吃了神仙美食的白酒，再看那些【清酒】，真的是……”武成渝摇了摇头，一口干了一杯白酒，话都懒得说完了。 “伯爷，您慢些吃酒，这酒后劲大，容易醉人！”武仁提醒道，毕竟这还是大中午的，万一有个什么事的，伯爷喝醉了可不大好了。 “无妨无妨，本伯送了人参，以往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陛下那里是记着伯府的功劳的！”武成渝已经隐约有些醉意了。 有道是，你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武仁担心的时候，立即有仆从来报，宫里传旨的天使到了！ 武成渝一听，有天使来了，顿时就乐了，“看吧，准是陛下又赏赐东西了！走，陪本伯接旨去！” 说着话，武成渝带着一身的酒气，就出了厅堂，直奔前厅而却，那里传旨太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天使到了，有失远迎啊！”武成渝带着些许醉腔，故意这般说道，他这是有些飘了。 “口谕：宣天兴伯武成渝即刻进宫，不得有误！”传旨太监，没有任何表情，直接宣读旨意。 “嗯？不是赏赐，是要宣本伯进宫？”武成渝愣了。 “天兴伯，陛下口谕就是宣您进宫，没有说赏赐之事！”传旨太监闻到了武成渝口鼻间呼吸出来的酒气，就皱了皱眉。 “天使您稍后，我家伯爷更衣后就随您入宫面圣！”武仁见势不对，立即出来袖袍中递了颗珠子到传旨太监手上，传旨太监顺势收了，也没有推辞。 “那好，杂家就等候片刻，可要快些，别让陛下等急了！”传旨太监说道。 “不会不会，来呀，还不给天使看茶！天使您稍坐片刻！”武仁说着就半拉着武成渝去了后宅。 一碗醒酒汤下去，武成渝的酒劲醒了个七七八八，干净的衣裳也换好了。 “不知陛下这突然召见本伯所谓何事？”武成渝有些想不明白。 “不会是刺杀冯元一那件事暴露了吧？”武仁担心道。 “不会，人都死了，他们没有证据，不可能会到陛下那里告状的！”武成渝摆了摆手。 “那会是什么事呢？”武仁皱着眉头。 “说不定又是什么好事呢！哈哈……”武成渝笑了笑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武仁觉着心中有些不踏实。 “你啊，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现如今只要本伯小心一些，天兴伯府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冯戍父子，就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武成渝恶狠狠的说道。 …… “陛下，天兴伯已在殿外等候！”传旨太监带着武成渝到了宣政殿偏殿。 “宣！”高力士看了看三郎陛下说道。 “臣武成渝参见陛下！”武成渝进门恭恭敬敬的一拜，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坐在案台后面的三郎陛下。 三郎陛下手中捏着奏章，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武成渝弓着背起来不是，不起来又不是，就那么僵持着，现场很安静，本来这种安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此刻武成渝似乎感受到了丝丝的不安。 “不对啊，莫不是冯戍真的……”武成渝不敢想象。 虽然他之前一直在说，自己有了足够的功劳，即便冯戍告他【买凶杀人】他也不怕，可真当眼下三郎陛下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时候，他却是心中打起了鼓。 这种感觉很煎熬，武成渝却高估了自己的耐性，汗水似乎已经在后背之上渗出了，现在已经是冬天，虽然说宣政殿偏殿温度不低，但也绝对没有到热到出汗的境地。 高力士站在三郎陛下身旁，眼神微眯，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亲近之人就能知道，他这是在仔细的观察，他盯着武成渝，在看武成渝的反应。 结果很说明问题，做贼心虚！ “哦，你来了，何时到的？”三郎陛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本，抬起头看了眼武成渝，一句【你来了，何时到的】似乎在说着，自己刚刚看奏章有些入了迷，没注意到你武成渝进来了。 “刚到，刚到！”武成渝笑道，心中却是捏了把汗，看了刚刚是自己多想了。 “朕刚刚看着奏本竟然没注意到！”三郎陛下笑了笑说道。 “陛下勤政爱民，废寝忘食，实乃臣子楷模！”武成渝拍了一记马屁道。 “你可知朕刚刚从奏本上看到了什么？”三郎陛下似是随意的问道。 “臣不知！”武成渝回道，心想您看着奏本，我哪里能猜到是什么。 “朕刚刚看着万年县送来的奏本，他说前日在万年县辖下有民来报，道上发现了大滩血迹，然后万年县衙役勘察之后，竟然找到了三十具已经被野兽啃的只剩下骨架的尸体……”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莫不是野兽袭击了附近的农户吗？”武成渝心中大惊，但是面上却是面变色，问道。 “朕起先也以为是野兽伤人，只是万年县在尸骨附近有发现了不少各式刀枪，待仵作进一步查验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伙三十人的强盗！只不过不知为何为人斩杀在了大路边上……” 三郎陛下就像是自说自话一样，根本没有去理会武成渝，说完了这些之后，他却突然看着武成渝，问道，“天兴伯你觉得呢？” “臣……臣不知……”武成渝已经可以肯定，三郎陛下是已经知道自己买凶杀人之事了。 【感谢“你die临终前”先后六次打赏，感谢“熊海紫”打赏！！！感谢你们的肯定和鼓励！！！】 第139章天兴伯，你还不知罪吗 “臣……臣不知！”武成渝强压着心中的惶恐，不断的告诉自己，“人死了，没有证据！人死了，没有证据！” 或许是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十几个呼吸之后，武成渝果然是镇定了不少，眼神也不再闪烁了。 “天兴伯，人参你可还有？”三郎陛下思维跳跃，刚刚还在说强盗的事，这下一个话题就转到了人参上了。 “陛下，臣已经派出了人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人参采买回来……若是陛下急用的话，臣府上还有一根，只不过品相不怎么好……”武成渝心中有些莫名其妙，难道陛下不追问自己强盗之事，或者说真的只是巧合，万年县送来了奏章，而冯戍并没有御前状告自己。 “品相无妨！”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那臣回去之后，立即送来！”武成渝赶忙说道。 “朕让人去取就是了，力士……”三郎陛下说道。 高力士立即安排下去，让内侍赶往天兴伯府，看着武成渝的反应，高力士在心中对于冯元一的话已经信了八九成，便是三郎陛下也是如此，心中是恼怒不已，若非控制着情绪，此刻已经是爆发了，武成渝那里还能这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天兴伯，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呢？”三郎陛下又拿起了案台上的奏本看了起来，似乎是随意的一问。 “臣……没做什么，就是在家教育犬子……”武成渝想了想说道，最近与儿子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 他确实没做什么，当然总不能说整日在家吃喝玩乐吧，与别人说说还行，可面对着三郎陛下，说自己整日吃喝玩乐，那不是作死吗。 “可去过幽州？”三郎陛下突然又问道。 “幽州……臣十五年前随军到过幽州一段时间！”武成渝想了想，如实说道，他虽然不知三郎陛下为何问这个，但面对这个事实，他倒是不敢说谎话，关键是他没觉得自己去过幽州有什么问题。 “可有亲朋在幽州？”三郎陛下过了好一会儿，三郎陛下又看似随意的问道。 “亲朋……没有，不过是有几个认识的人而已！”武成渝回道。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一会儿万年县强盗，一会儿又是人参，现在又问到了幽州，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在武成渝心中升起，这一次来的更强烈了。 沉默，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种气氛，或许对于三郎陛下来说稀松平常，可对武成渝来说就是煎熬，这种煎熬让他身心疲惫。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前往天兴伯府取人参的内侍回来了，高力士把盒子递给了三郎陛下，三郎陛下直接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面光秃秃的没有根须的人参，面色终于变的极其难看了起来。 作为帝王，对臣子抱有怀疑之心，这是潜意识，正是介于此，帝皇才会需要借助一系列的手段和布置，来了解臣子的真实想法，三郎陛下的【察事】也是充当着这样的一个作用。 而历史上的三郎陛下本来就是多疑的，对臣子如此，对自己的儿子们也是这样，所以当冯元一诉说的情况，被他一个一个证实之后，武成渝也就被三郎陛下在心中定下【有罪】的名目！ 只不过要看三郎陛下如何看待这个罪责，是重是轻，全凭一念之间。 武成渝还没有发现三郎陛下的异常，见陛下正看着手中的人参，他立即说话了，“陛下，臣得到这根人参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臣看他没了根须，品相不佳，这才没有一同献给陛下您！” “哦？是吗？那你这人参是从何处得来？”三郎陛下声音逐渐有了寒意。 “臣不敢隐瞒，这人参是臣花高价从一个商人手中购得，就是具体的人参产地，也是从那个商人那里问得的！”武成渝想到那五千贯心里就有些肉疼，同时又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对那个商人动手，若是陛下要问起那商人来，自己改如何自处呢。 “那商人现在何处？”三郎陛下面上生寒。 “还在城里，在常乐坊，臣花了五千多贯买下了十一根人参，送钱去的时候得知了那人住处！”武成渝已经感觉到了三郎陛下情绪不对，赶忙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既如此……力士，让人去把天兴伯说的那卖人参的商人拿了来！”三郎陛下命令道。 “陛下……”武成渝感觉很不好，可是他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心中倒也不怎么担心，唯一担心的还是买凶杀人之事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不要急，先等着！”三郎陛下其实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自己亲封的天兴伯真的勾结了强盗，干出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武成渝把憋到嘴里的话，又吞了下去，就那么站着干等。 高力士是了解三郎陛下的，知道这件事皇帝急等，所以同时安排了两道人手，一道直接去了常乐坊，还有一道到了天兴伯府，找到了天兴伯口中的送钱之人，跟着赶往了常乐坊。 整个过程并没有让三郎陛下等太久的时间，就有消息回来了。 “陛下，没有找到那卖人参之人，而且天兴伯所说的那处宅子，也已经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内侍当着武成渝的面，汇报了这个情况。 “不可能！”三郎陛下还没说话，武成渝就蹭的窜了出来。 他不得不出来了，若真的找不到了那卖人参的商人，那自己刚才所言就成了欺君了，对于欺君武成渝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所以不等三郎陛下说话，他就先发出了质疑。 “你等可曾看清楚了，没有找错？”三郎陛下冷声问道。 “回禀陛下，不会有错！为了找到地方，高将军特地派人去了趟天兴伯府，是天兴伯府的人带着去的，确认了地方！”内侍回应道。 “这不可能，是不是去的时候人不在家？”武成渝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他觉得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圈套，能设圈套的只有冯戍，可是自己又是如何掉进这个圈套的呢。 “那宅子里的灰尘不可能骗人，宅子里灰尘有一指厚，奴婢这眼睛不可能看错！”内侍也是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怀疑杂家的眼睛吗？ “这不可能！”武成渝整个人都瘫软了，自己真的是中了圈套了。 “天兴伯，你还不知罪吗？” 第140章 撸掉爵位 “陛下，臣冤枉啊！”武成渝哭了，他是真的要哭了，他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那卖人参的竟然是冯戍种下的圈套。 当然他到现在为止，都一直以为在跟他斗的是冯戍，而不是冯元一，若是他知道自始至终，跟他斗的都是冯元一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冤枉？你来说说，朕如何冤枉你了！”三郎陛下面色极其阴沉，自己亲封的天兴伯，竟然总是做出些打他脸的事情，这让他恼怒不已。 “陛下，这人参真的是臣从那商人手中高价买来的！”武成渝咬死了这人参是买来的，而且真的是买来的，我说的是真的啊，陛下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你口中所言的商人呢？” 三郎陛下越发的愤怒了，从案台后面站了起来，“你是屡次三番的欺骗朕，难道真的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吗？” “你既说自己冤枉，那朕来问你！” 三郎陛下走到案台之前，居高临下的盯着武成渝，“万年县所报强盗跟你有没有关系？” “……”三郎陛下这一问，武成渝心就跟着咯噔一下，这事他还真没法推脱，陛下竟然这么问，那就说明自己买凶杀人之事已经暴露了。 武成渝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之上冷汗直冒，后背早已湿透了一片。 “新丰侯世子跟朕说三天前差点被三十个强盗袭杀，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三郎陛下再问，武成渝悲呼，看来冯戍是真的把袭杀之事告诉了陛下，只不过不是直接告状而已，而是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新丰侯府运送人参的队伍，在幽州被强盗劫掠，你敢说这事与你没有关系？”三郎陛下每说一句，面色就阴沉一些，说道最后，他是觉得武成渝真是该死到了极点。 “陛下……”武成渝一听幽州，顿时就急了，幽州那事真跟自己没关系啊，再说我哪里会知道新丰侯府会有运送人参的队伍从幽州经过，我还一直以为人参在昆仑山呢。 这是不能认啊，可是陛下根本就不给自己辨别的机会啊！武成渝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非得没事献什么人参。 眼下该如何是好啊！ “那伙贼子抢走了十一根人参，其中有一根正是这样，没有了根须，你还敢说幽州之事与你没有干系？！”三郎陛下真是拍死武成渝的心都有了。 其实，他并不是不能容忍臣子之间有争斗，反而他乐见其成，对皇帝来说，铁板一块的臣子远不如相互争斗的臣子，所以对于武成渝与冯戍之间的矛盾，三郎陛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冯元一的出现，让三郎陛下看到了他的价值，这才打压了一下武成渝，声援了一下冯戍，可也仅此而已。可此番武成渝却是为了私怨竟然买动了强盗干出了袭杀之事，这绝对是三郎陛下不能容忍的。 因为今日臣子为了私怨可以买凶杀人，难保他日不会把这个事情用在皇帝身上。 “陛下，臣……没有……”武成渝悲愤，这事真不是他干的啊，只是眼下他是黄泥吧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现在武成渝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在整个事件中，有真有假，但是武成渝却无法提供出证据证明哪些是真，而哪些又是假。 这也是冯元一的高明之处，算死了武成渝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买凶杀人之事，而且巧合的是运送人参的队伍在幽州也遇到了劫匪，综合实际情况，冯元一这才炮制出了【吴掌柜】，完成从【杀人越货抢夺人参】，到【买凶杀人】，再到欺君这一系列的事件。 冯元一知道，以三郎陛下那个多疑的性格，即便知晓其中存在着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武成渝买通强盗袭杀新丰侯世子之事，总是错不了。 “你没有？这一桩桩一件件，莫非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三郎陛下气急，“你是朕亲封的天兴伯，可你却干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顾朕的信任！从前你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可现如今呢？” “身为大唐伯爵，竟然联络强盗，买凶杀人，把强盗引到了京郊，你想谋逆吗？” 说到最后，三郎陛下几乎是咆哮了，他真的是心惊啊，一个自己亲封的伯爵，在长安与幽州，相隔如此之远，竟然能够驱动两伙强盗，为他杀人越货！ “陛下，臣不敢，臣仰赖陛下鸿恩，臣府上下皆是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啊，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啊，陛下！”武成渝终于是跪下了，在大唐还不流行跪拜皇帝的今天，武成渝跪下了。 此刻，他是惶恐到了极点，【谋逆】可不是小罪，那是要诛九族的，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联络上了一伙强盗袭杀冯元一而已啊。 其实，武成渝也小看了冯元一在三郎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了，若是一般的官二代，你杀了或许就杀了，但冯元一可不是一般的官二代啊，那是给三郎陛下贡献了曲辕犁和土豆，又创造出了活字印刷术，让他有制衡世家大族和山东大儒的手段，而且目前这种制衡效果还不错。 自从云居书坊推出了【十日成书】业务之后，民间许多的儒学研究者都开始将自己的学说阳版付梓，针对这样的情况，冯元一基本上都是收了个成本价，书本印刷费用的降低，直接导致了书本售卖的价格，人人都能买的起书，这使得一年下来，天下到处都是对儒学不同的发声，反之山东的大儒世家们却是受制于印刷术，动作就慢了许多。 鉴于此，在三郎陛下心里，就是十个天兴伯也比不上一个冯元一了！ 好在此番冯元一算是有惊无险，若非如此，三郎陛下绝对是不杀武成渝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火了！ …… 与此同时，就在宫里先后两次来人到了天兴伯府，又是取人参，又是带人去捉拿【吴掌柜】，让武仁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作为天兴伯的头号幕僚，深知其中危险。 武仁已经猜到天兴伯可能在宫里遇到麻烦了，特别是当捉拿【吴掌柜】的人空手而归时，武仁已经意识到他们中了圈套了，于是思索一番之后，他立即派人去给武婕妤传讯，让她出面救援一下天兴伯。 毕竟天兴伯与武婕妤的关系，可是利益共同体，若是天兴伯倒下了，对武婕妤来说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没了天兴伯给她提供钱财，武婕妤就没有足够的钱财来笼络人手，与王皇后抗衡。 …… “天兴伯行为不端，勾结匪类，夺去天兴伯爵位……”正当三郎陛下言语要夺了武成渝天兴伯爵位之时，门外有声音传来，那是武婕妤的声音。 “陛下……” 【做个小调查哈:各位书友，有需要建个交流群的可以来这里举个手吗？然后加上你的建议群名称，谢谢哈……人多的话就建个群，人少……→_→】 第141章 都捐出去了 “陛下……” 随着声音落下，殿外一道婀娜身影翩翩而来，来人正是得到了消息的武婕妤。 武婕妤在得到了武成渝可能出事的消息，一番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要出面争取一下，虽然她知道后宫之人不得干政，但是这涉及到她的切身利益，甚至是今后与王皇后斗争的资本，她不得不冒着被三郎陛下训斥的危险，来到了前朝。 三郎陛下一看是武婕妤来了，怒火中烧的情绪多少是平复了一些，但对于出现在前朝的武婕妤，三郎陛下还是皱了皱眉，他虽然宠幸武婕妤，但可不意味着可以干涉前朝政务。 前面先有武则天代唐自立，后又有韦氏干政，三郎陛下对于后宫之人心中是极为警惕的，所以虽然宠幸武婕妤，但是她无故出现在前朝，还是让得三郎陛下皱眉。 “陛下，这天气寒冷，妾身让尚食局熬煮了一些参汤，想着陛下在前朝辛苦，就给您送了过来！”武婕妤声音甜美，身材婀娜，哪里想生过四个孩子的母亲，亲手端着冒着热气的参汤就送到了三郎陛下跟前。 “你身子还未痊愈，就不要冒着寒风给朕送参汤了！”三郎陛下赶忙接过武婕妤手中的参汤，关切的说道。 “喝了这个参汤，妾身这身子都已经好了呢，不信您看！”武婕妤说着，就脚尖轻点地面，舞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些停下吧！参汤放着，朕稍后会喝，你先下去吧！”三郎陛下赶紧制止了跳舞的武婕妤。 “陛下，参汤要趁热喝的！”武婕妤继续说道。 “朕知晓了，你先下去，待朕处理完事务就喝！”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族兄也在呢！”武婕妤这才回过神，似乎才发现了武成渝在场一样。 “见过娘娘！”武成渝一拜，看到了武婕妤的刹那，武成渝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 “我还一直跟陛下说，要谢谢族兄呢，你送来的人参真是极好的，自从服用了参汤，我这身子也越发的好了！陛下，您可记着要帮妾身好好谢谢族兄啊！”似乎对于此前这里面发生的一切，武婕妤丝毫不知情，先是对着武成渝一番感谢，又撒娇般对着三郎陛下说道。 “好了，陛下与族兄既然有事相商，我这个后宫之人，却不好待在这里！陛下，妾身这就告退了，参汤您一定记着趁热喝！”武婕妤说着话，就退了出去，留下满殿清香。 闻着武婕妤留下的淡淡清香，看着武婕妤脚步轻盈，三郎陛下心情不自觉的就好了不少，心中对于武成渝也就多了一丝宽容，毕竟那第一根人参确实是武成渝送来的，若非如此，武婕妤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武成渝心中刚刚升起希望，就看到武婕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武成渝面若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下是真完了。 耷拉着脑袋，一种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敢去看三郎陛下，也不敢去想象等待他的处罚结果。 “天兴伯行为不端，勾结匪类，夺去天兴伯爵位……降为天兴县男！”三郎陛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再给武成渝一次机会。 所以来说，武婕妤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能够保下武成渝并且得到了县男的爵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非三郎陛下念在武成渝敬献人参治好了武婕妤身子的功劳，此刻的武成渝最轻的也是要发配琼州了。 “……天兴县男……”武成渝原本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宣判死刑的犯人，已经是做了赴死的准备，可结果等来的却是削去了伯爵，换来了男爵，虽然说爵位降到了最低，可终究还是保住了性命，还有爵位在身啊。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陛下还是念着自己的功劳的，只要自己全心全意为陛下办事，这将来说不得还能再回来啊！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武成渝直接磕头了，这一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三郎陛下。 “好好反省去吧，若再有下次……”三郎陛下声音冰冷。 “不会，绝对不会！陛下隆恩，臣一定谨记在心！”武成渝使劲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下去吧！”三郎陛下面无表情，似乎是多一刻也不愿意再看到武成渝。 武成渝对着三郎陛下一拜再拜，然后退了出去，感受着寒风吹面，武成渝觉得这风怎么就这么温暖呢，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一刻这般觉得生命美好！ 虽然来时他是天兴县伯，离开的时候却是天兴县男，但是武成渝真的是一点怨气都没有，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三郎陛下格外开恩，当然他也知道，今日若非武婕妤及时出现，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对于武婕妤，他更是死心塌地了！ 看着武成渝远去，三郎陛下终于收回了视线，端起案台上的参汤，喝了起来，高力士已经试过毒了，这一点三郎陛下还是放心的。 “力士，你不好奇为何朕放过了他？”三郎陛下一边喝着参汤，一边问道。 “大家做任何决定，自然都是有着道理的！”高力士笑着说道。 “你啊……”三郎陛下也笑了。 虽然他之前面对武成渝的所作所为，他确实很生气，但是现在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之后，也就没有了开始时的那股子怒气。 “你觉得武成渝说自己冤枉，是确有其事，还是……”三郎陛下又喝了一勺参汤问道。 “大家不是心中已经明了了吗？这是要考教臣吗？”高力士说道。 “都不是好东西！”三郎陛下没好气的说道。 “看在冯小子以往的贡献的份上，他借着朕的手报复了武成渝买凶袭杀之事，朕就不治他的欺君之罪了！”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英明!”高力士说道。 “力士，你怎么也学会说奉承的话了，莫不是被冯小子传染了！”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新丰侯世子这话说的还是很在理的！”高力士脸不红心不跳。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新丰侯世子冯元一以太子的名义给长安【病坊】捐赠了五千二百五十贯……” 第142章 宠臣与宠妃不得不说的故事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天兴伯武成渝被撸掉了伯爵的帽子降为了县男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了，不少人是极为诧异，毕竟了解天兴伯之人，都知道他与陛下宠妃武婕妤的关系。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兴伯，竟然毫无征兆的就被降为了县男，一时间此事引起了许多权贵的好奇与探究。 任何时代都不会缺少吃瓜群众，对于普通吃瓜群众的他们来说，非常好奇天兴伯到底做了什么，导致丢了伯爵的帽子。 于是，坊间有些脑洞大的，就传出了是因为天兴伯与武婕妤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使得三郎陛下极为恼怒，可又没有真凭实据，这才只是降了爵位，如若不然那与后宫妃嫔有染，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这种宠臣与宠妃桃艳故事，在坊间很有市场，虽然大伙公开场合不敢谈论，但是私下里却是越传越邪乎，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武婕妤原本与天兴伯大小青梅竹马，三郎陛下成了第三者。 当然也有，同情三郎陛下的，毕竟三郎陛下在百姓心目中名声还是不错的，于是就成了三郎陛下忙于政务，冷落了武婕妤，天兴伯趁虚而入，成为故事中的第三者。 反正，这个故事的版本还有很多！ 坊间的舆论很快就传到了三郎陛下的耳朵里，得知自己处罚天兴伯之事，被坊间编成了【当朝宠臣与后宫宠妃不得不说的故事】，三郎陛下面色顿时就黑了。 可是坊间的流言蜚语，即便他是大唐的皇帝，有时候也会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官府出动不让说吧，若三郎陛下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这就是事实，于是三郎陛下就有些为难了。 好在宰相班子的二号人物，源乾曜得知了这一情况，及时给三郎陛下出了个主意。 原本三郎陛下对于处理武成渝之事是打算冷处理的，也就是不过分宣扬，甚至是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所以处罚天兴伯的诏书就没有传出去。 可是谁叫以前的天兴伯府太高调了，老子高调儿子更高调，就连府里的仆从女婢也是鼻孔朝天，对于这样的勋贵，普通老百姓心里是比较厌恶的。 等你一朝落难了，那还不一个个躲在角落看笑话，窝在家里偷着乐啊！ 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天兴伯府【县伯】的牌子换成了【县男】，顿时就在坊间引起了轰动。 于是人们纷纷猜测，是什么原因使得抱上了陛下宠妃武婕妤大腿，如日中天的天兴伯突然就变成了天兴县男了。 因为处罚的原因不明，加上天兴伯与武婕妤的关系，这才有了那些桃艳的猜想。 直到源乾曜给三郎陛下出了主意，把处罚诏书公布出去，这才让吃瓜群众了解的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天兴伯勾结强盗，袭杀新丰侯世子。 这消息已经出现，立时就像是一瓢水倒进了热油里，炸开了锅。 新丰侯世子是谁啊？ 那是为农户们发明了耕田事半功倍的曲辕犁，贡献了亩产十八石的土豆，那是发明了【十日成书】技艺，使得买书不再是奢侈的消费，读书成为了许多人可以参与的事情，还有让长安城的权贵吃上了神仙美食喝上了神仙美酒，这样的一个人，你天兴伯竟然勾结强盗袭杀？ 于是乎，坊间立即就出现了打倒武成渝的声音，只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谁都不敢真的去冲击一个勋贵，但是明的冲击是不敢，但是暗处使些绊子还是敢的。 然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天兴县男府上，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就有石头飞进来，或者墙根倒大粪，偶尔还有一些臭鸡蛋什么的从天而降。 那些曾经鼻孔朝天的仆从婢女们也成了过街老鼠，就是出门采买东西，若是知道是天兴县男府上的，价格都要贵上三成，嫌贵，嫌贵你别买啊！ 事情出现了这样的变化，是源乾曜也没想到的，他可不是想坑武成渝的，他纯粹是想为陛下解忧。 三郎陛下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始料未及，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武成渝在民间的风评这么差，至于冯元一这么受人待见，他倒是不奇怪，毕竟他做的一些事情，即便是三郎陛下也会暗自竖起大拇指的。 我们的事主冯元一呢，在把从武成渝那里赚来的五千二百五十贯捐出去了之后，就直接躲到了书院里不出门了。 虽然对武成渝最后的处理结果，他并不是很满意，但是并没有去深究，因为他怕啊，怕三郎陛下找他麻烦。 冯元一知道，以三郎陛下的精明程度，不可能想不出自己在其中的手段，所以他才直接把那五千二百五十贯捐了出去。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怕，事后若是三郎陛下要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他是跑不了的，所有他才躲在了书院，做起了鸵鸟。 当他听说坊间把三郎陛下处理武成渝的事情，编成了武成渝与武婕妤的桃艳段子后，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怕三郎陛下脑门一热，直接就派人来把自己抓了去。 还好，事情后来出现了变化，把矛头直接转向了武成渝，这让冯元一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是大为感动。 “这大唐还是好人多啊！”冯元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记着谁的恩情！虽然在报复武成渝这件事情上，你欺了君，但若陛下真的要因此而治罪于你，老夫一定会到朝堂与陛下理论一番的！”姚崇自从做了云居书院的山长之后，越发的有派头了，就是三郎陛下也已经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哎呀，还是姚公对小子好啊！今晚小子亲自下厨，给姚公弄几个好菜！”冯元一那个感动啊，若非姚崇一直说会罩着他，冯元一哪里敢干出欺君的事啊。 “再来壶好酒！”姚崇补充道。 “自然，好酒管够！”冯元一笑着，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小子，有好酒为何不叫上老夫？”门外传来了孙神医的声音。 这段时间以来，孙神医在冯元一提供的资料的帮助下，医理认知是一日千里，整个人也变的越发的精神了，甚至一直叫嚷着要编写一部全新的医术，把自己的成果记录下来。 对于孙神医这样的想法，冯元一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为了帮助孙神医完成他的大愿，冯元一特地从二十个学生中挑选出了两个有志于医学的学生，侍奉左右，同时跟着孙神医学习医术。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大唐送走了开元八年，迎来了开元九年。 元正，作为大唐的春节，在一片白雪皑皑中来了…… 这是冯元一来到大唐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他融入大唐后，第一次经历春节这样的盛会…… 第143章 大唐的春节 春节，对于每一个华夏子孙而言，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不管你身处何地，一旦到了春节假期，地球的版图上就会出现一次人口大迁徙。 这样的人口大迁徙，对于西方国家而言，是难以理解的，这种融入血脉的春节迁徙活动，是身为每个华夏子孙都有的情节。 在唐朝，三郎陛下时期，还没有春节这么一说，春节在这个时候被称之为“元正”，不同的名字，但是有着同样的假期，元正放假七天，除夕前三天后三天，一共七天。 放假了，文武百官难得的可以不用去理会朝政事务，丢掉官职，走亲访友， 元正，也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阵阵放下所有，享受一年成果的时候。 权贵之家自然是不用说了，大摆筵席，相互庆贺，即便是普普通人家，也会买上一些好菜，还有能力的还会给孩子们扯上几尺布做件新衣裳。 新丰侯府，现如今作为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元正到了，自然是极为喜庆的。 新丰侯府虽然经过了差不多有一年的发展，但是总体来说人丁还是单薄的，整个主家就是老冯侯爷和小冯侯爷，另外再加上些家臣家将以及一众仆从婢女，就是所有人都算上，也不过百十号人。 成立的新丰侯府留下了看房子的不愿动的老人外，其余所有人都去了乡下的宅子，这个元正在乡下过。 “长安城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还各种不方便，还是乡下好，吃得好住得好，山好水好人也好！”冯元一说道。 这话若是被三郎陛下听到了，铁定又是要拍他后脑勺的，竟然敢说朕的长安城不好，找打了不是！ “是啊是啊，长安城里有什么好的，还是我们侯府的宅子好！”冯二拍着马屁道。 “是郎君厉害，才能弄出了这么样一处宅子！”红袖说着一脸的幸福。 她虽然是冯元一的贴身侍女，但是在侯府她的地位可是不低，因为侯府没有侯爷夫人的缘故，红袖基本上就是婢女的头头了。而且，冯元一还给她准了一间非常不错的房间，就是那些权贵家的小娘子的闺房也比不上自己的房间。 “戈叔，给庄子上老人的红包准备的怎么样了？”冯元一拉住了忙的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的冯戈问道。 “放心吧小侯爷，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都办好了！”冯戈满面红光，作为侯府的大管家，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不一样的，这样的日子就是给他一个伯爵都不一定愿意换。 冯元一跟老冯侯爷商量，决定给庄子上年过六十老人，每人送上一贯钱的红包，作为主家对老者的祝福。 与此同时，再给每家每户都送去了元正节日的问候，有粮、油、鱼、肉，冯戈作为侯府的大管家，代表主家一一亲自送到了每家每户手上。 主家的这样一个举动，顿时把庄子上千户人家感动的是涕泪横流。 千百年来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主家啊，不但给庄户们提供了发家致富的机会，元正节日还给庄户们送东西，这放在以前，庄户们不用给主家送东西已经是烧高香了，可他们的主家新丰侯府竟然还给他们送温暖。 “侯爷和小侯爷说了，大伙辛苦了一年，这些东西只是小小意思，希望大伙能过个好节！”冯戈每到一家，就要送上老侯爷和小侯爷的祝福。 作为侯府的管家，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小侯爷只是交代下来，他就得跑断腿，所以这几日把他是累的够呛，不过他却是累并快乐着。 老侯爷小侯爷受人尊敬，作为侯府的管家，他也是与有荣焉。 今天中午，将是侯府宴请庄子上年过六十老人的日子，侯府上下早早的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通知早就发出去了，时间还早，却已经早早的有老人赶了过来。 老冯侯爷亲自招待，虽然说老冯侯爷年龄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但是身在大唐这个时代，也已经算是老人了，况且府上的事情他都交给儿子打理，而此番冯元一是特地给老冯侯爷安排这个差事。 在侯府宅子的前院大厅内，摆放了十几张八仙桌，庄子上年过六十的老人总共也就百十人，在这个年代已经算不少的比例了，千户人家有百十人年过六十的老人。 红袖指挥者府上的婢女上茶上干果茶点，老人们坐在位子上，有些不自在，看着桌上见都没见过的果脯糕点，一个个想吃有不敢吃，很是拘谨。 “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们，到了这里啊，就当做回了家一样，随便吃随便喝……”老冯侯爷看着拘谨的老人们，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说道。 原本那些符合年龄的老妇人，却是不愿意抛头露面，来侯府赴宴的，但是冯元一再三强调，冯家庄上不兴这个，不分男女，只要年过六十，就必须都来，不来就是看不起他老冯家了。 这才使得那些个老妇人，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到了原本只有男人才能参与的活动上来，她们一个个激动有新鲜。 “侯爷，大伙……不敢啊！”人群都不说话，还是冯家庄上的冯氏族长，鼓足了勇气，说道。 “没什么敢不敢的，我说你们放心吃，你们就放心吃是了！来，冯族长，你来带个头，吃吃！”老冯侯爷身为武将出身，骨子里就不是那么温柔的性格，几句话下来，就把那股子气势显露了出来。 “既然侯爷都说了，大伙都吃吧！”冯族长率先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其他人看到冯氏族长已经吃了，也陆陆续续跟着吃了起来，刚开始大伙还有些放不开，可当他们开始吃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桌上的国服糕点很快就被吃了干净，红袖盯着现场，及时让人补充。 “我说老哥哥，老姐姐们，你们可别让果脯糕点撑了饱肚子，那待会元儿特地给你们准备的美食就享用不了了！”老冯侯爷看着大会吃的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只是见他们果脯糕点实在是吃的有点多了，就笑着提醒道。 时间临近中午，人员也早就齐全了，这个时候冯元一领着书院的四位老先生来了。 书院已经放了假，姚崇、文博、长松三位先生本来也没去处，索性就留在了书院，而孙神医原本是要回城跟家人一起过元正节的，但是听说冯元一宴庄子上的老人，也就留了一日，准备吃了这顿饭再回去。 四位先生的出现，顿时就引起在场所有老人的视线，一个个齐齐站起身来问好，云居书院里的先生，可不是凡人啊。 这边因为四位老先生引引发的动静才刚平息，外面突然就有侯府仆从激动的声音传来， “侯爷，小侯爷，陛……陛下来了！ 第144章 不请自来的皇帝 “侯爷，小侯爷，陛……陛下来了！”仆从神色激动，脚步有些慌乱，三郎陛下亲自到了侯府乡下的宅子，这可是大事。 “快快……迎接圣驾！”老冯侯爷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好端端的，陛下来乡下干嘛。 这边老冯侯爷的声音才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三郎陛下的声音，“不用迎接了，朕自己来了！” “臣冯戍参见陛下！”冯戍带领着侯府上下对着进门的三郎陛下齐齐拜下。 冯元一也是一脸懵逼，这不科学啊，大过年的，你个皇帝不在皇宫好好待着，跑到乡下来干嘛，还不声不响的就跑自己家来了，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心里嘀咕归嘀咕，可样子上却不能有失，所以他也是跟着老爹对着进门的三郎陛下恭恭敬敬的一拜。 在场的那些个庄户们一个个都傻眼了，这是皇帝陛下啊，大唐的天啊，自己今天竟然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皇帝陛下，于是恍惚之后，一个个齐齐跪拜了下去。 “诸位都起来吧，朕今日是微服出宫，看看冬日的风景，顺道过来看看！”三郎陛下微微一笑，威严中带着亲和。 只是庄户们可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或者说根本就没见过三郎陛下，哪里敢起来，一个个是跪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冯元一见状，这哪成啊，既然三郎陛下都发话了，那赶紧起来吧，“诸位长着，都起来吧，陛下最是爱民如子，你们都这么跪着，是让陛下难堪啊！” 听了冯元一的话，庄户们立即是起了身来，是啊，可不能让陛下难堪啊，确实如小侯爷所说陛下爱民如子，这正是在他的治下，才有了今日这般太平盛世。 眼见庄户们都起来了，三郎陛下在冯戍的引导下，到了主位上座，这时才注意到了孙老和姚崇四人。 “孙老，姚卿你们也在呢！”三郎陛下笑了。 “见过比下！”几人是抱了抱拳。 “这两位是书院的先生吧？”三郎陛下看向长松文博两位先生说道。 “草民长松，文博见过陛下！”两位先生礼节性的抱了抱拳，毕竟三郎陛下今日穿的是便服，是微服出宫，这里不是朝堂，他二人自然也不需那般庄重了。 “没想到竟然是长松和文博先生，两位先生都是当世大儒，竟然来这小小的云居书院传道授业……冯小子你面子够大啊！”三郎陛下笑着说道，对于长松文博两位之名，他确实听过，是民间难得的大儒，对于这种不是世家的大儒三郎陛下潜意识就会有亲近一些。 “陛下是高看小子了，小子哪有什么面子，这都是陛下文治武功让天下太平，加上姚公的邀请，才好不容易把两位先生请出山了！”冯元一一个马屁拍了三响。 “陛下过誉了，我二人不过是山野村夫一般，读过几本书，当不得陛下大儒称号！”长松先生说道。 “两位先生过谦啦！”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陛下，您这还没吃过午膳吧，正好府上餐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要不移驾……”冯元一看了眼高力士，然后对着三郎陛下说道。 “朕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吃，与诸位长者一道，品尝一下新丰侯府手艺！”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小子遵旨！”冯元一应下了，只是看着大厅里，因为三郎陛下的到来，他一人占据了一张桌子，桌子立时就不够了。冯元一示意加张桌子，三郎陛下却是说话了。 “不用加桌子了，孙老姚卿还有两位先生，与朕一张桌子吧！” 三郎陛下扫了眼大厅，然后继续道，“新丰侯你这个主人家，怎么还坐到一边去了，坐这来吧！” “红袖，通知花娘上菜！”冯元一眼见众人已经坐定，立即吩咐道。 宴席开始了，在美食的诱惑下，庄户们很快就忘记了皇帝陛下的存在，一个个吃的有些忘乎所以，三郎陛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很是舒畅，这就是他治下的子民啊。 只有太平盛世，才会出现长者高寿啊！ “孙老，朕怎么觉着你老越发的精神了，这是越活越年轻了啊！”三郎陛下对着一旁忙着享受美食的孙神医说道。 “陛下也看出来了，嘿嘿……这都是冯小子的功劳，给老夫搜集来了不少新奇的医学资料，让老夫看的是欲罢不能啊！”孙神医抹了一下嘴上的汤汁，说道。 面对三郎陛下，他可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拘谨，说话做事都是随心所欲不逾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小子原本是想着不让孙老闲下来，因为人年纪大了一旦闲下来了，就会老得快……可没想到，孙老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了！”冯元一一脸的无奈，似乎在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冯小子这话说的有道理，老夫起先是觉着生活已然没了追求，无趣很，就等着期限到了去地下见祖宗去，那些时日眼见着自己老去……现在不同了，老夫觉得自己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老夫准备再写一本全新的医学著作！”孙神医说着眼神之中闪烁的精光。 “那朕在此先预祝孙老大愿得偿了！”三郎陛下端起酒杯。 “借陛下吉言了！”孙老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朕观之不但孙老如此，姚卿也越发的精神矍铄了！”三郎陛下又对着姚崇说道。 “陛下慧眼，自从做了这书院山长之后，就觉着这里才是老臣的归宿，朝堂之事老臣已经放下，也请陛下赎老臣无法再为陛下解忧了！”姚崇端起了酒杯，作为臣子敬了三郎陛下最后一杯酒。 作为开元朝的最大功臣之一，帮助了三郎陛下开创了开元盛世的前宰相姚崇，今日是借着新丰侯府的酒，向三郎陛下做了一次告别，也算是给了三郎陛下一个信号。 以后朝堂，你想用谁，就用谁吧，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姚崇这意思，其实说的就是张说，那个曾经入主过宰相班子，最终三郎陛下为了给姚崇腾出足够的空间施展抱负，而故意外放了的前宰相。 姚崇宋璟之后，现在的宰相班子张嘉贞源乾曜虽然个人能力都不错，但与姚崇宋璟相比还是差了太远，眼下三郎陛下早就在物色新的宰相人选了。 那个曾经为了给姚崇腾空间而被外放的宰相张说，因为及时有效的处理了王晙杀降户而引起的风暴，再次进入了三郎陛下的视野，只不过限于姚崇的原因，三郎陛下一直没有从新启用张说。 现在姚崇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三郎陛下就可以放心了，毕竟三郎陛下也不想伤了这个大功臣的心！ “姚公，朕敬你一杯！”三郎陛下欣慰，姚卿成了姚公。 第145章 老叟宴 “借着新丰侯的酒，朕也敬两位先生一杯，预祝先生桃李天下！”三郎陛下心情不错。 “谢陛下！”长松文博同时举杯。 三郎陛下是高兴的，因为有这样的民间大儒来书院教书，对于培养非世家子弟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与冯元一的计划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云居书院其实也是这个流程中的一个环节。 培养非世家大族的子弟，传播民间大儒的思想，进而稀释大儒世家的影响力，都是为了长久考虑。 所以，当三郎陛下看到文博长松这样的民间大儒来书院传道授业，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而文博长松两位先生，自从来到云居书院之后，也算是彻底被书院给征服了，无论是书院是美食美酒，还是书院的氛围和全新的知识，都深深的吸引着两位当世的智者。 他二人在山野间待的久了，其实来到书院后，看着这些庄户家的孩子，淳朴善良，又不失聪慧，都生出了留下传承的想法，所以三郎陛下预祝他们桃李天下，确实也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了。 作为现场辈分最小的冯元一，则是化身为博士，绕着桌子给三郎陛下几人斟酒，很是勤快，没有任何怨言，当然他也没法有怨言。 席间的老人们，经过了一阵饕餮之后，一个个渐渐开始恢复了过来，时不时的偷偷瞟一眼三郎陛下，心中是激动万分，与三郎陛下同席就餐，这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不少人心里都想好了，回去得要跟街坊四邻的好好说道说道。 老夫是与陛下同席就过餐的，而且陛下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很是亲和亲民。 也就在老人们心头百转千回的时候，三郎陛下突然是站起了身来，举起了酒杯，清了清嗓子。 “诸位都是长者，你们有人是农户，耕田种地，为国生产粮食；你们有人是曾经兵卒，上过战场，为国守过边疆；你们为人父母，为大唐抚育了许许多多的子嗣，你们都为大唐的繁盛贡献过力量，朕在此敬你们一杯！” 三郎陛下说着，神色真诚，言语真切，“让我们一起举杯，也让我们一起见证大唐盛世的到来，诸位饮甚！” “饮甚！”众人一起回应。 现场气氛很是热烈，特别是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听到三郎陛下提到了他们，一个个激动的都哭了，自古当兵的地位都不高，能够被三郎陛下当面夸赞他们的功劳，自然是收获了一片真心。 大唐兵制目前采用的还是府兵制，男子到了六十多岁，基本上都是服过兵役，甚至有不少是上过战场的，若是还能回着回到家乡，都是值得庆贺的事。 现场的气氛在三郎陛下有意无意的作用下，很快就进入了高潮，不少庄户们借着酒劲，向陛下诉说了曾经的英雄事迹，什么在战场上杀过一个敌人啦，什么在天地里种出了好收成的粮食啦，什么生了个厉害的儿子啦，反正在他们看来了不起的事，一个个是迫不及待的抢着告诉三郎陛下。 甚至还有的老人一脸激动与自豪的告诉三郎陛下，自己孙子在云居私塾读书了，现在不但能识文断字，还能背诵《弟子规》呢，他们祖祖辈辈的庄稼户，现在也能出读书人了。 这都是感谢陛下圣明，才有了太平盛世，也要感谢侯爷与小侯爷，免费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读书学习的机会。 “陛下啊，老朽已经七十五六了，大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啦，现在看着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不但能吃饱饭，还能吃好饭，都有些舍不得咯……陛下啊，老朽要好好感谢您哟，是陛下圣明才有这太平盛世啊！” 老者的话，迎来了许多人的附和，看着三郎陛下，一个个眼中充满着感激，这种感激是发自内心的，是淳朴的农户，对国家帝皇的认可。 三郎陛下听着看着，显得是既有耐心，老人们家长里短的说着各自的事情，三郎陛下听的是津津有味。当老人们说到了感谢陛下圣明，才有了这样的太平盛世之时，就是三郎陛下也被感动了。 平日里文武百官的赞美，三郎陛下从来都是平淡处之，可是面对这样一群淳朴的老农们的感谢之意时，三郎陛下却是真真实实的被感动了。 “既然舍不得，那就好好活着，我们的大唐将来还会更繁盛！”三郎陛下感动了，言辞是诚恳，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帝王。 “是啊，老朽要好好活着，老朽还想看着孙儿成才呢！”那说话的老人笑着说道，笑起来的时候，那已经落的只剩悉数几颗的牙齿，格外明显。 “好啊，朕求贤若渴，好好培养，朕在朝堂上等着他们！”三郎陛下再次举杯说道。 “嗯嗯！”三郎陛下的话，就像是给一群老人们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的点头，激动加上感动，简直是涕泪横流啊。 那些个家里有孙子的，此时是一个个都想着，回去一定要严格要求，好好督促孙子学****都说了会在朝堂上等着他们呢。 “朕希望，大唐的每家每户，都能像冯家庄这样饿不缺食，冷不缺衣，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如此才是真正的盛世啊！”三郎陛下看着在场一个个穿着崭新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老人，感慨道。 毕竟他是知道的，天下之大，能做到冯家庄这样的，绝对是凤毛麟角了，但是没有关系，时间还长着，只要群臣齐心，就能其利断金，真正的惠及整个大唐的盛世也一定会到来。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样的一次特殊意义的聚会，就这么结束了，老人们一个个心满意足，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回去了。 三郎陛下也心满意足，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之所以来乡下，之所以老侯府，就是因为得知了侯府搞的这个宴会，他想来看看来听听老百姓的声音。 结果是好的，百姓们感恩他这个皇帝陛下，对未来充满的希望和期待…… “陛下，稍后，小子在云居私塾还准备了一项活动，您要不要去看看？”冯元一看着有些意犹未尽的三郎陛下，问道。 “活动？还有什么活动？”三郎陛下对于冯元一做的事，总是有着莫名的期待，觉着小子总是能作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事情了，就比如说这样的宴会。 “待会您就知晓了！”冯元一咧嘴一笑。 第146章 开始你的表演 老人们来的时候，心思忐忑，言行举止畏首畏尾，离开的时候一个个是大步而行，昂首挺胸，眼神中闪烁着自豪与自信。 随着宴席结束，老人们陆续的离开，侯府也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冯元一一边招呼着三郎陛下喝茶醒酒，一边派人去安排好私塾的活动。 现在冯家庄日子过的不错，每家每户，都可以做到一日三餐了，这对其他庄子的人来说，那绝对无异于奢侈的梦想。 大唐虽然是盛世，但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一日两顿基本上是常态，而且还有很多人只能是停留在温饱线，盛世之下勉强有个温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十里八乡的农户们的状况应该会得到不少改观，因为侯府种出来的土豆，都免费的送了出去。 屯田司方面收获的土豆，虽然没有送个百姓，但却是在官田进行了推广，明年的时候土豆的种植范围绝对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至于当初张嘉贞力主要求户部行文天下，都来种植土豆之事，也被三郎陛下制止了，一来是种子不够；二来，土豆是否能够适配各地不同的水土行情，还是有待验证之事。 虽然冯元一说了，土豆极易种植，土豆种植的八字精神也已经是深入屯田司众人心中，但三郎陛下还是很谨慎，毕竟种粮食不像其他的东西。 但不论如何，土豆成为大唐百姓餐桌上的一味亦菜亦食食物，那将是迟早的事。 有了亦菜亦食的土豆，挨饿肯定是不会了，勤快些的人，还会开垦出更多的荒山荒地来种植土豆，因为土豆相对来说是不挑田地的。 等冯元一陪着三郎陛下到了云居私塾的时候，私塾里里外外已经是围满了不少人，这些人是早早的就出来了，为的就是能够占到靠里面一点的位置。 因为侯府要开始检阅一番庄子上小子们的学习了，据说小侯爷为此还准备了不少礼品呢。 农户家的孩子能读书，本来就是个稀罕事，而且小侯爷还搞这么一个检验学习活动，更是个稀罕事中的稀罕事。 临近元正，庄户们也都闲了下来，正好赶个热闹。 有孩子的看自家孩子的表现，没孩子的，看别人家的孩子表现，大伙是热情高涨的很。 “都让让，小侯爷和书院的先生们来了！” “快些，让让，别挤别挤！”冯二负责在前面开道。 冯炎苍蝇赵诚还有陈俊几个也都围绕着冯元一和三郎陛下四周，虽然冯元一知道这些个庄户们是不会做出对三郎陛下不利的事情来，但是人多手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这才把几个好手都安排到了保护三郎陛下。 当然，其实有高力士带着几个高手暗中护着，三郎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冯元一特地没有介绍三郎陛下的身份，现场的人群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成了书院的先生了。 书院的先生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庄子上的庄户们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大路，冯元一带着三郎陛下一行，穿过人群，进入到了书院的大教室里面。 这是一个大礼堂一样的教室，里面此刻已经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孩童，这一次冯元一组织的活动是针对整个庄子上年龄在十二岁以内的小孩子。 不论他有没有在云居私塾上学，都可以参与今日的活动。 云居私塾的先生王文正，见到冯元一一行进来，立即是笑脸相迎。 现在的王文正与当初刚到冯家庄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里面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外面罩着一件大袄子，整个看起来精神饱满，眉宇间有比来时开阔了不少。 “小侯爷！”王文正对着冯元一问候，同时对着姚崇几人抱拳点头以示问好。 云居书院云居私塾相距不远，虽然一个是教授的是孩童们的启蒙，一个是教授更深的学识，但是作为同为老儒，他们早就有过交流了。 姚崇也几次邀请过王文正前去书院教学，但是王文正却始终选择了留在庄子上教授孩子们蒙学。 王维的母亲王崔氏因为任教私塾的原因，在庄户们的心里，已经模糊了她是女性的身份，更多的也是以崔先生来称呼，此刻王崔氏也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王维王缙哥俩也在一旁。 对于冯元一，生活在庄子上的王家人是心怀感恩的，因为是冯元一救了他们，并且还给了他们一个家，庄子上的庄户们并不排外，特别是王家人都是读书人，更是让的淳朴的农户们对王家心生敬意，所以看到冯元一进来后，王崔氏及儿子们一个个起身示意问好。 “人都到齐了吗？”冯元一问道。 “到齐了！”王文正点了点头。 “如此，那就开始吧！”冯元一点头。 然后就领着三郎陛下一行，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了下来，王文正走上讲台，主持活动开始。 “元正，作为辞旧迎新时刻……”王文正站在讲台，简单的说明了今日的活动，意义和活动如何开展。 对私塾的学生们而言，这是一次学习成果展示的机会，也是一个让小侯爷认识他们，让书院的山长先生们认识他们的机会，也是让阿耶阿娘和叔伯婶婶认识他的机会。 私塾的学生们见识了书院回来的哥哥们描述的情况，一个个对书院充满着好奇和向往，都想着等满了十二岁，就要进书院去学习，可是能不能进去，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他们也知道，只要让小侯爷满意，书院的山长和先生们满意，那就一定能有机会进书院，所以小子们一个个是摩拳擦掌。 当然，虽然书院暂时没有招收女学员，但是这样不会妨碍她们参与的热情，毕竟还有很多人在看着呢！ 活动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背诵课文，对于私塾的学生，能够完整的背诵《弟子规》和《千字文》，就能获得奖励，奖品有文房四宝，有新衣新鞋，还有其他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冯元一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庄户们来说，那都是实实在在需要花钱的，现在小侯爷又为他们节省了。 小家伙们一个个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一双双明亮水灵的眼睛，盯着讲台上的先生，眼神中有期待，也有怯意，有火，也有闪烁。 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子弟，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学习之后，身上渐渐的就多了一层农户子弟身上从来不曾有过的自信与气息。 “好了，我们开始吧……”王文正笑着说定。 然后就见到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从座位上起身，走上了讲台…… 第147章 让朕来 站在讲台上，孩子们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 站在台上，孩子们的眼神四处乱瞟，有的在看着小侯爷冯元一，有的盯着书院的先生们，也有的盯着座位后面和门口处拥挤的人群，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阿耶阿娘。 他们眼神闪烁，有激动也有怯意，还有跃跃欲试，王文正看着这些孩子们，心中充满着温暖。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生病咳嗽的时候，孩子们送上了亲手采来的草药；记得小侯爷说自己瘦了的时候，孩子们偷偷的藏着阿耶阿娘煮给他们吃的鸡蛋，带到教室小心翼翼的递给自己时的情形。 这是一群淳朴的好孩子啊，王文正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所以他拒绝了姚崇的邀请，选择了继续留在庄子上，教授他们蒙学。 五十多个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穿着崭新的衣裳，若不是了解，谁都不会相信这些孩子是农家子弟。 王文正盯着孩子们，眼中充满着慈爱。 “你们都不要紧张，要相信自己，让侯爷小侯爷和书院的先生们，还有你们的阿耶阿娘阿翁大母都看看，你们是多么的优秀！”王文正给孩子们打气道。 随着王文正的声音落下，现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几乎是可以听到现场的心跳声。 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学文…… 伴随着孩子们异口同声的朗诵出了第一句，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台上的孩子们身上。 台上孩子们摇头晃脑的朗诵者《弟子规》，台下的父母却是已经激动的流下了眼泪，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祖祖辈辈的农户，到了孩子这里，竟然也能识文断字，成为个读书人了。 这个时代，农户家的孩子能够识文断字，那是无上的荣耀，今日能够识文断字背诵《弟子规》，明日就可能成为真正的读书人，参加科举，一举成为大唐的官员。 想想都觉得激动啊！ 那些当初私塾开学，没有把孩子送来学习的，看着台上别人家的孩子，心中是后悔不已。 …… 兄道友，弟道恭； 兄弟睦，孝在中； …… 作为前排位子上的三郎陛下，看着台上摇头晃脑背诵着《弟子规》的孩子们，神色是极其认真，就像是在审视臣子一般，伴随着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三郎陛下的思绪却是不知飞到了哪里…… 冯元一时不时的瞟一眼三郎陛下，见他听的看的入神，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弧度，心中也是跟着畅快。 《弟子规》作为对华夏传统文化，儒家文化的凝练，列述弟子在家、出外、待人、接物与学习上应该恪守的守则规范，用这个来教育孩童，有着极其积极的意义。 …… 勿自暴，勿自弃； 圣与贤，可驯致。 伴随着孩子们口中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礼堂里再次出现了寂静，孩子们看着眼前的大人们，而农户们盯着台上的孩子们，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冯元一心中高兴，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后，他突然是大喊一声，“好！” 然后就鼓起掌来，在这个时代还不兴鼓掌这件事，但是庄户们看着小侯爷鼓掌，一个个立即是跟着鼓起了掌来，不断有人口中喊着“好好”的声音！ 三郎陛下也终于在现场的呼喊和掌声中，回过了神来，看了看台上的孩子们，又看了看似乎跟他们一样激动的冯元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弟子规》背诵结束之后，孩子们继续背诵起《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有了《弟子规》在前，孩子们也越发的自信了，声音也越来越洪亮，郎朗的读书声，在偌大的礼堂回响，传出门外，在门外拥挤的人群中回响，在农户们心中回响。 ……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当《千字文》的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又有一声“好”传出，只不过这一次喊话的不是冯元一，而是三郎陛下。 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们，他仿佛看到了大唐的未来，他也已经明白了冯元一让他隐瞒皇帝身份，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原因了。 当有一天，农户家的孩子们都能够识文断字，都成为读书人，那何愁天下无人可用，何愁天下不能大治。与万万农户比起来，区区世家大族，又算的了什么呢。 要让天下农户子弟都能做到眼前这般，显然光靠一个云居私塾是不够的，只有让全天下的人都参与进来，才有可能实现自己心中的追求。 伴随着孩子的背诵之声，三郎陛下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关于如何能够让更多的农人子弟获得蒙学的机会。 “好！你们表现很好！” 冯元一走了出来，站在了孩子们前面，“我要奖励你们，每人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谢谢小侯爷！”孩子们一听冯元一说一套奖励他们文房四宝，一个个都高兴极了。 “不要急，我还没说完，除了文房四宝之外，你们每人还会得到特制的糕点糖果！”冯元一像个大孩子一样，笑着说道。 “小侯爷，是长安城里神仙美食做的糕点糖果吗？”有胆大的孩子就问了。 “比神仙美食做的还要好吃！”冯元一乐了，现在连这些小家伙们都知道神仙美食了。 听说比神仙美食的还要好吃，台上的孩子们顿时就欢呼了起来，这个年龄谁不喜欢糕点糖果呢，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农户子弟来说，一年到头能有几次机会吃到这些东西？ “冯二，把东西抬上来！”冯元一趁热打铁，让人把奖品抬了上来。 很快，几个大箱子就被整齐的摆放在了前面，箱盖一个个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引得孩子们和那些农户们踮起脚跟仔细的看。 “好，现在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领奖品！”冯元一说道。 “哦，领奖品咯！”孩子们乐疯了，而那些座位上的孩子们，则是眼馋的紧。 眼见冯元一在发放奖品，三郎陛下突然站起身来，“让朕来！” …… 第148章 一小步，一大步 三郎陛下直接把冯元一挤到了一边，自己站了过去，亲自给孩子们发放奖励，高力士从旁帮助，文房四宝和糕点糖果各自装在了一个盒子里。 农户们的家教是淳朴的，孩子们的眼神是清澈的，看着眼前箱子里的东西，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盯着三郎陛下有些迫不及待。 三郎陛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两个盒子送到了第一位孩子手上，孩子激动的接过盒子，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跑了下去，边跑，还边喊着，“阿娘阿娘！”高兴极了。 三郎陛下刚抬起手，本来想拍一拍孩子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是那孩子接了东西就跑，让他抬起的手拍了个空，不过倒也不尴尬。 后面发放奖品，孩子们一个个跑的跟兔子一样，三郎陛下始终是没有逮到机会拍肩膀，说些鼓励的话，到了最后，索性等东西都发完了，再站在讲台上说了一番话。 那些农户和孩子们，只是觉得三郎陛下是书院的先生，而他在台上讲的话，都被农户们当做了书院先生的鼓励，那一句“我在朝堂等着你们”，也让他们以为是书院先生在鼓励他们好好读书，他日争取考取功名。 三郎陛下的话，自然是赢得了农户和孩子们的一片掌声，毕竟对于书院，他们是有好感的，不少孩子们也是心生向往的。先不说别的，就说书院一日三餐，吃饭管饱，顿顿见肉，就足够吸引人的了，还别说可以学习知识，将来还能考个功名。 不过，对于王文正和王维几人而言，此刻显然是坐不住了，他们其实一开始就觉得三郎陛下不是普通人，可是却没想到是当今陛下。 他们刚想拜见，却是被三郎陛下阻止了，他觉得眼下让农户和孩子们认为自己是书院的先生，没什么不好。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真挚，淳朴，还有充满着希望，三郎陛下此刻感觉很好。 …… 私塾的学生们领了东西，在下面把东西紧紧的抱在怀里，连看都舍不得让别人看，这可把那些没有进私塾学习的孩子们给馋坏了，于是就有胆大的孩子主动问话了。 “先生，我也想要奖品，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得到奖品呢？”这孩子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很快，是个机灵的小小家伙。 王文正起先还因为三郎陛下在场，有些放不开手脚，但很快他就找回了感觉，笑着说道，“想要得到奖品其实很简单！” “你们没有进私塾启蒙过，只要你们谁能够背诵《弟子规》这奖品，就能送你一样一份！” “或者，你们谁能写出自己的名字，也能奖励一份奖品！” “又或者，你们谁能把天竺数字，从0写到10，也能得到一份奖品！” “还或者，你们能够完整的背诵出一首诗来，也能奖励一份奖品！” 王文正笑着说到，这些都是冯元一跟他商量的结果，其实这几种方法，对于上过私塾的孩子来说都很简单，但是对于那些没有进过私塾的孩子来说就有些困难了，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只要他们平日里有心，去问同为书院或者私塾的学生，有些东西还是可能会的。 当然，之所以给了四个选择，其实冯元一也是想看一看，这到底有多少孩子会自动自发的去学习，同时也是想在庄子里营造一个主动学习的氛围。 学习并不一定要在课堂上，田间地头，随时随地，都可以学习。 “先生，先生，我我，我会写自己名字！”在王文正说完之后，那个主动发发问的小家伙，立即就激动的喊道。 “好，那你上来！”王文正说着，然后等孩子上上来，递给他一支粉笔，示意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 小家伙，紧紧的捏着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马小宝，马小宝很用力，粉笔都断了几次，黑板上“马小宝”三个字，每一个笔画也都像是拼凑起来的一样，但终究还是写出了“马小宝”三个字。 “先生，我叫小宝，我阿翁姓马，阿耶也姓马，我也姓马，所以我叫马小宝！”马小宝说话的声音中都有些颤抖，显然是激动的。 “哈哈……”听着马小宝说话，人群顿时就笑开了，就是三郎陛下也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你过了！但是因为你只写出了名字，奖品只能选一个，文房四宝还是糕点糖果，你选一个吧？”王文正也乐了，说道。 可是面对两个礼品只能选一个，马小宝就有些为难了，到底是选择文房四宝还是糕点糖果呢，马小宝挠着头，很艰难的样子！ 马小宝会怎么选？ 所有人都很好奇，三郎陛下还有书院的几人，也都在好奇，想看看这个马小宝会怎么选，因为他们谁都能看的出来，糕点糖果对孩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马小宝站在箱子边上，看了看左边的文房四宝，又看了看右边的糕点糖果，心中很是纠结，最终他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左边的文房四宝。 “先生，我选这个！”马小宝提起一个装有文房四宝的盒子，然后又说道，“先生，我也要进私塾！”然后就走了下去。 对于马小宝最终选择了文房四宝，三郎陛下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这马小宝将来一定会是个人才，于是心中想着将来要留意一下。 “先生，我也想试试！”又有一个孩子站了起来说道。 “好，你上来！” 王文正笑了，等孩子上来之后，问道，“你是想写名字还是写天竺数字，或者背诵《弟子规》？” “《弟子规》字太多，我试着学过，我背不下，我可以写名字，还能写天竺数字……”说着孩子咧嘴笑了，这笑起来时的样子，与冯元一一样，一脸的纯善。 “杨二文……0、1、2、3……7、8、9、10……” 很快，杨二文就在黑板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天竺数字也从0写到了11，表明自己是真学会了，只不过笔画显得很是稚嫩，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引起后面那些庄户们的闹动。 “先生，我叫杨二文，这是我的名字，这边是天竺数字，您让我从0写到10，我写到11了，后面还可以写！”杨二文笑着说道，只是说着话的同时，眼神却是瞥向边上的箱子。 “二狗，你不是叫杨二狗吗？怎么是杨二文呢？”有差不多年龄的小伙伴起哄道。 “先生，二狗是小名，杨二文是我的大名！”杨二文被小伙伴起哄，脸色顿时就红了。 “好，你不错，文房四宝和糕点糖果一样一份，拿去吧！”王文正亲手把东西给递了过去。 “哦，我有两样咯！”杨二文同样是激动的跑了下去，等到了桌位上，才想起喊道，“先生，我明年也可以进私塾吗？” “想来私塾的，回家后跟你阿耶阿娘商量，只要你们能来，私塾都收！当然小侯爷又得破费了！”王文正笑着说道。 “一点钱帛算什么，云居私塾来多少学生，我们就收多少！你们只要记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做个于国家于陛下有用的人！”冯元一看起来是笑着说的，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心中是何等的渴盼啊。 第149章 吃完了还有兜着走 凭借着上来展现自我能力，得到了奖励的有十几人，这些人中年龄小的只有8岁，大的已经是12岁，活动到了最后，让那些没有进学的孩子们，一个个对于私塾有着极其强烈的向往，便是那些农户们也对于孩子们进私塾学习有了全新的认识。 冯元一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他不但发现了会自动自发学习的孩子，更是让农户们认识到了孩子们学习的重要性，进而让他们产生了要送孩子读书的想法。 现场无论是得到了礼物，还是没有得到礼物的，对他们触动最大的，还是王文正告诉大家，刚刚给他们发奖励的人，不是书院的先生，而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当他们知晓那是皇帝陛下的时候，三郎陛下已经被人护送着到了云居书院，因为天色已晚，赶回长安城也已经不合适了，关键是三郎陛下有些喜欢上这里了，所以决定今夜就留宿乡下。 最后经过一番考量之后，三郎陛下住进了书院先生们的独栋小院落。 为了将来能够招揽到更多的人才，加入到教职队伍，冯元一为书院建了不少小院落，也算是筑巢引凤了。三郎陛下住的自然是没有人入住过的房子，临近玉川河，风景很不错，这是在书院开院后建成的，不然这套小院落早就被孙老或者姚崇选走了，哪里还能轮的上三郎陛下。 冬天的长安很冷，冷的人只想躲在房子了不出门，可是书院的小院子里却温暖如春，没别的原因，冯元一在设计房子的时候，就做了壁炉和土炕。 壁炉和土炕作为这个时代，绝对是中西合璧的家庭取暖必备神器，三郎陛下躺着土炕上，睡的很安慰。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总管，高力士时刻守护着三郎陛下，在客厅里躺在铺着厚厚皮毛的摇椅上假寐，客厅的壁炉里时不时的传来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冬季乡村的夜晚，很安静。 三郎陛下在土炕上睡得很安稳，高力士在外间也渐渐进入了睡眠，只是冯元一却不敢睡。 不知道是对他治下的百姓太放心，还是对新丰侯府太有信心，三郎陛下此番出宫来到他冯家庄，根本就没带几个人，这可把冯元一难住了。 所以到了夜晚，三郎陛下院子警卫工作，除了他带来的几个随从之外，冯元一几乎是把府上能够用的力量，都调了过来，他有不能让三郎陛下知道自己在大动干戈，所以只能是暗中保护。 不过好在，漫长的黑夜总算是过去了。 外面脚步踩着雪地的声音中，三郎陛下缓缓睁开了眼，好一阵恍惚，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宫里。轻咳了一声，高力士立即掀开帘子进来。 “大家睡的可好？”高力士精神饱满，他昨夜睡的不错，似乎比在宫里还有舒服。 “这土炕真是不错，睡着踏实!冯小子脑子就是不一样，竟然能想到烧土炕！”三郎陛下说道。 “可不是，臣昨夜在厅里摇椅上躺了一晚，那壁炉烧的室内如春，臣好久没有感受到睡觉这么舒服了！”高力士也是夸赞道。 随着室内的灯光被挑亮，外间就已经知道三郎陛下起来了，于是热水很快就被送了过来，而熬了半宿没睡的冯元一，也被冯炎给叫了起来。 冯二送来了热水，冯元一打着哈欠，洗了把脸，问道，“陛下已经醒了吗？” “刚刚看到房间的灯光已经挑亮了，想来是已经醒了！”冯炎说道，他作为侯府年轻一代的高手之一，昨夜他是一夜未睡，但此刻看起来依然那么的精神饱满。 “行了，既然灯都挑亮了，那肯定是起来了，我先来给陛下准备早膳吧！” 冯元一再次打了个哈切，“大骨汤还煨着吗？” “火一直没断，小火煨着！”冯二回应道，这可是小侯爷昨夜特地交代的，这大骨汤可是侯府一直煨着没断过火的，汤汁香味浓郁，用来做面条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大唐这个时代，还没有面条这种食物，类似的只有一种叫做【汤饼】食物，汤饼也是面粉做的，就跟后世的面片汤差不多。 这个时代，麦子虽然也种植了不少，但是却没有成为人们日常饮食中的主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吃法上。普通百姓吃麦子，那是真吃麦子，把麦子当米饭一样煮，连麦粒上的皮也一并煮着吃，这东西吃下去割喉咙，所以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不大愿意吃。 有钱人倒是会把麦子磨成面粉，作出各种面食来，但是限于当时的技术，面粉也是粗糙的很，这种情况都是冯元一无法接受的，于是改进了石磨，磨出了更为精细的面粉，这才有了后面做面条的事情。 做面对于冯元一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和面揉面，最后切出了筷子宽的窄面，几乎是一气呵成，很快就作出了一案板的面条，然后就开始做些吃面时的码子。 有辣椒炒肉，有煎鸡蛋……冯元一准备了不少，到时候三郎陛下看着自己喜好来就是了。 当他忙完这些之后，外面的天色也终于亮了，天边的太阳露出了半个脸，三郎陛下来传冯元一，而冯元一则是直接让人把自己忙活了一早上的成功给带着过去。 “冯小子，你这是给朕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呢？”三郎陛下笑着说道，他心情不错，作为元正假期，即便是他这个皇帝陛下，也要给自己放两天假的。 “陛下，小子这次做的保证您一定会喜欢的！”冯元一咧着嘴说道。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子上，那个小炉子上大骨汤始终在煨着，冯元一立即烧开水，下面图条，三郎陛下与高力士就在边上看着。 很快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了过来。 “陛下，这个叫面条，是小子新晋研究出来的做法，这汤是骨头熬出的浓汤，营养价值很高，而且味道非常不多，这些才您可以根据自己口味添加！ 一碗面，三少汤，再加配菜，搅拌一下，吃起了那味道美极了！”冯元一说着，滋溜一声，舔了下舌头。 三郎陛下和高力士，被冯元一说的味蕾大动，不过三郎陛下吃饭还是比较慎重的，在高力士走了一番流程查验东西无毒之后，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了一碗面，喝了口汤，顿时就被惊住了。 “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骨头汤，竟然会这般美味？” 三郎陛下又吃了面条，“这面条是麦？” “是的，陛下，这面条就是麦子粉做的，只不过臣改进了石磨，是的麦粉磨的更为细腻！”冯元一解释道。 “其实，陛下，小子用这麦粉可以作出很多种食物来，而且相比较而言，麦要比粟更适合作为老百姓的日常主食！只不过以往是他们食用的方法不对而已！”冯元一说道。 “这面条确实不错……”三郎陛下哧溜几下就吃掉了一小碗面条，然后就尝试添加了各种配菜，吃的是不亦乐乎。 “你这麦粉做的面条不错，比汤饼好吃，你是说还可以用麦粉做其他的吃食？那朕就等着，回头都给朕送过来！”三郎陛下吃的高兴，第一次觉得麦粉作出的东西这般好吃。 “还有，回头去把那个建造土炕和壁炉的方法整理出来，交给将作监！” 第150章 你就是宇文融 后世过春节，大年三十守岁，大年初一会走亲访友拜年。作为这个时代的春节，元正期间全国上下放假七天，也是热闹非凡，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过法，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就像千君小的时候一样，便是家里条件再不济，父母总是会为自家孩子买上一件新衣。 除夕过后，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被称之为【元日】。元日又称三元，被认为是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在这个时期的时间序列中，具有浓厚的象征意味。 所以在这一天，在长安城内，新年的宫廷是一派肃穆而忙碌的景象，在这里将如往年一样，将迎来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元日大朝会。 …… 夜，漆黑一片，但是长安城内却是亮起了无数的灯火，新丰侯府也忙碌了起来，老冯侯爷冯戍和小侯爷冯元一，也早早的起了床，在昨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进城了，为了大年初一的元日朝会，没办法啊，这元日朝会是跟太阳比速度呢，从冯家庄赶来，肯定是来不及的。 “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 元日大朝会，文武百官悉数到场。 作为开元九年的第一次大朝会的规模，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元日朝会，四方来贺”，不但是长安城的文武百官都会参加，全国各地的刺史都督都会到场，便是长安周边的藩国番邦也会派遣使者来贺。 这个时代又没有地铁公交，私家车不过是马车牛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骑马，但是骑马是好，可今日盛会好不容易穿戴整齐的朝服，却是容易弄乱了不是。 所以许多官员都是更早的出门，一路上都能看到打着灯笼的行人，遇到了相熟的则是互拜问候，然后一同前往。因为大伙都是摸着黑出门，打着灯笼往皇宫赶，所以就有了“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的诗句。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能居高而下，俯瞰长安城，就一定会看到各条街道上，都有着灯笼大军，沿着街道朝着皇宫汇聚，就像一条条火龙一样。 新丰侯府就在皇城边上，比之其他坊的官员来说，却是方便了不少。 当冯元一睡眼朦胧的被喊起来时，外间已经很热闹了。冯元一这几个月来，也渐渐腐化了，穿衣洗漱都要人伺候了，红袖一边为冯元一穿上了小团花的绫罗红袍朝服，口中一边碎碎念着，高兴极了。 大厅里，老冯侯爷穿着一身大团花的绫罗紫袍，坐在八仙桌前，桌上已经摆放了不少食物早点，老冯侯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往年的元日大朝会，老冯侯爷是不愿意去，但又不得不去的，但今年却是不同了，新丰侯府终于是咸鱼翻身了，作为新丰侯府的老侯爷，冯元一的老爹，长安城内，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了。 今年这个大朝会，也不会再有往年那种被人嘲讽，抬不起头的事情出现了，往年因为冯元一败家的缘故，老冯侯爷是早就把新丰侯府的脸面赔光了，但是随着冯元一的醒悟，一步一步为新丰侯府赚足了颜面。 “阿耶！”冯元一穿戴整齐来了厅堂。 “嗯，快些坐下来吃，今日朝会可不能晚了！”老冯侯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道。 “放心，晚不了！” 冯元一无所谓，然后看着桌上，说道，“花娘，做了什么好吃的早餐呢？” “小侯爷，侯爷说了，大朝会耗时长，吃些干的合适，奴就做了些不带汤的……”花娘穿着一身新衣，站在一旁候着。 “是了，这大朝会，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不能上茅房，真是要把人给憋死了！”冯元一对于这样一种不人性的制度，很是具有批判的精神。 要说长安城勋贵的餐桌上，餐食的丰盛程度，新丰侯府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便是三郎陛下的御膳，那也是等神仙美食出了新菜，才会传了进去。 …… 早餐过后，时间也不早了，老冯侯爷爷俩整了整朝服，直接出门，侯府管家冯戈带着冯炎亲自打着灯笼，在前开道，后面还跟着老辈和年轻一代的家臣家将。 唐朝对于朝会穿着有着明确的规定，普通朝会你穿什么衣服，随你心情就好，但是像这种元日朝会，冬至朝会之类的就有明确的规定了。 文武百官的官服的布料和颜色有着明确的规定，三品以上的高官王公，穿大团花的绫罗紫袍，束金玉腰带；四品五品官员，穿小团花的绫罗红袍，束银饰犀带；六品官员，穿丝布交棱双紃绫黄袍，束银饰犀带；七品穿绿袍，束银饰犀带；八品九品穿青袍，用黄铜带。 冯元一作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虽然是个武散官，但品阶在那，与从二品的老冯侯爷，各自穿着小团花的绫罗红袍和大团花的绫罗紫袍。 爷俩并肩而行，倒是风光无限。 出了侯府就直接到了大街上，加入了灯笼大军。 路上遇到了认识老冯侯爷爷俩的，则是会主动的上前打招呼，他们也都会礼貌的回敬，大过年的，若不是生死仇家，基本上都会给个笑脸。 因为新丰侯府就靠在皇城根上，等他们出门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基本上也都进了皇宫。爷俩腿脚不错，走起路来速度不慢，没走多久，就在前面碰到熟人了。 “源公，新年好啊！”冯元一老远的看到了源乾曜，主动的上前打招呼，老冯侯爷也跟着抱拳礼拜。 “哦，是新丰侯和世子啊！新年好啊！”大过年的源乾曜心情也不错，冯元一给他留下的印象也不错。 “这位是？”看到源乾曜身边有个身穿青袍的青年官员，与源乾曜关系不浅的样子，就好奇的问道。 “哦，这是监察御史宇文融！” 源乾曜扶了扶须，“宇文啊，这位是新丰侯，这是新丰侯世子，你不是一样想认识他吗？” “下官宇文融见过侯爷，定远将军！”宇文融恭恭敬敬的一拜。 开元八年，他多数时间都在外地，少有回京，冯元一改进了曲辕犁和发现了亩产十八石的土豆的事，又开办了神仙美食和云居书坊一时间风光无限，他早就想想认识这位传说中的小侯爷了，不曾想今日在这大朝会的路上遇见了。 宇文融冯元一认识啊，哦，不对，是曾经在历史课本上看过，这是个颇具理财能力的人才啊，身在这个时代，理财这种能力，还是很重要的，冯元一一听是宇文融，也是没有想到，然后就是脱口而出。 “你就是宇文融？” 第151章 我会相面 “你就是宇文融？”冯元一声音有些激动。 “世子认得我？”宇文融一愣，他没想到冯元一听到自己名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可不会认为自己一个区区监察御史有这么大的面子。 “啊，不认识！” 冯元一果断的摇头，然后又意识到，好像自己这样说不大对，“不过我却是听过你的！” “……”宇文融额头黑线直冒，觉得冯元一有些不对劲，但又有些弄不清楚，只能是抱了抱拳，跟在源乾曜身后，与冯元一并行，继续朝着皇宫走去。 “宇文御史似乎少在京城啊？”冯元一没话找话，他是想着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宇文融是不是真的像历史上说道那样，若是真有能力，冯元一不介意帮助一二，毕竟他改造大唐的梦想，还是需要更多的能人志士的。 “去岁多在巡视郡县，故而少在京城！”宇文融回道。 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整个御史台察院，也就十五位监察御史，虽然监察御史品阶不高，但权限甚广，颇为百官忌惮。 “巡视郡县好啊，宇文御史定然是了解地方情况了，开元九年了，可有什么想法？”冯元一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是有些心得！不过与世子发明了曲辕犁发现了土豆，还有开办了神仙美食与云居书坊相比，我就是有些想法，却是算不得什么了！”宇文融想了想回道，他确实对冯元一有些好奇的，不是出自于职责所在，而是一种本能。 “宇文御史这可就是妄自菲薄了，以我看，御史此番巡视郡县归来，定然是在心中酝酿了新的打算了，若不让我来猜猜？”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哦，世子为何如此肯定？”宇文融也是有些好奇，为何冯元一竟然会这般确定自己有什么想法。 虽然他心中确实在酝酿一件大事，可这件事他还从未与人说过，即便是欣赏自己，对自己颇为照顾的源乾曜也没有透露一丝，这新丰侯世子又为何笃定自己有打算，而且还要猜一猜呢。 “不瞒宇文御史，我会相面！”冯元一靠近宇文融小声的说道。 “世子说笑了！”宇文融当然不会当真，笑了笑说道。 “不信？”冯元一严肃了。 “没有不信世子，只是我向来不信这种术士之言！”宇文融很是礼貌的抱了抱拳。 “我可不是术士，你没看过云居书坊出的《西游记》和《封神演义》？”冯元一问道。 在去年冯元一把《西游记》高价卖给了佛门之后，随着《西游记》小说的热卖，佛门瞬间就多了不少信徒，后来道门也找了上来，于是冯元一就把《封神演义》卖给了道门，于是乎道门又站到了佛门的头上。 “略有耳闻！”作为当朝监察御史，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没事看这些闲书，虽然两本书他都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不下两边，说实在的宇文融也被里面的神话故事吸引了，心中一直就想着能写出这样小说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若是宇文御史有暇不妨看看，其实挺有意思的！”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这与世子刚刚所言相面有何关系？”宇文融有些被冯元一饶迷糊了。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因为《西游记》《封神演义》就是我写的！”冯元一拍了拍胸脯说道。 “醉千君是你？这怎么可能？”宇文融一时失语，倒是透露了他是熟知这两本小说的，这才会听到了“醉千君”就产生了这般激动神情。 “这般说了，我说会相面，宇文御史可信？”冯元一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宇文融分明就是看了这两本小说的。 “……”宇文融还有些头晕，想着《西游记》《封神演义》大开大合的故事，竟然是出自年纪轻轻的冯元一之手， 这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让我算算……” 冯元一假模假式的，手指掐算了起来，“宇文御史定然是在巡视郡县之际，见识到了不少农户丢失了土地，成为了流民……” “……”宇文融起先还没怎么在意，可当听到冯元一说到了流民之时，他心里竟然是咯噔一下，神色诧异的看着冯元一，没错自己想的正是有关流民的问题，可为何他竟然真的知晓？ “流民的出现，各地的户籍大大减少，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财税收入……想来宇文御史定然是想着要……检括逃户，增加租赋收入吧……”冯元一微眯着双眼，盯着宇文融，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这……我从未与人言过，世子为何知晓我之想法？”宇文融惊了，合着你还真能相面啊！ “我说过，我会相面，现在宇文御史可信了？”冯元一老神棍一般。 “不得不信了！” 宇文融被冯元一惊住了，也镇住了，“世子觉得我若是这般上奏，陛下可准？” “宇文御史一心为国，一心为陛下，陛下为何不准呢？”冯元一笑了笑。 “如此，就借世子吉言了！”宇文融心中却是一宽，原本他还有些担心三郎陛下会不会不同意自己这么做，毕竟检括逃户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会引起大麻烦。 毕竟之所以出现逃户，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许多的农户丢失了土地，但是赋税和徭役却是不减，而兼并土地的都是权贵，那些没了土地的农户，要么逃离原籍成为了流民，要么就是成为了地主的佃户。 宇文融检括逃户，一定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所以他才会担心三郎陛下不会准奏。 只不过，现在三郎陛下千秋鼎盛，正是英明神武，想干事情的时候，宇文融的检括逃户，确实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他哪里会不同意呢。 “不过……我在此有一言相告不知宇文御史愿意听否？”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世子请讲，我洗耳恭听！”宇文融一拜，既然被冯元一算出了心中所想，那对于冯元一说的话，他自然是会谨慎对待的。 “检括逃户，不可操之过急，陛下政令一出，地方自然是积极响应，可也正因出自【政令】，地方官员为了政绩……” 冯元一说到最后，却留下了话尾，“宇文御史既然一心为国一心为陛下，自然不希望适得其反！” “世子所言甚是，受教了！”宇文融恭恭敬敬一拜。 第152章 元日大朝会 源乾曜与老冯侯爷走在前头，等他们走到宫门时，宫门已经打开，验过身份进了皇宫，直奔大明宫含元殿，元日朝会就在这里举行。 大明宫，大唐帝国的大朝正殿，唐朝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位于京城长安北侧的龙首原。大明宫占地3.2平方千米，是明清北京紫禁城的4.5倍，被誉为千宫之宫、丝绸之路的东方圣殿，更是影响了东南亚诸多国家的宫殿建设。 作为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元日大朝会，就是在大明宫的正殿含元殿举行。 天依然黑，只不过从宫门开始，一路延伸到大明宫含元殿，道路两边都摆满了灯笼，照的犹如白昼。冯戈冯炎他们把老侯爷和小侯爷送到了宫门，也就止住了步子，皇宫大院还不是他们能进的，不过里面灯火通亮，倒也不需要打着灯笼。 宫廷之内是肃穆的，文武百官庞大的队伍走在宽敞的大道上，除了脚步声，竟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即便是冯元一也禁声了。 因为前面有相面这一事，导致宇文融是彻底被冯元一征服了，即便是进了宫门，还依然贴着冯元一快步前行。文武百官从宫门进入，距离到达大明宫还有不短的距离，所以几乎都是迈着急促的步伐。 等冯元一赶到了大明宫含元殿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了，只不过人数虽多，却是井然有序。含元殿在前方高台之上，要走到含元殿，不亚于攀登一座大山，冯元一抬头遥望了眼仿佛建在空中的含元殿，深吸了口气拾级而上。 这样的沿着台阶而上，最终得见含元殿，就像是一种顶礼膜拜一样，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三郎陛下会高坐含元殿，享受着，文武百官与开元九年的第一缕阳光，同时庆贺大唐开元九年的到来。 冯元一也不记得爬了多少级台阶，反正等他走到含元殿前宽阔的前平时，已经有些喘粗气了，他看到源乾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若非老冯侯爷搀扶着，估计已经累趴下了。 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了干净，此刻文武百官站在那里，却是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若是还留着厚厚的积雪，怕是用不了多久，鞋子就会湿了，然后守着朝会瑟瑟发抖了。 元日大朝会，参与者除京城常参官、非常参官外，还有全国各地诸使(节度使、采访使、观察使等)派来长安“贺正“的使者，各州府送贺表、呈祥瑞的使者，以及外国使者及重要宾客等。 人数实在不少，冯元一因为三郎陛下特别交代的缘故，得以跟着老冯侯爷进了含元殿，宇文融因为品阶的原因，只能是排在殿外观礼了。 天还未亮，但大明宫含元殿却是犹如白昼，一众文武百官趁着朝会还没有开始，整理因为急着赶路而弄乱的朝服，冯元一也象征性的扯了扯。 元日大朝会的必备装备出了朝服之外，就是笏板了。文武百官朝见三郎陛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皇帝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 笏板的材质有玉、有象牙还有竹子，但是不管是什么，这么大冷的天，拿在手上总是会觉得冰凉的，所以不少人是把它插在了腰带里，冯元一似乎是早有经验，专门做了个皮袋子，把笏板别在腰间。 这样是既美观，又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弄丢了。 时候还早，所有人继续等待，刚开始还好，因为赶路谁都没有觉着冷，但是站了一会，身上的汗消了之后，这天气就有些冷了，不少人开始原地踱着步子，让自己身上暖和起了。 时间流逝，当所有人都按照品阶官职排序站位之后，东方天际逐渐泛起了鱼肚白。这是个好天气，难得了没有下雪，若非如此，那先排在殿外的官员们怕是要站在雪地里参加大朝会了，整个朝会下来，还不知道要病倒多少人。 这是冯元一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朝会，这让他对于现在以及待会要经历的一切充满着好奇，伴随着东方鱼肚白的出现，冯元一看到了宁王李宪、申王李撝、岐王李范、薛王李业依次而来，然后又看到了李瑶李琚哥俩，跟着一众大小兄弟出现。 冯元一看到这些个大人物都出来了，也就意识到三郎陛下终于要出来了，果不其然在天际越发的明亮的时候，作为大唐的皇太子李嗣谦身穿太子袍服，姗姗而来，站在了高台之上的侧位。 当大唐开元九年的第一缕阳光，即将照射在大明宫含元殿高台之上的帝位之时，高力士高唱，“大唐皇帝陛下至！” 三郎陛下身着元日冕服，头戴垂十二冕旒，脚踩浅帮重木鞋底的舄（鞋子），缓步而来，神色威严，几乎是在那一缕阳光照射在帝位的刹那，三郎陛下站在了帝位之前。 朝霞与皇帝融合，交相辉映，群臣高呼。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这声声万岁，响彻云际，唤醒了皇宫，唤醒了长安，唤醒了天下黎民。 这一刻，不论是皇室宗族，还是文武百官都能感受到大唐的强盛，即便是冯元一听着耳畔传来的万岁之声，也觉得血脉膨胀，自豪之感，傲然之情油然而生。 这就是我煌煌大唐，这就是我中央之国，身为华夏子孙能够见证大唐之强盛，胸中自然生出自豪与豪迈。冯元一视线余光向后看去，看到了各国使者，此刻是一个个面露惶色，心中生出了弱小与渺小之感。 与大唐相比，这些使者所在的国家，无一不是弱小渺小，与大唐保持良好的关系，还能从中获得许多好处，但若是有心敌对，结果肯定会是承受大唐兵锋所指。 突然在冯元一收回视线之时，似有若无的他从一个使者脸上看到了杀气，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心有不服的戾气，冯元一使劲的记下了那人的样貌。 在文武百官，在各国使者的高呼万岁声中，三郎陛下仿佛化身神明，金色的朝阳笼罩其身，开元九年的第一缕温暖照射在了三郎陛下身上。 天下九州，亿万黎民，尽在朕之手中，三郎陛下心中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意。 “众卿平身！” 第153章 好兄弟 “众卿平身！” 三郎陛下声音缓缓，但却是穿透了人群，落入到了每一个人心中，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以身为大唐子民而自豪，自傲。 王皇后随身站在三郎皇帝身旁，同样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膜拜，这是她作为大唐皇后应有的待遇，这是武婕妤即便再如何受宠，也无法得到的待遇。 香烟燎绕的殿堂上，三郎陛下俯视的目光穿过殿前的诸多臣僚，投向远方，仿佛看穿了时空与地域，落到了遥远的天际，这一刻三郎陛下无疑是强大的。 大唐帝国，经过了三郎陛下八年的兢兢业业，终于从武周后期的腐朽中解脱了出来，再次让大唐的列车走上了上升的轨道。现在是国富民安，风调雨顺，内有群臣兢兢业业，外有土豆充实仓廪，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好的时代了。 随后就是三郎陛下讲话，然后太子李嗣谦、诸公的献寿礼仪、中书令张嘉贞上奏地方的贺表、侍中源乾曜奏祥瑞吉兆、户部尚书韦虚心奏诸州的贡献之物，礼部尚书贺知章奏诸蕃的贡献等等内容。 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元日朝会有着严格的礼仪规章，整个过程可谓枯燥，但与会之人，却没有谁会觉得乏味，国泰民安，才能有这一的盛会。 元日大朝会，基本上就是一种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以及对即将开始的新的一年的计划于期许。开元八年虽然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圆满的，这无论对于三郎陛下还是文武百官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特别是经历了姚崇宋璟不求边功的执政理念，而促成了边疆无战事，内部休养生息，冯元一敬献了土豆，让大唐看到了更为强劲盛世的到来。 这让三郎陛下到文武百官，对即将来时的开元九年多了许多的期待，读圣人之学，所求不就是协助天子，开创盛世吗，眼下就是盛世，而且在文武百官的努力之下，还可以将盛世推向新高。 …… 整个流程走下来，别说那些年纪大的官员了，就是冯元一就险些尿了裤子，没办法实在是时间太长了，又不给上厕所的机会。 还好冯元一肾好，憋一憋也没事，可等到大朝会散去的时候，冯元一混迹在人群，却是闻到了各种味道，险些就要吐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知道有人屎尿拉裤裆了，也没有谁会笑话谁，特别是面对那些个年纪大的官员，冯元一看到了更是一脸的钦佩。 明明裤子里屎尿都有了，却是走起路来面不改色，装作无事人一样，冯元一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心志之坚定，混在这样的人群实在有些难受，于是冯元一捂着鼻子偷偷的溜开了。 大朝会结束了，大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元正假期继续，走亲访友的继续走亲访友，逛街的继续逛街。 作为新年的第一天，大年初一，寺庙和道观都会开坛讲经，招揽信徒，于是乎，这一日长安城内的各大寺庙道观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冯元一溜出了队伍，恰好是被守在边上的太子李嗣谦逮了个正着，拉着一起去了紫宸殿。紫宸殿为内朝，三郎陛下从大朝会下来之后，直接回了紫宸殿。 几十斤的冕服穿着，即便是坐在那里也是够让人受罪的了，所以朝会一结束，三郎陛下立即是回了紫宸殿，换上了常服。 三郎陛下扭动了一下腰肢，伸展了一下臂膀，感慨道，“还是常服穿着舒服！” 高力士在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三郎陛下这话本来就不是要人回答的，刚刚的大朝会，对他有何尝不是一种挑战，站在三郎陛下身边，承受这万众瞩目，他可是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二郎来了吗？”三郎陛下问道。 “还未到，想来应该快了！”高力士回道。 在朝会结束的时候，三郎陛下让高力士去叫上太子李嗣谦，他准备带着太子微服出宫，既然文武百官都放假了，他这个大唐天子也要放假才是。 近来太子表现还算不错，特别是在李瑁出生后，太子的表现，让三郎陛下非常满意，所以决定元日出宫，就带着他。 “你拉着我要去哪呢？”冯元一有些莫名其妙，大年初一，你个好端端的太子不做，拉着他干嘛。 “是不是兄弟？”李嗣谦拍着冯元一的肩膀就问。 “先说什么事，我再看是不是兄弟！”冯元一有些无语，这李嗣谦学自己倒是学的快，说话的功夫都学到了。 李嗣谦给了冯元一一个白眼，然后说道，“朝会结束时，有内侍突然找到我说父皇让我去找他，我这心里没底啊！” 说实在的，身在皇家虽然是大唐太子，但是却处处小心翼翼，更无法享受到普通人家的父子之情了。李嗣谦在李瑁出生后，言行举止更是小心谨慎了，生怕让人抓住问题，加以攻讦，这父皇突然召见，李嗣谦心中顿时就有些六神无主了起来。 原本他应该第一时间就赶到去见三郎陛下的，只是为了询问冯元一的建议，这才守在了边上，一把抓住了冯元一，拉着他一起紫宸殿赶。 “你最近犯错误了没？”冯元一皱了皱眉，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绝对没有，我很小心谨慎了！”李嗣谦摇了摇头。 “既然你没犯错误，那你还怕个什么？”冯元一直接翻白眼，回了过去。 “可我心里还是没底啊！”李嗣谦无奈道。 “那你要我做什么？”冯元一也有些无奈了。 “要不，你随我一起去见父皇？”李嗣谦说道。 “可是陛下没召见我啊？”冯元一有些头疼。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突然有个内侍跑了过来，“太子殿下，您在这呢，高将军命奴婢来告诉殿下，陛下等的急了！” “元一兄！”李嗣谦求助的眼神看着冯元一。 “死就死了，我陪你去了！”冯元一一咬牙说道。 “果然是好兄弟！”李嗣谦笑了，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与新丰侯世子已在殿外等候了！”有内侍进殿禀报。 “那小子怎么来了？”三郎陛下纳闷。 第154章 论工商业的重要性 “儿臣参见父皇！” “小子见过陛下！” 李嗣谦冯元一进门直接拜道，两人是心思回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朕是让你过来，怎么你还带了个人来？”三郎陛下看似随意的问道。 听到了父皇的询问，李嗣谦心中有些慌乱，长久以来形成的心理压力，让李嗣谦无法以正常的心态面对自己的父亲，这个大唐帝国的皇帝，特别是无法说谎。 若是实话实说，那结果让人是会让父皇不满意，同样也是陷元一与不利之地，可若不说实话，自己有该如何回复呢。在李嗣谦心中念头飞转时，冯元一就直接开口了。 “陛下，小子可不是跟着太子过来的，小子是有事找您，恰巧在路上碰到了太子的！”冯元一说道。 “那你说说，跑来见朕所谓何事啊？”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眼神有些玩味。 “这不是想着元日假期嘛，陛下平日日理万机，今日却是难得休息，小子就想是不是可以邀请陛下去宫外体验一下百姓欢度新年的欢乐呢！”冯元一一脸认真的说道。 “是啊，父皇，元一就是跟儿臣说了他的想法，儿臣也觉得父皇可以出宫看看的！”李嗣谦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正好让你来，也是为了这个事！”三郎陛下无所谓的说道。 “啊……父皇唤儿臣前来，是为了这事？”李嗣谦一愣。 “当然，不然你以为如何？”三郎陛下说道。 “这不是巧了吗，恳请陛下应许小子跟着！”冯元一直接是接过了话题，说道。 “既然都已经来了，朕又如何好拒绝呢？”三郎陛下不置可否。 “谢陛下！”冯元一咧嘴，跟在三郎陛下身后，对着李嗣谦眨了眨眼。 李嗣谦则是长松了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一样，后背上都有些冒汗了，对着冯元一做了一个后怕的动作，冯元一则是示意对方放心。 “父皇，请容许儿臣先去换身衣裳，这般随行，怕是没办法让父皇真正体会百姓之乐了！”李嗣谦摊了摊手，示意自己身上还穿着大朝会时的朝服呢。 “去吧！”三郎陛下直接回道。 “那我呢？”冯元一无语了，你到是回东宫就行了，那我怎么办。 “换上我的衣服吧，你我身形相仿，穿我的应该可以！”李嗣谦直接说道。 “那好吧……”冯元一只能是点了点头，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 大年初一，在任何时候都会是热闹的。 自从三郎陛下登基以来，群臣一心励精图治，国事平稳，蒸蒸日上，作为大唐帝国的京城长安，百姓的生活自然是红红火火。 天下太平，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这大过年的自然就是举国欢腾迎新春的。 长安城从除夕夜开始，就已经是金吾不禁，连续三日，这让得长安城的百姓们是欢呼不已，小孩儿穿着新衣在街道上你追我赶，甚至有些躲在角落里燃着爆竹（烧竹子），好不热闹。 当然，除了百姓们高兴，长安城金吾不禁，最开心的还要数那些生意人了，虽然大过年的连皇帝陛下都放假了，但是许多的商贾却是不放假，抓住难得的机会，甚至打着新春折扣的幡子，招揽着生意。 神仙美食这两日生意火爆的不行，因为金吾不禁，所以排队等候享受美食的客人是从早上排到了晚上，饿了么外卖里面也是灶台里从天亮开始就没歇过火，等候着取餐的牛车马车是排出了长队。 无论是排队等候神仙美食现场享受美食的，还是等着饿了么外卖取餐的，虽然嘴上抱怨着排队时间长，但是脸上却一个个洋溢着笑容。 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对那些排队等候的客人都准备了样式不同的吃的喝的，在这一点上冯元一做的还是很大方的，当然这些事情也不是他去安排的，神仙美食的新掌柜的，自然会安排好一切，老马选中的人，自然不会差。 陈兴业，这是神仙美食前掌柜的马雲举荐的新任掌柜的，经过了冯元一考察一番之后，直接就上手了，在老马卸任后，陈掌柜把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也是弄的风生水起，更上一层楼。 此刻，面对着爆满的客人以及出现的各种情况，陈掌柜始终是露着笑脸，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只是他心中却是十分冷静，并没有因为生意好而得意忘形。 “吃好喝好啊！”陈掌柜对着向他打招呼的客人说道。 “让您久等了，里边桌子已经出来了，您点的菜很快就能上来，您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招呼博士就成！”陈掌柜笑着迎接这一队客人进店。 为了节省点餐的时间，神仙美食，已经开创性的，让在后面等候的客人提前点好餐了，只要桌子一出来，就能第一时间把菜送上卓。 “陈掌柜客气了，只是神仙美食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不想着快个分号呢？”客人笑着问道。 “一家就够啦，这不还有饿了么外卖吗，回头贵客您若是不方便出门，只需提前订个外卖就行，我们会第一时间送到您府上的！”陈掌柜说道。 “是了，回头我就试试！”客人点了点头。 现在的饿了么外卖的外卖小哥队伍，已经扩张到了一个可怕的数量，冯家庄周边十里八乡不少青少年都到了这里来送外卖了。 冯元一给他们开的工钱不菲，外卖小哥们干的是极为起劲，赚了钱送回家里，给阿耶阿娘改善家里的条件，还有多余的，阿耶阿娘都会存下了，为儿子将来讨媳妇准备。 冯元一跟着三郎陛下到了神仙美食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不过几人穿着便服，即便是衣着不凡，倒也不会一起多少人注意，毕竟大年初一，谁还不穿个新衣服什么的。 一路上，三郎陛下虽然被人群磕碰了多次，但他心情却始终不错，生意火爆，人满为患，这说明自己治下的大唐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不然这东市哪里会这般拥挤。 当几人走到神仙美食前时，看着排出的长长队伍，三郎陛下感慨道，“看来你小子又要发大财了！” “陛下可知，小子这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养活了多少户人家吗？” 冯元一没有直接接三郎陛下的话，而是缓缓说着，见三郎陛下看向自己，于是继续道，“在店里做工的，送食材的，还有那些送外卖的，直接受惠的不下于千户人家，间接得利的只会更多！” “千户？竟然这么多？”三郎陛下也是惊了。 第155章 财富再分配 “千户？竟然这么多？” 三郎陛下也是惊了，他知道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雇佣了不少人，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千户这般多，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能说的通了。 在大唐，对于农户们以往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一家老小守着有限的土地刨食，收成好了，日子过的松快些，收成差了，那就过的紧巴巴的，甚至会出现饿着肚子的情况。 离开了土地，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们做的，进城做个学徒，还要看人家收与不收，即便是做了学徒，那也只能管着自个有饭吃，还不一定能吃饱，就别说照顾家里了。 自从冯元一的神仙美食开办起来后，直接从冯家庄招来了一批年轻的男女博士，这一切就开始改变了。这些人可以说是农户们家里的剩余劳动力了，若不是进到神仙美食做工，那就只能与家人挤在一起在地里刨食了。 他们来到了神仙美食做工，吃的好住的好穿的好，还有不菲的工钱可拿，不少人的家庭都因此过上一日三顿饱饭的日子了，这样的生活，是他们很多人想都不敢想象的。 于是乎，在后面饿了么外卖扩招送餐小哥时，冯家庄周边十里八乡的农户们都找到了乡下的侯府，希望能够让他们的子弟上来，冯元一没有拒绝。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冯家庄农户们跟着冯元一发家致富了之后，那些从十里八乡的农户选拔出来的青年，经过一番培训之后，工作起来极其卖力，获得了不少主顾的好评，他们因此也赚到了丰厚的报酬。 农户们除了把子女送到城里来工作之外，还可以选择与神仙美食洽谈合作，专门为神仙美食种植或者养殖食材，这使得那些农户们在种粮之外，又多了一个选择，拿出一些土地或者精力去种植蔬菜或者养猪养鸡养鸭之类。 神仙美食和饿了没外卖每日耗费食材无数，除了侯府在乡下自己种植的之外，就是收购十里八乡农户生产了，这样又带动了一大批农户们发家致富。 冯元一把这个情况，给三郎陛下解释了一番，“有些农户把自家儿女送到店里做工，获得工钱；也有些农户则是在一些不方便种粮的土地里种上了蔬菜，用一部分精力养养鸡养鸭，然后卖给店里获取不菲的收入！如此计算下来的话，只要与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有关联的家庭，收入几乎都是翻了翻的！” “农户们有了钱，这日子也就好过了！元正日也能过的舒心了！”三郎陛下感叹道。 “是啊，其实小子更看到，若是哪天土地突然收成不好了，他们有了神仙美食这份收入，也不至于出现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了！”冯元一说道。 “神仙美食……你来告诉朕，这商贾之事自古至今存在久远，可为何从来就未出现过眼下这般情况？”三郎陛下心中想着，是真的有些想不通。 “此中缘由，嗣谦应该是知晓的，陛下何不问问嗣谦？”冯元一指了指一旁的李嗣谦说道。 “哦，二郎可知？”三郎陛下有些好奇，问道。 “父皇，此事以前儿臣也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是有次儿臣在云居书院，听到元一在课堂上讲授的一些知识，才让儿臣明白了过来！” 李嗣谦想了想，组织着语言，“元一有一回讲到了有关【经济】的话题时，提到了【财富分配】的问题，神仙美食之事就是一个财富再分配的关系！ 说的简单点，就是神仙美食借助【美食美酒】把有钱人的钱拿过来，然后再分配给缺钱的农户们！ 因为神仙美食酒菜价格奇高，这就限定了只能是有钱之人方才能够享用，所以这决定了神仙美食只能赚有钱人的钱，而在另一方面，元一又以高价雇佣了农户子弟，并且专门收购他们提供的食材，进而把神仙美食赚来的钱，再分到了缺钱的农户手中！ 这个过程虽然元一也赚了不少钱，但是也让出了不少利润，给到了农户手中，这是元一与其他商贾最大的区别。 其他商贾们，虽然也雇佣人，但他们打开门做生意，谁的钱都赚，付出的工钱也是极其稀少的，最终只是肥了自家的腰包！” “财富再分配……这道是一个新鲜的词语！” 经过太子的解释，三郎陛下这才恍然，然后就细细品味着【财富再分配】的意思，心中觉得这个词语用的再恰当不过了，然后说道，“看来朕说你发大财，倒是错了！” “陛下所言，其实也没错……小子赚了不少钱！” 冯元一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继续道，“刚刚嗣谦还有一点忘记说了，小子赚了有钱人的钱，除了农户和小子自个赚了，其实陛下也赚了的！” “朕也赚了？朕怎么不知？”三郎陛下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您忘了，小子可是交了税的！”冯元一眨了眨眼睛说道。 “是了，商贾营商是需要缴税的！”三郎陛下恍然，然后突然就盯着冯元一，眼睛似乎在问，可有漏税。 “小子可是本本分分开店，老老实实缴税的，小子可从来没有偷税漏税的，每月缴的赋税可不下千贯！”冯元一赶忙说道。 “以往都说士农工商，商贾是于朝廷于百姓最没用处的职业，只知道通过各种手段敛财，于国无益，可经过二郎与你这么一说，朕倒是觉得这商贾之中似乎也隐藏着大道理了！处理得当，于朝廷可增加赋税，于百姓也能增加收入，是极好的了！”三郎陛下想着冯元一说的每月不下千贯的赋税，缓缓说道。 “陛下圣明！商贾的存在，对于大唐的发展确实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只要操作得当，不但可以增加赋税收入，还可以使无数家庭获益！”冯元一说道。 “没错……但并不是每个商贾都能有你这般想法做法的！商贾唯利是图，更多的还是考虑如何敛财，哪里会顾及百姓与朝廷！”三郎陛下对商贾是很有成见的，当年作为临淄王的时候，是过过苦日子的，对于商贾他有了清晰的认识。 “陛下，大唐之大囊括九州，亿万黎民，商贾也是不计其数，自然什么人都有，但是若朝廷管理与引导得当，也不是不可能让更多的商贾做到今日小子所作所为！”冯元一说道。 “如此，朕想想！”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第156章 小子觉得，他们不像好人 “最近可有新菜？”三郎陛下坐在御用包厢里，看着手中的最新的菜单，问道。 “陛下来了，肯定得有啊，小子最近弄出了一个新的吃法，正想请陛下品评一二呢！” 冯元一说话完就出了们去，找到了掌柜的陈兴业，“锅子上两个，一个清汤，一个麻辣，配菜每样都上一份！” “小侯爷稍后，仆这就去！”掌柜的陈兴业知道小侯爷的为人，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谄媚，利索的办事去了。 火锅，这是冯元一打算在开元九年给神仙美食上新的产品。 按理来说火锅这种东西，到了冬天就该第一时间拿出来的，但是神仙美食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根本就用不着火锅这样的方式来吸引顾客的。 但是作为标准的吃货，冯元一想着大冬天的不能让大唐的有钱人尝试到火锅这种东西，实在是未免遗憾，于是乎，还是决定上线火锅了。 冯元一考虑再三之后，冯元一按照老北京火锅的样式打造了一批新式火锅。 等一清汤一麻辣两个锅子送到了包厢的时候，三郎陛下眼前一亮，锅子低下有木炭燃烧，锅底咕噜噜的冒着泡，还没有吃，就问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配菜有这个季节难得见到的绿色，还有土豆藕片，当然羊肉也少不了，纯正的刀片肉，看着锅子冯元一就有些饿了。 “陛下，这叫火锅，是小子最新研究的吃法，这里有两个锅底，一个是清汤，一个是麻辣！清汤锅底，是用羊腿骨熬制了十二个时辰以上的浓汤，吃的时候只需要用筷子夹着肉片，在汤里涮一涮就可以了……” 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就架起了一片让肉，在清汤锅里涮了一涮，直接就放到了嘴里，“嗯，原汁原味的感觉太美味了！” “这是小子调配出来的蘸酱，您也可以涮了之后，沾着酱吃！”说着冯元一又蘸酱吃了一片羊肉，然后用一双新筷子给三郎陛下涮了一片羊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作为帝王，用膳之前，都是需要人验明饭食安全的，冯元一前面吃了两片肉，就是让三郎陛下放心，这里面不会有问题，原本这是该是高力士做的，但是这里是神仙美食，自然有冯元一代劳了。 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吃着，早就有些口中生津了，直接夹起了碗里的羊肉圈，“嗯？！这味道……” 三郎陛下眼中冒光，直接是再夹起一片肉，涮了起来，在汤里涮了几下，就放到了嘴里，然后又尝试了蘸酱吃法，吃的三郎陛下连连称赞。 “想不到，羊肉这般简单的一烫，竟然这般美味！力士二郎你们也尝尝！”三郎陛下筷子没停，指着锅子说道。 高力士口水都吞了不少了，三郎陛下这一发话，他立即不客气的夹起了大块的羊肉，有样学样的涮一涮，然后就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嗣谦原本还因为面对皇帝老爹，有些放不开手脚，但是吃着吃着也就有些忘记了，冯元一也加入了涮火锅的大军，四人是吃的不亦乐乎。 “这个呢，朕闻着辛辣呛鼻，也是涮一涮？”三郎陛下指着另外一个锅子问道。 “没错，只不过这锅底麻辣，小子在里面放了花椒辣椒，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冯元一说道。 “朕试试！”说着三郎陛下就要涮羊肉，却是被高力士抢了先。 “大家先让臣试试！”高力士直接是抢先涮了一筷子羊肉，塞进了嘴里，放就看到高力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三郎陛下见状，顿时一惊，赶忙问道，“力士？” “水水水……” 高力士把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面色涨红，冯元一赶忙送上了凉茶，高力士咕隆咕隆喝了干净，“大家，臣无事，就是呛着了！这锅底太辣了，大家您吃着要小心些！” 知道是被呛着了，三郎陛下这才放心了，只不过是看着看着冒着泡的麻辣锅底有些左右为难，自从吃过辣椒之后，三郎陛下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只不过却是吃不了太辣，刚刚高力士的反应实在是大了些。 “高将军适才急了些……”说着冯元一也夹起了一片肉涮了涮麻辣锅底，吃了起来。 李嗣谦倒是没被吓到，在冯元一涮了一筷子后，也夹了菜涮了起来，三郎陛下见儿子也吃了，正犹豫是不是也试试的时候，就见到高力士又涮起来麻辣锅底。 “力士你……”三郎陛下瞪大着眼睛。 “大家，辣了过后，别有一番风味，臣觉着舒爽……”高力士说着继续涮了起来。 三郎陛下险些就翻了白眼，不过他也不再迟疑，涮起了麻辣锅底，不一会的功夫，包厢里四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袖子都撸了起来。 “小子，再弄些肉卷来！”三郎陛下觉得吃的有些不过瘾。 “就去就去！”抢不赢三郎陛下和高力士啊，冯元一也是吃的有些不爽，出了门去，找陈兴业。 三郎陛下在这里吃火锅，自然是不方便让其他人服侍的，所以门里门外也没有博士守候，冯元一出了们去，恰巧看到边上的包厢门打开，视线瞟了一眼，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他？” 冯元一认出了包厢里的一个人，就是那个在大朝会上，眼中有戾气的大胡子，他对面还坐着两个人，都是大块头，看那样子似乎是胡人。 此刻，三人似乎喝的有些高了，冯元一从三人的脸上看出了醉意，不过还保持着清醒，不然这会儿可能就要发酒疯了。 “这大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跟他同桌吃饭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冯元一心里想着，然后就找了陈兴业，给包厢上菜，同时安排去打听一下里面两个人到底是谁。 冯元一回到了包厢，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大胡子，于是就问道，“高将军，向您打听个人，今日大朝会中，有个番邦使者，就是满脸的大胡子，右眼角有块疤的那个人，是哪国使者呢？” 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还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生怕高力士不明白。 “那是吐蕃使者！”高力士想了想，说道。 “那还有两个人……”冯元一又描述了一下与大胡子同桌的另两个的样貌。 “如果你描述的没错的话，那二人应该是归顺大唐的降胡！”高力士想了想回道。 作为三郎陛下的眼睛和耳朵，对于长安城内的各方势力都是清楚的，特别是一些番邦使者，突厥降户之类的，自然是会记在心里。 “小子，你问他们作甚？”三郎陛下皱了皱眉问道。 “小子觉得，他们三个不像好人，特别是那个大胡子！”冯元一想了想。 他只能这么说啊，总不能说，我掐指一算，这三人聚在一起，铁定是要干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吧，不过冯元一倒是真觉得他们可能会干点什么出来，毕竟历史上吐蕃可没少干坏事。 “年纪轻轻的，你到时学会看相了？”三郎陛下瞪了冯元一一眼。 第157章 括户与科举 开元九年正月二十八日，监察御史宇文融上书三郎陛下。 奏言：天下户口逃移，巧伪甚多……臣请检括逃户，以增加租赋收入！ 上曰：可！ 于是乎，宇文融就多了两个头衔：搜括逃户使、推勾使！ 武周后期朝廷吏治腐朽，土地兼并严重，致使许多农户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流离失所，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三郎陛下登基。 到了开元初年，农户逃亡的情况继续发展，他们有的逃入山林或到他乡开垦土地耕种，有的逃入城市充当雇佣，更多的则成为地主隐匿的佃客和佣保，还有许多人制造伪勋和充当色役以逃避徭役。 全国的户籍大大减少，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财税收入，开元年间虽然号称盛世，但是逃户严重致使赋税减少，却是扎在三郎陛下心头的刺。 宇文融就是有了差不多一年的巡视郡县的经历，这才更能体会到其中的问题，这才决定上书建议【检括逃户】，以此来增加朝廷的财赋收入，扩大徭役、兵役的来源。 在元日大朝会路上与冯元一一番交流，更是坚定了宇文融上书的决心，冯元一的掐指一算，让宇文融觉得自己上书检括逃户乃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检查色役伪滥，搜括逃户！ …… 宇文融干劲十足，他的上书切中要害，三郎陛下果断把他从八品监察御史提到了正六品的兵部员外郎，并且封了【搜括逃户使】、【推勾使】两个专门的官职，便于全国行走括户。 12天之后，宇文融拟定的括户方针及具体办法被颁行天下。 大唐历史上，一场轰轰烈烈括户运动就这样开始了…… …… 廷英殿内，三郎陛下看着宇文融呈上的进度奏折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朕这个搜括逃户使、推勾使，果然有才！”三郎陛下心情大好。 “大家慧眼识珠，方才有能臣巧吏遍布朝野内外！”高力士拍了一记马屁道。 “即便朕真有慧眼，又如何能从亿万子民中辨出治国之才呢？这一点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三郎陛下从案台前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舒展着臂膀，“说到选拔人才，朕不得不说前隋文帝了，他开创性的创设了【科举取士制度】使得朝廷有了广泛选拔人才机会，也给了世间的读书人公平竞争，进入朝堂的机会！” “不过，朕总觉得这科举取士有些缺漏，只是却没有解决之法，甚是烦忧啊！”三郎陛下想着就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 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有两个方面三郎陛下不满意。 其一，就是生源问题。 由于时代的限制，使得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能够读的起书的非富即贵，所以每年的科举，占据生源主导的大多是世家大族子弟。 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三郎陛下是不希望看到皇室之外，出现太多的世家大族的，特别是那种延续数百上千年的大家族，一旦某个家族庞大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有形无形的成为政权不安的因素。 不过好在，这一问题，已经有了解决之法，虽然是个水磨豆腐的功夫，但好歹在改变。这个解决之法，就是借助活字印刷术，降低书本成本，让人人都能读的起书，通过在民间推广私塾教育，让更多的人有成为读书人的机会。 特别是经过元正假期到冯家庄见到了农户子弟的表现后，三郎陛下心中对于更广泛的生源，有了更为迫切的需要。 为此，三郎陛下已经在心里酝酿，是不是要借助朝廷的力量来推广活字印刷术，让书本变的更便宜，同时要在各州县乡建立普及型的私塾。 不过要做这些，又需要大量的钱财，所以三郎陛下对于宇文融括户之事抱有极大的期望，因为括户成功与否，直接影响着朝廷推广活字印刷术和私塾的计划。 其二，科举取士第二个让三郎陛下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诗文投献。 参加科举的学子往往为了在科举中能取得成绩，会在科举之前把自己的诗文投献给当朝的一些大臣，以此博得关注，进而使得在考试评判时得到录用。 这样做的直接结果是，该学子一旦考上了明经或者进士，他们首先感恩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个接受了他头衔诗文的大臣，进而可能会使之产生更多的联系，甚至会因此形成朋党，这一点是三郎陛下无法容忍的。 他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似乎找不到任何的方法。 三郎陛下心中烦忧的这两件事，其实高力士是清楚的，所以当三郎陛下又次说出来了，这一次高力士却是说话了。 “大家，既然此事困扰许久，一直没有解决之法，不如问问其他人，说不得能有所收获呢！”高力士建议道。 “你说的这个他人，指的是冯小子吧，朕承认他脑子活络，但是科举之事，朕都无解，他又如何能解？”三郎陛下摇了摇头说道。 “试一试又无妨！”高力士坚持，似乎在他看来，冯元一还真有可能想得出办法。 “那好吧，正好朕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让他来吧！”三郎陛下无所谓的说道。 很多时候，在三郎陛下看来，虽然冯元一为大唐作出了不少贡献，但其所作所为，不过是奇淫巧技之术而已，真说到治国理政，冯元一肯定是不行的。 这段时间的冯元一呢，正在云居书院，忙活着开元九年的招生开办工作呢。 有了开元八年第一班的试运作，积累了不说书院运作的经验，这一次，经过与姚崇商量之后，决定今年扩招，招收一百名学员，生源的来源还是以农户子弟为主。 只不过，眼下冯元一也遇到了麻烦事，那就是他名声太响，听说云居书院今年扩招，不但十里八乡的农户们把孩子送来了，就是长安周边其他地方也都慕名而来，报名的人数几天时间就突破了三千大关，而且数字还在增加…… “冯小子，现在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了，数量还在增加，你看怎么选吧！”姚崇直接把难题丢给了冯元一，就背着手看风景去了。 “小子也没想到书院名气这么大啊！”冯元一哭丧着脸，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三千多人啊，那就是三千多颗种子啊，若是条件应许，他恨不得全部收了，反正孔老夫子也说了，有教无类，不过能不能成才，他只负责把后世的一些知识传授出去就行了，至于将来能长成什么样，那就看天吃饭了…… “书院还没那么大的名气，都是你这个大唐财神爷的名气招来的！”姚崇心里有些不满。 他觉得这些农户当中，有太多的人送孩子来书院的目的不纯，是冲着冯元一【大唐财神】的名声来的，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所以老姚就有些不高兴了。 “姚公，放心吧，小子自然有办法从中选出让您来心仪的弟子来的！”冯元一笑着说道。 “老夫拭目以待！”姚崇冷脸。 “要不，叫上孙老，小子给你们弄个火锅，再来点好酒？”冯元一立即诱惑道。 姚崇一听火锅，立即就忘了前面的事情，“速去速去……” 第158章 认了个师父 “什么？陛下要见我？”撸着袖子，一只脚站在凳子上，战斗正酣的冯元一，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诧异的问道。 三郎陛下已经很久没找自己了，冯元一都已经有些忘记了皇宫是什么样子了，不过既然三郎陛下要见自己，那自己就得屁颠屁颠的赶过去啊。 “现在就去？”来传旨的太监杨八，跟冯元一是老熟人了，冯元一也不见外，连那套流程都免了，毕竟只是口谕，简化流程其实没没多大关系。 “……”杨八有些无语了，陛下传唤，难道不是第一时间赶去吗，还要问。 “老杨啊，午饭吃过了吗？”冯元一又问。 不等杨八回话，他的肚子就主动出声了，咕噜噜一阵叫唤，冯元一明白，这显然是饿了，杨八一脸的尴尬。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那就先吃了午饭再走！”冯元一也不等杨八拒绝，直接拍着肩膀就往食堂去了，作为太监杨八自然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如此，杂家谢过世子了！”杨八心中感激，新丰侯世子陛下眼中的红人啊，对自己竟然这么热情客气，一点架子偶读没有，他险些就感动的哭了。 刑余之人，最是敏感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在冯元一这里，完全就没有把自己当太监看待，就像是对待身边人一样，杨八是真的很感动。 这一感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呀，我说老杨，你咋还哭了呢？”冯元一惊讶道。 “无事无事，眼睛进沙子了……”杨八别国脸去，用袖子抹掉了眼泪，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冯元一直接拍着他的肩膀，一点不客气的说道，“还是哭好看些！” “……”杨八额头黑线直冒，辛亏他是知道冯元一为人的，不然冯元一这话，他是会记恨的，自己虽然是小小太监，但有时候即便你是封疆大吏，也能让你爽的“欲仙欲死”，历史上被太监玩死的文武大臣还少吗？ “行了，你自个吃着，我去陪着姚公与孙老……我若不去看着点，他们二老铁定又会吃撑喝醉了！”冯元一就像个家长时刻要盯着家里的孩子一样。 杨八心里又是一暖，冯元一跟他说这个话，这是没把他当外人啊，眼睛里又有泪水打转，他果断抬起头，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低头享受神仙般的美食！ 好吃！ 冯元一不知道，他只不过是随意的一些言语行为，竟然温暖了一个大大太监的心…… …… 长安城，皇宫，廷英殿。 “陛下啊，许久不见，您是越发的精神焕发了啊！” 冯元一进了殿门，直接是咧嘴，开拍，“咦，高将军您这红光满面的，似乎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小子，嘴巴抹蜜了？”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有些无语。 高力士更是无语，不知道自己老板心情不好啊，还说自己红光满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红光满面了，明明是黑面好吧，虽然说最近确实遇到了些喜事，但老板心情不好，自己能说嘛？ “嘿嘿，这不是许久没见陛下，心里是万分想念啊！”冯元一一脸正经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一个多月来，怎么就没见你露脸呢？”三郎陛下没好气的说道。 “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冯元一面色立即变的沮丧了起来，“小子最近愁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眼睛余光瞄了一眼三郎陛下，见他正听着，然后继续说道，“这不开元九年了嘛，云居书院也要新招了，可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招生的消息传出去，直接就引的长安周边十里八乡的农户们争相而来，一下子就有了三千多人报名……三千多人啊，可是书院的情况最多能够招收百人而已，三千多人让我们怎么选，姚公又直接撂挑子，要小子想办法解决，可小子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啊……头疼啊！” “哈哈……也有你小子没办法的时候啊！”三郎陛下听完冯元一的描述，顿时心里就乐了，原本自己也烦着呢，可现在听说冯元一的烦心事比他更急，三郎陛下顿时心里就舒服了些。 “陛下，您这是在小子伤口上撒盐啊！”冯元一不忿。 “小子，你这事再简单不过了，竟然也能把你小子愁成这样？”大笑过后三郎陛下心里舒服多了，心情也舒爽了。 “陛下，您有办法？”冯元一眉头一挑，喜道。 “自然！”三郎陛下下巴一挑。 “陛下救我！”冯元一悲呼。 “你小子一个【救我】，就想从朕这里得到解决办法？”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那不然……要不小子拜您为师，做师傅的教弟子总可以吧？”冯元一脸皮厚的跟城墙拐角一样，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做朕的弟子……你倒是会想！”三郎陛下一愣，这种要求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陛下，收小子做弟子，您不吃亏的！” 冯元一神色有些谄媚一般，“您看小子弄出了炒菜法和白酒，又研究出了活字印刷术还有曲辕犁，还为朝廷发现了土豆，您看这一桩桩一件件说明什么……说明小子聪明啊，您有这么聪明的一个弟子，是多有面子的事，将来小子再弄出个什么东西来，那还不是师父教的好！” “咦……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啊！”三郎陛下听着冯元一这一分析，似乎觉得还挺有道理，毕竟这小子脑瓜子活络，将来指不定又会搞出什么东西来，有这个一个弟子，其实好像还蛮不错的！ 高力士听着冯元一的话，起先还觉着小子过分了，竟然想做大家的弟子，可后面听冯元一这么分析，心里似乎也觉得大家收冯元一做弟子，是一件不错的事。 “小子可是实话实说，陛下您不吃亏的！”