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宋蹴鞠传》 1. 太尉写书 不速之客登门 说起宋朝足球就不得不提高俅,正是因为他的发迹,才使得更多的人喜欢足球、热爱足球。其中,有一些蹴鞠爱好者,他们为了能得到高俅的赏识,常来太尉府门前炫耀球技,因此,这里三天两头就聚集着一帮人。说起太尉府,它的位置在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有详细的记载,是在“蔡河”西,入城第三座桥——太平桥处。 高俅一早起来就在书房写《蹴鞠谱》,但是却被门外不断的叫好声打断。他心烦意乱,气得把毛笔重重地摔在了桌上,瞪着眼睛看着走进门来的管家闫四。 “门口踢球的人轰走了吗?” “老爷,我轰他,他不走,现在围观的群众太多,我要是和他闹起来怕影响不好。” “岂有此理!你看看,我写的这几行字,让那小子搅和的,都乱到了什么程度!”高俅气愤地把写好的书稿推给闫四看。 闫四凑近仔细观瞧,亮着眼睛赞叹道:“老爷,您的字迹写得挺工整啊?” “工整个屁!我要给东坡先生抄书写成这样,非大嘴巴子抽我。” “老爷,您的《蹴鞠谱》快写完了吧?”闫四看着厚厚的稿纸问道。 “估计还有两万字就结稿了。可是……我最后一个章节始终不敢落笔?” “为什么?” “有一招在蹴鞠中最厉害,没人防得住。” “所以,您舍不得写进书里?” “那倒不是。这一招要是使出来,会让对手颜面扫地,遭到无耻的报复。”高俅说到这里,一皱眉汗都下来了。 “老爷,您腿又疼啦?” “是啊,我再难受也得忍着,因为我是个军人。” “老爷,高衙内会这招吗?” “他不会,我怕他受到伤害。”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是您心疼儿子。可是……您要不写进书里,又不教给儿子,您的绝学要是失传了怎么办?”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 “真没想到,老爷您写本书会这么难。” “先不说这些了。闫四,插图的事,你联系得怎样了?” “我联系好了,有个叫张择端的人,他愿意给您画图。” “你可知我这本书的价值?为什么不找名家配图,我又不是出不起钱!” “老爷,张择端画得不比名家差。他还说,给您免费画。” “免费画?他有作品吗,给我看看。”高俅有些不放心。 “他没有完成的作品,只有一幅创作中的超级长卷,他要完成一幅旷世巨作。” “哼!现在的人活得就不踏实,都想着一步登天。” “说不定,他有那样的实力。” “既然你这么相信他,就先把我《过人技巧》那个章节给他,让他照着文字配图。” “是的,老爷。”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叫好声,高俅焦急的问道:“闫四,你看门口踢球的人技术怎样?” “老爷,我一心想轰他走,球技我没太在意。” “唉!前朝有个蹴鞠宰相丁谓,现在又出了我这个蹴鞠太尉。这下好了,老百姓都认为踢球才是升官发财的捷径,才是最有前途的职业。” “哈哈……他们是以您为榜样了。” “以我为榜样?——我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老爷,您才是蹴鞠届的传奇!” “传奇我还不敢说,主要是赶上了好的机遇。” “我看,还是老爷有真本事。” “这话不假。现在的人都认为我当官只是靠踢球,其实不然。如果没有和东坡先生多年的陪伴和后来的潜心钻研,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是呀,光踢球,不读书不行。” “哦,你一说读书,我想起来了。国子监最近开学,要招收两名学员,我给衙内报了名,你看他起来了吗?” “不用看啦,衙内被打了一百军棍,屁股都开花了,哪起得来?。” “闫四,你说老爷我是教子无方吗?他犯了错,我哪次没打过?” “老爷,这次您惩罚得太重了!” “惩罚重?调戏林冲娘子,打死他都不为过!他在外面闯了祸,你们没有一个告诉我的,等到了满城风雨了,我才知道。上次遇到了童贯,他还假惺惺地和我说,你儿子老大不小了,是不是用我给他介绍个宫女呀?” “他是在嘲笑你呢。” “哼!这个死太监。” “衙内伤得这么重,我估计,辽足来访他恐怕上不了场了。” “上得了场,上不了场,我不管。省得老百姓说我纵子作恶,说衙内缺少管教。” “衙内是得到您蹴鞠真传的,作为我朝’齐云社’当家射手,他若不上场,恐怕老百姓也不答应啊!” 闫四这几句话说得高俅心事重重。高衙内继承了他的足球天赋,成为了大宋朝主力射手,他是以儿子为骄傲。可是,他只看到了儿子在蹴鞠方面的才华,却忽视了思想方面的教育,使得高衙内行为变得越来越傲慢无礼。他若再不严加管教,不知道还会给他闯什么祸呢。想到这里,高俅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无意间,他发现一人走进院来。 “闫四,你看那人是谁?” 闫四走到门前定睛一看,“是隔壁的陆帅!” “让他进来!” “陆帅——”,闫四推门高声喊道。 陆帅听到有人叫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在厅前跪倒说道: “给老爷请安。” “起来,陆帅。”高俅语音柔和,一脸的慈祥。 “谢老爷!” 高俅看到陆帅胳膊上还戴着白箍,觉得非常地不舒服,于是说道:“你爸爸死了都快半年了,怎么还带着孝啊?” “多戴些日子,以示对父亲的怀念。” “你父亲陆谦活着的时候你不知孝顺,他死了,你反倒孝顺起来啦?你带着孝串门,多让人讨厌啊?——快快摘掉!” 陆帅很听话,他把白布撤下来放入兜内。 “我可怜的孩子,你父亲抓梁山反贼林冲英勇就义,他是我朝大大的功臣。你呀,要严格要求自己,将来做出一番事业来,才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父亲。” “是的,老爷,我会努力的。” “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我在陪我哥练球。”陆帅不知高衙内挨打。 “陪你哥练球?”高俅疑惑起来。 “是呀,内哥说让我来找他一起到演兵场踢球。” “我儿还能踢球?” “对呀,怎么啦?” “那一百军棍不管用?” “什么一百军棍?” “闫四!你打没打我儿一百军棍?”高俅转头怒视着闫四。 “老爷,打是打啦。可是,他是您的独子,哪个士兵敢真打他?” “哎!有你们这些人,我……我教子都打折扣!”高俅指着闫四的鼻子气愤地说道。 “要不然,我把衙内叫来,您再打一次?”闫四嬉皮笑脸,一点也不害怕。 “闫总管,你是不是看我打儿子,你高兴啊?” “老爷,衙内就要到国子监读书了,他读读圣贤书,就会明事理的。你没必要老打他,难道你,也相信棍棒之下出孝子那样的谬论?” “下回再打他,我要盯着。不能总便宜了他。”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叫好声,高俅烦躁地问陆帅:“你刚才进来,仔细看那人踢球没有?” “看了,我看了还一会儿。” “那人踢球怎样?” “好球,绝对的好球!”陆帅眨么着眼,挑起大拇指赞美道,“他颠球一直没掉在地上。” “会颠球有什么了不起。”高俅表示了不屑。 “老爷,我听围观的百姓说,他颠球到五百个啦。” “是吗?”高俅也感到惊讶。 “他要是再踢一会儿,您的颠球记录就被打破啦!”闫四在一旁提醒着高俅。 “闫四,你出去和他说,’齐云社’球队名额满啦,不会再招人了。让他不要在太尉府门前踢球了,这样会影响老爷休息的。” “老爷,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可他就是不走。他说,一定要面见老爷!” “讨厌!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我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老爷,我见他随身还带了好几筐礼物呢。” “这种球迷我见多了,他们能送我何礼物?——准他家的土特产!” “老爷,我看这回不是。从他的穿戴和骑着的马匹看,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的礼物肯定价值不菲!” “嗯……”高俅思考了一下,“闫四呀,他把礼物堆在我家门口,这影响太坏了!不如你把他叫进来,我和他说几句。” “对,不能让他把您的颠球记录破了!” “那倒是小事。” “他的礼物怎么办?” “让他把礼物抬回去!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告诉他,老爷不收礼。” “老爷,听口音他像是外地人。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呀!” “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是不妥哈?”高俅有些为难,“这人也太不懂规矩了,送礼哪有走前门的,让街坊邻居看见多不好。” “老爷,我明白了。”闫总管说完推门出去了。 “陆帅,你去把衙内喊来。”高俅转头吩咐陆帅,“记住了,和他什么也别说!” 2. 燕青到访 探寻蹴鞠真谛 高俅把闫总管和陆帅打发走了,他从书架上拿下足球,藏在桌边,然后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等候来人。 率先走进门的是高衙内,他拄着拐杖,让陆帅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高俅感到好奇,心想,这儿子,在我面前还装蒜? “儿呀,打痛你了吧?”高俅假装关心地问道。 “是呀,爹爹,好痛呀!” “你的拐杖不错,给爹看看。” 衙内不知是计,老老实实把拐杖递给父亲。 “爹爹,金丝楠木的。” 高俅接过拐杖,煞有介事地观瞧。 突然。 他抡圆了拐杖照高衙内打去。高衙内训练有素,反应机敏,本能地使了一个燕子空翻,轻巧地闪过了。 “儿呀,你腿脚够灵活的。老实给说,士兵打你一百军棍了吗?”高俅高声喝道。 “爹爹,儿子冤枉!”高衙内露出一对兔牙张口说道。 “你冤枉,难道那些社会上的传言都是假的?” “假的,绝对是假的!那都是辽足放出谣言。” “为何辽足专对你使坏?” “他们惧怕我,害怕我上场进球。” 这是一个多么荒唐的理由! 高俅根本不信,但也不愿深究,他需要维护太尉府的颜面。 “有一个外地人要来这里踢球,我没时间和你计较,先坐到一边去。” 高俅的话音刚落,闫四领着一个帅气的小伙走进门来。只见此人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高俅审视着,打内心眼里喜欢。 “给大人请安。”来人彬彬有礼。 “小伙子,你打扰老爷休息了,你知道吗?”高俅假装生气。 “老爷,您看我踢球,才是最好的休息。” “狡辩!你长得如此英俊,为何踢球,应该唱戏才对。” “老爷,小可燕青只喜欢踢球。” “你是燕青?大名府的燕青?”高衙内惊喜地站了起来。 “对啊,公子!” “你认识他?”高俅好奇地看向高衙内。 “爹,燕青是大名府有名的球星。” “嘿!你小小的年纪竞然名声在外。” “可惜,我没和公子一起踢过球。” “敢不敢和我家公子比试比试?”高俅来了兴趣。 “若有机会,当然愿意领教。” “燕青,你好狂啊!” “老爷,我不狂,我是自信。” “你没有大赛经验,哪来的自信?” “您只要给我比赛的机会,我会证明自己。” “儿啊,你看过他……踢过比赛?”高俅转头问衙内。 “看过,球技绝对一流。” “燕青,我来问你,你可知道踢球最难的是什么?” “愿听老爷详解。” “看看,没有理论基础,你怎能提高球技?”高俅摊开双手说道。 “老爷,我买不到这类专业书籍。” “老爷正在写,却让你给搅乱了,你说,该当何罪啊?”高俅拍着桌上的稿纸让燕青看。 “我赦燕青无罪!”高衙内高声喊道。 “去,别捣乱。燕青,你刚才颠球几个?” “八百个,还没踢完——” “好,八百个也是个不错的成绩。我来问你,有人干扰,你还能踢几个?” “这……怎么知道?” “知道这种情况下,如何训练么?” “不知道。” “好,我告诉你,看到我厅里摆的十个兵马俑吗?” 燕青转头,这才注意到,在大厅内威严地矗立着两排兵俑。他好奇地说道:“老爷,这是文物啊!” “对,算你识货。” “您在哪挖出来的?” “什么话!秦皇和我关系好,他知道老爷我要做殿帅府太尉,没舍得都埋,他剩下几个留给我看家。” “老爷,兵马俑可是稀世珍宝!” “对,没错,它们都是无价之宝!我把这几个兵马俑都放在大厅中央,你还敢颠球吗?你想一想,万一踢坏一个,你赔得起么?” 高俅的一席话把燕青震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踢球还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小伙子,大宋朝会踢球的人多得是,可是能够踢出成绩来的没有几个。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的技术动作,在受到压力的情况下容易产生变形!” “老爷,听您一席话,胜踢十年球。” “哈哈……”高俅爽朗的大笑,“小伙子,人无压力轻飘飘,过久了,就会产生错觉——认为自己很了不起。颠球是蹴鞠运动最基本的动作,谁都会踢几脚,但是,没有人敢在我这厅里踢球。燕青,你怕了吧?” “老爷,我不怕,我敢!”燕青咬牙说道。 “你敢?打碎了兵马俑你赔得起?” “我赔不起,我家老爷赔得起。” “你家老爷是谁?” “卢俊义。” “你说的可是大名府首富?” “是的老爷。” “唉!”高俅长叹一声,“说起卢俊义,他这次武状元考试倒是挺可惜的,竟然连名都没报上。” “太尉大人,小可燕青正是为此事而来。” “燕青,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家仆。” “卢俊义是个有钱人,他架子可够大!”高俅面露不悦,“关系到自己前程,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亲自出面?” “老爷,您误会啦。我家老爷说,太尉大人为政清廉,最烦别人办事走后门。他担心,他来了,会被拒之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你呢,燕青?”高俅笑着看向燕青。 “老爷,您是我的长辈,爱惜踢球的人才。再说,有您家公子在,我们惺惺相惜,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的。”燕青说话时看了看高衙内,“我知道公子义薄云天!” “爹爹,燕青的事就是我的事,您一定要给办!” 高俅看着高衙内激动地样子,笑着说道:“儿呀,我有时喜欢你这脾气,有时也讨厌你这脾气。你和燕青萍水相逢,他刚夸了你几句,你就答应帮他?” “爹爹,我与人相处,只要看着顺眼,说话投脾气,我就愿意帮他!” “卢俊义之事你不了解,孩子,他报名资格没通过,是因为有人举报他偷税漏税。” “燕青兄弟,真有此事?”高衙内吃惊地问道。 “老爷,公子,现在事情都已经查明了,我家老爷是清白的。” “事情是查明了,可是……报名期限已经过了。” “可以补考吗,老爷?” “怎么补考?武状元刀枪比试已经结束,就差射箭表演了。唉……说句实话,卢俊义他——”高俅欲言又止。 “老爷,你是不是想说,我家老爷遭人暗算啦?” “燕青,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胡乱猜疑,说那些没有意义。” “我家老爷说了,朝廷选出的那个武状元——熊安上,要论武功,在他面前绝对走不到三个回合!” “卢俊义真有如此厉害?”高俅万分地惋惜。 3. 大名首富 意愿科举报国 燕青看高俅的神情,他觉得卢俊义的功名或许还能挽回,于是说道:“我家老爷胯下马,九朵葵花兽,掌中枪,金攥提炉枪,人称外号玉麒麟,他有万夫不当之勇——” “好了,燕青。”高俅打断了燕青的叙述,“你说的这些我知道,老百姓也都知道。正是因为他树大招风,才遭人嫉恨,才引出了这次科举的冤案。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往往都败在了功夫之外!你能怪谁呢?吸取教训吧,科举每三年一次,下次提前运作,老爷为他作主!” “卢员外现年三十有二,再过三年……” “超过了报考年龄?” “嗯!” “哎!这就不好办了。我想问,你家老爷为何要当官?” “他说当今皇上圣明,才使得他走上了致富之路,所以要报效朝廷。” “这是你编的,还是他说的?” “老爷,这样说不对吗?” “对的,这是正确的人生观。既然你家老爷愿意报效朝廷,我倒愿意成全他。不过……燕青啊,具体事情我要和卢俊义当面谈,这涉及到军事机密。” “老爷,有您这句话就行了。我家老爷还给您送了许多礼物,这是清单。”燕青说着从怀里掏出揭帖。 “哈哈……”高俅放声大笑,“燕青,求人办事要先交礼单,我都答应给你家老爷办事了,你再给我送礼物,还有何用啊?” “小的不懂规矩。” “燕青,老爷平时不收礼,但是,念你大老远地来了,我也不便拒绝。记住了,下不为例!” “谢谢老爷。” “哎……燕青别站着了,找个椅子坐下。” “老爷,我不坐了。我愿像兵马俑一样为您站岗。” “哈哈……燕青我真有点喜欢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老爷。” “你是第一个敢说在兵马俑面前踢球的人。” “真的?” “你想必知道,老爷我踢球名声在外,现在又居着这样的高官,想拜我为师学艺的人太多,我不好拒绝。所以,只好摆出兵马俑来吓唬来人,你别说,这策略还真有效。” “就是代价高一些。” “有什么代价?真正的兵马俑世间难寻,我家的都是膺品!” “您这招比诸葛亮的空城计还高。” “我哪比得了诸葛亮。燕青,是初次来京城吗?” “是的,老爷。” “那就在京城多住些日子,浏览一下我大宋朝皇都的秀美风光。” “爹爹,我要让燕青兄弟陪我一起踢球。”高衙内在一旁插话。 “你们交流一下球技也是有必要的。辽足来访,听说他队中有一些优秀球员,非常厉害。儿啊,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爹爹,我想让燕青兄弟和我一同登场。” “这怎么可以?两国都已递交了出场名单,如果临时换人,辽足会说我们欺负他。再者说,燕青也不是在齐云社注册球员。” “齐云社有几个兄弟,前些天,他们在大排档吃烤串,一直在闹肚子,有二个人恐怕不能登场。” “你们齐云社的这些球员各个吊儿郎当,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还怎么踢球?这还怨我平时总说你!” “他们上不了场,这不是还有燕青吗?” “公子,有我燕青在中场调度,准能给你创造出更多的射门机会。” “好了,既然你们兄弟俩这么投缘,我来想办法吧。” “谢谢老爷!”燕青听到能代表国家队参与比赛,心里特别的高兴,又说道:“我这次来京城是打算常驻的。” “不打算走了?” “我家老爷还想来京城搞房产开发,让我给他找几块地皮。” “生意人呀,什么时候都想着赚钱。” “我家老爷是个有正义感的生意人。” “燕青,不用唱高调啦。其实他们这些生意人怎么想的我都清楚:没有权利保护的财富危如累卵,石崇再富,也保不住他的家业以及爱人——绿珠的性命。” “爹爹,讲这些干啥?想想怎么给燕青拿地皮吧。”高衙内在一旁鼓动着。 “燕青呀,我是管体育和军队的大臣,商业文化归蔡京负责,我是不好过问的。” “爹,您和皇城总设计师关系不是挺好吗?” “孟元老只管技术,大事他作不了主。” “只要他能给燕青提供信息也可以啊。” “这事不用我和他打招呼,你领燕青直接见他就行。” “那样就太好了,谢谢大人和公子啦!” “燕青呀,我中午还有一个辽足的欢迎宴会,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要是想在京城久留,可以在演兵场里住下。那里你的随行人员和马匹也有人照料,踢球也方便。” “爹爹,我现在就领燕青到演兵场去!” “你一会儿还有事,先不要走。” “那你给燕青令牌,没有我,军营他是进不去的!” “他不是现役军官,怎么可以拿我的令牌?不过,有一样东西一样好使。——燕青,接球!” 高俅话音刚落,他把皮球从桌边猛地踢了出来。只见那皮球快如流星,疾似闪电,直奔燕青的面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燕青腾身而起,在皮球击中他的一刹那,他迅速向后移出一丈开外,稳稳地把足球卸在了胸前,只见那球轻轻地滑落到他的脚上,纹丝不动。 “好身手!”高俅鼓掌称快,“踢球人八成的功力全在接球上,没有了良好的接球能力,你就是有再高深的踢球技巧都是使不出来。有燕青在,我大宋朝蹴鞠事业怎能不发达!” “老爷,这足球可当令牌用?”燕青踩着皮球问道。 “正是!” “那样,我手球就不算犯规了。” 燕青用脚轻轻一挑,皮球弹起落在手上,“燕青,告辞了!”燕青向众人示意,拿起皮球转身而去…… “燕青兄弟,在演兵场等我,我一会儿就到!”衙内在屋里喊着。 高俅看着燕青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然后,他把高衙内叫到身前,说道:“儿呀,国子监就要开学了,我给你报了名。你到那里要好好读书,踢球是吃青春饭的职业,管不了你一辈子,明白吗?” “好的,我听爹爹安排。” “为了给你找个伴,我这里还有一个名额,你看是给谁呢?是鞠朋,还是鞠友?” “鞠友结巴,还是给鞠朋吧!” “鞠氏兄弟哪个结巴我一直分不清。” “老二,鞠友是!就是和我搭档踢前锋的那个,你不知道他射门有多费劲!” “是呀,他射门和说话一样出其不意,没有一个守门员能守得住,这也是一绝!” “老爷,您把上学的名额给我吧。”坐在一旁的陆帅搭话了。 “你也想上学?你从小学习就不行,到了国子监,你会跟不上班的。” “老爷,我会努力的。” “谁努力都有用,唯独你,我看没用!”高俅还是不想把这个名额给陆帅。 “老爷,我爹已经死了,您再让内哥去上学,我和谁玩儿呀。”陆帅说完,竟哇哇地哭了起来。 “哎!孩子,别哭啦。老爷我糊涂了,你是英雄家属,这个名额理应给你!” 国子监除了培训朝臣,还是给高官子弟补文凭的地方。那里学习并不严格,只要稍微用一点功,就可毕业。像蔡京的儿子蔡攸就是在那里毕业的,如今也当了官。国子监除了照顾高官子弟,还对那些对朝廷有特殊贡献的人,如:相扑的冠军、蹴鞠能手、英雄家属、以及商业精英也同样有照顾。 4. 丰乐楼上 衙内宴请兄弟 如果问天堂是什么样子,宋朝人定会说是东京汴梁的样子。仔细看《东京梦华录》和《清明上河图》你也会得出如此结论。 一座城市的富有,交通便利往往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作为古代运输的主要方式——漕运,水网的发达又是至关重要的。看看汴京,四水灌都,南来的、北往的钱货都要经过这里,它是政治、文化的中心,又把流通的财富聚集在这里。可以说,北宋皇都就是块风水宝地。 徽宗年间,已百年没有大的战事,人们想的主要是,怎样赚更多的钱、怎样当更大的官。而燕青和汴京这座城市的渊源,就是从为他老爷——卢俊义,跑官开始的。 跑官不是今天送了钱,明天就提了职,这么的简单,他都需要一个感情的沟通过程。而感情沟通最好的媒介就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卢俊义跑官为何不用他更加信任的管家李固,而选择燕青呢,道理就是因为他看中了燕青的蹴鞠才能。他认为,派燕青找高俅办事,成功率会更高些。 燕青一来到太尉府就得到了高俅的喜爱,但因年龄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可能太深。没想到的是,燕青和高衙内的关系处得非常好,他们都喜欢踢球,这使得他们成了无话不讲、无事不谈,愿意朝夕相处的亲密朋友。 燕青和高衙内成了朋友,他们在演兵场踢完球,年轻人血气方刚,总会搞个地方热闹一下。这不,这天傍晚,他们一行五人——高衙内、燕青、鞠鹏兄弟和陆帅,从演兵场出来,在浴堂巷洗过澡,骑着高头大马沿着马行街一路狂奔而来。 “燕青兄弟,‘丰乐楼’到啦!”高衙内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好气派的饭店!”燕青赞叹着也翻身下马。 “东坡先生最喜欢这家饭店了,你看这,还有他的诗词呢!”高衙内指着一快石碑给燕青看,只见上面写道: 雕梁画栋三层高,五楼相对逞英豪; 彩桥锦栏蜿蜒过,达官贵人乐逍遥。 燕青顿时被酒店的宏大气势所震撼了,他激动地对高衙内说道:“内哥,还是你们皇城好,我们河北大名府找不出这地方来。” “燕青贤弟,你老土了吧!这还不是京城最好的饭店呢。除了这,京城的高档饭店共有七十二座,回来,我带你慢慢吃。”高衙内说着,将缰绳交给前来迎客的马夫,由他将战马牵入后面的马厩。 “走呀,你瞅建筑干什么?”高衙内催促着燕青。 “我家老爷也想在京城投资一家饭店。” “没问题!等卢俊义到了京城来,我给他请几个有名的设计师,要建就建最好的。走,走,你看看那几个披绶带、穿旗袍的妹妹多可爱!” 高衙内说着,拉着燕青的手,越步登上台阶,挥珠帘以洞入。四个迎宾女见来了客人,齐声高喊:“官人好,官人请进!” 他们一同上来到了三楼西厅,高衙内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是锁着的。这时,一个店小二跑了过来。 “长官,这个房间不能进,上面有公文不让用,您还是改其它的房间吧?” “屁话!老子今天就要进这个房间。少啰嗦,快开门!”高衙内愤愤地对店小二说。 “那个房间能看见大内皇城,太尉大人有指示,是不让进的。”店小二继续解释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今天来就是看皇城来的,你若再不开,我可砸门啦!”高衙内一边说,一边“框框”地推着房门。 这时,大堂领班听到响声,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他认识高衙内,连忙赔罪道:“内哥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怎么不让进门啊?” “此小二是新来的,他不认识您。小二,还不快给公子开门!” 小二掏出钥匙急忙把房门打开,高衙内率众兄弟进屋。只见房内窗明几净,装饰得富丽堂皇。 “燕青兄弟,你来看,这里观景最好。”高衙内把燕青叫到窗前,只见整个大内皇城尽收眼底。 “班头,这屋的窗帘呢?”高衙内发现光线有些刺眼。 “内哥,这屋因长期没人,西晒使窗帘退色了。我发现后拿到染坊翻新,您等一会儿,他们马上来人安装。”班头点头哈腰地说道。 “班头,你催催他们。还有,你下楼把我寄存的《杜康酒》拿来。”高衙内对班头转变了态度,和颜悦色地说道。 “好,内哥,您先喝茶,我马上去取。上茶!”班头喊着跑下了楼。 “来喽!”店小二开始给客人斟茶倒水。 高衙内、燕青几人没有落座,而是都聚在窗前看风景。高衙内一一指给燕青看,告诉他哪个是宣德楼,哪个是大庆殿,那个是文德殿和崇政殿,那个是延和殿……详细讲解,不厌其烦。 “内哥,你对燕青兄弟太好啦!我们鞠氏兄弟跟了你这么多年,这才是第一次进这个雅间。”鞠鹏抱怨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陆帅在一旁帮腔。 “你们挑理了,是吧?下次,我还不带你来了!”高衙内故意如此说。 “我们今天是沾燕青兄弟的光啦。”鞠鹏拍着燕青的肩膀说道。 “实话和你们说,若没有燕青兄弟,我还真不好意思带你们来这地方。”高衙内解释道,“想当年,这‘丰乐楼’想加盖三层,我爹不让建。店主最后无奈找到了皇上,我爹这才知道酒店皇亲国戚开的,不好管了。可是,在批复建筑设计时,我爹还是强压着让这楼比大庆殿矮了一尺。” “建房子是工部的事,老爷子是殿帅府的官,岂不是多管闲事?”鞠朋问道。 “建房子老爷子不管,可皇上的安危我家太尉是负责的。你从窗户看,皇上去茅厕,到妃子卧房就寝,这些,一切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说,皇上还有隐私可言吗?”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这要是一箭射过去——”陆帅说着,摆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你找死呀!”高衙内把陆帅拽到了一边,瞪了他一眼,转头接着和燕青说:“因为这里观景好,饭店开业后,这个单间最火,打破头都预定不上。因为来这屋里吃饭的人太多,身份不明、不好管理,我家老爷子才又行了一纸公文,把房间给锁了起来。” “内哥,没有你,我燕青这辈子也看不见皇城的模样了。”燕青适时地表示感谢。 “燕青兄弟,我给你讲啊,你看,进了宣德楼门,正对着的是大庆殿,那是皇上大典的地方;再向西,是文德殿,那是皇上举行大型会议的地方;还有,隔街相对的、垂拱殿是皇上内朝的地方。” “什么是内朝?”燕青不解。 “内朝,就是平时接见大臣的地方。你再看,从东华门进去,大道北侧,最高的那个楼,那是睿思殿,是皇上读书的地方;紧挨着的那个楼阁是崇政殿,那是皇上议政的地方。现在那里面还有人开会呢。”高衙内一一指点,介绍给燕青。 “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太尉大人正和太师在崇政殿开会呢。”鞠朋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吗?”高衙内听到后大吃一惊,躲到了窗台下面。“我爹看到我了吗?”高衙内蹲着身子,藏在窗下,抬头对众人问道。 “内哥,别听他的,鞠朋是吓你的!”燕青笑道。 “好了,别看啦,还是坐下吃饭吧。万一我爹看到了,这饭咱就吃不成啦!”高衙内站起身害怕地说道,“燕青兄弟,来,坐在我身边,咱靠窗坐着。如果你那天想上皇宫转转,我回来找老爹要个令牌,陪你进去。” “足球不好使啦?” “当然,皇宫怎认那东西!” “公子,你是不是想进宫看三公主啦?”鞠鹏对高衙内说。 “胡说,我会看得上她?” “别和我们装正经啦,你谁看不上呀?” “去你的!鞠鹏,那天要不是因为你,我不喝多,就搞不出那种的烂事来。”高衙内对调戏林冲娘子的事至今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公子,你喝多可不能怪我们,最后,是西门庆跑进来非要向你敬酒的。” “那个无赖,等把你们打发走了,他跪地和我哭天抹泪,求我放过他。” “这小子怎么还敢来京城?” “他来京城是为了看女儿。” “他女儿在哪个瓦肆?我们去好瞻仰瞻仰。”鞠鹏以为西门庆女儿在京城卖身。 “他女儿嫁给了京城的一个大户人家,他和我说……是杨戬的亲家。” “这家伙还挺能高攀的。” “是呀,他还说蔡太师收他为义子呢。” “这小子就欠揍!他还敢拿蔡太师吓唬我们?那天,我们再打他一顿,怎么样,公子?” “过两天,我就要到‘国子监’读书了,少给我惹事吧。” “公子,你还读书?别逗啦!”鞠朋不相信。 他们正说着话、开着玩笑,这时,房门突然打开,班头走了进来,他对众人说道:“按窗帘的来了!” 众人齐去观瞧,他们发现走进来兄妹二人,妹妹羞羞答答,长得非常漂亮。 ” 5. 踏椅登高 师师远眺皇城 按装窗帘的确实是兄妹二人,男的高高壮壮的,女的小巧婀娜,他们进了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客人,那女子跟在后面,显得有些局促。只见哥哥抱着窗帘铺展在长椅上,吩咐女孩道:“小妹,我拉窗帘在上部,你托着窗帘的下部,别让它掉在地上、弄脏啦。” “知道了,哥。”小妹回答得柔声细语。 哥哥搬了把椅子放在窗前,还特意在椅子上放了张草纸。他踩上去,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拉着窗帘,把窗帘挂在滑杆的铜钩上。铜钩有数十个,他需要仰着头、耐心地,一个一个地挂起来。小妹身材瘦小,在下方,托着巨大的窗帘有些吃力。燕青看到此情此景,忙站起身来,替她曳住窗帘的一角。小妹看有人帮忙,报以了甜蜜的微笑。 “李虎,这回的窗帘不会掉色吧?”站在一旁的班头问道。 “班头,在我家做活您放心,我爹的印染工艺是绝学,绝对不会掉色。”李虎回答。 “你爹怎么没来?” “父亲身体不好,在家养病呢。” “你生意怎样?”班头又问。 “还好吧,正在给王洪家盖房子。” “我们饭店需要装修一个雅间,你回来看看,活怎么干。” “好的,我先安装完窗帘,一会儿就去。” “这女孩是你妹吗?”班头又问。 “是的。她听说丰乐楼要挂窗帘非跟来,她听说这里能看见皇城。” 人们把目光都投向小妹,只见她穿一身青花长裙,腰间系着丝带,曼妙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她手里拉着窗帘的一角,眼睛却是看着远处的皇城。在裙裾下面,看得出,她的脚跟是翘着的。当她察觉众人都注视着她时,她害羞地笑了,翘起的脚放平,身材顿时矮了一些。 “妹子,踩上椅子看。”高衙内说着,随身拉过一把椅子,推了过去。 燕青看出那女孩有些犹豫,羞羞答答地看着椅子,不好意思上去。他在一旁鼓励道:“上去吧,没关系,把窗帘给我。” 女孩把窗帘的一角交给燕青,她一只手按住燕青的肩头,一只手扶着椅背,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顿时,她的脸高兴得像开了花一样,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她的天真、好奇以及亮丽的青春在夕阳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妹子,你这么喜欢皇城,不如哪天我送你进宫!”高衙内看着好笑,在一旁打趣道。 “小妹才不会去那地方呢,她一定会找个好人家。”燕青不同意高衙内的建议。 “燕青兄弟,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高衙内看着燕青问道。 “对!他俩倒是天生的一对!”鞠朋在一旁煽风点火,“你瞧燕青主动帮忙、献殷勤样子;窗帘还一人牵一角,我看像极了新郎官牵着新娘入洞房。” “鞠朋,你还真有想象力!说不定,他们俩还真有缘分,用不用哥给你们撮合撮合?”高衙内在一旁跟着起哄。 “内哥,你别逗了。”燕青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 “小妹许配人家了吗?”高衙内问道。 那女孩抿嘴笑,不作任何回答。 “不说,就是待字闺中。燕青兄弟,我不是开玩笑,你若有情,小妹有意,哥就给你们安排在汴京成家!”高衙内说的是真心话,他想留燕青在身边作队友。 燕青没有回答,那小女孩也没说话,她看了燕青一眼,手搭燕青的肩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落地时没有站稳,被燕青一把揽在怀里。 “嗨!抱得美人归,小妹同意啦!”鞠朋在一旁敲着桌上的碗筷。 燕青立刻松开了手,他看到小妹的脸红红的。 窗帘挂完了,小妹挽着哥哥的胳膊就想走。高衙内站起身来,一下给拦住了。 “别走呀,我还有话要说呢。” “公子还有何话讲?”李虎提高了警惕。 “别紧张,兄弟,我今天还没喝酒。”高衙内安慰着李虎,“小妹,你知道他是谁吗?”高衙内指着燕青问。 小妹摇摇头,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他是大名府的球星,叫燕青!” “谢谢你,燕青!”那女孩躬身施礼。 “只谢不行,掏点劳务费吧。你可知,燕青出场费很贵的!” “内哥,别为难他们了。”燕青不想高衙内招惹是非。 “燕青马上就要加入齐云社了,他能在京城定居。”高衙内看女孩不说话,继续解释道。 “说这些干嘛?告诉她,燕青还没娶老婆呢!”鞠朋在一旁帮腔。 “各位公子,家父有病在身,是离不开人的,有事回头再说。”李虎忙着要走,他看不惯这帮富家公子拿穷人家女孩开心。 “内哥,别拦着啦,让他们走吧!”燕青怕引起误会。 “好吧,等我打听到你家地址,回头找你。”高衙内不再坚持,坐回到原来位置。 这兄妹二人看到高衙内放行,急忙出门。那女孩紧跟着哥哥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冲燕青低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燕青点头致意。 “哟!燕青,她对你有点意思。”鞠朋继续挑逗着。 “李虎,你在二楼等我,我一会儿就下去!”班头对走出房门的兄妹说道。 “嗯,知道。”李虎答道。 “上菜喽。”班头冲着楼下喊道。不一会儿,一个个服务生托着菜盘走了进来,他们开始摆放着各种珍馐美味。班头随即打开了《杜康酒》,转着圈,按宾主给客人斟酒。 “班头,这兄妹是啥来历?”高衙内问道。 “这对兄妹就住在染院街,他家开了一个染坊,名号是‘李家染坊’。父亲叫王寅,儿子叫李虎,那女孩——”班头一时想不起名字。 “为何父亲姓王,儿子姓李,你没搞错?”高衙内表示疑问。 “没错,王寅是过门女婿,孩子姓母亲姓。”班头解释道。 “女孩叫什么?”高衙内继续问。 “我也是第一次见,叫什么名字……”班头还是想不起来。 “内哥,你不用问他了,”鞠朋挥手示意班头斟完酒走人,“这个女孩的名字我知道,她们家和小孩姥姥住邻居,她叫李师师。” “好怪的名字!” “说起这女孩的名字,还有一段故事呢,”鞠朋开始讲解起来,“染坊掌柜的王寅过去曾请人算过卦,说他命中注定应有两个儿子,所以呢,他提前给孩子起好了名字:一个是李虎、一个是李狮。你想,狮虎都是兽中之王,无非是寄希望孩子勇敢,长大了不受人欺负。没想到,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第二个孩子,夫人却给他生了个女孩。你想,女孩叫李狮当然不合适。后来,一个批八字的先生说,把‘狮’字的‘犬尤’偏旁要去掉,再加一个‘师’字,组成叠字。所以,女儿的名字就叫李师师了。” “这些八字先生就会给人起名字骗钱。”高衙内历来不信算挂的。 “内哥,您别听鞠朋瞎说,根本不是那回事。” “陆帅,你这抬杠的毛病就是改不了。难道你也知道她名字的来历?我告诉你,说不出来我可揍你!”鞠朋吓唬陆帅。 “我当然知道!”陆帅理直气壮地说,“王寅看到夫人生了个女孩,觉得是个赔钱的货,所以就送到了寺庙里寄养,李师师是她的法号。李师师初到寺庙时还好,可是她越长越漂亮,弄得那些和尚们都无心念经,所以又给她送了回来。” “胡说八道,你没进过寺庙你怎么知道?”鞠朋根本不相信。 “我家离相国寺很近,是听寺里一个小和尚说的。” “我看这些谣传都不可信!不过,不管她名字如何,人长得确实蛮好看的。对不对,燕青?”高衙内捅了一下燕青的腰眼。 “是的,是的!她人好看,名字也挺好听的。”燕青回答。 “是吗?” “叠字有旋律感。” “对了,燕青,你懂音乐,给兄弟们吹首曲子吧?”高衙内知道燕青会乐器。 “还,还……吹什么曲子。赶快找……李师师!”鞠友结巴,憋了很久才开始插话。 “燕青,你若是真的看上了李师师,没关系,你就告诉哥。她们家小门小户的,我好搞定。”高衙内想作月下老人了。 “就是呀,内哥想搞定的女人,那还跑得了?”鞠朋的无意之言,揭了高衙内的伤疤。他意识到后,冲高衙内作了一个抱歉的鬼脸。 “兄弟,你表个态吧?”高衙内没在意,继续问燕青。 “内哥,我刚来京城,正事还没办呢。” “啥叫正事?婚姻大事才是正事!” “哥,婚姻的事以后再说吧。” “燕青,你在大名府有相好的啦?” “没有。”燕青摇头。 “嗨!那没有还磨叽啥?”高衙内有些着急,“你谈恋爱,要象踢球一样帅就好了。” “内哥,给燕青兄弟点时间思考,你看菜都快上齐了,咱们先喝酒吧。”鞠朋张罗着喝酒。 “对!酒后吐真言,咱们先喝酒。”高衙内说着,率先举起了酒杯。 6. 燕青美梦 太乙真人收徒 高衙内有个当官的爹,在球队中是永远的老大,他要是不举杯,是没人敢喝第一杯酒的。高衙内把杯子高高地举起说道: “弟兄们,咱们先为远道而来的,我的兄弟——燕青,干杯!” 燕青听后,连忙站起身道:“谢谢几位哥哥抬举,小可燕青,敬几位哥哥。” 说完大家一饮而尽。 “燕青兄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我们早就听说大名府有个球星燕青,只是一直没有谋面,今天能一睹你的英姿,真是三生有幸。”鞠朋说道。 “哥哥过奖了,燕青平时踢些野球,没有打过几场正式比赛。今天能和你们朝廷当家球星在一起踢球,是我燕青的荣耀。” “燕青兄弟过谦啦,我看你踢球确实有过人之处,不知你师父是谁?”高衙内问道。 “内哥,燕青没有俗家师傅,但有一位仙人,他在睡梦中收我为徒。” “谁呀?”众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燕青细讲地讲解起来。 一天,我踢完球在卧榻上歇息,忽然,见一朵五彩祥云凌空而至,我被这巨大的魔力所吸引,飘至空中,在那里,我见到一位白发长者。他穿着道袍,拿着拂尘,骑着一头金毛狮子。 我连忙上前叩拜,那长者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您是太乙真人吧!老者说道,仙家正是。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我说,当然愿意!他又问我,你做我的徒弟有何愿望呀?我说,我有三个愿望:一是想成为足坛巨星;二是想成为相扑高手;第三个是…… 还没等我说完,那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燕青,第三个愿望你不用讲啦,我知道!你呀,俗念太重,看来我是无法度你成仙了。那好,我就收你为俗家弟子,你看如何?我说,燕青愿意。 老者又说,既然你愿意作我的俗家弟子,我就赐你法号,你就叫燕小乙吧。前两个愿望我给你,你过来。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他用拂尘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掸了两下,顿时,我的身体就好像贯入了无限的神力,精神倍增。 然后,太乙真人说道,你的第三个愿望,就是这头狮子,我现在送给你,你能否驯服它,这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他化作一道金光,飘散的无影无踪了。 太乙真人走后,我看到,他留下的金毛狮子倒挺温顺,就骑了上去,却不成想,那狮子高高跃起,竟把我从万丈高空坠落下来,摔在了我睡觉的床上。 “这梦真是太神奇了。来来,这杯酒敬太乙真人。”衙内说着,又举起了酒杯,大家一饮而尽。 “怪不得燕青兄弟踢球那么地潇洒,原来是带有仙气的!”鞠朋由衷地赞叹。 “实际上,太乙真人并没有教我踢球的技法。只不过,有时,我盘球过人时,总是感觉有如神助。” “踢球不可否认要有天赋的。一些人踢了一辈子的球,为何一事无成?就是缺少天赋。拿陆帅来说,他和我,还有鞠氏兄弟,从小就在一起踢球,多少年啦,一点长进都没有。” “内哥,不要这样说路帅,他的天赋不在足球上,或许在别的地方。”鞠朋替陆帅辩解。 高衙内也觉得举例不妥,于是对陆帅说:“帅哥,我刚才说那话,一点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咱俩是发小的弟兄,说深说浅,你可不要介意。你看,我们踢球,你去卖门票,要是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内哥,我知道你对我好,踢不踢球,对我来讲无所谓,只要能跟着一起玩就行。”陆帅憨厚地说道。 “帅哥是个开明人,干什么不吃饭?老天冥冥之中都有安排。我家老爷子高俅,他名号中就有一个‘俅’字,所以他和足球,天生就有不解之缘。燕青兄弟,你法号小乙,其中‘乙’字,依我看就是大力射门动作。”高衙内说道。 “内哥,你理解得不对。”陆帅有不同看法,“太乙真人是‘太乙’,收徒就应该叫‘小乙’。他还有徒弟是哪吒、木吒,他俩都不踢球,应该和足球没有关系。” “不对,我这是正根!”高衙内争辩道,“我家老爷子说过,太乙真人是护佑世界足球的神灵,他的座驾金毛狮王,就是蹴鞠运动的图腾。哪吒、木吒不会踢球,说不定是从事足球其它工作的,如球童呀,或是巡边员等等。” “哥,这解释太牵强了。”陆帅摇头否定。 “咱俩别争辩了。燕青兄弟,想弄清这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第三个愿望!” “内哥,请原谅小弟不能回答。俗语讲:天机不可泄露,我怕说完了就不灵了。”燕青说道。 “燕青兄弟,你不说,我也知道!太乙真人收你作俗家弟子,说明你俗念未了,定是和婚姻有关。” “对了!按推理来说,太乙真人送的金毛狮王,就是为了满足燕青的第三个愿望——娶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说不定……就是刚才那位挂窗帘的妹子!”陆帅解释道。 “李师师!”众人惊讶,突然茅塞大开。 “陆帅兄弟,你太有才了,确实不该踢球!你说太乙真人的坐骑金毛狮王,它下落凡间,变成了狮子精李师师!”高衙内拍案称绝。 “正是!”陆帅回答。 众人被陆帅的神奇推理搞懵了,没想到,燕青和李师师还有天作的缘分。而燕青对他的第三个愿望始终缄口不提,只是坐在那里暗自发笑。 “燕青兄弟,不管陆帅说得对与不对,你都要试一试。”高衙内来了兴趣,“如果需要牵线搭桥,找个媒人,京城是哥的地盘,肯定为你操办妥当。钱的事你放心,‘齐云社’作为朝廷官办组织,我们不差钱。再者说,现在宋朝足球开展得这么火,哪个兄弟的身价不值几百两银子。给你凑份子的钱,就够办一场风光的婚礼的。” “哥哥,婚姻的事还是随缘吧。” “弟弟,不是随缘,你是天赐良缘,怎还不明白?”高衙内有些着急。 燕青看高衙内是认真的,再推辞,就却之不恭了,于是说道:“好吧,哥哥,听你的。” “对啦,弟弟。”说到这里,高衙内又端起了酒杯,劝道:“诸位兄弟,为了燕青的天赐良缘,咱们干杯!” 喝完酒,鞠朋问道:“内哥,我看得出,燕青兄弟的到来,你比谁都高兴。你又喝酒、又劝菜,还保媒拉纤线,你是不是想把他留在京城。” “是呀!大宋朝举办超级联赛的趋势已经势不可挡,我家老爷子正在研究联赛方案,如果上报朝廷,徽宗皇帝肯定会大加赞赏。现在宋朝有二百八十七个州郡,有能力开展足球运动的地方又不少。小地方不说,先说四个京府: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这些地方经济实力强悍,肯定都会参加超级联赛。民间藏龙卧虎,我们开封府‘齐云社’御林军足球队优势并不明显。如果遇上了燕青兄弟带队的大名府足球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现在宋朝各地都很富有,各个州县都有自己的明星企业,产业足球砸钱更狠,他们都会天价收买球星。像江南的漕运足球队、汝阳的杜康足球队、解州的盐业足球队,他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我明白内哥的意思了,内哥是未雨绸缪。现在把燕青兄弟转会到‘齐云社’,大名府的足球队实力就会下降,我们无形中,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鞠朋说道。 “这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我和燕青兄弟谈得来,再者说,汴京是大宋朝的皇都,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在这里生活当然好些。 “对!燕青,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好好看看这人间天堂是什么样子!”鞠鹏下面开始一五一十地介绍道。 京城好玩的地方挺多,你若是想洗澡,就去‘洗浴巷’,刚才咱们急着来这吃饭,没呆久,实际上,那里面服务项目可多啦:有推油、桑拿、按摩、大保健、小保健,花式齐全,准让你舒服个透。 你若是想吃饭,京城有七十二家高档酒店,任你挑选,离这不远的‘任店’规模最大,进去一百步,两边长廊上站满了侍女和歌姬,各个都漂亮得赛过天仙; 你若是想看杂技,‘象棚’是皇城最大的马戏团,里面养着十头大象; 你若是想看演出,有‘曲院街’,里边相声、评戏、越剧应有尽有; 你若是想吃小吃,你可以去‘潘楼’食品一条街; 你若是想买东西,你可以去‘相国寺’,它开市的时候,里面东西最全; 你若是想看赛龙舟,你就去‘金明池’,那里总有大型龙舟比赛和杂技跳水表演。 鞠朋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出了许多东京著名的旅游景点。” 这时,陆帅半天没说话了,他插嘴道:“依我看,燕青兄弟最该去的地方是城北的染院街,因为,那里住着李师师!” “你看看,还是陆帅说得对!再好玩的地方,也不如去找心爱得女人。”高衙内表示赞许。 “这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明天就去。”陆帅还很着急。 “只是……时间不巧,”高衙内说道,“明天,我要和陆帅到国子监上课,鞠氏兄弟队内有训练。要不这样,燕青,我让家仆陪你去吧。” “谢谢内哥,我自己能找得到。” “这样也好,省得有人跟着拘束。记住了,你定要去啊?” “内哥,燕青要是敢不去,咱不和他做哥们。”鞠鹏说道。 “几位哥哥请放心,我一定去!” “好,祝你马到成功!”高衙内又举起了酒杯。 “干!” “内哥,今天咱们光喝酒,下面还有节目吗?”鞠朋问道。 “鞠朋,我就知道你会趁机敲诈我!今晚不行啦,我明天还要到学校去,不易折腾的挺晚。等我学校的事忙完了,咱们一起去‘象棚’看演出!”高衙内高兴,不怕多花几个钱。 “好,内哥真是爽快!燕青兄弟,怎么样?”鞠朋问燕青。 “好的,我听几位哥哥们的安排。” “好啦!今天我们话说多啦,酒喝少啦,让我们‘嗨’起来吧!”高衙内再一次举杯。 一时间,餐厅热闹了起来,划拳声响成一片:一回手呀,哥俩好呀,三星照呀,四喜财呀,五魁首呀,六六顺呀,七个巧呀,八仙寿呀……一只小蜜蜂啊,飞入花丛中啊……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人不疯狂枉少年! 7. 燕青逛街 帮忙王寅卸货 昨天,燕青和高衙内一帮兄弟喝酒,甚是开心。等喝完了酒,燕青再回到演兵场时已经天色漆黑了。演兵场不是我杜撰的地方,它在《清明上河图》中有明确的标识,就在城东汴河北岸。这里虽顾名思义是大宋朝训练军队的地方,而实际上,随着蹴鞠运动的兴起,高俅训练军队的主要措施就变成踢球了。所以,这里叫蹴鞠球场更为合适。 燕青起得很早,他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叫上两个家仆,出了演兵场沿汴河北岸进城。 他们一行三人过了陈州门,沿街向西行,刚到观桥,就见有一队士兵封锁了道路。士兵高举着提示牌,上面醒目地写着“肃静”二字。燕青询问:“路为何不让走?”一行人答曰:“今天有国子监考试,周边街道全部戒严。” 国子监是大宋朝的最高学府,这里的考试是非常严格的。 燕青无奈,只能穿小巷急走,随行的家仆跟着,无睱观景,于是问道: “燕头,我们今天是要去哪呀?” 燕青回答:“我们去染院街。” “道路远吗?” “不远,过了潘楼就到了!” “潘楼”在大内皇宫东角门附近,是一条由曹门通向梁门的大道,它是穿越内城,东西向的繁华街道。尤其在旧曹门东,更是巨商富贾云集,据史料记载,有的商家一笔买卖就达上千万银两之巨。 燕青来到了潘楼街,他忽然看到一家‘老冯家皮具店’,门口挂着几个皮球做幌子,于是他走了进去。 他们进到店来,见店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皮货,有一个货架是专门展示皮球的。燕青让店主拿出来一个挑选,他把皮球抛在空中,头顶脚踢试着皮球的好坏。店主看到来了真正的买主,急忙从柜台内跑出来搭讪: “这位客官球技精湛,我看您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家仆忙上前介绍道:“我家主人是大名府球星,燕青。” “久仰,久仰!”店主躬身施礼,“昨天我还看到您和‘齐云社’的人一起踢球呢。你到我家买皮球,算是来对了地方!我家的货,又便宜又好,才五十文一个。” 燕青试完了皮球,不甚满意,于是说道:“你这皮球气不足不说,而且也不圆,这种货色,在我们大名府也能买到。” “这位客官,您要好的皮球我这也有。”店主说着又回到柜台,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他把外面的包装的草纸扒开,双手递给燕青。 只见这皮球油光锃亮,底气十足,端的是一个好球。燕青看着喜欢,拿在手里一转,手指顶着皮球说:“这个好,用它射门才有准星,多少钱?”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识货之人,我这皮球用的是祁连山上等的牦牛皮制作而成,一头牛只能做一个皮球,所以很贵。”店主开始介绍皮球。 “店主,若大的牦牛,怎么会只能做一个皮球?”燕青不信。 “牛再大,也只有一个尿泡,而且尿泡还只能用公牛的。”店主煞有介事地说道,“挑选公牛,你还不能挑选发情期的公牛,因为它们房事勤、尿泡疲软,弹性不足,充气就容易爆裂。所以,我店里的这款皮球,都是用‘处子牛’的尿泡做的内胆,用精壮牛做的外皮。” “店家,你真吹牛不上税!说吧,我买得起,这皮球多少钱一个?”燕青有急事,想赶快买下皮球。 “客官,我吹不吹牛都要上税。皮球一两银子,税钱二十文。”店主说着,指了一下街对面的皇家税房。 “好吧,我要五个。”燕青说着就想掏银子。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爽快人,我就愿意和您这样人做生意。不过,今天我只能卖给你一个。” “怎么有钱不想赚?” “客官,我这箱子里放的,大内总管早都定下了,他们一会儿过来取。您有所不知,这是御用足球,专供皇子们玩的,产量有限。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把银子都留下,等下个月做好了,我派人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店主殷勤地说道。 “那倒不用了,我先买一个吧。下个月,我还来京城,你留好了就是了。”燕青说完,掏银两买下一个皮球。 燕青买完足球,他带着两个家仆,沿着皇城东街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了一颗茂盛的枣树,一群人正在围着祭奠。燕青知道,这是汴京最著名的景点——单雄信墓地。 唐灭隋后,单雄信拒不降唐而被杀,后人为了纪念他的忠诚,特在此建碑立墓。据说那棵枣树,就是英雄单雄信的兵器——枣木槊,插在那里长成的。燕青仰慕英雄,他近前参拜。只见碑上题诗道: 漂泊残魂土一丘,断碑千古共松揪, 寒鸦啼落陵前月,疑诉当年汗马愁。 出了旧封丘门,燕青三人,径向染院桥行去。他心里清楚,前面不远处的“李记染坊”就是李师师的家。 燕青三人上了染院桥,见桥两边站满了等活的工人。他们拿着瓦刀、斧头、锯子,还有刷油漆用的板刷站着张望,向过往的行人投去渴望的眼神。而在桥下,一艘货船刚好停靠在岸边码头,一些装卸“袋工”正挥汗如雨地搬运着货物。 燕青站在桥上就能看到桥边不远处“李记染坊”的招牌,只见那里五颜六色的晕染绸布高高挂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仙境一般。 燕青来到近前,见一群人正在吵嚷着。为首的是一个军头,他骑着马,带着几个士卒,冲着店前的一个小伙子骂道:“李虎,你他妈地还想干嘛?工地不给我盯住了,在家里养大爷?你的工人都把房梁上歪了,你知道吗?” 李虎诺诺地回答:“官爷,我在家中等着卸货,一会儿就过去。” “不行!”那官头吼道,“你若是有事,就别揽我家老爷的生意!” “爹,我先走,一会儿就回来。”李虎没办法,只能和站在家门的父亲告别。 那军头让士卒拽着李虎径往城南走,边走边嘟囔着:“找了你这块料真是倒了大霉了,我家老爷别说花钱建房,就是不花钱,抢着干活的人都有的是……” 燕青在“丰乐楼”见过李虎,他们虽有一面之缘,却不甚熟悉,他不了解内情,也不好多管闲事,只能看着官差把李虎抓走。 等士兵走后,燕青这才注意到有一个老者正拄着拐杖站在染坊门前。他人形憔悴,还不停地咳嗦。燕青猜想那人应该就是李师师的父亲王寅。 他刚想上前说话,这时见到一个邻居婆婆出来和王寅说话:“我说王伯,你家虎儿忒老实,给谁家盖房不好?偏偏给陈洪盖房。邻居街坊的,陈洪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仗着是宦官杨戬的亲戚,狐假虎威,坑蒙拐骗的事还干的少吗?还有他那个混蛋儿子陈敬济,更是烂泥扶不上墙,竟然娶了清河县恶霸西门庆的女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嗨,我家虎儿一开始也没想干他家的活,嫌价格低。不是他家说宫内有人,可以帮我承揽官家的染布生意吗。”王寅说道。 “他们家人都是狗掀门帘——嘴把式。他们是花小钱、办大事,巧使唤人。他画的大饼你也信?官家的生意没有过硬的关系,我劝你还是千万别参与。”婆婆说道。 “老嫂子,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这房租一天天地长,只靠小门小户的零散生意,买卖很难维持。”王寅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是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婆婆说完,往屋内瞅道:“你家女儿师师在吗?我做绣花鞋,想借她打板的样子。” “她出去替我到相国寺买染料了,一会儿回来,我让她给您送过去。” “你说你,一儿一女的命多好,不像我哟。”老婆婆说着走了。 燕青听完他们对话,知道李师师不在家,他刚要走,只见一辆马车轰隆隆地驶到店前。两个官差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店铺高喊道:“管事的出来,赶快卸货。” 王寅站在门首动弹不得,对着官差说道:“你们是童公公派来送货的吧?” “对,送染布的!”官差见没人上前,不耐烦地说:“卸货的人呢?快点!” “我儿子刚出去,长官,您先进屋喝杯茶,等一会儿——”王寅说道。 “我没闲工夫等你!你若不干,我们就把货拉到城北“任家染坊”,他们也干得了。”官差说着就要打马离开。 王寅想喊院内的伙计,还没出声,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燕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上前拦住车辆和官差说道:“卸车的人来了,官差别急。”燕青立刻挥手叫两个家仆卸车。他掏出银两递给官差道:“两位辛苦了,一点茶水钱,略表微忱。”官差接了银子,态度缓和下来,指着王寅说道:“老爷子,这笔生意,你可要发大财了!”说完,跑到树荫下歇息去了。 燕青的两个家仆原想和燕青来京城玩耍,没想到,在这里却不明不白地干起了苦力。他们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不悦的。燕青看得出来,他把足球交给了王寅,也跟着一起抬布匹卸货。 王寅一瘸一拐地放下足球,到院里喊来了伙计一同卸货,约莫一袋烟的功夫,货物就卸完了。 官差打马而去,王寅递上毛巾让燕青和仆人擦汗,他千恩万谢,还问道:“你是虎儿的朋友么?”燕青未说话,只是点点头。 “多亏了你们,这些官差,都是浑不讲理。” 王寅一边说,一边转到柜台后面给他们取出银两。燕青看见,忙摆手说道:“老伯,使不得!使不得!举手之劳,我要你银子作甚?” “工钱是一定要给的,不要推脱。” 燕青没有上前去接银两,而是和两个家仆使了个眼色,急忙中从染坊内跑了出来。那王寅腿脚不好,怎追得上,他在后面喊道:“英雄贵姓呀?我回来让虎儿谢你。” 8. 大相国寺 燕青师师拜佛 燕青从“李记染坊”跑出来后,沿着五丈河向东行走,过了青晖桥,进了安远门,来到了马行街。 汴京内城主要干道有三条:一是御道;二是马行街;三是潘楼街。御道是由宣德楼通向朱雀门的南北向大道,是专供皇上出行的道路。其街宽约为二百步,在道路的两旁设有栅栏围挡,是不允许平民行走的;马行街是由安远门至第二甜水巷的另一条南北向街道。道路宽阔,两边商铺林立,官宅居多;潘楼街是由望春门通向梁门的东西向大道,也是商业街,就是刚才燕青买足球的地方。 马行街,望文生义就是能通行马车的道路,其实不然。这里街市繁华,有时车马拥塞,行人都难以停留。这里的夜市比州桥夜市繁茂百倍,通常都开到三更,有时甚至连夜。在马行街街北,这里距大内晨晖门较近,是御医所在地。这里有最好的儿科诊所、牙科诊所,最有名的药是“独胜丸”。 燕青走得很快,马行街越往南走越繁华。两个家仆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他们不知燕青又要去哪,于是问道:“燕头,咱这是去哪呀?不会又是到码头卸货吧?”燕青听出他话中之意,于是说道:“两位兄弟,这里是汴城最热闹的地方,你们自己游玩,我去找个人。”燕青和他们告别,径奔相国寺而来。 相国寺原为魏公子无忌的故宅,北齐叫建国寺。到了唐朝延和元年,唐睿宗李旦为了纪念由相王即位皇帝,遂更名为“相国寺”。在北宋年间,相国寺深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其建筑之雄伟,有“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之称。 相国寺每月开五次,商家可以进寺院内经营。他们都有自己固定的摊位。燕青来到寺院后街,这里是卖书籍、笔墨、古玩字画的地方。燕青第一次来京城,他没想到相国寺有这么大。此时寺庙里已人山人海,来这找人,有如大海捞针一般。 燕青进了相国寺想找李师师,他先问了一店家:“染料在哪买?”店家回答:“寺外边。”燕青又说:“我说的是染布的染料,不是绘画的染料。”店家干脆回答:“寺里不买!” 燕青知道来错了地方,找人于是就变成了礼佛。他,藏经楼、八角殿、大雄殿、一个个地游览。最后,燕青发现一个大殿上香的人最多,他跟了进去,只见两廊有诗牌写道:“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并“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等诗句。 燕青顿时被神秘的佛法所感染,他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三拜。这时,在身后忽然袭来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跪在了他的身旁。她也一叩首,一叩首地拜佛。燕青马上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李师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俩站起身来,相视一笑。师师先问:“燕青,你来拜佛?” “是呀!”燕青回答,“师师,你也来拜佛?” “是呀!”师师回答,然后眉头一皱,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佛祖刚才告诉我的。”燕青指着佛像笑着说。 “去你的,撒谎!” “你刚才许的什么心愿?”燕青又问。 “嗯……”师师眼睛瞥向远方,顽皮地回答:“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 “我不告诉你!” “燕青,你许的什么心愿?” “和你一样!” 师师脸一红,相视着笑了…… 李师师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买染料的途中进了相国寺。在人群中,她发现了燕青,于是紧步跟随,来到了大殿。她许愿时小鹿直撞,为父亲祷告的事……她全都忘光了。 “师师,我在京城要住几天,你能不能陪我转转。” “今天不行!我要买染料,回去还要给父亲做饭,他身体不好。” “明天怎样?” “可以。” “听说明天《金明池》有皇家歌舞表演,一起去看,好吗?” “好啊。” “燕青,陪我去买染料好吗?” “好啊,离这远吗?” “不远,出了寺院往北走就是。” 他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出了相国寺,走了不远就是“任家大染坊”,这里店铺阔绰,顾客盈门,生意非常的好。 “掌柜的在吗?”李师师问道。 “在!”说话间出来了一个年轻人,只见此人脸上布满了青斑,相貌丑陋,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见伙计也过来售货,慌忙支开照顾其他的客人。 “哦,少东家,你父亲呢?” “我父亲到城外选店铺去了,你知道么,皇上要抓环保,城内污染企业一个不留。” “听说啦。”李师师说着掏出了材料单。“我要“藏青”、“毛蓝”,还有一些小料,都在这个单子里。” “我听说你家接了一个大活,这些染料够用吗?”少东家查看着材料单问道。 “不够我再买,我没带太多的钱。” “师师,我这里有。”燕青指了指口袋。 “不用你的。”李师师推辞。 “师师呀,我给你一样称二十斤吧,你没钱先赊着,没关系的。”少东家指着材料单前面几样大宗染料说道。 “对,师师多买些,省得来回跑,有我给你拿着呢。”燕青劝说道。 “不用啦,公子。我店里买多了可以送货。这东西你还是少碰它,你看看我的脸。一辈子都下不去。”少东家指了指自己青色的面颊。 “这说明你家染料质量好呀。”李师师开起了玩笑。 “别拿我开心了!”少东家称染料时,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李师师。他发现燕青注视他,于是问道:“这人是谁呀?” “他呀……是我表哥。”李师师只能如此介绍。 “你表哥看着可面熟。” “你可能认错人了,他很少来京城。” “表哥是干什么的?” “来京城找工作的。”李师师假意介绍道。 “我这倒缺个伙计。” “这活他不干。” “你家染坊准备搬到哪去呀?” “我爹身体不好,以后可能干不了。” “和我家搞联营吧,只要你爹把染布秘方给我就行。” “那是他的命根子,连我都不告诉。” “我拿钱买也行。” “少东家,你还是先称货吧,记上账,我先走啦。” “好吧,慢走!” 李师师不想和少东家多说话,货没称完就离开了。燕青跟李师师从“任家大染坊”出来,他好奇地问道: “少东家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小时候淘气,掉到了染缸里,摔破了脸,跌断了腿。” “够倒霉的。” “少东家人是丑了点,人还是蛮实在的。因为我家是这里的常户,每次来,少东家都给我多称染料。” “少东家是不是看上你啦?” “去你的,他家那么有钱,怎会看上我?” “要不就是看上你爹的秘方了。” “这倒有可能。” 他们说着话,一直往前走,不想在人群中有人叫喊: “燕青!” 燕青抬眼望去,发现是他的两个仆人,他皱了一下眉头,站在原地挥手等待。李师师发现有人找燕青自觉的躲到了一旁。 “燕头,你可让我们找得好苦呀。”两个仆人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你们不自己玩,找我干什么?” “是高公子找你!” “他考完试啦?” “高公子答题快,他早就交卷啦。” “他找我干啥?” “他说陪你去孟元老家,询问京城建设的事。” “公子他在哪呢?” “他在国子监门口等你,他说孟元老今天刚好在家。” “好,你快去通知他,我马上就到。” “好嘞!”两个仆人快步跑走了。 “燕青,你要有事你就走吧。”李师师走上前来说道。 “嗯!”燕青点了点头,“师师,明天一早我到家接你!” “不用,咱们在顺天门见面。” “好,不见不散!”燕青挥手告别。 9. 亲家聊天 西门巧送僧丹 陈洪的宅院在天汉桥街,是城外的一条商业街。随着皇城的扩建,这里变得越来越繁华,房价也就随之高涨。 此时,陈洪正站在院内和亲家西门庆一起等待着李虎,他们看着施工队干活没精打彩的样子,不停地发着牢骚: “四泉呀,我找了这个施工队真是后悔,他们干活慢不说,质量也次。” “亲家,依我看,您就多余盖这几间房子,老宅不就挺好嘛。” “不行,你女儿嫁到我家,新媳妇就该有间新房住。” “其实,我女儿有间房住就行,你又何必宠她?” “她进了我陈家门,就是我陈家人,我怎能委屈了她!”