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与蔷薇与异世界》 第一章 穿越到异世界成为救世主王子 穿越,这种行为应该只存在于小说或是电视剧动画之中。 但是海德得出的结论确实符合他的处境——他穿越到了异世界。明明不久前自己才从学校离开,怎么现在就来到了这个充满异世界幻想风格的地方?而且,现在的自己还穿着不属于自己肥宅的穿着,而是十分靓丽的华服,被身边的人称作海德王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被人称作海德王子的少年没有反应,一个穿着打扮很像庸官的人说:“王子大人,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如果仔细观察他说话时的嘴型,是无法和他呈现在海德脑中的话相匹配的。也就是说,自己在穿越的时候添加了类似翻译器的外挂吗?果然上学时看的奇幻小说没有骗人,虽然一直以为那只是单纯的爽文。 海德很自然地接受了现状,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他:“嗯,听得懂。” 当然,海德说的话也和他的口型不一样——果然,这都和传说一样,官员心里这样想着。 很快,在海德想要发问之前,官员开始了介绍游戏背景般的叙述:“这里的世界或许和您之前所生活的世界有所不同,我知道这很难让您相信,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您是被我们的法师通过术式召唤而来,是指引我们走出国家困境的天选之人!” “您现在所处的这个祭坛,位于我们尼莫王国首都的新月城。我们的国家在和别的国家的征战之中饱经风霜,已经到了国破家亡的边缘。所以,我们伟大的国王,唤来了您指引我们走出困境。您简直就像奇迹之神一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就像那位神明一样拯救这片大陆一样拯救我们的国民!国王斗胆将您认作王子,因为这是他为您奉上的最高权力!” 听着官员富有感情的叙述,海德确认了他穿越而来的事实,也知道他的名字是来自圣典所记载的海德王子。难道,现在的自己真的拥有那种开挂般的实力——想到这里,海德在无意中忘记了他以前的名字。 “也就是说,我有很强大的力量吗?”话音有些颤抖,是因为海德在强忍着笑。 “没错,您的力量可以说是足以与圣剑会的五圣比肩,甚至能超越他们的程度!现在向您说明有点麻烦,您可以跟着我们的老法师实验一下您的能力。还有很多事情,稍后我会细细地向您说明。” 姑且先照做吧,命运之神总算是要垂青这个天天躲在宿舍里打游戏的废柴宅男了吗? 老法师向海德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魔力、术式的相关知识。魔力是发动所有术式的基本单位,任何生命体内都有魔力储存。但是因为人类的魔力有限,所以大部分魔术和法术常人都无法使用。但作为召唤过来的天选之人,海德拥有着数十人量的魔力。通过消耗魔力,就可以使用魔术。法术的使用方式比较复杂,所以暂且先略过。 海德跟随老法师一同念出冗长的咒语,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海德却可以立马掌握,然后学着老法师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 “瞄准。”海德念出咒语,食指和中指指尖发出蓝色光芒,海德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个移动着的光圈。 “海德王子,请把目标设为那块巨石。只需要去想象,想象向那块石头射击的样子,精神力会帮助您完成术式。” “这样吗……”海德眼中的光圈逐渐缩小直到变成一个点,点固定在巨石的中心,随即巨石就消失不见。 海德因为过于专注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术式展开的过程,但周遭的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刚刚巨石表面升起冲天的蓝色火焰,火焰一瞬间往巨石的中心收束,游走的火焰瞬间将巨石吞噬,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这……这是何等的神力啊!”老法师虽说研究圣典数十年,已经明白召唤而来的人有多么强大的魔力,但刚刚的蓝色火焰也足以在他的心中留下滚烫的灰烬。 要说这灰烬有多烫手,海德回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跪下。 “有如此神力,我一个老法师,斗胆恳求海德殿下拯救这个国家吧!” 其他人也在重复着老法师的话语,尼莫人的请求响彻新月城。 “如果有能做的事情,我肯定会去做的……不过,我的能力,魔力,真的有那么厉害吗?”看到这幅景象海德已经明白了一切,但他还是用颤抖的声音去问,因为他想去听在以前那个世界从未收获的夸赞。 “在下感激不尽……当然。您刚才做的,只是低阶魔术‘火焰’,只是我们这个世界用来生火的生活用术式。如果说我们用的是打火石的话,您这术式就是响彻云霄的惊雷!” 只是嘴上的功夫不能说明问题,老法师站起身,在一旁的木柴堆上使用刚才使用的术式。那巨大的木柴堆,应该是用来做篝火祭典用的,老法师的术式只让一根木柴冒出了红色火光。其他人见状也站了起来,用上同一个术式,数十号人,才让这个木柴堆燃起熊熊火焰。 看着旺盛的火焰,海德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现在,在这个世界,也许能将过去的各种不满通通倾泻一空。但是再仔细想想,好像过去的事情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英雄、天选之人。 突然,火焰熄灭了,海德才从失态的笑容中回过神来。 “老法师,你现在要是把篝火祭典的木柴烧完的话,晚上怎么庆祝殿下的到来呢?” 这个声音,是一个俊美青年的声音。海德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身上的魔力立刻悉数指向青年的那一边。海德看向正缓缓向他走来的青年,眼中出现了闪烁的圆圈。虽说魔力在用尽全力警告海德,但海德仅仅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会是个不错的伙伴。 虽说外型俊美,但他的五官非常立体,立体到像锉刀打磨的石膏像。如果是在战争时代,对于这样的青年,最合适的用词应该就是战场上的秃鹫。他的身材也很高大,特别是手,比正常人大了一圈。不过就算是有一个战士的身躯,这个青年的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个,海德殿下,请不要瞄准我……应该是老法师还没要教您不用咒语使用魔术的方法吧?”最适合秃鹫的眼睛眯了起来,青年举起双手。 “纳兹·布尔……你不应该在王宫吗,怎么来到这里了——殿下,关于术式的其他知识我之后会慢慢告诉您。”不知为何,也许是年龄差,老法师对名为纳兹·布尔的青年充满敌意。 “当然是受国王所托,也是我心所向,来到这里给殿下接风。刚刚殿下施展的神力我也看到了,还请殿下在之后的时间随在下在这银月城里走一走,也让在下为您讲一些这里的事情。”海德取消了瞄准,眼中的圆圈消失了。纳兹也放下双手,单膝跪地并把一只手放在胸前。 “那就麻烦你了。”海德很享受现在的对话,也不想多费口舌唠叨,纳兹识趣地不再刻意奉承。 “殿下,还有一些——” “那些事情以后再谈也不迟,现在首要的事是让殿下安顿生活吧。”纳兹打断了老法师的话。见到海德选择了年轻的那一边,老法师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秃鹫般的男人和那个天选之人走向集市。 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小路,纳兹和海德来到了新月城的集市。集市很大,商铺之间的空隙穿插着很多摆售小物件的地摊。见海德有些好奇,纳兹便告诉他,那些都是存储魔力的容器。几十年前,经过一番激烈到落实在刀枪上的冲突,最终整片大陆都放开了魔力的自由交易。魔力的用处十分广泛,特别有钱的人甚至能够用魔力制作冰窖,调节室内温度。但是因为人类掌握的魔力有限,所以国家也会组织工人去采取存储大量魔力的矿物……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别的获取环境。 做了那么多年的学渣,海德对这些大段文字没有什么兴趣。既然自己已经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为何还要注意这些呢?重点应该是如何施展身手。所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集市本身上。 集市很热闹,但这种热闹却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奈,集市上虽有很多人走动交流,但阴云遮盖着他们的脸。即使是没有多少朋友的海德都可以察觉,这个国家正如之前的官员和老法师所说,已经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岌岌可危。 “前段时间,北边的莱恩帝国又组织了一次南下进攻,这个国家的处境确实很危险。您对这方面应该更有兴趣吧。我们尼莫王国处在大陆的南边,北边是强大的莱恩帝国,西边是经济最发达的西王国,东边是人民生活最美满的苏摩王国。我们的土地贫瘠,饱受战乱,而且还与圣剑会所在的公国相隔甚远,享受不到神明的恩泽。所以,国王才召集大臣和法师,进行禁忌的召唤。”纳兹边走边向海德解释。 他们已经离开店铺最多的地方,现在来到的地方没有多少商铺只有地摊。就像海德曾经在自己的国家见过的工人谋职的地方,这里人头攒聚。 “这里也会有给工人工作的地方吗?” “给工人?您指的是工会吧,那个在城市的另一头,这里和那边可差远了。这里是奴隶交易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这里物色劳动力。” 不知为何,纳兹总是能够在海德解释之前读出他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他能得到国王青睐的原因,海德想。 “这里还有奴隶吗?”对于奴隶,海德的认识仅停留在历史书上的三角贸易。 “毕竟是最穷的国家。而且,在这个国家,最高的阶级是王室贵族,第二的是有钱的贵人,其次是工人冒险者商人士兵,最后的就是奴隶。根据我所掌握的初级政治学,其实奴隶在这里根本都算不上阶级。想必在您的世界,奴隶的存在也是贫穷糟糕国家的标志吧?奴隶制只在这里和隔壁的苏摩王国,把自己国家的人民变成奴隶的,也就只会在这个糟糕透顶的国家会发生。” 纳兹的声音诉说着无奈,还注入着彻底的倦怠。海德的脑中闪过一张图片,一个黑手党大叔点着烟瘫在沙发上,香烟的絮絮烟尘,和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海德沉溺于战争香烟的云雾中,想到身边这男人壮硕的身材,问:“布尔先生,你是军人吗?” “叫我纳兹就好了——嗯,也算是吧。老实说,我以前是个佣兵。这种事情在我们这的农村很常见,就是那种高阶级的人袒护强盗肆意毁坏村子。这种倒还好了,我的村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战争中被烧毁了。干这事的人是佣兵,于是我就加入了他们,还好我身手还不错,不然早就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 听着悲剧的过去,看着路边还是小孩的奴隶那疲倦不堪且充满污垢的脸,海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战争感兴趣的人在见到战争的惨剧之后,就会产生恐惧。 “布——纳兹,先生。你没有想过复仇之类的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复仇的?说到底根源就是战争的存在,但我也就是一届凡人,不能去消除战争就只能过好自己的今天明天后天。我其实在自己的村子遭殃前,听说别人村子毁灭的事情,也有过你这样的想法——但果然经历过了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了,您要不要买一个奴隶?” 或许是注意到海德的视线,或许是注意到某个奴隶的视线,或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纳兹向海德提议。 对纳兹的话,海德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啊?这样好吗?” 纳兹则是笑了笑:“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您和我不买走,也会有别人买走。对于奴隶来说,被买去劳动,比待在这里好吧。因为您的事情还是需要进行一些保密,您暂且也不能住在宫殿里,在外面安置住所的话还是需要一些人来照顾吧。而且——那个孩子一直在盯着你,希望你能把她带走。” “啊?”海德顺着纳兹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一个女生在偷瞄自己。仔细一看,如果忽视脸上的灰,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金发女生长得似乎还不错。 犹豫了一会,海德选择追求不一样的生活:“嗯,好吧。如果我以后有钱的话,肯定会把这笔钱给你的。” “这点小事在下能做,也是在下的荣幸。而且,您和我不一样,您有着能够改变战争的能力,而我只能在现在赎买一个失去住所的女孩。” 随后,纳兹给了奴隶贩子一笔钱,解开了金发少女的束缚。起初,金发少女对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有些抵触,但最终还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跟着纳兹走了出来。 虽然现在的场景有点奇怪,但海德觉得很温馨。果然,纳兹是一个好人,穿越过来之后能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真是太幸运了,如果跟着老法师估计只能听一天的课。 “久等了,殿下。现在这女孩身上还有点脏,待会我会安排人带她去清洗身体和添置华服——不过如果您有别的想法的话也可以。” 别的想法是什么啊!“没,没有。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那在此之前,还需要您做一件事,给这个女孩取名。刚刚跟贩子寒暄了几句,得知她和我一样是村庄被毁被佣兵带出来的。不过我那个时候是靠的武力,她是靠的姿色——不过您放心,您还是她的第一个主人。” 这是要放什么心啊!“那,就叫金,吧。” 海德取的名字相当随性,只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生只有金发比较显眼。然而这么一个平凡的名字,却让那女生激动不已:“感谢主人为我取的名字!” 送走了新买的奴隶,海德和纳兹继续他们的行程。虽说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动,但纳兹总是切合时间说的话让无聊的事情变得很有趣,海德也在纳兹的一言一语中逐步了解着这个世界。 海德穿越的时间在上午,他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银月城中穿梭。在新月城非王室的最高级餐厅享用了午餐,海德发现这里的食物很合自己的口味。本来为陪伴自己的纳兹不是女性有一点惋惜,但纳兹马上就在餐厅里找到了他貌美的朋友一同用餐。纳兹在陪伴他人这方面简直是天才——海德深深地认识到这一点。 下午的行程开始使用交通工具,并且中午一同用餐的那位女性也加入了他们。本来海德以为这里的交通工具应该是自己那个世界的马车,或者干脆直接骑马,但没想到这里的交通工具非常多样化。在出城的地方,有专门停放交通工具的场所。在那里,不仅有着普通的马和马车,还有金属打造的战车、机械步行鸟。纳兹向海德解释,后面的两个机器都是通过法师使用魔力操纵的。 在思索了一番,最终海德选择骑马出行。但是因为他根本不会骑马,所以使用的是特殊的马——纳兹特地找人带来的魔力较大的高阶马。因为海德的能力很强,所以高阶马能够感应到他的命令,操纵也十分便捷。 三人在新月城外的平原驰骋。为了追求刺激,纳兹还组织三人前往附近的魔兽栖息地。三人还真的遇到了魔兽,于是就一起进行讨伐。说到底魔兽也不过是魔力过大的动物,不能成为海德的对手,甚至纳兹一个人也可以很快解决。随行的那位女性也在远处用弓箭进行掩护,和纳兹的攻击相辅相成。 在外面胡闹了一下午,三人在篝火祭典之前勉强赶回了新月城。 一赶回来,就听见老法师的训斥:“纳兹,你怎么这么晚才把殿下带过来!而且,为什么你无视了我的术式?” “无所谓,反正殿下也玩的很开心。而且对于我一个用刀剑战斗的人,怎么可能去回应你那个术式?” 老法师不知道如何去回应,闭上了嘴。 纳兹见老法师不再说些什么,就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酒杯:“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捧起酒杯,为来到我们国家的贵客,一起干杯!” 祭典上的人都没有聚在一起,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每个人都拿起了酒杯一口气喝得只剩一点,然后把最后的酒和果汁洒在空中。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和工人勾肩搭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在篝火旁边跳舞。甚至,还有一个乐队在旁边为跳舞的人们伴奏。乐器也很多样:鼓、弦乐器,还有人在用术式唱歌。歌声经过术式的修饰变得非常悦耳,甚至让很多没有喝酒的人变得醉醺醺。 海德看着这样的场景,在旁边随性地享用佳肴。 “真是抱歉,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您海德王子的身份。”纳兹又一次来到了海德的身边。 “既然是要保密的话,当然要这么做。不过我这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国王,晚上也不去宫殿也见不到吧。” “国王大人的话,因为一些事情在避嫌。而且虽说这么看着这里什么样的人都在一起享乐,但最高的阶级和最低的阶级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奴隶倒好说,这里面没有贵族吗?” “贵族肯定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您了解的贵族和我们这里的贵族不一样,我们这里的贵族都是圣剑会授予的,再有钱都不一定能够获得贵族的身份。不过这样的场合,与其让贵族来扫兴,还不如让我们这些普通人狂欢。” “你们一直说的圣剑会是什么?好像一直听到‘会’,但我也完全不知道那些。” 可能是觉得太干燥,纳兹喝了一口酒,作答:“在这里一言两语也讲不清,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对了,我们明天乘坐马车去公国的大堂看看吧。那里至少是这个大陆所有人心灵的净地,如果您有干预战争的想法就去见见我们心中虔诚的地方吧。” “可以。纳兹你的安排总是很得当,今后几天我的行程也全交给你安排吧。” “在下诚惶诚恐。”纳兹赶紧单膝跪地把手放在胸前,海德也立马笑着让他站起来。 在不远处,脸上沟壑纵横的老法师看着这一切,表情太过严肃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点吓人。 在更远的地方,纳兹为海德安排的宅邸内,金正等候着主人的到来。 很快,海德就无法在那个热闹的环境下继续待着,和纳兹一同来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是一个巨大的别墅,不过从外看也只是普通的木屋。 “安全方面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个房子我们让宫殿里的法师进行强化了。”纳兹出言打消了海德的疑虑。实际上海德并无疑虑,和纳兹相处了一天,海德已经完全信任了他。但是,篝火祭典上老法师的表情让他有点在意。 先把多余的心思放到一边,现在应该是留给享受的时间。海德走进了别墅。 虽说有想到一点,但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别墅内部竟然这么金碧辉煌。吊灯、墙壁、地板、天花板,无论怎么看都感觉有金光闪闪。而且一走进别墅内,也不再像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有点冷。果然,这就是纳兹所说的特别有钱的人所过的奢华生活。 海德看向身边的纳兹,纳兹点点头。果然这个别墅的内部也用了术式进行装饰,这么大量的魔力,王室果然是这么奢侈的存在。 “主人。” 这个声音,是海德上午取名为金的奴隶,要不是现在她出现在这里,海德差点就忘了这回事。海德把目光移向打扮成女仆的金,所看的景象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午的那个女生,还只是在一群灰尘中的一抹金色亮光,现在的她已经和这个别墅内部一样金碧生辉。而且,这个女仆装,性感的锁骨暴露无遗。 粉嫩的皮肤,前凸后翘的身材,就连双唇都变得让人想揉——海德赶快踩下刹车,不然就沉迷在奇怪的海洋中了。 见海德从看呆中回过神来,纳兹才继续交代:“今天这里就只会有您和她两人,您喝了酒,就早点休息吧。请容在下结束今天陪伴在您身边的时间。祝您有个美妙的夜晚。” 美妙的夜晚是什么啊!“嗯,谢谢你今天陪着我,明天见。” 随着纳兹走出门并关上了门,金也凑到了海德的面前。 “主人,需要去洗澡吗?还是说直接就寝?又或是——” 第二天,纳兹躺在巨大的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目。阳光有点刺眼,一时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等到他完全恢复了视线,才发现身着睡衣的金躺在身边,而且就连睡衣也可以看见红嫩的锁骨。 早上刚起来果然思维会很迟钝,自己现在什么都想不起。为什么身边会有一个可爱的女生呢? 呆坐了一分钟,海德察觉到什么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还是一个准大学生,虽说是在异世界成为了王子,但也不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如果真的做了什么有清晰的记忆还好,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想起来的也都是一些会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想到金昨天还作为奴隶被人贩卖,现在身为一个男人也没办法下狠心把她叫起来。但是海德看着她的红润的脸颊,脸又变得通红。所幸在这个时候,金没有给主人添麻烦,醒了过来。 “早上好,主人。”和不靠谱的海德不一样,金很快就进入了女仆状态。 “早,金。那个,我姑且有一件事要确认——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吧——不对,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吗?” 金不解地晃着脑袋,细细分析:“昨天晚上您说不用洗澡,我就为您准备就寝。然后您就说想要我在这张床上一起睡。” “那,那应该只是我喝醉之后说的话……所以,没有发生什么吧。” 虽然没有理解主人的话,但金还是回答:“我想,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听到这样的答复,海德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单身了十九年,但也因此才十分自爱,如果要发生什么也希望先经历一个传说中的恋爱。 之后金给海德做了一顿美味的早餐,美味到让海德都忘记了前不久的吃馒头的日子。 在早饭吃完之后,纳兹如期而至。在别墅的门口也停好了今天出行用的马车,这和昨天看到的马车差不多。 “殿下,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我们就要乘坐马车前往大堂,和昨天说的一样。马车还算宽敞,金也一起过去吧,也可以继续照顾王子。”久违王子一词,差点海德都忘了自己王子的身份。不过既然都没有人叫王子,那么就当做自己是一个贵客也不错。 “好的。” 三人乘上了马车,马车意外地很宽敞而且很舒适。除了海德纳兹和金,马车上还坐着昨天和二人一同出游的那位女性友人。马车飞驰,些许颠簸。 虽然没有了解就答应下来,但海德还是有些问题想问:“到那里有多远?” “如果以正常的马车或是骑马的速度,至少要八、九天。不过这条路因是王国到公国的要道,所以可以使用一些小手段加快速度减少用时。看您的表情,应该是我们没有讲过吧。除了比较依靠魔力的魔术和法术,作为用剑的人,使用最多的就是强化术。虽然叫做强化术,但不是那种强化武器用的术式。强化术主要是把很多次攻击、踏步集中到一次。这样只需要消耗少量的魔力,但消耗大量体力。比如说把五十步化作一步,一步走了五十步的距离,但也消耗了五十步的体力。当然,能一步走五十步的人也很少,大部分只能三四步。” “因为这条路是前往公国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条路上设立了很多岗哨。马夫会让这些特殊的马使用强化术,虽然消耗体力快,到了一个岗哨就不行了,但在岗哨可以更换马。所以加急过去,半天就可以到公国。” 费了很多口舌解释,纳兹结束长篇大论之后赶忙喝一口水。既然自己喝了水,那就也必须给海德一瓶果汁。海德看到这瓶果汁想起了昨天的酒,又有点醉意,喝几口果汁醒醒酒。 这几口果汁,不仅让他从醉意中清醒,也从异世界的美梦中清醒。 睁开双眼的时候,海德已经不在之前的马车上。仔细回想,马车的地摊和现在所处地板的图案很相似,都是各种各样色块的组合。刚上马车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地毯太过花哨,看久了会头晕于是移开视线。但是,为什么,坐马车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印象,现在甚至觉得今天有点意识不清。 海德最意识不清的是,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正躺在大堂的地板上。 “五圣大人们给的特效药果然很管用,甚至连时间都那么精准。”纳兹·布尔走到海德的身边,确认他的眼睛已经睁开。海德瞥见的纳兹,神情和认识了两天的那个纳兹完全不一样,现在这个人就是秃鹫。 “当然,这个药是我用了半瓶魔力炼制的,精准的时间也在炼制的时候随着精神力加入其中。”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穿着修女服,从纳兹手中拿走了药水,“纳兹·布尔,你下次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吧。” “下一次就不久了,留在我手上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可能让你这战争贩子拿着这个药水,这次给你也只是想试验一下效果,下次你就想不用这个药的方式把人带过来吧。反正你那么神通广大,这种事肯定做得到吧。”少女把药水瓶放进了袖口中。 “大人,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赏识。既然他已经醒了,仪式开始也要点时间,那么就让我和他说说话吧——毕竟身为被召唤过来的人,惨死在信任了两天的人手下,还是有点惨吧。”秃鹫纳兹·布尔现在说着残忍的话,但羔羊海德尚且还不能说话也还未具备思考这么复杂事情的能力。 “随便你,反正其他几位过来也要点时间——不过你说出来不是让他更惨吗?”明明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少女的语气散发着对生命的漠视。 于是,秃鹫纳兹·布尔开始了讲述。 “如果您仔细想想的话,会发现这两天内您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您还是这么信任我,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都无法生存。所以,请容许在下为过去的说谎道歉,并且做一份正式的自我介绍。” 纳兹·布尔将前额的头发撩起,额头上一道瘆人的伤口赫然显目,但更瘆人的是他那秃鹫般的眼神。 “我是尼莫王国现在的幕后操纵者,‘伤痕’纳兹·布尔。之前跟你说的过往是真的,就当送给你当去世礼物吧。但是我不仅不讨厌战争,身为佣兵还一直找寻着机会通过战争来让我掌握越来越多的东西。尼莫王国走到了这种地步,于是我就挺身而出夺走了王室的权力,把国王变成了傀儡。至于为什么要召唤你,是因为圣剑会需要。” “之前说的在马车上告诉你,但还是让你睡过去比较好。所以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个圣剑会的表面和真实。四百年前,一个叫做达兹的人被圣剑召唤来到这个混乱的大陆。他拿着这把无名圣剑周游整片大陆,解决了大大小小的纠纷,最后被有需要的人神化了,被奉为奇迹之神。奇迹之神去世后圣剑会保存了他遗留的圣剑,正式建立了圣剑会。当然,可笑的是现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信着这个有需要而出现的组织。刚刚的那位小妹妹是五圣之一。五圣,顾名思义,是整片大陆魔力最强的五位圣人。” “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讲过,魔力有限我们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普通的容器存有的魔力十分有限,只有圣物才能容下大量的魔力。知道圣物是怎么制作的吗?一般是高深的法师年老之前,送到这里进行仪式将普通容器变成圣物。所谓的仪式,不过就是用一条生命换取一些东西罢了。” “你知道你是怎么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吗?一个圣剑碎片、一人的生命、十人的精神力。纵使代价再大也把你召唤到这里,明白自己的价值了吧。你也清楚你的实力,老实说强大到连五圣都害怕,所以你的能力不允许你的存在。主要就有两种方案,一是把你囚禁起来提供精神力和魔力,反正那个东西会无限再生,只要剩下一些你也不至于死亡。二是直接将你献祭,制成圣物。” “总之圣剑会怎么想的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把你带过来,圣剑会就会给我和我的国家很多好处。还有一点,你现在还记得你的名字和这两天以外的事情吗?” 听了纳兹的长篇大论,海德的精神在各种方面都受到严重的摧残。但最后的一句话却让他冷静下来,确实什么都无法想起,能想起的也只是模糊的记忆,只是模糊地在解释自己的人格。 “看到你那想说不能说的样子,就知道不记得了吧。毕竟为了这个,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给你施加了精神术式,所以之后你才能那么容易相信我。当时你身上的魔力和精神力应该有反应吧,但你却没有在意。奴隶,是叫金吧,是我故意安排在那边的。不只是她,那一片区域的奴隶都是我买的。祭典上你没怎么喝酒却很醉,也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施加了针对歌声术式产生醉意的术式。在别墅里,她也给你进一步施加了精神术式,所以你才总是意识缺失。你真是太天真了,做这些都是为了完全封印你的能力,不这样你就会和圣剑产生感应,也没办法借助圣剑进行仪式。” 两天内的众多记忆在这个没有名字的人面前游走,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记忆全是背叛和虚假,不是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几近崩溃,但强大的精神力不会让他崩溃,强大的能力逼迫他必须冷静地面对一切。后悔,但现在却被强逼着淡然。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糟糕,看在和你度过的两天还算愉快的份上,送你一句‘再见’。” 纳兹终于忍受不了口渴,离开了大堂,他也完成了他的使命。只需要把人送过来,刚刚走的那条路,就变成了我的了,虽然以后还需要这条道路继续做下去。这样做的话,国家的难也可以救了吧,尼莫王国也拥有可以续航的翅膀了。 最重要的是,光明大道向“伤痕”佣兵纳兹·布尔展开了。 在世界的另一边,西王国,哈特收到了线人的情报。 很不幸,尼莫王国和“伤痕”纳兹·布尔的计划顺利进行着,继承海德之名的人接下来还会被召唤来。第一个叫做海德的人因为很顺利地被消除了前世的记忆,所以被五圣和魔术师组织用来做成了图书馆的大脑。 图书馆的大脑,那可不妙。有那么强大的魔力和精神力用来管理术式书和相关资料,估计魔术师组织的术式会越来越强。如果自己一直没有动作的话,慢慢就会失去同圣剑会抗争的实力。 说起来,为什么会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呢? 天亮了,哈特继续赶路。 第二章 并不友善的异世界 纳兹·布尔今天终于收到了来自圣剑会的命令:再进行一次召唤。 距离上一次送人过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两个星期前就从五圣中最小的那个小女孩那边听到了一点风声,线人也说圣剑会最近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行动会延迟那么久。 可疑的事情很多,日后会安排人去调查。召唤这种事只能在这个国家做,因为只有这个国家的人命最不值钱。弱国无外交,要想保住国家就必须依附在圣剑会的衣袖上。保住了国家,纳兹·布尔就拥有了征服整个大陆的资本。 但是要征服整个大陆,还必须先帮助圣剑会做事。拼命抓住圣剑会衣袖的那份不甘,纳兹铭记在心,也成为他暗算圣剑会的开始。 “纳兹·布尔,你又想让我做那些事了吗?”老法师受到纳兹的传唤,走进了纳兹的别墅。 “毕竟您可是这个尼莫王国最强大的法师,也是过去的英雄‘灰熊’。除了您以外,在这个国家里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做这个事的人。这一次做完了,圣剑会会免除我们一年份的上供,甚至还可能在以后规划魔力石采集的时候多给我们一点甜头。”纳兹坐在椅子上,拿手托着脑袋,看着老法师严肃的表情。 “‘灰熊’已经死了,在帮助你之前。要不是为了国家,我现在就想把这里全烧了。”老法师所言不假,现在的他拿着圣物法杖,使用“燃烧”术式就可以把这个豪宅化为灰烬——如果这个豪宅是普通的房子。 “那么就拜托您了。说实话您都知道我只是通过这个国家满足自己的目的还来帮助我,所谓的爱国只是讲讲吧。”为了避免万一,纳兹握紧了桌子下的剑。 “无可否认,你现在的做法是正确的,我也会这么做。但是,度过了国难,如果你还想利用这个国家,我就会把你化为灰烬。” 听到老法师的威胁,纳兹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他们的想法在这一部分都是重合的。 老法师离开后,又进来两位女性,这两位女性就是先前马车上的两位。 金发女性一进来就问:“这一次还需要我去乔装奴隶吗?”另一位红发女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来想说的话差不多。 “不用了,玩过一次的套路就不想再用一次,还是积攒一些演其他戏的经验。这方面就劳烦两位出出主意了,仅凭在下一人还是很难做好。” 金发女蔑笑一声,讽刺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纳兹·布尔先生做不到的事情。” 纳兹也蔑笑一声,回答道:“让你们倒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还是做得到的。” 察觉到现在的纳兹并不想玩交流游戏,两位发色不同的女性也就识趣地离开了别墅。 纳兹无聊的一天于是开始了。 纳兹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把刀和一把匕首。刀和这个世界其他的刀不同,两面都有刃,修长而又锋利的刀锋藏在刀鞘中。匕首也很细,看起来是刺客常用的那种见血封喉的一类。 第一把刀,是这个世界上叫做“鬼正”的传说武器,由纳兹将两把神器用传说术式融合在一起制成。第二把匕首,是这个世界上叫做“玄刃”的神器。 手持着这两把大杀器,纳兹必须隐藏起自己的刀锋。因此他今天也是前往附近鲜为人知的魔兽栖息地独自讨伐魔兽。 纳兹骑马出城,也许是佣兵之心的影响,纳兹十分享受这种快速移动时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强风吹拂,纳兹渐渐忘却前不久还存在自己身边的琐事,只品味着风的温度风的味道。即使魔力并不强大,纳兹还是煞有介事地想象着风之精灵的存在——他今天也在向她问好。 风之精灵,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存在,无与伦比的美丽的美丽加之善解人心,只是想象着这个存在就能让纳兹平静下来。平静下来的纳兹·布尔,不再是那个战场秃鹫,而只是一个歌唱着风的吟游诗人。 但是很可惜,纳兹很快就到了野外的狩猎场,再次化为了战场秃鹫。但现在的他同先前那个一直窥探着一切的秃鹫有所不同,他要化作雄鹰翱翔在高空。 一只狼一样的魔兽发现了他,发出了嚎叫。顿时,一堆同族魔兽出现在纳兹的视线之中,巨大的魔力压在纳兹面前。纳兹从受惊的马上跳下,把手放在了腰间悬挂的鬼正上。当第一只魔兽的爪子几近触碰到他笔尖的时候,纳兹使用强化术加了五十倍速转身拔刀斩杀了魔兽。 “果然,谜一般的,我使用这种程度的强化术居然都没有多少体力消耗。”纳兹望向他手中的刀,以及刀锋上流淌着的属于生物的鲜血。 魔兽群也很快朝纳兹扑来,如此庞大的数量,就算是王国第一战士也会感到恐惧——不过纳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战士,他只是一个挥刀的人罢了。 “鬼正,鬼刃!”纳兹用双手握住手中的刀,轻声念出了宛如咒语般的话语。随即,刀正面的刀锋溢出大量怪异的气体。这些灰紫色的气体化为不规则的形状,但却能分明地看见数不清的镰刀。当这股气体蔓延至全体魔兽周边之时,全体魔兽悉数倒下——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但在魔兽的眼中却过了很久很久。 “鬼正的实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强的变态,要是这么强的能力能分为一半就好了。”纳兹把刀收回刀鞘,回去安抚受惊的马。像这样,和自己的佩刀较劲,这样的姿态那些下属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原来这个疯子还有天真的一面。 消灭了一群魔兽,纳兹在这里就再也没找到其他的猎物。难道情报有误?这里魔兽的强度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军队敢前来驱逐的,更别提这里还有一位魔人诞生了。魔人,由魔兽进化而来的拥有人形和智慧的魔兽,当然魔力也相当强大。若是让魔人精通了术式,就连不拿神器的纳兹也难以应付。 “难不成,是他回来了吗?”纳兹冲着马说出了马无法理解的话语,“他回来也不错,反正这一次已经赶不上了。” 由于猎物被别人抢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纳兹只得骑马回到新月城喝酒。说到新月城的酒馆,那就不得不提先前带海德去的餐馆旁边的新月酒馆。知道这个城市为什么叫做新月城吗?不是因为什么传说,因为这里的佣兵喜欢用新月弯刀。而这个新月酒馆,也是佣兵常去的地方。 走进新月酒馆,即使是白天,也有不少纳兹认识的人在喝酒。 酒馆老板见到常见的身影,就打声招呼:“纳兹先生,还是老一套吗?” 纳兹毫不犹豫地回答:“和以前一样,无论是酒还是我。” 在为纳兹调配他喜欢的口味的同时,老板继续向常客搭话:“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呢?大家都听说了,纳兹先生您现在可是王国的中心成员,在做大事。所以只要纳兹先生您愿意喝我的酒,就务必赏脸前来——这里的人也一样。” 看到老板看自己的眼神,纳兹继续想都不想地回答:“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昔日一同喝酒的兄弟们找份事做。” “此话当真?”一个佣兵头子走到纳兹身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当然。来这个酒馆的时候,我就只是当初那个佣兵纳兹·布尔,所以对于我的要求请不要过问。我这次来这里,也是为了摆脱各位兄弟去调查一个男人,这个人之前从我那里偷走了一把剑,所以我希望他还回来。我知道找人对于诸位来说有点大材小用,所以你们手中的新月弯刀要不要沾血就让你们自行判断吧。”纳兹把酒一饮而尽。 “男人的名字叫做哈特·蒙德,应该在城市附近的某个乡村中。乡村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战争经常爆发的地方。这个任务,对现在在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有效,当然也欢迎大家把工作介绍给别人来做,总之任务完成之后就会给你们一万金币。” 一万金币是何等概念,大致上就是纳兹的别墅从外观上看的价值。听到这么巨大的财富,酒馆顿时沸腾了。 要是能抓到就好了,不过根本不可能,掌握到情报就给钱吧——这是纳兹的真实想法,在让这群人送死之前还是先物尽其用。 交代完任务,纳兹去隔壁的餐馆找到了闲到玩纸牌的红发女郎。 “这么悠闲,构思好方案了吗?” “反正就算我构思了方案,你最后还是会推翻我的方案用自己觉得最有趣的一套。只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对我好一点,不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人。既然你没什么想法,那就说说我的想法吧。” “召唤仪式可以开始了。”纳兹告诉老法师,这一次他决定目睹整个仪式。 这次仪式还是在城市中心的广场进行,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官员和老法师以及召唤的祭品在。之前找来那么多高官伪装成路人,并且以此来要挟他们,最后还是消除了一些隐患——纳兹为了这后续的麻烦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打理。 老法师让十个人围成一个圈,作为献祭生命的人穿着不符合身份的衣服站在最中间。老法师拿出一块圣剑碎片放在中间那个人身上。 “我再确认一下,布尔大人,我死了之后会放过我儿子吧。” “当然,而且我现在手中还有一个文官的空缺,您就放心吧。” 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个人长叹了一口气。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这里献出生命换来家人的未来,如此伟大的场景,老法师却嗤之以鼻。老法师也很快意识到,他嗤之以鼻的,是他自己。 确认了中年人视死如归的决心,老法师翻开圣典,手持着圣物法杖,将大量的魔力注入自己所念出的咒语中。咒语很长,老法师因为要注入魔力,所以足足消耗了十分钟的时间。原本这种长度的咒语,都已经像是高阶术式前的吟唱。但是吟唱没有固定的词语,只是使用者注入最大魔力的词语即可。 看到老法师即将结束长时间的咒语,纳兹使用低阶术式“精神控制”,将十名提供精神力的人的精神削除到只剩下完成仪式的意志。在仪式结束的刹那,中年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而青涩的少年,同时周围十人瞬时倒下。 距离穿越者恢复意识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纳兹令人将这十个人搬运回旅馆集中照看,他们将会沉睡十天然后失去仪式相关的记忆。然后,纳兹和老法师以及官员三人就站在原地等到这个海德的醒来。 这位海德醒来得比预计要早了一点,但是身边的局已经完成了。 因为之前在海德身上直接施加精神术式会使他有所察觉,万一这一次的穿越者比较谨慎就很难达到先前的效果。所以纳兹在老法师和官员同海德交流的时候,对老法师使用了高阶魔术“术式转移”,让老法师代替他使用精神术式。 “海德殿下,让我们去试验一下您的实力吧。”这一次,纳兹打算把海德利用到底。 “胡闹,海德殿下刚刚才来到这里,怎么能做那么冒险的事!”老法师非常抵制纳兹的提议。 “也可以。”海德用不信任的眼神看向老法师,然后发觉纳兹眼中藏着的话语,跟我来。 再一次,纳兹抛下了老法师,准备出城。但是这一次,老法师也跟了过来。 老法师在纳兹身边低声说:“纳兹,你什么意思?” 纳兹用魔力吸引海德的目光,海德再次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纳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谎言:“海德殿下不是来拯救这个国家的吗?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你们是不是就会抛弃他了吗?” 老法师听到纳兹的话,神情呆滞,过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意思?” 而这一切,海德都在默默注视着。 “我只是想要殿下帮助处理下城市附近的魔兽罢了,他也需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吧。难不成你们只想要让殿下成为一个精神象征成为空有力量的傀儡?”纳兹故意提高了音量。 “从刚才我的表现来看,对付你们口中的魔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海德走到老法师身边,用冷静而又愤怒的声音说。 “殿下也是这么说的。”纳兹耸耸肩。 老法师只得忍气吞声,跟在纳兹身后见证纳兹马上要演的一出好戏。 在郊外的某个村庄,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纳兹,那个就是魔兽吗?”海德指着村庄中心的小广场,从他的视角看,那里有十几个狼魔兽。 “正是,殿下。现在请将先前您使用的燃烧魔术,将这些危害村民安全的魔兽消灭吧。” “这些,不都是人吗?”从老法师的角度看,广场上的,全都是战争中俘获的俘虏,他们手中全拿着武器。 “怎么会,老法师,你不会被魔兽施加了术式吧?”周围的人全都为老法师的话语惊讶。 “你们把老法师带下去休息吧,他老人家也是那么大年纪了,总归会被一些简单的术式影响。”纳兹抓住海德的手,“殿下,他们过来了,快点使用。” “不要啊,殿下!” 海德默念咒语,把圆圈集中在所有魔兽身上。顿时,魔兽身上燃起了蓝色火焰,火舌瞬间将生命吞没。几个魔兽生命的残余,只有蓝色的烟尘。 “不愧是殿下,竟然能一下子用出了高阶魔术‘蓝色火焰’。这个魔术对于普通人只能用出低阶且弱小的‘燃烧’,对于魔力强大的人就可以使用出对生物拥有强大效果的高阶魔术。您真的是,我们国家的救星!” “纳兹,我的头,怎么有点眩晕?”海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这是因为就算是您这样魔力强大的人,是用高阶魔术还是很损耗魔力。下一次,我们会为您准备好魔力容器。您现在就休息吧。把海德殿下送到马车里!” 海德闭上了双眼,露出放松的表情。注视着一切的老法师,双目中的瞳孔已经缩小,并且在颤抖着。 海德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帐篷中。 “这是哪里?我睡了有多久?” “王国比较靠北的地方,您睡了一天左右的时间。因为战线告急,我不得不赶到前线,这一次北边的魔兽入侵来的太快了。在下恳请海德殿下,帮助我们消灭魔兽,这一次给您准备了魔力容器,不会出现魔力不足的情况。” 纳兹递给海德一个法杖,看来这个法杖一样的武器就是他口中的魔力容器。 “既然成为了王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海德接过纳兹手中的法杖,站了起来,走出帐篷。 “殿下,待会您只需要念出我念的咒语,就可以一击制胜。还好就算是大部队人还不算多。” 海德看向峡谷之中,几百个狮子魔兽在严阵以待。 “好的。”海德紧紧地握住法杖,他打算用自己的实力,换来一片天地,而不是仅仅坐享其成然后被抛弃。 “全军,列阵,准备战斗!”纳兹下达了作战命令。 虽说是作战的阵型,但这边第一排的盾和对面狮子的爪子相距了二十米。看来主要还是需要海德的攻击才能正式冲锋,于是海德看向纳兹。纳兹点了点头,开始念咒语。 “伟大的神明,请允许吾等鼠辈冒犯,向您许下愿望。请降下火焰的骤雨,让敌人沉浸在火焰的河流之中。请让这狂风再嘶吼一些,唤来我们的胜利。我们会唱起凯旋之歌,高举金爵酒杯。伟大的神明,请听一听您最忠实的仆人的呼唤,让这里成为火焰的地狱!高阶魔术,‘火焰之河’!” 海德念出了无比中二的咒语,虽然很羞耻但他还是接受了,为了看看自己究竟能制造出怎样的一条河流。 “殿下不要啊!那些,都是人啊!”老法师突然出现,发出绝望的声音,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河流从天上坠落,是红色的,瞬间将所有魔兽卷入其中。红色的河流在包裹了所有魔兽之后,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尽是火焰的魔兽。魔兽发出痛苦的嚎叫,这次不同于蓝色火焰,开始到结束之间的时间很长。在这一长段时间内,惨叫声遍布峡谷。 “结束了,是我军的大胜!”纳兹大声宣告了战争的结束。这一次,海德没有倒下,老法师倒是晕倒了。 要说老法师见到了什么样的场景,那一定是人间地狱。为什么是人间地狱呢?因为他所看到的魔兽都是人。仅仅是想象一下,烈火之中人体油脂滴落的场景都能让人呕吐。也只有他闻到了,这股恶心的气味。 纳兹注视着老法师充满汗滴的脸,微微一笑。如果老法师看到这张笑脸,绝对会说,这是死神的笑容。死神的笑容,也应该像这样,做出笑脸但没有任何情绪。 一行人回到了新月城,在晚上,和一个月前一样举办了篝火祭典。 海德也和一个月前一样,变得醉醺醺。 纳兹也和一个月前一样,向海德提出去首席国。 老法师也和一个月前一样,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两人。 不同的是,老法师这一次在暗处,表情也比先前要诡异得多。而且有点醉的海德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张诡异的表情,警觉起来。这一位海德和先前那位完全不一样,在纳兹的点拨之下相当谨慎。 只是,海德也和一个月前一样,信任着这个给自己一方天地的纳兹·布尔。 深夜,海德睡在纳兹的别墅内,别墅内没有以前的那位金发女子。守着巨大而空荡的别墅,海德不禁谨慎提防着暗算,从刚才纳兹的话语中海德也察觉到什么。 突然,门发出了声响,门被推开了。海德赶紧拔出了纳兹临走前留下的十字剑,把剑对着卧室的房门。房门前,还放着用来绊倒老法师的法杖。 海德听见脚步声再逼近,脚步声的频率很奇怪,而且有点奇怪。由此,海德辨识出,现在正在接近自己的是手持法杖的老法师。这个人一直都在说着奇怪的话,而且还有被控制的迹象,必须要严加提防,更何况几小时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果然,现在要来取自己的性命了。 房门被推开了,海德大喊:“站住!”以此来震慑住对方好让自己有机会出手。 正当海德拿着剑冲过来时,老法师使用高阶魔术“冲击反弹”将海德的剑弹到空中,虽说已老,但老法师过去也是有着“灰熊”之名的传奇法师。 “殿下,请您和我一同逃走吧。纳兹·布尔,那个男人,只是想要利用您。他对包括您的所有人都使用了精神控制的术式,让您将部分人看成是魔兽。您一直杀的,都是人啊!” “我没有感受到他对我使用了你口中的精神控制,倒是你有那个嫌疑。而且,你说他利用我,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倒认为你想要利用我。” “我确实有利用您完成王国的复苏,但我现在明白了,只要纳兹·布尔还在这个国家就根本不可能复兴。他不是说了明天要带您去圣剑会吗?送您去圣剑会把您献祭,就是他的任务,他就想利用您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你的话看起来不像是现编的,但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你!既然你说我当时在杀人,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你现在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利用我,只想救我,但我怎么相信一个眼睁睁地看着杀人犯杀人,现在又讲着要救走杀人犯的人呢?” 老法师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次的穿越者竟然思维如此缜密,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到点了。 “要说的话,你也只是伪善罢了!”海德在交流期间一直准备去拿掉在地上的剑。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在这里结束您受苦的命运。”老法师拿着法杖准备使用术式,为了节省魔力他特意拿出圣剑碎片准备使用魔力消耗量小的法术。 “灰熊,你的一世英名也就到此结束了。”纳兹突然从窗户跳入,用手上的低阶魔术“魔力球”攻击老法师的双手。失去了法杖和圣剑碎片,老法师的术式也被打断了。更重要的是,纳兹出现在这里,老法师也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起了自己是“灰熊”,必须斩杀这个男人。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向纳兹刺去,用了燃烧生命换来的两百倍加速,承受这个速度老法师在刺杀完就会立马死去。但是,纳兹在他使用强化术之前,就用了两百倍加速拔剑斩断了他拿着匕首的右手。鲜血从上臂的断口喷涌而出,泼洒在双方身上,就连海德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纵使这样,灰熊也凭借着对国家的忠诚带来的巨大精神力,忍耐着疼痛维持着意识。虽然感觉原先没有断裂的地方正在被一层一层绞断,但灰熊还是忍耐着,可惜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再次使用强化术。 “必须,在这里,结束……”灰熊大吼一声,冲向纳兹。 纳兹往旁边一躲,海德拿着十字剑刺向了纳兹标记的地方。海德刺向了灰熊的胸口,纳兹告诉他刺中这个地方人就会晕厥但是不会死亡,实际上只是纳兹使用了精神攻击罢了。 灰熊最后还是倒下了,鲜血从十字剑流淌到海德的手上。那么多的血液,在手上流淌是什么样的感觉?海德害怕地松开了剑,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鲜血——他才知道伤害人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纳兹看到了有趣的反应,就用魔力球摧毁了刚才放在门口的法杖。 瞬间,海德的记忆被修改了,被修改的部分在他面前展开——所有的魔兽,都是人类。村庄中央的,是穿着破烂衣服的奴隶,他们正拿着剑冲来讨取自由。峡谷内的,是穿着帝国军装的军人,他们正拿着长矛准备突破王国的盾。 海德还看到了,人类被蓝色火焰吞没的那个刹那,飘着的蓝色烟尘,是他们的生命。 海德还看到了,人类被红色地狱包裹的那个刹那,火焰中,那一张张狰狞而鲜明的面孔。 海德抱着头蹲下,眼睛中流出了血红色的眼泪,瞬间整张脸都被眼泪淹没。然后,他就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始作俑者的纳兹仅仅是微微一笑,将沾满鲜血的两人搬到了床上。为了处理两人身上的血,叫来了会做紧急治疗的两位女性。两位女性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开始包扎和清洗——对于这样的场景两人已司空见惯。 第二天一早,纳兹独自带着昏迷的两人前往大堂。 在第一个岗哨换马的时候,纳兹同身着白色神职服饰的守卫交流:“话说,今天这里路上的人格外少呢,莫非是圣剑会有什么安排?” “人少吗?不过圣剑会似乎没有什么安排……布尔先生,如果您有疑虑的话我们可以加派一些人来护送。” “不用了,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纳兹又是微微一笑,但守卫摸不着头脑。 再度上路,纳兹为了享受骑马的乐趣在马车后面策马奔腾。然而马夫驾车速度还是太快,纳兹骑马和马车拉开了不少距离。 纳兹开始聆听风之精灵的低语,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突然,风之精灵开始狂躁起来,纳兹知道,这是在提示他前方有危险。 纳兹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在远处传来一声爆炸,气浪来到纳兹面前的时候已经削减不少但还是强有力。纳兹收回享受的表情,变为秃鹫。 让马使用高倍的强化术赶去现场,只见到烧毁的马车和倒在地上的马夫。纳兹回头,发现来路已经被十几人堵住了。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看来是佣兵和‘人文’的人,难道那个反圣剑会组织还没有被消灭吗?”纳兹举起双手,收敛起严肃的表情。 知道纳兹战斗方式的众人始终把刀剑枪炮对着纳兹,只有一个人放下武器回答他:“多亏了纳兹·布尔先生,我们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我们收到了来自民众的情报,说这里有奇怪的运输活动,所以前来确认。果不其然,布尔先生还在做圣剑会的狗,那就请你倒在这里吧。” “就算传播出这个情报的,是你们先前憎恨的哈特·蒙德吗?如果保住我的性命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现在的所在地。”纳兹微微一笑。 “他说到底也只是对兄弟见死不救罢了,虽然肯定会去找他算账。但你,你是直接摧毁了我们的组织,残害了那么多兄弟,必须在这里接受天罚!”连这个首领一样的人,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哈特·蒙德在夜城边上的黑石镇,或者就是在镇旁边的村子中。”纳兹撩起前额的头发,伤痕再度出现,“而且,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埋葬我吗?” 所有枪炮手同时使用强化术开枪,法师使用飞石和魔力球进行攻击,剑士在这波攻击之后迅速冲过来。 ——然而纳兹在这些攻击奏效之前,用一百倍加速移动到所有人的背后并且拔出了鬼正。 “来试试吧。”纳兹右手握着鬼正,左手凝聚魔力球。 “所有人,他在这次强化术之后五分钟内不能再使用强化术,先使用高阶术式!” 高阶术式——陨落,在纳兹头顶出现巨大的陨石,但纳兹挥手一劈就将其斩断。 “怎么会,这可是花了五百金币换来的陨石符,普通武器根本不可能破除!” 纳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告诉众人,这把鬼正至少是一把神器。 所有人集火纳兹,纳兹便解放了鬼正。“鬼正,鬼刃!” 鬼正飘溢出的灰紫色气体将所有人包围住,镰刀抵在他们的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道。没有血液留下,但所有黑袍人都瞬间倒下——除了刚才讲话的那个人。 “没想到这把哈特送我的神器,你竟然没有就此倒下,康德,你的实力见长嘛。”纳兹微微一笑。 “那个人,果然是叛徒吗?当然,我的这件斗篷可是经过传说中的英雄灰熊大人施加术式的,就算是神器这种大范围的术式也没办法伤到我。倒是你,穿着那么单薄的装备,真的可以吗?” 康德高举右手手臂,左手紧紧地握住佩剑,那其实也是一个魔力容器。在他的头顶,出现一个漩涡,在这个漩涡中出现无数把刀刃——这是高阶术式“千把刀”。 刀刃冲着纳兹飞去,纳兹露出“不妙”的表情。康德十分满意地看着一切,注视着纳兹从未出现过的表情,这一次不能加速又只带了一把刀和一把匕首的纳兹,是不可能从千把刀中逃掉的。现在,他只不过是把插在同伴身上的千把刀,转移到加害者身上罢了。 纳兹在刀到达自己身上之前,用鬼正扬起了地面上的尘土。康德因为不能看到纳兹痛苦的表情而不悦,但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然而在这扬尘之中,康德没有听到满心期待的痛苦呻吟和血液泼洒的声音,只有金属之间的碰撞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康德立刻消耗魔力震散了扬尘,看到了令他大为震惊的场景——纳兹左手拿着匕首把所有刀弹开。当然,纳兹没有一把一把地弹,而是弹开了一把让它影响到后面的刀的轨迹,继而破坏了千把刀平行的轨迹。纳兹只是用着正常速度在运动左手,但却弹飞了千把刀。 反应过来的康德不去细想这是怎么回事,立马拿起佩剑使用五倍速刺向纳兹。纳兹用右手的鬼正把他击飞到十米外。 纳兹不知多少次微微一笑,说:“这把叫做玄刃,也是神器。至于效果,和你看到的一样,是防御用的。” 终于解决了千把刀,纳兹收起了玄刃,甩一甩抽筋的左手。康德再次拿着佩剑刺向纳兹,这一次用着十倍的速度冲过来。纳兹仅仅右手迅速抬起了鬼正,对准冲过来的康德的胸口。 康德,一个法师,十米的距离必须要用一百六十分秒,就算加速也要十六分秒。而纳兹,一个训练到修罗级别的佣兵,抬起自己的爱刀,只需要十五分秒。 康德被鬼正刺中倒地。 后来赶来的守卫带走了所有黑袍人,然而却没有看到康德的身影,对此纳兹只是微微一笑。被运走的马夫的领口内,可以看见白色的服装。 后来马车赶来,纳兹便随着真正的马车赶去大堂。 “这次你做的太过了,他已经完全没办法醒来了,记忆都一滴不剩。”五圣中最小的少女谴责着微笑的纳兹,“看来只能制成圣物了。话说你带来的另一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叛徒,”纳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灰熊”彻底变为传说,“拜托您把他制成圣物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要求?” “因为我知道哈特·蒙德的下落,您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吧?” “成交。” 几天后,纳兹仔细回忆着“灰熊”传奇的一生。 真是可惜,明明那个时候使用“术式转移”已经被他发现了,但却还是没有过问也没有解除术式——虽然也不能解除。果然,英雄就是伪善的存在,一直到最后他也想着如何利用海德,所以被海德的逼问惊到了。 那么,我是什么呢?我在他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打算背叛我——因为英雄是不可能低下头毫不抱怨地和我这个坏人同行。然后,我给他看了无比残忍的画面,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第一组是苏摩王国的奴隶,第二组是莱恩帝国的士兵。 我又让人死得痛苦,让怨念在他们的精神力中扎根,使他们的精神力不会散去而是转移到附近魔力最强的人身上。充满怨念的声音在海德脑中回响,所以他才会倒下——才不是魔力不足。后面给他的法杖也不过是吸收精神力的容器,当完全的恶念向他袭来,他又能剩下什么呢?不过是被恶鬼包围的感觉,我也不是没有体验过。 多疑的海德始终没有完全相信我,但正因为他对所有人的不信任造成了一切。如果下棋的时候每一步都追求对于当时局面的最优解,真的会赢吗?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失误。 做了这些的我,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在纳兹自言自语的时候,哈特·蒙德被几个手持新月弯刀的佣兵包围。 没想到连哈特·蒙德这个名字都不能使用了,哈特只是这么想。 “买你的人告诉我们,可以随意行事,所以你就让我们过一下瘾吧。”佣兵以数倍的速度向哈特袭来,哈特拔出背后泛着白光的十字长剑应战。 刀光剑影之间,时而出现佣兵的伤口,哈特本人则从容地挥剑。 十分钟后,筋疲力尽的佣兵全部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用全力?” 十分钟,哈特说出唯一一句话:“没有必要。” 哈特离开了现场,回想起刚才的话语。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人文”待过的岁月,回想起与魔人“龙”的一战。虽然算不上背叛,但确实让他们损失了生命。但哈特不会想着道歉,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只是为了自己利益行事的自私集合体。因此,下次见面的时候也不能再骂纳兹·布尔了。 回头准备回到自己在镇上的住所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那是自己过去在“人文”的小队长康德·肖。 “哈特,别来无恙啊。” 第三章 在异世界迎来宿命的对决 “好久不见。”哈特看着昔日的同伴,仍然握着手中的十字长剑。 “两年了,没想到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康德一步步逼近,哈特一步步后退。 “倒是你,憔悴了不少。若是来取我性命的话,就请回吧,我不想让自己的剑见血,也不会为过去的事道歉。” “知道是谁告诉我你的所在地吗?纳兹·布尔,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还和以前一样,打倒圣剑会,就算没有‘人文’我也一样会去做。” 看到哈特仍旧是两年前的那张充满决心的脸,康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出这种话,摆出这种表情,你让我怎么下的去手。”康德不再靠近,停住脚步,“那么现阶段,结束纳兹·布尔的计划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也以此为目标行事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对你出手。说到底,我很清楚你隐瞒真实实力的原因,也理解你,但不是组织里每个人都熟识哈特·蒙德这个人,更何况必须要有人为讨伐队的溃败背锅。” “你愿意相信我吗,康德?”哈特仍然握着剑,但剑已然垂直指向地面。 “互相利用,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康德从手中甩出一个魔力球,从哈特的颈部边上划过,伤口留下血液。 “‘人文’第一小队队长康德·肖,在组织毁灭之后力图消灭反叛者哈特·蒙德无果。至此,‘人文’组织长达十一年的活动正式宣告结束。”康德把话语凝成烟花,送上天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变成自由人了,虽然你早就是了。” “说到底,这个组织现在又还有多少人呢?”哈特用手指擦去颈上的伤口,但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哈特掏出一块布擦了擦十字长剑上的血液,把剑插入了剑鞘。 “除了卧底还有少部分地位显赫的人,就只剩下你我还有希。当然,还有一些人生死未卜。”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你已经从那个女人身边离开了,说明你现在就要去阻止纳兹·布尔吧。既然你要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总归还是好的,而且我这里还有不少你所不知道的情报。” “总之先赶去新月城吧。而且刚才的那些佣兵很明显是纳兹·布尔派来的,也就是说他大致上一直掌握着我的动向。既然他也叫你到我这里……” “什么意思?” “没什么,还是先去旅馆收拾一下行李。” 在康德看不到的地方,哈特轻轻地笑了,为自己脑海中一个疯狂且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他又转念一想,或许疯狂不切实际就是对纳兹·布尔一切行为的最高评价。 当哈特康德二人赶去新月城的时候,纳兹接到了来自圣剑会的又一个命令。下一个海德的来到距离上一个还不到十天。这一次,圣剑会还特意送来了第一次使用的那瓶药水,意思是让纳兹送一个清醒的人过去。 “既然把药水送过来了,那在下怎么能不收呢?还请告诉希大人,那个男人马上就会被我包装得好好的送过去,让她不要着急。”纳兹接下了圣剑会守卫送来的药水。 在五圣面前是不能用名字称呼他们,因为在圣剑会的教义中规定五圣应当没有个人的概念。但其实为了方便区分,私下还是经常用名字称呼五圣。希就是纳兹至今唯一接触到的五圣,也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送走了守卫,纳兹仔细回想着圣剑会几次召唤之间的间隔,细细分析这之间的关联,但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对圣典研究最深的老法师已经不在了,还得去找宫廷里其他的法师进行召唤仪式。三十天、十天,时间看起来是越来越紧凑了,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纳兹变得有些不耐烦,准备再度在白天去酒馆挥霍郁闷之情。 来到酒馆,还是熟悉的酒馆老板说着熟悉的话:“纳兹先生,还是老样子吗?多亏您的帮助,这里的生意这几天好了不少。” “老样子,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听说见到哈特的人都被打得很惨。” “是啊,纳兹先生,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厉害,不过倒是燃起了弟兄们的火焰。” 纳兹接过老板递来的酒,喝一口润一润干燥的口腔,回答:“何方神圣这个词倒不错,挺符合他的形象。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再给你们一份工作,和上次的钱一样。请你们去黑石镇附近,寻找夜族人比较多的村子,然后把村子毁了。当然,我会托人在你们袭击之前撤走所有的守军。” 夜族人,是一百多年前生活在夜城的一族人。那个时候,夜城还归属东边的苏摩王国。有一天,一族佣兵组成的军队杀进城内,战后剩下的夜族人少之又少,而且一直受当地人歧视。夜族人的最大特征,就是黑色的头发以及单字组成的名字。哈特·蒙德就是黑色头发的青年。 “既然是纳兹先生要求的事情,我们肯定照做。纳兹先生给了我们活路,我们肯定有所回报。”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不给报酬了吧。” “这个是一回事,那个是另一回事……” “哈哈哈,开玩笑啦,钱一分都不会少。”纳兹笑得很大声,瞬间整个酒馆都充满着欢快的笑声。 两天后,新月城里传来了久违的新闻。夜城附近的黑石镇,有一群暴徒在袭击村庄,被恰巧前往这附近巡逻的夜城护卫队全灭。而失去家园的村民,被招待在黑石镇以及夜城居住。 第二条新闻,开始在夜城征集对圣典有所研究的人,通过了测验后会成为宫廷法师。 “新闻现在应该在王国上下传遍了吧。”纳兹坐在前往夜城的马车内,对身边的人说。 “感谢大人告诉我一切,并且让我陪同您至此。”说这话的正是曾经的酒馆老板。 “没有办法,谁知道夜城的长官擅自派出了护卫队巡逻,我回到酒馆的时候也就只有你在。”纳兹做出一幅很可惜的样子。果然始作俑者就是他,当酒馆老板敢怒不敢言。 “对了,我最近就连在马车上也很难睡着了,你有没有什么促进睡眠的酒或是药品?” 内心吐槽着“为什么在马车上更容易睡着”,还是回答:“店里也有这样的客人,所以我会留着一些安眠药。这些药都是草药和魔力制成的,对人体没什么副作用且喝下去五分钟内必睡着,一睡就是十小时。我现在身上就有。” 老板把一个纸包放在纳兹手上,这本是老板留下来摆脱纳兹的必杀技。 “谢了。” 在夜城的广场上,汇集着不少闻讯赶来的法师。这些法师的面孔大多都比较老,给人一种经验上可靠身体上不可靠的感觉。在一群颜色缤纷的头发中,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是黑色头发。黑发女子手中抱着一本圣典的手抄本,身穿一条长裙,这是农村妇女常有的装束。 女子看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丰满,不像是这个男人扎堆的法师世界应有的样子。女子的瞳孔和她的发色一样,都是黑色,美丽而不妖艳,清纯如流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新月般的眉毛,散发在身后随风舞动。 女子看到很多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挡在前面,低下了头。从人群中钻出去,却瞧见了纳兹。 “这位女士,为什么要离开呢?”纳兹彬彬有礼地做出粗鲁的动作,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 “失礼了,在下名为纳兹·布尔,是今天的主审官。既然你已经站在了这里,那么就成为我第一位审视的对象吧。” 女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跟着纳兹进了正式面试房间的隔壁。 纳兹递给女子一杯水,温柔地说:“先消除一下紧张,接下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一口气把水喝完,女子开始描述自己:“我,我是泉·蒙德,来自前不久被暴徒袭击的村庄。今年二十二岁,从小对圣典很感兴趣所以有所研究,现在想要一份能够赚钱养活自己的工作所以来参加,毕竟村子被毁了。” 名为泉的少女始终很青涩,仅比她大两岁的纳兹并不讨厌这种自己没有的单纯。 “确实,虽然村子重建之前会给你们提供一些补给,但最后还是需要你们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我也会很高兴,毕竟宫廷法师尽是一些老顽固。话说回来,你是夜族人吧。”纳兹把手指交错,承载桌子上。在手的后面,是一张充满善意的笑脸。 “是的……”泉点点头。 纳兹站了起来,走向窗台,背向泉,说:“你应该知道这一次暴徒袭击,是因为敌视夜族人吧?我想你应该是不想再给村里人添麻烦,也觉得自己是罪人所以想要远离他们,或者说应该是不想让他们说出伤害自己的话所以主动先离开。当然,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那些种族主义者。你的判断完全正确。” 泉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纳兹是否说中,可能她根本就是凭借模糊的感觉做出了这个决定。 看到了她的反应,纳兹转过身来会心一笑:“人总是在无意识中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道路。现在是对你的测试——你知道海德王子的故事吗?还有,你知道如何召唤海德王子吗?” “知道……但,做这种事不是违反圣剑会吗?” “教条不就是用来被冲破的吗——开玩笑,这是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总之,你被录用了,接下来就请和我一起乘坐马车赶往新月城进行召唤仪式吧。” 泉仍然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她的意识已经蒸发了——泉已经睡着。 当泉再度醒来时,身上盖着陌生的杯子,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这样的场景着实把泉吓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甚至穿着陌生的衣服。 “你醒了?这里是纳兹大人的别墅,你身上的睡衣是我帮忙换的。”泉看见一个金发女子,她帮她打消了疑惑,“而且请放心,就我对他三年来的了解,他对女人的肉体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泉的脸瞬间变红,然后纳兹就走了进来。 一天后的上午,仍是新月城中心广场。 看到所有的要素都一应俱全,泉突然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测试。毕竟召唤仪式会导致至少一个人的死亡,泉开始难以继续下去。但是,就连算是天真的泉,也有着自己的利益。 而且,作为献祭生命的那个人,不也是有着不得不献出生命的原因吗?那么,我只是做一个棋子,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 泉开始准备念咒语,把她的心思都看在眼里的纳兹只是露出秃鹫般的眼神和诡异的笑容。 ——因为,纳兹看到了朝自己飞来的火球。 拔出鬼正,纳兹切开了火球,四散的火焰使得广场大乱,仪式在未宣布的情况下暂停了。 接着,纳兹看到了久违的身影拿着十字长剑向自己砍来。纳兹双手握住鬼正正面接下了冲击,然后又用鬼正切开了在突击之后袭来的魔力球。两人的攻击都是加速进行的,所以纳兹早早地用出了高倍速来回避攻击。 “泉……”哈特看见一旁惊慌的泉,面色如灰。泉看到了哈特,也一时不自主地羞愧起来。 “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会同时出现,我还以为只有一个人会出现。”纳兹变为单手持刀,对付这两人用鬼刃的能力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哈特·蒙德,是符合圣典所记载的无名圣人的穿越者,实力甚至在这几年突飞猛进。 “‘人文’已经不在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私人仇恨。”康德手持佩剑,在哈特攻击的间隙中辅助攻击。 “这样啊……那就来吧。” 哈特右手握着泛光的十字长剑砍向纳兹的鬼正,刀剑碰撞在一起僵持不下。康德在远处使用魔力球封锁住纳兹的左手不让他拔出玄刃。哈特在纳兹左手用术式防御魔力球之时,左手用魔力凝聚出一把十字长剑,逆时针转身砍向纳兹的左手。 面对连续的攻击,纳兹用脚踹开背向自己的哈特,自己因为重心不稳倒地,也躲开了康德的魔力球。 手拿两把剑的纳兹再次冲过来,刀剑再次相抵,纳兹不得不用左手撑在鬼正的刀背上才能抵住哈特的力量。然而鬼正是一把拥有双刀锋的刀,纳兹的左手顿时血流不止。就在这时,康德使用大量的魔力球和火球从侧面追击纳兹。 在这紧要关头,纳兹再次使用了高倍速度,将哈特的力量化为自己倒下的力量,从哈特脚边滑铲移动。反应过来的哈特也立马保持和纳兹同等速度开始追击。 哈特右手挥剑,纳兹从左挥刀,哈特左手挥剑,纳兹侧身躲过并且再度挥刀。一时间,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就连康德也找不到插手的地方。 哈特推测出纳兹已经无法再使用高倍速度了,于是逐步强化两把剑的速度。在两人保持的最低三倍速中,两人的意识只够处理挥砍,因此哈特左手右手交替向纳兹挥砍,纳兹不得不用极快的频率对付哈特的攻击。 最终,体力不支的纳兹终究敌不过体力充沛的哈特,鬼正被弹飞,又迅速插进了土地中。 胜负已分,哈特只需要再进行一次挥砍就可以结束纳兹的生命。 然而,哈特却清晰地听见了纳兹的咒语:“鬼正,鬼刃!” 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插在土地中的鬼正散发出灰紫色的气体。康德知道,这些气体只能进行精神攻击,对拥有无比强大魔力精神力的哈特不会起到作用。但是,这一次,镰刀对准了土地上还没有消失的火焰。 巨大的爆炸发生了。气流瞬间把失去重心的哈特震飞,被爆炸气流挤压,哈特身上出现无数条伤口。带着泉闪到一边的康德,看到只有纳兹站的那一块土地完好无损,其他地方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坑。 “高阶魔术,精神震慑。”纳兹举起右手,对倒在坑中的哈特施展了最后一击。 “康德,你知道吗,有时候下棋全下当时最佳的一手也会输。”康德最终明白了一切——纳兹所站的地方,是他一开始切开火球的地方。他所做的,只是让鬼正的魔力被一开始的火球引爆罢了。 说完这句话,纳兹也倒下了,毕竟他的左手接触到的,是鬼正最为锋利的一边。趁着这个机会,康德带着被爆炸波及失去意识的泉逃离了现场。 “没想到两年之后,还是我赢了。”纳兹对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哈特说,“只是可惜,明明身边已经带了那么强大的武器,为什么不使用呢?” 第四章 在异世界存活说不定是件难事 第三个海德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该广场被毁,仪式在工会前进行,进行仪式的是官员们从宫廷法师中挑选出的能够被利益控制的人。 不变的是,纳兹都很快出现在海德眼前。 一如既往地简单阐述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概况,这一次的海德的反应也与之前两位完全不同。 “那么我要是自己离开这个国家呢?” “恕在下直言,那样殿下您将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意思?”海德对纳兹的威胁毫不在意,只因他从刚才纳兹有些慌张的语气中了解他们需要自己这一事。 “至少现在殿下您虽空有一身强大的魔力精神力,但您还未熟练掌握术式。且您的事情其实算的上是一个秘密,若是让别的国家发现您的存在,不说别的国家会极力讨伐您,圣剑会也会率先处理了您。”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的意义不是用来战斗,因此就算他们要教我使用术式,也只会传授比较基础的。目前来说我在这里最后也会成为傀儡,但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但是就算在这里做傀儡,也要争取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地方。首先是情报,情报的不对等导致就算个人能力再强也无法生存。其次是活动范围,如果能够尽量放开活动的范围,短时间内提高自身能力才有可能。为了独立,这两点是必须要的。但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可以争取的余地呢? 等一下,刚刚面前这个叫纳兹的人说,别的国家也会来讨伐我。这个国家召唤了我,肯定是有什么用处,那别的国家也不一定就不需要我的存在。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是寄希望于别的国家来争取平衡。 纳兹从面前这第三位海德的几秒钟冥思中发现,这一次的穿越者比以前的两位都要聪明。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冷静思考,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年轻人在。 海德思考后得到的结果,是暂且先顺从他们的安排。找机会把自己存在的信息散布出去,让别人来周旋,因此顺从他们的安排也容易让别人找到自己。落入其他人手中之后,自己就成了权力抗衡之间的棋子,能够争取到尽量多的资源。不过,说实话身为一个大一新生,就算经常做一些冒险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是随便做决定。谁知道从这里离开之后外面的世界会更透明呢? “那么现在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海德尝试性地询问。 “殿下只需要先了解这个国家和这个大陆即可。”纳兹做出思考的样子,“不过如果殿下生来就是勇士不愿意常驻城中的话,我们也可以带殿下去城外。” 出乎海德的意料,纳兹主动放开了条件,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抓住不放,但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希望离开的意愿。权衡再三,海德念出了台词:“城外会不会比较危险?要不要带一些人?” 纳兹只是笑着说:“好歹这里是首都,城外也不会有多危险。但既然殿下担心自己的安危,那么我会让我的下属带好武装跟着一起来。因此要做一些准备,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殿下就和在下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海德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这个叫纳兹的男人,他的褐色头发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虽说在那边的世界有四十岁之前相貌随父母之说,但海德始终无法对这个五官棱角分明之人放下戒备。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海德决定跟着纳兹走。 “如果现在有一支军队冲入都城爆发战斗,殿下您是会留下,还是会离开?”纳兹在试探海德。 海德面对纳兹的试探,决定实事求是地回答:“我会离开。如果是打不赢的战斗,想必布尔先生您也会离开吧。” “对于现在还不能做到什么的您来说,离开是无可厚非的。但若您要是选择留下,那在下也会保护您的安全。不过若水您要离开,在下也不得不把您找回来。” “不得不吗?” “没错——除非您的留下失去了价值。” 就在纳兹讲出意味深长的话时,海德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张纸条。海德迅速回忆刚才经过自己身边的人,是个红发女人,身体散发着玫瑰的味道。海德的手紧紧攥住纸条,直至汗水把它揉成一团,海德才放松下来。 “布尔先生,您知道玫瑰吗?”海德问。 对于海德说出的两个字,纳兹感到十分疑惑:“那是什么?就我所知在我们世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东西。” 海德抬起头,看向这个陌生的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些许悲伤地说:“是十分美丽的花朵,在我们那里情侣十分喜欢这种花朵。” “在我们这里,情侣会喜欢一种名叫‘哈特之草’的植物。这种植物还挺常见的。既然说起植物,有没有兴趣去外面这附近的种植区看看?” “因为‘哈特’是心的意思吗?去那里的话能多了解这里的事情,请您带我去。” 纳兹显然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他欲言又止。接下来直到种植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 到了种植区,映入海德眼帘的,是一大片金黄的小麦。除了小麦,就只有一种形状怪异的四叶草。这四叶草仿佛在努力组成一个心形,但这样弄巧成拙的样子倒也算是可爱。 “为什么这里只有作为粮食的小麦和这种草,您应该想这么问我吧。”纳兹用手指着种植区入口处的一块发光的铜板,“北边的莱恩帝国昔日南征之时,曾攻克了这座新月城。攻克新月城之后,帝国没有打算就此占领,而是将这座王国北边最后一道防线设为王国首都,并强令王室定居此处。除此之外,他们还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在城中只能种植小麦和圣剑会指定的哈特之草。” “还有这种事吗?”海德还是无法把前因后果用逻辑联系起来。 “毕竟是弱国,只能编织这样的谎言来掩饰王室的无能。虽说设立这座靠北的新月城为首都是帝国做的,但帝国从未指定新月城种植的作物。之所以种植这两样作物,是因为这座城从始至终就已经被抛弃了,如果要开战的话肯定是第一个放弃的城市。其实,就连王室也已经是牺牲品了,然而国王还以为是别的城主的忠诚使他们一直运输补给。” “这样的情况你还敢说这附近安全……” “抱歉,这只是因为我想要去面对罢了。作为王国的军官,我想要正面接受所有来自帝国的压力,对于殿下您来说帝国是不错的选择。这一次出行,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永别了。” 海德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现在居然想要放走自己。无法理解他的想法,这说明他的想法至少比自己的想法要庞大。 然而,接下来纳兹说的话更是让海德震惊。 “手上的纸条,现在再不看之后也就没机会了。” ——这个人心中的想法,究竟有多庞大?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地按照他说的做吧。 海德打开了一直放在手心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们会把你救出来——一个尊重个人存在的组织”。 “尊重个人存在的组织是什么意思?”想都不想,海德决定将底牌透露给纳兹。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理应覆灭的反圣剑会组织‘人文’。虽然人文已经消灭了,但也有可能诞生了新的反圣剑会组织。” “圣剑会那么不受待见吗?” “至少在我们这里,圣剑会是践踏国家权力的存在。虽说整片大陆大部分人都信仰着圣剑教,但圣剑会对国家和个人的发展限制可以说是相当可怕了。最近圣剑会还在落实男女不平等的事宜,说是要让女性减少学习,推崇大男子主义。所以民间还是出现了很多反圣剑会的声音。” “既然如此,”海德清了清喉咙,“布尔先生,不如把我送到圣剑会去。圣剑会究竟怎么样,不亲眼看一看是不知道的吧。希望布尔先生不要把我出卖了。” 听到海德的决定,纳兹大为吃惊,但还是收拢住夸张的神情。 “那就明天去吧。” 虽说是第一次骑马,但海德却飞驰在队伍最靠前的位置。纳兹紧随其后,看着他的后背。在纳兹身后是一群呈箭头状的骑兵,马整齐划一地蹬着后腿,就连扬尘也十分夸张的重叠在一起。 其实在海德眼前,也有一个箭头在引导着他。这个箭头是后面的纳兹控制的,他在告诉海德应该去往哪里,实际上就连海德的坐骑都是队伍里的人在控制。 “纳兹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海德在马上回头,问紧跟在自己后面的纳兹。 “去莱恩帝国的地盘,平常这个时间段都会有一支巡逻队在附近。因为我们是佣兵团,所以攻击军队不会上升到国家层面,当然毫无疑问会十分凶险。”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跟在队伍后面,让他们看到你的脸,让他们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但却跟着一帮明显来自尼莫王国的佣兵团。马上就要到了,你到队伍后面去吧。” 纳兹的话就像一句咒语,海德的马瞬间速度慢了许多,从队伍的空隙中穿过来到队伍的末尾部分。在这里,海德似乎闻到了之前的那个玫瑰味,但还是无法找到那个人。 海德渐渐能看到帝国的军队了,但帝国的军队,此时正向这边冲来。不好,帝国那边也是做好准备的,以高度换来的突破力,就算是这支看上去都是精英的队伍也无法抗衡。 “殿下,您知道吗?就算是帝国的正规军队,在一般的战斗中都不会加入能够左右战局的法师。法师资源在这个世界很稀有,只有大规模的战斗才会将法师投入正规编制中。所以,帝国的军队也同样没有做好应付法师的准备。” 海德身边的人,箭头尾巴最中间的人,一个红发女子,说着奇怪的话语。现在海德确认了,她的身上有着和之前递纸条那个人一样的玫瑰味。而这个红发女子,摘下了斗篷的帽子,拿起长枪,指向天空。 “高阶魔术,雨落。”声音很温柔,但海德也知道这个声音说的话,是象征着死亡的话语。 海德用术式瞄准时的圆圈来观察远处的变化。只见帝国军队冲刺的前方天空凝聚了一块巨大的法阵,就在军队无法止住马蹄进入法阵覆盖区域时,降下了倾盆大雨。被暴雨砸中的士兵,瞬间从马背上摔下来并且无法再站起来。然后,后面的马也无法停住脚步,踩踏在前人身上。就只是一个高阶魔术,却让整个百人巡逻队大乱。 “虽说是巡逻队,但这明显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纳兹·布尔做事太招摇了,现在帝国军队都完全盯上他了。还好,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学会了高阶魔术的雨落,因此刚刚的攻击其实是我们这里所有人一起使用的。”红发女子耐心地向海德解释,过于轻松,完全不像是在战斗的样子。 在术式攻击之后,箭头的末尾分离了。箭头的末尾大多是远程枪炮手,或者是法师,他们奉行的命令是不放走一个活人。而箭头的最前端,纳兹·布尔将十字长剑刺入了巡逻队先锋的胸口中。在海德的眼中,佣兵团和帝国军队的速度甚至不在同一个基础上,就算是手持盾牌的笨拙战士都用着三倍的强化术战斗着。纳兹更是用着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挥砍着剑,把敌人的鲜血洒向天边。溃散的敌军被这边的枪炮手用完全无法躲开的攻击射中,倒在地上,应该已经没了生命。 恐怕是因为觉得枪炮已经够快了所以没有必要提高速度,海德注视着这边的远程攻击之时,那边的战场已经以纳兹·布尔等人的完胜告终。还在想这边击中的人是不是已经去世了,那边已经积聚着无数冤魂。海德甚至能看见这些冤魂的怨恨,甚至看到数不清的紫色的手伸向自己。 就在海德为这样的场景颤栗时,发现海德异常的红发法师从海德背上抽出了一把剑。红发法师显然不知道怨恨的存在,只能将剑锋不断旋转,让怨恨在剑锋上显出影子。然后所有的怨恨,奇迹般地,从海德眼前消失了。 “纳兹应该说了危机时刻要你使用这把剑吧。”看着这把剑锋十分亮堂但一点都不锋利的剑,红发法师不由自主地用手掌轻轻地抚摸剑身。 “对不起……不过你身上的那股味道是哪来的?”由于在那边的世界也缺乏同正常女性交流的经验,海德做出了比直男还要恐怖的发言。 “虽然觉得你的发言很失礼,但我也知道自己身上有这股味道。实际上这里的所有人身上都有这股味道,只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刻意去掩盖它的存在。你应该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所以尚且不知道,这股味道在坟墓附近很常见。不过对坟墓也有限制,总的来说——是怨恨,就像是战争中阵亡者坟墓上的血红花朵,这个味道就是它的具象化。” “对,我们称之为罪。” 然后所有人就倒下了,无论是胜利的人还是失败的人。除了一脸无奈的纳兹·布尔和一脸不知所措的海德。海德看着刚刚还在说深奥的话的红发法师,她倒下的地方,鲜血已经渗入土中。 没错,这就是战争,踩着的土不知什么时候就混入了无数人的鲜血。如果直勾勾地盯着,会忍不住吐出来。但战争本就是一件令人作呕的事。 “只有你和我活下来了,真是值得悲哀。虽然知道他们会有所准备在这里埋伏我们,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派来了那边的宫廷法师。宫廷法师还使用了只有那边才有的,十分昂贵的符咒。这个符咒寄宿着已经是传说的魔术,假想覆灭。只要是术式都有展开的痕迹,对着那个痕迹,也就是我们刚才的那个法阵使用这个魔术,就会让魔术的全体使用者暴毙。虽然我已经解决了他,但他们的生命也换不回来了。” “你,你怎么能够这么冷淡地说着这种话。”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生存,这就是我每天面对的生活。不过,从刚才起一直在强忍笑容的人,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海德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又不由得上咧。 次日,前往公国的要道上,一辆马车等待着两人。 “这个人是?” “哈特·蒙德,是你这次旅程的岗哨。” 第五章 剑,是否能斩断悲伤的连锁? 圣剑历398年10月3日,圣剑记住了这个日子。因为在这天的下午3点左右,一个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边。圣剑还没有到应该苏醒的时候,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听清他说的什么,但是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大堂内,终于有人来拜访了。 圣剑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时间的确是过了很久,收到自己声音的回声时就发现了,这个大堂和当时已经不大一样了。 圣剑想要醒来,但自己的身上仍然被许多股锁链牢牢缠住,无法动弹。而且,唯一那个能够听到的声音在不久之后也消失了。 ——圣剑又变成孤独一人了。 刚刚那个声音就像是光一样,照射进这个黑暗的大堂。但现在那道光不在了,整个大堂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存在。 就算是人类,一直坐在什么都没有甚至隔绝了外界一切东西的房间中央,不过一小时也会发疯吧。更何况圣剑甚至都不能发出声音,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魔力是唯一在动的东西。但圣剑早已经习惯了一切,快四百年了,他度过了多少次这样的日子,现在也和以往一样再沉睡下去就可以了吧。 ——在圣剑的小小空间内,他带着笑脸进入了美妙的回笼觉。 同日下午快3点,纳兹·布尔与哈特·蒙德在大堂门前交战。刚刚从假死状态恢复,哈特的动作比起平常慢了不少,但还是比刚刚受伤的纳兹要快。 纳兹惯用的右手上布满了血痕,右手的袖子也破烂不堪,外露的肌肤上余留着灰色烧伤痕迹,胸口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冒血,就像泉水一样。除了右手,纳兹的右半边脸也沉浸在血液中,但脸上的血液是属于他人的。在纳兹身后的地方,康德躺在地上,胸口的伤口已经不再冒血。 维持着这个状态,纳兹也没有办法和身体健康的哈特再僵持下去。纳兹不得不用上玄刃钻心防守,否则哈特的十字长剑下一次攻击就刺中他的胸口。不过,纵使是用玄刃来专心防守,面对近战仅仅略逊于自己的哈特,以及不远处在哈特引导下支援的海德,纳兹的存活几率一度降低到一成以下。 虽然面部表情依旧僵硬,但纳兹看的出来,哈特在很用力地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僵硬。剑挥砍的速度也不像往常一样均匀地加快,比平常的挥砍要更加混乱。吐息也不如往常般沉稳,从一切迹象都能看出目前这个男人在强忍着愤怒战斗。但这个战斗,目的本身就是充满愤怒的,只要落入他手中肯定无法存活。 纳兹决定从这种战斗中脱身,现在已经到了大堂门口,只要进入了大堂哈特就难以取他生命。纳兹找了个机会,从哈特的剑下用了高倍速度移动到大堂内。由于反应慢了一拍,哈特无法拦截住纳兹,而海德也因为对术式不熟悉无法拦住他。 两人追随纳兹进入了大堂。发现有不属于圣剑会的人进入大堂,大堂中央的四根柱子顶端瞬间燃起了蓝色火焰。蓝色火焰燃起的瞬间,大门旁也出现了数十名白袍骑士。 “小心,海德,这些都是魔力驱动的傀儡。”哈特用剑挡下一个骑士向海德挥来的剑,并用力量击退了骑士。当骑士在哈特的操作下聚集在一起时,哈特使用高阶魔术震慑,所有骑士的盔甲全部被卸下。而在这盔甲之下,什么都没有。 “知道的不少呢,明明是第一次来大堂。”即使隔得很远,纳兹还是不断地嘲讽哈特。 海德将光圈对准远处的纳兹,此时的纳兹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但他明知道刚刚使用高倍速度会造成这样。纳兹拖着接近粉碎性骨折的右手和到处流血的四肢,靠在一个柱子上冲着海德微笑。看到这样的纳兹,海德也预料到了,他眼中的光圈完全无法聚合,甚至变得模糊。 “这种情况是附近出现了魔力大幅度超过我们的人,干扰了我们术式的正常使用。”哈特撇了一眼身边的海德,发现他也是一样的情况。而在他们的面前,原先已经四散的盔甲重新聚拢,傀儡骑士再次出现。 知道傀儡的主人十分强大,无论击倒傀儡多少次傀儡都会再度站起来,哈特和海德决定节省体力。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防守的时候,缓慢接近的傀儡骑士突然开始奔跑,向他们袭来。 海德身上的魔力瞬间全部指向傀儡,虽然没有听哈特讲过,但海德也能猜到,这是危险来临的信号。 哈特察觉到不对,赶快握住了海德的右手,并大声叫到:“快把魔力全部凝聚在你的右手!” 虽然海德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做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但他还是靠想象力完成了这件事。海德的右臂上的血管开始发光,是非常冷的绿光,哈特的左臂也发出同样的光芒。 魔力连接完毕,哈特放下右手上的十字长剑,摆出使用魔术的手势。“高阶魔术,应力!” 魔术发动了,哈特和海德的身体四周都发散着绿色的微光。微光大概有一指节长的厚度,越靠近身体的部分颜色越深。但是说到底微光也只是微光,再深的地方也几乎看不见。在绿色的微光包裹下,海德无法听见外面的声音,只听到右手握住的那边,哈特的心脏在快速跳动着。 爆炸的冲击把两人震飞到大堂之外。被微光包裹的海德毫发未伤,但哈特却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可能是暂时没有说话的力气,哈特用连接在一起的微光告诉海德:“这个魔术叫‘应力’,可以大幅度增加人体的强度,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防御。但是,消耗的魔力十分巨大。在这个世界,魔力若是在三成以下身体就会失去压强平衡。” 海德看了看哈特,又看了看自己,问:“那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 “理论上你的魔力和我差不多,但你现在对一切都还不熟悉,同样处境下存活率比我低很多。所以我只用了少部分你的魔力。” 哈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口气悉数吐出的时候,微光消失了。然后,哈特站了起来,看向缓缓向这边走来的少女。少女穿着白色修女服,留着和哈特同样的黑发,容貌看上去像是12岁的少女。 “希……”哈特将表情整理了一下,心平气和地念出了少女的名字。不像之前一直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愤怒,这时的哈特就像是一早准备好面对这个人说出她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字,但又好像诉说了两年的时间。 “我是奇迹之神的手,五圣,只有五圣是我的名字。”那边也念出了蕴含着两年时间流动的话语,但声音却好像蒙着一层阴霾。 “五圣果然很强大,竟然有能够操纵傀儡爆炸的术式……那种都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吧?”即使热脸贴冷屁股,哈特还孜孜不倦地尝试交流。 “凡人,不要随意地同我交流。我记得你是圣剑会一直通缉的人吧,而且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导致这一次的海德献祭不成功。那么,你们二人就埋葬于此吧。” 希准备踏出圣剑会之时,被纳兹的声音叫住。 “五圣大人,我记得您们在大堂里拥有无穷无尽的魔力,而且也有奇迹之神的祝福。但若是踏出大堂,您就有点危险了。” “闭嘴,垃圾。要不是你的失误,我这边都不需要那么麻烦。你不知道不能把尚存记忆的他们带进大堂吗……不过你好像的确不清楚,那就暂且先不管你。” 希走出大堂,身边出现无数把刀刃。哈特很清楚,这是千把刀。哈特同样很清楚的,是自己很难躲过这些刀刃。 ——但他也很清楚,那把剑已经醒过来了。 哈特用右手从左手掌心的术式阵中拔出了碎剑,随手一挥,千把刀瞬间消失。这把剑,不久前还被他挂在了腰上。 “碎剑吗?原本只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还真的存在。听说制作这把剑至少需要两百块圣剑碎片,你这两年都在做这个吗?还真是强大,拔刀斩就能化解我的魔术。” 握着碎剑,哈特身上顿时涌入了大量的魔力。毕竟这把剑不是近战武器,而是凝聚了巨大魔力的圣物。既然有圣物在手,哈特也不再节制,召唤出许多魔力球,向希攻击。 希面对魔力球,表情毫无变化,只是从左手掌心中抽出了一根法杖。这根法杖暴露在空气之中时,魔力球全部消失。哈特当然知道这把神器是什么,毕竟它是两年前他们一起取得的,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法杖,一之杖。 “这不同于你的碎剑,一之杖的出现,就产生了巨大的气势,所有孱弱的魔力都会被吹灭。”希宛如游刃有余般向哈特解释,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如同在于蝼蚁战斗一般。 “那这些又如何呢?”哈特的头顶出现了千把刀的漩涡,但从这漩涡中飞出的不是刀刃而是箭矢。 “高阶魔术,无限箭吗?因为拿着圣物所以就不吝啬魔力吗?”面对飞来的无数箭矢,希挥舞一之杖,出现了五个椭圆形光壁。光壁不停移动着,挡下了箭矢的攻击。 然而,虽然做出了一份游刃有余的样子,在一次次击打后光壁出现了无数裂缝。直到其中一支金色的箭矢射中光壁后,所有光壁一同碎裂。光壁的碎片反射出希略微惊讶的表情,但碎片瞬间又被希制作成新的光壁,但新的光壁也被箭矢一下子戳穿。希只好使用其他的术式挡住箭矢的攻击。 “她张开大型防御壁,魔力消耗得比较快,趁现在快攻击!”哈特冲旁边的海德大喊。 收到指示的海德向希跑过去,既然现在魔力很宝贵,刚才哈特也消耗了大量魔力,现在应该近战攻击。然而海德唯一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希和一之杖的组合实在太过强大。在海德接近的瞬间,防御壁瞬间化成碎片,然后发生冲击波将海德震飞。 趁着这个好机会,哈特拿着碎剑朝希冲去。碎剑并不能用来近战短兵相接,但只要让术式使用的媒介足够接近对象,术式也会变得更加强大。现在,哈特要做的就是震碎希术式的魔力,并且打倒她。 ——然而希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在哈特接近的时候发动高阶魔术“斩击”。斩击消除了哈特前方五米距离的概念,从海德的角度看就是哈特瞬间移动到希的脚边,被一下子踩在脚下。 ——然而,被带到这边的,不只是哈特,还有他已经使用的术式。 希被哈特的术式一时干扰了精神力,一时有些混乱,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得心应手地使用魔力。虽然一时被干扰,但希也没有松懈自己的脚,哈特仍然无法动弹。 ——然而,真正做出攻击的,是一直旁观的海德。 海德不知道如何使用强化术,但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术式是用精神力在操纵的,使用术式可以说是完全依靠意识。那么,只要有想要快速到达那里的意识,是否能够用处强化术呢?海德不知道,但海德会这样去做。就像不久前收到了那张纸条的时候,他毫无理由地坚信着自己会被救走。他这一次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面前的那个可能性,或许他以前一直抛弃的那个可能性,在这里可以拯救他。 就像海德想象的一样,海德握着魔力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希。虽说还在神游,但在这生死相关的紧要关头,神对五圣的祝福起作用,为希穿上了微光的外衣。但是刚刚的震慑和这一次对肉体的冲击,直接使希失去意识。 同日两点左右,海德坐在马车上观察着躺在地上的哈特·蒙德。从旅程的一开始海德就十分在意他的存在,虽然纳兹说他是这次旅程的岗哨,但他一直在昏迷中,而且又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反倒是纳兹,腰间别着一把长刀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 “他怎么办?”海德看着这个少见的黑发黑瞳的男人,问在一旁休息的纳兹。 “到了旅程的终点,他自然会醒过来。”纳兹将果汁一饮而尽,显然刚才为了打发旅程的无聊时光他一直在和海德交流,现在已然没有什么力气解释。 “作为岗哨,他就这样一路睡到大堂吗?”海德开始怀疑纳兹的话。 “因为没有危险,所以他没有必要醒过来。作为一个强大的岗哨,他的任务总是十分辛苦,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他总是用这样的方式保留自己的体力。”纳兹向海德解释,这样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说问心无愧的话,海德有点放心。 “马夫一直没有怎么休息,不会很累吗?”好奇的海德又看向外面操纵马的马夫。 “他一直如此。这份工作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圣剑会提供的各种福利,比如他第二份工作所需要的东西。”纳兹虽说有点累了,但还是不厌其烦地为海德解释,就好像他十分喜欢做解说的工作似的。 “第二份工作?这里的人有兼职吗?” “为了挣钱或是梦想,总归还是有人会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毕竟,只有做了些什么才会让自己产生自己努力过的感觉,无论那份努力究竟有没有找对方向。就像这个马夫,在做马夫的同时也是旅行家,为城里的新闻和书会提供内容。” 讲述完马夫的故事,纳兹因为疲惫不再主动向海德讲述这个世界的信息。海德也对他说的东西感到有些疲倦,着眼于眼前的风景。因此,旅程的最后一段,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进入了公国有一段时间了,海德极力搜寻到大堂的轮廓,声音有些落寞又有些兴奋地问纳兹:“旅程的终点,要到了吧?”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纳兹微微一笑,平淡地说:“是啊,要到了。”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大堂的时候,马车散架了。马车完完全全地散架了,钉子飞了出来,木板散落在地面上。纳兹、海德、哈特都随着马车的散架而下坠。就在纳兹刚刚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刹那,天空上出现了一把巨剑,巨剑急速下坠,下坠地点就是纳兹所在之地。 强大的求生欲运用了身体的全部能力,纳兹用高倍速度从下坠的巨剑下捡回一命。在高倍速度下,纳兹先是下坠,然后分析,最后移动。本身三个十分简单的事情,在高速下连贯使用,基本耗尽了纳兹的体力。 “高阶魔术‘巨剑’,没想到你学习了那么多的术式,康德。如果刚才的那下是衍生的传说术式‘天坠剑’,现在的我恐怕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吧,甚至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听到纳兹的话,原本还在骑马前进的马夫停下了马,从马背上下来。摘下白袍的帽子,康德·肖拔出佩剑,用戏谑的语气说:“穿着白色的衣服正是恶心极了,做圣剑会的狗果然还是令人作呕。” 对于康德的挑衅,纳兹不以为然地说:“狗这种生物,不就是对主人的所有话都遵从吗?附近的守卫都被你的人袭击了吗,看来这届的守卫队长之后会很不好过。” 趁着纳兹沉溺于交流游戏的时候,康德用魔力球包裹住十字长剑,并将剑丢向仍旧倒在地上的哈特。 “不好。”纳兹没有时间把话说出来,他心中想到的结果就出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可奈何,暂时无法使用高倍速度,无法阻止他唤醒哈特。 哈特在十字长剑击中身体的时候突然醒来,用右手手掌接下了十字长剑的冲击。这把十字长剑散发着微弱的亮光,是被纳兹用蓝色火焰淬炼的那一把。哈特的右手掌心的光壁挡下了这一击,并顺势握住了武器。 海德看着交战的双方,一时难以分析事件。苏醒的哈特用一句话唤醒了海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海德看到纳兹的口型,听到他说的中文,明白了一切。 四人立马开始缠斗。虽然纳兹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无法使用高倍速度,但因为手持鬼正和玄刃,与只有普通武器的哈特康德打的有来有回。而不怎么会使用术式的海德,只能在一旁当做工具在有需要的时候提供援助。 “简直就像是三英战吕布。”哈特感叹道,海德会心一笑。 纳兹的鬼正依旧和哈特的十字长剑不断碰撞,康德从各个方位使用术式辅助哈特,但就算这样也没办法找到杀死纳兹的机会。康德·肖站在此地,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推翻圣剑会专权,更是要为无数死去的同胞报仇。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杀死现在的纳兹·布尔。 那么为此必须要制造出足够好的机会,不能是有来有回的战斗,而应该打断这个拉锯战的战斗节奏。康德停止远程协助,拿着佩剑加入了近战。两人的近战远程配合虽十分娴熟,但两人同时加入近战的话只会互相阻碍。因此,纳兹反而比刚才还要轻松。 “哈特,就算我不在了,只有你一个人,‘人文’依旧存在。”康德几天前对哈特说的话此时再度进入哈特的大脑。哈特仿佛看到了康德在向自己挥手告别。 “不要!”面瘫的哈特终究还是压抑不住感情,歇斯底里地崩溃。 ——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康德几近在燃烧生命,用着自己身体无法承受的高速,保持着比纳兹还要快一点的速度,抓住纳兹的鬼正,插入了自己胸口。用上了燃烧生命这样的诡异术式,话说已经不算是术式,而只是单纯地犯蠢逞强,已经没有保全性命的必要了,注入了生命的剑总比普通的剑要沉重。康德将佩剑插入了纳兹的胸口。 然后,就是爆炸,爆炸的余波吹拂着哈特本就不长的黑发。没有头发的遮盖,哈特的丑态更加显眼。刚刚重遇康德的时候,明明已经想过死在他手下也可以,甚至都已经做出了牺牲的决心。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生命为自己铺路,那个为了照顾妹妹不择手段在哪?——不,哈特也一直明白,他一直都是充满温情的男人。 可惜,纳兹在佩剑即将贯穿身体的时候使用了应力。应力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时候,康德以自己全部魔力为燃料进行爆炸,这一次爆炸基本上消灭了纳兹的全部战力。 于是,哈特收起了丑态,拿着十字长剑向纳兹飞奔。 圣剑历398年10月1日,新月城内某个聚集大量不方便透露身份的旅馆内,哈特·蒙德正同康德·肖商量解救海德的方法。 “你确定圣剑会现在还需要你吗?”康德始终无法安心,不止一次地向哈特确认。 “确认。两年前一开始圣剑会还是针对我下达了通缉令,一开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后来要活的,最后甚至都不再张贴通缉令。不是说我继承了无名圣人吗?就我所知现在唯一掌握到召唤方式的,就只有海德王子,圣剑会应该不会放下我这个实验体不管吧。”在这之前,哈特不断确认了自己的价值。 “既然有交战的话,就没有故意落败的必要。” “如果能赢的话,我肯定会取下纳兹·布尔的性命,但我现在还是觉得无法赢过他。事实上他活不活对整个计划影响并不大,对我们计划影响也不是很大。”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还有就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所以可以做接送的马夫。但纳兹见过你,必须要瞒过他的眼睛才行。” “这个你放心,虽说他的魔力也十分强大,但对于下毒就未必能够防范。我打算在他的饮用品中加入失去正常判断力的药品,并且在还海德身上放置一些属于我的物品。这样一来的话,纳兹·布尔不可能认出我来。” “那件事处理好了吗?” “已经安排了安排在纳兹那边的卧底去做了。给她的纸条也是按你说的写,正面白纸黑字写着‘我们会把你救出来——一个尊重个人存在的组织’,背面就直接用你的那张黑纸白字。那句话是你原先那个世界中的吧,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没错,我觉得这样的暗示他应该没有理由注意不到。这个任务如果出色地完成了,人文就能正式地开始复兴之路了。” “哈特,就算我不在了,只有你一个人,‘人文’依旧存在。” 圣剑历398年10月3日,早上7点,纳兹·布尔在做出行前的准备。 他取下哈特腰间的碎剑,挂在自己身上,这把剑如果送给圣剑会肯定会得到很多好处。他将圣物“灰”吊坠戴在脖子上,检查好自己的着装,进入办公室。办公室内,几天前送来的药水还放在桌上。碎剑不同于鬼正这样的武器,拥有巨大的灵气,就像是拥有生命一样。 纳兹在碎剑上浇上药水,自己喝了一口果汁。 ——然后,微微一笑。 第六章 奇怪的冒险者 已经到了十月中旬,气温慢慢地在降低,落叶也盖住了夜城内大大小小的道路。东方殇看着这样的景色,不禁想象:如果整个世界都被落叶覆盖会怎样?答案其实也很明显,会是世界末日吧。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少的时候可能还有点漂亮,多了的话就是灾难。至少在东方殇眼中,此时工会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天生不喜欢热闹的他觉得恶心。 东方殇独自坐在角落里观察着人群,确认这些人什么时候会挤到自己这里来。在外人眼中,这个橘色头发碧蓝瞳孔的帅哥,此时正坐在那里塑造自己忧郁王子的形象。 有点天然呆的东方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注视人群的同时,人群也在注视他。他受苏摩王国某位贵族的委托,到尼莫王国的夜城监视这里的工会。贵族给出的命令说尼莫王国最近依附上圣剑会,可能工会会给冒险者和工人下达一些相关的任务,让他在那里监视。且不说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地方坐了五天什么没干足够显眼,这几天的工会和以往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任务栏新增了一些特别简单的任务和一些特别困难的任务。 简单的任务东方殇已经去确认过了,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小事但报酬不少。而困难的任务根本就没有人去做,就算东方殇有再强的本事,这里给出的任务难度至少需要一个佣兵团,然而任务的限制是最多四个人。 前者的意义东方殇无法理解,也许只是某些人大发慈悲送钱给下层人民。但后者的目的,东方殇明白,这是在钓鱼,等着拥有强大实力的强者出现。但对于这个强者的定义也相当复杂,应该是特别需要钱、不方便抛头露面、对世界的了解还不是很多的强者。 如果需要钱,大可不选择困难的任务而是去做简单的任务。做一个困难的任务需要的时间应该是简单任务的二十倍,但报酬也就只有十倍。因此,他们等待的人是一个不方便经常出现在这里的人,或是旅游者。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世界十分不了解,不明白这些任务和其他的区别。 若是把这个这几个要素汇集在一起的话,大致就能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鱼。原来如此,有人想要告诉我们尼莫王国正在圣剑会的要求下进行禁忌的召唤,而且穿越者还逃掉了。而这个人,他就是苏摩王国一直安插在尼莫王国的卧底,而且这个卧底的官职很高。 不过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出现,实在不行就我去接下那个任务,然后就和卧底接触——东方殇如是想,但很快他就摇头否定了这个选择。 原因其一,根本就没有和卧底碰头的必要,来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接触穿越者。原因其二,刚刚有人在前台准备接受这个任务。 那是一个二人组,一个黑发一个黑白相间,共同的特点是黑瞳。黑发的脸看的出来,曾经俊美的外表被岁月的风沙做旧,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刚毅。另一个则是尚未脱离稚气,但面色十分苍白,看来也是经历了一番冷暖。 “两位,是哈特·蒙德先生和蓝灯·肖先生,是想要接受3981015-1号任务吧。两位的冒险者铭牌都不是自己的,看来团队出过不幸的事呢,总之两位都是甲级冒险者。但是不好意思,虽然没有写在公告栏上面,但是这个任务的委托人特意要求了,接受这个任务之前必须要在本地的工会完成一个甲级任务。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这个世界,冒险者铭牌就像是名片一样的东西。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专业的冒险者学校通过考试得到冒险者铭牌,并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没有铭牌的人虽然也可以接受任务,但不能接受有专门指定的任务。没有进入学校学习的人想要获得铭牌,就必须从拥有铭牌之人手中获得,因此拥有铭牌的人都保全自己的实力。 不过近几年因为铭牌的问题出过很多事情,所以圣剑会又允许放开甲级以下铭牌申请。继承了他人铭牌的人,必须去工会中再右手和铭牌上刻下专属于自己的痕迹,以证明自己拥有这个铭牌。当然,铭牌的上一位主人若非死亡或是失踪,继承铭牌需要本人到场才能完成。 在接受任务之前,那个叫做蓝灯·肖的男人就在这里的工会继承了这块铭牌。由此,东方殇断定这两个人确实有强大的实力。如果是弱小的人,是不可能和甲级冒险者组队的,如果杀死了甲级冒险者夺取了铭牌,那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在这个世界,如果因为被偷袭而暴尸荒野,这样的人也没有成为甲级冒险者的能力与觉悟。 “说说看有什么吧。”那个叫哈特的黑发男说。与同伴有点悲伤的情绪不同,这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流露。 面对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同族但十分冷酷的男人,前台的春小姐有点无奈,但在这个时候作为服务人员还是不得不绽放最美丽的笑脸。 “适合你们的甲级任务,应该是这个3981015-11号任务。这个任务是护送一群工人去魔兽比较多的区域采集魔矿石,根据之前负责调查的冒险者描述,那个地带栖息着一族狼魔兽。因为魔兽的栖息地在关键道路上,对于那块区域也没有合适的远路,所以要麻烦你们消灭全部。但是工会这边的要求是至少要三个人的团队,而且必须全都是甲级冒险者,在接受任务之前也会签署一份协议支付押金,只有等你们解决所有魔兽之后工人才会前进。你们意下如何?” 蓝灯对情况不是很了解,但哈特却做出十分了解的样子,就算知道这个任务的细节都是在撇清关系,他也还是会去接受。不过如果要接受,那三人的条件怎么办?结合之前提出的条件,三人条件也是为了博取信任,因此东方殇抓住机会离开了他的角落。 “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冒险者出任何事故都与工会无关。”沉寂了五天,东方殇终于找到机会耍帅,他用尽全力做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然而春小姐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三个怪人怎么同时出现了。 强忍着吐槽,毕竟是专业的,春立刻向他们解释:“从这边的条件来看确实如此,因此没有任何冒险者前来接受这个任务。最近军队也在紧急召集,可能是要打仗了,就连城市护卫队都在执行其他任务,因此周边的魔兽都只能交给冒险者来对付。这个任务过了今天就会直接交给佣兵团。” 哈特仍然面瘫,仿佛对这些都毫无在意,又好似在彰显自己的实力让委托方放心,他说:“我们接下这个任务,请告诉我们工人队伍出行的时间和路线。如果必须要三个人的话,就在这里的人中找一个甲级冒险者挂名吧。” 春露出难堪的表情,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也是,人尽皆知的东西也不能公开地讲出来。 一旁的东方殇在执行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他一直在观察两人的铭牌。当然,作为一个做着侦探工作的甲级冒险者,他观察的同时都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视线不让别人发觉自己的视线,然而作为一个天然呆,他专注的神情还是被所有人察觉到了。 就在蓝灯忍不住发问的时候,他先发制人:“这个铭牌的主人,是康德·肖先生吗?” 东方殇指的,正是蓝灯的铭牌,在唯一的字母痕迹旁边,是康德·肖的名字。 “是的,康德,他已经去世了。”在蓝灯不知所措的时候,哈特替他回答,“我是他以前团队的队友,你认识他吗?” 东方殇听到斯人已去的消息,不免有些伤感,也知道二人组气氛有些沉闷的原因。他有点抱歉地回答:“是的,康德先生曾经在苏摩王国的边境城暂居过一段时间,大概五个月吧。当时应该是他学校毕业不久,前往以危险著称的边境城锻炼提高自己吧,毕竟经常会有那种人到那边去。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不过经常光顾工会,也就渐渐和这个常客结识,后来就经常一起出去玩或是组队去城外。” 对于康德·肖的往事,春也有些动容,因为她也认识那个人。她尚未从惊讶中缓过神,说:“康德先生吗?他已经过世了吗?我之前在银月城那边工作,最近几天才调到这里。康德先生一直是那边工会的常客,他既接普通的冒险者任务,也做马夫的工作,他的那张笑脸可是工会很多职员一天工作结束的标志。这么好的人,这么会……” 哈特仍然面瘫,若是纳兹在这里肯定会注意到,他的面瘫比之前的要用力多了。 知道哈特有难言之隐,东方殇便不再追问。按捺住悲伤与时间流逝的水流,东方殇回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我也是甲级冒险者,和你们的伙伴康德先生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能不能允许我和你们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 哈特立刻回过神来:“可以是可以,但能否请您不要插手战斗?” 东方殇知道对方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想隐瞒自己的能力,因此他回答:“恕我不能答应这个要求。但是,相对的,你们要申请的那个任务,我也会参加。” 哈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虽然十分微妙,但善于观察的东方殇捕捉到这一对他有利的细节。东方殇明白,他抓住了问题的要点。毕竟,他们申请的那个任务,最终是要到西王国完成。 “可以吧。”哈特犹豫了一会,最终答应下来。 “那么,3981015-11号任务,就由三位甲级冒险者,哈特·蒙德、蓝灯·肖、东方殇接受。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地点是前往蓝色森林的那条路。”春内心仍然在吐槽,最终奇怪的三个人还是凑在了一起,去执行一个奇怪的任务。 听到东方殇的名字,哈特对表情的控制更加明显,甚至眼神中都流露出他现在的情绪。疑惑,恐惧,不安。 任务有所进展,走在回家路上的东方殇格外高兴。不对,自己的家在苏摩那边,现在应该是回旅馆。回旅馆的话,没准还能遇到今天见到的那两人。 实际上,哈特他已经见过了,在几个月前的圣剑碎片争夺大会上。那个活动的举办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让需要碎片的人互相残杀,东方殇非常识相地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所持的碎片交给了需要碎片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的剑没有沾血。甚至,可能染上的血,比哈特的剑还要多。这么说的话,实力也应该和他相差不多。当然,这一切都是提前一天缺乏自信的东方殇安慰自己的话语。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小巷,周围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除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存在的微弱脚步声。 在进入黑暗而狭小的巷子之后,发觉脚步声过于平缓,东方殇立刻转过身并拔出腰间别着的佩剑,指向面前的黑袍人。这把佩剑比常见的佩剑都要修长,甚至让人担心它是否会在某次挥砍中折断。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凉意,在黑暗的小巷,剑身和东方殇的瞳孔都变得明亮。 “果然是‘光华’亚士吗?虽然知道你在苏摩很强,但是有个男人想要你在尼莫的小巷里倒下,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耍帅的台词,黑袍人说话时却并没有带任何感情,这让东方殇从一开始就藐视他。他在说完宣言之后,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副手套,在皮革外面包着钢铁,皮革有些烂但钢铁十分新。在手臂上还绑着一盒金属丝线。 “果然是‘走丝’无名氏吗?”本来,东方殇还想继续解释这个名讳,但职业杀手黑袍人根本就不打算给他这个分神的机会,用手指触碰手臂上的丝线,丝线就像成为他的手指般开始游走。 职业杀手,走遍了整个大陆,接受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任务,甚至还曾经帮别人打理过农场。特点是见识过他战斗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其实只是他不会去接受那些不能完成的任务吧。明明知道自己被他归类为能完成的任务,东方殇还是在应战的同时在内心吐槽。 丝线开始攻击东方殇,东方殇特意让第一根丝线插入自己体内以测试对方武器的实力,然后就只感受到疼对接下来的攻击判断失误。丝线甚至会断开,像雨点一样展开全方位攻击,对此东方殇只能用术式防御,但在展开术式之前他的右手已经被丝线控制住。 “没想到现实中的‘光华’,与传闻相差很大。”黑袍人操纵丝线,在右手凝聚出一把袖剑,刺入了东方殇胸口。毕竟是金属丝线,东方殇的反应就像是被真剑刺中了一般,胸口冒出大量鲜血。随着丝线在体内展开,他的身上到处开始渗血,就像是全身毛孔都在出血。 就在黑袍人准备收工的时候,发现了异常——他的血液全部仅仅游走于他的身体上,没有一滴血掉落在地上或是滴在丝线上。除此之外,佩剑和瞳孔都在发光,黑袍人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黑袍人顿时冒出大量冷汗,让更多的丝线进入他的身体,遍布他每一条血管,准备将所有血管都引爆。虽说残忍到可能让人吃不下晚饭,但现在的他甚至都能将昨晚吃的吐出来。 不寻常的事情,必定招来恐惧。恐惧在他的心中扎根,长出枝蔓,最终开花。然后,花朵和土地双双枯萎。 东方殇在这花枯萎之前,引来了火苗:“因果反转。” 看着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冒血的黑袍人,东方殇默默地离开,然后在城区里联系了护卫队和医生。 第七章 黎明、启航 圣剑历398年10月3日,大堂前。 希从短暂的昏迷中恢复,站了起来。因为哈特对她的攻击中,触碰到她的都不会留下伤口,所以她的修女服十分干净整洁。与她形成鲜明对比,大堂内的纳兹满身血污但依旧清醒。 “他们逃走了吗?”她向纳兹确认。 “走了,骑着马车的马,逃不了多远。但既然这附近的守卫都被他们解决了,那能够帮助他们逃离也正常。不过,为什么今天的警戒格外松懈?”纳兹露出疑惑的表情,希不做任何表情。 希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马留下足迹的那条道路。太阳正要落山,余辉将这条道路染成橙红色。 同一时刻,哈特和海德抵达了计划中的村庄。 “今天就在这边过夜吧,以前的朋友在这边有一个房子。”哈特的神情有些恍惚,看来还沉浸在不久前的惨象。 “都是你以前队伍的伙伴吗?”以前的朋友,海德反复又仔细地品味着这两个字,确定哈特这是在向逝者悼念。 “是的,就像那张纸条上写的一样,是那个反圣剑会组织‘人文’的成员。现在你不需要去知道那些,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过去的事情。你只要知道,他们都埋葬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我们现在要做的,也是将他们从洪流中拖出来,烙印在青史之上。葬身于洪流,只会在洪流的冲击之下变得破烂不堪,再也看不到光线。” 哈特望着天空,那里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个世界他们看不到星星,但在他们眼中,星星就在那里。 海德独自在房间里坐着,等待哈特回来。已然到了晚饭时间,家家炊烟袅袅,哈特为了两人的晚餐去拜访村长。而海德,因为对这个世界尚且缺乏很多常识,留在这里等待哈特回来。 海德打量着这个异世界的屋子,简直不可思议,房间内外的构造都和自己生活了几万个小时的世界相差无几。虽说什么电子产品都没有,但墙是白色的,地板是实木的,家具也一应俱全,在书房的书柜上还放着几本书籍。 为了打发时间,他进入书房,从书架上取下最厚的一本书。海德的魔力让他知道,这本书是圣典,是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他翻开圣典,但是里面所有页面都是黄色的,没有任何文字存在。 以为是魔力干扰了自己,海德撇去魔力,用肉眼观察,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虽然有一些懊恼,但如果在这里就能把一切搞明白的话,那纳兹·布尔他们布下的局未免太简单了,海德心想。 就在海德打算按照这本书原本的状态放回书架的时候,哈特回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海德立马条件发射式的道歉,但哈特只是淡淡地笑笑。 “没想到,他家里居然还有这个版本的圣典,真是罕见。你如果想看的话,这书架上的书你都看看吧,都是和这里的世界有关的书,没有我们那里的小说。多看一点书籍也能对这个世界加深了解。”哈特把几个面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在他出去之间这里都已经被他们二人打扫过了。 “对了,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海德看着哈特的嘴唇,看着面包被他塞入口中的样子,“为什么你说话的嘴型和你说的话对不上呢?看你的样子,在以前应该和我是同一国家的吧,而且纸条上的文字也是我认识的文字。” 哈特把面包吞下去之后,用手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回答:“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是有翻译相关的术式,所以别人说的话你能听懂,你说的话别人也能听懂。这个术式是我们穿越者自带的,基本上和这里的居民交流就会开启,其他时候就是不同国家人之间交流会用到。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语言,不能直接被他们的翻译术式接受,只能由我们翻译给他们。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学习当地的语言是非常重要的。我目前已经完全掌握了圣语言和尼莫语。尼莫王国内大部分人都说尼莫语,西王国大部分人都说圣语言,圣语言也是官方指定用语。” 说着说着,哈特的话和他的嘴型重合起来。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讲着这里的语言,和这里的人交好,至少会让我感觉在这里有一份归属。我来到这里两年多时间,渐渐已经不把回到原来世界当做首要目标了。不过还好你来了,我也可以讲讲熟悉的语言了。”哈特的笑,在海德眼中看来十分辛酸。 “两年多时间精通了两门语言,你以前也是个学霸吧。”海德拿起一块面包,这种食物和外表一致,是完完全全的面包,甚至连味道都完美还原,就是那种没有味道的面包。 “学霸?说不上吧,高考的时候还是相当吃力,而且最后取得的成果也不佳……两年多了,这还是我第二次和别人谈起我的过去。对了,你还有以前的记忆吧?你叫什么名字?”因为太过兴奋,面瘫早已不复存在。 海德用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说:“过去的一切都还记得,只是因为这几天的遭遇让它变得模糊了一点。我叫林嘉英,不久前是个大学生。” “我的名字就比较多了,”哈特托着下巴整理了一下记忆,“在那边叫东明夜或是东方明夜,穿越到这里被某个少女捡走被取名为涯。虽然我也挺喜欢涯这个名字,但是单个字做名字加上黑发黑瞳是夜族人的象征,为了不招惹事情低调行事,取了最常见的哈特,蒙德是那个少女的姓氏。比起我,你黑白相间的头发反而不会引人注目,顶多就是知识多一点的人比较好奇。海德这个名字因为圣典家喻户晓肯定是不能用了,你打算接下来用什么名字?” 像是一直在等待哈特问到这个问题,海德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使用,直接回答:“蓝灯·肖。林嘉英这个名字带着不少苦涩的事情,我还是想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生活。还有,他为我献出生命,我希望在这里能够一直记住帮助过我的人。” 蓝灯露出苦涩的笑容,哈特的话却直接打断了这个气氛:“他并不是为你献出生命,而是为人文献出生命。” “在这个时候那么较劲干什么?” 然后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强忍着不让眼角的泪涌出来。 夜晚,两人睡在两个房间。蓝灯的房间有扇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小池塘。月光照在池塘上,池塘的水将月光抱在怀里,水光和月光都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的墙上。就像哈特以前的名字,明夜,这一晚非常黑暗又非常明亮。在从未拥有的水光摇篮曲中,蓝灯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蓝灯梦到了以前的事情,从梦中惊恐地醒来。醒来看到的,是哈特闭着眼睛靠在门框上,手里抱着剑。 “没睡好?怎么醒了?”没有睁眼,但哈特却发现蓝灯从床上坐起。 “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蓝灯抓着被子,至少他现在需要抓着点什么,来充填缺失的安全感。这两天,蓝灯的确非常信任哈特,但对他人的怀疑也是对他人的信任。 “对他人的怀疑也是对他人的信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必须时刻保持着戒备之心。本来我们就是他人想要的棋子,现在身上还带着两块甲级冒险者铭牌,晚上肯定不能睡死。你对术式不熟悉,魔力运用得也很粗劣,所以我就在这里守着,毕竟我可以一直用魔力提防危险。”哈特的眼睛依旧闭着,表情毫无变化,声音也没有什么情感,就像是在沉睡状态。 “那个铭牌很重要吗?”不确认一点什么的话,蓝灯肯定没办法安然入睡。 “除了甲级以外的冒险者铭牌都可以很轻易获得。甲级的要么在学校念个五年书然后通过毕业考试获得,要么就从别的甲级冒险者中抢夺。工会的规定是,甲级铭牌易主,要么原主在场同意,要么原主逝世。甲级能做的事情很多,所以不免会有很多佣兵眼红。而那个所谓的毕业考试,就是让学生去尝试抢夺甲级冒险者的铭牌,然后让他们做出人在铭牌在的觉悟。因此,对于甲级,休息时开启魔力警戒是必须的手段。放心睡吧,晚安。” 不给时间让蓝灯消化,哈特就在蓝灯身上使用了低阶魔术昏迷。蓝灯自己也想进入梦乡,也就度过了没有梦打扰睡眠的夜晚。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黎明。道路延展的方向,能够看到微弱的太阳光线,世界虽以染上冰冷的白色,但温暖的白天还没有来到。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颠簸! 恢复知觉,蓝灯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背上,双手环抱着哈特的腰。随着一声惊叫,蓝灯立马放开了自己的双手。 “你醒了?”哈特回归面瘫。蓝灯看到,他的手臂上全是血。 “发生了什么吗?”除了手臂上,马旁边悬挂着的十字长剑也布满血迹。 “三点多的时候,白袍骑士团来了,他们毫不犹豫地找到了我们。还好我一直在你房间,不然他们上来使用的范围术式,我不能保证你不受伤。总之,就是又一次逃了出来。现在我打算前往尼莫王国,找一个人,然后前往我最熟悉的西王国。” 蓝灯注意到,哈特的身上有不少轻伤,也注意到,哈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也许,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早已经见惯。 幸亏睡觉的时候戴着这个项链,不然在袭击的时候可能就无法带出来了。蓝灯看着脖子上的项链,那前不久还是纳兹的所有物。哈特告诉蓝灯这个东西是圣物,而且是十分稀有的圣物,因此蓝灯一直戴着。 但是,现在蓝灯摘了下来,放在衣服的口袋中。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在脖子上感受到束缚。 圣剑历398年10月12日,夜城边上的黑石镇,两人两马出现在镇上。因为苏摩王国比较开放自由,出入境比较方便,凭借之前在夜城生活的证明,两人进入了尼莫王国的国境。 两人来到一个房屋前,将马拴在旁边的马厩。哈特走入房屋,示意蓝灯跟进来。蓝灯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还算不错的房屋,跟着哈特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哈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这时蓝灯才发觉房间里面有人。 “这一别就是十几天啊,你也没写信回来,真是过分!姐姐我很担心你啊!”这是一个黑发黑瞳正值青春的美丽女性,虽说自称姐姐但看上去并没有哈特成熟。 “这个自称姐姐的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是那个给我取名涯的人。她叫泉·蒙德,正如她的名字和颜色,她是夜族人。既然你自称姐姐,就成熟一点不要被纳兹·布尔骗了啊,泉。对了,这就是我要带回来的人,他就是海德王子,现在用的名字是蓝灯·肖。康德为了救出他,死在了纳兹·布尔的刀下。”似乎对说明已经产生厌倦,哈特睡眼朦胧。 “你就是圣典记载的海德王子?这样一来,十大圣人其中的两位都在我家了?好幸福!还有,涯,要叫我姐姐!”泉的情绪变化十分快,可能是因为她太过兴奋。 “好的,姐,只要你以后不要被坏人骗了,找个好一点的人做依靠就行了。我有点累了,借你的床给我睡吧,给蓝灯灌输这个世界的常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因为长时间的警戒和赶路,哈特被这十几天折腾得不行,躺在床上之后就立刻进入了梦乡。虽说一瞬间就睡过去了,但他在上床之前已经完成了警戒用的术式。 “就交给我吧!”泉拍着自己挺拔的胸脯。蓝灯仔细观察力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看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她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十分美丽。这就是清纯的好,看的时间越久久越美丽。 蓝灯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提问:“姑且问一下,海德这个身份很重要吗?” 泉立刻认真地回答,手还放在自己的胸上:“十分重要,所以除了我和哈特以外不要告诉任何人!根据圣典的记载,历史上曾出现十大圣人,分别是:奇迹之神纳兹的前身剑圣、神明的挚友五圣、拥有前兆之力的无名圣人、拥有复国之力的海德王子、凭借一己之力触碰到天空的莱恩勇者、守护西方安定的灰之王、锻造了圣剑的传说匠人贵剑、掌握万千魔兽命运的另一位剑圣羽,除了这八人以外应该还有两人,但圣典什么都没有提及,只是留了半本的空页。” 回想起不久前在苏摩那边看到的圣典,蓝灯继续问:“为什么我之前看到的圣典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样的话那本书的价值就相当高了。我们现在能看的圣典都是圣剑会组织专家破解看不见文字的版本,然后再通过魔力印刷发行的,所以至今民间还有很多人质疑其真实性。最初的版本听说是由圣人之一的五圣大人用传说术式创造的,只有一百本,必须破解了那个术式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所幸五圣大人的能力被继承下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版本。” “你知道的真多啊。”蓝灯不由得赞叹。 对于蓝灯的夸奖,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毕竟我从小就一直对圣典很感兴趣,一直在解读圣典,也一直想要成为灰熊大人那样的法师。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我带你到镇上边走边讲吧。” 蓝灯看向卧室内,哈特正在床上酣睡:“他怎么办?” 泉走进卧室内,发现哈特既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就帮他脱下外衣,盖上被子。蓝灯看了一下他们在做什么就默默地走到门口等着,这两人的相处还真的有点像姐弟。 “反正就算我在,他也会警戒。他是这么说的,对他人的怀疑也是对他人的信任。所以,不用管他。”泉在说到哈特的话时,模仿起哈特的面瘫和冷淡语气,还真有点像,惹得蓝灯笑了起来。看到蓝灯的笑容,泉也露出了微笑。 蓝灯发现,在这里的生活或许还有点不错。 圣剑历398年10月15日,为了找件事做,两人来到夜城的工会。在那里,他们遇见了东方殇,这个有点天然呆喜欢耍帅的帅哥,还有春,这个比较天然的前台。 毫无疑问,东方殇的名字给哈特不小的冲击。虽然异世界的命名没有什么规则,但东方殇的名字,读起来的口型和那个世界的语言一样。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更何况东方家的名讳在那个世界可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对于康德·肖的往事,春也有些动容,因为她也认识那个人。她尚未从惊讶中缓过神,说:“康德先生吗?他已经过世了吗?我之前在银月城那边工作,最近几天才调到这里。康德先生一直是那边工会的常客,他既接普通的冒险者任务,也做马夫的工作,他的那张笑脸可是工会很多职员一天工作结束的标志。这么好的人,这么会……” 蓝灯对春话语中的银月城产生疑问,但发现其他两人都没有就此提出什么问题,就一直埋藏在心中。终于,在两人离开工会的时候,向哈特提出这个问题。 “银月城就是新月城吗?” 对于蓝灯的问题,哈特有些意外,但又丝毫不意外:“是,也不是。银月城以前就在新月城的附近,地下埋藏着巨大的魔力矿脉。有一天,不知为何,城市附近发起了暴乱,矿脉也不知为何发生魔力爆炸,导致整个城市都变成了废墟。不幸中的万幸,矿脉爆炸之前,传说中的英雄灰熊就察觉到危险的降临,提前组织居民从城市中心撤离,所以至少还有一半的居民生还。银月城和新月城在当地的语言中十分相似,在一百多年前两个城市还都是以银月城作为名称的城邦,在佣兵入侵之后新月城才改名。所以把新月城叫做银月城的人几乎都是那次事件的生还者,为了表达对逝者的悼念,知道此事的人都不会纠正他们的读法。” “还有过这种事情啊……不过我们的世界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像是地震之类的,每年都会有。 “在这里生活,一边经历一些新奇的事情,一边探寻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像是以前看的小说一样有趣。”明明嘴上说着有趣,但哈特维持着面瘫脸,声音也丝毫不让人觉得他认为这些很有趣。 “安静。”哈特小声地在蓝灯的耳边说,轻轻地吹气让蓝灯有点痒。 哈特拉着蓝灯躲进旁边的草丛中,并使用高阶的气息遮掩魔术。他们观察着周围,在道路的前方,一个黑袍人正架着一个黑袍人走向这里。被扛着的那个黑袍人,身上没有血,没有伤口,但是昏迷了过去。他的手臂上绑着一个盒子,盒子中放着金属丝线,手上还戴着金属手套。而走路的那个黑袍人,腰间挂着一个装满金属箭矢的箭筒,也戴着一样的手套,没有携带弓。 蓝灯对这样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但现在两个人正躲在草丛中,肯定不能出声发问,只能强忍着好奇和恐惧。 发现了蓝灯的异常,哈特用魔力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解释说明的文字:“黑袍本来应该是反圣剑会组织的着装,但所有组织都会有自己的特色,也就是衣服上的花纹。但他们两人的衣服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黑,这说明他们只是负责干脏活的刺客组织。他们手上的手套我见过,我也曾经打败过一个那样的对手,他们拥有能够操控物品的能力,一个用丝线一个用箭矢。虽然以我们两人的能力打败他们很简单,但若是得罪了他们的组织,和几十个人打就没有什么胜算。” 蓝灯看到哈特的解释,便放心了。 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屋顶上有一个橘色头发碧蓝瞳孔的帅哥正在注视着他们。和他们认识的东方殇相比,两人的相貌十分相似,但神情完全不同。至少屋顶上那个人,正在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们,面无表情。 他的瞳孔和手上拿着的佩剑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和淡淡的凉意。 第八章 三人剑舞 次日,哈特和蓝灯提前十分钟来到工会。当他们进入工会时,发现东方殇正坐在角落里朝他们挥手。这个橘色头发碧蓝瞳孔的帅哥,如果性格不是那么古怪,肯定会成为当地少女一大祸害。但是可惜,天然呆和小孩子一样的爱耍帅让他天生与渣男相背离。 两人向角落走去,在东方殇面前的桌子边坐下。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的话,互相补足的三人坐在一起,也可以算的上是少女杀手。前台的小姐姐看到他们不由得投去目光,三人一个脸上笑笑,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若有所思。 东方殇在想,为什么会有比自己小的女生在注视着自己,是不是今天的举止有什么问题。 哈特在想,今天早上泉做的早饭真好吃啊。 蓝灯在想,一直以来都不习惯早睡,但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度过夜晚的事情,或许可以自己写一部小说。 三人十分默契地,根本没有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像没有睡醒一样睁着眼睛意识仍在梦乡。 “对于今天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不用好奇这三个人中哪一个会先提到这个问题,春小姐穿着便服走到角落里问他们。 平常的春小姐都是穿着工作服,而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就算长得再好看都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印象,至少东方殇是这么想的。今天穿着长裙的春反而让这个在这里坐了五天的人头一次去观察她的长相,黄色头发棕色瞳孔,祖籍应该是西王国的。脸看上去挺赏心悦目的,身材在长裙的映衬下也显得凹凸有致。平常知性温柔的形象逐渐向火辣靠拢了。 想到这里,东方殇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和脸。 “没有什么看法,照常完成就行了。”比起平时,哈特今天的话更加没有力量感,黑眼圈说明他昨晚熬夜了。 直到一个正常人出现在这个角落,蓝灯才发现昨晚哈特熬夜了,然后他的思想随着原先的道路越走越远。 春从旁边的桌子边上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强调自己的问题:“你们不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奇怪吗?还有,为什么那个好像叫做东方殇的人,现在是这个样子?” 东方殇透过指尖之间的缝隙看着一切,随着春的话语自然地把视线移到了春的身上,更加害羞,于是闭上了眼睛。 “不用管我,我只是眼睛炸了罢了。”一本正经的犯傻让春措手不及。 “我建议你用手掌遮着眼睛比较好……看来他只是单纯的单纯罢了,也可以说是单纯的蠢。”蓝灯的思想突然被现在的状况抓住,模仿哈特的语气和表情,说出了一本正经的吐槽。 “嗯?”发现刚才的那个语气似曾相识,哈特从神游中回归。 “你们倒是认真听我说话啊,好歹我也是好心在休假的时候来提醒你们。”春看起来有些崩溃,用一只手扶着额头,遮住自己那与服务人员不符的表情。 “你应该是想说这个任务中的工人队伍虽然是来自工会的,但布置任务的另有其人。然后你应该是怀疑这个另有其人布置这个高难度的任务,提出奇怪的要求有问题吧。首先,因为护卫队没有空闲,工会给出的任务应该是召集冒险者讨伐那边的魔兽,而不是在道路受阻的时候才提出来。如果一直没有动作,那么也有魔兽根本就没有被消灭的必要,这就是个陷阱。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于哈特面无表情地念出自己一直想传达给他们的想法,春显然有些吃惊。她略微张开嘴巴,表情因为产生的情绪过多而无法看出情绪,最终变成了一脸嘲讽。 看到这个扭曲的表情,东方殇放下了手,用两只手的食指中指轻轻地戳春的额头。东方殇的手指触碰的,是额头的两边,离眼睛很近,也让这眼睛不由得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春的表情管理最终失控,赶忙用双手遮住脸。 做出十分失礼的动作,东方殇仍然像是小孩子一样天真地说:“那么来猜猜看,这双手后面,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旁的蓝灯继续模仿哈特的语气,一幅好死不活的样子说:“如果你再带偏话题的话,这双手后面,就是恶鬼的脸。” 春此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明明只是一个爱耍帅又不会讲话的,行为糟蹋相貌的帅哥,居然居然对我这样那样……不过那该说是认真还是天真的脸,近距离看的确很帅,仔细一想简直就是理想型配偶……我今天的皮肤怎么样,只顾打理头发和衣服没有注意妆容,摸一摸,感觉还可以……不对,我是一个正经女孩,绝对绝对不能这么想,这样想表情更糟糕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现在应该回到原本的话题。 为了脱离原本的状态,春用自己的手捂住了东方殇的眼睛。对于春的举动,东方殇显得很疑惑,用自己的手替代了她的手。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感到气氛不对,蓝灯立马说话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总之我今天休息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们好歹应该在意一下吧。”春十分无奈,事已至此她也不想要什么感谢。 “那个就是我们今天要护送的队伍吧。”哈特指着工会门口的一群人,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厚衣服,手中拿着形状怪异的镐子。 “那我们就走了。”蓝灯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八点。 “喂……”春现在觉得和这三个人交流比和小朋友交流还累。 “放心,”东方殇在走的时候把一只手搭在春的肩膀上,“身为甲级冒险者,若是有对我们名号的挑战,那自然来者不拒。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有埋伏的话,我们只需要挥剑就行了。”他还用那只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剑。 “你确定要用手遮着眼睛说这种话?”春这样吐槽了。 三人跟着外面的队伍走了,留给春的只有背影,还有桌子上他们忘带的东西。两个应该都是饰品,看不出来有什么用的东西,一个挂坠和一个护身符,就那样摆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看着这么刻意的忘带,春甚至不想动这两样物品,但一想到那三个人看着十分刻意矫情的行为实际上都是无意,还是把两个东西拿走了。 真是三个怪人,她由衷地感叹。 三人骑着马,走在前往蓝色森林的路上。蓝灯在这十几天中为了在这边生存下去,向哈特学习了骑马与简单的战斗技巧,现在甚至能够和其他两人保持同样速度前进,虽然其他两人明显在压低速度。 “应该就在前面了。”哈特面无表情地说,但明显认真了一些。 “没想到离那里还有那么远,那群人就不走了,看来和春小姐说的一样。”东方殇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看不到工人队伍的影子了。 “希望你们两个等会战斗的时候还能有刚才的底气,事先说好,我的近战实力可是相当差劲的。”蓝灯摸着背后背着的剑的剑柄,露出泄气的表情。 对于提前泄气的蓝灯,东方殇仅仅是摇摇头说:“团队作战本身就会有专门辅助的,到时候我们两人近战,你就负责在后面辅助就行了。看来你们两个应该一直都是独行,两人组队应该很难近战远程配合吧。” 哈特面无表情地反驳道:“事实上两人组队的时候近战远程配合也可以相当默契,只是这个人他比较弱罢了。蓝灯,你到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留意周围的魔兽和人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防住暗箭。” 交代完完全不能称为战术的战术,哈特加快了马的速度,朝着已经能看见的魔兽群冲去。 “喂,好歹多说点啊!”不等蓝灯反应,哈特让他的马也一并跑了起来,三人骑马冲向魔兽群。 哈特在队伍的最前方,骑马扎进了魔兽群中,停马的瞬间让马的前蹄踏在前方的魔兽身上,然后一个转身把人甩出去。哈特顺势借助惯性拔剑下劈,一剑就解决了一只魔兽。魔兽的颈部直接断开,喷涌出大量鲜血,有不少滴落在哈特的十字长剑上。哈特甩了一下剑,继续砍向扑向自己的魔兽。这一只的肚皮被剖开,倒在了一边,鲜血染红了地面。 如果现在去研究一下魔兽的尸体,摸一摸剖口里的器官,就会知道,这些魔兽的身体就是狼。之所以它们是魔兽,是因为它们身上有着强大的魔力,它们甚至会运用这些魔力。但是动物终归是动物,智慧的限制使得它们的魔力只能用在攻击和防守上。它们也会使用应力,虽然和高阶魔术的那个不同,但一般的剑很难斩开它们的皮肤。哈特的剑是用自己的魔力淬炼的,相当于很弱的神器,表面附有一层魔力层,所以才能轻松斩杀魔兽。 这就是为什么哈特看到东方殇拿着佩剑轻松地斩杀魔兽之后感到惊讶。东方殇此时正把佩剑刺入一只魔兽的体内,他在刚刚用脚撂倒了这只魔兽,魔兽只能在他的脚下无助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东方殇的作战方式不同于别的冒险者,这边他在用佩剑杀生,手上还操纵魔力球攻击远处的敌人。哈特用余光注意着东方殇的战斗,学着他的做法把剑插入了魔兽的身体中。原来如此,这样做流出的血会少一点。 直到蓝灯用魔力球击中了从哈特身后扑来的魔兽,哈特对蓝灯的表现才加了几分。可惜,这一击还没有让魔兽倒下,不想用术式的哈特伸出左手抓住魔兽的脖子,往剑上摔去,魔兽立即毙命。哈特对远处的蓝灯微笑,这顽皮的笑容,就像是在嘲讽蓝灯一样,但早上说要限制魔力的也是哈特。 东方殇还在用他的战斗方式清理战场,悬在头顶的威力堪称高阶的彩色魔力球说明他没有隐藏实力,也说明他可能是传说中的魔剑士一派。这个战斗派系的确来源于苏摩王国,主张在战斗的时候将近战刀剑与远程术式相结合,较少使用强化术。就东方殇的表现来说,他的确符合魔剑士的描述,就算是面对使用了强化术的敌人他也只是挥剑和使用术式。 剩下的魔兽不多了,而且聚在了一块,哈特以之前从未使用的速度挥剑,就在剑碰到魔兽的一瞬间松开了剑柄,一拳砸向魔兽。蓝灯随即发现剩下的魔兽已经聚在一起,就随手丢了几个魔力球正中所有目标,最后的几个讨伐目标没了呼吸。哈特抓着魔兽,捡起剑刺入魔兽的胸口,完成了任务。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都在观察着东方殇的反应。魔剑士中,强大的和普通的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强大的魔剑士能够将剑挥砍的间隙用术式补足,甚至能够完全用意志使用术式,甚至能够到达魔人的水准。哈特知道的强大魔剑士,就有一个是五圣。 哈特刚刚做的挥砍,不是强化术,而是魔剑士中能力较强之人必会的一招,法术“一线斩”。一线斩会切开事物的存在,基本上只要是这一招覆盖到的范围都会被切开,只要足够强大原理上会切断相对时间空间——当然这个世界上能够使用这法术的人也就只能切开某个物体。 而且,哈特见过东方殇,在那个争夺圣剑碎片的地方,所以他一直怀疑东方殇的实力。哈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圣剑碎片是非常珍贵的宝物,能够与圣典记载事件发生反应,也只有持有圣剑碎片才能使用法术。东方殇虽然在争夺圣剑碎片的时候没有什么收获与表现,但他站在那里,说明他有圣剑碎片,也有持有圣剑碎片的实力。 但是现在,东方殇疑惑的表情只能说明他对哈特刚刚的动作十分不解。 “虽然对你刚才的那个动作很在意,但现在任务完成了吧。”东方殇牵着三人的马走来,对正在擦剑的哈特说。 “才刚刚开始吧。” 哈特用手势示意蓝灯过来,察觉到危险之后,蓝灯立刻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的他不在意自己的气息紊乱,急忙说:“后面,前面,左边,右边,来了不少魔兽,甚至比我们刚才打倒的还要多!” “不用说,”哈特把抹布放到马鞍上,把剑插入剑鞘准备下一次的拔剑,“刚才就已经发现了。” “任务既然完成了,这些就没有必要打了吧。”虽然嘴上这么讲,但知道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时机,东方殇握紧自己的佩剑。 魔兽大军现身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出现在三人的眼中,四面八方都是凶恶的魔兽。站在魔兽后面的,是比这些魔兽还有凶恶的人。看到这些人的面貌,蓝灯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大堂前的纳兹·布尔,这些人也和那个人异样有着秃鹫般的眼神与狰狞的表情。不过哈特已经让那个人不得不在床上躺几个月,这些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蓝灯虽然这么想,但手心中的汗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涌出。他的手有些发抖,握着哈特给的剑,看着四周的敌人,眼神迷离。 虽然想要安慰他,但东方殇自己也握紧佩剑,观察着这个厚度并不大的包围圈中哪一块是合适的突破口。这种包围圈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曾经也有佣兵团想要狩猎他的队伍,这样的包围圈三个人根本不可能从一个位置脱离。 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紧,一个像是首领的黑袍人站在最突出的位置,十分做作地向三人挥手。 “没想到还真的能捞到三个傻子,看来三位虽然厉害但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铭牌意味着什么。”黑袍人的声音不像是首领,更像是被首领推出来挑衅的杂兵。总之前不久还生活在和平社会的蓝灯无法想象佣兵团的首领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绝对的危急关头,蓝灯和东方殇都看向一直面瘫的哈特,想要看到他那副臭脸镇定下来。 但他们看到的,是笑得歇斯底里的哈特,甚至笑声都穿过了包围网。 然后,哈特立刻拔剑,为剑注入巨大的魔力加速移动。 ——砍向东方殇。 “光华。”东方殇的嘴不由自主地轻声念出这三个字,拔出佩剑挡下哈特的斩击。 东方殇或许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自己,瞳孔和剑都散发着显眼的光亮。 哈特不给东方殇反应的时间继续挥砍,东方殇也只能拿着佩剑承受他的攻击。东方殇挥剑的动作非常怪异,轨迹也十分诡异,简直不像是一个出生入死的剑士应有的动作,但就是这些动作,防住了哈特加速的攻击。 一顿短兵相接之后,哈特发觉自己短时间内不能取得优势,便从两人身边离开,走到了那个滑稽的人身边。 黑袍人显然不明所以,立马准备对哈特攻击,但哈特的一句话让他们停止了动作。 “我是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的人,日暮西沙。”他这样说。 第九章 克罗斯·达拉斯,日暮西沙 “我是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的人,日暮西沙。”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迷茫了,除了说出这句话的哈特以及对一切都还没明白的蓝灯。黑袍人那边听到这些话立刻放下了向着哈特的武器,但是他们的手也依旧握着武器,面部绷着的肌肉也说明他们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当然,这个时候放下戒备十分反常,但对着敌人放下武器也无比反常。 东方殇听到哈特的话之后,收起不知所以的脸,表情庄严肃穆,刚毅的眼神透露出不解和敌意。他的瞳孔与佩剑仍旧散发着微光,不仅没有减弱还有所增强,因为剑握得太紧剑柄嵌入手掌之中。汗水顺着剑柄滴落在地上,用力过重使得剑有轻微的抖动。发现自己用力过度,东方殇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力量。 蓝灯对情况还没有完全理解,刚才哈特似乎向这位短期的同伴挥剑,但蓝灯完全不知道这样的理由。这种时候,他会不会依旧站在哈特那边呢?这个问题连蓝灯自己也不清楚,对他人的怀疑也是对他人的信任,蓝灯只是坚信着这句话。 “他说的,那个克罗斯·达拉斯爵士,日暮西沙是什么意思?”蓝灯问东方殇。 东方殇听到蓝灯的声音,身上的微光才变得像是微光,瞳孔也稍微正常。他想要好好去组织语言,但情况并不给他时间,本想考虑一番最终还是全盘托出:“前面那个爵士我不清楚,但后面那个日暮西沙我可是相当了解。日暮西沙,这句话是某个佣兵团的暗号,专门在结束别人生命的时候说出,只念给死人和同伴。这个佣兵团对外虽宣称是佣兵团,但干的都是暗杀、刺杀、栽赃陷害的肮脏勾当。这个佣兵团的确也和那些危险分子一样穿着黑袍,也有不少实力强劲的成员。没有想到,连我都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东方殇的话语饱含恨意,这恨意强烈到连蓝灯都能体会到他的咬牙切齿。 “拿着那把佩剑走来走去,不被人盯上才奇怪吧。”就算站在对立面,哈特仍旧面无表情,“剑身如此修长,战斗的时候却十分坚硬完全没有变形,如此纤细的剑插进魔兽体内却直接致死。将术式和剑术融合在一起使用,应该是魔剑士,价值相当高——这也是克罗斯·达拉斯爵士让你们这么多人来的原因吧。” 原先叫嚣的那个人现在说不出话来,于是又一位黑袍人走出阵列摘下帽子。可能是为了随时准备战斗,他腰间悬挂的箭筒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手上戴着钢铁包裹着的皮革手套,和他的着装颜色一样,都是黑色。蓝灯认出,这就是昨天他们在草丛中见到的黑袍人。 “你知道的东西真不少啊,但我怎么又能相信你是这边的人呢?”黑袍人从箭筒中拿出一支箭矢,将箭头轻轻地落在哈特腰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如果你没有能够让我相信的东西,那么你就知道的太多了。” 如此时候,哈特也依旧面无表情,就连说话声音也没有一丝波动,他用着和黑袍人相同的语气说:“如果我知道的太多的话,这支箭不会以这个形态出现在我身上。再说,你想杀死我就能杀死我吗?” 黑袍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从哈特的身边跳开。他感受到了,哈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被情绪填充的魔力如同风一样向四周扩散。黑袍人很清楚,这魔力在传达一则信息,就是自己的能力不及他。 “你可以称呼我为‘飞箭’。” “哈特·蒙德。” 就像是蓝灯所认识的武侠片中报上名号的桥段,飞箭等哈特说出名字之后就开始攻击。在飞箭做出攻击准备的一刻,东方殇决定突围。蓝灯和哈特一直组队,不能相信哈特也说明他也不值得相信,现在东方殇只能靠自己努力冲出重围。 “光华。”念出咒语一般的话语,东方殇的佩剑与瞳孔再度放出光亮。 然而,在东方殇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不能动弹,随即连感官都被剥夺。另一边的蓝灯也陷入同样的状况。 ——这是两人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之近。 飞箭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箭筒中的箭矢,再伸出右手,右手中飞出三只箭矢向哈特袭来。箭的速度比一般还要快得多,如此近的距离,哈特根本来不及使用强化术,直接被三支箭射中。 三支箭都插在锁骨附近,在哈特体内驻留一会之后又穿透哈特的身体飞了出去。伤口冒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哈特的衣服,甚至顺着身体滴落在地上。 尽管受伤,哈特依旧面不改色,准备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毫不废话,飞箭又射出箭矢,速度还是一样的快。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哈特大致上了解箭矢出现的方向与速度,也知道出现前的征兆。哈特在箭出现之前就使用强化术加速躲避,在高速度下,伤口因为高压而变大,血流得更多,但哈特仍旧维持着自己的从容。这一次,没有一支箭射中了他。 光是躲避不行,要结束战斗,必须要进攻。 哈特拿着十字长剑,向飞箭冲去。飞箭抓准时机,从不同的角度射出了箭矢,在现在的速度下箭的轨迹必然击中奔跑中的哈特。哈特粗略估计了一下,加快了速度,血液铺满了身后。 飞箭毕竟还是负责远程攻击,在距离拉近的情况下十分不利,因此他也使用强化术高速运动起来。两人保持相近的速度开始运动战,飞箭在前领跑,身后不断有箭矢攻击哈特,哈特在躲避箭矢的同时追击飞箭。 从顶上来,那就绕开。绕不开,那就用更快的速度离开。 从前方来,那就改变姿势躲闪。 即将踏出去的左脚将被射中,那就用剑绊倒自己,让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右边。 摔倒的瞬间,顶上有许多箭出现,那就在地上滚到一边,再找好机会起身继续追逐。 大约过了十秒钟,哈特的剑终于触及到飞箭的衣服。 但是,飞箭的箭矢已经插进了哈特的胸口。 “结束了。”飞箭冷漠地说,不做任何表情。 “是的,结束了。”哈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他的身上,锁骨附近的伤口已经变得十分可怕,附近的肉都开始糜烂。胸口还插着一支箭,但胸口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仔细一看甚至没有伤口。 “看来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的能力,在刚才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就知道如何对付我们的能力,的确很棘手。我杀不了你,那么只能相信你了。”飞箭指着哈特的胸口,箭矢本应存在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光壁,挡住了箭矢的攻击,箭矢的前半段都被这块小小的光壁挡住。 “那你知不知道得罪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的下场?”哈特使用低阶魔术“治疗”给自己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至少这个伤口不会糜烂也不会流血。至于痛不痛,也就只有这个面瘫的人知道。 “得了吧,你一个人再强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飞箭走到东方殇和蓝灯的身边,“这两个人怎么办?” 哈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像是早就思考了答案:“既然已经结束了,你们的战斗方式也不怕局外人看到,那就解除他们两人的感官封锁吧。旁边那个黑白相间的头发的,没有什么用处,拿下他的铭牌就行了。另外一个,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知道吧。” 又一位黑袍人走出阵列,走到飞箭的身边,同他耳语几句。飞箭听后露出笑容,抓住东方殇的身体,让他勉强站了起来。 “解除他们体内的丝线吧。” 两人的意识逐渐恢复,身体也终是能够移动,两人都站了起来,东方殇依旧被飞箭抓着。东方殇身上的微光仍在,就算是刚才进入了一个缥缈的世界,那微光还在。而蓝灯,不自主地,右手出现了绿光纹路。 “我知道这位先生的价值挺高,但是很遗憾,就我们了解,他知道了我们的战斗方式。因此,他只能选择保密,秘密还是留给尸体吧。” 东方殇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光华”二字都没说出口,飞箭的箭矢就已经到达了他的身体。 东方殇全部求生欲望喷涌出来,将所有容器内的魔力全部倒出,泼洒在地面上,整个包围圈都被他的魔力所笼罩。然而,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没办法阻止箭矢。 ——但是哈特可以。 光壁挡住了箭矢,飞箭立马调转攻击对象,其他佣兵也开始攻击。这时,东方殇注意到,其他的所有人,全部都是使用金属丝线,和之前自己击败的那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攻击方式。 东方殇正好拿起佩剑,但因为魔力全部用来画出这个巨大法阵,现在的他只能用这把佩剑攻击。不使用强化术的他,基本无法参与哈特进行的高速运动战。 ——但是,这就够了。 哈特在奔跑中,来到了蓝灯的身边。用左手抓住蓝灯的右手,放下剑,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默念“高阶魔术,蓝色火焰”。 法阵的微光、纹路的绿光以及术式的蓝光,在哈特的身上汇聚在一起。 这就够了,如果不是相信自己,东方殇怎么会用全部魔力画出巨大法阵?如果不是相信自己,蓝灯的左手又怎么会出现魔力传输的纹路?这就够了,在颜色汇聚的时候,哈特感受到了,有一个暖流在向自己袭来。 光圈聚在了除三人以外的所有人身上。 在术式发动前的时间,攻击依旧未停止。因为蓝灯无法掌握高倍速度,哈特抱起蓝灯,向东方殇跑去。箭矢向三人飞去,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丝线。哈特用光壁为东方殇挡住攻击,但面对朝自己袭来的攻击,没有余力用光壁防御。 于是哈特停了下来,用力跺脚,魔力的风向四周扩散,所有攻击都消失在空中。 三人汇集之后,哈特用十字长剑刺穿了飞箭。无数箭矢丝线向他袭来,但他却毫发无伤。 也是这之后,魔术发动了。其他人身上都燃起了蓝色火焰,在火焰中生命力在迅速流失。一股恶心的焦香味散布在法阵之中,无数人被烧成黑炭。烟尘飘着,在这烟尘中,是那些人的生命力。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燃烧殆尽,还有十个人站着。 第十章 刀剑下的真相 还有十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在蓝色火焰中燃尽生命与时间。 “蓝色火焰的能力是,使魔力比较弱的人在火焰中燃烧生命力,直至死亡。现在还有十个人站着,那也就是说,这十个人比其他人要强。而且,蓝色火焰是根据术式使用者的强弱决定限度,理论上越强的使用者能够让越强的人被蓝色火焰灼烧。”东方殇向蓝灯解释这个局面,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那我们站在这里没有关系吗?”蓝灯看着四周,那十个人随时都将冲过来,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躲藏。 “在这种关头,他也没有理由用搭上自己的生命保全我们,所以其他人也不会挑选战斗力较低的我们作为目标。再者,不是还有剑在手吗,自己的安全现在就要靠自己来保证了。” 确认了眼神,东方殇与蓝灯背靠背站在一起,两人都用双手紧紧地握着剑。两人的魔力都耗在刚才的术式上,现在能够支撑身体正常行动都已经非常不容易,只能用这样的姿势来防御随时可能过来的攻击。 知道那两人的决心,哈特也不再犹豫,拿着十字长剑向已经聚拢的十人发起冲击。 丝线扑头盖脸地向哈特袭来,头部、肩膀、四肢,甚至连前后的地方都是丝线攻击的目标。如此巨大的数量,魔力不足的哈特不能再用光壁和魔力风来阻挡。丝线在空中聚合在一起,互相缠绕,变得像锁链一样粗,如果是真的锁链,这绝对是让人粉身碎骨的攻击。 旁观的东方殇想起来,他当时想要突破的时候,也是四面八方袭来大量丝线完全没办法闪躲,才让丝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明确为索命而来的丝线哈特又如何躲过呢? 哈特挥剑,劈开锁链。加速,将其余的锁链都通通斩断。虽然锁链断了之后还能够移动,但轨迹已经完全偏离,向哈特的身后飞去。 锁链接近哈特的时间不一致,在这短短的时间差中哈特不断砍击锁链,就像是拿着剑斩开箭雨。 一剑、一剑、一剑、紧接着又是一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大汗在斩击的时间洒在空中。对方也根本不给哈特喘息的时间,根本不停止锁链的攻击,不断的锁链在消耗双方的体力。 终究,一个人还是没办法抵过十个人,哈特的体力最终还是消耗殆尽,速度越来越慢,锁链距离身体越来越近。就算速度慢了下来,反应也开始变迟钝,哈特仍然站立着,不断斩断锁链。 最后的最后,锁链还是触及到哈特的身体,在胸口上留下重击,哈特被重重地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东方殇和蓝灯背靠背站在一起,看着他们无法看清的一切,看着倒在地上的哈特,看着他胸口上插着的锁链状丝线。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向人群跑过去。但就凭他们两人的身体状态,又怎么可能跑得动。两人刚踏出第一步,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东方殇知道,自己早应该在十几年前死在“日暮西沙”的声音中。蓝灯也知道,自己本应该在纳兹的安排下在死在大堂中,在海德这个名字的阴影下结束自己的一生。 ——即使明白这些,两人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但是他们两个早就无力回天,只有祈祷奇迹的发生。奇迹不是那种祈祷了就会发生的廉价物,两人渐渐放弃祈祷。虽然在这里有人相信神明,但作为战场上的战士,他们十分清楚,不要在没有神明的世界祈祷神明,他们选择相信。 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这片战场已经没有人站着,那十个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 哈特拔出插在胸口上的锁链,没有血流出,伤口也很浅。他站了起来,走向倒在地上的两人,将两人扶着坐起。 “已经结束了,完完全全地结束了。”再也无法掩饰疲惫,哈特的话显得十分脱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翻盘?”东方殇无法理解,为何已经接受死亡结果的自己,现在却迎来了生存的希望。 “你不是一直在抓着希望吗?”哈特无力地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笑容很浅完全没有开心的情绪,“在我交代事情的全貌之前,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吧。” 蓝灯才想起,哈特一直都在在意东方殇的名字。这个名字在这里十分少见,而且名字十分像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名字。是不是有可能,这个人也是穿越者? “你是说东方殇这个名字吗?这个名字是以前一位贵人送给我的,当初他救了我一命,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一直使用着这个名字。东方殇,读音很奇怪吧,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但以为是别的民族的命名方式就都没有过问。我以前的名字叫做亚士。”东方殇淡然地讲述自己的过去,讲话时的神情就像是把装有自己过去回忆的袋子翻转过来,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 “至于这把剑,叫做‘光华’。这把剑也是那个人给我的,一直以来我也搞不懂这把剑有什么能力,但是这把剑总是能在危急关头发挥巨大用处,而且总是给我带来安全感。我的确也是魔剑士一脉的,但我其实是学习了很多战斗方式,魔剑士的技术也只是比较下等的。”知道哈特肯定会问剑的事情,东方殇先全部说出来,给哈特省下问话的力气。 明白了一切事情,现在还没有追问的力气,哈特也开始讲述他刚才发现的事情。 “我旅游的过程中接触过这一类的能力,看上去就像是在操纵身上携带的金属。实际上,金属没有生命,也没有活性的魔力在其中,怎么可能会被操纵?他们的能力,其实是将魔力凝聚成那些金属的形态,他们进行的攻击其实就和魔术差不多。既然是魔术,那当然可以用光壁来防御,也可以用强大的魔力震碎魔力。” “从一开始的举动讲吧。我也不隐瞒,实际上克罗斯·达拉斯爵士是我工作上了解到的一个存在。他是这些人的上级,也是这些人资金的提供者。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克罗斯·达拉斯爵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可能东方殇你知道日暮西沙,但我确实在这之前不知道这句话,至于为什么知道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个大概了吧。” “总之,用了这两句话暂时换来对方的信任,也是想借此机会来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当然,既然我连这句话都说出来了,那么现在的我肯定已经相信你。飞箭想要杀我,其实是为了测试我是否知道他们能力。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能力的实质,但是不能暴露,不然以我一个人也不能与这么多人为敌,我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帮助。” “一开始我故意让飞箭的攻击击中我,因为我知道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杀了我的打算。刻意挨下这一击,也是让对方觉得,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从而小看我。还好你们两个都帮助了我,不然我们真的可能死在这里了。” “提问:他们的能力其实是用供奉术换来的,这种方式取得的所谓特异能力,其实大同小异。他们的能力强度虽然和魔力有一点关系,但他们都是正常人,能力相差不大。那么,为什么在蓝色火焰中,最后剩下了十个人呢?提示:你们两个曾经被丝线夺取了感官。” 东方殇和蓝灯立刻想到了那样的感觉,丝线进入他们的体内,霸占了他们的全身,他们就像是提线人偶一样被操控着。虽然可能对方没有那个能力操纵他们去做别的事情,但能够剥夺他们的感官。 “答案很超乎你们的想象,蓝灯应该能够理解,除了飞箭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使用丝线的。丝线应该是唯一能够控制感官的武器,他们的感官、思想、魔力,可能已经在丝线中共联了。知道蓝色火焰的能力之后,就把所有魔力全部转移到十人身上,保全他们来与我们对抗。证据是在后来的攻击中,对方持续进行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是十个只有能力异常的人能够进行的,所有轨迹计算得十分出色,互不干扰,接连不断。如果十个人有这样的实力,这个团队应该天下无敌了。” 蓝灯知道哈特在说什么,就像他们那里的网络一样,所有信息共享。 “最后是我怎么打败他们的。你们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胸口没有流血吧,因为我在胸口放了一把剑。东方殇也许不知道,这把剑叫做碎剑,用圣剑碎片制成,虽然其实我很不想说出来。既然他们的一切都是用丝线相连,我就用这把剑接触丝线,使用法术破坏整个丝线构成的神经网络。抱歉讲了一个你不认识的词,简单来说就是把他们绑在一起烧了。” 听完哈特的解释,两人没有说什么,因为确实是彻彻底底的死里逃生。 然后,东方殇想起,自己离开工会的时候故意在桌子上留下东西的时候,哈特也留了东西。 也就是说,那边的战斗也开始了吗。 第十一章 久别重逢,已是故人 三人走后,春无可奈何地拿起他们放在桌子上忘带的东西。一个挂坠和一个护身符,就那样放在显眼的地方,就像是父母在孩子离开家之前故意在桌子上放的钱。本来,春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去拿这些东西。但是,一想到那三个人,就觉得他们做出什么不符合常识的事情也很正常,还是当做他们忘拿东西了。 他们的任务要去还算远的地方,再快中午之前也回不来,今天休息,就去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逛逛吧。 带着两人遗留的东西,春拟定好了今天的路线:先去集市上买一点东西,把东西放在家里,然后出城去附近的村庄。 春来到集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充满神秘气息的黑色着装包裹着。黑色的衣服不足为奇,但他衣服的黑色都富有光泽,在这个经济并不好的城市鹤立鸡群,再加上他成熟的相貌,俨然是个贵族。 “春?你怎么会在这?”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低沉而成熟,有条不紊的谈吐与他的贵族气息相合。 “大哥才是,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春指着男人从头到尾的贵族着装,有些不适应时间的流逝。 毕竟,她和这个男人也有十年没有见了。 他们曾经是邻居,都住在银月城,从小一起玩耍。男人大他八岁,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要好的程度相当于亲兄妹一般。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一起度过童年,最后一起在城市毁灭的时候逃离。离开城市之时,也是他们相别的时候。 分别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联系也很快彻底断开。 “正如我现在的着装,我现在是这个城市里的贵族,查尔顿爵士。你呢,这十年内过的,还好吗?”爵士的声音就像是在强忍着情绪,尽量平稳地说话以稳固自己贵族的形象。 “还好吧。”这与春一直以来所想的不同,十年后的再见,并不会立刻就哭出来,也并不会有那么悲伤。就像是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她似乎也是这么做的。她现在面对的,是青梅竹马的大哥,但已经没有了岁月的痕迹。 “分别之后,我有给你写信。”爵士淡然地说话,和哈特的面无表情相似,但是眼神一直在确认春的反应。 “我知道,没有收到。因为你寄错了地方,是搞错地址了吧。我看到那些信件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年,尝试写回信,但你也不在了。”春努力地在述说着,冷静,没有什么波折,就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因为我也离开了原本的住所,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国家。在那个国家,拼命变强,拼命赚钱,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成为了这里的贵族。你呢?”爵士说着自己的过去,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说着拼命努力,但语气却饱含不屑,就像是这个努力不是他付出的一样。 一直站在原地说话让气氛越来越奇怪,春沿着集市漫步。清楚春的一切的爵士也跟着春走,站在她的身边,努力地不露出笑容。他知道,这个妹妹和十年前还差不多。 但他不知道,在春的眼中,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大哥了。 “除了曾经住在那个意境成为废墟的城市,我的人生经历也就是普通人,和大家一样地长大,和大家一样地学习,和大家一样地工作。不久前在银……新月城工作,因为某些原因调职到这里的工会工作。”春随意地讲述自己的过去,就像是那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但两人也深深地知道,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时间真是奇妙。像现在这样回顾过去的对话,对自己的人生做个总结,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很重要了。” “大哥你以前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也算是长大了吧。”春露出笑容,看着比自己高不少的大哥,曾经他们两个之间的高度差已经缩短了。 但似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变长。不,春十分清楚,就连这条已经变长的线,都一度断掉。 “听着被我看了八年成长的人,说这种话……你倒是比以前漂亮不少,脾气也比以前要好多了。”爵士用余光打量春的着装,长裙将她曼妙身姿勾勒地宛如画中美少女,犹如北境冬日中的一抹浓墨重彩。 “真的吗?大哥倒是,以前一直都是那种比较冷静的形象,也和现在的贵族身份很合适。等等,既然是面对贵族,我是不是应该用敬语,这样交流是不是太失礼?”春的眼睛斜向上,注视着爵士年轻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这富有青春气息的脸,已经增添上了皱纹。 “你这样拿我打趣岂不是更失礼?少说你也算是我的妹妹,虽说不是亲的,那也可以算是我族系内的人,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是。虽说形象时改变了,你这调皮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以前我可是替你受了不少罪。” “这么说来,大哥你结婚了吗?”冷不丁的,春十分平淡地问到了爵士一开始就想好回答的问题。 “没有。”爵士毫不犹豫地回答,等待春追问。 就像爵士期望的一样,春随即追问:“三十岁了,贵族,没有结婚。明明长了张还不错的脸,身材也还可以,在那些贵族中算是十分出众的存在,能力应该还不错,为什么没有结婚呢?” “结婚这种事情,就算资本再好,没有碰到对的人又有什么用?或者对的人已经遇到了,但错过了,所以我一直等下去。是不是很奇怪的说法?”爵士回了一个不错的笑容。配上这个注入情绪的表情,对比奇怪的三人组,爵士的存在简直就是无死角的少女杀手。 “我还以为你会说更奇怪的话,比如‘为了等你’这种总是让人误会的话。以前你就经常做这种事,明明平常表现的是一个安静的人,对于那些接近你的女生却总是提出一些招惹误会的问题,把她们引到你挖好的陷阱中……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把身边的女性吓跑?” “怎么会,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我现在可是举手投足都是绅士风度。你有什么要买的吗?”举手投足都是绅士风度的爵士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财力。 然而春无情拒绝:“不用了,我打算就这样回家,把东西放下。” “什么东西?你手上不就是一个袋子吗?过会要去做什么吗?”爵士一连三问,把烦人的大哥表演得惟妙惟肖。 “你这烦人的点还真是没变啊……朋友落下的东西,是一个挂坠和一个护身符。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你都是贵族了,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吧。”春从袋子中取出挂坠和护身符,递给爵士。 爵士接过东西,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在持续的微笑中,有一瞬间突然严肃,但并没有被春察觉到。 “也就是很普通的饰品,可能就是单纯地忘带了吧。”爵士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提前把别人心里想的说出来应该也会是加分点。 “哦。我一会要去附近的村庄帮忙。”春收回东西,回答三问的最后一问。这也是她十年前的习惯,对于大哥提出的各种问题,她都会一一回答,也从不隐瞒什么。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就在这前面,在集市的尽头。因为刚搬到这里不久,所以是和同事合住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走吧。” “你父母怎么样?”爵士眼前浮现出两个中年人,那是他们十年前的模样,永远和蔼的邻居,一直向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敞开的大门,总是温暖的家。 “他们生活在新月城附近的村子,那个村子离银月城挺近的。你也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逃出来,虽然我们一家都逃了出来,但还要很多他们的朋友葬身在火海中。他们想要住在那里,过着农村的生活,为故人守墓。那里也有不少这么想的人……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的母亲也葬身在那场灾难中了,说这话有点不大合适吧……” 春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想起那个在幼年失去父亲,在步入成年前失去母亲的少年,那个一直安静坚强的大哥,那时的沉默,那个呆滞的眼神。春一直对那个人感到很抱歉,因为她过的一直是很普通美满的生活,没有在那个时候留住他,也没有让他哭出来。而爵士只是摇摇头,笑容仍然留在脸上。 “那是事实。因此,你愿意跟着我一起生活吗?我不希望让过去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对于等同于求婚般的请求,春也只是摇摇头,笑着说:“只要能看到你,就够了。” 终于,走出了集市,来到了居民区。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过会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以后有事没事,都去找找我吧,只要你告诉守卫查尔顿爵士的名字,他们自然会带你来找我。再见。”爵士停留在路边,向春挥手道别。 “再见。”春也回以挥手。停下来挥手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向前走,没有回头的意思。 春的家在小巷子深处。每次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穿过这小巷子,都有点不安。所幸总是有同事朋友陪着,晚上也有处于骑士精神的人自发巡逻。现在是白天,这些都没有,但光亮照进一直漆黑的巷子,春也就不害怕什么。 走到深处,准备开门的时候,钥匙却掉在地上。想要低头捡起钥匙,但却一头摔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是得什么怪病了吗,还是最近太累?春问自己,但看到视野中出现的黑袍人,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日暮西沙。”春听到黑袍人念出了这样的话语。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 没有搞懂那些组织为什么要杀了自己,但是死亡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很寻常的事情,渐渐地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白天,还敢在这个城市作妖吗,真是大胆,身为贵族,我肯定是不能置之不顾。而且,也请你们搞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爵士就像是救出公主的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春的身前,用一剑就破除了黑袍人的术式。这个黑袍人戴着手套,胳膊上绑着装着金属丝线的铁盒。爵士的动作春完全看不清楚,但黑袍人很快就倒在地上,身上有好几道很深的伤口。 黑袍人所看到的,是一个虽然面目清秀但异常恐怖的面孔。他用着恐吓的语气,每一次停顿都在身体上留下伤口。黑袍人至死都没有看清他挥剑时的动作。 第十二章 相逢在深夜 突然出现的爵士救下了春,用一把十分普通的剑在黑袍人身上留下了致命的伤口。 令人恐惧的不只是他用一把普通的剑,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用肉眼无法观察到动作的速度,在一个职业杀手的身体上留下那么多伤口。还有,刚刚春和他同行的时候,他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没事吧?”爵士蹲坐下来,看着春的脸。此时的春还没有回过神来,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就像她只是无意识地在自家门前晕倒了一样。 “四肢动不了。”春的声音尽显疲态,十分微弱。 “看来是丝线还残留在体内,等一下。”爵士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做出展开术式的手势。在他的右手手掌中,挂着一块怀表。怀表的中央有一块绿色的石头在散发光亮,随着他术式的展开,光芒越来越亮。 他将怀表内贮藏的魔力压缩,然后释放。大量的魔力向外倾泻,唤来一阵大风,大风朝四面八方扩散,看不到的丝线都被吹散。连春稍长的发丝都被风吹拂起来。春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够动了,便站了起来。风还没有停止,春伸出手感受这股风,似乎有点温暖,又有点凛冽,看来是湿气很重。 站起来之后,本该倒在面前的黑袍人不见了,这更加加重了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的梦幻之感。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这样问自己,并且为自己解答:是我不小心倒在门前了,然后大哥无意间出现了。 “谢谢你,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刚刚想到,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怎么样,愿意赏脸让我陪着你一起出去吗?” 面对来自贵族的邀请,出于公民的义务,春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成为潜意识里的异想天开,但就像做了噩梦一般,春还是有些害怕。 “嗯,一起去吧。”勉强地笑了笑,刚刚的噩梦还是让现在的她头冒冷汗。 春先将东西放进房间,然后两人一起出城。当然,在出城之前,在春的要求下,爵士去换了一身比较普通的着装。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农村,在那边给遭受佣兵团破坏的村子帮忙做事。 “其实我到这边工作,也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到了这边。不过,真是不幸,刚来这边不久就有佣兵团袭击这边的村落。还好,孩子们都没有事情。我记得,大哥你以前也经常做这些事情吧?”在孤儿院内,春在午饭时间才向爵士解释。 “是啊,十年前我也经常帮附近的村子做事情,不过那都是为了补贴家用。不过可能是同病相怜,看到这些孩子就很难再放下他们。还好,那些孩子第一时间逃了出去,不知道十年之后的现在,又会在哪里,在做着什么。那些孩子当年,也就和你差不多大,现在应该都成年了。” “其实这个孤儿院就是原先的那个孤儿院。当初的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去别的地方工作,偶尔还会带一些钱回来帮忙照看孩子们。当年虽然他们都逃了出来,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就只有和孩子们住在一起的院长活了下来。院长靠着自己以前积累下来的关系,四处辗转,才有了现在这个设施完善的孤儿院。不过可惜,他老人家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把这一切托付给了唯一留在附近的人。你应该还记得他吧,前不久调任过来的莱斯特先生,他以前叫做维拉。” 提到莱斯特,爵士瞬间就会想起那张脸,年轻英俊但却心狠手辣。他在做官之前是佣兵,曾经为纳兹·布尔做事,两人因此结识。前不久,莱斯特在伯乐的推荐下,被招进了纳兹·布尔麾下,成为了纳兹·布尔控制王国的一个坚硬支柱。莱斯特的战斗实力非常突出,不是说他的剑术有多么强速度有多快,而是他的战斗非常全面,全面到可以用哪个狡猾来形容。提前布置陷阱,一步步将战局引向他所期望的方向,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军师,他也因为这样精打细算的战斗风格被称为“蓝狐”。 而提到维拉,爵士也会瞬间想起一个形象来。那个孩子当时就比春大了几岁,比自己没小几岁,但却能和自己用同龄人的方式交流。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有着他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使他成为了孤儿院里与年龄不符的大哥。但是,只要爵士在的时候,他又不再是孩子们的大哥,也变成了个孩子。 这样的两个形象,爵士完全不能将他们合二为一。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也是因为他被派遣到这里,并把孤儿院搬到了这里,才在他的介绍下到这边的工会工作。如果告诉他你在这里,他应该会很惊喜吧。”春开心地说,这样的神情比之前的都要开朗。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地方,还是莱斯特的名字,让她觉得自在。 “说起来虽然听说了蓝狐……莱斯特,他在布尔先生的安排下来这边工作,我一直都还没有见到他人。”说实话,爵士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以及他那狐狸般的眼睛,那双总是在评估他人价值的眼睛。 而且,爵士也一点都不想相信,当初那个有些忧郁的少年,会成为现在的蓝狐。 “我来到这里之后,也一直没有见到他,都是他的助手给我安排事情。也许,他最近工作比较辛苦,或是在做比较隐秘的工作。”春的表情,从刚才一直的温柔,就像她十分期望见到莱斯特一样。 “这种话可不能到处讲。虽然每个地区都会有一部分人在暗中工作,但毕竟大部分事情也都是见不得人,对于这些人这些事还是少说为妙。毕竟,祸从口出,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爵士有些担心,这个傻乎乎的妹妹会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外面惹事。 “不会啦,我也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到处惹麻烦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至少业务能力还是十分强的,而且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至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春的温柔,终于是临幸到了爵士的身上。 这个时候,他们的交流,才像是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兄妹。 对坐着的两人,突然都停下了手上的勺子。他们看着对方,目光交接,相视一笑。不是微笑,而是真正地在笑,甚至是笑出声来,很难停下来。 过去的点点滴滴终于穿过两人的手指缝间,在他们的眼前流淌。过去虽然她给他惹了很多麻烦,但现在想起来都是欢乐的回忆。过去虽然一开始他很难和她好好相处,经常争吵,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不可多得的光景。是的,十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已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已是拥有一方势力的爵士。小时候,他们都想着长大,成为能够支撑起天花板的大人。但现在,已是大人,他却希望她能够给他添点麻烦,她也希望他能够在田野上追逐肆意奔跑的她。 ——成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某一天突然意识到,流淌着的时间,在逐渐变苦。 “等会,我们去这附近一个景色还算不错的地方吧。其实我一直想去那里了,只是觉得一个人去那里有些落寞。” 就像快乐的时间总归会有尽头,笑声渐渐停止。吃了一勺子饭,春坚定了自己想要留住这快乐的时间的心情。 “好啊。至少在今天,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虽然现在不像你的名字,春,是秋季。但,只要有你在,就是春天。”说着让人害羞的话,爵士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你都会说这种话了?不过,用在我这里都不熟练,就不要想着用在别的女孩身上了。” “我暂且也没有用在别的女孩身上的必要,而且我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你一个叫春。” 两人都吃了一口饭,强忍着笑,把饭吞了下去,然后又笑了起来。 下午,两人前往村群旁边的一片森林。据春所说,在这里有一棵古树,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盛开粉色的花朵。在这个世界,粉色的花朵十分稀有,开在古树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棵古树就在他们面前,可是枝头上面已经没有多少粉色花朵了。相反,地面上全是败了的粉色花瓣。古树就矗立在那里,似乎在诉说它已经矗立在那里几百年了,宛如一个巨人在支撑着天空。这附近没有比它更高的树,黑色的树干隔着老远就清晰可见。 “就是这里了吗?”爵士指着这棵已经快过了花期的古树,问有些懊悔的春。 “是的,就是这棵树。糟糕,我本来以为这棵树开花能够更久一点,没想到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花朵了……也对,早该想到的,还是开花时期的话,城里应该会有很多人要前往这里。这一路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明明往年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旺盛啊……”一开口,懊悔就更加明显,看起来当初的期望已经完完全全地转变成懊悔。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快到了吧,去年圣剑碎片那么多,今年已经看不到多少。现在是398年,离整百年就差一年多的时间,可能对这些古老的植物都有些影响吧。”一直以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女生,爵士只能用自己了解到的知识解释给她。 “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安慰人啊……也对,毕竟这棵古树也有着和奇迹之神有关的传说。据说四百多年前,这棵树是有名字的话,但奇迹之神经过此处的时候,将它的名字抹去了。因此,这棵树比这里其他的树活得都要久一些。后来又有各种说法,最近广为流传的一个,说这里是有缘人见面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的传说?”稍微收起遗憾之情,春用调皮的表情看向爵士。 “十年前分别,十年后再聚,现在又来到了这里,我们也算是有缘人吧。”爵士没有看春的脸,只有余光稍微看了一眼,他一直盯着这棵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古树。 “可是,不管是哪个传说,这棵树都是在开花啊。” “那就让他开花吧。” 春被爵士推到一边,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他伸出右手,做出发动术式的手势,竖起拇指食指中指,眼中没有光圈,光圈就在他的心中。他右手手掌中的怀表发出光亮,这一次不是绿色,而是天蓝色的淡淡光芒。没有念出术式的名字,因为这不是魔术,这是法术。发出光亮的不是魔力容器,而是圣剑碎片。 法术不像魔术,不是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术式,而是全由术式的使用者的内心绘制。 爵士想要绘制的,是一场风,将花瓣都卷起来,这样唯美的场景。虽说法术不怎么消耗魔力,但作为媒介的圣剑碎片也是相当珍贵的物品,发动这次法术相当奢侈。 奢侈的场面,格外美丽。风卷起地面上的已经败谢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在空中飞舞的花瓣,因为隔着远,所以看不到细节,就宛如是刚刚盛开的花朵般美丽动人。满地的残花,瞬间化为天空那美丽卷轴上的漫天花朵。这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就像是他们十年前的点点滴滴,都出现在这天空之中。 爵士也像是看见了那些年的画面,用尽全力让这些花瓣停留在那里。就算竭尽他的全力,花瓣也只能在空中停住一秒不到的时间,然后重新回到地面上。但就是这一秒不到的时间,一股潮水涌入了春的体内。她知道这股潮水,是时间的流水,是十年前的时间,十年间的时间,快乐的时间,悲伤的时间,回忆他的时间,忘了他的时间,再遇他的时间,现在。 十年前没有让大哥哭出来,但大哥让十年后的自己哭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声音不大,甚至没有怎么刻意地去发声,也没有去掩饰哭声。只是看到眼睛不断地流出泪水,泪水流淌覆盖了整张脸,但却还是没有听到哭声。 春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眼泪落下,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的眼泪是弥足珍贵的。眼泪有时候也像钱一样,只有在积蓄的时候和释放的时候才有价值。 看到自己的青梅妹妹成为自己生命中唯一见到的,哭成泪人的人。查尔顿爵士只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明明自己头上还在不停地冒汗。大哥抱住了她,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肌肤相接,想说的一切都随着体温传达到了另一边。 明明古树的粉色花瓣已经全部落地,但紧紧拥抱的两人,身后仿佛还是刚才的美丽景象。 回到夜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的春,第一时间去工会。 在那里,浑身是伤的哈特看着眼睛红肿的春。 在表情严肃到反常的三人组身后,站着春相当熟悉的人。 “春,今天玩得开心吗?”莱斯特双手握着支在地上的剑,向友人打招呼。 “莱斯特!终于见到你了。”春显得很高兴,毕竟是惊喜二连。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让这一切变成惊吓。 “查尔顿爵士,现在让我们好好聊聊您布置这个任务,让这些甲级冒险者去送死是为何吧。还有,那些黑袍人又是怎么回事,好好解释一下吧。” 莱斯特用一句话的时间从维拉变成了蓝狐。 第十三章 夜深了,却无人能安心入眠 爵士看着莱斯特,看着他与春的交谈,终于是将维拉与莱斯特连接起来。春面前的他,应该不是那个在外面的世界享誉盛名的蓝狐,只是那个成熟少年维拉。 他对蓝狐的事情略有耳闻。 蓝狐的名号响起来,是一年前开始的。在这个堪称佣兵之国的国家,一年的时间内,蓝狐的团队迅速崛起,从原本资金短缺差点散伙的佣兵团成为了这个国家明面上任务完成度最高的佣兵团。时势造英雄,蓝狐的迅速崛起,也是因为纳兹·布尔团队渐渐退出佣兵圈,佣兵圈大乱。 原本纳兹·布尔组建的佣兵团,是整片大陆上最心狠手辣最不择手段的团队,但一直以来任务完成得都非常出色。两年前,纳兹·布尔就有转移重心的迹象,但直到一年前才正式地从脏活中脱身。一个最会做脏活的团队离开了,其他的佣兵团也动摇起来。纳兹·布尔不愧能称得上是站在佣兵巅峰的男人,他在的时候,清洗厕所还会让别的佣兵团准备好拖把。没了他去处理那些事情,别的团队也不知道如何去做。这时,能在不择手段上与纳兹·布尔较量的人,出现了。 可惜,不知是纳兹·布尔缺人还是过河拆桥,他又将蓝狐收入麾下。现在纳兹·布尔因为前不久战斗受重伤,在新月城养伤,莱斯特变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当蓝狐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爵士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查尔顿爵士,现在让我们好好聊聊您布置这个任务,让这些甲级冒险者去送死是为何吧。还有,那些黑袍人又是怎么回事,好好解释一下吧。” 听到这样的话,查尔顿爵士反而有些安定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也可以先聊聊十年前的事情,和这十年间的事情。如何,哥哥?” 这句话反而比之前的那句更让爵士毛骨悚然。之前的那句话、那个蓝狐的眼神,他都做好面对的打算。但现在的这个语气、这个澄清又浑浊的眼神,和当年的那个维拉一模一样。 “算了吧,还是先把公事处理好吧。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爵士穿着朴素的衣服,但依旧无法遮掩住他贵族的气息。 “在这之前,您身为贵族穿着这么朴素的衣服可不大好,把象征您身份的衣服穿上吧。” 莱斯特用右手的手指轻轻地拍击左手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两声之后,工会里的一位服务生双手呈上了他先前留在春家里的黑色正装。服务生站在原地,被莱斯特用脚轻轻地踢了下腿肚子,才想起来深鞠一躬。 “如此贵重的衣服,您怎么能放在一个普通女子的家中,处理不善就会招来祸患。放心,我没有让属下那肮脏的手去触碰您华贵的衣服,一路上都是我戴着手套拿过来的,特意让这里的服务生拿着。这些服务生的休息室也被特意整理好了,您先进去换下衣服吧。” 此时莱斯特周到有礼貌的话语,只能让爵士更加不安。 现在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进入房间,关上房门。 这个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像是专门的更衣室一般简单。一张座椅、一面镜子,其余的,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 虽然想要一直穿着她给的衣服,但还是换回黑色正装。换上了黑色正装,不再是那个大哥,回归查尔顿爵士。 这个世界中,只有酒能够稍微麻痹一下人的内心。爵士现在很想要点一杯冰窖中取出来的好酒,洒在地上,然后喝下一杯平凡无奇的啤酒。可惜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就连空气也想要他清醒一点,凉气在房间里回旋,刺激他的神经。 换上衣服,在地板上蹲坐了一会,抬头,斜向上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十分平静,瞳孔没有摇晃也没有放大缩小,他只是想要短暂地让自己安静一下,让冷静来麻痹自己的热情。 门外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匆忙地敲门,但绝对会做好破门而入的准备。就凭他,是那个蓝狐,在附近设下天罗地网都大有可能。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春家中,那么他也肯定知道他今天的行程,说不准就跟着走了一天。不愧是蓝狐,做了这么多事情却能让魔力强大的贵族毫无察觉。 爵士靠着的墙,就在门的旁边。听到反复的脚步声,他立即闭上眼睛,用魔力去感知门外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透过门看到门外的景象,但放大声音还是能做到的。在爵士的耳中,不同的脚步声的频率在加快,脚步声的种类也越来越多。呼吸声越来越繁杂,没有交谈声,但能够听到不少咂舌声。 是时候了,既然这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那外边也能听到这里的声音。隔音效果做得还是不错,外面应该没有听到里面的一点动静,那他们肯定要行动了。 瞪大双眼,伸出右手做出使用术式的手势,在视线中构建出阶梯。毕竟是魔力强大的贵族,不念出名字就使用低阶魔术还是很简单的事情。离开声音屏蔽区,踩在不会发出声音的魔力阶梯上,一步,一步,他跳出了窗外。 “月色,真美啊。” ——在空中,看着天上的那轮可见而不可及的光辉,他只能发出这一声感叹。 “如果是贵族的话,死后的魔力,能不能化成飞蛾,飞向那里呢?” 站在工会后面的黑暗小巷,爵士一落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起伏的话。在月光之下,他看清了那张脸,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像十年前春希望他哭一样,他现在甚至想让那张脸笑出来,他笑着的时候肯定很好看。 “你是我生命中见到的最后一人吗?”因为没有外人,爵士收起了贵族气质,只是淡淡地笑,有些许伤神。 “说不好,我只是奉命在这里等着。如果你出来,就取走你的性命,就是这么简单但又相当折磨人的任务。” 说着,那个男人又走入黑暗,留下双手暴露在月光之中。他的双手抱着一把剑,看样子不打算留着拔剑时的魔力释放,他直接拔出了剑,把剑鞘轻轻地放在月光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爵士现在手上没有武器,看到对方后退一步,他却又上前一步。 “哈特·蒙德,一个普普通通的甲级冒险者,刚刚被日暮西沙折腾得死去活来。”哈特看到对方上前一步,又后退一步,这下他整个人都浸入黑暗之中,“看起来你没有武器。” “武器交给部下了,就再也没拿回来。你肯定知道贵族的魔力都非常强大,那么我只需要用这身魔力作战就可以了。”爵士摊摊手,右手掌心绑着一块怀表,怀表中镶嵌着一块没有颜色的宝石。 “那么你有可能在伸出右手之前就倒在我的剑下了。我不想放水,也不想失去这一次体会战斗最强的贵族的实力。何况,你今天消耗的魔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吧,该不会只是想来送死吧。”但凡加上一点感情,这样的话就有很多种意思。但哈特就是哈特,他这时候的话大多都没有感情,就像是在阐述自己人生般的念稿。 哈特把手上抱着的剑丢给爵士。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在这段距离中剑开始旋转,朝着爵士的方向飞去。如果不改变轨道,这把剑绝对会击中他,但他没有移步的打算,也没有伸手去拿下这把剑的打算。 直到剑已经触碰到他的眉心,在上面戳出一个口子来,他才终于闪开,并抓住了剑。 看到他已经握住了剑,哈特不打算给他任何说话的时间,释放在十字长剑中沉睡的魔力,拔剑冲向他。爵士虽然没有拔剑时的魔力加成,还是用挥剑强行挡住哈特的冲击。 ——两剑相接,却没有任何声音。 意识到右手在刚才对峙的瞬间骨折了,从而导致自己一时意识模糊,爵士立马咬破舌头用左手接下了被击飞的剑,挡住哈特的第二次攻击。这一次的攻击没有之前的凶狠,咬咬牙还是能够挡住。 但是,哈特的力量还是占据上风,左手的力量还是无法与他达到僵持不下的地步。爵士松开了左手的剑,将右手甩在哈特的面前。即使在刚刚骨折的瞬间,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次再也无法从死神手上逃走,即使他刚才本该直接被剑戳中,他现在,他现在还是这么去做了。 ——因为再怎么冷静,此时此刻他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满腔热血,他现在,只想要拥有再一次挥剑的力量,让这个永远面无表情的人露出一点什么表情!不管什么都好,哭也好笑也好,自卑也好骄傲也好,谦虚也好狂妄也好,此时此刻,他只想看到一点什么,看到从人身上溢出点什么。 十年前的十几年回忆,获得然后失去的记忆,快乐的记忆失落的记忆,全部注入在这一法术之中。燃烧自己的一切,他也想要看到燃烧还能剩下些什么! 爵士的手,就放在哈特的面前。他清晰地看到,在手掌中,怀表中的宝石在发光。不,他看到的,是面前这个人在发光,发出耀眼的光芒,有一股强烈的流体从他的身体中溢出。 ——但是之前就已经讲了,发动术式的过程,他就可以将他斩杀。 哈特快速移动到一边,抓住他已经骨折的右手,和他的身体靠在一起。这样,他总不可能将两人一起攻击,就算发动了法术他也不会给他机会操纵法术来攻击。 ——但是,高速的强化术,又怎么会只有哈特一个人会。用着几乎和哈特那正常人完全无法承受的高速,爵士让他抓着的手只是一只断臂,他用附有魔力的手刀切断了自己的右手肘。鲜血淋淋不要紧,现在的哈特就没有限制住法术的方法,他也许能够捏爆右手,但在断臂的同时术式已经由精神控制,杀死一个和自己在相同速度下的敌人也很麻烦。 法术发动了。就像一股巨大的洪流,涌向两人。这么巨大的魔力,基本上是投入了爵士全身的魔力,就算他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也会立刻死亡。法术本身不是一个需要多少魔力的术式,但他却投入了这么多的魔力,仅仅是为了将两人卷入这场巨大的漩涡之中,这样值得吗? 这样值得吗?爵士也在这样问自己,但他很清楚答案,他只是想让自己亲自告诉自己那个答案。 十年间的回忆,毫不犹豫地全部投入这股洪流,只为让在这股清水中印上自己的答案,让它浑浊。 “向死而生。”这句话像洪流一般向两人的精神世界袭来。 哈特的大脑中,无数显示屏全部蓝屏,最后只显示那四个字。这四个字如同海洋将他包裹着,让他渐渐沉入深海。但就算已经在海底,他还是看见迅速向自己袭来的死亡,他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个。 ——让光芒穿过这片深海。 在法术已经灼烧两人肌肤的时候,哈特将剑插入了爵士的胸口。爵士没有直接死去,但瞬间的休克让他本能地停止了法术。 “向死而生吗。”哈特嘟囔着这四个字,将不属于自己的十字剑留在他的胸口,拾起从爵士手中脱落的十字长剑,走入了黑暗。 查尔顿爵士在一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人,的确不是哈特·蒙德。和哈特一样,莱斯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将死的他,嘟囔着那四个字走入黑暗。 然后,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成为自己生命中见到的最后一人。 “大哥!”伴随着真能将人心撕碎的哀嚎,春跪在地上,捧着爵士冰冷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十年,十年……就只有一天……”哭到连话都说不清楚,春只能用身体尽力去温暖大哥的身体。 奇怪,明明燃烧了生命的所有,现在还是能够见到这个人。真的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出现哭两次啊……也罢,死之前总归还要交代一些事情吧。那些人也真是的,就不能把“向死而生”作为最后的遗言吗。 虽然内心还在幽默地说着些什么,但渐渐地,他也知道现在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不是事。 他说出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句话。 “如果,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成为亲生兄妹吧。” 竭尽全力,他在地上将左手的血迹磨掉,然后摸着春的脸,在这样的姿势中迎来自己人生的终结。 可是直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遏制住自己的思绪。他想起了,刚刚经过这里的,不是蓝狐莱斯特,而是那个维拉。 以及,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明明向自己解释了多少遍,给予别人那么多,最后要点东西也合情合理吧。但他还是认为,这三个字只会成为春人生上的重负,自己还是不适合这霸道的爱。 因为已经燃尽了一切,在生命的最后,他的面前没有出现过去的事情。他,在今天一直在心中讲的那句“我爱你”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十四章 夕阳西下,断肠人又在何方 经历了一番大战,三人已经疲惫不堪。所幸哈特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一路扛着不能用魔力修复的伤口骑马回城。其他两人随着工会的工人队伍一起前去矿区,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办法靠着自己行动了。现在的他们,只能在野外补充魔力。 哈特很放心地离开,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东方殇是那个样子,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刚刚只是因为哈特还站着,所以一直没有释放真正实力,那把剑绝对拥有十分强大的能力。 当然,哈特也是一样没有用出全力,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拖着这个身体回城。不过话说回来,蓝灯那样也是没有用上全力,毕竟他连怎么好好地使用自己能力都还没有掌握。 这些都是后话,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有足够的空间时间让蓝灯迅速成长起来,像刚才那样的战斗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只要蓝灯能用出其余两人防水后的实力,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了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哈特毫不犹豫地往回赶。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了会有埋伏,但没有想到是这么强大的埋伏。最重要的是,对方对克罗斯·达拉斯爵士有反应,看上去可能是服务于他们的,但是现在想要拜托爵士自立。如果一切都是刻意为之的话,那么就可以说他们是故意被送过来被杀死的,也就是说,这只是为了除掉手下的渣滓。 克罗斯·达拉斯爵士,这个名字是康德以前告诉哈特的。当时,人文还在,这个名字被视为组织上最高机密之一。不过既然都让人知道了,绝对不是最高机密,恐怕也只是用来隐瞒真正的最高机密的一则……总之,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暗号,是与组织在尼莫王国内安插的卧底联络的关键信息。那么,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究竟想要将什么传达出去呢? 虽然人文已经不在了,但反抗组织越来越多,反抗活动也一直在进行,克罗斯·达拉斯也一直在行动着。所有人的目的一致,因此他们想要传达的东西,绝对和那一致的目的有关。 结束了一个统治政权之后,必将要有一个新政权代替,至少必须要定下新的规则。那么,新的规则由谁来制定?这就是一致目的背后的勾心斗角。如果对方不知道这边从属什么阵营,那么传达出来的信息必定与个人私心无关,而只是关于反抗运动的。 为了确认他们想要传达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哈特必须回到夜城,在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无数突发事件中找到真相。 另一边,东方殇和蓝灯跟随队伍进入了蓝色森林。刚进入森林,两人就要求离开队伍,独自在森林中探寻。 对于他们的请求,热心的工人大叔本想拒绝:“你们的身体现在这么虚弱,就在这个比较危险的森林里独自行走不大好吧。还是跟着我们,一路上如果找到了草药就会给你们的。” 知道大叔只是出于好心,东方殇放心地拒绝:“谢谢你们的一番好意,不过我们在这边也有事情要去做。既然大家都在一片区域,如果你们碰到什么危险了就请发出求救信号,如果有能力我们就去帮忙,如果无能为力我们也好快点逃走。” 知道他是在用开玩笑敷衍自己,大叔也就不再挽留。 两人骑马脱离了队伍,朝着与队伍不同的方向探寻。刚才两人已经用他们的应急用品补充了一下魔力,现在至少能够正常骑马,但魔力强大的两人显然没有满足。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去寻找那些能够补充魔力的植物,也就是草药。哈特在冒险之前为了应付紧急情况也教过蓝灯如何去辨识储存魔力较多的草药,但在这植物种类异常得多且自己一样都不认识的蓝色森林中,他还是无从下手。 蓝灯不懂就问:“为什么要离开他们?” 东方殇看着拿着一片有斑点的叶子仔细研究的蓝灯,笑着为他解答:“看来你在草药辨别这方面掌握得很浅薄,果然是因为他的队伍损失严重所以才让你这种新手上前线吗……像你手上那种只有一个斑点的那种,魔力储存量不是很多。虽说斑点经常被初学者作为辨别草药的标准,但那也就是浅薄的知识,其实最强大的辨别技巧,就是拿着魔力去感应啊,是不是很失望?我刚才用魔力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们要去的那边没有多少草药,于是就选择这边这条草药比较多的地方。” 蓝灯继续不懂就问:“他们要去的那边不是有魔力矿石吗?为什么那边的草药会比较少呢?”并摆出了“老师,请教教我”的动作。 东方殇继续为他解答:“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答案,只是根据现实情况分析有魔力矿石的地方草药就会相对比较少。而且,魔兽聚居的地方,也不在那边。你可以理解为一块地区内总共占有的魔力量有限,矿石多草药就少。” 蓝灯孜孜不倦的提问:“为什么你还有多余的魔力去试探呢?” 知道他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东方殇也只是维持着为人解惑的态度回答:“因为可以用法术,让魔力散布出去,也可以让它们回来。法术的魔力消耗量很小,但必须要有圣剑碎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一直没有人发现的条件,所以不要告诉别人我会使用法术。如果是用法术的话,刚才补充的那些魔力就够了。” 不好,居然让他掌握了一切情报——天然呆的东方殇突然想起来,保持信息的不对等才能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才对啊。 “那么按你说的,用魔力去感知一下,会很快吧。”蓝灯恶趣味地,用上扬的语气说。他刚才的问题到底是问题,还是陷阱,难以得知,但是他现在的小恶魔式笑容让气氛突然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点。 就在这个难以捉摸的笑点,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笑完,东方殇还是难以逃脱用法术去搜寻草药的任务。虽说魔力消耗量确实比较少,但现在的魔力可是从身体里抽出来的,术式使用期间身体会相当疲惫。东方殇虽然知道但不想要去解释,不是因为他想要为他做这些,因为蓝灯小恶魔式的笑容仍旧挂在那里。 没有办法,那就做吧。 东方殇伸出右手,发动法术,让魔力去寻找草药。他闭上眼睛,在眼皮下红色的光中,他看到了一些白点。没有地图,没有坐标,他只能用心去体会它们在哪里,毕竟这是这里最难掌握的技能之一。 虽说已经做好中途倒下的准备,但东方殇在倒下之前还是相当不服气,没想到消耗这点魔力体力就会身体不支。在他摔倒之前,一双手托住了他,让他艰难地站着。然后那双手又被拿走,他再度要倒下的瞬间,一个曲面的物体靠了上来。物体拥有温度,和他的体温差不多。 就算闭着眼睛,东方殇也知道,这是刚刚战斗时借给他的那个后背。 两人背靠着背,找到了附近魔力储藏最丰富的草药。 两人立刻前往那些地方,把所有草药都采集一空,最后堆放在一起。 “那么,你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吸收这些魔力呢?”还没有完全从指导者脱离的东方殇,向小恶魔学生提问。 “当然知道,是要堆在一起燃烧吧。”蓝灯当然知道,那个在生存知识方面细致入微的哈特,肯定将这些事情悉数告知他,毕竟只要他在这里存在一天就是强有力的威胁。 “正解。顺便说一下现在各个地方法师对此的想法,大部分法师都认为这种方式其实是将草药的本体植物的生命力夺去,但不夺取其魔力。让魔力自由扩散,最后聚在附近的人身上。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远离,但据说这是某个宫廷法师从魔法师部队的图书馆中得知的情报,根据整合得到这个结果。”随着说的话越来越多,东方殇越来越不像是指导者,而是在卖弄自己在学校中学来的知识。 搞懂了单纯的东方殇的想法的蓝灯,继续追问:“魔法师部队是什么,图书馆又是什么?” “魔法师部队是圣剑会属下唯一的军队,由法师组成,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最强的军队。他们神出鬼没,经常在这片大陆上游走,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什么地方。图书馆是部队中的研究部门,专门负责研究各种各样的术式,并且收集记录那些术式。” “那么你能够打得过他们中的一个吗?”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魔剑士的一员,算是对这些只使用术式的法师的克星吧……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话是在坑我啊!”东方殇的日常表现也不像是单纯了,甚至有点单蠢。 明明这边给别人挖了个陷阱,那边直接跳了进去,但两人的对话却又达到了奇怪的笑点,两人又笑了起来。 在森林里生火肯定需要小心,但他们用的是低阶魔术燃烧,只会灼烧他们目标中的东西。东方殇眼中的圆圈圈住的,就是这些堆积起来的草药。草药堆中随即燃起了一把火焰,烟尘也在往上飘。两人就坐在火焰旁边,看着烟尘的上升。 灰烟不再飘的时候,两人的体力和魔力都恢复了。 他们骑马回到夜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们不知道哈特几小时前回来的时候,就被蓝狐莱斯特安排了成为查尔顿爵士的刽子手。 他们看到的哈特,离开工会的哈特,是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在痛苦。 第十五章 斩断锁链的剑 直到走入光亮之中,哈特痛苦的表情才让人察觉。他的眉头紧锁,上排牙齿咬着下嘴唇,面部十分用力地去维持表情但还是无法回到常规的面瘫之中。他的双手都紧紧的握着,指甲在掌心中留下深深的印子。 蓝灯见过一次这样的哈特,那是在康德死去的时候,他就像疯了一样地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现在的他因为没有办法挥剑,痛苦的阴云持续停留在脸上。 说起来,他的人生本就一直伴随着他人的死亡。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想要活着,就要看着别人的死亡。冒险者接受的任务总归会有不少和人类有关的,就连一般的工人都会碰到生死离别,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乱世太常见了。 像这样一直跟自己说这是常态,一定要适应,要维持着平常心,不要被事情影响。但是,又怎么可能不会被影响?距离康德的死还没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又一个人死在了自己手上。如果真如莱斯特说的那样,他很有可能又一次杀了自己的同伴,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 活下来,真的是对的吗? 他一言不发地走入黑暗,蓝灯和东方殇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拦着他,只是如他所愿。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宣泄,因为又一次,这些疯狂的声音扰乱了他的神志,甚至开始逼他求死。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他继续走着,继续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他到了一个附近完全没有人声的地方,他才停下来。 他靠着树,顺着树干向下滑,最后瘫坐在地上。靠着树,他抬起头,看向什么都没有的天空——今天,没有月亮。他毫无声息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安然去世一般,眼睛都不再转动。 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瞳孔发疯似的在摇曳,他的身体也在疯狂颤抖。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声音。 闭上眼睛,向后方摔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四周刮起了疯狂的飓风,气浪没有规律地在移动、旋转,向四周扩散又四处切割。气浪打在岩石之上,岩石便碎成粉末。气浪打在树干上,树木就变成漫天木屑。还好这么强大的气浪并不多,当气浪全部打在物体上之后,被击碎的物体就随着其他的风在空中飞舞。它们没有固定的轨迹,只是在随意地乱飞,气旋也是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 最后的最后,当连这些风都要消停的时候,碎片才聚合在了一起,构成两张图片。一张是康德去世时的画面,一张是爵士去世时的画面。画面从康德的脸和身体,最终变成插在他身上的鬼正。画面从爵士的脸和身体,最终变成“向死而生”这四个大字。 当风再也没有的时候,物体的碎片也看不见了,哈特甚至不记得这片地方有没有那些树木石头。 让躁动的意识与沸腾的魔力大闹一番之后,哈特总算是回到正常的表情。 ——说起来,那个是正常的表情吗? 夜已经深了,哈特没有回到和蓝灯在城里的住所,而是去了郊外的村庄。本来,夜晚是不能随意进出城的。但哈特回归正常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城市外,就没有必要消耗魔力偷偷出城。 一路,他都是用脚来前进。反正他使用强化术消耗的体力很少,所以就一直用强化术奔跑,跑累了就用走路来休息一会。在凌晨的时候,到达了那个被佣兵团摧毁的村子。 他首先去寻找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就是泉的家。和他所想的一样,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废墟。整个村子都被毁了,这里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剩下很多,至少现在哈特的眼前都是两年前自己在这里遇到泉的场景,在这里生活的那些时间,一件两件小小大大的事情,他都还记得。 确认了这些,就够了。 离开村子,他在早上到来之前,赶到了黑石镇。对于泉现在的住所,他记得很清楚,在高速奔跑的时候也可以很快赶过去。不做到这些,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情又会重演。 他用钥匙打开她家的房门,这把钥匙是十几天前泉给他的。“如果你想回来的话,虽然现在家没了,我还在啊!”她当时是这么告诉他的。 这个住所本来就是临时提供的,也就只有一个房间的大小,能睡的地方就只有一张床。不,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哈特想要体会到,泉,姐姐就在这里。 哈特睡在泉的身边,背靠背躺在床上。感到自己的身边有动静,泉醒了过来,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哈特,有点吃惊但还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的脸。这个亲爱的弟弟,眼睛旁边全是泪水。 泉帮他擦去泪水,帮他脱去了外衣,给他盖上被子,从背后抱着他继续睡觉。他的体温很低,她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将温度传递过去。一起过去的,还有她对即将远行的弟弟的道别。 她的手,也抱着他的手。那冰冷的双手,总算有了人该有的样子。 圣剑历398年10月17日,工会里东方殇和蓝灯都在等待哈特的出现。按照原计划,他们现在已经达到了最开始想要接受的那个任务的所有要求,只要哈特一到,这个任务就会开始。 他们从工会刚开门,就一直在这里等待,不仅仅是为了等哈特,也是为了或多或少地陪在上班的春身边。远远地看,春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情。虽然她的眼睛依然有些红肿,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像以前的那样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不时,他们的目光也会和她对上,她也就回以一个微笑,搞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就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好?”蓝灯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在这里坐了好几天。”分明已经忘了自己接受的任务,天然呆的东方殇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然后又看到了蓝灯的小恶魔式的微笑。 “顺便说一下,这个笑容其实是根据事情的发展出现的,不是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蓝灯的潜台词是,他也不知道东方殇会天然呆到蠢的地步。当然,另一个意思是,他笑只是因为他的恶趣味。 对于他的解释,东方殇不屑一顾,因为他在想之前接下的任务。虽然这个任务暴露了也没什么关系,而且现在的发展都在原本的轨迹上,就一直跟着他们走总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想着想着,故事的主角总算登场。哈特带着标志性的面瘫表情,走进了工会。他向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径直地向前台的春走去。看到他这个正常到有些异常的举动,两人赶忙跟了过去。 “是想要接受3981017-1号任务吧,现在任务的一切要求都已经达到了,的确可以委托给你们了。那么我来官方地讲述一下这个任务吧。任务的目标是,前往西王国和尼莫王国的边境交界处,进入西王国国境,讨伐白龙遗迹内的魔兽,并且取回在那里被魔兽守护着的一切物品。任务没有要求完成时间,但是根据工会的规定必须要在一年内完成,只要有人确认了白龙遗迹内的魔兽全灭,任务物品被带来,就算是任务完成。由于莱斯特先生今天早上来这里的时候特意为这个任务加上了新的报酬,所以只要任务完成,你们会得到一大笔钱和高于甲级冒险者的地位。登记的冒险者,是你们三位吗?” “哈特·蒙德和蓝灯·肖,都是甲级冒险者。”哈特和蓝灯将冒险者铭牌放在桌子上,“如果他想要跟着来,就把他也加上吧。” “把东方殇的名字加上吧,能够探索一个高度危险的遗迹可是每个甲级冒险者的梦想啊。至少学校毕业的是这样的,毕竟那些老师总是吹嘘自己在遗迹中的种种表现,又把遗迹描述得美丽又危险。”东方殇为了完成任务,自然要跟着去,但是探索遗迹显然也很重要。 他突然想起前天傍晚的时候,尾随自己的那个黑袍人。他使用的武器和战斗方式,好像和昨天他们碰到的那群强大敌人一样。不过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且他觉得自己在跟踪别人,其实自己才是一直被狩猎的对象。在他们走入人少的地方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用魔力诱导他,在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不过最后为什么会晕倒呢?东方殇到现在也还不知道。 不过如果前天碰到的那个人,和昨天的那群人是同伴,那么岂不是“走丝”是一群人?把这件事也一起上报了,应该会得到不少报酬吧。 就在东方殇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的时候,春确认了任务:“甲级冒险者哈特·蒙德、蓝灯·肖、东方殇,接受了3981017-1号任务,按照任务的要求从今天起就请前往西王国。” “你们想就这样,离开这里吗?”尖锐的声音出现,三人顿时冷静下来露出严肃的表情,其他的冒险者和工人却变得不耐烦。 莱斯特走入了工会,用尖锐的声音吸引他们三人的注意,继续解释:“现在尼莫王国的边境可不想以前那样想进就进,想走就走了。在边境,我们设立了很多关卡,检查出入境的人。按照规定,只有拥有身份证明的人才能出入境。这个身份证明,只有贵族和官员才有完全自由的证明,而其他的身份证明必须要工会和官方开出。据我所知,这个任务设立的时候,还没有这项规定,所以这项任务并没有纳入到身份证明之中。” 哈特很轻松地抓住了蓝狐一长段话的重点,反问:“你算是官方吗?” 莱斯特点点头,狡黠地笑着说:“不错,只要我想,我可以为你们开这个证明。事实上我这一次来,也已经带着这份证明了。但是,想要这份证明,我有一个条件。” 事先料想到整个发展,哈特只是捧哏般提问:“什么要求?” 莱斯特指着哈特,说:“迅速崛起的佣兵团团长,和刚刚讨伐了叛国贵族的甲级冒险者,我们来一较高下吧。” 哈特不紧不慢地问:“我赢了就给我,输了就不给我,是吗?” “不错。只要一击,向我攻击,击倒了我,我就给你。”莱斯特抬起脸,将下巴对着哈特,做出标准的坏人脸。 哈特和蓝灯同时内心吐槽:这完完全全的坏人既视感是要闹哪样。 确认了规则,哈特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将手放在剑柄上。对手是蓝狐,那个以不择手段闻名的蓝狐莱斯特,他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外面,就说明这里绝对已经设计了陷阱。这么简单的事情这边能想到那对方也能想到,想必外面也布置好了陷阱。就只要一击,说明这一击下去就会立刻有陷阱触发。 那么,哈特要做的,也就十分明确。 想那么多干嘛,只要一击打倒他就行了。哈特少见地,在战斗中露出了笑容,他的思路从来没有这么笔直过。他的行动轨迹也和他的思路一样,笔直地向前,冲向莱斯特。体力全满,魔力全满的他,只需要将所有的实力投入到这一击之中,击倒他,就行了。 拔剑,以正常人完全不敢触及的速度向前冲去,让魔力涌入十字长剑直到溢出,挥剑劈砍。 “啊!”这段时间以来的头一次,哈特在战争中大喊。 随着两个武器的碰撞,声音就像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工会,所有人在一瞬间失去了听力,只看到莱斯特的剑断了。 而哈特看到的,是昨天冲向他的那些锁链,终于断了。 哈特和蓝灯的今晚,是在新月城边上的村子中度过的。因为东方殇的加盟,哈特有了余力去照顾其他人,他便让东方殇去把春抓过来一起离开这里。毕竟曾经身上放着两个标记地址的物品,春很快就会被人调查。哈特现在回想,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出题已过去,答案就在前方等着他们。 为了打发夜晚的时间,哈特开始向蓝灯讲述自己的过去。 第十六章 平凡的青春、不凡的青春 “明夜,快起床,不是说好陪我出去逛街吗?” 东明夜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的青梅竹马的表妹,东方无悔。虽说名义上是表妹,但因为他家里复杂的关系,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血缘关系,可能比大街上随便找的人的血缘关系还要远。而且,表妹这层关系也成为了过去式,应该是前表妹。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她一大早坐在他腿上的理由。 “对不起,我起晚了,但能请你先下去吗?你是不是上大学时伙食太好了,怎么现在都那么重了,压得我好难受……”显然,东明夜还没有醒来,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能让他一下清醒的话。 东方无悔也很自然地给了他胸口一拳,让他清醒过来,然后再从他的腿上下来。 “所以为什么周末的早上,你会出现在我家里呢?”清醒的东明夜打了个哈欠,开始了一天的吐槽。 东方无悔不以为然地回答:“当然是因为你答应了我,今天要陪我去逛街呀。” “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那么自然地进了这里。” “当然是因为小姨给了我房门钥匙啊,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从家中搬出来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个房间,果然,还是有点影响吗……”似乎是提到了一些不该提的问题,东方无悔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下去。 东明夜淡淡地微笑,似乎在说,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把手放在她低下去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就像小时候他们经常做的那样。无悔坐在床边,明夜坐在床上,两人在摸头这一动作中目光交接,无悔在明夜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明夜也注视着无悔眼中的自己。 然后,东方无悔一拳敲在东明夜的头上。这一下力气可不小,如果东明夜没有习惯这种日常操作,甚至可能一下昏厥过去。 “不要摸我的头,又不是小孩子了,会长不高的!”无悔那认真的神情,真让人无法分辨她是不是认真的。 “会说出这种话的才是小孩子吧……”因为有了两下前车之鉴,东明夜只敢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吐槽。而且,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还能长多高,165公分就已经足够了吧。 “我先去洗漱一下,如果你没吃早饭的话,就去拿两块面包放进面包机里烤一下,顺便给我也带一份。”东明夜离开了床,因为昨天就料到她今早会过来,所以少见地穿着睡衣睡裤睡觉。如果她在前几天突袭的话,就会看到穿着背心或者没扣扣子的衬衫的东明夜,可能还会有更加要命的场景。 东明夜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两件衣服,进入了卫生间。东方无悔很自觉地在桌子上拿了两块面包,从冰箱中取出两个鸡蛋和两片生菜,再从冷藏室中拿出两片培根。她熟练地拿出煎锅,将两块面包用黄油煎了一下,用食用油煎蛋和培根,稍微烫了一下生菜,做成两个三明治。一个用番茄酱,一个用沙拉酱。 算了一下时间,现在的东明夜应该在刚刚冲完澡。去衣柜里找出一件衬衫一条运动裤,然后贸然地闯入卫生间,谁让东明夜平时没有给卫生间上锁的习惯。 无悔闯入卫生间时,东明夜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开门,把衣服丢了进去,关门。 只留下东明夜在里面吐槽:“喂,你几个意思!” 东方无悔只是内心毫无波澜地回答:“跟我出去逛街总归还是要打扮得好看点吧,不然碰到熟人怎么办?倒不如说我应该责问你为什么和我出去逛街之前,衣服只靠随手一拿?” 没有丝毫反驳的空间,东明夜只得乖乖地换上她丢进来的衣服。穿上粉色的衬衫和青色运动裤,突然就从宅男变成了现充。东明夜看了一眼自己原本拿进来的衣服,只有黑白两色。他自己买的衣服,全都是黑白或是深色系的,从来都不会去碰这些看上去就很不符合他气质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奇怪的上门快递寄来的,至于是谁寄的答案十分明显。 十分无奈,还是穿着这骚气的衣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坐在餐桌上享用三明治的无悔看了一眼,便连连夸赞:“不错,这个色系果然很适合你。” “哪里适合我了啦……”从早上起就开始吐槽,现在的明夜甚至有些疲惫。餐桌上那份涂着他最爱的沙拉酱的三明治,就是他的早饭。而在他早饭摆着的位置,那张椅子上,放着一件外套。东明夜瞥了一眼,这是他自己买的大衣。 “想要吃饭就先穿上的意思吗……所谓的抓住男人就要抓住他的胃吗……”他只是无奈地吐槽,然后穿上了大衣。 在餐桌的对面,是一块镜子,在镜子中,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她的衣品真的十分不错。 还有,厨艺也相当不错。 身为权贵家族东方一脉的大小姐,东方无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论相貌,她很少化妆却力压群芳。论气质,她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不高高在上但也不可攀的气场。加上她独到的衣品,每次走在路上就往往引得路人纷纷回首。不过根据可靠消息,她每次走在路上,身边总有无数保镖在暗处保驾护航。 东方大小姐今天没有保镖跟随,当然是因为她想要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东明夜,共度周末。 东明夜在大学男生中,虽然不算是校草班草级别的帅哥,但身上总是在幽默风趣的同时释放一种神秘的气息,这股气息也经常引得女生注意。对于自己逐渐增加的异性缘,他本人倒没有多少察觉,因为在不久前的高中时代,这种注意不是好事。 这两人若是在一起出现,就绝对是大街上最吸引眼球的情侣,虽然两人完全没有那层关系。东方无悔身上的调皮性格会引出东明夜身上的幽默细胞,东明夜身上的神秘气质又会衬托出东方无悔的高洁气质,相互补足绝对是帅哥美女的组合。 但这两人还是十分平常地在逛着商场。东方无悔负责引出话题,东明夜负责吐槽,仅仅是逛街这么无聊的事情因为两人的角色定位而变得十分有趣。 “这件衣服怎么样?”东方无悔问,她手指的,是一套高中生制服与短裙的搭配。 “很适合你。”为了避免被攻击,东明夜答得十分简单。 “这是在夸我年轻丽质吗?”无悔牵起明夜的右手,放在头顶,然后开始转圈圈。她身上的深色大衣下摆很长,随着她一同旋转起来,就像是短裙一般。透过衬衫的领口,可以看见红润的锁骨,仅仅是这么清纯的暴露都能让一般男人迅速拜倒在石榴裙下。当然,明夜毫无疑问不是一般男人。 “不,只是在说你心智到现在还不成熟,还在这转圈圈……”最终,明夜还是忍不住吐槽了。换来的,也必定是东方无悔的一记横踢。因为右手被牵住,明夜只能让无悔那学过战斗技巧的左腿踢击自己的右脸。 就算是被踢了,东明夜还是在心中暗暗吐槽:今天特意穿运动裤就是为了这个吗…… 因为吐槽太多说过很多错话招惹过不少女生,东明夜已经习惯被打的感觉,恢复力异常强大。就算挨了无悔这一强大踢击,他也只是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从地上站起来。还好,她今天穿的鞋子很友好,踢人不疼,也符合东明夜的口味。 “那件就这么买下了吗?”纵使总是挨打,东明夜还是一直跟着东方无悔。 “你不是说很适合我吗?”东方明夜想了想恋爱漫画中少女心的剧情,做出少女的姿态。 “那我要是说所有衣服都很适合你,你岂不是全都要买下来?”确保无悔不会抓住自己的双手,东明夜瞬间做出招架的姿势。 “嗯?你是说那件衣服很适合我吗?” “不不不,对不起,我错了。你还是随你喜欢地挑选吧。”东明夜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便赶忙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当发现透过手指缝还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他又蹲坐下来把脸埋在大腿间。 慢慢地移动到看不见那家店的地方,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终于敢用正常的视角看周边,却发现无悔不见了。按照东方无悔的性格,现在肯定进到那家店里把刚才的那件买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东方无悔提着一个黑色袋子从店里走出来。 “你连这个都需要买吗?” “毕竟让你羞涩成那个样子,买来应该以后会派上用场。” “不要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好歹我们也曾经是表兄妹的关系耶。” “首先就算是表兄妹,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兄妹,我的爷爷是本家的养子,你的外公也是家族的养子,都和东方家的血缘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现在也不是东方家的人,我们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想要做些什么也没有关系……” 无悔弯下腰,从下往上盯着明夜的脸。这个姿势总会让男生难以把持住心跳,两人都从漫画中知道此事,但却不知道现实中目光交错的瞬间,互相注视着脸颊的瞬间,两人的心跳都难以平息。 突然,无悔轻轻地弹了下明夜的脑门,这一下和刚才的所有攻击都不一样,或许本身就不是攻击。 她笑着说:“笨蛋,你想到哪去了。” 说的也是,明夜放下心来,因为太熟悉两人之间几乎只存在友情和亲情。 “不过,对不起。刚刚收到信息,家族那边又要开会,需要我去参加,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警告了,看来实在不能与你继续共度周末,一起逛街了。”无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或许也是刚才那下弹脑门很轻的原因。 “那边的事情很忙吧,对不起,把那些事情全部都推给你。” 明夜低下头,没办法只看地面,因为无悔仍然在仰视着他。现在的他不会做“是你要我来陪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吐槽,他只是,真心地在向她道歉,和他这几年在做的一样,道歉,然后感谢。 “明夜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这也是我身为前表妹兼青梅对你唯一的要求。就像你需要我一样,我也同样需要你,所以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想要道歉或是感谢,就多来陪陪我吧。要是大学也在一起就好了……”无悔无比认真地,看着明夜的眼睛,不让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小时候就在一起,重要的高中三年也一起度过……”不知道该用那句话,是“这就够了”还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无法选择只是因为明夜知道这两句话都不是他的真心,不能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但是,这份心情没有通过言语,就传递到了另一边。 “是啊,所以也不用再去要求些什么了,只要你能时不时地陪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说着开心,无悔就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形象才笑,这个笑容表面上看是开心,深入看却又不大一样。 “那么,就此别过了。”东方无悔向东明夜无力地挥了挥手,不回头地往商场门口一步一步地离开。 东明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离去时的身影。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应该是情侣吵架了,女方生气地离开了约会现场。但对于他们二人,最后这个背影蕴含的信息量就大过了那些杜撰出来的故事。 他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在名为过去的海洋中搜寻那些做了标记的贝壳。 距离他放弃东方明夜这个名字,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四年前,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因嫡系长孙地位得来的东方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抛弃了东方这个姓氏,在小姨的帮助下离开了原先的城市,开始了名为东明夜的生活。而东方无悔,便随着他的退出,成为了第一继承人,成为东方家的未来宝珠。 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但他现在又一次问自己:这样做,是否算是逃避呢?他能够让东方明夜成为东明夜,但却无法让东方无悔成为以前的那个无悔。 第十七章 无论是日常还是非日常,都是转瞬即逝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东明夜如果想要知道具体的时间他自然可以知道,但他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总之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东明夜那个时候还叫做东方明夜。 “明夜,你真的要放弃继承人身份吗?”站在东方明夜面前的,正是他的亲生母亲,东方家中一个默默无闻的母亲。她没有其他夫人华丽的服装,也没有那些奢华的首饰,只是芸芸人海中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唯有一个东西,打碎了她的平凡,那就是她的姓氏,东方。 “是的,我对继承东方家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想普普通通地上大学普普通通地过人生罢了。” 讲话的正是东方家第一继承人,东方明夜。由于东方家的要求,现在的他仍然留着垂至腰间的黑色长发,穿着蓝色的古代风服装,随意地披散着头发,精致的五官让他宛如画中走出的古代美人。现在的他,刚刚中考结束,就被族长叫了过来。 “你如果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去做吧。当然,我也跟你讲过了,放弃继承人身份的后果是什么。”东方明夜的父亲,点了一根烟,没有用嘴去享用,只是让烟向上飘,他看着烟向上飘。他没有东方的姓氏,但却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东方家占据一席之地,也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但是最近,东方杏张逻辑夫妇开始怀疑,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是正确的选择吗? “后果我已经知道了,当然,我还是这么选择。爸妈,即使我离开了东方家,你们还会是我的爸妈吗?”东方明夜浑浊的眼神,藏匿着他恐惧的心。 “虽然你会被夺去东方的姓氏,但,我们还是你的爸妈。血缘、亲情,这些都不是姓氏决定的。”很少见,在家族中以冷血出名的张逻辑,此时细细碎碎的胡渣上面,是清澈的眼神,眼睛表面的光泽,全由亲情制成。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东方明夜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不过那边的父母就没了吧。” 他指的,是族长的长子东方翼。他在明夜的小时候就一眼相中了这个孩子,将他收为养子,令他从没有继承权的旁系一跃成为第一继承人的金凤凰。 东方明夜开始走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长的一段路,这段他一直走的路今日看着却漫长无比。这条路,从他在家族本家的寝室一直到家族的中心大堂,在那里总是有家族的各个要员在等着他。他一直在做的,是接受那些人说的一切,按照他们说的包装自己,让自己成为完美的金凤凰。但今天,他们的角色将不再像往常,他不想再让那些人对自己的人生指指点点。 第一步,他看到幼年时的自己,在父亲的带领下前往大堂,在那里接受过渡仪式,成为了嫡系长孙第一继承人。 第二步,他看到仍是幼年的自己,一个人前往大堂,在那里被大人们鞭笞,渐渐地被塞进他们制造的模板之中。 第三步,他看到的是小学的自己,依旧一个人前往大堂,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第四步,他看到的是年龄不变但相貌已大大不同的自己,一个人前往大堂,去宣告他回来了。 第五步,他看到的是全身都是伤的自己,被养父的属下架着送去大堂。 第六步,他看到的是笑着的自己,与表妹东方无悔道别,然后勇敢地前往大堂。 第七步,他看到的是初中的自己,带着一身伤,从大堂回来,看到站在寝室里向自己招手的东方无悔。他又想了想自己之后做了些什么,好像晕倒在路上,最后被无悔背进了房间。就像他当时晕倒最后被带走一样,他不知不觉地走完了这条走廊,来到了大堂门前。 这一次,身边也依旧没有人陪着他,没有人在后面对他笑,他也没有带着伤,没有人来架着他,但他依旧不知道在折扇高大的门后面,是否有鞭笞和模板在等着他,又或是进门就又是一个落穴。 他把手放在折扇陪着他长大的铁门上,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因为他知道若是在这里犹豫或许就会失去进入的勇气。 在门的里面,等待着他的,是阶梯教室般的布局,他直接地站上演讲台,面对上百位家族成员代表。在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以前或许又不少用视频开会的人,但这一次座位上全是真人,甚至有带着生命维持装置坐在那的人。其中姓东方的,不到一半,但却掌握着逾九成的权力。 张逻辑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东方明夜知道,那个位置以前从来没有人坐过,只有现在张逻辑才敢直面自己的儿子。 坐在东方明夜面前的,是族长东方,一个年过九十的老人,穿着代表族长身份的长袍,端坐在那里。他环抱双手,略有所思,闭着眼睛,似乎以前也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继承人。东方是东方家族长的名字,凡是成为族长的人都会使用这个名字,让外界看到东方还活着就够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东方明夜的养父,东方翼。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父亲旁边,冲着东方明夜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这张笑容东方明夜已经快看吐了,不仅对自己养子,对妻子对家人对媒体他都是这么笑的,用实际行动来抹杀掉明夜对他仅存的一丝希望。他的发型很花哨,染成红色的烫发在这个古朴的家族中显得格格不入,红色的西装更是尤为抢眼,甚至连化妆都画上了深红色的眼线。他用自己的行动在向族长,是父亲也不是父亲的那个人诠释,自己就是个疯子。 东方无悔的父母都在其中,他们坐在第三阶梯上,一个服装朴素的男人和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东方明夜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只知道他们都姓东方。东方家的人对血缘的不重视已经到了违背正常人类生存习惯的地步,在他们眼中东方两字胜过一切血缘,所以就算姓东方也很有可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需要注意的人也就只有这些,其他人都只是负责鞭笞东方明夜的大人,以及只希望他在鞭笞中倒下的大人。虽然这些大人都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大人物,甚至有些都是连露面都不方便的重要人物,成长在这个畸形环境的明夜,只是不屑一顾。因为,大人们也是这么教他的。 今天的会议,是紧急召开的,不是例行会议。所以今天东方明夜不用说那么多话,交代自己一个月的生活,批评自己并且对家族提出要求,接受家族的要求。他今天的目标是从未有过的明确。 长发很麻烦,他取下手腕上绑着的两个皮筋,把头发绑成单马尾。他拿出衣服领口上挂着的剪刀,打开话筒,取下话筒上的泡沫罩子,用力地拥剪刀刮擦话筒。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箱中发出,震耳欲聋。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惊吓的感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跳一下,因为这只是这些大人之前教给这个小孩的吸引听众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东方明夜毫无表情,把罩子给话筒戴了回去,没有关话筒,又是一阵剧烈的声音。 调整好话筒的角度,他低声地讲:“既然本次会议的议题已经很明确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东方明夜,正式宣布,放弃东方家第一继承人身份,并且放弃东方的姓氏。此外,我也不再是东方翼先生的养子,只是一个名为明夜的普通人罢了。” 因为已经事先得知东方明夜放弃第一继承人身份的事情,阶梯上的人依旧是那张扑克脸,没有任何情绪波折。 东方明夜深深地鞠了一躬,脱下长袍,快速地叠整齐放在演讲台上。然后,他拿出了剪刀,将自己的辫子剪断,两根皮筋也随着黑发落入垫在地上的塑料袋上,他只剩下齐肩的短发。拎着装着自己头发的塑料袋,带着剪刀他离开了大堂。当大堂那高高的铁门合上的瞬间,他也正式地离开了东方家。 接下来就是他所希望的另一场会议。 讲台对面的门缓缓打开,从门中走出的,是和东方明夜同岁的东方无悔。无悔一直都是第二继承人,只排在东方明夜之后,为了让东方明夜下台让自己的女儿上台,东方无悔一直留着齐腰的长发。带着这飘散的青丝,穿着衬衫短裙,无悔在没有人的目光中走上了讲台。 “我,东方无悔,前第二继承人,现今在族长大人的任命下,成为东方家第一继承人。”少女对念词有些困扰,但还是把自己的台词不紧不慢地念完。 她看着被放在桌子上还带着体温的长袍,不禁想起表哥明夜那总是有些忧郁的脸,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穿上了这件体温气味尚存的长袍。因为她知道,在这里犹豫就会永远失去穿上它的勇气。 “关于东方明夜放弃继承人身份的会议,以及东方无悔成为第一继承人的会议,结束。由于本次会议是紧急召开,关于对第一继承人的培养将从下次例行会议开始。综上,本次会议结束。”连一句“谢谢大家”都没有,人工智能念出准备好的语句,宣告了会议的结束。 东方无悔离开大堂,走入属于第一继承人的寝室,这里已经没有了表哥的任何物品。她沉浸在这件衣服带来的回忆之中,同时想象着以后不再有身份压身的明夜,会是什么模样。 东方明夜离开东方家之后,头一次没有保镖跟在身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理发店把这碍事的头发剪短。按照家族的规矩,他也不能再住在身为东方家人的父母家中,现在的他叫做东明夜。但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所有准备都做得十分充分,他将会去和小姨一同生活。 离开这座城市,搬到很远的地方,不再与无悔联系。 现在的东明夜就像是当年那个自己所想,成为了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简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没有必要在学校一直维持着最高分甚至满分,只要前五就够了。在业余的时间也可以出去打工,在便利店里面做店员,在网上编程赚钱,能够交了自己的大学学费甚至完全经济独立。 虽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讲,东明夜的生活完全不能用普通来形容,但至少他现在的身份十分普通,他也不过是用在以前学来的东西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罢了。他不过像是很多人一样,念着还不错的大学,只是比别人优秀一点罢了。 因为和无悔的大学不一样,而且不在一个城市中,两人平常也就各忙各的。东明夜在大学里有自己的研究小组,在女生中的人气也蒸蒸日上,但身边始终没有那么一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生。东方无悔虽然是东方家的第一继承人,但和东明夜一样,都是大人勾心斗角的棋子,也没有一个像东明夜一样依靠着她的人。 两人在无形中,已成为相互依靠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表兄妹,更不如说是姐弟。无悔经常照顾明夜,明夜十分依靠无悔,无悔也需要一个能够让她投入爱的人,她也在依靠着明夜。 纵使相隔甚远,下雨了,第一个想的不是收衣服,而是明夜那不知冷暖的性格会不会着凉。 ——如果,他们的名字中没有“东方”,他们必定是如此简单的关系。但是对于他们,彼此双方是“东方”带来的最重要之物。 想着自己奇特的故事,尝试写小说的东明夜写了一个字,然后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他刚刚放学回来,在网友的怂恿下,尝试一下写故事。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故事,甚至都用提笔默思的三分钟讲完了自己的一半故事,但最后只在写上留下一个“完”字。他之所以不写,一是因为家族的事情太诡异还是不要触碰,二是因为他发现对面楼有一个望远镜在看着这里。 “好饿啊,去食堂吃个饭吧。”他假装自言自语,实则说给不知在某处放置的窃听器听。既然窃听器都放了,也很有可能放了摄像头。 东明夜走出家门,在门口电梯监控死角中,开启了家里的几个隐藏摄像头。一个是电脑摄像头,一个藏在床上玩偶的鼻子内,一个藏在床脚内,一个藏在桌子垫脚里,最后一个随着纸团一起被丢进垃圾篓。学编程也是为了加强安全,毕竟完全进入正常人生活不现实。 进入电梯,他还在想,对面的楼的承建商是否和家族有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可能是无悔那一个派系派来的,为了加强统治力来刺杀东明夜。当然,东明夜在想这些的同时,还在刷新手机的新闻,甚至点进去评论了一下,做出尽量正常的表现。 然后他就真去学校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家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但垃圾袋的结在垃圾篓外侧移动了一点,不像以前那么水平。他在被子内查看监控,摄像头在电磁干扰下什么都没拍到。这下,东明夜明白了,对方绝不是族长和养父的人,不然不可能不注意东明夜这被强行提高的能力。 如果是养父让他献出生命,他可能真会献出生命祭姓。但现在是无悔那一派的人,那自己的死亡绝对会让她伤心。所以,东明夜决定,拼尽全力活下去。就算亲生母亲在不久前去世,他已经料到些什么提前放弃,他现在想要为东方无悔活下去。 第二天仍然去上学,特地带上母亲病逝前寄给他的护身符,以让自己度过难关。 但谁知,意外来得那么快。 东明夜已经看到超速向这里驶来的汽车,已经准备好死里逃生。 但谁知,根本就没有逃的空间。 东明夜飞身躲过从对面停车场从天而降的汽车,躲过了失控翻车的大巴车,躲过了超速的汽车。但,没有躲过司机的一发子弹。 子弹朝着还在空中的东明夜额头飞去,这是躲不过的攻击。 可惜了,最后有些话还没有说,就结束了这条生命。 但东明夜很快发现,没有一丝痛感,只是什么都看不见,脑袋晕晕的,渐渐失去意志。他以为这是死亡的感觉,但却没过多久又睁开了眼,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陌生的景象。 地狱原来这么美丽吗,穿越的少年心想。 另一边,东方无悔在上学路上从小姨口中得知了东明夜出事的消息。她的手突然无力,手机就这样掉了下去,在马路中间从绿灯哭到红灯。 第十八章 穿越到异世界成为无名圣人 当东明夜察觉到自己的脚,确确实实地踩在地上的时候,他打消了这里是地狱的念头。而且,看着这么美丽的风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种田园风光,也不可能会是地狱的模样。万一是天堂呢,也不能就这么自顾自地认为自己一定会下地狱。也许,自己只是被撞晕了然后被想要伤害自己的人送到某个荒郊野岭来,而不是单纯地取他生命呢。 他面前的,是一片祥和的村落。为什么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很祥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整个村子的色调就是偏黄色。金黄色的小麦在远处稍高的田地里,干草堆在房子附近到处都是,就连房屋外墙也不是干冷冷的白色,就像牛皮纸有些泛黄。 东明夜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体还在,现在的他应该还是那个样子。但是,衣服变了,变成了与这安静祥和村庄相符的衣服。上半身穿着一个皮质夹克和白色衬衣,下半身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裤子,就连鞋子也变成了普通到有点破烂的运动鞋。如果给他一顶牛仔帽,马上就可以穿越到十九世纪去在西部闯荡一番,这套衣服实在太俗气了。 如果无悔在这边,肯定会反击他刚才的那个想法,毕竟潮流总是在走几十年前的路,并称之为复古。但完全不会穿搭也不想学会的东明夜对这种迷之执着毫无兴趣,他是完完全全的实用派,一套能调节体温的衣服比那些漂亮设计好用多了。 那么现在该做些什么呢?面前没有人,只有一座房子,村落的中心似乎不在这里,要像游戏里一样去村落中心跟村民们打听一下情报吗?离开东方家之后,也可以自由地玩那些电子游戏了,然后十分自然地沉迷其中,怪不得之前不让他碰……后来,就在东方无悔的监督下成功戒掉了电子游戏。 看到什么都想起那个人可不行啊,这不就是完全依赖她嘛……东明夜如是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想东方无悔现在是什么状况,会不会得知他出事而心情失落?总之应该没有关系,有那群大人在,在他们的鞭笞之下也不会给她时间来伤心。但为了不让她担心,现在首要目标,就是回去。 看着面前这座比较破旧的房子,东明夜想着自己玩过的那几款角色扮演游戏,这种时候就应该就近去询问NPC,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 于是,东明夜敲着破败房屋的破败木门,但却没有人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他身上没有手机手表,只能靠比较原始的方法来辨识时间,这也是他幼年在族长家里无聊一个人玩时学来的。一开始的确是一个人,不过很快就有一个叫无悔的小妹妹来陪他玩了……怎么又想到了那个人?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出去做农活了吧,毕竟是在农村,自己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学校上课。东明夜打算回到自己刚刚站的位置,继续等待。 但就在他回头的刹那,他看见了一双正在凝视他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充满灵气,睫毛比一般人要长,就连东明夜都能看出瞳孔中的身影是他。 这双大眼睛的所有者就站在他面前,穿着十分朴素的农妇服装,应该都是亚麻制成的。她是一个和东明夜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女生,大眼睛的存在固然耀眼,但她的长相也是可圈可点。五官十分精致,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瞳孔和头发都是黑色,和东明夜一样。 这么一个世间少有的清纯美丽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毫无恋爱经验的东明夜不由得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双方不停地交换视线,东明夜渐渐都不好意思了,但那女生还是依旧直直地盯着东明夜看。 “那个,有什么事吗?”一直被这么尴尬的场面困扰,东明夜还是情不自禁地念出了本应是对方的台词。 “你,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吗?”女生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像流水般滋润万物但从不觉得突兀,甚至让东明夜一度忽视了她话语的内容。 “哈?什么,什么意思?”东明夜反复地在嘴里玩弄“命中注定”这个词,在涨红的脸后面,是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终于碰上桃花运的母胎单身大脑。 “那个,你看着我的嘴。”女生把手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东明夜直直地盯着她的手指,希望会有只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妩媚场面。 “怎么了吗?”他看着她的嘴,女生的动作没有变化,东明夜也就渐渐冷静下来。当他冷静下来之后,突然一个足以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想法闯入他的脑袋——女生刚才说的话和她的口型一点都对不上。 也就是说,自己至少在国外,莫非他们在这件老土的衣服上装上了最新科技的同步翻译器吗?然后他把视线放在其他地方,房屋旁边的树木他不认识,建筑虽然看上去是西方农村的风格,但仔细一看却是混杂了好几个地方的风格,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的风格。而且,这个人看上去和自己是同一种族,但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却不能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命中注定是什么意思?”终于将自己的电脑冷至冰点下,东明夜淡然地打算接受答案。 “你是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女生说出了东明夜最难以置信的答案,但那却是最合适的答案。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东明夜不停地否认自己的想法,那简直疯了,现实中怎么可能会发生只有虚拟世界才有的穿越异世界? “你穿的衣服,我们这里没有人会这么穿。不,不仅仅是我们这里,整片大陆都不会这么穿。根据圣典记载,你穿的衣服和四百年前的无名圣人出现时所穿衣服一模一样,而且你你会发现我们的话与口型对不上,在我们看来你也是。按照圣典记载,你应该就是那种非常少见的穿越者,因为你们拥有强大的魔力,所以你们的魔力可以将我们的话变成你们能听懂的话,就像是带着一个翻译一样。”少女非常淡定地在跟东明夜讲着故事的设定,太过平淡使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 “命中注定是什么意思?”东明夜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因为在几年前,一位人称‘灰熊’的英雄在这边遇到了我,免费给我看了看魔力,然后告诉我我也会遇到一位穿越者。身为一个从小就读圣典的人,能有一位穿越者出现在身边,简直就是最梦幻的事情。”少女拍了好几次自己白暂的脸颊,又跳了起来,“真的,就像是梦一样!对了,我叫泉·蒙德,你叫什么?” 东明夜,东明夜想要说出这三个字,但口型都做出来却没有办法发声。他再度尝试说出自己的名字,但瞬间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扼住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无法呼吸更不可能发声。他搞不清楚那股力量是什么,但他明白了那个名字不能说出来。于是,他选择不说出那个名字。 “就像是你说的无名圣人,我可以没有名字。”将就地回答,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名字可不行,既然你接下来要在这里生活,那就必须有一个名字才行。”泉高涨的情绪一直持续着,这种性格的人本身是东明夜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但一旦这种高涨是因为自己,就不得不接受。 “为什么要在这里生活……话说,我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你那本书,圣典,有没有记载回去的方法?” “没有哦,所有穿越过来的人最后都是老死在这里。就算你想要去找回去的方法,至少也要在这边生存下去,才能去找吧。对了,你快点进屋。”泉打开房门,拉着东明夜赶忙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房屋的内部和外面看一样,十分破败。