冯元一咧嘴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行，你这个弟子，朕收了！”三郎陛下心情不错，大手一挥。 “弟子拜见师父！”冯元一赶紧一拜，三郎陛下这是金口一开，喜从天来啊，有个皇帝师父，这大唐还不是横着走。 冯元一心里正偷着乐呢，嘴角一不小心就勾起了得意的笑容，这一幕恰巧被三郎陛下看到，“收你做弟子可以，不可借着朕的弟子的身份为非作歹，不然朕定不饶你！” “师父啊，您是知道弟子的，弟子可是善良之人，哪里会作出什么为非作歹之事……不过师父，什么是为非作歹之事呢？”冯元一说着面色立即一变，问道。 “怎么，你还真有这个打算不成？”三郎陛下面色一变，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上。 “没有，绝对没有！”冯元一使劲的摇头。 第159章 糊名法 “陛下，您既然已经收了小子做弟子，那现在可以告诉小子那三千多人，该怎么解决了吧？”冯元一似乎显得有些急切。 “这事就是一句话的事，解决起来很简单，但是在此之前，朕这还有事要问你！”三郎陛下不理会冯元一的心情，转而说道。 “您说，小子听着！”冯元一收了急切的心情，说道。 “科举取士也已经有百年时间了，虽然有利于朝廷选拔人才……但是，这当中有一件事却是让朕很不满意……”三郎陛下没有隐瞒，就把心中对于考生诗文投献，然后与大臣们结成了亲密关系，功成名就时，感恩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个接受了他投献的大臣。 原本冯元一还在想三郎陛下找自己来所为何事呢，他心里还有些没有底，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了，这才突发奇想的认了三郎陛下为师，这样想着做师傅的总不是害弟子吧，可没曾想竟然是为了科举取士之事。 这是……太简单了啊！ “咳……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就这个……简单！”冯元一几乎是想笑了，可是他说着话的时候，却是没注意到三郎陛下的脸色。 啪！ 冯元一后脑勺又是挨了一巴掌，而且下手很重。 “哎呦！陛下您干嘛打我？”冯元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朕为何打你！”三郎陛下黑着脸，说道。 “小子……不知……”当冯元一看到三郎陛下的脸色时，立即明白了过了……三郎陛下被这事困扰了许久，甚至是自他登记之日起就被这事困扰着，怎么到了你这听完了，就说简单，这是什么意思？ “哎……这是膨胀了啊！觉得认了皇帝做师傅，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冯元一自己我反省。 既然三郎陛下为这事专程把自己找来，肯定是烦扰了不短的时间，自己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都不应该这么回答啊。 作为弟子，困扰了师傅许久的问题，你听完就说简单，这会让人觉得你轻浮，这样的弟子该打！ 作为臣子，困扰了陛下许久的问题，你才听完就说简单，这让陛下的脸面往哪搁？这样的臣子也该打！ 高力士看着冯元一作死的样子，简直是不忍直视了，平时很激灵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似乎冯元一这么做也对，毕竟冯元一年纪不大，这么心直口快的，让三郎陛下觉着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是个至诚的孩子。 “说说吧，你到底有何办法？”三郎陛下似乎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心思，看向冯元一的眼神中，多了平静，是个好孩子啊。 做皇帝的，哪里会喜欢心思深沉的臣子呢，特别是这么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常科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俊士等科不经常举行，秀才一科，在唐初要求很高，后来渐废。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在这里三郎陛下所说的科举取士，主要就是说明经和进士两科。 明经、进士两科，最初都只是试策，考试的内容为经义或时务。后来两种考试的科目虽有变化，但基本精神是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 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帖经与墨义，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中试，诗赋则需要具有文学才能。 进士科得第很难，所以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 唐代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各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投卷。向礼部投的叫公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 最终就会形成了后世明清朝时，师生一般的关系，无形当中，削弱了朝廷在这个过程中的权益。 冯元一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与后世高考相比，科举考试的内容显然有着时代的局限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可能把步子迈的太大，毕竟步子迈大了会扯到蛋。 所以，还是从糊名制开始吧，慢慢来，循序渐进…… “陛下，其实您只需要做一个小小改动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冯元一这回说的有些小心，没有显得【我很聪明，你是笨蛋】的态度，“考试时，把名字都用纸糊起来，然后找专人把所有人的试卷再誊抄一份，阅卷之人以誊抄后的卷子判分，只以内容高下判断，免得因考生的其他东西而影响了判分的公正性！ 然后，按照成绩选出靠前的名次考生，由陛下您亲自殿试，再确认状元榜眼探花等等…… 如此这般下来，考生考取了功名，感激的除了陛下与朝廷，想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 冯元一说完，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他得给时间让三郎陛下消化消化，虽然这些信息，作为【文抄公】的冯元一来说，只不过是信手捏来，但这对三郎陛下来说…… “妙啊，实在是妙啊！先糊名考试，再由朕亲自殿试……如此……好！好！好！”三郎陛下连说了几个妙，又说了几个好，显然这个方法很对他胃口。 “小子，你解决了困扰朕八年的难题，你说朕该如何赏你？”三郎陛下心情一好，就想着要赏赐点什么。 可是冯元一什么都不缺啊，封个爵，这是迟早的事，现在他还不想太让人嫉妒呢，“陛下，赏赐小子就不要了，您还是帮小子解决一下书院招生的问题吧！” “你啊，你说你小子，能想到糊名考试，怎么就想不到用考试来解决招生问题呢？”三郎陛下敲了敲冯元一脑袋。 “咦……是啊，组织一次考试不就得了……我这脑子啊！”冯元一恍然大悟，只不过是不是真的恍然大悟，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哈哈……” 三郎陛下笑了，笑的是酣畅淋漓，冯元一的这个方法不但可以解决因投献而产生的隐患，还能强化皇帝在考生心目中的地位。 第160章 新思想的萌芽 长安城，元日热闹之后，接着就是正月初七人日，正月十五上元节，到了二月，喜庆的氛围总算是渐渐消散了，可接着又迎来了更为热闹的事情。 科举考试，这一读书人的盛事，吸引了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考生齐聚京城长安。 考试的时间定在二月，所以在一月的时候，各地的考试就陆陆续续赶到到了长安，因为考试往年的考试都是分两个步骤的，这首先就是先投献，把诗文送到公卿门下，只有博得了大臣的欣赏，才有可能获得科举的胜利。 所以在这两个月，神仙美食和饿了么外卖生意特别好，同时酒坊的白酒也再次热销了起来，毕竟冯元一的白酒暂时只在长安销售，大唐疆域庞大，许多地方都不知道有白酒这一种神仙佳酿。 唐诗宋词，唐代读书人就没有不吟诗的，特别这还是科举考试的内容之一，而诗酒在许多时候是不分家的，就比如说李白斗酒诗百篇。 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长安城里就有不少考生声名鹊起，以一首诗文轰动长安城，博得满城喝彩。不少王公贵族权贵人家，也都趁机把府上的眼睛派了出去，不为别的，因为府上还有未出阁的小娘子，那些来参加科举的青年俊彦，就是他们的目标。 若是能够趁机寻到佳婿，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一时间，那些声名鹊起的学子，立时成为了权贵争相拉拢的香饽饽，弄的长安城好不热闹。 在学子们争相搏名的同时，王维王缙哥俩，却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云居书院里，哪里也没去，对于诗文投献之事，漠不关心，就像是科举与他们无关一般。 “先生，学生听闻长安城里最近很是热闹，全国各地的考生都忙着投诗文，博名声，先生为何不急呢？”有学生问道。 王维王缙哥俩因为学识技艺的缘故，被姚崇留在了书院教书，同时准备科举考试，眼下马上就要开考了，别的考生都在忙着投献寻找赏识自己的公卿，怎么先生却一点都不急呢，学生们很是担忧。 “无妨的，若论影响，谁又比得过山长呢？” 王维微微一笑，与一年前相比，此刻的王维少了锋芒毕露，多了沉稳，“再而言之，先生相信自己能力，即便是没有人推荐，也一样能够脱颖而出的！” “嗯嗯，先生诗文一绝，今年科举诗文，若先生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有学生对王维的诗文很有信心的说道。 “其实，先生在书院待着这么久，许多事情也看的更开了，想要于国有益，成就自己，并不一定要科举入朝为官，还有很多的途径！”王维缓缓说道。 没错，这是云居书院倡导的思想，读书并不仅仅是为了科举考试，十年苦读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并不是读书人的唯一追求。 只要对社会有利，对百姓有利，即便是务农也能取得成就，比如说小侯爷研究的曲辕犁，发现的土豆，这些东西不比考上功名有意义吗？ 士人轻贱商贾，小侯爷创办了神仙美食饿了么外卖，帮助无数的家庭脱贫致富，让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一日吃上了三顿饱饭，这样的商户之道没有意义吗？ 即便是从事工匠之事，小侯爷创造性的提出了【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对于朝廷的意义，难道就小了吗？ 以前世人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真的是这样的吗？ 士、农、工、商应是国之四极，而非谁优于谁，应该是谁都离不开谁！ 有了这样的一些认知，使得王维王缙哥俩，对于即将开始的科举考试看的很淡，当他们看的淡了，心态也就变了，其他考生忙着投献诗文，寻找推荐之人的时候，哥俩继续埋头在书院教书，忙着新生选拔的问题。 冯元一在去宫里面圣之前，可是交代了任务的，要自己与弟弟两人，结合报名学子的实际情况出一些题目，以应对后面的事情，对于冯元一的安排，王维从来就不会拒绝，当然冯元一也一直是把王维当兄弟看待的，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 赶回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因为有了武成渝买凶杀人先例在前，老冯侯爷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许冯元一再跑夜路了，不过好在三郎陛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些，所以没有留多久，解决了问题之后，就把冯元一给放了回来。 给老冯侯爷报了平安之后，冯元一就直接到炕上睡下了，这城里乡下来回赶，又不是开车，打马狂奔哪里能不累呢！ 第二日的清晨，冯元一是在学生们的号子声中醒来的……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二十个学生，每天的晨跑是必修课，因为云居书院院训里说了，强健的身体是报效家国，成就自己的基础，没有好的身体，如何能够撑得起美好的明天。 所以在冯元一把老爹老冯侯爷弄到书院之后，学生们不但有了训练早操的先生，还能时常从老冯侯爷口中得到军阵知识，将来出了云居书院，那就是文武全才了。 大唐历来就有文武不分家的传统，文臣能提枪上马，挥刀斩敌，领军出征是家常便饭，武将也能脱下戎装，泼墨诗画，书写精彩诗篇。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文人习武乃是极为常见之事。 在经过了前期老冯侯爷训练之后，现在的学生晨跑根本就不需要人监督了，在班长白千文的带领下，学生们是自动自发的早起晨跑。 白千文是冯家庄农户之子，家里的阿翁以前服徭役的时候，队伍里有个识字的，老老白就跟着学习认识了几个字，但也仅此而已，到了孙子这辈的时候，老老白就希望孙子能够认识一千个字，于是就给取了个“白千文”的名字。 孙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不但认识了千字，还进了云居书院，学习到了更多更广更深的知识，他日便是有机会参加科举，成为朝廷官员。 这让老老白激动了很久，每每与人说起孙子的时候，都会说是自己名字取的好，当然前提还是感激小侯爷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感谢陛下治下的太平盛世。 冯元一起床，洗漱一番，来到操场边上，看着二十人，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衣衫，跑的满头是汗，可却精神饱满，这多亏了冯元一舍得，给书院的伙食是极其大方，学生们营养好了，训练多了，身体自然就棒了。 “小侯爷！” “小侯爷！” 学生们看到了冯元一，立即喊道，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说过多少次了，在书院里，我是你们的先生，不是小侯爷，听到了没有？”冯元一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了。 “是，小侯爷！”学生们齐声回道。 …… 第161章 入学考试 在长安城里，考生们还在继续为他们的科举造势准备的时候，乡下的云居书院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大日子。 二月的长安乡下，气温已经渐渐回暖，今日天朗气清，难得的又没有一丝风，在云居书院前方不远的玉川河畔，那一片开阔地上，摆满了简易的桌子，桌子边上垫着木板，满满当当四千多张，超过了四千名慕名而来的适龄学子，跪坐在木板上，胸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由印书坊印制出来的试卷。 这就是云居书院的新生入学考试！ 有的下笔如飞，显然是成竹在胸；有的咬着笔头，则是时写时停；还有的抓耳挠腮，面红耳赤，显然是眼前的试卷难倒他了…… 以考试的方式选拔，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云居书院以这样的方式选拔新生，就有些让人没有想到了。不过当大家看到书院招收一百名学生，却来了四千多人报名时，也就理解了。 以考试成绩的优劣决定进入书院的人选，这样的方式看似公平，其实又是不公平。 因为每个人家庭条件不同，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机会也不同，有些人或许不聪明，但是因为接触学习的机会多，时间久，那考试得到高分的可能性就更高；相反，那些仅仅是因为云居书院的出现，才开始学习的学子，或许他很聪明，也很有悟性，但由于他受教育的时间和机会的限制，很有可能得到的分数反而很低。 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为了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冯元一在考试试题的设计上，尽量的兼顾周全，看现有学识情况，也考察学子的悟性。 放眼望去，整个玉川河边上，全部都是伏案答题的年轻学子，冯元一看着眼前这个场面，想到了后世的高考，那个几乎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考试…… 考试进行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书院里为参加考试的学子准备了书院餐食，当然因为人数太多，只能是一切从简了，而那些陪同来考试的父母，则是有侯府出面，从庄子上召集了一些帮手，熬了大量的米粥，给他们充饥。 四千多命学子，吃着书院的简餐，顿时觉得惊为天人…… “这样的美食，怕比之神仙美食也不差吧？”有参加考试的学子感叹道，而他的这句感叹正是代表着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理。 不论他们考试的结果如何，便是吃了这么一顿神仙美食，都不枉此行了，当然若是能够进入书院，那岂不是每日都能吃到这般，美食吗？ 对于孩子们，食物的魅力永远要比别的东西强！ “五日后，入选的名单会被公布出来……”姚崇亲自发出了通知，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心中隐隐有些犯怵，可又止不住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豪迈，顿时就觉得诗性大发。 姚崇，酝酿，有了…… “姚老！”冯元一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吓了姚崇一个哆嗦，那到嘴边的诗句，竟然……没了！ 姚崇狠狠的瞪了一眼冯元一，转身就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动手……不考虑冯元一的形象，也得考虑他这个山长的形象呢。 “什么嘛，我就打个招呼而已……”冯元一看着姚崇露着一道有些幽怨的眼神，很是不解的嘀咕。 试也考完了，饭也吃完了，人群陆续散去。 人群中有一个身体看着单薄，也比其他人要矮上一些的学子，腋下夹着一本书，在仆从一样的男子陪同下朝着长安城走去，这学子面色稚嫩，却显露着一股自信。 隐约间，从他腋下夹着的书封页上看到了【数学】两个字…… …… 入学考试结束了，书院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参与到了阅卷当中，根据试卷上不同的模块分不同的先生判卷。 试卷大体是分几个部分的，其中除了常规部分外，有两个部分需要特别提出来，一个就是冯元一把天竺数字组成的加、减、乘、除放了进去。 因为天竺数字的使用便捷的特性，无论是云居私塾还是云居书院的学生们早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家里的阿耶阿娘，而农户们口口相传，天竺数字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几乎每一个接触了天竺数字的人，都觉得方便好用，所以基本上那些即便没有来冯家庄学习过的孩子们也都听说过天竺数字。 另一个，就是在这些有着标准答案的试题之外，还有几道开放题，查看的就是考生的心智和品行！ 这样的试题，几乎每个人都能得分，只不过最终分数的高低，则取决于考生平日是否用心去观察和学习，以及品行心智如何。 “咦，这张试卷不错啊，算数题竟然全部答对了！”李瑶作为书院教授算数的先生，主要判分的就是算数部分，现在手中拿着一份算数满分的卷子，很是惊讶。 毕竟，没有经过专门系统的学习，他是如何能够掌握天竺数字的加减乘除呢？ “让我看看……难道又出现了数学天才？”冯元一走了过来，拿着试卷。 看了眼题目，答案确实全部正确，而且字体也有模有样，显然不是一个初学者，冯元一再扫了一眼其他的试题，一眼下去竟然没有看到错误的地方。 “这天才是谁啊？” 说这话，冯元一就铺开了卷子，看到了上面的考生名字……“杜甫……杜甫？” “杜甫是谁，你认识？”李瑶好奇的问道。 “认识，不但我认识，孙老也认识的！”冯元一嘴巴对着孙老示意道。 “杜甫……想起来了，是小娃娃啊！”孙老想起了自己在冯元一的启发下，用石膏固定了杜甫断腿，进而保住了他的腿，也让的打石膏成为长安城里治疗摔断摔伤手脚必用手段了。 “小娃娃才九岁吧……啧啧……又是个小怪物啊！”孙老赞道。 “九岁？是不是太小了？”姚崇一听九岁，就皱了皱眉。 “不小不小，那小子是天才，我知道他！”冯元一笑了，那可是我小弟啊。 没想到他还挺有骨气，当初自己说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来云居书院学习，可没想到小子竟然没来找自己，而是直接参加考试，怪不得我说当初他怎么想着要找我学习数学呢！ 数学，是冯元一为书院专门编写的教材，杜甫知道后，就专门找了冯元一要了去，还问了学习的基础方法！ “是个好苗子！”孙老看着姚崇点了点头说道。 云居书院姚崇是山长没错，但是孙老的话却在许多时候比姚崇还要有用，或者说姚崇会听取孙老的意见和建议。 辛辛苦苦四五天的时间，四千多份卷子终于是批改完毕，原本只是选择一百名新生的，但是最后发现有不少好苗子，就破格到了一百二十位…… 第162章 第1名，编号4320，杜甫 云居书院的考试放榜日，就像朝廷的科举考试放榜一样，天还没亮，早早的就有人到了书院外，守在那里等待着榜单出来。 进入书院，就意味着他日非富即贵啊。 若是学习得当，考取功名都不是难事，毕竟有前宰相姚公在做山长，可即便是没有考上科举，学习了书院教授的知识，随便做个什么，也比做农户强啊！ 人群里绝大多数都是农户，他们的想法极其简单，不少人都是冲着冯元一的名声来的，毕竟这一年以来，冯元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农户心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应，特别是因为冯元一的出现，冯家庄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富裕庄子，即便是周边的庄子也跟着受益了。 这让得他们想把孩子送进云居书院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还没出来吗？” “何时张榜啊？” “也不知道我儿考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被选上？” “哎，我都有些紧张了！” 人群不断的有着各种声音传来，嗡嗡嗡的像是菜市场一般，虽然没有人大声喧哗，但是奈何人数太多，即便是一人一句小声说话，也能引起巨大的声响。 …… 随着日出东方，人群也越来越多，为了避免生出乱子，书院决定立即张榜。 “出来了！出来了！” 突然有人看到书院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人，手中拿着卷起来的纸张，显然那就是榜单了。 跟在几人身后，姚崇穿着一身青袍，也出来了。 这是书院的大日子，这种场合自然是少不了他这个山长了，人群看到姚崇出来，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用人提醒，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样，盯着姚崇。 “感谢诸位对云居书院的认可……经过书院全体先生参与之下，花费了五天的时间，终于把肆仟叁佰贰拾份试卷批阅完了，也排出了先后名次！ 老夫要说，此番评卷公平公正，所有入学的新生，都是经过考试的结果，没有其他途径！被书院入取了，那就要恭喜你了，加入云居书院，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考试的有肆仟叁佰贰拾人，而被录取的不过区区百人而已，所以注定了要有人无法如愿了！不过没有关系，开元九年不成，那就好好学习开元十年再来！老夫在书院等着你们！ 原本书院是打算招收百人，经过阅卷之后，发现确实有不少好苗子，所以这一次书院破格招收一百二十位新生！” “一百二十位，又多了二十个名额了！有希望了！” 人群激动，紧握着双手，同时心中感激，感激书院为他们这些农户们考虑。 “老夫希望你们无论上榜与否，都要保持平和心态，切勿急躁切勿生事！”姚崇最后有些不放心，说道。 “姚公放心吧，我们晓得的！”人群立即有人回应道。 “是啊是啊，书院这么体量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够生事了！谁若是生事，那就是太不知好歹了！”有人回道。 “好了，唱榜吧！”姚崇说道。 …… 因为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农户，识字的没有几个，而且人数又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挤到前面来看名字，所以书院决定以唱榜的形式，告诉大家，到底谁上榜了，谁没上榜。 人数实在太多，又是露天，所以需要很大的声音才能让所有人听到，为此冯元一特地让人打造了几个大喇叭，有了这个大喇叭，声音就能传出更远的距离了。 一百二十个名字与考试编号，写了六张布告，每张布告上面二十个名字信息，先贴出了第六张，上面写的是第101到120名。 “咳咳咳……”拿着大喇叭的书院工作人员，举着喇叭清了清嗓子，人群霎时就安静了，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啊。 可是声音似乎传的更远了，云居书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竟然连这种放大声音的东西都能作出来。 “咳咳咳……各位都听好了，下面由我们来唱榜，名字、编号信息可都要听清楚咯！上榜的等会在结束后，到书院报道……第120名，编号1018，刘学文……” “1018号，刘学文，是我儿，是我儿，考上了考上了！”第一个名字才刚唱完，人群中立即有人欢呼雀跃了起来，儿子考上了。 “安静！”书院唱名的男子接着大喇叭喊道。 人群中立即意识到了不对，赶忙闭上了嘴巴，一脸的尴尬与后怕，生怕自己惹恼了书院，把好不容易考上的名额给划掉了。 张贴榜单的位置上，有三人各自拿着一个大喇叭对着三个方向，先后唱名，后面的声音衔接着前面的声音，向回声一样。 这样确保在每个方向的人都能听的清楚内容，这年头声音只能靠喊了，冯元一拿出大喇叭的时候已经是惊掉了书院一地下巴。 “第119名，编号1987，刘正本……” “1987号，刘正本，是我儿！”有人攥紧着拳头，面色狂喜之色，但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第118名，编号3541，张文忠……” 台上的大喇叭里没出来一个编号和名字，人群立即就有人激动，而那些身边人，只能是投来羡慕的目光，然后在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大喇叭的声音。 随着大喇叭里报出的排名号越来越小，也就意味着人数越来越少了，那些没有被唱到名的农户们，期待中带着焦急，甚至到了后面，大喇叭里面传出一个名字，人群中就会传来一声叹息…… 哎…… 不短的时间，排位21到120的新生终于通报完毕，三人也是嗓子都有些冒烟了，清了清嗓子，就把最后一张，也就是前二十名了新生信息给贴了出来。 而此时，人群的情绪也出现了各种变化，有激动，有沮丧，有欢呼雀跃，有垂头丧气。 被选上了的自然是心中狂喜，欢呼雀跃，而没有考上的，则是哀叹一声，情绪低落，当然还有不少人在暗自鼓劲，明年再战。 “第20名，编号28，冯有才……” “第19名，编号25，陈明虎……” “第18名，编号22，谢学勇……” …… “看来这越是报名靠前的，排名越靠前啊！”人群中立即有声音窃窃私语， “不错！”这个猜测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 “第7名，编号11，方定一……” “第6名，编号17，马德……” …… “第3名，编号2，王朝兴……” “第2名，编号1，谢国强……” “第1名，编号4320，杜甫……” 第162章 太原王子昂 伴随着云居书院的招生考试的结束，大唐开元九年的科举也要正式开始了。 大唐的科举一般有两种情况：常科和制科。每年分期举行的称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制科。常科的科目有五十多种，其中以明经、进士两科为重。 考试的内容则是【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 此番在二月开始的考试，正式明经与进士两科。 常科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 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 两种考生来源，也表明了考生的身份，一般而言权贵世家的子弟都是能够以学馆生徒的身份参加科举的，原因不言而喻；而普通家庭出身的士子则更多的是以乡贡的身份应试。 对于王维王缙哥俩自然是不用考虑这个了，以曾经的太原王家的身份，自然是不缺进入学馆的机会和条件的，虽然哥俩已经断了与太原王氏的联系，但是生徒的身份却是在的。 这段时间以来，哥俩谁都没有去长安城里凑热闹，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许多考生声名鹊起了，而王维兄弟作为曾经京城达官贵人府上的常客，现在却是没了丝毫的名声。 甚至，各种年轻俊彦出现的多了，王维之名早就被人取代，而取代他的人之中，也有一位王姓俊彦，他就是王子昂，近来在京城声名鹊起，风头正盛的俊彦之一。 其出身，正是太原王氏，相比王维这种旁系子弟，王子昂则是根正苗红的王氏嫡系子弟，也是被太原王氏宗族寄予了厚望的子弟。 当初在王维王缙哥俩名声已显的情况下，太原王氏还毅然决然的把王维这一脉给推出去顶罪，王子昂的存在是一个重要原因。 以王子昂的才情能力，考中进士不成问题，甚至还有着极大的几率冲击今科榜首的位置，太原王氏有了王子昂这一个状元郎，又何必在乎牺牲两个看着有些潜力的旁支弟子呢。 “子昂兄，今科状元怕是要非你莫属了啊！” 神仙美食包厢里，几个考生模样的青年，围着主位上的锦袍青年，谈笑间，尽是恭维，甚至有些谄媚。能够与王子昂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这几人也都是来自太原的世家大族子弟，只不过相比王氏在太原的地位和影响力却是远远不及。 “久方说笑了，京城不比太原，这里可是群英荟萃，高手如云……不过状元之位，王某还是要争上一争的！”王子昂微微一笑，说道。 “子昂兄怕是谦虚了，虽说各地高手齐聚京城了，可这一个多月以来，又有谁人能比的上子昂兄呢？”又有人说道。 “是啊，子昂兄，我等皆是来自太原，将来子昂兄高中状元，可别忘了我等啊！”第三个人一脸奉承的说道。 “没错，没错，我等兄弟几人以子昂兄马首是瞻！”久方说道。 “诸位客气了，来来来，我们干了这杯！”几人的话让王子昂很是受用，嘴上虽然谦虚，但是心里却是已经把状元的位置看做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对对对，我们干了这杯酒，算是提前为子昂兄庆贺了！”久方提议道。 “没错，预祝子昂兄摘得状元桂冠！”另外几人立即应和。 “啊！这白酒果然不愧神仙佳酿之名，这种酒也只能在京城方能喝道啊！”王子昂捏着酒杯回味着入喉的美酒，缓缓说道。 “没错，待考试结束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些回太原！”有人立即说道。 “要带就带那度数高的，这个还有些淡了，不过明日就要考试了，今日却也只能如此了！”有人接话道。 “其实，我很好奇，区区一个新丰侯的纨绔世子，怎么就能弄出这种神仙美酒和美食？”王子昂神色冷淡的说道。 在他看来，冯元一这个新丰侯府的小侯爷，远不及他这个太原王氏的布衣，到了长安，他听到了许多冯元一的事迹，心中那种不屑的情绪也就越强烈。 或许王子昂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冯元一的这种态度，其实就是他的虚荣心在作祟，或者说是他嫉妒冯元一了。以往在他的世界里，身边只有恭维他的声音，无论是宗族里的长辈还是其他家族的族长族老，看到他时都会露出赞许的微笑，其在族中的地位，也早非一般的三代嫡系子弟可比。 可到了京城之后，他听到了太多太多关于夸赞冯元一的声音，无论是在权贵之中，还是在普通的市井百姓心里，冯元一都是无可挑剔的，虽然在一年前冯元一还是个人憎狗嫌的二世祖，但是一年后，他的风评却是来了个彻底的转弯，即便是当朝宰相张嘉贞源乾曜，也是对冯元一赞不绝口。 虽然他有时候做起事来，还像个孩子，可是他为朝廷，为百姓作出的贡献，却是实实在在的。 在京城这段时间，他除了听到了太多冯元一的故事之外，还得到了不少关于王维的声音，那个曾经在王公贵族间声名显赫，左右逢源的小子。 “可知王维现在如何了吗？”王子昂问道。 作为太原王氏的核心嫡系，对于王维王缙哥俩之名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曾经名声响亮，但是与自己相比，却始终不是一个层次。 “这科举马上就要开始，可却没听说他有去谁的府上投献诗篇呢！”有人回应道。 因为作为往年科举考试不可或缺的部分，投献诗文，获取达官贵人的青睐，那几乎是每一位考生的心理诉求，可他们这些人都在京城忙着结交权贵的时候，王维王缙哥俩竟然躲在了什么小小的云居书院教书。 “其实，不管那王维以前如何的享誉京城，如何的受王公贵族器重，但现如今，有你子昂兄，哪里还有那王维什么事！” “也不可这么说，毕竟曾经同出一族，那王维却是有些实力的！”只不过王子昂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是带着不屑的。 第163章 冲突 开元九年，二月十二日，天朗气清，微风，晨曦微露，广大考生们就已经齐聚考场外。 与后世明清已经很完善的科举制度相比，大唐时期的科举还有许多的粗糙性，或者说是不完善的地方，比如说不糊名，比如说考前的诗文投献。 当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相比魏晋时期由世家大族垄断的九品中正制，隋唐时期的兴起的科举制度已经是先进了不少。 同样的任何时代，只要是重要的考试几乎就避免不了会出现各种舞弊现象，就是后世高考也还能时常爆出舞弊呢。 既然有舞弊，自然有针对舞弊的方法，比如说考生入场时，会被严格的检查，所带物品除了笔墨纸砚和吃食之外，不能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即便是身上穿的衣服也会被解开检查。 除了在预防夹带上做功夫外，考试的场地也是经过了发展完善，明清时期科举的格子间，也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严格的检查带进考场的物品，有杜绝了相互交流的可能，再就是对监考的考官进行了约束了。 常科考试最初由吏部考功员外郎主持，后改由礼部侍郎主持，一旦发现监考的考官参与或者纵容了考场舞弊，将受到严格的惩处。 特别是今科考试，三郎陛下格外重视，甚至为此改变了一些考试设置，比如说采用了冯元一建议的糊名法。 …… 随着进场的钟声敲响，考场的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依次进入。 进门前，需要核对每个人的身份信息，然后就是检查携带物品，检查有无夹带，一切流程走完之后，考生就会领到属于自己的号牌，在监考的指引下，直接进入属于自己的考试隔间，期间不得有任何的交头接耳，或者说话的声音出现。 如果发现有人监考与考生说话，会被视为舞弊，不但会取消考生的考试资格，连带监考人员也会被惩处。 可以说，三郎陛下对于开元九年的科举，极为重视，将监考官由原来礼部侍郎直接换成了礼部尚书，可见其重视程度。礼部尚书裴光庭坐镇考场，一众监考官员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严格的遵守着流程。 王维王缙哥俩现在几乎是与新丰侯府绑在了一起，或者说是跟冯元一绑在了一起，所以也就不再避讳，直接住进了城里的侯府。 早早的吃了早餐，就赶到了考场，侯府厨子给两位小郎君，准备了丰盛的吃食，不过基本上都是以干的为主，毕竟考试的时候是不方便上厕所的，若是湿的吃多了，难免会有尿急的时候。 两人穿着普通的衣衫，走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打眼，相比边上的其他考生，或喜或紧张的神情，王维哥俩就显得平静的多了，仿佛就是来参加普通的考试一样，不喜不悲的。 在两人即将走到考场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哟，这不是大才子王维吗？怎么也来参加春闱了？” 寻声望去，却是见到了王子昂在一众簇拥下，迫开了人群，朝着王维走了过来，不过说话之人却不是王子昂，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叫做“久方”的青年。 王维的名声，在长安还是不小的，特别是这几年他凭借着诗画造诣与音乐天赋，少年成名，一时间让王维成了王公贵族府上的宠儿，更是凭借着俊逸的外表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 只不过后来，由于族中出了变故，一下子王维就像是在长安消失了一样，只有一些有心人才知道王维搬到了乡下，搬到了冯家庄，留在了云居书院做了教书的先生。 其实，若非当日冯元一出手，可能王维今日真的就已经不可能参加春闱了，不过王家之所以出现变故，溯源的话，也是因为冯元一弄出的活字印刷术，最后再有他帮着解决了王维的麻烦，似乎像是完成了一个循环一样。 当日为了救母，王维几乎是求遍了京城所有认识的权贵，可结果却是无一人愿意帮忙，虽然最后是冯元一帮着解决了，但是经历了这一遭之后的王维，也终于体会到了人间的的真实面是什么样子的，似乎是一夜长大了一样，再也不是踩在云端的天才了，而是脚踏实地的王维。 王维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王子昂，身为太原王氏的这一代的骄子，王维自然是认识的，若是换做以前他或许还会气势上直接较量一下，但是现在…… 王维回过头，却不予理会，继续朝着考场走去。 “怎么，王维大才子就这么低调的参加今科春闱，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久方继续喊道。 声音可以喊的很大，并且是带着一些阴阳怪气，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实在是王维这两年在京城的名声太响亮了，之前那一声大伙都急着敢着过检查，刚刚那久方再次大声喊话，终于是让不少人听了清楚。 “王维？他是王维？不是说他们家为了抢夺新丰侯小侯爷的【十日成书】技艺，犯了欺君之罪吗？”有人疑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按理来说，欺君之罪不可能还有机会站在这里的。 “兄台，可有所不知吧，这都亏了新丰侯府小侯爷，向陛下求情，赦免了他们一家几人，现在他可是云居书院的先生了！”立即有了解情况的人解释道。 “不对吧，不是说他王家正是因为抢夺【十日成书】的技艺，而欺君的吗？那为何新丰侯小侯爷，还有为他们求情呢？” “其实，还不是因为……”这人刚想说还不是因为太原王氏丢卒保车，拉出来顶缸的，可话到口里，却突然看到了王子昂走了过来，立即把话有吞了回去。 “还不是因为什么啊？”有人话听了一半，有些不满了，急忙问道。 “呵呵，没什么因为，没什么！”那人立马笑着说道，因为他看到王子昂眼神看向了自己，心中是一惊。 王子昂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王维面前，他年龄要比王维小一岁，按族中辈分，他该叫王维族兄的，可现如今，是不可能了。 王子昂，神色倨傲，看向王维，缓缓开口，“听闻长安流传着你的名声，不过从今往后，世人只会传诵王子昂……王维……”说到王维的时候，王子昂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 这口气，这眼神，可谓是挑衅之意昭然，是个人站在王维的立场是，怕是都会怒起吧，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争执，这是羞辱，是当着无数考生的面羞辱王维。 王缙顿时就怒了，紧握着拳头，差点就直接对着王子昂抡了出去，可却是被王维一把抓住了，过去的这些时间，在云居书院，他可不仅仅是在教书，更是跟着练习了不少功夫。 “随便！”说着，王维就拉着弟弟王缙直接走进了考场大门。 第164章 第一场 “哥，你刚刚干嘛拉着我，我就是看不惯王子昂那个样子！”王缙怒气未消，不满的说道。 “口头之争，输赢有何意义？”王维心平气和，说道。 “可是，那王子昂可是当众羞辱你了！这我无法忍！”王缙愤怒道。 “你真的以为他在考场前说那话，就是为了羞辱我？”王维说道。 “不然呢？”王维的话，让王缙心里一跳，似乎立即有了发现，但口中还是说道。 “我若不拉着你，你也不可能打的到他，而且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你我都被取消参加考试的这资格！”王维说道。 “……”王缙脸色变的极为阴沉，他回想着刚刚的情形，却是那王子昂身边几人眼神中早就显露这跃跃欲试的情形，就好像在等着我出手一样。 想到这里，王缙后背顿时惊出了冷汗，若自己被取消了资格，也就算了，毕竟还有哥哥在，可若是因为自己的冲动导致哥哥的考试资格也被取消了，那他们王家崛起的希望了就变的遥遥无期了。 “想明白了？那王子昂虽然自负，但却真有几分才能，说不得此番科考还真能取得不俗的名次！” 王维看着已经松开了拳头，但始终怒极的弟弟，说道，“可对于你我的能力，相比这段时间已经听到了不少，而他之所以在考场外羞辱与我，为的正是希望我们动手，好以此让我们失去考试的资格！” “太远王氏，一丘之貉，卑鄙无耻之极！”王缙愤怒。 “好了，你也不要动怒了，他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如意，好好考试就是了，若是能够取得名次，最好，实在不行……”王维想到了冯元一，想到了云居书院。 “实在不行，如何？”王缙正听着呢，可哥哥突然就不说了。 “实在不行……我相信留在书院，他日的成就，绝对不比进入朝堂要小！”王维想了想说道。 “没错，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在书院做先生，但是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也隐隐觉得，书院的将来……不可限量！”王缙想了想，说道。 “想明白了？”王维笑了笑。 王缙点头。 “想明白了，我们就进去吧，安安心心考试！”王维说道。 想着冯元一说的，糊名考试，王维心中就有些想笑，不知道那王子昂知道是糊名考试之后，还会不会有刚刚这般气势，随即王维就是摇了摇头，取了号牌，随着监考人员走了进去。 …… “真没想到，那王维竟然是个软蛋，这样都能忍住！”看着王维王缙离去的背影，久方黑着脸说道。 “果然那些风传信不得啊，什么少年成名，天才少年，都是屁话，面对子昂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又有人冷言冷语道。 “子昂兄，看来，那王维王缙二人，你是不用在意了，成不了气候的！”王子昂身边之人继续奉承道。 王子昂看着王维远去的背影，面色不变，但想到刚刚王维的反应，王子昂心中就有些隐隐的不安，不过想到自己的实力，和家族为他打通的关系，那丝不安也逐渐的放松了下来，毕竟科举考试看的可并非是个人能力，虽然王子昂自负自己能力绝对不在王维之下。 想到这里，王子昂也收回了心思，朝着考场走去，那身边几人，还在数落着王维的不是与不堪，奉承着王子昂，可突然看到王子昂走了，然后几人是立即跟了上去。 …… 当所有考生都进入了考场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出来了，气温也逐渐在升高，日出前的寒意也渐渐被阳光驱离。裴光庭抬头看了看东方天际，那里太阳火红，然后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整齐的站立着的一众监考人员。 “开始吧！”裴光庭缓缓说道。 随着礼部尚书裴光庭一声令下，立即有三人走上前来，分别用三把钥匙，打开了贴着封条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今科春闱的试卷。 每个箱子上面都用三把锁锁着，想要打开，必须三人同时到场，或者三把钥匙同时到场，在试卷装进箱子，上了锁之后，这三人几乎是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都是钥匙不离身，所以想要偷了钥匙打开箱子盗取试卷，几乎是不可能。 随着箱子，一个个被打开，那些排着队等候的监考人员，则是先后上来领取了考卷，然后按照各自负责的区域，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分发着试卷。 此番春闱分明经科和进士科，考试的时间是两天，这第一天靠的是明经。 考场是独立存在的区域，在考试期间，无论是考生还是监考人员，乃至礼部尚书裴光庭，都不得离开，只能等到两天考试结束。 监考人员的一日三餐，自然是有人送进来，至于考生的吃食，则就是自己靠前带进来的东西了，不过一般情况下，为了少上厕所，他们带的都是冷馒头干饼之类的东西，吃起来肯定没什么味道，但好歹能够充饥。 明经又分为五经、三经、二经、学究一经、三礼、三传等，考试之法，先贴文，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策三道。 《礼记》、《春秋左传》称大经，《毛诗》、《周礼》、《仪礼》称中经，《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称小经。 通二经者，通大经一部加上小经一部，或取中经两部;通三经者，大、中、小经各一部;通五经者，大经、小经皆须通。另外，《孝经》、《论语》是必考课目，有时还加试《老子》、《尔雅》。 明经重帖经、墨义。 所谓帖经，就是将经书任揭一页，将左右两边蒙上，中间只开一行，再用纸帖盖三字，令试者填充，这种方式就像是后世的填空题一样，只要考生熟读经书，就不会有困难。 墨义是对经文的字句作简单的笔试，这就是也阅读理解差不多，考生需要结合自己的认知，去阐述自己对试题中的文章的理解。 无论是经帖还是墨义，只要是熟读以上各部经书，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就不算难事，所以考明经的的关键，就在于平日里是否熟读经书了。 当考生拿到考卷之后，看了试题，立即就有人面露喜色，显然考卷上的内容有自己熟悉的，同样的有人喜，自然会有人忧，哭丧着脸的也不在少数，毕竟经书那么多，想要都通读熟读，哪有那么容易。 王缙拿到试卷，通读了一遍后，就铺开试卷，一边磨墨，一边想着如何解答，磨墨好了了，直接就往试卷上写，可谓成竹在胸…… 第165章 陛下，你这步棋走的好啊 从日出到日落，考生们都在低头答题，墨香飘满着整个考场。 平日读书刻苦的，自然在这个时候，就显得从容一些，而那些半瓶子水，也就能晃荡两声，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会答的题也已经都答完了，而不会的差不多也就那样了。 但是科举考试毕竟对于考生来说是大事，为了给考生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答题，考试时间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作为今科春闱的监考礼部尚书裴光庭坐的久了，有些腰酸背痛了，于是起身活动一下，顺便巡视一下考场，看看今科考生答题情况。 考场分甲乙丙丁四个区域，每个区域考试隔间数量相当，裴光庭顺着方向直接到了甲子号。里面不少考生还在埋头书写，也有咬着笔头，愁眉苦脸的，还有抓着脑门，看着考生各色情形，裴光庭却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如今站在朝堂的哪个不是进过了明经考的，过五关斩六将，不经历这样的一遭，又如何能够脱颖而出。 相比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现在的科举已经算是为天下士子开了一个方便之门了，毕竟科举算是公平公正的了，你若才学出众，自然有脱颖而出的机会。 裴光庭背着手，迎着夕阳，巡视着考场，作为今科主考，职责是不可谓不大，他从三郎陛下让自己主考的安排上，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加上冯元一弄出的【十日成书】之法被三郎陛下有意的保护起来，更是让裴光庭意识到了陛下的想法。 作为臣子，裴光庭是有觉悟的，所以此番他主考，要求是极为严格，对于三郎陛下要求的糊名法事前没有透露一丝，他就是有看看这糊名法考出的排名与那些权贵们推荐的是不是一样，或者说三郎陛下想看到的是在那么没有被推荐的考生中出现更多的上榜之人。 裴光庭一边巡视着考场，一边想着事情，忽然视线之内看到一个考试隔间里，有个考生，躺在床上睡着了，隐约的还有呼噜声传来。 “嗯？”裴光庭皱了皱眉，这种时候怎么还能睡着，把科举这么不当一会事吗？ 跟在裴光庭身后的监考官员，看着这一幕，也是暗自摇头，心想这样的考生，怕就是来滥竽充数的吧，若是睡觉就能考上，那睡都去睡觉了。 看到有考生睡着了，裴光庭虽然不喜，但他也没有去叫醒考生，而是走到桌前，拿起试卷…… “咦？” 裴光庭轻咦了一声，然后迅速的翻开了试卷，把整张卷子都看了个遍，然后一脸惊讶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考生，再看了眼考卷上的名字——王缙！ 裴光庭轻轻的放下试卷，转身继续向前，那跟在身后的监考官员，在裴光庭身后，也拿起了卷子看了眼，然后露出了一脸的震惊，然后也果断的放下了试卷，追了上去。 整张试卷，竟然全部答完，而且卷体整洁，字迹清晰，再看答题内容，那监考官初略的看了几题，发现竟然都全部都对了。 相比王维在京城的名声，王缙的名声就不是那么响亮了，不过王缙的才学却不在哥哥王维之下，所以这些试题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困难，再加上有冯元一时不时的传授一些后世各种考试大-法，要答好这种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却是在容易不过了。 裴光庭在看了王缙试卷不久，又遇到了一个躺着假寐的考生，只不过在裴光庭过来的时候，那考生却是主动睁开了双眼，对着裴光庭露出了崇敬的目光，裴光庭同样把试卷拿起来看了看。 又是一个答完了所有题目的，初略的看了一眼试题答案，裴光庭又是满脸意外，再看名字。 “王子昂……”裴光庭立即知道了这人正是近段时日长安城里风云无几的太原王氏这一代的骄子了。看了眼试卷，再看了眼一脸敬意的站在的王子昂，裴光庭心中很是满意，放下试卷，没有说话，继续巡视考场。 后面跟着的那个监考官员，立即拿起王子昂的试卷看了眼，然后跟着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虽然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王子昂看到了眼里。 看着裴光庭与监考官员离开，王子昂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是暗爽不已，裴光庭虽然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没有逃过王子昂的眼睛，所以王子昂越发的自信了。 可是王子昂却是不知，裴光庭和那监考官员之所以刚才反应那么大，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试卷答的不错，他更不会知道，当裴光庭与那监考官员看到王维时，又是如何的震惊。 裴光庭回到了主考房间的时候，回想着看到王维的情形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维考卷早就答完了，而且裴光庭初略看去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关键是，他去的时候看到了王维竟然坐在考试隔间的床上打坐，是真的在打坐。 神情是那么自然，似乎他正经历的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而是游山玩水一般，没错，王维给他的感觉就是这般。 除了王维恬静自然的气息让裴光庭惊讶外，其实更让他震惊的是三位如此出众的考生，竟然都姓王。 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三人竟然都是出自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之事，作为礼部尚书自然是知晓的，特别是想到王维王缙这样的人才，竟然就这么被太原王氏给丢弃了，裴光庭一时间竟然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 他很想看看，当王维王缙榜上有名的时候，太原王氏会是如何的反应。 裴光庭虽然也算是出身世家，但与五姓七望这样的大世家相比，却是小了太多，而他们这样的小家小族，自然是三郎陛下拉拢或者说是依靠力量了。 作为三省六部之一的礼部尚书，三郎陛下的想法自然是能够猜的一二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这样的位置上待着，所以当他看到王维王缙又想到王子昂时，心中就莫名的期待了起来。 对于陛下能够赦免王维王缙，裴光庭完全是能理解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在想，如果陛下得知了这个情况不知道会不会高兴一阵子。 “陛下啊，你这步棋走的好啊！”裴光庭笑了。 …… 第16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当开元九年，二月十三日的太阳露出了半边脸的时候，考场里面所有的考生都站到了一边，监考人员开始收卷。每一组考试隔间都有三名监考人员，一人负责糊名，一人负责收卷，一人监督，有无违规。 “这是什么意思？” 有考生立即发现了此番考试与以前的不同，以前考完了，试卷直接收走就是了，可为何这次还要把名字糊上呢。 对于多出的一道流程，考生们心思回转，不明所以，但也有些考生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时间，在考生心里出现了各种的想法，那些有了投献并且反应不错的考生，心里有些慌乱了，或者说是有些担忧了，但是那些没有投献或者投献没成功的考生，则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神采。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在自己隔间里，不能交流，若非如此，此刻怕是非要炸锅了不可。 当王维王缙看到监考官员开始把考卷上自己的名字糊起来的时候，一脸平静，但心中却是有些震惊，从糊名开始，他们想到了很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科举制度怕是从此开始又要改变了。 科举制度的每一次改变，对于世家大族来说，都是权力的一种削弱，因为他们享有的特权，会被新的科举制度屏蔽掉，而对于普通士子来说，无疑多了公平多了机会。 这一点，早在云居书院与冯元一交流历朝历代朝廷取士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 从秦始皇废除分封，行郡县制开始，任何一个朝代都把选拔人才当做了一项重要的事情来对待，从察举制到九品中正制，再到现如今的科举制，帝王选拔人才的方式也是在不断的变化，无论如何的变化，其方向似乎都是在朝着摆脱少数人对人才选拔途径的控制或者影响，转而变成有帝王或者朝廷直接掌控。 选拔的对象也从少数人，朝着广泛的阶层发展，科举制度的出现显然是帝皇人才选拔的又一次巨大的跨越，而糊名法则是在科举制度之上的再次跨越。 投献诗文的作用几乎是没有了，毕竟糊名了，判卷的时候，谁又知道是谁了，当然有些人还在心存侥幸，希望判卷官能从自己的字迹中认出一二，以便能获得优待，但是他们不会知道，糊名法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一个步骤，那就是誊抄试卷。 等到判卷管开始判卷的时候，看到的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字迹了，想在答案中留下蛛丝马迹，那就死心吧。 王维王缙能想到，糊名法的出现表明诗文投献已经失去了意义，王子昂同样也能想到。 所以面对着监考官员把试卷上自己的名字糊起来的时候心境微微出现了波动，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了，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心境绝对不能出现问题，因为接下来的考试，才是真正影响结果的考试。 ……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土！ 就是说一个人三十岁如果考中了明经科，那么就是属于老人了，要是五十岁考中了进士，依然算是年轻进士，因此可见，进士非常难考。 但是在大唐为官，若是此生不能考上进士，无疑是一辈子的遗憾，并且如果你想位极人臣，那么必须考中进士才行。 三郎陛下时期，那些能够坐上宰相之位的，就没有一个不是考上了进士的。 对于一些有心高位的考生而言，进士科才算是真正的考试。 这也是为何，王子昂要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好好备战今日的进士科了，同样的王维也想看看自己实力在此番考生中到底如何，所以也是卯足了劲。 相比明经的帖经、墨义，进士考试的内容，则是考的真才实学了，不是简单的背诵就能达到了。进士考试除了经学和时务策以外，重点还有考“诗赋”。 这里面既要看一个人对经典的学习程度，又要看分析时务，解决时务的能力，同时还有考察一个人诗赋的才能，这才是考核一个人综合能力的体现。 如果说明经考试存在这标准答案的话，那么进士科许多的题目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关键就在于考生的应答结果如何，能够切中要害，或者说刺准判卷官的心。 所以在后世朝代，明清时期，有不少考生会押宝主考官是谁，然后针对主考官的文笔喜好，去练习自己的思路和文笔，然后在考试时，按照主考官喜好的方式答题。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种方式，若是操作得当的话，却是有助于判卷时的高分，但是这个前提就是你既要判断准，主考官是谁，又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放行。 按照以往的常规，主考官就是礼部侍郎，所以确实有不少人研究过礼部侍郎的个人偏好，然后训练自己，可突然出现的礼部尚书裴光庭却是打破了不少了的侥幸。 这一次的进士考，只能完全凭借个人实力了，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没有商量的情况下达成的共识。 试卷发下来了，不少了看了一遍题目之后，就开始选择一些相对简单，或者自己有把握的试题开始下笔，王子昂也如此，他确实有着不俗的实力，所以看完试卷不久，就已经开始答题了。 相比于其他考生，已经开始答题的情况，王维王缙哥俩似乎并没有急着下笔，他们还在研究试题。 这如何应对考试方面，作为后世经历了无数考试，过五关斩六将，最终从山沟沟里面走出了，进入名校的冯元一来说，有着许多的经验可以传授。 所以在日常聊天的时候，冯元一都会有意无意的传授一些后事考试经验，有冯元一这种深谙考试之道的老麻雀指导，再加上王维王缙哥俩的实力，想不考好，都难了…… 因为第一场明经考试，三王给裴光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进士科考试的时候，他重点关注了三人的表现，同样的那位也被三王震惊的眼珠子掉地的监考官，在进士考试开始不久后，巡视考场，然后分别重点注意了三王的情况。 最先到了王子昂考间，看到他下笔如飞，面色很平静，似乎觉得这很正常，这很王子昂，可当他再看到王维王缙哥俩，还在研究题目时，他的眉头却是皱到了一起。 “他俩在干嘛？为何还不开始答题？” 他当然不会知道，王维哥俩可是接受了冯元一传授的考试大-法，通篇了解试卷，研究试题，追溯到出题者的目的，然后有的放矢的下笔。 其实，这哥俩之所以这么做，真的不是他们故意的，实在是被冯元一说的说了，竟然在考试时，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卷子第一反应不是答题，而是研究试题…… 用冯元一的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167章 状元已是囊中物 那个监考官看着王维王缙哥俩的表现，很着急，似乎是比当事人还有着急，当他巡视完了全场，再回到这时，哥俩竟然还在研究。 这个监考官员，就差忍不住想上前质问了，“光看试卷，能看出花来吗？” 不过，他终究是个有着职业操守的监考官，最终还是没有去惊动两人，只不过却是忍不住的去找了主考官裴光庭。 “裴尚书，您要不去看看，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那王维王缙到现在都还没开始下笔，还在看着考卷！”监考官是真急了，这两人莫不是有问题了吧。 “哦，是吗？”裴光庭站了起来，说道。 “是啊，下官都盯了许久了！”监考官说道。 “走，去看看！” 裴光庭是真心爱才的，通过明经考试，他已经发现这王维王缙确实是个人才，只不过因为糊名的缘故，自己也找不到他二人的试卷，所以只能是等着判卷解释再行了解了。 得知王维王缙二人还在看考卷，没有下笔，裴光庭也是有些不解了，于是立即起身，出了屋子，假装巡视考场一样，先到了王缙考间，发现他已经铺开了试卷，下笔如飞，竟然是直接在考卷上答题，连在草纸上草稿的步骤都省了，可见是多么的自信。 再到王维那里时，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情形，根本就不打草稿，直接在考卷上写答案，王维的字本来就漂亮，写在考卷上，让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裴光庭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主动离开了，再到了王子昂考间，到这的时候，正巧看到王子昂在往考卷上誊抄一个试题的答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试题的答案誊抄到考卷上，可见他对自己答案的信心。 裴光庭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巡考，心中虽然对于王维王缙二人的自信表示欣赏，但是在对待考试这件事情上，他更欣赏王子昂，因为是人都会有错的时候，如果直接在考卷上写答案，错了怎么办？ 哪怕即便是答案不动，若是有错别字出现了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草纸上写出答案，修改完善后，再誊抄到考卷上。这一点，王子昂做的很好，裴光庭很满意。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可要分得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面对科举考试这种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 裴光庭想的是这个，可拿个监考官想的却是，王维王缙怎么老半天不动笔，这一动笔竟然是直接在考卷上写答案，这是真有信心，还是破罐子破摔呢？ 显然，在他自己心里都不会相信，王维王缙会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那只能是他二人有着这个自信了，下笔不会出错，答案不会修改！ 此番监考，出现了太多的奇怪的人，奇怪的事，让这位监考官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面对王维王缙这样的人，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妖孽！ …… 皇宫，廷英殿。 “外面，对于今科春闱有何议论？”三郎陛下在批阅着奏折，随口问道。 “大家您特别关注了今年春闱，所以里间的情形如何，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不过倒是在昨日进入考场前，似乎太原王氏王子昂与王维王缙起了冲突！”高力士回道。 “王子昂……是不是那个外面风传今科状元非他莫属的太原王氏骄子？”三郎陛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奏折。 “是的！”高力士道。 “那王维与他如何起了冲突，结果有如何？”三郎陛下继续道。 “是王子昂主动挑衅，甚至是当众羞辱了王维，想要以此激怒王维王缙二人，那王缙倒是被激怒了，不过却是被王维拦住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王维带着王缙没有理会王子昂的挑衅与羞辱，直接进了考场！”高力士陈述着他看到的情况，没有添加任何的个人猜想，至于说是王子昂故意想激怒王维王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王子昂，算是有心计了……王维不错！”三郎陛下缓缓说道，然后又不说话了。 高力士之所以，把王维与王子昂的事拿出来汇报，其实是建立在他了解三郎陛下的基础上的。 对于今年的春闱，三郎陛下最为期待的除了糊名法下，出来的人才是不是与那些大臣们推荐的一致，或者说，他想看到的就是不一致的结果；除此之外，他最想关注的就是王维的考试结果了。 经过了几次亲自接触，与冯元一还有李嗣谦李瑶等人的有意无意的宣传之后，三郎陛下对于王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其实很想看看王维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若真是这样，他很想知道当王维科举出众后，太原王氏会是如何的反应。 当然，三郎陛下还没有把王维往状元及第上面去想，若是他知道王维此刻在考场内的表示时，一定会更精彩。 说道了太原王氏，此刻的太原王氏宗族之内，族长与一众族老，正谈笑风生，太远的其他几个大的世家大族的族长族老之类的来了不少。 “王兄，此番子昂贤侄入京赶考，状元之位非他莫属了吧？”太原刘氏族长说道。 “刘兄过誉了，子昂虽然资质不错，但京城不同太原，春闱又不似解试，能考个进士老夫就满足了！”王氏族长扶了扶须笑着说道。 王子昂是他的亲孙，作为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孙，王氏族长对王子昂的期望自然是高的，至于他口中说的考个进士就满足了的话，基本上就是个屁，在场的谁不知道。 当初他力排众议，把已经初露峥嵘王维这一脉推出去顶罪，除了是因为王维这一脉势弱之外，未必就没有为孙子上位铺路的嫌疑。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假若王维真的才学了得，将来有成，那势必会冲击到他嫡系一脉的地位，说不得若干年后，出任太原王氏族长的就会是王维，而非他这一脉了。 当然，在王氏族长心中，王维也仅仅是有些才学而已，若说才学能比的过自己的亲孙子王子昂，他是不信的，所以在他心里，对王维他只不过是觉得是个有潜力的晚辈而已，或者说是将来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孙子的地位而已。 所以把王维这一脉拉出去顶罪，他没有多少负罪感，或者是惋惜的地方。 “王兄，怕此话才是过谦了，大家都知道子昂贤侄的才学，再加上王兄亲自为贤侄走动，子昂就是想不种状元都难咯！”又有一族长笑着说道。 “老夫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给京中去了几封书信而已！”王氏族长风轻云淡的说道。 “是极是极，以以王兄的身份来说，哪里用得找亲自走动！有书信足以！”刘氏族长恭维道。 “哈哈……”王氏族长哈哈一笑。 …… 第168章 众矢之的 正月里的喜庆过去，有些人却是意犹未尽，可二月终究是归于平静，春闱的出现，就是给京城权贵和百姓，提供了再次热闹的契机。 几乎整个长安的权贵与百姓，都在关注春闱的情况，权贵们想知道又将有哪些朝堂的未来新星出现，而百姓们则是看热闹，想看看状元郎是什么模样。 当开元九年，二月十四日的太阳升起的时候，考场里终于响起了考试结束的钟声。 当当当…… 钟声标志着开元九年的春闱结束的同时，也唤醒了长安城期待已久的好奇心。 随着考区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们立即就像决堤之水一样，冲了出去。 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有人垂头丧气，也有人信心满满。 门外守候着的有各府上马车牛车，有考生出来之后，直接一头钻进了车里，倒头便是呼呼大睡了起来，这样的考试终究是极其耗费心神的。 当然也有不少考生，考完出来，生出了一种解放了的心理，呼朋喝友的，邀着中午一起去神仙美食，要好好的美餐一顿。 王维王缙哥俩混迹在人群，很不出众，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神情，让着拥挤着的人群，靠在边上，往外走。 两人正低着头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前边的阳光被人挡住了，抬头一看，却是王子昂站在了前面。 “你是不是事先已经知晓了？”王子昂神色肃然，声音很大，盯着王维。 “没错，你们是不是事先已经知晓了要采用糊名法，所以连靠前诗文投献都不做了？”那位王子昂的马仔久方立即出言厉喝道。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你们为何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投献诗文？”王子昂身边立即有人出来应和。 “不公平，一定就情弊，他们事先就知道了考试要用糊名法！” 王子昂那些个跟班声音很大，刻意叫唤的很大，果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有不少人认出了王子昂，也认出了被他们拦住去路的王维王缙兄弟。 此番考试，采用了糊名法，对于那些投献了诗文，或者说找了关系的考生而言，自然是不利的，他们心中正有不少人憋着闷气没处撒呢，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顿时让他们找到了宣泄口。 也有人没有认出王维王缙兄弟，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正巧遇到了这事，于是就大声的喧闹了起来。 “对，此事定然是有情弊，要彻查！” “不能就这么算了，为何采用糊名法？！”甚至有人莫名其妙的喊出了反对糊名法的声音。 王子昂眼神始终是死死的盯着王维，虽然说他已经努力的压制心境不受影响了，可是在昨日进士考试，还是收到了糊名法的影响，特别是想到王维兄弟二人竟然没有做诗文投献，心中更是不安，所以这一考完，立即出来截住了王维二人的去路，他要问个明白，不然他心里不安。 至于他的那些个马仔一样的跟班考生，则完全是因为看到王子昂截住了王维，以为王子昂是想要借糊名法的怨气，鼓动群愤，解决掉王维二人，所以才有了刚才出现的那一幕。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王子昂纯粹是因为心中不安，想要求个心安，来确认王维二人是不是事先知晓了糊名法之事。 “为何在此生事？” 这边的动静立即是引起了里面监考官的注意，于是立即军士出来。 人群看到有军士出来了，他们顿时就不敢说话了，毕竟现在还是在监考官的眼皮子地下，若是弄出了个什么动静，被抓住了，可就不好了，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什么时候人都懂。 “没事的话，赶紧散了吧！”军士长见无人应答，于是说道。 可久方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了王维，他们做任何的事情，都在想着如何的讨好王子昂，在他们看来，若是今日能借着机会，把王维王缙解决了，一定会得到王子昂的重赏，甚至器重的。 毕竟今科状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王子昂的了，即便是出现了糊名法这件事。 “此番春闱有情弊，他二人事先知晓了考试要用糊名法！”久方躲在人后，捏着嗓子喊话道。 “对，有情弊！” “没错，有情弊！” “这不公平，有人竟然事先知晓了要采用糊名法！” 人群立即激愤了起来，大有要冲击军士的阵势。 军士们也是有些慌神了，毕竟他们出来的不过是八九人而已，这里围着的可是有数百人啊，于是举着长枪，对着人群，大声喝道，“退后！退后！” “再不退后，就把你等当做冲撞朝廷论处！”队长大声呵斥道。 “谁说有情弊？有何情弊？”就在情况近乎失控的时候，礼部尚书此次的主考官裴光庭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一大堆军士，手持长枪，拉开了人群。 “刚才是何人谁的有情弊，出来说话！”裴光庭面色严肃，盯着四周的人群问道。 那些原本还激奋的人群，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没人敢看裴光庭，更没人敢说话。 裴光庭很生气，自己亲自主考的春闱，竟然有人说有情弊，这让他情何以堪，让他老脸往哪搁，关键是这个事情若是传到三郎陛下耳朵里，让他怎么想。 “糊名考试，乃是为了体现公平公正，以每个考生的实际答题结果来评判孰优孰劣，本官在此还有告诉你们，此番科考不但糊名，还会专门誊抄每一分试卷，最终判卷之人能看到的都是统一的字迹，完全杜绝了以字迹识人的可能！”裴光庭缓缓说道。 “是啊，糊名好啊，糊名了，看的就是真本事了！”立即有考生应和到，这其实代表这广大普通考生的心声，他们没有强有力的家族背景，或许才行也不算出众，但糊名之后，却是给他们提供了最公平的机会。 “没错，糊名法好！”立即有人应和道，这应和的声音超过了此前声讨糊名法的声音。 “好了，都散了吧！” 裴光庭驱散了人群，看了眼被围在中央的王维王缙还有王子昂，然后说道“你们也都回去！” “是！”王维王缙对着裴光庭一拜，立即退出了人群。 王子昂，看着王维两人离去，也对着裴光庭一拜，转身离开了，只不过，他却是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 而就在人群散去不久，坊间就有一个声音传来，说糊名法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冯元一给陛下提出来的，联想到这里，那王维王缙兄弟事先知晓了糊名法，一点都不奇怪了。 只不过这个声音的出现，却是让冯元一成为众矢之的…… 第169章 侯府被围了 “摩诘，夏卿，你们回来了，来来来，看我给你们弄了些什么好吃的！”冯元一围着围裙，在小院子忙碌着。 “元一，你……”看着系着围裙的冯元一，王维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你什么你啊，赶紧的你俩快去净手，来吃好吃的！”冯元一有些大大咧咧的道。 哥俩回到了桌子前，看着一桌子冒着热气，丰盛的早餐，心里顿时好一阵温暖，在这个人情寡薄的社会，冯元一给他们的印象有时候真的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一样，但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又都会潜移默化的被他影响，进而会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 就好比说，对待农户与仆从一样，以前的王维虽然说会同情百姓，善待仆从，但却是不会像现在这般能够真切的理解和平等的对待他们的。 因为似乎在冯元一的字典里，就没有恃强凌弱字眼，有的则更多的就是扶危济困，和心怀济世救民的想法，虽然说现在的大唐已经是盛世了，但是元一却总是觉得盛世背后潜藏这危机，所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们要居安思危！ 虽然说年纪上自己要比冯元一大了几岁，但是许多时候王维反而觉得冯元一的心智和认知要远在自己之上，这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样子，反而像是经历了风霜的老人。 “赶紧吃啊别瞎站着了，这里又没外人，难道你俩吃了两天干粮还没吃够啊？”冯元一打趣道。 “即便是干粮，但那也是极致的美食，别人就是想花钱吃，都没处吃去！”王维说道，侯府厨子给他俩准备的考试干粮味道确实美味。 “行了，不用说了，吃好了就下去休息，考试结果，还得有些时间呢！”冯元一说道。 他此番确实是专门迎接王维哥俩的，另外他还想看看当大唐的那些个世家权贵们，知晓今科春闱采用了糊名法后，会是神马样的反应。 有道是“斗闹场绝勿进，邪僻事绝勿问！” 可冯元一却就好这口啊，他就像看看那些世家大族，那些权贵们的嘴脸，糊名法多好的东西啊，对于大唐的发展来说，这就是一个划时代的举措。 “考生们对于糊名法有什么反应呢？”嘴里咬着一个灌汤包，冯元一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了！”王维说道。 “我倒是觉得舒爽不已，特别是看到王子昂那副样子时，心里就特别高兴！”王缙忍不住的说道。 “王子昂……王家的？”冯元一好奇的问道。 “太原王氏的天骄，此番科举是冲着状元及第来的……只不过遇到了糊名法，想来他们想得到状元的想法，就要大打折扣了！”王缙说着，就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 “哈哈……那回头张榜的时候，要叫上我，一起去看看！”冯元一看戏不嫌事大的说道。 “自然！”王缙回道。 “摩诘为何不说话？”冯元一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 王维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下思路。“陛下采用糊名法之时，对于万千读书人而言，绝对是好事，可终究是乱了他人利益！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如何会引到我身上来？”冯元一一怔，问道。 “我们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有人传出了，糊名法就是元一你的主意，所以你被不少人记恨上了！”王维缓缓说道。 “什么？这么快就露馅了吗？”冯元一有些无语，三郎陛下怎么连个保密都做不好。 “可知是何人传出的吗？”冯元一眉头锦州问道。 “具体不知，不过应该是从监考官那里流传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那人是有意还是无疑！”王维想了想说道。 “丫的，这肯定是有人想害我！”冯元一狠狠的咬了口包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乱糟糟的声音，冯元一隐约听的好像是在叫自己！ “冯炎，去看看，怎么回事？”冯元一叫来了冯炎，让他去看看。 新丰侯府这边的一些人几乎都去了乡下，城里的宅子基本上就没留几个人，可若是真有人敢翻墙进来，那说不得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人在此喧哗！”冯炎有些恼怒了，对着门外就是大声吼道，然后直接打开了大门。 可当他打开大门，看到门外乌泱泱的一片人群时，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冯炎惊了，惊的连冯元一的口头禅都拿来用了。 “让冯元一出来！他是个奸佞小人！” 门外声浪一阵盖过一阵，这都是来声讨冯元一的，因为糊名法的出现，断送了不少人的前程，那些愤怒的考生，不知是有人组织，还是自动自发，竟然齐聚到了侯府门外。 人群很愤怒，但是即便愤怒，他们却还是不敢冲击侯府的，毕竟在门口叫嚷不要紧，但若是冲击了侯爵府邸，那可就是犯罪了。 冯炎一看这阵势，好家伙得有百十号人啊，赶紧回身关上了大门，跑进了宅子，“小侯爷不好了！” “慌什么！什么不好了？”冯元一叫道。 “外面……外面来了很多人，都在叫嚷着让您出去，说您是奸佞……小人呢！”冯炎说到最后，声若蚊蝇，他之所以慌乱，倒不是被外面的气势吓到了，而是想到了当日小侯爷被人揍的半死的情形。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被打了事小，若小侯爷再被打了，那怕是老冯侯爷会拿刀杀人了！ “糟了，这怕不是那些考生，因为糊名法的事，要找你麻烦了！”王维蹭的站了起来。 “小侯爷，这府上人手不够啊，若是他们真的冲进来了，我担心您会受伤啊！要不我带着您从后面逃出去？”冯炎说道。 “逃个屁！” 冯元一骂了声，然后说道，“冯炎，苍蝇，你俩去门口守着，若是有人胆敢冲进来，打断他的腿！” “是，我们立即就去！”两人赶紧去了，苍蝇也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们谁都清楚，犯了众怒会是什么后果，不过好在眼下他们是在侯府里面，希望人群还能够保持理智，不至于冲击侯府，不然到时候若是有了危机，说不得他俩就会强行带着冯元一跑路了。 “他祖母的，老子倒要看看，谁敢进来！”冯元一也是怒了，这些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自己门口来堵人叫骂。 “元一，你真的不要避一避吗？万一……”王维有些担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有巡街的武侯过来的，然后陛下那里肯定就会知道情况……” 第170章 煽动，解决 “大家，刚刚宫外传来消息，新丰侯府被人围了！”高力士说道。 “怎么回事？”三郎陛下皱眉，青天白日的，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去侯府闹事。 “因为有人说糊名法是新丰侯世子提出来的，于是那些因此事受了影响的考生，就去围了新丰侯府，新丰侯世子还在里面！”高力士说着看了眼三郎陛下。 “冲击新丰侯府了吗？”三郎陛下面色阴沉，问道。 “巡街武侯及时发现，赶了过去！”高力士说道。 “去查一下，是谁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的！”三郎陛下丢了手中的朱笔，眼中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很显然，他也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这考试刚一结束，就立即有人透露了是冯元一提出的糊名法，然后就有考生去围了新丰侯府，若说此事背后没人操作，三郎陛下绝对是不信的。 对于科举采用糊名法，是自己一力要求的，现在却因此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提出建议的冯元一，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公然在与自己这个大唐皇帝对抗，只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所以就选择了看似是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冯元一。 高力士退了出去，立即把这事给安排了下去，跟在三郎陛下身边久了，对于三郎陛下的想法，他极为清楚的，在得知冯元一没事之后，三郎陛下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背后有没有阴谋，如果有，是谁在操纵，因为此时表面上是针对冯元一，但实际上却是在针对三郎陛下。 作为历史上的第一贤宦，高力士的思想觉悟是很高的，是能够向三郎陛下看齐的，科举糊名法，他早已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糊名法这是科举制度的又一次飞跃，是利于朝廷，利于陛下的。 …… 时间不久，外面就已经有结果传来，高力士得了禀报，立即进了廷英殿。 “大家，人已经查出来了，是礼部的一个员外郎，也是此番监考官之一的刘益范，是他有意把糊名法之事传了出去！”高力士说道。 “人在哪？”三郎陛下问道。 “已经带过来了！”高力士道。 “朕不会见他，让察事问清楚……”三郎陛下说道。 虽然三郎陛下没有说问清楚什么，但是高力士却已然明了，于是立即退了出去，赶紧安排下去了。 …… 在得知侯府被人围了之后，冯元一是准备了要让人见血的，虽然他没有杀人的打算，但是打断几条腿的想法却是有的，这年头，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这哪能忍？ 不过冯元一其实也不大敢真的打开大门，径直的走出去，他还真怕那些人脑袋发傻，或者有人煽动，脑门子充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自己真因为这样再被打的半死，那就没得救了，毕竟自己能够穿越一次，可不能保证还能穿越一次。 当得知巡街武侯来了之后，冯元一果断的打开了大门，极其挑衅的站在门口，看着人群就是傻笑，哦对，不是傻笑，是嘲讽。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人嘲讽了，这哪受的了啊，于是人群立即就躁动了起来，然后有几人躲在里面鼓动，被冯元一一眼就看到了。 “二三子，上啊，都是眼前之人，是他弄出了糊名法，是他阻了我等的仕途！打死他！”那鼓动的声音来自不同的几个地方。 “对，打死他！是他蒙蔽了陛下，才会弄出不知所谓的糊名法！” “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几人躲在人群不断的煽风点火，人群的情绪也在不断的被点燃，可就在他们准备冲击侯府的时候，一大队的武侯，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急促的跑步而来。 “围起来！”武侯统领带着队伍刚一到，就立即命令道。 武侯的出现，顿时就让人群骚乱了起来，不过因为有长枪在前，那些考生们却不敢乱动，只能是被围在中间，范围越来越小。 “小侯爷，您没事吧？”武侯统领，带着憨厚一般的笑脸关切道。 “幸亏吴将军来的及时啊，不然我就真要……”冯元一说着，面露恐慌之色，显得极为后怕。 “小侯爷莫怕，这些人胆敢闹事，冲击新丰侯府，那就是公然对抗朝廷！”吴将军神色严肃的对着人群说道。 人群一听说，自己成了公然对抗朝廷，又被武侯围着，这些人心里立即开始打起了鼓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后悔了，怎么就跟着来闹事了呢，毕竟以冯元一在陛下跟前受宠的情况，若是他们这些人真的冲击了侯府，那结果绝对会是很惨的。 “将军，我等可没有冲击侯府啊！”立即有人开始服软，解释道。 “有没有冲击侯府，可不是你等说了算|！”吴将军丝毫不给他们面子，冷声说道。 “这位将军，我等真的没有冲击侯府，不信您问问小侯爷！”有人竟然想到了让吴将军问冯元一，说他们没有冲击侯府，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不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 冯元一心念一转，就笑着说道，“没错吴将军，他没有冲击侯府……” 冯元一的话语一出口，人群中不少人立即是长松了一口气，看向冯元一是面露复杂之意。 “……虽然没有冲击侯府，但是人群中却是有几人，一直在煽动人群暴动！”冯元一继续道。 冯元一声音很大，那些被包围的人群，听的清清楚楚，然后立即就有人挪动了身体，让出了一部分空间，与身边那个此前一直在煽动鼓动之人拉开了距离。 有了第一个人这么做，立即就有更多的人跟着这么多，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藏在人群里面的五个人，就那么明明白白的被孤立了出来。 此时五人，面对这全副武装的武侯，还有冯元一盯着他们的笑脸，面色顿时变的一片惨白，更有甚者，竟然吓尿了。 “把他们带出来！”吴将军喝道，立即有武侯把人拉了出来。 “小侯爷，饶命，饶命啊！”五人立即是朝着冯元一呼喊，他们知道，能救他们的只有冯元一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煽动考生攻击侯府？”冯元一大声喝道。 “我……我们……是街面上的游侠，因为……因为收了人钱，听了他的安排，鼓动人冲击侯府！”五人中有一人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说道。 “谁，是谁给了你们钱？”冯元一冷声喝道。 “小的不知，只知道他也是个考生，听口音好像……好像是太原人士！”说话之人想了想说道。 “若是让你们当面指认，可能认出那人来？”冯元一问道。其实一听山西，他就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能，一定能！”五人立即点头，这可是自己救命的本钱啊。 “吴将军，这几人就先交给你了，陛下过后一定会追问的，这五人你可得看好了！” 冯元一一脸严肃，然后又小声的说道，“回头请你到神仙美食吃一顿！” “那就谢过小侯爷啦！” 吴将军笑着小声说，然后又大声道，“把人带下去等候发落！” 第171章 子昂兄救命 “大家，情况已经问出来了！”高力士再次回到了廷英殿，汇报着情况。 三郎陛下抬了抬头，没有说话，高力士明白，立即说明了情况。 原来，这位礼部员外郎也是被人给阴了，一位平日关系要好的官员，从他口中探查到了糊名法是冯元一提出来的，于是就故意把这个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察事没有贸然去逮捕另一位官员，而是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发现他与太原世族有关联，而在考试结束后，正是因为有太原籍的考生找到了他，才有了后面，他去打听消息，然后把消息公布出去，进而有了考生围攻新丰侯府的事情。 “是太原王氏所为吗？”三郎陛下声音冰冷，问道。 “据查，此事皆是由是一位叫做“久方”的考生引起！此人向来以太原王氏王子昂马首是瞻，此番应该是为了讨好王子昂，想打击王维王缙二人，却意外的得知了新丰侯世子提出了糊名法之事，然后擅作主张，把消息传了出去了，这才有了侯府被围一事！”高力士说的很清楚明白。 “又是太原，那叫久方的背景如何？”三郎陛下问道。 “其家族也是太原大族，只不过相比太原王氏，却是小了不少，在太原，这些家族基本上都是以王氏为中心！”高力士知道三郎陛下关心什么，所以特意把有关太原，有关王氏的情况详细的说明了。 “革了涉事官员之职……那位久方的考生既然那么喜欢讨好王氏，那就让他去王氏做奴吧，革了功名，永不录用！”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此事，虽然不是太原王氏所为，但是在三郎陛下看来，这比是太原王氏所为还有严重，因为这件事充分说明了太原王氏在太原的影响，也进一步说明了五姓七望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陛下，有左金吾卫参军吴威在殿外求见，说有关于新丰侯府被围攻之事要面圣禀报！”有太监进来说话道。 三郎陛下一听，是有关冯元一的，立即点了点头，那太监退了出去，吴威进来。 “末将左金吾卫参军吴威参见陛下！”吴威正是那位刚刚在新丰侯府帮着解围，并且赚了一顿饭票的吴将军。 “免了，说吧！”三郎陛下缓缓说道，声音中透着威严，吴威头都不敢抬着看三郎陛下。 “末将在新丰侯府门前逮捕了五位煽动考生闹事之人，据他们交代，他们是收了他人钱财，才去蛊惑煽动考生闹事，围攻新丰侯府！”吴威说道。 “简直岂有此理，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吗？”三郎陛下声音冰冷。 “具体不知，只是知道是一位太原口音的考生！”吴威赶紧回道，面对三郎陛下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谎言。 “又是太原……力士，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三郎陛下命令道。 高力士领命下去，那位吴威将军，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好，三郎陛下没有让他为难太久！ “你不错，下去吧！”三郎陛下说道。 “末将告退！”吴威赶忙说道。 …… 察事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几乎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就把事情给调查清楚了。 “大家，是同一人所为，不过还有另外三位太原籍考生参与！”高力士说道。 “呵呵，这就是读书人，想要进入朝堂的读书人……未来的大唐官员……全部拿了，交给刑部！”三郎陛下自嘲般的笑道，然后面色一变，说道。 “喏！”高力士应道。 …… 长安城，一处高档客栈内。 “为何要抓我，放开我！” “你们是何人？我是今科考生，为何抓我？！” 久方面色慌张，胡乱的叫喊着，被一个着甲武侯一把从房间内给提了出来，与他一样，隔壁的三间房里同时被武侯一把提了出来，四人相互看着对方，眼神中尽是慌乱，他们知道东窗事发了。 “为何抓你们，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来抓人的是吴威将军，这事正好他有参与，于是三郎陛下把这个机会给了他，吴威很兴奋，也很激动，这说明陛下看着他呢。 这边的动静很大，很快就引起了大量人群的围观，楼上楼下，甚至街边客栈门口，到处都是人，因为客栈已经被武侯包围了。 或者说，吴威是刻意如此，他要把这事情弄的人尽皆知。 “这里是京城，我们是进京参加春闱的士子，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要见陛下……”四人中反应最快的久方，立即说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参加春闱的士子，可为何还要行那违律的下贱之事呢？”吴威大声说道。 “你是谁，为何血口喷人？”久方大脑急速的运转，寻找着开脱的机会。 “血口喷人？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吴威大声说道。 “子昂兄，子昂兄救命！救命啊！”久方突然看到了从房内出来的王子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另外三人也发现了王子昂，立即使叫唤了起来，其中还有人已经是吓的哭了，不过暂时还没没有吓尿。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随意抓人？”王子昂眉头一皱，一脸的傲然，说道。 “你又是何人？”吴威同样皱了皱眉，心中不爽，你个区区考生，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吗，不过想到这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子弟，吴威也就忍了，免得得罪了哪个大人物而不自知。 “太原王子昂！”王子昂神色傲然，缓缓说道。 “王子昂？哦……”吴威念叨了一声，然后面色有些夸张，拖长着哦（四声），似乎是认出了王子昂，王子昂心中得意，觉得自己名声还是很大的，可还没等他暗爽多久，却是听到吴威继续道，“不认识……一边呆着去，别阻碍我等执行公务！” “你等四人，作为参加春闱的士子，却私下买通市井无赖，蛊惑煽动考生，冲击新丰侯府，险些酿出大祸！现拘你四人回刑部审查！”吴威大声说道。 “没有，冤枉，我没有！”有人哭了，哭的很惨，似乎真的是冤枉的一样，可久方却是没有说话，显然他已经知道此事是逃不了了，但所幸没有真的冲击侯府，如此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要去刑部大牢，我不要去刑部大牢，子昂兄救命啊！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啊！”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哭喊着向王子昂求救。 “对啊，子昂兄，救命啊，我们可都是为了你，才让人去冲击新丰侯府啊！”又有人哭诉道。 王子昂却是面色一黑…… 第172章 状元一定是我的 面对着几人的哭喊救命生声，王子昂面色变的极为阴沉。 其实关于四人安排人煽动考生，去冲击新丰侯府之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却是默认了事情的进行，因为作为太原王氏子弟，几乎就没有不恨冯元一的，因为就是他使得王氏犯了欺君之罪，并且还救了王氏用来顶罪的王维一家。 原本他也只是想，接着煽动考生暴动的事情，来给冯元一一个教训，可没曾想，暴动没成功，反而是把四个策划暴动的人给抓住了。 “住口！你们还不住口！”听着同伴向王子昂求救的哭喊声，久方是面色大变，赶忙呵斥，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们咬口不言，说不定王子昂还会救他们一救，可眼下……就是王子昂有能力也不会救了，因为他不敢救！ 人群中有不少是参与了围攻新丰侯府的考生，只不过他们只是被人蛊惑了，现在通过几人的对话，终于是明白了过来，于是就有人愤怒了。 “原来是你们在蛊惑煽动，幸亏我们没有真的去冲击侯府，不然岂不成了你们攻击新丰侯府的工具，帮凶！”有人愤怒了。 “你们真是该死！该死！”又有人对着四人吐了口水。 围观的人群立即沸腾了，这事说起来是有些丢脸的，竟然被人利用了，不过好在人多，不是一两个，所以有了数量，就有了遮羞布，谁都不知道谁。 可是他们自己心里却是清楚，此时怕是已经引起陛下的注意了，心里想着，就越发的憎恨这几人了，甚至有人连带的把王子昂也恨上了，谁叫这几人是为了他而策划了这件事呢。 更有甚者，觉得此事怕是与王子昂也脱不了干系！ “哦？原来如此！你们是为了讨好这位王子昂，所以才蛊惑煽动了这次的暴动！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羞耻二字，可为何你们都能来京参加科考了，竟然还连羞耻都不懂？”吴威直接讽刺道。 “王子昂，我来问你，他们策划之事，可与你有关？”吴威大声问道。 作为武将，吴威的嗓门是很大的，所以一嗓子小下去，四周立即变的安静了下来。 王子昂看了看被擒住的四人，又看了看吴威，摇了摇头，说道“与我无关！”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往房间走去，王子昂觉得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那几人看着王子昂反应，顿时就急了，这是要抛弃他们了吗？ 自己为了你王子昂冒了这么大的险，你竟然一句“与我无关”就想脱掉干系？ “子昂兄，你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呢？我们本来就是为了你的，而且此事你事先也是知晓的，怎么这会就说与你无关了呢？！”那个哭的最凶的男子，立即止了哭声，喊道。 “闭嘴！你瞎嚷嚷什么！”久方也是怒了，真是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让王子昂承认这事与他有关呢，把他拉进来了，对自己几人有什么好处了，那绝对是没有一丝好处，如果连王子昂都被牵连了，那真的就没人可以就自己了。 “你给我闭嘴，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那人有对着久方一顿呵斥。 “你……”久方更怒了，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行了，你也不要胡乱攀咬了，他乃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孙，如何会行你等这般下作事实，此事无非就是你们四人为了讨好他，而擅作主张行为！”吴威大声说道。 “带走吧！”吴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子昂兄救命，救命啊，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啊！”那人还不死心叫嚷着。 王子昂面色变的极为阴沉，此事一出，他的名声算是臭了，他紧握这双手，指甲都插进了肉里，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到了要发狂发怒的边缘，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了回去，一甩衣袍回到了房间内。 “哎，好好的考生不做，非得想做人奴才，为了讨好他人竟然连违律之事都干的出来，真是……”吴威摇了摇头。 武侯一走，客栈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这些人很快就忘记了自己被人煽动，去做了围攻新丰侯府之事，口中谈论着的是那四个人该死，还有就是王子昂， 真是假模假样！ …… 当客栈发生的一幕，传到冯元一耳朵里时，已经是傍晚了，为此他心情不错，又约着王维哥俩喝了点小酒，弄了顿好吃的锅子。 皇宫里，高力士向三郎陛下汇报着吴威事情办的情况如何，汇报起来事无巨细！ “这个吴威不错！”三郎陛下夸赞道。 若是吴威知晓，自己刚刚被三郎陛下夸赞了，不知道心情会如何，反正高力士心里是在替那吴威感到高兴，今日吴威抓人的举动，都是受了三郎陛下指派，最终效果的达成，还算让三郎陛下满意。 只不过这边三郎陛下和冯元一都心情不错，可王子昂却是躲在了房间内喝着闷酒。 左右两边的房间是空荡荡的，原本四人就像是自己跟班一样，这突然四人被官府抓走了，王子昂心里也有些难过，特别是此事给他造成的影响。 “该死的！”王子昂怒骂一声，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此刻他的心情极其不好。 “状元一定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王子昂猛的灌了一杯酒，口中念叨。 可是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是有些不相信的，如果说没糊名考试，他有着绝对的信心，拿下今科状元不成问题，但是糊名考试之下，那原些朝中的关系，顿时就失去了作用。 王子昂这边还在心里不安，远在太原的王氏家族，这些时间几乎是天天宾客云集，恭喜王氏王子昂摘得状元及第。 似乎对于太原对于王氏来说，开元九年的状元郎，非王子昂莫属了。 可他们却是不知，今时不同往日，用了糊名法，那些朝中的关系，在成绩出来之前是帮不了任何的忙的|！ 一切的一切，都将靠自己！ 就在所有考生，京城权贵百姓，万众瞩目中，开元九年的春闱成绩，终于出来了…… 第173章 放榜了 开元九年的科举考试，与过去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糊名法的出现，使得考试结果变的更加神秘，至于谁会中榜，多了无数种可能。 像往届那样，考完试后，一些有实力的考生，几乎都会吆五喝六呼朋唤友的聚上聚，喝酒吟诗，非常快哉。 甚至，为了迎接这波生意，京城里的各大酒楼，都打出了促销的活动宣传，可是让那些酒楼想不到的是，这一届的考生竟然在考试结束后，几乎没有人出来喝酒，这太意外了。 以往的时候，京城的一些注明的地方，几乎在春闱之后，会是考生聚集的地方，可是今年的情况却是极为诡异，那些考生几乎都躲在了府里，或者客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后来那些做生意的才知道，原来这都是糊名法给闹的，于是那些酒楼掌柜的们，就更加恨冯元一了，你弄个神仙美食，让他们这种酒楼无法生存了不说，现在竟然有搞出了糊名法，让我们连考生的钱都赚不到了。 不但是酒楼老板有意见了，就是京城的一些权贵之家也不满意了，糊名法搞的他们想挑个好女婿都没法了，都躲在客栈不出来，他们哪知道谁行谁不行啊！ 总的来说，今年的长安在春闱之后，诡异的出现了消费的低潮，糊名法就像是一个蝴蝶效应一样，影响了整个长安城。 就在众人翘首期盼中，开元九年春闱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 礼部南院东墙，也就是贡院，今科春闱结果就会贴在贡院东墙上。 在贡院东墙，专门修葺了一道矮墙，约莫三米左右的高度，青砖白墙，很是显眼。 今天日是放榜日，众多考生，早早的就从长安各地，赶到了礼部南院外，守候着“金榜”出现。 榜单都是有黄纸黑子组成，民间形象的称之为“金榜”，所谓的金榜题名就是这个意思了！ 考试的录取率其实还是蛮低的，一千多民考生，能够中明经的最多也不过百人，能中进士者，那更是最多只有区区三十人左右而已，而往往那三十位进士，也几乎都是中了明经之人。 也就意味着，每一次科举，录取率不超过是十分之一而已，十分之一看似比例不低，可是放在整个大唐，每次科举只有千人参加，这已经是优中选优了，然后再在千人中选出百人，这更是优中之优，精中之精了。 此刻时间还早，天还没亮，接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礼部南院外，已经是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片了，这些人中有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外地的考生，他们住在客栈里，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早早的赶到等候。 在考生们心中焦虑的同时，其实裴光庭这些日子也是难熬的很啊！ 三郎陛下采用了最新的糊名法，这就导致他们判卷的时候，就不得不更加自信了，因为此番关注考试结果的人将更多，若是不仔细的判断，他无法承受那些权贵们的责问。 另一方面，裴光庭也知晓，三郎陛下在关心什么，所以综合各方面的考虑，作为此次的主考官，礼部尚书裴光庭都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那十名判断之人，被裴光庭关着，与世隔绝了整整五天的时间，五天内，他们是没日没夜的评判着考生试卷的情况。 为了确保公平，每一份考卷，都有两个人交叉评判，若是出现了争议较大的，裴光庭会亲自出手。 因为都是誊抄卷的缘故，字体墨迹都是一样的，所以判卷之人，只能是根据答题的内容，这唯一的一条来判分了。 考卷判完了，直接根据誊抄卷，来排出名次，明经科，直接前一百名上榜，进士科选出了三十人，并且评出了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 再跟进誊抄卷的编号，找到相对应的原件。 这一些列的流程下来，那工作量也是大的吓人，所以这才四五天的功夫，就把裴光庭给弄的面黄肌瘦，憔悴的很了。不过当他看到了进士前三甲的名字时，整个人却是立即就精神了起来。 拿着今科考试的名次就进了皇宫，面圣去了。 “陛下，这是今科春闱的结果，参与考试一千人，明经科中榜者百人，进士科中榜者三十人，可否？臣请陛下示下！”裴光庭说着，他是来请旨的，或者说是来看看三郎陛下有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即便是有意见，这名次就是名次，他裴光庭还是有原则的，不会因为陛下有要求，就去修改名次。 只不过，对于上榜的人数，三郎陛下却是有着权威的，十分之一的比例已经死历年来最高比例了，这也是裴光庭看了考卷的质量，也摸到了三郎陛下的意图，这才决定的。 三郎陛下看着奏本，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 三郎陛下看了看进士科，前三甲，再看了看前十名，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张榜吧！” “臣遵旨！”裴光庭拜退。 …… 礼部南院东墙外，人数已经是达到了一个高峰，一片望去全是人头。 随着东方天际泛白，接着就是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第一缕照射在了大明宫金顶之上，然后阳光普照长安城，照亮了礼部，照亮了南院东墙，那一堵轻装白皮的矮墙。 “日头出来了，要张榜了！”有考生紧张的搓着手掌，与同伴小声的说道。 他是来自外地的考生，名叫王汉文，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考生，为了供他读书科举，全家都勒紧了裤腰带，若是此番再不能考中，那只能回去谋个营生了。 “是啊，不知此次明经取多少人？”同伴说道。 “其实不管多少，糊名法对你我这样的考生来说，左右是无限的啊！”那念叨着要开榜之人说道。 “是啊，我们还真的感谢新丰侯小侯爷，若非他给陛下除了这个注意，我们如何能够有如今这般公平公正的机会呢？”考试道。 “没错，不管我考没考上，我都要感谢新丰侯小侯爷！”王汉文说道。 “没错，我也一样！”同伴说道。 “当当当……”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得焦急的时候，院内突然响起了钟声，随后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几人，手中捧着四张黄纸，很显然，这就是“金榜”了！ “放榜了！” 人群立即喧闹了起来，一个个踮起脚跟，盯着前方高台上的矮墙…… 第174章 王子昂崩溃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高台之上，焦点集中在那那个手里拿着奇怪东西的官员手中。 官员拿起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嘴边，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几声轻咳，声音立即传开，就是连到最后面的考生都能听的清楚，人群立即就安静了。 大喇叭，这是冯元一为了云居书院招生考试才想出的招，则是被李嗣谦推荐给了礼部尚书裴光庭，因为他知道今日肯定用的着。 “诸位安静！”那位手持大喇叭的官员，大声说道。 人群是立即安静了下来，大喇叭这玩意，没见过啊，他们没想到那位官员手中的奇形怪状的东西，竟然能让声音传的这么远。于是，一个个心中是极为好奇。 “今科考生千人，明经科中榜百人……”大喇叭里传来声音，只是他话还没说话，就被下面喧闹的人群打断了。 “百人，好啊，有百人！”人群中不少人激动的都要哭了，千人考试上榜百人，这已经算是最高的比例了。 “肃静！”大喇叭里立即传来了严肃的声音，人群立即就变的安静了下来。 “进士科，中榜三十人……”大喇叭里再次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 人群再次沸腾了，能够中进士者，基本上都会是中了明经的，这也就意味着，百名明经上榜者中就有三十位中了进士榜，这样的比例，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了。 可见三郎陛下求才若渴！ “肃静！肃静！肃静！”大喇叭里再次传来了声音。 “先行张贴明经科百人榜单！”大喇叭里说道。 然后众人的眼光是死死的盯着那道矮墙，第一张“金榜”上墙，是进士科第80到100名，榜单一出，人群中立即就有人欢呼…… “我中了，我中了！” 边上尽是些羡慕的眼光，再看此人年龄也已经三十好几，将近四十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考了，虽然说后二十名内，但放到全国了来说，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了。 有了第一个欢呼的声音，接着就出现了更多的欢呼声…… 第二张，第三张，先后张贴了出来，人群中的欢呼声越来越多，更有甚者激动起来，直接抛洒起铜钱来，将整贯的钱拆开，直接是抛了出去，只不过低头捡钱的却没有几人，更多的还是把视线盯在了前面的矮墙。 随着榜单的一张张贴出来，伴随着中榜者的欢呼声，更多的则是哀叹之声，又一次落榜了。 王子昂也来了，不过这一次身边已经没有了久方几人围着转，取而代之的则是太原王氏派来护卫他安全的族人。 这才几天的时间不见，王子昂竟然先的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病怏怏的，大病初愈一样。 “郎君，仆去前边看看状元位置上是不是写着您的名字！”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是太原王氏的一个护卫队长之类的角色，这是王氏族长特地安排的。 听着护卫队长奉承的声音，王子昂则是点了点头，说实在的，他现在也很紧张，紧握着拳头的掌心全是汗，大话他已经说出了去了，今科状元必是他，而且他也知道族里阿翁和阿耶，乃至全族上下，都觉得自己此番一定能摘得状元桂冠！ “可是，我为何会心慌呢？”王子昂口中低声念叨着。 明经榜单最后一张终于出来了。 “明经科第一……河东蒲州，王维！”有人大声的念道。 “明经科榜首竟然是他？！”很显然有人认出了王维。 在场的考生，几乎没有不认识王维的，无论是因为王维曾经的名声，还是后来的家庭变故，以及此番糊名法牵出了冯元一等等，都使得王维之名，传遍了大街乡小巷。 也正是因此，王维的遭遇才被更多的人知晓。 “第三位，山西太原，王子昂！”王子昂的护卫队长念道，然后火速退了回来。 他心中在不断的念叨着，第三名，怎么会是第三名了，不是应该在榜首吗？ “如何？”王子昂看到护队长回来，问道。 “郎君，您……明经科第三……”那人小声的回道。 “第三？” 王子昂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有些晕，“你没看错？” “没……没有！”那人继续道。 “榜首是何人？”王子昂问道，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当他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河东蒲州……王维……”那人极小声的说道。 这段时间王维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作为王子昂的护卫，自然是知晓王子昂与王维之间的矛盾的，所以当他看到王维的名字出现在榜首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怕是不好收场了。 “王维……没想到你竟然能拿榜首！”王子昂缓了过来，压着牙齿念道。 “第二位是何人？”王子昂又问道，他想知道到底是谁站到了自己前面。 “京兆万年县，梁宗翰！”。 “王缙在什么位置？”王子昂面色阴沉的可怕。 “排在了第四位！”这护卫队长，越想越觉得怕是要出大事了，因为王维王缙那可都是被家族拉出去顶了罪的，竟然先后上了明经科前五。 王子昂沉默了！ …… “下面公布进士科中榜情况！”大喇叭又一次出声了。 人群再次屏住了呼吸，即便是那些没有上榜明经科的考生，也一个个死死地盯着榜单，因为进士科实在是太难了，他们都想知道，这百位明经科中榜者中，到底会是谁能够榜上有名。 其实，在明经科中榜者名单出来之后，人群中对于即将出现的进士科三甲状元、榜眼、探花有了多个猜测。 其中对于状元之人选，有不少人认为王维一定能拿状元，因为他明经就是榜首，但也有些人认为，王子昂会摘得状元之位，因为他考前在京城留下了响亮的名声。 至于明经科排名第二的梁宗翰，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摘得状元桂冠！似乎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进士榜单张贴出来之后，人群再一次疯狂了。 “王维！果然是王维！” 人群沸腾了，王维的名声这两年是享誉京城，只不过去年在家族出现了变故之后，销声匿迹了，可是这一次通过春闱，再次进入到了世人的视野。 王维摘得了状元为，而排在他后面的竟然是明经科榜眼梁宗翰，那个被人忽视了的明经第二名，至于探花则是花落在这岭南广州的于诚！ “王子昂呢？他竟然没有进入三甲？！” 第175章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王子昂呢？他竟然没有进入三甲？！” 人群顿时哗然，那个靠前呼声最高，状元及第的预订者，竟然没有进入三甲。 “郎君……您在第四位……”护卫队长面如猪肝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子昂竟然只得到了进士科第四的位置，这一刻，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在场的众多考生，都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乎，一双双眼睛回望，落在了王子昂身上，这一刻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不怪其他的考生这么盯着自己，实在是王子昂靠前名声太响，而且行事又高调，再加上有一堆马屁精在后面拍着，让得几乎所有参与了此次春闱的考生，都知道对于状元之位，王子昂志在必得。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却是很骨感…… “第四……噗……” 王子昂口中轻念，直接是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只觉得四周突然的没有了声音，自己似乎掉入了深渊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郎君，郎君……” 那些护卫们顿时就谎了，王子昂没有摘得状元桂冠是一回事，可若是因此而生出意外来了，那他们这些随行的护卫，责任可就大了。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王子昂因为未能状元及第，竟然急火攻心，直接喷出血来了，瞬间成为了此次春闱最大的新闻之一，很快就传遍整个长安城。 “听说了吗，那王子昂因为没有中得状元及第，竟然吐血了！” “哪里是吐血那么简单，听说那血喷出了半丈高！” “不对不对，听说吐了一面盆了……啧啧，真不知道吐了那么多血还能不能活下来……” …… 在满长安的都在议论这王子昂吐血当场的时候，作为主人公的王子昂终于在灌了一副汤药后醒了过来，只不过人是醒过来了，精神却有些不对劲。 医者在边上看着，把了把脉，又观察了一番，确认身体无碍之后，留下了一个方子背着医药箱就走了。 客栈房间里冷冷清清的，街面上却是热闹非凡。 往往伴随着【金榜题名】的就是【洞房花烛】，没错，今日是放榜之日，长安城的那些权贵人家，早就在外围守候多时了。 这些权贵人家，把府上人高马大的护卫仆从，都派了出来，由家里的重要人物亲自带队，他们要抢人了！ 作为状元郎的王维，自然是权贵们争相争夺的对象，毕竟像王维这种二十岁就中了状元的，实属罕见，这几乎告诉大家，王维前程似锦，钓住了这个金龟婿，不愁他日不成功啊！ “状元郎，我乃刘候府上大管事，敢问状元郎可有婚配？若是没有，府上小娘子年方二八与郎君甚是般配，不如到府上一叙？”有一个身穿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挤到了王维跟前，一脸热切的问道。 “状元郎，我乃王室宗亲，不如去府上一叙？”又有人来截胡了，抢到了那人前面，显然王室宗亲的面子要比那位刘候要大上不少。 “状元郎，还有我，还有我……” 一时间，围绕在王维身边的人是瞬间就把王维给淹没了，王维被围在中间是进退不得，中了状元，他心情也是喜不自胜，作为读书人谁人不把高中状元当中第一目标。 现在王维实现了这个阶段的最高目标，可是面对着四周热情的邀请，他却是左右为难。 千人里面挑出百人上榜明经，又从明经科里面挑出三十人上榜进士科，这样的比率何其难也，所以几乎是所有的上榜之人都得到了不少邀请，特别是进士科三十人。 而其中尤以前三甲为最。 作为此番突然杀入前三甲的梁宗翰和于诚，他们的身世背景立时就被人给挖了出来，作为京兆人的梁宗翰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而来自岭南的于诚，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名小吏而已，这样的身世背景，顿时时吸引了无数权贵的目光。 其实这些守候在外围的权贵们，此前已经算是有了目标对象了，但是糊名法的出现完全是大乱了考生的节奏，也大乱了他们的计划，使得他们为了寻得佳婿，不得不现场争夺。 因为梁宗翰与于诚，考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几乎是没有被任何权贵注意到，这也就意味着，再此之前，他二人是没有进入任何权贵的择婿范围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两人的身世清白，又都没有家室，虽然年龄比之王维是大了不少，可经不住三甲的成绩啊，这样的成绩意味着他二人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于是，那些衣着考究的权贵人家，立时就把梁宗翰与于诚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一个个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梁宗翰心情澎湃，身为京兆人事，虽然是没落的世家子弟，可京城脚下，他也算是从小见过世面了，所以对于此刻遇到的情况，他是激动中带着期待，若是能够择地良配，那对于他老范家而言，也是极其有意义的一件事，而且这也一直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考上进士科，择一良配，光耀门楣，只不过梁宗翰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摘得榜眼及第。不过他也清楚，此番若是三郎陛下启用了糊名法，今日这种局面，怕是只能在梦中见到了。 可眼下却是实打实的落到了自己头上，此事除了要感谢三郎陛下之外，那个为陛下提出了糊名法的新丰侯小侯爷冯元一也被梁宗翰记在了心里，铭记感恩。 与梁宗翰出生京兆不同，于诚祖上算是流放岭南的犯官，只不过到了他父亲这一代，终于是得到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身份，也正是靠着这个不入流的小吏身份，于诚从小就开始了他的学习之路。 直到此番高中探花，于诚都没有停止学习，因为他想要改变家族面临的一切，那个根在长安，身却在岭南局面。 小吏说的好听点，那大小也是个官，可若是把他放到大唐的官员体系里面，几乎就找不到小吏的位置了。 基层小吏虽然看似职权不重，可却是工作在第一线的，与大唐的运转息息相关。 小吏是处于百姓与朝廷之间的纽带，作用极其重要。可小吏也有着小吏的烦恼，那就是小吏的未来。 在大唐官员体系里，各个部门与职务是可能出现各种变动的，但小吏的未来还是小吏，几乎是无法突破进入到大唐体系当中。 作为小吏的儿子，于诚深刻的体会到了阿耶的心里，于是于诚私下里努力奋斗，恨不得把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用在学习上，就在这样的努力之下，在三郎陛下与冯元一创造的机会下，于诚终于如愿以偿了。 梁宗翰与于诚的脱颖而出，是科举制度的胜利，是三郎陛下的胜利。 廷英殿里三郎陛下看着即将参与殿试的名单，心中很是感慨…… 第176章 杏园探花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四大喜事，而这【金榜题名时】则是万千读书人最为梦寐以求之事。 科举中榜就像后世学生高考一样，能够考上北大清华这样的重点当中的重点，那无疑是未来可期的。 考上了重点中的重点大学，一番庆贺是少不了的，对于大唐开元九年的这些考生而言，能够金榜有名，自然是需要好好庆贺一番的。 按照惯例，在放榜之后，同榜之人是需要凑钱举行庆贺活动的，这一系列的活动下来，就包括“曲江流饮”、“杏园探花”、“雁塔题名”。 经过了放榜后疯狂一般的喧闹，那些带着各家各府请柬而来的人们，悉数退去，留下了新科进士们几乎是各个都抱着一堆的请柬。 作为今科状元，王维收的请柬最多，不去看内容都能知道，十有八九都是老丈人求佳婿的，特别是王维这种才刚二十岁的新科状元，大唐开国至今，绝对是不多见的。 作为同榜前三甲的梁宗翰和于诚，也同样收到了许多的请柬和邀请，其中不乏当朝大臣以及皇室宗亲的请柬，抱着请柬，三人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但同时喜悦与激动的心情却是无法掩饰。 进入考场之前，无论是梁宗翰还是于诚，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进入三甲，他们的目标是能够进士榜题名已经足以，只是三郎陛下突然的一个举动，让他们这种拥有着真才实学的近似寒门的子弟拥有了脱颖而出的机会。 梁宗翰虽然祖上也是有过做官的，只不过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已经是没落的不成样子了，传到他这里也仅仅是维持着一个京兆读书人的身份而已。于诚出身比之梁宗翰还要差些，若非有一个做小吏的父亲，于诚此生怕是没有机会读书的。 生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只要是有条件的几乎都会朝着“士”这个阶层而努力，这也就是为何会有“穷书生”这个群体出现了，这都是为了改变自身与家族命运，而投身到最为奢侈的读书这个行列来的。 真的是万千学子中取三人而已，这种难度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同榜的其他十几人对于王维三人都是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特别是在了解到梁宗翰于诚两人的身份之后，那种嫉妒的目光就要变成实质火焰了。 于诚抱着满怀的请柬，感受到了那种炽热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他自己也觉得能够进入三甲，有了太多的运气成分，若非糊名法的出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所以面对那些人的嫉妒恨的眼光，他有些闪躲。 相比，于诚的闪躲，梁宗翰就要心思坦然的多了，毕竟是在京城脚下长大的人，而且祖上也出过官员，抱着请柬的他盯着那些嫉妒成火的目光，丝毫没有避让。 同榜进士不过区区三十人而已，那当中有身份背景不错之人，也有甚至不如于诚梁宗翰这样的真正的寒门子弟，那些靠前因为诗文投献博得了不错名声的进士，对于梁宗翰与于诚夺了榜眼探花，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忿的，但是糊名法毕竟是三郎陛下的旨意，他们无法置喙，更何况那些此前以糊名法煽动了考生攻击冯元一的久方几位考生，可都是入了刑部大牢了，这些已经得了进士题名的考生，又有谁会傻到直接出头呢。 至于王维能够拔得头筹，其实他们多数人心里是服气的，毕竟王维名声在外。 “恭喜王兄了！” “王兄以二十岁的年纪拔得开元九年状元及第，我等能与王兄同榜，那绝对是极其幸运之事啊！” “没错没错，王兄未来仕途不可限量啊！” 同榜进士，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对王维投来了善意的表达，这样的一个年轻的状元，就是掰着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个时候不借助同榜进士的“同学情谊”拉拉关系，套套近乎，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恭喜！”梁宗翰于诚，也走了过来，表示祝贺。 他二人因为同样的原因，被不少人羡慕嫉妒恨着，所以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对于今科的状元，他二人也是心中佩服的，特别是梁宗翰，作为京兆人士，早就听过王维的名声，只不过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与他同榜，而且同进三甲。 “诸位客气了，此番我也是运气比较好而已！”王维笑着一一回应，谦虚道。 虽然经历了家族变故风波之后，他的心智已然变的更为成熟，但是面对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状元及第，王维心中也有些飘飘然的。 “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若非糊名法，这三甲岂会落入他三人头上！”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说道。 “就是，若非陛下突然用了糊名法，三甲的位置哪里轮的到他们！”又有人应和道。 很显然，这两人是对于糊名法的出现，心中颇有怨言的，但是却又不敢直言说出，只能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不满了。 这二人话语出口之人，现场的其他人，几乎都闭口不言了，甚至刚刚还在与王维几人聊的正欢，此刻却是可以避过了脸去，显然是不愿意加入到这种争端当中去的。 “陛下圣明，方才想出了科举糊名法，这种方式公平公正，好的很！只有真才实学，放能脱颖而出，既然你也同榜进士，说明自身才学不差，又为何要诋毁我等，诋毁糊名法呢？”梁宗翰直接是说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被梁宗翰当众反驳，那两人也是有些心虚，屏蔽掉了考生背景的影响，人为的影响，糊名法下的科举确实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实力。 他二人既然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显然是有着不俗的才学的。 “是极，既然二位也能金榜题名，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又为何有这般粗俗的认知呢？”王缙有些不高兴了，那两人在挤兑梁宗翰与于诚的同时，连带着把他与王维也贬低了，这如何能让王缙心里舒服。 “你又是何人？”那人有些不爽，问道。 “王缙！”王缙挑着下巴说道。 “你……”那人看着王缙的样子，心中就是不满，可一听是王缙，心中却是额头上是黑线直冒，进士科金榜第五位的王缙，与王维是亲兄弟，一门两人上榜。 “行了，各位也都少说两句，我倒是要问问，这今科探花使谁人来？” 就在现场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突然有声音说道，“小弟不才，自荐前往！” “算我一个！”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诸位若是没有意见，那就有我二人来啦？”前面说话之人笑着道。 第178章 冯小侯爷可有佳作？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上了皇榜则意味着他们已经从读书人行列脱颖而出了，进入到了大唐官员的预备阶段，成为了准大唐官员，面对盛世大唐，他们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因为糊名法而引起的矛盾，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在这样的一片喜庆的氛围下，很快就被消融掉了。 两个自荐做了探花使的新科进士，二人打马而去，游遍名园采摘名花，享受着京城百姓们的羡慕的目光，此时他们成为了长安城的焦点，除了百姓关注之外，权贵们也都把视线投到了曲江边上。 自从科举制出现，到完全取代了魏晋的九品中正制之后，大唐选拔官员的途径，几乎就只剩下了科举这一条路了，而每年的进士考试，则是所有科举考试中最难的一种，基本上进士科金榜题名之人，他日不出意外，都会在朝中获得重要的位置。 对于这样的一批人，那些权贵们自然是想要好生结交的，但是在三郎陛下的眼皮子地下，他们却是不敢太过火的。 不过他们不敢，有人却敢，作为大唐的商贾，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呢，出钱出力在各种方面赞助“进士团”的宴会活动。 这种情况与后世赞助商很是相似，毕竟“进士团”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而且是吸引了整个长安的目光，若是能够让自己的店名或者产品名称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 这种庆贺活动，少不了酒，更少不了诗，在这个时代诗酒是不分家的，读书人喝了酒就喜欢吟诗，而聚会时吟诗就要喝酒。 唐诗宋词，作为大唐的读书人，吟诗那是基本功，特别是进士科考试中，赋诗也是一项重要的考核内容，而原来的考前投献，展现的就是诗文才华。 流觞曲水，水中飘着酒杯，到了谁谁就得赋诗一首，一杯酒一首诗。 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些人也逐渐的放开了手脚和羁绊，豪气冲霄，王维也在酒精的刺激下，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他流连于各个王公贵族府邸之间时的情形，那时的他年轻气盛，风光无匹。 “王兄，到你了！”水中酒杯到了王维近前，立即有人大声叫唤道。 “好！那我就献丑了！”王维端起酒杯，躲着小步，边饮酒边思索，脑海中文思泉涌。 所有人视线都看着王维，其实对于今科春闱无论是不是用了糊名法，他们对于王维的才识无一例外都是认可的，这种凭借着自身实力而打拼出来的名声，让同为读书人的他们，更为钦佩。 “有了！” 王维一杯酒，三口下肚，突然说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新丰美酒……好诗好诗，最是应景！”有人立即说道。 新丰县本就产美酒，而且价格不便宜，在冯元一弄出了白酒之后，就更是让新丰之名传遍了大江南北。神仙美食出产的白酒，绝对是神仙佳酿，因为新丰县本就盛产美酒的缘故，于是不少人就把白酒也归到新丰美酒的行列，此刻众人手中端着的，正是出自神仙美食的白酒。 冯元一被冠以新丰侯小侯爷的身份，王维此处以“新丰美酒”来说，也算是一词二意了，最是恰当不过了。 …… 酒宴继续，可酒水却是喝了不少，二十九位进士凑钱买了的酒水，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而那些商贾们赞助的酒水又直接被然否掉了，喝了神仙美食出品的白酒，再来看其他的什么酒，都觉的不是个味。 “酒水没了？王兄，听闻你与新丰侯小侯爷关系莫逆，可否有你出面，让他卖些酒水于我等呢？”有人突然说道。 因为产能的限制，神仙美食包括酒坊在销售白酒时，都用了后世最常见的限量法！所以即便是进士宴，也不一定能买到足够多的白酒。 想要买到足够的酒，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眼下这些人都喝着白酒，把嘴巴都喝刁了，所以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王维身上了。 这种进士宴会，缺酒的情况，历史上还真没有出现过，可在大唐开元九年却是让人见到了！ “这怕是不方便了，既然有规矩，那就得遵守，即便我与之熟络，也不好让其破了自己定的规矩！”王维摇了摇头说道。 “啊，这还没尽兴呢，没了美酒怎么能行？”有人叫嚷道。 “是啊，王兄，不如你再想想办法，今日可是我等的大日子，新丰侯小侯爷也不能通融一下吗？”又有人眼中喊着期待说道。 王维也有些为难，说实在的他此刻喝的也有些高了！ “你们是在说我吗？”突然就在王维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王维循着声音看去，不是冯元一，还能是谁？ 在冯元一身后，还跟着一大车美酒，这算是冯元一力挺王维了。 冯元一早就猜到了，这些读书人一旦喝上了他的白酒，其他的酒就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为此冯元一特地拉了一大车美酒过来。 “元一，你……”王维看着冯元一，心里很是感动，他看到冯元一竟然没破了他自己定的规矩。 “来几个人，把酒都抬上去！”冯元一对着王维笑了笑，然后直接安排道。 人群中，立即就有人冲了过来，一人是抱着一坛子白酒，就在哪里傻笑。 “来来来，赶紧给冯小侯爷倒上酒！” 梁宗翰率先举起了酒杯，“我等要先敬小侯爷一杯！” 说完话，梁宗翰就已经把手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先冯元一一杯酒，就是为了感恩。 “冯小侯爷，我是于诚，我敬你一杯，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于诚紧跟梁宗翰，对突然出现的冯元一投以感激的眼神。 “客气了！”冯元一笑着说道。 “呀，这不是大唐的财神爷吗？冯小侯爷你弄出来的美食和美酒当的上神仙之名，听闻你又弄了个书院，不知我等今日可有幸得见冯小侯爷佳作？” 第179章 被逼着作诗 进士团的宴会对于美酒的消耗是极大的，神仙美酒喝完了，大伙正想着如何买到美酒呢，就看到冯元一亲自压着马车送酒来了，这让得现场众人一片叫好。 进士团是轮番上来与冯元一碰杯，气氛很是融洽，众人手中端着酒杯，嘴里回味着美酒香醇，说冯元一是杜康在世也不为过。 来到大唐之后的冯元一，所做之事，其实对于读书人而言，应该算是有利于他们的，比如办了云居书坊，使得书本的价格一降再降；酿造了白酒，使得文人骚客多了写出佳作的媒介。 所以来说，大唐的读书人，正常情况下都会视冯元一为友人。 当然，有光明的一面，自然就有黑暗的一面，有道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冯元一所做的一些事情，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自然视之如仇寇。 就比如，此刻站在冯元一对面，端着酒杯笑的一脸伪善的颜颐， 山东地界上，有着几大重要的大儒氏族，清河崔氏、兰陵萧氏、琅琊王氏、琅琊颜氏，这颜颐就来自琅琊颜氏。冯元一发明的【十日成书】的技艺，让民间解释圣人之学的声音越发的多了，使得他们这些圣人故里的大儒氏族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若说他们不恨冯元一，那是不可能的！ 这颜颐作为此番金榜题名的进士团成员之一，看到冯元一的到了，心中立即是有了一个想法，要让冯元一当众出丑。 毕竟冯元一名声在外，可都是农、工、商三个方面，还没听说过他在诗词歌赋上有如何的造诣，既然他参与到了这场宴会上了，说什么也要羞辱一番。 颜颐对自己才学是很有信心的，此番若非糊名法的出现，也不至于让他考了个十几名开外，眼下王子昂不在，若是他在的话，那肯定会是第一个对冯元一发起攻击之人，毕竟因为冯元一，王家可是损失不小。 …… “呀，这不是大唐的财神爷吗？冯小侯爷你弄出来的美食和美酒当的上神仙之名，听闻你又弄了个书院，不知我等今日可有幸得见冯小侯爷佳作？”颜颐声音很大，引得四周之人，立即是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咦……他是谁？”冯元一正与人传杯弄盏，聊得正欢呢，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来者不善的气息，使得冯元一是一愣，转而对着身边之人问道。 “颜颐！”颜颐自报家门。 “琅琊颜氏……”王维低声提醒道。 冯元一一听琅琊颜氏，立即就明白了，颜颐的意图了，这是自己得罪他们了，然后冯元一却是装作耳背，“你说你叫颜什么？” “颜——颐！琅琊颜氏颜颐！”颜颐面色变的有些不好看，特别强调道。 虽然此番没有进入三甲，但是这段时日在长安城自己还是有些名气，他不相信冯元一没有听过，更是看到了王维附耳提醒的样子，当然他不会知道，冯元一真的就没听过他的名字，就连此前闹腾的最厉害的王子昂事先也没听过。 “哦，颜颐是吧，你刚刚说什么，说我是大唐的财神爷？哎呀，就是随便赚了点小钱而已，哪里当得起财神爷的称号，倒是你琅琊颜氏了不起啊，圣人传人，孔氏比之都要自愧不如啊！”冯元一端着一张诚恳的脸，说的是一板正经。 “冯小侯爷说笑了……我听闻小侯爷不但开办了书院，还穿上了儒衫，教书育人了，不知可有此事啊？” 颜颐哪敢接着冯元一的话去说，虽然琅琊颜氏传自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颜回，向来以孔门正统自居，可若说颜氏比之鲁地孔氏还有正统，那孔氏肯定是不答应的，作为颜氏这一辈的翘楚，颜颐肯定是不敢谈论颜孔之事的，虽然他们家族内部早有争论存在。 “没错，我是办了个书院，专门教授贫家子弟，与你们颜氏比不得啊！另外，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穿的不是儒衫，而是云居书院的院服！”冯元一纠正道。 “小侯爷果然非常人啊！士农工商皆有建树，不知可有诗文佳作，让我等欣赏一二？”颜颐直接忽略了冯元一的话，继续把话题拉了回来。 “在场的诸位万里挑一的贤才啊，吟诗作赋是信手拈来！我这人好动，读个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舞文弄墨非我所长啊！”冯元一很是感慨的说道。 “小侯爷怕是谦虚了吧，先不说书院，就是那现如今传遍大江南北的《弟子规》，足以说明小侯爷圣人之学功底深厚啊！诗文一道岂有不擅长之理，莫不是小侯爷看不起我等？”颜颐一点都不让步，显然是不见冯元一出丑，是不放手了。 “颜颐兄多心了，既然小侯爷说了不擅诗词，我等来就好了，不如由我来起个头，以这美酒为题，谁若是不能跟上，就罚酒三杯好了！”王缙端着酒杯，笑着说道。 他早已经是与冯元一绑在一起了，颜颐针对冯元一，就是在针对他哥俩，其实他也真不知道冯元一会不会作诗，毕竟认识这么久了，还真没见他做过诗。 “妙极秒极，美酒当前，自当以此为题！”梁宗翰应和道。 “那我先来了……”王缙也不等颜颐说话，半杯美酒下肚，诗词是顺着口鼻间的酒气，直接就来。 吟诗对于读书人来说，那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有些人吃的好，有些人吃的差，诗词水平参差不齐而已，但是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就没有弱者。 王缙这才刚刚吟诵完，后面就立即有人接上了…… 节奏被带起，就停不下来了，有美酒当前，又是金榜题名的喜悦之下，各种诗篇是不断涌现，只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那颜颐却是还没有死心，他落在了最后一个，作出了一片美酒篇后，再把话题引向了冯元一。 “怎么样，此情此景，冯小侯爷不试试？”颜颐面色红润，显然是喝了不少。 “哎，都说了我不擅长，不擅长，你为何……”冯元一显得很是为难，可冯元一越是为难，那颜颐看着就越是兴奋，那种感觉让颜颐很受用。 “无妨的，我等皆知小侯爷不擅长此道，不过此前既然说了是在场众人，都要以【美酒】为题作诗，小侯爷怎好例外呢？”颜颐说道。 “要不我喝酒吧，不是说不会吟诗就罚酒吗？我自罚三杯如何？”冯元一说道。 “看来冯小侯爷还是看不起我等啊！”颜颐叹了口气。 “小侯爷，试试吧！”看到这些人已经被颜颐带动了情绪，为了避免冯元一被动，王缙果断提醒道。 王维倒是对此显得有些无所谓了，他是了解冯元一的，别看冯元一好像不通文墨一般，其实肚子里的东西，若是抖露出来的话，怕是现场没有几个会是对手。 “那好吧，我试试……”冯元一似乎是被逼无奈，只能是站了出来。 看着冯元一受瘪的样子，颜颐笑的很欢…… 第180章 李白，借用一下哈 冯元一端着酒杯，猛地一口闷下，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显然是心中没底的反应，那颜颐却是看着心里越发的爽快了，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只要冯元一把这首诗给作完了，他就立即出来点评一下，当然不是真正的点评，就是要好好的羞辱一番。 太原王氏都不怕他冯元一，作为圣人故里鲁地的琅琊颜氏子弟，他颜颐更不会怕冯元一报复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冯元一，这一刻，冯元一成为了进士团的焦点。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可冯元一已经走出了八步，还没见蹦出一个字来，这一幕倒是把王缙给急到了，不管好诗歹诗能来一首就成，可别到时候一个字都没蹦出来，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不少人在为冯元一捏汗，而想看冯元一笑话也不止颜颐一人而已。 “冯小侯爷，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就算了吧？”颜颐嘲讽一般的说道。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冯元一看着颜颐，然后说道，“有了！听好了！传世名篇要来了，赶紧笔墨准备着，别遗漏了，免得我事后想不起来！” “哈哈……”众人觉得冯元一就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缓和气氛，于是大笑道。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冯元一直接吟唱。 “嗯？”王缙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开篇第一句，气势不凡，心中那丝焦急也终于放下。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诗！”于诚立即击掌称赞。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诗到了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似乎醉意都清醒了几分，这种气势，哪里像是不会作诗，这诗词是高明之极啊，一时间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迈着步子，一句一句的吟唱着诗句的冯元一。 那现场负责记录诗词之人，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笔走龙蛇，能够见证这样的美篇诞生，实属幸事啊，看向冯元一的眼神是一脸的崇拜。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将进酒》吟诵完毕，冯元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心中默念，“太白兄，得罪了！你那么多诗词，借一首我用用，回头你来长安，我请你喝好酒！” 原本冯元一是不想借用这个时代的诗词的，但是奈何前世背诵的诗词都忘记的差不多了，临时想到要来一首带【酒】的诗词，冯元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也就李白的这首《将进酒》。 于是，就没有办法咯，反正这个时候的也就二十岁，还没做出这首《将进酒》，说不定等他日李白进长安的时候，听到了《将进酒》还会因此把冯元一因为知己呢，毕竟这可是李白的心境。 冯元一背着手，抬头看天，二月杏花开的正旺，微风过处，落英缤纷，一朵白中带着红晕的杏花，飘落在了冯元一的嘴唇上，冯元一直接吐气吹落。 突然是觉得身后好像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回头一看，冯元一是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双看到了怪物一般的眼神，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一般，甚至有人杯中酒洒了出来，都全然不知。与冯元一的《将进酒》相比，他们之前所做的诗词真的都是渣渣了。 便是王维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冯元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冯元一竟然能作出这般诗词来，震撼？不仅仅是震撼！ “诶嗨，酒，酒洒出来了！”冯元一看着那人手中酒杯倾斜，赶忙说道。 “我竟然见证了如此美篇出世，实乃此生之幸事啊！不行，我要连喝三杯！”那人扶正了酒杯，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竟然这般的气势磅礴，我自愧不如！”又有人叹道，一口闷了一大杯酒。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句，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触动，作为读书人，他们每个人都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冯元一的这句诗词是恰恰的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这一刻，无论是王缙还是梁宗翰于诚，看向冯元一时，眼神中都多处了一丝崇拜，这是对冯元一诗词造诣的崇拜，眼下的冯元一真可谓是士农工商四栖同时发展了，而且同时都有了不凡的建树。 “哎呀，献丑了献丑了，在诸位高才面前班门弄斧，惭愧啊惭愧！” 冯元一来到了专门记录诗词之人的跟前，“记下来了吗？记下来了，就给我吧！” “小侯爷，能否把他送于在下？”那负责记录诗词之人说道。 “你喜欢？”冯元一问道。 “非常喜欢！”那人重重点头。 “既如此，那就送你了，不过你的誊抄一份给我！”冯元一很是客气的说道。 “当然，当然，小侯爷稍后！”那人顿时喜道，刚刚那一幅字，可以说是他目前书法的高峰，所以他想自己留下来。 “好了，诸位继续吧，这是属于你们的时刻！”冯元一说着，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哦不对，带着一份诗篇。 冯元一心里急啊，他必须的赶紧走，因为现在脑子里根本是想不起前世的任何一篇诗词了，若是现场再要求他来两首，那真的就会下不了台了。 “不行了，看来得要空投送给唐诗宋词五百首来，不然这大唐是混不下去了！”冯元一脚底抹了油一样，溜的飞快。 让得在场众人是一阵愣，这种时候，若是换做了其他人，作出了这般轰动的诗篇，不好好享受一下同行之人的赞誉，哪里会轻易离开。 “小侯爷果然是非比常人啊！”有人感慨道。 “是啊！”有人赞同。 冯元一已经跑的没影了，但是《将进酒》却是留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脑海里，特别是颜颐。 颜颐是傻眼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冯元一竟然能作出这般气势磅礴的诗篇了，若是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追着要他作诗了。 本来是想羞辱一番的，可不成想，竟然成就了他！ 他能想象的到，今日之后，《将进酒》一定会传遍京城，冯元一的名声，将因此而被众多的读书人记住！ 颜颐猛的灌了自己一杯酒，口中尽是苦涩，今日他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颜颐，那个逼迫着非要冯元一作诗的颜颐。 “我身体不适，先走了！”颜颐自觉无颜留在此地，于是选择了离开。 第181章 社学，教育司 大唐开元九年的科举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殿试时，三郎陛下对于今科上榜的进士，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且对他们的将来给予了厚望。 特别是对在糊名法之下，脱颖而出的梁宗翰于诚这样的准寒门以及寒门子弟，这些人将是三郎陛下掌控朝堂，掌控天下的依赖。 封建朝代的演进发展，就是帝王权利高度集中的过程。三郎陛下虽然贵为大唐帝国皇帝，帝国的管理，也并非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三省六部权责分明，虽然宰相是有他这个皇帝任命的，但宰相的存在，本质上就有着制约皇权的意义。 一直到了明清，特别是清朝，皇权达到了高度集中，而科举制度在这当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当然，现在说这些就扯得有些远了，毕竟相比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科举制选官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糊名法的出现，将大大改善唐官员的身世成分，让那些没有门路的寒门子弟有了更多的机会，与那些权贵子弟站在同一跑到上公平竞争。 通过糊名法，让三郎陛下看到了改变官员出身不是世家，就是大族格局的希望，于是在科举结束后不久，三郎陛下又把冯元一招进了宫里，两人合计一番之后，就有了云居书坊到全国各地开分号的举动。 三郎陛下已经等不及了，他要借助活字印刷术，开展送知识下乡的活动。 这第一步，就是要让世人都能买的起书，读的起书，让读书不再是有钱才能享受的奢侈消费。 云居书坊到全国各地开分号，就是为了把各地书籍的价格打下来，让想读书的人买的起书，让会读书的人，读的到更多的书。 当然这事三郎陛下不好公开参与，毕竟云居书院低价销售书籍，是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的，而这些人中，几乎都与朝中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直接出面，怕是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让冯元一取办好啊，一来这是商贾之间的事，因为云居书坊在长安已经经营不短的时间了，且是效益非常好，到各地开分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市场的事，交给市场！ 有三郎陛下在暗中支持，这事进展的极为迅速。 这第二步，就是三郎陛下此刻正在与宰相张嘉贞源乾曜商量的事。 “陛下，您是说要在各地开办社学，对适龄孩童进行启蒙？”张嘉贞问道，似乎对于三郎陛下提出这个想法，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三郎陛下去了云居私塾的事，他们早就知晓，再联想到科举糊名法，张嘉贞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没错，现如今，有了土豆，百姓们将不再受困于吃不饱饭了，有了土豆存在，百姓家里的幼儿，有了进学启蒙的可能！”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这些事情，也都是在冯元一的启发下，逐渐明白过来的。 想要让百姓们都让自家的孩子去进学，去读书，只能是让人先吃饱饭，不然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会让孩子去读书，一个孩子，再小也可以是劳动力。 “陛下，这社学开如何操办呢？以朝廷之力推广，还是陛下有其他办法？”源乾曜直接问道，作为老好人的源乾曜，是了解三郎陛下的，知道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基本上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事，朕已有了对策！” 三郎陛下抿了口茶水，“此事必须要借助民间力量来完成……” 冯元一在谈到推广社学的时候，重点讲到了要以民间力量为主，朝廷力量为辅，这样相互结合之下，才能办成这事，若是完全的由朝廷来办，耗费甚大不说，就是效果也无法评估与预料，不过以冯元一的了解来说，若是社学完全让朝廷来办，不失败才怪呢。 具体的办法就是，鼓励民间办私塾，朝廷给予开办私塾的读书人以许多的政策优惠，甚至免除各种赋税徭役，同时根据招收和教育学生的多少，朝廷还会发放一些财帛等这种奖励。 当然，结合后世那种小升初，初升高，高考大学的流程，有朝廷出面，建立健全一套完善的监察与奖惩机制，以在招收学生的基础上，进行再次奖励，就是考核进入书院继续深造的多寡，而参加科举人数的多寡等等，综合考虑。 朝廷成立教育司，专门监督管理天下私塾书院等工作，把各地的私塾和私人书院，全部纳入到教育司的检查管控之内。 奖励优秀，惩处违规违纪。 朝廷只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制度，让天下私塾书院，都按照这个制度执行就可以，在朝廷的引到之下，经过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培育，大唐的朝堂内，一定会被这些人充满，到了那个时候，大唐天下将真正属于皇帝。 三郎陛下一边说着，一边憧憬着未来，然后拿起冯元一写的关于教育司工作奏折，再次仔细的品读了起来，这东西对于三郎陛下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但是三郎陛下却看到了其中的意义所在。 作为一国之君，他真正该做的，就是制定一个规则，让所有人都在这个规则里行走，皇帝与他的朝廷，就该站在规则之外观察着，若是发现了问题，就能及时有效的解决了。 很多时候，冯元一说的话，三郎陛下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却是能够从中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加以修改后，立即使用，比如说糊名法，比如说开办社学，成立教育司！ “陛下，此人大才啊！”张嘉贞看着手里的教育司工作职责规范，感慨道。 “没错，陛下，想出这种办法之人是谁，臣一定要好好见见他！”源乾曜感慨道。 “不用找了，你们都认识的……新丰侯世子冯元一，这份奏折就是他写的！”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新丰侯世子，果然大才啊！”张嘉贞源乾曜很是感慨了一番。 这简直就是妖孽啊，想到冯元一作出的桩桩件件的事情，两人心中就很是感慨。 第182章 康待宾叛唐，王晙围剿（四千字大章） 大唐开元九年三月中，一封来自边关的急报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长安，一路打马疾驰，直接送到了廷英殿三郎陛下手中。 “二月底，康待宾联络安慕容、何黑奴、石神奴、康铁头等，率部起兵反唐，占据长泉县，自称叶护……”信使嘴唇干裂，一脸的倦容，这一路疾驰，换马不换人，总算是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了京城，传到了三郎陛下面前。 信使下去之后，三郎陛下立即召来了张嘉贞源乾曜。 “康待宾，朕待他不薄，竟然叛唐！”三郎陛下顿时就怒了。 “陛下，如此不臣，朝廷当以雷霆之力，剿灭之！”张嘉贞也是愤怒了，这在自己任上，怎么老是出现这种事呢。 前面有王晙诱杀叛逆突厥、铁勒降户仆固都督勺磨及硖跌部落，现在降胡康待宾又联合多部族叛唐，张嘉贞觉得自己这个宰相老大主事，怎么老是出现这样情况，心里很是恼怒，所以在三郎陛下还没有说话时，就抢着说道。 “陛下，这当中是否会有误会，朝廷一直善待降胡，为何突然就反了？”源乾曜皱了皱眉，说道。 作为宰相班子里的老好人他此刻比张嘉贞要冷静的多，他的执政思想，受到了姚崇宋璟的影响，对于边关奉行的还是【不求边功】的政策，所以当消息传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边境战乱出现，是不是因为有边关将领为了军功，故意挑衅。 甚至到现在，他还觉得开元八年王晙摆的那场鸿门宴，很有可能就是边将为了军功而故意挑起的事端。 “王晙没那么大的胆子！”张嘉贞一脸愤怒，口水都喷到了源乾曜身上。 “如若不然，以朝廷对待降胡的态度，康待宾有何理由叛唐北投后突厥毗伽可汗？”源乾曜抹了一把脸，有些不忿的说道。 “朕不相信，朕的将领，会为了边功，挑起事端，而至百姓生死于不顾！”三郎陛下也是摇了摇头，在张嘉贞与源乾曜一番针对之后，却是让得三郎陛下心境平稳了不少。 “二月底发生叛乱，朔方大总管为何等到三月中才报？”源乾曜皱了皱眉说道。 “王俊已上奏说明了事由！”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考虑如何尽快解决康待宾叛唐之事！”张嘉贞心中焦急。 “再看看，若是势头不对，再命陇右节度使郭知运率部前往，协助朔方大总管王晙一同剿灭叛乱！”三郎陛下盯着墙上的地图，然后直接说道。 …… 就在京城长安，三郎陛下君臣还在谈论着康待宾为何叛唐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已经越发的严重了。 远在兰池州的康待宾，已经带领着降胡，连克几城，到了四月的时候，康待宾已经做大，攻陷六胡州，并且聚众七万，进逼夏州。 作为朔方大总管的王晙，在接到了朝廷诏书之后，认为凭借朔方的兵力，足以剿灭叛乱，于是就上书朝廷，让陇右节度使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就让叛乱再蹦哒几天，我倒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有异心，此番一举荡平叛逆，还朔方百年安宁！”王俊在大总管府对着堂下众将说道。 没错，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把康待宾叛唐之事上报朝廷，一来是因为王俊自觉以朔方兵力足以平息叛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上报朝廷请援以此麻痹康待宾等叛逆。 他要让叛逆认为王俊自大不向朝廷求援，进而把那些心存异志的降胡全部调出来。 毕其功于一役，以绝后患！ 这些年来，随着突厥内乱，大唐强盛，不少部族选择了归附，三郎陛下也以天子胸怀统统接纳，并且给予了厚待，对于归附的部族赐予了土地和草场，让他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归附后的部族，多了与大唐交流的机会，商贸也繁荣了起来，让这些部族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日子。 可归附部族百姓的日子是过的好了，但是康待宾那些归附部族的头领们，却是觉得越发不安了。 …… “让信使八百里加急，把奏折送往京城！”王晙说道。 一来是要告诉三郎陛下，事情的进展如何，二来则是向朝廷说明情况，表达凭借朔方就可灭敌的想法，不用郭知远来了。王晙有信心凭借朔方的军力，一举荡平叛逆，这功劳留给朔方就好了，你郭知远就别来抢功了。 只不过，王晙的信使赶往长安的速度，还是比不过求功心切的陇右节度使郭知远。 …… “……心存异志之人已然显现，康待宾趁势做大，攻陷六胡州，并且聚众七万，进逼夏州……”信使来报。 “竟然这般迅速吗？看来王俊的判断是对的了！”三郎陛下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对外军事行动上，王晙自然是不敢擅作主张的，虽然事发突然，但之后他还是要向三郎陛下表面情由的，所以在第一次信使入京的时候就附上自己的猜测和计划，三郎陛下思考以后决定准允。 这才有了王俊假意自大，坐视康待宾做大了。 “陛下，不能再等了，若让叛乱再继续下去，势必影响甚广，怕是会让更多人误以为我朝势弱，届时怕是……”张嘉贞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破鼓万人捶，当各地归附的部族，或者其他异族认为大唐无法平息康待宾叛乱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令王晙收网吧！”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 “我等进军如此顺利，不如趁势拿下朔方？”胡人部落的首领，撕扯着面前食案上的羊腿，灌了一口酒，说道。 “没错叶护，看来大唐也不过是外强中干，拿下朔方之后，再一举拿下河西，截断大唐与西域的通道！”又一位部族首领说道。 “截断了大唐与西域的通道，吐蕃与毗伽可汗势必会趁机切割了西域，届时我们将成为一方全新的势力！” 在叶护大帐内，被诸部推举为叶护的康待宾，与各部首领，以及挥下重要将领，齐聚一堂，享受着美食美酒，席间还有身姿曼妙的女子献舞，众人是好不快活。 自从在二月底竖起了反唐的旗号之后，事情的发展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使得各部首领以及将领，心思顿时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变的轻松了。 归附大唐，他们的权力地位都没变，甚至日子也比以前过的要好的多，可是他们总是觉得不那么自在，到了今天他们才明白，作为狼神的后裔，他们就应该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逐水草而居，那能被牲畜一样圈养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 叛出大唐之后，这些人终于是解放了天性。 “啊……这他娘的才是人过的日子！”一个将领猛的灌了一碗酒，另一只手在一个女子胸口肆意的捏着。 “哈哈……” “叶护，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还在担心唐皇的报复？”有首领问道。 “凭那朔方大总管的能耐还是奈何不了我们的，以我们七万儿郎，说不定他们的京城长安都可以走一遭！” “听说大唐的长安，乃是仙境一般，真想去见识一番啊！”有人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我们起兵至今已有两月时间，可大唐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坐在主位之上的康待宾终于缓缓出口。 “咳，叶护你也是多虑了，大唐早已不是昔日的大唐，唐皇也不再是曾经的天可汗了！”有部族首领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康待宾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得不说能够挑起事端，聚拢七万兵力的人，自然不是愚笨之人，康待宾的嗅觉还是准的，只不过，他的那些将领与其他部族的首领们，却是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对于他们而言，有肉吃，有酒喝，有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就足以，还想什么别的东西。 在这边首领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同时，军营里也一样出现了不少聚众饮酒之人。 “禄山，你说我们还能不能跑的掉？” “怕是有些难，不过只要我们保护好自己，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机会的！” 深夜，军营火堆旁，两个青年，，一个神色慌张，一个镇定自若，两人低声交流着。 这禄山，正是准备去洮州投奔兄长安思顺的安禄山，此时的安禄山年龄不过十八九岁，可由于从小家庭变故的原因，让安禄山从小培养了他坚韧的性格。 此番他是途径兰池州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康待宾反叛，然后他们就被抓壮丁一样，直接被抓进了队伍中，与他一起被抓来的还有那个随他一起闯荡天下的老乡史思明。 “禄山，你向来脑子比我好使，你给我说说我们的机会在哪里？”史思明问道。 “你觉得这些人军纪如何？”安禄山看了眼四下不少围着篝火喝着酒，跳着舞的士兵，问道。 “毫无军纪可言！”史思明看了看说道。 “那你再看各部首领与叶护如何？”安禄山又问道。 “多数是志大才疏，可是叶护康待宾却是不错！”史思明继续道。 “你说的没错，那些首领和将军，几乎都是小富即安，志大才疏之人，只有叶护康待宾还能保持着清醒！你觉得仅凭一个叶护就能扭转局势吗？”安禄山继续问道。 “应该是不能的！”史思明看了眼四周的情况，摇了摇头说道。 “既如此，我们寻着地方好好的养精蓄锐，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逃离也不迟！”安禄山说道。 “可你如何确认一定会有机会呢？？史思明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安禄山笑着说道。 …… 得知郭知远已经出发，并且是连夜急行军，即将到达朔方，王晙决定提前收网，作为边将，最终要的就是军功了，只要有足够多的军功，才能让他爬到更高。 当王晙正打算收网的时候，三郎陛下的圣旨也到了，王晙一看之下，立即决定收网！ “众将士！”王晙身着戎装，站在高台之上。 “在！”台下一众将士立即回应。 “让你们等着这么久，收网的时候终于到了！ 陛下在长安看着我等！此战务必成功！”王晙说道。 “喏！”众将士异口同声，气势不凡。 接着王晙就是点兵选将，一番布置之后，军队立即行动了起来。 康待宾叛唐，其实对于底层的部族来说，却并非所有人都是一心一意想跟着叛唐的，虽然有不少积极的响应与支持，但同样也有许多是被动跟随的。 许多的时候，作为草原部族，骨子里就有着要服从部族首领意识，所以当那些首领被康待宾连哄带骗的拉到了一起的时候，底层的部族成员就不得不拿起了武器，跟着他们的首领与大唐开战。 当反叛之路异常顺利的时候，那些最为积极与活跃的一群人则是弹冠相庆，喝酒吃肉好不快活，而那些曾经被裹挟着一起走上了反叛之路的成员，此时也渐渐忘记了曾经作为归附大唐后得到的安宁的生活。 这一夜，反叛军的军营力又如往常一样燃起了篝火，喝起了美酒，跳起了舞，只不过在黑幕之中，却有死神挥舞着收割生命的镰刀，悄悄的靠近。 王晙命令军队口中咬着木棍，趁着夜幕掩盖，悄悄的包围了反叛军的军营。 等待，长时间的等待！ 当营地里篝火燃尽，许多的将士醉倒，营地里响起了呼噜声时，隐藏在夜幕中的大唐军队，一声令下，骤然发起了冲锋。 唐军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的摸向了沉睡中的反叛军。 噗！噗！噗！ 斥候先行，摸掉了反叛军的哨位，唐军急速靠近。 当四周的唐军已经能够看清楚躺在地面篝火旁打着呼噜的叛军面孔时，军中一声令下，唐军悄无声息的，发起了冲锋！ 噗噗噗…… 一连串的刀剑切割进身体的声音，许多的叛军将士在睡梦中，丢掉了性命，醉酒成了麻醉，减少了痛苦，连呼喊声都没有发出。 生命在被收割，鲜血染红了地面，渗透进了泥土当中，来年这里的草地一定异常的丰茂…… 第183章 解决，祸起 夜黑风高，杀人时！ 当唐军收割了最外围的生命之后，营中突然爆出了一声惊呼。 “敌袭敌袭！” 在寂静的夜空下，这声敌袭异常响亮，惊醒了酒生梦死的反叛军。 营地终于炸了锅，接着就看到各个营帐内许多的将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一手拎着腰带帽子，匆忙间抓着武器就冲了出来。 只不过，似乎唐军早走准备，就在敌人警报发出之后的片刻，营地各处就燃起了火光，那是营帐燃烧的火光，接着粮草…… “叶护是唐军，唐军，唐军来了！”一个亲卫抓着一柄弯刀，神色慌乱的大喊。 “保护叶护，保护叶护！”慌乱间，亲卫中有人立即喊道。 康待宾一身戎装的从营帐内走出来，这些日子他是睡觉都不曾卸甲，因为他有预感，觉得自己起事一路走来太过顺利，这很不正常，哪怕他手下将领和各部首领，都已放松了警惕，他却是始终没有。 康待宾眼神犀利，盯着已经乱作一团的营地，面色阴沉如水，虽然他有预感不对，但却无法做到天天防备，只有不断的进攻，才能让整个队伍时刻保持着警惕与战力，所以从二月底起事反唐到现在，几乎大小战斗从未停止。 “叶护，是唐军，到处都是唐军！”那个最先呼喊着唐军来了的亲卫，见康待宾，赶忙上去喊道。 “扰乱军心，杀！”康待宾眼露杀机，抽过腰间的弯刀，直接挥刀，那个亲卫的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鲜血喷出半丈高，喷在了在场众亲卫脸上。 这时他的亲卫也已经集中到了身边，护卫叶护安全是他们的职业，也是荣誉。，亲卫们见状，没有丝毫反应，作为职业军人，作为叶护的亲卫，他们该有这样的觉悟，军人要令行禁止，更不得扰乱军心。 康待宾没有说话，现在的亲卫们也没有出声，一个个警惕的盯着四周，外面的战斗很惨烈，从哪些呼喊声在，可以知道，他们的在被围剿。 “叶护，粮草着火了！”那亲卫看着不远处的熊熊燃烧粮草说到。 康待宾看了眼粮草的方向，心中一狠，“突围，向北边突围！” 于是一众亲卫，立即护卫者康待宾，向北边突进，而就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唐军方面，也有一支力量，直接越过了反叛军，直奔中心帅帐而来。 “郭将军敌首正在突围！”唐军刺杀小队，有人突然喊道。 “快，迅速解决敌人，冲杀过去！”郭将军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挥动着手里的陌刀，不断的砍杀着冲到自己前面的敌人。 只不过，因为反叛军数量实在太多，在面临生死的时候，许多人爆发出了极其可怕的力量，虽然唐军方面这支力量战力不俗，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康待宾已经在亲卫的护送下突破了包围圈，追出了数里地，始终不曾追上，但他们的追击却没有停止。 战斗异常惨烈，虽然唐军方面有备而来，而且是精心策划，但是当与叛军短兵相接近身搏杀的时，唐军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论个人武力值，突厥人在唐军之上，当唐军与叛军胶着在一起的时候，唐军的伤亡也在不断的增加。 “此战定矣！”王晙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亲卫站在营地不远的一处山坡上，看着下方火光冲天的叛军营地。 这段时间，虽然他是在看着康待宾做大，但他并非什么事都没做，王晙坐在大总管府，像一只经验丰富的头狼，仔细的盯着他的猎物。 虽然康待宾集结了七万人马，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一心一意跟着叛唐的，其中有不少人是被裹挟着走上了这条反叛之路的。 这一点，王晙心中清楚，这段时间他就是在借助康待宾叛唐，来甄别谁是真心归附，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种做法，对于那些被康待宾等叛军攻占了的城池而言，看起来有些残忍与血腥，但是对朔方的长治久安来说，这种牺牲是值得的，特别是当叛军攻占的都是以胡人为主的城市时，作为大总管的王晙就更觉得此计甚妙了。 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只不过却已经进入了尾声，虽然王晙是有备而来，且是精心策划的，但是面对七万之众的降胡军队，在王晙没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是很难全部吃下的。 所以，七万叛军，被斩杀了近万，还有近三万直接选择了投降，因为他们原本就被打算叛唐，只不过形势所逼被架上了反叛之路而已。 只有不足三万叛军突围成功，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即便突围了，那也只是散兵游勇，无足轻重了！ “下去甄别，若是真心归附的部族，我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一心叛唐，那就杀无赦！”王晙面色陡然一变，说道。 “遵令！”立即有人出列回道。 “走，去营地！”王晙心情大好，自己的一番谋划，终于是开花结果了。 他抢在了郭知运到来之前，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战役，作为朔方大总管的王晙，自然是不想让自己一番精心策划的行动，变成了别人积累战功的机会，于是率先发动了反击。 其实，若是他能够等到陇右节度使郭知运到了，两兵合为一处，那今日战果又将不一样了。 觉得自己把握住了机会，让郭知运白跑了一场，王晙心中正得意，却是突然有人来报，“禀大总管，叛军首领康待宾突破了包围圈，向东流窜了！” “什么？康待宾跑了？”王晙面色一变，若是康待宾跑了，那对于这场精心策划的战斗可以说就是失败了。 “追，立即去追！”王晙咆哮。 “遵令！”立即就有一大队人马，打马而去。 …… 康待宾在亲卫的护送下，一路向北逃窜，只要能够成功的逃出这里，收拢残兵，康待宾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是败了，不过却不是败在了王晙手上，而是败在了自己手上，他没有狠下心来整顿军队，因为连续的胜利，让他也有些飘飘然，最终也让他承受了眼下的苦果。 “向北……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康待宾，给手下将士们打气道。 随着他冲杀出来的，不仅仅有亲卫，还有不少将士也跟着冲杀了出来，只不过眼下这些人，一个个像斗败了的公鸡，很是沮丧，他们的日子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堂掉落了地狱。 “叶护，朔方已无我等容身之地了！”手下一位跟着逃了出来的将领，说道。 “朔方不行，我们就去北边，进入茫茫草原，草原是我们的家，在那里，我们东山再起在容易不过了！”康待宾鼓劲打气。 …… “禄山，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在一处荒野低矮的枞木里，史思明一边将身上简易的甲衣脱了下来丢在一旁，一边神色慌张的警惕着四周。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即便是真被抓了，就说我们是去省亲，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为了省亲而来的！”安禄山丢掉了手中带血的弯刀，一脸轻松的说道。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史思明点了点头。 这二人，正是从营地里，乘乱逃出来的安禄山和史思明，他二人原本是靠在外围的，但是昨夜没有饮酒，所以唐军来袭时，第一时间就清醒了。 当时史思明，准备大声呼喊，叫醒大伙，但却被安禄山制止了，安禄山不但没有叫醒众人敌袭，而且是悄悄的躲了起来，生怕惊醒了身边的军士，最后趁着唐军杀向营地里面之时，这二人立即逃了出来。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禄山笑着说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昨夜若非你及时制止了我，怕是昨夜我俩就已经是两具死尸了！”史思明心里是一阵后怕，想到了昨夜的场景，他心中就有些胆寒。 那些昨夜还在一起吃饭说话的同袍，就那么当着他们的面被枭首，鲜血直接喷在了他的脸上，若非安禄山拉着自己事先多了起来，那被枭首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 康待宾的叛乱，导致整个朔方降胡人心惶惶，特别是王晙血腥镇压围剿，让得其他那些降胡们更是心中不安。 开元八年诱杀降胡，开元九年又出现了康待宾叛乱，可这两次的诛杀降胡之事，都是出自朔方大总管王晙之后，这不得不让那些归附的部族不安了。 不过，好在王晙及时处理了，那些被康待宾裹挟着参与叛乱的部族，甄别之后，上报朝廷，免去了对他们的责罚，继续给予了土地与家园。 王晙的这个举措，终于是把那些潜在的危机，消弭于无形中，若是他不能让其他降胡放心，那朔方定然会大乱！ …… 当陇右节度使郭知运赶到朔方的时候，才得知王晙已经奏请皇帝，让自己返回陇右，不必参战，而且王晙在明知三郎陛下已经下旨让自己前来助阵的情况下，提前发动了围剿，这让得郭知运极为恼怒。 自己在接到圣旨之后，立即点兵，筹备粮草之后，很快就出发了，急行军，一路风尘仆仆，可还没赶到朔方，就得知 “前方是何部族？”郭知运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赶到了朔方，看到了前方一处部族问道。 “禀将军，是一处降胡，此番参与了叛乱，但被甄别是被裹挟的，朔方大总管免了罪责，临时限定了驻地！”前头立马有人来报。 “什么是被裹挟的，走上去看看！”郭知运面露不屑，带着大队人马，直奔前方降胡驻地而去。 这些降胡，刚刚经历了血腥的一夜，好不容易又恢复到了安宁，可还没过几天呢，这驻地之外，突然又出现了大唐的军队，顿时让得这些降胡们心中紧张了起来。 “莫不是，大唐皇帝陛下不原谅我等了吗？”降胡内有人焦急的说道。 “不应该的，大总管说过，我部是冤枉的！”有人相信王晙的话。 “来者何人？”部落有人出来对着郭知运喊话道。 “此乃大唐陇右节度使郭知运，让你等部族首领出来答话！”郭知运身边一员小将出列喊道。 很快，部族里就有一位年纪半百的男子出来，对着前方的郭知运一拜，“不知大将军驾临，有失远迎！” “少废话，你等可是参与了叛乱？”小将直接喝问。 “这位将军怕是误会了，我等只是被康待宾裹挟，绝无叛唐之心！”首领诚惶诚恐，面对乌压压的大队人马，别说是区区一个部族了，就是再来几个，也会心惊的。 “被裹挟吗？让你部族人全部出来，我要问话！”郭知运直接说道。 “大将军……这怕是不好吧？”首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少废话，没听到大将军的话吗？难道要我等自己动手不成？”那位小将厉喝道。 “是是……这就去，这就去！”首领无法，只得应下，回身之后，一面让人去通知族出来，另一面让人去朔方城报信，向大总管禀明此事。 很快部族的族人，陆陆续续的都从驻地走了出来，在驻地外的空旷之地站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妇孺们看着唐军，一个个眼中充满着恐慌。 经历了那一夜的血腥，他们对于大唐的军队，是发自内心的敬畏，所以当他们看到被数倍于己的大唐军队盯着的时候，别说是妇孺，就是男子也一样心生恐慌。 “部族之人可都在此？”郭知运问道。 “都在了都在了，除了在大总管府的，都在这了！”首领故意说着有人在大总管，是希望能够借助大总管府的威信帮他们解决眼前的处境。 “你等当中，那些人参与了与大唐军队的战斗？” 郭知运盯着部族的男子，说道，“现在出列！” 那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郭知运的强大气场之下，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出来，站到了队伍的前方。 “还有吗？”郭知运面色严厉，问道。 “没有了，都在这了！”首领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那你们跟我走吧！”郭知运也不多时，就直接让手下把那些出列的男子带走。 “你要带我们去哪？我们哪也不去！”人群立即不安了起来。 “这可由不得你们！带走！”郭知运面色一寒，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是被裹挟的，既然参与了叛乱，那就要承受后果，自己只不过是把参与了叛乱之人带走而已，没有波及全部族已然是心善了。 他要带着这批人，去朔方城，去找王晙当面问问，如何就能确认他们是冤枉的！ “我们不走，大总管已经原谅了我等，我等早就归顺大唐，大唐皇帝陛下也说了，只要我等一心向大唐，那我等就是大唐子民！”有人喊道。 “原不原谅，等我查明了情况，再做定夺！带走！”郭知运大手一挥，手下立即冲了上去，把那群反抗之人打到在地。 部族顿时怒了，然后就是要冲上去与郭知运拼杀，不过好在首领没有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及时制止住了，让郭知运把人带走了。 直接冲出自己的部族绝对是必死无疑，被带走了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唐人向来狡诈，我等已经放下了武器，选择了归顺，他们还有怎样？”看着族人被带走，有人愤怒了。 第184章 臣有一法 郭知运带走了叛胡，却也给朔方带来了危机。 朔方作为河套地区，与突厥接壤，设置朔方节度使正是为了防御来自北方的突厥。 这些年来，随着大唐国力的强盛，许多的草原部族，选择了归附，三郎陛下皆以妥善安置，赐予土地让其休养生息，而朔方就安置了大量的降胡。 原本康待宾叛乱已经闹的人心思动，但在王晙血腥镇压之后，降胡变的人人自危了，不过好在王晙妥善的处置了此事，才打消了他们的顾虑，使得潜在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可是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却是因为郭知运带走了叛胡的举动，再次变的不安了起来。 因为郭知运强行带走叛胡，并且把他们当中犯人一样看待，终于激起了不满，于是反抗就出现了，作为陇右节度使奉旨来参与围剿镇压康待宾，却什么都没落着的郭知运，直接下令斩杀了叛乱。 这一举动直接再次点燃了朔方降胡的情绪。 朔方局势真的是瞬息万变，郭知运或许是无心之举，却是帮了康待宾一个大忙。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当康待宾得知郭知运斩杀了降胡之时，简直是仰天大笑了，“走，杀回去！朔方的部族需要我们！” 康待宾趁势回到了朔方，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再次竖起了反抗暴唐的大旗，或诱骗或恫吓的方式，再次拉拢了一大批降胡。 康待宾再次做大，咸鱼翻身，说的就是他康待宾了。 面对朔方再变的局势，王晙真的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在心里是把郭知运咒骂了千百遍，真的是恨不得一刀斩杀了他，或许是郭知运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所以气焰是被磨灭了不少。 “老夫真想一刀斩杀了你啊！”面对着再次燃起了战火的朔方，王晙终于是忍不住的骂道。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一方面王晙立即上奏，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三郎陛下，另一方面也陈述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经过了这一遭之后，王晙也变的有些精神不振了，看着原本即将到来的成果，竟然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谁能不愤怒，面对烽烟四起的朔方，王晙心里也有些受挫了。 远在京城长安的三郎陛下，在接到了王晙的奏折之后，也是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了一声，若是郭知运在京城，少不得得受一顿批。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三郎陛下愤怒的就想找东西发泄一下，可是抓了半天，也没抓到。 “大家，气大伤身，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高力士安慰道。 “郭知运擅杀降胡，导致朔方降胡心生忧虑，进而再次叛乱，你说……”三郎陛下显然是气急了。 可气过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大家，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高力士宽慰道。 “没错，眼下是人心已失，该遣何人前往呢？”三郎陛下有些头疼，北方的草原部族，与中原国家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争斗。 当北方强大起来后，他们就会侵略中原，而等中原国家强大之后，他们就会大军远遁，但是骚扰却是不停。 “大家，您该记得有一人适合的！”高力士说道。 “何人？”三郎陛下立即问道。 “天兵军大史，张说！” 高力士斟酌着语句，说道，“臣记得去年的时候，也是因为王晙斩杀了叛乱，而引起了降胡不安，正是天兵军大史张说独自一人前往解决的！” “没错，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三郎陛下顿时面露喜色，“令天兵军大史张说，火速赶往朔方，协助王晙平息叛乱！” 这是一场持艰难的战斗，战争从开元九年二月，一直持续到了开元九年七月。 当张说出现在朔方城的时候，他只是一人一马，再背着一个包袱，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平息众怒，解决降胡不信任朝廷的问题。 张说一路风尘，来时一身戎装，进了朔方城后，立即换了一身文官袍服，在朔方官员的带领下，直接出城，带着少量的护卫，直奔最近的降胡驻地。 开元八年的那一幕再现，不同的是地方，相同的还是张说带着几人护卫队，进驻了降胡驻地。 张说一行的出现，让这个部族的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可随即发现只是一位文官带着几个护卫，也就放松了下来，张说也不客气，直接找来了首领，然后住了下来，与部族首领开诚布公，讲明了三郎陛下对待归附部族的态度与政策。 张说果然不愧以【说】为名，凭借着他三寸不烂之舌，同时加上他的勇气，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部族，似乎朔方的危机正在一点一点的解除。 可是康待宾绝非一般的部族首领，对于郭知运给他提供的第二次机会，他如何会放过。 在他第二次收拢了人马之后，康待宾就立即秘密的联系上了党项，随即攻破银城、连谷，还占据粮仓，一时间康待宾气势无匹。 朔方局势一变再变！ 康待宾起了一个非常坏的影响，他的反叛不断做大，使得各地降胡心思也越发的活跃了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大唐的两个老对手，突厥和吐蕃，也没有闲着，也趁机发动了对唐的战争，整个大唐的北方以及西北放，大大小小的战斗连番出现。 突厥知道此时的大唐还不是他能够吃下的，所以只是对边境进行了劫掠，抢夺一番，立即远遁，而吐蕃则是趁势将触角直接伸向了鄯城。 …… “必须尽快解决康待宾！” 这是王晙张说以及郭知运达成的共识，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可却撬动了大唐与突厥吐蕃的局势，若是天下局势因此而生乱，他们谁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于是，兵分三路，对康待宾进行了围剿！ 王晙派遣使者暗中进入党项，晓之以理，胁之以灾，终于说服了党项，同归正途与反叛划清界限。 当众人齐心协力之后，整个朔方就再无反叛容身之地，康待宾就像是被猎狗碾的到处乱窜的兔子，当康待宾流窜到合河关之时，张说先一步进入其内。 当叛军气息未稳之时，张说亲率一万多人出合河关袭击，大破康待宾，并乘胜追击。 溃败后的康待宾，无路可去，只能往他的盟友——党项靠近。 当逃到骆驼堰时，康待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党项反戈，这一下康待宾顿时被打住了七寸，再无翻身的机会。 开元九年七月四日，延续了半年之久的康待宾叛乱，终于以康待宾被擒而宣告结束。 康待宾被押往京城。 …… 康待宾被擒之后，朔方的局势并没有立即恢复，还有许多严峻的问题亟待解决，比如说那些被俘的叛乱到底该如何处置，那些参与了叛乱的部族该如何对待。 这一次郭知运没有说话。 张说作为三郎陛下亲自安排过来处理此事的天兵军大史，也在思索。 面对党项，天兵军副史认为党项反复无常，应当全部诛杀，但张说认为这样做不妥，于是最后还是决定善待，奏请三郎陛下，设置麟州，安顿党项…… 至此，因为康待宾而引起的动荡，终于得以平息！ 王晙以此进爵清源县公，郭知运因功升任左武卫大将军，张说的封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正在等着他！ …… 开元九年七月十六日，长安！ 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身戴枷锁，跪伏在地的康待宾，三郎陛下并没有一丝的兴奋，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以大胸怀，接纳了他们这些降胡，并且给予了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可为何他们还是会反叛！ “康待宾，朕自问对你等降胡，一向善待，给予了你们从来不曾有过的生活，为何还要叛唐？”三郎陛下心平气和，他是真的想知道。 “哈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日我败了，但我相信，一定还会有后继之人！”康待宾哈哈大笑，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索性狂妄嚣张。 边上一众文武官员看着康待宾狂妄模样，一脸愤怒！ 众人对于康待宾的话没有过多的理会，一个叛逆，一个将死的叛逆，他的话有何意义，可是他们不在意，三郎陛下却是很在意，因为他没有想明白为何康待宾会叛乱。 “陛下，其实臣知晓为何此人会反叛！”许久没出面的冯元一，此番因为康待宾被擒，也被招了过来。 “哦？你知晓是何缘由？”三郎陛下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毕竟冯元一还年轻，而且是机会没有离开过长安，他如何能知晓边境降胡的想法。 “其实反叛的原因很简单……” 冯元一出列，绕着康待宾似笑非笑的，然后说道，“因为权力！” “权力？如何说法？”发出疑问的不是三郎陛下，而是源乾曜，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判断，只不过听到冯元一的声音，这才没有表明自己的想法。 冯元一看到三郎陛下也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臣虽然没有亲去现场，但是也能知晓，这有心叛乱之人，应该都是各部族的首领酋长，至于部族族人，十有八九是不愿意，或者被破叛唐的！ 作为草原部族的首领酋长，掌握着整个部族的一切，就连部族的人口都相当于他的私物，在草原上独立的一个家庭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所以他们必须依附依靠强有力的部族首领！ 这个时候作为部族的首领酋长，也就拥有了无上的权力！ 但是自从部族归附大唐以后，陛下不但善待了他们，而且给了他们稳定的家园，使得那些原本逐水草而居的部族，有了安居乐业的可能。 背靠大唐那些族人只需要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就能使得自己一家过的很好，而他们的首领也就失去了作用或者意义！ 长此以往下去，作为部族首领酋长的权力也将逐渐消失，最终部族融入大唐，而作为首领的他们，也就失去了一切！ 如此……不反叛终究有一天，他们将失去所有的权力，而反叛或许会失败，但也有可能会重新赢得权力！” 冯元一说话的同时，视线始终盯着康待宾，而康待宾面上的神色，也随着冯元一的话语，不断的变化。 冯元一分析的没有错，作为草原部族的首领，他们的权力就来自于恶劣的环境，来自于牧民想在草原生存，必须抱团取暖，只有依附在首领之下。 可他们的部族到了大唐之后，他们这些首领就变的无足轻重了，不需要他们了，这让他们心慌。 康待宾正是抓住了这点，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笼络到了大量的部族参与。 “我说的没有错把，康待宾叶护？”冯元一咧嘴一笑。 “没错，我宁愿在草原流浪，也不愿归附大唐……” 康待宾眼中充满着愤怒，当初他的归附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最终被迫的走上了反叛这条路，虽然他知道这条路充满着荆棘，但是他不得不拼一拼。 可很显然，结果是失败了！ “只是……皇帝陛下，你能解决的了这个问题吗？若是解决不了，反叛还会继续……大唐永远也别想有一个安定的边境，哈哈哈……” 康待宾这一次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拉出去，让百姓们看看，也让各国使者看看，反叛的下场！”三郎陛下面色变的极为难看。 冯元一说道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过，原本以为给了降胡大唐子民一样的待遇，就能换来他们的真心归附，可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如此算来，即便是降胡再多，归附的再多，对边境安宁来说也无济于事了。 甚至还有可能会培养出更加厉害对手！ “诸卿对此可有对策？”三郎陛下问道。 众人一听，立即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却没有出列。 “你来说，既然你看出缘由，可有解决之法？”三郎陛下指着冯元一说道。 “臣有一法！” 第185章 融合，从养牛养羊开始 “陛下，俗话说的好啊，这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冯元一想着，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说难也难，但若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北方归附的部族大多是草原部族，他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似乎有些浪漫，但实际上却是极其艰难的。 作为草原部族，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就是养了多少牛羊，而牛羊肥瘦多寡受草原时候影响甚大。 遇到丰年还好，若是遇到灾年，别说过好日子，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在草原部族，少有尊老的传统，因为人老了就无法劳作，只是徒耗粮食而已。 对于草原部族的百姓而言，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期望，活好只能是少部分人才敢有的奢望。 至于那些归附的部族首领酋长，他们虽然想掌握了一族所有，但也仅仅算是矮子里面的高个子而已。 大唐的生活，对于这些草原部族来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无论是普通大众，还是部族首领酋长，一样向往。 于是，冯元一对着三郎陛下，与一众文武官员，就开始侃侃而谈了…… “大唐的生活，对于那些草原部族而言，那就是神仙日子，只要让那些部族的首领酋长，享受到了大唐的美好生活，他们就是想要叛唐，也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作为降胡，他们原本过着的生活，那就是到了秋冬就要与冰雪严寒打交道，根本就不知道土炕是什么，吃的牛肉羊肉不是煮就是烧，哪里知道神仙美食，若是让他们习惯了享受大唐的美食美酒，冬天睡热坑，试问他们谁还能回到过去？谁还愿意回到草原过着那样的生活？ 所以，陛下，对待那些部族的首领，完全可以用大唐的美食美酒美好生活腐化……哦不对，是俘获他们。 至于一些人口较多或者影响力大的部族，就把他们的首领酋长招到京城，让他们领略一下京城的风貌，吃吃美食，喝喝美酒，然后享受一下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东西。 如此下来，臣就不相信了，那些部族首领还愿意回到草原上，住进帐篷，与牛粪羊粪为伴？” 冯元一停了话头，看着满堂的官员，又看了看三郎陛下，知道自己的话算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者思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三郎陛下嘴中轻声念道，“好一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其实这当中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只是以往没人往这方便想而已，现在冯元一想了，而且想的清楚，于是众人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甚至生出了醍醐灌顶的想法来了。 “陛下，臣觉得定远将军之言甚有道理啊！就说我等吃惯了精米再换杂粮，也会觉得难以下咽啊！”说话的还是源乾曜。 作为开元朝的老人了，年龄资历都摆在那里，还是可以说说这个话的。 他的话自然是代表着现状，只不过许多人却是眼睛飘忽不愿显露出来。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的事情是不能摆到桌面上说的，比如源乾曜刚刚说的话！ 能够出现在朝堂的，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千难万苦的，或许他们曾经吃过苦，但是现在位列朝班，若是再让他们回去，肯定是受不了的。 每年的春耕三郎陛下总会带着文武百官下地，耕一耕田，翻一翻地，给天下做表率，顺便体验一下农户们生活的艰辛。 三郎陛下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众人，俯瞰之下，文武百官的各种神情，尽收眼底。 看着臣子的反应，三郎陛下对冯元一的话信了八成。 …… “陛下，臣以为定远将军此言不妥！”就在众人掩饰表情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气氛。 一位身穿绿袍，腰间束着银饰犀带的中年男子手持笏板，从队伍后走了出来，对着上方的三郎陛下一拜，再看着冯元一。 “定远将军，本官以为，你刚才所言有大大的不妥！” “你是……”冯元一觉得有些意外，大佬们都没说话，怎么你一个七品绿袍还跑出来【大大不妥】了。 “殿中侍御史何必！”何必声音冰冷，像是与冯元一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何侍御史，你如何觉得大大不妥了呢？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有的话那就赶紧说出来吧？”冯元一直问道。 他一看这何必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混的不怎么样，不然怎么看起来年龄都一大把了，还只是个绿袍七品，这种情况下一众大佬们都没说话，你一个殿中侍御史出来说话是什么意思？ 刷存在感？ “本官没有对策，只不过觉得定远将军刚才的言论有些言过其实罢了！若真能像你说的那般简单，北方边患早就被解决了！”何必说道。 “何侍御史，我问你，你可曾去过北方？可曾在冬天去过草原？”冯元一质问道。 “不曾！但书中早有记载，不去亦能知晓！”何必一脸傲然，老子读过的书可是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书中可曾告诉过你，冬天的草原上眼睫毛露在外面都会结冰，撒尿时出来的是尿掉在地上的却是冰柱子，脚趾头手指头耳朵，身体上任何裸露在外面的部位都会被冻掉？”冯元一毫不客气的质问。 “你……你……真是有辱斯文！”何必一听冯元一污言秽语，顿时就觉得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呵呵，好一个有辱斯文！你觉得我有辱斯文，那我告诉你这就是北方草原部族的真实生活！” 冯元一觉得有必要好好的给这些个读书读傻了的官员们，好好的普及一下知识，“你去问问那些在北方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去问问真实的北方草原是什么样子？你看看他们手指脚趾还剩几个？” 大唐就是承平太久，导致这些当官的已经看不到底层兵卒的境遇了。 府兵制发展到今天，底层的兵卒不是沦为了将领的私人免费劳动力，就是不堪重负选择了逃逸成为了浮人。面对北方的严寒，什么都需要自己准备的府兵制，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有能力置办厚实的防寒衣物，所以冬季在北方战斗，那几乎是九死一生。 “你未去过北方，未有经历战争，你又如何知晓草原的情况如你所言？”被冯元一当着三郎陛下与文武百官的面，这么质问，何必感觉很不好。 “我是没去过，可是我降胡叛乱之后，就找过老兵卒，向他详细询问了北地的情况！你以为，我刚才所说的都是凭空想象的，你以为捧着书本，就能解决？” 冯元一可以说很不给这个何必面子了，当着这样一个场合，竟然这般咄咄逼人。 “你……我……”何必有些语塞了，他本来是想借着今日局面，在三郎陛下眼前露个脸，可不曾想，给搞砸了。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我若非是去实际调查了北地的情形，又如何能够给陛下提供参考建议？” 冯元一这话说出来，其实并不是仅仅针对何必，他其实是想说给在场的每一位大臣们听。 自从康待宾叛乱以来，他在庄子里确实遇到了不少上北方战场的老兵卒，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在北方戍边，或者征战兵卒的情形。 真的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了的！ 武器装备先不说，就说吃的穿的，到了冬天吃不饱饭，更是穿不暖衣，因为府兵制，兵卒的一切所需都需要自己准备，普通的家庭，哪里有多余的钱帛来购买防寒的衣物，特别是对于北地的严寒。 冯元一看到了那些老兵卒被冻掉了手指脚趾甚至耳朵的身体，心中是对于这种战争是厌恶至极。 作为未来人，他能够知晓千百年后，今日敌对的民族最终会组成一个大民族融合的国度，既然历史注定了大家要走到一起，那为何不能从现在就开始融合呢？ 于是，当康待宾叛乱的消息被不断的传来时，他在心中就逐渐的酝酿了这样一个计划，一个关于民族大融合的计划。 目前对于大唐最大的两个威胁就是一个来自北方草原的突厥，一个来自西南高原的吐蕃，想要让三方融合在一起，那首先就是需要让三方发生关系，这种关系指的不是战争。 在冯元一与何必争论的时候，三郎陛下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而是放任了两人针锋相对，或者说是放任了冯元一在哪里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年多来，三郎陛下是越发的相信冯元一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星，似乎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要有冯元一在，就能得到解决，而且是能够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今日之所以把冯元一招来，其实也是为了看看冯元一能不能帮主自己解决降胡叛唐的问题。 似乎结果正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 “陛下，刚刚臣所言用大唐的美好生活俘获他们，其实这样的方式只能解决他们的部族首领酋长，而且这种方式并不稳定或者牢固，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从根本上入手！”冯元一说道。 “嗯？”三郎陛下抬了抬头，发出了疑惑之声。 “太宗说过，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实这话对于大唐适用，对于突厥吐蕃一样适用！ 在北方，作为草原民族，生存条件极为艰苦，他们想要生存下来，只有依附于强大的部，使一个个弱小的家庭，凝结在一起，抱团生存。 这种方式，是部族首领酋长拥有权力的源头，若是每个草原部族家庭，不用依附于强大部族就能生存，那么那些部族的首领酋长，也将失去他们权力赖以生存的土壤。 没有了部族的部族首领酋长，那就是失去了士兵的将军，去掉了毒牙的毒蛇，即便它还是毒蛇，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其实这这些信息，身在此地的文武百官谁不知晓呢，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这个方面去解决，作为大唐的官员，无论文武，他们能想到的解决外患的唯一办法，就是战争。 大唐军队出征，当扫平一切不臣！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每一场战争下来，将牺牲多少将士，使得多少家庭失去了他们的亲人，人的生命总是宝贵的，特别是身为勤劳的大唐百姓，冯元一后世就是出自山村，很能感受到山村里农人们的淳朴，虽然与大唐相隔一千多年，但是华夏人骨子里的淳朴却是融入了血液里。 “如何能够做到让那些草原家庭，不再依附于部族就能生存下来呢？” 说话的是张嘉贞，作为当朝宰相班子的老大，虽然这一年多来办事勤勉，可总是不能让三郎陛下喜欢，似乎张嘉贞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他越发的拼了，想做出一些成绩，最起码将来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光彩。 “如何解决，这又回到了降胡为何会选择叛唐的原因了！” 冯元一看了眼站在殿中，面色惨白的没有什么血色的何必，然后继续说道，“康待宾之流之所以叛唐，就是因为归附大唐后，依靠着大唐的支持，他们部族的生活好了，部族生活好了，也就意味着对于他们这个部族首领酋长的依赖就小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他们这些首领酋长，将失去一切…… 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的，要拉着部族叛唐，目的就是为了维持他们的地位！ 要想让降胡归附后不再叛唐，那就只有让部族首领酋长无法放弃大唐的美好生活，神仙美食神仙美酒等等各种，而对于各部族族众，则是要给他们一个凭借着双手就能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的机会！”冯元一说到这里，突然发现所与人都盯着自己，眼神像是在冒着绿光一般。 “快说！”三郎陛下突然大声说道。 “简单，让他们养羊养牛，我们收购，给他们钱，让他们购买大唐的商品……如此下去，不出半个甲子，我相信北地再无边患！ 因为那时的北地各部族，已经彻底离不开大唐了！” 第186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康待宾终究是没有逃脱属于他的命运。 在大唐最强盛的时候叛唐，并且还梦想着凭借一己之力，从大唐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营造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简直可笑！ 最终，康待宾被腰斩于西市！ 说到腰斩西市，这里还需要说明一下。 古代死刑犯的处斩一般遵循着【杀一儆百】这样一个院子，你犯了死罪，你的死就要起到警戒臣民的作用，因此这个行刑的场所一定要安排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方便陈尸于众。 那么长安城中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是哪里呢？ 无疑就是大唐的商业中心，即东市和西市。 东市因为靠近三大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周围有多是皇室宗族，达官贵人的宅邸，而西市则不同，由于远离三大内和权贵宅邸，所以在这里贫民百姓居多，还有的就是他国的商人。 大唐处决犯人一般都会在这两处地方，一个就是东市的狗脊岭，另一个就是西市的独柳树，这两处都是人流量最大，也最集中的地方，【杀一儆百】最是合适不过了。 作为降胡部族的首领，康待宾在被压着绕着长安游街之后，就直接被拉到了西市独柳树当众腰斩了。 …… 作为大唐的都城，长安其实是很少遇到这种，处以极刑的现场，但是每次出现，都是极其严重的事情，就比如康待宾。 当大唐百姓得知了此人乃是降胡，被三郎陛下善待之后却又叛唐，一个个是露出了厌恶的眼神，甚至不少人都直接对着康待宾吐出了口水。 身为大唐百姓，看到叛逆被处以极刑，自然是拍手称好，但那些胡商番邦之人们却是一个个心惊胆战。 大唐的都城很繁华，也很包容，世界各地的人都会在大唐找到属于他施展的机会，可大唐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作为在长安经商的胡商以及番邦之人而言，最是清楚不过。 大唐很强大，强大到让人看了都会心生绝望，所以才会有万国来朝，不断向大唐派遣遣唐使来学习了。 在各国派遣遣唐使来唐学习的国家中，倭国最为上心，历史上倭国向大唐派遣遣唐使不计其数，而且倭国也是学习大唐最彻底的国家。 他们不但直接照搬长安的模样，建了一个山寨版的长安，还把文化艺术，以及生活习俗都照搬了过去。 历史上的倭国，学习大唐不可谓不用心，只不过学到最后，觉得大唐这个师傅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时候，就开始展现出了白眼狼的本性。 面对被腰斩于西市的康待宾，作为倭国留在长安的上一批遣唐使副史，藤原马养看着心惊胆战，大唐的强大让他这个倭国人只能仰望。 原本他应该是在开元六年的时候，就随队伍返回倭国的，但是却不知何因，让他这个遣唐使副史的他留在了长安。 大唐承平太久，作为大唐的京城，在盛世之下，更是难以见到血腥。 这些年来，无论是从海上还是陆地上，来到长安的外邦之人，见识到的都是大唐的繁荣与昌盛，河清海晏，不愧为天朝上国，许多的外邦之人，最终选择了留在大唐，留在长安，甚至不少人最终跟大唐子民一样，参加科举，成为了朝廷一员。 只不过，今日腰斩康待宾让那些番邦之人看到了大唐的另一面，大唐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 此时是正午时分，日头当空，又是七月夏季，炎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观斩民众的情绪，可是藤原马养却是觉得身体有些冷，于是转身逆着人群朝外走去。 …… 三郎陛下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他并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他一般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所以在当日散朝之后，高力士被要求派出了【察事】中精干力量，深入到边境，去了解具体的情况。 这并不是说三郎陛下不相信冯元一的话，相反，正是因为他已经相信了冯元一的说法，所以才会安排人去调查清楚。毕竟，若是真的如冯元一所说那般，让部族的族众养牛养羊，就能解决部族族众，再用大唐的美好生活就能腐化各部族首领酋长，那对于三郎陛下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 纵观华夏历史，从春秋战国再到秦汉，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战斗就没有停息过，作为华夏历史上最为杰出的几位帝王中的秦皇汉武，那也只是把北方部族驱赶到了更远的地方而已，到了大唐太宗时期凭借着强大的国力，也只是得了个虚名天可汗而已。 若是冯元一说的真的可行，有效的话，那在秦皇汉武乃至太宗无法解决的问题，将在自己手中彻底解决！ 因为，当某一天，北方部族生活所需都要从大唐购买，他们养大了牛羊，只会想到卖个大唐的时候，谁还能说着不是一个国家之下的子民？ 这是三郎陛下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所以他很兴奋！ …… 冯元一在朝堂之上发表了他那篇【养牛养羊】的理论之后，就躲到了侯府享清福去了。 很多时候，他都是只管动嘴，其余的都交给别人，就比如现在的云居书院，姚崇在山长的这个位置上，干的是越来越有劲，人更是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孙老更是不用提了，在冯元一给的资料刺激下，那努力的性子，几乎赶上年轻人了。 至于，书院授课的事，他早就丢给了李瑶了。 在院子里，树荫下，放着一把摇椅，冯元一躺在上面，红袖站在一旁，扇着扇子…… “红袖啊，你热不热啊，你家郎君我可是快热的不行了？”冯元一看着头顶上，微风拂动的树叶，有些慵懒的问道。 “郎君，红袖不热的！”红袖一脸的认真。 “不热？” 冯元一侧过脸，看向红袖，“咦，还说不热，不热你脸怎么红成那样了？” 只不过冯元一这一翻身，红袖的脸就更红了。 “红袖，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冯元一立马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红袖没生病，只是……只是郎君，您穿的衣服……”红袖有些欲言又止，指了指冯元一身上穿的衣服。 短袖衫，大裤衩，这样的装束，若是放在后世倒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这在大唐，那绝对就是奇装异服了，别说冯元一一个女孩子，就是街坊四邻，大妈大婶看到了也会躲着走。 这装束，也太前卫了吧？ “我这衣服怎么啦？你看穿着多凉快啊！”冯元一说着还扯了扯上身的短衣，又拉了拉下身的大裤衩。 “回头不要就我一个人传穿，你们，还有冯二冯炎，都要穿！这穿着多舒服啊！” 这一身短衣短裤，设计出自他自己之后，只不过是红袖帮着缝制的，春手工制作，大唐仅此一套。 “我……我不穿……”一听说自己也要穿这种衣服，红袖顿时就拒绝了，他可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冯元一。 “穿着凉快，你再看看你，穿着这么一身衣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不热，我看着都觉得热！” 冯元一盯着红袖看了看，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两个凸起的地方，心中一阵恍惚，十三四岁的姑娘，已经是长得亭亭玉立了，这个年纪若是在普通家庭，说不定已经嫁为人妇了。 红袖的身材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这一年多以来，侯府的伙食极好，侯府上下都能享受到超越神仙美食的待遇，在充足的营养之下，冯元一突然发现红袖竟然…… “我决定了，回头我要单独给你设计一套衣服，不，是裙子！”冯元一绕着红袖赚了几圈，双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说道。 “红袖，不要衣服，红袖有衣服！”红袖使劲的摇头，郎君身上的这种衣服，她可没法穿着见人。 “你先别忙着拒绝，等我设计好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冯元一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事做，最近是太无聊了啊，“不过在此之前，你家郎君热的很，想吃点冰的东西！” “郎君想吃冰的话，让冯二去买就是了，府上没有备冰！”红袖说道。 “买冰？不成，买来的冰，我哪知道干净不干净！”冯元一直接摇头，这年头万一吃出个什么病来，直接嗝屁了那就划不来了。 “不买冰，那郎君想吃冰……”红袖有些搞不懂了。 “你家郎君，最拿手的就是大变活人……凭空变冰！” 冯元一手指在红袖的下巴上一挑，“你去把冯二找来，都放羊了，大中午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红袖立即放下手中的扇子，逃一般的跑了，她实在是不敢继续跟冯元一说话了，穿那般裸露的衣服，她一个少女心，哪里敢直视。 “小侯爷，冯二来了！”冯二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咧着嘴，一脸的谄媚。 “你死哪去了？”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 “小侯爷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怕小侯爷您热着了吗，给你买这个去了！”说着冯二就从背后拎过来一个食盒。 “什么东西？”冯元一看着好奇。 “您打开看看！”冯二竟然卖起了关子。 “嗯？冰镇酸梅汤？这可是个好东西，哪里来的？”冯元一一看食盒里用冰块镇着的一碗冒着白气的酸梅汤问道。 “小侯爷，这可是冯二从自己份子里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呢，外面这酸梅汤卖的老贵！”冯二说道， “酸梅汤卖的很贵？”冯元一有些不能理解了，这东西该很便宜才对。 “酸梅汤是不贵，可是这食盒里面的冰块贵啊！” 冯二指了指食盒地下的冰块，继续道，“去年冬天不是很冷，外间没有存下多少冰，今年这夏天又热的过分，存冰消耗的很快，现在这冰块的价格几乎是一日一个价，还不好买！”冯二如数家珍，赶紧的把食盒又盖上了，这样能让冰块保存的久一些。 “冰块很贵？”冯元一眼珠子一转。 “贵，很贵！”冯二重重的点头。 “那有了，这样，你让人去多买些硝石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冯元一来了精神，刚刚还很无聊来这呢，这会儿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既然他被人称为大唐的财神爷，怎么能够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呢。 他要变魔术了，水变冰！ 其实，利用硝石来制作冰块的技术，在大唐末年就已经出现了，当然现在三郎陛下还在世，距离硝石制冰的技术出现，还早着呢。 “小侯爷，您买硝石作什么？”冯二愣了，硝石这东西平时用的不多，小侯爷买他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冯元一一脚踢在了冯二屁股上，冯二跳了一下，多开了，这放在以前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但是跟着冯元一久了，这些事情就习以为常了。 作为大唐的京城，长安，你想买什么就有什么，在这时代的东西，只要你想的到，就能买的到。 冯二很快就拉着几大车的硝石回了侯府，装着硝石的筐子被抬进院子后，冯二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冯元一，他想看看小侯爷到底要干嘛。 “去准备水，要用那种大缸，多准备几个大缸！”冯元一看着一堆筐子很是兴奋。 冯炎也听到了动静，不知道从哪里赶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盯着小侯爷，红袖虽然不敢看冯元一穿着，但是对于小侯爷正在做的事，还是充满着好奇的。 “装水，装水，把这几个大缸装满水！”冯元一叫道。 冯炎还有赵诚几人，立即就在院子井里把水打了出来，一连装满了几大缸，抹了一把汗，又盯着冯元一。 “去厨房，找两个铁盆来，要深的那种！”冯元一现场比划着。 条件有限，也只能将就了。 在前世，他没试过用硝石制冰，但是这原理很简单，就是硝石入水，与水发生化学反应，会带走大量的热量，然后在水中放一个装着清水的脸盆，那脸盆里的水就会结成冰。 “你们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第187章 冰块，啤酒 在侯府所有人的心目中，小侯爷冯元一几乎是成了无所不能的人了，就怕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虽然冯二几人并不知晓冯元一在做什么，但是发自骨子里对冯元一的信任，就觉得这是要搞大事情。 随着硝石入水，大缸里顿时冒出了大量的雾气，这一幕顿时把院子里的冯二几人个吓着了…… “小侯爷，走水啦！” 冯炎是赶忙冲了过来，就要拉开冯元一，保护小侯爷，是他们的职责，而赵诚已经端着一盆水就要浇下去。这个时代房子几乎都是木质结构，若是一旦着火，非常容易蔓延起来，眼见大量的雾气从缸里往外涌，瞬间就弥漫了小半个院子。 这可把冯炎几人是吓的不轻！ 眼看赵诚手中一盆水，就要浇下去，冯元一赶紧大叫一声，“别动！” “慌什么，慌什么，没有走水，赵诚别浇水！” 冯元一甩开了冯炎，“你别拉着我！” 过了老半天，红袖终于是惊叫了起来，她吓坏了，这么浓的烟雾突然出现，已经是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只有着火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侯府烧起来了，那后果…… “小侯爷，这样真的没事吗？”冯二小心的靠了过来问道。 别说冯二了，冯炎赵诚盯着院中的水缸，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是他们无法想象这烟雾是怎么来的。 “出息！” 冯元一盯着水缸，看着冒出的雾气逐渐的变少，心中也是有些紧张，虽然原理很简单，可毕竟这玩意他也是第一次上手了，这么多人都盯着呢，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尴尬了！ “成了！”冯元一面露喜色，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水缸上盖着盖子，隔着盖子却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小侯爷，您小心些！”红袖小心的提醒道，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不再纠结小侯爷的穿着了，或者说已经忘记关注。 冯炎赵诚，一左一右紧紧的贴着冯元一，大有见势不对，立即拽着小侯爷就跑的姿势。 冯元一绕着水缸看了看，水缸上已经有不少水珠在流动，试着用手去摸一摸，冰…… 冯元一直接一把揭开盖子，顿时一股寒气扑面，冻了几人一个哆嗦，那种感觉就像是大热天的出了一身汗后突然站到空调出风口，舒爽的很！ “哈哈……果然成功了！” 冯元一心情大好，弯腰下去，一把端住盆子……正想端起来得瑟一下，可冷不丁的，不但盆子没端起来，就连冯元一自己也直接栽了下去。 头重脚轻，直接是险些是倒竖了起来！ “小侯爷！” 几人顿时就慌了，小侯爷这是变什么戏法呢，怎么还把自己给装大缸里了，一阵手忙脚乱的，把冯元一给扶了出来。 “马蛋，盆子竟然冻住了！”冯元一面色涨红，这脸丢大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缸里的水竟然也结了厚厚的冰，很显然是自己硝石放的有些多了，这吸热吸过头了。 “给我把这缸给砸了！”冯元一忍不住的踢了一脚大缸，可接着就抱着脚跳了起来。 “喏！”冯炎应声，直接是一把抱起了大缸，碰擦一声，碎了。 “是冰块？！” 这是几人才注意到，这大缸里竟然有冰块，可是他们明明记得这里面装的是水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冰块了！ “小侯爷，您是神仙吗？竟然会变冰块？”红袖顿时就眼露崇拜了。 “这么大的冰块，得值不少钱啊！”冯二盯着地上的冰块，心中在计算着冰块的价值，今天给小侯爷买的那份酸梅汤，可老值钱了。 若是把这冰块卖了，还能赚不少呢！ “小侯爷，原来《西游记》《封神榜》里说的都是真的啊，这天底下真有神仙啊！”冯二直接就套了上去。 “没错没错，竟然没发现，小侯爷您原来是神仙啊！”冯炎赵诚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自家的小侯爷竟然是神仙。 “屁的神仙，你家小侯爷我可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小侯爷，您就别不承认了，我们会替您保密的，保证不会说出去！”赵诚一脸的激动说道。 “承认什么？保密什么？我是不是神仙，我自己不知道吗？”冯元一有些无语了，说实话竟然还不被人相信。 “对对对，小侯爷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冯二立即接过话头说道，同时对着其他几人挤眉弄眼。 “没错没错，小侯爷就是我们的小侯爷！”冯炎也立即说道。 红袖盯着冯元一，也是一脸的不相信，郎君骗人，他分明就是神仙！ 在小侯爷是神仙这件事上，几人是很快就达成了统一意见，小侯爷肯定是神仙，但是我们要保密！ 解决完了小侯爷是神仙的这个问题，几人立即就意识到了小侯爷这【化水为冰】能力的价值了。 反正新丰侯府并不忌讳商贾之事，而且是在商贾之道上，走在了长安众人的前面，既然如此，那说不得要把这能力利用起来。 “小侯爷，要不我们开个商行，专门售卖冰块？”冯二对着事最为上心。 “卖冰块，卖什么冰块，瞧你那点出息！” 冯元一心中生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我要酿造啤酒，要卖冰镇啤酒！” 酿造啤酒，这在大唐，怎么可能？不过冯元一有空投啊！ 其实，这大半年来，冯元一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是脑袋里的空投却是没少出现，主不过因为一直没什么需求，空投掉下来后，也就没去捡，自从有了突突枪解决了被截杀的那次危机之后，冯元一就有意识的留着几个空投，一杯不时之需。 很显然，现在就是那个【不时】了！ 酿造啤酒最主要的几样原材料，水、麦芽、啤酒花、酵母，水和麦芽很好解决，关键是啤酒花和酵母，不过这对冯元一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空投的事！ 酵母和啤酒花就全了！ “卖什么冰块，你家小侯爷我，要卖啤酒！” 第188章 吃麻辣小龙虾，从养虾开始 “卖啤酒？” 啤酒是什么东西，他们哪里知道，不过想到小侯爷是神仙，这事也就能够理解了，神仙手段岂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不过，不理解没关系啊，听小侯爷安排，去做就是了！ 有事做了，冯元一立即就有了精神，记得前世老是会想，等下辈子有钱了，一定要多买上几套房，然后租出去，躺着收租，做个不愁吃不穿不愁钱用的包租公，可真当自己过上这个日子的时候，冯元一却觉得无聊的紧。 现在是开元九年，大唐国力还在蒸蒸日上，基本上算是大唐最安稳的一段时间了。 “小侯爷，这冰块就放着融化了，怪可惜的，不如就拿去做冰镇酸梅汤吧？”冯二盯着地上的冰块说道。 “你不怕拉肚子的话，就去吃吧！”冯元一看了眼冯二说道。 “不能吃吗？那太可惜了！”冯二喃喃。 “盆里的冰可以吃！”冯元一说道。 冯元一话才说完，冯炎赵诚就先一步冲了过去，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一人抓住了盆子的一边，然后直接交手。 砰砰砰…… 两人谁也不让谁，冯二直接落在了后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盆带冰块早就到了冯炎赵诚手中。 “为了一块冰，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打，你们也不怕热！”冯元一看着无语了。 “嘿嘿！赵诚这小子不服，总想着要挑战我，这不正好给他个机会！”冯炎是边打边说道。 “服你？脸皮倒是比着脸盆还厚！”赵诚也不示弱。 “你们俩慢慢把，先把冰块给我吧，你看都快融化完了！”冯二心疼啊。 “东西给他，今天我们好好的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功夫更强！”冯炎说道。 “正有此意！”赵诚直接回道。 “冯二，接着！”冯炎直接说道，然后盆子就飞一样的出去了，冯二跳了起来，总算是没让盆子掉地上，不然里面的冰估计是会摔没了。 冯元一退到了树荫下，冯二把红袖调制好的酸梅汁，放到了冰块里，然后用食盒装了起来。冰块这东西，他自然不会是自己吃的，肯定是要以小侯爷为先。 冯元一躺在摇椅上喝着冰镇酸梅汁，一边看着冯炎赵诚两人的比试，似乎也不错！ 终于两人打累了，罢手歇息了，不过最终似乎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这事冯元一喜欢，毕竟两人身手都不错，都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自然不会真的打出火了。 “下回一定要打到你认输！”冯炎似乎是有些不服气。 “谁认输还不一定呢！”赵诚也不服气。 “行了，两位好汉，来喝杯冰镇酸梅汤吧！”冯元一笑着说道。 …… “走，我们出城！” 冯元一，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的硝石，“把所有硝石都带上，我们去乡下！” 长安城住着实在是无趣的很，在长安时间呆的久了，冯元一就发现，这长安其实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自己躺在树下看小说呢。 因为刚刚说到啤酒，冯元一突然就想到了小龙虾，烧烤啤酒小龙虾，那才是夏天的标配啊，到了大唐什么都没有，连夏天那么一点滋味都没有了，所以冯元一决定找回来！ 现在对于侯府的这些人来说，还真没几个愿意待在城里的，在乡下什么都不缺，又吃的好，住得好，比在城里强多了，所以在冯元一说去乡下后，几乎所有人都立即变的开心了。 冯元一带着冯炎赵诚，打马先行，留着冯炎红袖与其他人赶着马车拉着硝石在后面慢慢悠悠，虽然说着脚下的道路是这个时代的国道了，但是还不足以快速跑马车，顶多是快速跑马而已。 冯二看着小侯爷几人身影原来越远，心中暗自决定，自己也要学会骑马，然后看着红袖，说道“下回，我也骑马，你一个人坐马车吧！” “什么意思？怪我了？”红袖不乐意了，她其实与冯二同年，但是落后月份，所以面对冯二的时候，红袖总是能以姐姐自居。 “不敢！”冯二回的是理直气壮。 “知道不敢，还这般与我说话，好好赶你的车！”红袖教训语气说道。 …… 冯元一觉得脑袋里空投虽然不少，但是不能浪费，不能为了吃一顿麻辣小龙虾，就浪费了一个空投，最起码也要顺带把虾苗也带上吧。 小龙虾的生长周期很短，只要环境条件充足，正常情况下50多天就可以成熟，夏天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从虾苗到成虾了，差不多就是换11次壳的时间，更何况，冯元一从空投取出来的，可不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幼苗。 养小龙虾需要水田或者水塘，暂时冯元一是不考虑水田了，毕竟小龙虾喜欢到处乱爬，管理起来不方便，于是他就选择了水塘养殖。 作为地主老财家的冯元一，在乡下自然是不缺少水塘的。 “你们慢点，别把它们弄死了！” 冯元一围着水塘边转，指挥着人把虾苗往水中倒，“记得把这些大的挑出来！注意，别被夹……” “哎呦！” 这冯元一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被小龙虾夹了手。 螃蟹他们是见过的，可是小龙虾这东西长的有些不一般，这些人挑虾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对于未知的东西，人的本能是畏惧，或者说是小心精神。 “都小心些，这东西其实没那么可怕，就跟水沟里的螃蟹差不多！”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您养这些东西是有什么用吗？”有庄户大着胆子问道。 “用来吃！”冯元一笑着说道。 “这……看起来又没肉，有什么好吃的，小侯爷若是需要，某可以去河里给您捞鱼！”庄户自告奋勇的说道。 “不用不用，这东西好吃着呢，以后有机会请你们吃！” 冯元一此刻眼中只有小龙虾，看到边上一个桶里有只大的，赶忙说道，“这里这里，把这只大的挑出来！” “元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听说儿子又在折腾什么东西，老冯侯爷从书院赶了回来。 老冯侯爷身材现在越发的富贵了，幸亏有书院晨操需要他亲自来把关，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 “阿耶，儿子在养小龙虾呢！”冯元一见了老冯侯爷立即说道。 美食，只有与人分享的时候，才会更加美味，特别是冯元一特别怀念的小龙虾！等老冯侯爷走了过来后，冯元一一脸兴奋的指着脚边上，桶子里的大个头的龙虾说道， “阿耶，儿子今晚请你吃好吃的！” 第189章 啤酒麻辣小龙虾 对于养殖小龙虾，冯元一是认真的！ 亲自指挥投放虾苗，同时让人在池塘四周在用板子筑起了一圈围栏，作为水陆两栖生物小龙虾，根本不可能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水里，若是不加以防备，怕是到时候连个龙虾壳都看不到了。 冯元一特地交代，要把挡板扎进泥土里，然后绕着池塘走了几圈，仔细的检查了每一块木板，老冯侯爷从来都没有见到儿子做事这么认真过。 哪怕是开神仙美食，云居书坊印刷坊，甚至开办私塾书院，都没有此刻这么认真，老冯侯爷在心里是感叹了一声。 若是儿子能够在对待陛下这件事情上也这般用心，那以后他就不担心了，只是这儿子什么都不爱，就爱吃！弄出的东西也是三步离不开吃。 不过相比以前……现在已经是很好了！ 想到这里，老冯侯爷又笑了笑，看着儿子仔细认真的样子，老冯侯爷发自内心的感觉老天爷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想到儿子的身世……老冯侯爷那幸福的笑容中就多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完美。 “或许，这就该是属于自己的命吧！” 有得有失，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即便后来入伍了，那也只是底层的兵卒，到了自己这却是有幸得了侯爵。这既然享受到了祖辈从来没有过的富贵生活，那该有些不完美也是能够接受和理解的。 看向儿子的眼神中，那一丝不完美也渐渐消散。 “元儿，这东西真的能吃？”老冯侯爷脸上尽是慈爱，只不过看着桶子里的小龙虾，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东西能有多好吃，看起来就没有一点肉。 “嘿嘿，阿耶你就等着吧！儿子保准你会喜欢吃！”冯元一故作神秘，说道。 忙活了半天，小龙虾终于是养好了，以后就不担心没有小龙虾吃了， 以冯元一对小龙虾的了解，用不了多久，小龙虾的身影就会遍布大江南北，到时候后世那种烧烤啤酒小龙虾的场景很有可能就会在大唐出现。 “走咯，回去洗龙虾去！”冯元一招呼着，往回走。 这小龙虾吃起来很爽，可洗起来却不容易，不过不知是空投的缘故还是怎么，反正到冯元一手中的小龙虾，各个干净的像是鄱阳湖里面的野生小龙虾一样，几乎是不用刷洗，去掉尾线就可以做了。 冯元一直接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灶台，当着老侯爷的面，来秀一段做饭的功夫。小龙虾从被人端上餐桌到后来，吃法发展到了无数种，其中最让冯元一怀念的还是麻辣小龙虾。 撇下一个个虾尾，放在嘴里一吸，那花椒的麻与辣椒的辣，伴随着龙虾鲜香顿时就在口腔内绽放，那种感觉别提有多舒爽了。 当口腔里逐渐被辣的有些发麻的时，这个时候拿起一瓶冰啤酒，咕隆咕隆的灌下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口腔咽喉，直接进入到胃里，然后在打个嗝，别提有多舒爽了！ 冯元一手中一边烧着锅下了油，一边想象着享受龙虾时的情景，顿时就有流口水的冲动。 油温刚刚好，冯元一把洗好的小龙虾全部倒了进去，刺啦……龙虾在热油中瞬间就边做了鲜红，龙虾过油时间不能太久，用漏勺把小龙虾捞出滤油， 花椒八角桂皮干辣椒等等，各种香料，下锅煸香…… 当龙虾与各种香料混合，在锅中搅拌之时，一股呛鼻却又浓郁的香味顿时就吸引了在场的众人，最后冯元一变戏法一样，取过一大盆的啤酒，倒了进去，盖上锅盖。 从小龙虾过油，到盖上锅盖，几乎是一气呵成，显然这流程冯元一前世没少做！ 时间不长，冯元一揭开了锅盖，锅里的啤酒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然后冯元一找来两个大盆子，把龙虾盛了出来，满满当当的两大盆，少说有十几斤龙虾。 “这是好了？” 老冯侯爷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盯着冯元一，冯元一烧龙虾烧的满头大汗，老冯侯爷也看的一身汗，盆子里传出来的香味，让老冯侯爷食指大动，口水都流了一地。 “好了！阿耶，尝尝？”冯元一咧嘴，笑的很开心。 他实在是太怀念这种味道了！ 老冯侯爷也是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取过筷子夹了一只，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咯嘣脆…… 汤汁入口，顿时就呛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咳咳咳…… “阿耶，您慢些慢些！”冯元一赶忙上去给老冯侯爷顺气。 重重的咳嗽了几下之后，终于平复了下来，“怎么这么麻辣？” “就该是这个味的，只是阿耶第一次吃，多吃几个就知道其中味道了！”冯元一笑着说道。 然后端着一大盆小龙虾，就去了边上，把小龙虾端上了桌。 天气很热，即便太阳已经下山，外面还是很热，不过天却是没黑，屋子里有些憋闷，所以冯元一选择了在院子里露天吃小龙虾，而且吃这东西，不就得露天吗？ “阿耶，吃小龙虾主要就是吃他尾巴里面的肉，你看着……”冯元一说着就自己演示了起来。 用筷子是不方便的，就得用手，所以冯元一直接抓了一只龙虾。 一手抓虾头，一手抓虾尾，然后一拧，头尾分离；一吸，汤汁入口；一剥，鲜嫩的虾尾肉就出现在了手中，直接丢进嘴里，吵嘴一般的咀嚼。 “阿耶，这样吃，才够味！”冯元一示意老冯侯爷说道。 然后冯元一继续自顾自的动手了起来，这种麻辣的感觉简直就是欲罢不能啊，冯元一一只接着一只的吃着，在麻辣鱼气温的双重作用下，他全身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 看着儿子吃的正欢，老冯侯爷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所以学着儿子刚才教的步骤，一拧，一吸，一剥，最后把虾尾肉放进嘴里咀嚼！ “嗯？”老冯侯爷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又吃了一只，接着就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爷俩你一只我一只，看的在边上伺候的红袖和花娘嘴里直吞口水，看着香，闻起来更香。 “阿耶，儿子还准备了一个好东西！” 冯元一叫了眼睛一直盯着盆中的龙虾的红袖道，“红袖把我让你冰着的酒囊取来！” “阿耶，尝尝这个！” 冯元一给老冯侯爷倒了满满的一杯，“吃麻辣小龙虾，必须要配着这个啤酒！” 第190章 父子月下谈心 “这是何物？” 老冯侯爷端起眼前的杯子，放在鼻口闻了一闻，说道“酒？” 冯元一点了点头，老冯侯爷继续问道，“可是这就度数应该没有白酒高吧，闻着到有一股麦香味！” “阿耶识货！此物叫啤酒，是海商从外地运来的，东西不多，都被儿子买了下来，不过过段时日儿子打算自己酿造了！” 冯元一指了指老冯侯爷手中的啤酒，“阿耶你试试！” 老冯侯爷口腔正因为吃了不少小龙虾，又麻又辣，感受着杯中冰啤酒，老冯侯爷直接就是一口闷了，然后一股气体就是顺着喉咙，直接冒了出来。 嗝…… “舒服啊！”老冯侯爷突然就呻吟一般说道。 “这啤酒为何是这种味道？” 老冯侯爷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不过味道确实不错，再给阿耶来一杯！” “阿耶喜欢就好，这麻辣小龙虾配啤酒，绝对是绝配啊！”冯元一感叹道。 “不错，不错！”老冯侯爷连干了三杯啤酒，又剥起了小龙虾，边吃边说道。 “来，我们爷俩喝一个！”老冯侯爷端起酒杯，说道。 冯元一也端起酒杯，跟着老冯侯爷一口干了，在这炎热的夏天，能喝上一杯冰镇啤酒，别提有多美味了。 两人战斗力不弱，不多长的时间，一大盆的小龙虾，就被解决的差不多了，冯元一肚子也差不多了，只是看着半盆的汤汁，心中又生出了一个想法。 “花娘，你去煮些面条来，什么都不用放，煮熟了捞出来过凉水就成！”冯元一觉得着汤里不下点面条，就觉得有些不够味。 像后世那种面条，在大唐原本是没有的，大唐有类似面条的【汤饼】，只不过比之后世面条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为了适应自己的口味，冯元一自然是会改良的！ 花娘端来了不大的一碗面条，冯元一直接倒进了汤里，搅拌了几下，取过碗给老冯侯爷添了一碗，又给自己装了一碗。 “阿耶，试试这个！”冯元一笑着说道，然后盯着老冯侯爷下筷子。 “嗯？这面条真不错！”老冯侯爷其实已经很饱了，但是这汤拌面实在美味，让得他又吃下了不少。 这边父子俩吃的很欢，让边上看的几人是口水都不知吞了多少，冯元一自然是看在眼里。 “你们也别眼睁睁的看着了，剩下的你们去分了吧！花娘多煮些面条放汤里，免得人多不够分！”冯元一向来都是很体恤府上的仆从的。 “谢侯爷小侯爷！”红袖一听那一盆麻辣小龙虾上给她们了，顿时就激动的不行，丢着老冯侯爷与小侯爷不去伺候，直接就抱着小龙虾就跑了，花娘看着红袖又看了看侯爷与小侯爷，一时间有些为难。 “你也去吧！”老冯侯爷说道。 …… 冯元一吃的很尽兴，半躺着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满足，老冯侯爷看着儿子，眼中似有话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吞了回去。 冯元一视线不经意瞥到了老爹的面色，就问道，“阿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没，只是觉着元儿你终于长大了，我很欣慰！”老冯侯爷说道。 “阿耶，以前是儿子不懂事，让伤心受累了，儿子在这里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犯傻，而且阿耶放心！”冯元一摆正了身体，庄重的说道。 “耶耶相信你！”老冯侯爷笑着说道。 “阿耶，儿子觉得自己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让阿耶受累了，所以儿子以后要十倍百倍的孝敬你，要让阿耶享受到大唐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享受到的生活！包括陛下！”冯元一很认真的说道。 因为老冯侯爷承载了冯元一两世为人的，对父亲的歉疚，所以冯元一很珍惜眼前，他希望以自己的能力，让老冯能在余生始终感受到快了幸福。 “元儿，你真的长大了！” 老冯侯爷眼露慈爱，“想着现在的你的表现，耶耶经常是睡觉都能笑醒了！” “阿耶，其实有句话我一直就想问你，今夜就借着酒劲我就问了！” 冯元一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身体向前向着老冯靠近，“阿耶，你想没想过给自己找个伴呢？” “耶耶有你，有老戈，还有一杆子老弟兄，还要什么伴……” 老冯侯爷一愣，“你是想说耶耶找小妾？” “对啊，现在我们府上什么都不缺，甚至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家能比我们条件好的了，阿耶，其实你可以找一个伴的！”冯元一劝道。 “算了，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还找什么小妾，再说耶耶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老冯侯爷看着儿子，笑着说道，这笑充满着父爱。 “可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冯元一坚持道。 其实这在后世，五十岁的年龄二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冯元一觉着不能让老冯后半辈子每个女人照顾，所以一再怂恿老冯纳个妾。 “你也不用管我了，我来问你，你也年纪不小了，准备什么事实让阿耶抱上孙儿呢？”老冯一脸认真的问道。 “阿耶，我这不还年岁小嘛？”冯元一一看竟然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有些气弱了。 大唐是个开放的国度，按照古代男女早婚的情况来看，男子十五六岁结婚的也很常见，若是要考取功名，男子等到二十多岁结婚，也很常见。 只不过以冯元一新丰侯府小侯爷的身份，自然是不用参加科举的，那也就意味着，随时都可以结婚的，特别是现在的冯元一已经十六岁了。 “你年纪还小？你去庄子上看看，跟你这般大的男子，有哪个没有成家！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成家，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就这么简单！”老冯侯爷说一脸认真，显然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量的。 “阿耶，再过两年，过两年我一定给你找个儿媳回来，让你早些抱上孙子！”冯元一立即说道，脑海当中立即就有一道身影闪过。 “有看中哪家的闺女没有？看中了耶耶我去帮你打听打听情况，也可以让媒人先去定下来！”老冯侯爷显然是有些急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冯元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了。 “好吧，你自己也留意一下，我这也会让人注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冯侯爷说道。 “阿耶，真的不急的！”冯元一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急，我还急呢，我还想在死之前看到我孙子呢！”老冯侯爷有些不高兴了。 “阿耶，你会长命百岁的，放心，孙子一定会让你看到！我们家人丁单薄，回头儿子给你多生几个！”冯元一赶紧安抚道。 “好，这事你自己留心，我也会帮你留心！” 老冯侯爷，心中是真的有些急了，然后转而问道，“我之前给你的玉佩还在不在？” 第191章 说玉佩 “元儿，之前给你的玉佩可还在？” “在呢，你看这不天天戴着吗？”冯元一一愣，然后从腰间拿起玉佩，晃了晃。 “你记得要保护好它！”老冯侯爷认真的叮嘱道。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冯元一有些无奈了，其实这玉佩材质真的不怎么样。 “这是你阿娘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她若是知晓你有今日这样的成就，想来肯定会很高兴的！”老冯侯爷把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只是一块无论是款式还是材质，都很普通的玉佩，只不过就是看起来年岁不短了。玉佩上镂空了一个【冯】字，很显然这说的应该就是新丰侯府老冯家了。 冯元一记忆里没有一丝有关母亲的记忆，对于母亲的印象，只是在老爹不断的絮絮叨叨般的诉说着，逐渐的有了轮廓，然后形象一点一点的具体。 以至于到了现在，每当说到阿娘的时候，冯元一脑海当中立即会出现一道慈祥的身影，她其实是冯元一脑海中将前世的母亲和老爹口中描述的阿娘，结合起来了。 听说阿娘是生自己时难产而死的，只不过这一点似乎侯府的老人也没几个知道，冯元一对此很是疑惑。 “阿耶，怎么府上没几个人知道阿娘的事？”冯元一真的有些好奇，他是真想知道自己在这一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虽然她已经去世多年。 “那是因为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朝廷局势不稳，随时可能会出现动乱，为了安全起见，我将她送到了岭南的老家，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京城，等得知你出生的消息时，已经是差不多你半岁了！” 老冯侯爷抬头看着天空的月光，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我对不住你娘啊！” 老冯侯爷说着，就端起了啤酒，一口闷了，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阿耶，你也别难过了，想来阿娘是会理解你的！”冯元一安慰道。 “是啊，她一定会理解我的，只是她却是看不到你今日的样子了！”老冯侯爷感慨。 “她会看的到的！喏，不是有这个吗？” 冯元一指了指玉佩，继续说道，“我把它带在身边，就像是阿娘一直陪着我一样！” 这话冯元一说的很认真，这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在前世，他的母亲也是早早的就离开了自己，母亲的离去完全是因为劳累过度，对母亲的印象冯元一是深刻的，然后就是父亲一手把自己拉扯大，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父亲的时候，已经是与父亲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是啊，她会看到的！”老冯侯爷感慨。 “阿耶，岭南老家，还有亲人在吗？”冯元一突然问道。 “没有了，早就没有了！当年你阿翁从岭南走出来了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亲人了，那时候家里穷，连亲戚都没几个，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曾经的族亲，也找不到了！”老冯侯爷摇了摇头说道。 “那就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既然如今我们有这个条件，如果他们还在的话，该去帮助一二的！”冯元一说的很认真，其实身处大唐，冯元一比谁都需要亲情。 他算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穿越大唐，若非生在了侯爵之家，怕不是这个时候的他还在地里刨食呢。 “是啊，若非当年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你阿翁也不会走出岭南，来到了长安！”老冯侯爷说道。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若非如此，阿耶也不会有机会得识先皇的赏识了，更不会有现如今的生活了！”冯元一款宽慰道。 “是啊！”老冯侯爷抬头看着星空，也看着星空上的明月，始终没有看向冯元一。 “所以，阿耶，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要放眼未来！”冯元一站了起来，说道。 “对，我们要放眼未来！” 老冯侯爷终于是收回了视线，看着儿子，恰好遇到了冯元一的眼神，老冯侯爷直接避开了，转而问道，“这啤酒又是你研究出来的新酒吗？” “是啊，阿耶觉得如何？”冯元一一听老冯问啤酒，顿时就来了精神。 “味道有些怪异，不过冰镇着喝感觉不错！”老冯侯爷说着，又端起了酒杯，浅浅的抿了口。 “这啤酒，就适合夏天冰镇着，大口的喝！”冯元一如数家珍，他很享受此刻的父子时光。 这种父子像朋友一般聊天，这种在后世极为常见的情景，在大唐实在是不容易。 眼前之所以能做到这样，其实也是一直以来，冯元一对老冯的影响，或者说是冯元一影响了整个侯府，乃至与他有交集的人，似乎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冯元一看似是个没什么脾气，又很随意的那么一个人，但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满着无穷的魅力，吸引着任何一个与他有交集的人。 比如老冯侯爷与侯府上下，比如姚崇孙神医，又比如王维还有现在规规矩矩的在书院学习的杜甫，乃至李瑶李琚李嗣谦，甚至三郎陛下，哪一个与他有交集的人，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呢？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没有。 冯元一就像是一个磁石一样，把任何可能的东西，都吸引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潜移默化的改变他。 “这啤酒感觉没什么度数，也是粮食酿造？”老冯侯爷又自斟自饮了一大杯，自从冯元一弄出了白酒的度数划分之后，作为他的老爹，自然是第一个受用了，现在对于白酒的研究，大唐估计没几个人能够比的了，没办法身为武勋本来就喜欢喝酒，又加上这是儿子弄出来的，喝在嘴里那是美在心里。 “这啤酒本来度数就不高，也就十度不到，正是适合夏天冰镇着喝！” 冯元一从冰镇的食盒里，又取出了一壶，给老冯侯爷倒上，“至于酿造原料，其实用的粮食要比白酒小，主要就是小麦，在此之外就是啤酒花和酵母！” “这也是你在书院教授的杂学里面的东西？”老冯侯爷对于书院已经是非常熟悉了，作为书院的一员，冯元一主讲的杂学，他这个做老子的，是一有机会就会去听，到让他也学习了不少杂学内容。 “没错！”冯元一点了点头。 “看来，这杂学倒是一门极其实际的课程了……”老冯侯爷说道。 “阿耶觉得这麻辣小龙虾如何？” “神仙美食！” “那啤酒配小龙虾，会不会火？” “绝对会火！” …… 在冯元一父子对着月光，喝着啤酒吃着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一道身影，自西北而来，此人正是回京述职的天兵军大史张说…… 第192章 张说归来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大明宫时，宫殿之上的琉璃与阳光交相辉映，像一个明珠安放在长安城上，随即长安城门次第打开。 张说打马而至，直接进入了大门，直奔皇宫而去。 昨日时间赶得不凑巧，到了长安城下时，长安城门已经下钥，即便他是奉旨回京，但也无法让城门为他打开，不得已只能在露宿城外。 …… 张说在接到回京述职的旨意之后，一刻也没有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之后，就带在十几位亲卫的护送下，从朔方直奔长安。 对于这一天，张说整整期盼了八年的时间！ 他知道这一次回京，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述职那么简单，张说明锐的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又要来临了。 这些年他弃文从武，在天兵军大史的位置上，屡有建树，深得三郎陛下夸赞。 针对康待宾叛唐，引起的连锁反应，张说凭借自己的勇气与智慧，完美的处理了下来，并且在最后的处理安置党项时，再次切中了三郎陛下的要害。 在临行返回时，随行的亲卫很是疑惑，就问了张说，为何这么急切赶回，而且几乎是什么都没带。 张说却是笑而不语，只不过却是紧了紧胸前的衣服，那里面放着的是他这些年的心得，有了那些东西，就是万贯之财张说也是不会换的。 看着熟悉的京城，张说心情很复杂，曾经他位列宰相，但三郎陛下为了给姚崇腾出足够空间，选择了将张说外放，这一次再度回来，张说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安排，但是无论如何安排，他知道都将是自己返回朝堂，跻身宰相的重要一步。 长安的味道，长安的声音，长安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这都能让张说心情澎湃。 看着街道上，为了生活各自忙碌的人，张说笑了，笑的很开心，甚至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张说却是毫不在意，始终我行我素。 若非真的有所顾忌，此刻他真想大吼一声，“长安我回来啦！” 不过张说终究还是忍住了！ 骑着北方的高头大马，张说走的很慢，仔细的感受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长安城很大，但是对于骑马而言，从城门口到皇宫，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张说就这晃晃悠悠的走着，可很快也到了皇宫跟前。 “天兵军大史张说，奉旨返京，入宫觐见陛下！”张说对着皇宫守卫说道，同时取出了自己的信物，一经勘合之后，皇宫守卫，放了张说进去。 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让张说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走起路上虎虎生风，穿过层层宫门，直奔大明宫宣政殿。 今日是朝参日，宣政殿里站满了人，三郎陛下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堂下各部的工作汇报，这种事情即便是三郎陛下听着也觉得枯燥，但是这又是例行的公事。 “陛下，近段时日以来，天气炎热，却没有一丝雨水降下，百姓田间缺水严重，眼看就要出现旱情了！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最麻烦的是，干旱之后往往伴随而来的就是水患！” 户部尚书韦虚心手持笏板，对着主位之上的三郎陛下缓缓说道，“因为大旱许多堤坝都没有修缮，一旦下雨，势必会引起水患，臣请预防在先！” “户部拟个章程，报上来吧！”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人活一张口，无论是帝皇还是百姓，总是要吃饭的，作为农业文明的时代，大唐的农业主要还停留在靠天吃饭的境界，若是风调雨顺，自然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可若是遇到了灾年，又是干旱又是水患的，别说吃饭了，怕是稀粥都难得有的喝。 户部即使掌握了大唐的钱袋子，又是需要预防可能出现的影响赋税的情形。 作为盛唐，韦虚心这个户部尚书还是比较好做的，最起码他现在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这些年来，三郎陛下勤俭，一举扭转了自武周时期出现的奢靡之风，带头勤俭，为此国库积累下来了不少财富，加上粮食方面冯元一敬献的土豆打底，基本上灾荒也不怕了。 有钱有粮，韦虚心做起事来很有底气，三郎陛下也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大手一挥，灾患就消失于无了。 韦虚心已经想好了，旱情他暂时没法解决，但是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水患，他现在却是可以预防一二，于是将此前早已准备好的奏本递了上去。 他要在主要的河流沿岸，修筑河提，预防可能出现的暴雨导致的河水暴涨，开元八年的洛阳的瀍、谷二水的灾患是历历在目，所以韦虚心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朝廷出钱修筑河提，一方面可以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水患，另一方面也可以给那些因为旱情而影响了收成的农户们，增加些收入。 随后各部继续汇报着工作，遇到了需要三郎陛下决策的时候，他都是给出说法，或者决定，朝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缓缓流逝，站在队列里的朝臣们，有不少已经瞌睡的不行了，甚至连三郎陛下都有些乏了，也正在这时，殿外有声音来报。 “启禀陛下，天兵军大史张说已到殿外等候！” 三郎陛下一听张说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而朝堂的那些臣子们，也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张说的名字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是，在三郎陛下口中，出现的频率很高。 伴随着张说之名传道长安的几乎是一件件都是好事，可以这么说张说还没有回京，他的名声已经回来了。 三郎陛下示意高力士，“宣天兵军大史张说入殿觐见！” 高力士声音有些尖锐，但穿透力极强，张说站在殿外，就能够听的清楚。 张说正了正身上，昂首挺胸，大步而去，跨过门槛，越过群臣，直接走到了队列最前方，看着熟悉的这一幕，张说心中激动不已，但神色却是极其冷静。 “臣天兵军大史张说参见陛下！”张说深深的鞠躬，久久不起。 第193章 张说奏对 “臣天兵军大史张说参见陛下！” 这一刻，朝堂的焦点在张说。 …… 八年前，为了给姚崇让路，张说黯然离开了长安，前途一片渺茫，那时他只是一个成就姚崇时代的一个垫脚石；八年后，张说携功勋归来，姚崇宋璟已经成为了历史，放眼朝堂再无匹敌之人。 无数道目光从张说迈进大殿的那一刻起，就齐齐的看向了他，看向了这个近段时日以来，在三郎陛下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 张说，以文官的身份外放，回来时却是穿着一身戎装，这对于那些近八年才进入朝堂的臣子们来说，没有任何感觉，但对于那些曾经见证了姚崇崛起张说黯然的老人来说，却都是眼前一亮。 特别是三郎陛下，文官模样的张说他非常熟悉，但是眼前这般一身戎装的张说，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随着张说的出现，整个大殿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陡然为之一变。 “免了！”三郎陛下大声说道，显然是心情不错。 其实，为了此番回京述职，张说可以说做了精心的准备，他算准了三郎陛下见惯了朝堂文武百官的样子，所以别出心裁的以文官的身份却是穿着戎装觐见。 果不其然，看管了文官官服的三郎陛下，顿时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张说船上戎装竟然别有一番风度，心中大喜，对于张说的好感变的更高了。 张嘉贞作为现任宰相班子的一把手，在看到张说的瞬间就明白张说归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权利这个东西，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会上瘾的，张嘉贞也不例外。三郎陛下把他从地方提到了中央，最终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上，几乎就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至高之位了。 八年前张说黯然离开京城，流放一般下到地方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入三郎陛下的视野，而如今自己作为宰相班子的老大，那个曾经的宰相班子成员的张说，竟然被陛下召回来了，而且看陛下的反应，似乎是要重用的样子。 不过历史总是会存在那么多的巧合，张嘉贞张说两人看似没有交集，但是在一个地位或者说一个位置上，却是有了交集，那就是天兵军。 开元五年，突厥九姓内附唐朝，散居在太原以北地区。张嘉贞便上表朝廷，请求驻扎重兵，加以震慑。三郎陛下于是在并州设置天兵军，并且任命张嘉贞为天兵军大使。 张嘉贞就这样成为了天兵军的第一任大史，而张嘉贞也正是在天兵军大史的位置上，一举被三郎陛下提到了宰相班子，最终成为了宰相班子的老大。 历史是多么的相似，张说之所以能够归来，除去其他各种原因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在天兵军大史任上，作出了难以磨灭的功勋。 第一次快速有效的解决了王晙“鸿门宴”引起的连锁反应，稳定了降胡；第二次同样是在王晙辖区，协助解决了康待宾的叛乱，并且同样是及时有效的解决了降胡叛胡问题，并且这两次的做法是得到了三郎陛下的高度认可。 张说详细的汇报了康待宾叛乱之后，朔方降胡的现状，并且阐述了他关于降胡的态度。 三郎陛下兴致很高，前面听着各部工作汇报的时候，几乎是要睡着了的，现在面对张说的述职，却是精神十足，听的是津津有味，听到兴起时还会笑出声来，听到叛逆的情况则是愤怒不已。 三郎陛下的这一切反应，似乎是刻意没有隐藏掩饰，几乎在场的所有臣子都能够感知的一清二楚，张嘉贞时而看向三郎陛下，又时而盯着张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视线却是始终没有离开。 三郎陛下的兴致很高，亦或者是想从张说嘴里打听到北方降胡，以及突厥的真实情况。因为冯元一说的那个对部族首领酋长用【腐化】，对于部族族人则用【养羊卖羊】的方式锁牢的建议，三郎陛下一直记在心中，甚至是最迫切的想要得到真实情况的。 朝会散去之后，三郎陛下将张说留了下来，张嘉贞原本以为三郎陛下会把他也留下，毕竟他是中书令，宰相班子的老大，可实际情况是三郎陛下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 留下了一个眼神之后，张嘉贞离开了宣政殿，直奔中书令办公场所政事堂而去，去了政事堂，他哪里也没有去，什么事也没有做，似乎就在等待着三郎陛下单独召见张说的目的。 …… 宣政殿偏殿，在廷英殿三郎陛下坐在案几之后，张说被赐予了锦墩，这种待遇可不多见，即便是张嘉贞与源乾曜，都少有这般待遇，可张说却得到了。 “张卿，北方降胡与突厥的……”三郎陛下直接说话了。 张说在天兵军大史的位置上，做了不短的岁月，对于北方突厥与降胡，有着绝对的发言权，所以三郎陛下问张说算是问对人了。 “陛下，突厥人的日子过的清苦，与大唐是根本就没法比，活下去，几乎是每一位部族成员的最大渴望，夏秋季节还好，牛羊成群，可一旦到了冬季，那将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巨大的考验……” 张说以文官的身份统军，早些年的时候，还有这文人思维，但是到了后面，见的死人多了，甚至亲自杀的人多了，也就渐渐的冷酷了下来，看待问题在文官基础上，多了武人的思维。 “遇到了灾年的时候，突厥人要么就是等死，要么就会积极的对外开战，通过抢夺的方式补充自己！大唐强大了，他们不敢轻易挑衅，但是针对内部的一些小部族，以及周边的其他部族，他们绝对不会客气！” …… “归附大唐的降胡，因为有背靠内地城池的缘故，能够更容易的获得必要的生活所需，所以对于他们而言，不需要担心能不能活下去，怎么活的更好，是那些部族族人想的更多的问题！”张说说的很认真，也很详细，关于北方部族，他有着详细的资料。 “既如此，张卿认为，康待宾之流，为何还会叛唐？”三郎陛下问道。 “臣以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权力！” 张说略微思索，然后组织着语言，“相比大唐对地方的有力统治，突厥更多的是依靠各个大大小小的部族，以抱团取暖的方式，聚集到了一起，这样的统治看似强大，实则最是不堪一击，因为每个部族的诉求不同，一旦两个部族之间出现了利益冲突，那明争暗斗，甚至直接挑起战争都不是不可能！” “以卿看来，朝廷该如何应对北方的突厥？”三郎陛下缓缓问道。 这是考教了，既然你张说对北方部族对突厥之事，说的是头头是道，那朕就看看你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样的考教，其实三郎陛下经常做，对象就是此刻站在一旁的太子李嗣谦。 李嗣谦这一年多来，改变了许多，虽然他的母亲地位没有因此而得到提高，虽然三郎陛下依旧宠幸武婕妤，但是李嗣谦却坚强的走了过来，而且让三郎陛下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好。 虽然武婕妤没有少在三郎陛下耳边吹些枕边风，但是他的地位似乎是越发的牢固了，这是武婕妤不愿意看到的，毕竟身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武婕妤，自然希望他日的大唐天子能是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被岐王李范领到宫外抚养的未来的【绿帽子王】李瑁了。 面对父皇与张说的奏对，李嗣谦听的很认真，站在那里，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弄出，抵御北方草原部族，自始至终都是任何中原王朝的无法越过的问题，张说这些年在北方的建树，作为太子的李嗣谦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在张说描述着北方情形的时候，李嗣谦非常仔细用心的听着。 “臣以为，北方部族永远也无法彻底消除，从秦汉时的匈奴，到现如今的突厥，茫茫草原上总是能孕育出生命！ 草原不像田地，无法固定在某一片区域耕种，作为草原部族他们生存的方式就只能是逐水草而居，水草丰茂牛羊就肥硕，生活就有了保障！ 即便朝廷将突厥彻底的消灭了，也无法有效的占据草原，因为它太大了，根本无法像中原这般建城建郭，所以过了若干年后，草原上又会出现新的种族！” 这些问题其实张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或者说从他进入北方，接触到北方的草原部族之后，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因为汉家王朝从商周到秦汉，几乎都在与北方草原部族进行了战斗，从来没有停歇过。 在这千百年里，中原大地上王朝换了又换，同样的北方的大草原上，种族也同样是变了又变，这种情况只要开始了，就不可能结束。 可以说张说的认识在这个时代，是极为先进的。 稍微知晓一些华夏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中原王朝，在面对北方草原民族时，选择的政策基本上不是进攻就是防御，秦始皇为了抵御北方连接起来了各国长城，最终被后世王朝延续，成为了万里长城。 在汉武帝时，选择了强势进攻，一举解决了北方威胁，将匈奴杀到了遥远的西方，冠军侯霍去病正是对待北方民族的国策体现。 到了大唐太宗时期，因为国力强盛，北方的突厥选择了臣服，太宗也因此当上了草原各部族的天可汗，只不过随着后期大唐内耗的加剧，而北方草原民族的崛起，北患再起。 似乎中原王朝与北方的草原民族始终无法融合到一起，这是两种文明的碰撞，两种文明的方向，汉家王朝代表的是农耕文明，而北方草原民族代表的则是游牧文明，两种文明两种方向，不可调和。 张说窥到了一丝其中韵味，所以在对待突厥的态度上，并非一味的讲究要以武力征服突厥，或者像汉武之时一样，荡平突厥，他选择了一个全新的观点。 “故而，臣以为，对突厥，绝不可一味用强，企图征服之，因为一旦我们企图武力荡平突厥，那势必会使得他们更为团结起来；而是可以选择拉拢分化，缓慢蚕食，草原终究是属于草原民族的草原，大唐无法长久占据，只要能够维系突厥内部不和，部族林立，就不足以对大唐构成威胁！” 张说说完，则是起身对着上方的三郎陛下抱拳深深一拜，算是感谢三郎陛下让他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表达了出来，至于三郎陛下是否会采纳他的意见，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不过张说在心里却是有着坚持。 三郎陛下突然站了起来，在大殿之内缓步走动着，不知在想着什么，张说站在那里，进退不是。高力士知晓，这是三郎陛下思想波动较大的缘故，往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出现了，三郎陛下都会是这般状态，只不过平日里除了高力士，没有外人在，今日却是不同，不但太子在，张说也在。 “天兵军大史张说，功勋卓越，擢升兵部尚书！”三郎陛下突然止住脚步，说道。 张说心中顿时狂喜，立即对着三郎陛下深深拜道，“谢陛下！” 躬身下去，久久不起，这一刻他想哭，是真的想哭，八年啊，他从长安出去，终于又回到了长安，而且是以兵部尚书一职回归！ 张说心思回转，为何是兵部尚书一职，想来想去，张说认为因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论导致，也就是说三郎陛下是认可了自己的观点。 想到这里，张说更是心潮澎湃了起来，或许秦汉都无法解决的北患问题，有朝一日会在自己的手上解决！ “卿可知，你刚才一番言论，让朕想到了一个人？”三郎陛下收回了心思，回到了案几之后坐了下来。 “哦，不知是何人？”张说有些好奇，难道还有人与自己有同样的看法。 “新丰侯世子冯元一！” 第194章 我被人打了 若是大唐有【艺术人生】节目的话，不需要伴奏，绝对就能让张说哭的稀里哗啦。 张说在开元元年，为了给姚崇腾位子，被三郎陛下从中书令的位置上给拎了下来，然后被贬为相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这个职位已经让张说心中产生巨大的落差了，可没想到这还不是最差的结果。 不久更差的结果来了，他连相州刺史也做不了了，直接被流放到了岳州，变成了一名流放犯人。 有人说，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可张说却不，他要坚强的爬起来，决不能就此认命。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荆州长史，右羽林将军检校幽州都督，然后又是并州长史兼天兵军大史，直到今天，在廷英殿内，被三郎陛下擢升为兵部尚书！ 张说的前半生走的极其艰难，不过好在他都坚强的走了过来。 或许这也就正应了那句话说的一样，“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张说的前半生很好的应证了这段话，若非有着八年的在外磨砺，他又如何能够有这番感悟和认知，又如何的能够说出这番让三郎陛下振奋激动的话语。 张说的八年付出终究是值得的，兵部尚书之职绝对不是张说的终点，这该是张说全新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 说了张说，我们再来看看三郎陛下。 张说归来，其实正是三郎陛下一直以来政治手腕的体现。 三郎陛下是一位有着崇高追求的帝王，他在心里一直把太宗当做的目标和榜样，一直希望能够超越太宗的成就，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太宗的能力。 在太宗时期，大臣之间的关系相对融洽，你死我活的争斗相对较少，也没有为了给姚崇让路，把张说流放的做法。 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太宗李二有着卓越的领导能力，他有能力将大臣掌握在股掌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大臣们做【鹬蚌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到了后来的武则天时期，她采用了高压政策，大臣们也不敢拉帮结派，只能乖乖的站到武则天一边。 可到了三郎陛下执政，他虽然有太宗之志，但却没有太宗只能，只能是扮演着【渔翁】的角色，让大臣们【鹬蚌相争】。 所以才有了姚崇与张说斗，宋璟被人用小品拆台，以及接下来即将出现的张嘉贞…… 在朝堂待久了，特别是在中书令的位置上待的久了，就不可能发现不了三郎陛下的手段。 所以，张嘉贞在得知张说被三郎陛下召回京城述职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或许就是自己宰相生涯即将结束的征兆了，可是他终究是不愿意轻易缴械的。 可是否缴械，却不是他能决定的，最终决定这一切的只能是一个人，他就是大唐的操盘者——三郎陛下。 …… “新丰侯世子冯元一！”三郎陛下语气平静，但落入张说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关于冯元一，张说其实早有耳闻的，毕竟又是美食又是美酒，特别对于读书人而言，冯元一弄出的【十日成书】技艺，那绝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 对于这位新丰侯世子，张说还是心中有意接触的，可若说他也能有与自己这般的看法，他却是有些不信，毕竟没有去过北地，亲身经历一遭，如何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这个问题。 更何况冯元一作为一个二世祖，就是连长安城都没有出过，他是如何能够有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想法呢？ “陛下，何以说新丰侯世子也有这般看法？臣听说，他可是长安城都未出过，又是如何得知北地情况呢？”张说不解。 “张卿久不在京城，怕是对那新丰侯世子不大了解了！不过无妨，改日朕让他过来，与你聊上一聊就是了！”说到冯元一三郎陛下心情就莫名的好。 “如此，臣还真想见见这位新丰侯世子了！”张说说道。 …… “圣旨……擢升张说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张嘉贞回到家中喝了一顿闷酒，不过第二天入宫办公的时候，又仿佛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张说只是拜官兵部尚书，或许还没什么，或者说三郎陛下还不是很心急，但是后面加上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那就意味着不那么简单了。 大唐，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综理政务，中书、门下二省地处宫内，尤为机要，故常联称。 三高官官(中书令、侍中、尚书左右仆射)并为宰相，宰相议事的政事堂初设于门下省，后移至中书省。 唐初，除三高官官为天然宰相外，皇帝又指令其他官员参与朝政机密。 其本官阶品较低者，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亦为宰相。 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说张说这个兵部尚书，并不是简单的兵部尚书，而是参知政事的兵部尚书，是入了宰相班子，要与张嘉贞一起共商国是的宰相。 所以，张嘉贞很郁闷，原本以为即便张说回来了，只要自己没有犯错，短期内自己的位置还是稳固的，毕竟三两陛下虽然是皇帝陛下，但也不会无故撤了自己。 …… “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吗？看来陛下是对他的宰相不满了！” 当姚崇在书院得知张说被拜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轻笑了几声。 作为开元朝真正的第一任宰相，姚崇的执政三省，为大唐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被三郎陛下从宰相的位置上拿了下来。 “看来张大郎也快了！”姚崇看着冯元一送来的圣旨抄本，笑着说道。 原本三郎陛下还在顾虑若是启用张说会不会让姚崇心里不舒服，毕竟当初是因为姚崇与张说不和，三郎陛下把张说外调了，才腾出了位置给姚崇。 现在姚崇荣养了，这立马就把张说提出来，三郎陛下自己都觉得有愧，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姚崇……毕竟姚崇年纪已经快了。 若是没有遇到冯元一，这个时候的姚崇也确实生命走到了尽头，可冯元一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姚崇的生命轨迹，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下去，他在活个五年八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姚公，您这心里就没有一点不舒服？”冯元一很八卦，毕竟他是知道三郎陛下动张说，挪位置给姚崇的事，现在姚崇还活着呢，三郎陛下这就把功臣给忘了。 “小子，你以为老夫就那么小肚鸡肠？”姚崇性子是越发的洒脱了，说话一点都不像曾经的宰相。 “难道不应该吗？毕竟开元盛世，可是有着姚公你的一份大功劳在！”冯元一说道。 “小子，你是陛下派来试探老夫的吧？” 姚崇笑了，眼神之中有鄙夷，也有豁达，“你去告诉陛下，老夫已经不记得朝堂之事了，还能活几年不知道，反正老夫就待在书院，哪里也不去了！” “姚公为何如此说，小子怎么可能是来给陛下试探您的呢，这可是误会小子了！”冯元一心中尴尬，可面上却是丝毫没有体现。 没错，他确实是被三郎陛下要求来试探姚崇的想法的，三郎陛下还做不到无视姚崇的境地，毕竟后面还有许多的臣子看着呢，若是自己做的太薄情，那势必会影响甚广。 “你小子能骗的了比人，却是骗不了老夫的！”姚崇现在给人的感觉是越发的世外高人，说话做事，完全随着性子来，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若是三郎陛下再见到，怕是也会不敢相信的。 “好吧，就算是把！” 冯元一尴尬，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不擅长撒谎啊，“哎，看来我终究还是个善良人，连撒个谎都成……没错，是陛下让我来问你的！” 见冯元一承认，姚崇立即给了一个“你看老夫猜的对吧”的眼神。 “其实陛下也是担心您老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让小子来问问，可不是什么试探啊！”冯元一脸一横说道。 “少说废话，你回去告诉陛下，老夫现在过的快活着呢，书院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生劳什子闷气！张说不错，这些年虽然老夫不问政事，但是他在北地做的几件事，甚是漂亮，陛下若是启用他，老夫没有一点意见！只希望着他能辅佐陛下，把大唐盛世延续下去，好让书院都培养一些学子！将来老夫去了，好歹也还能给大唐，给陛下留下一些可用之人！”姚崇看似说的很随意，但冯元一却是听出了其中的认真。 “姚公高尚，实乃我辈楷模！”冯元一对着姚崇恭恭敬敬的一拜，这是发自内心的对姚崇认可。 作为已经退下来的老臣，心中却是时时刻刻在想着大唐，想着陛下，并且为此付诸行动，冯元一是真的很感动。 “行了，滚蛋吧！记得有时间回来与老夫聊聊，你说的那个哲学问题！”姚崇很粗鲁的踹了冯元一一脚。 冯元一知趣的没有躲避，他知道虽然姚崇嘴上说对于三郎陛下启用张说没有生气，但是冯元一知道，是个人就会有情绪，即便是世外高人了，姚崇还是难免人的情绪。 所以冯元一没有躲避，算是为了陛下挨了一脚踹，回头再去三郎陛下那里讨赏去，毕竟三郎陛下得知了要冲的真实想法之后，一定会大为宽心的。 冯元一摸了摸屁股，从姚崇的山长办公室走了出来，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小杜甫。 “先生好！”杜甫穿着书院的校服青衫，一板一眼的对着冯元一礼拜。 “小杜啊，都说了，我是你兄长，你要叫我大哥，怎么就是不听呢？”冯元一对着杜甫露出了坏叔叔一样的笑容。 “兄长好！”小杜甫有些尴尬，但还是叫道。毕竟认冯元一为兄长，那是他阿娘同意的，这年头阿耶阿娘的话对于孩子来说就是圣旨。 “不是胸长，我不要长胸了，叫大哥，大哥知道吗？”