陈洪摆出一副疼儿媳妇的姿态。 “其实呀,建房子这事,让敬济盯着就行了。您又何必,天天守在这里,暴土扬长的,多脏呀。” “唉,我那个儿子,您那个女婿,他就是个公子哥,他干什么我都不放心!” “亲家,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也老大不小的,您也该给他找个正事做。” “我找啦,在杨戬出征前,我就给他寻了个官差。” “是吗,干什么工作?”西门庆听说女婿找到工作高兴起来。 “在铸币司当放款员。” “这可是个好工作,一辈子都不愁钱花。” “就是呀,害得我整整花了这个数!”陈洪心疼地伸出了两个手指。 “二万?“ “往大数说!“ “什么?二十万!”西门庆不懂行情,有些吃惊,“能建这所房子啦!”他指着在建房屋说道。 “好工作好价钱,这是行业规矩。金钱巷那帮人呀,一个个都黑着呢。” “要说您为了孩子的前程可够下本钱的。” “没办法,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女婿何时上班?” “计划是去顶个缺,可谁想得到,犯了错的那个官差,进了开封府后,他什么都说,害得司长也被邀请进去喝茶。” “这可坏了,如果司长大人出了事,您的钱岂不白花?” “就是呀,急得杨戬满处找人,他想把司长捞出来。可是,开封府的聂山,他和包黑子一个吊样——板着个脸,软硬不吃。” “这可麻烦了。” “我亲家杨戬,一看把事情办砸啦,他又不愿我遭受损失,于是,他又找到了童公公,让他想个办法给我弥补亏空。” “童公公答应了吗?” “童公公和杨戬自小在宫里伺候皇上,他们感情不一般,这点忙肯定帮。于是,把一批冬装布交给王寅家染色。” “需要染的布多吗?” “杨戬的部队,人还少得了?” “要说杨戬办事可够周到的。” “可是,杨戬出征走得匆忙,这事,他一点也没和李虎交代!” “这还用说,作生意人都看得出,和明镜似的。” “他李虎是个生意人嘛?我看,他就是一个棒槌!” “亲家,您以后有这好事想着点我。” “我不是一直在给你想办法吗。昨天,你去太师府情况如何?” “蔡太师对我倒是挺热情的。” “只要你说是杨戬的亲戚,他肯定会这样。” “看得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我呢,先帮你攀上这层关系,只要你和蔡太师走得近了、处得好了,他从手指缝溜出一点事,让你做,就够你发大财的。” “亲家,你说我来京城能做何事?” “我一时想不好,这得赶机会。实际上,京城遍地是金钱,关键是你得走对了门路。” “亲家,你看我在京城开一家药店如何?” “京城的药铺都是御医开的,他的病人是不会到你那抓药的。” “可我有一丸药,京城是没有的。” “什么药?” “胡僧丹。” “治什么病?” “不治病,保健品,壮阳!” “你可以拿到妓院试试。” “到那地方能赚几个钱?要卖,我就想卖到皇宫里。” “这我可帮不了你。” “您已经帮我了,我把这‘药’送给了蔡太师。” “蔡太师那么大年纪,他吃管用吗?” “他没用,但可以送给皇上呀,皇上嫔妃多,离不开这药。” “你胆子可够大的,万一皇上吃出毛病来,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会的,这药我常吃。只要不多吃,一次一丸,不会有事。” “有用药说明吗?” “有!随药我赠送了一本画册,看着画吃药,效果会更好些。” “什么画册,怎么不给我看?” “您不吃药,看那图册作用不大。还有,这画册本来就是宫里的东西,是花太监偷偷带出来的,现在我物归原主。” “你给皇上送药,能赚钱吗?” “这药有依赖性,皇上吃上了瘾,一旦我的药进入了宫廷采购名录,‘胡僧丹’就变成了御药。你想,这药只有我卖,能不赚钱吗?” “怨不得你的药铺经营的这么好,还是你鬼点子多。不过,依我看,现在京城最好的生意是搞建筑,京城要搞开发,遍地都是项目,只要你能分得一杯羹,就够你吃一辈子的。” “您这一说倒提醒了我,齐鲁大地本来是鲁班的故乡。现在木工用的墨斗、刨子、锯子等工具,都是鲁班爷爷发明的。他的徒子徒孙遍布周边各地,就拿我们清河县来讲,给我第五个老婆——瓶儿盖房子的包工头贲四,他手底下就有许多能工巧匠。他们还特别的听话,我想让干啥,就干啥。” “唉,你要是早说,我就不让李虎给我盖房了,何必肥水流到外人田!” “你现在说也不晚,如果李虎不识相,就让他卷铺盖卷走人。剩下的事,我来给你兜底。” “你雇包工队还来得及嘛?” “不就耽误十来天吗?” “杨戬镇守边防,他不在,我可给你找不来建筑的生意。” “嗨,您说到哪去了,给我女儿建房,我花几个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那匹染布生意,我也可以做。” “你怎么什么都想干?” “谁和钱有仇呀?” “好吧,一会儿童公公要来,我帮你说说。” “不用这么急,到时先探探他的口风。我估计,这事如果不是杨戬亲自出面,童公公未必答应。” “是这个理。” 他们正说着话,只见李虎被家丁押着走了进来。陈洪和西门庆立刻板起了面孔,随时准备训斥来人…… 10. 陈洪建宅 李虎欠钱难忍 “这位是西门大官人,我亲家。”陈洪见李虎进来介绍道。 “西门官人好。”李虎客气地打着招呼。 “嗯!”西门庆冷漠地点点头。 “李虎呀,”陈洪开始步入正题,“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对工作该认真负责。我昨天傍晚、今天早上,连续两天,都不见你人影。今天,我若不派家丁去抓你,你还是不来。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这工程你还想干吗?” “洪爷,我想干!这两天家父病了,他的生意需要我来打理。实际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您这里的。”李虎如实回答。 “李虎,宫中的布运到你家了吗?” “还没有,我刚才在等那批货。” “你知道我为了你家承揽这笔买卖费了多大劲吗?” “洪爷,我知道。” “你不知道!那是我亲戚杨戬托童公公说,你正在给我家帮忙建房子,看你辛苦了,才把生意留给了你家。在京城,染坊又不止你一家,你说,让谁干不赚钱?” “是,是,谢谢洪爷。” “城北‘任家染坊’比你家生意大多了,任掌柜还和童公公是至交,朝廷的老客户,他要不是怕得罪了我亲戚,会把生意让给你家?” “我家干染坊也好多年了,肯定能干好,洪爷,您放心!” “我放心?现在我是真不放心!你瞧瞧,你建我家这房子拖拖拉拉的多长时间啦?我告诉你,朝廷的布,那可是部队做冬装用的,你要是延误了,那是要军法从事的!” “洪爷,我家会按时交工的。” “李虎呀,知道西门大官人是谁吗?”陈洪问李虎。 “是你亲家呀?” “对了,他把女儿嫁到我家,我才扩建的宅院。起初,我看你给邻居家干得不错,才把你招来,你看看你,怎么到我家怎么干成了这个地步?你进去瞧瞧,房梁都上歪了!” “我知道梁是有点歪,回来我让工人调调。” “还有这窗户,不是说好的用金丝楠木吗,怎么改成松木了?” “洪爷,我报价就是松木,你什么时候说要金丝楠啦?”李虎反问道。 “这还用问?我家这房子、这气派,能用松木吗?” “洪爷,松木刷上漆也一样好看的。” “好看个屁!” “洪爷,这房子快要拆迁了,您建那么好有什么用?”李虎无意之言,揭穿了陈洪为儿媳扩建房的谎言,使得他勃然大怒。 “你管我拆迁不拆迁?我不满意,你就给我拆啦!” “都已经装上了,再拆——”李虎有些为难。 “你不拆是吧?你不拆,我拆!”陈洪说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朝窗户砸去,只听“哐啷”一声,砸了个稀巴烂。 “亲家,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啊!”西门庆劝解道。 “我能不急嘛?李虎,你进屋去看看,门迟迟不安装,立在那都放变了形。还有,你在哪找的抹灰工人,他们会干活吗?墙里出外进的,你以为我家是窑洞啊?” “李虎,还站在这里干啥?快进去看看,别惹洪爷生气!”西门庆见李虎站着发愣,赶紧把他支开。 “嗯!”李虎满脸不悦,进屋检查。 “亲家,这房子是要拆迁?”西门庆看李虎走进屋后关切地问道。 “可能是吧,工部已经派人量过几次尺了。” “要拆迁了,您还建房作什么?” “四泉,你没看到整条街都在抢着建房子吗?工部有规定:拆迁,院子不算面积。” “嗷!”西门庆恍然大悟,“您多盖的这几间房,可以多拿拆迁费?” “那当然!给少了,我肯定不走。” “对!他们要是敢强拆,你就让我女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耍无赖。” “四泉呀,那倒不必!我们不同于一般贫民,他们朝中无人,只能靠这种方式讹钱。我家朝内有官,只要和拆迁队打声招呼,钱自然就不会少给的。” “既然这样,木料好坏也就无所谓了,你还和李虎计较什么?” “那可不一样,好木材给的拆迁费多!” “那能有多少啊,我的亲家!” “四泉呀,我生气其实倒不是因为这些,我是觉得李虎这小子太浑,不懂事。我都给他家介绍生意了,他就不该和我算计。” “这厮是不懂规矩。” “对呀!你瞧瞧李虎他那个穷酸样,一辈子也赚不到大钱!” “亲家,您要是搬了新家,到时我出钱给您建房。” “四泉啊,瞧不起我,是吧?再说,京城拆迁已经闹腾了很长时间,具体到落实,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是啊,拆迁这事没准,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对啦!要是马上拆迁,李虎还没把房子建好,我如何要拆迁费呢?” “对,还是让李虎抓紧干。” “洪爷,我和工人都交代好了,让他们做工再精细些。”李虎从屋里出来,心平气和地说道。 “李虎呀,作生意要厚道,有舍才有得,”西门庆开始讲他的生意经,“没有度量是干不成大事的。你想啊,现在朝廷工程多的是,你若是伺候好了洪爷,只要他老人家张张嘴,就能给你揽来更大的生意。建私人家的宅院,你是不能图赚钱啊!” 李虎一想也对,于是赔罪道:“洪爷,既然窗户您不喜欢,我给你换新的。” “这就对啦!”陈洪气消了一点,“李虎,工期这么紧,地砖何时进呀?” “洪爷……您能给点钱吗,我已经垫付了——”李虎为难地说道。 “行啦,行啦!”陈洪显得有些不耐烦,“快去进货吧,这点钱你还好意思要!” “洪爷,我来这干活都多长时间了,您可是一文钱都没给过!” “你还要钱?要你奶奶个孙子!”陈洪勃然大怒,“工程不干好,我一分钱也不给!” “洪爷,您这就不讲理啦!” “我就是不讲理,你看怎么着?”陈洪说着就挽袖子。 “你难道想打架不成?”李虎也开始生气了,他眼睛立了起来。 “我就是想,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嗨,嗨——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了。”西门庆上前一把抱住陈洪。 “李虎,你还敢和我耍横是吧?”陈洪被西门庆抱着不依不饶,“今天你给我个痛快话,我家的活,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不给钱,我就是不干!”李虎说道。 “好,不干是吧?拿着你的铺盖卷,给我滚蛋!” “你不给钱,我就不走!” “好,你有种。” “亲家,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走!”西门庆拉着陈洪进入老宅。 李虎为了建这个宅院,已经不只一次和陈洪闹矛盾了。今天的矛盾,可以说是达到了顶点。李虎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他再也没有钱往工程里面垫了。从开建之初,整个工程就象一个无底洞,正在吸干他身上的每一滴血。 李虎这么想着,正站院子里生气,给他干活的工人,他们收拾着干活的工具陆陆续续地从屋里出来,他们知道,李虎和主家闹翻后,工钱肯定不好结算,他们害怕包工头跑路,准备找李虎要工费走人…… 11. 衙内请客 观看马戏表演 高衙内对燕青的事还是比较上心的,他在国子监入学考试时早早地交了卷,就是为了拉着燕青一起去找大宋皇城总设计师孟元老。孟元老和高俅关系较好,他对高衙内非常客气,礼貌地接待了他们。 当他听到燕青是来打听京城建设情况时,他把所有建筑草图拿出给燕青看,燕青当时就被京城宏伟蓝图震惊了。他没想到外城还要扩建更大的建筑群体。孟元老给他们详细地介绍了工程的每一个细节,他还说,徽宗皇帝对所有设计方案均不甚满意,他还在一直不停地修改方案。 从孟元老家里出来,在门口,他们碰上了鞠朋兄弟和陆帅。他们昨天商量好了要到象棚马戏团观看表演,因为那是外地人来京城最喜欢看的节目。 “燕青,看过大象吗?”高衙内问道。 “没有,听说过。” “知道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吧?” “听说书的讲过,卧龙先生曾经遭遇过大象军。” “对啦。大宋朝开国初期,潘美将军也吃过大象军的亏,那动物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啊。” “咱们宋朝有大象军吗?” “没有,那东西不好驯服。我家太尉也曾想建立大象军队,曾请过几个驯兽师,可是那动物敌友不分,训练时,驯兽师全被踩死啦。” “内哥,依我看,是那几个驯兽师笨蛋,”鞠朋开始插话,“你看人家象棚马戏团的小姑娘夜来香,她训练的大象怎么那样听话?” “她训练的大象老实,只会作揖、下跪,取悦观众。” “驯兽师要是有那本领也行啊。”鞠朋继续说。 “行什么?见到敌人就下跪,说,求求你们啦,别打我啦,撤退吧!”高衙内反驳。 他们几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象棚。高衙内让陆帅去买票,他们几个人持票纷纷进场。因为他们来得早,马戏表演还没开始,他们几人挨着座下,继续聊天。 “燕青兄弟,今天去孟元老家收获不小吧?”高衙内问道。 “是啊,没想到京城外需要加盖这么多建筑,我家老爷要是能投资到这个项目,还不得干它个一二十年。” “燕青兄弟,等项目方案完善后,定下来主管是谁,我再帮你找人。” “那就,太谢谢内哥了!” “你刚才听孟元老介绍了,蔡太师准备把房屋建筑作为促进我朝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你家老爷要是能抓住这个机遇,肯定是能赚大钱的。” “嗯。” “到时候,燕青兄弟,你要想着给内哥弄套房子哟!” “去,去!鞠朋你这人太俗气了。我和燕青讲的是兄弟感情,不谈交易。” “我家老爷他会办事,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燕青,是第一次出来谈生意吧?” “是!” “嗯,我也看出来了。” “卢俊义的生意主要是由管家李固打理,实际上,我对生意也没兴趣,还是踢球痛快。” “哎!燕青兄弟,你找到李师师了吗?”鞠朋问道。 “找到了。”燕青如实回答。 “谈得怎么样?” “我们只说了几句话,他家里有事。” “又约她了吗?” “约了,我们明天在顺天门见面。” “好,祝贺你!在咱们大宋朝踢球的人都受欢迎,当然了,内哥除外!” “去你的!”高衙内打了鞠朋一巴掌。 象棚表演大厅陆续坐满了观众,他们都是有说有笑,等待着节目开演。此时,唯独陆帅一人闷闷不乐,高衙内看到后关切地问道: “帅哥,你怎么了?” “你倒是先交卷跑了,考试我抄谁呀?”陆帅埋怨着高衙内。 “我不是有急事吗?怎么,没答上来?” “我是最后一个交的卷,倒是都写满啦。” “只要不交白卷就行啊。” “内哥,今天考试题太难了。” “怎么……你哪一次考试都难啊?” “就是难吗!” “好好,难!咱两对一下答案,看看你有错的么?” “我现在只记住三道题。” “知道多少说多少。” “第一题,大宋朝的国土面积?” “你答了多少?” “我回答是二百五十万顷。” “唉,你可真够二百五的!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国土面积应为二百八十万顷。”高衙内数落着陆帅。 “陆帅,你怎么少写三十万顷!”鞠朋顺手打了陆帅一巴掌,“咱国家要是都像你一样,连国土面积都不保。”他拿陆帅开心找乐。 “第二题呢?”高衙内制止住鞠朋,继续问考题。 “试卷问,《前赤壁赋》是苏东坡写的,《后赤壁赋》是谁写的?” “你是怎么答的?” “我回答是苏小妹写的,这题该没错吧?” “还苏老三写的呢!”高衙内为陆帅着急,“《前后赤壁赋》都是苏东坡写的,这么明显的,给分的题你也能答错,真拿你没办法。” “内哥,你别说我了,第三题我可能真答对了。” “说吧。” “试卷问,宋太祖是怎么当上皇帝的,有四个选项:一、陈桥兵变;二、禅让;三、天命所为;四、百姓拥护。” “嗯,你答的哪个?” “我答的第一个选项。” “又错啦!就‘陈桥兵变’不能选!”高衙内转头问燕青:“燕青兄弟,这题我答得也没有把握,第二个选项对嘛?” “我觉得后面三个选项都有道理。”燕青回答。 “对呀!此题是多项选择题,我大意啦。”高衙内给燕青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头对陆帅说,“陆帅呀,这回你又要不及格了。” “考不及格这事,依我看,绝对不能怨我们帅哥,”鞠朋安慰着陆帅,“主要是国子监出的考题太无聊。” “鞠朋,你别瞎说,蔡太师出的题目能没水平?” “他出的题太死板,不如我给你们出几道,”鞠朋开始活跃气氛,“请听题,说,孙猴子被如来神掌压在五行山下,一共压了几百年?” “这还不容易——”高衙内刚要说,却被鞠友制止住,他对陆帅暗中伸出了五个手指。 “六百年。”陆帅得到暗示后,开始抢答了! “陆帅呀,你长了个六指,就让孙悟空多压一百年,如果你是千手观音,孙猴子这辈子还出不来呢。”高衙内说完放声大笑,众人跟着大笑。 鞠友本想偷着告诉答案,想让陆帅也答对一次。却没想到,他伸出的手掌和陆帅的手掌指数不对,产生了误会。 “这题不算,再出一题:问,孙猴子穿了几件衣服?”鞠朋出题,鞠友怕又产生误会,再也不暗示了。 “三件!”这次陆帅答题充满了自信。 “怎么会是三件?应该两件——坎肩和虎皮裙呀?”高衙内感到疑惑。 “陆帅兄弟这次肯定也答对啦,”鞠朋希望陆帅答对,于是解释道,“你是不是把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也算上啦?” “要这么说,也算陆帅答对了!” “内哥,我没算紧箍咒。” “没算?”高衙内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帅。 “我认为孙猴子还穿着内裤呢!” “嗨,还是陆帅有才!你看看人家文明人的答案。”鞠朋表扬着陆帅。 “对,对!”鞠友跟着结巴着表扬,“紧……紧……箍咒,算头饰。” “陆帅,你怎么知道猴子穿内裤啦?”高衙内还是有些疑问,“他是石头变的,又不喜欢女人?” “内哥,他不喜欢女人,也不见得没长那东西?没有那东西,他怎么在如来神掌上撒尿?”陆帅反驳道。 “内哥,你也让陆帅答对一次。”鞠朋捅了一下高衙内。 “好,算你答对啦!” “为什么算?就是对啦!” “好好,你答对啦!快看,节目开演啦!” 这时,马戏团的大幕徐徐拉开……只见,从帷幕的后面,哐——哐——哐——!雄赳赳、气昂昂地踱出六头大象来。燕青还是第一次看到大象,他被这场面震惊了,对众人说道:“我的天呀,咱宋朝还养了这么多庞然大物!” “燕青兄弟,你没见过吧。在咱大宋朝举行国家大典时,这些大象都要列方队在宣德楼门前行走,那场面真是:红旗招展,彩旗飘扬,掌声雷动,锣鼓喧天……到那时,徽宗皇帝都要站在城楼上出来观看。”高衙内解释道。 这时,从大象队伍后面,突然走出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长相妖艳的女人。她报幕道:“各位先生,各位来宾,欢迎到我们象棚马戏团观看演出……”。 “这个女子不是宋朝人?”燕青好奇地问。 “听说是西域的。”高衙内回答。 “什么,洗浴的?”鞠朋露出了坏笑。 “去你的,别捣乱!”高衙内瞪了鞠朋一眼。 “帅哥,猜猜看,她穿着内裤了吗?”鞠朋不怀好意地问。 “肯定穿着了!”陆帅回答得非常肯定。 “你咋知道?” “鞠朋,你要是再瞎说,我把你轰出去!”高衙内严厉地对鞠朋说道。 “好,好,我不耽误哥欣赏美人了。”鞠朋知道高衙内喜欢夜来香,他不再说话,众人这才安下心来欣赏节目…… 大宋王朝经过一百多年来的持续发展,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当时曾流传有四句民谣说: 大宋王朝就是好,百姓安居乐业了; 闲来蹴鞠踢比赛,盛典大象满街跑。 12. 金明池边 燕青师师算卦 金明池始建于五代后周,是周世宗训练水军的地方。到了北宋年间,朝廷把池子用高墙围了起来,在里面又新增添了建筑,逐变成了皇帝宴请新科进士的地方。金明池周长约九里三十步,直径七里,其详细布局可参见《金明池争标图》。我们比较幸运,此图是张择端至今仅存的两幅作品之一。 金明池在三四月份是对外开放的,因此,老百姓来此游玩的特别多。李师师和燕青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了顺天门,就是为了去金明池方便。因为,金明池就在城外顺天门和西水门之间。 燕青早早地等在了顺天门外,他看到街道两旁苍松翠柏参天,酒肆店舍林立。在城门口,还有观街亭供游人登高。在上面,你可看到整条街道繁华的景象。 来到了金明池,吃饭你可到宝津楼;游戏你可以划船,钓鱼,观看龙舟比赛,还可以打水秋千、观看射箭比赛;如果你对赌博有兴趣,街上的赌馆也是限时开放的。 燕青正欣赏着这里的秀美风光,他看到李师师穿着一条蜡染的长裙翩翩而至。她头戴一顶大檐草帽,颜色嫩绿,一看就是自家染坊的杰作。李师师见到燕青灿然一笑,在朝霞下的掩映下显得娇艳无比。 “燕青,早来啦?”李师师紧走两步问道。 “是啊,”燕青回答,“今天游人好多啊。” “你知道吗,今天是三月二十日!” “什么日子?” “是皇上赐宴新科进士的日子。” “哦!太巧了。在什么地方?” “琼林苑。”李师师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座高高的殿堂。 “走,我们去看看!” “公子,娘子,请留步!”他们刚走出不远,就被一个穿着考究的算卦先生叫住了。 “贫道在这里算卦多年,今日有幸与你们相遇。看二位郎才女貌,贵不可言,我不得不为你们占上一卦。” 算卦先生不但懂得《易经》,更会揣摩人们的心里。当他看到燕青和李师师走路若即若离、说话羞羞答答时,他很快就断定这对情侣是初次相识。而这个时候的人,他们对未来都充满了憧憬,是愿意花钱请高人指点一二的。 “算么?”燕青问李师师,师师犹豫没有表态。 “《易经》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娘子以厚德载物;圣人言: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人。看国运,解人生,拆八卦,断名姓,贫道样样精通。二位青春伴侣,你们是想看哪样啊?”道士看他们心动,嘴若波涛。 “要不,咱先测测姓名吧?”师师动心了,她把长裙往上提了提,拉燕青坐在了道士面前的长凳上。 “这位小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若春山,目似朗星,真乃人间英雄也!请道出姓名来。” “小可,燕青。” “嗯……燕含北字,定是来自于北方;足踏四水,或许漂泊在水乡;‘青’形,金文乃,上‘生’下‘丹’,寓意小哥天生就是忠义之人!”道士立刻口占绝句说道。 道士所言燕青爱听,他又拿起摇筒荡出一签,翻开要看,立刻道士制止住道:“小哥且慢,心中默怨;想之所想,念之所念;心诚则灵,黄天佑愿……闭眼,——变!”燕青听从道士所言,闭上眼睛,把签子至于两掌之间,他摸摸地许下了心愿。 “好,开眼!” 在燕青睁开眼时,道士突然翻开卦签,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燕序分飞自可惊,纳还官诰不求荣; 身边自有君王赦,洒脱风尘过一生。 “道长,此签何意?” “公子,你只需记住这四句诗,到时你自然会明白。” 道士给燕青算完,转向李师师说道:“娘子,六宫粉黛无颜色,万千宠爱集一身。请报上姓名来。” “奴家,李师师。” “李为木子李,桃李不言语;下自成蹊路,情堪归何处?单凭这一个‘李’字,贫道就能断定,娘子有众多追求者吧?”道士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李师师。 “嗯,是的!”李师师笑着点了点头。 “看,贫道算得准吧!”道士得意洋洋。 李师师之所以这么快喜欢上了燕青,就是为了躲避众多的追求者,如,卖肉的张屠夫;开茶馆的宋小二;打鱼的王老五以及染坊的少东家。近日,他们都在托媒求亲,家里的门槛子都快踹破了。 “再说‘师’字,”道士继续解释道,“《易经》云:乃大君有命,开国承家之意;解字断语说,师将大众,二千五百。娘子的人生堪称传奇,真是一言难尽呀!”道士云山雾罩,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古文。 师师听道士说了一堆吉祥话,心里高兴。她也拿起了摇筒,心中默念,荡出一签。道士翻开看后,只见上面写道: 姹紫嫣红总是春,前缘旧梦始成真; 人间岁月蹉跎过,落花时节又逢君。 “道长,此诗何意?” “姑娘,说来话长……”道士伸手要钱。 道士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若要再这样算下去恐怕是个无底洞。于是,燕青掏出些碎银子递给道士,继续前行。 “这个道士就知道骗钱,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燕青离开后对李师师说道。 “燕青,我觉得你的卦签挺好的。” “是吗?” “你的卦签上讲‘纳还官诰不求荣’,燕青,你不想当官吗?” “哈哈……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当官。” “可是,燕青,你有当官的命啊?” “师师,你别信道士瞎说。” 他们正说着,这时,从顺天门内,一队禁军铁骑呼啸而出,为首一人正是当朝太尉高俅,他骑着高头大马在驾前开路,皇上的龙辇车队紧随其后,浩浩荡荡、轰隆作响…… “燕青,皇上来啦!”李师师指着龙辇说道。 “是吗,皇上来得这么早?”他们二人急忙躲在道路的一边,等待车队经过。 “燕青,你也考个武状元吧!到时,皇上也在‘琼林苑’请你。” “我家老爷都考不上,我呀,肯定不成!” “你不试,怎知不行?” “师师,武状元哪如踢球自在?你知道,像我这样的球星出场费也是不低的。” “哦,我明白了,怨不得你不想当官呢。” “师师,刚才你的卦签中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不是追你的人很多呀?” “担心了,是吧?”李师师调皮地问道。 “是担心,赶快搂紧点!”燕青说着,把手抱在李师师的腰间。 昨天,燕青到孟元老家打探京城建设情况,后来又到马戏团看演出,所以,他一直没时间给李师师买礼物。此时,他发现在“关扑”游戏摊位上,摆放着许多女人精美的饰品,对了,那里边肯定有李师师喜欢的东西。于是燕青拉着李师师走了过去。 “关扑”在宋朝是赌博的意思,刚好和英文Gamble发音相近。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反正,有史学家猜测,欧洲的赌博业就是来源于中国的宋朝。 假如你是宋朝人,在市场上看到某件中意的商品,你可以按市价来买,也可以只掏出一点钱,参与“关扑”游戏。赢则得物,输则失钱。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就有“以一笏扑三十笏”之说。能参与赌博的物品是不受限制的,如:车马、地宅、歌姬,皆可以约价而扑之。 在北宋年间,法律是严禁赌博的。《宋刑统》有规定:“赌博戏财物者,各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宋朝法律上虽然是禁止赌博的,但逢节假日,却是例外。有时开放三天,有时开放十天不等。 燕青和师师走近“关扑”摊位,燕青问师师喜欢什么东西。李师师看地上摆放的赌物有:玉石、手镯、金钗、胭脂、唇膏等等,她略微一想,却选择了最远处的一个泥塑娃娃。 燕青掏钱买了二十个套圈,十个递给李师师,十个留给自己。这套圈是用嫩柳条编制的,分量极轻。投掷时,风一吹就跑,很难掌握力道。他们二人各自扔出去三四个,没有一个能套住娃娃。正在他们失望之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羞不羞,还玩小孩子的游戏!” 燕青转身,只见高衙内和鞠氏兄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内哥,二位,你们也来了。”燕青忙上前打招呼。 高衙内没有理睬燕青,却上下打量着起来李师师来,随后问道:“燕青兄弟,你这是在哪勾引的小妹妹?可够俊的!”高衙内明知故问。 “内哥,你不认识啦?” “哎呦,换了衣服认不出来了。这不是,看皇城的小妹吗?”李师师听到后,害羞地躲到了燕青身后。 “公子,你们这是去哪呀?” “去看射箭比赛!” “今天有射箭比赛?” “是呀!你不想去试一试?” “我还真没想过。” 鞠氏兄弟没有听他们说话,他俩上前抢过套圈,不一会儿功夫,套圈就扔光了。同样是,一个也没套上! “燕青兄弟,要玩‘关扑’就要搞大的。别弄这些小东西,没意思。”鞠鹏扔完套圈,不说自己技术不好,反而嫌赌注太小。 “你那臭手赌多大都没用!走吧,咱们别打扰他们小两口了。”高衙内说着和鞠氏兄弟扬长而去。 女人喜欢小孩是源于她们天然的母性,李师师想和燕青套个“泥娃娃”的愿望,因高衙内等一行人的打扰而落空,他们也就不再尝试了。 燕青和李师师继续往前行走,不远处就是金明池售票处,而在售票处旁边,有一个卖家正高声吆喝着:“亲水豪宅,便宜了,便宜了!”燕青想了解一下京城房子的行情,于是他拉着李师师走了过去。 “燕青,你要买房吗?”师师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买,是我家老爷要买。” “他也想来京城住?” “他是想在京城设立一个办事处,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财产保值。” “燕青,买房子保值最好是在城内,我家旁边就有一处大宅院就要出售。”师师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燕青办公地点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燕青是个聪明人,他理解师师的意思。他不看房了,直接买票和师师进了金明池。 “燕青,你射箭怎样?”师师问道。 “挺好的,我平时总和卢员外练习。” “今天是皇上大典之日,射箭能赌得房产。” “射箭可赢得豪宅?” “正是!”李师师多想和燕青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啊。 13. 衙内撺掇 燕青射箭赌房 宋朝以后,进士一律要由皇帝主持的“殿试”复核。宋仁宗年间,曾发生过一件事。一名考生通过了省试,却在殿试后黜落。他心怀不满,愤而投奔了西夏,给朝廷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自那以后,殿试就只定名次,不但不会黜落考生,还要宴请他们。 宴请新科进士的地方是在琼林苑,和宝津楼隔街相对。在宴请开始之前,皇上是要登临宝津楼观看射箭比赛的。因为在这里,是能够看到金明池全貌的。今天的射箭比赛,百姓议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新科状元熊安上身上,因为他的叔侄、兄弟四人,在一年间,分别考中文武进士,这是在苏东坡父子参考年间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武试完毕是要进行箭表演的,主要是为了烘托喜庆气氛。按当时的要求,进士一甲三人,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都要参加。武状元熊安上,他来自福建,无疑是进士中射箭最好的。射箭赢下房产,别人都认为是他的囊中之物。 房产无疑是射箭比赛中价值最大的标的物了。因此,在射箭殿的大厅门前,房产效果图高高地挂起,而在效果图的下方,一群老百姓正在围观、议论着…… “这房子可够漂亮的。” “当然,皇上的赏赐的还错得了。” “这房子在哪呀?” “笨蛋,你不识字呀,图上不是写着吗,在金钱巷!” “我噻,这么好的地点。” “王五,你不参加比赛?赢了房子你儿子结婚就不愁了。” “我没钱。你没看,参加比赛要先交”十万押金吗?” “我的天呀,这一般老百姓谁玩得起?” “走,走……别看了。” 前排的观众听说射箭比赛需要交纳巨额押金,知道这是官府的游戏,马上散开了。燕青和李师师见人群走开,他们来到近前观看。他们发现效果图下方还配着四句诗,是这样夸赞豪宅的: 门侵杨柳垂珠箔,窗对樱桃卷碧纱; 系马柳低当户叶,迎人绽出隔墙花。 “燕青兄弟,你要参加比赛吗?”这响亮的声音来自于宝津楼上。 燕青抬眼望去,只见高衙内站在窗口向他喊话。燕青心想,高衙内呀,高衙内,你真是看热闹就怕事小,你这一喊,会引来多少双关注的目光。果不其然,刚才散开的老百姓立刻围拢的过来,吵闹着、议论着。 “有人要参加射箭比赛了?” “是吗,快看看去!” “真有人敢参加比赛?” “嗯,看他的穿戴不像个富家公子呀?” “哎,包子有肉不在摺上。” “你是怎么说话的?只要不是当官的,他敢于参加比赛,也算给咱老百姓争口气!” “对呀,就是要把那些进士们比下去!” “对,不能看他们年年赢房子!” “小兄弟,你不用担心,有我们老百姓为你作证,你若是赢了房子,皇上不敢不给!” “对,我们都押注你赢房子!” 燕青一时间成了民众代表,他们期盼的英雄。射箭比赛,此时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官与民的对决。 