东明夜在泉的示意下找一个位置坐下,准备听泉来解释一切。 “看你那样子,应该是想听我解释为什么拉你进来。总之,你先把衣服脱了。” “啊?”东明夜已经恢复冷静,不再用待机二十年的恋爱脑思考,他现在对这句话更多的是不解。 然而泉根本不打算解释,甚至打算上手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等一下,衣服我自己会脱,不用你来帮忙。还有,我至少是一个男性,你们这里没有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吗?”听到这句话,泉想了想,似乎想到毕竟男女有别,然后就涨红着脸转过身闭上眼睛。 虽然这样也怪不好意思的,东明夜还是按照她说的,脱下了衣服,只剩一条比较现代一点的内裤在身上。 “接下来要做什么?” 泉听到这话回头,然后又涨红了脸,急忙从衣柜中拿出两件衣服丢给他,然后又转身过去闭上眼睛。 “穿着内裤也还好吧……”如果让恋爱脑的东明夜来吐槽,绝对会说正常情况下的东明夜就是个直男癌。 东明夜穿上衣服,这套衣服和泉的服装很相似,应该就是普通的衣服。 然后,他问:“是不是因为穿越者的魔力十分强大,各个势力都非常重视,我若是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穿着就会被人抓走?” 第十九章 随处可见的危机 “是的。”泉坚定地回答。 果然,只要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多了,在哪个世界都会被改造为彻头彻底的异类。东明夜深吸了一口气,用身体去感受自己体内寄宿的那股魔力,但还是很难察觉到。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只是为了那个人的话吗?你又要我,如何去相信你呢?”虽然不清楚这边是如何战斗的,但格斗技巧应该还是可以通用的,东明夜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听到东明夜的话,泉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一时僵住。的确,虽然大部分人之间的交流都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自然前提上,但在这种有关生死的问题上,让别人相信自己是件难事。 “因为,我有想要你去做的事情。”从刚才的交流中,泉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特别冷静,对利益的权衡非常敏感,因此她必须要和他拥有利益关系才能互相信任。 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东明夜松了口气,放下随时逃走的准备,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说来听听吧。” 泉犹豫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一下,说:“我想让你帮忙调查我父亲的死因。” “你们这里应该也有专门做这些事情的人,为什么要特地来拜托我呢?” “几年来一直没有结果,所以我一直想要找不是专业做这些的人去调查。而且,我感觉这件事可能和圣剑会有关,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一直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托付这件事的人,所以你愿意做这件事吗?”泉注视着东明夜的脸,东明夜摸了摸头发。 “可以,此外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安全——虽然是想这么说,但也请你先帮我融入这个世界。” “那就先从名字入手吧。你的发色瞳孔颜色和我一样,都是黑色,这是我们夜族的标志。夜族因为很复杂的原因,在整片大陆都不受待见,所以想必你以后也会遇到不少麻烦。按照夜族的命名规则,用一个字做名字,就叫你‘涯’吧。” 东明夜反复咀嚼“涯”这个字,直至自己正式将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暂时放下“东明夜”。 “现在我和母亲两人一起居住,在这附近除了我们两人还有其他夜族人,村子里的大家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对村子里人讲一下,就说你和我以前认识,因为种族问题过来投靠我们家,正好家里有三个房间,也够用。” 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涯不张口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因为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就可以隐瞒你说的语言和我们不同的事情,毕竟有着能够自动翻译话语的术式。我刚才好像讲了不少你不知道的事情,接下来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要了解的事情还是有点多。当然,要居住在这里,也要经常帮我们坐农活哦,不然妈妈就不会让你住着了。” “如果是我能做的肯定会做的,毕竟嘴上的保证肯定没有实际行动靠谱。”涯的脸上绽放了一张比较随意的笑容。 “不过从现实角度考虑的话,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在家里待着吧,至少得先学会这里的语言,出去才能不被人怀疑。大部分居民都不会使用术式战斗,顶多就生个火,所以暂时也不需要学。然后关于这里的一些局势和历史,就让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泉拿出一本非常老旧的书,从封面那牛皮纸上的字来看,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圣典。 “四百多年前,整片大陆非常混乱,国家之间战争频发,民不聊生。因为没有建立统一的道德标准,就连战争都是不择手段的,堪称是最黑暗的一段历史。为了结束这个黑暗的乱世,某位传奇匠人献祭一百人的生命铸造圣剑,传奇匠人在想要为圣剑命名之时突然暴毙。圣剑当时还不是圣剑,就像是被这战争阴霾的黑暗所吞噬,被人称之为魔剑,一直被寄放在当初铸剑的剑冢内。直到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位少年,拔出魔剑,开始环世界的旅行。” “在旅行途中,他积极地介入到大大小小的纷争中,改变了一个又一个战争,结束了一个又一个国家的纷争。他为了结束这黑暗时代,将西边的近一百个城邦联合起来,命名为西王国。他最终靠着一己之力让多个城邦相互吞并,达成了几个大国相互制约的地步,因为他的壮举被人奉为剑圣,魔剑也变成了圣剑。他除了终结战争时代以外,还创造了统一官方的圣语言,将不少知识传授给人们。他在这里老死后,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将他奉为奇迹之神达兹。” “为了守住他留下的和平,他的信徒们建立了圣剑会。圣剑会拥有干预国家间战争的能力,制定了趋向完善的道德标准,建造了存放圣剑的圣剑大堂。圣剑只要在圣剑大堂,这个世界就会维持着基本的安宁。为了歌颂奇迹之神为我们做的一切,圣剑会编撰了圣典,这些事情都是圣典记叙的。” “圣典除了记叙奇迹之神的事情,还记叙了穿越者以及十大圣人的事情。十大圣人分别是奇迹之神纳兹的前身剑圣、神明的挚友五圣、拥有前兆之力的无名圣人、拥有复国之力的海德王子、凭借一己之力触碰到天空的莱恩勇者、守护西方安定的灰之王、锻造了圣剑的传说匠人贵剑、掌握万千魔兽命运的另一位剑圣羽,除了这八人以外应该还有两人,但圣典什么都没有提及,只是留了半本的空页。按照圣典的记载,穿越者在符合十大圣人的要求时,会继承十大圣人的特定能力穿越到这里,但是没有人知道那特定能力是什么。”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说不上没有战争,但还是十分稳定了。这里是尼莫王国夜城附近的村子,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子。尼莫王国内佣兵比较多,而且有奴隶的存在,算是大路上最差的国家了。北边有军事非常强大的莱恩帝国随时准备南下侵略,西边有经济实力非常发达的西王国,东边有人民富足美满的苏摩王国。除此之外,就是圣剑会所在的公国在最东边。关于这些地理问题,你可以以后去找大陆的地图,就了解了。” “总之,现在先了解这么多就够了。”泉觉得口干舌燥,大脑也有点跟不上,到最后都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就匆忙停止了讲述。 涯为了充分地掌握这个世界的讯息,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发展,相当认真地听着泉的话,生怕有所遗漏。当泉停下来的时候,涯还在回味刚才她讲的内容。 泉对如此认真的涯,只是笑笑,去倒了一杯水。 “砰砰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敲门声急促地比长跑后的喘气声还要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是在催命一般。听到这么突兀的声音,涯的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迅速地寻找房间里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武器。而泉听到敲门声,吓得差点把被子摔碎,但贫穷还是让她立马镇定下来。既然已经知道门外会发生什么,也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谁?”泉大声地询问。既然刚才对方敲门声这么大,不回以同样大小的声音,会使自己处于弱势。哪怕是气势上也好,毕竟泉不能用剑战斗,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迂回。 “开门,把你房里的男人放出来!”这是雄厚的男性声音,比泉的声音还要大好多,气势汹汹袭来,这幅架势看上去不开门就会砸门。 “这个声音,应该是这段时间住在村子附近一直打算抓走穿越者去换钱的那群人。”泉小声的对涯说,并打算在这边主动开门。 然而,涯抓住泉那只想要开门的手,紧紧地握住。泉的不断颤抖、手发冷,都传递给了涯。涯于是便更加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也紧紧抓着他的手。 最后,是涯打开了门。门外是好几个中年壮汉,看上去就是那种佣兵打扮的凶狠大人。 “就是你吗,那个男人?”一个光头壮汉压低着头,对着涯说。确认到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对着房里大吼大叫的人,涯也就挺直腰板,站直的他比所有人都要高。 “你在干什么?”左手握住的那只右手传递过来这样的问句,涯松开了那只手。泉显得很惊慌,但随即发现,手不冷了,也不再颤抖了。 泉拿出刚才捡起的一块木头,重重地砸在一边的墙上,并非常用力地向下滑,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跑到别人家门口一个劲敲门大喊,是不是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声音不大但非常冰冷,挺直腰板的同时还扬起下巴,露出蔑视的笑容。 “老大,就是他!就算换了衣服,我也还是认得!直接进他们家里!家里肯定还有那个衣服!拿着这个衣服把他带去圣剑会!”后面,一个年轻人大喊,看来是看到了涯在门外的样子。 “所以,请走开,你死了就没有意义了。”被称为老大之人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但嘴里冒出的热气使他的话语一点威胁都没有。唯一有威胁的,就是他手中的新月弯刀。 “这里是我恋人的家,我怎么可以让你就这么进来。”涯再度抓住泉的手,一把把她搂入怀中。他用双臂抱着她,将双手环绕在她身前。泉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静下来,因为她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抡起拳头,往涯的头上砸。发现男人这下攻击只是他们那个世界也有的小混混打架,涯仍然抱着泉,用一只手接住他的拳头,又用另一只手抡向他的拳头。拳头被弹到一边,男人恼怒地抡起弯刀,砍向两人。 涯抱着泉,往身后的房子里摔去,让自己做泉的垫子,又把她推向房间里。弯刀砸在涯身边的地面上,明显是故意不砍到他身上。知道自己的身体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涯拔出地上放着的剑。 久违了,这种感觉,初中之后就没有感受过了。现在讲就有点唏嘘,正因为当时被族长打成那样,这辈子才忘不掉木剑的用法。 涯向后翻去,起身,挥剑刺向男人的胸口。这么近的距离,应该可以刺中吧。虽然应该是这样估计的,但涯在刺击之前,就没有让这一击命中的打算,他不过想看看,他们是如何战斗的。 涯所看到的,是男人的手以一个不可能的速度挥刀改变了剑的轨迹。原来如此,这个世界是以这个方式战斗的吗。他在使用这个的时候没有念念有词,说明这个应该是直接用精神发动的吧。 涯随便地想了想,就用着和男人一样的速度向前突刺。男人大为惊讶,不断防御离开了房子,最后因为平衡失控摔倒在外面。涯慢慢地向外走去,停留在门口。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守住这扇门。对于这个新技能涯还不大了解,只是靠着想象做到了,抱着泉在外面战斗不大现实,为了守护她的安全只能这般。 而且,房子里,正有一把火在烧着。 “不好,他要把衣服烧掉,快点阻止他!最直接的证据没有的话,就会给他时间变强!” 年轻人的大喊让涯十分不爽,他想起了些不大愉快的事情,微微地眯着眼睛,低着头用缩小的瞳孔看着他们。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张虽然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却让人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愤怒之情,甚至让人产生畏惧的脸。 “吵死了,里面只是在生活煮饭罢了。家里穷,要不,你们留下些什么让我煮一下?”涯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他们,这种安静的恐怖几乎将他们吞没。 “开玩笑的啦。”皮笑肉不笑又突然变成灿烂的笑容,留在他们心中的恐惧却只增不减。 第二十章 光芒 涯开了个恶心的玩笑,这得益于他个人对于猎奇的好奇,所以平常脑子里总是会有一些连他自己的都觉得恶心的事情。他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但没想到那些壮汉却吓得不轻。难道我有去鬼屋做兼职的才能?他本人只是这么想,然后再自己吐槽自己想法不合时宜。 纵使心理活动十分诡异,他的表情却在另一个方向持续着诡异。这份诡异勾起了壮汉们深处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一旦被勾起就会将他们吞没,最可怕的是他们不能说出这东西的名字,就像他们说出了就会彻彻底底地被吞噬。 这个东西,叫做恐惧。 由于不敢正视这份恐惧,为首的中年人用着不可能的速度挥舞着新月弯刀,向涯砍去。涯抬起剑,用着相同的速度挥剑,刀和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响声,然后摩擦,向外滑开。男人又从另一个方向挥刀,涯只是用着同样的方式挡开他的攻击。 两人用这样的方式缠斗着。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挥剑一直在弹开对方的攻击。而中年人的步伐和呼吸逐渐混乱,攻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力。一次次的交锋,没有哪一个人占据上风,但男人的体力却消耗得无比快。 其他人都看傻了眼,他们的老大并不弱,能够持续用这样的速度攻击已经是他们做不到的事,那能够用着同样的速度从容应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怪物?他们曾经见过一个这样的人,那个人是佣兵,速度比他们两人还要快,刀法更加干净利落。但那个人至少是从小到大一直在战斗的佣兵,而且是佣兵中战斗能力顶峰之人,这个人就算真的是穿越而来,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剑术这样的从容! 他们的老大,可是当年以力量著称的,但现在却在那个人的攻击中一步步向后退。而且,战斗过程中他甚至有些倦意,莫非这就是打瞌睡的北境雄狮吗! 恐惧慢慢侵蚀他们的神经,他们的思考渐渐混乱起来。 “你们几个,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中年人大喊,其他几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向涯靠近。 涯重重地甩了一下剑,发出“咻”的一声,没有散发魔力就将气势完全绽露出来。其他人看见他的动作,接近的脚步越来越小。当涯打了个哈欠,他们完完全全地停了下来。气势就放在那里,就像一股飓风,接近就会被撕碎,几个人站成弧线,包围着风眼。 “我虽然不喜欢打架,是个和平主义者,但若是有麻烦找上门来也不会乖乖被欺负。还请你们回去吧,如果有事情的话就请下次再来吧,也请不要再打扰我恋人的家。”看到他们不打算接近,涯将剑插在地上,但仍然把手放在剑柄上。 “老大,要不今天就走吧,回去以后通知圣剑会的人也可以拿钱吧。”青年人在头领耳边轻声说,但因为周围没人敢出声,他们的对话被涯完完全全听见。 涯什么都不打算去做,因为他知道那男人的动作不是要撤离的样子。 “现在冲进去还能有点衣服碎片,就算是一点也好。没有确确实实的东西,很有可能就被谁给坑了。之前就是被那个褐发小子坑了……不过这一次,我可是又准备而来。”男人没有丝毫撤离的打算,只是打算在这僵持。 涯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时候无非就是援军。他们这就几个人还好对付,如果人多了的话就不能保证自己与泉的安全。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 啥都不做,看他们怎么做吧,思考这些事太费脑子了。 从刚才的战斗中,涯已经知道自己的实力几斤几两,现在反倒有些飘飘然。除此之外,就是他昨晚很习惯地熬夜到一两点,现在这个时间段本应在课堂上睡觉,打斗还没有数学题让他能清醒过来。他站着的同时,也在睁着眼睛休息。 “你们打算一直就站在这里吗?”涯试探性地问问,防止自己真的一下子睡过去。 “除非你让我们进去。”头领拿着新月弯刀,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就站在那里吧。”涯拔出剑,转身走进房子里。 过了一会,他搬了张椅子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抱着剑,看着他们。 “你们不会还想着援军这种东西吧?”他突然说话,打破了其他人内心的吐槽,“请看看现在的太阳,以及你们头上的汗吧。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也许你们不是农民所以不知道,但就算你们这行也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天气十分炎热。也许你们不知道,我的准丈母娘也住在这里,她今天出去干农活了。然后想想,你们在这里的评价,会换来什么?” 不给别人多余时间思考然后冷静下来,涯继续说:“回来的准丈母娘,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去做的事情应该很明显吧。想想看你们会请的援军,无非就是佣兵。佣兵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虽然有些限制但是佣兵的话正派人士究竟会不会听进去呢?更何况佣兵做了不少对当地治安不好的事情。你们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是因为他们要一会才来,那么就不是在附近。想象一下,双方在中途碰上,或是在这里碰上,会怎么样?” 涯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也是在吸引他们的注意,拖延时间,所以完全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立马拔剑冲了过去。几个人终于开始一起战斗,涯一时处于劣势。 头领的体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完全,但在正面抗击涯,让其他人从侧面攻击涯。因为畏惧涯的实力,以及他说的话,他们完完全全地缠斗在一起。涯在几把刀的包抄中不断受伤,但依旧毫不犹豫地挥剑,他十分清楚自己挥剑的轨迹。 现在如果继续维持原先的速度,绝对会死在乱刀之下。好不容易让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交战上不去想其他事情,如果因为这个决定让自己丧命可就太搞笑了。涯调动自己的潜意识去追逐速度,他只想要更快,快到能挡住所有人的攻击,能够保护房子里的那个人。 ——既然说到,那就要尽全力去做到,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涯的速度不断增快,其他人的攻击也开始瞄准重要部位下手,涯必须要用大把精力去回避致命伤,一时还是难以改变到处受伤的处境。但是他还是在拼命加速,因为他看到那个人走到门口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进去,不管是衣服还是泉都不能给他们。 涯放弃了一些回避,将精力分配到攻击上,随即卸下了一只握着刀的胳膊。为了这只胳膊,他的肋骨边上的肉也被刀划开一厘米。血从两人的伤口喷涌而出,失去了右手的壮汉立刻倒下,在疼痛与鲜血中失去了知觉。 对比那样的疼痛,涯觉得自己的伤还算可以,继续战斗。很多时候,如果躲开了每次伤害,最后也会筋疲力尽而死。下围棋也是,这一步可能让你吃子,甚至这一块都送给你,但整个大局是我取胜了。长远考虑,只要不是戳爆内脏的伤害,换来一个敌人无法动弹肯定是好事。 ——不过可能也就自己会为了战略到这个地步,毕竟棋手放弃棋子的时候是不会承受疼痛的,但战士会。 靠着这个战斗方式,涯最终只让两个人尚存战斗力,但他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被头领之人一击打到门前。他重重地摔在泉的面前,肋骨旁边的伤口一直在冒血,脸上也都是伤口,裤子下面都能看到白色的骨头。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能力还是如此之弱,没有了东方家的身份难不成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宅男吗? 够了,自己现在这幅姿态就够了,被抓走卖钱也行吧。反正债总归是要还的,人总归是要死的。但很可惜,他的做法过火了,毫无疑问激怒了他们,那就必须让那青年和中年失去战斗力,不然也无法保证泉的安全。 他,出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想看到她受苦。 闭上眼睛咬咬牙准备站起来,一双手却抱住了他那布满血痕的身体。 泉用左手抓住了涯的右手,并伸出了右手。她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两人双手相连的地方突然显现出奇怪的回路,发出光芒。 这股光芒,终于能让饱受惊慌的涯闭上双目,好好睡一觉。 他前不久还穿在身上的衣服,那唯一能在这里证明他价值的东西,已经化为了灰尘。 第二十一章 他们二人的初遇与他们二人的永久分别之间的距离 “明夜。”涯在睡梦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对于这两个字他丝毫不陌生,这是他原本的名字。那究竟是谁在不会感到疼痛的睡梦中呼唤他呢?他能够想到的答案应该不少,亲生父母应该会吧。虽然想了那么多以前认识的人,但现在正在呼唤自己的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无悔的声音,那熟悉到像是故乡蝉鸣般的声音。 “对了,还要回去,至少还要去见见她吧。”涯看着正在自言自语的东明夜,就像是出窍的灵魂在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般。 来到这里之后的生活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变化,体验一下田园生活也不错。反正在哪个世界他都没有一个稳定的住所,在那边或许是东方无悔的身边,在这里或许就是这个他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守护的房子——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他想要让这个房子成为他的住所。 带着这个想法,涯从梦中醒来。醒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一直知道自己在做梦,那岂不是就不是真的在做梦了,他也就在那个似梦非梦的环境中一直等到不耐烦才醒来。经过一顿胡思乱想之后,涯发现自己的精神十分正常,也发现身体已经不疼了。 于是,他完全恢复了自己的知觉,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进入他视野的,便是自己之前一直想保护但到最后被她保护的,泉。 “你醒了?”泉坐在床边上,似乎在看书。 “既然睁开了双眼,那肯定是醒了。”躺在床上,涯勉强地笑笑,“现在感受不到疼痛,不会是把我的四肢给截断了吧?” 泉合上书,然后想起什么,又重新打开,放了一片叶子在里面,又合上了书。 “怎么可能,救你那点小伤哪需要截断四肢?倒是被你打的那几个人可能比较惨吧。妈妈后来带了护卫队的人过来,把他们带走了,也给你做了一下治疗。顺便给你普及一点小知识,用魔力治疗经过两百多年的探索,变得可行了。所以上午才发生那些事情,现在你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当然,虽然这个术式很厉害但是留疤是一定的,也不可能让你今天下午就好,能那么快结痂你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医生。” 涯就看着泉那骄傲的神情,这幅想要挺起胸膛,把手放在胸口上,但又觉得那样骄傲的神情不大好的姿态。 “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医生?”涯将信将疑地问,多年被打经验告诉他,现在把怀疑表露得很明显会有挨打的风险。 “差不多吧。我也就是前不久学习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然后又碰巧知道一些外科手术的知识,在医生的指导下帮助医生完成治疗。那个医生还说我很有天赋呢!其实,我的确在术式方面有所研究,而且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强大的宫廷法师。” 看着泉一幅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傻样,涯笑而不语,因为他多年挨打经验告诉他,女生自我陶醉的时候说话绝对会被打。 过了一会他觉得对方情绪稳定了些,才收起无奈的笑,问:“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这句话本身就是社交上的一句客套话,就是顺应她刚才的话提出的问题,而且故意说是小时候明显就是在说现在不同了。 “长大了之后哪还有什么梦想。小时候的梦想都是想要通过努力实现的,考进专门的学校里进修,参加各个考试,走遍天下提升自己的能力,最后成为传奇人物,这样的轨迹那时候都想好了。可是现在看的话,很多时候连开始的第一步都不是靠着努力就能到达的。长大以后的梦想就不能再是梦想了,如果是梦的话,倒是有一个,我希望夜族人能够不再是被歧视的存在,也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歧视。通过努力达到的,也就是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看到她讲到最后表情越来越伤情,便知道她自己也明白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 “话说这些话不应该是对一个还躺在床上的病人说吧……忘了吧,我只是上午受的刺激有些大,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吧?” 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涯伸出手。既然她已经把手放在如此接近自己的地方,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涯抓住了那只手,然后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起来,而且伤口又开始疼痛。 “我现在还不如回床上……”涯表情因为疼痛有些狰狞,说着这样的话更像是在发牢骚。 “行啦,都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就继续往外走吧。对了,这个你拿着。” 泉从门旁边抽出一把手杖,递给涯。 涯内心吐槽:所以说我腿都伤的这么重了,还让我下来出去走,没有轮椅,甚至连扶都不扶一下吗? 嘴上嫌弃,内心抱怨,但他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手杖,出门。每走一步,他都在想,为什么自己那么自然地就跟着她出门了,而且还要强忍着疼痛。 “对了,之前说恋人那件事,请不要放在心上,当时是情急之下临时反应的,没有冒犯到吧?”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感到非常痛,涯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有没有,反正我也没有恋人啦。而且我也知道当时你是为了保护我才那么说的,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到时候还是要和妈妈好好讲一下,而且让她同意让你住在这里也是件难事。” “实在不行,我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吧,住在女生家里有些不大好吧……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这种说法,什么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之类的?” “没有没有,只要不是过分的接触一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而且因为经济困难,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女,两个人就生一个人口在逐年下降,肯定不会有什么限制……不过,就算没有限制也不会有人真的那么自由开放。”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限制啊。”说出一句总结性的话,涯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结束话题之后,他又想起刚才的那个总结好像挺有道理的,有的老师不管恋爱但大家也不喜欢谈恋爱。 一个话题结束,立刻就有一个新的话题接上。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走到了村子的中心。这里的房子都比较密集,在路上走动的人也不少,有点热闹,这才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感觉。泉时不时会停下来,和村民交流。得益于自动翻译的外挂,涯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这个男人和我以前认识,最近打算在这边住一阵子,恰好他前不久受伤了所以可能会停留更长时间。他叫涯,这段时间应该会住在我家,和我一样是夜族人,请多多关照。”对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句话展开的。为了掩盖自己语言不通的事实,涯只是跟在她身后,这样别人也就知道他不明白当地的语言。 “这里的村民对夜族人没有歧视吗?”在没有什么人的地方,涯才问出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 “要说没有歧视,应该还是有的。毕竟这里的村民就只对我们这一族的特别照顾,也算是一种歧视吧,虽然当然是好的方面的。附近的村子对我们一族都挺好的,非常照顾,大家都是好人。当然还是会有不算好人的人在,但都是少数。” “这样啊……能有个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在这里生活挺不错的吧?”涯露出稍微有些失意的笑容,但失意的部分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够解读。 “当然很好啦,对于不少夜族人来说,这里就像天堂一样。但是也不能一直就在这里生活下去,还是有不少夜族人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追逐自己的梦想。既然是夜族人,进入夜色也是应该的——这句话怎么样?我自己创作的。” 涯依旧维持着那个笑容,只是失意的部分加重了。 “这不是泉吗?”听到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泉和涯都转过头去。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壮硕身材的高大男子。虽然身高和涯差不多,但对方魁梧的身材比瘦弱的涯看得顺眼多了。这个男人的脸和他的身材十分相符,不是说他的脸上也全是肌肉,而是这张脸看上去非常可靠,加上身材就是一个老大哥形象。 “康德先生,近日还好吗?”应该是熟人,泉的声音比前面的交谈都要放得开。 “当然好啦。倒是你,我听说那家伙又去那边搞事情了,有没有伤害到你?” “没有,”泉瞄了一眼身边的涯,“是这个家伙保护了我,不过也重伤了他们。” “哦?”康德扫视涯的身体,“看来这身躯之下藏着不小的能力嘛,是个好苗子……开玩笑的。他们最近一直在这边周旋,搞得居民相当烦,给他们一点教训也不过分。不过呢,一个人打那么多人还是有点不大好吧,而且你的腿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吧?” “嗯?” “只要受过一次这样的伤,强忍过,就知道了。”康德凑到涯的耳边悄悄说。 然后泉把编织出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康德。 泉也把康德的事情告诉涯。 “康德先生在新月城工作,不过他的工作经常要在四处走,这一次就来到我们村子里定居一段时间。虽然他到这里才三个月的时间,但他经常帮大家做事情,深得大家喜爱。人非常好,从用三个月就和大部分村民成为经常上门吃饭的朋友就可见一斑。对了,康德先生你有没有兴趣教教他战斗,他在这方面虽然还可以但不专业。” “可以。”康德爽快地答应。 第二十二章 从种田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对这个东西,就是稻桩,一脚踩下去,踩倒就行了。” “嗯……啊,好疼啊!”泉发出一声娇嗔。 “你这方法不对,不是从上面直接踩下去,那不就和踩钉子一样了……应该从侧面,一下子踩到泥里就行了。把脚给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你让我这样站着怎么把脚给你看……算了,反正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种水稻真的好麻烦啊。” 今天,涯和泉在田里踩稻桩。水稻在这个世界算是比较稀有的东西,但因为当地人不怎么喜欢吃米饭所以价格不高。泉的母亲在三个多月前收到一些别人送的水稻种子,为了补贴家用就种了吃。不过貌似这个村子的人都不大了解水稻的种法,泉到城里去打听了一些才艰难地种植了水稻,直到涯的到来才解决如何收获的问题。 就在刚才,泉那光滑白暂的纤纤玉足,直直地踩在稻桩的尖头上。还好和她洁白的肤色不同,因为从小就做农活皮肤受尽摧残,这点小问题不足以让她的脚底出血,但一时还是难以再对这些稻桩下脚了。 她站在旁边,看着涯劳动的样子。双脚踩在泥地里,就像是两脚都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很难受,但就这样过一会就好了。一开始,看着突然到来的这位穿越者,她还是用活泼的性格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与害羞,但现在已经能和这个人相处得十分自然。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魔法。 看到泥地上有一只蜘蛛正在向涯的小腿靠近,泉赶忙用脚把蜘蛛踩死,但却因为一步迈得太大,身体失去重心向脏兮兮的泥地里倒。 涯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用着不可能的速度抱住了泉的腰。 “你搞什么啊……在这里摔了衣服很难洗的耶。”涯半开玩笑地说,帮泉恢复了平衡,松开了手。 “又不是让你洗,每天就连你的衣服也是我洗耶……不过你的强化术怎么使用得这么熟练了?而且这种用在战斗上的技能,在生活中用得这么频繁真的好吗?”泉抹了抹小腿上的泥,因为刚才的险些摔倒,小腿上的泥污比刚才高了一点,习惯被打破她有点难受。 “魔术你们不也是都用在生活上吗?强化术用在日常生活中也没什么不对吧,而且你这摔倒可很麻烦……话说虽然天天是你洗衣服但烧饭不都是我来吗?”涯甩了甩手,走到旁边的小径边上,坐下休息一会。 泉也跟着他走过去,坐在不比这农田干净的田间小路上。 “怎么,我摔倒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烧饭虽然是你烧的,但……”泉无法把“不好吃”说出口。 “你摔倒了不就溅的我一身泥了吗?” “真烦……”泉把头扭到一边。 “脚给我看看。”冷不丁的,涯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我靠你突然干什么啊!都说了没事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不擅长说谎的体质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到她不擅长说谎隐瞒的样子,涯便笑着自顾自地拿起了她的小腿,擦了擦淤泥横放在自己大腿上。他从旁边本用来洗脚的水桶中舀一瓢水,浇在泉的脚上。 “啊!” “既然对冷水都有反应,那肯定是有点伤口了,让我看看……”涯认真地清洗了一下泉的脚,发现了一道伤口,“这个伤口应该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影响。不过看你这么疼,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你说什么,我可不是一点小伤就不能干活的——啊。”话还没说完,涯就按压了一下她脚上的伤口。 “明明做了那么多年的农活,受伤肯定也不少,到现在这种都喊疼还真是个小孩子。”涯露出嘲讽的笑容。 “论年龄我可是你的姐姐!”泉想从涯那边把腿抽出,但仔细想想好像一时没有放的地方于是就一直放在那里。 “那么你就在这边休息一会吧,姐姐。”涯抓着泉的胳膊和大腿,用着传说中的公主抱把她抱起,然后就以这个姿势把她放在地上。 “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啊。”一个壮硕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进入他们的视线。这个人,是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泉一家最亲近的人,康德·肖。直到几天前,涯还一直在他那里学习一些战斗的技巧。 “你也不用每天都过来说这一句话,康德。”涯和他之间的交流,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般。 “那也是说一次少一次了。我是来在道别前来打声招呼的,我过几天就要因为工作去西王国了,所以最后一顿饭打算在你们家里吃。”康德爽朗的声音让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但这声音的内容却让空气都沉重不少。 最先表露出不舍的,是那个藏不住情感的泉:“你这就要离开了吗?” 康德挠了挠脑袋,手放下的时候还带下了几缕黄发,他平静地说:“总归还是要离开的,毕竟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工作,现在也是因为工作才要去西王国的。不过要说一些发自肺腑之言的话,在这里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如果能顺利退休的话就让我来这里养老吧,也就和你们一样快乐地种田、烧饭、劳动。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快乐的时光终将会迎来结束的一天。” “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泉激动地说。 “喂喂,这才只是离别之前来这里打招呼,这样的话就等到真正送我离开的那天再说吧。就算你们不欢迎我,我也会一样来到这边的,如果可以的话。”虽说身材魁梧,康德的幽默细胞总是能让气氛不是那么僵硬。 “走之前来吃吃这个米饭吧。”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做什么表情,离别对他而言应该是早就习惯的事情,但这两个月的时间也和他之前生活的完全不一样,应该是因为这两个月他太放松这时候才会这样,他想。 “好的,我还没怎么吃过米饭,这种东西在城市里根本见不到,多亏你来这里才能把水稻种的这么好。”虽然夸赞的角度不对,但涯也知道对方也在不舍。 “我也就参与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打理了一下田地而已。不过没想到他们前面的都会,到最后的抱稻踩稻桩和插秧倒不会了……虽然插秧也算是前面的工作。”涯回到田地里继续工作,用脚慢慢地把一个稻桩踩下,脸对着田地。 “好好地把这个技术教给她们,就够你们家吃好几个月了。她们当时也就想到了就去做,也就拿来应付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找我让我帮忙找一个会种水稻的人,不过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号人物。”康德把脸转向泉,“好好地种这个,以后有机会我再到这里吃饭。” “好的!” 看到泉的笑脸,康德满意地走了,这样应该就会少许减少一些离别的伤感了吧。 知道康德走了,涯没有像以前一样彬彬有礼地道别,现在有些东西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维持着平常的模样。 “涯,你应该叫涯吗?”泉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看着涯的背影。 “什么意思,现在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吗?”他依然只给她一个背影。 “装傻就不用了吧,你装傻的时候简直比我还明显。” 涯终于转过身来,带着有点失落的笑容看着泉。 “明明是你的情绪更藏不住好吗?” “住嘴,不准你这么顶撞姐姐大人。我重新问一次,涯,你应该叫涯吗?” 这一次,涯看着泉的眼睛,一旦看到了那双有魔法的眼睛,他就无法从这双眼睛前面逃走。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能这样说,因为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直在这里当农民不是事吧,你不是还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吗?现在你的语言、战斗技巧、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够了,你应该出去了。不能只在这里做我一个人的‘涯’啊。” 泉甜甜地微笑着,这么单纯甜蜜的微笑在她身上真是十分罕见。 “才不是你一个人的吧。”涯只能轻声地吐槽,希望她继续讲下去。 “去城市里吧,至少不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你不是还说要帮我调查我父亲的事情吗?去成为自由冒险者吧,在城市的工会有不少你能做的事情,赚的钱比在这里多多了。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我的梦想吗?现在我还有一个梦,那就是看看这个村子的外面。知道吗?那里有西王国、苏摩王国、莱恩帝国、公国。我想看北境的冰雪,想看西边的满城商贩,想看东边的生活比我们好多少,想看圣剑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没有想过出去了,但你可以出去,去看这些,然后说给我听,你讲故事的能力不错。去冒险吧,去经历吧,去见证那些我不曾见过的故事,去经历我不曾听闻的传说,然后在你累了的时候回到这里,慢慢地讲给我听,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圣典。” 泉站了起来,坐久了腿有些麻,所以有点颤抖。 “去吧。”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话,如果自己的泪点低一点就好了,他想。 “至少得要先吃碗米饭吧。” 第二十三章 摇曳的心、哈特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家中。 涯站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房子门口。他知道,那就是泉的母亲,“名字是禁忌”·蒙德。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名字呢?因为每次问这个黑发黑瞳的人妻她的名字,她都是这么回答,问其他人也只是会得到相似的答案。大家似乎都是管这个夜族美女叫蒙德太太。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小泉又不好好干活?”太太的声音拥有与年龄不符但与相貌相合的年轻感,加之她清纯的外表和泉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妹。 “为什么默认就是我不好好干活啊,谁才是你的女儿啊喂……”泉不满地抱怨,但因为她说的是实话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另一个也是儿子嘛。”太太把手放在涯的肩膀上,用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如果女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嫁出去的就好了,能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婿真是不错。” “我怎么不好了?再说了,我结婚又不是为你找女婿。”泉似乎对母亲的话很不满,气得鼓起了嘴。 涯接过太太手上的毛巾,放在泉的头上,揉了揉那个还在生气地冒汗的脑袋。 “给你当儿子不也可以吗?” “当儿子不就会娶了别的女人,你生命中的女人不就多了很多?不过有这么好的孩子当儿子也不错,就是可惜这么好的人会落到别人手中。”她在说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看泉,但泉的眼睛都被毛巾遮住了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泉大声地宣誓主权。 “别拿你用过的毛巾擦我的头!不要摸我的头!我是你姐姐啊喂!” 看到如此可爱有趣的反应,涯不禁笑出了声。他松开毛巾,往家里走,带着笑意说:“好的,姐姐大人,对不起啦。现在先进去吃饭吧。” 然后他又轻声地一句“下次还敢”,笑得更欢了。 围绕着小小的木质饭桌,三人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准备吃饭。因为这里主要还是种植小麦,所以餐桌上最常见的食物便是面包。他们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摆着几块面包,在中央是两盘素菜。 “妈,我们都多久没有吃肉了?”泉咬了一口面包,面包没有味道还有点硬。 “也就涯刚到的那几天吃了肉吧……想吃肉就自己去赚钱买啊,我们天天做农活怎么会有肉吃。”太太用木制叉子搞了一点素菜,放在没有味道的面包上,一口咬下去,但她的表情告诉涯这种做法并不会变得好吃。 “对了,康德先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他说是有工作要去做,马上就要去西王国,打算在我们家吃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也想尝尝传说中的米饭是什么样的。既然要为他送行,那么就应该久违地吃吃肉吧!”泉难以压制住对肉的渴望。 “康德先生要走了啊……可以是可以,但我们现在没有什么钱,在集市上买肉是不大可能了。而且康德先生身为一个在城市里生活的人,肉肯定是日常食物,就算要吃也要和他以前吃的不大一样才有意义嘛。综上所述,如果你们想吃肉的话,就自己去山上打猎吧,反正涯的剑术在康德先生那里已经学的不错了。” 涯默默地吞咽面包,怀念以前吃的美食,听到他的名字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好啊。” 因为这句他无心说出的话,他在蒙德太太心中的评分又高了,离解决自己守寡问题更近了一步。也因为他这句无心说出的话,他在泉心中的评分也变高了——如果不是他要硬拉着泉上山的话。 “喂喂,你现在就去操之过急了吧,这边水稻还没搞好你就打算准备肉食了吗?”泉急忙拒绝,毕竟山里虫子很多,妙龄少女怎么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说的也是,要做的话先要把这些稻子解决掉才行。”涯把他的面包一扫而光,拍拍手抖掉手上的面包屑就大大方方地走向门外。 在那里,堆积着一摞摞的稻穗。清晨的时候看,上面还带着露水,在朝阳的照射下像是一地黄金。现在看,这些金黄色已经和太阳的颜色十分相近。 涯想起十分久远的记忆,关于如何去打稻,让谷粒分离下来,他至今为止还记得。记忆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不适很重要的事情却有如常识般确信它真实存在,反倒是重要的记忆却像梦境般迷雾重重。还好,他现在透过这层层迷雾,还看得见东方无悔的脸,还看得见昔日那个叫做东方明夜的少年。 这个世界没有那些机器,但有着胜过机器的力量。 涯从取下脖子上的挂坠,这是康德送给他的礼物,他今天就要用这个东西给康德一份回礼。 “那个东西,不会是……” 身为姐姐,泉当然注意到涯脖子上多出了一个挂坠,她也知道那是康德送给他的礼物。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神奇,读了那么多年的圣典上面的传奇故事,却不知传奇已经在自己的身边展开。 涯抓着挂坠,实际上那并不是挂坠,而是一块镜子碎片般的石头。他左手紧紧地握着这块石头,右手向前伸,竖起拇指食指中指。他闭上眼睛,想着康德曾经教过他的,用心去想象让自己的魔力去干些什么,只要这份想象足够强大足够细致魔力就会按照心中所想的样子施展开来。他脑中的画面,就是让这些稻米分离开来。 闭着眼睛的涯看不见,但泉看得见,他左手掌心的石头发出强烈的光芒。那样的形状,这个状况,那样的光芒,泉终于确定那就是圣剑碎片,那个在圣典上没有什么内容但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不少传说的圣剑碎片。 泉继续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也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是法术的特性之一,站的近的人会因为法术使用过程中游走的强大魔力而被强光短暂地夺取视力。在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法术已经结束了,地面上只剩下一堆没有晒干的干草垛和一堆稻谷。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法术?”泉大为震惊,对于法术的了解她只停留在书本上,从未使用过也从未见人使用过,甚至法术的媒介圣剑碎片她长这么大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涯看到自己干的一切,也十分惊讶,但因为知道这是自己做出来的而感到些许骄傲。 “是康德教我的,没想到除了剑术,他对术式的掌握也很厉害。他送给我这个圣剑碎片,教会我如何使用法术,也教了我很多偏门的魔术。”涯带着对掌握新能力的笑容,握着这块圣剑碎片。这块石头刚才还在发光现在却已经沉寂下来,像是睡去,只是还在散发着余热。 “康德先生都没给我看过圣剑碎片!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啦!”不知是对哪个人有点嫉妒,泉气得鼓起了嘴。 看到这幅模样涯不禁想欺负一下,就毫无征兆地又放了一次法术。 “喂,人家还在生气啊,不要突然就夺去人家的视线好不好!”泉有点生气,但声音还是没有很大,因为她也知道自己这份生气毫无理由。 涯随便伸出手,让这些稻谷又变成了白米。他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只是在心里坚定着想要把这些变成白米的信念,于是就施展了法术。 看到这么神奇的场面,他不由得想:这个世界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吗?还好这个能力大部分人都不会使用,有这么强大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岂不是非常危险?但是按照正常的影视作品来说,这应该是只有我拥有的强力外挂才对,不过总有一点奇怪…… 当涯想起哪里奇怪的时候,他就倒在了一时失去视力的生气中的泉身上。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涯压在泉的身上。泉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而一时不知所措:难道那个闷骚男终于忍不住要展开攻势了?但是不行,妈妈还在家里,而且怎么说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不大好吧……虽然就连脑内的声音都越来越小,泉还是尝试去推开他,但怎么也推不开。 当她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发现涯眼睛是闭着的,像是昏迷一样的倒在她身上,脸埋在一个不可描述的位置。 听到外面发生一些奇妙的物理反应,太太走了出来。 “啊!小涯居然这么冲动地推倒了小泉!对不起我不该现在出来的,我这就去别的地方走走你们两个好好增进感情吧。青春真是好啊!” “喂,你给我过来,好好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然后把他从我身上拉走!” “怎么能这样呢,小涯肯定忍了很久,我们家的小泉这么漂亮在村子上也是很有人气的。小涯也是个优秀的孩子,现在鼓足了勇气一鼓作气地上,你怎么能这么浇冷水?”看到女儿强忍着愤怒的冷酷眼神,她还是乖乖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涯的情况,“刚才他是不是用了法术?外面的那些应该都是他做的吧……身上只有一个圣剑碎片又没有带魔力容器,只是调用自己身上的魔力肯定会这样不堪重负的。而且,法术对那个方面杀伤也很大。” “什么方面?”听到了自己知识的盲区,泉就算仍然被涯压着也还是优先学习。 “你那么厉害就自己去研究研究啊,你要起来就自己把他推开啊,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力量都没有。话说,其实你是很享受这个状况,才一直没有主动去用力吧?” 听到妈妈挑衅的话语,泉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一把把涯推开。太太顺势接住了涯,并把他抬入了房间。 泉仍然坐在地上,想着刚才的场景。涯的身体不是很重,明明挺高的,这个体重是没有好好吃饭吗?这个季节穿得比较少,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形状,肋骨那么明显,身体实在是太瘦弱了一点吧,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 思考了一些姐姐应该思考的问题,泉终究还是逃不过脸红娇羞的表情。都怪他晕倒的时候鼻息那么重,又把脸埋在那个位置,简直不可理喻…… 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她像上午那样抱着膝盖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白米。 有些事情是只有他能做的,有些位置也只有他能坐。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走,但说到底也不是很想让他离开。 他,还是要离开这里啊…… 泉想起上午自己讲的那些漂亮话,慢慢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笔和本子。 傍晚时分,即将错过饭点的时候,涯从昏迷中醒来。他没有做梦,只是让自己的身体稍微休息了一下。上一秒外面还是正午的烈阳,现在却变成了黑夜。不禁感慨,但更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昏倒。 “泉。” 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黑夜。他想起来到这的第一天,他也曾昏迷过一次,醒来之时是她在一边看书。 房门是关着的,黑夜没有月亮,房间里也没有灯光。这么完美的环境,涯让原先被团成球的思绪松开,一缕缕思绪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黑夜被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如果康德还一直在的话,会怎么样呢?想必他还会依旧在这里生活下去吧,虽然肯定有离开的那一天但他可以用这样的生活,这样普通到令他梦寐以求的生活麻痹自己的想法。生活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呢?只要每天减少想念东方无悔的次数,也不是那么想要回到原先的世界。 但,康德的离开会改变这一切。因为他知道了,就算自己一直留在这里,别人也会一个个地离开他。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应该是一方留在原地等待,而是应该一同前进。永远安稳的家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只存在于过去。 他必须离开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逃避那噩梦般的命运。逃避本身就是两面性的东西,换一个角度就是直面,所以这种东西只有一个鉴别方法,那就是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已经认为那是逃避,那就一定是逃避了,逃避的记忆就像新的噩梦如影随形,最后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吞噬自己。 所以,他必须要离开了。真是可笑,明明离开也是从泉的身边逃避,但他却从未觉得这是逃避。 泉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光亮进入了房间,但却没有照到涯的身体。 “怎么了,涯?不对,应该是,你醒了?” “关于上午的问题,”涯想起泉曾经告诉过他,哈特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名字,“就叫哈特·蒙德吧。” 第二十四章 狩猎魔兽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他们约定在今天在家里为康德送别。虽然让送人走的这边定时间有些残酷,但早早地告别也是泉为了让自己横下心来让两人都离开。反正从一开始,她也就是和妈妈过着两人生活。 在那个她平常连接近都不敢的山上,在涯的背后,她又忍不住默念着那个名字。 “哈特·蒙德……哈特是‘心’的意思,蒙德是我的姓……”泉故意地把声音压得非常小,让走在前面的涯听不见。 但涯因为过度警戒,瞬间就听到了泉的声音。 “怎么了?你不是说哈特是这世界上最常见的人名吗?因为黑发黑瞳的特征太过明显,如果连名字都那么符合夜族人的特征,应该会很麻烦的吧。”涯捏着自己额前的刘海,然后把这缕头发移到别处保证视野正常。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嗯……如果你想要给头发换颜色的话,也是有方法的。” “不了,我们那边有句话,叫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和这个身体都是父母给的,留着原本的特征就好。”提到父母,涯的神情有些感伤。 “话说我从来就没有停过你讲父母的事情,来到这边你父母应该也很焦急吧?得快点回去才行吧。” 四十五度角抬头,涯望向这片蔚蓝的天空,尽力在这没有白斑的蓝色花卷上勾勒出母亲的形象。有点可笑,虽然说见面次数不多,而且她不久前去世了,但毕竟是母亲,涯能描绘出的仅仅是一个粗糙的剪影。 他笑着说:“其实我的家庭成分比较特殊,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随着语言的进行,话语的温度越来越低,就算是那张爽朗的笑脸也没有让话语温暖一些。泉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知道这部分对他而言不是打发时间的话题。 ——会明白这些,是因为她大多数时候也是这样的,能够坦诚地谈论那些可有可无模糊不清的事情,就连善于社交的人也很难做到吧。 “对了,你想要吃什么?指的是这次打猎的猎物。”相互察觉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在泉不知道该转换到哪个话题的时候,涯先开口了。 “你连这个都没想好就出来了吗?你也就带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也没有带枪或者是弓箭,能够对付的动物应该少之又少吧。能够搞到什么就吃什么吧。”说是这么说,泉其实希望什么都遇不到,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野外只拿着一把小刀那是相当的危险。 “不用那么害怕啦,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不过有了之前那个前车之鉴,这句话要改了。一起走吧。”涯抓住了泉那握着小刀颤抖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泉十分平常地甩开了他的手拒绝了他的亲密接触。 “笨蛋,我是在说我擅长术式却只能带把根本不怎么会用的小刀,有些不爽罢了……” 涯笑而不语地往前走。泉停留了几秒就跟了过去,在那几秒中,她发现,自己的手不抖了。 “因为没有钱买那些装魔力的容器啊,魔力卖的可贵了,相关商品都相当贵。”泉有点不爽地说,“如果要使用术式的话,只用自己身体里的魔力是远远不够的,有些甚至用一些战斗用的就会晕倒,就像你之前那样。” “知道了,我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对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一些魔力容器,还有一些神奇的道具回来吧。” “好啊——” 一股强大的魔力正朝这边涌来,如此杂乱,应该不是人在使用术式。除了人以外,在这荒郊野岭地,肯定就是魔兽了吧。就算魔兽体内的魔力比较多,但毕竟没有智慧,也不会使用术式。那么现在正像这边涌来的魔力,想必是一只魔兽嗅到了猎物的味道跑过来吧。按照这魔力的轨迹,它的目标应该是泉。 凭借那随着术式学习的深入,逐渐发现简直是外挂的强大魔力,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这股无形的魔力,也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反应。提问:一辆车正撞向你前面的人,应该怎么做? 涯只靠着正常的速度,就抓住泉的手,把她拥入怀中并转了个身。又不是动画,这种时候有强化术这种相对开挂技能,还有本来就带着的外挂,怎么会把她推开呢?真实原因,把她推开了弄疼她,肯定会被骂,就算是在救她。 魔兽擦着他的背从身后冲过,在下坡路上没办法刹车,一头撞在树上。 “哇,这魔兽居然比普通的野兽还要凶猛,当然这凶猛指的是无脑的一面,当然这里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那你说说那个别的意思是哪个意思?不对,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是魔兽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魔兽——不对,也不是兴奋的时候。魔兽很危险耶!怎么办?”面无表情的吐槽,到初次见到动物园里的狮子般的兴奋,最后变成了狮子笼子被打开时的恐惧。 “还能怎么办,杀了它呗。魔兽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村子附近,不解决掉可是很危险的。说起来,既然这里有魔兽,而且它径直向我们扑过来,该不会这山上已经没有别的可以狩猎的动物了吧……这个像牛一样的魔兽的肉,可以食用吗?”面无表情内心兴奋,到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之后索然无味,最后把目标放到最近的身上。 “听说有人试过,是可以吃的。魔兽被普遍认为,只要死了就和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不对,你不也是第一次见到魔兽吗!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涯慢慢地拔出背后的剑,因为拔剑比他想的要难,掩饰尴尬他扮起中二。他笑着说:“那就提防着那个事吧,反正你都以已经想到了。如果我倒下了,那就像那次一样,抓着我的手把我体内的魔力传递给你,然后随心所欲地使用术式。” “你怎么不自己使用你那强大的魔力?” “用剑比较帅嘛。” 涯以两步并作一步的二倍速向前冲刺,他手上握着的,是初次战斗时使用的,泉家里唯一能用来战斗的剑。魔兽已经反应过来,看到涯拿着剑以二倍速向它冲来,它也用着二倍速顶着那硕大的角准备刺穿他的身体。虽说魔兽的智商十分一般,甚至因为太过强大而只减不增,但在战斗方面绝对是比一般野兽强了几个量级的。 为了试探对方实力,两人在半截的地方就对撞在一起。涯的剑抵着魔兽的角,发出了金属碰撞时的火花。涯发觉光光是比拼力量根本比不过,就用脚重重地踢击魔兽的身体,只感受到自己的脚收到了重击但没发现魔兽有任何反应。 就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体失去平衡,被魔兽甩飞,摔在泉身边,在空气中掀起一股扬尘。 “你没事吧,还是用术式吧……”根本无暇听泉的话,涯迅速站起身来,又提高速度向那对角发起冲击。 他咬紧牙关,虽然他能够使用高倍的速度,但身体还是会因为难以承受这样的重压而疼痛不堪。在这种速度下奔跑,就像一次次不断地摔在地面上一样,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怎么能在这里使用术式,这里是农村,大部分人都没有钱买魔力,如果出现强大的魔力肯定会被人看到。这两个多月的生活,他十分肯定有人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一直都在种田和学习战斗技巧。前几天用法术是因为法术在远处无法被察觉到。 ——危险就在那里,一直注视着你,只有你不断地在移开目光。 他的剑斩在魔兽的角上,速度将这对角完全切开,他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是,他的剑断了。 然后,他再度被魔兽撞飞,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直接让他没有下坠地撞在树上。涯表示是个好球,并吐出一口鲜血。就像重炮一样,他飞出了三十米,如果是足球这一击简直是天外飞仙,但若是现实就相当要命了。就算是在足球中,被这种球砸中也是会当场晕过去,更别提变成这个弹药。 涯不知道肋骨有没有断,只知道头上好像出了不少血,因为血都蒙住了眼睛。他用手抹了抹头上的血,仍然紧紧抓着那把已经断了的剑,再次向前冲刺,因为,他说过要保护她。 泉本来想使用涯的魔力,跑过去,没有看到身后飞奔过来的魔兽。涯再次击中了魔兽的角,但这一次,他是用手。 他紧紧地抓着魔兽的角,把这个角作为把手,把魔兽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又一次,再来一次,重复不知道多少次魔兽才终于筋疲力竭失去进攻的能力。 涯用断剑,终于斩开了它的表皮,砍下了它的头颅。 虽然大家使用强化术都是让速度变得更快,但强化术的本质是将多次动作合在一起,将效果叠加。他只是,让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大了一点,大到足够让这只同样会使用强化术的魔兽能任凭他摆布。当然,强化术消耗的体力是相同的,在一番几乎等同于燃烧生命的战斗后,他体力不支地倒下。 这个梦,似乎有点长啊,甚至都有点像死之前的走马观花。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看到了亲生父母,看到了养父,看到了族长,看了一个又一个有关或无关的人,他只是在本能地去寻找那个身影。 但却,先被白光夺取了所有剪影。 “你醒醒啊,不要死啊!我今天早上都按照你说的学会了插秧,已经会种水稻了……不要在这里死啊!”没有听到声音,但翻译器非常体贴地,把她说的话印在了脑海中。 然后,他感受到了脸上黏黏的,还有温暖的液体不断滴落。应该是脸上的鲜血已经干了,现在就变得黏糊糊,还有就是那个人的泪水吧。 在这白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剪影,为了抓住那个身影,涯用尽全力让自己恢复所有感官。但当他终于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只有在不断落泪的泉。 “真的学会了吗?那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也想吃到米饭。”涯用没有沾上血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脸庞,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 “你,没事了吗?”泉的双手都抓着这只手,可能是以为只要是碰到了这只手,身体就会不再颤抖。 “说没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我只是用强化术太过火了,累倒罢了。不过你这样强行把我叫醒,也许还会让我折寿……开玩笑的。” 最后涯和魔兽尸体被闻讯赶来的康德带回了家。 第二十五章 蔷薇、不禁念起长亭外 由于太过疲累,涯在康德的马车上就睡着了。但因为本来那次沉睡被泉在中途就打断了,这一次的睡眠并不安心,还做了梦。 可能是因为泉的原因,就连这个梦也不像是沉淀下来的记忆,像是水面上的浮萍那样缥缈虚无,就像被干冰制造的云雾缠绕着。简直,就像是某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清醒梦。 在梦中,他看见了以前做的梦。那个时候他还小吧,还是个小学生,那张脸庞还充满稚气,就连眼神也不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被这股黑雾缠绕着呢?他站在幼年的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那个坐在房间角落里只有眼睛时不时地眨一下的孩子。 如果是动画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冲上去把这个孩子拉起或是抱住。但现实和动画终归是两个世界,涯甚至都没有进入房间,只是在门框的位置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孩子。 除开这个房间,整个房子都是亮堂的,只有这个房间充满黑暗,就算是打开门光也照不进去。涯靠着门框坐了下来,那一块地方也被黑暗笼罩。 他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段过往。他又改口,根本就不是想起,而是无时无刻一有时间让自己瞎想,那个时候的场景就会出现在眼前,就像黑雾般一直笼罩着他。 那个时候的他,经常像这样,关着门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不开灯,只是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像,只有黑暗是他的朋友,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会理解他,只要他坐在那里黑暗就会有用正常的眼神看着他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也经常做那种虚无缥缈的梦。只要睡着,就像灵魂出窍般,知道自己在做梦,在黑暗中看着身边的一切,然后就会被一种动弹不得带来的恐惧所笼罩,惊醒。因为如此,他的精神越来越与正常人背道相驰。每天,他就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只是偶尔吃一些食物喝一点水补充营养,然后就是坐在床边上的角落里,让自己的身体被黑暗渗透,不清醒也不睡觉。 既然现在这扇门开着,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是涯天天会想到的内容之一。 突然,一个光点出现在涯的身边,照亮了那块黑暗,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这个光点继续向前进,周围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就要被房间里拿看似永无至今的黑暗吞噬。 “明夜。”涯都可以把接下来的台词背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几句话。 男孩看着光圈中的女孩,没有回答,甚至立刻就让这个身影淡出了他的瞳孔。 就像往常一样,东方无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着东方明夜那双冰冷的手。此前的无数次,无悔都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温度传递到他那边,但一直没有达到效果。就像在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她的温度没有传递给任何人。但她还是依旧这样去做,因为她知道,她笃信,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在好转了。 虽然现在的表现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不久前还经常抓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往墙上撞,想要用肉体的痛苦盖过精神的痛苦。他还经常把自己的身上搞得到处都是血,房间也到处都是血腥味。现在的他,至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受伤了。 “嗯?”无悔有些诧异,像是有只虫子飞到自己手上,她的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触感。但是她立即发现不可能,因为这个东方家的大宅,不可能会有虫子进来。 这种奇妙的触感越发明显,就好像,就好像是明夜在主动去寻求她的体温,握住了她的手。 ——事实上,虽然不敢相信,但就是这么一回事。 房间内的黑暗不再吞噬无悔,甚至让她周围的光亮肆无忌惮地向这个房间扩散,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这个房间头一次主动接受她一样。 她又看到了明夜眼中,不再是以前那般全是黑暗,生出了一些光亮,生出了她的身影。 她抱住这个瘦弱的身躯,这个冰冷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体温分享给他。光亮终于是遍布了整个房间,无悔没有发现,明夜的眼睛在看着另一个角落里,那只她昨天带来的蔷薇。 涯默默地看完了这一切,然后走进房间,拾起了那朵快要焉了的蔷薇。虽然这个场景他经常看,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些光还会照到现在的自己。 涯醒了过来,已经接受了医生的治疗,现在一身轻松。他举起自己的手,没有看到那朵蔷薇。虽说一早就预见了现在这情况,但还是有些遗憾。他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看着这个房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里从昏迷中醒来。 房间里没有镜子,他便用手轻抚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此时的表情。果不其然,现在的这个表情绝对不能让泉看到,他努力把嘴角抬起来,把面部肌肉放轻松,让他的笑容自然又开朗。做了这些,他才下床。 “你醒了?”没想到,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泉。 涯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向声音中注入温柔:“刚醒,饭做得怎么样?” “其他的倒还好,米饭也是按你说的煮上了……不过,连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个魔兽,既然你醒了你就来帮忙吧!”泉拉着涯的手往外走,还好,涯的手不冷也不抖。 “喂,你让一个身受重伤又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人立刻就去干活吗?”黑心公司吗?涯确认现在自己能够正常地吐槽又不会把他们不懂的梗说出来,这说明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毕竟就只能依靠你了……”泉连身体都没转过来,就拉着涯的手撒娇。 对于这样刻意的撒娇行为,涯嗤之以鼻,但当那张脸转过来的时候,他又说:“那就没有办法了。” 涯在泉的带领下去看了看那棘手的食材。果真如泉所说,魔兽死了之后就和普通野兽毫无差别,现在倒在地上的这具魔兽尸体俨然就是一个没有头的牛嘛。按理来说,只要按照做牛肉的方法去解决就行了吧。 “有比较锋利的刀吗?”涯蹲坐在牛的旁边。 “还需要刀吗?” “笨蛋,不用刀你怎么切肉?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用现在的这个身体做那个吗?” “那个是指术式吗?”康德走了过来,蹲坐在涯的身边,“这种程度用普通的菜刀应该没办法处理吧?没办法,毕竟也是我的午餐,就把我的刀给你吧。话说原来你会处理牛吗?果然你以前是一个厨师吗?” 涯接过康德递来的刀,这就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砍刀。值得注意的是,这把刀并没有什么缺口,没有什么划痕,看来并不是他常用的武器。此外,这把刀应该本身就不是作为战斗用的吧,毕竟在以前的训练中康德使用的剑术大多是以不怎么实用的挥砍和有力的刺穿为主的,也就是他平常应该是用的佩剑或是西洋剑那种比较细的剑。 还有,他只是平常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不得不学会做饭,渐渐发现做饭很有趣罢了。关于杀牛的知识,只是以前偶尔会在农村中见到,都是农村生活的回馈。 涯很随意地准备解剖牛的身体,因为他其实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杀牛,只是想要从它身上割下一点肉罢了。 “果然,就连你也不怎么擅长应付这种吗?”康德将手指指尖放在牛身上的一个位置,涯很自然地就把刀递给了他。 随即,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场面太血腥,泉直接回屋了,但涯却看傻了。这精致的手艺,切下这么完美的牛肉,难不成康德以前是个厨子? “你以前才是厨师吧?很你这手艺相比,我也就是个农民罢了。” 康德放下砍刀,似乎不大喜欢牛身上的这股血腥味,解释道:“我只是以前经常给同伴们做饭,学了一点厨艺罢了。没办法在工作的时候照顾到他们,就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尽量照顾一下他们——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还真的当过厨师,除了厨师还当过马夫,除了马夫还有各种各样的职业。” “这……真有你的风格。”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各个领域都做的很不错,没想打身边竟然还有这种全能的人在。 “你是在说我看着就像是个工人吗?”为表明这句话就是个玩笑,康德爽朗地笑了起来。 “能做工人就挺好的了,至少比在做农民好吧……不过我说的意思是你看着就像那种对队友关怀无微不至的队长形象。” “那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加入我的小队,你会愿意来吗?”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烧这些牛肉就交给你了,你在烹饪上的手艺应该比我好。”康德拍了拍涯的背,然后走进了屋内。 留下涯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仍旧在回味刚才那番对话,本来如果康德邀请他和他一起行动,他一定会答应的。不是说他单纯,而是在这样的世界中,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在身边比较好应付,也比较好算计。但是他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提出了邀请,这不禁让涯产生了些许怀疑。 烹饪过程比较简单。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世界的很多植物和原先那个世界不一样,但酱料却差不多。或许是因为那位第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剑圣、奇迹之神达兹所为。涯参照了当地人的饮食习惯,把牛肉都做成了四份牛排,用黑胡椒调味。虽然知道那个植物绝对不是黑胡椒,样子完全不一样,但翻译器却告诉他那就是黑胡椒,而且味道和黑胡椒一模一样。 既然做了牛排,而且是一人一份的,那干脆把所有菜式都做成一人一份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涯在牛排旁边添加了几样蔬菜,就搬上了餐桌。 康德看到端上来的是牛排,就两眼放光,等所有人都准备用餐时,他第一个用刀叉切开了牛肉。涯知道,他这样做是让其他两人都知道如何食用牛排。太太学得很快,立马就吃到了牛排,但泉却完全不知道如何用刀叉。 “那个,要我帮你切开来吗?”涯凑到泉耳朵旁边细语。 “不需要……还有,不要随便在别人耳朵旁边说话……”看样子是被刺激到了,泉的脸扭向别的方向。 涯用左手的叉子插在牛排上,抵着肉不让牛排滑动,在叉子的旁边用右手的刀慢慢地切开这厚实的肉排。黑胡椒的酱顺着切口流下,一同流下的,还有肉汁。涯把牛排切成好几个竖条,然后默默地看着在吃蔬菜的泉,不时看向太太那边。 太太收到了眼神,突然说:“小泉,刚刚我好像看到你房间里那个本子掉到地上了。” “怎么可能,我出来的时候还确认过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写那个!”泉惊讶地看向母亲,然后又看到正在用强化术交换饭菜的涯。 “反正我也没吃,你就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这个时候暖男的发言并不能救涯,他的脑袋还是挨了一记手刀。 他看向罪魁祸首出卖队友的太太,太太只是冲他笑笑。不过,泉还是吃了牛排,因为过于好吃入口的时候身体还发出一阵抖动。 看到她尝到了自己的手艺,涯也就放心地享用自己的食物。他举着叉子,回想起穿越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食物,就又不敢下叉子了。但发觉身边的泉在看着自己,他还是吃了牛排。嗯,好吃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只是他以前的日常食物但两个多月没吃过大鱼大肉,此时的这块牛排就像是久旱后的甘霖。 然后就是吃米饭,其他三人都对这口感感到非常新奇,纷纷表示好吃。但涯只是吃了一口,就几乎要控制不住泪腺,这,难道就是思乡之情吗? 提到思乡之情,才想起,马上就要和康德说再见了。 饭吃完了,康德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是离别的时候。 泉知道迟早要别离,只是站在远处目送。 但涯决定正式地送别一次,这次送别,也是为他自己而来。 “长亭外,古道边……”他唱起熟悉的旋律,因为用这个世界的语言唱起原版歌词有些怪怪的,所以他做了一点修改。 “这是什么歌?” “送别之歌。” “嗯,再见了,涯。以后有缘再见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只不过比你后一步。所以,请不要叫我涯,叫我哈特·蒙德吧。” 知道这个名字的用意,康德会心一笑。 “好的,再见了,哈特。” 第二十六章 花田、最后一晚 涯看着远去的马车,突然想起,康德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会需要用到马车?不过既然他已经完全淡出了他的视线,那就没有必要去追究这些细枝末叶。况且,涯一直相信着他,除了他还有泉一家,就算他们某天会背叛他他也想要去相信。 脑内的小插曲很快就结束,涯从自我陶醉一个人感动中走出,回到泉的身边。 “你不是说要走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嗯……那就明天吧,吃了一顿不错的饭,也当是为我饯行吧,明天早上去城市里吧。” “那么快吗……不过也是……话说,你知道你要去哪吗?” “完全不知道,虽然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夜城的城市,也知道到达那里先要经过黑石镇,但出了这里之后应该就完全一头雾水了。交通工具的话我倒是准备好了,在这附近的马厩租一匹马,在黑石镇还了就行,虽然没钱但之前帮老板做了点事可以抵消。不过,我觉得这里的马应该比我还会走,而且事实上虽然我是个路痴,但这附近不就只有一条大路吗?” 涯从容地说着自己的打算,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早就计划好要在最近离开这里一样。实际上他做准备,也是在泉跟他说了那番没法让人不动容的话之后才开始的。他真的很不想离开这里,但又很想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 “是吗,你还是想的比我周全啊,真是最棒的弟弟了。”泉开心地笑着。 “搞得好像你有别的弟弟一样。我走了之后请好好工作,如果按照我说的做应该生活会过得越来越好。”涯也一样笑着。 “嗯,好的,我会的。那么,涯,再见了。”嫌嘴上说的还不够,泉还挥了挥手。 “喂,虽然是我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感觉就展开了,但这样离别的气氛是要闹哪样啊?只有气氛倒还好,为什么你连道别都说出来了?我不是明天早上才走吗?”涯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 泉本来想笑而不语,但一听到涯的吐槽,就不禁笑出声来。 “我也只是把刚才应该讲的话放到现在讲而已啦,也算是提前讲了吧。” “你这意思,是明天早上就和今天一样,无言地送别我吗?” “你想要的话,就可以给你和康德先生一样的待遇啊。”泉略微抬高下巴,刻意地哼了一声,扮起了傲娇的角色。 看到这熟悉的角色形象,涯不禁用两只手指托住她那稍微扬起的下巴,把脸凑到她的面前。泉的脸有些红,涯注意到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用另一只手戳中泉的腰,吓得泉整个身子一软,惊吓让她向后一倒,然后摔入涯的怀抱中。 “不用给我别人有的,我只要你想给我的。”虽说刚才那一戳是为了躲避泉的手刀先发制人,但变成这样的情况涯立刻把自己的话语改的像言情小说里面那样。 “说什么傻话……还有,之前就一直想说,虽然我们确实把术式生活化了,但你用不着这么频繁地乱用强化术吧,而且还是用这么快的速度闪到我身后,很不爽的好吗……还有,刚才为什么要戳我的腰?” 意识到自己又要被打了,涯又戳了一下泉的腰然后闪到了离她五米的位置。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于是两人又要将这尴尬的气氛进行到底。 “涯……哈特,提前说一声,保重了。”泉把双手叠放在自己那还算可以的胸脯上,像是在为远行之人祈祷。 “你不需要用那个名字叫我,叫我涯就好了。这不是你取的名字吗?如果就连取这个名字的人都不叫了,那他肯定会很寂寞吧。哈特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工具,在你身边,我永远是那个涯。姐姐,你和妈妈也保重了。”涯笔直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泉,在那双眼睛中也是他的身影。 “哇,都叫上妈妈了,这么快吗?”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太太听到最后一句,难以掩饰兴奋的心情,不禁发出了声音。 尴尬的气氛在这时到达了高潮,或者说现在才开始真正的尴尬。 “我不也算是你的儿子吗?毕竟泉是姐姐,那叫你一声妈也不过分,不过也就这次突然脱口而出罢了。” “原来如此啊,希望落空了。”太太始终没有出来,但从声音就可以听出她的遗憾。 “妈妈你在希望些什么啊……”泉有些扭捏,被自己的母亲同其他男人绑定到一起,害羞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空间就留给你们两个了,我去午休了。” 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一些脚步声。虽然装得很像,但声音实在太平稳了,那个人应该还在那边偷听着这边的内容。不过接下来的内容让她听见也没什么要紧的,涯没有管她。 “这里有很多种花朵吗?”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莫非是想让我送花给你……嗯哼,这附近的花品类很多,颜色也比较多。在比较靠近黑石镇的地方,有一块花田,那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朵。听说夜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和生意人,有需要的都会到那里买花。怎么,你突然想看花了吗?”泉一如既往地为他讲解小知识。 “嗯,毕竟是最后一天了。我去借一匹马,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留下一点回忆总不坏吧?” “嗯?可以是可以……这么突然……” 不让泉多想,涯带着她直接往外走,留下门旁边的太太一个人傻笑。 “你是做了什么,让马厩的老板对你这么宽容的?”泉看着涯随手从马厩前来的一匹马,这随性的动作,这马亲近的表现,莫非他以前经常在这边骑马? “没什么,就是帮了他几个小忙,动了点粗,做了几次饭。老板人很好的,帮他随便做了点小事,就让我随便骑这里的马,多亏了他我在空闲时间学会了骑马。”涯轻抚马的鬃毛,马看上去也很享受这样的动作,看来这匹马就是他经常骑的。 “我比较好奇动了点粗是什么意思……”泉用着不信任的眼神看向涯,涯笑着挠挠头。 “这个就不要管了啦,我骑马的技术还不错哦,上来吧。” 涯站在马旁边,看上去是在等泉先上去。泉不怎么会骑马,但还是上过几次马,知道怎么坐在马上面。她灵巧地爬到马背上,坐在上面。 “你怎么先上去了,而且坐在那个位置,难不成是想要我在你身后抱着你骑马吗?”涯狡猾地笑笑。 “涯,你算计我!”泉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立刻就涨红了脸。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泉往后移了移,让涯坐在前面控制马。泉搂着涯的腰,随着速度的变快手也越来越用力,身体贴得也越来越近。骑马的经历对泉来说简直是太糟糕了,两个人骑一匹马不管以什么样的姿势坐着都会很羞耻啊,身体接触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刚才是妈妈在后面听着吗?”在马上,速度稍微慢一点的时候,泉才敢说话。 “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问题听起来有些奇怪,你要问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花多不多吧。不过感觉就算是这个问题从你嘴里问出来也有点奇怪,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想到你有时还挺聪明的。我想问的是,在这个世界有没有蔷薇这种花?”涯学习的语言中,没有蔷薇一词,所以他是用他的语言说出来,用翻译器翻给泉听。 “蔷薇?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花。” “就是那种比较小的花朵,一朵花比手掌还要小,大部分都是粉红色和白色,主要长在墙上。”涯接着又把他所知的有关蔷薇的知识全部告诉泉,但泉仍然一头雾水。 “能满足你说的条件的花,还是没有。” “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涯低下头,本来就没有必要在这个世界找到那个花。 “但还有一种方法,我是听种花的人说的。据说因为这个世界的花品种还是有点少,至少靠这个赚钱的人这么认为,有些人会买哈特之草的种子,然后用魔力浇灌,据说只要脑中有明确的样子就能长出花来。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说,而且据说要开花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还需要有非常强大的魔力……倒是挺适合你的,不过你有那个天天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其中的毅力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去试试吧。不过,那个哈特之草是什么?”涯对于这个词十分不熟悉,翻译器没有反应,看来是那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嗯……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了。”听到泉的话,涯立马加速前进,泉不得不抱紧他。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成堆的绿色植物,这种植物更像是传说中的幸运四叶草,不是哈特所想的心形草。这种草似乎种的很多,明明没有什么动人的地方但却种满了一块田地。 “这就是你所说的哈特之草吗?”速度很快,风声很大,涯也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是的。这种草是圣剑会让我们种的,而且在圣剑会的宣传下这种草的价值也提高不少,有不少情侣都认为这种草能够表达爱意。毕竟叫做‘哈特’嘛,只是做绿叶也很漂亮,虽然我个人不是很喜欢。”和涯提高音量不同,泉抱的很紧,所以直接凑在涯耳朵边上说。 过了这块种满哈特之草的田地,马厩就出现在面前,这也告诉他们花田到了。涯把马临时留在那边,和泉一起前往远处那颜色鲜艳之处。远远地看,那片种在山丘上的花田,就想是沙漠中的一片湖泊一样。附近的土地没有什么草,都是褐色的大地颜色,而那片花田却有着绚烂的颜色,在这缺少美的世界,就像是大漠中的甘霖般珍贵。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我给你买几朵。”在前往这片花田的时候,涯突然说回之前的话题。 “我喜欢粉红色的花。在这附近,有一棵古树,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就会盛开粉红色的花朵,那么巨大的树被粉红花朵覆盖着,简直是美到爆炸啊。虽然我就见过一次,但就留下了深刻印象,导致我到现在都对粉红色情有独钟……不对,你哪里来的钱?” “赚的啊,村子里那么多能做的事情,随便做一点就有钱了。难不成你本来是想让我一分钱都不带就去城市里吗?或者说姐姐你太懒了,明明赚钱的机会那么多你怎么就不去做做呢?” “喂,能像你这样会那么多事情的人很少见好不好,抢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的人更少见。” 到了花田附近,泉并没有找到自己认识的人,只看到一个年龄和泉相仿的女生在那。 “那个,打扰一下,月轻盈在吗?” “小月姐吗?她这几天有事要去夜城,现在应该在黑石镇。我是被她叫过来临时打打工的,有什么事的话就让我来传达给她吧。我叫春,平常住在银月城附近,最近跑到这边来玩玩,还是个学生。” 虽然少女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但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都不是夜族人的标配,应该只是以一个字为名的普通人。但把新月城误叫做银月城,看来是那次事故的幸存者。关于那场事故泉也同涯交代过了,毕竟勾起他们不愉快的回忆是禁忌。 “没有,没什么事。”泉连忙摆摆手。 “只是想选一些花朵罢了。”涯露出自认为能够或多或少吸引少女的笑容,走到她面前,“她喜欢粉红色的花朵,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钱给你,就交给正值青春的少女搭配了。” 涯在春的手上放了几枚硬币,她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虽然不算多,但能给泉买一束非常不错的花。春立马就去花田里摘花,用快到不像是近几天才来打工的速度,做出了一束粉色的花。这粉红色的花一朵朵都比价小,数量多让它们都聚集在一起,在空隙间还夹杂着几株哈特之草陪衬。 涯把这束花递给泉,说:“就当是离别的礼物了。” 泉接过花束,看着娇艳欲滴的花朵,甚至想要把脸埋入其中。忍住了奇怪的欲望,她又希望这束花能够长存就好了,于是又想起书上好像有记载能让花朵新鲜一点的术式,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回到家中,在泉忙着找术式的时候,涯偷偷地翻开太太递给他的本子。 “只属于他的传说”,以此为标题,看来是和当时的话有关。 涯读完这些不算多的内容,都是用比较粗糙的文字记叙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度过的每一天。不过用传说做标题,结果讲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真的好吗。就连英雄,大家也只关心他能打倒几个敌人,不关心他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晚上睡得好不好。 而且,为什么这个传说没有你的身影呢? 第二十七章 一出村就是奇遇 泉本以为涯会在她们起来之前就离去,但没想到他会睡过头。于是在欢笑中,涯骑着马厩老板送给他的马,离开了这个没有名字的村子。他带着的,也不过是一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把断剑。 从现在开始,他叫做哈特·蒙德。 终于,在天气热到他受不了之前,赶到了黑石镇。 这么热的天气,他是不打算在最热的十点到十四点的时间出发,为了休息,他去拜访本地的工会。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见到哈特走到前台,前台就整理了一下着装。 “请问,我可以在这边取得冒险者的铭牌吗?”哈特特意经过这边,除了不认识路外,就是为了来这里取得自己的冒险者铭牌。据泉的小知识讲堂科普,在城市的工会不能取得铭牌,必须要在镇工会里才可以。 看来是接待过不少像哈特这样的人,前台小姐熟练地取出一份纸,放在他面前:“制作铭牌需要先签一份协议,这份协议会保留在本地的工会。因为您不是学校毕业生,没有经历过考试,所以本工会只能给您制作最低等的普通铭牌。普通铭牌只能接受比较低级的任务,如果想要升级就要参加城市工会里面的升级任务。因为来工会申请冒险者的人太多了,所以现在已经全面普及协议制。如果您想要申请冒险者资格,就请去完成一个最低级的任务。就算这样,您也要成为冒险者吗?” 哈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前台对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看来大部分失败的人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 “那么就请告诉我您的名字,然后在这边的任务栏里面随意挑选一个普通任务。”前台用手将哈特的目光引向旁边的任务栏,上面张贴着好几张纸头,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任务。其中大部分都是猎杀魔兽的任务和护送商队工人之类的任务,难度更高的任务都让人去夜城的工会报到。 “哈特·蒙德,那个任务怎么样?那个,3960727-21号。”哈特用手着的,是他认为最有把握的任务。 “3960727-21号任务吗?那我跟您确认一下,该任务为普通任务,任务目标是杀死闯入附近森林的一只魔兽。据情报,那只魔兽实力很强大,已经猎杀了数量极多的野兽,伤了十余名旅行者。因为近期高等级的冒险者都不在本地工会,负责保卫城镇安全的护卫队被调走执行任务,所以这个任务迟迟没有人接受,今天再没有人接受就会强制安排冒险者执行。本次任务完成条件是将那只魔兽的心脏带回来,如若作假,格杀勿论。因为本次任务危险度很高,所以工会建议是五人小队。” “嗯,我刚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找不到伙伴。就算找到了伙伴,也会因为互相不熟悉而碍事。所以,我一个人来。”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前台心想。 “好的,协议里面也明确提到,在任务过程中出事如没特地提到,本工会概不负责。由于本任务危险度高,希望您能留下押金十元。” 本来想要用十元钱的押金吓走哈特,做最后的挽留,毕竟十元钱可是能让一个人吃好几天的饭。然而哈特不以为然地拿出十个钱币,放在柜台上,仔细地查看了任务地点。 哈特接下任务之后,分秒必争地前往马厩取自己的马,然后骑着马前往目标的森林。森林是个好地方,而且有魔兽在,就算突然散发一股魔力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之前一直都是因为怀疑有人在监视,所以放不开手脚被魔兽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离开了村子,没有人在看着,绝对要秒杀这些讨厌的魔兽。 接下这个任务的另一个原因,是哈特今天早上突然想到应对魔兽的方法。魔兽的表皮通常情况下一般的刀刃都没办法刺穿,但魔兽累了却可以刺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藏的因果关系。比较靠谱的推论是,魔兽表皮坚硬实际上是一种术式,是用魔力和体力强化的,所以魔兽失去体力的时候就起不到作用。 因为是路痴,所以哈特绕了好几圈才找到魔兽所在地,在这段时间内他都在骑马的同时脑补接下来的战斗场面。 当一股怪异的魔力被哈特侦测到的时候,他立马从马上跳下来,让不知所措的马往前继续奔跑。在这没有人的地方,他第一次将魔术用于战斗。为了将魔兽吸引过来,他召唤出好几个魔力球,让它们飘浮在附近。同时,他把手放在背后的断剑剑柄上,准备使用第一次拔剑。 魔兽的气息越来越近,但有一些混乱,当有一股显眼的魔力接近时,哈特立马拔剑,使用强化术斩向魔兽袭来的方向。拔剑其实可以算是一个术式,因为这个过程会将魔力注入其中强化攻击,那么这一次的攻击也有可能直接秒杀这头强大的魔兽。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熟知这世界套路的哈特本来就没这么打算。他的剑击中了魔兽,但立马就被魔兽的冲撞弹开。这次攻击无效吗?那可未必,虽然剑被弹开了但哈特看见魔兽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道伤口,而且还在流血。 而且,这只魔兽是狮子耶……百兽之王,怪不得那么厉害。 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断剑被弹开,哈特并不打算捡,反正只是用来试验实体剑拔剑能力的。哈特像之前使用法术一样,想象漫画书里光剑的外形,简单地构造了一个十字形,就在手中用魔力凝聚出了一把剑。 居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惊了。他用这把剑叠加挥砍次数,强化本次攻击,斩在魔兽身上。这一击下去,魔兽肯定会死吧。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熟知这世界套路的哈特本来就没这么打算。这一击只是强化了攻击力,没有强化速度,魔兽肯定能躲过去,他这一击,是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 真正的攻击,来自魔力球。简单的魔术,伤害也不大,但从四面八方袭来。刚刚用强化术躲避了光剑的魔兽没有定时没有精力躲避这些攻击,应该会倒在这些基础的魔术之中。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熟知这世界套路的哈特本来就没这么打算。这些魔力球之前就是用来吸引它注意力的,现在也只是为了让它集中魔力防御。 真正的攻击,来自重新凝聚的光剑。这一次攻击,确确实实地重创了它。魔兽在防御关闭的一刹那被这一高速攻击击中,身体被一下子切开,喷涌而出大量的鲜血,倒在树边。哈特迅速走到它旁边,给了它最后一击,确认彻底断气了才放心。毕竟很多动画都是因为没补刀翻转的,如果这个世界还想存在得合理点,这个时候应该就没有翻转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熟知这世界套路的哈特本来就没这么打算,那也不算翻转,因为他一开始就发现了。除了这只魔兽以外,至少还有一只,在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得渔翁之利,所以他特意在这个时候补刀就是为了让身后的那只过来。 而对付这只魔兽的,是刚刚飞到天上的断剑。不愧是魔兽,虽然战斗方式有点智商,但终归还是笨的。那把断剑虽然被弹飞了,但一直仍旧在天上,被哈特用低阶魔术阶梯维持在那里,等着就是这个时候。用学生时代的计算能力,哈特准确地让断剑从天而降袭击魔兽,这下它就没辙了吧。 老是翻转没意思了,为了确保它直接死亡,哈特又丢了一把光剑过去,正中身体。 然后和跟在这只身后的三只魔兽战了个痛快。将五只魔兽的心脏取出来之后,哈特才坐在地上放松。魔兽的心脏和动物的不同,魔兽体内有两个心脏,一般在胸口处有一个坚硬的小块就是魔兽的心脏,是它们比野兽强大的原因所在。不过就算不是心脏,剖开动物身体还是很恶心的一件事,加上刚刚战斗消耗魔力太多,哈特现在真的很累。 在地上躺了一会,哈特立刻又站了起来,毕竟在野外毫无戒备是很危险的事情。她想起泉的小知识课堂,在野外若是魔力比较少的时候,可以去寻找一种草药,燃烧草药来恢复魔力。这些草药的特点,就是绿色叶子上的白色斑点。 哈特骑马去找了一些草药,堆积在一起用魔力点燃,恢复完魔力和体力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镇上交差。 “那个3960727-21号任务,我是哈特·蒙德,我把魔兽心脏带回来了。”哈特把一颗魔兽心脏放在柜台上。 “那么快就完成了吗?还是一个人?按照您这样的实力,要不是本工会没有让您升级的权限,这次任务的成绩足以让您成为丙级冒险者。那么按照约定,我们会为您制作您的冒险者铭牌,但至少要到明天才能给您。押金也先退还给您,如果我们的人确认魔兽已经被消灭,还有十元的奖励。如果您需要住宿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住宿。” 不仅仅是前台,听到这事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很吃惊,毕竟这个任务以前可是没有冒险者敢接受的,看来在这里办理冒险者业务的总要出几个能触碰到甲级的冒险者。 然而,哈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吃惊。 “你们的人做事有点差嘛,任务描述说是只有一只魔兽,但明明有五只。应该是这附近有一个魔兽栖息地吧,这些魔兽都是狮子的外形,但应该在相互狩猎。多亏它们不是一起出现,不然我也没办法活着回来……说起来,多余的魔兽心脏应该怎么处理?” “您是说您一个人杀了五只狮型魔兽吗?” “是的。”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看起来挺轻浮说话也幽默的男人,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实力!能够一个人解决掉五只强大的魔兽,应该有乙级的实力了。 “多余的魔兽心脏可以卖给我们处理,我们可以给您十元,因为是狮子的所以价格比较高。蒙德先生,如果这附近真的有魔兽栖息地,请务必参加预计展开的魔兽栖息地袭击任务。” “啊,如果能快点开始的话,可以。”哈特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怎么吃惊,不过反正至少也要明天才能去夜城,参加这边的任务也可以,要是魔兽袭击那个村子也不好。 接下来哈特拿着刚赚的钱,在镇上的饭店花了五块钱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吃的他差点要哭出来——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吃那没有味道的面包了!然后他下午在镇上随便逛了逛,就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好奇地看着这不同于村子里的景象。然后晚上又吃了那个没有味道的面包。 既然工会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就没有在外面住的必要。暂时还是要攒一点钱,不能落得天天吃面包的日子。哈特回到工会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时不时还有人经过,但昏黄的路灯下看着这寂寥的城镇,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孤寂,毕竟离开了那个村子就没有能够叫名字就回应的人。 寂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听到一阵声响哈特立刻警觉起来。因为周围环境非常安静,所以这声音他听得很清楚,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就在他附近。然后,他又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如此清脆急促又紊乱的步伐,应当是在奔跑。 哈特把手放在剑柄上,时刻准备拔剑。同时,他还继续听那边的声音,除了那个比较明显的脚步声,后面还跟着不少低沉的脚步声。从这一点判断的话,应当是一群人在追着一个女性,为了把她绑架,在这里还设立了伏兵。并不清楚事情发展,哈特打算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性,正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拿着武器的壮汉。壮汉手中有长枪,如果想要刺穿她应该可以,说明他们不想伤害她,只是想绑架她。 “救命啊!”少女大喊,声音相对她青春少女的外貌有点低。 哈特看着这个展开,不禁开始揣摩起这个熟悉的套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十八章 在异世界迎来命运的邂逅? 听到少女的救命,哈特无动于衷,只是继续作壁上观静观其变,准备坐享其成。反正按理来说他们是要绑架这个少女,不打算伤害她,就算伤害她了他也能立马拔剑阻止。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掌握到尽可能多的情报,以谋求最大利益。 跑向这边的少女没有看到哈特,却看缓缓走出来的那帮伏兵。可能是出于安排此事之人的恶趣味,他们一开始还装作只是路过的。让少女先感到希望,最后拦住她,让她彻底绝望。 “月轻盈,总算抓到你了,这么多人,你总归没得跑了吧。”被称为月轻盈的少女看向四周,后面有七个男人,前面又有五个男人,而且都拿着武器,看上去也不是等闲之辈。 等等,月轻盈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是的,哈特昨天才听到这名字,但哈特一时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就算你们抓到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说着没有意义的话,月轻盈虽然看上去比较强势,但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底气慌了。 带头的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一条绳子,猥琐地说:“把你抓到,就能够威胁月老板了吧,那个花田赚得那么多兄弟们可是相当眼红啊。不过那个花田赚多少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们是佣兵,不是靠手艺赚钱。就透露给你一个情报吧,我们是受人委托来绑架你的,想想看你的行程为什么会暴露,想想看你是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而不是立刻进城吧。” 提到花田,哈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他昨天和泉一起去了花田,在那里没有见到泉认识的人,而是见到了一个临时来帮忙的人。临时帮忙的叫春,原本那个人,好像就叫做月轻盈!然后春说月轻盈要去夜城,昨天在黑石镇。她要去夜城!我不认识路,让她带我一起去岂不美哉!而且花田赚得那么多,随便打发我一点也有点盘缠钱! 只看到捆绑没有看到十八禁内容,哈特有些失望,就直接在这里出手了。 “放下那个女人,饶你们不死。”说着类似大侠会说出的话,哈特闪亮登场。 “啊?来碍事的吗?”壮汉没有说“兄弟们给我上”就直接一群人扑了过来,这不符合套路,不过哈特也早就习惯了。 哈特将魔力注入到这把断剑之中,想象着动画里的剑气场景,拔剑。这一次攻击没有落在人身上,但却在空中爆发一阵强风,把靠近的人全部吹到五米外的地方。哈特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没想到仅仅是把魔力压缩一下再释放出来就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哈特打算用强化术速战速决,已经用剑的断口瞄准了一个人的胸口,却听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壮汉的话。 “兄弟,停一下。看你那样,应该是冒险者吧?冒险者和我们这行的其实大同小异,只不过我们接受的任务都是工会里没法刊登的任务,你们接受的任务比较正常罢了,本质都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我看你应该也不认识这个人,何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哈特听到钱,顿时停止了攻击,但也没有放下剑。他举着剑,让自己处在优势地位上,开始谈判。 “你们要做的,应该是绑架她把?” “是的,我们受人委托来绑架她,并且向她父亲索要赎金。其实我们知道雇佣我们的人想做的事情,无奈他势力强大,没办法从他那里获得更大的财产。这位兄弟,我看你身手了得,仅仅是一次拔剑就能释放这么强的魔力,如果你加入我们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抢劫我那个委托人。或者就,你今天在这里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让我们把她带回去交差,我们分你一点报酬如何?” “前面那个,我是不相信做你们这行的人背叛委托人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太不现实了。后面那个,你打算给我多少?” “五十元,如何?这和我们兄弟几个拿的钱差不多了。” 哈特认真权衡了一下,五十元确实不少,但脏了自己的名声和手好像有点不大好。而且,他也不是很需要这笔钱,现在他的开支也不紧张。钱这种东西,也就赚的时候和花的时候有点用,花的都一样,赚得让自己难受那就不好了。而且,后面那个一直在朝这边试探,现在握紧武器的人很可疑啊。 于是哈特用不拿剑的左手,伸出食指放在男人面前晃了晃。这个动作之后,他立马感受到背后那袭来的剑风。不过,敌人似乎丝毫没有想过他在战场上用左手来回答问题的意义。 他在左手凝聚出一把光剑,挡住了来自背后的攻击,然后让光剑消失并突然加了好几倍速蹲下,让这把剑向他的队友砍去。这把剑砍在了那个人的肩上,在出了一点血之后,剑停止了动作,哈特也就抓住这个双方都愣住的时机在地上扫腿将两人绊倒。 其他几人纷纷向地面攻击,哈特在地上以奇特的轨迹翻滚,避开他们的攻击,顺便随手丢了几个魔力球干扰他们的动作。找到合适的时机,哈特站了起来,一个一个把他们打倒。强化术这个东西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只要用很大的力气或是速度攻击敌人的脑袋,对方就会晕倒。哈特就靠着这一点,一直使用强化术打倒了所有人。 虽然是都倒下了,但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晕倒了。哈特又不想让他们见血脏了自己的手,补刀就算了。于是他立马抱起仍然还被绳子束缚着的月轻盈,然后往工会跑。到离工会很近的地方,他才把月轻盈放下。 “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这是他冲被他救出的女生说的第一句话。 “我,应该可以给你钱。”月轻盈很明显对于这个白马王子变成土匪的转变很不适应,一时不知所措。 哈特听到自己想听的,满意地笑了,这个帅气的笑容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有些猥琐:“那就够了,保证我在旅程上吃的和你一样就行了。月轻盈小姐,你去夜城的行程,带上我一个就行了。” “什么意思?” 哈特帮月轻盈解开绳子,说:“你认识一个叫泉·蒙德的夜族人吗?我是她的朋友,我想要去夜城,但不是很清楚路线。听说你也要去夜城,所以希望能和你一起出行,不过一起旅程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和你一样的食物。与此相对的,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从启程到到达那里,你现在应该很需要吧?还有,你被绳子束缚的样子很好看。” 因为还惊魂不定,月轻盈没有理会哈特的骚扰,而是说:“泉是我的朋友……你只想要这个吗?” “是的,别的我也不奢求。我想你也知道泉的那个饮食情况,我只希望能路上能吃点还算不错的食物。对了,你在这里有住所吗?” “有,不过提供这个住所的人……” “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委托人吧?他们说的时候应该没有发现我,他们处于优势,没有必要说一下离间你们关系的谎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给你安排一个住所吧。” “在哪?” 哈特指了指不远处的工会,说:“就在那里,工会应该会很安全吧。不过你需要和我睡在同一个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可以和我一起住,相对来说这是最安全的。” 想到后面那些晕倒的人随时可能醒过来,月轻盈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去。” 两人进入了哈特的房间,这个房间很普通,对月轻盈来说简陋很多但对哈特来说是非常好的住所。 “那个,你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叫什么?” “哈特·蒙德,和泉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不过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月轻盈那八卦的表情,哈特连忙解释。 “对了,和我一起去夜城的,除了马夫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可以信任,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不过他现在应该在叔叔那里吧。” “恋人吗?”刚刚被用八卦的表情看了,哈特很不爽,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不是,完全不是。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比较熟罢了,因为认识得久所以比较值得信任,于是父亲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夜城。他又不像你,虽然看着不正经但你意外地人很不错,他就是一个表面正经实际一直不着调的人。那个叔叔,就是给我们提供住所的人。他以前住在夜城,但最近搬到黑石镇来,听说他一直在觊觎父亲的财产和那片花田,一直不满在父亲手下做事情。叔叔真是不懂啊……明明他的工作比父亲轻松很多,钱也不少,却还是想要这些……不过他让人绑架我是为什么呢?” 说了三次“不是”,看来是真的不是。不过在女生的思维中这种其实是娇羞吧? “这个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我的突然出现肯定不是他计划的一环,只要我陪在你身边他应该就不会得手。然后你的那位朋友,今晚找不到你,明天肯定会来工会寻求帮助,在工会等他就好了。我明天可能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如果担心的话你们两个就一起跟着过来吧。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先睡吧,你就睡在床上吧。” “那你呢?” “我随意咯。” 过惯大小姐生活的月轻盈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但在睡梦中醒来一次,看到哈特抱着剑坐在椅子上点着灯看书,就安心地继续睡。 第二天,哈特被邀请参加3960728-1号任务,摧毁魔兽栖息地。 第二十九章 黑色洞穴中的一点光亮 一大早房门就被敲打,虽然哈特自天亮就一直醒着,但被催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所以他打算让敲门声把月轻盈叫醒去开门。其实哈特是不担心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但他知道床上躺着的那位女生是很担心的,于是他晚上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还好晚上在前台借了一本比较厚的书,用了一晚上把这本书读完了,学了一点圣语言。 自己这么难受,月轻盈却睡得很舒服,睡姿也很诱人。还好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很在意男女之间的距离,不然她不和自己住在一个房间肯定会受不了那种危机感吧,但这么一说其实哈特很能让人有安全感? 盯着月轻盈的睡颜,虽然睡姿很好看,但这张脸因为太过安心有点糟糕,口水都留下来了。家里很有钱,却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平常应该也是比较要强的女性,和某人很像。 没想到敲门声都没叫醒她,哈特终于忍受不了敲门声,自己打开了门。 “蒙德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但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昨天见到的那位美丽的前台服务员,现在站在哈特房间的门口,慌里慌张地说。 哈特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从容地说:“是不是最新的情况表明在城镇不远处的野外,有一块魔兽栖息地?而且,那块魔兽栖息地全部都是狮型的?然后按照它们的习性,不会聚集在一块,现在发现的比较多所以希望现在一网打尽,免得魔兽到处乱跑?” 听到哈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有点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还有,就是……” “就是有个人一早跑到工会里要找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月轻盈,和我房间里的这个姑娘是一个人。”哈特转过身去,走到床边上,使劲摇晃月轻盈的身体,“月轻盈,起来了。” 听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的名字,门外一个男生立马跑了过来,然后看到衣衫不整的哈特正在摇晃睡在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月轻盈。 “小清!”听到男生叫昵称,月轻盈才醒过来,不愧是青梅竹马。 月轻盈伸了个懒腰,带着朦胧的睡颜坐了起来,看着站在门旁边的朋友和站在床边的哈特。 “小柏,你怎么在这里?哈特,不要那么拼命叫我起床好不好……”月轻盈想要再躺回去,被哈特的无情铁手阻止。 “小清,你怎么,怎么和这个男的住在一个房间里!” 本来哈特还沉浸在小白和小青这两个名字中,突然而来的老套误会桥段让他回过神来。他看看自己的着装,因为昨晚房间里很热所以穿得很不整,月轻盈则是因为睡得很香。 “没有为什么,昨天碰到了这位哈特·蒙德先生,他让我住在这里,于是我就在他这里过了一夜。”按照老套的剧情,月轻盈讲的十分含糊,虽然哈特知道这是因为这里有其他人在不方便讲开来。 哈特仔细分析了一下,按照老套的剧情,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个男的肯定都不会相信。而且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又没有恋人也没有什么需要澄清的。 “你们,你们两个究竟什么关系!” 觉得含糊不清的选项更还玩,于是哈特说:“就是在一起睡了一晚的关系。”虽然说的也没错啦。 被称为小柏的人震惊了,看到如此混乱的关系前台默默走开了。 “你倒是,倒是掩饰一下,就说没有关系我都相信啊!”果然又没有正常地发展,哈特早就习惯这个世界不按套路出牌的风格了。 “我们就是有关系,咋了?你先出去,我要换一下衣服。”月轻盈不让他把那句“为什么他就能留在这里”说出来,就把他推出门外。 “喂,我不需要出去吗?”哈特看着月轻盈,她的身体仍旧被被子覆盖,看来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衣服脱了。 “你出去了,我们怎么,那个啊?”月轻盈像哈特使了个眼色,看来门外他还在偷听,不过突然说这句话不是更糟? 于是哈特也给她使了个眼色,说:“过会我要和工会安排的队伍,去城镇附近的一处魔兽栖息地。必须要把那个栖息地摧毁,不然周边的居民就要遭殃了。” 月轻盈明白了哈特的意思,说:“我不要和你分开,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 然后月轻盈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两人一起走出去。果不其然,那个男的就在门口听着这一切。 “对了,刚才刚醒,所以忘了介绍一下这位了。哈特,这个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陪我一起来的,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夜城的。他叫滕柏,我平常叫他小柏,他叫我小清,这都是家长取的昵称,其实我一直都不想要这么叫的。” “那我叫你轻盈如何?” “可以啊,我很喜欢。” 两人在滕柏面前有模有样地装起了暧昧,使空气中充满了酸溜溜的醋味。 滕柏轻轻地试着叫:“轻盈?” “滕柏,不要那么叫我,谢谢。”哈特看着他们两人的相处,果然月轻盈平常性格比泉还要直。 “为什么!”来自被空降打败的青梅的呐喊。 “不为什么。”不知为何,哈特觉得说这句话时的月轻盈有点帅气。 “你们要两个人跑出去缠绵,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也要一起去那个魔兽栖息地!”终于,滕柏说出了那两个骗子想要听到的话。 “你以为我们是去那玩的吗?魔兽栖息地,不是想去就去的,如何不怕丢掉性命就随便你吧。”哈特撂下狠话,一个人走到前台听任务详细内容。 “哼,我虽然没有考上冒险者学校,但也是从小就锻炼身手,打倒魔兽还是没有问题的!” 哈特知道这次任务肯定不简单,这么早叫他起来肯定是为了让他准备,所以他在那边那人吃醋的时候先来掌握到保住三人性命的方式。 “昨天下来的情报,上面的人紧急开会商讨如何解决现在的难题。因为护卫队还在执行其他的任务一时还是赶不回来,所以现在是强行征集在黑石镇内的所有有等级的冒险者,普通冒险者自愿报名参加。因为栖息地很广阔,魔兽也比较分散,所以要组织一个五十人左右的大部队。为了安全,最好组成一个个小组,小组长每人分配一个通讯道具,指挥权在夜城那位将军手上。” “那位将军是谁?人在夜城还能指挥这边的作战吗?” “看来您是来城市不久,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位将军指的是已经退出军队,一心培养人才的黑金将军。虽然对方已经不是将军,但仍然是非常伟大的人。他指挥过很多次大战,战果累累,只要把情报传递给他他就可以主导战局,现在我们也就只能依靠他了。所以,请您务必找到合适的同伴,一起参战,胜利,然后活着回来。” “嗯,我会的。”将指挥权交给离得那么远的老将,应该是在分散责任吧。毕竟是大家都尊敬的人,而且已经从一线中退出,离得又远,就算作战失败了也不会有人怪他。不过这么差的情况下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但那些人却想要分散这份责任,说明他们的上级也就是那位黑金将军,而那位黑金将军应该也是冷酷之人。 哈特回到仍在吵闹的两人中,准备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谁,这次作战是组成小组的,既然你想要干扰我们两个就和我们两个一起行动吧。放心,我不会置你于死地的,反正你也没什么威胁。”哈特故意说得贱一点。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然后鱼就上钩了。 接着,哈特凑到月轻盈身边,低声说:“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如果有的话,有多少?” “一百元,我一直习惯带在身上。”哈特内心吐槽:果然是大小姐,我等凡人连一百元都没有。 “够了,等一会我和你去集市上买一些魔力容器,为战斗做些准备吧。” 于是他们就去集市上买了五份十元量的魔力容器,全都装满了魔力。哈特把四个给他们两人身上分别带两个,自己带着一个,这样就可以掩饰自己魔力强大的事情,也能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哈特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 回到工会的时候,哈特得知,这次战斗的主战场是野外的一个巨大洞穴,在这洞穴外是一片森林。主要编排是在森林边缘派大约二十个人守着,提防魔兽跑出来,同时渐渐缩小这个圈包围魔兽。其余的三十人进入洞**部一个个解决所有魔兽,所有小组之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在战斗时让空闲的小组在附近戒备。 在洞**作战这样的部署相当成功,但毕竟洞穴地形非常特殊,突发事件的可能性也很大。所有小组的组长都配备的通讯道具和视线连接道具,金钱给予了远程指挥作战可能性。 哈特选择进入洞**部,虽然很冒险,但他始终觉得里面比外面要安全。洞穴虽然错综复杂,但至少有很多方向都被墙封住,毕竟要防着暗箭。 通过好几辆马车的运输,五十多人来到了这里。进入洞穴的大多都是有等级的冒险者,普通冒险者只有哈特组,以及自愿报名的一个小组。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冒险者和佣兵的职责本身就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钱卖命,进入洞穴里厮杀能赚更多的钱。 进入洞穴之后,和其他小组走远之后,哈特终于准备告诉滕柏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说,她的叔叔请人绑架她,我突然出现救了她,之后也是一直保护她的安全。所以你还有很多的机会,尽情去追逐吧,不过至少得先把眼前的敌人解决,还有后面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了解了具体情况,滕柏很容易地就相信了。 “后面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对啊,就在身边。不过放心,暂时他们是不会来的,毕竟要等这边两败俱伤才好出手。如果要先去攻击他们,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只要保持警戒,静静地观察就行了。” 哈特指的方向,是普通冒险者小组前进的方向。 第三十章 魔兽栖息地包围战 “作战开始!”随着黑金将军豪迈的一声,森林边上的人开始缓慢地向中心洞穴移动。袭击洞**部的几个小队则从中央道路直接出发,向着洞穴奔跑。 等所有人完全就位,作战就进行到了第二步,冒险者队伍开始在洞穴里搜寻魔兽的身影,森林周围的冒险者也开始加速缩小包围圈。黑金将军在一块由注入魔力的水组成的镜子中,看着战场上他们的身影,他特别注意着哈特的小组。 “听说就是他,一个人杀了五只魔兽?而且还强行要求携带非冒险者的普通人加入战场,做自己的累赘。有趣,看来很快就会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冒险者来到这里了。” “累赘?不不不,将军您想错了。根据情报显示,他身边的那个女生,是这附近那个著名花田老板的女儿。然后身边的另一个男生,则是这名女子的随从,陪着她来到夜城。您不管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他们来夜城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不然为什么突然有人想要绑架他们呢?” “哦?还有这种事情?佣兵内部的事情我不管,但看起来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如果要是几年前,我绝对不会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但现在的我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纳兹·布尔,你的见解总是比其他人要高一点,而且你手上的信息比正派人士多太多。你应该庆幸现在我不是正派人士了,不然就不得不杀了你……不,应该是我该庆幸,自己不是你的猎物,毕竟我也老了。” “不敢,大人。不过按照您的性格,应该不喜欢听我这种话。那么我就说一点真话吧,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都不是保护色。” “哼……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觉得这个人,他是什么颜色?” 纳兹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说:“在下不知道,如果是判断他会做的事我可能猜得出来,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让自己染上什么颜色,这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他绝对是以自己的利益优先,但他想要的利益肯定不仅仅是钱。”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和他打一架了。”将军大笑。 “会有这个机会的。”纳兹不用理会将军的态度,自己直接离开了这个房间。 将军对着那远去的身影,轻声说:“不想和你战斗,但就是想要杀了你。” 将军继续观察战场的情况,貌似包围圈有些混乱,果然出现了吗? “这里是包围圈第三组,在森林中,发现了一只魔兽!”将军收到了报告,立马观察附近的情况。 “其他包围圈成员继续前进,第三组留下同魔兽战斗。注意吸引魔兽的条件,把魔力释放出来,不要让魔兽去别的地方!第三组停留留下的缺口,让周围的小组逐渐接近补上!第三组尽量应战,若是情况不利再让周围小组过来支援!结束战斗后第三组直接以别动队的形式在森林中自由探索!” 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将军自然准备了应对方法,只有小组的战斗力值得担忧。 第三组总共有五个人,有一个拿盾牌的。那盾的人打开魔力容器,吸引魔兽来攻击,但盾牌根本不可能挡住魔兽的攻击,只是减少了他的受伤罢了。诱饵被撞飞,其他人趁机纷纷使用强化术攻击魔兽的皮肤,但还是没办法突破魔兽的防御,于是又有一人受伤。 将军看着他们错误的战斗方式,这样下去肯定会输的,但将军并不打算让别的小组过来支援,只是看看他们在死亡边缘能爆发出怎样的潜力。魔兽的皮肤有点像高阶魔术“应力”,用魔力覆盖表皮来增加防御,同时也强化了攻击。不过不同于应力,魔兽的这层表皮其实相当容易斩开,在冒险者学校学习过的人绝对会知道。 “报告,我们的攻击没有伤害到魔兽,请求支援!”第三组的组长发出求救,但将军不打算管,比起自己调兵遣将他现在更想看看谁会有所反应。 “第三组的那位组长,如果有魔力容器的话,就让魔力附着在武器上,这样就可以斩开魔兽的皮肤。”没有想到,哈特在这个时候就开始说话。 “讨伐队第二组组长,麻烦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管多余的事情!”将军大吼,想要哈特在关键时刻再出力。 “是!报告,我们现在发现了一只魔兽,即将展开讨伐。” “收到,讨伐队第二组开始对魔兽展开讨伐,其他小组继续前进!” 哈特看着这只魔兽,好像和其他的魔兽不大一样,比那些和狮子没啥区别的更像魔兽。它的毛发都发黑,体型也比平常的大,甚至魔力量都是通常的两倍。莫非,这只,才是真正的百兽之王吗? 哈特让其他两人留在附近,太近会被攻击波及到,太远会被魔兽盯上。哈特拔出背后的十字长剑,这是月轻盈自己擅自买的,不过哈特正好忘了换把好的武器。十字长剑的特征是剑身十分细长,剑锋锋利无比,剑柄和剑身中间连接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长,整把剑就像十字一样而得名,是这附近十分常见的武器。 哈特准备用这把剑使用拔剑,给魔兽一击震慑,然后用魔力来攻击。 ——但是,魔兽居然跑开了。 “是你的气势把它吓跑了吗?好厉害哇……”月轻盈一本正经地犯傻,还好哈特刚刚把通讯道具关了。 “不,它跑的方向有点奇怪……等等?” 突然,洞穴的顶上开始有石头碎片向下坠落,洞穴中越来越暗。哈特知道事情不对,赶紧带着两人向洞穴深处跑,然后开启通讯道具大喊。 “报告!这里是讨伐队第二组,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只魔兽,毛发都是黑色的,怀疑是受魔力影响变异!然后,它刚才向里面跑,但是在向上!现在这里有一些落石,很有可能洞**部将要发生塌方!” 变异种,是魔兽中非常危险的一类。变异种的形成,通常都是因为猎杀了不少同族,吸收它们体内的魔力导致自身魔力膨胀过度,魔力直接影响到身体形态。将军知道变异种的可怕,因为他曾经,亲眼看见过一只变异种变成魔人,然后大杀四方,最后还是他和灰熊联手打败。 “讨伐队的所有人,全部深入洞穴!尽量往里面跑!在这种时候如果被石头砸中那可是要命的!变异种十分危险,所有人都提防变异种的出现!然后,如果哪一组再遇见变异种,附近的小组全部去支援!” 将军紧紧地盯着战场,但洞**越来越暗,最后完全看不见。 “报告,这里是讨伐队第二组。我怀疑因为变异种的干扰,您会看不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我希望您能够把指挥权暂时交给我,至少在洞穴里我能看清方向!” “就凭你吗?我问你,你有资格肩负起这五十多人的生命吗?” “没有资格,但我会尽力把这洞穴里的人带出来!” “那就暂且让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吧。” 哈特关掉了通讯道具,在黑暗中继续前进。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你要主导战局吗?”月轻盈显然很担心他们三人是否能活着回去。 哈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行走。让大脑休息了一会,他又打开了通讯道具。 “包围圈第三组,回报你们现在的情况。” “报告,魔力对魔兽起到效果,已经重伤魔兽!” “赶快杀死魔兽,然后前进。其余的包围圈,用魔力来吸引魔兽,如果出现魔兽就开始讨伐。讨伐队的第一、三、四、五、六、七组,依次报告你们现在的情况。” “报告,这里是第一组,我们后方没有塌方,仍在继续前进。但前方越来越黑暗,我们使用火焰来照明。” “继续用火焰,尽量吸引魔兽,越多越好。如果碰到一只魔兽就直接应战,多只就往回跑。” “报告,这里是第三组,我们后方发生塌方,我们正在此处等待。” 第三组就是潜在的敌人,哈特思考了一下如何利用他们。 “第三组,继续前进,前方有一个交汇处,我们会在那里与你们汇合。” “报告,这里是第四组,我们发现了魔兽的踪迹,正在追击。” “如果有会使用攻击类魔术的人,就尽量使用魔力来攻击。你们选择的道路也是可以和其他小组连接到一起,如果没办法应战就请立即求援。” 哈特从容地安排好所有小组的事情,然后自己继续前进。 “指挥的样子,真帅啊……”月轻盈不由得感叹。 “不是说都是误会吗?怎么你这几句话都是在夸他啊。”滕柏不由得吃醋,没想到竟然是个醋王。 听着他们那日常的对话,哈特十分无语,毕竟这里是战场,他刚才一直还提心吊胆的。到处都有可能会出现魔兽,现在魔兽都还没有出现,危险随处可见。 现在想想,自己带两个累赘出来的确很累,而且为了解决月轻盈的事情,他让战场变得更加复杂了。这样想的话,他岂不是为了很小的事情把战争搞得相当要命? 两人仍旧很轻松的样子,讲着日常的话题,虽然明显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与慌张。 哈特突然有些庆幸,他们没有问他,刚才为什么要用魔力球攻击上方。 第三十一章 黑暗的终点 “报告,这里是讨伐队第四组,我们已经开始和魔**战。附近只有这一只魔兽,不是变异种。” “报告,这里是包围圈第一组,我们发现了魔兽的身影,两只魔兽,开始讨伐。” “报告,这里是包围圈第四组,我们被魔兽突然袭击,有一人晕倒,但现在和魔**战占据上风。” “报告,这里是讨伐队第七组,我们发现了两只魔兽,打算将两只分别击破。” “报告,这里是讨伐队第一组,我们已击破两只魔兽。” 哈特听着各个小组传来的情报,看来魔兽的身影已经一个个暴露了,外面的魔兽差不多都在那里了。不过变异种仍然还没发现,看来是在第二组和第三组这边。为了团结力量打倒变异种,哈特向第三组靠近。 “第三组,收到请回答。” “报告,这里是第三组,外面仍在前进,暂且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组,为什么又没有声音?” “报告,因为特异种就在附近,魔力传输被干扰了,所以可能会一时听不到声音。” “第三组,请保持通讯,第二组正在向你这边靠近。” “第三组?” “第三组?” 重复了三次,第三组仍然没有回答。他们之前的回答语气十分平缓,绝对没有遭遇魔兽,不可能被团灭。虽说是有魔兽干扰魔力这种可能性,但相隔得这么近,可能吗?还有,如果魔兽干扰魔力,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十分完整? 哈特三人一路奔跑,在呼叫第三组的同时他们一直在向前狂奔。这条路和第三组的路会通向一个路口,但这条路比较绕。第三组仍然没有回应,但哈特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没办法回应我的呼叫吧。”哈特气喘吁吁地走到他们面前,“因为你们刚才关掉了通讯道具,在用另一个通讯道具联络你们在外面的佣兵伙伴。” 事实却是如哈特所想,第三组的组长,此时手里正拿着两个通讯道具。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办法了,谁让你突然就成为了指挥官。”第三组全员拿出武器,五个人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哈特一人,但同归于尽肯定没问题。 “你想死在这里吗?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我们都死在这里的。”哈特既没有拿出武器,也没有任何防范的架势。 “我们也不是想死在这里,现在情况如此危急,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活着出去?”第三组的五人仍然没有放下武器,但也没有立即攻击的打算。 “很简单,我们有援军。按照魔兽生存的规律来说,像狮子型这样强大的魔兽,在这种狭小的地区是不可能生活太多的,更何况这里是洞穴不是草原。现在已经发现的有九只,还有一只变异种不知道跑哪去了。别的路上都出现了魔兽,这里只出现了一只变异种,那毫无疑问变异种就在前方,后面塌方了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虽然工会没有援军,但你们刚刚在联系的那些人,应该马上就要来这里吧。我现在是指挥官,我有让他们进来的能力,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 “我们可是想要绑架那个女的,你现在又在保护她,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虽然他们仍然手持武器,但看起来都有些累了,手有往下放的趋势。 “不需要相信我,我们又不是要成为朋友。我现在和你们一起行动,我有什么可疑的行为你可以随时背后捅刀子。我要他们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我会让外面还闲着的人收集草药,让他们把草药带进来,放在洞穴门口烧。魔兽会被魔力吸引过去,只要别的地方的魔兽都被打败,开始燃烧草药,那只强大的变异种也会被吸引出去,这样就能让大家一起对付它。胜算比我们单打独斗大多了。” 思考了一番,他们放下了刀剑。 “虽然现在是和你合作比较安全,但别忘了佣兵可是天天和死打交道的工作,只要你不能让我们活,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哈特摇摇手,说:“我其实非常善于自保。月轻盈,你可以和这些想要绑架你的人打声招呼,万一之后被抓走,他们没准会对你好一点。” 月轻盈看着这些人,之前的逞强也进行不下去。滕柏知道她在害怕,他也对哈特的行为表示不解和敌视,为可怜的小清张开了臂膀。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清抱住了哈特的手臂。 “说好了,你要保护我的,不然谁带你去夜城。” 哈特开玩笑地说:“我连这些事都做得出了,找别的人带我去夜城不也可以?” 月轻盈不看气氛地开始不符合人设的撒娇:“讨厌啦,明明昨天人家还睡在你的房间啦!而且,没有了我,你这一路又怎,么,办呢?” 哈特一开始只是觉得月轻盈的演技很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亲密,让哈特不得不保护她。但他仔细一想,她这里说的好像是吃的,只有这个特别重要! “傻瓜,我这一路不能没有你。”指食物。 滕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能咬咬牙,埋怨自己不应该来这里。 然后另一边要绑架她的人拍了拍哈特的肩膀,说:“兄弟,你运气不错嘛,能有这么好的女人在身边。不过也是你强,像我们这些普通冒险者普通佣兵,赚的钱虽然还可以,但我和我的兄弟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好女人。” 感觉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但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所以哈特开始回到正轨上。 “包围圈的所有小组,将会有一些人自愿加入战场,让他们直接穿越森林到这里。包围圈第二组,现在是否还有空闲人手?” “报告,我们已接近洞穴,没有遇到魔兽,是否要去支援其他小组?” “不需要,请迅速采摘草药,让加入战场的外援带入洞穴中。所有小组,请汇报一下现在的战况。” 确认所有小组都在积极应战,且基本都占据上风,而且已经有五只魔兽被打败了,哈特松了一口气。第三组那边也联络了佣兵,让他们按照哈特说的做。 等确认洞**已发现的魔兽都已经被杀死,哈特下达了命令,点火。 “报告,这里是第一组,特异种突然出现,没有理会我们啃食了几口魔兽尸体就走了。” 接下来收到的报告都是这样的信息,哈特突然有些担忧,因为他终于理解了这群魔兽为什么聚在一起。很简单,想想看特异种是怎么形成的。魔兽和野兽一样,也是有饥饿和饱食的状态,如果是吃饱了的话一般是不会去猎食,哪怕是强化自己也不会做。这就像人明明知道吃东西对身体有好处,但一直吃那个东西也会很烦。这个栖息地之前一直没有被发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强大的特异种让魔兽聚集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或是让它们猎杀其他动物,或者其实这些冒险者就是猎物。总之它是让这些魔兽先吃,然后自己再吃,真是会享受生活啊,知道烤鸭的前提是鸭肥。 不过凭它现在的实力,仅仅是八个人还难以应付,还不如先把它喂饱让它不会痛下杀手再打。 哈特等人追着特异种往外跑,他们原路返回,遇到已经堵着的出口,用储存的魔力开个洞就行了。 重见天日,他们所看到的,是佣兵被特异种一个个杀死的场景。血腥到哈特一下子就捂住了月轻盈的眼睛,毕竟肠子都流了出来,有的直接拦腰截断,有的尸首异处。到处都是血,血见得多了就不恐怖了,只是单纯的恶心。 “你不是说只是引诱它吗!”第三组的人大吼,毕竟在那里被虐杀的,是他们的伙伴。 “没错,确实是让他们点了火在旁边等着,他们也是这样做了。而且包围圈的人也都向这边靠近了,本来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漏了一点——点火也需要魔力。” 组长跪倒在地,难以接受这血腥的场面。但出于职业操守,他又立马站了起来,拿出武器,准备为同伴报仇。在哈特的计划下,所有人都在这边聚集,准备讨伐这只最强的特异种。 第三组的人最先冲上去和它厮杀,但一个一个得,被魔兽打到天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还好它现在吃饱了,不然就是一张血腥大嘴等着他们。 看着他们这么努力地冲锋,哈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毕竟他是知道那么多的草药,不持续用魔力点火是不可能烧完的。他也知道,这些魔力会立马被特异种吸收,如果它饱了,就会到附近的人身上,根本不会让它持续驻留在那里。真正的诱饵,就是那些佣兵。 不知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让这场闹剧早日结束,哈特随手丢出几个魔力球。魔力球对它没有伤害,但把它的注意吸引过来,当它的头扭过来时,哈特拿着十字长剑发出冲锋。 第三十二章 猎人的对决 哈特拿着十字长剑,用着强化术把自己的速度加到极限,尽可能多地把魔力注入拔剑中,给予特异种他能拿出手的最强大一击。 然后,他也被打飞到天上,重重地落在地上。剑没有让特异种出血,但却在它的表皮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你这么能算计,怎么也和我一样摔在地上?”第三组组长看着同样摔在地上的哈特,拿他打趣。 “我摔在地上和你摔在地上不一样,我摔在地上,就会有人一个个地跟上来。”哈特说完又站了起来,看着一个个对特异种攻击的人。包围圈内的魔兽基本都消灭了,虽然哈特不放心,但现在首要目标就是集中兵力把这个特异种打倒。 “所有人,带着魔力容器的全部使用魔术攻击它,有盾的在前面挡着。第一排是盾,挡下一击之后让后面的人攻击,能用魔力的尽量用魔力对它远程攻击!不要补充魔力,直接车轮战耗死它!”哈特对五十人发号施令。所有人虽然不是很相信他,但因为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引导他们,让他们按部就班地做事,他们都照做。 “我们怎么办?”月轻盈在旁边问。 “你们本身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上去顶多就当个沙包,还不耐打。你们就跟在我身边,给我提供魔力就行了。光是靠车轮战肯定不行,况且我们又凭什么能让它一直留在这里呢?” “那应该怎么办?” “让我来就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哈特心中也没有什么数,有的也都是失败的概率。他现在身上唯一能让他有点自信的,就是这块从刚才开始一直握在手掌中的圣剑碎片。 哈特确认了一下剩下多少魔力,完完全全够用,只要不浪费发动一次法术应该没问题。重点是什么时候能发动法术,发动法术又能让这只强大的变异种受到多少伤害。 第一排的盾簇拥上去,用强化术强化自己的力量以分担特异种的怪力,然而做再多准备还是被它甩到天上。第一排被击飞后,第二排的刀剑长枪加速冲上去尽量在它身上留下伤口。但就算所有人都在奋力拼杀,魔力球疯狂地拍击它的身体,它也依旧淡定地把周围的人全部击飞,并且将后排的人视作目标。 抓着这个机会,哈特冲过去攻击之前那个伤痕,但这一击连它的防御都没有突破,只是吸引它的注意力。但这就够了,又有人抓住这个机会攻击,一次次连续的攻击让它没有攻击的机会。 ——真的是这样吗?肯定不是,它将魔力全部用在防御上,这就是不进攻的表现。如果它想要进攻,身上会多出好几条渗血的伤口,但会让他们全灭。哈特清楚地知道这怪物的能力,毕竟它体内的魔力强大到让他一进入洞穴就恶心。它现在只是在饭后的散步罢了。 哈特没有余力管那边已经吓傻的两人,反正他们也派不上用场,不被打到就好了。 所有的冒险者都已经在这里,佣兵基本上已经全灭,不少冒险者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在这种时候打车轮战肯定没有任何胜算,但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执行,只是因为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选择丧命罢了。 从刚才出来起,哈特的耳边就一直回响着死者对自己的怨恨。真是烦躁到了极点,就像是眼前有无数蝗虫在飞舞,耳边有无数蚊蝇在振翼,身上爬满蛆虫,就像是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被虫子包裹着。如果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死去,是不是也会这样怨恨自己?哈特想要冲上去使出全力应战,但他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不妙的处境,性命都保不住还装什么圣母呢? 哈特只是在那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人冲上去被魔兽重伤,拿着十字长剑无动于衷。 与他相反的,那位第三组组长一直在冲锋。真是个勇士啊,和他相比眼睁睁看着别人去送死无动于衷的自己,岂不是自私自利的典型代表? ——即使这样,哈特还是想要活下去。 终于,特异种玩够了,冒险者们也受够了。有些人开始逃跑,还有精力说话的人在臭骂哈特,没有精力说话人的脑袋已经在特异种的爪子旁边。时间就像定格了一样,哈特眼中的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只要他能行动,以及怨念仍在涌出。 ——是时候了。 哈特用他能使用的最快速度伸出右手,举起拇指食指中指,左手紧紧地抓着圣剑碎片,十字长剑插在地上。他问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他回答自己,他想要让包括魔兽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让剑能够触及那只魔兽。 法术发动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夺去,包括那只魔兽。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特异种的术式,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都停留在原地等死。特异种也是魔兽,没有足够的智能,它只是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哈特不清楚魔兽表皮的原理,但他能感受到,那上面飘浮着一层魔力。那应该是一种术式,既然是用魔力形成的,那他就用魔力击破。他让魔力在圣剑碎片的引导下成为一股洪流,瞄准之前那个伤痕,让这股洪流以极快的速度刺穿它的身体。 特异种感知到一股强大到连它都会害怕的魔力在接近,它立马将魔力集中在即将被攻击到的那块。魔力洪流被哈特用强化术加速过,所以威力十分巨大,但也因此没办法改变方向,只要能够挡下这一招,他们就没有能拿出手的招式了。 但哈特却出现在另一边,魔力没有直接袭击特异种,只是在让它意识到自己将被攻击。 ——毕竟,哈特想达到的效果,是让包括魔兽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让剑能够触及那只魔兽。 十字长剑砍在特异种身体的另一边,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从这道峡谷般的伤口中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哈特抓住时机,将十字长剑刺入它的身体,但在贯穿它身体之前,魔兽再度开启了全身的防御,让剑断开。剑的前端仍旧留在它的身体内,但没有别的能够造成伤害的方式了,大家都累了,接下来只能让它逃掉了吗? ——那当然不是,飘浮在那里的魔力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哈特让魔力全部以魔力球的形式攻击另一边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特异种的魔力全部耗完,不再防御。哈特拔出断剑,回到之前自己站的那个地方,差不多大家的视力都要恢复了。 等所有人恢复视力的时候,眼前是一只深受重伤的魔兽。所有人都对这一切十分茫然,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哈特先拿着十字长剑砍向特异种。看到特异种无力抵抗,大家一拥而上,结束了这只魔兽的生命。 “刚刚是怎么回事?”众人议论纷纷。从他们的角度看,就是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光,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听到魔兽的几声叫声,睁开眼的时候它已经身受重伤。 “估计刚刚那个是它的能力吧,在筋疲力尽的时候发出白光剥夺大家的视线,但实际上身体已经不行了。你们看,之前它身上留下的伤痕都裂开了。”哈特所指的,正是他之前打开的那道伤痕。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是我们齐心协力打败的咯?” 明白胜利是属于这一边的,冒险者们都欢呼雀跃起来。月轻盈再次抱住了哈特的手臂,滕柏想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的剑不知什么时候断了。 “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没准还有其他的魔兽没有找到,现在还是先进入洞穴里搜寻吧。”身为指挥官,哈特下达了比较正确的指令。 “但我们中大部分人都身受重伤,应该很难再进去了。”哈特扫了一眼现场的人,基本上每个小组都要伤员,每个人身上都有点血迹。 “那这样,讨伐组第二组和第三组进去搜寻,其他小组就在外面待命。” 洞**就算还有魔兽,应该也就一两只。为了不让外面的伤员处于危险中,至少也有留下不少人来保护他们安全,如果魔兽被赶出来也要他们来拦截。 还有就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结局。 两组人进入了洞穴。因为都有些受伤,所以是一起行动,一起朝洞穴深处前进。 走到一定深度后,第三组的人停下,哈特他们也随之停下。 “你们现在还要继续那个事情吗?”哈特把手放在十字长剑上,把两人往身后护着。 “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为之付出了多少,更不知道花田的意义。”那位组长一改之前的勇猛形象,突然看着有些阴险。 “看来你是那边直属的,不是雇佣的,刚才的恼怒也是装出来的吗?只是让我觉得是冒险者和佣兵同流合污,让我把除了佣兵以外的其他人放进来,实际上佣兵既是我投放的诱饵也是你们投放的诱饵吧?”哈特也一改以前的不正经形象,面无表情地说着。 “看到结果反推就猜对了啊……虽然你确实很聪明,最后猜到了不少事情,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反正现在你已经进入射程了,就多让我来炫耀一下成果吧。你肯定以为事情还不变,所以那丫头会被我们善待吧?实际上本来我们的计划中没有你,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计划,她就算死了也可以。” “哦?那你应该现在就射杀她,说明她的性命还是有价值的吧。” “你这么认为?那就开枪吧。” 没有响指,没有拍手,枪声立刻响了起来。 此时哈特所想: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枪,好兴奋,没想到对手也是烧钱的。 第三十三章 黑暗洞穴 哈特听到了枪声,这是他所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话不多,不过还好早有准备。他立刻张开了防御罩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三人,身后的枪声一直持续了几秒钟,没有伤到他们。 看到如此不科学的场景,组长显然已经意识到会这样,从容地拿出一把短枪。他瞄准的,是哈特的右手。哈特知道,现在如果移开右手,由魔力组成的防御罩也许就失效了,所以他选择让子弹直接打在右手上。 然后他体会到的,就是穿着防弹衣被子弹近距离击中的感觉。虽然子弹没有击中哈特的右手手指,但震动直接让他的食指和中指骨折,向后弯曲变形。同时,因为魔力的传播媒介的手指骨折,防御罩一时被削弱,几发子弹穿过了防御罩,即将射中月轻盈。 滕柏毫不犹豫地挡在月轻盈的前面,抱着她,上演最经典的挡子弹戏码。然而哈特没有给他耍帅的机会,加速冲过去用魔力挡下子弹,将魔力聚集在身体附近,用身体保护他们。虽说这几发子弹没有让他出血,但强烈的冲击力给予他重伤。 为了让伤害更显著,原先藏在暗处的人也走了出来,用枪对准他们。可能是刚才想要直接乱枪打死他们,所以没有依次开枪填补换弹时间,现在他们在边走边换弹。 月轻盈看着面无表情的哈特,头上的汗滴在向下滑落,那双眼睛比之前坚定多了,眼中只有月轻盈。月轻盈想着之前的所有战斗,她都只是躲在他身后看着他拼命,这一次他不能拼命了,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她把带着的魔力容器向人群中丢,哈特的嘴角微微上扬。 哈特用这些魔力化作魔力球,向他们攻击。但也许是因为魔力容器不在他身边,他很难控制魔力的方向,魔力球无一命中目标,而是从他们身边擦过,击中旁边的岩石。 对方的子弹已经换好了,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反转,他们站在原地瞄准靠着墙的三人。哈特的双手都撑在墙上,用身体护着滕柏和月轻盈。虽然这个姿势通常很帅气,但月轻盈因为中间隔着个滕柏并不心跳加速,反而因为害怕心跳加速。而滕柏就更不可能高兴了。 组长也没有说“没击中真是可惜啊”这种嫌自己命长的拖时间台词,只是端着他的枪,带着他的组员,静静地走过来准备见证三人的死亡。 就算他没有说,哈特也还是要回答自己的台词:“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进来是来找魔兽的?” 在扣动扳机之前,那边那群拿枪的人就已经被魔兽击飞,甚至有一个直接被魔兽撕裂。为了保命,第三组的人全部把枪口对准魔兽。趁此机会,哈特让滕柏拿着十字长剑冲出去,滕柏直接砍下组长的头,然后将其他人一个个打倒。在如此近的距离,拿枪反而是一个阻碍。 那边的杀戮也进行得差不多,魔兽身上虽然也有几个弹孔,但拿枪的人因为没有准备一下子就被团灭。 当哈特拿着剑艰难地走出来时,魔兽也已落荒而逃,地上只剩下死尸和没有行动能力的人。 “没想到你用剑还可以嘛,值得鼓励。”月轻盈夸奖了一句滕柏,然后就立马搀扶着哈特。 哈特没有拒绝月轻盈的帮助,看来身体已经饱受摧残。看到这样的哈特,滕柏也不好说什么,在另一边扶着哈特。 “滕柏,不用来扶我,一个就够了。你去把地上那个被你断腿的人搞回去,其他的都死了就算了。”听到哈特的指示,滕柏也就十分不情愿地把人放地上拖了一段路,确认他离死不远再背起来。 四个人离开了洞穴,洞穴外面的冒险者立刻围了上来。哈特瞥见,在特异种旁边的,还有一只魔兽的尸体,应该就是刚才出现的那一只。虽然那个一直不知道名字的三组组长的确很厉害,算的步数比别人多很多,看来是那个叔叔的得力下属。如果他也能够感受到魔兽的气息,那现在活着出来的是谁,就不好说了。 另一边,黑金将军仍在观察战场的情况。 看到走进门的纳兹·布尔,他随口问了一句:“纳兹·布尔,你事情那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是的,杀一个人也不用多久的时间,还是这场战局比较有意思。”纳兹走到将军旁边,看着镜子中的战局,月轻盈扶着哈特走出来,滕柏背着一个人。 “但是很可惜,最精彩的部分你没有看到,虽然我也没有看到。但是嘛——” “您知道那发生了。”纳兹十分自然地接上了下面的话。 “没错,和我所想一样,他的确很优秀。没有想到,他居然走的是我制定出的最佳路线,能走上这条路,说明他的实力不可估量。”将军喝了一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说是不可估量,但您现在不就已经知道他的水平了吗?最佳路线,您指的是那个吗?先自己破坏洞穴的顶上,制造塌方,导致您没办法看到现场的状况。然后在这个时候向您讨要指挥权,以便让佣兵参与到战斗中,也为了最后的决战。十分熟练地识破了第三组的想法,故意将完整的作战计划透露给他们,让他们相信洞穴中没剩多少魔兽,让他们埋下伏兵。然后熟练地用了他们的诱饵,用这样的方式引诱出特异种,然后用他自己的能力打倒特异种。最后进入洞穴,与他们决战。” “用这样的表情把我引以为傲的作战计划说出来,真是坏心眼啊。你才一直是那个我无法估量的人。” “不敢当,我能推测出这些,也是因为您告诉我那些情报。同意让根本不会战斗的月轻盈和有对人战斗实力的滕柏加入战局,是因为之前一早就知道了那边的计划。将尽可能多的棋子调入战局,看着那个人如何运用,您真会享受战场。” “那边的事情不也是你告诉我的?我只是想看看将这些条件混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过能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你才是最厉害的吧。” “不是您叫我把这两件事情混合在一起吗?” 然后两个幕后黑手都笑了出来,大笑,但却感受不到一丝笑意。 “他不久后应该就要来夜城了,您打算怎么做?” “打一架吧,先看看他的上限有多高吧。”将军拿起茶杯,静静地看着其中的茶水,倒映着纳兹的身影。 “您想怎么做都是您的自由,只要到时候给在下留一个位子欣赏就行了。”纳兹看出将军在看着自己的倒影,知道他是故意让他看出他的眼神,所以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将军看着纳兹·布尔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第三十四章 又是一个不眠夜 哈特虽然没有把所有人活着带出来,但他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与原指挥官黑金将军的默认。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没有对魔兽造成多少伤害,但是在混乱之中,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方向。就算这个方向是错误的,他们也可以走下去,只要他们不知道这是错的,走到最后也可以把错全怪罪到别人身上。 虽然黑石镇的工会打算将哈特留一段时间,在人手充足之前让他保护这方土地的安全。但哈特还有另一项使命在身,不打算在此地逗留多久,等手指的伤恢复了就打算离开。 因此,今天是他们在黑石镇的最后一个夜晚。 滕柏按照哈特的吩咐,去集市上购买了一些魔力容器作为补给。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哈特为什么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让他出去买东西,这个时候集市上东西也不多了,而且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天已经黑了。在这么黑的天里,背后跟着一个小偷应该都很难发现,滕柏握紧了自己的钱包。 难不成,哈特和月轻盈,他们两个想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滕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但现在他对此已经不再有什么情绪。因为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他也知道了,那两个人之间的羁绊甚至比这段青梅竹马关系还要深厚,自己就算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况且他们本就算是一对金童玉女,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阻止又有什么用? 因为晚上的路边太黑了,什么都没有,滕柏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按照通常的发展,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应该会有什么埋伏吧?在滕柏的想象世界中,此处应该有刀剑出鞘的声音。虽然现实中并没有,但他还是本能地向后方踢了一脚。 ——还真就踢到人了,而且紧接着就是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用刻意在暗处中了,反正你们已经把我围住了吧。”虽然不知道情况,但在滕柏的脑补中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然后就有不少人走到他附近,拿着刀剑对着他。特意从滕柏背后绕了一圈走到滕柏面前的那个看起来就很猥琐的中年大叔,正是一切的元凶,月伯的亲弟弟,月轻盈的叔叔,月叔。 “滕柏啊,反正你今天也没有带武器。既然知道了事情是怎样的,就放下武器跟我们走吧。说实话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有什么杀掉的必要,所以就乖乖地跟我们走吧。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你说的,只是像以前一样生活在花田附近,以后也可以给你一个在那的工作,甚至可以把轻盈给你。” 滕柏听到“轻盈”两字突然有些恼怒,对这个人这么漫不经心地讲她的名字感到生气。就算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哈特,他每一次念起小清的名字都是带着一些东西在里面的,而这个人的话语,只是把她当做东西。 “既然我没有利用价值,您也没有必要会带我走。应该是想要带走我,然后当做诱饵来钓另外两条大鱼吧。” 月叔轻声一笑,狂傲地说:“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当我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跟着你吗?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就会被埋伏到?出来吧,哈特。” 由于在哈特身边过了几天,滕柏都有些习惯反转剧情,就连这一下他一句话中出现两次反转他都无动于衷。但滕柏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向月叔看的那个方向时,出来的人并不是哈特·蒙德。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哈特的?”这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就像是刻意要融入黑夜一样,像是刺客一般。 “你就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交出月轻盈,不然就死在乱枪中吧。”月叔的语言无不充满傲气。 “等,等等。月轻盈是谁?我只是想偷个钱,不至于乱枪打死我吧?” 月叔才想起来,“哈特”这两个字,是这大陆上最常见的名字。这个人的打扮,比起刺客,更像是一个小偷。 “哈特不在这里,那他在哪?”月叔一改刚才的傲气,突然开始慌张。他本以为自己这么明显的陷阱肯定会吸引到哈特,但若他现在不跳进去,而是在这个时候出城,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才怪。在计划制定的时候,对于这种有资源又经验丰富的人来说,肯定会准备尽量安全的计划。在城门口他也安排了很多人来把守,那两个人现在插上翅膀才可能逃得出去。 但是如此多的反转,还是让月叔变得疑神疑鬼的,但只要坚守住城市的大门,他们肯定逃不掉。 但是滕柏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愈发怀疑:“您怎么知道哈特他们今天就在城市里呢?诚如您说的,我并没有任何价值,就算被抛弃在这边也没有任何关系。” “别想用这些话来干扰我,他们肯定在城里。只要我守着城门,他们又怎能逃出去?而且你以为我在夜城就没有势力了吗?”虽然说话还是很狠,但月叔的不安已经表现出来。 滕柏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月叔被这双眼睛盯着,恼火地夺下手下的枪,对着滕柏的胸膛。 “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开枪了!” 这句话刚说完,事情又发生了反转。 “大人,刚刚收到城门那边的人的信息,有两个佣兵骑着马逃跑了!晚上很暗,什么都看不清,但那两个佣兵一男一女而且都穿着带帽斗篷,不让人看清他们的脸!根据他们的描述,应该就是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混在守城门的佣兵中,就等着这个机会逃跑!” “为什么会混在佣兵中?又为什么专门在这个时候逃跑?他们肯定是想让我这样想,所以安排这场戏,实际上逃走的那两个就是哈特和月轻盈吧。不管哪边是正确答案,只要把事情做得完美就肯定能抓到他们。滕柏,你听好了,因为我以后还想培养你所以现在告诉你,在有条件的时候就尽可能地用上所有条件来使事情位于把控之中。现在我就去追那两个人,但我最后会在野外的道路上等着他们。就算跑走的两个人不是,门那边依旧有人在埋伏。放心,他们两个是绝对跑不掉的。” “受教了。”滕柏轻声地说了一句,然后目送月叔和几个随从的离开。 面对那么多枪口,他拍了拍掌。从四面出来一群拿着枪的人,一步步接近,直至让枪口顶着他们的身体。月叔的手下感受到身后的危险,又没收到枪杀滕柏的命令,就纷纷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 “在有条件的时候就尽可能地用上所有条件来使事情位于把控之中……他们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是因为太偏科才上不了冒险者学校的奇人啊,毕竟对人实力和对魔兽实力相差巨大。”滕柏自言自语,“不过,哈特也真是厉害。居然看的出来我是月伯专门安排来保护大小姐的,也知道我是专门对人用的,甚至还知道我的人物设定全都是装出来的,但为什么就连我真的喜欢月轻盈都看出来了……” 滕柏示意让那位无辜的小偷离开,虽然就连那位无辜的小偷也是他靠手上的条件安排的。只有大小姐一人确实很难对付这种情况,但有掌握了很多权限的滕柏在,能调动的资源不会比月伯少。但保险起见,哈特还是让他耍了耍那个讨厌的大人。 事情结束,滕柏带着魔力容器回到三人的住所。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分开来住了?”这是他回去后的第一句话。 “对啊,我都多少天没有在床上睡觉了。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夜袭了,你去滕柏房间不行吗?”看着哈特这些扎心的话,滕柏已经没脾气了。 “不要嘛,反正是最后一晚,明天傍晚就可以到夜城了,之后就分道扬镳了。”看得出月轻盈十分努力地在撒娇,但她在没有危机的时候还是没办法把娇滴滴的语气扮演好。 “话说,明天怎么办?”滕柏向哈特试探。 哈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刚才让你做的,不过就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罢了。那么多天了,一开始搞突然袭击谁都不知道到还好,知道的人那么多了怎么可能还起到效果。当暗杀计划暴露的时候,暗杀能继续的几率是多少?不过虽然你们两个是安全了,但那个人的计划肯定还会继续下去。明天,直接正大光明地坐着马车从城镇正门出去就行了。” 这下,滕柏完全搞不明白了:“还有什么计划?他离开黑石镇也是计划的一环吗?” “应该吧,我又没有奇迹之神的视角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事情。从他之前的种种行为来讲,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倒是可以猜出来。他绑架月轻盈,是为了把月伯给约出来,因为要交赎金。虽然我相信月伯也不会那么傻的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去交赎金,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月伯死了,就有能让人相信的理由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想要杀掉亲生哥哥的基础上,他在想什么我也完全不清楚,之后的事情还需要你们两个自己去解决了。” 哈特有一句话,为了不增加月轻盈的紧张感没有讲出来,那就是自己设的这盘局,给月叔的台阶,是通往一个极为混乱的路。滕柏这么强的人,给了个人设放在这做青梅竹马,月家能调动的势力,这些都说明月家绝对不只是在种花。说不定,在花田的包装下,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然此事疑点很多,甚至勾起了哈特的解密兴趣,但能看清的东西实在太少,这之后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虽然有点不舍得,但要和吃了几天的美食佳肴道别了。 第二天,滕柏和月轻盈乘坐马车,哈特骑马,三人大大方方地从城镇的正门口出去,踏上前往夜城的路。结果因为哈特怕热,有好几个小时都在村庄里度过。在村庄中,哈特也吃到了久违的没味道的面包,并发现因为前几天吃的太好现在觉得这面包也很不错。 三人到达夜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哈特被月轻盈带到月家在夜城的宅邸,哈特没有办法在这里过了一夜,至少在这里能睡到床,而且月轻盈也不会打扰他。 确认哈特睡熟了,滕柏在十一点多离开了宅邸。 “布尔先生提供的情报真是一如既往的靠谱,我们家大人对您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这只是在下的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已经完成了,没有了月叔的干扰,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大人说了,能为圣剑会效劳是他的荣幸。这件事情能这么顺利还要多亏一个叫哈特·蒙德的人,希望你能多留意一下他。” “在下也对他非常感兴趣。很晚了,你如果在这里逗留太久了,家里那位美人会担心吧?” “月轻盈吗?她怎么会关心我在哪呢?” “不不不,你是她的小柏,她怎么会不关心你呢?你看,她不就在那里看着你吗?” 滕柏猛地一回头,身后的并没有人看着。 “不好意思,在下开了一个不应该开的玩笑。但你可以放心,那位大小姐的眼中一直有你的身影。倒是你,有没有愿意让她看到你呢?好了,快回去吧。” 滕柏和纳兹·布尔在黑暗的小巷中分别,在这小巷的旁边,就是夜城工会。在工会的墙壁边上,哈特刚刚把行踪暴露的月轻盈拉了过来,捂着她的嘴巴。月轻盈的眼中,是对他为何在此的疑问。 第三十五章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一觉醒来,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哈特掐了掐自己的脸,回忆了一下那没有味道的面包的味道,让自己清醒过来。没想到就算离开了好几天,住在月家的宅邸里,还是会想念之前在那个村子里的生活。那到点就会升起的炊烟,看到那袅袅的黑烟,哈特就会回去吃饭。吃的东西虽然不好,但此刻还是有点怀念了。 哈特从舒适的大床上起来,穿着有点凌乱的衣服,走到落地窗边上。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早上,不知道泉有没有好好起床干活呢?他在那里的时候她似乎都依赖上他,每天还需要他来督促,现在一个人能够好好生活吗? 哈特对自己彻底服了,本来就是想要出来闯荡的,怎么才出来几天就想家了呢?这样,这样不就更像是离家少年吗?那里又何时成为了自己的家? 穿上衣服,拿好东西,哈特打算与月轻盈道声别就直接离开这个地方。 “月轻盈呢?”下楼时,偶然遇到这个家的管家,哈特便询问一下。 “大小姐今天早上起得很早,现在应该在花园那里。不过我看她心情不大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您去看看吧。花园就在大门前面那条路,一直往下走花很多的地方就是。”年迈的管家一五一十地告诉哈特,看来作为客人在这里还能享受到少爷的待遇。 哈特按照管家所说的往前走,沿着门口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越走越想吐槽,这个宅邸为什么要搞那么长的道路,虽然旁边的树都修剪得很漂亮,地上的石砖编排图案也很有创意,但走了十分钟才能看到花园。该说不愧是家里有花田的,这个花园里应该收录了很多价格非常高非常稀有的品种,虽然因为每种都不是很多总体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每朵花都能看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在这片小规模的花海中央的,坐在一个类似喷泉的小池旁边的长凳上的,就是这个宅邸的大小姐,月轻盈。因为时间还早,太阳还不大,又生处这片美丽的花园中,哈特仔细地观赏了一下这花园中最美丽的花朵。如果不说话一个人黯然伤神的话,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很典型的大家闺秀。身高很高,没比哈特矮多少,身体十分修长,皮肤不细嫩但也十分水灵,蓝色的瞳孔透露出一丝静默的忧伤。 哈特觉得自己再这样看下去会对这个人产生一些美好幻想,于是十分轻浮地上前搭话。 “嘿,美丽的小姐,花园这么美丽,为何要让这其中最美的花朵如此萎靡呢?” 听到哈特的声音,她抬头看着哈特说:“怎么会,这花园里的花都是我们的人精心打理的,就连我有时都会参与其中,怎么会有焉了的?” 看到说出这种话的月轻盈,哈特却有点放心。至少这个人的说话方式还是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而且对这种话只有演戏的时候才会注意到。 “当然是说你了,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又跑到这里一个人发呆?管家先生很担心,你再不回去的话,估计滕柏又要到处找人吧,不过我今天没看到他。”哈特十分自然地在长凳上坐下,月轻盈也十分自然地在他坐下前往右边挪了挪。 “他早上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我家原来和圣剑会有什么关系吗?”符合月轻盈的直爽性格,她的独自一人伤神,只是因为合适的人没出现。 “看来是有什么交易吧……不过你家这么大的家族,又有这么多的财产,肯定不完全靠那一个花田。而且就算是和圣剑会有关,又怎么样?不过就是生意上的伙伴,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关系,而且你父亲应该是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想让你参与。再说了,知道了那些事情也不是你一晚上没睡觉的理由。” 哈特从旁边摘了一根小草,用这根小草轻抚月轻盈疲累的眼睑。 “这都能看出来,你真是厉害……不过你说的也对,既然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也不应该为这种事情烦恼。还是回到原来的正轨,好好上学,然后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只可惜……” “只可惜因为昨晚的事情,现在对滕柏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份信任。放心,你大可以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不过不要像相信他那样相信我。” “为什么?” “我不过就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一个人,而且我现在就是来道别的。既然你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会在夜城定居一段时间,打算在这里慢慢发展。如果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吧,如果报酬合适的话我就会来帮忙。” “好的,再见了。还有,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哈特站起来,对最后的这句话不做任何评论,只是向来时的方向行走,并轻轻地向身后招手。 离开月家宅邸后,他在外面的面包店里买了一个没有味道的面包当做早饭吃。向店员打听了一下工会的地址,直接前往工会,打算等下午再在城里寻找住所。 一进入工会,就有无数视线聚焦在身上,其中最灼热的,还是一双黑色瞳孔。 “哈特·蒙德,来的有点晚啊,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了?”这威严的声音,就算看不到脸都能产生巨大的压力。听到这声音,哈特就知道他,就是之前那位黑金将军。 但哈特注视这个声音的主人时,他所看到的形象却和他想的不一样。本来听到那样充满威严而且一直在大喊的声音,呈现在眼前的应该是一个身体十分壮硕,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肌肉轮廓的壮汉。虽然知道他年龄很大了,但也认为他还是威风堂堂的大将风姿,但站在此处的人却是一个文官的体型。虽然脸上那饱经风霜的轮廓和黝黑的皮肤无不在散发着威严,但身体既不壮肌肉也不明显,和哈特的身型很像。 虽然和想象不一样,但他站在这里,威压却比想象中的那个形象大上不少。双眼就像老鹰一样,眼神非常坚定毫不动摇,站立时比工会里的任何人都要挺拔,仅仅是将脚向外挪动一点却让人感受到自己的领地被占领的感觉。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人已经五十岁,受不了前线的操劳自己主动退休回来养老。 “有点事情耽搁了,您就是黑金将军吗?”在如此威压之下,所有人都像凝固一样不动,哈特想都不想就使用了敬语。 “不错。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那你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黑金将军没有说多少话,但每句话都在给哈特身上添一块砖。哈特很自然地就被带入他的节奏中,认为自己不应该浪费时间细想,直接回答:“为什么是我,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场魔兽栖息地包围战。我来到这里,有一个目的是升级,所以您在这里,是不是为了给我安排升级任务?” 将军大笑,笑声虽然挺爽朗但工会里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死寂。他继续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立刻就知道我的想法。是这样没错,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直接的升级任务。因为你在前几天的魔兽栖息地包围战中成绩显赫,所以我给你一个福利,只要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就可以直接升级成为乙级冒险者。本来其实可以给你甲级,但我手上只有丙级和乙级,所以你就将就下吧。” 明明他说的话都很亲民,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哈特也只是立刻回答:“不敢,能让我直接升上乙级我就十分感激了。那么,那个任务是什么?” 将军又笑了一下,但这下没有声音,只是看着哈特,就像老虎盯着猎物一样。 “也不能算是任务,只能说是考验,因为和工会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权限。和我决斗吧,只要我认可你的实力,就会把乙级给你,只要你敢来应战,丙级是肯定有的。当然,有些话要先说出来,为什么你敢来应战就会有乙级呢?因为这次决斗,使用真刀真剑,只要你想带把枪过来把我打死都行。相对的,我这边的尺度我也会自己把握,死亡是最低下限。怎么样,要不要来?” 渐渐融入了他的节奏,哈特在这节奏中逐渐恢复自己的思维。再说一次姜还是老的辣,故意选在人多的工会里说,分明就是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如果是决斗的话,在竞技场里,应该是不能使用魔术,只用剑和强化术能让自己有多少把握? 哈特想知道,于是他说:“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将军又一次笑出声来,笑得十分爽朗,像是武侠小说里大侠大笑夸赞主角的勇敢一样。但这位大侠的大笑只是让空气中平添了一些紧张,完全不能让人感到他的直爽。 “好,那明天早上八点,竞技场见。对了,同样是给你的奖励,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应该是做好在这里定居的打算吧?我手下有几个空着的住所,其中有一个在这附近,晚些时候来工会找人带你去吧。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您走好。” 黑金将军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次,他爽朗的行为,终于让空气轻松了。工会里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喧嚣,人们对哈特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围上来问哈特将军说的事情。虽然哈特不喜欢被人簇拥的感觉,但以后会经常同这些人打交道,也就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也从他们口中听来很多传闻。 “虽然黑金将军以前在指挥军队上取得的成就比较大,但这不代表他个人实力不强。十年前曾有人在竞技场挑战他,那个时候他还是军队总指挥,而且很长时间没有在前线战斗。而挑战者的实力是被这里的人公认的强,都认为他能够在军队中做个小将,他也因此找将军讨要职务,将军没给才有决斗一事。最可怕的是,五秒钟不到的时间,那个人就死在将军的刀下。没有人看清他们之间的战斗,但都知道挑战者是单方面被虐杀。” “黑金将军在军队里立了很多战功,虽然吃的败仗不少但都是因为帝国南征军太强大,他也靠着比对方少得多的军队取得过不少大胜,但还是难以改变大局。将军之所以能成为灰熊法师那样的英雄,是因为他当年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铲除了妄想扰乱王室的奸臣,辅佐国王稳定了国家的基石。在这段时间,据说他曾经一人战胜一百个士兵,曾穿过敌人的大军营救国王。” “论实力而言,在这个国家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纳兹·布尔。” 哈特将这些人的你一句我一句吹捧黑金将军的话汇集在一起,得出了明显的结论:这位大人强到令人发指。 但就算这样,也只能拼命去做,何况他的目的又不是取哈特的性命。 另一边,唯一一个能和黑金将军相提并论的人,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 见到他进来,立刻问:“如何?” “你给的情报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关心的不是这个吧,如果说他的话,实力十分强大。虽然看上去他是被我的威压吓得说起敬语,但他在这之前先看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显眼吧。” “您明天打算怎么办呢?据我了解,从他这些已有的战斗情报中,他用剑的水平不是很高,强化术虽然能用很快的速度但不能做较复杂的动作。” “但那剑术很独特,而且仔细他的挥剑十分熟练,最主要的是他每次挥剑的姿势几乎都是一样的,看的出来是老手。这不是你说的吗?” “是,那就请您明天好好享受这场战斗。”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黑金将军背过身去,看着墙上挂着的画,那是他独自一人杀出重围的场景。虽然和实际情况相差很大,但那年轻的身躯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纳兹见他不想多说,就自己退下,在离开房间之前微微一笑。 第三十六章 黑金 下午,关于决斗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夜城,凡是有人的街道都能听到谈论此事的声音。 “听说时隔多年,黑金将军又要出手了。明天早上八点在竞技场,会有一个人来挑战他。”月家宅邸内的一个园丁,在休息时间同另一位园丁谈论此事。 “真的假的?他以前那场决斗我在现场看了,简直就是传说般的表现,就算是剧本也不敢写这么夸张的内容。他这一次的挑战者是谁?有了之前那件事,还有人敢去送死,给我们带来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听说是一个叫做哈特的人,这名字太常见了也不知道是哪位人物。听说这个人这几天才从黑石镇到这里,之前在黑石镇好像参与了什么魔兽栖息地包围战。应该也还可以,不知道能不能超过当年那个人。” “其实当年的那场决斗都被人说夸张了,十秒钟不到,怎么可能。就我个人感觉,五秒钟都没有到就结束了,而且他们两人一开始在竞技场的两端。只要他能够接下将军的攻击,就会比之前的强了吧。话说,昨天晚上到我们府上的那位客人,好像也叫做哈特。” “嗯?是的,听管家说,是他护送大小姐从黑石镇到这里,实力应该很强大。”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月轻盈本想在花园里坐一下,顺便看看花的情况如何,没想听到了意外的话题。 “大小姐好。您不知道吗?今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黑金将军明天要在竞技场决斗。挑战他的,是从黑石镇来的,一个叫哈特的人。冒昧地问一句,不会是今早离开的那位哈特先生吧?” 听到园丁的描述,月轻盈的眼前浮现的,的确是哈特的样子。但她却摇摇头,说:“应该不是,虽然就这些描述来说是差不多,但哈特可是一个非常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而且会挑战那位黑金将军的人,肯定是不怕死的,就连那位传奇佣兵不也没和他打过吗?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们在说什么?”一大早出门,滕柏现在才回来,想着去花园看看小清,却听到哈特的名字。 月轻盈把园丁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滕柏。 “哦,那件事啊。现在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听得我都有点烦了。不过和小清你想的不一样,根据我听到的版本,明天早上在竞技场和那位英雄一战的,正是那位哈特·蒙德。” 听到了哈特的姓氏,月轻盈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地说:“他不要命了吗!” 滕柏无奈地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也许他认为得不到你的心,想不通去寻死了,开玩笑的……喂,你能不能不要摆出当真了的表情好吗……总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本人知道,我听到的也是别人说的。” 虽然月轻盈不相信哈特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感情,而且仔细一想她也没有拒绝他的举动,但寻死就无从得知了。所以,听到滕柏那不足以称之为推断的猜想,她的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那么我们就去找他吧!” “喂,我可是刚从外面回来,而且回来之后还有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地把我当做工具……我还有事情,你就自己去吧,去工会问一下就知道他在哪了。”滕柏对月轻盈如此担心哈特,只是在想,万一他又寻死的一天,她是否也会如此焦急?究竟会不会像哈特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羁绊太过深厚。 虽然很想问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有了哈特早上说的话,月轻盈还是把好奇心吞了回去,用哈特的事情稍微逃避了一下烦恼。目的很明确,月轻盈毫不犹豫地去寻找哈特,很久没有这么目的明确地做过事情了,在夏季炎热的风中月轻盈的心情总算轻盈起来。 看着那轻盈的背影,滕柏的心情并不轻盈,他缓缓地向地下室走去。 “躺在草地上睡觉,好生惬意,如果这天气能够凉快点就好了。”哈特一个人趴在城郊的一片草地上,自言自语。这一天到处都是讨论自己的事情,一开始还能当做是别人的事情加入其中一起讨论,但渐渐地就枯燥无味了。以前觉得出名之后和别人一起谈论自己的事情很有趣,但果然多么有趣的事多了就烦了,还不如在这美丽的地方睡上一觉。 但,就连这个愿望都很难达成。很快就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不知是哪个看热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哈特只是继续睡觉。 “喂,你怎么,怎么跑到这里睡觉了。不对,你怎么去向那位黑金将军挑战了,你这不是去找死吗?”是月轻盈的声音,但这不能让哈特睁开那已经闭上的双眼。 “你好好睡过了吗?”哈特不紧不慢地说,话语中掺杂着浓浓倦意。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不知道那位大人有多强吗!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许你去送死!”月轻盈被哈特的态度激怒了,虽然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生气的理由。 “怎么就变成挑战了,虽然我也知道谣言越传越走样了。听你的话就知道你没有好好睡觉了,那为了让你好好睡觉,我就把事情告诉你吧。首先,就不是我去挑战他,而是他提出与我决斗。其次,这不是一次挑战,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的,也就乙级或丙级的冒险者铭牌罢了,虽是真剑但只要我展现出实力他就没有杀我的必要。比起决斗,更应该说是试炼。”哈特仍旧没有睁眼,从身边的草地上拔了一根青草,用手擦了擦叼在嘴里。 “但是,拿着真剑,总归会有意外吧。”月轻盈的声音变小了点,似乎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奇怪。 “不用那么担心我啦,如果是贪生怕死,当初我也不会去救你。做冒险者,本身就是天天在死亡线上徘徊,能在竞技场里比试总比在魔兽栖息地进进出出安全吧。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要睡了,你也给我在这里睡一会。放心,我开着警戒。” 说完了话,哈特还真就不再说话,把草吐到一边,将呼吸放缓,准备入睡。月轻盈坐在他旁边,突然想为什么会担心这个人。为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也躺了下来,将呼吸放缓,尝试入眠。她的头没有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甚至还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但就是这熟悉的距离让月轻盈安然入睡。 月轻盈醒来时,已是黄昏。 “哟,早上好。”哈特的话少见地充满活力,伴随着一点喘息,手里拿着的剑和树上的砍痕说明刚才他在练习剑术。 “明天,我会去竞技场观看你的表演。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月轻盈没有打算在她身边多留一点时间,生怕熟悉这种感觉,难以自拔。熟悉就像认识之种长出的果实,连接着两人,让两人舒适。但当这份熟悉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只会在双方身上留下一个难以填补的孔洞。 哈特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继续练习挥砍。 第二天早上八点,夜城的竞技场内座无虚席,在座无虚席的最低限度上还多了两倍的人。因为人太多,所有人都站着,拥在一起,见证这传奇时刻。如果是平常的比赛,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来赌胜负,但这一次没有,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只是来一睹活着的传奇缔造的传奇。 喜欢早到的哈特已经在竞技场的一端等着,仔细地擦拭这把昨天才买的十字长剑。确认这把剑已经和昨天他打磨的差不多,他随意挥了几下,声音非常尖锐。做好一切准备的哈特就站在原地,等候另一端黑金将军的到来。看台上除了月轻盈和滕柏,没有人注意到哈特做的赛前准备,都在关注黑金将军何时进场。 当时针指向八,分针指向十二的时候,另一端的门打开了,黑金将军穿着轻锁甲走了出来。相比哈特的普通衣服,这身锁甲非常笨重,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伴随着这冰冷的声音,黑金将军的身上也散发出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手持着很久没有用过的砍刀,在战斗开始前就让哈特徒增了不少压力。 虽然哈特这边并不受对方的气场压迫,但锁甲碰撞的声音总是影响他的节奏,也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双方到位,决斗的见证者开始宣读本次决斗的规则:“本次决斗虽是真剑决斗,但只是一场测验,只是黑金将军希望测试冒险者的实力。因此,点到为止,当黑金将军宣布结束的时候决斗就结束,尽量避免死亡。规则宣读完毕,决斗准备开始。” 负责宣告比赛开始的人倒数三个数,在“一”之后,用魔术让空中发生一次小型爆炸,宣布决斗开始。 听到爆炸声,哈特单手握着剑,让全身姿势维持在熟悉的位置。他不打算第一个发出进攻,如此远的距离,先冲过去暴露的破绽更多,他要做的仅仅是防住对方的攻击。 黑金将军知道决斗已开始,只是调整了一下握刀姿势,双手握刀盯着哈特。一只脚已经蹬在后方,但没有像哈特所想的一下子冲过来,而是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决斗已经开始十秒钟,双方都还没有展开进攻。时间已经超过之前那次决斗,双方仍然只是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没有出手,看台上也是一片鸦雀无声。 突然,有一个孩童的声音打破寂静:“爸爸,为什么他们没有打起来啊?” “因为他们在观察着对方观察自己的情况,在看着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破绽,在出手之前先比试专注力。这种时候谁先出神,胜负就在一瞬间决定了。”说完这些,孩子的爸爸让孩子闭嘴,因为这时候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会影响到场上的两人。 在强化术之下,战斗经常在一瞬间见分晓。强化术掌握的程度,决定了在高速下能做什么事情。一般的人只能加快一个动作,或是加强一个动作。但对于强大的人来说,可以在高速中快速分析,做出很多复杂的动作。但就算能够稍微补足,高速下能做的事情还是十分有限,越复杂的事情消耗的体力越多。所以在战前,双方确认对方的姿势就是规划好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哈特听到了孩童的声音,眼睛稍微看了一眼地面。这个瞬间立马被将军捕捉到,用着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哈特没有多想,用同样的速度冲过去,用剑挡下他的刀。 刀剑碰撞,发出强烈的声音,甚至爆发了一阵风,向四周袭去。刚刚哈特的走神不过就是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对方冲过来,然后观察对方跑步的姿势以捕捉对方的破绽。但,根本没有破绽,跑步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有出手的机会,因此哈特只能用剑来问候对方的刀。当刀剑碰撞的瞬间,哈特就知道了,对方完完全全看出了他的心思,甚至想要顺着他的想法完全碾碎他的任何计划。 第一次交手随着一次刀剑相抵就结束了。两人都向后跳步,快速地分析着对方的进攻方式,然后哈特冲了过去。哈特需要想的事情实际很简单,他只是想到,对方想说的,是任何计划都没用,用尽全力来进攻吧。 先左下挥砍,被刀挡住,借助刚才的速度向前继续加速,用左手托着剑锋,右手松开,让对方的刀顺势砍下去。这一套是他昨天想到的,为此特意将剑锋的一个地方打磨得不锋利,但就算这样左手掌心还是出血。靠着这个动作,哈特赢得了先机,他只要用左手握住剑锋刺向对方,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当然,不会有这么简单。将军瞬间停住了刀,并立刻向哈特的身体拍击,哈特抬起腿挡住这一击,但还是被打飞了。在哈特被打飞在空中的同时,将军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打算给哈特最后一击。 被打飞的瞬间,哈特其实已经晕过去了,但这一次眩晕仿佛打开了他身体的什么奇怪开关。他立刻从眩晕中醒来,在空中调整姿态丢几个魔力球挡住将军的追击。将军因为魔力球的干扰而减缓了速度,哈特在这期间落地并准备好迎击。 这一次,他们的刀剑碰撞了很多次。没有在一起比拼力气,只是在比,从不同方向挥砍,接下对方攻击的同时还要将对方的手逼向不好的方向。在这个比拼中,哈特一度处于劣势中,这是在观众眼中的。 在将军眼中,这个男人虽然一度让刀尖接近鼻尖,但每一次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而且,他挥剑就像一个循环一样,挥砍方向就像精心设计了一番,完全没有破绽,他现在就处于全防状态。 不过,挡下这些攻击又有什么用呢?将军刻意没有去挡下其中一击,而是让这把剑无限接近自己,但自己的刀已经落在他的肩膀上。 “胜负已分。” 第三十七章 然后,他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淡去 在刀碰到哈特的肩膀时,黑金将军及时停住,并宣布了决斗的结束。还差一点,是这把剑不够长吗,这一剑本该已经戳中他的肋骨。当双方收起武器的时候,哈特再仔细对比了一下,刀剑的长度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在这广阔的世界上,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技巧。 “干得不错,剑术很精妙,不过对上我就不行了。没有办法,比你多活了三十年,总归会多三十年的经验。”黑金将军看了看哈特的身体,哈特摇摇头表示刚才那一下打击没有留下内伤。 “我本来也没打算能胜过您,只要尽力表现就行了。”哈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也的确是为了胜过他而努力准备过,现在还是有点遗憾,虽然这份遗憾也只是他的一时自大。 “看台上是不是有点安静呢?”黑金将军看向周围的观众,就算决斗结束了,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看到黑金将军看向这边,一个观众缓过神来,对身边的人说:“就这么结束了?” 旁边的人说:“能够和那位英雄打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是被对方用武力突破,在技巧上面相差无几……就算没有赢,也已经算是胜利了。将军没有杀他,是认为他的实力比当年那个人强太多了吧。” “怎么会,当年那个家伙在这里也是特别强的……难道,这个人已经拥有甲级的实力,不,这应该是超过甲级的实力。” 看台四周顺便爆发剧烈的掌声,将整个竞技场笼罩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其中还夹杂着喝彩。 由于本次决斗的结果是由将军本人裁定的,先前那位宣布比赛开始的法师给将军施加了一个提高音量的魔术。将军清了清嗓子,从刚才的对战中他已经知道了哈特的实力有多少,所以现在才能说得毫不犹豫。 “挑战者,哈特,我承认你的实力。虽然最终结果是输了,但你在过程中的战斗技巧都已经相当熟练,失败的原因是经验。因此,我希望你能一直去战斗,练习,终有一天去突破我的水准,我授予你乙级冒险者的身份!”声音相当的有魄力,十分洪亮,这一次非但没让空气安静下去,反而将喝彩声推向了高潮。 听到了英雄对自己的肯定,哈特环顾了四周为自己喝彩的观众,就像运动员取得世界冠军之后的喜悦在心中油然而生。哈特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月轻盈身上,用眼睛告诉她,他做到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送死。收到了哈特的话,月轻盈也回以一个漂亮的笑脸。 在月轻盈旁边,滕柏并不开心,虽然为了不让月轻盈担心而摆出一副笑脸,但眼神中充满紧张。看台上也有些甲级冒险者意识到有什么不妙的东西正在接近,东张西望。 此时哈特正和黑金将军握手,两人同时感到一阵恶心,表情突然变严肃。将军一把把哈特推出去,迅速做好准备并使用强化术准备应对这四面八方袭来的危机。 当人们发现哈特的背部中了一箭,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立马将视线移向黑金将军,发现他已经被乱箭射中,甚至有数支箭穿透了他的身体。短短两三秒的时间,他的身体上已布满箭矢,整个人被箭插成刺猬。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不难看出,心脏已经被好几支箭穿透,已经死了。 将军死亡的一瞬间,箭矢全部消失。 当初他确实想要用强化术去应对这些箭矢,但发现这些箭矢全部都处于加速状态袭来,而且是四面八方,甚至连他身边的一圈都是箭矢攻击的范围,最后只能倒在这乱箭之中。 黑金将军死的时候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毕竟当他想将刀砍下去时,站在那里的,是纳兹·布尔。纳兹·布尔仍然站在那里,右手散发出的淡淡亮光说明他刚才使用了魔术。站在只有场上能看到的地方,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把刀,可惜黑金将军已经死了不然就能看到这把他一直没找到的“鬼正”。 这把刀的特征是,它的刀背上也有刀锋,就像将长刀和长剑结合起来一样。纳兹·布尔将刀背的一面对着已死的黑金将军,将他的身体以及身边围绕的一圈亮光映在刀背上。 “鬼正,天正。”纳兹念出了神器的咒语,让神器绽放最美丽的光辉,那是象征死亡的光辉。 随着纳兹念出咒语,黑金将军身边那圈看不见的光全部消失,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安静地离开了竞技场。只有哈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身上的伤口还在发出一阵阵痛感,但这怪异的情况更让他在意。他没看到纳兹·布尔,只是认为这一切都很反常。 然后有人从竞技场外走进来,把受伤的哈特抬走,准备带去治疗。另一端也有人过来搬走将军的尸体,按照某人的吩咐把他搬到一个挖好的坟墓中埋起来。 然后,整个竞技场就剩下纳兹·布尔一人。他无聊地看着这空荡的竞技场,算了一下所有人恢复正常的时间,从竞技场一个不为人知的出口离开。确认没有人看到自己,他打算一路尾随哈特,观察他的举动。 在医生那,哈特得到了治疗,身体因为被贯穿一时还难以行动,只能坐在床上。月轻盈和滕柏马上就赶了过来,焦急地询问哈特的情况。 “总之,我现在没什么事,但黑金将军怎么了?”由于事情过于反常,哈特一直忍着问,直到这两人来了他才敢问。 但却得到月轻盈的反问:“黑金将军是谁?哪个传说中的人物吗?” 哈特立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杀了他还能消除在场所有人的记忆,这是杀手还是哪路大神?哈特继续追问:“我不是在竞技场与他对决,然后得到了他的认可。之后就有人突然攻击我们,他把我推开,最后自己却身中数箭身亡了吗?就是那个曾经一人挡下上百人,一个人在敌军中进进出出援救国王的那位王国的英雄,几年前离开前线的那位黑金将军啊。” 就算听到了这么详细的描述,月轻盈还是摇摇头。滕柏替一头雾水的月轻盈回答:“你描述的那些传说,确实存在,王国的确有一位这样的英雄,他也的确被刺杀身亡了。但,好像没有黑金将军这号人物,难不成你说的那位英雄就叫做黑金将军吗?” 哈特一脸茫然,听到这样的结果他自己也差点修正自己的记忆,让自己认为那就是自己的梦。但是,如果是梦的话,怎么会这么真实?而且,他们的话其实漏洞百出,有些东西很没有逻辑,那个刚刚还在竞技场上大显神威的黑金将军,此刻就像某个模糊不清的传说存在着。然后,哈特又想起,好像从来没有听过黑金将军的名字,就算是尊敬,应该也会有他本名。但就连传言传遍城市的时候,都只听到过“黑金将军”。 哈特推断,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周围人记忆的方式。但是,他却还记得。这是不是和他的穿越者身份有关系?根据现有的情报,他唯一知道的,是正常人都已经忘记了黑金将军这一存在。 于是,他平静地说:“没事,我刚刚想起来,是没有这号人物。是我刚才神游的时候突然想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让你们担心了。” 窗外,用神奇的远视魔术的纳兹·布尔,站在一棵离房间几十米远的树边上,看着房间内的情况。他观察着哈特的面部表情,尝试看了一下唇语,太难了放弃。但哈特的表情就比较好懂,震惊,然后开始动摇,最后回归平淡。这么明显的表现,足以说明某些问题。 于是,纳兹微微一笑,准备前往月家宅邸。 第三十八章 被请来当保镖的第一天:陪玩 拿到乙级冒险者铭牌,哈特可以接受更多的任务,这些任务比他之前的那些赚的多得多,短时间内哈特就可以不用每天都吃那没有味道的面包。因为一个人生活,不想要在自己身上耗费那么多时间烧饭,他基本都是在城里的饭店吃饭。最近连出门吃饭都懒得去,又开始在家里吃那没有味道的面包。 每天在工会都能接受各种各样的任务,靠着这些任务完全能够养活自己,顺便哈特还在攒钱为随时可能开始的旅行做准备。在这段时间,哈特还一直在读书学习,已经将圣语言学习到能够让人听懂的程度。 虽然每天都在工作和学习,就像年轻的上班族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近几日哈特却有点疲惫。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吃起那个难吃的面包,毕竟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没有马厩老板经常找他帮忙,没有康德帮他练习剑术和术式,没有蒙德太太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更没有泉在身边天天陪他说话。 就算在这个异世界中,没有朋友还是会很无聊,独来独往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又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生活,虽说朋友没多少但一直都有人在身边,就算所有人都离他而去身边还有一个东方无悔。虽然那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神奇地叫不出口,但他依旧记得,他是东明夜,总有一天他要回到那个世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此时的攒钱和攒知识都是必要的,熬过这段时间问问月家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环大陆旅行。虽然他现在就想去冒险,但还是得先把冒险者的工作给做了。于是他在八点来到了工会。 按照惯例,他看了一眼指定乙级冒险者的任务,从中选了一个钱最多的。等等……钱最多,但他好像看漏了一个零,就算撇去那个零,这个任务的报酬也比别的高好几倍。 他立刻问前台:“那个钱最多的任务,有没有人接受?” 前台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因为之前有很多人都来问过了,她熟练地作答:“没有,大部分人听了任务的详细描述就不敢接受了。哈特先生可以说是这里乙级冒险者中数一数二的,您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这个被认为是将‘甲级’写成‘乙级’的任务?” 哈特再看了一眼任务栏上面的报酬,那个数字真是耀眼,他以极快的语速说:“有兴趣!” “那个任务是月家颁布的,以月家的那位月伯先生的名义通过工会的渠道发布。工会对这项任务的难度评级是乙级,月家也明确要求只需要乙级冒险者,但工会的评定只是根据对方描述的任务情况来评定的。该项任务主要是雇佣一个人来做三天的保镖,保护月家大小姐的安全。” 听到“月家”,哈特瞬间就知道为什么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一项甲级任务。月家的势力在夜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本身应有充足的人手来保护成员安全,但现在却来这里招人,绝对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甲级冒险者因为担心自己的铭牌被人抢夺,肯定拥有很强的警戒能力和对人战斗实力。但月家没有招这样的甲级冒险者,而是招乙级冒险者,还给这么高的报酬,肯定是想把人当炮灰用。 哈特那沉睡已久的好奇心被唤醒,爽快地接受了任务,前往月家宅邸。 管家看到来者是之前那位客人,直接把他放了进来,知道是他来做保镖,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向哈特交代了一下任务,这几天跟着月轻盈,还有其他任务会再告知。然后,让哈特直接去月轻盈的房间,她现在在那里看书。 哈特重返这个宅邸,再一次被这宅邸的豪华程度震惊。虽然相比现代的房子逊色不少,但在这个世界绝对是顶尖的豪华程度,身处其中的哈特只是感到自己是一个乡下人。根据管家的指示,哈特走楼梯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就是月轻盈的房间。 一开始哈特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到这房门他就明白了。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就很贵的材料,有点滑有点冰。虽然看得出来是她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但这天蓝色的配色恐怕只有小孩子会喜欢吧。 哈特轻轻地敲了敲门,由于感觉这材质很容易碎,他十分小心翼翼,但一直没有人来开门他又担心里面听不见。 “是保镖吗?自己进来吧,我现在手上腾不开。”哈特听到了月轻盈的声音,然后好奇为什么看书手会腾不开。 哈特推开门,进入这个大小姐一点都不珍视的闺房,看着正在编织什么的月轻盈。 “你在做什么?” “吓死我了,怎么是你?织围巾啊,这都看不出来吗?” 哈特看了看她手上那团毛线,无法将其与围巾联想在一起。 “你这织的是围巾……而且夏天外面那么热,你怎么在这织围巾?是觉得自己的房间太凉快舒适吗?”哈特凑在她身边,仔细打量这些毛线,还是没法将其与围巾联系起来。 “凉快吧,毕竟是我爸给我做的这个门,真是神奇,又好看又能让房间里变得凉快……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围巾织的很差劲,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好所以用这么长的时间来练习,等到了冬天就能有漂亮的围巾了。” 哈特略微惊讶,这大小姐的审美居然这么差劲,明明在花的领域上造诣那么高。从夏天织围巾织到冬天,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不过能有这个毅力终于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月家的大小姐还要自己织围巾吗?” “我的围巾当然不愁,但去年看到小柏大冬天没有围巾,就想着自己亲手织一条给他。他的生日正好也在冬天,当做生日礼物还是很不错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很高兴。”想象一下滕柏惊喜的样子,月轻盈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能这么容易高兴还真是个小孩子。 “我想他一定会高兴的……我来做保镖,管家说让我跟着你就行了,不过你有什么让我去做的事情吗?” “没有。这几天小柏貌似有很多事情,一直都不在家里,父亲有点担心我无聊,就想找个人来陪我。保镖估计是他放心不下我,所以一起找的吧?” 到头来不是因为这项任务很危险,而是指定要让哈特来,月家在哈特心中的形象又下降了些。 “那么我的大小姐,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做吗?拿着那么高的报酬什么都不做很无聊啊。”哈特在疯狂暗示让月轻盈放下手中的针线,让他上。 月轻盈明显明白哈特的意思,但还是继续织围巾,并满不在乎地说:“既然你想让我命令你,那你就去削个水果给我吃吧。” 哈特看到了桌子上果篮中的几个水果,就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完美地把皮削去,并强硬地把水果塞在月轻盈的嘴中。 “你很过分耶,要不是之前已经习惯你的作风,我才不会让你在这多待一分钟!你要没事干,就在这边看看书!” 哈特继续照做,然后看了几个小时的书。在这个方面也很有大小姐的样子,书多而精,都是些好书,甚至有平常人家里见不到的小说。哈特看书的同时,还观察了一些每本书的新旧程度,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怎么碰过那些很精妙高深的书,读得多的都是那些爱情小说。 “喂,你这家伙怎么能在人家的闺房里看好几个小时的书啊!”午睡醒来发现哈特还在看书,月轻盈顿时不爽并抱着枕头在床上撒娇。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动你睡梦中的身体吗?”哈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性感一些。 月轻盈面色发红,抱着被子,捂住嘴巴,轻声说:“你……你为什么要看我的爱情小说啊!而且,还念出里面的台词,你不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会变成我很没有尝试的感觉,这么羞耻的内容你不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吗?” “就是羞耻一点才好看啊!不对,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还有,你一个下人看主人的书,还来批判一下主人的审美是要怎么样啦!” “我只是被雇来当保镖的,怎么就变成下人了……算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城市旁边的景色还不错,一起出去玩玩吧。” “行!总比让你在这里看书好。” 两人骑马在野外飞驰,哈特还是那匹马,他诧异地看着月轻盈灵巧地驾驭着马和他比速度。下午太阳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热,他们到野外的时候已经有点落山之势,落日的余辉没让天气更热只让景色更加好看。 “没想到你骑马还不错。”两人并驾齐驱时,哈特对右边的月轻盈说。 “这你都想不到,那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月轻盈十分骄傲地说,作为大小姐,她的技能点点的是不是有些问题。 “休息一会吧。” “行。” 两人让马在一片草原上停了下来,从马上下来。地面上的草长得不是很旺盛,颜色也有些泛黄,不像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样子。但是踩着很舒服,就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 “为什么这些草长得不大好?” “因为这附近的养分都被吸光了吧,在这不远处有一片种植哈特之草的田地,也是我们家的。哈特之草吸收的养分很多,也需要很多的水,所以它们种植的同时不多多浇水施肥,就会把附近的养分水分榨干。” “这些草消耗得这么多,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为什么要种呢?” “不知道,应该是有需求市场吧。” “嗯……”这个需求市场,指的应该就是圣剑会,“身为大小姐,你有没有去过很多地方?” “怎么突然这么问……尼莫王国里的城镇去的比较多,虽然主要还是在夜城附近转悠。” “以后我打算出去旅行,环绕整个大陆的那种。这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传说有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在那边等着,我想要去触碰。而且,曾有一个人告诉我,要去看北境的风雪,要去看西边的闹市,要去看东边的幸福生活,要去看大堂的圣剑是何模样。这世界既然存在那么多美丽的事物,就像花一样,不去寻找,就永远看不到所有的美丽。有没有兴趣,以后与我同行,叫上滕柏,三个人一起去旅行?” 月轻盈正站在风中,随着清风的吹拂,她的衣摆肆意舞动着,就像是风中的花瓣一样。她的眼睛中出现北境,出现了西市,出现了东田,出现了圣剑,这些交织在一起,便是这美丽的世界。美丽的人有着美丽的眼睛,此时这双美丽的眼睛中,是这个美丽的世界。 “嗯,听起来不错。等毕业后,我和你约定,你也不要偷跑,先慢慢攒钱。等毕业后,我成了大人,一起去在这片大陆上旅游吧。” “就这么约定了。”哈特看着这落日画卷,仿佛在这空中长河中有他想看到的美丽,过了一会他说,“对了,听说只要有坚定的心,天天给哈特之草浇灌魔力,就可以长出自己想要的花。” “是有这个传说,我身边也有人做到了。怎么,你想要种一朵自己的花?如果想要哈特之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到那片田里收集一些种子。如果你对种花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月轻盈对哈特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这温柔可人的形象有点反常,她似乎是想到了滕柏的事情有些不好的情绪出现在脑中。哈特也一样,此时的脑中都是送泉花时的涯,以及那黑暗房间中被东方无悔抱住的东明夜。 他回以一个同样味道的笑容。从今天起,哈特那只有书和一些必需品的房子里,多了一盆还没发芽的花。 第三十九章 被请来当保镖的第二天:宴会 醒来,又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不过这天花板有些熟悉,虽说不上天天见,但之前肯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哈特醒了,又一次睡在这二楼客房中,又一次看到这块看着就很贵的天花板。前几天一直在那个不知怎么得来的房子里住着,已经习惯了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天花板,现在再看着这块又有些不适应。补充一下,哈特知道是房子怎么得来的,只是这份知道迟早会对他不利,那还不如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那盆花带到这里,不然每天还得回一次家浇花。但是没有办法,工作就是工作,反正钱那么多。 他换好衣服离开房间,在转角遇到了穿着睡衣的月轻盈。 “喂,外面太阳那么大,你怎么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 月轻盈打了个哈欠,说:“是哈特啊,这是正常操作啦,就算睡多久早上起来一开始都会很困嘛。” 哈特看着月轻盈那睡眼朦胧的脸,以及睡得乱糟糟的睡衣,说:“就算不换衣服,你也得把你的睡衣整理一下吧,感觉随时都会有可能走光。” “是吗?那你就帮我来整理一下。”月轻盈张开双臂,眼睛还微闭着。 “你睡傻了吗?” “小柏都会帮我打理着装的,帮我整理一下衣服又怎么样……” “他又不是你的侍女……怎么感觉他更多时候比起保镖,更像是在做你哥哥呢?”虽然不愿意,哈特还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靠着他精妙的操作只碰到衣服都没有碰到人。然后两人一起下楼。 “怎么会,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他比我小一岁。家里不都是管我叫‘大小姐’吗?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叫做月影清,我们俩的名字是不是很好玩?因为我们两个的名字很像,听到小柏叫‘小清’就很容易搞错。妹妹以前和妈妈去了银月城,据说那次事故之后就搬到了新月城,因为某些原因被保护起来,就一直没有再见面了。不过,她时不时还会写信给我。知道为什么我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吗?就是因为妹妹出生了所以我主动把房间让出来了。” 月轻盈摆出了一张“快来夸夸我”的表情,但她越是想要让哈特做的事,哈特偏就不喜欢做,就算这么做会被现代的女生们说是直男。 又一个谜题解开了,但哈特并没有感到高兴,毕竟听到了些不好的事情。他有些担心地问:“这都七年多了,姐妹一直没有见面,不会很想念吗?” 月轻盈笑着说:“想念当然很想念,但小柏告诉我她也很想念我,现在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能见面,总有一天会见面的。而且小柏能过去,只要影清过的还好,我就很开心了。怎么样,我这个姐姐是不是做的很称职啊?” “是,至少比某个叫做泉的人要好多了。” “泉有弟弟或是妹妹吗?根据我了解的,她家基本都没什么亲戚,她身边人中比她小的也基本没有啊。”想到什么,月轻盈拍了一下手,“哦,难不成是你比她小,然后她强行把你当做弟弟对待?” 哈特无奈的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说起来,你们两个地位那么悬殊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所以长话短说,我们都喜欢花,于是就成为了朋友。不过她太要强了,每次我想送她一些花,就连花种她都不要,顶多是向我讨教些种花的经验,买花都是自己花钱。” “如果换做你是她呢?” “那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这才是你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也是。” 今天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三天期限的第二天,哈特在这偌大的宅邸里竟找不到事做。上午在月轻盈的指导下,在花园中打理花朵,学习了很多关于花的知识。吃过午饭之后才知道,下午宅邸里将有一场宴会,会有很多客人来到宅邸里共聚一堂。看来月家找哈特,也是为了在这宴会上让他保护月轻盈。 然而滕柏是宴会中第一个到的客人。知道月轻盈还在楼上织围巾,哈特把滕柏拉到一个角落里。 “喂,既然你下午会来,为什么还要我在这里保护那个人啊。” 滕柏难得因为月轻盈不在,正经帅气了一会,他露出坏男人的标志笑容,说:“喂,我今天来这里可是作为月家的代表,算是客人,怎么可能一直跟在小清后面。而且,让你来还有一个原因,不要告诉小清,她的叔叔可能会在这几天到这里。话说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找的就是你?” “我不知道啊,只是看到有这么高报酬的任务就来了。既然月叔又要作妖,那让我来也无可厚非,不过我的建议还是请一位甲级冒险者,毕竟他们天天都在和人类勾心斗角。” 滕柏继续着坏笑,高调但小声地说:“你以为这样的人我们没有吗?其实如果按照对付人类的能力来的话,我也有甲级的实力。月家这么大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少高手,但问题是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能正面对抗再强有什么用。” “嗯……有道理,我就负责保护月轻盈的安全。如果出什么事的话就请告诉我,也好让我做些准备应对。” “那是当然,不然我们请你做什么,虽然那位大人是真的想让你来陪陪小清。小清最近怎么样?之前突然就心情不好,但好像是你去说了些什么她就开始勉强自己了。果然吧,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且你也看到了吧?” “我看到了你要灭我的口吗?” 滕柏摆摆手笑笑,哈特才发现他不在月轻盈身边时肢体动作这么多,都有点烦人了。 “怎么会?这些事情本来就有不少人知道,虽然都只是城市传说,而且事实上你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不是吗?不过既然让你看到了不大好的东西,也得让你做些什么,以后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包吃包住,工资比你现在高多了,风险系数也差不多。” 工资没有吸引到哈特,但包吃包住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但他脑中立刻就想起了那没有味道的面包的味道,真是奇怪,没有味道的面包为什么还会有味道呢? “算了吧,看到你这样,谁会想去侍奉那个大小姐?对了,说到大小姐,这个家的二小姐,月影清,是不是已经葬身在银月城的爆炸中?”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滕柏并没有惊讶,毕竟是情理之中,只要他了解到了这件事就会知道。而且,滕柏也做好了面对月轻盈的质疑的准备,只是那个人一直都在逃避这件事。 “没错,她已经死了,信都是她们母亲写的。说来也很离奇,别的家庭都是小孩逃出来大人没逃出来,她们两人的母亲最后是逃了出来,但月影清却留在了火海中。除此之外,就是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了。告诉你这些,也只是在提醒我以后面对小清该怎么说。她们两姐妹实在太像了,现在我都已经把两人重合在一起了,反正都是小清……” 看来这两人对滕柏都十分重要,无论是面对妹妹的死亡,还是向姐姐隐瞒,都让这个男人心累不已。滕柏让自己这个疲惫的身体靠着墙,点燃一只草药,吸入这能让人大脑麻醉的烟雾。 “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你吗?”滕柏没让烟雾进入鼻腔,就用手掐灭了这把火。 “不知道。”哈特也不想知道那么悲伤的事情。 “我呢,现在是为了小清活着的。如果小清有危险,我绝对会舍身去救她,但你应该会以自身安全为优先。所以,有些总得有人知道的事情要让你传递下去,如果哪天我死了就请代替我去面对那个打开心扉的小清吧。” 听了一句帅气的话,哈特并不买账。他伸出三只手指,抓着滕柏的领口,笑着说:“不要把这么麻烦的事情甩给我,你当我不知道你死了之后我要承受的事情要多得多吗?而且,虽然这种话很帅气,但简直就是死亡的标志。你给我好好地活着,然后某一天完完全全地加入月家。” “你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可是很努力地在做月家交代的事情,都能当上代表了。” 突如其来的天然,让哈特惊到,他无奈地解释:“就是支持你去娶月轻盈啊。” “哦?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不过我觉得我现在最大的阻碍是你吧——开玩笑的。” 听到最后四个字,哈特才放心,毕竟这个人刚刚确实碰了一下剑柄。而且仔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这个大小姐的专属骑士都可以杀他好几次了,以后还是不能在他们面前太轻浮了。 宴会开始了,在花园和宅邸之间的那条通道上,摆着好十几个桌子,还打着伞遮阳。更神奇的是,哈特靠近这条道路的时候,感到非常的凉快。看到旁边放着的一个大桶,他明白,这是用魔力在制冷。虽然没有空调冰箱,但靠着魔力来制冷也可以有很强的效果,不过放在户外都是在烧钱吧。 哈特本想陪在月轻盈身边,但月轻盈让他在一边等着,毕竟大小姐的身边出现一个男士也有点不像样。月轻盈虽然平时大小姐架子十足,此时却不大擅长应付宾客,幸好有滕柏在,及时帮她解围。在这里转了一圈,去和那些达官贵人打了几声招呼,月轻盈就回到宅邸。哈特本想跟着回去,却被一个人叫住。 “你是最近那个十分活跃的乙级冒险者,哈特先生吧。”哈特打量着这个老绅士,头发和胡子都已发白,但穿着正装还是站的笔挺,颇有军人样子。 “您是?”哈特站住,试着想摆出他的那副儒雅但不失风度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只能让自己更风流一些。他想不通,他手上连酒杯都没拿,难不成平常说话尺度大一点,人都会变风流? “果然,和传言一样,你来到这里还不久。我是这里的工会会长,姓名就无所谓了,只要知道有我这人就行。之前听说过你在黑石镇的表现,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我们这里,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工作?” 本来以为有什么阴谋,原来只是来挖人。哈特构思了一下拒绝的话语,说:“承蒙您的好意,但至少现在我还在为月家工作,以后的话主要还是希望以自由的冒险者行动,我还想着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看看。说实话,虽然不染上颜色不利于自保,但还是多染上一些淡淡的颜色,在雪地里用白色,在草丛中用绿色,这样更安全吧。” 会长大笑,这笑声让哈特想起了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将军。 “好,那你就去追寻你的梦想吧,玩累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工会。想当初,我也有一位朋友,一开始我让他和我一起为王国效力,他不肯,最后反而缔造了一代忠臣佳话。你要去为月家大小姐护卫吧,去吧。不过,月家真是风平浪静呢……” 哈特把右手放在胸前,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说:“那么我就先退下,您用餐愉快。” 哈特走之后,一个年轻高大的军官走到会长的旁边。这个人拥有这里唯一的棕色头发,身材比别人大上一圈,身着军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 他站在那里,轻声说:“您觉得他怎么样?” 会长斜眼看了一眼身边人,又看着宅邸的方向,直率地说:“气宇轩昂,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正值青春,正是一个战士的好苗子。虽然看上去在倜傥的程度上还要加上风流,但实际上说话底气很足,而且话语的把握都十分有分寸。不夸张地说,他若是想,可以继承我现在的位子。” 军官干笑一声,然后问:“您现在的位子不是让您变得相当不满足吗?” 会长也干笑一身,说:“如果这么看的话,这人也就能达到这个让自己非常不满足的位子。”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但如果看他那明知道我的话中含义,却装作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有左脸颊微微的肌肉抽动能看出端倪的样子,他也绝对会做我现在做的事情。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纳兹,让那件事尽早开始吧。” 纳兹·布尔露出狡黠的笑容,冷冷地说:“就算您不说,在下也会去做这件事。” 第四十章 被请来当保镖的第三天:火焰 又一次面对这不熟悉的天花板,按照月轻盈所说的,这应该是倒数第二次在这个房间住着了,明天就能恢复自由身了。就算是第二天,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滕柏提醒哈特要提防月叔,但宴会还是十分顺利地完成了。 早上醒来,思路莫名的清晰,猜测时间到。 现在已知的,圣剑会让月家做的事,就只有种植哈特之草。哈特明知道哈特之草的种子可以通过浇灌魔力长出各种各样的花,还是对月轻盈说这种植物没有什么用,而在这方面颇有研究的月轻盈没有反驳,说明这种植物的实际作用几乎没有。换句话来说,它们的用途只有圣剑会知道。 毫无疑问,月叔并不是想要月家的财产,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通过杀了月伯来结束这场交易。那么,月叔也就很有可能是反圣剑会组织的成员。但,为了自己的信仰连哥哥和侄女都杀,这种信仰是否太恶心了呢?哈特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没有信仰,没有说他们的资格。但是他知道的是,想要杀月轻盈的月叔,必须死。 月家让哈特来这里当保镖,三天的期限很可疑,他们应该断定月叔会在这三天中下手。这三天,有什么特殊的呢?第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第二天有个宴会但没出事,第三天也没听说会有什么事。 哈特突然想到,这三天滕柏都不在家中,也是因为这他才会来保护月轻盈。滕柏是月家的代表,之前和圣剑会的人直接接触过,在交易上应该也是一个代表。他这几天不在,应该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他今晚可能会回来。可以大胆地猜测,月叔想要把哈特之草烧掉,在交易完成时出手,将月家人全部一网打尽。 按照这个基础假设的话,昨天的宴会绝对是一个好时机,但他们没有出手,只能猜测在昨天来到宴会上的人中有他们不能杀的人。 推测终归是推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哈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起来的时候,月轻盈的房门还是关着,按照月轻盈的睡眠习惯这个时候也没起床。昨天因为敲门过于频繁,被月轻盈训了一顿,让他以后进房间的时候不要敲门。但是大早上也许会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哈特捂着眼睛推门而入。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既没有看到月轻盈那反差的内衣也没有看到月轻盈的前凸和后翘。然后理所当然地,他立马关上门,房间里面没有传出动静他也不敢进去。 房门打开,上来哈特的腹部就受到一击重击。 “虽然我昨天是跟你说不要敲门,但你好歹也要在门口叫几声啊!直接推门而入你想干什么啊!虽然没有身体被看到就嫁不出去的说法,但让不会成为自己丈夫的人看到也很难受的啊!好歹我也是个大小姐啊!”月轻盈红着脸,情绪非常激动,于是哈特就让她打了几下发泄情绪。 “对不起……那让滕柏看到就行了吗?”由于说话太欠打,哈特不负众望地继续挨打。 这是他们闹腾的早上。 上午就一如既往地在花园里学习种花知识,毕竟哈特还是想要种出蔷薇的,就算月轻盈教得再野蛮也得认真听。但这个仇哈特记下了,如果有机会他教她种地的话,绝对让她好受,虽然让大小姐种地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两人在外面解决的午饭,因为正好要去哈特家里看一看那盆花,就在路上的餐馆简单解决了一餐。哈特有些惊讶,月轻盈虽是大小姐,但外面随便一顿便宜的午餐就能够打发她,他突然有些担心这姑娘被拐走。 “那个,你不觉得这食物很一般吗?”看着月轻盈吃得正欢,哈特不由得打断她。 “没有,很好吃啊。”月轻盈边吃东西边说,就算遵守礼仪没有狼吞虎咽,这吃相也算是难看。 “你平常吃的不都是些很贵的东西吗?吃这些不会别扭吗?”说罢,哈特咬了一口没有味道的面包。 “不会啊,在我眼中,东西贵不贵都没什么区别,都挺好吃的。”看着这个女人的吃相,哈特也不说话,开始啃面包。 这是他们狼吞虎咽的中午。 “本来想着,最后一天了,陪你在这城里玩玩的。但刚刚收到父亲的传话,让我现在就回到宅邸,好像还有其他任务给你,所以我就先走了。”下午四点左右,刚刚与父亲用通讯道具通话的月轻盈,向哈特道别,然后将这个通讯道具丢给了哈特。 “喂,是月伯大人吗?”哈特对着道具说。 “是的。刚刚轻盈跟你说了吧,我对你另有交代。之前滕柏应该也有告诉你,我弟弟可能要在这几天出现,所以我们才请你来。根据家族的眼线报告,在城门附近发现了我弟弟一众人的身影,他们很有可能要去我们在这附近的一块田地。我已经通知滕柏了,他也会一起过去,麻烦你务必阻止他们。” “好的,我立刻赶过去。不过,大小姐的安全怎么办?”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虽然是让你当她的保镖,但我也派了很多人跟着她。我让她回宅邸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有很多事情你无需知道,我有自己的安排。” “明白。” 哈特断开了魔力信号,立马奔向马厩,取出他的爱马。月叔出现在城门,无非四种可能,想出去或想进来,想让人认为他想出去或想让人认为他想进来。如果是想误导别人,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更有可能是两边同时开始。但月伯让哈特不要像太多,而且那么强大的家族,肯定会用尽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哈特骑马赶去郊外的田地,他曾经在那里和月轻盈定下约定,也在那里得到了现在的那盆植物。且不说这片农田的价值有多高,就算为了那个约定,哈特也不想让这片地方就这样消失,所以他加快了马的速度。 “速度挺快的,不过那边应该更快。”滕柏突然从另一条路进入这条道路,和哈特一同前进。 “他们的人已经到那了吗?”因为风声大,哈特的声音也提高了些。 “没错,没想到他们还真的瞄准了这个时候。虽然现在过去农田基本上是剩不下了,但至少要抓到他们的人。我们尽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其余的就相信大人吧。” “嗯。” “说起来,你现在还在用十字长剑吗?” “是的。” “那么平庸的武器你居然还一直用着,不过我的剑也很一般。教你一个小技巧,也是别人教我的,把自身的魔力注入剑中,剑也许会在使用强化术时得到更强的强化,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效应,反正我用着还行。” 哈特立刻拔出十字长剑,放在马背上,尝试像第一次使用强化术那样,用意念让自己的魔力流入剑中。他这样做了一会,滕柏并不知道这样有无效果,但哈特能看出,这把剑四周已经有一圈魔力的光辉。 下午五点左右,哈特和滕柏接近了那块农田。之所以是接近,是因为他们隔着很远就已经看到了向上升腾的滚滚浓烟,以及正将这片土地吞噬的火焰。非常应景地,突然下起了雨,乌云突然就遮住了太阳,天突然就黑了下来,只能看到这躁动的火舌贪婪地舔食这片土地。 雨滴打在两人的脸上,两人毫不犹豫地向前加速,这种程度的大火必定是用魔力燃起的,为了让火不熄灭,附近肯定有人。果不其然,在这农田的旁边,就有一大群人在那里守着,在这群人的保护中月叔正在让火焰肆意舞动。 人很多,有二三十个,但哈特和滕柏还是直接拔剑冲了上去,立刻开始战斗。靠着速度的优势,哈特虽然身上受了不少伤,但还是很快解决了左边的敌人。而右边的敌人,也在滕柏强大的实力中倒下。 只剩下月叔还在那边输出魔力,哈特和滕柏交换了一下视线,握着剑冲过去。 “吾等大义,怎能让尔等来妨碍!”月叔大喊。 哈特立即感到不对,一股巨大的魔力正在他们面前凝聚,逐渐聚集的魔力描绘出了一个形状。这是,魔兽?不可能,一个普通的法师不应该会有这么强大的魔力,纵使他手上拿着圣物也应该让魔力全部去点燃这把火,不可能还有余力来制造一个怪物。哈特的脑中有个恐怖的想法,立刻回头。 ——刚刚被打倒,特意没有杀掉的敌人,正在燃烧。他们的身体在燃烧,发出蓝色的火焰,从他们的身体中升起大量的魔力,聚集在一起。这魔力的量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量,莫非还能有将肉体化为魔力的禁忌魔术? 更奇怪的是,这些死人,没有在哈特的脑中叫嚣,没有把一股恶心的负面能量灌输在他脑中。哈特通过一次经历渐渐知道这恶心的感觉是什么,是他们的怨念,是他们对自己的怨恨,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但这样被献出生命,他们难道并没有怨恨吗?这,就是他们的信仰,这就是他们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事业吗! 哈特让滕柏停下来,在他们面前,一个巨人模样的魔兽出现了。没有听说过相关的知识,哈特推测这只魔兽是由这些人的意志和魔力,以及地面上的石头组成的。那么,现在就由他们,来打碎这份意志。 哈特最先瞄准的,是这个巨人的大腿,他一剑砍在石头上,没有劈开,但剑也没有碎。攻击无效,他被巨人一脚踢开,在空中飞了一会,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滕柏没有像哈特一样直接去进攻,他观察着这个巨人。巨人踢开哈特之后没有追击,也没有攻击滕柏的打算,只是站在那边,守护着身后的月叔。 “这下可麻烦了,他们这是要死守这里,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来消耗。”滕柏对哈特说,但哈特并没有听进去。 “那就只能尽全力去打倒它了。”哈特观察了一番巨人的外形,计算了一下跑动轨迹,然后就直接硬着头皮上。 哪有什么跑动轨迹,他只是让自己的进攻变得简单而快而已,他所计算的轨迹,是他一心想要制造的轨迹罢了,并不是用来对付这家伙的方法。他只是,用自己的心意凝聚成魔力阶梯,踏在上面,一步步登高,在最高点,靠着自己的意志让剑重重地落在巨人的头上罢了。 ——仍旧无效。飞得更高,摔得更惨。这一次的摔落,直接让哈特失去了意识。 无意识状态,真是美好,不用去想着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事情,可以好好地休息,不用担惊受怕地度过夜晚。但是,哈特想要去想着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事情,不想好好地休息,想要被麻烦,想要去绞尽脑汁地完成任务,想要费尽周折地找到回去的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的存在,不是为了当东方明夜。 于是他无意识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血腥味唤醒自己。 重新站起,他面无表情地说:“滕柏,接下来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不然你就死在这里吧。” 第四十一章 火、花 哈特拽下脖子上的挂坠,因为那个挂坠一直都藏在衣服中,别人都不知道,这就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圣剑碎片。用蛮力拽断脖子上的绳子真的很痛苦,后颈都有了一道血痕。但现在,这样的伤痛正好能让他注意力集中一些。 哈特根本就没打算让滕柏决定,就直接准备发动法术。左手握着圣剑碎片,伸出右手,并竖起那三根手指,向着面前这不动如山的巨人。 真是可笑,到头来一直在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康德给的这块圣剑碎片,到头来自己一直都没有长进。但,没有长进又能怎样?只要能够让眼前的这一切碾作尘,无论用什么,都值得。无论如何否定批判这个弱小的自己,他都要让这眼前的一切碾作尘。 哈特问自己,用法术想要做什么。哈特回答自己,要用自己的意志,将这些人的意志碾作尘。 法术发动了,滕柏的视线被剥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虽然他知道法术会有这样的效果,但只是听别人描述,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真的当做是魔兽发出的。但此时沐浴在这强大的魔力中,他更多的,是恐惧,因为通过这魔力传达过来的,是窒息感。 法术就像一发激光炮,直接将巨人碾作尘,留着后面的月叔不知所措。 ——但哈特知道,法术失败了,圣剑碎片也化作粉尘。他虽然让这个巨人化为粉末,但他的意志却没有战胜那些人的意志。之前还没有,直到发动了法术,他的耳边开始回响起嘈杂的声音。他的眼前,也在放映这和这些声音有关的片段。那些人的一生,正如同洪水般灌入哈特的意识中,虽然只留下一点框架,但却完全冲击了哈特的精神。 他们中的一半人,都有家人卷入了银月城的事故。另外一半人,他们的生命都被圣剑会深深改变了,朋友家人都有在奇怪的事件中身亡。复仇、复仇、复仇、美丽、世界、生命、人类、创造、创造、创造、创造、创造。他们的私欲都是复仇,但最后聚在一起,却是为了创造一个美丽的世界。 真是可笑,明明因为有圣剑会的存在才让这个世界没有大战,明明没有圣剑会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混乱。道理都懂,但哈特也知道,他们想要创造的,只是让悲剧更少的世界罢了。 哈特完全不知道了,为什么要去改变,这个世界本来不好吗,为什么要献出生命就为这种毫无希望的理想。不,哈特很清楚,很清楚那种感觉,明明所有事情都很合理,所有人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事情变得如此悲伤。 哈特不懂,自己到底懂不懂。带着这份不懂,他从抱头蹲的姿势站起,面无表情地,走到月叔身边。 “没想到你会用法术,不过看样子副作用挺大的……刚刚在你混乱的时候,我问了他,结果发现他只是用魔术扮成月叔的样子,故意吸引我们过来。看样子,月叔已经去了月家那边,我先走了,他就交给你处置。”虽然哈特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但滕柏还是把小清的安危放在首位,立马骑马往回赶。 哈特走到那个已经被绑着的法师旁边,他已经被滕柏束缚住,不能动弹,脸也不是月叔的脸。 “问你一个问题,回答我:你们现在做的,很有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做?说到底,不就是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成为功勋,青史留名吗?我是这么想的,但看到那些人献出生命,我就不懂了。”哈特面无表情地,用着毫无起伏的声音说。 “因为这是我们的信仰啊!我一个宫廷法师,本身过着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为什么又要在这里呢?因为我看到了我的学生们在哭啊!他们在哭,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可怕,圣剑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什么样的事情!银月城的事件绝对和圣剑会脱不开关系,你知道哈特之草又是做什么用的吗?都是研究,他们只是在研究各种各样的术式,来强化他们的魔法师军队,最后让整个大陆再无可用之兵再无敢抵抗之人!是的,这条路最后会变得怎样我们都不知道,但只有一条路在我面前,那我只能走上去然后让它变得更好。” “太过理想了吧,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你怎么不去想,让自己成为帝王统治大陆,然后努力让大陆变得越来越好呢?” “和大部分人一样地活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只是想着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又怎么不能年老轻狂一回呢?要杀要剐悉听君便,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死了也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踩着我身体过来!” “哦,是吗?那就满足你。”面无表情地,哈特砍下了法师的头颅,然后走向自己的马。走着走着,把中午吃的那没有味道的面包呕吐出来。 另一边,月叔已经来到了月家宅邸。无论是兄弟之间的恩仇,还是理想之间的碰撞,都将在这里做个了断。 “防火。”他向手下命令。 月家宅邸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宅邸都被这个火焰手掌抓住。发现异常,月伯的脸瞬间煞白,没等他质疑,宅邸的那位老管家就走了过来。 “大人,对不起,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做了超过我职责之外的事情。不过,这也不能说不是我的职责,因为我有两个职责,在这里当管家只是其中一个。我也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这里的管家,一个是银月城事件受害者之一。宅邸的那些保护措施都是我解除的,里应外合本是最常见的计策,您竟然没有戒备,也算是失算了吧。不过,就算我失败了,还有至少七个人会来做这件事。现在,就让我来尽管家的职责吧,就在这里,由您来结束我的生命吧。” 月伯收起一直以来的威严形象,把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黑色西装往地上一扔。他走到一旁的橱柜边,从中拿出一瓶就连宴会都不愿意拿出去的好酒,又拿出两个杯子。他把其中一个递给管家,其中一个自己拿着,给两个酒杯倒满酒。 他和管家碰了下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一起享受一下生活。意识到管家想让他说些什么,他才冷冷地说:“既然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做这件事,那就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既然火已经点着了,杀了你能让火灭掉吗?喝完这杯酒,你就走吧,轻盈已经按照我安排离开了这里,我没什么值得需要去做的了,但你不是有吗?你比我老,在我小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对这宅邸的感情肯定比我深厚,能让你毁了这个的,肯定是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吧。” 听到这样的话,管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按照月伯的脾气,他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就开枪杀了他,但没想到他最后会让一切这么轻松。 “我不是说了吗,两个职责两个身份,都有一个是这里的管家。既然这个宅邸要毁灭,我也跟着它一起吧。我都这么老了,就算去帮忙,人家也不见得要我。还是这里好啊……一直让我留在这里。” 月伯喝完酒,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取出枪,瘫坐在椅子上面向宅邸的大门。他对背后的管家说:“对不住了,一是长大之后就没叫你叔叔了,二是接下来要让你见到你看着长大的两兄弟相杀了。” 月伯的声音非常憔悴,不知是酒醉了还是心累了,他就坐在那里等着弟弟的到来。管家想起他们两兄弟小的时候,到二十岁之前都是那么好的关系,大的照顾小的,小的憧憬大的。一想到当初那么要好的两人将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交战,他就止不住泪。 没有辜负月伯的期望,月叔很快就让手下拖延住月家的护卫,自己一人突破了月家宅邸的正门。进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第一眼瞧见的,就是瘫坐在椅子上酣睡着的哥哥。 “来了吗,月叔。欢迎回家。”月伯拿着枪站了起来,月叔立刻拿枪指着哥哥。 月叔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用一双装着盈盈热泪的双眼,看着这个哥哥。月伯见他不打算攀谈,也就用疲累到快要闭上的双眼,迎接他的视线。他们两人,都举着枪,指着对方。 然后,两人都笑了出来,眼泪从眼角中向下泛滥。笑声有多么洪亮多么开朗,泪水就有多汹涌。 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两人同时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都精确地命中了两人的心脏。兄弟同时倒在地上,在同样的时间死去,黄泉路上会不会能同行呢?如果遇上了,是不是能谈谈这几年的生活,谈谈小时候的生活呢?管家拿起月伯的枪,对着自己的心脏,也开了一枪。 事实证明,月伯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在半小时后,他们的尸体已经被火焰掩埋的时候,月轻盈仍然被困在二楼的房间内。 一开始,月轻盈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不愿意离开父亲,最后还是打算带着父亲对她的祝福离开。但就在她回到房间里打算拿上那本最爱看的小说时,房间里冲进来一群做着佣兵做的事情实力比佣兵强的人,用术式把她的房间封锁住。她觉得这群人应该是圣剑会派来的,想要绑架她,然后让她继承月家的其他基础财产继续为他们做事。 不久前,因为叔叔带来的人冲入了宅邸,为了争夺她外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至少一直都没有人来给自己开门。房间越来越热,火好像已经接近这里了,外面的火也快蔓延进这里,她只得贴着门降低体温不让自己在高温中昏厥过去。 现在的她,没有小柏,也没有哈特,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有多么无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着小柏,以及后来的哈特呢?以至于现在没有了他们两人,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想在这房间中让高温掠夺自己的意识。但是,很可笑的是,她现在还因为怕热而靠着这扇门。 死亡边缘没有什么可想的,她就开始想一些可能在心中埋藏一辈子的事情。比如说妹妹月影清,她和妈妈应该都在银月城中去世了。家里人隐瞒事情的本领真是差劲,这么明显的事情会有谁看不出来?如果小清没有死,小柏又怎么会开始用“小清”这一称呼,又怎么会一直关心着自己?她知道的,是因为月影清的死,滕柏才把这一分为二的爱都放在她身上,才会成为彼此的小清和小柏。 既然想到滕柏了,那么何时又能接受他的好意呢?按照月轻盈的设想,她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应滕柏的爱,因为她不配,她也不想得到那合二为一的爱。如果能和哈特那样的人结婚就好了,不会想太多的事情,只要过好今天明天后天偶尔怀念一下昨天就好了。的确,就像小柏爱着小清一样,小清也爱着小柏,但这份爱不会让他们幸福,只会让他们沉浸在那无限悲伤的事情中。明明相爱的人就应该走在一起,就像爱情小说中说的一样,为什么这样会变得可悲呢? 月轻盈在无限爱意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小清!” “小清,快醒醒!” 似乎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月轻盈醒了过来。她看到的,是抱着自己的滕柏。那唯一凉快的房门被他搞坏了,整个房间都已经被火笼罩,整个二楼都已经布下了火焰的天罗地网。 月轻盈摸着滕柏的脸,环绕着他的脖子,为他戴上了那条又丑又笨重的围巾,围巾上沾满了汗滴。 另一边,哈特也赶了回来,他看到的,是燃烧着的宅邸,连大雨都没办法阻止的火魔正在肆虐。他想立刻进去,至少要救出月轻盈和滕柏,但又有人挡住了他的道路。 “有人希望我在这里挡住你,不要让你过去。之前那个没拦住纯属我的失误,不过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办法带人逃出来了。好歹得等我把话说完在出手吧,而且你现在剑术又十分混乱,呼吸和步伐都混乱了,还是回去整理整理再来进攻。我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甲级冒险者,受人委托也是我职责所在,不能让你们带出月轻盈。” 哈特在他话说完之前就开始攻击,但他一边讲话一边躲避攻击,还能一脚把哈特踹开,不愧是天天需要防范所有人的甲级冒险者。哈特按照他说的,找准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和步伐,再次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比之前要有序,取得的成效也比之前的要多,但最后还是以哈特被一脚踹开结束。 “你还是太着急了,肯定是想要进去救那位大小姐吧。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能让开路,所以抱歉了。虽然你一直在很努力地战斗着,但感觉你一直没有赌上生命,不能因为我放弃进攻而失去进攻的动力啊。虽然我不会主动攻击你,如果你愿意转身离开我也不会管你,但我站在这里,是赌上了我的生命。” 就算他说了那么多,哈特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面无表情,只是用新的眼神看着他罢了。赌上生命是什么意思,哈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尝试在剑中注入自己的生命,看看剑是否能更快更合自己心意。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效果,他的剑比之前要快上不少,而且威力也比之前要大,甚至让甲级冒险者往后退了几步。 “停下那个。”甲级冒险者一改前面的话痨,用最严肃的语气让简单的话充满威力。 见哈特没有打算停止做一些禁忌的事情,他便开始了第一次攻击,只要击飞了他的剑,他的心智就不会被吞没。但少见地,他失败了。不是因为那么做让剑更具威力,这么做只是白白地浪费自己的生命。取走甲级冒险者生命的,是哈特那把燃烧着的十字长剑,那把正在将他的决意与魔力当燃料燃烧着的十字长剑。他也没想到,邪道方式会让对方那么严肃,甚至让他攻过来好留下破绽让哈特攻击。 这么做,也是他们的风格吗? 带着淬火的十字长剑,哈特飞奔进月家宅邸。无奈时间已经晚了,被这边脱了太长时间,火已经让整个房屋开始崩塌。他用魔力打散附近用来燃烧的魔力,靠这样的方式一路灭火前往二楼。虽然速度因为要灭火而放慢了,哈特仍然在跑着,因为他眼前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跑到了走廊的尽头,这一瞬间,他看到抱着月轻盈的滕柏,以及他们头顶那正在坠落的木梁。没有时间了,就算用强化术的最快速度进去,也不能救出他们。 哈特看向月轻盈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告诉他:我可能没办法守约了,你一定要自己去环游这个世界,带上我的份一起。好好把那花种出来,也是带上我的份一起。还有,这几天我很开心,能有一个这么容易相处的朋友在身边真的很不错,我很幸福。我现在要死了,那么最后,就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去追寻幸福吧。 月轻盈的眼睛有魔力,哈特才发现,自己用强化术都不能说完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用她的眼睛传递出来。屋顶崩塌,房梁砸了下来,两人都埋葬于宅邸的废墟中。哈特想起滕柏的恋爱,还好,最后他是带着围巾死去的,这不会活生生地热死吗? 头顶的房梁也在坠落,哈特只是面无表情,如果那两个人哪个能看到他,肯定知道他在强行维持着面无表情。终于,哈特笑了出来,也让自己的身体往后摔去,穿过破碎的窗户离开这即将崩塌的宅邸。 哈特重重地摔在地上,笑着,因为他没有找到哭泣的理由,既然月轻盈死之前都还在对自己祝福,为什么就不能笑着呢?他没有出声,笑容就挂在嘴边,眼中一片空荡。 雨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什么时候停了的呢? 待大火扑灭后,哈特从废墟中找出两人的尸体,拖到花园里。花园的花朵也都受到火的波及而枯萎,但却有一种花朵开得十分旺盛。这种花就像玫瑰一样婀娜多姿,暗红色,在他们两人的尸体旁边缠绕着。哈特想起来,月轻盈曾告诉过他,这种花似乎是被视为死亡之花,和墓碑很配。 第四十二章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亲爱的哈特·蒙德先生,不用想着是谁给你发来这封没有署名的信,我只是想跟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家族,以月为姓,在尼莫王国拥有一方势力。这个家族主要的产业是花田以及承包的农田,本来只是富农。但有一天,家族的族长接受了圣剑会的加封,成为了贵族,家族也正式发展成为了一个大家,才有了后来的月家。 月家有两兄弟,哥哥月伯和弟弟月叔。他们曾经非常要好,兄弟之间的关系不亚于知己朋友,但有一天突然两人反目,走上了不同道路。不是因为月叔觊觎哥哥的财产,而是因为两人为不同的目标开始奋斗。 仔细想想,不难找到月叔走上反圣剑会道路的原因。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在银月城事故中身亡了,此外,他还曾经遭受圣剑会的暗杀。原因很简单,圣剑会和月伯有交易,希望月伯继承月家的全部资产号让圣剑会得到最大利益,因此刺杀还掌握不少资产的月叔。月叔从暗杀中逃脱,在别人的指引下加入了一个反圣剑会组织,开启了自己反抗圣剑会的道路。 正是加入这个组织,月叔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打倒圣剑会的决心。有些东西不长在相反面是看不到的,就连让事情传播出去,也是双方的斗智斗勇。月叔在组织中的生活,看到了,圣剑会做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多少鲜活的生命充满故事的过去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个强大的术式,还不如一位强大的法师。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研究,还把做研究的人赶尽杀绝,但当初用家人生命要挟研究人员的,也是圣剑会。 月叔靠着自己手上还剩着的一点资源,在组织内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任务。很多人都不会理解,明明他们的很多事情和圣剑会无异,为何就能站到正义的一边,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们做这些都做好献出生命赎罪的准备。 月叔最近接受的任务,就是关于月家的。情报表述月家正在和圣剑会做交易,交易内容是哈特之草,又有情报表示哈特之草可能是圣剑会研究术式的一个媒介,还有可能吸取人类身上的魔力。为了打破这个交易,月叔开始了史无前例变态至极的任务,杀了自己的哥哥毁灭月家。 他一开始的计划,是绑架月轻盈,引诱出月伯同归于尽另一边宅邸放火,让组织的损失降到最低。但可惜,他的任务被一个突然加入的人打断了,无奈最后离开了黑石镇并彻底放弃在光明面的生活。在最后,交易完成之前,点燃月家的宅邸和田地,与哥哥同归于尽。 有一点必须要说明,月叔想亲手杀的,只有哥哥月伯。而对于那个可爱的侄女,月轻盈,他非但不想杀还想救走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是鲜为人知的另一个故事。 月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月轻盈和小女儿月影清。在七年前,小女儿跟着妈妈去了银月城的外婆家,打算在那里过个几年。月伯是十分疼爱女儿的人,为何会让月影清跟着母亲远走,离开这个宅邸呢?因为月伯让妻子去银月城,另有目的。 实际上,月伯很早就坚定了自己想要打倒圣剑会的决心。除了这个宅邸为中心的月家势力,月家在他妻子那边还有一条隐藏的势力,正是这一势力一直在为不少反圣剑会组织提供资金和情报援助。而月伯让妻子去银月城,也是为了管理那里的家族,让这条势力埋得更深让陷阱挖的更加致命。月伯想要制造的,是给圣剑会的一个落穴,在这穴中遍布毒蛇。 但是,事情还是走上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那一边。银月城毁灭了,因为魔力矿脉的爆炸,这是圣剑会方面的说法。但在银月城有势力的月伯知道实情,是圣剑会主动用禁忌术式引爆了魔力矿脉,是他们故意毁灭这个城市。银月城的魔力矿脉是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丰富,而且听说这块地方还有不少供奉术在这里施加了祝福,本是众多法师的聚居之处,也是进行术式试验的最佳场所。 月伯其实也不清楚圣剑会引爆魔力矿脉的原因,能够想到的,就是消除某个证据,或是毁灭月家的那一条势力。后者其实不大可能,因为依照圣剑会的傲慢,他们应该不在乎,而且那条势力已经转移到了新月城。 月伯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小女儿月影清,死在了银月城中。有了这件事,月伯也就没有不恨圣剑会的理由。但圣剑会依旧选择与他交易,让他带着月家成为圣剑会的工具,只是因为圣剑会的傲慢。不错,他们手上有着整个大陆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匹敌的魔法师部队,就算这些人积攒更多的金钱也赶不上魔法师部队的发展速度。 月伯不想再看到圣剑会这恶心的傲慢,制定了史无前例变态至极的计划,让弟弟月叔杀了自己烧掉这个宅邸,毁灭月家在这一方的势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月伯终于为了理想,走上了狂人之路。 在月家宅邸中,两人向对方开枪的时候,两人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想法,但没有办法。双方都扣动了扳机,了结了彼此的生命,让双方从这史无前例疯狂至极的世界中解脱。 直到最后,哥哥还是包容着那个顽皮的弟弟,弟弟还是憧憬着那个英明的哥哥。 两人在一件事还是取得了一致,让月轻盈逃走,活下去。这是他们本不该有的仁慈,但又有哪个失去孩子的人不想让这个孩子活下去呢?组织的其他人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也会这么想。 但是不行,月轻盈不能活着,不能独自一人来面对着史无前例疯狂至极的世界。圣剑会察觉到情况不多,派人去抓月轻盈,也是希望让这女孩继承月家继续为他们效力。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月家已经毁灭了,但这也没关系,没了月家也还可以有下一个什么家,把她嫁出去成为傀儡也是不错的方法。月轻盈对花草的了解,在尼莫王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兴许也可以把她制成图书馆的一部分。 所以,最后组织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出动人手就为了让月轻盈死在火焰之中。没错,他们就是自私,就是把自己的理想强行加在别人的生命之上。他们很清楚这些,所以当那名甲级冒险者知道月轻盈已经无法从死亡中逃离时,笑着去死了。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让滕柏活下来,去继承月家在新月城的势力。毕竟,对于圣剑会来说,他是最没有价值的月家成员。但最后月伯也明白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新月城就靠夫人支撑柱就行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很疯狂很有趣?真是荒诞,兄弟相杀,让多少人卷入了这场局中,还能让自己处于正义的一方。不过说到底,所谓正义,不过是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月家毁灭之后,圣剑会肯定会有所行动,至少要开始另一个交易。因为此事,对敌人的打击可能会比之前大多了。这是一个机遇,如果就此加入圣剑会,为圣剑会提供生意,只要保证自己不掉价,圣剑会就会保你一世富贵。如何?要不要加入圣剑会,走上这条光明大道。 还是说,加入另一边,在夹缝中求生?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哈特先生,你会如何选择呢?不用给我这个没有署名的信答案,只要把答案告诉你自己就行。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宿命对决 自从月家那件事之后,哈特一直都在浑浑噩噩地生活。他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每天就工作赚钱、在外面吃饭、用魔力浇灌花盆。就连那没有味道的面包,突然就下不了口了。 收到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哈特认真地阅读了一下。这是对他所掌握到的信息最合理的解释,没有证据能够说明他说的有错,那就可以当是对的吧,反正人都死了。就算去了新月城,凭着他这身混杂的色彩,也没办法看到那条势力。 如果圣剑会在做很多的研究,他们也是最有可能拥有穿越者情报的人。银月城是因为在那边做的研究太危险,所以才被毁灭的,没准泉的父亲也是帮他们做什么研究,然后被清理了。说到底哈特现在仍旧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该去哪个地方。 由于杀了一位甲级冒险者,还拿了他的铭牌,他现在成为了甲级冒险者。他能够接受最高等级的任务,拿最多的钱,但还是让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张椅子,一些书一盏灯,一些食物一些衣服,和那盆仍不见苗的花。 他和往日一样无精打采地去工会,接受钱最多的任务,骑马出城去讨伐魔兽。多亏夜城附近魔兽很多,他短时间内都不会有闲下来的时候,不把每天都塞得满满的他也只能睡觉,但每天都很难睡着。 现在虽然没了圣剑碎片,不能使用法术,但魔兽对他来说已经是杂兵的程度。他在这段时间内让剑术变得更加熟练,强化术的使用也变得得心应手。能够让剑快得别人都反应不过来,能够让剑一击就结束魔兽的生命,比之前强了太多,但却远远没有当初的安心。每天都在杀魔兽,无需技巧,只需要按照之前一直做的那样,瞄准它们的身体攻击就行了。太简单了,反而没有什么乐趣,整天沉浸在无聊中,看书也看不进去。有的时候,想要去杀人,但这样的想法会让大脑恶心得想要呕吐。 哈特一如既往地轻松解决了魔兽,准备回去。但他发现了,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而且他的手中剑正指向自己。 哈特立马拔剑,同时果断地让魔力化作三个魔力球攻击他的背后,用发着光的十字长剑攻击他。这时,哈特才发现,那个人手上拿着的也是十字长剑。 魔力球是用来锁定敌人,让他不能后退和左右移动,只能与他正面交锋,所以哈特真正的攻击是这个拔剑。如果对方被击退,就会被瞄准身后的魔力球击中,除非他能够不用拔剑就挡下这用了拔剑和强化术的一击,不然就只能倒下。因为想要抢夺甲级铭牌的人都有点实力,哈特也只能用全力上。 双剑相碰,散发出一阵音波,同时伴随着一股强风向四周扩散。对方将左脚向前迈,用右脚来支撑身体,从左边快速挥剑,不仅挡下了哈特的强力一击,还让哈特的剑砍空。趁此机会,对方提起后脚回旋踢,将哈特踹飞。 哈特内心吐槽:你们这些经验多的人都喜欢用脚吗? 拉开了距离,对方貌似没有追击的打算,哈特也就站在原地在观察的同时蓄力。对方是一头棕色头发,身材比哈特大了整整一圈,握着剑的手也比哈特大了一圈,五官非常立体就像用石膏板雕刻出来一样。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哈特很清楚他很危险。而且,他好像在那里看到过这个人。 蓄力结束,他这一次打算将体力用在速度上,加快进攻节奏,减少挥剑之间的间隔。在强化术的作用下,他的剑不停地舞动,每一次挥砍都会制造一阵气浪。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已经能够在高速下做出很复杂的动作,才得以完成这一套剑舞。就算是高速,他也不会失误,每一次劈砍都是精心设计的。 ——可惜,全被挡住了。明明这一套剑术已经被哈特练习得炉火纯青,也做了改动让它更流畅,尽量缩小了动作幅度让剑舞威胁更大。但对方用着在哈特眼中挺多余的动作,肢体动作那么大那么多,却挡住了哈特的每一击。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种程度都已经比那位黑金将军还要强大。 哈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能够与黑金将军相比之人,纳兹·布尔。 对方再强,哈特这套剑术还没有乱,而且对方一直在后退,看起来也是哈特在占据上风,不能用一招取胜那就拉锯。但当哈特有这想法的时候,对方突然把剑横过来,把哈特的剑抵到头上,然后用左手抓住哈特的右手,把剑放在哈特的肩膀上。 “放下武器吧,都没让我说话就拿剑冲过来,真是野蛮。” 听了对方的话,哈特松开手,十字长剑插进了地上。 “你是那个传说中的纳兹·布尔吗?” “虽然没有回答你的必要,但我的名字是叫做纳兹·布尔。不过说我是传说就过分了,至少我还活着,而且也没做什么能写进传说的事情。没想到,我的名字居然会传播那么广,在执行任务时偶遇一个拿着剑冲向我的甲级冒险者,居然还能被认出来。看来你应该是以为我是想要你的甲级铭牌吧,所以我不喜欢甲级,天天活在这种危机感中都变得神经兮兮了。” 哈特尴尬地笑笑说:“本来我是觉得你是想要袭击我,但交过手之后,就发现不是这样了。” 纳兹耸了耸肩,放下剑,说:“我能够这么轻松地应付,是因为经验。我是佣兵,天天杀的都是人类,经常会碰到实力强劲的对手,经常交战就会积攒了各种各样的经验。不过虽然节奏上有和你相似的人,所以可以提前蓄力准备用一击突破,但你的剑术挺不错的,如果有我这样的经验搞不好会变成数一数二的佣兵。