冯元一诱骗道。 “大……大哥！”小杜甫有些听不懂冯元一在说些什么，但还是认真的叫道。 “诶！以后就这么叫，什么时候都要这么叫我，知道了吗？”冯元一摸了摸小杜甫的脑袋，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是兄……大哥！”小杜甫努力的改口。 “好了，你去吧！”冯元一很满意。 【诗圣】杜甫啊，开玩笑，这可是华夏诗坛的大佬中的大佬啊，这样的大佬做自己的小弟，够冯元一吹嘘一辈子了，只不过可惜，在这里么他没出去吹嘘，若是放在后世，这事再怎么着也要连发他三条朋友圈。 不过，这是在大唐，杜甫还是小杜甫，名气显的，说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冯元一一想到，千百年后，当后世之人看到杜甫生平的时候，总是会看到【大哥】两字，他就觉得特舒爽，以后等小杜甫长大，成大杜甫的时候，多写几首关于自己的诗作，让后世的那些读书人，一定要背诵关于杜甫做冯元一的诗。 “舒爽啊！”冯元一叫唤道，然后哼着小曲，沿着道路，往书院外走去。 他必须得在今天赶回长安，三郎陛下明确交代，必须在今日回宫禀明情况、关于三郎陛下交代的事，冯元一还是不敢耽搁的，毕竟他是三郎陛下。 于是乎，在草草的吃了午饭之后，冯元一就带着冯炎苍蝇直奔长安城。 现在苍蝇人也一个个生长的身宽体胖了，若不是知情之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轻功那般了得。 “苍蝇，你该减肥了，在这么吃下去，你这只苍蝇就该飞不起来，变成屎壳郎了！”冯元一看着马背上的苍蝇打趣道。 “小侯爷，您放心，虽然长了些肉，但是功夫还在！再说了，这样的外边更能迷惑敌人不是！”苍蝇解释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冯元一想了想。 “什么迷惑敌人，不就是因为管不住嘴吗，见着好吃的就抢着吃，不胖才怪呢！”冯炎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不比我吃的少！”苍蝇不满。 “可是我没长肉！”冯炎挑衅道。 “那你更不应该跟我抢好吃的，你说你吃了也不长肉，那岂不是白吃了，白吃你吃什么，浪费粮食！”苍蝇怼道。 “找打不成！”冯炎怒了。 “来啊，谁怕谁！”苍蝇硬道。 冯元一在前面打马，根本不理会后面的情况，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俩在干嘛，这事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 一路打马疾驰，冯元一直接入了皇宫，在廷英殿见到了三郎陛下！ “陛下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 “我被人打了！而且是用脚踹了屁股！” 第195章 高力士与冯元一 “这是姚崇的原话？”三郎陛下瞪着冯元一说道。 “……”冯元一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点头，眼中满是幽怨。 他被踹了，在书院被姚崇踹了，到了皇宫，又被三郎陛下踹，冯元一觉得很委屈。 其实，这不赖三郎陛下，都怪冯元一自己作死，在明知三郎陛下急需知晓姚崇的真实想法时，他竟然还敢作妖，三郎陛下不打他，打谁？ 原来，姚崇虽然事先已经放出了话来，说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朝堂之事，往后只会留在书院，而且传话的还是三郎陛下的儿子李瑶，可是姚崇终究不是别人，那是一手帮助自己建立了大唐盛世的大功臣，三郎陛下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太过伤心。 所以，才有了安排冯元一去试探姚崇心里想法的举动，只不过三郎陛下吗没有想到，姚崇一眼就看穿了，于是索性把事情敞开了说。 只不过，最后冯元一还是为三两陛下挨了一脚，姚崇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悦的，只不过他不能对三郎陛下有意见，于是冯元一很不幸的替了一脚。 当三郎陛下知晓了姚崇的真实想法之后，心中很是感慨了一番，可接着就想到了冯元一刚才的邀功的模样，不等冯元一反应，三郎陛下直接抬起脚就是踹了一脚。 “怎么，踹了你一脚，你还不服？”三郎陛下瞪着冯元一说道。 “不敢！”冯元一几乎是翘着嘴说话，他心里却是有些不服，姚崇踹他也认了，毕竟那是替代陛下被踹，可自己明明是帮助你了的，竟然还被你踹，这道哪里说理去。 “师傅踹徒弟一脚踹不得？”三郎陛下似乎也举得自己刚刚有些过了，毕竟小子是立了功的，可是作为帝王，他是不能犯错的。 “踹得，自然是踹得！不知师父您老人家刚才踹好了没，要不要弟子换个姿势，再让您踹一脚？”冯元一心中更无语了，明明就是三郎陛下不对，这个时候就搬出师父徒弟那一套了，不过谁叫冯元一自己认了这个这么个师父呢。 自己认的师傅，含着泪也要承受啊！ “怎么这还委屈上了？”三郎陛下顿时又连踹出了几脚，只不过冯元一却是直接躲了过去，反正三郎陛下都说是师父了，那自己躲一躲也没关系。若是大唐的皇帝踹冯元一，那冯元一自然是不能躲的，可眼下踹自己的是师父，那另当别论了。 然后就看到，在廷英殿了，三郎陛下穿着一身常服，跟在冯元一后面踹，冯元一则是一路躲闪，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到绝对会惊掉一地的下巴，可在高力士看来，习以为常！ 高力士知晓，三郎陛下一直把冯元一当做自己的子侄看到，并且不止一次说冯元一是自己的福星，只要有冯元一在，什么难事都不是事了。 今日三郎陛下是开心的，所以才会有这般追着踹人的事情，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值得三郎陛下去踹的，就是三郎陛下的儿子们也没几个人享受到过这的待遇。 “诶，你踹不着，踹不着！”冯元一竟然玩了起来。 冯元一是真皮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跟三郎陛下玩起来了。 只不过终究兔子是玩不过老鹰的！ “小子，你给我站住！”三郎陛下追的有些喘气了，缺少运动啊，就这么运动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喘粗气了。 “不站住！”冯元一回道。 “我命令你站住！”三郎陛下喘着粗气喊道。 “哦！”冯元一一听，都命令了，那还是停下吧，于是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兴许是三郎陛下跑的有些累了，或者是脚下没有站稳，那踹出去的脚，擦着屁股就踹了出去，一脚把冯元一别在腰间的玉佩给踹飞了。 玉佩飞出去的方向，恰好正是高力士所在的位置，高力士顺手就接住了。 原本他是一直在看着这对师徒二人追赶的戏码，可突然出现的玉佩，还是让高力士本能的出手。作为一个练武之人，玉佩向他飞来，高力士几乎是不会有任何迟疑，就会做出动作。 高力士正笑着呢，顺手接住了玉佩，看了眼，突然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瞳孔是猛地一缩们立即把玉佩仔细的放到了眼睛地下，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高力士的异常反应，引起了三郎陛下与冯元一的注意，两人齐齐的看了过来！ “高将军，我这玉佩有什么不妥吗？”冯元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三郎陛下，赶忙出口问道。 “你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高力士猛地抬起了头，盯着冯元一，眼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 “这是我阿耶给我的！”冯元一疑惑，这玉佩的材质他研究过的，虽然不是普通材质，但也算不上什么上等货色，这不值当高力士这般激动的，除非…… 突然，冯元一脑海里灵光一闪，眼神盯着玉佩上的【冯】字，再看向高力士，心中立即有了猜测，“莫非这玉佩与高力士竟然还有关联？” “冯候是从何处得到的这枚玉佩的？”高力士很激动，若非多年练就自制力，此刻怕是早就把冯元一的一双胳膊给捏断了，练武之人的气力实在是不小。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傻子也知道这事怕是不简单了，三郎陛下始终没有说话，高力士跟了他大半辈子，对于高力士他是极为了解的，若非是真的事关重要，他不会出现这般失态的情况。 “阿耶说，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 这一刻，在冯元一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种猜测，莫非自己这个世界未曾谋面的阿娘，跟高力士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难道阿娘与高力士曾经是……这是他给我那未曾谋面的阿娘的定情信物？”冯元一看着高力士失态的样子，脑海中不断的开着各种脑洞。 “你娘姓什么叫什么？”高力士大手突然抓住了冯元一的双臂，用力的摇晃着冯元一。 “高将军你先停手，骨头散了！”冯元一吃痛，赶忙叫道。 “快告诉我！”可高力士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根本就没有松手，反而是抓的更紧了，似乎是生怕他逃跑了一样。 “我阿娘姓罗……”冯元一吃痛龇牙咧嘴了。 “姓罗？不应该是姓罗的！”高力士一听，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手上力度突然就没了。 “高将军，你到底想问什么？”冯元一是真的被他弄得好奇le。 “是姓罗，不是姓冯……”高力士神情很失落。 “力士，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如此失态！”三郎陛下皱了皱眉，说道。 “大家赎罪，臣……臣是看到这玉佩想到了亲人了！”高力士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你是说这玉佩是你……”冯元一问道。 “没错，这玉佩原本原本应该有两枚，是阿耶在小的时候，给我与阿姊打造的，一人一枚，只是那一年动乱之后，家族罹难，我与阿姊也失散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 高力士说着眼眶渐渐的红了，虽然已经止住了眼泪，但是心中却是痛彻万分，那一年的家族巨变，给他幼年的心里有暇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高力士，本名冯元一，祖籍潘州(今广东省高州市)，冼夫人第六代孙。曾祖冯盎、祖父冯智玳、父为冯君衡，曾任潘州刺史。 祖上冯盎在太宗时期，那都相当于大唐岭南的土皇帝，不过最终他选择了为大唐臣，才有了现如今的大唐岭南。就是这样的家族，在武则天时期，却因为岭南流放犯人叛乱，而遭牵连，几乎被灭族，只有妇女与儿童躲过了这一劫。 高力士那一年只有12岁，虽然留住了性命，但也因此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被阉割后，送入了宫。 可以说，高力士能够有今日地位，除了三郎陛下的赏识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有一颗坚定的心，以及出自大家族的素养。 “这一枚，应该是我那失散多年的阿姊的，我的在这，我一直带在身上！”高力士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了一方玉佩，放在手中，果然是一模一样。 三郎陛下拿在手中，仔细的研究着。 “果然是一模一样！”三郎陛下看着手中的玉佩感慨。 “高将军，难道说我阿娘还会是你阿姊不成？”冯元一有些被绕晕了，之前在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出现这种。 “你阿娘姓罗，绝对不会是阿姊！”高力士摇了摇头。 “单凭姓氏怕是难以判断的，若是换了名字岂不是就认不出了？”冯元一说道。 “不会的，若是阿姊换了姓氏，她也绝对不会用【罗】！”高力士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又如何能这般肯定呢？”冯元一更是不解了。 其实不光是他，就是三郎陛下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不过事情涉及高力士，三郎陛下还是愿意花费一些时间的。 “因为，当年出手杀了阿耶的人就姓罗，阿姊即便是改名换姓。也一定不会是【罗】！”高力士解释道。 “原来如此！”三郎陛下与冯元一同时点头。 “看来，这终究只是一个巧合！”高力士心中很是失落，看的三郎陛下与冯元一，都有些心酸。 “绝对不会是巧合！” 三郎陛下直接打断了高力士的思路，声音很大，引得高力士立即关注，“你可能想过，冯小子若是与你阿姊没有关系，那为何他就叫了冯元一？”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高力士再次燃起了希望。 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他手中的权利日益趋大，高力士能够用的上的力量和渠道也越来越多，原本要打听一点什么，很轻易就能知道。只不过在寻找亲人的这条路上，高力士走的一样艰难！ “朕记得新丰侯祖上也是出自岭南吧，说不定祖上冯小子与你还是一家人呢！”三郎陛下其实心情是不错的，只不过刚刚因为高力士找姐姐的缘故，而有些情绪影响了。 其实高力士也是可怜人，原本幸福的家庭，却是因为有小人作祟，致使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亲人四散，这种痛，平时无人能解。 “力士，可要将新丰侯找来，与你细说一番，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一丝线索？”三郎陛下问道。 对于三郎陛下来说，高力士既是自己的家奴，又是自己的臣子，还是自己的伙伴，所以对于高力士三郎陛下是很用心的，事关高力士，三郎陛下也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 “不不……大家无需如此！只是臣恳请大家准允臣出宫，臣需要亲自去询问新丰侯！”高力士说这就对三郎陛下一拜，这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若是阿姊还在世，那在这个世上那就好了！ 不过高力士在心里已经是猜到了，阿姊应该已经不再了，不然这枚玉佩也不会流落到冯元一手中。 “高将军，难道我们还真的是亲戚不成？”冯元一恍惚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跟高力士还有这层关系，当然现在这层关系还不确定，但是以自己这个【冯元一】的名字来看，他与高力士怕是拖不了干系了。 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自己穿越到了大唐，与太子李嗣谦成了朋友，又与三郎陛下成了师徒，现在竟然又与千古第一贤宦成了亲戚关系，当然还有杜甫和王维，这些在大唐都响当当的人物，竟然都无形中与自己发生了联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的出现，真的有什么说法不成？ 毕竟穿越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无神论的社会中，谁都不会相信的，可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穿越了，而且在一点一滴的改变着大唐。 高力士李嗣谦，再加上三郎陛下，或许，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改造大唐，而之所以赋予了自己【冯元一】的身份，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改造大唐的使命！ “谢大家！”高力士再拜，然后直接拉着冯元一就往外奔。 “哎，高将军，慢些，慢些！”冯元一梦了，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大脑还停留在刚才的遐想当中，人就被高力士拽的飞跑…… 第196章 高力士寻亲记 就那么被高力士拽着出了廷英殿，冯元一内心是凌乱的，感觉自己成了风筝，被高力士放了。他知道高力士有功夫，可是到了此时才意识到，高力士的功夫有多高。 “高将军……老高，快放我下来，骨头要断了！”冯元一快吐了。 “身为武勋之后，身板太瘦弱，比起新丰侯，你差得远了！”高力士放下了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靠脑子吃饭的！”冯元一白了高力士一眼。 “脑子厉害，也得有好身板！”高力士说道。 “我说老高啊，我阿耶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掉，用的着这么急吗？”冯元一揉了揉胳膊说道。 高力士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着是不是真的能够找到阿姊的信息，当年家族蒙难的时候，整个家族是分崩离析，只有自己与姐姐还有母亲得以幸存，只不过后来自己被带到了京城，入宫成了内侍，与阿姊也就失去了线索。 后来跟着三郎陛下出人头地了，高力士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阿娘冯麦氏，并且接到到了长安荣养。 冯麦氏出身与冯氏都是武将之家，阿翁正是隋朝名将麦铁杖，所以也多亏了武将世家出身，不然这么多年，根本就不可能坚持的下来。 而他之所以坚持活着，其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那一双儿女。 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母子团圆了，只是对于她的女儿，冯麦氏心里却是始终认为，她还活着。 高力士不但是千古第一名宦，还是个大孝子。 冯麦氏在家族罹难，丈夫横死，儿女失联的情况下，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失散的儿女，冯麦氏一个人坚强的活着。一个女人，在失去了丈夫儿女之后，完全没了依靠，还能活下来，一定是吃了数不清的苦楚。 原本冯麦氏与儿子团员了该是一件喜庆的事的，可是或许就是应征了那句话，物极必反吧，冯麦氏抱着高力士哭了很久，等停下来的时候，冯麦氏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突然就看不见了。 哭瞎了！ 高力士大哭一场之后，好生的将阿娘冯麦氏接到了京城，让她住上了王公贵族才能享受的生活。 在此之前，高力士其实已经娶妻成家了，他的妻子据说是大唐的国花一般的女子，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是贤良淑德，在阿娘冯麦氏被接回来之后，高力士的妻子吕氏，悉心照料，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只不过眼睛却是寻遍了京城名医也不见有转机。 现在阿娘时日无多，心中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不知生死的儿女了，高力士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阿姊的行为，甚至他最近在想，若是实在不行，就要向三郎陛下请求，通过察事帮着寻找了，毕竟若是不能让阿娘在有生之年见到阿姊，怕是他死也不能瞑目吧。 “怎么跟我说话呢？说不定我就是你舅舅了！”出了皇宫，高力士似乎心情变的不错。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线索竟然是静在眼前。 “不用【说不定了】，你这个舅舅我人了！” 冯元一用力的拍着胸脯，直接是脱口而出“舅舅！” “先别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还不一定呢！”高力士一头的黑线，他哪里知道冯元一此时的心里。 听了高力士的话，冯元一简直就乐疯了，高力士啊，若是真的认了高力士做舅舅，那以后朝野内外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三郎陛下是师父，权倾天下的宦官是自己的舅舅，可能是最亲的舅舅那种，再加上自己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冯元一想不出名都难了。 了解开元朝历史的人都知道，高力士是三郎陛下最信任的人，几乎是没有之一，许多人都希望高力士能在三郎陛下当面，有了高力士的帮忙，技术就是成功了一般以上！ “若是亲的不行的话，那就干的，我认你做舅舅！”冯元一很认真。 “行了，快些走！”高力士直接是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后脑勺上，这动作极为熟练。 “干嘛打我？”冯元一郁闷了，他没防高力士也会打他后脑勺啊，毕竟这天大地大，会打他后脑勺的除了三郎陛下，就没有第二个人……不对，现在有第二个人了。 高力士这显然是看到三郎陛下敲打冯元一多了，也就习惯了！ “再不快走，那又要打了……”高力士扬了扬手掌。 “我走！不过即便是一路打马疾行，也没办法敢在天黑之前到冯家庄了。”冯元一解释道。 “不管什么时辰，今天必须见到新丰侯！”高力士说道。 …… “不知高将军莅临寒舍，冯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老冯侯爷看到跟着儿子一起进来的高力士，顿时就蒙了。这什么情况为何高力士不待在皇帝跟前，跑到乡下侯府来干嘛！ “冯候，客气了！”高力士经过了一路的疾驰，心境逐渐变的平稳了。 “高将军此行，可是陛下有圣旨？”老冯侯爷看了眼儿子，又对着高力士问道。 “冯候，不要误会，力士此行为私不为公！” 高力士说着话的同时，从怀里取出了冯元一的那枚玉佩，“冯候可认得此物？” “咦，这不是元儿的吗，怎么？”老冯侯爷有些莫名其妙，他记得这玉佩自己给儿子的，怎么到高力士手上了。 “冯候，你再看看这个！”高力士说着话的同时，又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咦，怎么会……”老冯侯爷瞳孔猛地一缩，神色却是不变，疑惑道。 老冯侯爷眼中闪烁的那丝惊慌，怎么可能逃脱的了高力士的眼睛，得到了老冯侯爷的反应，高力士心中立时就觉得有戏 “实不相瞒，这对玉佩，原本是家父为我与阿姊打造的，一人一枚，这一枚是我的，冯候手中的这枚应该是阿姊的！” 高力士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老冯侯爷，“当年家族变故，那是我们还年幼，我与阿姊约定了，这玉佩一定要带在身上，作为他日相认的信物……只是不知为何，阿姊的这枚玉佩竟然会到冯候手中！” “原来如此！”老冯侯爷长叹一声，心中则是松了口气。 “现如今，家母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只是她一直记挂着阿姊，所以，若是冯候有什么线索，还望告知！”高力士说完，对着老冯侯爷深深一拜。 老冯侯爷，立即侧移了两步，没有去承受高力士一拜，开玩笑高力士的一拜其实随随便便就能受的。 “高将军言重了，冯某知晓的任何信息定然会知无不言！”老冯侯爷说道。 “感谢！” 高力士面上写满了跃跃欲试，显然老冯侯爷的反应给了他不少信心，“冯候可否告知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 “岭南！” 老冯侯爷想都没想，说道，“那是朝局有些不稳，京城不安，而拙荆已有身孕，为了安全起见，冯某就将她送去了岭南，后来元儿就出生在那里，只是拙荆却是因为难产而失了性命……” “冯候节哀！”高力士不知该说什么，自己的问题，引起了老冯侯爷想起了伤心事，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玉佩，据府上回来的仆人说，这玉佩是一位女道士送给她，说是可以护佑她腹中的胎儿安全！”老冯侯爷说着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暗淡，心情有些沉重。 “女道士？可知这女道士如今何在？”高力士皱眉。 “无从得知了，据说那女道士是一位云游道士，根本就是居无定所，虽然是在岭南送了玉佩给拙荆，说不得当日就离开了岭南，茫茫人海，要寻找到她，怕是无异于大海捞针了！”老冯侯爷说道。 在老冯侯爷说话的同时，高力士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老冯侯爷的脸面，他的所有的表情甚至一个眼神的闪烁，都没有逃脱，高力士的视线。 最终，高力士发现，虽然老冯侯爷情绪出现了波动，眼神闪烁了那么一瞬，但基本上，他的话是可信的！ 也就是说，老冯侯爷没有欺骗自己！ 高力士再联想到当时分散后，阿姊可能遇到的处境，最后他觉得，似乎阿姊出家做了女道士是最有可能的事，若非如此，只要她身在江湖，就不可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毕竟这几年跟随者三郎陛下，高力士之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有意在民间散发出高力士就是岭南冯元一的消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阿姊能够主动找到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没有一点线索出现，这使得高力士很疑惑，根本就是无从下手了。 可一想到阿娘，高力士就不得不继续…… “是了，阿姊一定是出家做了道士！”高力士心情立即好了不少，虽然说现在还是没有阿姊确切的消息，但是毕竟知道她做了道士，就等于是大大缩小了范围的。 “也只有出家了，进入了方外之地，才不会关注到我散发出去的消息！”高力士越想越觉得事情明朗了，仿佛阿姊已经找到了一样。 “感谢冯候告知我这些线索，这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高力士很感激的对着老冯侯爷说道，“他日若是有需要，尽管找我！” 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太监总管，高力士做人做事是有原则的，一般绝对不会主动说出【你有事随时找我】这样的话来，但是今日却是说了，可见他心中是多么的高兴了。 “高将军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冯侯爷摆了摆手。 “此事与冯候事小，但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高力士言辞诚恳，“家母前些年，为了活下去，寻找我们，吃了太多的苦，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可是虽然这几年日子过的舒坦，但是家母的底子已经败了，眼下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作为儿女的，我总是希望，能够在家母有生之年，让她见到阿姊！了却心愿！” “高将军大善！”老冯侯爷诚恳说道。 “只是这天大地大，道观无数，高将军又该从何处下手呢？”老冯侯爷问道。 “不知冯候可有建议？”高力士问道。 眼下他却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只能是能回去之后，向三郎陛下打个申请，发动朝廷的力量，帮助寻找一二。 若是天下道门同时发动起来，想必寻找到一个女道士，不会是什么难事！ “建议倒是没有，不过冯候记得，那老仆回到京城的时候，说到了女道士的情况，似乎是说要离开岭南，往北走！”老冯侯爷想了想说道。 “往北走，这北，到何处是尽头呢？”高力士思考。 “这还真没个准，说不定正好已经走到了长安呢！” 毕竟作为京城，寺院道观都是不缺的，特别是道观！作为李唐的国教，道教地位非凡，在京城发展的情况要远高佛教！ 可接着，老冯侯爷又说道，“可若是她真是你阿姊，那为何不来认你？” “此事，我也正不得而知呢！”高力士说道。 “若是用得上新丰侯府的，高将军只管知会一声就行！”老冯侯爷豪爽的说道。 “力士，先行谢过冯候了！”高力士说道。 此刻高力士脑海飞速旋转着，他在脑海当中，统计着长安道观的情况，以及最有可能找到阿姊的道观。 可是为何阿姊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信物，交给一个陌生人呢？ “哦，对了！冯候，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告知……为何世子之名叫冯元一呢？”这一直就是高力士最为好奇的地方，因为如果之前只是觉得两人同名同姓而已，可现如今却不会那么想了……因为玉佩！ “实不相瞒，元儿这名字，我还真不知如何得来，反正等元儿送到我身边时，已经被叫冯元一很久了！”老冯侯爷说道。 “冯候可知，这事与玉佩是否有关联？如说如此的话，那位送令夫人玉佩的女道士，一定就是阿姊无疑了！”高力士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 “这事……冯某还真不知！” 第197此言大善 高力士终究是没有从老冯侯爷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除了那个送出玉佩之人是个女道士外，不过有了这条信息，对高力士来说，已经是万幸了！ 这么多年来，寻找阿姊的行动没有丝毫的进展，眼下突然得出的线索，已经让高力士很满足了。 因为赶到冯家庄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这个时代，又不想后世有路灯，抹黑骑马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毕竟你没办法给马安装大灯。 于是，高力士就留在侯府过夜。 老冯侯爷对高力士极为热情，不仅仅是因为高力士的身份，更重要的还是他通过高力士寻亲，隐约间发现了一些事情。特地安排花娘做了顿极其丰盛的家宴，老冯侯爷亲子款待，席间两人推杯交盏，气氛很是融洽。 或许是因为玉佩的缘故，连高力士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老冯侯爷表现出来的亲近，是比之其他人要强烈的多。 这种席面冯元一是不能上桌的，只能是站在一旁伺候着两位大人物。 冯元一毕竟是后世之人，那些烂大街的电视剧情节，即便是没有刻意去看，他脑子里也知道不少，像今日高力士与老冯侯爷的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莫非我不是老冯的亲生儿子？” “还是说，我是高力士的外甥？” 冯元一有些困惑了！ 老冯的一番说辞，加上事先知道的一些信息，让冯元一逐渐有些相信，自己似乎真的不是老冯亲生的了。不过好像自己是不是老冯亲生的，这事对冯元一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老冯亲生的！ 穿越大唐，他又如何会是亲生的呢？ 不过，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老冯对他这个儿子好，那是不容置疑的，既然如此，还想那么多干嘛？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冯元一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下来。 …… 这一顿饭下来，老冯侯爷喝了不少酒，都是那种高度的白酒，高力士也没少喝，不过高力士的酒量相比老冯侯爷，却是差了不少，毕竟作为武将出身，老冯本来就比较能喝酒，再加上白酒的无限了供应，这酒量不练出来，才怪呢！ 高力士一晚上，吐的是一塌糊涂，几乎是连苦胆都给吐了出来。 “侯爷，高将军人都快吐的虚脱了真的没事吗？”厅堂里冯戈给老冯端上了一杯浓茶，担心的问道。 “练武之人，吐一吐有何关系？”老冯侯爷言语中似乎有些不满。 “您是故意的吧？”冯戈把茶杯递到了老冯侯爷手中，小声的问道。 “故意什么，什么都没有！” 老冯侯爷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口，“元儿怎么样了？” “小侯爷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吃的好，喝的好，此刻是已经睡下了！”冯戈回道。 “元儿打小聪慧，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老冯侯爷面露忧色，然后继续道，“都是高力士，寻什么亲，寻亲就不知道私下来找吗？还带着元儿一起来！” “侯爷其实不用担心，小侯爷人品你还不了解吗？即便他知道了，难道还会不认你这个阿耶吗？”冯戈宽慰道。 “原本这事我是准备带进棺材里的，只是被高力士这一弄，哎……”老冯侯爷也有些头疼啊。 冯元一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而且还做了个梦，在梦里梦到了这个被自己占据了身体的【冯元一】，似乎对于自己可能不是老冯的亲生儿子而耿耿于怀……结果却是被冯元一一巴掌给拍飞了。 …… 高力士是在三更天的时候，就从冯府出发的，直接一路打马往长安城赶，洗了一把脸后，整个人都变的清醒了，现在想来昨日的行动却是有些冒失和莽撞了，无论是对三郎陛下还是冯戍，这事他就不应该这般急切。 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想什么都已经晚了，高力士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皇宫，赶到三郎陛下跟前。 他知道三郎陛下看似随和，其实最是喜欢猜忌，若是自己在外面停留的久了，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状况，高力士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三郎陛下对自己有了猜忌！ “驾！！！” 乘着月光，高力士一路打马疾驰，老冯侯爷安排了两个护卫跟随，以防不测，虽然高力士一再拒绝，但最终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去了。 不过想到有了阿姊的线索，高力士心情就忍不住的大好！ …… 高力士赶到皇宫之时，三郎陛下才刚刚起床不久，正在享受着丰盛的早餐呢！ “大家！”高力士从新换了一套衣衫，出现在了三郎陛下跟前。 “哦，回来啦？”三郎陛下不冷不热的问道。 “昨夜天黑不好赶路，今晨早早就赶了回来！”高力士说道。 “好，还没吃早膳吧？去吃点吧！”三郎陛下没有问有关昨夜之事，只是不疾不徐的，缓缓说道。 三郎陛下的早餐时间其实很短，他吃的也不是很多，丰盛的早膳也不过是一盅参汤，外加一份面条而已。自从冯元一弄出了面条之后，这种食物很快就在大唐流行了起来。 原本，对于文武百官乃至百姓而言，麦子这种作物是不怎么喜欢吃的，因为他们的做法就是跟米饭一样，把麦粒煮熟着吃，这东西吃的割喉咙，是个人都不喜欢吃。 当然也有人把麦子磨成了粉，作出了各种简易的面试，但是他们抹的麦粉，实在是粗糙的很，这样的麦粉什么好东西都坐不了，最终在冯元一的改进之下，大唐版的面条就出现了。 三郎陛下吃了碗面条，又喝了盅参汤，整个人生龙活虎了起来，丝毫感受不到昨夜是在武婕妤那折腾了一碗。 “人参真是个好东西啊！”三郎陛下放下了汤盅，自从冯元一把太白山的人参引入到长安城之后，人参的身家陡然暴增，无数权贵是趋之若鹜。 毕竟三郎陛下靠着人参，每夜流连后宫，却始终神清气爽，精神饱满，而且听说后宫又有妃嫔怀上了。 大唐海清河晏的，吃饱饭了也吃好饭了，许多人就开始思饱暖思**了，人参就这么被人推高了身价，以至于冯元一靠着人参这条线，赚的是盆满钵满。 “北方部族的情况调查，有结果了吗？”三郎陛下手中朱笔在奏折上批阅着。 “已经有三批回来了，剩余几批，也会在今日回京！”高力士回道。 “此事要抓紧，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北方将再无战事！到时候大唐盛世才算是真正的盛世！”三郎陛下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对着高力士说道。 “大家放心，此事臣一定会尽心竭力！”高力士回应。 高力士站在一旁伺候，总是欲言又止，他想把昨日之事向三郎陛下禀报一番，可是似乎三郎陛下并没有想听的打算。 不过最终高力士还是没有忍住，找了机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详细的汇报了一番，三郎陛下听了之后，也是感慨了一番，最后两人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在这样的日子里，察事派往北地调查之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也带回来了北地部族的情况，最终三郎陛下得出的结论就是，同意冯元一的建议。 “把冯小子找来，我要看看他到底有何办法！” 三郎陛下看着察事汇总过来的调查报告，然后就说道，“还有兵部尚书张说也一并找来！” 朝廷对北方部族到底使用什么政策，三郎陛下思量许久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似乎在整个朝堂之中，只有冯元一与张说的认识，能够让三郎陛下满意，或者说通过两人的说法，让三郎陛下看到了彻底解决北患的机会。 “参见陛下！”张说率先赶到了廷英殿。 “力士，给张卿赐座！”三郎陛下是个勤勉的皇帝，几乎手不离卷，一有时间就会坐下来批改奏折。 “谢陛下！”张说惶恐。 三郎陛下赐座之后，又不再说话，张说坐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很是尴尬，陛下你找我来，好歹告诉我要干嘛吧，怎么就这么让我干坐着呢！ “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臣至此，所为何事？”张说等的久了，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他刚刚上任兵部尚书，事情可不少，这么让自己干坐着，可不是个事。 “哦，等等，等等！” 三郎陛下抬头看了眼张说，说道，“力士，给张卿上茶！” 说完之后，又低头批阅奏折去了。 张说有些无语，难道陛下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喝茶的吗？ 两杯茶下肚，殿外终于了有声音，“陛下，定远将军，新丰侯世子冯元一已到殿外候旨！”门外有太监说道。 高力士看了眼三郎陛下之后，对着门外喊话，冯元一一面懵懂的就走了进来。 冯元一昨夜睡的晚，又没有睡好，早上又被圣旨叫醒，此刻走进殿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心里是有千百个不愿意的，但是没办法，谁叫那是皇帝呢！ “小子冯元一参加陛下！”冯元一假模假式的拜了一拜。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大清早的就每个精神！力士，给他提提神！”三郎陛下直接对着高力士说道。 “喏！”高力士应承。 一听让高力士给自己提神，冯元一顿时就清醒了，高力士手中的功夫冯元一可不敢再试！ “陛下，师父陛下，高将军小子就不劳费心了！”冯元一连忙躲避，知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坐在凳子上的张说。 “咦，这位是？”冯元一好奇，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张说，问道。 “兵部尚书张说！”张说冷面冷言。 “呀，你就是张说！”冯元一顿时就乐了，张说在历史上可算是个大人物的，冯元一没想到听他会与张说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小子上回你说的解决北地威胁的办法，可有实际的操作办法？”三郎陛下停下了手中所有事情，盯着冯元一问道。 “有，当然有啦！” 冯元一大脑中飞快旋转，很快就组织了一番语言，“陛下，其实办法非常简单！” “对于降胡，只需要让他们拿手中的牛羊来换取大唐特有的一些东西，包括衣食住行，让他们觉得用手中的牛羊来换取生活必须之物，比他跟着部族在大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简单容易的多！ 而且，他们能够换取的东西，一定是要经过重点筛查的，让那些部族喜欢上使用大唐的东西，并且要让他们觉得那牛羊来换东西，比以前的那种打打杀杀的强多了！ 比如说，让那些降胡部族，能够轻易的通过手中的牛羊，来换取大唐精美的瓷器和丝绸，美味的白酒，漂亮的衣衫等等！ 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是似乎都是一些享受性的东西，比如说瓷器和丝绸，还有白酒等等，只要那些部族习惯了在衣食住行上与大唐一致，那最终他们就离不开了！ 至于那些还没有归附的部族，冯元一这边也有相关的建议，那就是可以应许他们通过牛羊来换取生活所需，到了最后，基本上北地各部族生活所需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通过手中的牛马羊，从大唐这边换取！ 有朝一日，北地部族终究会变成大唐的养殖户，像农户把种地看做生命一样，北地部族也是把牛羊看做了生命，毕竟冬日若是没有牛羊，铁定会被饿死！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让北地各部族觉得拿他们手中的牛羊，来大唐换取生活所需，比其他任何途径都容易，比如说战争、抢夺等等都不及用牛羊来换！”冯元一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何不是牛羊马，而是牛羊？”三郎陛下疑惑的问道。 “陛下，不能让他们养马啊！对于北地部族来说，有马无马区别甚大。若是北地部族没了战马，那就是没有了毒牙的毒蛇，无论怎么闹腾，也帆翻不起浪来！可若是，让他们养了马，说不定什么时候草原上又会蹦出一直军队来！”冯元一继续解释道。 “只是你这种方法，就能够杜绝各部族养马吗？”三郎陛下继续道。 “只需要区别对待牛羊马，能够换取的东西的多少，用牛羊换，值钱，若是用马来换，却是比牛羊要少了不少！只要时间久了，各部族成员自然是会主动去样牛羊，而不是马的！”冯元一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张卿以为如何？”三郎陛下没有问冯元一，而是转而问道。 “新丰侯世子此言大善！”张说起身，对着三郎陛下一拜，在对着冯元一抱了抱拳。 第198章 冯元一的一番羊牛论，不但征服了三郎陛下，同样也征服了张说。 作为有着常年与北地部族打交道经验的张说，虽然已经认识需要过去历朝历代在对待北方草原民族的政策上，有着不足，并且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关于如何能够实践自己的想法，却是一时并无头绪。 可以说，冯元一的这番说辞，就像是打通了张说的任督二脉一样，让他生出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心中此前对于冯元一轻视立即是化作了相见恨晚。 “陛下，世子此番言辞，算是切中了关键了！北地部族生存不易，逐水草而居，就必须抱团取暖，这也是草原部族政权的基础！ 相比我大唐百姓，依靠着田地有个相对稳定的收入，草原部族生活极其不易，牛羊养的肥，才可能多养活几个人，他们一生之中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生存线上挣扎！ 也正是因为生存条件的艰苦，才使得草原部族练就了强悍的战力，同样也正是因为生活条件艰苦，他们的几乎主要精力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对于其他方面就显得落后了许多，于是他们才会时常侵入边镇，去抢夺各种生活所需！ 所以，刚才世子所言，以牛羊换取生活所需的之法，确实不失为一条绝佳的策略。 当草原上的大大小小的部族发现，原来他们只需要养好牛羊，就能从我大唐边镇换取一切生活所需的时候，那么他们就会一门心思的去养牛羊了，而他们若是想要过上更舒适的生活，就只能去养更多的牛羊。” 冯元一的话，算是彻底的打开了张说的思路，这些年他在北地可不是白待的，心中早就在为将来回归朝堂做着准备，作为一个在混迹军旅文官，能够作出政绩的，怕就是解决大唐北患了吧。 “你们的意思是说，只要重点突出牛羊的可以换取他们生活所以的一切，这样就会无形中促使北地部族减少马匹养殖，进而失去骑兵的优势？”三郎陛下思路很快，立即发现了冯元一与张说话外之意。 “是的，陛下！” 冯元一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们还需要在交换的商品上进行甄别，比如说我们可以拿精美的瓷器与丝绸，还有各种美食来交换他们的牛羊，这些东西只能是提升北地部族的生活水平，但却不会改变本质，他们想要维持这种生活，就只能不断的养牛羊！ 一些可能真正改变他们的技术，却是一丝都不能传出去，比如说冶铁术锻造术，总而言之，北地部族生活所需只能通过养牛羊来换，不能让他们真正掌握技术！ 如此几十年后，北地部族再也离不开大唐了，那草原也将真正属于大唐，陛下文治武功必将超越秦皇汉武！ “是啊，以世子之法，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该担心牛羊肉太多该怎么办了！”张说笑着说道。 “如此，此事朕就交给你二人了，尽快弄出个章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三郎陛下眼中闪烁着光，仿佛真的看到自己超越秦皇汉武，超越了太宗。 “臣遵旨！”张说冯元一拜下，然后一同离开。 只不过来的时候，张说对于冯元一根本是看不入眼，走的时候却是相见恨晚，以为知己一般，就差拉着冯元一的手，好好说道说道了。 “力士，你觉得他二人说言之法，可行吗？”三郎陛下视线看向殿外，缓缓说道。 “大家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能成的道理，况且兵部尚书与世子都非常人，臣以为此事可成！”高力士笑了笑说道。 他当然知道三郎陛下这个时候问自己，并不是真的想听自己的看法，只不过是因为他内心迫切的希望此事能成，而随口问出的话而已。 不过说实在的，高力士还真的觉得此事可行！ …… 经历了军旅生涯的张说，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在离开了廷英殿之后，就拉着冯元一去了政事堂，到了兵部衙署，与冯元一合计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 冯元一脑海里，虽然有千百种办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不过好在张说也非寻常文官，毕竟是了解北地情况的，所以在沟通上，就容易了许多。 其实，对于【牛羊换物】之法，最基本的也需要分两步，第一步是针对那些已经归附大唐的降胡，要让他们彻底的融入大唐，在物质和精神上都离不开大唐；另一个，就是对于那些白没有归附的部族。 针对这种情况，两人商讨之后，觉得暂时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开放边镇的受降城，以及一些唐军掌控力较强的城镇，让那些穿越在两地的商队能够不受阻碍的把草原上的牛羊带到受降城和其他城镇，换取生活所需带回草原。 这种事情，不能让朝廷直接出面，只能是民间商队的方式，把这个政策推行下去。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需要得力的人手了，这种事情张说是不在行的，毕竟他的优势在为官，无论是文武，皆是为官之道，商贾之道就得靠冯元一了。 回到侯府，冯元一就让人把老吴给找了过来。 老吴，就那个做了一回演员，用五千贯卖了十根半人参给了天兴伯，最终却使得天兴伯被撸掉了伯爵的优秀演员。在冯元一的小院子里，冯元一坐在亭子里，摆上了好吃好喝的，老吴吴掌柜就站在一旁。 “老吴啊，你对北地的情况了解如何？”冯元一让吴掌柜也坐了下来，给他上了一碗两面。 “仆来回北地与内地多年，不说每一个部族每一寸土地，但是北地的那些部族的一些情况，还是知晓不少的！”老吴抹了一把嘴上的汤汁，自信的说道。 老吴其实并不老，年龄不过三四十岁而已，只不过常年来来回北地与内地，风吹日晒的，显得老了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练就了非常人的能力。 他之所以会被冯元一收入挥下，其实很重的要一个原因，就是冯元一看中了老吴这一身经历。有了他这番经历，冯元一可以很放心的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做，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了解北地部族的情况的，而且又能让冯元一放心的。 “老吴啊，你来侯府时间也不短了吧？”冯元一说道。 “已经六个月零十天了！”老吴记得很清楚。 “是啊，六个月零十天了，可想过要做些什么吗？”冯元一问道。 “仆这过了大半辈子，也没别的能力，就是了解北地以及西域的情况，若是小侯爷有意跑通北地与西域的上路，仆愿意鞍前马后！”老吴站了起来，说道。 他被收入侯府半年多的时间了，好吃好喝的，不差份子钱，这么长的时间小侯爷也就让他赶了一件事，心中早就有些不安了。毕竟其他那些人，不是在经营神仙美食，就是饿了么外卖，又或者是云居书坊，再就是云居酒坊，可自己呢，什么事都没得干！ 这种生活，虽然过的舒服，但是他心里却并不舒坦，毕竟无功不受禄的信条，早就深埋在他们的心里。 “我今日找你来，正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仆在所不辞！”老吴激动了，终于有事做了啊。 “这件事关乎大唐未来百年乃至中原千年安定，你可敢接下这份差事？”冯元一缓缓说道。 嗡…… 老吴一听，顿时大脑嗡的一声，他没想到小侯爷会说着话，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与大唐安危联系在一起，只是通过小侯爷的话语与神情，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侯爷……仆不问到底是何差事，只要小侯爷您信得过仆，仆就是拼了命，也会去完成您交代的事情！”老吴神色肃然，言语铿锵有力。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冯元一哈哈一笑，老吴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人其实当日把他收入挥下，为的就是今天，期间冯元一早就不知考验了多少次了，便是这半年来不给安排事情，其实也是一种考验，好在老吴表现不差，不然冯元一绝对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由他去处理。 “是这样的，陛下打算彻底解决北地草原上的敌人，但是这一次在我与兵部尚书的建议之下，采用了非战争的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借助商贾的力量！” 冯元一想了想，如何组织语言，“我们要让北地各部族用那么手中的牛羊，来换取你手中的商品，记住只能是牛羊……” 随后，冯元一把此时的目的与意义，详细的与老吴说了一遍，好在老吴常年混迹商贾之道，对于冯元一说道一些话，基本上一听就能理解。 “小侯爷大才啊！这种办法您都能想到！高，实在是高！” 老吴一连竖起了几次大拇指，又拍了一番马屁说道，“小侯爷没去过北地，但却是对北地的情绪了如指掌，果然不愧是小侯爷啊！” “行了，别拍马屁了，只要此事你办好了，就是于朝廷于陛下有大功之人！”冯元一说道。 “仆，定然会竭尽所能，完成小侯爷交代的任务！”老吴激动，这事才叫事嘛。 “好，既如此你先下去准备，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以去外面召集一些信得过的帮手，单凭你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冯元一说道、 “是，仆这就去！”老吴神色激动，走起路来像是在跳跃一般。 冯元一安排了好这件事的主事之人后，就开始选择商品了，这件事他已经把最放心的人找来了。 “小侯爷！”神仙美食的前掌柜的马雲老马，被冯元一特地找了过来。 “老马，你来啦！来来来，坐下说，吃了没？”冯元一很是热情，根本就不像是小侯爷与仆从的关系。 “没……没吃！”老马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又不是外人，红袖给老马添副碗筷！”冯元一对着一旁的红袖说道。 “小侯爷，您找仆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仆去做吗？”老马直奔主题，这段时间他很忙，他知道若非是真的有事，小侯爷是不会找他来的。 “有事，有极其重要的事！” 冯元一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那玻璃研究的怎么样？” 其实，自从老马被冯元一从神仙美食的掌柜的任上换下来了之后，就一直在主持研究玻璃这个项目，而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技术早已突破到了一个可观的境地。 有杂质的玻璃，早就被他们制作出来了，但是冯元一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这样的玻璃初胚一直被他压着没有投放市场，老马相信，若是把现在的玻璃初胚推向市场，也一定能够取得不低于云居酒坊的价值！ 不过既然小侯爷不满意，那老马就只能继续研究了，好在他也不是漫无目的的研究，有小侯爷提供的资料，老马很快就找到了方法，经过了半年的研究完善，那种被小侯爷称之为真正的玻璃的透明玻璃，终于被研制了出来。 不过，因为小侯爷说在等待时机，才将之投放市场，所以长安城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有玻璃这种东西存在，但是老马相信，只要长安人见识到了玻璃，就一定会深深的喜欢上它。 “此前，我一直说时机未到，那眼下时机终于到了！我要让你手中的玻璃，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冯元一说道。 “小侯爷请吩咐！”老马站直了身体，他等候这个时机已经等候了多时了。 “我要你制作出一批玻璃器皿来……”冯元一随即把他的一些要求和想法，告诉了老马，让他按照自己刚才所说制作出一些玻璃器皿来。 …… 十天后，一支有老吴领队的商队，从长安城出发了，队伍浩浩荡荡，有近百人，货物更是堆满了骆驼。 坐在前方骆驼背上，老吴回首看着身后的骆驼与商队，眼中有火焰闪烁…… 第199章 生日，礼物 冯元一是个懒惰的脑力劳动者，在安排好了老吴一行之后，就又做起了甩手掌柜。 要完成冯元一与张说商定的【牛羊换物之法】，单单依靠老吴这么一种队伍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老吴这支队伍真正的使命，并不是通过货物换取多少牛羊，而是要作为民间商贾的一个样板，让更多的商贾自动自发的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作为一个后世人，冯元一能够清楚的知晓，发动群众的意义，一些事情，如果只是单纯的依靠朝廷的力量去推广，最终可能收效有限，但若是推动了民间的商贾去做，那一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商贾而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什么事都敢干，而当他们发现，与北地草原部族做生意，被朝廷应许，甚至是鼓励的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商贾参与其中。 作为朝廷，只需要居中管理就可以，严格把控那些流往北地部族的商品，必须控制在生活物品之列，超越了这个界限是绝对不能应许的，你赚降胡与草原部族的钱，朝廷是应许的，但你若是把大唐的其他物品，或者技术拿去交换了牛羊，那将被视作叛国罪。 冯元一给老吴的交代就是，以最小的成本，换取足够的利益，让长安的那些商贾们看到此中的利益！只有利润丰厚了，对于商贾们才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事冯元一已经安排下去了，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会不成功，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绝对是人生赢家了！ 有了三郎陛下做师傅，又有太子做兄弟，还有大唐财神爷的身份，冯元一想着都觉得有些飘飘然的，感觉整个大唐都是他的了。 …… 这一日冯元一正躺在树底下摇椅上乘凉，就听说有客人来访，不过看红袖来传话的那神情，冯元一就知道是谁来了。 “元一，冯元一！”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这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我说婉儿，你就不能矜持点吧吗，好歹你也是孙府的小娘子啊！”冯元一一头的黑线。 来人正是孙神医的宝贝孙女孙墨菀自从与冯元一相熟之后，孙墨菀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话匣子打开了，只要与冯元一到了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很多时候说话的都会是冯元一。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的，赶紧给我讲讲小骨后面怎么样了？”孙墨菀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些天她可难受了，《花千骨》的故事冯元一讲了好些天了，一直没见讲完，这让孙墨菀有些寝食难安了。这不，一寻到了机会，就立即赶来了侯府。 “你别急，关于小骨的故事还长着呢，怕是一时半会也讲不完，来来来，坐下说……” 冯元一很是热情的请孙墨菀到了院中的亭子里坐下，“红袖去弄些冰镇酸梅汤来！” “哦！”红袖心里有些老大不愿意了，不过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 “你说尊上有没有爱上小骨呢？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尊上应该会爱上小骨的，毕竟小骨那么善良！”孙墨菀坐下之后，立即问道。 “我也这么人为！哈哈……”冯元一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墨菀就赖上自己了，以前的时候她还只是看书，然后来问一问冯元一，关于书中的故事，后来不知怎么的，问的多了，索性小说就不看了，直接要冯元一讲，她来听。 原本冯元一是想拒绝了，但是一看到孙墨菀那双会摄人的眼睛时，冯元一就立即沦陷了。 然后，讲吧，反正他的脑海里装着无数的故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每天不同样！ 只不过云居书坊在《西游记》《封神榜》连载结束之后，直接上了仙侠小说，于是乎，在大唐掀起了一阵仙侠热，作为云居书坊的常客，冯元一小说的忠实读者，孙墨菀直接找到了冯元一，要听第一手的故事。 与男性追求的仙侠不同，作为女性代表的孙墨菀，更加喜欢的是仙侠言情之类的小说，这种情况与后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于是冯元一算是投其所好，在他的书库里找到了《仙侠奇缘之花千骨》，然后猛的做了一下功课，用他那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本领，把正本小说给记了下来，于是在转述给孙墨菀。 “元一，小骨会死吗？还是说她会成神？”孙墨菀似乎是真的着急了，作为孙府的小娘子，哪里真正见识过人间困苦，一旦遇到了小说，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冯元一，有开始了他的文抄公的路数，把小说里面的情节，用他的语言在组织表述了出来，孙墨菀听的是津津有味。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孙墨菀都已经喝了三大碗冰镇酸梅汤了，太阳也渐渐西偏，孙墨菀有些依依不舍的起身。她当然不是舍不得冯元一，只是舍不得那个还没有结束的故事。 “元一，三天后是我的生辰，你要不要来？”孙墨菀有些害羞的说道。 “你生辰？去，当然要去啦！”冯元一一听，顿时就说道。 这年头，女孩子过生日邀请你去，可算是破天荒了，一般而言，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哪里有机会与外面的男子接触，更别说像她与冯元一这般，若非是孙神医发了话，孙府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孙墨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侯府的。 “那可说好了哟！”孙墨菀长长的松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个邀请一样。 “说好了说好了！”冯元一咧嘴笑道。 冯元一来到大唐，虽然真正接触的女孩不多，但是对于孙墨菀他还是很欣赏的，最起码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孙墨菀更像后世的女孩那般活泼，冯元一与她相处会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送走了孙墨菀后，冯元一的思路立即变的活络了起来。 作为后世来的文明五好青年，既然有女孩邀请他参加生日会，那自己就不能空手去，礼物一定是要有的，只是什么礼物才能显得有新意有不是身份呢？ 以冯元一现如今大唐财神爷的名号，只要是能花钱买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没什么难度，可这并非是冯元一的想法。思前想后，冯元一终于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 第二天冯元一就出了城，直奔乡下而去，他的一些重要的研究和工坊都在城外，在云居山上，印书坊，酿酒坊，还有眼下被冯元一最为看重的玻璃制作坊。 玻璃研究目前对外还处在保密阶段，真正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一些冯元一信得过的侯府老人了，玻璃这东西不鸣则已，必须要一鸣惊人。 眼下，正好接着孙墨菀生日的事，试试水，看看唐人对玻璃的反应如何！ “老马，我让你制作的新一批玻璃器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冯元一亲自到了玻璃制作坊，找到了在这了盯着的老马。 “小侯爷放心，事情进展顺利，一定不会误了小侯爷的事！”老马神情有些亢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成果一旦投入市场，将会引起怎么的后果。 老马是幸运的，在冯元一的启用之下，先是开创了神仙美食，作为了大唐美食事业的创造者也是见证者，现在又亲自主持了玻璃研制，此番玻璃不但会在朝廷对北地政策上发光发热，还将会在长安权贵中引发剧烈的反响。 这是什么，这就是成就！这就是小侯爷成就了自己！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能有多少人有这一的机会！遇到了小侯爷，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老马发自内心的感激冯元一。 “另外，我问你，镜子的事进展如何？”冯元一此番过来，真正的目的就是问镜子。 在这个时代，镜子是有铜做的，铜镜的效果那是不言而喻的，若是玻璃镜子能够投放市场，那绝对会在大唐引起轰动，但凡是个有身份有钱的主，就没有不会想要一块玻璃镜子的。 “已经实验过几次，但是还不是很成功！”说到镜子，老马就有些不好意思，情绪低落。 “已经很不错了，没关系慢慢来，多实验几次，不要怕失败，失败乃成功之母，任何成功都是建立在无数次的失败的基础上的！” 冯元一笑了笑，对着老马继续道，“我相信你，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让我失望过！” “小侯爷放心，仆一定会把您说的镜子作出来的！”老马立即振奋了精神，说道。 “好！这边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去找戈叔！”冯元一交代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玻璃制作坊。 “眼下镜子没有，那只能靠空投了！”离开的路上，冯元一低声呢喃。 原本他还打算直接做一块镜子呢，但想来是没那么快了，也是自己心急了，毕竟制作镜子又不是简单的事，玻璃才刚研制成功，镜子再缓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眼下只有一个空投，冯元一想着既要送镜子做礼物，还有做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眼下看来只能是空投拿镜子，蛋糕亲手做了。 不过好在制作蛋糕的材料不多，流程也比较简单，虽然没有打蛋器，但是有一帮高手在那里，打个鸡蛋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说干就干！ 回到了家，花娘听说冯元一又要做新东西，立即来了精神，这一年多来，她的厨艺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许多菜冯元一做的都不一定有花娘做的好吃，但是对于做新东西来说，冯元一的脑袋里就像是个无底洞，而花娘只能是顶礼膜拜了。 “郎君，这回您是要做什么新菜吗？”花娘好奇的问道。 “不是做菜，我要做一个新东西，你在边上帮忙！”冯元一说道。 要做蛋糕，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打造一个新灶，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烤箱，烤制蛋糕胚的事只能是依靠柴火灶了，普通的柴火灶肯定是烤不了蛋糕胚的，所以冯元一只能是借助一些材料制作一个土味烤箱来。 这事倒是难不倒他！ 在侯府，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冯元一吆喝之下，侯府的大管家冯戈是亲自操刀搭灶，这事他很擅长，毕竟以前跟着老冯侯爷出征在外的时候，他可是专门负责老冯侯爷的伙食，搭灶可算是吃饭的家伙。 冯元一把自己的需求讲解的清楚，冯戈很快就打造出了一款适合烤制食物的土灶。 “不错！可以！”冯元一围着土味烤箱绕了几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冯炎！苍蝇！你们两个负责打鸡蛋！”冯元一对着一旁好奇的两人喊话道。 “来了，小侯爷，来了！” 两人立即是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鸡蛋，一脸的茫然，“小侯爷，这鸡蛋该怎么打？” “这样，把蛋黄和蛋液分开，用筷子把蛋液打到蓬松……”冯元一给描述了一番打蛋液的邀求。 都是练家子，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差，打蛋液这事对冯元一来说，无异于登天，但对冯炎苍蝇来说，却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当冯元一说明了要求之后，两人顿时露出了一脸的轻松。 冯元一自己也拿起了一个盆子，里面装了蛋黄，他随后加了蜂蜜，慢慢的搅拌了起来。 这个时期的糖，其实杂质还是比较多的，所以做蛋糕，没有合适的白砂糖，只能是选择了使用天然的蜂蜜，蜂蜜这种东西自然是甜的，而且绝对是纯天然。 冯炎苍蝇，二人相互叫着劲，看谁能最先完成小侯爷交代的任务，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中飞快的动着，最终嗯嗯嗯的自觉给自己鼓劲。 老半天后，两人盆中的蛋液已经变成了乳白色，苍蝇率先一步，把东西递给了冯元一看。 “小侯爷，您看，我这已经成了！”苍蝇神色激动，觉得自己终于赢了冯炎。 “已经起泡了，继续加油！”冯元一看了眼，说道。 “让你个苍蝇抢先，返回了吧！”冯炎嘲笑的说道。 “你以为，你的就能好到哪里去？”苍蝇针锋相对道！ 不过最终在两人的努力之下，蛋糕胚顺利的放进了烤箱，剩下的只能是交给烤箱了！ 第200章 你脑子有病吧 有时候，一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真当去做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比如说做蛋糕这件事。 冯元一一直以为，做蛋糕嘛，不就是那么几种材料，几个步骤，蛋清蛋黄，糖蜂蜜、奶油，另外就是烤箱。 以后世那种齐全便捷的工具来说，做蛋糕当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到了大唐，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打发蛋液，有功夫代替，但是烤箱这件事，却不是简单的土味烤箱能够轻易解决的。 相比后世那种能够精准调节温度的电烤箱来说，土味烤箱温度掌控起来就难的多了，冯元一先后做了四五次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虽然蛋糕烤失败了，但是冯炎几个却是乐呵了半天。 “小侯爷，这蛋糕真香，真好吃！”冯炎已经吃的在打饱嗝了，但还是没有停止与苍蝇去抢剩下的蛋糕。 “嗯嗯，小侯爷，这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苍蝇腮帮子鼓鼓的使劲的点头，嘴里喊着蛋糕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点出息行不行，都烤焦成那样了，还好吃？” 冯元一对于这两人是已经无语了，然后看到红袖也还在小口小口的吃着，就忍不住的说道，“红袖，你再吃下去了，小心长成水桶腰！” 冯炎几个自然是对于冯元一的话选择了无视，管它是不是烧焦，反正这蛋糕吃到嘴里却是甜到了心里。唐人原本就是喜欢吃甜食的，特别是冯元一在做蛋糕的时候舍得放糖和蜂蜜，那烤出来蛋糕，即便是烤焦了，那也绝对是香气四溢。 倒是红袖听了冯元一说的水桶腰后，立即停止了吃的动作，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强忍着吞口水。 “小侯爷说的对，红袖你就别在吃了，你碗里我就帮你吃吧！”说着话的同时，冯二立即是抢过了红袖手中的蛋糕，直接一把塞进了嘴里。 “冯二！”红袖瞪了过去，她原本还打算放到晚上再吃的，竟然被冯二直接抢走了。 “小侯爷……”红袖要哭了，看着冯二，又看向冯元一。 “谁让你抢红袖的，找打！” 冯元一直接瞪了过去，然后继续道，“没事，等下再做一次，冯二就别想吃了，都给红袖！” “别啊，小侯爷！”冯二顿时就要哭了，自己就抢了那么点点而已。 蛋糕虽然没有做成功，但侯府上下却是吃的香甜，花娘跟在一旁，眼睛都有些直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简简单单的鸡蛋加糖和蜜，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美味的东西。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没有失败哪来成功！ 在做蛋糕这件事情上，冯元一充分的体现了这句话的道理，一连两天，他都待在府里烤制蛋糕，期间不知道用掉了多少鸡蛋，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蜂蜜和糖，甚至到了最后侯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吃烤焦的蛋糕吃的腻了。 这不，蛋糕又出炉了！ “冯二，快过来！新鲜热乎的蛋糕，这回没有烤焦！”冯元一从烤炉里取出蛋糕，很是满意。 “小侯爷，要不我给您叫冯炎去，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上茅厕！”冯二捂着肚子，跑了。 “红袖，来来来，这个给你晚上做夜食吃！”冯元一看到正巧出现的红袖，说道。 “啊！郎君，红袖已经不吃夜食了，要不我去给您叫戈叔吧，戈叔喜欢吃夜食！对，我这就去叫戈叔！”红袖使劲的摇头，然后赶忙跑了。 “花娘……”冯元一看到了花娘，立马叫道。 “诶，来了，这就来了……郎君侯爷唤我过去肯定有事，我先过去，待会再来！”花娘一看冯元一叫自己，立马是面色一变，赶忙假装老冯侯爷找自己，然后溜了。 “这都什么人啊，这么好吃的蛋糕，竟然一个个跟躲什么似的！”冯元一自己切出了一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嗯，确实不错，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冯元一终于掌握了土味烤箱的温度调节，这才有了眼前这块最成功的蛋糕胚，有了蛋糕胚，就能制作蛋糕了！ 蛋糕胚烤制成功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打奶油的事交给冯炎他们就行了，有功夫在，那些体力活完全可以交给他们。 ……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第三天到来的时候，冯元一的礼物终于准备好了，昨天下午他就专程赶回到来长安城，清早起来，打了奶油，做好了全新的蛋糕。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侯爷，时间差不多了！”冯二看了看时辰，提醒道。 “走吧！”冯元一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新衣，在红袖的精心打扮下，那绝对是偏偏美少男，一个书生公子哥的形象是跑步了了，冯元一好非常风骚的弄了把折扇拿在手上。 折扇这种东西，在大唐还不是很流行，但是现如今被冯元一弄了出来，可想而知，这东西很快就会变成长安的流行。 自古诸葛孔明还有羽扇纶巾呢，用扇子其实是很常见的，只是冯元一弄出来的折扇有些少见而已，不过反正大伙也已经习惯了冯元一总能弄出些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再弄出个折扇，一点都不奇怪。 冯元一知道，在后来的王朝，折扇几乎是成了读书人的标配，冯元一算是又要引领一个潮流了！ 当然，这种潮流，冯元一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引领，他向来就是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着后续的目的的，比如说带着玻璃镜子送孙墨菀，那自然是为了推广他的玻璃镜了。 冯元一边走，边扇着扇子！ “小侯爷，您这扇子有些奇特啊，这叫什么扇子呢，以前怎么没见过？”冯二忍不住的说道。 “这叫折扇，是你家小侯爷研究出来了！怎么样，跟你家小侯爷气质很匹配吧？”冯元一笑着说道。 “小侯爷大才，天上地下就没有您不会的！这折扇小侯爷用起来，那简直就是绝配！”冯二立即拍道。 侯府与孙府相距并不是很远，走走路就能到了，冯元一带着冯二冯炎一路招摇过市，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上面装的是冯元一为孙墨菀准备的礼物。 果然不出冯元一所料，当行人看到自己手中的折扇时，立即有不少人生出了感兴趣的意思，甚至有不少胆大的还主动上前来问，哪里有折扇买。 冯元一自然是很和气的告诉他，就在东市的云居书坊有售！ 没错，这折扇就是冯元一专门为那些读书人准备的装X神器，你想想，当长安的读书人都人手一把折扇的时候，那会是什么样子。 走到孙府门外时，孙府的门房早就跟冯元一熟识了，连通报都省了，直接就领着冯元一进了府去。 “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呢？”冯元一一点都不见外，竟然直接打听起主人家的客人来。 “没请什么客人，您之外，就几个府里交好的世家来了人！”门房笑着说道，他自然是不好说的太详细的，但是冯元一为人大方，对他们这些仆从又极其友善，所以即便是孙府的下人们，也都对冯元一极为热情。 “元一，你来啦！”孙墨菀得了通报，知道冯元一来了，亲自跑来迎接。 “菀儿的生辰，我自然是要来的！”冯元一笑着说道。 “哟，这谁啊，连菀儿都叫上了？墨菀！”就在冯元一与孙墨菀说着话的同时，突然就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孙墨菀一看来人，那刚还笑容灿烂的面庞，立时就变了，蹙着峨眉，一脸的不悦，显然来人并不招她喜欢，只不过来人甚至主动，直接快步而来，挡在了冯元一与孙墨菀中间。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这才半年没见，墨菀你是越发的漂亮了！” 来人是一个公子哥，冯元一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哪家的小郎君了，那种生来就让人厌烦的脸面，冯元一是再熟悉不过了，后世那种电视剧里绝对没少见这样的人。 这公子哥挡在冯元一的前面，直接把冯元一当做了空气，不但打断了冯元一与孙墨菀的交谈，他言语中带着不屑与嘲讽。 “墨菀，你也真是，竟然什么人都领进府里来！”青年视线向后瞥了一眼冯元一，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领谁来，还用不着你管！” 孙墨菀是真生气了，你平日讨人厌也就算了，只是今日冯元一可是自己请来的贵客，竟然被他当着面这样嘲讽，就是冯元一忍受的了，她孙墨菀也忍受不了了。 “不是吧，墨菀，你还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竟然生我的气？”青年诧异，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哎，有些人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冯元一站在身后，叹了口气，说道。 “小子，你什么意思？”青年面色一变，转身对着冯元一就是冷声喝道。 他身高比冯元一要高了一些，所以站的近前，可以用俯视一般的姿态看着冯元一，冯元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两个大鼻孔，里面黑乎乎的，还有几根鼻毛不安分的冲了出来。 呕…… 冯元一顿时一震作呕，立即捂住嘴转了身去，作出了干呕的动作。 这一幕，顿时把那青年给惹毛了，这是什么意思，看着自己竟然要作呕吗？这可比他刚才的言语羞辱要更强烈的多了，青年顿时就怒了。 “你……”青年气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不好意思，刚才一不小心没忍住，我不是故意的！”冯元一转回身来，对着青年道歉解释道。 原本他不解释还好，可这一解释，顿时就让青年更愤怒了，你什么意思，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吗？ 真是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 青年面色涨红，竟然抬起手来，对着冯元一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若是真被扇上，冯元一脸上不留下个手掌印，那绝对是不可能了。 不过好在边上有冯炎，原本他还在看着笑话呢，这人突然动手，直接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顺便就是一脚，直接把那人给踹飞了出去。 冯炎脚下力度可不小，好在他知道这是在别人家，没怎么用力，不过还是把那青年给踹出去了几米远，青年捂着肚子跪伏在地，面目狰狞扭曲，整个人蒙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打了，这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疼痛，只记得自己被人一脚踹飞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从小到大，向来都只有他打人的份，那有人打他的时候。 “我要杀了你！”青年愤怒了，咆哮冲向冯炎。 冯炎也不废话，直接就是抬起一脚，蹭的一声，提到了那人面颊前，脚下带起的风刺痛了青年的脸，青年立即止住了身形，一脸的惶恐，这才想起了，对方是敢打自己的。 这一幕说来话长，其实就在一瞬间，孙墨菀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她也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她首先是没有想到冯元一竟然会作出那种呕吐的动作来羞辱青年，然后更没想到青年竟然会率先动手打人，不过想到青年平日里跋扈的样子，也就理解了先前这个下场了。 “住手，崔廷科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孙府！”孙墨菀涨红着脸，怒视着那个叫着崔廷科的青年。 “墨菀，你……我……”崔廷科顿时气血攻心了，明明是自己被打了，孙墨菀竟然还帮着别人来呵斥我，真是岂有此理。 崔廷科出身世族大家，那里受到过今日这般对待，气急之下，竟然不知如何说话了，以往那满脑子的学问，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孙墨菀竟然会帮着一个陌生的青年，这样对待自己，那种愤怒之极的情绪，在崔廷科脑海之中缠绕，让他几欲发狂。 “好好……很好……今日不让你好看，我就不是崔廷科！”崔廷科咬牙切齿的说道。 冯元一一看崔廷科这样子，顿时就有些无语了，好像一直就是对方没事找事吧，怎么还赖上自己了，于是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你脑子有病吧？” 第201章 生辰蛋糕 “你脑子有病吧？” 冯元一这简单的六个字，就像是点燃了油桶的火星，崔廷科顿时就暴走了，他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呵呵，你很好！我记住你了，我会要你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崔廷科怒极反笑，冷声道。 心里是已经把冯元一看做了死人，今日这般羞辱自己，而且是当着孙墨菀的面，这般羞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不管他是谁家的儿子，一定要让他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哎……”冯元一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想着，这人怕是真的脑子有病了。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弄的有些大了些，引起了厅堂内的注意，就在崔廷科与冯元一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孙老突然出现了，与他一到出现的还有一位身穿儒衫的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廷科，还不过来见过孙老！”儒衫老者对着崔廷科喊话道。 崔廷科听到声音，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般，面色一变再变，然后就恢复了正常，几步来了孙老近前，“廷科，见过孙老，孙老安康！” “好好，崔兄培育的好孙儿啊！”孙老夸赞道。 “你们在做什么呢？刚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孙老刚刚还在说要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呢！”儒衫老者，说道。 “没……”崔廷科刚想说话，却是突然被孙老的声音打断了。 “小墨儿，还不过来……咦……小元儿，你到了怎么也不进去？”孙老刚想让孙墨菀来给儒衫老者见礼，然后突然是看冯元一。 刚才冯元一一直是背对着厅堂的，所以当孙老他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冯元一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察觉也很正常。 “小子给您老请安了！”冯元一说道。 “小元儿……你就是冯元一？”儒衫老者，立即问到，因为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孙老就说了要把冯元一介绍给自己孙子认识，这对老崔家老说是好事啊，毕竟冯元一的名声，在长安是个人都知道。 特别是三郎陛下极为欣赏冯元一，而且他又与太子交好，加上连续办了几件轰动的大事，关键是他还很年轻，这样的人，他日朝堂之中，绝对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儒衫老者听闻冯元一会来参加孙墨菀的生辰家宴，第一时间就表示出了，希望孙老能够为孙子崔廷科代为引荐的意思。 “来来来，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就是我刚才与你说过的冯元一！” 一说到冯元一，孙老就来了精神，“小元儿，这位可是我的老友了！” 孙老其实也是一番好意，想给冯元一多介绍一些当世大家族大氏族给冯元一认识，毕竟冯元一与太原王氏算是结下了死仇了。 先有太原王氏盗取活字印刷术被定了欺君之罪，后有有科举考试，王维兄弟俩都入榜前十，特别是王维还拿了个状元，而太原王氏的种子选手王子昂，却是只得了第四。 特别是事后，当人们得知王维王缙哥俩是被太原王氏抛弃的族人之时，那神情一时间别提有多精彩了，若是王氏没有把王维王缙抛弃，那开元九年的科举，真可谓是太原王氏之年了，只不过可惜…… 若非冯元一多事，那王维王缙也不可能有今日，正因为此，太原王算是把冯元一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一切，孙老自然是看在眼里，因为一些缘故，孙老几乎算是与冯元一成了忘年交一样，鉴于冯元一的处境，孙老会有意帮衬一二，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真是后生可畏啊！”儒衫老者扶须微微赞道。 “崔老过誉了！”冯元一很是礼貌，似乎刚才与崔廷科发生矛盾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好，好啊！老孙，你这位小友结识的好啊！”儒衫老者对着孙老夸赞道。 冯元一心里跟个明镜似得，这位被他叫了声【崔老】的儒衫老者，这般不吝赞美之词，肯定不是单纯的欣赏自己，毕竟若只是单纯的欣赏，根本就没有必要连番夸赞，毕竟以他能够成为孙府的座上宾来看，其身份也绝对不简单，况且孙老有意介绍自己认识，这也说明此人身份不凡，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大人物】竟然还这般夸赞自己。 冯元一觉得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既然对方礼貌在先，那自己说什么也要表现出21世纪五好青年的形象，非常友善的回应着此人的说话，只不过对于崔廷科而言，冯元一始终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其实，当崔廷科得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冯元一时，他整个人就傻掉了。 视线在冯元一与孙墨菀脸上扫来扫去，看到的竟然是默契，他觉得自己是彻彻底底被耍了，而且是被孙墨菀耍了！ 想到自己刚才所作所为，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真的是无地自容啊！以冯元一在外的名声来说，崔廷科真的觉得自己与之有不少的差距，特别是在商贾之道上。 不过，好在自己是读书人，出身书香世家，有一些半路上得了爵位，根本就不把读书人放在眼里 “好了，也都别站在院子里说话了，去大厅，老夫这新进得了些不错的茶，请你们尝尝！”孙老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立即说道。 孙府大厅内，主位上左右各一把椅子，厅堂两侧各陈列了不少椅子，孙老坐在主位之上，孙墨菀就站在一旁，冯元一也坐在了一侧的位置上，身后冯炎直挺挺的站着，大热的天，连水都不喝一口。 至于崔廷科，只能悲催的站在了儒衫老者身后，这样与冯元一一较之下，立即让人明白了他们的地位。冯元一能够与孙老崔老平起平坐，这显然就说明，情况不一样！ “老夫在博陵就总能听到小友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非常人啊！”儒衫老者喝着茶，说道。 “崔老客气了，以博陵崔氏的今时今日之地位，族内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出来？” 冯元一很是礼貌的回应，正好看到崔廷科瞪着自己的眼神，继续道，“以我看廷科兄，就不错，若是参加了今科春闱，怕是状元就得易主了！” “哈哈……与小友相比，差距甚远啊！廷科以后记得多与冯小友亲近亲近！”儒衫老者哈哈一笑，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崔廷科说道。 “孙儿晓得了！”崔廷科心中恼怒，但面上却是保持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心境来。 “日后，还望冯兄，多多指教！”崔廷科抱拳。 “好说好说！”面对崔廷科，冯元一是一点都不谦虚。 “是啊，年轻人就该多多结交年轻人，廷科与小元儿都不是一般人，若是能够成为朋友，那自然是好的！”孙老也笑了笑说道。 只不过一旁的孙墨菀却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特别是看到冯元一如何的把话题引到崔廷科时，她就有些忍不住的想笑了。 “孙老，小子自作主张，这午饭的餐食，让神仙美食准备了，待会会直接送过来！还望您老见谅了！”冯元一突然说道。 “哦？如此正好，老夫刚才还在想着是不是要你现场露一手呢，既然你已经安排了好了，那就省得麻烦了！”孙老想了想说道。 “神仙美食？老夫虽然身处外地，但神仙美食之名，却是早已如雷贯耳了！真是不知道，小猴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儒衫老者摇了摇头，疑惑道。 …… 当众人几杯茶下肚之后，午饭的点到了，而神仙美食的饭食也正好送到，冯元一亲自布菜，把一道又一道美食摆放在了桌面上。 神仙美食虽然成名已久，但能够服务的范围还仅限于长安，甚至还只能辐射长安城的部分地区，至于其他那就只能是听听神仙美食之名，闻闻神仙美食吹出来的风了！ “老崔，你有口福啦！这桌菜怕是平日里，老夫也吃不起啊！”孙老打着哈哈笑道。 “看来我们此行，却是收获不小了！”儒衫老者缓缓说道。 “收获不收获的，我们现在不谈，现在只谈美食！”孙老说道。 “对对对，只谈美食！来来来，冯小友老夫敬你一杯！”儒衫老者亲自给冯元一敬酒，冯元一很是巧妙的避了过去。 “别说我没事先告诉你，这酒烈后劲足！”眼见儒衫老者端起一杯酒就要直接干，孙老立即出声提醒道。 “孙兄怕是不记得了，我这酒量可是无底洞！别说区区一杯酒，就是这一整坛子，也不在话下！”儒衫老者哈哈一笑，很是豪爽的说道。 “行，那就当我没说！”孙老小声的说道，但他却是没有再上线这个。 孙老冯元一几乎是盯着儒衫老者，看着他把那杯酒止口闷了下去，然后想象中的剧烈的咳嗽没有出现，只不过儒衫老者是面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半天后，才缓了过来！ “这酒……真烈！”崔姓老者强忍着晕眩，一字一句的说道。 “都说了这酒烈，叫你悠着点，你就是不听！”孙老没好气的说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酒到底烈不烈！”催姓老者缓缓说道。 饭桌上，崔廷科一言不发，冯元一看去时，他正夹着一筷子的菜，往嘴里送！ “真是太美味了！果然不愧是神仙美食之名啊！”崔廷科在心中呐喊了。 虽然他出身崔氏，真正的名门望族，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没有吃过这般美味的食物。 不管是很任何，一旦爱上了神仙美食，这辈子就别想在离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一顿宴席终于是吃完了！ 孙老和崔姓老者都喝的微微醉，虽然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是思路却是极其清晰的！ 享受了神仙美食之后的崔廷科，也终于像是回过魂来了，举手投足间尽显公子范！ 餐桌上的东西已经撤下去了，众人又开始了午饭后的茶饮时间。 “墨菀，你来看看，这是我特地给你寻找来的礼物！”崔廷科笑着把礼物端了过来，放在了众人眼前的桌子上。 孙墨菀其实对此并没什么期待，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只要阿翁陪在身边，阿娘和叔伯们都健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崔廷科取下盖在上面的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是一株东海红珊瑚，这东西可是我花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得到的，希望墨菀你能够喜欢！” 崔廷科说着话的同时，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孙墨菀，只是他发现孙墨菀的眼神竟然是不是的落在冯元一身上，这让崔廷科极为恼怒。 “这般大的红珊瑚，崔兄怕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吧？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崔兄回头还是带回去吧！”孙老缓缓说道。 孙墨菀看到红珊瑚的一瞬间，视觉确实觉得冲击大，长安作为内陆城市，对于海洋之物确实是少见，特别是这种精美的红珊瑚，那绝对可以算数无价之宝了。 “墨菀，还有一个礼物，这是我准备了很久，才制作出了这样一幅珍珠项链！”崔廷科说着就递给了孙墨菀一串鹌鹑蛋大小的珍珠串。 无论是东海红珊瑚，还是南海大珍珠，这些东西，对于长安城的权贵没来说，那都是有价无市，只要你手上有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愁找不到下家。 “谢谢！”孙墨菀礼节性的回应。 “冯兄，不知你为墨菀准备了什么礼物呢？”崔廷科挑衅一般的说道。 “我就没有崔兄这般能耐了！” 冯元一说着，就让冯炎把随行带来的蛋糕版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我这人好吃，于是为了菀儿生辰，特地准备了一道吃食！” “吃食？冯兄也太小家子气了吧，这美食虽然味美，但若是以此作为礼物，怕是有些……”崔廷科嘲讽一般的笑道。 在崔廷科说话的同时，冯元一直接取下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两层的生日蛋糕！上面还写着“生辰快乐”四个彩色字！ “这是什么？”孙墨菀好奇。 崔廷科也是露出了意外之色，这东西是什么，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吃的。 “这叫生辰蛋糕！是专门为了庆祝菀儿生辰制作的！” 冯元一笑了笑，“你看，这上面的四个字，是用果汁伴着奶油制作而来！” “生辰蛋糕？”孙墨菀顿时面绽桃花，她很开心，这个礼物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冯炎！灯芯！”冯元一特地用植物油加动物油制作了几根临时性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之上。 一一点燃，然后继续说道，“菀儿，这过生辰呢，就要吃生辰蛋糕，在此之前，需要吹灯芯，然后再许个愿望！” 孙墨菀一一照做，心里甜的跟掉进了蜜罐子一样，吹灭了灯芯，许下了愿望，冯元一拿来刀子，递给了孙墨菀。 “蛋糕要切成一块一块的，分着吃！”冯元一说道。 …… 随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生日蛋糕，孙墨菀小小的吃了一口，那奶油入嘴即化，一股甜蜜顿时顺着喉咙进入了身体。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第202章 我可以与你合作 孙老算是见识过冯元一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但是眼前这种生辰蛋糕，他也是第一次得见，孙墨菀第一份给了客人崔姓老者，而第二份则是给了自己的阿翁。 孙老用小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略微一咀嚼，瞳孔顿时就睁大了。 “嗯？”孙老立即又挖了一勺子，很快就将手中的蛋糕吃的得精光。 崔姓老者比之孙老还要不如，孙老好歹是习惯了冯元一的厨艺，但崔姓老者可是第一次啊，当他吃下了第一口蛋糕后，整个人就彻底的沦陷了，哪里还会顾及形象，端起手中的盘子，就是往嘴里塞。 完了之后，又亲自动手切了一大块。 崔廷科整个人再次傻了！ 看向冯元一时，露出了复杂的眼神，他很想拒绝，可手中的美食诱惑实在太大，就连他阿翁都已经沦陷，他又如何能够支撑，于是乎他最终也缴械投降了，风卷残云一般，吃掉了手中的蛋糕。 对于唐人来说，甜食是他们极为喜欢的一种味道，而普通人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到一次甜食，当然以今日在场众人来说，想吃甜食那再是简单不过了。 只不过冯元一做的这种甜食，根本就是超越了他们正常的认知，想都没有想到过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小友，这生辰蛋糕，是何物制作得来，竟然如此美味？！”崔姓老者吃了不少，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 “是啊，小元儿，这东西做起来可难？”孙老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问道。 “其实，材料很简单，制作步骤也简单，但是掌握火候比较困难！”冯元一说道。 然后就将制作蛋糕的主要材料，鸡蛋、糖、蜂蜜，还有精细的面粉，以及他的土味烤箱，都一点都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这些步骤听起来简单，但是若他们真以为，就能凭借着这么一听就能作出蛋糕来，那冯元一就只能呵呵了，以他这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都尝试了无数次，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成功！ 蛋糕是美味的，但是比蛋糕更美的还是孙墨菀今日生辰体会到了别样情怀，冯元一亲自为她做的生辰蛋糕，让她吃着甜，想着更甜。 “你刚刚许了个什么愿望呢？”冯元一侧过身子，近乎是附耳的小声问道。 “不告诉你！”孙墨菀感受着冯元一呼吸出来的热气，面色刷的一下就红了，甚至连洁白的颈脖也变的红彤彤的。 “不说就不说吧！但是你若是说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呢！”冯元一怂恿道。 “不能说！”孙墨菀的脖子更红了。 冯元一怂恿失败。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孙墨菀红着脸说道。 哪个少女不喜欢特殊的生日，特别的生日礼物？这种事情，是不分国界和时间，孙墨菀是感动了。 崔廷科觉得自己的东海红珊瑚和南海大珍珠，似乎已经败在了冯元一那根本值不了几个钱的生辰蛋糕手上，他心中很是不服气，可是不服气又能如何，然后就想着：这蛋糕真是好吃！ 冯元一眼睛余光瞥了一眼崔廷科，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你以为这就完了？” “菀儿，我这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保证你会喜欢！”冯元一故作神秘。 “还有礼物？”孙墨菀一愣，她觉得生辰蛋糕已经是很好的礼物了。 “有，当然有！”冯元一说道。 “不会又是什么吃的吧？”崔廷科说着风凉话道，完全忘记了刚才他吃的很欢快。 “哎呀，竟然被你猜到了！”冯元一一惊一乍。 然后他就把包装好的镜子给拆了出来，这是一张全身镜，即便是在后世，对于女孩子来说，一张全身镜是少不了的。 冯元一为了不显的那么突兀，还特地让人做了一副镜架和包边，眼下拿出来的镜子，除了镜子本身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是后面加上去的。 当冯元一把镜子包装拆开后，露出了里面的镜子时，孙墨菀突然就惊叫了起来。 “啊！” 孙墨菀惊慌失措，身体本能的就躲到了冯元一身后，“这是能摄人魂魄的东西吗？！” 她是被吓到了，她在全身镜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冯元一拿出来的难道是吸收人魂魄的东西吗？ 在这个年代，鬼怪之说，还是很流行的，所以当孙墨菀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 “菀儿莫怕，这不是什么摄人魂魄的东西，这叫镜子，就跟你的铜镜是一样的！”冯元一立即解释道。 “镜子？”孙墨菀抓着冯元一的后背上的衣衫，小心的探出了脑袋，似乎还是不敢去看。 当她看向镜子时，再次看到了清晰的自己，那个躲在冯元一背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小心谨慎的自己，“呀！”孙墨菀突然一惊，立即拉开了与冯元一的距离。 冯元一也没想到孙墨菀反应会这么大，镜子险些就因为没有扶稳而摔碎了，不过这些不关键，关键是孙墨菀刚刚因为过度紧张，双手竟然隔着衣服抓住了他腰间的肉。 “菀儿，疼疼！”冯元一原本想忍住的，可孙孙墨菀抓的实在是有些疼了，不过也就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孙墨菀那边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直接放开了手，拉开了与冯元一的距离。 原本孙老和崔姓老者，对于冯元一送给孙墨菀的礼物没怎么在意，可当看到孙墨菀那么大的反应的时候，这才把视线投注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真是一看吓一跳啊！ “这是什么？”先一步发出声音的竟然是崔姓老者，他正好就站在冯元一不远的侧身出，转个身就把镜子看了真切。 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他看到了什么，这简直就是神迹。 孙老也反应了过来，看向冯元一是一脸的诧异，这东西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因为冯元一曾经在书院讲授杂学课时，讲到过这种东西，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做出来！ 现在镜子就在眼前，他的反应反而不是震惊震撼，而是在想杂学到底是什么，竟然真的把这种镜子做出来了！ 崔廷科已经完全傻眼了，镜子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铜镜，眼前这镜子是个什么鬼，为何那般清晰，甚至崔廷科从镜子里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自己脸上的汗毛。 这一刻，什么东海红珊瑚，什么南海大珍珠，与冯元一的镜子比起来，真的是什么都不是，可笑自己刚刚还笑话他只会拿吃的来糊弄人…… 可一想到吃的，无论是今日这顿饭，还是生辰蛋糕，那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美食了！ 若是深究，崔廷科发现自己真的与冯元一完全不在同一个高度上，自己之所以能够锦衣玉食，那是建立在家族之上的，而冯元一几乎是完全靠着自己打拼出了今日之地位。 一种深深才挫败感，在崔廷科心中悠悠升起。 崔姓老者用那近乎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镜子，感受着镜面上带来的冰凉，震惊的是半天说不出话来！真是神迹啊！ “这……是你做……做出来的？”崔姓老者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东西人力如何可为。 “当然，不然崔老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冯元一心中得瑟，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神技啊神技！”崔姓老者言语激动。 “什么神技不神技的，崔老你言重啦，这东西制作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就跟做个蛋糕一样！” 冯元一很嘚瑟，他越是看到崔廷科在边上震惊的傻愣模样，他心里越嘚瑟，可当他发现自己说这镜子制作很简单是，他发现孙墨菀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些变化，然后立马又说道，“当然，像你们看到的这面镜子，做到这样的效果，那简直就是万里挑一了，怕是再也难有机会出现这样的好的镜子了！” “这镜子……竟然这么难做吗？”孙墨菀小声的问道。 “当然了，送给菀儿的礼物怎么能不珍贵呢！这面镜子，即便是将来，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也找不出第二块来！” 冯元一挺着胸脯像个斗胜利的公鸡，“怎么样，这个礼物还喜欢吧？” “喜欢！”孙墨菀使劲的点头，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还是先搬下去吧，免得一不小心砰碎了！”冯元一咧嘴。 然后孙墨菀立即就抱着镜子，往自己的闺房赶去，崔姓老者是看着被抱走的镜子，一脸的不舍，这东西就是个宝贝啊！ 想着冯元一刚刚说的话，崔姓老者突然就抓着冯元一，问道，“冯小友，你是说着镜子你能做？是能够大量制作，还是？” “暂时只能少量制作，将来嘛，大唐千家万户家家可以用的起！”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如此……小友，我这有个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崔姓老者眼中带着光，整个人的气息都陡然一变，哪里还有半点儒衫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深谙商贾之道的商人，“我们合作，你负责制作，由我来负责售卖怎么样？” “不怎么样！”冯元一直接摇头，真是笑话，这镜子生产出来了还会愁销路吗，还用得着他来帮忙销售？别说镜子了，就是玻璃也不会担心没人买的。 “可能是我没表述清楚，我是说我来售卖，收益四六开，你六我四！”见冯元一直接拒绝了，崔姓老者立即解释道。 冯元一还是摇头，让你负责销售，那就是如同送钱给你一样，我跟你很熟吗，干嘛要送钱给你！ “三七开！你七我三，我崔氏虽然诗书立世，但于商贾一途也有不少手段，若是我们能够合作，一定可以把这镜子卖到大唐任何一个地方！”崔姓老者高调的宣传着崔氏的底蕴，特别是在商贾之道的实力。 对于商贾之事，原本他们这些诗书立家的世家大族是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的，可为了获得冯元一镜子的售卖权，崔姓老者也是豁出去了。 一旁的孙老是看愣了，今日的崔姓老者完全不是他往日熟悉的模样，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商贾啊，虽然孙老并不歧视商贾，但是当他发现自己交好了大半辈子的好友在儒士的外表之下，竟然还藏着一颗商贾的心时，即便是孙老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别说是孙老，就是崔廷科也是愣了，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阿翁吗，怎么突然变的这般陌生了，作为崔氏子弟，崔廷科从小就被灌输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在他的意识里士农工商，商贾该是最低贱的职业，怎么自己的阿翁竟然会这般？ 其实，冯元一也是有些难以理解的，毕竟他知道这个时代，人们心里对士农工商阶级的划分是多么的严重，所以他是真的有些难以理解崔姓老者如此姿态的原因了！ 崔姓老者看着身边几人的反应，立即明白自己刚刚太过心急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打算掩饰什么，于是索性就把事情抖落了出来。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何我会这般急切的想与冯小友合作吧？” 崔姓老者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这都是被现实给逼迫的……” 原来这一切，又是大家族在作怪！ 作为五姓七望之一的博陵崔氏，整个家族在大唐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只不过因为家族大，内部嫡系与非嫡系之间就会存在权利的争夺，即便是嫡系之间也会存在。 崔姓老者所在的这一脉，是博陵崔氏的嫡系一脉，但却是在逐渐没落的嫡系一脉，想要崛起，就必须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比如说这一脉能够在科举时取得好的成绩，而原本崔姓老者也正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孙子崔廷科身上。 只不过以他对自己孙子的了解来看，想要考科举取胜，几乎是没有可能，所以他就把算盘打到了孙府身上，寄托于让崔廷科娶了孙墨菀，进而赢得孙府的支持，从而帮助他在家族之中争取到更大的权利。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孙墨菀生辰，崔姓老者带着崔廷科不请自来的事！ 只不过今日所见之下，崔姓老者也知道，自己孙子与孙墨菀之间想来是不可能了，毕竟以他对孙老的了解，冯元一定然就是他内定的孙女婿的人选了。 原本崔姓老者还寄希望于孙老介绍冯元一认识，以期有机会与冯元一结交，为孙子争取资源，可当他看到镜子的时候，心中立即生出了一个想法！ 争取与冯元一合作，得到镜子的售卖权，毕竟即便是世家大族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没有钱如何能够满足庞大家族的消耗？ 从镜子中，崔姓老者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这一脉崛起的希望！ “既然如此，我可以与你合作！”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第203章 镜子与玻璃 崔姓老者的话，让冯元一看到了一个契机，一个与博陵崔氏结交，他日为我所用的契机。 冯元一现在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送知识下乡，帮助三郎陛下改变儒学解释权被世家大族垄断的局面。 如果崔姓老者与自己合作，进而因为这个合作，而争取到了博陵崔氏的族长位置，那势必会影响整个博陵崔氏，而且会让天下人都看到，即便是世家大族其实也会做些营商的商贾之事，所以士农工商，商贾低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有了这个合作，冯元一就有机会把五姓七望，分拆开来，虽然只是第一家，但这绝对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以往的社会各个阶层的价值观里，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似乎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价值认定，士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商贾的地位是极其卑贱的，即便商贾富甲四方，但社会地位却始终垫底。 可若是堂堂博陵崔氏也光明正大的从事商贾之事，那势必会在社会认知上，造成一个全新的认识，最起码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即便是号称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也会从事商贾之事。 “那我先谢过小友了！”崔姓老者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权衡之后，发现此行虽然没有促成崔氏与孙府的联姻，但却得到了与冯元一合作的机会，这种镜子绝对会成为风靡大唐的宝贝啊。 “崔老客气了！”冯元一笑了，笑的是意味深长。 崔姓老者盯着冯元一，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大家就心知肚明，冯元一想要借助崔氏达到他的目的，那崔姓老者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这边两人迅速的达成了合作，却是让一旁的孙老愣了老半天，其实也不是他反应慢，而是事情的发展太过迅速，特别是崔姓老者的变化太快。 至于崔廷科，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从开始藐视一般的姿态出现，到要仰望冯元一，时长不过是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可就是这一顿饭的时间，却是让他感受到了太多的曾经不曾感受到的东西。 有些难受！ …… 作为大唐的臣子，三郎陛下的弟子，冯元一要发行高端奢侈品镜子，那必须要提前向三郎陛下报备的，不然被等三郎陛下从市场了解到镜子时，冯元一少不得就会是一顿骂。 于是乎，在老马那边把镜子作出来后，冯元一第一时间就送进了宫中。 “你是说这镜子也是你作出来的？”三郎陛下已经在全身镜前来回转悠了好几圈了，始终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这镜子与宫中的铜镜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特别是当三郎陛下从全身镜中看到自己英武挺拔的身躯时，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个镜子。 “陛下，是我做出来的！”冯元一点头。 “真是巧夺天工啊！”三郎陛下感叹道。 在这个时代，由于人的认知局限性，人们对于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都会归结到【天】的头上去，而一旦把一件事划归为【天】的功劳，那人们就失去了研究的动力，毕竟【天】是需要被敬畏的，绝对不是凡人能够亵渎的。 所以冯元一希望借助自己的微薄之力，稍稍的改变一下三郎陛下的思想，让他意识到，很多事情常人不能解释，并不是真的就是【上天】的杰作。 “陛下，小子觉得是人定胜天，小子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瞎看书，瞎想，这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就发现了制作镜子的方法了，然后就细心研究验证，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是把镜子给做出来了！”冯元一虚晃的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你小子除了懒了点，其他都还是不错的！”三郎陛下算是一语中的，说中了冯元一的情况，他就是懒，能躺着绝不坐着，无论对于三郎陛下交代的事，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事情，他都只是领个头，给个方向，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去干。 就比如说，三郎陛下交给他与张说的那件事，冯元一自从安排了老吴带队去了北地之后，就没再去管了，倒是张说来找过他几次，不过每次都被冯元一给绕了回去。 “陛下，事必躬亲是不对的，总要给别人施展的机会啊！你看小子这又是神仙美食、又是云居书坊、还有酒坊、甚至还是书院等等，这些事情哪个不需要人去做，如果这些事情都让小子冲在最前面，那即便是把小子劈成两半也不够啊，所以小子就放手让别人去做！” 冯元一知道三郎陛下心情不错，于是心中想着趁机进言，“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子只是在用他们之前，会严格考察，一旦用了之后，就会绝对的信任他们，日常的管理小子从不插手，只是在幕后看着，若是事情出现了不好的苗头，小子会立即掐灭！” “而且小子给他们每个人的酬劳都是很丰厚的，他们没有理由不努力！就像小子能够研究出活字印刷术和这镜子制作方法，若是小子不信任他们，光凭小子一人，绝对无法成功！” 历史上的三郎陛下由于成长环境的缘故，最是多疑，怀疑文官，怀疑武将，甚至还怀疑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有历史上三郎陛下听信了武惠妃的谗言，亲自赐死了三个儿子，其中就包括当时的太子李嗣谦。 一个能够成就大业的帝王，是不能总是怀疑自己的文武大臣、自己的皇子，只要你足够的强大，足够的洞察力，其实没有哪个臣子可以欺瞒的了他，毕竟作为帝皇，有太多的人会向他效忠。 心存不轨之徒，是不可能有藏匿身形的机会的！ “小子，你这是借机向朕进言啊！”三郎陛下眼神微眯，盯着冯元一说道。 “陛下误会小子了，小子只不过是在向陛下分享小子管理经验，也是希望陛下能够给予教导的，毕竟小子还是您的弟子不是？做师傅的总要教教弟子些东子吧？小子觉得这管理生意与陛下执政大唐其实内在是有相通之处的！”冯元一狡辩道。 “算了，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打算用这镜子做什么？”三郎陛下问道。 “卖钱啊！小子最近很穷，云居书院那一百几十的师生，都指着小子养着，大开支啊，不赚些钱，都不知道怎么维持下去了！”冯元一立即哭穷道。 “你小子还向我哭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日进钱如流水的！”三郎陛下索性丢开了皇帝的身份，说道。 “收入多，但是开支也大啊！那么多人要养着，若是不想办法多赚些钱，怕是会有很多人吃不好饭了！”冯元一说道。 他现在的生意养活了真的是不少的人，从源头到末端，参与进来的人甚至数都数不清楚，若是冯元一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基本上这个系统就乱了，进而影响的是背后的无数个家庭。 “这镜子准备怎么卖？”三郎陛下很好奇，冯元一实在是太能生钱了。 “像这么大的全身镜子，少说也得千百贯吧！” 冯元一指了指三郎陛下跟前这个全身镜，然后有取过一个手掌大小的镜子，“这个少于十贯不卖！” “千贯？”三郎陛下惊道了。 “当然了，这是陛下同款，岂是一般东西能比，而且还会限量！当然大多数人能买到的都将是比这个小了不少的镜子，价格百贯而已！” 冯元一觉得只要说到商业营销，他的思路就异常活跃，他觉得整个大唐真是处处有商机啊，只是奈何人力有限，无法涉及更多，只能一点一点的来培养人才，一点一点的去尝试。 “小子，你这简直就是抢钱！”三郎陛下半天，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时候，他跟冯元一待的久了，似乎就会觉得大唐的钱不是一文一文来计算的，而是一贯一贯来计算的，三郎陛下觉得冯元一赚钱太容易了，几乎是随便一个点子，就能赚取无数的钱财，这简直了。 这一刻，三郎陛下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要让冯元一给自己做户部尚书，让他来经营大唐的钱袋子，这样会不会为朝廷赚钱也这么利索，毕竟大唐太大，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你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怎么慌慌的！”冯元一打了个寒颤。 “找打，有你这么跟我这么说话的吗？”三郎陛下一巴掌拍了下去，不过却是轻轻的落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 有时候，三郎陛下会把自己的几个儿子拿来与冯元一比较，可结果却是心里竟然会有些嫉妒老冯侯爷，因为他仔细比较之后，竟然发现没有一个儿子可以比的上冯元一的。 “若是这小子是自己儿子就好了！”三郎陛下不止一次在心里感慨。 “陛下，其实小子此番研制出了镜子，真正有意义的还不在镜子本身，而在于这个！”冯元一说着手指敲了敲镜面说道。 “嗯？”三郎陛下皱眉，他没搞明白。 “陛下，其实在做镜子之前，是需要先把这个东西作出来的！” 冯元一说着，就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块玻璃，递给了三郎陛下，“此物小子叫他玻璃，您看看！” “玻璃？”三郎陛下把一小块玻璃拿在手中，看了看，除了觉得这透明的玻璃像水晶之外，一时间也还没想出有什么作用。 “这玻璃可以做大……若是把整个廷英殿所有门窗上都安装上这种玻璃，那外边的光线就会直接透过玻璃照射进大殿，整个大殿根本就不需要燃灯，就能明如白昼！”冯元一说道。 “门窗上安装玻璃？”三郎陛下脑海中立即想象着那种情况，越想越觉得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其实除了透光，安装了玻璃的门窗遮风挡雨不成任何问题！”冯元一继续道。 “是啊大家，若是真如世子所言，把这四周的门窗都换上了这种玻璃……臣想着都觉得好啊！”高力士也陷入了遐想中。 其实深宫大院的，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这些宫殿都是经过了百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殿内又常年见不到阳光，若非扫打的勤勉，怕是都能感受到霉味。 如果能够把太阳光直接照射进来，那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回头就在这边安装上几块大的玻璃，陛下冬日里就在这里批阅奏折，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是暖洋洋的，那感觉可比烧着炭火要好多了！”冯元一描绘着冬日的情形，三郎陛下也陷入了想象当中，冬日里批阅奏折的那种日子他是深有体会的，即便是烧了炭火，还是不舒服，若是真能直接晒着太阳……那真是美事一件了。 “好！这玻璃可能大量制造？”三郎陛下显然是动心了。 “暂时还不能！”冯元一斩钉截铁。 “不能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拿我消遣吗？”三郎陛下瞪了冯元一一眼。 “但是先把廷英殿装换一下，还是可以的！”冯元一咧嘴一笑。 开玩笑，推广玻璃，哪有比这个更好的广告，大唐人有钱人虽然不少，但是对于玻璃这种新生事物能有多少人接受，还真不知道，但若是三郎陛下的廷英殿先一步用了玻璃，那对于那些权贵来说，还不得跟风！ “那陛下……这材料费……”冯元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三郎陛下眼神犀利，直直的盯着冯元一。 “什么材料费不材料费的，回头您让将作监计算一下，需要多少玻璃，小子安排制造就是，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廷英殿改造出来！当陛下能够坐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四面的阳光！”冯元一立即变了话头。 “还有这镜子，先送个百八十块来！”三郎陛下摸了摸镜子，有些爱不释手。 “百八十块，没有！”冯元一使劲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真没有？”三郎陛下眼神微眯。 “真没有！” 冯元一使劲的摇头，感觉头都被摇晕了，“最多五块，不能再多了！” “十块，少一块都不行！”三郎陛下正了正神色，说道。 “哎，官大压死人啊，更何况还是陛下……”冯元一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三郎陛下瞪了一眼冯元一。 “没，小子说好的呢！”冯元一堆出了笑脸。 “十块镜子而已，可是这么大的廷英殿，怕是要用掉不少玻璃啊！”冯元一在心里盘算着。 “不行，我的先把钱赚回来……”冯元一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先拿出一批货给到老崔，让他去卖一卖…… 第204章 造风者 作为一个后世人，自从来了大唐后，凭借着后世科学技术，又知晓大唐289年的历史走向，冯元一什么事情都能够预料于先，在身边一些人看来，简直就是具备了点石成金的能力。 甚至身边不少人，私下里已经把小侯爷冯元一当做《西游记》《封神榜》里的神仙一样，他就是一个生活在人间的谪仙人。 三郎陛下也早把冯元一当做自己的福星，似乎只要有冯元一参与的事情，就没有不顺利的，这也是为何他会把对待北地部族的政策实施之事，交给张说还要喊上了他。 近些时日，三郎陛下也时常回忆起自己亲历大唐经历的一切，自三郎陛下懂事以来，就是亲眼见证了大唐由和平到动乱，武周末期开启了大唐腐败奢靡之风，若非自己开始主宰天下，拨乱反正，兴许大唐已经不再是大唐了，也不会有今日之盛世开元了。 也不知为何，三郎陛下近来越发的喜欢回忆了，越是感受到了大唐国力蒸蒸日上，他就越喜欢回忆曾经，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把太宗当做了自己的榜样。 太宗从高祖手中接过大唐权柄，由此开启了大唐强盛之路，周边邻邦部众纷纷归附，北地臣服，也成就了太宗天可汗之荣耀。 现如今三郎陛下也觉得自己的功勋与太宗相比，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亩产十八石的土豆，免了百姓饥荒之困，这一点就是太宗时期也不曾达到的。 只不过相比太宗时期，现在的北地突厥部族，却是有些美中不足了，这一点是三郎陛下迫切需要解决，只有解决了北地突厥，其功勋可比太宗，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时代在变，太宗时期虽然国力强盛，朝堂是皇权说了算，可到了乡野却是世族大家，各种大儒垄断了话语权，成为了可以于朝廷抗衡的力量，这一点直到武周时期，武则天以强权打杀了一批之后，终于得以缓解，可即便如此，乡野的话语权还是在世家大族大儒，不在朝廷。 朝廷的统治，只能到县，不能下乡，三郎陛下立志改变这一切，因为冯元一给皇权下乡提供了一个契机，那就是活字印刷术。 以往受限于印刷术的缘故，书本只能是一种奢侈消费，普通的百姓是没有这个实力去消费的，但是自从冯元一推广了活字印刷术以来，常规的一些书籍价格几乎是降到了极点，便是普通的庄稼汉，也能买的起一本《弟子规》或者《三字经》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当高力士把这个信息告诉到三郎陛下的时候，三郎陛下兴奋的直接喝了三大碗白酒。 关键是，这还不止。 一直以来，对于儒学的解释权，都牢牢的把握在那些世家大儒的手中，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掌握了乡野民意。百姓是愚昧的，最起码在认知上是的，那些世家大族大儒们很容易就能影响他们的思维。 可当冯元一借助活字印刷术，帮助大量的民间儒学研究者著书立说之后，这个被世家大族大儒们掌控了数百年的儒学的解释权，逐渐的发生了转移，当解释儒学的声音多了，老百姓听到的声音也就多了，作为幕后的三郎陛下，也就多了居中操控的可能。 在三郎陛下刻意保护之下，冯元一的活字印刷术，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外人窃夺，那些世家大族们凭借这雕版印刷，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冯元一这边出书的速度的！ 立德立功立言，所谓三立，这是每一个读书人一生只追求，冯元一这边给了那些有能力有想法的读书人，一个完成立言的机会，谁不会心动。 作为整件事情的推动者，冯元一再把这些印制出来的新书，借助云居书坊以及分散到全国的分销网络，分散到了全国各地，而为了宣传云居印书坊的存在，冯元一在每一本印制出来的新书后面都会留下信息。 就这样，随着书籍的扩散，云居印书坊也传播到了大唐各地，进而让得许多人知晓了云居书坊可以低价出书的情况，甚至还引出了许多隐世大儒 使得一时间，读书人之间交流的话题，成为了【你出书了吗】或者是【你打算出书了吗】，虽然说著书立说的优越感随着书籍刊印的廉价快捷而变的越来越淡，但是那种根深蒂固的【立言】思想，却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 随着云居印书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渐渐的以新丰侯府的能力，是无法满足需求的，于是乎，三郎陛下悄悄的参与了进来，只不过是以太子李嗣谦的名义。 随着三郎陛下的加入，印书坊的印书能力得到了爆发式的增长，许多的新书被刊印出来，除了儒学相关之外，还有佛教典籍道教典籍。 与此同时，由于冯元一开启的大唐小说风靡长安之后，越来越多的隐藏在各地的读书人也参与到了小说创作当中，言情、仙侠玄幻、武侠等等各种类目的小说层出不穷，“醉千君”也因此成为了大唐小说的开创者，冯元一一不小心竟然成为了大唐小说的祖师爷。 书中自有黄金屋，不少的读书人因为小说而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这也更加刺激了大唐的小说发展，冯元一也趁势推出了更多的仙侠玄幻小说。 京城的各大书坊内，也趁势推出了【小说类目】，这一年多来，涌现出了大量的小说作者，但“醉千君”的名字却始终占据了首要位置，其他的作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追赶的上的，不过也没关系，毕竟“醉千君”是开创者。 当大唐的小说作者们，正在绞尽脑汁构思着精彩的故事情节时，我们的大唐小说的开创者“醉千君”却是在忙碌着他的镜子与玻璃声音。 冯元一的镜子，在长安一经推出，果然是立时引领了风潮，由于受限于产能，镜子几乎是有价无市。甚至，一时间，大户人家嫁娶若是没有一面玻璃镜子，那就是跌份的事。 越是有钱人家，越是会抢购大规格的镜子，毕竟镜子越大价格也越贵，子女嫁娶时，出现的镜子越大，表明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爱她，就送她镜子吧！” 甚至在这个时期出现的言情小说中，竟然还出现了这样的字句和桥段。 对此，冯元一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也是在免费为他的镜子打广告。 与此同时，随着冯元一镜子的大卖，不少任也把主意打到了镜子上，可是侯府的作坊，守卫是极其森严的，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他们只能去自己研究。 研究这东西最在行的可能就要数道人了，特别是那些喜欢炼丹的道人，所以不少道观本身也注意到了镜子，于是乎也都悄悄的参与了进来。 佛门道门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清静之地，他们有他们的诉求，身在大唐这个时代，佛道之争更是激烈，想要从中取胜，少不得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这本身就是个无底洞。 冯元一身为大唐财神爷只要是他做的事情，立即会有跟风之人，比如说前些日子的折扇，现在这东西几乎是遍布京城大大小小每一个坊市，折扇几乎成了读书人的标配，甚至还有一些附庸风雅之辈，即便不是读书人也喜欢在手上拿着，或者腰间别着一把折扇。 而随着折扇而兴起的则是在折扇上题诗作画，风流才子们总是会在风花雪月之后，留下几把留有墨迹的折扇，渐渐的一些有名气之人的折扇也成为有心人争相抢购的抢手货。 冯元一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造风者作用的存在，似乎只要是自己做一件事，立即会有人跟进，冯元一觉得这绝对是一件好事，毕竟来到大唐赚钱不是他的目的，当中最起码不是最主要目的。 许多的事情，仅靠冯元一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发动群众的力量，才能真正实现伟大的目标。 “跟风好啊，喜欢跟风，那就让他们尝些甜头！”冯元一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笑着说道。 虽然冯元一没有建立像三郎陛下的察事那样的组织，但是作为神仙美食，云居书坊，酒坊等等经营场所，根本就是消息的集散地，自然会有人把外界的各种信息汇总到他这个小侯爷手上。 “他们不是一直想知道神仙美食的奥妙吗，那就把消息透露出去……铁锅！”冯元一嘴角露出了玩味之意。 “小侯爷，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会不会对神仙美食造成影响？”来人问到。 “放心吧即便是他们知道了铁锅炒菜，但是等他们真正研究出来，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了，我们神仙美食成功难道靠的就是那一口锅吗？”冯元一无所谓的说道。 “好吧，仆这就回去把小侯爷的意思告诉掌柜的！”来人回应着，退了出去。 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冯元一嘴里轻声念叨着，“若非为了北方大计，这玻璃我都打算让你们做！” 没错，冯元一真是打算把玻璃的制作方法透露出去，让他们能够享受到科学研究带来的回报。 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比以利诱之的事情，效果来的快的！ 若是放在后世，这种单纯的以利诱之之事，还真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在大唐就不一样了。 冯元一站在云端俯瞰众生，他知道事物发展的方向，在一些能够推动社会进步的方面，以重利诱之，一定可以在短期内取得丰厚的效果，至于长期之事，只要这种习惯养成了，科学技术的思想就会提前到大唐。 往后冯元一只要在恰当的时间，点出一个恰当的思路，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他就像是那个扇动了翅膀的蝴蝶，会在大唐引起剧烈的连锁反应。 比如现在的北地。 自从老吴的马帮带着形形色色的商品，到了北地之后，受到了北地部族的热烈欢迎，白酒、糖、还有瓷器、丝绸等等都是北地各部族极其喜好之物，老吴用极低的价格得到了大量的牛羊。 这些牛羊，他都按照小侯爷的安排，除了上交必要的数量给了朝廷之后，剩余的都被他拉到了朔方，然后杀牛宰羊，把牛羊肉制作成各种肉干，而羊毛都被储存了起来。 毕竟从北地到长安路途遥远，牛羊要活着带回来，成本太过，可是把它们都制作出肉干之后，就方便的多了，这肉干虽然没有新鲜的牛羊肉好吃，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肉，而且以冯元一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做不出美味的肉干呢？ 于是乎，在老吴带队去了北地不久，冯元一就有安排了另一班人马去了朔方，他要暂时在那里定格点，专门生产一种全新的肉干。 作为后世的吃货，肉干这种零食，他吃过无数种味道，结合眼下的情况要作出一宽肉干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大唐普通百姓就是因为缺少肉食，所以普遍寿命不长，更多人显得是面黄肌肉的，显然是缺少营养所致，冯元一的肉干打的注意就在这里。 他要把肉干的价格做的很低，让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吃的起，舍得吃。 古代制约经济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交通，受限于交通的缘故，全供各地的许多东西都无法保时保质的送到长安，这大大影响了发展，同时交通也是影响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各地的信息交流通畅了，国家的凝聚力也就强了，分裂也就难了。 牛羊肉干，特别是五香牛羊肉干，一经到长安上市，立即引起了轰动，那些个有钱有权的人家一个个是囤了大量的货，除了自己吃，还有不少人想着囤货赚上一笔。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五香牛羊肉干根本就是三郎陛下与冯元一北地政策的产物，若是要把冯元一的北地政策实施下去，就必须要完成商业本身的价值，那就是盈利。 冯元一集合各项成本之后，核算出了一个售卖价格，最终只要保证一定量的牛羊肉干进入到市场当中，就能取得一定量的回报。 当然，除此之外，最让冯元一在意和心动的还是那些以往被人遗弃的羊毛。 北方的牛羊，之所以能够在严寒中生存下来，除了身体积累的肥膘之外，就是那一身皮毛了，冯元一要把那些羊毛纺成线，最终制成衣、布、毯。 这才是真正赚大钱的东西，而且是可以赚北地各部族的钱，用羊毛赚取他们的牛羊…… 第205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拥有空投的冯元一，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哆啦A梦的口袋，想要什么，就只需要心里想一想就成。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充值，只不过充的不是钱，而是眼泪而已。 但凡沾染了冯元一的因果，因此而留下了泪水之人，都是在为冯元一充值空投，都是在为冯元一走捷径助力。 至于为何自己穿越会被送空投，冯元一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或许是时空错乱，又或许是藏在云端的大手犯了迷糊，反正冯元一挺乐呵的。 就比如眼下，老吴听了小侯爷的建议，换了牛羊，把牛羊制成了肉干，运回长安销售，可羊毛也被刻意的保存了下来。眼见着羊毛堆积的越老越多，老吴有些坐不住了，他是摸不着小侯爷的想法，只能干等着。 就在老吴千等万盼的时候，冯元一的进一步安排终于来了。 “吴掌柜，小侯爷让某送来了这个！”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说着话的同时，从后背箱子里取出了一些东西，然后组建出了一台机器。 “这是何物？”老吴看着来人迅速的组建出来的东西不解的问道。 “这是小侯爷最新研制出的纺纱机，另外还有织布机！”来人眼露崇拜之意，想到小侯爷，他就觉得那简直就是神仙。 “纺纱机，还有织布机？你是说，小侯爷让我们用羊毛纺纱织布？”老吴反应不慢，当听得纺纱机和织布机的时候，他立即就想到了小侯爷的意图。 “没错！小侯爷为此特地研制出了最新的纺纱机和织布机，有了这两件利器，我们就能把他们废弃的羊毛，变成宝贝！”来人眼露激动。 此人名叫刘老八，原本只是个冯家庄上地地道道的农户，因为平日喜欢动些脑子，被冯元一发掘之后，得到了特别关照，发挥所长，辅助冯元一研制出了这最新的纺纱机和织布机，此番前来，他就是来做技术指导的，要帮助老吴在朔方建立起一座纺纱织布的厂子。 “刘先生，你是说羊毛真的能被纺成线，织成布？”老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羊毛能被纺成线织成布，为何还会等到今天。 当然，老吴之所以有这些担忧或者疑惑，并不是不相信小侯爷，反而是因为他太相信小侯爷，这才会再次确认。 “当然，此事千真万确，我是亲自操作过的！”刘老八肯定的说道，想着当日情形，刘老八就觉得恍惚，平日里被人丢弃的羊毛竟然还能纺成线，织成布，简直太神奇了。 作为此番被冯元一派遣到朔方的技术总监，刘老八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小侯爷跟他说了，此事若成了，那将是大唐的大功臣，将来少不了他的好处，而且还能青史留名。 刘老八不懂什么青史留名，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若非小侯爷帮助，他们一家子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更别说现在儿子又进了云居书院，据说将来还可能考取功名，若是祖宗显灵，再让儿子考上个功名，那老刘家算是彻底的改命了。 而且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因为小侯爷的缘故，已经被大伙称为【先生】了，这让刘老八害羞了许久，然后逐渐的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也成先生了。 这一切都得益于小侯爷，所以当小侯爷问他愿不愿意来朔方的时候，刘老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孩子和孩他娘在庄子上不会有任何麻烦，既然小侯爷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那就是豁出命也要去干。 “我就知道小侯爷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收下这些羊毛！”老吴感慨道。 “当然，小侯爷就是降临大唐的谪仙人，世间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刘老八认真的说道。 “没错，小侯爷就是谪仙人！”老吴也很是认同。 “还有，小侯爷说了，此事只能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外人得知，特别是异族人得知！”刘老八记得小侯爷临行前特别叮嘱自己的事，所以他及时告诉了老吴。 “明白，放心吧，这事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的！”