在宝津楼上,宋徽宗此时正和随行的大臣们谈话,当听到楼下忽然热闹起来时,他好奇地推开了窗户向下张望。 射箭殿正在宝津楼下,老百姓往上看,一眼发现了皇上。他们为能一睹龙颜而开心,山呼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 宋徽宗完完全全陶醉在全民的爱戴之中,他对百姓频频挥手致意,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燕青。他见这个帅气的小伙被人群簇拥着,跃跃欲试,竟然冲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表面上看,宋徽宗拿出豪宅奖励射术最精湛的人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其实不然。首先,一般老百姓是不敢拿出十万两银子,押注赌参与比赛的;其次,朝廷参赛的选手,中榜的进士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射箭高手,一般人是没有把握胜出的。 几年下来,赢得房产奖项的人,不是状元,就是榜眼,要不就是探花。总之,都是皇上想招为驸马的人。老百姓看射箭比赛也只是图个热闹,他们知道,这么大的赌注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在宝津楼御阁的两边是吃饭和观景的包间,此时已不再对百姓开放。在那里边,禁位军戒备森严,而高俅作为他们的最高首领,此刻更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紧张得一刻不离,巡视着周围的异常动静。 高衙内,这位殿帅府的公子,他是有特权混入包间的。他在上面看到燕青在楼下有心参加射箭比赛,一时激动,竟然大声喊出名字来。他这一喊立刻引来了群众的吵闹,使得皇上走到窗前观望,这下可把高俅惹怒了,他立刻跑到包间把儿子给轰了下来。 高衙内下得楼来找到燕青,他急切地问:“燕青兄弟,你想参加比赛?” 这时,燕青正挑选着比赛弓箭,他一把一把试过,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公子,这比赛我不能参加了。”燕青说道。 “怎么,没带押金?” “不是,我这有。”燕青一拍腰间的布兜。 “卢俊义的钱?” “是的。” “没关系,你就说本公子给用了。” “我不是不敢用这些钱,我是担心这里的弓箭不好。” “快,拿好弓箭来!”高衙内立刻转身瞪着眼睛和比赛官员叫喊。 “公子,好弓箭要自己带,我们这只提供这些一般的。”这里的官员都是认识高衙内,他们说话极为客气。 “内哥,不如到兵器库给燕青兄弟挑个好弓箭来!”鞠朋在一旁插嘴。 “对呀,还愣着干吗?快去啊!” “挑哪一把?” “笨蛋,当然是龙舌弓!” “那弓箭一般人可拉不开?” “我兄弟是一般人吗?” “好!” 鞠朋说完,找禁卫军借了一匹快马,打马而去…… “燕青兄弟,我家太尉掌管的兵器库收藏着许多绝世武器,其中有一把弓箭你可能听说过,是三国时吕布用过的。” “就是你刚才说的龙舌弓?” “对呀!世人只知道吕布身上有三件宝——紫金冠、方天戟和赤兔马,却唯独忽视了这龙舌弓。吕布用龙舌弓辕门射戟,曾经救下过刘备。弓箭精度极高。” 燕青虽然在卢俊义家也使用过好弓箭,但像高衙内所说的弓箭,他是根本没见过的。因为有些东西是用金钱买不到的。 看燕青没有说话,高衙内继续说道:“说起弓箭,盛传有七大名弓:第一,是射日弓,为后羿所用;第二,是霸王弓,为项羽所用;第三,是震天弓,为薛仁贵所用;第四,是灵宝弓,为李广所用;第五,是游子弓,为花荣所用;第六是万石弓,为黄忠所用;第七是就是这龙舌弓,为吕布所用。上面所说的弓箭多数都已遗失,现在,世间仅存两张弓,一个是吕布的龙舌弓,一个是花荣的游子弓。” “看来内哥对弓箭还是颇有研究的。” “说不上研究,我家太尉主管军队,平时聊天就说这些。” “内哥,你刚才提到了清风寨的花荣,他今天来参加比赛了吗?”燕青担心,他知道他的射术比起花荣来还是差距的。 “兄弟,你不用担心。他要是来了,有我在,也让他报不上名!”高衙内拍着胸脯说道。 在燕青和高衙内谈话时,李师师就在身边。她听坊间传闻高衙内是个纨绔子弟,想不到对朋友却是如此的义气。 “师师小妹,燕青兄弟自从那天在‘丰乐楼’和你见面,就看上了你。听哥哥的话,跟定他,别犹豫。在京城这是咱的地盘,只要有我在,燕青兄弟肯定吃不了亏。那个清河县土豪西门庆牛不牛,他见到我,我让他喝尿,他就不敢吃屎。”高衙内吹嘘着。 燕青,李师师笑而不语。 “走,报名去!我也查查花名册,看看有没有花荣。他若来了,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把他的弓箭偷走。”高衙内说着引领燕青向报名处走去。 孔子提倡“通五经、贯六艺”,其中的“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射箭作为一种礼仪有一整套庆典的仪式,它主要分四种:一是大射,是天子、诸侯祭祀前的射祀;二是宾射,是诸侯朝见天子时举行的射礼;三是燕射,是平时燕息之日举行的射礼;四是乡射,是地方官为荐贤而举行的射礼。在宋朝,射箭和蹴鞠是同等重要的活动。 高衙内看着燕青和李师师进了报名处,他不便于跟进去,转到房子的后门,他想了解一下赛事的组织情况。这时,他看到大管家闫四走了过来。 “公子,你在这干什么?”闫四和高衙内打着招呼。 “我看燕青比赛。” “什么,燕青也参加比赛?” “是呀!” “糊涂!”闫四顿着脚说。 “参加比赛怎么了?” “走,跟我来。”闫四把高衙内拉到僻静处低语道:“射箭比赛都内定了冠军,你让燕青掺和啥?” “什么,内定了冠军?”高衙内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前天,新科状元熊安上和皇上的公主都见过面了,就差今天射箭赢下房产,招为驸马啦!” “熊状元能保证赢下比赛?” “公子,按规矩,谁见了公主谁获胜,这不是为了哄皇上开心嘛!” “燕青刚交了十万押金,这岂不是打了水漂?” “这倒没关系,退赛还来得及。” “什么?京城人知道是我鼓动他参加比赛的,他要是退了赛,我还有脸混吗?” “公子,别想那么多啦,一旦银两收归国库,谁都拿不出来了。” “那也不行,燕青必须参赛!” “公子呀,谁要是来了都能射走房子,还要我们干什么用?”闫四是射箭组委会主席,他知道比赛的暗中机关。 “闫总管,我家太尉交代熊状元必须获胜?” “太尉大人这次到没说。” “只要他没说,这事就好办了。闫总管,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知道我这人的脾气。这次,我就是看不惯熊安上这个家伙!他以为他考上了武状元就了不起?他靠上了皇上,眼睛朝天看,根本就不把我们太尉府放在眼里。” 这也许是熊安上犯的一个绝大的失误,你考取了武状元,是理应拜见殿帅府最高长官高俅的! “我也觉得这小子不是东西。”给太尉府送礼,大管家闫四是要有一份的。这次,他什么都没得到,当然不会护着熊安上。 “这不得啦,整他!”高衙内用手一捅闫四的腰间,二个人相视笑了…… 14. 皇帝御鉴 燕青射箭中标 在射箭比赛开始前,为了烘托气氛,是有“龙船争标”和“水秋千”表演的。“龙船争标”是现在还保有的节目,自然不必说。现在单说“水秋千”。 “水秋千”是架在两艘泊船上的。在金明池射箭比赛开始前,在船尾,有伎人做各种杂技表演,有禁卫军击鼓、吹笛助兴。在序幕过后,有一人登上秋千,开始稳稳荡起,而后越蹴越高,当蹴到身体与秋千的横架平行时,突然腾空而起,弃秋千而出,在空中翻跃几个筋斗,最后掷身入水。这之一场景,北宋诗人王珪曾有这样的诗句: 内人稀见水秋千,争擘珠帘帐殿前; 第一锦标谁夺得?右军输却小龙船。 为了使射箭竞赛更有气氛,在射箭台上,还有美女拉拉队载歌载舞。她们都知道有帅哥皇子们前来观看她们的表演,因此跳起舞来格外卖力。 再好看的表演,这时的燕青和李师师都无心观赏了。他们此刻紧张得两手紧握,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高衙内到哪去了?鞠朋怎么还不来?”燕青四下张望,嘴里唠叨着。 更让他们烦心的是,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百姓围观。他们甩不掉,嘴里还不停地叙说着: “你看那个小伙子紧张的,脸都白了!” “嗯,可不是么,谁押了那么多钱不心疼?” “年轻人啊,谈恋就好冲动,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估计弄不好,把女孩子的嫁妆都得赔进去!” “就是啊,他也不想想,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女人是祸水啊,如果输了十万两银子,那女孩还会跟他?” “真不好说。” 观众此时已经忘记了刚才真情的鼓励,瞬间改为了嘲讽。燕青听到他们闲言碎语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他假装听不见,拉着李师师推开人群往外面走。这时,他发现鞠朋终于骑马赶到了。 鞠朋跳下马来,快速从带囊中拎出来一个檀木箱子。在箱子上面,颗颗精美的玉石镶满了,一看便知,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 “燕青兄弟,给你,龙舌弓!”鞠朋双手递过宝物。 燕青高兴地接过箱子,他刚想打开,老百姓立刻围拢了上来。 “拿弓箭来啦!” “我看看,我看看!” “你别挤我,你别挤我——” “谁挤你了,谁挤你了?” “就是你!就是你!” 顿时,周边乱做一团。燕青看此情此景,他夹紧箱子,再也不敢打开了。 “燕青兄弟,这地方不能呆了,快去参赛选手休息室!”鞠朋挤开人群,把燕青带到了射箭殿旁边的一间房子里。他和李师师不允许进去,只能留在外面等候。 燕青进入到房间,他看见里面坐有三人,其中两个人,冲他投来惊愕的目光。其中一个,竟然没有正眼看他,傲慢地望着天花板。他们都没有语言交流,屋里死一般寂静。 燕青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心“嘭——嘭——嘭”地跳着,他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燕青吸了一口,打开盒子,只听:嘭!——嘭!——嘭!三声巨响。 这不是心跳,是屋外烟花炮竹的声音!燕青受了一惊,而受到更大惊吓的却是,陪同宋徽宗一起观看比赛的一个邻国大使了。他正兴冲冲地观看着“水秋千”表演,却没看到一个士兵,举着一株香去燃放炮竹。这一响,使得大使连人带椅子往后翻了过去…… “这是什么?”大使捂着耳朵,爬起来问道。 “大使先生,这是礼炮!”一个官员说道把他搀扶起来。 随着噼噼啪啪的烟花响声,空中绽开了朵朵五彩祥云,在这喜庆的气氛中,蔡京,作为盛会主持人,第一个登上台来。他手持着讲稿,站在主席台前,每个字都加重了语气,宣读道: “我宣布——射箭比赛正式开始!” 台下民众掌声雷动…… “首先,有请运动员登场!” 蔡京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高太尉的军乐团,丝竹管弦齐鸣,奏起了《青春三月蓦山溪》。状元、榜眼、探花依次粉墨登场,燕青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蔡京随着音乐的节奏,鼓掌欢迎,他用慈祥的目光巡视着四位参赛选手。他们四人,背挎着弓箭,在射箭台中央站定。榜眼进士,或许是因为紧张,他颤抖地、迫不及待地,掏出一个黑色眼罩,戴在了头上。这下可把老百姓们乐坏了…… “你看那个榜眼,太逗了,他的样子多像海盗啊!” “怨不得,他中榜眼,就是眼睛有问题!” “有啥问题?刚才我还看他好好的。” “他不能同时闭上两只眼,我外甥就是这副德行。” “你外甥也中榜眼啦?” “去去,不和你聊天了。” 台下老百姓口哨声,说笑声的响成一片。不知道是谁?这时还偷着放了一个窜天猴,“凑——吧——!” 蔡京两手向下压,制止住了台下群众的喧闹声,他吸足了一口气,高声喊道: “现在有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黄天佑出得道明君宋徽宗皇帝陛下讲……话。” 宋徽宗皇上的全称太长了,他刚念完最后一个字,就因为大脑缺氧,昏倒在了台上。卫兵连忙掐人中、推后背把他抬了下去…… 蔡太师被抬下去后,宋徽宗整顿衣巾,走上前台。他咳嗽了一下,使现场安静下来,开口讲道: “我的,可爱臣民们,在大宋朝皇恩的眷佑下,科举考试,已然成为了朝廷选拔人才、录用人才,最为严格,也是最为公平的制度。历年来,选拔胜出的学子有五百人之众,今年,更是选取出了六百八十名进士。在这里,我向他们送去衷心的祝贺!” 台下一片掌声……随后徽宗继续说道: “太祖先皇曾言:‘向者,登科名级,多为势家所取,阻塞贫苦学子报效朝廷之路。朕,谨遵太祖先皇之遗训,躬亲临试,尽革前弊,扩启众生之进阶之路。登科及第,当‘天子门生’,已然成为了,当下有识之士之士之无上的追求。为了这种荣耀,我愿以,一首真宗皇帝的诗歌《劝学篇》,来鼓励大家。随后,宋徽宗高声朗读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我朝提倡,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就是圣人言说的‘通五经、贯六艺’。作为六艺之一,射箭比赛是这次殿试的最后内容了,我祝愿,比赛获得圆满成功! 宋徽宗在百姓和官员们的掌声中走下台去。此时,蔡太师已经被几盆凉水泼醒,他虽然迷糊,但依然精神抖擞地跳上台去,高声喊道: “皇上的发言好不好?” “好!” “精彩不精彩?” “精彩!” “我们要不要读书?” “要!” “好,下面,我宣布——射箭比赛正式开始!” “准备——”高俅随后喊起了口号。 箭台上的四个选手张弓搭箭。 “一番,射——!” “嗖——,四箭齐发。” 顺着射箭方向看去,四支羽箭齐齐射中的漂浮在水中稻草人,稻草人每个部位都标识着相应的成绩。一目了然: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十环,唯独燕青只射了七环。 一番射,是为了选手适应比赛环境而设立的,它不算正式比赛成绩。可是,这下却把在下面观战的高衙内给急坏了,他问身边的鞠朋道: “弓箭有问题?” “内哥,我拿的绝对是吕布的长舌弓!” “怎么会射成这个样子?” “我咋知道?”鞠朋摊开双手说道。 李师师在一旁没说话,她手里搓着绣花手绢,急的眼圈都红了…… 是燕青射术不精,还是弓箭不好?——其实都不是!燕青的第一箭是为了麻痹对手,它本来瞄准的就是七环!他的这一战术还是奏效了,旁边的三位新科进士,他们不自觉地咧开大嘴嘲笑着……呵……呵…… 长话短说,一转眼的功夫九只箭都已经射了出去。状元、榜眼、探花他们的成绩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状元最好,榜眼次之,探花再次之。 人们都知道,在军队中,官大一级是压死人的。像这种射箭比赛,低级别的官员一般是用来讨好长官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但是,燕青就不同了,他射箭目的就是为了赢下房产,他和状元熊安上一样,也是箭箭十环。 观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这最后一箭犹如暴雨前的炸雷一样,使整个阴霾的天空都凝结了…… 燕青紧张了,他最后一箭没有射中十环,射中了九环,这使他黯然神伤。 这回,熊状元的机会来了,他要射中十环,取得最后的胜利!只见他张弓搭箭,信心满满,“嗖”地把箭射了出去。在羽箭射中靶心的刹那间,不知为何,稻草人突然“颤抖”动了一下,这一“抖”,虽然肉眼难见,可却产生了致命的偏差,结果是,——八环! 熊安上看到成绩后,当时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他站立不稳,一下子跌落于金明池水中。七八个士兵连忙解下盔甲,扑通通,扑通通,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这时人们的目光没有关心这些,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燕青身上。只见燕青大喊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跳落台下,他疾步向李师师奔跑过去…… 这一刻,人群闪开了通道,百姓们都沸腾了! “等一会儿,小伙子,皇上还没给你佩戴大红花呐!”一个太监在身后喊道。 这时,宋徽宗、蔡太师、高太尉都站在主席台上。他们有人已然察觉到这最后一箭有些异样,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可是,面对群情激昂的百姓们的意愿,他们谁都不敢纠正比赛结果,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燕青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宋徽宗亲民的、慈爱的,微笑里,他还是难以掩饰住心中的失落的。在他的喜悦的脸颊上,眼神是暗淡的无光的。可是,当他看到燕青跑入人群中,把一个姑娘高高抱起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这个姑娘,咋这么地好看! 高衙内此时更是肆无忌惮了,他把状元郎披红挂彩的战马抢了过来,对燕青说:“兄弟,上马,看房去!”燕青也不客气,他翻身上马,用手轻轻一提李师师,把她揽在胸前,打马扬鞭,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疾驰而去…… 15. 赢得房产 兄弟齐来庆贺 燕青和李师师骑马来到了金钱巷,只见这条街上豪宅林立。他们获奖房产叫“意阑珊”,是这条街上最为奢华的一个宅院。 燕青和李师师跳下马来,拾眼望去,顿时被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门楼所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赢得的房子会有如此地阔气。燕青高兴地上前推门,门却是锁着的。他正在疑惑中,高衙内和鞠朋兄弟也骑马赶到了。 “怎么不进去?”高衙内跳下马来问道。 “没钥匙。”燕青摊开两手说道。 “砸开算了!”高衙内性急。 “先别砸,让我来看看。”鞠朋走到门前,翘起脚尖,他抬手向门楣上方摸去……出乎意料,他掏出了一把铜钥匙来。 “你怎么知道钥匙藏那里?”高衙内好奇的问。 “因为我家钥匙就放这个地方!” 众人哈哈大笑走进门来…… 只见此屋甚是雅致,可说是:珠帘秀额,红床织锦;青砖铺地,绿绸盈窗。在房屋的中庭,挂有李成的山水,两边还配有对联,上面写道:红绸调筝与屋侧,青衣演舞于中庭。 “燕青,这房间还配有家具,你们可以做洞房了。”高衙内高兴地随口说道。 燕青和李师师对高衙内的感激之情难于言表,他们扑倒便拜:“感谢内哥大恩大德!”他们清楚,这一切都是靠高衙内所赐。 “哎,自家兄弟,怎么如此见外?快快起来!”高衙内上前把他俩扶起。 “这过去是谁的房子?”鞠朋问道。 “王阑,铸币司司长,你没看到这房子叫“意阑珊”吗?他在铜钱里掺假,被开封府发现后,革职法办了。”高衙内简单介绍道。 “真……是……要钱不要命!”鞠友结巴着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没为。王阑自以为做事诡秘,可没想到,却被一个随身的一个小吏出卖了。前些天,不知为什么,杨戬还找到老我家老爷子,为司长求情。我家老爷子说,你现在找谁都没用了,王阑是死路一条,他的房子就快成驸马爷的婚房了!” “燕青,你住的可是驸马爷的豪宅,我的天呀!”鞠朋惊叹道,“早知道,我也参加射箭比赛了!” “你可有那本领?看燕青住豪宅,你眼红啦?” “内哥,我怎么会眼红?我是替燕青兄弟高兴!” “燕青,知道我为何鼓动你参加比赛了吧?这房子我最清楚。一会儿,你到街上转转,看看周围的环境,隔壁就是有名的符宝斋,大宋朝名家的字画都在这里卖。一幅画就值一匹马钱。” “金钱巷住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住不了这地方。”鞠朋也跟着夸赞着房子。 李师师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她看到这个房间因长期没人住,各个地方都布满了灰尘。她走到旁边,拿起了扫帚就要扫地。 “师师小妹,你是不是嫌我们碍眼,想轰我们走?”高衙内戏说道。 李师师脸一红,放下了扫帚。 “燕青兄弟,你京城有房了,又抱得美人归,这回,你一定要加入我们‘齐云社’了吧?我可不愿看到大名府有一个你这样的对手。” “我也想参加‘齐云社’,回去,我一定和卢俊义说明此事。” “有房子,有美女,还理他干什么?”高衙内用手一捅燕青,说笑着。 他们正说笑间,这时推门走进一个人。来人是大管家闫四。他一手牵着一条狗,一手里拿着一堆文件,嚷嚷道:“你们赢了比赛,也不等着皇上颁奖,还罚我跑一趟。”说完,他把获奖证书,钥匙、地契、房产证,统统递给了燕青。 “燕青,师师小妹,你们最应该感谢的人,可是闫总管啊!”高衙内说道。 “多谢闫总管,”燕青,李师师上前施礼,“闫总管辛苦了。” “谢我干什么?我是秉公执法!”他说得连自己都不信,大家“呵呵”地笑着。 实际上,在每次比赛前,闫四都是按上边旨意具体执行的。因为箭靶子是一个漂浮在水中的稻草人,只要在稻草人淹没在水中的部分系上一根鱼线,不想让谁射中,只要暗中拉一下线就可以了。这次新科状元熊安上,他没有拜会太尉高俅,高俅也忘了交代中标人选,这就给了闫四和高衙内留下了秘密操作的空间。 “闫总管,你牵着条狗干什么?”鞠朋问道。 “这是我给燕青兄弟的礼物。他经常外出踢球,师师小妹独自一人肯定在家里害怕,有个狗也好看家护院呀。” “闫总管,这种军犬我怎么可以收?”燕青不好意思要。 “燕青,这是闫总管的一点心意,你不收,就却之不恭了。”高衙内接过牵狗的缰绳递给了燕青。 “这狗虽然名贵,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一桩小事。你想想,太尉部队上有多少这种正宗的‘中华田园犬’啊!” “谢谢闫总管,我一定把它养好。” “燕青,记住了,狗,在我朝可是圣物。徽宗皇帝属狗,你可不能虐待它。”闫四恳切地叮嘱道。 “是的,是的,我不会亏待它。” “说起狗来,才有意思呢,”高衙内想起了一件事,“前年,有一个金人使者送我一条小狗,我喂了它整整一年,它就是不发育。今年使者又来了,我就问他,你的狗是不是有毛病,怎么长不大呀?那金人说道,它就是这品种,主要是用于观赏,它天生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名字叫‘京巴’,一辈子都打不过猫。” “想不到,他们金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动物却长这么小!”鞠朋插话。 “他们穷,祖辈就喂不起狗。这些可怜的动物呀,从小就落下了病根,这样,世世代代传下去,就永远长不大了。”高衙内解释道。 “内哥,别讲故事啦,这都中午啦?” “中午我请客,京城的好饭店,你们随便点。”燕青豪爽地说道。 “对,咱们今天谁也别走,咱去——”高衙内还没想好饭店,话却被鞠朋接过去。 “当然是‘任店’啦!那是咱京城最好的饭店。燕青兄弟,多花点钱,没意见吧?” “没问题!”燕青一拍胸脯说道。 “不行,‘任店’那里太乱,师师去不方便去。”高衙内知道那里歌女太多,李师师去那地方不合适。 “高公子,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啦。” “不行,燕青请客,你哪有不去的道理?” “公子,你们去吃饭,我有事先走。”闫四看他们要吃饭急忙要走。 “闫总管,你怎么可以先走,燕青最该请的应该是你呀?” “我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心虚咋的?” “公子,还有一事你是不知,那个熊状元是个旱鸭子,救上来时都快没气啦。” “那得赶紧走,射箭比赛要是闹出人命,那可不好。”高衙内有些担心。 “高公子,你就让我和闫总管一起走吧,我爹在家没人做饭啊?” “先饿你爹一顿,他要问,你就说喝庆功酒去了。”高衙内不想让师师走,他想让燕青快刀斩乱麻,趁热打铁。 “内哥,师师家父年老多病,他确实离不开人。”燕青知道王寅的身体状况。 “燕青说得对!”鞠朋一心想去‘任店’,他插话了,“师师,你别听高公子的,他喝完酒,你不安全!” “去你的!”高衙内揣了鞠朋一脚,众人哈哈大笑…… “好吧,师师,跟着我走吧,我还可以送你一程。”闫总管起身告辞,带着李师师一起走出了“意阑珊”这座贪官的豪宅。 16. 师师回家 京城富豪求婚 李师师和闫总管同路走了一程。分手后,她像一个欢快的小喜鹊,蹦蹦跳跳地往家赶,她要把和燕青的喜讯告诉父亲。可刚到家门口,却见邻居二姐板着脸出来了。 “二姐,你走呀?” “我得走,你们家来了贵客啦?” “谁呀?” “任大财主,你看那个牛皮吹的,我都听不下去!” “哪个任大财主?” “还有谁,‘任记染坊’的老板,任贵堂!” “他来干什么?” “他和他儿子来的,你说能干什么?” “少掌柜的也来了?” “嗯,八成是来提亲的。” 李师师听闻此言,犹如凉水浇头,瞬间高兴劲全没了。她真后悔刚才没和燕青吃饭去。 她沮丧地走进院子,赌气地“哐”的一声推开房门,当时把屋内的人吓了一跳。 “这孩子,没礼貌!”王寅扶着椅子站起来,“女儿呀,我给你介绍,这是任伯伯,这是——” “不用介绍,我认识!”李师师没等父亲说完,就往里屋走。 今天来的两个人,李师师确实都认识,尤其那个任“公子”,她更是认识。她每次去“任记染坊”买染料,这个少掌柜的眼睛总是死勾勾地盯著她,让她浑身难受。 “你们聊吧,我回房休息了。”李师师推门进了里屋。 “女儿,你出来,我说——” “我不听!”李师师关闭了房门。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我说什么她都不听,这孩子我真是管不了!”王寅无可奈何。 王寅身体一直不好,他怕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留下女儿没人照料。所以,只要有人上门提亲,他都愿意见上一见,他希望女儿早日完婚。今天来的人更是贵客临门,这可是京城有名的“任记染坊”大掌柜和少东家呀! “年轻人么,都任性,谁家不是呢?”任贵堂看到李师师不理不睬,虽然略显尴尬,可说话语气还是平和的。 “师师这孩子,她娘死的早,我心疼她,总是惯着她。家中除了买些东西,我什么事我都舍不得让她做。这不,养成了大小姐脾气。” “俗话说得好,穷养儿,富养女。我家要是娶了媳妇,也是不会让她干活的。我家的条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你说是吧?”任贵堂说话时,有意地转了一下手指上的名贵的宝石戒指。 “是呀,谁不知道任员外是咱皇城数得上的富裕人家。不像我们,做个小本生意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王老板,不知你听说了么,皇城为了抓环保,污染行业都要迁到城外。” “听说啦,像我们这样的小作坊,赚的还不如罚的多,早就不想在染院街干了。上次宫内来人,硬说我染池的水流到河里、进入到宫中,把皇上养的观赏鱼给呛死了。你说,我家门前的五丈河是流向城外的,怎么可能进入到皇宫?找哪说理去啊?” “官字两张口,你说理也说不过他们。” “唉,搬就搬吧,反正我房子是租的,到哪干都无所谓。” “这房子不是你的?”任贵堂假装很吃惊。 “是呀,京城一般老百姓谁买得起房子?” “你要是租房,那情况就简单多了。我家就不同,我家的房子是祖传三代的产业,四开间的门面房,还有三进的院子。上次宫中来人说,要给我一千万让我搬走。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那缺钱的人吗?我不搬家呢,谁敢轰我?我和童公公的关系他们都清楚,不敢对我怎么样。” “您不用搬迁了?” “家是不用搬了,可是,朝廷的号召我还是要响应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愿意看到皇城内的河流都变色,你说是吧?” “还是任员外有觉悟。” “城内染坊有污染,我在城外买地再建新的,新建的染坊比城内的还大两倍。” “你的老宅子要是租出去,租金就有不少,一家人吃喝都不愁。” “我可舍不得出租,我要留给儿子娶媳妇,做婚房啊。我那房子你也见过,原来就建得就挺好,装修起来也方便,无非就是把院子整理整理,把染布用的池子掏干净了,再续上水,放上湖石,养上几条锦鲤呗。” “我们和你家真是没法比呀?” “王老板,我不是炫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如过眼云烟。我们都是过来人,到时两眼一闭,还不都是孩子的。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就希望他能找个通情达理的媳妇,我也就安心了。” “像你们大户人家,令郎的婚姻肯定好解决。” “是呀,前些天,开封府判官还上门提亲呢。可是,我儿子看不上他家女儿。年轻人,我也不好逼他,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任员外,您说得对。” “我的儿子可不是我夸他,那是个懂规矩的孩子。京城的花街柳巷他从来不去,就知道一门心思地在家打理生意。现在业务上的事都不用我操心,他全手接管了。” “看得出来,您家孩子有出息。” “做生意吗,就是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积累。过去,京城卖染料的染坊有几家?现在为什么就剩下了我一家?” “那是因为您会经营呗。” “你只说对了一半,主要是因为我的资本大,以及和官府铁板一样地交情。谁要是敢和我作对,竞争生意,岂不是死路一条?” 王寅无话可讲,他作了一辈子的生意,一辈子缺钱,从来没财大气粗过。另外,他从任员外的话语中,也感到了阵阵的杀机。 “我的孩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感情专一。他要是能看上的女孩子,那可是钟情的要死。前些天,他和我说,看上了一个到我家买染料的姑娘。然后呢,就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念着人家。后来我一打听,原来是你的女儿!” “哎呦,我们小户人家,可高攀不起啊。” “王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生意都是一步步做起来的,前些天,童贯、童公公问我,能不能把一单生意让给你家做啊?我在想,一家富不是富,共同富裕才是走正路,也就同意了。我可从来没把王老板没当外人看哟。” 王寅听任员外一讲,心里一激灵,他没想到官府的这单生意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如果让他知任员外的人情,把女儿嫁给他那个青脸跛足的儿子,李师师能同意吗? 任员外看王寅不说话,接着说:“王老板,对孩子可不能让她们太任性,得知到孰轻孰重,懂得厉害关系。好的婚姻没有好经济条件是不行的。” “任员外,我知道。” “王老板,你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闺女虽然有点小姐脾气,也是个好闺女。你可不能让她和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不知根知底的人搅在一块,如果弄出点事来,你后悔可都来不及啊。” “任员外,你说得太对了。” “王老板,虽然说咱们同行是冤家,可我任贵堂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最喜欢帮助人,做好事、做善事。头年发大水,我为灾区就捐了十万,你清楚吧?” “皇城人都知道,蔡太师还给你佩戴大红花呢。” “王老板,我把如此大的生意让给你,你肯定干不了,有困难。如果钱不够,你张口,我支持你!” “要是那样就更好了,我正为钱发愁呢。” “我老板,咱们都做印染生意,你有技术,我有资金,为何不两好合一好?把官府的生意全都接下来,一起做。” “您说的想法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放心,你闺女嫁到我家,有吃有喝,做少奶奶,那是多舒服的日子?你女儿要是跟了一个穷光蛋,一天到晚为柴米油盐发愁,过不了几年,就成了一个黄脸婆,你说,你看着揪心不揪心?” “王老板,我先表个态,我是没有意见的。可是,你得给我点时间,我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一谈婚嫁这事,她就有抵触情绪。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找不到婆家。” “嗯!”任贵堂点头赞同。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也该走了,于是说道,“王老板,我这次来呢,已经说明了来意,你要慎重考虑,我等你回话哟。” “好的,好的,我会尽力说服她的。” “好吧,我就不打扰了。” “你慢走!” “好,不用送啦,我们走不快。” 任员外起身告辞,他那个残疾儿子,一瘸一拐地跟着出了门…… 17. 崇政殿堂 徽宗品茶论政 作为殿帅府太尉,军队首长,高俅每天都有晨练的习惯。他一般情况是颠了一百个球,射十次门。可是今天他什么也没做,早早地来到餐桌旁等候高衙内。 高衙内昨晚和燕青喝庆功酒折腾到半夜,他起来吃早餐晚了些。此刻,他见到父亲高俅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盼我早死呀?”