天天杀魔兽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人类了吧,人类可比魔兽狡猾多了。所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佣兵团?” 哈特托着下巴思考一番,问:“你的佣兵团主要是做些什么?” 纳兹微微一笑,连声音都带着笑意:“那当然是做着各种各样你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比如烧村子,比如杀人。只要有人有需要,我们需要他,脏活累活都无所谓。对于佣兵来说,钱就是我们的正义,暴力就是我们的道理。” “那如果圣剑会有需要你们做的事情,你们会去做吗?” “只要他们给出一份合适的报价,我们就会去做。” “好吧。”哈特抬头望向天空,然后又迅速让自己的头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许不适合杀人,所以我拒绝。” “不是不适合杀人,而是不适合用这份正义来杀人吧……”纳兹低声说,拿起剑,准备在这里了结此人的性命。 但另纳兹意外的是,哈特没有花费时间捡起地上的十字长剑,而是在手中用魔力凝聚出两把发着白光的光剑。纳兹微微一笑,确认了他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那就让他试试看,穿越者的实力有多强。 哈特拿着两把光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纳兹,纳兹用同样的速度向旁边躲避。他躲避的,不是这两把光剑,而是哈特身后的魔力球。真是过分,穿越者的魔力球竟然还能从身后发射,只拿着一把普通的十字长剑根本不可能与这个人为敌。 但纳兹还是用十字长剑挡下了这两把光剑的攻击,但光剑的用法不是拿来硬碰硬,而是突然缩短再突然变长以避免纳兹的阻挡。纳兹此时如若像他一样提剑,应该也会被光壁挡住,魔力强大的穿越者真是过分。纳兹用出第二次高速移动,躲开了哈特的攻击,还用术式掀起了浓浓的沙尘。 被沙尘挡住,哈特什么都看不见,就算魔力再强也没什么用。哈特加速打算从这沙尘中逃离,没想到径直冲向了放下十字长剑的纳兹。哈特看到,纳兹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刀。 纳兹使用的拔刀斩不仅差点将哈特杀了,还清除了刚才的那群沙尘。哈特能够看到,在那把长刀周围聚集着大量魔力,而且这些魔力发着紫色的光。 “鬼正,鬼刃。” 随着纳兹的咒语念出,长刀的刀刃上溢出大量紫色气体,向哈特袭去。近处看,这些紫色气体中有着无数镰刀,打算收割哈特的生命。哈特重重地踏地,用自己的魔力震散了紫色气体,然后看到纳兹的微微一笑。 “喂,等一下,不要那么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也许是畏惧那把刀四周的魔力,哈特还真停下了脚步,问:“为什么?” 纳兹把刀插进刀鞘,双手摊开,笑着说:“我看到了你不能让人知道的一面,你也看到了我不能让人知道的武器,这就算扯平了吧。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把长刀,名字叫做鬼正,是一把神器。就算拥有这种武器也不敢拿出来用,谁让你不计后果地全力以赴,让我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拿着神器,会被圣剑会盯上吗?”哈特也让光剑消失,回去收起十字长剑。 “没错,更何况我本来就已经被圣剑会盯上。看你这么强大的魔力,我也能或多或少猜到你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把这种事情暴露出来,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有信心让我活不成,这都无所谓了。你应该也有还没拿出来的招式,我也有,不如我们都相互把这些情报当做相互信任的前提,互相保守秘密。” “可以。” “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不想加入我这边,我也就随便你了。现在我恐怕也杀不了你,但为了你的发展,我要提点建议,在这里狩猎魔兽,不能提高你的水平。如果你想要变强,或是想要寻找一些你想要的东西,商贸繁华的西王国才应该是你的最佳选择。提到西王国,最佳的去处就是经济中心西叶城。那里的勾心斗角可比这里多多了,而且那里还有不少反圣剑会组织,混乱的世态对你我都是最好的。” 听到这些,哈特有些心动。他本来就想要去世界各地走走,寻找能够回到原先世界的情报,货物繁多的西王国的确是很好的选择。而且,很久没有人给自己一个方向,就算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相信的毒蛇,他都想要去相信。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多一个强大的对手,何乐而不为呢?这算是我的傲慢吧,如果是甲级冒险者级别的人,虽然他们很强,但也希望强者越少越好。但我的傲慢,就是把强者不放在眼里。大约几个月后吧,我就会去西王国,到时候去验收一下你的成果。” 没有道别,纳兹向哈特挥挥手就转身离去,消失在平原上。哈特没有去追他的打算,也没有再次拿剑对着人的打算。 现在哈特的目标非常明确,去西叶城。怎么去?工会最近有护送商队去西叶城的任务。 新的征程,开始了。 第四十四章 久别重逢,甚是想念 西叶城总算迎来了它的秋天。 炎热的夏天过去,商贸流通也越来越多,终于步入了收获的季节。秋季的西叶城总是充满活力,果实收获,秋风扫落叶,良辰美景,每个进入这座城市的商贩都对其赞不绝口。 哈特看着这满城商贩,就连普通的街道上都有兜售小玩意和小吃的商贩,比起夜城空旷的街道,这才是城市应该有的样子。没有办法,他从农村到小镇,再到人少的城市,最后到了这经济繁华的大城市,能有这种乡下人进城的反应也正常。 他骑着那匹马,背着装着几本书、一个花盆和一些衣服的行囊,跟在商队旁边进入了这个大城市。他想了一下之前学习的圣语言,渐渐抛去尼莫语,毕竟入乡就要随俗。说起来,他好像都有点忘了原来话是怎么说的,就连思考的时候也变成多种语言混合的情况。 按照惯例,他先去西叶城的工会交差。不愧是大城市,就连工会都比夜城的气派多了,规模大上不少,但里面的人却不是很多。 “哈特·蒙德先生,甲级冒险者,您的任务我们已经确认了,现在就给您报酬。”前台从柜子中取出了一沓钱,放在哈特面前。 “居然有这么多吗!”哈特只是想去西叶城而接受这个任务,毕竟他不认路。任务的描述中只说了事前支付一些钱,没说事成后给多少,现在桌子上放着的这笔钱足够在夜城安家了。 “是的。其实我们对这个任务评估的时候,认为报酬应该至少是这个的十分之一,没想到委托人拿出了这么多钱。有这么多钱,如果您有和这个数字一样的钱,就能在这城市里安置一个单人的小宅了。因为您从尼莫王国的夜城过来,所以应该不是很清楚这个城市的物价,总之因为商人特别多在大陆上是数一数二的物价高。因为您是甲级冒险者,如果您能提供一笔钱,我们也可以帮您置办一个小宅。” 哈特想了想,虽然没决定在这个城市定居,但他手上的钱是这个数字的二十倍左右,也没必要节约。甲级冒险者的钱比乙级多太多,不仅任务报酬高了好几倍,每年都还会有工会的补贴,甚至逢年过节还会有工会的祝福与赠礼。 哈特把五倍的钱放在桌子上,平淡地说:“那就拿这些钱帮我置办一个住宅吧。因为我是一个人住,两个房间就够了,面积也不需要太大,常规的就行了。” 哈特本想着这城市里那么多商人,拿出这个数字应该很正常,所以就十分平淡地拿出来。没想到前台看到这么多的钱都有些震惊。 “按照记录,您应该是一两个月前才成为甲级冒险者,甚至乙级到甲级不到一个月,普通到乙级也就几天。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积攒这么多的钱,想必是任务效率很高吧。这城市里虽然商人很多,但冒险者出奇的少,任务那么多却不怎么见冒险者,大多人都去做工人了。您来了之后,请多多关照这里的任务。关于住宅,傍晚您到这里我们就会将住宅置办完。” 虽然哈特一时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只要有钱我就会来的。”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康德?” “涯……哈特?” 两人同时说出对方的名字,虽然才分别没几个月,却像是很久没有见面。 “你怎么,到这里了?泉呢?” “在你走之后,我就去了黑石镇,又去了夜城,最后到了这里。现在做着冒险者的事情,已经有甲级了,一直都在攒钱。离开夜城的时候给泉写了一封信,现在已经寄到了,也寄了一笔钱过去。你的工作原来是在这个城市吗?” “没错,我在这边工作。甲级……真厉害啊,那么快就成了甲级,比我厉害多了。既然你到了我的地盘,那就让我来带你走走吧。” “好啊。” 两人走在西叶城的街道上,看着街边的小贩,以及路上经常经过的马车。 “这个城市真厉害啊,有钱人真多。” 康德笑着挠挠头,说:“这个城市在大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有钱人多,机遇也很多。不过就是虽然这里工资高,但支出也很高,能在这里安家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对了,你既然打算在这里生活,有没有考虑过住所的问题?” “刚刚给了工会的人一笔钱,让他们帮我置办住所,应该能有不错的地方吧。你在这里的生活如何?” “还凑合吧,至少能够养活自己,然后有钱去喝酒。反正现在我也没想着结婚,没有养家之忧,要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估计够呛。虽然这个城市是充满机遇的野心之都,但能走多高,也就能落多低,我们只不过是在这里拼搏一场。和我同时来这里的很多人都加入了有钱人大队了,我还在那小小房间里生活,其实算差的了。” “这样啊……话说为什么这里的冒险者很少?” 康德思考了一下,竖起右手食指,说:“能够在这里长大的人,父母大多都是商人,他们会继承家里的事业。然后其实这里的冒险者工资并没有工人高,因为工会评估任务报酬时考虑的是任务难度,而评估工人报酬主要是劳动力价格。而且在这种大城市,危险的任务都会让城市护卫队去解决,小事情都不值一提。所以很多人就算有冒险者的身份,也在从事其他的行业。就比如其实我也有甲级,但现在做的除了帮别人做事,就是去工会做工人。” “这样啊……所以在这里的机遇,应该是帮助那些财团做事吗?” “差不多吧。毕竟商人大多都是唯利是图的,这城市里的势力十分混乱,都很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人。而且,这城市里还有众多的那种组织,勾心斗角中争夺人才还是相当要紧的。” 听到“那种组织”,哈特立马反应过来,康德说的就是反圣剑会组织。 “看来确实是充满机遇,也很适合我。实不相瞒,我之前也在夜城的一户大家里做过保镖,结果那个家族倒了,于是我也就在别人的指引下来了这里。” “大家族,是那个月家吗?”哈特注意到,康德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没错,没想到那个事情就连这里都知道了。” 康德向前走了一段,让哈特看不到他的正脸,然后说:“也不是人尽皆知的程度,只是工作需要知道了。月家在尼莫王国很有名,但在这里也算不了顶尖,知道的人当然不多。而且,我听说月家和圣剑会有交易,毁灭月家的也是反圣剑会组织,是吗?” “是的,整个宅邸都被烧毁了,几处田地也被烧毁了。月家的那位月伯,以及他的女儿月轻盈,还有他的弟弟月叔,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真的太惨了,就算兄弟两人联手都没办法抵抗住那些人,就连想要逃走的月轻盈也被拦住,葬身于火海之中。看到这些,谁会觉得那些组织是什么正义使者,顶多就是暴徒吧。” 哈特漫不经心地说着违背自己本心的话,观察着康德的表情。听着这些,康德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就像平常那样笑笑。 “的确是暴徒,很多人都是说着圣剑会怎么怎么不好,自己都在做他们做过的事情。说到底,这种组织和这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差不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不过就仗着这里离圣剑会所在的公国很远,圣剑会也无意管理这里,在这里积累财富发展势力罢了,大部分最后都会变成佣兵团一样的存在。对于这些人有时候真的有些苦恼,虽然这里有着议会,也是王国的经济中心,但上面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组织的存在。” 哈特继续漫不经心地说:“毕竟各方势力都在积攒手牌,是弃牌还是王牌,那就不好说了……说起来,我们在这城市闹市区的街道上谈论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康德也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想要在这里生存,这些是必须要知道的。就算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就全部明白了。西王国虽然是王国,但国王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国家也是靠议会运转。所以在这里,是挺自由的,只要不做过火的事情都没有人会去管。这么闲逛不是事,我带你去这里比较有代表性的地方转转吧。” 康德带着哈特在西叶城里走了走,他们去看了议会,在王室居住的宫殿旁边转了转,在康德常去的一家餐馆里吃了午饭。下午,两人在附近景色比较不错的地方逛了逛,又去西叶城隐藏的一个集市上转悠了一圈。 在今日的转悠中,哈特还得知了关于西王国的一个传说。国王基本上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面,但在王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出现,率领一支谜一样的军队“灰色羚羊”击退敌人。这支军队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到敌人入侵的地方,就算是佣兵团来侵犯村子都会立马赶到,然后用着被传为神兵的恐怖实力击退敌人。正是因为有这支军队的存在,各个国家都不敢招惹这个最富饶的地方,因此西王国也成为了整个大陆最和平的地方。 西王国除了那支传说中的军队,只有一支用来警戒边疆的军队,主要的防卫工作都是让城市护卫队来完成。反正西王国近来也没有发动战争的意向,有了“灰色羚羊”威慑别国,也就不需要多少军队。如果有比较近棘手的情况,议会会召集城内的各个大家族,以及大组织,让他们组成统一战线对敌,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利益一致之上。 所以,康德才会说,这里是充满机遇的城市。表面上风平浪静国泰民安,暗地里勾心斗角风起云涌。 傍晚,康德送哈特去工会,在中央广场,两人望着夕阳陷入沉默。 突然,哈特的一句没有温度的话打破了沉默:“如果今天太阳落下去,再也升不起来会怎样?” “哲学问题吗……”康德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说,“一开始,绝对会有很多人陷入恐慌。但渐渐地,大部分人都会去适应黑夜,让希望与太阳撇清关系,将人类与太阳捆绑的日子贬为下贱。适应,然后再创造,如果大多数人觉得太阳都没有那么重要,那太阳就不再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那么太阳就一直在那里……虽然感觉这段话很厉害,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哈特面无表情地看向康德,毫无音调波动地说:“你会如何做呢?” 康德松开了刚才握着的拳头,让肩膀放松,全身都舒展开。然后,他就像讲故事一样说:“既然我们又能力适应黑夜,有能力在这基础上创造一个不需要太阳的生活,为何不让太阳升起来呢?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是概率逐渐变大的过程。” 听到这个答案,哈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声音都带着冷冰冰的笑意:“那和适应黑夜有何区别呢?” 康德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说:“是没什么区别,但我就是会选择那一边。” “不过很有趣。适应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那何不在太阳失踪时,把他找回来呢?” 可能是觉得广场上的人太多,康德带着哈特走近旁边没有人的小道,安静地看着落日。 “其实让落日升起来,和创造一颗新的太阳又有何区别呢?对啊,正是因为没有区别,为何不尝试这边的路呢?反圣剑会组织,人文,有没有兴趣?” “既然我都说了那样的话,肯定是有兴趣的。” 太阳渐渐看不见,小道有些昏暗。 “那么,我们就是同一战线的战士了。” 第四十五章 多面人生、相貌与年龄不符的少女 睁开眼,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一次的家比之前要好多了,上一个只是普通的住宅,泉家的破烂就不提了,这一次简直就可以用豪华来描述。虽说没有什么家具,也没什么瓷器文玩,至少整个房间都很亮堂,都让哈特感觉有点现代的样子。比月家是差一点,但作为自己的家绝对很棒。 昨天傍晚,在双方的暗示和各进一步下,康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哈特也表明自己希望加入反圣剑会组织。从今天起,哈特就是反圣剑会组织“人文”的一员,正式地做起了毁了月家和被自己杀死的那些人在做的事。但是康德告诉哈特,基本上所有成员都是有多重身份,只有有任务的时候才会一起行动,多数时间都是分头行动。 也就是说,就算加入了“人文”,哈特也依旧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昨天的事情,哈特早上起来头就很痛。洗了把脸,吃了早饭,头更痛了。因为哈特发现,西叶城里大部分的面包,居然都有馅,而且都是甜的。 不知何时起,哈特就已经吃惯了那没有味道的面包,就算再西叶城住在这么好的住宅中,他依旧怀念着那个味道。不是因为那味道有多好吃,也不是哈特有多喜欢那个味道,只是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罢了。带着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从那个村子中带出来的,能够时常见到的,也就只有那个面包了。 为了寻找那个味道,哈特出了门,前往昨天在集市上看到的外面贴着招聘广告的一家面包房。 “你想要什么?”一个表情在面无表情和不悦间徘徊的女孩问哈特,从容貌和身高上判断她应该就十四岁左右。值得注意的是,这名少女是黑发黑瞳,和哈特一样。 “这么小的女孩就在这当店员了吗?不愧是西叶城……”哈特托着腮,打量着女孩的外表,在被打边缘反复伸脚。 “说出你想要的就好……”女孩尽力摆出一张笑脸,但抽动的眉毛说明她已然生气。 看到她心情不大好,哈特故意装作很刁难的样子说:“那么,就给我做一个没有味道的面包吧。” 果不其然,女孩生气地说:“我不过就帮妈妈在这里看店,怎么每进来一个人就说我小啊!而且你来到面包房要一个没有味道的面包是要怎么样啊!” 哈特仔细品味着女孩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啊,让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笑着说:“不是因为你本来就小吗?” 看着面前这让人恼火又比较好欺负的男人,女孩搬了张板凳,站在上面,揪着哈特的领子。她生气地说:“你不也就二十多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今年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 “完全不像啊……喂喂,不要抓得那么紧,会窒息的……” 然后,哈特倒在了地上。看着晕倒的哈特,女孩不知所措。她只是因为看这个男人好说话才发一下火的,没想到他那么弱不禁风。她赶忙从凳子上下来,贴在哈特身边,观察他的情况。 突然哈特睁开眼睛,用着宠溺的语气说:“开玩笑的啦!” 果不其然,哈特被压着,又被掐着领子,然后胸口又挨了几下锤击。虽然对方说和自己同龄,但这锤击也丝毫没有什么伤害,就像捶背一样,拳头小小的触感挺不错的。 打闹结束,两人同时问:“你是夜族人?” 然后又同时回答:“是的。” 哈特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女孩也回到了柜台后面。 少女面无表情地说着标准傲娇台词,但既没有傲也没有娇,如同在说套话:“你叫什么名字?请不要误会,只是因为西叶城的夜族人很少,所以互相关照一下,这是每一位夜族人应该做的。” “哈特·蒙德,前不久从夜城来到这里。既然让我报上名字,你也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以后我就都在你家店里买面包。” 少女满不在乎地在胸前交叉双臂,说:“希。明明是夜族人却不取单字的名字,是瞧不起自己的族人吗——本来我是想这么问的,但既然叫哈特就没有办法了。所以夜城那边都是吃没有面包的味道,你想回忆一下以前的味道吗?” 哈特一脸宠溺地说:“是没有味道的面包哦,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你能做出来吗?” “请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好恶心……我平常又不在这里做面包,要问这方面的事情还得问我妈,可惜她今天不在店里。” 哈特之所以一直一脸宠溺,是因为很久以前他就想要一个妹妹。虽然有无悔,但那是表妹,而且她就比他小了两个月,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青梅竹马。从小受动画漫画小说的熏陶,他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一个能陪着自己玩的人,虽然可能现实不是这样。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过一会再来吧。”从一脸宠溺到回归正常表情,哈特根本就不需要转换。 “谁说我今天不在店里的?”一串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一个成熟女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妈?你不是跟我说没有空,让我来顶替一天吗?”看到自己的妈妈突然出现,希感到很奇怪。 “小希,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想休息一天啊。”仿佛在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女人摸着女儿的脑袋,用着可以去电视台配音的饱含感情的声音说。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你就这么懒吗!”女儿在生气,女人只是当她在撒娇,摸了下头便走到哈特面前。 “夜族人嘛……有没有兴趣到我家来收个妹妹?”女人拍着哈特的肩膀说。 希刚想抗议,哈特抢先一步说:“我很乐意。” “这么说,你会做面包咯?” “是的,在村子里学过。”如果泉在这里,绝对会吐槽这个男人在村子里就住了两个月居然学了那么多东西。 “哦?看起来挺能干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在我们这里帮一段时间的忙吧,工资按天算。” 看到外面的招聘广告时,哈特已经对这份工作动心了,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工会那温柔的前台小姐。 “等一下,怎么那么快就下了决定。而且,他不是说要找那个没有面包的味道吗?”希在两人即将达成共识的时候插进来。 “什么叫没有面包的味道……如果是味道较淡的面包,应该是那边那个。” 哈特拿了一个她指着的面包,尝了一口,的确是熟悉的味道。他有些激动地说:“没错,是这个。” “小希真是的,不禁说话说不清楚,连自己家有哪些面包都不知道。这种面包每天都只做一个你居然都注意不到……因为这里人不喜欢吃这种味道的,但听说尼莫王国的人比较爱吃,所以每天做一个。如果你要在这里打工的话,就会多给你做一些哦。” “嗯,那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请务必让我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 于是哈特正式开始在这家面包房工作了。店长本来想要指点哈特一二的,但发现哈特在各个方面都没有指点的价值,缺少的仅仅是经验。哈特虽然对面包的制作很在行,但不知道如何制作面包的馅料和味道,店长只是教了几句哈特就记住。看到这么聪明的人在自己的店帮忙,店长燃起了击败街对面那家店的勇气。 “如果小希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只可惜她对做面包一窍不通,甚至都不喜欢吃面包。要是她能有对面那家面包房老板女儿那样的手艺和姿色,原本的那个店员也不至于被挖墙脚。” 希鄙视地说:“只是不会做面包就一窍不通,你也太过功利了吧……不过哈特做的面包,确实不错。” “就在街对面,还能挖墙脚吗?”哈特不解地问。 “就算在旁边,该挖的墙角都会被挖。你刚来到这个城市所以可能不知道,人往高处走在这个城市中是公理,没有人会谴责一个想要更高发展的人。所以我希望在把原先流失的客人拉回来前,你能一直在这里工作。”店长拍拍哈特的肩膀,给他竖起大拇指,“这几天小希也在店里帮忙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帮妈妈度过这段时期吧。” 希无奈地说声:“好吧。” 中午,店长留哈特在家吃饭。伙食虽说不上大鱼大肉,只是些家常菜,但都是哈特熟悉的味道。店长解释这都是尼莫王国那边夜族人的做法,她听来这里做生意的夜族人商人说的。 在希吃完饭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店长坐到哈特的旁边,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好像在等着哈特先开口。 “她是不是有些不欢迎我啊?不过也是我先有些轻浮。” 店长笑着说:“没有没有。这孩子只是因为家中一直没有男人,所以有点害羞罢了,她不大擅长和陌生人交往。她的爸爸在别的城市工作,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每年我都会出去见他一面,希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可能是因为太过生疏了吧。” “她说自己和我差不多岁数,是真的吗?” 哈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因为店长笑着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容比刚才饱满一些。 “不是真的。从外表上看,你也就二十出头吧,她才不是二十出头。她今年,我算算,大约二十六岁了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过了二十岁之后,外表一直在变小,二十一岁时是十九岁的样子,二十六岁时是十四岁的样子。法师说这是特异体,很有可能会拥有强大的魔力。果然,过了二十岁之后她的魔力越来越强大,于是我就送她去学了各种各样的术式。现在看她的魔力有些太强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圣剑会征召了。” “怪不得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年龄,是这样啊……等等,她四十岁的时候,会怎样?” 店长放下茶杯,斜着脸看着光滑桌子上的倒影。 “她在三十四岁时就会死吧,那个时候我六十岁了吧。” 第四十六章 诅咒、黑面杀手 希,是拥有特殊体质之人。 这种人在这个世界被称为特异体,就像魔兽之中的特异体一样,他们拥有人类超越人类的强大魔力。根据哈特的调查,圣剑会的五圣都是特异体,不然也不会被圣剑会选去保护圣剑所在的大堂。五圣可以说是法师的天花板,而希则可能成为他们的候补。这么强大的魔力,足以改变战局。 但是,她只能活到三十四岁。今年她已经二十六了,寿命只剩下八年。 哈特不禁对这个女孩肃然起敬,当自己的生命被世界上最有权威的法师认为只剩下八年,她也依旧能够这样正常生活。曾经有个叫做东明夜的少年也思考过自己得了绝症该怎么办,他想的是过好剩下的日子,不去用治疗延缓自己的寿命。但哈特至今也不确定,到了那种情况,那个少年是否会直接了结自己的生命。 “如果把她送到圣剑会那里,会不会有延长生命的方法?” 店长双手捧起茶杯,说:“可能有吧,毕竟那里有我们都不知道的术式,也有专门研究这些的人。所以,我让她去学术式,希望她能够成为强大的法师,让她拥有能力,再让她自己决定以后的道路。小希前不久告诉我,她要加入城市护卫队,以后可能真就成了强大的法师了。” 慈母那温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茶杯中那绿色的茶水,观察着自己的倒影,就像不盯着自己的形象时刻就会崩溃一样。听到了这样的故事,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喝了一口茶。 他悄悄地走到希的房间门边,发现房门没有关,他偷偷观察希正在房间里做什么。 希趴在床上,双腿摆来摆去,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裙子。她好像在看书,书摆在她面前,哈特站在她背后,看不到她在看什么。哈特继续观察,她时不时会发出很羞耻的声音,有时会抱着枕头脸红。 “你在看什么羞耻的书?”哈特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 理所当然地,希发出惊叫:“啊!”然后给了哈特一拳,被哈特用手掌接住。 “你怎么那么自然地就闯入一个女生的房间啊!而且从外面的角度!” 在希害羞加愤怒的时候,哈特拿起床上那本书看了一眼封面,是月轻盈曾看过的那本爱情小说。 “那个你就放心吧,我对年龄能做我妹妹之人身上的布料不感兴趣。倒是你,都二十六岁了还在看爱情小说,难不成你这二十六年里都没有谈过恋爱吗?” 希强压怒火,拳头已经举起来,生气地说:“你讨打吗?” 哈特满不在乎地说:“我想说的是,做我妹妹如何?你想打就打我吧。” 然后,希一拳打在哈特的下巴上。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哈特的腹部,最后是一脚踢在哈特的脸上。这一套三连击直接让哈特倒在地上,举起颤颤巍巍的手伸出大拇指。 “妈妈应该都跟你说了那件事,你还来招惹我吗?”希这盛气凌人的样子,恨不得把哈特的头踩在脚下。 哈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帅气一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用虚弱的声音说:“就是因为那样,我才想要你能够把我当亲人对待,尽情来麻烦我吧。” “好啊,那你就天天让我打一下吧。正好每天总有这个事那个事让我心烦意乱,你就让我来发泄一下怒火吧。” 希一脚想要踢击哈特的腹部,但因为身高,瞄准的是哈特的裆部。哈特大致估算了一下她的力气,这一脚下去他肯定受不了,于是就用高倍数帮她脱了鞋然后接住她的脚。虽然不是有意的,但少女白暂的玉足摸起来手感还真不错。 被摸的人面红耳赤地看着哈特那一脸享受的脸,声音比刚才小一点:“你不是说让我打吗,怎么还防守?而且,不要捏我的脚,有点,痒……” “没关系,我对年龄能做我妹妹之人身上的布料不感兴趣。” 这之后,一个下午,哈特时不时就被希打。反正她的小拳拳和小脚都很软,力气也不大,不怎么疼,比起手指骨折来说简直就是按摩。于是店长就看着自己的女儿时不时就红着脸去打自己的员工,而且这个员工还一脸享受。 下午五点,哈特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不过说起来好像早上来这里只是吃面包的,没想到就开始了一段工作。虽然钱比起甲级任务不算多,但哈特也早已厌倦了在外面杀魔兽天天防着他人的生活。刚来到这个城市,隐瞒甲级冒险者身份在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很不错。此外,如果穿越者也可以算作特异体,那在这里观察希或许可能掌握到一些线索。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在这里工作能吃到没有面包的味道。 “嗯?这不是哈特吗?刚刚在里面买面包吗?”刚走出面包房,就碰到了康德。 “从今天起,就要让冒险者打打杀杀的生活告一段落了。我现在是这家面包房的员工,要过一段平平淡淡的日子了。” 康德看了看面包房,又看了看哈特,笑着说:“是之前在村子里的面包房帮忙学会的吧,还真应了你的话,多学点东西没坏处。这也是工会里冒险者少的原因,有那么多赚钱的工作,谁又喜欢在外面打打杀杀呢?这家面包房我经常光顾,下次就来尝尝你做面包如何,肯定和做饭一样强。” “我现在一个人在家就不怎么烧饭了。不像你,有同事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最好能用路上的时间解决。” 康德看了看哈特手中的面包,让笑容淡一点,说:“看来是想念泉了,都开始吃这个当初觉得难吃的面包。在大城市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一开始都是这样,以后有了朋友就好了。对了,过会要去工会吗?” “现在又不打算接受任务,应该是不去了……有什么事吗?” 康德神秘兮兮地说:“有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也没有什么打打杀杀,有没有兴趣?” “说说看干什么,只是钱就没办法吸引到我了。” “十天前突然有一位在商店里工作的甲级冒险者死在回家路上,而且他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他是甲级冒险者。八天前有一个,六天前也有一个,四天前还有一个,两天前一个,今天不知道在哪里。死者状况差不多,应该是经过一番斗争,身上有不少擦伤,但见血的只有一下。没错,只有一下,插进胸口,结束了这些甲级冒险者的生命。” “等一下,那我们两个岂不有危险?” “理论上是这样的,比如说你身后那个高速冲过来捅刀子的人。” 康德的话还没说完,哈特就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这一刀十分凶狠,冲着哈特的心脏去的,而且犯人一开始还藏在人群中,康德也是刚刚才发现。哈特突然反应过来移动了身体才不让要害被刺中,但刺进身体中的小刀还是让哈特倒下。 康德没有扶哈特,而是快速从地上捡了个石块,砸向逃走的犯人。康德的眼中出现圆环,圆环迅速缩小定格在犯人身上,石块就像魔力球一样迅速飞出立刻命中。被石块砸到,犯人摔倒,康德立刻加速追上去将其制服。 康德看向伤口仍在流血的哈特,将犯人的一只手掰断,犯人发出痛苦的叫声,昏迷过去。 当哈特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仍然在隐隐作痛。康德站在床边,握着不知从哪来的一把剑。 “让我这么快醒来,现在伤口还很痛啊。不过,那个人就是你说的吗?” 康德摇摇头说:“很遗憾,不是。理论上,那个人应该会等人落单时出手,而不是藏匿在人群中放暗箭。而且,虽然我掰断了他的一只手,他还是用术式自杀了。要么是那位黑面杀手的模仿者,要么就是他的同伙。既然他立刻自杀了,后者的可能性更高。所以,你真的惨,刚刚下班就在大街上被捅一刀,而且犯人还自杀了。” 哈特虽然表面镇定,但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如果那一刀插进自己的胸口,会不会穿越回去?虽然很多故事都是这么写的,但风险性太大了。 “那就麻烦你把我带回家,然后让我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还要上班。” 康德有些惊讶地说:“你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特看了看周围,这不就是面包房连接着的,店长家吗? “如果你明天好了,再工作不迟。听康德先生说你一个人住,伤成这样一个人住肯定不方便,暂且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店长从门外走进,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工会前台。 “那就麻烦你们了。”哈特并不打算拒绝她的好意,毕竟不让别人帮助自己,别人也不会让他帮助他们。 “哈特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伤害您的应该是黑面杀手的同伙。理由如下,一是手法相似但不相同,二是您甲级冒险者的身份被暴露,而在这城里知道的应该很少。当然,不排除模仿者有情报的可能性。除了您以外,今天还有另外一名甲级冒险者被刺,和之前几位的尸体差不多。如果您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话,工会已经有了这项任务,找到黑面杀手。黑面杀手这一称号的来源是今天的目击者,看到杀手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因为该项任务比较危险,而且涉及城市居民安全,所以工会采取甲级乙级冒险者加上城市护卫队的二人组。如果您有意向,带着一位城市护卫队的成员来到工会登记一下即可。” 工会前台说得很认真,看来是十分希望哈特能够帮忙解决这个事情。哈特既然已经被刺,肯定也想找到真正的犯人,黑面杀手在何处。 三人让哈特好好休息,都离开了房间。 正如哈特所想,希慢慢地走到他床边,看着闭目休息的哈特。 “刚才的你听到了吧,你现在是护卫队的一员吗?” “是的,已经正式加入了,虽然只是后备人员……” “那就可以了,明天早上跟我去登记一下——当然是指任务登记,我不会对年龄能做我妹妹的人出手的。” “我只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然后我就能随心所欲地打你。” 出乎希的意料,哈特对此只是淡淡地笑笑。 这个男人,此时所想的,尽是将这个破坏自己和平生活的黑面杀手抓到。 第四十七章 担当受害者和侦探的第一天:面包 早上醒来,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仔细想想,哈特发现自己在新家也不过住了一天。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他成为了反圣剑会组织“人文”的成员,开始了多面生活。第二天,他本想去买面包,结果成为了面包房的店员,下班的时候还被路过的杀手捅了一刀。已经数不清受过多少次伤害了,对伤痛有些木讷,但对突然的展开还是有些不适应。 更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作为被害者和侦探去抓到那个搅乱自己和平生活的黑面杀手。 哈特躺在床上环顾了一下房间。地板像是木质的,旁边的家具也都是木质的,颜色都很让人感到亲切,因为小姨家也是这样的布局。虽然这是客房,但房间里放的东西一点都不少,柜子上都摆的满满当当,就连床底下都是一些用不上的东西。从房门外看,这绝对是一个很拥挤的房间,但却让哈特感到很舒适。 当年有个叫做东方明夜的少年,只有自己的床边摆满东西,每天与书共眠。但除开自己睡觉的地方,房间剩下的几十平米都是空空荡荡。 哈特艰难地坐起来,用手轻抚花瓶中的植物,柔嫩的枝叶往床这边蔓延,富有生命力的景象总是能让人有点干劲。 七点多,在面包房正式营业之前,哈特和希去了工会,在前台处登记了两人的名字,加入了查案大军。 走出工会,身材娇小的希说:“虽然是接受了这个任务,但我们应该没有时间去调查吧。我一个人去倒还好,你也去的话妈妈一个人没办法管店的。” “我是你妈招来的店员,肯定不会抛下工作不管。反正面包房也不是时时刻刻人都多的,在没人的时候出去看看就行了。今天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查看的,明天才是重头戏。让你一个人出去我可不会放心。” “我比你大几岁,有什么不放心的……算了,反正我们在这个任务上也是搭档,就按你说的吧。不过,为什么明天是重头戏?” “笨蛋,按照杀手作案的周期,明天他肯定会再度出手。对比一下每次尸体发现的时间,都是傍晚或晚上。城里的工作基本上中午都不会放人回家,所以他们应该都是在傍晚下班回家的时候在回家路上被袭击。很可疑的是,如果要让自己作案的周期让人发现,他必须要保证有人能够看到,但他作案的地点又是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所以,有一种可能是目击者也是被安排好的。当然,这都是猜想,想要求证都必须等明天守株待兔。” “你这么说是有些道理……不过,就凭你现在的身体,不会有问题吗?”希看了一眼哈特的背部,那里昨天挨了一刀。 “担心我吗?不用担心,只要不动手就没什么好怕的,至少还能做做面包。如果你的术式足够强大能击败黑面杀手的话,这是一个不错的投名状。” “什么的投名状?” “五圣候选人,最近不是要找一个新的吗?如果到了权力的最高层,能动用的资源更多些,也许就能找到帮你延长生命的方法。不过五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我所知其他几位也是有过惊人壮举,比如说征服一个充满魔兽的遗迹,击败一只超强的魔兽。所以,就当是在城市护卫队的投名状也不错,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好。” 哈特的手自然地在希脑袋上摸了摸,余光瞥见希有些动摇的瞳孔。 回到面包房,在店长母女诧异的目光中,哈特和昨日一样高质量快速地完成工作。虽然有魔力治疗这种神奇的东西,但他恢复得也太快了,昨天傍晚才被捅了一刀今天就能在这里做面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察觉到她们的目光,哈特无奈地弯了下腰,然后背后发出一阵阵痛,额头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汗珠,才让她们发现他身上确实带着伤。 正如哈特所说,这个伤并不会影响他做面包。他之前受过很多次伤,骨头曾暴露在阳光下,右手的几根手指曾经全部骨折变形,一次次从空中摔落肯定也很痛,只是他一直都在忍着罢了。成为甲级冒险者之后更是,受伤是常态,但必须忍着不让人看出来,不然免不了被人拦路打劫。 所以对哈特来说,此时此刻能在这里做面包真的是十分幸福的事情。 中午,在希家里吃过午饭,两人打算在午休时去做一些调查。 他们前去工会,昨天死掉的那具尸体还在,其他的基本就是经过专业人士看了几眼入土了。他们在前台的带领下去看了这具尸体,死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手上没有戒指应该未婚独居,短发和胡渣都是棕色。身上穿着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衣和棕色外套,在胸口心脏附近有一个伤口。哈特用手给尸体翻了个身,经过专业人士的处理尸体短时间内不会腐败,只是有些臭味。果不其然,后背也被贯穿,而且后背的伤口和胸口的伤口粗细长短大致相同。 哈特再把尸体翻了过来,张开他的嘴,发现其中有一些黄色的小颗粒,应该是面包屑。外套有很多破掉的地方,看来是经过一番缠斗,尸体身上也有不少被刀剑伤到的伤口。死者身份应该已经确定,因为甲级冒险者的铭牌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哈特再观察了一下死者的鞋子,上面沾满了泥土,就连小腿上都有一些。 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哈特从尸体旁边移开,并像之前来这里的所有调查人员一样深鞠一躬,肃穆地离开。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观察,但专业人士肯定会把那些细节写在报告中,他来这里只是想找到侧重点。 这个年龄的女生或多或少都会讨厌死尸,希一直站在外面等着哈特。她之前一直在向里面张望,也向其他人打听尸体的情况,但就是不敢进来。就像喜欢灵异的人不一定敢看恐怖片,但又很好奇,最后了解了一下剧情就心满意足。 看到哈特出来,希立刻问:“你看出了什么吗?” “就我这么点时间内看到的东西,目前还没有什么可以确定的。从伤口上看,对方使用的应该是长刀,而且插得相当的深。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要么就是这个黑面杀手实力非常强,能确认插这里就能结束他的生命。要么……” “要么什么?” “太荒谬的结论我不说。不是我卖关子,如果去现场考证一番确认那个有可能,我再告诉你。死者的身份和前面几个都一样,都是隐藏自己甲级冒险者身份在做普通的职业,都是独居,都是在回家路上遇害。但看了前面几人的报告,有一点值得注意,前面几人的嘴里都没有食物残余,只有他嘴里还剩着点面包屑。我记得这个人应该没有到我们店里,根据他的工作地点和住址,他很有可能在对面那家店买了面包边走边吃。” 为了求得真相,也想抓着机会观察对面的面包房,两人立刻赶到家对面的面包房。 “欢迎光临黑松面包房。”一个年轻貌美的店员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有人进来立刻绽露笑容。 “说起来,我们店的店名是什么啊?”哈特小声地对身边的希说。 “希光面包房,因为我妈叫光,话说你都在我们店工作了还不知道我们店名吗?” “你要学学人家用那么美妙的声音,穿着能让客人对这家店打上‘这里有个美女店员’的标签,我就会立刻记住店名了。” 希知道哈特受伤,强忍着不打他,但还是忍不住踩了他一脚。哈特表情毫无变化,走动美女店员面前,表情瞬间变成风流公子的笑容。看着这么神奇的场面,美女店员的职业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没有理会哈特的笑容,店员从柜台后走出,凑到希身边小声说:“小希,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个风流帅哥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风流帅哥啊……他只是从昨天开始在我家打工的罢了。那个,那边那位风流男子,这个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这家店店长的女儿,曼曼·松。” 虽然哈特脸上依旧是那张风流笑容,但内心在吐槽为何这个世界的名字越来越奇怪了。他绅士地走过来,让自己声音有些磁性地说:“我是哈特·蒙德,曼曼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呢?” 曼曼对着这样一本正经的哈特不知如何应付,情急说:“那我们去楼上我房间里聊聊吧!” 哈特一脸茫然,看向希,希却因为刚才他那些奇怪的发言不愿搭理他。而是踮起脚用手指给曼曼一记弹脑门,说:“我们只是想来打听一下,应该也有人来问过你的,昨天死在你家附近那条没人小路上的那个人。” 曼曼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紧紧地盯着哈特的脸,哈特仍旧一脸茫然。然后她摇摇头,抓住希的手说:“就因为昨天那件事,回家都提心吊胆的。那个人确实在我们这里买了面包,但因为那个时间段人太多了,我也不记得他买了什么。” “其实他买了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对这件事没什么影响。昨天我在对面刚出门的时候,被捅了一刀,你知道吗?” “后来有人告诉我了,不过,被捅了一刀你还能工作吗?那你真厉害,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 “我们店里就这一个店员了,你还挖墙脚。”希拉走哈特,并在他耳边说,“她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一直没有男朋友,所以才会有些激动,不要介意。” 希硬拉着哈特离开面包房,两人打算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目送两人离开,曼曼露出有些羡慕的眼神,又转变为深不见底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 担当受害者和侦探的第一天:泥路 离开面包房后,哈特和希来到凶案的发生地。其实平常甲级冒险者死亡都不算什么,但这么有规律性的,瞄准那些隐瞒甲级冒险者身份做普通工作且落单的人,才会让工会如此紧张。 “说起来,曼曼的家就在这条路前面。”希望着这条小路的远方,那里有不少房子,死者的家也在那边。 “嗯,她是甲级冒险者吗?”冷不丁的,哈特突然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担心她的安全吗?据我所知应该不是,不过她有冒险者的身份,应该是丙级左右吧。” “就算她到了甲级,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几个死者身边的朋友家人很多不都不知道他们是甲级吗?就算她是甲级,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要不冒险保护自己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这都是建立在这位黑面杀手是按照那个规律行事的基础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每一位死者身上的铭牌都没有被拿,拿去卖钱能够赚不少。犯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 希被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如果能知道的话这件事也不会如此扑朔迷离。 见希不说话,哈特说:“那么我们来做几个比较有可能的猜测吧。第一种,他憎恨甲级冒险者,特别憎恨这些隐瞒身份的冒险者,或许因为他们的隐瞒出过什么事情。第二种,他想要除掉这些人中的几个,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而多杀了几个。第三种,他想要改变别人的重点,认为只要不是甲级冒险者不一个人回家就不会被袭击,迷惑他真正想杀的人,最后再动手。第一种实际上不大可能,因为他有同伙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战斗只是为了了结那些人的生命,如果是憎恨应该更加粗鲁一些。” 灵感来源于哈特看过的那些侦探小说,有过类似手法的,一般都是定点杀人。 希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刚才真的认为黑面杀手会隔一天作案。 “你还挺聪明的嘛。”为了打破自己的尴尬,希敷衍地说。 哈特笑着说这只是看过的书比较多,然后安静地去观察命案发生的现场。 死者的鞋子上有很多泥土,应该是昨天在这里留下的。但哈特发现出事的这部分路都很平整,没有水洼,昨天晴空万里也没有可能是溅到的泥。唯一有些潮湿的,是离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几十米的一块泥地。于是哈特走到泥地旁边,看了看里面杂乱的脚印,死者当初应该在此与凶犯缠斗过。从这里到死者倒下的位置的路面上,有不少已经干了的泥土,比较密集。 哈特闭上眼睛,想象昨天傍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死者边吃面包边走路,走到泥地附近时,突然发现有杀气袭来,然后就发现向自己袭来的头戴黑面具之人。死者拔出武器与对方的刀对碰,因为对方速度太快导致两人都进入了泥地,并且在泥地里缠斗起来。之后两人一直都在拉锯战,杀手占据上风,死者离开泥地,一步步向后退,走了几十米最后不敌黑面杀手被长刀插入胸口,立即毙命。 吃面包应该是死前不久的事,但在现场没有发现面包。很有可能,面包被凶手带走,这又是为何呢?还有,和前几位死者一样,发现了尸体却没有发现他们的武器。毫无疑问,死者生前绝对有缠斗,但他们的武器都不知所踪。看了这个现场,仍旧让哈特一头雾水。 “你看出了什么吗?” “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看到的东西什么都不能告诉我。所以,让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回去吧,如果在我眼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个选项没错的话,这个时候工会就会给我们新的进展了。” 哈特露出自信的微笑,希一脸茫然地跟着他前去工会。前台小姐一看到哈特进来,放下手中的饭冲上来拉住哈特的手。 “哈特先生,昨天看到黑面杀手的那位目击者失踪了!是不是被黑面杀手已经杀了?” “不用担心,他应该没有事。就凭他提供的那份证词,黑面杀手有必要冒着破坏自己设好的局,出来杀他的必要吗?他告诉我们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拿着长刀,从他身边跑过罢了。” “被他这么一搞,整个城市都不安宁了。”前台叹了一口气。 “黑面杀手就让我们小组抓回来,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哈特自信地甩下狠话,抓着希的手往外走。 当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希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特把她娇小的身体推向墙,让她轻轻地依靠在墙上,然后把右手放在她边上,做出壁咚的姿势。 哈特摆出风流的笑容小声地说:“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问题!”因为这张笑容太过猥琐,希的脸变得有些红。 “尝试去信任我吧,我会找到黑面杀手的。” “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信任你?” 似乎一切都索然无味,哈特收起风流的笑容,也收起了自己的右手,露出了面瘫脸。他靠在墙上,似乎有些疲累。 “也是,那就让我给你讲讲我的推理吧。面包如果吃完了,我认为嘴中应该没有明显到能让人发现的面包屑,这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没有吃完面包。那么,面包到哪去了呢?但是,面包到哪去,和这个事情有关系吗?我们并不能找到面包,只能在这无意义的命题中绕圈子。目击者说只看到犯人拿刀,然后目击者失踪了,这件事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要确认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么几件,动机和手法。” 可能是讲得有些激动,哈特在小巷中走来走去。 “我们先来说说动机。在这个城市里,无数的勾心斗角、无数的组织、无数的矛盾,我想你比我清楚多了。所有死者,虽说在做普通的职业,但回家的时候都带着武器,而且年龄都三十上下却一个人居住,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有某些不能让人知道的身份,过着多面人生。再来说说手法。所有手法其实都相当简单粗暴,就是突然出现,然后缠斗,最后一招致命。但最后一次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不仅缠斗的时间变长,没有把死者一直锁定在一定区域中。而且,最后一位死者身上的伤大多是擦伤,看起来更像是突刺,杀手或许不只是一个人。” “如果黑面杀手是一个小组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这大城市勾心斗角的一部分。因为,他们手上有着那么多的情报,能够找到那些隐藏身份之人,这绝非易事。发现尸体的人可能也是他们计划中,为的是让人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有规律的,这些全部都是干扰项。他们在做很多很多的干扰项,比如目击者。根据我自身经验,如果在战斗中有移动,脚步不可能那么密集,那团密集的泥土实际上是战斗结束后凶手踩出来的,就像我现在一样。他做出这些,也是在干扰我们,认为他在等着目击者。我认为,目击者就是黑面杀手团队的一员。” 希摇摇头,说:“你这都是你自己的瞎猜罢了,你这不过是在和凶手比谁的想法比对方多一步,这都是无穷无尽的,万一凶手想的很简单呢?” “所以说,我们要知道的,应该是动机和手法。这都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但只要知道了这几人的隐藏身份,知道了他们的情报来源,才是找到真相的最佳路径。” 为此,哈特找到了康德。将查找他们身份的任务委托给康德,然后离开,离开时,他听到了康德的两下鼓掌。“人文”没有这样的暗号,哈特和康德之间也没有用过暗号交流,但听到了这两声,哈特自信地笑了。 因为他知道,他找到了道路,康德会帮他找到黑面杀手。 第四十九章 担当被害者和侦探的第二天:黑面 一觉醒来,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对,仔细想想,这个天花板前天有见到,而且这是哈特自己家里。但因为种种原因,他无论是在夜城还是西叶城,睡在自己家里的时间都没有那个小村子多。对于这个城市,哈特不敢说自己已经融入,但可以说自己已经沾染上这城市大多数普通人身上的颓废气息。 躺在床上,早上六点,有点累,不想起床,也不想继续睡。他想起高考时的自己,为了考上现在的大学,天天燃烧生命奋发向上。有一天通宵之后吐到脱水,晕倒了被小姨送到医院。最后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连续几天都像颓废了一样,什么都没法做,一看到字就发晕想吐。最后的最后,就像所有人期望的一样,他恢复正常继续冲刺,但没有人关心过程。 就连哈特自己,现在都不愿意回忆关于东明夜的往事,因为这里也没有东方无悔,他只能自己振作自己的精神。 躺在床上,环视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有想要用物品填满这个房间的冲动。 用了一小时恢复正常,他在七点出门上班。他来到面包房的时候,店长光还在后面的房间里做开业的准备。而她的女儿希,正坐在柜台上看书,表情十分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哈特的到来。 哈特知道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悄悄地走到她身后,看着她手中的书。 “不要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同学罢了。” “谁说在同学的基础上就不能往上发展了,而且,抱着你,你也没有把我推开啊。” “我,我只不过是……” 以上都是这本书中的对话,由于太羞耻,哈特看的时候都是拿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的。在指缝中他还看到,希咽了一口口水,小脸通红。 于是他凑在她的耳边,用着霸道总裁的感觉轻声说:“而且,抱着你,你也没有把我推开啊。” 听到这肉麻的声音和羞耻的台词,希顿时一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从座位上跌倒。哈特用了稍微快一点的速度抱住她的腰,做出了舞蹈一样的动作。看着正脸,哈特更加确定了这个表面十四岁实则二十六岁的女人,正因为这本书而十分害羞,此时又有一个风流男子抱住自己的腰,更加地害羞,就像昨天爆出惊人言论的曼曼。 为了打破这奇怪的气氛,哈特用着自己的风格说:“而且,抱着你,你也没有把我推开啊。” 然后,就被推开了。不仅被推开了,还被踢了一脚。 希嘴上念着“你找死啊”拿着书回房间,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去,心跳过快导致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哈特看着这个表面十四岁实则二十六岁的女人,嘟囔着“和十四岁有什么区别”。这个二十出头的有些帅的男人,表面上是个说话风趣的风流男子,实际上内心却是调戏一个表面十四岁的女生也很不错,没有无悔也无所谓等一系列在原来的世界会被东方无悔打的想法。 哈特带着希那一脚的感觉,按照昨天光的交代,做好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 第一位客人随着店门的打开就出现了,哈特没有想到,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竟是对面的竞争对手。曼曼·松带着她柔顺光滑的秀发,以及她那美丽动人的颜值气质,走进店内。她穿着一条淡色裙子,很难让人看出她和希都是二十六岁。不过,一旦知道了她是二十六岁,看着这样的她,就很有趣了。 看着她有些扭捏,哈特便走出柜台,站在她面前说:“要不下班时去我家聊聊?我家的床很大哦。” “可以吗!”原本还清纯的少女,一下子变得狂放起来。 哈特头上出了点汗,虽然这风流的台词是他讲出来的,但他自己却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不如生米煮成熟饭。于是哈特绅士地说:“可以啊。” 随即就又被希踢了一脚。她回去把头发绑了一下,换了套自认为比较成熟的衣服才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哈特的风流台词,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当然,她本身不是一个暴力女孩,甚至在曼曼等人面前都是知性懂事的形象,只是哈特总是惹到她罢了。 “早上好,曼曼。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早上好,希……因为今天是那个的一天,所以下班时我想要有人陪着我,毕竟会很害怕……” 哈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恢复刚才的笑容说:“那个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没想到被希白了一眼,鄙视地说:“你以为什么人都会打打杀杀吗,很多人见到血就吓得不行了,更不用说曼曼这种女孩子。” “那她怎么活下去?”哈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又不是每个人天天打打杀杀,再说你不是说了会把那件事结束掉吗?”希有些不耐烦。 哈特思索了一下,说:“等等,我们刚才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也是也是,城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一个人回家会害怕吧,而且还要经过一个案发现场。我会陪你回家的。” 虽然哈特反应得很快,但当希意识到他刚才在什么频道上时,就给了他肚子一拳。然后红着脸对友人说:“不用管这个家伙,我送你回家吧。” “你不也是女生吗,而且也不会用刀剑,遇到坏人也很难自保吧。”康德突然出现,走到哈特身边。 “康德先生……那就勉为其难,让这个家伙陪一下吧,他的刀剑水平如何?”希似乎和康德认识,对康德讲话的时候态度比对哈特得太多。 “虽然是比不过我,但也是得到我指点的,也有被黑面杀手盯上的价值,虽然他也只能让人家捅他一刀。”康德走到面包盘前,对身边的哈特说,“给我拿两个你说的那个,没有味道的面包。” 哈特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同他谈过没有味道的面包,不过他也在那里居住过很长时间,吃这个面包也很正常。于是哈特接过他给的钱,给他拿了两个面包。康德接过面包,看了看哈特的精神状态,怀疑他早上没有吃东西,于是就拿了一个给他。 哈特知道他不会收钱,也就没打算给他钱,而是接过了放在面包下面的纸条。借口说在吃早餐前要去上厕所,把面包放在盘子上,让他们三人聊一会,哈特向希和光的家里走去。在厕所里面,结束某一急后,他看着康德偷偷递过来的纸条。所说康德确实比较了解哈特,哈特早上也确实没吃早饭,但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特意买两个面包就是为了传递纸条。 纸条的内容是关于昨天傍晚哈特委托给康德的事情,康德把调查结果写在这张小纸条上。内容十分简要,只是说几位死者要么是反圣剑会组织的,要么就是为圣剑会做事的组织的,很多人都是多重身份。还有就是一个不是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他个人的推断,但这却是哈特最重视的信息。 哈特回到面包房时,康德和曼曼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放在盘子上的面包也没有了。哈特看了看希,又看了看盘子。就算知道哈特想说什么,希也只是把头撇到一边,不打算说话。就算她不说,哈特也知道面包是被没吃过的希和曼曼分吃了。 上午的工作比较辛苦,做了很多面包,客人不多。吃过光和希母女做的午饭,哈特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又恢复了往日的干劲。 下午的工作同样也很辛苦,做的面包少了一点,但打扫很多,客人也比上午多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哈特下班前没有像上午一样的补充,只是拿了几个面包,饥肠辘辘地下班。这还不是最惨的,回家路上还有可能遇到黑面杀手,还要带着曼曼和希两个累赘,还带着之前那一刀的伤。 等到曼曼到店里时,三人要离开时,哈特突然对希说:“我打算去她家里做一些家庭装饰的参考,这么年轻美丽的女生的房间肯定比你的好看。所以,你就别跟来了,她本来也是来找我的,你家就在这里送完她我还要送你,不是很麻烦吗?” 希想要反驳,但被哈特的话制止:“二十多岁的一男一女,想要有点私人空间,不行吗?” 希虽然知道哈特有可能在担心她的安全,但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真的想要和自己的好友去玩。虽然很生气,但她没有打已经做好防御准备的哈特,而是放松自己的表情,识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希她,这是生气了,可以吗?”曼曼的声音有些抖,应该是担心友人。 “没事,我一个人,就算拿着剑,带着上次的伤是没办法保护你们两人的。如果对方只是用长刀还好,但对方至少还带着一把枪。为什么死者跑了那么远,因为他是在狙击死者,长刀插得那么深也是为了遮盖死者身上的弹孔。我不清楚前面几次刺杀行动有没有用枪,但前天肯定有枪。” “你怀疑他们有两个人?” 哈特摇摇头,拿起面包准备往外走。 “不止两个,也有可能是两个。根据工会的报告,前面几人遇到的那个杀手应该是特别擅长使用刀剑,真的用长刀在几招之内杀死他们,因为他们身上缠斗留下的伤口,比较深,应该是砍出来的。而最后一位,身上的那些伤口,更像是佩剑突刺的动作。枪虽然不是多难搞的东西,但没有组织没有订单,没有学习过是很难用好的,所以他们应该是某个组织的。” 哈特把自己的推理说给曼曼,曼曼懵懂地点点头。看她不是很感兴趣,哈特就聊聊别的东西,没想到越来越起劲。经过那个泥潭边上,曼曼才因为有些害怕停住嘴,哈特也得空吃了口面包。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穿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手中握着长刀,以及一把枪。 哈特不免有些惊慌,因为康德的纸条上告诉他,黑面杀手可能会袭击他和曼曼。他那么相信康德,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就是为了诱他出来。但他刚刚突然想到,如果因为这份大意被杀了怎么办? 第五十章 告一段落、“人文”真身 哈特没有带武器,唯一带在身上的,也就只有一瓶没多少的魔力容器。如果对方拿着长刀来袭击他,他还能用高倍速度躲几下,但如果对方盯着曼曼,他就没有把握能够救她。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没准会扔下曼曼一个人跑,或是看着对方杀了她。 但最近几天,无缘无故地,他开始念起已故的月轻盈。然后,他又想起,自己来到“人文”,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现在的他就像当初那些一个个在大火旁被他杀死的人,拥有能够献出生命的信仰。 看到对方端起枪瞄准曼曼,他立刻抱住了她,不是因为这个女的有多好看又或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月轻盈那样的悲剧。就算明知会付出自己的生命还一无所获,他也想要逆天而行做出愚蠢的行为以打断这逐渐悲伤的故事。 枪一直端着没有开枪,哈特知道这是因为他在瞄准,一旦做好准备,每一发子弹都会冲着曼曼去,他能做的也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子弹罢了。当枪声响起的瞬间,哈特抱着曼曼的身体,伸出右手凝聚光壁以挡住子弹。但他没有想到,子弹并没有瞄准曼曼,而是冲着他的右手而去。虽然在子弹击中自己之前,他打开了环绕自己的魔力护罩,但手指还是在冲击之下扭曲变形骨折。 没有大声尖叫,只是嘴角流下了一些血,尽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像以前一样用身体来保护曼曼。而黑面杀手也像以前那样,走近了,在近距离对他的身体开枪。只有枪声在回荡,也没有血,哈特的身体只是颤抖了几下,没有一丝动摇。 可能是懒得换弹,杀手直接把枪丢到一边,拿起长刀准备亲手收获两人的生命。哈特抓住时机用强化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用左手挡住长刀,用右脚踢击黑面杀手的脑袋。这一下绝对见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哈特的左手向下滴落,滴落在地上,本想让这寂静的地方多一点声音,可惜却被另一声音完全盖住。 枪声响起,哈特的左腿突然出现了一个孔洞,从这个小孔中涌出大量鲜血。就算他的强化术再厉害,这个时候也只能乖乖地倒在地上。看到他倒下,草丛中又走出了一个戴黑色面具穿黑袍的人,拿着枪对着他的身体。虽然枪声有间隙,但在一旁的曼曼眼中,这个人连开数枪。 哈特身上虽然没有出现更多的小孔,他用魔力分担了集中的伤害,但近距离的射击还是让他全身是伤,只是没有流血罢了。 知道把子弹用完也没办法杀了哈特,黑面人踢了哈特几脚让他滚到一边,又把枪对准边上的曼曼。黑面人也知道哈特的水平,如果贸然开枪肯定会被他阻挠,所以他端着枪用了些时间瞄准曼曼,就算曼曼移动子弹也会追着她跑。哈特一直费尽心思想要阻拦他,却被一脚一脚踢开。曼曼更是不知所措,就算她跑几步,黑面人也会用更快的速度轻松追上她。 寂静的泥路上终于不是只有哈特被踢的声音。 一阵强风吹拂着曼曼的头发,她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眼前出现强光之后立马就是一阵剧烈的爆鸣声,宛如有颗火球在自己面前爆炸。 “这人是你能踢的吗?”紧接着,曼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很确定,这帅气的声音来自小希。 哈特看到了,刚刚在那里站着的希,伸出右手发出了这强大到恐怖的魔力球,正中黑面人的手。希此时正向他跑来,因为这个时候说有点不合时宜,他把“下次能不能不要把队友卷入爆炸中”咽入肚子。 希奔跑着,随手丢了几个魔力球,就解决了两个黑面人。 “早知道你这么强,就叫着你一起来了。”由于疼痛,哈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希看了一眼哈特那饱受摧残的身体,简单地用魔力给他治疗了一下,虽然连左手的血都没办法止住,但却让哈特感受到了她魔力的温暖。 不知是担心还是怪罪,她的嘴上还在说:“真以为你有多厉害,连武器都不带就出去了。而且在厕所里留纸条是你哪来的点子?要不是喝了果汁一直憋着,上了厕所,不然谁能知道你需要我来帮忙?” “那果汁不是我送给你的吗……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么厉害还一起过来,岂不是都不敢出手了吗?有时候,侦探就是要冒险一点才好嘛,这不是把人都抓到了吗?还有,这地上石头挺多的,头就这样平放在这里有点疼,能不能用膝盖来帮我一下……” 平常如果哈特这么说,肯定是要被打的,哈特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说。但希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一脸“真没有办法”打算给他一个膝枕。 “等等,我说的是腿啊,最好把伤口抬高一点出血量能小一点。” 就算这么故意绕圈子,希也没有怒意,只是鼓着嘴用膝盖抬高了他的双腿。曼曼看着如此的两人,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去把两个黑面人的武器都收了起来,又拿着长刀用刀背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工会的人没过多久就赶到了现场,带走了两个昏迷的疑犯以及重伤的哈特。 这一次哈特睡得很长,足足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来。醒来时,又面对陌生的天花板,不对,前天来过了。还好他每天都是早上给花浇水,不然这花迟早得死在他手上,唯一能完成的约定也就这样石沉大海。 躺在床上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还是觉得这样的家才能让人感到安心。从店长光的口中得知,希一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工会或是护卫队。店长笑着说今天早上康德送了一个找工作的过来,以后哈特的工作就没那么辛苦了。而且,因为受伤太重,又知道哈特绝不会老老实实地用休息度过一天,就给他放了一天假。 谢过店长,哈特离开了这家希光面包房。虽然睡了十几个小时,他依旧很清楚自己此刻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康德早上来了,只是送了一个打工的,但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要交代的。为了见到康德,哈特来到广场旁边那条阴暗的小巷,康德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真能睡啊……该不会是忘了这个地方吧?” “如果让你受那么重的伤,你也会想睡这么久的。”看到上班时间康德若无其事地在这里等候,哈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由于解决了黑面杀手那个事件,你的名声在这西叶城里可是传来传去啊。不过很遗憾,你叫哈特,所以大家记住的基本上是大显神威的希,听说护卫队已经把她编入了正式成员,以后可能会作为别动队参加一些特殊任务。特异体本来就有话题度,加上那么强的魔力,她搞不好会大火一阵,如果还有更加突出的成就,也许会被提名当五圣候选。” 康德接到哈特寒暄几句后,就开始沿着小路向前走。听着让别人听到也无所谓的话,哈特很清楚康德正在把自己带到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 “那两个黑色面具黑色长袍的人,经过工会的辨识,其中一个就是当晚那个目击者。两人的名字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记住这两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也没必要。事情和你想的差不多,黑面杀手不只是一个人,而且应该有着复杂完善的情报网。护卫队的人后来接管了这两人,听说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说,只是说这是他们两人自己的行为,他们是憎恨所有隐瞒身份的甲级冒险者。后来护卫队的队长没有办法,他们什么都不说,又要给民众一个交代,就把他们都杀了,宣告黑面杀手事件的结束。” 穿过小路,两人走到一间破旧的房子前。康德告诉哈特这是自己在城里的一座房子,用钥匙开门进入。但康德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主卧走。哈特尽自己所能地去记住这个房子以及来时的路,房子无论内部看还是外部看都比较破旧,但内部有不少家具,椅子比较多,酒瓶很多,应该是个聚会喝酒的地方。主卧就是一般的主卧,唯一的不一般,是这个房间没有窗子。从外面看时,应该有窗户的,康德告诉哈特那是次卧。 康德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把床搬开,在床后面,隐藏着一个矮小的门,大约只有七十厘米高,被床挡着一点都看不见。康德用钥匙打开门,俯下身钻过去,哈特也一起跟着钻过去。 然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杂物室,里面堆积着不少农具。这个房间也和那个一样破,而且摆着很多不像是康德这样的人拥有的家具。客厅有一个人坐在桌旁,吓了哈特一跳。康德对着那个人点了点头,对方也回以一个点头。对方没有看哈特,哈特也不打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康德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用钥匙打开房子的后门,两人来到一个被四面围墙围着的地方。康德翻过房子对面的围墙,进入另一户的院子。哈特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房子几乎不能看到外面的路,被四周高大的房子围得只有插上翅膀才能出去。 康德用钥匙打开后门,进入同样破旧的房子。在书房的中央,有一个明显的正方形。康德打开这个正方形的柜门,从梯子爬下去。看到这个地下室,哈特是震惊的,因为这与地上的那些破旧房子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个地下庄园。进入这里,最先看到的是成堆的钱,然后是成堆的武器,最后是一张长桌,几个人围坐在旁边。 “正式地说一声,欢迎来到‘人文’。”康德坐在离哈特比较远的一个位子上,对身边那些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说,“可以摘下面具了。” 哈特看到,康德身边,坐着的女人,是曼曼·松。她给哈特一个歉意的笑容,示意哈特坐在那张空余的位子上。 第五十一章 交叉,然后平行 地上是遍布蛛网的阴暗王国,墙上爬满青苔,木头上长满霉斑。如果在这样的房子中生活,绝对会在细菌折磨完身体那少到可怜的免疫力前,就被压抑的环境逼疯。潮湿到让人窒息,阴暗到让人想要用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仿佛呼吸了这潮湿的空气气管也会布满绿色白色的霉斑。 地下是干净亮堂的光明王国,墙上布满隔音用的黄色布料,木头制品全都被布料包得严严实实。如果只是用眼睛草草地观察这个地方,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富人享福的地下庄园,毕竟钱、武器遍地都是。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所有看上去昂贵的东西,都是为了让这个地方隔离于外面世界外而设置。没有光,看不到外面的东西,房间虽然很大但却被不停割断,哈特此时身处的房间,就像身处深海之中。 这个房间在地下室一层的尽头,只有一扇门。唯一一个坐在房间最里面正对着房门的,应该就是人文的首领,因为康德这种掌握了很多情报的人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在康德的左手边,坐着直到昨天在哈特眼中还只是不谙世事的妙龄少女,曼曼·松。哈特坐在离房门最近的位子,也就是正对着首领的位子。 刚到这里时,所有人除了哈特和康德,都戴着一张白色面具,面具的形状和黑面杀手的黑色面具很像,都将整张脸包裹住,顶多能看到眼睛和嘴。确认了康德和哈特,他们才纷纷摘下了面具选择坦诚相待。哈特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八岁,光看脸和着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金色头发马尾辫,想必在人群中的辨识度相当高。 “虽然不明不白地就让你加入了我们,但我似乎一直都没有做一份自我介绍。我是康德·肖,和你认识的康德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在这里担任着别动队的队长。顺便我左边这位,你也见过的,曼曼·松,是我的队员,因为你们比较熟所以就让她也过来了。如果希问你去哪了,你也有点借口嘛。” 哈特内心吐槽:这种借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坐在他对面的金发男接过话茬:“虽然这借口会让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但让事情变得麻烦往往对我们有利。我是人文的首领,叶谏,叶家现在的家主。叶家在西叶城和夜城的月家差不多,不过家族有所分裂,我和我姐和叔叔伯伯处于对立状态。我姐叶季,正是月家家主月伯的妻子,现在生活在新月城被我们的人保护起来,她现在代表的就是月家残余的一脉,以及叶家反圣剑会的一脉。我虽然现在是人文的首领,但只是因为人文的利益和我大致一样,所以才投资这个组织。” 看他那花花公子的样子,哈特也差不多猜到这个,毕竟商人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 叶谏舒展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坐姿更加符合他花花公子的样子,接着说:“所以我对人文的要求挺简单的,就是满足我的利益,这样我就会一直给你们提供资金。现在我们组织主要还是从事地下的情报工作,为其他的组织提供情报。毕竟已经好几个组织被摧毁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的黑面人都是我们安排的,目的就是铲除一些必须杀掉的人,大部分都是为圣剑会做事的人,也有反圣剑会组织,但阻挡住我们路的人。放心,我们这的所有杀过人的,都有了死亡的觉悟,所以你抓到他们两个我们也不会怨你,而且这个事情总要有个结束。” 似乎坐累了,叶谏又站了起来,在位子旁边转来转去,继续发表长篇大论:“不过因为这件事,你和曼曼都会被人注意到,所以你们两个接下来可能不大太平。你和曼曼就跟着康德,他会为你们安排好事情,一起战斗让团队作战变得默契一点就行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一个月后,可能明年,但至少有一个月准备时间,会有一场比较大的战役。通过这次战役,人文将会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首次亮相,所以就请你们打磨好自己的刀剑。我没什么要讲的了,康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你把要讲的都讲完了……我对面那位是组织中主管情报的,叫蒙岚,负责我们的后勤工作。他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但只要有事他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你知道,是非常可靠的岗哨。今天坐在这里的人都只是来看一看你这位被我引荐的人如何,他们和你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最好不要和他们太过接近,毕竟我们做的是隐秘工作。如果有事找我就行了,或者去叶家给这个家伙帮帮忙也可以,他平常都在叶家的宅邸不出门。还有,没有我安排,不要来这里,不要靠近这里,甚至连广场后面的那条小路都不要走。就这样,解散吧。” 康德坐在位子上不动,叶谏最先离开位子,然后是其他人,最后长桌旁边只剩下哈特曼曼和康德。 “曼曼有什么话要说吧,现在说吧,以后到了外面就没有这么随心所欲的地方了。”康德双手抱着上臂,和叶谏一样放松。 迟疑了一下,不是想该不该说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曼曼构思了一下自己的话语,然后张开依旧美丽的双唇:“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连家里都很危险?” 似乎知道曼曼会问什么,康德立刻回答:“是的,连家里都很危险。但是,请你们每天到正常的点就回家,这样我们才能保护你们的安全,时间久了他们就不会盯着你们了。但是,工作全部换掉,以后到我这里报到。圣剑会暂且没有直接派人到这座城市,没有人会傻傻地搭上性命为他们卖命,我手上还是有能够威慑他们的资源。曼曼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至于哈特,等会和我一起去就行了。” 交代完事情,不等哈特提出疑问,康德便离开了位子。他们按照原路离开,曼曼则是从另一条路离开,这样做才能让这宝贵的据点不被人发现。 哈特跟着康德回到最先进入的破旧房子,从布满蛛网的地下酒库离取出两瓶酒,喝得脸通红。两人都是喝一点点酒就会上脸的体质,当他们确认彼此的脸已经通红,嘴中的酒气也够重了,就把酒倒入一个木桶中,拿着不剩多少的酒瓶离开房子。 不知穿过多少地方,康德带着哈特来到商店街上,走到一处居民区,给他指了指其中看着最豪华的房子。 “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虽然只是喝了一点酒,哈特却有点醉,把醉汉演得更加到位。 “我好歹也是个打架很厉害的,组织的头领,虽然平常不接那样的活,但靠着我们的本事也是赚了不少钱的……”康德拖着酒瓶,走到自家门口,又朝哈特挥挥手,让他赶快走。 “切。”不知是演戏还是发自内心的不屑,哈特一脸不屑,打算穿过商店街回到家里。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酒似乎喝得真的有点多,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晃来晃去,就像是在原地转了一百圈之后看到的世界,甚至有些想吐。就像他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醉汉一样,他摇摇晃晃地走在上班时间人不多的商店街,看到前面的希光面包房。他想起希母女,他以后似乎不能再在那里工作,她们也有了新的店员,虽然看不到那个外表十四岁实则二十六岁的少女,但以后就有见面第一次就邀请他进房间的…… 哈特醉倒在面包房旁边,不省人事。 就在不远处的希光面包房中,希刚刚回来,满头大汗。她在向母亲抱怨今天有多少人找到自己,原本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那个队长居然一直缠着她,果然实力都不如成绩有用。光笑着听着女儿的抱怨,抱怨归抱怨,希的脸上还是有着笑容,因为她总算能够用成绩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再是二十岁之后别人口中的不能接近的怪人。 拿着毛巾擦擦汗,希突然想起昨天这条毛巾被哈特用了,她看着毛巾,脑中尽是哈特的身影。在遇到那个轻浮男人之前,虽然她知道自己拥有强大的魔力,但却没有让这份实力转化为成绩,她甚至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别人所说的那神奇的力量。就算以前有人让她坚信自己的实力,但这种坚信永远只停留在她那空旷的脑中世界,只有哈特让她能够碰到自己的力量。她救了他,他也救了他。 在他不在的时候,希又开始想着他平常那些举动。真的,很惹人讨厌,但这份讨厌自从他出现之后就只在他身上,而不是天天那种好烦好烦但又不知道什么烦的生活。这二十六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让现实中的甘霖进入她内心那块接近干涸的农田的人。 当希沉浸在自己内心那块已开花的田地时,光把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人拉到她面前。 “小希,以后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正式员工了。他叫小政,是康德先生介绍来的,手艺挺不错的,今天上午我让他做的事都完成得很好。以后有了他,这家面包店也就不需要你了,你就好好把你的术式学学好,以后在护卫队里面名扬天下。” 在希的眼中,那男人比哈特黑了不少,矮了一点,没有哈特那么风流的相貌,也就和之前走了的那些人差不多。男人有些腼腆地说:“我是黑政,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请你多多关照。” 希迟钝地回了一声“好”,然后问母亲:“再招一个人是不是太多了,有一个哈特应该就够了吧,昨天我都没怎么在店里做事。” 光本来见女儿那么安静地在想事情,不想戳破,但此时只能让自己声音显得开心一点地说:“康德先生说他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以后就不会在这家店做事了。” 三天时间,是哈特让这块心田焕发新彩的时间,也是他们相处的时间。 不知怎么的,希慢慢地走出店,希望在门口能抓到来买面包的哈特,就像三天前那样。但是,她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些人中,没有哈特的身影。 第五十二章 打磨刀剑 一觉醒来,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哈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天花板他的确没有看到过,这个房间他也非常陌生。房间里唯一比较杂乱的,就是床旁边的书柜,上面有不少书,而且经常翻动的都是些传说故事或是这个世界的相关知识。房间里没有多少别的东西,大多是一些看着比较少女的可爱装饰。 所以,他现在正躺在一个文学少女的床上?来到这城市的第一天他在新安置的家里过夜,第二天被捅了一刀在当天结识的店长家里过夜,第三天在自家过夜,第四天被暴打了一顿在店长家过夜,然后离职后的第一天又在谁家过了夜? 哈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外套脱了,外裤也脱了,都挂在床脚。理性分析,昨天他醉的太过,现在没准被某个路过的好心人带到家里。因为睡觉时穿着外套和外裤很不舒服,所以好心人帮他把这些衣服都脱了。嗯,果然爱看书的女生都是好人,当然指的不是爱情小说,虽然她书架上有一本。 “醒了吗?”一个曼妙的女声从房间外传来,听着有些耳熟。 “醒了。”哈特慌乱中回答。 然后女生就推门而入,哈特看到了她的腿,便知道她是谁。 “曼曼?” 看到哈特如此吃惊,曼曼匆忙回答:“我昨天看到你醉倒在我家门前,就知道康德先生肯定拉你去喝酒了,于是就把你带回家了。这里是我的房间,第一次让男生进来,有些害羞……” 就像她说的,她的脸的确变得有些红。 “反正以后就是一起行动的伙伴了,也不用过分拘谨,不然会很麻烦。不过我一个男生住在你房间里,不会不好吗?” “不会,我跟我父母说了,他们都很高兴地让你睡在这里,可能是因为我这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带男生到家里的缘故吧……” 哈特突然想起希曾经告诉过他,曼曼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既然书架上有爱情小说,应该也是想像正常人一样度过一生吧。 “康德怎么样?虽然那家伙看着很正经,但其实一直都没有成家立业,有钱但也没有人帮他花。理论上还是在以后一起行动的人中找比较好,不过那本书的传播度那么可怕吗……下次带给泉看看吧。” 对于前面的话,曼曼没有什么反应,应该只是把康德当做她的上级。但听到后面的话,她连忙点头,毕竟大家都是在为一个理想奋斗,而且都是出生入死的,站在同一战线上时更能摩擦出爱情的火花。 然后哈特在曼曼双亲的炙热目光中吃了早饭,这炙热的目光又被哈特转移到曼曼身上。面对这炙热的目光,曼曼只是红着脸,什么都不说,完全不像是一个会在别动队里挥刀舞枪的人。在这么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她的确就是掌上明珠的存在,就算是在亮堂的房间里也能用光亮夺去人的视线,不禁让哈特沉思,她为什么要亲自去那个地狱呢? 在前往康德的据点时,走在路上,哈特不经意问:“在家里做面包不也很不错吗?为什么要做现在的工作?” 曼曼看了看身边的行人,知道哈特故意在外面问只是希望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于是回答:“当你看到了地狱,脑中就会给地狱留有一席之地。” 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让想象力丰富的哈特脑中构思出了上百个故事。她说的话确实很在理,哈特本人来到人文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些人的不顾生命,才会对这样的信仰产生好奇,最后走到了那里。虽然更多原因是哈特想要寻找关于泉父亲夏的信息,以及自己如何回去的信息。而且他通过在这里的几个月,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在圣剑会手里绝对会被榨干,就算没有死也会被那些组织刺杀,还不如来到反圣剑会组织互相利用。 “你和希是怎么认识的?”为了打发无聊时光,哈特换了个话题。 “我们从小就住在那里,家里又都是开面包房的,自然就一起玩了。虽然大人们之间经常竞争,但我们俩从小到大都一直玩得很好。其实虽然大人们总是经常竞争,但爸爸妈妈经常私下里给希家里介绍顾客,自从希得了那个奇怪的病之后大家都挺关心她的。虽然表面上很坚强,其实她很多时候都很脆弱。学校正常是二十四岁毕业,她自从二十岁后,身体变小明显后,就有很多人说她的闲话中伤她。大家都是这样的,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这样那样,只有能够让他们当做传说的人和能够让他们怜悯的人才不会这样那样。只有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压力大到呕吐,看着她哭着要离开学校。但她最后都坚持下来了,没有提前毕业,二十四岁挺着十六岁的胸离开学校。” 虽然哈特早猜到会有这段故事,但听着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揪心,毕竟这种事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人想要呕吐。在故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胃就已经翻滚起来,昨天喝的酒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尽。注意到他的异样,曼曼也就不再讲下去。 两人八点才到康德的据点,好在康德不是很纠结这些形式,只是让他们不要在关键时刻晚到。然后,给他们下达了今天的任务:到城外找到并狩猎二十只魔兽。 哈特听到这任务立马反驳:“让人解决十只魔兽就够呛了,你还想要二十只?而且光是找就要费劲功夫了吧。” 康德不屑地说:“这只是为了打磨你们的刀剑,不然一直不战斗岂不就不会了?反正狩猎魔兽是你们两个甲级冒险者的老本行,我主要想看看没有工会的支持你们能做到怎么样。打磨刀剑的同时,也把你们两人的配合好好打磨一下,以后都是一个小组的人,以后我也会加入你们的训练中。” 明白了康德的态度,哈特也就不再说什么。康德的意思虽然不让他们直接接受工会的任务,但从工会中获得情报也是他们的本事。所以他们先来到工会,让身份没被工会知道的曼曼进去,在打听工人工资情况的同时观察任务栏上的任务。 曼曼做得很出色,没有人怀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在进出工会路过任务栏的短短两三秒时间她就掌握到任务栏上的任务。出来后,她向哈特报告,任务栏上有三个相关的任务,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有八只魔兽以及一处不确定数量的魔兽栖息地需要讨伐,但不清楚具体坐标。 哈特露出自信的笑容,从容地说:“通过我们的努力掌握到这些坐标也是我们锻炼的一环。工会关于魔兽的任务无非有三种提供途径,第一种是城市护卫队发现,第二种是出入城的旅者发现,第三种是工会派出的侦查员发现。第一种和第三种都有固定路线,第二种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城市附近的大路,所以大致方向能确定就行了。接下来,就去专门搞情报的人那边买一点吧。” 他们来到西叶城最大的酒馆,西叶酒馆。虽然这是个有钱人多的城市,但有钱人喝酒都在自己的庄园里,来外面的酒馆喝酒的要么就是放荡不羁的浪子,要么就是想找份活干的人。在夜城的酒馆里就有不少佣兵等人来差遣,哈特刚来的第一天也特意来这里确认了一下,的确有不少人在里面不喝酒。 白天酒馆里也有不少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在喝酒,看到走进来的年轻靓丽的一男一女便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在夜城酒馆经常出没的哈特知道,这个时候看着他的一般都是想要他给工作的,而不看他的则是手中有他想要的人。于是他带着曼曼走到唯一没有看他也没有喝酒的长袍人身边,问他手中有没有工会的情报。说话的同时,哈特把一笔不算多的钱放在桌上,情报贩子立刻就说出了不算贵的情报。哈特告诉曼曼,第一次和情报贩子交易不要买太贵的情报,给一个低价收购没多少价值的情报,他以后就会记住你的长相并且提供价值高的情报。 两人得知了魔兽栖息地的坐标,便风尘仆仆地赶过去。栖息地里的魔兽不算多,也就三十只狼型,不会让他们立刻处于劣势也满足康德的要求。哈特唯一的顾虑,也就是身边这个不知何时取得甲级铭牌但不让人知的小姑娘能否应付这些魔兽。 事实证明,哈特的想法多虑了。曼曼拔出佩剑就直接向落单的魔兽冲去,对着魔兽的身体就是一顿猛戳,在魔兽的身上开了好几个孔洞,疼得魔兽嗷嗷叫。虽然战场嗅觉不错,立马瞄准落单的毫不犹豫冲上去,但经验比较少,不知道狼型的很快就会聚集在一起,没有一击致命就会落入劣势。 魔兽围着曼曼攻击,虽然曼曼的攻击快而狠,速度也比常人的强化术快了不少,但四周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她也不敢猛地攻击。就在她那边情况不妙时,哈特拿着发着微光的十字长剑徐徐走来。魔兽向他扑来,他就直接一剑将其劈开,虽然走路很慢但攻击速度都是就连魔兽都会害怕的程度。 于是,两人十分轻松地消灭了二十八只魔兽,留下一公一母去照看几个小魔兽。 之后的每天,他们都在做着差不多的事,只是难度越来越高,让两人不得不配合。到了两人会受重伤的程度,康德就加入进去,任务也渐渐从魔兽转移到人类身上。两个月后,一个强大的五人小组已经成为了人文的中坚力量。 第五十三章 舞台已搭好、各自的道别 今天康德特意给属下放了一天假,之前连续两个月在外面打打杀杀没有休息也说不过去。在下面的人休息时,他一个人前往叶家宅邸,去拜访他的雇主叶谏。 叶家宅邸他来过不少次,但每次来都在内心感叹有钱人真是奢靡。比起月家宅邸的大气,这间宅邸显得更加霸气高调,就连外墙都用着市面上见不到的稀有材料,大门都是用有钱都买不到的稀有金属打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想不败家都难,虽然康德知道像叶谏那样的大少爷都比他风流多了,但还是羡慕甚至嫉妒这富二代的生活。 因为康德经常帮叶家处理一些难做的事情,康德也经常收到叶家其他成员的邀请,宅邸里有不少人都认识康德,特别是这二十多岁的年轻管家。管家也姓叶,但不是叶家的人,之所以这么年轻就将管理如此大家的任务交给他,是因为他那惊人的记忆力。他记得家里所有他安排过的东西放在哪,他记得家族里所有人的人际关系,他甚至记得康德曾带过来的几个人长啥样。虽然家里其他人对任用这么年轻的管家都有些异议,但叶谏还是任用了他,当然这一举很明显是加强他对家族内的控制。 叶管家告诉康德叶谏正在忙着别的事情,让康德坐在他的会客厅里稍等一下,还为他提供了红茶。康德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某次他受邀来这里作为顾问参加宴会时,喝到了这种红茶,赞叹了一声,从此之后每次来叶管家都从一百多种饮品中给他这种红茶。虽然是很体贴,但康德渐渐地觉得有些烦了,于是从昂贵的沙发上站起来,在昂贵的地毯上转来转去。 这个家族的有些权势的人都有会客厅,都是用来加强自己势力的谈判。康德也曾去过叶谏叔叔那的会客厅,比这里还要豪华一倍,简直就差在脚边叠起一沓钱币和金条。叶谏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做事也挺高调的,但在这个家族里宛如普通人,甚至都有人说他穷讲究。 说他是花花公子其实也有些错,因为就康德所知,他只爱着一个女人,虽然她已离他而去,但那份感情依旧在。虽然在叶谏的卧室里不再有那个女人的身影,但在他们的秘密据点放置物品的地方,却放着几件她穿过的衣服以及她给他的礼物。叶谏虽然身边总有美女簇拥,出门恨不得有人在他脸上涂上金箔,但当初却被一朵平庸的花俘获了芳心,也算是性情中人。 正当康德打算继续回忆叶谏的情场往事时,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叶谏来到了这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他看到康德在那里笑着想事情,也没打算打断他,只是坐在靠近门的那张沙发上。康德见他少见严肃的样子,也就收敛起笑容,换上一张严肃的表情,坐在他的对面。 “那件事有进展吗?”康德问。 “你做好准备了吗?”叶谏反问,也是对康德做出回答。 “我们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就能马上让他们过去。” 房间里虽然没有人,但毕竟是在一个有各种势力割据的家族中,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能听懂。叶谏没有回答,而是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又将右手指放在离左手不远的一个地方。 “行,我这边马上会加紧准备,定个时间吧。” 康德手背朝上伸出自己的左手,叶谏用左手抓住他的手,又用右手在他的手掌中刮擦了三下。康德明白,时间非常紧迫,就在三天后。 叶谏随即又大声说:“这件事就全交给你了,一切都在计划中,所以尽量按照计划进行。我本身也不擅长打架,到了那边就是累赘,我很相信你。” 康德也大声说:“得了吧,不要在做事之前给我太大压力。反正我不会让你的钱打水漂,你就好好解决你自己家里的事情吧,至少得把那些偷听的人给抓起来。” 康德走后,叶谏仍然坐在原地,叶管家走进了会客厅。 “那件事怎么样了?” “都在您的计划中。” 叶谏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舞台已经搭好。 康德回去之后,又用通讯道具把人全叫了回来。他给他们放假之前其实已经知道这一次要谈什么事情,给他们放假又用紧急联系方式把他们叫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哈特是最早到的,他听到康德对通讯道具说话,就从外面进来了。他知道这两个月他们在做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次舞台亮相,而康德被叫走他也很清楚这是开始的信号,所以就没回去。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们大多都有需要交代的事情,只有哈特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依托,不是没有,而是他不想要让自己被束缚住。 别动队第一组全员都很快赶到。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仿佛马上就要走上战场。第一组围绕着别动队队长康德展开,主要是负责执行他那过分的命令。成员为使用佩剑的曼曼、使用长剑的哈特、用着盾剑的青年刺矛、使用火枪和弓箭的大叔清荣以及使用佩剑和魔术的康德。这个小组代表着别动队的最强战力,也是决定战局的最强战力。 康德先将本次作战的信息写在纸上告诉这些亲信: “本次作战免不了是一场恶战,所以请再次做好必死的觉悟,以及请先交代好后事。我们这种地下的组织,没有什么生死状,甚至连遗言都没有什么必要,但最好还是回去道声别。这次作战代表着人文走进光中,光明正大地同圣剑会斗争,能从这次大战中活下去,也将把你们的身躯变成后人的道路。三天后早上八点,在城外最近的一个村庄集合,我们会和城市护卫队的人一同行动。作战地点位于旧西叶镇边上的那座白山,传说中的遗迹就在白山的一个洞穴中。作战目标,讨伐传说中的魔兽‘龙’,并且取得它所守护着的神器一之杖。‘龙’是目前观测到的最强魔兽,本身形态很像传说中的生物龙,再加上它凌驾于特异种的魔力,拥有着一般魔人的可怕实力。所以这次作战会有一百多人参战,虽然让你们做好必死的决心,但请你们活下来!” 待四人看完了纸头,康德就用魔力将这张纸化作灰烬。接下来这四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做好战斗的准备,也就只有康德要做的事情最多。其他几人都去做自己的准备,只有哈特留下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根据刚刚得到的信息,希会参加这次作战。”在哈特提问之前,康德已准备好答案。 “那么作战的成功率就上升了不少,但,让他们来,真的好吗?” 康德干笑了几声,苦笑着说:“也就只有你会把这么魔鬼的问题提出来了……如果对方要跟我们抢东西,那么我们的做法也就和以前一样,你明白了吗?” “明白。”哈特又变得面无表情。 “机会难得,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给你做顿离别饭吧。” “这又不是最后一天。” “我都说了,是给你,给那些人当然是要做。就我们两人,随便吃一点,给他们至少还得杀头牛。你现在就算给我吃那没有味道的面包我都能接受,死之前吃点能勾起回忆的东西也不错。对了,你不打算给泉写封信吗?” “我一个人不好说,但如果是要对她,那我要做的就是活着回去吃饭。你也一样,不要死在战场上,别忘了以前那个承诺。” “什么承诺?开玩笑的,虽然说的时候很漫不经心,但我真的很想以后能在那里度过余生。但你也知道,走上了这条路,又怎么能够让自己好受呢?等待我们的也就是昙花一现,如果这次用生命做燃料的爆炸能够漂亮一点,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康德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他的眼中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村子,是那片农作物并不密集的农田,是那空旷但又向他张开双臂的村子,是离别前的那碗米饭,是离别时听到的那首“长亭外”,是泉天真可爱的笑颜,是蒙德太太有些困扰的笑容。 “我不一样,我还要回去,然后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泉,让她在我的话中看见这个世界。让她从我的话中看到北境的狂风暴雪,看到这里的满城商贩,看到东方的幸福生活,看到公国那把影响着这个世界的圣剑。我还要让她看到,我一直想要的花朵是什么颜色。这个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可以看的,可以摸的东西呢?” 康德看着哈特那久违的单纯笑容,也回以一个久违的单纯笑容。他们两人坐在厨房的灶台上,合唱着“长亭外”,眼中是这个多彩的世界。 另一边,希刚刚得知了这次作战,赶忙回到了家里。黑政依旧在面包房里忙活,她对他点了点头,就赶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看着这个房间,那么多美丽的东西,她是来把告别寄存在这里的。如果她不能回来了,这就是最后的告别,如果她能回来,这份告别就会被她自己取走。 不知为何,她又从书架上那些书中取出了那本爱情小说,趴在床上又读了一遍。这个爱情故事真是感人,任何人都会想要有一场这么美丽的爱情,但看着这么美丽的爱情,她却止不住地流泪。 她的情绪就是这样,坚强了六年,却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不时爆发。她看着如此美丽的东西,想到自己仅剩下八年时间,想到马上就要前往生死边缘,她就感到十分悲伤,不住地流泪。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顶多让自己更累,但就是停不下哭。就像所有事情好像都很合理,但故事却变成了悲剧。 她的道别十分简短,对于过去的种种,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对于亲友的鼎力相助,对于哈特的昙花一现,她只是用着哭腔说了两个字。 “谢谢。” 第五十四章 龙之洞穴 “各个小组组长,检查一下自己小组成员是否到齐,装备是否齐全。虽然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我还要再说一次,拿出必死的决心,然后拼尽全力活着回来!” 面对着五十多人的盛大阵仗,康德从容地指挥他们在村子附近集合,做好大战前的最后一次准备。这一次作战不仅二十多人的别动队全上,实力较弱的其他小队也被派上了前线,就连负责情报的蒙岚都来到前线指挥其他小队。基本上在组织内身居高职的人全都在这支队伍中,只有首领叶谏在叶家宅邸等候他们的胜利归来。 哈特确认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几瓶魔力容器、腰间绑着的一把短枪、背后背着的十字长剑全都准备齐全。 为了这一战,人文投入了几乎所有心血。那个秘密据点里的所有钱都用来购买装备,所有武器都在这些人的手中,其中不乏品质不错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对组织意义非凡。他们要狩猎传说中的魔兽龙,然后夺取它所守护着的传说神器一之杖。 确认了战前准备都已做好,康德看了一眼太阳,估算了一下时间。约定时间快到了,极目望去能看到护卫队的身影。他们得知那个恐怖的魔兽就在城市附近,必须用尽全力去狩猎,不然这首都般的城市就将陷入巨大的危机。所以,护卫队才答应同康德的民间组织合作,一同讨伐魔兽。 康德走到哈特身边,轻声说:“不打算去做个告别吗?上次你也是不辞而别,这一次就好好地让自己不留遗憾吧。” 哈特的眼前先是浮现泉和东方无悔,不打算去道别。但他又看到了那天的大火,大火中相拥的月轻盈与滕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不留下遗憾。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他连行李都带上了,那盆已经有点苗头的花就放在他的背包中。 护卫队很快就到了,在这帮同样是五十多人的大队中,哈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娇小的身躯。希拿着法杖,这是护卫队给她的圣物,希望她能够用她的魔力压制住魔兽。她面无表情地行走着,眼中一片黯淡,也许是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也许是彻底地看开了。 哈特知道自己有必须要说的话,于是在两军聚集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希看到了这张熟悉的脸,眼中又泛起了光,嘴巴微微张开,不敢大力呼气,仿佛她吹一口气面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三天出现,两个月消失,最后在危险的战场前相遇。 哈特知道时间不多,念出了他构思好的台词:“这一战,活着回来,然后我有要和你说的话。” 这句简短的话让哈特构思了很久,他知道就算他们生死相隔,这句话也能够把他想要传达的东西传达到那一端。如果他们都活着回来,就坦诚相见地聊一场。 希记住了话的内容,然后给了哈特一巴掌,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上排牙齿咬着下嘴唇表情有些用力。哈特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摸着自己被打的左半边脸,她下的手挺重的,很疼,但哈特却会心一笑。 因为他知道,他想要传达的东西已经到了那一端,对方已经原谅了自己。 康德和护卫队队长西马聊了几句,就下令让这一百多人的队伍立刻前往白山上的洞穴,不能让这只魔兽再度逃脱兴风作浪。大部队全员骑马,用了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旧西叶镇。这是一个已经荒废的小镇,据说当初奇迹之神达兹就是在这里为这个国家取了“西”这个名字,告诉他们什么是东西南北。然而因为自然灾害,这里已经变得不适合人居住,小镇也就搬到了现在的西叶城,成就了西叶城。 虽然这里不适合人居住,但还是有些人在这里守着,镇上也有个一百人。房子比西叶城旁边的村子都要破旧,空气中浮着一层阴霾。住在这里的人也只是为了守护西王国的传说,很多人虽然白天在这里,晚上都到附近的村子里住。在这破败的小镇边上的,就是让这个小镇充满阴霾的白山。 白山是西王国最高的一座山,陡峭程度堪比北境的雪山。虽然山上没有雪,但总被一层灰覆盖着,从远处看就像白雪一样,所以叫做白山。虽然事先哈特已经了解过这些知识,但看到这一整片的阴霾,还是感到心被紧紧地抓住,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感觉。这白山不是他认识的火山,这股阴霾应该和这里的一之杖有关系。能得出此结论,是因为哈特感受到了这阴霾中散布着的魔力,整个小镇都被这阴暗的魔力所笼罩,白山上则是有着能够让不释放魔力的他无法呼吸的恐怖魔力。 大部队把马留在了山下,这么崎岖的山路是没办法骑马上去的。他们让居民提前避难,很有可能在洞**战斗时龙会跑出来,所以这里也会埋上陷阱。 很快,他们就在半山腰上找到了那个洞穴。情报上说是洞穴,但看上去就像是这座山的山腰被完全掏空了,就像是地下峡谷般巨大。而且,整个洞**部都是灰色的,就像白山的颜色,有了外面的亮光里面的一切都能看清。 这简直太过诡异了,太过反常了。一眼望进去根本看不到龙的身影,但在洞穴的尽头能够看到一个发着暖色亮光的东西,那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一之杖。一之杖据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把神器,也是自达兹来之前唯一一把神器,就连达兹都没有找到过。就像王权之剑,这个世界也有着得它者得天下的传闻。圣剑会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找到的神器,如今就在康德的眼前。 康德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地往里走,第一组也紧随其后。西马看到友军如此坚定的身影,也就率领自己的队伍向前进发。看到队长们那勇往直前的身影,其余人的脚步也就愈加沉重,眼神愈加坚定。 他们似乎走了很长的路,洞穴入口离他们越来越远,洞穴也越来越暗。哈特一直默数着时间,他们走了十分钟,洞穴的长度似乎比他想的要长。不过就算再长,这条路也已经到头了,散发着温暖光亮的一之杖就在他们眼前。但似乎在这段距离间,有一道油膜,让他们没办法看清一之杖的身影。 康德很清楚,这是龙设下的防护,只有打倒龙才能取走一之杖。但就算走了这么长的路,依旧没有发现龙的身影。虽然龙很强,但也就是没有智慧的魔兽,不可能给他们设下复杂的陷阱。所有人的脚步越来越慢,都开始四处张望,但在这里只能看清身边的东西,四壁和顶上都已经浸在黑暗中。 哈特额头上冒出大量的汗,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魔力,只有空气中那淡淡的魔力。但他在山下明明感受到这里传来的大量恐怖的魔力,现在却宛如梦幻…… 突然,他感受到什么,这感觉,就像是有根针从顶上落在他眉头上一样。 “上面。”他用着只有康德能察觉到的声音念了一句,猛地抬头,将专注力放在这上面的动静上。 “所有人,小心上面!”康德立刻大喊。 就像西方神话中的龙一样,魔兽从上方迅速俯冲下来,如果它就直接落地就能砸死一堆人。龙的表面也是白色的,所以很好注意到。它俯冲的速度特别快,战士连盾都拿不出来,它就要开始杀戮。 哈特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拔剑,然后强化自己的跳跃,跳到十米高空正好与龙相撞。他把十字长剑插在龙的翅膀上,抓着十字长剑,向其中注入大量魔力。 这一招果然有效,龙改变了自己的行迹,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在上空盘旋。哈特抓住机会站在龙的后背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奔跑,同时用十字长剑在龙翼上划开一道豁口。从这道伤口中溢出了大量的鲜血,也许是感到疼痛,龙像钟表一样在空中旋转,将哈特甩下去。康德瞄准这个时机,拔出佩剑瞄准龙翼上的伤口,毫不吝啬地召唤了五个火球五个魔力球攻击。 哈特和康德的二连击似乎奏效,龙在空中飞了一段又开始下落。拿着圣物的希看了一眼从空中坠落的哈特,点了点头集中魔力攻击龙。哈特在快落地时放了一块魔力阶梯,双手攀住阶梯荡了两下,完美落地。跟着其他的组员一起去攻击靠近地面的龙。 作战就像一本大作,有大纲但没有细纲。大纲要求别动队二组等十人尽力拖住龙不让它离开洞穴,虽然它应该不会离开,但若是它离开了洞穴难保它不会让洞穴崩塌。攻击主要瞄准它的翅膀,只要它的翅膀受伤严重,就可以让近战人员一拥而上。除非它有范围攻击的术式,不然就会被围殴至死。可惜这头龙也就顶多喷喷火,没有人的智慧让它没办法和狡诈的人类争斗。 以清荣为首的远程选手已经让龙翼上布满血淋淋的伤口,以希和康德为主的魔术选手则在这伤口上拼命撒盐,让它渐渐失去飞行能力。龙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完全接触到地面。它似乎想要离开洞穴,但别动队第二组全员就在那里等着它,全弹齐发让它不得不回到洞穴深处,但在那里等着它的又是一波攻击。 龙似乎很生气,开始向人群密集的地方喷火。以刺矛为首的持盾战士将它伤痕累累的身躯包围住,先让盾牌和魔力光壁挡住它的火焰,再让盾牌后面的剑士和弓箭手枪手向它的脑袋攻击。不过这魔力凝聚成的火焰有些旺盛,甚至都烧融了几面盾牌,全员都向后退,就连子弹都被火焰吞噬。剑士更是不敢向前,只有哈特踩在刺矛的盾牌上一跃而起,从高空坠落让势能化为动能,一剑斩在龙的脑袋上。 因为哈特的攻击,龙停止喷火,将魔力作用在防御上,然后甩头把哈特甩出去。但是它并不知道,哈特之所以扑在他头上,是为了遮住他的视线,以让康德和希的攻击奏效。希先在龙的脑袋上施加高阶魔术“高能标记”,强化接下来对它的魔术攻击。作用非常明显,康德放出的一个巨大的魔力球直接给予龙的脑袋一次重击,就像拳击手的重拳打在它的脸上。 为了加强头部的防御,龙减少了对身体的防御。曼曼在它在康德的攻击下失去视线的瞬间拿着佩剑冲到它身前,以极快的速度让佩剑在它的身体上留下好几个孔洞。手握重剑的护卫队队长也带着队员紧接着曼曼,给予龙的肚子一次次重击。在肚子上豁口越来越多,伤口越来越大时,清荣和几名枪手把枪插进了伤口中,开枪。 这几下连击给龙造成了肉眼可见的伤害,它甚至疼得强行飞起来,向地上吐火。哈特知道,这不过是他们小组五人日常的作战方式,见好就收让龙的火焰只击中了几个人。本次作战至此没有多少伤员,非常顺利。 哈特正感叹着是这把与当初月轻盈送自己的那把剑混合重炼的新十字长剑厉害,还是他的魔力厉害。这把插在顶上白色蒙着白灰的石中剑,居然能够让他一直在上面挂着。战斗是加速进行的,所以他没有在上面挂多久,发现龙已经飞到自己这个位置,就晃了几下,双手握着剑斩向龙的头颅。 龙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刚刚被它甩飞后,竟然踩在魔力台阶一直到顶端一直等着它。剑落在头上的瞬间它才打开防御,但下面的威胁犹在不敢放弃下面的防御,所以哈特穿过了魔力防御,在它的头上开了一道豁口。 看到康德已经举起的佩剑以及还没放出的魔术,希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再一次在龙头上施加了高能标记。清荣一脸无奈地在康德的注视中拿出一瓶装满魔力的容器,瞄准龙的下巴。 哈特单手握剑,让剑扎在龙头上,又用右手取出自己腰间别着的短枪,将枪管插入伤口中,扣动扳机。龙发出了一阵怒号,若不是哈特努力握着剑就会被吹飞出去,地面上的人也有不少被这强风吹走。哈特的身体腾空头斜向下,枪在被气浪吹飞,剑还在那里。他调整了一下身体,在比脚矮一点的地方放置一块倾斜的阶梯。他踩在阶梯上,用左手抓住剑,在右手掌中凝聚一个浓缩的魔力球,一巴掌拍在龙头上。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直接让龙往下坠。就在这时,清荣掷出了装满魔力的瓶子。瓶子正中龙的下巴,被康德的一只魔力箭穿透,这份魔力也加入魔力箭,成为给龙下巴的一击重拳。同时,哈特又在身后凝聚出一块阶梯,踩在阶梯上用双手将剑插得越来越深。最后跃起,用强化术透支自己的体力踢击剑。 十字长剑贯穿了龙头,带着红色的龙血插在地面上。 第五十五章 一对一 哈特通过之前的方式落地,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十字长剑。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剩下的魔力容器,基本全耗光了,于是走到清荣面前。清荣知道他为何而来,就从腰间取出两个瓶子给他。 哈特又走到曼曼面前,曼曼递给他几片草药和一块面包。 “你怎么连面包都带到战场上了?”可能是太累了,哈特的声音显得很温柔。 “因为你很喜欢吃这个,反正吃了两个月我做的面包,也不差这个。”曼曼同样回以温柔的声音,通过两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经培养出不用说话就能交流的默契。 曼曼笑着看着哈特点着草药狼吞虎咽的样子,害羞不再停留在脸上,更是到了她的眼中和她的心中。虽然这面包做得没有那么正宗,但在哈特的指导下也是做出别样风味。明明是没有味道的面包,哈特对其中的味道却异常执着。 另一个没有面包的味道的人,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热闹。 “刚刚恶战一场,就在这里吃面包,你真是放松啊,明明知道危险就在眼前。”清荣拿出一瓶水,往嘴里灌。 “反正战斗间隙的时候休息是我们组的特色,而且哈特向来是我们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刺矛放下剑,拿着盾坐在地上。 “虽然这是特色,但在这种规模的战场上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啊……”曼曼看着放松的三人,以及那边望着一之杖的严肃男人。 “确认了,龙已经死了。”本应该是充满希望的话语,但此时从西马口中说出来却变成了充满绝望的话语。 原因很简单,阻碍他们的那层油膜仍然没有散去。 康德捡起刺矛丢下的剑,轻轻地向油膜试探。看上去很柔弱的油膜,被剑轻轻地点了一下突然就变得坚硬,硬度堪比魔力凝聚成的光壁。剑没办法突破这层膜,康德也没有冒险用手触碰的打算。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回来,走到紧张的人群前抬头。 “大家应该都已经注意到了,那层膜没有散去。刚刚战斗有两个疑点,我简要地说一下。第一个,虽然我们做好龙飞出去的准备,但按照常理龙应该不会往外飞,因为它必须要守在一之杖旁边才能得到魔力补给。第二个,这座山、这个山洞,哪怕空气中都有着一层灰色的阴霾,石头中间也是灰白,但龙血却是红色。所以说,很残酷的现实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然后……” 康德转过身来,面向一之杖所在的位置,冰冷冷地说:“魔人先生,现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进到那里的机会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从那里走出的魔人会唤来一阵毒风。安静到诡异,诡异的安静,在这安静之中突然爆发出几声清脆的掌声。掌声从膜的另一端传来,越来越接近。虽然掌声很响,但大体环境还是安静的,让所有人更加不安的,是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 “不错不错,人类果然很聪明。如果我还是魔兽的话,现在倒在那里的就是我了。但是你们运气很不好,一个月前我就变成了魔人,而且去你们那个西叶城学了很多的知识,现在的我虽没有你们那般狡猾,但起码学会了你们的小打小闹。虽然那个家伙也是龙的外形,但只是我从别处抓来的一只魔兽,在这里放了一个月替我守着这把神器。我就是被你们写进传说的‘龙’,想要神器的话就打败我吧。” 龙的声音很缥缈,就像是隔着管道传出来的。他的声音像是美少年,只是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估计还是没有熟练地掌握人类形态。他缓慢地从膜的另一端走过来,他的身体能够十分自然地穿过那层膜,他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 当他穿过膜的时候,哈特感受到一阵如同山崩般的魔力在向这边涌来,他咬咬牙才能保证自己不把刚才吃的面包吐出来。 龙的人类形态是一个全身发白的美少年,身穿着白色礼服,披散着齐腰白色长发。他的皮肤是白色的,瞳孔是白色的,但这份白比洞穴的颜色要深得多。如果他是人类的话,绝对是美得让人窒息,但现在他的出现只是让人感到窒息。 他就站在膜旁边,手上没有武器,只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手持武器的战士们,那些战士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们都不来打我,会很无聊的。算了,为了让战局变得有意思一点。刚刚杀了那家伙的人,过来和我一对一吧。反正你们也感受到了,我的实力就算你们聚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巴掌能拍死多少蝼蚁的事情。只要一对一能杀了我,我就把那把神器给你们。” 众人纷纷看向哈特,他冷静地拖着十字长剑走到康德身边。康德向他点点头,这个时候如果他不上的话,这个队伍就会因为对方的离间而散掉,只能让他做牺牲品。哈特深知凭自己的实力没办法打赢这位魔人,但为了保住人文最后的希望,他还是慢慢地走到魔人面前。 “在战斗开始前,既然你觉得我们是蝼蚁,能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吗?” 魔人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自己的发梢,慵懒地回答:“反正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话,有人陪我聊天我当然乐意。” “那层白色的东西,应该是你的魔力吧。” “没错,是不是吓到了?整座山都是被我的魔力包裹住,毕竟魔兽是体型越大魔力越强。而且你么人类的传说上应该也写了,我其实是被别人制造出来专门来守护这把神器的。我不得不在那只大家伙体内注入了我的魔力,才能让它帮我在这里待一阵子,我也好出去学点东西。因此其实你们刚才打倒的那只魔兽,一个月只吸收了一点我的魔力,是不是很失望?” “你的学习方式应该也是通过魔力的吧。” “是的,用魔力直接提取别人的记忆,比你们的老师口头传述要快捷多了。所以我现在学会的魔术可能比那边那个小姑娘还多,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五圣加起来的水平。” “所以刚才我们没有发现那只魔兽,也是因为你遮盖了它的魔力?” “是的。就和这层膜差不多,不仅能够隐瞒魔力,还能模糊视线。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会如何应付,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真厉害啊。” “最后一个问题,一对一会伤到他们吗?还有我死了会怎样?” “一对一的时候,我会用这层膜围成一个正方体,在这里打就不会影响到外界。如果你死了的话,那我就把他们全部请出去,也就是说只要用你的一死就可以换来他们的全员生还,你现在自杀也可以。”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讨伐魔人‘龙’。”哈特露出自信的笑容。虽然龙的智慧还不到能够看出他的表情僵硬的程度,但他能感受到哈特的魔力,并没有随着他的话凝聚起来,而是在颤抖着注视着这一团白色的魔力。 “无需废话,我已经展开了膜,一对一已经开始了。” 尽管知道实力的差距,哈特还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从右下方向上劈砍。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哈特已经接近了也一动不动,甚至像人一样打了个哈欠。哈特注意到他这异常的反应,在剑碰到他之前赶忙停止并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劈砍。 当剑砍下去时,哈特才知道他不躲闪的原因——剑根本就没办法碰到他的身体。龙身体的四周仿佛凝聚着那层膜,哈特的剑根本就没办法突破那层膜,就像之前康德的剑也没办法穿透膜一样。 这个怪物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哈特立马从这怪物身边闪开,直接让后背撞在坚硬的膜上。他感受到龙正在用那白得恶心的魔见他没有进攻的打算,哈特在剑中注入更多的魔力,在速度上投入更多体力,再一次向那屏障发出冲击。但这一次冲击并没有命中龙,而是在龙的身上出现一个金黄色的圆圈——哈特在移动时在他身上施加了高能标记。包括龙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但龙的惊讶很快就化为了笑容。 力在身边筑起一层坚硬的屏障,就算把属于穿越者的魔力也用上也没办法突破。 哈特直接冲到了对面的膜,然后转向,在这瞬间耗尽一个容器的魔力放出十个魔力球。他让十字长剑上的魔力和魔力球的魔力,全部集中在屏障上的一点,在高能标记的作用下变为巨大的魔力,然而就连这样的攻击都没有让屏障产生一丝裂缝。 接下来哈特又用出了几个先前一直引以为傲的连击,但依旧没有让龙的表情认真起来,每一次剑都落在离他身体两厘米的地方,甚至连一毫米都没办法突破。这些招式是他以前杀魔兽用过的,是他杀人用过的,但却完全无法对这魔人产生任何伤害。白色魔力在他眼中越来越像是混凝土墙壁,而他,就是那个一直把拳头砸在墙上的少年。他所做的一切没有让墙产生一丝裂缝,只是让白墙染上了血红色。 终于体力也耗完了,魔力容器也全空了,哈特握剑的手也松了。他站在原地,脸上是灰白色的阴霾,眼中也没有了光泽,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这两个月里高强度的训练只是让他越来越依赖队友,并没有提升他的一点实力,到一对一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实力在这魔人眼中仅仅是砂砾。 更让他面无表情的,是他发现自己现在连自刎都做不到,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龙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这样就结束了吗?人类果然是人类,就算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拥有那个名字,也没办法使用出来。也罢,一对一已经结束了,我也没有兴趣取你性命。屏障已经解开了,本来这道屏障就连我都没办法突破,是用供奉术召来的。但你现在已经丧失斗志,就在这里看着一切的结束吧。” 龙伸出右手,竖起拇指中指食指,眼中的光圈包裹着除哈特以外的所有人类。 第五十六章 藏在希望背后的绝望、藏在绝望之中的希望 龙依旧维持着原来的速度,慢慢地从膜中走出,看着这些摆着一张严肃脸把刀剑枪法杖指向他的人们,这些人的魔力都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着,似乎在害怕着。 龙注意到,只有一个人的魔力坚定无比,就像是一座丰碑。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拿着佩剑样式的魔力容器,将剑指着龙,毫不动摇。从刚才的观察中,龙知道,这就是反圣剑会组织人文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康德。就算自己身上出现金黄色的高能标记,其他人都有些慌乱时,他也一直盯着龙的一举一动。 龙的身上也出现了金黄色的圆圈,他仍旧慢步向前,除了康德以外的战士全都向后退。康德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溃不成军的战士们,拿着佩剑向龙冲去,伴随佩剑突刺的还有他放出的几个魔力球。 但无论是冲着龙去的佩剑,还是瞄准他身边的魔力球,都没有伤到他。康德只听到了那个美少年说的一句“传说魔术,飞跃”,就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赶快让剑停住,猛地回头,只听见不远处一句“高阶魔术,应力”以及肉体被贯穿的声音。一位剑士的胸口被龙的手臂贯穿,如此轻松,就像是把手伸进水中一般。剑士没有喊叫,速度太快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心脏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甚至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龙结束他生命的动作很快,根本没人看清,他就出现在剑士的面前,然后又用加速下都没办法捕捉到的动作,贯穿了他的身体,直接将他的心脏周边的一块榨成鲜红的血浆,血液泼洒在空中,落在其他人无助的脸上。好似耀武扬威,龙并没有立刻出手杀了下一个目标,而是保持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是用何等可怕的实力玩弄他们这些蝼蚁。 “一对一的某项规则到现在还存在。”龙笑着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会有笑意,但就是觉得他在傲慢地笑着,“如果你们现在去杀了他,我还可以停下来,然后把你们都清出去。”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龙周围的屏障上,依旧没有让屏障产生一丝裂缝,只是子弹本身在冲击中被压成了铁饼。清荣端着枪站在不远处,刚刚龙说话的时间足以让他完全瞄准龙,下一枪也会追着龙而去。 “背弃同伴苟且偷生,这让我们怎么做的出来。如果我们能做出这种事,也不会站在这里。当然护卫队的朋友们就不好说了,如果你们开枪杀我的同伴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知道龙喜欢在战场上说话,清荣才从容地背弃战斗不说话的原则,从容地与他交谈。 哈特知道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就算他能活着离开,也是惨死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清荣的话,这股暖流沁入他的心田,让他总算回过神来。就算体力耗尽,他还是用着之前的速度,让十字长剑砍在膜上。 “没用的。”龙只留下了一句话,没等哈特检查这一击是否有效就从尸体旁边离开,没有脚步声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在哈特面前,清荣的胸口从背后被龙的手贯穿,枪都还没有放下,他人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鲜血泼洒在哈特的脸上,令哈特想起一个多月前他们相遇的场景。这个褐色头发乱蓬蓬还留着胡渣的中年男人,这个幽默风趣的男人,现在倒在了那里。 这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哈特用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紧紧地将泪水禁锢在泪腺中。 他用着几乎快要倒下的疲惫声音,说:“有没有兴趣听听人类的一生?” “聊聊吧,等累了我再继续。” “刚刚被你杀了的这个男人,名字叫做清荣,这只是他的代号,但他的一生也就只有代号。他是一个风流男子,长得还不错但就是喜欢着邋遢的形象。他总是会讨女生欢心,但却从来没有和一个女生有过亲密接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一生只能在生死线旁徘徊。” 龙站在原地,拔出手,让清荣的尸体躺在地上。哈特走了过去,为他合上了双眼,抱着他的尸体走到一边,让枪林弹雨泼洒在龙身边。 “他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村庄。本来这小村庄过着很和谐美满的生活,他普普通通地长大,甚至搞到了一把枪练习枪法。突然有一天,一群佣兵开始烧村子,杀人,最后只剩下他时。他端着枪,将枪口指着那些杀死自己亲人的佣兵,然后把枪放在这些大人的手上,成为了一名佣兵。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开枪,最多也只能一命换一命。长大后,他用尽手段,灭掉了那个佣兵团,然后开始彷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报完血仇之后他还剩下什么。最后,他来到了人文,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怨念,他肯定会死,但他至少希望他能够让自己的尸体,为后人铺上一条引向远方的路。在那个远方,他希望那里没有他曾经历的悲剧。他的幽默风流,只是为了让其他人留下一点幸福喜悦,不愿深交,是因为他不希望给人带去悲伤。” 枪弹魔术完,又是刀剑乱舞。就算所有人耗尽手段竭尽全力,都没有突破龙的防御。哈特也不打算让这个悲剧继续下去了,他心中默默向清荣道歉,他还是让悲伤传递出来了。 “很有趣的故事。不过我作为魔人,并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彷徨,多余的感情为什么不能直接丢掉呢?” 哈特不假思索,就把答案告诉了他,也告诉了自己。 “或许是我们的自私,就是因为这些多余的感情,我们才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 对于哈特的答案,龙似乎并不满意,又或者非常满意,总之他继续开始杀戮。 康德依旧坚定地攻击着龙,他的魔力容器也都见底,但他就算是拿着佩剑去砍,也不希望自己停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停下来,身后的人也会停下来。他不是什么丰碑,只是风雨中的灯塔。 龙杀了十几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只不过停留的时间变短了。也没有人想再去与他聊天拖时间,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样也不会让他们的攻击奏效。他们现在在做的,只不过是上班族明知公司要倒闭还继续工作一类的事。 可能是终于觉得康德的攻击烦了,龙终于把目标定在跑到自己身边的康德身上。没有脚步声,他突然出现在康德的面前,然后把手插进他的胸口。 “人类是很强的存在,只是多余的东西太多了,背在身上怎么可能走得远。”龙看着他手插进的胸口,那不是康德坚挺的胸口,而是一个坚硬但有些发抖的胸口。 康德看着刚刚以极快速度冲过来推开自己的刺矛,他的胸口已经被龙贯穿,已经死了。就算没有龙去动手,有了刚才那燃烧生命似的一百倍速,他也没办法活下去。这个一直拿着盾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这一回仍然将队内的法师挡在身后。他精疲力尽地离去,只留下一句声音微弱的话:“向前走。” 刺矛的死,并没有让康德前进的步伐减缓,反而让康德和哈特立刻给龙送上一个连击。龙以为他们会伤心一阵子,顺便跟他讲讲这个人的故事,并没有反应过来哈特的攻击。佩剑被龙的屏障挡住,但龙忽略了从身后袭来的哈特,特意隐藏了自己魔力的哈特让十字长剑砍到了距离龙身体一厘米的地方,还是被屏障挡住,又被弹开。 然后是康德的佩剑,龙本以为他会向之前那样刺击,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佩剑附近凝聚几个魔力球,让魔力球攻击龙。他身上带着的魔力应该已经耗光,现在如果消耗这么多魔力甚至有让他以后瘫痪的可能性。就是这么一下自杀式袭击,突破了龙的屏障,在佩剑刺中他身体的一刹那他又从康德眼前消失。 “人类很厉害,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智慧这个东西果然很有用。” 龙又瞬移到别处,继续用同样的方式杀戮着。一个又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他们死前唯一的想法恐怕就是:既要给我以绝望,为何先给我以希望? 不知不觉,伤亡已经过半,一百人只剩下五十人。而他们做出的唯一成就,就是在龙等待听故事的时候偷袭成功,突破了他的防御。但他若是一直不暂停,用着同样速度瞬移杀人,又会给他们什么机会呢?唯一出现过的希望,恐怕是在战魔兽的过程中。 虽然暂停的时间少了,但龙依旧还是会杀一个停一下,战士们也就抓着这个机会碰碰运气攻击一下。但除了康德和哈特,也没有人能够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龙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洞穴的角落,再前面一点的地方就只有两个人。但他没哟去别的地方,只是瞬移到他们面前,将手伸向曼曼和西马。但这一次,他的手在贯穿西马的胸膛前停下。因为西马胸口上的金色标记没了,希按照曼曼的嘱托用魔力强行覆盖在灰白色魔力之上。这只是一时的,但却扰乱了龙的行动。 看到龙停下了手,西马立刻挥剑,但剑还是没有突破他的防御。这一击反而让龙反应过来,一记重拳砸在西马身上,他感受到久违断肋骨的滋味,直接撞在墙上,靠着咬舌头勉强维持着意识。 龙抓住西马的剑,缓慢地走到曼曼面前。对于曼曼这种速度型,这种速度就算用上强化术也是很慢。于是她用佩剑刺向龙,但可惜龙再不济也是个魔人,佩剑在空中就被龙的剑断成两半。龙让剑砍在曼曼的右胸口,直接切断了她的几根肋骨,纵使有应力加成曼曼的身体还是无法抗住龙的力量。 龙,把剑插进了曼曼的胸口。动作不快,但相当致命。曼曼虽然能让神明延续几分钟,但这样剧烈的疼痛几乎剥夺了她的意识。死前没有走马观灯,只有一个多月前,哈特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让他相信他的场景。她现在仍然相信他。 ——这时,龙突然想起来,那个叫哈特的人不知去哪了。 第五十七章 与其道歉,不如感谢 龙无法察觉到哈特的气息,他那显眼的魔力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龙有些茫然,虽然实力强大但他没有人类的狡诈,只能靠压倒性的实力取胜,过了两秒他才想通,而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发现了哈特。 龙站在魔兽躲藏的那个角落,在他的上方有一层他设下的膜,正是这层膜让哈特一直没有发现魔兽的存在。现在也是这层膜,让龙没有发现哈特的存在。 看着同伴的一个个倒下,哈特没有空去悲伤,只是在拖时间和观察。他发现,龙每次瞬移都不会到很远的地方,而且他每次瞬移都会杀一个人。经过分析,他确定那个距离是十米。他告诉曼曼和西马,让他们把龙引到这个角落,引导一只野兽是猎人必会的技能。 现在,哈特正从高空急速下坠,想要用一剑来解决龙的生命。 龙已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也没有丝毫恐惧,甚至都没有让防御集中在一点,只是淡然地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让这场胜负不会被计策影响,再多的狡诈也只是拖延时间。既然他已经感受到哈特的身上仍然背负着名为人性的负担,就丝毫不惧怕他。 他甚至用很快的速度说:“这么脆弱的一击怎么可能突破我的防御。”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击根本就不是冲着他去的。 哈特以极快的速度冲撞在地上,在撞击地面之前跃起,用剑扫起一阵灰尘。这灰尘不是那怪异的灰白色,而是大地的颜色。在这由岩石构成的洞穴中本不应该有这些泥土,但走过那崎岖山路的战士们身上有。龙虽然能够感受所有人的魔力,但他的视力应该相当差劲,差劲到没有高能标记就找不到敌人的程度。再加上他走路速度极慢,他在人类形态下的感官都十分迟钝。只需要现在在他周围的一层薄尘,就能够遮住他的视线。 在他慌乱之时,哈特的手中接到了一块小石块一样的东西。 康德站在远处,看着哈特布下的精巧陷阱,甚至连他身上带着圣剑碎片以及他会把这圣剑碎片扔出去都算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好像在走别人安排好的局,但这只是因为他了解整个计划的全貌,并且知道这个计划对他有好处。他知道,康德出现在那偏远的小村庄,是得到情报之后在那里守候穿越者的降临。送给他圣剑碎片只是对他的试探,如果确认他是穿越者,如果他不加入人文就会杀了他。 康德丢出圣剑碎片的一刹那已经了解了哈特这个人,但唯独有一点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知道自己身处阴谋之中,一开始还会愿意相信他人呢?没准,这就是龙所说的,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也许,他比很多人都更纯粹,更像人类。 哈特接过圣剑碎片,脑中突然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这些都是他曾经设想过的,穿越者身份被发现之后的下场。有加入反圣剑会组织最后带领他们推翻圣剑会,然后被他们当做对这世界最大的威胁而绞死的场景。有加入圣剑会最后被榨取全部价值,生不如死的生活。有在圣剑会和反圣剑会组织之间盘旋,最后被双方一致认为他是危害世界的核武,然后一起把他杀死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以死为结局。不是因为他悲观,他只是想要抛弃掉这些然后好好地生活。 ——但他不能。 他杀过很多很多的人,其中大部分人到死都在怨恨,怨恨杀了自己的人,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怨恨自己的命运。他并不把这些当回事,因为他知道自己才是最畸形的存在。他想要回去见泉,但他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再也没办法回去在那小村子里生活。但如果不拿出这实力,他又没办法活着回去,也不能向那些心满意足死去的人说声谢谢。 龙已经将泥土驱散,让哈特身上的金色圆圈发出强烈的光芒。他看到哈特左手的圣剑碎片感到害怕,但看到他右手正向自己刺过来的十字长剑又笑了出来。他伸出手,在手上凝聚大量的魔力,打算给哈特一个“蓝色火焰”结束他的生命,他伸出手打算与十字长剑对撞,用他极少出现的好胜心来战胜这个无知的人类。 ——但是,他没有想到,十字长剑在空中化为碎片,同时他左手中的圣剑碎片发出刺眼的亮光。就连存在了四百多年的龙,有着能够包裹住这座山魔力的龙,也没有办法在这阵光芒中睁开眼睛。不是因为法术有那么强大,而是哈特身上的魔力有那么强大。 龙的身体在这灼热的光芒中渐渐化为灰烬,从这灌入他身体每个毛孔的魔力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哈特的声音。他在自问自答,问自己想要实现什么。 他的答案就在这汹涌的潮水中,他想要活着回去,想要在泉那里讲述自己传说,想要回到东方无悔身边抱着她再也不离开。 龙胸前一块骨头碎开,他变为魔兽形态,但魔兽形态很快就被这强大的魔力化为灰烬。在生命尽头,他开始大笑,因为从四百年前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归宿。他没有任何怨言,他的一生本就向死而生,能被如此炙热的光芒拥抱着也是他的幸福。 洞穴中的灰白色开始散去,空气中的阴霾开始散去,白山再也不是白山,所有的膜也都消失不见。龙留下他的遗言:“只要你把体内那强大的魔力,哪怕是一点,打在我身上,我就会化为灰烬。我在这等了你四百多年,终于是死在你手中。” 哈特没有说话,眼角流下的泪已经干了,他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这种事情就算龙不说他也会知道,所谓的没有办法,只是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这份力量。 所有人都恢复了视力,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死亡的龙,而是在那已经消失的膜后面,抱着曼曼的哈特。 “刚刚那是法术吗……” “没错,我曾经看过魔法师中有人使用过,没想到居然让一个用剑的使出了……” “你们没听那个魔人说吗?他本来可以很轻松地战胜他,不会死那么多人,就因为他隐瞒自己的实力就让那么多兄弟们倒下了,而且其中还包括他的两位伙伴。” “你们都不懂,那么强的魔力,他身上又没有魔力容器了,就连希都做不到。如果真像魔人说的,那他应该是穿越者。” “穿越者?他参加我们组织为了什么?他们根本就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拿取一之杖,我们都被他利用了!我们的死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对龙的怨恨不知何时就转移到哈特身上。身为队长的康德、蒙岚和西马虽然很冷静,但他们无法压制住他们的不冷静。如果没有哈特的出现,就算队伍全灭他们都可以用一句技不如人带过,但看到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站在那里,他们心中的怨恨一下子就被勾出来,就算压制也一定存在。 ——最可笑的是,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哈特看着怀中的曼曼,她的体温已经很低了,身体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依偎在哈特胸口。她很享受这个时刻,因为哈特的胸口很暖和,仿佛里面装着一颗热诚之心。 “哈特……你是穿越者,对吧……”她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是穿越者。”哈特的声音很大,大到把那些嘈杂的声音都压下去。 “不要这样……这样,你就再也回不到那里了……”曼曼的眼角泪液决堤,但她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擦拭,她只是让这泪水去温暖一下哈特那双比死人还冰的手。 “对不起。”哈特的声音非常低,低到所有人都听不清,只有曼曼能从他的胸口感受到。 “我……能相信你,吗……”曼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那已经模糊的双眼看见远方朝这边跑过来的希。 “请像以前那样,相信我。” “那这个时候,就不应该说……这种话。” 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哈特突然抬头,嘴巴微张。他听到希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哭喊:“曼曼,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一直给我以方向!” 可惜,曼曼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她的手摸着哈特的脸。血液也不再从她的胸口往外冒,那胸口的空洞为何那么清楚。 “谢谢。” 曼曼还想把头靠在哈特的胸口上,但她的时间已经到了,已经是离开的时候了。她看到那堆满笑容的清荣和刺矛,在空中向她招手。 放在哈特胸口的手落了下来。虽然是预料之中的场景,但哈特却双眼放空,面无表情地流下一行泪。 他轻轻地把曼曼的尸体放下,本想用那白色的魔力盖起一层膜,但对于她来说能和伙伴一起离开应该是最好的结局。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单纯的女孩的单纯笑容,为何让人感到如此刺痛呢? 哈特拿起插在岩石中的一之杖,这把黑色的法杖泛着魔力的光芒,哈特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魔力。但他无暇去沉浸在这份力量中,他还没有让计划走完。他转过身去,慢慢地向外面走去,面对着枪口和刀剑。 希擦干泪,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哈特不会让她打破这个计划。 “我是穿越者,你们的战争只是我的棋子。你们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我要做的只是找到回家的路。如果想要这把一之杖,那就和屠龙一样,来打败我甚至杀了我,你们的计划才能完成。” 希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半点犹豫。如果她现在不亲手打败这个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男人,以他现在这疲惫的身躯根本没办法承受那群人愤怒的刀剑。但她还是难以下手,因为,因为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就已经达到了和曼曼的高度,为了他她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信仰。 她抬头,直视着哈特的双眼,希望能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来。但他的眼睛居然如此难以捉摸,深邃得像无底深渊。她从中什么都没有看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能够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她明白了什么,然后扬起灰尘,接过哈特手中的圣剑碎片,使用了法术。疲惫的哈特甚至连本能的躲避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让这道光击中自己,他想好好地睡一觉,再也不醒来。 光芒散去,哈特已经不见。希拿起地上的一之杖,擦去眼角的泪,迎接着所有人的欢呼鼓掌。 第五十八章 何来希望,何来绝望 一百多人的队伍,大战之后,只剩下一半不到。但已经很幸运了,因为人文里的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不过他们在战斗中抛弃了它。 虽然大部分尸体都碎得触目惊心,但还是把尸体全部带了出来。护卫队的想要把尸体运回西叶城,人文的想要把尸体埋在白山。此时他们也没有争执的力气,有没有争执的必要,护卫队打算先行离开。 望着坐在马车中已经昏迷的队长西马,以及代替队长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大功臣希,康德又想起自己的小组。真是悲惨,原本全组织最强的一个小组,已经只剩下他这个法师指挥官了。没了他们,他又去指挥谁,又去和谁连击,又去为谁援护呢? 康德点燃一根草药,看着空中缥缈的烟尘,有些惆怅。被身边人戳了几下,他才从哪虚无缥缈的幻想中脱身,回到这该死的现实中。 “队长,任务不是要我们把一之杖带回去吗?而且这一战,也没有让我们获得多大的名声,甚至功劳全被那个女孩抢去了。我们现在应该追过去,他们的领导核心已经受伤昏迷,我们至少还有你在。” 康德空手掐灭草药的火花,装出无奈的语气说:“你们有我,但我又有谁呢?现在队伍元气大伤,和他们战一场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先把死去的战友们下葬吧,差不多组织的通讯员要来了。他们没有人接应,但我们也还有保留,在中途截取也可以。功名这东西,谁活着就是谁的,或者说哪方赢了就是哪方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虽然他们处于对组织的忠诚想要冲过去一战,但经历过刚刚的种种已经完全疲惫了。冷静下来,有些人也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应该留住哈特这一顶尖战力,没准他能够把神器带给他们,如果相信他会怎样。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提出另一个选项只能让自己更加悔恨,所以他们没有再去想。他们要做的,也只是走下去,就算做错了,也要走下去。 蒙岚和别动队那些站得远出力少的战士们,从村子里拿来几个铲子,挖了几个坟墓,把他们的尸体放进去。现在没有材料,他们就放了一块巨石在坟墓前,当做人文的公墓,等下次再来立碑。 蒙岚走到康德身边,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估算了一下时间。 “差不多到时间了。” “嗯,我也看到人了。” 康德指着从大路骑马赶来的一个身影,马很快,一下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但马的步伐不算稳健,甚至跑动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到达的时候还把人给摔了下来。通讯员没有拍身上的泥,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地跑向站在队伍前面的两位领导。 “怎么了?”康德明知故问。 “西叶城里面,圣剑会派人来了,把组织的人抓了好多杀了好多。他们甚至带人跑去叶家宅邸,要抓首领,留下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蒙岚叹了一口气,因为太累甚至都不想惊讶一下,只是前所未有的累。他递给通讯员一杯水,在他喝的时候问:“圣剑会派什么人来的?组织的秘密据点呢?” “好像是佣兵团,听说团长叫做纳兹·布尔,在尼莫王国好像很厉害。据点全部被他们的人占据了,他带的不止他自己的佣兵团,好多个佣兵团。到据点的时候我们都寡不敌众,想去秘密据点躲藏一下,却听到从那边跑过来的兄弟说好几个秘密据点都沦陷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安全,就跑了出来,反正本来也是要到这边找你们。” 蒙岚托着下巴嘴里念着那个名字,对康德说:“我听说过这个名字。纳兹·布尔,听说他的佣兵团经常为圣剑会做一些肮脏勾当,而且他本人也非常厉害,要是首领碰上他恐怕凶多吉少。” 康德摇了摇头:“纳兹·布尔,月家的事就是他干的,没想到圣剑会那么快就盯上我们这边了。首领很聪明,作为叶家的族长保护自己安全他是最擅长的。不过秘密据点怎么会暴露呢?那可是只有核心成员知道的地方。” 通讯员想到什么,用力地拍了下地,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是内奸,黑政是内奸!真是没想到,他的出身那么悲惨,居然是内奸!我还看到他和佣兵团的人在一起走,带着他们去组织的各个据点!应该是他联系了其他同伙,把组织内部的一些人员告诉他们,然后跟踪我们的人,最后找到这些据点。” 听到自己的家已经被毁,所有人都累得差点要倒下来。少部分人担心自己的家人,吵着要回去,但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束缚,只是为失去归处而感动悲伤。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比较聪明,冷静下来,只是对前程有些绝望罢了。 作为队伍的领袖,康德站了出来,对这即将溃散的军心说:“事已至此,西叶城我们是回不去了。虽然无法确认首领的存亡,但人文基本上已经瓦解了。没有补给,我们什么都做不到,顶多就是一换一或是白白牺牲,这不是我们的初心。西王国内除了我们还有很多组织,你们可以把这信息传递出去,然后加入他们,组织不过是个形式,打倒圣剑会才是我们的目的。如果想要跟着我的,就一起去尼莫王国,组织在那边有一条情报线,应该还有牺牲自己生命的价值。” 康德的话没有结束语,就像他们的前程一样,看不到终点。 人文,最终还是溃散了。 另一边的人文,还尚存。 本想好好睡一场,但刚从战场脱身,哈特也不期望能够安稳地睡着。但身体实在太摇晃了,而且脑袋一直撞在木头上,实在很难让人不醒来。于是,他醒了过来,眼前又是陌生的天花——不对,这好像不是天花板。 哈特静静地躺了一会,好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下方的轻轻摇晃,确认自己此时正在一艘船上。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我们没什么时间的。”哈特看到,一个金发帅哥坐在他身旁,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外面的景象。 “首领……你怎么在这里?” 叶谏摇了摇头,说:“首先人文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首领,叫我叶谏就行了。其次,发生了什么你应该都能料想到吧。” “虽然组织的计划我大多都猜到了,但还是不敢相信组织就这样没了。难道组织的覆灭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哈特坐了起来,与他一起看着旁边什么都没有的山。 “是一部分,毕竟想登上舞台对于我们这种一直身处地下的组织本就是找死。除了黑政,内奸不会少。不得不说纳兹·布尔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在我没有注意到时就已经让组织布满漏洞,黑政还是最后一个内奸。” “没了人文,你现在又去哪呢?” 叶谏笑了,他笑着摇摇头。“我哪都可以去——虽然想这么说,但你明显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人文的确也是我的一个归宿,一直向他们强调我是投资者,是按照利益行事,也只是想让他们聪明一点。毕竟连好说话的我都搞不定,又怎么让其他人来支持那不切实际的理想呢?不切实际的理想,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遇到康德,我们两人一同创立了人文。创立人文之后,我才发现,这个理想并不遥远。没了这个人文,但我们却在圣剑会那根腐朽的柱子上打上一根木钉,接下来,只要去撬动那根木钉。” “我看到过月家的计划,一开始觉得,真是史无前例的疯狂。但你们的计划,比他们的还要疯狂。一开始让康德去那个村子,是提前得到消息,然后引导我一步步加入你们。如果我没有加入你们,估计你们就会杀了我。之后是黑面杀手那件事,你们不仅在这次行动中杀了几个敌对的人,铲除几个内奸,还让希得到了功劳,放大我和曼曼,放大整个组织,以遮住希。希才是你们计划的关键,你们想要的,就是让她做五圣,在圣剑会中打入我们的卧底。为此不惜付出整个组织,本次行动也是为她提供最大的功劳,屠龙、杀魔人、夺取一之杖、击退穿越者。只要有了一之杖,圣剑会不想让她加入五圣都难。” “我也觉得很荒谬,但现实就是这么荒谬。我们都在为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付出很多。” “离开这里,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都注意着我的管家,觉得我很显眼就没关注我,都不知道我一早就在白山这边候着了。叶家才不管我是不是人文的首领,只要我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我在别的地方也有不少财产。但我有点想念我的外甥女了,先去上个坟吧,顺便去拜访一下尼莫王国的克罗斯·达拉斯伯爵,以后可能在他们的情报支援下继续进行反抗活动。我本来想让你死在那里的,但最后想着你知道计划全貌还依然坚定实行,有点像我,所以就救了你。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先把约定完成吧,多亏你的计划,我以后会有的忙了。” “还好你叫哈特,比较容易隐藏自己。不过这个名字和圣剑会有不少关系,和你要找的那个夏·蒙德也有关系,这些名字都和银月城有关系。如果你想调查这些,历史就埋在那里等你去挖掘。” “希望不也是吗?”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五十九章 落日、雨夜、晴天 回到西叶城,希成为了英雄。作为英雄的她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但所有人的尊敬究竟意味着什么——希才刚刚意识到。 本来英雄只是徒有一个名字,但不知道是谁为她画了像,还到处张贴,到哪都有人能认出她来。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这些人的视线中她一刻不能休息,必须去扮演英雄希这一角色。 大战结束,刚回到西叶城,她才发现人文已经毁灭了。但她不能展现出一点悲伤,在纳兹·布尔的身边只能装出吃惊,一点异常都会被这狡猾的蛇捕捉到。她不仅看了很多很多的尸体,甚至还看到纳兹·布尔亲手杀死一个组织成员的场景,这一场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 “首先是杀死魔兽龙,又是杀死魔人龙,击败穿越者哈特,最后夺得了一之杖。按照您的这些功绩完全可以成为伟大的五圣候选人,您有没有意向和我们一起前往公国,在大堂接受圣剑会的审定?现在正好有一位五圣去世了,圣剑会急需一位新的有才之人来成为奇迹之神的手臂保护圣剑的安全。” 纳兹·布尔站在希的身边,在广场的庆功宴上一起欣赏夕阳。太阳落下了,这是人文的日落。 “五圣对我来说太过遥远,是我一直憧憬的目标。作为法师,谁又不想能站在世界最顶尖的位置天天守护圣剑?如果能有这个机会,我也不想放弃,就请你带我去公国吧。不过有件事还要麻烦你,曼曼从小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她的父母因为她的原因遭罪。” 纳兹微微一笑,看着落日以及马上要在黑夜中大放光亮的月亮,饮下一杯酒。 “那是自然,只有罪人才有死的必要……听闻希小姐已经二十有余,但因为天生的某些原因而看着有些小,不过在在下看来您身上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虽然是身体是十四岁的模样,但在这双黑色瞳孔中却是属于成年人的感伤。在希的脸上没有堆砌着淫靡的愉悦,没有自信的从容,没有忧伤的失意,她只是用那双动人的黑色瞳孔眺望着远方的落日。 “布尔先生言笑了,我只不过是在想着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见希没有喝酒的想法,纳兹便将酒杯倒置,让酒洒在地上。他脸上没有醉意的微红,没有成功的喜悦,没有懊悔的悲伤,他只是用那双浑浊到连落日都找不到的瞳孔眺望着远方的落日。 “在走上功成名就的道路之前,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是疯狂的高兴,在这最后却以迷茫结尾。明明是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现在终于能达到了,却感到有一双手在紧紧地抓着心,甚至开始怀疑,成功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布尔先生不仅组织能力战斗能力优异,还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诗意的话来。” 纳兹淡淡一笑,举起空空荡荡的酒杯,让酒杯装着这轮落日。 “如果计划做了那么多,屠杀做了那么多,也会开始让一些不该想的事情闯到脑中。其实对于我这行的,这是致命的破绽,所以我很快就就会放下这种想法。您也是,不要让多余的事情挡住您的前路。” 纳兹不打算听到对方的回应,放下酒杯,转身走向阴暗的小巷。 希瞥了他一眼,就不再关心他。她模仿纳兹的动作,用双手比出一个爱心,想要把这落日框在其中。但她发现,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但这天边仍然还有足以照亮这个世界的亮光。她就站在这亮光之中,想要化为这亮光。 太阳落下了,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就算有大雨,也只是暂时遮住它的光芒,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扼杀这轮太阳。 纳兹通知希三天后离开这个城市,让她用这三天时间对这居住了二十六年的地方说声再见。 醒来之时,面对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里应该是她家,但她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情有些混乱。她看了看身边这个房间,那本爱情小说还在书架上,她拿出了那本书,随手翻了一页。 “不要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同学罢了。” “谁说在同学的基础上就不能往上发展了,而且,抱着你,你也没有把我推开啊。” “我,我只不过是……” 这肉麻的台词此刻没有让希全身起鸡皮疙瘩,倒是刺激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念出了下一句台词:“而且,抱着你,你也没有把我推开啊。” 知道自己不能去回忆,希合上了书。她离开房间前,没有取走对这个房间的告别,只是在这里暂住三日。 “小希,你以后要去当五圣吗?”吃早饭时,母亲光装作无意间提起,其实是深思熟虑后抓住机会问。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五圣也不是我想当就能当,只不过是去学习一下,增加一下自己的见识,能够成为五圣当然不错……”希随手抓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口,发现这是没有面包的味道。 “那你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不过妈妈我很支持你的想法,让你学习术式也是希望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法师,想要你在这短暂的生命中绽放大部分人一生都没有的精彩。不过,要是要离开,这些东西怎么办呢?虽然哈特好像是反圣剑会组织的人,但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希看向房间角落里放着的一个行囊,里面装着哈特的行李。她已经翻开过了,虽然希极力想要阻止自己,但还是打开了那个行囊,甚至闻了一下里面的衣服……不过也就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行为很变态。行囊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张证明,凭借这张证明可以在金行里取出大量金钱。除此之外就是一盆发了芽的花,虽然没有听哈特讲过,但放在这里足以说明哈特很看重——那个热爱读书的男人没有带一本书却带上了这盆花。 “他应该会回来拿,就放在这边吧。” 光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但看到女儿有些恍惚的眼神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小希,妈妈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接近他会断送你行程这种话。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你应该去承担自己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够选择你想要的路。” 希放下面包,笑着安慰母亲:“我现在选的路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像我这么任性的女孩当然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啦。而且,那个人比我聪明多了,他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将一切都交给他吧。” 希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三天相处的时间,她已经能够完全相信哈特。明明那个男人是那样的油嘴滑舌,甚至是她一直讨厌的那类人,但她却已经把他视作了和曼曼同等的朋友,甚至还能在那之上。她拿起那块没有面包的味道,看着白色的面包不能让她体会到这味道,却能让她看见他的身影。在这身影中她终于明白,那个男人从始至终虽然聪明而富有谋略,但一直想要相信别人。 今天太阳没有升起来,至少希没有看见它——这是个雨天。 在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信使来到她家门口,他的身上淋满雨滴,黄色的头发似乎被这雨水冲刷得有些褪色。 信使带来一封空白的信,并告诉希这是一个奇怪的男人给他的,要她送到这里,而且他还给了十倍的报酬。信使告诉希,那个男人似乎想要包下他双倍的时间。希知道他的意思,就从房间里取出了那个行囊,放在信使的手上,让他把这个行囊带给那个奇怪的男人。 信使走时,希发现一根奇怪的丝线。她知道这是通讯魔术,是魔力传递信息的一个媒介。她捡起这根线,却发现线是断的。 于是她打起伞,跟在没有撑伞的信使后面一直走着。 信使绕过很多地方,甚至在某个区域绕了好几圈,希也一直跟着他无论他是否在走奇怪的路。她只是把一切交给哈特做,如果他要来,也一定会把一切妥善地安排好,她如此想着如此做着。 终于,信使在一个阴暗的小巷中停住了,但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男人。而且当希环顾四周时发现,这是她曾经来过的人文秘密据点,她就是在这里与叶谏和康德交谈,才有了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 在她遐想时,信使突然转身回头,向她以极快的速度跑来。希不熟悉强化术,在这么快的速度面前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站在原地让雨伞从手中脱落,让自己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让信使抱住她。 “你是,哈特吗?”她小声地问。 “是。抱歉,不得不在这么糟糕的地方与你碰面,但最近圣剑会的搜索实在太严了,不乔装打扮根本混不进来。不这样抱住你,也没办法隐藏我们的身体。” “你用了那魔人的能力?” “我接受了他的一部分魔力,所以这个能力不会持续太久,我们的谈话也不会太久。首先我想确定的问题是,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人文的?” “一年前,被康德先生找到。那个时候我比较颓废,需要一个目标,所以就加入了人文。我对那些性格恶劣的贵族们不感兴趣,一开始只是为了实现自身价值才加入人文。”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现在是如何看待人文的?” “是太阳。”希没有说太多,她那颗直跳的心脏能够告诉哈特更多。 “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相信我吗,无论我做了什么。” “我愿意。”本应该是结婚时的誓词,在这时说出来有些奇怪,但对于希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说这句话的机会。 “对不起,太沉重了。但是,谢谢,你也为我找到了太阳。再见了。” “再见。” 哈特消失在雨中,由于街道很昏暗所以像是在雨夜中迎接离别。但哈特走后,雨突然停了下来,晴天到来了。 第六十章 蔷薇盛开之时 带着对月轻盈未实现的约定,带着对泉的约定,哈特走在希为他选择的道路上。由于穿越者身份的暴露,他被通缉了一年。不过由于没有人为他画过像而且他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通缉令对他的描述也不过是叫做哈特的黑发黑瞳男人。圣剑会也就通缉了他一年的时间,不知是因为一直抓不到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后面就不再通缉他,穿越者也成为一个新的传说。 其实就算在圣剑会通缉他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经常大摇大摆在城市里行走,顶多就是用些方法让自己的头发变成黄色罢了。圣剑会招惹的组织太多,有很多组织都把圣剑会视作眼中钉,虽然很多组织因为忌讳他的实力和目的不愿意和他合作,但完全按照利益行事的金行还是把他存着的钱都给了他。拿着这些钱就算他一直不工作他也能活个几年。 被通缉的一年他似乎活得很随性,曾经大摇大摆地回了趟村子给泉带去一笔钱,结果被人发现了轻松地逃出来。然后按照叶谏的提示,去新月城寻找克罗斯·达拉斯爵士。他虽然没有找到这个提供情报的组织,但从他们那里获得了情报,也发现尼莫王国里面马上要发生的风起云涌。于是他在情报的指引下又去了西王国。 情报没有细说让他干什么,只是让他去西王国的一个小村子。哈特知道对方清楚自己的身份,因此在那个村子应该有些和穿越者有关的秘密。 但来到这个村子,他发现这和自己想象的一点不一样。他本以为这个村子应该和一开始那个村子一样,非常破旧但还是聚集着很多人,因为被歧视而居住在这么破败的地区。但因为他们的精神,整个村子虽然环境不好但却有着别样的乐趣与生机。但在这个村子,他连人都没有看到,只看到满地漂亮的房屋。 走过很多小路,他才找到一个老人,向他打探这个村子的事情。 老人告诉他,这个村子里的很多人后来都去了大城市,互相帮助最后大家都发达了。村子本身就挺有钱的,村民发达了之后更是把村子修得如此漂亮,但因为他们在城里还有更好的房子,所以都不怎么回来了。 哈特问他为什么不去城市里,而且他的房子看起来也很气派。 老人告诉他,这个村子有一个神奇的供奉术,传了三四百年,必须要有人守在村子里才能保住这个供奉术。虽然这个供奉术对于他们一直没有什么用,但这好歹是祖宗们留下的东西,不想就这么付诸东流。传说这个供奉术似乎和奇迹之神有些关系,不过由于圣剑会离这很远,而且村子里的人更看重钱,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个村子。 哈特对这个供奉术有些感兴趣,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除了战斗用的强化术魔术法术,辅助类型的阶级术和供奉术也有很大作用。他曾经让一些法师对他使用阶级术,强化了一下他的能力,可惜收效甚微,他也没有学习的打算。但他曾经用过一次偏门的供奉术,居然能够让所有子弹都没有击中他,虽然他为此供奉了不少稀有资源。 老人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就像隐士一样过着远离世俗的生活。但一个人生活没有人讲话,最后变成和龙差不多的话痨。他很乐意将这个供奉术教给哈特,反正他们用了也没有什么效果,让这个外来人学了也没什么坏处。既然子女都不愿意回来,只要有个能够聊天的人他都能把他当做自己的子女对待。 供奉术的学习很简单,只需要知道要供奉的材料以及要达到的效果就行了。这个供奉术也很简单,供奉的材料就是身体里的魔力,并不需要很多,只是会让人感到有些疲累罢了。要达到的效果据先人讲述很玄乎,总之类似于完成心愿还是帮别人完成心愿什么的。但有一句话代替这个模糊的效果。 “圣剑,请聆听我的声音。”作为咒语的话很简短,在这个不怎么被圣剑会影响的村子里也没什么忌讳,但以前没有人能让这个供奉术达到效果。 哈特闭上眼睛念了咒语,他的胸口发出一阵强光,在强光中他似乎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什么声音。光芒褪去,他猛地一睁眼,然后打开行囊,发现花盆中的花终于开了。 在一天前这朵花还只有小小的花苞,现在却绽放了。而且,是一朵淡红色的蔷薇,和曾经出现在他房间一角的一模一样。他不知道如何去描述一只蔷薇的美丽,只知道当他看到这朵花时,他仿佛感到万千时光从自己身边流过。 谢过老人,为了那个约定他必须得往回赶。他没有告诉老人供奉术还需要的一个条件,是圣剑碎片,是因为他不知道供奉术需不需要自己这身魔力。 他在花开始败之前,回到了月家宅邸。不,这里已经没有月家,只是一个没有人敢在附近居住的有着美丽花朵的坟墓。赶到这里时,哈特才想起来,自从那个晚上以来,已经过了一年时间。 他看着这片坟墓,这里曾经有一座气派的宅邸,但已经消失在大火中,遗留下来的只有这一座坟墓以及吸收尸体养分长出来的花朵。 哈特把蔷薇放在墓碑上,没有怎么说话,神情也没有什么波澜——在来到这里一年多的时间内,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待着,终于是将自己的脸彻底变成面无表情。其实他的内心依旧波涛澎湃,甚至还经常时不时地在内心吐槽几句。但他还是决定用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去面对这个世界,就像他喜欢吃没有味道的面包一样。 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碰到了前来扫墓的叶谏。 叶谏告诉哈特,他现在依旧从事着地下的工作,不过现在连他的生意都在地下发展了。不过对于这个聪明的商人来说,只要能赚钱,怎么都行,这些钱也都投入在反圣剑会运动中,在这逐渐动荡的世界中,越来越多人加入了这股浪潮。 他还告诉哈特,希已经成为了新的五圣,他们的计划终于迎来了收获的秋季。 当叶谏询问哈特近来的生活时,哈特只是告诉叶谏,他一直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收集更多的情报。就像叶谏说的,历史不用你去做什么,它就埋在那里,只要你去挖掘,你就能看到历史。与圣剑会作对,就要达到五圣,想要打倒五圣,力量和情报都是必须的条件。虽然圣剑会已经不怎么费力抓他,但他也不能再加入任何一端,只能自己独自在这条路上摸索。 当叶谏打算为哈特开辟一条新路时,哈特谢绝了他。他更想要靠着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去面对这个世界,而且说实话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回到那个世界。 叶谏知道哈特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些牺牲,也就不再挽留。 叶谏知道,哈特是个相当无情残忍之人。他看到有人遇难如果没有利益他根本就不会想着去帮忙,他能够看着佣兵团烧杀抢掠而只是哈气暖和自己的双手。他用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去面对太多残忍的事情,对于这些他都无动于衷。 叶谏更知道,哈特是个相当温柔单纯之人。他明知人心险恶甚至都能嗅到阴谋的味道,但他还是会想要去相信别人,他会因为伙伴的受伤而愤怒,会为伙伴的逝去而自责。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他才逐渐变成自己一人,为自己戴上了这张肉色面具。 哈特带着蔷薇离开,一阵风吹过来,蔷薇的花瓣掉了几片,哈特没有回头,只是让花瓣飘落在月轻盈与滕柏的坟墓上。 第六十一章 扮演杀人狂突破关卡 一个晚上的时间,哈特没办法把自己两年经历过的事情全部告诉蓝灯,只是挑着重点讲了一些事情。没有把东明夜的故事讲出来,也没有细讲他和希的往事,只是草草地描绘了一下这些年这些事。两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幽默风趣时而搞怪的人,变成了一个面瘫,想到这里哈特不禁笑了出来。 第二天,东方殇带着被绳子束缚着的春前来和他们会合。 看到肩膀上扛着春的东方殇,蓝灯不免吐槽:“你怎么把她直接绑住扛了过来,这不就成了绑架吗?” 东方殇把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无奈地说:“她怎么会乖乖地跟我走,我没办法只能把她绑过来了。还好她上半身肉比较多,这个动作不会让我们两个很难受,以后想办法得到她的原谅就行了。” 春红着脸大骂:“你个混蛋,怎么直接把我绑过来!哪能那么容易就原谅你!” 东方殇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好啦好啦,以后多帮你做点事情,你就原谅我吧,毕竟以后要一起行动了,要好好相处。” 此时春才肯定,这张脸放在这个男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要不是打不过他,她真的想一拳打上去。 “以后要一起行动,就相互关照一下吧。”蓝灯无奈地圆场,不敢想象自己不在这三个人该怎么相处。 “说起来你们把我绑过来是要干什么,这个混蛋只是让我过来什么都没有说。”春甩了几下绳子,想着用这个打东方殇能不能打到他。 “东方殇你到底是去做什么的……”蓝灯无奈地吐槽。 “你们不就是叫我去把她抓过来一起离开吗?所以我就找到她,然后让她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但是她又不愿意,就强行制服她,绑住她,然后扛过来。” “你光天化日下能够把一个女生绑住扛过来也真是厉害……” 虽然哈特也在内心吐槽,也在享受这轻松的气氛。但因为他习惯一个人,面瘫的坏毛病已经改不掉了。为了节约时间,也就只能让他出面把情况描述一下:“总之,我们担心你会被圣剑会的人盯上,所以希望你能和我们暂且一起行动。到了西王国我有认识的人,如果你想离开我们我可以在那边为你安排好生活。” 春知道他们是对自己好,但依旧没办法忘掉那个疯狂的夜晚,杀了自己大哥的那把剑,以及自己的失态。她无法接受,也不得不接受,所以说不出话,只是鼓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应该知道月家的事情吧,那就是圣剑会干的,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这样的事也不少。”东方殇知道按照这两人的性格肯定僵持不下,就自己创造了一个台阶。 “月轻盈的事情我也知道,对圣剑会我也有些不满……算了,就勉强接受你们的帮助,和你们一路。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我也会帮忙。” 于是四人踏上了前往西王国的道路。旅程中因为蓝灯和东方殇都比较笨手笨脚,寻找食物和烹饪都由哈特和春完成,在几天的相处中春也慢慢放下心中的结。 几天的时间,他们一半时间在玩闹,一半时间在赶路。新月城本就在王国的的北边,和边境很靠近,所以按照他们这个速度也很快就赶到了两国交界处。 “那边怎么排着那么长的队伍?”蓝灯指着前方的交界处,似乎有一个岗哨,而在岗哨旁边聚集着大量的行人和车马。 “应该是有什么检查,设立了关卡吧。”东方殇说。 “对了,好像说这几天因为特殊情况,在边境设立好几个关卡检查出入境的人。听说商人必须要取得通商证,出入的人也都要有相应的证明。”春补充道。 “这些几天前不就听莱斯特说了吗……我们已经有他给的证明了,应该没有问题。”哈特对这长长的队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让停下来的马继续前进。 “万一他说的是骗我们的怎么办?而且按照我们几个人的身份,估计出去有点麻烦吧……”蓝灯在向哈特暗示他们两人的穿越者身份,毕竟哈特曾经被通缉过。 “谨慎一点是好事,但不能因为太过谨慎改变自己的道路。他就算不让我们离开,也不能把我们抓起来,我们也可以在这偌大的王国里遨游,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骗我们。如果是我的话,一开始会给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条件让对方相信我,最后在重要的信息上欺骗隐瞒。”哈特面无表情地讲述自己在这里生活两年得来的经验。 “说的也是,也就只有这个家伙比较碍事,凭我们三人的实力想要强行突破都没有关系。”东方殇用手指了指身边的春。 春虽然想打他,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在这三人中只有她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也只有她不是冒险者,万一出现状况就是个拖后腿的。 蓝灯想要阻止东方殇的话,但却看到他的眼神和微笑,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将一切交给有隔阂的两人。 知道两人想要自己说出真心话,哈特也就走他们搬出的台阶:“我觉得如果我们把你放在那边,会更加不省心。对于我来说能够放在身边的,让我能够触碰到的,总比放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要安心。而且没有你在,这两人也很无聊,你们三人聊得不是很开心吗?我们负责战斗,你负责其他,也挺好。” 虽然哈特仍然面瘫,声音也没有什么波澜,但这些话还是让春有些感动。 他们骑马来到了关卡。来到这里才发现,刚才看到的根本不是队伍,而是聚在一起的人们,他们都被这道关卡挡住了去路,所以他们也把关卡围得水泄不通。关卡的守卫一直想要制止他们,但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暂时只能让他们聚集在这里。 “哇,这不就是,他们出不去,也不让别人出去吗?”蓝灯吐槽这幅诡异的状况。 “他们一直围着我们也出不去啊。”春从马上下来,用手扒了几下人群,结果被人家一把推倒。 东方殇想要下马教训一下那些堵门的人,却被哈特拦住。他们三人就在离春不远的地方,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春被推倒之后很生气,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拍在那人的肩上气鼓鼓地说:“你们怎么能在这里堵着,这样我们也不能出去了!” 那人转过身来,颇像佣兵团里的那些中年壮汉,只不过穿的是农民的衣服,腰上别着一个木槌。他的声音很粗犷,大声地说:“我们过不去,你们也就在这里等着呗。反正我们总要回家,就等到我们离开就行了,总要排队的嘛。倒是你这个小姑娘,不要随便拍人家的肩膀,小心我打你啊!” 听到壮汉的威胁,春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一步。哈特从马上下来,让蓝灯和东方殇在远处看着。 “不对,你是想要过去吧,有没有证明呢?”壮汉突然把脸凑近了些,盯着春白暂的脸庞。 “有啊,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虽然春想要拿出些底气,但还是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把那个证明给我!要么留下证明,滚,要么就被我打一顿,然后被捡回去!”壮汉的声音非常大,掏出了腰间的木槌。春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我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对我的人出手先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吧。”在木槌碰到春前,哈特突然用着极快的速度冲到壮汉面前,用手接住了他的木槌。 蓝灯在一旁问东方殇:“这是你写的台词吗?” 东方殇一脸疑惑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的,你准备等会被打吧。” 哈特将手向上一抬,木槌就飞了出去。壮汉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哈特,他将恐惧转化成愤怒,大喊一声,四周又围过来几个壮汉,手中都拿着新月弯刀。他们恶狠狠地盯着哈特和春,手上的刀轻轻摇晃着。 一边的东方殇不解地问蓝灯:“他们几个不是出不去的村民吗?怎么会有新月弯刀,而且他们的身材也不像是村子里出来的。” “估计是杀鸡儆猴的**,只是碰巧被我们赶上了,所以哈特就让春做诱饵有理由出手。” “还有人专门请佣兵团来受罪的吗……” “所以他们现在生气了嘛……” 壮汉们纷纷冲了上去,他们的目标不是强大的哈特,而是身后弱小的春。春十分害怕,想起几天前的时候她被杀手刺杀的场景,身体开始颤抖,背靠着背与哈特站在一起才能稍稍放心。 战斗异常激烈,哈特拔出十字长剑一边防御一边攻击。因为速度上的优势,壮汉们的攻击都伤不到春,而哈特的攻击一击就能击飞他们的武器。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壮汉们的弯刀全部被蓝灯捡了起来,他们也就没有了战斗实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被蓝灯捡起来,春慢慢地走到东方殇身边,他们的怒气更加旺盛。不把这份怒火平息,不让他们心中生出恐惧,也没有办法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于是在无数目光中,哈特稍微大声地说:“我不管你们是村民还是商人,把道给我让开,反正我干的也是杀生的活,不在乎多几个。” 仅仅是话语不足以让他们产生恐惧,但这不过是他的警告。他发现在人群中有一个站得最高,声音最大的人,他身边的人总是看着他,想必那就是这些人的领袖,他正用手指着天叫嚣着。 于是哈特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奔跑,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跑到了那个领袖旁边。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他奔跑路线旁边的人脸上都多出一道血痕。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在那只手的手肘上切了一刀,十分轻松,就像什么都没有切的是空气。 然后,领袖的手失去了前半段,断口中喷涌出大量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惊恐的人们瞬间往四周跑开,不愿意再去与这个杀人狂站在一起。 道路清开了,有证明的人也迅速离开,不愿意再与这个杀人狂站在一起。 哈特把他们的证明给了守卫,没有说明情况,守卫就放走了他们。四人走后,守卫才收起惊恐的眼神,不屑地咂嘴。 “真烦,如果他不出手,我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第六十二章 再度相逢,不再想念 来到两国的边境,哈特并没有打算去任务说的白龙遗迹,而是打算直接前往西王国。 对此,春表示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先去做任务呢?” “因为我们来到这里,不是因为要做这个任务,而是想要找个理由离开这个国家。具体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任务还是会去做的,先去我熟悉的地方安排一下今后的生活。” 于是四人来到了西叶城。蓝灯本以为哈特会带他们去别的城市,没想到这个男人在那里摔倒就喜欢继续去那里。就像在关卡时一样,既然他本人都觉得很安全,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西王国里的确没有什么圣剑会的势力。 西叶城总算迎来了它的秋天。 炎热的夏天过去,商贸流通也越来越多,终于步入了收获的季节。秋季的西叶城总是充满活力,果实收获,秋风扫落叶,良辰美景,每个进入这座城市的商贩都对其赞不绝口。 蓝灯看着这满城商贩,就连普通的街道上都有兜售小玩意和小吃的商贩,比起夜城空旷的街道,这才是城市应该有的样子。虽然从哈特的故事中有关于繁华的西叶城的描写,但亲眼看到还是会被这城市的繁荣所折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春也露出的同样的表情。 哈特看着丰收季节的西叶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比以前更繁华了。” 这一句话被东方殇捕捉到,他问:“你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吗?” “废话,不然他怎么会带我们来这里。”沉迷于大城市的气息,蓝灯的心情也变得活泼起来。 春也是一样,进城就看见好几个卖饰品的摊子,只可惜她手上没有钱,不然绝对会好好消费一通。 “按照这里的消费标准,凭我们现在的钱应该很难生存下去,所以从今天起要开始工作了。”哈特无情地击破两人的美好幻想。 “这里的工作很多啦,很多工作不用打打杀杀钱挺多的。说起来,哈特你以前在这里做什么过?”东方殇非常熟练地代替不善言辞的哈特向两人介绍着城市的相关信息。 “做面包。”这三个字一说出口,除了蓝灯以外的两人都石化了。 为了打破尴尬,蓝灯问:“那我们今天晚上住哪呢?” “如果找不到我以前的朋友的话,估计只能露宿街头了。”气氛再度石化。 来到西叶城,哈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叶家找叶谏,他这段时间应该在家里主持家族事务。但以他们这几个人,去叶家应该见不到他人就会被赶出来,要见叶谏还得通过特殊渠道。而这个特殊渠道,就是哈特第二个想到的人。根据叶谏提供的情报,那个人最近在商店街上开了一家金行,干着借贷和存取款业务。 于是带着三个有点不可靠但应该能派上用场的劳动力,哈特来到了商店街上的那家传说中的白银金行。 走进白银金行,哈特便发现这家金行和别的金行很不一样。普通的金行,也就是哈特曾经存钱的地方,一般都开设在没有什么人的街道上,店面主要在地下,内部装修相当奢华,就像是有钱人的地下钱庄。而这家金行,有点像原来世界的银行,店面装修相当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彰显霸气,白色的墙体和黑色的桌子尽显大气。 哈特走到前台,将手掌拍在黑色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前台看到哈特的举动没有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按下一个按钮,突然铃声大作,一群装备精良的人冲出来将哈特包围住。 “我只是叫你们老板出来,没有要别人出来。”虽然这句话很像是威胁,但哈特的确不明白现在的情况,要怪就怪这两年他的人际交往能力直线下滑。 “他那个样子进去就像是砸场的,就算被打了我们也不要管。”站在门口的春小声地对身边的两人讲。 “放心,他要是能被打,我们也没有出手的机会,实际上他要是被打了也挺好……”东方殇想起哈特那张面瘫脸,甚至想加入打他的人中。 “我们装作不认识他就行了。”蓝灯带头,三人达成了一致。 “大白天在这里吵吵什么呢,客人们都被吓走了,我不跟你们说了很多遍我们是亲民的金行吗?”一个身穿正装的人从楼上走下,他的鼻梁上挂着最近比较流行的眼镜装饰,白色服装和店面装修一样尽显大气。 “老板好!”看到老板来了,包围哈特的人都转身朝向这个黄发白衣人,深鞠一躬。 “我都说了这是亲民的店,不用把你们在其他金行的习惯带到这里来。不过虽然是亲民的金行,如果有人来砸场子你们就不要把他当人看待。刚刚的对话我听到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闹事的话我随时奉陪。” 守卫从哈特身边离开,走到老板身边,老板也就看清了哈特样子,哈特也看清老板的样子。 “哈特?”看到久违的面孔,老板有些惊讶。 “没想到以前把握经济的蒙岚现在居然在西叶城开金行。”就算见到昔日的战友,哈特依旧面无表情,与蒙岚所认识的哈特大相径庭。 “你们几个,现在去打他一顿也没有关系。” 顿时气氛剑拔弩张,哈特的手也放在十字长剑上,守卫们手中的武器更是直接指着哈特。三人看着他们久别重逢的场景,一脸茫然,甚至想着抓着机会赶紧离开这里。 “算了算了,你们都放下武器,没想到这两年你变了这么多。”蒙岚拍了拍守卫的肩膀,他们就把武器全部收起来,哈特也把手放了下来。 “你不想杀了我吗?” “就算是两年前也不会,顶多想打你一顿。现在更不会。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一个商人,算是把我以前的职务发展成了职业,而且做得很好。我也算是和叶谏成为了一类人,把利益放在首位,什么爱恨情仇通通向后靠。”蒙岚摊摊手,“你来这里找我,应该是做好了交易的准备吧。” “我想把他们三个都卖给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哈特愣了一会。后面的三人本来大吃一惊,但发现这个人在反思又有些放心。 “不,还加上我。”三人心中有无数句吐槽的话,但气氛太过安静他们也不好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们四人这几天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到西叶城,然后因为以前的住所不能住了,所以希望我给你们安排住所吧。作为交换,你们打算在我的店里帮帮忙。按照我现在手上的资源,应该是可以帮你找到一个四卧室的住所,以你的能力只要你能帮我做点事,其他几个不来帮忙都够了。现在先来介绍一下吧。” 比起自己的价值被忽视了,三人想吐槽的是为什么他能够这样理解。 哈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三人知道他是懒得介绍,让他们三个自己来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春,以前在工会做前台的工作。”因为学校学习了圣语言,春的外语说得十分流利。 “我是蓝灯,对别的工作不怎么了解,甲级冒险者。”因为在路上哈特给蓝灯恶补了一下圣语言,他的外语虽然说得有些蹩脚,但还是能与这里的人沟通。 “我是东方殇,也是甲级冒险者,从苏摩王室冒险者学校毕业,工会各种类型的任务都由做过,应该可以做不少事。”作为冒险者学校的成绩优异者,东方殇的圣语言甚至还带了些西王国的口音。 “我明白了……如果要做事的话,哈特就跟着我,春就在这里做前台的工作,蓝灯做保镖,东方殇就做一些隐秘的工作。”看到蓝灯不解的表情,蒙岚解释道,“保镖就是去保护大客户交易的顺利,东方殇可能会去调查别的金行的资金情况,做商业间谍。” “你上来就给他们这么重要的工作会不会不大好。”哈特说。 “放心,会给你们一个适应的过程的。但根据我这双敏锐眼睛,这些工作都非常适合你们。我马上就去联系一下,为你们安排好住所,哈特你就带着他们出去逛逛吧。”蒙岚上楼前用口型告诉哈特,最近不能通过他这边的渠道找叶谏。 哈特随便带着他们三个在城里转了转。他们去看了议会,在王室居住的宫殿旁边转了转,在康德常去的一家餐馆里吃了午饭。下午,四人在附近景色比较不错的地方逛了逛,又去西叶城隐藏的一个集市上转悠了一圈。 最后,四人来到中央广场,欣赏着这个城市的落日。哈特让三人在这里等他一会,他要去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他在花店里选了一束粉红色的花朵,放在生意萧条的希光面包房的门口,一同放着的,还有他亲手做的面包。当然,是没有味道的。 当光发现这些东西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第六十三章 新的工作 一觉醒来,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虽然内心会有这种感觉,但哈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把这想法表达出来。他很快就习惯在这个大房子里的生活。 昨天晚上蒙岚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时候他都有些吃惊,他居然会给他们准备这么好的房屋。里面的装修比哈特之前在这里的房子要豪华多了,四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让这四人小组能够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 哈特看了一眼旁边的闹钟,现在才六点。虽然时间还早但他没有在床上继续赖着的打算,立马从床上起来,穿着昨天在衣柜里发现的睡衣回忆昨天他与蒙岚的对话。 蒙岚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曾把他带到房子旁边的一片空地,说要交代今后的安排。 哈特知道他的意思,便说:“康德死了,他本来想和我一起打破纳兹·布尔的计划,但最后为了让我们杀死纳兹·布尔而牺牲了自己。只可惜,被大堂里的五圣搅局,只是重伤了他。” 蒙岚摘下眼镜,用手轻抚头发,变成两年前那个负责后勤的领导。他抬着头说:“对于他来说,死亡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你也不用太自责,反正我们这条路上牺牲的人还少吗?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做那方面的事情,我以为你会一直找寻回去的路呢。” “也在找,不过这两件事目前是重叠的。倒是你,现在从商了,还有没有能够用来燃烧的东西呢?” 蒙岚没有立即回答,找到一颗明亮的星星后,才回答:“你说呢?” 联想起蒙岚上午说的“和叶谏成为一类人”,哈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会意地点点点头,一起看着这片美丽的星空。 “你们那边的星星有这么亮,这么好看吗?” “没这里的亮,我也不会特意去看。但星星就是星星,就算你不去找,它也就在那里,它的美丽不会因为你看不看而改变,就像历史一样。” 哈特露出了笑容,此时的他也像是两年前的他。但很快,这张至少表面是纯真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张冷漠的脸。 “虽然纳兹·布尔被我重伤了,凭哪样的伤势至少要用一个月来恢复,但总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劲……差不多要到一个月了,但听说纳兹·布尔已经把自己负责的工作移交给下属了,要用几个月来休息。联想到最近边境的事件,也许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有什么动作。” “放心吧,这里还是很安全的。我们不是一艘船上的,就算船上破了一个洞也不会一起赴死。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解决了吧。” 所以哈特他们今天的工作就和蒙岚所说的“手头上的事”有关,具体来说就是帮他把金行经营好,赚钱。 哈特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只有他这个房间有书。这些书据说是蒙岚亲自挑选的,大多是一些传输故事,也有一些小说和一些科普书。 哈特来到客厅时,蓝灯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树林。 “怎么,失眠了吗?” 哈特走到阳台。因为这个房子只有一层,这个阳台其实就是一个向外延展的一个露台,也是这个房子最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这个房子位于西叶城郊区的一片树林中,附近有个小镇,离白银金行有不少距离。 “只是突然在这么好的环境里生活,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家具都有点现代感了,让人有些怀念。对了,明明做着银行的工作,负责存取款和借贷,为什么这里叫做‘金行’呢?金行不应该是交易金子的吗?” “银行就是交易银子的吗?靠着你这个态度怎么学外语。” “还有,你觉得我们能回去吗?” “能。”哈特回答得很坚决,但在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下面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也有些怀疑。 其余两人就醒的比较晚了,也许是哈特这几天比较惯着他们,以前上班都会早起的春居然也起晚了。八点多,四人才匆匆忙忙地骑马前往金行。 九点左右,四人才到金行门口,正好赶上蒙岚在里面训话。 “我们这家金行一个特色,就是服务对象不仅仅是那些有钱人,更多的是平民百姓。虽然普通人没有那么多钱,但把钱放在家里总比在我们这边要放心,而且这城市里的普通人到别的地方都是富人了。我想讲的是,你们几个别整天凶神恶煞的,拿出点平和的服务态度来,不要习惯地看到有钱人就热脸贴冷屁股,看到穷人就爱答不理。” 春悄悄地问这四人中最有学问的哈特:“在金行存钱好像会得到一些钱,那金行靠什么来赚钱呢?” “金行赚钱的大头在于借贷,其实就是一个中间商。除此之外想要赚的更多,就去投资,把金行当做一个融资的地方,大部分金行老板都有其他的生意,有些投资大回报也很高。但不少投资都必须达到一定数值,所以金行和家族能做的投资一般人做不到,只能从金行手上拿点钱。” “你懂得好多啊,而且你也不是学校出身的……比那个家伙聪明多了。”春很明显在指东方殇。 “我懂得也不少啊……这些明显是因为他比我大吧。”东方殇不屑地说,但出于对哈特的尊重这份不屑不是很明显。 “确实是累积起来的,多看点书懂得就多了……不过我和你应该差不多大吧。” 听到这个怎么看都异常成熟的哈特比自己大,东方殇以为自己听错了。蓝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他今年大概就二十三左右,说不定比你还小。” 然后东方殇和春都震惊了,因为他们两个貌似都比哈特要大。 蒙岚训完话就让他们赶紧进来,给他们安排之后的工作。 “就和昨天说的一样,春去做前台,那里人手不够,前台负责不少工作,去请教一下前辈们他们都会教你。然后蓝灯就在这里站着,那些守卫凶神恶煞的,你长得比较清秀,比较亲民一些。东方殇和哈特就回去吧。” “等等,为什么我们就这样回去了?”东方殇表示不解。 “哦,我忘了一件事。”东方殇本以为他刚才是讲错话了,刚松一口气却听到他说,“先交代你们一些事情再回去吧。” 哈特和东方殇跟着蒙岚到楼上的会客厅中,这个会客厅十分豪华,有点贵族奢靡的气息。但蒙岚似乎不想在这里谈事情,走进旁边的办公室中,这个办公室居然比下面的装修还要简单一些,大气没有了只剩普通。 “是不是很意外,金行老板的办公室居然这么普通,可能比你们的家都要简陋吧。”蒙岚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这张椅子像是餐桌旁边会放的木椅子。 “很意外……”东方殇在内心吐槽他是不是喜欢反差,但毕竟对方是老板,这么冒失的话就算是天然呆也不会说出来。 “应该是还没有习惯做老板,没习惯上流社会奢靡的气息。为了吸引生意和商业谈判,会客厅模仿叶谏的风格做的,自己的办公室则是符合你那普普通通的气质。” “虽然你说的话让我很想打你,但很可惜的是,还真的就是这样。” 然后蒙岚写了十分钟的文件,不知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丝毫不管一直站在他办公桌旁边的两人。 东方殇好奇他在做什么,抓着机会看了一眼他桌子上的纸张,上面居然画着简笔画,而且是好几幅。东方殇不知道说什么好,打算装作没看见。 “那么多年了,你这个习惯居然还留着。”哈特走到他身边,看着这宛如小孩子画的简笔画。 “是康德告诉你的吧,要不是他死了我都有点想去打他了。既然你知道我这个习惯,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东方殇有些不明所以,内心吐槽:难道不是刚才哈特的话惹到他了所以故意罚站吗。 蒙岚继续在纸上画画,东方殇没有兴趣看下去,哈特则继续看着他纸上的黑墨组成的图形。 “其实你们住的那个房子,是我的房子。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收走了,但里面还是留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然后最近因为我的投资特别成功,赚了很多钱,有些人嫉妒我,一直对我的生意感兴趣,所以这几天白天那里有可能会有些不速之客,就拜托你们解决了。” “我们马上回去。” 完全不理会茫然的东方殇,哈特离开了金行,骑马准备往回赶。 “到底是怎么回事?”接近郊区,人很少的时候东方殇才问。 “他的要求不就是让我们守护那个房子吗,就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但是他直接这样说就行了,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关心的是这个的话——我问你,你觉得一个喜欢坐在一个简陋办公室里的老板,会在一个树林中置办一个四卧室的大房子吗?在纸上随便乱画是他心烦的表现,但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心烦那么久。我猜,应该是隔墙有耳,还记得他让你做的是什么吗?” “内奸?”东方殇想起蒙岚的话,他让他去别的金行里当卧底,所以反过来也有可能。 哈特点了点头,但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第六十四章 被围攻的家 东方殇和哈特用了半小时的时间就赶了回来,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哈特本以为这房子上面加的各种庇护都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现在重新感知一番发现这些庇护都一些奇怪。 “这里应该还有不少秘密。”哈特把马放在房子边上的马厩中,就带着东方殇回到这个舒适的住所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直接说哪里奇怪就行了。”东方殇神情严肃。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一直不正经的人居然突然来指责一个面瘫吊胃口。 “这个房子设置的庇护有些奇怪,除了保护房屋用的那些标准的防火和防御强化以外,还有一些我看不出来的庇护,应该是用供奉术申请的庇护。” “供奉术?会使用供奉术的人和会使用法术的人差不多,而且大部分供奉术都是偏方,用处都不大,他为什么用在这个房子上?” 哈特内心吐槽:刚刚还指责我吊胃口,现在自己又说一些没有用的话。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在昨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他给我们分配工作的时候,故意让实力不强的蓝灯和春留在店里,给我们两个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吗?”东方殇至少现在还在做着卧底的工作,这么容易看出的事还是清楚的。 “是的,所以可以确定他是故意让我们住在这里。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引出一条观点——如果有人要攻击这里的话,我觉得很快就会发生。” 东方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哈特制止住。两人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虽然身在房屋中,但在身处寂静的环境,他们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再仔细听一下,应该是从小镇那边传来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拿出各自的武器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靠近,哈特拍了一下东方殇的肩膀,让他留在这里,自己去看一下情况。哈特推开门,走到门外,看到了二十几匹马以及坐在上面的戴着白色面巾的蒙面人。 为首戴着红色面巾的蒙面人看到哈特,就停住了马,从上面下来,然后拔出了剑。 “光天化日下,拿着剑干什么?”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我倒要问问你,光天化日下,你拿着剑干什么?”没想到遇到蒙面人的反问。 “那你们骑马过来干什么?”哈特继续面无表情地问。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不让人骑马经过这里了?”蒙面人继续反问。 “那你们蒙着面干什么?”虽然气氛尴尬,哈特还是面无表情地问。 “特色,这样才能彰显我们组织的存在。你要是想在这拦路抢劫——也是笑话,一个人抢劫我们这么多人,哪来的自信?” “哪来的自信,让你们认为我是在这抢劫的?而且你们蒙面握着剑,剑还指着我,你们才更像是抢劫的吧。” “说实话,我认为在形象上,我们两边半斤八两吧。如果你真像打架的话,我也乐意奉陪。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的话,你也是侮辱了我们组织,也就让我来会会你的能力够不够这个格。一对一单挑如何?” “你这话听起来就感觉你们组织经常被侮辱,只要实力强大侮辱你们组织也没有关系。”哈特面无表情地挑衅,虽然这其实是句吐槽。 “我们这边讲究实力说话,实力够强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你不打算先出手的话,我这边就先手了。”蒙面人将左脚向后撤,准备冲刺。 里面的东方殇看着外面喜剧般的展开,终于忍不住往外跑,想要把这诡异的状况搞清楚。 哈特立马回头大声喊:“笨蛋,不要过来!” 蒙面人抓住时机,以略逊哈特一档的速度冲了上去,哈特也立刻挥剑挡下这一击。两人的力量旗鼓相当,僵持了一会蒙面人向后撤。 “没想到阁下的力气和速度都在我之上,我也不得不拿出些敬意。在下代号红面,敢问阁下尊称,也好今后留有再次交手的机会。”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代号为什么那么难听,不要因为戴着红色面巾就叫红面好吗,清荣和刺矛比这个好听多了。 “哈特,和我交手的人大多都没有再次碰到我的命。” 哈特之所以这么从容,是因为知道东方殇已经将那边的事情解决好。 在哈特回头大喊之后,一个黑袍人从阳台的门冲进房内,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东方殇的背后。东方殇不会使用强化术,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种杀手——如果真是那样魔剑士怎么还会存在呢? 他随手将黑袍人设为目标,在对方锁喉的时候放出一个追踪魔力球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就制服了黑袍人。 东方殇转过身去,鄙夷地看了一眼黑袍人,然后把他抬起来,让他从哪来就回哪去。虽然这个人很聪明,看出来东方殇身边布置了一些防御光壁,所以没有用剑攻击而是过来锁喉。但实在太小看魔剑士的实力,虽然对方很明显不知道他是魔剑士。如果是普通法师的话,刚刚就被制服了。 东方殇走到阳台旁边,外面还有一群黑袍人守着,数量也有二十多个,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来。阳台门很小,他们一起冲进来是不可能的,一个进来也没办法解决东方殇,所以他们打算绕道正门和蒙面人一起对付哈特。 察觉到对方的想法,东方殇主动从阳台离开了房子,握着细长的佩剑慢慢地向这些衣服上没有标识的黑袍人走去。 另一边,哈特和红面过了好几招。前面几下还能说是有来有回,但到最后发现红面越来越喘,满头大汗,而哈特却仍然是那张面瘫脸,甚至他都没有离开他站得位置半步。 “阁下真是厉害,在下甘拜下风。所以何不让在下休息一会,让我的兄弟们来讨教一下。兄弟们,给哈特先生增添一点乐趣!” 一群蒙面人冲了过来,哈特依旧站在这个位置不动。因为人很多,所以他不得不提高了一下挥剑的速度,以防住所有人的攻击再进行攻击。根本没什么技巧,哈特只是保证自己一直守着这扇门,让挥剑速度快一点,精准一点罢了。而蒙面人因为巨大的实力差也没办法用技巧来弥补差距,最后全部败下阵来。 “这么看来,在下的水平还是比较高的,和兄弟们坚持的时间一样。”红面有些窃喜,虽然这只不过是他甘拜下风式的调侃。 “如果你们的队伍里面有用弓箭和枪的,有用魔术的,有拿着盾牌的,现在甘拜下风的就是我了。”毕竟不是正规佣兵团或是冒险者队伍,这些人之间基本没有配合可言,攻击哈特时甚至还会互相碍事。 另一边,东方殇也比较轻松地解决了那些黑袍人。本来他是想用这一战来给自己热热身,因为很久没有战斗所以他都有些担心,接过这些人配合太差他放了几个魔术就让他们的步调慌乱了,甚至都没怎么用佩剑攻击就结束了这场闹剧。 两边都已结束,但两人总感觉有些不对。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房间中的一个人影。 第六十五章 商业谈判 在正门和后门都被守住的房子中,有一个人悄悄溜了进去,正在慌忙地在客厅里搜寻东西,却被哈特和东方殇逮个正着。 锁定目标,冲进屋子,一击重击,一气呵成。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那个人。 此人身穿普通衣服,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是在这城市里经常能见到的款式。他身后背着一把剑,手上拿着一个铁铲,但还没有使用的机会就被哈特一拳打晕。脸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遮挡,长相也很普通,就像是大街上拉过来的路人一般没有亮点。 确认附近没有他的同伙,哈特让东方殇把这个人绑起来,然后走出房外。 “人抓到了吗?”红面本想也一并冲进房内,但无奈哈特效率太高。 “抓到了。你们是要和我们一起走,还是在这里等着?”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只要人抓到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过应该还会有援军吧?” 两人的对话让房内的东方殇一脸茫然,他们刚才不还是敌人吗,怎么现在搞得像友军一样。 “嗯……所以不能全部去,你和你的几个兄弟进来一下,我们再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哈特和红面带着三个蒙面人走进了房内。 “这是……怎么一回事?”东方殇忍不住发问。 哈特看了一眼红面,红面帮他回答:“老板叫我们过来,把这里围住,与你们周旋一下来诱出这个人。老板应该没有告诉你们,毕竟昨天才决定让你们来做这件事……不过我也不懂为什么哈特阁下会看得出来。” 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猜的。如果硬要说一些依据的话,就是蒙岚的话是对着门外的人说的。他应该是在除内奸吧。试探了一下,红面就表明了态度,就知道我的猜想是对的了。” “硬是从这些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信息中总结出结论,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诡异……都有点像传说中的无名圣人。”对于哈特的话,东方殇并不想相信,因为其中有些还是无法想通的东西。 “现在不用去想这些。把这人留在这里肯定不好,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带着一些魔力道具,或是被别人在身上施加了术式。东方殇,你把这个人带到蒙岚那里,你一个人不方便的话就让外面那些黑袍人送一程。然后红面把面巾给另一个人,穿上我的衣服和他们一起离开,我就留在这里等着那些人来。” “你一个人行吗,如果对方准备充足应该很难应付。”东方殇显得有些担心。 “敌在明,我在暗,没什么不行的。”虽然哈特仍旧是用一张面瘫脸说着没有什么音调起伏的话,但却让东方殇放下心来。 “行,我带着这家伙去老板那里。” “虽然在下深知哈特阁下的实力,但寡不敌众。东方阁下,让哈特阁下一个人留下真的行吗?”穿着哈特衣服的红面骑马跟在东方殇后面。 穿着普通衣服的红面有点像小痞子,但在这张小痞子的脸上却挂着一张正直的表情。红面红色的头发在这套普通的服装下显得更加明显,让他有些成熟男人的帅气。他的伙伴仍然戴着黑色面具,在后面看管着那个人。 “既然他把话说得很绝对,那就说明他有把握。当一个做事谨慎的人让你相信他有些冒险的选择,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让他冒险呢?” 只用一句话,就让红面感受到东方殇和哈特之间的羁绊,如果让他知道他们两人相识还不到一个月绝对会大跌眼镜。 过了半小时,东方殇就把这个人送到了蒙岚的办公室里。因为路上他突然醒过来,东方殇不得不把他打晕,快到金行时他又醒来,就直接把他绑了起来,送到蒙岚的办公室里。 “辛苦了,虽然不把他送过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找到内奸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毕竟谁不希望自己手上多一张牌。红面你们先退下,记得把衣服换了,把哈特的衣服留下来。东方殇就留在这里,来看看这个人能够给我们些什么吧。” 待蒙面人一众走后,蒙岚从办公桌旁边拿出一根细长的黑色铁棍,在手上轻拍几下,朝被绑住的那人走去。 “因为你们贸然的行动,在我这的内奸已经暴露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吗?”蒙岚将铁棍轻轻地放在那人的肩上。 “我,我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蒙岚将铁棍放在那人的下巴上,抬高他的头,注视着他的双眼:“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也好让我做个记录。” “卡多,卡多·宏。”卡多的声音有些颤抖。 “接下来就随便告诉我一条情报吧,说那种我不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你说了的情报就行了。”蒙岚收起了铁棍,放回办公桌旁边,并未卡多解开了绳子。 “是,是西巷金行的人让我去的。他们说里面有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让我去把房子烧了。可是我在外面用火用术式,都没办法把房子点着,所以趁乱就溜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说的那个东西。然后,就被你们的人给抓住了。” 蒙岚回到位子上,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在纸上随便画了几笔。然后用着轻松的语气说:“行,卡多,你可以走了。” 卡多没有说什么,只是畏惧地望了蒙岚和东方殇几眼,见他们没有什么动作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就这样让他走了,真的好吗?”东方殇说出了自己一直忍着的问题。 “反正我在他身上装了一个追踪的术式道具,这个东西可贵了,但只是像水一样粘在身上就能生效。我看看……他现在离开了我们金行,然后沿着商店街朝富人区那边走了,应该是要去西巷金行……你可不能像他这么天真,我随便说的话就能相信,万一我背后捅他刀怎么办?虽然没有那个必要。” 虽然东方殇知道并使用过不少术式道具,也习惯了那些道具神器般的效果,但还是惊讶于道具居然能做得那么小,简直就像是供奉术招来的庇护一样方便。 “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西巷金行会会他们。也不用卡多的情报,我本身就知道他们经常在这边搞事情,手上也正好有一个单子要去和他们谈谈。你去叫上蓝灯和春,我们坐马车去西巷金行,如果没猜错的话哈特应该也在去那里的路上。” 东方殇起初是不相信老板的最后一句话,但在西巷金行附近居然还真的碰见了哈特。四人组第一天工作,就跟随老板去敌对势力谈生意。 “你怎么在这里?”东方殇问。 “你们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人,我很轻松地就解决了。问了他们,他们告诉我是这家金行指示他们的,所以就来了。”哈特看了一眼其他三人,就走到蒙岚旁边,什么都没有说。 “你就不想问一下为什么他们两个也来了吗?” “你这句话说得好像我们两个多没用似的……”春掐了一下东方殇。 “四人一起行动久了,今天上午还有些不习惯。”蓝灯简单地向哈特描述了一下自己今天的上午,赶走了一个来闹事的人。 “蓝灯战斗还可以,而且主要是我们三人相互配合比较好。春是来谈生意的,既然是以商业谈判为名义,带一个商务人士比较让人信服。”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蒙岚半小时前告诉东方殇的答案。 “行了,人也齐了,高调地进去吧。”老板一声令下,四人跟在他后面走进了这家奢华的金行。 蒙岚本以为自己说“高调”他们就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没想到东方殇因为天然呆考虑的是初次见面的礼仪,蓝灯压根就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高调,春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地方都吓呆了,哈特不想也知道……连蒙岚本人也是因为那低调的个性,让整个五人组像是路人一样经过这个高档地带。 虽然进场是这样的,但还是没想到哈特直接走到前台,一手拍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找你们老板。” 然后哈特又被一群更强的大汉围住,用强壮的身体挤兑他瘦小的身板。甚至前台直接从柜台下面取出一把短枪,瞄准哈特的脑袋。 看到这样熟悉的场景,其他三人都默默地走到一边,然而还是被其他守卫用彪悍的眼神注视着,这眼神就像枪口一样对着他们。 蒙岚赶快出来救场:“我是商店街那家白银金行的老板,蒙岚。叶家家主叶谏向我介绍了这里,我这有一笔交易要和你们老板谈谈,属下不懂规矩多有冒犯,但也不是你们拿枪指人的理由。” 蒙岚的话很冰冷,充满着压迫力。更多的守卫围了过来,但也只是围在另外四人身边,没有人凑到蒙岚身边,前台的枪还没有放下。气氛一度剑拔弩张,若不是“叶谏”二字恐怕枪声就已经响起了。 “所有人全部给我滚开!叶家的名字没听到吗!你们是新来的所以就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下次如果对方解释了还闹就全部给我滚蛋!” 一阵怒吼从地下传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地下走了上来。他全身黝黑,酒保服装不能遮住他发达的肌肉,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倒置的圆锥一样充满压迫力。 听到他的怒吼,所有人就都走开了,只剩下蒙岚五人站在门口。 “下面的人不认识蒙老板,他们刚来,也不清楚叶谏大人名号的重量,多有得罪请蒙老板见谅。我家老板在下面的会客厅,就让我带你们下去。我是老板的随从,代号黑铁。” 哈特内心吐槽:为什么最近碰到的人的代号都那么难听。 进到金行里面,蒙岚更加确定了:卡多刚刚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又离开了,他在外面转了几圈没有停留,可能是道具续航时间不够,之后就找不到他人了。 第六十六章 谈崩专家 去过好几次金行的哈特没有多大惊讶,但其余三人则是不同程度在惊叹这金行地下室比上面还要奢华多了。为了不让他们大惊小怪,哈特向反应最激烈的春解释了一下这类金行的交易情况。 “总之这种金行的地下室一般都会修建得很大,差不多能有个七八米的高度,也没什么,就是为了奢华。在这里存钱交易的都是有钱人,对于他们来说,能有建造这种地下室品味的人才配和他们谈生意。” “简单来说就是有钱人的虚荣心。”在原先世界中见识过有钱人奢华生活的蓝灯对此有些鄙弃。 “但是人家都那么有钱了,也没有什么虚荣心,也就是有点不适应吧,就像我们睡在不习惯的床上会睡不着一样。”和不少有钱人打交道的东方殇已经习惯有钱人的作风,顶多是觉得这里的有钱人更加奢华高调一些。 “以前听过一句话,大部分比你有钱的都比你聪明。”春补充道。 “你们在这里用着别人能听到的声音谈论这个,小心被打哦。”蒙岚笑着说,四人就闭上了嘴。 五人在黑铁的带领下走进了这金碧辉煌的会客厅。虽然看上去很奢华,但大部分东西都不是很贵,这家老板是把钱都用在刀刃上,用较少的钱营造出最奢华的氛围。 蒙岚见到这家会客厅,就清楚叶谏给他的那份表是正确的。那份表上写着与西巷交易的大多数不是最顶尖的有钱人,暴发户和上档人士比较多,但像叶家这种家族根本就不会把钱交在他们手中。道理很简单,在彰显身份的时候就要用最贵的东西来粉砌,而不是实用性。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叶谏才不得不在他觉得很丑的装饰中办公。 在会客厅靠近办公室的那张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虽然他全身穿金戴银,但他本人的形象却和这完全不像,他应该减少一些亮晶晶的饰品,穿上一件黑色正装俨然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组织头目。现在这样的打扮更让他像是一个暴发户。这位就是西巷金行的皮老板。 “蒙老板,请坐。刚刚让你受惊了,先喝一下这杯茶让我来赔个不是。” 蒙岚坐在沙发上,品尝了一下这杯茶,味道真还不错。 “皮老板,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商店街上一个低档金行的小老板,您能见我也是我的荣幸。” “太过谦虚了,只是这样说的确会让那些废物误会。白银金行虽说名气不大算是低档金行,但你蒙老板的名气我们可都清楚,你的投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想和你合作的老板应该能排一条街了。” “不至于,我也不过就是投资眼光比较独到,叶先生才让我来同远近有名的西巷金行交易。交易的项目我已经写好了,您来过目一下。” 蒙岚让春把写着项目的白纸放在桌子上,看到皮老板春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有些抖。 “年轻人,放轻松。”皮老板说了一句,虽然这句话处于好心,但在对有钱人戴着有色眼镜的春眼中看着听着猥琐。 皮老板仔细看了一下这份项目。交易内容主要是西巷金行这里的一些大客户,蒙岚想要借一些他的客户来投资自己的项目。作为交换,蒙岚会将自己产业下的运输业务与西巷金行共享。这个项目可是在蒙岚的商业小帝国中占据大头,收益相当高,甚至是西巷金行大部分投资项目的两倍多。 但是,这有一个相当巨大的问题——挖去了大客户,皮老板手上就没有多少能和蒙岚抗衡的条件。这一张白纸虽然说是商业合约,实则是蒙岚对皮老板的警告,在告诉他自己手上的投资项目能够挖去他这里的一些客户,逼着他合作。如果把大客户交给他了,他极有可能靠着这次机会扩大自己在市场上的份额。 所以,皮老板面露难色。 见到对方那么明显的表现,蒙岚笑着说:“这份合约也不过是我这边一厢情愿做出来的,还有不少不合理的地方,有不少可以修改的余地。” 听到这句话,皮老板放下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撑在桌上说:“主要是一点,大客户我们这边很难放手,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跟你走。如果你开的金行和我们差不多的话可能还容易些,但你的金行太过低档,让我们有些难办……” 这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双方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只是不好挑明。 “对此我也觉得不好,所以关于客户就交给皮老板来决定吧。我还带了一份关于你们客户的名单,是叶先生给我的,请你过目一下。我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些我的投资项目,都在旁边列着了。” 春把一份名单放在桌上,这一次她的手没有抖,因为纸上的一些凹痕让她能够比较轻松地抓住纸。 皮老板接过纸头,身体前倾,把手放在名单上研究一番。东方殇在一旁看到了这份名单,在白纸黑字旁边还有蒙岚用笔书写的一行行小字,体贴地标出了他们的资金和家庭成分适合的投资项目。虽然大部分投资前都会有人做这份计划表,但东方殇也是头一次看到在对方投资前就考虑到家族内部争斗,从而准备上占据市场份额的投资方案的人。蒙岚把这份表放在对方面前,摆明了就是在挑衅,更加逼迫对方与自己合作。 然而,硬汉形象的皮老板又怎么会这么轻松地答应呢? “不愧是蒙老板,这些投资都相当体贴,都很符合我们客户的要求。但是,你列出的这些客户,我们都不能给你,这是我们这边的底线。” “皮老板,同是生意人,你也知道我们的底线一直都在向后退。” “是啊,我也是没有办法。”皮老板把两份纸张叠在一起,放在他那黝黑宽大的手下面,紧紧地压住。 哈特见状拔出了剑,插在桌子旁边。 “哦呦,蒙老板的这位手下还真是有些英勇,居然在别人得到地盘上拔剑。”黑铁握住了哈特的十字长剑,紧紧地握住让哈特也没有办法移动剑。虽说戴着手套但这样的动作应该很疼,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起伏。 蒙岚站了起来,身边顺便出现了好几个枪口对着他的脑袋。蓝灯立刻走到蒙岚身边,东方殇则是站在春身边用身体为她挡住几个枪口。 “哈特,不用顾忌我,把这情况解决掉吧。”蒙岚高调地说。 哈特在剑柄上施加更多的力,挥动剑挣脱了黑铁的手。黑铁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在自己之上,立刻站在老板身前,拿出放在桌子底下的大刀护着老板安全。 “黑铁,你觉得那个人的实力如何?”皮老板依旧坐在沙发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和蒙岚一样的从容。 “应该在我之上。” “蒙老板,这样我们就进入僵局了。如果没有道具的话,我的人杀得了你,你的人杀得了我,有的话就是都杀不死。所以,我让你们到楼上,你们再自行突破上面的包围,如何?” “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战场上的,僵局对我们都不好。我同意。哈特,把剑放下,你们也可以把枪口放下。” 哈特照做把剑放下,旁边的几把枪也在他之后放下了。 五人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来到楼上,刚到楼上枪声就响起了,紧接其后就是拿着刀剑冲上来的壮汉,那些人想必是刚才的事情仍旧记着。 起初蒙岚走在队伍最前面,用道具应付了所有子弹。然后哈特走到前面,用剑挡下所有攻击,蓝灯抓着机会用魔力球攻击,东方殇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春。 然后五人抓着对方换弹的时机快速从门口逃离了。 蒙岚和皮老板仍旧一脸从容。 第六十七章 餐厅会谈 虎口逃生,惊魂未定。五人赶快跑进了人多的地方,确认对方没有追过来,才放心。 “如果靠着我们金行的人,和他们打起来会变成什么状况?”东方殇仍然无法忘记在金行里看到的那个阵仗。 蒙岚不假思索,直接回答:“如果真要打起来,我肯定是第一个跑掉的。” 东方殇十分惊讶,虽然在刚才的遭遇中他明白了对方的实力,但不至于让这个一直从容的老板慌忙跑路吧。 “他们那么强吗?”蓝灯也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西巷金行的前身可是一个佣兵团,在尼莫王国也掀起过一阵腥风血雨。后来皮顶上……就是那个皮老板为了躲避一群人的追杀,来到这里被达西家收作保镖。达西家族是这城市里三大家之一,另外两个是叶家和范家。目前是叶家比那两家加起来还强……说跑题了。总之西巷金行有着皮顶上以前手下那些实力强大的佣兵,还有达西家的几个经验丰富的法师,再加上他们那么多的资金以及手上的客户,和他们作对下场肯定很惨。” “那你为什么要惹他?”东方殇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反正我金行要不要问题都不大,只要我人在随时都没有问题,而且搬出了叶家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不过就他们现在的态度,想从他们手上挖人就很难了,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店里的那几个法师有多强。” “有多强?” “之前有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个会爆炸的道具想要进到他们楼上的赌场,结果直接被法师杀了。就连术式道具都能那么轻易看穿,这些人的实力都可以直接投入战争了。” “接下来怎么办?”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不能做高调的事了,我打算给金行员工们放几天假,你们可以随意了。比如说你们在尼莫王国接受的任务,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完成了。我有一些事要去做,哈特留下,其他三人就先回去吧,那个房子现在已经安全了。” 三人面面相觑,总感觉这里有些不安全,决定先回金行,再回家。蒙岚从容地笑了,感受到哈特在这支队伍中的重要性,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冒险时都能有人支持,队伍没有了他就会小心谨慎起来。 三人离开之后,蒙岚没有上楼,而是带着哈特沿着商店街往另一个方向走。哈特对这条路线有些熟悉,有点像是当年去秘密据点的路,但哈特知道这不是一条路。 他们都没有说话,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蒙岚依旧是一脸从容,无需提示,哈特便知道蒙岚在带着自己去见叶谏。不是哈特与蒙岚间有多少默契,要说默契的话,应该是哈特和这个世界间有着某种默契。 穿过一条小巷,蒙岚走进一家装修还可以的餐厅里。哈特跟着蒙岚走到餐厅的二楼,才发现这个餐厅的内部和外部完全不一样。从外面看,这不过是一家很普通的餐厅,但看着内部简约中带着一丝轻奢的装修,便知道这家餐厅档次高。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店门是蒙岚拿着钥匙打开的,进入餐厅后也没有看到一个人。走到楼上,也就只有最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金发男子,虽然穿着很普通,但那就是现任叶家家主叶谏。 “我把这家餐厅给包了一个下午,虽说如此,也不代表我有时间陪你们闲聊。反正哈特我也见了好几次了,就直接切入正题吧。”哈特和蒙岚走到叶谏位子对面坐下。 喝了口柠檬水一样的饮料,叶谏继续说:“哈特,你肯定也能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圣剑会没了,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所有国家的反圣剑会运动中,也就这里比较纯粹,但就算是纯粹的这里,商人想要反抗圣剑会,也是因为圣剑会妨碍了他们的财路,而不是所谓的伸张社会正义。别的国家又是如何呢?” 哈特接上:“圣剑会还在,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争都比较有节制,至少不会演变成生灵涂炭的大战。其他国家的问题就在于,圣剑会被推翻之后,谁来继续圣剑会的工作,谁来征服这个世界。” 叶谏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没错,就是如此。就算底层人民有着一腔热血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上面的人可不这么想,当权者想要的是无尽的利益。你知道吗?反圣剑会组织之间已经开始相互残杀了,现在争斗最厉害的还是西王国和苏摩王国两边的势力。虽然议会表面上对除了商业以外的问题都不在乎,实际上哪个官员不想要让自己手下的钱多一点呢?” 蒙岚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以此来代替随便在纸上乱画。他的声音有些慵懒:“所以,我就开始现在的生活,如果想要反圣剑会运动开始大规模进行,必须要抓住各个国家的利益,才能让他们直接与圣剑会对抗。今天找你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事。” 叶谏用双手拍在桌子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们想要你,拔出圣剑,让战争重新开始,最后重新铸剑,重新开始和平。” 哈特低声说:“毁灭,然后重新创造吗?”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但是感觉根本不可能实现。关于穿越者的事情,我们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你的立场不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会与这个世界为敌。”叶谏轻敲桌子。 哈特的声音也有些疲累:“你是让人文重新开始吗?” “不。”叶谏站了起来,“虽然我们目前的目标都是推翻圣剑会,但最后的终点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站在一起合作呢?这不过是商业上的合作罢了,为了共同目的相互扶持一段时间,没准到最后还是会刀剑相向。我疯了,你疯了,大家都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那么,反过来,我正常,你正常,大家都正常。这就是一个勾心斗角的世界,你也说不准我这些话是不是让你去死,就像我之前让组织去死一样。” “是的,都疯了。” 三人都发出了大笑,笑中没有泪,只是彻头彻尾的疯狂。没错,这个世界已经疯了,如果你不疯,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呢? “那么让我们来商讨一下这个疯狂的计划吧。”哈特仍旧把笑脸挂在嘴上,这个面瘫习惯的人此时的这个表情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就最近的来说,西王国有一支名为灰色羚羊的军队,我会把这支军队的成分查清楚。在这之前,我先要去把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给我的情报给拿到,要先去一趟白龙遗迹。” “你把筹码拿过来,然后谈判就交给我。”叶谏自信地说。 “行,就这样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去解决手上的事情了。”蒙岚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也差不多,事情还多着呢……好不容易搞死了叔叔,现在达西家又有些小动作,必须全部搞掉才行。路还长着呢。” “是啊,路还长着呢。” 叶谏戴上帽子离开餐厅,经过一番装扮他站在街上根本没有人能认出他来。就算认出他也没有什么用,叶谏这么做纯粹是不想有人来挡住自己的路。 哈特和蒙岚走出餐厅就分别了,分别时一句话都没有。 走入商店街,哈特无意间抬起了头,看见已经升起的月亮,在落日的光辉下只能看到一个形状。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想要走在别人前面,不是清醒,而是要比别人更加疯狂。 第六十八章 白龙遗迹 这是一个温度适宜,清风吹拂,非常适合休息的早上。 然而哈特六点准时起床,依次地把蓝灯和东方殇叫了起来。睡眼朦胧的两人一脸茫然,仿佛在想着“我是谁”“我在哪”的经典问题,跟着哈特走到唯一一名女性的门前。 哈特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他是个面瘫,但他不是个傻子,贸然地走进女生房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看了一眼已经醒来的蓝灯,把手放在仍然没睡醒的东方殇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看你没有睡清醒,你去把春叫起来。” 东方殇什么都没想,就推开了春的房门。哈特和蓝灯用着强化术快速移步到客厅,然后两人突然想起刚才那句话好像有些奇怪,不过单纯的东方殇并没有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哈特和蓝灯并不知道。他们只听到东方殇说“起来了”,说一遍没有反应,然后似乎做了些什么。最后只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春的一句怒骂,然后东方殇就被踢了出来。 “怎么样,清醒了吗?”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嗯……清醒了。”虽然东方殇很想谴责哈特这不道德的行为,但哈特只是让他去叫醒春,是他自己多此一举,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东方殇摸着脸,脸上有些刺痛,可能都有些红肿。他想不通为什么春要这么狠,他不过就是去叫醒她而已。想着想着,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刚刚看到的画面。掀开被子后,春的衣着很杂乱,睡衣也没有把扣子全部扣上,都能红润的锁骨,对于这个纯洁的少年相当刺激。 春换好衣服出来后,看到东方殇这张有些傻傻的脸,又给了他一拳。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了呢……”蓝灯无奈地说,“这么早叫我们起来,不会是想让我们现在就赶路去那个白龙遗迹吧。” “是的,我突然想越早去越好。”哈特吃了口面包,“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春用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得出结论:“让我一个人住在这个被别人袭击过的房子里,应该更危险吧……而且你们不是也把我平安地从那家金行里带出来了吗?我想对付魔兽你们应该更有经验些吧……” 虽然哈特想说他也可以把她送到蒙岚那边,而且能顺利地从金行里出来,是因为他们没想把他们置于死地。不过看到春的眼神,斜着眼看着东方殇,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她无意间注视着他了,哈特就不再说些什么。 “那就一起去吧。”对于队伍里增加一个比自己弱的人,蓝灯表示很开心。 “只要不打我就行了……”东方殇丝毫没有注意到春的视线,揉着自己的脸。 春把视线移开,看着哈特的脸,脸的红润程度不亚于早上的锁骨。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哼”一声说:“只要你不惹我,我怎么会打你。” 吃完早饭,四人骑上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哈特已经能够看到地图就知道怎么走,不再是当初那个没有月轻盈都不知道怎么去夜城的满是笑脸的男孩。 白龙遗迹就在边境附近,离西叶城不远,他们在正午之前到达了白龙遗迹旁边的村庄。 这个村庄非常荒凉,虽然荒凉但人还不少,农田里有不少人在劳动。看到这个村庄,哈特想起一年前他去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虽然建筑都很漂亮看上去钱就多,但真正生活在那里的也就只有一个老人,和这个村子截然相反。 时间已近正午,要去探寻白龙遗迹,也得先吃顿饭。于是四人将马匹寄存在这个村子的马厩中,打算去找一家面包房买些面包。 “什么?你们要买面包啊……这里没有面包房,这里那么穷做谁的生意呢?如果你们想吃午饭的话,就可以来我家吃,只要付点钱就行了。”东方殇向一个大妈打听,却受到了对方的热情对待,虽然很明显她的眼神一直在他们的衣物上游走。 东方殇看了一眼哈特,哈特点点头。虽然东方殇不需要哈特同意自己就可以做决定,但钱毕竟在哈特身上。虽然在大妈家里吃没有吃面包好,伙食可能很难吃,但这也方便他们之后搜寻关于白龙遗迹的情报。 四人被大妈接进了家里,看着这破旧的房屋,墙上都有几个破洞,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哈特仍旧面无表情,不过这破旧的房子勾起了他的一点回忆,泉的家就和这个家差不多破旧,在那里的时间或许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突然目光呆滞,双眼瞪大,看着自己的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那个口感糟糕的没有味道的面包呢? 果不其然,大妈家的食物都很糟糕,也就只有哈特能面无表情地吃很多,其他人都是只让自己的肚子不饿。东方殇到还好,毕竟家境还不错。春虽然身世坎坷,但一直过的是城里人生活也好理解。但哈特看到蓝灯的一脸无奈,脑中冒出了给他吃点这类食物的想法,或许是他这段时间太惯着他了。 察觉到哈特危险的视线,蓝灯立刻问大妈:“大妈,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生活那么恶劣?” 大妈无奈地说:“这你就觉得恶劣了,尼莫王国还有不少比我们这更差的。我们这个村子穷,主要是因为在边境,城市里的照顾顾及不到,大部分都是靠我们自己。一开始也还好,至少可以靠着搬运些东西挣钱,但最近把这个边境封锁了,赚钱的机会就少了很多。除此之外,对面经常有佣兵跑过来,虽然军队很快就会赶过来把他们赶走,但一直这么折腾村子能好到哪去。” “靠近边境的确很不好,战乱也会比较多,不过没看到这真实情况,也很难相信老师说的。”东方殇想起老师教自己的内容,有些感慨。 “那你知道这里有个叫做白龙遗迹的地方吗?”蓝灯直接切入正题。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你随便找一个村民他都能把你带到那里去,不过前提是你给他们点钱。这顿饭很难吃吧,你们还给了我那么多钱,你们还吃了那么多,我就把一些别人不会说出去的事情告诉你们吧。” “白龙遗迹这个名字是工会的人告诉我们的,虽然我感觉他穿的衣服不像是城里工会的干部,但他自称是工会的人。他说这个遗迹里面埋着不少值钱的东西,我们的人就想去里面探索,结果进去了几个人他们就没有出来过,其中就有我的丈夫。哎……总之村子里的人带自己认识的人进去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据说只要进到里面就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别说分不清哪里是西了,就连一条笔直的路他们都走不下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奇迹之神对我们的诅咒……” “这和奇迹之神有什么关系吗?”东方殇问。 “据我的爷爷奶奶说,曾经奇迹之神到过这里,还送了一个祝福,从此大家在他的祝福中勤劳工作,这个村子一度非常繁荣。可惜好近不长,自从奇迹之神走后,大家都懒散了起来,奇迹之神死后更是没有几个人记住当年他给我们的祝福。有了白龙遗迹这个事情,才有一个老头子从一个比较远的村子跑过来,告诉我他们的村子也有一句奇迹之神的祝福,而且他还知道这个村子的祝福,并把这个祝福告诉了我们。可是我们的人不管怎么用都不管用,加上白龙遗迹的存在,说是奇迹之神给的诅咒也差不多……” 蓝灯看了哈特一眼,哈特眯起了眼睛。蓝灯把一笔钱放在桌子上,他用着温柔的语气说:“大妈,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奇迹之神的传说,我们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所以,能不能把这句祝福告诉我们呢,然后再带我们去那个白龙遗迹。” 虽然蓝灯的话很难让人信服,但钱弥补了他在撒谎方面的欠缺。大妈收起了钱,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反正我们村子里的人用了没什么效果,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关系。祝福内容是: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 “就这么简单?”春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供奉术是些很诡异的东西。 “祝福是这样的,但到底如何做也没人知道,而且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人知道。”大妈摇摇头说。 “等太阳小一点,你再带我们去遗迹吧,这么大的太阳出去应该不方便吧。”蓝灯体贴地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再外面干活这个点就开始了。而且那个白龙遗迹在山上,山上全都是树,可能比这房子里还要凉快。你们要是休息好了,现在就走吧。”大妈爽快地说。 “走吧。”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正如大妈所说,到遗迹的路上全都是树,也的确挺凉快的。蓝灯和春跟在大妈后面,看着这山上的风景,只是这么看看还真不错,树木都很高大而且聚在一起,地面上都没什么阳光。从顶上上看,或许会有一种接天莲叶的感觉。 跟在后面的哈特和东方殇没哟像他们那样东张西望,而是紧张地注意着经过的每一棵树。这些树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都很高大,但不粗,树皮有些细嫩。如果用手在树皮上面划一下,估计都能流出些汁液,让人不禁怀疑起这些树的年龄。 走了一会,哈特看到一棵倒在地上的树,应该是人为砍断的。树体很高大,应该有个二三十米高,但仅仅从切口上看貌似都没有十年的历史。 白龙遗迹是一个岩石洞口,洞中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哈特能感受到里面有些魔力在涌动,应该就是工会所说的魔兽。 蓝灯同大妈道谢,便让大妈回去,大妈也很识趣地离开。过了一会,四人才开始讨论。 “那句祝福,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供奉术?”春好奇地问,她还没看过人使用供奉术。 “根据我的经验,是供奉术的一部分,但不知道供奉的物品以及最后的效果。”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个大妈可以相信吗?”蓝灯有些担忧。 “谨慎一点比较好,不过那个大妈应该可以相信。”东方殇笑着回答。 “能那么笨拙地接过钱的,一般都可以相信。”哈特补充。 当只剩下要不要进入这个遗迹唯一一个问题时,东方殇开始讲述他刚才和哈特的发现。 “这个遗迹中应该有一个魔人的尸体,用它的魔力让这附近的树木朝着奇怪的方向生长了。之所以如此高大,温度低,是因为它们吸收了某种魔力,然后变成了十分少见的魔树。” “也就是说,此行凶多吉少。”哈特补充道。 第六十九章 深入洞穴 “既然工会找到了这里,也就说明这里不是那么危险吧……”春的声音越来越小。 “工会的这个任务应该是私人委托的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找到一个大城市旁边的遗迹,让人赶到那么远的地方探寻这个遗迹,就觉得很可疑……不过虽说可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东方殇捏着自己的人中说。 “进去看看吧。”哈特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有人发现了这个遗迹,应该是可以探索的。” “在这之前,先试试看他们的那个供奉术有什么用吧……”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靠不靠谱,看过不少小说的蓝灯坚信那个祝福和这个遗迹肯定有些关系。 哈特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看来他是逃不过这一关了。就算是他也对这些神秘的供奉术所知甚少,不清楚要供奉的东西,他只能拿出一块圣剑碎片和手上稍微露出一点尖头的碎剑。 “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虽然念咒语很羞耻,哈特还是面无表情地念了出来,脑中什么都不想,只是用心去感受自己的魔力。 “怎么样?”蓝灯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哈特。 “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它的效果,也就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先进去试试看吧,不过最好找个什么东西做个标记,以便我们找到回来的路。” 四人环顾四周,全都是石头和木头,就连野花都没有,能在如此黑暗的洞穴中留作记号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既然没有实物的话,就用我的魔力来做标记吧。作为一个还算强的魔剑士,身上还带着不少魔力容器,仅仅是标记出一条道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东方殇自信地说,只是这份自信越来越微弱。 “应该?”春十分担心。 “虽然魔剑士的实力……我的实力很强,标记出一条道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个遗迹里貌似有不少魔兽,也有可能会被它们的魔力遮盖住我的魔力,所以还是有一定风险……不过靠放石头放树枝做标记风险肯定更大。”东方殇笑着摸着头,笑声并不能为他增强一些底气。 “反正我们都出生入死多少回了,先冒险试试吧。”蓝灯笑着说,虽然他也没什么自信,话也没什么底气,但他的温柔或多或少让春鼓起了些许勇气。 “把手伸出来。”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都立刻把手伸了出来。哈特在他们三人的手上放了一块正方体的小石块,这些小石块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放在手中有些冰。 “这算是通讯工具,至少不会让我们走散。找不到路都无所谓,至少不能找不到人。”虽然哈特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这块石头一样,但却让三人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哈特不再说话,而是带头走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开始除了哈特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会不会像大妈说的一样,天旋地转地找不到方向。但走进去之后,非但没有这样的感觉,蓝灯还试着走了出去。 “好像没有什么事……”蓝灯嘴上这么说着,但过了一秒就倒在地上。 除了哈特以外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准备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结果他们还没到,蓝灯就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开个玩笑”。 然后果不其然地被打。春先动手,给了蓝灯腹部一拳,蓝灯这时才感受到东方殇平常过得有多辛苦。东方殇举起拳头走了过来,摆着一张正经脸,把手放在蓝灯的肩上,什么都没有说,但蓝灯什么都懂了。 由于蓝灯一通操作,气氛不再那么僵硬,三人都变得活跃些,没有刚开始那么拘谨。也就只有哈特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提防着一切危险。 走了很久,终于连一点光都捕捉不到了,哈特才停下了脚步。 “我们是不是应该用些东西来照明?我现在身上就带着一个道具。”东方殇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块。 “你准备得挺充分的。”蓝灯感叹,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只拿了一把剑就过来了。 “不需要,还是留着等需要的时候再用。你们先在这里站着,等我说可以再继续前进。” 众人不知道哈特要做什么,但都非常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他们看到哈特往前走了一段路,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还好手上的那块石头能够让他们感受到他的魔力,他就在前方不远地方。 他们听到了一声低吼,声音从哈特那边传过来,应该是魔兽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声“过来吧。” 三人走上前去,才看到地面上已经死亡的魔兽,体型还挺大的,应该是熊。在这魔兽的脖子处有一道鲜红的伤口,哈特的十字长剑上还残留着这个颜色的液体。 其他两人清楚哈特的实力所以没有大惊小怪,也就只有春吃惊地说:“你就靠着身边散发的那点微光就发现了这个魔兽吗?” “不要发出声音,会把你们身边的魔兽引过来……好像已经过来了,东方殇,能看见吧。” 东方殇察觉到魔兽的接近,这是他作为魔剑士必备的技能。他立刻拔出佩剑,向剑中注入一些魔力,随手一挥,面前的魔兽便被他划破喉咙,倒在地上。东方殇一脚踩在魔兽的胸口,确认它没有呼吸了,才向哈特走去。 “这个区域里魔兽很多吗?” 走上去,东方殇才看到哈特正在掰开魔兽的嘴巴,在魔兽的牙缝中似乎塞着一个蓝色碎布。 “就是这些魔兽把进来探索的人杀了吗?” “不清楚,只知道这些魔兽应该袭击过人类,太久远的事情分辨不出来。但是,他们身上有些伤口,这里也许有特异种。” 东方殇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在这里遇见特异种意味着什么。如果是在开阔的外面,想要猎杀一只普通特异种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在这漆黑又狭窄的洞穴中,他能够保证自己不死在这里就不错了。 “到这危险地带还没找到所谓的财宝,接下来怎么办?”春走了过来,蓝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有些发抖的身体。 “往前走,前面应该有一个很开阔的地方。要么,有特异种在那。要么,有魔人在那。要么,有人类在那。东方殇,用魔力球攻击前面这块石头。” 东方殇也察觉到一丝端倪,前方有一块石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段路到这里本应就是尽头。但他散发出去的魔力又在告诉他,前方有一块空旷的地方。于是他将佩剑指向前方,魔力球随之飞出,击中石头发出剧烈响声。 哈特和东方殇都没有说话,只是向前继续行走。蓝灯和春跟在后面,也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每人之间的距离不增不减。 离开这块碎石,突然视线明亮不少,走在最后的蓝灯都能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哈特。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在这条道路的最远处,越是靠近那个光点周围就越亮。 看到了光,虽然不知道那是否是安全的象征,众人加快了速度。就算走了几步就想起黑暗中的光亮是危险的标志,他们有没有减慢速度,因为在黑暗中前进太久,他们太需要光明了。 终于,他们看清了这个光点的来源——有一堵墙在他们的正前方,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但露出了一个门型的出口,就是那个出口将光芒照在这黑暗的通道上。 哈特的半个身体已经穿过这扇门,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在亮光中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砰”的一声将几人带回了现实,在黑暗中走了太久,他们差点忘了枪声是什么样的。 ——这是枪声。 第七十章 魔兽还是人类?两者又有何区别 黑暗中听见一声枪声,恐惧迅速从脚底侵入,向上爬直至占据蓝灯的全身。他看着前方,这一阵响声差点夺去了他的听力,他呆呆地望着前方,看着倒下的哈特。 意识到那是枪声,东方殇迅速反应过来,展开光壁挡在哈特身边,只要有子弹再飞过来光壁就能自动挡住子弹。但是枪声并没有再响起,哈特却倒在了地上。 哈特的胸口冒出了深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还好血流的不是很多,不然东方殇就直接断定哈特死亡了。 哈特面色痛苦,但至少还清醒,他刚才在紧急时刻及时使用了光壁,在皮肤下面展开挡住了子弹,让子弹没有就这样结束他的生命。如果对方使用魔力来进行攻击,他甚至可以在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地方挡住对方的攻击。但出乎他意料,对方用枪支来攻击,如果不是他及时使用强化术加快自己的感官可能真就死在这一枪中。 虽然没有死,哈特也没有体力站起来,刚刚那一下突然的冲击几乎剥夺了他的行动力。东方殇赶紧站在他面前,用全身的魔力去感知四周的情况,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用那么费力地去找,我就站在这里面。放心,子弹很宝贵,如果不是突然发现他很强我也不会贸然开枪,你们进来说话吧。”从门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稳健的声音,正是这平常感让东方殇感到恐惧。 虽说表面上看敌明我暗,但东方殇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所在,所以实际上是我明敌暗。东方殇没有多犹豫,虽然对方声称不会开枪,难保对方有别的招数,现在还是按照他说的做。蓝灯扛着哈特,四人走进了这个明亮而空旷的地方。 在那条黑暗小路上看,这里的明亮有些像是闪电般刺眼。但真正走进来,才发现这里的明亮不过就是一般的亮度,只是能让人看清四周高大墙壁的程度。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这里方方正正的结构,是这里十几米高的墙壁,是这中间有些违和的一间木屋。 在木屋外,站着胡子很长头发很长邋里邋遢的一个中年人,他的身边放着一把枪。这应该就是刚才开枪袭击哈特,同东方殇说话的那个人。 “你那把佩剑看起来很不错啊,不是神器在武器中也有着上成的水平。不如把它转让给我吧,我就放你们安全地离开这里。不过,那个人得留下,反正你们要带他走也很难。”中年人带着一张笑脸说。 听到前面一句话,东方殇是有留下武器的念头,但后半句话他可不乐意。 “如果我拒绝呢?”东方殇用挑衅的语气说。 “那就只能打架咯……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爱打架。”中年人嬉皮笑脸地摇摇头,语气十分浮夸,像足了喜剧演员。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虽然声音很虚弱,但依旧平稳,哈特也依旧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 “要说这个就要很长时间了……想让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好像很难,那就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白龙,不要误会,是先有这个遗迹再有我的。想要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与其用效率极低的口头交流,还不如用行动来交流。” 白龙突然冲了过来,东方殇都没怎么看到他腿移动,他就站在东方殇的面前,一拳击打在东方殇的面部,被光壁挡了下来。 蓝灯虽然想先吐槽一句,但事态紧急,他把春护在身后瞄准白龙放出几个魔力球。 “光壁防御用得很不错,魔力很强大,没想到还能有把魔术和剑术融合在一起的人。然后那边的低阶魔术,魔力球,虽然魔力有些强大,但好像没得到要领。”白龙的语速很快,不用强化术的东方殇根本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用着强化术的蓝灯勉强听清他的话。 然后,他们便看到白龙徒手挡住魔力球的奇幻场景。如果手上有个光壁,或者有一些东方殇能察觉到的魔力在,这都好解释。可是白龙就是空手接住了这个魔力球,魔力球毫无疑问撞击了他的手掌,并且应该造成了伤害,但魔力球迅速就散开,蓝灯的魔力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不用伪装了吧,你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趴在地上,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哦?我这张面孔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个样子还挺不错的,一只用魔兽形态很难受的。不过你躺在地上还不老实,万一我直接攻击你呢?”白龙的笑容越来越扭曲,渐渐变得不像是人类的笑容。看着这样的脸,像是人又不是人的脸,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畏惧。 “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你也不会用宝贵的子弹来第一个攻击我。”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白龙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哈特。 突然,东方殇和蓝灯同时出现在白龙的背后,用剑劈砍。剑的速度很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还有一阵尖锐的声音,这种声音的出现本是没有击中的表现。但白龙的背后,却在这两剑的攻击中,出现了两道血痕。 “虽然是魔兽,你们这样对待我我也会生气的。人类就是人类,从来没有考虑过动物也会生气,也没有考虑过动物也会疼痛。我曾经也是个人类,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是人类?是魔兽?又或者两者都是?又或者两者都不是?说到底人类和魔兽不都是利益至上的动物吗?” 在一通长篇大论中,白龙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背后血痕出伸出两根血红色的触手,把东方殇和蓝灯击飞在空中。异变没有停止,白龙的右手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开始伸长。这张嘴在这空旷的空间中不断游走,从哈特的面前经过,从春的面前经过,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仿佛在品尝他们心中的恐惧。 紧接着是白龙的身体,上衣被他脱去,身体上出现一块又一块黑色的血块,就像是铠甲般包裹着他的身体。最后,他的左手变成了一把长刀,也是血红色的,他的脸也越来越扭曲,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样子。此时的他,说是魔兽也不为过。 他对着哈特露出了血红色的笑容。 哈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 恶战白龙 “算了,是我看走眼了,就你这点能耐就在这里等着我把他们全部杀光吧。希望到时候你的脸不像现在这样难看,能露出点有趣的表情。”脸扭曲后,白龙的声音也变得扭曲。 “你这不还是有人类的意识吗?现在的泥到底是魔兽还是人类呢?”哈特虽然想用挑衅的语气,但还是只是用平淡得像清水一样的声音说,没想到挑衅的效果更强。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你好烦啊……要不我就先结束你的生命?怎么可能,我还有点智慧,知道你是在激我,我怎么可能按照你说的做?”白龙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有一种病态的疯狂。 “那真遗憾……”哈特发出一声叹息。 白龙不打算再说话,把目光移向了手握佩剑的东方殇。东方殇紧张地盯着白龙的脸,那双眼睛比刚才要危险多了,仿佛随时会射出一道光线将他烧焦。 白龙用着刚才的速度冲向东方殇,用左手的剑突刺。这把剑虽然看起来充满血液的红色,就像锈了一样,怎么看都不锋利。但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东方殇才发现他的身体有多危险。这把剑如果直接戳中他的身体,应该能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幸好东方殇早有准备,他在面前凝聚出一块白色的光壁,白龙的剑一碰到这面光壁,光壁就立刻碎裂。光壁碎裂后,东方殇也不知所踪,只有后面蓝灯的魔力球向白龙飞来。 白龙冷笑一声,伸出右手那条张着大嘴的触手,将魔力球吞入嘴中。这张恶心的嘴让哈特想起曾经在夜城旁边的那只特异种,咀嚼的场景简直是最佳的催吐药。 “果然是这样吗。”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躺在这石头地上太难受他坐了起来,在一旁观察着东方殇和白龙的对决。 没有任何叫声,东方殇突然从白龙的上方落下,用他那细长的佩剑戳向白龙的脑袋。白龙又是冷笑一声,似乎早就预见这样的场景。他向后一闪,便远远地离开了东方殇的攻击范围,甚至打算用右手的嘴巴去直接撕咬东方殇。 可能你不知道有魔剑士这一派,但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东方殇心想。他稳稳地将剑插在地面上,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站在地面上。 白龙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在空中突然有大量的魔力聚集,而且这些魔力并不是来源于东方殇,而是——身边的那些墙壁。 ——东方殇的这一击,不是冲着白龙而去,而是瞄准他所站的整块区域。其实也很冒险,因为若是白龙站到另外三人的位置上他就无计可施了。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白龙没办法将这如倾盆大雨般的魔力吞噬,只能用他自己的身体来承受来自魔剑士一脉的强技。 哈特内心吐槽:从什么时候东方殇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能力,这种在魔剑士中也只有少部分人才会的法术,万千散华,他现在竟然毫无遮拦地在使用着。以前他连比这要弱一点的一线斩都不愿意用出来,也就说明之前那次遭遇无论是东方殇还是哈特都是在玩耍罢了。 然而既然东方殇如此忌讳白龙,白龙的实力必然不会弱到哪去。在这范围极大的攻击中,白龙没有移动,只是站在原地。他的背后伸出几道触手,绑住自己的脑袋和腿部,然后直接承受了这白色的高能攻击。 如果是一般人,在如此强大的攻击中直接回碎成碎片,但白龙就是用这样的身姿承受住东方殇的万千散华,甚至身体没有出现一丝伤口。 虽然早就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但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东方殇面露难色。他恢复站姿,拿着佩剑冲向还被触手包裹住的白龙,斩在他那被触手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 虽然东方殇不会用强化术,但消耗魔力也让他的反应速度增快不少。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剑很轻松地切开了白龙脸上的触手,这触手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坚硬,感觉就像是普通的肉一样脆弱。但白龙迅速就闪到了一边,没让他的攻击奏效。 哈特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白龙应该是魔兽和人类混合的产物,不知道他的大脑究竟如何,但此时他的弱点已经暴露得很明显,如果是平时的哈特肯定能够解决他的生命。但哈特此时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他们的厮杀。 蓝灯看到哈特那双眼睛,就知道头部腿部和触手是白龙的弱点。从刚才东方殇试探的一击中看,白龙的身体上那些黑色的铠甲应该十分坚硬,既能防御魔力攻击也可以防御剑的劈砍。但既然头部和腿部需要用触手防御,说明这两处不能承受魔力攻击,触手能够防御魔力攻击,但不能承受剑的攻击。 于是蓝灯把剑扔了出去,用魔力强化自己的投掷技巧,瞄准白龙的脑袋。白龙察觉到蓝灯的攻击,用左手的剑打飞了这把剑,然后伸出右手的触手嘴,朝着蓝灯的方向飞去。 在白龙应付蓝灯的时候,东方殇又再度袭来,佩剑发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白龙只得不断用左手防御,以挡住东方殇向着他弱点的突刺。因为东方殇的掩护,向蓝灯的攻击也被破解,蓝灯用魔力化作绳子抓住被弹飞的剑,再一次向白龙投掷,这一次是白龙的后背几根触手。 哈特内心吐槽: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奇怪的魔术?虽然我也经常用魔力来做阶梯,但没想到他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也学习了不少战斗技能。 白龙在东方殇和蓝灯的夹击中有些慌乱,原本就不协调的动作越来越走形,身体部分被蓝灯数次击中,只是靠着他自身的强大防御力一直撑到现在。虽然表面上看白龙在下风,但实际上两人的攻击一次都没有奏效,在这间隔极短的持续攻击中,两人的体力和魔力也消耗得相当快,如果只是消耗战他们根本不可能赢过这个怪物。 因此,东方殇用出了他压箱底的法术,一线斩。这个法术相当强大,只要使用者的魔力强大甚至都可以切开时间空间,不过因为魔力的限制现今最强魔剑士也不过能切开相对空间概念,也就是缩短距离。 东方殇用一线斩对白龙的护甲发出攻击,因为他自己也没有信心直接斩杀白龙,但只要法术生效按照他的能力应该能突破白龙的护甲。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龙刚才吞噬的那些魔力,去哪了? 看到东方殇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蓝灯也将魔力和体力都投入在这一击中,打算最大程度地牵制住白龙。但白龙的动作突然不再慌乱,不,是白龙没有动,他只是任由东方殇和蓝灯攻击,然后露出令人窒息的冷笑。 ——没有声音,因为剧烈的爆炸剥夺了四人的听觉。 蓝灯和东方殇只感到眼前一片黑,什么感官都突然失效。当感官恢复时,蓝灯发现自己倒在一片血泊中,身上有无数个小孔在向外冒血,就像是破了好几个小洞的水缸一样。疼痛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甚至已经来到死亡线旁边。 东方殇突然反应过来,展开了小范围的光壁才使他没有落得和蓝灯一样的下场。但情况也相当不容乐观,他感觉自己身上像是断了好几块骨头,胸口也有一块烧焦的皮肤在往外泄血。 虽然东方殇没有来到死亡线旁,但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将他包裹住,恳求他休息一下。谁不想在难受的时候睡着呢?但如果自己倒下,这场上就没有一个能够战斗的,唯一能让他在折磨的就只剩下春。 所以,东方殇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念出了魔法一般的咒语:“光华。” 爆炸后,白龙的身体像是恢复了人类形态,左手的剑没了,右手的触手嘴没了,只剩下身上一些若有若无的黑色铠甲。但凭他的实力,解决这几个残废了的,也足够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接近东方殇时,却被东方殇以极为怪异的姿势攻击了。就连人类意识淡薄的白龙都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居然用着几乎扭断手的姿势在挥剑,这无异于自虐! 像这样的攻击持续了一段时间,攻击之间的间隔非常短,每次攻击身体都进行一次怪异的扭曲,就像东方殇不是人而是一坨肉一样,身体在向不可能的方向弯曲着。东方殇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光泽,嘴巴旁边甚至流出了一些口水,就像睡着了一样。 但体力终归还是没了,东方殇的攻击持续了一段时间,停了下来,然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他的攻击竟然起到一些效果,白龙的身体上出现了不少伤痕,如果他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够杀死白龙,但时间已经到了。 白龙看向唯一一个因为站得远躲开了爆炸的人,也是这个团队唯一的女人,也是这个团队唯一的废人。但很奇怪,这个一直没有什么用的人身上凝聚着一股让白龙无法移开视线的强大魔力。 白龙痴痴地笑着,抬起了手臂。 第七十二章 爆炸余波、迟来的声音 春一脸惊恐地看着白龙,搬起刚刚爆炸中碎开的石块,砸向白龙。白龙用右手直接把石块捏得粉碎,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手指缝间溢出,就像东方殇和蓝灯身上正在狂泻的血液。 白龙痴痴地笑着,捡起蓝灯的剑,丢给了春。 春捡起剑,一开始不明白白龙的目的,只是注视着白龙那疯狂的表情。过了一会,她明白了白龙的目的——这里只剩下她完好无损了。 或许有些许绝望,但春还是握着剑向白龙跑去,却被白龙一脚踹开。蓝灯意识还没有完全沉沦,他竭尽全力在指尖凝聚出一个魔力球,向白龙飞去。 白龙冷笑一声,用手掌直接把这魔力球拍散,蓝色的魔力球像是碎成了一个个小块在白龙的身后坠落,直至消失。白龙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石头,瞄准蓝灯的气管,扔了出去。春情急之下跑过去推开了蓝灯,那一块小小的石头居然在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缝。 “虽然烟很多,我还是能够命中你,不过不知道那个中弹的人跑哪去了,算了反正只是看不到他的人。虽然我现在是人类形态,但依旧能吞噬魔力。你们足够厉害了,能够看出我的不少能力,甚至让我用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最后就让我直接将你们送走吧。” 白龙抬起了手,手上是一个超大号的魔力球,腾空,停留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 “知道这是什么吗?只要我想让它开始,它就会射出一大堆的魔力球,放心,已经让它瞄准你们四个人。给你们留下最后一点时间,好好反思一下当初为什么要进来,然后哭一会吧……不过好像也就你一个还能哭出来了?” 白龙大声笑了出来,没有听出其中有任何开心,只是病态的疯狂。春躺在地上,也不想起来,只是想维持这个姿势。绝望?是有些绝望。但也还有希望在。 “真的不用看一下我吗?”哈特那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从烟尘嘴浓密的地方传出,听到这声音白龙立刻回头,“说的话很好听,不过是你自己没有多少魔力在借用这里的魔力,不然你脸一个魔力球都丢不出去。” 被揭开想法,白龙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悦,顶多只有一点无聊。他冲进这层层烟雾中,想要用这双强大的手臂亲手结束哈特的生命。但他发现,他手上什么都没有碰到,只有一块石头。 “把他们两个照顾好,他们两个目前不会立刻死掉,我会把这乱糟糟的情况结束掉。”哈特突然出现在春的旁边,还把重伤倒地的东方殇给带了过来。