老吴认真的点头，他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 若是羊毛纺成线织成布的技术传了出去，那对北地部族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相反对于大唐来说将是灾难，羊毛支撑的布，做成的衣服，那绝对是保暖的利器啊。 “那是说，我们在朔方直接把羊毛织成布再运回长安？”老吴问道，因为到现在刘老八只安装了纺纱机，始终没有看到织布机。 “不，小侯爷说，为了安全起见，朔方主要工作还是把羊毛处理好，纺成纱线，运到长安在织成布！”刘老八使劲的摇头，他也觉得小侯爷此举很有道理，毕竟外人是信不得的，只有自己人才能放心，最起码冯家庄的人才算是自己人。 “也好，若是纺纱和织布都在朔方，我还真担心哪一天没注意，被探子把技术摸了去！”老吴暗自松了口气。 “吴掌柜，小侯爷可是说了，这羊毛织布，最关键技术还是在纺纱线！”刘老八见老吴暗自松了口气，立即提醒道。 “晓得晓得！”老吴尴尬的笑了笑。 “那行，这边怎么安排，吴掌柜你看着办就成，小侯爷交代了，让我听从你的安排！”刘老八开口闭口都是小侯爷，显然是对于小侯爷的尊敬是刻到骨子里去了。 “成，那我们分两步走，一步就是制作纺纱车，另一边就是清洗羊毛！至于人手方面，我会去找大总管！”老吴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成，都听你的！”刘老八点头。 …… 视线回到长安，冯元一这边最近有些忙，主要是他的镜子产业供不应求，致使他的玻璃上线不断的没延后。要改变大唐人的认知上的固化，就需要不断的出现新的东西打破他们原有的认知。 比如说，以前说到镜子，大家都知道是铜镜，可现在再说镜子，大家几乎无一例外的都知道这说的是玻璃镜子。 而玻璃镜子是怎么来的，那就是与铜镜一样，都是人作出来的，既然是人作出来的，那就是有方法的，为什么冯元一可以，别人不可以呢？ 人们细细追溯之下，才发现，原来冯元一看书涉猎广泛，又喜好研究，这才先后有了美食、美酒、印书法、曲辕犁、土豆，现在又有了玻璃镜子，也正是这些东西，才使得新丰侯府成为了大唐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整个侯府拥有的财富，似乎比之那些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相比那些大家族而言，小侯爷冯元一似乎更喜欢与普通百姓打交道，而且是极其大方，给侯府做事的，就没有一个穷的，几乎都是靠着新丰侯府发家致富了，特别是冯家庄。 为此，冯元一干脆把印书坊交了出去，给了三郎陛下，自己把人手都抽调到了镜子制作上了，于此同时为了把玻璃利润最大化，他有制作了一批精美的玻璃器皿，悄悄的在东西两市销售，特别是西市。 长安的西市，聚集了大量的外邦生意人，这当中也有不少西域客商，甚至还有不少突厥派来大唐的探子，成分之复杂，基本上是难以辨别。 不过这些事情，眼下却不是冯元一要去考虑的事情，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把玻璃的利润最大化，于是乎那些被他专门制作出来的玻璃器皿，就悄悄的流向了西市。 藤原马养作为倭国的上一届遣唐使副史，他在长安已经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出现在西市的任何东西，他从来都不会觉得惊奇，只是今天他无法淡定了。 “此物……此物，我要了！”藤原马养抚摸着一套精美的玻璃酒杯，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套玻璃酒杯足足九只，各个晶莹剔透，这样的水晶藤原马养别说摸了，就是看都没有看到过，眼下竟然有幸让他得见，真是苍天有眼啊。 其实，他之所以没有随遣唐使回倭国，就是为了留在大唐积累资本，等待他日回国后能够一飞冲天，当他看到这套水晶杯的时候，藤原马养就知道，这东西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啊，只要有了这套水晶杯，他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带回倭国，就能让倭国变的像大唐一样强大。 “如此这般繁华的长安城，不应该仅仅出现在大唐！”藤原马养不只一次感慨。 大唐的强大，除了他富裕之外，还有兵器与军力，藤原马养一直想要得到大唐陌刀的锻造方法，但是苦于一直没有寻得机会，眼下有了这套水晶杯一定可以打动那人，只要得到了陌刀的锻造方法，藤原马养决定立即返回倭国。 等有朝一日倭国强大了，说不定还能到广阔的陆地上看看，毕竟倭国随偏安一隅，不像大唐有边患，但却也限制了倭国的发展。 “贵客，您真的要了？”那人盯着藤原马养确认道。 “说吧，什么价？”藤原马养简直是太喜欢他了，若非为了得到信息，他还真不舍得把这套东西送出去。 “既然看贵客真心想要，我就给东家做个主，便宜卖你了，一千贯！”那人说的。 “什么？一千贯？！”藤原马养惊了，惊的他险些就把手中的杯子掉了下去。 那人也是跟着一惊，手都探出去了，准备接着藤原马养掉落的杯子，显得是比藤原马养还要紧张，显然这东西价值不菲啊。 “贵客觉得一千贯贵吗？” 那人似乎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一般，“这样的水晶杯，你可曾见过？” 藤原马养摇了摇头。 “一连九只一套，而且每只相差无几的水晶博你可曾见过？” 藤原马养继续摇头。 “若非是看在你是真心喜欢的份上，我这一套水晶杯，别说一千贯了，就是一千五百贯也不会卖！你若是觉得贵可以不卖，在大唐根本就不缺有钱人，缺的是这样的物件！”那人高傲着脑袋，说道。 “买，谁说我不买了！”藤原马养咬了咬牙，一千贯他不是没有，只是若是把一千贯用在这里上面，他日后在长安的日子怕是过的会清苦了。 不过想到有这套水晶杯能够换来他需要的消息，心中也就平衡了，早些得到消息，早些回国！ 最终藤原马养以一千贯的价格，买走了那套被他视作宝贝的水晶杯。 与此同时，在西市的另外一处商行里，几个胡人模样的客人，在商行的贵客厅里，激动的满嘴突厥语。掌柜的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突厥语他是听不懂的，不过看几人的神色，却是知道，他们对自己手中的这件东西是极为喜欢，隐隐有着为了争夺这东西，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我说几位，你们可曾商量好了，这水晶神狼到底卖给谁呢？”掌柜了是个精明人，原本是不可能会让不同的客人，同时在场出价卖东西的，可对于自己手中的都这间东西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才把几个有想法客人都叫到贵客室。 “我出一千贯，这水晶神狼我要了！”一个中年汉子率先开口。 “我出一千一百贯，水晶神狼我志在必得！”又一个男子开口。 “你们都别争了，掌柜的你开个价吧，你说多少，就是说的，水晶神狼我要定了！”最后一个男子一脸的志在必得。 “以我看，不如这样，这只水晶神狼，三位出价，价高者得之！”掌柜的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 “也好，我出以前五百贯！”那最后说话之人，立即说道。 “一千六！” “一千八！” “两千！” …… “三千五百贯！”那最后出价之人，终于把价格喊到了三千五，这样一个即便是他也倍感压力的价格。 “四千……我……我出四千！”那最先喊话之人，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史那波切，你有四千贯的钱吗？”那出价三千五的胡人冷声说道。 “没有……但是我在城外还有一千头羊，五十匹好马！掌柜的，我用那些羊和马算钱给你可行？”阿史那波切问道。 “虽然不是很想这样，但是看在贵客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成交！”掌柜的似乎是想了想说道。 “好，你让人去城外交接，现在就去!”阿史那波切有些焦急，似乎生怕掌柜的变卦一样。 “成成，我这就安排人去！”掌柜了无奈。 …… 像这样的场景，在长安西市陆续发生，买卖双方尽欢，当然最欢的还是要数冯元一了…… 第206章 狼神引发的担忧 冯元一看着一车一车拉回来的钱币，又看着一群一群赶回来的牛羊马，脸上终于是乐开了花，特别是当他看到成群的牛羊还有好马被赶到了冯家庄时，他就乐的更欢了。 “羊好啊，牛也好，马就更好了！”冯元一眼睛里看着牛羊马群，耳朵里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口中不断的念叨着。 “小侯爷，这牛羊再好，哪有钱来的好，有钱就什么都可以买到，这么多的牛羊又不能直接用来买东西？”冯炎有些不解，问道。 “你不懂，不懂，嘿嘿，你家小侯爷就是喜欢牛羊，就是喜欢马！”冯元一翘着二郎腿，乐呵呵的说道。 冯炎听了，直挠脑袋，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当中的道理，这牛羊怎么就比钱好了，钱存放起来多方便，牛羊还有人照看，真是搞不懂小侯爷。 “冯二，去书院把阿瑶和摩诘叫来，我要请他们吃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冯元一突然说道。 “好叻，我这就去！”冯二立即回应道，他才不管是牛羊好还是钱好，只要小侯爷好他就好，整个侯府都会好。 “冯炎，走我们钓龙虾去！”冯元一起身，他心情确实不错。 小龙虾的养殖，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原本就是半大个的小龙虾，现在早已经是长成大虾了。冯元一记得前世小的时候，经常就会在水塘里钓龙虾。 那个时候的小龙虾还不像今天后世那么流行，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去吃小龙虾，而冯元一小的时候钓回来龙虾，不是最终死掉丢弃了，就是把虾尾肉剥出来剁碎了裹着面粉炸着吃。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龙虾就像是一夜之间成为了夏季夜宵摊上的热门食物，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口味虾等等各种烹饪的方法，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也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巨大的需求驱使下，农村原本随处可见的小龙虾近乎被吃的绝迹了，最终只能靠养殖才能满足每年夏季龙虾的需求了，而冯元一再也没有体验到那种用根线绑着螺丝肉就能钓到龙虾的乐趣了。 此番他算是再次体验到了儿时的乐趣了，只不过却是相隔了一千多年，陪在身边的也不再是儿时的玩伴。 冯元一指挥着制作好了一根有一根的钓竿，就是一根竹条加一条线，下面绑着能找到的肉食，池塘边上插上了一排的钓竿，冯元一忙的是不亦乐乎。 “冯炎，快桶子！”冯元一提起了一根钓竿，下面结了几只龙虾，赶忙招呼冯炎拿桶子来装。 “来了！”冯炎提着桶子飞奔。 “小侯爷，这边，这边线被拉直了！”红袖在边上叫唤。 “快快，提起来！”冯元一忙不过来，急忙叫道。 “呀，好几只！有好几只！”红袖惊喜的叫道。 “我来了！”冯炎提着桶子又飞奔过来。 很快，去书院叫人的冯二也赶了回来，身后跟着快速跑来的李瑶和王维，两人一看这阵势，立马加入到了钓龙虾的队伍当中。 于是乎，冯元一李瑶王维三人忙着提竿，冯炎冯二还有后面赶来的赵诚，则是分别跟着提桶子装小龙虾。 小龙虾李瑶王维已经不陌生了，麻辣小龙虾他俩这些时日也没少吃，只不过冯元一为了留下种苗，现在是吃的越来越少了，但是今天他实在高兴，就又准备吃上一吃。 “摩诘，我们多钓一些，免得待会不够吃！”李瑶小声的说道。 “是了，不然还真抢不过元一！”王维深有体会。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留下种苗不然来年就没得吃了！”冯元一看着收获，赶忙喊道。 “是不是少了点，再钓一些吧？”李瑶回头看了眼已经装了差不多四个桶子的龙虾，违心的说道。 “不少了够吃了！” 冯元一跑了过来，直接收了钓竿，并且威胁道，“别忘了，洗龙虾还要时间，不然今天中午你们就别想吃了！” “成，那就不钓了吧！”王维丢了杆子。 “今天不但请你们吃小龙虾，还有好东西！”冯元一故作神秘的说道。 “还有别的好东西是什么？”李瑶好奇。 “暂时保密！”冯元一笑了笑说道。 李瑶有些不满，不过他知道冯元一就这个性格，他若不肯说，你就是逼着他他也不愿意说，再说了这就是晚点时间知道而已，反正最终还是他们吃。 …… “听说你又发财了？”李瑶喝了口茶，问道。 “发了点小财而已！”冯元一笑着说道。 “还小财，好家伙钱币都拉了几大车回来了，还有成群的牛羊，听说还有百十匹好马？”李瑶当时听了冯二说的话，就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到冯元一一脸发了财的傻样，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 “怎么听说你喜欢牛羊胜过钱币？”王维突然说道。 “瞎说，分明是钱币和牛羊我都喜欢，特别是那些马！”冯元一说道。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马匹牛羊？”李瑶疑惑。 如果按照现阶段长安城内的市价来计算，冯元一得到的这些马匹牛羊，少说也得数万贯，冯元一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了数万贯的钱财，这还仅仅是指牛羊马匹的价值，还有几大车的钱币没有计算。 “很简单，北地的那些胡商的！他们买东西付不起钱，只能拿这些东西抵钱咯！”冯元一无所谓的说道。 “是什么生意，竟然能让胡商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抵钱？”李瑶更不解了。 “都是他们需要的好东西啊！”冯元一长叹一声。 “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了？”李瑶微眯着眼睛，盯着冯元一说道。 “什么叫又干坏事？善良如我怎么可能会干坏事呢？”冯元一一脸的纯善。 “对待自己人我相信你善良如羊，但是对待异族人，怕是比狼还有狼吧？”李瑶笑着说道。 “咦，你这总结的很到位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能耐，莫非是先生做的久了，脑袋也变的灵光了？”冯元一觉得有些意外。 “我本来就聪明！”李瑶扬了扬下巴说道。 “以元一的性子，绝对不会是因为赚了钱而请我们来大吃一顿吧？”王维不置可否的说道。 “怎么，我赚了钱，请你们吃顿大餐不行吗？”冯元一反问道。 “这不是你的风格！”王维摇了摇头。 “以你的性子，找我们来，不是为了显摆的吗？”李瑶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那样喜欢显摆的人吗？”冯元一眼神飘忽，有些心虚。 李瑶王维直接给了冯元一一个白眼，冯元一确实不喜欢显摆，那是在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面前，而在像他们这样熟悉人面前，冯元一就喜欢显摆。 而且经常是赤果果的显摆，这一点李瑶王维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李瑶问道，他其实是真的很好奇。 “你们就没从哪些牛羊，特别是马匹上看出什么？”冯元一问道。 …… 这边几人聊的欢快，那边花娘在厨房忙碌着，麻辣小龙虾花娘早就学会了怎么做，花娘做的极为认真，除了小龙虾，还有土豆烧牛肉。 大唐是缺耕牛的，即便是冯元一也不能经常吃上牛肉，今日看到拉着一大群牛羊回来，冯元一肚子里馋虫立即就醒了，安排宰杀了一头牛，要美美的吃上一顿土豆烧牛肉。 冯元一直接让人去地里刨了一些今年的新土豆，配合着新鲜宰杀的黄牛肉，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味了。 炊烟升起，袅袅娜娜，中午时分的农村是热闹的，家家户户都烧起了灶火，做起了午饭。在以前即便是日子不怎么好过的时候，午餐也是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一顿，毕竟干的都是体力活，白天这顿若是不吃饱了，那下午就没了精神干活了。 现在大伙的日子好了，那吃的也就更好了，一日三顿不说，每天中午这顿还能时常见到荤腥，若是有外地人恰好这个时间途径冯家庄，一定会被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给吸引住。 若论午饭的香味，那整个冯家庄肯定就数侯府的宅子了，麻辣小龙虾和土豆烧牛肉，哪一个不是能够勾起馋虫的美食，别说是花娘她们了，就是李瑶王维也是馋的不行，就是冯元一自己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嗯，这麻辣小龙虾是真香啊，光闻着味，我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李瑶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说道。 “嗯？这个是什么味？”王维鼻翼动了动。 “土豆烧牛肉！”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传来，众人看去，立马是站了起来。 “父皇！”李瑶立即叫道。 “陛下！”冯元一王维也赶忙叫道。 “你们一帮小子竟然躲在这里吃其牛肉来了？”三郎陛下威风凌凌的，虽然穿着常服，但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却是影藏不了。 太子李嗣谦跟在身后，一脸的幸灾乐祸，心里想着，谁叫你们吃好吃的竟然不叫上我，这下被父皇逮了正着吧！至于高力士，自从有了玉佩那档子事后，就更加注意冯元一了，在他的意识里，冯元一一定与阿姊有关系，那也就是说与自己有着关系。 “陛下您可是误会我们了，老百姓的耕牛您就是借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去动啊！”冯元一立即赔笑道。 “不是耕牛，那这土豆烧的莫非是羊肉？或者是猪肉？”三郎陛下冷笑道。 “是牛肉！不过不是耕牛，是小子这两天做些小买卖从胡商手里赚来的黄牛！”冯元一心里是腹诽不已，他通过李嗣谦的表情，就知道三郎陛下铁定是知道了事情的，不然不会这般说话。 “你小子可以啊，小买卖就能把胡商的牛羊，甚至马匹都赚了过来，来来来，你也教教朕，这是什么样的小买卖，可以把胡商的牛羊马赚来，回头我也做做去！”三郎陛下一脸的认真样，可落在冯元一的眼中，却是无奈，心里更是长叹一口气。 “陛下，其实您真的误会小子啦！” 冯元一立即给三郎陛下让座，主动拉开了等着，同时安排上茶，“小子这两天是赚了些钱，可这钱不是属于小子啊，那是属于北地拓展小组的，而且其中还有陛下您的一部分呢，我这也是为了后期活动继续，而储备粮食呢！” “都坐下来吧，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为何短短的两三天时间，整个京城的西市就像是疯了一样，特别是胡商，几乎是不要命了的往北地赶！”三郎陛下问道。 三郎陛下的察事，除了监督一下在京的官员之外，对于外商特别是一些重要的胡商，列入了重点监控的对象，可是这两天，那些胡商像是疯了一样，急匆匆的处理掉了手中的牛羊，甚至马匹，慌忙的往北地赶。 这件事太诡异了，高力士及时向三郎陛下汇报了，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那些胡商处理掉的牛羊马几乎都到了冯元一的手中。 他之所以来乡下，最直接的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他对于冯元一是信任的，只不过这胡商突然愿意拿手上的牛羊甚至马匹低价折算给了冯元一，这当中定然是有原因的。 三郎陛下觉得此事怕是只有冯元一能够解释，于是趁着闲暇，索性就直接带着太子高力士来了冯家庄。 “还是陛下您厉害，稍微有点蛛丝马迹，就能想到原因在小子这！” 冯元一拍了一记马屁，“其实胡商疯狂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说完话，冯元一就从冯炎手里接过了一个木盒子，这东西是他在看到三郎陛下来的瞬间就让冯炎去准备的，冯元一直接打开了盒子，递给三郎陛下。 三郎陛下没有迟疑，直接接了过来，视线往里一看，面色顿时一变，果断放下盒子，取出了地面的东西，“这是……一头狼？竟然这般活灵活现！” “陛下圣明，这正是一头狼，而且是一头水晶狼神！”冯元一补充道。 “水精神狼……” 三郎陛下口中轻声念叨，随即却是面色一变，“你卖了份这个水晶狼神？” “一份啊，多了不好抬价啊！”冯元一言语中带着可惜，觉得自己还是浪费了机会。 “小子，你想过你那个水晶神狼流入到了北地部族会是什么后果吗？” 三郎陛下面色阴沉，他是真的有些怒了，“北方草原诸部，以狼为图腾，自诩狼神后裔，你现在把这样一个水晶狼神丢给了他们，会出现什么结果？” 三郎陛下的话语一出，李嗣谦李瑶王维面色顿时一变，这后果他们显然是想到了，北地诸部肯定会爆发一番争夺，最终会因为水晶狼神而凝结在一起。 草原部族对狼神的信仰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他们自诩狼神后裔，现在狼神显灵了，他们无论愿不愿意，都将会被凝结起来。 分裂的北地部族，对大唐来说不是威胁，团结的突厥才是威胁，现如今只要水晶狼神一旦被突厥可汗夺得，那不久的将来势必会出现更加强大的突厥。 大唐的北地将永无宁日…… 第207章 原来如此 “你糊涂啊！” 三郎陛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着冯元一就说出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他是真的把冯元一当做子侄看待，虽然他们师徒关系的确立有些儿戏，但是君王无戏言，既然已经认了这个弟子，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弟子，可眼下自己这个弟子是犯了大错了。 院子里除了冯元一几人之外，侯府的仆从几乎都被支开，所以当三郎陛下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嗣谦几人也是神色黯淡，显然也是觉得冯元一此举欠考虑。 “不是……陛下，您听我说啊！”冯元一急了，这阵势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了，而且是事关大唐安危的蠢事。 我冯元一是那样的人吗？ “行了，你也别说了，朕已经让人去截下水晶狼神了！”三郎陛下叹了口气说道。 “去截了？别啊！”冯元一蹭的就站了起来。 “元一！”李嗣谦顿时就急了，父皇为了这事可是急的险些就上火了。 “难道你还不知道错了吗？”三郎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陛下啊，您是误会我啦！” 冯元一快哭了，我难道是为了钱会什么事情都做的人吗，“那水晶狼神是我故意卖给胡商的！”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三郎陛下皱眉。 “陛下啊，您看看这个，这所谓的水晶狼神跟镜子一样，都是玻璃做的！既然做了，肯定不会只做两个！” 冯元一见大伙终于是恢复了正常，心理有有些得瑟了，“那水晶狼神就是我特意高价卖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信，那东西是世间唯一！而其实呢，我早就让人把更多的水晶狼神悄悄的送到朔方了，让他们再悄悄的把水晶狼神流传出去，最终别说谁能靠着那水晶狼神一统草原，不消耗掉他们半条命就算好的了！” 冯元一想着刚才三郎陛下与大伙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想笑，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智商吗？可还没等他得瑟多久，啪的一声，脑袋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朕看你是找打了！”三郎陛下那个气啊，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 “陛下，别打别打！”冯元一躲了。 “连朕都敢欺骗了，你还别打！”三郎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师父在上，弟子不是成心要欺骗您的！实在是为了效果考虑！您看，您都派人去截杀了，那还不得让他们相信，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计划，那他们肯定会更加重视这个水晶狼神了！”冯元一解释道。 不过想到刚才大伙的反应，冯元一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最起码包括三郎陛下在内，自始至终都没有真的起埋怨甚至是责罚冯元一，这让他很感动。 特别是作为帝皇的三郎陛下，能做到这一点，冯元一觉得实属不易！ 不过说实话，冯元一这用玻璃制作狼神的想法，也是临时起意，是他在想怎么能够赚到更多的钱时，顺便想出来的，而他有为了不让三郎陛下影响自己的赚钱大计，所以索性就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个计划。 “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欺骗我的事实总是抹不去的！”三郎陛下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想到冯元一不是为了钱而至家国安危于不顾，三郎陛下心里也就宽慰了，毕竟冯元一是他极为欣赏的年轻人，对于冯元一将来他还有重用。 “弟子愿受责罚！”冯元一很老实。 “责罚的事先放到后头，赶紧把好吃的送上来吧！”三郎陛下早就饿了，现在心里的那档子让他不舒服的事也不存在了，顿时胃口大开。 “好叻，花娘花娘，上菜！麻辣小龙虾土豆烧牛肉，赶紧的上来！”冯元一扯着嗓子喊道。 三郎陛下坐在上位上，其他几人都站在一旁，李嗣谦李瑶冯元一王维都站着，没有落座。 “都站着做什么，都坐下，今日我微服出宫，这里没有君臣！”三郎陛下心情不错。 李瑶一听脸上顿时就堆上了笑容，他算是完全的把自己交给书院了，现在长安城都很少回了。 “五郎在书院这先生做的如何了？”三郎陛下关切道。 “父皇，好着呢！孩儿在书院教授的是杂学，孩儿自从接触了杂学之后，就发现其中有着许多的道理，实在是太有用了，等父皇哪日得空，孩儿专门向父皇禀报！”李瑶认真的说道。 “好，哪日得闲时，就让人通知你！还有，有时间也要多回宫看看你阿娘！”三郎陛下微微笑道，儿子们若是都能够像五郎这样潜心研究学问，那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了！ “我记得，你是今科状元，明经科进士科都是榜首吧？”三郎陛下看着王维缓缓说道。 “正是臣！”王维起身一拜。 “坐下说话。朕记得你们是兄弟二人同时上榜，想来这也算是大唐一段佳话了！” 三郎陛下微微笑道，得了冯元一的解释，他心情很是不错，“你才情不缺，那就在好好积累，我会看着你！”三郎陛下看着王维说道。 “喏！”王维内心有些激动，但神色上却显得很是沉稳。这也算是在书院这一年来的收获吧，心性得到了很好的磨练。 “我呢，还有我呢，陛下不夸夸我吗？”冯元一舔着脸蹭了上来。 “你……赶紧把好酒好菜端上来！”三郎陛下顺着冯元一的问题下去了，可脑海中一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夸，可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哎……”冯元一轻叹了口气，高手寂寞啊，不过他却是不敢在三郎陛下面前表现出来，直接跑去了厨房。 土豆烧牛肉三郎陛下早就吃过了，第一次是在长安城里的新丰侯府，那次情形与这一次很像，也是三郎陛下带着太子和高力士不请自来，恰巧就遇到了冯元一在做土豆烧牛肉。 也正是那次，冯元一隆重的向三郎陛下献上了亩产十八石的粮食，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土豆烧牛肉，三郎陛下心中很是感慨，“看来我与这土豆烧牛肉还真是有缘啊！” “可不是与陛下有缘吗，就像是算准了陛下要来一样，每次这土豆烧牛肉，陛下一到时，准时土豆牛肉熟透出锅的时候！”冯元一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感慨，缓缓说道。 “嗯，这是今年新的土豆吧，闻着就觉得香气四溢！”三郎陛下做出了陶醉的模样。 “亩产十八石的粮食，就是不一样！”高力士也感慨道。 “陛下，其实这不是土豆烧牛肉的香味，是麻辣小龙虾的香味！”冯元一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明这香味就是麻辣小龙虾的味道，三郎陛下与高力士，竟然对着土豆烧牛肉一顿猛嗅。 “谁说着不是新鲜土豆的香味，你们说这是什么味道？”三郎陛下瞪了冯元一一眼，然后又对着两个儿子喝王维问道。 “……” 太子李嗣谦非常巧合的转身对着外边打了个喷嚏，而李瑶干脆假装筷子掉地上了，俯身捡筷子去了，只剩下王维与三郎陛下大眼瞪小眼。 “是……土豆……吧！”王维红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到，只不过那最后说【吧】字的声音，小的就是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就是说嘛，你看连新科状元都说了，你小子还要说是什么麻辣小龙虾吗？”三郎陛下都快站起来俯瞰冯元一了，这架势似乎是在说，你若是再不懂味，小心要你好看。 冯元一立马明白了，赶忙说道，“哎呀，真的是土豆的味道，小子这鼻子刚刚可能有些失灵了，现在闻着味了，是新鲜土豆的味道！” 不过冯元一心里却是把三郎陛下与高力士主仆；俩鄙视了很久，但是没办法啊，人家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皇帝啊，那还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陛下，您先尝尝这新鲜的土豆，粉粉糯糯，特别好吃！”冯元一先夹了一块自己试了试，然后说道。 这算是主动化解一些尴尬吧，虽然说三郎陛下信任冯元一，但皇帝的安危是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试毒这种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而在场的这些人中除了高力士，就是自己了，可这毕竟是在冯元一家里，哪里能让高力士试毒呢，于是乎，冯元一主动巧妙的把这事当着三郎陛下与众人的面给干了。 “嗯嗯，大家，真是不错呢！”高力士接着冯元一后面，也快速的吃了一筷子。 在宫里试毒这种工作，自然是有其他人去做的，但是在外面，这事高力士还只放心自己，虽然在冯元一这，他们是不用担心的，但是为了三郎陛下安危，也为了冯元一好，高力士还是主动的抢在三郎陛下前面吃了一筷子。 三郎陛下，在两个人都吃了之后，这才慢慢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嗯？这新鲜的土豆还真是不错！” 三郎陛下赞道，以前吃的土豆不是陈货，就是已经完全成熟的，像冯元一今日做的土豆，那只能说是半成熟的，味道与此前的相比，确实有些不同，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三郎陛下心情不错，眼下吃什么都会是香的，更何况这还是有新丰侯府做的美食，加上牛肉也是先杀现做，那品质和口味自然不是其他可比。 三郎陛下一连吃了好几块土豆，脸上写满了满足，这土豆吃在嘴里，那是美在心里，这样的食物寻常百姓家已经是不缺了，有了它，即便是再来灾荒也不怕了。 “陛下，您别光顾着吃土豆啊！土豆虽好，可您也别忘了它啊！”冯元一指了指三郎陛下面前菜碟里的牛肉。 三郎陛下放了土豆，夹起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接着就是发出了一种惊为天人的赞叹，“这牛肉味道为何如此鲜美？比之我吃过的任何一种牛肉都要好吃不少！” 三郎陛下是真心觉得牛肉好吃了，这不光是心情好的缘故！ “陛下有所不知，这牛肉是现杀现做的，新鲜的牛肉下锅的时候，还保持着活性呢，这样做出来的味道自然是美味无比了！”冯元一作为后世吃货一枚，对于美食本身有着不浅的研究。 “还有这种说法吗？”三郎陛下一愣，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了，陛下吃在嘴里，不就感受到了不同吗？”冯元一面色喜色，说道。 “原来如此！”三郎陛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冯元一的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愿意，因为这是胡商的牛，是用水晶神狼换来的牛肉，吃起来自然味道不同了！”冯元一笑着说道。 “元一说的对！这样的牛肉才美味，等他日看到北地各部因为水晶神狼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这牛羊肉吃起来，才更加美味呢！”李嗣谦笑了笑说道。 在场众人，自然是知道冯元一话里的意思的，大伙吃上这顿饭，显然就有提前庆功的意思，三郎陛下也正是这个想法，才会与民同乐一番。 撇开心情不说，花娘的手艺确实不错，这一道土豆烧牛肉，少出了五星级饭店的味道，甚至冯元一觉得，若是换做自己去做的话，还真不一定能作出她这种味道。 “陛下，高将军，你们也别光顾着吃土豆烧牛肉啊，还有这道菜呢！这可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啊！”冯元一指着桌上的麻辣小龙虾说道。 “是啊，父皇，这麻辣小龙虾简直就是人间极致的美味啊！”李瑶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他是很怀念那种辣的流汗，却吃着酣畅淋漓的感觉。 只不过冯元一总是以要留下种苗为由，舍不得做的吃，便是靠在侯府边上，他也只先后吃过了三两次而已。不过今日他是不准备放过的，刚才的土豆烧牛肉虽然他也很想吃，但是还是故意的留着肚子，就等着小龙虾开吃呢。 “麻辣小龙虾？二郎这就是你说过的美食吗？”三郎陛下侧脸对着一旁忙活着吃土豆的李嗣谦问道。 “嗯嗯，父皇，瑶弟形容的很对，就是人间极致美味！”李嗣谦放下筷子，重重的点头道。 “如此，那我得好好试试了！”三郎陛下来了兴致，眼见冯元一已经在先吃了一只，他也夹了只，有样学样的先吸了一口，可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水……水……”三郎陛下眼泪水都快出来了，这可把高力士以及李嗣谦哥俩吓的够呛。 “陛下，您慢些……”冯元一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看到三郎陛下学着自己，哧溜一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就像当日喝白酒一样。 哎，陛下怎么总是这么心急呢！ 第208章 钉马掌 果然面对美食，没有历史的界限，在后世征服了广大吃货的麻辣小龙虾，即便是穿越到了大唐，也同样能够征服大唐人的嘴。 无关乎地位，下至庶民上至帝皇，只要是吃上了麻辣小龙虾的，就没有谁能够忘却那种辣并爽着的快感。 三郎陛下在经历了没有经验时的呛出眼泪，到最后双手其上，一拿一拧一吸……动作熟练，像个老手，便是冯元一都有些不是对手了。 吃龙虾是要抢的，这是李瑶王维第一次就积累了的经验，所以在放开手脚之后，他俩只管闷头吃，根本不去理会其他。 “陛下，您尝尝这个，冰镇的！”花娘送来了冰镇啤酒，冯元一立即给三郎陛下倒了一大杯。 “这是什么？”三郎陛下辣的喉咙正干，看着冰镇的啤酒，立即就有了一饮而尽的冲动。 “父皇，这是啤酒，是元一新弄出来的酒水，味道好极了！”李瑶直接给自己倒了一大小杯，一饮而尽，当着皇帝老爹的面，李瑶还是不敢放肆喝酒的。 冯元一酿造的啤酒还没成型，眼下喝的还是空投里取来的成品，这味道自然是妙不可言，只不过余酒不多了，冯元一平日可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三郎陛下可是贵客，自然要拿出好酒来招待。 “啤酒……”三郎陛下端了起来，细细的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异。 “陛下，这啤酒要冰镇着才好喝，而且是要大口喝才好！”冯元一说道。 三郎陛下将信将疑，一口闷了下去，那种冰镇的清凉，顺着口腔喉咙，直接进入了火热的腹腔，“啊！舒服！” 冯元一笑了笑，没有说话，接着又给三郎陛下倒了一杯，同时给一旁眼睛有些直了的高力士也倒了一杯，这主仆俩都是酒鬼，这一点冯元一早就知道了。 似乎这唐人，几乎就没有不爱喝酒的，所以李白斗酒诗百篇，这绝对不是李白的个性，【斗酒】的情况应该算是唐人性格了，只不过李白【斗酒】之后，会留下传世的诗篇，而有些人可能留下的只是一地的狼藉了。 麻辣小龙虾配冰镇啤酒，这即便是在后世也是绝配，更别说大唐了！ 体会到了两种味道在口腔内爆炸的三郎陛下，根本就停不下来！ …… “父皇，孩儿要回书院了，下午还有课程要讲！”午安结束休息了一阵后，李瑶说道。 “去吧去吧，好好学着点！”三郎陛下对自己这个儿子是越发的满意了，说不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日还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呢。 “陛下，臣也要回书院了！”王维也是一拜说道。 “去吧去吧，你们都很不错！”三郎陛下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着难得的成熟。 “小子，随朕走走！”也不知道为何，三郎陛下只要看到冯元一那欠揍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揍他。 刚刚中午那顿饭，三郎陛下完全是放下了身份，像个普通人一样，与子侄一同享受了一顿美食，吃的兴起，一不留神就吃的有些多了，现在肚子撑的有些难受。 索性就去溜溜食，恰好天气阴了，不然顶着大太阳，酒是三郎陛下愿意走，以冯元一的懒惰的性格也不愿意动的！ 八月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田间到处都是绿色，种谷子的一年两季，这个时候恰好是双抢的时节。 趁着天气好，庄户们都赶着午饭后，立即下了田，继续抢在下雨前把谷子收了，面对收获，庄户们脸上写满了满足与兴奋，现在冯家庄的庄户们是不愁吃不愁穿了，但是对于粮食，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权贵，都有着本能的喜好，任何时候不屯着一些粮食，那心里就不可能会安心。 即便现在他们许多人家里的收入，早就不是田间的一些收成可比，但是冯家庄的庄户们终究是淳朴的，收着粮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老丈，今年收成可好啊？”三郎陛下走到田间，正巧遇到了一位在耕田的老汉，于是主动上前问道。 “收成，好啊！多亏了小侯爷啊，自从有了曲辕犁，老汉家里谷子粟米都堆满仓了，山地里还有十几亩的土豆，您说收成好不好！”老农咧着嘴，露出了有些黝黑的牙齿，说的是一脸的幸福。 “都是你们辛苦努力的结果！”这么被人当着面夸奖，冯元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心里却是没美滋滋的。 “您是城里来的大官吧，侯爷和小侯爷可都是好人啊，没有他们老汉别说家里堆满粮食了，就是一日两顿都吃不上饱饭！”老汉似乎是见惯了城里来的大官，面对三郎陛下他也一点都不杵。 “是啊，陛下让我下来看看！”三郎陛下脸皮也不薄，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陛下是个好皇帝啊，他没有陛下哪里来的我们太平盛世，这样的盛世老汉希望能够再多活几年啊，最起码能看到孙儿娶亲，老汉才能闭眼的！” 老汉话匣子打开了，就嘚不嘚的说个不停，但在对于冯元一他们这些庄户们早就熟悉了，一点也不见外，只是对于眼前这个城里来的大官，老汉心中还是有些防备的，不过他觉得既然是陛下让他下来看的，那说什么也要把侯府上下对冯家庄的做的好事都给说出来。 “其实陛下来过我们冯家庄的，那时老汉还隔着远远的看到过呢，只是太远了，看的不真切，有些可惜，希望下次陛下再来的时候，老汉一定要靠近些，我想看看陛下他到底长什么样！”老汉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着庄子上的情况。 “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了吗？可是北地突厥和西边的吐蕃还时常挑事，你们就不怕吗？”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他想看看普通老百姓，对突厥和吐蕃是什么态度和看法，毕竟臣子们的看法他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唐如今国力强盛，蒸蒸日上，异族若是挑衅，打就是了！”老汉神色傲然，似乎觉得大唐强大，就是他强大一样。 “打仗就会死人，而且还要耗费大量的钱粮，怕是不能轻易言战啊！”三郎陛下感慨道。 “异族人不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我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岂能容许他们来挑事，老汉是年岁大了，若是再年轻个十几岁，便是陛下有征召，老汉一定会上阵！即便是现在不成了，但老汉家粮食不少，可以支持陛下去对付异族人！”老汉神色诚恳，一点都不似作伪。 “好啊！你很好！若是全天下的百姓都能有老丈这般认识，我大唐岂能不强盛！”三郎陛下心情很好，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竟然能够有这般认识，三郎陛下实在是太高兴了。 “老汉算不得什么！陛下他老人家才是厉害呢，把偌大的大唐管的是越来越好！还有我们的侯爷和小侯爷，他们也很厉害的，没有他们我们冯家庄还是十里八乡的庄子，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啊！”老汉咧着嘴，对着冯元一笑着道。 “是啊，新丰侯和小侯爷不错！”三郎陛下也笑了。 “好了，老汉不能陪贵人闲聊了，这田还得耕完呢，不然就影响了后面种粮了！”老汉说着就甩动了一下鞭子，隔空啪的一声响，催促着耕牛前进。 有了曲辕犁，这耕田是越来越轻松了! “小子，看来你风评不错啊！”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似笑非笑的说道。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小子这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想不好都难啊！”冯元一陪笑道，三郎陛下这话可是有陷阱的，冯元一可不会轻易跳下去。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话倒是新鲜！” 三郎陛下呢喃了声，随后问道，“谁是这个巨人呢？” “陛下您啊，是您开创了大唐盛世，而小子不过是站在盛世之上，稍微做了那么一点点事情而已，若是没有遇到陛下，便是小子在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有今日这般成绩的！所以说，小子能有今日成绩，那多亏了陛下所赐！冯家庄以及这十里八乡的庄户们，首先感谢的会是陛下您，然后才会想到侯府为他们做了那么一点点的好事！”冯元一捏了捏小手指，比划道。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新丰侯是什么样的人，你冯元一又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三郎陛下假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陛下生命无比，自然是什么事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小子只希望大唐盛世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也好让小子好吃好喝的一直活到老！”冯元一很没出息的说道。 “瞧你那出息！你此生的追求，就是好吃好喝，一直到死？”三郎陛下没有好气的说道。 “这乃是小子此生的愿望！”冯元一很是认真的说道。 前一世他抛开了一切，在商场打拼，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没能照顾好，失去了太多。这一世，他有机会可以混吃等死，看天下太平，混吃等死，这是此生的愿望！ 只不过【天下太平】离不开他的一些引导，若是放任大唐的历史走下去，最终安史之乱会出现，盛世直接被腰斩，大唐自此走上了下坡路，然后就会走上任何一个王朝的结局一样。 可是既然自己意外来到了大唐，说什么也要做些什么，不论结果是否一样，但他终究是没办法放任历史灾难的出现。 不过冯元一也知道，若是真的想要完成改造大唐，一定不是什么事情，什么时候他都要冲在最前面的，真正应该的是他只不过作出一个开头，或者引到，真正事情进展，要让别人去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改造大唐，不是改造一两人就能完成！ 冯元一改变了三郎陛下改变了太子，但这距离真正的改造大唐还相距甚远，只有通过一些事，一些东西，慢慢的去影响更多的人，进而促使他们去改造更多的事，和更多的人。 比如说，云居书院，这就是冯元一思维的延伸，不管姚崇愿不愿意承认，书院的学生都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冯元一的，进而对冯元一的思想，【杂学】所讲述的东西极为感兴趣。 若是此刻书院学生不多，影响力有限，但是以书院讲述的【杂学】课程，就足以引起儒学的警惕和敌视了。其实，这也是冯元一聪明的地方，端在乡下，招收以农户子弟为主，控制生员数量，一点一点的用水滴穿石的精神来慢慢的实现他的目标。 人是推动一切事物进展的最为关键的要素，冯元一想要完成改造大唐的目的，除了需要改变三郎陛下和未来的天子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培养抽许许多多与他有着相同价值观认定的人，只有这样，将来的一些想法才可能落地！ “既然你认了我做师傅，那就要有点追求，将来的朝堂，我还等着你出来为朝廷效力呢！”三郎陛下话说的有些认真，他似乎感受到了冯元一说此话时的态度。 “师傅，弟子不是一直就在为师傅效力吗？”冯元一笑着说道。 “是了，只是我对你还有更大的想法，好好沉淀吧！”三郎陛下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 随便转悠着，就到了冯元一圈养牛羊马匹的地方，三郎陛下看着满满当当的牛羊，心中立即想到了胡商，进而想到了北地部族，想到了突厥，那个尊太宗为天可汗，而现在却时常侵袭边疆草原政权！ “希望你的水晶神狼计划能够成功吧！”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是一定能成功的，您就等着停好消息吧！”冯元一笑着说道，这事他太有经验了。 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冯元一很清楚，眼下这水晶神狼与之相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与突厥相比，我大唐的弱势在与骑兵，关键在于战马！我大唐的战马实在太少！”三郎陛下看到了那几十皮马。 “陛下，其实小子观战马，脑海中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可以弥补战马部族的缺憾的想法！”冯元一看了看战马，回首说道。 “哦？什么想法？”三郎陛下来了精神。 “敢问陛下，对战马损耗最大的是什么？”冯元一问道。 “自然是马蹄了！”高力士回应道。 “没错，是马蹄，大家都知道在平时会给马蹄上套上皮革，保护马蹄不受损害，可是战时却无法用皮革裹住马蹄，但是小子这有个方法，既可以保护马蹄，又不会像皮革那样影响马匹行动！”冯元一说道。 “快说！”三郎陛下心跳有些加速，自古至今战马损耗最大的就是马蹄磨损，就像是人的脚掌受了伤一样，那样的战马就不再是战马了。 “给马钉马掌，就是顺着马掌用铁打造一块马掌，然后钉上去，就像是给马穿了一双不会脱落的鞋子一样！” 第209章 马蹄铁带来的思想变化 在古代世界，马往往决定了战争的胜败，而一场战争的胜败，又往往决定了人类数十乃至数百上千年的历史走向。 骑兵的兴起，使人类的战争更为精彩纷呈，这个兵种让各种奇诡计谋得以施展，奇袭、闪击、追击、救援、迂回、包围、退却、劫粮，种种战术在人和马的密切配合下得到更充足的展现。 因为骑兵的特殊机能，让人类可以克服地形的限制，为其远离家乡，拉长战线提供条件，战争的空间得以无限拓宽，一个个幅员辽阔，囊括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大帝国的建立，都与骑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作为中原王朝，无论是秦汉还是大唐，其实在面对草原势力时，在这个方面都是处在弱势一方的，骑兵的天时地利在草原国家。汉武帝时期，也是建立的强大的骑兵部队，才最终打的匈奴遁逃漠北。 面对草原文明，农耕文明的中原王朝，只能是以更为先进的武器铸造的技术，和人数的优势上来弥补骑兵上的弱势，由于文明的属性限制，草原部族根本不可能拥有中原王朝一样的沉淀，去发展技术。 最终，在很长的时间内，中原王朝都依靠着人数的优势和技术的优势，在与草原文明征战中保持着优势，而当这样的优势不在的时候，或者说草原文明的骑兵优势更为凸显的时候，那就是中原王朝流血的时候。 所以历史上，中原王朝历朝历代都极为重视骑兵的建设，这当中的关键就是战马的培养。 冯元一知道，眼下大唐也有几处重要的养马场，其中有一处，在历史上最后便宜了安禄山，成为了他兵锋直指长安的助力。 战马的培养极为不易，中原王朝，不但缺马，而且相比草原部族的战马，中原王朝的战马却是矮马居多，可即便是矮马，数量也还非常有限。 因为战马培养不易，所以战马的的价值就极为凸显，大唐文武百官上朝以骑着马去为荣，这个时代还不兴坐轿子，但是马却不是人人能够买的起的，就像后世的汽车一样，早些年的时候，能买的起车的那绝对是少数人。 冯元一这一次从胡商那里赚来了近百匹马，那价值不言而喻了。 再来说这马蹄铁之事，此前冯元一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时代的马还没有钉马掌，因为他用的不多，即便是用也不需要他来维护。 可这次不同，从胡商那赚来了这么多的马，冯元一自然是高兴的，这一高兴之下，才发现马掌上竟然没有钉马蹄铁，然后他专门去打听了一下情况，才发现这个时期人们保护马掌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用的时候多养护，以及用皮革包裹。 …… “把话说清楚，什么钉马掌就能降低战马的损耗？”三郎陛下气息陡然一变，盯着冯元一说道。 “就是小子刚刚说的那样，钉马掌就是给马脚上穿上了一双铁鞋！穿上了铁鞋的战马，马掌自然就更加耐磨了！”冯元一解释道。 “用钉子把铁鞋钉在马掌上，你确定不会伤及马掌？”三郎陛下有些怀疑。 “不会的，马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角质皮，钉子钉在上面，马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不如这样，我这就让人去打造一副马蹄铁，陛下亲眼见识一下？”冯元一解释着，然后索性现场试验一下，让三郎陛下看的明白。 三郎陛下对于冯元一所说的马蹄铁兴趣极高，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若真如此，那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 “速去速去！”三郎陛下催促道。 “陛下稍后片刻，府上有会打铁的，我去绘个样！”冯元一去了，丢下了三郎陛下带着李嗣谦和高力士，看着牛羊马，在风中凌乱。 冯元一的心还真大，竟然敢把三郎陛下丢那！ 马蹄铁的锻造其实很简单，以大唐的锻造技术来说，打造一副马蹄铁是极为简单的事，所以三郎陛下并没有等候多久，冯元一就带着府上的一个工匠来了马圈。 “高将军，劳烦你搭把手，帮忙控制住马，别让他把钉马掌的踢飞咯！”冯元一指挥着两个人进了马圈牵出了一批马，然后又对着高力士说道。 高力士看了眼三郎陛下，见他点了点头，高力士走了过去，然后瞪了一眼冯元一。 冯元一其实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三郎陛下就在边上，万一这钉马掌一不小心把马给钉的惊着了，没有高力士谁能制得住。 高力士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马要是弹腿了，一个不注意，都能断他几个肋骨。于是，他一边警惕的注意着马会不会受惊，一边又盯着匠人手中的动作。 钉马掌这事，谁都没个经验，为了能够一次成功，冯元一特地让人做了一个架子，固定住马腿，匠人比划了一下，然后将马蹄铁摁在了马掌上，抄起钉子和锤子直接叮的一声。 叮…… 伴随着这一声叮响，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跟着一颤，高力士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不过结果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枚钉子进入了一半长，匠人看了眼冯元一，见他点头，于是抡起锤子，又是叮…… 一枚钉子下去，那马还继续嚼着他的嫩草呢！ 匠人一看，也不再迟疑，抡起锤子就是叮叮叮，直接把剩余的几根钉子都给敲了进去，很快四只马掌上都被钉上了马掌。 三郎陛下看的认真，几乎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见那么长的钉子钉进了马掌，那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是觉得很是神奇。 “陛下，要不试试效果？”冯元一见三郎陛下有些失神，就说道。 “试试！”三郎陛下点头。 “高将军，借你腰牌一用！”冯元一转而对着一旁同样震惊的高力士说道。 “要腰牌何用？”高力士立即反应道。 “自然是有大用了！”冯元一说道。 “冯炎，你骑着这马，赶到城门，拿着高将军的腰牌，取一方印纸回来！”冯元一把高力士的腰牌丢给了冯炎说道。 之所以要了高力士的腰牌，就是为了能够要来一方城门的印章，只要有了那章印，就说明冯炎骑着战马到了长门，然后又赶了回来。 “好叻！”冯炎早就跃跃欲试了，这给马掌钉了铁鞋，是什么感觉，他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快去快回！”冯元一叮嘱道。 “小侯爷放心吧！”冯炎笑着回道，然后对着三郎陛下一拜，随即就是一个弹腿就上了马背，握紧缰绳，驾的一声，胯下的战马就扬起前蹄飞奔而去。 马蹄铁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金石敲击的声音，蹬蹬蹬……冯炎骑术不错，人马配合下，很快就没有影子。 看着远去的战马，三郎陛下神色之中难以掩饰内心的期待，其实事情到了现在，他几乎是已经相信了，但是作为帝皇，谨慎是他的性格，眼见为实才能确认。 此事若成，那对大唐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消息，这不下于一场大捷！ “陛下，要不我们回去等候，天气有些热了，我已经让花娘做了冰镇酸梅汁！”冯元一说道。 其实他是自己热了，这大热的天，就是不干活，也会觉得热，更何况，刚刚这钉马掌的事，可是他在旁全权指挥来着，那是要消耗能量的。 嘴里喝着冰镇酸梅汤，三郎陛下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要给战马穿铁鞋的？” “陛下，其实这不难！我们人若是不穿鞋，脚底板也会磨损，而且我经常看到府上的马倌给马掌上套皮革，可是东西只能是临时用，一旦真要用马的时候，皮革裹着马掌基本上就是个累赘，于是我就想了，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冯元一讲述着自己科学研究的过程，最终是如何发现发明了马蹄铁的，“臣翻阅了不少书籍，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终才想到了这马马蹄铁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读书还是要活读啊，读死书终究是无用的！”三郎陛下突然感慨道。 “怪不得，我说怎么近来每次与阿瑶探讨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蹦出些新颖的观点出来，看来这云居书院是个读活书的地方了！”李嗣谦突然感慨道。 “嗣谦说的不错，这云居书院与外间的其他书院还真不同！”冯元一自信的点头。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三郎陛下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从冯家庄到长安城有那么长的距离，好在冯炎骑马速度快，几乎就在三郎陛下耐心快要完结的时候，院子内的三郎陛下终于听到了一声，马鸣！ “回来了！”冯元一咧嘴一笑。 “走，去看看！”三郎陛下几乎是迫不及待。 “陛下，小侯爷，我回来了！”冯炎见三郎陛下与小侯爷从宅子里出来，赶忙问候。 “信物在这呢！”冯炎指了指马屁股上的章印，那是冯炎特地要求城门给盖的印章。 “你把章印盖马屁股上了？”冯元一一脸的黑线。 “不光是屁股，还有这呢！”说着冯炎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上面盖着城门印章，同时留下了几个大字，不是后世那种【复印无效】之类的话语，不过意思也是差不多的。 城门那边之所以会协助冯炎，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到了高力士的腰牌，冯元一就是知道这事，这才临时请动的！ “情况如何？”问候的是三郎陛下，此刻他是有些心急了。 “回禀陛下，好得很！”冯炎一脸的激动，除了是因为见到了陛下，并且陛下还与他说了话外，就是这马骑着舒服。 “好！”三郎陛下心情大好，看来这马蹄铁是真的有用了。 “冯小子，你又立了一件大功！”三郎陛下心情大好，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这随便出来了一次，就得到了马蹄铁这样的战略物品。 “陛下可是要奖励我吗？”冯元一立即舔着脸就上来了。 “你年纪轻轻，就被赐予了定远将军的称号，你还想要什么？！”三郎陛下瞪了他一眼说道。 “可是陛下刚刚才说的，我又立功了……”冯元一嘟囔着。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处！此事还有多少人知晓？”三郎陛下立即问道。 这种东西绝对是要成为秘密武器的，有了马蹄铁，大唐的战马将比草原部族更有优势，这也是三郎陛下信心所在。 当年他刚刚登上宝座之时，大唐几乎是一片狼藉，为了稳定国内局势，改变现状，三郎陛下听取了姚崇宋璟的意见，不取边功。 这才使得，这些年大唐在对外政策上，以保守防御为主，朝野上下聚焦农事，发展农业，这才有了开元盛世的基础。 可是面对北方突厥和西方的吐蕃，作为大唐的皇帝，三郎陛下又如何能够容忍他们市场在边疆挑事的存在。 以前是不能，为了发展经济，三郎陛下只能暂停，现在不同了，大唐国力强盛，举世无敌，三郎陛下内心也隐隐有些悸动。 “或许这马蹄铁，就是上苍给我的启事！”三郎陛下看着手中的马蹄铁，心中想道。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当三郎陛下面对马蹄铁时，会是什么样的心里！ “今日之事，有多少人知晓？”三郎陛下收回心神，神色严肃的问道。 “陛下放心，此事小子做的很小心，没几个人知晓！”冯元一点了点头说，之前他就是为了避免出现在这种情况，这才才府里打造了马蹄铁。 “好，你办事，我很放心！”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力士，把这个带回宫，我要好好想想！”三郎陛下把马蹄铁丢给了高力士说道。 作为一个拥有着远大抱负的帝王来说，马蹄铁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加速器一样，加速谋求边功，解决外患！ 粮食有土豆，战马有了马蹄铁，三郎陛下仿佛看到了大唐铁骑横扫草原与大漠的情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第210章 裁撤边军，北地内乱 大唐的军事力量，主要分为中央军和藩镇军。 中央军就是十六卫，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其中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主要职责是督京师兵马，起到警卫京师的左右，而其余各卫，除了督京师兵马之外，同时还兼领着关中三百多府的府兵。 可以说十六卫的存在，就是大唐长治久安的关键，没有十六卫的震慑，大唐无法统御各地。 除了20~30万的中央军外，大唐人数更多的军事力量则是藩镇军了，这个队伍常年保持着49万上下的军事力量，分属于九大节度使和一经略使。 对于藩镇军，稍微了解大唐的人都知道，那就是直接导致大唐灭亡的根本原因之一，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就是起于藩镇。 只不过眼下藩镇力量还没有大到能够抗衡中央的地步，所以大唐的繁荣还在继续。 当三郎陛下看到了马蹄铁的效果之时，立即想到了武装后的大唐骑兵将是什么模样。骑兵在战争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对于培育战马不易的大唐来说，冯元一想出的马蹄铁绝对是意义重大了。 三郎陛下对于大唐的军事力量是自信的，中央军加上戍边的藩镇军，合计超过了60多万的军队，这样的战力放眼天下除了大唐，还有谁能做到？ 突厥？控弦者不足十万。 吐蕃？更是不济！ 只有大唐，才有成兵百万的实力！ 这是三郎陛下的底气所在，曾经受制于战马的短缺和战马质量的差距，三郎陛下时期的大唐在面对突厥和吐蕃的挑衅时，没有出现汉武帝时期冠军侯将匈奴逐至漠北，而是选择了防御或者，把进家门的恶客赶出去，仅此而已。 可是眼下，当三郎陛下看到了马蹄铁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属于大唐的时代要来临了，属于他的时代要来了！ 中原王朝的百姓是勤劳的，也是拥有者智慧的，总是能够通过双手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比如，草原文明中，部族出生就与战马打交道最终培养出来的将士骑术了得，可中原王朝却是能够通过技术上的研究，锻造出了更为先进的武器，进而弥补了在骑兵上的弱势。 与大唐战马有损耗一样，作为草原部族的突厥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只不过由于草原部族先天的优势，战马的补充比之大唐要容易的多，所以在阶段性内，大唐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突厥的骑兵优势的。 只不过，有了马蹄铁，一切都出现了可能！ 三郎陛下兴致颇高，直接让匠人把自己心爱的御马钉上了马掌，然后骑着就往长安城奔驰，高力士与一众便衣护卫则是紧随其后与左右。 三郎陛下虽然出身高贵，但在幼年那只青年时期，却是吃了不少的苦，对于骑马赶路的辛苦他是再有体会的，只不过此番对于马蹄铁的出现，让来来了浓厚的兴致，想要亲自验证一下这马蹄铁的效果。 “驾！”三郎陛下挥舞着马鞭，驱赶着胯下的胡马飞奔疾驰。 “大家，您慢些！”高力士在后面紧随其后，一边驱赶着马，一边叫唤道。 面对三郎陛下骑马骑的飞快，他这心可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可不是儿戏啊，若是三郎陛下出了什么闪失，那天下怕是会大乱去。 “无妨，你们跟上就是！”三郎陛下的声音在前方顺着风微微传来，高力士就更紧张了。 “驾！”高力士也急了。 一路打马疾驰，当三郎陛下一行赶到长安城时，时间堪堪过了大半个时辰而已，三郎陛下亲自检查了御马马蹄铁的情况，发现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磨损，对御马也没有任何的损伤。 心中对于马蹄铁的作用，顿时十分信了实打实。 心情不错的三郎陛下，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夜晚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使得边上的武婕妤有些不满了。武婕妤在生下了李瑁后身子虚弱，可在人参的抱养之下，身子是逐渐的恢复，眼下已然又怀上了龙种。 怀了孕的女子本来就有些睡不好，加上三郎陛下翻来覆去，就更是难以入眠了。 原本来说，武婕妤有了身孕，三郎陛下应该会夜宿其他妃嫔寝殿的，可三郎陛下想与武婕妤分享心中的喜悦，可武婕妤却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情绪与兴致都不是很高，使得三郎陛下高昂的情绪，顿时就有些泄气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微微亮，三郎陛下早早起来。 三郎陛下顶着黑眼圈，在高力士的服侍下，吃了早膳，去了宣政殿，今日是朝参日，三郎陛下也正好想与群臣们分享一下激动的心情，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找几个宰相商量一下对外作战的可能。 马蹄铁的出现，给了三郎陛下无限的遐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明宫顶的琉璃瓦上时，文武百官齐声参拜三郎陛下，朝会开始了。 朝参日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每个部门开始各自汇报工作，三郎陛下坐在高位之上，认真的听着。作为大唐这个帝国的老板，下面的臣子汇报工作，即便是听起来有些枯燥乏味，但是在他着却是能够不出门就了解帝国的情况。 终于在各部工作汇报结束之后，三郎陛下打算散了朝会，留下宰相张嘉贞源乾曜还有兵部尚书张说，商讨马蹄铁之事，马蹄铁事关机密，暂时越少人知道越好。 “陛下臣有本启奏！”就在三郎陛下正打算散了朝会的时候，张说突然出班说道。 “张卿有何事？”三郎陛下对于张说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听张说有本启奏，又收了收心，说道。 “陛下，边镇军力过剩，时无强寇，不假师众，臣请裁撤边军！”张说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奏折。 这本奏折是他思考了许久的结果，并非做了兵部尚书后，突发奇想的。 在他做天兵军大史的那些年里，他走遍了北地多处，对于边镇军队的情况极为了解，深刻的认识到，目前大唐的军事制度存在着不小的问题，若是放任下去，绝对会滋生出大麻烦。 特别是大唐的府兵制，每个家庭成年的男丁，都需要服兵役，而服役期间所有的武器装备又都需要自己准备，这对于许多普通的家庭来说，是极为沉重的压力，加上家庭里的主要劳动力去服了兵役，家中的生产就会受到影响，进而直接导致了大唐底层出现问题。 所以，即便现在是大唐盛世，但是边镇中还是有不少兵卒逃逸！ 逃逸的兵卒，不但会影响着军队的稳定，同时那些逃逸的也会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因素，因为逃逸，他们将无处藏身，只能是成为流民或者落草，而对于那些背后的家庭来说，必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所以张说，觉得很有必要裁撤边军！ “裁撤边军二十万！”三郎陛下看着张说的奏折，不由的惊出了口。 “什么？裁撤边军二十万？！”张嘉贞也是一惊，他作为大唐的宰相老大，张说裁撤边军这事，竟然也不跟他商量一下，而且是一出口就二十万。 边军有多少，合计起来也不过六十万，这一下子裁撤掉二十万，若是外敌来犯，该如何应对。 “张卿，何来此言啊？”三郎陛下心中是惊着了，惊的连马蹄铁带来的喜悦都忘记了。 “陛下，现如今大唐威震四方，少有外地来犯，与其陈兵大军于边镇，不如放府兵返乡，参与到农事当中来，没了农事就没有了基础！”张说认真的说道。 “张尚书，你所言之事不过是个人臆想罢了，若真有外地来犯，裁撤了二十万边军，何人来御敌？你吗？”张嘉贞心中对于张说不与他商量，就挑起了这事，心中很是不满。 “中书令也是领过兵的人，应该知晓边镇无战事，大量的军队陈兵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先不说军兵被私用，就是那每日消耗的粮饷，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张说回道。 “大唐富甲四方，多样二十万军队又有何难！再说，边镇少了二十万军队，你能确保外地不会趁机来犯？”张嘉贞针锋相对道，他这话算是说出了三郎陛下心中的顾虑。 三郎陛下内心对于张说的话是认可的，只是他更担心的是，若这边才刚裁撤军队，那边外敌酒来入侵该如何？没有军队的抵挡，如何御敌？ 以往，大唐就是因为军队数量和武器先进上，占据了优势，这才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震慑的突厥和吐蕃不敢擅自扣边，可若是大唐主动裁撤了军队，会不会使得突厥和吐蕃觉得有机可乘，进而扣边呢。 “陛下，此事臣请私下向您禀明！”张说没有急着其解释，反而是缓缓说道。 三郎陛下一听，心中若有所思，于是主动散了朝会，把张说张嘉贞还有老好人源乾曜交到了偏殿廷英殿。 “说吧，为何有裁撤二十万边军的想法？”三郎陛下坐在案台之后，同时给三位宰相赐了座。 “陛下，此前臣与新丰侯世子所谋之事，有了进展！”张说一脸的兴奋说道。 “哦，有何进展速速说来！”三郎陛下也是面色一喜。 张嘉贞却是面色变的有些难看，因为张说与冯元一搞的事情，他在这个中书令却并不清楚，只是事后三郎陛下找他来说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具体的操作是丝毫没有透露，可眼下张说竟然还作出成绩来了。 张说作为张嘉贞曾经的领导，这次回归中央之后，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中书令，原本张说以为凭借着曾经的共事的关系，张嘉贞多少会照顾到自己的情绪，可没想到实际的情况是，张嘉贞处处与张说为对，似乎有意将他拍挤出去一样。、 这样的结果，张说哪里愿意承受，于是索性就跳开了张嘉贞，与三郎陛下亲自对接，阐述自己的施政思想。 这才有了瞒过了张嘉贞，与冯元一合谋北地的事情。 “陛下，据探子来报，北地多部族已经对于我们所实行的【牛羊政策】兴趣极高，已经有不少部族与商队结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养的牛羊，与商队交换所需！” 张说神色有些激动，“而且，探子还说，似乎突厥内部出现了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个什么神物，导致内部争夺的厉害，虽然没有直接爆发正面的战争，但是局部的争斗却是已经发生了多起，死伤不少！” “哈哈……看来是冯小子的计策出现成果了！”三郎陛下一听，顿时就乐了。 什么神物，那铁定就是水晶神狼了，三郎陛下举得冯元一简直就神了，坐在长安就能调动北地内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所做出来的呢。 可是对于冯元一，他其实早就详细的调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若真要说可疑的地方，那就是在被武成渝之子武文行打了半死，被孙神医救回来后，整个人也脱胎换骨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冯元一是可靠的，这是三郎陛下最后的论定。 “陛下的意思是说，北地内乱是新丰侯世子所为？”张说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作为冯元一的搭档，在对付北地部族的事情上，他与冯元一经过了深入的探讨，深刻的认识到了冯元一绝非年龄看起来的那般简单，甚至一些观点，远在自己的认识之上。 若非冯元一实实在在的就是十六七岁，张说都以为对方是五六十岁的行家里手呢！ “没错，此事正是那小子所为！”三郎陛下说到冯元一，就觉得心情好，果然是自己的福星啊。 “他是如何做到的？”张说好奇。 “那小子用什么玻璃，做了一些水晶狼神，悄悄的投放到了北地，当然会引起北地各部的内乱了！”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水晶狼神……狼神……是了，草原部族自诩为狼神子孙，看到了水晶狼神自然会争夺！”张说说道。 “世子真是大才啊！”张说感叹道。 “还有让你更想不到的……” 三郎陛下说着，就让高力士把一副马蹄铁送了过来，“你们看看这个！” 第211章 招募兵卒，充实诸卫 高力士把三郎陛下珍藏的马蹄铁，送到了三位宰相的手中，三人各自拿在手中，有些莫名其妙，一块铁片而已，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张嘉贞张说算是都带过兵的人，对于战马还算熟悉，此刻他二人也没有任何头绪，至于源乾曜，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出身，对于军事几乎是没沾过手，基本上是不可能认识马蹄铁的。 “三位卿家可识得此物？”三郎陛下看着三人的反应，心中有些得意，就像这马蹄铁是他发明出来的一样。 “臣实在是看不出这是何物？”源乾曜首先缴械了，他是真认不出来。 “中书令呢？”三郎陛下直接看向张嘉贞。 “臣观此物，似乎是安装在什么东西上的……”张嘉贞也是一头雾水，只不过看马蹄铁的模样，觉得应该是安装在什么东西上的。 既然是三郎陛下特意拿出来的，就绝对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他实在是也想不出这是什么的东西，所以对于自己的回答老脸都有些红了。 自己回答了之后，张嘉贞就立即顺着三郎陛下的视线，看到了张说哪里，他想知道张说是不是也与自己一样，还是说张说会猜出此物。 张说算是刚刚从军中退到朝堂，对于战马算是不陌生的，毕竟作为天兵军大史，又多次参与针对北地部族的行动，对于战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当高力士把马蹄铁送到他手中的时候，张说第一眼就觉得此物有些熟悉，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是这东西他事先绝对没有见过。 张说心想，三郎陛下既然拿出此物，定然是有所缘由的，而且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可此物到底联系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呢。 张说心思敏捷，大脑极速的运转着，想到自己刚刚建议裁撤边军，然后三郎陛下就拿出了这个东西，张说在心中不断的联系此物与边军是否有所关联。 突然，张说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有了认识了…… “兵部尚书，你觉得呢？”三郎陛下看着若有所思的张说，问道。 “陛下，臣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见过此物，一时间也猜测不出此物是作何用处……不过……”张说说着，言语停顿了。 张嘉贞原本听到张说也不清楚此物的作用时，心里倒是一松，好歹大家都不知晓，可最后张说来了个【不过】，顿时让张嘉贞心里一惊。 “不过什么？”三郎陛下好奇。 “不过臣观此物样式，倒是有些眼熟……”张说对着三郎陛下说着，同视眼睛的余光瞥向了张嘉贞。 “眼熟，莫非张卿见过此物？”三郎陛下倒是一惊了，难道张说在北地见过，莫非草原部族已经出现了马蹄铁。 “此物，臣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但是臣观此物形状，似乎与马掌相似……”张说盯着三郎陛下，时刻关注着三郎陛下的眼神和面部变化，依次来判断自己猜测的对与不对。 “继续说……”三郎陛下鼓励道。 “臣久居居中，战马就像是最为亲密的伙伴一样，高将军把此物送到臣手中时，臣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此物像马掌，只是一时间还是猜不出这有何用？”张说说道。 “看来张卿这几年的军旅生涯倒是没有白费，竟然能够第一时间想到马掌！” 三郎陛下好不吝啬赞美之意，他却是很欣赏张说，单凭一个马蹄铁就能联想到马掌，“没错，此物名为马蹄铁……” “马蹄铁？陛下，您是说，此物是安装在马掌上的？”这回抢在张说前面说话的是张嘉贞，他不但抢在了张说前面，同时也打断了三郎陛下的话语。 “没错，正是安装在马掌之上！有了此物就可以大大降低战马马掌的磨损，对于骑兵来说，此物无异于宝贝！” “陛下，您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张说知道这绝对不是三郎陛下发明的，同样的他也不希望这东西是从外邦得来。 “研究出此物的，是你们熟悉的人！”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难道是新丰侯世子？”张说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似乎也只有他才可能会想到这些东西。 张说虽然与冯元一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因为北地政策的缘故，两人时常会进行交流磋商，在这样的一来二往当中，张说也逐渐的摸清了冯元一的一些脉络，他觉得如果大唐有谁能够发明这马蹄铁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冯元一。 “看来张卿是了解冯元一的了……没错，这马蹄铁就是他的研究成果！”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这……新丰侯世子还真非常人啊！”自己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但是张说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十六七岁而已，不但思想成熟老练，而且又时常能够研究出一些看起不起眼，却作用极大的东西，比如说眼前的马蹄铁。 作为混迹了军旅多年的将领来说，张说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马蹄铁的作用何意义。以往骑兵损耗最大的是什么，不是兵卒和兵器，而是战马。 每一匹战马，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战场之后，其马掌上的角质就会被严重磨损，到了最后几乎是连走路都难，如此下去只能是退役下来。 对于战马马掌磨损的问题，即便是那些从小与马一起长大的北地部族也没有解决，更何况少马的大唐呢，可眼下，张说清楚，这马蹄铁一定有用。 可是张说这么人为，张嘉贞却不这么看。 “陛下，这马蹄铁真的有用吗？此物是如何安装在马掌上，难道用钉子钉吗？”张嘉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钉子直接把马蹄铁钉上去，这不是还没开始就把马伤了吗。 “还真让卿说对了，就是用钉子钉，朕可是亲眼所见！”三郎陛下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钉子钉了马掌，不会造成马掌的损伤吗？”张嘉贞不解。 “看了卿是不怎么了解战马了！”三郎陛下看着张嘉贞，笑着说道。 “兵部尚书认为你？”三郎陛下转而对着张说问道。 “马掌之上有着厚厚的一层角质，想来钉子钉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张说言语中也不是很自信，但是既然陛下都亲眼所见了，那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不然也不会拿来给他们看了。 “冯元一研究过马掌，这才发现了马掌上角质的秘密，这才研究出了马蹄铁，此物朕是亲自验证，从冯家庄一路打马疾驰，到了长安城，期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朕的御马跑起来速度似乎更快了不少！”三郎陛下说着一脸的振奋，为了这事，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有了此物我大唐铁骑将横扫草原与大漠！”张说抱拳，面露大喜之意，说道。 “是啊，陛下老臣觉着这定然是陛下文治武功，感动了上天，这才赐下新丰侯世子这般人物，来辅助陛下成就万事基业的！”源乾曜年纪一大把了，对于仕途也早就没了追求，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上中书令的位置，以为三郎陛下给自己设定的位置就是辅助。 “既然如此，陛下，臣请严令封锁消息，切不可让马蹄铁之事泄露出去！”张嘉贞反应也不满，既然已经认定了这马蹄铁的作用，作为中书令，自然是第一时间要想到保守秘密这件事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就是张嘉贞的最真实的写照！ “三位卿家真的这么人为吗？”三郎陛下心中不错。 “陛下，臣在军中有六七年的时间，马蹄铁的作用，臣不用去验证，就知晓意义甚大！”张说很认真的说道。 他真的这么认为，作为一个在北地领军了六七年的将领来说，太知道骑兵的作用了，可是大唐不盛产马，所以只能是在北地建马场，培育属于大唐的战马，可这终究是比不过自小就样马的北地部族。 可眼下既然有了马蹄铁，对在敌我骑兵力量的对比上，大唐将逐渐缩小与北地部族之间的差距。 “陛下，此物乃是国之利器啊！”张嘉贞变脸就像是翻书一样。 “如此……兵部尚书，此事就交给你了，朕要求一定封锁消息，切不可让外邦偷习了去。”三郎陛下想了想说道，这事自然是让兵部尚书去实行要好些。 “臣遵旨！”张说领了皇帝的旨意，摸着手中的马蹄铁，心中对于冯元一是越发的敬重和好奇了。 “中书令，朕希望此事上，你能好好的协助兵部完成此事！”三郎陛下又看向张嘉贞说道。 “陛下放心，本该如此的！”张嘉贞笑着说道。 “陛下，那关于边镇裁军之事……”张说又绕回了他今日奏请的问题。 “朕是有些担心的，担心若是朝廷裁撤了20万将士，如果外敌入侵该如何是好？”三郎陛下很是老者，几乎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边军虽多，但各将帅都只管拥兵自卫，役使兵丁营私。真能制敌，不在兵多。以陛下之英明威武，四夷都能臣伏，不用担心裁减人员会招来寇贼。臣请以臣全家百口人做担保。”张说直接发狠，以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来起誓，一旦事情完成不顺，那全家老小都咔嚓了都没关系。 “既然卿家如此有信心，那朕就信你一回！”三郎陛下咬了咬牙，说实在的，张说真正打动了他的还是那个连家人都拉出来了的说辞，让三郎陛下看到了一心为国的张说。 面对这样的臣子，作为皇帝的他，有何理由不信一回呢，再说了，如若边疆真的发生了战事，中央军不是还有十六卫吗，关中府兵不少，到时候临时抽调都来的及。 “谢陛下！”张说是真的感动了，他知晓当三郎陛下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是已经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表现出来。 “无需谢朕，好好办事，朕会看到！”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张嘉贞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三郎陛下的言辞，这是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来夸赞张说吗？看来三郎陛下对自己是有些意见了，张嘉贞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了。 “陛下，刚才言及北地生内乱，大唐是否需要趁机……”张嘉贞问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不等张嘉贞话语说我，张说立即出班说道。 “中书令怕是有些不了解北地部族的情况了，眼下他们虽然已经内乱，但若此时大唐与之开战，其结果定然是会促进北地各部族更快的融合，然后一致对外！”张说说道。 一个分裂的北地，对大唐来说够不成威胁，但若是大唐北地出现了一个统一的政权，那对大唐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这也是为何冯元一要用许多的水晶神狼来激起突厥等北地部族的内乱了。 面对水晶神狼，那些自诩为狼神子弟的草原部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于是战乱继续，我们看热闹。 “卿所言甚是！”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于是乎，关于马蹄铁之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张说会抓紧时间把此时推广下去，有了马蹄铁大唐的战马就相当于增长了三分之一。 “关于士卒逃逸之事，三位卿家可有对策？”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对于这件事，即便是张说不说，他也是知道的。 这大半年来，宇文融一直在各地忙着括户，而且收效似乎不小，事情的进展时常有奏章入京，而那些被括户之人，其中除了因为灾荒而出现的流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来源，就是士卒逃逸。 似乎三郎陛下也隐隐感觉到府兵制度已经有些无法满足现阶段的需要了，他继续有一套新的的制度来弥补府兵制的不足。 “陛下，臣倒是有一法！”张说想了想说道。 “卿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三郎陛下看着张说。 “可以招募兵卒，以充实诸卫！” 第212章 募兵制，女子工坊 “可以招募兵卒，以充实诸卫！” 这个想法其实在张说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他了解边军的情况，知道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边军将领们是如何的对待士卒，那都是把士卒当做了私家仆役，以此谋私利，并且侵吞士卒财产的情况屡见不鲜。 作为府兵，自备武器和马匹，这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本来就是极其沉重的压力，加上现在服役时间一长，许多府兵身后的家庭都出现了大的问题，于是乎边军士卒出现了大量的逃逸。 这种逃逸的情况，不但在边军存在，甚至在身为中央军的十六卫也存在，这一点是张说回到京城，坐上了兵部尚书之位后了解的情况。 在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张说心里是颇为着急的，特别是当他认识到士卒逃逸可能出现的连锁反应之后，就更加着急了，迫切希望解决这个问题。 士卒逃逸，说明其背后的家庭可能已经出现了问题，而数十万的府兵背后就是数十万个家庭，若是大唐如此多的家庭都出现了问他，那势必影响国家稳定，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于是，当张说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想到了这样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解决府兵逃逸稳定家庭，又能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朝廷招募兵卒，以充实诸卫！ “招募兵卒？”三郎陛下略有所思。 府兵制发展至今，作为皇帝，他虽然没有亲自待在军队，但是对于军队出现的一些问题，他还是知晓的，所以当张说说了兵卒逃逸之事的时候，三郎陛下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兵卒逃逸之事，几乎在历朝历代都会存在，只不过三郎陛下却是不知，在他的治下兵卒逃逸已经严重到何种境界了。 张说并没有明确说明现阶段兵卒逃逸的具体现状，他知道三郎陛下一直以自己之下为大唐盛世，张说也不敢打脸三郎陛下其实盛世不盛，所以也只是简单的说了有兵卒逃逸之事。 “没错，陛下！” 张说起身，理了理思路，继续道，“此事要从两个方面来说，其一，就是裁撤边军，目前大唐边军60万，臣以为40万足以，裁撤20万士卒准许复员，回乡种田理地，定然可以为朝廷增收不少粮食；其二则是在关中招募府兵以及白丁，由朝廷出粮出响，充实诸卫，如此诸卫士卒稳定，战力自然不凡！” “张尚书，若依你之言，朝廷招募士卒，提供粮饷，岂不是耗费巨大？”张嘉贞皱眉。 “中书令觉得裁撤的二十万士卒回乡种地所产生收益，可否抵得上朝廷招募的士卒的耗费？”张说反问道。 张嘉贞心中清楚，撇开裁撤边军可能存在的防御外患的危险不说之外，以二十万兵卒返乡种地，换十六卫招募兵卒，朝廷出粮饷，总体来说肯定是划算的。 只不过大唐没有朝廷招募士卒并且出粮出响的先例，不但大唐没有，就是唐前的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募兵之法，对于大唐来说是新颖的想法。 “而且，二十万士卒返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粮食的增收，更是带来了二十万家庭的稳定，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水，二十万家庭的稳定，对大唐来说乃是大事！况且，以招募而来的兵卒充实诸卫，若边疆出现战事，朝廷也有强大的军力提供增援！”张说继续说道。 作为帝皇，三郎陛下很多时候，都是充当着协调的角色，他需要臣子之间争论，若是臣子们一片和气，他就该担心了，所以张说张嘉贞因为事情而争论的时候，三郎陛下反而是最放心的。 眼下两人争论的话语，三郎陛下静静的听着，虽然没有发言，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若是以前他或许还担心裁撤边军会不会造成之前想的那样，但是现在，似乎他越发的有底气了。 “源卿以为呢？”三郎陛下看着在一旁似乎在打瞌睡的源乾曜，突然问道。 “陛下，臣以为中书令和兵部尚书二人所言都有道理，至于最终如何抉择，这该是陛下一言以决之，为臣子的自然是唯皇命是从！”源乾曜一脸的正经，说的是义正言辞，丝毫不去理会自己根本就是在说了一堆废话！ “中书令以为呢？”三郎陛下再看向张嘉贞。 “虽然招募士卒会耗费不小，但相比朝廷安全，臣以为这些耗费是值得的！”张嘉贞已然从三郎陛下的话语里面，看出了他的态度，所以索性顺水推舟了。 “兵部尚书……此事朕再交于你了！务必将马蹄铁和招募新军之事办好！”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臣遵旨，臣定当竭心尽力！”张说对着三郎陛下一拜，心中却是振奋不易。 他此番两个想法都得到了三郎陛下的支持，一个裁撤边军，一个招募新兵，这可以看做是张说施政的开始，或者说是一个试探，张说在试探三郎陛下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若是自己提的建议三郎陛下直接拒绝，那说明属于自己的时机还没到，可眼下三郎陛下不但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而且直接把自己提的两点建议都采纳了，这让张说心中振奋不易。 似乎中书令之位近在眼前了！ 虽然同为张姓，相比张说的振奋，张嘉贞就显得内心苦涩的多了，他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功底和政绩，被三郎陛下启用，直接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的位置上，让张嘉贞体会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意，可现在他觉得身后总是有一个拼命在往前挤，要拉自己下马好取而代之的张说，张嘉贞心里是越发的不安了，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是张说提出的建议，张嘉贞就本能的会反对。 …… 大唐兵制延续的隋制，府兵制的特点就是寓兵于农，兵农合一。 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除了自己筹备武器马匹之外，自成丁从军，六十始才能免于徭役，其家又不免杂徭，以致贫弱、逃亡。 张说回到政事堂，就进了里屋，咬着笔杆，开始思索募兵之事宜。 不久之后，有关募兵制的奏章就到了三郎陛下的案头，三郎陛下仔细研读之后，用朱笔画下了一个【准】字，三郎陛下批准之后，此事就需要经过中书省，作为中书令的张嘉贞捏着张说的奏折看了许久，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被张说的观点震慑住了，或者说是说服了。 张说以天兵军大史的身份回到朝堂之后，一连作出的几件事，都是与军队有关，从这个上面来看张说这几年的军旅生涯是没有白待的，连张嘉贞自己都这么认为，更别说三郎陛下了。 其实，说起来也是一种巧合或者是缘分，张说能够再次返回朝堂，凭借的正是他在天兵军大史任上作出的成绩，而这天兵军其实正是有张嘉贞提议建立的，并且张嘉贞正是天兵军第一任大史。 张嘉贞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天兵军，却成为了张说飞跃的跳板，若是曾经他能看到现如今的结果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提议，组建天兵军。 张说的这些年虽然身处军旅，但是心中却时刻想着回到朝堂，那个应该属于他施展的地方，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张说没有一天放松过，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过领军经验的文官，张说这几年一步一步逐渐成长为文武全才的将领，凭借的就是扎实苦干的精神。 眼下这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三郎陛下连番同意了他的建议，正验证了张说的实力。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张说的这三把火，可是烧的中书令张嘉贞没了脾气，作为领过军的张嘉贞，自然能够从张说的奏折里看到实际的问题，但是自己却从来不曾提过，或者说注意过。 三天后，大唐第一次的募兵之举，以皇榜布告的方式张榜了出来。 京兆、蒲、同、岐、华等州府兵和白丁，每年宿卫两个月，免除出征、镇守负担，称长从宿卫，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彍骑卫队！ 布告一出，响着云集，短短的不足十天的时间里，应征而来的壮士达到了十三万之多，当三郎陛下看到这个数据时，整个人不知该做如何感想，不过总算是解决了十六卫兵员缺位的情况。 自此之始，存在了数百年的府兵制，就这样开始土崩瓦解，最终被募兵制取代。 其实这个时候说土崩瓦解已经是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真正导致府兵制土崩瓦解的根本其实还是封建社会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土地兼并，而府兵制是建立在均田制基础上的，均田制的破坏，直接导致的就是府兵制的瓦解。 当募兵制的消息传到冯元一耳朵里的时候，冯元一愣了很久，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了，这本该是历史上出现在开元十年的事情，为何体提前到了开元九年，莫非是自己的出现，加速了事情的进程。 若真是如此，是不是说，历史其实已经在出现了改变，或者说是已经出现了偏移，慢慢的他似乎会出现更多的在冯元一认知之外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引起的这个变化！”冯元一心里有些没底了，若真是这样，那大唐的历史将走向何方。 不管冯元一心里如何的想法，处在此事中央的张说，已经彻底的忙碌了起来，募集的兵卒需要校验，并非是报了名的就直接录取，还是需要检验一番的。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作为兵部尚书的张说，几乎是调动了他能调动的一切力量，最终在一个月后，终于把十三万的军队交到了十六卫各个卫的手中。 随着十三万精兵的加入，中央军十六卫实力陡然间暴增了不少，三郎陛下终于是可以睡个安稳觉而来，毕竟那边军种出裁撤的二十万兵卒早已返乡务农去了。 那些兵卒在得知陛下赦免了他们的徭役，直接可以回家时，一个个都激动的哭了，对着长安的方向，齐齐跪拜，心中默念陛下圣明！ 与此同时，远在朔方的老吴成绩也不断的传来，北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部族开始主动联系到老吴，表达了愿意合作的意愿。 老吴以长安作为大后方，不断的倒腾着京城里面的好物件到朔方，进而与各部族接洽，这一点三郎陛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因为他知道这是在为他办事。 除了明面上的成果之外，私底下冯元一的那个羊毛纺线的技术已经取得了成果，朔方那边源源不断的有羊毛线运到冯家庄，冯元一则是马不停蹄的生产者羊毛布。 这一点就是张说也并不是很清楚，更别说三郎陛下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大伙儿趁机赚钱。 现在还处在夏季，暑气未消，自然羊毛制品不可能有市场的，但是等天气渐冷，冯元一再趁势把羊毛制品推向市场，可以想象一定会有弄错的效果。 关于羊毛线织布之事，冯元一破天荒的在冯家庄办起了新式工厂，工人们几乎是清一色的女子，多半是已经成了家的女子为主。 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想要女人走出家门来都难，更别说出门做工了，不过冯元一终究是有办法的。 以冯元一的名气来说，冯家庄乃至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自然是信任他的，所以当冯元一说要办一个织布坊，并且只招收女工时，几乎所有能从天地间脱开身的女子，都报了名。 站在织布坊门前，抬头看着牌匾，冯元一陷入了沉思当中。 作为一个男尊女卑如此严格时代，冯元一能够把那些女子从家里引导出来，进而成为了可以为家庭增加收入的主力，这事绝对有划时代的意义。 像后世那种，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的时代，已经出现了萌芽…… 第213章 织布坊，女相扑 “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 作为一个后世人，冯元一深刻的认识到，防寒的衣物在这个时代的作用，对于普通的百姓家庭，防寒的方式就是冬季能躲在家里，就绝对不会出门，即便是一般的富贵家庭，也没有更多余的钱财去购买皮毛之类的。 这个时代，棉花还没有被人发现用处，此刻是棉花还是作为一种野花野草一样，在大西北吹着野风淋着野雨呢，少有的人为种植，也只是把它当做一种花来对待，所以我们俗称“棉花”。 在冯元一计划开发羊毛制品的同时，他也计划了种植棉花，这一重要的经济作物。 作为一个后世人到了大唐，其实能够想到很多的东西可以带到大唐，只不过就是因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一时间却是想不出到底需要什么，所以很多时候，冯元一只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才会想起拿出什么东西。 比如说，发了水灾，农田需要从新翻耕，冯元一想到了曲辕犁；比如说，他想印小说，就想到了活字印刷术；又比如说，要对北地部族做些动作，会收购到大量的牛羊，于是据想到了纺纱机和织布机；再比如想到了羊毛织物御寒，就立即想到了棉花！ 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断的遇到问题的过程中，被冯元一想起了，或许这也是因为时代并不紧迫，冯元一也就闲适中慢慢的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的挤出东西，改造大唐。 所以当冯元一意识到大唐需要棉花的时候，已经是六七月份的事了，也早就过了棉花的最佳种植时间，所以开元九年的棉花是不要想了。 不过冯元一觉得，自己弄出了羊毛衣羊毛毯一定会热销起来，关键是他从七八月就开始准备备货，等到秋冬季节来的时候，再开始销售，有那么长的时间准备，货源上倒是可以备足不少。 织布坊是开在冯家庄边上的，这里靠近庄子，为了不占据农田，冯元一把工坊建在了山脚下。 庄子边上的这座山，平日里就是庄户们打柴的地方，所以基本上没什么高大的树木，也不存在什么野兽之类，安全上自然是不用担心的，最关键的是这里距离庄子不过四五里的路程而已，便是上下班来回，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冯元一站在工坊门口，抬头看着织布坊三个字，看的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刘老八出现。 “小侯爷，您来啦！”刘老八自从去了一趟朔方，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精神了，也变的更有气性了，整个人身上那作为庄户本色的东西，在冯元一面前还能表露出来，但是面对其他人，刘老八已经不再是刘老八了，而是刘先生了。 没错，刘先生，那是与云居私塾王先生一样的，与云居书院里各位先生一样的，他刘老八也是先生了，是先生就该有个先生的模样。 冯元一一看是刘老八，立即收回了心绪，问道，“事情进展可还顺利？” “托小侯爷的福，眼下都还正常！只是那些个女人们操作这新式织布机还不熟悉！”刘老八说道。 其实，对于让女人走出家门进入工坊做工，这已经是出格的事了，大家都在适应这个变化，别人在适应，那些个女工自己也在适应。 “不要急，慢慢来，她们不会，你就要多教，你是技术总监，传授技术的事，自然是你的事！”冯元一说道。 “仆晓得了！”刘老八赔笑道，他有些心虚，因为刚才他还对一个操作织布机的女人发了脾气。 在他们这些仆从之间，流传着小侯爷其实以谪仙在世的传闻，所以他不知道小侯爷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知道了些什么，反正刘老八那原本还在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丝骄傲，顿时就被冯元一一盆水给浇灭了。 工坊是一间巨大的仓库一样的厂房，在这些厂房四周留着许多的窗户，主要是为了通风用的，厂房的屋顶上留了不少空间，其上是埋上了不少透明的玻璃片。 这样下来，室内的通风和采光都是比较发好的。 偌大的厂房里，放置了约莫近百台织布机，每台织布机后面都站着一位女子，他们一个有年纪大一些的可能二十七八，也有年轻的只有十四五岁，只要是在这个时间范围之内，就都可以。 可别说冯元一雇佣童工，这个时代十四五岁的姑娘成家的都有不少，又怎么可能是童工呢。 “小侯爷！” “小侯爷！” 冯元一就像是检阅部队的将军一样，他一经出现，下面的木工们立即站立了起来，眼神中充满崇敬，没错是崇敬。 她能能够出来做工，无论是对她们自己，还是家庭来说都是有些多重好处的。 其实有了神仙美食女博士在先，冯元一再招女工的时候，就顺利了太多。一方面是庄户们信任冯元一，另一方面还是出于实际的考虑，能挣钱，而且是挣大钱。 所以，冯元一的工坊办的很顺利，几乎没花什么精力和时间，就把人手招齐活了。 “都忙吧，不要管我！”冯元一笑了，就对着众人说道。 这天气还是有些燥热，这又是在室内作业，所以有些人受不了了，即便是能够忍受的人，也是在咬牙坚持的。 冯元一走在厂房内，感受到了热浪袭人，甚至有些年纪大些的女工，索性就脱的只剩下了单薄的衣衫，加上闷热，女工们的脸皮都是红彤彤的。 冯元一看着这这一幕有些血脉膨胀，毕竟那些所谓的年纪大些的，也不过是二十八九岁而已，更别说还有那些妙龄女子了。 红扑扑的脸蛋，若隐若现的躯体，在明暗相间的光束照射下，简直让冯元一难以忍受了。 冯元一觉得有些气闷，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于是不自觉的扯了扯衣领子，快步朝着厂房外面走去。 “小侯爷，您怎么了？”刘老八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在前边领着路呢，怎么突然小侯爷就跑了。 到了厂房外边，冯元一大口喘着气，面色是红扑扑的，心跳扑腾扑腾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冯元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口干舌燥的，冯元一跑到水井边，打起了一桶水，对着脸上就是一顿能扑，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是把脸蛋埋进了水里。 噗…… 那股子清凉让的冯元一终于好受了些。 刘老八一路跟了过来，看到冯元一的这个反应，立即心领神会了，站在一旁傻乐。 “老刘啊，你……”冯元一看着一旁傻乐的刘老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侯爷，仆懂的仆懂的！”刘老八乐了。 “你懂个屁！”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是，仆懂个屁！”刘老八连连点头。 “我说老刘，你这么进进出出就没事？”冯元一问道。 他是真好奇，按理说刘老八不应该这么淡定的啊，这相比较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个雏啊！ “能有什么事？本来还觉得她们有些笨拙，不过小侯爷您都说了，我好好教就是了！”刘老八一脸的诚恳，似乎在说小侯爷您说的话就是老刘的圣旨。 “呃……老刘你很好！”冯元一一愣，发现刘老八考虑问题的角度有些与常人不同。 常人遇到这样的问题，应该第一反应还是女人——衣服——身材之类的吧，可刘老八选择了一个冯元一没想到的角度。 这样比较之下，倒是显得冯元一有些龌龊了。 看着刘老八诚恳的样子，冯元一有些无语了。 可是冯元一觉得庄户们再淳朴也不至于，淳朴到可以无视那个场景的存在把。 于是乎…… “我说老刘啊，你这些天天天与女工们混在一起，就没点别的想法？”冯元一问道。 “没有啊！小侯爷您说的是什么想法？”刘老八又是一副老实诚恳的样子。 “好吧，你狠！”冯元一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老八，刘老八！” 就在冯元一觉得自己选刘老八做这个女工织布坊是个明智的选择时，突然传来的惊雷般的声响，吓了冯元一一跳。 更让冯元一没想到的是，那原本一脸纯善的刘老八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整个人是一个哆嗦。 这一幕冯元一看的清楚，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循着声音望去，冯元一太阳穴一跳。 他看到了什么，相扑手？ 冯元一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对老百姓来说食物短缺的时代，竟然会出现一位长得如此魁梧的女……人。 噔噔噔…… 冯元一感觉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地震了吗？ “刘老八，你死哪去了？”女相扑迈着大步而来，声如洪钟。 “老……老婆！”刘老八声音都在颤抖。 老婆，冯元一看着小鸡一样的刘老八，心思百转，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微眯着眼睛，盯着刘老八。 “刘老八你在这作什么？是不是偷腥了？”女相扑不但身材魁梧，还长的高，冯元一觉得若是放在后世那活脱脱一个相扑手。 “没……没，没有的事！”刘老八声音颤抖，显得却是那么的底气不足，冯元一是知道的，刘老八真的没有偷腥，但是刘老八的这个反应，反而真的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心虚。 “没有？那你在水井边洗什么？”女相扑怀疑的眼神，盯着刘老板，似乎想从刘老八身上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什么水井边，我是陪着小侯爷来的！”说道水井边，刘老八这才反应过来，小侯爷在呢，自己这可是丢人丢大发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折了颜面呢。 “小……小侯爷你好呀！”女相扑这才注意到边上的冯元一，立马像变了个人似得，小女人附体，若是冯元一没有看到女相扑前面的表现，再看眼前这个反应，他还真的以为这是《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的哪吒一样呢，只不过女相扑前后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女相扑……你……你好呀！”冯元一竟然鬼使神差的，把心中按在刘老八老婆头上的外号，直接叫了出来，而且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是被震慑住了。 “女相扑？这是小侯爷叫奴的名字吗？奴不叫这个名呢，不过女相扑似乎也不错，以后奴就叫女相扑了，这可是小侯爷取的名字！”女相扑脸上露出了红晕，一脸的害羞模样。 这一幕看到冯元一是汗毛炸立，可当他看向刘老八时，却发现对方竟然一脸的陶醉，这什么情况，刘老八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呵呵，你喜欢就好！”冯元一不好给她解释女相扑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尴尬的一笑，好在这个时代也没人知道女相扑是什么意思。 “谢谢小侯爷赐名！刘老八……老八记着了吗，以后我就叫女相扑了！”女相扑对着冯元一腼腆一笑，然后就打算对着刘老八河东狮吼，可突然想着小侯爷在呢，于是又变化了口吻。 “女相扑好啊，小侯爷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刘老八还在陶醉呢。 冯元一就这么看着女相扑与刘老八眉来眼去的，心中越想越觉得诡异，反差太大了，简直不忍直视啊！ “小侯爷，老八没给您添麻烦吧？如果添麻烦了，奴回去就收拾他！”女相扑对着冯元一一脸的谄媚，然后对着刘老八露出了恶狠狠的眼神。 “没有没有，老刘很好，很不错！”冯元一赶忙说道，他觉得面对着女相扑心里有些慌，生怕一不小心被扑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奴谢过小侯爷栽培！”女相扑始终是一副小女子模样，对着冯元一。 “老刘，工坊通风要做好些，不然里面实在是太热了，人会受不了的！”冯元一赶忙转移话题。 “仆晓得了，待会就去改！”刘老八点头回应，小侯爷的话就是圣旨，他可不敢不会违背。 “那行，我先走了，工坊这边就交给你了，回头我会安排一个女管事过来，你一个大男人的总会有些不方便！”冯元一想着里面春光乍泄的情形，就觉得有些不合适。 “小侯爷安排就是！”刘老八似乎是如释重负，听到冯元一说找女管事的时候。 其实，每日面对一片春光，刘老八也很难受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那河东狮吼的老婆，就不禁后背凉气直冒。 冯元一大步而去，走出了老远，还能听到女相扑河东狮吼一样的声音，显然那是在教训刘老八了，冯元一暗自摇了摇头，心里默默的为刘老八祈祷了。 第214章 吐蕃扣边，谈情说爱 开元九年，九月。 一封来自北庭都护府的密信到了三郎陛下手中，密信上的内容让得三郎陛下眉头紧皱，随后找来了宰相张嘉贞源乾曜张说。 “陛下发生何事了？”张嘉贞有些不明所以，他刚才在政事堂正批着公文，突然就被三郎陛下匆忙召集。 “你们看看吧！”三郎陛下面色阴沉，把密信丢给了高力士，高力士把密信送到了张嘉贞手中。 张嘉贞看了密信内容之后，面色也是一变，就把密信传给了源乾曜，源乾曜再传给了张说，三人看后都没有说话，只不过从他们阴沉的面色却是能够得出恐怕事情不简单。 “都说说吧！”三郎陛下声音有些冰冷，视线似乎是不经意的瞥向了张说。 “陛下，眼下事情已经发生，是否需要增兵支援，切不可让吐蕃得逞，届时定然会引起突厥的反应，到时候怕是整个西域就会乱了！”张嘉贞神色凝重，说道。 “是啊，陛下，臣以为还是增援吧，吐蕃奸诈，定然是看出了边军空虚！”老好人源乾曜此刻也有些急了。 密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吐蕃发动了扣边之战，这个节点正是张说建议裁撤边军之后，边军空虚之时。这对于原本就有些担心的三郎陛下顿时心急如焚了，而张嘉贞心中焦急，同时马上想到了此事的缘由该是张说裁撤边军导致的，所以此事过后，只要三郎陛下作出了出兵增援的决议，就意味着张说是需要担责的。 “兵部尚书，你以为呢？”三郎陛下看着始终没有发言的张说，说道。 “陛下，臣以为无需担忧！” 张说没有像张嘉贞与源乾曜那般焦急，心中权衡之后，神色淡定，“臣了解北庭节度使张孝嵩，臣以为凭借北庭都护府军力，要打败扣边的吐蕃不会有问题！” “张尚书，吐蕃扣边可不是小事，一旦失态扩大，势必影响整个西域的稳定，影响朝廷对西域的统御，就凭你一句了解北庭节度使张孝嵩怎可让陛下放心？”不等三郎陛下说话，张嘉贞立即跳了出来。 “陛下，朝廷在北庭都护府有常驻兵力数千，加上属国兵力，两万人不成问题，再加上此番吐蕃扣边臣以为是试探为主，绝对不是大规模入侵，所以臣以为凭借北庭都护府自身的力量，解决吐蕃不成问题！”张说缓缓说道。 “卿之言，也不无道理！”显然三郎陛下是被说动了。 “陛下，兵部尚书之言毕竟只是臆测啊！臣先不说北庭节度使张孝嵩是否能够及时组织起来属国兵力，可若出现了意外怕就晚了！眼下虽然突厥因为水晶神狼之事元气损伤，一旦让他们看到大唐可欺，他们是不会放过机会的，臣担心到时候西域又要大乱了！”张嘉贞面露忧色，说道。 三郎陛下显然是被张嘉贞的话语吓到了，张说之言确实只是猜测，若真如张嘉贞说的那样，张孝嵩无能，没有及时有效的组织出队伍，光凭北庭都护府那几千军力，无论如何是对付不了吐蕃蓄谋入侵的。 心中想着，似乎还是赶紧调兵遣将吧，这样是最稳妥的，西域是不能乱的，这一点在场的君臣四人都知道。 张说当然知道，朝廷这兵肯定是不能出的，一旦三郎陛下做了这个决定就等于承认是自己裁撤边军导致的吐蕃扣边，如此这般，那即便是战争胜了，自己也输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陛下作出出兵援助的决定。 “陛下，您难道忘记了开元三年，吐蕃与大食勾结图谋拔汗那国之事了吗？” 眼见三郎陛下犹豫不决，张说立即来摆事实了，“正是张孝嵩果断决策，带领附近各部落的兵马万余人，一举破灭了突破与大食联军，俘斩千余人！” “是了，此事朕是记得的！那是张孝嵩还只是奉命在安西都护府巡查！他是有这个领军的能力的！”三郎陛下心中安稳了些，是啊张孝嵩既然能打败吐蕃一次，自然可以打败第二次，况且那一次还是临时成军，这一次他可是北庭节度使，经营多年，自然不是开元三年临时凑出来的兵力可比的！ “陛下……”张嘉贞看出了三郎陛下心中已经倾向于张说的建议了，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他的立场是没有问题的，西域不能出事，北庭都护府兵力不足，恐怕难以成事，需要朝廷支援，而且还能趁此事打击到张说的锐气，于是张嘉贞坚持。 “行了，此事朕已有决议！去信，就说西域的安危，朕就交给他张孝嵩了！”三郎陛下大手一挥，制止了说话的张嘉贞。 “陛下圣明！”张说赶紧一拜，心中算是松了口气。 裁撤边军之事，可是他回归朝堂的重要功绩，岂能让区区吐蕃的试探给破了，张嘉贞也太小看自己，太小看陛下了。 张说是了解三郎陛下的，一方面三郎陛下对自己治下的大唐极为自信，认为自己挥下将领各个能征善战，张孝嵩是自己亲提的北庭节度使，自然不会有问题。另一个方面，就是三郎陛下穷怕了，不愿意浪费，出兵增援就意味着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若是北庭都护府能够自己解决吐蕃，就没必要浪费这比粮草了。 张嘉贞肚子里憋了一股子气，却无法发泄，此事他虽然是想趁机阴张说一把，但是担心西域生乱却是真实的想法，虽然三郎陛下作出了不出兵增援的决议，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临时议事结束后，三郎陛下继续忙碌着国家治理的大事，泱泱大唐，每日需要他这个皇帝陛下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不少的事情已经交由宰相班子们去处理了，但是需要他亲自决议的事情还是太多，所以做这个皇帝并不轻松。 历史上被累死的皇帝也不是没有，最为人熟知的怕就是清朝的雍正了，整个人就是活活的被累死的，还有就是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秦始皇，他的生命基本上也是伏案处理奏章中被悄悄的消耗的。 “力士，酒！”三郎陛下伏案久了就喜欢来一杯白酒，提提神，松松胫骨。 高力士利索的给三郎陛下倒了一小杯的白酒，三郎陛下端着酒杯在廷英殿内来回的走动着，一边享受着美酒，一边活动的身体。虽然他听取了张说的建议，没有增援北庭都护府，但心中的那丝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 “去，看看冯小子在哪里，把他找来！”三郎陛下心绪难平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的福星——冯元一。 我们的小侯爷冯元一，这些日子也是闲来无事，没事就来城里，寻着机会就把孙墨菀约出来，带着孙墨菀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神仙美食看看，云居书坊走走，逛逛街，吃吃美食，再或者就是在侯府给孙墨菀做些外面从了没有见过的美食，然后把一些后世发生的事情，作为故事讲给孙墨菀听。 孙墨菀嘴里吃着美食，耳朵里听着冯元一讲故事，整个人都痴了，他是什么样的世界呢，车竟然不用牛马拉就能跑，船不要帆就能行，更离奇的是人竟然还能坐着飞鸡（机）飞上天，那是什么鸡呢？ “元一，你说的那是仙境吗？”孙墨菀满脸的向往，问道。 “仙境？” 冯元一回忆着前世童年，虽然穷苦些，但却很快乐，父亲母亲都健在，现在想来，说那是仙境似乎也不错，“算是吧！墨菀你很想去看看吗？” “嗯嗯！可是那是仙境呢，我们凡夫俗子怎么能进的了仙境呢？”孙墨菀重重的点头，然后神色很快变的落寞。 神仙，仙境，这样的词语，因为冯元一的那些仙侠玄幻小说的缘故，现如今在大唐似乎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甚至在佛道两家的推波助澜下，更多的人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仙界存在神仙。 佛门宣扬西方极乐世界，人有前世今生以及来世，此生境遇不佳定然是前世没有积善，而今生修善因，来生得善果，号召信徒们多做善事。 道门也宣传自己天庭正统，除了三清之外，还有玉皇大帝，统领三界五道，为什么不是【三界六道】呢？因为他们还不敢把三郎陛下囊括进去，即便道教被李唐封为国教，但那些个高道们也不敢让他们的天庭把三郎陛下也统治进去。 在佛道两家的宣扬之下，确实让大唐百姓们，更增添了向善之心。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种老祖宗说过的话，也被更多的人提及，佛道两家不断的在老祖宗的文字里寻找论证自己营造的西方极乐界和天庭神话的可靠性，这倒是使得那些原本散落在民间的一些孤本书籍，被翻找了出来，冯元一趁机收了不少好书。 冯元一觉得，作为一个未来人，他有义务，也有使命，要让民族的瑰宝，老祖宗的思想流传下去，所以一旦发现了那些已经失传，但却突然出现的宝贝书籍，立即拿来刊印出来。 然后，很顺理成章的，云居书坊又多了一项业务，那就是收购旧书，当然这种旧书更多的指的就是那些近乎已经失传了宝贝，民间倒是还真搜出了不少好东西，都在云居书坊换得了高额的回报。 话在收回来，冯元一这些日子带着孙墨菀巡视侯府产业，已经让大伙看出了这应该就是未来的小侯爷夫人了，所以对孙墨菀是极为热情，甚至是有些老人对孙墨菀比对冯元一还有热情，这让得冯元一直翻白眼。 孙墨菀即便是再小白，也应该明白了，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冯元一的安排，因为她记得阿翁和阿娘的话，更因为她喜欢跟冯元一在一起，她觉得冯元一跟别人不一样，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或许就像侯府上下流传的那样，冯元一就是一个在人世间影藏了神通的谪仙人。 也只要这样的身份，才能解释为什么冯元一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总能作出别人做不出的东西，神仙美食、美酒、活字印刷术等等，还有那么多的神话小说，如果不是一个生活在那个世界人，又如何能够写出说出那般详细的故事呢。 冯元一看着痴痴的孙墨菀，有些入神！ “你是不是谪仙人？”孙墨菀小声说道，似乎想知道，又有些害怕冯元一听到。 她是担心的，担心冯元一真的是谪仙在世，那样按照神话小说里说的，仙凡不能在一起，如果自己猜出是对的，让冯元一承认了自己谪仙的身份，他就会离开自己了，而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听不到好听的故事，吃不到好吃的美食了！ “嗯，什么？”冯元一愣了一下，没有听的真切。 “没什么没什么！”孙墨菀慌忙着，面色却是突然一红，煞是好看。 “墨菀，你真美！”冯元一轻声念叨。 “嗯，什么？”孙墨菀刚刚慌乱，没有听清冯元一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冯元一心跳有些快，自己这是怎么了，老脸一红。 “哦！”孙墨菀轻哦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冯元一不知道怎么破冰。 “小侯爷，小侯爷！”冯二的声音突然传来。 冯元一心中一松，但面色却是一凝，“鬼叫个什么！” “哦，小侯爷，天使来了！”冯二看着面色桃红的孙墨菀，心中立即明了，然后露出了【我知道】的坏笑。 “天使来了就来了，又不是没来过！”冯元一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小侯爷教训的是！”冯二立马点头哈腰。 “墨菀，你在这等会，我去去就来！”冯元一对着还有些慌神的孙墨菀说道。 “嗯！”孙墨菀点头。 “世子，世子，陛下找你呢！”来传话的天使也是老熟人了，见了冯元一直接剩了流程。 “陛下找我？好事还是坏事啊？”冯元一小声的问道。 “这个……杂家就不知了！”天使摇了摇头。 “算了，不难为你了！”冯元一拍了拍内侍的肩膀，然后对着后面跟来的冯二说道，“冯二，拿些我新作的甜点来！” 冯二利索的把东西拿了过来，冯元一接过直接递给了天使，“这东西神仙美食也没得！” 第215章 捷报，隐忧 三郎陛下召见，态度上总是要积极地，于是乎安排好了孙墨菀后，冯元一直接跟着内侍，一路进宫。 传旨的内侍虽然没有明确告诉冯元一，三郎陛下召见自己所谓何事，但是陆陆续续隐隐约约的还是说到了前面召见了宰相们，好像是为了吐蕃入侵北庭都护府之事。 冯元一仔细的回忆着历史上这个时期出现的情况。 对于大唐的历史，冯元一 特地空投来了历史书，详细的了解了的，关于吐蕃入侵北庭都护府之事，历史上也是有记载的，不过眼下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上，似乎与历史上不符，历史上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开元十年，也就是明年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了情况出现了变化，好像一些事情的发生，与历史上出现了不少的突入，特别是时间上，想到此处，冯元一也就坦然了。 既然三郎陛下在召见了宰相们，又找自己，想来还是因为心中没底了！ “你来了！”正伏案批阅奏章的三郎陛下瞟了一眼跟着内侍进来的冯元一，声音飘忽。 “来了，来了，陛下召见，小子立即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跑了过来，您看，这汗水流的跟下雨一样！”冯元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力士，给他水！”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说道。 高力士亲自给冯元一倒了一大杯水，冯元一咕隆咕隆一口喝完，似乎是真的渴极了，然后直接向高力士又要了一大杯。两大杯水下肚，冯元一才觉得了好过了些，气息也逐渐的稳定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三郎陛下心中微微一暖，语气就变的柔和了些，“让你来，又没说要赶的那么急！” “嘿嘿！”冯元一咧嘴一笑，不可置否。 跟在身后的内侍，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整个人都有些呆了。 进入皇宫之前，冯元一边走边聊，边走边看，几乎是慢慢悠悠的到了皇宫，可入宫之后，冯元一立即改变了状态，主动的跑步前进，内侍还说陛下没有催促，不用那么急，可是冯元一却丢了句“你不懂”，然后继续一路小跑，到了廷英殿。 这一幕沿途不少的内侍宫女都是看到了的，然后再有了三郎陛下与冯元一的这一番对话，以及三郎陛下语气和情绪的变化，顿时让这个内侍隐隐约约的抓住了点什么。 “最近你在忙些什么呢？”三郎陛下一边继续伏案批阅奏章，一边出声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子在庄子上又办了一个织布工坊，织织布，做做衣而已！”冯元一无所谓的说道。 “怎么突然做起了织布坊了？”三郎陛下随意的问道。 “就是想着，给庄户们找个赚钱的门道而已！”冯元一回道。 他说的这个话，倒是个实际情况，他确实是想给庄户们增收创收的，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让女子走出家门，能够跟男人一样，赚钱养家，进而提升女子在家庭的地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用在一个家庭里也是适用的。 当一个女子有了收入之后，在独立性就会更强，有钱了就可以逐渐的摆脱作为男子附庸的境遇，大唐本就开放，到时候女子有了经济基础，如果丈夫对她不好，休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至于开织布坊，织羊毛线，做羊毛衣，羊毛毯之类的，这只不过是恰逢岂会罢了，若是没有这事，冯元一也会借助其他的事情，让女子参与到工作当中来。 而且，冯元一的工坊在上下班时间上，还尽可能的考虑到了成家的女子需要照顾家小的事情，可以说冯元一几乎是在把后世的那些工作制度和方式提前搬到了大唐。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三郎陛下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起身活动一下身子，到了大殿中，甩动着臂膀，活动着颈脖。 “你对朝廷裁撤边军之事，有何看法？”三郎陛下看似随意的问道。 “兵贵精，不贵多，小子以为，这事出发点是对的！”冯元一回答的也很谨慎。 通过事先从内侍那了解到的情况，显然是因为在这个节点上吐蕃入侵，惊动了三郎陛下的神经，有些担心或者说是后悔裁撤边军了，冯元一可不想这次的沟通，一开始就让三郎陛下不舒服，当然作为冯元一，他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自然是可以大着胆子继续说的。 于是就安慰道，“虽然边军裁撤了近二十万，但是朝廷十六卫却是增加了十三万的精兵强将，如此想来，裁撤边军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的！” “来，你看看这个！”三郎陛下示意高力士取来了那封密信，递给了冯元一，原本按理来说冯元一是没资格接触这个级别的信息的，但是三郎陛下早就把冯元一当做了自己的福星，所以一旦有迟疑的事情出现，他都会想到问问冯元一的想法。 “咦，吐蕃倒是会挑时候啊！”冯元一看完密信，脱口而出，这事他虽然从内侍那得知了信息，但是却没有密信上这么详细，此番看了密信之后，冯元一觉得吐蕃确实是算计的好啊！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三郎陛下问道。 “没什么看法，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浪来！”冯元一很淡定，淡定的让三郎陛下觉得他这是在拿国家大事做玩笑，直接就是一巴掌拍了下来。 “哎呦，陛下您怎么打我？”冯元一懵了。 “怎么打你？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却在给我装无所谓！”三郎陛下是气到了。 “陛下，小子没有装无所谓啊，小子是真的觉得吐蕃就是跳梁小丑，凭借五千人就想吃掉北庭都护府，他还真当大唐边军跟西域小国的那些杂牌军一样啊？”冯元一委屈了。 “你是说，吐蕃会败？”三郎陛下问道。 他其实就是想从冯元一这得到了一些信心上的支撑，既然已经做出了不增援的打算，他就不会再派出一兵一卒。 “陛下，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估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收到北庭都护府传来的捷报了！”冯元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啪…… 三郎陛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冯元一的后脑勺上。 “怎么又打我？”冯元一快哭了，自己没犯错啊，怎么老是打自己，关键是三郎陛下巴掌还重。 “怎么，做师傅的不能打徒弟吗？”三郎陛下脑袋一横，居高临下一般俯视着冯元一。 “打得打得！”冯元一赶忙回道，自己除非是欠揍，不然不会反驳的。 就在三郎陛下与冯元一，师徒二人讨论着“师父打徒弟，打不打得”的问题的时候，一骑飞奔而来的快马，直接冲过了城门，冲进了长安城，直奔皇宫而来。 “捷报！！！捷报！！！”信使快马加鞭，口中喊道。 宫门前信使勒住了缰绳，直接跳了下来，宫门守卫验过身份之后，直接护卫着进了皇宫，直奔廷英殿而去。一般来说，地方有信件或者奏章上来，都是要先经过政事堂，经过宰相们过筛之后，才送到三郎陛下那的，但是这种捷报信息，自然是要第一个让三郎陛下知晓的。 “陛下，捷报！”有内侍在殿外喊话道。 “捷报？哪里来的捷报？宣进来！”三郎陛下一愣，但是心中却是不由的有些紧张，难道是北庭都护府的，可不应该啊，这不上午才到吐蕃入侵的密信，这下午就来捷报了。 “何处的捷报？”信使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信筒，高力士接了过来，验明了封漆完好，递给了三郎陛下。 “回禀陛下，北庭都护府！”信使回应的很干脆！ “北庭都护府？”三郎陛下心中已经，赶忙展开了捷报信，看了起来，面色顿时大喜，可接着却有变的阴沉了起来。 “陛下，如何了？”冯元一看着三郎陛下面色变化，问道。 “带信使下去休息！传中书令……”三郎陛下立即安排，传张嘉贞几人过来。 政事堂就在皇宫里面，具体廷英殿不远，所以张嘉贞几人接到了三郎陛下的传唤之后，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上午这才召见了他们，怎么下午又有事了？ “首先，要告诉诸卿一个好消息！” 三郎陛下见张嘉贞三人进了廷英殿，不等三人说话，三郎陛下直接说道，“北庭节度使张孝嵩领兵已经打败吐蕃，斩杀俘获近五百人！” “吐蕃已经败了？”张嘉贞一愣。 “好啊！陛下慧眼识珠，北庭节度使张孝嵩果然没有令陛下失望！”张说立即拍了一记马屁说道。 “是啊，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源乾曜笑着说道，吐蕃败了，他这心情就好了，甚至隐约中有了赋诗一首的冲动。 “诸卿先别高兴的太早！” 三郎陛下一盆冷水下来，顿时让在场的几人都安静了，“吐蕃打败之后，想与大唐结盟互惠互利，结盟友好！但是张孝嵩却是发现，吐蕃结盟只是缓兵之计，真正的意图是麻痹朝廷，借机侵入西域！” 因为西域实在是太大，即便是张孝嵩能够凭借着蛛丝马迹，猜测到吐蕃的图谋，但是却无法精确到，吐蕃具体图谋的地方。 西域太大，北庭都护府也无法全境兵力覆盖，只能选择一些重点要塞要地屯兵驻守！ 捷报信，在张嘉贞几人手中传阅，最后传到了冯元一手中，大伙看了捷报之后，一个个眉头皱的更紧了。 若真被张孝嵩说准了，吐蕃真是意图不在与北庭都护府正面对抗，只是想消耗一下北庭都护府的有生军，和试探一下唐军的实力。 那吐蕃所谋绝对不会是小事！ “诸卿以为如何？”三郎陛下看着张嘉贞几人，问道。自己找他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可不是站在这晾风的！ “陛下，臣以为，是时候要给北庭都护府增援了！”张嘉贞抱拳，他始终是出兵支援的坚实支持者，眼下西域局势似乎会越来越差，作为中书令宰相班子的老大，张嘉贞自然是责无旁贷了。 “陛下臣以为无需增援，既然北庭节度大使张孝嵩先后能取得多次胜利，臣以为，这次行，下次也能行！”张说说道。很显然他是坚定的不支持增援的一派。 “源卿呢？”三郎陛下看着越发的老迈的源乾曜说道。 “臣以为可以令周边唐军做好准备，一旦西域有变，可以及时派遣过去！”源乾曜说道。 源乾曜的建议，似乎有些贴近实际。三郎陛下心中也有些倾向于，源乾曜的建议，毕竟只是让周边的唐军做好准备，一旦有情况还可以及时跟进支援。 “冯小子，你的看法呢？”三郎陛下心中犹豫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冯元一问道。 “陛下，两位张老，源老，刚才我一直在研究西域地图，吐蕃作为高原民族，他们生存的环境一直是比较差的，所以他们一直想有一个平原区域，好让吐蕃更好的休养生息，可是下了高峰，脚下的土地都是大唐，吐蕃想要土地，那就只能从大唐手中抢夺！” 冯元一解释了一下吐蕃为何总是钟情于从高原上走下来，入侵大唐边镇，然后继续道，“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是吐蕃的话，我一定会先避开唐军的主力，从比较薄弱的地方下手……比如说这里！” 冯元一在三郎陛下的地图上，指向了一个地方，大勃律、小勃律两个国家，这是是作为大唐出西域的必经之路。 大勃律、小勃律，就是位于后世克什米尔地区的两个国家。 其中大勃律国位于今克什米尔巴尔提斯坦一带，小勃律国位于今克什米尔吉尔吉特一带。由于勃律国位于吐蕃与西域之间，吐蕃从此西进，可与唐朝争夺乌浒河(今阿姆河)流域的昭武九姓诸国，东进可控制安西四镇，所以这里历来是唐与吐蕃必争的战略要地。 “你是觉得吐蕃的目标是大小勃律？”三郎陛下心中一惊，对于冯元一的分析，他深感意外。 第216章 小勃律战事 “你是觉得吐蕃的目标是大小勃律？”三郎陛下心中一惊。 不光是三郎陛下诧异，就是张嘉贞源乾曜也是一惊，只有张说若有所思，作为刚刚从前线回到京城的张说，虽然没有经略西域，但是对于西域的一些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当冯元一说出大小勃律的时候，张说立即生出了恍然之感。 在上午看了张孝嵩的密信，得知了吐蕃入侵之后，心中就一直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一时间总是想不明白，现在却是知道了。 原来是大小勃律，吐蕃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北庭都护府，而是大小勃律。 “是了，陛下，臣这半天一直在想吐蕃入侵大唐，总觉得不对劲，现在经过世子这么一说，倒是通了！吐蕃入侵大唐除了试探边军之外，恐怕其目的就是大小勃律了！”张说说道。 “陛下，吐蕃乃是高原国家，虽然疆域不小，但是相比大唐，那都算是苦寒之地了，对于西域，他们是觊觎已久，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侵占的机会！此番他们看到朝廷裁撤边军，以为就是机会来了，所以这才有了名为扣边，实为入侵大小勃律，只要占据了大小勃律，吐蕃就有了侵入西域的踏板，可与我大唐争夺乌浒河流域的昭武九姓诸国，东进可控制安西四镇……”冯元一认真的说道。 冯元一没有发现，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场的三郎陛下张嘉贞源乾曜张说，一个个都惊呆了，不是说冯元一说的没有道理，而是太有道理了。 后面的这些话，冯元一不说，在他点出了大小勃律之后，三郎陛下以及张嘉贞几人，也都能想得到，只是冯元一一个没出过远门，更没接触过国家机要的年轻人，是如何得知到这些的，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 冯元一说的很认真，若是有后世之人看到，一定能发现，这分明就是在背书，就像是读书的时候老师要求背诵课文一样，冯元一此时的一番言论，分明就是背诵下来的历史资料，所以说起了也是特有底气。 “小子，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三郎陛下终于是忍不住的问道。 “看书看来的啊！”冯元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口而出。 “看书？看的是什么书，竟然知晓这些？”三郎陛下问道。 “历……史……历朝历代记录的各种史籍，还有各种杂书，小子看的多了，就记住了！结合此番吐蕃入侵之事，小子就觉得吐蕃从高原上下来，绝对不会直接与我大唐正面碰撞，选择了一个跳板，做为与大唐持久战的基地，这才是长久之策！”冯元一说道。 “好，真是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有这份认知，不错，不错，不枉朕收了你做弟子！哈哈！”三郎陛下哈哈大笑，心里得意极了。 “臣恭喜陛下收的好弟子！”源乾曜立即说道。 “恭喜陛下了！”张说立即应和，刚刚是被冯元一震慑了，所以反应满了半拍，此番被源乾曜一说，立即反应了过来。 “我说世子怎么知晓这么多，原来都是陛下教育得力啊！”张嘉贞也笑着说道。 “……”三郎陛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想这可不是朕教育的功啊，都是这小子自己无师自通，只是这种情况下，他如何好说呢。 “那是的，若没有陛下这样的师父，凭小子这脑袋哪里能够想到这么多，不过比下啊，这以后不用再强压着要小子看那么多史籍吧，小子喜欢看小说，看杂书，嘿嘿……”冯元一脑子转的飞快，在张嘉贞之后，赶忙说道。 冯元一是聪明人，在听到源乾曜说话之后，就知道三郎陛下是被推上去了，这马屁拍的，若是自己不给个台阶，怕是三郎陛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好了，既然诸卿都觉得吐蕃的目的在于大小勃律，那即可去信，告知张孝嵩，警惕吐蕃对大小勃律的动作，若是真让吐蕃占据了大小勃律，那就真如元一所说的那样，有了随时侵入西域的跳板了！”三郎陛下收了尴尬，缓缓说道，气势威严。 “遵旨！”张嘉贞几人领旨。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这个事情，自然有中书令来做了。 当三郎陛下提醒张孝嵩提防吐蕃入侵大小勃律的信函，送到张孝嵩手上的时候，张孝嵩心中立即是升起了一种敬佩的感受。 他没想到三郎陛下坐在皇宫之内，还能遥知西域之事，特别是看到了吐蕃入侵就立即想到了他们的目标是大小勃律。 “陛下，不愧是难得的明君雄主啊！”张孝嵩手捧信函感慨道。 这封信函，是以三郎陛下的名义发送出来的，张嘉贞几人自然是知道如何的抬起三郎陛下的，在发现吐蕃的目标的事情上，他们直接把它按在了三郎陛下头上。 其实，这些天张孝嵩也没有放松对吐蕃的监视，以他对吐蕃的了解来看，知道吐蕃绝对不会虎头蛇尾，侵入大唐不可能草草了事，而且以往的情况来看，吐蕃入侵不可能只派遣出5千军力。 所以他早就猜测到了吐蕃真是的目的不在他这，而在其他的地方，大小勃律，这正是张孝嵩猜测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与陛下不谋而合了。 “来人，派出探子，盯着吐蕃，把注意力放到大小勃律方向，一旦发现吐蕃异动，立即来报！”张孝嵩坐镇北庭都护府，大手一挥，堂下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得令！”堂下应声。 三日后，北庭都护府探子回报，发现吐蕃异动，目标正是大小勃律。 张孝嵩立即清点兵马，准备发兵。 第四日小勃律求援信，送到了张孝嵩手中。 对于大小勃律，吐蕃是蓄谋已久，最终闪电般包围了小勃律都城孽多，并相继攻占了该国九城之地。 勃律王没谨忙一面竭力抵抗，一面写信求救于北庭节度使张孝嵩:“勃律，唐西门……” “勃律，唐西门。失之，西方诸国皆墯吐蕃，都护图之。“张嘉贞手中捏着小勃律国王的求救信，心中冷笑。 “张思礼！”张孝嵩收了求救信，开始点将。 “末将在！”张思礼出班。 “你率骑兵4000人前去增援，务必将吐蕃围歼在小勃律！”张孝嵩说道。 “得令！”张思礼应声。 张孝嵩深知小勃律的重要，正如小勃律国王说的那样，小勃律被吐蕃占据了，那大唐就失去了西门，吐蕃随时可以借此进入大唐！ 所以小勃律不容有失！ 于是，张孝嵩立即派疏勒副使张思礼率蕃、汉步骑兵4000人前去增援，没错张孝嵩手中还有吐蕃籍的骑兵，在这样的地势下战斗力要强悍不少。 张思礼率兵昼夜兼程，克服了高原缺氧的困难，并一举翻越了雄伟的帕米尔高原，来到小勃律。 没谨忙见唐军已至，立即乘势出兵联合唐军夹击吐蕃军，大破吐蕃，俘斩数万人。经过此役，小勃律失地尽复，吐蕃则长时期不敢出兵攻打小勃律。 “万胜万胜万胜！！！”当大唐铁骑将吐蕃围剿在小勃律之时，唐军内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万胜之声，这一战扬眉吐气。 在以往的战斗中，面对严寒，与高原缺氧，唐军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吐蕃军的，但是这一次，唐军只是出动了4000骑兵，在小勃律的配合下，就剿灭了吐蕃的阴谋，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 大唐军队剿灭了吐蕃入侵小勃律的消息，是在吐蕃入侵小勃律消息送到长安不久，正当三郎陛下与张嘉贞几人想着，事情果然如冯元一所预料的那般时，张孝嵩的报捷信，就立即跟了过来。 “哈哈哈……张孝嵩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于小勃律打败吐蕃军队，斩获数万人，好啊！”三郎陛下心中非常不错，在朝会上大声宣布道。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子们立即出声应和道。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大唐威震四海，任何胆敢觊觎大唐的宵小之辈都将受到大唐铁骑的雷霆一击。这是身为天朝上国的自信，大国的威严！ 大唐的疆域，哪怕是一点，也容不得他人觊觎，任何一个胆敢将手伸到大唐国家，都将承受大唐的雷霆，无论敌人在那，高山还是草原，或者大漠，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明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 吐蕃此番行动的失败，不但断绝了吐蕃入侵大唐的念头，更是让突厥起事的想法，胎死腹中。 通过此番两战，无论是吐蕃还是突厥都深深的认识到，大唐还是那个大唐，绝非是自己轻易可以咬上一口的，若真是自己仗着胆子张开了嘴，怕是结果不是以崩坏几颗牙收尾，就是伤了指结束。 张孝嵩此番的表现让三郎陛下很是满意，北庭都护府的边军的战力，也让三郎陛下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己裁撤边军的正确性。 果然是兵贵精，不贵多！ 只要统军得当，就是4000人也能作出战胜数万人的战绩。 “小子，你此番事情研判的不错，我该如何奖赏与你？”廷英殿内，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小子那敢要什么赏赐，这不都是陛下师父教导之功吗！”冯元一说道。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是很意外，你竟然能有这份认知，是值得奖赏一番的！” 三郎陛下心情不错，“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让小子自己说？”冯元一问道。 “说吧，趁着我心情好！”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那我可真说了！” 冯元一盯着三郎陛下，“陛下，我们做个生意吧！” “什么？做生意？”三郎陛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做生意！”冯元一点头，认真的说道。 “说说，做什么生意呢？”三郎陛下好奇了，我给你上次，你既然要与我做其生意来。 “是这样的，小子不是在执行陛下的北地政策嘛，这不牛羊多了，要活着运回长安，耗费实在是太大，所以小子就把牛羊宰杀了……”冯元一说道。 “这事我知道啊，你不是已经把牛肉干羊肉干，卖的满长安到处都是吗？”三郎陛下说道，这是高力士早就向他汇报了，当时三郎陛下还夸了冯元一脑子灵活了，就是那羊肉干牛肉干，三郎陛下还特地买来吃了，味道似乎还不错。 “是了，小子每次出门，都会随身带着一些牛羊肉干，陛下要不尝尝！” 冯元一说着，就摸出了几块肉干，递给了三郎陛下，同时有递给了高力士，“高将军，你也尝尝！” 这高力士搞不好可是自己的舅舅呢，冯元一是五好青年，自己的舅舅肯定是要好好孝敬的。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买你的肉干吧？”三郎陛下问道。 “当然不是了，是别的东西！”冯元一摇头道。 “别的东西？何物？”三郎陛下疑惑。 “你下，你看看这个！”冯元一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三郎陛下手中。 冯元一拿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毛衣，羊毛衣，这是他准备了一两个月的东西，就等着冬天来了，可以好好赚一把，但是推广这个羊毛衣，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若是能让三郎陛下采购，那就简单的多了。 毕竟，这东西，虽然说经过了多道工序处理，但是远远不及后世那种柔韧的程度，穿在身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最起码冯元一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什么？衣衫？”三郎陛下看着手中的羊毛衣，好奇问道。 “没错，陛下，这叫毛衣，羊毛衣！”冯元一说道。 “羊毛衣，你是说这是羊毛做的？”三郎陛下一惊。 羊毛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存在，无论是草原名族还是大唐，宰杀了牛羊之后，羊毛都会是丢弃的。 “没错，陛下，这就是小子想跟你做的生意！”冯元一点头说道。 “这羊毛衣可以保暖？”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那是太可以保暖了，不信你让高将军穿着试试，正好这件是小子按照高将军的身形做的！”冯元一盯着高力士咧嘴笑道。 “如此……力士，你试试！”三郎陛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 “喏！”高力士虽然想要拒接，但还是应下了，瞪了眼冯元一，然后在冯元一的帮助下，成为了大唐第一个穿上了羊毛衣之人。 “如何？”三郎陛下有些迫不及待，好不容易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大家，暖和，真的很暖和！”高力士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羊毛衣竟然这么暖和。 作为三郎陛下贴身太监，高力士经常就需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长时间，春夏季节还好，那到了秋冬季节，一动不动的，那能把人给冻伤了，有了这样的羊毛衣，那一定就不会冷了。 “这般有效果吗？” 三郎陛下也是惊了，他看到了高力士额头之上，隐隐出现的汗水，“小子，你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够把羊毛制成羊毛衣？” “陛下，其实这个不难，小子研究了羊毛的特性之后，改造了纺纱机，把羊毛纺成了纱线，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冯元一把这个过程说的很简单，但是三郎陛下知道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想如何与我做这个生意？”知道了羊毛衣的作用与效果，三郎陛下立即问道。 “陛下可以采买，作为军队物资，或者奖励，因为冬天若是将士们有了这样的羊毛衣，绝对会保持更强悍的战斗力……” 第217章 赏赐，张说巡边 作为大唐第一个敢向皇帝陛下推销商品的人，冯元一为此是做足了准备。 在这个时代，兵卒与普通百姓一样，冬天保暖的东西并不多，有钱人或许还能卖个裘皮之类，但是作为普通的兵卒或许能够穿上一件新衣套着一些旧衣，就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过冬装备了，条件好一些的或许能够穿上一件填充着柔软一些丝质物的棉袍。 当然，这个时代的棉袍，自然不是后世那种棉花做的袍子袄子，总得来说普通兵卒防寒的装备并不如何的高明，相比后世的羊毛衣和棉衣，甚至羽绒服来说，大唐人过冬穿的衣服，简直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冯元一能够深切的认识到，羊毛衣对大唐军队的意义。 有了这样的羊毛衣，直接可以避免兵卒冻坏手脚，造成非战斗减员了。 “你这个说法倒是不错，羊毛衣，好东西啊！”三郎陛下抚摸着手中的羊毛衣，说道。 “陛下，我觉得与其给我奖励，不如给北庭都护府边军还有张孝嵩将军奖励，别的不算，若是把这样的羊毛衣作为奖励送到边军手中，想来他们一定会感念陛下恩情，更加誓死保家卫国！”冯元一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要与我做的生意？”三郎陛下问道。 “正是这个！”冯元一咧嘴笑着回道。 “那你准备要个什么价呢？”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这个价格我实在是难定啊，高了低了都不好啊！要不……陛下，您说了算，你说多少，就多少？”冯元一说道。 “成本几何？”三郎陛下问道。 “羊毛原本成本是不算什么的，只是经过了蒸煮、纺纱线、织布、制衣，这一系列的流程下来，再加上人力的投入，这成本就有些不……”冯元一掰着手指算着，有些不好意思般。 “行了，滚去找户部尚书，跟他去谈价格吧，朕还有奏章需要处理！”三郎陛下虚晃一脚踹着冯元一说道。 “遵旨！”冯元一等得就是这句话，跟三郎陛下确实不好要价，当然户部尚书那里，就另当别论了。 “五千份，北庭都护府将士每人一件！”三郎陛下对着已经跑开的冯元一喊话道。 “晓得了！”冯元一边跑边回道。 “敢乱要价，我定不饶你！”三郎陛下威胁道。 “我哪敢啊！”冯元一声音从殿外，悠悠的传来。 “这小子，脑袋怎么总是能够想出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不过……这羊毛衣，确实是个好东西啊！”三郎陛下手中捧着羊毛衣，心中感慨道。 “大家，有了此物，边军如虎添翼啊！”高力士指着羊毛衣说道。 “是啊……不好，上当了！”三郎陛下感慨到一半，突然说道。 “啊，大家上了谁的当了？”高力士一愣。 “还能是谁……那小子啊！”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以他对冯元一的了解，自然不是那种爱钱的人，可为何还要与自己谈个买卖，想来就是为了这羊毛衣吧。一直以来被人视为废物的羊毛，竟然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羊毛衣这样的宝贝。 “大家，您是说，世子他是为了向陛下敬献这羊毛衣？”高力士本来就是极聪明的，听三郎陛下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过来。 “你说呢，从活字印刷术到土豆，再到曲辕犁，哪一个不是他主动献上来的，这些东西，若是放到别人臣子手中，又有几个人不会用来为自己谋取钱财？”三郎陛下回想了一下冯元一敬献上的一些东西，缓缓说道。 “还真是的哈！”高力士想了想，说道。 “我有时候在想，这冯小子难道真的是上天安排来辅佐我，辅佐大唐的吗？”三郎陛下想道。 其实，这也不怪三郎陛下这么想了，毕竟冯元一从出现到现在，作出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与众不同，更难能可贵的是冯元一与一般的臣子或者少年人不同，一片赤诚。 “陛下，或许还真是上天安排来辅助大家的呢！大唐因为有了大家您这样的明君，才会降下名臣义士来辅佐大家的！”高力士说道。 “你倒是会说话，我拭目以待吧，看看冯小子将来到底会如何？”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 半个月后，北庭都护府张孝嵩终于收到了三郎陛下收到了朝廷的赏赐，只不过这一次的赏赐却是有些特殊，不是金银不是加官进爵。 “这是何物？”张孝嵩指着大堂内的箱子，问道。 “大将军，此物名叫羊毛衣，是陛下特意采买，用来犒赏北庭都护府众将士的！”来人解释道。 “羊毛衣……取来看看！”张孝嵩喃喃，这名字听着就觉得有些陌生。 “此物有何不同之处吗？”张孝嵩问道。 “羊毛衣保暖极好，乃是冬日御寒不可多得的宝贝啊！”来人眼中露出了向往之意。 这第一批羊毛衣，基本上全部都被户部采买了，户部尚书韦虚心见识了羊毛衣之后，顿时就爱不释手了，加上近来朝廷收入不差，韦虚心直接就拍板了，有多少买多少。 最后，冯元一只收了个成本价，真正意义上的成本价，就把积攒了两个月的羊毛衣全部收了过去，这让冯元一想借此机会赚一笔钱的想法落了个空。 其实，三郎陛下还真是误会冯元一了，他此番之所以想与三郎陛下做个声音，还真的只是想简单的做个生意而已，如果还有其他的理由的话，那就是借助三郎陛下的手，给自己的羊毛衣，羊毛毯打个广告，到时候根本就不愁卖了。 只是，这成衣都被韦虚心掏了个空，让冯元一借机营销的打算，不得不延后了，不过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北庭都护府，作为大唐的西垂之地，此时已经是降下了大雪，其后寒冷，在大堂外站岗的军士都忍不住的身体打颤，就别说其他士兵了。 “你过来！”张孝嵩直接对着门口大喊道。 “大将军！”亲兵进了大唐，身子总算是没有打起摆子来。 “你把这个穿上！”张孝嵩丢了一件羊毛衣，说道。 亲兵麻利的脱掉了外衣，将羊毛衣套在了身上，刚刚还冷的打颤的亲兵，穿上了羊毛衣后，立即就不冷了，而且还是隐隐还有些闷热了些。 “如何？”张孝嵩吃了半盏茶后问道。 “大将军，卑下觉着有些热……”亲兵扭动了身子，有些惊异的说道。 “哦？保暖效果竟然这般好！”张孝嵩蹭的站了起来。 “卑下不敢说谎，是真的，卑下觉得额头上都要出汗了！”亲卫抹了一把额头说道。 “好！好！好啊！陛下远在京城，还惦记着我等，我等无以为报，只能忠心为陛下，忠心为国，守好大唐西户！”张孝嵩神色激动说道。 这批羊毛衣，比其他的任何赏赐都要来的及时，都要珍贵，在大西北的冬天，钱财不是最重要的，一套能够保暖的衣衫才是最重要的。 “来人！” 张孝嵩站在主位案台之后，对着堂下叫道，“召集众将士，我要把陛下的赏赐，立即送到每位将士手中！” 此时北庭都护府的将士们，已经从战胜吐蕃的兴奋中走了出来，被西北的严寒冻的已经失掉了半条性命了，一个个冻得直打颤，只有不断的运动，才能保持身体的热度。 众将士在堂外集合，一个个原地跺着小步子搓着手，身体是冷的有些受不了了。 “不知大将军着急我等所谓何事，这西北的天也太冷了！” “是啊，又干又冷的，我想回家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有件厚衣服，穿着暖和起来，我快被冻死了！” 一时间，在大堂外面的队伍中，说什么话的都有，不过几乎是无一例外的，所有的话题都与西北的严寒脱不了关系。 “你们还不知道？听闻是陛下的赏赐下来了，都来了好几车了！” “赏赐？我就想要钱，有了钱可以去买一件防寒的衣物！” “嘿嘿，若是能够直接给我发件新衣就更完美了，我这袄子都快穿不了了！” …… “安静！”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大堂内突然有人出来，大声喊话道。 “此番召集诸位过来，实乃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宣布！” 张孝嵩走了出来，站在高台之上，缓缓说道，“陛下与朝廷心系大家，特地赏赐了好东西给诸位！” “大将军，是什么赏赐呢？是女人我可不要啊，哈哈哈……”有副将玩笑道。 “陛下送来的东西，可是比女人更实在的好东西！” 张孝嵩故作神秘，“来人把东西发下去！” “这是衣服？怎么闻起来还有一股子羊膻味？”立即有人问道。 “该不会是羊毛做的吧？”有人疑惑道。 “这叫羊毛衣，乃是陛下特地挑选的赏赐！”张孝嵩大笑道。 “羊毛制作的衣服？怪不得有一股子羊膻味！”有将士皱了皱眉说道。 “先别管是什么做的，先穿上试试，现场就穿！”张孝嵩也不啰嗦，直接是以军事命令的形式，命令将士们现场换衣服。 于是乎，只要有人经过就能看到，大冷的天，都护府的将士们竟然盯着雪花开始当众脱衣服！ 结果，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所有的将士都被羊毛衣征服了。 羊毛衣穿在身上，西北的冬天都是暖和的！ 陛下虽然身在长安，但却心系边疆将士，将士们穿着新衣，身子暖和，心里更暖和！ …… 开元九年冬月，置朔方节度使，驻灵州，领单干都护府，夏、盐等六州，定远、丰安二军及三受降城。兵部尚书张说，兼任朔方节度使。 与此同时，三郎陛下手中有接到了来自北庭都护府张孝嵩的谢恩奏折，里面详细描述了北庭都护府将士对陛下，对朝廷的感谢，以及誓死守卫大唐西户的决心！ 三郎陛下看了很是感慨，觉得只是区区一件羊毛衣而已，竟然就换来了北庭都护府五千将士更为坚定的信念和誓死守护大唐西户的决心。 于是乎，三郎陛下决定，把送温暖行动扩大到朔方，作为新上任的朔方节度使张说，责无旁贷，领了这个任务，亲自带着羊毛衣，赶往朔方，代表陛下代表朝廷，给边疆将士们送温暖。 对于遥领朔方节度使之位，张说心中是满意的，虽然只是挂职，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了，三郎陛下指定张说作为朔方节度使，其实也是有着实际的考量。 毕竟在这两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处理方式上，张说还是极为熟练和巧妙的完成了任务的。 有他在，朔方和受降城就不会出现问题，再加上三郎陛下的北地政策，朔方想要乱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越是这样，却越有人想要挑起事端，制造混乱。 当朔方的将士们穿上了羊毛衣，感受到了羊毛衣传来的温度时，他们知道这一切开始改变了！ 以往，到了秋冬季节，作为大唐的边军来说，最担心的就是外敌扣边，因为这个时节对于大唐这一方来说，战力是最弱的时候，因为寒冷限制了太多。 可现在有了羊毛衣，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张说带着亲信巡视朔方地区，同时播撒着三郎陛下的爱民如子，与民同乐的名声，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说遇到了他眼下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叛乱！ 康待宾余党康愿子反叛，自称可汗，并且拥兵自重。 正在朔方寻边的张说，正好遇到了这件事，于是乎张说立即组织兵力，发兵追讨。 张说发兵追讨，非常顺利的就擒拿了叛逆，其党悉平。 相比康待宾反叛，他的这些后继者们，却是有些儿戏一般，还没等张说如何的施展呢，对方就已经竖起了白起，直接缴械了！ 收拾叛军，就像是好玩一样，将士们穿着羊毛衣，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砍向我们共同的敌人。 最终为了彻底解决朔方这边降胡总是叛乱的关系，张说决定直接将他们迁离此地！ 张说对着地图，详细的了解了区域情况，最终圈定了迁徙之地，随后奏章快马加鞭送到了三郎陛下手中，三郎陛下只朱批了一个可字。 于是徙原河曲六州残胡（突厥降户）万余口于许、汝、唐、邓、仙（今河南叶县）、豫等州，空河南、朔方千里之地使无胡迹。 第218章 献宝，又献宝 “康待宾余党康愿子反，自称可汗，张说发兵追讨，擒之，其党悉平。” 作为兵部尚书兼朔方节度使，张说带着三郎陛下送来的慰问，巡边之时意外的遇到了康待宾余孽叛唐，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没有是高兴坏了。 刚刚替三郎陛下给朔方边军送了温暖，正将士一心，同仇敌忾之时，康待宾的余党竟然叛唐了，还自称为可汗，张说心中想着真是瞌睡来枕头啊。 这种赚取军功的事情，哪里会放过，于是带领这士气高涨的将士，几乎是一鼓作气，就拿下了叛军，于是就有了张说在报捷的奏章里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张说甚至觉得这北地就该是自己福地啊，八年前自己从宰相的位置上被赶了下来，狼狈的出走长安，最终好不容易坐上了天兵军大使的位置，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说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 先后参与了两次王晙针对北地部族的行动，而且都是圆满的完成了稳定人心的作用，并且得到了三郎陛下极高的赞誉。 此番自己只不过是当这个新朔方节度使而已，加上代替三郎陛下来慰问边军，这康待宾余党就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个大礼。 这如何不让张说高兴。 羊毛衣的故事，也随着北庭都护府与张说朔方之行，在北地边军中悄然传开。一件可以抵御严寒羊毛衣，一件来自京城长安皇宫中陛下的关心问候。 当羊毛衣的消息传到了正在朔方制作羊毛纱线的老吴耳中时，他整个人是惊呆了，他一直觉得小侯爷不凡，可也没想到这羊毛线做成的衣服竟然会成为陛下慰问边军将士的礼物，关键是这种礼物将士们很是喜欢。 当然，也只有在这种地方生活了的人才能体会到，一件能够御寒的衣服是多么的重要。 以往驻守在北地的将士们，冬天御寒只能靠抖，不动起来，身体就会止不住的颤抖，现在好了，有了羊毛衣，从外到里都是暖的，特别是他们助手在苦寒之地，感受到了遥远的来自长安的陛下的关心与问候，这比吃了顿大鱼大肉还要来的实在。 很多人，都感动的哭了，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府兵，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准备的，朝廷哪有这样的慰问下来，可是开元九年的冬天，他们感受到了大唐强盛带来的变化，作为一个底层的士卒，一个小老百姓从身上穿着的一件羊毛衣上感受到了大唐盛世来了。 特别是那些原本只靠着几件破衣衫御寒的士卒们，穿上了新羊毛衣后，一个个对着长安的方向，拜了许久，心中默念了给陛下的祝福。 作为普通的小老百姓，整个家里也没几件好衣服，能够用来过冬的更是没有几件，自己作为府兵服役在外，自然是把家里最好的衣服穿上了，可家里却还是难啊！ 自己的阿耶阿娘，还有妻子孩子们，虽然关中的冬天没有北地寒冷，但也是那种撒泡尿掉地上能冻成冰溜子的。 “我一定要攒些钱，给他们一人买上一件！”两个士卒显然是同乡，在一起嘀咕着。 “是啊，这羊毛衣真暖和，听说是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做的，想来价格不会太贵的吧？” “不是说新丰侯府小侯爷做的东西，都很贵吗，像神仙美食、美酒、玻璃、镜子，哪一个不贵？” “你懂什么，那些东西都是卖给有钱人的，你看小侯爷对我们普通百姓还是很好的，曲辕犁不是免费送吗？我还听说了他在庄子上办了蒙学免费给庄子上的孩子学习，真是羡慕啊，我怎么就没生在冯家庄上了！” “是了是了，这个我也听说了，小侯爷是个大好人啊，他与别的权贵不同，他看的起我们这些老百姓！” “希望，这羊毛衣卖的便宜些，我也好积攒些钱，多买几件回去！” …… 这样的交流在北庭都护府，在朔方在受降城，不断的上演，羊毛衣像是有了魔力一般，很短的时间内，吸引人许多人的目光。 张说也没有想到，一件小小的羊毛衣，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不但稳定了人心，更是让张说感受到了士卒们发自内心的感谢陛下。 这或许是张说这种身居高位，从来不曾缺衣少食之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到的。 虽然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但是心中对于冯元一却是越发的觉得有些深不可测了，实际年龄真的只有十六七岁而已，怎么总是能够想出作出这样契合的事情来了。 冯元一给张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对北地的政策上，他自己是在北地生活了多年，深入部族了解了真是的情况，才能有那番感悟，可是冯元一呢，一个连长安都没有离开过的少年，是如何的就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去的，甚至他的想法要比自己还要透彻一些。 在有了执行北地政策的合作之后，张说有特别去调查了一番冯元一的信息，结果却是让他更为震惊。 这两年来，只要是冯元一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的，这哪里会是一个人脑袋能够想到了，张说甚至觉得就是十个百个极其聪慧之人聚集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够做出冯元一这般成就。 有了这样的一个认知之后，他对于冯元一再也没有了轻视之心，甚至只要是冯元一做出了什么动作，他都会特别注意，甚至会潜意识里就会选择相信。 带着对冯元一的佩服，带着边军对三郎陛下的感恩，张说回到了长安。 …… 皇宫，廷英殿！ “卿此行辛苦了！”三郎陛下亲自从案台后走了下来，靠近了鼓励道。 “为君分忧，臣不敢言辛苦！”张说诚惶诚恐。 “卿此番剿灭康待宾余党手段雷霆，没有让事态扩大，这很好！”三郎陛下赞道。 “陛下谬赞了，其实这都是陛下之功，不在臣，臣只是捡了个顺水功劳而已！”张说尴尬的说道。 “张卿就不要谦虚了，朕心里知道！”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陛下，臣说的都是实话！” 张说调整了一下语气，“陛下可知臣将那羊毛衣送到将士们手中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三郎陛下被张说这么一说，顿时勾起了好奇，不就是件羊毛衣吗。 “陛下，将士们领到了羊毛衣后，齐齐对着长安方向，对着陛下跪拜了！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来自陛下的关心！在随后与康待宾余党的战斗中，将士们发挥出了超常的战力，同仇敌忾，一举荡平了叛逆！将士们都说，穿着羊毛衣，感觉陛下就在身边，看着他们！”张说说道。 三郎陛下听着张说的描述，心绪也是有些起伏，将士们的要求竟然是如此简单吗？真的关心，一件毛衣而已！ “陛下，此番巡边归来，臣感触颇深！”张说想了想说道。 “哦？”三郎陛下道。 “陛下，这小小的一件羊毛衣，对于臣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到了北地将士们手中，真的可能就是保住性命的东西了！北地的冬天太冷了，将士们过冬没有好的保暖衣物，只能是在寒风中颤抖，靠不断的运动，保持体温，可是羊毛衣穿上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说好的！”张说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如此说来，冯小子明着是与朕做了个买卖，实则是在向朕献宝了！”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这羊毛衣对北地将士来说，就是宝啊！”张说很有感触。 “卿的意思，朕知道了，张孝嵩奏折里也说明了将士们收到羊毛衣的情形，与卿所见所闻一样。”三郎陛下说着，然后口中轻声念叨，“看来，我是该好好奖赏那小子了！” 张说交了差事，回了家去，心中却是始终在想着冯元一，此番北地之行，对他的触动真的很大！ 三郎陛下在送走了张说之后，就立即宣来了冯元一。 “小子，你是不是已经事先已经料想到了北地边军在接到羊毛衣后的反应？”三郎陛下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中心问道。 “说不知道那是假的！”冯元一也很干脆。 “你没出过长安，是如何知晓这些，别跟我说是从书本上知道的！”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这根本就不用从书本上就能知道！” 冯元一原本还想说，这本来就是从书本上知道的，“陛下可知乡下农户们是如何过冬的吗？” “农户们的收入几乎都来自土地，可真正属于他们的土地却是有限的，而且土地的收成又不是稳定的，所以农户们的日子大多过的清苦，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帛来买布做衣，一身衣服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样的情况在春夏时节倒还好，可到了秋冬季节，天气渐冷，特别是到了冬天，那寒风刺骨的，农户们没个保暖过冬的衣裳，他们只能是待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 可即便是这样也待在家里也是颤抖着过冬！一套稍微好些的衣裳，肯定是会给要出门的人穿的！ 那些北地戍边的士卒，家庭几乎都是这的情况，他们戍边家里可能把最好的衣裳给了他们，可这最好的衣裳，对于北地的严寒了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冬季，别说战斗，就是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季，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挑战和考验！ 陛下在这个时候给每位将士送去了羊毛衣，那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啊，将士们如何不会感念陛下鸿恩浩荡呢！ 小子身为新丰侯世子，从小享受着国朝的恩泽，又岂能不知为陛下为朝廷解忧呢！” “……”三郎陛下听着冯元一的话，心中颇为惊异，朕之下的百姓朕的只能靠躲在家里过冬吗？一家人都凑不出一件合适过冬衣裳， “当然，这只是以前，陛下文治武功，这两天大唐国力也蒸蒸日上，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特别是有了土豆，一日两顿甚至三顿，总能吃个饱，而且也慢慢的有了些余钱，可以多买两件衣裳！”冯元一说道。 “我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够啊，治下的百姓连过冬的衣裳都没有！”三郎陛下感慨，情绪似乎受到了一些影响。 “其实，陛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从陛下开始的，而且现在百姓们每日都能有个饱饭，这已经是三皇五帝都不曾有过的功勋了！” “夸的有些过了！”三郎陛下笑着说道，虽然知道冯元一是在拍马屁，但是心里还挺受用。 冯元一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治理天下，最大的困难急需解决的就是百姓们吃饱饭的问题，对于广大的普通百姓来说，吃饱饭几乎就是他们此生唯一的追求。 三郎陛下当然不会知道【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这种有饭吃有衣穿能够活下去，只是最基本的需求，一旦这个需求得到了满足，百姓们就会生出新的需求来，只不过历史上对于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的这件事，就没有真正做到过！ 可是现如今三郎陛下已经完成了一半，最起码吃饱饭不成问题了，虽然吃的不一定是很好，但是穿暖衣这件事情上，却还要不短的距离。 “小子说的可都是事实！”冯元一说道。 “你对于让天下百姓穿暖衣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陛下，您觉得小子弄出的羊毛衣如何？”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很好，于国有大益！”三郎陛下好不吝啬赞美。 “陛下，小子这还有一个比羊毛衣还有好的东西！” 冯元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三郎陛下，“陛下，您看看这个！” 三郎陛下接了过来，在手中捏了捏，“这是何物？” “陛下，此物名叫棉花！”冯元一拿出来的正是一团白花花的棉花。 “棉花？这有何用？”三郎陛下说道。 “棉花的用处实在是太多了，最简单的如果用布做一件夹层衣裳，把棉花填充进去，那就是上好的防寒衣物！若是做成被褥，冬日里盖着，比什么都暖和！还有，若是把棉花纺成线，织成布，做成纯棉衣裳，那穿在身上可舒服了！”冯元一说着，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此物真的有如此作用？”三郎陛下惊的从案台后站了起来。 “当然！” 第219章 棉花，棉花 棉花，这种即便是在后世防寒中，也充当着重要角色的东西，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宋元时期，才真正被中原关注，不过那个时代，更多人把棉花还是当做一种观赏用的花。 真正大量的使用，还是要追溯到明朝，是朱元璋用强制命令的方式，才得以推广。 作为后世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棉花一直就被广为种植，棉花的用处极广，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纯棉衣裳，也是后世人比较喜欢的料子。 在大唐，这个时代，衣裳的材质一般无外乎麻与丝绸，有钱人穿丝绸，穷苦人穿麻布衣，可这些相比棉布衣来说，那种体验就差的远了，这一点冯元一是深有体会。 虽然丝绸这东西，价格不便宜，可是穿在身上还真没有棉布舒服。 作为一个精致的享乐主义者，冯元一怎么能容忍那么好的东西，就长在西域的权贵的花园里，仅供人观赏呢。 于是乎，在老吴肩负着以商业沟通北地各部族与内地的任务的同时，他还接到了冯元一特别的交代，寻找棉花！ 纺棉线，其实就跟纺蚕丝是一样的，比羊毛制丝要容易的多，冯元一在进入深秋之后，就开始考虑做棉衣和棉被了。冯元一身子有些瘦，虽然每日吃的好睡的好，可就是不见长肉。 瘦子都是怕冷的，面对的大唐的冬天，冯元一总觉得有些难熬。 于是就想到了后世的棉衣棉被。 后世那种军大衣，老少皆宜，大人物小人物，都可以穿，关键是保暖的效果极佳，冯元一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乎，作为大唐的第一件棉衣——军大衣就这么诞生了！ “陛下，您看看这个！”冯元一走到殿门外，取来一个大包裹，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件军大衣，没错就是后世那种军大衣。 为了还原军大衣的面貌，冯元一特意把它染成了军绿色，使之看起来就是一件地地道道的军大衣。 “这就是棉花做的？”三郎陛下惦着手上的军大衣，分量感觉不轻。 “是的，陛下不放穿着试试！”冯元一点头，说道。 相比这个时期权贵们穿的皮毛大氅，这军大衣的保暖效果要好了不少。 今年关中的雪，来的比往年要早些，现在还是十一月的时候，就已经下了雪了，三郎陛下的廷英殿，因为烧着炭火的缘故，倒也不觉得冷，但是殿内殿外那就是冰火两重天了。 冯元一刚刚出了殿门，去取包裹的时候，都举得被冷风灌透了衣衫，忍不住的只打了个哆嗦！ 三郎陛下当然不会感觉到冷的，除了有专人确保这廷英殿炭火不灭外，作为大唐帝国的皇帝，自然是不会缺少保暖的衣物的。 “那朕试试！”三郎陛下穿上了军大衣，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在炭火控制的温室里，如果不出门，是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的。 三郎陛下对于冯元一说的话，现在是直接开始就多信三分，如果自己能够亲自体验的话，那就更信任了。 见识了羊毛衣的威力，三郎陛下对于，棉衣也有着极高的期待，特别是想到冯元一说的，普通的农户家庭，一家老小只能是靠躲在家里不出门过冬，三郎陛下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太宗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三郎陛下深以为然，所以在冯元一给出了亩产十八石的土豆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三郎陛下是有多么的开心。 作为百姓们最关心衣食住行问题，三郎陛下也一样关心，他希望自己治下的大唐是真正的盛世，是超越以往任何时代的盛世。 盛世之下，又岂能应许那种困苦存在！ 土豆暂时让百姓免受饥饿之苦，羊毛衣和棉衣，很有可能就将是百姓们穿暖衣的关键。 三郎陛下穿着军大衣，走在御花园里，冯元一与高力士跟在侧后。 天气很冷，御花园的花草上，都结满了白色的冰晶，这是雪化后被封吹过的痕迹，长安的冬天寒风刺骨。冯元一穿着一件小一号的军大衣，把自己裹的紧紧的，跟在同样穿着军大衣的三郎陛下后面。 高力士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由于原材料限制，冯元一只做出了三件军大衣，两件在这，还有一件在老冯侯爷那里。 不过，好在高力士是有功夫傍身的，身子骨与普通人倒是不同，这种天气的寒冷，对他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 “五郎在书院怎么样了？”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吹着寒风，过着军大衣，三郎陛下难得的没有君王的气息，这一刻流露更多的是一个父亲的对儿子的关心。 “阿瑶，在书院很好啊！他不但自己教书，还能跟书院的先生们学习，怕是用不了多久，陛下就将多一位大儒儿子了 ！”冯元一拍这马屁说道。 当然，冯元一绝对不会说，现在的李瑶早已经是把自己献给了大唐的杂学事业。 李瑶认为，杂学是一种极其使用的学科，他涵盖了人生的各个方面，冯元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件事，李瑶都可以在杂学中找到理论基础，或者说通过杂学，他能够深切的理解和体会到冯元一为什么能够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李瑶觉得，若把冯元一视作杂学之始的话，那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一代杂学大师！ 大师啊，那是跟孔孟一样的历史留名的大人物啊！ 李瑶知道，对于皇朝的权利，那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大唐百年历史告诉他，作为皇帝的子嗣，要么主动退出，要么就去争一争皇帝的宝座！ 可是李瑶觉得与二哥李嗣谦相比，自己似乎真的并不适合争取那个权力，况且他向来李嗣谦关系要好，自然是不可能去抢夺二哥手中的权利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想让自己置身事外，直到遇到冯元一后，终于让他有了机会，也有了方向。 云居书院真的是一个极佳的去处，杂学更是深深的吸引住了李瑶，现在若是把太子之位放在他眼前，他都会犹豫是选择留在书院还是选择太子之位了。 “大儒我是不想了，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虽然皇权注定了不能与人分享，只能独享，但三郎陛下却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将来在自己百年以后，还能够如他与众兄弟那样，兄友弟恭，和睦相处。 “陛下，您这是信不过小子吗？”冯元一坚持道。 “你的话，我还是信的！”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这话，让小子觉得特有面子！”冯元一咧嘴，说道。 “有面子？”三郎陛下一愣，这话听着新鲜，不过似乎他能够理解是什么意思。 “是啊，您刚刚说的那话，代表着对小子的信任啊，小子不该觉得有面子吗？”冯元一说道。 “你啊，总是能够说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话来！”三郎陛下笑了笑。 “不是还能做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事来吗？”冯元一顺杆爬，说道。 “这倒是个事实！”三郎陛下说道。 然后一路沉默，三郎陛下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郎陛下不说话，冯元一也不好说话，高力士就更不说话了。 “可能的话，与我的那些个儿子们，多接触接触吧！”三郎陛下突然没有由来的说道。 “嗯？哦！”冯元一一愣，然后心中很快想到了什么，就点了点头。 冯元一知道，或许三郎陛下是因为在李瑶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没有由来的说出这句话来。 “大家，外边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去吧！”高力士感受着空气中的寒冷，提醒道。 三郎陛下的身体，他是知道的，若是在寒风中吹的久了，怕是就要病上一场了。 “走吧，回去！”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穿着军大衣，走在御花园，三郎陛下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寒冷，当他回到廷英殿的时候，就举得身体有些热了，显然是军大衣的保暖效果非常。 “这棉衣保暖效果真的不错！”三郎陛下脱了军大衣说道。 “陛下您觉得如果让百姓们都能穿上这样的棉衣如何？”冯元一说道。 “如此，甚好！”三郎陛下说道。 “有了羊毛衣和棉衣，想我大唐，再也不会有【饥寒交迫】这个词语了吧？”冯元一说道。 “小子，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上天专门派来帮助我的？”三郎陛下突然说道。 “啊！”冯元一傻了。 “啊什么啊！我来为，这棉花要如何种植？”三郎陛下拍了冯元一后脑勺一巴掌，说道。 “棉花种植其实也很简单的，开春后中之下，浇水施肥，到了秋季就可以收了！而且棉花种植不费水，不挑地，很好种植的！”冯元一说道。 “如此，那就让农户们都种棉花……种子可有？”三郎陛下问道。 “种子是有，可想要让农户都种棉花，怕不是那么容易！”冯元一说道。 “种了棉花，就能制成方案的棉衣，农户们难道还不愿意？难道是不相信，那我下一道旨意就是了！”三郎陛下有些不解了。 “陛下，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选择了问题！” 冯元一想了想说道，“民以食为天，农户们有了土地，最喜欢种植的，最愿意种植的还是粮食，吃饱饭比什么都强！即便是他们已经不缺粮食了，但是农户们骨子里对粮食的渴望，就让他们无法做到抛弃粮食不种，去种植棉花！”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是仅仅发生在农户身上，即便是那些世家权贵，不也都是这样，什么东西最可靠，那就是粮食，所以即便再有钱的人家，也会想着要储存上一些粮食。 “他们难道就不怕冷了吗？”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您是知道的，相比寒冷，百姓们更怕饿肚子！”冯元一说道。 “……”三郎陛下沉默了，冯元一说的是实话，作为普通百姓来说，每天都能吃饱饭那就是他们一生的追求了。 “你鬼点子多，想想办法，让农户们把棉花种植起来！”三郎陛下想了想说道。 “陛下，其实要让他们种植棉花，也不难！小子这有三个办法！” 冯元一说道，“其一，就是树立榜样，我亲自来种棉花，然后把棉花制成棉衣、被褥，然后卖钱，让他们看到种植棉花也能赚钱，赚了钱就跟了粮是一样的，钱可以买粮！ 其二，就是有朝廷出面，承诺让农户们种植棉花，然后预定一个价格收棉花，这个其实与第一个也差不多，就是让他们相信种植棉花能挣钱！” “第三个办法呢？”三郎陛下问道。 “那简单，就是朝廷行文，强制要求种植棉花！”冯元一说道。 “强制要求农户种植，肯定行不通！” 三郎陛下听的认真，也在思考，“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棉花纳入赋税当中，可以以棉花来抵扣赋税！” “把棉花纳入赋税……陛下这个办法好啊！”冯元一一听，嘴里轻声念叨着，顿时就是一喜。 “陛下，小子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如先在关中试点，尝试推广棉花种植！当然小子肯定带头，带领冯家庄的庄户们一起种植！”冯元一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我会把这件事交给户部，你与户部尚书好好谈一谈这事！” “小子遵旨！”冯元一假模假式。 “陛下，羊毛衣需求量很大，小子最近在考虑要把织布坊扩建，陛下有没有兴趣参与一把？”冯元一突然小声的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说道。 “这个有什么好想的，想要让羊毛衣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就只能是让朝廷参与！陛下，小子不靠这些东西赚钱，再说，小子赚的钱够用！”冯元一很是潇洒的说道。 “冯小子，你很不错！”三郎陛下被冯元一的话给噎到了，老半天在挤出这么几个字。 “谢陛下夸赞，小子衷心的希望大唐基业长青呢！” 第220章 二张斗，巡东京 三郎陛下觉得，冯元一每一次进宫，都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这一次他不但给自己送来了【棉花】，还把羊毛制衣这块生意免费送给了朝廷，这一点让三郎陛下很是感动。 没有野心，又能办事，办成了事也从不居功自傲，这种招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臣子，如何不让他喜欢。 冯元一走了，都的时候高高兴兴的，三郎陛下能够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就是说他把羊毛制衣的技术献给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成分。 走的时候，冯元一还边走，边哼着歌曲，心里是美滋滋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天使，一个改造大唐拯救大唐的天使，他在这里每做一件事，大唐可能就多延续一些时间，大唐很好，他不希望这片安宁祥和的生活，被铁骑战乱践踏。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大唐人，冯元一觉得他有责任有义务维护大唐的和平，而且三郎陛下是自己师傅，李嗣谦李瑶李琚那都是自己兄弟，面对这样的大唐，他又有何理由不帮一把。 这边冯元一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帮助三郎陛下，查漏补缺，治理好国家，另一方面，宰相的老大和老三张嘉贞与张说，已经是斗的不可开交。 与姚崇宋璟时期的宰相班子团结不同，张嘉贞张说这对组合同时进入宰相班子，就意味着矛盾与不和，因为给姚崇宋璟搭班子的人，都是甘做绿叶，甘做人梯，甘做配角的，比如当时的卢怀慎、源乾曜、苏颋。 然而到了张嘉贞、源乾曜、张说三人组，斗争据开始了，因为他们谁也不服谁。 源乾曜还好，他就是个老好人，相对中立，张嘉贞和张说的斗争则在日益升级升级，他们的斗争根源，就在于，谁都想当团队里的老大，虽然这个团队只有三个人。 源乾曜本质上还是一个不愿与人争斗的人，但是张嘉贞张说则不同，他们都想成为老大，而不是一般的班子成员，于是斗争就开始了。 或者说，这一切原本就是三郎陛下刻意为之的结果！ 从两人的曾经的履历开始，张嘉贞张说曾经有过一段共事的经历，那时他俩都在兵部为官，张嘉贞是兵部员外郎，张说则是并不是侍郎。 兵部员外郎是从六品，兵部侍郎是正四品，也就是说在兵部的时候，张说是张嘉贞的领导。可等两人同时坐上宰相时，位置却来了个对调，张嘉贞到了张说前面，这让张说心里是老不舒服了。 共事的越久，张说就越不舒服，而且他原本还以为张嘉贞会对他这个老上级一些面子，可实际情况是，几乎每件事张嘉贞都在与自己斗，丝毫不给张说面子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紧张。 这样的紧张关系，因为一件事，终于是在朝堂之上公开化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前广州都督裴伷先。 裴伷先乃是高宗时期宰相裴炎的侄子，在睿宗复位后，为裴炎恢复了名誉，并把所有的恩宠都加到了他这个侄子身上，而裴伷先自己也是有些能耐的，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到了开元朝也终于爬到了广州都督位置上。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裴因犯了事被下狱了，如何量刑，三郎陛下则是与宰相们共同商议。 但是在对裴伷先的量刑上，张嘉贞与张说起了争执，谁也不服谁，而且这一次张说毫不避讳的将他与张嘉贞之间的矛盾公开化。 作为大唐的掌舵人，三郎陛下坐在帝位之上，看着堂下自己的宰相们争论的面红耳赤。 …… “陛下，臣以为当廷杖之，以儆效尤！”张嘉贞面色涨红，显然是与张说争论时气的。 “陛下，臣以为不可！”张说立即说道。 “有何不可，既然触犯了律法，即便身为广州都督，也一样要受罚！”张嘉贞梗着脖子说道。 “臣闻刑不上大夫，是因为他们接近君上，应该养其廉耻。故士可杀，不可辱。臣在巡边时，听说姜皎有罪，在朝堂杖六十，流钦州。皎官登三品，且有功劳，有罪应死则死，应流则流，奈何轻加笞辱，以皂吏待之！姜皎之事已过，无法再改，伷先据其罪状当流，流则流之，岂可再杖，重犯前失！”张说义正言辞，盯着张嘉贞说道。 张说的的这个建议还是很人性化的，他知道身居高位，有时候官员们把面子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让一个高官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同僚的面前接受廷杖，那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三郎陛下想了想，最终接受了张说的这个建议。 可是张嘉贞却是很不服气，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他觉得张说这是太不给他面子了，故意让自己在三郎陛下面前难堪，实在是气不过，就在散朝后追上了张说，说道，“刚才你讲那么多大道理干嘛？” 张说看了看张嘉贞，心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宰相这个位子，运气到了也就做了，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做就是一辈子。如果棍子能打到大臣身上，那么迟早有一天也会打到你我自己身上！我今天不只是为了裴伷先，而是为了全天下的所有官员！” “……”张嘉贞被张说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张说说的是事实，风水轮流转，谁有能确保自己一辈子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一辈子呢。 这一个回合，张嘉贞被击倒在地，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自己相比，张说这一次绝对是赢得了广大文武百官的支持。 这次的争执张说占据了上风，但是张说并不打算点到为止，他已经看出来了，源乾曜充当老好人，高挂免战牌，他唯一的对手就是张嘉贞，只有把张嘉贞搬到，他才能像姚崇宋璟那样大展拳脚。 为了大展拳脚的理想，必须搬到张嘉贞！ 于是，张说开始研究张嘉贞的软肋，作为一个在军中待了七八年的老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张说还是知道的。经过了张说研究发现，张嘉贞自身并没有多少问题，除了刚愎自用、脾气暴躁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把柄。 张说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完全干净的官员，如果有，那也只是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经过张说仔细研究之下，终于发现了一丝机会，只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也就是张嘉贞曾经引荐过四个人，这四人中有两人官至中书舍人、一人考功员外郎、一人殿中侍御史，而且这四个人与张嘉贞走的比较近，并且是经常借着张嘉贞的权势，做一些以权谋私的事情。 只是凭借这些问题，想要搬到张嘉贞，肯定没那么容易，要搬到他必须要一击致命，让他轻易翻不得身。 于是，张说继续研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张说终于找到了张嘉贞的软肋——他的弟弟张嘉佑。 此时的张嘉佑，已经出任了左金吾卫将军，与哥哥张嘉贞相得益彰，哥俩一个为相，一个为将，风光无双，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风光下面，潜藏着巨大危机。 他们的兄弟关系，如果没有做文章也就算了，一旦有人做文章，兄弟俩都危险了。 现在张说打算在张嘉佑身上做文章，因为他发现了张嘉佑身上的误点，只不过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就要来了，因为三郎陛下要巡视东都，宰相们自然是需要跟着走的，至于左金吾卫将军，就不一定需要都跟着了。 …… 大唐京城长安，作为陪都也就是东都洛阳，也在大唐的体系中占据着重要的角色，作为帝国的皇帝，三郎陛下也是会市场巡视一番。 开元十年，三郎陛下巡视东都，行前以刑部尚书王志愔为西京留守，自己则带着宰相与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去了东都洛阳。 伴随着三郎陛下离开长安的，还有整个大唐的中枢，三郎陛下在洛阳，帝国的中心就到了洛阳。 皇帝出巡，发生在盛世自然是一件喜事，毕竟皇帝出行，需要耗费不少钱粮，而这些消耗，对市场来说就是刺激，于是，大唐的商人们是喜欢看到皇帝出巡的。 沿途的百姓也是欢喜的，皇帝出行是大部队，吃喝拉撒少不得需要采补，在见识皇帝陛下的出行队伍的同时，还能赚些钱粮。 冯元一也被三郎陛下捎带上了，当然作为大唐的太子李嗣谦，自然是需要随行的，在队伍中冯元一与李嗣谦哥俩坐在马车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各自近日的见闻，气氛很是融洽，只不过这摇晃的马车却是让人做着不舒服，最起码冯元一觉得不舒服。 冯元一是一个精致的享乐主义者，坐在这样的摇晃的马车里，实在是有些难受，心中渐渐有了造一辆防震的马车来，自己享受生活的同时，还能赚些钱来，想来肯定有市场。 “嗣谦，怎么近来看你总是有些愁眉不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赶紧说出来让兄弟我乐呵乐呵吧？”冯元一笑着说道。 “没心情跟你说笑！看不出我这是有心事啊！”李嗣谦不忿。 “好了，不开玩笑了！到底怎么了？”冯元一收了玩笑，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是父皇越发的宠幸武氏，对母妃越发的冷淡了，看着母妃整日愁容，我这心里也很不好受啊！”李嗣谦叹了口气说道。 “哎，这事我也是爱莫能助了！”冯元一也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 “知道你这也没办法，所以我也就没跟你说！”李嗣谦继续道。 ‘’这事……虽然我眼下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容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有道是方法总比困难多！对吧？”冯元一说道。 “无妨的，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这事只能靠母妃自己了！”李嗣谦神色黯淡。 他的母妃赵丽妃出身算是贫贱了，除了能歌善舞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优势，不过也正是因为能歌善舞，才被当时还是王爷的三郎陛下看上，这才有了李嗣谦。 “怎么，你不信我？”冯元一一看李嗣谦那表情，就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冯元一就急了。 来到大唐，冯元一还真的没几个朋友，这抛开身份不说李嗣谦还是非常不多的朋友的，所以冯元一也一直尽可能的在帮助他，避免走上历史上的那条不归路。 至于赵丽妃，只要李嗣谦不会走上那条路，她就不会有事，想要留住三郎陛下的心，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作为后宫的妃嫔们，为了留住三郎陛下驻足，那是十八般武艺轮番上场，只是效果却是不怎么理想，三郎陛下的心几乎还是全部留在了武婕妤身上。 三郎陛下对武婕妤的喜欢，已经到了想要废除原配往后，改立武氏为后的地步了，若非原配王氏一路跟着自己，在自己登上帝位这件事上出力不少，三郎陛下有可能早就废后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不过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作为后世商场高手，冯元一甚至三郎陛下的性情，想要为赵丽妃制定一套计划，吸引进而留住三郎陛下的心，到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肯定是需要时间的，而对于这些后宫妃嫔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信，你的话自然是信的！”李嗣谦说道。 “信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在回长安之前，我一定给你想出个办法来！记得回头要请客，叫上阿瑶阿琚，我们好好聚聚！”冯元一笑着说道。 “只要你真能想出办法，你说什么都行！”李嗣谦看冯元一说的有板有眼，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不奢求父皇能够像对武氏那样对待自己的母妃，只希望他能多看看自己的母妃就够了。 “好，一言为定！”冯元一伸出了手掌，与李嗣谦拍在了一起。 随行的其他马车里，张说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在那脑海里已经酝酿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第221章 洛阳，商贾是把双刃剑 作为十三朝古都的洛阳，在华夏历史上自古就有着重要的政治经济地位，而是在李氏大唐将都城搬到了长安之后，洛阳的的经济地位就越发的凸显了。 不像都城长安有诸多限制，作为东都洛阳，少了政治中心，却给洛阳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更为便捷与宽松的条件，洛阳的经济发展程度甚至隐隐有超越长安的迹象。 作为“天下之中、十省通衢”的洛阳，没有了长安宵禁的限制，经济更为发到，相比长安的夜晚街道上空无一人的状况，洛阳的夜晚才更能显现他有别于长安的繁华。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若是能够从高空俯瞰洛阳，就可以看到在漆黑的华夏大地上，有一盏明灯闪耀，而这盏明灯就是洛阳。 三郎陛下带着太子李嗣谦与张嘉贞、张说，在便衣侍卫的暗中护卫下，走在夜晚洛阳的大街上，冯元一跟在后面，一脸的好奇。 在后世，他是到过洛阳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看到的洛阳城的皇宫早就不是古都皇宫了，现在的他身为新丰侯世子，跟在了大唐皇帝身后，亲身游历洛阳城，自己一不小心也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陛下，这洛阳城看起来比长安城还要繁华啊！”张嘉贞感慨道。 “是啊，每次到洛阳，都能感受到它的变化，与上回相比，这街道上的人更多了！”三郎陛下说道。 “这都是陛下文治武功的结果，只有盛世之下才会有这般繁华的商业啊！”张说说道。 “没错，若非陛下圣明，哪里来的繁华洛阳！”张嘉贞应和道。 “哈哈，若非诸卿勤勉，大唐也无今日之局面！”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哈哈……”张嘉贞张说，同时笑了笑，算是回应了三郎陛下的赞许。 “冯小子，你过来！”三郎陛下对着后面一路嘀咕冯元一招呼道。 “来了，陛下！”冯元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冯小子，这洛阳城可有你家产业？”三郎陛下心情不错，笑着问道。 “有一些，有一些！”冯元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都有些什么呢？”三郎陛下好奇，冯元一什么时候忸怩起来了。 “也就是长安城的那些东西，小子在洛阳也随便的置办了些，规模完全与长安没法比！”冯元一笑着说道。 “咦，前边有家酒楼，神仙美食？”三郎陛下突然看到了道路前方人潮鼎沸，仔细看去发现竟然是神仙美食。 “世子，这莫非也是新丰侯府的产业？”张嘉贞笑着说道。 “一看那招牌，就知道肯定就是出自元一之手了！”张说也笑着说道。 “走，去看看，走了半天的路，正好我也有些乏了，去神仙美食吃点东西！”三郎陛下顺着高力士指的方向，看到了前面【神仙美食】的幡子。 “怎么样，这到了元一你的地盘，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顿好吃的？”张说与冯元一关系不错，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一点都不见外了。 “自然自然，待会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冯元一拍了拍胸脯说道。 几人进了神仙美食，直接上了二楼，掌柜的是从长安拍到洛阳的，对于冯元一他当然是熟悉的，所以在冯元一进店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于是非常热情甚至是激动的，引着冯元一几人上楼。 “小侯爷，仆没想到，您竟然会来洛阳！”掌柜的很是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不怪他，也不是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冯元一魅力太强，但凡是被冯元一招收进来的人，事后就没有一个不感激冯元一的。 “先找个包间，让我与这些朋友歇息一下！”冯元一看着楼上楼下嘈杂的环境，说道。 “小侯爷您稍后！”陈掌柜的说完，立即进了包间，不大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人，一个个满脸笑容，与陈掌柜热情的告别。 “实在是对不住了，诸位！”陈掌柜边送走客人，边赔笑道。 “陈掌柜客气了！我们明日再来，明日再来！”客人笑着回应道。 “欢迎欢迎的很，明日一定给诸位贵客留住包间！”陈掌柜笑着说道。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客人说着话的同时，瞥了眼三郎陛下这边几人，然后笑着离开了。 “小侯爷，您里边请，仆这就让人来收拾！”陈掌柜送走了客人，立即跑了过来。 “陛下，两位张公，高将军，里边请吧，外边嘈杂！”冯元一引着众人进了包间。 这个包间里面有一个临街的阳台，阳台下边就是繁华的街道，几人进了包间之后，就来到了小阳台，居高临下的看着街道上摩肩接踵往来不息的行人，还有街道两边不断的吆喝的买卖声，热闹却不吵闹。 “冯小子，你说着洛阳与长安相比如何？”三郎陛下突然问道。 “比？比什么？”冯元一一愣，问道。 “就说说这夜晚吧！”三郎陛下指着夜幕下的洛阳城说道。 “夜晚？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长安的夜晚很安静规矩森严，而洛阳的夜晚满是烟火气，更像人间！”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现状呢？”三郎陛下随意的问道，他其实问冯元一这个问题的时候，是随意的，没有什么目的性。 “这原因怕是多方面的，但是有一点想必陛下与张公，都是知晓的！长安城因为陛下的缘故，作为大唐的政治权利中心，它的作用更重于政治，这也就注定了会有诸多的规矩！而这些规矩是不利于商业发展的，比如说宵禁制度，长安的夜晚是很难见到眼前这种景象的，除了每年的那么几天！ 但是洛阳则不同，它没有那些限制，所以即便是夜晚也可以随意的出入街市，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既然洛阳的夜晚没有宵禁，那自然会有人走出家门，而与之相对应的自然就会有商家的出现！”冯元一看着入眼的繁华，解释道。 “是了，长安诸多限制，对于商贾来说确实不利于商业的发展！”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贾都是逐利的，也正是因为此，洛阳才会这么繁华。”张嘉贞突然感慨道。 “陛下，臣以为这商贾一道，若是操之得当，对国朝的贡献似乎不下于农业！”张说突然说道。 “说的好！”冯元一出声赞道。 作为一个大唐人，受限于这个时代，张说能有这样的认识，已经是超越了太多人了，毕竟作为农本社会的大唐，能够意识到商业的重要性的人绝对不会太多。 “你说说怎么个好法？”三郎陛下坐在回了座位上，陈掌柜的已经将一桌丰盛的酒菜端上了桌。 “朝廷重视农业生产，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吃饱饭是人生来的追求之一，只有吃饱了饭才会去想其他的！ 可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却有不仅仅是吃饭这一件事，还有许多的衣、食、住、行、娱乐等等各个方面，而这些远非一个农业生产能够满足的！ 商贾的作用，除了沟通南北东西，使得各地的东西流动起来，让我们坐在长安洛阳，就能享受到天南海北的物产之外，还可以更具创造性的制造出许多非天地间能种出来的东西！ 比如说我们眼前的美食，我们身上穿的衣衫，还有街道两旁形形色色的商品，那一个不是商贾弄出来的！ 就说洛阳，洛河之阳，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田地可谓少之又少，可为何能养活如此多的人口，靠的不是田地间的产出，而是这商贾之道。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源头，水陆交通便利，又临近长安，自然是商贾云集，商品云集。 商业发达了，不但是商贾赚到了前，朝廷也得到了丰厚的税收，百姓也跟着受益，这是一举多得的事！ 若是没了商贾，这洛阳又靠什么能够养活这一城的人呢？” 冯元一作为神仙美食的主人，也是此间小辈之一，没办法，只能是有他来服侍三郎陛下几人了，亲自拿着酒壶，给三郎陛下与张嘉贞张说，还有高力士倒酒，嘴里是边走边说着。 “是啊，我都不敢想象，若是长安没了商贾，会是怎样！”张说听着话后，感慨道。 “商贾是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冯元一说道。 “可若是商贾之道大行其道，岂不是乱了天下纲常，到时候人人都想着投机取巧，不思生产，届时天下又当如何？而且，商贾贪婪，他们永远都不会满足于现状，总想着赚取更多的钱财，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商贾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进而铤而走险，做出些非凡律法的事情来！”张嘉贞说道。 “张公所言甚是！”冯元一给张嘉贞点了个赞。 “所以，这里面就需要朝廷出面，制定一定的行为规范，务必确保商贾们都在这个范围内，进行活动！任何失去了约束的事情，都是不可靠的！”冯元一说道。 “元一，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没说，那就是一些事关朝廷命脉的东西，那是绝对不能让商贾参与的。比如盐铁，若是让商贾参与到了这个里面，这天下定然会生出乱子来！”李嗣谦听了很久，突然说道。 “没错，嗣谦说的对！有些行业就只能是朝廷管控经营！”冯元一点头说道。 “冯小子，你这是在向我鼓吹商贾之道吗？”三郎陛下手中端着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元一说道。 “嘿嘿，反正是知道瞒不过您，小子刚才所说的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冯元一咧嘴一笑，“商贾对于朝廷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不弱于农户对于朝廷的作用|！只要商贾之道运用得当，其产生的价值甚至会在农业生产之上！” “长安人都说，你新丰侯小侯爷，就是大唐的财神爷，看来此话到还真没说错，现在就开始为商贾游说起来了！”三郎陛下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 “陛下，小子这可不算是游说，小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您想想小子做的那件事，对国朝没有作用，就说最近的羊毛衣，它对国朝作用绝对不小吧？” 冯元一坐到了位置上，“像这样影响到军队稳定的东西，只能是掌控在朝廷手中，这也是我为何要将他交给陛下的原因了！” “有心了！”三郎陛下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其实小子还觉得朝廷不但不要拒接商贾，还有积极的参与进来，有朝廷掌控一些重要的行业和产业，积极的参与到大唐的商业当中来，对一些设计到民生的行业，需要有绝对的掌控力，而对于其一些非朝廷安全和民生事务，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让商贾们去做！朝廷从中引导，进而收取赋税就可以了！”分管一说道。 “这又有什么说法吗？”三郎陛下问道，他现在是不小看冯元一了，特别是经过五郎给自己讲述了一些杂学的知识之后，三郎陛下就越发的觉得冯元一脑子不一般了。 “陛下，市场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天底下的商贾，他们嗅觉灵敏，只要发现了商机，就会很快蜂拥而至，而且没有边界，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朝廷的管控，势必会失去控制，进而演变向一些不可控的方向！”冯元一说道。 “无形的手？这是何人的手？”三郎陛下问道。 “陛下，这只是一个比喻，并不是真的有一双手存在！我们可以理解这一双手就是【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贾都是逐利的，只有利益才会驱使他们去积极的做一些事情！”冯元一说道。 “一双无形的手……这个比喻倒是恰当，商贾确实是这般，若是没有规范，只要有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去干，什么都愿意敢！而且若是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可以铤而走险，冒犯律法！” 三郎陛下想了想说道，“商贾之道，可谓是把双刃剑！” 第222章 大唐未来的商业 自战国时形成“奖耕战“、“抑商贾“开始，作为农业立国的王朝，“重农抑商”几乎是每一个时代的基本国策，大唐了不例外。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农耕文明，吃饱饭是这个时代最主要的矛盾，所以作为掌权者，他们会将最主要的精力放到了如何确保农业生产的顺利。 至于商业，很多时候，不但是掌权者，甚至社会统治阶层普遍认为，商业就是不劳而获，是投机取巧，于国与朝廷是无意义的，于是乎从三郎陛下到文武百官几乎都认为商贾就是一群不实际产生价值，只是靠着投机取巧，囤积居奇而谋取财富的的人群。 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是最低的，最不被人看的起的！ 作为后世人，冯元一当然知道商业的重要性。 农业固然重要，但是想要社会繁荣，国家强盛，就少不得商业的发展，而在这个时代想要发展商业，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去做什么，而是要改变三郎陛下与文武百官们对商业的认识，这一点极为重要。 洛阳的变化，三郎陛下自然是看在眼里，而相比长安而言，洛阳的经济似乎更为繁荣，而造成这一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洛阳的商业环境比长安要好。 而洛阳的商业发展，除了给朝廷带来了丰富的税收之外，也带来了一个繁荣的洛阳城，至于三郎陛下与宰相们担心的，商人逐利，扰乱了社会的稳定之事，似乎并没有发生，甚至洛阳周边的农户们还因为洛阳商业经济的繁荣，受益不少，毕竟他们种植的一些东西可以随时运到洛阳，并且以一个好的价格出售出去，进而换取钱财，而有了钱财他们又可以购买一些土地里长不出来的东西，进而丰富了他们的生活。 农业与商业，其实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存在，离开了农业，商业就失去了基础，因为这个时代的商业，很多时候都是建立在农产品的基础上的，没有了农业生产，商业就是无根之水。 同样的，没有了商业的繁荣，农业也紧紧是成为了百姓们吃饱饭的保证，至于“衣食住行”里的“衣、住、行”，似乎就会变得极为匮乏。 没有商业的发展，农户们不可能都拿着农产品去交换其他的生活所需，只有借助商贾的手，把自己手中多余的农产品卖出去，换来了钱财，然后再买进自己需要的其他东西。 商贾在这个过程中，就是一个纽带的作用，沟通南北东西，使得全国各地的商品能够流动起来，住在长安洛阳，能够吃到岭南的香蕉，能够尝到海中的出产的海鲜。 这些只是初级的商业模型，随着商业的发展，商贾们会发现越来越多的需求，于是乎，他会集合各方面的资源，生产处地里长不出的东西，比如说穿的衣服，出行的马车等等。 甚至冯元一作出的活字印刷术，玻璃。还有镜子，这些不都是因为市场有这个需求，而再推出来的吗？ 到了更深层次，就像后世那样，社会的基本很多时候就是取决于商业的发展程度，商业越发达，技术进步越快，社会进步也就越迅猛。 前世，冯元一每次看中国近现代史的时候，总是为华夏的发展赶到惋惜。 封建时代，华夏领先世界数百年，可到了明清时期，却被欧洲的机械革命远远的甩在了后头，欧洲进入了资本主义，而华夏而在封建制度上越走越远，在封建制度上走到极致之后的华夏，并没有破茧而出，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反而让欧洲后来者居上，最后更是让华夏大地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冯元一记得，宋朝的时候，华夏的商业经济是极为发达的，虽然宋朝军事战斗力不强，但是经济却是异常繁荣，凭借的繁荣的经济，宋朝硬生生的支撑着三百多年。 宋朝的繁荣的经济，延续到了明朝，在这个时代出现了早期的资本主义萌芽，不过可以的是，在封建王朝“重农抑商”治国思想的指导下，资本主义最终也只是停留在萌芽阶段，华夏的资本主义被扼杀在了要来了。 明清的闭关锁国，让华夏开始沉睡，做上了天朝上过的春秋大梦，最终当1940年鸦片战争到来，英国用我们老祖宗发明的火药制作的大炮轰开了国门之后，华夏终于沦陷了，迎来了百年的屈辱史。 冯元一记得每次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都觉得很愤怒，也很惋惜，如果华夏没有闭关锁国，是不是发现新大陆的将不是哥伦布，而是郑和，今日世界上第一国际语言，也不是英语，而是汉语。 以往，每当这个时候，冯元一都会想，如果自己回到了明清时期，一定要改变着一切，重振华夏雄风。可这一次他，没有去的了明清，却是直接到了更为久远的大唐，而且是大唐最为繁盛的时期，这给了冯元一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施展心中所想。 要改变历史，改变这一切，其实首先应该是从改变思想开始！ 改变思想是最困难的，于是乎冯元一在一点一点的刷新大唐人的认知，让他们看到触摸到以前从来不曾想，眼下却实实在在出现的东西，比如说美食、美酒、活字印刷术、玻璃、镜子等等。 当意料之外的东西出现的多了之后，大家的思想就会出现一些变化，比如说冯元一作为文抄公，搬来的各种小说，在大唐小说盛行之后，许多的读书人开始进入这个领域，凭借着自己手中的笔养活了自己，养活了家人。 让天下读书人知道，读书并不是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而已！ 冯元一知道，要通过这些改变大唐人的思想，最有效的还是先改变这个社会的统治阶层的思想，于是乎冯元一与太子李嗣谦成为了兄弟，与三郎陛下成为了师徒，让皇帝的儿子成为了【杂学】的拥泵，甚至最终可能成为杂学大师。 于此同时，他还交好一些有影响力的官员，比如未来的宰相老大张说，以及与未来文坛的大佬王维、杜甫成了兄弟。这些其实都是冯元一似有若无间，慢慢编织的大网，自上而下的影响这个时代。 当然，作为长远的考虑，云居书院其实，就是冯元一改变思想的最重要的一步，因为书院招收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农户子弟，他们对于冯元一几乎是达到了崇拜的地步，对于这样的学生而言，他日走出书院，绝对会是冯元一的大助力。 改造大唐，这是一件伟大而浩瀚的工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好在时代好，给了冯元一足够的时间，让他在吃喝玩乐中，把后世的一些思想逐渐的在大唐传播开来。 中国有句俗语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最终华夏会走向何方，冯元一自己也不敢肯定，虽然他脑袋里装着华夏五千年的沉淀，但是却无法真正预知历史之后的走向，因为他已经发现，随着自己的干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管历史将来如何，只要眼前是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就好！”冯元一自我安慰道。 …… “所以，你是觉得朝廷应该鼓励商贾是吗？”三郎陛下看着冯元一问道。 “是，也不是！” 冯元一卖了个关子，继续道，“陛下，商业发展其实包含了许多东西，而为我们所熟知或者熟悉的，其实主要就是商贾从一个地方贩卖着一些东西，到另外一个地方，进而赚取了差价！其实这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因为商品流通了，对朝廷是有帮助的！可是这却不是我最想说的！” “难道还有别的深层的含义吗？”张嘉贞问道。 “陛下、两位张公、还有高将军，你们觉得云居书坊的印刷术如何？那玻璃和玻璃镜子又如何？羊毛制衣又如何？”冯元一没有直接回答张嘉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于国，于朝廷有益！”张说说道。 “你们可知，我从中赚了多少钱了吗？”冯元一直接问道。 赚钱，这是一个即便是三郎陛下也会好奇的问题，就更别说张嘉贞张说了，所以当冯元一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三郎陛下也直直的盯着，等着冯元一说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日进斗金……”冯元一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数字，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他真的就跟个财神爷一样，躺在家里每日的进账就跟流水一样。 钱财，对于冯元一已经失去了吸引了，他现在最不关心的就是赚了多少钱，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愿意，随随便便就能弄出了神仙美食来，根本就不可能差钱。 “都说你元一是大唐的财神，看来果然是了！弄得我都有些羡慕了！”张说直接笑着说道。 “张公，羡慕就对了！在长安谁不羡慕我？” 冯元一扬了扬下巴，三郎陛下直接瞪了他一眼，于是冯元一收敛了一下得瑟的心里，继续道，“我就是要让其他人羡慕我！” “这又是为何？”张嘉贞好奇，这不该是年轻人虚荣心在作祟。 “诸位可曾想过，大唐的商贾千万，可为何只有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如此巨大的财富，甚至被人戏称为【财神】呢？”冯元一反问道。 冯元一这么一说，大伙还真的觉得有些意思，为什么就冯元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闯出这么大的名头，赚了那么多的钱，三郎陛下是知道的，毕竟印书坊和羊毛制衣，单是这两项，就为他的小金库赚足了钱。 张嘉贞张说，甚至是高力士也直勾勾的等着冯元一说，这可是发财的秘诀，一般人可听不到，李嗣谦也听的愣神，他算是看着冯元一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他也很好奇，冯元一到底做到了什么！ “诸位想过没有，我做的生意，与其他商贾经营的买卖有何不同？”冯元一继续道。 “一般商贾，贩卖的主要是一些基础的农作物，以及一些简单的手工商品，而你……”李嗣谦想了想说道。 “没错，嗣谦果然聪明！” 冯元一顺道夸赞了一下李嗣谦，继续道，“一般商贾贩卖的农产品和简单的手工商品，赚的只是一个地域和时间上的差价，这种差价毕竟是有限的，想要发大财，绝对不是短期内能达成的！ 而我就不同了，无论是美食美酒、还是玻璃、镜子，这些东西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甚至可以说除了我，别人就弄不出来，所以在价格上，我就可以随意设定，只要东西好又有人用的上，就不担心没人买！” “是这么个道理！”张嘉贞点了点头。 “而我之所以能够弄出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因为我花了心思去思考，去研究，最后不断的实验验证，才能弄出来的，这个过程就是投入，而这个投入最终都会变成商品的价格！ 为何玻璃跟贵，而镜子跟鬼？就是因为玻璃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研究，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验证，才制作出来，而镜子则是在玻璃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研究才做了出来，这个过程我耗费巨大，于是乎定了个高的价位！”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商贾想要与你一样，赚到大钱，就必须要舍得投入，去研究去去实验验证，才能做出与你这般的东西，才能赚到大钱是吗啊？”张说问道，他算是听的有些明白了。 “不完全是这个歌意思，但却差不多！”冯元一笑了笑说道，想让这些人短时间内明白其间的道理，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了，你刚刚也说了，一般来说，商贾主要就是贩卖，赚取差价！而你这却是直接作出新东西，卖高价！”张嘉贞说道。 “一般商贾的行为，在一定的范围内对于朝廷也是有利的，而我所做的事，对朝廷对陛下来说，有没有用处，陛下与张公应该心里清楚才对！”冯元一说道。 “所以，元一，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应该鼓励像你这样舍得投入去研究新东西的商贾，而限制那些单纯的靠贩卖赚取差价商贾行为是吗？”李嗣谦突然说道。 “咦……你听明白了？”冯元一一愣，有些惊讶。 第223章 观念，啊……噢…… 中国封建王朝，之所以“重农抑商”除了农业立国的根本原因之外，其实就是因为商贾给人的印象不好。 在人们的印象中，上到帝王统治层，下到普通老百姓，几乎一致认为，商人凭借着时间差、地域差赚取了丰厚的财富，他们并没实际的产出，收入却比那些辛勤劳作的人还要多。 除此之外，在三郎陛下眼中，商贾是不可信的，最起码是有很大一部分商贾是这样的，他们为了利益，可以无视家国，比如将大唐的铁器贩卖到突厥，这对于朝廷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可是冯元一知道，对于任何问题，都需要辩证的来看，就好比三郎陛下的臣子们，文武百官，有清官也会有贪官，商贾也是一样，有遵纪守法的，也有为了私利违法乱纪的。 可是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因为有好的一面存在，就直接否定他们存在的价值，如果大唐没有了商贾，社会将会倒退到什么阶段？ 这一点，是冯元一在宣传商贾之道时，重点提到的一个点，就是要让三郎陛下以及宰相们，认识到他们看到的商贾存在的问题只是一部分，或者说是不全面的，商贾自有商贾存在的道理。 而为了让三郎陛下以及宰相们更能接受自己宣传的思想，冯元一特别把增加产品附加值甚至创新产品的商贾，与那些投机倒把的商贾区别开来，有了对比，三郎陛下就能够清楚的认识到商贾的作用。 人的认识都会存在局限性，就好比我们站在1949年，绝对想不到2019年的今天社会是什么样子，而同样的，作为生活在封建制度下的王朝和人们，又如何能够跳脱于这个时代之外，看到千年以后欧洲的机械革命带来的资本主义是如何的疯狂。 三郎陛下与他的臣子们，能够参考的只有覆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前王朝，夏、商、周、秦、汉，可这些时代与大唐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只不过是从奴隶制进入到了封建制而已，除此之外呢？他们想象不到千年以后的资本主义的到来。 可是冯元一不同，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未来人，他脑袋里装着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知道后世社会会发展成什么模样，所以很多时候，面对着大唐的芸芸众生，冯元一真的有一种，我是谪仙临尘，而你们都是凡夫俗子的幻想。 幻想过后，回到了现实的冯元一，又继续着他改造大唐的梦想与执着，这是一个长期的功臣，冯元一觉得在改造大唐的同时，应该要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不然也对不起穿越一场。 冯元一觉得判断一个时代进步与否，最主要的参考标有三个“观念（思想）”“技术”“制度”，而这三者之中，最重要的是“观念”。 “心动行动”，心动了才会有行动！ 技术的进步和制度的变化，往往都是伴随着观念的改变而来的，这一点冯元一深有体会，所以他觉得想要改造大唐，那就首先要从改造大唐的观念开始，最重要的就需要从改造大唐的统治者三郎陛下和他的臣子们开始。 这是一个“人治”的时代，老百姓的生活，是随着朝廷的政策，当政者的观念变化而变化，同时又会随着社会风潮的改变而改变，所以改造大唐是需要一个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双重途径进行的。 冯元一深知“农村包围城市”和“从城市到农村”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一方面通过自己的一些列的动作来创造风潮，引起社会的反响，进而出现跟风，另一方面，他又在不断的影响着三郎陛下和他的臣子们，以及未来的天子与未来的臣子们。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三郎陛下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任何可能影响到帝国统治的因人和事都将被他视为敌对，朝廷需要的是外无强敌环伺，内有五谷丰登，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是任何一个帝王所追求的治世。 儒家所倡导的“圣王”，不外乎尧舜禹汤，而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圣王”的关键就是天下大治，眼下的大唐，在三郎陛下的治下又如何不是天下大治呢？ 大唐越是繁华，百姓越是安居乐业，三郎陛下就越发的求稳了，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尧舜禹汤之后，青史留名的帝王，土豆的出现给了他契机。 因为这种那种契机的存在，大唐稳定了，三郎陛下也就失去了冒险的精神。 冯元一突然发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了三郎陛下怠政思想，提前到来了。 历史上的三郎陛下，在执政前期，励精图治，可到了后期，因为天下太平，开始自满，贪图享乐，最终断送了大好河山，使得繁华腰斩，大唐走上了下坡路，最终成为了历史长河中消失的王朝之一。 “这很危险！”冯元一警惕。 对于一个满足现状的帝王来说，要改变他这个思想的办法就是给他找一个目标，一个新的目标。 给三郎陛下寻找目标，这件事，对冯元一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最眼前的目标，就是解决边患，突厥和吐蕃，这两个不安分的邻邦，而且是从根本上解决。 这一个方面，三郎陛下已经交给了冯元一与张说，而且似乎进展不错，能够兵不血刃是最好的结果，这也是三郎陛下心中渐渐生出自满的原因之一。 在这之后，冯元一已经为三郎陛下安排好了心的目标，那就是高丽棒子，这个在后世总是喜欢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旮旯小国，冯元一有理由把他作为了三郎陛下新的目标的理由，那就是太宗曾经在这里吃了败仗，而三郎陛下一直以太宗为榜样，事事效仿太宗，既然太宗在这里吃过百丈，那是不是三郎陛下可以为太宗讨要回来呢？ 再说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唐摆平了北边和西边的强敌，区区高丽句有何存在的必要？ 至于高丽句之后，三郎陛下的目光，大唐的目光应该是星辰大海，新大陆应该是属于大唐人！ “陛下可曾想过，如果大唐出现十个百个像洛阳这样的城市，大唐会是什么模样？”冯元一脑补了一下画面。 “十个……百个……洛阳……”三郎陛下喃喃。 “陛下……臣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大唐会强大到何种地步？”张说想了想说道。 “是啊，陛下，若是大唐有十个百个洛阳，臣就是立即死了都愿意啊！”张嘉贞感慨道。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的想象，洛阳的繁华就在眼前，商贾百姓都很富足，朝廷在这里赋税收取的也很顺利，而且比之田地间收取的赋税要多，而且是多得多！ 三郎陛下心中很清楚，冯元一说的是有道理的，商贾的存在，不说别的，单单是赋税这一块，就对朝廷对大唐有着极大的意义。 若是真的有十个百个洛阳，那光是收取商贾赋税，就足以支撑朝廷的运转了，这…… “陛下，如果天下的商贾，都能像我这般去研究去创新，那大唐会有层出不穷的新东西，我真的不敢相信，如果是那样，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冯元一在造梦，造一个让三郎陛下与宰相们都沉浸进去的梦。 “元一，你你说的似乎很诱人啊！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我要努力的活着，一定要看看那个时候的大唐是什么样子！到时候陛下再领着臣等来到这洛阳，站在洛阳的城头上，看着满城的繁华！”张说说道。 “是啊，陛下，臣觉得元一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臣也期待着那一天！”张嘉贞说道。 “父皇，孩儿怎么觉得元一说的似乎就是十几年后的时期呢？”李嗣谦也说道。 “我也希望三十年后的大唐真能入元一说的那样！诸位共勉吧！”三郎陛下同样感慨，最后端起了酒杯，说道。 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看着美景，时间过的很快！ 酒菜过后，三郎陛下回了行宫，而作为臣子们只能是各自去了各自的去处，冯元一自然是不用说了，神仙美食都开到洛阳了，住处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张说候着脸皮，跑到了新丰侯府在落下的宅子，要了一处院子作为洛阳临时落脚的地方，冯元一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了，谁叫他是张说呢。 “元一，老哥哥是没去处了，你总不能看着我流落街头吧？”张说耍起流氓来，冯元一都不是对手。 年龄比老冯侯爷都大，还老哥哥，冯元一一头的黑线，只不过张说并不让人讨厌，作为与张说共事了一段时间，冯元一有些喜欢这个小老头了。 于是主动的安排了一个距离三郎陛下行宫较近的院子，这样也方便三郎陛下召见和进出。 三郎陛下巡视东都洛阳，自然不可能只带着张嘉贞张说和太子、冯元一几人，其他文武百官也都有了相关的去处。 作为宰相班子里的老大，张嘉贞到了洛阳，自然是文武百官结交讨好的主要对象了。 “张公，这里人多嘈杂您辅助陛下执宰天下，同样辛苦，下官已经给您准备了雅静的院子，还望您移步一观！”官员谄媚的说道。 “如此……也好！”张嘉贞想了想点头应下。 “张公这边请！”官员心中一松，立即引导道。 “嗯！”张嘉贞点了点头，在前头缓步而去。 到了新的院子，张嘉贞很满意，心中对洛阳的官员还是很满意的，心中想着回头是不是应该提拔一下，躺在松软的床榻之上，小婢给张嘉贞揉捏脚掌，放松着身体。 “用点力！”张嘉贞闭着眼睛，声音中充满着威严。 “是，女婢知晓了！”婢女心中一紧，手指上的力量顿时就重了。 “啊……噢……”张嘉贞发出了近乎呻吟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婢女一听张嘉贞发出的声音，顿时慌了，赶忙跪下。 “起来吧，继续按，不要停！”张嘉贞说道，声音始终冰冷威严。 “是！”婢女赶忙起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更加小心翼翼了。 “啊……噢……啊……噢……啊……噢……” 在婢女指尖不断的按压下，张嘉贞发出了有节奏的啊……噢……之声，让门外守候着的仆从听的都有些面红耳赤了起来，心中想象着房内的情况，口中轻声嘀咕“不要脸！” 可是这种声音是有魔力的，听的久了，让外面的仆从都有些心神不宁了，好在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房内终于没有了声音，外面守候的仆从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厉害！”仆从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后，感叹道。 “想不到年纪不小，还能……这么久！”另一个仆从接话道。 “咳咳……”就在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突然一道轻咳之声传来，吓了两个一个结实，险些没有把心脏给吓的跳出来。 “你们在这嘀咕什么呢？”来人是那个送张嘉贞来此的官员。 “没……没什么！”仆从神色有些慌乱。 “少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小命！”官员冷声喝道。 “是！仆晓得了！”仆从回应道。 “嗯，张公情况如何？”官员问道。 “那个……刚刚……现在已经睡下了！”仆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说道。 “好！此地之事若是透露出去半分，你们……”官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仆晓得了！”仆从差点吓跪了。 “好好伺候着！”官员低声教训了，然后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口中还哼着小曲，手中捏着一张纸，那是一张房契，上面隐隐约约的写着“张嘉贞”三个字…… 张嘉贞躺在软塌之上，那按摩的婢子不知何时，被他抱在了怀里，婢子使劲的闭着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而张嘉贞却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224章 “张公”的香艳故事，张说的梦想 春光正好，风和日丽，清晨的小院里仆从早早的在洒扫，树上鸟雀欢快的追逐着、叫唤着，隔着院墙，听着街道上传来的热闹声音，又是美好的一天。 张嘉贞起了个大早，穿好衣衫，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舒展着身体，看着着树上欢快的鸟雀和树下小心洒扫的仆从，心情不错。 昨日白天赶路，夜晚还陪着三郎陛下逛着洛阳的夜市，早已是疲惫不堪的他，在回到住处后，婢子的按摩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想着昨夜竟然还做了个梦，梦里自己抱着温软入睡，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清晨醒来，浑身舒畅，昨夜的那个婢子按摩的不错，张嘉贞满意极了。 “你过来一下！”张嘉贞对着树底下洒扫的仆从召唤到。 “阿郎有何吩咐？”仆从很是恭敬。 能够被安排过来给张嘉贞服务，自然是洛阳官员信得过的人，并且是办事能力不会差的，眼见张嘉贞叫自己，仆从也是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几个大步就走了过来。 “昨夜的婢子呢？”张嘉贞神色不怒不喜，看不出真实情绪。 “那个……”仆从支支吾吾，有些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张嘉贞问婢子到底所为何事。 仆从自然是知道眼前之人是个京城来的大人物的，不然也不会被自家阿郎专门安排过来服侍，只是他也听说过一些传言，就是有些官员，由于身份特殊，必须保持身正廉洁的形象，绝对不能有污点存在，是不容许有昨夜那种事情发生的，若是一旦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事后一定会想一些办法掩盖，比如说处理掉女子。 张嘉贞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昨夜服侍自己的婢子去哪了，这使得仆从立即先入为主的认为，张嘉贞是要处理掉她，心中有些慌乱，毕竟若说他与那个婢子昨夜在房中的事情，自己作为院中服侍的仆从可是听了个清楚的，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处理掉呢。 “嗯？”仆从支支吾吾的，张嘉贞顿时就不高兴了，立即对给自己置办这一切的官员有些怀疑，怎么安排这样的一个仆从在这服侍。 “小莹她在府上……在府上！”仆从赶忙回应道。 “去把她找来，昨夜睡的颈脖有些不舒爽，让她来给我按按！”张嘉贞说道。 “是是是，仆这就去安排！”仆从一听，心里顿时就嘀咕了起来，折腾了一宿还不算，这大清早的还要来？ 那个叫小莹的婢子被叫了过来，看到张嘉贞神色有些慌张，但却又有些期待了起来，作为婢子，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这辈子就是婢子了，可若是被哪个权贵看上了收为妾室，那命运也就会随之而改变。 婢子小莹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心旌摇曳了起来，昨夜张嘉贞抱着自己睡了，张嘉贞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对子自己说着一些让她有些耳红的话语，现在清晨起来就找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的机会来了？ 婢子小莹心里想着写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的看向张嘉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来，给我捏捏……” 张嘉贞视线瞥了一眼婢子小莹，声音飘忽的说着，可是半天婢子都没有反应，张嘉贞有些不高兴了，“还愣着什么，还不过来？” “啊……是！”婢子小莹被张嘉贞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惊醒了，赶忙回道。 仆从一听张嘉贞的话语内容，顿时就有些怒了，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什么捏捏，谁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吗？大清早的就要捏捏，亏你想的出来，捏不死你。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嘴上却是另外一幅模样，“阿郎，你是在屋内还是院子里呢？” 仆从见张嘉贞怎么没有要动身的模样，于是问道。 “早上气息不错，就在院子里吧！”张嘉贞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向了院中的小亭子。 “是！小莹好好服侍阿郎！”仆从点头应声，然说道。 婢子小莹还在想象着是不是自己的好日子真的来了，跟在张嘉贞的身后，亦步亦趋，到了亭子，张嘉贞直接坐了下来，等着婢子按捏。 婢子小莹手中小心的用力捏着，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的是自己被收为妾室的想法，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力量就大了些。 “啊……噢……” 张嘉贞忍不住的叫唤了出来，不过这却是痛并快乐着，感受到了婢子小莹手中的力量变化，张嘉贞立即说道，“不要停，就这样！” “啊……噢……” “啊……噢……” 这里是后院，算是内宅了，仆从把婢子小莹叫了过来之后，就立即退到了前院，但是隔着门墙，张嘉贞的声音还能传来，两个仆从小心的贴着门，听着里边的动静，当听到里面张嘉贞的声音的时候，两人都是忍不住的暗骂出声了。 很显然他们误会了，而且误会大的去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终于里面张嘉贞没有再发出“啊噢”的声音的时候，婢子小莹带着一脸的失落走了出来，打开门的时候，那两个贴着门墙听里面动静的仆从险些就摔倒了。 两个狼狈险些摔跤的仆从，险些就撞到了婢子小莹的怀中，三人是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楚相互之后，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呀，结束了吗？”门外偷听的仆从率先打破了尴尬，问道。 “嗯！”婢子小莹情绪有些低落，声音很小。 “你没事吗？”仆从看着衣着完好的婢子小莹，试探的问道。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你们有事？”婢子小莹强忍着失落的情绪，笑了笑回道。 她以为眼前这两个仆从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自己的想法他们肯定是看出来了，可现在见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定是猜到了结果。 “没事就好，没事，我们没事！”仆从赶忙回应，但看着婢子小莹的神色却是带着古怪的韵味。 “没事，那就让个路！”婢子小莹一看两人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心里对张嘉贞的埋怨也就多了几分。 刚刚她在里面试探的问了张嘉贞，是不是有纳自己为妾的想法，可是结果从对方的口中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是险些就触怒了对方，而要治自己的罪了，这一下婢子小莹心顿时跌倒了谷底。 “没有纳妾的想法，昨夜为何又要对我说那些话！”婢子小莹在心里埋怨道。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婢子下人房间，扑倒在床上，伤心的哭了起来，心里越发的埋怨起来张嘉贞，既然对自己没有意思，为何要说出那番情意绵绵的话来！ 果然这些个当大官的都是伪君子，婢子小莹，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了，心里越是不忿。 张嘉贞坐在亭子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他不知道那个婢子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想让自己纳为妾室，虽然她有几分姿色，可自己这个时候，又如何会有纳妾的想法。 若非看在她给自己按摩解乏的份上，说不得就要处理一番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洛阳的仆从婢子，都这么心大了吗？”张嘉贞立即联想到了洛阳的商贾发展，觉得步子仆从的不安分，或许跟洛阳的风气有关。 看来还是要建议陛下，严格控制商贾，不然若是天下的婢子仆从都如洛阳这般，岂不就乱了套。 婢子小莹是越想越气，她虽然是府中的婢子，可是自恃有几分姿色的，平日里府上的阿郎没少在自己身上留下视线，只是府里娘子厉害的紧，若是自己真的与阿郎发生了点什么，那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这才使得自己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 这一次被安排来服侍这个叫张公的京城来的大官，婢子小莹原本还是有些拒绝的，毕竟对于这些大官其实她也是有些抵触的，像仆从听说的那些传言，婢子小莹也是知晓的，所以她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成了被处理的对象，可是昨夜发生的一切，让她心中升起了希望…… 可是，刚才，就在刚才，希望破灭了，是那个叫“张公”京官给了自己希望，又让自己失望，婢子小莹觉得心里有些忍受不了。 于是乎，婢子小莹出了房间，找了府里的婢子朋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憋闷，然后张公答应纳婢子小莹为妾，可第二天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呵斥了自己的故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这种带着香艳的故事，最是为人喜好的，很快这个故事将被丰富，故事的对象也会被具体，张嘉贞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张公”，已经在洛阳的这些底层仆从间传开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张嘉贞每日来回于三郎陛下的行宫与这处小院子，婢子小莹始终时常被叫去按摩，但是她心中已然确认这个张公是真的不会纳自己为妾了。 作为张嘉贞的对手张说，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新丰侯府的小院子里，每日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 他在不断的完善这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这次返回京城的时候，就是自己再进一步的时候，所以对于张嘉贞在洛阳的举动早已是安排了专门的人员盯着，对于张嘉贞的一举一动可谓是极为关心，也很是清楚。 京官“张公”对婢子始乱终弃的故事，自然也被张说知晓，而且他在不知道故事中这个“张公”是谁的情况下，直接把张嘉贞按了上来，张公就是张嘉贞，于是乎，张嘉贞身上的污点就这么又多了一笔。 于此同时，张说还特意安排人，与张嘉贞院子里服侍的仆从和婢子交上了朋友，小心的探听着有关张嘉贞的一举一动。一次醉酒之下，那边仆从不小心漏出了一个=信息，让张说听着也觉得振奋的信息，那就是洛阳这边的官员为了讨好张嘉贞，特地买下了那处院子，房契上的名字就是张嘉贞。 不管张嘉贞是不是知晓这回事，反正张说是已经知晓了，而且在他心里的小本本上又多画了一笔。 与此同时，在洛阳的这些日子里，张说与冯元一交流不少，渐渐的他发现冯元一真的就像是一口水井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这口水井里的水都有多少！ 反正，很多时候自己觉得很复杂的事情，到了冯元一口中，似乎立即就变的简单了，于是张说越来越喜欢与冯元一交流了。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张说还从冯元一哪里得知了许多，关于大唐以外的信息，而且在冯元一的描述之下，似乎大唐之外到处都是宝贝，大唐真的就像是陆地上的一颗明珠。 并且，在大唐之外有海洋，海洋之外还有陆地，南洋的岛屿上有整片整片的香料，在那里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无人采摘，若是能够带到大唐，那都是无穷尽的财富啊，就是用香料做宅子都可以啊！ 总之，与冯元一待在一起久了，让张说对大唐之外有了无尽的遐想，他觉得外面都是宝贝，大唐就应该去把那些宝贝取回来，没错，就是取回来！ 只是要做到这些，就必须要有三郎陛下的全力支持，而要陛下全力支持，首先就必须的让自己成为宰相之首，只有当自己成为了宰相之首的时候，才能去实现心中所想。 “元一，你说的那些实在是太诱人了！”张说一口喝干杯中酒，对着冯元一说道。 “我说老张，不是我说的诱人，是实实在在的就那样，你不行将来你去看，那南洋的岛屿上，就是满山满山的香料，就跟这漫山遍野的树木野花野草一样，根本就没人采摘！”冯元一放了筷子，很认真的说道。 “好，老哥哥我信了你的话，回头我们细细的，谋划一番，去把那些香料取了回来！”张说端起酒杯，对着冯元一示意道。 “成，去取回来！”冯元一也举起了杯子。 看着张说有些醉眼朦胧的模样，冯元一在心中暗暗的为张嘉贞祈祷，不要怪我，真不要怪我，张说要取你而代之，不是我怂恿的，这是历史的必然……我只不过是加了把火而已…… 第225章 竟然真的回来了 长安、洛阳，自古以来就有被中原王朝作为都城的习惯，从秦汉到隋唐，无不如此，东都洛阳西京长安，作为常年生活在长安的三郎陛下，时不时的来东都洛阳巡视一番，已经算是难得的走出来了。 身为大唐帝国的皇帝，虽然掌控天下，但却也被这天下绊住了手脚，他无法像普通人那样，随随便便的离开长安，他更不能像李白那样走南走到北，走西走到东，作为大唐的皇帝，三郎陛下只能更多的把自己放在长安，放在皇宫内。 作为大唐帝国的定海神针，只要皇帝陛下在皇宫中，即便是大唐的版图内局部发生了战事，都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可若是陛皇帝陛下不在长安，那就是再小的事情，也容易演变成大事。 眼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三郎陛下才有了巡视东都的想法，而且长安的百姓们对于皇帝陛下去了东都洛阳，是一点都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反正他们知道天下太平，即便皇帝到了东都，也一样可以把帝国治理的好。 三郎陛下此番巡视东都，并非是把整个朝堂都搬到了洛阳，在长安自然是留有正常运转的班子，而且还要留守的大佬。此番留守大佬乃是刑部尚书王志愔。 作为为西京留守，王志愔在三郎陛下离开长安的这些日子里，每日是勤勤恳恳，做事是一丝不苟，身上肩负着长安的稳定，王志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个【愔】字，展现的淋漓尽致，沉默少言，心思深沉，三郎陛下把长安交给他，自然是因为放心他了。 王志愔年少即以进士擢第，算是有才之人了，中宗神龙年间，累除左台侍御史，加朝散大夫。 由于他执法刚正，众官都畏惧他，于是人们私下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皂雕“(黑老雕)，意思是说他看待官吏就好像猛雕看待燕雀一样。 王志愔除了执法严明，刚正不阿之外，而且做人也是精于计算。 有一次，王志愔手下人去给他买单丝罗，每匹三千文钱。王志愔问织一匹单丝罗得几两丝?代买的人回答说:“五两。“于是，王志旻让家童取来五两丝交给代买人，又按每两手工费用十文钱，取出五十文钱同时交给买人 对于王志愔的为人，三郎陛下是极为了解的，所以才会把他提拔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而且成为了此番西京留守，全权处理长安事宜。 …… 这一日，王志愔像往常一样，清晨早早的起来，到了衙署，查看汇报上来的长安的信息，同时处理一些公文，每日都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在三郎陛下离开长安的这几个月以来，王志愔整个人看着瘦了下来，长安的稳定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一丝懈怠，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汇报上上了的最新消息。 他可不想在三郎陛下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长安生出什么事故来。 不过，好在这几个月过去，大事小情都没有出现，这让王志愔很是满意。 只要长安不出问题，等陛下巡视东都回来之后，就会给自己记一笔功绩，他日加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一举就进了宰相班子了，那岂不是美事一件。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不想做宰相的官员也不是好官员！ 王志愔想做个好官员，所以心中时刻惦记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只有加了这个头衔，才等同于有了宰相之权，就像张说一样，不夜只是个兵部尚书吗，与他这个刑部尚书一样，作为“三省六部”的六部尚书之一，级别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张说多了这个头衔，瞬间就拉开了与他们这些六部尚书的差距。 王志愔自问自己与张说相比，绝对不弱于他，只不过是运势不佳，张说在天兵军大使的位置上，屡立军功这才换来了今日的地位，而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却是没有像张说那样立功的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西京留守的机会，王志愔是极为珍惜。 在他心中其实还有些矛盾。 一方面，作为西京留守，长安的稳定事关大局，他不希望长安生出乱了，不然自己一定少不得被责罚；而另一方面，作为想更上一层楼，却有缺少像张说那样立功机会的他，又希望长安能发生点什么事情来，然后自己顺利的平息，以此建立功绩。 处理完每日必修课后，王志愔离开了衙署，走上了长安大街。 这是王志愔在三郎陛下离开后，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人潮来往，到了东市西市，看着商贩和买东西的客人们，讲价谈价，心里很是舒坦。 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卖东西的想着如何更好的价格卖出更多的东西，而买东西的则是计算着怎么可以以更优惠的价格买到更多的东西，还有挡着货郎担的行脚商，走街串巷，吆喝着自己的买卖。 兴许是有些饿了，王志愔到了一个卖烤饼子的摊子前，看着烤的喷香的饼子，口中生津，“饼子怎么卖？” “一个三文，两个五文，客人您要几个？”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手上满是茧子，笑起来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王志愔看着烤饼摊主憨厚的笑容，脸上也随即出现了笑容，这是个为了生活努力的小商贩，是个实诚的，伸手进了怀中，摸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清早起来换了新衣，忘了带钱。 “那个……今日出门有些匆忙，忘了带钱了……”王志愔有些尴尬。 “没带钱？”摊主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 “确实是忘了，要不这样，我先赊一个饼子，待会让人送钱来给你，你三文一个对吧，回头我给你五文！”王志愔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腹中确实又有些饿了，于是商量的语气说道。 “赊一个……客人，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赊饼子却是有些……不好……”摊主也嘴上说的客气，可是心里却是想着，穿着一身丝绸，怎么可能会没有钱呢，有钱人就是小气，吃个饼子还想着要赊欠，我这行脚的摊子，你赊了饼子，如何给我钱？ “难道担心我赊了饼子不给钱？”王志愔一看就知道了摊主的顾虑。 “没有没有的事，只是我这真是小本买卖，从来都不赊欠的！”摊主赶忙赔笑道，他也可不想没事去得罪这穿着一身锦袍的人。 “我今日若是非要赊一个饼子呢？”王志愔不知何故突然轴劲来了，非要赊一个饼子，语气强硬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莫不是要用强不成？”摊主完全收敛了笑容，语气也变的刚硬了起来。 长安治安不错，虽然陛下去了东都，但是西京留守执法严明，刚正不阿，权贵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刁难老百姓，而老百姓更不可能去招惹权贵，即便是他这个小老百姓也知道，所以摊主心里虽然不想得罪眼前之人，但倒也不怕他，毕竟待会自己挑着担子离开这里，去别处卖饼子就是了。- “你这汉子，怎的如此说话！”王志愔这一刻，再也不觉得眼前这摊主淳朴了，在他眼里，摊主立即变成了奸商模样。 “我怎么说话了，是你要用强，要抢我饼子，怎么反过来说我的不是了！”摊主梗着脖子，叫嚷道。 “都说无商不奸，看来果真如此，原本还以为你淳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奸商嘴脸！”王志愔有些怒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你站住，你说谁是奸商了，谁是奸商！是你说要用强赊我饼子，我不肯，怎么反过来说我是奸商！”摊主也是怒了，他一个好好的遵纪守法的小老老百姓怎么就成奸商了。 这摊主也是长安城外的农户，农闲的时候会进城来卖些烤饼，赚点小钱算是补贴家用了，他说自己是小本生意确实不假，光是打造这个烤饼炉子就花了他不少的钱，而且还要买米买盐买糖，虽然他们现在的生活不至于差这几个钱，但是主家说过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赚钱就该是一文一文的积攒着，不能嫌少，也不要贪多。 少了一块饼子，可就是少了三文钱了，三文钱对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农户，那也是钱啊！ 再说了，自己的庄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淳朴，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奸商了呢，摊主愤愤不满，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就让人坏了庄子的名声。 于是，直接一把抓住了，正要离开的王志愔。 由于是从摊子后面匆忙跨出，摊主脚下一个没有站稳，抓向王志愔的手直接落到了他的衣袍上，刺啦一下，把王志愔的袍子撕掉了一块。 这一下，可坏事了! 现场气氛仿佛凝固，王志愔愣了，摊主也愣了！ “你……”王志愔看着被撕下来的袍子，顿时就怒了。 “我不是故意的！”摊主慌神了，他知道自己这下闯祸闯大了。 先不说眼前之人身份如何，就是这一件袍子怕就值不少钱啊！自己这是钱还没赚到，就要倒赔出去一笔，这让摊主心中有些不安，回去少不得要被老婆骂败家的。 王志愔看着自己袍子被眼前这个奸商撕下了一块，顿时就到了暴怒的边缘，若非他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早就怒了，可是他知道作为西京留守，将来想要更进一步，就不能在民间留下跋扈的印象。 于是，他强压着动手的冲动，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摊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摊主肯定是死了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袍子多少钱，我赔给你！”摊主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知道，如果不主动早些说赔偿，搞不好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反正是自己弄破了他的袍子，赔偿是跑步了了。 “赔偿？”王志愔被气乐了，心想你一个小摊贩，竟然说赔偿自己的袍子，你能赔的起吗？ “对，是我不小心弄破了你的袍子，是我的错，我就会认，袍子破了我就要赔！你说吧，这袍子要多少钱！” 摊主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是诚恳，显然是发自内心如此想的，只是说话之后，又继续道，“只是，我眼下身上没带足够的钱，要等我回去去了钱来，再赔你！” “回去取钱？好计算，怕是一去不回吧！”王志愔心中想笑，就这小小伎俩也想骗过自己。 “怎么会一去不复回呢！我冯家庄的向来说一不二，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现在就去借，你等着！”摊主说着，就打算丢下摊子，去借钱。 “站住，你就打算这样走吗？万一你一走了之，我这袍子谁来赔？”王志愔一把拽住了摊主。 但是……突然，王志愔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没错刚刚自己不就是这样吗，要赊欠一个饼子，可对方不相信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而眼下，这摊主也是这般！ 我是真心想赊欠，然后去让人取了钱来还的，那眼前这摊主呢，莫非也是这般？ 想到这里，王志愔手不由自主的就松了，摊主没有理会王志愔的变化，小跑着就离开了，丢下一群围观的路人和还在那里愣神的王志愔。 “这肯定是跑了……那袍子可不便宜，傻子才会真去借钱来！” “他摊子不还在这马？” “你傻啊，一个摊子能值几个钱，而袍子值多少钱？” “是了，这人也是傻，竟然就这么让摊主跑了，怕是要赔咯！” 围观的路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留在了这里，没有离开。 而王志愔也不知为何，竟然就这么站在这里，真的在等摊主，他不知道摊主会不会回来，心里觉得他是不会回来了，可是又有些期待，他会回来！ 时间过去了不久，但是对于等待的路人来说，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观之人，越发觉得摊主是跑了，不会再回来了，王志愔也渐渐觉得自己是有些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吗？ 可是就当众人都以为那摊主跑路了的时候，远远的那摊主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内…… “竟然真的回来了！” 第226章 长安变故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摊主的回来，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睛。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包括王志愔在内，都一致认为，摊主说去借钱只是借口，是他逃离现场的借口，所以即便围观之人都在等待，那也只是在等待验证他们判断的正确性，并不是真的在等待摊主的归来。 当所有人都认为摊主不会回来的时候，也就说明现场的所有人，也都是这样的人，只要这事落在了自己头上，第一选择绝对是跑路。 可是，眼前这活生生的真真实实的摊主竟然回来了，围观之人的，面色顿时变的好看了起来，还有一些羞耻心的，知道隐藏一下自己羞愧的面容，而更多的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摊主，心中疑惑，为何会回来！ 王志愔也很好奇，这摊主为何会回来，他实在是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回来！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这间衣袍，绝对不是普通的麻布衣可比，要赔偿这样一件衣裳，对着摊主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他竟然回来了！ 王志愔觉得自己对人的判断出现了错误，虽然他之前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摊主回来，可真当这个摊主回来了，他反而变的有些迷茫了。 其实，众人之所以会产生“他不会回来”的认知，最根源的原因就是他们普遍认为“人性自私”，或者说是“趋利避害”，面对“跑路”和“赔偿”两个选择，几乎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因为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跑路”的成本是最低的，对自己的利益也是最大化的！ 可是……似乎人们对于人性的普遍认知，在这个烤饼摊主身上出现了意外！ 摊主喘着粗气，来到王志愔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回来了！你这袍子多少钱，我赔给你！” 同时，围观的众人都看到了烤饼摊主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谁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而且看那模样，里面的钱币应该不下十数贯。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摊主一开始就没有说谎，并且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借到十多贯钱币，即便是长安城里一个富裕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可为何他这样一个烤饼摊主却做到了呢。 人群开始疑惑了！ 王志愔似乎没有听到烤饼摊主的声音，有些恍惚的，出口问道，“你为何会回来？” 没错，他确实很想知道这摊主为何会回来，不但是他想知道，围观的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为何会回来！ “你什么意思，我说了去借钱，就是去借钱，你以为我会逃跑不成？” 烤饼摊主被王志愔这么一问，反而一愣，然后立即有些怒了，然后直接大声道，“你这袍子多少钱，我赔给你，免得你说我是什么奸商！” 摊主说着话，就把手中的布袋子放到了地上，松开袋子口，从里面往外拿钱，那是一串一串油光闪闪的铜钱，摊主一边取钱，一边嘴里念叨，“我们冯家庄的可都是实诚人，从来说一是一，不像有些人……” 王志愔知道这烤饼摊主话里说的是谁，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他为大唐有这样的赤诚之人感到高兴，反而是听着摊主口中的碎碎念，王志愔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对于自己赊个饼子被拒绝，袍子被撕烂，一点也不在意了，反而越看越觉得这烤饼摊主淳朴了，这就是个淳朴的庄稼户啊，即便明知撕破了我的袍子要赔上巨额的钱币，竟然还会回来。 “好了，我的袍子不用你赔了，你走吧，去卖你的烤饼吧！”王志愔笑着说道，面容很是和善，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对着这烤饼摊主吹鼻子瞪眼的。 “不要我赔了？”烤饼摊主一听，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长安的有钱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要你赔了！”王志愔笑了笑。 “真不要我赔了？”烤饼摊主再次确认道，若是可以不用赔钱，谁又愿意赔呢，再说了，自己这置办这一套行头，还没把本钱赚回来了，这坏了人家袍子，他都准备回去挨婆娘的训了，可这突然说不要赔了。 “真不要你赔了！”王志愔很有耐心。 “那这可是你说的，大伙儿都给做个见证，是他说不要我赔偿他袍子的，可不是我不愿意赔偿！”烤饼摊主也是留了个心眼，大声的说道，免得对方反悔，到时候这么多人都听着呢，他就是想悔也悔不了了。 “什么……竟然不要他赔偿？”这一下，围观的人群又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一个人傻也就算了，怎么这人也傻了吗，人家钱都拿过来了，竟然又不好赔了！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人群外挤进来了一人，急匆匆的跑向王志愔。 “王公王公，您在这呢！”来人行色匆匆，显然是找王志愔找了许久，没有注意到场合，大声的说道。 “如此急匆匆的作甚？”王志愔皱了皱眉。 “陛下的使者来了，就在府衙等着您呢！”来人赶忙说道。 “来了就来了，用得着这般慌乱吗？”王志愔瞪了来人一眼说道。 “是是，王公教训的是！”来人赶忙应下。 “身上带钱了吗？”王志愔突然问道。 “钱？带……带了，您要多少？”来人一愣，随即问道。 “五文！” 王志愔说着，接过了钱，来到烤饼摊前，“我这腹中空乏，饿的紧，给我来个饼子！” 烤饼摊主，机械的取了饼子，递了过去，他还有些蒙，听刚才那来人的意思，眼前这个锦袍男子，似乎是官，而且是不小的官，陛下使者来了，都要等着见他！ 王志愔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嗯，饼子味道不错，这叫什么饼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这个叫锅盔，是小侯爷教给我们的新吃食！”烤饼摊主小心翼翼的回道。 自古老百姓都知道，民不与官斗，之前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官，所以才会那般，可眼下发现这人不但是个官，而且是个很大的官的样子，烤饼摊主顿时就有些心虚了。 “小侯爷？哪个小侯爷？”王志愔又咬了一口锅盔，嘴里含着食物，问道。 “小侯爷就是小侯爷啊……哦，你是问……新丰侯府的小侯爷！”摊主有些语文伦次了起来。 “冯元一，是他？怪不得了，这样貌平平的烤饼子，竟然能有这般味道，不愧是易牙在世！” 王志愔笑了笑，“你刚刚说着饼子叫什么？” “锅盔！头盔的盔！”摊主解释道。 “锅盔……锅盔，倒是很贴切！” 王志愔笑了笑，然后直接把手中的五文钱，递给了摊主，说道“喏，给你钱，先前我说了赊一个饼子给你五文钱，看好了，这是五文！” “这这……不敢……不敢！”摊主有些心虚了，毕竟是自己不肯赊饼子在先，才出了后面这档子的事。 “我这人想来是说一不二，说了五文钱，就是五文钱！”王志愔说道。 王志愔放下了五文钱，一边吃着锅盔，一边朝着府衙走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不错！” 王志愔的离开，留下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群，还有不知所措，恍若做梦的烤饼摊主。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传来，“我想起来了！他是兵部尚书，也是此番陛下巡视东都留在长安的留守，王志愔王尚书！” “兵部尚书！”烤饼摊主顿时就吓摊了，他刚刚不但拒绝了兵部尚书赊饼子，还撕破了他的衣衫，更甚至让他当中难堪，险些还动手了，这…… 烤饼摊主是越想心越惊，双脚不由的打颤了起来。 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人群立即是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给我来一个锅盔！” “我要两个！” “给我来四个！” 围观之人一窝蜂的都来抢购烤饼摊主的锅盔了，就是因为兵部尚书王志愔说好吃，再加上摊主自己的一番行为，让现场的众人看到了淳朴。 不大一会的功夫，锅盔就被抢购一空。 那些买到了锅盔的人，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不断的赞叹着好吃好吃，而没有买到的，则是等在一旁，催促着赶紧做。 通过刚才烤饼摊主与王志愔的对话，让他们知道了，这摊主乃是冯家庄的人，冯家庄现在在长安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因为冯元一。 在冯元一崭露头角之前，作为新丰侯府的食邑，冯家庄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怎么好，特别是新丰侯府出了个败家纨绔的二世祖，整个侯府都快破产了，作为侯府的食邑，庄户们哪里会有好日子。 不过当冯元一灵魂附体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冯元一带领着冯家庄的庄户们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好日子，给他们找到了更多生才的门路，除了安排进侯府的生意中来的话，还有就是烤饼摊主这一样的。 锅盔，作为后世关中地区的名小吃，拿到大唐是再适合不过的，制作方法简单，原材料要求也普通，关键是制作技术和成本都很低，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来说，随便学习一下就能掌握。 作为后世吃遍了天南海北的各色名小吃的冯元一来说，找到一款适合这个时代的小吃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于是乎为了帮助冯家庄的庄户们增长增收，锅盔就这么孕育而生了。 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发展，冯家庄的庄户们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再也不是那种一日两顿饭，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饱饭的庄稼汉了。每日三顿饭是标配，不说天天荤腥，一周总能吃上几次的，而且还要余钱买些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东西，比如 家里的婆娘也开始买起了胭脂水粉，打扮起来了…… 现如今，每一位冯家庄的人，都以身为冯家庄的庄户为荣，维护冯家庄的名誉很多时候比赚钱还要重要。 这也是为何，当烤饼摊主听到王志愔说他是奸商的时候，他急了，因为他始终记得他到了城里，代表的就是冯家庄，他必须要维护冯家庄的名誉，于是乎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在不得已之下，他都跑到了神仙美食找了掌柜的，说明了情况之后，就从柜台借到了十几贯的钱，掌柜的现在也算是侯府的老人了，知道老侯爷和小侯爷对冯家庄人的态度，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借了，而且还问了要不要让人跟着去帮忙，不过烤饼摊主拒绝了，他觉得找小侯爷借钱已经是很不好意思，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去帮忙呢。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烤饼摊主觉得有些恍惚，看着眼前吃着锅盔嘴里含糊着好吃好吃，以及那些焦急的等待的客人，烤饼摊主心中渐渐的自豪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小侯爷，若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这个局面，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冯家庄美好的生活！ “我说，这锅盔好了没？”有客人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催促道。 “好了好了，就可以了！”烤饼摊主赔笑道，憨厚的表情上写满着自豪与满足。 “给我来一块！” “给我来两块，两块！” “嗯嗯，真香，再给我来两块，我要买回去给婆娘和孩子尝尝！” 很快三下五除二，刚刚烤好的一炉子，又瞬间卖光，生意这么好，烤饼摊主笑的是嘴都合不拢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锅盔会这么受欢迎。 看来这下回去，家里那位是不会说自己了！她凭什么说我，还得打上二两好酒，犒劳一下我！，烤饼摊主一边烤着饼子，招呼客人一边心里想着。 看着捧着锅盔吃的正香的客人，烤饼摊主心里想到了小侯爷传授烤锅盔技艺时说的一句话，“冯元一出品，必属精品！” 果然是没错的！ 另一方面，王志愔穿着被撕破的衣袍，吃了个锅盔心满意足的回了衙署，见到了三郎陛下的使者，使者传达了三郎陛下的交代，同时王志愔也把长安的情况作了汇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是当王志愔送走使者，心中暗自惬意的时候…… 这一夜，长安生出了变故…… 第227章 造反 长安，作为大唐帝国的都城，生活在这里的权贵人家多如牛毛，就是城墙上掉块砖头下来，说不定就能砸到一两个权贵。 大唐立国百余年，那些曾经出身贫寒但是高祖、太宗创业而来许多人，一举成为了人上人，造就了无数的勋贵，而这些勋贵群体，经过百余年的发展之后，形成了庞大的群体。 有的富贵延续，荫庇子弟，而有的也消失在了百年烟尘里。 作为曾经的跟着高祖太宗造反创业的勋贵后人，不少人骨子里还残留着冒险的基因，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造辉煌，甚至还有些人想着“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想法。 本来说大唐立国至今，总体来说还是国泰民安的，特别是三郎陛下主宰天下以来，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又无边患，也无内乱，面对这样的治世，大家就该快快乐乐把日子过才对，可是总会是有一些野心家，按内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里，干出些铤而走险的事情来。 比如说，权楚璧。 权楚璧，祖上可以追寻到太宗时期吴王李恪的老师权万纪，作为一个敢于犯颜直谏之人，虽然他最后的结局不怎么好，但是他的子孙却是因此得以荫庇，到了三郎陛下时期，作为权万纪的后人，权楚璧官居左领军卫兵曹参军，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武职了。 其实，按理说只要他继续好好安分守己下去，官职可能还会有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可是这终究是个不安分的人。 开元十年，九月十一日夜，权楚璧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的一个巨大的决定——造反！ …… 大唐承平日久，虽不说“民佚志淫”，但生活在帝国都城长安的官员和百姓们而言，却是久不闻战乱，早就忘记了战乱是什么样子，狼烟四起不可能出现在长安城。 这一夜，长安城像往常一样日落时分，城门下钥，隔绝了内外，城外漆黑一片，而城内却是灯火通明。 虽然说京城宵禁，但是在各个坊市里面，也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所以长安的夜生活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到了夜晚就是各回各家，安静如无人。 作为权贵聚集地的崇仁坊、永兴坊，不上府上夜晚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主人家与客人与堂中饮酒观赏歌舞，席间偶尔还能有几首诗歌流出。 平康坊，作为大唐男人释放自我的地方，夜晚的青楼丝竹之音，推杯交盏之声，隔着坊市的围墙，可以传到很远，酒香四溢，自从冯元一弄出的白酒面世后，平康坊每夜多了不少宿醉的客人，枕着青楼妓子的娇柔的身躯，入了温柔乡…… 也有不少坊市里街边的摊子，迎来送往，服务着夜幕下归来或者忙着的人，像后世一样，长安也有很多夜间工作者，长安在就是那个时代的不夜城。 王志愔在处理完一日的政事之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了府邸，在婢子的伺候下洗漱一番，上了床榻，呼吸渐渐平稳，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王志愔终于如愿以偿的被三郎陛下加封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成为了大唐宰相班子的一员，朝会时，可以站到队伍的前方，参与到与三郎陛下讨论国事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可终究，这只是在梦里…… 像往常一样，夜深了，长安城渐渐的进入了梦想，可是在长安城外却有这一群不速之客，他们身着大唐军铠甲，佩戴着长刀与强弓，在夜幕的掩映下悄悄的靠近了高高的长安城墙。 只是一群有着梦想的年轻人，为首之人就是权楚璧，其左右簇拥着数百人，其中不乏与权楚璧一样的勋贵权贵之后，比如已故前兵部尚书李迥秀的儿子李齐损，以及金吾淑、陈仓尉、卢玢及京城左屯营押官长上折冲周履济、杨楚剑、元令琪等。 数百人的队伍，趁着夜色，带着武器近了长安城墙下方，在惨白的月光下，权楚璧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城墙，心潮澎湃，成则封王拜相，败了则是坠入无尽炼狱。 围聚在城墙下，面对着高高的城墙，此刻众人心里既有激动期待，也有畏惧担忧，这是一场豪赌，一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乃至身后的家族。 当三郎陛下离开长安的第一天起，他们这些人心中就已经渐渐不安分了起来，随着帝皇不在长安的时间越长，权楚璧心中的那丝躁动也就越来越狂躁，仿佛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高耸的城墙，给众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一些心智不坚定之人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数百人的队伍，渐渐起了窃窃私语的议论。 