父子一见面,高俅就骂上了。 “爹,此话怎讲呀?” “你还和我装糊涂,射箭比赛是怎么回事?” “燕青中了头彩呀!” “皇上为此事非常恼怒,你知道吗?” “皇上难道输不起嘛?” “混蛋!你们干的勾当,难道皇上会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 “儿子,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高俅压低了声音,拍着桌子说道。 “我没作弊。” “谁信呀?” “难道只允许官府作弊,就不允许老百姓作弊嘛?” 这句话给高俅问愣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儿子,没作弊就是没作弊,说这些干啥?” 听父亲高俅这么一说,高衙内笑了,“父亲,你和皇上有多年踢球的交情,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事。” “哼!你说得轻松,再这么作死,我早晚会被皇上踢出朝廷的。” “父亲,孩儿以后不会胡闹了。” “这两天正好是假期,我还不用上朝,你要和闫四定好攻守同盟,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放心!” “吃饭吧!”高俅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太尉大人,皇上请你去喝茶。”闫四推门进来说道。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轿子在门口等着呢。” “哼!瞧瞧你们俩人干的好事。”高俅生气地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站起身来。高衙内和闫四此时吓得一声不吭,他们都清楚:别说是皇上请去喝茶,就是开封府请去喝茶,罪过都轻不了。 高俅一路上都在想著应对措施,他进入皇宫的脚步极为缓慢,来到了当他推开崇政殿的大门,故作镇静地走进去时,皇上都没正眼看他。 此时。 宋徽宗正坐在龙榻上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桌,符宝郎王黼已经铺开纸墨笔砚,准备随时书写会议纪要。 这不是正式会议,只有朝廷重臣参加。蔡太师已经先到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高俅坐下,提醒他不要打扰皇上。童贯过来给高俅沏了一杯浓郁的香茗,高俅注意到每个人桌前都同样放着一碗。 宋徽宗批完奏折缓慢地抬起头来,他端起茶碗平静地说道:“这是北苑的贡品,今年的新茶,请品尝。” 众人举杯饮茶。 “好茶,好茶。”蔡京,高俅吧唧着嘴抢着说道。 “朕点的茶,味道还不错吧?”宋徽宗洋洋自得。 “皇上茶艺高超,味道确实与众不同。”高俅吹捧道。 “太尉大人,看过朕写的《大观茶论》吗?” “皇上的经典著作,臣每日拜读。” “既然你看过那书,应知朕在《采择》篇中曾经写道:撷茶宜用爪断芽,不宜以指揉,虑气汗熏渍,茶不鲜洁。” “臣看到这句话了。” “采茶,朕都需考究,作事更应严明。如果把朝廷社稷比作为茶中的雀舌斗品,我是绝对不允许一双污秽的、贪赃枉法的手去玷污它的!”徽宗说完,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目光如炬看着高俅。 高俅早有心理准备,他没有慌乱,而是徐缓地站起身来说道:“臣闻言: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喝茶有清热解毒、消除烦恼的功效,微臣希望皇上再饮一杯,平复一下心情!” 宋徽宗没有想到高俅和他打太极拳,避开了问题的锋芒。这时,童贯又给没人满上第二杯茶。徽宗接过新茶一口喝下,继续说道: “朕在《序言》还曾讲道:天下之士,励志清白。兢为闲暇修索之玩,莫不碎玉锵金、啜英咀华,较筐箧之精、争鉴裁之别。我朝实行科举,选人如同鉴茶。你们作为朝廷重臣、朕的心腹,做事更应公正廉洁,不能徇私枉法。蔡太师,你给评价一下射箭比赛的情况。”宋徽宗要发难了。 “启禀皇上,科举考核作为我朝选拔人才的根本制度,在任何一个环节上,都是绝对不允许有舞弊行为的。可是,熊安上他武功盖世,射术精良,却最终失靶。据坊间传言,此事发生得甚为诡异。”蔡京知道皇上要他说什么。 “太师所言极是!熊安上是微臣选出的武状元,因此,微臣更希望他能斩获大奖,来印证我的伯乐之才。他没发挥好,我也是颇为遗憾的。但是,微臣更认为:任何猜测性的、对赛事公正的质疑,都是对朝廷制度的诋毁。” “我就是为了保证制度的公正才提出质疑的。”蔡京步步紧逼。 高俅没有示弱,继续说道:“就拿熊安上来讲,他一家多人考中进士,坊间也有传言,说其,家族势力影响了考试结果;还说什么:殿试结果难服众,进士及第有名堂!”高俅不但不承认儿子为燕青作弊,还转守为攻。同样以传言的方式,说蔡京主管的“文”进士选拔也不合理。文武二臣针锋相对了。 “两位爱卿,你们都是朝廷的忠臣,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但是,我奉劝你们,在严于律己的同时,还要管好下属、尤其是家人!高太尉,你如果一再怂恿你的儿子胡来,我朝的尊严何在啊?” “皇上,您批评的对!自从发生了昨天之事,微臣一夜没有合眼。现在,我已经想好了补救措施。” “什么措施?” “我让燕青把赢得的房产退还给熊驸马。” “不必了!”宋徽宗摇头拒绝,“那样做使朕失信于民的。再者说,熊状元能不能当成驸马,还不一定呢。” “皇上,既然太尉有方法要回房产,定是不会毁坏您的名声的。房子不给熊状元,作为皇上微服私访的歇脚处,我看也是蛮好的。”蔡京替皇上砸实此事,他倒要看看,高俅有何高招把房子给要回来。 “好,我相信高太尉能说到做到!”宋徽宗就坡下驴。 “多谢皇上和蔡太师的信任。” 童贯继续斟茶,这已经是第三泡了。三人喝茶高兴,宋徽宗又饶有兴致地说道:“茶道言,崖必阳,圃必阴;阴阳相济,则茶之滋长得其宜。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循天之道,阴阳相合,得养其身也!” 射箭比赛过后,宋徽宗最不开心的倒不是赛事的不公,而是他,作为当今天子,竟然不如一介小民快乐! 蔡京、高俅这才意识到,皇上今天叫他们来开会,主要议题并不是在赛事的不公上。他们想着这突如其来的“阴阳相合”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宋徽宗看他们不说话,又说道:“朕昨晚回宫后,也是一夜没有睡好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藏经阁门前的石狮丢了?” “皇上,臣刚才路过相国寺,狮子还在呀!”蔡京感到好奇。 “是呀,朕也感到此梦奇特,早早起床就和童公公前去查看,却发现石狮子确实在那里。我过去没有注意,今早才发现,原来石狮子脚下都踩着东西。” “启禀皇上,雄狮子踩的是足球,雌狮子护着的是幼狮。寓意是,男人热爱足球,女人孕育蹴鞠人才。”高俅如此荒唐的解释。 “可朕梦到的雌狮子脚下是空的呀?” “皇上梦得对!以我来看,相国寺为佛门重地,雌狮子产出幼崽,会让和尚想入非非的。不如这样,把那个雌狮子换掉,重塑一个新的。”蔡太师说道。 “太浪费了!依朕的意见,把雌狮子脚下掏空了就算了。” “皇上,狮子乃蹴鞠运动的图腾。”高俅站起身发表自己的意见,“如果母狮子脚下失去幼崽,会引起我朝蹴鞠人才匮乏的。” “胡说八道!石狮子和蹴鞠有什么关系?”宋徽宗给予严厉的驳斥。 “高太尉太喜欢足球,一切事情情都往足球上扯,甚是荒唐!我认为皇上说得对,母狮子脚下掏空了,处女狮更好!”蔡京赞同宋徽宗的意见。 “狮子都能成双配对,可朕,怎么一直感觉都是孤家寡人呢?我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可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那些庸胭俗粉,就没有一个我中意的!”皇上开始有怨言了。 “皇上,最近军乐团又招收了一些女学员,您可以挑选一下。” “高太尉,你就别提你那个军乐团了。你瞧瞧,你都选了些什么人啊?去年汇报演出的那个主唱,声音倒是挺嘹亮,人却长得圆滚滚的,和个皮球一样。别说宠幸,我都恨不得踢她两脚。”宋徽宗对军乐队选美甚是不满。 “皇上批评的对,臣对于选美不在行。”高俅实事求是地说。 “朝廷每年拨出那么多银两,让你组建军乐团,高太尉,你看看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你喜欢足球是不假,可是,也不能以足球的标准选女人呀!你看看乐队那个吹喇叭的、击鼓的,都胖成了什么样子?” “皇上,宫廷选美范围太小,应该扩大些。” “太师,你这主意不错。”宋徽宗立刻赞同。 “好,大晟府再扩招些歌舞艺员。” “蔡太师,朕本想你艺术造诣颇高,对选美有精准的眼光。可是,朕却忽略了一点——你只擅书法,不擅绘画!书法讲究‘人书俱老’、免于世俗。可,对于选美,这却是不行的。过去你为朕挑选的美女,一个个都和老夫子一样。我进了宫,就如同进了道观,人生一切鲜活的想法都寂灭了!” “皇上,您是想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 “对,成立行幸局!” “谁来负责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宋徽宗一指身边的王黼。蔡京、高俅吃惊地注视着这个坐在皇帝身边,一直写着会议纪要的校书郎。 “朕今天叫王黼来,写会议纪要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想给年轻人以施展才华的机会!” 宋徽宗作为艺术皇帝,他为了保持艺术青春,是需要年轻美貌的女人来刺激的。当他看到李师师的时候,他认为这个女人找到了。他梦中的雌狮子,就是李师师的化身。他坚持把相国寺门前雌狮脚下的幼狮子除掉是有原因的。 18. 师师出走 燕青豪宅过夜 王寅自从任员外领着儿子来了以后,他想了很久。他想,虽然任员外儿子难看了点——青脸坡足,可是,他家里有钱,李师师嫁过去可以衣食无忧了。王寅这一辈子穷怕了,他现在有病没钱医,实际是在等死。他死后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尤其对年轻美貌的李师师他更是放心不下。京城妓馆众多,要是让哪个老鸨子看上了,拉去作了妓女,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孩娘。还有,他要是把闺女嫁给了有钱有势的家庭,儿子李虎就等于找到靠山,生意就会好做一些。儿子生活好了,他就能娶妻生子,家里才不会断了香火。王寅越这么想,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也就越坚决。 父亲的婚姻态度是李师师难以理解的,她想和父亲说起燕青的事情,又觉得不妥。她要是自己一厢情愿,岂不是惹人嘲讽?因为她和燕青终相识的时间太短,总共才有两天,还不算真正了解。燕青是个外地人,他是不是真情的,是不是真正想娶她,这是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只有燕青同意了,让他尽快上门提亲,那样才能打消父亲荒唐的念头。 李师师这是第三次来到燕青家门口了,她看到大门始终紧锁着,燕青不在家。这时,夕阳西下,道路两旁的柳树撒漫了落日的余晖,街口巷尾的野狗汪汪地叫个不停。师师站在院门外,内心焦急、委屈,不自觉地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妹子找人呢?”有个瘪三上来搭讪。 师师不愿搭理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她两眼盯着紧闭着的院门,听着院里传来的阵阵狗叫。 “没人,哥来陪你!”瘪三更靠近了。 “怎么不说话,开个价吧?”看四周没人,那人得寸进尺开始动手了。 “讨厌!”李师师挥手打开了那人的手。 “咱们现钱交易,不用你堵着门要账。”他把李师师当成了上门讨要嫖资的妓女。 “你是那个妓馆的?大爷有的是银子。”瘪三死皮赖脸地缠着,掏出银子在手中晃动着。 “怎么不说话呀?” 过路的行人看有二人纠缠在了一起,过来围观。起初是一两个,后来越聚越多。 “别瞎闹,你不知道她是谁?”其中一人认出了李师师。 “我管她是谁?”瘪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是大名府球星燕青相好的。” “是吗?”瘪三顿时傻了一半。 “哦,对啦!就是昨天被拽上马的那位?”一行人凑近到李师师面前也认出来了。 “是不是燕青把她给甩了?” “或许是吧!” “有钱人都是那副德行。” “你看她那委屈的样子。” “唉!长点心吧!” “姑娘,你站在这没有用,要到开封府投诉状,我可以写——” “别瞎出主意,你这个蹩脚的讼师!”群众三言两语,议论纷纷。 李师师不管他们说什么,她是铁了心要等燕青的,她相信燕青不会不告而别,多晚都会回来。 师师想的没错,夜幕降临之际,燕青骑着马,带着两个奴仆,一身疲惫地回家了。 “燕青!”李师师老远就打招呼。 “师师,你怎么在这里?”燕青来到近前,跳下马来问道。他身上还略带有一股酒气。 师师见到燕青的那一刻,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呀!” 燕青上前安抚,“别哭了,有事里面说。”他打开了院门,把李师师请进门。此时,院中的大狗被关了一整天,嚎叫着,想出外寻欢,被燕青一脚踹回到院内。 “师师,何时来的?”燕青说着走进了房间。 “我来这都一整天了。” “唉!太不巧了!我家老爷想在京城投资一家酒店,高公子给找好了地点。我和他去查看现场,商议此事,整整忙了一整天。” “酒店在什么地方?” “都亭驿,辽国使馆,就是辽足来京城打比赛下榻的地方。使馆年久失修,朝廷认为再招待客人有失我大宋朝颜面。可是,朝廷又不愿意每年拨专款维修没有收益。所以,蔡太师提议招商引资,引入民营资本共同经营,共同获利。这是高公子到使馆看望几个踢球的弟兄才得到的消息。” “高公子对你的事很是上心呀。” “是呀,公子人不错!我看使馆坐落的地点挺热闹的,只要把原来的房屋翻新翻新,开饭店准能赚钱。” “事情谈妥了吗?” “没谈妥,使馆馆长做不了主,这事得蔡太师拍板。” “你又找蔡太师啦?” “蔡太师没在家,是管家翟谦接待的我们。他说开封府黄通判的表兄是江南富豪,他对此事也很有兴趣。” “那你们能拿下来吗?” “黄通判刚妇出外办案,等他回来,高公子会让他放弃参与此事的。” “如果你在京城开饭店,就能留在京城了?” “那是肯定的!” “要是那样就太好了。” “师师,你今天找我有急事?” “嗯!” “啥事?” “燕青,你……想娶我吗?”师师知道问的突兀,她抬头看着燕青。 “想啊!”燕青喜出望外。 “那明天就到我家提亲。” “高公子做媒人可以吗?” “我父亲不喜欢他,还是你亲自去吧。” “好的!你爹喜欢什么,我明早就去买。” “什么也不买,他都快气死我了。” “怎么,和父亲闹别扭啦?” “他非要我嫁给那个青面跛足的任公子。” “这倒是不错的选择,要不要我陪你去相亲?”燕青有点玩世不恭。 “你还有心笑人家?” “师师,玩笑啦,我怎么能忍心看你跟了别人。” “燕青,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当然,我燕青可对天发誓——” “燕青,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师师捂住燕青的嘴,一脸的幸福。 “师师,你吃饭了吗?” “没呢。” “我安排仆人给你做。” “燕青,我不饿,我好累,一天来你家三趟,我站得腰都酸了。” “你先躺在床上歇会吧?” “好!” 燕青把李师师送进卧室上床,给她垫上枕头,盖上被子,随后转身点亮了屋内的油灯。他走近李师师,附身观察,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师师,我这有些米酒,你要不要喝?” “我是口渴了。” “用不用给你热一热?”燕青端起桌前的酒壶和茶碗问道。 “不用,常温就行。” 师师接过燕青的米酒一口喝下。她脸上泛起了桃红,看着燕青默默说道:“燕青,我不想走了。” “你父亲不担心?” “我不管他,你想让我走吗?” “住下来也可以,我住在对面的屋子里。” “燕青,我一个人害怕。” “好吧,我和你住在一起。” “燕青,你想要我吗?”师师瞪大眼睛问道。 “想!” “来吧!”师师慢慢地闭上了眼。 女人为了她们挚爱的男人,是勇于献身的。他们的肌肤之亲是真情的流露,正如本人诗中所描述的那样: 朦胧,欲睡,脉脉的眼; 翩跹,逦迤,低飞的燕。 婆娑,婀娜,摇摆的柳; 起伏,蠕动,呼吸的泉。 摸索,颤动,滑转的手; 彷徨,徘徊,漂泊的船。 痛饮,浓烈,狂妄的酒; 堆积,沉重,感情的山。 荡漾,悸动,渴望的心; 来去,无常,难解的缘。 19. 王寅家里 二姐婆婆斗嘴 王寅因李师师出走,他急火攻心病情加重,折腾了一宿,早上却睡着了。李虎因为父亲病重,他哪也去不了,只能守候在床前。李师师回到家中,当她得知父亲因为自己生了病,心中无比地歉疚。她害怕打扰父亲休息,来到客厅接待昨夜寻她的街坊邻居。邻居见李师师从里屋出来,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师师呀,不是婆婆说你,这婚姻大事怎么可自作主张?父亲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他给你找婆家自有他的道理。想当年,婆婆我连人都没见过就蒙着头嫁了出去。你看现在,还不是过得挺好。”婆婆开始劝解李师师。 “婆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你那老一套。”没等李师师说话,邻居二姐当即反驳了,“我说呀,有意中人就嫁,没意中人就不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二姐,你说得没有道理。孝顺是什么?就是要听家长的!” “婆婆,你不听家长的能行吗?你年轻时长得啥样?——那是惨不忍睹!要不是搭上你家里的两口老母猪,根本嫁不出去!” “呸!二姐,不带这么损人的!你年轻时长得好,你倒是自己作主了,嫁得好啦?——还不是做了一辈子杀猪婆?嘚瑟什么!” “杀猪婆咋啦,我一辈子吃肉不花钱!” “哎呀,你们老姐俩到一块就吵,能不能消停会儿?”街坊二哥劝架,“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好意思在这里说?” “好,好,我不吵了,我才不和她一般见识呢。”婆婆一指二姐说道。 婆婆不和二姐吵,却又把矛头对准了二哥,“我说二哥,你们哥俩也够笨的,昨天一宿儿,你们都去哪找师师了?京城统共有多大的地方,为何找不到?” 我们哥俩想,师师不见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走错了路,被妓馆掳了去;二是,一时想不开,跳进了河里。所以我和大哥有分工:大哥查妓院;我寻汴城四河。” “你别说,你哥俩分工倒挺合理,——拉皮条的到院中找鸡;鱼贩子去河中寻人。”婆子说话从不留嘴德。 “我说婆婆,你会不会说话?王爹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出出力是应该的。他哥俩别管是做什么的,替王爹找女儿那却是真心。你觉得他大哥拉皮条不光彩,那是你孤陋寡闻,人家职业有个新名词,那是——星探!” “二姐,说得好!婆婆再敢胡言乱语,就让我大哥把她卖到窑子里。” “她卖到窑子里谁要呀,赔钱的货!” “二姐,你有人要,杀猪婆!” “就不能跟你这婆子聊天,说了半天,一点正文都没有。”二姐挂起了免战旗,“师师好不容易回来啦,我们应该劝劝她,不能总惹老爹生气。” “师师呀,我听王寅老爹说了,他想让你嫁给任公子,这是多好的人家。”婆婆又劝李师师,“他家是京城有名的富户,嫁过去,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做少奶奶。任公子虽然长相差了点,可是,关灯一码黑,激情凭感觉。有钱就行,还在乎那些?” “婆婆呀,不是我说你。你一辈子就生活在黑暗中,说话都见不得光明。”二姐不同意婆婆的意见,“师师是什么孩子,她是金枝玉叶!不是你那老俗物比得了的。孩子要是有了心上人,跟了人家,那是一辈子的幸福!” “二姐呀,婆婆我虽俗了一点,可我一辈子平安呀!现在社会多乱,不能以貌取人。潘安漂亮,掷果盈车;宋玉帅气,徒子好色。好看不能当饭吃。再者说,这些美男子谁人不爱?嫁过去,他家老婆一大堆,是你一个平民小女子能转得开的?——不受气才怪!” “婆婆可不能那么说。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窝窝囊囊过一世,不如潇潇洒洒走一回。师师,你别听婆婆的,听二姐的,说说你喜欢上了谁?”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在了李师师身上。 “燕青。”师师不得不说了。 “我当说的谁呀,不就是眼青嘛——后城那个修鞋匠!他虽然长得好看点——” “婆婆,你瞎说些什么?那个修鞋的叫眼儿青。他修鞋忘了拔针,让人打得乌眼青!”二姐显然不认为李师师会喜欢上一个修鞋匠。 “不是他,还有谁?” “师师,燕青是不是大名府的?”二哥在一旁问李师师。 “是的!”李师师回答。 “找个外地人干什么,师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来京城办不进户口?” “婆子,燕青可是著名球星!” “二哥,你知道燕青?” “当然知道!你个小脚老太太,走了几里路,识得几个人?前些天,燕青射箭赢得头名,皇帝还奖励了他一套豪宅,现在,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真有此事?” “这还假得了,看比赛的人都知道。” “二哥,你看比赛啦?”婆婆不信。 “我没看比赛,但这事错不了!” “师师,是真的吗?”二姐问道。 “是真的!”李师师羞红了脸说道。 “二哥,你个傻子。你昨晚不到燕青家找师师,跑到河里巡个屁!” “你个老巫婆,我怎么知道师师看上的人是燕青。” “师师呀,师师,有这样的好事为何不和婆婆早说?”婆婆听说燕青是球星,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师师呀,不是我夸你,婆婆从小看你不一样,全城顶属你漂亮。孩子,抓住了燕青啊,可不能让他跑了。你为何不让燕青快到家里来,说婆婆给他包饺子吃!” “哎……我说疯婆子,你可见风使舵转得快,你刚才还恨不得嫁给任公子呢,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了?” “二姐,我不和你吵了,师师快说,燕青什么时候到家提亲!” “一会儿就到。” “我的天呀,光顾了瞎扯,我今早还没洗脸呢!”婆婆说着忙往屋外走。 “婆婆,你慌得什么劲?你就是把老脸磨平了,燕青也不会看上你!” 婆婆不理他们说什么,急着往家走。她推门出来,却看到一个小伙子正要敲门。只见此人——外貌风流倜傥,仪表天然磊落。燕青果然真的上门提亲了! 20. 欣赏礼物 童贯王黼来访 自那天散朝后,蔡京感觉有一肚子的委屈。他没想到,辛辛苦苦地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最终却落得个“人书俱老”的评价。如果皇上这样看待自己,说不定那天,他就要被踢出朝廷了。对高官们来讲,他们当官、恋权是有的瘾,他们都恨不得坐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到死。 蔡京早上起来一直没精打采,他百无聊赖地走到书架旁翻阅图书。无意间,他发现前些天西门庆送给他的礼物,一个精致的小樟木箱子。 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放有几颗丸药,包装纸上写有:“金枪不倒,赛过神仙”等字样。在箱子底部,还有一本发了黄的图书。他拿出书来观瞧,只见上面全是淫乱不堪的图画。他好奇地翻开看了许久,竟一点那反应都没。气得他将书扔回原处、盖上箱子,叹息道:“唉,难道,我真的老了?” 白驹过隙,当你自认为得到一切时,也在失去一切!蔡京是老了,除了推脱不掉的工作,他至今所保留的兴趣就是研习书法。他拿了一本王羲之的《十七帖》,走回到书案前,坐在太师椅上。他沾好笔墨,刚要书写,又把笔放下了。蔡京突然意识到西门庆送“礼”的绝妙,他会心地笑了…… “太师,童公公来访?”门外传来管家翟谦的声音。 “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童贯领着一人走了进来。翟谦留在了门外。 “太师,还在研习书法呀?您太勤奋了!” “过讲啦,我是习惯成自然。”蔡京站起身来迎客,“这位是王——?” “他叫王黼,字将明。”童贯回答。 “对,对,我老啦,名字在嘴边,就是叫不上来。” “将明一直想拜见太师,因为和您不熟,所以邀我一同前来。”童贯说明来意。 “校书郎一直工作努力,这次又升任为行幸局主管,真是可喜可贺呀!” “太师,这是将明的一点心意。”童贯走到蔡京身边,递上了一个揭帖。他凑在太师耳边低语着,蔡京听后频频点头。 王黼看他们说完,见蔡京显示同意的样子,倒地便拜:“学生一直敬重太师,愿拜您为师!” “请起,请起!”蔡京心中大悦,挥手示意王黼起来道:“将明,你我早有师徒之谊,何必这么客套!” “王黼虽是您的学生,但也要有个正式的拜师礼呀!”王黼站起身来说道。 “请坐!”蔡京让座,“上茶!”他对门外喊道。 “谢谢,太师!”童贯和王黼找位置坐下。 “将明,我记得,你的官职是符宝郎吧?”蔡京关切地问道。 “是的,我先作校书郎,后作符宝郎,履职将近二十年。那天是皇上临时让我写会议记录。” “要说时间也不短了。这回升任为行幸局主管,你有何感想?” “太师,我突然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想请太师给我指点一二。”王黼摆出了一副学生姿态。 “年轻人嘛,要敢想敢干,不要怕失败。” “对,将明你就放心大胆地干,有太师支持你,还怕什么?”童贯鼓励着王黼。 “可是……万事开头难呀!” “将明呀,那天在朝中开会你也听出来了,皇上对我推荐的佳人都不满意。说实话,处理这些事情,我还真不擅长。”蔡京承认自己的失败。 “太师,您是不知,皇上是情有独钟,才否定了您过去的工作。不是您干得不好!”童贯在一旁解释道。 “真是这样?”蔡京一愣。 “太师,您没注意射箭比赛那天,皇上的表情吗?” “没有,那天我身体不舒服。” “当时,皇上两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看!”童贯伸出两指,指向自己的眼睛。 “什么美人?”蔡京不懂童贯在说什么。 “就是获奖者,抱走的那个!” “射箭比赛有此奖项?” “太师,那天您真病得不轻,那美人是观众,不是奖品!” “童公公,你说的美人是谁?” “据说,是‘李记染坊’的李师师。” “童公公,这就简单了。把那姑娘召进宫不就得了。” “太师,没有这么简单。那姑娘有意中人!”童贯回答。 “我说皇上突然要开行幸局呢,”蔡京猛然醒悟,“他是想找一个,像李师师一样漂亮的姑娘?” “可是,上哪找模样相同的人去?”王黼开始说话。 “将明,你说得对,这事还真难办!”蔡京点头赞同。 “所以,我们才来请教太师啊!” “这种事请教我这个老头子,作用不大。不过,按作事情的原则来讲:一曰步骤;二曰条理;三才是认真执行。步骤呢,就是要分几步走,条理就是谁先谁后,想清楚了这两点,最后才能进入实施阶段。” “那我们先做什么呢?”王黼继续问。 “当然是先找李师师,和他谈!” “太师,燕青已经到李师师家登门求亲了,我们怎么谈?” “你看看,你们做事拖拉,这就被动了。” “那怎么办呀?” “嗯……”蔡京想了一下,“要不这样,你们先筹备选美比赛,让皇上看到你们开始工作了。” “对,太师说得对!”童公公表示赞同,“我们一直再研究下去,皇上肯定认为我们消极怠工。在全国范围内举行选美大赛。万一挑出更好的,让皇上满意呢。”。 “太师,”王黼没有理童贯,继续和蔡京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皇上看中的女人,如果搞不到手,我估计,我这个行幸局局长干不了几天!”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刚没马蹄……皇上的寻芳之路还长,你没必要这么悲观、下结论这么早!”蔡京安抚王黼。 “太师,您不能小觑这一见钟情的力量。我认为年轻人的感觉更对。”童公公又认同王黼的说法。 “做事情,抓重点是对的。先让李师师和燕青断绝交。”蔡京也改变了想法。 “可他们正在热恋之中,怎样把他们拆开?” “嗯……”蔡京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想办法给李师师家施加压力。” “太师,我们正在开展此项工作。困难的是,李师师家非常认同燕青。燕青年轻帅气,还是卢俊义在京城的买办,他这次射箭还赢得豪宅,一般的方法很难奏效。” “你放心,高太尉肯定能把豪宅要回来。燕青要是没了房子,他一个家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师,我们担心的是卢俊义的支持。” “这样吧,打蛇打七寸!要想搞垮燕青,先从他主子下手。等断了他的财路,使他陷入到生存的危之中,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太师英明,为我们工作指明了方向。” “记住啦,做事要滴水不漏!绝不能让外界看出来,是皇上和百姓抢女人。”蔡京告诫道。 “对,我们明着搞选美大赛,替皇上选女人;实际上,暗中搞定李师师!”王黼顿时来了兴趣。 “将明,你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次的选美比赛,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让皇上看出你的能力。” “太师,搞选美比赛,过去朝廷也搞过,一般来讲,需要比试那些才艺呢?”王黼想蔡京说得更详细些。 “这事童公公比我清楚。” “过去在宫内搞的选美,形式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让宫女站成一排,皇上一旦看中啦,就让太监把她们脱光了,裹着毯子抱进卧房。” “皇上这次能亲临比赛现场吗?” “出宫选美,皇上肯定不会参加。”蔡京回答。 “太师,这么重要的赛事,没有权威怎么行?不如您作评委会主席,我让选手到台上踱方步、转圆圈,您若看中啦,就让童公公给皇上送去。” “我老啦,不中用啦,整个一个脸盲!根本分不出丑俊来。”蔡京推脱,“不过从原则上来讲,给皇上选美不能选出个花瓶,要有充分的才艺展示,譬如:舞蹈、音乐、美术呀,内容全面点、节目丰富点、场面热闹点。” “卑职明白。”王黼回答。 蔡京和王黼说了这么多,渐渐熟悉了起来。他开始问一个隐私问题,“将明呀,皇上为何这次突然看中了你呀?” “还不是童公公保荐。”王黼实话实说。 童贯于是解释说:“那天我看出了皇上的心思,可单凭我一己之力,极难为皇上找到意中之人;太师官位高,出头多有不便;所以,我认为还是选个年轻人更好些。王黼和我长时间在宫里,交情不错,我知他寻花问柳的地方没少去,经验丰富,又有女人缘,就向皇上推举他了。” “以搞女人为特长升官,王黼,你可是福将!”蔡京开着玩笑。 “我主要是托大人的福!——太师,选美比赛要是没人参加怎么办?” “重奖之下必有勇妇!” “你看,我……应找哪个部门申请奖金呢?” “哈哈……王黼呀,聪明!你这拜师费没白交,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蔡京大笑,他从抽屉里拿出请款单,又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毛笔,开始批钱,“皇上不是说了吗,消减军乐团开支,我就把……他们这个年度的费用全部拨给你!”随着话音,签字完成。 “真是,太谢谢太师了!”王黼恭敬地上前双手接过。 21. 童贯点播 王黼心领神会 最不想听到燕青提亲之事的人就是任员外了。他知道,如果这时再找王寅提他儿子的婚事,肯定会碰一鼻子的灰。可是,他不愿善罢甘休,他要找童贯想想办法,总归这些官府太监们坏道道多。 童贯早上的工作是忙碌的。他一开办公室的门,就顶进来几个报销差旅费的人。这一拨人刚走,又进来几个宫女。她们吵闹着说:益母草膏没了、胭脂不够用了、胸围款式太落伍啦,叽叽喳喳地吵闹了好半天。童贯刚把这些婆娘打发走,王黼就钻了进来和他密谋选美之事。他们正说着,任贵堂推门走了进来。 “童公公,您总是准点上班。”任员外开门如是说。 “准点?我是提前上班,我这命呀!”童贯抱怨离皇上太近没办法偷懒。 “这位是——?”任贵堂指着坐在旁边的王黼问。 “哦,这位是王局长,这位是任员外。”童贯坐在办公桌前给二人介绍。 “王局长好!”任贵堂上前拱手施礼。 “坐吧。”王黼没有还礼,指着旁边的椅子冷淡地说。 “王局长是哪个局的?”任员外看这个年轻人架子挺大,想问个究竟。 “保密局。”王黼不想回答“行幸局”。 “保密局?——没听说过!”任员外摇着脑袋。 “你没听到的事多啦!”王黼回答得一点都不客气。 任贵堂没想到一上来就被这个小官僚拍了一闷棍。他心中恼火,想把王黼轰走,于是和童贯说道: “童公公,我找你有点私事。” “说罢,王局不是外人。我们刚才还在研究你的事呢。”童贯如此说。 “童公公,你知道吗,燕青已经到李师师家提亲了。” “听说了,你想怎么办?”童贯回答的不冷不热。 “我不能把生意白白让给他家,儿子还讨不到老婆呀?” “任员外,把生意让给他家你可是同意的。” “我不都是为了孩子嘛!” “你家公子找谁不好,非要找李师师?” “那怎么办,他就看上了人家。” “你们这些土豪,就知道溺爱孩子!” “我呀,一直对孩子存有歉疚。