不过很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没有多少烟尘,春却看不清哈特的脸,仿佛他整个人都被一层灰色的膜被覆盖住。 “让我来讲讲你的事情吧,反正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在哪,先尝试把这浓雾驱散开。你是魔兽也是人,身体由魔兽和人类组成。平常情况下是人类,拥有一般的智慧,可惜似乎不是很聪明。战斗的时候你就会让魔兽的部分出现在你身上,也就是那层护甲、那些触手、那把剑、那张嘴。那张嘴是你在魔兽形态下吞噬魔力的媒介,说白了,你就是用你的右手在吞噬魔力。” 哈特又走进了烟尘中,更加看不见他的身影,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魔力,甚至导致这座山上有不少魔树,你就是靠着这些魔力活着。但如果要使用魔力消耗量高的术式,收集魔力需要一点时间,东方殇从一开始就在做这件事。为什么你现在杀一个人那么费劲,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爆炸将你体内的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现在必须靠着空气中这些魔力才能战斗。你现在根本就不是人类形态,只是一个筋疲力尽的野兽罢了,就连吞噬魔力都没办法做到,也就只有一个弱女子能让你猎杀了。” “你到底在哪里!给我出来!”烟尘已经消得差不多,哈特的身体依旧在一层雾中无法让人看清。 “视力很差,果然还是魔兽形态。你知道吗?越强的魔兽越喜欢用魔力来找人,只要我把魔力给隐藏起来你就找不到我。我曾经杀过魔人,他比你要率直多了,他一心求死,向死而生。而你呢?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开始贪生怕死吗?察觉到我的魔力强大,就放暗枪。子弹很珍贵,还真的只剩下一发了。” 白龙突然感受到春身上的魔力削弱不少,不再像爆炸前那么强烈,而自己面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毫无疑问,哈特就站在他面前。 枪声响了。 “很遗憾,你死了,不过还剩下一些时间。”哈特随手一挥,空中那个危险的巨大魔力球就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只剩下一个头的白龙,他的胸部已经变成了一片血,下半身还在但已经和身体没什么关系,左手右手都化作了一滩血。 “怎么会,不应该一枪在头上结束我的生命吗?”白龙收起病态的表情,他的嘴角在抽动,终于像是一个人类地恐惧着。 “打断魔力中枢,没想到还真的能让你身上魔兽的部分坏死。魔力中枢是魔人才有的东西,说你是魔兽有点不对。” “我还剩多久?”白龙的嘴唇在颤抖。 “一分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要活下来。我一醒来,身体就是这样,我的大脑还留着一些人类世界的常识,我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我没有记忆,脑中唯一的记忆就是让我守护这个遗迹,守护这里的东西,还有就是这里叫做白龙遗迹。” “太奇怪了……明明是让我守护这里,但却让我去死,这个记忆太奇怪了……我不过,不过就是想要活着罢了。枪是从之前进来的那些人那拿的,这里有不少魔兽,但它们都不敢到这里来,每次我一出去它们就离开了。”白龙的眼睛肿冒出了不少眼泪。 哈特没有兴趣去了解白龙的生活,他知道时间只剩下十秒钟,立刻问:“你知道‘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这句话吗?” 白龙的眼睛突然睁得非常大,嘴巴也张得非常大,想要说些什么,但如同哑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说不出话来,拼尽全力用嘴巴比出几个口型,再把话拼凑出来之前,死掉了。 从仅有的信息中哈特推断,有一个名字中有“羽”的不知是人还是魔人,把他变成了这样,让他在这里守护着这里的东西。 哈特给东方殇和蓝灯做了一些紧急处理,止住他们身上的血,让春照看他们。他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门中。 这是一个非常昏暗的房间,但他一走进去墙壁和地板都发出了黄色的亮光,房间不亮却营造出一种庄重的气氛。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把钥匙,这把钥匙的形状非常奇怪,因为它就只有一根圆柱,但哈特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一把钥匙。因为这其中埋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魔力,这魔力有些似曾相识。 ——是那个四人房子施加的供奉术。 哈特立刻念出那句祝福的咒语,只有一瞬间,但哈特熟练地捕捉到这个瞬间,他脑中出现了一个坐标。就在西叶城的地下。 哈特顺便取走了钥匙旁边放着的一张纸条,看上去是随意放在这里的,也许和“羽”有关。 第七十三章 黑暗的小路、燃烧的村庄 哈特没有看纸条,直接塞在上衣的口袋中。他用从魔人龙那里得来的白色魔力将这藏有魔力的钥匙包裹起来,就像油膜一样让这把钥匙变得模糊不清。 这份白色魔力相当实用,如果凝聚成这样的膜甚至能一直存在,就像当初保护一之杖的那层膜一样。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哈特的身上只存放了比较少的魔力,这一次用了不少,剩下的估计也就能用个一两次。 哈特把钥匙放在另一边的口袋。如果这个钥匙能够像碎剑一样存放在体内就好了,可惜这个钥匙既不像碎剑那么神奇,哈特也不会这么神奇的魔术,只能暂时放在身上。 临走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回去拿走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板。 “你找到了什么?”哈特一走出来,春就急切地问。 “只有这个。”哈特面无表情地把石板递了出来,这块普普通通的石板和里面那个房间墙壁的材质一样,但春并不知道。 “这是什么?看上去只是一块普通的石板……”春盯着这块石板,在她眼中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板,不过她也知道仅凭她的眼睛和知识就算面前是个神器也看不出来。 “不知道,能从那里拿走的也就只有这个。” “那就把这个拿回去吧……不过让别人确认这里的魔兽全部消灭也是件难事。”春接过了石板,用手触摸,唯一的特征是这块石板的纹路很平滑,摸上去凉凉的。 “这是工会的工作,先把他们两个带回去……你能把东方殇背起来吗?”哈特背起了蓝灯。蓝灯的身体很瘦弱,凭哈特的力气,把两个人直接扛在肩上都可以。不过他近日发现东方殇和春的关系不错,所以故意先这么说。 “额……嗯?”春用上全身的力气,把东方殇背了起来。 这时,春才察觉到,这个一直很强壮有危险都挡在她前面的男人,是这么的瘦弱。东方殇的四肢已经不像是人该有的样子,虽然哈特紧急治疗了一下,仍旧看得吓人。他之所以成了现在这样,是因为要保护春。 东方殇的脸靠在了春的肩膀上,鼻子冒出沉重的呼吸,热气吹拂着春的脸颊,春的脸颊有些泛红。她一边走着,一边让把自己的体温输送给东方殇冰冷的身体,一边回忆着这几天的生活。在她的这二十多年中,除了父亲只有一个男人能够一直包容着他呵护着他,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仔细想来,东方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人有些怪又喜欢惹她生气,但她的心中就是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觉。春背着东方殇,越往前走一步,这异样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她没有去找哈特的身影,而是肆意地去感受东方殇的存在。 在春的意识中,她好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她的体力不支,没办法再支撑着东方殇的重量,摔倒在地上。 哈特感受到后面的动静,立马赶了回来,把东方殇和蓝灯扛在肩膀上,继续向前走。路还十分漫长,哈特就像有无穷大的体力一样一直坚定地走着,面无表情地走着。碰到漏网之鱼的魔兽直接用高阶魔术“无限箭”杀死。没过多久,两人就走出了白龙遗迹。 重新见到了光明,外面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 “现在才下午吗?我以为过了很久呢……”春嘟囔着,即使周边有魔树耸立,太阳依旧清晰可见。 “战斗进行得都比较快,因为有强化术。小心一点,村庄里面好像有情况。”哈特眺望着远方,穿过浓密的树林,他看到了向上飘起的灰烟。 “怎么了?”春看向哈特双眼注视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向上飘起的灰烟。她又看了看太阳的方位,此时应该是三点多,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烧饭。 哈特让春保持安静,他集中注意力听着远方传来的微弱声响。 “佣兵团,应该在袭击村庄。” “那我们,怎么办?”春也听到了不少杂乱的声音。 “静观其变,先要把这两个人安顿好。”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又补充一句,“做好见死不救的准备。” 春做了一次深呼吸,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硝烟。然后,她笑着说:“我也不是什么圣人,能活下来就好了。” 哈特依旧扛着两个人,四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到那个村庄。离开这个充满高大魔术的矮山,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燃烧的村庄。春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那么破旧的房子都有燃烧的价值,为什么就连这样的生活都想要破坏呢?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答案,谁都要生活。在生存这件事上,没有正派、反派,只有傻子、普通人和疯子。 他们还看到一间已经被火烧得没有形状的房子中,一个老人,全身都被火焰覆盖着,全身接近化作焦炭,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犯下这些事的,就是村口的那些手握新月弯刀的佣兵们,他们正默默目睹着这场大火。如果有村民想要从他们这边离开,他们就会直接用刀结束他们的生命,因此不时有几个全身是火的人跑过去给自己一个痛快。 村庄的四周都有佣兵守着,只有这座矮山旁边没有人守着。哈特向前走着,看到了之前带自己上山的那个大妈,她的家也被火焰包围着,火舌不断出现在她的背后,她正向这边奔跑。 春虽然很想去帮大妈一把,但想起刚才哈特的话,只得将一切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毫无疑问,在这里把所有事情叫给他是最佳选择。明明什么都知道,但看着这样的场景袖手旁观,心还是止不住地疼痛着。 大妈看到了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跑步速度更快了些,跑到他们的面前。 “求你们救救我吧!”话有些语无伦次,大妈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一再强调,大多是关于钱和房子的。 哈特面无表情地说:“你有办法能够把这两个人照顾好吗?这里有医生吗?” “有!他家房子就在我家附近,他应该还没事!你看,就是那里!”大妈为哈特指了指自家房子的位置,哈特很轻松地找到了那个医生家,因为那边也就那一个房子还有让人生还的可能。 哈特把蓝灯和东方殇放下,让大妈和春照顾他们,将一个装满魔力的瓶子给春。然后他在消耗一些魔力,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暂时的防火供奉术,只身一人冲入火海。 他很轻松地用自己魔力灭掉了大妈家和医生家附近的火焰,然后把医生救了出来,把他送到大妈那边。给他一瓶魔力容器,让他至少把蓝灯给治疗一下,让他赶快醒过来。然后哈特没有带着一瓶魔力容器,只是手持着十字长剑,只身一人地走到村口。 “那么那人看着好像不是这村子里的人吧?”一个佣兵对着佣兵头子说。 “少废话,只要他想离开这里就杀了他。”头子的话十分坚定。 哈特用自己的魔力压制了这一路上的火焰,他每走一步都会吹起一阵风,这阵风没有让火焰更加张狂,而是渐渐将火焰压制住。 “不好意思,我和五个人想要从这里离开,能请你们让个路吗?”就算面对这二十多人的佣兵团,哈特依旧是那张面瘫脸。 “想要出去?死了之后我可以把你们的尸体丢出去。而且你这是什么态度?听着就让人火大。”虽然这个佣兵头子嘴上这么讲,实际十分冷静地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你们接到什么样的命令?在这里烧村子,然后不让村民出去?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支叫做灰色羚羊的军队,如果你在这里逗留太久的话,他们就会出现。”哈特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势,大概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按照先例,灰色羚羊快要出现了。 “如果你要想走的话,就留下尸体,就这么近简单。”面对哈特那令人火大的挑衅,佣兵头子依旧不为所动,身边的佣兵都纷纷扬起了弯刀。 “我现在没有兴趣离开,你们要在这里守多久?”哈特将十字长剑收起。 “改主意了,现在就要在这里杀了你。”佣兵头子突然拿出了他的大刀,瞬间启动向哈特冲了过来。 哈特刚刚收起十字长剑,甚至没有攻击的打算,拔剑已经没有时间。他让手掌中的碎剑冒出一个尖头,在双手上展开光壁,用双手挡住了对方的大刀。但对方实力也十分强劲,这一下突击虽然被哈特防住了,也足足让哈特飞了十多米远,直接回到了那片火海中。 “没想到是个法师。”佣兵头子嘟囔着,悻悻地回到了刚才自己的位置上。 哈特被击飞后,直接在空中调整姿态落地,然后加速跑向春那边。因为他刚才感应到,那边出现了危险,才故意让对方把自己击飞,也省去了奔跑消耗的体力。 他已经看到,远方一个佣兵将弯刀劈砍下去,直接把春手上的剑击飞。春摔倒在地上,大妈和医生跑到树林中看着一切的发生。 佣兵挥出了第二刀,春情急之下丢出了哈特给他的魔力容器。佣兵正好击中这个魔力容器,改变了他的攻击方向,这一刀才没有落到春身上。 但是,接下来就是第三刀了,而哈特没有办法在这之前赶到她身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插在了佣兵的头上,直接在佣兵的脑袋上开了一个窟窿。 第七十四章 灰色羚羊 一支箭结束了佣兵的生命,甚至在他的脑袋上开出了一个洞。由于场面有些恶心,又顾虑到后面的魔树,哈特直接把这佣兵的尸体丢到了大火中。 哈特没有责怪大妈和医生,这两人凭借本能的愧疚在哈特面前低下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痛。”蓝灯醒了过来,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大火,以为是回到城市在庆功。 “能走路吗?” 蓝灯尝试了一下,虽然有些摇摇晃晃的,但还是能够走一段路。不过从他痛苦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的伤还十分严重。没等哈特开口,医生就走了过去,为蓝灯继续进行一些治疗。 哈特又走到春旁边,她得救之后的第一件事没有去庆祝,而是在看东方殇有没有事。东方殇的身体还是有些扭曲,但比刚才好了不少。一时半会他是醒不过来了,醒来对他的伤害也很大。 “接下来怎么办?”了解了大致情况,蓝灯开口问。 “你知道灰色羚羊吗?”哈特反问,见蓝灯摇摇头继续说,“只是西王国的一支军队。其实很多人一直认为它不算是一支军队,因为西王国从来没有让他们去征战,甚至都没有承认过他们的存在。只要在王国内部发生战乱,灰色羚羊就会很快出现,然后以及其强大的实力结束掉战乱,然后又突然消失。曾经就发生过不少佣兵团袭击村庄被灰色羚羊剿灭的例子,刚刚那支箭就是他们的人射出的,这就足够说明他们的实力。” 想起刚才的事情,春有些后怕,但哈特却依旧很平静。如果刚刚灰色羚羊的人没有赶来,凭借之前给他的那些道具,那实际上是魔力传输的媒介,他可以用传说魔术飞跃直接出现在十米之外的春身边。在过去的两年中,哈特无意间找到了这个传说术式,这个曾经杀死清荣刺矛曼曼的传说术式。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现在这附近应该没有危险了。” 哈特虽然没办法找到魔力不强的生物,但凭借他的观察力,刚刚出现的一对灰色羚羊已经将这附近的佣兵全部剿灭,现在应该在村口大战。他冒险让他们出手,就是为了见证灰色羚羊的实力,能够目睹传说的瞬间他怎么会错过呢? 由于灰色羚羊的介入,村中的大火已经变得很微弱,就只有已经化为废墟的房子还在烧着。有不少村民被他们救了出来,放在村中央的广场上,这片广场在刚才还是一片火海,现在却成了一个安全的临时避难所。 虽然还没有看到灰色羚羊的成员,但处处都是他们行动的痕迹。终于,哈特在村口看到了灰色羚羊和佣兵团的大战。 灰色羚羊十分好分辨,因为他们全部穿着灰色的斗篷,外貌特征通通被这灰色的斗篷遮住。他们中有弓箭手在旁边辅助,没有法师,战士居多,有专门用盾阻挡敌人攻击的,也有在对方攻击间隙抓住机会出手的剑士。哈特知道,他们这就是一支正规的军队,有了这么完美的搭配再加入法师只会显得赘余,这正是军队的魅力。因为法师在大陆上是稀缺资源,不能组成队伍又不能使用大范围打击,在军队中自然没有什么作用。 最可怕的是,这支军队的实力简直强到恐怖。拿着盾牌的,无论对方攻击多么猛烈他都纹丝不动,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保护着身后的队友。剑士的每一剑都相当犀利,每一剑都击中对方的要害,甚至有的时候武器碰撞在一起能够把对方的武器斩断。弓箭手就更不用说,每一箭都冲着对方的脑袋和胸口而去,每一箭都直取对方性命,每一箭都能在对方身上开一个窟窿。 就是一支不到二十人的队伍,拥有着军队的实力。他们凭借强大的实力很快就剿灭了佣兵团,最后只剩下手握大刀实力最为强劲的佣兵头子。也就只有这人的攻击能够让盾牌向后移动,也只有他能够挡住剑士的攻击,也只有他能够躲开弓箭手的飞箭。 但现在被包围着,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实力不错。”突然,哈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灰色羚羊的包围圈,站在佣兵头子的身边。 “多谢夸奖,不过你站在这里时来陪我一起送死吗?”看到哈特进入这里的身姿,佣兵头子便意识到哈特的实力不凡,但语气依旧不屑。 哈特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开头,在这段时间中灰色羚羊也把他当做攻击目标,但他若无其事地用十字长剑随意地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然后,他说:“不是你一个人死。” 从刚才那些人的攻击中,哈特明白了一点。他们很强,十分强大,个人实力尤为突出,所有人在他们的领域都至少是精英。这还不是重点,他们的配合更是紧密,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配合。如果他们的配合不至于这么模板化,也许哈特就没有测试他们攻击方式的时间就倒在了血泊中,就是因为这教科书式的配合,让哈特能够面无表情地在内心感叹:“你们很强,但我更强。” 哈特冲到盾牌前,用手直接将盾牌抓住,然后丢向一边。剑士向他攻击,他以极快的速度做出精准的动作挡住几个人的攻击,然后用脚把他们一个个地踢开。这个时候四个弓箭手的飞箭如约而至,他随便摇晃几下身子,在极快的速度下再次做出精准的动作躲开了飞箭。意识到飞箭可能会伤到佣兵头子,又在佣兵头子面前展开了一面光壁为他挡住了飞箭。 传统的方式中,弓箭手会站在较远的地方,有的时候会有几个人守着。四个弓箭手站在远处,有一个拿着盾牌的剑士站在他们前面。但是传统的方式中并没有记载,一个剑士还能用远程攻击。哈特用碎剑辅助,在左手凝聚了几个魔力球,丢向弓箭手。几个魔力球伤害并不大,但在碎剑的辅助下直接击中了几个弓箭手的腿,让他们失去了行动力,也毁掉了他们手上的弓箭。 接着,哈特很随意用剑敲晕了几个剑士,将灰色羚羊不到二十人的队伍仅凭一人之力剿灭。 不知是自信还是什么,他没有杀一个人,只是把他们全部击昏,然后又去把佣兵头子击昏。就在这时,有一队穿着灰色斗篷的灰色羚羊出现了。 为首的黄发男子速度非常快,仅仅比哈特慢了一点,冲上前来就是一顿连击,双剑碰撞发出一次又一次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星四溅,两人依旧僵持不下,哈特因为魔力剩余量不多暂时被黄发男子压制着。 但很快,两极反转,哈特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一脚把对方踢出好几米远。然后他猛地发现身边那些刚刚被击昏的灰色羚羊成员都被新来的搬走,这个黄发男子也是落地就往回跑。哈特无奈下,捡起弓箭手留下的一把箭,向一个正在搬运昏迷队员的人投掷,结束了他的生命。 战斗结束,哈特只留下了一个昏迷的和一个死的灰色羚羊成员,以及一个刚刚醒来的佣兵头子。 哈特把剑架在佣兵头子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问他:“只问你一个问题,认识卡多·宏吗?” 佣兵头子冷漠地回答:“认识,和我的任务有关系,但委托人没有让我隐瞒关于他的事情。” “行,够了。”哈特挥剑,结束了这个残害无数生命之人的生命。 第七十五章 传说是现实的一种表达 费劲千辛万苦,四人终于回到了西叶城。为了不放过一丝线索,哈特在大妈的带领下去隔壁的村庄买了一架马车,他把一个死亡一个昏迷的灰色羚羊成员以及昏迷的东方殇放在马车中,这才让他们平安地回到了西叶城。 回到西叶城时已是夜晚,哈特直接带着所有人来到白银金行,发现这里还真的关了门。 “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家,还是去找老板?”蓝灯拖着疲惫的身体,有气无力地说着。 “说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带过来……”春盯着马车上身着灰色斗篷的两人,又看了看哈特的表情,他的表情仍旧是是那样,谁都不知道他在看哪里。 “如果你们想要回去,我可以把你们送回去。但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留在这边,就你们两人可以吗?” 春看了看蓝灯的身体,蓝灯无奈地笑笑,靠在墙上叹了一口气。 “那就和我一起去找蒙岚吧,至少要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些比较好的医生,东方殇的伤势不是普通的医生能够治好的。” 在城中哈特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推着一个小推车,在这小推车上是两个灰色羚羊成员。蓝灯跟在哈特身后走着,东方殇和春坐在马上。 哈特的目的地很明确,是之前蒙岚带他去与叶谏见面的那个餐厅。在靠近餐厅的地方,哈特让蓝灯和春停下来,在这里等着他,他一个人带着两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去餐厅里。 和他所想的一样,这家外部普通内部轻奢的餐厅中,没有一个人。他把两个人扛在肩上走上二楼,蒙岚坐在靠窗的位置品尝着美酒。 “这两个是灰色羚羊的人,一个被我杀了,一个先被我打晕,然后又用魔术让他暂时醒不过来。在这之前,先安排一些人把东方殇和蓝灯接到你信任的医生那边,把他们先整顿好。”哈特把两个人放在地板上,面无表情地说。 “放心,你们停下来的时候我就派人去了。夜晚还长,不用想就知道你还没吃晚饭,就坐下来吃点东西吧。听到边境那边,也就是你们去的那里发生了佣兵团入侵事件,然后灰色羚羊出现的传闻,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们归来了。” 蒙岚从一边的送餐车上取下一个盘子,放在哈特面前。哈特饥肠辘辘,没有推辞,直接打开了铁盖,没想到在如此奢华的餐厅中他的晚饭竟然是一块面包。 看到哈特楞了一下,蒙岚笑着解释:“你之前不是在希光面包房里打工吗?听说你喜欢吃这个面包,我就去那边买了几个。你应该没想到吧,你走了之后,老板娘还在做这些面包。听说是希要求的……谁知道呢。” 哈特没有说话,拿起餐桌上放的一块方巾,包在面包外层,然后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吃了。他有些怀念这个味道,虽然他自己也会做面包,但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了,甚至都不怎么吃这个面包了。 见哈特解决了晚饭,蒙岚说:“晚饭解决了?这两个人你有观察过吗?” “观察过一些细节。”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完全无法想象他刚才居然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个面包。 “行吧,把他们两个带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所谓换个地方,实际上是回到了原地。哈特看到蒙岚走到白银金行门口,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蒙岚没有打开大门的锁,而是在这个地方绕了好几圈,甚至打开了好几个房子的锁,穿过了不少隐秘的街道,来到白银金行的背面。 “这就是我把金行建在这里的原因,凭你的力气带着两个人爬上二楼应该没问题吧。”蒙岚看了一眼哈特,哈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蒙岚把一个木盘模样的道具放在地上,打开两瓶魔力容器,浇在木盘上面。蒙岚向后退了几步,默默地念了一句“起”,木盘上面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由魔力构成的梯子。蒙岚爬上梯子,顺着梯子爬到了二楼他办公室的窗口,在窗户上贴了一张白纸,把手放在白纸上默念了一声“起”。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蒙岚通过这个洞,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背着两个人有些费力,哈特很快就在蒙岚铺好的路上来到这个办公室中。 “果然有钱人喜欢供奉术吗。”哈特把两人放在地上,坐在蒙岚的办公桌上休息。 蒙岚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有钱人都喜欢用阶级术,只要有钱就能够强化自己的魔力,当魔力达到一个境界时就会被圣剑会封为贵族。这城市里大部分大家族都是贵族,虽然大家对圣剑会都不大待见,但谁不想让自己手上多一点特权呢?供奉术这种东西,很多人一生甚至都不怎么接触到。” 蒙岚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用手轻轻地抚摸这张白纸。 “对于灰色羚羊,你怎么看?”蒙岚在纸上乱涂乱画。 “怎么看……他们很厉害,大部分人都是精英级别的,而且在术式的运用上都有着一些超前的意识。和传说描述的差不多,我认为可以说是这大路上数一数二的战斗力。” 蒙岚突然停住笔,用自己的右手压着笔。他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哈特:“你知道吗,传说是现实的一种表达。有些传说就是现实,比如说奇迹之神的传说,虽然被写得很玄乎但里面大部分都是事实。有些传说在反应现实,人们喜欢什么就会缔造什么传说,比如人们需要一个英雄来坚定自己的意志,就会出现一个英雄。” 蒙岚最后两字念得很慢,像是在强调。 然后,一阵风声响起,如此尖锐的声音,两人都知道这是飞箭的声音。 哈特突然启动,从桌子上跃起,拔出十字长剑斩断了射向蒙岚的箭矢。这箭矢他不久前就见过,这样的攻击手段,毫无疑问是灰色羚羊。哈特缕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从外面射来的箭,力度非常大,产生的冲击甚至让他后退了一点,很有可能弓箭就在窗口旁边射来。 敌人没打算给哈特多余的时间去整理情况,一个黄发男子打破窗户进入了办公室。哈特很清楚,这就是他下午遭遇到的那名实力非凡的剑士。 蒙岚拿出桌子旁边放着的铁棍,退到门旁边,靠着墙壁。虽然凭借他的实力也可以和这些人一战,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干扰哈特的战斗,此时他只需要自保即可。 剑士的攻击和下午一样凶猛,每一次攻击产生的冲击都让哈特后退一步,再加上其那可以与哈特相比的速度,一开始哈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再次遭遇,哈特更加确信,这人的剑术不同于灰色羚羊的其他人,攻击的每一招都不在模板上,但组合起来却有着不俗的实力。如果是蓝灯站在这里恐怕早就丧命了,这个人在灰色羚羊里至少也是队长的实力。 在哈特与黄发男交战的同时,窗口又有两人闯入。他们没有加入哈特的战局,而是盯上靠着墙壁的蒙岚,一人毫不犹豫地拿弓箭瞄准蒙岚的脑袋,一人迅速冲到门附近,封锁住蒙岚的逃跑路线。 对于敌人对自己的一套刺杀大礼包,蒙岚无奈地笑笑,仍旧一脸的从容。他将铁棒对着弓箭手,箭矢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出他根本就没有躲过的可能,更何况他这也不是要躲避的动作。他只是站在原地,然后嘴里念出一句“起”。 随着蒙岚那像是咒语般的话,他的面前升起了一面光壁,挡住了弓箭手的箭矢。意识到这个蒙岚同样不好对付,剑士冲了过来,将剑砍向蒙岚的胸膛,却被蒙岚用铁棍挡住。蒙岚嘴上的笑容仍旧没有淡去,他轻轻地念了一句“合”。 剑士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两个窟窿,他的双腿直接从这窟窿中掉了下去,在剑士不知所措时蒙岚重重地将铁棍砸在他的脑袋上,却被一把剑挡住。不知何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冲进来了好几个剑士。 一边,黄发男子在哈特的完美防守中体力消耗极快,渐渐开始被哈特抓住空隙反击。另一边蒙岚的身边被好几个剑士围住,虽然嘴上仍旧是从容的笑容,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供奉术来击倒他们。 灰色斗篷的人互相使了个颜色,搬起了地上的两人,分别从办公室的门和窗户离开。因为蒙岚被他们围住,哈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发男子逃脱。 看着被敌人搞得破破烂烂的办公室,蒙岚面露苦笑,走到哈特身边。 “接下来怎么办?”好不容易得到的手牌没了,无论是哈特还是蒙岚都有些失落。 “等一会……”蒙岚示意哈特不要说话,他独自走到被打碎的窗户旁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轮洁白的月亮。 过了一会,蒙岚再说:“行了,他们留下观察的人走了,不用装失落了。” 第七十六章 灰色王国 听到蒙岚的话,哈特也用魔力感知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用魔力观察他们,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观察的人,应该不是灰色羚羊的人吧。”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没有失落,只有疲惫。 “应该吧,毕竟灰色羚羊中没有法师。那么让我们来猜猜看那个观察的人是那个势力的吧,让我们一起把答案说出来吧。” 蒙岚伸出了一根手指,两人同时说道:“西王国,准确来说是议会。” 蒙岚从容地笑着,坐在伤痕累累的办公桌上:“说说看你从白龙遗迹里带来的情报吧。” 哈特把口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纸上的黑色字体非常清晰。 上面写着“如果西王国加入反圣剑会一边,尼莫王国也会加入其中,纳兹·布尔。” “有什么可以证明这是纳兹·布尔写的?”蒙岚用手去触摸这张纸,这不过是普通的纸张,墨水也只是普通的黑色墨水。 “黑色印章,虽然看上去像是写错的字,但这是只有纳兹·布尔才有的印章。”哈特指着“纳兹·布尔”旁边的一个黑色花纹,看上去是写错了字涂抹掉那样杂乱无章。 “有能够证明这个印章就是纳兹·布尔才有的?” “我入境时需要一张许可证,这张许可证上就有这个印章。放心,议会的人肯定知道这是纳兹·布尔特有的黑色印章,花纹一模一样。”哈特在身上摸了摸,把那张证明放在桌上。 “这就够了,这是目前最强的一张手牌。如果这是纳兹·布尔亲手写的,他有这个意思反抗圣剑会,反圣剑会的势力会大大强化。如果这不是纳兹·布尔亲手所写,而是他人栽赃陷害,那也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把这张纸拿出去,圣剑会就会不信任纳兹·布尔,说不定会把他逼上绝路。只要有这张纸在手,纳兹·布尔基本上就站在我们这边了。” 蒙岚没有再碰这些资料,而是让哈特收起来,他不想因为一些多余的行为妨碍他们之间的合作。 接着,他问:“你觉得灰色羚羊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 “普通人。我观察了死了的那个和活着的那个,他们在灰色斗篷下面的衣服都十分普通,是这个城市里经常能见到的衣服。他们的攻击方式太过模板,虽然很强但是相互之间的配合看上去有条有序,实际上非常僵化,就像没有经过思考做出的动作。他们的武器也很普通,他们的剑术也很普通,太过普通了。” 蒙岚低下头,知道从这里开始才是重头戏。 “但是,死了的那个,他的衣服只有这个城市里有,别的城市似乎不常见。活着的那个,他身上的衣服也只在这边流行,王国的别的地方都没什么人穿。一旦有战斗爆发,他们很快就会赶到,我想这是因为他们就是临时从四周调来的人,所以之间没有什么配合。” “但是,他们是如何知道哪里有战斗,又是如何聚集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作战实力远远超过你所说的普通人呢?”蒙岚提出几个问题,希望哈特再往下深入猜想。 “接下来只是我不负责任的猜想,只是对这些问题作出的最合理解释。应该是供奉术,灰色羚羊的原理应该与供奉术有关。他们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队,就像是突然组建起来的兵团,在哪里附近有战斗爆发,就通知附近的成员集合起来加入战斗,这也是为什么灰色羚羊只在西王国内有效,不能远征他国。” 蒙岚拍了拍手,笑着说:“不错的解释,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要证实这一猜想,还缺少不少证据,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供奉术,但供奉术也不是只要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就能搬出来的。对了,你在白龙洞穴里还找到了什么?” “一把钥匙,钥匙告诉我,锁就在这个城市的地下。对了,还有一句话,你有没有听过?‘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这句话是白龙遗迹旁边的村庄中广为流传的。”接着,哈特把在白龙遗迹里遭遇的事情悉数告诉蒙岚。 “所以,我还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我那间房子上使用的供奉术是什么?”做足铺垫,哈特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和你说的这句咒语差不多,都和奇迹之神有关。没错,和你所想的一样,这个房子本身就是一笔无价的财产。今晚我还请了另外一位客人过来,按照时间他应该到了。” 因为门坏了,所以门口站着的人没有敲门就进来了。有两个人,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哈特不会忘记,这两人是西巷金行的皮顶上皮老板和他的随从黑铁。 “虽然请了皮老板过来,但刚刚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所以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失敬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在外面的会客厅里谈。”透过眼镜,是蒙岚尖锐的眼神。 “不用了,就我们四个人,就不用这么假模假样了。”皮顶上走到办公桌旁边,“不知我们这出戏演得如何?” “虽然现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清楚,有些人也许知道了,但专门观察后续的人估计还不清楚。卡多·宏,这人应该是圣剑会的人,专门来挑拨两家金行之间的关系,至于目的,恐怕与纳兹·布尔封锁边境脱不开关系。”蒙岚从容地说。 “你们那边的准备如何?”皮顶上没有在意卡多的事情,询问起蒙岚这边的准备。 “和议会商谈的条件基本齐了,不知道皮老板有没有带来我们想要的资料。我们的人已经接触过灰色羚羊的人,推断灰色羚羊是散落在四处的普通人,被某个术式召集起来并进行强化,让他们保卫自己的祖国。” 皮顶上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的推断是正确的。实际上,在灰色羚羊的表皮下,还隐藏着一个灰色王国。如果说西王国是最富有的国家,是大部分人的天堂,那么灰色王国就是少部分人的地狱。知道为什么这个国家明明叫做王国,也有王室在,但就是找不到国王吗?因为最早的那位国王看到当时衰弱的北境莱恩帝国,就觉得王室的存在迟早会让国家衰落下去,想保持国家的繁荣,就不能出现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国王创立了议会。知道议会成员的工资怎么算吗?他们的工资由王国的经济水平决定,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让国家富有,他们也会变得富有。没有绝对的忠诚,但可以用利益拴住人。虽然建立了议会,但国王还是担心以后议会发展成为专权怎么办,于是就诞生了这个灰色王国。” “灰色王国的成员是当时受国王号召响应的爱国战士们,他们想要牺牲自己家族的幸福来换取王国的安宁。国王与奇迹之神的交易,也就是供奉术,供奉的物品是这些战士们家族的一世孤独以及这个国家国王永久的缺席。换来的,就是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只要王国内有战乱发生就能知晓的能力。有了这个,国王便安宁地奉上了自己的生命,创建了灰色王国。” “灰色王国灰色王国没有领土,只有人民,并且所有人民都是军人。灰色王国的人民都是西王国的人民,在西王国的市民表面之下,是灰色羚羊的军人。初代王室以及军队的家族,都成为灰色王国的子民。灰色王国没有国王,或者说,只要灰色羚羊出现,谁都可以是国王。这个故事是我背着达西家挖出来的,貌似是达西家打算一直死守的秘密。” 蒙岚看着皮顶上,两人的表情都非常平淡。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皮顶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那美丽的月亮。 “让叶家吞并达西家,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站到了反面。” 第七十七章 会议、回忆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醒了过来。 再仔细想想,好像醒过来还不如睡着了。 东方殇感到全身都在疼痛,想要回到梦中但疼痛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把他往现实这边拉。无可奈何,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如果我只睡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话,这好像是我们到西叶城的第四天。” 东方殇声音不大,但也不是自言自语的程度。他之所以对着空气讲一句话,不仅仅是在吐槽,也是在测试自己其他的感官如何。 “说话没有问题,听力也没有问题,视力也没啥问题……但是我现在想要自己的感觉迟钝一些,为什么躺了一晚上还会那么疼啊……” 东方殇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非常空旷,甚至没有一个柜子,只有自己躺在窗户边上的床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认自己现在在现实中,便确定自己在医院。 “像你们这种工作的人,如果感觉迟钝一点应该很危险吧。”在很近的地方传来几下沉闷的脚步声,东方殇看到死角中走来一个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 “你是医生吗?” 男人托着下巴歪着头想了一会,回答:“如果你想要听简短的答案,我是医生。如果你想要听确切的答案,我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只不过是收了钱来救你的人。” 中年男人在东方殇的大腿上按了几下,东方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传来,虽然咬着牙齿忍住了,头上仍然冒出了不少汗珠。 “感官基本都恢复了,接下来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你要多多感谢你的老板,如果不是他把你及时送了过来,放到别人手上你也许就残废了。你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体可不像现在这么自然,无论是手还是腿,都扭曲变形了,能恢复成这样我都觉得有些惊讶。放心,我就是拿钱办事,不会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在这边躺着就行了。” 医生甩了甩手,朝门外走去,让外面的人进来。东方殇内心吐槽:他现在都没有什么心情说话,准确说是疼到不想说话,这个医生话多得有点烦,还好走了。 然后,春走了进来。她迈着小小而沉重的步伐,走到东方殇的床边,身体向前探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醒来了?”酝酿良久,春说的时候仍然不敢看东方殇的脸。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现在很痛啊……”东方殇有气无力地说。 本来东方殇想故意惹怒春,让她打自己,也许可以用这比较能承受的疼痛来盖过全身的疼痛。但他没想到,春非但没有生气,还把脸转到一边沉默不语。 “哈特和蓝灯呢?” “蓝灯也在这边,在另一间病房里修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哈特让你们两个在这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这里比那个家要安全多了,他自己应该陪着蒙老板去做事了吧。” “那你呢?” “我……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反正现在也在休假,这里比家里要安全多了吧……”春的声音越来越小。 “能有个人陪我说话也挺好,不过我现在要休息一会。”东方殇闭上了双眼。 春看了看东方殇的脸,身体又向前探了一点,弯下腰把脸凑在东方殇旁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涨红了脸,离开了房间。 知道所有事的东方殇内心十分茫然:她是喝了酒还是吃错了药? 另一边,哈特和蒙岚光明正大地走进叶家宅邸。 走到大门前,哈特还轻声问蒙岚:“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吗?” 蒙岚大气地笑着:“我是白银金行的蒙岚蒙老板,我这次来是带着合作方案的,既然是和叶家有关的方案,光明正大地走进叶家宅邸有何不妥?” 于是哈特就跟在蒙岚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门,承受了不少怪异的目光,才走到叶谏的区域。在这个不知是第几个客厅中,一个身着黑色正装的管家站在正中央,那应该就是康德曾经说过的记忆力超强的叶谏专用管家。 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叶谏那金碧辉煌超级气派的会客厅,在一张看着就很昂贵的沙发上坐下,对面是皮顶上和他的随从黑铁。 “没想到皮老板来得这么早,金行不要紧吗?”一坐下,蒙岚就开始搭话。 “又不像你所有交易都自己做,我平常坐在金行的办公室里也是忙着谈生意,没有我在金行也可以自己运转。不过其实是想拿出点诚意来,毕竟在和叶家家主叶谏大人谈论生意前面,金行的小生意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么官方的答案,蒙岚收起了商人的笑容,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眼镜。 “不愧是皮老板,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蒙岚随意讲了一句话来结束这个对话,但皮顶上并不想就此打住。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个佣兵,后来在达西家的帮助下开始做生意。做生意做了这么久了,突然发现生意似乎也没那么重要,能拿到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拿不到的东西就在玻璃的另一边,但我打不破玻璃。蒙老板以前也不是做生意的吧,时间久了应该也会有我这样的感受。” “或许吧。”蒙岚敷衍地回答。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时,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帅气金发男子走进了这个金碧辉煌的会客厅。此人正是叶家家主叶谏,穿着华丽的衣服他更加像是王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想要去注视着他但又因为身份的差距不敢直视。 “虽然我的时间有些紧凑,但我为你们留出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叶谏坐到桌子旁边他专属的那张椅子上,“虽然实际上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但我们现在在做的,是毁掉三大家族之一的达西家。虽然他们现在家境没落了,但我还是很崇敬达西家以前的辉煌。所以,麻烦你们让这场篝火变得尽可能的漂亮,尽可能地把他们所有人作为木柴。” 叶谏眯着眼睛,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也不清楚他说此话的目的。过了一会,蒙岚和哈特才反应过来,他说这番话实际上就是让他们不要去揣度他的意图。 “把所有人作为木柴太夸张了,甚至有些疯狂,而且没有这个必要。”蒙岚推了推面前的文件,看到叶谏点了点头,继续说,“我目前想到的方案,是保留达西家的外壳,侵蚀他们的内核。也就是说,我希望保留达西家,但要让达西家完全被叶家控制住。” 叶谏把手肘放在大腿上,托着下巴,笑着说:“的确如此,如果直接把达西家吞噬了,叶家就膨胀得不像话了。三大家族至少掌握着这个城市一半的生意,如果叶家膨胀到那个程度,议会肯定会做些什么,为此我也一直在暗中削弱家族的势力。看你那个样子,至少是准备一个还算完备的方案吧。” 蒙岚拿出一个笔和一张白纸,在白纸上画了好几个圈,然后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叶家家主叶谏应该还没有结婚吧。达西家家主卡瑟·达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儿,叫做娜娜·达西,大家闺秀,没有任何丑闻,如果娶了这位达西家的小公主,应该就能掌握到不少权力。当然,如果要把权力最大化,也还要做一些令人讨厌的事情。” 哈特想起,康德曾经告诉过他,叶谏曾经有一段感情,也只有那一段感情。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叶谏还在叔叔的暗算中几乎与叶家脱离了关系,在外面过着黯淡的生活。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个女人拯救了叶谏的生活,让他重新拾起自信,让他重新燃起了火焰,然后在叶家某方实力的暗算中永远地离开了叶谏。再之后,叶谏杀回了叶家,凭借他的商业头脑以及令人发指的行动力,一步步成为了家主,杀了自己的叔叔,然后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再恋爱。 虽然他出入哪里都可以带上成群的美女,比他小十几岁的堂弟每次出门甚至都带着好几个美女,他的身边却一直没有一个女性。没有女仆,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他,他的房间中似乎从来没有女人。或许,就没有几个人一直站在他旁边。 哈特本以为叶谏会拒绝,却没想他毫不犹豫地说:“听起来不错,可以。娜娜·达西,我也见过好几次,她长得挺好看的,给叶家家主叶谏做妻子,应该算是众望所归,实际上也有长辈介绍过。如果叶家家主和达西家家主的女儿结婚了,就等于在叶家的心脏上打上了一根铁钉。在此之前,先要让达西家的权力留住,让后把达西家几个掌握权力的人给解决了。” 叶谏摊了摊手,没有人看到他眼中的黯淡。 当年那个天真到能够被长辈暗算离开叶家一蹶不振的叶谏,和现在这个能够平淡地让人去死的叶家家主叶谏,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不过是想留住当年那个自己的影子。但若是这个影子挡住了他的路,他毫无疑问会将其抹去。 第七十八章 叶家家主上门提亲 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娜娜·达西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要做什么,仔细想想,好像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要做的事了。 她是西叶城三大家族之一的达西家的大小姐,然而在这个家族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插手的,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败家罢了。 虽说娜娜知道自己的生活在很多人眼中是天堂,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有能够追求的东西。就像很多人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们在追求财富追求功名,就好像这些东西都近在他们眼前。对于娜娜来说,这些东西她都有了,唯一没有的,就是那些人眼中的那些目标。 在床上躺了一会,娜娜规划好了今天的事情:完成前几天没有完成的画作,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画的东西,她只能尽力将之前那幅画完善。 她换上白色长裙,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大小姐的装扮,做事的时候非常碍事,但正因为她是达西家的大小姐必须要穿上这条裙子。 没错,父辈人对她的要求,就是让她和叶家家主叶谏那样光鲜靓丽。娜娜一年也见过很多次叶谏,那个男人的风度和气场在贵族中都十分少见,见到他就像是在闷热的夏天中突然吹来一阵凉爽的秋风。 想到这里,娜娜把头埋到枕头中去,满脸通红。 虽然她一年就见过几次叶谏,一年能说个几句话就能兴奋个好几天,但她已经完全沦陷在叶谏的那阵帅气的清风中。不仅家族势力强大,叶谏才能还十分出众,凭借自己实力消灭了敌对势力强势回归叶家的故事她听父辈们讲了无数遍,只要是个少女都会喜欢上他吧…… 但娜娜也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她曾经听说过关于叶谏的另一个传闻,知道他不近女色。再加上他们的身份都很特殊,娜娜也就一直把这份喜欢埋在心中。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娜娜离开了她的卧室,优雅地下楼,来到家族内部的那个客厅。她的父亲卡瑟·达西和几个长辈通常都会在那等着她,在客厅里聊聊近来的事情是这个家的习惯。 但当她走下楼,来到客厅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娜娜十分疑惑,问了附近的仆人,仆人告诉她家族的长辈都在大堂里讨论什么事情。娜娜心想他们向来不会让她参与家中事宜,也就不打算去大堂打扰他们,独自一人去最高级别的餐厅里用餐。 “大小姐你不用去大堂里吗?” 在餐厅里,她遇见了父亲的心腹,比她大几岁但却掌管家中部分生意的范·卡塔尔。卡特尔的长相在娜娜的评价中是赏心悦目的一类,貌似在其他大小姐心目中相当有名气。这个男人的确也很厉害,虽然是范家人,但因为遭受范家排挤被卡瑟收留,凭借自己的实力在达西家取得不小的地位。 “为什么?”娜娜拍了拍手,厨师就端上了她平常爱吃的面包, “他们在讨论关于你的事情。”卡塔尔为了表示尊敬,放下了刀叉,但娜娜知道卡塔尔以前在她面前一直是我行我素。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些反常,卖关子就不必了吧。”娜娜喝了一口水,但卡塔尔下面的话差点让她喷了出来。 “有人来提亲,今天早上寄了信过来,而且上午就会有人过来。” 虽然有些惊讶,但娜娜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身为达西家的大小姐,她也经历过好几次别的家族的提亲,不过都被父辈的人拒绝了,而且她也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可能是之前拒绝的多了,最近一直没有男人来接近她,她也偶得了几分清闲。 “父亲他们应该会拒绝吧,一般这种事也不需要我出面。”娜娜咬了口面包,但卡塔尔下面的话让她手上的面包直接掉到了地上。 “叶家的人寄的信,叶家家主叶谏大人来提亲。” “真的假的……”娜娜几乎石化了,一年前还是学生的她或许会沉浸在与叶谏生活的美好幻想中,但现在的她早就抛弃了那样的幻想。 “当然是真的,大人们都在思考着怎么办。叶谏的话,我和他也打过几次交道,至少是个正人君子,如果嫁过去大小姐应该会很幸福吧,当年你不也挺喜欢她嘛……”和往常一样,卡塔尔很自然地调戏着这个对他来说妹妹一样的人,但娜娜就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然后娜娜眼中恢复了光彩,默默地离开了餐厅。卡塔尔看她有些怪异,就追了出来。 “你现在不会是想回房间吧?” “这肯定是个梦……”娜娜拍着自己的脸,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仿佛真的在做梦。 “不过大小姐,你有想过如果叶谏娶了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卡塔尔走到娜娜前面,“往好了说,达西家会和叶家结盟。往坏了说,叶家将要一点一点吞噬达西家。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肯定是另有目的。” 娜娜虽然没有参与过家族的事情,但也学过不少相关的知识。听到卡塔尔的分析她瞬间冷静下来,托着下巴说:“叶家现在已经非常膨胀,再膨胀下去只会走向末路。如果同达西家结盟,把一部分资源给我们,对双方都有好处。总之这至少是有理由的,而且这一理由应该和家族之间有关系。” 卡塔尔满意地点点头,他一直相信着大小姐的智慧。但没料到娜娜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用着哭腔说:“你们为什么要玩弄一个少女的纯情啊!” 卡塔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奈地做些安慰:“这些你不应该早就清楚了吗,这也是在大家族中生活的无奈啊。不过至少结婚的对象是叶谏,至少是你喜欢的人,总的来说也是不错的。” 娜娜站了起来,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坚定地说:“嗯,说的没错。” 虽然大堂里的长辈在说自己的事情,而且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娜娜仍旧不愿意过去。虽然道理都明白,她还是不想要听到那么疼爱她的父亲卖女儿的话。娜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修缮那幅画作。 然而一个小时都没有添一笔。娜娜满脑子都是叶谏的事情,重新拾起了一年前小女生的想法,那份憧憬没有变味只是变得成熟了些。知道自己的心思很乱,她又从书架上取出了某本爱情小说,捧着书又看了一个小时。 然后,就被卡塔尔带到大堂,因为叶家的人已经来了。 娜娜和卡塔尔坐在大堂最靠里面的位置,离门最远,长辈们则在门前守候着叶家人的到来。在娜娜堂哥的带领下,一众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帅气金发男子,就是叶家家主叶谏。 “卡塔尔,叶谏身边的那些人是谁?”娜娜小声地问。 “我所知道的,左边的是他的堂哥,虽然有杀父之仇,但那个堂哥和他叔叔之间矛盾也不小,最后还在叶谏的帮助下坐上了高位。右边的是叶谏的一个比较远的亲戚,应该就是作为叶谏家长过来的。后面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是叶谏最近合作的白银金行老板,也是西叶城最近商业头脑最强大的独立商人,蒙岚。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应该都是护卫什么的。” “那个黑色头发黑色眼镜的呢?那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夜族人吧?” “根据他的特征,应该就是夜族人了。这个人我没怎么见过,估计是蒙岚带过来的吧,他那边有不少战斗一流的人,过来做保镖的吧。” 叶谏看到一众达西家的长辈都在这里,这里的人基本上掌握着达西家的所有权力和财富,腼腆地摸了摸头,走了过来。他很自然地和达西家的人攀谈了几句,介绍了一下身后的那些人。 随意聊了几句,看到卡瑟往身后沙发移动,叶谏就会意地跟了过去。叶家人和蒙岚坐在沙发上,哈特和其他保镖站在旁边观察着这个不逊色于叶家的大堂。 “叶谏,我们之间相识也比较久了,也就不用多说些客套话。我先问一句,你想要娶我的女儿,是真心的吗?” 叶谏收起比较虚假的笑容,露出淡淡的笑容,从容地说:“当然是真心的。我们之间相处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生意,很多不用我说你也都明白。我来这里,也是带上了作为见面礼的几笔生意,叶家上上下下也都做好了准备。” 卡瑟明白叶谏话外之意,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对他而言掌上明珠的女儿固然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让她参与到这种博弈中去。但在娜娜父亲这一角色之外,他是整个家族的父亲,他必须要肩负起整个家族的责任。细细分析了这个老对手的想法,卡瑟抬起头,眼神十分坚毅。 “那么你一定也考虑过,娜娜以后是住在叶家,还是留在这里。” “我认为这要看娜娜小姐的想法,我是无所谓的。” “你身边不是一直没有几个女人吗?我还听说你以前有过一段感情,因为这段感情才一直没有结婚。怎么现在突然想要结婚了?” “是有过一段感情,但那个时候我不还没有回到叶家吗?不想过早地成家,也是怕遇人不淑,一开始处理家族事务也没办法顾家。现在有时间了,想要成家了,娜娜小姐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我就来了。” 熟知老对手的卡瑟当然知道,叶谏也和自己一样,总是被家主这一责任绑架着。 “我也一直想要为女儿寻一份好亲事,能让你来提亲,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过早结婚是不是有些仓促?要不要现在就安排你们聊聊?”卡瑟看了眼之前跟着叶谏的那帮保镖一样的人,如果是寻常的护卫,一般会在外面等着,所以卡瑟想要早点让叶谏说出真实想法。 “等一下,结婚可以稍晚安排,但我最近比较空闲,所以可能来这边比较多。除了蒙岚提供的一些生意,我还有一个作为见面礼送过来的,就是这个男人。他叫哈特,实力应该还不错,我想要他在我们结婚之前在这边保护娜娜小姐的安全。你也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叶家虽然现在消停了一些,但毕竟家族膨胀得太厉害,我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卡瑟伸出手掌,示意叶谏不用说下去了。 “我明白,就让他留在这边。不过,先让我试试看他的实力,怎么样?” “请便,如果没有实力我也不会带到这里来。”叶谏打了个响指,让哈特走到门口。 “卡塔尔,去试试看他的实力吧。”卡瑟站起来转身,对着陪着女儿的心腹说,然后又转回来向叶谏解释,“卡塔尔是我的心腹,让他来试试我比较放心。不过卡塔尔战斗实力不是很强,只是试试看。” 叶谏明白卡瑟的意思,他早就准备好让哈特要么只防御不攻击,要么在一瞬间取胜。 卡塔尔也明白卡瑟的意思。达西家并不缺少战斗实力强劲的人,让他来试试哈特实力,一是比较靠谱,而是想要放大哈特的实力。叶谏把这个人送过来专门保护娜娜,如果证明这个人实力很强,如果娜娜有个万一叶家就要承担所有责任,也就是说叶谏实际上就是在保证他不会伤害娜娜。 卡塔尔离开后,叶谏走到了娜娜旁边,和她聊了几句。只是随意奉承了几句,就将娜娜说得满脸通红,只要靠近叶谏她满脑子就是婚后生活,也就丝毫没有注意到叶谏藏在眼睛深处的疲惫。 叶谏带着娜娜一同出去,看看哈特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我来攻击,先看看你的防守如何。”卡塔尔大声地说。 “行。”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真是个怪人,卡塔尔心想。 虽然他负责的大多是家族内部的一些生意,但实际上他的战斗实力也不算差,一个人走在外面也不怕被别人暗杀。因为时间短,消耗体力多也没有关系,他把强化术调在五倍上,将魔力注入在剑上。 做好准备之后,一个启动飞速移动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弹射出去一样。娜娜都没有想到这个在家里唯一和她说话比较多的人战斗居然如此厉害,她根本没有看到卡塔尔的身影,就听到了两把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由于身边有法师在,这个声音被控制得比较小,如果没有控制这声音,娜娜也许会直接晕过去。 卡塔尔使出了他的全力,五倍速他以前基本上就没用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剑中注入那么多魔力。而哈特,仅仅是从达西家的护卫手上拿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那种铁剑一般都没办法注入魔力。哈特甚至没有准备拔剑,什么准备都没做,甚至当卡塔尔启动的时候他也一动不动。 就是这样,哈特还是轻松地挡住了卡塔尔的攻击。这样的速度,至少得是十倍速才能做到那么快举起剑,这也太夸张了。而且,哈特甚至什么技巧都没有用,仅仅是举起了剑,然后在对峙中用手抓住了卡塔尔的剑,插在地上,一个转身剑就架在卡塔尔的脖子上。 ——没错,一点技巧都没用,只是速度和力量。 卡塔尔再次算了算,刚刚他的攻击,似乎有二十倍速。 “叶谏大人,这位哈特先生,真的不是西叶城最强吗?”所有人中,只有叶谏在鼓掌。对于叶谏和蒙岚,这不足以让他们鼓掌。对于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有比试过,反正他的实力也不需要这种称号来说明。” 哈特收起了剑,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一丝疲惫,或者说他一直都觉得疲惫。 第七十九章 火光照亮了什么,抹去了什么 “说起来,哈特。”娜娜放下手上的书,看着同样在看书的哈特,“你在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在看书。”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知道是看书啦,但你不是保镖吗,怎么和主人坐在一起看书?” “要说主人的话,我的主人也应该是叶谏。但实际上我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主从关系,算是合作关系。而且反正你也没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也需要休息的。”就算再和娜娜说话,哈特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甚至还翻了一页。 “合作关系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娜娜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看向身边的卡塔尔。 卡塔尔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哈特,无奈地对大小姐说:“就当是叶谏大人找了个人来陪着你玩,就和现在的我一样。” “虽然我是不讨厌这样的关系,但那家伙脾气那么古怪,又不喜欢说话……”娜娜在卡塔尔耳边轻声数落着哈特,虽然哈特听清了她的每一句话,但他仍旧头都不抬地继续看书。 自从叶谏来提亲,已经过去了几天。 再怎么说叶家也是竞争对手,无时无刻都必须小心翼翼。卡瑟虽然让哈特暂时在达西家行动,但也安排卡塔尔监视着他,希望能够从他的举动中看出叶家的一些目的。 然而卡塔尔自从接受这个任务以来,哈特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甚至连本职工作的保镖都没怎么做。他每天就是早早地醒来,然后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娜娜身边,空闲时间就在这里看看书,三人基本上每天都在无所事事。 不过,没有事情才是最好的吧,而且看着像是妹妹的大小姐每天都在热恋状态也挺开心的,卡塔尔心想。 “说起来,为什么你一直在这里。”哈特仍旧捧着书,说话的同时又翻了一页,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很难让人注意到他在提问。 “怎么?我平常没有事做,大人们也不给我事情做。”娜娜的声音有些恼火,虽然在卡塔尔眼中这不过是她在撒娇。 “达西家的大小姐,想要找件事做又不会很难,而且你都到结婚的年龄了还叫别人‘大人’。不过,问的也不是你。”哈特面无表情地往回翻了一页。 “好像有道理啊,不过说话的方式很难让人接受……”娜娜嘟囔着。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吗?”卡塔尔走到哈特面前,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他居然看不懂。 “莱恩那边的书,我理解起来也有些难度。”哈特放下了书,“我听说你不是负责达西家的不少生意吗,在这里一直坐着好吗?” “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你应该明白吧,明明知道还要问。”卡塔尔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叶谏来了。”哈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 听到未婚夫的名字,娜娜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起来,回想起昨天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免涨红了脸。 这几天叶谏几乎天天都会来这里,和娜娜聊上一会。不得不说叶谏的魅力和语言艺术真是高明,娜娜知道他们的婚姻极大可能是商业上的,但还是迅速沦陷在叶谏的温柔的话语中。 和昨日一样,娜娜就坐在这里,叶谏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看书的房间。 “和昨天一样,又在看书。不过你昨天看的,好像不是这本书吧。”叶谏一走进来,娜娜就用书挡住了自己红润的脸颊,但没想到叶谏直接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那你还记得我昨天看的书的名字吗?”听到叶谏的话,娜娜心跳的速度又变快了,脑子一热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看到叶谏收回手,挠挠头的样子,娜娜一下子冷却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你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记住一本书的名字应该很难吧……”娜娜把书放了下来,大大的眼睛盯着叶谏帅气的面孔。 “的确,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擅长记东西。不过,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虽然挺多的,但关于人生大事,肯定要投入更多的心思。”叶谏转过身,看着堆满着各种类型书的书架,伸出手拿出了一本书,递给娜娜。 娜娜接过书,不用仔细地看就知道,这正是昨天她在看的爱情小说。 “你怎么那么厉害?” “昨天你看得那么认真,当然我也就多花了些心思。你昨天也坐在这里,这本书我记得最后你直接放在了书架上,我就顺便记住了这本书的位置。” 娜娜的表情中写满了崇拜,一度把叶谏替换了她一直以来的偶像。 卡塔尔在一边看着叶谏和娜娜的互动,偷偷地记住叶谏说的一些话。如果学会了他的那一套,是不是也可以找到这么好的女孩?不过仔细记忆的时候就会发现,叶谏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恋爱的成分,这好像不过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能够将这份风格俘获万千少女芳心的风格独占,当然会这样。”哈特突然走到卡塔尔身边,面无表情地说。 “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这种话又没什么,如果让你一个人生活个两年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嗯?” 没有给茫然的卡塔尔一点解释,哈特带着他那没有声音的脚步走到了叶谏身边。 “这几天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还行,比在你那边清闲多了。你不是说要带她出去的吗?” 叶谏用手指玩弄了一下自己的金发,无奈地说:“你怎么先帮我把计划说出去了。娜娜,今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就在这西叶城里。” 没等叶谏征求同意,娜娜就激动地点点头。 “先得去和卡瑟大人说一下吧,而且我也要跟过去。”卡塔尔又嘟囔了一句“因为是工作”。 “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取得了许可,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本来卡塔尔都有点不能理解卡瑟在想些什么居然放心地让叶谏带着娜娜出去,但叶谏接下来的话让卡塔尔不禁开始猜测他们要去哪里。 “不要摆出那么疑惑的表情,我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告诉卡瑟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大可向他确认一下。” 卡塔尔摇了摇头,从叶谏身边走过,走到门前。 “总有一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说完这句话,叶谏和卡塔尔相视一笑。一脸茫然的娜娜看向哈特,发现那个男人仍旧是那张面瘫脸,也就不指望知道这些男人相视一笑的意义。 走到宅邸外面,才发现居然有那么大的阵仗在等着他们。卡塔尔不禁感叹叶家到底是有多强,这么多人随意就调出来,而且这些人在宅邸外面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我们是要去什么壮观的地方吗?”看着这么多人,娜娜不禁好奇地问。 “不是那么伟大的地方,但对我而言是那么伟大的地方。放心,既然我要带你出去,绝对不会带着那么多人来碍事。” 叶谏走到那群人面前,拍了两下手,所有人就向四周散去,只留下一架马车。 卡塔尔不禁在内心感叹:虽然他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但亲眼见到还真的有些惊讶。叶谏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地调来这么多人,又让他们散去,主要就是想要掩人耳目,让这些金发的人坐着马车在外面行动当做替身。 不过,叶谏让那么多人往城里去,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不会去城市中心。 “虽然我不是很想问,但为了安全,还是问一句: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卡塔尔走到叶谏的身边问。 “郊外。在某一片山区,那个地方风景不错,所以我就把那整一块地全部买了下来。至于要做什么,还是去了那边再说比较有意思。” 四人上了马车,哈特和卡塔尔面对面坐着,两人一言不发地听着叶谏和娜娜有说有笑的交谈。虽然知道叶谏很会说话,但卡塔尔还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说了一路的话,而且说的话题还总是和路上看到的某些东西相关,最主要就是这些随处寻来的话题还能让娜娜时不时地面红耳赤。 在卡塔尔的意识中,似乎经过了很长的路,马车才停了下来。坐在外侧的他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看着这座矮山上的风景,虽然风景很不错但感觉不像是有人生活过。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娜娜小声嘟囔的一句把卡塔尔吓得不轻。 “这不就是普通的山上吗?虽然景色的确不错,但没有建筑草木也有些杂乱……”卡塔尔小声地抱怨。 “的确,自然景色再美只要不壮阔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但我就是喜欢这样自然的自然。不过其实我也很想把这里修缮一下,建个房子什么的,但我不想打扰这里的安静,所以麻烦你们等会也安静一些。” 不想打扰这里的安静……就是喜欢这样自然的自然……卡塔尔都不知道叶谏到底是在耍帅还是在讲自己的心里话,估计让他们安静也就和这个有关。 叶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四人中就只有他知道这里的路,也只有他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从山脚下开始往山上走,虽然只是一个矮小的山丘,但走起来还是有些累人。而且这片山貌似确实没有什么人来过,甚至连一条能看得出来的道路都没有,杂草丛生,就连叶谏都时常走错路。 山脚下有些像平原,草地很松软,也没有什么植物。但往上走,靠近山腰的地方就全是植物了。走到这里,四人已经在高大的树木之间穿梭,在这些高大的树遮挡下都没有什么阳光照在地上。 卡塔尔突然发现,这里的树木表面都很细嫩。看到一个木桩,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这棵树居然只有十年不到的年龄。他曾经听说过这些现象,但一直也没有听到什么准确的版本,甚至有些说法听着就很诡异。因为这些高大却年轻的树木,这座山在他眼中平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我可以问一下吗,我们这是去哪?”娜娜似乎也有些害怕,抓住叶谏的手问。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是关于我过往的。在结婚之前我不想对你有所保留,所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一些必须说出来的事情告诉你。” “等等,那我们两人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卡塔尔指了指自己和哈特。 “不用,都说了这些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已经到了,前面那里就是。” 叶谏手指指向的地方,异常的空旷。 没错,空旷到有些诡异。 这里是半山腰的位置,是整座山树最多的地方。他们走到这里,树都还是那样高大,浓密的树叶几乎挡住了所有阳光。但就在叶谏指的那个地方,他们的前方,没有什么高大的树,只有几株小树遮挡住那块地方。在那块地方的旁边,甚至只有一片有点泛黄的草地,没有一棵树。卡塔尔突然想到,现在外面都已经是落叶,刚刚那片森林里的树却都是那样富有生命力。 而且前方,貌似是一块墓地。 在一阵诡异到有些压抑的气氛中,四人在无言中走到那块地方。中间有些隆起,黄土上面什么都没有,中间立着一块墓碑,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曾经在我生命中留下痕迹的,那个唯一一位的女生。”叶谏抚摸着墓碑,如果不是其他人在这里,他可能直接拿着脸在上面摩擦。 “也就是说,那件事是真的吗?”看到未婚夫领着自己到前女友的墓碑前面,娜娜十分茫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 “没错,是真的。一直以来我身边都没有一个女性,的确是因为她。相信你也知道我曾经历过的事情,被叶家赶出去之后我也曾经一蹶不振,正是那个时候,她出现了。她比我大了几岁,那个时候她也经历过种种,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让我好好生活。真是怀念……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在美好逝去之前多看几眼。” 娜娜不知道叶谏的话是何意思,他只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嘴上说着要和自己长相厮守,但谈到她时,脸上却挂着最美好最干净的笑容。娜娜知道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哪一项可能都比不过在这里沉睡的那个女人,只要叶谏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娜娜的视线却逐渐模糊。 “好了,看完了。”叶谏笑着说,然后丢出了一个石头一样的道具和一瓶魔力容器,然后抱着娜娜闪到一边。 坟墓在燃烧,被魔力点燃,熊熊烈火正包裹着这一切。 “你在干什么,快把火停下来。”看着这燃烧着的火焰,虽然这里埋葬的是她的情敌,但娜娜却感受到美好之物离自己而去。 “只能让它烧完了。”叶谏温柔地说,眼中什么都没有。 哈特知道,正在燃烧的,不只是坟墓,更是曾经那个叶谏。明明当初为了留住她,他费尽心思买下这座山,在这里一直使用魔力浇灌,让树木变成魔树,而不是吸收尸体的养分。他也在这坟墓上用各种各样的术式,魔术法术供奉术,就为了让这美丽能够不那么快地离自己而去。 ——今天,他亲手烧毁了这份美丽,也烧毁了曾经这么想的自己。 熊熊火焰不断摇晃着,火光十分明亮,不知为何看着有些温柔,就像坟墓里葬着的那位美人正向叶谏伸出双臂。 这温柔的火光照在叶谏的脸上,照亮他无意间流出的一道浅浅的泪痕。 大火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第八十章 枪声响起,不见硝烟 “娜娜在干什么?” 如果不是这几日的相处,卡塔尔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哈特在问自己。 “她在房间里画画,不要去打扰她。”卡塔尔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前不久这个房门还在积极地向外人张开双臂。 “嗯。” 哈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但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告诉她,如果想要去得到的答案,就去问。” 卡塔尔靠着墙,应付了一声“好”。等哈特走后,他也打算离开,但又不是很放得下房间里的大小姐。 自从叶谏带她去了那个墓地,还把那个墓地烧得什么都不剩之后,娜娜就经常自己一人坐在房间里面。卡塔尔大致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叶谏要把自己所爱之人的墓地烧掉,凭借她这平淡无常享尽荣华的一生,要独自理解叶谏有些难度。 想到这里,卡塔尔转身敲响了娜娜的房门。 听到娜娜应了一声,卡塔尔就走了进去。进入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被娜娜身体遮挡住一部分,但仍然散发着魅力的一幅画作。画的内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眼神像是喝醉了一样碎裂。 不知为何,看着这幅画,卡塔尔脑中出现玻璃杯碎裂的场景。 “这是你的新画?” “明知故问。” “画的是叶谏的前女友?” 娜娜愣了一会,冷冷地回了一句:“明知故问。” “画得不错,比大小姐好看多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此时娜娜应该转身恶狠狠地瞪卡塔尔一眼。但此时娜娜只是坐在原地,画笔也没有动,什么都没有动。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不,大小姐画的,只是大小姐想画的。叶谏心中的,只是叶谏心中的。至于她到底是怎样,也没有人知道。” “故弄玄虚。” “你知道吗?你父亲曾经顾虑过叶谏的事情,因为叶谏曾经组织过某个反圣剑会组织。你应该也知道一点,我们家族暗中和圣剑会有合作。叶谏也曾经因为那个组织的事情,被圣剑会追杀过一段时间,后续的事情都是我达西家安排的。不过谁知道叶谏那么厉害,逃亡了一段时间见圣剑会请来的人手走了,也知道圣剑会没有盯上自己,就大摇大摆地回到西叶城,开始复仇。在这段复仇中,他没有盯上我们家,却排除了在叶家的异己,从此以后叶家就再也没有什么势力偏向。” “当时他们讨论的时候,害怕叶谏会因为圣剑会的问题加害达西家。但家主是这么说的,‘这个男人组织过反圣剑会组织,杀过圣剑会的人也杀过自己的人,后来还帮圣剑会做了不少事情,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势力,只有利益。’大小姐那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娜娜不知道应该把目光放在何处,只能暂且搁置在画上,但看到的却是模糊不清的叶谏的身影。她也不知道该看什么,但就算闭上眼睛眼前也全都是他的身影。 “虽然我是达西家的大小姐,但从小父亲就让我远离家族的事情,所以一直也不明白这些事到底有多重要。正因为一直没有接触到,这些事情在我脑中也不过是一段文字,也只知道大人们在忙。我知道他们很忙,很累,知道他们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嘴上天天挂着家族国家世界,放下了自己。” 娜娜的嘴唇有些颤抖,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向卡塔尔说出这些话。 “既然你已经向我说了,这也就说明你想要说出来,说出来也好。”就像看穿娜娜心思一般,卡塔尔温柔地说,“的确很难理解,就连我都很难理解。但是,既然理解不了,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尝试去包容他。他愿意让你看到他这一面,这是因为他相信你,所以你也应该尝试去相信他。” “故弄玄虚。”嘴上这么说着,娜娜的头却渐渐抬了起来,眼中是窗外明亮的秋景。 看着稍微开心一些的大小姐,卡塔尔突然开始质疑起自己,为什么要对大小姐说这些话,为什么要把她往叶谏那里送。也许,这也是因为他想要说出来。 “大小姐没事了吗。”哈特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房间里面交谈的两人面无表情地说,“叶谏那边打算决定结婚时间了。” “什么时候?”娜娜站了起来,看向门外更广阔的秋景,那里似乎藏着无限的未来。 “后天。” “等等,那些大人们怎么说?后天会不会太仓促了?”卡塔尔突然有些警觉。 “卡瑟和那些大人们都同意了,主要叶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就连婚纱都为大小姐准备了好几套,而且叶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拖着对两家都不好。” 卡塔尔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哈特的脸,希望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但他很快就感叹叶谏的高明,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几乎就没有变过表情,永远都是那张面瘫脸,完全不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定亲的那天提出结婚日期,卡塔尔应该不怎么会怀疑。但今天突然说出来在后天举行,而且叶家的准备肯定是蓄谋已久的,在这里如果不怀疑的话就是他的失职。 于是今天一整天卡塔尔就一直注意着哈特,无论是陪着去试婚纱,带着大小姐去看婚礼装饰,让未婚的两位新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卡塔尔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哈特身上。虽然知道他表情不会变,但他至少会做出什么动作,然而他一整天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只有在最后叶家的宴会上他悄悄地离开宴会。 卡塔尔想要跟过去,但想起这里是叶家的地盘,他跟过去实在不妥,只好罢休。他看到哈特和一群黑色长袍的人走在一起,和他们交谈了一会,然后又往远处离开。 “怎么感觉你一整天都有点不开心。”娜娜看着卡塔尔,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而且你今天一整天跟我说话超级敷衍啊。” “没什么。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我这个保镖当然就要更加认真地工作,你们俩的身份那么特殊,难保有什么人会盯上。”卡塔尔笑着说。因为已经看不到哈特的身影,他也不打算在继续警觉,转而开始享受起宴会。 “在这里就不用这样,叶家的安保工作做得还真的很到位,那么多法师在这里观察着,连道具都用不了。”娜娜开心地说,宛如在夸耀自己的家产。 “做好入主这里的打算了吗?” “差不多了吧,后天不就是婚礼了吗……”娜娜幻想起婚后的生活,脸不由得泛红。 “但愿平安无事吧。”卡塔尔看向四周那些保护宅邸安全的人,正是因为叶家的实力太强大了所以才不得不提防。 直到婚礼那天卡塔尔还一直注意着哈特,哈特每天都有一次会悄悄出去和某些人交谈。如果前几天他这么做卡塔尔保证没有什么想法,但他在这里的日子基本上没有和外面的人交谈过,就算是在商量婚礼的事情都有些奇怪。卡塔尔不由得担心起来,恐怕婚礼上会发生什么不如人意的事情。 婚礼现场异常盛大。虽然叶家包办了婚礼的各项事宜,达西家为了彰显自家的实力也做足了不少表面工作,让大小姐整个一天都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 达西家宅邸中,到处都是婚礼的装饰品,所有家族成员都被召集回来一起庆祝大小姐的大婚。娜娜的身上,是这城里最好的作坊做的婚纱,用的是叶家宝库中最珍贵的衣服材料,白色的婚纱甚至带着一些魔力气息,不仅勾勒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还大肆地让她典雅高贵的气质散发着。 前往叶家的路上,全都是两家安排好的人在路边守护着娜娜的安全。除了这些守卫保镖,还有不少围观群众看着这堪比公主王子般的婚礼。实际上,娜娜和叶谏的婚礼,或许比尼莫王国王子的大婚还要奢华。 叶家更是用这一次婚礼稳定了他们在民众心中的形象,有的人甚至认为他们比西王国那可有可无的王室还要高贵。事实上在叶家宅邸中,叶谏和王室以及议会的官员们在谈笑风生,西叶城的达官贵人基本都在这豪华的宅邸中,西王国较强的势力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也都求着参加这一次婚礼。 卡塔尔没有一直陪在娜娜身边,毕竟他们俩之间年龄相差不大,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一直在路边观察着有没有恶意的目光以及潜在的危险,组织着达西家的护卫队。等到所有马车都到达叶家后,他才骑马独自前往叶家。在门口,他看到靠着墙发呆的哈特。 “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就是做个保镖。”卡塔尔走到哈特的身边。 “我和叶谏是合作关系,虽然现在还负责着娜娜的关系,但目前是作为好友参加着婚礼。我只是不怎么习惯这么奢华的环境,甚至想要回去看看队伍的伤员怎么样了。” 哈特想象着其他三人来到这里的场景,看着这么奢华的婚礼,蓝灯和春绝对会膜拜起有钱人。不过很可惜,听红面说东方殇的伤还没有好,蓝灯倒是没什么事了,最近春一直在照顾着生活不能自理的东方殇。 “我也差不多吧。” 卡塔尔看着那些达官贵人中最耀眼的一对新人。叶谏正在和来到这里的亲朋好友们交谈,娜娜陪在丈夫身边也在和那些名媛们有说有笑地交谈着,可能是这几天看到的娜娜太过废柴,卡塔尔都快忘了她也是顶级社会的名媛。 “这就够了吧。”卡塔尔不禁感慨,虽然他对娜娜没有什么感情,但看着她能这么幸福地笑着,心情也就愉悦起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他依旧注意着身边的哈特。 婚礼十分热闹地结束了,没有什么波澜,非常顺利地结束了,娜娜·达西在众人的祝福中入主了叶家,正式地坐在叶谏身边那张空了很久的椅子上。 天已经黑的很彻底,都快要十一点,离开叶家一段时间却还能听到热闹的交谈声。卡塔尔等达西家的所有人离开叶家,才跟在后面打算回到家里,重新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但就算今天结束了,他还在回想着哈特的每一个动作,反复回想却还是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哎……没有事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惜总有人想得很复杂,所以也就不得不想得复杂一些。如果能单纯地像大小姐那样生活也挺不错,要不我再工作一段时间就辞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黑夜中卡塔尔自言自语着,在黑暗中勾勒出未来的自己。想了想,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至少要独立出去,想要独立地离开达西家也是件难事。但只要眼中有那样美好的画面,即使没有喝酒,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有些醉意的兴奋。 “想做到很难吧。”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卡塔尔猛地回头,是哈特站在他身后,背后背着十字长剑。 “你为什么尾随我走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卡塔尔拍了拍手,身边出现了好几个护卫和法师,他们按照卡塔尔的指示一直隐藏气息躲在这里。 “卡塔尔,你以前一直做着生意,对战场这方面了解得不是很透彻。首先,你是负责达西家安保的总指挥,你却把眼睛一直放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没有什么起伏的话,甚至没有达到震慑的效果。卡塔尔也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让护卫们一步步靠近。 哈特只是站在原地。 然后,远处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 第八十一章 希望这个世界在远处,在玻璃柜中 “那个,今天晚上我睡在哪里?” 叶家宅邸的吵闹声随着夜晚的推进,越来越小。现在已经是深夜,经历了一天的狂欢夜该到了让这夜晚休息的时候。娜娜坐在被各种装饰贴满的床上,看着正在桌子前处理各种文件的叶谏。 “嗯?既然是新婚第一天,自然是要睡在这里比较好……如果你想睡在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去给你找个房间。”叶谏看了一眼娜娜,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你的工作很忙吗?”娜娜抱着枕头,走到叶谏边上,却不敢太靠近。 “嗯……因为这几天重心都在你这边,所以晚上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也还好吧,我的工作主要还是想各种各样的方案,卡瑟先生也是一样的,作为家族的首脑我们主要是指明方向,其他事情都交给别人处理。但是,钥匙方向错了,家族一瞬间毁灭都有可能,所以工作量还算大。” 虽然明显已经很疲惫了,叶谏仍然温柔地向她解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目前来说,叶家实在太大了,我要做的实际上是在限制家族的发展。如果家族膨胀得太大,中心议会就会介入,圣剑会也有可能掺一脚,而且膨胀的下一步就是分裂。和范家的谈判也在日程上,如果能够控制其他家族的话,我也想把这边的一些生意分出去。如果要想控制其他家族,武力是很难解决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情报、局势上面封锁住他们,也就是情报。所以我现在看的,就是其他人给我提供的情报。” 叶谏解释得很详细,手上还一边在对一些文件分类,笑容也依旧是那般温柔美好。但是,联想到几天前的事情,娜娜又再次感觉这个男人,即使站在自己面前也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跟我说这些好吗?我是达西家的人。” “说什么呢,都嫁到我这了,就是叶家人。如果你想要工作的话,我也可以把一些工作分给你。但不管你想不想工作,作为家主的妻子,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而且,这种事情我不说卡瑟先生那边都清楚,都成为了三大家族,肯定不再是小打小闹的互相算计。” 叶谏突然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看着窗外美丽的星空。如此壮阔的风景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心情澎湃。不,应该说他的情绪如同木桶中的葡萄酒,在波涛中翻滚着。 叶谏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三大家族之间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互相算计,他们算计的,是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 “天色不早了,可以休息了。”叶谏离开了办公桌,走到娜娜的面前,把脸凑到她的脸旁边说。 娜娜面色通红,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娜娜眼中只能是叶谏的身影,完全忘了这个男人实际离自己很远,完全没有发现叶谏眼中什么都没有。 娜娜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弱地声音勉强地说着:“好。” 叶谏没有拉上窗帘,因为他喜欢夜晚微微照进来的淡淡月光,在这月光中他能比平时更加安心。这个习惯已经持续很久了,从他在那个小破屋和她住在一起时,可惜在高层没办法看到水面倒映的月光。 和娜娜想的不一样,两人没有背对背靠着,而是面对着面。 她看了一会叶谏的脸,告诉自己以后她要一直面对着这张脸,让自己适应一下。当她的脸不再通红时,她闭上了眼睛,全然不知自己的脸已经变得通红,进入了美好的梦中世界。 叶谏很累了,多余的事情一件都不想做,立刻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之后,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水中央,只有他一个人聆听着水流动的声音。据说,水是生命的源头,生命被水承载着。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听到谁流淌的声音才会如此安心。 在他的梦中世界,过去的时间和现实中好像相差无几,甚至或许还慢一点。睡觉对他是种享受,也是一种煎熬。享受是因为在这段时间中他可以不再面对现实中的勾心斗角,煎熬是因为,每次梦的结尾,都会发现流淌的是鲜红的血液。 和以前一样,叶谏醒了过来。不同的是,他的房门一直被敲打着,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整理了一下衣着,把被子给娜娜盖上,确认现在离太阳升起还有几个小时,他用魔力告诉外面的人自己已经醒了。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关上门,走到门外。 “什么事?”即使睡眠不足,叶谏还是尽力摆出一张认真的表情。 这个下属是叶谏专门招来的情报人员,只要有特殊情况他都会来通报,这一次是叶谏第一次见他慌里慌张地说:“家主,刚刚收到情报,达西家被袭击了。而且,战斗非常诡异,战斗过程中几乎一丝情报都没有透露出来,等发现不对劲时一切已经结束很久了。” 叶谏摆出哈特的面瘫脸,冷峻地说:“说重点,达西家的损失如何?被谁袭击的?” “达西家家主,卡瑟·达西,以及好几位家族内部手握大权的长辈都死了。前线传来的报告,可能是,卡瑟先生的心腹,范·卡塔尔所为。目前没有收到其他的情报,也没有收到来自哈特先生的报告。” 叶谏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然后冷峻地说:“虽然现在时间晚了,但表面工作也要做起来。让几队护卫队去现场,然后就让我出面,其他的一些家族成员暂时先不让他们出来,哈特就不用管了。” 叶谏让情报人员退下,打开门,进入房间。看着娜娜美丽的侧脸,那有些红润的微张小嘴,如果她不被唤醒面对这个世界该多好。 但是,叶谏不得不推了推她的身体,叫醒了她。面对睡眼朦胧不知所措的娜娜,叶谏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告诉她情况紧急,带着她离开房间,离开宅邸。 “哟,结婚的感觉如何?”在宅邸铁门外,叶谏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蒙岚。 “挺不错的,一起上来?” 于是三人坐着精致的马车,马车旁边是无数护卫,前往出事的地方。在路上,叶谏一点一点地向娜娜讲述她无法承受的事情,当她的感情被梳理得比较好之后,当马车已经要到现场时,叶谏才打算把刚才破碎的言语总结收束。 “你的父亲,卡瑟·达西,以及你的几位长辈,很遗憾得,葬身于刚才的袭击中。目前猜测的凶手,是范·卡塔尔。” 如叶谏所料,这么突然的事情直接让娜娜的心情跌落在谷底。不,她的心情就像跌入了无底洞,随着时间的推移速度越来越快,在洞穴中不断转圈,在强风中失去意识,醒来后面对的又是强风。 没有多余时间去管娜娜,叶谏让蒙岚帮忙照看一下,三人走下马车。 和叶谏想的一样,眼前的这些尸体至少保留得很完整,只有胸口被开了一个口,算不上什么惨状。叶谏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卡瑟,那个男人曾经给他过机遇与帮助,两人也经常切磋合作,这么多年来,没想到就落得这个下场,也许某一天他也会落得同一下场。 虽然场景在两个见过大场面的男人眼中不算惨状,但娜娜眼中,这就是人间地狱。 为什么啊,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疼爱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家里其他长辈也都对她很好,他们人很好,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呢。 当然知道,家族在做着不少危险的事情,随时都可能被别人盯上,而且那些大人们在别人眼中未必是好人。道理都懂,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掉。知道家里的有些人在城里甚至是大恶人,但他们都对自己很好,就算被人视为异类,也不希望把这么美好的记忆这么美好的人替换了。 当年,听着爸爸讲述叶谏的故事,才发现自己生活在浓浓的爱中。现在,悲剧发生了,娜娜才想起,她似乎一直忘了去向这些大人们讲一句“谢谢”。 在多年的矛盾中,娜娜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在突如其来的悲剧中,娜娜终于找到了她困惑已久的问题答案。 所有人,都只是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罢了。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想法吗? 但,可笑的是,矛盾的是,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想起了这样的事情。娜娜无法理解无法谅解这样的自己,只是放空大脑地任由哭喊爆发,任由眼泪决堤。 蒙岚看了一眼叶谏,叶谏并不打算在这关头浪费时间,而且让她继续哭下去或许比较好。 叶谏有条不紊地将一切收拾好,他也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做这种事情,总之就是面无表情地处理着事情。如果不是在死者面前,他都想笑出来,因为没想到那样的叶谏也会摆出哈特的表情来,实在滑稽。 待一切收拾好后,叶谏开始推演,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卡塔尔猛地一回头,枪声貌似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这种密集程度足够把人打成筛子。 哈特没有微笑,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迅速地解决了卡塔尔招来的所有护卫。最后只剩下卡塔尔一人,脖子上架着十字长剑,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 “想要在这里埋伏我,是因为你们要做的事情和我们要做的事情差不多。既然如此,也应该想到我们会预测到这些,卡塔尔,你在战场上还是有些差劲。”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卡塔尔脸上仍是病态的笑容,甚至声音都带着一些病态的疯狂:“叶家不断膨胀,如果现在直接吞并达西家的话,家族就基本等同于走向了末日。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一直不畏惧着你们,只要我们在情报上面和你们保持着相同地位,就可以保持着相对。但是,很可惜,没有想到和圣剑会合作并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是你们那边先找到足够的情报。” “既然你懂了,那就好办了。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想必你也能想到一二。远处的枪声不过是吸引你注意力的,如果真的让达西家的护卫被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全灭的话,达西家恐怕就直接退出三大家族,成为笑柄。铺垫已经做好了,现在只差取走卡瑟和其他几人的姓名,达西家就会被傀儡化,名存实亡。”哈特收起了剑。 “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不会真以为我能像你想的那样行动吧。靠着我这个范家的身份,杀了自己所效忠达西家几位大人,直接让叶家掌握三大家族?”卡塔尔迅速拔剑,把剑架在哈特的脖子上。 “不,你会。”哈特甚至没有看卡塔尔的剑,“知道吗?就算是叶谏和卡瑟这样杀伐果断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不仅仅是家族那么肤浅的东西,他们的私心,就藏在他们布置得密密麻麻的局中。为什么娜娜那么轻易地嫁到叶家?你真的以为是达西家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反咬叶家一口?” 卡塔尔的瞳孔在摇摆,病态的表情渐渐被收了起来,变成一张无比认真无比简单的脸。 “你知道在博弈中让计划执行得最顺利的方法吗?如果棋下累了,双方都想要结束这场没有结果的棋局,结果就是和棋。如果对方也成为计划的执行者,双赢,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卡塔尔在思考,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的确,商业上的不少知识可以运用在这些事情上,但还是有无法理解的东西。 哈特察觉到他的想法,无视脖子上的剑,往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说:“那就来看看吧。” 他们赶到来到之处,一群人围着几个中年人,这几个中年人便是达西家的那几位大人。法师在旁边使用他们这一生用过最疯狂的魔术,遮住这里发生的事情,让声音尽量不传出去,同时模拟达西家的魔力传输系统,给达西家宅邸发送通讯魔力。 卡瑟·达西看着心腹的到来,开怀大笑。其他人并不是很能理解卡瑟的笑,只是单纯地认为卡塔尔带着援兵来救他们了。 哈特继续讲述名为家主的故事:“双赢游戏,卡瑟得到的,是达西家的未来,以及女儿的未来。这个男人直到生命的尽头都在爱着他的女儿,如果能把未来传递下去的话,结束苟活的一生也无所谓。统一是大致方向,即使延缓这个方向也只是延缓,我们,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卡塔尔用眼神向自己效忠了那么多年的主人确认,卡瑟点了点头,张开了双臂。 但,就算明白这个计划,卡塔尔也想要将这个计划延续下去,想要延续卡瑟的未来,他还是没办法下手。 卡瑟注意到卡塔尔虽然经历过很多,仍旧是单纯的少年,单纯到一直还在想着范家为何要赶自己出来,就像他的女儿娜娜一样单纯。疯狂的时代,单纯即是罪,但若是这个罪能够延续到简单的时代,那该多好啊。 卡瑟明知道这份单纯不能传递下去,还是希望在自己的眼前放着这盆燃烧的火焰。 他拿起一把剑,一个个地结束了惊慌失措的生命,那些人中也有他的兄弟。疯狂?那就让他带着疯狂离去吧。卡塔尔仍然站在原地颤抖,卡瑟把剑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卡塔尔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不是在他眼前,而是在很远的地方,放在以后的展览柜中,来警示和平该有多好。 黑夜即将过去,光明还未到来。 第八十二章 天边渐渐泛白,今天是个阴天 天已经快要亮了,哈特才把卡塔尔带回来。 卡塔尔站在娜娜的面前,不知如何开口,想起了刚刚和哈特之间的交谈。 “接下来怎么办?”在荒郊野外,两人没有继续奔跑的必要,就坐在一起休息。 “无所谓了,按照各种说法,你都会成为这次事件的凶手,再也回不到达西家。现在你可以真正地放下一切好好过余下的生活,改个名字,凭你的才能和智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能够好好享受人生。”有些困倦,哈特打了个哈欠。 “是非之地?哪里又不是是非之地。你们接下来应该要拿着现在收集到的全部资源,去和议会谈判,接下来整个西王国都会在议会的带领下加入反圣剑会的阵营。莱恩帝国本就好战,通过战争来调动整个国家。尼莫王国在战火中民不聊生,不提现在的纳兹·布尔,打倒圣剑会之后他们依旧在仇恨其他国家。苏摩王国是最太平的国家,但政法落后已经走在下坡路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去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呢?” 哈特直直地看着卡塔尔,视线没有一丝温度,冷得让卡塔尔想要发抖。 “娜娜·达西,她生活在西叶城三大家族中的达西家,是家中的大小姐,父亲是家主卡瑟·达西,你想要的不是她那样的生活吗?普普通通的生活?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卡瑟不是那么爱着女儿吗,叶谏不是那么迷恋着曾经的情人吗,他们不过是用层层的计划包裹住自己的真心罢了。想要寻份普通的生活还不简单?如果我想要普通那个的生活就直接回到村子里面种田,或者在西叶城里开一家面包房。” 哈特站了起来,把脸对着空中那朦胧的月亮。 “难道,不是你不想要过着普通的生活吗?你想要这一切结束,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卡塔尔摇摇头,声音在颤抖,像是在这声音中注入了绝望:“怎么可能改变的了,我不过就是你们的一个棋子罢了。” 哈特突然揪住卡塔尔的领子,卡塔尔以为他生气了,却发现他的脸依旧面瘫,只是在微微地抽动,仿佛在悲伤。 “不是改变不了,是不想改变。既然不想改变,说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想要别人为你创造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别开玩笑了,比你弱小的家伙有那么多,他们都死了,在同伴的计划中死了。” 就连平常那么冷静的哈特,此时也仿佛情绪失控了一般,在说着连他自己都没办法理解的话语。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松开了手。 然后,卡塔尔笑了出来,自嘲地笑了出来。没错,这些话都是对的,就算不是对的,这也是他的私心。居然有一天,自己对自己的批评,让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说了出来,生活真是有趣。 “我加入你们……带我去见娜娜吧。”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无数人的私心展开的,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帮助他人是因为想帮助他人,有时帮助他人反而会妨碍到他人,一切的出发点都是私心。就像卡瑟把娜娜嫁到叶家,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他对娜娜的爱也是自私的,他的漏洞也多得一塌糊涂。那么,用自己的私心去改变这个世界,就算输了也是活该吧。 结束了回想,卡塔尔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长篇大论,冗长的文字此刻只会让感情显得干枯乏味。如果言语是股水流,那此刻它应该是一股清冽的泉水,少、冷,却是那么的自然。 “对不起,谢谢。” 这一次,是娜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回到马车上。 “这样就行了?”哈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娜娜的背影。 “这样就行了。”卡塔尔微笑着,“接下来,你们可以把我带走了。” 已经是日出的时间,但太阳没有出来。天边渐渐泛白,天上貌似遍布着不少云朵,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今天似乎是个阴天。 娜娜跟着叶谏直接来到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达西家,在这里主持各项事务。 “姐夫,你说这些父辈人的葬礼怎么办?”说话人是娜娜的堂弟,死者中有他的父亲,但却看不出他有些许悲悯。 “葬礼应该是你们内部决定的事情,我来这里主要是想作为三大家之一叶家的家主,来这里帮你们善后。”叶谏没有抬头,继续看着卡瑟生前留下的文件。 “现在他们都亡故了,家中有话语权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但大小姐的我姐又没有怎么参与过家族管理,姐夫你现在才是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堂弟若无其事地拍着叶谏的马屁。 “嗯……出于生意人的考量,达西家确实需要一个人来管理事情,那我就暂且主管一下达西家。按照规矩,卡瑟先生他们的葬礼应该安排在三日之后,风光大葬,但最好还是只对家族内部成员。”叶谏若无其事地在家族其他成员面前接管了达西家,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出声。 三天时间,叶谏一个人控制达西家似乎有点困难。但叶谏手下有蒙岚,有皮顶上,把家族内的一些生意分给他们负责也就差不多了,其余的就是找到达西家为圣剑会所办的事情。这些事对于叶谏都不是难事,他早在几日前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昨天晚上他还在娜娜的面前计算着如何分配达西家的权力。 察觉到娜娜心情不好,叶谏温柔地说:“虽然道理都懂,但还是没办法止住悲伤。娜娜,我不会让你不去悲伤,相反,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去哭吧,但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娜娜摇了摇头,叶谏明白了她的意思,让房间里的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叶谏一边处理卡瑟的笔记,一边聆听着娜娜的哭泣,时而为她拭去眼泪,时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在葬礼举行之前,叶谏做了一件震惊了三大家族乃至全城人的事情。他把涉嫌谋害达西家几位大人的嫌疑人,范·卡塔尔送回了范家,并且在议会的帮助下为这位罪犯加上一个从前没有的职位,特殊席。只要是议会通过的决案,范家必须听命于卡塔尔,卡塔尔在议会和叶家的帮助下手上的权力甚至可能超过范家家主。卡塔尔受叶家和议会监视,范家受卡塔尔监视,范家名存实亡。 达西家在叶谏三日的大刀阔斧处理下,扶持堂弟和皮顶上一边,暂时让他们负责一些大生意,然后让蒙岚揽下一部分生意。因为堂弟势力的告密,叶谏取得了达西家保守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曾经记载灰色王国的史书。同时,叶谏接手了卡瑟生前做的生意,代替卡瑟和圣剑会交易。 大局已经布好,此时西叶城的三大家族都已名存实亡,只有叶谏一人独大。最让其他家族头疼的是,叶谏这份独大还不明显,他已经不怎么参与达西家的事务,在叶家也只是指明大方向,范家都是卡塔尔在主管。 今天是卡瑟等人的葬礼,也是叶谏交接临时权力的一天。 “今天天色又是灰蒙蒙的呢。”看着这一连三日的阴天,娜娜低声说着只有叶谏听得见的话。 “或许是奇迹之神也在送着卡瑟他们离开。”似乎说了一句很多余的话,叶谏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娜娜自责地看着地面。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叶谏说着很敷衍的安慰,搂着娜娜的肩膀。 “说起来,父亲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我好像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娜娜的脖子变得稍微红了一些,眼神有些迷离。 “卡瑟先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很会投资,战略眼光非常独到,在商业上绝对是我值得学习的前辈……说实话,就连他的死亡,都会有很多人去调查他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娜娜突然盯着叶谏的脸,盯着他那空洞的眼神。叶谏已察觉到她的视线,没有躲闪。 葬礼非常风光,虽然只有家族内部的人到场,但豪华程度都远远超过一般家族的大婚。不知道热闹到底好不好,但大家都认为生前如此伟大的人就应该风光大葬,实际上,也是因为他们是达西家。 葬礼结束后,叶谏带着眼睛红肿的娜娜,坐着马车回叶家。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接触,只是坐在马车的两边欣赏着沿途风景。 突然,娜娜的眼中映入一棵高大的树。这棵树她好像见过,她仔细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想起这是魔树。 “叶谏先生,你觉得因为同伴的计划而亡,会高兴吗?” “不知道,我没有死过所以不知道,但作为让同伴去死的人,我只能说我不是一个好人。” “那么,我父亲的死亡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吗?”娜娜突然回头,看着叶谏的脸,那张脸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就像你能把那座坟毁了一样,父亲是不是也是你所能利用的棋子呢?” 叶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什么都没有。 “我们经常互相利用,我们都是对方的棋子。” 这显然不是娜娜想要听到的答案,她的眼中又开始泛着泪花,摇摇头说:“卡塔尔最后去了范家,还在那里管理着范家。父亲死了,你也靠着我来到达西家。三大家族已经变成了你的掌中之物。虽然我不参与家中事务,但我至少还懂得一些道理,也看得懂你的文件,也知道你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没错,这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但不完全是我的计划。” “道理我都明白,我也知道就凭现在的我没有哪里可以生存,只能待在叶家的宅邸,待在那房间之中。我也知道父亲是为我好,道理都懂,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娜娜跳下了马车,最后嘴中似乎在说“再见”。 不久之后,叶谏收到信息,红面的人已经带走了娜娜。 第八十三章 灰色的世界、那么游戏开始了 在葬礼上,没有听到什么哭声。这主要因为,哭的人声音很低,大部分人都没有要哭的意思。虽然是风光大葬,但葬礼一结束,所有人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两个站在暗处中的人。 两把剑相交,碰撞产生强烈的声音。像这样金属碰撞的声音持续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 哈特把剑架在黄发男子的脖子上,毫无疑问这就是当初那位偷袭他们的灰色羚羊成员。 “因为没有灰色羚羊的加成,比之前弱很多吗。”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收起了剑。 就在哈特收剑的一刹那,黄发男子突然再次发起攻击,他用着这具身体能够承受的最快速度挥动剑刺向和哈特,瞄准的是他的要害。他很清楚,哈特的剑已经在剑鞘中,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再次拔剑来应付这一次攻击,就算没办法一击致命也能重伤哈特。 然而,哈特既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魔术,只是用着比他快一点的速度一脚踢在他拿着剑的手臂上。在黄发人的观念中,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人在,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又或是技巧他都绝对是顶尖的程度。 “虽然我使了个诈,但还是甘拜下风。”黄发人把剑丢在一边,单膝跪地,“任由你处置。” 哈特捡起那把剑,架在黄发人的肩膀上。当黄发人以为这把剑会结束自己生命时,这把剑却被哈特插进了剑鞘。 “算不上诈。”哈特没有说这是因为他早就想到会这样,“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黄发人没有说话,拔出了背后的剑。他本想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却发现这把剑不知什么时候碎成了碎片,他能够拿在手上的不过是个剑柄。 “什么时候……”黄发人抬头看着哈特,意识到就在刚刚这个人毁了自己的剑。 “按照指示,我要的是活的,而且是没有被灰色羚羊影响的。总之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哈特依旧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黄发人能在这之中察觉到的,是轻蔑。 “林新。” “接下来跟我走一趟吧。”哈特根本不给林新拒绝的余地,右手抓住他的额头,手臂上出现淡淡的魔力纹路,用魔力将他击昏。 林新醒来时,正坐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这里没有一丝光照射进来,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他身上什么束缚都没有,但在黑暗中他甚至不想站起来。 就这样,他在黑暗中独坐了十分钟之久。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告诉他孤独的命运,当时林新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发现包括家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讲话为止。 何为孤独?林新至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但他不敢站起来,因为站起来之后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双脚,渐渐地就会在黑暗中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这是否是个诅咒呢?林新不清楚,因为他没有过过别人的生活,从始至终他只活过一次,过着名为林新的生活。他不知道不孤独的感觉如何,只知道自己的感觉被某位人命名为孤独。 生活就是这样,连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就过了那么多年,就这么生活了那么多年。林新是乙级冒险者,是工会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不和前台说话不和同僚喝酒,只是指指某个任务结束后来拿报酬。没有事情的时候,林新就会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者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花,或者坐在黑暗中发呆。他不是不会说话,他只是不想说话,因为说话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回应,所以他只和自己以及院子里的花草说话。 唯一让林新感到不同的,便是灰色羚羊的存在。那是他某次执行完任务回城的时候,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液体涌入他的脑袋,然后向他指出一个地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想就去了那个地方,和其他人用着这股莫名其妙的液体交换着思维,在无言中合作击败了敌人。 从此之后,他才知道孤独的存在。他开始沉浸于灰色羚羊之中,他不仅想要这份异样的力量,也想要有人能和他说说话,但他想要的就只有脑中那莫名其妙的液体。他开始不仅仅听命于灰色羚羊,有时会做出不少超过灰色羚羊指示的事情,却也能得到灰色羚羊的帮助。 但是,灰色羚羊却抛弃了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液体不会再按照他的想法进入他的大脑,只有偶尔有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林新也完全沉沦于这份孤独感中,在黑暗中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想要去寻回那种感觉,但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林新摇摇头。的确不可能,因为现在的自己甚至不敢在这为止的黑暗中睁开双眼。 “蒙岚,为什么这里这么黑?”远处传来他曾听过的声音,貌似是叶谏的。 “不觉得这种黑暗的气氛很棒吗?其实是为了隐蔽一些,毕竟你身上现在可是有无数视线聚焦。” 灯亮了,林新发现眼前是通红的。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观察着这个灰色的房间。房间不大,墙壁是灰色的,桌子椅子是木头做的,灯是消耗魔力的。这个狭小的房间,也就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以及一盏灯。 在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明显是叶家家主叶谏,另一个就是他口中说的蒙岚。他们两人冲着林新笑着,左边的哈特仍旧是面无表情。 “因为外面不方便,所以我们想要和你在这里聊聊。看来你应该是一个人行动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贸然地准备在达西家的葬礼上暗杀我,从而被哈特抓到。听说你们灰色羚羊的人之间有一条用特殊供奉术创造的通道,使你们可以相互之间交互想法。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个活着的人在这里就行了。灰色羚羊,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们合作。”叶谏用狡黠的目光窥探着林新的内心。 “就算有联系,也不代表我可以替灰色羚羊做出选择。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一些秘密,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存在是要保护西王国的安全吧。” “你还不懂吗?”叶谏微微地笑着,“我们已经掌握到你们存在的秘密,事实上现在这份秘密也就只有我们三人,以及灰色羚羊的你们知道。我们能够证明,你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让你来做决定。如果你面对的不是坐在灰色房间内的我们三人,而是这个世界会怎样?” “因为我们是西王国最强的防御壁,如果破坏了我们,经济强大的西王国瞬间就会被各个国家瓜分。还有圣剑会,绝对会把我们带走研究。所以,议会必须要保住灰色羚羊,至少要留出组建正式军队的缓冲时间,我们的情报就成为了你们的砝码。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 “如果组建了全新的军队,靠着现在西王国的财力组建一个莱恩帝国那样的不是问题,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生存空间吗?你们在世人眼中会变成什么,知道吗?怪物,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他们不会因为你们是人而同情你们,他们只知道你们是必须铲除的怪物。如果真的直接把这条情报摆在谈判桌上,等于为你们决定了死刑。”叶谏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这正是他草拟的关于灰色羚羊的情报。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林新紧紧地盯着叶谏。 “和你们结盟的目的一是保全你们,虽然听起来不可能但我们还是想留下一些强大的棋子。二,我们想要你去告诉议会,灰色王国的王座之剑是断刃剑,只要得到断刃剑就可以控制整个灰色羚羊。事实上我也在相关文件中找到了这种说法,灰色王国的王座之剑的确是断刃剑,但后面那个毫无疑问是编造的谎言。”叶谏从容地说着。 “我想要知道你们做这些事情,和议会谈判,究竟是为了什么?”林新用不信任的眼神扫视着三个扑克脸的男人。 “无可奉告,知道的多不是好事,就像皮顶上一样。”叶谏冷冷地说。 “还有一个问题,平常情况下我们之间没有联系,现在这种情况都没有联系。”结合灰色羚羊的众人想法,林新说,“如果想要取得那种联系,就必须要在收到灰色羚羊呼唤的时候。” 叶谏冷冷地笑着:“是吗?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去袭击这附近的村庄。还有要说的吗?” “没有了。”综合成员们的考虑,林新没有把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只是用同样冷冷的眼神看着叶谏。 四人离开了这个灰色的房间,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之后,林新才发现刚刚他们居然在西叶城地下的深处。虽然林新一直知道西叶城地下有不少空间,但没有想到居然能有一个地方离开地面在那么深的地方。 叶谏把林新丢给了哈特,哈特带着他去吃了顿午饭。午后,林新就接到了灰色羚羊的指示。虽然他很卖力地赶去附近的村庄,虽然灰色羚羊的人都在那村庄旁边守着,虽然叶谏只是为了让合作顺利,但居然将一个村庄毁灭了一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怎么办?”很少见地,林新在任务结束之后居然和同伴之间搭话,这是为了解决现在灰色羚羊生存的问题。 大家取得了一致的答案:现在不得不答应叶谏的要求,而且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在之后将叶谏设为灰色羚羊的敌人,也就是危害西王国安全的头号危险分子。 和三人的预想一样,林新回来之后就答应了叶谏的请求,作为灰色羚羊的代表出席叶谏与议会之间的谈判。林新被灰色羚羊的人层层保护着,又住在叶家作为上宾,哈特也就没有必要去负责他的安危,结束持续多日的劳累工作,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会。 哈特来到东方殇所住的医院,走到他房间门口,却看到春正在搂着躺在床上的东方殇,两人一同欣赏着窗外的夕阳。 哈特本想默默地离开,不想蓝灯突然出现,开朗地对他说:“哟,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来看我们啊,是不是都快忘了我们?” 哈特用手指了指房间里面,蓝灯看了一眼,立马尴尬起来。但更尴尬的是房间里的两人,红着脸把脸转到一边,就算哈特进来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结束这份尴尬。 此时当然是最不怕尴尬的哈特开口:“伤势好些了吗?” 东方殇摸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仔细想了想,随性地说:“好得差不多了吧。” “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修养了一段时间恢复得挺不错,但凭着你现在的身体能出去战斗吗?东方殇先生,我作为医生必须要把患者治疗到能让他恢复原状才可以。”身穿白色长袍的医生突然也走进了病房中,“不过按照这个情况,再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东方殇先生这样恢复得这么好的患者,也才敢说恢复原状这种话,你有用供奉术庇护过吗?” “没有。话说平常患者是什么情况?” “一般伤成你这样的,推进来放一天我就会让家属准备丧事了,有所好转的话就截掉手或是脚。”医生托着下巴,“等下,突然想起昨天进来的那个人可以准备丧事了,我先去联系一下他的家属。” 医生又跑了出去,留下房间里无奈的三人和面瘫的一人。 “那什么……这医生就是这样的,总是喜欢说些让人难受的话,然后又不给人机会吐槽就走了。”蓝灯特意把“吐槽”二字说得很小声。 “你的身体如何?”哈特转向蓝灯。 “我的身体基本恢复得差不多……这个是真的哦!总之我现在去战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你说要我保护他们两人我就一直在这边留着。”蓝灯摸摸头,虽然知道哈特不会夸他但完成他吩咐的事情还是有些高兴。 “我这边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你们三个还请多多保重。” 哈特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告别都没做,就离开了病房。这本是他的日常,但却让人感到有些异常,也许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春只是看着夕阳,蓝灯放心地目送哈特,东方殇用着怀疑的眼神注视着哈特的背影。 ——那个背影好像在说,马上要去参加一场大战,那么游戏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 斩断武器的剑、带来危险的剑 “准备做好了吗?”蒙岚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表情严肃的林新。 林新点了点头,坐上马车,平淡地说:“就算没有准备好,也必须要去吧。” “那当然,如果只是我们这边的人倒无所谓,和议会谈判当然还是要准时到。”蒙岚又把脸对着哈特,“那几份文件带着了吧?” 哈特默默地点点头,他明白蒙岚问这些问题只是在让他们安心一些。 在马车上坐了一会,才听到叶谏走过来说:“你们来得都挺早的啊?” “是你来得有点晚吧。”蒙岚无奈地说,看了看时间,要赶过去差不多正好开始。 “我是去和他们谈判的吗?不,我是因为听说他们要找我谈判才在这个时候去议会打扰一下,晚点去又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现在手握着那么大的权力,去和他们谈判也得拿出点架子来吧。”叶谏说着不符合他性格的话,哈特立刻意识到他在说给林新听。 林新听着叶谏自大的台词,在扑克脸下面是无尽的厌恶,与灰色羚羊的众人坚定了灭绝叶谏势力的决心。 蒙岚只是随便地笑笑,因为他知道叶谏此举只是为了在谈判中占据先机。于是四人在马车上又坐了一会,赶到议会时正好超时一分钟。议会的守卫见到叶谏都往旁边站开,也不多问,只是目送着这四人不紧不慢地走进议会的最大会议室。 对于这个会议室,林新脑中关于灰色羚羊的部分发生了一些反应,让灰色羚羊的人觉得他们好像见过这个地方,或许是和最初的那些人有关。 不愧是最大会议室,位于议会的一楼,却有着三层楼的高度,昂贵的灯具将这高大又典雅的墙壁照亮,坐在这里就会让人严肃起来。看着这样的布局,哈特不禁想起白龙洞穴。作为白龙遗迹中央那个小房子的,是一张圆环形的桌子,所以议员围坐在桌子旁边,圆环的中央是一个剑鞘。 “迟到了五分钟,知道五分钟对于我们议会的价值吗?”坐在圆环桌子正对门位置上的,正是目前管理着议会事宜的议会第一席议员。 “五分钟的时间,对于我们这边来说损失不亚于你们吧,而且我们赚的钱不也有不少流入你们的钱包中吗?”叶谏之所以如此狂傲,是因为议会中有不少人和他之间有所交易。 圆桌靠近门的这边有四个空着的座位,没有人请叶谏坐下他便自顾自地坐下,还示意三人一起坐下。 “先不说那些了。叶谏,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带来和这迟到的五分钟相等的谈判内容,上一次关于范家和达西家的问题,你可是准时到了。”第一席的目光非常犀利,和叶谏柔和却坚韧的目光碰撞着。 “放心,和这一次的事情相比,上一次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在这里讨论的价值。你们也是因为知道我手上有价值相当高的情报,才想请我来这里吧?”叶谏用他轻蔑的眼神扫视着圆环旁边坐着的那些议员。 “我明白了,那就快点讲吧。”第一席之所以有些不耐烦,是因为知道议会这边的打算完全暴露了,在这场谈判中议会直接因为一句话陷入了不利的一方。 “我透露出去的情报,是我掌握到灰色羚羊的秘密,所以我今天把灰色羚羊的一名成员带过来了。不过,今天来这里主要讲的不是这件事。”叶谏翘起二郎腿,“我这一次来,是来决定西王国的存亡。” “如果你说的是灰色羚羊的事情,放心,我们已经开始筹备了新的军队。”第一席的话中没有自信,因为他知道这些叶谏全部知道。 “你们都知道很危险,放心,只要你们答应我们的要求灰色羚羊的事情我们不会透露出去。然后,我们来谈谈让西王国称霸这个大陆的方法吧。”叶谏将双手交叉在胸口,露出充满野心的眼神。 第一席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我们的线人在白龙遗迹里找到了一张纸条,虽然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但我们有证据证明这是纳兹·布尔所写。如果西王国加入反圣剑会一边,尼莫王国也会加入其中,纳兹·布尔,上面是这么写的,还有一个他特有的记号。” 蒙岚从文件夹中取出两张纸,一份是纳兹所写的纸条,一份是从别处寻来的有纳兹记号的许可证。文件转了一圈,每个议员都是十分复杂的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着。 “这的确是一份非常强大的武器,如果原版是真的话。”第一席点点头,“那么,来说说看你想让我们做的事情吧。” 蒙岚又拿出了截取的灰色羚羊情报,递给了议员们。 “关于灰色羚羊的情报我也不能全部给你们,这只是一部分,但已经够了吧。我想要你们,联合纳兹·布尔的力量,让王国走上反圣剑会的道路,为此我们需要灰色羚羊的帮助。”叶谏瞥了林新一眼。 林新借助灰色羚羊各位的力量,淡然地说:“我是灰色羚羊的一员,由于现在的话题和灰色羚羊的存亡有所关联,所以我在此可以代表整个灰色羚羊,实际上你们就是在与整个灰色羚羊的人交谈。这中间的这把剑鞘,是初代国王留下的吧。初代国王创建了灰色羚羊,把这把剑设为了灰色王国的王座之剑,只要拥有这把剑就能够操纵灰色羚羊,成为灰色王国的国王,也就是西王国的国王。” 第一席迅速看完了文件,将双手放在桌上,冷冷地说:“我们知道剑鞘的由来,也知道这把剑是神器。文件的确和我们所了解的一些情报吻合,你们也有证据证明这份文件是真实的,应该是达西家和其他家族流传的情报,应该是拿来对付我们的底牌吧。那把剑是什么,在哪里?” “断刃剑,是一把残缺的剑,很难用于战斗,但拥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特性。西王国有一片被王室限制的区域,那里被供奉术封锁住,断刃剑就在那里。”林新同样冷冷地回答。 “嗯……”纵使文件已经看完了,第一席还是拿来文件一遍一遍地扫视,“叶谏,你的提议很有意思,拿出来的东西也都很有分量,但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商量。” “很抱歉,我不打算给你们多余的时间。拿出纳兹·布尔的纸条时你们就可以决定了,到现在至少也有五分钟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们犹豫了。所以,蒙岚,可以动手了。” 蒙岚只是念了一句“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哈特情不自禁跟读一句,便感受到这个空间内正发生着一些异样的振动,这阵振动真是中央那把剑鞘引起的。剑鞘是神器的一部分,其中寄宿着些许魔力很正常,但从这剑鞘中蔓延出的魔力甚至能够引起一阵魔力爆炸。 林新凭借灰色羚羊的能力,立即就察觉到这股魔力,但这股魔力居然直接把他紧紧地按在座位上,他根本找不到能够反抗这股魔力的方法。至于什么只有魔力强大的贵族议员,他们居然也能察觉到这股魔力,感受到一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把他们压住。 “你们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吧。虽然你们的法师可以把你们转移走,但在这个供奉术中什么都做不到,迅速告诉我你们的选择。选项当然只有一个。”叶谏露出恐怖的微笑。 “诸位,有何想法,有想法就说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席仍然非常镇定。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畏惧着这种力量。而且在议会中有不少人偏向反圣剑会的一边,反圣剑会似乎也能赚到更多的钱,叶谏的提议实际上是双赢游戏。 “而且,断刃剑让我们的人来取。”叶谏又在已经倾向自己一边的托盘上加上一个砝码。 “我们答应你的提议,开始正式地反圣剑会运动。但是你也要知道,甚至在这西叶城中也有不少圣剑会的人,要直接宣战就是找死,所以我们要做的暂且只能是筹备。我以议会的名义写了一个和纳兹·布尔一样的文书。”第一席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留下了一个记号,递给叶谏。 “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只需要这样就行了,只要你们不在我们背后捅刀就行了。”叶谏接过文书,递给哈特。 蒙岚为了收起供奉术,猛地拍了一下哈特的脑袋,发出一阵闷响,议会中弥漫的那股强大魔力瞬间消失。 “对了,你们地下的那个王室留下的财报库,我们这边有一把钥匙,等我们带着断刃剑回来再去打开吧。那么,就在这里说声抱歉和再见。” 望着四人离开时的背影,第一席左手边的议员问:“用的是能够保留魔力的纸张吗?” 第一席非常自信地回答:“当然,这也就能够给我们留下一手。他们实在太危险了,手上似乎掌握着好几个势力的把柄,到必要时必须铲除。” 对于第一席的提议,全体议会成员表示赞同。 “最近没有收到来自克罗斯·达拉斯爵士的情报,如果有他们的情报或许就不会让我们陷入如此状况。”第一席翻看着手上的文件,虽然他很想把这些文件拍在叶谏脸上说这没有根据,但怎么看都是真的。 “也许是负责传递情报的人出事了吧。”一名议员回答。 “那是最好的情况。”第一席冷冷地笑着。 对他们而言最坏的情况,是情报被叶谏截留了。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叶谏是能够诱导整件事情,让可能性一步步提高直到确确实实发生的男人,不可小觑。 另一边,送走林新,三人也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最近好像有五圣只要有圣剑在就无敌的说法。根据我这边的情报,断刃剑的特殊效果应该是能够破坏武器,包括圣剑。”叶谏微微地笑着,听到这句话哈特立刻明白叶谏的计划。 断刃剑能够破坏武器,这是存在的,只要圣剑会想要调查就能查到这件事。最新的说法,的确有些泛滥。结合这两件事,如果将西王国有意收集断刃剑的事情透露出去,谨慎的圣剑会绝对会不择手段地开始保护自己的地位。也就是说,只要有断刃剑在,西王国实际上已无路可走,必须要走上反圣剑会的路。 “这么厉害的情报,是怎么知道的?”连蒙岚都不清楚叶谏情报的来源。 “你猜啊。反正外面也有关于我的一种说法:我会把一件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逐渐推向让它发生的轨迹上,加入各种各样的因素提高发生的可能性,最后真的让这一开始没有可能性的事情发生。”叶谏自信地笑着。 “关于断刃剑,你打算这么安排?”蒙岚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要通过叶谏的嘴巴说出来这个答案。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供奉术只有哈特能够使用,也就是说只有哈特能去。哈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交给你了。” 哈特露出少见的笑容:“我也会让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第八十五章 寒冬中温暖的回忆、白雪中回荡的声音 和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虽然西王国总体繁华至极,但也就只有经济中心西叶城周边是出奇的繁华。在西王国的最北边,有一个连西王国的国民都不怎么知道的大城市,异邦城。当气候宜人的西叶城还停留在晚秋的满地落叶时,异邦城内已经积蓄了厚厚的白雪。 一个学生样子的黄发男子,在他那本被破旧皮革包住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这样写会不会好些?”他把自己的文字给身边的两个伙伴看。 “我觉得你这么写没有什么用,而且文字也没什么水准。回到你这样写的起点,关于夜族人的传说故事书籍那么多,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夜族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黑发黑瞳,全身充满肌肉的男人说。 “巴哈总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你还不如去帮你妹妹做做家务靠谱些。”一个赤发的女子躺在边上的床上说。 “科伦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客观,不过这客观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酸。加西亚的话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只会打击我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巴哈也数不清,这是自己与两位友人相处的第几天了。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就学,虽然科伦看着就很成熟强壮,加西亚看着就很成熟美丽,但两人和他都是同一年级的学生,明年都要毕业。 不过,因为教育制度的混乱,三人的年龄不一样。科伦今年二十一,加西亚二十二,巴哈二十四……虽然看上去相差很大实际三人都在正常的范围内,只是巴哈成绩没有其他两位那么好,所以学习时间要长一些。最绝望的是像科伦这种看着就是冒险者的人,在一所以知识为主的高等学院里居然还跳了一级。 想到这里,巴哈严肃地问两人:“说起来,你们两个以后想要做什么?” “研究术式吧……学我们这个的不就是要做这个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嗯?难道只有我一个不想做这个吗?” “谁让你成绩那么差,我们两个分别是第一和第二,到你就直接倒数了,经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玩。”加西亚坐了起来,无奈地说。 “为什么呢?”巴哈一脸茫然地看着加西亚没有表情都很美丽的脸。 “就因为你这句话啊。” ——这句话加西亚并没有说出口,她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回答:“要问为什么的话,还是要先探究为什么人类之间会存在爱。” “你不要每次都让我说‘你们成绩好的都喜欢探讨哲学问题’这种话好吗。”巴哈无奈地转过头,看着科伦轻松的笑容。 实际上,在这里也就只有巴哈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答案。 明明是最不能明白他人感情的人,却喜欢自顾自地去写一些自认为很好的故事。成绩倒数却还把希望寄托在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上,巴哈这个人本来应该是没救了吧。 那么加西亚和科伦又是什么?成绩优异?备受瞩目?两人都清楚备受瞩目的痛苦,两人也都知道成绩是他们唯一还有的东西。要么就像巴哈这样什么都想不到,要么就什么都想明白,就是因为明白些什么但又没办法散开,阴霾才一直埋藏在加西亚和科伦心中。 对于科伦,就是夜族人的身份。为什么他成绩好,以后要去研究术式做法师,却把自己锻炼得如此强大?因为他需要一份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让他迎接众人异样和恶意的目光。但他没有做到,所以跳级了,直到遇到科伦。全学校或许也就只有这个笨蛋什么都不明白,无视了周围嘲弄的视线,去安慰一个人坐在学校长凳上黯然伤神的科伦,去让这双美丽的黑色瞳孔止住悲伤的河流。 也正是这么愚蠢的行为,让正在因为各种原因遭受女生排挤的加西亚来到巴哈身边。只有坐在一个单纯的笨蛋身边,两人才能感到安心,才能暂时忘却那份无法释怀的压抑。 “话说我们三个出去走走吧,老是待在室内多没有意思,反正巴哈也不愿意给妹妹帮忙。”加西亚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关于烧饭,都是加西亚出的力,打扫房屋也是我帮的忙,巴哈的确什么都没有做。”科伦摇摇头,走到加西亚身边。 “我不是在写小说吗……以后肯定会好好补偿她的。”巴哈自顾地点了点头,自然地走到两人身边。 “补偿?万一以后没有时间了呢?”加西亚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就像这个世界特有的玫瑰一样美丽。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这里又不会有那么多纷争,而且以后我们发达了之后就都搬到西叶城去了。”巴哈推开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听说西叶城最近十分不太平,叶家家主叶谏几乎控制了三大家族,掏空了达西家,让议会控制了范家。而且,也有传言说叶谏和议会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除此之外,西王国内已经掀起了反圣剑会的风潮。”科伦努力回想着今日的要闻。 三人走出门外,这个萧条的破败的城市到处都是雪,就像是一座遗迹一样。 “为什么要反圣剑会?圣剑会的势力不是很庞大吗?我记得前几天还有几个自称是圣剑会手下的人,来找我给他们指路。” “反圣剑会是因为他们做的有些事情有些过分,多少年前因为银月城的事情就出现了不少反圣剑会组织。过了这个冬天,再过一年,就是圣剑历400年,应该是想在这之前打倒圣剑会吧。至少要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新闻,和我们这行业也有些关系。话说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加西亚耐心地解释着。 “他们说他们要去这附近的一个什么遗迹。他们都是佣兵吧,总之看上去就和科伦差不多,身上伤痕也有不少。为首的人穿了一个白袍,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看着有些帅而且没有什么伤痕。他们说这附近有一个遗迹,而且那个遗迹很大,据说和奇迹之神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我们这附近有那么大的遗迹吗?没听说过……不过也有可能,因为奇迹之神当年的确来过异邦城。”科伦托着下巴,在记忆中没有找到这个部分。 “如果你们再跟我走一会,就能见到那个遗迹了。”加西亚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虽然那个遗迹很巨大,但实际相当隐蔽,我也是以前一个人出去玩时才找到的。现在那边有不少护卫在附近守着,我们就靠近一些看看就行了。” “等等,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科伦有些担心三人的安全。 “只是在外面看看又没什么关系,而且护卫应该就是圣剑会的人,既然他们来问我地方也就说明没什么危险吧。”表面上巴哈说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话,实际上只是他想要去看看,在为自己找理由罢了。 “搞清楚城市里面的一些事情,也和我们以后的工作有关系。而且,你肯定也很想看吧,我们不就是因为喜欢寻找这个世界上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才学习术式研究的吗?”加西亚转过身,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的头发,若是想要用一句话描绘出这样的场景,巴哈也就只能说美丽的人在什么季节天气都只会更加美丽。 “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的吧。”巴哈和科伦异口同声地说。 “是吗?”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羞耻,加西亚的脸红了起来,美丽的人做什么表情都只会更加美丽。 然后三人都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相当放松,没有理会这凛冽的天气以及凛冽的现实。 没过多久三人就离开了城市,来到异邦城的郊外。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只有一块地方还留有大地的颜色。加西亚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安静,因为那里就是遗迹。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熟知地形的加西亚带着两人躲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在靠近遗迹的地方窥视着遗迹的模样。 从这里看,遗迹并不大,至少配不上那些人说的巨大,甚至看上去也就只是地上裂了一条缝罢了。但是仔细看看,好像透过那道缝可以看到下面站着不少装备着武器的护卫,他们守在黑暗的边上。 “那座遗迹就在这下面,这不同于平常山中的遗迹,这个遗迹在地下。我没有进到遗迹里面过,但从护卫站着的那块地方观察,遗迹内部非常空旷,而且深不见底。”加西亚用树枝在白雪中写下话语。 巴哈失望地摇摇头,表示既然不能看到里面壮观的样子,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一只鸟飞到岩石上扑棱着翅膀,让三人有些担心这声音会不会让护卫警觉。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了加西亚的肩膀上。加西亚就像看到老鼠一样收缩身体,然后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正装的男人,这个白暂的手就是属于他的。 “你们能带我去看看遗迹是什么样的吗?”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能是因为他的衣着不够保暖冻着了。 加西亚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虽然这个时候她应该惊讶甚至有些恐惧,但是听到这男人说话时鸟明明在扑棱翅膀鸣叫,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个男人就像雪一样站在这里,让加西亚冷静到面无表情。 “里面有护卫,不能。”加西亚用树枝在雪上书写,她能感受到通过树枝传来的雪的触感,却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是吗?真遗憾,我都那么多年没有来看过了。你们要回去了?我送你们一份礼物吧。”男人突然挥动手臂,手中貌似是一把雪,这把雪貌似很多,将三人都击中了。 睁开眼睛时,男人突然就消失了,刚刚那把雪也消失了。 “啊!”男人消失之后,加西亚立刻听到巴哈的惨叫声,他因为刚才的那把雪往后摔倒结果撞在石头上。 加西亚仍然心存侥幸,觉得这里离遗迹还有些距离,也许他们听不到,也许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关系。然后,护卫的立刻出现击碎了她的侥幸。 护卫手上无疑是一把剑,他们从那里跑过来肯定用了强化术,而且是高倍的强化术,手上的剑也对着加西亚——毫无疑问,这个护卫做好了战斗准备,是来取走他们性命的。 这次冲击比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吓人多了,加西亚直接闭上了眼睛,发出惨叫声。本来,这把剑应该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加西亚在感受到痛苦之前就会结束短暂的一生。过了一秒钟,加西亚确定自己没有感到痛苦,睁开眼睛,却发现护卫已经倒下。 她以为是科伦大显神威,却发现科伦也是刚刚被另一名护卫的剑吓倒。而真正救了他们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面前,把被拳头击昏的两名护卫轻轻地放在石头旁边。 然后他用着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说:“我救了你们一命,所以,请带我去异邦城里,最好能给我找一个地方住。我叫哈特,甲级冒险者。” 第八十六章 异邦之人 紧接着那个白衣人,又出现了一个怪人。他自称是哈特,黑发黑瞳,应该和科伦一样是夜族人。哈特的身手相当了得,居然赤手空拳就击昏了两个装备精良的护卫。再加上他那丝毫没有被面瘫影响的颜值,完全对不起哈特这么普通的名字。 四人往城市跑了一段距离,确认身后没有护卫再追来才停下。科伦背着运动不好的巴哈,体力耗尽摔在雪中。哈特和加西亚靠在一棵树旁边看着远处那已经看不见的遗迹。 “等等,不要动。” 哈特的手伸向了加西亚的胸前,加西亚本以为他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没想到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肩膀上的衣服。哈特收回手,静静地观察着手指头,从加西亚的视角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三人有些不知所措,都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哈特开口:“你们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其实刚刚哈特就是追着这个人影过来的,他隐瞒信息换个问法是想要获得更多清晰的信息。 “嗯……刚刚有一个身穿白色正装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用手拍了一下我,然后对我讲了一些话……然后他就把手掌中的雪洒向我们,所以才引来了护卫们。”加西亚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刚刚发生现在却有些模糊。 “那个男人是不是全身发白,头发是白色的,眼睛也是偏白色?还有,他说了什么还记得吗?”虽然哈特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稍微有些语气。 加西亚明白这对于他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又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回忆。 “是的,全身都是白色的。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我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好像让我们带他去看看遗迹的样子,因为里面有护卫我就拒绝了,然后他就朝我们身上洒了一把雪。”加西亚不断地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才说出哈特想知道的细节。 “谢谢。”看着三人好奇的眼神,哈特不得不再解释,“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去找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一场游戏,为了找到他我需要在异邦城里住一段时间,所以你们能不能给我找个住所,我也可以付钱。” 加西亚虽然内心在吐槽两个怪人之间的游戏,嘴上还是热情地回答:“可以!毕竟你救了我们……巴哈,你家里应该还有住的地方吧。” 巴哈有点不大情愿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会杀了我们?而且我家里也没有那么大……” “而且这个人很奇怪。”这句话巴哈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刚刚我没有出现的话,你们确实会被杀死。我来了,你们不会死,至少不会被遗迹那里的护卫杀死。虽然住在旅店里也可以,但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最好还是居住在居民房子里,我也可以帮忙做一些事情。”哈特由于不知道如何劝别人,说话有些僵直,在加西亚眼中有些可爱。 “反正你也不帮小雅做家务,让哈特先生住在那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没准他也会帮小雅做些家务……小雅是巴哈的妹妹。对了,我叫加西亚,那个看着就很瘦弱的叫巴哈,最后一个是科伦,如你所见是夜族人。” 哈特无视了后面的话语,因为他从他们的对话间就知道了三人的名字。 “我也可以帮忙做些家务……”哈特看着科伦那有些不信任的眼光说,“我会在这里的工会确认我的冒险者铭牌,也会向他们说明我住在哪里,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做出格的事情。” 哈特也没有讲完这句话,但“如果要做出格的事情你们早就死了”这句话已经出现在三人的脑海中。 “行吧。”巴哈无奈地说。 在雪地里休息一会,四人用了二十多分钟回到了巴哈的家。 哈特刚到这城市没有时间留意这城市的风景,只是匆匆地经过,赶去遗迹附近。因为他察觉到在异邦城的郊外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魔力,但这股魔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包裹住以至于可能只有他能察觉到。很明显,这是个信号,让哈特赶到那边去。哈特马不停蹄地来到郊外,刚看到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魔力也一并消失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要么是人类中顶尖的法师,要么是魔人。不管是哪边,毫无疑问的是那个人和这个遗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遗迹里的断刃剑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场游戏,狩猎游戏,游戏的双方同时担当着猎人和猎物。 但是这些都暂且放到一边,要找到游戏的相关线索,至少要先在这异邦城里安顿下来。 前往异邦城之前,哈特对这里做了些调查。异邦城曾经也是一个富饶之地,这里聚集着大量的异邦人,他们大多来自莱恩帝国和尼莫王国,来到这里是为了通过西王国自由的经济政策赚钱。当有一天涌入的异邦人达到城市人口的一半,异邦城也就得到了现在的名字。 非我族者,其心必异。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异邦人的人数达到一个峰值时,异邦城的积蓄已久的矛盾迅速燃烧起来,然后就是爆炸。没错,是真真正正地爆炸了,就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一群被本地人欺压到崩溃的几个异邦人,引爆了魔力炸弹。在历史书上,这也是异邦城武装冲突的正式开始。 武装冲突的结束,是因为这个城市已经没有能够让他们燃烧的资本了。异邦城依旧存在,但异邦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少数的人和欺压异邦人的风俗一并留下,不少当地人还把这项风俗当做抗击敌人的荣誉。 说来也很可笑,当年点燃矛盾,是因为想要刺激异邦城的生产,结果直接把异邦城变成了现在这样。也正是因为这里人少又破旧,西王国把国内唯二的术式研究学院设立在这里,在这所学校中,这样的风俗仍旧存在。 “哈特先生也是夜族人吗?”科伦问正在火炉边取暖的哈特。 “是的,而且我来自夜城。”哈特看着炉中的火焰,也许哪一天这一把火也能毁了这个房子。 没等哈特问,科伦乘着巴哈去找小雅,开始描述异邦人在异邦城的生活。 “说实话,我也想过夜族人为什么这么惨。在我生活过的所有地方,夜族人都会受到别人怪异的目光,就好像我们自己喜欢这黑发黑瞳一样,就好像是我们想要选择作为夜族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虽说这里有欺压异邦人的风俗,但那也就是说着玩的。实际上,他们欺压的,是弱小又显眼的人。虽然欺压异邦人是大流,大部分人都不敢与逆流而上,但还是有几个‘不识潮流’的人,我就碰到了巴哈。” 科伦黑色的瞳孔在火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哈特黑色的瞳孔还是依旧凛冽。 “夜城附近有一个村庄,可能是和夜族人有什么关系,那里的人对夜族人都非常友好。”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出讲了一半的话。 科伦知道哈特的意思:有安稳的住所又如何?实际上对于那安稳的住所我们也是异邦人,真正能够放心的家只能自己去创造。之所以还留在这个自己所讨厌的地方,是因为喜欢这个地方,想要在这里开辟一片自己的家。 科伦淡淡地笑着,或许人类就是这样愚笨的生物,明明知道这里对自己不友好,还是留在了这里。 “哈特先生是怎么做到一直这个表情的?”加西亚突然凑到哈特身边,问了一句科伦觉得很失礼的话。 哈特直直地看着摇摆着的火焰,轻轻地摸着自己冰冷的脸,因为手和脸都十分冰冷所以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就类似于,在大雪中独自行走,过了一会全身都发冷。用手摸自己的脸时,也不知道是手更冰,还是脸更冰。” 哈特依旧没有直接说出答案,但答案也很明显,聪明的两人都很快得到了答案。 只有带着妹妹走过来的巴哈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的文章里如果多一些这样的句子会很加分。”科伦笑着说。 “算了吧,科伦,他要是能把其他文字都写得像第一段那样就可以了。”加西亚也是笑着嘲讽。 “什么意思?”愚笨的巴哈依旧没有理解,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经常只写开头一段就不写了。 因为发现自己听不懂几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巴哈咳嗽几声,向哈特介绍自己身后的妹妹:“哈特先生,这是我的妹妹,巴雅。小雅,这个人以后就要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他说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 哈特内心吐槽:虽然早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命名方式很诡异混乱,但为什么就没有几个好听的名字? 收起心中的吐槽,哈特离开炉火边,走到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身边。 “叫我哈特就行了,我的年龄应该和你们差不多——那个,厨房在哪里?” 一直没有关心哈特年龄的巴哈仔细地看了看哈特的脸,如果不是面瘫的确是一个还算帅气的男孩子,年龄貌似和他们确实差不多。想到这里,巴哈不禁感叹,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科伦和加西亚异口同声地说:“这句话应该由我们说吧!” 巴哈摇摇头:“谁说不都一样,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学生和他这种身经百战的甲级冒险者,活了一样的时间差距却那么大。”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不要把我们两个和你相提并论!” “等等,那两个人呢?”巴哈突然发现妹妹和哈特不见了。 加西亚指了指厨房。巴哈看了一眼厨房,里面正飘出热腾腾的蒸汽,随之而来的还有美食的香味。想到这里,巴哈才发现自己独自饿了,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巴哈本想去看看哈特家务能力如何,结果被自己的妹妹挡在门外:“不要打扰她做饭!”态度之坚决,让巴哈越来越期待拿出来的成品。 过了十分钟,哈特就带着他做的饭菜来到饭桌上。因为他本人也很饿,制作过程中还用了强化术与魔术,大大缩短了做饭时间。但因为他熟练的烹饪技巧和强化术技巧,食物反倒因为放置时间短色香味更加美妙。这些明明都是西王国常见的食物,在他的手下却变得看似相当好吃。 五人围在桌边吃了三分钟。 然后四人都发出了相同的感叹: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啊! 正当大家吃得正欢时,小雅发现外面又开始下大雪了。由于外面还放着些东西,她也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食物,让加西亚监督不让哥哥吃掉,然后独自走出去把东西收起来。 刚打开门,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色正装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可不可以让我也进来吃午饭?”男人说话时,小雅没有听见外面的风声,她也没有在意这个男人皮肤病态的白和病态的白色头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哈特突然出现在门口,伸出手把小雅搂住。小雅突然又能听到外面的狂风呼啸。 白发男看着哈特,微微一笑。 第八十七章 重返遗迹 “我没有什么恶意的说,不用那么提防我啦,我只是中午有些饿想进来吃顿饭。”白发男突然瞬移到哈特肩膀边上,至少哈特没有看到他移动腿,“我们不是朋友们?游戏过程中停下来补充一下体力没什么问题吧。” “所以我不是说了可以吗。”哈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甚至没有瞟一眼,“不过,至少也要换一种说话方式。” 白发男拍了拍哈特的肩膀,正常地走进了房屋内。加西亚一下子就认出,这个人就是上午他们遇到的那个怪人,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感受到声音消失的感觉。她运用自己头脑里的知识来解释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类似的术式,没准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法师。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也为了让其他三人安心些,她对着已经坐在座位上的白发男问:“先生,你是很厉害的法师吗?” 白发男思考了一会,点着头说:“没错,毫不谦虚地说,我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传说级别的法师。对了,你们可以叫我‘羽’。” 这一次,加西亚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感觉,顶多就是觉得炉火温暖了一些。 “羽先生,你向我们洒的那把雪也是一种术式吗?”提到自己专业范畴的知识,两位学霸难免兴奋起来。 “雪?在你们眼中看起来是那样的吗……没错,那也是一种术式的说。好了好了,不要问我问题了,我过来只是为了吃个午饭。” 巴哈摸着妹妹的头,安慰着些许受惊的妹妹,看着热烈讨论的三人。巴哈想起在学校上课的第一天,他的班主任就对着全班同学讲述一个故事,关于一个西王国多么多么伟大的法师如何为了术式的研究献上自己生命的故事。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同学们都兴奋地讨论起来,仿佛死亡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或许只有他一人觉得这样很愚蠢,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成绩就没好过。 说实话,他是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能如此快就接受两个实力强大的怪人接近。这就好像有的人很聪明,知道如何让受伤变得不痛,但与此同时他也忘了自己身体的受伤情况。 哈特看着巴哈那怀疑的眼神,用着更加怀疑的眼神看着一脸喜悦地吃饭的羽。 “多谢招待,你的手艺不错的说。”羽对着哈特露出微笑,“好了,我要走了,还有事情去做。” 羽离开了座位,从哈特身边经过。哈特试探性地在右手上聚集魔力,得来的却是羽对他不屑的眼神,以及对其他四人充满杀意的眼神。 哈特没有必要也没有把握在这里和羽战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羽走出门外,消失在雪中。 当羽离开时,哈特才完全确认,如果现在和他战斗根本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他的身体中蕴藏着大量的魔力,一旦展开正一定距离内的正常人都会感受到而觉得恶心。为了掩盖这魔力,羽之前才会在出现的时候展开特殊的术式掩盖自己身上的魔力,而刚才在这里展开的,是覆盖着整个房子的结界般的存在。关键是这层结界什么用处都没有,只是为了告诉哈特他能够展开结界,还能不让人察觉到异常的同时遮盖住自己身上的魔力。 估算清楚对手的实力,现在就是要在那之上加上成功的可能性。反正哈特此行的目的不是杀死羽,而是为了取得遗迹中的断刃剑。 加西亚的话把哈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上午不是说要去那个遗迹吗?” “应该是已经去过了吧。”科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也有可能就没有去,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会需要我们仨?哈特先生不是说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游戏吗?也许是场解谜游戏,这就是其中的一个线索……话说刚才你们俩都已经见面了,这个游戏也可以算是结束了吧。”巴哈这么说,只是为了确定哈特的态度。 “不愧是要写小说的……我觉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也许,线索就和你们三人有所关联。”哈特走到炉火旁边,但温暖的炉火并没有为他凛冽的话语增添一些温暖。 “我们当时不就是偶然要去遗迹的吗……加西亚,你当时为什么要带我们去那里?”科伦突然反应过来,开始进入解密状态。 “怎么突然变成了解密游戏……当时我带你们去那里,只是因为我一直观察那边,觉得那边比较好玩。在巴哈家里玩了这么多天,我们不是都有些无聊吗?而且听巴哈写一段又一段相似的开头越来越沉闷,于是就打算带你们去那里看看。”加西亚无奈地解释着。 “有异议!我的小说怎么就无聊了!只写开头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小说没有写下去的乐趣了!所以,你的话中有错误,把你带我们出去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巴哈这架势,如果他面前有一个桌子肯定连续拍好几下,甚至可以召唤出狂风来。 哈特内心吐槽:这满满的既视感,莫非是在这生活久了出现幻觉,不知不觉就把推理游戏中的场景搬了上来。 科伦无奈地说:“自己写下去都没有乐趣,故事肯定无聊……就算故事本身不无聊,你只写一个开头有什么用?好歹也多写一点。所以,你的话也有问题,不能反驳加西亚的发言!” 本来哈特觉得像科伦这样的正经人不会这么胡闹的,结果突然画风一转,又回到了无休止的话题上。 “现在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突然玩起了平时的推理游戏?”加西亚无奈地扶着额头,巴哈这个人总是在该正经的时候脱线,在不该正经的时候脱线地正经起来。 “等等,这是你们平常玩的游戏吗?”哈特的声音时隔很久头一次变成了正常的语气。 “嗯,在学院里这个游戏也很火。这个游戏本身是我创造的,不过不知怎么就被别人知道了,然后迅速传播起来。反正大家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通过聊天来玩游戏也是不错的消遣。不过刚才虽然是游戏的感觉,但我很严肃地在讨论这个问题。”巴哈一本正经地说着。 “虽然是因为没有事干,所以对这件事有些好奇……”加西亚小声地嘟囔。 “虽然表达方式不大对,表达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在这里不管怎么讨论,互相猜疑都没有任何用,影响判断的项目太多,最后只能变成排除错误项的游戏。”哈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炉火。 “难道哈特先生没玩过这样的游戏吗……面瘫脸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加西亚小声嘟囔着,但这音量明显就是在让哈特听见。 但是哈特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仔细想想他活过的这二十多年好像还真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大人给他玩的游戏都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判断机器。这么想也有些可笑,过了那么久他自己成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判断机器。 “明天上午去遗迹看看吧,我们四人一起去。与其费尽心思去揣度对方的想法,还不如去看看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场景。”只是用了一秒钟去思念东明夜,哈特立刻又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判断机器。 “守卫怎么办?”巴哈问了这句话后,立刻被另外两人的目光包围起来,立刻想起哈特的实力。 “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会,也让这个城市休息一会吧。”哈特看着柴火上方升起的灰色烟尘,就算他看不到这份灰,看到木柴燃烧灰,就会出现在眼前。 虽然巴哈依旧对哈特保留怀疑,但还是在他无聊的时候和他讲讲自己在学院里的生活,哈特对这座城也很有兴趣,或许是因为他夜族人的身份。巴哈没有讲过自己的经历,只是在草草地描绘术式研究学院的样子,但他的画笔却满满是他的经历。哈特不知道这双画笔的后面,巴哈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个学院,这个生活这个城市。他只知道这个画笔很从容,很从容地在描绘他想描绘的东西。 科伦和加西亚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了,因为当太阳落山之后,这个被遗弃的城市就会变得异常危险。当地人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为对异邦人的诅咒,称这夜晚的风雪为对异邦人的行邢台,或许真的有不少异邦人迷失在大雪中,但迷失在黑暗中的毫无疑问的是那些守着愚蠢风俗的当地人。 关于异邦城的传说很多很多,往事太多。据说过去大多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西叶城是走向繁华之路,异邦城就是黑暗而布满风雪的路,在这条路上能听到悲伤的旋律。 虽然巴哈仍然保持着怀疑,但对哈特的存在已经没有多少介意,保持怀疑也是对双方的一种信任。吃过晚饭后,哈特帮小雅做了些家务,在这过程中也听到了妹妹对哥哥诸多的抱怨。但干完所有活,坐下来,看着睡着的巴哈,疲惫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幸福。爱和幸福有很多形式,对恐惧他人的巴雅来说,哥哥和他的那些朋友能一直在这个家里,能和她一起玩她就很幸福了。 “恐惧他人?我就没事吗?” “我也说不清,可能会有些得罪……”巴雅看着哈特,“我觉得哈特先生,至少不是普通人。也许我恐惧他人,只是讨厌他人那复杂的情感,或许像哥哥这样的直性子,加西亚姐姐说的愚笨,也不错。哈特先生也一样吧。” 这双眼睛很澄净,像是异邦城的雪,在白天可以将这个世界照得亮堂,在夜晚却让人迷失方向。 哈特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微微地上扬,正是因为巴雅看不到他才做出这样的表情。他不知道巴哈究竟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黑夜,他不过是把某些东西埋得更深一些罢了。就像计算机一样,经过各种各样的电路演算,与门、或门、非门,代入数据公式演算,最后又用复杂的算法表示在液晶屏上。他算的,是一加一。 第二天上午,四人在昨日相遇的时间到达遗迹。在那里,他们没有看到一个人,没有看到一个守卫。身边突然起了一层厚厚的雾,看不到外面的东西,最后只剩下脚下一模一样的白雪,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第八十八章 在那黑暗中 “怎么今天守卫都没了?”巴哈先把其他两人一直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三人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深不见底的遗迹,在他们眼中也就不过是一片黑暗。 答案很简单,因为跟本找不到,但光光是答案两字就在警示着危险的到来。 他们站在遗迹的入口,也就是昨天护卫们守着的地方。这里比其他地方低一些,像是地面下陷了一个坑,但从地面上根本无法察觉到这里,就像是人为打造的陷阱一样隐蔽。而所谓的遗迹,正是他们面前的这片黑暗,至少站在明亮的上面看,这遗迹中一切都被隐藏在黑暗之中,无名的危险从这小小的洞口向上飘来。 没有人理他,巴哈还是一个人在把所有异常的事情说出来:“这上面好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挡住了,所以我们才没办法轻易地找到这里,也就只有一个小口透着些许光亮。但是,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雪呢?” 巴哈指的,是遗迹入口那小小黑暗旁边的地方,全都被纯白的雪覆盖着。的确,看着这顶上,根本不可能有雪从上方飘进来,但大雪居然还有那么厚。 ——所有征兆都在说着,这里很危险。 加西亚和科伦脸上都是无比认真的事情,比咒语听力考试时还要专注,一念之差或许就是生离死别。巴哈虽然嘴上把种种诡异到有些恐怖的细节都说了出来,但本人还是一脸的淡然。 “太危险了,回去吧。”正当所有人都在想着究竟是冒险还是退缩时,巴哈却毫不犹豫地再次揭开了那块黑布。 “也是,你们本来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没有跟着我冒险的必要。”哈特脸上依旧是面瘫脸,但在所有人都在动摇时却显得无比坚定,“先把眼前的谜团解开吧。” 哈特左手握着一个魔力容器,伸出右手,对着面前的那堆白雪,念了几句没有人听得懂的咒语。随后,从哈特的右手掌心吹起了一阵强烈的风,这股风并不是冬日里凛冽的风,仅仅是一阵强烈的气流。在强风的袭击中,白雪渐渐散去,要么被刮跑,要么被风的温度融化。白雪散去,四人看到的是,和眼前那小小的黑色入口一模一样的黑色深渊。 加西亚通过哈特的咒语猜想,刚才他所做的也是他们不知道的一个术式,殊不知哈特这种举动只是长年以来在暴露实力和效率最大化之间的一个平衡。加西亚没有去深究自己专业领域的信息,也是因为现在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学习的东西。面前的这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那仿佛任何光都没办法逃脱的黑暗深渊,紧紧地将她的双目抓住。 “仅仅从我们所看到的分析,这个洞口应该是用某种屏障保护着,应该是用魔力形成的,像光壁一样的存在。”科伦理性地分析着,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的理性是否已经丧失。 “但如果从我们所学的知识来看,这是不可能存在的。光壁这样的术式也只能存在不到一秒的时间,本身就是为了产生一次冲击而存在的,连续的光壁实际上是消耗魔力重新展开光壁,中间为了减少魔力损失也不会一直全开,而且也就那么一小块。但现在这个,不知道它展开多久了,就算只有一瞬间也能把一个人完全榨干。”加西亚发出自嘲的笑声。 巴哈看着两个已经被自己所学知识带偏的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从我们所看到的,这就是存在的。我们所学的知识的确没办法解释这个,但术式研究学院,研究的是能够使用的术式不是吗?大部分工作也都是在研究术式的日常化,研究更多实用性强的术式。总结,这个术式远远超过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平常一直愚笨的巴哈,此时的话却又几分道理,加西亚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屏障应该会把人也挡在外面吧,那我们怎么进去呢?”巴哈没有理会那两个被知识困住的人,蹲坐在地上和哈特一起研究着这个屏障。 “刚才往里面丢了几块石头,直接碎成粉末,应该是有相关的设置。比如说——”哈特又捡了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放在那看不到的屏障上,石头停在了那看不见的屏障上。 “应该是有保护机制吧。”巴哈托着下巴说。 “保护机制是什么?”觉得巴哈突然变聪明有些变扭,加西亚也振作精神加入讨论中。 “我自创的一个名词,简单来说就是会防御冲击,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能蛮力突破。”虽然巴哈的语气很认真,也在尽力地做一个帅气的表情,但还是靠关键时候不正经让加西亚松了口气。 “从我刚才投掷的力道,以及石头的选择来说,应该是完全不可能蛮力突破。”哈特站了起来,走到深渊的边缘,“那就试试看能不能进去吧。” “等一下,万一直接碎成粉末怎么办——”没等科伦说完,哈特就已经站在黑暗之上。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哈特先生!”巴哈猛地站起来,被哈特放在一边的石头绊倒,向前扑去,也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加西亚对着深渊中大喊,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甚至连回音都没有听到。 “科伦,要是巴哈死了,我们怎么和小雅交代?” “不要想得那么悲观嘛。”科伦尽力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两人站在黑暗边缘,窥探着深渊。仅仅是注视了一秒钟的时间,深渊就仿佛向他们伸出了双手,他们甚至感觉到这黑暗在抚摸他们的脸,想要把他们拉下去。恐惧立刻缠住了他们的心脏,两人想要退后,身后却突然吹起了一阵并不凛冽的强风,就像无形的手把他们推入了深渊。 “啊——嗯?”加西亚本想在空中喊一会,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快就落地了。 这个遗迹似乎也并不深的样子,但当她抬头时,却发现上面连一点光都没有,这时她才想起她的心脏仍然被恐惧紧紧地握住。她猛地张望四周,发现无论哪里都是一片黑暗,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区别。 她用力地跺脚,能够感受脚底传来的振动,能够感受到脚底的疼痛。但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连脚底振动产生的声音她也没有感受到,仅仅只是感受到“跺脚了”这一事实。 她开始大声呼喊科伦,呼喊巴哈,甚至是哈特,甚至是那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但这些声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她终于体会到失聪失明之人的感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失聪和失明会让人想要自杀,因为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都没办法知道自己活着。 她可能在哭,但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哭,听不到哭声,也感受不到视线有没有模糊,就连眼泪顺着脸留下的反馈都被这黑暗所吞噬。 正当她想要拼命地去奔跑来寻求生存的一丝丝反馈时,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异样的感觉。感觉胸前有些压力,感觉背后背什么东西缠着,就像是被一个人抱着一样。 “抓紧这个。”她依旧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话,但好像就有一个人说了这样的话,她不知如何去做只能拼命握紧自己的手,才发现手上确实有个东西。 “好了。睁开双眼,不是叫你真的睁开双眼,而是用你的想象力去感受这个世界,去想象你身边的东西,你手上的那个会帮助你完成睁眼的工作。”加西亚这一次确确实实地听到了声音,这是哈特独有的没有感情的声音。 按照哈特说的,加西亚去想象自己所处的空间。这种工作她在课上也做过,因为的确有在黑暗中看清东西的术式,主要就是靠着想象力,在魔力和道具的辅助下完成。作为学院的第一名,虽然因为恐惧有些慌张,她还是出色地完成了这项工作。 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正抱着她的哈特。 哈特确认加西亚眼中有了神采,松开了手。虽然他本人并不想浪费口舌,但为了避嫌还是说:“对不起,为了让你不在黑暗中迷失只能这么做。” 加西亚体贴地点点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哈特。她环视了四周,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遗迹,非常巨大,非常高,四壁都是黑暗的,顶上也是黑暗的,她能看清的也就只是路在哪里,人在哪里。 想到这里,加西亚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块石头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和四壁都笼罩在黑暗中。在不远处,科伦和巴哈在向加西亚招手。 虽然哈特不想多费口舌,但为了让加西亚的恐惧减轻些,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整个遗迹被一个巨大的术式覆盖了,算是一个巨型的结界。就是因为这股强大到恐怖的魔力,才会让你们在黑暗中失去一部分感官,这个术式应该就是凝聚了这些黑暗。我给你的这个东西是你们想象中没有的东西,可以说是想象武器,这是我自创的词,其他不要多问。” 虽然哈特的话依旧冷冰冰的,但加西亚还是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第八十九章 在黑暗的尽头 “这个东西,应该能让我们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算在黑暗中应该也不会迷路。道路也能看见了,是要沿着这唯一的道路往下走吗?”科伦向哈特确认。 “如果情况真的很危险,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再跟过来,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很碍事。事实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但更加糟糕的是上面什么都看不清,我都无法确认我们是不是被传送到这里。”哈特看着上方,仍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那就只能向前走了。”巴哈没有多想,就踏上了这条黑暗的道路。 虽然这个道具能让周围的东西变得少许明亮一些,也能清楚哪里是墙壁哪里是道路,但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东西他们都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墙壁是什么颜色。三人跟在哈特后面,紧紧地让自己身边不过于空旷,在黑暗中前进着。 气氛过于安静,巴哈有些不适应便随口说了一句:“遗迹中应该会有魔兽吧。” “正常情况下都会有的,除非遗迹中没有生命存在。如果这里的魔力不是聚集在一处,有可能遭遇到的魔兽,不是生物,至少是魔人那样层次的存在。”哈特冷静地分析着,他冷静的话语顿时让三人的体温降低了好几度。 “魔人……魔术师不是会去讨伐吧,这里离城市那么近,应该不会存在这么恐怖的敌人吧……”科伦的身体有些颤抖。 哈特没有回答他,就算不给他冷静下来的时间他也知道答案是什么。首先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其次魔术师终归也是人类,在这种程度的遗迹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这条道路十分漫长,所幸只有这一条道路,不然他们绝对会在这恐怖的地方迷路。走了这么长的路,如果在脑中绘制一份地图的话,应该只是在一个坐标附近转悠,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在不断往下面走。 “会不会走到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巴哈笑着说,“作为小说,这个剧情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小说这么写的话,肯定会被读者骂死的吧。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你在写恐怖小说吗?”加西亚尽力地在回应,但颤抖的声音证明她在害怕。 从这点出发,三人闲聊了一段时间,聊的都是他们三人一起发生的种种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回忆着。虽然回忆的方式很不好,但谈论着回忆,三人的心情越来越放松,加西亚和科伦甚至觉得要是不得不死在这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对于加西亚和科伦那种自暴自弃式的淡然,巴哈嗤之以鼻。 “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小雅怎么办?我不想让她因为我,把本应该可以笑着谈论的回忆,用哭的方式去讲述,更糟糕的是也许没有人去听她讲述。”巴哈一本正经地说。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这种事……也对,我们又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加西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微笑。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最好把自己的身体用什么东西挡住。”哈特面无表情地说,随机把手放在剑柄上,“前面有三个魔兽,都是特异种。” 三人都明白特异种意味着什么,那是比普通魔兽强大将近十倍的存在,而且每一只都有成为魔人的可能。在这种地方遭遇特异种,还是三只,简直就是不能再绝望的事情。三人并不放心把这一切交给哈特,但他们除了躲起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事。 虽然刚刚说的是三只,但没走几步,再次用魔力感知时,哈特才发下自己刚刚数错了。前方向这边走来的有三只狮型的,但在这附近还有三只狼型的埋伏着。虽然现在的哈特早就不是两年前初次遇到特异种的哈特,特异种他已经猎杀了至少四十只,但如此多又强大的特异种同时在这狭小的路上出现,他也没办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他可能至少要断几根骨头才能保护好那三个人、击败六只特异种、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但这个战场就像为他打造的一般,在这里就算用多么强大的术式都不会有人产生多少怀疑,哈特也许久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来战斗一次了。 ——那么,游戏开始了。 起跑时的蹬地,直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为了让战斗迅速结束,哈特就连跑动都使用了三十倍速。正常跑步的三十倍速,正常人不做任何防护直接就会被这么强大的冲击力撕裂,哈特用魔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才勉强支撑住这样的速度,不然瞬间就会暴毙。 前方的三只特异种似乎是并排在一起,速度相同,如果用一击应该可以全部解决。哈特在高倍速下靠着经验维持着复杂的运算,将少量的魔力注入在十字长剑中,在离特异种只剩十米时突然拔剑,拔剑的瞬间释放的气流直接在石壁上留下了好几条刻痕。 一线斩。 哈特对三个并排的魔兽使用了融合了他自己一些见解的魔剑士术式,一线斩。虽然这个术式魔剑士一派经常使用,也是作为检验剑士实力的一个标准。但大家都不知道一线斩的效果究竟是由何决定,只知道魔力有些影响,哈特也是无意间发现自己能用一线斩直接斩杀比较强大的特异种。 一线斩的效果很明显,就算直接瞄准了三只,哈特还是轻松地斩断了他们的生命。如果是普通的魔兽,应该直接可以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就像曾经的那位黑金将军一样。 解决完前方的三只特异种,另外三只特异种也瞬间扑了上来,这么短的间隙哈特没有体力再次使用高倍速,用剑是没办法把这三只特异种清理掉。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特异种的耳边。如果这个声音通过空气振动传播,魔兽是无法听见的,但这声音是通过它们身上那迅速燃烧的蓝色火焰回响在它们耳边。蓝色火焰迅速就将三只特异种包裹住,在它们触碰到哈特之前,火焰就迅速收束在魔兽心脏上的一个圆点,将它们的一切夺去,什么都没有剩下。 哈特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两年来的成果。刚刚他用强化术打了个响指,用响指作为媒介代替右手使用术式。虽然哈特早就完全掌握了不用媒介使用术式的方法,但通过媒介发动的术式比平常要强大不少,而且高阶术式都要用媒介来发动。而制造一个媒介的代替物,实际上也是把一些复杂的算法注入在术式纹路中,才能无需瞄准直接就将敌人全部击毙。 两年时间,哈特得到了连他自己都深深畏惧的能力。如果现在他再度遇到龙,没有任何牺牲就能够杀死龙,也不再需要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 无意间,哈特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对着他露出烂漫笑容的曼曼、喝着酒对他竖起大拇指的清荣、拍着他肩膀大笑的刺矛、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露出淡淡微笑的康德。数不清的名字在脑中一闪而过,如果当时能有现在的这个实力,又不去掩盖穿越者身份,他们会在哪里呢? 哈特毫不犹豫地把这些阻碍他前进的包裹丢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到三人躲藏的地方,要回忆也应该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在笑着去回忆,至少现在只能继续用这张表情面对这个世界。 确认危险消除,四人又开始了前进。这一次,三人完全明白哈特的实力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就算不信任他,把生命交在他手上也是最放心的选择。 黑暗之路无比漫长,击败了六只特异种之后就没有再遇到魔兽。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四人总算来到了一个能够用肉眼看清周围的地方。 面前一扇大门,附近的墙都看不到最高的地方,这个遗迹再度变得像刚开始那般巨大。周围放着几个铁架子,上面放着几块石头,这怪异的石头被火包裹着,蓝色的火焰照亮了这片地方。 因为之前都是闭着眼睛,突然出现的光亮干扰了四人的视线,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这个怪异的地方。 “要推开门吗?”巴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的大门,生怕门突然打开出现好几个魔兽。 “摆在面前的,也就只有这一条道路吧。都走到这里了,也没有停下来的理由。”加西亚想要走上前去观察一番,被哈特拦了下来。 “因为睁开了眼睛,你们对魔力的感知迅速下降,如果有危险你们也无法察觉到。而且不能保证门后面也有光,如果突然有黑了下来,你们没办法迅速调整非常危险。”哈特一个人走上前去,“我去试试看吧。” 哈特没有丝毫怯懦,稳稳当当地走到门前,仔细观察着这扇高大的门。应该是由某个金属打造的,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比起遗迹里面的那种大门更像是人工打造的那样精致。这种金属哈特有见过类似的,是制作武器的上好材料。加上背后的那些蓝色火焰,这个遗迹又平添了几分恐怖感。 哈特没有丝毫畏惧,把手放在了门上,用力地推,门丝毫未动。 正当哈特想要用魔力打开门时,突然感受到上方出现一股魔力。他猛地抬头,那是一只狮子样子的特异种,魔力比之前那几只要强大得多,让他想起魔兽栖息地作战的那只特异种。 幸好哈特迅速反应过来,及时拔剑用一线斩解决了又一只特异种。剑毫不犹豫地砍在特异种身上,只是因为两年来都是这么做的,毫不犹豫挥剑不过是一种习惯。这一次,哈特真正地犹豫了,因为他在挥剑的时候发现另一边传来更强大的魔力。 是啊,和那时候一模一样,突然从上方出现的强大魔兽。 龙魔兽正在袭击那三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学生,而哈特因为习惯地果断挥剑,失去了帮助他们的唯一机会。 ——这个时候,为什么脑中又出现了那么多没有必要出现的人? 第九十章 在光明的开端 哈特淡然地回头,现在就算看到的只是一滩血他都可以淡然地接受。也是,当初那么多情感深厚的伙伴死在他面前,他也没有悲伤到不能自已,这三个才见面第二天的就算化作一摊血又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回过头时,才发现,那三个人好玩玩好好地站在那里,甚至身上连一点伤口都没有。魔兽在下坠之后就直接朝着哈特冲过来,不知道有没有攻击那三人,但肯定是对那三人没有什么兴趣。 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龙的身体非常大,其中的魔力十分惊人,就算是现在的哈特也不能确保一击解决。如果让它在这里大闹一场的话可能会对这条道路造成影响,为了保证安全哈特也必须迅速将其解决。 龙俯冲过来,哈特向上一跃,躲过了它的冲撞。紧接着哈特在空中放了一块魔力阶梯,在空中翻转身体,脚踩着天上的阶梯,以高倍速度运动起来,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在龙的身上,让十字长剑插进龙的身体中。 在高倍速度下,哈特开始进行大量的演算。还好为了这种情况他也早就准备好了演算公式,为了让魔力通过插进龙体内的十字长剑,以龙身上的魔力为媒介释放出来,他必须修改术式的释放标准。多亏他干过很多次这种事情已经相当熟练,仅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几乎创造了一个新的术式。 将魔力注入十字长剑中,哈特用魔力凝聚成一条绳子控制龙向上方飞去,然后从龙身上跳了下来。注入十字长剑中的魔力量十分巨大,已经是两个人体量的魔力,足以让哈特远程使用术式。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让术式施展开来。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龙的鳞片开始膨胀,膨胀到一定程度突然爆炸,爆炸的瞬间释放出了数道白色光芒,驱散了顶上的黑暗。但这短暂的光明又被黑暗吞噬,在黑暗重新覆盖之前,那几道白光又绕了一圈重新射向龙,龙的身体被这几道白光穿透,发出恐怖的哀嚎。在光芒消失的一刹那,刚刚发生爆炸的位置又升起了蓝色火焰,迅速将龙包裹起来,最终集中在魔兽心脏上的一个小点,火焰、光芒、魔兽全部消失在空中。 哈特看着自己的杰作,内心感慨:如果我把这个术式再钻研一些,也许可以在这个世界制造出烟花来。 这个世界的术式都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得出的,具体来讲就是用特殊的方式去写一些特殊的算式,魔力在这里的使用其实和电力差不多。哈特无意间发现了这一规律,不断打听他也明白专门编写术式的法师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去编写术式,通过长时间的摸索他稍微掌握到了一点点的技术。刚才的那场绝妙的烟花,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把万千散华和蓝色火焰混合在一起罢了。 虽然这样的术式很厉害,但实际上在实战中没有什么用处。如果碰上纳兹·布尔那样强大的战士,在使用复杂术式的一瞬间就会将人斩杀,这种术式也就对付这种体积大又没啥头脑的魔兽有些用。 “刚刚,那只魔兽有没有攻击你们?”比起自己会用的术式,哈特还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兴趣。 “嗯……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攻击了吧,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看到它从这边飞走了。而且我们现在身上也没有伤,也搞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攻击我们。”看到些许哈特战斗的场面,加西亚有些畏惧。 “我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特意体质?刚刚那只魔兽肯定有攻击我们,但我们什么伤都没有受,而且之后它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巴哈笑着说,好像刚才的生死攸关没有发生一样。 “也有可能是因为哈特先生的实力太强,所以魔兽先冲着他去了?”科伦认真地思考着。 哈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魔兽虽然会重视魔力强大的人,但它们也有着生物本能。刚才你们就站在它的攻击范围中,它没有理由不去攻击你们,在计算攻击方式方面它们比生活幸福的普通人聪明多了。如果说你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哈特没有接着说下去,但答案也已经十分明显了。 “先去把那扇门打开吧。”巴哈再一次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哈特这一次没有拦住他们,如果他们身上有什么保护机制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主要有了刚才那次事让他们在后面走着也容易让人担心。四人走到了大门的下方,仰望着这一眼都看不到最顶上的大门,将手放在了门上面。 哈特本想向他们解释这个门不能推开,但没想到四人同时把手放在上面就打开了这扇门。门开的瞬间,光芒向四人涌来,好在刚才有些许光亮让他们适应了些,不然在如此耀眼的光芒中绝对会失明。 哈特提前反应到,立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让眼睛迅速适应了这份光明,透过手指缝观察着这个巨大的房间。整个房间的构造和白龙遗迹一样,都是四四方方的,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墙壁和外面的大门一样十分精致,这些强光都是墙壁发出的。 而站在这巨大的房间中央的,那个全身都是白色的男人,正是昨天出现在巴哈家的羽。 “难道是我把这个房间的光亮调的太高了吗?我只是按照外面的亮度来的说,因为最近我比较喜欢往外面跑所以就调高了些。真是辛苦你们了,用了那么多时间在这个黑暗的遗迹中走了那么长的路,来到这么深的地下,和我进行这么无聊的游戏。”羽用着难以捉摸的语气说着,不知他那笑容下面埋藏着什么黑暗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哈特放下挡在眼睛上的手,用严肃的目光盯着羽。 “如你所见,是个遗迹。既然你找到了我,是时候让这个游戏结束了。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估计一直在黑暗中行走你们也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了,为了犒劳一下你们的努力,让你们感受一下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吧。”羽的笑容渐渐变淡,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当巴哈三人睁开眼睛时,竟发现自己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站在一座被雪覆盖着的山上看着远方。现在的世界已经蒙蒙亮,在他们目光集中的位置,有一点点红色的光亮。 “现在是什么时候?”巴哈问站在他旁边的羽。 “早上五点钟左右吧,毕竟冬天才刚刚开始,日出还没有那么晚。劳累了那么久,坐下来看看日出吧。”羽的视线没有一丝摇晃,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个红点,仿佛太阳随时都会从那里出现。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吗?” 加西亚因为太累,把心中所想的话无意间说了出来,然后立刻发现自己失言了,准备道歉却被羽伸出手制止。 羽的眼睛依旧没有一丝摇晃,在寒冷的早上他的声音却十分温柔:“因为我喜欢,这是我最喜欢的景象。” 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静静地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哈特对此没有多少兴趣,在附近彳亍踱步一会,再坐下来陪着他们看着太阳的升起。 随着时间的接近,羽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和他之前的笑容截然不同,他现在只是单纯地在笑着,即使他一直不了解人为什么会笑。他熟练地数着时间,迎接着太阳的到来,即使他生活的地方曾经只有黑暗。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太阳出现了,一开始只有一片小小的红色,过了一会一轮太阳就出现在山的对面。对于这样的场景,也就只有巴哈陪着羽兴奋着,其他人都对这样平常的太阳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确,太阳就是他们每天能看到的东西,对着刚升起来的太阳,又有什么可兴奋的呢? “要感谢,今天是个晴天。”羽小声说着,仿佛大声就会把太阳吹跑,“好了,休息时间结束。” 羽打了个响指,巴哈、加西亚、科伦随着清脆的声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的景象随之开始崩塌,树木不见了,土地不见了,山不见了,最后连太阳都消失不见,再度回到了原先那个明亮的房间中。 “将这个动作设置为术式开始的信号,挺有趣的。”羽收起了刚才自然的笑容,刻意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刚刚你移动的时候就确定我们没有出去,而那几个人从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的术式控制住了吧。” “现在方便说话了吧。”哈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 “我知道你来这里找我的目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在这里等着你。虽然我也有把我们几人直接传送到外面看日出的能力,但还是在这里和你说话比较好。我可是浪费了一次亲眼看日出的机会,在这里和你交谈。”羽加重了“日出”两字。 “断刃剑,在这个遗迹里吗?” “没错,断刃剑就在这个房间里。你看不见,是因为断刃剑此时此刻就在我的身体里,就像那个人类在那里守护钥匙一样,我在这里守护着断刃剑。” “白色的龙终将化为羽翼的神,这句话和你有关吗?” “没错,我就是这句话中那个白色的龙,也是那个羽翼的神。也是我把那个人类改造了一番,放在那边守护那些东西。也是我制造了那个魔人,龙,让他在那里守护一之杖。”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名字的话,就是‘羽’,因为四百年前有个男人是这么叫我的。但你想知道的应该不是这种事。在人类的术式研究中,动物身上的魔力过多就会变成魔兽,魔兽身上的魔力过多就会变成特异种,特异种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会变为魔人。但我既不是魔兽、特异种、魔人,也不是人类,要和这些扯上什么关系,那就是这些合在一起。” “我是魔力和人类精神力的聚集体,从魔力量来说远超魔王的程度,我喜欢称呼自己为从人类存在开始就存在的魔神。” 第九十一章 白色的龙、羽翼的神 “除了魔人以外,还有更加强大的魔物吗?”似乎早就猜到羽的身份,哈特没有一丝惊讶。 “圣剑会的那些人早就在很多年以前就侦察到超越魔人平均魔力值的魔人存在,虽然他们很想拿这个做实验,但怕打不过就让五圣去消灭了它。实际上我在这里想要制造出一个魔王也不是件难事,但也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人类不久比魔人要强大多了吗?斩杀了龙的,不就是你吗?”羽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睛眯着,注视着面无表情的哈特。 “我能杀死龙,不是因为你的安排吗?”哈特同样注视着羽,双唇紧闭。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归咎到底也是人类的智慧。”羽转过一圈,在面前的墙壁上再现了刚才的日出场景,“白色的龙终究成为羽翼的神,实际上我也不敢称呼自己为神。就像现在躺在那里的女孩,她对我又有何理解呢?知道了之间存在的绝对实力差之后,你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不知道……不敢称呼自己为神,刚才为何又说自己是魔神?” 羽听到了想听到的问题,转过身来,用身体挡住背后的太阳。虽然他挡住了太阳最刺眼的那个圆,但挡不住太阳的光辉,强烈的太阳光从他身边穿透,射向这个光亮的房间中。 “奇迹之神,达兹,被圣剑选中之人,剑圣,为什么他会是奇迹之神呢?奇迹之神的传说是人类一手缔造的,神明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或许有的人会认为神明的存在是统治者麻痹人民的工具,但应该是人民想要被麻痹,才会重视神明的存在,就算是虚伪的和平也是和平。所谓的神明,也就是大部分人心中那个最完美的存在。剑圣还达不到这个程度,因为剑圣还是人类,总有能够接近他的人。只有一个没有人能够接近,必须放在空中仰望的存在才是神明,这种种交织成的,便是神明。” 羽把双手放在胸前,两个手背碰撞在一起,然后又向后张开双臂,日出的场景重新遍布了这个巨大的房间。 “用数学去证明神明的存在,编写书籍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神明,这些都不过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就像贫穷的人认为富人的一切挥挥手就来,就像普通人认为天才什么都不做一切就会被推到面前,就像长相一般的人认为漂亮俊美之人过着和他们长相一样美妙的生活,每个人都会去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也就是片面的形象。所谓神明,不过就是人类的一个剪影罢了。真正的神明,根本看不见摸不着吧,他们应该就停留在时间的彼端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他们看着这个世界甚至根本不存在。” 听到羽的一番和现在状况毫无关联的长篇大论,哈特突然想到数学、量子力学、高维概念。但是在这个有魔力存在的世界,这些原本的科学知识究竟还存在吗? 于是哈特有些怀疑地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自从有意识以来,我一直无所事事,思考的时间比那些所谓哲学家还要多得多。不过我也经常去找圣剑会的人聊聊天,反正他们也乐意陪我聊天,还喜欢和我分享他们最新研究出来的一些成果。”羽悬浮在半空中,双腿弯曲做出蹲坐的姿势,右手托着下巴。 哈特内心吐槽:圣剑会的人也挺辛苦的,有一个随时能毁灭一个国家的人出现在那边当然不敢动,主动地拿出一些研究成果应该是想看看羽的反应如何。 “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事吗,不想要去征服大陆吗?”哈特说着被外面的人听到会围攻他的话,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死的时候,会想着什么?会想着这一生的幸福,会想着未完成的事,会回忆自己一生的不幸。可能会心满意足,可能会满是懊悔,可能会充满怨恨。但这针对的,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这个世界没有天堂地狱这些东西,死了就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复活。死了的时候,你还会有什么欲望吗?欲望是对未来的一种憧憬,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但死了的时候,还有机会去追求未来吗?” 羽打了下响指,空间又变化开来,他们突然又潜入了深海,坐在其中的一个玻璃房子中交谈。羽坐在突然出现的椅子上,把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挡在嘴巴前,空虚的眼神看着面无表情的哈特。 “我是由人类的精神力和魔力构成的。准确来说,是人类死亡的一瞬间精神力释放在空中,没有可以凭依的目标最后慢慢地聚集在我这边,所有的那些精神力最后成就了我的存在。而我这些如此强大的魔力,也就是那些人死的时候精神力携带的魔力罢了。其实能够到达我这边的精神力大多都有些怨恨,负能量真的很多。我也曾经因为这些怨恨发狂过,后来被阻止了,不然这个世界就没了,再后来我就开始思考,渐渐就放下了这些沉重的东西。这些都是和你没有什么关联的过往。” 哈特内心吐槽:我认为现在你讲的东西都和我没有什么关联。 “精神力是什么?还有感觉你说的魔力也不足以你做到这些事情。” 羽拍了下掌,四周的玻璃罩子突然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大量的水涌入这个空间。但这些水就连沾湿哈特的衣服都做不到,只不过让他感到一丝窒息。 “先回答后面那个比较简单的问题。一个普通的人类他能拥有的魔力,最多就只有一百,这是圣剑会那些人的计算方法。普通人的魔力在六十左右,所以大部分人都没办法使用魔术,顶多就是点个火。而普通人的魔力必须至少余下六成,不然会影响生命,其中剩下的这大约二十魔力,就是用来维持精神力。就算用了阶级术,魔力也不会有多么大的变化,也就是某些有钱人想要成为贵族的方法,也是圣剑会赚钱的一种方法。也就只有圣人和他们的继承者魔力比较高。而且魔力只是个数量问题,并不影响术式的效果。真正影响术式效果的,便是精神力。” “等一下,圣人有十位,我记得其中一位便是掌握万千魔兽命运的另一位剑圣羽,是不是和你有关?” 对于哈特的问题,羽爽朗地笑笑:“十大圣人?那就是圣剑会骗人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那么多圣人,不然这个大陆早就没了。这个世界中只存在五位圣人,分别是剑圣、五圣、无名、海德以及就连我也不清楚来历的一位圣人。对了,本来留白的两个名字,一个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只是为圣剑会首席预留的一个位子。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圣人基本都和达兹有关系,五圣是达兹用一之杖选择的,海德是达兹用圣剑突破上限制造出来的,无名本生活在森林中,被达兹强行用圣剑突破上限成为圣人,他在成为圣人之前就有了前兆之力。” “那位你也不清楚来历的圣人是?” 羽眼中是无尽的绝望,嘴上是僵直的笑容:“不知道。就连我这个能够从魔力矿脉中抽取魔力的魔神,也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现在也还存在着。” 哈特稍微整理了一下证明了他之前一些猜想的话,面无表情地在水中说:“这个精神力,直接和我们的思想关联,精神力的强度和天生有些关联但更多地受到人类思想的影响。意志越是坚定的人,无论那是忠诚、爱、仇恨、欲望,只要这足够强烈,就能产生强大的精神力。穿越者和其他人不同的不仅仅是魔力,实力差距主要是由精神力主导的。而圣剑会封锁原先世界的记忆,就是为了封锁住他们的精神力。术式的编写也就是用精神力进行的,只要想法足够具体就能够编写出术式。法术实际上也是用精神力和圣剑碎片的力量包裹住魔力,无论多么花哨的形式,其核心都是魔力在移动。这些,对吗?” 羽笑着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又回到原先那个光亮的房间中。 “和我想的一样,你拥有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刚刚提到圣剑碎片,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圣剑碎片存在吗?而且每到整百年的附近才会出现,大量的圣剑碎片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地方。因为,圣剑在成长,就算她仍在沉睡,她也依旧在慢速地成长着,每到整百年她就会醒来,然后看到依旧没有人来找自己,又在圣剑会的操作中陷入沉睡。就连我也没办法唤醒圣剑,现在就算你在四百年的时候在大堂里接触圣剑,也没办法把她完全唤醒,圣剑会在那里设下了复杂的供奉术,五圣在大堂内无限的魔力,以及无法醒来的圣剑都是这一部分。” 羽让桌子椅子也消失,站了起来,略微调高音量:“我之所以和人类走得那么近,去执行人类的计划,把那张纸条放在白龙遗迹里,把一之杖留在那个洞穴中,把那三个人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去唤醒圣剑。” 哈特淡定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拿到断刃剑。我也不知道你是在执行谁的计划,但在我们的计划中,需要你手上的断刃剑。如果唤醒圣剑是达到圣剑会的一部分,和我回到原来世界有关的话,我自然会这么做。” “好了,我要告诉你的东西基本也都说了,你需要知道的也够多了。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断刃剑在我手上,被我守护着。如果你想要这把断刃剑,至少也需要得到我的同意。我既然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你的术式很强大,但如果碰上纳兹·布尔那样的对手,基本上也没有使用的机会。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这里把你的所有实力拿出来。” 羽的白发在飘舞着,因为他在自己面前凝聚了一个巨大的魔力球。 “也就是说,还是要打一场吗?”哈特右手握住十字长剑的剑柄,左手召唤出碎剑准备应战。 “不是战斗,只是让我看看你在想些什么,通过这些魔力。” 羽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面前那个浓缩了还十分巨大的魔力球瞬间爆炸,在爆炸的瞬间从那个位置射出无数条纯白光芒,就像无数条白色绸缎,向哈特飞去。哈特举起十字长剑,在光芒击中身体的一刹那发出了剧烈的爆炸,浓浓的烟和魔力把哈特的身体遮住。 第九十二章 燃烧 爆炸产生的魔力和烟遮住了哈特的身体,就算是羽也没办法找到他。为了让他尽快现身,羽没有做任何动作,用眼睛中的光圈锁定住所有的烟雾,然后哈特身边出现了两个魔力球,同时爆炸制造出两个旋涡,像黑洞一样把所有烟雾吸入其中。 “熟悉的战斗方法在我这边没有用,就尽情地向我进攻吧,不然旋涡瞄准的就是你。”羽的笑容渐渐消失,慢慢地向哈特走去,一边还用精神力演算着接下来的术式。 哈特依旧贯彻着不在战斗中说话的原则,在无言中突进,就像一支飞箭瞬间来到羽的面前,手中一个魔力球欲拍在羽的身上。羽一瞬间就看穿了他的所有动作,在他的视线中哈特的一切都是龟速进行的,他只是从容地抬起手,直接接住了哈特的术式。 哈特的移动没有停止,在攻击奏效之前闪到边上,虽然知道这一招不会对羽有多少伤害,但他也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测算出羽的实力究竟有多高。 如果一切都按照哈特所想进行着,那么接下来那个魔力球会瞬间爆炸,爆炸的冲击波化为对羽四面八方袭来的魔力攻击,也就是有一个万千散华的变式。因为时间匆促,哈特对这个术式并没有多少完善,只是简单地勾勒出术式作用的场景,就像速写一般简单,但这也是他从未达到过的认真编写术式。 然而,就是这个他用了好几秒钟编写的术式,什么都没有做到。哈特所见,羽只是轻轻地把魔力球捏住,然后一切就都消失了。 “原来如此,是万千散华的一个变式。对万千散华的效果没有多少改动,倒是删除了术式里多余的一些部分,然后加上一些比较强力的术式,给这个术式加上一些威力。可惜,你对那些所谓强力的术式了解得都不够,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是如何编写出的,又怎么能到达那样的程度?” 羽微微地笑着。他刚才用自己衰微的精神力去篡改了一下这个术式,让术式的速度加快了一百倍,在他掌中完成了这次术式。虽然嘴上说着哈特的缺点,但实际上对这个答卷还算满意。但他同时也明白,就算知道术式的构成,哈特也不会成为法师,他永远是一个剑士。 “不要那些条条框框的,你就随心所欲地向我进攻吧,把魔力和体力消耗到不能再用为止。说起来,强化术的效果也是受精神力影响的,精神力强大的人就可以承受高倍的强化术,消耗得体力也会少得多。所以,其实你之所以这么强大,实际上完全就是因为你是穿越者。不仅仅是你一直隐瞒的魔力,就连那份速度也都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羽的话语充满着挑衅,无形的话语比锋利的刀刃还要伤人。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那个东明夜,是那个涯,也许真的会放下这些东西去寻找所谓的自我。但是,站在这里的,是哈特·蒙德,首先他根本就不会在战场上被对手的话语所影响,其次他用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少吗? 破了次例,哈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不择手段地前进。” 羽收起了笑容,尝试在哈特身上叠加另一个人的样子。他很尽力地去在哈特的模子上添加一个故人,但尝试了一会就发现这完全不可能,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人。这个世界存不存在什么转世,羽没有死过所以也不清楚,但他坚信着,这两人是两种表达。 “既然你有次决心,接下来我就会把自己的实力调整到和你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哈特就一个冲锋将十字长剑瞄准羽的胸口插过去,羽用着和他一样的速度躲开。但哈特依旧不打算给羽说话的时间,在羽躲开之后用左手的碎剑展开术式,设定为术式一。 在羽闪避的地点周围的空中突然出现十个魔力球,以和哈特运动速度相当的速度行动着,瞄准着羽以及他闪避的轨迹。魔力球在空中穿梭着,羽不停地躲闪着,让攻击每一次都停留在距离他一厘米的位置,正正好好一厘米的位置上。 十个魔力球瞬间就全部用完,羽正正好好地靠在了墙壁上,从容地看着哈特,从那张面瘫脸上完全猜不到他的下一步。哈特发现自己的攻击完全没有一丝奏效,而且羽十分轻松地躲开,有些慌张,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行。就是这个瞬间被羽抓住,他将自己的重力改变,双脚塔在墙上准备用一击解决哈特。 ——中招了。 羽突然发现,从脚边传来的异样感觉。刚刚,他将魔力注入到墙中想要以墙为媒介改变自己的重力从而进行加速,魔力却被墙壁所拒绝了。此外,他还感受到在自己脚边正在聚集一份不属于他控制的魔力,如此大量的魔力必定是要进行攻击。 羽想要闪开,但因为刚才术式受到影响没有正常展开,必须要重新设置术式才能够恢复正常动作。然而这一切来得及吗?因为限制了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力,羽自知以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躲过这一击,只能在身边展开光壁与应力打算正面挡下这一攻击。 哈特发现羽没办法脱身,立刻进行追击。他用眼中的光环锁定住羽,嘴边默念一句“高阶魔术,无限箭”。话停的瞬间,身边出现了三个旋涡,从旋涡中出现无数支箭矢,都对准着墙边的羽。 在无言中,箭矢开始了射击,每一支箭都是冲着羽而去,封锁着他的逃脱路线的同时又有好几支冲着羽的要害而去,甚至有几支箭冲着移动中的箭矢而去,改变箭矢的移动方向从而将攻击威力最大化。有几支箭哈特还能进行远程控制,只要有一点变数就立刻影响其他箭矢改变方向从而对其他方向进行打击。 准备得如此周全,就为了封锁住羽的所有去路。可惜,羽根本就不打算和人类比拼战术,他打算用着仅用的光壁来进行防御。没有强大的精神力维持着的强化术,他依旧拥有着恐怖的经验,只是看到刚刚离弦的箭就知道箭矢的行动轨迹,甚至计算出了哈特所设想的近一万种变数。无论是哪种,他都可以用仅有的几块光壁来防御。 “只要看穿了轨迹,所有的攻击都可以挡下来。高阶魔术,自动防守。”羽将自己刚刚算出的所有轨迹都注入在防御术式中,自动防守会辅助他操纵光壁进行现在的他力不能及的控制光壁高速移动。 和羽设想的一样,光壁十分轻松地挡下了箭矢。羽体内的魔力和哈特的相似,只要知道对方的攻击方式,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只是对双方的消耗罢了。聚集在一起的攻击就用光壁来影响它们的轨迹,分散的箭矢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弹开。 羽草草地计算了哈特的魔力,现在他魔力容器内的魔力应该没了,体内也没有多少魔力,攻击要结束了。就当羽术式重新设置成功打算主动进攻结束这场比试时,那超越万的变数出现了,一支箭矢突破了光壁向他飞来。同时,他的身后那些一直没有反应的魔力突然也聚集在一起,这样的架势就像要发射巨大炮弹一样。 “传说魔术,英雄箭,但这样你根本就没有多少魔力残余了,等于认输。” 哈特没有理会羽的话语,只是让那支箭矢脱去了伪装,露出了它充斥着强大魔力的本体,这支箭的存在就像在诠释英雄般。没错,就是在诠释英雄,就像英雄如此强大的人最后还是撞在一块石壁上,创下传奇般的功绩,又以更加传奇的方式离开。 魔力大炮也发射了,但目标已经躲开了,哈特立刻就停止了术式的攻击。羽此时正倒悬在空中,露出轻蔑的笑容。 “没有想到吧,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够消除术式的术式。不过也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我恰好遭遇过英雄箭的攻击,第一次被击中很疼,第二次就现场把那个术式剖析了一边最后把整个术式改写了,也就造成了现在的效果。你的术式很精彩,战术上也十分有头脑,在竞技场里战斗肯定座无虚席。但是,还是差远了,至少离那个人。” 哈特面无表情地握着十字长剑,嘴中倒数几个数,甚至没有看羽一眼——因为攻击还没有结束,术式一的铺垫已经做好,真正的攻击还没到位,还没有把那句话传递过去。 倒悬在上方的羽,突然发现这里的术式也遭到了修改,虽然他很快就离开墙壁将术式的媒介设为自己本体,但还是惊讶于墙上凝聚着的魔力。同时,刚刚十个魔力球击中的位置,那十个小洞中突然升起一股股强大的魔力,十个洞分别射出十个光束朝羽射去。 悬浮在空中的羽计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魔力以及哈特那甚至不能支撑住他行走的微弱魔力,大胆地使用法术,在身边凝聚自己的魔力从而弹开射来的魔力光束。光束威力十分弱,甚至连试探都做不到就被弹到一边去。但是光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继续移动着,撞击到墙壁上,然后再次反弹,再次反弹,再次反弹,每一次反弹光束还会再次分裂,变为更小的光束,但是还是那么多的魔力。 此时,羽才得知,原来刚才的那些魔力球并不是魔术,而是法术。哈特利用房间内的魔力,修改术式,将自己体内仅有的那一点点魔力尽可能地运用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完成这一次攻击。但是如果真的如此,那哈特现在动都不能动,站在原地都要疯掉。 而哈特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魔力的移动。 “你不会用了燃烧生命吧,那个东西会影响生命的!”羽喊出从未有的大声,哈特依旧不为所动。 羽为了结束这样的僵局,冲向哈特。但这一切都是哈特早就算到的,魔力光束进行无数次弹射分裂,在这个时候开始攻击。羽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将要攻击再自己附近的魔力,几乎是所有在空中移动着的魔力,而攻击目标,就是他在这段时间内能移动到的所有位置。 ——这个男人,绝对疯了。 第九十三章 羽化 无数道光芒在这个巨大的房间中交织着,本就光亮的房间显得更加刺眼,再大的房间被如此多的光束布满也略显拥挤。光束持续移动着,以不该有的速度移动着,就像子弹一样移动着,弹射着,渐渐布满整个房间,渐渐全部集中在羽的身边。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哈特所想的进行着,羽会在这个时候来攻击自己,所以他早就计算好每一个光束每一次交织的轨迹。之前那么多的术式,无限箭和英雄箭,羽都投入了大量的精神力去运算,此时他没有拼上生命一战的必要自然不会去分析这些光束的轨迹。而哈特,已然拼上了生命。 羽此时此刻发现哈特在使用损害生命的术式而前来阻止,不是因为什么善心,他根本不是人类怎么会存在那种多余的情感?之前的谈话以及他故意保留十分多的实力来应战,都说明了哈特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哈特也只不过把自己当做棋子利用起来罢了。因此也不能算上拼上性命,因为哈特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只是尽自己所能地把自己推到谈判的有利地位罢了。 ——陷阱早已布下,现在正是狙杀魔神之时。 随着第一波光线击中地面,地面虽然没有碎裂,但却产生了强大的冲击。羽知道,这也是哈特计划的一环,用冲击波迫使羽移动,从而让那些瞄准他身边位置的光束击中他。其实只要对哈特攻击一下让他失去意识这些法术都会消失,但在自己设下的限制中他目前也只能应付这些光束的攻击。但反过来说,只要抗下了这波攻击,胜负也就分了出来。 “很聪明的战术,观察、分析、布下陷阱,根本无法想象你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些事情。等等……应该从进入这里同我谈话就已经开始了吧,开始揣度我的意图,在那时应该就已经开始编写这个术式,在我限制自己实力的一瞬间注入墙中。不过,虽然我把魔力和精神力限制得和你差不多,但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羽面无表情地说着,用上所有能用的资源手动调度光壁进行防御,在一瞬间就用经验和精神力分析完哈特的所有攻击。不过这个速度对于羽来说也还是慢了些,因为刚刚魔力和精神力的消耗他的反应速度也大幅度下降,刚刚甚至还让一道光束击中了身体。但也正是这道光束,成为他运算的最后一个参量。 “到最后居然还想要和我比拼魔力和精神力,真是可笑。只要我一直维持在这个地方不动,光束根本不可能击中我。而且正因为你这些多余的战术,我刚刚才发现,你根本不想死,所以就算现在你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也没用了。所有的事情都指向我这边了。还是要夸奖你一番,居然能消耗我这么多魔力。这波流星雨结束之后,胜负就分出来了。” 光束越来越少,被光壁挡住后就一同消失了,无数光束在空中就开始湮灭。羽叹了一口气,就算哈特用上了燃烧生命,胜负还是提前结束了。直接主观得出一个结论,是因为羽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去进行复杂的运算了。 ——但是,他突然听到了一声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一声闷响,令羽突然聚焦在不远处的地方——哈特竟然倒在了地上。这很有可能也是哈特的一个计谋,只是为了最后的拖延时间,理论上就算是燃烧生命效果也不会这么快出现的,而且没有足够拿来燃烧的资源这个术式也用不出来。实际上这么想也只是因为这边的攻击还在持续,哈特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羽也不得不继续应付这些光束。 等等,突然有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羽的面前。如果,哈特没有使用燃烧生命,而是硬撑着到现在呢?不可能,羽立刻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凭借哈特穿越者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如果哈特没有使用燃烧生命,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坚持了那么久,哈特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来。第一次体会到魔力和精神力同时透支的感觉,真是让人想要立刻就去死。魔力透支,就像是身体内所有脏器开始各种各样的内科疾病,全部被一根鱼线绑在一起不断地被拉动着,就好像心脏都被这鱼线挤压得即将爆炸一样。精神力透支,就像是鼻子旁边一直被灌入催眠催泪气体,后脑勺不断被棒球棍痛打着,眼睛上面有无数蝗虫爬行着,嘴巴里面全是黄色的蠕动物,就像突然又回到了以前那个黑暗的房间中重新坐在那个角落里一样。 总之,就是想死,已然找不到任何活着的证明。 但就当哈特真的想要自己结束这一切时,又有一个人走到了那黑暗的房间中,那支蔷薇又出现在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真是的,就那么喜欢看我生不如死的样子吗,哈特在内心笑着说,为了再度见到那道照进房间的光芒,还是再努力活一会吧。 可惜啊,人类终究还是有极限的,虽然能忍受住那些恐怖的感觉但还是没办法管住这副人类的身躯。倒下去了,所以计划不得不提前开始了。 “传说魔术,燃烧生命。” 人类有一个定理,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虽然羽此时想到了那个定理,但那个定理并不适合哈特,因为他是把那些事情推到最有可能发生的地位上,不能用一句话来否定他的努力。在此,羽默默地在心中,对东方明夜,不,是东明夜,致以无上的敬意。 燃烧大量精神力换来一秒钟的大量魔力,对于哈特已经足够结束这场战斗。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少,羽曾经说过这和意志有关,那也许哈特的意志足够来燃烧,也许他真的很想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传说魔术,飞跃。” 带着复杂的情感,哈特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羽的面前,经过他无数次复杂的运算,在这里绝对能够击中羽。运算是永无止境的,也许哈特能够在这里斩杀被限制了的羽,但他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是想击中他,然后把一句话传递过去,就像当年爵士对他的那句“向死而生”一样。 十字长剑落下,哈特好像碰到了羽的身体,又好像没有,因为羽瞬间就消失了。一秒钟的极限到了,哈特瞬间倒了下去,空中不断飞舞的光束也全部瞬间消失。哈特连让这些魔力回来的魔力都没有了,只是任由它们在空中湮灭或是和墙壁融合在一起。 哈特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我在这干什么。 羽在这八秒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曾经见过他的人都自然地将这个人从他们记忆中抹去了。反正本来他就没有多少存在感,就算消失了也没有多少人在乎。 也就只有纳兹·布尔在某个遗迹内部找到四百年前的一些遗物,然后察觉到一些异样,看向上方喃喃自语:“时间差不多到了吧,等等,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吗?对术式研究不多还真的很不好啊。” 突然,羽又重新出现在那个房间中,也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记忆中。解除了自己的限制,羽很轻松地就用魔力矿脉里的魔力帮哈特补充好魔力,如果只有这些魔力哈特肯定是醒不过来的,至少还需要精神力补充,很可惜这个连羽都做不到去帮他补充。但是,刚刚晕倒的瞬间接近没有的精神力,现在居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别人的意志都是一句话,怎么他就这么多话?或者说他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适合用语言来承载。对向死而生的一种否定,也就是说,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吗?很遗憾,这些你都做不到。你们家族,肯定不会给他一个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吧。” 羽悬浮在空中,对着空气说话。凭借他的本事,还真的能做到让这些话传到别人的耳朵肿,只可惜现在那个人根本就不打算和他闲聊。 “又拒绝我的对话吗……” 过了一会,哈特艰难地醒了过来,刚醒来就感受到全身传来的剧痛,本想再睡过去但被这疼痛影响着根本没办法不清醒。 “醒的挺快的嘛,这样你也就可以赶上一些事情了。”羽悬浮在半空中,似乎对刚刚被拒绝有些恼火。 “刚刚那个,是?”因为精神力的恢复,哈特感受到了记忆的异样。 “羽化,传说魔术,传说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现在就有至少四个人知道了。效果是八秒内失去存在,对于你这样的人能察觉到存在,但没有办法用魔力和感官去观察,但至少还能知道这个人存在。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把龙的那个无聊的术式给学会了。” “等等,失去存在,也就是说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也是可能的?” “嗯,可能的。”羽解除悬浮,落在地上,走到哈特身边,“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也不是一个个体,有些没有办法回答你。一个忠告,当你觉得迷茫时,首先确认自己的呼吸,然后再去检查自己的体温,最后去寻找眼前的光芒。” “什么意思……”战斗前还在缓慢地说出这个世界各种各样隐藏的事实,羽现在却又含糊其辞,哈特感受到一些异常,联想到从开始交谈的异常,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了,断刃剑和羽化都交给你,你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会解除那三人的昏迷,然后把我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最后把你们再送到遗迹入口。” 羽从掌心中取出一把形状古怪的剑,这把剑的刃全部都不能用了,上面遍布着一个又一个的缺口,但剑身却崭新得不像是一把存在了几百年的剑。羽把这把剑放在哈特的手上,剑瞬间就消失了,与剑一同进入哈特身体内的,还有羽化。 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十分匆忙,就像在进行临终交代一样。 “那么,再见了。”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僵硬地挥了挥手。 羽张开嘴巴,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哈特没有听见。随着一阵强光在他面前出现,他和另外三人回到了遗迹入口,那三人也渐渐地从昏迷中苏醒。 仔细想想,羽最后的口型,好像在说: “嗯,永别了。” 第九十四章 雪原上升起的火焰 巴哈醒来之时,差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冰天雪地中。昨天他们偶然遇到了哈特先生,因为哈特先生比较厉害所以希望借助他的帮助来这个一直想来探秘的遗迹附近看看,不想刚才吸入了一种会让人昏迷的烟,结果三个人全部昏迷了过去。 虽然三人的记忆可疑的地方非常多,但三人还是完全接受了这样的答案,让哈特不禁担心术式这种东西的影响。现在他已经取到了断刃剑,完成了任务,想要回到西叶城要从异邦城的另一边离开。 虽然他现在不大想和这三个被术式影响了记忆的人在一起,但至少还是要同行一段时间。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这里面好黑,好恐怖,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加西亚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本来也就是打算在这周围转一转,也没打算进去。虽然哈特先生是很厉害,但我们进去不就是找死吗?遗迹里面都是那些魔兽啊!”巴哈突然数落起把他们带到这里的加西亚。 “那就回城去吧,话说我们在这里睡了多久?现在怎么太阳刚刚升起来?”科伦看着天上的太阳,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 “从昨天出门来到这里之后,一直睡到了现在。很遗憾我没办法把你们三个一起带回去,所以在这里一直守着你们。”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现编的谎言。 “这么久吗?再不回去小雅肯定急死了,爸爸妈妈肯定会发火的。不过我们都是大人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巴哈抱着头,看着远方的异邦城。也许是到了饭点,异邦城的上空有不少上升的黑烟。 “喂,你要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人管你,但好歹有我在啊。不说了,留点体力赶紧回去吧。”加西亚的脸被寒冷的天气冻着,有些泛红。 哈特点了点头,四人原路返回。一路上巴哈、加西亚、科伦有说有笑的,重复着日常的对话,从他们轻松的对话间确实看不出经历过在遗迹内的种种。如果没有消除他们记忆让他们直接回来,估计会无言地托着发抖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间狂奔,摔倒,起来,继续狂奔。 看着他们这样单纯的快乐,哈特甚至有些羡慕。如果过去那个叫做明夜的少年没有东方二字,估计也会过着他们这样的生活吧。但是很可惜,没有东方,也许也就见不到那个人,哈特想要的是这一切结束之后的普普通通的生活。 是啊,如果一切都结束了,他回去之后能像他们这样在那里欢声笑语,那就是哈特最想要的生活吧。 “话说这灰烟是不是有些奇怪?”加西亚指着异邦城上面上升的那些黑烟,接近之后看着越来越浓密,不像是烧饭产生的烟。 “没准是哪里着火了?冬天比较干燥,也不会下雨,这几天也没有下雪,着火也正常。家里的壁炉或是烧饭的柴火点燃了什么东西,也会引发火灾吧。”科伦笑着分析,他描述的很具体,听的两人都接受了他的措辞。 只有哈特,默默地看着那股黑烟。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城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哈特的心中却总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也许是当时那个还没有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疯狂的哈特,看到了在大火中离开这个世界的月轻盈和滕柏,或多或少留下了些阴影。 一开始只是不妙的预感,但走得越近,这种预感渐渐被各种各样的迹象加强了。从郊外进入城市,见到的房子都是乱糟糟的,就像这边爆发了什么争吵一样。毫无疑问,着火的是房子,但走了这么久没有看到着火的房子,但那股灰烟居然隔着那么远能看见。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不好的结局。 巴哈三人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一开始还牵强地解释这些迹象,做着他们平常做的侦探游戏,但当那把火就在面前时,手只能捂住眼睛不能捂住火。当他们听到一个妇女的惨叫,然后跑过去看到一个佣兵正在对那个妇女挥舞新月弯刀时,所有不好的想法都化为了现实。 科伦没有多想,捡起路边的一个木棒,就冲过去和佣兵搏斗。科伦的身体很不错,应该也练习过一些战斗技巧,第一下击中了佣兵,第二下又把佣兵踢到一边。如果是平常的情况,这个佣兵应该会在偷袭中陷入慌乱,但这个佣兵却在科伦打算给第三下的时候,用弯刀砍断了科伦的木棒,接着又用强化术给科伦一击重重的踢击。 看着摔在哈特脚边的科伦,佣兵挥着弯刀大吼:“你们几个学生留下,我可以暂且饶你们一命,但之后得乖乖地按照我们做!不然,就像这样。” 佣兵把弯刀插进了妇女的胸口,妇女因为腿被打断,根本动都不能动,只能任由那把并非瞄准要害的弯刀插进自己的胸腔,任由自己血从胸前流下,任由自己的神经发出让人能一下晕过去的刺痛。科伦和巴哈想要上前做些什么,至少愤怒和一些本性驱使着他们去发疯,但被哈特抓住衣服的后领。 “快离开这个城市,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学生来的。”哈特冷冷地说着。 “他在杀人啊!这个大妈我们经常见到,经常给我们鸡蛋的大妈啊!而且要我们离开城市,小雅怎么办!家人怎么办!同学怎么办!”巴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佣兵露出狂笑,快速地朝这里跑来,被哈特一脚直接踹断几根肋骨,倒在一边暂时昏迷。科伦稍微克制住自己,但巴哈还被愤怒驱使着,甚至想要拿起佣兵的弯刀去给他一刀。 如何制止一个人因愤怒而产生的疯狂?哈特没有这个经验,仔细一想还是疼痛最靠谱。要打的话,打伤一些重要器官不大好,所以哈特给了巴哈一个重重的耳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巴哈有些绝望地向后边倒下,却被哈特抓住领子。 “刚刚不是在说你的妹妹巴雅吗?你就那么想让自己的死亡给她带来悲伤吗?刚刚说过的话转瞬就忘了吗?没办法救下所有人,能活一个是一个。”哈特冷冰冰的语气让巴哈清醒过来。 “难道,为了那五百零一人,就要放弃那四百九十九人吗?”巴哈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伤。 “你在写小说吗?我不是正义人士,我现在救你是因为这些佣兵团和我有关系,我想搞清楚他们的目的顺便破坏他们的行动罢了。既然你觉得我是什么正义之士我就清楚地告诉你,如果那一千人和我没有关系,我会用现在这个表情看着他们死。”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 见巴哈还要说些可笑的话,哈特继续对他说:“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个人的正义罢了。你以为你想要救人,实际上你只是为了你心中那点做英雄的满足感罢了。为了这点满足感,你要舍弃亲人,舍弃自己的生命。你现在冷静下来,知道前面还是危险,你还会上前吗?你的所谓正义,不过就是一腔愤怒和那恶心的满足感罢了。” 之所以说那么多,是因为这些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巴哈咬着牙齿,没有话可以回击哈特,只得站在原地,其他两人也不知作何反应好。 “能请你保护我们,去城市中心看看吗?我想确认他们在做的事情,有危险立刻离开,至少也要让我看看家人们如何。” 巴哈低下头,压低声音说。 “可以。” 第九十五章 白、红、黄 四人开始奔跑,在奔跑的同时又在节省体力,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奔跑还是快走。越往家附近移动看到的惨象就越多,残垣断壁被火烧焦的木头,生灵涂炭倒在血中的居民。 虽然种种惨象总是让人想要奔跑,想要去确认亲人的安全,想从这样的噩梦中脱离,但巴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现在任由愤怒驱使自己发疯什么用都没用,他是真的想要家人们安全,那么这个时候就必须控制住自己。 巴哈的每一步都越来越坚定,脚印在雪中的痕迹越来越平稳。加西亚和科伦看着巴哈,无限地感慨。虽然他们两人比起巴哈要优秀很多,比他懂得不少道理,但也就只有他能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城市中心,科伦和加西亚只是在追逐着他的脚步,看着他逐渐平稳的脚印,双手才渐渐止住颤抖。 终于在靠近城市中心的地方,看到了燃起的大火,停了下来。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一连串的几个房子燃起熊熊大火,火焰还在不断蔓延,哀鸣随着滚烫的灰烟一起升入天空。不敢相信这里是他们曾经居住的那个偏远城市,不敢相信这里是人间。 “那边应该有人在控制火焰,只是燃烧那边的房子,应该在做些什么。”哈特示意其他人停下来,在这个稍微安全的地方观察一下。 “我们的家,都在那边……而且,学院也在那里,火焰马上就要波及到。”加西亚遥望着不远处的火焰,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那就去确认看看吧。”巴哈准备继续前进,却被哈特用手拦了下来。 “我是说前面很危险。这些人来自尼莫王国,是整片大陆最顶尖的佣兵团,不是说他们的实力强大,而是他们的效率极高。也就是说,不择手段,什么脏活都做。如果我一个人进去很轻松,但要保护你们的安全就有些吃力。” “我答应你,我会活下来,我会尽力活下来。然后,我们的命我们自己可以去承担。”为了让自己的话语坚定些,巴哈的手紧紧地掐着自己大腿的肉。 加西亚和科伦对着哈特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有些无奈,就像在说:没有办法,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不看时机说话。 哈特放下了手,没有再说话,只是带头向浓烟升起的地方前进。科伦和加西亚各自拍了拍巴哈的肩膀,跟着哈特走过去。 没走几步,哈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面。在燃烧的房屋前面,用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这边,这是一双狡猾如狐狸的眼睛,仅仅是被看着就让人紧张发憷。在眨眼的瞬间哈特又用魔力再次确认周围的敌人,从刚才起就有无数眼睛看向他们。 “莱斯特,先告诉我你们的目的,然后来做个交易吧。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三个学生,不知道你是想要杀了他们还是带走。如果你想要强抢,虽说我不能保证他们都逃走,但从结果而言对双方都不好。”哈特对着前方,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音量说。 巴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想要说些什么,但耳边又回想起哈特说过的话。此时他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这个人,冷静地思考一番,不管怎么说哈特现在在做的事情能让他们掌握到尽可能多的情报。 于是,巴哈小声地在加西亚耳边说:“如果有什么万一,你帮我照顾好小雅吧。” 加西亚想要继续抱怨巴哈说话不懂得看时机,但他那严肃的神情又不容得加西亚吐槽。无可奈何,加西亚只能低声说一句:“嗯。” 不料,在加西亚悲伤的情绪酝酿起来之时,巴哈竟然笑着说:“开玩笑的啦,把小雅交给你太不负责任了,而且我也没有资格把这些给你。所以,我们三人,一起活着出去吧。” 巴哈帅气的神情帅气的句子,只是换来听到聊天内容但被排除在聊天对象之外的科伦的一脸黑线,以及加西亚的一击肘击。 巴哈看着远处的黑烟,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窒息的黑烟,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秒钟,火焰附近的那人终于回应道:“那就来聊聊吧,我也很好奇你们去白龙遗迹里的收获如何,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着几下清脆的掌声,哈特身边隐藏的所有佣兵全部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从房子、草丛、干草堆、墙后中走出,足足有二十多人。巴哈他们完全不清楚刚才他们做决心的时候身边居然就有那么多人在埋伏他们,看来哈特在那里停住是因为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把所有伏兵都撤出,这样好吗?”一个拿着弓箭的人走到莱斯特身边,低声地问。 莱斯特笑着回答:“我们所有人早就被他注意到了,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位置,所以刚才才停下来,在那里喊。放暗箭当然是我的风格,但暗箭至少也要让敌人看不见。你去让广场那边的人都过来,学生,还有这里那些人的家人。” 弓箭手离开后,莱斯特缓缓地走了过来,露出蓝狐特有的笑容说:“好久不见了,过了几个月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聚了。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做着这些事情呢?”哈特面无表情地反问。 “佣兵团出现在这里,做着你看得到摸得着的事情……不过从某个角度,我们俩之间也是有某种默契,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都不能说出来,所以我也就不会去追问你那些事情。” “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手下把人带过来,然后占据先机吧。” “既然你都明白,我也就没有必要矢口否认了。” “那就来谈谈,你想要我做的事情吧。” 哈特走到一座房子废墟上,坐在一个烧毁的屋梁上,坐在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旁边。莱斯特很自然地跟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同样没有在意脚边的死尸。 “我想要你交出那三个人,就这么简单。”莱斯特将手肘放在大腿上,在胸前交叉双手,托着下巴。 “因为他们是学院的学生吗?我如果把他们放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哈特装模作样地看了身后的那三个人一眼。 “得到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和你做交易的,倒不如我问你,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莱斯特的前脚掌不断地拍击着地面。 “得到什么……说实话,我想要你的生命,想要你的佣兵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些,你可以给我吗?”哈特紧紧地盯着蓝狐的眼睛,但他们都只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身子。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而且你也没办法从我手上抢到这个。不如我们来问问那三个人,他们想要些什么吧。虽然看着他们我就想称呼他们为孩子,但实际上我们和他们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吧,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呢?”哈特没有回答,因为他赞同这个观点。 莱斯特站了起来,走向那三个人。在他的身后,是手下刚刚带来的一大帮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学生,还有一些大人,这些大人都是和巴哈他们有关的人,在最显眼的位置站着的那个小女孩,是巴雅。 “哈特和我在进行一个交易,我想要你们三个人,他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所以,我来问问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三人的父母都在这里面,还有巴哈的妹妹巴雅,就是这个可爱的孩子吧。”莱斯特走到巴雅的身边,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发梢有些被火烧过的痕迹,身上全是灰尘,皮肤上有烫伤的痕迹,脸上是恐惧到想吐的表情,这一切在莱斯特口中就是“可爱”。 “你放开她!”咬牙切齿,用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巴哈才压制住愤怒,没有大声咆哮。 “不用那么激动,我没有伤害他们,也没有必要伤害他们,不过如果我突然心情不愉快冲昏了头脑也有可能。她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在家里被烧的时候留下的,没有办法,谁让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家,着火了还想一直呆在里面。”莱斯特疯狂挑拨着巴哈的神经。 巴哈的怒气越来越张狂,已经不是疼痛就能抑制住的程度。就在他想要大喊着冲向莱斯特,让愤怒完全冲昏自己头脑时,一股冰凉如这凛冬的感觉注入他体内,一个冷冰冰的手落在他肩上,一个将凛冽写在脸上的人走到他面前。看着哈特,他的体温瞬间下降不少,愤怒也就被压制下去。 前面是妹妹和家人,后面是同学,这边只有巴哈、科伦和加西亚在这边。加西亚和科伦都仿佛听到对面那些人在说:“怎么他们在那边?怎么他们就没事?”或许这个时候回归大众是个不错的选项,和自己一直讨厌的人一起死倒也不坏——正当他们二人逐渐看不见巴哈的身影时,哈特的身体挡在了他们面前。 “来说说看吧,你们的想法。”哈特的话语如同这异邦城的冰雪,让人瞬间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这雪白、血红、火黄的地方里,极力找寻活过的痕迹。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想要活下来,想要家人们也活下来。” 莱斯特拍击几下手掌,笑着说:“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可以,只要你们跟我们走,你们的家人还能继续生活在这异邦城中,你们也不会死,至少心脏还能持续跳动。” 巴哈听到这样的答案,向前踏了一步,但哈特依旧站在他们面前不打算移开。 “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帮助他们实现心愿,我又不是做善事的。” “是吗,你打算在这天罗地网中做什么?”莱斯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他们都举起了武器对着哈特。 “帮助他们实现心愿,也达成我的目的。”哈特拔出了十字长剑,对着莱斯特,“可以出来了,灰色羚羊!” 第九十六章 异邦城、对决 “如果在西叶城,你还能吓唬吓唬我,但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灰色羚羊?” 在莱斯特说话的瞬间,哈特冲了过去,十字长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砍向莱斯特。莱斯特看着冲过来的哈特,没有拔出腰间的剑,仅仅是用前脚掌拍了拍地面。和那轻微的踏地声一同响起的,是爆炸的声音。旁边那个他们刚刚谈话的废墟突然发生爆炸,产生强烈的冲击,直接让哈特摔在另一块墙上。 莱斯特又用前脚掌踏地,远处的法师接收到信号,立刻启动这个房屋内的引线,瞬间又是一次爆炸。哈特的皮肤在爆炸产生的气流和碎片割得全是血,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又不得不翻滚几下以躲过弓箭手和枪手的攻击。 莱斯特看着狼狈不堪的哈特,拔出了腰间的剑——灰色羚羊真的出现了。他们出现在莱斯特的背后,解决了负责看管人质和学生的几个佣兵,让人们赶快朝四周逃散。刚刚哈特肯定已经看出了莱斯特布置的陷阱,故意被陷阱攻击到,因为没有办法一瞬间达到莱斯特,只能尽可能地吸引他的视线。 “你们三个,跟着我离开这里。”林新从高处跳下,用剑斩杀了附近的几个佣兵,用身体护着巴哈三人。 巴哈看了一眼小雅,他虽然很想留下,但现在留下只能给哈特添麻烦。所以他仅仅是看了一眼,立刻转过身,在林新的护卫下开始向来时的路逃跑。 林新在离开时看了一眼哈特,没有想到他居然发现他和灰色羚羊的一部分人跟着他来到北边,而且还被他甩开一段距离,多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来到这里。灰色羚羊对于叶谏已经没有别的利用价值,恢复自由身的林新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窥探叶谏的计划,再做决定是否要对他下杀手。 没有多余的担心,林新仅仅是看了一眼,转身护卫着三人从现场逃离。他根本不会去担心这个杀过自己伙伴的人,反正就算不看着他,他也会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杀人。 “你觉得,我会不会杀了她呢?”莱斯特把剑架在少女的脖子上,左手限制住巴雅的身体,让她感到些许窒息。 “你杀不杀,和我有什么关系。”哈特艰难地站了起来,虽然他早就知道有陷阱等着他,但也没想到莱斯特布下的陷阱威力竟然这么巨大。 “我如果杀了她,那么你对巴哈的承诺就无法完成,他们也不会按照你说的做。”为了防止巴雅碍事,莱斯特用左手扭断了巴雅的手,少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也可以用死亡来逼迫他们啊。”哈特用光壁挡下佣兵的子弹和箭矢,又回以几个魔力球。 “如果你真的会这么做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和我说那么多废话。你不会做的事情,我会去做。我也没有兴趣去残害一个少女,我又不是杀人狂,但我会不择手段地前进。”莱斯特又用脚扭断巴雅的脚踝,少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任由眼泪从眼睛中溢出。 “前一句话,奉还给你。” 哈特用十字长剑迅速解决了身边几个佣兵,用魔力球解决了远处几个佣兵,只剩下莱斯特站在面前和他对峙。他没有兴趣再和他废话,握着十字长剑飞快地冲到他的面前。 “她还在我的手中,你觉得你下得去手吗?”莱斯特依旧抱着半死不活的巴雅。 哈特没有停止动作,就像他计算好的一样,莱斯特此时心慌了一样向后退了半步,就在他身体移动的瞬间他会启动面前的一个陷阱然后拿巴雅做挡箭牌。但是很可惜,就在那个遗迹里哈特刚刚发现有能够将术式解构的术式,他的脚踩在陷阱上的一瞬间就开始高速分析陷阱内部的术式。陷阱主要还是火药构成的,有一部分魔力作为助燃剂,术式也就只有点燃和引爆那种简单清晰的指令,所以哈特很轻松地就将这些术式修改了一下,阻止了爆炸的发生。 莱斯特发现陷阱没有触发,有些失措,连忙向后倒退。因为需要时刻破解可能存在的术式,哈特保持着和莱斯特相同的速度追赶着。不愧是蓝狐莱斯特,每走一步就有陷阱触发,就连落穴这种传统的陷阱都用上了,地雷这种常规的都有。落穴靠着哈特强大的身体素质躲过了,地雷只要踩在上面的一瞬间破解了地雷就可以,飞箭不会比高速状态下的哈特要快,埋伏好的枪炮只要用光壁就可以挡下。在参悟了术式本质的哈特眼中,没有什么陷阱存在。 爆炸,爆炸,然后又是爆炸。莱斯特不知埋下多少陷阱,光光是爆炸陷阱哈特就废了不少心思去解决,一个接着一个,精神力渐渐跟不上,最后一个爆炸陷阱甚至让它爆炸了。爆炸的冲击波让哈特稍微失去平衡,让巴雅遍体鳞伤。 “没想到哈特先生居然还是个拆弹专家,但是我的陷阱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莱斯特在爆炸的冲击波帮助下,抓着机会远离哈特一段距离,启动了他最后一个陷阱。 只要是陷阱,就会有破解的方式。哈特虽然是这么想的,也知道面前这些陷阱如何去破解,但若是脚下全部都是爆炸源,上方全都是飞箭,而且启动的方式还通向不一样的术式,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一边用着大量精神力去分析一大堆的术式,找着空档进行修改,一边又用防御术式去防御上方的飞箭和各种各样的陷阱,天知道莱斯特花了多少时间布置了多少陷阱。就像和羽交战时一样,哈特投入所有的魔力精神力,最后在陷阱爆炸之前破解了所有陷阱,只用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 接下来事情就很简单了,哈特握着十字长剑,他能保证用一招就能解决莱斯特,他也能保证一次就能击中莱斯特的手臂,让他放下巴雅。 ——但是,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魔力,陷阱却爆炸了呢? 莱斯特笑着说:“因为这是手动引爆的陷阱啊。”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刚刚失去的大量精神力一起作用,极力将哈特推向梦乡,用尽全力保持清醒,哈特还是很难再行动。莱斯特终于放下满身是血手和脚都有些扭曲的巴雅,迅速冲向哈特,将剑插入了哈特的胸口。 ——同时,哈特也将十字长剑插入莱斯特的胸口。 两人的胸口都冒出一股股鲜血,莱斯特的血更加明亮些,伤口也更加严重。 “果然,你想要杀了我,就像我想要杀了你一样。” 第九十七章 小雪、白烟 哈特似乎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他一直在做梦。现在的他会梦见什么呢?会梦见和泉在村子里的生活,会梦见和月轻盈在夜城里玩闹的日子,会梦见和东方无悔在商场里逛街的场景。更多的时候,梦境总是没有清晰的事情,就连脸和人都对不上号,所有事情都扭曲着。但就是这么扭曲的梦,哈特也能安然地在里面休息。 哈特突然睁开了眼睛,就算受伤晕过去了,他也依旧开着警戒术式,可以稍微观察到精神力。警戒术式令哈特突然醒来,抓住林新的手,林新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那种东西还是不要拿来战斗比较好。”哈特用力地扭动林新的手臂,锁住林新的关节,丢掉他手中的匕首,“那三个人如何?” 林新向后退了几步,凶恶的眼神瞪着哈特:“他们是西王国的人民,是我们所保护的对象,我们当然会尽全力去帮助他们。至于你,我们没有保护你的必要,相反,我们有杀了你的理由。” “既然要杀了我,就要多做些准备。”哈特用魔力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站了起来,走到林新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说,“感谢你帮助我保护了他们,因此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叶谏。” 林新想要伸出手抓住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放下。 “我们怎么会害怕叶谏,就算你们知道我们的秘密,仍然没有办法应对我们的力量,不是吗?” 哈特头也不回地说:“虽然你们的那份力量暂时没有破解的方法,但是也有漏洞。你们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没有办法使用那股力量吧,而且附近有危险你们就不得不动身去救人。只要仔细想计划解决你们不是难事,更何况我们手中也有灰色羚羊部分成员的名单。” “虚张声势,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你们怎么会知道?” 哈特没有回答,因为此时最好的答案就是沉默。过了一会,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那张面瘫脸:“莱斯特,那个佣兵首领哪去了?” “应该是被同伴救走了,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听说不少骚扰我们边境的事情都是他和纳兹·布尔组织的,我们也很想解决他们,不过他们也如同传闻般强大。如果没有灰色羚羊的力量,我们应该是比不过他们。”林新的声音有些低沉,低着头,一脸黑线。 “那你们也可以自己去袭击村庄,不行就找人去袭击村庄。”见边上的几位灰色羚羊的人都没有攻击的打算,哈特带着一张面瘫脸和胸口的伤口,步调平稳地离开。 ——留下林新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受了伤的巴雅经过灰色羚羊内部医生的治疗,至少皮肉伤已经痊愈,但就凭这样的身体不治疗一个月的时间就只能一辈子残废了。加西亚和巴哈一直陪在那个小女孩的身边,看着小雅坚强的笑容,加西亚就止不住眼泪的决堤,巴哈则是一边伤感一边愤怒。 哈特和在外面守候的科伦招了招手,没有对话,就径直地走了进去,科伦也跟着哈特一并走了进去。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年龄,正是拙长成长的年龄,却遭遇这种灾祸……”加西亚如同一个烙饼,靠在墙上,身体摊着,眼睛有些红肿,声音有些沙哑。 巴哈在旁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给拳头再加了一把力,让指甲在手掌中陷得更深。 “灾祸?对于某些地区的人来说,这不过是日常。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年龄能够茁壮成长只能说是一种幸运。至少,生命保住了。”哈特站在门边,冷冷地说。 “至少还活着……但是,这活着,什么时候也成为了一种痛苦……”巴哈把脸埋在手掌中。 “你不是告诉我说,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吗?现在目的达成了,又在原有的诉求上增加新的要求了?童年结束了,有些人在童年到来之前就死了,你一句活着就是痛苦,又是否定了多少人的生活?” 巴哈抱着手臂,他能够明白哈特所说的一切,他能够理解这一切。但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现在这样,经受了那么恐怖的折磨,又怎么能用常理来麻痹自己?他现在终于明白,书籍中看到战争的残酷,从别人口中听到别人的悲惨,都没有亲眼看到来让人悲伤到想要将身体内的一切呕吐出来。书籍中描述的四百年前,伤亡的人,这么简短的一个数字,如果让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将是多么令人窒息的场景。 “哈特先生,哥哥就是有些愚笨,不要那么责备他啦。哥哥,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只要好好养伤就能恢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与其在这里为我能够修复的伤担忧,不如看看外面那些不能回去的东西吧。”巴雅微微地笑着。 医生做的不过就是紧急处理和简单的治疗,完全没有让疼痛消除,为了让身体恢复得更好疼痛还愈发强烈,巴雅都想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敲击旁边的墙壁,以减轻身体的疼痛。头上冒血的场景已经出现在眼前,但看到身边哭得不像样子的加西亚,和崩溃得不像样子的哥哥,至少这个房间需要一个坚强的人在。 “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我。外面又开始下小雪了,挺适合冷静一下的。” 待三人都离开了房间,哈特走到床铺的旁边。 “明明语气是那么的冰冷,话语也是冰冷的,内容却有些温暖呢。”巴雅露着温暖的笑容,对着冷若冰霜的哈特。 “我已经让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 虽然哈特早就料到接下来的场景,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居然会哭得这么痛心,就像低沉的小提琴一样让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如果那些佣兵也听到了这样的哭声,会不会放下手中的刀剑呢?答案是否定的,正是因为答案必须是否定的,才会让听的人更加揪心。 哈特的手臂已经被咬出了深深的伤口,伤口中冒出了浅浅的血,巴雅才止住了哭声。 “对不起……”巴雅轻轻抚摸着哈特的伤口。 “没事,你放松一些也有助于治疗。但是接下来必须要忍住了,疼痛会比刚才的还要强烈,而且你不能做多余的动作,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你晕过去,但也许会被疼醒。” “哈特先生要给我治疗吗?”大大的眼睛闪着些许泪花。 哈特微微地点点头。 “我会忍住的。”不是故作坚强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巴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哈特也想回以一个笑容,但发现这张面瘫脸好像真的没办法做出多余的表情了,就连悲伤好像都没办法做出来了。 哈特学习的也就是紧急治疗,通常都是在野外战斗受伤时自己处理一下,因为魔力和精神力比较强大所以效果比一般医生要好些。通过和羽的一番战斗和交谈,术式在哈特的脑中已经完全变了样,这是他第一次开始相信自己,想要用编写术式的方式去为巴雅进行治疗。 还好,治疗很成功,哈特用自己的方式来将魔力运输到伤口位置,又用所学的知识进行治疗。就算不成功,也不会对巴雅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哈特早就习惯地为自己留条后路。 治疗过程中,因为身体的排异现象巴雅扭曲的手脚就像在膨胀爆炸,甚至想要一把刀来切断。但只要看到哈特认真而又冰冷的脸,体温就又再度恢复正常,继续咬咬牙坚持住。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有些事情要和他们交代。” “我们的父母,似乎在刚才死亡了,加西亚的父亲在刚才失踪了,所以不要说太刺激他们的话。还有,谢谢你。” 看到那么温柔的笑容,听到那么温柔的话语,哈特的泪水都流了出来,但是摸了一下脸发现还是依旧面瘫。 哈特来到门外,巴哈就像急诊室外等候的亲属一直在踱步踌躇,看到哈特出来立刻就走了过来。 “小雅怎么样?” “我为她做了一些治疗,恢复得会比之前要快一些。与其担心她的事情,应该先去想想你们的未来。” 加西亚和科伦也走了过来,都把一只手放在巴哈肩膀上。 “我的心愿完成了,至少小雅还在,我们三个还在。所以,告诉我们你的要求吧。”巴哈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苦笑。 “你们的同学之后应该会被带到西叶城去,他们会在那里继续进行学习。我希望你们,离开西王国,前往莱恩帝国,就在这东边,不远的地方。无论你们去哪个城市,我希望你们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我们也可以为你们提供保护。” “就只用这样吗?我们不需要保护,还是靠自己比较好。”对于哈特的要求,巴哈有些诧异,完全搞不清楚其中的目的。 “这样就行了,最重要的,活下来。那些佣兵至少还会继续追击你们一段时间,所以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在那边安定下来之后可以写信给我,署名为哈特,收信人为蒙岚,在信中告诉我你们的住址。不久之后我也许会前往莱恩帝国,有可能在那边再次相会。最重要的还是,活下来。” 听到“佣兵”,巴哈攥紧了拳头,其他两人也绷紧了肌肉。 “今晚,也就过一会,城市中央,就毁坏最严重的那个地方会举行一个烟火祭典,为了纪念在灾祸中逝去的市民们。哈特先生也一起来看看吧。”科伦说。 “不了,现在我就要离开异邦城,前往西叶城。而且,我也不适合祭典的氛围。” “有缘再见?”加西亚歪着头,不知道以什么作为道别语。 “最好不见吧。”哈特没有道别,不回头地走上了离开之路。 当哈特骑上那匹陪了他两年的马时,城市中心升起了一股白烟,为了祭奠死者特选的木材造就了这场祭典。看着那缥缈的白烟,哈特对着冻伤的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策马离开。 看着带有些许和平意味的白烟,林新和灰色羚羊的众人戴上了灰色斗篷帽,骑着马跟在哈特后面离开。 雪在下着,不知为何今天的这点小雪显得这么美丽。但是加西亚没有品味美丽的心情,只是看着空中那持续上升的白烟,和洁白的雪混合在一起,越来越缥缈,像是一个苍白的梦。 科伦为烟火添了一根木柴,他可能是这些人中最幸运的一个,本身就没有什么亲人,在灾难之后也没有人再在意他夜族人的身份。但看到周围的房屋废墟,这种幸运不要也可。 巴哈坐在雪地中,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只是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被冰雪降低温度。在冰天雪地中升起的那一缕缥缈的白烟,和小雪混合在一起,在虚无中他努力地寻找名为未来的梦。 窗外正在飘雪,巴雅把头埋进被褥中,泪水浸湿了枕头。 第九十八章 繁华地下的黑暗 “欢迎回来,任务完成得如何啊!”蒙岚坐在修补好的办公室中,为归来的哈特张开双臂。 “这是什么情况……”哈特所看到的办公室,不仅不是之前那个被灰色羚羊打坏的办公室,还是一个堆满礼物,还有几个女人躺在地板上的办公室。 “如果你在的话,这里至少有一半会让你分担了。议会可能以为我是叶谏的心腹,于是就打听了我的情报,想要从我这里挖一点什么。正好这几天我又恢复了金行的营业,于是他们就想尽办法送礼物过来,还能让人在金行里面送画,那画后面居然藏了张纸条,说这是假货让我送到中心议会的某个办公室里处理。就算不去我也知道,他们会给我换一幅真品,活着是给我一大笔钱,或者说这就时真品。然后这些女人,是和议会有合作关系的一些商人送过来的,盛情难却嘛,于是我就用了点手段把她们都搞晕了,不然我也没办法办公。” 蒙岚无奈地摊摊手,这个样子十分讨打。 “明知道有这些事,你还特地恢复金行营业。”哈特扫视了各种礼物,基本上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其中还藏了一些魔力道具。 “没有办法,最近生意很多。皮老板的西巷金行倒了,我按照叶谏的吩咐用达西家的权限,把一部分生意交给我处理。然后接受达西家生意的叶谏又给我丢了一大堆工作,让我手下的人去做,所以才紧急开张了,就连你那三个朋友我都找回来了,他们被我安排去处理其他事了。” 蒙岚用狡黠的眼神看着哈特,哈特知道他在这么多事情中藏了最重要的一条:因为至少要有一个中层的人,来抗下这么多事情,抗下议会的所谓好意,这样也可以稍微牵制住他们。 “任务我完成了,北边的生意调查结束了。那边的生意非常冷清,而且人少,钱也少,没有开阔市场的资源,经济相当低迷。最近北边的一些城市经常被东边和南边的佣兵团光顾,如果想要开辟新生意就不要打那边的主意。”哈特轻轻地敲桌子,就算他不这么做蒙岚也知道他带回了断刃剑。 “最近我这边的事情这么多,怎么可能还去考虑北边的事情。现在就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来到西叶城很久了吧,在这里生活那么久,也有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正好你今天回来,其他人都出去了,就陪我去地下走一走吧。” 对于所谓的“地下”,哈特了解得不少,但一直没有机会去亲眼看看里面的样子。多么繁华的城市都会有阴暗的一面,贫穷人的阴暗被有钱人的阴暗排挤在外,贫民窟中只有一些生活不得意者。而所谓的地下,正是繁华的阴暗面。