权楚璧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怕是行动还没开始，就要失败了，于是召集众人，围拢过来，做着最后的动员。 “诸位兄弟，从我等走出营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退后就是死，前进就是荣华富贵，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你们祖上有不少人是跟着高祖太宗一起打过天下的，可如今大唐还是大唐，李氏永享富贵，可你们呢，作为曾经为大唐流血牺牲功臣的后人，祖辈的功绩到了你们这还剩下什么？ 你们愿意这辈子烂死在军营，致死就是个不入流的武职？你们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为与农户们争食的黔首？你们愿意看着那些只会吟诗作赋的穷酸士子踩到你们的头上？ 今日若是再不争一争，我们还有什么？还会剩下什么？ 诸位，封王拜相，就看今夜了！” 权楚璧低声怒吼，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没错，就是依靠着这一番说辞，他说服鼓动了这百十人的队伍，跟着自己走上了这一天不归路。 “二三子，可曾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齐损接着说道。 “听过！” “听过！”人群陆陆续续的回道。 “汉高祖刘邦，作为一个曾经的市井儿，最终却是打下了大汉江山，二三子，你们行吗？”李齐损问道。 “行！”人群回应。 “行吗？”李齐损继续道。 “行！”人群再次回应。 终于人心归拢，权楚璧与李齐损对视了一眼，随即号召众人打起了云梯，权楚璧从队伍中挑出两人，作为先锋，顺着云梯上了城墙，没有任何动静。 站在城墙下方的众人，焦急的等待，突然从城墙上掉下一个东西啊，砸在了地面之上，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众人已经，仔细看去，发现不是上去的两人。 显然，他们顺利的砍杀了城墙上的守卫，不多久，城门吱呀打开。 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些重要的地方的城门，为了起到警示作用，刻意的保留了开门时，发出的吱呀声响，也正是这个声音，惊动了其他驻守的武侯。 “何人胆敢开启城门！”一声喝问打破了寂静的长安夜空。 “杀！”权楚璧带领着数百号人，喊杀震天响，那些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城防守卫，立时化作了刀下冤魂。 造反了！ 这是那喊出声音的城防守卫脑海中最后的意识…… 权楚璧谋划已久，他们早就探查清楚了长安城防的情况，知道哪里薄弱，哪里强大，更是知晓长安城防久不经战阵，早就忘记了战场是什么样子，这一切都给了他可趁之机。 权楚璧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成就一番丰功伟绩，在喊杀声中，权楚璧幻想着他的天子梦。 当然，作为勋贵后人，他们来造三郎陛下的反，肯定是要打一个旗号的，而他的旗号则是“光帝”！他们立权楚璧兄长的儿子梁山为“光帝”，诈称襄王之子，也就是温王重茂的儿子。 李重茂是中宗李显第四子，圣历三年(700)，封北海王，后进封温王。景龙四年(710)唐中宗死后，李重茂被韦后立为皇帝，而形同傀儡，实权均属韦后。同年，临淄王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韦后，李重茂被废。 他们打着李重茂的旗号，他们的造反只是李氏宗族内部的矛盾，对于皇权的争夺，并不是其他势力来颠覆大唐，这样可以避免与长安守卫产生正面直接的对抗，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出现群起攻之的局面。 权楚璧希望打着李重茂的旗号，能够争取到一些跟他一样有野心的人，只要有人响应，趁着皇帝不在长安的机会，很容易就能在长安另立皇帝，再造大唐。 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长安城防的守卫果然松懈，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进入到了长安城内，在喊杀之声惊动了长安城后，百姓们则是恍惚，不敢相信，天下太平的大唐，京城怎么会有人造反。 作为长安城防，与巡街武侯得知有人造反之后，第一时间朝着城破之处赶来，可是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权楚璧已经带着队伍没了踪迹。 长安城很大，大到隐藏起数百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权楚璧谋划的不错，在破城时震慑住了守卫，夺了势头，让跟在身后的一众数百左屯营兵，深信此行可期，荣华富贵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数百人人的队伍，很快就凝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的围绕着权楚璧身后，为权楚璧马首是瞻。 此番行动，权楚璧已经谋划了许久，他知道若是单纯的依靠身后的数百人，想完成颠覆三郎陛下统治的梦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还必须寻找到有力的同盟，现在他们师出有名，但必须有人响应。 权楚璧仔细的斟酌之后，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西京留守兵部尚书王志愔，作为一个一直梦想着进入宰相班子的尚书，权楚璧太知道王志愔想要什么了。 权力，这是每一个官员梦寐以求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容易上瘾，特别是当王志愔久在唐朝，见识到了宰相代皇帝行使权力的时候，他极为心动。 权楚璧知道，此番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就是王志愔！ 作为三郎陛下钦赐的西京留守，兵部尚书，在皇帝离京期间，他手中的权力可谓冲天，只要他能站到自己这边，这个事情就成功了一般以上，可是王志愔会响应吗？ 权楚璧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早就想好了，不管王志愔是不是愿意站到自己这边，他都必须站过来，他不来，我就去！ “快，再快！” 权楚璧打马快行，直奔王志愔府邸，“只要我们争取到了西京留守，此番就已经成功了！” 长安城，乱了！ 有人造反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扩散，虽然各个坊市的大门还是紧闭，但是这却不能影响坊内之人躁动不安的心里。 “造反？是什么人造反了？” 这是众人心里最大的疑问，作为百姓而言，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么好的太平盛世竟然还有人造反，而且作为大唐的京城，怎么会让造反的贼子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同样的，对于那些野心家们，得知外面有人造反之后，一个个蠢蠢欲动了起来，于是乎趁着外面造反的混乱，许多的坊市也出现了抢夺打杀的情形，这就是一个破窗效应一样，权楚璧的造反，点燃了隐藏在暗处的躁动的心，人的阴暗面在这一瞬间被无穷的放大。 武侯大举出动，各个方式内的动乱很快就被平息，只是数百有备而来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剿灭的。 当人们逐渐发现，造反之人的目标是王志愔府邸的时候，立即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是西京留守在造反？ 武侯与巡防营很快就朝着王志愔府邸聚集。 劳累了一天的王志愔，在梦中正挥斥方遒，成为宰相之首呢，这突然就被门外的声响惊动了，惊了美梦，他想杀人。 “何事？”王志愔冷声冰冷。 “阿郎，外间声传有人造反了！”管家慌忙道。 “什么？！”随即就听到里面王志愔摔跤的声音，显然是惊着了。 “说清楚，怎么回事？”王志愔衣服都没换，赤着脚冲了出来。 第228章 王志愔逃了 自从三郎陛下主宰天下以来，大唐越发的强盛，百姓越发的富足，长安城里多闻丝竹管弦之声，莺莺燕燕，漆黑的夜空下，长安就像一个璀璨的明珠。 这一夜，长安城火光冲天，城内的巡防武侯，第一时间镇压了诸多坊市内的动乱，更多的则是朝着王志愔府邸聚集。作为肩负着长安城内维护治安的重任的金吾卫，在造反的信息发出的第一时间就赶往了事发之地。 “将军消息已经探明，造反的是左领军卫兵曹参军权楚璧与挥下，以及鼓动的数百人！他们的目标是西京留守兵部尚书王志愔！”一骑快马勒紧缰绳，站定之后，立即对着前方战马上的身材魁梧的将军说道。 为首将军，身材魁梧，使得一杆大斧，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爽目如铜铃，此人名叫程伯献，乃是大唐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程咬金的孙子。 老程家一门忠烈，从程咬金开始就忠于李氏大唐，到了程伯献这一代，虽然祖辈的辉煌早已远去，但是李氏对老程家的信任还在，程伯献也被三郎陛下赐予了左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 恰好今夜是程伯献执勤，巡街到了后半夜，程伯献刚躺下休息，外面就出现了混乱之声，这才知晓有人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对于程伯献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在现如今的大唐竟然还有人会造反，特别还是在长安城。 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以为是闹出了误会，可当挥下的巡街武侯不断的带来了前方的消息后，程伯献才明白这是真的有人造反了。 当然，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够造反成功，毕竟现在的大唐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吃饱了饭谁还跟你去造反，所以程伯献对此根本就不担心。 于是他带着挥下人马，走上了大街，进行宵禁，一旦发现有人在街道上走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拿下，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各个坊市内的动乱，就像是被他们顺手解决了一样。 “权楚璧？” 程伯献想了想，觉得这人没什么印象，于是继续道，“他们冲着去留守那里作甚？” “将军，会不会留守王尚书也是反叛同谋？”有挥下小将，说道。 “这不可能，陛下知人善任，是不可能看错人的，王志愔不是那样的人！”程伯献摇了摇头说道。 作为程咬金的孙子，程伯献在继承了程咬金的荣誉之后，也继承了老程家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基因，面对反叛冲向王志愔府邸的目的，程伯献有些弄不明白。 “将军，卑下以为，反叛是为了携天子以令诸侯！” 有挥下将领想了想说道，“陛下以兵部尚书王志愔做留守，全权处理长安事务，反叛军赶往王府的目的，怕不就是为了抢在我们前去之前，把留守拉拢起来，这样后续起来就方便的多了！”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此猜测了，目标西京留守府，跑步前进。”程伯献有个好习惯，面对一些问题，当他想不通的时候，就索性不去想了，比如说眼前之事就是这样。 …… “到底怎么回事？”王志愔站在房门外，任由婢子为其穿衣摆布，焦急的问道。 “有叛军，数百人，好像直奔府上而来！”王府的管家，急忙说道。 “哪里来的叛军，怎么会有叛军呢？”王志愔懵了，这朗朗乾坤怎么会有叛乱呢。 “据说是从城西杀过来的！”管家回应道。 “金吾卫可曾出动了？”王志愔立马想到了什么问道。 “仆不知，仆只是知晓外面已经乱了，乱做了一团，许多的坊市内都起了暴乱！”管家神色有些慌乱，显然是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快去，打听消息！来人，随我去府衙！”王志愔慌乱之后，逐渐的镇定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长安需要领袖，需要统一的指挥，积极的应对叛乱。 王志愔这前脚才抬起了，那刚刚跑出去的管家，又慌乱的跑了回来。 “大事不好了，王府被围住了，门外全部都是叛军，我们出不去了！”管家快哭了，叛乱啊，而且是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左领军兵曹权楚璧，求见留守、兵部王尚书！”权楚璧将王志愔府团团围住，并排几匹高头大马，对着王府的大门，对着里面喊话道。 王志愔一听，顿时炸了，这是真真切切的叛乱啊，都打到自己家门口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尔等如此行径，已经构成叛逆，可曾想过后果？速速离去，回归营地，本官或许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等求情减轻责罚！”王志愔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喊道。 “王尚书怕是误会了，我等不是叛逆！我等是奉了光帝的圣旨，前来接引王尚书，拨乱反正的！”权楚璧一边指挥着挥下把王府团团包围起来，另一边则是与王志愔对话着，拖住时间。 “叛逆就是叛逆，还光帝，本官可不知什么光帝，大唐只有一个皇帝，他现在正在东路洛阳，而不是你们口中不知所谓的光帝！”王志愔也是气急。 “看来王尚书对我等果然误会颇深啊！不如这样，你先开了门，我们进去再聊？！”权楚璧假惺惺的说道。 “本官乃是大唐刑部尚书，陛下钦赐的西京留守，岂会与你乱臣贼子沆瀣一气！”王志愔怒骂道。 “王尚书，我等也是大唐的军士，只不过奉的却不是李隆基的命令！光帝，乃是襄王之子，李隆基叛乱夺了襄王的天下，眼下光帝不服，他势必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权楚璧大声说道，仿佛在告诉自己，此事只许成功不需失败。 “叛逆就是叛逆，不管你如何的修饰，都无法改变他的结果！”王志愔喊话道。 “既如此，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权楚璧收了笑容。声音变的冰冷，喊话到。 “破门！”权楚璧一声令下，挥下立即有人开始砸门。 挥下立即有人开始冲击王志愔的大门，吓的里面的仆从婢子惊慌失措，王志愔的心跳也跟着外面撞击大门的声音，而跳动。 砰！砰！砰！ 咚！咚！咚！ 怎么办？ 王志愔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如果叛军一旦冲进府里，那自己绝对难逃被抓住的命运，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自己身为西京留守，若是被叛军控制，到时候以自己的名义发号施令，长安怕是真的要大乱了，而自己也将成为长安的罪人，无法向陛下交代了。 王志愔是聪明人，在权楚璧带着叛军来到了王府外，打出了光帝的旗号之后，他就明白了，叛军为何直奔自己而来，为的就是掌握长安的指挥权。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对方的手中！ “阿郎，逃吧？”管家见王志愔神色慌乱，赶忙提醒道。 “逃，怎么逃？整个府邸都被叛军包围了，还能往哪里逃？”王志愔有些绝望了。 “有，有一处地方！阿郎，有一处地方，叛军绝对不会发现！”管家突然激动了起来。 “哪里，哪里还还没被叛军包围？”王志愔闻言，顿时看到了希望。 “阿郎，后院啊，后院临江，叛军绝对不可能也包围起来的！”管家激动道。 王府位置不错，前门临街，后院临江，只不过江是小江，而且水质不怎么好，老百姓市场会把一些生活污水倒入其中，导致江水很是不干尽。 王府对临江的窗户基本上常年不开，使得王志愔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院子后面就是江河的情况。 “没错，没错！走，快走！”王志愔神色慌乱，王府的大门可经不住叛军的撞击，他必须争分夺秒。 几人匆忙的到了后院，管家打开了那扇通往江水的窗户，窗户才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腐臭的气息，很显然这江水真的是太不干净了。 王志愔捂着鼻子，皱了皱眉，他有些作呕，那气味实在是让人难有忍受，他有心打退堂鼓，可是后面的动静已经很大了，再不走，铁定是要落入叛军手中了。 “阿郎，没时间了！”管家催促道。 “不管了，死就死吧！”王志愔自我鼓励。 踩着椅子一把爬上了窗台，闭着眼睛，猛地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漆黑的污水四溅，管家跟在后面也跳了下来。 由于闭着眼睛，没有掌控好角度，王志愔直接是扑进了水中，嘴里不小心呛进了不少污水，王志愔剧烈的咳嗽着，腥臭入喉，胃里立即有了反应，猛地就吐了出来。 “阿郎，这里可不是久待之地啊！”管家催促道。 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等叛军攻破了王府的大门，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走吧，走吧！”王志愔情绪萎靡。 他不是因为呛了污水，而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经营了大半年的政绩，就这么毁在了叛军手中，而且眼下自己逃了，事后陛下追责起来，自己无论如何也拖不了干系了。 什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什么宰相，都离自己而去了，自己完了！ …… 砰！ 王府的大门终于被撞开。 权楚璧带领着叛军，立即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赶紧找，给我把人找出来！”权楚璧咬牙切齿，他实在是想不到，区区一座尚书府的大门竟然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进了府内，除了看到四下逃命一般的婢子仆从，哪里有王志愔的半点影子。 “整座府邸都围住了没有？”权楚璧怒了，因为他们没有找到王志愔，更没有找到王志愔的印信。 也就是说，王志愔跑了，而且带着印信跑了，那么他们此行的目的就失败了，没有了西京留守，那么此番行动，基本上就预告了失败收场。 “回将军，早就包围起了，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出！”挥下回应道。 “苍蝇都难飞出，可是人呢？我们要找的人呢？”权楚璧很愤怒，近乎咆哮。 “楚璧！”李齐损小声的提醒道，不要失态，一旦主将失态，那他们就完了。 “赶紧，把府上的婢子仆从集中起来！我有话要问！”李齐损说道。 很快府上的所有婢子仆从都被集中到了前院当中，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着惊慌，他们心里怕极了，对于战乱的恐惧，那是深入骨髓的，虽然眼前叛乱的是关中子弟，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叛军就是叛军，面对叛军自己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叛逆，我们是光帝挥下，前来迎接王尚书！你等可知王尚书去了何处吗？”李齐损和颜悦色的对着众人问道。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低着头，更不敢抬头看叛军，双腿止不住的打颤，甚至有些不济的，下身都湿透了，显然是吓尿了。 他们当然不敢说了，作为王府的仆从，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叛主的事他们不敢干，也不能干！ “你们不要怕，来，你来说，王尚书去哪里了？”李齐损走到一个婢子近前，笑着问道。 “奴婢……不知！”婢子浑身颤抖，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那你呢？”李齐损又到了一个仆从近前。 “仆也不知晓！”仆从小心的说。 “也不知晓吗？”李齐损面色阴沉，反手就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接挥刀，刀光划过，那个仆从瞳孔睁大，双手捂着脖子。 不敢相信，鲜血喷了李齐损一脸。 “你来说！”李齐损又来到下一个面前。 “奴婢真的不……”婢子颤抖。 噗……又是一刀。 “你！”李齐损继续。 噗…… 一连杀了五六人，杀的挥下的将士们都胆战心惊了。 “就没有人知道吗？”李齐损声音冰冷，如死神一样的瞳孔盯着众人。 “我说，我说，我知道！别杀我！” 人群中立即有人哭喊着出来，跪倒在地 第229章 救命 在寒光摄魂的长刀下，在浓郁的血腥气息中，在身边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中，府上的仆从婢子终于心智崩塌了。 等权楚璧带着人冲到了后院，打开了那扇窗户的时候，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口鼻中充斥着浓郁的恶臭味，权楚璧怒了。身后的一众将士忍不住的泛起了恶心，实在是太丑了，加上王志愔主仆跳下去时，搅动了窗户下的脏水，这个时候就更臭了。 “追！一定跑不远，顺着地面上的水渍！”权楚璧咆哮道。 身后的将士略微迟疑之后，咬着牙，翻下窗户直接跳了进去，扑通扑通，长安城的这条叫不出名字的污水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强忍着恶臭，将士们翻上了对岸，燃着火把，仔细的寻找着地面上的水渍，很快就发现了王志愔逃跑的痕迹。 “走，这边！”为首的小将，咬牙切齿，身上的恶臭让他把王志愔恨到姥姥家了，心里想着等抓住王志愔，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一顿，让能解心中怨气。 权楚璧没有带着挥下去追赶王志愔，而是选择了留在王府，仔细的翻找了起来，他需要西京留守这面旗子，但是也并非完全需要，若是能够得了西京留守的印信，以此调动长安的一些防卫，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找，就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印信找出来！”权楚璧近乎疯狂了，他知道，若是今夜不能抓住王志愔或者得到他的印信，那等到天明时刻，怕就是自己失败之时了。 “你们可知王尚书的印信放在何处？”李齐损声音冰冷的说道。 手中拿着那柄滴血的长刀，在人前走动着，眼神落在了一个婢子身上，那婢子顿时身体抖若筛糠，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着不知道，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吗？”李齐损看着哆哆嗦嗦的婢子和仆从，声音冰冷如来自九幽地狱。 “你说！”李齐损长刀指向一个仆从，鲜红的鲜血从刀刃上滴落下来。 “应该……应该……在书房！”仆从颤颤巍巍的说道。 “是吗？”李齐损问道。 “是的，仆前些时候在书房看到过！”仆从极度紧张，不敢去看李齐损那双摄人心神的眼神。 “来几个人，带着他去书房，找不到他就不用回来了！”李齐损说道。 “喏！”立即来了几个将士，把那个仆从押着离开。 权楚璧大马金刀，坐在王府的大厅的首位之上，面色极为阴沉，等待着消息的传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抓住王志愔的消息没有传来，倒是等来了金吾卫已经赶来的消息。 “将军不好了，街角已经看到了金吾卫的身影！”门外有人来报。 “将军，我们撤吧，再不撤被金吾卫包围，就撤不了了！”有亲信提醒道。 在湖昏暗的灯光下，权楚璧的面色变的极为难看，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要走出这个门，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败了，那么接下来的路在何方。 权楚璧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了，自古造反这条路根本就不可能有回头路。既然不能回头，那就只能勇往直前了。 “走，我们去追王志愔，只要找到了他，就一定能拥立光帝复位！”权楚璧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大声说道。 “活捉王志愔，拥立光帝复位！”李齐损立即应和道。 “活捉王志愔，拥立光帝复位！” “活捉王志愔，拥立光帝复位！” “活捉王志愔，拥立光帝复位！” 人群顿时咆哮了，沸腾了，他们都清楚，自己这是走上了一条造反路，这是一天不归路，要么活成人上人，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说走就走，权楚璧果断起身，带着挥下追了出去。 程伯献打着快马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王志愔府邸，恰好看到了叛军离开的尾巴。 前方的火把照亮了前面的路，程伯献大喝一声“追”，就带着金吾卫直奔而去，很快就咬上了叛军的尾巴，随后血拼爆发，程伯献一马当先，大杀四方。 一方是守卫京城安全的金吾卫，一方是已无退路只能拼死一搏叛军，鲜血很快染红了长街，两旁坊市里的百姓，紧紧关闭着家门，家中的孩童被父母捂着嘴巴，一脸的惊慌。 当战乱肆虐的时候，生命是最渺小的，好在这只是一个小范围的叛乱，并没有牵连百姓，只是在百姓安逸已久的内心被拂去了尘埃，从新认知到了战争可能并没有远离他们。 …… 王志愔在管家的搀扶下，带着一身恶臭，顺着长街一路狂奔，他想寻一处坊市进入躲避，可是坊市的大门早已紧闭，根本就没有机会。 在逃命中，王志愔依然忘记了身上的恶臭，可是他能够忘记，后面那些追赶着他们的叛军却不会忘记，因为臭味的存在，叛军死死的咬着王志愔主仆不放，而且越来越近，王志愔越来越慌了，他不想做俘虏。 王志愔心中焦急，可又无坊市可进，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怎么办，怎么办！ “阿郎，前面有一口水井，不如您躲到水井里？”管家突然看到一口水井，急中生智，赶忙说道。 “水井？好好，我就下到水井里！”王志愔一拍大腿，接着就是龇牙咧嘴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拍疼了。 “阿郎，你先下去，抓紧绳索，我拉着！”管家是个中心的管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始终不忘管家的身份。 “那你怎么办？”患难见真情的，王志愔看到都这个时候了，管家还这么对自己，真的是感动了，他决定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将来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个管家。 “仆一介仆从，他们不会拿仆怎么样的，再说了，把您先藏好了，仆再去找地方躲起来就是了！”管家强颜欢笑说道。 “你要活着！”王志愔留下一句，然后抓着绳索下了井去，管家吃力的拽着绳索，一点一点的把王志愔放到了水井里。 等王志愔完全下到了水井里后，管家直接把绳索丢进了水井里，而他自己则是继续往前跑，当跑到前方转角的时候，看到了墙边的小水沟，管家急中生智，直接跑到了水沟边，小心的匍匐在了水沟里。 这水沟与王志愔府邸后面的臭水沟是一个情况，里面污水横流，长安城如此大的城市，每日的生活污水自然是不好，而这些小水沟之类的，难免会被污水侵染。 管家平日也算是锦衣玉食了，此刻面对这样的臭水沟，也是难以适应，但是为了活下去，只能强忍着呕吐，紧闭着气门。 混乱的声音很快就靠近，显然是追逐王志愔的叛军赶到了，王志愔在水井里一动不敢动，就是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追兵发现。 “人呢？看清楚了往哪个方向跑了吗？”有人大声问道。 非常巧合的是，这口水井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处十字路口，追兵追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没了王志愔的踪迹，就是连气味也追踪不到了。 “仔细闻闻，看看能不能闻到味道？！”又有声音说道。 外面每说一句话，水井里的王志愔心就跟着跳动一下，这口小小水井成为了王志愔最后的安全防卫，而不远处的管家匍匐在水沟里，身上冷汗直冒，声音距离他更近，而作为王志愔的管家，追兵在找不到王志愔的前提下，管家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他娘的，这老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害的耶耶趟了臭水沟，现在还一身恶臭呢！让耶耶抓住了他，非打他个半死不成！”有声音怒骂道。 “不行啊统领，权将军可是说了要活捉的！”有小卒说道。 “他娘的，耶耶又没说打死他！”那声音怒骂道。 “是是，卑下晓得了！”小卒点头哈腰，赶忙说道。 “你，带着一堆人顺着这个方向；你带着一队人去那边！还有你，去那里！”那怒骂的声音吩咐道。 随后就听着脚步声远去，三队人顺着三个方向，继续追了出去，躲在水井中的王志愔听的清清楚楚，感受着追兵远去，王志愔刚松口气，就听的声音再起。 “实在是臭的耶耶受不了了，去找些水来！”那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王志愔一跳。 躲在水井里，听到外面那将领要找水洗刷身上的臭味，王志愔顿时就紧张了，这大晚上的，各个坊市都紧闭门户，哪里有水，除了自己藏身的水井。 这一刻，王志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统领，那里有口水井！”小卒突然惊喜的说道。 “水井？赶紧的打水打水！”统领心中大喜。 小卒子直奔水井而去，统领跟在身后，当他们靠近水井之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扑面而来，统领神色一震，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把就扑到了水井边上。 “哈哈……你看耶耶发现了什么？！”统领哈哈一笑，说道。 几个小卒一听统领的话，立即心领神会，朝着井水看去，虽然里面漆黑一片，但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王志愔的存在，几人顿时心中大喜，把王志愔抓了去，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王尚书，没想到您老竟然喜欢在水井里面乘凉啊？！”统领笑的肆无忌惮。 王志愔心是跌倒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完了！ 身体静泡在冰凉的井水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井水中的寒气也顺着周身的毛孔侵入到了身体里面，使得王志愔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有些后悔，躲在了水井里！ “去找个绳子来，把王尚书拽上来吧！”统领戏谑道。 “喏！”小卒们立即行动。 王志愔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统领绳索找来了！”有声音传来。 “下去一个人，把王尚书绑起来！”统领去了。 王志愔心神慌乱，六神无主，正当他近乎绝望的时候，水井上面又出现了变故。 “不好了，统领，金吾卫杀过来了！”有兵卒跑了过来，急忙说道。 “什么？”统领有些慌乱了，到底是把王志愔拉上来，带着一起跑，还是先跑事后再来呢，就在他犹豫的短暂时间内，金吾卫已经杀到了近前。 “啊！” 惨叫之声传来，那是之前被派出去追杀王志愔的小队，此刻这被各处汇聚而来的金吾卫截杀了回来。 被金吾卫包围，叛军聚集到了统领周边，手中的长枪对外，神色慌乱。 “我等已无退路，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杀！”统领恶狠狠的说道。 “杀！”挥下叛军咬牙，他们谁都清楚，反叛绝对没有赦免的机会，虽然他们当中很多是是被欺骗，被裹挟而来。 “负隅顽抗！杀无赦！”金吾卫将领声音冰寒，手持长矛，直指前方叛军。 战斗爆发，让水井地下的王志愔生出了一种大难不死的念头。 可是心中有很是焦急，金吾卫胜了他可以解脱了，金吾卫若是败了，那…… 困兽之斗，往往能够释放出超越常规的战力！ 刀枪剑戟相互碰撞的声音，嘶喊之声，从井口传下来，王志愔听着心跟着跳动。 突然，一个东西掉进了水井，溅起的井水打到了王志愔的脸上，王志愔抹了一把脸，想看下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可当然接着微弱的光亮看去，却看到了一双睁着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是一口头颅，前一秒还活生生的长在一个人的颈脖上！ “啊！”王志愔发出了惊叫，但是很快他又捂住了嘴。 不过，他的声音，对于外面混乱的情况来说，根本就听不到一丝。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就以金吾卫完胜而结束，大量的叛军战死，只有少量的叛军选择了投降，其中就包括那个统领。 “都不许动！”金吾卫呵斥道。 随后找来了绳索把投降的叛军绑在了一起，那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叛统领，此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折了一条胳膊，神情萎靡。 王志愔听出了上面的动静，是金吾卫胜了，于是大声呼救道， “救命！” 第230章 开元十年九月十二日，清晨。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 长安城还是那个长安城，似乎昨夜的叛乱根本就没发生一样，道路上清洁如新，尸体、血迹以及战斗过的痕迹早已被清除的干净。 昨夜的长安城是动荡与不安的，对于长安城的百姓来说，昨夜是极其难忘的一夜，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战乱竟然距离自己如此近。 虽然隔着坊市墙壁，隔着房门与窗户，长安城的百姓们心惊胆战，一直到听到了金吾卫镇压了叛乱之时，他们才逐渐的放心了下来。 谁都没敢去开门了解门外的情形。 直到天亮！ 这一夜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失去了王志愔的踪迹，叛军最终不战自溃，没有了这面旗帜，就意味着叛乱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于是在天亮时分，叛军终于起了内乱，金吾卫趁虚而入，一举荡平了叛乱。 叛乱最终被镇压，权楚璧被俘，李齐损战死，数百人的叛乱军，死伤不下百人。 命运改变的除了叛乱的权楚璧李齐损等之外，还有西京留守刑部尚书王志愔。 作为梦想着有朝一日入主宰相班子的王志愔，在面对叛乱的时候选择了逃跑，经过了污水，又经过了水井，过度惊吓之下，王志愔直接病倒了。 喝了污秽的河水，又泡了冰凉的井水，可怜的王志愔，在惊吓与后悔中，就这么睡了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叛乱被镇压之后，权楚璧的首级被传至东都洛阳，如何处置被镇压的叛军，长安留守官员意见不一，有的主张严惩不贷，凡是参与了叛乱之人理应全部斩杀。也有人认为，虽然他们参与了叛乱，但许多营众只是被裹挟，并非真心叛乱，对于这些人应当区别对待。 最终，处理的结果没有达成一致，只能是上报洛阳，等待着三郎陛下的批示。 当长安叛乱的消息传到东都洛阳，传到三郎陛下耳中的时候，三郎陛下龙颜大怒，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自己的治下竟然会有叛乱，而且叛乱之人竟然是功勋之后，并且就发生在长安。 盛怒之下，三郎陛下作出了批示，严惩不贷，同时遣河南尹王怡回长安，宣慰官民，并审问此案。 王怡得了三郎陛下【严惩不贷】批示后，一到长安不但把参与了叛乱之人关进了天牢，同时还把相关人员的家人也都抓了起来，要严惩。 只是当这项命令执行之下，到了最后，受牵连之人太多，王怡也有些犯难了，不敢轻易下杀手，于是再度请示三郎陛下。 当王怡的请示奏章送到三郎陛下的案前的时候，已经是叛乱发生的数天后，这个时候的三郎陛下早已没有了当日时的愤怒，冷静下来后的三郎陛下，觉得此事不宜牵连甚广，但此前【严惩不贷】的圣旨一下下了，这回再收回来，怕是有些有失龙颜。 最终还是宋璟站了出来，对于王怡处理叛乱的行为有异议，于是乎三郎陛下顺水推舟，直接任命了宋璟为新任的西京留守，即可走马上任。 作为新任西京留守，前宰相宋璟，回到长安后，第一时间详细的调查了叛乱的前因后果，最终他也意识到此番叛乱，许多营众更多的是被裹挟与蒙骗了的，于是做出了处理为首要犯，其余从轻处罚的判罚。 这样处理结果的奏章送到了三郎陛下手中时，三郎陛下直接朱笔批复了一个可字。 就这样，大唐开元十年的叛乱，就这样荒唐的开始，草草的结束了。 …… 这样的一起叛乱，在大唐近三百年的历史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记，但是他却像是一只煽动了翅膀的蝴蝶，渐渐的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大唐的命运。 权楚璧等人的叛乱，让这两年有些沉浸在【圣王】美梦中的三郎陛下警醒了起来，让他意识到了，他治下的大唐并非如他看到的那样，一片祥和，其中还隐藏着许多的危机。 在叛乱发生后，三郎陛下再也无法安然的待在洛阳，两个月后，三郎陛下准备打道回府，返回长安。 只不过，作为皇帝，出一次门不容易，这次回去，他就不打算走直线了，而是选择了一条折线，从洛阳向北先去并州视察一番，然后再从并州返回长安。 之所以去并州视察一番，这当中就有张说的建议，作为曾经的天兵军大使，张说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就驻守在此，对于并州一带的情况很是了解，在三郎陛下决定走一遭并州之后，张说就继续提出了他的建议。 “汾阴丘陵上有汉朝建立的后土祠，长久以来已经没有帝皇去祭祀了，臣以为陛下应当趁着巡幸至此，将后土祠修葺一番，然后举行祭祀，为天下百姓祈求五谷丰登！”张说建议道。 “卿之言，不无道理，准了！”三郎陛下闻言，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错，于是点头应下了。 皇天后土，一个管着【天】，一个管着【地】，作为这个时代，对三郎陛下来说，祭祀后土祠这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且有意义的事。 当三郎陛下答应折上走一道并州，并且去祭祀后土祠时，张说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了一丝弧度，为了这一天，他等了一年。 此番跟随三郎陛下出行，他心中装着两个目计划，他要一箭双雕。 皇帝出行，这是一个大阵仗，虽然三郎陛下有意轻车从简，但阵仗依然很大，队伍行进缓慢，走到滁州时，已经是开元十一年正月了。 滁州，对于三郎陛下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里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曾经在此担任过滁州别驾。 现在旧地重游，三郎陛下感慨万千，感慨之余，三郎陛下大手一挥，就给滁州百姓发了一个新年的大红包，免除滁州百姓五年内的赋税差役。 滁州百姓得知，连连跪拜，叩谢，口诵“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郎陛下看着百姓，心中很是畅快！ 作为自己的幸运星，三郎陛下始终把冯元一带在身边，冯元一觉得很是无语，不过作为穿越大唐而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长安，领略大唐的大好河山。 心中虽然腹诽了一阵，但终究还是认了！ 这一年他作为亲历者，他亲身见证了历史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皇帝东巡，长安叛乱，巡视并州，祭祀后土祠等等，以及接下来即将倒霉的张嘉贞。 …… 看到了沿途百姓安居乐业，面有肉色，三郎陛下心情好极了，心情一好，这走起路来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等队伍终于赶到了并州的时候，已经是正月二十五日了。 “两位卿家，这并州想来都很熟悉了吧？”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臣在此地驻守多年，并州的一砖一瓦，臣看着都觉得熟悉，亲切！”张说笑着说道。 “臣虽然离开并州已久，可是臣还记得，就是在这里，臣奏请陛下建立了天兵军，所以并州与臣也有着不浅的缘分啊！”张嘉贞说道。 他二人，一前一后，都做了天兵军大使，只不过张嘉贞说起来还是要高出张说一筹的，毕竟，这天兵军还是他提议建立的，所以张说在说到并州的时候，并没有提天兵军，而张嘉贞则刚好相反，天兵军是三郎陛下的决议，但也是他的政绩。 山西，作为李氏龙兴之地，对于李氏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三郎陛下此番之所以巡视并州，其实也是为了寻根，拜谒一下祖上战斗过的地方。 “既然并州与两位卿家有着如此渊源，不如这样好了，就在此地设置北都，并州升格为太原府如何？”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北都太原府？” 张嘉贞张说同时一惊，这事他们自然知道三郎陛下的想法，什么并州与他们有缘，其实还不是因为李氏龙兴之地，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了然。 “陛下圣明！”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冯小子，你觉得呢？”三郎陛下看着边上，无所事事的冯元一，问道。 “北都好啊，东、西、北，就差一个南都了！”冯元一掰着手指算着说道。 “咦，这建议不错，朕要好好想想！”显然三郎陛下心情极好。 “陛下圣明！”冯元一赶忙说道。 大唐开元十一年正月，对于并州的百姓们来说，这个新年他们收到了最好的礼物，并州从一个地级市直接升级成了直辖市。 【府】在这个时代是高于一般的市的，就相当于后世的直辖市，经过三郎陛下这大手一挥，太原府就成了与长安府、洛阳府平级了，都是特别市了。 直辖市的待遇，与地方市，肯定就有着巨大的区别了，这一点不用去说也都能明白，太原百姓无不欢呼，三郎陛下的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 似乎上天总是不让好心情跟着三郎陛下，就在设置太原府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一封奏疏完全破坏了三郎陛下的心情。 这是一本弹劾奏疏，弹劾的对象乃是宰相张嘉贞的亲弟弟张嘉佑的，上奏之人指出，张嘉佑在地方任职期间，曾经有贪赃枉法的行为，而且情节严重。 这个奏疏出现的时间极为关键，是很要命的！ 这期间，正是三郎陛下经历了长安权楚璧等人的叛乱，他最担心的就是长安和洛阳的安全了，现在有奏疏说张嘉佑贪腐，而此时的张嘉佑的职务也是特别要命的，那就是左金吾将军。 这样一个身居重要职位的人，贪赃枉法了，三郎陛下会怎么想？ 不会少想，只会多想！ …… 这本奏疏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要用心的人都能想到，这肯定是有人指使安排的，至于会是说，用心一想也能猜到，作出这事的不是张说还能是说。 毕竟张嘉佑可是张嘉贞的弟弟，作为宰相的弟弟犯事了，你这个做宰相的哥哥不得做些什么？ 所以张嘉贞的麻烦事来了！ 当张嘉贞听说有人弹劾了他弟弟贪赃枉法的时候，张嘉贞懵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察觉到这事不简单，一心想着如何救出弟弟，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犯了糊涂，竟然会去找张说问办法？ “舍弟一定是被冤枉的，可有什么办法吗？”张嘉贞在路上拦住了张说，问道。 “什么？”张说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张嘉贞这是什么意思，他可不认为张嘉贞会傻到来向自己寻求帮助，想办法救他的弟弟，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张嘉贞发现了是自己在针对他。 张说没想到张嘉贞竟然这么直接，自己出招了，他竟然直接找到自己，这让自己怎么接招啊！ “有人弹劾舍弟，此事一定有隐情，张兄向来机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张嘉贞神色显得很是诚恳。 这让张说疑惑了，你这…… 张嘉贞的反应，让得张说在心中暗自腹诽，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陪你好了！ 于是乎，张说就给张嘉贞出了个注意，不管你是真是假，看你如何应对！ 张嘉贞听了张说的建议，顿时如获至宝，对着张说连连表示感谢，然后转身就走！ 这一下，张说更懵了……这不是真的吧？ 张嘉贞回去之后，果然按照张说的建议，脱去了官服，穿着平民的素服，在三郎陛下的行宫外，等候着皇帝的处分！ 这就是张说给出的主意，那就是让张嘉贞主动去认错，请求三郎陛下原谅！ 张嘉贞不知是脑子那根神经短路了，竟然真的照着做了！ 这一下，张说惊的是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当他跟着三郎陛下从行宫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身素服的张嘉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张说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可是结果发现张嘉贞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了那里！ 三郎陛下看着一身平民素服装扮的张嘉贞，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他还决定此事不牵连张嘉贞，毕竟他知道张嘉佑贪污之事，与他这个兄长关系不大，但是现在张嘉贞自己往行宫外这么一站，弄得人尽皆知，让三郎陛下如何处理？ 于是乎，张嘉贞终于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了进去，再给自己盖上了土！ “陛下，臣有罪……臣……”张嘉贞到了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糊涂了，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三郎陛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有罪，那就等着处理吧！”三郎陛下黑着脸，冷声说道。 “啊……”张嘉贞愣了，这怎么跟张说说的不一样啊，当他看到张说一脸得意，胜利者的笑时，他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掉坑里了。 …… 第231章 张说时代 “啊！” 这是张嘉贞作为中书令位置的最后一次发声，知道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中了张说的圈套，他恨欲狂，可是他知道什么都已经晚了。 张嘉贞这种鸡找黄鼠狼做当保安，老鼠找猫做伴娘的行为，早已注定了惨淡收场的结果。 政治斗争，向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平收场！ 看着三郎陛下远去的身影，看着张说小人得志的模样，张嘉贞无言了！ 两年前，当三郎陛下把张说召集回来时，张嘉贞就已经猜到了什么，特别是后面张说直接提拔了兵部尚书，且多了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投头衔时，张嘉贞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来了。 他日防夜防，可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手上，有道是关心则乱，张嘉贞对于自己的弟弟极为关切，以至于在得知弟弟被弹劾时，张嘉贞竟然昏招连出，最终不但没有帮助到自己的弟弟，还丢掉了宰相老大的位置。 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官场生涯，最终落得了如此下场，张嘉贞有些想哭！ 有人哭，自然就有人笑！ 跟在三郎陛下身后，张说虽然面色之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是内心深处却是难以压制的想狂笑出声，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想到张嘉贞竟然真的会穿着素服站在三郎陛下行宫之外。 这原本只是他赌气一样，随口给的方法，但是他没想到张嘉贞竟然为了弟弟，真的那么去做了。所以张说在心中振奋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忍。 一个能这样为了弟弟而付出的兄长，无论如何是值得人尊敬的。 不过，尊敬归尊敬，张说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而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洛阳出发前，与三郎陛下说过的那件事——祭祀后土祠！ …… “陛下，祭祀后土祠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张说调整好了自己的心境，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虽然谁都知道，张嘉贞下台之后，补位上去的一定会是张说，但是张说自己却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出张扬来，而是像平日里一样，三郎陛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的为张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张说的自制力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三郎陛下看着东方既白的天际，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喏！”张说抱拳，回应，随即对着外面等候的一众文武百官，说明了陛下祭祀后土祠的决定。 …… 汾阴丘陵，就是汉代汾阴县上的一个小土丘，长四五里，宽一里多，高十余丈(约三十多米)，是汉武帝祭祀地神的地方。据说西汉曾在此发现象征帝王权利的周天子鼎，汾阴脽上从此成为风水宝地，为历代皇帝所追随。 既然如此，作为大唐皇帝的三郎陛下又如何能够免俗呢？ 特别这里还是汉武帝这样的皇帝留下来的后土祠，作为现如今天下的皇帝，自然是要来凭吊一下，祭祀一番了！ 在古代，祭祀是一件极为神圣，且重要的事情。 许多时候，决定国家大事的方式，就是“在祀与戎”，这“祀”自然指的就是祭祀了，国家大事靠的就是祭祀和战争了，可见祭祀的重要性。 正月的汾阴，枝头吐露着嫩绿，微风过处，带来阵阵寒意，三郎陛下打了个寒战，高力士赶忙给三郎陛下披紧披风，跟在了后面，张说心中火热，身体自然不冷。 冯元一就没那么好了，跟在几位的后面，冷风吹着直打哆嗦。 “嗣谦，你冷不冷啊？”冯元一跟在后面，跺了跺脚，让自己脚变得暖和些。 “冷啊，当然冷了，这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能不冷吗？！”李嗣谦搓了搓手，对着双手呵了口气，然后接着搓了搓。 “我这有好东西你要不要？”冯元一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什么好东西，快快说来！”李嗣谦等的有些亟不可待了。 “你靠近些！”冯元一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于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悄悄的递给了李嗣谦。 “这是什么？”李嗣谦接过瓶子，问道。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冯元一说道，然后就看到李嗣谦打开了【瓶子。 “这是酒？”李嗣谦眼光如放电，他是真的冷了，只要喝上两口，基本上也就不怕寒冷了。 “赶紧的喝两口暖暖！冯元一催促道。 终于到了汾阴丘陵。 这里事先已经被修葺了一番，原本破败的后土祠，经过了连夜抢修之后，焕然一新，里面的地神神像，也换上了新装，仿若真神一般。 祭祀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即便是三郎陛下也很慎重，按照祭祀官员制定的步骤，流程三郎陛下做的有板有眼，神色虔诚。 祭祀后土祠的阵仗很大，张说有意简化了流程，三郎陛下顺着新修葺的台阶，来到了后土祠前，那里已经摆好了祭祀用的三牲。 焚香祷告，三郎陛下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紧随其后的张说，看着虔诚祭祀的三郎陛下，心中渐渐酝酿起了一个新的计划！ 具体的流程，不再详说，在祭祀完毕之后，三郎陛下站在并不算高的后土祠前，遥望着远方天地，胸中顿起豪迈。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汉武帝祭祀地神的情形。 作为千古一帝的汉武帝，曾先后六次来此祭祀地神，祈求地神保佑大汉，五谷丰登！ 这一天，时空相隔八百年，在同一个地方，三郎陛下与汉武帝做着同样的一件事。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三郎陛下吟唱起了汉武帝的《秋风辞》。 “陛下君临天下，功绩亦是让汉武帝也要望尘莫及了！”张说说道。 “朕与汉武帝相比……”三郎陛下缓缓说道，他心里清楚，自己与汉武帝相比是渊源不如的，但是同样作为皇帝，在对外战争上，他敬佩汉武帝，但又在其他方面，三郎陛下觉得汉武帝其实是挺失败的。 “汉武帝，又如何能与陛下相比？！” “啊！” 这是张嘉贞作为中书令位置的最后一次发声，知道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中了张说的圈套，他恨欲狂，可是他知道什么都已经晚了。 张嘉贞这种鸡找黄鼠狼做当保安，老鼠找猫做伴娘的行为，早已注定了惨淡收场的结果。 政治斗争，向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平收场！ 看着三郎陛下远去的身影，看着张说小人得志的模样，张嘉贞无言了！ 两年前，当三郎陛下把张说召集回来时，张嘉贞就已经猜到了什么，特别是后面张说直接提拔了兵部尚书，且多了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投头衔时，张嘉贞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来了。 他日防夜防，可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手上，有道是关心则乱，张嘉贞对于自己的弟弟极为关切，以至于在得知弟弟被弹劾时，张嘉贞竟然昏招连出，最终不但没有帮助到自己的弟弟，还丢掉了宰相老大的位置。 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官场生涯，最终落得了如此下场，张嘉贞有些想哭！ 有人哭，自然就有人笑！ 跟在三郎陛下身后，张说虽然面色之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是内心深处却是难以压制的想狂笑出声，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想到张嘉贞竟然真的会穿着素服站在三郎陛下行宫之外。 这原本只是他赌气一样，随口给的方法，但是他没想到张嘉贞竟然为了弟弟，真的那么去做了。所以张说在心中振奋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忍。 一个能这样为了弟弟而付出的兄长，无论如何是值得人尊敬的。 不过，尊敬归尊敬，张说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而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洛阳出发前，与三郎陛下说过的那件事——祭祀后土祠！ …… “陛下，祭祀后土祠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张说调整好了自己的心境，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虽然谁都知道，张嘉贞下台之后，补位上去的一定会是张说，但是张说自己却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出张扬来，而是像平日里一样，三郎陛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的为张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张说的自制力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三郎陛下看着东方既白的天际，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喏！”张说抱拳，回应，随即对着外面等候的一众文武百官，说明了陛下祭祀后土祠的决定。 …… 汾阴丘陵，就是汉代汾阴县上的一个小土丘，长四五里，宽一里多，高十余丈(约三十多米)，是汉武帝祭祀地神的地方。据说西汉曾在此发现象征帝王权利的周天子鼎，汾阴脽上从此成为风水宝地，为历代皇帝所追随。 既然如此，作为大唐皇帝的三郎陛下又如何能够免俗呢？ 特别这里还是汉武帝这样的皇帝留下来的后土祠，作为现如今天下的皇帝，自然是要来凭吊一下，祭祀一番了！ 在古代，祭祀是一件极为神圣，且重要的事情。 许多时候，决定国家大事的方式，就是“在祀与戎”，这“祀”自然指的就是祭祀了，国家大事靠的就是祭祀和战争了，可见祭祀的重要性。 正月的汾阴，枝头吐露着嫩绿，微风过处，带来阵阵寒意，三郎陛下打了个寒战，高力士赶忙给三郎陛下披紧披风，跟在了后面，张说心中火热，身体自然不冷。 冯元一就没那么好了，跟在几位的后面，冷风吹着直打哆嗦。 “嗣谦，你冷不冷啊？”冯元一跟在后面，跺了跺脚，让自己脚变得暖和些。 “冷啊，当然冷了，这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能不冷吗？！”李嗣谦搓了搓手，对着双手呵了口气，然后接着搓了搓。 “我这有好东西你要不要？”冯元一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什么好东西，快快说来！”李嗣谦等的有些亟不可待了。 “你靠近些！”冯元一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于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悄悄的递给了李嗣谦。 “这是什么？”李嗣谦接过瓶子，问道。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冯元一说道，然后就看到李嗣谦打开了【瓶子。 “这是酒？”李嗣谦眼光如放电，他是真的冷了，只要喝上两口，基本上也就不怕寒冷了。 “赶紧的喝两口暖暖！冯元一催促道。 终于到了汾阴丘陵。 这里事先已经被修葺了一番，原本破败的后土祠，经过了连夜抢修之后，焕然一新，里面的地神神像，也换上了新装，仿若真神一般。 祭祀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即便是三郎陛下也很慎重，按照祭祀官员制定的步骤，流程三郎陛下做的有板有眼，神色虔诚。 祭祀后土祠的阵仗很大，张说有意简化了流程，三郎陛下顺着新修葺的台阶，来到了后土祠前，那里已经摆好了祭祀用的三牲。 焚香祷告，三郎陛下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紧随其后的张说，看着虔诚祭祀的三郎陛下，心中渐渐酝酿起了一个新的计划！ 具体的流程，不再详说，在祭祀完毕之后，三郎陛下站在并不算高的后土祠前，遥望着远方天地，胸中顿起豪迈。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汉武帝祭祀地神的情形。 作为千古一帝的汉武帝，曾先后六次来此祭祀地神，祈求地神保佑大汉，五谷丰登！ 这一天，时空相隔八百年，在同一个地方，三郎陛下与汉武帝做着同样的一件事。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三郎陛下吟唱起了汉武帝的《秋风辞》。 “陛下君临天下，功绩亦是让汉武帝也要望尘莫及了！”张说说道。 “朕与汉武帝相比……”三郎陛下缓缓说道，他心里清楚，自己与汉武帝相比是渊源不如的，但是同样作为皇帝，在对外战争上，他敬佩汉武帝，但又在其他方面，三郎陛下觉得汉武帝其实是挺失败的。 “汉武帝，又如何能与陛下相比？！” 第232章 爱的罗曼史 中书侍郎陆坚义正言辞，但是张说更是理直气壮，谁敢说现在不是盛世，谁有能说相比历史上那些奢靡的帝皇相比，三郎陛下设立丽正书院是奢靡，是浪费？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任何时候编纂留存经典典籍，对朝廷，对民族都是有着积极的作用的，这一点无可辩驳。况且，正如张说说的那样，如果天下无事，三郎陛下变的像商纣、隋炀帝那样，臣子们出言规劝，那是好事，可眼下三郎陛下只不过是有心于文学，乃至教育，这又有何不妥呢？ 三郎陛下坐在高台之上，冷眼看着堂下的一对臣子的唇枪舌战，对于张说的表现，三郎陛下很是满意。 自从三郎陛下登基为帝以来，先后搭建过三次宰相班子，前两次姚崇宋璟的宰相班子，三郎陛下是很满意的，但是张嘉贞的这个班子，三郎陛下并不是很满意，这也是为何，他会把张说调回朝廷，留以重用的原因了。 现在看着张说的在堂下的表现，三郎陛下觉得自己这次没有选错人，心里是满意极了！ 三郎陛下设立丽正书院，表面上看是在追求文学爱好，可是冯元一却是知晓这其中的隐情，丽正书院，绝对不是仅仅是吟诗作赋，舞文弄墨，他们还有更深层次的使命，而这个使命就是阐释儒家典籍，为朝廷为皇帝服务。 在这个方面，自从冯元一弄出了活字印刷术后，天底下著书立说之人，出现了爆发式增长，使得坊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观点，一些大儒世家对于儒学的解释权越来越弱，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朝廷出面，一统江湖的时候，三郎陛下正是看到了这个情况，这才会要求设立丽正书院，而绝非简简单单的为了自己的文学爱好。 作为一个帝王，个人的任何喜好，与朝廷的统治相比，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中书舍人陆坚，其实并没有真正领悟到三郎陛下这个意思，只是但单纯的觉得皇帝设置丽正书院，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有些浪费。 至于张说是不是真的领悟到了，这一点，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当堂反对陆坚，支持三郎陛下的表现，却是赢得了三郎陛下的认可。 三郎陛下知道，一旦自己表现出了，要从新解释儒学，争夺儒学话语权的话，民间那些明的暗的势力，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遂愿，他们一定会百般阻挠。 三郎陛下心如明镜，微眯着双眼，看着堂下的陆坚，心中渐渐变的冰冷了起来，他觉得陆坚应该就是属于那个反对自己，反对朝廷争夺儒学话语权的人！ 可怜的陆坚，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行，已经让三郎陛下把他打入了不可重要的队列。 自从西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儒学或者说儒家，就与统治阶层的关系就密不可分了，帝王与世家之间，对于儒学解释权的争夺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帝王以皇权统治天下，而世家则以儒学对抗皇权，夹在中间的是天下百姓悠悠众口，三郎陛下想要打赢这场争夺战，就必须从源头上下手，多角度出击。 暗中支持冯元一发展活字印刷术，降低书本价格让天下人人都能读的起书，鼓励民间著书立说是为其一；其二，自古都说皇权不下乡，在冯元一的建议下，三郎陛下积极的发展私塾教育，让农户子弟也能读书识字，不再轻易受乡野士绅蛊惑；其三，则是积极发展科举制，糊名法的出现，让那些无背景、无关系，无投献的“三无考生”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大大拓展了三郎陛下人才选拔的范径。 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争夺儒学解释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三郎陛下心中清楚，但是他无法忍受不去做些什么，仅仅是坐在帝位之上等待，于是，他在选择了张说出任中书令后，适时的抛出了“丽正书院”这个举动。 …… 出门旅行了一趟，三郎陛下心境起了变化，开始新的布局，而作为三郎陛下的幸运星的冯元一，回到了久别的长安，立即是跑到了乡下，不出来了。 原本，冯元一以为无论是在洛阳，还是长安，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但是当他跟随着三郎陛下在外走了三个月以后，他就开始怀念长安了，特别是怀念长安的乡下。 乡下有亲朋，还有美食，当然，还有孙墨菀。 在冯元一随行离开长安以后，孙墨菀就时常跑到云居书院，美其名曰照顾阿翁，其实还是因为她想冯元一了，她知道如果冯元一回来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家。 老冯侯爷，作为书院的教习，虽然不用他每日清晨监督学子们跑步，还是时常会出现在书院的，孙墨菀对于冯元一的老爹，很是热情，老冯侯爷对于孙墨菀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老冯侯爷心里跟明镜似得，这个儿媳妇他是要定了，于是乎，他就时常邀请孙老去府上作客，孙老来了自然会带着孙墨菀了，然后花娘会弄出各种外面没见过的美食。 孙老除乐医术了得之外，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饕餮，对于美食，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特别是自从吃了冯元一的烧菜之后，完全沦陷了，至于把孙女嫁给冯元一做媳妇这事，只要有美食，他一定是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侯府上下，知道孙墨菀就是未来的小侯爷夫人，一个个特别卖力，使得孙墨菀仿佛觉得到了侯府，比回到了孙府还像回家。 “孙老，尝尝这个，这可是花娘做出来的新菜式！”老冯侯爷转动着桌上的转盘，把新菜转到了孙老近前。 在侯府，不用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点都不要意外，比如说马桶，比如说眼前餐桌上的转盘，转盘的出现大大方便了就餐的客人，比如说孙老。 “哦，是吗？那我得尝尝！” 孙老一点不客气，拿起筷子夹着菜就送进了嘴里，“嗯！味道不错！” “好吃，你就多吃点！”老冯侯爷乐呵呵的，开心极了。 “菀儿，你也吃呀！这豆芽菜不错的！”冯元一说着就把新发的豆芽菜转到了孙墨菀近前。 “嗯！”这是冯元一回来后，孙墨菀第一次见到冯元一，这顿饭也算是老冯侯爷给儿子接风洗尘宴，这是一顿家宴，但是老冯侯爷还是把孙老祖孙俩给请了过来。 有好吃的，孙老完全不像平日模样，放开手脚，大吃大喝，只是孙墨菀却还是有些放不开，不过慢慢的，气氛在孙老与老冯侯爷的推杯交盏中渐渐的到了高潮，而孙墨菀的尴尬也渐渐的放下，对冯元一的熟悉感也渐渐回归。 “洛阳好玩吗？”孙墨菀问道。 “白天的洛阳，与长安没什么区别，只是到了夜晚，长安城宵禁，洛阳则没有，所以洛阳的夜晚很热闹！”冯元一回答的很认真，似乎就像是在应答考试一样。 “早就听说洛阳的夜晚与长安城不一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孙墨菀神色有些黯然，长安洛阳西京东京，对于孙墨菀来说魅力很强。 “你想去，我带你去啊！”冯元一感受到了孙墨菀情绪的变化，立即说道。 “好呀！”孙墨菀立即笑着回答，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恋爱。 对于老冯侯爷与孙老，有美酒有好菜，吃起饭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结束，于是冯元一与孙墨菀提前结束的午餐，两人退出了厅堂，在院子里走动了起来。 “那日叛乱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冯元一关切的问道。 “正好在书院，事后得知了叛乱的事情，阿翁和姚公骂了好久，说总是有人不懂珍惜眼前的好日子！”孙墨菀说道。 “是啊，和平来之不易，我们都应该珍惜！”冯元一说道。 “嗯嗯！听说那夜城里死了不少人，而且还要不少人趁乱闹事，许多坊市都出现了暴动！”孙墨菀说道。 “那些人都该死……还好你不在城里！”冯元一小声的说道。 孙墨菀一听冯元一关切的话语，面色立即变的潮红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为何，这次一年多没见，再见时孙墨菀心跳的厉害。 “对了，菀儿，我有礼物送给你！”冯元一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立即说道。 “礼物，给我带了礼物？”孙墨菀一听，心湖中泛起了涟漪。 “是的，给你带了礼物！”冯元一点了点头，说道。 作为后世人，冯元一太知道出门旅行，回来要带礼物的重要性了，对于孙墨菀来说，她不在乎冯元一带的是什么礼物，重要的是冯元一给她带了礼物这件事本身。 “菀儿，你随我来！”冯元一顺手就牵起了孙墨菀的手，去了二楼的房间，那里放着他此行回来时带的礼物。 心扑腾扑腾跳得厉害，孙墨菀被冯元一拉着手臂，起先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她就觉得心里是美滋滋的，手腕上传来了冯元一掌心的温度，孙墨菀心境渐渐的变的平稳了下来。 进了房间，冯元一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件又一件的小玩意，一一摆到了桌子上，冯元一一件一件的给孙墨菀介绍，然后一件一件的送到孙墨菀的手中。 孙墨菀听着冯元一的介绍，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身处洛阳城中，感受到了洛阳城夜色下的繁华。冯元一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孙墨菀又是一个愿意听故事的人，于是乎，洛阳城的夜色就在冯元一的描述中，渐渐的在孙墨菀脑海中成型。 洛阳城的繁华，对于像孙墨菀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夜生活的人来说，有着极大的魔力。 “菀儿，我这还有一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冯元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什么？”孙墨菀一愣，刚刚一直沉浸在对洛阳城的遐想当中。 “你看这是什么？”冯元一从房间里面取出了一把吉他，递给了孙墨菀。 “这……”孙墨菀接过吉他，一脸的懵懂，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纤细的手指，不小心拨弄了一下琴弦，吉他顿时就发出了声响，“这是……乐器？” “没错，它叫吉他，是一种乐器！” 冯元一从孙墨菀手中取过吉他，从一弦滑到流弦，看着孙墨菀一脸惊异的样子，冯元一笑着说道，“想不想听听它的声音？” 孙墨菀机械般的点头，乐器他见过很多，但是像眼前这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声音似乎听起来别有韵味。 吉他，这种后世最为普通的一种乐器，也是曾经的大学校园里男生最常用到的乐器，校园里，青草地，男生抱着一把吉他，拨弄着琴弦，唱着情歌，俘获了女生的芳心。 这一撩妹神器，拿到了唐朝，自然一样有用！ 前世，作为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冯元一没有那个条件去买吉他，所以大学校园里那种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抱着吉他唱着情歌的情况他不曾有过，只是进了社会之后，为了弥补缺憾，他专门买了吉他报了班进行学习，现在他的吉他技艺不说达到了专业级别，那也是业余里面的高手存在。 盘坐在地面的踏垫上，看着坐在对面孙墨菀，冯元一拨动了琴弦，随着指尖在琴弦上跳动，一首《爱的罗曼史》悠扬而出，孙墨菀听的入神，仿若听到了天籁之音。 抱着吉他，盘坐在地，对面坐着一心仪的女生，冯元一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青葱时代……校园里，绿草地，女孩，男孩，吉他…… 冯元一一直觉得，这次穿越，就是上天给了他一个弥补缺憾的机会！ 看着孙墨菀陶醉的神情，冯元一也渐渐的他弹得入神…… 当他拨下最后一个音符时，才发现孙墨菀已经痴痴看着自己，许久…… “这叫什么曲子？”许久之后，孙墨菀才回过神来。 “爱的罗曼史！”冯元一回道。 第233章 父母命，媒妁言 “对，就是这样，你看是不是很简单？”房间里，踏垫上，孙墨菀抱着吉他，冯元一在旁耐心的讲解着。 作为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孙墨菀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是有着不俗的天赋，当她听到冯元一弹奏了那首《爱的罗曼史》的时候，孙墨菀就喜欢上了吉他这种乐器。 记得有人说过，学习如何使用乐器其实是相通的，只要你学会了一种乐器，再去学习其他乐器就会简单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孙墨菀学习其吉他来，真的可谓是神速。 “是这样的的吗？”孙墨菀弹奏完了一首完整的曲子，小声的问道。 “菀儿……你真的是第一次谈吉他吗？”冯元一愣了。 要知道，前世他学习弹吉他可是学习了很久，才能够把几组和弦弹奏下来，而孙墨菀只是看了几遍，然后自己点拨了几下，她竟然就学会了。 “是不是弹奏的不好？”孙墨菀问道。 “什么叫不好，简直是太好了！菀儿你果然有音乐天赋！”冯元一肯定道。 孙墨菀听着冯元一的夸赞，她笑了，笑的很开心。她喜欢吉他，更喜欢冯元一弹奏的那首《爱的罗曼史》，作为初学者的她，这也成为了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这个……吉他可以送给我吗？”孙墨菀摸着怀中的吉他，爱不释手。 “这本来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冯元一咧嘴一笑。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孙墨菀笑了，笑的像花儿一样美丽。 “你喜欢就好！”冯元一笑了。 …… 老冯侯爷与孙老，酒足饭饱，也出来遛食了，站在院子里，听着楼上房间传来的吉他声，老冯侯爷心里美滋滋的。 “孙老，看来小墨儿做我冯家的儿媳是做定了！”老冯侯爷笑着说道。 “不成不成，老夫还指着小墨儿养老呢，哪能随便嫁人了！”孙老使劲的摇头。 “我冯家娶了做儿媳，怎么就成随便嫁人了！冯家虽然在朝堂不显，但是吃穿确实不愁！而且，小墨儿若是入了我冯家门，您老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时候元儿作为您孙婿，还不得好好伺候好您老的肚子！”老冯侯爷笑着说道。 “嗯嗯，不成不成……老夫觉得亏得慌！”孙老使劲的摇头。 “莫不是您老觉得元儿不配？”老冯侯爷问道。 “……呜，不是不是！”孙老继续摇头。 “那您老还担心什么，莫不是舍不得小墨儿？”老冯侯爷试探性问道。 “小墨儿，从小没有了阿耶，是老夫一手拉扯大，若是嫁人了，一时半会还真是不会习惯的！”孙老说道。 “嗨，我当多大点事呢！您老都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看不明白了！冯家从来不讲乱七八糟的规矩，您老若是想小墨儿了，您老随时可以来府上，而且小墨儿与元儿也一定会愿意，去孙府看您，再说了，您这不是常年待在书院吗，这庄子与书院就隔着几里路而已，来回还不是抬抬腿的事！” 老冯侯爷使劲的做着孙老的思想工作，说实在的，他还真怕儿子与孙墨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间久了，会作出些什么有损女方清誉的事情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觉得其实情况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老夫还是觉得有些亏的慌！”听着楼上房间传来的吉他声和两人的说笑声，孙老想了想说道。 “若是您老应下了这事，回头冯家的酒窖和厨房对您敞开，您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挑就是！”老冯侯爷使出了杀手锏。 “你说的可是真的？酒窖厨房都对老夫敞开，老夫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孙老食指大动，心里痒痒的，作为一个老饕餮，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美食，特别还是老冯家的美食。 作为大唐的现代美食业的源头，新丰侯府的美食和美酒，绝对算的上是一绝，很多美酒美食只有在老冯家才能享受的到，这对孙老来说，实在是诱惑力太大了！ “当然，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书读的不多，但说话还是算话的！”老冯侯爷拍着胸脯说道。 “当然当然，冯候的为人，老夫自然是信的！” 孙老笑了，然后继续道，“哎，女大不中留啊，老夫看小墨儿的心早就飞到冯家咯！” “这不是女貌男才嘛，元儿的为人你也是知晓的，小墨儿做了冯家的儿媳，不会让她吃亏的！” 老冯侯爷笑眯眯的，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冯戈喊话，“老戈，去把我珍藏的好酒，给孙老提两坛子来先！” “好叻！”冯戈作为侯府的管家，对于冯氏父子的想法，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给小侯爷接风洗尘，仅仅邀请了孙来祖孙俩，他就知道了。 “孙老，这可是元儿悄悄藏起来的，这酒整个天底下就不超过五瓶，这两瓶您先拿着，回去尝尝！”老冯侯爷笑着说道。 “整个天底下不超过五瓶，这是什么酒？”孙老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 “听元儿说叫什么【茅台】！”老冯侯爷想着，这酒的名字说的有些拗口。 “茅台？”孙老念叨着。 “您不试试？”老冯侯爷在旁怂恿道。 “现在？那试试……天底下不超过五瓶的酒，老夫到要看看到底如何的珍贵！”孙老说着就去开酒，只是看着酒瓶，不知如何下手。 “我来吧，用元儿的话说，这叫做螺纹盖，要用力拧开的！”老冯侯爷，指尖用力，啪的一声，就拧开了瓶盖。 “嗯，真香！”孙老鼻翼微动，双眼顿时就冒光了，忍不住就对着瓶子喝了一口。 老冯侯爷与老戈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孙老，老冯侯爷当然知道这酒好不好了，当日儿子拿出来的时候，他喝了第一口酒决定了，这酒不能喝，得留着将来有大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才喝掉了那一瓶。 眼下只要孙老喝了这酒，就不担心他不会不喜欢了！ 孙老闭着眼睛，感受着茅台酒在口腔里滚动，那股子绵柔醇香，立即在口腔绽放，然后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美的醉了了，这是他第一次从酒中感受到了美到醉，这酒喝着纯粹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孙老，这茅台酒如何？”老冯侯爷看着孙老陶醉的模样，故意问道。 “这酒……这酒……”孙老面色有些红润，这是激动的，发现了极致美味的激动，“三瓶，给老夫三瓶这酒，小墨儿与小元儿的事情，老夫就应下了！” “好，我做主了，把剩下的两瓶也都送您了！老戈去把酒拿来！”老冯侯爷激动了，他虽然知道孙老也是有意与孙墨菀与儿子的事情，但是免得夜长梦多啊，还是早些把这事定下来的要好！ “哎，若是让小墨儿知晓她阿翁因为几瓶酒，就把她给许给了小元儿，不知道会不会怪我啊！”孙老抚摸着手中的酒瓶，嘴上念叨道。 “什么酒不酒的，孙老您是觉得男才女貌，成全了两个年轻人，跟酒有什么关系，对吧老戈！”老冯侯爷说道。 “对对对，侯爷说的对！”老戈拼命的点头，冯元一娶妻，可是侯府天大的事啊！ “是啊！小元儿的为人老夫是很了解的，他与小墨儿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夫也算是成就了一桩美事了！”孙老说话的同时，眼神忍不住的时不时的瞟向手中的酒。 “是极是极！”老冯侯爷赶忙说道。 “哎呀，这中午酒喝的有点多了，现在有些上头了，不行不行，老夫得回书院去，好好休息休息！”孙老摸了摸额头说道。 “是是，老戈快去给孙老安排马车，把这酒用箱子装起来，放到马车上！”老冯侯爷立即吩咐道。 “是，仆立即去办！”老戈连忙点头。 “小墨儿，该回去了！”在冯戈准备好了马车，把酒装上了车之后，孙老是直接对着楼上喊话道。 “来了！”楼上传来了孙墨菀回应的声音。 “我要回去了！”孙墨菀心里有些依依不舍，这一年多不见，这才一见面没多久又要分开，心里的感觉，她也说不清。 “没事的，明日我去书院看你！我这几天会一直在这，你随时可以过来！”冯元一看着孙墨菀依依不舍的神情，心中升起了柔软。 “嗯嗯！”孙墨菀立即笑了，使劲点头。 “我这还有很多曲子和词，回头我再教你！”冯元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嗯！”孙墨菀点头，抱着吉他走了。 …… “小侯爷人走远啦！”冯二趴在窗口上，看着小侯爷入神的模样小声的提醒道。 “要你多嘴！”冯元一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丢了过去。 “小侯爷，我这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冯二躲闪了一下，又回到窗口，说道。 “什么好消息，赶紧说来，别搞的神神秘秘的！”冯元一说着，端起了桌上的水，之前与孙墨菀说这话，还不觉得口渴，现在停下来后，觉得特别口渴。 “我刚刚在下面，听说侯爷已经与孙老商量了，您与孙小娘子的婚事……”冯二靠近了过来说道。 “噗……”冯元一一听说的是自己与孙墨菀的婚事，直接是一口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冯二抹掉脸上的水，“是真的，我在下面听的真切，孙老已经答应了，要把孙小娘子许给您了，好像侯爷都已经在找人测算八字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上门提亲了！” “咕隆咕隆……”冯元一吞了两口水，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了起来，孙墨菀他是认可的，这是他来到大唐以来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里，最让让着迷的一个。 特别是这一年以来跟着三郎陛下在外，午夜梦醒的时候，想到的最多的也是她，不知从何时起，孙墨菀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想着孙墨菀的一颦一笑，冯元一站在那里傻乐了起来…… “小侯爷小侯爷！”冯二一看这阵势赶忙叫道，别是中邪了。 “鬼嚎什么！”冯元一瞪了风儿一眼，扰了他的美梦。 “我还以为您中……邪了！”最后两个字，冯二说的很小声。 “中邪，还中邪！”冯元一听觉了得，自然是听的清楚，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冯二的后脑勺上。 “郎君，侯爷找您！”这个时候红袖上来了，算是给冯二解了围。 “好的，来了！”冯二追着冯二，回应道。 冯元一已经猜到了老冯侯爷找自己为了什么，但是他却是假装不清楚老冯的意图，“阿耶，找我有事吗？” “元儿，坐！我们爷俩好久没有聊过天了！” 老冯侯爷拉着冯元一坐了下来，继续道“元儿，你多大了？” “十八了！”冯元一说道。 “是啊，十八岁了，若是你阿娘还在的话，看到你长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老冯侯爷说着神色就有些暗淡。 “阿耶……”冯元一被老冯侯爷这一带，也有些情绪暗淡了。 “不说不说这个，元儿，你知道这三年是阿耶过的最开心的三年，阿耶年纪大了，真的怕自己哪一天突然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老冯侯爷说道。 “怎么会呢，阿耶身体健康着呢，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孙老吗，他现在的医学研究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有他在，便是阿耶生病了，也能治好！”冯元一认真的说道，这也是他为了那么积极的帮助孙神医研究医学的原因了。 “你听我说完！阿耶不怕死，就怕死后无脸见列祖列宗啊！”老冯侯爷说道。 “阿耶您这是？”冯元一懵了，这怎么还牵扯到列祖列宗了，这对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时代，牵扯到列祖列宗那就是很严重的事了。 “阿耶也不想瞒你了，阿耶想抱孙儿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老冯侯爷想了很多，他不知道儿子到底什么想法，但是他知道自己很难左右儿子的想法，于是各种酝酿各种铺垫，“所以，阿耶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希望你……” “单凭阿耶做主就是！”冯元一直接打断道。 “什么？”老冯侯爷愣了。 第234章 结婚进行时 老冯侯爷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原本还以为要做一阵的思想工作呢，既然儿子同意，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人测八字，看时间，找媒人上门提亲去。 前些年虽然儿子纨绔了些，败家了些，不过好在没有鬼混，身子不曾亏损，现如今成家，正是时候，老冯侯爷想着儿子要成家了，很快就可以抱上孙子了，心里是美滋滋的。 “老戈，老戈！”老冯侯爷，把冯元一丢在了一边，立即喊道。 “侯爷，来了来了！”冯戈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戈啊！我们府上要有大喜事啦，元儿与小墨儿的事定了，赶紧的拿着两人的八字，去找人测算一下，然后找媒人，明天就上门提亲！”老冯侯爷神色激动。 “明天就提亲，会不会快了点？”冯戈问道。 “不快不快，趁着孙老和元儿都没有改口，我们赶紧把这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老冯侯爷显得意味深长。 “是是是，小侯爷娶妻，这是侯府天大的喜事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冯戈激动了，作为老冯家的家臣，他早已经与冯家结为一体了，冯家子孙延绵不断，对于他们这些家臣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这个媒人要请个得体的！”老冯侯爷说着，就自顾自的走了，直接把冯元一晾在了一边。 在冯戈离开之后，整个侯府立即是炸开了锅，没别的原因，小侯爷要娶亲了，对象就是孙府的孙小娘子。对于孙墨菀会成为他们的小侯爷夫人的事，早就预料到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当这天一突然就要到了的时候，侯府上下立即振奋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作为仆从婢子，主家的兴衰直接关系着他们的未来，像侯府这样好的主家，每一个仆从婢子都是希望他们能够子孙万代的，所以当他们听说小侯爷要娶妻了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激动了，做起事来，也更加有劲了！ 看着整个侯府因为自己要结婚的事而激动振奋的样子，冯元一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已经被这么多人需要了，而这些人的背后可能存在的是更多的家庭，而自己的成败得失，背后关系着无数的人，无数的家庭。 …… “小墨儿，你这怀里抱的是个什么东西呢？”马车里孙老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孙墨菀抱的紧紧的吉他。 “这个叫吉他，是一种乐器，弹奏起来可好听了！”说起吉他，孙墨菀如数家珍，一脸的兴奋。 “哦，这也是个乐器，看着像琵琶，又不是琵琶，这是哪门子的乐器呢？”孙老说道。 “嗯嗯，这是元一做的，他给取的名字，待会到了书院，我谈给你听呀！孙墨菀笑着说道。 “好好好，回去就弹给阿翁听！” 孙老看着孙女开心的样子，心里是舒坦极了，摸着屁股地下的箱子，想着里面的茅台酒，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似乎不错，“小墨儿呀，你觉得小元儿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人……挺好的……”孙墨菀有些不好意思，忸怩的说道。 “小墨儿，你今年也十六了吧？”孙老突然转移话题，缓缓说道。 “是的呢，阿翁怎么突然问其我的年龄来了？”孙墨菀一愣。 “是啊，十六岁了！你阿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有了！”孙老说道。 “阿耶……”孙墨菀神色有些暗淡，她很小就没有了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也没有什么父亲的记忆。 “对于将来的夫婿有什么想法没有？”孙老问道。 “想法……一定要会做饭，特别是要做好吃的给阿翁吃！还有就是人要善良，会讲故事，还会弹琴唱歌！还有……”孙墨菀说着说着，脑海之中冯元一的样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 “这又要会做好吃的，还要善良，会讲故事会弹琴唱歌，小墨儿，你这说的怕不是要求，而是某个人吧？说吧，你这是看上谁家的了，告诉阿翁，阿翁去帮你看看，把把关！”孙老煞有介事的说道。 “呀，阿翁讨厌！太讨厌了！”孙墨菀面色突然就红了，羞愧的不得了。 “小元儿，对吧？阿翁看的出来，你是喜欢他的，阿翁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小元儿阿翁却是看不透，不过我想着你若是嫁给了他，往后的日子总会过的舒坦的！”孙老笑咪咪的说道。 孙墨菀面色刷的就红了，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着阿翁，心里有些虚，仿佛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他早就知道阿翁是如何评价冯元一的，这才让她有了好奇，去接触冯元一，最终的结果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以来，你的事情，阿翁都是让你自己做主的，但是有一件事，阿翁替你做主了！”孙老渐渐收起了玩笑，变的严肃了起来。 “阿翁，你说的是什么事呢？”孙墨菀也是被阿翁的变化给搞得有些不知所持。 “阿翁，已经答应了冯候的要求，让你做冯家的儿媳妇，嫁给小元儿！你可愿意？”孙老说道。 “阿翁！”孙墨菀面色刷的一下变的更红了，这事她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个预期了的，只是她没想到阿翁会这么跟她说。 “怎么，你不愿意？”孙老问道，他还真怕是自己看错了，若是孙女不喜欢，冯元一再如何的优秀，他也不会强求的。 “不是不愿意……”孙墨菀忸怩，被阿翁这么直白的一说，孙墨菀直接就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就是愿意咯！” 孙老是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小墨儿，小元儿是个好孩子，这两年阿翁一直在注意他，这两年他做的那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阿翁称赞的，关键是他对于官场上没有什么追求，你若是嫁给了他，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过的很舒坦！” “可是……可是，孙儿不想这么早嫁人的，孙儿还想多留在阿翁身边呢！”孙墨菀抱着孙老的胳膊摇晃着说道。 “傻孩子，你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小元儿不错，你若是不早些出手，怕是哪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去！”孙老说道。 “不会的，元一不会的！”孙墨菀使劲的摇头。 “你没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年纪不小了，冯候又急着抱孙子，到时候强行指婚也不是不可能，若真是那样，你不会后悔？！”孙老说道。 “我……” 孙墨菀还想争论什么，可突然发现似乎事情很有可能就会跟他阿翁说的一样，冯元一是很优秀，而且也与自己互生情愫，可若是面对冯候强制要求，那到时候还真的是什么都晚了。 “对吧，像小元儿这么优秀的孩子，肯定是被很多人盯着的，若是我们不及早下手，到时候肯定也轮不上我们了！你想想吧，就是你怀中的这个吉他，也会是送给别人了！”孙老说道。 “不……”孙墨菀使劲的摇头，她无法想象，若是冯元一娶了别人，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墨儿，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不要等待，等待的结果可能是错失！”孙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我明白了阿翁！”孙墨菀点头。 “明日就回府吧，多陪陪你阿娘，以后嫁入了冯家，想回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孙老说道。 “不会的，元一说过他追求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孙墨菀回忆着冯元一给她讲过的故事，故事里有会飞的飞机，不用马拉就能跑的车，还有自由恋爱…… 她一直觉得那就是仙境，冯元一说那是他向往的生活，孙墨菀也说那也是她向往的生活，从那一刻起，孙墨菀就决定自己要与冯元一一起去追求那样的生活，两人是互诉衷肠，只是谁都没有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纸。 “你好小，有些事情还不懂，以后会明白的！”孙老溺爱的摸了摸孙墨菀的头。 “我不要长大，也不要明白！”孙墨菀摇头。 “傻孙儿哟！”孙老笑了。 …… 在大唐，结婚是一件繁琐的事情，特别是新丰侯府与孙府这样的权贵之家。 在中国很长一段时间内，婚姻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这个结婚的流程里，就充分体现了这个【门当户对】的精神要求。 婚礼的基本流程包括六个步骤：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它概括了从议婚到完婚前的全部手续和过程。 不过六礼多行于贵族豪门家庭，乡野民间因陋就简，大多数仅有六礼中的若干项程序，并且是点到而已。当然，民间也还有民间的一些新花样作为各地不同的特色。 简单的来说， 【纳彩】，就是男女双方互赠礼物。 【问名】，就是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 【纳吉】，是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古时，纳吉也要行奠雁礼。 【纳征】，就是大伙所俗知的送彩礼。 【请期】，双方讨论定下婚礼日期。 【亲迎】，在这个时代，男方是不去女方家里迎亲的。 当然在这之后，还有存在闹洞房这个后世被玩坏了的环节，在这个时代都是有着实际的寓意的，而不像后世那种闹洞房变成了闹伴娘了。 整个这些流程，根本就不需要冯元一与孙墨菀去操心，作为双方的家长，这边的老冯侯爷，那边的孙老以及孙墨菀的阿娘自然会操持好一切。 作为孙府的当家人，孙老在家里的地位是极高的，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人敢反对，在孙墨菀与冯元一这件事上，其实孙府上下早就知道了，从孙来对冯元一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所以，每次冯元一去孙府的时候，孙府的门房都极为热情，那是因为他知道，新丰侯府的小侯爷将来就会是他们孙府的姑爷。 …… “元儿，纳彩礼，是让我帮你准备，还是你自己来？”大清早的老冯侯爷亲自到了冯元一房间，问道。 “阿耶，天都还没亮呢！”冯元一努力的睁开了双眼看了眼窗外，又趴到了床上。 “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礼物还是你自己来准备吧，你清楚小墨喜欢什么！”让老冯侯爷这么一个大老粗，想着准备什么纳彩的礼物，实在是有些为难。 “好吧，好吧，先让我想想！”冯元一被老冯侯爷直接从床上拽了起来，两眼迷茫 “那你快些，媒人我已经找好了，明天就去孙府，这事我已经与孙老商量好了！”老冯侯爷命令一般是说道。 “是，儿子知道了！”冯元一长长的吸了口气。 …… “菀儿，明日冯家就会差媒人来送纳采礼了，礼物你自己准备吧，免得阿娘准备的你不满意，元一又不喜欢！”孙李氏给女儿梳着头发，满眼的溺爱。 “阿娘，真的儿女嫁过去了，就不能经常回家来看你吗？”孙墨菀转过头看着孙李氏问道。 “那有嫁出去的女子，经常回娘家的道理，这让外人还以为你是在夫家不被人喜，赶回来的呢！”孙李氏解释道。 “怎么会呢，元一可是说过……阿娘，我一定要经常回家的，不然我就不嫁了！”孙墨菀一脸的认真。 “傻孩子哟，你心里有阿娘就行了，只要你过的好，阿娘就满足了！”孙李氏笑着说道。 “阿娘你不相信我？我说了，我一定会经常回家来看你，看阿翁的！”孙墨菀说的很认真。 “好好，经常回家，经常回家！”孙李氏一脸的溺爱。 “阿娘，元一跟别人不一样的！”孙墨菀想着冯元一说过的话，她很坚信结婚后的生活，不会对自己有太多的约束。 “……”孙李氏摇了摇头，想着女儿这个是还没嫁过去，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把心交给了冯元一了。 第235章 鼓动太子找老婆 作为长安城的风云人物，冯元一要娶妻的事情很快就发酵传开了，坊间无数人都在议论着，特别是娶妻的对象是孙府的小娘子，那就更热闹了，用后世的话来说，绝对会是热点话题！ 孙府也非等闲，大唐医学的定海神针孙神医就是孙府的当家人，这样的一层影响力的存在，足以说明了两人结合的话题性了。 因为此事影响甚大，于是冯元一不得不亲自去了长安城，入了皇宫给三郎陛下报备一下去，毕竟名义上自己还是三郎陛下的弟子不是，弟子成家自然是要请师父上座的，更何况他的师父是大唐天子。 “小子，这不声不响的就要娶妻了？”廷英殿内，三郎陛下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托陛下的福，小子这不是年龄也到了吗，阿耶又急着抱孙子，这不就……”冯元一尴尬的说道。 “你小子眼光不错，孙家的小娘子我是见过的，人长的不错，知书达理的，而且那可是孙老的掌上明珠，没想到竟然便宜了你小子！”三郎陛下从案台后起身，走到了堂下。 “陛下，您这话小子可不认同了，什么叫'便宜'，小子也是很优秀的！” 冯元一撇了撇嘴，然后继续道，“再说了，我这不还是你的弟子吗，菀儿嫁给了我，不吃亏！” “哈哈，知道你们男才女貌，你能娶了孙神医的掌上明珠，我很欣慰！”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小子此番前来，可是带着目的和任务来的！”冯元一说道。 “哦，还有目的和任务？”三郎陛下问道。 “是的，您是小子的师父，小子要娶妻了，师父您是不是也该去喝上一杯喜酒？”冯元一说着话的同时，眼神始终盯着三郎陛下。 “这个嘛……好，我答应你了！”三郎陛下犹豫，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弟子谢过师父！”冯元一执弟子礼，对着三郎陛下抱拳一拜。 “行了，做了你这么久的便宜师傅，正好借着你成家的事，好好奖励一下你！”三郎陛下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说道。 “师父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若非您的照应，哪里会有今日的我！”冯元一说道。 “好了，你娶妻了，也就是成人了，以后我也不会小子长小子短的叫你了！”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别啊，师父您还是叫我小子吧，我听着习惯！” 冯元一一听三郎陛下这话，顿时就有些急了，不叫我小子，难道叫元一？ 那可不成啊，叫我小子说明我还没长大，在三郎陛下面前，我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可能犯错，可若是换了个称谓，那也就意味着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在三郎陛下面前连犯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子，娶妻成家了，你也该收收性子了，不要整日就知道偷懒，朕的朝堂还等着你呢！”三郎陛下突然说道。 “陛下，小子不想做官……”冯元一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三郎陛下等着冯元一。 “没什么没什么！”冯元一赶忙回应。 “行了，你去吧，回头我会让宫里给给孙家准备一份嫁妆！”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要给菀儿准备嫁妆？那可要多给些，小子不可不嫌多！嘿嘿！”冯元一咧嘴。 “滚吧！”三郎陛下抬起就是一脚。 “是，小子这就滚！”冯元一假模假式的就退了出去。 “连这冯小子都要娶妻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看着冯元一离去的身影，三郎陛下突然感慨道。 “大家，正当壮年，怎么能说老呢！”高力士回应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复当年咯！”三郎陛下感叹道。 “大家……”高力士有些急了，眼下可不是你感慨老了的时候啊。 “行了，我知道了！眼下正是上天赐予大唐的绝好机会，大唐必将在我的手上走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三郎陛下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取得的成，就心潮澎湃了起来。 “是啊，臣能够跟随者大家一起见证大唐的强盛，臣此生死而无憾了！”高力士感慨道。 “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没看到大唐令四海臣服，怎么能说死？”三郎陛下说道。 “是是，大家教训的是！”高力士陪笑道。 “力士，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古之圣王所追求的境界，在我的手中可以实现，大唐一定可以实现！”三郎陛下说道。 “嗯，臣也坚信！”高力士回应。 …… “真是没有想到啊，你元一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要娶妻了！”神仙美食包房里，李嗣谦咂了咂嘴，说道。 “可不是，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要娶妻了也不第一时间来告诉一声，我还是听着外面传遍了才知道的！”李琚说道。 “行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还专程请你们吃好吃的！其实我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冯元一说道。 “什么意思？”李嗣谦问道。 “这都是我阿耶与孙老商量的结果，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事后知晓的！”冯元一解释道。 “你娶妻这件事是被安排的，难道说娶孙老孙女的事，不是你选择的？”李琚好奇的，在他的印象里，冯元一是个极其独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有他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不是……也是！”冯元一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你若是不愿意，大不了拒绝就是了！”李琚被弄晕了。 “拒绝什么？”冯元一装傻。 “阿琚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在显摆，明明就是他自己看中了人家姑娘，还非要弄成自己也是被动的！”李嗣谦鄙视道。 “看破不说破啊！”冯元一脸不红心不跳。 “元一，我发现你太无耻了，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李琚指了指冯元一说道。“行了，不说那么远了，元一，恭喜你！”李嗣谦说道。 “谢谢，我这走在前面了，你们几个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冯元一问道。 “我们与你不同，身在皇家，娶妻生子都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事！”李嗣谦说道。 “是啊，还是你好啊，自由自在的，有时候我都羡慕你了！”李琚说道。 “皇家有皇家的好，许多人是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你还羡慕起我来了！” 冯元一说道，然后想到历史上李嗣谦的太子妃，于是继续道，“阿琚还小，可以在晚两年，不过嗣谦，你这得快了！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你可以看看？” “你还有心思帮我寻太子妃？”李嗣谦笑着说道，觉得冯元一是在做无用功，都说了身为太子，娶妻之事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别说兄弟我说你，你是太子不错，但是自己的幸福还是可以去争取的！”冯元一说道。 “我自己怎么争取？”李嗣谦无奈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你去想，总能想到办法的！”冯元一说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说的替我物色到的是谁家的小娘子呢？”李嗣谦嘴里轻声念叨了几句，随后问道。 “礼部郎中薛绦的六女，听说秀外慧中，是难得的佳人！”冯元一说道。 “礼部郎中薛绦……你认识他？”李嗣谦问道，这人他是有些印象的，为人还算正直，给李嗣谦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 “不认识啊！”冯元一摇头。 “不认识，那你怎么还介绍人家女儿给我？”李嗣谦一头黑线，说道。 “我认识他儿子啊！”冯元一说道。 “他儿子？”李嗣谦问道。 “薛锈，这人我与他打过几次交到，人还是不错的！他妹妹，我见过！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冯元一说道。 “你的话，我还是信的！”李嗣谦被冯元一说道的有些心动了。 一直以来，作为皇室子嗣，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各种观念，思想也在无形中被束缚住了。冯元一的出现，让他们这些经受孔孟之道熏陶了多年的人来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于是乎他们很自然的就被冯元一特立独行的性格吸引了。 在日常的交流中，他们从冯元一身上感受到了许多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气息，一种全新的生活态度和方式，深深的刺激了他们。 于是，当今日冯元一宴请哥俩，交流着娶妻之事时，其实李嗣谦心中也有些意动了，毕竟他的地位特殊，若是此时能够在娶妻的同时，为自己寻求到一个有力的支持，那简直完美。 只不过以前他从来不敢去考虑这个问题，毕竟作为太子乃至皇子，他们娶妻更多的还是处于政治考虑，所以一般皇室子弟，他们的成婚的对象很多都是当朝大臣的子女，这一点李嗣谦早就意识到，所以对于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期待！ 只不过，在与冯元一熟悉了之后，在他脑海里，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许多的想法，特别是在冯元一的鼓动下，李嗣谦真的就对礼部郎中薛绦你素未谋面的六女儿产生了好奇。 “那我呢？”李琚一看冯元一都给二哥介绍对象了，怎么什么事轮到自己就没有了呢。 “你还小，急什么！”冯元一说道。 “不小了，也就比你小哥三岁而已！”李琚不忿的说道。 “急什么，总会有你的！冯元一说道。 “薛氏比之你的菀儿如何？”李嗣谦突然问道，显然他是真的动心了。 他是真的把冯元一当兄弟了，因为他知道冯元一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所以对于冯元一的一些提议他还是很在意的。 “相信我的眼光，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不信，下次有机会你问菀儿！”冯元一说道。 “她也知道？”李嗣谦愣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注意到薛锈的妹妹！”冯元一说道。 他可是记得历史上，李嗣谦就是娶了薛锈的妹妹为太子妃，只不过最终大伙的结局不是很好而已，不过这也说明李嗣谦与薛氏认识，那是迟早的事，自己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好吧，改天有机会，我会去了解一下！”李嗣谦说道。 “放心，若是陛下那边有问道，我一定会替你说好话的！”冯元一说道。 …… 冯元一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自己娶妻的事情，刺激到了三郎陛下，使得他也开始为太子李嗣谦张罗其太子妃的事情来了。作为大唐的太子，他的正妻也就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的人选，这样的一个位置，作为皇帝的三郎陛下，一定会慎重把关的。 “力士啊，二郎的年龄与元一差不多，也该是为他物色太子妃的时候了吧？”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太子还年轻，还需大家多带着，太子妃的事，其实也还算早！”高力士回应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考虑到三郎陛下的感受，一个有着强大抱负的帝王，最怕的就是自己时间不够用了，年龄的衰老，带来的是身体机能的衰退，三郎陛下很担心自己已经老了，所以高力士才会说太子还小，意思就是告诉三郎陛下你也别急。 “不管早不早吧，你去留意一下，有谁家的合适！”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喏！”高力士回应。 …… “还有，嗣谦，阿琚，回头我迎亲的那天，你们哥俩得帮我！”冯元一说道。 “帮你，怎么帮？”李琚问道。 “给我做伴郎！”就是陪着我去迎亲！”冯元一解释道嗷。 “伴郎……成，我们做你的伴郎！”李琚直接回道。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再让阿瑶，还有摩诘哥俩一起！”冯元一说道。 “还有，我会把薛锈也邀请过来，让他把他家妹子也带出来，到时候你好好观察观察，保证你会喜欢的！”冯元一继续道。 “这样也可以吗？”李嗣谦顿时就来了精神。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冯元一办事，向来是不安常理来！”冯元一说道。 “也是！”李嗣谦点头。 “嗣谦，阿琚，到时候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婚礼！”冯元一已经在脑海里详细的规划了婚礼流程了，他要尽可能的把后世的一些好东西搬过来。 “二哥，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很期待呢？”李琚说道。- 第236章 迎亲，伴郎团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婚礼梦想…… 这一点冯元一很清楚，他知道女孩对婚礼的梦想，绝对不会因为时代不同而有所改变，两世为人，冯元一更知道该如何去给孙墨菀一个难忘的婚礼。 在这个时代，婚礼其实是男人的舞台，新娘子从女方家出门，进了男方的家门，就是在房间等待洞房花烛，可是冯元一却并打算这么做。 …… “小侯爷，这迎亲您是不用去的呀！”作为侯府的大管家，冯戈在侯府的地位不同寻常，小侯爷娶妻这件事，可是侯府上下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要去要去！”冯元一咧嘴，哪有娶老婆自己不上门去迎亲的道理。 “可是这于理不合啊！”冯戈有些为难了。 “什么礼不礼的，哪有娶老婆还有让老婆自己过来的，当然要去迎接了！”冯元一的决定不容置疑。 “那好吧！”冯戈点头，反正小侯爷开心就好。 “戈叔，花车装饰好了没有？”冯元一关切道。 “放心吧，早就按照您的吩咐置办好了！”冯戈回应。 想着那马车冯戈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可是四轮马车啊！ 冯戈记得自有记忆以来，这马车牛车就是两轮的，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四轮马车，可结果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他没想到小侯爷竟然要鼓捣四轮马车，而关键是他竟然还成功了，想着那四轮马车，冯戈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后世有婚车这么一说，在大唐自然也有，轿子、马车甚至牛车，当然还有11路公交车，相比较而言，马车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两轮马车长途跋涉的话，坐在里面并不舒服。 为了给孙墨菀一个完美的婚礼体验，冯元一亲自打造了一辆全新的马车——四轮马车，这种四轮马车的技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实在是太先进了，所以当冯元一说要改造马车，打造四轮马车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去做无用功。 “兄弟们！”冯元一对着身后吆喝。 “有！”身后有人群回应。 “随我迎亲去咯！”冯元一叫道。 “迎亲去！”人群笑着回应。 这身后都有谁呢？ 太子哥仨李嗣谦、李瑶、李琚，还有王维王缙哥俩，以及特地被邀来的薛锈，这六人组成了冯元一的伴郎团，这六人按照冯元一的要求，穿着统一的锦袍，看起来是临风玉树，清新俊逸，还没有出门就把侯府上下的惊艳了个不行。 “走，出发！”冯元一跨上高头大马，身后伴郎团也跟着上马，缓步走出了侯府。 在冯元一与伴郎团身后，是冯炎、赵诚等一众冯元一的护卫，他们也都穿着崭新的衣裳，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很，骑着马跟在后面，比新郎官还要高兴。 “你们见识过这样的阵势吗？”冯炎问道。 “只有我们小侯爷的婚礼才能办出这样的气势来啊！”赵诚砸了咂嘴。 “一个太子，两个王爷，还有状元郎，大唐谁娶亲有我们小侯爷面大！” 几人跟在队伍后面，边走边聊，这事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了，虽然主角不是他们自己，但是身为侯府的家臣之子，他们自然而然就与侯府绑定在了一起。 “元一，你这成婚，阵仗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特别有面子，特别自豪？”李瑶催马向前，与冯元一并行。 “哈哈，哥哥我就是要做的与别人不一样，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有意思？”冯元一笑着说道。 “确实有些意思！”李瑶笑道。 “哥几个，今日你们的身份就是我的伴郎，今日兄弟我娶妻，场面能不能撑起来，就靠你们了！”冯元一对着身边的几人说道。 “放心吧，我们出马场面绝对撑得起来！”薛锈说道。 他是个自来熟，在冯元一把他邀请来了之后，很快就与几人打成了一片，一点都没有隔阂的感觉，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元一，你这阵仗弄的不错，回头我成婚的时候，也要这样，到时候你们都要给我做伴郎！”李嗣谦对于冯元一的这番安排很是心动。 “还有我，将来我娶妻，元一这套行头和阵仗，都得搬过去！”薛锈说道。 “我对元一那马车很是感兴趣，回头你要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马车还可以做成四个轮子的！”作为书院的先生，李瑶是很敬业，也很尽职的。 “没问题，什么都没问题，只要你们今天帮着我把这个婚礼办的漂漂亮亮的，什么都没有问题！”冯元一应下了。 …… 一行人，趁着天微微亮出门，走到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已经完全苏醒，路上到处都是往来如织的行人，冯元一一行的出现，立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坐在马上的一个个也都是器宇轩昂，伴郎团和护卫团又都穿着各自统一的衣裳，加上队伍中间还有一辆四轮的马车，一经出现，立即成为了焦点。 “这是什么人啊？”有人好奇。 “你这都不知道，这是新丰侯小侯爷娶妻，这阵仗，这气势，啧啧……” “咦，他这是要自己来迎亲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冯小侯爷向来是喜欢打破常规，长安城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是！若不是他能打破常规，也不可能办成那么多大事！” “那是四轮的马车？！真是奇哉怪哉！” “啊，那是太子殿下？” “还有……状元郎！” …… 人群的议论渐渐扩散，很快冯元一娶亲，亲自来接亲的消息，就在长安城传遍开了，作为大唐的财神爷，他的影响力大的绝对不容置疑。 “恭喜小侯爷！” “贺喜小侯爷！” “同喜同喜！” “谢啦谢啦！” 人群中开始出现了许多向冯元一道喜道贺之人，其中许多都是直接或者间接从冯元一哪里获得过实惠的人，当然道喜之人实在太多，冯元一根本就没有精力来一一回应了。 冯元一娶亲算是打破了大唐原有的许多制度，比如说新郎官亲自来迎亲，比如说这个时间点来迎亲。按照大唐的传统，迎亲是要在黄昏的时候进行的，结婚结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冯元一直接就忽略了这一点，他觉得黄昏迎亲是对孙墨菀的不尊重，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结婚，那自然就要光明正大的进行，于是非要在大白天的亲自来迎亲。有些风俗性虽然由来已久，但并非他就是真理，就是应该的，有些时候那些由来已久的风俗往往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李嗣谦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视角看过长安城，看过长安城的百姓，此时作为影藏在新郎官主角背影下的大唐太子，他看到了平日里不曾看到的许多画面，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感悟。 李瑶李琚倒是一脸的兴奋，这场面他们何曾经历过，看着喜庆洋洋的场面，看着笑容满面的路人，哥俩是高兴极了。王维王缙哥俩，在家庭出现变故之后，就很少看到笑脸了，不过今日作为冯元一的伴郎，他二人却是发自内心赶到高兴，替冯元一高兴，也替哥俩有冯元一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至于薛锈，早就释放自我了，若非有任务在身，说不定此刻要玩出什么花样来了！ “元一，你这人气很旺啊！”薛锈笑着说道。 “街坊四邻给面子而已！”冯元一咧嘴一笑。 路上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冯元一一行只能是缓慢的前行。 与此同时，孙府早就派了人在城门处守着，如果看到冯元一进城，立即回族里并禀报。眼下有人蹲点，终于发现了冯元一迎亲的队伍。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孙府仆从连滚带爬的，往回赶，他要在第一时间把冯元一进城的消息传回去。 那人回到孙府，孙府上下立即喧闹了起来，与新丰侯府一样，对于府上的小娘子孙墨菀嫁给新丰侯小侯爷冯元一，那也是举双手双脚认同。 “到哪了？”孙府有人出声问道。 “已经进城了，很快就会到府上了！”那人神色激动。 孙老作为孙府的当代家主，作为孙墨菀的阿翁，这个时候他自然是需要在家里的，不过想着孙女与冯元一结婚，而他只能躲在家里，孙老就有些不忿了，特别是新丰侯府上的餐食真的很不错，这种时候他不能去，真是有些郁闷。 虽然冯元一早就把铁锅炒菜的消息传播出去了，但是真正把炒菜的精髓学到了的，冯元一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所以神仙美食依然是每日客满。 可是今日是新丰侯府小侯爷娶妻的日子，冯元一要与所有人同乐，于是早就让城里的这些生意，都临时歇业，所有人统统去参与冯元一的婚礼。 冯元一与孙墨菀的世纪婚礼，阵仗特别大，城里的这些博士们，全部都去了乡下，帮助处理迎亲结婚事项，能够参与小侯爷的婚礼，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老祖宗，老祖宗，姑爷来了，迎亲的队伍来了！”门房青年神色激动，一边跑，一边喊话道。 冯元一带着他的伴郎团，直接进了孙府，伴郎团后面是护卫团，走起路来，步调一致，气势很是不凡，孙府上下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他们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伴郎团之中太子等人的身份，这也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今天竟然都在给孙府的姑爷做伴郎，这真是太有面子了。 而且，迎接小娘子，是姑爷亲自来接，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到了，长安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新郎官会亲自上门来迎亲的，而且新郎官身份不凡，还亲自来迎亲，就更显对孙墨菀的重视了。 在孙府仆从的引导下，冯元一带着伴郎团护卫团，直接到了孙府的主宅大厅，孙老做在首位之上，端着茶盏，面色上似乎有些不高兴。 冯元一看着，以为孙老是因为舍不得孙女才会这般不高兴，不过他早就有了应对办法的。 “小子见过孙老！”冯元一大叫道。 “你小子终究还是亲自来了！”孙老缓缓说道。 “娶妻对我来说本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我不亲自来，难道还有假借他人来帮着迎亲吗？”冯元一反问道。 “好，你小子说胡就是对我胃口！”孙老赞道。 “您老喜欢就好！”冯元一笑着说道。 “小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小墨儿嫁过去了，若是你敢欺负她，我定不饶你！”孙老威胁一般的说道。 “您老想到哪里去了，我能娶到菀儿那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呢？”冯元一说道。 “记着你小子今日说过的话！”孙老说道。 “您老放心，小子记着自己说了什么！” 冯元一拍了拍胸脯说道，“孙老，小子有个建议……” “小元儿，你叫我什么？”孙老突然微眯着眼睛说道。 “阿翁！阿翁！”冯元一脑子转的飞快，立即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有个什么建议？”孙老笑着说道。 “阿翁，您是知道我的，向来是喜欢打破常规，就比如说我大白天的亲自来迎接菀儿！” 冯元一正了正身体，继续说道，“所以，我想着，不如您与阿娘还有叔伯，一起随着菀儿去冯家庄，全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我也跟着迎亲的一起去？不行不行，这不合礼数！”孙老想了想，立即摆手道。 “阿翁，不是我说你，什么礼数不礼数的，这成婚，家里不就是该热闹些吗，只要我们过的开心就好了，哪有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礼数。 再说了，阿翁您都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了，还在乎什么礼数？” “好像也是，礼数也是人定的，活人还能让死的礼数给圈住了！”孙老想了想，立即振奋了起来。 “就是嘛，阿翁，马车我都给您准备好了，是我全新打造的四轮马车哦！”冯元一见孙老动心了，立即说道。 “四轮马车？”孙老一听四轮马车，就有些好奇了。 “没错，待会您坐了就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冯元一说道。 “那好，这四轮马车，我确实要试试！”孙老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更高兴了，对于这个老饕餮来说，冯元一结婚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不能去参加总觉得有些吃亏。 第237章 接新娘子 大唐孙姓人家很多，孙氏家族也不少，但常人若说到孙府，那十有八九说的就是孙神医家了。孙府传承并不久远，源头就是“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济世救民”的思想被孙家很好的传承了下来，无论是权贵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身处长安，就或多或少的接受过孙府帮助，所以这次孙府小娘子嫁人，长安许多人都送来了祝福。 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像孙府这样的善良人家，自然是有善报善果的。 冯元一这两年的名声有了根本性的改变，现在长安城内外，只要说到冯元一就没有不出现赞叹的，特别是那些了解曾经的冯元一之人，当他们看到冯元一今日的成就的时候，更是感觉不可思议，觉得很不真实，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让得他们不得不相信。 冯元一好人好事做的多了，口碑形象自然就好了，与孙墨菀结合，那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了。 冯元一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惊艳的伴郎团，进入了孙府，引得孙府四周的相邻，以及围观看热闹之人，顿时喧哗了起来。 “新郎官竟然亲自来迎亲了！” “是啊，小娘子好福气啊！” 围观之人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话题，作为这个时代的现实情况，结婚基本上都是新郎官在家里等着新娘子来，不像后世那种新郎官上门去接亲。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冯元一，对于娶老婆要上门去迎亲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当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引起来街坊四邻的议论纷纷，他们想当然的觉得这是冯元一对孙墨菀的重视的结果。 当然，除了此番结婚的主角双方之外，伴郎团们也成了围观之人，争相议论的焦点，这阵势他们没见过啊，新郎官带着穿着整齐划一的伴郎团，这架势看着就耳目一新。 长安作为这个时代的时尚之都，对新东西的接受速度是后人难以想象的，冯元一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结婚的这套流程，很快就会被别人学了过去，特别是伴郎团的设置。 结婚中，迎亲变化的过程，其实也是体现了女性地位变化的过程。 在古代，女性地位地下，基本上是男性附庸的存在，女性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更多的就是繁衍后代，所以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有女性出门需要带面纱，不可以面貌示人的做法，这种现象直到后世才慢慢得到彻底的改变，成为了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也正是因为，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在结婚的时候，新郎官是绝对不会去新娘子家亲自迎接新娘子的，而且在时间上，也是特意安排黄昏时候，到了后世时间上不但变成了清早，而且还要男方亲自上门迎接，这也是因为女性地位提高和变化的结果。 冯元一亲自上门来接亲，其实已经是打破了大唐原有的风俗习惯了，按理来说他这样做应该会引起街坊四邻乃至围观之人的鄙夷和议论的。但是因为婚姻双方一个是孙府一个是新丰侯府，这两个都算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善良人家了，所以当人们看到冯元一作为新郎，竟然亲自来接新娘子的时候，只会觉得两人走到一起是天作之合啊，根本没有人去想着是不符合礼数的。 礼数这东西，还是看人的！冯元一不守礼数，但坊间却会有很多人主动替他找原因，若是换个人来，一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这就是现实。 冯元一亲自迎亲，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了，还被人传为男女婚姻的佳话。 冯元一当然不会去理会这些，他可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对于他来说，眼前最重要的是接亲啊，把新娘子迎接回侯府，那里才是今日婚宴的主战场。 “马车都准备好了，您就一起去吧！”冯元一对着丈母娘说道。 “元一，这不合礼数啊！”作为传统的女性，冯元一的丈母娘是无法理解和接受自己跟着女儿一起去男方参加婚礼宴席。 “小婿向来就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礼数的，只要我们自己活的自在活得开心就好，在乎那些虚礼作甚！”冯元一无所谓道，作为一个拥有着后世灵魂的人来说，想要不受后世思想的影响，何其难也！ “好了，这事没什么好为难的，小元儿有句话说的对，只要活得自在开心，还管那些虚礼作甚！去去，我们都去，新丰侯府的美食不错，今天定然是个热闹的日子！”孙神医说着，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阿耶！”见孙老都这么说话了，孙府的一竿子人，也都没有了顾忌，反正家里的话事人都说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行了，马车我都准备好了，全部都是新式的四轮马车，保证你们坐在里面舒服的很！”冯元一乐了。 这事他是计划了好久，把孙家人一起请去乡下参加婚礼，这对大唐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情况，他就是要不断的打破人们对于既定礼数既定规矩的认识，让世人认识到那些所谓的礼数，是可以被打破的。 当然，冯元一更重要的一个目的，还是希望借此机会，提升女性的地位，如果以后结婚的时候，新郎官都会亲自去女方接亲，那对于新娘子来说，地位自然而然就高了。 …… 另一边，在孙府的前院与厅堂，人声鼎沸，就像街市一样。 孙府嫁人，清早就来祝贺的亲朋不少，礼物都已经堆满了半个厅堂，于是孙府特意在前院的院子里摆满了桌椅，供客人吃茶歇息。果盘糕点样式很丰富，孙神医作为老饕，孙府的吃食绝对不少，特别是有冯元一这个有心人，孙府的各色吃食更是丰富的很。 桌上陈列的各色吃食，对于许多来访的客人来说，那是见都没见过啊，于是乎别看平日地位身份有多么的高贵，到了孙府，往桌子边一坐，立即就被桌上的茶点吸引了。 厅堂内，有专门之人负责登记送礼之人，以及所送的礼物，这些都算是人情，对于孙府来说，收了别人的人情，他日有机会那是需要还的！ “大郎君，有天使来了！”突然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人，对着正在前院招呼客人的中年男子附耳说道。 “天使？准备迎接吧！”孙大郎，也就是孙神医的大儿子，早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此番作为孙府的主人，在接待宾客，听说皇宫的天使来了，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 不等孙大郎出门迎接，天使就已经自己进了院来，看着满堂宾客，一脸的喜庆笑容。 “天使到访，孙某有失远迎了！”孙大郎作为孙府未来的主事人，身份地位自然不凡，即便是作为代表着皇帝的使者来了，他也不会刻意的奉承。 “大郎君客气了！孙府今日大喜，自然是有诸多事情！”内侍笑着说道。 “不知天使驾临，所为何事？”孙大郎非常客气的说道。 “皇后娘娘得知孙家小娘子与新丰侯世子的婚事，特地命宫里给小娘子准备了一份嫁妆！东西拿进来！”天使说着，就对身后喊话道。 随即就看到门外，陆陆续续一个接一个的进来了十几人，有的手中捧着托盘，也有的两人抬着箱子，很显然这些都是皇宫送来的嫁妆了。 代表着皇宫的天使的到来，立即在现场引起了轰动，孙府嫁人，能够得到皇宫的礼物，那是情理之中，只是宫里准备了如此多的礼物，还是大大的出乎宾客们的意料了，当然孙大郎也完全没有想到宫里会准备如此多的东西。 “玉如意一对…… 珍珠十斛…… 紫珊瑚两座…… 锦绣霞帔一件……” 天使一件有意见的大声唱名，宾客们是听的耳中轰鸣，看的是眼花缭乱，这些东西，无不是珍贵之物，价值不可估量。 听着天使一件一件的唱名，然后一件一件的东西被展现出了，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人口水都流了出来，作为此间主人的孙大郎，也有些意外，或者说是震惊。 这些年，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宫里一次性送出这么多礼物，而且件件珍贵，孙大郎一眼就能看出那座紫珊瑚价值连城，可是宫里竟然一次送出了两座，还有那些珍珠，个个珠圆玉润，显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内侍一件一件才唱名，足足有一十八样，而且样样珍贵，在场的宾客都惊呆了，孙大郎也是有些被震慑住了，他当然知道宫里送来这些东西，可不仅仅是因为孙府的缘故，可能更多的还是因为冯元一的原因。 原本他对于孙墨菀嫁给冯元一，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觉得冯元一出身武勋之家，又常年混迹商贾之中，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来说，最是有些不喜的，但是奈何老父亲喜欢，而且是一门心思的要把孙墨菀嫁给冯元一，现如今孙大郎算是明白了，通过这些礼物，他就看出来冯元一在三郎陛下心中的分量，也就是说冯元一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就不再是简单的商贾手段了，或者说这背后根本就是三郎陛下在驱使的。 “天使辛苦，坐下吃杯茶水吧！”孙大郎晃了晃神，立即热情的说道。 “今日是孙府大喜的日子，这杯茶水杂家就吃了！”天使说着话，就坐了下来，桌上的那些个糕点，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着口中生津了。 …… 时间缓缓流逝，宾客陆陆续续的来了就走，走了又来，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孙大郎早就得到了老爹的传话，府上要一起去冯家参加婚宴，虽然孙大郎有些不理解，但是还是听了。 这个时候，孙老亲自出现了，人群立即起身，对着孙老是一阵恭喜道贺之声，孙老热情的回应，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恭喜孙老！” “贺喜孙老！” “呵呵，同喜，同喜！” 孙老笑道很开心，“诸位亲朋可要吃好喝好啊！待会老朽要随着小元儿去侯府参加宴席，就不在此陪着诸位了！” “孙老，您是说要去新丰侯府参加孙小娘子的婚宴？”有宾客问道，其实他心里想问的是，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是啊，是啊！”孙老笑着说道。 众人见孙老很是高兴，也就没有出言扫兴，虽然说礼数不合，但也没说女方不能去男方参加婚宴吧。 更有甚者，心里也在想着，是不是回头自己办婚事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做，这种把女方家人都请到男方去参加婚宴的举动，被宾客们各种解读。 这个时候，作为主角的新郎官，带领着他的伴郎团，就守候在孙墨菀的闺房门外，等待着新娘子从里面出来。 时间过去了许久，房门终于打开，起先出来的是帮着孙墨菀装扮的婢子，姑爷小娘子已经穿戴齐整了。 “好好，冯炎，看赏！”冯元一心情大好，对着身后喊话道。 冯炎立即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了几片金叶子，给出来了极为婢子，一人一片，婢子立即激动，连连感谢。 冯元一则是眼巴巴的盯着门口，他很期待，因为孙墨菀今日穿着的不是普通的结婚礼服，而是冯元一特地花费了几个空投，才准备的结婚装备。 噔噔蹬蹬，冯元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高跟鞋踩踏着地板的声音，冯元一的心跳仿佛也跟随着鞋跟踩踏地板的声音在跳动。 没错，为了这次婚礼，他特地开了几个空投，准备了这一整套的行头，有高跟鞋，还有白婚纱…… “元一！”孙墨菀有些害羞的出现在了房门口，双手不安的捏着裙摆，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门外的冯元一。 冯元一顺着脚下，视线缓慢上移，高跟鞋，白婚纱，香肩粉颈，还有那张精致的脸颊，以及那一头如瀑的长发…… 无数次想像自己为了最爱的人穿上婚纱的曼妙与美丽，一定有着被幸福晕红了如苹果般的脸宠，一定有着被爱陶醉了如星子般的眼眸…… 当这一切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时，冯元一顿时有些醉了…… “哇哦……” “这是……” 第238章小侯爷迎亲回来了 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冯元一带着他的豪华伴郎团，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引来了道路两旁无数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祝福，各种目光落在冯元一的迎亲队伍身上，新郎官冯元一，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蹄铁踩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节奏声响。 