当初,他小时候,我要是照顾他好一点,就不至于掉到染缸里,搞成这副德行。” “你儿子长那样,你不想一想,李师师能同意吗?” “所以呀,我才下赌注,把生意让给他家。” “这下倒好,鸡飞蛋打!” “就是说,真让人着急。” “急什么?那么大一单生意,他没钱做不了,早晚会求到你头上。”童贯看似胸有成竹。 “现在情况不同了,燕青求婚,见面礼就给了十万。” “你听谁说的?”童贯吃了一惊。 “我家伙计说的。王寅开的工资高,现在都跑去给他打工了。” “王寅不但得到了钱,还从你染坊挖人?” “就是!他要是把那匹布料染完,能赚二十万的利润!”任员外伸出两个手指。 “哼!我过去给你染布,你都说赔钱,怎么到人家手里就赚钱啦?” “公公,我过去不是怕别人抢了生意吗!” “你们这些商人就没一句实话。” “公公,我对别人说得是假话,可对您,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量你也不敢骗我!” “童公公,想想办法吧!咱们可不能让多年合作就此结束了。” “任员外,燕青给了王寅启动资金,后续资金有吗?” “这……我倒不清楚!” “还是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慌什么?” “不过,我听说,燕青老爷很有钱,他是大名府首富。” “卢俊义有钱和燕青有何关系?” “我害怕卢俊义帮他。”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如果公公能断了燕青的钱路,王寅肯定要上门求我的。” “任员外,我刚才正和王局商量如何说服卢俊义不要参与此事呢。” “公公您费心,这事办好了,我任贵堂可是个爽快人。”任员外喜出望外。 “王局,你肯帮忙吗?”童贯假意问王黼。 “公公,这事不好办呀!”王黼跟着演戏。 “好办,我就不找你啦?——我的王大局长!”童贯演出求人的最高境界。 “王局,这事就拜托你了。”任员外也转过来求王黼。 “任员外的孩子,就如同我的孩子。将明呀,你知道,皇上一刻也离不开我,你就辛苦你一趟吧!你无论为多大难、垫多少钱也一定要做成此事!”童贯恳切地请求王黼帮忙。 “童公公,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看来,我是不管不行了。但是,此事如果走漏了半点风声,会对我的名声与前程造成极坏的影响。任员外,你明不明白?”王黼做坏事先封口。 “王局,我明白,我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任员外,这样做你满意吧?”童贯端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童公公,我满意!不过……王寅要是拿着官府的合同,找银号贷款;或者说,赊欠了材料,他也会把生意做完……那可怎么办?”生意人都善于利用资金。 “到了那一步,我也没办法!作为朝廷官员,按理说,就不该管你们的闲事。” “公公说得对,我自己想办法。” “记住了,任员外,我可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才答应帮你的。这事的前因后果你都清楚,出了任何事,绝对不能牵扯到我们俩个人。你知道吗?”童贯叮嘱道。 “公公您放心,我到死都不说!” “好,一言为定!”童贯站起身来,伸出了手。 “公公,王局,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忙吧。”任员外明白这样握手的含义,起身告辞。 “公公,我怎么糊涂了。难道,任员外的公子也想娶李师师?” “正是!” “你赶快让他退出!有一个燕青就够烦的了。” “我怎么让他退出?我能说皇上喜欢李师师,你儿子靠边儿站?” “这倒也是。” “做事好,不如做事巧。要学会借力打力!——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嘛。” “您是想让任公子搅黄了燕青的婚事。” “对呀!皇上喜欢李师师不能对外人说。等到任员外和燕青斗得两败俱伤时,师师剩下一个人,咱们的事就好办多啦。” “公公高明!” “起初,皇上想让我替他把师师搞到手。可是,我乃皇上近臣,做事容易招惹非议。为了避嫌,我才推荐了你!皇上开始还不放心,认为你年轻、办事不牢。我说,年轻才是王黼的资本,处在发情期的人干事才最有魄力!” “公公您真会说。” “不这么说,你上得来吗?你甘心做一辈子的校书郎?” “我真是太谢谢您了。” “不用谢我,皇上的私事就是我的公事。” “公公说得好!” “另外,我问你,蔡太师提的建议你考虑了没有?” “有什么好想的,无非两条:一是搞定李师师;二是选美比赛。” “王黼,你这种态度怎么行?你知不知道,这事你做好了就飞黄腾达;做不好就身败名裂?” “有这么严重?” “当然,事情做不好,你又知道皇上过多的私事,朝廷你就呆不下去啦;相反,做好了,皇上的女人是你选的,功劳卓著,那还错得了!” “公公,分析的对!” “工作的重点是第一条这没错,俗话讲——情人眼里出西施。皇上既然看中了李师师,你选美比赛搞得再好,美女再多,他也很难寻到意中人。” “公公所言极是!” “所以说,第一条要暗中努力完成,那是为了升官;第二条要轰轰烈烈去搞,那是为了得利。” “得利?”王黼一惊。 “你作为比赛的筹办者,在全国范围内选美。你想想,会有多少材料、物资都经由你的手?拉锯就掉沫——这个连普通老白姓都懂的道理,难道你不懂?还有,哪个高官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入宫;哪个烟花妓女不想赢得头牌。到时候,你就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你手里捧着个聚宝盆,难道还不知道?” “幸亏公公点播。” 王黼没有想到,他这个进士,自认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却被这个伺候皇上多年的、被阉割了的太监,深深地上了一堂人生大课。 22. 翁婿会面 盘问燕青家底 人逢喜事精神爽,燕青自从和李师师交往后,诸事变得格外顺利。高衙内看燕青和梦元老谈不成汴河改造项目,他拍着胸脯答应了一件事——皇城蹴鞠球场的建设他是肯定有能力承揽下来的。此言不是一句空话,因为在体育相关事宜上,高俅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 还有一件事也让燕青高兴。高衙内终于找到了黄通判,和他说明,燕青要投资辽国使馆。起初,黄通判有些为难。他说,这事都已经和蔡太师谈好了,并且,已经派人给远在江南的表兄送去了信函,让他火速来京城洽谈。高衙内一听,当时就火了,说是不给他面子。黄通判终归是一个开封府的判官,级别虽然不低,但肯定没有太尉府的势力大。于是,黄通判连忙解释道,等表兄苗天秀来到了京城,他会全力劝表兄放弃投标,不和燕青争生意。这样的话,卢俊义在京城投资酒店的事就算基本谈成了。只要卢俊义在京城投资的愿望达成,酒店建成后,燕青是肯定要参与经营的。那样,燕青少说也要在京城呆个十年八年。到那时,说不定他和师师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燕青越想越高兴,径直来到师师家,想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上次到李师师家来,正赶上王寅病重。因此,燕青没有机会和李师师的父亲谈话。中途,李师师找过几次燕青,两人玩得挺开心。事情又过去了十多天,听说王寅的病情好转,能下地走路了,燕青这才二次登门。 他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刚好看到,李师师正和一个伙计晾晒染布。李师师小巧的身子登在梯子上,不禁让燕青想起他们的初次见面的场景。李师师在‘丰乐楼’远眺皇城的那一幕是燕青终生难忘的。说实话,女人的美,不只在卧房,她们劳动时的身姿更美。 “师师,干活那?”染坊的大门是开着的,燕青走了进来。 “燕青!”师师惊喜非常,她不顾梯高凳滑,竟从上面跳将下来、跑向燕青。 “注意点!” “我知道!”李师师扑向燕青的怀里,燕青顺势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 “你怎么到这来了?”落地后,师师晕眩着说。 “你不去找我,我只好来找你呀!” “染坊开工,家中事情太多,这两天,我一直抽不出身来。” “怎么样,生意挺好的吧?”燕青问。 “当然好,要发财啦!”师师俏皮地说。 “你爹病好点了吗?” “好多啦,能下地走路了。” “上次来,可够吓人的,他一直昏迷。” “是呀,后来找医生开了几副汤药,喝下后,渐渐好起来了。” “丢了女儿,他能不急吗?以后,你可不要乱跑了。” “还说我乱跑,人家还不为的是找你!” “你找我应事先告诉父亲,省得他为你殚精竭虑的。” “其实,父亲不单为我,他一直也为哥哥的生意焦虑。哥哥干工程垫了不少款,家中的钱几乎都被他掏空了。” “我给的钱够用吗?” “这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父亲知道你出了那么多钱,他说要好好感谢你。” “没有必要。” 他们正说着,王寅拄着拐仗从房里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咳嗽,看到燕青,他有些激动地问道: “是燕青吗?” “是我,伯父。” 王寅踉跄着上来和燕青握手,颤抖地说:“燕青,恩人呀!” “爹——,你说什么?他是我男朋友!”李师师搂紧燕青的胳膊晃动着说。 “老伯,您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家老爷的钱我会还他的。” “老伯,不着急!” “别站着啦,咱们到树荫下坐坐。” 在染坊的院内有一个高大的槐树,此时正是枝繁叶茂,整个树冠覆盖了大部分的院落。师师闻言,率先跑到槐树下擦拭桌椅上的尘土,让父亲和燕青坐下,她也坐下。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面熟呀?” “老伯,咱们见过面。上次官府运来布匹时,就是我卸的货。” “哦……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老糊涂了,那天,我一直把你当成虎儿找来帮忙的朋友。你看你,干完活,不但工钱不要,连碗茶都没喝。” “老伯,举手之劳,也是我应该做的。” “哦,你还有个足球落在我家里。” “老伯,那足球就留给师师的作纪念吧。” “小伙子,你在哪高就呀?” “我在大名府,帮卢员外打理生意。” “父母还好吧?” “伯父,燕青自小死了爹娘。” “你看看,我不该问。” “老伯,没有关系的。” “你和师师相好,你想过没有,将来两地分居后如何处理?” “我会把工作调到京城来。” “好办吗?” “等‘齐云社’有了名额,我自会过来的。” “‘齐云社’是朝廷的球队,又是部队编制,可不好进呀。” “高公子正在给我想办法呢。” “高衙内办事靠谱吗?” “爹!你都说些什么?高公子和燕青是一起踢球的好朋友。” “燕青,你踢球跟谁学的艺?” “我从小就喜欢,没有拜过师。” “哦,自学成才。” “老伯,你夸奖了!” “在大宋朝,踢球的人有很多。但是,踢出名堂的,能养家糊口的却很少。” “老伯,您说得对!” “踢球呀,吃的是青春饭,我看你还是要学门手艺,如果不嫌弃,我来教你染布吧。” “爹!燕青可不稀罕你那破营生!” “唉!师师,不能那么说老伯。”燕青怕伤了王寅的自尊,委婉地劝说道,“俗话讲: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燕青如果有时间,一定向老伯拜师学艺的。” “看看,还是燕青明事理!艺不压身,多会一门手艺,就多一份生活的保障。” “老伯说得对!” “燕青呀,你京城没家,结婚不如就入赘到我家里。以后,孩子要姓李。想当年,我就是——” “爹!燕青在京城有房产。我可不愿和你这老糊涂住在一起,更不会让孩子姓李,我让孩子姓燕。” “燕青,你射箭真的赢了房产?”王寅听说过燕青房子的事,但他认为是女儿骗他。 “真的,老伯。下回来,我可以带房本给您看。” “那倒不用了。”当王寅听说燕青真有京城房产时,他知道低估了这个年轻人,此时,他不得不对燕青刮目相看了。 “唉!我呀,真是老糊涂了。看看师师找的心上人多好!前些天,我还逼女儿嫁给任公子,差点把她推到了火坑里。”王寅说到难过处,竟流出泪来。 燕青看王寅难过,连忙转移话题,“老伯,你干印染多少年啦?” “快三十年啦!说来话长,想当年,我给‘李记染坊’当伙计,掌柜的觉得我老实、肯干、人品又好,就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了我。老掌柜的就这么一个女儿,最后,他是不得已才把家业和手艺传给了外人的。我呢,不想像他那样,想多生孩子。可怜呢,我那老伴啊,她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老伯呀,您一儿一女的命也挺好的。” “唉!我那个儿子对印染没兴趣,却要干建筑。你知道那行业多乱呀?整天受气不说,还要不回钱来,真是不好干呀!” “老伯,我现在正谈着一个项目,如果谈成了,我会帮助你儿子的。” “你也干建筑?” “不是,我是搞投资的。” “搞投资可需要不少的钱呀?” “爹!燕青的老爷是富翁,卢俊义有很多的钱。” “是嘛?”王寅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这个未来的女婿还是富豪的买办,做得都是大生意。 燕青和准岳丈在树下拉着家常,不知不觉就已经日落西山了。师师看他们谈话得投机,就想留燕青在家吃饭,燕青别无他事也就同意了。当李师师兴高采烈地走出家门,要到市场上买来鲜活的桂鱼和‘杏花村’酒时,却有一人找上门来。 此人是卢俊义的管家李固,他要燕青速回大名府,向老爷交代京城的工作。 23. 再回京城 西门收尾工程 上次看到陈洪和李虎打起来,西门庆知道亲家的工程就要烂尾了。他发现收拾剩下的活也花不了几个钱,就答应帮陈洪找人,来完成宅院的建设。 西门庆虽然外表豪爽,却内心精于算计。他知道,通过亲家陈洪,他可以开启进入皇城的发展之路。 西门庆急急忙忙地跑回清河县,他把正在修建中的李瓶儿房子停了,带着包工头贲四,星夜赶往京城。等到了京城,天色已晚,他怕打扰陈洪,就和贲四住进了都亭驿。 都亭驿辽国使馆,因燕青回到了大名府没有音信,高衙内没有理由不让黄通判的表兄参与建设。黄通判的表兄苗天秀因夫人生病,这次没来。他交由他的下人苗青负责。 苗青和西门庆有生意上的交往,他们很熟。现在都亭驿都改了名字,叫“天上人间”,听说还是蔡京取的名字、书写的牌匾。 西门庆早上一觉醒来后,他和贲四吃过早餐,就径直来到了陈洪家。进了亲家门,刚好看到陈洪叼着一本书从茅厕出来。 他见西门庆回来格外高兴,顾不得洗手,在裤子上抹了抹,上前就和他们一一握手。 “四泉,你这么快就回来啦!”陈洪先问。 “是呀,您的事我能不急嘛,这些天光剩赶路了。” “这位是?” “贲四,贲队长。我们清河县有名的包工头。” “贲队长,辛苦啦!” “陈员外,您别客气。西门庆是我大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先进屋休息吧!” “不用啦,亲家。我们昨晚就到了,住在了‘天上人间’,休息得挺好。” “唉,花那冤枉钱干嘛,我家里也有地方。” “我住那不花钱,酒店的老板是我兄弟。” “咱先看看房子的建设情况吧?”贲四说道。 “好吧,这边请!”陈洪走在前面。 “亲家,我女儿、女婿在家吗?” “他们都没在家,到江南旅游去了。他们见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看着心烦,所以才出去的。”陈洪边说边把西门庆和贲四领进了儿子的宅院。 陈洪和儿子的宅院有一墙之隔,穿过墙中小门就可进来。只见新建的四间房子还没有上瓦,院中各种材料散落一地,干活的工人一个没有。 “贲四呀,我亲家请包工队打了眼,和干活的人整天吵架,都快气死了。”西门庆介绍道,“这活,我估计,你要干早完工了。” “咱别提干活快慢,干到半截撂挑子,这人信用就有问题!”贲四一边说,一边查着房屋的窗户和门。 “就是说嘛,贲四给李瓶儿盖的六间房子,才用了一个月都快完工了。我亲家这四间房子,至少过去三个月了吧,愣没完!”西门庆嫌弃工程进度慢。 “庆哥,来时你没和我介绍清楚,这剩下的活,我估计,十天半个月就会完工。要不了几个人!”贲四担心来多了工人费钱。 “贲队长,人多没关系,我和‘天上人间’的老板苗青是好交情,他那里装修还没完工,富余的人可以安排给他干活。” “那太好了,只要不窝工就行。” “贲四,我亲家说了,他还会在京城给你联系业务呢。” “麻烦亲家多不合适?”贲四有意客气。 “哦,说起京城工程的事,我还真给你问了。”陈洪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 “是吗?‘’西门庆有意把贲四支开,说道:‘’哎,贲四,你先看看房子还差什么材料,给我列个清单,我好采购。” “童公公同意给你工程。”见贲四走开,陈洪接着说。 “他这么好说话?”西门庆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地顺利。 “他之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我看主要是因为‘药’的事。” “胡僧丹?” “对,他说皇上吃了那‘药’很管事,正张罗着选美呢。” “这么说,蔡太师把药已经给了皇上?” “蔡太师做事不会那么不慎重,他肯定会把药交给童公公让御医做鉴定的。” “这么说,我的药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的必备良药?” “是呀,御医还问你的药是在哪买的?” “他还真会问!我就是开药铺的,问我进货渠道干什么?” “是啊,我也看出他们没按好心。我还提醒御医说,那药只能一日吃一丸,千万别多吃!” “亲家,你提醒得对!你不知那药再多吃一丸会闹多大笑话。我上次到京城来,一个人吃多了,简直是丑态百出,至今还是京城人的笑柄。”西门庆高兴得说漏了嘴。 “你说的是谁呀?” “亲家,您就别问了。” “我告诉你四泉,太尉府那帮踢球的人,你可少惹他们。”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你敢说,你不认识高衙内?” “高衙内长着一对板牙当然好认。” “高俅可是杨戬的顶头上司,咱家可惹不起他们。” “杨戬何时回来,有消息吗?” “他还不敢回来。最近听说他最近丢了几个城池,皇上非常不高兴。” “打仗都互有胜负,不知哪天又夺回来,亲家你也不必过分地担心。” “但愿如此吧!” “刚才你说童公公对我的药很感兴趣,下文呢?” “他想替皇上多买一点,问你价格。” “皇上这一辈子的药我全包了,终身免费。” “我也是这么说的。童公公听了很高兴,于是,我又问起他工程的事。他说那好办,皇宫修修补补的活有的是,让你回来找他。” “真的?我的‘胡僧丹’可成了灵丹妙药。”西门庆喜出望外。 “童公公还说,做这种事别打着他的旗号不灵。你不是蔡太师的义子吗,就说是蔡太师推荐的队伍,没人敢不买账。” “可是,可是,我还没拜太师作义父呀。” “这我知道,你当儿子的事越快越好。童公公都提醒了,你还不明白?” “那就是说,蔡太师有认我作干儿子的想法?” “肯定是。太师认为你会办事、会送‘礼’!” “没想到,这‘药’可太灵了!” “另外,我还忘了说了,你随药赠送的那本黄书,皇上已经收入了藏书阁。你不知,他为了那本书,找了很久,没想到,却被你送了回来。” “你看看,我送的两样东西皇上都喜欢。” “你是高兴了,可有人却倒霉啦。你想想,花太监把皇上那么‘重要’的书,私自带出宫,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的天呀,我说花子虚突然间吃了官司。没想到,这书也这么灵!” “花子虚是谁?”陈洪被搞得一头雾水。 “花子虚是瓶儿的前夫。他和瓶儿一直感情不和,而瓶儿真正爱的人是我。只要花子虚倒霉了,我和瓶儿就可顺理成章地成为夫妻,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搞个女人还这么费事。” “人,不动脑子,那会有收益?” “你要想赚钱,得赶快找童公公,别把事情放凉啦。” “我知道,我尽快让贲四把你家的活干完,就去找童公公。” “四泉呀,我家的事现在倒不急了。童公公说,皇上对汴河开发的设计很不满意,这天河街拆迁的事恐怕要往后拖了。再说,王寅自从接了军队的那单生意,听说最近一直干得挺好。等到他家赚了钱,李虎就该知道谁对谁错了。”陈洪的言外之意,他希望李虎继续把工程干完。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先和贲四找童公公,看他能给我什么项目。” “对,你这回来又带着药了吗?” “带着啦,我回清河县一是取药,二是找人。” “你一会儿见了童公公务必把药先给他,皇上要是断了‘药’,谁也担待不起。” “皇上离不开我,这下,我可就要飞蝗腾达了。” “你小子,真是走狗屎运!” “庆哥,材料清单都已经列好了,请你过目。” “不急,先放在你那里。我们先去找童公公,把你的事先安排好了。” “那亲家的宅院?” “自己亲戚家的事,早两天,晚两天,无所谓。我不是说要带你来京城发财吗!” 贲四听到西门庆的话很是感动。他没想到,帮瓶儿建房,会给他在京城建筑领域开阔出一片新天地…… 24. 选美初赛 美女纷纷登场 童贯每天都要伺候皇上,他没时间去大名府找卢俊义,说服他不让燕青和皇上抢女人的。 因此。 他把此事安排给了王黼。而王黼的官是童贯推荐的,这份情他必须知。前些天,王黼特意去了一趟大名府。 在临行前。 任贵堂前来为王黼送行,差旅费给了很多,他还真以为王黼是为他办事呢。 来到了大名府。 王黼首先找到府尹梁中书。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见到岳父的学生来访,他是非常的热情。 而王黼呢,他没有对梁中书实话实说。他说,卢俊义怂恿恶奴燕青在京城胡作非为,射箭舞弊,抢了驸马爷的豪宅,皇上大怒。 梁中书听闻此言后,当即表态,他会给卢俊义一点颜色看看。可怜的卢俊义。 他本想进京城谋官、寻求发展,却没想到引来了塌天大祸!他的巨额财富早有人垂涎三尺了。 王黼没想到事情办得出奇地顺利。他不用见卢俊义,就把事情办妥了。李固突然来到京城,叫回燕青,其实就是王黼作的手脚。 在听闻燕青离开京城之后,王黼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年轻人有干劲,工作开展得很快。没用几天,选美大赛、初赛预选就开始了。 在选美会场外,参与人数之多是王黼始料不及的。听说有些人,是前天夜里就扛着铺盖卷排队等候的。 王黼作为主选美官,他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在他的两边,一边站着两个太监,那是他从童公公那里借调过来的。这时,他们一本正经地开始喊号了: “一号选手请登场!” 帷幕拉开,一个身材健硕的女人迈步登上台来。 “三位主考官好!”此女子声音洪亮。 王黼看此女子长相一般,勉强够选美资格,于是连姓名的懒得问,直接说道: “美女,你有何才艺展示?” “考官,我会立大鼎。”话音刚落,她就大头朝下,两脚劈开,像个“V”字样,戳在了舞台中央。 她的上衣,像裙子一样落下,裹住了头颅,胸脯像藏有两只小兔子,突突乱颤。 “美女,停!”王黼笑着让美女站起来。 那美女不会鲤鱼打挺,根本站不起来,她就势扑倒在台上说道: “考官,我还会蛙跳!” “是吗?太好了!”王黼假装惊喜,“向后转,一、二、三,跳!”他象军人一样喊着口令。 “呱,呱,呱!”一号美女听着号令跳出了门外。 “二号选手请登场!” “三位考官好!” 进来的这位选手长相姣好,就是声音略微粗了一点。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讨厌!都叫我姑娘,人家是纯爷们儿!”王黼这才看清他大大的喉结。 “我这是选美比赛!” “对呀,你看我美不美?”那个南风扭动着腰肢,摆着各种POSE。 “好美,好美!纯爷们儿,你赶快下去。”王黼自知理亏,他选美比赛没有注明性别,出现了疏漏。 “我还有才艺展示呢!” “以后再说,以后再比说!回来给你办个专场。”王黼有些不耐烦。纯爷们儿悻悻地走了…… “三号选手请登场!” “各位考官好!” 这是一位面容娟秀,说话柔声细语的姑娘。 王黼看到这个姑娘质量不错,顿时来了精神。他睁大眼睛,仔细观瞧。 “姑娘,你身后背的是什么东西?” “俺的娃。” “选美比赛,你还带着孩子?”王黼都快气疯了。 “孩儿他爹不见了呀?” “你快去找孩儿他爹!下一位!” “我才艺还没展示呢?” “不需要!” “我会清蒸鲈鱼、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酱鸡腊肉……” “快把她架走!”王黼对身边太监吼道。太监立即上前架起那妇人往外拖。 “哟,你吓到俺孩儿啦!”妇女挣扎着说道。 “哇!”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哭了。 “你看看,你看看,俺的苦命的孩子!宝,乖,宝宝不哭……” “快把她弄外边去!‘’ ‘’哎呦,尿了!”一个太监使劲地甩着手上的水。 “快,快,把地擦干净……”顿时选美考场忙作一团。 “下一位!”王黼这次喊话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 进来的女孩,她的美貌是足以给刚才那场闹剧压惊的。只见她,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近前说道:“考官好!”听起来,声音有点怪怪的。 王黼定眼一看。只见这个女孩金发碧眼,雪肤玉肌。行动处,如弱柳扶风;闲静时,似娇花照水。真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这是个域外美人,一下子把王黼迷上了。 “考官,你想什么呢?” “呃,”王黼像是从梦中醒来,“想你……不是,我问,你多大了?”他回答得有些慌乱。 “青春十八。” “在……那里工作?”王黼缓过神来。 “象棚。” “象棚,马戏团?‘’ ‘’对呀。‘’ 哦……开始才艺表演吧!” “把狮子牵进来!”美女回头冲外边喊道。 “不,不,停!‘’王黼吓得差点尿了裤,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美女,我们还想活命呢。‘’ “我是驯兽员,我保证你的安全,没事的。”美女耐心地解释。 “那也不行!美女,你还有别的才艺吗?” “我还会歌唱。” “这个好,安全多了。开始唱歌吧。”王黼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见那美女轻启朱唇,慢吐柔舌,唱道: 宫城高墙红漆柱。 睿思殿、相思怨。 锦砖御街龙辇路。 大道虽宽,孤独寻觅,无缘方恨苦。 弱水三千不是水,登临滛池望圣台。 锦瑟华年谁与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情歌,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好,唱得好!”王黼拍案叫绝,“这首歌太好听了,作为选美主题歌正合适。” “这是周邦彦老师写的歌!” “周邦彦?”王黼一愣,“就是写《汴都赋》的那个。” “对,正是他!”美女说道。 “哎!我真是糊涂,这选美比赛应该找他做参谋!”王黼一拍大腿,有些后悔。 “是想让我作参谋吗?”随着话音,周邦彦款步走了进来。 “哟,呦哟!邦彦学士,邦彥大哥,您来得太好啦。我这一上午呀,就没挑出一个好的来。” “她不行吗?”周邦彦指着域外美人问道。 “这位美女肯定行。你进入围下一轮了!” “谢谢考官!”美人施礼后下去。 选美比赛是离不开好的音乐的。而在朝庭中,众所周知,周邦彦是以诗词歌赋见长,素有宫廷柳永之誉。 周邦彦比王黼年长、官位高,所以,就是王黼有心求于他,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今天没想到,这个风流潇洒的周邦彦大学士,竟不请自来了。 25. 同僚密议 选美操作规则 王黼当即叫停了比赛,遣散了工作人员,拉周邦彦坐在一旁私聊。 “我给你挑选的美女如何?”周邦彦率先问道。 “太好了,这才是我想要的!哥哥,要是没有你推荐的这个美女,我这一上午,算是瞎忙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 ‘’哎呦!我忘了问美女的姓名。” “王黼,你真是色迷心窍。问了半天,竟不知道人家是谁!我来告诉你吧:她原名叶塞尼亚,我嫌名字绕嘴,改成了——夜来香。” “哥,你的才学全用在这方面了。”王黼揶揄道。 “学以致用。美人配佳名,相得益彰!”邦彦诡笑着。 “夜来香乃异域美人,宫中没有。哥哥,你说皇上会喜欢吗?” “男人都喜欢猎艳惊奇,这是天性使然。有她在,皇上至少可以换换口味儿。” “哥哥分析的对!我为什么要海选?就是怕给皇上遗漏了世间的美色。可是,这海选范围太广,什么货色都出来亮相,我如果再这样搞下去,恐怕太浪费时间了。” “就是,皇上给你这么大一个官,你都不会作!海选用得着你一个局长坐镇?叫一帮太监们选选不就行了。” “是呀,哥哥说得对。要说这选美差事,哥哥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哥哥花街柳巷填诗赋词,身边美女都围着你、绕着你、求着你,挑几个好的,岂不简单。” “要说也是!我来干才算人尽其才。可皇上不用,我有何办法?” “其实刚开始,童公公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保举你为行幸局局长。可是,皇上不同意,坚决反对!说什么,要找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最后没辙,才选到了我。” “这个送徽宗,好事不给干,闲事一大堆。他为何不同意,难道我不品学兼优吗?” “什么品学兼优,那只是托词。还不是怕你半道截胡。” “我看皇上也是麻将打多了,输钱伤身体。象我这种守身如玉之人,会干那事?——暗中偷腥!” “真不好说,你说的,自己信吗?” “啊——,哈哈……”俩人都笑了…… “哥哥你不来,我还有事找你呢?” “找我有何事?” “你想,我办选美比赛,等到了决赛期,那是需要音乐的。现在朝廷祭祖、庙会、国家庆典都有专门的音乐。可这选美却没有。我听了些民间流行音乐,又选不出合适的。所以,还烦劳哥哥把刚才那首歌给我。” “你是想,夜来香唱主题曲?” “哥哥,她不行!我想让别人唱红这首曲子。” “那可不行!这首曲子,我是专门为她写的。” “哥哥,你又何时变得如此专情啦?” “你不知道,这首曲子是高衙内委托我创作的。他好像和夜来香关系不一般。” “可是,我筹办选美,像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一首好乐曲,来烘托气氛肯定是不行的。哥,您能否再给我作一曲?” “唉!写歌,太伤脑筋,也费时间。” “所以,我求你呀!” “费用怎么算?” “费用,我早晚会给的。我绝对不能让哥哥白受累,是吧?可是,你知道,我行幸局长才当没几天,款项还是找蔡太师临时拆借的。钱不够用,实在有困难。” “困难谁都会有!譬如拿我来说:家里外边,养着七八个老婆、生一大堆孩子。只靠朝廷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我养家的。我都快揭不开锅了,没钱可真不行!” “可是……哥哥,你给歌姬作了不少曲子,也没看您收费啊?” “那不能同日而语。我不收钱,当然还有其它的好处,你给得了吗?” “哥哥,你是不是诚心来气我的。那样的好处,我可真给不了!” “你就是给,我可得要呀!你局长当不了两天,再为工作失身,不值得!” “哥哥,要不这样。我后面的选美比赛,有知识问答环节。哥哥,你学识广博,帮我出考题咋样?” “兄弟,我今天来,是不是被你抓了壮丁?怎么又给我安排任务!” “哥哥,这可是个好差事。好多人抢,我还舍不得给呢。” “为什么?” “你想,美女选拔,谁不想获胜?知识问答一项,是美女们最害怕的。学问再好,也有百密一疏;发挥失常,就要前功尽弃。所以说,知识问答,是我设计的最精妙的环节。你若想让谁通过,你就可以出一个,简单一点的题。如:当今皇上是谁?这谁都会回答,宋徽宗;如果,你不想让选手通过,你就问一个,难一点的题。如:武大郎一天买几个烧饼?我看谁也回答不上来。所以说,你作为出题人,有此手段,就有无上的权力。到时,谁不求你、暗中买通你,我的哥哥哎!” “这倒有点意思!” “更关键的是,你出题、你解释。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展示你广博的学识,这个机会,哥哥你会错过?” “说得对,我出题!” “哥哥,那选美音乐,你还管我要钱吗?” “开玩笑啦!我怎能找你要钱?兄弟这点事,我岂有不帮之理?” “哥哥,你今天来,所为何事?不单单是,为了推荐刚才那位美女吧?” “我来这里找你,确实还有事。你知道,京城的封宜奴吧?” “知道!她是潘楼头牌,她唱红曲目,都是出自哥哥之手。” “对的!她现在是京城著名的歌手了。可是,酒楼头牌的含金量不够。她想竞选大宋朝的选美皇后!” “我听过她唱歌、也见过她本人,确实是色艺双绝。可是,要是让她作头名,我可不敢保证。” “降低点条件。进前三,总可以吧?” “哥哥,你既然替她说情,我肯定想办法。” “好了,这是第一个事;第二个事,我有一个同学,他和我关系要好。当年,我们同年考取的进士。可是他呀,阴差阳错、一直后补,没弄到半点官职。这年纪渐渐地大了,他是个读书人,又不会别的手艺。家中产业吃光,还养着几个孩子,生活变得越来越困难。” “这和选美有何关系?” “你听我讲,我这个同学,他有一个女儿,年芳十六,水灵灵地含苞欲放,绝对是个美人坯子。我的同学保证,他女儿是个处女。他想让女儿参加选美比赛。” “这女孩年龄小,还没发育成熟。她要是进前三名,肯定费劲。” “他不是想让她女儿获得多好的名次。