花天酒地不是什么新鲜事,已经是地下玩腻的东西,最近两年里面兴起的是黑市以及佣兵团,准确来说是杀戮,就是通过杀戮来获取快感。 “你说真的有人会通过杀戮来获得快感吗?”走在商店街上,蒙岚突然问哈特。 “不知道,我不会这样。但是应该也会有吧,有些佣兵不就是以杀戮为乐吗?我也碰到过不少对鲜血着迷的人,不过他们大多都死了,所以我也不清楚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很可怕的话。 “你这幅面瘫脸说这样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你做掉的吧。虽然地下给大部分人的印象都很不好,什么黑暗血腥杀戮之类的,虽然是有人在地下玩这种东西,但地下主要还是很多商人见不得光的交易。”蒙岚笑着说着他口中“见不得光的事情”。 “嗯。” 见哈特没有什么反应,蒙岚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至于为什么地下给人的感觉都很不好,那当然是因为里面见不得光的交易太多,比直观的杀戮还要黑暗,所以就有人专门雇人在地下做些肮脏的事情。本身地下就和上面的世界无关,编造了这样的传说,就更不会有人接近了吧。” “嗯。” “你好歹多给一些反应吧,好不容易有时间来闲聊,不用这些时间来开玩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蒙岚一本正经地向哈特抱怨。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人大白天走在人流多的商店街上,在说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啊。 “叶谏最近如何?”对最后一句话,哈特有些敏感。 “不是跟你说他忙于达西家的事情吗?他最近总是坐在自己的房间中,不怎么出来。这个人就连妻子都丢给我处理,真是过分。前面那扇铁门进去就是。” 蒙岚指的那扇铁门,高大地矗立在城市人流量不小的一条街道中。仔细一看,那好像也不是铁门,而是各种各样的材料制成的大门,为了彰显高贵上面还刻上各种象征华贵的花纹,甚至还有几条只有贵族才能使用的图案。如果不说它是地下的入口,哈特还会一直以为这里是城市的一个装饰建筑,毕竟这扇铁门平时从来不打开,而且是如此的精致,而且这么高调地放在人多的街道中谁会想到这竟然是通向黑暗的大门!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平常都没有看到有人进去吧,这当然是因为这扇铁门根本打不开,纯粹只是装饰用的,要进去还要用特殊的方式。”蒙岚笑着说,没有注意到面瘫脸上的黑线。 两人继续在这条街道上行走,拐入了一条街道,又拐入另一条街道。仅仅是两次转弯,场景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刚才那条街道还有很多人,时不时还有豪华马车经过,这条街道却只有几个流浪汉靠在地上。 “这条街道你平时也见不到,是用术式遮住了,这个地方当年还是请圣剑会的人设置的供奉术。”蒙岚一脸愉悦地为哈特讲解。 旁边的流浪汉看到蒙岚进来,就立刻跑了过来:“蒙岚大人,你要进入地下吗?” 蒙岚不想和这些人交谈坏了心情,就随便给他们丢了一个房子的钱,让他们赶快去打开地下的入口。所谓地下的入口,不过就是这街道尽头的一个房子的普通木门罢了。进入这房子之后,哈特立刻发现这个建筑根本就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一个井道一样的东西,楼梯一直延伸向下,完全不是地下室的程度。 蒙岚告诉哈特,这个地下当年就是用西叶城一片被周围建筑封死的空地改造的,到了现在,只需要井盖一样的几个小洞就足够,地下的世界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断开。当年人文的秘密据点也是叶谏用这样的想法建造的。 地下的世界有些昏暗,虽然能看得清路,也看得清旁边豪华的墙壁以及各种尽显奢华的装饰,但却总给人带来一种黑暗的感觉。 “能看得见路,但就是感觉黑暗,不是很有趣吗?这是建造这里人的想法,事实证明,那些人还真的就喜欢这样的氛围。”在地下街道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杀戮现场也没有回头,蒙岚走到一个像极了四人之家的建筑中。 推门而入,叶谏以及几个重要的议会成员在里面等着。 “那么,开始吧。” 第九十九章 地下谈判 围坐在长桌旁边的人并不多,议会那边也就只有几个之前参加会议的人,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叶谏坐在里面。叶谏和第一席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两人曾经都摆着一张扑克脸进行一些无关紧要的聊天。 蒙岚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哈特来到他旁边的位置,没有坐下,从背后抽出断刃剑,放在桌子上。 “这就是断刃剑。” 为了仔细地看清这把王座之剑的样子,蒙岚加强了房间内的照明,现在这里面和上面在亮度上没有什么区别,剑的纹路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断刃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剑刃上有不少缺口,甚至有些地方都没有剑刃,看上去就不像是用来战斗的武器。剑刃虽然非常破旧,剑身却是格外的新,就像刚刚冷却好的新剑一样。剑身上复杂的纹路看不出任何含义,仔细地盯着还会有些头晕,但如果直接用肉眼去看却感到十分美观。 “这,就是断刃剑,传说中的王座之剑吗?”第一席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断刃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按照我的情报,这就是断刃剑。断刃剑的特征有了,而且剑身和传说中描述的那几把神器一样,不管过了多久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如果仔细研究一下上面的纹路,也不难发现这上面全都是术式相关的纹路,也就是断刃剑的特殊能力。实在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用剑鞘来试试,这种武器剑鞘和剑身都是紧密相合的,剑鞘上面的魔力也是和这里的相对应。”叶谏带着淡淡的笑容,为议会的众人讲解。 “真是不可思议,看上去就是一把破烂剑,却总让人想要拜几下,全身都散发着王者的气息。”一个议员发出感慨。 “这只是因为你先入为主,如果不告诉你这是王座之剑的话,你也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而且现在术式那么发达,想要让你有这样的感受应该也不是难事。”另一个议员反驳道。 “安静一些,现在所有的判断都交给我负责,你们在这只负责见证。”第一席的声音非常严肃,比断刃剑产生的敬畏之情要多得多,“我想,这把断刃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什么控制灰色羚羊吧,而且,叶谏先生,你可以讲讲如何去控制灰色羚羊了。” 在他们争论中,哈特默默地坐下,观赏叶谏的表演。 “控制灰色羚羊?我给你们的文件上不是说了吗,灰色羚羊只有在西王国内才有效,而且这个王国边境的界定是靠最初西王国边境界定的。灰色羚羊在境外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在外敌入侵时才能派上些用场。但是事实上灰色羚羊的作战方式,就是靠着他们的能力去击退敌人罢了,也就只有在对付佣兵团时比较有用,如果有军队来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场,更多时候还只能坏事。所以,我打算封死灰色羚羊。” 第一席眯着眼睛,用余光看着露出得意笑容的叶谏:“这和我们当初商量的并不一致。” “当初我也是用武力逼迫你们和我合作的,现在当然也是用别的方式逼迫你们和我合作。”叶谏站了起来,走到哈特身边,“诸位,断刃剑那个特殊能力是什么,你们一定很好奇吧。断刃剑所谓的特殊能力,也是它唯一的功能,就是摧毁武器。按照相关资料记载,断刃剑可以摧毁所有武器,包括传说中的神器以及圣物,就连圣剑也是可以摧毁的。这本来就是铸剑的匠人为自己保留的后路,实际上也可以说,它本来的用处就是摧毁圣剑。” 第一席翻了一下手肘下面的纸张,淡定地说:“这和我的资料一样,那么你把断刃剑带到西叶城的目的,正是想要把灾祸带进来吧。断刃剑可以摧毁圣剑,这个传说不止你我知道,就连圣剑会也一直在寻找,如果让他们知道这把剑在这里,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夺回。” “所以,我一直都在威胁你们。”叶谏摆了一张灿烂的笑脸,有些可爱。 “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第一席,你为什么隐瞒情报?” “你们是想一起把这个国家毁了吗?” 议员们议论纷纷,几乎一致地把矛头转向第一席。 第一席端起旁边的茶杯,淡定地喝了一杯水:“我是议会第一负责人,承担着议会的责任,也就承担着这个国家的责任,说是国家里没有什么富贵的国王也没有问题。你们觉得是让一个目光长远的人来决定事情,还是让一些意见不合经常争吵的人来裁定事情比较好?知道为什么是你们来到这里吗?因为议会的其他人都已经站在我这边了,只有你们的生意会因为这次事件受到影响。” 叶谏扶着哈特和蒙岚的椅背,有些兴奋地说:“知道为什么议会会有一个第一席吗?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准备的。议会中有圣剑会的人,还有各方势力,当然也有我的势力。如果我想的话在这里,这个地下,让你们永远消失。没错,这又是一个威胁。” 哈特内心吐槽:怎么你威胁别人的时候那么开心。 第一席接着说:“我也考虑了很久。西王国本身是没有多少军事实力的,如果圣剑会想要搞垮我们的话,也很容易。我们之所以能够维持这么久的和平,不过是因为让圣剑会在这里捞到了很多油水罢了。在结盟的同时,我们也有时间去提高本国的军事水平,虽然无缘再度割据,但至少能守护住这一方安宁。我方在尼莫王国的情报人员也传来了报告,你们可以自己去查看,尼莫王国已经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反圣剑会运动开始运转,反对纳兹·布尔的声音越来越多。而且我们不需要出多少力,不过就是把交给圣剑会的钱给反圣剑会罢了,还能得到一份未来。” 议员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虽然他们中有几个人都带了匕首来,也安排了人手在外面埋伏,但哈特的背后似乎背着一把十字长剑,外面的人手也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他们的慌乱,叶谏接着说:“我想要你们做的,很简单,继续和圣剑会的交易,一切照旧就行了。好了,散会,我们去地下的那个财宝库吧!” 第一席瞥了叶谏一眼,冷冷地说:“经济上的资助没有多少,根本没有军事上的帮助,你想要的不过只是我们做出的证明。你该不会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换来其他国家的结盟吧?” 叶谏拉着哈特和蒙岚走出门外,高亢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中:“不。我要做的,不过就是埋下无数颗种子,然后用尽手段让它们成长为我想要的样子罢了。也许是一片寂静的竹林,也许是一片阴森的魔树,也许埋的是地雷。” 看着叶谏开朗的背影,第一席想要感叹,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叶谏的词语。 第一百章 四天大剑 走出门之后,叶谏带着蒙岚和哈特在地下随便走了一会。发现外面的风景很不符合他们三人的口味,就蹲在谈话那个房间的门旁边,让哈特用术式把他们隐藏起来。 “既然要等第一席,为什么要往外走?”哈特忍不住吐槽。 哈特本以为叶谏会说“那个气氛我走出去比较好,比较适合我的风格”这种玩笑话。谁知他竟一本正经地回答。 “因为要让他们进行一番交谈,我们不在的时候第一席做思想工作更加顺利些。但是不管怎么做,他们都有很大的可能继续为圣剑会服务,为了这种可能性就要从现在开始诱导他们,设立各种各样的错误方向让他们去探寻,尽量争取,争取不到就要直接利用。” 哈特有些惊讶地说:“这些我知道,刚刚只是玩笑话……” 叶谏看到哈特的反应也有些惊讶,扶着额头,露出一个有些困扰的笑容:“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不对,你一开始也是一个幽默的人……也许是我有些心急吧,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这样你们也好帮我去培育那些种子。” 这句话似乎藏着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哈特本想追问,但门里面出来几个议员。虽然在这里面说话外面听不到,但三人还是很自然地闭上嘴,甚至控制着呼吸的频率以防被他们发现。待第一席在最后走出来时,才解开术式出去。 “如何?”叶谏像兔子一样从一旁的草丛中钻出。 “你们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因为你提的要求比较简单,所以他们至少表面上都接受了,至于真实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怎么想的也不重要,你要他们和圣剑会继续维持往来,如果他们拒绝这样做,不得不往你这边贴近,照做也只会对你有好处。重要的是埋下的种子,而不是这些吗?”第一席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叶谏,对方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深邃,但看不清其中藏着些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反正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我也就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你也就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现在可以去财宝库了吧。”有一瞬间,叶谏故意躲开了第一席的视线。 第一席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严肃的表情往地下的深处前进,让三人跟在自己后面。他是这个国家此时的最高负责人,决定着这个国家的未来。对于地下这些血腥的场景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下,作为国家的最高负责人,他见过的黑暗比这里的要多多了,对于黑暗他只有无尽的厌倦。要知道,他做过的选择中也有让佣兵团去袭击村庄,他也用自己的权限杀过人,他甚至能发起一场战争,相比起来,这里的黑暗仅仅是某些人的娱乐。 他们经过一个杀戮馆的门口,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能够看见里面的场景。一个衣衫光鲜亮丽,看着就像赢绅士的人,正在刽子手的指引下,用手上的佩剑一剑剑刺向从尼莫王国买来的奴隶。从墙壁故意凿出的几个缺口中,能够听到里面不断的惨叫,以及那些绅士们的笑声,惨叫越凄惨,笑声就越开朗。哈特没有心思去看这些,对于他来说这些杀戮只不过是他人的娱乐。叶谏和蒙岚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只是对里面的熟人挥挥手。 穿过不知多少这样的街道,闭紧的门里面都是谈论生意的人,开放的房间都是血腥的场所。他们一直在往地下走,空间越来越昏暗,但血腥的房间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是连窗户都没有。地下的最后是一道大大的铁门,旁边有守卫看守,看到第一席过来立刻敬礼。 第一席向他们招了下手,他们便识相地到前面巡视。第一席从衣服唯一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在大门的钥匙孔中,转了一圈。然后他又从那个口袋中掏出一个圣物,放在钥匙上,将其中的魔力少许浇灌在钥匙上,过了十秒钟,锁开了。 “只能说初代国王真的很聪明,从零开始建立了西王国,建造了这个西叶城。为了将某些重要的东西留下来,修建了这个财宝库,同时正好为地下留下了空间。随着西叶城越来越繁荣,这里的利用率越来越高。财宝库本身是打不开的,我们用了几百年去找寻钥匙,没想到居然落到了你们手上。”接下来的路很黑很长,第一席一边为他们解说叶谏已经有的资料,一边举着油灯前进。 “也许初代的国王和我是一类人。说起来原来那个时候就有这么多神秘的东西了,这个术式无效地带现在都找不到几处。”叶谏尝试用魔力点个火,但根本做不到。 “或许就像你的说法,先人埋下了种子,留下了种植的方法,我们一直在按照他们留下的东西发展。” 谈话间,这条黑暗的路就走到了尽头,一扇高大的门矗立在他们面前。比起刚才那个门,这个门就像是赶工出来的一样非常简陋,单纯地看只是一个石头做的门,也就锁孔特殊一些没有别的亮点。蒙岚无法相信这竟然是保存无数财宝的大门。 哈特发现自己的魔力无法在这个空间中施展,于是从空气入手,想要用精神力去解读这其中的奥秘,但是依旧无解。不是因为这只是天然的术式无效地带,而是就连空气中都藏着大量的术式,没办法使用魔力哈特根本没办法看到这术式的样子,哪怕一角。 在四人的目光中,哈特掏出他口袋中的那把神秘的钥匙,插在钥匙孔中。没错,这把钥匙就是对应这扇门,奇怪的锁具结合在了一起,瞬间石门土崩瓦解,在石头落在他们头上之前所有石头又瞬间消失。 “我为刚才觉得这个门很简陋道歉。”蒙岚惊讶地说,然后把目光移向了这里面的财宝。 身为商人,蒙岚很自然地就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不少能够改变后世商业的东西,和那些珍贵的材料,可惜这些都没有看到。他能看到的,不过只是一些几百年前留下的破铜烂铁罢了,唯一有些引人注目的,是财宝库中央放着的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上面好像写着字。”蒙岚小声地对哈特说,询问哈特是否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哈特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像是象形字,但他当年对世界上的文字都有些了解,这些不是那原本世界的任何一种文字。但是总有一种感觉,哈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文字,但只是一种淡淡的感觉罢了。 “至少可以确定,这上面的文字现在不常见。”叶谏仔细地看着石板,以及其他文献上正常的文字。 “重要的应该只有这个。”第一席也来到石板旁边,“既然先人留下这个给我们,那应该有它的作用,也许对世界有什么影响。” 在其他人讨论石板和其他遗留物的用处时,哈特看着石板后面,房间最里面的位置。在那里有四把巨大的石剑,上面是魔力刻上的复杂纹章,看上去就十分笨重。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把剑,甚至没有把视线放到那边。而哈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认定这四把剑是一把武器,而且它叫做四天大剑。 走到石剑前,哈特用手触碰其中一把。 “怎么了,那里有文字吗?要走了。”蒙岚看着有些古怪的哈特,在门口问。 “嗯。”转过身时,石剑已经消失了,似乎已经寄宿于哈特的魔力中。 这里的东西都很难带出去,暂且都留在这里,以后再来观察。四人踏出原本门在的位置,石门又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第一百零一章 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哈特端详着地板上放着的四把石剑,陷入沉思。 这把武器名为四天大剑,由四把巨大的石剑构成,如此强大的魔力至少也应该是神器级别的,但哈特没有从任何传说上听说过这把武器。而且,在财宝库中,只有哈特能够看到这把武器,其他人都看不到。钥匙只有哈特才有,财宝库应该是第一次打开,他们共同勾结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是这把剑与穿越者有关,或许是谁为穿越者打造的武器。 这也是哈特在那四人之家观察这把武器的原因。 “哈特,你回来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反倒特地让蒙岚叫我来这里。”蓝灯推开门,走了进来。 “蓝灯,你看得见这把武器吗?”哈特指着地上的四天大剑。 “什么……看得见啊,四把巨大的石剑,是你从哪里搞来的武器吗?不过你那么强大的实力,一直用着那把普普通通的十字长剑也不大好,这把武器还算气派。不过为什么有四把,是为我们准备的吗?”蓝灯俯下身,仔细地观察四天大剑。 “不,这种武器等到特殊时期再拿出来吧,平常还是用十字长剑比较方便。这四把剑是一套武器,应该只能由一个人同时操控,貌似能悬浮在空中,估计是把神器吧……” 哈特有些惊讶,蓝灯居然没有和他一样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一把武器,也没有感受到它的名字。或许是蓝灯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四天大剑选择了主人。 “是吗。在这里工作了几天,过了几天上班族的生活,现在你把这种神器放在我面前反而没有什么感觉,就像这生活和我无关一样,也许是我有点融入这边的生活了。”蓝灯摸着头,笑着说,“最近我发现春和东方殇走得很近,我都有些无聊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就一直尴尬着了。” 哈特把四天大剑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能够融入是好事情,至少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有所帮助。但是不能沉醉其中,不能像之前几位忘了原本的生活,我们一直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为目的行动着。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西王国,去莱恩帝国。” 蓝灯把手臂放在椅背上,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开朗地说:“马上?多久之后?好不容易回来了马上就走吗?” 哈特俯视着蓝灯开朗的表情,冷冷地说:“我们不是出去玩,也不是出差,更不是换一种生活。就像在白龙遗迹的战斗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以推动反圣剑会的事宜,最后达到我们的目的。不要迷失在这些平淡的日常中,不要忘了总是有人想要取走你的姓名。” 因为哈特苛责一样的话语,蓝灯的心情突然压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消沉地问:“要去和东方殇和春说一下吗?” 看到消沉的蓝灯,哈特有些无奈地说:“要走也是明天或后天走,要道别时间还很多。他们要想跟着来也无所谓,当然不跟着来最后,毕竟想杀我们的人比想杀他们的人要多。而且……” 看到哈特闪烁的目光,蓝灯重复:“而且?” “没事,先去跟他们说吧。” 由于哈特不在,那个四人房屋又有些危险,所以三个人都住在白银金行附近的一个旅店里。据蓝灯所说,每天晚上回到旅店他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而隔壁东方殇的房间和春的房间,总是听到两人在开心地交谈。 现在是休息时间,东方殇和春都在房间中休息。 “你觉得他们现在是在各自的房间,还是在一个房间?”蓝灯有些激动地问哈特。 “一个房间。” 哈特没有犹豫,直接敲响东方殇的房门。 “哈特,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不知为何,在黄色的灯光中,春的脸有些泛红。 “今天上午,陪着蒙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才来打声招呼。”哈特看向房内,东方殇笑着向他挥挥手。 “你们怎么每天都呆在一起,出去玩也不叫我一声。”可能是哈特回来之后有了些底气,蓝灯开始抱怨这几天的种种,春的脸越来越红。 “这几天金行里的事情挺多的,我们都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既然你回来了,金行的事情应该就会轻松很多。”东方殇说话的同时把手放在春的头上。 “你的工作状态就是时不时到我那边找我闲聊?”春抓住东方殇的手,使劲地掐。 “那两个人上班时也是那个状态。”蓝灯小声地在哈特耳边嘀咕。 “我马上要离开西王国,和蓝灯一起,去莱恩帝国。时间估计是明天或是后天,目的地是北境的狮子城。算是出差,也算是处理我的私事。白银金行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停止营业,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在东方殇和春你侬我侬的时候,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出不解风情的话。 “蒙老板也跟我说了,让我决定之后的去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莱恩帝国应该没有什么势力吧?不然你也不会说是出差。现在春没有什么危险了,但也没有回到夜城那个是非之地的必要。我打算带她去我的家乡,苏摩王国的金沙城。”东方殇从容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怎么没有跟我讲过!”春愣了一会,仔细想想发现他的话中有些不对,声音高亢地重复一遍,“你怎么没有跟我讲过!” “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我来决定就行了。”东方殇摆出一张温柔的笑容。 “好羡慕啊,好嫉妒啊……”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蓝灯小声地在哈特耳边嘀咕。 “那么,就要说再见了。”哈特再次说出不解风情的话。 “这种话还是留到真正分开的时候再说吧。”东方殇依旧是一张笑脸,但其中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把孤单的蓝灯留在一对新人那边,哈特打算去找叶谏。 “叶谏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和之前一样,正在努力地工作。他那努力的样子,就像是想要把这一生的工作全部处理完一样。如果想要道别的话,他应该也不需要,还不如与我道别呢。”虽然说着很帅气的话,但蒙岚办公室地板上依旧躺着几个美女,只让气氛持续尴尬着。 “这些人还是和上次一样,非我本意啊……”蒙岚扶着眼镜,叹了一口气。 哈特内心吐槽:我也没问啊…… “异邦城术式研究学院……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的学校,里面的资源大部分都转移到西叶城来了。不过大部分资料都毁掉了,也就只有部分学生过来了。从完好的部分资料中,我们发现了这个,好像是你想了解的部分吧。”蒙岚把一张纸推到哈特面前。 这份报告是关于泉的父亲,夏·蒙德的。对于哈特来说,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关于夏的情报,虽然一直找了两年但一直毫无收获,就像这人从未存在一样。情报的信息很模糊,大致内容是夏曾经来到这个学校给学生上过一段时间的课,当时他还不是圣剑会的研究人员。后来被圣剑会挖掘,带到尼莫王国进行术式的研究。 “信息相当模糊,和我猜测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至少知道这个人存在,而且之后他应该加入银月城里的研究。根据一部分的学生回忆,有一位老师曾经讲述过他的故事,好像这个老师之前是他的朋友。不过根据后续的调查,这个老师在袭击的时候身亡了,此外再也没有找到和夏·蒙德有关的人。” “嗯。” “很可惜,我在狮子城没有势力,没办法帮到你。不过那边的势力也相当强大,想要找到组织也不是难事。那么,祝你好运。” “有缘再见。” 哈特转身离开,关上门的一刹那,双方的脸上都神情复杂。 蒙岚皱着眉头,站起来,看着外面的景象,露出不大自然的笑容。 在路上,哈特仔细地想着夏的事情。他的妻女都在夜城旁边的小村子里,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西王国北边的异邦城教书?没有确切的时间,也许是他结婚前的事情,这些事只能去找蒙德太太求证。疑点很多,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蒙岚得到的情报也只是对手做的诱导。 走在商店街上,哈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多了,杀死了无数只魔兽无数个人,抢夺了无数资源无数生命,找到了无数情报。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努力,到底有什么收获?直到现在,哈特依旧只是找到了更多的疑点,依旧没有摸清回去的道路。每当他想着要不回不去就在这里过完一生时,又想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他必须要回到那个世界去。 这些想法都没有答案,多想无益,还不如做些事情。于是,哈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两家面包房。尽管他现在想要买个面包,但无论黑松还是希光,都不是他能踏足的地方了。 离开这城市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哈特坐在小山丘上享受着冬日的温暖阳光。不远处是这个城市的一角,非常普通的一角,甚至有些贫穷。虽然有些贫穷,但还是能看到有很多人在劳作。看着这么普通而贫穷的场景,前几天的地下之旅显得有些魔幻。 “怎么了,要想道别的话,至少要把另外两个人叫出来吧。”东方殇准时来到这里。 “道别就免了吧,去路不同我想我们之间也不会再见面了。坐下来晒晒太阳吧。”哈特的声音有些慵懒。 “没想到你还会坐在这里晒太阳……也许会殊途同归呢?”东方殇坐在哈特旁边,看着劳动人民的辛苦工作。 “希望吧。所以,你打算怎么写报告?是把你看到的东西都写进去,还是写你想写的东西?” “钱已经赚够了,是时候去考虑一些事情了。我在那边还有个弟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把他介绍给春认识认识,虽然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要问我为什么答非所问,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你的问题。”东方殇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当两人醒来时,已是黄昏,太阳已经在山间。 “明天会下雨吗?”刚刚睡醒,东方殇的声音有些疲惫。 “明天,太阳应该会照常升起。”看着夕阳,哈特的眼前浮现了西叶城的广场,在那里与康德的重逢,以及两人这一生中无数次分别无数次重逢。 “是吗,那很好。”东方殇露出自然的笑容,看着夕阳,他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 “那么,有缘再见。” 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第一百零二章 那么,生活依旧要继续 “终于做好了!”叶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声长长的哈欠。 他看向窗外,外面是完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再看了看自己房间内的钟,现在时间是三点钟。 这份文件很重要,但也不至于搞到这么晚,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去做。做完了之后叶谏才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地开始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他自己当然能找到答案,但对他来说,答案如何都不重要了。就是因为答案简单所以才没有打发时间的余地,在这深夜他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去做。 ——简单地说,他失眠了。 每天最早醒来的仆人惊讶地发现这个每天六点起床的主人居然在四点出现在庭院中。这个男人因为太无聊正在庭院里看着夜空数着星星,因为总是忘了自己数了那一颗所以总是重新来,能够打发不少时间,至少能够帮助叶谏迎来白天。 但是还是太无聊了,因为他总是能记住自己算上了那些星星,所以这个游戏根本不能继续下去。没有道理啊,明明一晚上没有睡,昨天也就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叶谏居然思绪非常正常,甚至有些兴奋,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太过无聊他甚至跑进厨房做了一小时的饭,为自己做了一份相当丰盛的早餐,然后理所当然地尝了一口全倒了。 他想到姐姐曾经教过他种花的技巧,于是跑到花坛里玩弄花朵。虽然他很费心地去观察每朵花花瓣的情况,给它们浇水施肥,但要等到成果至少也要个几天,根本没办法打发时间。 实在找不到让时间快速过去的方法,叶谏用他贵族的魔力来使用强化术,试图让时间过得快一些。然后立刻想起来,强化术实际上等同于放慢了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叶谏只得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像是从做噩梦惊醒了一样,叶谏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立刻看向钟表,很好,他真的只睡了一个小时,他对睡眠时间的控制还是那么强大。然后他又立即想到,与其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时间,为什么不干脆睡一觉呢? 想要真正地睡觉,却怎么睡都睡不着。反正外面天已经亮了,叶谏决定起床。 “失眠怎么解决?”红面托着下巴仔细地思考,“我觉得是你工作得太辛苦了,养成了习惯。应该规范一下自己的作息,比如把娜娜小姐接回去?” “你说的我可以考虑一下,娜娜还是要你们来看管。”叶谏转身离去,毫不留情,红面托着脑袋一脸黑线。 他,红面,一个还算厉害的战士,曾经也在外面作恶多端,最后被叶家收了,被叶家家主叶谏招来作为手下直属。以前他做的都是杀人不留情,防火不眨眼的事,现在却要处心积虑地去讨好家主的妻子。而且因为他的身份问题,他还不能出面,还需要找专人去帮忙照看,还必须要在黑暗中想尽法子来伺候这个主子。为了让她开心,他还想尽方法来策划一个又一个事件,这些可曾是他用来坑杀那些强大战士的究极陷阱,也是他的杀手锏啊! 红面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叶谏娶了娜娜,却还要故意制造一些误会和矛盾,让娜娜远离他。难道真如外面的传闻,叶谏就是个渣男,娶娜娜只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继承达西家的财产,甚至卡瑟都有可能是他亲自动手杀的。 但是红面和外面的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他很清楚叶谏的性格。虽然他可能做的是这个事情,但他不可能会给自己那么恶劣的理由。而且叶家实际上一直没有吞并达西家,叶谏这么做只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了很多事情罢了,也许他是因为怕打扰娜娜休息才故意这么做。 身为下属,猜测主人的想法是不对的。红面看着叶谏远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消瘦。 “失眠?你居然还会有这种困扰。”蒙岚一边吃着餐馆里的早餐,一边看着昨天的财务报告,一边和叶谏交谈,“我以前有过,是因为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所以就用一晚上的时间去做了。然后正好第二天到了,又有需要做的事情,所以就直接去工作了,那好像还是你害的。” “你那是熬夜通宵没有睡,我这是想睡睡不着。”每天吃着清淡的食物,叶谏对蒙岚吃的豪华早饭没有一点兴趣,他只是看着窗外刚刚开始运转的城市。 “既然睡不着的话,就帮我去接受议会的好意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女人。不过那样也许失眠更加严重……”蒙岚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在文件上圈圈画画。 “我每天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这些就拜托你帮我挡着了。不过他们应该也不会送我些什么,我想要什么不都是唾手可得?” “说得真轻松啊,不过像是送画送美人他们还是做得出来的,只是你看着不是会接受的人罢了。实在睡不好的话,要不在外面住?”蒙岚漫不经心地说,说话间做错了标记。 “虽然你的提议方向比较正确,但是我又不像你能使用供奉术,没有任何战斗力怎么能住在外面?算了,这事先不管……哈特怎么样了?” “他已经去狮子城了,到那边估计就要到春天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他自己埋的种子,还是你埋的种子,总之他去那边培育了。他和蓝灯一起离开了,然后东方殇和春去了苏摩王国。” “狮子城啊,虽然我在那边有一些认识的人,但还是靠他自己努力吧。东方殇就是那个苏摩安插在哈特身边的卧底吧,不过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他的弟弟亚十貌似站在这一面上,很期待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袭击异邦城的那个莱斯特最近被我的人盯上了,我想要杀了他都是随时的事情,不过还是留着他回去吧。”叶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莱斯特?他和纳兹·布尔不是一路人吗?话说纳兹·布尔的伤应该好了吧,至今没有听到他的新消息,估计在做些什么新的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话间,蒙岚又做错了一个标记。 “蓝狐莱斯特、克罗斯·达拉斯爵士、曾有着光华亚士称号的东方殇、潜在的可能性亚十、纳兹·布尔,这些人再加上哈特、我和你。这个世界,要开始变化了。” “但是一切还要继续下去。” 两人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一百零三章 意料之外的重逢 “今天天气真不错。”看着窗外,叶谏情不自禁地感叹。 身处在这间卧室中,总是想说些话。叶谏现在依旧是一个人居住,因为是叶家家主,所以管家为他准备了一间非常气派的房屋。虽然他按照自己的口味稍微削弱了那可怕的奢华气息,但还是难盖住这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房间这么大,却是如此空荡。装修成结婚的样式,为另一半预留了足够的位置,但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如此大的空间却只有一些压抑,一直只有叶谏一人在这里。家是工作的地方,也是勾心斗角的地方,那么何处是休息的地方呢? 想了这么多,叶谏说那句话只是为了让这安静的空间中有些声音。 太阳已经升起了,工作时间到了,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时间是用来休息的。 今天的任务是去拜访一个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前往那个非常隐秘的住所。为了到达那里,叶谏前往西叶城附近的村庄,在这个村庄不远处的地方,就是白山,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是白色了。 那人的住所在山上,为了让他不至于饿死,才安排在村庄旁边,不然叶谏甚至想把他放在遗迹中居住。 为了保护他仍然存在的秘密,叶谏独自一人前往他所生活的森林。只要穿着普通的衣服,让头上的金发黯淡杂乱,没有人能认得出叶谏来。所谓的叶谏不过只是一个财富的代名词,没有什么华贵的衣服和前前后后跟随的人,叶谏只不过是一个金发的小伙子罢了。 穿过浓密的树林,叶谏来到一座小木屋前,打开了没有上锁的木门。 “皮老板,最近生活如何?”有些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就像是交响乐开始的信号。 “如果说舒不舒服,肯定是不舒服。如果说好不好,那么就是还好,让我有些想起当佣兵的时候,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太糟糕。”面前这个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的人,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精明干练的皮顶上。 “下属们伺候得还可以吧,你提的要求他们都满足了吗?”叶谏坐在室内的石凳上,很多年前,他也曾住在这种房子中。 “要求是都满足了,不过这种生活,我能提出什么要求?叶谏先生这次前来,是想要稳住我的心,想要我不跑出去吧。放心,我既然选择了你给我的道路,那我肯定会坚持下去的。”皮顶上笑着说,“城里的形势如何?” “还行吧,从我这高度看下去,除非他们建了个高塔,不然我也什么都看不见。圣剑会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动作,至少目前都在我的计划中发展着。” “这样的话,我应该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虽然在这里生活没有什么不满的,但树林还是太压抑了,这几天正好想起了佣兵生涯,就想要一把火全烧了。”皮顶上的眼睛注视着叶谏面部的肌肉,想要靠自己佣兵的观察力来洞察叶谏的想法。 “等到你能离开这树林的时候,随便你烧都没有问题,反正我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叶谏依旧持续着笑容,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肌肉没有任何多余的颤动。 “真是有叶家的风格。”皮顶上稍微移开了视线,但依旧用余光注意着叶谏的表情,“那么按照叶家的风格,我这条命,现在值多少钱呢?” “呵。”叶谏突然笑出了声,但这张笑脸依旧像微笑一样平淡,“如果你没有加入我的计划,只按照你的西巷金行来算的话,在我眼中应该就是随时都可以取代的商人吧,没有任何价值。但现在你在我的计划中,那我就会用尽我手下的那些无可替代的东西,让你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 皮顶上睁大眼睛,笑容有些吓人。叶谏仍然用那张公式化的笑脸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的时间。 “哈哈,叶谏先生还真是会说话,在你手下做事的人肯定都很忠诚吧。”皮顶上狡猾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叶谏,可是叶谏的全身都是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为了叶家的事情我可是每天在家里都没办法休息。这不就来到你这深山老林里来散散心了……好了,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情,有贵客要来,不能再这里多休息一会了。那么,再见。”叶谏站了起来,没等皮顶上回应,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皮顶上看着叶谏的背影,摸着杂乱的胡子,低声地说:“明明在这里也是全套武装的和我交谈,没准睡觉都在提防别人,没有累死真是个奇迹。” 离开已经被世人公认死亡但依旧存活的皮顶上那里,叶谏直接回了城里。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回去,能够在路上见到的人基本上都没有见过他,只要光明正大地走过去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 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今天有一些意外。因为,他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说实话,究竟熟悉吗?叶谏并不知道。如果说蒙岚、哈特这样的人是这边的,那么她就是河对岸的,停留在叶谏记忆的彼方。 那个女人看到叶谏立刻就认出了他,毕竟他多年前也是这个造型。她有些惊讶,嘴巴微张,手指指着叶谏,另一只手捂住嘴说:“叶……” 叶谏看了看身边的人群,除了她以外没有别熟人,也没有多少人在这附近。为了避免被认出来造成的不利局势,叶谏快步走到女人的面前,抱着女人的肩膀,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我们到别的地方说。” 女人的脸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肉体触碰带来的刺激。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激动的神情,在叶谏手臂的拥抱中,离开人群,走到这城市里少有的黑暗小巷。 “真的是你吗?”一来到小巷,女人就激动起来。 “没错,是我,是你几年前认识的那个姓叶的。”叶谏看着这个女人,在黑暗的小巷中她美丽的面庞以及淡黄色的裙子有些显眼,但叶谏完全没有关注,“爱丽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念出了爱丽叶的名字,叶谏才想起来,自己的确认识这个女人。随着关于爱丽叶的记忆出现在他脑中,一些本随着灰烬消失在空中的记忆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有个人找我,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看,所以我就按照他的指示来到这里,不然还在那个城市继续生活的。你最近,还好吧。”在爱丽叶的眼中,眼前的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过去那个叫做叶谏的爽朗男孩建造的,隔绝开这个世界的墙壁。 “我的事情你应该清楚,现在仍然按照自己人生的轨迹进行着。比起我这种无聊的生活,你的生活应该有趣不少,那些孩子们如何?苏夕……她的父母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苏夕”这两字,叶谏念得格外生硬,就像是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是的,他的确不想去认识,不敢去认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从始至终都不认识她,就算这样做了以前那些快乐的回忆全都会消失。快乐的回忆,如果以悲伤为结尾,那么多么快乐的回忆都会化为悲伤的河流,让人沉浸在其中。 ——苏夕,正是那座坟墓的主人,叶谏身边唯一的女人。 第一百零四章 记忆的彼端 多少年前,叶谏还不是叶家家主,甚至连叶家身份都被开除,只留着叶谏这个名字被丢到距离西叶城有些距离的重井城。在那个虽然贫穷但富有活力的重井城,他遇到了两个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女生,苏夕和爱丽叶。 如果现在开始回忆,以现在这个叶家家主无所不能的叶谏来评价当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给出的评论只是垃圾渣滓。没错,当年那个叶谏居然会因为被叶家抛弃而一蹶不振,而且叶家还给了叶谏一些帮助,而且还有一个爱他的姐姐在。会因为这点挫折就颓废得不像个人,不是渣滓是什么? 但如果抛开叶谏在自己和世界间建造的那堵高墙,答案就完全不一样了。没错,就算是渣滓是垃圾,叶谏也想做那样的人,能够自怨自艾毫不羞耻地给别人添烦恼,真好啊。 和传说一样,叶谏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那两个人。 和传说有些不同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帮助苏夕什么,反倒是苏夕一直在帮助他。他就是靠着一张脸,在街头喝得酩酊大醉,被刚刚从酒馆里出来的苏夕捡回了家。后来,苏夕给出的理由是,不知为何就感觉不能置之不理,甚至看到那张脸借着酒劲就想要抱上去。 苏夕是个非常阳光的人,有着别人都觉得悲惨的命运,但却丝毫不在意地生活着。 看着刚修补完漏水的屋顶,努力摆弄庭院里花草的苏夕,叶谏情不自禁地问:“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开心地做着这些事情,为什么你能那么开心地生活着?经历了那么多,命运对你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能这么坚强?” 苏夕走到叶谏面前,用手拭去叶谏眼角的泪,单纯地笑着说:“这种话我听的不要太多了,朋友们也经常这么说,甚至连邻居的大妈都经常这么说。他们说的也就差不多,我不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小时候经常被别人欺负,不就是对我比较好的爷爷奶奶都很快去世了吗?这些有什么,重要的是我现在有自己的这个房子,我有一个家,虽然很破但我可以去修补。他们总是拿什么正常人的生活来跟我做比较,我又没过过别人的生活,我怎么知道之间的差距呢?” 在叶谏眼中,苏夕永远都是这样,挺着她细细的腰,在阳光中努力地挥洒汗水,露出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仅仅是看着那张美丽的笑容,叶谏就感觉身心上的疲惫都消失了,甚至会为自己的颓废而羞耻,没过多久就追随着苏夕走入阳光中。 “你现在的表情比之前好多了,这样才帅气一点嘛!”爱丽叶放下茶杯,用手摆弄着叶谏的金发,稍微打理了一下刘海。 爱丽叶,是苏夕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唯一一个尽力去保护苏夕不受欺负的人。和苏夕一样,在叶谏眼中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以优异的成绩念完了所有学校课程,在无数工作摆在她面前时,却选择回到家乡的学校里面教小孩子。 “毕竟一直那样也不像样……”叶谏喝了一口果汁,“说起来你为什么回到这里教小孩子呢?是梦想吗?” 爱丽叶笑了笑,左手玩弄着额前的刘海,看着桌子说:“我的梦想,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和平一些,太远大太不可能了吧。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并没有什么明确想要做的事情,什么会做就做什么,什么最适合就做什么。那么为什么会回到这重井城来当小孩子的老师,因为我很后悔。” “很后悔?”在叶谏眼中,爱丽叶的眼睛正在摇晃着,嘴唇都有些颤抖。 “是的,很后悔,后悔到一想起来就必须做些什么让我忘却这份后悔。你知道苏夕是什么时候开始受到别人的欺负吗?六岁开始,当大家开始懂事时,欺负就来了。那时,我已经明白什么叫做欺负,但我没有阻止,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叫阻止,也不知道如何去阻止,只是本能地记住了眼前看到的东西。”突然,爱丽叶把双手放在桌上,那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着,“能握住我的手吗?一开始回忆这些事情,就会这样。” 叶谏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冰冷,就连叶谏这双通常温度的手都显得有些暖和。 “我看到,他们拿石头扔她,把她推到泥地里,推到沙地里,在她的食物上撒沙子。那时他们是六岁,当到十岁时,他们开始知道没有父母是什么意思,针对只是越来越强烈,甚至都会有人直接用手殴打。再大一些时,女生发现苏夕长得挺好看的,于是殴打就越来越强烈。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出手阻止了他们。但这些都没有用了,我的出手只是得到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没有阻止她离开学校。正是因为她离开了学校,当有的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时,我下定决心,在学校里以优异的成绩一直学习下去,才有了现在。我知道我现在来教小孩子,也许什么都做不到,但我想要做些事。” 叶谏握紧了那双颤抖越发强烈的手,有些哽咽:“但是,至少她现在活得很坚强,活得很开心啊。” “嗯,你来了之后,她的确比以前好多了。在你到来之前,她也就只是在外人面前阳光一些,经常自己一人坐在黑暗中哭泣,我也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回来的。她好像说带你回来是因为你的脸看着很舒服,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我想是因为她从你身上,看到了她自己。如果不是有烦恼,为什么要放下这破败的家,在酒馆里喝那么多酒呢?也许,她想要告诉你,人可以活得很开心,这句话也是她想要告诉自己的。” 这句话像是一支箭矢,射在叶谏的靶上。靶碎了,遮住叶谏的最后一块墙壁碎了,在这块墙壁的背后,是苏夕站在风中。她在流泪吗?不,她在笑着,她在笑着流泪。 叶谏松开了手,往家里跑去。爱丽叶看着叶谏奔跑的背影,笑着说:“如果当时我能做到这样……加油啊!” 叶谏没跑几步,就遇到了红着脸的苏夕。她刚才正在这边偷看里面的情况,看到叶谏握住了苏夕的手,稍微有些别扭,没想到突然叶谏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苏夕看着叶谏,但对方没有回答。 叶谏抱住了苏夕。 苏夕愣了一秒,然后哭了,笑着的同时流下了两行眼泪。 第一百零五章 悲剧是破碎的喜剧 “她的父母都还好,虽然是朋友的父母,但我对他们一点关心都不会有。”爱丽叶苦笑着说,“毕竟是他们把女儿抛弃的,就算之后找回来了也没有任何帮助。” “嗯,但是至少那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不过,这一切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现在,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能够醉倒在酒馆门口的少年,肩上的东西重了很多啊……”叶谏看着自己的手心,因为几天睡眠质量不佳,掌心的纹路都出现了重影。 “毕竟你现在是一家之主嘛,我也知道你会很累,加上那件事情,我一直也没有打算来打扰你……如果什么时候有闲心的话,要不要去重井城休息一下?我可以为你提供住宿,肯定没有你在这边的好,但你应该没有忘记以前的生活步调吧。”爱丽叶看着叶谏,瞳孔在闪烁,虽然一直没有找叶谏,但她一直想要见到他。 “嗯……重井城的生活肯定是比西叶城要轻松多了,比起富贵,我想要的休息是轻松。但是没有办法,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休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有很多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不能放手。”叶谏看着地面,不敢直视那双闪烁的眼睛。 毕竟他没有把所有事情说出来。 悲剧之所以是悲剧,正是因为曾经有美好的东西,然后那美好的东西一步步破裂,不断建立美好不断破裂,最后以最灿烂的毁灭收场,就是悲剧。如果不是从事情已经发生的这一边去回忆,而是正处于事情发展的过程中去回忆,那么重井城的生活一定充满美好。 就是因为已经知道一切的结局,只要去回忆,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悲剧的结尾,那么一切快乐的日子都变成了无尽的深渊。深渊就在那等着你,当你看着深渊时,眼中只有深渊,周围只有黑暗,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置身于深渊之中。 和传闻一样,苏夕的死亡,正是因为叶家的追杀。 那时的叶谏真是天真,真的以为叶家彻底地抛弃了自己,连名字都没有改动地开始新的生活。一开始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想着赚钱来让两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但当叶谏发现自己似乎有着超越这简单愿望的能力时,他延续原来的想法,定了一个更高的目标:重回叶家。 正是这份狂妄自大以及天真幼稚,让苏夕在叶家针对叶谏的刺杀中身亡。 这样还不够,悲剧还不彻底。 那份能力,是叶谏为了让两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学习获得的,那份目标,也是叶谏希望能够让他们两人一起走出困境过上更好生活而设立的。正是这些,配上叶谏那近乎自暴自弃的天真,让苏夕死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还不够,悲剧还不彻底。 叶谏至今能说出那个场景的所有细节,无论是从树叶上起飞的蝴蝶,还是血泊的形状,都牢牢地印在叶谏的脑中。他更加无法忘记的是,苏夕身体的温度,那越来越低的体温,那双已经冰冷的双手,那颤抖的嘴唇,那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那个美丽得让人窒息的笑容。 以及。 “我爱你。” 那句遗言。 那个场景永远停留在叶谏的脑中,就算他把重井城的回忆通通抛到了河对岸,这份回忆永远挥之不去。一旦开始回忆,就会被勾连出来,一旦犯下什么错开始后悔,一连串后悔的事情也会出现在眼前,以这个场景为结尾。每次想起这个场景,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就像从苏夕体内涌出的鲜血全部灌入了叶谏的身体中。 和叶家当权的几位长辈想的不一样,那个从小就在父亲保护下不谙世事的小孩,并没有因为未婚妻的死亡而止住步伐。甚至,因为唯一的包袱消失了,他的速度还更快了。毕竟,从那时起,他就只剩下他这个人。而对于叶谏来说,他无所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世人眼中的叶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英明神武、杀伐果断、不择手段。 没错,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连未婚妻的坟墓都已经烧成灰了,彻彻底底的不择手段。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他,仍然还是无法放下那段回忆呢? 自从放了那把火之后,叶谏就没有休息过了。在这之前,他的休息主要是来到未婚妻的坟墓旁边,靠在墓碑上说一些没有人会听到的话,只是坐在那里就会感到心安。 无休止地工作,像是燃烧生命地工作,只是因为燃烧生命的过程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确实活着。是啊,不是工作的压力紧紧地压着叶谏,是他自己主动抱着工作。如果没有那些事情,那么他又会在哪里,他又还剩下些什么呢? 现在,他所拥有的,不过就是那些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未来。 “是吗……那真是可惜,我一个人在那里都有些无聊,虽然有孩子们在但我身边就没有几个同龄人。”爱丽叶歪着脸,嘴巴轻鼓着。 “毕竟最近重井城的年轻人全部被征召了,那里的环境正好,所以征召先挑选那边。” “征召?什么意思,有什么大型工程需要那么多人吗?” “嗯,你没有听到小道消息吗?不是说最近议会打算组建自己的军队,想要强化国家的军事实力以在未来可能存在的风浪中保家卫国。” “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现在就开始征召了,说明很有可能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了吧?”爱丽叶弯下腰,从下方用闪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叶谏的脸。 “虽然我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们。不过,既然你都可以推断出来,那的确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虽然不是非常大的事情。”叶谏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知这样美好的天气能够维持多久。 “不是非常大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爱丽叶跟随叶谏,一起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面连一片白云都没有。 “也许就是一场别样的烟火吧,总之你要保重。”叶谏向后退了几步,“以后的确会有一些事情要发生,重井城算是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写信给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今天下午我还有事情,先离开了,而且我在外面太久也不大好。” “嗯,我的时间也快到了。今天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比平常的要快不少,所以提前到了。本来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结果路上的旅馆饭店全部都关门,所以才走到这里。好了,不打扰你了,再见了。”爱丽叶歪着头,向叶谏挥挥手,这个动作迅速提高了她的可爱程度,虽然叶谏毫不在意。 “再见。”叶谏没有回头直接离开,刚刚爱丽叶说的话明显是想要延长一些在一起的时间。但是她说的话有些可疑,重井城在西叶城的东北方向,来到这里的路只有一条,怎么可能所有沿路的店铺都关门了呢?虽然很可疑,但叶谏着急赶路,就没有多在意。 看着叶谏远去的背影,爱丽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听说他前不久结婚了,不知道另一半怎么样。刚刚本来想问的,但是有苏夕的事情,问出来估计只会让叶谏伤心吧,毕竟坊间也有传闻说这只是一场商业婚姻。 算了,与其担心那个长得帅气风度翩翩又家缠万贯的叶谏,还不如担心已经到了结婚年龄但连恋爱都没谈过的自己。爱丽叶又看了一眼时间,和那个人碰面的时间快到了。 几个月前,爱丽叶收到了一封信,信的署名为哈特。信的内容是关于她最近研究的内容,圣典和几位圣人的遗迹方面,她主要研究的是那些特殊的古文字。对方提供的说法都很专业,爱丽叶就和他做了几个月的笔友,用信件交流各自的研究成果。 在一个月前的一封信中,爱丽叶了解了哈特的身份,他是一个圣典研究爱好者,平常做生意,甚至连住址都告诉了她。为了这一次见面,爱丽叶还托人去了解了一下那个住址,情况和哈特说的完全一致。因此,她才亲自来到这西叶城,来向哈特学习他独到的古文字分析技巧。 当然,爱丽叶也不傻,她在身上放了几个魔力道具,有危险就会想尽方法脱离,也联系了几位朋友。 终于,她来到了那个住址,看了几眼,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前往约定碰面的地点。 来到图书馆,爱丽叶按照信件的指示去寻找图书馆唯一一个摆了桌子的角落。西叶城图书馆很大,所幸她来得早,不然就迟到了。 终于费了一番功夫,爱丽叶在约定时间十分钟前找到了那张桌子。哈特已经坐在位子上了,那张脸和信件中寄来的画像大致一样,就是一个精明学者的形象。 爱丽叶并不知道,坐在她对面,冲着他微笑的那个人,是传说中最强大的佣兵,纳兹·布尔。 第一百零六章 刺杀序曲 “你对这个东西怎么看?” “既然你说能证明这东西时我写的,那就当是我写的吧。究竟是不是我写的根本不重要,你要证明的就是这个是我写的,这就够了。如果你想要确认我的态度的话,叶谏,就用你的话来说,我是佣兵,我肯定会站在对我有利的一边。” 坐在椅子上,叶谏回忆着刚才和纳兹·布尔的一番谈话。看到他就像看到一面镜子一样,就和自己一样,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是一个诱导,但是他的话又没有任何问题。 实际上纳兹·布尔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会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却仍然没有回到岗位上,是想要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吧。不愧是最强佣兵,在这方面的意识和嗅觉但完全不是佣兵的层面了,至少是个顶尖的商人和战略师。 和这种人打交道会非常的累。他们会摆出一副只看重利益的样子,然后你就必须要去符合他们的利益,但他们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添乱,可能会舍弃小利换取大利。叶谏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必须要保持双方在利益上面平衡,不然永远不可能合作。 叶谏一遍遍地在纸上列出他已有的资源,以及纳兹·布尔可能得到的利益,推算着一种又一种的可能性。这种事情非常枯燥,因为可能性太多,叶谏的大脑完全计算不过来,只能一个一个写在纸上然后集中推断,得出最有可能的几个结果。 写了一会,叶谏就放弃了,决定出去走走。 “管家,给我备好马车,我打算出去走走。”走到客厅中,叶谏对下属们吩咐。 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主人的命令,仆人们甚至都有些激动,整个叶家突然迸发出活力来。 “怎么……了?”叶谏看着突然努力工作的仆人们,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因为你最近总是沉浸在工作之中,都没怎么在客厅里说过话,也没有跟他们吩咐些什么,所以他们都有些担心你的身体。作为叶家家主,和仆人们之间多打交道,维持家族的和谐也是工作的一环。” “接管范家没多久,现在和我交流都这么随意了吗?”叶谏看着卡塔尔,他比起在达西家工作时成熟不少,“开玩笑的,最近范家怎么样?来到我这个位置之后看到的东西如何?话说你怎么那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宅邸里?” “你的问题太多了……范家还好,一切有理有条地发展着,你想要的利益都能捞得到。坐在现在的位置,我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顶多就是帮他们决定个方向,看着他们工作真是煎熬。我来到你的宅邸是因为我比较闲,正好你的堂弟曾经告诉我可以随时来这里,于是我就到这边来逛逛。顺便来看看叶家家主是怎么工作的,你家的仆人们和我抱怨了不少。” 叶谏瞥了一眼仆人们,仆人们都低下了头。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好,叶谏立刻笑着说:“没有办法,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帮助我可能会轻松一些。” “你怎么都不怀疑一下……是你的堂弟告诉我的,他很担心你会不会太过辛苦,那个人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虽然他今天又出去花天酒地了。”卡塔尔冲着仆人们眨了下眼。 “有机会还是会给他一点事情做做……正好我今天要出去逛逛,要不要一起?”叶谏指了指门外的马车。 “好啊,不像你,我可是非常闲。而且,身为范家的人,我也想坐坐看别人家的马车是什么感受。” 两人坐上了叶谏的马车,这个马车可以说是这个城市里最豪华的马车,就连议会的议员都没有这么奢华过。因为只是傍晚随便出去逛逛,叶谏只是找了几个比较熟悉的护卫跟着。 “你打算去哪里?”卡塔尔看着马车外,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这辆豪华的马车。 “去我买的山那边吧,那边比较寂静。但是在那之前,先去商店街上找个人,顺便去买个面包,凡间的食物你现在还吃得惯吗?” “什么凡间的食物,我经常去商店街的面包房里买面包,我可是希光和黑松的熟客。我又不像你,在外面走着没有多少人能出来,平常也就一个人跟着。” 沉默了一会,双方都对着窗外微笑。 确认这是葬礼时的那架马车,卡塔尔才问:“她还好吗?” “因为她还不是很熟悉叶家的生活,所以我先安排她在外面住一阵子。我的几个比较可靠的下属都跟着她伺候着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去看看她,看一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算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杀父仇人,有什么必要去见她。只要她好就行了,心里的内疚也就轻一点。”卡塔尔的表情有些苦涩。 来到商店街,叶谏示意马车在希光面包房前面停下。走进店内,店长光有些惊讶,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只是淡定地问他想要什么。 叶谏买了几个面包,直接给店长一张整钱,这张钱币至少是他买的面包价格的十倍。凭借他的财富给个一万倍也不是问题,但他担心店长不会接受,十倍的价钱不找零也是某些有钱人经常干的事。 “她是那个五圣的母亲吗?”在离开店的时候,卡塔尔问。 “没错,就是那个最年轻五圣的母亲。在她成为五圣之前,我和她之间也曾有些交集……算了,谈论五圣的事情有些不尊重吧。” 叶谏的脚踏在店外的地面上,一瞬间的时间,他感受到自己脚底的一丝痛楚。不妙的感觉瞬间遍布他全身,他知道这是警戒的信号。虽然他用着贵族的魔力一直开着警戒,所以提前知晓了危险,但他却没有用强化术改变身体移动的能力。 当身体整个在外面时,箭矢插在了叶谏的胸口上。 “叶谏!”卡塔尔扶着因为箭矢的冲击而倒地的叶谏,连忙招呼附近的守卫去搜寻人群中拿着弓箭的敌人。 光看到门口的惨案,叶家家主叶谏此时正在她家店门口,胸口插着一支箭矢,箭矢的周围有不少血液流了出来。她连忙从家中找到一个医疗箱,打算凭借自己简单的医学知识给他做一些紧急处理,却听到卡塔尔的大吼。 “别过来!” 话音未落,又一支箭矢飞了过来,被卡塔尔用店门挡住。又一支箭矢也立即跟上,插进木门中,箭头差点就插入了卡塔尔的身体中。卡塔尔赶忙带着叶谏躲到店面中,外面此时已经骚乱起来,对面的人应该不会堂而皇之地闯入。 换言之,此时装作关心走进来的才是真正的刺客。 没错,就是那个明明知道主人身处危险之中还打开门的守卫。 第一百零七章 险象环生 卡塔尔紧紧地盯着门口,却忽视了背后的危险。虽然他经常来到这里买面包,但又没有在这里住过,完全不知道这后面就是店长的家,而且后门就在对面的街道上。 看到一个陌生人突然从自家后门闯了进来,光发出了尖叫,同时卡塔尔也注意到这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就在这一刻,正门也被打开了,守卫握着藏在身后的剑走入了面包房中。 然后,枪声响了。 “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居然来刺杀叶家家主,而且居然还把那个叶家家主逼到这种程度,真是可笑。”闯入者端着一把短枪,背后背着一把大剑,棕色头发,蓄着长长的胡子。 卡塔尔拿起了身边的木棒,紧紧地盯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没事啦,我不是来取叶家家主的性命的,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身为佣兵,最看重的当然是生命,然后才是钱。我是受他人雇佣,来到这里,没想到居然那么快他们就出手了。传说中的叶谏居然已经倒在血泊中了,真是喜欢冒险。” 佣兵拿着一根点燃的草药,烟漂浮在空中,稍微偏向门外。 “卡塔尔,现在你是范家的贵人,在保护我之前更需要考虑你自己的情况。先把我的伤治疗一下,虽然问题不大但会影响走路速度。”叶谏突然挺着冒着血的胸膛,坐了起来,淡定地看着门外的骚乱,以及店内的混乱。 “店长,把店里的门窗都打开,先把叶谏放到一边治疗一下他的伤。没事,随便处理一下只要不流血就行了,不然就不容易逃跑了。”佣兵用魔力容器为枪支补充子弹,然后瞄准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佣兵摸了一下大腿旁边绑着的另外两把枪,做好所有的检查工作,在门口燃起了一把大火。因为魔力的加成,大火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但也被控制得非常好。面包房的大门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滚滚浓烟向外面扩散,瞬间外面的人群开始溃散。 抓住这个时机,佣兵用枪随机地射击了一处屋顶。因为烟雾和魔力的影响,远处的射手无法确认房屋内的情况,但他们这急于下手的样子,只要佣兵开枪就会立刻去寻找轨迹,然后瞄准子弹射出的位置射击。 六支箭矢接连不断地射出,插在佣兵身边的地面上。不是他们的射术有多么不精准,相反他们甚至都已经计算到了正常人的移动轨迹已经把所有移动方向锁死,默契简直是完美。但是,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佣兵竟然在烟雾中使用了改变视觉的术式,让子弹的轨迹发出偏移。 反正花这么多钱都有人会来报销,佣兵当然放开手来干。 放下手中的枪,直接掏出大腿旁边绑着的两把已经准备好子弹的枪,瞄准箭矢射出的两个方向,射击。自然,瞄准的方向也是根据佣兵这么多年射杀的弓箭手移动轨迹来推算的。这种算法错误率很高,但佣兵没有看过,这边浓烟滚滚还会想要往这个方向移动的弓箭手,所以就自然地让两发子弹射入了那边的胸膛。 不过根据刚才箭矢射过来的轨迹,至少还有一个弓箭手在。没有射击的弓箭手肯定也有,对方是有组织而来的,而且准备得非常多,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骑兵队都不稀奇了。 现在从正门出去就会变成活靶子,外面的人群散了,在外面等候的剑士应该也离开了,很有可能在这附近等待着,也有可能会从后门突入。无论怎样,就算佣兵的本事高超,也没办法带着那个伤员大摇大摆地从这里离开。 所以佣兵走到叶谏身边,看着已经止住血的叶谏,笑着问:“叶谏先生,既然你设下这个赌局,那肯定是因为赌局会赢吧。” 叶谏正在笑,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竟然仍然维持着淡定的笑容。 “既然是赌局,那当然会有失败的可能。但是,我赌的是他们会不会出来,既然他们已经出来了那就已经是我们赢了。不过至于我们怎么完好地从这里离开,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会让蒙岚把你请来。蒙尼,你也是我赌博的一部分。” 蒙尼随便地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哥哥居然把他推到这种疯子身边。不愧是亲生哥哥,真是了解蒙尼,作为拥有疯子称号的佣兵,蒙尼当然是喜欢和疯子打交道,当然把疯子弟弟推到疯子那边的哥哥也同样是疯子。 “真是有你的作风,那么合作愉快。”蒙尼走到门口,“卡塔尔先生,店长,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叶谏也请乖乖地在这里等待,那么接下来就把舞台交给我。” 可能是受到这两个疯子的影响,卡塔尔字叶谏耳边小声地问:“居然还有话这么多的佣兵吗?” “只是你见过的佣兵太少了,你见过的那些佣兵怎么能担当得起佣兵一词,那些不过就是工具罢了。本来佣兵也就是工具,自从纳兹·布尔的出现,佣兵开始和野心绑在了一起。不过你放心,这个男人只不过是比较疯狂的佣兵,当他拿着枪时,冷静地推测对手的一举一动并且从容地射击。当他拿起他背后的大剑时,就会发疯似的冲到敌人面前,但是就是这么粗鲁的动作,跑动的过程中依旧没有多少人能够攻击到他。” “好歹现在也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为什么你能够那么淡定……”卡塔尔情不自禁地吐槽。 “谁跟你说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怎么会把我这条命放在赌桌上。而且,这不过是一切的开始,我怎么可能在大鱼上钩前用自己的生命当做诱饵?虽然我还是用自己的胸口当做诱饵了,不过因为做好了防护措施没有什么大碍。”叶谏指了指自己最里面的一件衣服。 “那你倒是提前和我说一声啊,而且为什么明知道外面有危险还带我出来……” “你都坐到这个位子上了,不见识一下这样的场面怎么行?谁让你自己跑到我家里来的。”叶谏用笑容隐瞒着最重要的原因,因为他要把尽可能多的人牵扯进来。 冲出浓烟,蒙尼首先注意的是其他弓箭手的位置。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只是一个开端,这些弓箭手连隐藏自己的术式都没有使用,甚至他射击时连光壁都没有使用。他用用烂的几个术式熟练地找到所有弓箭手的位置,用剑身直接砸断面前剑士的肩胛骨,用脚把他踢到天上挡下弓箭手的射击。 虽然传闻一直把蒙尼往疯狂的战士上面描述,但蒙尼的所有动作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运用,每个动作都是相当的简单干练。蒙尼不仅没有在战斗中发狂,相反他一直在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动作,才能避开他们的射击。不过每当他发现根本不需要太多脑子就可以完成这些动作开始冲锋时,他就沉浸在冲锋的快乐中,化身为狂人。 飞檐走壁,踏上房顶,踹开玻璃,用大剑结束了弓箭手的生命,然后用枪解决了其他几个弓箭手。发现有几个剑士趁乱来到门口,蒙尼便引爆了几个简易的魔力地雷,瞬间那几人就化为了灰烬,这招是他跟蓝狐学的。 时间大致到了,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哥哥戴着他那诡异的眼镜走到门口,和弟弟蒙尼挥挥手。 这次刺杀行动以刺杀小队的全军覆没告终。 第一百零八章 天光殿 “哟,我的弟弟怎么样,用的还行吗?”坐在叶谏的会客厅中,今天的蒙岚有些兴奋。 “蒙尼吗,真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是兄弟……他的本事很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给他多一些工作,比如接下来这个事情。” 叶谏把一封信推给蒙岚,信的外面写着“天光集团”四个大字。 “天光,不是之前你和几个大家族联合组建的集团吗?我记得这个集团的用处是用内部的特殊交易方法,让几个家族之间的交易更加便利吧,后来好像这个集团又扩大了些。” 叶谏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天光集团。不过我组建了之后就定下了一些规矩,也就是最基础的新的交易方式,改变了一些普通的资金流。现在这个集团貌似发展得不错,范家好像也加盟了,西王国内其他几个城市的大型商团也都有加入,他们也增添了不少新的规矩,让商业交流变得更加便利。” 叶谏的表情仿佛在说“看看吧”,蒙岚略带鄙视的拆开已经打开的信封,拿出那封用着顶级纸张和顶级墨水却写着糟糕的字体的信。 “天光殿?我好像有听说这个地方,好像就在这西叶城里,不过不在城中心。原来天光殿是天光建造的吗……也就是说,他们希望你作为叶家的家主,以及天光集团的创始人,来到那里参加天光殿的剪彩仪式?虽说这种活动能够获得不少新的商机,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图。”蒙岚看着叶谏,对方回以一个狡猾的笑容。 “我已经答应了,给你看这个只是为了告诉你,那一天我不在城里,所以很多工作需要丢给你处理。至于那些工作,那些就是。” 叶谏指着旁边那一沓白纸,就像是史书一样堆得高高的,这难道是一个家主每天在处理的工作,难道不是一个学生的作业?如果哈特在肯定会疯狂内心吐槽。 “等一下,你不带我去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把这么多工作推给我。话说你一个家主,每一天都做这么多事情,你不给一些让手下来做吗?还是说你只是为了这个时候全部丢给我?”蒙岚看着这么多事情,作为一个已经算是勤劳的老板,他那么多生意一周处理的工作也没有这一天的量要多。 “啊?没有,这是我今明两天要处理的事情,我只是告诉你丢给你的工作会比这个还要多。以为这几天我经常要在外面,所以缩减了一部分工作量,就交给你了。”叶谏拍着蒙岚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唔……”蒙岚露出了相当鄙夷的表情,“先不说这个,这个时候到外面去,没有问题吗?前几天才经历了一次精心准备的刺杀,结果你连查都没怎么查。” 蒙岚在讲给门外的人听,毕竟他们的门没要关紧。 “家族里的事情当然也很重要,但外面的事情更加重要,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去管他们。与其费尽心思去找什么所谓的内鬼,不如相信他们,反正我每一次也都会留下一手,我相信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会被他们刺杀成功的。”叶谏摆出一个相当自信的笑容,“而且,这起事件不都说好让议会的人去查吗,而且也活捉了几个人,今天有个任务就是去看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蒙岚看着门外,问:“一起?” 叶谏无可奈何地说:“那就一起吧,对了,到时候记得把你弟弟借给我,让他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我的委托还是相当有分量吧。” “行行行,反正就算我拒绝你也有方法直接找到他,最近他也不大听我的话。” 议会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所谓的初步调查结果,实际上只是他们发现了一些相当可疑的东西,有了一些方向,但这些方向都没办法深入,也没办法从现有的信心中做出结论。所以,他们初步的调查结果,仅仅是明白这次刺杀行动是冲着叶谏去的。 这次刺杀行动实在是太诡异了,就算是处理过无数次这类型事件的人也会这么认为。首先经过他们调查,叶家肯定有内鬼,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叶谏会去哪里,而且叶谏貌似也是临时起意决定行程,要找内鬼简直是不可能的。 最诡异的地方,要数从活着的人嘴里听到的信息,以及从死亡的人身边找到的东西。活着的人大多数都在说叶谏是西王国发展的障碍,他们这是在为国家扫清障碍,但是同样的目的,他们却又是从不同的势力出发的。有几个人说他们是反圣剑会组织的,另外几个说他们是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爱国青年,还有几个是偏向圣剑会这边的。 现场留下的东西也都是,什么势力的都有。他们身上大多都携带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次刺杀行动的具体方案,他们应该是为了确认方案才带在身上。但是每一封信的内容都不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称呼,他们貌似也是由各种势力构成的。有是商会的,有和叶谏发生利益冲突的,有达西家的,有范家的,有反圣剑会的,有圣剑会的,甚至还有灰色羚羊的。 如果只是一封信,还可以说有可能是栽赃陷害隐瞒真实情况,但在现场还真找到了和这些势力相关的物品。甚至,有一个死者被人认出来是灰色羚羊的成员。栽赃陷害的可能性犹存,但波及到这么大的规模,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事件。 所以,议会的调查人员建议叶谏这几天哪都不要去,最好呆在议会的保护下。 “既然你们是议会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也有和议会相关的物品,也有议会势力的参与吧。或许不是明着写议会,但至少和那些议员也有所涉及,毕竟连三大家族都涉及到了,现在究竟还能让我相信哪一方势力?”叶谏笑着反问。 调查人员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他们的确有发现和议会相关的物证,全部都在上级的指示下烧毁了。 “三天后,我会应天光集团的邀请,参加他们在天光殿举行的聚会。那里应该会有非常多的势力,如果把每一个到场人员的势力扒出来,可能是整个西王国的量。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就一起来吧,凭着我天光集团创始人的身份,搞到几张邀请函也不是难事。” “好啊,反正天光也邀请了我。”第一席走了过来,“就让我来见识一下,西王国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复杂。” 第一百零九章 上为天光,何为下? “我为什么没有通过我的权限去确认一下参加这次聚会的人呢?”看着一群权贵全部聚集在自己面前,叶谏情不自禁地感慨。 “你明显是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吧。”卡塔尔无奈地吐槽。 “主要我以为他们请的主要是西叶城的,然后是西王国的。但没想到居然连其他国家的人都有,甚至还有几个圣剑会负责管理自由商品交易的官员在场。你看,这附近几个虽然有人在旁边交谈但所有人都保持一定距离的那几个人,一个是尼莫王国总商会的会长,一个是莱恩帝国商品交易部门部长,一个是苏摩王国的大使。那些能自然地和他们交流的,也都是我们这边的大牌人物。” “这一次聚会究竟是为了什么……话说你的身份和他们应该相差无几吧。”卡塔尔略带鄙夷地看着叶谏。 “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这些人我当然都认识,而且基本上都有交易,理论上也是合作关系,算是一个高度吧。”叶谏托着下巴,品尝着甜美的酒。 卡塔尔看了一下四周,貌似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人接近……虽然他更难以理解为什么叶谏这种身份的人居然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交谈。 “对了,那个佣兵,蒙尼呢?” “这种层次的聚会,一般来说他肯定是没办法参与的。但是凭借我的权限是可以让他一起来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和这些商人呆在一起,比起铜臭味或许他会更加喜欢血腥味。总之我让他在外面等着了,只是没有在这里,他人也在天光殿里。他们也有护卫在外面等着,毕竟强不久西叶城的叶谏经历了一次刺杀受了伤,他们肯定也很担心。” “说实话我也很担心啊……行了,我去找范家的人吧,你自己去和他们说些套话吧。”端着酒杯,卡塔尔从叶谏身边离开。 卡塔尔前脚一走,就有不少商人围到叶谏身边说些套话。除了套话,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这种环节叶谏已经经历了不少,他们随便问问题,叶谏用着那张公式化的笑容耐心地答复,时不时开个玩笑,也不能算太无聊。 “叶先生,我们好久没见了啊,近来如何啊?”来者是尼莫王国总商会会长,据说他最近和纳兹·布尔走得很近。 “最近工作很多。外面的人总说我吞并了达西家,但事实上卡瑟走了之后,他的工作都被我继承了,其他东西反倒让达西家的人继续保管着……前几天还遭遇了一次刺杀,现在我正是在风口浪尖之时啊。”叶谏笑着和对方碰杯,“尼莫王国最近的生意如何?” 会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还行吧,我们那里一直就那个样子,因为特别乱所以经商业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发展。这几年还比以前乱多了,国王越来越放纵手下臣子,商业也是持续低迷着,远远没有生活安逸的西王国好啊。” “你们那位纳兹·布尔如何啊,虽然经常听到他的名字,但我也不清楚他的成绩如何?” 会长露出狡猾的笑容:“布尔先生做事还算不错,处理事情都是干净利落雷厉风行。但是在这尼莫王国,和你们所想的不一样,就连那布尔先生也没有多少能够操作的空间。更何况这近日身体抱恙,大部分事情都丢给手下的莱斯特处理。” 很明显,会长和纳兹·布尔有着利益关系。 接下来又是其他的达官贵族,最后几个身份最高的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他的人全都不敢接近了。就连范家家主和卡塔尔,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聊天。 “没想到天光居然找了这么多人来,居然有这么多我都很少见到的贵客。”第一席的到来,为这场商人之间的交流增添了一分政局色彩。 “你还真的来了啊。”叶谏笑着说,虽然话语有讽刺的意味,但在他笑容的掩饰下丝毫没有让气氛尴尬。 “因为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不过只要我想来,就算没有邀请函应该也没问题吧。只要我想来,至少在这西叶城里也要给我一点情面吧。”接着第一席转向其他人,“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今天的我不是作为议会成员而来的,只是作为一名见证人,来到这里也就是想听听你们你们之间的对话。” 话是怎么说,但当第一席发言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虽然除了他以外也有其他的议会成员在场,但无疑第一席的危险性是最大的。 “虽然邀请函上说是在这里讨论一些商业问题,让集团的参与者之间有些好的了解,但本质上这也是为了天光殿的建成而举行的活动,其实也就是个聚会。所以大家也不用太拘谨,不是有不少人带着夫人来的吗,也可以在音乐中跳跳舞。我想举办这个的人也不想把聚会搞得太僵硬,大家平常都那么累了,这时候就及时享乐吧。”叶谏举起酒杯,“为天光干杯,为西王国干杯!” 第一席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两人的动作,也都停下手上的事举起酒杯。 “为天光干杯,为西王国干杯!” 虽然叶谏不是聚会的组织者,也不是天光殿得到建造者。但靠着他的身份以及强大的亲和力,接下来的聚会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枯燥,渐渐有了歌舞,也有了欢声笑语,就是不知道这歌舞究竟有多少人沉浸其中,这欢声笑语有多少是真。 “你不去跳个舞吗?也有人把女儿带过来了,这可是结识名媛的好机会。”捧着酒杯,面部泛红,叶谏走到卡塔尔身边。 “不用了,我也不着急,也不是很想把我的婚姻交给那些事情,到不得已时再去结识也不迟。”卡塔尔看着叶谏微红的面颊,“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每一次都只是抿一口。而且我早就把酒量锻炼出来了,脸红只是体质。这种体质也挺好的,容易让身边的人觉得心情高涨,也容易让气氛放松下来。差不多等会就要聚在一起谈话了,应该是要总结一些天光的规矩和新的计划。我先出去透透气,你还是多抓住些机会。” 卡塔尔随意地挥了挥手,抿了一口酒,继续看着奏乐的乐队以及舞池里跳舞的权贵们。 “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说话人是一个妙龄女子,看上去年龄和卡塔尔相仿,长发披散在肩膀边上。她的发色很有意思,尾端是黑色,中间是黑色和灰色过渡,发根发白。和她的头发一样,她本人也浑身散发着一股冷艳却又诱惑的气息,就像一个谜题那样吸引人注意力。 “你是?”卡塔尔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叶谏说的也对,结交一个名媛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商人罢了,在重井城发展,刚刚上任的卡塔尔先生不了解也是正常。我的名字,叫做香末。”香末玩弄着发梢,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像哈特。 听起来好像有些厉害……不对,仔细想想,简直就是超级厉害了。这个年龄,居然能够靠着自己来到这种地方,就算是卡塔尔在达西家的地位也没办法来到这种顶级阶层。虽然卡塔尔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兴趣,但却想要去解开她的谜题。 两人在舞池中舞动着身体,卡塔尔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香末的脸,想尽办法去记住她的样子。 “卡塔尔先生,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的脸呢?”香末仍旧是面无表情。 “因为你很漂亮……你的表情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卡塔尔试着将香末的脸和哈特重合,但发现一些细微的地方使违和感爆炸式地增长起来。 “呵呵,”香末笑了几声,从这笑声中听不出任何感情,“看来和传闻一样,你和叶谏先生的关系很好吧。刚才叶谏先生也是,对我说了同样的话。你猜他接下来是怎么说的?” 接下来的动作有些肢体接触,两人的身体靠近了些。香末在卡塔尔的耳边,用着冰冷的语气说:“他看着我的脸,笑着说出刚才你的那番话。然后,又告诉我,差别还是有些大,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走开了。而且,当时是我想要找他跳舞。” 香末的声音中突然冰冷了不少,不像是没有感情的冰冷,而是充满感情的冰冷,这或许就是叶谏和卡塔尔眼中两人之间的区别。卡塔尔继续注视着她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这张脸已经被蓝色画笔勾勒过,不再是黑白的冰冷,而是忧伤的冰冷,就连那双黑亮的眼睛中也流出了不少忧伤的感情。 “你也喜欢叶谏……或者说,对他感兴趣?” “作为商人,基本上都会对叶谏产生多少好奇。作为女人,基本上都会对他产生好感,想要站在他身旁看看他眼中的风景,如果可以的话更想直接看看他眼中的风景。不瞒你说,我还就是因为对他的向往,才走上了现在的道路,才来到这里。” 卡塔尔搂着香末的肩膀,她的身体有些发冷,但其他地方又有些发热。 “但是他已经结婚了,你也没有什么可以插入的地方了。” “我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看看他眼中的风景。之前我以为我已经接近了,现在我手上也有不少的东西了,有着无数的财富也有无数的重担,本以为已经来到他的平台上。”香末低下头,不想让卡塔尔看见她眼中的泪花,“可是,当我直视他双眼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算我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对着我,我依旧在里面找不到我的图像,甚至都看不见这天光殿的图像。” “真是可惜啊……” 卡塔尔陪着香末跳完了整首曲子。 另一边,也发生着相同的对话。 “观察都做好了吗?”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叶谏正和蒙尼交流着他在这天光殿里的调查。 “基本上都做好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已经被完全渗透了。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因为有人用了术式,保守估计至少会有个五十人,而且他们还都是不同势力的。有些护卫也不是参会者带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和我想的差不多……行了,你继续待命,如果有特殊情况的话就用信号通知我。” 当叶谏准备离开时,蒙尼突然又多嘴起来。 “说起来,你究竟在准备些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我执行了很多任务,但我始终猜不出你在想些什么。你眼中,究竟是这个天光殿,还是什么?” 叶谏的嘴角高得有些异常,在黑暗中笑容有些恐怖。 “那你就来看看,我的眼中究竟有些什么吧。” 他的眼中,看似什么都没有,实则装着一切。 第一百十章 暗夜 天光集团今年给的计划非常精彩。一开始天光的计划只是为了让几个大家族之间的商务往来更加便利,但随着成员的增加,这个最主要的目的逐渐成为一切的根本,重要的是在那之上能诞生出什么。 今年,天光为成员们交出了一份八十分的优秀答卷。启动了一个相当庞大的天光计划,开始不同地区之间的贸易合作,加强商业沟通,以天光集团的名义开始承包一些建设,开始准备打造一个天光镇。 集团现任第一席讲话结束,叶谏是第一个鼓掌的人。的确,他给出的答案相当优秀,地区之间加强经济交流,这是为了日后一步步将这所谓的经济扩大化,减少大大小小商队带来的损失,虽然对那些小商人不大友好但对大家族大商团可全是利益。他们有着无数的资源,既然有了这些资源,为何不尝试去垄断一片地区的贸易,这显然是目前提高利益的一个重要手段。 虽然他没有说,但这个计划的真实目的大家也都知晓。坐在这里的人,基本上也没有必要再去赚那么多钱,小钱给那些小商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这个计划能够带来的不仅仅是直接的经济利益,而是市场份额。如果他们联手冲击市场,市场份额到手,势力也就一步步地扩大,这样得到的利益可比那些钱要多多了。 显然,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完美,那么完全配得上一百分。之所以不完美,当然是因为这些商人联合在一起是为了利益,天光并没有找到能够拴住他们的利益,很有可能这些都会变成空话。为什么还能给八十分?因为叶谏需要这个计划。 接下来就是一番非常激烈的讨论,很多人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想法,这是他们头一次公开地讨论,共同将这个想法完善起来。 叶谏并没有参与他们热情而激烈的讨论中,只是一个人走到彩色玻璃旁边,找到一块无色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卡塔尔走了过来,和他一起看着夜空。在讨论的人中,香末格外亮眼。 “让他们尽情讨论吧,我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进行,这种事情走到最后肯定是要破裂的。我之所以不回答你刚才的话,是因为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我只能默默承认。” “那种计划,不就是开始割据了吗,让下面的人越来越穷,我们越来越富。至少也要在这之间找一个平衡,不然岂不就乱套了,就像尼莫一样。” “这种事情本就找不到平衡。你今天暴打他一顿,明天暴打一顿,后天只给他一巴掌他还会谢谢你。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像这片天空,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又为什么存在吗?” “与其思考星空存在的意义,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过。这个世界存在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吗?” 叶谏极力模仿哈特的面无表情,转过身,冷冷地说:“今天的世界有,明天的世界就不一定了。”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讨论也把大致的问题处理得差不多了。为了留住大家的脚步,主持人宣布将有一项最新的发明揭露,这可能是上流社会新的娱乐方式。 所有人来到阳台处,因为外面还有些冷,所以没有离开房子。人很多,不禁阳台上站满了人,楼顶也全都是人,在哈着热气的同时看着这所谓的新发明究竟是什么样,不知道有没有现在散发热气的这个东西好用。 清脆的声音像是枪声,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所有人抬起头,看着那张漆黑的幕布,几个光点为幕布平添了几分美丽。就在这黑色的夜空中,一个闪亮的光点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了上去,在空中,就像炸弹一样突然爆炸,射出好几道火焰一样明亮的光芒。 主持人介绍,这是烟花,他们的术式研究人员最新的研究成果。 没错,就像火焰一样,烟花在空中绽放,然后又迅速地在空中燃尽。颜色有些单调,但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在今夜有些喧嚣的风中,烟花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千变万化,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本。如果把小孩子的涂鸦本拿到一百年前,估计也会被当做艺术鉴赏起来,这也是大家兴奋的原因。 卡塔尔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拉着了,仔细一看,竟然是香末在拉着他的右手衣袖,随着爆炸声的进行越来越紧,身体也越来越近。 “你害怕这个声音吗?” “有些吧,不能算是害怕,只是有些讨厌。”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脸,但香末此时的脸上充满着不悦的感情,“不觉得,这个有点像是枪声吗?” “是有点像……” 因为手臂被香末抓住,卡塔尔渐渐发现外面的声音都变小了,耳边只有香末的哈气声和呼吸声。他也没有注意到,哈特在烟花开始之后就趁暗悄悄离开了现场。 “你不出去看看吗?”走廊上,哈特和第一席面对面站着,两人表情都相当严肃,没有任何笑容。 “没有什么意思,况且已经做出来了,就有下一次看到的机会,不着急这个时候。正好现在这个时候,也能找你来单独聊聊了。” “就这么短的时间,够吗?” 第一席抬起了藏在背后的右手,手上是一把短枪,枪口对准哈特的额头。 “扣动扳机,和那个声音在一起,所有人也会认为你离开了,足够了。” “但是你不会扣动扳机,因为你没有杀我的必要,杀了我也没有多少价值,因为你还有很多没有搞清楚的事情。” “是没有杀了你的必要,但杀了你的理由可是相当多。你应该也知道,我让不少手下来到这里,他们一直在侦查里面的异常。你现在应该要去找你那个佣兵属下吧,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交战了。叶谏,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谏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枪口顶着自己的额头。 “我的想法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我就是想做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罢了。” “哼,那只不过是最后的结果,我要问的你也清楚,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天光的创始人是你,你不可能不知道天光殿的事情,但事实上我没有找到任何你和天光殿相关的信息,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我又理由怀疑,你在暗中组织了这次聚会,把各个势力的人都聚在这里,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 枪声响起,第一席的腰间出现了一个血孔,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十一章 狂夜 “这种东西,虽然有些无趣,但还挺好看吧。” 然而香末被他的双手捂住耳朵,无法听见他的话语,只是茫然地看着天空。 没错,的确很无趣,但作为第一个看到这种场景的人,自然而然地会认为这很精彩。夜空中突然出现亮光,虽然早就知道有这样的技术,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很神奇。听不见烟花的声音,香末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演出之中。 “看得那么入迷吗……”卡塔尔嘟囔着。 突然,他好像听见了一个非常违和的声音,转过身去,但又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又警惕地看看四周,叶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第一席也不在这里,还有好几个站在这最外围的人离开了。 隐隐之中,卡塔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真是千钧一发啊。”蒙尼走了过来,手中的短枪枪口还冒着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慌乱,先把他藏起来,最好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是目前最适合做这个国家决策者的人,不能死在这里。” 叶谏捡起第一席手中的枪,枪已经解除了所有限制,只要扣动扳机就能结束叶谏的生命。实际上这个状态并不是瞄准的状态,因为只要不小心碰到扳机就有可能开枪,一般是开枪的时候同时解开限制。不愧是他,叶谏心想,把威胁度维持在最高,但又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扣动扳机的手指。 蒙尼摸了一下第一席的衣服,在华服的下面是一件防御子弹的服装,正是这件衣服让子弹没有贯穿他的身体,但冲击力至少打断了他的一根骨头,也让他晕了过去。 “之后我的任务是什么?”说话的同时,蒙尼指了指防御服。 叶谏摇了摇头,打开了短枪的限制,冷冷地说:“如果我需要这种防御,我一开始就会穿着来。你的任务到此基本就结束了,你可以直接离开,但我更希望你能在这里,目睹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哥哥。” “你打算一个人把你的计划完成吗?”蒙尼扛起第一席,转过身去。 “不,你们一直都在计划之中。与其说一个人来执行计划,不如说一个人去面对,面对那些迟早需要面对的东西,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处理。” “那就,祝你成功,我会在旁边看完你的表演。” 扛着第一席的蒙尼消失在黑暗之中,拿着枪的叶谏走到了光亮之中。 此时,烟花才刚刚结束,因为刚才的剧烈声响,现在的环境异常得安静,没有人说话,就连叶谏的脚步声都显得那么大。 叶谏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靠着墙,眼前一片黑,双脚在发软,各种各样的回忆就像呕吐一样回到了他的脑中,他逐渐都分不清那边是现实那边是虚幻。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叶谏解开了枪的限制,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感受到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感受到了枪口的冰冷,甚至都感受到尸体的冰冷。他把枪口对准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枪声非常明显,在安静的夜中,如此违和的声音立刻就被所有人注意到,看着身后。 “还有烟花吗?”卡塔尔问,给这安静的环境带来了第一句话。 “没……没有了……”主持人拼命地要着头,就算不说他也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枪声。”香末抓住了卡塔尔的手,她的手又颤抖起来。 “大家看看身边有什么人不在!这里的安全有保障吗?”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卡塔尔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第一席不在,然后几个议员也不在。” “叶谏先生不在。” “几个圣剑会的人不在。” “还有几个商人不在,他们的名字都有些陌生。” “这里的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守卫那么多,现在都没有听到他们报告特殊情况……还有几个特别从外面请来的专门在走廊上巡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前不久就发生了那种事……”主持人把脸扭到一边。 “你的话怎么那么模糊,你不是聚会的组织者和负责人吗?”卡塔尔眯着眼睛,盯着主持人。 “虽然我名义上是聚会的组织者,但聚会是天光集团决定的,我只不过算是一个发言人。至于负责人,有一个人的权限比我高,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他负责的。放心,他本人也来到了这个聚会上,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聚会全员到齐了……”主持人的话支支吾吾的,无法藏住自己的心虚,说着说着也发现问题所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厅里应该还有人,先去大厅吧,那里也有很多护卫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卡塔尔向大家呼吁。 虽然第一感觉都觉得大厅这么大的地方那么多人去不安全,但仔细一想如果那里都很危险的话,这个楼里面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相比之下那里也要安全一些。 当他们沿着走廊回到大厅时,却看到走廊上的一大摊血。这么多血,绝对不是一个枪声那么简单的事情,走廊的墙上也有刀的划痕和血迹,想必这里应该发生过一番打斗。 卡塔尔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这种事就算仔细分析,对现在的情况只起到坏的作用,只会让恐惧蔓延开来。当他们到达大厅的时候,有部分人已经脱离了队伍。 卡塔尔叹了一口气,那些贵人,基本上也都准备了防身的手段也带了护卫,想要平安地离开这里不是难事,卡塔尔只是担心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当大家看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演奏人员和舞者,又有人走到了走廊上。虽然那些贵人们看到这些没有多么紧张害怕,但毕竟是和自己生命挂钩的事情,保险一点比较好,卡塔尔也理解他们的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卡塔尔问主持人。 “要不,就地解散?聚会也没有什么内容了,大家应该也都带着自己的护卫前来,防身手段应该也不会少,我也看到有人带法师过来,想必离开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主持人对这里的防卫只字不提,额头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汗珠。 “如果第一席和叶谏有什么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就完蛋了。” “虽然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天光集团的成员,但没有想到作为中心的你们居然这么差劲。” 抱怨声此起彼伏,但貌似也只不过是这些贵人们的打趣,他们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重视,如果主持人现在说这只是个游戏或许还有趣一些。 所有人向四处散去,他们都安排了相应的人手来这里规划好逃脱的路线,外面也有专人在等着他们。 “你打算怎么办?”香末冷冷地问卡塔尔。 “至少要找到叶谏,如果他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里,恐怕西叶城马上就会大乱了。” “也许他只是和第一席提前回去了呢,他们两个的工作也是这里最多的。”香末也走上她规划好的离开路线。 “或许吧……或许是我对叶谏有些偏见,我觉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事件都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香末对卡塔尔的看法不感兴趣,走下了楼。 “救命啊!”这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从楼下传来。 就像火焰一样迅速蔓延开来,从各个方向都听到了这样的叫声,脚步声也越来越密集。卡塔尔笑了笑,果然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卡塔尔,下面着火了。” 香末无意间,看到了卡塔尔绝望的笑容。 第一百十二章 黑夜中的烟花 叶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认识叶谏的人都会考虑到这样的问题,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 对于林新来说,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创造了很多东西,他在商业和政局上的头脑是无与伦比的。同时,他又是一个疯狂的人,有了那么精英的一面,却依旧妄想着无数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他真的能够将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实现。 所以,对于林新和与他共享部分思维的灰色羚羊成员来说,他是必须要铲除的对象。他们可以容忍一棵树苗成长为参天大树,但他们不能容忍这棵大树榨干了他身边的营养,让这片土地上只留下他一棵大树。 “没想到,居然还真用了他的建议,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有在西王国内防火的那一天。”林新看着天光殿下层燃起的熊熊烈火,笑着,笑得疯狂,笑得绝望。 “既然要铲除他们,这也是最好的方案了。只要他们不乱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的目标也就只有叶谏一人。不过真没有想到,他们的内鬼还真的用术式接触了天光殿设置的防火术式,虽然没办法蔓延得太高也没办法给建筑多少损害,但对我们来说正好够了。”本次行动的队长看着手中的楼层设计图,披上了灰色的斗篷。 “虽然我很想杀了他,但看着这燃烧的天光殿,又觉得这前方貌似是个陷阱。”林新也披上了灰色斗篷。 “你怕死吗?祝福已经施加到我们身上了,就算想要害怕也没办法害怕,就算想要退后也没办法退后了。” “走吧。” 穿过层层火焰,灰色羚羊最大一次规模的行动开始了。基本上西叶城放射圈内的灰色羚羊成员都在这次行动中,之前一次刺杀叶谏没有成功,才不得不费尽心思付出可能毁了这个国家的风险,搬出最大队伍来刺杀叶谏。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刺杀机会,所以才会无视所有潜在危险冲入火焰中。刺杀必须在外面进行,如果毁了叶家,西叶城必定大乱。所以这次不成功,他们基本上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想要刺杀叶谏的不止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的,也不止他们。而且,想要西王国越乱越好的,也大有人在。所谓的退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封上了。 另一边,贵人们又都重新回到大厅中。 “我们之前设计好的离开路线都被大火堵住了,护卫有些被干掉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范家家主说,随机又把愤怒的目光指向主持人,“所以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会着火?” “算了,让他们解释也没什么用。人数还是少了几个,没有听到多余的惨叫,应该没有出事,或许还是有几条安全的出口。但是在此之前,有个人必须要出来把这个出口告诉我们——没错吧,天光殿设计者之一,天光集团的创建者之一,天光集团中心最高权限持有者,叶谏。” 卡塔尔并没有十足的底气,但凭着他对叶谏的了解,还是硬撑出底气来,对着演奏台的位置说。 然而,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众人议论纷纷,卡塔尔越来越尴尬,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演奏台上面,并没有看到叶谏的人影。 “叶谏先生之前遭遇了一次刺杀,应该早就察觉到危险,率先离开了吧。”范家家主托着下巴,“我们的行动路线应该没有多少重合,综合一下应该能找到躲避火焰的方式。不过说到底我也准备了防火的魔力道具,想要离开还是很简单。我还有范家的担子在,道具也只能对一个人使用,所以先行告退了。” 范家家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到楼下的火舌,他拿着一块红色的石头,毫不犹豫地踏入了火焰之中。 然后,就被剑刺中了肩膀。因为道具的帮助,他逃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却无力再去应付,立刻跑了上来,不断地呼唤着被他抛弃在大厅中的护卫。最终,剑士不厌其烦地击破了他一次又一次道具的防御,将剑插入了他的胸口。 “等一下,你好像杀错人了。”队长拍了拍队员的肩膀,他们要杀的只有叶谏一人,要多带一个也应该是和叶谏关系很大的卡塔尔。 “我杀的是正确的人。没错,对于灰色羚羊来说,也许我杀的是错的,但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没有任何问题。多亏了圣剑会帮助我褪去了身上的诅咒,我不用被灰色羚羊束缚住,终于手刃了敌人!哈哈哈——” 没有丝毫犹豫,林新用剑穿透了队友的胸膛。 “果然,势力之间的相互渗透,就连我们这种组织都已经被渗透了吗……”林新走到众人的面前,“诸位不用害怕,我们要杀的只有叶谏一人,我们预留了逃生的路线,你们可以从逃生路线离开。” 林新把一个纸团丢给了卡塔尔,卡塔尔拍了拍范家护卫的肩膀,打开了这张纸团,上面是这个建筑的设计图,在设计图上有一道连续的红线。 卡塔尔把这张图给了其他人,他没有权利代替他们做出选择。 “灰色羚羊吗……真是遇到了麻烦的敌人。”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的楼梯传来,一对身穿灰袍的人从另一边走入了大厅。 为首的灰袍人嘀咕了几句,从属下手中拿起一块黑色石块,向人群中丢去。 卡塔尔知道那是什么,立刻大喊:“快离开这里,那是炸弹!” 一道光从天而降,暂时剥夺了所有人的视线。卡塔尔没有听到炸弹的声音,甚至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就连下面大火燃烧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里说话。 “这边走。” 卡塔尔毫不犹豫地跟着声音离开,因为那是叶谏的声音,也是他耳边唯一的声音。 所有贵人们都清楚地听到了叶谏的声音,不过有些人也没办法分辨那是不是叶谏的声音,魔力的处理让声音失真严重,卡塔尔也是靠语气分辨出来的。在刺眼的白光中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跟着这个声音不断前进。 当白光消失之时,他们也已看到了外面的星空。 在大厅中,白光消失之时,叶谏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托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面对这灰色羚羊、圣剑会、议会的势力。 第一百十三章 迷茫,然后麻木 “其他先不说,你们应该都是冲着我这条命来的吧。”血液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在地板上,但叶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让血液自然地落下。 虽然三方势力的人此时都想要拔出武器解决了叶谏的生命,但碍于其他势力的存在,又不知道究竟是该合手解决叶谏先,还是该先互相伤害。 “放心,虽然我现在是受了点伤,但是不会让你们那么轻易地拿走我这条命的。还有一个势力没有入场,可以的话请你们现在这里等候一会,我可以先弹一首曲子。” 叶谏走到了演奏台上,拿起上面放着的一把琴。圣剑会的人不知所谓另一个势力的存在会不会对局势造成什么影响,只是静静地盯着叶谏和其他人。议会的人也不知该如何行动,他们现在以议会的身份在这里扫清障碍,但放着明显的敌人不管去刺杀叶谏,还是在其他人眼皮底下,也不清楚其他势力的想法,只能和圣剑会一起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只有林新一人握着剑,一步一步地靠近演奏台,灰色羚羊的其他人在一边盯着另外两个势力。毕竟只有他们的目的比较简单,他们只是想要杀了叶谏这个人罢了。林新也知道,大家之所以来到这里拼命,不是因为叶谏的危害有多么大,实际上是因为叶谏手上有大部分灰色羚羊的名单。 悠扬的乐声在大厅中响起,下面的火焰也在伴着乐曲摇摆着,再加上大厅内紧张的气氛,这个乐曲变得像是坟墓上的玫瑰一样美丽。 “没想到你弹奏还不错。”林新冷冷地说着没有什么意义的台词,用剑指着叶谏的脑袋。 “以前弹得比较多,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为他们弹奏的人了,所以就不怎么弹。虽然我在你们的眼中没有那么高贵,但最好也请你们听完这首曲子。”叶谏头都没有回,依旧非常准确地弹奏着曲子。 “恕我拒绝。” 林新将剑刺了过去,速度非常快,灰色羚羊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异常强大,但这一次却没有坚定他的内心。速度很快,但因为一个细小的动作错误,让叶谏用乐器挡下了剑,剑插在乐器中,叶谏将乐器往前继续冲撞,直接撞在林新的身上,然后一击回旋踢将他击到台下。 “怎么可能,你不是战斗不行吗……”林新擦了擦嘴角的血,拔剑拔了出来,严阵以待。 “如果战斗不行的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回到叶家,好歹我也是顶级的贵族,体内的魔力也比正常人要多不少。好了,第四个势力也已经到了,接下来就任由你们处置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叶谏根本没有“任由你们处置”的样子,脚踩在演奏台的桌子上,手里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小刀和一把短枪。 四个门唯一还剩下的一扇,一队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走到了大厅之中。他们的长袍不同于圣剑会那没有花纹的长袍,上面有着同一个花纹,在花纹上沾着一些火焰留下的灰。 四个实力的人互相看着对方。圣剑会、反圣剑会、议会、灰色羚羊,四个在西王国内非常重要的势力此时都已经聚集在天光殿的大厅之中,都是为了刺杀叶谏而来。 圣剑会的佣兵们看着那些他们刺杀名单上面的一个组织正出现在此处,越来越犹豫,不知道究竟是该先除去叶谏好,还是先打击这个当今西王国最强大的反圣剑会组织。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刺杀叶谏还是保护叶谏。 在这些势力中较为中立的议会一方,慢步走到了大厅中央。这一方为首的是之前负责处理叶谏刺杀事件的人,他走到靠近演奏台的位置,对着叶谏说:“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回答这个问题。我相信来到这里的另外三组人应该也有听说过这个事情,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叶谏,请你告诉我,皮顶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在一个村庄里找到了还活着的他,然后他给了我们一些从未听说过的情报。” “皮顶上是还活着,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得到了些什么情报?”叶谏面不改色,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圣剑会的佣兵们来到这里,是因为你侵犯了圣剑会的利益,圣剑会也察觉到你的一些动向。反圣剑会组织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根本不打算打倒圣剑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为了得到尽可能多的权力的手段,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灰色羚羊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手上有他们的名单,而你早就想过将灰色羚羊解决掉,这样才能让战火来到西王国,创造一个乱世,让你的利益最大化。”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从口袋里取出一份写满字的纸张。 “皮顶上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被你囚禁起来,是因为他手上还掌握着达西家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他把他所掌握的所有证据都给了我们,很遗憾,经过我们证明,这些都是存在的问题,没有一个有问题。你应该早点去处理一下家里的内鬼,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谏摇了摇头,坐在桌子上说:“我还需要说什么?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很抱歉,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的真实目的。我给你们的提议应该还不错吧,就算西王国真的被战火波及到了,战争只会使国家越来越强大,持续的繁华只会毁了这个国家。而且议会的人从中得到了大把的利益,国家的未来也还不错,我也得到了大把的利益,这不过就是一次互惠的利益。既然是商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吗,那按照我的职责杀了你。” 无数弓箭和枪支举了起来,但指的方向却都不一样。议会瞄准的是叶谏,少部分人指着圣剑会和反圣剑会;圣剑会主要指着反圣剑会和灰色羚羊,少部分人瞄准叶谏和议会;反圣剑会瞄准的为叶谏,少部分人指着自己人和圣剑会。 枪声响起了,枪声、弓箭声、术式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个大厅中爆发着乱战。本来大家的目标都是叶谏,但因为少部分目标的偏转,渐渐变成了势力之间的战斗,场面非常混乱。 “林新,快去追叶谏!”队长对着林新大叫,用盾牌抵挡着流矢。 叶谏虽处在大厅的中间,但因为花大量钱买来的道具毫发未伤,甚至趁乱来到大堂边缘,随时可能通过某一扇门离开。 林新没有走,用剑身挡住流矢,低声地说:“队长,你是和哪个势力有关?” “你在说什么?叶谏快要逃走了,快追啊!” 现在摆在林新面前有两个选项,是追叶谏还是搞清楚这边的事情?两个都差不多,前者是盲目追逐目标,后者是搞清楚一切。真相是何都无所谓,因为叶谏被议会的攻击牵制住,所以林新选择了后者。 林新将剑指着队长,冷冷地说:“我早就知道灰色羚羊内部早就被无数势力渗透了,和圣剑会有协议的肯定不止一个,那么美好的协议为什么不接受呢?说起来到底还剩下多少人没有和圣剑会有关呢?我现在脑中听不到你们的声音,究竟还有多少人还在啊。你们来到这里,不就是因为叶谏拿到了名单吗,不然为什么要让我们跳入这么明显的陷阱中?” “或许正如你所说,灰色羚羊内部已经被多个势力渗透了。但杀死叶谏的确是我们共同讨论得出的结论,必须要除掉他,不是吗?既然已经被渗透了,只要完成目的就行了吧,何必搞得那么清楚。”队长的声音有些疲惫,盾牌又挡住了几支流矢。 林新的面前一根箭矢插在了墙中,他用力地拔了出来,歇斯底里着:“我就是要搞得那么清楚啊,脑中没有原来的声音,究竟哪边是哪边都不清楚。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啊!到底是谁在注视着谁啊!到底我们之间还应不应该存在信任啊!我到底该相信谁啊!” 林新把箭矢丢了出去,愤怒让他对自己的限制全部解除,将精准度提升到最大,将力气提升到最大,将速度提升到最大。这样的一击,同样拥有灰色羚羊力量的队长用盾牌抵挡的话,箭矢会插在盾牌之中吧。 然而,当愤怒和歇斯底里消失时,林新没有看到插着箭矢的盾牌,只看到脖子中插着一根箭矢倒在地上的队长。 另一边战斗已经陷入相当胶着的地步,没有人下着狠手,都只是漫无目的地只知道攻击。就算是对他们真正想杀的叶谏都没有特别想杀的心思,只是让身上插着几根箭的叶谏跑到走廊上,然后追出去。 林新看到奔跑着的叶谏,毫不犹豫地用着最快的速度去追逐,就像只要杀了叶谏这场噩梦就可以结束一样。 所以,林新没有听到队长用尽所有力气魔力说出的话。 “迷茫,然后麻木罢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第一百十四章 明日会更好吧 叶谏显然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些高估了,他本以为靠着那么多的道具,和还不错的体术,在大厅里能无伤离开。没有想到敌人的攻势那么猛烈,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叶谏在集火的攻击中根本没办法应付,甚至还手滑打碎了一瓶魔力容器。 好在叶谏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早就算到这个时候会受伤,所以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没错,就连这腿上胸上插着几根箭,还不得不拼尽全力奔跑,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虽然有关闭痛觉的方法,但这时关闭痛觉无疑于关闭自己对死亡危险的侦查,他现在还不能死。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除了死在大厅中的人,大部分人都来到走廊上,在走廊上该打的也一直持续战斗着。时间刚好,叶谏提前设置的术式发动,大厅的防火术式解除,火焰顺着楼梯蔓延上来,大厅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发现退路没了,一些人放弃对叶谏的追击,打算用防火术式离开,在回到大厅的瞬间触发了地雷,直接被炸死。地雷的爆炸导致大厅的天花板开始塌陷,上面薄薄的一层梁塌了下来,把在大厅养伤还没被烧死的人砸死,也被唯一的退路给封上了。 退路只有前面的阳台,所有人也都停下了战斗,唯一的目标就只有跑在前面的叶谏。 弓箭手和枪手的攻击都非常精准,要么就是攻击到附近的墙面影响叶谏的前进,要么就直接击中叶谏稍微减慢了他的速度。因为他们的攻击,林新很快就追上了叶谏。 林新挥舞着手上的剑,不断地向叶谏进行攻击,但因为叶谏根本不打算躲闪,他的预测全部击偏。叶谏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为了求生爆发出强烈的能力,当林新因为强化术体力流失速度减慢的时候他依旧在奔跑。 走廊的尽头就在前面,叶谏马上就可以从这里脱离。为了刺杀叶谏,林新没有多想,用自己唯一会用的攻击术式魔力球攻击前面的屋梁,本应该施加了不少强化术式的屋梁瞬间坍塌,挡住了前往阳台的路,也封住了他们唯一的去路。 叶谏速度没有减慢,直接撞在墙上。林新也迅速追上,一剑插在他旁边的墙上。后面的人似乎又因为一些误伤又缠斗在一起,速度又减慢了一些。 “时间正好。” 林新不知道叶谏这句话的意义,本能地回了一下头,却发现刚才经过的一块布满血迹的地方,居然发生了爆炸。就像是为了准备这个特意而为,爆炸正好堵住了追兵的路,将几个人炸伤。然后,就是火焰的声音,以及惨烈的叫声。 “这两边的爆炸都是精心策划的,上面都施加了术式,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不过这个出口就很容易打破了,很快这个地方就会完全被火焰笼罩住,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不过就是杀了你,就这么简单。” 林新把满身是伤的叶谏踢倒,用力地踩踏他的手臂和手掌,用剑刺穿他的膝盖。就算是这样,叶谏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仍旧是那淡淡的微笑。他想着身上的道具,没有多少魔力了,道具也必须留到之后使用,现在就让他尽情地打就行了。 当叶谏的四肢都被摧残得差不多,林新将剑插向叶谏的胸口,却被他已经扭曲变形的左手和被刺穿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双手紧紧地抓住剑,剑锋不断地摩擦着手掌,这双手与其叫做手,不如叫做两块血淋淋的肉。 “只要杀了我就行吗?只要我说了这句话,你就根本没办法无视之前的所有事情了。杀死自己那没有和任何势力有关联的队长,是因为想要寻求真实感,现在却什么都不想地来杀我,不觉得很矛盾吗?” 林新没有回答,剑的力小了些,剑锋离开了叶谏的皮肤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真相这种东西呢?除非你能够观看一个人完完整整的记忆,不然真相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所有的所谓真相都只不过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的一个剪影,就像人类对神明所做的一样。你想要的真相是别人的真心,但却不想接受真实,想要知道别人的目的,却不接受利益这个答案。所以,你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人值得相信。我要告诉你的真相是,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包括你自己。你既然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不纯粹,却依然加入其中,因为你的目的本身也就不纯粹。你想要看到的,也许正是那些人死亡的画面吧。” 林新举起了剑,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呵,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答案。或许你说的也对,但那依旧不完整,就像你说的真相根本不存在。我的确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加入了行动,但我找不到我行动的理由。不过,仔细想想的话,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我至少没有把自己的生死当做一回事了。” 林新又站了起来,再次将剑刺向叶谏。 叶谏的腿此刻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他用断了一根手指的手抓起地面上的一个石子。剑插入了他的胸口,却被在里面展开的光壁挡住了,没有戳中要害。光壁碎裂的瞬间,剑和林新都在冲击波中飞了出去。叶谏拼尽全力拔出腰后绑着的短枪,扣动了扳机。 “那么,就去死吧。”体力完全见底之后,就连话语都是有气无力的。 林新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血洞,正好在心脏附近。虽然没有立刻去死但也就是几秒钟都是事情。在这几秒钟内,他用剑穿透了完全不能移动的叶谏身体中,因为在刺入的瞬间死去了,依旧没有刺中要害。 林新倒在了地上,结束了他这荒诞的一生。 叶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其他伤口疼痛感在减少,只要呼吸的时候才有明显的痛感,痛感还在他才能保持清醒。 另一边,被爆炸产生的障碍挡住的人,终于在大火中击碎了这块障碍。因为他们中没有优秀的法师,被这强大的术式消耗了大量时间,不少人都直接在火焰中丧失了生命。最后仍维持着意识,离开火海的人,看到黑暗产生无尽的欢喜。 枪声响起,最后一个清醒的人也倒下了。时间正好到了,就连叶谏身边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没有人知道叶谏究竟还剩下多少力气,没有人知道叶谏究竟是怎么托着那样的身体走到大厅中。第一席看到的,是叶谏爬着来到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大厅中,爬到唯一一张没有烧毁的椅子上。 “接下来你的表演是什么呢,奇迹出现,死里逃生?”第一席打着一把防火的雨伞,站在火焰之中。 “都不是,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计划了,如果还有没死的就拜托你帮忙解决了。”叶谏已经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了,差点在火焰的温度中睡着。 “先是自己谋划一场刺杀,操纵各个势力,为了让各个势力把眼光放在接下来的天光殿中。如果把他们出动的人全部杀光,他们的同伴就会开始怀疑其他势力。就像你们说的一样,会行程各个势力开始割据,根本不可能会联手割据,只会在竞争中胜者为王。无论哪方是王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是中立的,我也有随时解决一个因为斗争被削弱的势力的能力。所有势力都全部削弱,灰色羚羊直接退场,刺激西王国的整体管理,的确是条好路。那么,永别了。” 叶谏连点头都没办法做到,只是在火焰中闭上了眼睛。 究竟他是失血过多死亡的,还是在火焰中死亡的,还是被屋梁砸中死亡的,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在天光殿废墟中找到他的尸体。 第一百十五章 不知落叶何去,春天已经到来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公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所有人想要的公平都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对于蒙岚来说,最大的不公平就是叶谏把如此多的工作全部丢给自己,然而蒙岚却没办法抱怨。他千叮咛万嘱咐,让红面在深夜把文件全部交给蒙岚,蒙岚拿到文件之后草草地看了一下,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砸在了脚上。 所有文件考虑的不是叶家和达西家的发展,而是三大家族因为家主的缺失而衰落,让所有势力互相争斗最后整体开始衰落,所有的文件都是关于这之后的事宜。简直就像是死前安排剩余工作一样,可是蒙岚什么遗产都没有拿到,只能默默地把他所做的事情继续下去。 蒙岚和哈特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当年那番狂妄的讲话,应该也是在描述现在的状态。迎娶娜娜,刺杀卡瑟,栽赃范家,最后结束自己的生命,三大家族的鼎盛时期终于结束了,西叶城的鼎盛时期也终于结束了。 “那家伙真是烦人啊……”蒙岚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文件。 一边的红面点了点头,激动地说:“没错,真的很烦人。就连娜娜小姐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叶家的后续安排,以及我们这些人的去向。” 蒙岚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昏暗的灯光。 “心中一直只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却又迎娶别人,故意去伤害别人,但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为他人着想着。叶谏这个人,真是烦人啊……记得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虽然我可以不择手段地前进,但这个过程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甚至会觉得恶心。不应该这样吗?如果完全残忍的话就会有很多人不满,实际上良知和痛觉一样,就是一个警报器,对于我也就仅此而已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完美超人,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红面点了点头。 “托他的福,接下来我们的所有工作都要转移到地下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必须要一直往前进——他在的话,肯定会这么说吧。” 红面再次点了点头,知道现在蒙岚想要一个人静静,转身离开,他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比如娜娜和娜娜还有娜娜。 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中,蒙岚默默地点燃一支蜡烛,插在天光殿的方向。他的眼前,叶谏仿佛仍然活着,站在那边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是那张烦人的笑容,但却染上了些许疲惫的灰色。烛火不断摇曳着,叶谏的身影也在不断摇曳着,渐渐地,他消失在蒙岚的面前,收起了疲惫的笑容,换来最灿烂的笑容,那是蒙岚第一次在西叶城见到第一次回来的叶谏。 “那么,永别了。”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蒙岚眼前又浮现出叶谏的影子,他的身边是那位故人,他们手挽着手走向月光最明亮的位置,脸上都挂着最纯真最美丽的笑容。 按照叶谏成为叶家家主时就已经立下的规矩,他去世之后,一切从简。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他埋葬在他买下的那座山上,不用特意和那里的主人在一起。葬礼在天光殿事件的三天后,非常简单,到场的不过只有叶家内部的一些人以及和叶谏交集较多的几人罢了。 卡塔尔事后回想起来,首先会想到的,是那一天在下雨。就是这么一个细雨绵绵到让人心烦意乱的一天,他站在那座山头,看着有些伤感的女子,衣服全部被雨水打湿。 “为什么不打伞?”卡塔尔把伞放在娜娜的上方,自己的背后被雨水打湿。 “虽然时间很短,但也是夫妻一场,就算没有什么意义只能伤到我的身体,我也希望这样做。”雨水顺着刘海滴落在胸前,娜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叶谏的坟墓。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叶谏的葬礼此时已经结束了。 叶谏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亲人呢?他自己仍旧看重的,也就只有仍然在尼莫王国的姐姐,在去天光殿之前就已经写好了信,今天应该已经寄到了她那边。除此之外,葬礼也就只是来了一些不得不出席的人,几个很有可能继承叶家的人,几个和叶谏有很多合作的人,几个议会的人。 甚至连祝福都没有,所有人只是静默地看着叶谏的入葬,没有一个人为他流下一滴真正的眼泪,这个可以载入史册的男人就这么静默地来到他的坟墓。 “之所以故意让我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吗?父亲他们可能也是他设计的,我本不应该为这个人表露出一丝悲伤,但他连自己都已经设计到死了,也就没有什么能够看清的,既不能痛快地哭出来,也不能任性地发怒。”娜娜知道,她悲伤的原因实际也不是这个,只是因为到最后她都没办法走进他的心中,只是因为今天在下雨。 “我没有多少能够跟你说的,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虽然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就算活着只是受苦,就算活着只是折磨,我也希望你能活下去。不活下去,生活就真的只剩下苦难和折磨,还活着,那么前面仍旧有一束光,就算那很淡,也足够了。”卡塔尔有些无语伦次,这是他第二次了,应该适应了,但怎么可能适应的了呢。 娜娜站了起来,雨水依旧浇灌在她的头上,但比起刚才已经少了很多。天边明明响起了雷声,却又出现淡淡的光,让人看清空气中的灰尘。 “我会活下去,至少也要看到他和你们穷尽所有创造出来的东西。就和你说的一样,虽然迷茫虽然惆怅,但眼前还是有一束淡淡的光在。卡塔尔,春天,到了。” 仍旧没有打伞,娜娜从卡塔尔身边离开,没有多余的话,没有道别,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走开,甚至没有擦肩。就是这个淋成落汤鸡,有些落寞又瘦弱的身体,此时却显得特别美丽,就算满脸的疲惫,眼中却又是无与伦比的温暖。 “是啊,春天到了。” 按照第一席的指示,卡塔尔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此时第一席正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小雨。 “刚参加完葬礼,有什么事情吗?”卡塔尔的声音充满倦意。 “你应该也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现在三大家族的家主都不在了,而且在家族中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根据我们的判断打算靠着议会的权力介入,然后取消三大家族的家主职务,让他们自己分家产去。三大家族算是走到了尽头,你和叶谏走得很近,也是某些人的目标,和三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你也不能继续留在范家了。来议会吧,让我们来一起处理叶谏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和第一席想的一样,卡塔尔没有多想,直接就回答:“谢谢,能够成为议会的一员,我十分荣幸。” 第一席依旧看着窗外,喝了一口热饮说:“叶谏这个人真是烦人,留下了那么多事情,而且所有事情还必须按照他的来,不按照他的来要么就是无用功,要么就会让西王国倒退。”第一席还说了很多抱怨的话语,这些他都没有机会在叶谏面前说出来。 “春天到了。” 第一席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雪已经开始消融了。 “是啊,春天到了。” 第一百十六章 北境风雪夜 “喂,哈特,现在是春天吧。” “按照时间来说,没有错,至少西叶城夜城新月城是春天。” “哪里的春天会有这么冷啊!” 蓝灯打了个喷嚏,今天又下起了暴风雪,他们的移动速度又减慢了。他们在这冰雪之中已经走了好几天,离开上一座城市仿佛在昨天,因为这冰雪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道具在告诉他们方向,谁知道究竟走了多少路。而且走的路越多,越来越冷,刚进入莱恩帝国领土时温度还和西叶城差不多,现在都已经到天寒地冻的状态了。 “还好我们是冬天来的,不然衣服肯定没办法御寒。”哈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他去异邦城的那一套,而蓝灯的是在上一座城市买的。 “为什么一个版块那么广阔的帝国,最南端都已经到气候宜人的新月城附近,它的首都却在天寒地冻的地方,而且还是什么常年严寒。”说罢,蓝灯又打了个喷嚏。 “好像是白狮帝那时候留下的规矩,无论帝国的版块如何扩大,无论气候宜人的环境有多少,首都都必须是北境的狮子城。据说是因为想要表明他们北境雄狮的意志。当地人已经习惯了严寒,不过很多人已经从北境迁往南边,所以狮子城也是北境最后一个大城市。”哈特面无表情地讲述着北境的故事。 “怪不得之前经过的几个城市看上去都像是西叶城的城镇……这种意志丢掉算了,反正迟早大部分人都会搬到南边,最后首都甚至会比不上其他城市。”蓝灯搓着手,哈着气,寒风中瑟瑟发抖。 “然而并不是这样。因为莱恩人基本都是北境出来的,所以大部分都能适应北境的气温,之所以搬迁是因为北境不适合农业和商业发展。现在每年都还会由白狮会,专门负责约束帝王行为的组织,他们每年都会组织南边城市的年轻人回到北境居住一段时间,算是锻炼意志和身体,这也是北境人的骄傲。毕竟他们是创造了神话的民族,从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崛起,成为大陆最大的国家。”哈特毫无感情地读着他收集到的情报,如果不是蓝灯早就习惯他的说话风格,这种话一句都听不进去。 “那北境应该还是有不少人居住的,既然只有狮子城一个大城市,他们都住在这里吧。所以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一点人类居住的痕迹都没有看到,甚至连道路都找不到,没有看到一个人?” “因为我不认路。” 蓝灯无言以对。 “放心,按照道具的说法,我们现在已经到狮子城的附近,走了那么久也是因为走的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路,好像是在荒野中前进,绕了不少路。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和路程,今天就能到狮子城了,这里的地形地图上也能找到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蓝灯无奈地看着哈特,接过哈特手上的地图和道具。 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扭过脸看着旁边一棵巨大的古树。 “我很好奇,你在这世界上已经去了那么多地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看地图首先要找标志物,就比如说这棵树,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地图上就有一个标记,是什么什么古树,正好也在我们这个方向上。然后如果按照你的计划继续走的话,我们没个五天到不了狮子城。”蓝灯把地图收了起来,摩擦摩擦手,走上了另一条路。 “一般我都是让别人带我去别的地方,实在不行就随便走,只要找到有人的地方就行了,我本身也没有什么目的……”见蓝灯不想搭理自己,哈特就闭上嘴走在他身后。 在夜幕降临,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远处的亮光,那是人类的亮光,那是希望。 由于太累了,看到狮子城的城门蓝灯都没有什么感触,只是踏着已经麻木的腿往前走。 来到这条大路上,终于是见到人了,一些农民正在跑向城门处,身边的马车也是奔腾得非常快。虽然总算看到人烟很舒服,但这么焦急的场景让蓝灯一头雾水。 “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 “狮子城位于北境,北境的规矩是到了时间,城门大关,除非有特殊情况必须等到第二天开门的时候才能进入。毕竟这里很危险,设立这个规矩无可厚非。” “现在什么时候?” “离关门时间还有一分钟。”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走得快一些,赶在关门前进城呢?” “对不起,看错了,现在是迟到一分钟。” 这一刻,蓝灯不禁有了想要打哈特的冲动。但打不过他,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 “算了,本身我现在也累到跑步起来。我们先去城门看看吧,应该也有一些村民进不去,到时候就和他们一起离开吧。” 蓝灯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城门口,这座城门非常高大气派,彰显大国气场。不过不同于西叶城常年大开的门,这扇门现在紧紧地闭着,就连守门的人都不在,只有几个守卫在城墙上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他们在骂人吧。”旅途上哈特把北境的语言也给蓝灯讲了一下,现在他也能听懂他们的话。 “按照资料记载,这很正常,每天都有人没有赶到时间进去,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骂人。” “你的资料怎么这么琐碎的信息都有……”蓝灯就连吐槽的心情都快耗尽了,看着高大的城墙,“等会就去附近的村庄里面过夜吧,至少也是能有地方睡觉,不用睡在那等于没用的睡袋里了。” “直接过去不就行了?”哈特走到城墙边上,摸着城墙,“翻过去不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会飞了?还是什么时候偷偷减肥到能够飘起来了,还是真的飘了……反正我是没有力气陪你胡闹。” 蓝灯本想在地上坐一会,但却突然被哈特背在背上。 “抓稳了。” 只见哈特拔出十字长剑,插在城墙上,用上五倍速,直接冲上去一长段距离,然后又把剑插在城墙上,悬停的瞬间接力直接翻到了城墙上方。无数守卫拿着武器对着他,他没有落地,在空中架起几块魔力阶梯,硬生生地翻了过去。 “你疯了吗?” 哈特让蓝灯安静,因为他们面前貌似有什么神奇的事态。 第一百十七章 熟悉的遭遇 两人躲在墙边上,静静地窥视着前方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男孩被一群壮汉围住,壮汉对他扬起拳头但一直没有落下去,应该是在威胁。 “快把钱拿出来!” “我没有钱!” “这是抢劫吗……”蓝灯无趣地说。 “我是没有见过抢劫如此明目张胆,甚至手上连武器都没有拿的。”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你丫的,没钱你干什么借钱?借了钱就要还!”壮汉一拳打在男孩的身……边?蓝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坏人样子的壮汉居然没有一拳打人身上。 “那钱不是我借的,而且我身上现在也没有钱!”男孩态度非常强硬,蓝灯无法理解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蓝灯小声地在哈特耳边问。 “帮他们打人?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价值吧。” 观察完事态,应该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完全能够维持在哈特把控之中,于是两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男孩见到路过的两人立刻大喊:“他们是抢劫的,快来救我啊!” 两人走了过去,壮汉们看到哈特背后的十字长剑有些畏惧,让开了一条道路。 哈特仔细地观察男孩身上的衣着,比起几个壮汉还要差不少,在这城市里应该是最低的阶层。破烂的皮革外衣甚至都没办法保暖,脏乱的头发就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交出钱来,所以帮不了你们。”哈特对身边的壮汉讲,然后又对着男孩说,“你有什么能够让我帮你的东西吗?” “你,你想要什么?”男孩完全无法理解哈特的话语。 “比如说一个房子。”哈特竖起手指,比了个一。 “我连钱都拿不出来,哪里来的房子给你?” “好的,再见。” 男孩没有想到,哈特竟然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蓝灯早就习惯哈特的作风,也就跟在后面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顺便内心吐槽一下刚才的那个状态到底是要闹哪样。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这个城市里的地图。”哈特突然停下,看着这复杂的道路,这拥挤的房屋,“如果我们没有找到旅店,好像又要睡睡袋了,而且好像后面还有守卫在追赶我们。” “那还不回去把那个男孩给救了。” 蓝灯毫不犹豫地回头,却被哈特拦了下来。 “不用,你没有听到远处有求救声吗?”哈特指着的方向,又是一条黑暗的小巷。 “喂,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连听力你都比我强那么多吗……” 哈特示意蓝灯在原地等候,他独自一人跑进了小巷中。小巷中,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女正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身后追着好几个黑衣人。正是这个少女在喊着救命,声音还有些好听。 少女看到尽头的哈特,脸上充满绝望,步伐越来越慢,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接近。 哈特内心吐槽:我的样子就那么像坏人吗…… 哈特后脚蹬地,瞬间启动,速度非常快,之字形地开始跑动,拔剑,一瞬之间用剑身将所有黑衣人全部敲晕。因为对方甚至都没有警戒他,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待命,胜利来得非常轻松。 哈特收起十字长剑,回到少女所站的位置。少女此时正双膝打开跪坐在地上,维持着一个大部分男性都做不到的相当少女的姿势。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写满了绝望,双手紧紧地放在胸前。 “不用那么机警地看着我,只要你给我的好处满足我的需要,我自然会帮你。”哈特向少女伸出了手。 “你,想要什么?”少女的双手依旧放在胸前。 “一个住所,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帮你做些事。”哈特依旧没有收起他的手,“看你的着装,应该可以做到吧。” “可以是可以……”少女依旧没有放下胸前的双手,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行啦,我们不是坏人啦。”蓝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少女,让她站在地上,“这个人就是性格有些古怪,表情有些僵硬,实际上也不是坏人啦,当然也不是无偿帮助别人的愚蠢好人。我们刚刚来到这狮子城,打算在这边居住一段时间,因为现在时间很晚以及我们不认得路,所以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住所,相对地我们也会帮助你处理一些事情,比如说刚刚那些麻烦。” 蓝灯的笑容非常温柔,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可没有这样的笑容,不知何时他在交际上面已经如此轻车熟路,甚至都能像叶谏一样对女孩使出无解的笑容杀。正是因为蓝灯那温暖的笑容以及不时的身体接触,少女渐渐放下了胸前的手,表情和眼神都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和哈特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那个,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住所,我家里有不少空着的客房。但是,按照你们说的,现在我需要你们去帮我做一件事。就在这附近,有一个少年,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穿的衣服很破,他应该被一群坏人纠缠着,我希望你们能去帮他。对了,你们可以叫我纤叶。” 蓝灯把哈特拉了过来,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叫做蓝灯,他叫做哈特。关于你这个朋友我们有些眉目,我们可以帮你。但是……”蓝灯本来顾虑到哈特的路痴属性,想要仔细构思如何分配人手,却被哈特无情打断。 “我去把他带回来,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此时蓝灯才想起来,哈特好像可以靠着魔力来寻找人,这个距离里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最惊人的不是哈特的听觉以及侦查力,是他走了一天的路,到这里又是翻城墙又是急速解决对手,现在居然还有力气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难道他是体力超人? 哈特很快就找到刚才那个巷子,男孩依旧在和几个壮汉说些什么,之间没有任何肢体冲突。哈特仔细分析了一下,然后用刚才的方法直接把几个人打晕,把男孩强行带了过来。 “纤叶?你怎么在这里?” “易狮言!你没事吗?” “姑且是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倒是你,怎么和这几个可疑人士站在一起?”易狮言用相当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哈特和蓝灯。 “他们刚才救了我,我也拜托他们去救你,现在都没有事了,就回家吧。”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世界的取名风格越来越诡异的同时,发现这易狮言居然往刚刚那个方向离开了,他本以为这两人之间应该或多或少有些不简单的关系。 “让他就这么走了,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只要这里比较危险,而且也就几个人来追我们,问题不是很大。他回到他的族群那边就没有什么人敢动他了,好了,你们也和我一起去我家吧,在此之前最好把你们的身份证明拿出来,至少也要让我的父母放心。” 两人把甲级冒险者的铭牌掏了出来,纤叶看着铭牌的神情就像是看着外星来物,没有多问但好像就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样。 然后三人经过一串串灯光一片片黑暗,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宅邸。 第一百十八章 狮子城 一觉醒来,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句台词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毕竟哈特也很久没有正常地休息过,就连月家那样的住处都不再有过。上一次安静地休息,应该还是在泉身边,离开西叶城的时候也给她写了信,不知她看着上面的文字又做何感想。 哈特依旧看着这块和外面风雪不大搭配的天花板,外面天寒地冻这里面的装修风格居然是木质的感觉,而且好像这里大部分住宅都是这个风格。哈特已经无力吐槽这个世界混乱的艺术风格和审美,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地回想现在已有的一些信息。 这座房子的主人,是纤叶的父亲,当地的一个富商。昨天那些壮汉围着易狮言要钱,其实是因为纤叶用易狮言的名义向他们借了钱。关于她借这笔钱的用处,她没有说,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能够知道这之中的关联。 为了永绝后患,哈特今天的任务是去那些人的老巢拜访一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如果钱不多的话也可以哈特付了,如果钱很多的话就去观察一下他们的安保质量如何。 “真少见,你居然起的有些晚。”一出房门,就遇见正好离开房门的蓝灯。 “我刚才随便翻阅了一下房间里面的书籍,基本上是记叙狮子城这几年的事情的,没有什么内容。” “话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大致的目的是明白了,但完全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哈特摇了摇头:“具体的打算我也不清楚,目前先把这个家的事情完成,然后去找几个我认识的人,主要还是先适应这里的生活吧。” 洗了把脸,两人打算离开家的时候,却看到餐桌上纤叶正在吃早饭,旁边还放着两盘食物。 “你们要出门吗?” 哈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先坐下来吃早饭吧,如果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纤家的早餐是几块面包加上一杯牛奶,面包不是很合哈特的口味,是甜的。 “处于我的好心,”纤叶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看了一眼蓝灯的微笑,“我告诉你们一些狮子城的常识,这些就算你们提前做了功课也很有可能不知道。首先就是冒险者等级,这个在北境基本上是没有的,没有什么甲乙丙,都是一视同仁对待,只有危险级别高的任务。然后关于族群,这个就等同于家族,家族通常都比较大,家族成员都会相互帮衬,族群内部都相当团结。” “住在一起的族群应该很少吧。”虽然不喜欢,哈特还是不得不吃完了面包。 “是这样的,几百年前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但现在狮子城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没有报团取暖的必要了,大部分族群都已经分开来居住。但像易狮言的族群就是个特例,他的族群全部聚居在一起,而且不是住在同样的房子中,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会住在一起,富人不会给穷人钱财上的帮助,但会保护彼此的安全维护彼此的尊严。” 说的久了有些口渴,纤叶喝完了一整杯牛奶。 “然后就是易狮言的名字,他本来的名字不是这样的,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段获得了‘狮’。具体来说就是他的家庭耗尽所有钱财使用阶级术,一步步强化易狮言的魔力,最后达到了贵族的评定标准,但因为他们没有满足贵族评定的其他标准,所以就有了继承‘狮’字的权力。在北境,名字中有‘狮’的人,我们称他们为狮之子,地位仅次于贵族和王室。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不敢轻易动他的原因。” “在阶级这方面,北境居然比其他地方还要复杂些。”蓝灯惊叹道,他本以为北境这种严寒之地生存都是问题,基本上不会有多少阶级问题,却没有想到这里阶级问题相当的严重。 “关于这个问题还能延伸出去很多呢,就比如狮之子受到整个族群的尊重,虽然不会直接让他来接手族群的任务,但所有人都会优先考虑他的安全。还有,实际狮之子家庭内的其他人都会变成最卑微的阶级,永远只能生活在环境最恶劣的贫民区。” “那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钱,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狮之子呢?”蓝灯托着下巴,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因果。 “每个家长都想着自己的孩子成为龙凤吧。狮之子拥有着比普通人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资源,发展起来自然比普通人要容易很多,他们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贵族,只要成为贵族家庭成员就全部成为阶级顶层的存在。不过为了公平,狮之子成为贵族的条件也比其他人要困哪一些,而且他们注定是要加入军队的。” “易狮言就是这个情况吗?”哈特默默地记忆这些复杂的情报,果然每个国家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情况。 “嗯,他很快也会被国家招为军人。我和他是朋友关系,他家以前甚至比我家还豪华,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比较多,不过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 哈特看着门外那个一脸警惕的易狮言,看上去对方貌似并不是很认同这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 “北境的事情也相当麻烦呢,看起来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本来以为北境是一个非常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北境人对外地人也相当不友善。”蓝灯温柔地看着纤叶,仿佛在说着“看到你之后我改观了”这种在哈特眼中肉麻到恶心的话语。 “北境当然没有外地人想的那么恐怖,我们身体中有着抗寒的能力,在这里生活没有多大的问题,也就农作物和动物撑不住。这里的人都比较热情,对于自己人当然非常热心肠,对于外面的人至少也不会排挤。而且我觉得蓝灯你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和人相处得很好。” 虽然两人对视的场景像极了某种让门外之人眼馋的东西,但从纤叶的话语中,哈特只听到了对自己的讽刺。 哈特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瘫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表情,渐渐地就习惯,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他当年也有蓝灯这个样子的时候,甚至好像比蓝灯还要油嘴滑舌,在这件事上四位女生比较有发言权。 “喂,你们要让我在门口等到什么时候?”易狮言实在忍不住,推门而入。 “对不起,没有注意到你。”纤叶全然无视易狮言酸意浓浓的话语,笑着说,“易狮言,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易狮言没有回答,先盯着哈特,刚刚两人有一瞬间交错了视线,说明哈特至少有看到他。 哈特面无表情地小声说:“名字有三个字,还让人家只叫全名。” 因为刚才被纤叶讽刺了一下,哈特有些不愉快,看到易狮言这更不愉快的表情,心情一瞬间就愉快了不少。 “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让这两个可疑人士住在这里真的好吗……今天我打算去处理一下你的事情。”虽然说着很帅气的话,但和易狮言那寒酸的打扮实在不搭。 “那就和他们两个一起去吧,他们两个的本事很厉害哟,都是甲级冒险者呢!” 哈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蓝灯貌似没有做过什么啊…… 第一百十九章 各自的烦恼 虽说甲级冒险者很厉害,但是按照纤叶所说,在这北境应该没有什么分量。不料搬出这五个字之后易狮言的瞳孔突然放大,露出憧憬的光芒,只有一瞬间的时间,他立刻又把头扭了过去。 “甲级冒险者……还挺厉害的嘛,不过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分量,在别的地方分量应该挺大的吧……”易狮言迟迟不肯将头转回来,因为他不想因为这一个轻浮男子和一个坏人模板毁了甲级冒险者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从小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不过瘾因为族群的关系一直都没有离开北境。他看了很多相关书籍,一直都很向往你们这样的甲级冒险者,你们也可以跟他讲一些外面的事情。”纤叶凑在蓝灯的耳朵边上说,吹出的热气让蓝灯的耳朵有些泛红。 “边走边说吧,我们会把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三人离开了温暖的房子,踏入了冰雪世界。虽然整个狮子城都被冰雪覆盖住了,但正如纤叶所说,北境的寒冷并未降低北境人心中的温度,冰雪也没有盖住狮子城的繁华。大街上行人无数,商店的数量和新月城差不多,热闹的城市之景和这冰霜一点都不搭。 “说起来,你觉得甲级冒险者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然后你又觉得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化解三人之间无言尴尬带来的压力,蓝灯随便找了个话题。 “甲级冒险者,至少在书籍中,应该是仅次于英雄的角色吧。能够担起甲级称号之人一定都十分勇敢,也都有着过人的本事,处理着其他人无法解决的事情,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你们……一个就和街上走的那些纨绔子弟似的,一个就像坏人一样,真想不通你们居然会在一起行动。” 蓝灯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一脸无奈地说:“你那都算得上是侠客了,实际上就是英雄的描述。甲级冒险者和其他冒险者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职业,只不过为了更多的金钱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罢了,唯一不同的估计也就是某些技巧之类的差距。不过对于我们两人的评价倒是相当到位了。” 蓝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在这个世界居然活成以前从未想过的模样。 忆起以前的事情,影响深刻的也就是几款比较好的游戏。无论是上大学还是中学,他似乎一直都呆在房间里面打游戏、看动画、看小说,经常吃泡面和面包,每天都活在虚拟世界以及超脱自己生活范围的现实世界。 看着动画角色的恋爱,他也动心过,也有过喜欢的女同学,但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同学被一个高富帅告白然后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到。虽然是个宅,妄想已经占据了他生活的大半,但脑子中还有一种可怕的理性在一直提醒着他不要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了压制那种理性,他选择彻底地用虚拟来麻痹自己,只有在进行着大数据量的分析,比如高难度的游戏比如内涵深刻的动画,他才能够不让自己去否定自己。 在这种矛盾的生活中,他浪费了自己的青春。虽然他认同自己在浪费时间,但他依旧觉得这样的生活相当的快乐、简单。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在网上制作的游戏,就连他也不会在意那个原创音乐原创立绘自己编程建模的游戏,这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运用大信息量来麻痹自己的手段罢了。 不想去学习,一直只是维持着刚好考上自己志愿大学的分数,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尽可能地去学习东西。比起知识他更热爱学习的过程,那种痛苦而又轻松的过程,那种和创作一样什么都听不到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过程。但是,他不会主动地去学习,他可以因为需要去学习一门陌生的语言,但不会去学习考试要求的语言。对此,他的观念也很让老师头疼,达到考试的分数不就是学校学习的目的吗? 而这样的他,竟然能在这个世界,用一张笑脸分享自己了解到的知识,能够非常轻松地去和别人交流。一年前那个被打了几拳没有还手从此半学期没有去学校的林嘉英根本不会想到,他竟然会穿越到这个危险的世界中,然后居然迷恋上这个危险的世界,甚至能够在这世界中变成他既讨厌又羡慕的那种人。 ——如果,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倒也不错。不过比起这个,蓝灯更加想,以现在的面貌回到原来的世界,所谓的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遐想时间结束,他们似乎到了一个很破旧的地方,这里或许就是所谓的贫民窟。这破旧的地方就不像是给人住的,所有的房屋都破破烂烂的,外墙都要好几个洞漏风,屋顶也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到处都是冰雪也没有清扫,地上甚至还有几块脏兮兮的骨头发出“不要靠近”的声音。 “这里就是你现在的住所吗?”蓝灯心想,如果他要生活在这种地方绝对会冻死。 “我是狮之子,就算我想要住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让我住在这里的。我和伯父伯母生活在族群那边,这里是我父母的房子,我只是回来拿一些东西,然后我们再去那边……话说我为什么要那么详细地告诉你们……” 蓝灯笑着站在原地,从内向外舞动手掌,让易狮言独自进去。表面上是不想进入别人家,实际上是看这房屋外墙都长了霉斑相当潮湿,进去之后可能比这外面还要冷。 过了一会,易狮言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把气派的砍刀。 “等等,我们这是直接去打架的吗?”蓝灯表示他只带了一把剑,连魔力容器都没有带,倒是哈特全副武装地出来。 “最好做好准备吧,你们两个应该很能打吧,没什么好怕的,主要还是针对一些事情想要和他们协商一下。” “不用回族群一趟,和他们商量一下吗?”哈特欣赏风景的时候,蓝灯还是持续尝试和易狮言聊天。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这个年龄在这里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做主的能力。你们以为族群内部都很团结吗?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富裕一样的贫穷问题还没什么,但如果一个家族中的阶级差距很大,那就总会有一些明着暗着的利益问题,就和商人做生意一样麻烦。特别像我这种狮之子,所有人都想要我成为人上之人、贵族中的贵族,然后把整个家族提拔起来,就连我父母都没有考虑过我想不想做狮之子……说这些只是因为你们是外面的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罢了。” 虽然每次说话都是尽量撇清关系,但聊天能力升级到大师程度的蓝灯还是轻易地看出,他说这些都是在抱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精力十足但肯定已经被种种事情搞得身心俱疲,需要发泄的地方。 “如果你有烦恼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商量,不是自吹,我觉得我的聊天能力替人排忧解难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也算是为纤叶服务,可以随意地找我。”蓝灯的笑容非常温暖,不同的话语不同的含义,笑容的形状还会发生改变,简直就是北境冰雪中的旺盛篝火。 然而易狮言不以为然,想着早上的事情,有些别扭地说:“如果你能在我不想要你出现的时候消失就行了。” 易狮言本想说“从我面前消失”,但面对着这么温暖人心的笑容,那么锋利的话语他也不敢随意说出来,斟酌一下藏匿了剑锋。面对这么温暖一男的,易狮言稍微理解了为何纤叶能够和他那么自然地相处。 看着那两个人的交流,哈特没有任何兴趣,只是稍微有些担忧。 蓝灯本以为所谓敌人的老巢,应该是山贼的那种山寨,但没想到他们最后居然又来到了一片普普通通的居住区。和外面的唯一不同,就是这里的人很多,几个大房子旁边都有好几个壮汉守着。 “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盘,和我们生活的地方一样,都是以族群为纽带,不过他们用一点比较特殊的方式……” 话未说完,三人就被几个壮汉围了起来。壮汉的手中都拿着武器,或是砍刀或是木棒,凶神恶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脸和身上的武器。 第一百二十章 族群、结拜 “陌生的面孔,三个人都带着武器,要么把名字报出来然后跟我们走,要么就试试惹我们卡瓦家。”壮汉的声音相当洪亮,把手重重地拍在哈特的身上,然后拔出了十字长剑,“这是什么武器,我怎么都没有见过,看你们的样子,莫非不是北境人?” 易狮言本想报出自己的名字,但被蓝灯制止。 只见哈特面无表情地用眼角盯着壮汉,冷冷地说:“放下那把剑,然后把你的手也松开。” 不知是因为哈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在这严寒之中不明显,还是哈特的眼神太过僵硬,壮汉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大声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的说话方式真好玩,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话吗?本来我也没有想缠着你们,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把手放下来。好好看看这附近,我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他们都在看着你——这里是卡瓦家的地盘。” 哈特依旧冷冰冰地说:“再说一次,放下剑和手。” 壮汉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把剑举到头顶上,手用力地按下去。 “警告结束。”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切就结束了。哈特用日常的高速按住壮汉的手,举起手夺回十字长剑。轻轻地转动手腕,壮汉就猛地摔倒在地上,手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到会造成永久影响前停下扭曲,然后用十字长剑的尖端轻轻地绕着他的手腕画了个圈。 已经能够用高倍强化术做出复杂动作的哈特非常轻松地就完成了这个动作,所有人只看到壮汉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手腕流出鲜血。 “你们为什么要惹他呢……虽然他是很少生气,但心情不爽的时候还是挺多的。”蓝灯在一边做出了困扰的表情,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群,所有人手中都是武器,所有人都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 “等等,我是易狮言,是狮之子,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我想要找你们老大商量事情,不是来闹的。”易狮言握紧手上的大刀,看着不断靠近他的壮汉,往哈特那边稍微倒退了一些。 “既然是来谈事情的,为什么要打人呢?既然要打人的话,那就先打完架再谈事情吧。按照北境人的性格,既然有人来犯,根本就没有回避的道理。”一个相当嚣张的壮汉说道,易狮言认识他,他是卡瓦家专门负责打架的姜无涯。 姜无涯手中拿着一把细长的刀,他一靠近身边的人全都散开为他留出一条道路。他把刀架在哈特面前,刀尖距离哈特的身体只有一节手指的距离,然而这样并没有让哈特有多余的眨眼。 “是你们的人先来挑衅的,我已经警告过了,秉着谈事情的心态所以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我想的话那道伤口有多深都可以。” 姜无涯手往前一伸,刀已经解除到哈特的身体,他面带狂笑地说:“有意思,在我们家的地盘打了我们的人,居然还有那么多借口。我知道,刚才你是对他使用了术式吧,这么多人在这里你用术式用得来吗?就让我来试试你的实力吧。” 就在姜无涯挥刀的一瞬间,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低沉的声音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无涯,住手。” “这个气场十足的人,就是现在卡瓦家的核心,尼尔·卡瓦。”易狮言在哈特的耳边说,这才让哈特默默地放下手中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易狮言,如果我的属下有些不好的地方请多多包涵,但同样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也请你们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样你想谈事情也容易些。既然要谈事情,就直接跟我进来吧。” 男人径直走进这附近最大的一个房子中,外面的小弟只有姜无涯跟着他一起进去。易狮言望着这偌大的房子以及尼尔那充满压迫力的背影,咽了一口口水,跟着走了进去。 这不是易狮言第一次到这里,不过由于第一次的记忆不大好,所以对这里自然地产生了一些恐惧。无论是这个房间中那些典雅大气的装饰,还是墙上各种各样的画作和文字,都将无数压力施加在易狮言的肩上,无言的压迫简直就像被别人踩在脚下那样难受。 “怎么了?”看到易狮言低下了头,蓝灯轻声地问。 “上次我来这里,是被被人强行绑过来的,所以有些不自然罢了。”易狮言看着尼尔,别看他现在非常正经,如果有能够让他发狂的余地他就会化身为疯子,冷静的时候像毒蛇。疯狂的时候像狮子,正是这样的性格才造就了他的今天。 “上次的事情是综合各种因素才造成的,我也跟你解释过了,我这边也没有道歉的必要。那么你要谈什么事情,是说纤叶的事情,还是其他什么事情?看你的神情,应该两个都要讲吧。”尼尔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翘着二郎腿尽量地抬高自己的视线,在哈特眼中很愚蠢的动作却无时无刻不给易狮言压迫。 “先来说说纤叶的事情吧。你先告诉我,纤叶在你们这里借了多少钱,然后用在什么上面,别告诉我你们这种组织会不调查大额资金的用处。”易狮言说话的同时,双手抱拳放在大腿间,手指不断地抓着手背。 尼尔点燃一片叶片,这是北境特有的植物,用魔力点燃的话能够刺激人的神经,既能够让人轻松地冷静下来夜会制造简单的快感。 “无可奉告。你说的没错,我们是知道她借了多少钱,也知道她用在什么地方,但这些都是她的事情,只要她不说我们自然没有权力说出去。” “但是她借钱用的是我的名义啊!” “你的名字本就是个工具,而且据我了解你也把你的名义授权给她了。”说话的同时,尼尔还在用鼻子去吸食烟草。 “怎么会这样……算了,我之后再亲自去问她,这不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易狮言抬起头挺起胸,直视着尼尔的眼睛,“哈特、蓝灯,你知道如何在北境的规矩中尽可能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吗?居住在一起的族群可以形成一片地盘,正是因为这个条件所以才会有无数族群聚居在一起。如果是一个组织的话,为了得到这项有利条件,就会使用一个特殊手段,那就是结拜。这外面的所有人,他们都和卡瓦家有着名义上的关系。” “据我所知,白狮会已经默认这种做法了。”尼尔淡定地回答。 “这不是重点,我想要和你结拜。”易狮言笑着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缘的距离 尼尔扶着额头,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你所见,我的兄弟很多,但大部分也都不是和我直接结拜的,他们都是和我的其他兄弟结拜才进入卡瓦家的。如果你想直接加入我们家族,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你至少需要给我的一个结拜的理由吧,我也不可能把兄弟之名给一个什么都没有了解的人。” 尼尔眼中的凶光若隐若现,易狮言很清楚,对方肯定了解易狮言的身份以及这身份下面隐藏的更多事情。那么他这时候来问,想要的不是一个空空的答案,既然要做出保证那必须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我听说卡瓦家最近惹上的麻烦事不少吧,和你们敌对的几个家族在结盟了,为首的罗家更是和白狮会走得很近,据说他们已经非常接近贵族的身份了。如此棘手的时候,你们这边居然还没有一个在阶级上的靠山,想必相当头疼吧。不是因为卡瓦家没有排面,而是因为你们所做之事已经惹到无数上流人士,再加上罗家的控制。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狮之子的虚名,但好歹我也是现在北境十名狮之子的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势力归属的狮之子。” “但是很可惜,我们卡瓦家不过就是想过上比较好的日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就已经够了,我们不需要什么靠山。说实话你没有想过吗,你也是这十名狮之子中最没有竞争力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可以和我同盟的资本呢?” 尼尔俯视着弯着腰的易狮言,虽然已经想好了句子但易狮言却因为这无形的压力难以说出来。没错,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在族群中也是什么都没有徒有虚名的狮之子,在外面也只是仅仅不会被打的狮之子,从来没有人把他当过一回事,包括他自己。 易狮言的手在颤抖,手心被汗水濡湿。仅仅是看着手心,眼前就像蒙上一层布一样,什么都像虚幻的,什么都看不清。或许以前的他会直接在这里打退堂鼓,但事实上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既然他来到了这里,那么必定要做出一些改变,想要改变现状,那么必须要改变自己。 道理都懂,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去正视那双眼睛,没有办法堂堂正正地抬头挺胸呢? 低头的时间似乎有些久,没有办法抬起头,易狮言便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哈特对于他们的谈话貌似没有什么兴趣,眯着眼睛仍然是那张面瘫脸。而蓝灯,则是面带温柔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是洞穿了他的所有心思,鼓励他去把一切说出来。 也许是为了不让那双眼睛的光芒黯淡,也许是为了不让那张笑容泛黄,也许是突然在严寒中感受到温暖,易狮言抬起了头。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以我的名义,去罗家大闹一场。罗家没有资格杀我,但是狮之子和贵族有资格,如果他们介入那么这场斗争就会变得格外盛大,想必白狮会也会介入。现在我是你们之间斗争唯一一个可能引爆一切的点,其他人都已经找到了势力,如果没有一次剧烈的爆炸,你们单薄的势力会被其他族群不断蚕食鲸吞。” “如果让白狮会介入,可能会取消你狮之子的资格。如果白狮会没有介入,你会直接接受其他狮之子的对决,在一场被动了手脚的对决中死去。无论怎么说,只要引爆你这个点,你的存在只会变为死亡。说实话,引爆你这个点又有什么意义呢?”尼尔收起了二郎腿,身体稍微前倾。 “都活成我这个样子了,就算是狮之子,又有什么用呢?就好比你已经走上了现在的道路,让你安分守己地活下去,你能做得到吗?既然成为了狮之子,没有成功,陷入的失败只会比普通人要更加窘迫,比起死亡我更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 尼尔紧紧地盯着易狮言的眼睛,轻轻地微笑着。 “有意思,跟你结拜也未尝不可,本来狮之子的要求我们就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但是你要记住,既然加入了卡瓦家,那么卡瓦家的利益就和你紧密相关,你会变成这条长链上的一环,只要这条链带移动,你就不得不移动,而且你作为狮之子会优先作为弃子。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改变心意,只是想提醒你,少年时代结束了,欢迎你来到这个混乱的世界。无涯,把我专用的结拜资料拿过来。” 易狮言送了一口气,放下严肃的口气换上日常口吻:“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少年时代也和别人的少年时代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比起某些人的成年时代还要黑暗。” 对于易狮言那幼稚的言论,尼尔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的少年时代的确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但是这个乱世在幼年就失去生命的人也不计其数。作为大哥我多给你些劝告,少年时代,遭遇多少不公你可以说是别人的错世界的错抱怨几声命运为何这样对自己,甚至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这都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但是,到了这边,你会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谁对谁错,根本就不知道该去怪罪谁,甚至连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唯一比较明朗的,就是利益。” 十六岁的易狮言当然对尼尔的说法嗤之以鼻,他几乎没有多想就认为对方是被这个世界磨平了棱角,现在已经焕然新生的他完全不会搭理这些大人的误导言论。 看着傲气十足的易狮言,尼尔苦笑了几下,把一张纸递给易狮言。 “在这上面留下你的手印,就行了。” “等等,你们结拜不是要割破小拇指放血,然后用血作为纹章的染料,把手印印在纸面上的吗?”易狮言没有看到刀子,只看到一盒染料。 “那些也就是外面的人会用,一般也没有人来找我结拜,我的结拜方式全都是比较简单的,当然成本也比他们高。好了,从今以后,你易狮言就是我卡瓦家的人了,记住,我们只认你易狮言一人,易家怎么样和我们无关。没有什么事就请离去吧,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虽然易狮言很想再浪费尼尔一些时间,但他也想不出什么能做的事情,和哈特蓝灯在一群人犀利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块地盘。 “那里的压力还真是大。”易狮言伸了个懒腰。正如他所说,那里压力大到他刚离开就能够和那两个怪人搭话。 “虽然传统不一样制度不一样,但感觉每个地方的这种事情都差不多啊……不管你们的利益和血缘挂钩,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虽然生活很复杂但至少有家人在身边。”蓝灯不禁想起自己的房间中,似乎很难找到父母的身影。 “正是因为和血缘挂钩了,所以一切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因为今后我可能会有很多事情拜托你们,而且你们也看到我在做的事情了,我就勉强跟你们讲一讲我的事情吧。就比如说,我的父母在那屋子里冻死的事情,真是可笑,想着让我成为贵族带领家族走上富贵之路,结果他们居然自己先死了……族群里的其他人也是,所有人都对我抱有无限的期待,都知道我是狮之子,却不知道我是狮之子中最不堪的一个,也从未想过为我的成功铺路,只是不断地把我往路上推,无论我的脚是否着地。” 易狮言握紧拳头,说着并不是很开心的话题,却感到心情舒畅。 “我觉得真的很奇怪,当年我家和纤叶家一样有钱,只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为什么偏要去争什么贵族呢?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离开他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成为这狮之子,没有问过我今后的打算。他们只是非常自然地认定我会成功,然后把一切强加在我身上。我也正是因为这些,才会踏上现在这条道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过着一个被绑架的人生。不管别人会不会骂我不孝,我都会不断咒骂那在天国的父母,然后离开他们规划的道路。” 看着易狮言的雄心壮志,蓝灯只是用着淡淡的微笑回应,哈特更是搭理都不想搭理。在哈特眼中,易狮言也就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罢了,这种什么都不明白反而在这世界上显得有些可爱,他以为他要离开父母设立的道路,然而不管怎么走他都不得不回到这条道路,因为他只有狮之子这一个身份,也只会利用这一个资源。 不过对于狮之子的事情,哈特还是有些兴趣。毕竟只有十个人,如果让一半被圣剑会控制了,另一半被反圣剑会控制了,莱恩就会大乱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雪中的日常、雪市 “好无聊啊。” 面对着窗外飘扬的鹅毛大雪,趴在床上的纤叶叫唤起来。 “这就是你让我们来你房间的理由吗?”少见地,蓝灯居然把哈特的内心吐槽说了出来。 “差不多,你们不是说会帮助我吗,这种小事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吧。反正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你们也不能做什么,就来和我一起找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做吧!”和外面的鹅毛大雪形成鲜明对比,纤叶的心情异常地亢奋。 “为什么外面下雪你那么开心……所以你想找些什么事情做?”蓝灯放下手中哈特招来的书,那本书他根本就看不懂,不知为何哈特一直在看。 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轻轻地晃动双腿,纤叶仔细地思考着。 过了一分钟,她才拍了一下床,高亢地说:“我就是因为想不到所以才把你们找过来的啊!”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找我们来,也找不到什么玩的啊……” “你们平常会做什么?”纤叶坐了起来,不知为何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她的衣领还有些低。 这回轮到蓝灯托着下巴思考:“好像也没有什么事会做,以前人多的时候回随便闲聊,或者出去玩。我一个人的时候,要么就是出去走走,要么就是睡觉吧。” 纤叶的目光又移向哈特,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她连书名都看不懂的书,认真地翻阅着。 “读书、练剑、收集情报。”哈特冰冷的态度简直媲美外面的大雪。 “你们平常是有多无聊啊……我一般玩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北境也有很多游戏,也有不少朋友陪着我玩。” 这时,下面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不知为何,易狮言也坐在房间里面和他们一起闲聊。 “外面下大雪你还过来。”哈特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真是可怜啊,下大雪都要来到她身边防止被蓝灯拐走,不过你狮之子还和卡瓦家结盟了居然还能那么悠闲地出现在这里。 “因为有东西要给你们,不过我并没有带来,本来是想叫你们跟着我出去取的,结果直接被她叫进房间里。”虽然话说得很不情愿一样,但实际上这个男人在窃喜。 “最近你们三个总是一起出去,现在还没到春天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没有朋友找我玩,我天天都是一个人在家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别忘了,让你们住在这里的是我,所以你们应该先服务我!” 哈特内心吐槽: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只冲着蓝灯一人,就连易狮言都被无视了,这句话要是翻译一下的话可不得了啊。 “你在看什么?”在那一男一女玩闹的时候,易狮言走到哈特身边,看着他手上那本书。易狮言虽然没有学透几门语言,但对于大部分字母还是认得的,但这本书上面的一句话他都看不懂,甚至看着就不像是大陆上的语言。 “你看不懂是因为你的语言没有学透,大陆上除了北境那一直没有官方认证的语言、尼莫语、圣语言,还有无数的方言,在这些以外,还有好几门已经没有人日常使用的语言,还有一些专门用来编写特殊书籍的加密语言。”谈起冷门的知识,哈特突然话多了起来。 “那你看的是什么?” 哈特没有打算隐瞒,也没打算说出全部,随口回答:“古语言的一本小说。” “你的爱好还真是无趣呢。” 哈特内心吐槽:你站在这里看着被人热闹岂不是更无趣。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 “你知道雪市吗?北境一种非常神秘的组织,每到下今天这种大雪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固定的几个场所,大部分人只知道他们会出现但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实际上我现在就有他们的动向,而且我知道他们手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想让你们陪着我一起去取那样东西。” “和你那把大刀有关系吗?” “你居然还注意到大刀了……没错,和那个大刀以及卡瓦家有关系。” 两人看着那边蓝灯已经在摸纤叶的头,又对视了一下,然后瞬间离开了房间离开了房子。 “那把大刀,和卡瓦家的关系,应该是卡瓦家很久远的事情了吧。至少和尼尔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你拿它去,应该也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反应吧。” 易狮言有些吃惊,在此之前他对哈特的了解只是一个厉害的甲级冒险者,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猜出那么多事情来。 “没错,不过很遗憾他比我想的要狡猾,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他的小弟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把大刀是卡瓦家祖上传下来的,在尼尔爷爷那辈的时候因为族群被袭击所以丢失了,但是又被尼尔的父亲找了回去,一直放在家里。在尼尔大约十二岁左右,他的父亲也被一群人刺杀了,这把大刀也不翼而飞。很遗憾,刺杀行动正是我的族群安排的,这把大刀也就流传到我手上了。” “比起这个,你先跟我讲讲雪市是怎么回事吧。”哈特撑起一把伞,默默地看着在大雪中不撑伞还蹦蹦跳跳的易狮言。 “雪市是一个组织,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成员是谁,但是又很清楚他们和几个大的族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到大雪天他们就会出现在某处容易积雪的地方,然后把一些十分贵重的东西埋藏在雪中,完成交易以及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雪化了之后呢,或者东西被其他人捡到呢?”哈特无趣地看着脚下的白雪,他对这些花哨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唯一感兴趣的是这背后的组织。 “应该是有专人在那边守着吧,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运转的。听尼尔说,有不少东西最后是被普通人捡到了,但却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个在雪市上没有拿到自己物品的说法,很有可能专门就有些东西希望别人捡到吧。我们这一次要找的,是这把刀的刀鞘,也可以说是另一把刀。说起来,听说曾经有人在雪市交易的地方捡到过黄金,也有捡到过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之后很有可能就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不幸,然后东西也都不翼而飞。” 易狮言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他还是被哈特那清奇但又无比接近真相的脑袋恶心到了。 “所以对于有的人来说,雪市能够给人带来无数的珍宝,但对于另外一群人来说,雪市在做的很多事情是在挑起北境的祸乱,就是一群搞破坏的。我们快到了,就在前面,那里有个小坑,所有人的交易时间都被安排好了,现在我们也只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易狮言回头的瞬间,并没有看到哈特的身影。 看到某个熟悉身影,哈特想都没有想就跑了出去,但没有想到巴哈那小子居然逃得那么快,哈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 这是一条冰冷冷的小巷,不是说天气,整个小巷的布局就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这里会有无数尸体一样。就和这冰冷冷的气氛配合着,巴哈突然就消失了,什么踪影都找不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雪仍在下 看着这条小巷,除了雪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小巷,哈特静静地回忆着,刚才他所看到的东西。毫无疑问,他的面前的确曾经出现过一个人,他感受到那人的魔力,但毋庸置疑的是对方绝对不是巴哈。 答案也很简单,对方的魔力量比起平庸的巴哈要大不少,对方至少经受过三次阶级术的强化,魔力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水平了。最令哈特头疼的不是这些,而是哈特还真就被对方影响,认为那个身影是巴哈,对方在使用一种哈特并不知道而且毫无察觉的术式。 对于现在的哈特来说,只要是有迹可循的魔术法术应当是可以注意到的,除非这个术式的编写他完全没有认识的部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人用的是供奉术,而且那人也知道巴哈和哈特之间的关系。 哈特转过身,心中感叹一句: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回到雪市的哈特,只看到倒下的易狮言。有大量的血从他的腹部冒出,血染红了雪,置身于这之中的易狮言就像一朵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彼岸花。 哈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易狮言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出的血很多,但实际上伤口并不致命,而且貌似还做了一些止血处理。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将易狮言置于死地,想要的估计就是那把消失了的大刀。 哈特带着易狮言移步到那个小巷里,用魔力和身上带着的急救用品为他进行一些简单的止血处理。之后就把易狮言放在那里放了两个小时,在这两小时中,哈特一直观察着附近的动向,却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人来到这里的雪市。 哈特走了出去,用魔力球把雪炸掉一点,除了埋了大刀的位置,这里似乎并没有埋藏任何其他的东西。如今最有可能的选项,就是所有事件都是雪市一手操作的,但是哈特隐隐约约又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即使现在仍然在下大雪,哈特把易狮言送到医生那边,通知了蓝灯,然后又重回了现场。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哈特又去了其他有可能有雪市的地方,然而仍然一无所获。 他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雪市知道巴哈四人的存在,而且知道巴哈和哈特之间的关系。如果对方是圣剑会的人,那么绝对会优先除掉这几个祸患,避免西王国趁此机会和莱恩帝国接触从而反圣剑会运动进行起来。如果对方不是圣剑会的人,那这件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总之,哈特要找到他们三人。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狮子城比西叶城还要大些,哈特虽然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半个月,但仍然还是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道路,而且他只知道那四人住在狮子城却不知道他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夜幕即将降临,哈特准备放弃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 “哈特先生?” 哈特转身,对他说话的,正是曾经遭遇过残忍对待的那个女孩,巴哈的妹妹巴雅。 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站在原地,但是又想上前,于是向前走了两三步又停了下来。巴雅看到这样的哈特露出了和蓝灯相似的笑容,小跑过来。 “你怎么来到这狮子城了?”小雅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明亮,跑步的动作十分流畅,伤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因为工作,而且我本来也想要来狮子城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怎么样,住在哪里?” “我们住在这附近的学校旁边,哥哥他们现在都在那学校里面工作,科伦哥哥和加西亚姐姐甚至都在做老师了!要不要和我去一趟家里,哥哥他们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巴雅看到哈特之后貌似非常兴奋,时不时地踮起脚尖把脸凑到哈特面前。 “我觉得不会吧……不过至少要把你们的具体住址给我,以后也方便我去找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们交代。”说着的同时,哈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本子,小本子外壳上插着一支笔,递给了巴雅。 “还真是有哈特先生的风格……”巴雅笑了笑,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 巴雅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字写得最好看,她还特意地抓住本子的大部分至少想要接触一下哈特的手。但当她把本子递回去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从未想过的肢体接触,被哈特抱住。 “小心。”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完全没有任何危机的感觉。 几支飞箭朝这边射了过来,哈特紧紧地抱住巴雅,在手背附近凝聚起几块光壁,轻易地挡下了所有飞箭。然后他立即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巴雅。敌人貌似有好几个,但都站在同一个方向上,挡住这几支箭之后又有好几支。 哈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些飞箭如果一直互相交叉地射出来,他也许会在这拉锯战中不断被消耗魔力体力。但当他打算抱着巴雅的同时去攻击的时候,箭矢停住了,几个弓箭手全部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哈特看了看怀中的巴雅,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谢谢了,又让你救了我。”哈特及时放开了巴雅,为了避免误会还向后退了几步,但巴雅却仍然红着脸回忆刚才的场景。 “你们之前有遭遇过这种事情吗?”哈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这些貌似都不是北境的款式,倒像是尼莫王国和西王国的款式。 “没有,一直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时,巴雅才感到后怕。 “那就麻烦了,以后你们可能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情。”哈特看了看天上那已经现身的月亮,“我送你回家吧,顺便不得不直接去和那三人交代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嗯!”巴雅甜美地笑了,虽然哈特能够看出她面部那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无疑是在用温柔来掩饰刚才的害怕。因此,哈特也没有忌讳回家路上巴雅离自己很近,虽然他不建议这么做,毕竟哈特的体温向来很低。 好像走了一段路,哈特没有记住他们走了怎样的一段路,但貌似是经过了一个学校。 “为什么你会走那么远?” “因为今天有一个朋友找我出去玩,所以在外面逗留得比较晚,平时我都是天黑之前就回家的。她人超好的,我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和我认识了,而且丝毫不介意我是西王国人的事情,总是找我玩。据说她的家族好像很厉害,她本身也很有钱。”巴雅一脸阳光地炫耀自己的闺蜜。 “是吗……”对于这种小女生的话题,哈特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 经过学校之后没有走多久,他们就来到一个小屋门口,巴雅告诉哈特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家,他们四个人全都住在这里。 为了记住这个房子,哈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木质的小屋虽然看起来就不保暖,但房屋内昏暗的灯光却将这个房子照得有些温馨。小屋貌似没有原先巴哈家那么好,但也不算差,给哈特的感觉就像是蒙德家一样,可惜蒙德家已经不在了。 推门而入,里面的三人貌似在玩卡牌。 “哥哥,你们怎么又在玩这个,而且还在我不在的时候玩。” 巴雅的话引起了屋内聚精会神的三人的注意力,他们三人都看着门口,在巴雅的身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不是因为你回来得太晚了,我们一直没有开饭,所以玩游戏来打发时间。还有,小雅,为什么带一个看着就像坏人的男人到家里?” 巴哈的语气很想让哈特打他,特别刚刚还有一个人以他的面貌出现戏耍了哈特。 “那么久没见你就说这个吗……哈特先生,好久不见。”加西亚仍然和在异邦城时一样美丽,甚至屋内昏黄灯光照出的憔悴,还为这美丽的玫瑰上了美丽的阴影。 “哈特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四人小屋。”科伦也依旧比其他两人话少和正经,只是看着比之前瘦了一些。 “你们为什么都一幅等我已久的表情呢。”哈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冷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房间变得更冷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巧合都是多种因素影响下的必然 巴哈静静地看着哈特,用着同样冰冷的眼神,两人视线交错、碰撞,就差房间里下去雪来。 然而巴哈没有坚持多久,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而且还是大声地笑了出来,笑得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相当尴尬。 “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住那个表情的,真是受不了……没错,我们是知道你已经来到狮子城,所以才没有多少惊讶。今天在小雅出去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说你已经来到狮子城了,甚至还留下了一行你的住址,我们本来想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结果你就来了。” “你知道吗,刚才在外面,我们刚刚遭受了一次袭击,就在我和你妹妹相遇的地方一群弓箭手在埋伏我们。”哈特冷冷地说,巴雅拼命地点头,巴哈的笑容渐渐僵硬了起来,最后消失。 “怎么回事……”巴哈嘟囔着,“莫非是之前那群佣兵,还找到这里了吗……” “我就说那封信有问题,结果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加西亚数落着心情低落的巴哈。 “但是,我以为那封信是哈特先生写的啊,而且落款也有哈特二字。”巴哈从旁边的柜子中找到了那封信,放在扑克牌的中央。 “毫无疑问,我没有给你们写信,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住址。我回到西叶城之后没有几天,又离开了,所以只收到你们那封说你们在狮子城的信,那个时候你们没有找到固定的住所。” 哈特看着这封信,字迹比他的工整漂亮,泉经常在哈特回去的时候吐槽哈特的字怎么那么难看。这封信的字不是哈特认识的人所写,内容上和巴哈概括的一样,没有多少细微到震撼的地方,但整封信又透露着相当危险的气息。 “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很清楚,现在很危险,而且这上面的住址也的确是我现在的住址。”哈特把信封放下,扩大了自己的警戒术式范围。 “那,难不成我们还要再搬一次家?”科伦托着下巴,“虽然这的确是最好的提案,但这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建起的家,不想要就这么离开。” “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用了,静观其变吧,至少今天我会在你们这里休息一晚上帮你们防范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反正我之后也要在这城市里居住,我再找一个比较安全的房子或者一直住在你们这里。之前我还看到了巴哈的身影,貌似是别人伪装的。” 气氛越来越冰冷,那个已经离开四人已久的死亡威胁,如今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如今再次影响起他们的生活,就连这重新开始的生活都要毁掉。灰色进入了这个温馨的小屋,逐渐霸占了这里的所有空气。 “先吃饭吧,我们和哈特先生好久没见,好好地吃一顿饭吧。”巴雅拍了拍手,把几个哥哥姐姐的魂找了回来。 这之后,纸牌游戏也没有进行下去,晚上的气氛也一直维持得相当僵硬。虽然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正常说话,但渐渐地就连加西亚也不会主动地去找话题,逐渐只有巴雅在和哈特交谈,反倒是哈特冰凉凉的态度让空气清爽了一些。 晚上,根据巴雅的建议,巴雅和加西亚睡在一起,哈特睡在巴雅的床上。 所有人,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就连那一直坚强的巴雅,也是抱着加西亚不停地落泪,往日那恐怖到恶心的图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加西亚一直闭着眼睛,让自己不要想着不好的事情,然而还是没有安心睡着。巴哈甚至没有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没有点灯,就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前。科伦本已经要睡着,但外面招进来的月光又将他吓醒。 四人都曾经离开过房间,走到客厅。 但他们都发现,哈特并没有再巴雅的房间,而是坐在那张饭桌旁边,就着北境明亮的月光和一块发光石阅读着书架上的书。哈特甚至没有看那些人一眼,只是看着哈特坐在那里看书,不知为何就会感受到一些安心,回到房间时居然能够安心地睡着。 所以这一晚,其实只有哈特没有睡着,甚至没有睡。他把警戒术式范围开得太大,导致根本就没办法闭上眼睛放松精神,一直用看书的方式打发时间等待天亮。 “哈特先生,我可以在这坐着吗?”五点多钟,天还没亮,眼角红肿的巴雅便来到哈特的身边。 “请便。”也许是太久没睡觉,哈特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也没有拒绝巴雅坐在能靠着自己的地方。 “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吗?” “嗯。” “对不起,或许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本身把你们牵扯进来的,是这个混乱的世界,而我则是为这个混乱的世界服务着,就算你没有出现在那里我也会来到这里。”哈特没有看巴雅,便知道她现在卸下了坚强。 “我能靠在你身上吗?”巴雅小心翼翼地试探,“当然不行也没有关系,这只是我的一点点小想法。” “如果你觉得我的身体可以支撑住,那就请便。”哈特依旧没有看巴雅,但巴雅却觉得哈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巴雅把头靠在哈特的手臂旁边,哈特为了不影响她,用另一只手翻页。 “你真是个好人啊……” 哈特内心无力吐槽。 “我并不是好人,救你们也都是有目的的,你们也是我任务中的一环。既然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回报?” 这一次,哈特看着巴雅,那双冰冷而深邃的眼睛,此时此刻正注视着巴雅的双眼。 “把你的那个朋友,昨天那个找你出去玩的朋友,把她的事情告诉我吧。我来狮子城也没有多久,需要结识一些在这里比较有分量的人,认识的人越多越好。” 巴雅是个好孩子,并没有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是红了个脸心跳加快了一会。 “她叫做江铃,如果你去江家的族群就能找到她。据我了解江家在这狮子城里也算是比较大的族群,势力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她人也很好,总是喜欢帮助别人,认识她的话的确挺不错。不过她平常貌似总是有很多事做,时不时会迟到,时不时会提前离开,虽然和她关系很好但依旧感觉她有些神秘,说不定就是这种神秘的感觉吸引了我。”巴雅看着哈特,哈特对她来说是一个更加神秘,更加吸引人的存在。 “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你们的形成,去了哪些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到你们经常去的地方守着她,也可以看着机会去保护你们。”哈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一个小女孩撒谎对他来说是个难事。 “那个,我不是很清楚该怎么说。你身上应该还带着那个本子吧,我把图画给你吧!顺便把我们经常经过的几个地方也画给你!” 哈特拿着巴雅画的图,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虽然在巴雅眼中依旧是面瘫脸。 哈特始终认为,所有的偶然都是各种因素影响下的必然结果。这一次,他的想法也依旧是对的。昨天他们二人的行程之间有很多交叉的部分,按照时间推算在其他地方偶遇也有可能。更重要的是,她们常去的地方,是雪市交易地点的附近。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登门拜访 由于身上还有很多事情,和巴雅闲聊几句,待加西亚醒来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四口之家。离开之前,在房子里放了一个道具,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但至少有可能在危险发生时呼叫哈特,也好给哈特一个做选择的机会。 离开那个温暖但又压抑的家,哈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昨天易狮言的那个小医院,又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易狮言的病床。 “如何?”看着躺在床上的易狮言,哈特并没有多少同情,反而觉得这点伤还要在这躺那么久的易狮言有些矫情。 “身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今天就可以回家了。”易狮言躲在厚厚的被子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想接触这寒冷的空气。 “很明显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对方下的不是狠手,只不过被捅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哈特看向自己的身体,貌似就没有几个地方没有过伤口。 “对于你这种天天和危险打交道,甚至拿这个赚钱的人来说,当然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又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肯定吃不消……那个东西不在了,虽然对我来说问题不是很大,本身就不是我的东西……但是我更好奇会到谁手上。” “那就去找,你躺在这里能做什么。”哈特的眼神非常冷,在易狮言眼中就是赤裸裸的鄙视。 “雪市这种组织,一直都在暗处行动,说不定这一次也只是他们想要耍我,他们自己组织的那我肯定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个东西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没有特意去找的必要,更别说根本就无迹可寻。你以为这些事情都像你们打打杀杀那么简单吗,我势单力薄凭借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和那些人对抗,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给他们就是了。” 易狮言后面的话哈特根本就不是很想听,直接离开了。实际上他说的也没有什么错误,他的确势单力薄,顶着狮之子的名字做什么都很难做到,到哪里都会碰壁。也许眼高手低是小孩子的通性…… 目前没有必要劝告易狮言前进,哈特根本管都不想管他,就算他死了也可以归类到活该的那一部分。于是哈特回到了纤叶的家,打算找纤叶问问看江家的情况。 推门而入,看到一幅比较奇妙的画面。 停顿了一秒钟,关了门,关门声音相当的大。 “哈特,你怎么回来了……不对,这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蓝灯匆忙地打开了门,急急忙忙地跟哈特解释。 “难道不是你们之中的某一个摔倒了,然后牵连到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是哪种情况,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 “你这到底是搞清楚情况还是没搞清楚情况……对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蓝灯非常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后面坐在地上面红耳赤的纤叶,在门外和哈特攀谈起来。 “去处理一些事情,那些我来这里的目的。最近这个城市里应该会比较乱,所以我们应该会比较忙。” “为什么城市越乱我们越忙……我知道易狮言的事情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先去处理易狮言那边的事情,还是去处理你的那些事?” “一起——纤叶,你认识江家的人吗?一个叫做江铃的人,年龄和你差不多或者小一些的女生。” 纤叶的脸红还没有褪去,仍然坐在地板上遐想联翩,直到哈特冰冷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才反应过来,没有多想直接回答:“认识啊,虽然不算是多熟,但也算是个朋友。” “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江家,就算不去她的家里,也可以在族群的地盘附近转转,最好还是能见到她以及进入她家。” 纤叶看了看微笑的蓝灯,点了点头。 哈特内心吐槽:易狮言是没救了,两个方面都是。 江家给哈特的感觉像是之前的卡瓦家,但这仅限于建筑风格。江家没有卡瓦家那么多的小弟,也没有那么火药桶的感觉,虽然地方很大但空旷的建筑风格以及寂静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江家势力还算可以吧,至少在各种族群中上的水平。不过虽然他们积攒的财富资源人力很多,但一直都没有想要争斗,所以平常没有那么多人,这里那么空旷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有钱把建筑建的气派一些。”纤叶边走边说,“我和江铃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族群和我们家之间有些交易,她父母和我父母之间的关系也还不错。不过因为我们住的地方比较远,所以我也不是经常找她玩。她人还可以,和我一样比较自来熟,都比较喜欢热闹,一般我到了这附近都会去找她玩,而她从来都不会拒绝。” 虽然纤叶把江家描述得人畜无害,但哈特并不这么觉得,既然有着那么多的资源就算不想要争斗也会有人找他们争斗,顶多是不会明面上争锋相对罢了。 “对了,你为什么要找江铃,难道你们认识?还是易狮言躺在床上麻烦你来跑腿?” “两个都不是,因为我私人的一些事情,对她有些兴趣,既然她是个自来熟也希望能够让她带我见见世面。”看着一本正经说着场面话的哈特,纤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这里就是了,等一下我……”纤叶让哈特蓝灯在门口等着,自己跟门卫说了几句话就跑了进去,过了几分钟又跑了出来,“她说没有问题,一起进去吧。” 两人没有想到,这房子内部的装饰也和卡瓦家差不多,难道狮子城的大族群房屋都差不多吗?不过同样地,因为没有外面喧嚣的人群,也没有那么热闹的氛围,这种木质装饰反而显得房屋十分典雅大气,和卡瓦家简朴得有些土不一样。 蓝灯好奇地看着这房子的内部格局,和纤叶家区别更加大。纤叶家就像是普通人的房子一样,总体比较温馨,空间不是很大,除了几间客房之外基本上没有多少多余空间,大部分地方都放着东西,让人有些舒心。然而这里就好像没有人一直居住一样,房间里的东西少得让人难以置信,空间空旷得不像是家。 哈特简单地扫视了一下房间,概括了大体情况之后,把目光放在了一个鸟笼上。这个鸟笼非常大,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鸟的尺寸,如果不是挂在空中哈特可能会以为这是猫狗的笼子。事实上再仔细看看,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鸟笼。鸟笼最重要的功能是养鸟,所以里面一般会有什么放食物和水的碗,但这个笼子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让鸟站立的架子,只是一个空空的笼子。就连这笼子表面也相当破旧,不像是这种家庭会存在的家具。 哈特本想随便躲一下脚来确认地下的情况,但在他想要跺脚的瞬间,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来了。 “纤叶姐姐,好久不见啦!你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虽然我也知道你是为了身边这两个帅哥,来再详细地跟我说说看啦,这两个帅哥是什么来历,哪个是你的意中人?” 江铃长得非常可爱,无论是面容发型衣服身材,全都是对可爱以及自来熟的阐释。她的发色和哈特遇到的几个北境人一样,都是棕色,和这房子的颜色十分接近。 虽然她嘴上说着“两个帅哥”,但目光一直聚焦在哈特身上,甚至毫不避讳地直视哈特那双冰冷的眼睛,就像是引诱哈特来看自己,就像是在告诉哈特她在引诱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北境异兽 “这两个人……怎么说好呢,都是我的朋友,吧……”纤叶的眼睛不断地瞄向蓝灯,然而蓝灯一直看着正在与哈特对视的江铃。 “原来如此,是他吗?”江铃一幅看穿的样子,凑到纤叶耳边说。 “不是啦……但也不能怎么说……啊啊啊,更不能这么说,怎么说都不大对啦!”纤叶把脸埋在双手中,蹲坐在地上。 “我叫江铃,你们应该知道啦。你们也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吧!”江铃开心地拍着手,哈特无法理解她究竟是多少岁。 “我叫蓝灯,现在姑且是在纤叶家住,可以算是租客吧。目前职业是冒险者,不过最近没有什么任务,所以在做其他事情。”正式的自我介绍,还是在做过自我介绍的人面前说,蓝灯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冒险者,很厉害啊,在我们北境非常欣赏那些在战场上奋战的人。”江铃故意凑到蓝灯身边,用手蹭蹭他的胸口。 “哈特,冒险者。”哈特的回答相当简洁明了,冰冷的话语又让室内温度降低了几度。 “哈特?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啊,我身边就有一个人叫做哈特。听说哈特是大陆上最常见的名字,但一直以来我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哈特。不过呢,我觉得这个名字和你这样的人不是很配呢。” 江铃的手本想抚摸哈特的胸口,但哈特本能性地退后半步。江铃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又往前一步,哈特继续向后退一步,然后他们竟然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哈特完全靠在墙上。 “不是说自来熟吗……怎么感觉有些太开放了,难道你也是这样的?”一旁的蓝灯对纤叶说。 “她的确自来熟,这也是她的性格,她也不会做太过火的事情,这种事也只会对认识的人做……不过,我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你希望我这么做吗?”纤叶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蓝灯,此时蓝灯才发现之前他的所作所为此刻已经转变成一个恶果。 “哈特先生,为什么要躲开呢?”江铃站在哈特面前,就差没直接将手靠在他身边的墙壁上。 “本能反应。”哈特冷冷地说,只要他想江铃根本就碰不到他。 “话说,我们来单独说说看,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为什么你就会觉得是我来找你呢?” “你来找我,应该是小雅告诉你我的事情,所以才来找我吧。小雅也跟我说了你的事情哦,不过她没有说你叫做哈特,但是其他的描写倒是可以很好地套在你这个人身上。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江铃想要把脸凑到哈特耳朵边上,但被哈特以歪头拒绝。 “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来看看小雅的朋友怎么样,也想来认识一个朋友。既然你听小雅说过我的事情,应该也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目前来说她的安全由我保护着,所以我希望也能和你多认识认识。”哈特并不擅长讲场面话,但因为他表情不会变,所以一般人也看不出这一点。 “那么你想,认识我的什么方面呀?我去过纤叶家,他们家比我家小一点,但是住的人比我家多东西也多,所以有些拥挤,你们还住在那里,有没有兴趣接下来来我家住呢?正好我的父母这一段时间都不在这个家住,平常这里没有什么人。蓝灯可以给纤叶,你来就够了。”与外貌正好相反,江铃的话语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我为什么要在你这里居住呢。”哈特冰冷的眼睛盯着江铃,近距离看她的脸简直无可挑剔,但就当哈特想要再深入一点的时候,却被可爱挡在了外面。 江铃向后退了几步,哈特也跟着向前几步。 “纤叶,能和我讲讲看,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以及他们是怎么住进你家的?还有,把易狮言那个废柴的事情也说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两个女生的闲聊。期间蓝灯时不时地加入聊天,但哈特一直一言不发,坐着发呆,就连后面他们开始玩游戏哈特都没有任何关心,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房子。 “不好,时间到了。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出门,估计是没办法陪你们出去玩了。”江铃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钟表,“对了,要不你们和我走一段路,路上有一个地方比较好玩,经常有些演出什么的。” 于是四人就离开了这个空荡到有些恐怖的房子,在夕阳余晖到来前走上了离别之路。虽然哈特是个路痴,但此时的他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脑子里全是今天早上他计算的路线,在这条道路附近就有一个雪市有可能光顾的区域。 “好啦,你们就在这里玩一会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我玩吧!”江铃挥了挥手,蓝灯纤叶也挥了挥手。 大雪留下的厚厚积雪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今天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景,不少小贩又出现在堆着雪的道路上叫卖。这里实际上也就和普通道路上的情况差不多,唯一有些亮眼的,是街角的杂技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戏法表演。不是术式,是戏法哦,没有用魔力,就是自然存在的戏法。想必大家都没有怎么见过戏法,因为有了术式很多人都可以靠着骗人,但我们今天,找来的这家伙可就少见了,这可是北境异兽,就连那些大族群都很难找到的,而且能够驯服他们的人少之又少。今天,就让大伙开开眼,想要看先交点钱吧。” 本来哈特以为这种戏法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提前给钱,结果所有围观的人都在那人的帽子里放了前,哈特还看到了面额比较高的货币。就连纤叶,也在那帽子里放了些钱,哈特和蓝灯也就识趣地照做了。 “那个,北境异兽是怎么回事?”蓝灯问靠在他身边的纤叶。 “你们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应该认为这种都是骗人的吧。实际上北境异兽是真实存在的,和他们说的一样,非常少见,而且非常难驯服。这种驯服不像是驯马那样,而是要发挥出它的能力,非常难,传说只有一个族群的人传承了这门手艺。所以每次碰到这种时候,我都会看上几眼。” 说着,纤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表演开始了,那人拿了一个笼子放在桌面上。哈特定睛一看,果然是刚刚看到的那个破旧笼子。从笼子中走出了一个鸟一样的生物,驯养者站到了人群中,就像也在看着它的表演一样。 然后,异兽化为了人形,就是那个驯养者的样子。站在桌子前,往前走了几步路,绕着桌子走了几步,然后消失在空中,仿佛刚才一切都未曾发生。 就在所有人拍手叫好时,哈特回到了江铃的房子。果然,江铃在房子中。 “我住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塔 一觉醒来,又面对着陌生的天花板。 虽然哈特心中念出了以前的台词,但他已经在纤叶家住了一段时间,能够得出这句话,只不过因为他再也没有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称为家的地方,每天都生活在陌生天花板之下。 哈特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还好江铃之后没有逗留在他的房间,不然烦心的事情就会更多了。 “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江铃推门而入,睡衣没有扣扣子,不过里面还有一件衬衫,哈特无法理解这么怪异的打扮有何意义。 “还行吧,对我来说睡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是暂时休息的地方。”哈特离开了床,在江铃面前穿上毛衣和外套。 “暂时吗……然而你连休息的样子都没有耶,房间里布下了警戒术式,就差没有直接醒着等着我来。不过反过来说你在我面前穿衣服,是因为这一点对你无所谓吗?”江铃打开衣柜门,从中取出了几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正因为这个房间里有你的衣服,所以才开着那个,而且这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你和他们说了吗?” “来到我家的第一个早晨,没说几句话就谈起其他的女人,真是……放心,既然是你要求我的事情,我也没有不做的必要,我昨晚就告诉他们了。与此相对,从今天起,你就要跟着我了。” “你这么穿不冷吗。”哈特指的,是江铃下半身的短裙、长筒靴和长筒袜。 “袜子是带绒的,保暖够了……春天已经到了,温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冷了……最主要,你跟在我的后面,我很好奇上楼梯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往哪里看。” 与江铃有些挑逗的笑容相对的,是哈特面无表情的脸。 “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一个地方,一个你肯定想不到的地方。”江铃故意凑在哈特耳边说,同时还哈着气,但哈特非常自然地连忙后退。 “那个破旧的大笼子,是干什么用的?”下楼的时候,哈特看着笼子问。 “亏你居然能够忍那么久,昨天就知道这个用处了,今天才问出来……就是那个北境异兽,我认识一个养这个的人,他有时会来这边也会把异兽借给我,所以就准备了一个笼子。你以为这个笼子很破旧?实际上这个笼子选用的是北境特有的白狮钢,传说中是铸造白狮剑的材料。白狮钢的稀有程度和这异兽差不多,而异兽也只能被白狮钢困住。白狮钢如果表面不做特殊处理的话,就会显得十分破旧,但依旧能保持着它的所有性质,目前还没有人发现失活的白狮钢与普通的有何区别。” “今天要做的事情,和这白狮钢有关系吗。” “不愧是你啊,真聪明……在这乖乖坐好,我把早饭端上来。” 哈特按照江铃的吩咐,坐在餐桌旁边。桌上的蜡烛还没有撤掉,昨天两人就在这里共用晚餐。晚餐是江铃做的,她的手艺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卖相不错但吃起来一般般,很符合她的性格。然后哈特默默地在她躺在哈特床上的时候收拾残局。 江铃端来两个盘子,其中一份放在了哈特面前。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去处理这种面包,我都没有吃过,还是托人特意为你做的。”江铃扎着双马尾,双手托着脸看着哈特,期待着他的反应。 熟悉的味道……吗?哈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那熟悉的味道,只知道这是那种没有味道的面包,虽然是没有味道的,但这既不是那小村庄的口味,也不是没有面包的味道,更不是黑松。熟悉和不熟悉都在这个盘子中,组合起来,就是足以让人生出恐惧的未知。 “很有你的风格。” “这是什么意思啊,亏我还特意去考虑了一下你的口味,然后用我的方法做出来的。” 在这里住的一个晚上,数不清多少次有这种感觉,熟悉和陌生交织而成的未知。哈特不知道江铃对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但又很清楚江铃根本就不了解哈特这个人,他所了解的,不过是哈特留在这世界上的各种痕迹罢了。哈特很清楚对方的目的,比起摆谱,更想让对方亲口说出来,因为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江铃仍然是一片未知。 吃完早饭之后,两人就出发了,乘坐一辆马车,来到城市郊外的地方。 “放心,我不会把你直接丢在这里的,这样太得不偿失了……不过你的能力都到那种程度了,路痴就不能改改吗。”江铃看着四处观望的哈特,读出了他的内心想法,“狮子城十分大,这里依旧在城市之中,不过我更喜欢把这里归为北境。这里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不是人类,是魔兽,这里的魔兽特别多。我们要去那个高塔,你看到了吧,接下来就麻烦你来开路。” 远远望去,高塔貌似特别特别高,高得看不清究竟到达了哪里。哈特歪了一下头,稍微计算了一下,便知道这是建筑内部设置的某种特殊术式,算是一种障眼法,但哈特既看不出遮挡的部分,也看不出这个术式的目的。 经过江铃身边的时候,江铃特意向哈特这边靠了一下,哈特依旧熟练地闪开,伸出手扶了一下要摔倒的江铃。江铃的腿和哈特的手之间有些许接触,金属的触感出现在哈特的指尖,异样的感觉瞬时遍布了哈特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全身都在发出回响,说着一些无法听清的声音,甚至无法分清究竟是回声还是噪音亦或是普通的声音。 随着哈特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前方挥之不去的密集魔力量。草草估算了一下,这前方至少有三四十只魔兽,或许还有一两只特异种。 再往前走了几步,魔兽的身影也进入了哈特的视线中。魔兽的品种貌似很杂,有六七个品种,而且一般这些品种之间是存在猎杀关系的。但这些魔兽就静静地等在那里,之间没有任何争斗,甚至一动不动,就像是在做高塔的守卫。 哈特再往前走了几步,所有魔兽瞬间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起向他扑来。和哈特预测的差不多,各个方向都有魔兽存在,前方还有两只特异种。他们的位置就像刻意安排的一样,也因此哈特才能十分轻松地预算出他们的移动轨迹,然后就是简简单单地挥动十字长剑。 没用多少时间,哈特的感知范围内便没剩下任何一只魔兽。 “真是厉害的男人啊,如果能嫁给你就好了,”江铃经过哈特身边,哈特习惯性地后退了半步,但是江铃并没有多余的举动,甚至声音突然变得冷淡起来,“开玩笑的。走吧,去那座高塔里。” 高塔的门和高塔一样十分高大,而且并不是用术式制造出来的假象,是用货真价实的材料打造的,上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大门还是去西叶城地下的时候。 门没有钥匙孔,正当哈特思考究竟以什么样的方法打开门的时候,江铃把手放在了门上。从江铃的手掌部分,门上的纹路突然开始闪耀,闪耀了两下就完全消失,两人走进了高塔中。 高塔内部什么都没有,内部的墙壁纹路和门差不多。哈特用身体擦过墙壁的瞬间试探了一下其中设置的术式,却发现对方直接拒绝了他的介入,这里的一切术式就像是刚才看到的高塔外观一样虚幻,什么都看不清。 除了墙壁外,高塔内部只有一个旋转楼梯。因为术式的介入,哈特无法感知到附近的魔力,也不清楚这楼梯是否真实存在。江铃没有说一句话,直接走上了旋转楼梯,哈特没有多想,跟着她一起上去。 哈特想起了江铃早上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裙子,然而什么都没有看见。哈特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他现在和江铃有几级台阶的距离,正常情况下应该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你刚刚看了我的裙子吧?真是的……”江铃轻浮的声音突然转变为干冷的声音,“和你想的一样,现在我们在下楼。”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下室 似乎走了很长的时间,但他们依旧没有看到尽头。实际上哈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走多久,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是被这个高塔所影响,因为两人之间没有再次对话,没有参照物时间的概念会逐步模糊。 哈特看了一眼周围的墙壁,墙壁上没有挂灯,但脚下依旧明亮。挂灯貌似走好几圈才会出现一次,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多少次。在两个挂灯之间会有一段距离比较黑暗,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并没有走多久。 就在哈特这么想的时候,看到了尽头,一扇虚掩的门在楼梯的尽头,貌似只要一推就能打开。 然而,江铃没有继续前进,停在了原地,等着哈特走到她身边。然后,她抓住了哈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有什么感觉?”江铃的眼神十分冰冷,与平常的形象大相径庭。 “肉的感觉。”哈特眼神依旧冰冷,两人同时冰冷差点没让墙壁结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门。”江铃的表情逐渐回暖,走到了门前,“对了,你的手掌很舒服,以后在让我多感受一下吧。”、 哈特内心吐槽:不就是去开一扇虚掩的门吗……为什么在说角色杀青之前的台词。 为了告诉哈特这扇门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江铃用手推了推门,完全推不动。她又伸出手去触碰两个门中间的空隙,然而貌似那就不存在什么空隙,就像一扇门特意做出了那样的感觉,仿佛中间有一个厚厚的透明屏障挡住了他们。 江铃一巴掌拍在门上,她的手掌和门之间貌似有一个几块薄薄的石条,插在长筒鞋中都不会有人发现的石条。正是这一巴掌,直接把门打出了一个窟窿,一个足以让他们通过的圆出现在这门上。随着洞的出现,门也不再是之前那仿佛虚掩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笨重的石门,一个看上去只是墙壁的石门。 江铃从洞内钻了过去,丝毫不避讳自己穿的短裙。哈特随机也钻了过去,丝毫不理会江铃的短裙,仔细想想那么少的布料似乎都没办法拿来当绷带。 门的背后非常明亮,不像是楼梯那有些昏黄,这里面就像是有阳光招进来那样明亮。里面的格局很像地下室,靠着门的墙壁上摆着几个书架,书架上全是书。除了这些书以外,房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研究器材,大部分都是术式编写的器材和铸造的器材,仿佛这个房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间。 “如你所见,这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间——才怪,这里存放着很多白狮钢,这个高塔的主人们就喜欢在这地下室里对这些材料进行研究,这附近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研究器材和资料。来找找看白狮钢在哪里吧。”江铃在这看似布满灰尘实际格外干净的房间内四处走动,时不时地摸摸实验器材。 “来这里就是为了偷走白狮钢吗。”哈特尝试用魔力感知,但是魔力离开他身体之后就断开了联系,这样一来这里面连术式都没办法使用。 “你没看我是正大光明地,用我的手打开了高塔的门,然后光明正大地来这里吗?与其说是偷,不如说是拿。”说话的同时江铃偷偷摸摸地翻箱倒柜,依旧一无所获。 哈特内心吐槽:我不相信这扇门的正常打开方式是这样的。 虽然在吐槽,但还是有不少疑点。为什么江铃能够打开上面的门,却要用别的手段暴力打开这下面的门呢?而且她貌似也不经常来这里,甚至都找不到白狮钢,她知晓高塔的情况但又貌似不了解这地下室的情况。 正当哈特打算保持戒备的同时和江铃一起寻找比较有价值的东西时,哈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不和谐的声音。虽然没有魔力辅助,但哈特还是保持着常年刀光剑影留下的条件反射,猛地回头,却发现江铃已经倒在了地上。 敌明我暗,甚至连术式都可能没办法使用,哈特直接拔出十字长剑观察着附近的情况。除了刚才那个声音以外没有别的特殊声音,哈特用十字长剑摩擦墙壁,尖锐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起来。哈特静静地听了几秒钟,确认这房间的构造和他所看到的一致。 哈特移动到江铃身边,观察她的情况,貌似呼吸猛地慢了不少,但其他生命体征都还算正常,就是嘴角流了不少血。哈特站在她的位置观察四周,捕捉到一个黑暗的小洞,貌似刚才江铃正准备查看这里的情况。 哈特将手指伸进小洞中,往上一翻,打开了一扇小门,似乎通向更深的地下。 哈特闭上眼睛,感受着房间内的一切。如果刚刚江铃是碰到了什么机关触发了什么术式的话,哈特应该也会同样触发,而且他并没有在这附近感受到术式的痕迹。只要有术式在,只要他抓到了魔力的尾巴,他就能发现术式的存在,不一定能看出术式为何但至少知道它的存在。也就是说,江铃就算是被术式攻击的,也一定不是被什么陷阱所攻击。而哈特刚刚听到的那个怪异的声音,仿佛是碰撞墙壁的声音。 想到这里,哈特耳边传来了碰撞墙壁的声音。他没有自信避开看不到摸不着感受不到的术式,但他可以杀了对方。他的速度是敌人没有想到的,在术式生效之前,一剑已经插在敌人的胸口中。 哈特看到对方真实的样子,一个身穿白袍瘦骨嶙嶙的研究员,被十字长剑插在心脏上,当场死亡。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尸体身边的异兽,发出怪异的叫声,仿佛在为主人的死亡而喜悦。 哈特想要去抓住异兽找些什么线索,但异兽和尸体一同消失。没错,就直接消失了,和昨天哈特看到的一样,和之前伪装成巴哈的那人一样,什么特效都没有,直接就消失在空中,仿佛效果就是让人认为他消失了一样。 “我以为你会擦擦我唇边的血呢,要是你直接亲上来我也不会反抗。”江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还有其他敌人吗?” “没有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是没有其他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居住在这里,下面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放白狮钢的地方。偶尔会有其他人造访,但有别人时这扇门不会这样的。”江铃爬着梯子,进入地下室。 “一切都知道,只是想用我的力量杀了他……吗。你应该还有无数没有和我交代的事情把。”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你帮助我做事,反正你和狮子城的一切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关心势力的问题。某些事情,还是等你和这里有关系再说吧。” 离开梯子,两人踏在了软软的地面上。面前,无数的白狮钢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放置在玻璃罩中,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怪异、决斗 “早上好啊。”江铃歪了下头,将最动人的瞳孔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昨天晚上对我很冷淡啊。” “有什么区别吗。” “就是因为这第二个晚上和第一个晚上没有什么区别才有问题啊,给了你一天过渡时期就够了吧。”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哈特摸着额头,昨天发生的事情此时稍微浮现在他的眼前,扰乱了他的思绪。 “嗯……就去做一些你很好奇的事情吧,比如说去找易狮言那个废柴玩玩。据说他最近和卡瓦家走得很近,江家并不是很希望卡瓦家抓住一个狮之子,所以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江家应该不怎么参与这些吧,是你自己想去看吧。” “才到这里两天,你居然就拿出这种态度对待我……不过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我和易狮言也认识很久了,偶尔去关心一下他也很正常吧——更何况他还是狮之子呢。” “该说的说完了,你该下来了吧。” “说的是说完了,还有什么没做的……” 哈特稍微提起双腿,然后使用强化术将速度加到人眼看不清的状态,从床上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穿上毛衣和外套,无视仍然坐在床上的江铃,径直地离开了房间。 “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喜欢的人,在谈恋爱,或者已经结婚了?”江铃跟在哈特身后嘀咕个不停。 “不知道。” 虽然回答得很干脆,但哈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答案。如果列出一份列表查看的话,应该只有对东方无悔和泉的感情比较深厚,但也只知感情的深度,而不知这深度是什么的深度。 “不知道蓝灯和纤叶会发展得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易狮言肯定是失败的那一边啦……看起来你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一直回避我,不知道回避了多少人的多少行为,还有小雅呢……比起这些,你应该更加好奇,这地下有什么吧。” 就连吃早饭的时候,江铃依旧喋喋不休。 “如你所见,昨天的那些东西我都放在了地下。没错,这个房子的地下室非常大,但是入口又非常少,肯定很好奇这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吧。只要你娶了我,包括我在内,这个房子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怎么样,心不心动?” 哈特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饭,没有看江铃,脚下还在试探地下室的深度和面积。 “你这人真是无聊啊……如果这些话我跟易狮言说的话,他肯定会兴高采烈地来上门提亲,然后被我开开心心地拒绝了。那么来猜一下,你来求婚我有多大的可能答应?不过我要是真的答应了,小雅应该不怎么会高兴吧,她那么单纯的孩子被这种事情伤到可不好。” 江铃的话很多,这几天的相处哈特充分地认识到这点。话很多,而且很多都是没有用的话,要么是闲聊要么是科普,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但是,她那里掌握到的信息,随便的一条估计都能对这狮子城产生不小的影响,而这些碎片的信息却又隐藏在她没有意义的话语中,而她藏的也不是信息本身,而是钥匙。 江铃见哈特并不想回答,就停住了嘴,淡淡的微笑上方是深不见底的双目。 从江家到卡瓦家并不是特别远,哈特特地记住了卡瓦家的地址,从这里过去十分钟就能到。然而跟在江铃身后走,他们居然用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到达卡瓦家的地盘。哈特路痴属性让他不知道路究竟什么地方不对,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来到卡瓦家之后所见之景,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啊,我记得卡瓦家的特色就是地盘上一大堆壮汉……不过这样也不错。怎么样,因为在狮子城没有情报势力,所以对这里一无所知,住在我家更是和外界断开了联系,面对这样怪异的场景做何感想,又有何猜想?”江铃的手戳着哈特的胸口,这一次哈特并没有避开。 “族群之间的斗争,用什么来结束的呢?尼莫王国的特色是佣兵,一般是毫无规矩的打打杀杀;西王国是商人之间的博弈,不到不得已是不会出动手下势力武力对抗,一般武力都是对普通人使用的。莱恩帝国虽然不是太团结,但这北境应该是不允许明面上的刀剑争斗出现,应该是去竞技场了吧。” 究竟是江铃小看了哈特的能力,还是故意引诱哈特说出自己的看法,哈特对此一无所知。来到狮子城的半个月时间哈特基本上已经把这里摸透了,在各个势力之间也有轻微的渗透,和罗家的人也见过面,情报来源也有了保障,也联系到了一部分叶谏势力和他常用的几个情报商,他们已经把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告诉哈特。 今天,尼尔·卡瓦就要和罗家的领袖在竞技场一战。 “不愧是你啊,情报工作做的真是好。不过因为没有对一个势力渗透得太深,所以了解到的情报有些肤浅,你说的这些就算说出来我也能找到一堆知道这些的人。那么走吧,去看看竞技场里会发生什么吧。对了,先确认好你的刀剑,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族群争斗,但是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还是有的。” 来到竞技场,决斗貌似已经结束了,观众们开始散场。 “什么,我们来晚了吗?那个,能问一下,决斗的结果如何?”江铃突然又变成了可爱的女孩子,向路人搭话。 “决斗?那能称之为决斗?尼尔·卡瓦之间被罗诚乱刀砍死,双方的速度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罗诚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我们都看不清他做了些什么,只看到尼尔身上出现多少血痕,没过多久,尼尔就倒在了那里。他的尸体已经被拖下去了,本身就是生死决斗,谁叫他没打听好罗诚的实力就贸然应战,这下好了,卡瓦家没了,罗家又壮大了,还是期待一下明天的狮之子对决吧。” “狮之子?狮之子之间怎么可以决斗呢?” “是这场决斗的附加条件,如果尼尔失败了,明天就是点到为止的狮之子对决。狮之子对决也没什么好看的,一方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名号的易狮言,另一方则是目前最强狮之子罗狮光,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争议吧。” “你觉得谁会赢呢?”路人都离开之后,依然留在场馆内的江铃问着身后的哈特。 “不清楚,既然不计生死,那么一切皆有可能。”这种情况,只要不会死人,暗藏多少算计都有可能,甚至相互勾搭都有可能。 “那么你觉得,我会不会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江铃费了很多心思,终于憋出了一个带有些许死亡感觉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哈特。 哈特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嘴唇都没有张开,只是同样静静地看着江铃。 ——然后转身,拔剑,将剑插向身后的方向。 “居然被你注意到了,这黑衣人真是差劲啊。”江铃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准备观看他们的打斗。 哈特内心吐槽:明明你最差劲。 哈特的剑被对方的剑抵住,没有插进对方的身体中,只是停留在空中。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剑,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穿着的黑衣,有点圣剑会为了黑反圣剑会组织制作的衣服的感觉,但不是长袍,只是一件黑衣。那人的脸也没有被衣服遮住,无法评价的脸此时此刻就放在那里,静静地被哈特看着,同时也注视着哈特。 “还记得我是谁吗。” “黑政。” 第一百三十章 决斗前日 黑政,多么熟悉的名字啊,虽然哈特没有经常念叨,甚至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曾想过这个人,但他就是站在记忆的远方,停留在那里无法消失。也许,有些事情如果没个结尾,那么久一定翻不过去,就算别人的故事已经走到了结尾,哈特仍然没有忘记这个名字。 哈特知道,黑政只是纳兹·布尔埋藏的卧底之一,甚至是安插的最后一个,就算没有他人文也会毁灭无数人也会死掉,更何况这组织是叶谏主动抛弃的。道理都懂,但是,账还是要算的。 “没错,我就是除掉叛乱组织人文的功臣之一,黑政。顺带一提好几个据点都是我说出来的,和还没有成为五圣的希也有着无数次的交集,我代替你在她身边逗留了很长时间,也了解了很多你的事情。”完全不顾及哈特又如刀剑锋利的眼神,黑政自顾自地开始讲述一些有的没的。 哈特瞥了一眼背后的江铃,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仍旧冲着哈特露出淡淡的微笑。 分神的瞬间,黑政出击了,一剑冲着哈特头颅而去。可惜这里没有术式干预,哈特感受到他体内的魔力以及移动时的声音,十分随便地躲了过去。 虽然现在没有杀你的必要,但你还真地敢直接走到我面前,还跟我显摆那些事情啊。哈特本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脑内又浮现康德的身影,想起了不在战斗中说话的嘱托。 没什么好生气的,哈特非常自如地在地面上移动着,没有再度进攻,只是从容地躲着黑政的攻击。作为纳兹的手下,黑政的实力自然也没多差,但与哈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在速度上就被哈特碾压着,根本就没有触碰到哈特的机会。 躲避的时候,哈特也在观察着黑政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有在刻意地不去伤害江铃,说明他的目标应该只有哈特一人。 附近的魔力不是很明显,但哈特还是能够发现,场馆附近还埋伏着好几个人,用眼睛观察一番就能发现几个黑衣人在窥视着。 是飞箭的声音,由于动作太明显而且使用了魔力,哈特非常轻松地避开,随即又避开了几发子弹。无一例外,这些攻击都非常地准。哈特在江铃身边移动时,这些远程攻击甚至都没有计算哈特的移动轨迹,只攻击他的所在位置,简直就像是故意不想伤到江铃一样。 对游戏有些厌倦,哈特打算斩断黑政持剑的右手结束一切时,却感受到一个明显的魔力。没错,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魔力,从那个方向走来的,也正是蓝灯。 蓝灯貌似是被人抬过来的,那几个人也都穿着黑衣,全副武装地行动着,毫不拖泥带水地把蓝灯带到了黑政身边。 “这个就是你现在的伙伴吧,正好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所以就把他请过来了。让你死有些强人所难,你选一个吧,是他的手臂还是你的手臂?”黑政一脸坏人样地笑着,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反派形象,笑得还相当猥琐。 “他那么拙劣的演技你们都看不出来吗?”说话的同时,哈特躲开了几支箭几颗子弹,嫌烦了直接丢了几个魔力球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了飞箭声和枪声。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又不是经常干这个,还是你之前装昏迷厉害些啊。”蓝灯甩了甩剑上的血,身边的几个黑衣人都倒了下来。 哈特内心吐槽: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在战斗还是在胡闹,不要玷污这个场馆啊喂。 有那么一瞬间,哈特察觉到一种微妙的魔力流动,不知是多是少,但就是看不清。回头的时候,江铃依旧冲着哈特微笑,不过嘴角的角度低了些。 “那个谁,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没想到你现在都变得这么狂妄了。这里是北境狮子城,不是你们造次的地方,留下你的手臂再走吧。”然后蓝灯小声地嘀咕,“这样的台词我很早就想说了,一直都没有机会。” 黑政没有回答。哈特以他没办法逃离的速度挥剑,斩下了他的头颅,血飞洒在空中,头颅和身体分道扬镳。在头颅落地的那一刹那,无论是身体还是头颅,全部都消失了,血也没了,属于黑政的一切都消失了。 “这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异兽有点像啊……”蓝灯随手解决了身边的敌人,“不过这些人的实力是不是太弱了,感觉都没有尼莫王国的佣兵厉害。” “江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说?” 哈特回头的瞬间,江铃便瞬间扑了上来,而且还是用强化术进行了加速,哈特一时还难以避开,只能暂时让她抱住。 “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回家再说啊。”虽然是在哈特耳朵旁边说的,但声音并不小,酥酥的声音让蓝灯撇开了头。 对于这样的江铃哈特早已习惯,依旧是那张面瘫脸,冷冷地问:“蓝灯,纤叶和易狮言如何?” “纤叶没有什么事情,一般也都是在玩……易狮言,明天就要来这里决斗了。刚刚我也在这里观看,看着尼尔的死亡,场面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不过身边的人都看得很兴奋。离开的时候我没和易狮言一起走,因为发现了几个黑衣人,想要跟过去看看情况,结果就被他们一棍闷了上来,然后又给我吸食一些催眠的东西……棍子砸到了但没砸晕,那些东西我用术式化解了……话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分开啊。” 听到蓝灯的抱怨,江铃松开了手,又对蓝灯张开了双臂:“怎么,你也想体会一下这样的感觉?算了,还是让纤叶给你体验体验吧。” 看着脸红的蓝灯,哈特越来越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于是就一起来到了纤叶的家。 然后发现明天要去参加决斗的易狮言,一本正经地坐在家中和纤叶玩纸牌游戏。 “你明天不是要去决斗吗?”蓝灯讲出了哈特懒得说的台词。 “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就来玩玩,反正决斗也不是什么大事。”易狮言的神情让蓝灯很想打他,和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的人决斗,他居然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同盟者兼义兄被乱刀砍死了,易狮言居然还能非常自在地在这里打牌,仿佛现在发生的事情和自己都没有关系。哈特发现自己或许小看了易狮言,他安排的事情或许比哈特想的要多,比如那个很有可能用异兽替身的死亡现场,或许接下来的决斗都是他所安排好的。 蓝灯和江铃也加入了打牌阵容,只有哈特面无表情地靠着门,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静静地思考这个城市里的事情。 狮之子、白狮会、白狮钢、雪市、异兽、决斗,无数的词汇出现在哈特的脑中。所有的事情之间貌似毫无联系,但又好像马上要交织在一起了。 如果要交织在一起,那一定交织在两个字上面。 江铃依旧对哈特露出淡淡的微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狮之子之间的对决 虽然昨天很多人都觉得易狮言必输,这场对决没有什么看头。但来到竞技场之后,哈特才发现这里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马上要举行的决斗,究竟是哪方会占据优势。 “你觉得谁会赢呢?”江铃领着哈特走到为他们预留好的上等坐席。 “一切应该早就计算好了吧。”哈特瞥了一眼身边的蓝灯,“昨天的对决应该是造假了吧,尼尔没有死,他的死亡是异兽编织出的幻想,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共识,希望罗家和卡瓦家合并,然后让两位狮之子一战。” 江铃笑着说:“从你所知道的信息中,这样的解释是可能性最高的。那些都无所谓了,就静下来看看他们的表演吧。” 江铃说话的同时还对哈特抛了个媚眼,哈特以转头回避。 “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了?”蓝灯问。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但不会在这逗留太久,你也不要留下多少眷恋。” 蓝灯知道,哈特说得很认真,这些事情很重要。他和纤叶走得似乎是近了些,但这也是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距离。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人际交往也变得好复杂啊……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纤叶小跑地走了过来,坐在蓝灯旁边。 “因为我们预定的座位就留在这里了,好歹我和易狮言也认识了挺久,在这里也可以为他打打气。你刚刚应该是去看易狮言了吧,他怎么样,有没有做好当众丢脸的觉悟?”江铃晃动着身体,像个不倒翁。 “完全没有,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绝对会赢下这一战的,真不知道他是自信还是自负……算了,反正这里也不会丢掉性命,就随便他吧。” 号声响起,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从竞技场的两端,本次决斗的两名狮之子,最弱的易狮言和最强的罗狮光正缓缓地向中间走去,两人的步伐都相当沉稳。 看到决斗者登场,周围的人们又沸腾起来。 “真是不走运,居然买了这边的位置,这样不就好像在为那个废物男加油吗?” “无所谓啦,反正决斗开始了他们就会移动,座位完全不重要。而且,谁赢了也没什么关系。” “那当然,北境的信条就是强者为王,只要赢了都是好样的!” 虽然决斗开始前大家都不看好易狮言,但正当决斗开始时,所有人都不在意谁赢谁输,反倒是沉浸于亢奋的气氛中。罗狮光再好也没有给他们好处,易狮言再差也不会给他们添乱,现在在场的两人不过是周围这无数人的乐子罢了。 “周围的声音貌似都不看好你,怎么样,有没有很紧张?据我所知,你是第一次决斗吧。”罗狮光抚摸着手上的钝剑,自信地看着易狮言。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想要看你的笑话时,你会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笑话吗?”易狮言甩了甩手上的剑,站在白圈内。 罗狮光缓缓地站在白圈边缘,将自信变为认真和冷静,冷冷地说:“如果所有人都想要看笑话,那我就为他们编造一个笑话。” “两位决斗者都已归位,决斗进入准备阶段。在决斗开始前,我来宣读决斗的条件,决斗条件昨日双反已经申报过。若是罗狮光胜利易狮言则放弃狮之子身份,若是易狮言胜利……”决斗见证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这从未有过的举动让人群安静下来,“若是易狮言胜利,罗狮光将进行一份演讲,演讲的内容由易狮言规定,大致内容为反圣剑会。决斗的双方都同意这个条件吗?” “同意。”两位狮之子都用着足以让场馆里的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大声地说了出来。 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当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场馆内遍布骂声。 “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人为你打气了吧,大部分人都不想要自己参与到战乱之中,少部分反对圣剑会的人此时发声只会被盯上……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你。”罗狮光深呼一口气,撩了撩橙色的短发。 “你以为以前就有人为我加油打气吗?” 易狮言看着周围骂他的人,其中一个人都已经把身体探出栏杆外,骂声已经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尽是污言秽语。易狮言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吐了口唾沫。 “不是这场上的,没有资格来杀我的,就安安静静地作壁上观吧。” “决斗者就绪,倒数三声,三,二,一,决斗开始!” 见证人宣读决斗开始的瞬间,易狮言用钝剑扬起一阵尘沙,然后瞬间往来时的方向疾跑。 “窝囊废。” “懦夫。” “垃圾。” “废物。” 谩骂的声音有多少,易狮言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些话陪他走了那么久也该习惯了。疾跑结束,易狮言挥了挥钝剑,发现这把剑比他想的要难用,别说挥砍,他连拿着跑都有些吃力。 罗狮光等到尘土散去之后,才往易狮言这个方向走去。所有人都以为他胸有成竹,实际上他只不过觉得尘土影响身体健康又不好闻罢了。他不是第一次握住这把钝剑了,甚至为了应付以后出现的决斗以前都有训练过,这把钝剑已经和普通的剑一样得心应手,只要他想,用这把剑杀人应该不是问题。 易狮言看着慢步向他走来的罗狮光,休息了一会,也慢步走向前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剩多少时,双方同时开始奔跑,强化术将他们的速度提高到二倍,双剑交错的瞬间产生的气流甚至把尘土扬了起来。剑很重,两人也是借着这点加强每次挥剑的力量,同样的方式双方同时使用,没有任何一方占据上风,只是一次次碰撞互相消耗体力罢了。然而就是这么无聊这么低级的战斗,让坐席上的群众全部兴奋了起来。 “打爆他!” “罗总加油!” “如果让你上去,会怎样?”江铃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大腿,貌似很讨厌这么嘈杂的环境。 “我记得北境的决斗规则,是不允许使用魔术法术吧,就连强化术都有所限制,考究的以力量为主。”哈特想着自己的力量,没有测试过但下去战斗应该能瞬间结束决斗。 “你强的有些过分了啊……如果让你来决斗的话,就没有什么看点了。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欣赏决斗者的战斗技巧,不是为了看哪方有多么多么强大,只不过是欣赏金属碰撞的声音,看着别人为了种种拼尽全力罢了。他们称之为对勇士的欣赏,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无聊的发泄方式罢了。” 哈特内心吐槽:看得出来你很讨厌这个地方,不仅手指在敲击大腿,脚还在踏地……而且两者节奏还是交错的。 几次过招,几次难舍难分,双方都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就像下棋一样一直舍弃最弱的棋子但依旧让自己的棋子放在自己一边,没有任何取胜之道。 易狮言的体力消耗得有些快,如果继续下去肯定会率先倒下。一番交手结束之后,他瞄准罗狮光恢复体力的瞬间冲了上去,速度很快,力道很大,一剑从上方劈砍下来。然而罗狮光很快就反应过来,右手握剑,左手抵着剑身,硬生生地挡住了易狮言穷尽所有的一招,脸上的从容仍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易狮言双手依旧放在剑上,依旧在持续输出力量,僵持的同时脚却动了起来。首先这个动作肯定是会影响他的平衡,其次他踹的地方,是罗狮光的要害。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罗狮光因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从没见过敌人在拼力气的时候出脚,更没听说过决斗的时候有人会踹对方要害,更从未感受过对着裆部如此强烈的一脚。 一脚之后,罗狮光无疑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手,易狮言的剑落在了罗狮光的身上,敲在他的肩膀上。 “这下就行了吧?现在如果是真剑,他已经死了。我想想看,这种行为虽然前所未有,但没有违反北境决斗规则吧,我也不是骑士,也没有其他需要遵从的规则。” 骂声比刚才还要激烈,脏话比刚才还要难听。 就在骂声中,见证人宣布,易狮言胜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演讲、变化的世界 “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名声吗?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啊!”纤叶也愤怒起来,跟着身后的人对着易狮言骂了好几句。 “你等他回来再骂吧……嗯?哈特怎么不见了?”之前一直看着发火的纤叶以及戏剧性的场面,回头的瞬间,蓝灯发现哈特消失了。 “等会你就可以看到他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有点多啊,你也可以去帮帮他。”说话的同时,江铃捂着自己的双耳,然而仍旧没有减轻烦躁的程度。 “什么啊?” 这是,风声?蓝灯转过头来,随即就意识到这不是风声,而是久违的味道,久违的战场味道。飞箭已经射出,他只能立刻动身去追拿着弓的那几个黑衣人。然而后面重重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即使他们知道有人在放箭,但他们不是目标,目标又是他们骂的人,更不可能让开路。 另一边,易狮言正想躲开飞箭的时候,戴着白色面具的哈特从看台下跃起,劈开了正在飞行的箭矢,落在竞技场内。 弓箭的攻击持续了半分钟的时间,哈特用着不知哪来的盾牌和剑在易狮言的身边挡下了所有飞箭,甚至还用盾牌挡住了几发子弹,保得易狮言毫发无伤。 “哈特吗,你居然还会来救我?”易狮言挥了挥钝剑,为自己没有秀一手钝剑挡飞箭感到遗憾。 “江铃让我来救你的,把功劳丢给他吧。既然你已经决定走上这条路,应该准备了后路,我现在出现不过是为了确立一个反圣剑会的白色面具形象罢了,接下来你自己安排。” 话还没有说完,哈特便健步如飞,以观众们从未在这场馆内看到的速度离开了竞技场。 “那么多人都想要我死吗?但是你们杀不了我,怎么样,是不是很懊恼,是不是很怄气?”站在罗狮光的护卫队中,易狮言狂笑着说,又引发了一波骂人高潮,还有不少石头向着场内飞去。 闹剧随着罗狮光的醒来,以及白狮会直属队伍的赶到而结束,白狮会强制驱散了场内的观众,保护着两位狮之子的安全。 “你胆子还真是大,就你们两这次决斗,很有可能会取消你们的狮之子身份。”队长是这么说的。 “不是还没有取消吗?”易狮言是这么回答的。 “当一回大侠的感觉如何?”江铃是这么问的。 “你什么时候拿的面具,这个面具又是哪里制造的……戴上面具就是大侠了吗。”哈特是这么回答的。 “不过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居然全都照做了,难道你其实很喜欢让别人来命令你?”坐在庭院里荡着秋千,江铃时不时发出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欢笑。 哈特没有回答,他不过是想看看江铃想要做什么事情,而且至少至今为止江铃的命令对他的事业都没有什么坏处。 “那你来推推我吧,自己荡秋千都飞不了多高。” 哈特走到江铃背后,面无表情地为秋千加了几把力,秋千瞬间就飞到了很高的高度,在保障安全的同时尽可能地让过程变得舒服愉悦。 “哇……好舒服啊,你如果能来我家做仆人就好了,明明力量那么大这时候能控制得这么好……来谈谈你对易狮言那场戏的看法吧。” 江铃想要看看哈特的反应,哈特想要看看江铃的反应,这就是哈特回答的意义,但双方依旧都是扑克脸。 “易狮言和罗狮光应该早就商量好了,和罗诚与尼尔的那一场一样,都是按照剧本在表演。总结来说,他们的目的在于融合罗家和卡瓦家,将罗家的势力投入到反圣剑会运动中,让易狮言承担所有的骂名,罗家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有多少人在乎,只有易狮言站在风口浪尖。” “易狮言是笨蛋吗?这种明显血亏的事情还做,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不过你好像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江铃想要在下秋千的瞬间抱住哈特,却被哈特用秋千铁链拒绝。 见哈特又不想回答这种问题,迎着清晨的旭阳光辉,两人前往白狮会广场的露天发言台,罗狮光的发言就在那里进行。 来到这广场,江铃瞬间就泄气了,毕竟这里因为只有一层平面,比竞技场还要嘈杂。 “喂,哈特,能不能帮我捂住耳朵,或是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就算只是牵着我的手也行啊。” 然而哈特头都没有回,顶多就是站得离江铃近了一些,在她前面推开人群找到他们的座位。那两张空座位的旁边,又是蓝灯和纤叶,在纤叶的旁边易狮言竟然得意洋洋地坐在那里。 而纤叶一直在对易狮言讲些什么,仔细一听,好像都是各种谩骂。 “他们两个一直在吵。”