这年头，马匹就像是后世的豪车一样，冯元一的迎亲团骑着十来匹马，一个个神骏的不行，坐在领头的马上，冯元一看着形形色色的面孔，心中想着那种曾经在电视里才会看到的场景，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孙墨菀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出现在门口时的情景，渐渐的冯元一有些飘乎乎的。 后世迎亲要有车队，冯元一这豪华的车队，别说是长安城没有谁使唤过，就是见都没有见过，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七八辆四轮马车，就这么在长安城中招摇过市，想不拉风都难了。 孙老半躺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假寐，他能够感受到车子在动，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这让他觉得极为惊异，他当然知道这肯定又是冯元一的杰作了，这种马车也只有他那个脑子才能想象的出来。 躺在马车里，舒舒服服的赶着路，想着即将到来的婚礼，他渐渐的笑了，他觉得这是他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撮合了小墨儿与小元儿的婚事。 没有不疼爱孙女的爷爷，孙墨菀作为孙老的宝贝疙瘩，自然是想要给他找一个可靠的夫婿的，这些年孙老可没松懈过，直到遇到了冯元一。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带着孙墨菀去了神仙美食开业现场，然后是在孙墨菀面前各种夸赞冯元一，接着就是鼓励他们交流，最终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可以说冯元一能与孙墨菀走到一起，孙老这个月老当的是当之无愧。 不知不觉的，孙老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 坐在婚车里的孙墨菀，小心脏始终是扑通扑通的跳着，想着冯元一拿出婚纱时的情形，她觉得有些梦幻，这样的结婚礼服应该只存在于元一说的仙境吧，抚摸着身上穿着的洁白婚纱，孙墨菀越发觉得自己嫁给了一个隐藏在时间的谪仙。 在这个封闭的四轮马车里，只有她与贴身的婢子，隔绝了外面的行人与眼光，孙墨菀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碧儿，你觉得我这样穿漂亮吗？”孙墨菀小声的问道。 “小娘子，你很漂亮，像个仙女一样！”婢子眼中满是欢喜，眼角深处隐藏不住的羡慕。 孙墨菀似乎从婢子口中得到了肯定，心中更是满足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婚礼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想，只不过孙墨菀比较幸运，真的把自己的婚礼变成了梦幻一般。 冯元一迎亲的队伍，带着新娘子和孙家的客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长安城，直奔乡下而去，那里此时早已是热闹非凡了。作为冯家庄的主家，小侯爷大婚，庄子上到处张灯结彩，庄户们是自动自发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庄户们知道，今天侯府肯定会来不少达官贵人，为了不丢侯府的脸面，庄户们都自动自发的穿上了新衣，就像过年一样。 如此这般之下，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们了，往常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有新衣穿，可是今天这非年非节的阿耶阿娘竟然让他们穿上了新衣裳，孩子们高兴的不得了。 小侯爷大婚，这可是侯府天大的喜事，所以城里的生意基本上都停了，几乎所有人都到了乡下来帮忙，神仙美食的厨子和博士们，成为了婚礼中忙碌的主力，他们一个个拿出了看家本领，使出浑身解数，要在今日的宴会上好好表现一番。 老冯家人丁单薄，除了老冯侯爷就是小冯侯爷，所以那些个平日里在外打理着店铺生意的掌柜的们，就成了婚礼宴会上招呼客人的主力了。 老马作为最先跟着冯元一创业的元老，此时在侯府中地位不低，在侯府管家冯戈之下，老马全权操盘着宴会，一切都被他操持的井井有条。 不少达官贵人见了他，都会对他点头抱拳以示友好，作为一个曾经的不入流的小商贾，能够有今日之成就地位，老马很是满足，心中对于小侯爷冯元一的感激却是无以言表。 “马掌柜的，真是好久不见啊！”又有人来了，见了老马，主动上来打招呼。 “吴掌柜，里边请！”老马热情的相迎。 今日来的客人里，除了官面上的客人之外，还有不少冯家生意场上的朋友，冯家的小侯爷成婚，这些生意场上的朋友，自然是会来祝贺的，特别是今时今日，冯家在长安生意场的地位，没有谁敢忽视。 这边老马迎来送往，接待着商贾客人，那边作为侯府的管家冯戈，则是代表着老冯侯爷，接待着官面上的客人。但凡是与老冯侯爷有着一些交集，亦或者与冯元一有交情的的官员，大多接到了侯府发出去的请柬，他们也一各个乐于来参加这个婚礼，即便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新丰侯府那传遍了大唐的美食，也要来参加这个婚礼啊。 更何况冯元一还特地从三郎陛下那里讨来了恩旨，给了这些文武百官们一个假期，一个来参加冯元一婚礼的假期，这般算来，便是那些没有接到请柬之人，都想来了。 “老戈，今日可真是热闹啊！”万年县令刘庭琦手中提着礼物快步走来，主动跟冯戈打着招呼，这两年他没少来冯家，所以与冯戈也是熟络了不少。 “刘名府，里边请里边请！”冯戈热情的迎接。 “你忙着，不用管我，我自己进去就是！”刘庭琦笑着说道，这对这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一点都不见外。 冯戈脸上始终带着笑，笑的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生痛了，不过这都不是事，关键是今日他高兴，小侯爷娶妻，比他自己儿子娶妻还有高兴，作为家臣，主家的小郎君娶妻，就意味着主家要繁衍后代了，对于他们这些家臣而已，是极其希望看到的。 冯家的宅子建的很大，三进的院子，那些商贾之流都被安排在了前院，官面上的客人都被安排到了内院，老冯侯爷正坐在大厅之内，陪着姚公等一众书院的先生，还有一些官面上的人物，喝茶聊天，大会嘴里吃着侯府专门准备的点心，气氛很是融洽。 老冯侯爷今天特别的精神，还没有喝酒，就已经是红光满面，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一直延伸到了鬓角，仿佛岁月犁过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冯候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元一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姚崇吃了口茶，笑着说道。 “这多亏了姚公与书院的诸位先生了，若非诸位提点教导，犬子也不会有今日！”老冯侯爷笑着说道，他说的也是心理话，儿子是什么脾性，他是太知道了，若非有这些老先生们提点教导，肯定不会有今日这般的结果。 “冯候怕是谦虚了，元一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而且他的那个杂学，实在是经世致用的学说，他弄出的那些东西，无一不是实用之物，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姚崇继续说道。 同样的，他说的也是发自内心的，以前他还觉得冯元一就是个比别人要聪明一些的二代，可知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之后，姚崇也是被冯元一深深的折服了，以前在书院他还觉得要控制一下冯元一那所谓的杂学，后来见识了冯元一通过杂学作出的那些东西和事情之后，姚崇是彻底放开了对杂学的限制，甚至是他自己也是一有机会，就会拉着冯元一探讨一下杂学的看法。 一来二去，随着沟通与探讨的深入，姚崇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般，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对杂学的研究当中，冯元一也是对不同的人，会沟通不同的东西，比如与孙老，他主要讲后世的医学中医西医；与姚崇，这个前宰相，冯元一跟他讲政治经济学，还有人专门会将哲学，等等。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书院里，就再也没有先生会把冯元一当年轻人看待，见面之时，无一不是执礼相迎，这是对冯元一认可的表现。 …… “怎么元儿还不回来？”老冯侯爷看着时间缓缓流逝，客人是越来越多，心里渐渐有些焦急了，原本他是不愿意答应儿子要亲自去接新娘子的想法的，但是最终执拗不过，只得有着她去，可是眼看着中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儿子怎么还没出现呢。 “侯爷，来了……”后仆从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喊道。 “已经来了吗？到哪了？走，我去看看！”一听来人，老冯侯爷也不等仆从把话说完，立即起身说道。 “不……不是……侯爷，是陛下来了！”那仆从急了，喘了几口粗气，立即抢声说道。 “什么？陛下来了？”老冯侯爷一愣。 作为武将出身，老冯侯爷的声音很大，达到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三郎陛下竟然会来参加婚礼，这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陛下怎么会来臣子加参加婚礼呢，这事在大唐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来说，最多是宫里拨出一份礼品，算是祝福了。 可冯元一结婚三郎陛下不但送了嫁妆，还亲自来参加婚礼，这份殊荣，整个长安城怕是找你不出第二家了，老冯侯爷心中激动，那些与会的文武百官，也一个个如坐针毡，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老冯侯爷立即起身，对着已经姗姗而来的三郎陛下抱拳拜道。 “冯卿无需如此，朕此番前来，只是作为客人而来，不是皇帝！”三郎陛下笑的很和气，身边的高力士紧紧的贴着 “臣等参见陛下！”现场的文武百官，对着三郎陛下就是抱拳一拜。 “都免了吧，今日我来此，是作为新丰侯府的客人，不是大唐皇帝，你们随意就是！|”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陛下请上座！”老冯侯爷赶忙引路，把三郎陛下引到了主位的上手座，冯戈亲自为三郎陛下斟茶。 “听说元一亲自去迎亲了？”三郎陛下喝了口水，缓缓说道。 “是啊，元一觉得自己亲自去迎亲显得重视，而且他还说每个人女都有一个婚姻梦，他希望给小墨留下一个难忘的婚礼！”老冯侯爷很小心的解释着冯元一的意思。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婚姻梦……”三郎陛下呢喃，他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是啊，臣是不理解其中的道理，但是元一坚持要去，臣只能是依着他了！”老冯侯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小子就是个有想法的，他若是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三郎陛下无语了。 “是是是，还是陛下了解！”老冯侯爷说道。 “都去了几个时辰了？”三郎陛下问道。 “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了……说好的两个时辰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过现在想来，也应该快了！”老冯侯爷解释道。 “是了，他还带着兄弟去了？”三郎陛下好奇的问道，儿子们来帮忙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太子殿下光王鄂王，都去了，说是什么伴郎团，臣也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意思……”老冯侯爷憨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去迎亲，还带着伴郎团，这真是有意思了！”三郎陛下呢喃。 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又有仆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侯爷侯爷，来了，来了！” “谁来了，说清楚！”老冯侯爷瞪了他一眼，刚刚就是说什么来了来了的，最后搞得是陛下来了。 “小侯爷，小侯爷迎亲回来了！”仆从一脸的兴奋。 “来了，好看看热闹去吧！”三郎陛下也有些好奇了，他想看看冯元一到底要搞出什么事来。 第239章 菀儿我来接你下车了 历史从夏商西周，经春秋战国，再到秦汉，一直延续到隋唐，人们生活中许多习俗的演化，都是有迹可循，在世人的意识里是能够找到痕迹，得以认知的。 只不过到了冯元一这就有些不同了，他以一个未来人的身份，逆流时空，横跨一千多年回到了大唐，后世的那些思想观念，风俗习惯，对于大唐人来说，根本就是无迹可寻，凭空出现的一样，所以当冯元一带着各种思想观念言行举止出现在大唐的时候，总是能够引起身边人的好奇。 没有人不会对新奇的东西感到好奇的，平民百姓文武大臣们是人，三郎陛下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对新奇的东西产生好奇心，冯元一以往的作为，已经在人们心中证明了他总是能够给人带来惊喜惊奇。 从冯元一入宫请三郎陛下赴宴时，三郎陛下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场婚礼定然又会发生好些新奇的事情，所以三郎陛下对冯元一的婚礼也是充满着好奇，特别是当他听说冯元一竟然带着自己三个儿子，一同去迎亲的时候，就更是期待了。 心中想着，这小子总是能作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新郎官去新娘子家亲自迎亲，这事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会被指指点点，但是事情到了冯元一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反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总是能够做出些异于常人的事情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听说冯元一接新娘子回来了，三郎陛下是第一个就坐不住了，今天他不做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宾客，带着高力士与老冯侯爷一起，大步直奔前门而去。 其实，在大唐皇帝都有这个传统，穿着皇帝的朝服出现的时候，大家就会把你当做皇帝恭恭敬敬的供奉着，但若是穿着常服出来，大家也是可以把皇帝当做普通人的，当然这些也只是限于皇帝身边的文武大臣们。 门外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冯元一带着他的伴郎团骑着高头大马，载誉归来，作为主角的新郎官，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伴郎团，再后面就是新娘子的婚车，孙家的人的车队也跟在后面，一行人可谓是浩浩荡荡的。 老冯侯爷看着儿子满面红光的模样，心里是畅快极了，他高兴啊，老冯家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啊，真是祖宗显灵啊，看着眼前人山人海一般的宾客，在看着身边三郎陛下与身后的许许多多的文武百官，老冯侯爷哭了，他是喜极而泣。 儿子结婚弄出的这个阵仗，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就是将来入土去见了列祖列宗，也足够他吹嘘的了，我儿子的婚礼，你们是没看到啊，好家伙，那阵势…… 老冯侯爷甚至都想好，到时候要怎么说了！ “元儿！”老冯侯爷喜极而泣，声音在带着哭腔。 “阿耶，儿子回来了，儿子把新娘子接回来了！”冯元一从马上一跃而下，跳到老冯侯爷跟前说道。 “好，好啊！”老冯侯爷声音哽咽。 “陛下！”冯元一看到了三郎陛下，拜道。 “今日你大婚，我只是你的师父！”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那说好的，师父待会可要多喝几杯！”冯元一咧嘴，露出了他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冯候，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哭上了呢！”张说挤了上来，靠近老冯侯爷说道。 “是是，我高兴，高兴啊！”老冯侯爷笑了。 “元儿，孙老他们呢？”老冯侯爷控制了情绪，立即问道。 “来了，都来，在车上呢！”冯元一说道。 “那还不赶紧迎接过来！”老冯侯爷亲自走下台阶，去迎接孙老，这可是尊大佛。 “孙老，辛苦啦！”老冯侯爷亲自为孙老掀开车帘，扶着孙老下来。 “不辛苦，不辛苦，这马车坐着舒服，舒服的很啊！”孙老赞道。 “来来，里边请！老戈，迎接孙老入府！”老冯侯爷对着一旁的冯戈吩咐道。 “是！您老这边请！”冯戈亲自扶着，孙老这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车程，下了地来，腿脚有些轻飘飘的，扶着走路稳妥些。 这是后面车上，冯元一的丈母娘也下来了，被冯元一亲自迎接着过来，身后孙府的亲眷陆陆续续的下车，聚集了过来。 “亲家辛苦！里边请！”老冯侯爷极为热情的打招呼，迎接着孙家的客人往府里去，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男女双方的客人都到了男方这边参加婚宴。 作为孙墨菀的母亲，孙李氏对于女儿出嫁，心里难免有些伤感的，对于来侯府参加婚宴，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自在，一路上坐着四轮马车，想着冯元一的为人，心里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觉得女儿或许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毕竟能够亲自来上门接亲的新郎官，她活了这么就还从没见过。 当她下了马车，见到了四周人山人海时，顿时就有些紧张了，她出身不错，大家闺秀，可也是地地道道的妇人，丈夫去世的早，女儿成了她唯一的寄托，现在女儿嫁人了。 原本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了无生趣了，只是活着等死了，可是女儿跟她说过的话，给了她一丝希望，冯元一说了，女儿嫁到了冯家，也可以随时回家来看她，虽然觉得这不可能，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她知道这围观的人群，大多是乡下的庄户，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孙李氏心里也渐渐的泛起了波纹，她笑了，她似乎开始相信女儿说过的话了，冯元一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男子，在他眼里什么世俗的规矩都是假的。只要他愿意，可以无视一切规矩。 迎亲车队，第一次在大唐出现，载着新娘子的家人，齐聚侯府大院，宾客们，还有来看热闹的庄户们，齐刷刷的围在道路两旁，等待着新娘子的出现。 若是换做其他人，新娘子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一般都是黄昏时分，静悄悄的被接近家门，可是冯元一偏偏不这么干，他就是要让大伙看看，他向来是要以行动影响唐人的。 孙墨菀在马车里等的急了，听着外面热闹的场面，心里有些紧张，大姑娘坐花轿，她这也是头一回啊，而且她身上穿着的这套婚纱，也是极其新奇的，她担心外人接受不了，虽然她是很喜欢，很欢喜的。 正在这个时候，车外传来了冯元一的声音，“菀儿，我来接你下车了！” 第240章 仙女，舞台 孙墨菀身体是骤然一抖，手中的锦帕都掉在了地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车外喧闹，车内寂静，孙墨菀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碧儿，我有些害怕！”孙墨菀对着身边的婢子说道，这个婢子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平日是情同姐妹。 “小娘子，没事的，成婚都要走走这么一遭的，再说了姑爷善良，对您又好，您放心吧！”碧儿宽慰道。 “可是我还是有些紧张，碧儿，你扶着我！”孙墨菀拉住了碧儿的手，这个时候冯元一已经掀开了车帘。 “娘子，我来了！”冯元一笑着说道，掀起帘子，伸手去扶住了孙墨菀。 在牵着孙墨菀的手腕的瞬间，冯元一感受到了孙墨菀颤抖的身体，他知道，孙墨菀这是紧张的。 “菀儿，没事的，有我在！”冯元一小声的附耳说道，同时手掌用了用劲，孙墨菀感受到了冯元一手掌的温度，心中稍稍平复了些。 两人四目相对，冯元一眼中满是柔情，看的孙墨菀心中一暖，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最终在冯元一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新娘子出来了！” “新娘子出来了！” 人群立即喧哗了起来，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盯着婚车，盯着孙墨菀，当他们看到新娘子的穿着时，顿时就引起了四周人群的惊叹之声…… “这……这……” “太……太美了……” 只见孙墨菀脚踩水晶鞋，身穿白婚纱，头上戴着镶钻的桂冠，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人群顿时都看呆了，一时间觉得言语匮乏，不知如何称赞了。 现在寂静了，仿佛只有心跳声，咚咚、咚咚…… 突然的寂静，让得孙墨菀心里一惊，她虽然对身上的这套婚纱很是喜欢，但是却不知道外人如何看待，是不是能够像她一样接受。 冯元一似乎感受到了孙墨菀的紧张，牵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以示鼓励，不要担心。 “仙女，新娘子你是仙女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们这才晃过神来，没错这根本就是仙女啊。 “是啊，仙女，也只有仙女才会这样！” “太漂亮了！” 顿时，各种赞美之词，在人群中响起，一时间人们似乎忘记了孙墨菀的婚纱与常规的婚礼礼服不同，脑海中只有仙女这个怕词，才可以形容描述孙墨菀的美了。 在侯府，在冯家庄，人们私下里，都以谪仙在世形容冯元一，眼下孙墨菀，冯元一的新娘子，也像从仙境下到凡尘的仙子一般，这让侯府的仆从和庄户们很容易接受，这是顺理成章的。 大唐是开放的大唐，也是包容的大唐，新娘子身上所穿的婚礼礼服，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毕竟与冯元一联系到了一起，不按常规出牌，他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再加上，孙墨菀一袭后世精美的婚纱，基本上就已经是锁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思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别的。 三郎陛下的眼睛都直了，作为大唐帝国的的皇帝，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什么样的美艳衣裳他没有看过，但是面对眼前出现了仙女一般的孙墨菀，三郎陛下也与其他围观之人一样，沦陷了。 “臭小子，竟然还藏着这般手段！”三郎陛下有些嫉妒冯元一了。 “不愧是元一啊，结个婚都与一般人不一样！”张说也在感叹。 看着眼前这样的场面，胸中立即文思泉涌，此情此景，当赋诗一首才对。张说诗句刚到嘴边，就被人一巴掌给拍没了，张说刚想发怒，可转身一看是三郎陛下，顿时就泄气了。 “陛下，您这是？”张说有些无语。 “臭小子，脑子就是与常人不同……那套礼服不错！”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是啊，礼服不错！”张说心中了然，显然是三郎陛下也看上了这套礼服了，回头自己在去跟冯元一说道说道。 …… 随后的流程不在此赘述了，拜了天地，一众宾客各自落座，享受着闻名大唐新丰侯府的美食，席间的菜肴，许多是神仙美食都不曾出现过的，那都是花娘与一众厨师们为了小侯爷婚礼精心准备的。 现如今花娘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不但在侯府地位不低，便是在长安城内，也有着不小的名气。当然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小侯爷给的，所以对于小侯爷的事她极为上心。为了这一天，她早就在惊精心准备了，还为此特地向小侯爷申请，把神仙美食的厨师们都调了回来帮忙。 原本冯元一就打算借助自己的婚礼，向外面传播一些新的观念，所以婚礼宾客的数量上，肯定不少，若紧紧以侯府现有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在花娘提到了神仙美食之后，冯元一索性，把外面的人都叫了回来，包括远在朔方打理着商品换牛羊生意的老吴也被叫了回来。 这是冯元一与孙墨菀的大日子，也是新丰侯府的大日子，更是冯家庄的大日子，小侯爷大婚就意味着侯府的第三代很快就会降世了，这么好的主家，满大唐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家的，庄子上的庄户们自然是希望新丰侯府子孙繁衍，延绵下去。 主家小郎君大婚，作为附属的冯家庄的庄户们，自然是想要送些什么礼物的，冯元一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老早的就发出了话去，庄户们什么都不要送，由于人数实在太多，没办法把所有庄户请到侯府宅子里享用宴席，为此冯元一特地交代花娘，做了大鱼大肉，每家每户的都送到，让庄户们虽然在家，也能感受到主家大婚的喜庆。 当然，冯元一大婚，怎么可能只有吃喝，没有娱乐呢。 大唐是个诗歌繁茂的时代，也是个娱乐业发达的时代，作为娱乐界的扛把子三郎陛下就是一个集诗人、音乐家于一身的人，他的《霓裳羽衣舞》更是享誉华夏。同时，他训练乐工的梨园，也成了后世戏曲界的代名词。 作为一个经受了收拾更为发达的娱乐业熏陶的人，冯元一怎么可能会不在的婚礼上安排音乐歌舞节目呢，这可是一个极佳的宣传思想和观念的机会与舞台。 因为冯元一心里明白，时代的进步伴随的就是观念、技术、制度的进步，其中最困难的其实就是【观念】的进步，冯元一立志与改造大唐，那么他首先要改造的就是大唐人的【观念】，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传播新思想，新观念的机会。 一个巨大的舞台，就搭建在侯府前放，玉川河边上草地上…… 第241章 夫妻协作，来一首吉他曲 盛世之下，文娱业的发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作为大唐文娱业发展的最有利的推动者三郎陛下，更是一个戏曲发烧友，在忙碌的政事之余，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去梨园训练他的乐工。 他最引以为傲的曲目，就是《霓裳羽衣舞曲》，但凡是重要的庆典之日，三郎陛下一定会把这一幕戏曲搬上舞台，而作为一个了解三郎陛下的人，冯元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冯元一带着已经换了一套礼服的孙墨菀来到了三郎陛下跟前，虽然三郎陛下说了他今日前来只是带着冯元一师父身份，但是冯元一心里可不会真的单纯的把三郎陛下视作师父。 “师父！”冯元一咧嘴笑道，孙墨菀被冯元一拉着手，有些羞涩的对着三郎陛下欠身。 “你小子今日这婚事办的漂亮，让人耳目一新！”三郎陛下笑着说道。 “都是师父教的好！嘿嘿……”冯元一咧嘴，笑的没心没肺一样。 “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下面还没什么节目吗？”三郎陛下问道。他是了解冯元一的，自己结婚这事，肯定不会这么草草收场的。 “有有有，弟子已经在外面搭了舞台，待会请师父与诸位叔伯移步一观！”冯元一说道。 …… 等冯元一领着三郎陛下一行，出了院子，来到外面时，顺着冯元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玉川河边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冯家庄的庄户们，早就携老扶幼的，在舞台前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玉川河边上的草地是一块小斜坡，舞台就搭建在斜坡的下方，庄户们都是自带板凳椅子，寻找地方坐下，而舞台的前方则是摆放着一些桌椅，桌上茶水点心一应俱全，那是专门给一些重要宾客准备的，比如说三郎陛下，比如说孙府的亲眷，还有一些重要的官员等等。 冯元一领着三蓝陛下到了距离舞台最合适的中心位置坐下，随着三郎陛下落座之后，其他宾客也一一落座，孙老被请到了三郎陛下一桌，这位置，也只有他能坐的。 在这个大唐，虽然娱乐业也算发达，但那也仅限于上层社会，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脑袋里就根本就没有娱乐业这个概念，因为他们生来最主要忙碌的事情就是种粮、赚钱、养家糊口，与其说这场演出，冯元一是为三郎陛下准备的，倒不如说是为广大的农户们准备的。 舞台搭建的比较结实，那是一块近百平米的平台，平台的后方竖立着一块背景，上面用彩色的布匹绘制了一副画卷，上面写着“冯元一孙墨菀婚礼文艺汇演”字样，在舞台的后面还临时搭建了一间大房子，作为演出人员的候演区。 这样坐在露天，与数千人一起观看着戏曲，多少还是有些新鲜的，庄户们自然是极其期待与好奇，待会上演的节目，三郎陛下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冯元一到底会准备一些什么样的演出歌舞或者演奏什么曲目。没错，在三郎陛下的意识中，演出应该就是歌舞或者乐器演奏。 冯元一拿着一个大喇叭走上了舞台，没错就是当日为了科举唱名而发明出来的大喇叭，庄户们一看小侯爷手中的大喇叭，顿时就哄堂大笑。 “哈哈……” “看着这东西觉得好笑是吧？”冯元一也笑了。 “小侯爷，您手中拿的是什么，看起来古怪的很？”有人喊问道。 “这个？好东西啊！” 冯元一说着把大喇叭放到了嘴巴上，“这个叫扩声器，也叫大喇叭！” 声音顺着大喇叭传出，顿时就大了不少，让得更远处的庄户们都听的更清楚了，庄户们顿时就惊了，这大喇叭看起来怪怪的，竟然还有这个功效。 “感谢诸位叔伯，诸位亲朋，诸位相邻来参加我与孙墨菀的婚礼……”冯元一简单的做了个开场白，就下了舞台，把舞台交给了王维，没错是王维。 作为本场演出的总策划兼现场执行导演，王维肩负着重要的职责，没办法，这是冯元一的婚礼，当冯元一把这件重任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一开始王维是拒绝的，但是奈何经不住冯元一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维是有这个天分的，他不但诗画了得，还极具音乐天赋，在他初到长安的时候，就因为他的音乐天赋得到了许多权贵的赏识，只不过后来家族出了变故，他求上门去，却无人肯帮忙，最终还是冯元一出手，救了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但也因此，他变的更加内敛了，长安就再也少有他的名声，除了开元九年的科举状元。 此番，被冯元一任命为演出总导演，自然是不能再藏拙了，冯元一请了不少有名气的演出班子，王维为此专门做了不少曲子。 演出很顺利，第一个出场的是三郎陛下以及其他权贵们熟知的曲目，但是对于后方的那些庄户们却是新鲜的很，一曲唱吧，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这样热烈的反应，刺激了演员们的激情，表演的更加卖力了，便是三郎陛下也被身后庄户们的气氛给感染了，庄户们的追求很简单，这样的一些简单的曲目，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天籁了。 进行了几段曲目之后，冯元一再次站上了舞台，与开始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带着孙墨菀，以及两人胸前各自背着的一把吉他，没错他二人要亲自为在场的宾客们表演节目了。 “接下来这个节目。就让我俩为诸位带来演奏！”冯元一拿着大喇叭对着人群说道。 孙老是知道吉他的，看到孙女与冯元一上台，一点都不奇怪，反正他知道冯元一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看到他拉着孙墨菀上台，反而是心中期待了起来，甚至有些小小的自豪。 舞台上，有人搬上了两条高凳子，冯元一孙墨菀做了上去，两人开始弹奏，先是同时从一弦拨到了六弦，舞台上顿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三郎陛下顿时来了精神，他本来就有极高的音乐天赋，不然也不会编排出《霓裳羽衣舞曲》这样的惊世之作，当吉他琴弦的声音传出的刹那，他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伴随着两人指尖，有节奏的在琴弦上拨动，一首动人的《爱的罗曼史》缓缓传出…… 第242章 焰火 这个时代的乐器，有钟鼓这样的打击乐器，也有琵琶古筝这样的弦乐，但是像吉他这样的乐器肯定是不曾见过的。 伴随着两人手指跳跃，吉他琴音悠扬而出，现场的许多人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三郎陛下最是着迷，他是音乐发烧友啊，吉他这样的新式乐器的出现，几乎是让他欲罢不能了。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冯家庄的那些个庄户们，才不管什么吉他琵琶呢，他们看到小侯爷和小侯爷夫人亲自上台为他们演出的时候，人群都疯魔了。 各种尖叫呐喊欢呼之声，不绝于耳，还是在有人制止之下，才激动的心境才渐渐平息下来，他们看的不是吉他演奏，看的是小侯爷的亲民，看的是有这样的主家，幸福生活就离他们不愿！ 一曲奏罢，两人没有停歇，继续着吉他独奏，孙墨菀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演奏的技巧也渐入佳境，冯元一自是不必说，弹奏吉他的技艺，是经过专门学习的，新人俩在舞台上，弹着吉他深情对望，羡煞旁人啊。 几首吉他曲目过后，冯元一开始了夫妻合作，弹唱表演。 在大唐，文人骚客，无一不是知音律之人，他们笔下的诗词歌赋，很多时候都是可以被谱上曲子直接唱出来的。冯元一在他的记忆中，找到了一首比较合适的诗词，那就是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时间到了此时，天色渐晚，四周早已燃起了火把，使得恍如白昼，圆月已经挂上了枝头，冯元一抬头看了眼天空，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演绎这首千古名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当冯元一张开嗓子，唱出了这两句诗时，三郎陛下陛下又惊着了，他是识货的，冯元一这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首歌曲啊！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词很短，冯元一自弹自唱，自我沉浸到了歌曲当中，他这第一遍结束，孙墨菀接着唱起了第二遍。 同一首歌曲，男声与女声唱出的来的感觉是不同的，当宾客们还沉浸在冯元一歌声当中时，孙墨菀悦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原本孙墨菀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坐在舞台上，手中的吉他给了她自信，冯元一的歌声给了她自信，台下的观众也给了她自信。 孙李氏看着台上的女儿，整个人惊呆了，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般能力，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冯元一教授的，看着台上两人动情的表演，孙李氏眼中渐渐起了泪花，她知道这个女婿是选对了。 孙墨菀在舞台上的表现，惊艳了全场，更是惊艳了孙府所有人，这还是孙府小娘子吗，什么时候竟然还学会了这样的技艺。在大唐娱乐行业的从业人员地位是很低的，但是作为读书人，以及世家大族子弟，懂得一两门乐器，又能够吟诗作赋，这样算来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冯元一能够做出《明月几时有》这样的诗篇，他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于冯元一拿出的吉他，却是大感兴趣，事后一定得让冯元一孝敬过来。 歌舞节目很多，甚至把三郎陛下的得意之作《霓裳羽衣舞曲》的片段也搬上了舞台，这算是冯元一与王维刻意为之了。 三郎陛下此生最满意的除了他治下的大唐物阜民丰，天下太平之外，就数曲艺上的成就《霓裳羽衣舞曲》了，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每逢庆典，都会被拿出来与群臣、宾客共赏的。 谁都希望得到他人的赞美，三郎陛下也不例外，作为帝王，他治理国家的能力，自然不必赘述，但是在曲艺上的成就，他更希望有人识得，冯元一把《霓裳羽衣舞曲》搬上舞台的这个举动，深得三郎陛下的心。 除此之外，冯元一还别出心裁的把小品搬上了舞台，小品的内容是，神仙美食的男女博士们准备的，就是他们日常工作的写照。 冯家庄的庄户们，很多人家的孩子，都去了侯府在城里的生意上班，神仙美食是去的最多，也是最早的，对于神仙美食每日是如何工作的，庄户们其实还是很好奇的，为了能够让父母更好的了解子女们每日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冯元一特别安排了这个节目。 小品是日常工作的缩影，里面演绎了各种客人，以及博士们是如何处理的，这都是真实的写照。看到好笑的地方，大伙是哄堂大笑，便是三郎陛下也忍不住笑了，只是看到有客人刁难博士的时候，庄户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便是前排的贵人们也忍不住的心生鄙夷。 三郎陛下看得新鲜，于是乎小品这样的表演方式，就被杀三郎陛下记在了心里。 今夜舞台上所有的节目中，除了冯元一的吉他，自己的《霓裳羽衣舞曲》以及小品给三郎陛下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之外，还有一个人一个节目，也被他记下了，那就是《剑器舞》，而舞者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子，其名公孙大娘。 当所有的舞台节目结束之后，当所有人都以为婚庆汇演到此结束的时候，冯元一再次走上了舞台，手中拿着那个惹人眼的大喇叭。 “喂喂……各位亲朋，叔伯，各位相邻，今日的表演精彩不精彩啊？”冯元一扯子嗓子问道。 “精彩！”冯炎混迹在人群，大声应和，庄户们顿时就跟着喊道。 “还想不想看更精彩的表演？”冯元一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想！”人群立即沸腾了。 竟然还有表演，便是三郎陛下也是愣了，他可是整整做了两个时辰了，肚子都有些饿了，今天与庄户们一起看演出，他有一种与民同乐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特别舒服。 刚刚，他都准备起身了，却不想冯元一说还有表演。还能有什么表演呢，三郎陛下把能想到的舞台表演都想了个遍，似乎也没想到还有什么更精彩的表演。 “好，那接下来，我就请你们看一出，此生难忘的表演！” 冯元一笑了，“所有人，视线请看向你们的左前方！” “苍蝇，点火！”当所有人的视线跟着冯元一的声音，看向左前方时，冯元一大喊一声。 随即，人们就看到玉川河边上，蹭蹭蹭的，窜出了无数道火柱，接着在天空绽放…… 焰火，绚丽多彩的焰火…… 第243章 娘子，我来了 咻……啪…… 咻……怕…… 焰火升空，在夜幕上绽放，那华丽的璀璨，惊艳了大唐的夜空，火药第一次出现在大唐，这一刻满场的宾客观众为之倾倒，为之喝彩，为之呐喊…… “神迹！这是神迹啊！神仙显灵了！”有庄户们惊叹的同时，忍不住的就直接跪拜。 人们习惯对于未知的，无法解释的东西和现象，归结于神迹，是神在世间的显现，眼前这种焰火绽放夜空的现象，他们无从解释，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神迹，在这一刻，冯家庄的庄户们以及侯府的仆从婢女们，更加确信他们的小侯爷，就是谪仙在世了。 孙墨菀侧过脸，看着身边一脸喜悦的冯元一，心中暗自疑惑，“你到底是神仙转世，还是谪仙在世……” “火树银花，火树银花啊！”有官员惊叹，胸中有文思涌动，不少人见到了如此神迹，顿时就酝酿了诗词，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焰火，低头交流着。 三郎陛下早就震惊的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天空，引入眼帘的是绽放的焰火，可落在心中却是又一份思索。 作为帝皇，他当然不相信什么神仙，什么君权神授，什么上天之子，那些神话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效的统治。三郎陛下心中清楚，他的生命来自于父母，作为帝皇的权力来自于听命于他的大唐军队以及各级权力机关，没有这些基础，皇帝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三郎陛下盯着夜幕，眼中影映着绽放的焰火，心中却是想着，那爆裂的能量，就像驰骋疆场的军队，只能由他这个帝王来掌控。 张说坐在三郎陛下身后，相距不足两米，此刻三郎陛下脸上的神情，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在焰火绽放的那一刹那，他心中也生出了其他那些官员一样的感慨，诗人的浪漫情怀，可是当他看到三郎陛下凝重的神色之时，心中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是啊，这焰火看似好看，但却蕴含了毁天灭地的能量，这样的能量普天之下除了帝王还有谁能掌控。 …… 天空绽放的焰火，惊艳了在场几乎所有人，这其中就包括云居书院的学子和先生们，只不过他们虽然震惊，但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觉得这焰火就是神迹，杂学的课听的多了，对于冯元一弄出的焰火，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又是杂学的手段，而不是像庄户们那样，想当然的就认为那是神迹，是上天意志的显灵。 “这是火药，是火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没想到，元一竟然真的把火药做出来了，而且还做到了这般境界，高啊，实在是高啊！不愧是元一！”李瑶惊喜的叫道。 火药这种东西，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却从冯元一那里听说过，那几乎是一种不该被人类掌控的力量，这种力量若是用在攻城略地上，那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边上墙高城深，也没有用。 以前，李瑶听冯元一说道火药的时候，他还觉得冯元一是在说胡话，现在看来这不是冯元一在说胡话，那是自己想象力太差。一直以来，李瑶举得自己悟性极强，冯元一肚子里的那点杂学墨水，早就被他给榨干了，直到眼前焰火的出现，让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与冯元一之间的差距。 一想到火药原来真的存在，李瑶就激动了，作为大唐杂学第二人，他太知道火药所代表的意义了。 焰火还在继续，但是三郎陛下却是突然听到了儿子在激动的呐喊着火药，立即让高力士把他叫了过来，他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听清楚，这是什么手段。 “五郎，你来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三郎陛下从新坐了下来，端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压制着心中的震惊与激动。 “父皇是火药，这焰火就是火药！”李瑶神色亢奋。 “火药？说清楚！”三郎陛下皱眉，这竟然是药吗？ 其实，火药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雏形，就是术士们在炼制丹药的时候，主要成分就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只不过发现火药之人，并没有认识到火药的意义与作用，因为发现他们的是方士与道士，他们在炼丹的过程中意外的发生了爆炸，而引起爆炸的关键就是火药，只不过他们没有认识到火药存在的价值。 “父皇，简单的来说，就是把一些特殊的物质糅合在一起，装进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内，然后点燃时，会产生爆炸，只要火药分量足够，爆炸产生的破坏力那是无限大的！”李瑶解释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火药，毕竟他对火药的认识，其实也仅仅是来自于冯元一的解释，这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需要他自己去研究。 以前，他不相信，现在，他坚信，所以火药的研究，他肯定会积极的跟进，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冯元一比自己聪明，既然冯元一能做出来，他李瑶肯定也可以！ “长安的城墙可能被火药爆炸破坏？”三郎陛下最关心的时候这个，在他看到焰火的瞬间，他立即联想到了它的破坏力上了，现在儿子给他这么一解释，他就更清楚了。 “理论上来说，要炸毁长安城墙，没有任何难度！”李瑶说道。 “嘶……”三郎陛下倒吸口凉气，这火药的爆炸竟然恐怖如斯吗。 原本他看到焰火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东西不弱，只能是自己掌控才放心，但是现在五郎告诉了自己，火药的威能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这使得三郎陛下越发的慎重了起来。 毕竟这样的利器，若是流落民间，那对皇权绝对会产生巨大的挑战，无疑三郎陛下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冯小子，也真是太心大了，这样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拿出来示人了？”三郎陛下口中低声骂道。 “父皇，这不怪元一，是我的错！”李瑶立即主动说道。 “跟你有何关系？”三郎陛下皱了皱眉。 “原本元一跟我说的火药的时候，是我不相信，现在他把火药做成了焰火，肯定就是在告诉我，我错了！”李瑶想当然的以为。 其实，他误会冯元一了，冯元一哪里是为了证明李瑶是错的，他只不过是想出出风头得瑟一下而已，顺带再让三郎陛下产生兴趣。 “真是个臭小子！”三郎陛下无语了。 听着儿子的讲述，回想着冯元一的所作所为，三郎陛下已经信了七八分，这还真是冯元一的风格。本来按理来说，冯元一有这么大的能耐，好歹也得稳重些吧，可是他偏不，做起事来随心所欲，一点都不考利后果，说他傻都不为过。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也正是因为这点，三郎陛下才对冯元一极为放心，毕竟一个能耐很大，但做事却又像个孩子一样的人，总比那些心思深沉的人要让人放心的多了。 三郎陛下视线看向舞台，冯元一拉着孙墨菀的手，对着天空焰火指指点点，似乎在解释着什么，孙墨菀始终带着笑，似乎被冯元一的话逗乐了。 “这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啊！”三郎陛下在心中暗自说道。 帝王是孤独的，因为他要用有色眼镜，来看待身边的所有人，皇帝的权力是排他的，所以他要担心提防有人背叛，所以他要用怀疑的眼光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包括臣子，甚至包括他的枕边人。 冯元一的做法，让他放心。 虽然他对于冯元一当做把火药做成的焰火点燃，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有些不满，但是很满意冯元一没有把这样的技术隐藏起来，这样的臣子才是他最放心的臣子。 焰火过后，现场又点燃了许多的篝火，侯府拿出了许多的食物和酒水，美食可以敞开吃，美酒可以敞开喝。 三郎陛下因为火药的缘故，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在焰火汇演结束后，他就让人把放完焰火的箱子收集了起来。原本他很想现在就把冯元一抓过来，问清楚，但是考虑到这是他的大日子，洞房花烛夜，又怎么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呢。 在大唐，有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读书人进了官场，但骨子里的诗人情怀还是在的，就比如说张说，他自第一次从宰相的位置上下来，流落在外的时候，写出了许多绝佳的诗篇。 同时，在大唐，诗酒是不分家的，大诗人往往也都是大酒鬼，而整个大唐，美酒美食，新丰侯府若说第二，就没有谁敢说第一，便是三郎陛下的尚食局作出的美食，也比不上新丰侯府，毕竟尚食局的御厨，本来就出自新丰侯府，而其源头就是冯元一。 冯元一很豪气，提供了大量的美食美酒，那些宾客继续围着篝火，就着夜色畅饮，这些美酒很多人平日只能是偶尔喝上一次，但是今夜他们却是可以敞开着喝。 至于那些权贵和官员们，歌舞酒宴继续，只是场地搬到了侯府的后院，毕竟权贵官员们还是要注意形象的，三郎陛下继续留在了席间，这是放松的时刻，也是三郎陛下了解臣子的时刻。 很多时候，坐在深宫内苑，三郎陛下并不了解自己的臣子到底是如何模样，毕竟面对自己时，他们肯定会包装自己，但是想要了解一个人，在他喝醉酒的时候是最好的。 俗话说，酒品看人品，虽然这话不一定对，但至少可以说明一些情况。 三郎陛下笑盈盈对着每一个来给自己敬酒的官员，他洞若观火，今日能够来此参加冯元一婚礼的官员，就没有几个是分量轻的，三郎陛下正好接着机会了解。 张说是了解三郎陛下的，十年前，他第一次送宰相的位置上被撸掉，直接流放在外的时候，他就看清了三郎陛下的为人，这是一个多疑的帝王，做他的臣子，绝对不能让他对你产生怀疑，一旦三郎陛下对你产生了怀疑，那仕途也就到头了。 这些年，张说把三郎陛下揣摩的很清楚了，虽然不至于说达到三郎陛下肚子里蛔虫的境界，但比之其他官员还是要强了不少，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与张嘉贞的斗争中轻易胜出的原因了。 但若论手段高明，效果好，张说心里就不得不给冯元一竖起大拇指了。 藉由三郎陛下安排的，张说在与冯元一合力对付北地部族的政策实施过程中，深刻的认识到了冯元一为人。那种看似没心没肺，小孩子气的做法，却是完全的让三郎陛下放心，比如说他可以研究出羊毛衣的技术，但结果却免费给了朝廷，他可以私有亩产十八亩的土豆，但是他有无偿的贡献了出了。 按理说，他作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他已经为自己博得了极好的名声，便是三郎陛下也认可了他，可是他却好吃懒做了起来，一点都不关心朝政，显得是一点野心也没有。 帝王喜欢有野心的臣子，毕竟有人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梦想才会有动力，当然三郎陛下更喜欢没有也行臣子，因为这让他放心。 这边三郎陛下与臣子同乐，开始玩起了行酒令的游戏来了，气氛是越来越热烈。 视线继续往侯府后院深处探去，此时隔着一道月亮门，冯元一已经与他的新娘子孙墨菀，进了洞房。 他们开创了大唐结婚许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新郎官带着豪华伴郎团亲自上门迎亲；第一次办了这么大的婚宴文艺汇演；第一次新娘子不是守在婚房等新郎散席回来，而是全程与新郎一起给宾客敬酒；还有第一次看到了焰火…… 今日的婚纱虽然一片圣洁雪白，但是婚房却是大红的喜色。 两人坐在房间里，四目相对，眼中有疲惫，但更多的还是欣喜激动，与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菀儿，我们该喝杯交杯酒了！”冯元一说道。 “嗯！”孙墨菀点头。 于是，两人交杯！ “菀儿夜深了，是不是可以熄灯了？” “嗯！” 冯元一立即蹿了起来，直接吹灭了蜡烛，黑暗中，传出了冯元一有些淫-荡的声音，“娘子，我来了……” 多么美妙的夜晚啊，冯元一觉得等着一天，他等了三十多年…… 第245章 轰嚓，土炸弹 （各位书友抱歉，系统可能检测，觉得千君开车了，屏蔽了【第244章，娘子，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努力修改中……） 冯元一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生在开元朝，无内患，无外敌，太平盛世，作为盛世侯府的小侯爷，冯元一日子过的自然是美滋滋的，每日带着娘子是游山玩水，细狗撵兔，玩的是不亦乐乎。 三郎陛下自从在冯元一的婚礼上见识到了焰火的魅力后，心里是一直就惦记着，但是考虑到冯元一新婚，也就没有立即招她前来问话，现在好了，都过去三五天了，心想小子也该主动来找自己交代火药的事了吧。 三郎陛下是忍的有些难受了啊，焰火，火药的效果，从儿子李瑶那里得知后，更是心花怒放了，作为帝王，当然能够想象的到火药的作用。 这也真是遇到了冯元一，若是别的臣子，三郎陛下才不会有这样的性子，以三郎陛下的脾性，怕是这事都不会过夜，就要把火药的情由弄个清清楚楚。 “力士，那小子成婚已经几天了？”三郎陛下放下手上的奏折，问道。 “正好五天了！”高力士回应道。 作为三郎陛下的贴身秘书，高力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什么时候该简短的说，什么时候该展开了说，很显然，眼下情形，就不能啰嗦。 “五天了，我给了他五天的时间去享受新婚生活，现在也该做事了！力士，去把那小子该绑来！”三郎陛下喃喃，随后说道。 “遵旨！”高力士笑了笑，三郎陛下一个【绑】字，道出了冯元一的个性，那小子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就是三郎陛下去道圣旨，他都可以找出理由了抗旨不尊的。 “笑什么，还不快去！”三郎陛下见高力士抿嘴偷笑，顿时就不干了。 “是是，就去就去！”高力士看着三郎陛下就忍不住想笑，一边笑着，一边朝着殿外走去。 有外人在的时候，三郎陛下与高力士是君臣，尊卑有序，可没有外人的时候，三郎陛下与高力士就是主仆，是朋友，这种情谊是三郎陛下还在做王爷的时候建立的，这中情感外人难以理解。 所以，有的时候高力士可以与三郎陛下说说笑笑，开个玩笑什么的，就好比眼前这事，若是外人见了三郎陛下这样，铁是不敢笑的，便是太子王子们也不敢，只有高力士才行，哦当然，冯元一也是敢的。 高力士走着笑着，到了廷英殿外，刚要让人去传皇帝的口谕，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走路是蹦蹦跳跳的一样，撞进了视野中。 “高将军你好呀！” 高力士一听这声音，顿时就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走路用跳的不是冯元一还能是谁。 “你小子舍得离开温柔乡了？”高力士声音是有些阴阳怪气。 高力士一般与人不会这般说话的，只有与冯元一的时候，才会这样，特别是得知冯元一可能是你自己姐姐的儿子后，内心深处就不自觉的就以舅舅自居了。 “高将军哪里的话，实在是成婚后，一堆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根本就是脱不开身啊……哎呀，不说那个了，来来来，高将军这喜糖当晚忘了给你了，现在补给你！”说这话，冯元一就从背上取下一个特制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包喜糖，递给了高力士。 冯元一东西直接是塞到了高力士跟前，高力士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就伸手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伸手，看着冯元一那张笑脸，高力士笑了，心安理得了接了糖果。 “来了，正好，随我进去，陛下都等急了！”高力士变魔术一样，手中的糖果突然就没了。 “陛下知道我要来？”冯元一一愣，难道三郎陛下是掐指一算，算到了自己今日会来。 高力士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冯元一一看，顿时心里就觉得三郎陛下厉害了，于是脱口而出，“陛下厉害啊，比东市坊门前那颗大槐树下的算命先生厉害！那算命老头，黑了我十几个大子，算命一点都不准！” “走吧！”高力士额头上黑线直冒，合着你还真把陛下当做算命先生了。 “大家，冯元一到了！”高力士先一步进了廷英殿，说道。 “这么快吗，让他进来！”三郎陛下一愣，然后说道，倒是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奏折，而是批阅完了一本奏折后，才抬起头，刚好看到冯元一跨过廷英殿的门槛。 “陛下，你好呀！”冯元一咧着嘴，背着他的背包，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来啦！”三郎陛下一脸的严肃，站起身来，高力士赶忙伸手扶住，盘坐的久了，三郎陛下的腿有些麻了。 “嗯嗯，来了，还给陛下带了礼物来了！”冯元一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大包红色囍纸包着的糖，“陛下，这是小子的喜糖，这喜糖金贵着，制作不易，那日人多，就没有拿出来，这不今日特地给陛下送来了！” 冯元一很热情啊，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三郎陛下有些冰冷的面孔，直接是把包放在地上，大步向前，把手中的糖果递给了三郎陛下，那动作与刚刚把糖塞到高力士手中一个样，三郎陛下也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接了。 “朕缺你这点糖吗？”三郎陛下始终板着脸，说道。 “陛下，这糖可不一般哦，您试试就知道了！”冯元一说着，就把手中另外一包糖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巧克力，没错是巧克力，剥掉外包装，放进了嘴里。 三郎陛下似乎被冯元一手中的巧克力吸引，也尝试着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眉头顿时就皱了，这什么味道啊，但是过了一会儿，眼睛就亮了，这味道，很复杂啊！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冯元一一看三郎下表情，顿时就眉头一挑，问道。 “嗯，这味道有些特殊，不过……不错！”三郎陛下说道。 “咳咳……”高力士一看三郎陛下的反应，立即轻咳了几声，以示提醒。 可是高力士咳嗽提醒，冯元一不干了啊，“高将军你嗓子不舒服吗？你也吃一颗把，味道真的很不错的！” “是的，味道很古怪，力士也尝尝！”三郎陛下对着高力士说道。 高力士是一阵无语啊，大家啊，说好的，你不少要给冯元一脸色看吗，要敲打敲打他的呀，怎么这就被一包糖给收买了吗？ 原本三郎陛下是打算要给冯元一一些脸色的，结果被冯元一这一打岔，用一包巧克力就完全的拐跑了三郎陛下的思路，高力士想要提醒的，但结果却是被拉着一起吃起了巧克力。 “味道不错吧？”三郎陛下嘴里嚼着巧克力，对着高力士说道，他已经连续吃了两块了，觉得这东西吃着让人欲罢不能啊。 “嗯嗯，味道怪异，但是回味悠长！”高力士也喜欢上巧克力了。 冯元一见气氛已经活跃了起来，关键是三郎陛下已经放下了假装，于是就主动说道，“陛下呀，其实我还给你带了其他的礼物啊！” “哦，还有礼物，是什么，拿出来给我尝尝！”三郎陛下嘴里吃着巧克力，一听冯元一还有礼物，几乎是脱口而出了。 “那个，陛下，那个礼物不好吃，吃了会崩坏牙！”冯元一额头黑线直冒，陛下你不能什么都想吃啊，这火药可不是吃的啊。 没错，冯元一在他的背包里装了火药，那个三郎陛下等的急了的火药。 “什么东西那么坚硬，我的牙口好的很，拿出来吧！”三郎陛下说道。 “陛下，真吃不了的！”冯元一尴尬，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小陶罐，陶罐口子上被封住了，只有一根引线留在外面，里面装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火药了，这是土炸弹啊。 三郎陛下要吃这玩意，可就不是崩掉牙口那么简单了！怪不得，冯元一一直说不能吃，不好吃了。 “这是什么东西？”三郎陛下从冯元一手中接过陶罐，问道。 “火药！”冯元一从牙齿中挤出了两个字。 一听火药，三郎陛下手一抖，陶罐顿时就从手中滑落，冯元一是一惊，这东西若是掉地上砸出了火花，那也是危险之极啊。 冯元一面色陡然大变，就要去接，可他不是练武之人，反应终究是满了半拍，就在冯元一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时，高力士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两人中间，轻巧的就接住了陶罐。 冯元一擦了把额头上没有的虚汗，显得是一阵后怕。 “你小子，是火药也不早说！”三郎陛下内心有些尴尬，但是作为皇帝，他可不会直接承认是自己犯错了，直接对着冯元一就是一顿教训。 “是是，陛下教训到的事！都是小子的错！”冯元一点头哈腰，一副狗奴才的模样，没办法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三郎陛下，他不能错，只能是自己错了。 “这陶罐装着火药，还留着这根线，是何作用？”三郎陛下恢复了镇定，问道。 想到那晚，在天空绽放的焰火，三郎陛下心中就是一阵后怕，那焰火虽然好看，可若是在自手中炸开了，那就更好看了，于是呼，三郎陛下不可察觉的就拉开了与高力士的距离，虽然两人主仆关系很好，但是面对火药，三郎陛下还是选择了自我保护。 对于火药，他虽然从儿子那得知了一些信息，但终究是李瑶也知之不详，三郎陛下也只是明白了个大概，知道这东西很重要，对于他的具体作用，还真不大清楚。 “作用？陛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试试？”冯元一想了想，觉得这东西还是直接试炸一个来的直接，免得解释个半天，还不一定能解释的清楚。 “试，怎么试？”三郎陛下问道。 “得出去找块空旷地！”冯元一说道。 三郎陛下点了点头，随着冯元一就走出了廷英殿，冯元一不知道自己制作的这个土炸弹到底威力如何，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寻一处大一点，空旷一点的地方实验要好些。 好在皇宫里空旷的地方不少，冯元一很快就选了一处草坪，足足有百十平米，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冯元一心想，有这么大的地方，应该是差不多了。 “就这里了！”冯元一指着前面的草坪说道。 “嗯。”三郎陛下点头。 “只要把陶罐放地上，点燃这个引线就可以了！”冯元一解释道。 “那我来吧！”高力士自告奋勇，在场三个人，不可能让三郎陛下和冯元一去吧。 “不不不，高将军，你不能去，你得保护陛下啊，还是换个人吧！”冯元一连忙制止。 他实质是对自己做的这个土炸弹没有底啊，万一一不小心出了状况，把高力士给炸了，别说三郎陛下会受不了，就是他冯元一也会受不了啊，毕竟高力士可能真是自己亲舅舅呢。 “你过来！”三郎陛下认同了冯元一的说法，直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太监，叫道。 “陛下！”那太监一看陛下叫他呢，顿时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陛下找自己，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公宫公贵姓啊？”冯元一很是热情的对着这位太监问道。 “杂家姓孙！”孙公公顺着陛下的视线，知道了是让自己冯元一的安排的，于是回道。 “孙公公，待会啊，就辛苦把这陶罐拿到那边中央，点燃这根引线，然后快速的离开！”冯元一说道。 “好！”孙公公点头，抱着陶罐就走了。 “记得点燃了引线，要快点跑啊！”冯元一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好！”孙公公嘴上说好，但是心里却是鄙夷，杂家好不容易得了在陛下面前展现的机会，你让我跑，我肯定不能跑啊，得慢慢的走，必须要给陛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孙公公按照冯元一的指示，到了院子中央，蹲在地上，把陶罐放了下来，然后取出火折子，吹了吹，露出了火星，孙公公一手拿着火折子，以后捏着引线…… 嗞…… 引线点燃了，孙公公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对着三郎陛下露出了谄媚的微笑。 冯元一看到这一幕，顿时头都大了，顾不得别的，慌忙大喊，“孙公公，快跑，快跑开！” 孙公公一听，冯元一喊，走的就更慢了，心里是鄙夷不已，不就是一个陶罐吗，瞧把你给吓的。 三郎陛下与高力士一看冯元一模样，顿时知道大事不好，高力士顿时大声呵斥，“速速离开！” 孙公公一看高力士发话了，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快步跑了起来…… “轰嚓……” 第246章 土炸弹之威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这是冯元一看着孙公公慢吞吞的样子，急的是想骂人。 可是冯元一的声音，有怎么能够叫的醒一个想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人呢，伴随着土炸弹“轰嚓”一声炸响，冯元一本能的抬手遮住了脸面，那个孙公公是死是活，他是完全不知了。 冯元一只听得一声，“保护陛下”，然后就感觉有一道黑影扑向自己，然后他整个了就懵了。 按理来说了，冯元一不至于那么不靠谱，会被炸弹震晕的啊，可实际情况则是他确实晕了，只不过不是被炸弹震晕的，而是被砸晕的。 “大家！大家您没事吧？！”高力士急切的问道。 “无事，我无事！”三郎陛下有些狼狈，他虽然没有被爆炸波及，但却被吓了一个结实。 三郎陛下虽然想到了这土炸弹会弄出不小的动静，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都竟然会是这么大的动静，不但吓到了自己，而且引得附近的巡逻的武侯提着刀枪，慌忙的就冲了过来。 “陛下！”武侯声音中带着惊慌。 “退下去，这里无事！”高力士看了三郎陛下一眼，然后果断喊道。 “喏！”武侯立即止住了步伐，带着队伍退了出去。 为了保密，风元一特地寻了这片院子试验，而且是刻意的支退了左右服侍的内侍与宫女，所以这爆炸虽然动静不小，但是除了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武侯，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三郎陛下迅速收拾了心情，虽然被吓的不轻，但是脸上却是跳跃着激动的神色，这土炸弹真是个宝贝啊，三郎陛下脑海中立即联想到了炸弹的用处，整个人是越来越激动了。 到了这时，他才想起我们的事主冯元一了。 “元一呢？”三郎陛下一愣，说道。 “元一！”高力士也才反应过来，看向冯元一之前所在的地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嘶！”三郎陛下主仆俩，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到了什么，冯元一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眼睛紧闭，不知死活，不过嘴角没有血迹溢出，而在冯元一身上还趴着一个人，就是那个想着要好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的孙公公。 两人现在的形象很是不雅，但是三郎陛下与高力士，却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他们的视线被孙公公吸引了，确切的来说是孙公公的后背。 那后背之上的衣衫已经破烂，鲜血流了一地，甚至在后背模糊的血肉里还有陶罐渣滓，看着这样的一幕，别说三郎陛下了，就是高力士也不断的倒吸凉气。 看着这一幕，三郎陛下顿时就急了，立即是冲了上去，“小子，你可不要死啊！” 三郎陛下慌了，冯元一是自己的福星啊，这家伙就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呢。三蓝陛下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脚步有些慌乱，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高力士见状，抢在三郎陛下之前，冲到了冯元一跟前，手指放到冯元一鼻息一试，还好有呼吸，高力士紧绷的心是骤然一松。 “大家，无事，只是晕过去了！”高力士赶忙解释道。他知道此种事情发生之后，三郎陛下最担心的还是冯元一，至于那个孙公公，三郎陛下转头就忘记了此人叫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此人伤势如何？”三郎陛下感叹，然后又问道。 高力士手指往孙公公鼻口处一放，然后有把了把脉，最终摇了摇头，“没用了！” “去查一查，此人可还有家人，若是有的话，赏吧！”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这孙公公好歹也是为大唐发展火药事业作出了贡献的，而且是以生命为代价，高力士点头称是，他知道这孙公公的死其实怪不得旁人，那是他想着要在陛下面前露脸，这次啊慢吞吞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命丧于此！ “把那小子弄醒吧！”三郎陛下黑着脸，心中是把冯元一骂了无数遍了，你个臭小子，知道这土炸弹威力不凡，就不该选这么一个院子。 高力士也是被这动静吓了个半死，好在三郎陛下和冯元一都没事，若出了什么意外，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所以与三郎陛下一样，心里是对冯元一也有些埋怨了起来。 噗……高力士是一大盆凉水浇下去，冯元一顿时就醒了过来。 “啊！我死了吗？”冯元一猛地坐了起来，问道。 他是到了最后，才意识到那最后关头扑向自己的分明就是那个孙公公，或者不该说是扑向自己，应该是砸向自己才对。 冯元一觉得自己这是在作死啊，没事把这个土炸弹弄出这么大的威力干什么。 “小子，你已经死了！”三郎陛下声音冰冷的说道。 “呀，陛下啊，高将军，你们都没事，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冯元一脸皮厚啊，这土炸弹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大到完全出乎意料的好，他一看这阵势，肯定是知道自己闯祸了。 “你小子做事怎么没个轻重呢？这土炸弹威力如此之大，为何不寻个更开阔的地方？”三郎陛下心中还是有些不畅快，觉得不能好好教训一下，肯定是不成的。 “是是，陛下教训的是，小子下回一定注意！”冯元一点头哈腰。 他当然不敢说，这土炸弹之所以有这般威力，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调配技术不成熟，比例没把握好，出了意外。 “你还想有下回？”三郎陛下顿时就急了。 “没有，绝对没有下回了！”冯元一使劲摇头。 这时，冯元一看到了地上倒着的孙公公，看着孙公公的后背，冯元一是倒吸一口凉气啊，那背部都被土炸弹给完全炸花了，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冯元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也杀过人，可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眼前这个孙公公，无非是想趁机在三郎陛下面前露个脸而已，竟然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哎……”冯元一轻叹了一声。 言归正传，孙公公的死只是个意外，对于三郎陛下来说，能够给予他的他家人补偿，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的命不值钱，最起码在火药面前，一个内侍的性命，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不是三郎陛下冷血，只是时代本就如此！ 三郎陛下朝着院中炸弹爆炸的地方看去，那里原本平坦的草地上，出现了丈许的宽的深坑，看着眼前这个深坑，三郎陛下眼中绽放着光芒，心中震惊。 “这真是毁天灭地的能力啊！”三郎陛下念叨。 “这火药制作起来，可还复杂？”三郎陛下侧身，对着冯元一问道。 “不是很复杂，只是要制作出威力更大更精纯的火药，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冯元一解释道。 “更精纯的火药，制作出来的陶罐威力如何？”三郎陛下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火药越是精纯，威力越大，理论上来说，只要火药纯度足够，便是刚才那样一个陶罐，就能把整个院子炸掉，连带四周的建筑！”冯元一想了想说道。 “嘶……竟然恐怖如斯吗？”三郎陛下倒吸一股凉气。 冯元一没有接话，而是等待着三郎陛下抒发一下感情，毕竟火药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超越时代了，特别是在冯元一刻意为之之下，火药的作用被提前的展现了出来，这对于帝王来说，绝对是有着无穷的魔力。 冯元一甚至不知道，自己把火药带到了大唐，送给了三郎陛下，是好事还是坏事。 每个人心里都沉睡着一个魔鬼，不同的是有的人会唤醒它，而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唤醒，身为帝王，统御华夏，心中潜藏的那个魔鬼会更凶狠更疯狂，冯元一有些担心自己送来的火药，会唤醒三郎陛下心中的魔鬼，特别是当冯元一看到三郎陛下盯着弹坑的时候，那种如饥似渴的眼神，让冯元一有些担心。 “小子，这不是人能掌握的力量，这是神的力量！”三郎陛下念叨。 冯元一一听，顿时冷汗直冒，别介啊，皇帝师父，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可不是什么神仙，而且这火药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的力量。 “陛下，这可不是什么神的力量，火药的制作方法阿瑶也知道的，其实并不复杂，而且在此之前，其实早就有人研究出来了，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注意而已！”冯元一赶忙解释道。 冯元一可是知道，火药其实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火药只是最初级的阶段，而随着后面方士和道士炼丹的发展，到了隋代时，就诞生了火药。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药与后世的火药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划时代的意义。 火药诞生在华夏大地，而后经印度传到阿拉伯，最后到了欧洲。火药在古代，被先辈们用在了生活上，而西方世界去把运用到了军事上。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冯元一，甚至火药的作用，冷兵器与热兵器，这绝对是两种概念，冯元一希望借助自己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帮助大唐提前进入热兵器时代。 “哦，火药早就有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三郎陛下疑惑，将信将疑，他不是不相信冯元一，只是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确实没有搜寻到有关火药的记忆。 “陛下，您没听说是很正常的，那是因为发明火药的乃是那些方士和炼丹士，他们在炼制所谓的丹药的时候，添加了各种材料，无意中炼制出了火药！想来陛下应该也听过，他们炼丹会出现炸炉的情况吧，那就是因为他们把制作火药的材料放到了一起，最终炼出火药，火药遇火，爆炸肯定是必然的了！”冯元一解释的很认真。 他是一方面要让三郎陛下相信，火药是人力，不是神力，这样让自己不至于被三郎陛下当做神仙看待，还有就是他要顺带的打击一下炼丹的方士和道士，避免三郎陛下将来，也走上历代帝王的老路。 历代帝王到了后期，几乎都会迷恋上长生不老，炼制仙丹，现在冯元一直接告诉三郎陛下，这火药其实就是那些炼丹的无意间炼出来的，只是三郎陛下听了这个之后，他还会敢去吃那些所谓的丹药吗？ 恐怕在三郎陛下脑海中，立时会出现【丹药】与【火药】的字样吧，有了这样的一层认知之后，三郎陛下又如何会去吃丹药呢？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发现这一技术的呢？”三郎陛下问道，对于冯元一的话，他信了七八分，剩余的两三分那是他作为帝王的谨慎。 “陛下，您忘了，小子喜欢看杂书啊！”冯元一咧嘴一笑。 “是了，你小子就喜欢看杂书！”三郎陛下释然。 这样一想，也就说的通了，不然三郎陛下还真以为冯元一是谪仙在世呢。 其实，也怪不得三郎陛下这么想啊，毕竟自从冯元一出现之后，三郎陛下就没有一件事不顺利的，甚至是超乎想象的顺利，加上近日这火药的威力，让三郎陛下不得不相信，冯元一就是谪仙在世的传言了。 “是啊，不然云居书院也不会有杂学了，阿瑶也不会成为杂学宗师了！”冯元一故意拉上李瑶，好让三郎陛下放心，毕竟自己儿子是人是神，他还是清楚地，若是自己儿子都能掌握火药技术那就说明，这东西真的就是人力，而非神力。 “小子，我给你一切支持，多久能够做出更精纯的火药？”三郎陛下直入主题，这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其实即便没有更精纯的火药，就是眼前爆炸的这种土炸弹，威力已经很好了，若是能够给军中装备了这些东西，那大唐的军队，将所向披靡。 什么突厥、吐蕃，统统踩在脚下。 “这事，我得与阿瑶好好商量一下，这些技术上的问题，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等我们确认了之后，再来禀明陛下，可好？”冯元一说道。 “可！”三郎陛下点了点头。 三郎陛下离开了这处院子，高力士立即安排人来清理，并且交代，务必保密。 三郎陛下带着冯元一回到了廷英殿外，站在大明宫外的前坪，遥看长安城，遥望远处，三郎陛下心中隐隐有火光闪烁。 冯元一笑着，但是眼神深处却是流露了一丝担忧…… 第247章 项目负责人李瑶 那一枚土炸弹的爆炸，彻底的征服了三郎陛下的心，那种近乎于神的力量，让人着迷，更让三郎陛下着迷，为此三郎陛下决定不计成本支持冯元一研究火药。 冯元一背着他的拉风的背包离开了廷英殿，情绪也渐渐恢复，出了皇宫，带着一直守在宫门外的冯炎苍蝇直奔长安城外而去，结婚了就不是一个人了，冯元一是一个下了班就会回家的男人。 “小侯爷，之前听到宫里传来了一声雷鸣般的炸响，那是什么声音呢？”冯炎打马跟在冯元一右侧，问道。 “你听到响声了？”冯元一一愣。 “嗯嗯！”冯炎点头。 “你呢，也听到了吗？”冯元一问苍蝇。 “听到了，很响的声音！”苍蝇回道。 “哦，那应该是打雷吧！”冯元一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哦！”两人是一愣，但见小侯爷不想说，也就闭口不问了。 对于火药的存在，冯元一觉得还是需要保密为好，虽然他相信身边的这两个人，但他还是选择了暂时保密。 在回去的路上，冯元一一直在回想着三郎陛下见到土炸弹爆炸后时的情形，那眼神，那表情，还有那眼神深处潜藏的欲望，那一刻的三郎陛下让冯元一陌生。 或许是自己穿越后一路走的太过顺利了，所以让他思想产生了懈怠，特别是三郎陛下几乎对他是无理由的信任，更是让他把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忘记了帝王是无情的，任何可能成为他阻碍，或者潜在敌人的人，最终都会成为那消灭的对象，就好比说那些大儒世家。 冯元一突然觉得，自己跑来献火药似乎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举动，这事就该更合适的人来，比如说三郎陛下的亲儿子李瑶。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冯元一与三郎陛下有着师徒的关系，但若火药真的掌握在冯元一手中，即便眼下三郎陛下很信任自己，也难保他日不生出间隙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个隐患消灭掉。 三郎陛下对火药研究，很是上心，这给冯元一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虽然火药的研究，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他现在是真的不想让三郎陛下觉得自己掌握了这个技术。 冯元一心中合计着，最后决定这事还是要交给合适的人，这个合适的人只有李瑶。 毕竟，要能够负责这个项目，首先得是认同杂学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改变思想，改进技术，李瑶很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李瑶脑瓜子很聪明，这一点冯元一早就论证过了。 “我把火药的研究，交给你儿子来办，总不会忌惮我吧？”冯元一想着这里，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驾！”冯元一一甩手中的皮鞭，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跑到的更快了，冯炎苍蝇紧追其后，他们可是承担了护卫小侯爷安全的重任。 …… 回到冯家庄后，冯元一先是让人去云居书院把李瑶找来，然后就把事情的经过与自己的一些顾虑告诉到了孙墨菀。 现在的孙墨菀已经不再是少女模样了，头上的秀发已经盘起，新丰侯府女主人的地位很快就树立起来了，侯府内的大小事务，老冯侯爷不管，小冯侯爷也不管，是直接丢给了孙墨菀。 这事在外人看来，是夫家对孙墨菀绝对的信任，才会如此，孙墨菀的母亲孙李氏，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她终于是觉得自己女儿没有嫁错。 只有孙墨菀自己知道，这那里关乎信任不信任，就是因为老冯侯爷不想管事，小冯侯爷更不想管事，这才把这个摊子丢给了她这个侯府的新女主人。 “夫君，我也觉得你的顾虑是对的，自古帝王最无情，虽然现在陛下很信任你，但是面对火药这样一种东西的时候，那种信任立即会变的极为脆弱！”孙墨菀说道。 孙府虽然不是勋贵之家，但是经常出入孙府的非富即贵，孙墨菀从小被阿翁带着，见识了许多官面上的人物，深知他们的内心想法，特别是帝王，孙家算是服侍过几代帝王了，孙墨菀从小在这样的氛围熏陶中长大，这让她对于帝王的认识，远在一般人之上，当然与这个穿越而来的冯元一相比，还是有着差距的。 “是啊，所以你夫君我未雨绸缪，决定把研究火药和炸弹之事交给李瑶！李瑶是陛下的儿子，总不至于会被猜忌吧！”冯元一似乎又忘记了，三郎陛下历史上就是一个疑心极重的帝王，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听信了武惠妃的只言片语，就直接废了太子和李瑶李琚，甚至最终赐死了三人，要知道这三个人可都是他的亲儿子啊。 皇帝的位置是一种毒药，是会让人上瘾的，任何人只要坐上了皇帝的位置，最终都会出现变化，因为三郎陛下的成长环境导致了他疑心重的性格，这样的性格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三郎陛下是皇帝，疑心出现在皇帝身上，情况就会严重很多了。 皇帝的权力会让人上瘾，对于疑心很重的皇帝来说，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统治的人和事，都将会被他打上标签，冯元一不希望自己被三郎陛下贴标签。 …… 就在冯元一与孙墨菀交流着心得的时候，门外冯二来报，李瑶来了。 “我说元一，你这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到底是想要干嘛？”李瑶似乎有些不满。 自从在冯元一的婚宴上，见识到了焰火之后，他就深深的被触动了，原来火药真的存在，所以他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火药研制出来。 这段时间他除了上课，就是在眼中火药，近乎是废寝忘食啊！ “找你来喝酒，我最近得到了一瓶好酒，这不就想着要找你来分享！”冯元一说道。娶妻之后，老冯侯爷解开了对冯元一限酒令，冯元一可以随便喝了。 “喝酒什么时候不可以，非得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来，我忙着呢！”李瑶有些不满道。 “成，你忙，那你走吧，这瓶好酒，我就留着自己慢慢喝！”冯元一说着就站了起来，要送客了。 “你急什么急，我说走了吗？来都来了，还不把好酒拿出来？”李瑶似乎知道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 最近他几乎是没有与人交流，一头扎进了对火药的研究中，一门心思，废寝忘食，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使得他不愿意与人沟通，也变的不善于与人沟通了。 冯元一拿出了一瓶去了外包装的茅台，给李瑶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碰杯，随后一口闷了，好酒就是好酒，入口绵柔，顺着口腔就进了喉咙，还有一股香气四溢。 几杯酒下肚，李瑶也算是从新活了过来，从钻进的牛角尖里拔了出来。 很多时候，一些科学牛人都是这样的，容易进入忘我的状态，完全忽视了身边人的存在，说话做事，举手投足，完全是一股不可理喻的状态，刚刚到这里的李瑶就是这样。 “说吧，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关于火药的事？”李瑶问道，他是聪明人，冯元一这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来肯定是有事了。 “阿瑶不愧是阿瑶，就冲你这聪明劲，我就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着信心！”冯元一笑着说道。 “被我说中了吧！是不是父皇要你好好研究火药了？”李瑶直接问道。 “你能不能别那么聪明，这样显得其他人很弱智啊！”冯元一缓缓的说道。 “这个其他人是指你自己吧？”李瑶无语道。 “只能说是包括我！”冯元一点了点头。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瑶问道。 “陛下让我领头研究火药和炸弹，但是……你知道我的，我这人每个长性，哪里受得了枯燥的研究工作，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人最合适！”冯元一说着就看向李瑶。 “你说我？”李瑶一愣。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冯元一说道。 李瑶认真一想，这事还真的只能是他来了，一来是因为他是自冯元一之后，对于杂学领悟最深之人，对接接下来的火药研究，肯定是最合适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冯元一没有说，但是李瑶清楚，那就是火药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掌握，该掌握的能力，只有皇帝亲近之人掌握才能够让人放心，让皇帝放心。 关于这一点，两人是心照不宣。 “需要我怎么做？”李瑶也不忸怩，直接问道。 “我会在云居山专门修建一座建筑，给你研究火药之用，护卫和人手，陛下会安排过来，至于你的帮手，你可以在书院里选择，也可以让陛下安排。”冯元一直接说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李瑶直接说道。 “没问题，我会把现阶段的研究成功全部告诉你，你之后的研究我不会参与，当然你若是遇到了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冯元一说道。 他要一开始，就把自己摘除事外，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将来可能出现的麻烦。 “好！”李瑶点头。 “还有问题吗？”冯元一问道。 “依你看，火药的用处除了制作那种土炸弹，还能做什么吗？”李瑶很认真的问道。 冯元一一听问这个，顿时就想脱口而出，炸药、枪支、火炮、导弹、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然而嘴里却说着，“我不会告诉你我的思考，但是我觉得你可以结合火药的特性，发散思维，天马行空的去思考！” “好！”李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知道虽然火药是冯元一最先发现它的用处的，但是对于火药未来的运用场景，冯元一又如何事事都能知晓呢。 “还有什么问题吗？”冯元一继续问道。 “有！”李瑶点头。 “什么？”冯元一问道。 “这瓶酒归我了！”说着李瑶就抢着酒瓶子，直接跑了，边跑，还边叫唤，“等你房子建好了，再告诉我！” 冯元一看着李瑶抢着酒瓶子逃跑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真是很傻很天真啊，然后就看到他凭空变魔术一样，手中又多出了一瓶酒，同样的瓶子。 这边他刚一拧开瓶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谁让你喝酒了，以后要少喝酒！” 很显然这声音来自孙墨菀，虽然老冯侯爷也放开了对冯元一喝酒的限制，但是孙墨菀这边却又上了紧箍咒，冯元一可不敢与孙墨菀打对台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舍不得。 “嗯，这么好的酒，留着给阿耶阿翁喝！”孙墨菀闻了一口，顿时就觉得香醇无比。 看着孙墨菀心满意足的拿着酒瓶子就走了，冯元一满脸的无奈，心里想着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领导来了。 …… 日子总是过的那么快，冯元一的婚后生活，转眼就过去了半年多，孙墨菀的肚子也渐渐大了，怀孕已经有五个月了，孙墨菀整日沉浸在幸福当中。 作为准奶爸，冯元一整日在家没事就想着给自己儿子做玩具，从一岁到三岁的，他想到了很多，但凡是在这个时代能被制作出来的，他都想作出来。 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当爸爸，他还是第一回，所以他比孙墨菀还有紧张，激动。 “菀儿，你打算给我们家女……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呢？”冯元一问道。 没办法，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孙墨菀非要说怀的是儿子，若是冯元一跟她唱反调，孙墨菀立即就会生气了，所以为了老婆和孩子的安全，冯元一也只能认了。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我觉得还不是最好的，所以暂时还没决定！”孙墨菀说道。 “取个名字而已，没必要那么麻烦，依我看，直接找来论语，翻书也页，翻到什么就叫什么吧！”冯元一说道。 “那有那么随便的！”孙墨菀有些不高兴了，瞪了冯元一一眼。 冯元一分明就是故意挑逗孙墨菀的，他哪里不知道取名字要慎重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红袖冲了进来，对着两人问候，“郎君，小娘子！” “怎么了？”冯元一问道。 “朔方来信了！”红袖把信件递给了冯元一。 “马蛋！”冯元一看完信件，顿时就有些怒了。 “怎么了？”孙墨菀一愣，问道。 第248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三郎陛下交给冯元一去办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他最关心之一的就是对北地突厥的“商品换牛羊大计”，就是从大唐源源不断的运送一些生活所需，乃至对草原民族来说的奢侈品，比如说丝绸、瓷器、神仙美食的美食，美酒等。 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民族政策，事关大唐北方长治久安，三郎陛下极为关注，所以特地安排了朝中最了解北地情况的张说与冯元一配合，去执行这个政策。 在冯元一的谋划之下，新丰侯府的仆从，现在已经是家臣的老吴，带着小侯爷的叮嘱，带着驮满了商品的商队，浩浩荡荡的走向了北地，各方走访之后，选择了朔方作为据点，实施“商品换牛羊大计”。 这个时期的突厥，早已分裂成东西突厥，东突厥早就归附大唐，已经算是成为了大唐的一部分，而西突厥则是负隅顽抗，时常扣边侵袭，抢杀一番后立即逃遁，对于这些不像大唐有固定城池的游牧民突厥，边军也很是头疼。 虽然说一次两次的抢杀，对于大唐来说，无足轻重，但是那被狗咬了一口，却打不着狗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受，特别这还是一条有着野狼潜力的疯狗。 在西突厥市场侵扰抢杀后，溜之大吉，躲进茫茫大草原，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使得那些已经归附了大唐的东突厥部落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这才先后有了王晙鸿门宴伏杀了降胡，康待宾叛唐，以及党项部与康待宾眉来眼去。 这些只是爆发出来了的，还有许多蠢蠢欲动的野心，只不过是被大唐手腕给震慑住了一时不敢造次，但是这样的震慑究竟能持续多久呢，谁都没办法保证。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从根本上着手，了解草原部族的实际情况，解决掉部族成员对首领的依赖，才能分而划之，各个击破。 做这种事情，对于冯元一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分化草原部族之事，他是轻车熟路，因为这种事情，与前世他混迹商场是一样的道理。 把握部族成员与部族首领的各自需求，针对性的解决。 这种解决的方法和手段，必须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旦操之过急，势必会被部族首领警觉，到时候“商品换牛羊大计”就难以成功了。 …… 果然，在冯元一精心谋划下，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大量的华而不实的商品，被源源不断的从长安输送到北地，而北地部族的牛羊甚至战马，则是被不远的送到了长安。 撇开政治不谈，单论这生意方式，用后世流行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新的业务模式，是适应时代潮流的业务模式，顺势而为自然是事半功倍。 于是乎，老吴的工作进展的异乎寻常的顺利，毕竟对于偏距北地的草原部族来说，大唐长安的商品那都是神仙一般才能用的东西啊，便是吃进嘴里的菜肴，都跟艺术品一样，这让得草原部族上下顿时沦陷。 东突厥归附大唐，被安置在了各受降城，以及其他区域，他们的生活所需出来草原产出之外，就是通过在大唐各城池，与唐商交换得来，只不过以前能够交换的东西实在有限，而且品质款式那里比的上冯元一精心安排的。 “一些牛羊而已，换了！” 于是乎，。在大政策之下，部族成员满意，部族首领满意，老吴更是满意，老吴的身份也随着他在北地的影响力增大，而逐渐地声名鹊起，对北地草原部族而言，朔方城中有一个厉害的商人，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弄来，只要你给的出价钱，当然他要的价钱不是金银，也不是铜钱，他只要牛羊，当然有马匹他也是要的。 就是在这样的名声之下，前些时间，有一个西域商人找到了老吴，说有一笔大买卖要谈。 老吴一听说有大买卖，顿时心里就乐了，他一看对方西域商人的身份，再仔细交流之下，他发现，这西域商人需求之物，竟然不是普通的商品，而是大唐的兵器，而且指明了要陌刀和长刀，这两种兵器是大唐骑兵常用之物，而且使用效果非常好。 得益于锻造术的发达，大唐的兵器是在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锋利的，周边的突厥吐蕃的兵器遇到了大唐的兵器，那简直就是是木棍与铁器的区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大唐以往与突厥乃至吐蕃的斗争中，依托于先进锋利的兵器，大唐总是能够以更小的代价取得最后的顺利，大唐兵器的重要可窥一斑了。 这个西域商人想要大唐的陌刀与长刀，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若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背后有势力指使，而这个势力老吴仔细探查之下，发现竟然是西突厥。 老吴以贩卖大唐兵器风险太大为由拒绝了，但是那个西域商人，竟然退而求其次，说即便是成型的并且不行，就是锻打后的铁定也行啊，有了铁定突厥照样能够打造出一流的战刀来。 贩卖铁定，那也是死罪一条啊，以老吴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只是简单的能赚多少钱，还不至于能够让他去冒着被皇帝追责的风险办事。 最后，西域商人，为了让老吴放心，竟然又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西突厥计划联合吐蕃，还有东边的高丽句，一同扣边，到时候即便是战争起了，只要老吴答应了这比买卖，那他老吴就是受西突厥尊重的客人，只要是客人吗，就可以不用死。 老吴得知这一信息之后。立马是差了放心的人手，把他的亲笔信送往了长安，交到了冯元一手中。 这才有了冯元一开头时，看到了信件，破口一声“马蛋”的声音了! 如果只是西突厥吐蕃高丽句暗中勾结，意图扣边，冯元一还不至于破口大骂，毕竟这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恼怒，那是因为在归附的东突厥中，还有不少部族首领竟然与西突厥暗中勾结，意图在西突厥等人扣边时，来个里应外合，一句剿灭了大唐的边军。 “吃里扒外的东西！”冯元一恼怒。 第249章 阿史那拜德与巴德尼玛衮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友好国家，华夏民族是温和友好的民族，大唐很大，无论是在国土还是国力上，都可谓超级大国，但是在一直以来的对外政策上，却很是温和，就像后世一样，不恃强凌弱。 当然，站在邻国的角度上来想，面对一个强大的大唐，会让他们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他们胆颤，他们心惊，他们时刻担心着大唐这个庞然大物会随时把视线盯上自己。 事实上对于邻国，大唐足够的宽容包容，只要你不来招惹他，他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但若是你胆敢生出不安分的心思，那大唐的军队一定会告诉你，什么叫天朝上国，什么叫大唐。 对于邻国尚且如此，那对于归附的部族而言，更是享受到了极佳的有待了。 大唐北部的敌人突厥，一分为二之后，西突厥远遁荒漠，东突厥选择了归附，归附后的西突厥享受到了极好的对待。虽然西突厥被肢解，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部族，但是却三郎陛下却保留了部族首领的权力，并且免费的赐予了草场，在北地筑成，让随水草而居的突厥人第一次真正住进了房屋，让那些每日漂泊在外的突厥人，第一次家的感觉。 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当大唐满怀着诚意接纳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当中却有些人上演着农夫与蛇的故事，一旦有了机会过后，就会伸出獠牙，狠狠的咬上一口，虽然是咬不死人，但却足够恶心人了，康待宾就是这样。 受限于时代的局限，生产力的局限，在古代社会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当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往往北地的草原民族就会变分裂变弱；反之，当中原王朝贫弱之时，一般相对应的草原民族一定会是强大的政权。 现如今，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相随而行的就是分裂的草原政权——东西突厥！ 大唐很大，疆域辽阔，邻国众多，其中在华夏历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就那么几个。 北部突厥；东北部靺鞨诸部、室韦、契丹、高丽句、新罗、百济以及隔海的倭国；西部吐蕃、铁勒；西南天竺；南部是南诏诸部（包括安南、寮国等等），还有隔海相望的爪哇国和吕宋岛。 吐蕃凭借着青藏高原天险，阻挡了大唐军队的步伐；高丽句等国自始至终都是作为大唐的属国，而得以苟活；倭国与南部诸国等，要么是蛮荒，民智未开，要么就是隔着大海陆地没有连接，这些大唐根本就看不上。 可是你是富贵人家看不上穷邻居，但是那些穷邻居却是恨不得从你身上咬下几块肉来，于是乎，在历史上周边的这些国家，会用各种方式从大唐或者其他王朝身上，学习也好，抢夺也好，总要得到了些东西。 大唐的强大啊，让这些邻国们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于是乎来一次抢夺大唐的计划，慢慢的就形成了，当然这当中必然是有着人在穿针引线的，而这穿针引线之人就是西突厥。 作为曾经强大过的草原政权，西突厥如何甘心败走大漠，看着大唐一天天强大，他不甘心，当然也知道吐蕃不甘心，于是双方是一拍即合，很快走到了一起。 他们很清楚，现在的大唐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无法不慎重的地步，所以他们此番联合扣边真正的打算并不是国土抢夺战，只是当做一次打草谷，烧杀抢掠一番，当然若是能够谋得一两座城，那更好，即便不成，抢到了人口与物资也算是胜利了。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太祖说过的至理名言，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可以的。 西突厥与吐蕃都知道，大唐的强大绝对不是他们能够一口吞下的，所以他们此番谋划扣边的战略目的，也并非是侵占土地，削弱大唐，只不过是一次掠夺，像强盗那样。 “只要我们双方兵合一处，定然能够给唐皇狠狠一击，届时我们遁走大漠，你们退回高原，唐皇便是暴怒如雷，也奈何不了我们了！桀桀……”阿史那拜特猛地灌下了一杯马奶酒，桀桀怪笑道。 “秒极秒极！就让唐皇暴怒去吧，如果他敢追上高原，我一定煮着青稞酒迎接他，哈哈……”巴德尼玛衮会心一笑，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作为此番联手入侵的行动，西突厥与吐蕃都极为重视，各自派出了分量不低的对接人员，突厥这边是有着突厥皇族血统的阿史那拜德，吐蕃这边同样是重要姓氏的巴德尼玛衮，两人对视间会心一笑，但是却有各怀心思。 吐蕃与西突厥，因利而聚最终肯定也会因利而散， 西突厥的真正诉求，乃是草原崛起，一统蒙古大草原，再成强大的草原政权，而这个过程中他无法避免的就是面对日益强大的大唐，大唐的日渐强大，让西突厥绝望。 身为高原争取，吐蕃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谋求西域，他知道作为为高原政权，他们没有办法通知中原大地，只有谋划西域，才符合自身的情况，符合自身的利益。 …… 因为双方的根本诉求存在的差异，所以在决定劫掠之地上，出现了分歧，突厥的目标是朔方，因为他知道哪里有足够的人口和财富，他知道眼下的大唐还不是自己能够正面对抗的，此番劫掠的目标真的就是劫掠，烧杀抢掠一番，立即退走。 吐蕃出于自身目的的考虑，把目标盯在了河西之地，甘州凉州，他们希望借此机会能够摧毁，甚至截断大唐与西域的通道， 利益的诉求不同，在劫掠的目标上，就难以统一，两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各自选定各自的目标，约定时间后，同时行动，大唐军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我们共同的胜利，饮甚！”阿史那拜德与巴德尼玛衮再次举杯，随即帐中传来了两人哈哈大笑之声。 只是，两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劫掠大唐的计划，其实早就已经泄露了出去。 至于是如何泄露出去，被老吴知道的，那就要回到“商品换牛羊大计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第250章 帝惊 大唐和平来之不易，作为大唐贵族一员，冯元一享受了和平带来的红利，有一个宠爱自己的老爹，漂亮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众朋友，以及仆从部署，他很珍惜眼前的生活，任何可能破坏眼前美好生活的事情，都是不能应许的。 今日冯元一起的有些早，俯身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田间劳作的农户，看到两个老农扛着锄头，在田埂上相遇，热情的打着招呼，嘴里聊着什么，远远的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作为未来人，冯元一从曾经的历史课本上看到了无数次这样的描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苦的终究是百姓。穿越来唐，身边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心头上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冯元一觉得有必要好好守护，歌舞升平河清海晏的大唐。 对于吐蕃突厥联手扣边的消息，冯元一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历史书上在大唐这个时间点是没有这个记录的，但是冯元一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老吴，因为有些事似乎随着自己的到来，已经出现了变化。 婚后的生活让冯元一乐不思蜀，什么事都不愿意干，但是外族意图入侵大唐这事，他没办法不去理会，于是今日早早起来，在孙墨菀的服侍下穿了衣衫，吃过早餐，带着冯炎赵诚二人直奔长安城去。 虽然还不知道，吐蕃突厥联军具体行动的时间，但是冯元一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尽早的告诉三郎陛下，好让他有所准备。 “驾……”冯元一挥舞着马鞭，他的骑术已经极为娴熟，身为武勋侯爵的二代，骑马那是基本功。 “小侯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赶着进城呢？”冯炎赵诚两人是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然后催促着胯下战马，紧跟其后。 …… 一般臣子想要进入皇宫，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对于冯元一来说，亮一亮腰牌的事，因为三郎陛下把冯元一视作了自己福星的缘故，早就赐了冯元一入宫腰牌，便宜行事。 冯元一一路打马进了长安城，到了宫门下马，把马匹交给了冯炎，守卫宫门的武侯一见是冯元一，立即热情的打招呼，冯元一是入宫的老熟人了，而且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小侯爷这么早啊！”宫门守卫谄媚的打着招呼。 “要验明腰牌吗？”冯元一直接丢出两片金叶子，同时手中腰牌在守卫二人眼前一晃。 “谢小侯爷赏赐！”两名守卫熟练的收起了金叶子，象征性的看了看腰牌，恭恭敬敬的送进来宫门。 冯元一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大明宫，今日没有早朝，但是三蓝陛下却是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廷英殿的奏折当中。 大唐幅员辽阔，所有的事情最终都汇聚到了他这个大唐皇帝的案前，作为大唐的当家人，许多的事情都需要他手中的朱笔玉批。 不过在张说入住中书省后，宰相班子的办事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需要递到他这个皇帝跟前来处理的事情已经少了很多，每每想到这里，三郎陛下都觉得自己用张说简直是用的太对了。 “力士，近些时日长安可有何事发生？”三郎陛下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问道。 高力士作为三郎陛下的眼睛，肩负着替陛下查看长安的重要职责，他挥下的【察事】就是三郎陛下眼睛的延伸。 李氏大唐，在帝位传承上，总不是那么太平，有儿子抢了老子的皇位，有弟弟抢了哥哥的皇位，还有老婆抢了老公的皇位，总是是乱的很，充满着阴谋诡计。 三郎陛下的成长，就伴随着各种阴谋与诡计，最后是扳倒了太平公主，睿宗长子李宪主动让位，三郎陛下得登太子之位，最终登上帝位。 虽然三郎陛下一直以来，在世人面前，扮演着兄友弟恭的角色，但是内心深处对于那几个兄弟的防备却从来没有放松过，不过防备归防备，三郎陛下对于几个兄弟确实不错，为了能够更好的体现他兄友弟恭的处事，三郎陛下特地在兴庆宫专门修建了“花萼相辉楼”，与之对应的是“勤政务本楼”，两楼即将竣工。 “大家，无事！”高力士回应道。 作为三郎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高力士一生忠于职守，忠于三郎陛下，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几乎没有什么私心，心中只有三郎陛下，高力士了解三郎陛下，同样的三郎陛下也了解高力士，两人虽是主仆，但也是朋友。 就在主仆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外面有内侍报，冯元一来了。 一听说冯元一来了，三郎陛下与高力士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怎么清早入宫来了？” “小子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元一进了宣政殿，立即是抱拳深深一拜，然后不等三郎陛下说话，就直接起身，对着一旁的高力士挤眉弄眼了一番，算是打招呼。 高力士额头之上黑线直冒，心里想着，有你这样当着陛下的面跟我打招呼的吗？ “小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郎陛下直接说道。 “陛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弟子这不是想念师父了，所以进宫来看望师父来这！”冯元一咧嘴。 “哦，是吗？”三郎陛下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盯着冯元一说道。 “当然！”冯元一脸不红心不跳，对视了起来，开玩笑，与领导对视，我是练过的！ “说吧，入宫到底所谓何事？”三郎陛下懒得跟冯元一瞎扯。 “陛下，我这有一份重要的情报，是关于吐蕃与突厥的！”冯元一说着，就把老吴的书信递了上去。 高力士接过信件，递给了三郎陛下，三郎陛下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消息确认过了吗？”三郎陛下眉头一皱，面色阴沉。 “确认过了！”冯元一点头。 “力士，把张说找来！”三郎陛下对着一旁的高力士说道。 第251章 欲望与蝗灾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扮演着富邻居的角色，作为大唐的邻居们，时刻想着如何从大唐粘的好处，高原上的吐蕃与草原上的突厥，采用的方式是比较暴力的，不是战争就是劫掠，这完全就是恶邻形象。 相比这两个野蛮的恶邻，朝鲜半岛上的高丽句与隔海相望的倭国，则称得上是善邻的表率了。 朝鲜半岛上的政权自古就有向中原政权称臣的习惯，大唐时期也不例外，高丽句就是通过向大唐称臣，以此从大唐分得中原文明带来的好处。倭国没有与大唐接壤，隔着大海，也没有阻挡住向往大唐的心，他们没有向高丽一样直接向大唐称臣，却是派出了大量的遣唐使，虽然周边各国都有向大唐派出遣唐使的习惯，但是谁都没有倭国那么疯狂，规模之巨大，超越了多个国家的总合。 对于善邻，大唐则是充分展现了广阔的胸襟，对于派遣而来的遣唐使，几乎是毫无保留，甚至不少遣唐使经过在大唐学习，通过科举，进入到了大唐的朝堂，成为了大唐百官一员。 至于吐蕃突厥这样的恶邻，大唐自然会用雷霆手段打击，大唐屯兵边疆，其实绝大多数的目的就是用来，威慑吐蕃与突厥，必要的时候整个守卫大唐国土。 吐蕃与突厥要联合扣边的消息传到三郎陛下耳中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战事始终没有发生，三郎陛下当然不会相信吐蕃与突厥会是光打雷不下雨，况且他已经通过多方途径证实了冯元一提供的消息的准确性。 “力士你说吐蕃与突厥会把目标定在哪里？”三郎陛下在廷英殿踱着小步，脸上没有一丝的担忧，甚至眼神中隐隐的还充满着期待。 “臣不知！”高力士回应。 虽然他深的三郎陛下信任，但是高力士却时刻谨记自己内侍的身份，太监不得干政，即便是三郎陛下再如何的信任他，他也不会越过这道红线。 “你啊……”三郎陛下回头一看高力士，就笑了笑说道。 他自然知道高力士是什么意思，他就是喜欢高力士这点，从来不会恃宠而骄，而且对于政事他是真的从来不插嘴，想到这里，三郎陛下也就没有再问了。 大唐自交到他手上开始，为了稳固国内局势，三郎陛下接受了姚崇的“不贪边功”的建议，乃至后来的宋璟时期也完全的遵守，只是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大唐已经完全从武周后期的靡费中挣脱出来，现在的大唐吏治清明，国力强盛，百姓富足，是大唐最好的时候。 作为帝王，作为大唐的皇帝，三郎陛下很希望能够向太宗那样，建立不朽的功勋。 以前大唐的条件不应许，他只能把视线放在政权稳定，国家建设上。现在条件有了，但却没有机会，发动对外的战争是需要契机的。 大唐承平已久，无论是百姓还是百官，几乎都没有了发动战争的想法，除了军中的将领，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唐的繁华当中，能够和平谁愿意战争呢? 三郎陛下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等待着一个可以一显身手的机会！ 冯元一与张说的“商品换牛羊”的政策，虽然很好，而且效果也不错，但是三郎陛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冯元一告诉自己吐蕃突厥意图扣边的时候，三郎陛下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觉得缺少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战争，通过血淋淋的战争，征服敌国。 权力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曾经的三郎陛下还是临淄王的时候，生在武周笼罩下的大唐，即便他是大唐的亲王，也需要小心谨慎的过活，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希望能够真正的天下太平，直到让坐上了帝位之后，也一直是这么想到，但是随着大唐越发的强盛，三郎陛下的心性也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内心深处的狂野，被逐渐的放大，通过战争建立不朽功勋的欲望也越发的强烈，直到冯元一带来的消息，彻底的点燃了他心中的邪火。 “战争，我渴望战争！”三郎陛下站在太极宫大殿之上，眺望远方，视野之内是长安，视野之外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郎陛下没有等到吐蕃突厥扣边的消息传来，却是等到了另一个消息，一个不好的消息。 “陛下，近期多地爆发蝗灾，虽然不甚严重，但却有向关中蔓延的趋势！” 蝗灾，这一在历史上几乎是无解的灾患，它的出现，往往伴随的就是灾民四野，饿殍遍地，这是最直接的影响，但是比这个更严重的后果则是，山东那些被自己打压的大儒世家们，怕是就要借此挑战皇权了。 按照儒家的“君权神授”的理念，三郎陛下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唐的皇帝，统御八方六/合，那都是因为上天授予了他这个权力，当皇帝顺应上天的意志主宰天下时，自然是物阜民丰，天下太平，但是当皇帝违背了上天的意志时，上天往往就会降下灾祸，以此警告皇帝。 蝗灾，就是被那些大儒世家们经常利用的灾祸之一。 在三郎陛下成为皇帝之后，其实已经发生过一次规模较大的蝗灾。 灾祸发生的时候，地方的士绅，甚至官员不去想着如何动手剿灭蝗灾，而是摆炉焚香，以这样的方式祈求上天来解决蝗灾，解救万民，那个时候的三郎陛下亲政不久，还没有去动大儒世家的利益，所以那次蝗灾没有被用作攻击三郎陛下，最后还是姚崇压上全家老小的性命，才撬动了三郎陛下的支持，换来了各地官员行动，解决了蝗灾。 可是，这一次…… “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竟然会发生蝗灾！”三郎陛下面色阴沉如水。 想着这两年，自己借助冯元一的活字印刷术，已经大大的降低了那些大儒世家的权威，可也彻底的把皇权与大儒世家的对立，挑明化了。 这两年，大儒世家们被活字印刷术打击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他们明知这是三郎陛下在打击他们的手段，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事情的发生。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虽然活字印刷术已经发展了两年，知识下乡也运行了不短的时间，但是想要改变民众愚昧的现象，绝对不是短短一两年就能达到的。 当民间“皇帝德行有失，上天降下蝗灾警示”的消息传出的时候，百姓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是啊，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蝗灾呢？”一位老汉，坐在田埂边，嘴里啃着煮熟的土豆，心里埋怨三郎陛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触怒了上天…… 第252章 挑战皇权 “孔师，现如今蝗灾肆虐，孔氏以为如何呢？” 说话之人是一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文士，名唤崔日新，他也是身出名门，乃是清河崔氏嫡系子，此番借口游学，到了山东，进入孔府，拿着崔氏家主的拜帖，得见了孔氏当家人。 他的来意很明确，就是想要问问孔氏的态度，毕竟作为孔圣人的后人，孔氏的声音，在士林间的影响力是绝对的。 这两年，三郎陛下借助活字印刷术大力推行知识下乡，廉价书本的行动，受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些曾经的【五姓七望】，几乎是被挤到了悬崖边上，让他们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作为儒教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急需改变现状。 蝗灾的出现，就像是迷途中出现的灯塔，顿时点燃了希望的火焰。 只不过与皇权争斗，他们需要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就是孔氏。 自汉武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孔氏的地位就逐渐超然，成为了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只要孔氏出言支持，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毕竟五姓七望虽然地位超凡，但是与孔氏相比，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读书，吃饭，睡觉！” 回应崔日新的是简单的六个字。 孔氏的当代家主，已经年逾古稀，发须皆白下，身穿灰色儒衫，更是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 说话间，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似乎看淡一切的样子。 “孔师，这是您的态度，还是孔氏的态度？”崔日新面色不是很好看，但语气还算恭敬。 他是带着使命来的，原本他以为此行非常简单，毕竟三郎陛下的行为，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孔氏无疑。 一直以来，儒学读书人的儒学，但也是孔氏的儒学，但是三郎陛下的行为，却是要把儒学变成皇室的儒学，这对孔氏来说，影响甚大，没有理由孔氏不怨恨三郎陛下的。 孔老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茶盏，轻轻拿起杯盖，嘴中微微的吹着气，自顾自的轻抿了口茶水，脸上顿时露出了陶醉的神色，似乎喝的不是茶。 看着孔老前后的神情变化，崔日新面色更是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了，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就起身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崔日新才刚离开，屏风后面就走出一人，看着崔日新离开的地方，脸上好不现实鄙夷之色。 “阿翁，这清河崔氏终究是坐不住了！”孔少卿嘴角带着嘲讽，说道。 “他们健忘啊，武周屠杀世家大族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忘记了，皇权那是会吃人的。”孔老淡淡的说道。 “皇权吃人又如何，难道李三郎还敢动我孔氏不成？”孔少卿直呼三郎陛下【李三郎】，言语中没有一点恭敬。 “少卿，阿翁与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要注意，李三郎也是你能说的？”孔老等着孙子，言语随时训斥，但眼中却是溺爱。 “孙儿晓得，这不是在府里，在您面前嘛！”孔少卿立即跪坐下来，取过泥炉子上煮着的茶壶，给孔老的杯子满了茶水。 “少卿，你要明白，我孔氏虽然地位超然，但也绝对不可旗帜鲜明的对抗皇权，这是取死之道！”孔老神色严肃的说道。 “难道皇帝真的敢动我孔氏？”孔少卿问道。 “动与不动，不在于敢不敢，而在于我孔氏有没有威胁到他的皇权，只要我孔氏作为儒学的精神化身，安安分分的坐在神位上，那我孔氏就可以子孙繁衍，延绵万世，毕竟儒学与皇权已经密不可分！可若是我们不安分与做【化身】，选择走下神位，去与皇权角力，那只有覆灭这一条路了！”孔老非常严肃的告诫。 “那清河崔氏……”孔少卿问道。 “崔日新只是代表，他身后站着的绝对不仅仅是清河崔氏，五姓七望……”孔老收回了视线，看着泥炉子上沸腾的茶水，呢喃。 …… 在封建社会，皇权自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着排他的属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大唐的疆域之内，任何的人和物都是属于皇帝陛下的。 话虽如此，可去掉修饰，看清实际，就会发现那些有着悠久传承的世家大族，并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去做个顺民。 长久以来，他们借助儒教把持着天下名教话语权，控制着天下读书人的思想，进而愚弄无知的百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用这种近乎洗脑式的，充满着诱惑的言语，吸引这无数人，投身到儒学大营中，他们一方面期望通过读书，科举进入朝堂，另一方面也把儒学奉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神。 儒学是死的，也是活的。 说他是死的，那是因为儒学最主要的典籍就是那些，可那些在儒学典籍基础上，著书立说，开创一家之言的却又给了儒学典籍以生命，谁掌握了这个能力，就等于在士林拥有了影响力，乃至话语权。 现在三郎陛下与世家大族之间争夺的就是这个权力。 曾经，这个权力的天平是倾向世家大族的，但是自从冯元一弄出了活字印刷术之后，天平开始出现了变化，三郎陛下一点一点的开始改变这个现状。 这个结果是可怕的，最起码对五姓七望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是这样的，所以他们坐不住了。 崔日新把孔氏的态度带回来了族里，崔氏家主对于孔氏会有如此反应一点也不例外，反而是笑了笑安慰了崔日新。 “阿翁，孔氏就真的不担心再这么下去，儒教就真的变成了皇帝的儒教了吗？”崔日新愤愤不平。 “担心，当然担心！”崔氏家主缓缓说道。 “既然担心，为何却又不做反击，蝗灾啊，这么好的机会！”崔日新不解。 “他已经在反击了，你没看到【皇帝德行有失，上天降下蝗灾警示】就是从孔氏眼皮子地下传出来的吗？”崔氏家主说道。 “可是，阿翁，那不是我们……干的吗？”崔日新小声的说道。 “是啊，可是孔氏也没有阻止啊！”崔家主笑着说道。 “您是说……”听了阿翁的话，崔日新眼睛一亮。 “好了，你养气的功夫还是差了，要多加注意！”崔家主说道。 “接下来，就看皇帝陛下如何接招了？” 第253章 陛下，你该下个罪己诏了 “蝗灾已蔓延关中，众位卿家可有应对之策？”三郎陛下坐在龙椅上，眼神睥睨，微微道。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解决蝗灾的问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时候，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头，抱着笏板，从文官的队伍里走了出来，迈着步子的同时，身体是颤颤巍巍的，声音却是说的铿锵有力。 “陛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蝗灾遍地，老臣以为，当祭祀蝗神，以解蝗灾之祸啊！” 刘太傅的话音落下，立即在朝堂上引起了议论，很显然他的这个表述，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感受着身边传来了赞同之音，刘太傅褶皱的面皮上，越发的神采奕奕了起来。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龙位上的三郎陛下面色有些阴沉了。 坊间流传着的“皇帝德行有失，上天降下蝗灾警示”，早已传入到了三郎陛下的耳中，什么皇帝德行有失，上天降下蝗灾警示，狗屁，这事若不是有人在背后鼓动，怎么蝗灾才出现，就有这样的声音在坊间传开了。 为此，三郎陛下特别交代高力士，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生事，竟然敢借着蝗灾来挑战自己！ 对于眼前这位刘太傅，三郎陛下虽然恼怒他的发声，但却不好表现的不快，毕竟这位可算是教授过两位皇帝的帝师了，当然包括自己。 “刘太傅身体不好，朝会是不用来的！力士，给太傅赐座！”三郎陛下变幻了眼中的神色，面容和煦的说道。 “老臣，谢陛下！”高力士亲自扶着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刘太傅，做到了锦凳之上，刘太傅坐在锦凳上，感觉气喘的匀称多了，不行啊，岁月不饶人啊，七十多岁的人了，若非昨日有人找到他，希望他以太傅的身份出言，劝谏陛下祭祀蝗神，他今日也不会来上朝的。 在刘太傅看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既然大唐发生了蝗灾，祭祀一番，有和不可呢？况且来请动自己出言之人，完全是一片好心啊，为大唐为陛下，他作为三郎陛下的老师，这般进言，是责无旁贷啊。 三郎陛下，当然是不希望做什么祭祀的，毕竟坊间已经流传出了自己德行有失，才有蝗灾发生，若是自己真的去祭祀一番，那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这回事了吗？ 三郎陛下视线落在了队伍前方的张说身上，四目相对，张说立即是心领神会，端起笏板，就要出班，却被一人抢在了前头。 抢在张说前面出班的这人，名叫谢礼，是一位御史，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平日里在御史台是不显山不露水，做起事来是中规中矩，所以在御史台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 他这抢在张说前面出班，张说是一愣，视线从谢礼身上掠过，落到了御史台老大御史大夫苏颋身上，苏颋一看朝廷上的这一变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臣以为刘太傅所言甚！古之有言，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遣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是故，臣以为，陛下当下罪己诏，以平灾祸！” 御史谢礼一副一心为国，一心为民的神色，说完话，拜下身去直接是九十度。 轰…… 仿佛是平地一声雷啊，谢礼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顿时就喧闹了起来，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谢礼，然后又看向苏颋，毕竟御史台是苏颋地盘，挥下的小弟发言，总该是受了他这个老大的安排才对。 可是当众人看到了苏颋面色之上显露的诧异惊异的神色之时，就知道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顿时，喧闹之声逐渐的消失了，朝廷之上仿佛听的到心跳声。 苏颋是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啊！两年前有王离为了帮助太原王氏抢夺新丰侯府的新刷书，假公济私，撇开他这个老大，怼上了新丰侯府，现在又来一个御史，撇开了他，这回不是怼勋贵了，直接怼上了皇帝。 苏颋心中苦涩啊，看来自己是真老了，准备致仕吧。 他知道，谢礼的这番话，肯定是会触怒陛下的！ 果然，谢礼话语落下，三郎陛下冰冷的声音响起，“御史谢礼，你既然说朕应当下罪己诏，那你来说说，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引来了上天降下责罚，需要下罪己诏？” 三郎陛下声音冰冷，仿佛是噬人的野兽，张开着血盆大口，恨不得是一口将谢礼吞下。 “臣惶恐，臣只是说自古就有天降灾祸，天子下罪己诏，以平息失态的做法，臣只不过是觉得陛下可以效仿之！”谢礼抬起了头，直起了腰杆，声音铿锵有力。 “如今大唐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皆是仰赖陛下圣明，便是比之三皇五帝也不遑多让，谢御史，你是如何才会想到要陛下下罪己诏？”张说直接怒了。 你小小御史不但抢在了自己前面说法，还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啦，就是皇帝不气，他这个宰相也气啊！如果说三郎陛下无道，需要下罪己诏，那他这个被三郎陛下特地钦定的宰相该如何自处？ “臣……”谢礼还想说法，他不想死，虽然知道今日这般言论，自己死定了，但是他不想死。 “你什么你，你口口声声要陛下罪己诏，其心可诛！” 张说直接一巴掌是拍死了谢礼，“陛下，臣请治谢御史之罪！” “臣惶恐，陛下，臣只是认为天子下罪己诏，以示诚意，自当能感动上天，蝗灾也能自此得解！绝无中书令之意啊！”谢礼赶忙说道。 事情到了这会儿，那最先说话，什么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刘太傅，早就是坐着锦凳，如坐针毡了，他到了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刀使了，心中焦急，早就把那人是骂了祖宗十八代了，可是神色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只能是强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陛下，臣请斩杀御史谢礼，以安民心！”突然殿外传来冯元一的声音。 第254章 蝗灾是宝贝 “陛下，臣请斩杀御史谢礼，以安民心！” 冯元一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声音中的愤怒毫不掩饰。进到殿内，冯元一对着高台之上的三郎陛下是恭恭敬敬的一拜，然后就指着御史谢礼是破口大骂。 “好你个谢礼，外面蝗灾肆虐，你不去想办法灭蝗，竟然还在这逼着陛下下罪己诏，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你这是臣子该做的吗？” 冯元一是真的怒了，都是些什么人啊，身为御史，不干人事，蝗灾来了，还在鼓动皇帝下罪己诏，以为求求神灵就可以了？如果求神真的有用的话，历史上就不会有蝗灾过后饿殍遍地的记载了。 “你你你……”谢礼被冯元一这般粗鲁的指着鼻子大骂，顿时气的是面红耳赤，噎的口齿都不清晰了起来，半天就只能“你你你”的说着。 冯元一这突然而来的一顿大骂，顿时把朝堂上的群臣给惊住了。这官员之间的意见相左针锋相对的事情实在是常见的很，但是也没有像冯元一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他的道理啊。 而且身为御史，原本就有劝谏皇帝的权利和义务，虽然在不少人看来，谢礼要陛下下罪己诏的奏请是有些过了，但也不至于被冯元一这般羞辱怒骂。 别说在场的官员不明白，就是三郎陛下也没想到冯元一会对谢礼的话反应那么大，怔怔的看着怒目而视的冯元一，老半天没做声。 “你你你，你什么你！身为御史，不但不能给陛下纾困解难，反而是要陷陛下于不义，说斩杀你算是轻的！” 冯元一说着，“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自陛下登基以来，每日兢兢业业，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你让陛下罪己诏？罪在哪？” “我奏请陛下罪己诏，乃是效仿我朝太宗！” 谢礼经过了开始的羞怒，逐渐的镇定了下来，“太宗贞观二年（公元628年），旱、蝗并至，是有下罪己诏平息灾祸，诏曰：‘若使年谷丰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 “难道你认为太宗下罪己诏，是真的自己有罪了吗？”谢礼不愧是御史，那张嘴是犀利的很，他从冯元一的话中找到了漏洞，立即搬出了李二陛下来，谢礼知道三郎陛下心中的偶像就是李二陛下，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功绩能够超越之，所以谢礼举了李二陛下的例子，无论如何也是说的过去的。 话语说出去后，谢礼嘴角带着嘲讽，眼神不屑的瞥着冯元一，心想，区区新丰侯世子，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也敢与我比口舌，简直是不知死活。 “太宗下罪己诏，自然是无罪的……”冯元一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礼直接打断了。 “既然太宗无罪可以下罪己诏，为何陛下不可呢？难道在世子看来，太宗能做的事，陛下就不能做了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根本就是藐视陛下？”谢礼得理不饶人，语气是咄咄逼人。 谢礼的话顿时赢得了不少文官的应和，当然也只敢是在心里应和，真要他们出声支持，肯定是不会的，毕竟谢礼的话说的在有道理，逼着皇帝下罪己诏总是欠妥当的。 “果然不愧是御史啊，这嘴上的功夫，我是拍马不及啊！比之将士战场上的刀枪还有锋利啊，不知他日面对敌阵是不是也能这般激昂慷慨，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冯元一冷笑一声。 “若是朝廷需要，陛下需要，臣就是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也不会皱一个眉头，虽然手上的功夫比不过诸位将军，但我也敢拼命杀敌！不过……世子，你刚刚不还说我不配为陛下的臣子，该杀吗，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哪里不配了，哪里该杀了？”谢礼这话说的是大义凌然。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冯元一盯着谢礼，眼中似乎在说着。 “你以为你做的对？我说你不配我陛下的臣子，该杀那绝对是轻的！” 冯元一嘴角嘲讽，“太宗下罪己诏的背景是什么，那是贞观二年，大唐才刚刚把天下万民从隋末的战乱中拯救了出来。收拾旧山河后，天下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发生了旱、蝗灾，太宗觉得是自己不对，没有能早早的结束天下战乱，致使百姓受苦，太宗才把旱、蝗灾强加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你让陛下效仿太宗，下罪己诏，罪在哪？武氏乱唐，你要怪到陛下头上吗？ 再说了，贞观二年，太宗下了罪己诏后，旱灾蝗灾自己平息了吗？ 没有吧？ 结果还不是太宗与群臣君臣一心，积极的抗旱灭蝗，才解决了旱灾蝗灾？ 那是下一道罪己诏就能解决的了的吗？” 冯元一说的是事实，在场的文武百官，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以往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而已，谁会像冯元一这样，把事情直白的抖露出来。 谢礼被冯元一说的，再次有些面红耳赤了起来。 在他们这些儒门子弟看来，太宗下罪己诏，旱灾蝗灾得以解决，这就是天人感应的结果，这正是说明了祭祀的重要，现在三郎陛下下罪己诏，昭告天下，然后蝗灾也一定能够解决。 当然，最终解决的过程是，蝗虫自个吃饱了喝足了飞走了，还是被人灭了那都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在陛下罪己诏之后，那就成了。 “你逼迫陛下下罪己诏，你这是在逼着陛下学汉文帝啊，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才是你最该死的原因！陛下是多么的圣明啊，你竟然逼迫陛下问鬼神，枉你还儒门子弟，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皮！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陛下不但无过，他的功绩更是可以彪炳史册，你竟然让陛下下罪己诏，让天下百姓如何看陛下？” “难道坊间的流言蜚语，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轰…… 冯元一这话一出口，谢礼顿时觉得脑袋轰的炸响，然后耳边嗡鸣，脑袋一片空白，他哪里不知道坊间流传了【陛下德行有失，上天降下蝗灾警示】的传言，幕后推手是谁！ 谢礼面色惨白，身体险些一个踉跄，不是他心理素质不好，只是这事太大，这是公然挑战皇权啊，他即便他心里素质再如何的过硬，也不敢挑战皇权啊！ 这一幕落入了在场许多人的眼中，不但冯元一看的清楚，三郎陛下也看到的清楚，三郎陛下面色简直是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了。这可是自己的御史啊，怎么一个个……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的侥幸，认为谢礼今日的言行，乃是他发自职责发自内有的行为，现在看来自己是错了，这一刻，三郎陛下杀了谢礼的心都有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蝗灾这般大的事情，若不祷告上天，如何平息？难不成你还有办法解决不成？”谢礼垂死挣扎，蝗灾在多地发生是事实，若不能解决，势必会蔓延关中。 “谁说蝗灾是灾难了？我就觉得这是上天在给大唐送宝贝来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