蓝灯无奈地摊摊手,“昨天的事今天还会发生吗?” “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人群密集的白狮会广场上闹事吧,白狮会就在这附近,莱恩帝也有可能出现,这里还有那么多族群领袖,不用担心啦。” 族群领袖?哈特貌似听到了这个词语,这里确实有不少大族群的领袖,罗诚一直坐在最靠近演讲台的位置一脸严肃,台上的他儿子也是罗家的另一位领袖。但是哈特没有看到纤叶的父亲,更没有看到江家的其他成员。 “你那么想见父母吗?所有人貌似都已经默认我为江家的代表了,就不用纠缠那种细枝末叶啦,毕竟我也算是在各个族群内周旋的人,还不得不经常去陪那些纨绔子弟玩耍……”这种看穿人心思的把戏,不禁让哈特想起了纳兹·布尔。 罗狮光确认了一下扩音术式,随便地说了几句话,宣布演讲即将开始,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因为今天的人都是邀请过来的,所以很好控制,周围也一直有士兵巡逻,罗狮光演讲的过程中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出现黑衣人。 “很多人认为是易狮言让我来宣读这份稿子,但不管起因如何,我现在说的事情都是日后罗家和我本人行动的参照。就和昨天见证人宣布的一样,从今天起,罗家正式断开和圣剑会的联系,并且将部分势力投入到反圣剑会运动中。实际上大家也发现了,现在世界各地都已经掀起了这股风潮,北境和圣剑会之间也有不少矛盾,只不过这些矛盾一直被我们忍受着,若是开始反抗,这些矛盾就是我们攻克的重点。” 上来,罗狮光就没有点明所谓的矛盾究竟为何,随便地制造了一个模糊的概念,随意地利用了群众的爱国情绪。 “没错,现在反和护,只不过是两个选择罢了。就我所知,西王国的反圣剑会势力相当地多,但他们的经济和商业依旧领先,国家依旧富足,国家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改变。圣剑会旗下实际并没有多少武力势力,我相信战争是不会蔓延到我们这边。并且,我们走上这条路,是以维护北境人为目的,不希望北境人受欺压,我希望北境人能够成为最幸福的民族。最后,世界已经在变化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若是把这个世界染成雪以外的颜色 蓝灯差不多开始对这样的生活产生厌倦了。每天好像做了很多事情,但回顾的时候又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一刻在休息,但又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休息。在纤叶家住的这段时间,就连以前的学习都全部停下来了,每天就是陪着纤叶做这个做那个。 然而今天早上起来,他并没有看到纤叶的身影。 “纤叶呢,难道她今天起得比我还晚?”蓝灯问正坐在椅子上读书的纤叶之父,他们夫妻虽然很少出现在这家内,但蓝灯和他们已经相当熟络。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几乎是天刚蒙蒙亮就出去了。我问她要不要带上你,她告诉我不用,还说让我不要打扰你睡眠。毕竟是女生,总会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让人知道,你也不要太过深究,会被她讨厌的哦……根据是我自己。” 蓝灯内心吐槽:这位父亲在说什么呢。 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斜向抬头,蓝灯看着窗外,貌似春天已经到了,外面已经不再是一片纯白。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蓝灯突然想起,纤叶曾经向卡瓦家借钱的事情,这个事貌似一直不了了之了。 冰雪在消融,这里不再是原先那样一片白,蓝灯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说到底,认为这些事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快没救了吧。 哈特和蓝灯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他们想要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为此拉拢反圣剑会势力打倒圣剑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蓝灯在这里居住的这段时间,一直无视了危险的存在,也一直无视了自己的使命,不过是得过且过完全不去思考之后的事情。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倒了这里之后,一直都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突然出现的名词那么多,突然出现的名字那么多,蓝灯对这些的认识,一直也就停留在一两个词语上面。在他没有任何打算的时候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意外,但这些意外也是别人长久以来的计划。他只不过是,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些。 但是独自站在这里,蓝灯就没有那么强大的决心,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如果只有他在这里,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陷入到甜美的梦中,如果梦能够一直持续着,那么现实怎样都无所谓了。 至少为了留住这甜美的梦,蓝灯稍许离开了安逸。 “纤叶?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去哪了,她没来我这里……话说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一些?”易狮言坐在椅子上,摇动着手中的笔,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因为卡瓦家现在要并入罗家,所以我现在也站到罗家那边去了,现在要忙着卡瓦家内部的事情……既然是你的话应该不用太忌讳,说实话,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争取从卡瓦家送到罗家的资源中尽量截取一部分为己用。” “既然如此,能告诉我你之后的打算吗,也许我能帮上点忙。”蓝灯发现自己的撒谎能来还是没有完全丢掉。 “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心思罗狮光那些人早就看出来了吧。我的立场上圣剑会什么的都无所谓,只不过是我日后行动的一个时代背景罢了,我不过就是尽力去造出一个反圣剑会的北境罢了。和平时代明面上的争斗是禁止的,阶级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的狮之子身份总有一天会被撤销,或是被别人杀了。只要这里不再和平,我的舞台也就更加宽广吧——目前我是这么想的。” 蓝灯仿佛听懂了般点了点头,问:“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不知道,我甚至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去把这些做好……跟我走一趟吧,去看看无涯兄的工作如何。” 易狮言的步伐很坚定,坚定得过于刻意,每一步都非常用力,仿佛是在用脚落地的感觉来告诉自己他正走在一条路上。 蓝灯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跟着他的脚步向前,就像易狮言正在做的。 卡瓦家的地盘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族群的建筑有所保留,但街道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掠过的几只黑鸟刺耳的叫声仿佛在描绘这份萧瑟。 “无涯兄,怎么样,时间赶得上吗?” “什么时间……如果说你之前提的那个时间,毫无疑问是来不及的,卡瓦家的物资比我想的还要多得多,这还是有一部分被尼尔藏着的情况下。”姜无涯扶着额头,看得出来这个武人来处理这些事情相当吃力。 易狮言笑着说:“那个时间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我也没有什么必要给你加上时间限制,要加限制也应该是罗狮光他们来,但他们也不急……至于设置时间有什么意义,我想你应该明白。” 易狮言故作玄虚地在姜无涯耳边低语,然而姜无涯只是摆出一张茫然的表情。 “对了,能找到卡瓦家金钱借贷的相关信息吗?” 姜无涯转过身去翻了一下堆得搞搞的资料册,寻找了一番,从中拿出了两个黑皮册子,放在易狮言面前。 “近期的都在这里,时间比较长的都被尼尔藏起来了,没人知道在哪里。然后能在这个册子里找到的,基本上都是无关痛痒的借贷,顶多就是为商人借出流动资金,而且全都还款了。” 易狮言随便翻了几页,找到纤叶借钱的那几天,然而并没有找到纤叶借钱的相关信息。诚如姜无涯所说,这个册子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型的交易,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可以见人的借贷原因,也就是说纤叶借钱实际上目的可能相当负责。 “喂,我有一个比较私人的事情想要问你。”易狮言把姜无涯拉到了隔壁的房间,“你应该知道我和纤叶的关系,你知道当初为什么纤叶借钱要签我的名字,而且尼尔居然会答应?” 姜无涯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回答:“不知道,尼尔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按照我们族群的规矩,你也知道的,实际上这次借贷并不符合流程,一般也不能使用你的名义借贷,或许尼尔给这次事件使用的是非常规渠道。根据我们的人计算得出,尼尔借给纤叶的钱不会少,算是比较大的借贷了。” “那人天天攻击我,本人还相当不让人省心,要是被尼尔那个衣冠禽兽怎么办了怎么办……”易狮言非常刻意地嘟囔着,同时还在观察姜无涯的表情,然而姜无涯只是显得更加茫然。 “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去找罗狮光看看吧,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易狮言离开了小黑屋,向蓝灯打了个手势。 “等等,如果你要去罗家的话,我建议你坐马车或者走隐蔽一点的道路……你也知道的,自从那次决斗之后城市里有不少人对你充满恶意。” “没事的,至少我现在还是狮之子,至少现在还算安全。” 蓝灯潇洒地离开了卡瓦家。 姜无涯仍然身处小黑屋中,默默地注视着易狮言的离开。他的表情一直都有些不苟言笑的意味,但也没什么压迫感,只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就是如此认真的他,对着易狮言的背影,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后又立刻恢复正常。 虽然嘴上说着不害怕,但姜无涯还是带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走着最安全的道路。没有办法,因为没有钱和牌面,他也没办法找个马车。 但是在小巷子中行走,虽然理论上路是近了些人是少了些,但貌似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保护他。 “蓝灯,我总感觉这附近有杀气……也许是走到大街上就能挨到一剑造成的……总之你拿好剑,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蓝灯内心吐槽:明明是你怂了。 吐槽归吐槽,小巷子向来是事故高发地,蓝灯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然而两人都没有想到,居然前方直接出现了一个黑袍人,淡定地向他们走来。他的手臂上绑着两个铁盒子,戴着一幅皮革铁筋手套。 易狮言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只是习惯性地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蓝灯的大叫:“小心!” 金属丝线,在飞舞。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雪开始消融,是春天到了还是灯亮了 金属丝线径直向易狮言的胸膛飞来,被加速跑动的蓝灯用剑挡下,为了确保防御力蓝灯还在剑附近加上了几块光壁。 蓝灯知道,这个人,和走丝飞箭是一样的,使用供奉术等奇怪的术式,使自己的魔力能够凝聚成金属丝线一样的东西当做武器。蓝灯仍然知道哈特和东方殇时如何与这些一战的,他甚至知道只要用魔力就可以让这些东西消失,但是,当他独自面对这些时,却只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敌人并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立刻就展开了第二波攻击。这一次,丝线的走向更加诡异,从各个方向出发,部分瞄准易狮言但大部分都是冲着蓝灯身体的各个部分而去。蓝灯不停地调动光壁应对,但是魔力的限制让他逐渐在交战中陷入下风,数次被丝线击中。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蓝灯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现在也就只有比哈特差得很远的速度、比哈特差得很远的魔力、比哈特差得很远的经验。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一直被拉锯战消耗体力,蓝灯在应付丝线的期间抓住空隙加速展开一次攻击。对方用丝线制造一块盾牌挡住了蓝灯的攻击,被蓝灯击退了一段距离。 易狮言向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看身后,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敌人的第三次攻击来了,这一次是将丝线缠绕在一起,形成几根粗粗的柱子冲向蓝灯。蓝灯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只能用剑拼命地去攻击对方的武器,然而也只是让几根柱子退后了一些。最终,蓝灯还是不得不让柱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用光壁尽量避免了直接伤害,但还是被击飞到易狮言身后。 “蓝灯,你没事吧!”落地的瞬间头有些伤到,易狮言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黑袍人的步伐并不快,相当地沉稳,不紧不慢地向两人走来,每一步的声音对于两人都是一个刀痕,渐渐地把他们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恐惧之中。 事后再回忆的时候,蓝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用他的风格来解释,应该就是脚步声听得有些难受,不想要就这样趴在这里,此时又想到哈特战斗的场面,于是就想尝试一下。就是这么简单的念头,仿佛在打游戏一样,按下一个技能键,就立马用出了之前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术式。 易狮言所见之景,蓝灯突然速度变得非常快,迅速起身迅速向这边跑来。在丝线缠绕成好几个锁链向他飞去时,他又突然停住,重重地踏了一下地面,又重重地挥了下剑,就像在变戏法一样,丝线就被这样夸张的动作消除了。 蓝灯拿着剑继续前进,像是丧失理智一般不顾体力的消耗,把速度开到最大,一剑插在敌人的胸膛中。 这之后的事情,蓝灯就记得不大清了。 “战斗的时候,不能只看着眼前的敌人。”蓝灯只记得这句话,和说话人的面无表情,以及声音的毫无波动。 易狮言所见之景,哈特从天而降,一剑劈开了黑袍人身后之人的身体。如此血腥的场景易狮言不希望再次想起,剑直接从脖子附近斩下,从腰附近出来,斜着劈开,然后又迅速移动到喷泉一样的血波及不到的位置。 易狮言更不会想到,江铃此时此刻正坐在附近的屋顶,看着下面的一切,摇晃着自己的双腿。 “刚刚不是说让他多练习一下吗,现在就心急了,真是可爱。那么,另一边的演员应该也要到场了吧。”江铃站了起来,让温暖中夹杂着凛冽的早春之风轻抚刺痛着她的皮肤,“说起来,我该怎么下去呢?” 哈特看了眼上面的江铃,对方貌似想要跳下来不过这里还有外人在不大好。 哈特内心吐槽:既然考虑到易狮言和蓝灯,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从如此高空中落下,我用双手去接住会不会断手。 “黑政,你在吧。”哈特对着面前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小巷说,毫无波动的声音究竟能传播多远没有人知道。 “最近怎么那么频繁地提起我,我又不一定是一切的背后真凶,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的真凶都藏在暗处的吧。” 既然你在这里,就不要想着能够躲掉。哈特本想说出这句话,但他的腿已经在奔跑了,他的神情已经在专注于战斗中,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这是一场追逐战,哈特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杀了黑政,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埋伏如何,在这小巷中究竟设下了多少人。追逐一番才知道,这里并没有多少埋伏,不过十人之余的专业伏兵刺杀易狮言就足够了。虽然这十人之余的伏兵一瞬之间就被哈特解决,哈特也十分轻松地追上了黑政。 黑政知道,这一次他很难再从哈特的手中逃脱了。做着这样的工作,总是很悲观,毕竟不是背后的黑手,每次危险都会想到自己死亡的场景。也不算悲观,黑政也知道,就算有十个人也不是哈特的对手,他来到这里也是听命于他人。 就在他打算慷慨赴死时,奇迹发生了。 “哈特,接住我!” 头顶传来的虚渺之声,就像是声音飘在空中一样。就是如此亦真亦幻的声音,让哈特放下了剑,把视线从黑政身上移开。黑政没有多想,好不容易得来的死里逃生,直接就以最快的速度往人多的地方逃窜。 这一秒钟,或许有人觉得哈特正在为没有亲手结束黑政的生命而懊恼,哈特只是在计算如果江铃就这么下落他的手会不会骨折变形。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他用上了接近上限的速度,在空中凝聚了一块魔力台阶,压缩了好几倍的弹跳高高跃起,在江铃速度还没到太快的时候接住她,然后落在台阶上,再回到地面上。 “不好意思,让你的仇人逃掉了。”或许因为落地的瞬间哈特就放手了,江铃有些恼火。 “那样的还算不上仇人。”哈特静静地看着黑政离开的方向,“还去罗狮光那里吗?” “要去的话,至少也要把那两个人搞定吧,顺便一起带过去吧。” 于是四人来到了最豪华的罗家地盘。第一次来的蓝灯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族群的地盘居然能够装修得这么大气豪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白狮会修建的公园广场。不过如果再想想看叶家宅邸,面前的这些瞬间就低了好几个档次。 “易狮言他们来了哦。”罗狮光又拉上了窗帘,回到房间深处的小黑屋,那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会客厅。 “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现在对于你来说他的价值更高一些吗?”尼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静静地坐在昏黄灯光中。 “还有江铃,以及他们俩的强力随从。他现在的价值确实很高,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升值的空间,估计也就只能点燃他才好看一些。” “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是打算放我离开吗?” “是的,但至少要改头换面,换个身份活在黑暗中吧。然后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和她所牵扯到的事情中,在这段时间中我还要去把我父亲搞定。” “行吧,你说了算。” 尼尔·卡瓦再仔细看了一眼文件,第一页上面只有两行字。 雪葬、纤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并不明亮的春天 易狮言看着罗家新建成的高墙,指挥着搬运工摆放几个贵重的装饰品。 “再向右一点……等等,是不是有些不平?哦……应该是我眼睛看错了,有点过了,再回来一点。” 这样的话,他今天不知道讲了多少次了。 “原来你这几天都在忙着这些事吗。”蓝灯无奈地叹气。 “没有办法,这是罗狮光交给我的,而且这也是卡瓦家和罗家交接的一个正式仪式,完成了这个我就正式恢复自由身了。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几天就要到日子了。”易狮言擦了擦额头的汗,春天来到之后天气竟然已经热到能够让他出汗。 蓝灯抬起头,看着太阳,又叹了一口气。 距离罗狮光那番足以在北境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演讲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眨眼之间已经到万物复苏的四月。然而在这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大事,顶多就是听到城里有些什么传说什么怪异故事,无论是圣剑会势力还是反圣剑会势力都安分得出奇。 不知道哈特在做什么,蓝灯已经好阵子没有看见他了。以他的性格,现在应该在观察江铃的身份,顺便在她的行动中找一些可以突破的漏洞,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脱离江铃这个危险的女人。虽然纤叶和易狮言对江铃都没有什么敌意,但蓝灯仅仅是看她一眼都会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毕竟和那个怪人哈特一起行动,不可能是正常人吧。 提起纤叶,蓝灯最近和纤叶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因为春天到了,北境不再是一片白雪,学校也重新运营起来,纤叶很多时间都在上学,有事情一般也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总是把蓝灯晾在一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假期情侣开学必分原则吗,蓝灯心想。 “接下来是这个……” 蓝灯发现易狮言的声音波动有些夸张,转头看着他那边的情况,只看到两把可以配成一对的大刀,上面的花纹告诉蓝灯那无疑就是卡瓦家的两把大刀。 “这就是你说的,卡瓦家的大刀,也就是雪市里的那一把吗?”蓝灯走到易狮言身边,观察着这两把大刀和普通武器有何区别,貌似也就纹路花哨了些。 “没错,这就是另外的一把,以及我手上的那一把。”易狮言勉强挤出了一个苦笑,“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天意,又或者有人在操纵着天意。” “那个是雪市让我拿的,反正我们族群和卡瓦家一直有很多关联,于是我就收下了……没想到你们做事效率还可以嘛,我定的时间那么苛刻居然还能这么努力地赶着时间。”罗狮光走了过来,身后是毕恭毕敬的姜无涯。 “这两把大刀能够在这里相遇,想必也是一种天意,也是上天让卡瓦家和罗家合并——过几天可以这么说。卡瓦家的那些结拜兄弟全都已经接触了关系,现在算在罗家名下,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按照安排,卡瓦家其他的物资和目前的一些生意也都提交了,我的过渡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姜无涯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根烟草,这一个多月的文职工作让他疲惫得不像是个武人。 “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仪式的那天就可以尽情享乐了。对了,姜无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们罗家因为体系比较大所以并不是完全的结拜制度,雇佣制度比较多,你可以来我们这里工作,想要和我结拜也可以。”罗狮光一只手搭在姜无涯的肩上,脸上写满了满意之情。 “算了吧,过渡的工作已经把我累得不轻。卡瓦家合并的时候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只要不挥霍过完余生也行,暂时我是不打算加入什么族群势力,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姜无涯稍微向罗狮光鞠了一躬,向后退了半步。 “这样啊……我很欣赏你的实力,只要你想来随时都有个不错的位置留着。”罗狮光没有强行留人的意思,放下手转向易狮言那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感觉你也不是很想加入我们这边,至少也是共事过一段时间,我也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易狮言摇了摇头,对罗狮光的虚伪笑容不屑一顾。正是因为共事了一段时间他才发觉罗狮光是个真真假假完全看不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继续和他站在一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背后捅人刀。 “我好歹也是狮之子,虽然势力完全没有你强大,但要创造势力肯定也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期待以后能有在别的地方与你较量的时候,也期待着我们以后谁会先成为狮子。” “成为狮子吗……虽然听起来有些狂傲,但是本身狮之子的存在就是狮子的预想,说不想成为狮子没有人会信吧。那就祝你好运吧,期待以后你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两人碰了拳,笑容都有些失真。 顺着歧视,易狮言直接带着蓝灯离开了罗家地盘。 “狮子的意思,不会是莱恩帝吧。”蓝灯小声地问,生怕被路人听到。 “没错,就是帝王之道,这本身就是狮之子存在的最大意义。不过说实在的,在这里做帝王也没有什么好的。因为一些很古老的规定,帝王不能生子,就连帝位都是让个贤才,还必须得到白狮会的认可。因为有白狮会的持续监视,大部分时候都干得兢兢业业的,没有什么乱子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缺少了北境人的风姿。”蓝灯没有想到,易狮言居然如此正大光明地在街上聊着帝王。 “话说你就这么说,加上你的身份,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关系,莱恩帝相当宽容,不仅不讨厌他人议论他,甚至还喜欢让有识之士谏言。不过因为本身他就很厉害,你也知道,他是历届中征战最勇猛的一位,倒没有多少人能够找到他的问题。你现在也不用担心我会被刺杀,至少离开罗家的时候罗狮光派了几个护卫跟着我,毕竟我死在他家附近对他的名声不大好。” 蓝灯内心吐槽:按理来说,如果你真的死在他手上他的风评或许会上升不少。 “救命啊!”蓝灯貌似听到了求救的声音,摇晃着脑袋寻找着求救声的来源。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易狮言也听到了,抬头寻找,担心着又会有人来刺杀自己。 “救命啊!” 又是一声,这次声音比上次要清晰不少,应该是接近了一点。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蓝灯才发现,这个声音貌似是纤叶的。想到这里,他又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纤叶应该在学校里上课,怎么可能在街头求救,这绝对是错觉。 但是当人直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纤叶从天而降,从屋顶的高度坠落下来,如果直接就这么落地不是死就是残废。蓝灯看清了那人的脸,的确是纤叶,也就不再吝啬体力和能力,用上自己的最快速度以及强大的大脑加入运算。 然而越算越糊涂,最后只是跑过去跳高了一点,接住了纤叶,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出了一滩血。 纤叶趴在蓝灯的身体上,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表情,不知所措,差点忘了身后的追兵。 蓝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刺杀,竟然从天而降打算直接来一剑,要不是他突然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纤叶现在的表情结果发现空中有几个很丑的黑衣人,还真就反应不过来。他立刻抱住纤叶,向着边上,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摔在地上。 蓝灯内心吐槽:人越来越弱不说,怎么现在圣剑会请的佣兵越来越弱智了。 地面上的追兵也赶了过来,看到蓝灯停下了脚步,也让蓝灯可以仔细地看见那张丑脸,那张被一道伤疤毁了的脸。 “黑政,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蓝灯本打算让自己的愤怒强化一下自己的意志,然后冲上去一剑杀死这个烦人的人。却没想到,黑政听到蓝灯的话,竟然径直地向蓝灯跑了过来,手上没有武器,而且步伐乱得像脚崴了一样,嘴中还在叫着些什么。 蓝灯不知道如何应付,也许黑政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应该留住他的命。正当他打算用剑身敲晕他时,事态又发生了改变。 一把大剑,将黑政的身体撕裂成好几块碎片,速度之快,蓝灯竟然没有看清动作。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什么连着什么 什么连着什么? 如果现在有个人这么问蓝灯,或许蓝灯直接会崩溃一段时间吧。他自认自己已经习惯了充满血的这个世界,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把昨天的晚饭一并吐出来,然后再撞墙把这部分记忆消除。 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一双渗人的黑目正在注视着他。 “蓝灯,我对你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请你让开,我有些事情要和那位女士说。”那人的声音,只会让人怀疑,那究竟是人吗?那粗犷的声音,真的不是从雪原上跑来的某只棕熊吗?真的不是锯木头的声音而是一个人在这说话,真的不是恐怖片的特效吗? 如果再看看他的面貌,就更加怀疑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人类。距离他的身体没有多少距离,黑政的血还有不少泼洒在身上的蓝灯,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人类。还有些距离的易狮言,看着黑色帽子下的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心中所想的,是这个人究竟是脸上布满伤痕,还是伤痕上长了张脸。 什么连着什么? 蓝灯依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眼中,人身体的三大组成部分,血、肉、骨,好像混合在了一起。什么连着什么,那双有如深渊般的黑瞳,连着那黑得像黑暗本身的身体。 “你,认识我……不,我不会让纤叶和你走的。”纤叶两字稍微拉回了蓝灯的理智,让他没有彻底迷失在那黑暗之中。 “蓝灯……我,我可以和他,聊一会。” 蓝灯仿佛听到了哭泣的声音,转过头去,纤叶并没有在哭,只是非常用力地控制着表情。哭的,是她脸上的一道伤口,划破了她的半边脸颊,就像是在剪纸一般。 蓝灯没有打算让步,就算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呐喊恐惧,他依旧不打算在此让步。 然而,在他打算认真战斗一场的时候,后脑勺却遭受了一次重击,冲击直接将他击倒在地,靠着把舌头咬破勉强保住了意志。 “易狮言,你可以在那里尽情地看着,我对你同样没有什么兴趣,想要杀你的人千千万万。纤叶,和我走吧,回到你逃走的地方,然后再好好聊聊,聊聊我们没有聊完的话题。这样,蓝灯就没有必要死在这里。” “这些事情和蓝灯都没有关系,我和你一起去吧。”纤叶依旧没有流泪,甚至表情还放松下来,只是写满了绝望。 纤叶走得有些慢,可能是下落的时候伤到了脚。就在她从蓝灯身边离开的瞬间,蓝灯看到纤叶后腿上,好像少了一块皮肤。 此时不爆发,何时来爆发呢?蓝灯把爆发的意识传达给身体的每个部分,或许并不是真的对纤叶有多感兴趣,只是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块黑暗毁了自己,毁了自己这份美好的记忆。 然而,却被一脚踩在背上。 “我反悔了,没有放过蓝灯的理由。” 附近的某个房顶上,江铃晃动着双腿,看着下面那个凶暴男子踩着蓝灯的头。似乎非常用力,还一直用术式限制着蓝灯的四肢,就算蓝灯想要爆发也没办法站起来,只是让头一直被踩着,似乎还陷在石头中。 “你不打算出手吗,哈特。”说出这句话之后,江铃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然而哈特并不在。 没错,哈特也很久没有在她身边了。甚至,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住在一起。虽然是江铃让他暂时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但真的看不见人了反而倒有些寂寞。毕竟,玩具不见了肯定会有些寂寞,哈特那个性格那么好玩真的找不到别的人替代了。 现在,哈特应该在那四个人的家中,帮助他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或许对他来说,那狭窄的四人之家,比这个宽广又豪华的江家还要舒适吧。小雅看到哈特能够一直在肯定很开心,仔细想想看哈特比起自己,应该更加喜欢小雅这个性格。 这些都无所谓了,还是下面这场战斗比较有意思。 黑衣人依旧在摧残着蓝灯的身体,不止是用脚踩踏,还用剑身去拍打。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虐杀,不过是一个变态的乐趣罢了。江铃固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喜欢杀戮的人存在,彻头彻尾嗜好血腥之人是有的。但是呢,正是因为他们心中欠缺了名为良知的警报器,往往很快就离开了人世,所以这个世界中,大多数人都是灰色的。黑衣人的动作表面上是施虐,实际上是在接触蓝灯身体附近的设防,当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他身边就设下了无数术式来进行支援,想要杀死他必须完全让他丧失行动力。 易狮言不知如何应付,虽然他也有些许战斗力,但是手上没有任何武器,更不用提黑暗就在那边他哪里敢踏入黑暗。但是凭着他对温柔蓝灯的感情,还是站着远远地观望着,正因为是好友所以不能直接逃走,但这样旁观,只是让踩在他身上的脚踩在易狮言心中罢了。 纤叶想要阻止黑衣人,但是被黑衣人直接用一些怪异的术式暂时封锁了行动力。原本热闹的街上,最后只剩下这几个人在上演前所未有的黑色戏剧。 或许是身体上的伤害终于伤到了神经,蓝灯强行抬起头,让满是血的脸离开了地面。 “什么连着什么……” 这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 “什么连着什么!”蓝灯像是暴走了一般,让魔力从身体中向外倾泻,不计后果地让魔力像洪水一样释放,将这小小的空间包住。 他,挣脱了所有束缚,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剑。 “什么,连着什么?”如果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肯定是一片黑暗。 剑飞快地舞动着,飞快,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在胡乱挥动剑一样飞快,但是无可否认挥剑的频率和精度都是深思熟虑充分计算得来的。剑的舞动非常非常快,快到一时间黑衣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举着大剑用剑身匆忙防守,将剑当做盾牌任由蓝灯在上面挥砍。 可能是体力消耗得太快,蓝灯的速度慢了下来。黑衣人瞄准这个空档打算以一击重击直接结束他这个疯子的命,蓝灯甚至没有考虑防守,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后手,现在全身都是破绽。 然而,剑又回到了刚才的速度。甚至,还在变快,越来越快,简直就像是在燃烧生命般发疯。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被蓝灯那把平平无奇的剑击中无数次,在身上留下无数道豁口。他只得拿出几个魔力容器,用光壁匆忙防御,然而魔力也快见底。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衣人,看到发狂的蓝灯,心中竟然产生了恐惧,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就这样,他随便丢了一个魔力球,击中蓝灯的剑,竟然直接将蓝灯击倒。趁此机会,黑衣人回到了黑暗的巷子。 “什么连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里什么都没有 做了一个梦。 ——不知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到,蓝灯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再仔细想想,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似乎感受到背后的奇妙触感,似乎感受到这个房间的温度。于干净到腐败的味道,背后已经下陷的软床垫的触感,因为常年窗帘紧闭造成的湿冷,这个房间就是由这些构成的。 蓝灯当然知道,这是林嘉英的卧室,一个常年黑暗,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视线恢复了,房间里到处都是东西,用过的纸巾没有准确地进入垃圾桶而静静地卧在旁边。不知为何就连床上也堆着无数的书籍,明明林嘉英这个人并不喜欢看书。杂乱是这个房间最大的特色,不是说房间里东西有多少,而是它们都放在奇奇怪怪的位置。 即使这样,蓝灯仍然觉得,这里什么都没有。 以至于,他没有把蓝灯当做梦境,而几乎想都不想地认为林嘉英是个梦。 抬起了手,没有想到这个梦没有就此结束。蓝灯站了起来,看着碎镜中的自己,林嘉英果然还是一个落魄少年。 蓝灯不停地在房间里走动,不停地摸着房间里的东西,寻找着什么机关,希望能够触碰到什么醒过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旧在这黑暗的空间中,没有看到任何与那个世界挂钩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蓝灯开始焦虑。如果那个世界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他不是蓝灯而是林嘉英怎么办,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用小小房间隔绝世界的颓废男怎么办? 蓝灯看了看桌子上的游戏机,旁边放着无数的游戏光盘。他随手拿出一个游戏,想要玩会游戏试试看,手却在按开关的时候停住了,只要再接近他就想要吐出来。这种感觉让他甚至都不敢去打开电脑,只是让房间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他看到了房间角落那把沾着血的刀。 某次他差点犯下大错,反应过来时这把刀已经进入了他的手腕中,血顺着刀流向另一只手,最后滴落在地上。还好伤口不深,用绷带随意包扎就止住了血,而那把刀,他甚至连擦都没擦直接丢到了角落。 蓝灯捡起了刀,仔细看着上面的血。这份血是他的,不知为何,就连这种事情都会让他恶心得想吐。 什么都做不了,蓝灯最后拿起了琴架上的电吉他,插上电和失真踏板,戴上耳机,随意地按下几个和弦排列出反人类的组合,随意地扫弦。耳机中传来的声音,盖住了周围的所有声音,甚至将要剥夺他的听力,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有序的声音中。 闭上眼睛,仿佛又离开了这个房间,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于是,蓝灯醒了过来,看到纤叶担心的表情。 “医生,他真的醒了!” “果然吗,这个特效药真的很厉害……差点忘了和你说,那个特效药是一个黑发黑瞳的人送过来的,据我所看应该是顶尖的医生调配的特效药,对他的体力魔力恢复相当有好处……” 纤叶并不打算听医生的科普,而是热泪盈眶地握住了蓝灯的手,用那双热切的大眼睛紧紧地看着蓝灯。 “你没事吧。”蓝灯的声音相当虚弱。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才对啊!” 然后纤叶不顾蓝灯的感受,依偎在蓝灯的胸口。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用心去体会着对方身体的温度,以及这温度涌进来的暖流。 “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那个药真的很厉害,如果我出什么事了会不会给我用用?”江铃从窗口往里面窥探。 “凭借你的势力,想要找到这种药不是什么难事。你每天都没有什么事吗,最近怎么总是盯着这些人看。”靠着墙,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明知故问,真是讨厌。当然是因为这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啦。倒是你,知道蓝灯出了事我都没有怎么说你就赶了过来,有没有考虑那四个人的安全问题?”看久了江铃的笑容,她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刀哈特都不会觉得惊讶。 “没有关系。按理来说,我最需要防范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处于好心才让你去保护他们四个人的安全,他们本身就是某个人种下的种子,长出什么会爆炸的东西可就不好了……这么想的人肯定不会少吧。” “既然他还活着,我就先走了。” “好的。” 此时正在角落里观察他们对话的黑衣人绝对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江铃的监视中。就算江铃什么都不用看,凭借她布下的局,她也知道所有事情的发展,知道所有事情会走向何方,这也是哈特一直留在她身边的原因。 黑衣人回到破败的地下据点后,向老大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还活着吗,而且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刀疤没有对他造成重伤,我们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动他,还是先不管他吧。现在这个城市还真是不太平,先是狮之子的反圣剑会宣言,然后又是白面具,现在又出来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刀疤。而且,黑政先生也被他杀了,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能够和总部联系的人,真是不友善的春天啊。”老大焦头烂额地说。 这个地下据点相当的寒酸,和黑魔连的黑与魔很搭配,但和圣剑会的名字相差甚多。黑魔连本身就就是圣剑会势力的一个下属小势力,所有资源都是成员自己找的,这么寒酸也没有什么办法。圣剑会本身是只有魔法师一个部队,其他的武力组织都是雇佣关系,唯一一个长期雇佣存在信任关系的就是所谓的圣剑会势力,代表人物即为纳兹·布尔。像黑魔连这样的小组织是和圣剑会势力接触的,等于是佣兵团和雇主的关系。 “据说黑政先生生前和刀疤有过接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被灭口了。刀疤的行动应该主要是朝向圣剑会这边,杀了不少反圣剑会势力的人,杀黑政先生应该也有些理由吧。”说话人全身发抖,相当畏惧刀疤,也就是之前那个满脸刀疤的人。 “既然没有办法和上面联系,那要不就去找白零?据说黑政先生和她走得很近,据说她也是我们这边的,不过因为她的行动需要隐秘,所以就独立出去执行任务。” “白零吗……据说之前有几个伙伴被她跟踪了一段路,好像还有个谁被她搭话了,她现在应该一直在注意着我们。正是因为这份注意,所以才让我不得不担心,对于一个不明势力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的人,我们最好还是应该拒绝。唉……看来这黑魔连要持续不下去了,现在北境的反圣剑会势力越来越强大,要不我们之后就解散了吧。”老大点了只烟草,然而没有火。 突然,烟草被火光点亮。老大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摇头。 “你们不能解散,现在我代替黑政的位子,来和你们联络。我的资金比黑政更加充足,只要满足我的要求你们的好处不会少。反正也提到了我的名字,不如就来合作吧。说实在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据点,你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老大知道,这苍白而无力的声音,用术式隐藏本音的声音,正是白零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校园生活 时间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说之前的一个月是环境音的空白感,这几天则是象征乐曲开始的白噪音,持续地让人感到烦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因此,蓝灯一直跟在纤叶身边。 “虽然之前是让你很担心,但你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去上学啊?”纤叶摸着蓝灯的头,无奈地说。 “你们的学校能不能混进去?” “你是认真的吗?好歹我的族群也算是中上等的,我上的学校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混进去?” “那就没办法了,我会去找找刀疤的线索,最近一段时间他那么活跃,应该还是有迹可循。” “那就拜托你了,我去上学了。” 蓝灯随意地挥了挥手。说实话,虽然他知道刀疤最近很活跃,杀的人很多,但他做了那么多冒险的事情,还依旧没有一个人能奈何得了他,蓝灯当然也没有找到他的方法。理论上来说,能够和那个恐怖的刀疤对抗的,应该也就只有近期同样很活跃的白面具,也就是好久不见的哈特。 这两个人,一个保护着反圣剑会势力的同时刺杀一些顽固派,另一个则是一直猎杀反圣剑会势力。蓝灯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始终没有碰面打一架呢,这样哈特也就能够把这个祸患给除掉。按照哈特的性格,答案应该是刀疤的刺杀行动对哈特有好处,所以他才能放着不管。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哈特最近很忙所以不想管他。 蓝灯根本不会想到,纤叶踩着点进到校园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哈特。 看到那张面瘫脸,再确认黑发黑瞳的特征之后,纤叶吃惊地说:“哈特?你怎么会在这类?” “我是这所学校的临时老师,本来负责剑术和强化术方面的老师离职投身于风潮之中,我被校方邀请来充个数。我记得我负责的班级中,有你的班级,请多多指教。” “等等,我也就几天没有来上学,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学校来的?”纤叶有些傻眼,她一直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不过她的那位老师的确一直挺偏激。 “来到这学校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一直都是被校方请到里面随便做些什么,前几天才请来做老师。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知道该如何教人。” 早上的纤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只是随便点点头然后赶着老师到班上之前进班。 看到几天没有来上课的纤叶,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前桌巴雅突然转头对她说:“怎么好几天没有来?是族群的事情吗?这几天我们换了位老师,负责强化术和剑术的那位老师离职了,换了一个面瘫的老师,这几天班上一直有很多人在议论呢。” 纤叶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还是在哈特的课前意识到。 所以为什么,全班的女生都在议论哈特长得怎么怎么样性格怎么怎么样,另一边男生都在抱怨哈特多么多么魔鬼又讨论他有多么多么强。 女生的对话基本如下。 “为什么哈特老师名字那么大众,长得却一点都不大众啊!” “差点都以为你讲的是另一个哈特,没想到这种面瘫脸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一个。” “面不面瘫都是其次,主要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很帅啊!而且居然不要女生做那么多训练,用起强化术的时候速度那么快,剑术就算是我们这些外行人看起来都很帅啊。” 此时,纤叶突然想起以前流行的说法,只要是在讨论一个人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美,女生之间就有无尽的话题。 就连那个一直不喜欢说话甚至高冷得有点像哈特的前桌巴雅,此时此刻也在和身边的女生讨论,脸上洋溢着笑容。 真到上课时,知道哈特性格的纤叶,根本就没办法通过普通女生的视角看出哈特帅气。比如给女生的训练很少,其实是因为他个人不喜欢和女生接触,觉得这样很麻烦而且喜欢保持距离,所以干脆不管。给男生训练苛刻是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做很帅气的动作只是因为这些都是他认为最基础的东西。 知道他的性格之后,只会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都很像小孩子。 “江铃最近怎么样?”等到下课时,纤叶在众多女生的视线中走动哈特身边。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那你应该也看出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吧。那么我问你,蓝灯最近怎么样?” 纤叶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就,就那样啊。没,没什么特别的。” “哦。”这声发得特别轻,哈特加快了步伐离开。 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哈特终于知道了这学校里另一位哈特的底细,发现他是圣剑会势力下属组织黑魔连的成员。但是当哈特想要接近他,希望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时,他连离职手续都没有办,直接就离开了学校。事后哈特去找寻和他相关的一些人,却没有找到关于他生活的任何线索,没有人知道他住在那里有没有结婚是不是独生子。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虽然哈特没有找到关于那封信的信息,出于对巴哈四人的安全考虑他还是打算在这里留下来看看学校附近的情况。巴哈四人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但哈特对于自己许下的承诺还是想尽量遵守,能够不让他们死就尽力保护他们。至少如果有人要杀他们,在最近的地方哈特能够看清那些人的面目。 除了这些事情,哈特还找到了不少江铃没有提及的线索。他发现狮子城隐藏的组织比他想的要多,而且大部分组织都是和圣剑会有关,比如他最近才了解的雪葬。 雪葬的线索真的非常非常少,哈特还是顺着刀疤的动向才找到这个组织的部分信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哈特对这个组织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知道其存在以及刀疤正在调查这个组织的层面上。 这段时间内,哈特还和雪市取得了联系。雪市和哈特所想的也不一样,并不是一个中立的组织,不是黑市钱庄,而是一个势力极端化的组织。虽然他们没有告诉哈特他们是哪方势力,但根据他们的行为,哈特知道这个组织是反圣剑会一边的。 这些实际上只要哈特随便挖挖都能找到,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 最最重要的,是哈特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摸清,他进行的所有调查江铃都知情,且江铃和活跃于各个势力之间的代号白零有关。 “喂,你在这边吃饭怎么都不叫我们一声……话说你为什么每天还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吃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多没有人的地方。”巴哈走到柱子边上时,哈特一如既往地提前离开了。 “这一个月来找他也成为一习惯游戏了啊,不过你还挺上劲的。”加西亚说道。 “他为什么中午要躲着我们呢?”科伦不解。 前面几次躲是因为哈特不想要吧宝贵的休息时间用来和别人在一起,至少每天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今天,则是因为他看到纤叶离开了学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于是,他挥动了剑 本来是想随便在街上找点刀疤的线索,蓝灯却被易狮言突然拉走,来到易狮言族群的地盘上。 “为什么突然把我带过来,有什么事吗?”因为计划被打断,蓝灯有些不爽。 “嗯……既然我特意来找你,那肯定是有事情的。首先为前几天对你见死不救道个歉,啊,好像没死……不管了。当时我太害怕了,而且我本身实力就不行,所以只是在旁边一直看着,还不如纤叶一个弱女子。今天来找你,主要还是因为我这边出了些问题。”可能因为之前的事情,易狮言没办法抬头挺胸看着蓝灯。 “有事情就说嘛……那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我们两个交换也许我也不会冲上来……既然带我来这里,应该是你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吧。”蓝灯看了看周围,莫名的死寂。 “虽然早就预见了这样的场景,但真发生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易狮言扶着额头说,“没想到他们那些大人居然真的背着我和其他势力有所勾结,现在我的存在反而和他们对立,以后我怕不是有家也不能回。” “那种地方,能够因为利益随时打算抛弃你的家人,完全就不能称之为家吧。你一开始不就说了吗,知道他们都是想要看着你成为人上之人才对你如此友好,既然不喜欢这个就不要再在那边耗下去吧,本来就应该早点独立出来的。” “这些我都明白,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打算。从卡瓦家那边截获的资源不少,如果发展我自己的势力问题不是很大,最近和姜无涯走得很近他手上也有不少资源。但是不知为何,真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反而畏手畏脚的,开始怀念起原本平平凡凡的生活。那个时候,虽然被视作垃圾,但还是能安心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还算正常的青春。” 或许是之前那个梦的影响,现在的蓝灯相当的浮躁,听到易狮言的这些话更是无语至极,没有心情像之前那样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增加无用的好感。 “既然打算要往上走,那肯定要丢掉沉重的包袱。问题在于,你究竟是想往上走,还是想在上面丢掉包袱,这个问题应该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既然已经看到了壮阔的风景了,那就不能再满足于现在的普通生活,就像你的父母把你培养成为狮之子一样。一切,早就已经开始了啊。”说话时蓝灯面无表情。 易狮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说:“你说的对,说的都对,是我一直低估了这些事情,是我一直高看了我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地行动起来吧,无视那些东西。我自知已经没有资格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偶尔来帮帮我,虽然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蓝灯吸了口气,他本以为易狮言还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一行还真只是想要个人来骂他一顿。想到这里,蓝灯收起了烦躁的心情,换上了日常的笑容。 “我不是说了吗,有事情就说嘛,我们姑且也是朋友,当然可以互相帮助。” 有了蓝灯这句话,易狮言终于把帮忙搬家这句话说了出来,换来的是蓝灯的短时间石化和出声的笑。 或许,对于易狮言来说,狮之子这个位置并不适合他,或许他就适合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和朋友一起玩闹欢笑。但是再仔细想想,北境貌似就没有几个适合做狮之子的人,不然也不会短时间内几位狮之子接连出事还无人知晓。 “是吗,他搬家了啊。按照族群的传统,他和你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关系,你们也要经常去看望看望他,顺便再告诉我一些他的近况。还有,最近的事情有些麻烦,你们最好不要和我联络,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去联系你们。” 罗狮光把一笔钱放在对方手中,才打发走了安排在易家的线人。线人?不,准确来说整个易家除了易狮言以外都已经是罗狮光的掌中之物,只是分成几波互相监视罢了。 易家原本还是个相当团结的集体,族群的几位大人都相当重视身为狮之子的易狮言,所有人都认为他能够有番作为。易家里面算是卧虎藏龙,里面几个比较有钱的人都是因为其他族群的限制所以没有办法扩展势力,但他们手上都握有几个族群的重要把柄。他们之所以一直相信易狮言,只是因为他们有资源,只要有易狮言的狮之子身份易家复兴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就是易狮言本人。他甚至不知道身边人的利益所在,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通关利益来锁住身边的人,只是简单地认为族群里的大人都只看重他的狮之子身份而不重视他本身。这是何等的愚蠢和傲慢啊,他人为什么一定要去爱你呢,他人为什么一定要重视你呢。 如果易狮言是个普通的孩子,拥有这样的愚蠢还能用天真来形容,但他是狮之子,就只能是愚蠢。 而这份愚蠢,迟早会葬送他的性命。要说为什么,因为他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人来合作。 既然易狮言还没有注意到,那么事情还不用太着急,接下来其他几个狮之子也可以死在无形中了。正因为易狮言这个大靶子的存在,罗狮光找到了城内的无数圣剑会势力,因为他的反圣剑会宣言,现在他手上也有无数反圣剑会组织的情报,已经到了君临北境的程度了。 “虽然有些自傲,但我现在在北境,应该可以算是西王国的叶谏吧。不过有些可惜,叶谏那样的人才居然死了,更可惜的是我还没有见他一面。” 罗狮光清点了他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只剩下一张办公桌和一个书柜在,他的私人物品已经全被搬走了。 真是可惜,这个办公室还是我亲自选择的,无论是房间的位置还是窗户的朝向,都是完美的。先来说声再见吧,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回来。 那么,接下来就去除掉我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碍吧。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罗狮光笑而不语。 罗诚虽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过这一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形式上演。 “光,办公室已经搬完了?明天就要去新的办公室了,我们爷俩之间的距离也远了不少。”罗诚手中的剑,藏匿在办公桌下面,然而他的所有行动都被罗狮光看在眼中。 “是的,远了很多。爸爸,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让我这么喊你,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挺愿意喊你一声爸爸。不过呢,当我来到那个办公室之后,你就不让我喊你爸爸了,毕竟罗诚大人是罗家的首领,我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今天我将要离开那个办公室了,所以,来久违地喊一声爸爸。” 罗狮光的眼中,浮现出罗诚带走自己的那个场景。他的双亲倒在血泊中,他用棋盘挡着自己的脑袋,明明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却忍不住地害怕。罗诚,当年就已经和现在一样沉稳到老奸巨猾的男人,吩咐属下带走了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成为了父子,平常没有任何交流,却是父子。 后来,罗狮光动用外部势力摧毁了罗家的情报基础,打通了所有内部情报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那次莫名其妙的袭击,正是罗狮光一手策划的,正是为了带走这位神童收作养子成为狮之子而做的。罗诚让罗狮光喊父亲,不是因为他心中有这个养子,只是享受当狮之子父亲的感觉。 所以,罗狮光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一剑直接切断了头颅和身体之间的连接。 罗诚虽然想过罗狮光反噬自己的一天,封锁了他的不少职权,甚至就连外部势力都进行了封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罗狮光能有今天,是因为他接触了那个万万不能接触的人,白零。 罗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亲生父母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记得了,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多亏了你。杀了你,也只是因为你挡路了。想要利用我来扩展势力最后杀了我?如果我不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疯子,你会把我捡回来吗?你最后的失误,只是没有认清自己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黑白交错 没有缘由的,蓝灯就是对罗狮光感到有些恐惧。倒不是说看到这个人就害怕,只是如果碰到和利益牵扯到的事情,就完全不想和他牵扯上关系。 所以,当易狮言提出想要继续和他合作的时候,蓝灯急忙阻止。 “那个人在利益这方面看得太清楚了,清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虽然我并不了解他,但他的所有举动都总让我这么认为。” “嗯……其实罗狮光也不是那么高的人,和他聊聊天会发现他其实挺平易近人的。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确十分厉害,虽然手上有不少资源,但狮之子中也就只有他能驾驭住这些资源,其他狮之子的合作不少但都没有他这个高度,说不定他才是最适合做狮之子的人。这一次还是听你的吧,如果和他合作的话感觉会很累,暂时就以一些反圣剑会组织为目标行动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也就是两人搬家劳累之后的闲聊,哪个人都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思考复杂的事情。 “为什么你的东西那么多,这个家装得下吗?” 蓝灯看着这个家的内部,和他想的不一样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破旧。他本以为里面还有化作灰土颜色的骨殖,结果既没有看到那种色调的东西,也没看到骨头这么可怕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是特别重要,就算被偷了也不会想要找回来。暂时先放在这里,我也不打算一直住在这里,这几天立刻去买个新房,这个就当做诱导他人的地点吧。说实在的,我可不想在我父母冻死的地方睡觉。”易狮言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去吃个饭顺便休息一下吧,然后一起去看房子吧。”蓝灯累得快要虚脱,想要喝水但在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想进食。 “那就去纤叶家那附近吧。” 话是这么说的,做却没有做到。 去了纤家附近的一个饭店比较多的地方,结果那边一家店都没有开门。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今天这里会有什么大队伍经过所以花了重金让附近的饭店都不要开门。 蓝灯看了看易狮言,易狮言同时也看了看蓝灯。 “我来这里没多久,对这城市还不是很熟悉。” “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但我一般都不在外面吃饭,你要找饭店的话还不如去找纤叶和江铃这样的女孩子。” 于是两人又莫名其妙地走到了江家附近的一个商店比较多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吃到了顿饭。 “既然来了这边,有个地方我想要去一下。”易狮言完全不考虑蓝灯还没吃上饭喝到水,吃了几口食物说。 “哪里?”蓝灯表情狰狞地挤出了两个字。 “这附近有一个湖,听说经常有人从里面打捞上来什么东西,据说还有人从里面打捞到几具尸体。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传闻,而且感觉有些线索在里面,所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我知道你喜欢,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呢?”蓝灯强行挤出了一张笑脸,又轻声说了一句“打你哦”。 和易狮言度过的一个上午,蓝灯都相当无语,甚至在怀疑为什么要跟他出来,出来还一直当苦力。午饭并不是很合蓝灯的胃口,这里的食物还那么干,要不是店里有水蓝灯都快发狂了。蓝灯不禁开始怀念哈特的手艺,就算没有哈特,春烧的饭也很好啊。 吃完饭之后,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那个传说中的湖。蓝灯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易狮言的体力那么充沛,难道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在这狮子城里都是用走的吗? “这个湖叫什么?看起来挺普通的。”在蓝灯眼中,这个湖只能用普通形容,就像词典上湖的释义一样普通。 “没有名字,看起来的确挺普通的。” 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湖。 “回去吗?”易狮言转过头来说。 蓝灯内心吐槽:我要保持理智不要生气,不要对比自己小的孩子生气,他还是个孩子啊,我要博爱我要冷静,绝对不能忍不住跳湖里,绝对不能骂脏话。 “因为好像没有办法找这个湖的特色内容,这周围也没什么人。”易狮言又补充了一句。 蓝灯内心吐槽:那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面带笑容不能生气,对,可以想想纤叶,她平常也挺烦人的,把易狮言当做可爱的女孩子就行了,但是仔细想想越来越气了…… “那就回去吧。”蓝灯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骂了无数句脏话。 但是更加让他骂脏话的是,有人还不想让他们回去。 而且那个人,是之前那个恐怖的黑暗男子,传说中的刀疤。 毫无声息地突然出现,他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服装,但是没有戴帽子,发根是白色的发梢却是黑色的,将他脸上的伤疤衬托得更加深刻黑暗。这人的脸依旧是那个样子,依旧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但是这一次,已经仔细观察过他相貌的蓝灯没有再多看,拔剑挡在易狮言面前冷静地注视着对方。 蓝灯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想要赢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正是因为有一次击退的经验此刻的他才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 但是,那把大剑出现的一刹那,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身后的湖,那个湖变得非常黑暗,就像无尽的深渊一样浑浊黑暗,黑暗就像无数的手臂想要把他拖入其中一样,就像人站在悬崖边上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身体即将坠落的感觉。 当大剑挥动的时候,蓝灯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稍微地张开了嘴。 “喂,蓝灯,醒醒!” 耳边响起易狮言的声音,这声音让他相当烦躁,哪有人会在别人耳边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不过真是这份烦躁唤醒了他,让他及时拔剑挡住了大剑的攻击,没有让大剑的突然出击将他们两人的身体撕碎。但大剑产生的冲击还是没法避免的,两人一起坠入了身后的湖中。 即将坠入湖中的瞬间,蓝灯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哈特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应该使用魔力台阶。” 然后蓝灯笑着说:“这么紧急的时候,大脑都很难思考了,让我用术式简直是不可能的。” 身体已经浸入水中,冰冷的湖水在往衣服内灌。正当蓝灯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湖的传说之一时,下落却停住了,身体下方出现了一个奇妙的触感,是魔力台阶。 蓝灯立刻拉着易狮言站了起来,凝聚了几个魔力台阶逃到了岸边。 另一边,突然出现的白面具和刚刚才突然出现的伤疤缠斗在一起。两人的打斗非常激烈,可以说是争锋相对,白面具的轻快攻击一次次地对伤疤的大剑造成威胁,但始终没办法突破伤疤那重油般的沉重防御,同样伤疤的攻击也没办法命中身手敏捷的白面具。 “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白面具的声音一如既往让人听不出本音,但没有伤疤那样渗人。 “一起沉入湖中吧。”伤疤的低吼一如既往的恐怖。 缠斗了很长时间,蓝灯本想加入但白面具的出招方式不适合让他插入。情急之下,他出声喊了一句:“哈特。” “你在喊我吗?”哈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迷路着 按照学校的规定,中午是可以出去的。但是据哈特了解,纤叶班级的老师是不允许学生中午离开学校的,而且中午要离开学校学生还必须登记才行。 虽然找门卫打听了一下,纤叶是以正当理由正当途径离开学校的,但哈特从未听蓝灯说过纤叶中午会回家,凭着对她一直以来的怀疑他便跟踪了一段路。 纤叶走的路基本都是哈特没怎么走过的路,所以没过多久就甩掉了哈特。但是哈特在这条路上找到了一个非常吸引人视线的人。那人在黑暗小巷中穿梭,如果哈特没有戴过几次,恐怕第一眼也认不出来,他脸上戴着的是之前那个白面具。 白面具,在狮之子的决斗中登场,活跃了相当长的时间,做的事情基本上是保护反圣剑会势力以及刺杀圣剑会势力。哈特一开始担任过一段时间,在江铃的嘱托下杀过两个圣剑会势力的人,杀过两个没有什么势力但是身份大的人以拖垮他们的族群。 所以,实际上白面具的大部分行动,和哈特是无关联的。在白面具最活跃的日子里,他一直在这边的学校调查着相关信息,根本没有时间去扮演一个城市传说。 这里看到白面具,哈特并不觉得这是偶然。本身他对江铃就不是很信任,经常想找机会收集一些她的情报,于是他就开始追逐白面具。 意外地,白面具看起来对这里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行动的速度有些慢,甚至有时候会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思考接下来的路线。哈特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追着他,最终来到了一个湖的旁边,看到了刀疤,也看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 “总之如你所见,那个白面具不是我,他只是一个标志,恰好我扮演过这个标志罢了。”哈特把蓝灯拉入了暗处,小声地对他说。 “那个白面具到底是谁?我指的是现在的。”蓝灯靠在墙边,观察着他们之间难舍难分的战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战斗技巧并不高超。伤疤的身体实际上是用某种术式强化过了,这种术式和异兽有些关系,他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甚至很多动作都是漏洞百出,只是因为你本能地害怕他所以才会失利。白面具的攻击方式十分轻快,换句话来说就是技巧胜过力量,但实际上实战中力量是大过技巧的,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两人都不是底线的战士,就算是也应该是特殊职务的。” 蓝灯读出了哈特的潜台词:如果是我上的话,应该很轻松地就能结束。 蓝灯苦笑着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离开还是就在这里看着?” 哈特瞥了蓝灯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在白龙遗迹那附近的时候,遭遇灰色羚羊的时候,还记得我是怎么做的吗?我现在没有行动而是把你拉到一边,是因为我现在并不自由、只身一人地行动,如果有人给我安排一个二十人配合有正式军队水平的战士,我估计只能跑,还不一定能跑得掉。” 蓝灯知道哈特话语的含义,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剑。 “或许,我还没有强大到你这种程度,能够什么都不想地挥剑。”蓝灯的笑容有些黯淡。 哈特仅仅是瞥了蓝灯一眼,这个眼神不如以前冰冷,就像是绝对零度的空间中突然流出了一条零度的水流。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地挥剑呢,如果能成为那样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哈特如是想着。 “记得用眼睛去看你身边的人。记住,不是让你去保护他们,而是看着他们。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哈特转身回到黑暗的巷子中,不知为何在蓝灯眼中此时的这个背影竟有些萧瑟。 蓝灯又看了看另一边,由于来了一些围观群众,难舍难分的黑白两人结束战斗已经离开了现场。 易狮言像是有心思的样子,靠着墙,眼睛看着地面的石砖。 “怎么了,像这样的突袭以后可能会有不少吧,最好有做好准备,以后带把武器吧。” “嗯……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我都有考虑过。说实话,我的存在,就算死了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影响,我只不过是反圣剑会的一个标志罢了,他们看重的,应该是我身边的人吧……”易狮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担心如果真的说出来,蓝灯就会告诉他这就是事实,然后他心中的某样东西就会碎掉。 “没有,只是看哈特,感觉有些陌生,感觉有些遥远,甚至有点提防。”易狮言叹了口气。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还会希望我们提防他一些吧,而且他平常的表现就是彻头彻尾的怪人。不过虽然他行踪神秘,战斗实力又超强,他还是有个弱点的。” 说到这里,蓝灯突然想到:哈特自己一个人回去没有问题吗? 如果是了解我的人,应该会知道我有一个路痴的属性。毕竟,人无完人,既然我的其他方面一直在登峰造极,那一定也有弱得让人无限吐槽的地方。但是,只要努力,我的认路能力肯定也会有所提高,比如在西叶城内我可以准确地在商店街上找到两家面包房和白银金行,在这狮子城里我也一样能做到。 不过说实话,在这种没有走过几次的路上,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走在黑暗的小巷中,根本就分不清哪边是哪边,感觉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只是顺着道路在行走,天知道今天又会迷路到什么地方。 外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哈特的内心独白竟然如此丰富。这个男人,可是有着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面喜欢开小差发呆,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喜欢随便乱想,总结来说,因为平常话少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内心活动相当的丰富。基本上每一次一个人出行都会吐槽一番自己的路痴水平。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到了在马路上不可能碰到的十大事件之一的蒙眼睛了。按照惯例,此时的我们应该……哈特思考了片刻,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展开,他习惯性地让本能引导身体,一套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动作,擒住了身后人的双手。 “哈特,你,你好啊。”手被哈特抓住,纤叶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为什么从背后抓住我的手?” “因为,在路上突然看到,所以不由得想要恶作剧一下。”纤叶在尝试卖萌,“那个,我是纤叶啊,可以松开你的手吗?有点痛。” 哈特吸了口气,抓住纤叶的双手,将她的身体压在墙壁上。 “正因为你是纤叶,所以才不能放手。作为老师,我问你,这个时候出来是干什么?”说话的同时,哈特将大腿压在纤叶的一条腿上。 “你看看我手上的东西,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啊!好痛啊,你知道你是老师就放开来啊,不然我就要喊非礼了!我的行动是批准了的,因为只有今天才有的买所以才出来的!”纤叶尽力地不去看哈特的脸,把他脑补成一张非常丑的脸,然后莫名发现身体的疼痛感更加强烈了。 哈特看了一眼纤叶的手,的确正握着一个袋子。因为哈特集中精力的时候会忽视很多东西,长时间以来导致他经常看不到眼前的东西。 “对不起。”哈特松开了手,撤掉了腿。 “没想到你当老师还这么上心,就连学生在外面玩都要管,要知道我们班的某些老师看到我们在外面玩都是用一个微笑回应的。”纤叶摩擦着手掌,哈特的力气真的很大,上面都留下了些红印子。 哈特内心吐槽:我觉得这种回应更加危险吧,依据是我的学生时代。 “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是看到我出校门,然后一路尾随我?那你这人还真是恶心,就算是老师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是老师做这种事更加恶心。该不会是尾随我出来之后,迷了路,然后莫名地走到这里,迷路的同时偶遇了我?” 哈特没有回答。 纤叶摇了摇头,带着哈特踏上了回学校的道路。 同时,纤叶在庆幸,哈特没有研究袋子里的东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哈特正是因为明白了一切所以才没有深究。 第一百四十二章 铁蔷薇 “最近的工作如何啊。”说话的同时,江铃移动了一枚棋子。 “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哈特毫不犹豫地落子,打在江铃势力薄弱的位置。 “好歹我也是你的雇佣者,下棋的时候就不能让让吗,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啊。话说明明这是北境特有的棋,你怎么下得这么好?”江铃把手放在吃掉的子上面,表示认输。 “我本身就下棋有所钻研,只要了解了规则大部分棋类都能有所贯通。”哈特没有解释下棋不让,其实只是因为他比起让江铃赢,更想看她输的时候的表情。 然而江铃没有任何表情,立刻又切换回平日里的那个性格,娇羞地说:“要不要回来住几天,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有些无聊,父亲刚刚去世,也是时候找个人陪一下了。” “我这段时间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还是不方便回来。”哈特收拾完棋盘,看着餐厅窗外的风景,北境的春天竟然还真的有些绿意。 “你们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觉得北境就是冰雪常年覆盖的地方,实际上北境也就只有冬天冰雪多一点,春夏温度比你们低一点罢了。刚刚送走北境漫长的冬天,夏天就要来了,不知道已经得到大权的罗狮光今年会做些什么。” 哈特知道,前段时间,罗诚因为圣剑会势力下属组织黑魔连的刺杀行动,加上罗家的内鬼呼应,永远倒在了他的办公室内。按照传统,由他唯一的儿子罗狮光,继承他的所有事务,基本上等同于掌握了整个罗家。再加上狮之子的身份,罗狮光在这城内的地位,有如西叶城内的叶谏。 “还有白狮会在,他应该也做不到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你也不用诱导我说出真实情况嘛……不管怎么说,罗诚死了,罗狮光前进路上的最大阻碍没有了,对他的权力封锁全面解开了。如果白狮会挡在他面前,到时候谁又会倒下,一切都不好说……说他的事情太无聊了,来聊聊你的事情吧。你之后会很忙,意思是比现在还要忙,那么就是要去做些现在没做的事情咯?在这里,前进之后就没有退路了,就像现在十分迷茫的易狮言一样,做出选择之后不要后悔哟。” 哈特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离开了餐厅。 “哈……反正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条分支也是我最期待的一条。”江铃望着外面的风景,冷冷地说。 回到那个家之后,进门就是巴雅灿烂的笑容。她只是笑着看着哈特,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许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个笑容中。 “那个,加西亚他们三个呢?”哈特扫视了一眼屋内,以往坐在在一起玩着各种桌面游戏的三人并不在,气氛冷清了不少。 “哥哥他们三个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好像说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这样啊……今天我有些累,先回房间里休息一会,他们回来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 看到以往那个惜字如金说话还是冷冰冰的哈特话多了起来,巴雅笑着说:“好的。” 然而,此时的巴雅并没有想到,哈特对他们要说的话是什么,更加没有预料到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一如既往地,他们聚集在一张不大的餐桌旁边准备享用晚餐。本来哈特不打算在晚饭时间说这种话,但没想到他们三人到夜晚时分才回来,还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但脸上洋溢着不错的笑容。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我们几个有个礼物想要给哈特先生。”巴哈喘着气说。 “才刚刚回来,你怎么直接说了出来。你看哈特先生现在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对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张面瘫脸……总之我们先吃饭吧。”加西亚一边数落着巴哈,一边分发着碗筷。 虽然加西亚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却把礼物已经放在了桌上。 “这个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不是很贵重,拜托我们的一个朋友制作的,算是一个比较神奇的东西吧。”科伦指着桌子上的这个礼物盒说,“哈特先生本就帮助我们逃生,对我们的帮助一直都挺大的。这段时间还一直在这里居住,一直没出事也安心不少,也因为哈特先生的帮助改善了伙食——这个是加西亚说的。” 加西亚戳了戳科伦的腹部,装作恼火的样子:“搞得想我多喜欢吃一样,不要把我的话吞了。我当时明明说的是,我们的收入很低,哈特先生把当老师的钱大部分都给了我们,改善了伙食也有利于小雅的成长。” 巴雅看着加西亚,有些害羞地说:“我也不算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这么特殊照顾我啦,加西亚姐姐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没错啊,你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啊。”巴哈托着脸说。 “你们俩要考虑的事情都很多啊。”科伦看着他们二人,耸耸肩。 和往常一样,四人聊天有说有笑,只有哈特一人面无表情地在听着。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高兴,相反其他四人都已经默认他心情不错,只有今天有些不一样。 “打开吧。”巴哈把礼物推到哈特面前。 哈特一秒钟内思考了十种打开包装的方式,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力气解决。打开包装之后,哈特所看到的,是一个铁块,用观察术式的方式看上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路。 “我们当然不是给你送了个铁块。这个东西是我听学生们说的,感觉很神奇,正好巴哈一个朋友的店里就要做这个,我们帮他做了几天工就换来了这个东西。据说只要像使用法术那样,想着某样东西的形状,这个铁块就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然只有一次机会。”加西亚仔细看着自己送出去的礼物。 “是要现在使用,还是以后在使用?”巴哈显然也相当好奇这东西用出来有什么效果。 “现在使用吧,以后,恐怕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因为我又有一些事情要去做,不希望把你们牵扯进去,所以要离开这个家,今晚就是最后一晚,我今晚也不会在这边睡了。” 哈特的话显然有些震慑力,四人立刻沉默下来,表情也渐渐脱离了欢乐。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也早就想过了。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绝对不能依靠着别人,我们也不想依附着别人生存下去。这个礼物,也可以当做一个告别吧。我希望能用这段时间,浓缩在这个铁块之中,然后给我们各自留下一个记号。应该把每次离别都当做永别吧,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巴哈勉强挤出了笑容。 哈特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将手指放在了上面,将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感传递进去,也就是吧精神力输入其中。 一阵亮光过后,铁块成型了。 是一支蔷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有一片纯白的雪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同样的,所有人也都不会因为这样的话来释怀,这样的话顶多就是平常的场面话,实际上什么都做不到。 当看着哈特离开这里的时候,所有人也只是淡淡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陷入沉默,各做各的事情。从明天开始,他们的生活会回到之前的那个样子,就让今晚尽情地被离别悲伤之情渲染着,以此在明天继续追逐朝阳。 离开这个家之后,哈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方。这个城市里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就只有纤叶家和江铃家,在这异国他乡,他并没有一个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虽然即使在这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他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在他身后捅刀。 不知道去哪里好,哈特就在这个家附近,在马路上休息了一晚上。一晚上有过闭眼,但没有睡着过,时不时地关心巴哈家的情况,注意着因为自己的选择会不会立刻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明明搁着不远,哈特还是没办法回到那个地方。可能是因为那里太温暖了,可能是因为哈特太冰冷了。 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情,但是所有事情都像打字在电脑上,然后又删除,出现文字又删除,根本没有什么完整的话语,只有一片片文字的碎片。想说的太多太多,但是什么都不适合讲出来,如果要说出来,那可能就是一本长篇小说,但是作为小说又太晦涩无味了。整个晚上,哈特就在自我否定中度过。 天亮了,该上路了。 “啊,是你啊,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易狮言呢?”姜无涯对哈特的到来并不是很惊讶,甚至为他准备好了茶水。 “没有,我和他不是一路的,他今天要来你这里吗?”哈特犹豫了一秒钟,进入了这个简朴的木屋。 “前些天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是要研究研究现在的形势,商讨商讨他的未来规划之类的。说实话,北境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乱糟糟的一团,乱得根本没办法理清楚,这也是我一直在休息的原因。”姜无涯坐在位子上的样子,不像是一个武人,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 “尼尔·卡瓦,之后去哪里了?”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夜未眠的人。 “你们看出来了吧,那个的确是假死,也没什么需要掩饰的。按照一开始的说法,假死之后尼尔先生就会和罗狮光一起行动,等同于完全好罗家融合在一起。但是,这之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他的人,其他人也没有见到过,就像他真的死了一样,或许他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也说不定。说起来,他之前有交给我一件事,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姜无涯在身后的书架中翻翻找找,终于在几本书之间找出了一张白纸,放在哈特面前。 “他让我监视这上面的这几个人,也不能说是监视,就是重点注意一下。除此之外,他还让我不要完全加入罗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行事,不要偏袒任何一方势力。” 哈特草草地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他都不认识,应该是罗家和卡瓦家的人,但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才是。 “我是注意了一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现。”姜无涯摊了摊手。 “你现在是作为尼尔的盟友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还是独立在行事?”哈特随意地记下了这上面的所有人名,把纸头还给姜无涯。 “从我这个角度来讲的话,肯定是在独立行事,至少我走的这条路不会行进到尼尔想要的结果上,毕竟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呢,现在我还没有离开他的想法。”姜无涯毫不掩饰他正在观察哈特的反应,直直地看着哈特。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我知道,你应该不是完全站在易狮言那边的吧。你所站的位置应该比我们这里的人要高一些,毕竟你是外面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没一些目的我都不会相信。说实话,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行动,顺便卖你一个人情,就看你是否会买账了。” “谢了。”哈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这就要走了?还是说,是故意让我看着你果断地突然离开?”姜无涯的眼神此时深邃得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因为你是外面来的人,所以送你一句话,这里的水比你想得要深不少。就比如最近罗家也不那么太平了,据说白狮会和莱恩帝看到他们最新组建的武力组织感到有些担忧,打算向罗家施压,不知道罗狮光会如何应对。”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轻松地直接吃亏吧。” “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哈特没有再回头,离开了这个简朴的木屋。 “我们也就只有情报比别人好一些了。”姜无涯自言自语中,“没想到西叶城的那位传说级别人物哈特先生居然会来到这个城市,没有改名甚至直接以这样的面貌出现,想要做的事情很明显吧。” 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能用嘴说出来,免得隔墙有耳。 实际上,姜无涯把那份名单给哈特看的原因,不止是那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姜无涯本人就是站在反圣剑会这边的,其次才是站在卡瓦家的立场上。差点忘了,这中间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到的组织,雪葬。 在这个城市里,可能会有不少达官贵人知道雪市的存在,毕竟那个组织相当高调,靠着上流人士的利益关系才一直维持着存在。而与之相对的,鲜有人知的组织,便是雪葬。说到底,雪葬和雪市都是从一个点出发,从两个方向来达到共同的目的。 北境的反圣剑会运动,实际上早就开始了。 北境人的性格本就刚烈好胜,莱恩的南征因为圣剑会的介入好几次都白白浪费了人力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怎么可能一直没有怨言。之所以北境这么多年来反圣剑会运动始终停留在地下,是因为这里两个势力的冲击相当激烈,哪一方都没办法站在明面上。 两股势力相互牵制,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壮大的无数族群,实际上都和这两股势力有着无数瓜葛,可以说所有势力的本质都只有两个颜色,以及这两个颜色的中间色。 姜无涯所属的雪葬,正是为了打破这样的处境存在的。如果是雪市存在的直接目的在于联系起上流势力族群,那么雪葬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出并剿灭城市里的圣剑会势力。迄今为止,他们已经靠着人员的深入以及其他组织的情报,找出了城内的无数圣剑会势力,包括目前最为猖狂的黑魔连。 前些日子,黑魔连又袭击了反圣剑会组织,死了好几个人。再前些天,也死了好几个人。仔细算下,这一个月内发生的袭击事件,因为他们的活跃而丧命的人,已经有几十个了。但是,没有人能够拿他们怎么办,就算设下防御防御也会被破解,不断地寻找内奸找到了无数嫌疑人但没有任何用处,清洗组织只会让组织直接崩盘,几乎好几个组织的成员都不是纯色。 姜无涯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很常见,世界上的所有人本身就不是黑白色的,大部分人都是灰色。但是,组织内部出现大量情报泄露,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像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少,而所有事件,都会和一个名字扯上关系。 白零。 不知道纤叶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只要除掉白零整个圣剑会势力就会完全崩盘。姜无涯端着茶杯,靠在窗边。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雪葬 经过连续好几天的调查,蓝灯终于找到了关于伤疤的一些线索。虽然这个所谓的线索,也就是在他刺杀行动后,看到他和一群黑色衣服的人一同离开了。 后来问了易狮言,他才知道,这些人正是这段时间非常嚣张的黑魔连。 “是不是觉得我对现在的形势了解得很清楚?这也是没办法的,别说发展势力了,现在刺杀行动闹得那么凶,我感觉我一直是他们的目标,所以一直在调查这些人的事情。黑魔连存在了很长时间,以前貌似是帮助上面的人完成任务拿钱,就和佣兵团一样。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人积极起来,他们的行动相当地积极,而且每次都是瞄准对方最虚弱的地方侵入。” “那岂不是组织内部有问题?” “第一反应会这么想吧……但如果是某个人,那大家就不会那么想了——某个组织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他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他说,那个人一直以来知道的事情简直多得令人发指,甚至让很多人觉得他有着神威,能够看到所有人在做的所有事情。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找内奸,而是填补空档。” “无法理解。” “我也无法理解。对了,过一会我要去姜无涯那边,最近发现那个人相当靠谱,可以和他合作一段时间……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打算继续去调查伤疤的事情,就不陪你去了吧。” 易狮言注视着蓝灯的表情,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纤叶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一如既往在我起床前出门了。” “真是不容易,这边焦头烂额地处理危险,那边还在一直往外跑。”易狮言一脸不屑的样子,蓝灯一时间还想不起他以前吃醋的表情。 “你现在对纤叶有什么看法?” “感觉有些模糊不清,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就算是一点点的隐瞒都会招来不必要的猜疑,所以我现在并不是很想有那么复杂的感情。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只能说祝你们幸福。” 这句话,蓝灯记住了。 但是似乎,没有能够用上的时候了。 当哈特看着手中铁蔷薇的时候,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铁蔷薇那么美丽,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的日子十分美丽吧。如此美丽的花朵,配合着金属质感的光泽,有着无法言喻的悲伤,就像有人在耳边拉起了单薄的弦乐那样淡淡地忧伤着。之所以会造成这样,是因为哈特早就想到了离别的那天。 说实话,就连他们惨死的样子,某个时候就不自觉地出现在面前了。 抱着各种各样的觉悟,哈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铁门。可能是想要有人能够打开这扇铁门,铁门上面设置了可以不用钥匙打开的术式,只要输入一个正确的术式就可以打开铁门。哈特观察了一会就直接破开了这个术式,进入了这个奇妙的空间。 看到里面的无数文件,无数文件上面的无数文字,哈特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撼。 这个房间里面,没有放着任何有价值的实物,没有一个可以一直存在下去的东西,只有数不尽的纸张以及数不尽的文字,上面记载着无数的情报。哈特随便翻阅了一下,情报的分类标准是按照组织来设立的,繁琐无用的情报间时常穿插着哈特都不知道的情报。 无法想象,这样的房间,竟然和还年轻的纤叶有无数关联。 找到这个房间对熟知术式的哈特来说并不是难事,只要追踪纤叶一段时间就能找到相应的线索,继续追踪和那些线索有关联的人,将无数线索重合在一起然后再分析,就找到了这个房间。虽然说得很轻巧,哈特找这个房间实际上用了非常长的时间,排除了无数无用情报最后找到了这个房间。 时间紧迫,他迅速抓住重点阅读情报。 首先,便是这个房间的所属组织,雪葬。雪葬的成员就连这里也没有,哈特仅仅知道纤叶是这个组织中的,而姜无涯也很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员。纤叶在这个组织中最主要的工作,便是接着她和易狮言的关系,接近尼尔·卡瓦,从而确认尼尔·卡瓦和圣剑会之间的关系。因此,她以易狮言的名义向尼尔·卡瓦借了一笔钱,以此来观察他的动向,最后甚至直接把这笔钱用作了雪葬的经费。 关于雪葬和尼尔的描述,就仅仅到这里为止,关于纤叶这个人,仍有无数的秘密。 接下来,便是哈特一直很关心的雪市。令人意外的是,雪市竟然是北境内最大的反圣剑会势力,主要业务在于建立一个黑市一样的市场,交易一些上流人士需要的物品,以这样的方式来建立和各个族群之间的联系。其次,便是情报上面的事情,雪市在正常交易的同时还会进行一些匪夷所思的交易,比如那两把大剑,用以确认各个族群的行动方向。 然而,到这里为止,雪市的描述突然中断,仿佛纸张被撕毁了一样戛然而止。作为最后一句话用不同笔墨写在上面的是,无论是雪市还是雪葬,都不是这么简单的组织。 哈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去查找江铃的情报,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从无数族群的情报中也没办法找到江家的情报。 然后哈特又去翻找纤叶的情报。作为雪葬的一名成员,她的情报少之又少,唯一找到的一个和她有所关联的,是一个有些旧的本子。哈特知道这种东西存在于此处的意义,这本本子上面所写的,便是房间主人的行动,或许,是最后一次行动。 上面只有一句话,前往江铃父亲家的地下室。 哈特搜寻了一下其他情报,发现这些基本上是他了解的信息,然后记下了他不熟悉的情报,离开了房间,离开时还放了把火。 即使他知道自己是路痴,此时此刻却穷尽所有力气在不熟悉的地区里狂奔,只为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份真相。 哈特并不知道他的面前有什么在等着他,就像纤叶也不知道一样。 对于死亡,纤叶的看法其实相当简单。雪葬成立的意义就和死亡直接挂钩,本身就是以生命为赌注行动的组织,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贪生怕死。纤叶所担心的,只不过是如何将她所看到的东西传递出去,以及自己有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样的事情。 地下室里并没有多少直接的文字,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很多功课,纤叶根本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还好,她没有直接吐出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她的心理素质至少能保证她不会为这种残忍至极的场景吐出来。 地下室里无数尸体发散着恶臭,无数的术式研究仪器,这些仪器,基本上都是和供奉术有关的。 已经没有时间去研究了,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门的对面,伤疤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五章 车轮碾动的声音 想象着地下室里会发生的场景,哈特的速度又加快了些。现在他究竟在和谁为敌,他并不清楚,并不是江铃,他感觉他所面对的应该是一个庞大的体系,这个体系涉及的人可能会远远超过他先前的想象。 江铃,与纳兹·布尔完全不一样,比后者要棘手得多。纳兹·布尔并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可能会直接站在你面前说出他的所有想法,但就算这样你也没办法掏出他的掌心,始终在他的操纵中前进。而江铃,至少哈特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出她的目的,甚至没办法确定她是不是一个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江铃相当了解哈特。 所以此时此刻,哈特的面前出现三十人的队伍,所有人身上都是专业装备。先前说体系的问题,这里应该也能体现出来,普通的组织是不可能找到南征军的人吧。 三十人的队伍,有盾兵有弓箭手,有枪兵甚至还有两个法师,只要他们之间的配合和他们身上的装备一样专业,哈特基本不可能突破这里。并不是哈特感到自卑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反倒是他太了解自己的程度,才会停下脚步观察对方的动作。 就算要突破,也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 于是,哈特出击了,无视身体可能承受到的巨大压力,瞬间启动把速度升到极限,如同离弦之箭向队伍飞去。将魔力注入在十字长剑之中,十字长剑附近泛起淡淡的光芒,但这光芒比起以往也亮了不少。哈特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紧紧地握着十字长剑,任凭剑柄在掌心留下深红的印子。 没有办法在实战中使用强大的术式,这一击对于哈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他想要英年早逝。然而就是这么一击,被聚集在一起的盾牌挡住了虽然两面盾牌直接被十字长剑击碎,人向后方退后了好几米,几个盾兵直接因为冲击而肢体发生扭曲。但还有人站着,他们没有让哈特突破,挡住了哈特的去路。 接下来,就是队伍中的剑士展开攻击,在哈特出招完之后的时间中轮番上来从各个方向展开攻击。每一次攻击的力气都不大,哈特甚至都可以直接用手挡下,这些攻击根本就没办法对哈特构成伤害。但这些行动本就不是冲着对哈特造成伤害出发的,而是消耗他的体力,靠着车轮战来恢复体力不停地消耗哈特的体力,这就是人多的恐怖。 果不其然,紧接着剑士后面的,便是弓箭手的射击。弓箭手在大规模战斗中的实用性比枪手要好多了,因为速度比较快以及成本比较低经常被用在军队之中。这种场合,更是能发挥他们的特长,从前方三个方向同时射出的一些弓箭以及轮番射出的攻击,如果是蓝灯站在这边早就满身是箭了。 法师并没有攻击,在这种场面的战斗中他们的术式反倒会影响其他战士们的节奏。他们存在于此处的意义,就是为了防范哈特可能使用的术式,以及封锁他的后路。 周而复始,防御,然后再攻击。盾牌不够了就用剑来挡,因为哈特站位问题以及体力问题,在没办法再使用一开始的强力冲击,这种时候进行的攻击并不能撕破他们的防线,战斗陷入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三十人的队伍没有多少消耗,消耗的部分也在一直补充。而哈特这边看上去也没有多少消耗,除了刚开始的强攻,后面的战斗都保持在同一速度和同一强度上。 “听到为了一个人要出动我们这么大规模的队伍时,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简单。现在看,能够在这里坚持那么久时间速度力度都没有什么变化,那个人是怪物吗。”没有什么事做的法师和同伴交流着。 “他没有使用什么术式,至今为止所有战斗都靠着普通的挥剑、强化术以及光壁完成,如果能够战胜他的话真想把他的身体带走研究一下。” “上面的人不是说了吗,并不一定需要杀了他,而且我们应该也杀不了他,他想要逃跑应该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两位法师没有想到的是,哈特的体力实际上消耗得很厉害,如果一直没有什么体力消耗那就真的成了怪物。在战斗开始之后他为了挡住他们的攻击,速度都保持在他们的两倍以上,他们的速度还是被强化术加强到两倍左右,体力消耗得非常快,现在已经用不了一开始的那个速度了。 为了结束这个场面,必须要找其他的方法。这样的方法,他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了。一直在试探,在战斗过程中在地面上书写没有什么用的术式,那两个法师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说明他们观察术式主要是看魔力的流动,对于没有魔力的术式没有什么反应。也正是这一点,让哈特完成了地面上这个还算庞大的术式。 在又一次摩擦之后,哈特向后退了十几米,把左手放在地面上维持身体的平衡。 “不好,他要使用术式,赶快阻止他!”法师混了不少时间之后,才终于派上用场,大喊的同时在手上凝聚出几个魔力球准备攻击哈特。 哈特没有移动,左手依旧支撑在地面上,将魔力由左手开始转移。然后,他用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高阶魔术,蓝色火焰。” 法师本想因为哈特能够使用高阶魔术而震惊一会的,但仔细想想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们从小学习的术式,无论是魔术还是法术,都必须有一个魔力释放的媒介,一般来说就是右手的几根手指。无论再强大的人,就算能够不伸手不念出术式名字的,释放魔力的时候都必须制造一个媒介。而只要这个媒介受到影响,任何术式都没办法使用。 此时此刻,哈特必须将魔力传入地面中,他放在地面上的左手是唯一一个与地面的接触,无疑就是媒介。而且,蓝色火焰的特性,只要学得多了就会发现,哈特此时的动作足以说明他的术式还需要一段时间发动,他并没有做足准备。 所以,此时此刻剑士插在哈特左手上的那把剑,从掌心流出的鲜红血液,无疑会让这个术式展开失败。 一般来说,常人的思维会是这样的。 但是,至少在术式这方面,哈特的研究是异于常人的。究竟是对方高看自己还是小看自己,哈特也不清楚,至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要维持平衡使用术式,加上想要诱导他们上前一些才做出这个动作的。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左手使用术式。维持身体平衡,只是为了在魔力脱离自己身体的时候能够不被体力情况影响到。 这致盲的瞬间,哈特让魔力聚集在空中爆炸四散,化作光束攻击敌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因为这样的法术身亡,就算他们不防御身上的护甲也就足够挡下这种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法术。哈特所需要的,不过是他们全都在防守的一瞬间。 用左手凝聚的魔力球震碎插在上面的剑,没有理会不断流淌的鲜血,哈特开始了奔跑。离开那里之后,一路上没有碰到其他的敌人,哈特也或多或少猜到了他即将看到的事情。 ——已经来不及了吧。 看到拿着大剑向这边慢慢走过来的伤疤,以及他身上遍布的血液和完好无损的衣服,哈特的想法被验证了。 “哈哈哈哈,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受伤的狮子吗?不对不对,根本就不是狮子,而是披着狮子皮的小狗才对啊。”伤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渗人,低沉的声音就像锯子锯木头的声音,就像齿**力碰撞的声音。 哈特甩了甩左手的鲜血,又挥了挥右手的十字长剑。 奔跑的瞬间,却身中数箭,竭尽全力躲开所有致命伤以及几发子弹,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再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纯白的雪 当看到地面上一堆白色碎片的时候,蓝灯的心情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想笑。但当他动脚踢开这些碎片以发泄他好几天搜查无果的心情时,看到这一块块的白色碎片,心情发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些碎片,是不是看着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没有这种材质的东西吧,而且还切成碎片了,而且还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这里。”蓝灯以自言自语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些碎片,看着很像塑料制品,但这个世界不存在那么高科技的东西。或许是这种久违见到城市垃圾的感觉,让他仔细地钻研起这些碎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塑料,但实际上都是由木头打造,用一种蓝灯虽然经常见到但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哈特叫他去读书自己找但他懒得看书,的材料包裹在外面。 研究了一番,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这些切口很平整,也就边角的地方有些不平整,应该是用刀剑故意切割开的,但这种材质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想到这里,蓝灯突然开始对比每块碎片的切口,最后强行拼在了一起。 完成之后,他竟发现这并不是强行拼装在一起的,所有碎片合在一起竟真的是一件完整的物品。而且,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眼,蓝灯便知道,这是白面具的白色面具。 生活就是如此的神奇,就像网上的人说自己找东西找不到过个几天东西自己就会出现,就像蓝灯玩号称全世界没有多少人能够解开的一个数学游戏,钻研几个晚上之后某次吃饭时突然有了灵感直接算出了答案一样,蓝灯心心念念找了好几天的线索,现在最直接的一个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那个全是噱头的游戏不一样,白面具的面具只有这一个。某次他看到白面具战斗时候面具被敌人划到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从此之后他看到的白面具的面具上都有这个痕迹,而这个面具上也有着相同的痕迹。除了这个痕迹,这个面具上之前那些不规则的痕迹此时也组成了一行字。 江家本家地下室。 虽然不知道这行字的意义,但为了抓住仅有的线索,蓝灯开始移动。他和哈特完全不一样,并没有路痴的属性,在狮子城这边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基本记住了周边的道路,也知道如何前往江家本家。毕竟他曾陪着易狮言去过江铃父亲的葬礼,那座看着有些阴森怪异的建筑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用多久,蓝灯就来到了这里。 无法想象,这里几天前曾经举办过一场葬礼,整个房屋没有任何悲伤的气息,只有一种压抑到影响正常呼吸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房子。让这些更加突出的,是那扇没有关上的门。 蓝灯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碰到很怪异的事情,但还是无法想象到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就如同纤叶知道自己会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结,但还是无法想象到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地下室比纤叶想的还要大一些,在心中绘制一份地图然后对比一下上面的空间,可以发现地下室的面积远远超过了这个房子的大小。 纤叶一直在逃亡,并不是她贪生怕死,既然是雪葬的人,那必定是用雪葬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现在所想的,只是如何将手上的那些情报传递出去,这些情报如果断送在她的手上,雪葬计划无法结束以后还有无数人会倒在这里,连走上那条道路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她跑过了很多很多的房间,有的房间充满血,有的房间非常干净,有的房间门口还有一些发臭但没有虫子啃食的人体器官,有的房间里却尽是白的资料和冷冰冰的仪器。在这样的地方穿梭,渐渐地分不清究竟哪边是现实,渐渐地无论是干净的一边还是血腥的一边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黑暗。 撞在墙上的那个瞬间,纤叶才知道已经没有路了,这里就是尽头。她用魔力照亮了这个房间,但是又立刻掐灭了火焰。其一,是因为她意识到这么做无疑在暴露自己的位置。其二,她不想看到这个房间里的事物,而且仅仅是一眼的时间她便已经找到了记录情报的方式。 在行动之前,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在脑内构思出一张图片,她的面前是一个水池,房间的角落里有几个空荡荡的水缸,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脚下滑腻腻的东西只是长时间没有打扫积累的脏东西,空气中弥漫的令人心情不悦的味道,也是长时间不打扫导致的。 这之后,她进入了这个并不是很深的水池中,把脸埋在水中感受了一下位置。虽然她很想再深入一点,但求生的本能以及人类的某些本能拒绝了她的想法,她只是把手放在水中,在墙壁上开始刻字。 作为雪葬的一名成员,准确来说是一位首领,她的专业技能也是多得令人发指。现在能够把手指化作尖刀,也是其中一项比较怪异的供奉术,这也不过是盗取圣剑会的某些研究成果做出来的。不过呢,这种只能用一次,毕竟变为刀之后,就没办法变回来了,而且也就只能用十分钟,十分钟后整个手就会融化。 十分钟,对纤叶来说还多了点。 手指依然是手指,只不过形状变了,功能变了而已。本身手指变成刀这种违反自然的事情就会让持续产生痛苦,这种痛苦就等同于不断有蜈蚣钻进嘴巴里,而且还能感受到蜈蚣经过身体的各个器官,甚至能感受到蜈蚣的脚有多少对,能感受到蜈蚣的一举一动。而用刀刻字,和直接那手指刻字是一样的,不过就是让刻字变得可行罢了,疼痛什么的从来就没有减缓。 没办法发出声音,痛苦也没办法减缓,纤叶只能摆出一张笑容。为什么笑呢?因为不能哭,死之前保持笑容会比较好吧,毕竟所有想做的都差不多了,多余的不过是奢望罢了。 杰作完成之后,脚步声已经出现在身后的时候,不得不面对死亡的时候,纤叶竟然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多么短暂,明明那么美好的生活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结局结束呢?这些话很奇怪,就如同在问穷人为什么要奋斗,就不能自甘堕落一样。纤叶所诧异的,并不是自己为何走上这条路,而是为何回顾人生的结尾,是她所利用的蓝灯。 剑,落了下来,砍在了背上。伤疤的大剑不存在一丝慈悲,在他眼中,站在此处的并不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少女,而是一个能够奉献自己生命的狂热分子。对于这种狂热分子,乱刀砍死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佳结局,毕竟他们自称殉道者想要雪葬嘛。 在手融化之前,纤叶耗尽所有,使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术式。爆炸声从顶上传来,然后就是石头不断落下,砸在纤叶的身上,砸在池子之中,将整个房间困住,将整个房间化为了彻底的地狱。 伤疤没有必要为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浪费时间,丢了把火,转身离开。 蓝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他所看到的场景,血池中一个已经不能说是人的人躺在里面,身边全是石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喜欢这个世界 当哈特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真正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想起当初构思这个场景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到他的心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是喜,是怒,是哀,是乐?所谓的心情,不应该是用这么简单的词语能够描绘的,从哈特的脑海中根本就找不到能够概括的词语。 硬要概括的话,应该只是感到水果刀刺中了自己的手心,没有感到多少痛苦但却会因为血流不止而感到恐惧,血滴下的每个瞬间感觉心脏被蹂躏着,在刀光中所看到的,是笑着的自己,这样的心情。 具体来说的话。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却在想着,相比原来的世界我更喜欢这个世界。 没错,看到这样的场景,竟然在想着与这完全无关的事情。 而且,还没办法止住思考,不得不让思想的洪流继续崩腾下去。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是由人类构成的,从根本来说,什么都没有变化。就像知道纤叶失踪甚至可能死亡的事情,被有心人以纯粹的恶意散布了谣言,然后谣言就在喜欢看热闹的人嘴中开始流传起来,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发生的。无论怎么去解释,都没办法让这份恶意消失,顶多只是用另一股洪流将这道水流击碎罢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哈特喜欢着这个世界。原因很简单,因为至少在这里他可以靠着自己的实力去遏制这股洪流,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能够制造的恐惧与利益问题数不胜数。他能够用无数的方法去让别人闭上嘴巴,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制造一场浩劫。毕竟这个世界中,术式能力强的人对术式能力弱的人使用各种各样影响精神力操纵心理的术式,他们都不会发现。 而在那个世界,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别说躲在屏幕背后的恶意了,就连同班同学的指指点点他都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臂埋头其中。 想到这里,令人不悦的记忆灌入了哈特的脑中,如此清晰的图片视屏有这么多,哈特不禁怀疑东明夜究竟是有多么敏感。之所以现在会想起这些,还是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也正是因为这份无能,他才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彻底进入自己的世界中,将自己囚禁在自我的身边。 虽然想了很多很多与此无关的事情,到头来哈特却还是发现,怎么做都没办法避免将这个场景印在脑中。 不知道是先放的火还是先动的刀,这个房子已经被火焰毁得只剩下一些红红的血迹告诉外人惨剧的发生,以及特意被搬到这外面显眼位置的四具尸体。 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能都是第二大的错误,而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则是第一的错误。因此,哈特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其他人一样地说,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弱小导致的,在这狮子城中一直没有寻个依靠又没有提高自己的实力,顶着这种身份死不是活该吗。 说到底,追求正确和错误本就是个无聊的事情。 哈特数了数四人身上被刺穿的伤口,加起来二十六处,其中巴雅身上最少,巴哈身上最多。烧伤方面,巴哈是最严重的,科伦其次,巴雅最少。可以想象,在火焰和敌人的刀剑中,巴哈一直保护着妹妹,最后,四个人一起离开了人世。 这个时候,流入哈特脑中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应该就是死者遗留下来的精神力吧。因为死亡时间过了很久,画面以及支离破碎,哈特唯一知道的,只剩下这四人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住在大房子里不用想着生死的问题,只要努力赚钱就能买很多喜欢的东西。 真是可惜啊,明明制造了这么强力的催泪弹,哈特却依旧没办法哭,仅仅是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哀悼结束,接下来就要好好去回应一下江铃的挑衅了。 蓝灯远远地看着哈特,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长的时间了,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站着,保持着一样的表情。 来这里之前,哈特是这么告诉他的:这些人和我的关联比较多,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这里。他们的死,纯粹是某人给我的警告,让我不要插手他的事情。很可惜,既然他都已经做了防范我的准备,那肯定是要继续深入的。 蓝灯并不了解哈特口中的“他”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哈特被三十人的队伍阻挡后来又被埋伏的弓箭手击倒,让伤疤从他身边走过的事情。此时此刻,比起哈特,蓝灯更加担心那个人。 因此,当哈特告诉蓝灯接下来的事情他最好不要插手时,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时,蓝灯还有些许高兴,因为他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醒的?”看着床上那张清秀但充满伤口的脸,蓝灯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 “你也死了吗?”那美丽的脸转了过来,看着蓝灯,笑得非常得轻松自在,但又藏着些许的歉意。 “不,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蓝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上,“现在你感受不到痛觉,是因为我给你使用了断绝痛觉的药物,不这么做的话你无时无刻都会经受疼痛的折磨。” 纤叶下意识地想看看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抬起手臂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我,怎么会活着呢……这样,也能算是活着吗?”纤叶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这张笑容渐渐被一层阴霾覆盖住。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被埋在石头下面,全身都被血淹没,找了很多医生用了很多特殊的药物才救回来,因此现在你的身体还没办法动。你想要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吗?” 蓝灯看着纤叶,对方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嗯。” 蓝灯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点烟草却仿佛整张脸都没被烟雾笼罩着,每一次叹息都仿佛是一次哀鸣。 “两只手都不在了,完完全全没了。除此之外,身体各处都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以后可以行动但要非常长的修养时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蓝灯低下头,面朝着阴冷的地板,些许哽咽。 “我,应该没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对不起,我的确欺骗了你,有很多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都在为一个名为‘雪葬’的组织工作,为反圣剑会运动献出自己的力量。遇到你们是巧合,但安排你们和易狮言接触等等,都是故意的。既然加入了雪葬,我也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有觉悟我也不会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纤叶的脸上依旧是笑容,这一次的笑容染上了雪的灰白色。 “怎么说呢……好歹我也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来,而且一直在做让世界变得更加残酷的事情,你在利用我这件事还是能看得清的。直说吧,至少目前来看,我也是反圣剑会的一边,你让我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不不不,要说的不是这些。我,我就是喜欢站在你的身边,就是想要一直站在你身边。” 蓝灯知道,现在无论是什么样的话语都没办法表达他的情感,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不合适。但是,就算用这么奇怪的话语来表达,他依旧奢望着纤叶能够读懂自己的感受,依旧抱着自己能够被人理解的幻想。 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听听我的话,进入我的世界吧!哪怕一层,只要一层,就足够了。 然而,纤叶摇了摇头,泪水在这张近乎永远坚强的脸上蔓延着:“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搞不懂你的意思。我所知道的,只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蓝灯,曾经想要去爱着世界,无论是哪边的世界,但是他却感到自己永远被世界拒绝着。理论上来讲,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泪水会让视线模糊起来。 “先不说那些了吧,好好休养好身体……” “不对,不对,说什么都感觉不对……或许本就不应该编织语言……没有缘由的,我现在就想抱住你,但是我的身体没有办法动。” 夕阳没有照进这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中,明明是普普通通的身体接触,却让两人同时止住泪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崩塌的瞬间 自从那次告别之后,哈特再也没有见过江铃。他本想去江铃家看看,但想到她现在手上的棋子,还是望而却步了。在这狮子城中,竟没有一个能容得下他的地方,没有一个能够让他这个异端休息的据点。 于是,他来到易狮言的身边。 “这个时候问我势力如何,你在嘲讽我吗?势力什么的,我现在都不是很在乎了,他们的局已经给我布下了,我想只要我出面势力就会立刻聚集在我的身边。但是,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直视着我,我现在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看着自己现在这个干净整洁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家,易狮言无奈地说,“对我来说,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对了,纤叶的事情你有了解吗?” 哈特没有说话,没有点头摇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看来就算知道,也有不能说的东西吧。” “你变得成熟了些。” “毕竟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不成熟就只有死了。每天想着白面具是哪方的人,每天想着伤疤什么时候会再次来刺杀我,只有我一人就算有武器又能不能对抗他呢……久而久之,因为各种各样的恐惧,开始顾虑各种各样的事情,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你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吗,你还有野心吗?” “如果你说的是罗狮光那样的野心,那我肯定是没有的。但是,想要做的事情还是有的,我也还没有忘记我走到这一步的初衷是什么,只要有能够翻盘的机会我也会利用的。所以,你来到这里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易狮言的眼神与几个月前的那个男孩大相径庭,虽然他仍然尚未成熟,但眼神中已经脱离了原先的那份稚气和天真。 “没有猜错的话,为你布局的除了罗狮光,还有姜无涯吧。”见易狮言点了点头,哈特继续说,“既然姜无涯能够为你布局,那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也有着为了这个目的聚集的手段。我来到这里不能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来计算一下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易狮言干笑了几声,将手伸向身边的武器,机警地问:“不会你想要来取我的性命吧,如果你想做的话,应该不会留到现在才动手。” 哈特没有拔剑,向易狮言走了两步,冷冷地说:“的确,我想要杀了你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你仔细想想,你以前有被杀的必要吗?你知道你身上的价值吗?你的价值不在于你自己,你仅仅是被当做一个标志引来无数目光转移对罗狮光的仇恨罢了,除此之外,你最大的价值就是你的身边。灯光会引来飞蛾,你引来的人比飞蛾价值要高无数倍。” 易狮言已经拔出了剑,额头在冒冷汗,有些慌张地说:“理论上来说,我现在的价值应该还在吧,应该还不至于立刻消失吧。”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放心,我不会杀你,留着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你看,我甚至没有碰一下剑。”哈特摊着手,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没错,蓝灯眼中哈特的确没有碰剑。但正是因为如此,哈特这人才会显得如此恐怖,仅仅是往这边靠近就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不少距离,恐惧就如同开水在沸腾着。 “你应该知道,其他狮之子的事情吧。”哈特向后退了几步。 “知道了,除了我和罗狮光以外的八个,现在应该全都在罗狮光手中,有的死了,有的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罗狮光比他父亲还要疯狂,权力一到手就开始大肆向外扩张,还没来得及治理内部问题就匆忙去解决外面的问题。”为了镇定一下心情,易狮言从旁边书架中取出一本他还没有读过的谋略书。 “罗狮光给你以及很多人布置了一个局,但是他后来才发现,他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局中,无论他怎么做都推进着这个局。不是他不想去治理内部,是卡瓦家在交接过程中丢下了无数隐患给他,卡瓦家并不庞大但内部的一些特意安插的人,足以作为火星引爆炸药桶。同时,其他的狮之子顺应他创造的局面开始活跃起来积攒势力,只要他们的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上,就会被白狮会培养成与罗家抗衡的势力。罗狮光的棋,早就已经被将军了,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易狮言一脸惊讶地听着哈特的话语,他分析的形势比起姜无涯还要庞大一些,比他手上这本姜无涯给的谋略书某一章的内容还要深刻。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眼光如此高远……不如这么问,你现在怎么告诉我这些事情?” “你看不到是因为你的眼睛被身边的无数人遮住了,他们希望你走进他们的计划中,作为标志你早就成为很多人棋盘上的重要棋子。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罗狮光正在下他在当今盘面中最合适的一步棋。说了这么多,可以和我离开这个房子了吧。” 易狮言依旧一脸茫然,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连钥匙都没拿就跟着哈特走出了房子。当他们二人离开房子的瞬间,爆炸就发生了,气浪将易狮言向前推了好几米。回头看的时候,房子已经升起了相当旺盛的火焰。 和哈特想的一样,罗狮光在局面上的眼光非常的高远。他并没有杀死易狮言,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易狮言走入明处就是死,他想要做的是把易狮言推到明处,然后让所有事情再次聚集到这个人身边,再把所有事情解决了。毕竟,虽然对于罗狮光和哈特来说,易狮言没有死的必要,但对于伤疤那种势力的人来说,易狮言是非杀不可。 罗狮光这一手不过是在试探,试着对他真正的对手进攻。凭借他的能力,就算罗家势力全面崩盘他都没有任何问题,白狮会就算厌烦他看着他的狮之子身份也会给他一个职务做,真正咬着罗狮光不放的,另有其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零。 果不其然,爆炸发生之后,袭击就开始了。 哈特让易狮言跑在前面,向着姜无涯那边或是江铃那边逃跑,哈特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哈特一边跟着易狮言逃跑,一边用剑挡下黑魔连的攻击,一边又用光壁防范着远处的弓箭和枪弹。 一开始是黑魔连和其他的组织,跑到人多的大街上时,后面的追兵突然大喊:“那个人是易狮言,将北境置于危险之人!” 理论上来讲,这个时候民众对于易狮言的怒气因为他的逃避战术基本消停了,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夸赞易狮言勇气的声音。但此时追兵的一声大喊,再加上身边还有人一直在进行攻击,街上的人要么就逃散到一边,要么也跟着追逐易狮言,民众对易狮言的怒气突然又提高了好几级。 哈特懒得搭理这些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民众,随便用脚踹开人和武器,面无表情地对气喘吁吁的易狮言说:“你的人缘真差,就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啊。”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造成这样的,反过来说我现在很后悔啊……还有,不要在我跑步的时候说话,你不累吗!” 追逐战依旧持续着,哈特也一直观察着身边的追兵,虽然攻击一直在但完全不像是想要杀人的阵仗,如果像前几天来个三十人队伍可能易狮言就真的死在这里。也就是说,依旧是诱导易狮言前进,前方才有真正的敌人吗。 反正哈特本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让易狮言换路。 追兵基本上已经不见影,也已经远离人群,来到一片看起来稍微安全一些的树林,易狮言坐在地面上打算休息一会,靠他这体力真的承受不了这样的奔跑。当他坐下来时,才发现,哈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从天而降的大剑,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直接就死在这一击中。 伤疤,第三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满是伤痕的脸直直地盯着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白、灰 走到了尽头。 ——易狮言的脑中出现了这句话。 但是,这五个字中间还有一条横着的删除线。走到了尽头吗?如果真的走到尽头的话,此时此刻他不可能如此不甘心,此时此刻他不可能如此懊悔,懊悔到死时想要去诅咒这个世界。 于是,他想着哈特和蓝灯的身影,去模仿他们的动作,使用强化术开始躲闪。 伤疤使用的大剑非常笨重,虽然每次攻击都可能是致命伤,但很多时候根本就没办法攻击到目标,这也就是他和白面具没办法分出胜负的重要原因。同时,因为身体原因的影响,伤疤的行动仔细分析起来也是相当笨拙,只要理智地去观察闪避起来问题并不大。 想是这么想的,做也是这么做的。但真正开始认真观察分析移动,易狮言才知道哈特和蓝灯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伤疤的笨重仅仅限制于他的动作,他的速度在强化术的强化下比普通人的二倍速还要快不少,想要躲过他的攻击必须也要保持着与他相同的动作。易狮言可以达到这样的速度,但在这种速度下根本就没办法仔细地思考分析,更不用说做出复杂的动作。 在刀疤大剑的一步步紧逼中,易狮言只能快速地不断后退,没有办法做出其他的动作,甚至连分析往哪边移动的心思都没有。因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伤疤的动作上,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但正是这把被缓慢挥动的血腥大剑每次接近的瞬间,心脏就像慢了一拍一样,越是仔细观察越是恐惧。 内心越是恐惧慌张,无论是呼吸的节奏还是步调,都跟着内心那根乱晃的弦开始出错,每后退一步平衡就越来越不受控制。毫无疑问,等待易狮言的,正是摔倒,然后被大剑砸成烂泥。 “对付这样的敌人,首先肯定不要去害怕,不能一直退后,要主动迎击。”因为易狮言的目光一直放在伤疤身上,没有看到姜无涯的身影,在他眼中姜无涯就像从天而降地出现在他面前。 姜无涯的剑比刀疤的大剑要快一些,挡住刀疤对易狮言的追击的瞬间,就立刻开始迎击,用攻击来争取战斗主动权。然后,他对着身后的易狮言大喊:“快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至少不能留在这里!” 易狮言没有多想,爬了起来之后,又开始了逃跑。虽然离开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其实很想留下来和姜无涯一起战斗,至少也能留下一次正面应对的回忆。但是,比起生命来说,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没有怎么想,甚至没有观察周围的道路,易狮言无形中还是踏上了回到族群的道路。 易狮言走后,姜无涯和刀疤的战斗依旧僵持不下。双方都没办法创造致命一击,只能不断地消耗对方的体力,但长时间的磨耗中两人依旧没有拉开差距。为了或多或少争取一些主动权,姜无涯瞄准一个机会拔腿就跑,把刀疤引向他住所附近的一处山洞内。 “没想到你家附近还有这种地方,以后我会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再炸掉它的。”站在山洞入口的位置,刀疤用余光打量着山洞,确认身边没有什么陷阱之后向前走了几步。 “战斗中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不过看起来你也跑累了,我们来休息一会吧?”姜无涯甩了甩脸,抖掉汗珠。故意制造了一个破绽,然而伤疤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不在战斗中说话,我记得是西王国某个人的话吧,那个组织叫什么来着……人文?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那一边的人。” 如果易狮言在场的话,绝对会吐槽一番伤疤的话语与他声音的反差,用着那么恐怖的声音说着这种闲谈一样的话语,绝对不是传说中那位伤疤能够做出的事情。仔细思考一下的话,易狮言或许能从脑中找出一个可以与他重合的形象。 “不不不,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毕竟我在你身边那么久的时间。尼尔先生,好久不见了吧。” 伤疤挑动了眉毛,但因为接近毁容表情实际上没有什么变化。 “之前见的也不少吧,不过以前见到的都是那张白色面具,这一次终于看到你的脸,有些怀念了啊,无涯。” “先问点无关紧要的问题。头发我知道如何做到,你的脸和声音是怎么做到的?”姜无涯观察着伤疤的脸,实在无法将这足以写进恐怖故事里的脸和当年那个还算英俊的尼尔·卡瓦重合在一起。 “你想尝试一下?其实也很简单的,像你这种经常用刀剑的人肯定知道的吧。刀剑伤会留下伤疤,除了伤疤以外,还会在伤口附近非常肿,本身这么多的刀伤就很难认出来了,加上些肿胀更加没人会相信我就是尼尔吧。关于声音的话,把小刀塞在喉咙里面,切割一些关键的部分,然后用魔力修复一下。” “听起来还真是个恐怖故事,我可不想尝试这样的感觉。”虽然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姜无涯都是一脸淡定,但身体任何一个器官都在传输这“疯狂”二字,“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以原本的样子,做着你应该做的事情,无可厚非,也不枉你家族的教导。” 尼尔静静地看着姜无涯,这眼神,就像是随时可能把大剑扔过来一样。配上嘴上的笑容,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疯狂杀人魔形象。 “你们的调查还真是厉害,怪不得就连友军都害怕你们,就连站在你们这边的人都想要把你们全书清除。不错,虽然我的姓氏是卡瓦,但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可不是这个唯利是图的家族。因为父亲那边并不重视我,在外公的影响下,渐渐开始被灌输了外公那边的思想,渐渐地在血液中就注入了一种忠诚。讲真的,你真的认为你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吗?你们鄙视圣剑会很多残暴独裁的行为,但同时你们也做着无差别杀人的事情,你们做的事情,和你们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姜无涯歪着头,微笑着说:“没错,我们的领袖就是这样的人,他会命令我们去送死,然后我们就以我们的尸体来为同伴铺路,这和圣剑会有多少差别呢?这样的问题,我思考的次数根本数不清,最后得到的答案正是,没有区别。” “对我而言,忠诚还是其次,我所看中的,是圣剑会这个制度。以我们现在的文明程度,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只能用这样的制度来维持着脆弱的和平。作为忠臣,我族唯二能做的,是保护现存的和平,以及用自己的力量来将这份制度引向正途。” “哈哈哈……数不清多少次,有多少人对我说过,反圣剑会的想法有多么的不现实有多么的天真。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做的所有事情要么是外公安排,要么是罗狮光,要么是白零。就连毁容改形象,也是白零让你做的,他只不过想让你无法回头,而你认为这不过是你怒火的宣泄——虽然想要达到的最终结果是一样的,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休息时间结束,来做个了断吧。” 不可能不成熟,无论是姜无涯还是尼尔,都不会承认自己不成熟,看到的东西不够多不够全面。尼尔不知道走上这条路的原因,或许是外公的灌输,或许是罗狮光的诱导,或许是白零的安排,刚刚所有的言论不过是他行走路程中不知如何前进给自己找的理由罢了。反过来说,姜无涯也一样。 他们始终没有说,这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能够说出这句话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正在山洞外面观察里面的动静。 哈特用魔力窥探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但因为内部术式的影响,他的魔力没办法进去。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山洞的崩塌,看着无数石块随着爆炸声音坍塌下来。在山洞内部术式完全消失的时候,再用魔力去窥探内部的情况,确认两人都已经死在落石中。 然后,哈特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五十章 钟声敲响了 罗狮光崩溃了。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崩溃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就是感觉自己崩溃了。确切地讲,是一种想要把脸埋在棋盘中,在黑白两色的棋子间爆发那貌似没有怎么通过哭的方式释放出来的泪水。 但是,他没有做到,所以他崩溃了。 他只是看着无数的文件,纸的颜色都不是白色的,字的颜色都不是黑色的,但在他的眼中这些就是白纸黑字,而他甚至不知道上面写着些什么。 为了平复心情,罗狮光调出了自己的理性,努力去思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说出来的原因,是易狮言的死亡。 就在有着伤疤称号的尼尔·卡瓦和雪葬组织另一位创立者姜无涯失联的那一天,易狮言死在了易家地盘上。当时,街上没有人,他突然倒了下来,脖子正中央喷溅出大量的鲜血。浸泡在鲜血中的脸,痴痴地笑着,但这张笑脸更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倒下之后,才有人发现他的存在。随着一声“易狮言来了”,几个大人毕恭毕敬地走了出来,在这些大人身后是和易狮言年龄差不多大的青年们,他们手中都是武器,而这些武器的目标无一例外是易狮言。 易狮言惨死在街头,就连白狮会请来的法师和医生,都没办法找出他死亡的确切原因。唯一知道的,是他的脖子上开了个孔,因为他倒下的地方正好有一片沙子所以没有任何又用的线索。 罗狮光当然知道,一个人的死亡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更何况这个树敌无数就连族群的人都想杀了他的狮之子。什么都查不出来,唯一能够说明的,是凶手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法师。这一次的刺杀如此缜密,毫无疑问是对无数人的挑衅,摆出自己的强大实力。 一个白零不够,罗狮光又多了一个神通广大的敌人,非常非常地头疼。他现在甚至想把他最亲近的几个下属照过来,把他做过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们,这样或许会好受一些。但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下属,现在他都怕得不得了,对罗家上下的所有人他都有着无尽的恐惧。 在这个世界中,他还剩下什么?因为眼中只有利益,所以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不是因为利益靠近他的人。 或许,他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感到崩溃的。 不,罗狮光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对方用无数棋子瞄准着,这盘棋不仅被完全将死了,他还完全动弹不得。 他想要的,不过只是自己的势力罢了。毫无缘由地,他就是想要自己的势力,明明他是如此憎恨只看重利益的罗诚,自己心中想的也全都是利益。 为此,他干过很多很多无法向他人诉说的事情。比如和尼尔谈判,实际上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想要将卡瓦家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势力并入罗家,让罗家膨胀之后再爆炸。但是,他依旧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想要给罗诚挖坑,也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来解除这些危机。 把易狮言推出来,其实也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在两大势力激烈竞争的时代,以庞大但并不强大的身姿保持中立,最后只会被两边蚕食鲸吞。因此,他需要反圣剑会的名义,他需要战争,他需要机会来抬高自己的位置。选中易狮言,只是满足他的想法,同时把他推出去作为一个代表吸引火力。 为了铲除养父罗诚,他找到了白零,下了最坏的一手棋。当时的他,仅仅是因为知道白零的势力和雪市一样几乎遍布北境的高层,觉得这个势力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妖魔应该也只是偏中立的存在。但是,他完全想错了,白零根本不是中立,而是完全利己主义。 通过白零的帮助,铲除了罗诚,稳固了势力之后,他才发现危机已经悄然到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用尽手段解决了其余几位狮之子,不断抬高罗家的地位。另一边,在白零的安排下,罗家以反圣剑会的名义开始组建自己的武装组织。如此膨胀的势力,白狮会不可能不注意到,在罗狮光的脖子上架着数不清的刀。 收到那份信的时候,罗狮光又是怎么想的呢?信是白零写的,字体是用一种仪器刻印的,内容十分简短。 八位狮之子,全都是我扶持的。 这个时候,罗狮光才终于承认,北境的所有势力,实际上都是圣剑会和反圣剑会的明争暗斗。 现在,所有人都死了,那么下面一个会是谁呢? 哈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出现在罗家的地盘上。因为罗家的不断膨胀,现在的罗家渐渐不像是一个族群的样子,更像是白狮会那样的大型组织。就连罗狮光办公的地方,罗家本家的大楼,都是仿照白狮会的建筑建造的。 哈特静静地在街道上散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有何好做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弹出沙子的那个瞬间,他的手究竟有什么样的感觉。手指突然的一阵刺痛,就像那早就不存在的良知又撕裂了一次。他并不喜欢易狮言倒下的那个瞬间,更不喜欢他动手的那个瞬间。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不会动手的。说这句话,仅仅是因为哈特并不喜欢杀人这件事,比起让自己背负一条生命的重量,还不如看着别人动手。正是因为别人迟迟没有动手,他才不得不动手。易狮言,唯一的价值只有他的死亡了。这句话其实也不大对,因为他必须死,作为最突出的那个人,他必须死。 无论是易狮言还是罗狮光,都没有办法控制整个事件。比起这两人,背后的那个白零还更加有领袖的风范。反圣剑会运动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领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突出的人,要突出也应该是之后分割权力的时候再突出。这也是为什么,叶谏不断在西叶城洗牌,甚至亲手葬送自己的原因。 哈特他们所做的,不过就是控制这个潮流,让北境转向反圣剑会的一边,卷起这股风罢了。为了让这股风随心所欲地吹下去,他也不得不去解决那些影响方向的不稳定因素。 哈特吹着风,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比如说蓝灯,他救了一个本应该死的人,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哈特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蓝灯不想让哈特知道这件事,即便哈特肯定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他也不愿意说出来。 他在恐惧。 蓝灯所恐惧的,是两个他相当了解的人,一个是哈特一个是自己。 他现在应该陪着纤叶,照顾着她的身体,或许两人会靠在一起或许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比起这个,蓝灯应该会先去考虑一下纤叶的双手怎么办,为此他还必须去寻找一种重要的材料,为她打造一双手。 现在的罗狮光也很想多一双手,这样就可以一边防御,一边攻击。虽然他并没有反击的能力,但进行一些攻击至少也能让他心安一些。 “就这么走到我面前,失手之后怎么办?不过,真没想到,白零现在的首领竟然是你。”罗狮光的声音不断颤抖着,双目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少女。 “不可能失手,我随便做了些功夫,外面想杀你的人应该和易狮言一样多。” 如果说死神是白零的代名词,那么死神的代理人,竟然会如此的美丽。 美丽得,令人窒息,想要扼住自己的脖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零 姜无涯托付给哈特的东西虽然只有两样,但其中的信息量恐怕一沓纸都没办法写下详情。 其中一个,是之前那张名单。另一个,是纤叶留下的所有情报。 名单的意义并不在于这上面的一个个人名,何姜无涯说的一样,如果仔细去调查这些人会发现,什么都没办法找到。卡瓦家这帮人基本上都是灰色的,利益关系非常复杂,这些人单独拿出来的确没有任何亮点。 但是组合在一起看,就会发现一条隐隐的线索,这条线索所通向的正是关于尼尔所做的事情。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在于他们所接触过同一个人,这个人叫做白零。虽然不清楚白零的目的,但根据哈特和姜无涯手中的线索,白零应该是偏向圣剑会一边的。 也就是说,尼尔真正想要做的,是用卡瓦家的人来毁掉罗狮光手中的反圣剑会势力,消灭罗家。为了让气球爆炸,首先要让它膨胀,钉子则是尼尔一直安排的一些人,也就是名单上的这些人。将这个名单托付给姜无涯,实际上也是在试探他,勾引出他以将雪葬连根拔起全数歼灭。 罗家膨胀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当白狮会的目光紧紧盯着罗家的时候,罗家已经全然瓦解。就算姜无涯再怎么从中控制势力,维护罗家和卡瓦家的稳定,依旧没办法改变罗家毁灭的结局,自己带着雪葬的无数情报离开了这个世界。 比起这份名单,纤叶留下来的情报作用更加巨大,仔细来看更加恐怖,也更加捉摸不透。 内容并不详细,纤叶仅仅是把她在地下室里看到的信息和她之前调查的部分结果记录了下来,因为时间匆促很多细节都有所缺失。真是这些缺失的细节,才赋予这份情报恐怖的氛围。 在地下室里,她看到了无数的仪器,以及无数的尸体,在尽头还有一个血池。根据她的判断,这些仪器都和供奉术有所关联,还有一部分和白狮钢异兽有关。随便分析一下,不难知道地下室里所发生的事情,随便分析一下又是一本渗人的恐怖小说。 信息更加充足的,是另一份情报,小屋内情报断掉的那些,也在这里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虽然描述非常简要,却仿佛创造了一个死神空间。 雪葬存在的意义,在于用极少的经费换取最多的情报。收集情报的方式有很多种,因为雪葬的人并不怜惜生命,只要价值够高不惜以生命去冒险,所以雪葬获得情报的效率相当的高。反圣剑会的人都认为雪葬只是一群不怕死之人的情报组织,但实则不然。首先,他们的确不怕死,但他们清楚自己生命的价值。其次,他们最高的任务,是对抗白零组织。 白零组织活跃于各个组织的情报中,但在所有信息中,人们只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甚至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形式。就是这样的组织,危险性被公认为北境最高,势力范围甚至可能超过北境所有反圣剑会组织。 在这样的严峻情况下,雪葬自然而然地诞生了,组织首要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来找到白零的存在并消灭。为了这个目的,纤叶故意找卡瓦家借钱来试探尼尔,用此方法将易狮言与尼尔扯上关系,然后再把这笔钱用作雪葬的经费。同时,一直潜伏在尼尔身边的姜无涯也开始行动,在顺从的同时不断观察尼尔,终于发现尼尔的身份实际上是圣剑会势力的一位负责人。 在大多数人眼中,雪市的存在是为了联系起上层阶级的族群和贵人们。表面上,雪市的确以这样的面貌行动着。但实际上,雪市存在的最大意义,是为了研究北境异兽和白狮钢,破解异兽的术式以及白狮钢的某些特性,然后将这些用于日后的反圣剑会运动中。雪市常年存在,也正是为了积累足够的研究资料。 就在几个月前,研究终止了。因为有一群人冲进了高塔中,破坏了内部术式结构,杀死了研究人员,盗走了白狮钢。就在几日前,雪市几处据点遭受黑魔连的入侵,双方同归于尽,雪市组织毁灭。 事情的全貌相当得混乱,就连一向头脑清晰的哈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他现在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在谁身上。 这也是他布下陷阱开始追踪江铃动向,在让她以为自己被跟踪反追踪换路来到白狮会之后,哈特也出现在白狮会的原因。虽然真相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但所有箭头此时此刻都指向了江铃。 “好久不见。”哈特面无表情站在江铃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的双手以及大腿上那一圈东西。 “刚刚不应该甩掉了你吗……也罢,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为了计划的结束迟早也要杀了你,就让我们现在做个了断吧。”江铃的声音,虽然还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但语气有点像是成年男子,完全没了往日的灵气。 “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白零吧。然后现在白零的成员只有你一个,你现在的目的是暂时用白零的势力调走这附近的守卫,入侵白狮会,然后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并不是指定要杀谁要摧毁什么东西,只是单纯地想要捣乱,越乱越好。” 哈特没有想到,江铃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瞬间跑动了起来朝着哈特冲过去。要不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哈特可能会往后退几步然后步入她的陷阱。哈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冲了过来,然后在哈特面前消失,就像投影仪突然关了一样。 哈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用剑挡住了江铃的弯刀,对她的腹部踹了一脚。 “怎么可能……异兽的研究已经完成了,这个术式不应该被发现的。”江铃倒在地上,摸着腹部做出撒娇的样子。 当然,哈特也是毫不犹豫地在左边凝聚了一个魔力球,让江铃直接撞在了魔力球上。 “只要是术式,就有迹可循。我现在并不想杀了你,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既然知道你的攻击没办法伤到我不如留些时间来休息如何?”哈特挥着十字长剑,只要一击,他随时都可以让江铃的胸口山洪爆发。 “怎么可能。” 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个江铃,将哈特围住,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挥舞着刀。哈特知道他只要挥剑这些幻影全都会消失,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就像被锁链绑住了一样。然后所有江铃都消失了,哈特的身体上出现了几块石板,和当年江铃在高塔里用的那个武器一样。 石板温度骤然升高,发白,发光,发出了爆炸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灰色的夜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的障碍也没了,终于实现了啊!”江铃在疯狂地笑着,笑得频率越来越怪异,气息越来越不稳定,就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一样。声音并不大,因为术式的原因只有小范围内能够听见。 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哈特也不清楚,他只是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请杀了我”。声音十分得沙哑,又十分的轻,通常来说根本不可能听到。也就只有用特殊方式回避了白狮钢攻击的哈特,才能让透明的身体站在她身边,听清这句话。 “好的。”因为身体仍然还在透明状态,这句话没有任何人听到。 “这一剑并不会结束你的生命,但因为术式和药物的影响,你可以试试,现在你的身体无法行动只能说话。如果你说的话有价值的话我也许会放了你,反正现在你手上也没有什么势力了,来说说看吧,名为白零的故事。” 哈特蹲坐在地上,在剑柄上加了把力,十字长剑又深入了些。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啊!” “愚蠢的问题,你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做到?虽然在势力上在这北境我根本不可能与你相比,但在这里的一对一,我是不可能输的。你能研究异兽,我就不能研究异兽了吗,仪器也不是很稀有,几天的时间就够了。”哈特撒了个谎,他根本就没有用什么时间去研究异兽的特性,仅仅是分析了几次他人的术式。 “呵,就算我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我死在这里,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哪个目的?找到永生的方式,你的确找到了,霸占了女儿的身体,灌输了无数不属于她的想法。就算不用这种方式,你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你们的想法一直作用在江铃身上,她一直在按照你们的目的行动着。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了这个付出了多少个人头,也不知道你们为了这个付出了多少年,不过只要找不到继承的个体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吧。” “没有任何资料,你竟然能猜到这么诡异的东西。本就不存在什么永生吧,我现在不就已经成为你手上的猎物,只要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吧。” “既然有这个觉悟就平静地多活一会吧。很可惜,因为我的出现,你们的目的并没有达成,最重要的一环你们居然会放到最后解决,只要白狮会还在北境再乱都没有关系,相反白狮会正好需要这样的机会来恢复北境的士气。” “说到底战争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所谓的反圣剑会运动也不过是为了巩固当前国家的策略,起步前满脑子想的都是结束之后应该如何划分天下,这样的运动怎么可能有收获?”似乎被猜到了心思,江铃的声音有些慌张。 “又是这样的问题。你说这句话的同时,不也是在为你的失败进行辩解吗?”哈特顺着气势开始引江铃的话。 “现在你们有解决好问题吗?首当其冲的就是战争结束之后,打倒圣剑会之后,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来代替圣剑会原本的工作,还有究竟该如何分割圣剑会的权力,分割的同时又如何保留一部分权力?其次,有什么资源来让战争胜利呢?既然没有办法让战争胜利,为何要发动战争呢?” “你是站在圣剑会一边的,还是反圣剑会?”面无表情地,哈特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圣剑会还是反圣剑会?白零,既是雪市的创立者之一,也是圣剑会势力的重要负责人。究竟是哪一边的?我哪一边都不是,我只是不希望战争发动的那一边。现在条件完全不成熟,没有任何致胜的因素,你们不会真的相信有如毒舌的纳兹·布尔?所有准备还不够,战争发动之后,仅仅是对双方的消耗,更何况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圣剑会在长期垄断的术式研究上究竟取得何等地步。现在发动一场可以说是必败的战争,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对自己的定位,是旁观者,为了日后能够更好地推倒圣剑会你现在保留反圣剑会势力的同时,阻止着反圣剑会运动的进行?” “不错。恕我直言,现在提议什么反圣剑会运动,你们不过就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获得认同感,做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正义的事情把自己当做英雄,浪费生命什么时候又称为高雅的事情了?” 哈特面无表情地听着江铃的各种抱怨,可能是因为憋着太久了,长时间以来对反圣剑会运动的无数质疑扑头盖脸地向哈特袭来。 对此,哈特仅仅是面无表情地回答:“参与反圣剑会运动,仅仅是因为我想要参与罢了。反过来说,你阻止,仅仅也是因为你认为我们不会成功。如果就连你都知道我们手上有致胜的武器了,还如何获得胜利呢?虽然理由冠冕堂皇,所有人做事,难道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最后还要感谢你,制造了这个局面,罗狮光死亡后大权流失,不稳定因素全部消除,顺着大势白狮会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 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哈特给了江铃最后一击。 没有人会想到,贯穿北境几十年历史的白零组织,竟然会如此落魄地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战斗力地死在一个外来人手上。只要他死了,手上的所有资源势力都没有任何用处,一场闹剧终于拉下帷幕。 “你觉得白零下错的棋在哪里?”白狮会现任会长,甘洛背对着哈特问。 “在于有自己的目的。白零一直存在,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前期没有任何偏袒,渗透各个势力来收集情报。正是因为照顾了各个势力的利益,所以白零才会一直存在,当他开始推动棋子朝自己的想法行动时,至少会有一双眼睛看着他。”刚刚杀了个人,哈特却依旧面无表情。 “说实话按照你说的,我其实也很想杀了你。罗狮光的失败,也差不多是因为这个,当他们不再注重平衡的时候就会出现问题。那你能告诉我,你一直没有死的原因是什么呢?”甘洛转身,看着哈特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 “运气好。” “哈哈哈,有趣的答案。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会这么回答,因为你始终考虑的是你自己的目的,维持平衡也仅仅是为了推进你的目的,不能照顾平衡的一方就会立刻摧毁,还真是个厉害的棋手啊。”甘洛爽朗地笑着,在这灰色的夜晚他的笑声不能传达给任何人。 哈特没有回答,仅仅是和他一起看着这灰色的夜晚,两人手上都握着剑。 “不错,现在北境的天已经变了,长远考虑加入反圣剑会运动对膨胀中的莱恩帝国并没有什么坏处,就算有损失对帝国反而是好事。西王国送过来的那三个学生,死在这里之后,只要有需要西王国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人从这边‘调查’,人就算死了威胁也依旧在。明天就去会议上谈谈这个问题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遇、远处传来的缥缈歌声 “有人吗?” 声音十分缥缈,就像是远处传来的炊烟一样缥缈,但却被哈特的双耳捕捉到。 哈特突然想起,这里有一把白狮剑,放在白狮会的正中央大堂中。而白狮剑,对白狮会的意义非凡,是当年白狮帝创立白狮会时放置于此,有如议会的断刃剑。联想到白狮钢的传闻,以及对白狮剑和圣剑之间关系的好奇,哈特一路循着这声音来到了大堂。 就像专门为了让哈特到来一样,大堂附近没有一个守卫。整个大堂静谧而黑暗,因为年代久远,建筑本身有着淡雅大气之感,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畏,让人不由得觉得这里是处神圣之地。 就在月光、黑暗、静谧的包围中,白狮剑插在正中央的底座上,没有剑鞘。虽然它挺立的姿势很有狮子的气势,但在哈特眼中与其说它在矗立,不如说它正卧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缥缈虚无的声音又传来了,还是同样的话语,让哈特坚信这声音正是这把剑发出来的。他紧紧地盯着这把似乎充满灵气的剑,这把莱恩帝专门铸造用来守护北境土地之剑,这把纯白却尽显霸气之剑。如果用魔力去试探一下,很容易就会发现白狮剑上附着着大量的魔力,魔力的数量甚至是哈特无法估量的。 试探性地,哈特伸出了手,将手放在白狮剑那冰冷的剑柄上。 “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能够来到此处,竟然还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了。” 哈特眼前一黑,只能听到先前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就算它出现在他的面前,哈特也依旧觉得这声音仿佛飘在村庄空中上升的炊烟中。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确认现在自己身处于一个被魔力覆盖的地方,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自然知道这里是哪里。至于我是谁,我谁都不是,我仅仅是寄存在这把剑上面的某样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仔细听,哈特依旧没办法听出这声音究竟是男是女,仅仅能听清楚他讲述的内容。 通常情况下,大众常识以及现象足以说明,金属是没有生命的,大部分器物都不会有生命。但在大陆上,恰巧就有一个违反这一常识的存在,传说中的圣剑就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所以,哈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吃惊。 “既然你在等着我的到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想说的话……没有这种东西吧,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究竟会想些什么,想些什么才是对的,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呢。但是,在你到来之前,我一直都在看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哈特内心吐槽:无论是魔人魔神还是有魔力的剑,为什么都是话痨呢…… “那可不可以让我来看看你眼中的东西呢?” “不可以,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呢。” 无力吐槽的哈特维持着面瘫脸说:“那你在这里等待的意义在于什么呢,还有为什么是我呢?”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知道些什么。只是你过来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呼喊‘我在这里’。当你触碰到我的时候,感受到某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进了我的体内,我想那就是魔力吧。” “同样都是有生命的武器,你和圣剑有什么关系吗?”说话的同时,哈特从口袋中找出了一个圣剑碎片,握在手中。 “这个东西的感觉也好熟悉,但是和你不一样……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什么,毕竟长久以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沉睡着,没有人到来我的梦仿佛也没有断过。”依旧无法分辨这声音的性别,但哈特从这声音中捕捉到一丝寂寥。 “让我进入你的梦境吧,或许可以找到关于你的事情。” 像是犹豫了一会,白狮剑没有回应。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哈特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强光,几乎剥夺了他的所有视线,强光消失之后,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就是你想看到的东西。”白狮剑在哈特耳边轻声说道。 仿佛有一双手捧着哈特的脑袋,他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放在一个角落,角落中是一个落魄的男孩。在他的身边,是看不到尽头的雪。所有人都认为雪是白色的吧,但在这看不到尽头,仿佛所有东西都被埋在下面的雪,其实是灰色的,至少在这个男孩的心中,这雪和灰烬没有任何区别。 “他就是之后的白狮帝,现在仅仅是一个落魄的男孩罢了。这个时候北境的环境问题相当严重,因为常年的冰雪几乎不能生存,就连这狮子城的所有房屋,甚至都不如现在的贫民窟。而那个男孩的家人,为了保全他,现在已经全部埋在这冰雪之下。” 在白狮剑的画外音中,一卷长长的画卷铺展开来。图上,正是因为暴风雪而全身发白的狮子。但狮子一直在前进,无论暴风雪如何肆虐,它依旧挺着胸膛,穿梭在冰雪之中。 没有人能够想到,包括少年自己,他居然日后成为了白狮帝,开启了北境的光明之路,建立了莱恩帝国。此时的他,仅仅是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雪,思考着雪下面埋葬的东西,有如残烛在风中摇曳。 数年的自然灾害几乎摧毁了北境的文明,常年发生的暴风雪让这里几乎没有春天,无数人被埋在冰雪之下,活在冰雪之上的人还要去思考如何在冰雪上开垦荒地。历史上对这段时间的描述很少很少,只有少数作家会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来填补这段历史,但写来写去都没有任何人满意,因为再怎么写都完全不真实。事实上,北境能存在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件不真实的事情。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没有看到来年春天的新苗,是不会相信冰雪之后还能有绿色。 虽然没有任何人看好,在灾难岁月之后,北境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后人对此的评价是不可思议,甚至没有人去赞赏这其中不放弃的精神,所有人仅仅是想着,为什么如此岁月还能挺过来?但是反过来说,总不可能因为天灾人祸,就放弃生存吧。至少在那个少年眼中是如此的,生存是最基本的要求,在生存之上建立理性。 生存是最基本的要求,在生存之上建立理性。这句话日后被写进了无数书籍之中,作为拿来批判当年白狮帝不少偏激行为的依据。就连对狮子引以为傲的北境人,日后对白狮帝开开展的无数残忍征战嗤之以鼻,勇敢在现在的时代喜欢用在正义人士身上,和平被视为当今时代最重要的东西。这仅仅是因为这个时代,只要和平犹在,生存就不是问题。 而在那个年代,和平仅仅是所有人口中的慰藉。像是“至少我们还有和平,这里没有战争”这样的话语在灾难时期常常谈起。 “生存是最基本的要求,在生存之上建立理性。”仿佛是参悟了什么大道理,那个少年这般喃喃自语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色的狮子、白色的剑上沾满红色 比起天灾,灾难岁月的最主要问题,实际上仍然是人祸。 在莱恩帝国建立之前,北境人建立了另一个国家,莱恩王国。那个时候,比起日后的北境雄狮,凛冽寒风才是那里的代名词。而这寒风,不是暴风雪,是大人物聚会上嘴里冒出的酒气,是会议上随意的玩笑话,是冰雪中贵族对劳动人名的呵斥责骂。 王国的首都并不在最为寒冷的地方,离狮子城还有无数距离。在温暖地带,那边暴风雪中丧命无视,这边还在炉火旁边把酒言欢。没有任何补给甚至连任何公文都没有,仿佛北境就像被认定为人类不适应居住之地要放弃了一样,但放弃的不是北境,而是在这里生存的无数人。 或许正是因为对腐朽统治的愤怒,北境在被抛弃的情况下走出灾难岁月,蓬勃发展起来。当时临近的异邦城正是繁荣之时,北境靠着和西王国接壤的优势加强对外贸易,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种植高成本的北境特有植物,仅仅是为了换来足够的食物让城内的人不再饿死。离开死亡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就在北境几乎和王国断开联系发展超过王国首都圈的时候,王国的军队到来了。军队没有带来任何物资,仅仅是握着刀剑,将刀剑对准自己的人民,驻扎在狮子城中。终止一切与外界之间的商品交易,并且强行征收俸禄,基本上后世能够想到的事情,王国军队都做到了。 没有外界征战之忧,天天把刀剑对准自己国民的军人当然不知道,数次在死亡线上徘徊的人心中的那把火恨不得融化北境所有冰雪的火。那个始终没有人知道姓名的少年揭竿而起,带领着无数无法忍受王国冰雪之下民不聊生现状的人们,开始了战斗之路。就像当初没有任何人想到北境能够走出灾难岁月,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如此一帮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的人,七年之后推翻了王国统治,建立了莱恩帝国。 白狮帝心系人民,看着无数人民生活于水火之中苦不堪言,心中怒火中烧,开始了对抗之路——历史书上是这么写的。因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白狮帝走上这条道路,仅仅是因为某一天他看见了狮子,一头白色的狮子,身体覆盖在凛冬冰雪之中,依旧坚定地奔跑着的狮子。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画中之景,是一个别人口中的故事。但在少年眼中,这只狮子似乎和他非常接近,仿佛是他的一个朋友,仅仅是看着它奔跑的身姿就足以让他热血澎湃,仅仅是看着它的那份坚定,就再也无法忍受在刀剑下双唇紧闭的自己。 从地上转到地下,将势力遍布整个地下,不断往地上传播自己的思想,造出将会出现一位英雄的说法。在所有准备都充足之后,带着自己的战士走到地面上,结束了一切最后以“白狮帝”之名回到故乡狮子城,在建立帝国之后把这里设为了首都。 “没想到狮子城还有这样的传说,怪不得提到狮子城和首都的时候他们都那么高亢。原本我虽然知道这个故事,但真正看到他心中所想的,也有着他看到白狮的感觉。”哈特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故事的?” “故事还没有结束,重要的现在才开始。” 建立帝国之后,白狮帝以独裁者的身份立刻开始了一系列复杂的改革。首当其冲的,是将原本存在的贵族制度瓦解,然后再去对其他部门进行重新分工,最后再设置新的贵族制度,保留部分贵族权力但实际上也就留了个名分,从此贵族只能发展族群势力几乎没办法干预国家大事。为了守住好不容易建立的这个帝国,建立了专门监视帝王一举一动以帝国利益为最高利益的白狮会。 白狮会仅两一个规矩,监视着时任帝王的一举一动,如果最终评定的结果为不及格,那么就会再立新帝王。另一个规矩也是对帝王权力的唯一限制——做帝王的时候不能生子,帝王之位采取禅让制,但是禅让的对象也必须得到白狮会的认可。莱恩帝国的帝王统一享有莱恩的姓氏,但这个姓氏不能传承,帝王退位后恢复原本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所有帝王都称作莱恩帝的原因。 制度已经相当完善,虽然仍有不足但也准备了修改的体系,唯一的问题也就越来越突出——白狮会的忠诚问题。作为帝王的监视者,白狮会若是出现了问题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国家,白狮会依旧受帝王管束,但若是两者真的对着干,帝国的危机不亚于外国入侵。 为此,查询了大量信息的白狮帝,带着无数圣剑碎片前往了圣剑会大堂。在圣剑会的监视下,他什么都没办法做,也没办法和圣剑沟通,没有任何办法让圣剑帮助自己设置一个灰色羚羊那样的供奉术。他仅仅是将圣剑碎片放在圣剑附近,虔诚地在心中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手中的圣剑碎片发出了微亮。 回到狮子城,白狮帝招来北境最好的工匠,命令最好的冒险者去收集最好的材料,让最好的法师用术式将材料合成为白狮钢。然后将白狮钢和白狮帝手中的圣剑碎片熔炼在一起,经过数年的时间,才打造出了这把白狮剑。 工匠第二次见到白狮帝,将这把剑交付给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像是老了十几岁,头发都已开始发白。这是当然的,这几年中为了给后世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白狮帝大刀阔斧的改造令无数贵族势力愤怒,再加上其他国家趁火打劫的入侵,白狮帝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外征战。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新生的国家,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用着可以说是残忍的果断处理着外忧内患。于是,北境雄狮正式成为莱恩帝国的称号。 因为当初圣剑已经将白狮帝的心愿注入在圣剑碎片之中,接下来的事情做得都十分轻松。白狮剑问白狮帝想要做什么,白狮帝的回答是,他想要守护住这份土地,仅仅是纯粹的自私,不想让这片土地成为白雪皑皑的地方。为此,他所需要的,是白狮会的忠诚。 白狮剑告诉白狮帝,持续时间越是长的效果,需要的代价就会越高。就算用白狮帝的生命,也没办法达到这个效果。 白狮帝笑着说:“我知道灰色羚羊的事情,说白了,我不希望别人和我来抢这份责任。既然死一次不够,多死几次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站在这个世界中 甘洛摇晃着手中的笔,犹豫了一下,干枯的喉咙迸发出干燥的声音:“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情,根据我们的调查,可以证明这些说法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白狮帝,把他带回了狮子城。然后,白狮会临时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会议,向所有最高级别成员告知了此事,并且进行了一次讨论。讨论的结果是,我们希望能够解除这个术式。” 哈特想了想还是说些场面话比较好:“你们这样做,白狮帝会有何感想,如果让外界知道你们的选择白狮会的公信力会大大下降,让莱恩帝知道之后事情也会变得更加麻烦。” 甘洛看了看桌上的杯子,里面的水装得满满的,即使嘴唇发干,他也不想去触碰这个由白狮会提供的杯子。 “这些都在我们的讨论范畴中,我们也已经主动把事情告诉莱恩帝,莱恩帝也已经同意我们的做法。既然你现在代表着背后的反圣剑会势力,我就姑且和你多说几句。就算白狮会的大部分人现在依旧忠诚爱国,但大部分人也不希望自己的思想被操纵,更不想要自己的一片忠心也是他人创造的。理论上来说知道此事的所有白狮会成员都要更换,白狮会日后的管理也要更新换代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即使真的是忠心耿耿,当这份忠心是被别人强制创造出来时,这份忠心迟早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情绪。所以,有什么办法解除这个术式?” 远处响起了惊雷,闪光在声音之前出现在落地窗外,初夏的雨仿佛瞬间就会从乌云的缝隙间溢出。 “询问了白狮帝以及城内顶尖的法师,目前得出了最有可能的一种方案,就是由唯一一位能和白狮剑感应的你,去拔出白狮剑。虽然这是最有可能的,但依旧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做到,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去询问一下剑的意思,询问一下圣剑的意思。” 暴雨瞬间落了下来,砸在屋顶上的清脆声敲出了一首名为夏天的乐曲。 凭借哈特的认知,这种方式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对于大部分人的思维来说。也许是哈特对术式的见解还不到专家的程度,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毁了白狮剑。 放置圣剑会的大堂因为这几天完全封锁起来,没有多少光通过窗户和门照射进来,空旷的房间十分黑暗。就在这份黑暗之中,白狮剑依旧驻足在那边,静静地面对着厮守长久的黑暗和空旷。 “你的魔力仿佛在摇摆,是听到雨的声音了吗。”哈特将手放在剑柄上,进入了那个更加黑暗空旷的空间。 “没有,因为我根本没办法通过你们人类的五官来观察外界的情报,声音什么的根本没办法听到,我又没有耳朵。但是,非常微弱的,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一点一点的声响。非常非常的轻,一点一点的声响,仿佛珠子落在床单上。然后我就不由自主地有些高兴。”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人类,更不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愚蠢的问题。我现在是有人类的一些思想,但是本身也仅仅是一把剑,就像圣剑的存在方式存在着。因为我可以说是圣剑的一个衍生物,基本上我的一切都是圣剑决定的,我这份思想能力是男是女,你要自己去问圣剑。” “你知道如何解除白狮会的术式吗?”就仿佛对着雨天说“雨天心情真不好”这种随意的话,哈特十分自然地用着刚睡醒的声音说。 “就和你想的一样,因为我是供奉术的媒介,而这个术式一直存在,我也一直是媒介。终止术式的方式你肯定知道,只要毁掉媒介就行了,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怎么毁灭呢,毁灭之后你又会去哪呢。” “毁灭的方法很多,如果用神器的话肯定能摧毁我。这把剑毁灭的话,我当然是死了。当然,我不是人类,我并不贪生怕死,相反我已经活了很长的时间,对生存这件事已经有些厌倦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颤抖呢。”白狮剑上寄存的那股魔力,已经停止有规律地摇摆,取而代之的是无规律地颤抖。 “谁知道呢,也许是圣剑的性格就是这样,也许圣剑就是喜欢活在这个世界上看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我没有感官,唯一和外界之间的联系就是魔力,我都没有看到外面的东西听到外面的声音,能够感知到,又如何在脑中描绘出那幅画面呢?”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并不希望你消失。我打算去圣剑会大堂,拔出圣剑,如果找到圣剑之后或许就能找到你所有问题的答案了。因此我今天来问的不是解除术式的方法,而是我拔走你,是不是就能解除术式?” 白狮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哈特只是看着他逐渐稳定的魔力。 “可以的,我一直被放置在这里,也是因为我一旦离开了这里术式就会解除,术式的效果本身就和距离有关联,这个供奉术设置的时候也是和整个大堂连接起来的。但是,这么做没有任何必要,因为这个没有人能确定完全会解除,但毁灭我一定能解除。” 哈特没有说话,撇开了眼前的黑暗,双手放在白狮剑的剑柄上。 “喂,你干嘛!你要拔剑吗?我不都说了这样得不偿失吗,而且你拔剑的时候我是有感觉的喂!”虽说这仅仅是被举起来的感觉,但一直以来都是一把剑存在于这里的白狮剑相当抵触他人带来的感觉。 “我仅仅是来问你的,反正你没有力量反抗,怎么做都由我来决定。”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眯着的双眼中满是不屑。 白狮剑就被哈特这么随意地拔了起来。因为白狮剑放在这里已经有几百年了,底座和剑身之间已经紧密相连,哈特手脚并用使用强化术加大力气才拔出了剑,动作一点都不帅气。就是这么不帅气的动作,终结了一个时代。 “白狮剑,已经拔出来了吗?”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白狮帝完全没有传说中描写得那么霸气,反倒身体十分虚弱,像是个文弱书生。 “在这里。”哈特右手放在左手手掌上,取出了藏在身体中的白狮剑,将白狮剑放在白狮帝面前。 “不用给我看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虽然他现在应该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我想我们已经都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我很抱歉,这么多年来用这样的方式来守护这个国家,守护我的一个梦。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是你们的时代了。” “责任就在那里,并不是你能逃脱得了的。一味隐瞒只会让国家更加动荡,我现在决定把这所有事情告诉国民,然后大声地宣告,那位帝王,白狮帝回来了。你的存在,对于这个动荡时代的北境人是一个灯塔,只要你将光明射向哪里,我们就会朝那里前进。”莱恩帝面无表情地说,丝毫不介意自己统治可能随时终结,“哈特先生,我们已经收到来自西王国的邀请函,也确认西王国和尼莫王国那边的意愿。前不久苏摩王国的变革也已完成,我们加强了与新政府的联系,对方也已经同意了这个想法。现在,西王国、尼莫王国、莱恩帝国、苏摩王国,已经全部投入反圣剑会运动,仅仅需要一个宣战。反圣剑会运动真正开始之后,我希望白狮帝能够成为我这边的代表,指挥军队作战。这个国家,只有你能够让战士不顾死活地冲在最前面。” 白狮帝低头看着这双纤细的手,因为无数次二十岁左右就痛苦地死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早已没有当年的威风。但是为什么,在强风暴雨之中,他的心中却又掀起了一阵大浪。 “生存是最基本的要求,在生存之上建立理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很荣幸能够担任这个职务。” 甘洛拍了拍手掌,装作轻松地说:“这下反圣剑会运动还真的做成功了,要处理的事情也更多了,接下来的工作会很辛苦吧。但是,我很高兴,因为一成不变的阴霾将要被这股强风吹散,新的时代要来了。” 窗外,雨过天晴。 哈特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天空上已经逝去的东方殇和春在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沙 当那边行走在冰雪之中时,这边东方殇和春只感受到炎热。 “现在好像还是冬天吧。”春擦拭着头上的汗珠,抱怨道。 “准确来说是冬天的尾巴了,已经快要到春天了。”东方殇吃着手中的鱼干,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上的地图,他们离金沙城已经很近了。 “就算是早春,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尼莫王国已经挺靠南边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下雪,为什么这里却这么热呢,我都脱了一件衣服还在出汗!还有,你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给我一个吗!” 东方殇无奈地将一个鱼干塞进春的嘴巴中,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的家乡在偏南的位置,当然比别的地方要热很多,也叫你不用准备那么多衣服。话说今天这个天气很热吗?我感觉还好啊。” “那是因为你一直生活在这里,你带我回你的家,就不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春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双手环抱在胸前。 “好啦好啦,迟早是要习惯的嘛,毕竟是我的家乡。既然你很热的话,不如再解除一件衣服?反正现在在船上也没什么人能看见。”说罢东方殇看了看水的流向,晃动船桨改变了方向。 “你这么说是要怎样啊,就,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行啊,你知道我里面穿的什么吗!”春红着脸,又转到另一边,闷闷地吃着鱼干。 她就这样等了一会,然而东方殇依旧在划着船,什么话都没说,更不可能触碰她的身体。春因为两人确认了某种神奇关系之后,一度忘了东方殇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什么感情方面的事情,甚至是个非常单纯的人,简单来说就是除了脸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因此,东方殇也同样很苦恼春时不时就突然盯着东方殇的脸,无论之前在说什么,此时是什么气氛。 无力吐槽的东方殇往嘴里丢了片鱼干,咀嚼的同时说:“按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金沙城。” “真的假的,终于不用露宿街头了?不过你这个船这么慢真的能那么早到吗,我之前看地图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耶。”春拿来地图又开始研究起来。 “我什么时候让你露宿街头了,就算睡在外面也是各种装备齐全,大部分时间都是让你在房屋里睡得好吧。而且这个船哪里慢了,你觉得距离长只是因为你不会看这里的地图,本身这份地图就有些出入,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河道在地图上就没有,是最快的一条路线,这也是为什么经常能看到其他船的原因。” “我一直还以为是你不记得道路走到其他河道上了呢,还一直怕伤到你的自尊心勾起你的思乡情不想说呢。” 此时此刻东方殇真的想丢下船桨去用手掌拍春的脑袋,这段时间他对于春的很多傻行为都有些忍无可忍。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个女人毕竟是可能作为他未婚妻跟他回到故乡的,而且实际上他也打不过她。 “你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春摇晃着双腿,感受着船下的阵阵水波。 “我和他都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见了,怎么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现在应该已经认真地在工作了,他和我不一样,并不会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工作内容都很文化有些关系,比如帮别人写文书写剧本。比起我这种靠生命和武力吃饭的,或许现在回去他的地位会比我高不少呢。” 春一脸鄙夷地看着东方殇,每次一谈起弟弟亚十,他的脸上就洋溢着满意之情,嘴上全都是夸奖。这样的东方殇,从来没有一次出现在和春有关的话题中。 “你就这么爱你的弟弟吗?” “作为哥哥,爱着唯一的弟弟,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从小到大他在很多事情上的观念一直比我要远,一直以来他都比我聪明,当然很看好他的现在和未来。” “那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的未来呢?” “我们的未来,什么意思?按照正常的规划,应该会结婚,我在苏摩王国有两个房子不用买房了,接下来应该就是看着孩子出生长大,然后渐渐老去。别人的生活都是这么过的,我们的会变成什么样呢?” 东方殇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春涨红了脸,将脸埋在手掌间不去看东方殇的脸。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害羞的话,但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攻击才最为致命啊。 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春咳嗽了几声说:“那,那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呢?” “嗯……不好说呢,也许结婚都走不到?” “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喂!” “不是,你看,我们经常这样,突然就吵起来吧,而且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啊。” 看这么帅的脸讲出这么纯情的话,春又不禁笑了出来。然后两人就一直笑着吵着,来到了金沙城外。 春不得不抬头,不然根本没办法将金沙城的城墙全部装在视线中。和名字一样的是,金沙城的城墙上面有着无数沙子,城门旁边也堆积着不少沙丘。和名字不一样的是,金沙城城墙的颜色看着就是沙漠的颜色,沙丘也像是干涸了一样呈现着相当冷漠的黄色。 “为什么你们这里还有这么高的城墙?” “你是不是在西王国住久了,你们尼莫王国也有不少高城墙的啊。修建高城墙是因为居民一直很担心这里会被攻击,毕竟是战略要地,又有大量河流经过。” “然后为什么叫做金沙城?” “你的问题好多好烦啊……叫金沙城是因为以前这里的沙子的确是金色的,甚至还有人从沙子中找到金子一样的东西。但是现在沙子和外面的颜色都一样了,也再也没有人找到金子。用老人经常说的话,金子都被拿完了,只剩下沙了。” 走进金沙城中,春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里的确是这样的情况。虽然道路很宽敞,但一直都没有什么马车经过,在最应该劳动的时间甚至没有人在外面行走。集市上没有什么货物,食物上面就算有虫子商人也看着不管,走在集市中只听到商贩的声声抱怨。什么当初这里多么多么好,能赚多少多少钱,现在怎么怎么惨怎么怎么萧条。 “这里以前很富强吗?” “嗯……怎么说呢,在苏摩王国内,这里巅峰期的时候是最富的城市。现在你看的很萧条,但实际上也有着第四的水平,就是抱怨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在下降。毕竟,现在各种各样的限制出现,导致越来越多人不把心思放在劳动上,有钱就挥霍一空。” 东方殇指着一个箱子,在这箱子上正上演着一场日常举行的赌博。双方进行的貌似是一场牌类游戏,或许是东方殇太久没回来,竟然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 走过去一看,东方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亚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幸福的国度? 春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他正是东方殇的弟弟亚十。和哥哥一样,他也是橙色头发碧蓝瞳孔,但头发颜色比哥哥的要暗一些,瞳孔颜色要明亮一些。虽然在春的眼中没有东方殇帅,但在男生中也可以被女生称作帅哥了。 然后,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看上去就比东方殇要正经得多。 “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在赌博,你小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即使走了五分钟的路,东方殇依旧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还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是被外面的大人传染了吗……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刚才是我的一些私事,也不算是赌,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罢了。再说了,现在在这个城市里如果不做这些事情,或许连生存下去都是个难题。”亚十双手插在口袋中,在哥哥面前一脸冷漠的样子。 “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离开这里也没多长时间啊……如果是游戏的话我不反对,但记住你这一辈子都不许碰那些肮脏的东西。”东方殇把脸别过去,亚十已经预见他接下来讲一大堆大道理的场景了。 但是这一次,东方殇并没有说话。因为离开这城市的一年多时间,他的变化也十分巨大,可以说已经完全身处泥潭之中,已经找不到什么借口让弟弟去远离这些。 在气氛极度尴尬的时候,春一脸苦恼地问:“你们两兄弟是关系不好吗?” 亚十双手环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让笑容重回脸上。他温柔地回答:“怎么说呢,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应该就是这样吧,因为有一个年龄和血缘的关系在所以很自然地就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用太介意。要说问题的话,我最苦恼的就是那家伙的一根筋性格,完全听不进去别人话的性格,很多时候是真的烦。” 春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说起来,你是谁……名字是知道了,但我还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是那家伙从别的地方拐来的伙伴吗?”微笑的同时,亚十的手还不停地对东方殇指指点点。 “什么叫这家伙,你这家伙现在对我是不是太过不尊敬了些……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吗……” 东方殇说话的同时,看见春满心期待的眼神。于是他挠了挠头,眼睛不自觉地向上看:“会把人带到家乡的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此时此刻,春真的有想给这个男人一拳的冲动。但是很遗憾,她习惯性地忍住了,绷紧肌肉微笑着问:“所以是什么关系呢?” 亚十看了看哥哥茫然的脸,又看了看春有些愤怒的脸,将“既然是哥哥带回来的肯定没有什么关系”这句话给憋了回去。虽然兄弟间刚刚吵了架,亚十此时还是在内心对哥哥加油打气,希望一直单身的他能够找到个合适的归宿。 “就是那样的关系吧,关系还可以,的关系吧。”东方殇摸着额前的头发,笑嘻嘻地说。 该怎么说呢,真有哥哥的风格,如果说出什么情话反而还要怀疑他是不是经受了什么奇怪的遭遇。亚十由衷地想着,这样的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让人打一拳啊。 “算了,反正我想的也是这样的。话说,为什么弟弟叫亚十,哥哥叫东方殇?” 看着春叹了口气又无奈转移话题的样子,亚十心中简直感动到想要哭出来,虽然他见过无数凄美的爱情,在小说和传说中,但对于那个哥哥要有个人能够理解就是最美丽的爱情。前提,是她不会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不去将冰消融,让冰块渐渐剥夺心与心的温度。 “嗯?我的本命叫做亚士,在这边还是有些名气的,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嗯?你跟我说过吗?” “没说过吗?” “有说过吗?” 看着他们有来有回的样子,亚十由衷地祝福他们能够幸福。 “对了,亚十,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城市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街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东方殇又看了看身边的街道,流浪汉比之前多了不少,街道也比他离开之前要脏乱很多。 “最主要的原因你肯定知道,原本靠着消耗资源发展经济,现在资源匮乏经济持续低迷,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出路久而久之生活水平一直在下降。如果只有这个的话,这个城市也只是抱怨的人越来越多,至少大部分人还在继续工作,赌博娱乐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在经济萧条大背景下加速了过程的,是几个月前出台的‘娱乐’法案。” 虽然表情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亚十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地面,不时用余光去扫视着附近的乱状。 “一开始只是不去思考出路,现在连限制都来了吗?那帮贵族真是的,是多想毁掉这个最幸福的国家。”东方殇也严肃起来,视线不自觉地移向地面,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看着认真的两人,一旁的春双手放在微微鼓起的嘴巴上,不知道如何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静静看着那对兄弟。 “不愧是你,还没有告诉你内容,就直接总结了。将近一年前,在纳兹·布尔上台之前,尼莫人为了找到保住在双方夹击中岌岌可危的王国,开始向圣剑会求助。你也知道的,一开始圣剑会选择无视,直到纳兹·布尔上台,双方建立利益联系之后,圣剑会开始在暗地里保护尼莫王国。结果上来说,去年整整一年,莱恩帝国南征军队没有向前推进,反倒后退了不少,最后直接停战数月。而我们这边的进攻军队也没有取得任何成效,甚至因为圣剑会的暗算损失不少兵力,没有收获一个奴隶。和尼莫不同的是,苏摩的奴隶都是苏摩人,基本上都是战俘。而奴隶经济在苏摩占据了不小的地位,正因为去年战争失利,苏摩全国都迎来了一次经济萧条。” “这些我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东方殇一脸严肃地说着相当不严肃的话。 “不是说给她听吗,你不是说她是尼莫人吗,为了让她在这里生活要积攒不少情报吧!如果直接丢给你,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春拼命地点点头,开始怀疑兄弟两人是不是互相吞了一些天赋。 “用我上历史课的口吻来说,这次经济萧条,直接原因是战事不顺对奴隶经济的冲击,根本原因是制度本身的问题。靠着长期对外的小规模战争来获得奴隶,在此之上建立起的奴隶经济近几年还被重点发展了,以此换来的幸福生活,让我不禁怀疑外界对苏摩的评价是句讽刺。” “不愧是历史老师,说那么久都还没有进入正题。”因为长时间没有进入正题,东方殇没有维持住严肃表情,去旁边买了串团子吃了起来。 看着亚十那张脸,春竟然颠覆了习惯,轻轻地用手刀在东方殇头上敲了一下,因为是轻轻的所以不会流血。然后春从东方殇的手中夺过一串丸子,发现这个团子的口感很陌生。 “我的确是职业习惯,铺垫太久了。娱乐法案里面的内容太繁琐了,我就简单说说吧。因为要刺激奴隶经济和贵族经济的发展,法案限制其他经济的发展,比如现在的农业已经被定量定死了,就算农民想要多种一些都没办法,如果违反法案会被警告。除此之外,最为人称道的,是法案强化了贵族的权力。上面的解释是这样的,因为现在国家的商业还不够发达,但商业已经呈现了个体化趋势,为了防止市场的混乱,决定加强部分人的权力以集中发展经济。这所谓的部分人,实际就是那些对普通人有没有钱最不在乎的贵族。” “那帮人还是老样子啊。”东方殇将剩余的团子全部塞进春的嘴里,“这几天我去看看那些贵族们过得如何,正好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我们以后住在哪里?”春习惯性地把签子放在东方殇手中。 “先回家里看看,先看看哪里还能住吧。” 东方殇接过了签子,皱了皱眉头,将两根签子摔在地上。没有听到什么爆炸声,因为东方殇为了防止爆炸波及到他们用无数光壁将签子围住,再将大量魔力倾注其中。但即使这么做了,过了一秒钟还是传出了爆炸声,气流向上喷涌,打下了空中的飞鸟。 “什,什么情况?”春想了想她刚刚吃的团子,胃部不断翻滚。 “不用担心,我买这个团子就是为了验证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应该是我们的衣服,还是西王国的装扮,所以才会有这种事吧。现在回去也找不到人了,我懂的,毕竟一年前也有过这种事情。”东方殇低着头,肌肉舒展着,眼中一片黑暗,相当吓人。 “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生活 虽然春知道冒险者这种风险较高的工作工资很高,甲级冒险者赚的钱比小老板还要多。但当这些钱中的一小部分买成物品,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居然有两层?而且这种建筑风格,就算说是哪个富商的一处房产都可以了吧。里面的家具使用的材料看起来就很贵,这一套房子到底花了多少钱啊!”春不断在客厅里走动,想要去房间里转转但又放不开手脚。 “还好吧,甲级冒险者的酬劳很高,以前不喜欢把钱存进金行里,就买了个比较贵的房子,然后靠买家具来聚集财富。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现在亚十住的那个房子里,他工作之后才搬到这边住。话说原来买高档家具,还会有防尘的功效吗?我离开这里这么久居然这么干净。” “前不久收到你的信时,我就帮你整理了这个房子,所以才会这么干净。”靠着门,亚十一脸鄙夷地看着哥哥,“你以前就非常不爱收拾房间,每次来你这边的时候都是乱得一塌糊涂,每次都是我来整理的。现在和春一起住,不要让她来帮你收拾房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女生来帮我收拾房间呢,毕竟房间里还有不少你都不能看的东西。我上去把东西放好,顺便看看你整理的情况如何,再做一些改动。” 待东方殇走上楼梯之后,春立刻把亚十拉到远离楼梯的地方。看着他那一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的样子,春也不吝啬疑问。 “刚刚那个签子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说是别人的恶作剧,你信吗?你一副‘开玩笑的吧’的样子,那除了开玩笑,还有什么选择呢?别提国家,就连不同城市的人都有些排外,苏摩的南北之间都有不少矛盾,更别提你们这一身西王国装扮的人来这里。最近因为娱乐法案的限制,很多商人都失去了商机,渐渐放弃了做生意,对商业之国西王国的人有些抱怨也是正常。” “这正常吗?如果那个直接爆炸了怎么办?”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这种不是冲着别人性命去的,说白了只是富有恶意的恶作剧。签子上面设置的术式是延后的,基本上只有离开手的时候才会爆炸,不会炸死人,但每年因为这种恶作剧炸伤的人不胜枚举。当人闲了之后,能做的事多了之后,就会渐渐无聊,当普通的恶意没办法满足他们之后,就会有更加恶意的行为。很无奈,但这就是现状。” “刚刚你哥那个神情,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亚十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仿佛有个人影从他眼前飘了过去。 “很不巧,你对苏摩王国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差到极点的城市。这里,可是能够把会爆炸的签子,当做一个迎接外地人的风俗的城市。正是因为所有人都默认了签子不会炸死人所以没有任何问题,才会出现之前的那件事。应该是哥哥离开这里半年前的事吧,他从尼莫王国带来了一个冒险者伙伴。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他接受的任务经常有到外地的,所以经常到别的国家。那天地上直接插了根团子,哥哥没有发现,那个人捡起了这个团子。当他看到团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和他交代这件事,让他把团子给他。但是,毫无征兆地,爆炸发生了,没有延后,就这样,直接炸死了一个人。”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继续这种事!”或许因为那人与自己同为尼莫人,春有些愤慨。 “在苏摩的街头,死了一个尼莫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些人的契机吗?外界对我们的评价是最幸福的国度,但我们有着西边和北边摒弃的,就连尼莫不是出于战乱也想废弃的,奴隶制。为什么呢?答案很明显吧,看着比自己不幸的人,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吗?” 虽然想要害怕,想要发怒,最后春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无论是西边还是南边,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哪里都一样。不幸的,或许是觉得这些很悲哀的人。 “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警戒一些,只要穿上这边的衣服,就算发型还是西边的风格,大部分人都会默认你是本地人。这些你可不要和哥哥提起,比起我这种圆滑的人,他这种一根筋的愤怒可是能够驱使他以一己之力终结了这边的签子生意的。” “这样不是更好吗?” “一个发泄的平台没了,还会有下一个,这个之所以存在这么久,正是因为危害性最小。好了,警告的话基本都交代完了,接下来就让你们好好享受这边的生活吧。如果你们能够走到一起,然后一起走完这条路,我会很高兴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亚十一直是笑着的,这种笑就像是社交能手的笑容,再真诚也会因为太常见而显得虚浮。但是看到这张笑脸,春想都不想就得出了结论,他在苦笑。 楼上,看到仍然放在柜子里的那幅画,东方殇情不自禁地站着看了一会,神情呆滞像是时间暂停了几秒钟。这幅画,没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画在上面,只有几笔莫名其妙的色彩,笔画和颜色交织成一个又一个漩涡。当眼睛放在漩涡之上时,就感觉身体进入了漩涡,穿过漩涡,同时也在穿过无数的记忆。 本来,关于这幅画是谁画的,东方殇都已忘却,甚至都快忘了柜子里有这幅画。仅仅驻足看了几秒钟,所有记忆都随着海浪进入了脑中。 画还没有画完,那就忘了吧。 除了画的主人,东方殇又想起被签子炸死的那个冒险者。可笑的是,他对他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他死的时候也没多少感情,那颗心脏中生出的,仅仅是对签子党的无限愤怒。靠着他个人的实力和城内的朋友,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摧毁了城内的签子党,将制造签子的群体全部拔尽。然而,根本就没有除干净的一天,悲剧会出现一次,那就一定会出现第二次。 话还没有说完,那也一并忘了吧。 走到楼下,东方殇脑中所想的并不是对这个城市的爱恨,而是对某个人的爱恨。 “接下来我们就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东方殇径直走到春的面前。 “怎,怎么了,之前不也是一样的吗?”对于东方殇突然的举动,春连忙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里,亚十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为了不打扰他们,小声地交代了几件事情,离开了这里。 离开的时候,还是不免听到情侣之间你侬我侬的话,亚十只是稍微惊叹,那个哥哥竟然能说出这些话。 “不一样,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人一起生活,还是生活在我的家里。换句话来说,算是同行吧。” “怎,怎么了,以前不也是一路同行吗?” “我对你的态度,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虽然话并不是很让人害羞,春还是情不自禁地涨红了脸。 还好亚十离开得早,不然也会为哥哥说的话害羞。 他抽出藏在袖管中的一张牌,仔细地看着上面记录的所有信息。上面没有一个文字,全都是图案和加密后的内容,但因为亚十已经获得了解密的方法,仅仅是看一眼就知道牌面上描述的所有内容。记住内容之后用魔力点燃牌,在燃尽后用手握紧灰,再将灰洒进河道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走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指尖有种奇妙的触感,就像被钢丝线轻轻地划了一下。 察觉到异样,东方殇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竟发现食指在流血。而造成这一局面的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正是他手上的牌。 此时他想起的是,过去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纸会割人。而那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这句话,什么时候说这句话才不会突兀,东方殇已然忘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出什么牌了。 “小十,这游戏超好玩的啊!”春相当兴奋,因为这已经是她连胜的第五局了。 “没想到从小玩这种游戏的哥哥,竟然会输得这么惨,一局都没有赢也太惨了吧。”亚十叹了口气,笑着说。 “我又不怎么玩这种类型的游戏,在外面更不可能接触到,本身以前也是主要陪你玩。再说,为什么游戏规则还改了,一时间当然没办法适应。”嘴上满是不屑,但心中满是不甘。 “改规则是因为大赛的需要……对了,还没和你说这件事。”亚十拿起旁边一个精装的游戏盘,放在两人面前,“零十的锦标赛是去年开始的,现在也才办了一届,贵族因为闲着没事加上给其他闲着没事的人找点事做,筹备了这个比赛——嗯哼,其实你们面前的我,亚十,正是今年这个零十游戏锦标赛的冠军。” “哇塞,好厉害啊!那我刚刚岂不是赢了冠军?” “那明显是他在让着你吧……等等,你不仅去玩这种游戏,还拿了个冠军?我不是说过不让你碰这些东西吗?”东方殇一副严父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仔细地看着这个冠军特制的游戏盘。 “你说的不是赌博之类的吗?这种游戏又没有赌博性质,锦标赛堵上的东西也不过是特制的身份牌,输了也没有什么惩罚。正好我以前玩零十还蛮厉害的,就去报名参加了,没想到就拿了个冠军。”亚十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活脱脱的顽皮孩子形象。 “只是游戏而已,而且小十也是大人了,你不用管那么多的啦。在说,拿了冠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春紧紧地看着游戏盘,欣喜的眼神不难看出她想要再开一盘。 “算了,也是大人了,也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也不用那么管了。”像是憋着很多事情没有说,东方殇走到楼梯上,“我先休息一会,下午要去找一个人。” “你们之间果然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吧,有事要说出来哟,兄弟之间一直有隔阂很不好的。”说话的同时,春还在阅读零十游戏的玩法。 “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隔阂,不是不交流产生的,所以也不可能因为交流而消融。”亚十虽然低着头面对着游戏盘,眼中之物却不是游戏,“就像家长和子女之间总是会有不少事情是没办法解决的,大部分家长都会希望孩子好,但孩子都觉得家长的做法并不好,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固然会不同。” 春看着周围的空间,因为亚十的打扫而非常干净的客厅,不解地问:“兄弟之间,应该没有那种不可消融的隔阂吧……要是有岂不是很麻烦?” 亚十抬起头,眼前是一盏因为没有设置术式所以不会亮的吊灯。 “的确,我们之间不会有那样的隔阂。其实有隔阂也不会怎么样,就像魔力装在身体的框架内一样,人与人之间肯定会有隔阂。而我和他之间的隔阂,并不是因为我们而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哥哥说过,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而父母双亡的原因,正是因为赌博。” “我敢肯定他没有在我面前谈起这个问题。” “那当然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有这样遭遇的人太多了。我认识的人中,因为赌博家道没落的人就有好几个。所以,哥哥讨厌我玩游戏也挺正常的,而我也因为父母双亡时我还年幼而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这个。怎么说呢……就像一条线不断被无数刀刃裁断,然后又不断拼接,最后线头都缠绕在一起,也不知道哪条是亲情,哪条是其他的情感,一切都因为父母双亡这个背景而变得暧昧模糊——这么说是不是有些难懂?其实就是因为没有在正常环境中长大,所以一切都可以怪罪给环境,久而久之,在情感上反倒依赖着这个环境。” 亚十说的话,就像烟草点燃之后向上飘的灰烟模糊不清,但是又让人有些许醉意。 春虽然是明白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但完全没有听懂,只知道亚十说的话不像正常人说话,并没有沉浸到那种意境之中。毕竟,春很讨厌烟草。 “所以说,有时候家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如朋友那么单纯。你们之间好好相处吧,哥哥他今天要去解决离开时留下的任务,我也要去处理我的事情,要准备明天上课的资料。” 春反应过来的时候,亚十已经离开了。 “两个人都不在了,谁还陪我打牌啊……” 当她忍耐了长久的身处异地导致的思乡情以及没人陪她玩的寂寞之后,当东方殇拒绝带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竟然鼓着嘴闹情绪了。 “我出去又不是玩,是有正事,带着你肯定不好。话说,怎么到这里之后你的性格就变了一样,感觉比你口中的我还要不正经。” 东方殇走之前,还在春的伤口上补了一刀。正是因为对家乡的太过熟悉,他才忽视了春正身处异乡还没有走出对这里的陌生与恐惧这件事。不过就算他走出门之后意识到这件事时,他也仅仅是觉得无所谓,有些事情还是留给她自己去想比较好。 虽然已经离家很久,再次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东方殇并没有任何陌生,相反每一步还都像是因为回忆太多而显得沉重。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庄园,在庄园的正中央是一座即使放在西叶城的富人区也不会显得寒酸的大宅。庄园内部依旧是那样,花农依旧面对异域来的花种手足无措,守卫在这个时候依旧在阴凉处休息片刻。没有想到,过了一年多的时间,这里还是那个样子。 “你是谁?知道这里是谁的住所吗?有许可吗?” 就连守卫的三连问也是一年多前的样子。不过,守卫已经更换了,如果是之前的守卫看到东方殇肯定会直接问都不问打开大门。 “东方殇,知道这个名字吗?” 东方殇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守卫听了这句话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甚至脸上还是惊恐的表情。他后面那句话虽然听起来气场十足,但说话人实际上挺害怕守卫不知道这个名字把他挡在外面。 “知道知道,请进请进。我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东方殇先生的样貌。大人宅邸里面,您可以直接去与他会面。” 东方殇没有多话,直接走进了庄园,然后又吓到宅邸的守卫,然后又径直走进了宅邸。 走路的时候,东方殇满脑子都是,伊赞到底在我不在的时候对下人说了些什么,还有他为什么现在让下人叫他大人。 因为下人的通报,伊赞见到东方殇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像是老朋友久别重逢地说:“东方殇,回来之前怎么都不给我写个信,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怎么样,在外面过得如何,看到现在的金沙城是不是大吃一惊?” “出去那么长时间,我身体都受了一次大伤,差点就没办法回来了。给你写信或许我比信回来得还快一些……是啊,看到这样的金沙城,眼前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你了。”话语越来越锋利,到最后丝毫不隐藏讽刺的锋刃。 “贵族又不只是我一个,娱乐法案也不是我决定的,也就零十比赛是我负责的。既然你回来了,我想要的东西应该也带来了吧。”伊赞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嗯,是去你的办公室里聊?” “当然,还和以前一样。来聊聊看,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了解到的事情,来谈谈现在的世界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也是那么陌生 “你想从哪里开始聊?”由于在西叶城见了很多大场面,现在这个办公室在东方殇的眼中已经相当寒酸,就连话语都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么急干什么,以前你不是经常来找我来聊各种各样的事情吗?不要用那个眼神看着我……就从我交给你最主要的任务,调查传闻中尼莫王国禁忌召唤开始吧。” “按照你说的,离开苏摩王国之后,我直接前往了尼莫王国的夜城。关于禁忌召唤,根据我在尼莫王国调查的结果来看,是存在的。尼莫王国用禁忌方式召唤了穿越者,而这一行为应该也是圣剑会允许的,双方似乎还就此事有某种利益往来,也是连同圣剑会和尼莫王国的那条圣剑大道建造的最主要目的。” “有意思,这点我这边的调查人员也已经证实了。所以,你有找到穿越者吗?” “找到了,因为他身上的魔力很明显,所以注意到了。但因为对方一直在隐藏自身的魔力,一直保持警惕,我也没办法一直跟着他。结论就是,我知道穿越者存在,他现在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摆脱了尼莫和圣剑会的控制,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知道对方在哪里也没有什么用,我也不指望你能把他抓过来,只要知道他还存在就行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总是喜欢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插一些无关紧要的点评,很容易打断我的思绪好吗……先来讲讲我最先到尼莫的遭遇吧,你知道克罗斯·达拉斯爵士吗?” “喂,你是小孩子吗?这个时候当然要你回答啊。” “知道,西王国安插在尼莫的一个情报组织。名义上是反圣剑会组织,为所有反圣剑会组织提供情报,实际上在大部分情报上优先提供给西王国。因为他们行为隐蔽,我们安插在那边的卧底一直都没有找到对方。说起来,你似乎动用了我们这边的人,虽然已经从他的信中听过你的理由,你再说给我听一次吧。” “细节他肯定都说了,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突破口,发现了潜在的反圣剑会组织的可能,所以希望通过他的手来深入一些。那个人正好也有不错的权限,做很多事情比我要方便多了。” “为此,你救了一个没必要救的人,她的名字叫做春,现在正住在你的家中,没错吧?” “没错,不过我敢肯定她本人和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联,只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和她之间的关系是我个人的事。” “不用这么强硬嘛,我又不会拿她怎么样。如你所讲,根据我这边的调查,也的确证实她和圣剑会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是银月城事件受害者,但没有加入反圣剑会运动。比起她,我更加关心你之后跟着那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所经历的事情。” “当时那两人和那个任务是我在夜城找到唯一和反圣剑会核心有关联的,所以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们。离开尼莫王国之后我们前往西王国的西叶城,然后就在那边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 “我记得,你准备从西叶城离开时,正好也是西王国内部反圣剑会运动的高潮,甚至一度传出议会已经准备将西王国推向反圣剑会一端的说法。” “你的线人真是多啊,不愧是苏摩王国数一数二的贵族……那你之前还要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回来的时候……在西叶城,我虽然没怎么直接接触叶谏,但间接接触不少,也接触了灰色羚羊。根据我在那边的调查,叶谏虽然明面上是灰色,既帮圣剑会做过事,也组织过反圣剑会运动,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利益行事。但无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反圣剑会运动,基本上就是他一手造出来的。” “叶谏是个伟大的男人,也是一个全身被谜团笼罩的男人。我们这边的贵族对他的评论,都是清一色的,疯子。毕竟他的死亡完全可以避免,但他仿佛就是故意要让自己死去,从而达到他的目的。如果他真的是反圣剑会运动的一边,那么他的目的无疑达到了,现在全大陆的反圣剑会运动都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基本上就是这些了,仔细想想看你不是都知道吗……” “你也明白,我问你问题不是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对我有所隐瞒。虽然拿出来的情报很少,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的世界已经走上了极端化,要么是圣剑会,要么是反圣剑会,冲突无可避免即将爆发。靠着苏摩现在的经济和地理优势,战争一旦爆发我们永远是得利的一方。除此之外,你还帮我重创了克罗斯·达拉斯,这样也可以加强对尼莫的渗入。” “我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你都回来了,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吧,以后我也打算保持作壁上观。你的报酬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能够保证你只要不活得像贵族,这一辈子都不需要工作。” 东方殇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叹气?难不成没任务了你还有些无聊,既然如此我也有不少关于金沙城内部的工作交给你,最近我们这边的孩子们也有些躁动了。”伊赞拿出了一张纸,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安排什么人去负责什么任务,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和东方殇聊这么久。 “我想问你,你现在大约交了多少任务给下面的人?” “自从娱乐法案颁布后,工作比以前多多了,所以叫给别人的任务也多了不少。目前基本上是全部,我只负责核心的情报工作,其他贵族分给我的工作我都交给下面的人完成了。” “包括治安?” “你在想什么,虽然治安我会留意,但这么大量的工作怎么可能我自己处理。” “难怪你的庄园着火了你都没有反应。”东方殇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伊赞的背后,“火焰是术式,外面用高阶魔术阻断了这里和外面的信息交流,所以我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正好你也不会使用术式,也没办法用魔力感知,只要用魔力查看一下,就能知晓外面现在有多糟糕。还记得以前闹得最大的那次签子事件吗?” 伊赞也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慌张,从桌子下面取出了手杖。 “那次事件也是我们相识的契机,闹得满城风雨的签子事件,就像聚集的不满蓬勃爆发出来的签子事件,我当然还记得了。我还记得,当初也是因为你有着能够毁掉一个小小产业链的能力才找到你,一起解决了这次事件。” “是啊,仔细想想那也是我头一次走到这边的世界。”东方殇看着墙壁,手中握着三个魔力容器,耳边是外面混乱的爆炸声。 “你带武器了吗?我记得以前的你,用魔剑士的那个什么技能,可是能一剑把这块墙壁劈开的。”伊赞踹了几脚墙壁,墙壁没有任何动静,仅仅是感受到脚底传来的疼痛。 “进你这里怎么可能带武器?我的剑在外面,不过我带了两把剑。” 东方殇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细长的佩剑,这正是他经常使用的那把光华。光华还是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但这一次,这些光芒指向的不是墙壁,而是伊赞。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触碰不到的天空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刀剑,所有武器和暴力都被游戏取代,纷争用游戏来决定胜负,该有多好。 然而,讽刺的是,东方殇一个经常握着剑甚至经常用剑杀人的人,会有这种想法。 最最讽刺的是,当他手上握着剑的时候,这些想法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脑中。 “你要杀了我吗?请便吧,现在反正我也没办法出去,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战斗力,根本就没办法从你手上逃走。”被如此锋利的佩剑架在脖子上,伊赞连眼睛都没有多余地眨一下,依旧是平常那张脸。 看到这张脸,这张仿佛在说“一切都和我无关”的脸,东方殇真的很想挥动佩剑杀了他。但是,冷静下来他还是收起了剑。 “如果我想要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虽然我可以杀了你,但杀了你之后我也没了活路,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杀你的必要。” “哦,是吗?那看来我平常对我们之间关系的拿捏还不错。别把剑收起来,先破坏这块墙壁,一直待在这里总让人感觉很被动。” 虽然很不想听从伊赞的命令,但这个时候被关在这里面的确很被动,无论是对伊赞还是对东方殇。 “为什么你都没有想过从门走出去?” “因为你站在那里,如果你想杀我的话岂不直接走到你的手掌中?” “难道不是因为正好可以构造出一个陷阱,只要从外面封锁住,我也没办法出去,也没办法动你。然而我可以用魔力窥视外面的情况,当然也知道你在这后面安排的人,他们随时都准备推门而入吧。” “是这样不错。你来这里的时候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为什么还会进来呢?” “因为感觉很好玩啊,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顺便来看看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今天正好外面发生了一些很吵的事情,所以我正好利用了。那些都是小事,随便安排人去管一下就行了,但把你牵制在这里可是大事。我今天想要控制住你,简单来说,在我这边过一阵子如何?只要你想的话也可以把你家那位接过来,就是你没办法出去。只要你愿意听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笔报酬。” “我拒绝。”东方殇将手放在佩剑上,双眼紧紧盯着伊赞。 “这句话说得太没有魄力了,没有任何诚意根本就不算是拒绝。如果你真的想拒绝,现在应该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拒绝。行了,我会让下人安排好你们的房间,在这里住上几天,等我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家吧。”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东方殇背后。他们手中没有拿一样武器,如果东方殇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但是,他没办法做到,他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所谓的事情搭上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至少现在,他需要维持和伊赞之间的平衡。 这房子这么大,东方殇甚至可以走到庄园里面种花养草,甚至可以在庄园的草地上练剑,甚至可以写信出去。根本算不上囚禁,顶多是软禁,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软禁。本不应该有什么抱怨的,但每当东方殇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竟感到这天空遥不可及,仿佛置身于一个鸟笼之中。 天空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惊人的不是遥不可及这件事,而是想要去触碰天空这件事。 至少被软禁在学校课程之中的亚十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选择做历史老师,仅仅是因为他比较擅长历史。身边的朋友大多认为亚十是因为喜欢钻研历史而从事这份工作,谁让他经常和别人聊历史。只要是做老师的都会知道,大部分时候,自己的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会影响到别人的想法。被广泛接受的大众想法才是王道,个人想法只能算作邪道,身为老师亚十根本没办法担当起将想法强加在思想还不成熟的学生身上这一责任。 因此,每次做研究的时候他都相当难受。可能是职业习惯,研究得越深入,就越发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办法和学生讲。市面上流传的大部分书籍都相当空泛,空泛到全是错误。但如果要去处理这些错误,针对每个错误的考证都可以独立写出一本书来。 实际上,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真相。真相这种东西仅仅存在于所有当事人的脑中,任何真相都是片面的,仅仅是停留在人们关注的面上。就像大部分人都仅仅关心那些战争是怎么爆发的,怎么结束的,并不关心战争背后的所有利益链所有博弈,对他来说,只有战争的发起方和战败方占有责任。 就是这样,研究越是深入,越会发现研究内容根本没办法和别人说。 所以,当亚十收到那封信的时候,高兴得简直像是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所有想说的事情,所有做的历史研究都可以写在信中,然后寄给那个人,那个人也会寄来相对的研究材料。就这样,因为某天的一封莫名其妙的新,他和那个人之间当了很长时间的笔友。 至今为止,他依旧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信的署名是“那个人”,亚十的回信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却知道他现在正困扰于历史问题的研究。他最近似乎在推演历史曾经发生的事情,两人一起投入到这个研究之中,最后竟然凭借两个人的力量揭开了剑圣时代的一层面纱。 在那之后,信就没有再寄过来过。 解密的过程非常有趣,将心中所想的事情写在纸上也非常痛快。但现在因为知道了那个时代的某些内幕,亚十的心情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般开心。 夜晚,这座城市并不安静,因为独自一人居住太过无聊走到街头的亚十,并不能寻个安静。既然不能找到安静,他所幸也走到一个游戏盘旁边,玩了一把零十。 对他来说,零十游戏什么都算不上。或许只是因为小时候他经常和哥哥一起玩这个游戏,所以现在才比较擅长,但他本人对这种游戏根本不热爱,甚至还有些厌恶。在外面玩游戏也仅仅是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因此,故意输几盘,也是为了让游戏不早早地结束。 游戏结束之后,徘徊在街头,他依旧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去哪里。仿佛这热闹的街头上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是行尸走肉,只有他穿梭在尸骸之中,脚踏在白骨之上。 在广场上随便找了一张长凳坐下。夜已经深了,他的学生都已经睡了,外面却依然这么热闹,到处都有刺耳的欢笑声。有时候,不时出现的争吵声和打闹声,反而是这嘈杂之间的调和。 抬起头,今天没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 他伸出手,像是要去触碰这片天空,但毫无疑问的,什么都没碰到,只有空气和虚无。 他现在知道的东西也正如这天空一样,因为默认遥不可及所以根本不会伸出手去尝试。但是,当知道了天空的构成之后,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去尝试。不断地伸出手,得到的只有虚无和空响。回声也仅仅是他对自己说的话,而这些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最重要的,他和所有人都以为,这片天空平常是白色的,天气好的时候是蔚蓝的。 但是,他突然发现了,这片天空实际上是黑色的,因为尘埃而变成灰色。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振动的音弦 “虽然是我建议你把她也带过来的,也是我故意给你们安排住在一个房间里的。但至少这是我的家,我的夫人不在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过分啊?”伊赞端着茶杯,笑盈盈地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 “原来你还有夫人啊。”春惊叹道。 “喂,虽然我和他之间没什么阶级观念,属于朋友和盟友关系。但至少他还是个贵族,和他说话不能那么没礼貌,作为一个贵族他还是有个夫人的。不过贵夫人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东方殇一本正经地说。 “你比她要过分多了……我夫人这段时间在比较忙,因为有贵族院的工作就住在那附近。你一直没见过她是因为你来的时候恰好她都不在罢了,作为一个贵族我肯定是有夫人的。”伊赞手中的茶杯不断地摇晃着。 “一直看你不怎么接近女色,我一直还在外面宣传你多么多么清廉对什么女人钱财没什么兴趣。原来是因为有一个同为贵族的夫人,所以不得不远离其他女人啊。”虽然看上去很像是挑衅,但东方殇真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也因此,伊赞只能放下茶杯,无奈地说:“原来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传闻是你说的……拜托,我又不是什么忠臣什么清官,我一个贵族清廉不重视钱财女人又有什么用。不说这个了,这段时间外面比较乱,建议你们最好看好自己,就算以后我放你们走了也要保护好自身安全,毕竟你们以后也是要从我这宅邸走出去的。” “在安全问题上我肯定比你要重视多了,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想起前几天伊赞的胁迫,东方殇又不禁吐槽几句。 “我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不会动手,对我而言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就玩你们的吧,不要再去我办公室打扰我。”想到前几天这两人时不时的轰炸,伊赞不禁加快了步伐。 等伊赞走了之后,春才小声地问东方殇:“最近外面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一样一直被软禁在这里,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不过因为我回来了,不少人也知道我现在在伊赞家里,这几天收到了不少信件,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基本都告诉我了。” “你在这还有那么多朋友?他们为什么给你写信啊?”春好奇地凑到东方殇身边。 东方殇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慵懒地回答:“说实话我也很难理解,他们都知道我才刚回来,也知道我现在被软禁在这里。不禁写信跟我说外面发生了些什么,还给我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希望我出去帮助他们解决什么什么麻烦。看完这些信我都费了不少功夫,还要结合他们的想法推导出现在的事态,导致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那你倒是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些什么,还有小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春有些着急地说。 “记住,这世界永远只会发生应该发生的事情——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名言。因为娱乐法案的问题,本来仅仅是一大堆人突然开始无事可做闲得发慌在外面玩牌赌博,但现在因为资金流被某些人恶意拦截,那些原本就收到迫害的人将愤怒和恶意都转移到贵族身上。已经组建了好几个组织,准备通过下层人民的力量推翻贵族的统治。” “等等,你不要跳过关键点,我都没办法理清楚你话之间的因果关系了。”听完东方殇的话之后,春有些发蒙。 “前几天,运送魔力矿和魔力容器的马车队遭受了攻击,攻击者身穿黑袍,不明身份。紧接着另一边,一个商队也遭受了攻击,而这个商队正好是贵族管辖下的,而人们,又正好发现贵族通过商队偷偷转移城内的钱财。之前因为娱乐法案累积的愤怒,在突然出现的某些人的操纵下,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组织,以推翻贵族统治为目的行动着。这样你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了,但完全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你能做些什么,以及我们应该站在哪边。”莫名感到口渴,春喝了口果汁。 “你怕不是真的在某些方面有些欠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他们要么希望我去替代一些专门煽动情绪的人成为反叛组织的首领,要么希望我能够调查清楚这些事情,然后压下去事件的热度。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既没有当初端了一个签子产业链的气势,反倒因为各种事情畏首畏尾。想要保全我们自己,中立才是最正确的,只要不站在他们需要争夺的位置就可以了。” “我们现在不正是站在他们想要争夺的位置吗?”因为被当面说了坏话,春对东方殇使用了一个肘击。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命啊。如果反叛组织想要推翻城内的贵族阶级,伊赞作为在城内最有话语权的贵族肯定是首要目标,而我们现在又被软禁在他家里。而且,最最最要命的是,昨天的情报告诉我,他们今天会有所行动。” “什么意思?”春反复品味着“有所行动”这句话,又给了东方殇一肘击。 “伊赞你个混蛋给我出来!”东方殇大喊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应答。 东方殇又走到伊赞的门前,再次大喊:“伊赞你个混蛋给我出来!” 依旧没有应答。 推开门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空空荡荡的,所有文件都不见了。 “他是不是不管我们了,直接自己一个人跑了?”春靠在东方殇身边,双手放在脸颊上。 “不然怎么说他是混蛋呢……既然我都知道了这个情报,他肯定也知道了,所有准备应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转移阵地。没关系,如果守卫都离开的话,靠着我的能力逃离这里不是什么难事。” 东方殇将手放在墙壁上,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也说不上什么不对,只知道这感觉和一般的不一样。他又走到房屋的其他地方,一次次地尝试,最后走到房屋外摸索。在他面对庄园外面无数黑袍人,他们手上全是武器,便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东西。 “防火术式被撤销了,现在赶紧离开这里!”不由分说,东方殇抱起了春,朝着庄园外面狂奔。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些黑袍人就算人人都是射术了得,人人都是法师,他都可以靠着光华应付下来。但是抱着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弓箭齐发之时,他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怀中的春。 被弓箭射中好几个位置,东方殇不得不回到房屋里面。 “你没事吧!伤口还好吗,我去给你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看到东方殇身上插着的几根箭,春不免手忙脚乱地慌张起来。 “慌什么,不用。我在外面受过多少伤,比起上次在白龙遗迹的那次,这算得上伤口吗。”东方殇拉住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对不起,如果我能像哈特一样使用那么强大的强化术,刚刚就可以带着你跑出去了。因为我自己的能力不足,或许我们逃出去会有些费力,但我肯定会拼尽全力。” “为什么要和哈特比,你的实力不是已经很强了吗!保护我那么多次,至少也比蓝灯要厉害。”想到上次白龙遗迹里的东方殇,春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因为哈特能够保护我们所有人,只要有他在,我们都会安心。至少在你这里,我想要做到他那样。”东方殇面无表情地拔出身上的几支箭,站了起来,“还有,为什么要嘲讽蓝灯……而且我又不是要死了,用得着哭吗?就是几根箭而已,连伤都算不上,很快就恢复了,问题是接下来应该怎么跑出去。” 春托着下巴,观察着周围房屋的框架,边想边说:“庄园的后面好像是靠着一座山丘,那边远离街道,应该容易逃脱吧……还有就是从楼上……伊赞是怎么逃离的?或许这边还有地下室……要是现在出去和他们说明情况怎么样……” 看着强压着慌乱尽力认真思考的春,东方殇一巴掌拍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 “后面的山丘根本没办法攀爬,那边本来就是伊赞用来玩乐的一个陷阱,专门请了法师来设置了很多术式,根本没办法出去。外面的人基本上是被人诱导了想法,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就算首领指着街上的人说那是贵族的走狗他们也会把弓箭对准路人。之所以专门针对明确和贵族相关的人,仅仅是因为还需要这些组织去完成其他事情。” 东方殇看着手中的佩剑“光华”,感受着剑散发着微光。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突破一个豁口,靠着我和光华肯定能做到,你趁着那个机会离开,然后去找亚十,将这边的事情告诉他。你逃离之后我会一起出来的,放心,我是很看重自己性命的。” 春还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却白东方殇捂住了嘴巴。 “听我的,这时候只有我的方法最有可能让我们生还。” 火光,已经进入了房屋。 东方殇情不自禁地暗暗骂了一句本土脏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火焰中什么都没剩下 火焰已经蔓延进了房屋,吞没这个没有防火术式的房屋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连一向一脸无所谓的东方殇都开始焦急起来,将手放在了春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春的声音很轻。 “不要动,我给你加上几个防火术式和提高速度的术式,加大一些逃脱的几率。” 春本以为在人身上设置术式应该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或许还要触碰身体的部分部位,于是她便闭上眼睛。然而,东方殇仅仅是让手放在她肩膀上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又收回了手。 “这就好了吗?”比起刚才,春现在的声音大了不少。 “本来都不需要碰你的,为了省功夫和时间用接触更方便些。”东方殇不知道这种危机时刻应该用什么表情比较合适,就微微鼓起嘴巴,看着手中的剑。 作为魔剑士,在人身上施加术式是非常基本的技能。因为魔剑士的某些特殊规定,都不能使用强化术,为了在战斗中不落败,通常也会在战斗之前在身体上施加一些强化速度和力量的术式。由于太习惯了,仅仅是发呆的一秒钟时间,东方殇就已经准备好所有战斗使用的术式,却唯独没有使用防火术式。 虽然春并不想让他一个人冲到外面拼命,甚至都想过两个人一起死在这场大火中。但当他看到东方殇的双眼,便知道这时候再说什么仅仅是为他添乱。既然这颗心早就已经靠在他的肩头,又怎么忍心去扼住他眼中的那把火焰?就让火焰燃烧吧,看看这把火和外面的哪个更旺。 但是真当东方殇跑出去的时候,春又忍不住将要喊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影响到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跟随着他的背影,看着这火光中的背影。 “光华。” 随着魔法咒语般的两个字念出,无数的话语闯入了东方殇的脑中。它们大都集中在后脑勺的位置,当他在火中奔跑时开始不断重复,让他耳边全是这些回声,仿佛想要把他拉回来。 东方殇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声音在说些什么,他们说的语言他从来没有听懂过一次。但每一次他都能听出这些声音中包含的感情,之前就想是朋友一起陪着他出入火海的这些声音曾经是那么的高昂,就像在引着他向前狂奔。 但这一次,它们却在说着,不要向前。 东方殇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几乎已经忘却和光华的相遇,因为没有任何亮点,仅仅是在一个很普通的野外发现了这把剑,唯一让他对这把剑感兴趣的是旁边的一处没有任何资料记载的遗迹。在这之前东方殇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佩剑,作为魔剑士他的武器一直都是长剑。就是这样的他,却仿佛被这把剑吸引了一样,捡起了它,并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一直使用着这把佩剑。 对于光华,东方殇什么都不知道,仅仅知道它的名字和“光华”二字的发音很接近。和它旁边的遗迹一样,这把剑根本没办法再任何资料上找到相关描述,就像是历史主动去遗忘了它们的存在。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东方殇才会拾起这把剑,就像当初拾起这个名字一样。 经过长期的使用,东方殇终于掌握到光华的几个特点。首当其冲的就是剑身散发的淡淡光芒,这点有资料记载,说是部分贵重的金属能够将魔力凝聚在周围达到应力的效果。而光华这周围的微光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更像是,剑身装载的魔力过多溢出的。 另外一个特点,便是这两个字。每当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就像是被操纵了一样摆脱大脑的控制行动起来,行动的目的则是念出咒语时脑中所想的事情。但将身体交给剑的时候,它并不是很珍惜这副躯干,经常为了达成目的让身体受伤,因此东方殇也只要到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 因此,当光华在让他不要上前的时候,他一度迷茫,甚至想要停在空中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应该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出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发现冲出来的东方殇后,弓箭启发,全部冲着东方殇而来。面对如此多的箭矢,东方殇容不得多想,靠着长期培养的战斗本能一边安排光壁一边用剑防御弓箭。 如此密的箭雨,而且还是不间断地袭来,仅凭东方殇的一把佩剑根本没办法抵御住。当真正站在这边面对着敌人的时候,东方殇终于明白为什么光华会阻止他了。 然而,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不是吗? ——真是没办法,就和以前一样,跟着你走吧。反正你以前就不怎么理会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白龙遗迹那时候还把身体毁得差点没办法再战斗,现在也还没有恢复。既然你都不珍重你的身体,我也就不再畏首畏尾了。 后脑勺所有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爽朗的男声,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其实正是东方殇的声音。然而东方殇并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敌人上。 ——就让你们来看看神器的实力吧。 就让你们来看看魔剑士的实力吧。 东方殇直接将身上的所有魔力容器全部甩了出去,大部分魔力散落在空中和箭矢上,少部分直接洒在了黑袍人的上空。 然后,光华操纵东方殇的身体,将光华放在了高浓度的魔力中。光华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注入在空气的魔力中,在空中制造出一条长长的魔力锁链,将所有魔力包围住暂时借过来。强行用别的方法勉强创造出了条件,光华稍微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转为东方殇。 万千散华。 因为魔力量并不多,东方殇本以为效果会差得出奇,顶多就是撒一把灰挡住敌人的视线给春制造逃跑的机会。但是,就连东方殇也一直低估了他手上这把光华的实力,居然能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中强行制造出一场万千散华,让无数魔力凝聚成光束对弓箭和黑袍人攻击。 用光壁挡住几根箭矢,用光华刺穿冲上前来的黑袍人,又不断地使用魔力球和无限箭开辟道路。道路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挡住东方殇,所有黑袍人都在万千散华的攻击中逃窜和自保。这样一来,虽然身体因为强行使用万千散华而相当虚弱,或许可以两个人一起逃离这场火焰。 看到东方殇的眼神,春便知道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但她随即又看到东方殇步履蹒跚的样子,又跑到了他的身边。 “一起走。” 春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直接拉起东方殇的手,朝着他刚才开出的那条路狂奔。只要能够逃离这场火焰,只要从这里离开,春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仅仅是想着要离开这里。 虽然道路稍微打开了一些,攻击依然持续着。 “仅仅是这样,我们就能继续被贵族打击,继续忍受贵族的压迫吗!战士们,继续前进,把那两个人抓住,死的都是活的都行,他们的生命正是我等勇气的证明,正是我们反抗贵族的一声号角!” 不知从哪里又跑出了一团人,从另外一边迅速接近。 弓箭、剑,渐渐又围了上来。春和东方殇身上满是伤口,当一支弓箭射中东方殇膝盖的时候,一直互相扶持的两人猛地摔在地上。 因为光华对精神强大的压迫力以及刚才消耗的大量魔力体力,东方殇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就连再度爬起来的力量都没了。他仅仅是扛着背后插着的无数箭矢,看着自己手中的光华,看着倒在地上的春。 她好像睡着了吗?挺好的,真希望能够给她盖上被子。 光华,虽然我的魔力已经不剩多少了,但还有一件事能够做吧。 ——我可以消耗完我的所有魔力,我不会消失,但你会。 无所谓了,执行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游戏开始 如果有个人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甚至可以用毁灭来描述,你会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亚十并没有什么可回答的。因为他的生活从一开始,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团糟的,而他根本也找不到可以怨恨的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可以称奇的事,难道要人怨恨时代吗?去埋怨这个世界,去恨这个世界吗? 思考了片刻,东方殇回答办公室里那位被贵族欺压的家长:“要么被习惯这样的环境,然后改变自己去适应。要么就去改变这个环境。就我所知,能够改变环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忍耐应该是最正常的选择吧。但要怎么做,都应该是你的选择。” “我打算让孩子不上学了,让他去参与到我们这边。”那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并没有什么孩子在,仅仅只有仇恨和愤怒。 “你们这边?啊……是指现在城内兴起的对抗贵族的组织吗?我对这些组织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按照我学习的历史来说,出现这些组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想要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和你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愤怒不一定是他的愤怒,对他来说,他或许并不怨恨这些,他或许做的选择是成为战士报效国家呢?” “你懂我孩子的什么!我是他的父母,我又不会害他!我是认真地了解过我们这边灰演变成什么样子,接下来苏摩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才让他走上这条道路的!你们也不过是贵族的走狗,他们让你们教什么你们就教什么,你怎么不讲讲那些被他们隐瞒的事情呢?”男人越来越焦躁起来,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亚十有些想笑。 “那个所谓隐瞒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好像是你们组织里面流传出来的。不过根据我的了解,如果你们说的是这几年贵族的纸醉金迷我倒会赞同,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亚十并不想让对方再开口,提高音量继续说了下去,“前几天,你的孩子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他还告诉我他并不想按照你说的做,他想要成为一名战士守卫国家。还有,你们真的觉得用极端方式获得的话语权真的能够长久吗?” “够了!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个外人就闭嘴吧!” 对方非常恼怒,甚至想要一巴掌打在亚十的脸上。毕竟也是魔剑士的弟弟,亚十稳稳地举起手臂,抓住对方的手,用力甩出去。 “教书育人也是我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也请闭嘴吧!” 会谈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结束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会谈的开始也并不愉快,因此亚十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然而,他的同事并不这么觉得。 “这种人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就不要管他嘛,和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他想怎么样就是他的事情了。” 亚十托着下巴,叹了口气说:“主要是这几天听说了他们做的很多事情,有些生气,就和他们吵了起来。他们要是组建个战队去和贵族决战我都没有任何想法,但他们这几天骚扰影响到的,都是城里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伤到贵族一点点。说实话,我甚至都怀疑可能是隔壁尼莫安排过来的人专门来扰乱我们这边的秩序。” 周围的老师也习惯了,毕竟亚十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么都讲出来,但门外一直偷听的那人就十分在意。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眼中喷出一股火焰把这里烧成灰烬。 工作结束回家的时候,亚十又叹了好几口气。 或许正是因为之前那些研究,他看问题的角度几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不管什么问题都会思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然而不巧的是,他闲着没事干动用哥哥的部分势力去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件事件其中的确有非常多的问题。因为娱乐法案的出台,现在发生什么乱子都是情理之中,但这些组织的行动,已经根本没办法用乱子来形容。 就比如现在跟在他身后的那三个人,手上握着的剑都磨得相当锋利,时不时地探出个头来观察亚十的行动。由于他们的动作实在太不隐蔽,可能路边找个小孩子玩捉迷藏都比他们好,亚十实在没有任何危机感,仅仅是偶尔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 世界并不黑暗,顶多有很多阴暗的地方。就连眼中看到了如此黑夜的亚十,直到现在心中还是想着美好的事情。想着,要是能够不流血就能改变苏摩的阶级问题,该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场景。 想到这里,亚十停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 “你们这是在跟踪吗?简直太不专业了,既然想杀了我就直接站出来,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们。”亚十对着身后说,同时还想着如果是哥哥的话,此时可能脑中想着的是如果那边没人会有多尴尬。 三个人走了出来,他们甚至连伪装都没有伪装,为首的中年大叔正是下午和亚十吵架的那人。 “问你们个问题,你们现在是同一个组织的吗?” 亚十本想着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应该会回答,但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拿着剑冲了过来。靠着和哥哥学习的剑术以及哥哥不会用的强化术,亚十轻松地用木棍重重地敲在一个人的手上,击落了他手中的剑,将剑握在右手上。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回答吗,还喜欢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到处挥舞。”亚十甩了甩剑,如果用这把剑他把这三个人全部杀了都没有问题,但他没有必要做这些让自己良心受谴责的事情。 “我们是同一个组织的,然后呢!” 两把剑貌似是打算同时攻击,然而他们居然互相碍着了对方的动作,亚十一动都没动,一把剑就脱手飞了过来。接住又一把剑,亚十把两把剑丢在身后。 “既然如此,我想了解一下你们首领的身份,先告诉我他的名字吧,反正都是代号。” 对方依旧不打算回答,拿着剑冲了过来。草草地瞄一眼,满身都是破绽,如果是东方殇站在这里或许不用剑和术式都可以把他搞死。而对于亚十,他选择朝对方的胸口踹一脚,仅仅是轻轻的一脚,却将对方踹倒在地,居然还很难爬起来。 亚十拿起了他的剑,横在他脖子上,冷漠地说:“告诉我他的名字,然后把我带到你们那边,可以提前通知,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有关系。” “我,我们首领,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告诉我们,他叫做焦烟。他和我们的人一起行动,你如果敢去,我保证你肯定会死在那里!”嘴上说的话仿佛是在威胁,但眼神却相当飘忽不定。 “真难听的名号。” 没有人想到,亚十到了他们营地之后,居然把一把剑架在了焦烟的脖子上,更惊人的是焦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你是为了你哥哥来的吗?” “不,他的事情向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亚十取出了一个游戏盘,“来一场游戏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从零到十 一觉醒来,是陌生的天花板。 东方殇终于在心中说出了一直想说的台词,活着的时候一直没说过,现在死之后终于有机会说了。 环视四周,东方殇完全没有想到,原来死亡之后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不,正是因为这样的布局才会让人更加痛苦,已经没了时间,躺在如此熟悉的地方只会徒然让思念化为暴虐的猛兽。 “你醒了?”这个声音也相当熟悉,简直就像是在手臂上一刀一刀地刮下皮肤的感觉。 看到面无表情的东方殇,春一脸茫然,把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心中想着,难道这家伙时隔很久因为一次刺激被哈特传染了? “喂,东方殇,既然醒了就说句话啊。”春抓着东方殇的领子,有些焦急。 “原来如此,你也没逃出去啊……真是遗憾,不过能够在这边见面也不错,或许能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东方殇微笑着,右手抓住春的领子把她拉到面前,然后轻轻地吻在她的双唇上。 “原来传说中的感觉是这样的,并没有他们描述的那么神奇……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死了之后感官和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春并不是这么想的,仅仅是莫名其妙突然到来的一次嘴唇与嘴唇之间的接触,竟然让她心跳变得如此之快。脸红的速度远远超过理智恢复的速度,情急之下,春给了东方殇一巴掌。 虽然东方殇依旧很茫然,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一巴掌。他的心中仅仅是想,这样一来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是春,以前她也挺喜欢这么做的,不过为什么死之后还能感到疼痛…… “首先,谁要和你做什么,生前没有做的事情!其次,你和我都没有死啊!这里是你弟弟的家里啊!为什么那么自说自话完全不听别人讲话,自顾自地认为自己死了,还……”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春还没有从脸红娇羞状态恢复。 “我们,还活着?这里是亚十的家,也就是我们之前的家?我还以为是我们都死了,出于之前的罪恶,给我安排了最舒适的环境来勾起我的回忆以此来折磨我……原来我们都没死啊。但是,记忆中,我们应该已经死了吧,那个状态完全就是死亡前的标准画面了吧。”东方殇托着下巴细细思考,仍然一头雾水。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是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按照小十的说法,好像是你生前的那些伙伴来救了我们,他们的实力都很强而且在城内的实力也挺大,压制了那些人一段时间才把我们两个救了出来。之后就把我们放在这边养伤,用你的钱去买了一些比较珍贵的药物,所以你醒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伤口都愈合了,我也一样。” 东方殇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先被箭头刺穿的几处部位的确已经愈合了,幅度较大的挥动手臂也相当自然,身体机能已经回到了战斗前的状态。 战斗前的状态?东方殇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环顾房间四周,然后抬头看着春,面色严肃地问:“光……我的那把剑,一直常用的那把佩剑呢?” 春戳着脑袋,一边思考一边回答:“我也没醒来多长时间,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但是我的随身物品全都找到了,你的剑估计也在那边吧,你那把剑是不是很珍贵?” 虽然春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是一般女生的话,这句话的潜意思实际上是在问,我和剑哪个重要?但是,和春一样,东方殇也不是一般的男生,他完全无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掀开被子离开床铺,在房间里不断翻找。一边的春也像是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归正常表情,和他一起寻找。 最后,两人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找到了剑。 “找到了,这把就是。” 东方殇看着手中的光华,因为没有找到房间里的灯火所以他是用魔力去观察的。不用眼睛就能知道,光华和以前一样,不会因为普通武器的攻击而出现磨损,一如既往的光华。然而,或许是因为战斗时将光华里的魔力全部消耗殆尽,之后又一直远离东方殇在这阴暗处,它就像死了一样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周围的光芒也消失了,仔细观察也不剩下多少魔力。 所以说,我之前的确使用了最后的招数啊,东方殇心想着。 所谓最后的招数,也就是把身体内部的魔力和武器中的魔力全部抽出,就像自爆一样让魔力全部化为光束攻击附近的敌人。和爆炸不一样,光束会追随敌人不会击中友军,所以在战争时代十分常见。而东方殇应该只是让光华释放了魔力,在释放维持自己生命的魔力时被人救下。 不管怎么说,能够活到都是幸运的,幸运到或许以后所有赌博都会输。 不过,仍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东方殇的面前。他已经离开金沙城很久的时间,而且早就不参与城市内部的事情,甚至直接替伊赞卖命,那天收到的很多信件实际上有一大部分都是想要把东方殇引出来然后杀了他的,真正还会来救东方殇的人屈指可数。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在东方殇面前摇了好久的手,春的手臂都有些发酸。 “没有。”和以往一样,说出这句话之后东方殇挨了春的一记肘击。 “这个房间你有印象吗,我感觉这个房间有些太过黑了一点,而且貌似有些奇怪……”说话的时候,春又回到东方殇的背后。 “说什么呢,这里是我家,我的当然了解了,这个房间——” 东方殇猛地想起,他从小生活的那个家,似乎是没有这个房间的。整个家根本不存在如此黑暗的房间,而亚十对房间的改动他基本也清楚,也不存在在房间里找不到灯的可能性。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想想,好像是在翻东西的时候随便乱翻了几下,然后貌似触发了什么机关,就出现了一个门,这个门好像在原本书架的位置上。理论上来说,我家没有这些机关,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地下室,难道亚十为了不让我发现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给他的女朋友?” 春白了东方殇一眼,鄙视地说:“你到底是怎么联想到那方面的,他要是有女朋友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而且哪个人会让自己的女朋友生活在地下室?” 两人对视着,然后点点头。没错,此时此刻没有哪个选项会让他们放心,可能性最大的几个足以烘托出强烈的恐怖氛围。 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光华身上的东方殇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可以用术式来照明。 或许是因为可能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一次春没有打他,让他在沉默中用魔力在掌上燃起了火焰。 然而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并不足以构成恐怖的气氛。 “这也没有什么嘛,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武器和护甲,并没有什么东西嘛。我还以为这些武器护甲至少沾着鲜血,或者有些特别恐怖的生物,或者走着走着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比起那样的场景这都不算什么啦。” “你怕不是小说看多了,现实中怎么可能有那么恐怖的场景。不过,他一个历史老师游戏玩家,在家里藏这些武器和护甲干什么,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加入了什么组织?” 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在东方殇心中他不可能背叛亚十,亚十当然也不可能背叛他,相依为命的亲人之间不可能会有这些无端的猜疑。但是,当他举起一个笨重到不像是这个时代会用到的板甲时,他不免收起了对弟弟的部分信任。 “会放在这种地方的东西,理所当然应该是不希望别人找到的东西吧。”看着板甲,东方殇对身后的春说。 “应该是这样的吧,难道实际上小十有收藏武器的爱好?” “你是笨蛋吗,这种爱好怎么可能需要这么隐藏,这里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家中应该留着的护具。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会背叛我,我担心的是,他会冒险。” “身为你的弟弟,他就算会去冒险也很正常吧。” “我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多嘴了。” 之所以能够这样对春说话,是因为东方殇在这幅笨重的盔甲背后,看到了一个内嵌式的小柜。而柜中拜访的,是几本笔记。 翻开第一本笔记,上来的几个大字就点出了主题。 以结束苏摩混乱的阶级问题建立,这里是,零十组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现在,让游戏结束吧 亚十拿出的游戏盘,正是他最擅长的零十游戏。 焦烟透过黑色面具看着游戏盘和卡牌,看着他那自然的微笑,笑着问:“零十游戏吗?我知道,你是上一届比赛的冠军,赢得了最特殊的那个游戏盘。既然是冠军,现在拿出你最擅长的游戏来和我竞争,是不是不大厚道?虽然我打算听听看你的说法,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提议。” “你会接受的。”亚十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比赛所使用的规则,是因为比赛而改动的。知道为什么规则要做改动吗?因为通过长期的研究得出的结论,零十游戏,先手方的胜算比后手要大出不少,至少是六比四,高手对决一般是九比一。而且,原本的规则上,先手基本上是拥有必胜策略,迄今为止没有找到能够突破这个必胜策略的方法。因为有本书上面专门记载了这个方法,游戏界相当混乱,才开始着手改规则,才有了现在的零十游戏。而我找你进行的游戏,并不是改规则之后我最擅长的那个,而是改规则之前那个极度不公平的那个。而且,因为是我提出的游戏请求,我选择当后手。” 焦烟轻蔑地笑了一声,拿起一叠纸牌说:“哦?这么自信?当年零十游戏在金沙城内的影响力可是相当大的,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玩。正是因为零十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就连开局都能衍生出几百种,已经到了棋类的程度,所以一直都有人热衷其中。就在零十最热门的时候,那本书出现了,而我身为一个游戏爱好者,当然也看了那本热门书,也知道那个必胜方法。就算你有自信,也没有办法能够赢。” “我说了,我是为了赢而来的吗?”东方殇摇了摇头,“一个小小的游戏盘,零到十的纸牌,因为复杂的玩法而诞生出无限的可能性,就像你们的组织一样,纵使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前方战斗,纵使大部分人都没有仔细想过未来聚在一起,你们的未来也依旧有无限的可能性,就像用必胜方法也有着一的可能性,就让我来尝试一下这种可能性吧。” “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打牌而来,要打牌的话根本不需要来找我,说到底还是你哥哥的事情吧。”说话的同时,焦烟已经开始做游戏前的准备。 “我说了,哥哥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和未婚妻确实在你们的手中暴尸街头,但我怨恨你们也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拿着剑跑过来能杀一个是一个?那现在世界上就不剩下多少人。与其去思考那些事情,不如去仔细想想你们的未来吧。来打个赌吧,我赢了,你离开,然后我成为这个组织的首领。你赢了,我就站在这里,你想让我消失都可以,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 “简直是在搞笑,这两个赌注相等吗?就算你成为首领之后我们也不会听你的话!”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焦烟拍了拍手让他们安静,看着亚十那张自信的脸说:“不错,我接受,就让我来看看冠军的实力吧。” 游戏在无言中开始了,虽然旁边的人都会玩零十游戏,但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中都闭上了那些脏话满篇的嘴,静静地看着局面的发展。 在开局的时候,两人的布局都不是常规的方法,虽然依旧是按照定式在布置开局,但离大部分人认识中的开局定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有少部分爱好者知道这个开局,这开局虽然经典,但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普遍。因为那本书出版之后,贵族方面离开针对游戏的问题开始修改规则,新规出台之后以前的所有玩法基本上都没多少人记得,只有部分常规开局依旧保留着。 而由焦烟开始亚十铺展开的这个布局,正是那本书记载的必胜开局,而且走的还是其中一个经典例子。 牌局进行了很长时间,在中盘末尾的时候,两人的思考时间明显比刚开始布局消耗得要多,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胶着。从总体来看焦烟所占据的优势不小,但他依旧是谨慎地思考每一步,毕竟他的面前那个一直从容自信的男人是上届的冠军。 而亚十这边在对面的攻势下渐渐也慢了下来,仅仅是见招拆招,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是在故意放慢速度,将焦烟的攻势拖慢,然后在快接近终盘的时候打出了重要一张牌。 围观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张牌实际上是致胜的最大因素。因为亚十放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比之前还要轻了一些,就像这一着是没有什么意义一样。就连焦烟也不知道,甚至还谨慎地思考他是不是故意为之,专门埋下一个陷阱拖慢他的步伐。 局面继续进行下去,焦烟的压力越来越大。理论上来说,至今为止他的所有方法全都是按照那本书上的必胜方法进行,不需要这般谨慎都可以早早结束游戏。然而,不仅现在他的速度整体慢了不少,甚至都觉得游戏结束离他越来越远,攻击性的手段貌似每一下都没有击中,拳头全都落在了水中。 终于,焦烟发现了问题。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先手的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来着? 亚十用手指玩弄着额前橙发,对着焦烟淡淡地笑着。没错,这正是冠军的实力,因为非正规比赛没有时间限制,他故意拖慢速度,就是为了让对手更加谨慎,然后用貌似加强防守的一手骗来焦烟的防守一手。在局面不明朗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这样,当对手在防御的时候也跟着防御,毕竟脑中的谱子是别人的,没有大局观怎么可能能赢得了。而那一张突兀的牌,实际上是对焦烟逼压。他有办法去解决这个局面,但他需要两手甚至三手的时间,所以他选择了用一手防御。 虽然局面依旧不明朗,必胜方法依旧可以使用,在心理博弈上亚十已经得胜了。 无言中,焦烟最终还是打出了此时最理想的一张牌,将必胜方法延续了下去。虽然局面不乐观没什么优势,但因为先手的优势以及开头布置的局面,现在强攻的手段依旧在,焦烟也能够复制出书籍上的致胜一手。 接着,是没有任何生气的十次交战,双方完全是按照书籍上走的。就在焦烟准备用下一步结束游戏时,亚十突然没有按照原计划行动,而是打出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牌。 焦烟想要用下一手来结束游戏,但仔细观察整个游戏盘,却发现,他竟然没办法攻击。甚至,因为他在防御方面已经强化到最顶级,所以防御的手段都已使用,同样不能防守。而唯一一个可以浪费一手的位置,已经被亚十早早地占据。 “我输了?”看着游戏盘,焦烟的汗水从黑色面具滴落下来。 “谁告诉你那是必胜的?那是因为,你是在游戏规则改变之后才来到这里,专门为了现在的事情。来吧,让这场游戏结束吧。” 亚十自信地笑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射出箭矢的时候在下雪吗 苏摩王国的制度存在了多少年,就连历史学家都研究不出来确切的数字。这种贵族至上固化的阶级制度理论上来讲,或许能从人类有意识记录文字留给后世开始就存在了。 至少,亚十所知道的是,就算是那位被称为神的男人,剑圣达兹穿越来到这个地方,基本结束了大陆的乱战,也依旧没有让苏摩王国这万恶的制度落下帷幕。换句话来说,实际上这样的制度,对于之前的时代应该是最理想的存在。 但是,圣剑会问题出现,反圣剑会运动大肆发展的今天,让贵族持有大多数权力根本不是这个时代潮流应该存在的事情。身为一个历史老师,随便推算一下就会知道,严密的阶级制度落下帷幕就是不远的事情。 在金沙城内有个家喻户晓的传说。虽说是传说,其实没有任何传奇色彩,顶多只让这个时代的人感到悲凉的一个真实事例罢了。几百年前,剑圣带着圣剑在各地介入纠纷结束大陆战乱的过程中,剑圣曾经来到过这方土地,而国王也在此地迎接剑圣的到来。 苏摩是最幸福的国度,从几百年前就是了,毕竟奴隶都不是苏摩人。或许是受到剑圣的故事鼓舞,城内爆发了奴隶的叛乱,几十个人脱离管束跑了出来,最后发展成为两百余人的队伍,走到剑圣的身边。 正在和国王会谈的剑圣,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苏摩的制度,拒绝了带走这些人。这一句拒绝,带来的也是这两百多人希望的凋谢。然后,乱战开始了,叛乱者想着既然已经做到这里了回头也只是死,倒不如一起死,于是对国王军队开始大肆进攻。当然,凭借他们瘦弱的身材以及根本算不上装备的装备,在国王的护卫队的盾牌与长矛之下很快就全军覆没。而剑圣,仅仅是在旁边看着一切的发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不过是苏摩国内的叛乱问题,全权交给国王处置。 当所有叛乱者全都倒下时,国王开始和剑圣吹嘘自己管理国家的水平如何高时,一支箭穿过重重人头飞向国王的人头。从护卫队射出的这支箭本应该能结束国王的生命,毕竟为了结束这一切那个男人准备了那么久不惜利用奴隶的叛乱,不惜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也要杀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国王。 然而,箭矢最后没有刺穿国王的脑袋,被剑圣用圣剑斩断。 虽然几乎全大陆的人都崇敬着结束了长年乱战的奇迹之神达兹,就连尼莫王国内的奴隶都天天想着有朝一日会不会有神明降临到自己面前打开这铁链,苏摩王国内的奴隶却完全不对奇迹之神抱有任何一丝崇敬。 世界不是黑和白组成的,亚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有人崇敬的人肯定也有人嗤之以鼻。如果当年剑圣选择袖手旁观,或许苏摩王国会更加混乱,而且在那个什么都还不成熟的时代,死了一个国王只会上来一个新的国王,制度不会发生改变,总体来说剑圣的选择是正确的。 为大部分人的生命而放弃小部分人的生命,虽然怎么看都是正确的,但亚十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就算是一个人,他生命的每个部分完全呈现出来,都能将这个大陆包裹住,每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就算面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亚十也不会用手中的剑结束他的生命,顶多用剑身把他打晕然后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很多人都曾经说过他这个性格根本活不下去,但亚十却安稳地活了二十多年,所以说,每个人的存在正是一个奇迹。 无所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法,东方殇杀伐果断,亚十也不会让他少杀一个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而此时此刻,亚十面前的正义,正是以不流血的方式结束以幸福之名囚禁苏摩王国几百年的贵族至上阶级制度。 他相信,那支飞出的箭,被劈成两半的箭仍旧在飞着。一支将击碎这个铁笼子,一支则将击碎奴隶制度。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你到底是什么人?”焦烟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将手放在背后,从斗篷下取出腰上挂着的短刀。 “我要说出了我是谁,同时也等于说出了你的身份,这样好吗?”亚十往前走了几步,瞥了一眼身边围过来的人,捡起了地上的木棍,“那就来说说看我的其中一个身份,解开你刚才最想知道的问题。你看的那本零十游戏的书籍,正是我和朋友撰写的,投稿名是我们的联合笔名。你觉得是无意的,那就是无意的。总之那本书中在所谓的必胜方法上面存在问题,我特地和贵族说明了,不过他们正好要更换规则所以就没有公布那个漏洞。当然,只是没有使用他们的渠道,我在金沙城内分享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盘面,这就是对必胜方法的破解。” “这又怎么样……我之前在其他城市,那边也有零十游戏,来到这里之后看到了你那本书但是不知道你后来的那个破解方法……我从苏摩的别的城市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焦烟将短刀放在了面前,直直地对着亚十的胸口。 “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你想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其实刚才你应该说,你在这城里但没有听说这个解法,毕竟你组织里的朋友们也一幅没有听说过的脸,本身也只有资深游戏玩家知道这个解法。那好吧,就当你从别的城市过来,请问是哪个城市?零十游戏起始于金沙城,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别的城市有风靡过零十游戏。然后,你一个别的城市的人,到底是哪个城市的哪种情况,会驱使你跑到这金沙城来,成为这边对抗贵族势力的组织首领?” 亚十故意放慢说话的速度,增加一些停顿加强语气并且把每句话说得阴阳怪气,让焦烟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他的话语中,拖慢他的想法,让缓慢的思考过程与冲动的动作冲突,让呼吸越来越不稳定。 当焦烟拿着短刀朝他冲过来的时候,非常顺利地绊倒了他,然后又在他倒地前踢击他的手肘让短刀脱手。 拿着短刀,亚十对着身边一脸茫然的人群说:“事情究竟是什么样,你们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但我这边有一种说法,这个人实际上并不是苏摩人,而是尼莫王国纳兹·布尔的手下,专门跑到我们这边搅乱局势,让苏摩王国混乱起来乘虚而入接着打入他的卧底。至于他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我想仔细看看应该能找到尼莫人和苏摩人之间的区别吧。” “首领,虽然我们并不想这么想,但我觉得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应该重新建立信任,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你的脸?” 没有给焦烟拒绝的时间,一群人冲上去固定住他的身体,拔下他的黑面具。 “没错,真的是尼莫人的长相……” “不会吧,我们一直以来可是很相信你的啊……” “骗子!去死吧!” 只用了几句话,局势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如果此时此刻焦烟不用手护着面具,可能不会那么容易露馅。说起来,尼莫人和苏摩人之间貌似就不存在什么差异,顶多就是发色深了一点罢了。在这黑暗的夜晚没有多少灯光,实际上就连脸上的特征都看不清,怎么可能能分辨出来这个人的长相? 焦烟之前戴着面具出现,反倒会给组织成员一种安心感,因为他们把自己定义为黑色骑士之类莫名其妙帅气的角色,以黑色的形象去反抗光亮中的制度。但亚十用了几句话,把他们的定义改变为了正义的组织,不断勾起他们对焦烟的不信任,就算焦烟是苏摩人,现在也会被认定为尼莫人。 “别动手,把他留着,还有用,而且我不喜欢看着别人死。”亚十走到人群中,大声地说,“按照赌约,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尼莫的首领了,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个游戏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箭矢命中的时候天晴了吗 这一天可以记录在苏摩的历史中,完全可以给亚十这些历史老师当做苏摩为数不多的历史转折点,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那固化的阶级制度还是奴隶制度,将完全离开这个国家。虽然贵族势力仍然保留,但已经大大削弱他们手中的权力,而大部分机会和权力都留给了实力强大的人。 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苏摩的书卷已经进入了下一个篇章。 “这样做你满意了吗?”国王斜着眼看着伊赞,将手中的演讲稿抵还给他。 “理论上来说,这样做实际上也大大削弱了我手上的势力,所以当然没有什么满意的地方。真正应该满意的,应该是殿下您啊。削弱贵族势力,实际上反倒让部分权力回归到您手上,选拔官员不靠贵族势力,但也是完全可以由您决定,您才是这次变革中最大的受益者。” 国王白了伊赞一眼,让他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奴隶制度结束了,要好好想想如何去填补这一段的空白期,其他的经济暂时也起不来,苏摩的幸福国度看来是要毁在我的手上了。不过,这样也不错,看着那些人天天把什么‘幸福’挂在嘴边来要挟我,我倒真的很想毁了他们口中的幸福。之前喊着‘不公平’说着贵族怎么怎么样的人不也是他们吗?一边想着维持住现在的幸福,一边又不想看到别人比自己好,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就连我天天还要提防着西边和北边的势力呢。” “关于西边,尼莫王国安排在我们这边的卧底基本上已经全部找到了,全都是由我们的卧底传递回来的信息找到的。他们的卧底有一部分还在隐藏,另一部分在主导部分城市的反叛运动,据说还有一个差点点燃了金沙城的炸药桶。不过,因为零十组织的干预,最后金沙城这个火药桶还是安定了下来。” “金沙城啊……真是怀念的名字,怀念还有金沙的那个时候……”国王伸了个懒腰,“金沙城那特殊的魔力矿石,好像是叫做金沙矿,开采得怎么样了?现在还有找到剩余的吗?” “和之前的报告一样,根据反复的侦查,金沙矿已经全部开采完毕,金沙城已经没有任何金沙矿了。”伊赞翻出了一份报告,放在国王面前。 “金沙矿可是个好东西,前提是在我们手上,如果发生了战争那个可是能够直接让对方停战的战略武器。要不是这几年的风声比较紧,炸药桶沸腾得有点厉害,我还真的想像圣剑会那样把金沙城也炸了以绝后患,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国王百无聊赖地拿出一块饼干放到口中,“接下来来谈谈这个城市隐藏的炸药,最好我希望能够除掉那些炸药。” “零十组织吗?我和零十组织的首领有过接触,因为我和他的想法比较相似,我才无偿给他提供情报,他也利用那些情报帮助我处理掉金沙城的乱子。零十组织的首领亚十,从某个角度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男人,以他的头脑让金沙城这个火药桶完全爆炸不是难事。不过因为他的个人原因,整个组织目前维持的信条是尽量避免使用暴力来解决苏摩王国的问题。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估计会各奔东西吧。组织的其他成员我只有一部分,不乏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也有几个权力很大的人,如果要除掉的话估计会很棘手。” “根据你给我说的,亚十应该没有什么能力,只是脑子有些聪明是零十游戏的冠军,为什么周围能聚集那么多人?”国王又将一块饼干塞进嘴中,又喝了口不甜的果汁。 “我想,应该是因为那些有权力的人或多或少都使用过暴力,而他们又并不喜欢暴力,也认为暴力手段换来的东西最终也会被暴力手段推翻。但是在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能贯彻信条,就算身处困境也不会杀人的,就只有亚十。亚十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他不提倡暴力手段,他在意的从始至终也不是腐朽的贵族势力和娱乐法案,而是这个制度。我甚至怀疑改变制度之后他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 “哈哈哈。”国王大笑了几声,“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既然你觉得他没有威胁那就不管他吧。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情报工作真是辛苦你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是啊,总算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候。” 国王的剑架在了伊赞的脖子上,这把号称全国最锋利的剑,只要轻轻划一下就能结束伊赞的生命。而伊赞,仅仅是看着国王,表情依旧是往日对君主的笑容。 “出于各种考虑,您现在杀了我是最理智的行为。” 然而,国王没有动手,仅仅是将剑一直稳在那里。 “不好意思,你还不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交给你做。你在大局观上还是有些欠缺,不知道我现在身边很缺人手吗?虽然你是得罪了贵族,但我想你只要存在在这个国家内,反倒是能让大部分贵族一直迁怒于你,对我之后的行为帮助也比较大。” 国王撤下了剑,将剑收回剑鞘。 “君主有言,在下自然不会辞命,必将为君主继续抛头颅洒热血。” 所有人都有所隐瞒,君臣二人都知道互相有所隐瞒,但为了大局他们一起行走才是最佳之计。 伊赞隐藏的,便是亚十的事情。 另一边,用游戏摆平了城内其他势力,用伊赞的一封信去和城里的贵族会谈一番之后,用一天时间解决了所有问题的亚十,正在疲惫地玩弄着手中的纸牌。 虽然游戏很有趣,计算和思考的过程让他挺快乐的,但为了结束城内的其他问题一直用游戏与别人对决,还不得不保证全胜,亚十今天的精神压力相当的大。而当他一度想要吐出来的时候,他就会看着手中这张“十”,象征着他名字的牌。 在夕阳下,他并不不想回家,担心来到家附近之后就有无数人守着准备杀了他。他在这金沙城内游荡,最后走到广场上一个最明亮的地方,坐在长凳上,坐在灯下黑中。 国王的演讲再度响起,从下午起这段文字已经被读了好几遍,每一遍的声音都不一样,这一遍的人读得令人昏昏欲睡。 是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摩王国内部的制度已经改变了,靠着伊赞提供的情报他顺利地除去了城内的不稳定因素。接下来,或许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真的有人会怎么想吗?不知道,至少亚十不这么想。 零十组织已经解散了,他手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和别人斗争的牌了,接下来他就算有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了——那些贵族们应该是这么想的吧?但是,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这样,以和平方式结束这段历史只是其中一段,他真实目的是在加快某项事情的进程。 脑中又出现之前研究的发现,关于圣人们的传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也自动地滤去了不真实的部分。 在夕阳下,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块土黄色的石头。如果使用特殊手段的话,这块石头应该是金黄色的,就像是以前这城内的金沙一样。 十的背后是零。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日我心依旧 当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光华亚士,东方殇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不解之中。 当他触及到黑暗的时候,黑暗立即就将他包住,紧紧地,紧紧地抱住,险些看不见外面的一丝光亮。 唯有那个声音,把他拉回了灰色地带。 “东方殇!东方殇!你……东方殇!” 使劲地抓住肩膀晃动东方殇的身体,春才稍微让东方殇回过神来,听见她的呼喊。 “这里不会有特殊的什么术式,专门防入侵者的吧……”春环顾四周的空间,越看越压抑,要不是东方殇定在这里她都想回到上面。 “放心,没有那么特别的术式,这里基本上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机关。”东方殇喘着气说。 “那你刚才怎么定在那边一动不动也不听我说话?”春拉着东方殇的手,然而东方殇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停留在原地。 “因为看到了一些神奇的东西,就像一股洪流向我袭来,砸中身体的瞬间我没有想着赶快逃离,是因为在洪水中窒息了。”东方殇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将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压了回去。 “你怕不是傻了,说话都不会说了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个先不管,你先过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春又拉了几下东方殇的手,然而东方殇仍旧停留在原地,甚至用力把春拉了回来。 撞在东方殇的胸上,春生气地说:“你到底想怎样啊!倒是跟我讲一下你看到了什么啊!” “不,这些东西听到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知道得太多往往容易引人走向深渊。”东方殇叹了口气,“好了,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说话能力。我想说的就是刚才那些,这些东西如果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引来死亡。之所以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觉得外面可能更加危险。” 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东方殇,说:“外面?从这边上去就是亚十的家,也是你们两兄弟以前的家啊,怎么会是外面……” “不,这里也不是家,哪里都不是家。还是我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舒适的家就只有墓地……金沙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这里也是战场,哪里都是勾心斗角和疯狂的阴谋暗算,全都是计划全都是算计……所有人,都在下棋,就连亚十也是。” 东方殇看着自己的手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虽然依旧没有理解现在的情况,春还是张开了双手搂住东方殇的身体。 “无论在哪里,都是圣剑会和反圣剑会……然而,在这下面还是西王国、莱恩帝国、尼莫王国、苏摩王国,还有贵族势力商人势力阶级问题,哪里都是战场,哪里都随时发生着战争,没有硝烟仅仅是因为在准备阶段……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还没迸发出泪水,春明白东方殇已经到了崩溃边缘,随时都可能拿起旁边的剑。 “结婚吧,不需要戒指不需要婚礼,这样,有我在就是家吧。” 温暖的话语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风,吹拂到东方殇身上的瞬间,仿佛又快一直冻结的寒冰终于化了开来。冰融化成水,现在已经不再是寒冬了,水的温度不断增高,已经可以温暖植物,某块田就这样被这股水灌溉着,长出了新芽。 东方殇看着春那张甜美的笑容,哽咽了一下,说:“你认真的吗?” “嗯?我们本来不就要结婚的吗?你反悔了?”春的拳头已经放在东方殇的脑袋附近。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怎么说呢,你看,我刚才应该是在一本正经地烦恼着,抱怨着很多很多烦心事,然后你突然跟我说这件事情,一下子氛围就改变了,难道不会很奇怪吗?” “真烦啊,我不就是顺着你的那个情绪,想要说些话来安慰你,才这么说的吗?而且,你本来也不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就不要跟我讲什么破坏气氛,你以前的劣迹你都忘了吗?”终于,春把一直憋在心中的吐槽全部说了出来。 随即两人同时开始回忆所谓的“劣迹”。他们相处的时间貌似也不长,就连一年都没有到,但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好像找不到什么能够让人生气的事情……仅仅是回忆过去,都能让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出声,还开始比谁笑的声音更大。 “不要笑啊,很破坏氛围的,这里可是阴暗的地下室,我刚刚可是看到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啊。” “那到底是谁一直笑得那么欢。” “好了好了,结婚是吧,马上就办,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不过我们自己随时可以的结婚真的能够称为结婚吗……至少也应该去找人来见证一下吧。” “先定个约定啦,以防你以后变心。” “先不说这个吧……还有一些事情是你最好需要知道的,也是我刚才才看到的信息。”话锋一转,东方殇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春也瞬间适应了他这突然的转变。 “理论上来说,其实我应该已经死在伊赞的宅邸外。如果这上面说的是真的,我当时应该所有魔力都被术式抽了出来,用来攻击敌人。魔力全部离开身体的瞬间,我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因为我在地上躺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你还在昏迷中。然后并不是什么我的朋友赶了过来,而是亚十和他的朋友赶了过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救下了我并且解决了现场的乱战。当时我的呼吸已经停了,那些黑衣服的也认为我都死了才没有继续追赶。” “难不成现在的你不是东方殇,是别人假扮的?”春瞬间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放在胸前。 “别人怎么可能会和你私定终身……我能够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一项神奇的技术,算是一个神医赶了过来救了我。因此根据各种因素,我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用东方殇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不过,我和那个人有约定,必须要用这个名字一直行动。” “那个人?”春放下手,往这边又走了两步。 “就是给我这个名字的人,按照他说话的口吻,这个名字本来应该是他的。说起来那个人也很奇怪,拥有差不多和哈特相等的能力,在危机之中救下了重伤的我,很轻松帮我治疗了所有伤口,又给我这个名字。那个人的长相我已经记不得了,但隐隐之中我总是觉得他和哈特很像,还有他的说话方式和长相都感觉不像是人类……这些也不重要,如果你想听我以前的故事,以后我讲多少给你听都可以,现在先离开这里。” 这一次,是春拉住了东方殇。 “就连你亲生弟弟,亚十,都不能相信吗?” 东方殇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能够相信他不会伤害家人,但我不能确保他不会伤害他自己,也不确保他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但他很有可能会迷失在前方,没有人能够把他拉回来。” 没有再做解释,东方殇直接拉住春的手,引着她往外走。 他在那几本笔记本上看到的东西,十分危险,不能和任何人说,这是足以摇撼支撑起这个世界的柱子的武器。他还记得他的老师曾经跟他说过,强者和弱者的区别在于,当强者不需要武器的时候可以随时丢弃,就算那是把神器,而弱者不会放开自己手中的武器,就算武器会划伤自己。 东方殇不知道亚十究竟是强者还是弱者,只知道他手中的武器过于危险。无论是五圣的研究还是金沙矿,任何一个使用不当都很有可能让爆炸波及到他自身。如果刻意去运用这些的话,毁掉这个世界应该也不是难事。 无论是游戏还是战争,是博弈还是阴谋,此时此刻东方殇想把这些全部甩到脑后。 他终于想起,他离开金沙城时心中所想的事情。他想要离开泥潭,去看看这外面是否有草原,是否在草原上面能开出一朵美丽的鲜花。而这朵花,正站在她身后,正在对着她微笑,有这些就足够了。 当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回响在空中时,无论是草原还是鲜花都化为碎片,黑色的油从头上灌溉全身,将所有毛孔全部塞住。 “东方殇先生,请留步。你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还请你消失吧。” 因为东方殇还没有唤醒光华,战斗非常快地结束了。 纳兹·布尔什么都没有说,将两人的身体化为灰烬后,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七十章 集结 “那家伙做得可真不错,所有事情都安排上了,所有事情都走向他想要的方向……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他,不过一想到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智慧所以才埋葬了自己,又有点不想要成为他这样的人。” 看着窗外,夏天已经到了,暴雨下的非常激烈,蒙岚的心情反倒愉悦了些。 “也不全是他的功劳吧,我听说哈特在北境那边做了很多事情,苏摩也是靠内部的变革才走上了这条路,不过他在全世界都播下中种子倒是真的……我也是啊,就算他已经离去很久了,还是一直想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聪明,为什么能够把一切都算得这么清楚。” 和蒙岚不同,卡塔尔的心情因为这场暴雨而变得相当烦躁。 “你去见第一席了吗?” “已经去了,已经达成了共识,接下来所有动作都不用藏着掖着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不知道大战什么时候爆发,同盟都已经建立了,应该快了吧,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必须赶快进行起来。”想到成堆的工作,卡塔尔更加烦躁了。 “你们不是很早的时候就加速了工作进程了吗?在我眼中,你们的很多动作基本上也等于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加入反圣剑会运动了。”看对方那么烦躁,蒙岚赶忙取出了一瓶预留好的果汁。 “你既然准备了果汁就早点拿出来啊……说是这么说的,但毕竟之后压力会更大,之前还算是准备阶段的后勤人员,之后我们就要加入战争,随时都可能变成别人的靶子。” “靶子也就只有你,因为叶谏我早就转到了地下,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打算把我以前干的事情全部搬出来。接下来,我就要去处理新的事情了,到前线去!”蒙岚扶了扶眼镜,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已经叫你去了吗?前线肯定会比这边要危险一点……话虽如此我觉得神出鬼没的圣剑会那个魔术师部队更加恐怖,或许哪天他们直接跑到我们大本营来一锅端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风险,所以才让你留在这里啊。西王国不会提供多少人,但后勤保障比人要重要多了。” 虽然很讨厌,但卡塔尔还是不自觉地看窗外暴雨,喝了两口果汁问:“你什么时候去莱恩?” “明天。” “那好,再见。” 虽然还想吐槽一句明天就走现在还让我过来说一通话,卡塔尔因为口渴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 在四个大国的反圣剑会运动发展到顶峰的时候,四国终于用协约的方式建立了反圣剑会统一战线,明确了行动的目的和宗旨以及接下来的方向。 为此,西王国的第一席、莱恩帝国的莱恩帝、尼莫王国的纳兹·布尔会聚在西叶城展开会谈,明确了细则和各项分工。从这一天开始,反圣剑会运动再也不是地下的组织活动,已然变成了一个时代的标志,战争也已经提上了日程,终于所有人走到了一起。 所有人走到了一起?蒙岚并不这么认为,先不说大陆的各地都有不少维护圣剑会的人,反对的声音依旧存在,就连站在一起会谈的三个国家最高代表人想法都不一样。他们站在一起,仅仅是因为这条道路对于所有国家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在一起会谈的时候心中都还想着如何瓜分日后圣剑会的权力以及在分配工作时达到本国利益最大化。 苏摩王国的国王没有来,理由是国家刚刚进行了变革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他不能离开国家。当然,对于和莱恩结盟在军事上保持一致的苏摩来说,这样的选择实际上是维护了他的最高利益,将所有事宜交给强硬的北境雄狮来决定是最好的选择。 会议结束之前,最后的一个议题是决定一个精神领导人。虽然对外宣传是反圣剑会运动的领导人,但实际上这个位置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完成权力的架空,坐上这个位置只要名声好就行了。最后推选出的,便是奇迹般还存活的那个奇迹,白狮帝。 虽然现在世界已经发展到了合适的格局上,蒙岚依旧不对未来抱有任何多余的幻想。为了让组织不分崩离析,他有时候或许还将面临一些取舍来将他们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卡塔尔走之后,蒙岚突然有些无所事事。很多人应该都有这样的感受,有了一个时间的限制之后,反而不知道在等待约定时间之前应该做些什么。 最后,蒙岚还是来到约定的地方坐下来等待。 同样在等待他人的,还有哈特。 不过不像蒙岚所等待的人不到时间点就不会到,蓝灯倒是在约定时间之前来到广场,看到比自己更早到的哈特还有些吃惊。 “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因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基本上处理完了,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拜托了别人就解决了。” 虽然蓝灯并不知道哈特在问什么,但隐隐之中还是认为哈特已经察觉到自己救了纤叶这件事,不自觉地低下头。看着石砖地板,蓝灯的眼前浮现出自己为纤叶寻找珍贵材料为她制作义肢的时候,浮现出纤叶的笑容,离别时那张笑容就像是刻在脑中一样根本没办法忘记,甚至只要随便想想都会被连带出来。 “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爆发战争,而我们会走在战争的最前线。”哈特面无表情地说,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战争前的危机感,也看不到一丝目标实现的喜悦。 “这样好吗,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像蒙岚一样,做一下指挥的工作,在前线战斗太过明显了吧。”并不是恐惧战斗,通过一个月的训练蓝灯战斗水平已经很高,他只是看到那样的纤叶之后本能地厌恶战争。 “按照他们的安排,最后冲进圣剑会大堂的,肯定是在前线战斗的人。我们目前的目的主要还是利用他们的资源来进行我们自己的调查,然后就是突入圣剑会大堂,拔出圣剑。在此之前是应战五圣,五圣之前是魔术师,还有很多战斗我不得不去,毕竟还有一个海德在那边等着我们,还有一个年龄逆增长的少女在等着我。” 虽然知道哈特使用特殊手段屏蔽了部分说话内容,坐在这热闹的广场中讨论这种事情,蓝灯还是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我知道了,我会一直跟着你行动。改天我们去看看东方殇和春吧,在战争结束之后,在离开这边之前。” 哈特没有回答,他想要看望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不应该说出来,因为他最想看望的还是东方无悔。 “过几天先回夜城那边看看吧,做好最后的准备再出发。”哈特站了起来,“对了,我怀疑蒙岚,所以最好不要和他有太多关系。” 另一边,蒙岚迎来了他的客人,纳兹·布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听了你以前的描述,再来这里,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看着身边各个场景,仿佛那里都发生过很多故事,蓝灯莫名兴奋起来。 “我有描述过什么事情吗……” 哈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这座城市,所谓的一切开端。虽然他更想回到之前那个村庄看看,但重建工作依旧无限期延长,既然物已不再,还不如去看看人。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虽然我把大部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但还是有很多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在这边集合吧。” 蓝灯看了看周围,记住了这个广场。他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甚至在日常生活上比哈特要丰富不少,就算在这并不熟悉的城市也可以找到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去酒馆喝一杯活着去集市上收集好物……每一座城市都有其不同的风味,现在的蓝灯正热衷于探索他所到达的城市。 而哈特并没有这个雅兴,他特地在宣战之前赶回这里,一是为了解决之前一直搁置的部分事情,二是暂时和矛盾重重的大部队脱节一段时间。 夜城是个很美丽的城市,虽然比起哈特见过的其他城市都要破败,但还是有着别样的风味。就像看到了钢筋混凝土,但依旧会怀念土墙木屋,并不是因为生活质量,而是旧相片的色温让人十分舒适。 但是在现在的哈特眼中,看不到任何美丽。 确切地说,他眼中尽是美丽之物,但无论那样美丽之物都像是油一样从他的身体上流过,不曾停留。哈特的心中并不是一片荒芜,甚至比大部分人的内心都要美丽,也正是因为心中这么一朵蔷薇占据了大量空间,才容不下其他东西。 走在美丽城市的街道上,随便看两眼,哈特的眼中满是两年前的自己。 两年前的他,对所有一切都相当陌生,来到了这个世界,结识了很多很多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中的自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过路人,更像是一个玩家一样,体会着别样的乐趣过着不曾有过的生活。他可以脱离网络很现代书籍,转而每天上午下午在田间劳作,甚至还学会了以前不会的做面包以及其他各种技能,而他也知道,自己很快乐。 那么,这个快乐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当他不是玩家,变成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时,这份快乐便消失了吧。作为玩家和游客,他会因为见了没见过的东西做了没做过的事情而快乐,但当成为其中一员的时候,仅仅是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世界就静静地卧在那边,不是美人的侧卧而是寝室里的平躺。 走到那座熟悉的小桥上时,哈特的眼前又浮现两年前的自己,经常站在这边看着下面流动的小河发呆。如果问他在想些什么,答案是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今天晚上吃什么应该怎么烧。那个少年此时此刻仿佛仍然站在这里,看到面瘫的哈特,挥手打招呼,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哈特没有多停留,虽然眼前尽是以前的自己,脑中想着的却是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反圣剑会联盟已经建立起来了,宣战是迟早的事情,只要集中这些人的力量打倒圣剑会不是难事。但是,潜在的威胁仍然不少,纳兹·布尔将自己的想法藏得非常严实,没人能猜透他的目的自然也没办法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哈特近日甚至还发现反圣剑会组织内部已经稍微被纳兹·布尔渗透了。除此之外,还有如何夺取圣剑,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想着各种各样可以称为烦恼的事情,哈特瞬间就来到了月家遗迹。 大火过后,这里已然是一片遗迹。月家在夜城内部的势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剩下的都已经全部转移离开了这里,所以根本没有人去管理这里,杂草丛生已是常态。在这些杂草之中,月轻盈和滕柏正埋葬于此,不知道这两年他们经历了些什么。 昔日的花坛已经没有任何花了,当年哈特那朵花也早就化作尘土,散在墓碑附近。哈特稍微拔走一些杂草,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闲心种花了,他仍旧不希望那么喜欢花朵的月轻盈身边有如此多的杂草。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哈特从小背囊中取出了一个金属蔷薇,放在旁边。 “此行来没有带花,只能以此为代替,愿你们安好。”至少是看望逝者,就算是面瘫的哈特也还是说了些话,毕竟这样的氛围什么都不说不大好。 坟墓上面的尘土已经续了很久,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就连以前在此碰见过的叶谏也已经葬身于大火之中,想必哈特这一别之后,就不会有多少人再来了。 然而,哈特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听到了别人的声音。 “你也是那个孩子的朋友吗,我很高兴有人能够来看她。” 声音很缥缈,像是久病在床没办法站立的人说出来的话。哈特回头一看,说话人头上戴着一个大帽,帽檐垂下黑色的面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女人。 “算是朋友吧,以前有过不少交集。”哈特站了起来,“我也很高兴,还有人能够来看她。” 哈特看见,面纱下面的那个脸笑了笑,说:“之前那个人差不多也是这么说的,也能理解,毕竟这个家族已经没有留下什么人了。说起来,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是人文的成员,哈特,曾是叶谏手下的人,现在是推动反圣剑会运动发展的最大功臣之一。如此厉害的人,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走一趟?” 哈特没有多话,直接跟在女人的身后一直行走。两人一路没有什么交流,女人行走哈特也就行走,女人停下哈特也就停下。 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哈特知道,这里是月家原本停马车的地方,因为非常隐蔽所以经常用于一些特殊行动。而就在这里,一架马车正停在那边。 女人没有回头,径直走上了马车,哈特依旧没有说一句话,跟着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女人稍微压低了帽檐,声音稍微稳定了些,就像双脚终于触地了一样。 “不好意思,因为很多缘故所以我没办法摘下帽子,也是因为很多缘故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马车上来聊。现在这辆马车会在比较热闹的地方转上几圈,所以可能会有些吵闹请不要介意。至于我的身份,可以说,但没有必要。” 哈特仍旧没有说话,用手在空中笔画了两个字“叶季”,女人点了点头。 哈特静静地看着她,只要他想可以揭开这层面纱,但没有必要,毕竟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叶季,叶谏的姐姐,同时也是月伯的妻子,月轻盈的母亲,目前月家唯一还拥有部分权力的人,同时也是当前叶家剩余势力的首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雾重重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当然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也能够明白我现在不方便露面和躲躲藏藏的理由。虽然反圣剑会联盟已经建立,各个国家均已走上了反圣剑会的道路,但每个国家内部都有不少的圣剑会势力,所以部分反圣剑会组织仍然留在地下,这些你应该都明白吧。” 哈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听着叶季的叙述。 “我们这边虽然主要是家族和势力,但其实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反圣剑会组织,目前负责很多情报工作,正好也不方便露面,我就作为一个情报处理中心运转着。请你放心,我们没有任何偏袒,不会截留任何情报,完全为反圣剑会运动活动着。但是我们也不愚蠢,对于部分偏向比较明显的组织保留了不少情报,只有能做到没有任何偏袒的组织能够得到最充足的情报。而这样的状态,被最新调查找到的情报打破,因为凭借我们的能力没有办法选择将这份情报交给谁,于是,我们选择了你。” 虽然大致知道答案,哈特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选择我?” “我们这边除了对敌人情报的处理之外,还有专门针对内部的情报收集,为了避免损失和解决以后的分权问题基本对大部分组织都进行过调查。调查显示,你的团队在所有行动中担当最主要的角色,北境是你们一手推过来的,其他方面你们也继承叶谏的遗志一直在培养他留下的种子。除此之外,我们发现你基本上不偏袒任何一个势力,甚至在所有行动中都没有任何保留,甚至都没有留给自己的利益。” 哈特内心吐槽:不是我不想截取自己的利益,我是一直都很想回去的,但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物资吗,收集到的都是情报,情报方面我也只保证重要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至少目前来说,我的利益就是打倒圣剑会。”哈特不得不用着官方的说话方式回了一句。 “在你所调查的信息和接触的人中,我们发现你对银月城的往事比较感兴趣,同时你也收集了不少术式研究的情报。我们最新发现的情报,正是这方面的,因为如果传出去可能会大乱,所以希望你能够妥善保管——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既然情报已经交到了你手上,你想要怎么做是你的权利。当然,如果你想做的事情和我们冲突了,靠着我们现在的势力杀了你也不是难事,我们也知道当你在面对三十人左右的正规军的时候会落入下风。”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人怎么话那么多,跟个大妈似的,既然要保密为什么不取出一些官方废话……等等,按照岁数来说她好像就是大妈…… “夏·蒙德,我们查找到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在这里不会说太详细的内容,但我还是简要地提一下。银月城的灾难我们基本上已经查实是圣剑会引爆魔力矿脉导致的,当时圣剑会在进行的术式研究应该是特殊供奉术方面的,实验体暴走,担心实验暴露干脆炸毁一座城市。后面查证所谓的特殊供奉术,主要是‘走丝’之类的,将魔力变成各种金属制品的,还有直接将身体变成武器的,现在所有我们能见到的那些使用特殊术式的,全部都是失败品。这些时公开的情报,我要告诉你的是,圣剑会所做的研究远远不止这个,在其他别的城市他们在做着更多的研究。” 哈特内心吐槽: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卖关子,说废话的能力都可以去写小说了。 “你应该还记得北境异兽吧,关于北境异兽的研究关于白狮钢的研究,圣剑会在进行,没人知道进行到哪一步。而实际上,就连‘走丝’那样的能力,大部分研究工作还不是在银月城进行的,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目前所有线索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任何连接,我们只知道圣剑会在进行研究,但不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研究在哪里进行研究。唯一一个有用的线索,便是夏·蒙德,圣剑会的术式研究主任,目前还活着,我们知道他的位置,也知道他现在进行的实验。所有情报都装在这里,请妥善保管,里面的所有情报请不要告诉他人。” 叶季将一个纸质包裹递给哈特,哈特接过来后发现这纸质包裹相当地厚,仿佛里面装着一本小说。 叶季没有再说话,于是哈特开始提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月影清死于银月城灾难中,滕柏告诉我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月家也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走上这条道路,才落得这个完全家破人亡的惨状。但是和你想的一样,月家本身就反对圣剑会的很多做法,只是为了自保没有行动。关于月家和圣剑会之间的交易内容我也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克罗斯·达拉斯爵士,这个组织还存在吗?” “克罗斯·达拉斯爵士,仍然存在,依旧是西王国内对外提供情报最多的组织。但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基本全部死亡,现在的工作早就由别的组织代替。按照我所知道的,西王国会根据他们的报告,经常为他们补充人力物力,就算是现在,克罗斯·达拉斯爵士依旧是西王国的组织,情报方面偏袒西王国很严重,毕竟组织的首要目的是保证西王国的利益,其次才是打倒圣剑会。” “最后一个问题,根据你们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你们了解纳兹·布尔吗?” 刚刚还一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叶季,突然顿在原地,哑口无声。她低下头,经过了一段思考,说:“不了解,我们知道他做过很多很多的事情,更知道他做过的绝大部分事情我们都看不到。毫不掩饰地说,纳兹·布尔对反圣剑会组织的侵蚀程度已经相当高,我们根本掌握不到重要的情报,更不可能通过这些他故意做出的动作来推断他的想法。有一点可以提供给你,或许会有用处。在身受重伤之后,纳兹·布尔长时间规避圣剑会的安排,都是安排手下去处理,也就是所谓的修养时间。但是根据情报,他的伤势不至于休息那么长时间,实际上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完全恢复了,其余的时间很多都在世界各地,没有任何音讯,长时间没有人见到他,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听完最后的内容,哈特甚至连道别都没有说,直接让车夫找个地方把他放了下来。叶季离开时也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以面瘫脸在沉默中分别。 听到夏·蒙德的消息,哈特很想离开就去告诉泉。但现在他什么研究都没有做,他更担心告诉她只会带来反效果。 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稍微看了看里面的文件,一眼看到的不是白纸黑字,而是一本外壳相当粗糙的笔记本。 粗略地看了看,发现这本笔记本是夏手写的,里面的内容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他传递出来的情报。简单来说,他还活着,他这段时间在圣剑会的监视下在暗处进行术式研究,他进行的研究是关于圣人方面以及圣剑和穿越者。 在笔记本的最后,写着:我可能发现了穿越到另一边世界的方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不去的地方曾被称为家 “喂,起来了。” 是熟悉的声音,以及并不陌生的天花板。 哈特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也变为了陌生的天花板。 不过,至少熟悉的声音还在身边。 “难得回来一次,你居然睡到这么晚,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每天天一亮就醒来了啊。快点起床,我可是很不喜欢叫别人起床的。”泉插着腰,站在哈特的床边。 “你好像也没怎么叫过别人起床吧……以前都是我叫你起床。而且我回来,本身就是因为马上要到最前线参加大战,回来休息一下,让我难得睡个懒觉不行吗……”可能是因为很困,现在的哈特的声音非常慵懒,如果让别人看到绝对形象大崩。 “正是因为马上要进行大战,然后你又很难得回来,所以才叫你起床,不能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睡觉上面。”泉伸出手掀开哈特的被子,“快点起床啊!” 最后,哈特轻轻地推开泉,坐了起来。 “让我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都早起的人休息一会不好吗……而且这三百六十五天中还有不少只睡一两个小时的……蓝灯呢?”不知为何,面对着泉,哈特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更加接近人类。 “他说你让他自己休息安排行动,一早来问我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于是我就让他在郊外走走,毕竟我也就只有那边比较熟悉嘛。”泉的微笑充满元气,哈特险些被这元气感染改变面瘫脸。 “不管他吧……反正我回来之后也有很多比较私人的事情要解决……” 哈特捂着脸,手指穿插在黑色发丝之间,大拇指和小拇指轻轻按压着额头,尝试让自己清醒起来。或许是因为常年睡眠时间都很短,睡了将近十小时反倒有些头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再度躺下睡个回笼觉。 于是哈特又躺了下去,打算直接睡到下午。 “不要继续躺下去啊!为什么一回到这边你原本的形象都没了啊!”泉拿起哈特的枕头,轻轻拍打着哈特的头。 “外面睡觉没这边舒服吧,我昨晚连警戒术式都关了,不然睡个六小时就自然而然醒过来。”哈特无视泉的殴打,眼睛都没有睁开,平躺在床上。 “你,你在外面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至少好好睡觉啊!一年时间都保持着高度压力逼着自己摆出张臭脸是想干什么啊!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是人类啊!” “所以我在这里睡觉啊。” ——在你面前是个人类,在别人眼前是怪物。 不知为何两人脑中都一闪而过一个奇怪的想法,泉歪了下头,哈特睁开了眼睛。 “之前你写给我的信,我全都读了。之前回来住的时间有些短,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好好休息……这一次你打算住多长时间?”泉抱着枕头,视线有些乱晃,“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吗?” 可能是觉得这样躺着说话不舒服,哈特又坐了起来,直视着泉的双眼说:“之前回来是因为要过渡一下,可以说只是顺路回来看看你怎么样。但是,就算这一次是休息,也不会待太久,差不多七天左右吧,七天中我可能还会离开这边到别的城市去忙一些事情。” 可能是觉得有些话坐在床上说不大好,哈特下了床,站在泉的面前,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不是一个会遗忘约定的人,放心,等打倒圣剑会之后我会回到这边,坐在这里,和你好好聊聊我在北境看到的冰雪、在西王国看到的繁华街市……以及我所经历的事情,我会坐在这边,缓缓地告诉你只属于我一人的传说。” 虽然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这样恰到好处的感觉反倒使话语更加深刻,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哈特的瞳孔,脸上写满了感动。 “哈特——” “不,要叫我涯,这不是你给我的名字吗?” “涯,你说的这些,我很高兴——如果你不是拿着稿子念的肯定会很高兴的哦。”说到后面,泉的笑容越来越和善,然后一如既往地给了哈特一拳。 “毕竟现在的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些都是以前写的,那封信没有寄出来,所以就顺便拿来当台词了……” 哈特没有说,这封信实际上是月轻盈死了之后他写下的,写完之后甚至想烧了,想了想觉得以后应该用得到一直放在了身上。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 “那么好的台词就被你这样糟蹋了……不过你要是真的突然在这边说出来我倒是会震惊,反复想着你是不是又受到了什么打击,然后,然后……”和两年前一样,泉说话的时候有时会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里面的话倒是真的,只是现在的我不会说那么多废话。” “那,那你可以和我约定,等战争结束之后就回来住一段时间,然后好好跟我讲讲你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吗?” 哈特的目光闪了一下,因为就算是现在的他,依旧没办法决定自己的未来。但是,他希望未来如此,他希望他能够结束一切之前,回到这边先为自己在这里的几年时间画上句号。 “当然可以,我会尽力去履行这个约定……不过很多时候说这种话的人,都会在战争中去世,你看的那本爱情悲剧中就是这样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看过那些书……” “要去哪里?机会难得,陪你去走走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看到哈特和泉一同走出了房屋,蓝灯瞬间闪到一边,目送着两人的离开。理论上来讲,虽然哈特很有可能发现蓝灯的存在,但蓝灯更不希望自己的出现打破他们那么友好的氛围,最重要的是蓝灯非常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尴尬处境。 仔细想来,那两个人的对话总是给人一种有些暧昧的感觉,放在爱情小说里面当做男女主角之间约定场景的台词完全没有违和感。但看着那两个人面对着面,说着这些台词的时候,比起爱情,更让人感觉像是姐弟之间的亲情。按照以前网络上面的描写,姐弟之间应该也没有这么稳固的关系,难道说…… 那两个人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现在或许都已经结婚几年了?所以才会让关系高于非常不稳定的恋爱爱情阶段,直接升到亲情区域了吗? ——因为心中也有想要升到亲情区域的人,蓝灯不自觉地走偏了。 哈特并不知道,泉竟然带他来到一棵古树附近,更不知道不到一年前曾经有一对和他关系匪浅的男女也来到此树下。 “不就是一棵很普通的树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哈特心中所想的是,为什么不把我带到原来生活的那个村庄中。 “原来你不知道这里啊……这里是夜城非常少见的景点之一,每到每年的某一个阶段这边就会盛开非常朵的粉色花朵,据说只要来到这棵树下,沐浴在粉色花瓣中,两人之间许下的承诺就会实现……据我观察,这种说法实际上相当多,而且每个都不一样。我带你来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据传说记载,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点,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在这里相遇了。” “所以呢,我既没有看到所谓的粉色花瓣……甚至连花都没有看到。而且你这个传说也相当模糊,完全不能变成吸引我到这里的原因。” “啊……是我一直没有记住这里的花期,早来了一点,要在夏天热的时候来这边……”泉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这份失落很快就又变成活力,“接下来我们到夜城里面来逛逛看吧,现在的夜城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样哦。” 在两人出发时,哈特拉住了泉。 “为什么不回到之前那个村子呢?” 看着哈特的手,泉的声音变得低落。 “因为已经回不去了啊,只能看到回忆中的建筑崩塌的瞬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曲 “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果然一个人还是不如两个人快乐,我都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在外面玩了。”喝着哈特买的牛奶,泉开心地跳跃着。 “用得着这样吗……按照你的能力,想找到人一起玩也不是难事。还有,蒙德太太,你妈呢?”带着如此蹦跶的一个人,哈特突然感受到做父亲的艰辛。 “我妈?她还好啦,因为那个村子已经不在了,她也不打算到这边和我一起住在夜城,现在她到别的地方住了,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给我写信。找别人是没什么问题,朋友有很多,但真正能够无忧无虑说话的人没有几个,真正能够什么都不想只要站在一起随便说话都能开心的人,不可能有多少个的。”可能是蹦跶得有些累,泉的话语突然又变得像夕阳一样伤感。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既然我不在这边,你也需要去找其他能够随意交流的朋友啊。”哈特不禁担心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泉会怎么样。 “尝试找找还是做过的,很多人都挺好的。但是呢,就像作家写出自己最满意的一本书之后,就算写出哪本卖得非常好的书,都不会满意,就算市场评价非常高,他心中始终觉得没有超过原本那一本。有了你这种说什么话都无所谓甚至打骂都不会怎么样的人在身边过,就算是多好的人也达不到你这个标准,反倒觉得没那么要好……或许是我自己有些问题吧……”喝着牛奶,或许是联想到以前的快乐时光,泉的神情有些没落。 “你去过月轻盈那边吗?” “去过了,在那边留了一束花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我知道像她这样的遭遇的人有很多很多,至少她活着的时候很快乐无忧无虑……但是,当一个朋友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仅仅是看着她的坟墓,就仿佛有无数双手向我伸来……因为感觉太难受就没有待太久……” “哭吧。” 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知道,泉咽下去的泪水有很多,积攒在泪腺中的泪水也有很多,在身边没有一个能够倾诉泪水的地方。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安慰人,不能在无形中让这些泪水流出来,那就只能让她自己去释放。 女生哭的场景非常容易让人动容,哈特不知道在泉的心中究竟有多少泪水,他只是在她哭得太过用力的时候轻抚她的面庞拍拍她的背部,至少要保证泪水释放的时候能够痛快一些。在她自己止住哭泣,努力擦去泪腔恢复原本的活力时,哈特仅仅是在一旁默默地等待。 “女生哭的时候很丑吧。”和刚才的哭相没有形成鲜明对比,泉的笑容依旧令人心痛。 “所以在能够出丑的人面前尽情出丑吧。” 哈特后来想来,他刚才好像说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话,可能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所摇晃。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泉笑着打了他一拳并说:“谁要在你面前出丑啦,说这种话感觉自己很帅吗?你以为你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吗,这种话也就能在我面前说说,在别的女生面前说怕不是会让别人从此远离你至少一米距离。” “能够保持一米的距离,挺微妙的。” 两人说完非常微妙的话语,在非常微妙的气氛下,都笑了出来,笑声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微妙。 但是旁边看着的人觉得非常微妙。经过此地看到那两个人的热心市民蓝先生,因为很好奇本地的婚姻事业进展如何,躲在一边偷听两人的对话看着两人究竟会有什么动作。他特地在人群中隐藏了自己的魔力,让早上那件他想了想发现超级尴尬的画面不要出现。 他所见到的,是中年父亲带着活蹦乱跳的学生女儿的画面。然后,可能是因为夜幕即将降临愉快的时光即将过去,女儿突然变得非常失落。看着失落的女儿,父亲并不好奇她为什么那么难怪,为了解决她的情绪让她尽情地哭,哭的时候还不安慰,看着路人的眼神蓝灯反倒尴尬了起来。然后,父亲说了一句不知道哪里看到的帅气台词,被女儿无情戳穿,然后两人就敷衍地说了几句话。 虽然前面的场景蓝灯想要这么解读,但后面的画面又有些不一样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蓝灯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够概述他们关系的词语,虽然如此,但蓝灯却始终觉得他们的关系非常得稳固,就像是固定住了一样。 看那两个人看得非常入迷,蓝灯差点忘了自己的事情。 今天一整天,他基本上都在逛着这座城市,上午回家一趟之后又骑马跑到黑石镇,顺便还去看了看他以前去过的一些地方。按照泉给的一些建议,蓝灯的一天过得非常快乐,太过快乐反而让蓝灯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奢侈,玩到一半最后开始想着在这边能有什么能做的工作。 然而纳兹·布尔不愧是纳兹·布尔,偌大的夜城里面虽然感觉全都是线索,但只要查一查就会发现大部分都是纳兹·布尔布置的陷阱。就连接触过很多反圣剑会组织的蓝灯,在这里都没办法找到反圣剑会的一点苗头,那些常见的去处也没有什么反圣剑会的声音。 最后,蓝灯选择去市场上看看有什么少见的东西,置办一些装备准备一些补给。 然而在最热闹的市场上,蓝灯反而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在一处地摊上看到了一个卖术式的人,摊子上面什么都没有摆,只有一个价格牌,价格还都非常贵。 “你这个术式是指的什么,怎么卖,为什么卖得这么贵?” 卖东西的人貌似是个老人,笑的时候满脸都是皱纹。 “术式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术式,你想要什么,实际上我也能有渠道。如果你想学魔术的话我可以为你找几个法师,也有卖一些记录了术式的符卡。如果你想要用强化术强化一下你身体的能力以及魔力的话,我也可以为你联系到城内的专门使用强化术的法师。但是,我这边主要经营的还是供奉术,有市面上常见的一些庇护,但你这么强的人肯定知道,那些都没有什么用处。我这里卖的,是能够让天生没办法使用术式的人,都能够使用的供奉术。” 突然,走丝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蓝灯面前,他们的身体貌似就是被改造过的。 “我想去试试看,要先付钱吗?” 蓝灯付了一笔定金后,来到了城内一个黑暗街巷中。走到一个门前,推开门的瞬间,蓝灯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圆圈收紧的瞬间 “其实术式这个东西相当霸道,因为只要你的能力足够强,操纵别人的想法这种近乎于魔法的事情都可以做到。”老法师端着一杯茶说,“但是,反过来说,只要你足够强,不管对比你弱很多的人做些什么都无所谓吧,只要你不怕死。强者畏惧的是和他相近的强者,所以也不会对欺凌弱小感到多少乐趣。”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老法师情不自禁地说了起来,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强者的代名词。 “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顾虑,就算是国王也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连杀一个人都没办法做到,甚至大事都是由一个佣兵出头。”哈特仔细打量了这个昏暗的屋子,“这里真的有那种相当罕见的供奉术吗?” 老法师喝了口水,从书架中取下了一本书放在桌面上。 “存在的,只不过被那些小孩们拿来骗人罢了。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本书,我敢说这本书在尼莫找不出十本,里面写了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哈特粗略扫了一眼这本书,仅仅是从这破旧的皮质外壳就能看出这本书已有很多年的历史。随便翻几页,里面使用的文字还不是尼莫语,而是圣语言和一些特殊的术式语言,专业性至少是圣剑会出品的级别。 “没有关系,你就算想要拿走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快死了,也不想让这本书和我一起入土。不过这本书非常危险。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法师,从导师那边得到了这本书,从此一直被很多人追杀,都是为了这本书而来。相信以阁下的智慧,肯定能看出这本书中记叙的内容非比寻常,还请阁下妥善保存。” 老法师叹了口气。虽然是他主动给出去的,但这本书至少也陪了他很长很长的时间,见证他从一个年轻气盛不知道这本书价值的小伙子,变成现在只能在这昏暗房子里任由弟子在外面坑蒙拐骗的老头子。 “嗯。”哈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笔钱,放在桌上,“这样,这些就当做你为我做事的报酬和这本书的一部分价值,我知道这些钱并不能买下这本书以及你的回忆,但还请你能收下。” 老法师这辈子看过不少的钱,当年年轻气盛的他经常为贵族们跑腿,见到无数的荣华富贵,但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钱。 “这么多的钱……想要在这边买个房子都可以了……阁下真是大气啊!愿圣剑能够保护你……还有,阁下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把那个人带走吧,其实我弟子们做的蠢事我没有资格得到这些钱……”老法师抓着钱,虽然很想推回去,但还是想多体验一下金钱的手感。 “本身就是我安排的,如果是我使用这种类型的术式他肯定会察觉,你们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本身没有学过这方面的防护技能,应该能睡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么,就此别过了。” 哈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老法师看着哈特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因为他将这个缠绕他数年的诅咒,总算是甩开了。他不仅从哈特的手上得到了一笔钱,还会从那个讨厌的小孩那边拿到不少钱,从此别说不用住在这里,想要逍遥到死都可以啊。 但是,当看着金钱的时候,老法师又不能彻底地开心起来。 刚刚那个人的魔力非常强大,完全是能在战争中派上用场的强力法师。如果他仔细看这本书的话其实不难发现,这本书的流出渠道并不正规,而且的确非常危险,毕竟是别人绑架了他一生的东西。老法师不禁担心,未来的某一天会栽在这个人手上。 但这也都无所谓了,作为一个不剩多少年的老人,只要活得开心,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了。于是他直接高调地撑着他那木质法杖,穿过大街,前往和那个人约定的地点。 穿着破旧的斗篷,撑着根本让人看不出是魔力容器的法杖,身体上甚至还留有不少污垢。路人看到这个乞丐一样的老人自动就避开而行。看着这些人,老法师并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爱相当愉悦,一个个都是不识相的,马上要成富豪的人当乞丐看,真是搞笑。 沉浸在兴奋和愉悦中,老法师来到了约定见面的那个房子边上。 “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打扰我吗?你也知道现在因为很多原因,我们的工作要在地下进行。” 这个男人,这个年龄还没多大却总是趾高气扬的男人,老法师一直瞧不起他。什么传说中的蓝狐,来到尼莫王国之后没有做过一件正事,一直都在帮纳兹·布尔那个混蛋到处跑腿,跑到北境还被别人打得落花流水,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这么高调地说话。 “就是因为有情况,所以才来找你的嘛。我那本书,已经交给那个人了,他也已经把那个男人给带走了。”说话的时候,老法师一直在摩擦着双手,回味着金钱的感觉。 “是吗?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完全不需要你来报告。在我们的地盘,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你要做的不过就是按照吩咐把书交给他就行了,没有特别事情不需要来我这里报告。”莱斯特在本子上随便标记了一笔,准备回到房子中。 “等等,我的钱呢?” 老法师一把拉住莱斯特的手。当他抓着这个手的时候,更加瞧不起眼前这个一脸欠打样的男人了。体内的魔力根本没有怎么样,四肢都很纤细,肌肉也没有用阶级术强化过,比起刚才拿走书的那个人简直是差远了。 “对不起,我忘了这件事情。”莱斯特转过身,走了一步,“你的钱本身就是等一切结束之后再支付,我说过要给钱,好像没说过什么时候给钱吧?” 老法师的愤怒简直到了极点,紧紧抓住莱斯特纤细的手腕,满腔怒气地对他说:“快把我的钱给我!你知不知道那本书困了我多长时间,在你们之前也有无数势力拿那本书一直软禁着我,现在我交出了那本书,该有的钱总归要有的吧?你要是不给钱的话我就大叫了!” “叫吧。”莱斯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也知道因为那本书所以才会一直有人注意着你,没了那本书,你不就是大街上的一个乞丐吗?想要和我们平等地商谈,好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价值吧。再见了……不,永别了。” 救命啊—— 老法师想要大声地去喊叫,却发现完全喊不出声来。他尝试用魔力去试探一下是不是那个人埋下了什么肮脏的陷阱,但没有任何术式发生。老法师想要用手敲打发出声音吸引路人的注意力,然而当他转头发现周围的环境时,却发现附近竟然没有任何人,而他的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陷阱以后还是改改吧,动不动断个头有些太血腥了。” 莱斯特收起了老法师脖子上缠绕着的细线,正是这些细线无形中结束了他的生命,因为切断过程很快所以他甚至没有任何痛感。 回房子里拿出袋子的莱斯特,此时此刻还不得不用手来把尸体收起来。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得太明显,就连杀人都要力求干净。 “纳兹·布尔的命令完成了……”莱斯特看着小本子上的一排排内容自说自话,“不过还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看来以后要多留意一下这个叫做哈特的人了。接下来,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吗?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夜城里面到处不都是眼睛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圆圈放大 现在手上有了两份相当重要,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哈特不禁紧张了一些。 ——当然是不存在的,就算知道蓝灯昏迷的时间有限,他依旧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在城里走了很长的时间跑到熟悉的一家餐厅里吃饭。 吃着没有味道的面包时,哈特突然反应过来,这里的口味应该能够称作正宗家乡味。但是他吃的时候,却仿佛在吃西王国的食物一样,完全没有什么熟练的感觉,难道他的味觉因为游走世界各地而变得相当诡异。 但是仔细想想,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没有味道的面包的味道考虑那么多,哈特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随便吃着午饭。 吃饭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他现在手上的所有线索。他看了那本笔记本,里面记叙的内容和叶季说的一样,和术式研究有关。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本笔记本隐藏的内容实际相当多,因为这么大的一本笔记本,写东西的地方只有中间的几页,在首尾都有撕毁的痕迹。除此之外,在某些页面还有笔写过的痕迹,但是因为术式的干扰,已经没办法用术式提取出隐藏的文字。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哈特还知道另一个方法去查看这些文字。拿出一支笔,在有痕迹的地方轻轻地打满线条,最后文字的痕迹会以镂空的形式呈现出来。就算不这么做,这种程度的痕迹,只要用术式辅助观察,也可以直接看出里面写的内容。 用神奇的方法得到的内容,颠覆了哈特对这本笔记的认知。 上面写着:这里写的所有内容,包括我所在的位置,都很有可能是错误信息。就算有人找到我,面对面地问我问题,我也有很大可能回答错误的答案。真实是何只有我一人知道,因为只有我一人看着那份真实,但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我。 哈特并不能完全搞懂作者的意图,但这种神秘感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因为他说的是很有可能是错误的答案、很有可能是错误信息,至少能得到一部分信息。而且,故意在显眼的地方写出自己知道和穿越者有关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看到了这些哈特怎么可能忍住不去呢。 另一本书记叙的内容相比前者就直白很多了,里面全都是关于术式的描写。而外面的人传来传去的神奇供奉术,正是出自这本书。除了一些常见的术式,这本书还写了一些对术式研究的探索,提出了对术式形势的一些猜想。除了很破旧以外,这本书实际上没有什么看点,普通的圣剑会出品术式方面书籍都是这样的。 但正是这份破旧,才让这本书的价值变得相当高。仔细研究里面的术式,那个和走丝能力类似的供奉术虽然是骗人的,但能够在这本书中找到了相关的描写。书中提出了一个猜想,认为希那样的特异体实际上身体中可能藏有一些复杂的术式。同时,因为世界上还存在一些无法使用术式的人群,这本书也提出可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术式来改变他们的体质。 虽然上面写的都是猜想,但真的如此吗? 紧随着这段文字后面,是一段特殊文字。只所以特殊,是因为这段文字本身是圣剑会官方认证的术式语言,经常出现于术式研究和教学中。但这段文字也不完全是一种文字,其中还夹杂着少许古语言,最后还进行了一些加密处理。 前往获得这本书之前,哈特已经找到了和这本书内容相近的一本旧书,也是由圣剑会发行的。但是,在那本书中,并没有这些特殊文字,全部都是一些猜想和探讨。 凭借出色的语言能力,哈特破解了这段文字,内容如下。 以上的内容虽然仅仅是猜想,但是经过试验提出的猜想。正式版中不会出现这段内容,此段内容仅仅用于术式研究组内部传阅。我们组进行了试验,确认部分特异体的特意体质是可以去除的,魔力暴走可以用窒息和持续的精神攻击来消除。同时我们尝试去提取出暴走体质体内的一些魔力,尝试将他们的特性用于实用中。 短期考虑,试验失败了,我们没有让魔力暴走的特性移植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在此前对魔兽的试验中我们曾经制造出了一个特异种,于是我们用制造特异种的方式去尝试,然而依旧没有成功,没有完全转移,实验体存活了十秒钟就因为魔力爆炸而亡。但是长远考虑,我们能够实际上已经将魔力暴走移植到实验体身上,只是没办法保证稳定性。 因此,我们的想法是,动用其他组的技术和设备,以制造特异种的方式为核心,继续钻研特异体。 这段文字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如果这是一份现在的报告哈特可能不会有任何惊讶,但这份资料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了。一百年前,他们已经有了现在普通法师的术式研究能力,已经开始对特异体开始进行研究,而且甚至已经掌握到制造特异种的方法。圣剑会的术式水准,或许已经远远超过联盟的水准。 仔细想想,将近一百年前?哈特突然发现不对,仔细去回忆了这本书发行的确切时间……貌似,是圣剑历三百年左右。 离开饭店之后,回到住所,哈特继续开始研究。 果不其然,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哈特又发现了一些特殊文字。如果只是普通地翻书看,根本没办法看到如此隐蔽的文字,和一些术式阵的图画混合在一起完全无法察觉,要不是对比了普通版哈特还真的发现不了。 破译了一小时,哈特得到了更加惊人的信息。 各位,放在如此隐蔽的位置,足以见证这条信息的重要性。圣剑一直是我们术式研究的重要方向,就算进行了三百多年的研究,我们至今对圣剑的了解依旧仅仅停留在知道圣剑会产生什么现象,仍然不知道这些现象究竟有什么意义和特性。 而就在前不久,我们对圣剑碎片的研究迎来了新的突破。我们发现,圣剑碎片本身就像是一个生命体存在着,能够自动地吸收空气中浮动的魔力。我们还发现,圣剑碎片中或许隐藏着相当庞大的术式,正是因为这些术式才会让法师能够使用出法术来。相关资料后续我们会送到各个研究所去。 这部分内容不会解释,关于圣剑碎片的研究方向,从今天起开始转入研究圣剑碎片中所藏的魔力和术式,以及如何在圣剑碎片中编写术式改变其特性。圣剑碎片和生命体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许可以用圣剑碎片对人类来进行改造。 再重申一次,不要讨论和询问为什么圣剑碎片的研究方向。 读完了自己费心费力破译的内容,哈特却叹了口气。 然后开始怀疑,真的能够打败圣剑会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迷雾之中 时间有限,眼前只有一个坐标,哈特也只能向那个坐标出发。 尼莫王国只有一座非常大的城市,那就是首都的新月城。在毁灭之前,银月城能够与其媲美,但在尼莫衰落的今日,就连当初如此繁华的夜城也日渐萧条。而哈特所前往的雾城,则是可以在尼莫王国最贫穷的城市排名中找到。 雾城之所以是雾城,正是因为围绕着城市的一片森林。似乎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是这样,这片森林总是被浓浓的雾气包围着,在里面白天和黑夜没有什么区别,第一次经过的人肯定会在其中迷失。 不过对于哈特这种路痴来说,有道路的可能还会迷路,什么都没有反倒相当清楚如何走。 从外围来看,迷雾森林仅仅是比周围的环境要黑暗一些、植被浓密了一些,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森林。走近了才会发现,整个森林被浓浓的雾包围着,这种雾并不是清晨见到的那种薄雾,这种雾是有颜色的,灰得像是现代城市中才会有的雾霾。 而被灰色重雾包围着,树木表皮也变成有些潮湿的灰色,没有一棵有精神的树。如果把这里的树木全部以人类来做比的话,完全就是一群将死之人聚集在一起,而最恐怖的是这些人居然还能够活下来。 知道这雾不寻常,哈特尝试去用精神力和魔力分析雾的成分。然而,他失败了,他仅仅是搞清楚这个雾和魔力有些许关系,却没办法找到任何线索,甚至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人为的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森林中行走时,不时周围草丛中蹦出一些魔兽扑向哈特。可能是因为雾的干扰,哈特没办法提前察觉到魔兽的存在,但当它们跳出来之后就只是加个速转个身挥个剑就能解决的问题。 杀完一只又一只的野猪魔兽后,哈特横着挥了下剑,将目标设置为眼前的这棵高大的树木。一线斩的威力相当大,仅仅是挥剑和锁定,凭借着哈特体内的魔力和精神力就能够直接劈开如此高大的树木。 坐在树桩上,将十字长剑插在泥土中,看着周围虎视眈眈但又不敢上前的魔兽们,哈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上一次杀魔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遗迹那边,再之后就是一直挥剑,看着别人倒下。有时候,跑出去猎杀魔兽也是一种解压方式,要是能够碰到强大的魔兽那更是,相当让人愉悦啊……” 如果有人类在这里,就会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将剑插在地上,坐在树桩上,一脸面无表情没睡醒的样子,说着非常装的话语。 当然,虽然这番话是哈特自己想说的,他此时此刻故意发出声音,是想要用声波来引来远处的魔兽群,如果他的战斗直觉没有错的话远处至少有一只特异种。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身边的魔兽都发出了几声笑声像是在嘲讽哈特。 “声音不够大吗……”哈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喊,“我,哈特,要打十个,十个之后再来二十个!” 似乎被这句充满嘲讽的话刺激到,附近的魔兽全都跑了出来。看着它们笨拙的动作,哈特想要用几招直接收割它们的心脏,然而它们并没有如哈特所想的向坐在此处的哈特冲来,而是从他身边闪过。 结合远处的一些喧嚣,大地传来的一些振动,看来是远处的那只大家伙跑了过来。 因为野猪的形态,特异种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凶猛,横冲直撞的时候甚至撞倒了几棵大树。 哈特看了眼十字长剑,剑身有些脏,磨损的有些严重,他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磨自己的剑了。 特异种看到了人类的身影,嗅到了猎物的味道。魔兽对人类的恶意是与身俱来毫无缘由的,在它们眼中人类体内储存的魔力量并不大不到能够威胁它们的程度,但人类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恶臭,这种臭味总是吸引魔兽向人类攻击,攻击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还是防卫,仅仅是消除那股恶臭以及那股恶臭带来的不爽。 哈特想了想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因为没有地图和道路,他直接通过太阳来辨别东西南北,通过观察车辙和草木来辨别人和动物走过的道路。明确了方向,哈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距离那个发出恶臭的人类已经不远了,越发浓郁的臭味让特异种越来越暴躁。它想直接用它粗壮的尖牙和坚硬的头槌将他顶飞,落下来之后再顶飞一次。摔倒地面上的时候,再用那对剪刀般坚硬锋利的蹄子不停地在他身体上开洞,最后把这些肉分给其他魔兽吃,自己再去继续狩猎别的魔兽……昨天它就是这么做的。 哈特摩擦了下手掌,这片森林实在是太潮湿了,皮肤有些粘很难受。休息结束,他终于握住了十字长剑。 ——愚蠢,现在才发现敌人的存在,这个人类实在是太愚蠢了。现在拿起武器有什么用吗,而且拿着的武器和昨天那人的武器还是一样的,钝得简直不像是武器,这种武器还是拿回去拍钉子吧。 哈特皱了下眉毛,因为特异种的叫声太响了,身为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无法忍受这种尖锐又振聋发聩的声音。 特异种接近的瞬间,哈特强化了自己迈一步的速度和距离,直接脱离了特异种的攻击范围。 特异种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以它的智慧根本无法在如此速度下突然刹车做出复杂的动作,因此它打算直接就这样冲过去,过会再转一圈回来。然而,特异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停住了,没有办法向前移动,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因为休息时间结束了,哈特并不打算浪费时间,随手放了一些能够给他减速的术式,用手抓住它的尾巴,将它停在了原地。之后的工作也很简单,将魔力注入在十字长剑中,让剑发出光芒,然后再一剑插进特异种的心脏。 “可以出来了吧,因为周围的植被很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不得不把你列入威胁列表中。”拔出特异种心脏的时候,哈特看着身后,面无表情地说。 “你也太暴力了吧,还特地把魔兽全部引过来,还直接一对一对决特异种……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商队可能就要被纠缠一段时间了。而且你的实力貌似很强,不知道冒险者中能够如此干净利落杀掉一个特异种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水平……” 一个身穿深色衣服,头戴斗笠的男人走了过来。在斗笠下方,是黑色的头发和瞳孔,以及一张二十多岁的脸。 “你是谁?”哈特依旧没有放下剑,以此起到一些威慑作用。 “我是谁?你不认识我,所以我告诉你我是谁也没什么用……我的名字叫做贾维斯,跟随前面一个商队打算前往雾城。你应该也想去雾城吧?我们的商队经常前往雾城,知道最安全便捷的路,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行动吗?” 贾维斯全然无视哈特手中的十字长剑,顶着一张怎么看怎么虚伪的笑容,向前走了好几步。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商队的速度应该不会比我快,所以我拒绝。”哈特向后退了几步。 “没有什么行李,行囊中貌似只有几本书和一些金钱,看起来不是来生活的,估计是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吧?既然如此,我觉得我这边可能会有你想知道的信息。”贾维斯摘下斗笠,黑发顶上竟然有一小撮的白发。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为了表示强硬,哈特没有退步。 “我认为有这个必要。”贾维斯又向前走了几步,双脚和哈特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脚的长度,“比如说为什么你挖到的魔兽心脏的颜色是这样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迷雾之外是灰色 “你知道这些雾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吗?”带着斗笠,贾维斯边走边说。 “不知道……”虽然哈特对此并不感兴趣,但经常说不知道有利于获得信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为了这颗发黑的魔兽心脏,哈特还是加入了贾维斯的商队。商队就是普普通通的商队,前面是商队领队和几个护卫,后面是一些驮马以及一些货物,货物被白色麻布袋裹得严严实实。 唯一和普通商队不一样的是,商队中的所有人都戴着一个斗笠,而且在这么寂静的地方除了贾维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些雾很早之前就有了,差不多在城市建立后一百年左右出现的,也就是圣剑历前两百年左右。但是现在的雾却是一百年前开始形成的,以前的雾就是纯粹的雾,现在却变成灰色,而且在这雾中很多术式效果会减弱。” 一百年前,哈特瞬间就想到书本上的内容,一百年前就开始的那个研究或许和这件事有关。 见哈特不说话,贾维斯继续说了下去:“关于这些雾,没有人知道究竟是由什么组成,毕竟城里最厉害的法师都什么都说不出口,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 “——贾维斯,管好你的嘴。”走在最前面的头领突然发出了厚重的声音,“不要对外人说那么多你都没有把握的事情。” “好的好的,我一直以来都很有分寸的,只是找个朋友说些话打发时间嘛。”应付完领队,贾维斯又小声地说,“不要告诉别人这些是我说的,管好你的嘴,其他的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哈特愣了几秒钟,然后内心吐槽出现:不是说好告诉我那颗心脏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又不说了,而且很明显你也不知道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个故弄玄虚的语气,搞得好像是有什么阴谋一样。 “话说,为什么你们都戴着一个斗笠?” “嗯?你想知道我们运的是什么货吗?”贾维斯突然凑到哈特的耳朵旁边,“知道为什么需要包得这么严严实实吗?知道为什么要用白色的亚麻布吗?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说话吗?实际上,我们在运送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有多少护卫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说话实际上也是过分紧张。” 第一时间,哈特认为贾维斯说了句废话,做了这些事情里面当然装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在说谎,怎么可能有运送这样货物的商队找这种人随性。 “前面的是领队和护卫,后面的是工人,那么,最末尾的你是做什么的?” 贾维斯压低了斗笠檐,露出成功者故弄玄虚的笑容:“其实,我是负责监督他们运送这些货物的。前面的那个是我专门请的领队,他比我更懂如何去运货物也知道如何雾城的一些法则。实不相瞒,这些货物都是我的。” 看到他的这个笑脸,哈特实在是很想回他一个相似的笑容,然后笑盈盈地说:“那你很厉害哦。” 不得不说贾维斯的撒谎能力实在是太弱了,怎么可能有一个请的员工用那样的语气来呵斥老板,而且老板还因为怕被骂一直小声地说话。 “还有多久到雾城?”不想听贾维斯的废话,哈特换了个话题。 “没多久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提起雾城,最近雾城里出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你知道吗?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有问你是谁,来自哪呢。让我猜猜,你的名字叫做哈特,是一个甲级冒险者,来自夜城。” “不是,我的名字叫做蓝灯,来自西叶城,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长途跋涉到这里完成任务……算了,你就叫我哈特吧,你给的那些原因也不错,就这么默认吧。” “是吗?原来猜错了……不过能猜对才怪呢,我只不过是报了一个最常见的名字,报了一个最厉害的冒险者级别,报了一个最近的城市。” 哈特内心吐槽:这么巧,还真的让你全部碰对了,要不是因为别扭我真的想用蓝灯的身份了。 “好了,来聊聊雾城里那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吧。你也知道的,现在纳兹·布尔在尼莫王国内有着相当庞大的势力,前几天他的一个手下到了雾城,结果被一群人打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做一堆我认为很蠢的事情。”说起这件并不是很搞笑的事情,贾维斯笑得非常的开心。 “为什么会被打……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城里调查一些内部的乱子,来到雾城的目的也是为了加强对这里的统治。”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有一个反圣剑会组织,因为在雾城中一直没有联系到外面的组织,忍无可忍纳兹·布尔对王国的统治手段所以特地埋伏那人打了一顿。本来他们还想揭竿而起直接喊出‘打倒圣剑会打倒纳兹·布尔’的口号,后来被别人告知尼莫王国已经加入反圣剑会联盟才停手。不过他们对纳兹·布尔的怒气还消不下来,估计打倒圣剑会之后就是打倒布尔了吧。” 看着贾维斯那张笑得像太阳花的脸,哈特忍不住地吐槽:“这很搞笑吗……你有必要笑成这个样子吗。” 贾维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做的事情,简直都可以搬上戏台了吗?而且,站在旁观者的位置看着这边打那边,不管怎么打那个布尔先生依旧什么想法都没有,就算有也是笑笑……难道不好玩吗?” “不好玩。” 但是仔细想想,包括哈特做的很多事情,反圣剑会运动本身就很滑稽,如果把月家事件抛出时代背景搬出来改改台词就是不折不扣的滑稽喜剧。 来到雾城之后,哈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城市会直接和雾挂钩了。 如此大的一个城市,却被摸不着的灰色笼罩着,将整个城市都浸在灰色之中,无论是什么样的场景都变得相当萧条,仅仅是踏入这灰色之中心情就沉重了不少。 灰色的路面,灰色的店铺,甚至连路人的脸上都是灰色的,到处都是灰色。这灰色就像是沉重的染料,从眼睛、嘴巴不断地灌入身体之中,让这颗心脏都是灰色的颜色,闭上眼睛也是灰色,睁开眼睛也是灰色。 “你没事吧。” 贾维斯拍了拍哈特的后背,哈特直接摔了下去。 “好点了,有些头晕。”哈特擦了擦眼睛,灰色没有刚才那么严重,刚刚的那一摔反倒让他清醒了一些。 “这也是这座原本的大城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重要原因。和森林里的雾一样,这里的雾也没人能搞懂到底是为什么会存在,究竟用什么方法能够解除。像你这种外来的人第一次来到这里,大多都会感到头晕,不过像你这种反应激烈的人我倒是头一次见到……难道说实力强大的人抵抗能力比弱小的人还弱?或许是因为弱者一直在挨打所以习惯了吧。” 哈特连忙让贾维斯打住,他说的话越多,哈特的头越晕。要不是平常一直用高倍速行动,对眩晕的抵抗高于强人,他现在甚至都可能直接吐出来。 “其他人晕的程度都是怎样的?”扶着额头,哈特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 “都还好……其实一般战斗实力很强大的人都不怎么会晕眩,老人和孩子的反应也不会太剧烈……怎么说呢,据说一般在别人眼中特别忠诚意志坚定的那些人反应更剧烈。” 哈特眼中立刻出现三个字,精神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雾之下是灰色 通过揉太阳穴和闻一些有定神效果的药物,眩晕感渐渐淡去,哈特终于能够正常地走路。虽然是没了特别明显的眩晕感,哈特的后脑勺仍然持续对脑内灌入催眠气体,他不得不靠着精神硬撑着。 仔细想想,很有可能这种眩晕感和精神力有关。 哈特干脆直接放松,以倒不倒下晕不晕都与我无关的态度站着,结果反倒效果很好。很明显,这个眩晕感会随着人的精神力强度而提高。 “既然你没什么事了,是要和我们一起行动,还是自己去这个城里逛逛?”贾维斯看了看走远的商队,他要想赶上去还要跑一会。 “我一个人行动吧,接下来就不打扰你们了。” 哈特内心潜台词:你们太麻烦了,本身以我的能力在这城市里想要找到想找的东西就不是难事,你们反倒碍事。 “那好……行吧,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就去工会里面,我们会在那登记,报上我的名字就行了。”贾维斯笑着挥了挥手,“那么,有缘再见吧。” “再见。”害怕剧烈的动作会让眩晕复发,哈特没有挥手。 对于哈特这种经验丰富相当老道的甲级冒险者兼反圣剑会运动的重要成员,迅速对一个城市增加了解是基本功。这里是进城的地方,通常都会有一个简易的地图,只要按照地图上的路走就能找到本地的工会,再在那边对周遭的事情进行一些了解。 ——然而,雾城进城的地方,竟然没有地图。 但是也没有关系,反正就算有地图哈特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按照尼莫王国大城市的标准,一般来说入口进去会有几条大路,非常明显修缮得很精致,就算贫穷的地方也会用精心的绿植来突出的大道。只要顺着大道,就能够来到城中心,比较重要的设施也都在那里等着他。 ——然而,哈特顺着唯一的道路前进了一段时间,却发现前方出现了四条道路。而这四条道路,都没有任何特征,没有精心的绿植,甚至每一条路都破旧得像是没人去的山间道路。 但是也没有关系,哈特在这岔路口看到了一份有些旧的地图。虽然是路痴,作为一个强大的冒险者兼反圣剑会势力强大的一员,哈特还是能看明白地图的。这张地图明确地指出,哈特所在的位置是非常冷清的一个入口,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会把这种事情写在地图上,哈特还是忍住并找到了通往城中心的道路。 ——然而,经过一番反复对比,哈特发现一个惊人的事情。他面前确确实实有着四条通向不同地方的道路,但是地图上只有两条道路。哈特又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泛黄的地图右下角有着一行用圣语言和尼莫语写着的小字。 圣剑历三百五十年。 无力吐槽,哈特不打算思考道路该怎么走,反正岔路之后肯定也会有奇奇怪怪的岔路,无视地图直接按照自己的直觉走。 终于,哈特还是在旅途结束的时候吐槽了。 ——为什么我之前看地图认真走的时候一直路痴,这一次没有合适的地图道路这么诡异,还一直头晕,结果去靠着感觉走到了城中心? 心中有无数问好,然而不会在脸上写出来。来到稍微热闹的地方,哈特终于坐在潮湿得发黑的长凳上休息一会,后悔为什么在进入森林之前要把马寄存在马厩里。 和他所想的一样,雾城的中心也依旧是一片衰败之景。街道的石砖碎裂了没有人管理,甚至有人直接开始挖掘石砖来卖钱,很多地方的道路根本就不是给人走的。城市的上空依旧被灰色覆盖着,同时也覆盖到旁边的路人,每个人都是低着头走路,听不到夜城的喧嚣,只有无尽的压抑。 哈特并不想过多地关心这雾城的事情,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两个本子上面的内容,凌驾于两本本子上的则是一个地址,那个地址就是夏给出的地址。 谨慎起见,哈特还是先来到雾城的工会。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想要了解一些本地的情况。” 一男一女,隔着一张桌子面对着面,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脸,就这样互相看着小眼瞪小眼。 终于,接待的前台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告诉我你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能够一直忍住也挺厉害的。”前台翻开了一本册子,拿出一支笔,“最好先做个登记,这样有事情我们也方便联络一下。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事情还请见谅,因为我们这边一般不会有外面的人来,所以平常都很放松。” 哈特收起摸自己脸的手,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看得出来……甲级冒险者,哈特,来这里是因为私事。” 看着哈特的甲级铭牌,前台兴奋地说:“甲级冒险者?在我们这里很少见的,也有过到了这个级别的,大多数都到别的城市发展去了。外面的冒险者一般也不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毕竟雾对他们来说非常危险,上一次见到甲级铭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哈特·蒙德先生,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啊……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 哈特看了看工会内部的构造,比起外面的景象,这里好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房间内部都是以木头为材料,相比外面的灰,这里有些暖人的橙。虽然人很少,但装修都还不错,至少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看到哈特的目光,前台笑着解释:“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和外面相差有些大?其实我刚到这边的时候这里也挺破烂的,后面修缮了一次依旧没怎么改善,直到前几天华尔大人来管理城中事宜,特意让人来对工会进行一番修缮,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华尔……是那个新月城派来的,纳兹·布尔的手下?” “没错没错。”前台点了点头,“本以为华尔大人会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挺着大大的肚子,走到哪里都让人陪在身旁,说起话来嗓门又大事情又多,特别烦人。没想到华尔先生是一个年轻人,气质像是个读书人,长得又帅,而且气度非常大。他刚来的时候有几个人乘他肚子一人的时候把他打了,后来找到这些人,他没有报复,仅仅是命令他们解散组织放下武器。” 哈特内心吐槽: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带着一群护卫把他们围住,然后让他们解散组织……从那群人的角度来看,实际上是比挨打还痛苦的事情。 “那个华尔先生,他被打的时候没有还击吗?” 在哈特的眼中,纳兹·布尔的亲信基本上都是佣兵,每一个都是身手了得,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心狠手辣。 “好像是没有,听说他曾经说过自己并不擅长动武。本来我也是不相信的,但看到他那个学生的身材,突然开始怀疑布尔大人是不是故意安排他来这边受苦的。” 看来没办法从这个满脑子里都是华尔大人英俊模样的前台嘴中,获得什么客观又用的情报。哈特报出了本子上的那个地址,向前台询问位置。 “你真的要去那里吗?一般来说本地人都不愿意靠近那片区域的。”前台先前脸上的花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灰色。 “有什么传闻吗?” “那边的传闻可是相当的多,你要想的话甚至可以买到专门记录相关传说内容的一本书。长话短说,那边曾经的居民很多,但有一天居民突然开始生病,一开始都还是感冒那样的小病,到后来病情一步步恶化,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病。最后,死的就死了,活的全都搬走了,没有几个人愿意靠近那块地方。而你要找的这个地址,正是在第八街区的中央位置,也是故事中怪病的起点。” 哈特轻轻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我知道了,去不去我再自己判断。” 看着从工会中走出来的哈特,华尔对身边的人说:“莱斯特告诉我的人就是他,只要盯紧他的话应该能找到什么东西,接下来你全程跟随他。” 身边的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匕首,坚定地说:“明白。但……大人,你不一起跟着来吗?” 华尔整理了一下被高空气流吹得凌乱的头发,轻声说:“我这种文弱的读书人怎么可能跟着你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就算我去了也是你们的累赘。吩咐其他人今天都不要跟着我,我今天命令你们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无条件接受。” “明白!” 看着雾的彼方,华尔算了一下,那个男人应该要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第八街区 在华尔望远方黑衣人看着匕首若有所思的时候,下面的哈特突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然后,哈特转身又走进了工会。 没过多久,哈特又走了出来。 刚才他光顾着聊传闻,差点就忘了问路。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回工会,惊到了在高处窥视的两人,让他们两人移动了位置,也让再一次出来的哈特察觉到两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是高阶魔术,屏息。使用了这个魔术,基本上只要躲在暗处就不会被别人找到。但是,哈特从来不用这个术式。因为它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只要对方尝试用术式去进行警戒和搜查敌人时,这个术式自动就会阻断对方的术式,对方可以通过观察魔力的流向找到使用者的位置。 哈特瞬间就明白他正在被人监视着,而且对方还站在高层,貌似是在某一块屋顶上。这种上屋顶的行为不禁让他想到了江铃,顺便运用陪江铃在屋顶上看人时积攒的经验,哈特瞬间隐入死角。 甩掉对方的视线之后,哈特准备前往第八街区。 按照前台所说的道路,理论上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到,从地图上也能看出两个地点之间的距离并不长。然而,这条道路对于哈特来说却是一条天路,他时而走到灰色的街道上,时而隐入破败的小巷中,在一个街区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他好不容易地离开了第一街区,进入了第二街区。 ——然而,第二街区和第八街区根本就不在一个方向上。 终于,经历千辛万苦,哈特坚持不问路人找到了第八街区。在附近的第六街区的时候,他实际上就知道第八街区在哪个地方。第六街区人多的地方都是靠近第三街区的,而靠近第六街区的一边都没有多少人,哈特硬是靠着看人多人少找到了通往第六街区的道路。 虽然道路没有被封锁,但里面的死寂令哈特不禁用自己的想象力在道路上添加了一扇紧闭的大门。正如前台所说,第六街区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精神不大正常的人和一些来取材探险的人。 “兄弟,你是干什么的,要不要一起走?”一个青年拍了拍哈特的肩膀。 哈特转过身,却看到一张相当吓人的脸,简直就像是白骨,在部分位置还留有血肉和皮,但仅仅显得这张脸更加吓人。 ——如果是原先世界的那个技术水平,或许哈特还会吓一跳,但这个世界的面具,就连因为和人类很像而恐怖都不会产生。 “老兄,你不要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搞得我有些害怕……”青年摘下了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张爽朗的笑脸,“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看这里的传说,自己还尝试去写了一本书,所以我就陪着他来这边现场取材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一些私事,找一个房子。”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哦?现在还会有人因为私事跑到这里来吗?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和这里的一些脑子不大正常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青年摸着头发尴尬地笑笑,“我的朋友有些太兴奋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能帮我一起找一下他吗?我叫哈特。” 哈特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也叫哈特。我现在有些赶时间,不能帮助你,不过还是建议你早点找到你的朋友然后把他带走,最好不要在晚上出现在这里。” 青年不解地问:“虽然传说中这里的晚上比较可怕,但我没听说现实中这里有些什么……难道说你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哈特本想回给他一个怪异的笑容,然而他依旧面瘫,只能用面无表情代替。 “既然是隐情,无可奉告。” 看着天上的太阳,现在已经是傍晚,哈特不禁加快了速度。而身后的那位同名青年在原地愣了一秒钟,看到一点点下坠的夕阳,仿佛自己的血在一点一点流失,狂奔起来去寻找朋友。 而哈特,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绕了不少路,来到了地址的那座房子,一座相当大气的宅邸前。 为了确认,哈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再度确认是不是这个地址,顺便复习了一下之前记录的知识点。没错,夏·蒙德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所写的地址正是此处,虽然很有可能他本人并不在此,但哈特始终相信他来到了这里,离见到夏就不远了。 翻过宅邸紧闭的大门,哈特走进了这因为没有人而变得阴森恐怖的大宅。 从外观上来看,粗略推断宅邸的主人应该很有钱,但是还没有到拥有庞大势力的程度。外墙伤爬满的绿色在向外人诉说着这里的历史,门口的几根精心雕刻的柱子在宣告着宅邸主人的富贵,然而这一切现在全都被压抑的灰色全部盖住,全部为阴森恐怖服务。 走入大宅,印证了哈特的想法。有一个庞大的大厅,但大厅的内饰并不多,虽然豪华但并不实用,很多空间就完全空着了,看来这个宅邸中没有住多少人。 不知道他们的离开是不是十分突然,还是说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大厅非常凌乱,家具东倒西歪,桌子上甚至还有吃到一半放下的食物,有些地方有碰撞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些许血迹。 在入口处,哈特放下了一个魔力道具。这个道具设置的基础内容为监听类型。哈特闭上眼睛,简单地对里面的术式运算稍加改动,设置为放大周围一片的声音,直接将声音传入哈特的耳边。离开大厅前,哈特还特地抓起一把沙土,洒在道具附近。 察觉到因为房子设置的术式,魔力被干扰,压抑程度比外面还要高一个等级,走到昏暗地方的时候哈特的头晕愈加强烈。但是如此场景,哈特不得不强行压制住头晕,不时用掐皮肤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打开所有警戒术式,小心地靠着边缘一点一点向前试探,用魔力来探测前方的道路。 来到大厅旁边的餐厅,先用术式查看里面有没有人,再谨慎地先推门,没有动静再进门。一打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袭来,和大厅一样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翻倒在地,而那股臭味正是变质食品发出的。 虽然很多地方都看着很诡异,但哈特对这里的恐怖故事没有任何兴趣,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夏。 正当他打算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仔细分辨,脚步声非常稳,很明显是故意控制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如果没有特地设置一个魔力道具哈特肯定没办法那么快察觉。对方明显发现了哈特设置的道具,为了防止对方沿着魔力找到这边,哈特立刻切断了和道具之间的联系。 虽然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清晰了,哈特还是知道,那个人正在朝这边走来,一步一步,非常稳非常谨慎。 哈特埋伏在墙角,手已经放在剑柄上。只要对方现身,如果有足够距离哈特直接使用一线斩,如果距离不够哈特就使用拔剑,无论是哪种方式只要是一对一,哈特的胜算都相当大。 脚步声逐渐逼近,哈特静静地等待着他现身的瞬间,那正是他攻击的最佳时刻。 ——然而,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声,那是门关上的声音。随即又是一串脚步声,这串脚步声没有刚才那个人那么沉稳,貌似还不止一个人。 专注于另一边的时候,哈特发现靠近这边的那个人突然加速,朝这边跑来。为了避免一对多的不利处境,哈特也向走廊迅速移动,躲进角落中。 “他是来这里了吗?”华尔问身边的黑衣人,他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监视哈特。 “没错,一号目标为了避免我们跟踪甚至还在几个街区绕了几圈,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一直追着他来这里。”黑衣人将匕首插在地上的魔力道具中,“魔力道具已经损坏了,不难看出二号目标也已经进来了。” 华尔笑着说:“现在我们说话,他们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了。暂时你先跟着我,你也知道,我不会战斗。就让我们把成果交给那位大人吧。” 门外边,听着“那位大人”这个称呼,戴着帽子的纳兹·布尔不禁笑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战 哈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根据两人的对话,只知道他时追着自己来的,但是他的目标还有另一个。没有猜错的话,另外一个目标应该是刚才进入这里的那个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跟踪自己来这里,双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哈特不得而知。 另一边并没有在说话,远处传出了响亮的脚步声。看来他们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位置和行为,如果哈特想要正面迎战估计也不会退却,这也是哈特没有选择正面迎战的原因。 事到如今,外边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留给哈特的时间不多了,对方已经知道他来到这里……与其在这里一直死守,还不如开始移动,不一定正面交锋,但一定要运动起来。 为了让速度更快不受影响,哈特把十字长剑插进剑鞘中,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暂且先卖你一个人情,要想逃就趁现在吧,我不能离开。” 说话的声音,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当然也包括藏在暗处的那个第二目标。他没有回答,伸出手臂向哈特挥了挥。 看到他的举动,哈特终于放心,开始向前奔跑。 他没有想到的的是,在前往大厅的转角处,那个黑衣人早早地在那里守候着他,手中竟是一把长枪。如果哈特不减速不改变方向,冲上去直接会被长枪刺穿,而现在他也没有时间拔剑,减速消耗的体力魔力太大不值得。 最后,哈特选择直接撞上去,但是,稍微偏转一下角度,巧妙地没有直接撞在长枪上,并在经过时推开长枪,撞开黑衣人来到大厅。 来到大厅的第一步,那清脆的“咔嚓”声,哈特立刻明白自己踩到了什么。这正是蓝狐莱斯特擅长使用的缠绕陷阱,移开脚的一瞬间陷阱便会触发,释放魔力伸出无数布条状的东西,散落在附近的空中将踩中陷阱的人包围。 不过既然是用魔力设置的陷阱,在哈特面前就如同锁匠面前的一般门锁。因为没有处理这类陷阱的经验,哈特消耗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一秒钟之后才抬起那只脚,而就在脚刚刚离开的瞬间弓箭就落在了那个位置。 弓箭声音还没有停息,哈特加速疾驰,在跑动的同时回头看向攻击者。依旧是那个黑衣人,这一次他手中不是长枪,而是一把弓箭。 黑衣人拨动弓弦,身边的空中便出现七支箭矢,全都向哈特飞去。在这宅子中魔力的有效距离过于有限,哈特不得不在跑步的同时转过身计算箭矢的轨迹展开光壁应对。 而就在哈特转身、速度再次减慢的瞬间,黑衣人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大刀,以正常人不应该有的速度冲到哈特面前斩向他的胸口。还没有从箭矢攻击中脱身的哈特根本无暇应付突然拉近的距离,大刀直接砍在哈特的身上。 然而,大刀触碰到哈特的一瞬间,哈特的身体突然闪出一道亮光。黑衣人眼前突然只有一道光,手中的大刀也仿佛什么都没有砍到,为了安全他向后跳了一大步加强听觉防御。 闪光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恢复视线之后,哈特已经从黑衣人眼前消失了。 “很厉害,不愧是你们重点盯着的人,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有空余精力使用没什么效果的法术,专门用法术制造的亮光来逃脱。看来……想要打倒他并不是简单的事。不过二号目标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一号目标因为他的目的不得不留在这里,长远角度来讲还是我们这边更加有利。” 虽然嘴上喋喋不休装出高人的样子,黑衣人其实是因为刚才速度太快体力消耗太多而在休息。而这些话,也是对着那个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大人说的。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黑衣人看了看身边的空间,华尔并不在大厅中。 没有时间去关心那个人在做什么,他的命并没有现在这里的两个目标重要,默认华尔去追哈特的黑衣人立刻开始搜索二号目标。 和黑衣人想的不一样,华尔并没有在追哈特。想都不用想,他,华尔,一个只会管理说空话因此被调到这么偏远城市的,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追那个超级强大的战士,哈特呢? ——他当然是要守着他啊。 来到二楼的瞬间,哈特便察觉到有人在。 夜幕已经降临了,外面没有任何光招进来,室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很奇怪,哈特没有看到人影,却还是感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他的存在仿佛干扰到哈特内心负责平衡的一根弦。 哈特同样不能理解的是,他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到楼上,仅仅是站了几秒钟的时间,对方也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哈特先生。你应该已经从别人那边知道我的事情,我也从别人那边知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为反圣剑会运动做出的贡献,也知道你的战斗实力很强,刚才你停顿的几秒钟足够结束我这个不会战斗之人的生命了……差点忘了说,我的名字叫做华尔,现在负责这座城市的管理,你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离开,要打的交道还有很多。” 说罢,华尔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将整个宅子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哈特看到站在血迹中央的华尔,他的脚边是凌乱的书籍和各种材料的碎片。 既然能够看到敌人的位置,哈特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强化术准备好,强化跳跃高度和速度,直接从房间的这端高高跳起,踩在魔力台阶上俯冲到华尔身边,拔剑并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其原因是华尔没有做任何动作。 “为什么不移动。”哈特冷冷地问,并用手锁住了华尔的肘关节。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战斗能力,和你对战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如果我动了的话,你肯定直接下死手。之所以没有杀了我,是因为我没有移动,我没有移动,是因为杀了我你没有任何好处。作为一个被市民称为书生的人,和一个看上去并不如传说那么喜欢暴力的人,来谈谈吧,我们没有必要相互厮杀。” “你是纳兹·布尔的人,他不会让别人将石子丢在他的道路上,他不可能会容忍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存在阻碍他以后的计划。”哈特没有任何让步,甚至加了些力气。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他怎么看待你,你也最清楚。” 哈特放下了剑,向后跳了一步。就连和他打交道已久的哈特,也完全不清楚纳兹·布尔的想法,他有无数次机会杀了哈特,很多时候大部分人的生命在他眼中是用手就能碾碎的蝼蚁。既然他现在一直没有动手,肯定也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他价值观中最重要的利益。 “你想怎么谈?既然要谈判,先告诉我第二目标是谁。” “没有必要告诉你,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你如果真的很好奇会不知道吗?我们的目的其实很明确,我们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看着你的动作,毕竟你在我们的地盘上。真正可能想要动手杀了的人,应该是那个第二目标。”华尔举起了手,手指指向屋顶的吊灯,“所以,只要你告诉我们你来到这个房子的理由,将这份理由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你走,不然你不可能离开这个街区。” “仅仅是放我离开这里,在我眼中这并不是笔等价交易。我拒绝。”哈特手中已经凝聚出魔力球,瞄准着房间里的灯具。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们会继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现在,请允许我等离场,并将这个舞台交给你。” 华尔又打了个响指,房子里的灯具全部炸裂,房子又回到黑暗。靠着强化术,哈特捕捉到灯暗一瞬间的画面,华尔打破二楼的窗户一跃而出。紧接着楼下也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如他们所说,现在的房子可能只有哈特一个人。 正当哈特想要一个人好好观察这个房子找线索的时候,又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咆哮。 “救命啊!” 哈特知道,声音的发出者是之前那位青年哈特。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秘密 那位和朋友一起来到这里冒险的青年哈特,完全没有想到他在这里将遭遇到什么事情。 在这个年纪,对大人的畏手畏脚的性格和生活压力嗤之以鼻,以玩乐的性格面对混乱的时代,就算战争在眼前发生,也可以笑着说几个段子打发过去。朋友的不见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玩乐的一部分,大家都喜欢开玩笑,在这种场景里不开几个过分的玩笑太糟蹋这氛围了。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微张的嘴和瞪大的眼。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朋友,而且每次呼唤他名字的时候,总感觉有几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转身的瞬间,这些眼睛都移了开来,他只看到几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最好不要晚上出现在这里,这是那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说出的话。 在之前的氛围中,哈特还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但随着黄昏的到来,依旧没有找到的人,以及不远处一些窃窃私语,坐在那边什么都不做的人,第八街区的一切事物都看得那么诡异。 在夜晚彻底降临前,青年哈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朋友。看到朋友的背影,他大声地呼喊那个名字,看着朋友慢慢地转过身,这一次他肯定找对了人。 就在他紧张的心情将要以眼泪的方式释放时,这份紧张的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仔细分辨,他看到的的确是他的朋友。那个鼻子那个眼睛,无论无关还是身材衣服头发,毫无疑问都是那个要好的朋友。但那些单独拿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并且说站在这面前的这个是朋友,青年哈特只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怎么看都对,怎么看都不对。 不知道哪里出错了,或许是被这气氛和传说影响产生了一些错觉。青年哈特深呼吸一次,打算笑着再打声招呼。但是,他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仿佛有一秒钟他死了一样。 刚才那个还站在稍远位置的朋友,不知何时突然缩短了一半距离站在青年哈特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如果说要画一幅名为死亡笑容的画,那么这个表情绝对是最佳素材,微笑是在微笑,因为只有嘴巴在笑,面部的肌肉仿佛在扭曲着。当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时,微笑突然变成了愤怒,面部更加扭曲了起来,渐渐视线完全开始扭曲,头开始发晕,大地的重力仿佛开始翻转。 青年哈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终于让恐惧完全占据他的身体。转过身,只要不回头,就看不到那张笑容,只要持续奔跑仿佛一切都甩在身后。 跑步的时候,青年哈特才发现,背后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身为一个在雾城生活无数年的人,早已经习惯这里的灰色生活,白天也是灰蒙蒙的,晚上也是灰蒙蒙的,不应该会因为灰色影响到正常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夜晚,太阳下山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黑色,仿佛灰色全部聚集在他的眼睛上,重力将眼睛往下拖拽,仿佛这个世界被灰色吞没了。 “这里……真的是雾城,吗?这里……真的是我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吗?”大口喘气,青年哈特躲进了哈特所在的这座大宅。 “很明显这边应该更加恐怖,不仅有血迹,还这么大,还非常黑。”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都非常黑,哈特没办法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看到刚才这里有亮光,才跑到这边。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一个正常人在我身边……我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有个面无表情的人在身边会让人感到安心。”然而当青年哈特看到大厅中的血迹时,露出了非常不安心的表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外面的人都以非常的姿势在奔跑着追你?而且眼睛中还闪着怪异的光?怎么看这种说法都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是不是被传说毒害了思想。” “你还能这么想反倒让我安心一些,其实到这边之后,我也开始怀疑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也许是这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专门请法师在这边设置一些影响人思想产生错觉的术式,以警告别人不要靠近。” 突然,青年哈特的表情呆住了,哈特都能感受到他那颗刚才还猛烈跳动的心脏突然慢了下来。 他只是用手指指着哈特的背后,轻声地说:“你身后。” “感谢提醒。” 哈特转过头去,他的后面什么都没有。因为刚才曾看过这里亮堂的样子,可以用魔力达到夜视的效果,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依旧是一片死寂。 回想到青年哈特说的话,那个可能性出现在哈特面前,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实际上有术式影响是最有可能的选项。哈特魔力比正常人要强大很多,大部分术式都没办法直接作用在他身上,因为他一直开着警戒术式通常直接隔绝开幻觉类的术式,其他人能够看到的幻觉他并不会看到。 “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或者说有人想要你这么想。为了让你放心一些,解释得详细一些……因为我的魔力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所以你们能够看到的幻觉我可能看不到,所以有可能你所看到的都是术式制造的幻觉。” “那这个也是吗?”青年哈特指着背后的那扇大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要不是为青年哈特考虑,哈特真想直接拿着十字长剑杀出去。 “不是,有人在敲门。既然害怕就退远一些,既然还能敲门,那么身体上肯定还有能够受伤的地方。” 青年哈特依旧感到宅子里有无数张恐怖的面孔在看着他,另一边哈特准备开门了,平衡两边他打算一直跟在哈特身后。 哈特打开门,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比身高在这边堪比巨人的哈特还要高出一截,用小巨人来形容也毫不违和的男子。他没有说话,没有表情,青年哈特甚至都没办法看到他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是不是人。 哈特面无表情地问:“有什么事吗?” 男子依旧没说话,将一张纸放在哈特的手上……他没有松开手,又收回了这张纸。他看了看哈特,又看了看他身后另一位哈特,思考了一会,一把抓住背后那个哈特的衣领,把他拖出去摔在一边的草丛中,再将那张纸重新放回哈特的手掌中。 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哈特便记住了纸上面的内容,用魔力燃起的火烧掉了纸。 在火光中,他看到无数看向这边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宛如战场上的秃鹫,犀利而充满敌意。有几个人已经围在摔在草丛中尚未起来的青年哈特身边。 哈特仔细地观察他们的动作,观察够了再冲上去把青年哈特拉回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夜的结束 青年哈特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用手摸了摸疼痛的屁股,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就这么一摔……不至于吧。”可能因为被面前的血吸引了注意力,他无视了外面的怪人和里面的黑影。 “当然不至于,这些血是你在刚才的草丛里面沾到的。”哈特握着十字长剑,站在大门口,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放心,你面前的这些人是人类,只不过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们身上可以留出鲜红的血液,也会惧怕死亡。” 十字长剑仅仅是一把普通的武器,哈特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主动去散布魔力,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畏惧成这个样子。他们所畏惧的,并不是哈特体内洪流般的魔力,而是站在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站在大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的那股杀气。 这种感觉实际并不真实。如果青年哈特站在外面,是完全不到哈特身上传来的杀气,毕竟他一直都是这张面瘫脸,又没有用魔力来让人喘不过气,根本不会发现哈特内心所想的。以此,哈特明白了,外面这些人的异样和精神力也有些许关系,他刚刚所做的,正是故意加强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越坚定,杀意越浓烈,外面的人就越会胆怯。哈特持续强化自己的精神力,外面的人甚至都开始向后退。在他们眼中,这强大的杀气幻化成风,杀气越强烈风也越强烈,仅仅是接近一点点都会被风刃割伤,生物本能驱使他们向后退。 同时,生物本能也驱使着哈特停止行动,将精神力恢复到平常的水准上。刻意强化自己的情感,让本身就高的精神力进一步提高,他的头晕也越来越强烈,要不是一直握紧拳头用指甲划开皮肤,让血液顺着手指尽情滴落在地面上,他甚至没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头晕的强烈,已经不能用词语来描述了。 哈特的眼前,几个字词不断地放大,挤兑其他字词的位置,渐渐占据哈特大脑的大部分空间。 头晕,晕,死,窒息,无能,空,无…… 莫名其妙的词语不断出现,耳边回响着强烈的振动声,如同一个被蒙着的鼓在头骨中不断振动。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头晕,如果是正常的头晕,有这么强烈的疼痛感肯定能够清醒吧。但哈特的意识只是渐渐模糊,感受呼吸持续被压迫着,感受皮肤被剥落着,感受一根琴弦在大脑中不断振动搅拌着肉…… 自杀的冲动浮现在了眼前。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现在会被这种感觉逼疯吧。” 一个熟悉的年轻声音响在耳边,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但是,已经被救了两次,有多痛过,记忆就有多深刻,这还远远不够摧残呢……” 哈特知道,说话人是东明夜。 “要是不直接把死这种字眼摆在我面前,或许我还可能一直沉浸在这痛苦之中。” ——是时候醒来了。 靠着被埋在意识深处的东明夜的帮助,哈特紧急调整了自己的精神力强度,迅速消耗魔力对自己使用精神控制类的术式,终于把自己从意识丧失的线上拉了回来。 哈特立刻关上了门,满头大汗,喘着大气,剧烈的心跳还没有完全降下来。 “你刚刚是怎么了?”青年哈特直接无视了身后那个一直把手伸向他的黑影,看着哈特关心地问,“你刚刚的动作好吓人……有点像外面的那些人,无关在颤抖着,表情不像是人类做出来的……手好像还一直伸向脖子,嗓子中一直在发出嘶哑的声音。” 哈特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现在没有问题了,我大致已经知道外面那些人是什么情况了……很遗憾,很有可能你的朋友没办法回到原来的状态了。我们现在依旧在术式的控制范围中,我不知道这个术式是什么样的,只要是有灰色的地方都存在着,有些人会感到特别眩晕……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以前也有过眩晕的情况?” 青年哈特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小到大两人相处的时候。 “好像是有过吧……大概是十岁左右,总是感到头晕,在室外更加明显,专门找了医生才治好了,之后几年一直都没有再次出现过……你说这个是术式?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应该顶多是我们这边的土地问题吧。” 哈特看着青年哈特,他那张笑容单纯得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雾城这小小的世界。正是严肃的时候,青年哈特背后的那个黑影人一直在挥舞着煞白的双手,哈特十分不满就释放魔力吹起强风将其吹散。 “我问你,一百年前,雾城有这样的情况,有过这样的病症吗?不是什么都可以推给无法改变的事情,既然已经改变,那么绝对有着其理由。至于那个理由是什么……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你只要知道这些全部都是术式。” “术式有这么强大吗?我们平常用的也就是没有点火工具的时候点个火……真有你们说的这么神奇吗?” 青年哈特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自然是因为他普通人的身份。哈特能够理解这种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术式这么神奇的东西,很多人根本就没有使用的必要。大部分学校的课程关于魔力的,仅仅是提及魔力对人体的重要以及如何收集魔力,普通人收集的魔力,基本上都是拿来卖钱的。 “术式就是很神奇的东西,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控制你现在去撞墙……只要魔力足够强大足够多,理论上做很多事情别人都无法察觉,就和权势一样是相当霸道的东西。这个城市下面也有魔力矿脉,理论上只要在魔力矿脉里由强大的法师设置强大的术式,或许需要一些祭品,但覆盖一个城市的范围也是能够做到的。” 哈特不禁在脑中描绘起银月城的画面,当年那么美丽的一个城市,魔力矿脉被引爆,一个城市化为了废墟。哈特对这种行为不会有什么谴责,因为他没有家人在里面,无情的理性可以代替单纯的感性。 “这么可怕吗……” 哈特举起剑,指向另一位哈特。 “就是这么可怕,只要我想,在这里杀了你没有一个人会来谴责我。只要我能唤来大雪,我就可以埋葬一个村庄。”哈特又放下了剑,“我放下剑,仅仅是因为杀了你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没有必要杀了你。今晚就在这个宅子里过夜吧,你想睡觉的话可以到二楼的房间里睡,里面的床被都铺好了。到白天外面的人应该会安分一些,到时候再离开,你可以把你的朋友拉回去找医生再治疗一次。” 哈特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桌子上一块还没有吃完的面包。因为释放出去的魔力很快被宅子的术式阻挡住,黑影人又出现在哈特的眼前,哈特再一次用魔力吹散。 魔力能够吹散魔力,但不能吹散面包上的灰尘,也没办法吹散面包上的霉斑。哈特将面包丢到一边,走上了二楼。 “喂,这宅子里就没有危险吗?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这边休息了吗?那个人要出现了喂!你觉得这样的夜晚我能够睡着吗?而且又有敲门声了,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谁能睡着啊!你还不如让我跑出去呢。” 哈特没有回答,找到二楼里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灰色的月亮。 青年哈特看了看窗外……凭着他自己的能力肯定是跑不出去的,外面的人貌似并不打算强行进入这里。虽然这里面充满血迹完全是一个恐怖故事的场景,现在也就只能选择在里面过一晚。 本想着多做一些思想斗争,青年哈特却迅速进入了梦乡。 看着寂静又不寂静的第八街区,哈特的眼前浮现了那张纸上看到的内容。地点和时间都已传达,时间在明天下午,哈特没必要那么着急前往。 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窗台上的哈特突然说了一句话。 “话说,我应该也是青年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色亚麻布 第二天一早,目送另一个哈特离开后,哈特也离开了第八街区。 离开的时候,他还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寂静阴森的地方。直觉告诉他,他以后还会来这里一次,而且下一次肯定是带着答案回来。 离开街区之后,哈特才开始后悔,他刚才为什么不会那个人一起走,他为什么会忘了自己昨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为什么会忘了自己是个路痴…… 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他起床时间很早,有足够的时间浪费在绕路上。表面上是这么想的,实际上心中还是隐隐担心着万一因为不认路而错过了约定时间怎么办,现在不是出演喜剧,这样的发展只会让剧本变得过于诡异。 似乎担心是多虑的,哈特在中午之前就回到了工会。 “啊,哈特先生。今天有一位贾维斯先生来工会打听你的名字,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我可以把他留下的队伍名称和相关信息给你。”前台小姐对哈特露出职业笑容。 “队伍,他是和商队登记在一起的吗?”正是因为知道工会的办公流程规矩,哈特才特地问一句。队伍通常指的是冒险者,商队主要在于商贸,两者的区别相当大。 “商队?不是,昨天就没有几个商队来这里登记的,我看看……只有三个登记的商队,其中都没有他的名字。不过这也正常,有些商队的商品交易不符合尼莫王国的工会登记标准,所以就以队伍的名称登记,登记通常也就是为了稍微打通一下关系。或许他们的商队是从事几大不能出现在公文中但能走在阳光下的生意呢。” 哈特本想吐槽一下这个前台说的话是不是不大符合工会标准,而且说的话在王国里的哪个地方都是通用的……但是,他却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几大不能出现在公文中弹能走在阳光下的生意?”哈特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有这样的生意,但每个城市都是不一样的,他很好奇这座充满秘密的城市有哪些灰色交易。 “其实和别的城市也差不多啦,要么就是运送一些不符合规定但不会被拦截的东西,比如没有登记的一些产品。除了这些,就是武器装备之类的,只要有贵族和上级阶层的认可,只要保证武器不到下层人士的手中,这些也都是可以的。其余的我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有一个名词,叫做白色亚麻布下面的交易。” “白色亚麻布下面的交易?应该指的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材料吧……” “就是那个白色亚麻布。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只是听过很多人说过,要远离货物上放着一层白色亚麻布的商队,说是很危险之类的……也许他们运送的是非常珍贵的物品?这些应该也就只有上流人士知道了吧。” 尼莫王国的阶级制度随着王国的衰败,也渐渐变得僵化,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也摔不下来。和西王国不一样,尼莫就算是再穷的贵族都比最有钱的富人要高贵。因为多年来保守的制度,被圣剑会封的贵族一直仅比王室地位要低。在很多地方,贵族说的话比国王还要重要。 纳兹·布尔,正是贵族们所推选出来的,为了巩固贵族的统治,这个国家当然要离圣剑会近一些。通过贵族们的权势,纳兹·布尔在尼莫如鱼得水,通过一步步地上位,最后几乎取代了被架空的国王,成为尼莫王国现在真正的领导人。 但是贵族们并没有想到,纳兹·布尔的野心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本以为只要抓住他的利益就可以控制他,但他们并没有想到纳兹选择了最不可能实现的道路,在高位开启了独裁。现在甚至走上了反圣剑会的一边,种种事态都已经走出了他们的预想。 这也是他们聚集在这黑暗小屋里开会讨论的原因。 “对于现在纳兹·布尔做出的种种选择来说,我认为我们已经没有支持他的必要了,他这是想要看着梦走进坟墓里……别的城市的贵族们怎么说?” “都联系过了,夜城和新月城两个重要城市被他抓得很紧,基本上已经成为他的地盘了。能够联系到的贵族基本上都赞同我们的想法,其他地方也已经做好反叛的准备了。” “雾城虽然不是大城市,但在战略上还是很重要的。只要我们在这里的反叛成功,靠着雾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尼莫王国很快就不是他纳兹·布尔的天下。” “时间怎么办,什么时候开始?”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以我们现在的武器和装备打下这个城市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们没有行动的话,就等着纳兹·布尔遵守和西王国的约定在前线战斗时,我们揭竿而起,让他有去无回!” “还有一个问题,除了我们控制的一些特殊商队,那个白色亚麻布怎么办?” “白色亚麻布……我父亲貌似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不要避免与他们接触,也不要尝试去试探其中的秘密。理论上来说,那个也已经出现好久了,应该和纳兹·布尔没有什么关系……好了,差不多了,既然意向和目标已经明确了,这个会议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救一起将这根旗杆推向新月城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手高声大喊:“为了圣剑会!” 虽然声音很细微,其他人还是察觉了,在这些声音中有一个不协调的声音。 “为了纳兹·布尔。”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话是他说的,他还重复了一遍。 “我可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混着你这种败类啊。” “但我知道,这个城市里还混着不少你们这样的败类。” 那人撕开了自己的脸皮,里面竟是一张黑色的脸。这张黑脸没有任何器官,只能看见一片黑,就连这东西是不是皮肤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发出了尖叫,只要刚才主导会议的人依旧镇定,因为他知道他所看到的都是术式。 “你们的会议真是没有意思,就没有考虑过有森林在,别人很难进来,你们也很难出去这件事吗?很早之前,你们派出去的情报员基本上都被我们控制住了,为了让你们行动放回真消息,但有了真消息也没什么用嘛……还有,会议讨论为什么都没有提到我?”华尔推门而入,笑看着房间里的贵族们。 “我们也早算到有这么一天了,也早就准备好预备方案了,除了我们,这个城市还有不少同志在。” “那就全灭了吧……反正你们和他们的联系那么多。” 纳兹·布尔笑着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怪异一瞬 身为一个看过无数城市黑暗一面的人,哈特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无数个答案。正是因为这里很有可能在进行术式研究,就算里面运送的是尸体,都能说得过去。 比起这些,哈特更加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究竟是纳兹·布尔依旧和圣剑会保持联系保护研究,还是本地的贵族们为了讨好圣剑会为其做事?又或者两者都是?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答案也很明确,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哈特没有关系。他所要做的,只是从夏的口中得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如果那个方法不需要攻打圣剑会他现在甚至能放弃原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头晕又犯了。 这城市里的这层灰蒙蒙的雾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从目前来看在城市里必须让精神力保持在比较低的数值上,天生精神力强大的人的一腔热血都可能让头晕出现。因为没办法使用精神力,哈特就算想尝试去分析这些怪异的事情,也没办法做到,就像眼前蒙上了一层灰一样。 没有心情再等待下去,同时为了防止迷路,哈特提早前往约定的地点。 他本以为对方会挑选一个隐蔽的地点,因为哈特一直都被人监视着,如果贸然出现肯定不好。但是这个地点只要随便找个人就能找到,在热闹的第二街区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巷子的普普通通房子。 因为街区很热闹,哈特迷路了一段时间。好在他早有预知地提前出门,不然不可能准时来到这里。 来到房子门口的时候正好是约定的时间。就在哈特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场景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这谜一样的人物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时,面前这个房子的门打开了。 “请进来吧。”普普通通的房门,里面是一个长着普普通通脸的普通人,他的声音也如他的长相一样普通。 哈特看了看身后,周围依旧很吵闹,他也不知道外面监视他的人还在不在——他想让面前的这个人这么理解,实际上是想看看这样做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不用过分担心,既然选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不害怕你被跟踪,先进来吧。”然而这个人的脸和哈特一样,始终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完全看不出他的一点想法。 哈特谨慎地走了进来,这个房子的内部和外面一样都是普普通通非常常见的房子。哈特用余光观察着房间,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一和别人家不同的一点是里面所有东西都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一直引着我走,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哈特谨慎地看着那个人。 “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说明你是相信我们的,那就请你继续相信下去,让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尽可能多的事情告诉你。”男人引着哈特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坐在一张椅子上,“你可以称呼我为紫,不用在意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区别我和其他人而存在。” 哈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哈特,不用在意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是为了混淆我和其他人而存在。” 紫轻轻地敲着桌子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告诉别人的姓氏蒙德。还记得是谁让你参与到这件事情的吗?虽然那个组织的主要活动范围在新月城,为了这边的重要情报,组织活动已经发展过来了,我就是这个组织内的成员。所以,我对你的信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哈特内心吐槽:原来是和那个啰嗦大妈是一个组织的吗,难道你们组织的人都是话痨? 紫拿出一份文件,严肃地说:“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雾城里挖掘情报,查出了很多事情,现在我认为把这些情报交给你最为保险。” 哈特随便翻了翻文件,有些不解地问:“里面基本上是雾城形式的问题,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以及纳兹·布尔势力之间的矛盾本身就是周知的事情,这里也不过是具体地写了写,没有办法从中找到解决方法。我想,问题在于很多事情没办法写在情报中吧。” “差不多,情报是用来传递的,有些事情必须放在阳光底下才能有人相信,有些事情则是必须放在暗处才有人相信。思考情报有没有传递的必要以及如何传递,这也是我的工作,而我的选择则是将这些全部交给你。” “夏在哪里?”哈特紧紧盯着紫,同一个组织内讧已经发生过不少,就算知道他是叶季的人也没办法完全相信。 “就在这个城市里,在我之后就是他……按照原有的安排,在这里见过我之后,我就会带着你去找夏,也就是那个笔记本的主人。但是现在围绕着他的眼睛比之前要多,或许之后你见到的只是一具死尸。” “就算是一具死尸,我也要看到。或许死尸能告诉我的事情比这些文件上面的情报要重要得多。”哈特轻轻地拍了拍桌面,在安静而严肃的环境中这声音并不轻。 “有很多事情没办法写在纸张上,有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全部用嘴来告诉你……同样,也有很多事情是你见到他本人之后他也不会说的。笔记本上不是这样写的吗?你就算找到了他,他很有可能回答的也是错误的答案。不如先问问看我这里有些什么吧。”紫也拍了拍桌面,以此回应哈特强大的气场。 “能知道别人想让我们知道的是什么,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你应该知道,我很热衷于剑圣和穿越者的研究吧。那你知道,穿越者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以及如何回去吗?” “来到这个世界是很多时候是因为法师的召唤……但也有的是一个强大的意志在左右,比如当初的圣剑将奇迹之神唤来,穿越者的到来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因为强大的意志。他们告诉我,穿越者很有可能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是人类而不是神明。至于怎么回去……他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但很有可能和圣剑会有关联。圣剑会封锁了很多关于圣人和穿越者的信息,修改了很多历史资料,现在的传说基本上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有着天壤之别。” “说这些等于没说……那你知道雾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森林里的魔物心脏是黑色的。”哈特白了紫一眼,看来他还是没办法放弃努力,必须走到圣剑大堂去问问圣剑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雾很久之前就有了,直到最近几年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雾,全部都是因为圣剑会进行的术式研究导致的,为了术式研究他们动了这个城市的魔力矿脉,导致城市原有的生态平衡破坏,最明显的就是特异种的明显增多。其实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些雾有毒。” “圣剑会在进行什么研究?在术式上他们究竟走到了什么程度?城市里的灰色是怎么回事?第八街区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你有办法回答我吗?”哈特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木桌上。 “我说了,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大部分事情你只有看到了夏才能知道,这就是其中之一。知道的太多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探究得越深只会让自己渐渐被水淹没,就像夏一样最终走到了这里,最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死亡……其实,我们也很容易就会让死亡直接摆在我们面前。” 终于,紫笑了笑,对着打开门的华尔笑了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名为蒙德的往事 “您的时间充足吗?什么时候去前线?需不需要我让几个比较厉害比较忠心的人跟着?” “充足……反正能解决完这里的所有事情……算了吧,丢给我一些麻烦没任何用,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反正还有那么多送死的人在前面。”纳兹·布尔看着异常关心自己的华尔,叹了口气,“如果像你这么忠心的人多几个的话,或许我还会更累一些。” 黑衣人看着这一对主从,想起他和华尔的主从关系,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我在这边的话,基本上整个尼莫王国的南部就安定了,不会让您回来的时候面对一片火海。贵族势力实际相当单纯,我们的情报量在他们之上,只要隔断他们和圣剑会的联系,他们基本上不构成任何威胁。这个城市里唯一不稳定的,便是那些人。”华尔看着地面叹了口气。 “你要是能够解决掉那些人,那早就坐在我的位置上了。我这一次回来,主要也是回来收拾一下之前留下来的烂摊子,彻底地断掉和下坡路商队圣剑会之间的关系。你要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就在我走了之后看管好白色亚麻布势力,他们运送的货品并不简单,如果他们的出现过于频繁,就动用我留给你的那些东西。” 黑衣人听着两人之间密码一样的交流,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他好歹跟着这个不会战斗的主子那么久了,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身边,却完全不知道纳兹和华尔之间探讨的那些问题。 “小黑,你要是能够理解我现在说的事情,你也就能够顶替华尔的位置了。”纳兹转过身,看着旁边的地图说,“把所有事情放在今天结束掉吧。我去别的地方,你们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准时到第二街区的这个位置,然后探访一个房子,只要动静比较大就可以开门进去看看,对方很有可能不会锁门。” 然后,纳兹没有说一句道别,直接从另一条路离开了,就连手都没有挥。虽然一直都是强行撑着,但其实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他总是感到头晕,现在想到自己的那盘棋头晕强烈到随时要吐出来。 “你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这个不只是我想问,很多人都一直很想知道。”看着地图上这个精确到有些可怕的点,黑衣人问身边的华尔。 “这个问题……你是怎么追随我的,我这么问你你能回答吗?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是一个相当狡猾残忍的佣兵,大部分人对我的评价是一个靠着所谓忠心上位的废物书生。就是这样的我,你为何会追随呢?”华尔笑着,反问黑衣人。 “因为我看到的你,和大部分人眼中的不一样,我仅仅是觉得你做的事情让我觉得很舒服,所以才追随你。” “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追随他的。在他的眼中,我能看到一个别人没有的东西,一个能够为了目的将这个世界抛弃的野心,一个可以能够用一己私欲去改变这个世界的野心。虽然这份野心或许并不正确,但我很好奇这份野心究竟会诞生出什么样的世界,说不准这个战斗狂最后还能统一世界凭借高压独裁创造出空前绝后的和平盛世呢。” “说不准呢……” 来到第二街区纳兹指出的那个小巷中,华尔让黑衣人通过他那些术式来寻找有声音的一个房子。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让我去做,听声音你去听不也可以吗……”黑衣人无力吐槽。 “没有办法,谁叫你能力那么强。明明是一个精通各类术式的法师,却拿起了剑跑去做战士,最后穿上黑衣服开始做暗杀者,平常只要把你带出来我都不需要做些什么。” 黑衣人叹了口气,有时候能力太强也不是好事。 推开唯一有人声的房间房门,华尔从容地走了进去,第一眼便看到那个昨天跑到第八街区的哈特。 “刚刚你们讨论的问题貌似有些危险,希望你们至少不要在大白天在地面上谈论。在这些事情上,我也有很多事情不了解,能不能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告诉我们一些你所知道的事情。”华尔从容地笑着,笑得甚至有些狂傲,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人。 “来得有些早了,不过正好我要说的事情也已经完了,可以和你们走,但你们也不要幻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紫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哈特,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全部都由你自己选择,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看到所有的真实,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 临走时,紫拍了拍哈特的肩膀,一共三下,快慢快。 华尔很自然地无视了仍然在房间里的哈特,带着紫和黑衣人离开了房子。 “为什么不把一号目标也一起带走?”黑衣人轻声地在华尔耳边说。 华尔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一张厌倦的表情说:“如果说我们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个剧本,那他就是剧本的主角。以他的实力,我们没有办法带走他,只能跟随他,或者去修改他之后要走的道路。其实他和纳兹很像,个人能力十分强大,甚至可以用这份能力去改变世界,他们的存在就是霸道的。而我们,仅仅只能看着他们,成为他们的追随者。但是,仅仅是看到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就让人兴奋不已了。” 然后,他们三人回到城中,一直打牌直到晚上。华尔没办法从紫口中得到一点情报,但他的存在又非常重要,目前来说也没有杀他的必要,只能将他放在身边。 而另一边,哈特竟然靠着平常的路痴属性,在找东西的时候迷失方向,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机关。机关上面是一个面板,只要按下去就会触发机关。 哈特按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生。靠着强大的记忆力,他尽力去还原紫当时拍肩膀的速度,按下机关。机关打开了,和哈特在开机关前的内心吐槽不一样,这一次匣子中并不是纸条,而是一个看不出用途的魔力道具。 哈特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魔力道具,只能用精神力操纵魔力来观察里面的术式。然而,里面的术式相当复杂,仅仅是稍微强一点的精神力完全不够观察整个术式。但是使用精神力头晕就会非常严重,如果再加强一些或许哈特就直接晕倒了。权衡再三,他决定只看一部分术式,找到使用方法。 没有想到,使用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开始。” 哈特没有闭上眼睛,但是眼前却是一片黑,周围的所有东西都离他而去,他现在站在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着:“第三百六十五号传送术式开启,确认术式使用者为夏·蒙德,即将传送到雾城地下研究所。倒数,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哈特眼前的黑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世界。 “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灰色的尽头 “我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是哈特在恢复视力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视力,眼前是一片灰蒙蒙,并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你是谁?”哈特试探性地问,并把手放在剑柄上,顺便随时准备从身体内取出四天大剑。 “我是你想要找的人,夏·蒙德。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夏的声音非常疲惫,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一样,仿佛说完话之后就会立刻倒下去睡上很久很久。 “这里就是你想要让我看到的地方?” 虽然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就是夏,此时此刻哈特眼前一片灰蒙蒙,魔力也没办法正常释放,就算警戒对方也没有任何用处。他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灰蒙蒙,头晕也比之前要强烈一些,甚至感受到一股压力。 “没错,这里就是你想要找的,雾城地下的术式研究中心。因为某些原因,这个研究中心已经被废弃了,只有少部分人有来到这里的权限,大部分工作已经转移完毕……反正你应该不是想要来阻止他们,就这里足够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真相。” 夏在前面带路,哈特只能靠听力和半废的视力尽力跟着。 “先告诉我,眼前的这些灰色的东西是什么……我基本上没办法看清这里面的东西。”哈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不用急,这些就和你在上面的城市所看到的一样,只会作用在精神力比较强大的人身上。我们称其为‘灰雾’,是一种类似生物的物质。其原理和魔树相似,都是吸收魔力来保持自身的活性与特性,但和魔树不同的是,它所吸取的魔力是特供的。而这里,在搬移前是尼莫王国最大的地下术式研究所,也是为这些灰雾供能的场所。”夏取下架子上的一瓶药剂,递给哈特,“喝下这个药水,你的身体会免疫这些灰雾。” 哈特照做了,一开始灰雾仍然缠绕在眼前,过了一分钟开始变淡,渐渐所有东西都能看清,头晕感也渐渐消失。最后,所有异样的感觉消失,除了鼻腔里弥漫的钢铁味,经历雾城的灰色数日,这一瞬间哈特像是获得了新生。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所处的地方非常黑暗,只有零星的灯火照亮墙壁。周围基本上全都是书籍和形形色色的研究仪器,全都蒙着很厚的灰,看来是已经没用的东西。 “我们现在是要去你所说的,提供魔力的地方吗?”哈特看了看周围,因为建筑太矮而感到有些压抑。 “是的,那里比这里要舒服多了,大部分的仪器和研究资料全都放在那边,我们休息的地方也在那边。特意修一条狭窄的过道首先是想让天天在地下劳动的研究员们多走走,其次是如果有特殊情况有人入侵可以用这条道来缓冲一下。”夏没有回头地走着,冷淡地说,“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希望你看到之后的场景能够得到一些答案。” 哈特看着夏的脸,努力将泉那张脸和这张脸重合起来观察,但无论怎么做都有些违和感。泉的脸上总是笑容,就算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笑容,而夏的脸上却写满了疲惫,无论做什么都是疲惫。如果抛去这份疲惫,实际上他的脸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有一个二十多岁女儿的中年男人。 “我认识你的女儿。”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你的蒙德就是用她的吧。按照我所知道的信息,你因为夜族人的身份,为了融入那个村子而用了我家的姓氏。”夏的脸上依然写满疲惫。 “虽然很有可能你已经死了,但她们依旧在惦记着你,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在等着你回去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村子。”问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蒙德家的事情哈特仅仅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去过问太多。 “你知道在这里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大部分时间都在无法见光的地方,做着我不想做的事情,时间久了之后,还能记得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几人?一醒来就是黑暗,睡觉的时候也是对着黑暗,眼前只有黑暗和工作,其他事情全都不重要了,我还一直担心我会不会忘掉女儿和妻子。”夏疲惫地笑着,笑得有些绝望。 “现在你可以离开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回到那个村子去,至少还要正视一眼属于自己的东西……”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不对,哈特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可以离开的话,我何必等到现在,还特意带着你来到这里呢?逃不掉的,就算圣剑会被打倒了,所有圣剑会势力被粉碎之后,你觉得这些研究会怎么样呢?当看到圣剑会强大的技术水平后,各个国家会怎么想呢?脖子上的刀有那么多,谁赢了刀都会在脖子上。”夏转头看着哈特,“况且,当看到这里的时候,你觉得我能离开吗?” 夏的身后,是一个只能用壮观形容的建筑。 哈特本以为靠着这里的建筑水平和科技水平,就算这个研究中心再大,也不过是西王国地下的程度,然而这片研究中心远超了那个地下。看到这个巨大的建筑,本以为刚刚那个通道是火枪的枪管,谁知只是饮料的吸管。 “震撼吧,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建造这里的?这墙上的材料,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然而为了保证研究必要的条件全部用在墙壁的建造上,算下来这里的价值比上面的城市还要高。看到这里,你心中对圣剑会的认识如何呢?圣剑会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他们手中的这份权力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东西,心里有些数了吗?” 哈特看了一眼脚下,由于太久没有见高楼,都有些恐高。这里到下面的距离都已经可以说是悬崖,粗略估算都有现代建筑的高度,就像一个小高层倒着矗立在这其中。仅仅是看向下面,建筑的钢铁味就闯进哈特的鼻腔中,扼住他的思想,让“震撼”二字在哈特的脑中不断摇晃。 而在这片巨大空间之中,最显眼的,是中间一个巨大的、树立着的圆环,圆环中央则是一个写满了文字的实心金属球。 “那就是制造魔力的机器吗?”哈特指着中间那个球。 “没错,靠着上面复杂的术式以及特殊的材料,将平常生活中非流动魔力转化为灰雾特需的流动魔力。这个装置的作用还不止于此,理论上还能够将特定的一些没有魔力的物品转化为魔力,之前我曾经将一把剑转化成了十个单位的魔力。造价堪比一场战争的流动利益,但是它所制造的利益潜能也是无限的,也是我们现在专攻的一个课题,如何将普通物品转化为魔力并提高这个效率。” 跟着夏沿着楼梯前往最下层,哈特看着那个球旁边缠绕着的灰雾问:“将近一百年前,圣剑会是不是启动了一个关于特异体的研究,还有另外一个关于圣剑碎片的研究……” “是的,这些研究直至今日还在继续。不过这些都是其他研究小组的内容,虽然我也知道,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们小组的研究内容。”夏没有回头。 “为什么不能?以及……你让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哈特谨慎地看着夏。 “探寻意义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意义的本身就是我做这件事情。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吗?就算你见到了我,就算我们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我也不一定告诉你真相。我所告诉你的,可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真相,以及你想看到的真相。反过来说,现在你所见到的事情,其实对于圣剑会来说无关痛痒。” 走到最底层的时候,夏叹了口气,看了看刚刚走过的楼梯。 “圣剑会消失之后,只会出现一个新的什么会来替代这个位置,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这是我在这里的时间得出的结论。”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致所有没有意义的事情 接下来,哈特所看到的东西,每一样都改变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圣剑会藏着的技术,从哈特目前了解到的内容,至少高于世界五十年。他们的手上已经有了能够对城市造成大范围破坏类似于炮弹的术式,甚至还有能够让人自由穿梭于两个空间之间的术式,甚至还有能够完全操纵一个普通人的术式。 哈特都快不认识术式这两个字了。 圣剑会将各地研究内容,全都交给了魔法师军队。魔法师军队的核心图书馆专门负责收录这些术式并尝试分析术式内容,尝试编写新的术式。这个图书馆的核心,正是第一位海德。凭借着魔法师军队,圣剑会想要毁掉一座城市一个国家应该都不成问题。 “拥有了这些的他们,为什么一直还纵容反圣剑会运动的发展,甚至还让好几个国家联合起来进攻?”哈特不解地问。 “如果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肯定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知道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情报。有了情报的基础,就可以在政局上和战场上博弈。圣剑会虽然所有研究都在极度保密下进行,但因为圣剑会本身就和很多外界人有接触,还是有不少不稳定因素在,甚至圣剑会内部也有不少外面的卧底。你知道纳兹·布尔存在的意义吗?他只要站在尼莫王国,就算他加入反圣剑会的一边,圣剑会也不会和他直接冲突。他手上掌握的情报足以毁灭无数势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平衡这个世界,对全世界都进行威慑。” 对于纳兹·布尔,大部分人的确仅仅认为他是一个疯狂的佣兵。毕竟,唯一一个能概括他的词语只有疯狂。他是一个只站在自己利益上的人,但他的利益又不仅仅是权力金钱地位这些东西,没有人知道他的利益是什么,也没有人能够控制他。他既是圣剑会的得力干将,现在也是反圣剑会的重要力量,更是大部分人最想杀的人名单上的第一名。 因为看到了纳兹·布尔做的很多事情,如果说他布下了最大的局,圣剑会也是他的棋子,哈特也会相信。 “第八街区是怎么回事?”因为感觉再多想一些纳兹可能会突然出现,哈特回到了正题。 “你在里面的感受就是答案。身为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在里面一旦想要强化精神力散布魔力去观察术式,就会感到异常的头晕,所以很多时候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这正是我们想要达到的效果。虽然很少,但是也存在着能够看到术式内容的人,为了防止我们的实验败露,便投放了灰雾。第八街区是我们的一个实验场地,我们在尝试用我们的技术来构造一片死亡之地。” “第八街区的疾病以及那些奇怪的人,都是你们所为?” “传闻中的那个疾病,其实也是一个术式,我们称之为‘死亡之地’。在我来之前灰雾就已经制造出来,后来的十几年一直在研究灰雾的使用问题。其中,死亡之地就是最成功的一次使用。通过改变灰雾的成分,让灰雾和人类的身体相融,然后身体就会发生一些病变。但实际上,疾病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我们在用非自然手段改变人的大脑,改动人体内的精神力,抽出体内的魔力。” “精神力究竟是什么?”精神力是哈特从羽那边得知的,理论上别人应该不知道精神力的存在。 “也是一个名字,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偶然间找到了一个影响魔力的变量,为了日后研究方便就设立了这个存在。死亡之地其实只是一次随便的尝试,凭借我们现在的技术,很多术式的内容都是模糊的,更不知道精神力存在的形式,死亡之地只是意外地成功了,如果不成功就会有下一次实验。” 夏面无表情地说着,甚至想打个哈欠,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研究,人类不过是研究的一个对象罢了。 “森林的雾又是怎么一回事?魔兽的心脏为什么是黑色?白色亚麻布下面的是什么?” “森林的雾和灰雾差不多,只是改了一下部分成分,专门用来养殖魔兽和魔树。那些雾会将城内的魔力转移到城外,刺激动物的精神力,然后主动制造魔兽,用改变环境的方式来制造特异种。你应该知道,以前我们也做到主动制造特异种,但那是改造魔兽的身体才做到的,有了灰雾技术,想让哪里有魔兽哪里就有魔兽。而魔兽心脏也是因为灰雾和身体相融导致的。至于白色亚麻布……那不过是我们的研究材料,因为不方便见人,所以才用白色亚麻布覆盖着。” “还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问题,你对我究竟了解多少?” 哈特紧紧盯着夏,然而后者仅仅是又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说的是圣剑会对你了解多少的话……我不知道,可以是只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也有可能什么都知道。如果说我对你了解多少的话,我只知道你同样隐瞒了很多,而我并不在意你隐瞒的事情。”夏依旧没有回头地在前面走着,“不过,我知道你对圣剑和穿越者很好奇,而我知道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我知道是和圣剑有关……” “不是,我所知道的,是确切的方法。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圣剑会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将这些全部都告诉你。至于知道之后你怎么做,以及如何使用这些情报,都是你的事情。” 夏看着自己身后成堆的研究资料,随手拿出一本最后的,放在研究器材上。 “请告诉我。”哈特坚定地说。 “前往另一个世界……这种梦幻的事情本身是不存在的,我们甚至不大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过程。我是从和圣剑及奇迹之神相关的资料上面找到的,前往另外一个世界,所需要的是——” 在说出最想说的事情之前,夏没办法发出声音。他的脖子被一团黑雾笼罩住,哈特想起来,这是纳兹·布尔的鬼正。 纳兹·布尔突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手上握着鬼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不可以说吧。有些事情你我知道就够了,就让那些事情一起和你离开吧。” 鬼正切断了夏脑袋和身体之间的连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张开的大门通向何方 纳兹·布尔毫无声息地出现,就像幽灵一般突然站在两人的不远处,就像幽灵一样用别人看不到的刀刃砍下了夏的脑袋。哈特的术式根本就没有侦查到他的存在,也没有脚步声,就连直觉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就连他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哈特都开始怀疑。 “你在做什么?”哈特迅速拔出了十字长剑,瞥了一眼夏,将剑对准纳兹。 “如你所见,在封住他的嘴。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是最让人放心的。”纳兹用白色布纱擦了擦鬼正,收进刀鞘内。 “是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吗?”哈特僵直的面部肌肉上写满愤怒。 “没错,这些事情你不能知道。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至少不是现在,至少现在这些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纳兹托着下巴,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双眼打量着哈特的身体。 “那么,能否将这个理由也告诉我呢?”哈特的声音些许颤抖,虽然仍然面无表情,现在已经有些生气。 “过于固执并不是好事,你需要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你不能知道的时候就算你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也不会知道。”纳兹笑着摊开双手。 “现在有什么是我可以知道的呢?”哈特已经准备好随时握着十字长剑冲上去,也准备好在中途使用其他武器。 “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往战场的前线,靠着你的能力和智慧击溃魔法师,然后再打倒圣剑会。作为反圣剑会的同僚,在这一过程之中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打倒一个圣剑会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难事。”纳兹口中,满是对圣剑会的蔑视。 “以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会将你当做同伴?”想起康德和曼曼,哈特的声音又一次颤抖了。 “我从未想过别人会把我当做同伴,顶多就是同行一段路罢了。按照我对你做过的事情,你根本不可能和我站在一起吧。我想想看,杀了你无数反圣剑会组织的同伴,就这一点你现在肯定想把我碎尸万段吧。但是,你不会这么做,这也是你能够来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听起来是对哈特的嘲讽,但哈特知道,纳兹的话中并没有任何嘲讽和不屑的意思。如果要说不屑的话,他应该对这个世界不屑才对。 或许是被他的话惹怒了,或许是想要用剑来探寻这份不屑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单纯地想要打架,哈特挥动了剑。 “那就看我会不会这么做吧。” 由于准备工作已经完整地做好,哈特的启动速度非常快,因为剑中注入了大量魔力并且靠着精神力增强,剑身散发的光芒更加耀眼。光剑冲着纳兹而去,速度非常快,快到不用强化术根本就没办法反应过哈特的动作,快到可能会一头撞死在墙上。 然而,纳兹没有躲闪,也没有做任何准备,仅仅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 一把佩剑突然出现在纳兹的手中,同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挡住了哈特的十字长剑。 挡住了? 不,佩剑切断了哈特的十字长剑。就像裁纸刀裁纸一样,非常轻易地,就将这把散发着强烈光芒的剑切断了。端口非常平整,仿佛这把剑本身就是一把断剑,仿佛这把剑本身就不存在一样。 没错,切断的瞬间,十字长剑不仅仅是断了,断裂的瞬间还发生了爆炸。 “太心急了,在剑中注入的魔力量太多,又特意地去强化这些魔力,最终导致剑根本没办法承受住你的这些力量,只需要小小的力气就可以将其切断……你以为你手上的是把神器吗?注入魔力的武器一旦断裂,就会发生爆炸,然而你连防御都没做好……是自暴自弃了吗?” 自暴自弃了吗? ——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在身上切割出一道道豁口,撞在墙壁上的哈特,看着自己手中那把已经消失的剑,问着自己。 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金属蔷薇的残影。 “你那把佩剑,是从哪里来的。”哈特指着纳兹手上那把细长的佩剑,无视眼皮上流下的血,面无表情地问。 “这把剑吗?和之前的问题一样,都是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不过,虽然不能告诉你这把剑是什么,还是能告诉你我是从哪里得到的。在联盟建立之前,我悄悄去了一趟苏摩,去看看那边在我这边的情报是怎么得到的,顺便去回收了这把剑,这把名为光华的剑。金沙城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么混乱的环境能多待一会就好了……可惜不久就被你们叫去开会了。” “那你应该知道东方殇、春,这两个名字吧。”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 “知道,当然知道,你身边的伙伴我当然清楚。说实话,你接触到的所有人我基本上都了解。比如在北境的那个江铃,之前我还特地去北境造访江家,并将一项特殊的技术带给他们。那个女孩也挺可惜的,如果不是被家庭绊住,应该能有番作为。” “江铃的那个……应该就是异兽以及他们家地下做的那些研究吧,这些也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哈特没有进行治疗,伤口流出的鲜血沾湿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和纳兹对话。 “不,这些事情你可以知道,并不是什么核心的内容……如果你不能知道的话,你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个地下室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根本不会听到江铃的话。异兽的能力现在已经被圣剑会完全解析了,被用来编写幻觉术式。而江家那个,也是用了异兽的一些能力才达到的,因为需要白狮钢所以被圣剑会封锁了。” “为什么这些我可以知道?” “你的为什么怎么那么多……没办法,杀了夏,就只能代替他的工作……只要好好想想就可以明白,我不告诉你的事情,是因为接下来还有发展的可能,以及过于核心的内容,告诉你的则是没有用的术式,也算是为了日后战斗的顺利吧。” “最后一个问题。”哈特从身体中取出碎剑,尝试用圣剑碎片让魔力扩散出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口渴吗?我都觉得有些口渴了。你问了我,我就会告诉你吗?那我告诉你好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这么说,你会相信吗?你的问题问完了,接下来就请回去吧。” 哈特环视四周,只有往上走的楼梯,没有找到一个出口。 “怎么回去?” 纳兹瞥了哈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来的,自然怎么回去。当然,我是用别的方法进来的,所以可以直接离开,你慢慢爬楼梯回去吧。”纳兹笑着挥挥手,“前线见,期待你在战场上的表现。” 哈特很想要吐槽,但是纳兹随便说了一句哈特听不懂的语言就消失了,连一点特效都没有,仿佛刚才同他对话的只是一个异兽做出的场景。 药水的效果仍然持续着,但是哈特现在反而想要头晕一些,至少这样就不用让自己想得太多,让自己的左手挡住握剑的右手。但凡他的思维简单一些,刚刚可能就握着剑再次冲上去,然后两人会两败俱伤,虽然没有任何意义,但或许这么做了之后,看到康德曼曼他们的时候可以微笑。 回到来的地方,看着光芒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身后,黑暗渐渐占据自己的视野。 黑暗之后有什么,依旧是个谜。 第一百九十章 偶尔的花香 “问了他那么多话,硬是什么都不说啊,说的都是些我们知道的事情。”华尔鼓着嘴喝着果汁,向一旁的黑衣人抱怨。 “能知道他知道我们多少东西,不也行吗?”黑衣人将一张纸牌放在桌子上,一个人玩纸牌玩得津津有味。 “关键的是他说的那些也没有什么用……不过这样也可以说明对方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我们也早就知道他们知道得挺多的。”华尔叹了口气,感慨生活真是不容易。 “实在不行就逼一下嘛,反正那些贵族也留下挺多道具,还有专门用来给人放血的。反圣剑会内部和我们一样,都挺不团结的,以生命相逼会让步的。”黑衣人依旧低着头,玩着牌。 “可是纳兹说了,不让我们用武力来让他说话……因为可能会得到错误的情报,而我们会因为觉得我们做得很狠而认为情报是正确的,再说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华尔喝了口果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他再过来和我们一起玩一会?长夜漫漫,无以为伴,唯有游戏,解我心寂。” “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吧!贵族那边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我这里都忙不过来,你还在这里玩游戏!你忘了一小时前他在这边玩的时候,把把都是他赢,只能让他快乐,关键是他快乐也什么都没说啊!” 黑衣人鄙夷地瞥了一眼华尔,不屑地说:“战斗要我上,术式要我上,政务还要我上你还在这里干啥……我记得之前我也赢了好几次,明明就是你一直在输。” “谁知道他那么会玩,我本以为他是一个情报人员理应没有时间做这些,结果……还有你玩一晚上不累吗?” “我乐意。” 那边受气,这边也受气。权衡再三,华尔走进了关押紫的小黑屋中。 “怎么,又想问我问题?和之前一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紫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你的坐姿这么霸气……既然你依旧什么都不想说,而现在也已经是深夜了,我也不住在这里。权衡再三,我决定把你放了。”华尔说话的时候还咳嗽了几声,第一下是装腔作势,后面几下是喝果汁呛到了。 “我不走。”紫面无表明地回答,收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腿。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告知,就像我们把你抓进来那样,现在也是强制地把你放走。”华尔拍了拍桌子,意识到那好像是刚刚对方腿放的位置,又收回了手。 “那么,再见?” 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紫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华尔。从这个角度看,紫的气场完全碾压了华尔,仿佛现在走出去后立刻就会把华尔反锁在里面。 目送着紫离开,华尔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样好吗?结盟阶段不同势力的情报人员依旧是死敌。”意识到下班时间到了,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的纸牌。 “好不好我也不清楚,纳兹是这么告诉我的,让我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就直接放了他,也不要安排人追踪,后续事情全部交给纳兹来处理。” “那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如此神秘,亏你还能如此忠诚。” “神秘吗?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一直都是那么神秘,我反倒特别放心,有时候甚至会萌生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帮忙的想法。其实我也不算特别忠诚啦,也一直在去试探他的想法,也想看看他眼中的风景,听从命令的同时也在掂量自己的位置。”华尔的笑容渐渐消失,转变为异常的平静。 “就请你以后好好掂量自己会不会被打该不该带护卫这件事,以及不要把什么事情都丢给我这件事。” 华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这灰雾,想象着,纳兹的眼中是否就没有这些灰雾。 实际上,纳兹·布尔的眼中又这些灰雾,而且比平常人要浓得多。紫当然明白这一点,毕竟纳兹的实力在他的了解中可以说是前三名的程度,能力越强的人受灰雾的影响更加严重。 至于纳兹能否抛开所有灰雾,正视后面明亮的月亮,紫并不清楚。因为就他自己所知,实力和他相近的哈特,此时此刻应该躺在某个旅店里完全无视头顶的月亮,纵使月光洒进屋内他也全然无视。他心中的月光,只在他心中。 而紫,这一夜并没有睡,坐在长凳上看着月光。 在地下生活的时间过长,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轮明月,不知道它每时每刻是怎样的,不知道太阳出现的时候它是怎样的。为了明日穿过森林,今晚就以这样的方式过去。反正睡了几十年的觉,以前甚至把睡觉做梦当做一种娱乐方式,现在的他没有这些也无所谓。 不睡觉的夜晚度过得非常漫长,原本睁眼闭眼的过程变成月亮升起落下的过程。但是如果只是看着月亮升起落下,时间又会变快,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天随着日出而来。 天一亮,紫立刻动身,开始穿越迷雾森林。 森林里雾并不是可怕的东西,只要速度慢一些,看不看得见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片森林最危险的是里面的魔兽,以及受灰雾限制无法正常使用的魔力。但是紫自有一套,从包裹中摸出一个火把一样的物品,举在手上,魔兽全都会自动避开。 靠着一些小技巧,紫快速而安全地穿过了森林。 在离开时,他看到了一辆盖着白色亚麻布的马车组成的商队,所有人都带着斗笠,商队末尾有个人正在对他笑。 他当然知道这里面运的是什么,习惯性地避开了他们。 经过很长很长地行程,靠着一匹昂贵的马,紫在一天内从雾城来到了夜城。在夜幕降临之前,他来到黑石镇上,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夜城是尼莫王国非常重要的一个城市,因此城内有不少纳兹的人,而黑石镇则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多少纳兹的人手,成为反圣剑会组织聚集的一片区域。今晚,只要在这里住宿,明天紫就可以到达新月城找到组织。 但是,他没有去找旅店,而是骑着马离开了小镇,朝野外飞驰。 他有想要看到的风景,既然经过了黑石镇,肯定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地方。因为情报的限制,很多人都不知道,实际上黑石镇附近的几个村子,很有可能就是奇迹之神来到的地方,也是和圣剑相遇的地方。紫,想要去亲眼看看传说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非常坚定地走上一条路,无视了其他传说中记载更多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没有名字,因为一旦有了名字,村庄就会被针对,没有名字反倒保护了里面聚居的夜族人。但是,因为一伙佣兵团的袭击,村庄已经没了原先的样子,房屋农田全都化成了废墟。 看完了这个村庄,紫开始折返。回到黑石镇之后,他又没有去找旅店,而是前往一个地址。 不需要看纸条,这个地址牢牢刻在他的脑中,随便看了一眼地图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蓝灯还没有醒……哈特到底干了些什么……今晚的饭又该怎么做呢?”一个少女正在思考着。 紫看着她的脸,那张面瘫数十年的脸,终于笑了出来。 纳兹·布尔看着夏·蒙德在夜幕中自刎,放心地离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前线报到 “说起来,所谓的前线到底是什么啊。”因为路程太过遥远,蓝灯开始抱怨。 “和圣剑会战斗的地方。”哈特头都没有抬,在马车上翻阅着用古语言编写的旧书。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不是说要去打那个什么魔法师吗,但是又说魔法师神出鬼没,现在还没掌握到他们的行踪……那现在前线到底在哪里啊。”吃着干货,蓝灯的嘴依旧停不下来。 “地点位于苏摩莱恩交界处,前往圣剑会所在的公国的那条道路上。虽说是要与魔法师一战,但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前线还是以进攻圣剑会大堂为主……虽然我认为攻下圣剑会大堂无视圣剑会所有暗线这种天真的想法相当愚蠢。”就算说很长的话,哈特依旧没有放下书,甚至还翻了一页又一页。 “接下来就要去打圣剑会了吗……因为你们前面做的铺垫太长了,现在真要拿着剑进去战斗反倒有些不适应,有点不真实……话说从刚才起你在看什么书啊。”放下手中的干货,蓝灯凑到哈特身边。 “以前的书,用古语言写的,你应该看不懂,关于历史方面的。”蓝灯一过来,哈特就放下了书,“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攻下圣剑会,取出圣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用太操心了,要管理还是那几个国王的事情。” “攻下圣剑会,取出圣剑……说起来倒是很简单,靠着现在我们的力量可以吗?”蓝灯看了一眼自己的剑,一把没有任何突出点的剑,根本就不像是大将会佩戴的剑。 “可以,你不是训练了很长时间吗?至于你的剑……我已经叫人为你准备一把比较好的了,为你量身打造的,能够将你体内魔力发挥在近战上的强力武器,敬请期待吧。” 哈特看了看自己背后的十字长剑,欲言又止。蓝灯似乎没有看出他换了一把新的剑,毕竟原本那一把也不是很好,粗糙的质感根本看不出这些剑之间的区别。但是,现在这把十字长剑却总是用不顺手。 “你的那些武器呢?我记得你还有好几把神器吧。” “神器因为它们的特性,全都可以以魔力的形式放在我身上,只要我想可以随时取出来。四天大剑也偷偷地练习过了,实战没有什么问题。” “会特意这么解释,看来还有问题啊……不过没关系,拿到新武器之后我也要适应一段时间,可以一起练练。”蓝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把干货放在哈特的手上。 “行吧,看来接下来有的忙了。”这个时候应该露出笑容,但或许是因为秋风在吹,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 “秋天到了呢,季节切换得好快啊,感觉不久前还是夏天,现在就已经是秋天了。”蓝灯将手放在车窗附近,感受着微凉的秋风。 “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气候宜人的尼莫王国,这边的气温本身就比夜城要低一些……现在也已经到秋天有些凉的时候了,必须要赶在一月一日的时候到达圣剑旁边。” “话说,我有一个困扰很久的问题,不知应不应该问。”咀嚼着脆脆的干货,蓝灯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 “这里是在马车上,前面有一个雇来的马夫。之前好像也有好几次,我们在人很多的地方——我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聊着这些事情,真的好吗?” “我好像告诉过你,我通常都是开着术式,我们之间的对话外面都是听不到的吧。”觉得回答这种问题很无聊,哈特又捧起了书。 “你的魔力都是消耗在这种地方吗……怪不得总是带着那么多魔力容器。不过,术式这么实用,感觉就像是游戏里的外挂一样。” “无可否认,多么神奇的事情都可以用术式来解释……未知力量就是如此万能。” 突然,哈特的脑中闪过了什么东西,愣在原地。 “怎么了?”看着哈特发呆的场景,蓝灯不禁好奇他的脑中是不是又浮现一个巨大的计划。 “我们好像忘掉了一个东西,你现在身上应该还带着那个吧。”哈特将手伸向蓝灯的脖子。 “怎么,什么东西……” 哈特摸出了一个吊坠,制作得非常精美,仅从纹路就可以看出是一件价值相当高的工艺品。若是给这工艺品再加上圣物之名的话,价值要翻的倍可就不少了。 “还记得这个圣物吗?”哈特将圣物放在蓝灯的手上。 “记得还是不记得……这个好像是逃离圣剑会之后发现的吧,好像一直都没有用,但又好像一直都在使用……原来我一直身上没带魔力容器还能使用那么多魔力是因为这个吗。” 哈特点了点头,他身上也带着一个昂贵的圣物,再加上天生的精神力强大,使用那些强大术式的时候才没有任何顾虑。 看到这些圣物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忘记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差点忘掉自己当初在夜城新月城工会接受任务和魔兽厮杀的岁月,忘记了蓝灯到来之后他也有过笑,忘记了当初的兴奋,忘记了如何去笑。 “如果把这个拿给前线的法师的话,或许能够知道这个圣物有多强大。”看着蓝灯脖子上的挂坠,哈特说,“根据我粗略的估计,至少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师制作而成的。” “那什么时候才能到前线啊。” 哈特没有回答,因为看着地图,不和马夫沟通的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粗略的计算,第一次是三天,第二次是十天,第三次就成一个月了,真怀念路痴还不是太严重的岁月。 然而更加神奇的是,他们当天下午就到达了前线。 “还是挺快的。” “你还好意思说,前几天谁跟我说要一个月才能到的?” 哈特没有回答,因此蓝灯就移开了视线,看向眼前的前线究竟是什么样子。两人都没有参加过战争,参加最大规模的也是组织之间的武装冲突,蓝灯更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看到前线的场景都愣在原地。 苏摩、尼莫、莱恩的军队全都在此地驻扎,除此以外,还有专门负责处理各项事宜的反圣剑会联盟中心指挥部在,上万人的军队就在此地驻扎着。到处都是帐篷,就算每个人都在小声说话也是一片喧嚣,旁边的小镇上几条道路都被军队占满,到处都是武器和食物。 听到一声令下,所有军人都停下嘴边的话和手中的事,跑到队长身边集合,组成一支支小队,再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个方阵,最后近万人在平原上排成了军队的阵仗。 骑兵在部队的两侧,步兵和弓箭手相互交叉。一声令下,骑兵冲锋,步兵将盾架起,弓箭手向前射出无数箭矢,所有军人发出的喊声振聋发聩。 “他们在干什么?演习吗?”蓝灯满眼闪光,恨不得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差不多吧,只不过不是朝敌人表现自己有多么强大,而是让同盟者看看自己的军事实力多么强大。以前同盟的时候也是这个场景,算是军事竞争吧,真希望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也能拿出这种气势来。”蒙岚扶了扶眼镜,眯着眼睛说。 “看看在魔法师的攻击中他们能够撑多长时间吧。”哈特面无表情地说,心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以这么强大的气势上场还打不过吗?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就算靠着人多也能赢吧。”蓝灯天真地说,并不是说话不过脑子,而是他还没有认清敌人的实力。 “据说对方拥有超大范围的术式,人全聚在一起就是一起死,只要打不到他们就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这也是传统,就让他们激励激励自己吧,至少比全都慵懒地上战场好。顺便一提,从前天起,莱恩和苏摩就一直在竞争了。纳兹·布尔貌似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也因此尼莫的士兵没有什么士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哈特走到蒙岚身边,“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在尽力去集合所有情报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找到魔法师了。”蒙岚眯着眼睛微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争之风 蓝灯看着弓箭手射完三次箭之后又跑回去把箭捡回来,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好评。 “一直隐身于世界各地,没有人找到的那个圣剑会直属军队,被找到了?”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与其说是被找到了,倒不如说是他们主动让我们找到。按照魔法师以前的风格,应该是游走在世界各地,也因此我们才保留了很多兵力去保护各个国家的秩序。但是,这一次魔法师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甚至把旗帜直接插在地面上。就好像在挥挥手对我们说,快来玩啊,一样。”蒙岚苦笑着说。 “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魔法丘,公国最重要的一个防线,也是唯一一个战略要地。只要攻下了魔法丘,基本就等同于打开了圣剑会的大门,只要能够战胜五圣圣剑会就等于被摧毁。但是,魔法丘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是常年被禁止进入的地方。据说前几年有一群小孩子不了解情况跑了进去,然后被寄回来一些白骨。”蒙岚故意做了个鬼脸。 “这么恐怖的吗?”蓝灯将双手放在胸前。、 哈特内心吐槽: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种故意黑圣剑会的就算了吧,魔法丘只不过是禁止进入,进入里面的没有一个回来的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白骨,都没有回来的,所以相关传说非常多罢了。”哈特拿出一份地图,指出魔法丘所在的位置。 “的确,通往圣剑会唯一的道路被这里挡住了……这里是一个关卡吗?平常应该有很多人把守吧。”蓝灯指着地图上“关卡”两字问。 “按照它的地理位置,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关卡,如果是我们的话绝对会修建高高的城墙安排重兵把守。”蒙岚拿出一个不知哪来的石制模型,放在地图上。 “但是,这里没有修建任何防御工事,一般进入圣剑会经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关卡查看一下身份就行了。而且,仅凭肉眼观察的话,平常是没有任何士兵在里面,没有一个穿白袍的,也没有一个佣兵。”哈特移开了模型,将这个标记士兵位置的模型放在他们所在的位置。 “本身圣剑会就没有军队,顶多是为圣剑会做事的一些白袍人,也就一个魔法师在外面构成巨大威胁。更加恐怖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魔法师军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有圣剑会的描述写着,这是一支由法师构成的军队,军队人数不到一百人,掌握着圣剑会所有术式技术。根据某人提供的情报,他们摧毁一个国家的能力也不是没有。” “嗯?那我们怎么打?”蓝灯笑着说。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现在不能战胜他们,以后就会更加困难。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有你们两个,还有那个叛变的纳兹·布尔,基本上是聚集了除开五圣以外的最强战斗力,也不是没有战斗的资本。”蒙岚将手放在两人的肩膀上,故意地用力来突出所谓的沉甸甸的责任。 “让最前面的士兵站方阵,后面全部按照小队行动,方阵之中的几个小队互相保持一些联系,不要让所有人全部上……这样至少不会全灭。”哈特听着远处嘈杂的笑声,心中的不爽都没有写在脸上。 “纳兹·布尔也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这么做吧……毕竟现在知道魔法师的实力有多强大的也就没几个,让下面的人知道之后都不会出战了。一个不听从指挥的组织,指挥在强也没有用。”蒙岚叹了口气。 “不告诉他们……预计结束之后这里会少多少人?”已经预感到战斗开始时的惨剧,蓝灯依旧怀揣着少许侥幸。 “我们不会把所有人都派上前线,出去的就没想着他们还能回来。”配上蒙岚的笑容,这句话显得更加残酷。 看着气氛稍微有些沉重,哈特换了个话题。 “之前和你说的剑呢?” “给蓝灯的剑吗?早就准备好了。这把剑我可是用了前线很多资源打造的,特意临走时让卡塔尔收集了这么多圣剑碎片,把你送过来的那把断剑重铸,做出了我用都觉得奢华的这把剑。还没有命名,就让主人给个名字吧,有了名字之后剑会强大很多,因为使用材料的特殊魔力受到命名的影响。”蒙岚随便拿起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面竟然就装着蓝灯的剑。 蓝灯看着马上成为自己专用武器的这把剑,可能是因为使用材料的原因,剑身发出微微的亮光,光色有些冷,看着像是蓝色。除了剑身上刻着的复杂纹路和看着就很昂贵的材料,这把剑和普通的剑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纹路……挺厉害的,一般是没办法在剑上刻下这么多纹路的,纹路影响魔力,你这把完全都可以当做强大的法杖使用了。”哈特看着剑,再看了看自己的十字长剑。 “突然让我命名,还是会影响剑效果的命名……一时半会,很难想出很好的名字啊。算了,就随便一些,叫做‘蓝剑’吧。” 蓝灯对着剑,叫了一声蓝剑,剑瞬间发出强烈的蓝光,发出了蓝灯能够感受到的强大魔力。 “你这个名字太随意了吧……”蒙岚无奈地说,“这种级别的武器,想要剑变得强大,必须在战争中呼唤它的名字。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可以问问哈特。话说,哈特你就不需要什么武器了吗?不过以你的性格,应该是拿了强力武器不会拿出来用,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吧。” 此时此刻,哈特并没有想到,蒙岚是在挖苦讨伐龙时的事情。 “名字什么的都不是很重要,只要将魔力注入在剑中,用意志去操纵剑,剑的威力就会比普通时候要强大得多。通常战士在作战中为了方便,会去喊剑的名字,下意识地就将魔力注入在剑中,不过传说中也有必须呼唤名字才能使用的武器……这把剑如果让魔剑士来使用的话,应该能发挥出强大的实力吧。” 一提到魔剑士,两人就同时想到了东方殇,恰巧他也有在战斗中喊剑名的习惯。 “如果能够成为他那样的战士就好了啊。”凝望这蓝剑,蓝灯暗暗下了决心。 哈特没有说话。 其实,他是欲言又止。 想说的是:站在我身边,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敌军来势汹汹 蓝剑,因其剑身泛着的淡淡蓝光以及主人的随性得名,可以说是在这庞大的军营中经常见到的最强大的武器。当剑砍下去的瞬间,普通的盾牌瞬间就会被劈成两半,产生的冲击力能够将敌人震到十米之外。 蓝剑,传闻说只要握在手中,就能感受到无数能量进入体内,甚至能闻到雨后泥中青草味。只要有人拿着武器砍向蓝剑,只要蓝剑还击,剑瞬间断成两段,不还击剑也会自己飞出去,可谓是军营中的一大奇观。 但是,要说最为人称道的奇观,是它的主人,一个发色奇怪看着怎么都不像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 蓝灯看着这张纸上写着的东西,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很有趣?”蒙岚笑着说。 “不是……为什么这把剑在他们眼中那么厉害了,感觉有的时候还不如哈特手中的十字长剑。而且,为什么到后面都是针对我的言论,还有用长相来判断一个人能不能上前线,彬彬有礼还能被说是娘炮……”因为想吐槽的地方太多,蓝灯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看来你的训练还是有些太招摇了,以后你还是和哈特他们一起练习吧。我想想看,根据我手下的人观察,每天特地跑来看你练剑的都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摸清楚你每天练剑的时间,要不是本子上写的都是贬低你的话语我还以为你要变成偶像了呢。哈哈哈。”笑得并不勉强,看起来蒙岚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哈特他练习十字长剑为什么还要跑到别的地方练习?”收起蓝剑,蓝灯好奇地问。 “你想想看,你一般有看到他练剑吗?虽然这个人总是说自己在练剑,但从来都没怎么看过他练剑的场景。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特色,喜欢一个人练剑,估计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吧。比起他,隔壁的纳兹·布尔直接每天都没有练剑,在房子里悠闲地看书。” 蓝灯看向军营中属于尼莫的一边,那边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和旁边欢声笑语气氛高涨的莱恩苏摩不同,就连送补给来的西王国商队都士气高涨……蓝灯完全无法想象这些人到了战场上如何战斗,或许看到敌人来势汹汹就直接后撤。 “不用担心尼莫的军队,那个人自有分寸,毕竟他基本上没有让军队与他人交战,但同时还保住了国家的大部分利益,比只会打仗和找别人帮忙的王室要聪明多了……好了,我的工作还有很多,休息够了,要回去继续编写指挥事宜了。” “大战预定在什么时候?指挥是谁?”蓝灯拉住了蒙岚的手。 蒙岚瞳孔晃了一下,从容地回答:“大战马上就到了,主要还是要看我们准备的情况以及对方的动向。指挥由我们这边执行,为了如何将指挥传达给如此多的军队,我们现在正在焦头烂额地想方案。大战的总指挥是白狮帝,虽然他的战争观念已经过时了,但他说的话至少能有不少人听。” 蒙岚走后,蓝灯尝试去翻译了一下他的话。 指挥很难落实到如此庞大的军队,很有可能会提前安排大动作,而小队形式就是为了到时候抛弃士兵的时候可以方便指挥。白狮帝并不熟悉现在的战争形式,让他指挥仅仅是因为他的公信力,现在他们所做的准备是为了直接对战失败后可以尽量拖延时间好让部分小队去执行重要任务。 这就是为什么将蓝灯和哈特编制在外,特地组成一个特殊小队待命,而且告诉他们其他人的生命都不重要吗……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朝着大部分人的想法走,毕竟大部分人都属于下层阶级。 “报告!观察到从魔法丘方向出来一个小队,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袭来,根据他们的白色衣着应该是圣剑会的士兵!” 传令兵马不停蹄地跑进总指挥部的房子内,因为提前演练过很多次,外面的士兵对此完全不在意,根本不知道危险的到来。 “多少人?装备如何?速度如何?方向确切吗?沿着什么道路?”白狮帝从容地询问,作为一位戎马一生的君主,虽然现在体弱多病,嗜血的本性犹存,就算队友流血也毫不在意。 “十人左右,看到身上有携带刀剑和法杖,速度是正常骑马的五倍左右,方向确切,沿着公国和苏摩的那条道路!” “十人,白袍,他们不会是认为十个人就能够全灭我们吧?”白狮帝狂笑着说,“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吧!让特殊小队准备出发,直接迎击对方,隐瞒信息让士兵继续演练,让预备队待命!” 蒙岚看了看旁边一些官员,又看了看白狮帝高傲的态势和他张狂有度的笑容,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指挥部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士气,如果直接说出真实目的,恐怕指挥部都要大乱。根据现有情报,圣剑会因为忌惮纳兹·布尔而并不打算主动出击,要主动出击肯定也是全军出击以绝后患。这个小队很有可能仅仅是来试探我方虚实,用质量最强的小队回应就行了。如果对方实力太强,直接让现在演练的士兵拿着武装抵抗,至少拖时间让大部队转移。 能够用如此豪迈的口吻说出牺牲队友的打算,也是几个国王让白狮帝坐在总指挥位置的重要原因。并不是他能够打胜仗,这个位置不缺能打胜仗的人,缺的是能让士兵去送死的人。 而蒙岚的责任,则是让特殊小队做好所有准备。 “你们这一战,如果失败了,很有可能全线撤退,大战也会崩盘,很有可能联盟都会瓦解。倒不是战斗前想给你们压力,只是因为你们是我们最强的战斗力,所以想看看我们用尽全力换来的联合能有多强。” 说这番话的时候,蒙岚只是看着蓝灯说,因为特殊小队的其他成员都不会听人好好说话,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武器。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战斗就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吗?反正也没有一起训练过,就当做训练吧,顺便看看圣剑会那边的一半实力是怎么样的。”纳兹·布尔扛着一把长刀走了过来。 “他和我们是一起的吗?”看着突然出现的纳兹,蓝灯有些诧异。 “没错,按照我们的计划,纳兹的存在非常重要,任何时候都会放在最前面。虽然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和他有些矛盾,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一起奋战。”蒙尼拍着手说,然而其余几个人依旧没有抬起头。 “不用立刻出击吗……不怕敌人直接闯入我们的阵地来吗……”一直戴着黑色连衣帽、使用双剑的、佣兵界著名刺客、代号为无足鸟的阴沉瘦骨嶙峋男说。 “不用担心,我的情报比传令兵要早,传令兵到的时候我可能都在指挥部里面等着了。为了我们的观察,必须要让他们在阵前不远的位置开战,尽量保持情报的传输。”面对一群问题人士,蒙岚依然从容地用笑容应对。 “出阵吧,先等着比较好吧。”哈特站了起来,将手放再纳兹前方,“在战场上,没有什么过节,只有敌人和友军,而友军也只是存在于战术之中。” 纳兹握住哈特的手,笑着说:“在下也是这样的观念,看来在战场上我们肯定能和谐相处。” “记得回来之前给我准备好酒……”一直只穿一件单薄衣服的、队伍里唯一一位女性、明明职业是法师总是喜欢拿着剑在前方砍杀的、战前战后总喜欢喝一瓶酒、代号为地暗但总喜欢让别人叫她阿紫的紫色头发身材矮小女说。 “记得早点回来啊。”像是送问题儿童去上学时告别的父母,蒙岚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送走了特殊小队后,蒙岚转向房间的另一边。 “蒙尼,既然不打算参加前线的战事,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五人小队的战场物语 全员骑上自己挑选的战马,以两倍速奔向战场。 “你为什么不让你一直用的那匹马上?你和那匹马不是蛮有感情的吗?”看着哈特的马,蓝灯发现,并不是他之前一直用的那一匹。 “那一匹不是战马,仅仅是平时赶路时用用,在战场上还是用他们的马比较好。”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蓝灯立刻理解了,哈特并不想让平时常用的那匹马因为战争受伤这件事。 “敌人有十人左右,竟然让五人小队前去应敌,指挥部的人还真是敢说。”纳兹·布尔笑着说。 “因为啊……我们这个小队本身是五个人,你不是蒙岚借过来的吗……第五个人他因为个人原因,并不打算立马上战场,如果他在场的话估计能够以一敌百……”阿紫仿佛酒还没有醒。 “那个人是特异体,的确能够做到以一敌百……不过他不上战场的原因是今天早上吃的早饭不合口味,心情不好,上战场没有状态……”无足鸟和哈特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因为太过瘦骨嶙峋声音有些无力,像是老年人说的话。 “顺便再解释一句,那个人是状态差的时候被逼着上战场,结果一个人赢了一百人才得名的。然而这个人基本上没有哪天是心情好的,没有人清楚他究竟实力有多强大。”说起自己的队友,蓝灯感到莫名的自豪。 哈特内心吐槽:你们为什么要把不对外公开的情报告诉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敌人的人……而且蒙岚就是畏惧纳兹·布尔才故意不公布这些情报。 “果然是戈啊。”纳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早就知道了戈就是他们隐藏的第五人。 在马上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因为酒劲,阿紫渐渐有些犯困,趁着骑马的时间休息一会,其他人又都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和情报达人纳兹说话。最后,只有蓝灯一个人憋着很多话没有说。 ——为什么最后没有一个人质疑五人小队去和十个非常强的敌人对战这件事啊。 虽然嘴上没有说,实际上蓝灯现在非常担心,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直接死在战场上。敌人实力并不明确,很有可能会非常强大,仅凭着这些怪人队友真的可以吗,蓝灯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问题。 “蓝灯,握紧你的剑。”就在蓝灯内心极度慌乱的时候,哈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不能理解这句话含义的蓝灯看向其他队友,阿紫抱着战剑休息,无足鸟双手紧紧握着双剑,哈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十字长剑,纳兹在擦拭着长刀。 学着他们的样子,蓝灯看着蓝剑,紧紧地握住,用手去触碰剑身。仅仅是非常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心中本来有一堆马上要烧起来的高温木柴,涌进来一股清冽的泉水将木柴的温度降了下去一样。 蓝灯知道,这是他平日里向剑中注入的魔力,现在回到了他身上,平日里的那份平静也回到了他身上。 在无言和平静中,小队看到了骑马前来的敌人。 “我们是反圣剑会同盟的战士,请告诉我们你们的来历,如果是使者可以放行,如果是战斗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作为小队长,蓝灯拿出了从未有的威严。 对方停住了马,所有人站成一排,然后走下了马。 这边的五人也走下马,对望着对面的十人。 双方都没有说话,战斗在无言和平静中开始了。 双方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装备和武器,试探着对方的魔力。对面的十人所有装备都不是市面上看不到的,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价值非常高的装备。而这边五人基本上都是穿着自己适合的装备上场,没有人穿盔甲,几乎都是地摊都能买到的衣服。 对面的十人这边没有一点印象,根据着装打扮至少可以肯定不是魔法师的,应该是圣剑会培养的一些护卫。根据他们的眼神,仿佛空中有东西在飞的眼神,便知道圣剑会向他们教授了一些不常见的能力。 这边的五人圣剑会也都知道,全都在圣剑会的重点观察名单上,每一个都是圣剑会想杀但碍于很多事情没办法动手的存在。虽然知道他们实力都是世界范围数一数二的,但就连圣剑会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上限在哪里。 观察结束,战斗由等得不耐烦的阿紫开始。 阿紫拿着一把绑着布袋的重剑,跑向对面右侧。在阿紫移步的瞬间,右侧的战士就架起了盾牌,他身边的队友顺势拿出法杖和圣物,将光圈锁定在阿紫身上。 “果然,还真的没办法锁定。” 当光圈想要圈住阿紫的时候,光圈就会立刻崩溃,瞄准的画面消失,凝聚的魔力也重新回到圣物内。这并不是特异体的特性,而是阿紫靠着自己强大的魔力和术式上的探索摸索出来的术式,专门防止对方用术式攻击她,这样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砍人了。 哈特实际上也会这样的术式,但因为他更喜欢在对方使用术式的瞬间抓住破绽出击,一直都没有用过。 看到阿紫已经和对面打起来了,这边的四人才冲上去厮杀。 蓝灯站在最左边,理所当然地瞄准了最左边的敌人。将魔力注入蓝剑中,呼唤蓝剑的名字,心中想象着盾牌裂开的场景,按照哈特教的方法,挥剑。 靠着法术和魔术的共同作用,蓝剑的威力变得非常强大,没有接触到盾牌就已经产生了足以撕裂开这块盾牌的力量。但对面的敌人也不甘示弱,两人同时用他们没有见过的方式为盾牌加上光壁,并将圣物内的魔力注入盾牌之中。 ——蓝剑没有像往日一样劈开盾牌,甚至,蓝剑的斩击产生的魔力变成一道强烈的光束射向蓝灯自己。 猝不及防,蓝灯根本没有料想到现在的情况,经验不足导致一时慌乱,甚至忘了将强化术提高到极限展开光壁防御。 在光束即将穿透蓝灯薄弱防具的一瞬间,哈特用凝聚出的光剑展开了光束。光剑由哈特强大的精神力固定魔力组成,自然而然地斩断了精神力不强大的魔力。 但是,因为在战场上跑去帮助别人,这边的十字长剑因为身体平衡稍微失调而被击飞。知道十字长剑脱手,哈特没有任何惊讶呆滞,立刻用魔力拉住十字长剑,用自己特制的光壁挡在前面,在光壁击碎的瞬间将击碎光壁的力量转化为对自己的冲击力,向后撤了几米。 见此状况,哈特明显实力比蓝灯要强,而且据传闻两者配合更强大,十人瞬间明白并开始拉开距离。最后形成蓝灯一对一,哈特一对三,其余人一对二的处境。但因为纳兹实力太过强大,哈特的第三个敌人一直被纳兹用远程攻击牵制住。 战况一度难舍难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悠扬的战场旋律 虽说已经在哈特的训练下成长了不少,也得到了蓝剑这样强力的武器。当面对实力未知的敌人时,蓝灯还是产生了不小的畏惧,畏惧得甚至连进攻方式都快忘却,仅仅是等着敌人进攻然后再尝试去化解。 这时,蓝灯才想起。哈特曾经对他说过,在战场上,如果一直不进攻会渐渐被带入对方的节奏之中,能够在防守中把控住对手的进攻节奏也是一种进攻。一旦进入了对方的节奏,就会成为追着对方跑的境地,体力魔力消耗都会比对方多,是战场上最忌讳的情况之一。 虽然知道这样不行,虽然知道必须要使用进攻来打破对方的封锁,虽然知道现在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开始运动战避免敌人各个击破。道理都明白,但蓝灯还是无法落实到行动上。 看着敌人时,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失败的画面,想象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剑的画面,想象自己死亡后还能不能思考。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他有想要见到的人。 意志坚定,眼中都已经出现了纤叶的笑容,蓝灯却没有挡下对手的盾击,被击飞到空中。 哈特看了一眼蓝灯的状况,用魔力球挡住不远处敌人的去路,和纳兹交换位置。 “这边有三个敌人在,你还想着他的一对一,看来游刃有余嘛。”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纳兹笑着说。 “没有带着那把长刀和那把匕首,选择了一把非常普通的长刀,在战场上还能欢声笑语,你才是游刃有余。”哈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握着剑冲到刚刚纳兹应付的两个敌人面前。 “你不也是只拿着一把十字长剑,还是新买的,就来这里应战了吗?”即使这边三个敌人一同使用术式攻击,依旧没办法伤到纳兹的身体,甚至都没有让纳兹皱一下眉头。 哈特将大量魔力注入在十字长剑中,使用自己改良过的一字斩,直接将面前敌人的大盾劈成两半。不远处另外一个敌人仿佛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况,瞬间锁定哈特的身体,瞬间加上一个高能标记,瞬间使用了无限箭。 哈特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他知道的术式,就算组合方式有些不同,避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用自己的魔力抹去高能标记,将对方锁定的目标固定在空气中,在左手凝聚魔力出一把小刀划开衣服,用魔力之风将布料直接压在两个敌人的眼睛上。由于这一套动作比对方的速度快了太多,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哈特已经脱身。 而且,无限箭射向的位置,是无足鸟那边的敌人。 无足鸟的战斗被突然出现的无限箭打断,正准备让怒气攻心的他咂了下舌,往后跳了一步脱离无限箭的攻击范围。两个敌人也向后躲避,三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哈特在想什么,用无限箭来打断战斗,刚才因为战斗太久烦了或许直接就收割了那两个人的脑袋,他到底在想什么……暴怒被打断,无足鸟回归冷静,细细思考着哈特的目的,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怎么现在才察觉?战士都不需要学习一下术式的吗?”阿紫神情严肃地批评无足鸟。 “没有见过的术式……当然没那么快能够察觉,我又不是法师……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你的射程了吧……”无足鸟收起双剑,仅仅将钢铁打造的手套用作武器。 “好不容易能够在近战和这些人交锋,谁知道他们竟然喜欢玩阴的。无所谓,反正我们这些人的本职就是玩阴的。”阿紫眼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霸气的神情都让人感觉她长高了些。 无足鸟当然知道阿紫接下来会做什么。作为一个五圣后补,在法师中,她的实力绝对是顶尖的水平,甚至曾经被一度认为绝对能成为五圣。那时的她,风光无限,还不会喝酒,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从来没有扛着剑上前线。 但是,最终她没有成为五圣。五圣空出来的那个位置,被突然出现的一个比她还年轻的女孩顶替了。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整个世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然而,就是一个魔力比她弱,没有多少成就的女孩,最终取代她成为了五圣。 最后她得到的理由,竟然是因为那个人是特异体,上限很有可能比她要高。 她站在这里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实力来看看五圣究竟有多强大,既然不能成为那就去超越。这并不是复仇,仅仅是一个重新站起来的人新的奋斗。当所有人都认为她堕落的时候,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虽然终日沉迷酒精,但她知道她比谁都要清醒。 战斗前后饮酒,仅仅是为了让战斗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罢了。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此地的她,正要让世界看到自己在做什么。重申一次,并不是复仇,而是努力。 ——知道阿紫现在想法的无足鸟,觉得她真的没药救了。一个月前就拿着这些文字跑到他面前,告诉他她现在有多兴奋,仿佛一切都重新来过了,仿佛她现在就在攀登山顶。 ——真的是,单纯得没药救了。 “来吧,一起享受爆炸!”阿紫兴奋地叫了出来。 因为感觉太羞耻,无足鸟戴上了帽子。 但是,在敌人眼中并不是这么轻松愉快的氛围。 在圣剑会的档案中,阿紫和无足鸟之间有着很深的关系,而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一个是有着知道自己的剑应该落在哪里的智慧但又无所谓身上沾着多少人鲜血的嗜血,一个是有着从未走入阳光中不认识“留情”二字的冷酷杀手,最让他们畏惧的,是这两个可以说浸泡在无数人鲜血中的人,却总是能够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 阿紫虽然喜欢近战,但是在术式上面的天赋依旧是顶尖的水平。没有与生俱来的异能,仅仅是靠着一点点的天赋和无数的努力,她已经做到了完全不需要任何物品当做媒介使用传说级术式。 没错,对于这种人来说,他们的身体就是媒介。 当阿紫什么都没做,放下剑,静静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是传说术式级别的魔力量,已经是他们现有技术没办法勘测到的水准,如此强大的魔力足以直接撕开他们刚刚布置的大型术式。 直观地描述,便是面前突然出现了重重的紫色气体,将四人包裹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甚至连身边的人也看不见。仅仅是站在这些气体中,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被扼住,魔力就像容器破了一样在往外流,甚至感受到身体内的血管马上就要爆炸。 “赶快使用大人们教给我们的那个!”唯一尚有理性的人大喊了一声,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摸索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估计应该是精神控制系方面制造的错觉。针对此类的,有专门的破解之法,只要按照大人们说的做,就能摆脱这些甚至可能获得超级强大的能力,或许能够将这五个人一并绞杀。虽然可能会被大人们骂,但理性逐渐蒸发的他已经别无选择,做出了禁忌的手势。 ——然而,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双手已经不见了,袖管空空的。 “好了吗?”阿紫打了个哈欠说。 “好了……”也就只有习惯了的阿紫,能够听清无足鸟这么虚弱缥缈的声音。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响指也没打,话也没说,紫色气体突然全部消失,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 无足鸟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血,提着两个手臂向阿紫走来。 “你砍的手还不够多吗?”阿紫又变成了轻松的语气。 “刚刚那个人死的时候做的是这个手势……我用术式冻住了,估计有些用……带回去看看吧……”说完,无足鸟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他们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在那种情况下挣扎得很厉害……我的手,都沾了不少血……” 另一边,看着那两人的表演,纳兹和哈特有些入迷,渐渐无视了这边的五个敌人。 终于,觉得这边的敌人有些烦了,两人才用上全部实力结束了战斗。 然后,四个人坐在地上开始看蓝灯的表演。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起时 “感觉他们派来的人也不是特别厉害啊,我都想直接回去喝酒了。”阿紫不断抱怨着战斗的无聊。 “使用的术式也都挺常见的,仅仅是装备比较好……但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回去之后我再报告……说话有些累了……”无足鸟咳嗽了几声。 “的确,看得出来并不是魔法师的级别,不知道他们派这些人来的目的。”完全没有一点疑惑的表情,其余三人直接默认纳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是来刺探我们这边的情况,看看我们会派出谁来应战,然后推测我们在魔法丘的战术安排。”哈特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眼中极为不可能的答案。 “理论上来说,我们双方都有无数卧底,或许外面这个团队里都有圣剑会的卧底,所以很多计划的后面都有其他的计划。现在出的那份战场指南,就已经是在打情报战了。”纳兹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默认他说的卧底就是他自己。 “话说那边怎么还没有打完?他的武器不是很厉害吗?要不要我们去结束?”看着那边仍在颤抖中的蓝灯,阿紫等得有些不耐烦。 “让他自己在战斗中调整,不然根本没办法去和魔法师战斗。”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蓝灯知道,他们在让他用这场战斗训练,让他找到提升自己的方法。 他所掌握的技术不少,学会的术式很多,在战斗时的大局观也深得哈特真传,剑术力气魔力体力不说顶尖也是高水平上的。排除掉这些,唯一剩下来的便是蓝灯最不想承认的。 ——果然还是方向错了吗。 那么,哈特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哈特也有想要见的人吧,也想要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吧,而且这种想法更加坚定,那他肯定也很畏惧死亡吧。他肯定也很害怕没办法遵守约定,肯定也害怕死后什么都做不了吧。 这么想,仅仅是建立在和他会如何想上。 那,如果从他做的事情来想呢? 没错,他什么都没有畏惧,当知道圣剑会拥有的技术领先世界无数年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继续这条道路。他从来就没有害怕受伤,重伤无数次,就算骨头断裂他也仍然站着,也仍然挥舞着剑。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前就只有这一条道路,其余的所有全都建立在这条道路上。 而蓝灯,目的地是一样,却有着不同的道路。 做不到像哈特一样,毕竟处境不一样。 但是,他可以做到不畏惧伤痛,做不到不怕死但他可以在战场上扛着无数伤口前行。 于是,在拉开距离后,蓝灯用蓝剑重重地在右手上划开一道口子。 ——怎么会,怎么会忘了这样的感觉。好痛,但好鲜明,这么鲜明的伤口,流淌出的血液仿佛直接滴落在视网膜上,仿佛脑中已经有了伤口的形状,已经有了血液的脉络。 ——好痛,但心跳变得很快,心跳的声音渐渐比其他声音都要大。 ——就好像在让我清晰地认识到,我还活着。 蓝灯,在战场上笑了出来。如果是狂傲的大笑,或许敌人就会直接攻击。但是,这并不是任何疯狂的笑,没有任何过激的情感。他仅仅是感到开心,在开心地笑,想到前几天高兴的事情,所以笑了出来。 就是这样的笑,让白袍战士谨慎了不少,将魔力同时注入盾牌和剑中,打算用一次攻击分出胜负。 然而,竟然,在他魔力还没输入完全的时候,蓝灯已经用了极快的速度冲击到盾牌前,重重地撞在盾牌上。 疯了吗?这个人疯了吗?没有任何准备就突然启用这种强度的强化术,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当场暴毙都有可能……凭借着本能,战士的惊讶的同时挥剑,按照这个速度剑接触到他身体的同时魔力剑也被魔力强化得差不多了。 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刚刚还因为撞击产生的冲击还没恢复神智的蓝灯,突然用着同样的速度挥剑,直接击中战士的剑。 一把因为魔力溢出而亮得出奇的蓝剑,砍在了一把没有注入完全魔力的剑上。再好的剑也会在这个瞬间断裂,因为魔力问题而发生爆炸。已经预料到这种状况的战士已经准备好光壁防御,瞬间往后撤了一步,使用大量魔力准备使用千把刀。 蓝灯完全没有时间设防,直接让爆炸冲击身体,刚才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现在更是布满伤口。血在不断流淌着,蓝灯却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甚至没有被爆炸拖慢脚步,以刚才的速度继续前进。 无数次的冲击,蓝灯的脚踝发生断裂。但他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做,用魔力临时连接起身体,明知道这样会对身体造成巨大伤害蓝灯依旧做了。然后,在全身疲惫不堪的时候,使用了一线斩,结束了战斗。 敌人倒下的瞬间,蓝灯也倒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让他做的成长?”阿紫的口中满是不屑。 “或许。”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用魔力进行简单的处理,扛起了蓝灯的身体。 战斗结束,四人非常轻松,一人身受重伤。 同时,边境一个无人知晓的小酒馆内,两个着装神秘的人正捧着酒杯谈话。 “既然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吗?”年轻的一个对年长的满是不屑。 “按照约定,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但是,最好还是希望你能够评价一些这场战斗。”年长的人像是已经习惯了同伴的语气,对他话语中的不满毫不在意。 “很无聊,你们派出去的人太弱了,根本没办法看出对方的明细。不过……应该是那边的人的事情吧,想要刺探别人又不想暴露秘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仅凭这场战斗,足以断定,五人中个人实力最弱的是地暗,最强的纳兹·布尔。如果你们要准备战术的话,必须要拆开无足鸟和地暗,但尽量将两人保持在一定距离中,让两人无法互相协助但却互相妨碍。蓝灯和哈特无法拆,实在不行就放他们去那边吧。”年轻的人喝了口酒润润喉。 “你的看法和我们大部分人的都不一样,很有趣。要记住,这场战争的成败对你的影响很大,输了你就是死,所有想法都没办法实现。如果一心求死的话,现在就是你活着的最后时候了,是你第一次休息也是最后一次,赢了之后你可以休息的时间比现在多得多。”年长的人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年轻人已经非常不耐烦。 “记住,你现在不是那个什么王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战前夕 “大战大致战术基本上已经敲定了。”蒙岚走到哈特身边,悄声说道。 “什么时候进军魔法丘?”哈特停下手中的剑,面无表情地回答。 “根据各种因素影响,最终决定时间为一周之后,十二月一日。”蒙岚绕着哈特走了一圈,“目前大部分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就看到时候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主要战术是什么……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可以随便说。”哈特坐在长凳上,用毛巾擦了擦汗水。 “与之前说的一样,特殊小队扮演主角,靠着你们的实力来击破魔法师。大致战术很简单,让大量的士兵去拖时间,让他们尽可能地拖住一部分敌人,你们负责进攻。”蒙岚比出“五”的手势。 “红机器要上了吗……还是说和之前一样,我们和纳兹·布尔一起行动?”哈特托着下巴思考着战场上应该如何行动。 “红机器已经说了,他会和你们一起上战场。或许是看到你们那次战斗突然热血沸腾,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提前那么久主动要求参战。而纳兹·布尔,他负责指挥他那边的人,以他自己的小队为核心行动,在战术上如果你们失利了就是他们和第二队顶上,至少不能让你们死在战场上。”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看着无数人用身体给我们铺路,然后在这条路上拼命奔跑吗。” “是这样的,你们的生命比白狮帝的还重要。”蒙岚看着地板,表情突然消失,又瞬间恢复为从容的笑容,“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像叶谏那样做。” “是吗。”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因为哈特一直都是这样的语气,蒙岚并没有察觉到现在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难以消除的距离。两人目前站在一起仅仅也是因为蒙岚也需要赢下这场战争罢了,战争胜利之后他会走到纳兹那边吗? 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哈特再一次将目光移向了十字长剑,然而却无法找到月轻盈的身影。 在气氛尴尬之际,蒙岚突然指着哈特身后的房间问:“他这几天一直都在里面吗?” 哈特回头瞥了一眼,房间里传来蓝灯的“哈”,听得出来他已经相当疲惫。 “上一次估计是打醒了他,最近他加强了对自己的训练,还经常找我们和他对打。”哈特握住十字长剑,“当然,他依旧一次都没有赢。” “能有这种意识也是好事,希望他不要现在用力过猛到时候反倒没有现在的这股气势了……所以你也看着点他,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却能看出他身上有你身上的那种一根筋性格。”蒙岚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吧。”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看起来相当漫不经心。 “话说,你知道为什么大战事件一直在延长吗?我们的准备早就做得差不多了,战争却从秋天拖到了冬天。”蒙岚将手指竖在哈特面前,一脸神秘地卖关子。 “听说了。”哈特并不想浪费口舌,于是主动让蒙岚说。 “在你们那场遭遇战之后,我们这边又有一次遭遇战。队伍里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就只有核心指挥部的和你们的队伍里经常缺席的那个人知道。当时出于某种顾虑,没有让你们去应战,而是让红机器去了。敌人并不多,靠着红机器的强大实力轻松地摆平了,甚至他让他带去的几个帮手都没有牺牲,最好还是为了保守秘密让红机器动了手。”蒙岚笑着说,依旧是一脸神秘。 “嗯。” “不让大部分人知道,是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就像你们那时候一样。但是,不让你们知道,其实是因为怀疑队伍里面有圣剑会的卧底,通过你们这个队伍在排查。即使知道很多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我怀疑上了战场会有人背后捅刀,所以才开始趁此机会找出那个卧底。”蒙岚笑着说,现在是自信的笑容。 “你没有找到吧。” “还真的没有找到……但是,我很确信一件事——那个卧底,就存在于你们小队的五人,以及纳兹·布尔之间。”蒙岚用一个手和一个手指比出一个六。 “你就这么告诉我吗,不担心我也是一个卧底吗。” “没有必要去担心,因为你真的是卧底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当时我们三个人根本就不会去思考各自的目的一样。我现在这么跟你说,也许我就是卧底,然后故意诱导你去怀疑队友……认识这么久,并没有培养出什么信任,但至少知道互相怀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蒙岚笑着说,这次是友善的笑容。 然而,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会留意的。”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解决,记得让蓝灯不要练太狠了,以及多关注一下其他三个人。” 哈特点了点头,蒙岚放心地离开。 看着手心,哈特所想的是:又要互相怀疑了吗,真是无趣的游戏。 转身,来到蓝灯的房间。蓝灯还在练剑中,每一次挥剑都是充满力量,每一个动作都会洒下无数汗水,每一次斩击都是力道十足。即使手已经累到只是举着剑都会颤抖,一招一式都极为标准,完全按照哈特所教授的样子练习着。 “可以停了。” “嗯?啊……现在真的觉得练剑,累得快不行也是一种快乐。”蓝灯本想把蓝剑直接丢到一边,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收回剑鞘中,“至少运动挥汗的时候,脑中基本什么都想不到,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后面都是一直靠着肌肉记忆行动了。” “你练得已经差不多了,之前积累的就已经不错了,以现在的状态上战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只是指你的动作,战场思维依旧很薄弱。简而言之,你知道你的肌肉什么时候会拉伤,身体受伤对动作精细度以及速度的影响,还有身体机能如何稳定在最好的状态吗?”哈特面无表情地质问。 “或许是我有些心急了吧。”蓝灯摸着头,尴尬地笑笑,“或许是太尽兴,完全没有感受到疲惫?” “感受到疼痛感,对于一个战士是致命的。”哈特义正言辞地说,“陪我出去走一趟,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你这个一天到晚只会练剑看书吃饭的人,也会有想去的地方?”面对哈特的难言之隐,蓝灯总是异常毒舌。 “在路上你就知道了。”哈特看了看身边,用肢体语言告诉蓝灯不方便在这里说。 因为两人是特殊小队的成员,拥有相当高的权限,什么都不用交代就骑走马厩里的两匹马上路。上了路,哈特依旧没有告诉蓝灯他们要去哪里,靠着蓝灯的的方向感,很快就发现他是朝东行,也就是圣剑会的方向。 骑行不少距离之后,蓝灯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个方向应该是去圣剑会的吧,你到底要去哪里……不会是迷路了吧?” “大战预定在一周后,十二月一日在魔法丘展开。你知道为什么时间一拖再拖吗?”哈特学会了蒙岚的卖关子。 “不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准备好,再加上圣剑会的骚扰,以及国内圣剑会势力的作乱,为了稳定民心一直没有进攻吗?”蓝灯的眼睛写满了好奇,回答出了哈特不曾听说过的答案。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其中可能有卧底。普通的卧底无所谓,不怕卧底暴露作战计划,怕的是卧底扰乱作战,更害怕卧底在两边都是身居高职。而根据蒙岚的推断,卧底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小队和纳兹·布尔那边。”哈特重复了一遍蒙岚的话。 “卧底……我们这边感觉都不像啊。一个是冷酷无情的刺客,一个是放荡不羁和圣剑会有矛盾的近战法师,一个是全靠感情行事但被称为战争机器的强力战士。然后就是你和我,两个绝对不可能站到圣剑会那边的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纳兹·布尔吗?” “不一定,他应该是两边都有关系,做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有凌驾于双方势力的利益在。无论是谁,在战场上留个心眼。对队伍来说,我们牺牲其他人都行,对于我们二人来说,我们的生命比反圣剑会运动还重要——记住这个就行了。” “话说回来,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离魔法丘比较近,在苏摩和莱恩的边境上有一个酒馆。根据我的调查,那边基本上只有那一个建筑,里面还有专门的房间供人居住,附近没有任何民居,旅人常在那个酒馆里休息。” “是要考察一下魔法丘的地形吗?” “你认为,上一次那十个人,就是来试探我们的实力那么简单吗?”哈特严肃地看着前方,酒馆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边境线上的地平线 战争,是残酷的。 边境上的生活,更是残酷的。 酒馆坐落在苏摩和莱恩的交界处,自然也是目睹了无数次这片土地的烧焦。仅仅是因为临近着公国,才一直没有被战火波及到,才成为残酷边境生活中唯一一道木色的风景线。 战争,是残酷的。 ——如果是亲自参加过战争的人,或许并不会这么说了。反倒可能会觉得,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样子,如果世界本身就是残酷的,那么最残酷的应该是会觉得这个世界残酷的想法。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没有理由,并不残酷,就是如此。 因此,在听闻马上要在魔法丘上展开大战时,酒馆的老板并没有一丝惊讶。 “既然你们要大战的话,我会让这里的人躲起来,等战争结束之后记得通知我们一声。”老板喝了一口酒,并不辣,有些甜,但更多的是涩。 传令兵有些惊讶,看着酒馆里无数双疲惫的眼睛,问:“躲起来,这里哪里有能够躲的地方。还有,能够推翻圣剑会,能见证到历史,难道不会觉得很兴奋吗?” 酒馆老板的表情就已经给出了答案,醉醺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红晕,甚至没有醉酒产生的愉悦,或许仅仅是用酒来让自己看着很清醒。比起无数在这里聚集的关心世界大事的人,他这种冷漠的态度,不用酒来掩饰,谁会认为他还醒着呢? “历史又不是我创造的,为什么会感到兴奋呢?圣剑会赢了,还是你们赢了,能改变什么呢?” 接下来,传令兵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话。 “世界,就在那里躺着,不是站着,是躺着。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站着顶起世界的人,但他不是,他就在那里躺着,静静地躺着。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在那躺着,无论身边的一切发生了什么,他都在那,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会改变。” 最终,传令兵将这句醉汉说的话无视,没有写进报告中。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酒馆吗?看上去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蓝灯指着酒馆的牌子,破旧的牌子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欢迎来到旅行者酒馆。 “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子。”哈特反倒觉得这才应该是酒馆应有的样子,仅仅是看一眼就会感到醉醺醺,虽然哈特本人很讨厌这种酒气。 “这种描述,至少应该是非常大气的豪宅,因为主人权势很高所以没有人敢动,专门用来放在边境来收留迷路的羔羊……之类的?虽然听起来很像是童话。”蓝灯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酒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质房屋,破旧得像是十几年前的建筑。 “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抱有这种幻想吗。”哈特轻声吐槽了一句,迈入了酒馆。 “欢迎来到旅行者酒馆,有什么需要的吗?”听到开门时铃铛的振动,原本在小憩的老板突然惊醒,本着职业操守毕恭毕敬地问。 “来一点比较普通的酒菜,准备两间房间。”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不好意思,现在只有一间房间,其他房间都已经被别人定好了。正好是一个大房间,有两张床,两位可不可以稍微将就一下?”清醒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老板的语气越发低沉。 “可以。”哈特看了一眼价格单,把钱放在柜台上。 “现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还会有那么多人吗?”蓝灯好奇地问。 “边境本身是有冒险者和商队经过,所以我才建了这个酒馆。通常情况下人不是很多,最近不是在准备战争吗,貌似有很多人跟了过来,专门在这边租房间住。然后前几天有一个客人入住,因为他们口中的特殊原因将他隔壁的几个房间也租了,导致现在房间有些不够。”老板毫无干劲地解释。 “那边大战爆发之后,这里会不会被波及到?”问的同时,蓝灯仔细地打量着酒馆内部的布景,发现还不错。 “前几天有个人过来专门讲了这个问题。按照他的描述,我认为应该会波及到吧。但是本身这就位于边境交界处,之前莱恩和苏摩打得火热的时候,这里经常发生冲突,所以早就准备了地下室,到时候躲进地下室就行了。这种东西,那么多,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说话间,老板喝了口酒。 “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是少见……你以前上过战场吗?”蓝灯好奇地问,因为这个经常发生战争的地带,这个酒馆里没有任何和战争有关的东西。 “不,没有……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年轻时,我不过和大部分人一样挥霍着年华,到了现在就守着这个酒馆,等老的那天也和普通人一样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离世吧。”说话间,老板又喝了口酒。 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哈特瞥了一眼两人,随即就发现这可能是个谎言。如果不是握了很长时间的剑,手上不会出现那种形状的老茧。虽然被很长的头发遮盖住,哈特依旧能看到头发下面隐藏着的一刀伤痕,看起来是被长枪重重地砸击头盖骨留下的伤口。 “平常这里有些什么事情吗?”看起来对边境的生活相当感兴趣,蓝灯的问题相当多。 “没有什么事情,想休息的人在房间里休息,想喝酒的人在这里喝酒,平常甚至都听不到谈话声,更多的是酒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随即,老板演示了这种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 “今天不就有谈话的声音吗?我来了之后也是头一次听到你和其他人之间的聊天。”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吧台前,走到蓝灯身边。 哈特本能地用魔力去试探了一番,既没有发现不用散布魔力就能感受到的强大魔力,也没发觉此人体内的魔力有多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弱。 但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哈特却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他身上正在散发着强大的魔力。 “我们今天入住这里,你也是这里的住客吗?”明知故问,蓝灯是为了让对话进行下去。 “既然站在这里,那当然是这里的住客。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聊天,就连老板有时候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有喜欢聊天的人在还挺好的。我是金晚,前几天入住的,多多关照。”金晚伸出了手,他的手白得有些吓人,完全没有血色。 或许是见过大风大浪,蓝灯并没有任何感受,握住了他的手,兴奋地说:“我是蓝灯,估计会在这里住几天,这几天也请多多关照。” 松开手之后,蓝灯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还站了一个哈特在看着周围的装饰,便把他也拉了过来。 “这个人叫做哈特,经常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仅仅是有些不喜欢说话,并不代表他有什么情绪。”蓝灯尴尬地笑着说。 哈特内心吐槽:为什么社交起来,就忘了连续好几天在房间里训练时的状态了…… 为了让事情不那么尴尬,哈特也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哈特,因为想要看看这边的状态住在这里。” 金晚没有说话,握住了他的手,脸上是标志的友善笑容。 哈特发现这双手不仅仅是没有血色的白,而且还非常的寒冷,就像是病了很长时间没有出门的人,在寒冷的季节都能让人感到异常冰冷。 “请多多关照。” 第一百九十九章 梦醒一刻 前线是怎样的存在? 因为危险就在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很近很近的位置,无论是危险还是金钱还是荣誉还是未来,都近在咫尺。已经站在这里,还不伸出手去抓住这些,就再也没办法维持想要向前走的谎言。 正是因为身处前线,什么东西都被放在眼前,所以才会努力去奋斗,至少要让自己知道还想要回到那个世界。 ——然而,仅仅是脱离前线一天,蓝灯就已经累得不想要爬起来了。 前几天那么努力地训练,全都是为了在战场上能够取得尽可能大的优势。但是,仅仅是让自己放松下来一会会,所有一直被藏着的问题又全部出现在眼前。 这么努力地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到底想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究竟是在走刻意安排好的剧情,还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蓝灯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哈特看着蓝灯的脸,明白他在思考着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困惑着迷茫着,也在煎熬着。正是因为早已料到会变成这样,他才一直不主张让蓝灯高强度训练,因为训练一旦停下,等着他的便是无尽的空虚,他则会在这份空虚中无尽地迷茫。 不过这也是带他来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没有真正想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上了战场只要节奏出问题这些就会出现在面前。问题就在那里,他不想到一个解决的方法就没办法逃过去。 ——虽然哈特自己也依旧在空虚的世界中迷茫着。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到厨房自己拿。”大早上,酒馆老板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干劲。 “有没有热水?”哈特面无表情地问,他的脸上更加看不出一丝干劲。 “热水也在厨房里面……记得告诉你那个同伴,如果不早点起来的话,早饭就没了。”说完,老板就埋头阅读一本笔记。 按照老板的指示,哈特来到厨房中,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取餐。哈特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昨天那个看上去莫名有种异样的金晚。 看到哈特,金晚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打招呼:“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这里的生活是不是和城市里很不一样?蓝灯呢?” “还行……蓝灯还在房间里。”哈特并不打算和他多做交流,直接拿起餐盘去取餐。 昨天,蓝灯和金晚貌似聊了很长时间。在哈特观察周围地形的时候,他们在聊天;当哈特回到房间里面看书时,他们在聊天;当晚餐开始时,他们的聊天才结束。 “你们昨天聊了些什么?”哈特本不想开口说话,无奈对方非常自然熟练地坐在了他面前,还是开口随便找了个话题。 “没有什么确切的内容,大部分的话都挺天马行空的,能够从这个世界的美景聊到很多逸闻趣事。能够聊起战乱,也能够聊起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有时候,甚至还能聊到不少专业知识。不过话题倒是一直没有断过,看起来我们挺合拍的。”金晚咬了一口面包,发现没有味道便放到了一边。 哈特也咬了一口面包,发现是没有味道的,立刻大口地吃了几口。味道正不正宗都已经无所谓了,在这种地方,能够吃到熟悉的食物本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更别提也许哪天突然阵亡都有可能,能看到一些怀念的事情也不错。 “哈特,你觉得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似乎是找不到话题,金晚突然问了一个哲学问题。 “没死过,不知道。”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内心和他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 “说得也对……但是这样就没办法说下去了吧。我觉得术式这么神奇,如果突然告诉我有能够把人复活的术式我肯定会相信。提到死亡,大部分人都会很害怕吧,因为就连思考这件事都是建立在活的基础上,埋在土里之后什么都想不了……想想就很恐怖。”金晚笑着说,然后又看向哈特,“所以,你怕死吗?” “怕死。”哈特将面包吃完之后,又去拿了一块面包。 “是那种怕死呢?是觉得死亡本身很恐怖,是对未知事情的原始恐惧,还是对不能思考什么都做不了的害怕,还是说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做的遗憾?”金晚毫不留情地在哈特吃面包的时候说着奇怪的话题。 “都是。”在咀嚼的时候,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看你的外貌,感觉像是一个经常出入战场的战士,还以为你这样的人应该都不畏惧死亡了……”金晚笑着解释,“难道不觉得战场这种会突然死亡的地方很恐怖吗?” 很快吃完面包,哈特喝了口水,然后答道:“就算是经常出生入死的战士,也是普通人,惧怕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战场当然令人恐惧,但恐惧是可以转移的,很多东西经过人为的操作,可以比死亡还令人恐惧。对我来说,比起战场,拥有无数黑暗角落的城市可能更加危险。” “那这不是很矛盾吗?我之前也听说过一种说法,惧怕死亡的士兵才有成为士兵的价值。但是,难道不应该是有被杀的觉悟,才有能力挥剑吗?”金晚一本正经地说着相当能让人吃不下饭的话题,还好除了他们以外这里没有别人。 “所谓的觉悟,仅仅是一个想法。比如如果在战场上真的阵亡了的话,有了觉悟,会觉得这很正常,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接受这个结局。” 对于哈特来说,正是如此。虽然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想要拼尽全力去见到的人,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所做的事情以死亡告终是很正常的。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除了欣然接受什么都做不到,这也是在战场上他一直保持镇定冷静的原因。 站在门旁边的蓝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心中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总算是在空空如也的世界中看到了一道光。 并不是因为之前做了些什么,也不是因为剧本是怎么样的。蓝灯之所以站在这里,握着蓝剑,对着敌人果断挥剑,是因为他想要站在这里,想要挥剑。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自己和自己的对话,理由很重要吗? ——不过,或许理由就是想要站在哈特身边,看着他将要创造出的世界,通过他的做法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起床了都不叫我一声。”蓝灯笑着说,走到他们身边。 然后发现早餐已经没了。 “老是在这个酒馆里面坐着好无聊啊……也没有什么可以玩的,聊天总归有话题终结的时候。所以,要不要出去看看?你们都有马吧,我正好也有一匹马在,一起出去骑马逛逛周围吧。”在哈特看书和蓝灯写笔记的时候,金晚突然大声地说,没有任何铺垫地说出这番话。 “行啊。”蓝灯放下了手中的笔,想着或许去外面走走能够想到更多的内容,欣然地答应。 哈特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点了点头。该看的书他基本上都看完了,现在看书也不是索求知识,仅仅是消遣时间。直觉告诉他,如果跟着金晚离开的话,能够消遣更多时间。 于是,迎着晚秋充满寒意的风,三人骑马在野外的平原上驰骋着。 辽阔的平原,光秃秃的,少许草地像地中海一样错落着。没有任何东西阻挡,风比平常还要放肆,仅仅是这个时间的风已经像刀刃一样在划伤人的肌肤。 “你们打算住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走?”在风刃中,金晚尽可能大声地问。 蓝灯显然不知道确切的答案,昨天到今天,他虽然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一直都没有问哈特。于是此刻他便一脸迷茫地看向身边的哈特。 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明天,或者后天。” 金晚撩了额前的头发,他的头发实在有些长,在强风吹拂中飞舞着。 “真巧啊,我差不多也是明后天走。你们也是看中十二月一日这个时间吗?”毫无征兆地,金晚提到了这个日期。 “话说,我一直都没有问,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听到那个日期,就连日常亲切的蓝灯都有些戒备。 “和大部分来到这附近的人一样,是为了十二月一日的大战,也就是魔法丘会战啊。”金晚的笑容,此时看着有些渗人。 “原来你和他们一样,是为了见证历史来这里的啊……我们也差不多,因为盟军的事情来到这里。”蓝灯看了一眼哈特,哈特用眼神告诉他大战日期已经泄露了。 “不不,我并不是为了见证历史而来。”金晚将头发绑了起来,用着轻快的语气说,“我,是为了参加这次战争而来到这块区域的。但要说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酒馆,那就是为了休假,以及为了来见你们一面。” 第两百章 异乡人们 “见我们一面……难道你认识我们?以及,参加这次战争,难道你是圣剑会或是联盟的人吗?”蓝灯并不是天真,而是强装镇定,为了做好战斗的准备尽可能地说些话。 “没错,我认识你们,在你们来到这个酒馆之前就知道了你们的名字。既然说是参加战争,那肯定是两个势力的其中一个。虽然我没有必要回到你们的这个问题,但既然站在这里,已经说出了这些或许有些奇怪的话,那就把所有事情都说穿吧。”金晚骑到两人面前停住马,“虽然我很难让你们相信,但你们光是在这里拔剑是没办法伤到我的,就算伤到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之前,有十个圣剑会的人向联盟的营地进发,就是为了把你送到这个酒馆来吗?”哈特像是早已料到一切,面无表情地质问。 “没错,那个就是我。和圣剑会描述的一样,你对情报和局势的感知能力相当强大。”金晚笑着说,此时此刻这张笑脸已经沾染了不少黑色。 “怎么会,那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是为什么?又为什么知道我们会来到这个酒馆?”蓝灯已经将手放在蓝剑的剑柄上。 哈特将手放在蓝灯面前,让他把手放下。 “很简单,哈特知道的东西比你想得多,他有人看到我们的数量大于十人,于是便知道有一个人离开了。随便找一下,这个酒馆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于是他就会到这里。而我,要做的就是做他脑内最有可能的选项,很简单。”金晚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他的笑容仿佛在让两人继续追问。 “你的名字,应该是假的吧。”哈特问。 “是假的,也不能说是假的,应该算是一个化名吧,反正我之前没有使用过这个名字。”金晚回答。 “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纳兹·布尔第一个召唤的海德王子,也是现在圣剑会魔法师图书馆的核心。”哈特面无表情地说,这样就可以解释那股异样是什么原因,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皮肤如此白头发如此长。 “什么海德王子,那个人存在吗?”金晚摆出一张天真的脸,随即天真立刻变成阴暗,“现在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海德王子能力的,不是你身边的这个蓝灯吗?而我,现在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图书馆,仅此而已。” 蓝灯特别想拔出蓝剑,因为内心的恐惧在一点一点扩张着。他本以为跟着哈特行动至今,没有多少人会知道他就是当初那个海德王子,本以为穿越者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但现在,一切貌似都不一样了。 哈特依旧是出奇的镇定,依旧是那张面瘫脸。 “也就是说,十二月一日,我们会在魔法丘会面,然后很有可能会交战。” 金晚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现在是休假时间,但休假结束之后我就要回去准备和你们的战斗。” “你来到这里,和我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你们二人和我一样,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不用尝试去否认了,圣剑会最高职权的资料库里面你们的情报非常的完整,甚至连你们什么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我都知道,之后你们做了些什么也全都有所记录。”然而,金晚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见老乡的样子。 “所以,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是想像之前一样,在大战的时候把我们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然后让队伍大乱吗?” “并不是。我都说了,你们的情报是圣剑会最高职权资料库里面的内容,理论上来讲我现在告诉你们都是违规的。但是,仅仅是这么说,估计也足够摧毁你们了——毕竟圣剑会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你们推入坟墓中,你们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还需要感谢他们。”不知为何,蓝灯能够将金晚的脸和纳兹·布尔重合在一起。 然而,就算说出了让蓝灯震惊到产生恐慌的话语,哈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心情和表情一样,像水一样平静。 “这种事情,当然早就知道了。当然,不会感谢,他们要做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我也是利用了他们一直没有动我这条原则罢了。比起这个,我更想问问,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这么长的时间,你是如何度过的?” 听到哈特的话,金晚感到十分的惊讶。嘴巴微张,瞳孔在颤抖,在他不想承认的情况下,他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很快这股恐惧迅速占领了他的身体。 强行令自己镇定,金晚低下头,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仅仅是奢望,是一种会让自己受伤的奢望罢了。落入了纳兹·布尔的陷阱中,所有能力被封印,任何战斗能力都被剥夺。然后,他们对我进行了改造,将我的身体和大脑分开,大脑和精神力用作图书馆核心,日日夜夜几乎不休息地收录分类术式内容,辅助进行术式研究,顺便调度其他装置为他们制造魔力。因为我整个人都在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逃离。” “有方法,你没有注意到罢了。”看到金晚走下马,哈特也下了马。 “什么方法?你在跟我讲方法?我所做的仅仅是忍受?你们都想这么说吧。但是,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我的现在,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原本的世界也不好,现在也不过是工作比较多没有什么自由,相差并不大。至少,现在可以让部分思维转移到这个身体上来,至少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以后也可以有时间休息休息。”金晚一脸满足,像是在讲述甜美的回忆。 “仅仅是这样如此吗?人有无数的限制,精神力也有无数限制。总有一天,你的精神力将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你并不会被放了还是会迎来死亡,就像圣剑会关押的无数倍剥夺能力的人一样。要么就是为他们服务,要么就是制作成圣物,最后实在不行还是一刀切,你是人类还是工具?”可能是想到江铃,哈特的情绪有些激动。 “工具?人?或者就直接是工具人?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吧,至少我现在还活着,至少我还能思考,至少我还有娱乐的空间……这不就够了吗?对我来说,这些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工作强度大是因为不需要过多休息以及能力大。这么说来,其实我和大部分人的生活又有何区别呢?你们不也是,一直做别人的棋子行动着吗?”金晚的情绪更加激动。 “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问题。但是,如果你要挡在我的路上,那我就会用尽全力将你劈开,无论你是什么王子还是什么图书馆。”哈特坚定地说。 “机会不就在那里吗?十二月一日的魔法丘会战,我们不见不散,看看是你的自由意志坚定,还是我的生活更加可贵。” 针锋相对,甚至都已经约了决斗,两人就差现在打起来了。看到这个状态,就算产生了大量心理阴影,蓝灯还是站出来阻止两人。 “就算现在立场、阵营不一样,都是穿越者,也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到时候,你放我们过去,打倒圣剑会之后,我们再解救你,你想要过的生活也不是给不了你,何必这样吵闹呢。”蓝灯抹去头上的冷汗,心平气和地说。 “仅仅是立场不一样吗?你以为为什么圣剑会做了那么多足以被人骂死的事情,还有无数没有利益牵扯的人站在圣剑会这边吗?圣剑会的存在本身,领先其他国家无数年的技术的存在,拥有最强战斗力的军队,正是这些,威慑着每一个国家。如果大战爆发,国家之间相互损耗,最终都会被最强的势力趁虚而入,正是圣剑会的存在才让大战没有爆发。现在同盟的建立,仅仅是因为你们和纳兹·布尔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局面,给了他们和圣剑会抗衡的实力。且不说纳兹是圣剑会的人,你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打倒圣剑会,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不用想就能知道吧。说到底,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让你们走到这里。” “没错,就是自私。” 哈特的回答,让金晚什么都没法说。 然后,金晚说出了最令蓝灯震惊的话。 “而且,你们根本没办法打倒圣剑会。知道为什么圣剑会一直放任你们不管吗?因为同时存在除五圣以外的两个圣人,圣剑会就根本不可能被打败,五圣的魔力基本无限。” 第两百零一章 十二月的第一天 十二月的第一天,按照莱恩和苏摩的交界情况来说,应该是寒风呼啸着宣传凛冬的到来。今天,寒风犹在,但在士兵们振聋发聩的口号声中隐隐在空中。 十二月的第一天,边境非常的热闹。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为了方便行动,士兵的武装还是非常淡薄。但是,即使肉体会因为寒冷而发抖,他们依旧热血沸腾地前进着,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十二月的第一天,纵使凛冬将至,行军仍然不会停下。 “以现在这个速度,感觉要到魔法丘要很长时间啊……”蒙岚在房间里整顿武装,过于紧张的他已经清点了好几次。 “为了之后的分散,现在方阵都是聚在一起行军,这个速度才是正常的。蒙岚告诉我他们差不多在中午到达那附近,在那边搭建临时指挥所和战备中心,我们在中午前往就行了。”和蓝灯不同,哈特看了眼十字长剑之后就没有再整顿装备了。 “那边声音那么大,气势那么磅礴,我们在这里无所事事感觉有点……”蓝灯看着远处,声音感觉还是很近,队伍并没有走多远。 “平常也是这个状态,只是今天为了保存体力和魔力不能练习罢了……”无足鸟蹲在地上,看着有些慌忙的蓝灯说。 “想要练习也没什么问题,那个人不就一直在训练吗?”没有喝酒的阿紫走了过来,手指向的是红机器独自训练的地点。 “看得出来他非常亢奋,到了战场上应该能派上大用场。”蓝灯笑着说。 “我们是团队合作,他个人实力强大如果配合不好也没有什么意义……”无足鸟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亢奋和胜利的信心,和哈特一样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无所谓啦,反正我们每个人原本的战斗风格都是单打独斗,想要一起行动还是难事。倒是你,到了大战之前,没有感觉到你有什么干劲,是不是临阵害怕了?”阿紫无情地嘲讽着无足鸟。 “你不也是,特意为战斗准备了那么多酒,是觉得不喝酒就没办法上战场……”虽然无足鸟想要还击,但碍于身材声音气势方面的限制,完败于阿紫。 “你们两个以前关系很好吧。”突然,蓝灯放下蓝剑说。 “关系很好?怎么可能,不过就是认识而已,所以在这里会说上几句话。”阿紫连忙挥手表示否定。 “是的,从来没有关系好这一说法……”无足鸟也表示否定,但由于他的气势问题,更像是被迫否定。 “看来你们两个之前发生过什么。”蓝灯的心中燃起了八卦之心。 一旁的哈特虽然很想拒绝他这种八卦行为,但本身他就没有管他的意义,于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到房间中。 “大战之前让他们交流一下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毕竟是队友嘛,心意相通才能配合得好……而且你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做。”不知为何,蒙岚在这个房间中。 “作为中心指挥部的重要成员,你现在不应该跟在白狮帝身边辅助他指挥军队吗?”哈特面无表情地问。 “本来是这样的没错,但白狮帝让我回来专门管你们这几个。反正我的工作大部分都是要开战之后才能实施的,站前的士气工作让那几个将军来做就行了。再者,你们在战斗中的重要性比那些士兵高多了,当然还是要来看看你们的状态。”蒙岚扶了下眼镜,笑着说。 “那就在这里先跟我讲一讲接下来的战术吧。”哈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蒙岚面前。 “行啊,也不是什么秘密,让你来好好理解一下吧。”蒙岚不知从哪里取出两块面包,自己手上拿一个,另一个递给哈特,“十二月一日,在魔法丘,反圣剑会联盟军和圣剑会旗下最强军队魔法师发生的大战,魔法丘会战。根据我们的了解,我方出动兵力五万人,前线留了两万人用于后续工作,对方则是整个军队全部出动。” “留的两万人有点多了。”哈特咬了一口面包,竟然是没有味道的面包。 “是有点多,其实我也想只留给五千人差不多。但是后续入侵圣剑会的时候肯定也会有战斗,为了赶时间还是再留一些走在前面的,还要留一些保证士气……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场战斗时五万对一百的战斗,而我们,很有可能会输掉这场战役。至于能不能赢,赢的几率有多大,就要看你们这些人了。”蒙岚拿着面包,一口都没吃,讲得热血沸腾时靠捏面包压抑亢奋。 “不用这么强调我们的价值。”哈特面无表情地吃着面包。 “你们在聊战场的事吗?”突然,阿紫推门而入。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蓝灯看着现在的状况,有些慌张。 “还不是这个人到处乱跑……”看起来无足鸟和阿紫之间发生了很多。 “无所谓,反正是你们知道的事情,就一起和你们细致地讲讲吧。”蒙岚让大家排排坐好,站起来热血澎湃开始讲述,“五万人,分成十个大阵列,一个大阵列五千人。五千人的大阵列,又由十个五百人的小型方阵组成。而五百人的方阵,则是由五十个小队组成。大体上的战术落实在阵列上。上战场时走在最前面的是第一阵列,以此类推,阵列上了战斗区域就立刻散开,但每个阵列之间保持距离,简单来说就是轮流上一个一个牺牲。” “是不是太直白了,现在这片军营里还有普通士兵……”蓝灯忍不住吐槽。 “我们的方阵也很简单,第一阵列是士气最旺的阵列,他们上了战场之后立刻报告他们看到的情况,为我们争取到尽量多的情报,然后对接下来的阵列进行详细部署。为了保证指挥部的安全,全员不允许逃离战场,但是我们可能会在一个阵列只剩下一些人时派上下一个阵列以吸引火力,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击杀敌人,就不用大费周章了。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吸引火力的时候找落单的敌人攻击,杀一个是一个,尽量在人数耗完之前解决战斗。” “报告,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阿紫举手提问,满嘴的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酒。 “请说,阿紫同学。”蒙岚推了推眼镜。 “我们打不过他们怎么办啊。” “全部完蛋,一起逃跑,最好能跑到圣剑会追不到的地方。不过,很有可能我会在跑的时候暗算你们。”蒙岚一脸和善的笑容。 “普通的小队是如何联系的?以及,我们有多高的权限?”哈特心中已经有了一张战术图。 “小队一起行动,靠直接接触联系。小队长都会携带魔力道具,保持和阵列指挥的联系,阵列指挥阵亡后和指挥部直接联系。当然,你们每人都会有这样的道具,而且用的是最高级别的频道,也就是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这样还不明白吗?以你们的权限,可以自由安排士兵的动作,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做,但战场抗命肯定没什么好下场。甚至,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指挥部该怎么说,但要怎么选择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蒙岚依旧是一脸和善的笑容,只是很多人能够从这张笑容中解读出无数黑暗来。 “既然如此的话,我会善用这个权限的。” 这个声音,并不是这个房间内的谁发出的。看上去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并不是说和哈特那种没有感情,而是太过自然,像是大自然的声音,情感太过单纯,没有任何多余的粉饰,就像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地说着:“你去死吧。” 突然,悄无声息地,红机器来到了这个房间之中。 这个满头红色短发,穿着一身黑的人,正是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众眼中的红机器,也是这个团队中被公认实力最强也是性格最恶劣的人。只是看脸看不出是男是女,盯着红色瞳孔的眼睛时,就像是看到了泉水中自己的倒影般,太过清澈反而不像是人类。 就算是出现在这个怪人堆中,她还是能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她不是人”。 环顾了四周,蓝灯发现或许只有他是这么想的,身边的人对她的突然出现毫无想法。 “请不要在战斗前消耗魔力用高阶魔术移动,谢谢。”对于这个过于情绪化的人,蒙岚的吐槽之言完全无法表达完。 “无所谓,反正我会正常出现在战场上,然后正常地结束战斗。”红机器笑着说。 她在笑吗?不,按照人类的定义,那应该不是笑容。因为太过纯粹,完全看不出来她的任何想法,甚至都看不出她是自信还是什么。像是一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笑着对身边的伙伴说:“你去死吧。” “那就期待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不期待别的,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任务就行了。”蒙岚推了下眼镜,“接下来你们就自己在战前好好聊聊吧,也许是最后一次聊天也说不定。我懒得和你们多话了,先走了。” 蒙岚刚踏出门,红机器又用术式离开了房间。 看着房间里无言的四人,蒙岚有很多想说的,但是什么都不能说。 “既然要看着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你就留在这里吧。虽然你的战斗力很强,但比起他们还是差远了,还是留下来见证之后的事情吧。” 十分钟后,在房间里,面对弟弟的枪口时,蒙岚从容地将胸口顶在上面。 第二百零二章 战场硝烟 和之前计算的一样,在中午时分,所有士兵都已在战场附近待命。 “特别小队也已经到了,对面的军队也准备好了,只要下令战争就会一触即发。”蒙岚有板有眼地向白狮帝做报告。 “中午的太阳太过刺眼,就算是冬日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段应战。冬日其实最好是在傍晚或是夜间作战,严寒即是我军的武器。但并不是人人都是北境勇士,考虑到士气问题,最好还是在下午时分作战。”白狮帝摸着下巴,从容地喝着上好茶水。 实际上,确切战斗开始时间,核心的几个人早就已经敲定了。现在又问一次,也是为了在士兵面前展示白狮帝的指挥实力,临阵再扩大一下威望和统率力。 在战斗开始前,队伍从一开始的士气高涨人人欢声笑语逐渐变得有些萎靡,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人仅仅是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敌军就已经心生畏惧。这也是正常的反应,白狮帝战斗那么多年,带着什么都没有的军队征战大陆,这些都是他所见过的场景,靠着一些激情演讲和一些小活动以及一顿丰盛的午餐,将全军的士气又往上推了不少。 但是,维持士气的,从来不是那些工作,而是士兵本身。即使看起来士气高涨,但害怕的人心中仍然害怕,这样的现象在尼莫的两个阵列中尤为明显。 “抱歉,我没有带过这么多人征战,并不知道如何去提高士气。但是现在也已经到了站前,就算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了,士气应该会渐渐往上涨吧。”纳兹·布尔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蒙岚完全看不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在战场上,你有什么打算?”蒙岚把纳兹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既然是统帅之人,肯定是以指挥作战为主。但按照我的风格,看到敌人或许还是会上去战斗,不过肯定是不会按照你们的安排行动了。”纳兹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和小队一起战斗。 “管好你的士兵,对我们来说比你在前线厮杀还要重要一些。”蒙岚摸着日渐稀少的头发,有些疲惫地说。 “看来在前线指挥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呢。”纳兹指的是蒙岚的头发。 “不要暗讽我了,我可没有你那些令人放心的手下,没有抛下几个月工作的勇气。”蒙岚在心中骂了两句,离开。 “放心的手下……怎么可能会有能够完全放心的人呢。比起直接在战场上指挥,我还是喜欢将人推上战场。”纳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战争究竟是怎样的,或许参加过战争的人知道。但这场战争究竟是怎样的,就算是现在马上要出战的第一阵列,也依旧不明白。理论上来说,为了弥补敌我之间的差距,他们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应该或多或少能够取得一些优势才对。 但是,真当踏上战场圈的时候,便发现这一切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道具失灵了?”小队队长反复确认道具,身为队伍里唯一一个法师,他甚至看不出道具坏了,只知道没办法听到指挥部的声音。 但是现在没有关系,还没有看到敌人,或许仅仅是敌人的干扰术式。问题不大,只要去找到身边的队伍会合在一起就行了。还能看清身边的队友,还能一起慌张,问题都不是很大,只要能和那边的队伍交流一下就行了。 第一阵列,五千人,所有小队失联。 虽然没有办法听到他们的声音,指挥部仍然还能看清他们的身影,估计这些干扰就是敌人为了消减这边士气采用的措施。既然如此,指挥部下达的命令也很简单:冲锋,只有看到敌人才能明白他们的行动。 看着战场,白狮帝明显有些焦虑,但他不能说,只能将这些减弱士气的憋在心中。 当蒙岚听到这个指令的时候,已经放弃对先锋部队的详细指挥,仅仅是让几队士兵在旁边观察着战场上的一切。他明白,白狮帝的选择,是为了增强士气而为,现在的第一阵列,几乎已经落入了虎穴。 第一阵列仍在行动着。走在前面的几个小队并不是完全地直走,而是开始向周围的小队靠拢。渐渐地,小队开始互相靠拢,原本打算散开的阵型又聚在了一起。 “你们这边怎么样,能不能联系上指挥员?”小队长之间交流着。 “不能,看来只能直接找他了。” “派一个去吧。” “但是现在,派谁去呢?”队长看着身边,没有一个人想要举手,如果要举手就是全都举手。 “一起去吧。” 最终,无数小队汇聚在阵列指挥小队附近。 “我不是说了吗?战争开始立刻散开!没有多余情况!我现在也是这个状态,用其他方式在和指挥部联系着!阵列必须散开!立刻!马上!” 但是,很明显,破绽出现之后就没有时间去弥补。 黑雾笼罩住战场,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闭上眼睛一样眼前一片黑暗。第一阵列的所有士兵,都陷入对未知的恐惧中。 黑雾突然出现,像龙卷风一样,又突然消失,没有人看到敌人的出现,甚至不知道这个是自然现象还是敌人的术式。 当士兵看向身边的人时,却发现看不见远处的人。跑到最近的几个队友附近,想要说话,说出了话,自己都听到了自己说话声,但队友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队友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用肢体接触却可以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个梦吗?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疯了,但他们是士兵,他们有一致的志向,就算阵亡在战场上也要前进。就算不能说话,靠着用手指交流,他们依旧在准备散开,准备继续前进。 很远的地方,两个身穿白袍的人在交流着心得。 “他们的精神力似乎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要强大一些,仅仅是这样的术式还没有办法让他们失去理智。”一个人举着右手说。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想在这里打败我们啊……继续试验,我用我的权限批更多的魔力给你。放心,图书馆的魔力还有很多,逐步加大强度,接下来去剥夺他们的其他感官,然后再尝试去影响他们的意志。”另一个人蹲坐在地上,一次次玩着抛硬币。 “明白。” 有一位伟大的法师曾经说过,大部分人的精神力是有极限的,只要到了一定程度上人的精神肯定会崩溃。经过他的研究,顺利发现了操纵普通人意志的方法,但魔力消耗量巨大工序过于麻烦。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才到了现在可以直接对五千人下手的程度,而圣剑历三百九十九年的十二月一日,正在进行对因为共同理想意志坚定的士兵的试验。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强行施加了三次术式,法师的体力魔力精神力已经见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看看,差不多了吧。你的使命完成了,我会让五圣大人把你制作成一个强力的圣物。”白袍人挥着袖子,拖着同伴的尸体离开。 他所看到的,是无数人只能听到自己声音,精神被攻击到不成样子,内心的恐惧被一次次放大,痛觉被剥夺之后,混乱的样子。虽然能够看出很多人都不想这么做,但仅仅是因为队友不会回应自己,刀剑已经对着队友,敌人还没有进攻,这边已经出现了大量伤亡。 有人还能靠意志坚持着,但因为术式的影响感受到无数煎熬和痛苦,还是正常痛觉被剥夺后的痛苦。除此之外,还面对着队友的刀剑,不得不拿出武器自卫。整个第一阵列,在遭遇敌人之前已经一片混乱。 “我看看……人聚得差不多了,可以用那个了。”白袍人伸出右手,让硬币落在地面上,“图书馆,提供给我魔力。传说术式,魔力喷泉。” 说是喷泉,实际上就是空中突然出现一阵强大的魔力光束,将第一阵列几乎全部摧毁罢了。 第二百零三章 战争的号角总是时断时续 魔力喷泉,这个名字完全和它呈现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魔力由图书馆提供,将管用术式编写在硬币里,让硬币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联通图书馆汇过来的魔力,一次操纵如此强大的魔力。让魔力汇聚从地面上升起,由无形便有形,最终从空中射出一道灼热的光束击穿整个队伍。 然而,术式还没有结束。光落在人群中间的瞬间,仅仅是击中了非常少的人,完全没有办法用一击消灭整个阵列。此时,就需要让这大量的魔力用别的方式来消耗,刚刚是用法术的形式让魔力横冲直撞攻击,现在则是用魔术的方式来攻击。 其呈现的效果,便是光束击中地面之后的大爆炸,直接将聚集在一起的士兵全部化作灰尘。只有少部分站在人群外围的和还没有靠过来的队伍逃过了攻击,但也因为看到了如此震撼的场景,再加上还没有结束的精神影响,没有一个人还正常着。 第一阵列,五千人,几近全灭。 ——但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计划依旧控制在正常的方向上。 白袍人立刻发现了正在靠近自己的无足鸟,向后一跃,又发现了站在他后方的阿紫,左右两边的哈特蓝灯也出现在他眼中。 “把五千人当做牺牲品,这便是你们想要创造的世界吗……呵呵,真是可笑。”白袍人从袖口中拔出了一把泛着金光的剑,准备应战。 “魔法师第二席,手上的权力仅次于首席的,席尔瓦,为什么会独自在这边执行任务?当然,我没有计算你身边那个一次性消耗品。”握着十字长剑,哈特的语气异常坚定,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 “知道的还挺多的嘛。身为第二席,我一个人对你们四个没有任何问题,都不需要让别的人上。来吧,还在等什么?那个死了的,好像叫康德的,不是说了吗?让你在战场上不要说话,用剑来交流一番吧。” 虽然是法师,握着剑的席尔瓦口气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当然,这份自信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身为魔法师的第二席,他的地位就是靠这把剑争到的,他拥有着一人之下九十八人之上的近战能力,也有着这把足以称为神奇的金剑。 “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们打,就不要说这种话。如果触碰到你,就会触发陷阱,你会被图书馆传送走不说,身边会突然出现好几个法师,准备好攻击术式到达这里的一瞬间全部释放。术式的原理,应该是不同精神力之间的碰撞为引子。”哈特站在远处,示意身边的队友都不要上前。 “知道的不少嘛。但是,看看你们能在不触碰到我身体的情况下不让我触碰到你们吧。” 无需多言,席尔瓦握着金剑直接冲着哈特而去。在哈特的指示下,其余三个队友都不会出手,静静地看着席尔瓦对哈特的攻击。哈特本人也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抬起十字长剑,仅仅是暗自分析席尔瓦的动作。 哈特内心吐槽:说什么一人之下,这攻击的动作比纳兹·布尔要差远了。 虽然哈特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自信,但在战场上能利用什么就利用上。靠着从羽那得来的对术式的认知,他能够通过让十字长剑触碰地面就感知到地面里藏着的大量术式。同样,他也可以感知到,席尔瓦手上的金剑根本就不是一把用于近战的武器,一把存储了大量魔力的剑,与另外一把注入魔力的剑直接碰撞的瞬间就会断裂,之所以能在近战中得利是因为剑身上附着的,类似于人类应力的魔力。 所以哈特根本就没有躲闪,在金剑斩在自己身上的瞬间,突然抬起手,赤手空拳地抓住金剑。赤手空拳?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在自己的手上使用了小范围的应力,这样才能牢牢抓住这个表面全是魔力的剑。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触碰到了我的身体,术式却没有触发?”抓着金剑,哈特用着尽量具有挑衅性的口气说。 然而,席尔瓦却笑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很想放声大笑,但这样做会让自己的呼吸出现问题,因此强忍住,最终变成了非常怪异的笑声。 “看来能从你身上找出不少能研究的东西,既然如此,你不用死了,留给我们做研究吧。” 席尔瓦将手放在哈特的肩上。他的力气并不大,力气十分大的哈特理应可以轻松地挣脱,但却被他的手牢牢地按住,甚至都不能往下倒,仅仅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到此情此景,队员们纷纷理解了现在的形式,依次发动攻击。无足鸟从口袋中取出几个附着了魔力的飞镖,射向席尔瓦;蓝灯以蓝剑为媒介,在空中画出几个魔力球,砸向席尔瓦;阿紫更是毫不忌讳魔力的损失,直接消耗半瓶小魔力容器的量,在空中凝聚了一个巨大的魔力球,朝席尔瓦投掷。 然而,这些攻击,无一击中席尔瓦,全部都落在席尔瓦身边的土地上。大量的魔力散落在他的身边,发生爆炸,但就连这近在咫尺的爆炸,都没有伤他分毫。 “作为上好的研究资料,我希望你能够完好无损,所以还是再劝你一句,放弃所有抵抗乖乖被我们的术式影响。你也看到了,我自身就有基本无法被伤到的防护,也有能让别人瞄准失效甚至直接影响魔力轨迹的术式在。你们,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和我们战斗的资格。” 席尔瓦将手放在哈特的脸上,然后紧紧地抓住了他这张脸。这力道简直可以直接将一个人的脑袋按碎,哈特不得不消耗魔力在头部使用应力,加大魔力的投入,才能避免直接被席尔瓦捏爆脑袋。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但其实很痛,痛到条件反射地想要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挥霍一空大闹一场。靠着一如既往的坚定,哈特咬着嘴唇忍住,在不投入多余魔力的情况下,拼尽全力从席尔瓦的手下逃脱,往后摔倒。 看着手中不断挣扎的小白兔,席尔瓦满意地笑着。对于他们的研究来说,越能够反抗,也就说明能够承受的级别越高。就算他现在从他手上挣脱,靠着图书馆的辅助,实际上他的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身体。 ——但是,席尔瓦没有料到瞬间向他袭来的大量魔力。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魔力。看不出对方使用了什么术式,魔力根本没有被框在魔术的框架内。如果说这是法术的话,他从来没有见过红色的法术。 来不及惊讶,席尔瓦被红色的魔力击中。仅仅是一击仿佛还不够,在这一击之后又突然从几个方向汇来几股比较小的魔力,依次击中没有防备的席尔瓦,所有的攻击就像是一个拳头直接砸在人身上,如果这里站的是阵列中的某个人,绝对直接被魔力撕裂成碎片。 席尔瓦并不是关闭了防御,亦或是防御失效了。而是这一击重拳,直接将拥有防御的他重击倒地。 这下,席尔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首席会把他派过来专门接近这个小队。刚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哈特,并不是想要彰显自己的能力,而是为了用身体隐藏远处的红机器。而红机器,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能力,估测拥有着人类最强级别的魔力,甚至可以在席尔瓦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存在。而刚刚那些根本不想要命中的攻击,也仅仅是为了让席尔瓦站在这个位置不移动。 测试已经结束,战斗正式开始。 哈特将剑横在席尔瓦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后,在所有人不惊讶的目光中,切断了他脑袋与身体之间的连接。 “红机器呢?”蓝灯跑过来,没有看到红机器的身影。 “他只是来看看我们会怎样战斗,现在自己一个人去狩猎了。第二阵列差不多要上战场了,这一次我们要保证能够在战场上见到尽量多的敌人,不过……既然已经杀了一个席尔瓦的分身,位置和状态已经暴露了,接下来遭遇到的敌人不会少。” 哈特望向身后,一个十余人的小队正在迅速接近。 第二百零四章 晴朗的天乌云密布 “呼……看起来还有些麻烦。”切断了和分身之间的联系,席尔瓦长长地叹了口气。 “本身就是让你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你居然还想用一个分身直接瓦解了他们……太自负了一些吧。”说话的,是第三席,魔法师五席中唯一的女性。 “联盟那边已经上了第二阵列,现在没了你的分身,最前方没有大范围攻击,没办法阻止他们向战场侵入。这样的话……”带着帽子的第四席闭着眼睛,在地图上放下一个标识。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让下面的人对战,先看看他们的实力吧。最好来说,我希望一百人全部上,将这五个人活捉,好好研究一下他们的身体。”戴着眼镜,满脸温柔笑容的清爽帅哥,是最年轻的第五席。 “不要因为好战忘了我们原本的使命,守住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首席大人不是已经带着一帮人准备与他们速战速决吗?”第二席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首席不在,坐镇指挥的愉悦。 “游戏不是自己玩,不就没有意思了吗?”第五席依旧挂着那张温柔的笑容,看着战场上的情况。 在红机器离去的情况下,哈特一众,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和前来的十二人开始战斗。战斗非常激烈,哈特一方因为人数问题和对方的火力压制,一时间根本就没办法还手,一直处于防守状态。好在蒙岚看到那边的胶着,立刻派五百人去支援哈特队伍,这才让他们暂时脱离战斗。 “这样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回想着刚才被压制的情形,阿紫越来越生气,气得直跺脚。 “他们的魔力比我们强太多……人多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接近,一直被他们压制……”无足鸟貌似也有些气愤。 “如果人少的话,应该还是能打得过。”反倒是在战斗中最茫然的蓝灯,现在最为乐观。 “他们的魔力强大,是因为有图书馆在。图书馆集中了大量魔力,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方式,为魔法师的一百人提供魔力,你们也看到,他们甚至可以以此直接灭杀我们的一个阵列。想要赢得战争,必须要先那些图书馆,不然牺牲太过巨大,拖时间都拖不了。”哈特冷静地分析。 “但是,我们现在连那个图书馆在哪里都还不知道。”阿紫冷酷地说,不难看出她获胜的信心已经非常微弱。 “但是,我刚刚已经知道了这个图书馆的位置。”哈特更加冷酷地说,然后看了一眼后方,五百人的队伍基本上已经被十二人全部歼灭,“现在看,虽然可以直接无视那些人直接去图书馆,但可能会对后面的进军造成影响。” “你怎么知道的,图书馆的位置……”无足鸟疑惑地问。 “本身来到这边之后,我就一直在用我的方法找图书馆的位置。刚刚蒙岚又告诉我,找到了大致位置。根据情报,图书馆有一个比较显眼的建筑,到了那边自然就能找到。”不知为何,在蓝灯眼中,这一次哈特解释得比以往要多,还是在那边厮杀还未结束的情况下。 但是,看到那里刚才压制他们的十二人,蓝灯又有些畏惧,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获得战斗的胜利。与他形成对比的是,哈特和另外两人甚至都没有商量战术,直接向着那十二人而去。蓝灯不得不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奔跑,看着十二个敌人发蒙。 正当他们还在想如何在战斗中占据先机的时候,红机器突然出现,朝着那十二个人伸出手。仅仅是伸手,就像是想要去握手一样的伸手,甚至都不像是一般人使用术式时的动作。但仅仅是这个看似什么意义都没有的动作,却唤来了赤红的魔力,将一击重拳砸在人群中。 这一击的效果巨大,十二人直接一半倒地,所有人都在红色魔力的攻击中受伤。哈特四人抓住局势,冲了上去,在红机器的辅助下轻松地解决了这个小队。 “五百人换十二人,值了。”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转向红机器,“你刚刚去了哪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刚去杀了大概五个人,一个小队。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对你们想去的地方很感兴趣,就过来了。”过于像孩子的表情,使红机器在战场上更像是恶鬼。 哈特看着远方,第二阵列已经接触到大约二十多人的队伍,所幸虽然一直被对方的术式影响,但一直都保持着分散的状态,就算队伍一直被击穿,至少还能够拖一段时间。 消耗一段时间?战场上早已堆满了人,冬天本就不绿的草地也已经被染红,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将飞鸟吓走。 没有再浪费时间,哈特转向队员,面无表情但又能看出坚定神情地说:“现目标:攻击魔法师的图书馆。” 不需要多么复杂的命令,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四个人跟在身后,一起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听着传令兵的报告,蒙岚将队伍的标志往前推了推。 “为什么地图上没有第二阵列和第一阵列?好像都没有准备其他阵列的标志啊……难道你没有买全?”纳兹·布尔突然出现在蒙岚的房间内,装出好奇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答案,就不要问——当然是因为至少在我们的计划中,他们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重要的还是哈特他们五人。”蒙岚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回答,最后还是面色严肃地说出了答案。 “已经把我说的位置告诉他们了吗?”纳兹将长刀放在了地图上。 “已经说了……希望你说的位置是正确的,但目前来说你应该还是想要打倒魔法师的吧。据我所知,就算你站在圣剑会那边,也要废了魔法师,废了圣剑会的所有武力,最后只留下一个纳兹·布尔。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帮忙的吧。”蒙岚将手放在纳兹的长刀上,将声音调大了几度。 “不要想着去揣摩我的想法,对你们来说,仅仅是浪费时间罢了。你放心,我告诉你的的确是图书馆的位置,就算不是,哈特也会知道的,他对你的信任和你对我的信任差不多。”纳兹笑着,移开了长刀。 “怎么会差不多?”独自纳兹时,蒙岚总是会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恼火。 “我告诉你的东西,你就算一直说我是圣剑会那边的人,一直把我当做卧底,不还是照样全部告诉哈特了吗?你不一直都很相信我说的话吗?既然是合作关系,就不要想太多,胡乱思考累的只是你一个人。”拿起长刀,纳兹并不打算久留。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亲自上战场,攻下图书馆,还是在战场上正面迎击魔法师?” 没错,虽然并不信任纳兹·布尔这个人,但蒙岚做的,往往还是询问,就算会对这个答案怀疑。 深知蒙岚性格的纳兹,为蒙岚的话笑了出来。 “战斗是他们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的战争,在侵入圣剑会那边。就算坐在指挥的位置上,在这个战场上,我要做的,是安安静静当个旁观者。你不也是吗?什么都做不到,就好好地看着他们的战争吧。” 纳兹走后,蒙岚胡乱地涂着地图,最后魔法丘上没有一块绿色的地方。 第二百零五章 远方惊雷 因为没有道路,只有茫茫的平原,哈特反而不容易在这块地区迷路,甚至都不需要地图就找到了图书馆的所在地。 究竟是怎么找的呢?实际上在接到蒙岚通知之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数。虽然敌人不多,观察一下友军和敌军的动向,大致能够推断出图书馆就在这附近。当悄悄握住白狮剑的瞬间,白狮剑也给他指了那个方向。 穿过一片没有多少树的树林,已经能够看到一栋建筑的轮廓。 “那个就是图书馆吗?”蓝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远处那个模糊的轮廓。 “按照他们说的,应该就是。图书馆本身是有一个建筑在,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建筑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里面存放着图书馆的核心以及各种各样仪器,用这些来汇总大量的术式信息并且在战场上输送魔力。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拥有无数补给队的弹药库。” 看着哈特认真的脸,蓝灯把这句“我并不是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而是好奇你居然能够找到这里”吞了回去。 “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是做一下战术安排吧……”无足鸟的声音依旧低沉。 如果是以前,这种情况下无足鸟提议安排战术,另外两个人肯定会依然我行我素完全无视战术会是什么,甚至直接离开。但是这次,那两人竟然摆出非常认真的表情,凑过来听哈特的安排。 哈特托着下巴,看了看那边的地形,以及很有可能会出现的敌人,说出了非常简单的战术安排:“我和蓝灯在前面,你们三个跟在后面支援。很有可能会在前方遭遇五席,做好大战准备,如果敌人比较多,红机器去进行大范围攻击。” 所有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战术太过简单,反而都没有理解的空间。 如果是往常,碰到这种安排,阿紫应该会拿出剑依旧我行我素的上前砍人,红机器早就跑去一个人战斗,就连最听指挥的无足鸟也会时不时地离开后方偷偷地去刺杀敌人。但是,这一次,他们接受了这份计划。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他们三人本身定位就是两个法师和一个刺客,站在后排由剑士的蓝灯哈特在前冲锋,是最正常的布局。如果依旧像往常一样我行我素,说不定很快就全员阵亡。 哈特看着沉思的三人,若有所思。 为了尽量保留体力和兼顾时间问题,五人小队以二倍速前进着,很快建筑的轮廓越发清晰,逐渐能够看清建筑的样子——矮小钟楼一样的建筑,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使用的建筑,怎么看怎么别扭。 接近图书馆之后,也看到了远处的敌人。十个身穿白袍的法师在图书馆前待命着,时不时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让五人难以接近。 哈特和蓝灯在队伍的最前方,为了随时可能遭遇的战斗,和后面的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前方的敌人,揣测着对方是否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思考着是否应该冲上去该用什么样的手段进攻。 突然,哈特抓住蓝灯,让他不要再前进。顺势两人又爬在地上,使用了术式来隐藏自己的身体,保证远处的敌人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看到停下的两人,后面的三人也停下了脚步,观察着他们之后的动作。 哈特向身后的三人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跟过来,并且向后退,将距离拉大,等到他需要他们上前的时候再过来。 做完手势,哈特感到自己的手在被拉拽,转头才发现是蓝灯在拉他的袖子。 “你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蓝灯小声地问。 “让他们退后,在那边待命。”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 “所以为什么我们现在要保持这个状态,他们退得太后面根本就没办法支援我们了吧。”蓝灯瞥了一眼图书馆旁边的敌人,把声音压得更小。 哈特没有回答,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出现。蓝灯没有感受到什么东西出现,或许是他在静静聆听风声?他总是会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就算现在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蓝灯都能够接受。 但是,就算是和哈特相处已久的蓝灯,依旧没有猜到哈特接下来的话。 “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 哈特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硬币,放在大拇指的指甲盖上,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任何赌注,仅仅是一场游戏。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能不能不在外面战斗一场,直接进入图书馆内?” 蓝灯又看了一眼图书馆前的那些白袍法师,每个人手上都是上好的装备,战斗都是难事,更不可能找到不战斗的方法——应该是这样才对。 “既然你说出来了,那肯定是有这样的可能。”蓝灯笑着说。 “我在等时机。我们最好不要回头,这块硬币的背面是一面小镜子,如果你在这面镜子中很难找到那三个人的身影,那差不多可以准备离开了。”哈特将硬币递给蓝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有小虫子,他挥了挥手。 接过硬币,蓝灯惊奇地发现用背面还真的能够看到背后的场景。透过硬币,蓝灯很难找到那三个人。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蓝灯将硬币还给哈特。 “因为,还有其他需要去观察的人。”哈特已经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接下来,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要管跟着我冲锋。” “嗯?好。” 因为事情太突然,蓝灯都还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出现的画面是什么。不,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会变成什么样。哈特曾说过,那三个人中很有可能有一个是卧底,让他们离开应该是让卧底出手,吸引守卫的注意力,然后趁此机会冲进去。但是,有很多地方都有些奇怪。至少,蓝灯看着蓝剑的时候,依旧还有不少东西是想不通的。 那些白袍法师们开始移动了,朝这边跑来,所有人都一起离开了图书馆的前方。 就在法师们靠近两人躲藏位置的时候,哈特轻声地对蓝灯说了一句:“走。” 两人解除了所有术式,在太阳下奔跑。立刻就有不少法师发现了他们,并且对他们使用各种各样的术式。蓝灯不知道是该应战还是继续奔跑,甚至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开光壁防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看到哈特背影,看到他奔跑的身姿时,又决定什么都不去多想,就跟着他的步伐奔跑。 哈特将所有身体动作都设为蓝灯的最高移动速度。起步的时候,将硬币抛在空中,因为惯性,硬币会跟着他跑一段时间,用魔力改变硬币的反射,就能看到四面八方的状况。观察敌人手上释放的术式,因为太突然对方也没有让图书馆介入太多,没有使出太复杂的术式。运用大量精神力计算攻击轨迹,然后又计算出能够让蓝灯也不被击中的跑步路线。 看来这个赌,是赢了,不过也没有人认为他做不到,所以也没有输的一方。 “队长,他们跑进图书馆里去了!要不要追回去!图书馆非常重要啊!”白袍法师看着逃脱成功的两人,非常不安。 “图书馆很重要我当然知道……但是,首席大人给我们的命令,不是让我们守护图书馆,而是让我们在这边等着前来这边的敌人。而且,首席大人应该在图书馆里面等着敌人的到来……应该没有问题吧。现在,先把那边的情况解决一下吧……所以为什么他们自己人会打起来?” 远处,红机器面带着小孩子的笑容,背后是无数红色魔力组成的无形之手,一言不发地用魔力球轰炸着前一秒还是友军的两人。 红机器不愧是红机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存在,无视任何条条框框光靠战斗力我行我素的人,就连顶尖战斗力的阿紫和无足鸟在她恐怖的攻击下不得不加强防御,想要落荒而逃都找不到突破口。 无足鸟握着双剑,阿紫握着法杖,红机器什么都没有拿,仅仅是站在那里甚至什么动作都不用做,都能让两人的武器一次次脱手。 知道现在应该是合作的时间,但是当无足鸟和阿紫对视的瞬间,两人没有说话,把脸扭到一边。 三人此时心中的想法皆是:他们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卧底的? 第二百零六章 图书馆 匆忙逃窜,上气不接下气,两人总算是跑进了图书馆内。 看着这建筑的内部,蓝灯又一次体会到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既然是图书馆,难道不应该里面全都是书籍吗?不说书籍了,外面一个钟楼的形象,里面至少要修建得典雅一些吧。但这个图书馆的内部,甚至连一个书架一本书都没有,仅仅只有几面冷冰冰的墙壁,和中间一块巨大的蓝色晶状体,就连仪器都没有。 喘气和观察时,身后的门关了起来,重重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他们这扇门关了就不会再打开。 “这个就是所谓的图书馆?”蓝灯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应该吧。”实际上哈特也无法确定,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图书馆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看上去应该很实用吧……感觉是有一种强大的魔力在,但没办法找到魔力从哪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图书馆是如何运作的。”蓝灯将手放在地面上,能够感受到淡淡的魔力,但是每个魔力就像断了的丝线,根本找不到它们的出处。 方方正正的建筑,在印象中,哈特有见过。在遗迹里貌似总是有这样的建筑,但是那里的墙壁都是布满纹路,而且能感受到强烈的魔力,甚至还可以将墙壁中的魔力占为己有,但这里的魔力仿佛都被幕布盖住了,根本没办法看清魔力的真身。 不管怎么说,最可疑的,应该就是中间这块晶体了。握着十字长剑,哈特谨慎地向前走,观察晶体,想要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故意提供给我们假的情报,然后把我们引到这里困住,那纳兹·布尔无疑就是圣剑会的卧底。”托着下巴,蓝灯说出了具有强烈主观性的推理。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想想看如何离开。”哈特拔出十字长剑,对准晶体,“而且,你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蒙岚,不怀疑一下白狮帝,甚至,都不怀疑一下我呢?” 哈特,将十字长剑转了个方向,对准了蓝灯。 “怀疑那两个人倒有可能,但怀疑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蓝灯笑着说,温柔的脸上有一丝阴霾,“如果倒在你剑下的话,或许我不会有什么怨言。” 话是这么说的,蓝灯却举起了蓝剑,将魔力灌入剑身。 “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吗?圣剑只有一个主人,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剑圣,也就只有一个人拥有剑圣的力量,能回到原来世界的,也就只有一个人。现在,三位中的另外一位已经放弃了门票,就只有你我两人来角逐。在这个充满战乱的时代,过于相信一个人,无异于放弃自我。”哈特轻轻挥了下剑,迈出左脚。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应该早就动手,根本就不会跟我多话吧。”蓝灯按照哈特所教的,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 “你的确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作为等价交换,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间也还不错,所以也会对你留下一些情,所以才会找到这个场所。其实,我和纳兹·布尔早就进行了交易,他承诺我他会用他的势力来攻下圣剑会,这样我就可以拔出圣剑,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所有大义之名,什么人文,什么反圣剑会,仅仅是手段罢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不要多话了,来看看你教给我的剑术,我究竟学到什么程度了吧。” 两人同时启动,以同样的速度启动,以同样的姿势启动,做出同样的动作,让两把长度差不多的剑碰撞在相同的位置,承受着同样的冲击力,加上了同样的力量,同时用双手握剑,同时让两把剑分开,交换位置。 如果不是这面瘫,哈特现在应该是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蓝灯的实力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剑术技巧上面已经追上哈特了,毕竟他的训练时间更长,卖的力气更大,因为思考的事情更少所以投入的心血也更大。 但是,战场上终归有东西是无法用简单的努力就能企及的。 在教授的剑术之外,哈特以可能损坏脚踝的方式突然转身绕圈跑,让速度升到蓝灯的极限之上,以极快的速度不停挥剑。蓝灯当然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做,将蓝剑中的魔力在蓝剑表面展开一些光壁,双手支撑着剑以防御哈特的连续斩击。虽然哈特的力气巨大,但因为斩击速度过快,实际上每一击的力量并不大,用魔力加强身体还是能够抵挡住哈特的攻势。 “蓝灯,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是手持一把剑吗?” ——哈特依稀想起他曾经对蓝灯说过这么一句话,而且他当时没有说出答案。 答案就是,为了留出更多的空间。 蓝灯完全没有预料到,哈特竟然在左手凝聚出一把光剑,在右手疲惫的时候突然交换,然后两把剑不停交换,速度还在加快,蓝灯一把蓝剑根本没办法抵御哈特的双剑进攻。 按照哈特教授的方法,蓝灯明白,接下来不应该继续防守,至少应该挥剑让蓝剑和哈特的光剑十字长剑碰撞,最好要能制造一次冲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是哈特教的方法,那么哈特当然也知道现在蓝灯的想法。在蓝灯打算用蓝剑释放在两人中间释放一个魔力球的时候,哈特直接在两人的剑之间放下一个魔力球。魔力球接触到两人的魔力时,产生巨大的气流和冲击,拉开两人的距离。 没有防护的蓝灯在冲击之中受伤,蓝剑也被击飞,一时半会都没有调整的余裕。而哈特,因为早就预料到接下来的一切,在重要部分展开了光壁,避免了对身体机能的破坏,仅仅是退后了几步。 胜负已分。无论再怎么弥补,手臂受伤的蓝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毫无疑问地会陷入不利形势,而毫发无伤的哈特仅仅只用不停用术式轰炸,就能结束蓝灯的生命。 但是,作为剑士,这样的结束显然并不是双方所期待的。他们期待的,并不是拉开距离之后就抓住机会使用术式这样的战斗,而是拉开距离之后抓着对方破绽再度冲锋的战斗,他们所期待的,是双剑碰撞的声音,是身体不断被摧残但依旧在战斗的感觉。 放弃使用术式的机会,考虑到自己脚踝的伤,哈特降低了起步的速度,让蓝灯拿起了蓝剑,然后两人又碰撞在一起,又是一次激烈的交手。 哈特从左下挥剑,蓝灯就从左上挥剑。 这边,这边。 速度越来越快,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两人渐渐都已经沉浸于双剑碰撞的声音之中。仅仅是看到对方收剑的动作,都能知道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从而提早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蓝灯也能使用光剑,哈特将重心放在十字长剑之上,将每一击都发挥到极致,一步一步地对蓝灯造成威胁。 在战斗中,蓝灯笑了出来。因为哈特的节奏很舒服,仅仅是跟着他的节奏挥剑,仅仅是回应他的攻击,就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这个时候,蓝灯才突然发现他早已进入哈特的节奏之中。 所有铺垫已经准备好,哈特突然停住了手,而蓝灯已经下意识地挥出了剑。哈特从容地避开了这一击,让蓝灯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但是,致命一击没有发生。 哈特,倒在了地上,胸口的血洞冒出大量鲜血。 第二百零七章 自天空坠落的剑 哈特,倒在了地上。 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回避,如果伤口再偏移一些的话,或许他现在都已经没有在这里谈论“如果”的心思了,可能已经漂浮在空中了。 这一道射线直接击中胸口,几近造成致命伤,在哈特心脏旁边开了个洞。承受了这一击重伤后,哈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倒在地上,看着背后狙击自己的那个身影。 “没有一击致命,但是看来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这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但很明显是金晚的声线。 蓝灯立刻移动到哈特身边,看着背后突然出现的那个人。那个有着金晚声音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袍,手中什么都没有拿,白暂的皮肤仿佛下面没有任何血液在流动。他的脸也不像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脸,过于公式化,就差直接在器官上直接贴上器官的名字,没有任何一个作为人的特点。 能够漂浮在空中,看来是因为他背后那翅膀般的东西。与其说是翅膀,看上去更像是白色的布条,和后面那块蓝色的晶体相连着,就像管道一样连接着他的后背,仿佛一直建立着肉体和魔力之间的联系。 “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金晚,也就是图书馆的核心吧。”握着蓝剑,蓝灯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金晚?那也不是我的名字……我没有名字,如果你想要找一个称呼的话,就叫我核心吧……怎么,现在他已经倒地不起,没有任何战斗能力,难道你不应该拿你手上的那把蓝色的剑戳穿他的身体吗?”核心漂浮在空中,身体没有移动,就连嘴巴都没有动过,声音却从他的身体附近飘了过来。 “就算是要杀,也应该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还有,当然是为了引诱你出来才故意演戏。”蓝灯笑着回答,眼角的余光还在注意着身边哈特的身体。 “他说的没有任何问题,根本不是演戏,就是你们现在遇到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杀你?如果是演戏,为何又要卖那么大一个破绽,都给我能够下死手的机会?无论是不是演戏,反正他已经重伤了,你们也没有战胜我的能力了……不过,如果你能亲手杀了他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反正我的职责不需要杀死入侵者。” 蓝灯知道是演戏,是因为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次。还在夜城的时候,在应战走丝飞箭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不管有没有那么一次,不管这些问题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管哈特究竟有没有想要杀了自己。 ——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但蓝灯知道,自己相信着哈特。 “既然要动手,不用那么多话。”蓝灯紧紧握住蓝剑,深灰色的瞳孔中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我不可能会杀了他,只会杀了你。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不与你刀剑相向。” “真可惜……”核心想要用嘴巴说出这句话,但最终身体还是没有反应。 是核心吗?不,这个时候应该是金晚,应该是当初那个对一切都不了解最后落入陷阱的海德王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不想用自己的手沾染同乡人的鲜血,就算是坐在一起描绘着回不去的地方的风景,就算是塑造出一个梦的传说,都…… ——思考太麻烦了,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核心吧。 图书馆核心,负责管理魔术师手上支配着相当庞大的魔力,能够将魔力提供给各个法师,当然也可以将魔力聚集到自己手中。 图书馆核心,仅仅是这具孱弱的身体,就装载着从有文字以来所有的术式书籍,为各个法师提供术式使用方法,当然也可以让自己使用出他们手上的强力术式。 实际上,将这两者结合起来,便是魔法师最强大的存在。 仅仅是抬手,然后将手放下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蓝灯直接趴在了地面上。 蓝灯知道,这也是魔力的一种使用方法。不属于魔术或是法术,更类似于用魔力唤起的风,属于气势的一种。将自身的魔力浓缩起来,在封闭的空间内,就能制造出强压的效果。而他本身,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在属于自己的空间之内肆意地在空中游走。 当然,解决方法也并不难。既然他能够建立气势,那么我们这边也可以。将魔力聚集在身体周围,制造出保护罩一样的一层魔力,这样就可以保证不会被高压击倒。 ——然而,核心根本不打算给蓝灯调整的机会,在他起身的一刹那,瞬间移动到他面前。 “快闪开!周围的墙壁上全部都是魔力,在这里他想做什么都可以!”趴在地面上,哈特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强忍着疼痛,在一旁指导蓝灯。 然而,他喊得还是晚了一些。核心的速度太快,瞬间地抬起手臂,瞬间地从周围墙壁射出好几道光线,如此强大的魔力足以将一个人类瞬间化为一摊灰。 光线已经射出,蓝灯基本不可能逃出光线的包围网。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没有任何时间去调整。所以,也就只有一个答案摆在眼前。 握着蓝剑,蓝灯竭尽全力,瞪大眼睛到几乎让眼睛炸裂的程度,凭借战场感觉直接分析每道光线的轨迹,计算出防御的方式,用蓝剑和光壁一一挡住。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已经拥有蓝剑和使用蓝剑的能力的蓝灯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蓝灯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空余时间去防御近在咫尺的核心。而核心的手上,正是一把刺眼的光剑,以风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向蓝灯的脑袋砍去。 这个时候,蓝灯的大脑停住了。因为,他明白,凭借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余力去挡下这一击,顶多就像哈特一样避开致命伤。 眨眼的一瞬间,本以为剑会断掉他的一只胳膊或是直接将人劈成两半。结果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攻击都消失了,核心也向后退了几步。 十字长剑掉在了地上,剑身已经有碎裂的痕迹。 不远处,哈特艰难地站在地面上,左手捂住胸口的伤口,右手血流不止。仿佛在说:看来刚刚用暂时废掉一只手的风险扔出十字长剑,是正确的选择。 当然,就连受重伤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哈特,这个时候不会这么说。他喘着大气,大声地告诉蓝灯:“他的身体完全被应力覆盖,因为能够支配的魔力太多,基本上不会有魔力用完的情况,用剑是不可能戳穿他的防御。只能用术式来。” 当然,核心并不打算让哈特说完话。在刚才和蓝灯厮杀的时候,他已经让墙壁放出几个魔力球,但看来没有任何奏效。既然没有奏效,那就继续轰炸,反正魔力多的是,这片区域也不会因为魔力受损,就将这里变成哈特的废墟吧。 一边继续和已经有防备的蓝灯战斗,核心一边操纵周围的魔力对哈特攻击。但是,他明明没有多少魔力,手上也没有武器了,也没有多少体力,却接二连三地避开术式攻击。知道哈特的能力很强,但并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水平。核心体内某种奇怪的好胜心被点燃,冲到了他的面前,打算直接用这个被魔力覆盖着的身体来撕烂哈特。 而哈特,则是露出了“得手了”的眼神。 “高阶魔术,应力。” 哈特,抱住了核心。 因为应力的作用,两人的魔力互相冲突,都没有冲破双方的屏障,只能维持着这个状态。没办法亲自使用术式,让周围的魔力对哈特进行攻击,但所有攻击都被应力挡下。 没办法击破他的防御?没有关系,核心有着近乎无限的魔力,而哈特体内的魔力根本没办法让他支撑多久应力。如果要拖时间的话,无疑是核心占据优势。 ——但很明显,是他想错了。 头顶上,出现了大量魔力。这并不是他的魔力,而是他不能控制的魔力,很明显就是哈特的。而以这种形式出现的魔力,凭借体内存在的大量术式资料,核心瞬间明白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传说魔术,天坠剑!” 从高处,突然出现了一把细长美丽的剑。看起来像是一把佩剑,上面华丽的装饰不像是战场的武器,更像是指挥官手上的装饰。 细长美丽?佩剑?蓝灯定睛一看,这把剑相当巨大,根本就不是人能握住的,至少有五六米长。而它也没有留给蓝灯再观察的时间,直接坠落下来。 坠落在哈特和核心的位置上。 尘土扬起,爆炸产生的强风,将蓝灯身边的魔力全部吹散,将他重重地摔在墙壁上。背靠墙壁之时,蓝灯发现,墙壁上的魔力貌似不像刚才那样具有敌意。 爆炸的尘土散开时,那两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第二百零八章 四天大剑齐飞 哈特拖着受重伤的手臂,悬浮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情况。 很明显,在他脱离的时候,被他束缚住的核心也已经用术式脱离,这次攻击依旧没有对他构成任何伤害。 天坠剑,天坠剑。听起来名字很帅气,又是传说术式,本来以为至少能够对核心造成些许伤害,没想到他依旧是毫发未伤。究竟是术式在他面前太弱小,还是他本身就很强大呢? 有时间遐想,是因为哈特需要休息时间,以取出代替十字长剑的武器。 ——但是,核心依旧不打算给他任何时间。 突然出现在屋顶,手中握着一个巨大的魔力球,直接砸在哈特的身上。 刚刚使用过一次天坠剑,又立刻用了一次飞跃脱身,哈特体内的魔力根本不剩下多少。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魔力在胸前凝聚出一块能够挡下这一击的光壁。 所以,哈特打算直接用这具身体抗下这一击。 无数支魔力箭冲着两人而来,虽说核心不害怕这些攻击,但由魔力构成的箭将他手上的魔力球打散。哈特也立刻反应过来用流着血的拳头重重地击中他的胸口,核心又一次和哈特拉开了距离。 正是这一段距离,给了哈特做完所有准备的时间。 地面上,蓝灯正在使用一支又一支的魔力箭,一边避开旁边不断出现的魔术,一边攻击着核心。虽然时不时他的身体会被敌人的攻击击中,虽然他的身上已经流了不少血,虽然他的步伐都有些摇晃……只要这些箭能够命中,只要能够帮到哈特,就足够了。 核心在空中坠落的时候,将目标设置为蓝灯。在蓝灯还在傻傻地边攻击边躲避攻击时,四面八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魔力,所有的魔力汇聚在几道轨迹上,正准备发射出强烈的魔力大炮,直接撕烂蓝灯的身体。 察觉到周围魔力的异常,蓝灯打算向上方移动。但核心早就已经用术式封锁住他向上的道路,在上方对他展开攻击。 光束已经射出,蓝灯却被核心的攻击牵制住,直接用光壁和蓝剑去防御英雄箭的冲击,肋骨断掉几根,往下坠落。坠落的瞬间,所有光束已经将他包围,将要侵蚀他的身体,将他的血肉化为灰烬。 虽然很不切实际,但蓝灯此时此刻正相信着,从天空会坠落一把剑下来。 ——有的时候,坠落的剑不止一把。 四把巨大的石剑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移动到蓝灯的身边,挡住了强烈的光束。 挡住了?不,是直接弹开了。 石剑剑身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其他魔力接触到这道光芒,直接被吞噬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像是畏惧石剑的存在直接向四周四散。 仅仅是在这四把剑的周围停留了一刹那,蓝灯便能感受到石剑中聚集的大量魔力。如果这些能力存在于一个人身上,那绝对会制造出能够让人呕吐的压力感。但武器很单纯,仅仅是彰显了自己的强大,强大得相当纯粹,也相当无情。 蓝灯摔下去前,瞬间受身,重重地落在地面上,继续防御其他方向攻过来的术式。 四把石剑完成任务之后,也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哈特手握着两把大剑,让另外两把大剑漂浮在空中,站在屋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惊讶的核心。没错,这四把剑,正是从西王国地下财宝库取出的神器,四天大剑。剑中存放的魔力,瞬间就补满哈特刚刚消耗的魔力。 毫无理由地,看到哈特和四天大剑站在一起时,核心竟然畏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这四把剑根本找不到任何记载,但是,第一次看到剑的时候,核心竟然有一种既视感,仿佛曾经见到过这四把剑。每一把剑都散发着恐怖的魔力,仅仅是靠近一些,核心便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剑所侵蚀,甚至感觉图书馆正在被他们侵蚀着,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 哈特带着四天大剑俯冲下去,用其余的两把剑挡住两边的术式攻击,用手中的两把沉重无比的石剑劈砍在核心的身体上。核心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被剑斩开,但出于莫名的恐惧,在身体前方施加了无数光壁,甚至使用了其他法师使用的防御罩,投入大量魔力以挡住哈特的脚步。 但是,哈特仅仅是轻轻挥动四天大剑,便斩断了他的防御,让两把剑落在了核心的身体上。 被斩击的感觉……核心简直快要笑出来。这么强大的剑,这么恐怖的魔力量,竟然还是没有贯穿他的防御。那么,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和他战斗呢?拥有着近乎无限的魔力,拥有着最强大的防御力和攻击力,等于是最强的存在——现在看来,首席说的话并不是玩笑话。 核心调动大量的魔力,直接震开哈特,同时被震开的,还有哈特的几根肋骨,直接断裂。 哈特也坠落在地面上,落在蓝灯的身边。 “都把四天大剑拿出来了,不应该能够打赢他吗?”在敌人攻击中一次次受伤,蓝灯开始焦虑。 “没有办法……之前受伤太严重,消耗了太多魔力,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全力作战的可能性了。”哈特抱着四天大剑,艰难地站起来,将几把剑放在身前,抵御核心一次次的重炮。 没有多想的余地,蓝灯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攻击。不知道攻击哪里,最终,他将魔力球丢向了核心背后的布条。 没有想到——白色布条,看起来连接核心和晶体之间的那根布条,竟然直接在一个魔力球的攻击下断了! 蓝灯惊喜地想要继续对布条攻击,却看到核心的一脸不屑。 “布条根本对我没有什么用,你可以理解为装饰品。” 这句话之后,蓝灯的眼睛黯淡了。虽然他依旧在躲避对方的攻击,却再也没有再去认真地攻击。就算是哈特拿着四天大剑都没有突破的防御,远程用术式没有魔力体力,甚至身体也已经不行,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难道,核心根本就没有弱点,就是完美的存在? “原来你不知道布条的作用吗?”突然,哈特让四天大剑全部悬浮在空中,解除了身体周围用潜意识操控的几块光壁。 核心没哟理会他,加强了对两人的进攻,浓缩在一起的魔力随时准备将两人碾作尘。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身边的魔力,很多都已经不受你控制了吗?布条的存在,本身就是加强你对周围魔力的控制。你认为圣剑会会将如此重要的权力直接放在你这个异乡人手中?真正能够操控魔力的,是这个图书馆,你不过是个计算工具,现在借了图书馆的权限罢了。” 蓝灯趁机射出几个魔力箭,想要继续切断布条,全都被核心挡住。 就是现在,哈特的左手抓住了蓝灯的右手,举起右手,将眼中金色的光圈锁定核心。 第二百零九章 光翼张开之时 对哈特说的东西,核心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资料库并没有这样的资料。 资料库里面有些什么资料呢?术式的资料,有魔术有法术,有供奉术有阶级术,有强化术也有将各个术式打破界限发展出来的新型术式,有术式研究部门研究出来的术式体系,也有着这个世界上无数关于术式的传说。 除了术式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呢? 还有如何将这些术式分类管理,如何作为思考机器将这些术式全部联系起来,如何为法师编写方便实用的战斗术式,如何让魔力传输到战场上,以及,敌人是谁。 关于外面世界的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记叙。唯一能够找出外面世界影子的,反倒是培养核心成为计算机器的话语,以及反圣剑会都是敌人的观念。 所以,当哈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核心动摇了。 动摇了?不,是震撼了。就像这具白到像是没有血液流通的身体里面有过灵魂,而这灵魂在刚才的话语中脱离了身体的框架,在身体周围摇摆着——核心的眼中是这样的画面。 察觉到现在核心已经很难冷静下来,金晚推开了摇晃的他,占据了这个身体。 核心会因为这种小事震撼,仅仅是因为他太过单纯。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完成他人对自己的要求,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虽然他本就不是人类,但不知何时起就已经沾染上人类的毛病,开始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动摇,估计是还没有学会如何把自己从外面尘土飞扬的世界拉回来,回到这个温暖洁净的小窝。 既然核心做不到,那就让金晚来。 察觉到核心身体的微妙变化,哈特立刻松开了蓝灯的手,并将他推到一边去。 两人刚刚分离,便出现了一道射线穿梭在两人身体之间,命中刚才两人手握住的位置。 哈特让四天大剑全部回到身边,双手握住两把大剑,紧紧盯着核心。虽然那个身体依旧还是那么白暂,像是精美人偶一样,但现在他的动作比刚才要多不少,不再是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初次之外,他脸上也不再是当初那样既没有任何特征也没有表情的样子,微微皱着的眉头,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苦恼着。 虽说表情是苦恼的样子,攻击却一点都不含糊,甚至比刚才还要猛烈一些。 金晚瞬间明白现在战场的状况,明白自己对图书馆的控制力正在逐渐下降。逐渐下降,也就说明手上还有不少可以使用的资源,他还掌握着不少法师手上的魔力和术式,让这些全部回到自己体内也可以。而他的身体,虽然并不能装载哈特那么多的魔力,但也有能让魔力外挂的方式。 弄清楚手上的所有手牌之后,接下来就是如何去打。 金晚深吸一口气,为了不让蓝灯和哈特聚集在一起联手进攻,消耗图书馆的魔力对他们持续攻击。同时,迅速开始思考,他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想要做到什么事情——这些刚才被他抛给核心的问题,现在他要再度去好好思考。 虽然很愚蠢,但是下决心的时候,总会想要这么做。 “我想要打败你们,既然没有办法从你们口中得到认同感,那就用武力来证明我的志向。” 金晚将心中的想法大声地说了出来,话语在图书馆空旷的空间中回响着,一次次地回到金晚的耳边。 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之后,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 听到了金晚的想法,哈特立马反应过来他想要做的事情,投入更多力气去攻击,却被金晚毫不吝啬的大型术式展开一次次被逼了下来。 纵使握着四天大剑,掌握着大剑里强大的魔力,面对面前突然出现的巨大魔力旋涡,出现一个能够将石头瞬间撕裂的大漩涡,哈特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强行用四天大剑里的力量抵抗着。为了防御金晚一次又一次丝毫不考虑结果的大型术式,哈特不得不让四天大剑吞噬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力,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 另一边,蓝灯则根本没有遭遇到多少攻击。金晚没有那么余力在接二连三使用大型术式的情况下继续攻击另一边,而蓝灯面对金晚对哈特的攻击也根本没有插手的力量。握着蓝剑,蓝灯也没有办法对金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瞬间,战场就被逆转了。要说为什么,核心是为圣剑会服务的工具,而金晚则是将圣剑会工作视为自己的生活的一部分,对自己生活最坚实的拥护者。 这边的魔力虽然消耗特别大,战斗结束图书馆也失去了机能,但只要能够牵制住哈特和四天大剑一切都是值得的。更加可观的是,金晚已经从魔法丘的各地抽取了大量的魔力回来,已经聚集在图书馆的墙壁上,只要一小步就可以将所有魔力全部传输到自己身上。 哈特和蓝灯同时感受到了聚集到此处的庞大魔力,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哈特的嘴角依然在流血,魔力和精神力的同时流失正在榨取他的生命。而蓝灯,空空守着体力魔力精神力,却没有一点用处。 你相信我吗——哈特的眼睛说道。 我相信你——还没有等哈特问,蓝灯的眼睛已经说了出来。 哈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无视身体能否承受高倍的强化术冲到墙壁旁边,将身体能解除到的地方全部放在墙壁上,将所有精神力投入术式运算中。 而蓝灯,也以完全不顾生死的态度冲到哈特的身边,将蓝剑架在面前,抵挡着金晚的魔力暴风雪。 在蓝灯的背后,哈特放心地进入了黑暗的世界。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就在前不久,他曾经和白狮剑在这差不多的空间内谈话,也是在这样的空间中看到了白狮剑的故事。 因为精神力全部投入,他的所有感官全部丧失,只能看见术式以及分析术式,以及对方向的思考。 核心,现在应该已经被金晚代替。所以,他所做的事情已经不会完全维护圣剑会,他现在应该是把战场上的魔力收了大部分回到图书馆。为了自己的战斗,准备将这些魔力再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他的身体毕竟是人造的,在低技术的时代并不能装载太多魔力,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将扩充魔力上限的方法。 哈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方法,但他知道这样是能做到的。根据羽的说法,魔力被精神力吸引住,精神力越强大魔力越庞大。因此,只要强化自己的精神力,理论上就能强化自己的魔力。 强化魔力的方法,哈特知道有,燃烧大量的精神力以换取大量的魔力,这一传说术式名为燃烧生命。 强化精神力的方法,哈特还真的不知道。 ——那么,就来做第一次尝试吧。既然燃烧生命是以精神力换取魔力,那就用生命力来换取精神力吧。 想好大方向,哈特将所有精力投入对墙壁术式的破解,尽可能地将墙壁内已经脱离核心的那一部分魔力化为自己的力量。能够截留相当庞大的魔力出来,但更多的,还是到了金晚手中。 不知道如何去做?人世中总有这样的时候。这么多的魔力就算把能承担魔力的容器全部灌满,也远远溢出,更要命的是不承受这么多魔力只会死在金晚接下来的攻击下。 想要做成什么样的人?想要做到什么样的事情——代替圣剑碎片,哈特自己问自己。 具体来说,想要强化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打败金晚。泛泛而谈,想要把自己武装起来,想要用层层盔甲将自己包住想要让身体的任何一块皮肤都不接触空气,想要化身为自我意识的怪物,想要证明自己的自私。 明白哈特的愿望,碎剑发出了刺眼的亮光。 另一边,金晚的背后也发出了刺眼亮光,一时间蓝灯根本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视力恢复的瞬间,看到全身被黑色包裹起来宛如怪物的哈特,看到了背后张开大量白色光芒宛如天使的金晚。 第二百十章 双手紧握之时 宛如怪物一样的哈特,以及宛如天使一样的金晚,正漂浮在空中,交战着。 仔细一看,哈特身上的黑色物质仿佛都是血肉,看上去像是在被空气氧化了很久的黑色血液。大量的黑色物质包裹着他的全身,基本上看不到任何属于他的部分,就连头部也被完全覆盖住。背部上还伸出无数黑色触手,时不时变成刀刃切割金晚的光壁。 而金晚,他背后的也不是白色光芒,而是好几块石头一样的物质,散发着极强的光亮,看上去就像是浮空的光翼。和哈特不一样,他和刚才唯一的不同点就只有背后的光翼,代替了白色布条。但只是多了一对光翼,却仿佛他的力量从刚才无比强大的程度,一下子到达了仰望都看不见的高度。 变了样貌的两人,在一起缠斗着。 可能是因为手也被黑色物质覆盖住,哈特没有使用四天大剑,但却把整个手臂都化作了一把大剑,不停地向金晚挥动着。金晚则和刚才一样,不用任何武器,手都不用抬什么动作都不做就会展开大量的术式,但没一个术式能够将哈特击退,即使击退了一米哈特也会立刻又如同野兽一样扑上来。 金晚看向周围的墙壁,知道现在图书馆里已经没有多少魔力。只要他现在使用一个大型术式,图书馆很有可能直接崩塌。而以两人现在的魔力相撞,说不定会将周围的大部分草地消除。 ——当然,这正合金晚的意愿。他才不管战场会不会被他们两个扰乱,只要能够狩猎这头野兽,将整个魔法丘夷为平地都可以。 不想要这么做的,其实是已经化为野兽的哈特。完全不顾每次冲击对肉体的伤害,一次地扑上来,为的就是不给金晚时间和空间展开大型术式,将他锁定在这图书馆内。 虽说哈特这边极力想要控制战斗的程度,但每次两人双手碰撞的瞬间,产生的强大冲击就能让图书馆震动不已。 下面的蓝灯看着上面的战况,真想赶快离开,生怕两人的战斗波及到自己。 刚才还觉得自己的魔力体力精神力还剩不少,还想着将魔力分一部分给哈特,结果瞬间哈特的魔力突然暴涨,和同样魔力暴涨的金晚打得有来有回。而这边没有获得任何魔力的蓝灯,还有不断地用蓝剑防护打斗时掉落的魔力。 ——现在来看,自己好像是一个累赘,从始至终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但是蓝灯也深知自己不是,因为他还站在这里,还注视着上面的战斗。还在看着哈特那黑色物质下面的身体,想着他现在是不是在痛苦,会不会因为全身被包裹住直接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嚎啕大哭? 如果没有一个累赘站在这里,或许他就不会扼住自己的想法,或许会迷失在自我意识这条道路上。他是很笨的一个人,嘴中天天讲着自私,仅仅是为了从自私和自我意识那边借来能力。如何真的自私,真的成为自我意识的野兽时,怎么会让身体被摧残成这个样子呢? 一次次的交手,一次次的碰撞,哈特吐的血没有少过。在黑色物质下面,他出奇地笑了出来,吐槽着自己体内到底有多少血能吐那么多到现在还没有死。感受着无数虫子在身体内搅乱各种汁液的感觉,感受着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紧紧抓住的感觉,这个时候,或许直接死还舒服一些吧。 不行,一旦想着那么美好的感觉,就会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哈特被金晚在空中凝聚出来的一块巨大的魔力晶体击中,胸口一部分黑色物质被击穿,露出血淋淋的胸膛,向下急速坠落。虽然胸口传来的疼痛也很要命,但在生命被扼住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被那冲击力极强的浊流搅乱,根本不知道哪里疼哪里痛。 下坠的时候,身体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魔力轰炸不断摧残,面部的黑色物质消失了一半。 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第一眼,哈特看到的是拿着蓝剑准备去帮他抵挡攻击的蓝灯。 ——真是愚蠢,没有那个力量,冲上来也不过是送死。 啊……说起来,送死这件事情,我好像也做过很多次了吧。 凝聚一块魔力阶梯,对于魔力仍然充沛的哈特来说并不是难事,让自空中高速坠落的自己停住,所需要的是多吐一些血罢了。 拉开距离之后,金晚果然开始准备着手使用能够一招解决两人的术式。他的资料库中正有一个这样的术式,可以将背后的光翼全部投入,虽然效果会差一点,但完全可以将两人碾作灰尘。 将其余的魔力为自己造出厚厚的光壁盾牌,在图书馆内的最高位置,背靠着顶端,锁定下面的哈特和蓝灯,金晚已经做好了不完成版“魔力弹”的准备。 但是他没有想到,刚才在战斗中几乎失去神智只知道冲被攻击击破防御的哈特,现在居然顶着极大的身体压力,用飞跃跳了过来。然后,将黑色物质转移到手臂附近,将全身的魔力都投入到近距离的术式展开之中,妄图打断金晚的术式。 ——有趣,那就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你玩玩吧。 金晚已经做好的魔力弹的所有准备,想发射就发射,放到一边也没有关系。现在,他将部分魔力用同样的方式集中在胸前,也就是哈特的位置上。用和他一样的方式,让两股庞大的魔力碰撞在一起,看看谁保留的魔力能够让自己不会形神聚散。 虽然后边的核心极力阻止,被光翼蒙盖住视线的金晚,并没有察觉到异常,没有察觉到哈特所使用的术式。 爆炸发生了。 金晚或许要改变对哈特的认知。他本以为他应该会很重视自己的生命,虽然做着危害生命的事情,但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应该不会把自己放在太过危险的境地中。 他知道哈特喜欢冒险,但并不知道,他竟然会冒险到这个程度上。将黑色物质中的一小部分集中在身体表面当做防具,其他的所有魔力全都挤压成一个小球,放在手上,放在空中,放在两人的胸前,也就是传说中名为自爆的艺术。 而金晚身上的魔力,也被他的魔力爆炸牵连到,一同发生了强烈的爆炸,直接将图书馆的上半部分轰得碎片都没有一块,只留下一片灰尘。 哈特,重重地落在地上,身上已经没有一片黑色物质,满身是血。 金晚,身上的光翼只剩下一点点,满身是伤,正在坠落的同时准备用最好的一击解决战斗。 蓝灯,握住了哈特满是血的手。 第二百十一章 遥望天空之时 很久已经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招式,蓝灯甚至几乎快遗忘这招究竟是怎么用出来的。 好在,当他握住哈特的手时,哈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两人握手的一瞬间,术式已经准备充分。蓝灯的右手发出刺眼的亮光,哈特的左手发出同样的亮光,光辉将两人包裹住,将唯一尖锐的地方对准金晚。 蓝灯看了一眼哈特的右手,虽然他非常极力地在用力举起手,但身上的伤不断在阻止着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蓝灯用左手抓住哈特的右手,举起他的手,瞄准上方手上同样散发刺眼光芒的金晚。 意识已经非常不清,但哈特必须要按下发射键。意识非常不清,甚至都感觉所有画面都在摇晃、撕裂,甚至都已经看不清楚天空的颜色。在蓝灯的帮助下,哈特抬起了手,惯用动作辅助他完成了术式的引导。但是,眼中的光圈非常模糊,根本没办法看清敌人,也没办法让光圈集中在一点上。 ——没有想到,现在金晚身上还有如此庞大的魔力,庞大到足以影响周围人术式正常使用的魔力。可以让蓝灯帮忙提供魔力支撑起身体,但是瞄准和发射只能让哈特来,但现在无论是谁都没办法瞄准天空中那个下落的堕天使。 ——谁说这里没有人行的? 哈特猛然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又进入了黑色的空间中。 ——战斗的时候,你的内心活动怎么那么多,而且是怎么做到让战斗这么断断续续,每次有机会有把握战胜对手的时候就会被对手重伤……你比看起来要不中用呢。我之前的主人,现在在战场上极力阻止士气崩溃的白狮帝,从来没有像你这样落魄过。 ——也罢,你面对的敌人恐怕都能毁了北境……拿你和那个狮子比实在欠妥。我认为,你是拥有力量和决心之人。寄宿在你体内的时候,我很快便察觉了,你心中有想见到的人,这份执念很强烈……不知为何,我也啰嗦起来了。 ——总之,让我来借你一臂之力吧……我只是圣剑的一个残片,不能变成人,所以就将你的身体暂时借给我一下下,让我把你带到圣剑那边吧。 白狮剑占据了哈特的身体,仅仅一瞬间的时间,就帮助他将面前的金晚锁死,辅助他使用了术式。 ——这一次,没有问我想做什么呢。 ——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 这一次的法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直接将整个图书馆笼罩在炫目白光之中,仿佛天上降下一道光芒将此处抹去了一样。哈特借来蓝灯身体的一部分魔力,化作自己的力量,以碎剑和白狮帝为媒介,让这白色光芒冲击着金晚逐渐发黑的羽毛。 在强烈的白光之中,金晚背后的所有光翼先是逐渐变黑,最后全部消失。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魔力因为外挂的损坏开始向外流出,魔力组成的应力外壳在法术的激流冲击之下渐渐稀薄,最终被完全贯穿。 在法术的冲击下,手上的术式也被强大气势吹散,没有任何魔力保护的身体被刺穿,胸口开了好几个洞,断了右手的金晚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同时,消耗大量魔力的大战,以哈特蓝灯重伤金晚几乎战死为结果结束。 “即使知道,被出卖了,也义勇反顾地冲过来吗……”忍着疼痛,哈特对着地上的金晚说。 “战斗结束之后就来说一些大道理……你是小说漫画的男主角吗……本身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理由的,我仅仅是想这么做罢了,你觉得愚蠢也罢……反正现在是你赢了。而这具身体,在一分钟之后就会完全死亡,我也会死在这身体内。”金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量黑色血液从洞口中泄露。 “会走到这一步……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啊。”哈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 “你赢了,祝愿你能够前往圣剑会,打倒圣剑会,创造出你想要的事态,然后回到原先的世界吧。事已至此,我对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只希望死后的世界能够让我思考。”金晚忍着疼痛,从破烂的衣服中掏出一个东西,丢给哈特。 “这是什么?”蓝灯代替完全没有力气说话的哈特接住这个石头一样的魔力道具。 “可以说是钥匙吧……那块晶体还没有消失,用这个可以从哪里取出一点魔力……那里的魔力是维持这具身体的魔力,很适合治疗身体,也有一些特殊性……”金晚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黯淡。 “之前……你说的那个,两个穿越者是什么意思……”喘着大气,哈特用尽全身力气和金晚交谈。 “字面意思……我们从始至终,都是别人计划的一环罢了,永远都走不出来……”金晚放下手,身体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 “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哈特的体温也开始下降。 “我的名字……刚刚突然想起来了,核心真是喜欢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我的名字,叫做杨陈……死之前要说什么,这种事情……我爱这个世界,也爱那个世界。” 金晚所有肌肉全部松弛,哈特已经没有办法看到他体内魔力的流动,他已经死了。 虽然是敌人,虽然哈特看到了很多人的死亡,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同乡人,还是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悲伤。 蓝灯将道具放在晶体上,解锁了晶体的封锁,瞬间大量魔力溢了出来。仅仅是站在近处感受着这份魔力,就会感到心情变得愉悦,甚至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伤痛渐渐消失,身体上的伤口也渐渐止住流血,精神力魔力体力都恢复到正常状态,甚至比正常状态还好了不少。 蓝灯将大量的魔力注入在哈特的体内,哈特的伤口也渐渐愈合,逐渐恢复到站前的状态。 身体恢复之后,哈特捂着脑袋,一遍遍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先前身体状态已经到死亡边缘,意识非常模糊,甚至连怎么获得胜利都不是很清楚。回忆的时候,他感觉有一点不对劲,好像中间跳过了一些东西,仿佛记忆出现了断片。而且,以前敌人死在他手下的时候,应该会有精神力闯入他的大脑扰乱他的思维,难道这一次是因为没有即死就没有了吗? 另一边,蓝灯看着沾着鲜血的蓝剑,一言不发,眼神相当黯淡。 图书馆被讨伐,战场各地的法师开始落入下风,对图书馆依赖过度的他们,在没有图书馆辅助的时候甚至一时不知所措。与此同时,白狮帝迅速发现前线的异变,知道哈特他们已经得手,将所有阵列全部投入战场,以图在士气高涨的时间内迅速解决战争。 ——实际上,手上也就只有两个可以派出去的阵列。哈特与图书馆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再加上五席的扰乱,前八个阵列五个阵列基本全灭,尼莫的两个阵列因为士气低迷甚至发生了战场逃脱的现象,现在依旧在战场上奋战的人连一个阵列都不到。 虽然如此,但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只要打倒图书馆之后,确认哈特蓝灯还能够战斗之后一切都还在原计划内。 “说起来,纳兹·布尔呢?在战场上对士兵管束太松……按照我军营里的规则是要重罚的,他现在在哪里?”白狮帝重重地拍桌子,拿出总指挥的威严。 蒙岚看着远方的战场,回想着先前溃散的大量尼莫士兵,脑中又浮现出了纳兹的微微一笑。 “应该还在战场上。” 哈特蓝灯休息完后,离开图书馆后立刻遭遇新的敌人,再度陷入混战之中。 在他们交战的时候,纳兹·布尔光明正大地在已经烧焦的草原上走着,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背后依旧是激烈的交战,时不时地还能见到耀眼的光芒和大型术式的展开,但他仍旧一脸从容,微微地笑着。 带着微笑,纳兹走入图书馆内,看着核心的尸体。 “根据身体的痕迹,应该是想要使用魔力弹吧……可惜,按照现有条件推断,当时不被打断的话,也根本没办法用出来,顶多就是比较好看的术式罢了。”纳兹抓住尸体,“但是,有了这个之后,就够了。就让在下,代替您,为您放出最美的烟花吧。” 纳兹离开之后,图书馆恢复了安静。 就连,他刚刚有没有说话,都已经不得而知。 第二百十二章 光芒散尽时,天空会是什么颜色 因为双方比起速度,更热衷于魔力和术式,哈特蓝灯在图书馆内的战斗进行了很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乱战以及太阳的方位,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 就在图书馆的附近,一场战斗正打得非常激烈。蓝灯定睛一看,其中有一个红色头发使用红色魔力作战的人,应该是红机器。另一边穿着光鲜亮丽,长得英俊潇洒是个阳光型男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魔法师第五席。 蓝灯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哈特一把拉住。 “战斗之前,先好好看看现在的形势。那边那个红色头发的人,真的是你的队友吗?”哈特面无表情地说,仿佛刚才在图书馆里的丑态都没有发生。 “是红机器啊……”回答完问题之后,蓝灯立刻明白哈特想说的东西。 “现在还是队友的,应该就只有我们自己。”哈特转身离去,看向远方。 蓝灯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还是跟着他走了过来。 虽然有些忘记,但走着走着还是想起来,这是他们刚才前往图书馆的那条道路,哈特前往的地方,就是刚才那三个人躲藏的位置。 只看到红机器一人,本身不应该感到奇怪,因为他本就很喜欢独来独往。不过现在看来,这份独来独往非常值得怀疑,或许他也是一直用这种所谓的性格来隐藏自己的行为。 原本三人一起等待的位置,原本五人特殊小队因为相互信任确定的行动方案敲定的地点,原本互相信任将背后的交给对方的他们……现在这里,只有一些尸体。很轻松地就能认出来,其中两个是无足鸟和阿紫的。 “逝者安息吧……”蓝灯低沉地说了一句。 “我想想看,我们在图书馆内交战的时候,这边应该正上演一场混战——这也是我们能够突破重围进入图书馆的重要因素。而这个因素,就是三人突然开始厮杀。按照他们的性格和身份,应该是红机器先动手,无足鸟和阿紫一起应敌,但因为红机器的能力太过强大,包括现场的敌人都死在了这里。”哈特抓着无足鸟的手,查看他手臂的状态。 “怎么会……之前感觉无足鸟和阿紫之间的配合也很不错,也没感觉红机器有那么强大。”蓝灯看着他们身体上惨不忍睹的伤口,胸口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仿佛是被野兽撕烂了一样。 “他们如果想要认真地配合,应该能够有和红机器差不多的水平。但是,他们不可能。因为,三个人全部都是卧底,全部都是圣剑会的人,战斗的时候也在想着为什么他们会看穿自己的身份之类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好配合。” 无足鸟手上的伤口太多,如果有阿紫在远处支援,无足鸟至少能够发挥出自己刺客的特长来,看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对红机器造成多少伤害。 “全员卧底吗?”虽然貌似真的是这样,但蓝灯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然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接触到的应该是同一个势力,而这个势力还不一定完全是为了圣剑会的利益而服务,至少魔法师的大部分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看来,图书馆像是故意让我们攻下的,而攻入图书馆的契机也是他人制造的,整个战场……或许被某个人掌握着。”哈特抬头望向天空,可惜天上并没有这样的神明存在。 “和金晚说的一样……”蓝灯看着地面,眼神中流露出缠绕在一起完全无法解开的苦楚,“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计划,你打算怎么办?” 哈特往前走了一步,让战场上的狂风肆意吹拂着面庞。 “我要做的还是我要做的,又不是叛逆少年。” 看着哈特潇洒的背影,那毅然决然的步伐,从他身边穿过都变得清爽起来的风,蓝灯微微点了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跟了上去。 回归魔法丘会战,目前来说,魔法师手上已经没有多少能用的资源,各处的法师渐渐无法抵挡住大量的士兵,战线上已经可以到拉锯的水平上了。联军这边能使用的棋子,只有无数的士兵以及哈特蓝灯两人,而敌人那边,还有五席在。在战场上,还有一个扰乱平衡的红机器在。 既然第五席和红机器就在前方,哈特蓝灯当然没有不上的理由。 但是,他们的战斗太乱,一时间三方乱战没有什么好处,两人决定坐在旁边观看双方的战斗。 从这个角度看着红机器的战斗,瞬间就能明白为什么会是红机器这个名字。鲜红的魔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就像无数之手放在背后作为最强大的武器。看久了,甚至都分不清楚那里是红色魔力,还是什么人的血。 “说起来,红机器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话说有的时候,都分不清他的头发到底是长的还是短的……”蓝灯忍不住吐槽起来。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红机器的性别是什么。有一种说法是,看上去很多行为都像是小孩子一样,小孩子的时候是没有多少男女之分,就像歌声一样,小孩子都统称为童音。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性别,对于只需要他在前线奋战的那些人来说,根本无所谓。而,另一个说法,则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类,要么是魔兽改造的,要么就是直接人造人。”看着红机器的战斗动作,不沾血就是小孩的动作,沾上血看起来就相当血腥恐怖。 “按照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理论上这个时候我应该吐槽的……但是,看到圣剑会那么多东西,反倒觉得这种传说很有可能存在——不,其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这么想的,完全就不像是人类。” ——那么,这样的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目的站在战场上,又为何加入到别的势力中呢。 两人继续观赏着红机器的战斗动作。比起他们实用到基本上没有任何华点的战斗方式,红机器的战斗看起来很有观赏性。倒不是说他华而不实,只是他实用性太强,看起来反倒像是一部以暴力为卖点的电影。 红机器从来都不会使用武器,攻击都是直接使用周围那些红色魔力进行,甚至都很少使用魔术,就像打拳击一样让魔力重重地落在别人身上。而每一次挥拳,看上去只有一股魔力,但击中的瞬间突然出现好几股魔力,就像是四面八方袭来的拳头一样重重地击打在身上。如果没有任何防护被击中,很有可能直接一命呜呼。 而另一边,面对这个堪称恐怖的对手,第五席的笑容却更加阳光灿烂。 第二百十三章 面无表情的使者 哈特知道一些关于第五席的事情。 圣剑会有一个专门培养人才的体系,很多守卫和研究人员法师都从这个体系中培养出来。但是更多的成员,为了将世界上强大的人都聚集到这边,还是从世界各地招来的。据可靠情报描述,魔法师五席中只有首席是体系培养出来的。 现今的魔法师第五席,在五席的情报中尤为出挑。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比其他人强,而是因为,他是五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人知道真名的人。因此,一个传说不胫而走,虽然这个男人经常面带爽朗笑容又有一个阳光帅气的外貌,但其实是一个残忍的战斗狂。 看到第五席的时候,这个想法得到了验证。无论红机器的动作多么出格,能力多么出挑,战斗风格多么诡异,都没有让他产生丝毫动摇,甚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而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从始至终都仿佛藏着一手,一直让身边的伙伴战斗,自己几乎置身事外。 “你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了吗?”蓝灯看着哈特的视线,盯着第五席,感受到他体内散发出的某种怪异气息。 “你不也注意到了吗……是我不知道的术式,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术式,也看不透他体内魔力的流动。但是,正如你刚才的感觉所示,那个术式不简单。”哈特握着十字长剑站了起来,“算了,不看了,还是先去解决战场上的不稳定因素。” 蓝灯看着哈特手中的十字长剑,内心吐槽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自信还是瞧不上那些敌人,在图书馆一战之后直接将碎剑白狮剑四天大剑全部收回体内并且毫无再取出来的意思。就算对面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红机器和第五席,依旧是毅然决然地握着一把脆弱不堪的剑,向前走去。 仅仅是这么看着,就觉得气息变平淡了。再看一眼蓝剑,仿佛整颗心都平静了下来,甚至能感受到魔力在体内的流淌方式。 两人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走到双方之间。 红机器机警地看向这边,眼神中写满了不信任感,立刻从刚才的进攻态势转为防守。 第五席看到哈特蓝灯的出现,也让身边的法师稍微退后,轻轻地让眉毛跳动一下,依旧维持着那张笑容。 “这个人是我们这边的叛军,我想要就地处决,你们没有意见吧。”已经将十字长剑提到胸前,哈特完全没有询问他人的态势。 “你们的人,你想要怎么做都无所谓,我这边也没有接到指示说他和我们有关系——但是,同样的,不管你们怎么做都是我们的敌人。和另一方交战露出破绽,我们没有不攻击的理由。”第五席笑得很灿烂,配上他的脸简直是阳光大男孩,放到校园里绝对是万人迷的存在。 “既然如此……蓝灯,背后就交给你了。红机器交给我,我会尽快解决的。”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第五席眯了一下眼睛,并不是他真的小看蓝灯,而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很简单地就能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哈特的选择,但能够抓到好研究材料,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其他事情当然就无所谓了。 蓝灯握着蓝剑,冷静地观察着第五席和身边的几个法师,将右腿后撤,稍微抬高蓝剑。 哈特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静静地走向一旁有些暴躁的红机器。 可能是等待太久,又因为强敌的威胁,一直让红色魔力在周围环绕,红机器逐渐有些急躁,从魔力的摇晃程度上足以看出这一点。但是,当哈特靠近的时候,魔力突然变得安定起来,有序地在红机器身边悬浮着。 当然,红机器仍然在焦躁,仅仅是因为即将直面强敌而强行让自己镇定。不得不冷静,毕竟哈特仅仅是稍微让自己的魔力散布出来,就已经盖住红机器的魔力,直接加大了周围的压力,将红色魔力的火焰往下压住。 靠着特有的,能够看见他人魔力流动的能力,红机器看到了无比壮观的场面。 哈特从右边举起了右手,让十字长剑平行于地面,面无表情,静静地盯着红机器。每走一步,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的瞬间,踩过的地方就会升起一股魔力漂浮在他身体周围。就算他不踏步,周围的地面上、空中都有无数魔力被他吸引而来,周围悬浮着无主的魔力渐渐被他掠走。就连红机器那仅仅缠绕身体的红色魔力,随着他的接近,虽然没有被他掠走,却被他向周围吹散。 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红机器率先进攻。 他将自己身后的红色魔力全部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向哈特的位置。然而,正如他开始所料的一样,哈特将剑拉向身体附近,轻轻地一挡,就将所有魔力拒之剑外。 ——当然,一个普通人都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根本还称不上攻击。红机器的能力,正是在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挡下这一击之后,突然,在拳头的附近又出现了十几个拳头,以同样的力量向哈特袭来。 那么,接下来哈特会作何反应呢? 哈特的背后,貌似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个动作已经被第五席判定成破绽,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按照蓝灯现在的水平,哈特也没有完全放心让他和第五席那些法师战斗。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将这边的事情结束掉。 ——反正接下来就是前往圣剑会战五圣,只要不把武器亮出来,将大部分能力展现出来也没有多少关系吧。 面对红机器的多重攻击,哈特仅仅是挥动了一下十字长剑。 “高阶魔术,斩击。” 斩击的效果,是根据人的精神力强度变化的。简单来说,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直接将这个世界斩开这种事情也是做得到的。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劈开木头就可以了,就算是战士这一招也一般用于强化攻击。 而哈特,则是将相对于自己的空间,面朝红机器的方向,斩得只剩下一米的距离。 红机器知道这个术式意味着什么,在哈特念出术式名称之前便聚集身边魔力使用高阶魔术应力来防御。但是,在突然移动过来,并且立刻挥剑的哈特面前,这层防御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好比刀剑在衣服上,而这层衣服也没有多么厚实。 仅仅是一次挥剑,就突破了就算是宫廷法师都没很难突破的应力,而且,这还是红机器的应力。 不仅如此,挥剑的瞬间,哈特还将剑中的魔力散布出去,将魔力幻化成强风,直接将刚刚红机器攻击使用的魔力全部吹散。 仅仅是一击,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战斗的胜负。 红机器并不想认为自己已经输了,无视从胸口那道口子涌出的大量鲜血,将能够操控的所有红色魔力全部聚集在一起,做成一把刀刃,将速度调到最大,朝着哈特冲去。同时,消耗大量精神力计算出他的所有移动轨迹,让接下来追击的十几次攻击牢牢将他锁定住。 ——但是,红机器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身为法师,他理应想到的,当使用术式的人和媒介被严重干扰的时候,无论多强的术式都会失效。 哈特在左手凝聚出一把光剑,瞬间挥出,斜着在红机器上半身画了一道口子。 “那个人……是死神吗……”看到战斗后哈特面无表情地清理身上血迹,仍在战斗的法师都停了下来,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第二百十四章 战场落日 哈特离去之后,第五席完全无视某些贵族口中的骑士精神,立刻打算对他发动袭击。他随手丢了一个巨大的魔力球过去,毫无疑问地,被蓝灯和蓝剑挡住。 抓住这个瞬间,第五席瞬间靠近蓝灯,在自己身上使用应力,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蓝灯的身上。 和哈特练久了,看着第五席的动作,仿佛在看慢动作一样。对于他这样的攻击方式,蓝灯有些无语,随便在他打算攻击的地方施加了几个会产生冲击的光壁和普通光壁,在上空凝聚出几个魔力球。 第五席的拳头落下去时,蓝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都没有发现有人打了他。随后,光壁被击碎,产生的冲击力将两人分开。蓝灯用光壁挡住了大部分冲击,而第五席则是用应力去遮挡。 虽然第一次出手没有取得任何成效,还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周围的法师都有些傻眼,第五席却仍然从容地笑着。很明显,他刚才的一番行动根本就不是为了直接对蓝灯进攻,而是为了之后的进攻做准备。 刚刚的那一拳,上满施加了类似于高能标记的术式,只要拳头落下去,蓝灯的身上就会被施加上一个诅咒。接下来,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附加所有人,只要使用术式,魔力都会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对他进攻。 ——本应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第五席,根本就没有击穿防御,诅咒被光壁挡住了。 无视刚才发生的一切,第五席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短杖,轻轻一挥,立刻出现几道强风,以撕裂空间的态势向蓝灯飞去。因为后勤部门的爱岗敬业,这个术式基本上已经被强化到极致,不需要怎么消耗精神力就能好自动瞄准,甚至还能完全隐藏形态,不是战场上的老手根本无法察觉。 虽然踏上战场的时间只有一年多,蓝灯看到他挥动短杖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从短杖内飞出的风刃。的确,他们可能会很得意这些被强化到传说级别的术式,在普通战场上根本就没法看到这样的风刃。但是,也许蓝灯是普通人,哈特却不是普通人……这个男人,仅仅是靠着想象力,推测出风刃的究极形态并且找到能够复制出来的方法,还专门找蓝灯训练…… 无数辛苦的回忆出现在脑中,让蓝灯用剑挡下了本可以轻松躲过的风刃。 对于蓝灯能够挡下风刃这件事,第五席依旧不以为然,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能够站在这里战斗的,自然没有等闲之辈。或许他能够看到风刃,但绝对想不到这些风刃不会因为他的挡而消失,甚至还能再空中飞一会化为无数风针落下来。 别人当然不会想到,第五席花了一晚上想出的点子,在应力外壳上加入术式。用这个特殊的应力外壳,不仅可以消耗魔力少,还可以让写入术式的魔力飘散出去控制离开控制范围的部分术式,这样就能操纵天上的风刃精准地落下来。 风刃在空中移动了一段时间,在其他法师的攻击下根本没办法看到风刃移动的方向,进入战略防守状态。 但是,仅仅是靠感觉,在风刃聚集到头顶化成风针的瞬间,蓝灯便注意到这层攻击的存在。的确,以那个没有任何多余想象力的哈特来说,根本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把术式制成这么多形态。 但是,靠着他们天生对魔力的感知能力,风针出现的瞬间,体内的所有魔力瞬间指向上空。靠着战场上的习惯反应,蓝灯很轻松地避开了风针。这些没有命中目标的风针也会因为魔力太过分散散开,没办法再度聚集起来。 第二次攻击也失误了……吗? 前面两次攻击依旧是铺垫,接下来,就是将散落的风和魔力聚集在一起的时刻。 本来打算高高兴兴地尝试新研发的术式组合,第五席被自己设置的警戒术式打断。不知何时起,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些看不见的术式,就在蓝灯回避完风针时开始靠近,向他们攻击。 虽然是隐形的,但魔力球终归是魔力球,没有精心编写术式的魔力球根本不会有多少伤害。 防御结束,第五席打算进攻的时候,蓝灯却突然接近,挥出蓝剑。 ——虽然延后了一点,虽然之前的发展不尽如人意,但这下正好是使用术式的好机会。第五席没有多想,打了个响指。 第一次的诅咒虽然被光壁挡住了,但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继续散布在空中,没有发挥出原本的效果却成为了周围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第二次的风刃和风针攻击虽然一个被挡住一个被避开,但却将编写了术式的魔力散布到周围,聚集到诅咒的附近。 让不稳定的魔力和不稳定的诅咒术式合在一起,造出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魔力环境。第五席此时的响指,用术式放大空气的振动,将周围的空气全部设置为同样的振动频率。但一个不稳定的环境怎么可能共振?这个时候,应力就派上了用场。 ——当然,是魔力爆炸。 哈特举起地上的十字长剑,整理整理刚才擦拭过的衣服,准备开始收场。 就算刚才哈特以极快的速度以极强的实力碾压实力强大的红机器,面对这个面无表情走过来的敌人,第五席依旧是一张笑容。 因为刚才的魔力爆炸,周围的魔力也被扰乱了,不稳定的因素没有就此平息反而扩大了。现在只需要向刚才爆炸发生的地方补充一些魔力就能够造出一个新的不稳定环境,也能复制刚才的招式。 为了保险,第五席还让周围的法师同时使用同一个术式,召唤出强烈的魔力风暴将这个不稳定的环境直接撕裂。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弱化版的魔力喷泉。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下,又有这么多大型术式同时作用,能够逃脱出来都能写进研究报告里了。 爆炸环境已经构造出来,第五席又打了个响指。 ——但是,却吹来了一阵冷风。 凛冽之风将不稳定的环境化为平静,哈特依次地解决了所有术式的使用者。 蓝灯握着蓝剑,艰难地站了起来,刚才的爆炸虽然没有流血,但突然的冲击即使准备好充足防御还是让他一时腿软。 听着战场上的情报,白狮帝点了点头。 “第五席已被讨伐,叛军被讨伐,魔法师已经撤退……魔法丘会战,以我方的胜利告终!” 第二百十五章 深夜中 战役结束的时候,所有士兵全都精疲力尽,完全没了当时进军时的气势。拼杀过的没有几个不受伤,没有在前拼杀的内心也布满伤痕,以至于全军回到指挥部的时候队伍里都听不到什么声音。 指挥室内,已经宣告战役的结束,只有白狮帝和蒙岚两人还坐在里面。 望着外面的落日,蒙岚推了下眼镜,想着刚刚还聚集在这指挥室里心系战场状况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很明显,大部分人都去查看各个阵列的情况,去鼓舞一下战后的士兵,少部分人将在指挥部里所见的事情报告给自己的势力。 和现在上各个势力都没有多少关系的白狮帝,也是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需要思考战场有哪些势力得利,这方面的心思全部放在联军的何去何从上,心中一遍遍地确认战场上阵亡士兵站在一起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最后,在不得不出去鼓舞士气之前,白狮帝先打破了平静。 “来谈谈看,战场具体的情况吧……我已经设置了术式,声音出不去,你可以大胆地来讲讲看结果。”白狮帝抓着沙盘地图上的小旗帜,用手指抚摸着旗帜,尝试用这种触觉来分担自己的注意力。 “大体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了,不然也没办法那么果断地坐在那边做决断。”蒙岚转过身,取下眼镜,脸上从容的笑容渐渐消失。 “以前在北境作战的时候也有人不想让我看到一部分的情报,也很简单,只要看出他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然后顺着他的目的推敲一番就行了。”白狮帝站了起来,“战场伤亡应该相当严重吧,比刚刚估计的那个数字大了不少,很有可能已经到溃不成军的地步,不然也不会不让所有人站在一起。” 蒙岚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愧是上古的战神……没错,已经到了溃不成军的地步。具体数字我心中也没数,估计剩下五千不到吧……如果不是哈特蓝灯击败图书馆,又斩杀红机器和第五席,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获胜的资格。其实,如果魔法师想要继续战斗的话,凭借拥有怪物级实力的那四个五席,可能战斗结束之后只剩下哈特蓝灯也说不定……他们能够撤退,这才是我们取胜的关键。” 白狮帝托着下巴,将目光放回地图上,观察着公国的地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公国还和我那个时代一样,地图上记载的基本都是错误信息。地形没办法考究,必须要排出侦察兵……如果要走比较熟悉的那条路,必定会有陷阱和激战,且那条道路太狭窄不能让大军通过……而魔法师,剩下大约二十多人,如果在那条道路上打起来送多少人过去估计都不够……圣剑会大堂附近大量的魔力矿脉,连接着整个世界的魔力矿脉。” 蒙岚走了过来,在公国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在苏摩到圣剑会道路的旁边。 “关于这点我也调查完毕了,就是这块地方,地形稍微开阔一些。当然,在圣剑会的领地内陷阱埋伏血战免不了的,但圣剑会也没那么多人,还是像之前一样拖时间吧……所以,最重要的问题——” 白狮帝代替蒙岚说出了答案:“红机器、无足鸟、地暗,三人全部战死。先不管他们是否是卧底,最重要的小队现在只剩下哈特蓝灯两人,预备队伍也仅仅是用于救援他们,没有直接和五圣交战的能力,也没有和五席交战的能力。就算能够留出足够时间来,没有致命一击根本没有用。” 蒙岚点了点头,不乏担忧地说:“如果现在停下来的话,一个多月还好,时间长起来士气就会下降,对于拥有能够操纵人心能力的圣剑会非常适合趁虚而入。而且如果我们现在退后的话,反圣剑会运动基本上等于失败,原先积蓄的大量质疑和不信任都会爆发……恐怕,反圣剑会联盟甚至可能直接瓦解。” “看来这个冬天不好过啊……算了,战术问题之后把人全都叫回来一起商讨,现在还是去享受获胜的喜悦,好好让这不稳定的情绪安定下来,不然一切未来的战术都是白搭。” 白狮帝打算离开的时候,被蒙岚拦了下来。 “让纳兹·布尔和哈特蓝灯一起行动,让他们三个人入侵圣剑会。”说话时,蒙岚头稍微低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白狮帝。 白狮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为什么要让他上……就在刚刚,他的士兵因为他的管理不利从战场上脱离,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就直接在这边安排人拿着刀剑伺候了……且不说这件事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是,对大部分命令仅仅做到嘴上的遵守,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蒙岚没有直接回答白狮帝的问题,理由很简单,因为纳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图书馆那么轻松地被攻下,没有什么设防。第一席虽然在战场上露过面,但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交战。第二席的分身在战场上作战了,但仅仅是来试探哈特蓝灯,本体和其余分身都没有出现。三个队员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叛变,给了哈特蓝灯冲入图书馆的机会。在战斗难舍难分的时候,仍让在使用大型术式的魔法师,在几个一直没有在前线出现的五席命令中撤退。” “嗯?” 对于这些疑点,白狮帝心中也有数,他好奇的是熟知这个世界各个势力关系的蒙岚会得出什么结论。 蒙岚深吸了一口气,但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没有任何力气:“如果我说,整个战场都是在别人控制下进行的——你怎么看?” 白狮帝愣了一会,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在蒙岚不打算等他回答,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拉住了蓝灯。 “战争是怎么开始的,那么战争就会怎么进行,也会那样结束。” 哈特刚进门,便听到了如此深奥的话题,一时无法理解里面在聊些什么。 蒙岚看了看外面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两人,经历了最重要几场战斗,身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伤痕,反倒感觉他们状态比上战场时还要好一些,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战斗是怎么进行的。 本打算离开房间,去外面转转的蒙岚白狮帝,最终因为哈特蓝灯的前来留在房间里听他们的报告。 “你觉得,他们现在会在讲些什么?战场报告,私下讲和公开讲应该会是两种东西吧。”另一边,纳兹靠着断裂的墙壁,面带微笑地和身边人交谈。 “他们想要说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倒是我这边,等会才麻烦了……要给下面的人一个比较合适的交代。好在他们都是法师不是战士,战略性撤退都能接受。”另一人穿着黑色长袍,面部被黑色面具完全覆盖住,完全看不出长什么样。 “话说你身为圣剑会的人,现在居然穿着一个黑色长袍,还戴着一个黑色面具,圣剑会那些人知道之后会怎么想呢?” “还不是你选在图书馆废墟上商谈……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身份被发现那是相当要命。倒是你,和一个黑色长袍的人在图书馆废墟里面聊天,被人看到没有关系吗?” 纳兹看着天空,松开了手上的长刀。 “反正他们都觉得我并不是完全反圣剑会一边的,就算和哪个势力的人混在一起,都不会感到奇怪……反正我这个人给别人的感受就是那种经常在暗中搞阴谋的小人,现在做这些反倒合乎形象。” “这样的形象……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去做一个好人,我做了一件可疑的事情,有信任我的也有不信任我的。如果做了一件坏事,被人知道之后,只要传播够快够广,就会变成我以前的好人形象都是装出来的。而我如果是一个华人,我做了一件可疑的事情,肯定会被怀疑唾弃,但是会被接受。如果做了一件坏事,虽然会有人骂,但都会接受这种行为……反正我有地位势力金钱能力,没人能够拿我怎么样。像你这种人,不是很累吗?” “还好吧……” 太阳完全看不见,月亮出来,夜幕降临时,两人的笑声也停止了。 “所有准备已经做好了,慢慢去推动就行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时间太晚他们不会追究我在战场上的责任。”纳兹拿起了长刀。 “嗯,再见。” 黑袍人摘下了面具,遥望着纳兹·布尔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千。 第二百十六章 再度出征 回到营地之后,士兵开始休息操练,因为将军营迁徙到魔法丘上,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人数的锐减。唯一明白此事的人都在指挥部里串通好,不把现在战事的情况完全告诉士兵,为了下一次战斗做准备。 而下一次战事的准备,在暗中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这一次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准备。比上一次更加纯粹,都不需要什么战术,基本上是成功几率为零的作战。 战略只有两条。 其一,为佯攻。白狮帝将出战的士兵分为三组,分别从三个方向展开进攻,真正进攻的一方则是哈特蓝灯纳兹组成的新特殊小队。当然,这只是一时之策,如果那一边的佯攻真的能够突破防线,也可以及时调整。 其二,为牺牲。没错,比上一次更加纯粹,根本就没有想过拖时间什么的,只是让尽量多的人上,能拉住一个是一个,能战胜一个是一个,能触发一个陷阱就触发一个陷阱。甚至都没有详细的分组,没有开阔的战场都没有分散的必要,只需要在每一组配上一个精锐小队,专门处理突发事故就行。 “说实话,交代战术的时候我都有些混乱,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了……”蒙岚捂着脸,拉着蓝灯抱怨起来。 “这么扯的战术,就是你们在开了无数会议,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弄出来的吗?然后,你有想过如何向士兵们交代吗?上一次玩的还不够吗?”蓝灯满脸笑容,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悦。 “交代战术的事情,就交给最擅长让手下跟随的白狮帝吧。我要做的,只是折腾出一份比较合理的战术计划……虽然就连在我们眼中,这份计划也是相当不合理。”说着说着,蒙岚低下了头。 “话说,为什么不直接进攻,乘胜追击不是更好吗?”蓝灯不解地问。 “乘胜追击是有条件的,至少要确认对方是兵败而退,且没有准备任何后路。魔法师撤退的时候没有在绝对劣势,很有可能早就准备好之后的战斗,贸然追过去估计会被他们的魔力大炮击穿。刚刚经历过一次大战,士兵们也没有什么余裕的力气去投入到新的大战中,至少也要让他们能够看淡战场带来的梦魇。”蒙岚一本正经地说。 在一旁看书的哈特,看了一眼蓝灯的表情,便明白他现在心中所想的内容。 蓝灯此时在想:这些都明白,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拖一个月的时间,到现在都已经十二月三十一日才准备进军,这个时间是有什么故意安排吗? 哈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个时间的意义。 今天,是圣剑历三百九十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也是三百九十九年最后一天。而明天,就是圣剑历四百年的第一天,也是传说中圣剑很有可能苏醒的日子。圣剑苏醒之后,哈特也就更容易接触它,或许只有在它醒来的时候才能拔出它。 至于究竟是谁在上面操盘,究竟为什么要有这些条件……哈特心中有了答案,但不想说出来,甚至连想都不想想。 “战斗开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在两人聊天间隙中,哈特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应该还是坐在指挥的位置上。”蒙岚笑着回答。 “难道,不想去看看叶谏会创造出什么样的世界吗?以你的实力,虽然连精英都称不上,但也可以上战场吧。”哈特面无表情的样子,被蓝灯看出他话里有话。 “你是在讽刺我吗……后勤就是后勤,指挥就是指挥,没有越位的必要。想要看之后的世界,指挥难道不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吗?比起战场,对我来说,有更重要的去处。”蒙岚依旧是从容的笑容。 “是吗……更重要的去处。”哈特也依旧是面无表情。 明明还是以前的表情,明明说话风格也是以前的样子,明明现在都直接站在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在蓝灯的眼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渐渐拉远。 在蒙尼眼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何止是在拉远,简直都没办法想象他们曾经站在一起过。实际上,他们就算站在一起,眼睛看向同一个方向,看到的东西都不一定会相同。 在蒙岚发牢骚时间结束后,一直在军营中无所事事的蒙尼,又找到了他。 “又要进军了吧,接下来应该就是直接前往圣剑会大堂,准备应战五圣了吧。”蒙尼冷漠地说。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紧张感,但实际上下午就准备出发了,回来的时候找个世界就变天了,失败了根本就回不来了。而且,得胜归来的几率还是出奇的低,如果我死在战场上后,希望你能够安排好我的后事,好好照顾家人。”蒙岚竟然露出了属于哥哥形象的笑容,蒙尼一时都无法接受。 “我也想去看看,看看叶谏想要创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通过我们每个人手创造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你嘴中呈现出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蒙尼叹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很有可能,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看到的,最终呈现出来的也不是我们想要创造的,甚至都没办法创造出来。”蒙岚笑着泼冷水。 “失败不也是创造的一个过程吗?要想提高胜利几率,我也到前线去吧,顺便来看看你究竟在做些什么。”望着远方,蒙尼的笑容变得有些柔和。 但是,弟弟的笑容所迎接的是哥哥异常冷漠的脸。 “不行,你是计划外的存在,上了战场之后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我有能力去处理我要处理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监督我。你想要看的画面,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在哪里都可以看到,并不需要到战场上去。” “既然是计划之外的,那就请你现在把我编入计划内吧。”蒙尼有些恼火。 “计划外的,始终都是计划外的。除了在前线作战之外,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多可以创造的事情……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异常冷漠地,蒙岚说了一堆可有可无的大道理,转身离去。 离开之后,知道不能回头,不能确认弟弟现在的表情,蒙岚无奈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天空,向只在他心中存在的神明祈祷,祈祷刚才那一番话能够传达到。 但是,不存在的神明终究还是不存在。 在大军出征的时候,蒙尼借了一套衣服,混入其中。 虽然知道战争并不美丽,但踏上战场的路,却有些美丽。 ——仅仅是因为接下来都是地狱。 第二百十七章 小道内的大战 当面前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会怎么想呢? 一定会想着,手上武器都在,还没有战斗都没有什么消耗,应该有应战的实力。但是,仅仅是看着眼前的战斗,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在矛盾中挣扎,在矛盾中沉沦。 ——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佯攻组里的大部分人虽然都上过战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圣剑会的战斗,也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伤亡。 出征之前,看着指挥部发下来的情报,看着上面预估的圣剑会兵力。知道战斗力比较高的不到五十人,整个圣剑会用于战斗的兵力甚至可能不到一百人,而这边还有数万人大军。理论上在这么大数值差距中,胜利有如囊中之物,仅仅是取不取的问题。以为一直拖时间是为了后续势力之间问题以及圣剑会权力分割的问题,以为仅仅是做不做的问题。 当真正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才知道,真正在劣势之中的实际上是这边。上面的人之所以一直在犹豫,实际上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大量兵力推入火坑中。 其证据,便是前方的尸横遍野。何止遍野,在人的身体上还堆积着另一个人,有时候还需要让先人的尸体当做防御以抵御远处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魔力箭攻击。 ——最让人绝望的是,看着前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那里,看向后方却知道前进了多少。 瞄准一个士兵分神的瞬间,魔法师的法师放出了一个火球,打算以此瓦解这一道阵线。 看着火球飞过来的样子,士兵依旧表情呆滞,手中的盾牌形同虚设,心中的盾牌早早已经被抛弃。看着火球来剥夺自己生命的场景,什么都没有想,放空大脑,一如平常无所事事时的发呆。 ——所以,就连火球被挡住的画面,他也没有看到。 那边在伺机攻击,这边的精英组也在伺机攻击。看到魔法师出手便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好,原预备队的战士挥出盾牌,稳固自己身体的平衡,挡住了火球。身后的其他战士同时出击,踏上刚才牺牲无数人换来的一点点优势,将剑斩在那个法师的脑袋上。 战士看着依旧神情呆滞的士兵,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没有别的士兵在附近,他是最靠前的士兵。 战士没有时间向队友征求建议,将大剑斩在士兵的脖子上,催促后面的士兵跟上来。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战争。 对战斗的规划看起来很小,但其实指挥部在里面加了很多细节,甚至加了不少连特殊小队都不能知道的内容。 其中,对精英组的命令较多。命令他们随时引导士兵向前退后,随时确认敌人的防御,尽情用队友的身体铺出一条道路,牵制住尽可能多的敌人。除此之外,精英组还负责佯攻部队的士气问题,拥有在战场上排除影响士气事项的权力——虽然这对战场上的谁都很残酷,但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 没错,战争就是这样。不是泯灭人性,而是用人性让人性不去挡住自己的道路,也就是说是在利用人性。毕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在生存上建立理性。 所以,就算是那个公认温柔善良的蓝灯,在听到各个方向战况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淡然接受了一切。 “他成长了很多嘛……”看着蓝灯的背影,纳兹对身边的哈特说。 “如果你能称之为‘成长’的话……”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直接无视为什么蓝灯会说出这种话,连内心吐槽都不想来一句。 “现在各处的战况都不容乐观,按照他们传过来的情报,圣剑会的安排比我们想的要周全一些,各个地方的人员安排都在正好能和我军正面交战的程度上……不过,这样的话,我们这条道路上应该会有不少敌人。”纳兹的笑容上看不出任何战争的紧迫感,仅有一种莫名的游刃有余。 “毕竟是连通了尼莫、苏摩和公国的重要道路,肯定会安排大军把守,不管怎么预判我们的工作都是最多的。保守估计的话,马上应该就要遭遇到五席里的人,其中最强大的第二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他的分身什么时候出来都不会奇怪……”蓝灯让马的速度慢了一点,加入两人的谈话中。 “五席中还有四个在,而现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听说看到五席中的哪一个……打倒五席之后,我们还要突破圣剑会外围的由五圣管理的防线,然后还要到大堂里面和五圣战斗——就靠这后面这些人,真的可以吗?”纳兹指着后面不到二十人的小队,脸上没有任何担忧的表情,仿佛在出去旅行担心玩得不尽兴一样。 “按照此处的地形,前方应该会有敌人。”哈特面无表情地说。 听到他们的对话,第二席席尔瓦不想躲藏下去,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是之前那把金剑,脸上的坏笑也看不出任何战场的感觉,如果不是他展开了魔力,根本看不出来是来打架的。 “这个时候就出现,是分身吗?”蓝灯看着席尔瓦骄傲的表情,有些无语。 “不,这个是真身,分身才不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第四席戴着帽子,出现在第二席的旁边,站在高处俯视三人。 “等等,分身的表情还不丰富吗?”蓝灯疯狂地对哈特吐槽着。 “分身在各个方面都是比主人要弱的,且不说实力如何,这个人在表情和情绪上面的突出可不是分身就能削弱的……”第三席站在第四席的旁边,将手中的法杖戳向席尔瓦的侧腹。 看着这样的场景,蓝灯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不应该一个一个出现,前面都让第二席的分身上,最后才能见到本体吗?为什么他们才走到这个位置,魔法师实力最强大的几个直接一起出现了,上次那个第五席难道就是被他们排挤故意送过来的吗? 不过,心存怀疑的蓝灯还是用眼神向哈特确认他们话语的虚实。 “虽然我没有见过席尔瓦的本体,但那个身体的各项能力都比之前那个分身强了太多,和周围的第三席第四席站在一起甚至能直接将两人的气势盖下去……应该是真的。”哈特面无表情地说着,说着说着拔出了十字长剑。 另一边,纳兹长刀都没有拔出来,直接向那三人走了过去。 “魔法师第二席第三席第四席,全都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出现,难道就不担心我们只是佯攻,其他方面突破你们的防御绕过你们进攻吗?”纳兹笑着问。 “替敌人担心,你的用心很明显。哼,你们的计划那么简单,都不需要多想,只是看着你们的人员安排就明白了,而且我们之后还有其他人在等着呢。你们的牌不就只有那么几张,就让我们在这里葬送你们不切实际的梦想吧!”席尔瓦的声音很大,旁边的第三席第四席羞耻得不敢看他。 纳兹察觉到周围无数分身正在待命,上面的三人也已经开始准备术式,便拔出了长刀。 纳兹拔刀之后,哈特突然启动,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起来,不断在十字长剑内注入魔力,重重地挥剑。本来这是一次术式展开,哈特做出的架势是一字斩,瞄准的是那三人的身体。但被突然出现的分身挡住,术式被挡了下来,去路和视线也被挡住。 纳兹微微一笑,看出了哈特伪装出要使用术式的想法,在他之后也冲了上去,将长刀斩在分身身上,一刀直接将分身斩杀。 哈特纳兹已经上前,周围的分身收到席尔瓦传来的指示,同时使用手上魔力矿的魔力对他们展开攻击。 看着这个架势,蓝灯苦笑一声,不会这么多这么广的攻击术式要让我一个人去挡吧。 第二百十八章 火焰四散,道路上什么都不剩下 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席尔瓦在战场上的表情太过丰富,仅仅是看到那张脸,哈特就有一种想要去打他的冲动。但是无奈他的分身势力强大,他们在后面的支援也相当到位,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突破,只能和纳兹在这边互帮互助,一边攻击一边防守。 说起来,也有一些神奇。当初在这附近拼杀成那个样子,成为宿敌的两人,现在居然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隔阂地在战斗,而且还配合得相当娴熟,能够感慨的事情太多了。 哈特挥剑攻击的时候,纳兹会使用一些小术式辅助他,帮他挡住远处三个法师的术式,甚至还能辅助他在挥剑的时候使用术式。而纳兹挥刀的时候,哈特则在一边使用各种各样的术式牵制远处的三个敌人,顺便帮他扫清周围的危险。 可能是因为两人实力相近,配合起来,比哈特和蓝灯之间的配合还要好。 不远处的蓝灯表示什么都不想说,他们在那边互帮互助摒弃前嫌完美配合,他在这边帮他们扫清后顾之忧,只有后面的士兵偶尔帮帮他。 在砍死一个分身之后,蓝灯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那些法师会以这样的方式进攻? 如果让蒙岚或是哈特纳兹来规划战术,应该会在什么地方躲起来对他们进攻。要正面对决,也不应该这样,不可能让他们如此靠近,而且在远处使用的术式也都没有构成什么伤害,和五席的名号完全不符。 哈特和纳兹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一直在观察着三个人的动作,思考着他们会不会留了一些术式在。 如果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或许他们能够找到更多的疑点。但是五席根本不打算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停地使用术式攻击,让分身拿着剑去干扰他们,分析敌人术式轨迹思考如何躲避都已经相当消耗精神力,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他事情。 打倒下一个分身之后,看着这条道路,蓝灯仔细地思考着。 他还记得这条道路,这是马车前往圣剑会的必经之路。具体的情形都已忘记,但蓝灯还记得一年多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在这附近发生的事情。也挺巧的,当时是纳兹哈特蓝灯康德,之后康德死在纳兹刀下了,现在只有他们三个,竟然站在一起并肩作战了。 欣慰的同时,蓝灯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个地形,周围全部都是树林,仔细看还有很多魔树在。而就在蓝灯和哈特纳兹之间,有一块地方路面变窄了,而且周围的树木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是不是茂盛得有些过分了? 凭借蓝灯有限的能力和知识,不能理解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但是,被一种莫名想法驱使,他握着蓝剑,朝哈特那边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哈特和纳兹陷入了苦战。 虽然没有什么伤,虽然表面上看仍然在僵持着局面,但他们实际上已经被对方一直压制着。这边穷尽各种技能,都没办法突破分身组成的防线,而后面的三个法师明显都还有很多术式没有用出来……更糟糕的是,哈特纳兹现在的站位,如果被对方使用大型术式,必须要后退一段距离。 不想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第三席将法杖举了出来,念了两段辅助术式使用的咒语。从法杖中出现的大型旋风,以及旋风中夹杂着的无数魔力,两人立刻明白他们要面对的,是大型术式。 两人同时后退的瞬间,也是蓝灯跑过来的瞬间。 席尔瓦微微一笑,拍了下手掌。 突然,哈特、纳兹、蓝灯的周围出现了几块高高的墙壁,将他们封在里面。而在整条小道上,除了五席站的地方,全都燃起了大火。 熊熊烈火,烧在士兵的身上。防火的盔甲被火焰覆盖,甚至部分在火焰中融化,让火焰开始灼烧脆弱的皮肤脆弱的肌肉,最终,将万物化成灰烬。后面的士兵向四处逃窜,想要让这火焰消失。跑着跑着,火越来越大,还是化为了一摊灰。跑进树林里的,被暴躁的魔树吞噬,还是以灰的形式成为养分。 而墙壁内部,火焰也在灼烧着特殊小队的三人。 无论用什么术式多么用力,都没办法打破墙壁。就连上方,都被墙壁封锁住,想要从上方脱逃不是简单的事……三人完全被困在里面。 不过面对火焰,蓝灯用蓝剑扫了一下,哈特让魔力散发出去,纳兹吹了口气,全灭了。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面,然后让我们饿死?”纳兹无精打采地说。 “话说,这下面应该也可以走吧……如果真的很饿的话,就刨地试试看?”蓝灯拿着蓝剑,尝试去刨开地面。 哈特什么都不想说,面无表情地看着墙壁,感受着魔力的流通,思考着如何去改变其中的术式。 虽然三人都没办法感受到互相的存在,没法摸到没法看到,但按照刚刚升起的墙壁和地形来说,应该是困在一起才对。也就是说,这墙壁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个问题,但里面有无数术式操控着这个场面是绝对的。 所以,现在从墙壁出现的无数魔力箭,也是合理的。 由于魔法师的活跃,预判魔力箭轨迹都已经成为哈特的被动技能,只要看到魔力箭的存在就会自动开始闪躲。而且因为这个术式编写得太不用心,魔力箭的轨迹和之前几次差不多,有时候不需要分析都可以直接躲,哈特甚至开始钻研不使用光壁躲避的方法。 就在这时,哈特看到了身边一闪而过的光芒。 席尔瓦眯着眼睛,站在墙壁旁边,集中全部精力用于墙壁内的战斗。 分身一号刚刚才进入墙壁内,还没有打开存在,哈特根本不会察觉。二号发动攻击,但根本没有碰到哈特,哈特瞬间察觉到二号三号四号的位置,熟练地开始躲避。那么现在,应该投入其他分身,只要分身够多,自爆的场面就会非常震撼。 不过,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问题。 席尔瓦叹了一口气,继第三席和第四席之后,也进入了墙壁内。 如此狭小的空间内部,出现了大量分身,哈特瞬间就明白了席尔瓦的目的。根据刚刚外面的各种动静来说,外面的士兵应该是被他们的火焰烧没了,那么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了。 席尔瓦握着金剑,让其他分身锁定了哈特能够移动的所有范围,将大量魔力投入到金剑之中,让金色的魔力飘散在附近的空中。 席尔瓦看到了哈特的身影,看到他没有闪避,直接接下了这一招。 接下来的动作他虽然也看到了,虽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无法理解。 哈特,松开了十字长剑,席尔瓦砍到的不过是一把十字长剑。 而刚才移动的分身也给哈特留出飞跃的空间,让他来到了席尔瓦背后。 第二百十九章 扎破气球 双方对彼此都是一无所知,所有的了解都是从情报中得知的。而,两人本身也就是凌驾于情报之外的存在。 在情报中,哈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存在。如果逐步获得更高的权限,哈特的形象就会从甲级冒险者到反圣剑会运动成员到“人文”成员到反圣剑会运动主要推手,再到实力无法探知、战场意识可以被列为最高危险度的战士,最后他甚至直接抛弃那些重重设定,直接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人。 在席尔瓦眼中,哈特是一个目前危险程度能够排在前十的人,能够让大部分圣剑会卫兵感到恐惧的战场意识技巧能力,还有着更加恐怖的对势力之间的分析以及看不透的大局观……是一个必须用上全部实力的敌人。 而,在哈特眼中,席尔瓦也和普通人眼中的有些不同。 情报显示,席尔瓦拥有着分身的特殊能力,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异体,但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用过这个能力——这份情报非常模糊,甚至连分身是否是实体有多少实力如何都不知晓,仅仅知道他拥有分身且非常危险这一点。 ——所以,在哈特眼中,席尔瓦非常的弱小。 五席中,首席持有的“封准剑”的特性情报里写了一大堆,对于首席的各种事迹记载得都有些赘余。其他人也是,每个人常用的术式以及和别人不同的地方记载得都很清楚,唯有第二席,仅仅知道他经常在战场上露出嘲讽敌人的表情和喜欢说话,对于他战斗方式的描写也只有对金剑和分身的简单描写。 虽然理论会有些歪,但,让敌人知道了很多事情还没办法战胜的人,不是比一无所知的对手还有可怕吗? 既然情报中对他一无所知,那么久用手上的剑和这双眼睛来好好看看,看看他的实力能不能比情报给出的神秘推论要强大。 抛弃了束缚,哈特也打算多出一些力气应战。 飞跃之后,哈特立刻展开攻击,席尔瓦也把剑砍到了。但从这有些不对劲的手感,以及身边没有消失的分身来看,哈特知道自己失手了。 ——刚刚那个情况,他如果预判到我的动作,要躲过去并不是件难事。但是,如果是和我一样使用飞跃,应该会有迹可循,现在却没有看到使用了飞跃的痕迹,甚至没看到大量魔力的聚集。难道说,墙壁内的空间,这个本就由魔力构成的空间,能够在他的操控下扭曲吗? 哈特看着墙壁,一边对付身边分身的骚扰,一边思考着破解之法。 通过一次次十字长剑和金剑的对抗,哈特明白了为什么席尔瓦的情报很少。拿着金剑的分身做出的攻击非常常规,常规到只需要靠条件反射都可以全部躲过去,术式也都是非常基础的……就好像金剑本身是没有用处,仅仅是普通武器一样。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金剑是普通的武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分身消灭之后金剑也一同消失? 除此之外,按照从羽那里得来的魔力规律来说,分身体内的魔力也很有问题。魔力的量理应是有限的,如果真的按照本体分身的传统意义来讲,席尔瓦体内的魔力未免太多了,用这么多的魔力他也根本不需要使用分身,直接用一个大型术式把墙壁和哈特一起毁了不就行了? 魔力、精神力、体力,这些都是问题。 哈特紧紧抓住一个分身,想要尽可能地分析他的身体,没到一秒钟分身瞬间爆炸,哈特不得不退后一步躲避冲击。 直接去解开分身的问题,估计是很难做到了。于是乎,哈特将目光放到眼前的战斗上。 周围的分身到底有多少,靠着魔力搜索根本吗没办法敲定确切的人数,大部分分身的存在感非常稀薄……别说数量,也就只有靠近哈特的几个分身能够看清,远一点的不攻击甚至不知道站在什么位置。 在刚刚那一次飞跃之后,席尔瓦的本体再也没有出现,哈特无法在墙壁内搜寻到他的存在。 席尔瓦不在,分身还是像一开始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三个和哈特交战,不一会就被哈特全灭。哈特同时也在奇怪着,很明显这个空间内有大量分身存在,为什么不让他们集体攻击,到了能够让分身自爆的条件也不让分身自爆……简直就像是让分身不断过来送死。 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了,于是哈特放弃了思考。 ——既然一时半会没办法找到最有可能的答案,那就直接用自己的力量来结束一切吧。 哈特将十字长剑横在面前,用左手食指快速地划过剑身,紧紧盯着指尖。 虽然启动动作非常不标准,用哈特自己喜欢的方式替代且缩减了,但因为哈特本来就修改了术式内容,展开得非常顺利。仅仅是一个在最快速度下进行的动作,便达到了其他法师准备十秒钟的效果。 因为不知道术式的具体名称,哈特没有念出术式名字。只是用之前偶然观察到的术式内容,尽力去还原当时狂风的画面。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狂风来到墙壁之内,吹拂着哈特的头发,让周围的分身直接退后好几步。狂风还没有到展开的地步,就已经能够看出狂风暴雨的架势,风中还在制造出无数风刃,随时准备收割周围的一切。 哈特不知道这样做了之后,这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只知道这么做了之后,席尔瓦肯定会出现。 所有事情还是不会按照一个人所想的进行,席尔瓦并没有立刻出现,倒是周围的分身,一个一个冲入风眼中想要用身体阻止狂风的爆发。 ——当然,全都会被风暴所撕碎。 哈特朝风眼狂奔,将十字长剑架在前面。跑到一半,他突然松开了十字长剑,从双手掌心中取出四天大剑,握住其中两把,让另外两把悬浮在空中。 风暴的出现扰乱了墙壁内部的环境,使墙壁内部的魔力处于极为不稳定的局面。此时分身一个个前去送死,并不是想要扼住风暴,而是故意让身体被撕裂,将全身化为魔力停留在空中,让不稳定的环境进一步扩大。 ——虽然并不知道分身技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哈特心中有一个最有可能的选项。 魔力是公国下面的魔力矿脉提供;精神力通过金剑和分身体内的某种回路作为媒介由本体发出传递着,就像日暮西沙当时能够用魔力丝线来传递魔力精神力一样;而体力,则是用魔力来补足。之前所遭遇到的所有分身,包括他们手上的金剑,都是由魔力构成,通过一些手段让人认为是人类。 实际上,分身并不会有什么战斗力,没有体力魔力因为精神力在传输过程中削弱所以也没什么用,存在本身的意义,是在构造魔力外挂。 “看你那个表情,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吧。”在风暴中央,一个狂傲的声音格外明显。 哈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慢了脚步。 “哈哈哈,是不是很意外?之前你杀掉的那个,虽然最后也消失了,但其实就是我的本体……不过,怎么说呢,也不算是本体。本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没了,那个也是血肉和精神力的混合物,因为精神力最强大所以是本体。”席尔瓦的声音越来越狂傲。 哈特依旧面无表情地听他说话,顺便看着他如何将这些魔力稳定下来占为己有。 “人类本身的魔力非常有限,比魔兽还要弱小,如果不是数量多和拥有智慧,早就被魔兽灭了吧。就算用了圣物用了容器,魔力量依旧很少,用几个大型术式就清空了……而且使用大型术式还很伤身体。哈,既然那么弱小的身体,放弃了又怎么样,没有身体的情况下反而拥有大量魔力可以操控……在平常用分身稳定魔力来储存,战斗时再让魔力进入不稳定状态以操控……只要在这里,我就拥有无限的力量!” 哈特看着已经没有人样的席尔瓦,感到非常莫名其妙。因为在他眼中,席尔瓦像极了一个气球。 于是,挥动四天大剑,他扎破了气球。 第二百二十章 故地重游 回忆着刚才的战斗场面,哈特很难告诉蓝灯他是如何打败席尔瓦的。 “我感觉五席也没有多强大啊……看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结果就放了几个比较炫酷的术式,最后我拿着蓝剑冲上去他们甚至都没有什么抵御的力量,没过多久就解决了战斗……然后墙壁也消失了。”休息时间,蓝灯的话异常的多。 “墙壁是他们各自释放的,术式使用者死亡术式肯定会消失……如果他们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话,消耗魔力矿脉的这些墙壁不知道会关我们多久。”虽然嘴上说着“好险好险”,纳兹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看上去依旧像是出来游玩的,完全没有刚和五席交战的感觉。 哈特本来有些想要和蓝灯说的话,大看到纳兹那张表情,便咽了回去。 察觉到哈特欲言又止的样子,结合前后文,蓝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无论是魔法丘战役,还是现在和五席交战,都有些简单。这种简单不是因为战斗能力的问题,而是战术战略的问题。本有更好的战术战略在,敌人却总是选择差的那一个,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把他们推到火坑里一样。 然后蓝灯又看了一眼纳兹的笑容,非常怀疑纳兹就是那个背后推手。 “没有士兵了,接下来就只有我们三个……怎么办?”纳兹看向哈特。 “按照原先计划,依旧由我们去攻打圣剑会。刚刚接到其他地方传来的信息,虽然其他方面的战线一度接近崩溃,但敌军的防线也接近崩溃,双方处于这边没办法攻过去那边没办法完全消灭攻势的状态……”哈特面无表情地回答,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擦伤。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了……”蓝灯叹了一口气,抱着蓝剑,前后摇晃着说,“倒不是上了战场之后没了信心,只是感觉所有战线的重任全部放在我们身上,压力有点大。” 纳兹拿起了长刀,哈特拿起了十字长剑,骑上刚刚安抚好的马,向圣剑会前进。 “等等,你们什么不说也就算了,怎么还直接抛下我行动呢?”蓝灯急忙跨上马,追着两人前进。 “嗯。”哈特闭着嘴,用鼻音发出沉重的一声。 “反应就是这样吗?”蓝灯随时准备打开全力吐槽模式。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压力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吗?你怎么不想想看战斗中受伤乃至阵亡,这样的压力岂不是更加巨大?”纳兹笑着回答。 “呃……仔细想想,很有道理。” 于是,三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踏上了前往圣剑会的道路。 无论是哈特、蓝灯还是纳兹,对这里的景象都并不陌生。虽然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上一次还是一年多以前,但那时的场景他们哪一个人都还牢牢记着。蓝灯还记得马车上昏迷的哈特以及外面茂盛的树林,哈特还记得逃亡时阴森的树林和身后随时都可能冒出来的守卫,纳兹还记得圣剑会大堂地毯那复杂的花纹以及一直板着脸的希。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还站在不同的地方,目光看向同一处。 这一次,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目光却看向不同处。 因为蒙岚安排的小规模入侵队伍的活跃,在道路上三人没有遇见多少守卫,遇到的守卫都是骑在马上几个术式几次挥剑就解决。而到了大堂附近,也不过是下了马,放几个术式,挥几次剑就解决。 “话说,你们难道打算就以这样的状态进去吗?”蓝灯指着两人的手说。 纳兹和哈特当然明白,刚才战斗的时候虽然配合还算不错,但还是有难以消除的隔阂在,比如哈特一直无所谓纳兹的死活。但是,因为这层隔阂根本不可能消除,纳兹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哈特的手上也沾染了太多鲜血,仅仅是站在一起都可能厌恶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不,我指的是你们的武器。”蓝灯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你们基本上都知道对方手上的武器,到时候难道就用这些普通武器吗?至少也要用比较擅长的武器吧。” “也是呢,和五圣战斗,就不能用那么轻松的态度了。”说罢,纳兹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鬼正和一把玄刃。 “我是因为太麻烦了。”说是这么说,但为了之后战斗方便,哈特还是将四天大剑放在容易触碰到的位置上。 在之后的战斗中,蓝灯终于明白为什么纳兹之前都使用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作战。当他拿起鬼正的时候,配上他精湛的技巧,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靠近,大部分敌人在很远的位置上就被鬼刃夺走了生命。 在鬼正和纳兹的活跃中,哈特和蓝灯甚至都开始在后面支援他。 “现在,大堂外面已经没有守卫了吧。”纳兹挥了一下鬼正,将上面的血洒去。 “没有了。”通过一遍遍的观察,哈特确认大堂外面已经没有敌人。 “走吧。”一反常态,蓝灯握着蓝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已经进入了圣剑大堂的管辖范围,随时都可能被突然出现的术式击中,三人走得非常小心谨慎……虽然那三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实际上只是一个心平气和的人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和一个看不出来在想战斗事宜的人。 终于,圣剑会大堂的大门就矗立在前方。那扇高大的门,现在正虚掩着,仿佛在迎接着三人的到来。 “没有邀请,有什么资格来到这里?而且,身上还带着血腥之气,这里并不欢迎你们,请回吧。”一个拿着大斧的秃头男子突然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哈特拿了一把石剑,纳兹挥动了鬼正,秃头男便倒了下去。 “反叛势力……还真是有趣,竟然敢来到这里,竟然能来到这里,是该夸奖你们的勇气还是你们的能力?很可惜,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只是因为如果你们来到这里,就可以说明反叛势力有点势力,然后再摧毁这份实力,但他们还会相信有希望,以前隐藏自己的人会站在阳光下,反而有利于我们的工作。”从大堂内部发出低沉的声音,说话人正是时任圣剑会首席,掌握着圣剑会最高权力的男人。 “圣剑的安宁,就由我等来保护吧。”五圣挡在了首席的面前。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来打破这个一直沉浸在睡梦中的圣剑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五圣 圣剑历四百年一月一日,注定会成为载入史册的一天。 这一天,是反圣剑会联军总进攻的第二天,也是联军几乎全灭的第二天。就在昨天的战斗中,圣剑会仿佛看穿了所有联军的编排,在各处设下了严密的防线,用少部分人的牺牲换来其他方向的防守成功,基本扼杀了联军的所有战斗力量。 确认战线开始全面崩溃,再怎么使用非常手段都没办法提高士气,组织士兵撤退的步伐,白狮帝宣布撤退。 “撤退吗?”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蒙岚正在品味着这两个字,看着零点的月亮。 表面上看,战场失利,全线崩溃,但实际圣剑会那边损伤也很大。而且,哈特蓝灯纳兹都已经到达圣剑会大堂前,佯攻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可以称之为战略性撤退。 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聚集在哈特蓝灯纳兹三人身上。 然而,很明显,对于那三个人来说这也可以称之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仅仅是靠着一身蛮力,仅仅是靠着那浅薄的术式,面对在圣剑会大堂内基本无敌的五圣以及圣剑会地下数不清的黑暗,就算再怎么挥剑都不能让月光照入其中。 因此,现在是需要种子开花的时候。 希看着哈特的眼睛,知道现在正是时候。 “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都在隐瞒很多事情。或许,曾经我也相信过圣剑,相信过只要信仰就能带给我无穷的力量……但是,至少现在,至少三年前加入这里的时候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五圣之五,希,放弃五圣的力量,并且将会使用这份力量来进攻圣剑会,完成反圣剑会运动,推翻圣剑会的统治。” 希,走到哈特的身边,举着一之杖对着昔日的盟友们。或许,能够站在这里随时准备染上他们的鲜血,是因为他们的昔日没有这里长,没有哈特的瞳孔深邃,也没有两人之间的距离漫长。 “五圣叛变,因此,我们也有杀了她的权力吧。”五圣之首,和其他四位一样无法查找到名字的,号称准魔王的那个男人,发出了充满杀气的声音。 “哼……早就料到你可能会反叛,但没有想到居然会和纳兹·布尔走到一起,真是可笑……无妨,虽然你现在拥有五圣的能力,但已经没有五圣的权限,无法调动这里的魔力,在我们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首席猖狂地说,表情的比席尔瓦还要夸张。 “只要不进入大堂,他们也不会打过来……但是不进去也没办法找到圣剑,也没办法完成要完成的任务……真是麻烦啊。”纳兹一本正经地在抱怨,顺便在月光下打了个哈欠,“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先开个路出来吧。” 纳兹抬起了手,指着天空,从他的胳膊附近传来极其尖锐的声音,像是警报声席卷整块区域。 不知道他有何用意,所以五圣立刻准备进攻,同样不知道纳兹用意的哈特蓝灯希也立刻准备为其防御。 为了不让自己的真实力量被对方侦测到,五圣选择暂不攻击,看看纳兹究竟要做什么。这边的三个人看到纳兹打哈欠的样子,也瞬间不想替他防御,反正他死了和他有仇的那三个人也不会难受。 在没有人关心的时候,纳兹放下了手。随后,他轻蔑地微笑着,看着满脸写满恐惧的首席,静静欣赏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 在纳兹背后,突然出现好几个士兵,看装备应该是尼莫王国的。他们朝大堂方向跑去,跑得非常匆忙,步伐非常混乱,用强化术的速度但又没使用强化术。最令周围人关心的,是他们头盔下面那张惊恐的脸,布满血丝的瞳孔和眼角的血迹。 刚刚,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五圣还是哈特,都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存在。五圣立刻开始警戒,五圣之四“魔弹”立刻掏出了两把魔力步枪,锁定住所有人头,让旁边的术士之王辅助他进行射击。 “停下,现在不要射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术式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让守卫过去!我们先观望一下。”首席慌张地说道,能看得出他的心跳已经变得很快,呼吸频率也变得相当紊乱,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但是……”虽然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五圣的战斗经验还是在首席之上,无法相信现在首席的判断。 “我是首席,就这么去做!他们要进入大堂再交战,紧紧护住圣剑,就是这样!” 首席的态度异常强硬,五圣都明白这是他们都不能知道的信息,便退后了几步,让卫兵冲上去拦截住敌人。 纳兹盯着首席的脸,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卫兵接近一个士兵的时候,突然后面的士兵全部停下来,留一个士兵疯了似的冲到卫兵中间,无视卫兵的刀剑,纵使身体被割裂都没有停下来,站在卫兵的中间。 然后,就发生了爆炸,如果不是五圣限制了爆炸,很有可能产生的冲击波都会冲进大堂内。 接下来,还是重复一样的画面,一个一个冲上去,一个一个自爆。大堂的护卫基本上都在这里被爆炸波及到,非死即伤。最后甚至都没有足够人手去拦截士兵,还派上了魔力傀儡。 无法忍受这样的丑态,魔弹回头瞪了首席一眼,却看到他脸上的恐惧丝毫未减,不停地用手帕擦汗。 “是不是很害怕看到这样的画面?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士兵跑过来,然后爆炸,就算爆炸多么壮观,你都不会眨一下眼吧。”纳兹握着鬼正,大步流星地进入大堂,“有很多事情,就连守护圣剑的五圣都不能知道。但是,有很多事情,我却知道,是不是会感到很害怕?” “布尔家的遗孤,知道那么多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布下局究竟是谁在下棋?”面对纳兹的虚张声势,准魔王仅仅将其认为是虚张声势。 “是吗……”纳兹将鬼正放在地面上,举起了双手,“现在你们随便攻击。看看能不能在我破掉圣剑会那个传说之前杀了我,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有无敌的力量吧,看看放着穿越者不管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哈特蓝灯希都吓得不敢进来,躲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 纳兹将双手举起,放在脑袋两侧,微微一笑,蔑视着大堂里面的所有人。五圣立刻开始凶猛的攻击,不停地使用术式,一大堆魔法师都不会使用的传说术式,用着每个人擅长的战斗方**番攻击。而纳兹,依旧是以微笑的姿势站在其中,任凭五圣攻击,没有任何动摇,任何攻击都没有触及他的身体。 ——微笑仿佛在嘲讽五圣,现在究竟谁无敌? “再怎么攻击都没有用的,就像在这里的你们没办法被打败一样,我也不会被打败。五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奇迹之神达兹的左膀右臂,但他们两人在传说中可是盟友、互相成全的关系,现在为什么会变成圣剑会的臂膀呢?仅仅是实力强大,经过一番处理就可以变成五圣,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然后为圣剑会当门卫……圣人就是这么低贱的存在吗?” 纳兹的语气配上他的笑容,简直是对嘲讽的最佳演绎,就连在旁边围观的三个队友都想上去攻击他。 大炮轰在纳兹面前,五圣集中所有火力攻击一点,将大量魔力转化为一阵亮到足够制造出天亮错觉的光束,照射在大炮攻击的地方。但是,纳兹仅仅是轻轻地把手放在光束上方,光束立刻消失,又回到了夜晚。 “两个穿越者圣人同时存在,就可以让圣剑会处于不败?那么,就让我来打破这个平衡吧。” 纳兹将手掌伸向前方,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理论上来说,如果真正五圣出现的话,那几个五圣的力量应该会开始缩减,也没有那些权限了吧。”看着厚厚的笔记,爱丽叶有些绝望,凭借她的头脑没办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事情。 “五圣会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当真正的五圣出现在世界上的时候,或许风都会不一样,会用它独特的语言诉说变天了。”亚十想了又想,最后在信上留下了这样的文字。 “还真是不想让我好好休息啊……”漂浮在黑暗的空间中,羽的身边却异常的明亮。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在风中,碎裂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件事。就连对这个世界很多隐藏信息调查了很多的哈特也相当惊讶,原来五圣居然不是五位圣人的意思。 也就只有做出了这件事的纳兹·布尔,以及在那边表情凝重的首席,对此毫无吃惊。 ——在没有任何礼炮声中,纳兹·布尔,成为了第二代五圣,获得了完全的五圣之力。 话虽如此,但五圣的力量并没有给擅长近战的纳兹·布尔带来多少福利,对他来说最好的还是削弱了另一边的五圣,也拥有足够的能力发动那个东西。 纳兹将手掌重重地拍在地面上,投入大量精神力编写术式,投入大量魔力启动术式,瞬间就将刚才得到的能力挥霍一空。 ——而他召唤出来的,正是之前五席用来对付他们召唤出来的几块墙壁。 墙壁从大堂地面出来,将大堂前厅分割成好几个部分,用神秘的力量将刚才还站在一起的五圣分离开来。将所有人都转移到各自的房间之中,四个房间,同时上演大战。 哈特对战准魔王,蓝灯对战魔剑士,纳兹对战魔弹,希对战术士之王。 只留下一个首席和他的侍卫站在外面,焦急等待着里面的结果,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像他们都不相信的神明祈祷。 但是,祈祷完之后,首席却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仅仅是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神明,这样就不会有人管他刚才的那番言行,也不会有人约束他的行为,更不会有人来找他索要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生命。 既然有些东西已经暴露了,那也没有将这些武器隐藏的必要了。 首席拿出了一块巨大的宝石,拿出圣剑会首席世袭的一把无名之剑,斩在宝石之上。 侍卫无法理解主人的行为,凑过去看了几眼,对宝石感觉很熟悉,但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珍宝。还是一个平常比较喜欢看书的侍卫突然想到,这块宝石看上去有点像是圣剑碎片,应该是用圣剑碎片制作而成的。 当无名之剑斩在宝石上的一瞬间,这块宝石也没有被深入探究的可能了——因为,当剑接触到宝石的瞬间,宝石就消失在空气之中。就连烟尘都没有留下,像是完全蒸发,飘向太阳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叫做哈特的人,恐怕是一个很难研究的问题。 曾有民间组织打算调查这件事写本书,但他们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太多太多,到处都是,但又不聚集在一起。从世界各个角落,似乎都能找到一个叫做哈特的人,似乎都能听到哈特两字。 但是,圣剑会有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着所有叫做哈特的人。每人都有一份资料,厚厚得堆在一起,堆满了一个又一个架子,被封存在一个权限等级设置为最高的仓库之中。 世界上有多少人叫做哈特——圣剑会当然知道确切的数字,毕竟,哈特这个名字是圣剑会授予的,没有圣剑会的允许甚至都不能使用哈特这个名字。只有得到圣剑会的允许,在圣剑会的辅助下,在身体上刻下一个可有可无的记号,将对财富权力的信仰刻印在身体中,并授予哈特一名。 无论是圣剑会的卫兵,还是反圣剑会联军的士兵,都有不少叫这个名字的。 而今天,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在同一时刻倒了下来。然后,再也没有爬起来。无论是还在雾城里面探寻真相的青年哈特,还是狮子城从事补给工作的哈特,都倒了下来,失去了呼吸。 对于战士来说,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他们在信仰仍在的时候死去,也没有多少痛苦,只是心脏突然停止意识突然丧失罢了。 而在普通人中,一场名为恐惧的传染病立刻爆发了。现在仍是深夜,一开始事情发生得毫无声息。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异样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的尸体被发现,每个国家的每个城市突然全部醒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确认究竟是谁死了,思考着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亡,思考着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而另一边,面对圣剑会首席的信息,莱恩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们对圣剑会了解得还是太少了,根本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力量,也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哈特体内施加死亡术式,也可以在其他人体内施加,人类变成他手上的人质,生命被放在首位的时候什么信仰都是空话。 仔细想想,让下面的人时刻意识到死亡威胁在,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操作方法,才建立不久的信仰马上就要发生崩塌。 莱恩帝又打开了另一份情报,仔细阅读前线的战况,确认着每一次战斗。 总共只有两次,但几乎已经把前线所有资源全部耗尽,现在的战斗应该也只有哈特蓝灯纳兹三人进行着。这份情报很快就会不胫而走,前线战败的传闻马上也会席卷全城,信仰崩塌之后立刻就是希望的崩塌。 莱恩帝点燃一根烟草,反复在房间内踌躇着,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一天前的战报基本已经传递回来了,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甘洛走进了房间,掐灭了莱恩帝的烟草,“不要让房间充满这个味道。” “全都看过了……现在,是做抉择的时候了。” 莱恩帝在甘洛的带领下,走到白狮会的发言处。在收到情报的时候,白狮会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让法师聚集在那边准备好放大声音的术式,召集大臣准备处理后续事情。 而莱恩帝所要做的,仅仅是说出那句话。 不知道为何,当初在战场上厮杀,让士兵冲进枪林弹雨时,最后面对伤亡人数的时候,莱恩帝都没有现在这么烦躁,没有现在这么犹豫。 不停地彳亍之后,最后,还是站上发言台。 “由于白狮帝和联军正在前线奋战,按照之前协商的事宜,我现在是反圣剑会联盟最高发言人。刚刚得到消息,前线战事不利,人员损伤过大,再加上圣剑会对无数哈特的残杀……为了大部分人民考虑,也为了各个国家利益考虑——我,莱恩帝,在此代表全体反圣剑会联盟宣布,反圣剑会联盟解散。然后,作为莱恩帝国帝王莱恩帝,我宣布,莱恩帝国退出反圣剑会运动,进入中立。虽然已经没有说这句话的权力,但还是宣布一声——反圣剑会运动,于今日圣剑历四百年一月一日,以失败告终。”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剑之光辉 圣剑会首席,马达尼坐在专属于他的高座上,静静地看着墙壁里的战斗。 从墙壁里面传来的激烈金属碰撞声,马达尼知道,五圣中的四个正在和反叛势力的四个人激烈战斗中。而那个叫做哈特的人,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行动立刻死亡,仍然在和准魔王厮杀。 和先前的惊慌不同,现在的马达尼气定神闲,让侍卫擦干头上的汗水,静静地坐在高处观赏着看不见的战斗。 既然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没有退路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害怕的。更何况这些拥有恐怖级别破坏力的秘密,也是几年前上一任首席让他隐瞒的。比起隐瞒,马达尼更想用自己的手去使用圣剑之心,发挥出它的作用,而不是让它沉睡在尘土之下。 刚刚那么一下子,也不过是使用了圣剑之心最无趣的一种用法,还有很多很多用处还没有使用,但让反叛势力投降这一下就足够了。唯一需要担心的,还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拥有着强大实力的哈特,以及战斗实力被公认为世界第一又是梧桐·布尔之子的纳兹。 当马达尼握着无名之剑,按照书上的方式发动圣剑之心能力时,墙壁里除了战斗以外没有多余声音的时候,才是马达尼最慌张的时候,也只有这么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墙壁之内,纳兹用鬼正轻松地将魔弹的枪弹一个个在空中切开。察觉到马达尼使用了圣剑之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天空露出少许忧伤的笑容。 “这么看来,这里是我赢了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纳兹几乎放下了手中的刀。 魔弹当然不会放走这个机会,立刻调动自己身体各处的魔力开始瞄准,用自己特制的术式让枪刚刚举起就能射出子弹,瞬间射出数发速度极快还自带瞄准的子弹,向纳兹飞去。 子弹,依然在飞,飞得很快,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纳兹的身前。 纳兹,没有看子弹一眼,依旧抬头望向看不见的天空,让鬼正垂直于地面。 子弹,已经触及纳兹的眉头。鬼正,依旧垂直在地面上。 子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穿了过去。 纳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没有使用任何术式,出现在魔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魔弹的额头上。 魔弹倒下的时候,另一边的哈特也摔倒在地面上。 不愧是被称为准魔王的男人,就算没有圣剑会的魔力补给,仅凭这具人类的身体居然能拥有超越穿越者的魔力量。除此之外,他的身体素质高得不像是人类,速度轻轻松松地就能到哈特的最高速度,力气和哈特不相上下。站在战场上,哈特基本上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进攻,能看到破绽但却没有去攻击那处破绽的余力。 准魔王,蓝恶,手持一把蔚蓝色的长砍刀,将手持四天大剑的哈特打得节节败退,经过一次又一次流畅的连续攻击之后,从上方重重地让砍刀落下,击打在哈特的四天大剑上,用冲击力令平衡不稳的哈特倒在地面上。 蓝恶拥有继续进攻的机会,但他并不打算接近。虽然目前来看哈特的综合实力并不如蓝恶,但他手上还有四天大剑白狮剑等传说级别的武器,刚才一直没有过多投入魔力明显是在保留实力。现在贸然接近肯定不是上策。 因此,蓝恶没有多想,在远处直接挥动了砍刀。 哈特做好了他会接近的准备,准备用四天大剑和术式配合拉开距离然后击中攻击,打破他的节奏。但没有想过他不仅没有贸然冲过来,还在远处聚集了大量魔力,让砍刀发出了强烈的蔚蓝色光芒。 “传说术式,擦除。”蓝恶念出了术式的名字,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这么做,但这个术式凭借他现在的实力不念名字根本无法发动。 事发突然,又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术式,哈特虽然在身体和精神上都设置了防线,却还是无法挡住这股蔚蓝的光芒。 光芒,非常耀眼,从砍刀出发,像飞鸟一样向这边飞来,径直撞在哈特的身上。但是,哈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仅仅感觉感情瞬间被弱化不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蔚蓝的光芒将哈特的身体完全笼罩住,色调有些冷,但哈特仅仅感觉自己的体温比正常温度低了百分之一,仅仅是有点冷静得不像是人类这种生物。 冷静的同时,他也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一部分正在剥落,有无数东西正在离他而去,就连眼中的颜色都失去了一层又一层。刚刚还是蔚蓝的画面,突然又变成不知被多少层灰覆盖住的世界,甚至还能感受到灰在振动,甚至还能听到无数东西流逝的声音。仿佛脑浆正在往外流,仿佛脑中有水流,仿佛眼前有无数飞虫在振翅。 但是,面对这一切,哈特却依然冷静,面无表情。 “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在重灰的画面中,出现了又一个哈特,正在用灰的振动对哈特说些什么。 ——不知道,不是很普通吗? “擦除术式,此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一字斩和斩击的后续术式……但是,效果非常单一,就是将一个人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上消除。而刚刚,你没有回避掉这个术式。” ——这就是我现在在这里,不能说话的原因吗? “正是如此,由于我知道这里的世界,所以能够发出声音。可惜的是,你又有一个没办法完成的承诺了,实现承诺这件事对于你来说真难啊……所以,接下来就请你多多努力吧。” 声音是一样的,模样是一样的,但哈特知道,站在那里的人并不是自己。 ——我现在不是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吗? “本应如此,但或许有些地方搞错了。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有些短,也没有做过些什么,甚至我都不是人类——但,还是跟你说一句。再见,然后,永别了。” 白狮剑用着哈特的身体向哈特挥了挥手,消失在重灰之中。 画面突然有一部分不是灰色,这是一条水流,流进画面的中间,出现在哈特的面前。 哈特将目光移向水流,看着其中的颜色,看着倒影。 ——倒影中,脸还是那张脸,衣服却不是那个衣服。仔细想想的话,或许能够找到这件衣服,在那个没有名字的村庄中,在那个破败却温暖的家中。 再仔细看看,这张脸和哈特的脸也不大一样,明显要开朗一些,看起来像是经常将笑容挂在嘴边的人。 如果仔细去想想的话,就会发现哈特·蒙德这个名字似乎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作为强大的甲级冒险者活跃过,作为人文的战士活跃过,成为过通缉犯,在世界各地收集情报资源慢慢成长过……见到了另一个穿越者,再度燃起反圣剑会的烈火,在联军中大放异彩,站在圣剑会大堂中面对着五圣……看过月轻盈、滕柏、曼曼、清荣、刺矛、康德、巴哈、加西亚、科伦、巴雅……无数人的死亡,也曾将目光移向天空去寻找叶谏、东方殇、春的身影。 所以,哈特离开的时候,脚步非常沉重,每走一步就往灰中陷进去一点。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无数人的影子,看向他的头顶,似乎是这个世界。 蓝恶不知道擦除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理论上哈特应该直接消失,而且他会直接忘了哈特这个人和他刚才在做的事情,本能地离开战场。但现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虽然记忆莫名有些模糊,但他还知道自己要和面前这个男人交战。 蔚蓝光辉散去,地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双手握着两把大剑,天空中悬浮着两把随时供替换和防御。 见那个男人站了起来,蓝恶双手紧紧握住砍刀,仔细地观察他多余的动作。他虽然已经忘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却知道自己要杀了他,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并不会被这种琐事干扰。 蓝恶冲到男人的面前,以极快的速度挥刀,从各个方向开始攻击,搭配着术式进攻,根本不给对手任何还击的机会,靠着圣物里存放的大量魔力强行压制对手。 但是,男人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所有动作,让两把剑挡住术式的攻击,以同样的速度挥动手上的剑,将蓝恶的攻击全部挡住。 蓝恶察觉到距离已经被他拉近,而他退后的手段被空中的两把剑拖住,不得已打算使用其他传说术式移动。 一把剑突刺,一把剑挥砍,无视体力问题,直接在空中交换双剑以避免让剑转换方向消耗的时间和体力,不留一丝空隙挥舞着双剑攻击。 在对手的四剑配合下,蓝恶只顾着应付,连使用术式的余力都没有。 挥动四天大剑时,虽然有无数由于的理由,但涯没有任何犹豫。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限制解除 白狮剑的身影越来越远,哈特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杂乱的记忆。 涯突然想起曾经在竞技场和黑金将军交战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场面。这么看来,纳兹·布尔的鬼正还拥有擦除的能力,当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扫清障碍和观察反应……也就是说,涯现在还能记得哈特这个人的存在,也和他是穿越者有关系。 虽然还记得这个名字的存在,虽然这个名字和现在的自己是同一个身体,此时哈特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停下了脚步,站在远处看着涯。 在哈特的目光中,涯挥动了四天大剑。 可能是因为四天大剑没有白狮剑那样灵魂般的精神力在,哈特消失之后依然能够使用,或许是因为白狮剑的消失,四天大剑散发的魔力比刚才还要强大一些。 握着四天大剑,不断地交替攻击,挥剑之后在空中交换另一把剑节省让剑停住换方向使用的力量,使二刀流的速度达到最大。为此,涯不得不消耗大量精神力以控制漂浮在空中的两把剑,让它们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待命。还要控制手中的两把剑,让魔力充分灌入其中抓住剑的每一个部分,让剑发挥出最强大的能力。 虽然听起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在涯手中,貌似变成了一个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不需要仔细地分析甚至不需要投入多少精神力和汗水,仅仅是心中想着,就这么做了出来,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行云流水般进行的连击,将四天大剑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一时间蓝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用了擦除之后涯的攻击比刚才还要强大了一些,比刚才更加流畅,直接扭转了形式把蓝恶也拉入他的节奏之中。一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尽情地在蓝恶面前暴露自己的破绽,又丝毫不给蓝恶留下多余的时间去攻击。 蓝恶明白,再这样下去,什么术式都没用出来,会被他一直压着打,然后什么时候出现一次破绽被四把大剑无情地撕成碎片。情不得已,没有空余时间使用复杂术式,蓝恶值得在挥刀的时候斩断腰间圣物的绳子,让圣物坠落到地上,然后用自己的魔力将圣物包裹住,让内外的两股魔力同时发生爆炸。 虽然在近战上面被压制着,被称为准魔王的蓝恶对自己的术式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以这个速度让圣物坠落下去令其爆炸,以涯现在的速度根本没办法阻止,要强行阻止也会露出破绽,两人之间必定会因为这次爆炸拉开一段距离。 看到落在地面上的圣物,涯的目光摇晃了一下,随即又果断地做出选择——没有减速,继续朝蓝恶发动冲击。 蓝恶不知道涯的用意,圣物下一刻就会爆炸,他现在冲上来难道是想要打开应力对付?如果他想要防御的话,蓝恶这边自然也有能够突破他防御术式的术式在,没有办法,在术式研究上面的差距令他们的术式水平几乎到了无法弥补的一步。 和蓝恶想象的不一样,涯没有使用应力保护自己,而是在脚附近使用了层层光壁,然后直接踩在圣物上。 抓住这个空隙,蓝恶立刻使用了研究部门交给他的凌驾于现有术式体系的术式,防御无效化。他瞄准涯脚下的光壁以及涯身边那一层若隐若现的魔力薄膜,不需要眼中光环的辅助立刻确定目标。 ——突然,他意识到了,为什么涯只在脚下设置层层光壁身体不设防。涯将光壁覆盖面积计算得恰到好处,正好将爆炸可能波及到的位置全部覆盖起来,没有多余的部分,没有任何一处光壁出现在蓝恶的眼中。 因为瞄准方法的限制,蓝恶没办法锁定光壁。当然,还有别的方法,但是在展开魔力气势接近光壁的时候却被涯的魔力挡在外面。 理论上来说,这种级别的术式就连纳兹·布尔也无法知道,涯更不会知道。在战场上的他,在流畅的进攻之中,却像看穿了蓝恶所有想法一样,做出了凭借他的知识储备量不可能做出的攻防方式。蓝恶在心中感慨,这或许就是无名圣人的力量吧。 爆炸发生了,在涯的脚下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涯击飞到空中,也让蓝恶向后移了好几步。 正当蓝恶想要用这段间隙转换战斗节奏的时候,空中突然又传来了攻击。抬头一看,涯站在四把四天大剑上,手上凝聚着大量的魔力,使用魔剑士一派的技能万千散华攻击下面的蓝恶。 万千散华是术式库里的,蓝恶当然知道破解的方法。但,虽然看起来是将周围的魔力和自身的魔力结合在一起以魔力球和光束的形式攻击,涯使用的术式却和万千散华有很大区别。如果是万千散华的话,光束不可能弯曲,也不可能互相影响干扰轨迹,在要击中蓝恶的时候突然几道光束撞在一起转换轨迹。蓝恶的防御术式根本没有挡下任何攻击,光束在接近蓝恶防御的瞬间便像是预定好的一样更换轨迹。 虽然不知道这个术式的直接破解方式,蓝恶倒是有直接让墙壁里所有术式无效化的方法在,但因为自己的防雨罩没办法让大量魔力在精神力的引导下散布出去,也就没办法直接干扰这里面的魔力。 在他想要关闭防御壁的时候,突然所有光束又都冲了过来,冲击在防雨罩的各个部分。小的水流、大的洪流,在强光之中拍打在罩子的各个部分,而且还不是各个地方都用相同量的魔力攻击,防御罩每一处的攻击强度都不一样。 纵使精神力和魔力强大,现在的处境已经触及了蓝恶的知识盲区。他只知道涯在对他进行攻击,只知道涯依旧在紧紧压制他,却不知道涯在各个方向投入魔力量不同的意义。他周围的防御罩在研究人员的打磨下如此厚实,在他的魔力中更是散发着蔚蓝色光芒,就算外面的所有魔力聚集在一点上攻击也不会碎裂。 ——但是,罩子却突然碎了开来,四处的光束同时闯入蓝恶的身边。 站在四天大剑上,涯一边回忆着大学里学到的知识,一边和防御罩比拼着速度。无需接触,仅仅让魔力去接近,涯便看穿了防御罩的机制。如果是将这么多魔力聚集在一起攻击,他的确没有办法击碎那层罩子,毕竟防御罩本身是有对冲击机制在,会针对攻击做出反应。一拳打在上面,它也会聚集周围的魔力去防范那一次拳头。 所以,涯选择继续改变光束的轨迹,最终成就了现在的局面。不停地转换攻击方向,计算防御罩的反应时间,最后再计算出如何让防御罩各处因为受力问题碎裂……就这样他在空中一直计算、一直分析。如果不是他掌握到精神力的使用方法,肯定会放弃这么难的题目。而且就算是拥有各种方法的现在,涯依旧会因为精神力的投入太多而感到头晕目眩,在四天大剑上蹲了下来用一只手托住下巴。 没有多余时间给身体那些没有必要的反应耗费,涯站了起来,在身边凝聚了一块魔力台阶,让四天大剑跟随自己,强化弹跳能力,直接以弹射的方式冲向地面上的蓝恶。 蓝恶因为无数光束的攻击,被刺眼光亮包围着,无法看到他现在的状态。但是,在这些刺眼的白光中,突然出现一丝蔚蓝色的光芒。像是细胞分裂一样,蔚蓝色突然开始蔓延,将周围的大量光芒吞噬……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万千光华的魔力、蔚蓝色的魔力全部消失,只留下蓝恶站在那里握着蔚蓝色砍刀。 蓝恶依旧没有计算出来,涯究竟对这场战斗预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因为刚才使用自己的能力消除了周围的所有魔力,蓝恶的身体现在相当脆弱。就在这个时候,涯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并将手中的四天大剑对准他的胸口。 涯的身体充满破绽,只要拿起砍刀蓝恶就能重伤他。但是,蓝恶没有抬起砍刀的力量,甚至都没有防御身体的手段……就算再怎么堆砌魔力,依旧会被涯手上的四天大剑贯穿。 四天大剑已经抵在胸口上,什么都不能做的蓝恶,却笑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准魔王 四天大剑贯穿了蓝恶的胸口。 但是,他没有就这样停下来,直接放下手中的四天大剑朝另一边继续奔跑,尽力跑到没有跑的空间为止。 既然是被称为准魔王的男人,蓝恶的实力当然不止于此。至少,涯相信着,能够自由使用全部能力的蓝恶,应该可以一直压制自己,如果不用四天大剑的话涯可能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虽然很有可能是冒牌货,但五圣依旧是五圣。而五圣之首的准魔王,也拥有着能够和这个名号媲美的力量。 ——也拥有着,和这个名号媲美的形态。 蓝恶的胸口在涯的攻击下出现了一个洞,洞越来越大,把整个身体都化成了碎片,只剩下一颗非常小、不在跳动的心脏。然后,蓝恶身体的所有碎片都被一条条蔚蓝色的线条连接在一起,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魔力反应,朝着蓝恶的身体汇聚。 涯静静地看着一切,脑中浮现和席尔瓦一样的形象,猜测着准魔王的形态会不会和自己所想象的一样。 魔力填补在身体碎片之间,蔚蓝色的线条越来越粗,蔚蓝色越来越深。不知经历了一番什么样的变化,魔力变化为肉体,蔚蓝色的魔力线条变成骨架,描绘出一个高大的身体——虽然呈现出人类的外表拥有人类的心脏,但涯明白,站在那里的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硬要说那是什么的话,估计就是涯没有见过的魔王。 魔人的身体是人类的样子,身体内部聚集大量魔力。而魔王的存在,则是将魔兽的身体和人类的身体组合在一起,魔兽的肌肉遍布全身,直接将蓝恶的身体增高了好几米,扩大了好几圈。身体内藏着的大量魔力甚至超过“龙”的程度,直接到达涯没办法预算出的量。 涯知道,这才是准魔王、五圣之首蓝恶的真实形态。他刚才击穿的部分,并不是蓝恶的心脏或是胸口,而是他身体中央一个名为魔力中枢的器官。蓝恶的胸口内,没有心脏存在,就算直接把他的身体直接消融掉,他也可以自己解除魔力中枢的限制,变成现在的形态。想要战胜蓝恶,必须要让他出于魔王状态,斩断他的魔兽心脏。 但是,面对这个高出自己好几米的、几乎都要和大堂一样高的魔王,涯一时还不知道如何下手。蓝恶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拿着变大的砍刀,直接砸向涯。 前面的战斗,涯还能预测到,但现在的战斗,可以说是变化莫测。 蓝恶砍刀落下的瞬间,周围也落下了巨大的魔力,近战变成大范围术式攻击,涯就算立刻向旁边移动,依旧还是在防御状态下被击中。普通的防御还没办法挡下蓝恶的攻击,涯的头部受到重创,吐了一口血。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就是一边倒。 变成魔王的蓝恶,没有任何保留,集中所有魔力追着涯攻击,大型术式一个接着一个,就算开着强大的防御涯的身体还是一次又一次受伤。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血痕,衣服也被魔力刮破,就算不断移动依旧还是无法躲避开蓝恶的攻击。 “怎么了,战斗的时候,为什么不像刚才一样,拿着你手里的四把大剑冲过来,接下我的每一次攻击?怎么现在只会到处逃?既然是要来挑战我,至少要拿出点实力来,不然多无聊啊。”魔王形态的蓝恶嘴巴没有动,从空中飘出他满是嘲讽味道的话语。 “这个形态不强大也没有办法……毕竟人类形态太过弱小,必须要靠着圣剑会研究出来的魔兽技术,将身体变成魔兽的身体,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才能交战。如果在战斗中没有杀死对手,圣剑会所做的研究就会曝光。”涯面无表情地回应。 “你这么说其实倒没什么不对……我最近也发现了,可能是太过依赖现在的身体,人类的时候的确比以前要逊色很多,想当年我也是靠着人类的样子坐上现在的位置。但是,无论我的哪个形态强大,强大的就是我自己,而我也会用现在这份强大击败你。” “不用说那种话,直接将手上的砍刀劈过来,或者直接站在远处不断使用术式,反正你也有让我的术式无效化的方法。”涯紧紧盯着周围的四天大剑,一股力量从心中油然而生。 “不和你说话多没有意思啊,好不容易能够战斗一次,不是测试而是拳拳到肉刀剑碰撞的战斗。不说话,怎么能够让这美妙的时刻更加动人?”嘴上是这么说的,蓝恶已经做好了突入进攻的准备。 涯当然知道,蓝恶是因为魔力的限制才没有一直使用术式攻击。而现在突然说话,想必也是发现了涯在跑动过程中画下的法阵,在谈话的时候消除所有涯的反击方式——很明显,对于这次战斗,蓝恶也拿出了所有实力认真对待。 因此,涯也会用全部实力回应。 蓝恶的砍刀劈了上来,这一次,没有伤到涯,被四天大剑挡住了。 蓝恶稍微有些惊讶,砍刀的攻击是经过一系列术式加强的,力量大到没有限制可以直接把大堂毁了。涯的力量虽然也很大,但就凭他手上的四把大剑,理应没有挡下的力量。 但是,涯就是接住了这一击,靠着手中的四天大剑,以及这三年来不断的术式学习,以及心中无数未能完成的承诺。 蓝恶继续挥刀,涯也操纵四天大剑继续挥剑。刀剑碰撞的声音几乎要将大堂的所有花瓶震碎,几乎要让天花板崩塌。碰撞声持续了很长时间,蓝恶从哪里挥刀,涯就从能挡住的一边挥剑,靠着自己全部力量挡住他的攻击。 每一次刀剑碰撞,产生的气流,都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吹飞。 蓝恶当然不会让涯这么轻松地应战,在挥刀的同时操纵周围的魔力对他继续攻击。挥刀对于蓝恶并不是什么难事,在挥刀的同时他还能兼顾其他攻击方式,但涯却几乎拿出了全部精力在对剑。当蓝恶的术式袭来的时候,涯操纵空中的四天大剑防御,却很难挡下蓝恶的攻击,只能让身体继续受伤。 “高阶魔术,自动防守。”涯艰难地念出术式名称,让大脑自动调配精神力魔力体力防御蓝恶的术式。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就算涯的大脑再怎么聪明,都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从涯的身体分出部分精力去防御,涯在对剑的过程中就更加吃力,但不防御涯的身体就会被全方位展开的术式击中。 涯淡淡地笑着,投入更多的精力再防御上面。 曾有无数次,他陷入危机之中。曾有无数次,他骨折过,他的身体沾满过鲜血,他的皮肤上全都是伤口。曾有无数次,死亡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这么看着他,他也就这么看着死亡。 属于哈特的记忆出现在涯的面前,仿佛在告诉涯,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站着,以一直以来的强大意志坚持。 所以,涯淡淡地笑了,仿佛在说,不是应该消失了吗,怎么还留下烦人的话。 这些烦人的声音引导着涯前进,引导着他去思考去分析去计算。不过,唯有一件事涯比这些声音要积极,在他们动手之前掌握到主动权。 ——他在自己的眼前,放上了东方无悔四个字。然后,在旁边,放上了和泉的对话,以及和她之间的承诺。 精神力不断强化,涯的动作比刚才还要更快,更加充满力量。周围的魔力也像是相应了涯的奋战一样,聚集在他的身边,像是沸腾了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靠着一番热诚无法改变的事情。 蓝恶的砍刀重重地落了下来,击中两把四天大剑。 涯的双手,骨折。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于空中张开的四对羽翼 被研究部门调整过无数次,一直持续向身体内部灌输大量魔力,几乎直接在人体内培养出了一只特异种,魔王形态下的蓝恶的力量,也是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围。 现在再回想起圣剑会对这具身体所做的事情,蓝恶也没有什么冷汗可以出来,没有任何感触。选择他做五圣,一是因为他本身能力就很出众,二是因为他的身体很适合圣剑会所做的试验,在人体内培养出魔兽,让魔兽和人类共存的试验。 获得现在这个身体的过程,蓝恶已经快忘掉了。只记得当初体内的野兽不断向外扩张时的痛苦,以及现在人类形态胸口还不时的颤抖,还有神经的抽搐……这样来看,实际上留下的痕迹还是相当多的。 通过无线的痛苦和折磨——对于这些事情,用这么简短的话语一笔带过才是最好的,蓝恶获得了现在的身体。无数次地调整,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可以由蓝恶控制,将魔兽的身体直接当做精神力外挂,从而可以使身体聚集大量的魔力。 因此,当看到涯的手臂折断的时候,蓝恶并没有什么感触……这比起很多伤痛,还是要轻了一些。 纵使拼尽全力,主动地去强化自己的精神力,涯依旧没有挡住蓝恶的攻击,手臂在冲击之中严重骨折,四天大剑直接离开手飞了出去。 没有什么时间去调整自己的身体,涯必须立刻应付蓝恶的追击。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法,就算双手断了也可以用术式来辅助自己调整身体平衡,在四天大剑的帮助下不断躲避蓝恶的攻击。 如果有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在这里,或许会问:“手臂虽然没有断成两节,但是也就连着一些皮肉,骨头都快完全分离,还在不断地流淌鲜血……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面无表情地从容应战?” 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回答他: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伤痛的应对肯定已经完全交给潜意识处理,虽然的确很疼可以直接让人晕倒,但咬舌头主动刺激自己这种也是下意识的反应……比起伤痛,还有更多要处理的事情。 因为双手重伤,涯决定暂时放弃近战,让四天大剑辅助防御。失去双手之后,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术式上面,从容地使用术式防御其他攻击,一边移动转移位置躲避蓝恶的追击——虽然说起来很容易,但实际操作的时候,涯发现这比刚才挥剑消耗的精神力还要巨大。 ——毕竟,生存是最重要的,活下去之后再去想着胜负,想着自己的什么目的。 发现涯对术式攻击的回避堪称教科书级别,蓝恶干脆直接将重心转移到近战上,拿起砍刀一次次地砍向涯。面对蓝恶的一次次逼近,涯上演了又一次教科书级别的回避。几乎是完全预测了蓝恶的所有攻击,完美地运用四天大剑光壁魔力阶梯,通过改变方向奔跑,每一次都完美地躲开了蓝恶的攻击。 看着有如兔子般灵敏的涯,蓝恶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在心中咆哮:为什么刚才手好好的时候回避反倒没有现在好,难道你就是传说中不被逼入绝境就不会拿出所有本事,喜欢在战斗最后翻盘的那种人吗? 于是蓝恶也不吝啬自己的实力,突然变化攻击方式,从背后抽出了一把蔚蓝光芒铸造的斧子,砸向涯。涯瞥了一眼,让一把大剑靠近自己的身体,然后用强化术强化踢击,把剑踢了出去,撞在斧子上面改变了斧子的攻击方向,躲开了斧子的攻击。 蓝恶轻蔑地冷笑一声,虽然涯在战斗上面拥有极高的想象力,虽然对对手攻击的预测已经登峰造极。面对一把斧头能够闪避过去,面对无数斧子的时候又该作何反应呢——蓝恶,很想看看那时涯的表情。 毫不吝啬魔力,蓝恶在身边凝聚了无数把蔚蓝色的斧子,将身体上的魔力丝线伸出去牵引斧子,一把一把地向涯砸过去。 涯深吸了一口气。没错,面对蓝恶的攻势,他的确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他能够看穿蓝恶的攻击想法,能够看到他的魔力流向,能够预判出他想做的事情。但是知道了这一切,却依旧有没办法回避的时候,就像有的时候下棋到了某个时候能读出后面的每一步,然后也读出了自己的失败。 如果所有斧子同时落下,涯的确没有躲闪的方法,顶多是强行支撑自己的生命。 ——还好,斧子不是同时落下的。 涯并不清楚自己精神力的极限,不知道投入多少精神力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完全支撑不住。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如果不做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就会死在蔚蓝色的魔力之中,沉沦下去,然后深陷其中,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涯用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化术,将身体的速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刚才对付第一把斧子的方式将其余几把大剑也踢了出去。几把四天大剑在涯的精神力操纵之下同时在空中飞享,依次改变三把斧子的攻击方向。 躲避完三把斧子之后,四天大剑全部不在身边。涯拥有让四天大剑悬浮的能力,能够用脚把它们踢出去,却没有让它们自己穿越蓝恶的蔚蓝色魔力海洋回来的能力。为了躲避接下来的斧子,他只能使用高阶魔术应力,并用其他方式设置防御改变斧子的方向。 看到涯的样子,蓝恶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再度挥动了砍刀。 斧子虽然多,但至少还是单一攻击,范围并不大。但砍刀不一样,每一次落下来时都会带着大量的魔力,每一次地面上都要燃起蔚蓝色的火焰。在这两个方向的攻击之中,涯根本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也没有逃脱的方式。知道自己不能逃避,涯将应力完全打开,集中光壁,模仿圣剑会的人展开防御罩。 然后,正面接下了砍刀的攻击。 蔚蓝色的火焰从地面升起,灼烧着防御罩里的涯。术式早就被设置好,除非完全原创,什么防御方式都没办法挡下这蔚蓝色的火焰,无论是防御罩还是光壁都形同虚设,只有淡淡的魔力聚集在涯的身边稍微帮他挡下了攻击。 其余的所有,全部作用在人类脆弱的身体上。 蓝色火焰并不烫,比起火焰,更像是电击。涯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遭受着从各个方向袭来的冲击,仿佛有无数根金属丝线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了提线木偶一样的存在。而电击就从金属丝线的彼方传来,虽然并不是很强烈,却能感受到丝线在体内振动,以及血管将要从内爆开的感觉。 因为体验过太多次类似的感觉,虽然这一次应该是最严重的一次……但仔细想想还是没有精神上面的攻击痛苦,因此涯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迎接,用尽办法让自己在疼痛中保持清醒,用尽全力去体会这疼痛。 打算再拿起斧子攻击的时候,蓝恶无意间发现,在属于他的蔚蓝色海洋中间,竟然有几条其他颜色的丝线。仔细观察,这些丝线连接着涯的身体,通往墙壁内的其他方向。 蓝恶迅速挥动斧子,斩向涯,想要在他还没有恢复行动力的时候给他真正意义上的重击。 ——一如既往地,撑了过来。所以,这场战斗,可以算作是我的胜利了吧。 斧子在落到涯身体的一刹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住,迟迟没有落下去。与此同时,刚刚蓝恶发现的那几根丝线也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光芒传递到涯的身体以及远处的四天大剑。 蓝恶呆滞了一会,明白了刚才那股阻力是怎么一回事。 当术式的使用者或是媒介被影响的时候,术式很有可能就会失效,现在估计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这股阻力并不是涯拿出了什么足以抵挡蓝恶的术式,而是蓝恶的魔力没办法聚集在手上的斧子中。 涯张开颤抖的双唇,用着沙哑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念出了术式的名称。 “传说术式,四天。” 不知是幻视还是什么,蓝恶竟然发现空中出现了四对亮着刺眼光芒的羽翼,还散发着与其光芒相符的庞大魔力。 第二百二十七章 羽翼张开之时,亦是飞翔之时 涯对这个术式并不是很熟悉,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术式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是,他却使用了这个术式,而且没有丝毫犹豫,在危难关头死亡边缘使用了这个术式。 依稀中,他记得,这个术式应该是和四天大剑有关。就像四天大剑没办法从书籍中找到一样,这术式也没办法从书籍中找到,没有人描述自然不知道术式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展开。 在决定使用这个术式之前,涯依稀听到了一个声音,告诉他去使用这个术式,就像当初他知道四天大剑叫做四天大剑,会带走这个没有人能看见的武器一样。或许,是出于对他人无条件的第一次相信,他理所当然地相信着自己的武器,相信着自己,喊出了术式的名称。 “四天。”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四天大剑立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随即,丝线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芒,彼端的涯也发出了光芒。三股光辉交相辉映,一时间像是这个房间里出现了三个小太阳,又像是三个互相缠绕的魔力球。 渐渐地,丝线的光芒消失,涯身体上的光芒也逐渐淡去,只剩下四天大剑维持着那样的光芒。带着这份无上的光辉,四天大剑向上升起,不断地向空中移动,聚集在一起,以竖立的姿势排成一排,对着涯和蓝恶。 现在,四天大剑像是一个整体,却又像是四把剑,时而是一个太阳,时而又是四个太阳。可以看做一个系统,也可以看做互相交缠的四个不稳定体……不管形态如何,四天大剑就在那里,散发着强烈的光辉,散发着更加强烈的魔力。 ——这样的过程,仅仅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蓝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他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术式停下了,这说明很有可能身体正在被攻击。于是他盯着四天大剑,准备使用术式攻击,实在不行就直接继续攻击涯将他殴打致死。 但是,四天大剑不打算给蓝恶选择的时间,率先发动了攻击。 天上的四把剑从刚才的竖立排列,突然开始改变形态。向两侧展开,用魔力补足,仿佛在空中搭建出了一个散发着强烈光芒的羽翼。 光芒、羽翼,这样的词语,本应该是用来形容天使的。就算不是天使,也应该是圣洁美好的事物。 但在这羽翼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美好……圣洁也不大对,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高傲,一种对外界所有东西都拒绝的高傲。然后,就是刺眼,不希望任何人能够窥视其真身的刺眼,像是宣告死之使者的刺眼。 最后,用实际行动来诠释了,什么为高傲,什么为死亡。 经过一番变化,四天大剑在空中被解析,展开了四对羽翼。四对充满羽毛的翅膀,悬浮在空中,面朝蓝恶和涯展开着。然后,从羽翼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光剑,向着下方飞去。蓝恶知道,这些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蓝恶的身体很大,很难躲闪,但现在的他更没有办法恢复到人类形态。出于好奇心,他抓住地上看起来像是失去意识的涯,向羽翼丢过去,想要用涯来分担部分光剑。但是,光剑却像是和他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一样,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口,甚至都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改变,穿过了涯的身体,依旧向蓝恶飞去。 身为五圣之首,又是准魔王,蓝恶当然有防御大型术式的方法。但在这无数光剑和天空中这四对羽翼之下,仿佛所有术式都被光芒灼烧了一样,什么效果都没有,直接让蓝恶的身体和蔚蓝色魔力被击中,被穿透,被压制。 光剑,不知道有多少,一直从羽翼中制造出来,一直朝蓝恶的身体飞去。每一次攻击看上去是不经过计算的,却对蓝恶的身体构成一次又一次的重伤,而保护他的身体也就只有周围那些蔚蓝色魔力,以及他自己的强大精神力。 光剑飞舞了很久,羽翼悬浮了很久。 或许并没有多久,但对自己身体的受伤太过敏感,知道每一次伤口的位置,知道每一处伤口的疼痛……在蓝恶的世界里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如果把这些伤口的疼痛时间不叠加在一起的确会有很长时间。 不知什么时候,光翼渐渐黯淡,变为四把没有任何光芒的石剑坠落在地面上,光剑也不再产生。墙壁之内,只剩下满身伤口往外不断泄露蔚蓝色血液状液体的蓝恶,以及地面上蹲坐着强行支撑理论上不能动的身体的涯。 并不是故意的,蓝恶笑了出来。 “就算做了这么多,用上了我不知道的武器,用出了我不知道的术式,让我遭受了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但是,你还是没有杀了我,没有贯穿我这颗石头般的心脏,就没有任何意义。在忍耐疼痛这方面,我觉得我是不会那么轻易输给你的。” 魔王形态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负担,蓝恶捡起了地面上的砍刀,一步步地走向完全无法移动的涯。 “这样就够了……至少,还是对你的身体构成了不少伤害。”不仅嘴唇,涯的脸颊也在颤抖,但他还是极力维持住面无表情。 “既然你的想法就这么简单,那么久请你抱着这个已经完成的目的,离开这里吧。” 蓝恶挥动了砍刀,背后突然出现了无数个手臂,身体变得再也不像是人类。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因为这是魔兽尝试占据身体的前兆,如果无法控制的话他的人类部分将会完全丧失,兴许会变成世界上最大的怪物。 但是,这都无所谓了。 “传说术式,羽化。” 砍刀落下,什么都没有砍到。 蓝恶摸着自己的脑袋,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维持着魔王状态下的身体,而且身体上貌似有很多伤口……全都不记得,或许是刚才在圣剑会的监督下进行了一场大战,试验了一下这个身体吧。 ——虽然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但是蓝恶接受了这个现实。 八秒钟过去,自空中降落,握着断刃剑,涯斩断了蓝恶的心脏。 斩断了这个词语貌似也不大对,毕竟涯的手臂已经是完全不能握剑的状态,刚刚的握剑也不过是拿着剑,然后让剑坠落在蓝恶身体附近的程度。 涯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地上。 “无悔……”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限碎片 看着自己的手渐渐消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是恐惧,恐惧到快要把内脏都要吐出来的恐惧,恐惧到要把自己体内的所有汁液都压榨出来,恐惧到想要把双手放在脖子上然后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最后发现,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渐渐消失。 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可能都不会这么恐惧。看着渐渐消失的手,思考着在自己眼睛之外正在发生什么,想象着自己身体支离破碎的样子。没有一丝过激的感受,没有吃辣时的感触,没有受伤时的感触,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触,只有轻微的,身体放松的感觉在。 就在这么轻松的感觉之中,迎来了自己身体的消失。 害怕、恐惧到了极点,但头不能动,视线不能移动……甚至之后视线也没了,只是留着一个不断胆怯的灵魂。消失的感觉又是那么奇妙,甚至有些舒服,像是喝醉了一样,沉沦其中情绪又恢复平静……平静的一部分和恐惧的一部分同时存在,将灵魂也一分为二。 灵魂,是能分割的东西吗? 说起来,灵魂貌似也不存在。羽能够用这种术式很正常,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人类,是凌驾于人类和魔兽之上的存在,或许构成是人类都无法想象到的。但是让人类使用羽化,将自己的一切打散,直接抹去存在,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的感觉,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 恐惧的那一部分开始呐喊,开始歇斯底里,但却无法发出声音。估计是呐喊产生的振动太过剧烈,那一部分开始分裂,支离破碎。 而平静的那一部分,则是一直在那里待着,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想。反正无论是那一部分,现在都置身于无尽黑暗之中,什么都不能做,倒不如就这样什么都不想享受一下这种难得体会到的感觉。什么都不做的那一部分,或许是因为什么都不做,也开始破碎。 身体现在已经消失了,要回来理论上需要精神力在。象征着精神力的灵魂,现在如何在这未知空间中完全破碎,再也无法组合起来,融入进黑暗中会怎样? 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难道不是现在的你去决定呢? 这里还有什么“你”和“我”,就连这一部分还是那一部分,都完全分不清楚了。 是啊,什么都看不清,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什么时候丢失了什么都完全不知道。时间说是八秒钟,但是时间现在过去了多久呢,完全不清楚,连数时间都没办法做到了。 虽然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你我之分了,大家还是一起来尝试看看,用数时间的方式来集中一下注意力,顺便看看能不能计算出来那所谓的八秒钟有多久。 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二十五,二十六。 一亿五千四百九十二万七千八百七十八,一亿五千四百九十二万七千八百七十九。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数的数字都不一样啊? 别说数字不一样,速度本身就不一样了,更多的人自己的节奏就有问题啊。 如果把你们心中的钟全部发出声音,足以可以制造出能杀死人的噪音了吧。 时间究竟是多少啊! 一阵沉默。 没有对比,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沉默,仿佛永远都有声音在,又仿佛这个声音本就不存在,更加仿佛在这一无所知的空间之中根本就什么都不存在……那么现在是谁在观测,是谁在发出思考的水流声,是谁在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 说到底,这些水流声,难道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吗? 首先要确认的是,这里只有一个人,没有所谓的声音。虽然看上去灵魂在碎裂,虽然看上去要无数声音在争吵,但实际上只有一个人存在于此。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东明夜,也叫做涯。 没有五官,涯只能靠着感觉去确认自己意识的各个碎片。 可能是好久没有做过决心了,现在才会这么艰难,也或许是某人已经开始遗忘自己的本心。刚好哈特·蒙德已经不存在了,反圣剑会运动也将画上句号,哈特的使命结束了。无论是哈特,还是涯,都是为了东明夜而存在的。 虽然是很残酷的事情,但为了确定决心,还是要准备好这个问题——如果以前的盟友挡在了面前,阻挡住回到原本世界的道路了,怎么办? 自问自答虽然看起来很愚蠢,但相当有用。答案很明显——和以前一样,如果是挡在路上的小石块,不碍眼无视碍眼就踢走,如果很大的话,那就消灭掉这个障碍。 但是,这一次回答的时候,却没有那么顺利。 涯站在东明夜的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道路。 ——意识都是共享的,只不过是个名字,为什么会有自我意识存在? ——只是个名字吗?哈特消失的时候,难道没有记忆被剥削的感觉吗?虽然别人可能忘记哈特的存在,但他的记忆都在我们脑子里,无法抹去,再怎么下定决心都无法抹去。 ——但是,我必须回到那个世界,我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想要回到那个世界呢? 为什么呢? ——因为要去见无悔,还有东方家的事情在,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不要把你的想法丢给别人,不要把你想要做的事情强行按在别人身上!你如果那么明事理的话,当初为什么不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之后和她断了联系?为什么要离开东方家把重任丢给她? ——当时的做法对于当时没有错误,但或许现在看就错了吧。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而是后悔了啊!无比的后悔,后悔到想要不顾一切地回到那个世界,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后悔到想要直接毁掉东明夜这个人……思念,在这里并不甘甜,而是痛苦,那一天的光芒,现在看来,并不温暖,而是刺眼。回到那里之后,能再度站在她的旁边吗? ——那,还有什么做法吗?做了那么多,杀了那么多,手上无数污泥和鲜血,眼前只有污泥和鲜血。 ——你想要做的,难道不是让你开心的事情吗?就这么抛下一切,拼尽全力回到那边的世界,难道不是在逃避手上的鲜血和污泥,逃避身边人的目光,逃避自己的感情吗? ——难道,我这么做,不是一种面对吗?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断然离去对他们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反正那么多伤口在身上,多一条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正是直面自己的感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么,为什么灵魂在颤抖呢?颤抖的样子,就像是在哭泣。 逃避和面对,只需要多一点话,其实是一样的。所谓的这种那种负责不负责无情多情,只需要用言语修饰一下,立马就可以更改。 重要的,是现在正在破碎的灵魂。 无论是涯也好,东明夜也好,都是一个人。 这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啊。 灵魂止住了破碎的进程,以一种强烈的情绪连接在一起,最后又组成了一个身体。那种情绪是什么呢?或许就是自私,但涯和东明夜更喜欢称之为,角落里的那朵蔷薇。 抱着不存在的蔷薇,涯躺在黑暗空间中数着数字,眼前是东方无悔的模样,记忆中能够搜查到的每个场景都依次呈现在眼前。 依旧在数着数字,涯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样貌依旧年轻。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已经度过了一百年,在这一百年的时间之中,他始终看着那朵蔷薇。 头发花白,精神有些萎靡的涯,看着不存在的蔷薇,微笑着。 ——现在看,一点都不刺眼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平道 号称术式之王的平道,面对希时,无意间产生了一丝胆怯。 仔细想想看这份胆怯也很正常,术式之王的称号仅仅是因为五圣的其他人都有专精的部分,只有平道一人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本来也是因为没有出挑的候选人而选为的五圣……如果被斩杀龙,击退穿越者,取得一之杖还拥有特殊体质的希击败,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身为这几年来和希走得最近的人,平道当然清楚她的实力。 因为体质不断缩小的身体,也让她体内的魔力更加强大,这几年的精神力更是突飞猛进地上升着,成长速度甚至超过了这些五圣。或许正是因为时间有限,才会有这样的成就,才会有强烈的意愿要做些什么……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将一之杖对准昔日的同僚。 五圣,应该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不知道是自己在压抑还是他人在控制,坐上五圣这个位置之后,渐渐地就会失去普通人那些赘余的感情。很难会悲伤,几乎不会怜悯他人,不会恐惧,不会觉得残忍……不过因为忘记了快乐的定义,快乐还是有的。 面对往日的那个快乐源泉时,平道仿佛产生了无数感情,仿佛有无数感情要从他的体内流出去。但最后,高高的堤坝挡住了所有水流……不知哪里来的炽热太阳炙烤着水面,渐渐什么都没有了。 平道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依旧是平常的手,纹路依然清晰,掌心依然红润。 接着,他抬起头,用秃鹫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希。眉毛、眼皮、眼睑、眼角交织而成的,是一种犹如月轻盈房门那块稀有材料般的冰凉,有如北境的冰雪,但又胜过金沙城的灼热。 面对这双眼睛,希心中生出了恐惧。 虽然手上有一之杖,实力也是五圣级别的,理论上两人水平相近。但实际上,作为半个平道的学生,希当然知道,平道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术式之王的称号,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是五圣之首公认实力最强的蓝恶,也自认在术式方面没有平道厉害。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个人能让术式变得像魔法一样,那这个人毋庸置疑是平道。 对于术式的了解,五圣都差不多,但解读程度都有不同。而平道,也是五圣之中唯一一个对术式的理解完全异于常人的人,特异到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人类。 普通人眼中的火焰,在法师眼中是术式文字的排列组合,在平道眼中则是各种各样的图形画面。探明一个术式,希需要用魔力去窥探术式的全貌,才能知道术式本体。而平道,看了一眼,无数图像便聚集在他身边,看到那些图像,他便知道术式是什么样子。 可笑的是,这样一个天才,却总是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的方法是因为别的方法不会才不得不这样,总觉得绕远路比近路要好,总觉得比起其他人的能力自己只不过是术式比别人强了一下罢了。 ——但,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自卑不自卑,性格如何是一方面。五圣就是五圣,虽然可能五圣不再是五圣但他们只能是五圣。而作为五圣的平道,站在这里,眼神中写满杀意,仿佛在说:杀戮很简单。 和往常一样,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用做,平道便展开了术式。 虽然知道平道的强大,但希还是没有想到,认真战斗的他,竟然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握着一之杖,可以说掌握着周围所有流动的魔力,就是这样,希依旧没有发现他在使用什么术式,仅仅知道他在操控周围。而当希想要去和他争夺对魔力的控制时,拥有一之杖的希,竟然败给了没有什么强大装备的平道。 看到那双认真的眼睛,希没有片刻犹豫,在身后展开了传说术式,铸剑。并且在这传说术式中选择了更加传说的一个选项,铸造了几把金闪闪的骑士长枪。长枪从希身后的魔力旋涡中出来,射向平道。 和刚才一样,平道依旧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眼睛都没有跳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希。长枪几乎已经要插进他的双眼,其他攻击术式也已经展开,所有攻击即将把他的身体贯穿,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在战斗中,总是能看到烟尘,看不见烟尘里的状况,然后就是突然的反转。 但在这墙壁之内,即使是如此庞大的术式展开,依旧没有掀起任何灰尘。希能够看清一切,看着无数长枪贯穿平道的身体,看着无数攻击术式击穿他的身体,看着平道的身体在所有攻击之下毫发无伤并且依旧没有移动。 没有余力去惊讶,希将一之杖当做武器,打算直接近距离和平道交战。这一次,平道也没有闪避,依旧没有动。但是,希却被无形之物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这封闭的空间,这几乎无法感受到空气流动的空间里,会有让人无法前行的狂风? 平道设下的术式,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既不是攻击术式也不是防守术式,只是一个偏门到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术式。记住周围的空间,在脑中建立起模型,直接用身体当做媒介去连接整个空间,将整个空间占为己有……虽然听起来像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魔法,但平道确实靠着他的魔力完成了。 刚刚的攻击,他也不过是在脑中扭曲了一下这里的魔力存在规则,扭曲了空间感,让魔力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罢了。被扭曲的空间产生了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曲率,改变了魔力的运动规则,也改变了这个被严格控制的空间。将这些气流收集起来,放在面前,便是最强大的防御。 如果不是纳兹·布尔,或许平道还真找不到使用这个术式的机会。 希非常清楚平道那恐怖的实力,也知道他眼中的这个世界,估计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眼中。虽然拥有足以影响这个世界的一之杖,她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使用说明书,仅仅是把一之杖当做法杖和圣物。 比起直接把自己的大脑当做武器的平道,希当然是弱小的一方,无比的弱小。 ——虽然有让她停下的理由,但也有让她必须前进的理由。 靠着自身实力和一之杖的辅助,希一点一点地影响周围的魔力,一点一点地和平道博弈。虽然在交战中基本没有占据优势过,虽然在风刃的冲击下衣服袖子断了手肘也全是血,虽然攻击一直都没有碰到平道。她这边,有着必须前进的理由。 手臂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天才少女?还是天生被诅咒的少女?特异体质让她只能有三十多年的寿命,这具身体甚至永远都无法到达青春。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音爆之后,腿部也遭到了重击。 异样的目光从未少过,未来已被决定的无力感从未少过。所谓的天选之人所谓的五圣,只是别人眼中的怪物,只是一个势力的英雄,没有势力就是众人眼中的怪物。 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仿佛整个人被一层膜罩住。 独行的时候有曼曼,迷茫的时候遇到了康德和叶谏。然后是人文,然后是哈特。然后,到了计划的关键节点,却仿佛一切都离开了她。人文没了,曼曼永远地离开了,哈特也很遥远。 虽然身体一直在进攻,但貌似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作为五圣,在这里一直隐藏自己的所有想法。面对纳兹·布尔的监视,面对其他人的不信任,必须装出坚强无情的样子。然后康德也永远离开了,如果没有看到哈特,或许这个时候她就不会在这里战斗了。 倒下了,貌似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她有必须做的事情,她有想要说的话,她有想要回归的身份,她有想要触碰的人,她有想要过的生活,她有希望,她有自己选择的未来。 “看来已经不省人事了。”收起凶恶的眼神,平道回归往日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一之杖貌似已经激活了,这里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目标了,反倒是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还不错,小姑娘。” 希爬起来的时候,平道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二百三十章 魔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墙壁之内,蓝灯没有之前那么惊慌。而且上一次也没有遭遇什么危机,就算是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他也没有胆怯。 既然知道胆怯是自己的弱点,那当然会想尽办法去克服,不然怎么能够站在最顶尖的舞台上和最顶尖的敌人交战,最后夺得最顶尖的地位。 虽然一直在鼓励自己,但其实蓝灯也很清楚敌人的强大。 远光,唯一一个能够用魔剑士当做代名词的人,也是魔剑士一派的顶尖。如果说魔剑士的成长是由剑士到魔的过程,那远光就是魔的代名词,可能是唯一一个将魔和剑士结合在一起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剑士之一。 蓝灯从东方殇那里曾经得到过远光的信息。按照魔剑士的传统,远光也不使用强化术,但却能用其他术式将速度提高到顶尖水平线上,而这个顶尖水平线,则是蓝灯没有达到过的高度。除此之外,他的术式也是相当可圈可点,用东方殇的话来说,仅凭着术式都可以称为五圣候补。 面对这样的敌人,蓝灯仅仅是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感受蓝剑,努力去达到小说中“人剑合一”的地步。当然,这个世界不存在这样的技能,但也有着这样的境界。为了击败远光,蓝灯不得不去挑战前所未有的高度。 远光握着灰色的剑,站在远处看着蓝灯的一举一动。 蓝灯知道,远光属于牵一发动全身,迅速解决战斗的人。这种人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出手之后则会立刻让身体到达最高级别,喜欢用几个招式就斩杀对手。面对这种敌人,蓝灯要做的,就是看好自己的身体,不给对方任何破绽。 蓝色的剑散发着清凉的气息,灰色的剑散发着浑浊的气息。两股气息在两人中间碰撞着,缠绕着,编织着两人的样貌。 蓝灯眼中,远光是一个冷静谨慎的战士。身上穿着沉重但不影响行动的银色盔甲,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握着剑。没有头盔覆盖,不长不短的棕色头发在空中飘舞着,时而拂过远光那宛如用锉刀打磨过的脸。 看着这张脸,蓝灯不禁想起纳兹·布尔。虽然两人的脸都有饱经风霜的感觉,也有岁月磨不平的棱角,但因为那两对眼睛的不同,而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管是哪一种感觉,都明显是惹不起的那一类。 蓝灯想着自己的长相,这张很不像战士的脸在对方眼中看来应该很搞笑吧。黑白相间的头发下,一张因为经常笑很难做出严肃表情的脸,穿着方便身体活动的轻甲……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沾满鲜血的战士,更像是完全不知道血味的学生吧。 但蓝灯当然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是擅长说话非常温柔,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温柔只不过是方便社交的人设,笑容只是方便接近的手段,如果把鲜为人知的内心拿出来恐怕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温柔,也应该是留给一个人的,和爱一起。 脑中浮现纤叶的笑容,蓝灯的身体瞬间充满力量。 按照小说动画里的说法,现在如果做出什么约定的话,肯定会死。明明知道这一点,蓝灯还是在心中对听不见这句话的那个人说,我会回来。 ——然后,带着蓝剑冲了上去。 精神力非常充沛,不需要蓝灯花多少心思就可以自己运作,辅助蓝灯修正动作和观察敌人。凭借无数次的战斗和训练,蓝灯的身体也早已培养出了肌肉记忆,跑动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以最安全的方式前进,将所有破绽隐藏起来。 蓝剑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照亮蓝灯的手,映出蓝灯的脸颊,以及那张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蓝灯靠着蓝剑的辅助以及战场感觉预读出远光接下来的几个动作,挥舞蓝剑向他斩去。和蓝灯所想的一样,这一招远光没有打算闪躲,而是用剑挡了下来,正面挡下这份攻击,用双剑的碰撞来感受蓝灯的能力。 双剑碰撞,就像是在打招呼一样。这边不停地说着“你好”,那边也回以同样的声音。蓝剑挥动的时候,灰剑也挥动着,两把剑不断碰撞,碰撞出火花,碰撞出双方的实力。 蓝灯知道,对方保留了不少,刚刚甚至都没有用术式辅助,直接靠着身体机能和用了强化术的蓝灯对剑。没有用术式便有这么快的速度,远光不断地在强调自己的强大,蓝灯丝毫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已经有了不少,难道是不想要杀我,然后利用我吗? 重复过无数次的悲剧,都已经打破了,那就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没有哈特那么多武器和技能,甚至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必杀技,蓝灯依旧有战斗的勇气。必杀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别人说着玩的,战斗中除非出人意料,不然也没什么用,刀剑碰撞之间最强大的必杀技当然是这具身体。 远光想要拉开距离,蓝灯不打算给他使用术式的机会,加快速度展开攻势。速度越来越快,用着改良版的剑术,蓝灯的单手剑速度能够超越哈特。每一剑的位置都是精心设计,就连敌人的反应都完全计算在内,牢牢地控制战场的节奏,不给远光使用术式的机会。 蓝灯知道,自己有非常多的不足。 在战场上,很少能够真正派上用场。四人组的时候通常都是哈特东方殇出力,两人行动的时候他都没有怎么战斗过,魔法丘的战斗也基本都是哈特。也许是天生不适合战场,也许是经验太少,在战场上他的表现总是不尽如人意。 每一次的不甘,都会带来动力。以至于后来哈特给蓝灯安排的训练比他自己日常的练剑还要多且复杂,以至于后来蓝灯对战斗的执念比哈特还要大。 一招一式,写满了哈特的影子,但也是和他在一起的哈特。每一次挥剑,都是两人共处的一段又一段的时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一段又一段时间。 蓝灯很感谢哈特,感谢他救了自己,感谢他在自己的迷茫时间中给他指出了道路,感谢他一直陪伴在身边面对着这个怒涛涌动的世界。如果没有他,他现在可能成为研究中心里的某个实验体,或者直接成为圣物戴在谁的身上。如果没有他,他可能什么时候就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 来到这个世界,然后遇见哈特,这才是林嘉英到蓝灯的过程。 然后,就是纤叶,那个真正改变了蓝灯的女人。或许,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上,都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接受林嘉英和蓝灯,没有人能够接受那个表面温柔微笑实际阴暗脆弱的男人。 所以,就算要回到原先的世界,蓝灯也必须要再回去见纤叶。不知道是不是爱情,他只是觉得,错过了她他就再也找不到那样的人,永远都会有种后悔在。 蓝灯终于创造了机会,终于让远光出现了破绽,终于抓住了他动作之间的间隙。终于,找到了能够让蓝剑发挥出全部能力的机会。 没有什么华丽的效果,蓝灯仅仅是让手上的蓝剑化成了淡蓝色的水流,在这个空间中涌动罢了。这股水流也没有任何亮点,仅仅是普普通通的淡蓝色水流,穿梭在墙壁之间,穿梭在两人身边。 “蓝剑!” 蓝灯大声喊出了剑的名字。 蓝剑听到了主人的呼喊。 蓝色的水流不知何时已经遍布了整个空间,仿佛到处都有淡蓝色清新的味道,仿佛到处都有那种安静纯净的感觉,仿佛到处都是蓝灯的声音。 突然,整个空间都被淡蓝色的液体浸泡着,蓝灯和远光都浸在其中。 液体?其实蓝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远光因为沉重的盔甲停留在最低处,在蓝色海洋的世界中无法动弹。蓝灯在其中自由地移动着,穿梭在蓝色海洋中。 因为盔甲和应力,蓝灯没办法直接用蓝剑结束远光的生命。但在这个几乎冻结的时间空间之中,斩杀这个传说的存在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让术式更加强大,蓝灯摘下脖子上的挂坠,握在手上,来到远光身边。 有个声音询问蓝灯想要做什么。 蓝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想要结束这一切,把回到原先世界的钥匙握在手上之后,陪在纤叶的身边照顾她。 虽然是很温柔很美好的愿望,但出现在蓝灯手上的血红色十字架却写出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反而倒挺适合蓝灯。 血红色的十字架,如此锋利如此坚硬,如果插进胸膛应该就会立刻丧命。 嘴上是温柔的笑脸,手上是血红色的十字架,蓝灯对着动弹不能的远光下了杀手。 灰芒一闪。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远方摇曳的蓝色灯火 当旁边激战的时候,纳兹·布尔则握着鬼正,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响。 在他的面前,魔弹什三举着枪,死死地盯着纳兹的那张脸。 什三知道,自己的敌人,现在的能力可能都已经超越了五圣。他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只要露出一个破绽,很有可能就被那把鬼正抓住,拖进死亡深渊之中。 在圣剑会的情报体系之中,在五圣能够了解到的那一部分情报之中,纳兹·布尔是综合实力最强大的战士。没有经过人工改造加强的身体,却装载着穿越者级别的精神力。秃鹫般的瞳孔后面,是比狮子毒蛇还要危险的战场嗅觉。 按照情报上毫不夸张的描写来说,站在战场上的纳兹·布尔,就是死亡本身。精通各种战斗技巧,实战运用超出教科书级别一大截,进入了正常人根本无法学习的境界。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素质,都是千百年难见的程度。 作为佣兵,伤痕的名字在大陆阴暗危险的地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他最活跃的时间,只要在一个地方散布伤痕来了的传闻,所有势力全都停止明争暗斗,就连最阴暗的角落也不敢保留这份阴暗——因为人们相信,伤痕的双眼,正是追随阴暗。 传闻有很多很多,为纳兹·布尔点染上传说的色彩。 所以,当纳兹握着鬼正站在这里,以阴暗本色而不是牛皮卷的传说颜色出现时,什三甚至有些不适应。 ——也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纳兹染上了传说的色彩,那什三本身就是传说。拥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异体质,创造出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技能,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称号——魔弹,当然也不是浪得虚名。 什三望向手中的枪,枪柄上挂着一个挂坠。虽然他已经忘记了挂坠有什么意义,也快忘了什三这个代号之前自己的名字是什么,还是会时不时地看向挂坠,这么看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战斗前的所有准备已经做好,什三扣动了扳机。 然后,切身体会到生命流失的感觉。仿佛身体中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瓶,收集着影响生命活动的水。随着他扣动扳机,玻璃瓶上就会多一道裂痕,水流失的速度也会快一些,身体也就更空虚了一分。 就像希的逆生长一样,所有特异体质,都是有代价的,换个角度就是活生生的折磨和诅咒。 什三能够打破魔力和现实物质间那一道半透明的膜,也会因为打破这一道膜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没有圣剑会的帮助,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停止散发魔力,也不知道如何止住生命的流失……成为五圣的时候,寿命只剩下八年。 什三粗略地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寿命好像也就剩了一个多月。 ——所以,毫无节制地挥霍,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吧。 没有了自己对自己的限制,什三似乎已经不再像是一个人类。作为五圣,不知道何为残忍,没有任何赘余的情感,不知道存在的意义。作为一个什三,他已经没有剩余的时间,连存在本身都不需要烦恼,因为很快就会不再存在。 什三将所有魔力精神力投入魔弹的运算之中,准备超越人类。 用生命去打破魔力和现实之间的界限,让魔力制造出来的物品不再会消失,如果魔力足够的话,将整个空间化作石头都是可以做到的。 就算有了魔力的限制也无碍。扣动扳机之后,子弹从枪口中射出。什三将魔力和子弹连接在一起,用魔力撕裂子弹,不断切割切割再切割,分割成一片一片再分割成一道又一道线条。将魔力注入进去,重新构造子弹的形状,扭曲里面的结构,控制每一道线条。 子弹持续向前飞行,纳兹对子弹内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准备用光壁拦截子弹。 子弹接触到光壁的那个瞬间,将碰撞光壁产生的动力传递到线条的每个部分,让线条向四周飞去,连接起空间中飘散的无数魔力,让魔力转化成无数金属丝线,悬挂在空中。一瞬间,整个空间被无数金属丝线和无数线条占据,将纳兹罩在其中。 “魔弹的真面目原来是这样的吗……以前是有些失敬了呢。”纳兹从容地说,伸出手去拨动前方的一根金属丝线。 为了构造出这样的局面,什三筋疲力尽,耗尽圣物里的所有魔力,将体内能动用的魔力全部榨干……没有余力去分析纳兹话语的意思,仅仅是模仿纳兹的做法,伸出手拨动自己面前的那根金属丝线。 有一个词语叫做牵一发动全身,很适合这样的场面。 什三拨动自己面前的那根金属丝线,带动了周围的无数丝线,产生的振动又影响到无数线条丝线,让整个空间都出于不规则的振动之中。到处都是振动,到处都是不和谐音,到处都是跳动的弦……仅仅是制造出来的声音,都能让正常人发疯。 提问:如果制造出一个自己的复制体,那么,那个复制体也是自己吗?复制体的思考和自己是一样的吗?在他人眼中或许是一样的,但对于本人是不一样的吧……毕竟只知道自己的思考。 回答:如果没有人类的束缚,那就无所谓这些吧。想要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还想保留赘余的思考,这不是很可笑吗? 什三让丝线贯穿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血洒在金属丝线上,让金属丝线吸食着自己的全部,吸食着所有生命力的水。 ——能够打破魔力和现实之间的界限,那么创造一个神明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有丝线注入了什三的精神力,开始以同样的频率振动着,共振制造出足以撕裂这块空间的力量,却没有漫无目的地破坏,而是保留着这份力量——这个扭曲了空间的怪物,现在已经被精神力影响着,已经有了自我的意识,创造神明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为什么不听我说句话呢?”纳兹无奈地抱怨,“既然都知道等价交换的原则,为什么还幻想着凭借身体里那么微弱的能量,创造出一个神明?要创造神明的话,至少也要有羽那样的程度吧……” “鬼刃。” 纳兹挥动鬼正,鬼刃散发出大量黑紫色的气体,瞬间将整个空间笼罩住,吞噬了那个神明的半成品。 “想法是很好,思路是对的,的确差点创造出了所谓的‘神明’……但是没有能够维持那个存在的能量,如果刚刚没有鬼正在的话可能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吧。”纳兹望着鬼正,叹了口气,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没有多少惊讶。 四处的激战都结束了,只有纳兹一人没有受伤,神情和战斗前没有两样,轻松地看着墙壁的消失。 涯全身重伤,靠着毅力艰难地行动着。四天大剑失去了魔力,回到他的体内,双手严重骨折没武器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怎么看他都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 希拄着一之杖,身体到处都是血痕,皮肉伤无数,手臂上有几块没有皮肤的鲜红方块……好在大多是皮肉伤,没有骨折身体也没有扭曲,忍一忍还能行动。 希看着涯的脸,有无数话语来到嘴边,但却说不出来。 她知道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就是她一直等待的,她知道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他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她都无法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难道,是成为陌生人了吗?不,不对,绝对不是陌生人,但,但找不出任何依据来反驳。 那张脸,那头黑发,强行面无表情的脸,绝对是那个男人没有错……但,心中为什么会有无数的“但是”来否定自己呢? 希发现涯的表情有些变化,淡淡的忧伤不知什么时候转化成浓墨重彩,忧郁的灰色不知什么时候转化成蓝剑的颜色。 “蓝灯……”沙哑颤抖的声音念出了与他同行一年的同伴的名字。 希看向蓝灯和远光交战的位置,墙壁已经消失,里面的情况清晰可见。 远光右手握着灰芒,左手抓着蓝灯的后领,拖着他向这边走来。蓝灯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胸口上的伤口流淌出深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组成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嘴角耷拉着,瞳孔中没有任何神采,他最不想让人看到的样子,现在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伙伴。 蓝剑知道主人已经不再,不知是有了自我意识,还是听从了主人的命令,化为蓝色的液体蒸发为无形的气体,只留下一片淡蓝色的忧伤。 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只是空洞的血肉骨,但在不久前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还有一个温柔的男人存在过。而那个男人,还在想着死亡的时候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后悔和遗憾,还在想着究竟死亡时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总结自己的温柔。 想着想着,眼角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泪。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还有想见的人,虽然那边的世界一片灰但他现在也想回去,他还有没有听完的故事,他还有没有书写完的故事。 还有哈特,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够,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没有说够,两个世界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个少女,在远方等待着他,他必须回去。 纤叶。 纤叶。 纤叶。 纤叶…… 心中呼唤了无数次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力量出现,他只是让血泪越来越泛滥。 是林嘉英也好,是蓝灯也好,就算是做海德王子成为图书馆核心也可以。这个身体就这么没有价值吗?为什么会是死亡的结局,难道用来研究不行吗?无论怎么样,就算没有任何尊严,就算没有任何自由,他都想要活下去。 精神力渐渐化为碎片,飞舞在淡蓝色的空中。 蓝灯,迎来了他生命的结束。 在他目光所向之处,纤叶梦中惊醒,发现是门口的灯笼掉了下来。 她离开床铺,戴上机械手臂,费力地捡起灯笼,想要挂回去。 “大晚上的,怎么了?”照顾纤叶的婆婆打着哈欠问,话语间充满了倦意。 “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纤叶低着头说,“刚刚突然醒了,看到灯笼掉落在地上,就像给它挂回去。” “以前就想问了,为什么门口要挂一个灯笼?而且为什么这个灯笼还是蓝色的?”婆婆不解地问。 “蓝灯告诉我,他的名字其实和灯笼有关。于是我们就去选了这个灯笼,挂在这里,希望他早日归来,也许他能通过这个灯笼看到我也说不定。”纤叶温柔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那个,我怎么一直挂不上去?” “我来看看……啊……上面那个钩子坏了,那边的墙壁也没办法再安装一个钩子上去。而且,这个灯笼好像有些损坏,等早上起来再去买一个新的吧。” “好。”纤叶甜美地微笑着,抱着灯笼,去睡觉。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圣剑说 蓝灯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已经化为了冰冷的尸骨。 涯想要放声哭喊,但是这样只是白白地浪费自己的体力,甚至可能会因为呼吸问题摔倒,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没有任何意义。就算现在再怎么悲痛,就算现在把之前所有经历在面前回放一遍又一遍,就算再怎么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蓝灯也不会活过来。 其实,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能让他活过来的方式,毕竟是一个存在魔力的世界,这种事情应该能够做到。也能像江铃那样移植精神力,就算像席尔瓦那样化作怪物,能够保住他的精神力他也可以说是活着。 ——但是,涯不可能那么去做。 首先,如何活着是他的决定,他没有权力让他复活,没有权力去决定他的人生。 其次,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复活别人的方法,那他还能接受别人的死亡吗?就算是以前那个永远面无表情的哈特,也只是强行压抑自己的情感。就算没有精神力的冲击,死亡依旧不是能够真正用面无表情回应。 就像先前无数次,涯,只能在心中与他们作别。放下微微抬高的手,用忧郁的双眼望向夕阳所在的地方,好好思考着明天要如何度过,如何去适应某个人不存在的世界——就算经历过无数次,涯还是很难做好这件事。 “圣剑在哪里?”涯面无表情地问。 “在这后面的圣剑池中。”希冷静地回答,“虽然我知道你的同伴变成那样你很伤心,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远光,就是那个魔剑士,拥有能直接将一个人化为一把剑的能力,刚刚铸造出来的剑威力是神器级别的……没有退路。” 涯看向希的脸,现在的她比起以前要坚强多了,宛如战场上的一朵金属蔷薇。虽然坚毅的脸上,很难找到哈特的影子,但也没有任何不对,她本身就不应该和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哈特·蒙德沾染任何关系。 “纳兹,你打算怎么做?” 纳兹·布尔看着远处来势汹汹的远光,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淡然地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打倒圣剑会,五圣是圣剑会的左膀右臂,当然要铲除……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纳兹的声音依然邪魅,涯知道这声音下面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和野心,他说的话做的事情都是在诱导其他人前进。 ——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纳兹·布尔根本就不是圣剑会或是反圣剑会一边的,不是尼莫王国的也不是其他地方的,甚至都不是佣兵。用一个词来概括纳兹,那就只有帝王,不属于所有势力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开辟着自己的王道。 表面上是圣剑会忠诚的狗,实际上只是因为圣剑会要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冲突,正好他也需要利用圣剑会完成自己无人知晓的目的。现在站在反圣剑会的一边,也仅仅是为了完成他打倒圣剑会的目的——从引导自己去人文开始,到海德事件确信,涯早就知道纳兹既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 虽然不清楚纳兹的目的,但涯知道他会做什么,知道他在筹划什么。 蒙岚和纳兹有交集,就算他们有同盟关系,涯也不会感到任何惊讶。因为,和纳兹关系最深,最相信纳兹·布尔这个人的,实际上是涯自己。相信他不会为圣剑会做一切事情,相信他最后会来到这里打倒圣剑会,才会让泉留在那里,才会一直按照他的安排前进,才会开辟出现在的局面。 这一次,涯依然选择相信纳兹·布尔。 “现在和远光战斗,胜利的几率很小。”涯知道纳兹不会出手才这么说,“首席马达尼和侍卫应该已经逃离了,圣剑附近应该没有什么敌人……请掩护我,我去拔出圣剑,用圣剑的力量来杀了他。” 说到“杀了他”三个字的时候,涯的语气重了些。 “拔出圣剑……你能做到吗?”希有些犹豫,因为就连使用一之杖的她也没有触碰圣剑的能力。 “请相信我。” 疲惫的嗓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这干瘪的四字,投入的情感却是无比的湿润。 “我知道了。” 仿佛那四个字有什么魔法,一向不怎么信任他人的希,这一次却接受了陌生人没有任何可信度的说法。听到“相信”二字的时候,希的眼角莫名其妙地湿润了。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不清楚涯的脸,余光中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身体伤成这样,还能奔跑,真是医学史的奇迹。不过硬要扯医学的话,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医学史上匪夷所思的事件之一,这个身体应该评为医学史最神奇的肉体之一。 ——能够从残酷的战场上脱离,笑着吐槽,是因为涯发现自己迷路了。 第一次来到圣剑会大堂内部,他惊奇地发现,这里面居然有那么大的空间,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走那条路。再加上路痴属性和身体机能的低下,有时候都会忘了自己是从哪条路走来。 身体内的武器,碎剑直接化成碎片,四天大剑没有魔力沉睡着,白狮剑也消失了,一把断刃剑并没有任何用处。身边又没有地图,因为圣剑会的术式设置根本没办法用魔力去查看,也没有多余的魔力去查看…… 还不如回去送死——涯笑着吐槽。 后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时常能听到爆炸声。那边打得火热,涯却在这边迷路,弱小迷茫又无助。 既然没有地图,不知道这里的构造,涯干脆直接闭上眼睛,跟着感觉去奔跑。 ——理想很美好,现实就是撞墙撞墙再撞墙。 不过还好,撞墙也在涯的计划之中,要是没有撞墙倒有些奇怪……反正也不是很疼,肉体的痛感早就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变得模糊。 ——有人吗? 又一次撞墙之后,涯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很明显,这个声音并不是通过空气或是其他传进双耳中,而像是直接传入大脑之中。如果仔细去回忆这个声音,渐渐就会忘却身边的一切,就算睁开眼睛也是一片黑暗,逐渐所有感觉都离去,只剩下黑暗中的一条淡淡的光带。 涯不知道如何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陷阱。只是跟随自己的本性,沿着这条光带前行,仿佛在光带的彼端是光明与蔷薇。 ——这一次,也没有人吗? 涯无法应答这个声音,有些焦躁。如果不是陷阱的话,就只有可能是圣剑,那把每一百年醒来一次,前面的四百年从来没有人能够接近,能够真正唤醒它的圣剑。如果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它还会继续呼喊吗?它还会等待吗? 涯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光带似乎无限长,通往无法触及的远方。 因此,他停了下来,停在自己想要停留的位置,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清澈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池水。 身边,是无数静默展示着历史痕迹布满纹路的墙壁。 在池水中央,银白色的圣剑正插在深黑色的岩石中,以洁净的身体傲视着污浊的世界。 银白色的圣剑,像是一把双手重剑,但把手根本就无法用双手握住,仅仅是看着又仿佛双手也拿不起来,仅仅是站着远处看着便能感受到沉重与高冷。剑身中央,有几个镂空的圆圈,看上去有些奇怪。再怎么用放大镜寻找,都无法找到一丝有信息的纹路,剑身上的纹路就是线条的排列组合,简约却尽显高傲。 圣剑散发着不让人靠近的气息,但又发出向外界求援的声音。 涯走进池水中。满伤口的双腿进入水中,血却没有飘散在水中,清澈的水没有被涯身上的污浊污染,依旧清澈冰凉。这份冰凉,仿佛让涯伤口发炎的部分也冷静下来,全身血液不再沸腾,失血过多有些发热的大脑也沉静如泉水一般。 一步又一步,在水中走着。 涯没有多想,将骨折的双手放在剑柄上,向上拔出。 “你是谁?为什么身上,有他的气息?”圣剑好奇地问。 “或许,是因为身上沾满了他人和我自己的血吧。”涯淡淡地笑着,嘴角充满疲惫。 “既然能够听到你的声音,那应该和他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吗?”沉睡了四百年,圣剑并没有变愚笨。 “目的吗……带走你,摧毁这里的一切,然后回到原先的世界。”涯温柔地说。 “然而,你的魔力告诉我,你想的和你说的并不完全一样……算了,你有什么目的和我没有多少关系。作为圣剑,只要有人能拔出我,只要有人能够回应我的声音,我就会醒来,然后跟着那个人离开。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圣剑看起来很兴奋。 “在这里我叫做涯,一个流浪者,一无所有。” “我是圣剑,在这里等待了四百年,同样一无所有。” “你好,圣剑,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涯。” 圣剑下方的黑色岩石和周围的泉水全部碎成一块一块碎片,漂浮在涯的身边,一块一块地贴在他的身上……一阵旋风之后,涯身上的所有伤口全部消失,魔力比站前还要膨胀,精神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二代剑圣,涯,与无名圣剑之间的传说才刚刚开始。”一个身穿西王国风格长裙的金发美少女说道。 涯看了看自己手中什么时候消失的圣剑。 “你谁啊……不对,为什么圣剑是这个样子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在剑之上 披散着的金色长发,映衬着少女的美丽脸颊。美丽清秀的五官、白暂轻柔的皮肤之上,少女眼中的光亮格外耀眼。在这光亮之上,是五彩斑斓的世界。 “所以说,你是圣剑?”涯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我就是刚才你想要拔出来的那把圣剑。”圣剑点了点头,“就是圣剑会一直在维护,拥有着操纵整个世界力量的无名圣剑。” “所以说,为什么圣剑是你这个……样子的?”涯依旧难以改变对圣剑的固有印象,认为就算圣剑有人形也一定是一个圣骑士。 “什么叫圣剑是我这个样子,我就是圣剑本尊啊喂……而且你是新的剑圣,我是这个样子的圣剑,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剑圣?”圣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涯心中,有无数想要吐槽的地方。 首先,圣剑有人形也就算了,是个金发美少女也是小说中会出现的设定,但为什么还是这么麻烦的性格?这完全不像是现实应该有的样子,涯甚至都快怀疑自己生活在某个人笔下。 “不是……那个什么,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的人形是这样。”涯揉了揉太阳穴,振作精神。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达兹的时候,他是个十七岁的金发少年。所以当他临终时给予我变成人形的能力时,我选择了十七岁的金发美少女,就是这么简单。”圣剑以极快的速度在涯身边转圈圈,“当然,变成人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必须要碰到一个和他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后,还要我自己想,才会变成现在的我。所以,这可是非常稀有的形态,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应该为自己身处于传说之中而感激……喂,你去哪里?” 涯摸了摸下巴,细细分析着剑圣给自己带来的力量,一边往前走着。 “虽然和你交谈是很重要的事情,但那边的战斗应该还没有结束。至少要让这个时代落下帷幕,才能在下一个时代里驰骋……剑圣和圣剑,应该都有这个与这个名号相称的实力吧。” 圣剑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努力适应人形态,努力控制自己的速度不要过快。 “那是当然,当年达兹可是能够做到以一敌百的,凭借他的智慧凭一己之力颠覆战争也是常有的事。虽然沉睡了很长时间不太习惯现在这个世界的空气,但靠着达兹交给我的这个身体,可能会成为比你还厉害的战士。” 涯瞥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如果能那样,也挺好的……话说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圣剑思考了一会,用着疑惑的语气说:“身体素质应该是人类中顶尖级别,光凭力气就已经碾压几乎全部战士,压力承受也是非人级别……想必你在战场上应该喜欢以极快的速度战斗,追求每一击的速度又追求每一击的力道。唯一的问题是,爆发力比较小,可以维持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能做到每一击都完美,但做不到超越完美的一击……然后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为了追求爆发力,去用一些折寿的方法。” “折寿……我如果不做到每一击都是近乎完美,那我早就战死在某个地方,死亡威胁每一分每一秒都存在于我周围。有的时候,如果不燃烧一下生命,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可燃垃圾,还是不可燃垃圾……所谓的实力,仅此而已。”最后几个词,涯的语气冷到了极点,面部扭曲成没有表情的样子。 涯本以为圣剑会非常不解,甚至冷嘲热讽,没想到圣剑居然用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语气说:“达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用的表情和你一样,语气也相差无几。” “奇迹之神达兹,到处介入战争之人,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提倡和平,为了所谓和平也经常牺牲小部分人的和平,眼中毫无正义之人——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用余光观察圣剑的反应。 然而,圣剑依旧是淡然地回应:“这个时代有,以前那个时代当然也不会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所谓的和平仅仅是因为简称和交涉方便,他本身的想法不是那么无私的……而且完全相反,就是完全自私的想法,仅仅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想这么做。同样的,我跟随他,仅仅是因为我想跟随他,如果要找个理由的话可能要把我所有记忆挖出来说个遍。” 圣剑用她亮堂的瞳孔看向涯布满灰尘的脸颊,涯的眉头皱了一下。 “为了以后的方便,我希望了解以前的事情。但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到能够闲下来一同书写史书的时候,再坐下来长谈……你这个样子,能让别人看到吗?” 圣剑摇晃着她的长发,跑到涯前方,做了个鬼脸。 “让人看见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等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会变回刚刚那把圣剑,然后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我会在你脑海中小声说话……” “你这哪叫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 一番吐槽之后,涯在圣剑的带领下回到了一开始的大厅。在不远处,远光正拿着用蓝灯的身体铸造的剑,不断地对希薄弱的魔力防御发动攻击,旁边的纳兹则是象征性地出手避免希被远光斩杀。 “那个人,是二代五圣——当然,我说的不是圣剑会自己搞出来的那什么五圣。纳兹·布尔,看来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都是绝对顶尖,加上他刚刚获得的五圣之力,现在应该是世界第一的战士——除你之外。”圣剑在涯的脑海中小声说。 “我知道你刚醒来难免有些兴奋,但麻烦你在我战斗的时候忍一忍。然后你好像没有跟我说过你可以肆意读取我的记忆这件事。”涯看着手中白银色的圣剑,闭着嘴说。 “我读取的精神力只是你能够让被人读取的部分,关于你的深层想法我都无法知晓,除非你想要告诉我。”圣剑的声音又飘到涯的耳边,这让他想要生气但又没办法生气。 涯注视着远光的动作,注视着他手上那把黑白灰蓝四色构成的丑陋长剑,那把剑上寄宿着蓝灯死亡的灵魂。 涯慢慢地走向前去,不时抬起手臂放出几个魔力球干扰远光援助希。 “还真的把圣剑带过来了。”纳兹堂而皇之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轻轻地鼓了几声掌,“让我们欢迎二代剑圣,新时代救世主的降临。” 纳兹的话语中包含辛酸刻薄,就连涯脑海中的圣剑都无法忍耐,好几次想要变成人形。 为了让圣剑安静一点,涯淡然地回了一句:“二代五圣,比起我这厮武人来,更适合新时代救世主一名的,应该是在战场上如此随意的你。” 纳兹看了一眼远光,耸了耸肩。 远处,蓝灯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是尸体,肉上面是混杂着无数颜色的灰色结晶,结晶上面则是白霜一样的尘。仅仅是看着这一堆东西,都很难找到肉和骨头,就算是涯也没办法看出来蓝灯的轮廓。肉像是秃鹫啃食后的残余,骨像是被冰雪侵蚀的树枝,晶体像是腐败发出腥臭的死鱼鳞片,尘埃像是不存在的神明对这个世界的厌倦,悉数堆积于此。 远光手中的那把剑,则像是从龙魔兽的翅膀上掰下来的一根骨条,被晶体污染,被尘埃埋葬,最终化成了这样丑陋的形态。黑白灰蓝四色随意混合着,极力用最少的要素诠释最本质的混乱。 可能是因为那个颜色很难受,涯仅仅是看着远光手上的那把剑,心思就已经非常杂乱,恨不得直接用圣剑劈死他。 但是,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监视他,在窥视着他浮动的情绪。而且,此时失去理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二代五圣……又是二代剑圣……到底是什么情况……”希嘟囔着,用疲惫的身体稀缺的魔力一次次承受远光发出的冲击。 “如果我让你老实地站在我身后,你应该不会同意。”走过希身边时,涯低声说道,然后随手丢了一个圣物给她。 希握着圣物,站在后面默默恢复自己的体力,注视着涯的远去。 “你的记忆告诉我,那个女孩曾经是你很重视的人。”圣剑忍不住,还是在涯耳边低语起来。 “曾经或许是吧……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涯举起圣剑,让本能驱使自己的身体,将圣剑和自己的身体牢牢捆绑在一起,在圣剑的帮助下完成与圣剑的完全对接。 圣剑高举过头顶,剑身镂空的圆圈中间开始放出淡淡的光亮,然后转变成各种颜色:黑色、白色、灰色、黄色、蓝色,各种各样的光亮在圆圈中不断轮转着。最后,所有光亮聚集在圆圈之中,所有颜色聚集在一起,变成极其刺眼的光亮,寄宿在这圣剑之中。 看着那道刺眼的光芒,远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眯着的眼皮依然难掩瞳孔中的畏惧。知道危险将至,他连忙将手中这把剑的力量聚集起来,不断加重剑身的颜色以及表面上那层烦人的灰。 远光站在远处不断挥动剑,放出一道道剑刃,气势汹涌如同恶狼般像涯扑去。但每每接近圣剑时,恶狼的气势瞬间萎靡,恶狼慢慢变成家养的宠物犬,最后被光芒直接隐去。 涯想了想接下来的战斗方式,他可以互换蓝色火焰,也可以直接一字斩——无论哪种,有圣剑和剑圣之力,都能直接结束远光的生命。 但是,总觉得这些都差了些什么。 刺眼的光芒突然消失,圣剑又回归了白银色,中间的圆圈依旧空空如也。 ——远光反应过来的时候,圣剑已经斩在他的那把剑上。可以说是利剑削泥,也可以说是强风吹雾,圣剑落在那把剑上之时,那把剑就瞬间化作黑泥消失在空中。 远光察觉到死亡的降临,惊恐之情毫不掩饰,疯狂使用圣剑会交给自己的术式,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发挥到极致。 ——但是,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他本以为圣剑很重,按照涯以前使用四天大剑的战法近战速度可能会不如以前。但没想到,在破了剑之后,涯竟然放下了圣剑,让那圣洁的白银色坠落在地面上,尽情地让其与灰色接触。 然后,涯伸出了手刀,插在了远光的胸口上。 ——好像是错觉,被手刀贯穿心脏的时候,他仿佛看到涯手上握着蓝剑。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