他只是想,通过选美渠道让女儿进宫。如果皇上喜欢了,能不能封他个一官半职,也好养家。” “这倒好办,我负责把她选入宫。然后再让童公公和皇上说,多关注她、宠幸她。皇上爱惜人才,不会不愿意的。” “好了,我这还有第三个事——” “哥哥,你可不能再推荐了。你把名额都占了去,别人再找我——” “弟弟,你听我把话讲完。这第三个事,是件好事。今晚,你别作安排,封宜奴在‘潘楼’等你。她要好好地慰问你!” 26. 西门拜会 拿下选美服装 王黼成了大忙人,他送走了周邦彦,吃完中午饭,还没休息,又迎来了第二波客人。这波客人他只认识一人,那就是童贯了。 “王局打扰了,现在有时间吗?”童贯推门进来,显得特别客气。 “童公公来了我能没时间吗?说吧,有何吩咐?” “我带来了两位客人,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门庆、西门大官人;这位是清河县建筑队贲四队长。”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王黼热情地与来人握手。 “这位西门大官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呀,王局,我看您也面熟。” “你们准是在蔡太师的寿诞日见过,西门庆是蔡太师的干儿子。”童贯在旁边解释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给太师拜寿的人太多啦!”王黼跟着说。 “王局高升,这位西门大官人想为王局贺喜,他想请你晚上出来聚一聚。”童贯说道。 “不用客气啦,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一样。” “好吧,王局是个爽快人,那我就先说明来意:西门大官人是色中真人,家中老婆各个都是如花似玉——” “等等,公公!我是选美,可不破坏别人家庭;西门大官人老婆好看还是留着他自己受用吧。”王黼没等童贯说完插话。 “王黼,谁说让西门老婆们参加选美赛啦?我想说的是,西门官人在选美、鉴美上有独特的才能。” “这倒不假,西门官人这方面的才能早已声名远播啦。” “所以说,西门大官人想负责清河县赛区的选美工作。” “这完全可以,我相信西门官人这方面的能力。” “另外,西门官人这次可不是空手而来,他还特意从江南带来了梅兰竹菊四位美女。” “她们来了吗?”王黼向门口张望。 “她们没有跟来,怕私见主考官影响不好。” “为何把她们送到汴京来,在本地参赛不好吗?” “这不是龙都吗,近水楼台先得月!” “公公,不瞒您说,这次选美竞争可够激烈的……” “王局,您不用担心,她们参赛也不在乎名次。”西门庆接过话来,“我把她们送来只是为了給王局站脚助威、捧个人场。再者说,王局工作辛苦、不得休息,如果累了,可以让她们给您搓搓背、按按脚,舒服舒服。” “这么多女人,我王黼可养不起。我没有西门官人的财力呀。” “王局,不用你养,费用全在我西门庆身上。这选美比赛,有送红花的,就有送绿叶的,这样搭配起来才能唱得一台好戏。” “西门官人想得太周到了,这几位美女住在哪呀?” “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就是都亭驿馆,蔡太师新改的名字。” “我看那里正在装修呀?” “主楼都装修好了,就差副楼。王局别担心,那里安全,是我的一个小兄弟,苗青投资的。” “我过去听说卢俊义也想投资那家酒店。” “卢俊义到泰山礼佛,好像在梁山出了点事。” “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听说宋江想让他坐头把交椅。” “他无法参加武举考试,也不至于反抗朝廷呀。” “王局,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唉,真是世事难料!”王黼没想到,他的大名府之行会引出如此多事来。 “王局,我西门庆这次来,带人参加选美倒是其次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西门庆看王黼陷入沉思,继续说,“你们都知道,我的五姨太金莲,那是潘裁的女儿。她空有一身好手艺,无地方施展,所以,人闲是非多,她总和我那几个老婆打架。你看这次选美服装能不能让她来做。” “你五姨太,她会比皇城的裁缝手艺好?” “王局,您看看我的衣服,这就是金莲做的。”西门庆一抖身上的长衫。 “我说你一进屋就光彩照人呢,原来是你太太的手艺。”王黼仔细端详。 “这衣服,皇城裁缝做得了?”西门庆得意地转着圈显示着。 “这真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啊!”王黼突然朗诵出一句诗来。 “王局,您学问大,我没听明白。” “哦,我名字中有个‘黼’字。而‘黼黻’就当华美的衣服讲。” “哈!原来王局才是最讲究穿衣的人。那好办啦,我回来让金莲也给您做一件。” “那就多谢啦!”王黼新官上任,正愁没有合适的衣服,“西门官人说得对,这选美服装是要统一的。不然,各穿各的衣裳,没有了评判的标准。” “我五姨太金莲,她自小家贫,和我那几了老婆没法比。上年冬天过年,我想带几个老婆出外游玩,可是金莲死也不出去,她说没有貂皮大衣穿。我一看也对,就她穿衣寒酸。所以,我想让他做选美服装,自食其力赚点钱。” “可是,这服装费——”王黼还不知道服装费朝廷如何开支。 “大人不必担心,服装费让参赛选手来交!您留一半作开办费,我留一半作个服装成本。王局,你看如何?” “我看这事行!”王黼爽快地答应下来。 “另外呢,我这位兄弟贲四,他做建筑生意的,在我们家乡口碑特别地好。他想……给您搭建选美舞台。”西门庆帮贲四拉生意。 “这点小活,大老远跑来,值得吗?” “是呀,这点工程赚不了几个钱。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曾经找过蔡太师我义父,本想承揽宫廷大项目。蔡太师不放心,说先给个小活练练手,别初来乍到的,把事情演砸啦。” “哦,是这样。那搭建舞台的费用,你们负责找太师要。” “这肯定没问题。我兄弟干建筑多年啦,人特厚道。以后,您家中如有这方面的事,尽管说话!” “西门官人你还真说着了!我家下水一直不畅,到了雨季,总是积一院子的水。我工作忙,没时间和处理,老婆总是责怪我。” “王局,我今天就派人过去修。”贲四开始说话。 “贲四老弟,今天不忙,还是明天吧。我要通知一下家里,把院中的杂物搬干净。” “好,一言为定,那就明天!” “王局,我就喜欢和您这爽快人打交道。今天晚上,我们在‘天上人间’预留了房间,到时侯,我们再深聊,您看怎样?” “不行,不行,今天晚上不行,我工作太忙!” “王黼,我都来了,怎么不给我面子?晚上一定要去!”童贯不知王黼真有“事”,还以为他有意推脱。 “公公,我怎敢不给您面子,我是确实有事!” “有事把事情推掉,今天晚上我们先聚。”童贯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 “这……这……”王黼晚上要见酒楼头牌封宜奴,那个约会可是勾魂的。 “我看公公,就别让王局为难了。王局当着您的面说有事,肯定这事就很重要。不如这样,定在明天晚上!王局,您看如何?” “这样好,这样好!”王黼连忙答应。 王黼这个行幸局局长,看来最近这几晚上恐怕是闲不住了…… 27. 父女聊天 讲解印染知识 燕青一走好多天不见回来,师师无限地牵挂。派人过去打探情况,回来的全是不好的消息。传言称卢俊义和燕青产生了隔阂,虽没到翻脸的地步,也骂他挪用公款、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还让李固详细审核燕青的收支账目。听到这些,李师师心中无比地难受。 实际上,内心最受煎熬的还是王寅。他作为一家之主,生活的压力苦不堪言的,内心的痛苦不断地淤积,使他的病情反复无常。但是,不管病情如何,王寅每天都要出来照看生意。他拄着拐杖出来,看到儿子正在淘洗布浆,于是问道: “虎儿呀,你不去工地啦?” “工地停工了。” “你停工有好多天了吧,怎么回事?” “没钱买材料!” “主家不给钱吗?” “那个龟孙子,一谈钱就翻脸。” “忍忍吧……不行,找朋友借点?” “熟悉的朋友都借光啦。” “可是……老是耽误着也不是事,主家要是着急了——” “管他着急不着急,急死他才好,谁让他总刁难我呢!” “虎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常言道——‘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和主家关系处理得好了,一切才会顺利。” “爹,我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李虎心烦,他不想让父亲多说。 “唉,你就是不听话!”王寅知道李虎的脾气,不再追问,“另外呀,我看这染布进度要抓紧,照这样下去,弄不好,要延误工期了。” “是呀,我也看出来了。我们还要多买些染缸,再多招聘一些工人来。” “对呀,这次调色每个缸要同时下料,绝对不能搞出来色差来。” “这我知道,单色布调色简单,我都会。” “你可不要大意了,做不好了,砸了咱家的牌子不说,恐怕还要吃官司。” “爹,别想那么多!” “唉!没想到,官府的生意这么大。我这一辈子,才是第一次染这么多布!” “爹,你过去只做零散生意,根本赚不到钱。” “咱家染布有预付款吗?” “没有!咱家是初次接官府的生意,没找咱要质保金就不错啦。” “官府的生意大,谁垫得起呀。” “别害怕,咱一步步来,不是还有燕青的钱吗?” “幸亏燕青给了点钱,要不然,这活还真干不了。” “陈洪那个王八蛋,他要是好好结账,我收回工程款,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你不行找找童公公,让他给咱家拨点钱。” “我管他要钱,他说,接官府的生意就要有实力,不然,以后怎么合作?” “这帮官老爷,吃人不吐骨头。” “爹,不能这么说。咱要是不干,‘任记染坊’马上接手。” “咱和他家哪比得了。” “怎么没法比,是你不敢干!” “虎儿,陈洪是杨戬的亲家,杨戬和童贯他们都在宫中——” “爹,现在找童贯真没用。官府的衙门多,支款程序复杂,我估计,等到咱干完活,钱也未必批得下不来。” “贷款的事你问得怎样啦?” “京城的银号我问遍了,他们说咱家没有贷款信用记录,都不肯贷给咱。不过有一家叫‘金阑钱庄’的银号,倒是很有希望。老板说,只要把调往外地的钱取回来,就可以给咱家放款。” “这家钱庄的老板和我是发小,你看看人家这些年混的,发达啦!” “人家胆子大,所以发大财!” “胆子大?前些天,铸币司司长出事,他跑得不见人影,和个避猫鼠似的。” “可到最后怎样,还不是没查到他头上!作生意,不和官府勾结肯定不行。” “官府要是拿着钱不给,你找哪说理去?” “早晚会给的,官府的信用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拿合同找来贷款,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哎!我这一辈子做生意,就从未找人借过钱。” “不贷款那只是小作坊,一辈子干不大。没有风险就没有利润。您呀,经营思路要转变啦。” “我可不那么看,我只想图一辈子平平安安。你说你,不听我的话,早年,要是跟了漕运刘爷干货代,那是朝廷的生意,旱涝保收,多好呀。你非得逞强自己干,这么多年啦,我也没看见你拿回多少钱来,还总受窝囊气。” “爹呀,人这一辈子有可能等待的就是一次机会。你不敢想、没耐心,这机会就永远不会属于你。熬着吧,万一哪天我发大财了,爹呀,你就享清福喽。” “作美梦吧!你看看把你妹妹都累成了什么样啦!师师——,你不要干啦,过来休息会儿,陪爹说会儿话。” “好嘞!爹,我这就过来。”师师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李虎看妹妹和父亲说话,他又回去干活了。 “你看看,把我女儿都晒黑了,头发乱得和个疯丫头一样。过来!”王寅掏出一根红头绳,给女儿把散乱的头发扎起来。 “爹呀,你哪来的红头绳?” “这呀,说来话长,在大宋朝,能染出我这种红色来的人就没有几个。” “爹呀,您的印染秘方有好多人要购买。” “给多少钱我都不买!开染坊,表面上看是个粗活,可实际上,这里面的学问可多呢。” “爹,您给我讲讲。” “要说这印染手艺是传男不传女的,我看你哥哥是不会学啦,我不想把我的手艺带到棺材里,就教给你吧。” “爹,我会认真学的。” “这印染可是有讲究的,我先说植物色,譬如红色,它主要是从茜草、红花、石榴中提取的;黄色,主要从郁金香、槐花、栀子、中提炼出来的;青色,是由蓝草制成的靛蓝,故有“青出之于蓝,而青于蓝”之说;黑色主要是从胡桃树、柿子树、栎树中得到的。我们将红、黄、兰、白、黑称为五色,也是本色、原色。有了这五种色彩,其它的颜色就都可配了。” “爹,你给我的红头绳,它颜色挺特别的,和我裙子颜色不一样。” “对呀,你裙子的红色是石榴红,是由石榴花提炼出来的。在隋唐时期,女孩子最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裙子,称为石榴红裙。所以人们常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红色有多种,多数是由茜草提炼而成的。南唐诗句,‘茜裙二八采莲去,笑冲微雨上兰舟’,就是指这种颜色的裙子。你的红头绳,是一种稀有的红色,很宝贵,是苏丹红。苏丹红属草本植物,也称沙漠玫瑰。它是早年间,袄教神父给我沏茶喝的。我留下来一些,制成了染料。” “哎呦,父女俩在这里聊天啦!”祥和的气氛被走进来的任员外打破了。师师讨厌来人,躲出去干活。 “任员外,你来啦。”王寅话语中透着冷淡。 “王老板,前些天,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得怎样啦?” “什么事?” “哎,我还一直等着你的回话呢,我儿子的婚事!怎么,忘啦?” “没有回话,就是不想回话,我女儿不想嫁到你家。”王寅干脆拒绝。 “王寅,这可不像你说的话?怎么着,几天不见脾气见长?” “我说任员外,谈婚论嫁本是两情相悦之事,我家不同意,你又为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寅,你以为,你生意步入坦途了,求不到我啦?” “生意的事,还真不用你操心,我过得挺好。” “我说老王,咱们在一个地方做着同种生意,俗话讲,同行是冤家,可我怎么做的?我把生意让给了你,你不说报答,还要拒人千里之外?” “我怎么报答,卖女儿?想得美!” “老王,做人要看远一点,懂得什么是知恩图报吗?” “我做人光明磊落,不用你教!我看你倒是太霸道了,染布就你家会干?凭什么就得你一家干!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王寅,你不但抢了我的生意,还从我那挖人,你说说,你的染坊中有我多少工人?” “工人,谁给的工资高就跟谁走,这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会给你打一辈子工、扛一辈子活。你有本事,叫他们回去啊!” “好好,我算看出来了,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放屁!谁是鸡!你想找挨揍不成?”李虎一直暗中听他们讲话,看情况不对,他从作坊里拎着铁锨跑了出来。 “好,你等着,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亏!”任员外看李虎来势凶猛,他知道不是对手,叫喊着跑了出去…… 28. 任家染坊 父子抬杠拌嘴 任员外一溜烟跑回了家,他进了家门,儿子正站在柜台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知道儿子想问什么,装作没看见就直接进了厅房。儿子看到父亲没理他,还不识相地一瘸一拐地跟了进来。 “爹,李师师同意了吗?” “同意你奶奶个腿,我差点被他家儿子用铁锨拍死。” “为什么不同意?嫌咱家给的钱少?” “就知道钱,这回给多少钱都白费!” “我上回看王老板就同意了,为何突然反悔?” “你整天不出门,知道个屁!我也是这两天刚知道,李师师早有男朋友。” “谁呀?他比咱家还有钱?” “婚姻是靠钱都能解决的吗?李师师真正喜欢的人是燕青。听说那小子,人不但长得帅,还会踢一脚好球。” “燕青要是玩玩呢,我对师师可是真心的。” “是稀罕你的真心!真心不踩是狗屎!我看,这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 “谁骗你啦?” “童贯和李师师一家合起来骗我。” “童公公一向挺好的。” “好个屁!他那天来试探我,问,能不能把这次染布的生意让给王寅作。当时,我根本就不同意。可你,看上了李师师,还傻啦吧唧劝我给他家。这回倒好,老婆没娶到,生意却没了。这都是你办的好事!” “爹,你不能全赖我呀。” “哼!我原想,你和李师师成亲,将来就是一家人。染坊合并了,赚了钱还不是都在一个锅里。没想到,他们是借着联姻的幌子,鲸吞咱家的生意。我真蠢呀,上这黑当!” “爹,你放心,他家干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我以为王寅胆小,不敢作大生意;即使做,也要依靠咱家。可现在倒好,王寅听儿子的,没钱,他还真敢干!” “没钱他怎么干?城里的银号你都打过招呼——不给他家钱。” “京城得不到钱,他不会去外地借?我估计,他家肯定是从大名府搞到了资金。” “卢俊义不是完蛋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卢俊义一时倒霉,可是他的关系还在。现在官府的银号,只要拿着官府的合约,他们都敢放款。因为,即使赔了钱,他们也是按章办事,没有责任。” “爹,您……这么确定,他家拿到了贷款。” “你看看他家染坊干得风生水起的样子,你再看看咱家跑了多少伙计!” “伙计跑了可以再招,人还不好找!” “你个榆木疙瘩,熟练工就那么好找?你说你,京诚那么多女孩你不找,偏偏恋上李师师,她有什么好的?你个败家的玩意儿!” “我就是喜欢她,我怎么败家啦?你号称任百万、有本领,怎么给儿子找不到好老婆?我天天给你守着摊子、受苦受累、勤勉赚钱,你把我养大了,就是为这个吗?你想过没有,我自小摔瘸了腿、破了相,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人家都说身残志不残,你,不但身体残疾,心里也残疾!你看看人家武大郎,三寸丁、枯树皮,靠卖炊饼打下一片天地。人家是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如花似玉的老婆。可你,非得害我——你老爹,低三下四地求人家。” “武大郎何了不起?还不是被潘金莲害死!” “谁说他是被潘金莲害死的?包青天徒子徒孙这么多,会逮不到一个凶手?衙门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 “那,你说武大郎是怎么死的?” “他是美死的!” “好,我情愿像武大郎一样地美死,哪怕只有一天,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苟且地活一辈子!我就是要李师师。任百万,你这个破染坊毁了我,就要成全我,没有李师师我就不活了!” “世间上哪找你这奇葩的儿子?我把你养大了,还亏着你、欠着你啦?你一味地索取,找你爹要这个、要哪个,不满意你就犯浑。你想过没有,你能为你爹做什么?” “我给你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也不必非李师师不可嘛?皮具店,徐老板的女儿不也挺好么,他家还和咱家是亲戚。” “我不要,我非李师师不娶!” “孩子,你知道因为李师师,咱家损失有多大吗?” “有什么损失?不就是一单生意!” “一单生意?你想的简单,李师师要毁了咱的家!” “有这么严重?” “你不想一想,朝廷印染司是咱家开的?李师师家,一旦这回生意做好了、事情干漂亮了,朝廷以后就会和他家签合约。王寅,他干了一辈子印染,手艺一流,就是因为胆小发展不起来。这回倒好,你非爱李师师,想娶她,为了你,我逼他放手一搏。可是,他一旦成功,朝廷就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就会抛弃咱家!咱爷俩后半生就要靠小打小闹过日子。我们的风光不再了,城外投资的新厂也要打了水漂……” “那……那怎么办呀?” “我的傻儿子,你爹现在比你还着急。前些天,是咱家出钱让王黼去了大名府一趟,让卢俊义把燕青叫了回去,我原想——” “燕青一走,我娶李师师不就有希望了吗?”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卢俊义和燕青闹掰,燕青没了钱,成了叫花子,他就没脸再来京城再找李师师。可是,我后来一打听,全不是这么回事。燕青这次来京城,他不但是给他家老爷做买卖,他还是给卢俊义来京城跑官的。” “这有区别吗?” “我的傻儿子,当然有区别。一旦卢俊义做了官,燕青前面花的钱都可以一笔勾销。他不但不会责怪燕青,他还要重重地赏赐燕青。到那时,燕青就可风风光光地娶了李师师。他有卢俊义雄厚的财富做基础,就会把咱家的染坊往泥儿里踩!” “卢俊义能当官吗?” “真不好说。燕青和高衙内处得和亲哥俩似的,高俅能不帮他吗?我现在都怀疑,那批冬装布,是高俅说了话。你想,李虎要是没有高俅做靠山,他敢把杨戬亲家的工程停了?他敢抡起铁锹打我?” “老爷,我要请假。”任贵堂父子的谈话被打断。来人是染坊的伙计,他不爱说话,绰号叫闷罐。 “闷罐,老爷正在用人之际,你没嘛事,就不要请假了!”任贵堂说话很和气。他清楚,这些天请假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老爷,我是必须请假的。” “你不要受别人的影响,老爷我可一直待你不错,工资不够好商量。” “老爷,我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我是真的有急事!” “什么急事?” “我……我,老娘死了,我要回家奔丧!” “哦,是这样!那你走吧,记住啦,快去快回,老爷需要人。” “老爷,闷罐家里穷,您能不能给一些钱……我娘下葬的棺材和送终的衣服都还没有呢。” “你要多少?” “五两……实在不行,四两也行。” “儿子你先出去。婚姻的事爹再想办法,你不用着急。”任员外看出闷灌是想骗钱跑路,他把儿子支开。 “闷罐呀,你上回染坏了布,我还没找你赔呢,你还有脸管我要钱?” “老爷,我会还您的。” “你,拿什么还?你好吃懒做,赌博成瘾。你说说,你欠了赌场多少钱?” “老爷,您别管我外面欠了多少钱,我不是……老娘死了吗。” “你娘前年就死了!你管我要过钱,难道你不记得啦?” “老爷……这回……我娘,是真死了!” “你娘死不死和我有何关系?你是不是想……躲债跑路啊?我任贵堂见多识广,眼里可揉不进沙子,只怕,我给了你钱,是肉包打大狗一去不回吧!” “老爷,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不给钱拉倒!”说完闷罐想走。 “回来!我给你钱,不给你钱我就不会费这么多话啦!不过,闷灌,你要和我实话实说,为什么要请假?” “老爷……我欠赌场钱,他们要卸我胳膊……”闷灌害怕地哭了起来。 “行了,闷灌,别哭了!你小打小闹赌博能输几个钱,老爷替你还!” “真的?”闷灌喜出望外,“老爷,您对我太好了,我绝对不会辜负您、背叛您,更不会跑到其它的染坊去打工的。” “闷灌,我告诉你,人这一辈子,必须做成一件大事、狠事,来赚取第一桶金。不然,就会受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穷,活得猪狗不如!老爷我这倒有一件事,可以成全你,你有胆量做吗?——钱,不是问题!” “老爷,我做!” 29. 蹴鞠比艺 岂料京巴为伴 自从和辽足友谊赛输了球,高衙内觉得特没面子,他不愿出去,只能在后花园踢球遛狗。你还别说,这个小京巴还挺通人性,它不断地上前抢断高衙内的皮球,高衙内球技当然了得,皮球到了它的脚下就和沾上一样,那狗上蹿下跳就是抢不下来。这一人一狗玩得正开心,鞠朋兄弟和陆帅又找上门来。 “内哥,你真无聊,这大好的天气,你不出去转悠,还在家遛狗?”鞠朋这一说话,京巴犬终于把皮球抢走了。 “我还有脸出去?大宋朝的脸面都让咱们给丢尽啦!那天散场,我都不知道怎么会的回家,你们没听见老百姓那个骂呀。” “辽足近年来进步太快了!老百姓都认为我防守不到位,我下场时,扔了我一身西红柿炒鸡蛋,都够喝一次酒啦。” “鞠朋,你说你,也算咱‘齐云社’主力后卫了,怎么会给辽足那么多的射门机会?” “内哥,辽足那个前锋——海东,他启动快,射门准,我真是防不住呀!要不是他体力不支,还不知后面要进多少球呢。” “还有你,鞠友,我传给你的球,那是多么好的射门机会?你见到门将就思考人生,为什么不射门?” “我……我……是想……晃开,晃开……我假动作!”鞠友摆姿势模仿,他结巴着说。 “你总是假动作,害得总老跑越位。” “内哥,我总结了,我们这次的失利关键是中场不行——对方进攻,他拦不住;我方射门,他又传不出威胁球来。要不是你那脚世界波,我们就让辽足剃光头啦!” “内哥,你那脚惊天远射真是太精彩,绝对是本场最佳进球!您进一个球,就值辽足三个球。”陆帅始终不忘吹捧高衙内。 “陆帅,怨不得你数学不好,就没有那么算的!”高衙内根本不买账。 “内哥,咱‘齐云社’中场丁小谓,他球技确实不行,咱们必须把他换掉。要是有燕青在,以他的控球能力、以你的射门技术,不愁赢不了球。” “换谁也换不了丁小谓!他爷爷是蹴鞠宰相——丁谓,那是一个,在蹴鞠届比我家老爷子还牛的人!” “太尉大人看完球没发脾气?”鞠朋问。 “我家老爷子根本就没看完比赛!他看到辽足二比零领先时,就提前退场了。回到家,他拍着桌子和我喊,知道什么是完败吗?——这就是!” “太尉大人没看到你那脚射门?”陆帅问。 “有什么好看的?那是辽足给咱面子,他们最后不设防,我才有了射门的机会。”高衙内有自知之明。 “那太尉大人有何指示?”鞠朋问。 “他告诉我,绝不能因为在国子监上学,就影响了正常的蹴鞠训练。输球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进取!” “然后,你就和狗踢球啦?”鞠朋笑着又问。 “鞠朋呀,我发现和狗踢球比人难。人,若是能赢了狗,其他的对手都不再话下。” “怎么可能?纯属歪理邪说!”鞠朋不信。 “我家太尉小时候就常和狗踢球,他在这方面有不少的心得,为此,他在撰写《蹴鞠谱》时,特意拿出一个章节来单独论述。” “他的蹴鞠秘籍中有遛狗?” “你算说对了!和狗踢球可以最大限度地训练人类的灵敏程度。鞠鹏,你也算咱球队数得上的蹴鞠高手了,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赐与‘鞠’姓。我敢打赌——我数不到十下,你脚下的球就得让狗抢了去。” “就这条京巴?”鞠朋指着狗不屑地说。 “对,我还不用中华田园军犬,那样你就更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我试试!”鞠朋不信,站在了花园中央。 高衙内走到京巴前,用脚把皮球踢給了鞠朋。鞠朋身体后仰,用胸部停住来球,然后他把球卸在了脚下。那个小京巴见有人和它玩皮球,立刻像疯了一样跑将上来。鞠朋不慌,他把皮球趟开,躲过了京巴;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个京巴一个急停又绕了回来;鞠朋急中生智,连忙把皮球挑了起来;京巴再次扑空,从皮球底下滑了过去;这皮球还没落地,正在空中,只见那京巴突然一转身,跳了起来;鞠朋一看情况不好,忙用身体把狗挡开;可没想到,球落地,狗也落了地,没到五招,狗就把皮球抢跑了! “我的天呀,这小家伙动作太快了。”鞠朋说道。 “怎么样?服了吧!我发现我家太尉的蹴鞠理念,有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内哥,我们可以看看老爷子的《蹴鞠谱》呀?” “门都没有!他像宝贝一样地藏着,连我都不给看。” “他为何秘不示人呢?” “我家老爷子说了,其一,是球谱还没编好;其二,球谱阵法和行军打仗的阵法相通,属于军事机密。” “哎!内哥,你能不能透露一点?” “我只是知道书的大概章节,如训练篇,特技篇,阵法篇等等,全书共有十个章节。他每天都在整理研究,现在正请张择端给他的书配插图呢。” “听你一说,这可是宝书呀!” “鞠朋,老爷子说啦,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活一辈子,总要给世间留下些什么。” “要不说人家是太尉呢,想得就是比咱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好了,不说我家老爷子了。陆帅,那天的观众挺多,你一定是卖了不少门票吧。” “是不少。” “有多少?” “除了给牛大的分成,再给了周邦彦写歌的钱,剩下的还不够您请客吃饭的呢。” “咱还有积蓄吗?” “哪有积蓄?前些天咱的花费太大了。要我说,燕青来京城求咱办事,应该他请客才对。可是你太好面子,都是让我去结账——” “陆帅,和燕青相交,我不能太小气。从今以后,我再请客花钱,就让牛大结账。不能让他,作蹴鞠经济赚的钱比咱还多。” “内哥,牛大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要不愿意,我们再找别人。他算老几,敢和我谈条件?” “内哥,依我看,咱不能总想着节流,还要想着开源——多打比赛!这才是根本。”鞠朋说话,“你想,咱们一年才踢几场球?——除了四国邀请赛,就是陪都友谊赛,一年下来,总共不超过十场,这点比赛能赚钱吗?” “再说,赛……事少了,也……影响……我的……竞技水平。”鞠友补充。 “怎么办?” “搞联赛呀,让大宋朝的州郡都来参加比赛,我说过不止一次了。”鞠朋有些着急。 “联赛的事我和老爷子说过,他朝中事物多,太忙。这不,北部边防吃紧,他刚把杨戬派到前线去。” “太尉再忙,难道关心一下足球的时间都没有?” “你们光提议搞联赛了,谁做联赛主席?”高衙内终于说出了,他不急于办联赛的真实想法。 “当然是你呀,这还有问?” “我怎么当?前些日子,传言说我调戏林冲娘子,老百姓不高兴;这回,我为燕青作弊赢房产,皇上不高兴。现在,我是里外不是人,我还当联赛主席?” “内哥,您‘祸’惹得一个比一个大,现在,确实提议你当联赛主席不合适。”鞠朋终于明白高衙内的想法。 “远的不说,近期西夏球队就要来访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虑怎样赢下后面的比赛。” “内哥,输完了辽足,我们赢‘西夏’还真没有把握。”鞠朋输完了比赛,自信心都没了。 “哎——”高衙内长叹一声,“要是有燕青在就好喽!” “这燕青也真是,他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个话。——李师师,他要还是不要?” “鞠朋,你是不知,燕青现在被卢俊义软禁了起来。” “还有这事?” “不知道是谁,在卢俊义面前说了燕青的坏话,说燕青吃喝嫖赌、挥霍公款。现在燕青正交出账目,接受审查呢。” “这卢俊义也是,谁说的话他都信。” “商人么,他们就看重钱!” “燕青也是,还跟着卢俊义干啥?要是我早就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燕青忠义,他不会轻易背叛主人。反正事情早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现在不是查账吗,那就让他查好了,一个月不够,两个月可以了吧。你说燕青挪用公款,那一点不假,等到李师师家把布染完,货款收回来,燕青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到时,我看卢俊义还说什么!” “卢俊义这样办事够伤人的。” “我觉得也是!燕青替卢俊义跑官非常卖力,老爷子因为喜欢燕青,也想帮他主人。但,为慎重起见,他还特意派人到大名府考察卢俊义。前段时间,派去的人有了回话,说,卢俊义在当地的口碑不错,人品一流。我家老爷子甚为高兴,他当时就写下了委任状。你们都知道,《王教头私走延安府》、《林教头雪夜上梁山》,刚好留下两个教头的空缺。” “依我看,卢俊义一旦到了京城,他有官做,对燕青的看法肯定会改变。” “卢俊义还想当官?我家太尉说,燕青对卢俊义忠心耿耿,可卢俊义呢,他却因为一点小钱,就翻脸无情。像这种见钱眼开的势力之人,我朝能重用吗?这样的人要是到了军队上,最容易被敌人收买,成为叛徒!” “内哥,我看也不能轻易把卢俊义全盘否定。他要是人品极差,燕青也不会跟他这么长的时间。依我看,要想了解真实情况,你应该亲自去大名府一趟。” “现在,我不敢见燕青,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家老爷子一直逼我,他想要回,燕青赢得的房产!你说,我怎么张得开口!”高衙内终于说出不能见燕青的原因。 30. 兄弟共谋 组织蹴鞠联赛 “内哥,咱先把燕青的事放在一边,”鞠朋想起了来时的目的,“咱应该考虑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你看人家蔡太师公子蔡攸混的,那叫风生水起。要官有官,要钱有钱,弟兄们吃香的喝喝辣的,也跟着一起沾光——” “鞠朋,你是嫌跟着我委屈啦?” “哥,你怎么这样说?你是老大,得想想办法呀。这年头,没钱真不行!” “你说的对!”高衙内同意鞠朋的观点,转而对陆帅说,“你回来把这一年的花费清单拿来,咱们核计核计,看看踢一场球能赚多少钱。” “内哥,我没有清单,都是随用随花。” “你弄一堆糊涂账哪行?” “我又没往家里拿钱,计那东西有何用?” ‘’陆帅,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别像燕青和卢俊义一样,稀里糊涂地伤了和气。‘’ ‘’哥,帐计多了,我也算不清楚啊。‘’ “好吧。你不计帐也行,就大概齐说说吧?”高衙内有些不高兴。 “时间那么长,我早就想不起来了。” “你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说?难倒我们就没有知情权吗?”高衙内有些恼怒。 “哥,哥!”鞠朋看高衙内要发火,及时制止住。“陆帅为人你最清楚。他老实厚道,跟着咱跑前跑后的没少受累,你没有必要纠结几个小钱,而伤了弟兄们的情谊。还有,我们是找你来谈事的,可不是找你来挨骂的。我们一进门,你说我防守不好,又说鞠友不会射门,现在,你又冲陆帅发脾气!” “就……是呀,我……我怎么,不会……射,射——” “好,好,鞠友,我的鞠友兄弟。你会射门!”高衙内实在忍受不了鞠友的说话方式,“是我高衙内不会射门,我外号叫高一脚,总放冲天炮!” “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鞠朋笑着拍了高衙内一下。 “陆帅,原谅大哥。”高衙内语气缓和下来,开始检讨,“我是输球输急了眼,变得脾气不好。其实呀,我高衙内是百分之百相信你陆帅的。我之所以要过问账目的事,是怕你老实,容易上当受骗。——你刚才说的经纪人叫什么来着?” “叫牛大。” “牛大?你说的可是……天汉桥街,开油铺的牛大?” “对,正是他!前些天,他兄弟牛二刚刚被青面兽杨智杀死,京城人都知道。” “陆帅,你找人应该找个可靠的,怎么找这个地痞。”高衙内有些不满。 “哥,咱们踢友谊赛,过去都是送票;只是,这两年看球的人多,我们才私自售票的。我们做的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只有地痞流氓才肯给我们护场子,老实人根本干不了这些。”陆帅解释说。 “不过,牛大这小子可够黑的。我们辛辛苦苦打一场比赛,他却拿走了一半。” “这叫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踢野球,没有正规的赚钱方式,只能私底下搞动作。你以为,我愿意和他打交道?”陆帅继续解释说。 “看来,非得要改一改了,和这帮地痞无赖搅在一起,早晚会出事。”衙内有些担心。 “哥,我和你交个实底吧。你为人豪爽,最爱买单。所以呀,饭店老板都认为咱们是大头,他们什么菜贵,就推荐什么菜,你又从不砍价。起初,他们认为,太尉府公子有钱,还肯赊账吃饭。现在,他们看我迟迟不来付账,还认为咱们是想吃白食呢。” “看来,身份地位没有钱支撑不行。我好面子,这肯定不假,谁让我爹是高俅呢?可实际情况是,我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总伸手找家里要钱,必须自己想办法去挣。你们都知道,我家老爷子是靠踢球做了大官,他知足,对朝廷充满感激,所以他行事端正,作风廉洁,我家里也确实没多少钱。” “内哥,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们要光明正大赚钱呀。譬如说,办职业联赛,那样一个赛季能有多少场比赛?我们会有多少收入?我们踢足球的人,就这十来年是当打之年,错过了,我们再想靠踢球赚钱都难。内哥,你所做的荒唐事,其负面影响,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消除——” “鞠朋,我可真没调戏林冲娘子!” “哥,我没说这件事。我说的是,你射箭舞弊的事。”高衙内顿时无语了,“你不能因为自己做不了足协主席,就把蹴鞠联赛拖下去。做不做足协主席和赚钱没关系。再说,你不想多踢几场比赛?‘’ ‘’我太想踢球了,几天不踢就脚痒痒。‘’ ‘’对呀!你应该和太尉说举办联赛的好处,要真正地当成个事办,别有一搭无一搭地。这联赛闹腾了多少年了,不能总一直没有下文。” “鞠朋,我也不是只考虑一己私利,联赛的事我不是没和老爷子说。他年岁大了,明哲保身,不愿意出面此操持此事,我有何办法?” “内哥你想过没有,你让燕青进齐云社,他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够支付他豪宅的维修费、佣人钱吗?他赢了房产怎么住?我们普通老百姓爱算账,不像你们高官家庭,处处都是朝廷管着,自己用不了几个钱。” “鞠朋,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老爷子把整个人都卖给了朝廷,他高官厚禄有何不对?他每天起三更熬半夜,忙得连个节假日都没有。皇上就是放个屁,他都得当圣旨听。前半辈子和东坡先生走南闯北、受苦受累;后半辈子,跟皇上战战兢兢、前唯命是从。他对朝廷赤胆忠心,皇上给他的待遇,我认为是理所当然!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因为家里条件优越,在经济方面,我确实没动过脑子。” “内哥,公道自在人心,做事得有个比较。同是高官,你看看人家蔡太师搞的,那是方方面面都在赚钱。大家都知道的,蔡攸打着他爸的旗号,捞了不少的好处。最近,成立的行幸局,王黼前脚拜蔡京为师,后脚就弄了一个‘行幸局’局长。他们都在为自己人谋利益。譬如说选美吧,一搞就弄大的,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热火朝天。你想过没有,整个选美比赛办下来,他会有多少收益?我看,皇上也没说不好呀。” “鞠朋,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家老爷子可能也想搞蹴鞠联赛,但是,他不愿让我出头,怕影响不好。有没有这种可能?” “太有这种可能了!不如这样,我们先派一个人去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我去说!”陆帅自告奋勇。” “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这事也就黄了。你知道我家老爷子说你什么?——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衙内自小和陆帅在一起长大,说话从不考究。 “所以我们选派的人,得是一个高太尉能看得上的人。你看蔡京选人,王黼,那是进士出身,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方方面面都杠杠的,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我们踢球人,学历不重要,但是这个人,起码要有个像样的身份和相应的地位。唉!要是卢俊义不和燕青闹矛盾,他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别提他了,我给你举荐个人吧——的卢,我觉得他最合适了!”鞠朋说。 “你说的,可是那个偷渡到大宋朝的叫花子?他也算个人物?” “内哥,你别觉得他不妥。俗话讲,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他身份特殊,说不定能促成此事。” “我对此人不熟。鞠朋,你和我讲讲。” “近几年,偷渡来咱大宋朝的人有不少。他们在我朝生活了几年,开封话虽然说不好,但也能说。其中有两人,他们是一起来的,是最要好的朋友。有一个叫花狐狸的,还当上了大宋朝的御用画师。” “你是说,主功春宫画,现在,正创作大型巨制《宋太祖登基图》的那人?” “对,是他!而另外一人叫的卢,他看伙伴发迹,也来了精神,最近总往‘齐云社’跑。他想踢球,说能给我朝蹴鞠事业出谋划策,做出贡献——” “鞠朋,你不用讲了,我看就用他吧。他要出面,说外面的蹴鞠联赛搞得如火如荼,老爷子听后,肯定会不甘落后的。他没有帮派,外域人也做不了蹴鞠协会主席,他可以为我们做事!”高衙内果断地敲定了此事。 “内哥,你是不是要和的卢见见?” “事情没办好,我先不见他。” “那……谁把他引进太尉府呢?” “我让管家闫四放他进去。” 31. 童贯公公 染坊视察工作 童贯作为内诸司的领导,在染布即将交验之前定是要考察一番的。他一大早来到了“李记染坊”。进门后,他看到工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而王寅正悠闲地坐在大槐树下喝着茶。 王寅看到童公公来了,急忙站起来相迎,连声说道:“大人前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得列队欢迎才是。” “没必要搞那些形式,只要你们把事情做好就行。”童贯说完和王寅对桌而坐。 “公公您放心,三天后肯定交活。” “前些天我确实有些担心,派过来的人,说你完不了。今天,你一说我算放心了。注意呀,一定要保证质量。” “公公,质量上我可下了大功夫,染料都是上等的纯植物染料,绝对不会褪色、掉色。” “王寅啊,这次的布料都是军队用的,颜色要统一,要是产生色差可不行。” “是呀,这个我知道。为不产生色差,就需要同时下料,同时印染,为此,我买了不少染缸,投资挺大的。” “生意要想做大,没有投资是不行的。再说,你赚完钱投资不就收回来了吗。” “是呀,公公。交货时可以结钱吧?” “小家子气!钱,还会少了你的?验货合格,我就给户部打报告,如果顺利,过不了几天,钱就会拨下来。你和官府打交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然放心,我对公公是一百个放心。只是,钱越快越好,你知道我贷了不少款,钱庄是按天计利息的。” “哈,哈……王寅啊,我知道你的难处,临来时,我就和户部打过招呼,既然你着急,回去我再催一下。要是快了,我就拿银票来提货!” “公公,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虎儿呀,你现在到‘丰乐楼’定一桌酒席——” “哎,哎!王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中午可不能和你吃饭。你知道,宫中事情太多,皇上一会儿都离不开我。” “公公,您帮我家这么大的忙,我家请您也是应该的,您就别客气啦。”这时李虎也走了过来劝说。 “李虎呀,你们家的饭我肯定是要吃的,回来,我定时间好不好?另外呀,你做陈洪家的房子可要上心呀,不能有一点争议就把人家撂在那里。我和他亲家杨戬同朝为官,你那样做事,一点情面都不讲,对大家都不好,你说是吧?” “公公,您说的对。李虎年轻幼稚无知、做事欠考虑,我父亲也批评我。前两天,我就把事情想通啦,已经派过去两个工人给他家干活。等染坊的款项结下来,我就把他家剩下的工程都干完。陈洪家的钱如果他愿意给就给,不给我也不要了。” “那样好!中国有句古话叫‘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做事大度点,斤斤计较,没人愿意和你打交道。你想,要是没有杨戬,我怎么会认识你家,你家又怎么可能得到朝廷的订单!陈洪是杨戬的亲戚,他还比你大那么多,你做事应该给他点面子,你说对吧?” “公公,您说得对,我知错了。回头我向洪爷承认个错误。” “我没让你承认错误,只要你们彼此理解就好。” “好的,公公,我记住啦!” “李虎呀,你知道和朝廷印染司合作的商家有多少,都争着抢着揽业务。京城最大的染坊——‘任计染坊’一直就盯着军队的这批活。我们过去和他家合作过多次,都挺愉快的。只是这个任掌柜呀,太招摇,经常到宫中各个部门乱窜。你赚钱就赚钱呗,何必让人们都知道?” “就是呀,那个任员外有钱了就了不起啦,端着有钱的王八大三辈儿的架势,非要让我妹妹嫁给他儿子。” “他那个儿子我见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儿子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依我看,不如把他送到宫里去,象我一样——六根清静了,就不胡思乱想了。”童贯形象地作了一个剪刀手。 “任员外还靠他那个宝贝儿子传宗接代呐,他可舍不得送到宫里去。” “人的一生不能想的太多,想得越多,负担越重,再好的日子也过得不舒心。” “公公活得有境界。” “孙猴子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悔悟出的道理是什么?——悟空!” “公公,您真有境界,快成仙啦。” “玩笑话,要是人人都像公公一样,这世界也就不精彩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活得有朝气。” “公公,您吃个香瓜。”这时,李师师端上一盘切好的水果。 “王寅呀,你女儿越长越漂亮了,最近朝廷有个选美比赛,为何不让她参加?” “我们小门小户的,怎敢参加那赛事?听说不少朝廷大臣都把女儿送去了,我女儿可比不了那些名媛闺秀。” “哎——,什么叫天生丽质难自弃?美貌和出生家庭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寅呀,你可不要暴殄天物,耽误了女儿的前程。徽宗皇帝,他是有道明君,你女儿若是选入宫中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女儿没那命呀,她已经定了亲。我忙完了这段事,就准备为她成婚。” “那样也好。不和你闲聊了,带我到染房转转。” 童贯在王寅、李虎和李师师的陪同下在车间视察。他一边走,一边看,一边问:“这锅里煮的是什么?” “这是茜草,是染布的颜料。”王寅介绍。 “嗯,就用这破草根染布?王老板,你这回可赚大发了!” “公公,可不是像你说的,这茜草需要采摘,阴干、去黄,还要蒸煮,还要再加上其它的材料,才能染成你要的布色,可不是那么简单……”王寅滔滔不绝地介绍。 “王老板,你真是个实在人啊!你赚再多的钱,公公我也不会要。看把你急的!我不学染布,你和我讲那些干啥?” “我父亲钻研染布几十年了,你要和他聊天,三句话不离本行。”李虎在一旁说。 “李虎呀,你不和你爸学染布,干什么工程?手艺道,父一辈,子一辈,代代相相传才能把我朝优秀的印染工艺保留下来。” “我儿子看不上我的生意。年轻人啊……”王寅叹息道。 “这位师傅,你和王老板干多少年啦?”童贯问在一旁擦染缸的伙计。 “我……我,没来多长时间,我是——” “公公,这是新来的活计,熟练工。他干印染好多年啦。”王寅把伙计的话截了下来。 “嗯,一定要仔细,把染缸擦干净点。布上要是有了污点,我可饶不了你,知道吗?”童贯对干活的工人叮嘱道。 “公公,您放心,我们一家人都盯着呢,不会出错的。”李虎立下了保证。 “好了,王老板,今天就看到这。印染我不懂,这一切就仰仗你了。你一定要干好了,你干好了,我也好交差,以后才会有合作的机会,明白吗?”童贯边说边往外走。 “公公我知道,这都快要到中午了,您真不吃饭啦?”王寅还想挽留。 “谢谢王老板,我不吃了。回到宫中,我还要伺候皇上御膳。他吃的每一口饭菜我都要先品尝。这一日三餐呀,我都吃腻了!” 32. 李记染坊 出现重大事故 “这是谁干的——!” 嘶叫声划破了黎明的夜空。工人们被惊醒,纷纷地来到了车间,只见王寅一手端着油灯,一手举着拐杖,发疯似地围着染缸跑,敲击得染缸叮当作响。 “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王寅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步子越迈越小,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爹,你怎么啦?”师师衣冠不整地从房里了跑出来。 “咱工厂有人搞破坏,每个染缸里都加了墨汁!”一个工人气愤地说道。 “这回全完了!全完了……”跟进来的工人叹息着。 “师师,你爹晕过去了,快叫你哥起床……” “我来了,爹啊,你是怎么啦?” “李虎,别喊了。你搂着腰,我驾着腿,先把你爹抬到屋内。” 工人和李虎把王寅抬到屋内,放在床上。只见那王寅,嘴眼歪斜,面色苍白。 “我去请医生。”李虎说完要走。 “李虎,先别慌。现在时间尚早,大夫还没睡醒,我看你爹是晕过去了,他呼吸正常,可先观察一下。咱们还是到车间去,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对对,我们都到车间去,师师你照看着爹爹。”李虎交代一句,说完跟着出去。 李虎和众工友又回到车间,他们挨个查看了染缸,每个染缸都洒满了墨汁。 “李虎,你拿个主意,是把布捞出来,还是把墨水捞出来?”此时墨水还没散开。 “我也不知道,哪样做损失会更小些。” “依我看,谁也别动,保护现场,快去报官。” “现在官府还没上班。” “击鼓鸣冤呀!” “这又不是命案,击鼓,鸣什么冤!先冷静,想想看,昨天晚上谁来过,谁往染缸里倒的墨汁!” “依我看不用查昨晚谁来过,现在应该看看谁走了!咱染坊里新来的工人不少。”一个老伙计说。 “你说得是人话吗?我们哥几个是新来的,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不怀疑你们怀疑谁?你们不都是从‘任记染坊’过来的吗?” “好好,我们是嫌疑犯,好吧!李虎,你爹病了,你要做主。我们不管谁是罪犯,也不管布染得好坏,干活了,你就要付工钱!” “对,付工钱!付工钱!”那几个新来的活计一同说道。 “几位弟兄,刚才那位弟兄说话有毛病,我替他认错。在这个时候大家要冷静、体谅,你们现在闹,我交不了货,上哪给你们要钱去?” “你交不交货、上哪要钱,和我们没关系。这是你家的买卖,损失自然由你家承担,和我们说不着,我们干活就是要钱!” “这……天还没亮,你容我想一想办法。”李虎无奈地说道。 “对啦,大家先别吵,”这时邻居二哥扛着鱼网,走进门来帮李虎说话了,“万事都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关键是要有一个解决的态度!大家一吵,李虎乱了套,对谁都不好。” “二哥,我看李虎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先拿个主意吧。” “我想是这样,以现在的情况看,染坊布匹污染,肯定有人搞破坏。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有必要妄加揣测怀疑人,这样对谁都不好。我们染的布是朝廷的,这算是损坏朝廷公物,罪加一等!不如这样,先通知童公公,让他知道事情的原委,看怎么解决。要是报官,由他来报,那样力度还大些。” “对,还是二哥说得对,先找童公公,现在时间还早,他一定还在宫中。” “好,二哥,我先去找童公公!” “李虎,你不能去。现在你是这家里的主人,你要是走了,家里的事谁说了算!” “对,还是二哥说得对!李虎,你哪也去不了,陪我们这帮嫌疑犯呆着。二哥,你去通知童公公,我们都信得过你!” ‘’二哥,您不打鱼去了?‘’ ‘’这波鱼过去,还有下一波。你家的事情要紧。‘’ “好,那就请您辛苦一趟吧!” “你们等着,谁也不能闹呀!”二哥放下鱼网走出了染坊。 “兄弟们,你们给我出出主意,看有方法补救吗?” “这没办法补救,布已经染花了,朝廷军队又不穿迷彩服。” “能不能和童公公说,军装改成黑颜色?” “别瞎出主意了,朝廷会因你的错误,改变军服的颜色?” “哥,爹的情况不好,我去请大夫。”李师师焦急的从屋里跑出来。 “爹有人看吗?” “邻居二姐和婆婆都来了。” “好,你快去快回。” “是!”李师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一会儿,整个染院桥街就传开了。周围的邻居、摆摊做买卖的以及过路行人,他们爱看热闹,都想挤进到“李记染坊”看个究竟。李虎站在门口,想拦都拦不住。他焦急等待着,约么过了一个时辰,邻居二哥终于跑了回来。 “二哥,公公到了吗?” “皇上闹肚子,公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但是,他通知了高太尉,殿帅府的人马上就要把周围街道全部封锁。” “那样,快去开封府报案,一会儿就出不去了。” “李虎,哪也不用去了。这事朝廷都轰动了,开封府的黄通判正在来你家的路上,他要带着衙役过来调查。” 院中的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官府的人,却不想,有两个民工摸样的人,背着斧凿锛锯,站在了门口。 “走,走,走,你们进来看什么热闹!”二哥没好气地上外轰人。 “我们找李虎。” 李虎拨开人群,出来查看情况,他吃惊地问道:“您们两个怎么来了,不给我在工地呆着干活?” “我们被轰出来了。陈洪他自己找来了清河县民工,他不让我们干了!” “他说不干就不干,我还没和他算钱呢?” “老板,结钱是你的事,我们不管。陈洪说了,他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到官府去告他!” “这人太不讲道理了,我这就找他去!” “别动!李虎,你想溜,没门!染坊的事你不说清楚,那也去不了!”染坊的伙计立马把李虎围了起来。 “老板,我们的工钱找谁要啊?”两个民工苦着脸说道。 “找——我——要——!”李虎几乎喊了起来。 “你嚷什么?你欠钱还有理了?”那两个民工不依不饶。 “这两位兄弟,你们不知道李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是冲你们发火,他现在是真着急。”二哥在一旁打着圆场。 “他着急,我们还着急呢!我们给李虎干活,工钱至今没给,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米下锅呢!” “好了,兄弟,是我不对。你们进来,看看到我家里乱成什么样?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吗?” “李虎,工钱的事,你不能一拖再拖啦,我——”两个民工还想要钱,却被二哥把话拦住。 “二位兄弟,‘李记染坊’发生了重大刑事案件,开封府的人一会儿就到,染院的工人一个不剩都要抓去过堂审问,你们哥俩要是还滞留着不走,到了衙门里吃苦受罪,你可别怪李虎啊!”二哥这几句话终于把讨要工钱的民工吓跑了…… 33. 童贯平乱 尽显官员风采 李虎终于把童贯盼来了,只见公公表情严峻,带着大队的随从。 “童公公,你可来了,看看染坊吧!”李虎上前说道。 “看什么染坊?救人要紧,带我先看你的父亲。” 李虎把公公领到王寅的卧室,这时的王寅已经睡着,呼吸匀称,看着不像是个病人。童贯用手抚摸了王寅的额头,示意跟来的御医给王寅把脉。 御医小心翼翼地搬了凳子坐下,用手轻压王寅脉络,眉头紧锁,表情神秘。 “哐啷!”不知谁踢翻了地上的器物,王寅从睡梦中惊醒。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公公,你看这布染得多好!” “王寅,我在这里。”童贯把御医推开,自己坐在了王寅的床前。 王寅一把抓住了童贯的手腕,力量之大,疼得公公直咧嘴。只见王寅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童贯就往屋外跑,童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拽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门口。王寅健步如飞,来到了车间。他伸手连汤带水,从染缸里捞起一块布,递到公公面前道:“公公,你看这布染得多好,绝对的质量上乘。” 众人愣住了,王寅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童贯也迷惑了不知说什么好。王寅见童贯没有回答,把布塞到童贯手上,童贯下意识地闪开,布掉落在了地上。 王寅弯腰捡起,瞪着眼睛对童贯喊:“公公,你说好不好,好不好?我染的布好不好?”声嘶力竭。 “王老板,你染的布好。”童贯察觉到了异样,随口一说。 “什么?我染得不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王寅伸手推了童贯一把,童贯差一点跌倒。 “王老板,你听错了,公公说你染的布质量好。”御医上来解释。 “什么?不质量好,质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质量好是什么意思?”王寅追问。 “嗨,王老板您听错了,他说你……染布染得好?”旁人在一旁插话。 “到底好不好?你给我说清楚!”王寅用眼瞪着说话之人。 “爹!公公说啦,货全收啦。质量优良!”师师在一旁说,眼里噙着泪水。 “是真的吗?” “是真的,爹,快回屋休息吧。”师师扶父亲向屋里走。“好啊,好啊,可算完了。”王寅边走边说,如释重负。回房里,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竟然自己睡着了。 众人不敢打扰王寅,都聚拢在院内。童贯受到刚才的惊吓,脸色煞白,瘫坐在大槐树下的椅子上,御医坐在了他的对面。 “公公呀,王寅得了失心病,他神志不清。”御医说。 “是吗?应该怎么医疗。”童贯问着,掀开袖子,看到手腕已经红肿。 “我只能先给他开一些宁神汤,让他多睡一会儿,以后再慢做调理。” “嗯,好吧!众人听好了——”童贯缓过神来,亮开嗓子对众人说,“王寅病得很严重,现在不易刺激,要让他安心调养……” “他病了,我们的工钱找谁要?” “找王寅要——等他病好了再要!”童贯表情严厉看着抢话的工友。 “他要是好不了呢?”工友继续追问。 “放屁!你在这里咒人?”二哥看不过,在一旁发话。 “不是,我就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好?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工钱!” 这个工友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吵嚷声。童贯站起身来,推开围拢的人群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公,这个人扛着布,想从门缝溜走,被我拦住了。”士兵说道。 “盗窃军用物资,把他抓起来!”童贯大声说道。 “我没偷!我是以料抵工。”工人回答得理直气壮。 “废话!王寅和朝廷签有合同,他现在出了质量事故,无法按约定完工,触发了违约条例。现在,他家里的一切都不是他所了,全都要抵押给朝廷!在没有判决之前,谁要是拿了这里的一针一线,都按偷盗论处!”童贯察觉工人要抢王寅的家当,急忙想出策略制止。一些拿了东西的伙计一听如此说,赶快把物品放回原处。 “他家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找谁要工钱?” “工钱可以谈,但不是在这个时候!我们都看到了,王寅家的染坊,遭到了人为的蓄意破坏,你们在场的每一位,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都有犯罪的嫌疑。我已经通知了开封府,黄通判就带着兵站在外面。记住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案件,这是毁坏军用物资!这批布是要给前线官兵作战袍用的,边疆的战士还等着穿着它奋战沙场呐!” “公公,我可没想偷军用物资呀,我只是想——”被抓士兵急忙申辩。 “你别说了,有什么话到了开封府再说,把他压下去!”童贯杀鸡儆猴。 “众位百姓听好了,有嫌疑不一定就是罪犯。欠你们的工钱,首先要把价钱理清楚,看看有多少人,算出总账,造出花名册来,这才是解决的方式。绝对不能在这里搞动乱!把有理的事情,搞成没理喽。” “对,公公说得对,我们让他家打欠条。” “打欠条是应该的,但是,现在首先要查一查谁在这里偷走了物资。干活的人都在场吗?” “都在,都在,欠着钱谁肯走?” “不对,少了一人,闷罐呢?” “他没在屋里?” “没有,一早没见。” “他偷了什么东西?不知道呀。”工人开始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谁说我偷了东西?冤枉人!”这时,闷罐从茅厕内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好了,工友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良民,好人!我绝对不会看着你们辛勤劳动的汗水付之东流的。回去,我一定上奏朝廷,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众人没有给童贯鼓掌。童贯正尴尬着,黄通判带着开封府的人走了进来。 “童公公,我来晚了。刚才我正审着一个案子,让别人来,他们说,您不同意。” “是呀,你断案经验丰富,我相信,你一定能抓住奸人的。” “那,童公公,咱一同到犯罪现场吧。” “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皇上一早就闹肚子。” “看好了吗?” “御医给皇上开了一些“参苓白术散”,我看效果还不错。我担心是御厨房卫生出了问题。所以必须马上回去检查一番。” “那公公您就忙去吧,这里的事都交给我。” “好吧,这一上午都快累死了。”童贯疲倦地走出了王寅的家门…… 34. 难解压力 王寅自尽身亡 童贯从御膳房检查工作回来,他又想起王寅的事,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设想着下一步的进程,不时地用手比划着,想着如王寅谈话的内容,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说出后会起到怎样的作用。正当他聚精会神的思索时,王黼推门走了进来。 “公公,您这是怎么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累!”童贯叹息道。 “您还累?皇上的参汤你可没少喝。” “我喝那东西有用么?徒添烦恼!” “有什么可烦恼的,品鉴参汤,我可以替您代劳。” “你小子确实该补补了。这些天没少潇洒吧?‘’ “给皇上选美我潇洒什么?公公,您可不要乱说!” “皇上每天都喝参汤,一喝参汤就来了兴致。刚才,他又问我李师师的事情。” “公公,今天您还没出宫吧?” “没有,怎么啦?” “王寅死啦!” “什么?他死啦!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从他家路过,讣告都贴出来了。” “难道‘宁神汤’有问题?不行,我得去问问御医。”童贯说着站起身要走。 “公公,不用问!‘宁神汤’喝不死人,那东西喝多了,只会睡觉。” “王寅是怎么死的?” “我听街上人说,他喝完药,白天一直睡觉,可是到了晚上,他不知何时醒了,自己跳进了染缸淹死了。” “我真是糊涂,怎么没有想到他会自杀!” “他活着受罪,不如死了好!” “什么话!王黼,你难道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经童贯这么一说,王黼也觉得自己冷漠,不再吱声。 “王寅啊,没想到,你活得这么脆弱。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了,你却死了!”童贯为王寅惋惜。 “他有什么好日子?一辈子受苦受累的命。” “对于想不开的人,永远没有好子日过;对于想得开的人,天天都是好日子。” “公公此话怎讲?” “就拿王寅来说,他要是肯把女儿送进宫,会没有好日子过?” “那样,她就富贵了!可是,他女儿李师师不同意呀。” “父亲有难了,她还会不同意吗?王寅生意失败,对他家来讲却是个契机。我可以和王寅摊牌讲道理:我不追你责,你把女儿献给皇上。百善孝为先,师师为了父亲舍身取义,进宫伺候皇上,属于贞洁烈女,名利双收,岂不两全其美?这下倒好,王寅死了,下面的戏怎么演?” “只剩下一条道可走了,逼李师师卖身葬父。” “卖给谁?卖给皇上?皇上能要吗?” “要说也是,那样对皇上影响不好。” “李师师不同于一般的风尘女子,她虽出身贫寒,可也算小家碧玉,她有了意中人,非常痴情,不好拆散。” “现在,燕青还有能力管李师师么?” “我怕万一!李师师家发生这么大的事,燕青还会不管?” “您是担心,燕青会铤而走险,带着李师师跑了?” “对,趁燕青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尽快涚服李师师。” “公公,说服一个女人,尤其一个情窦初开的女人,她亲爹都难,何况您我?燕青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死心!” “你想除掉燕青,永绝后患?” “那要看情况的发展。” ‘’不说以后,咱就说现在该怎么办?‘’ “公公,对于女人,要想说服她,必先征服!” “征服?” ‘’对,征服!‘’ “我拿什么征服?一个太监!你拿我开玩笑?” “公公,您误会啦。我说的‘征服’有另一层含义:环境影响人,也改变人。把李师师放到妓院里锻炼一个月,让他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了,一切也就好办了。——生活是最严厉的导师!” “皇上想要的女人,你给她送到那地方?” “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她父亲刚死,就把她卖到妓院,让人知道,这也太缺德了。” “公公,现在咱不去逼她,王寅的那些账主子也会逼死她。李师师是皇上想要的人,她的安全必需考虑,不能再产生悲剧了。” “王黼,你是想把她保护起来。” “是呀!” “要想把她保护起来,最好的地方是‘意阑珊’。” “嗯……对!李师师一住进‘意阑珊’,燕青必去寻她,抓捕起来方便,而且,我们还有其它的理由。” “抓捕燕青,殿帅府高俅会帮忙吗?燕青和高衙内关系如此好。” “我们的计划是不能让殿帅府知道的。” “让开封府抓人?” “对,开封府黄通判和燕青有过节,他曾和高衙内闹翻过。” “我看这个想法好。” “我来就是为了商讨此事。公公,您先说服李师师,她不同意,我们就可照此计划执行。” “我看也只有这样了。” “公公,有人找您。”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喊话。 “没看见我在说事么,还不让来人走掉。”童贯训斥着小太监。 “来人是任员外,他等了很久了。” “嗯……那让他进来吧!” 任员外欢天喜地走进门来,进门后,却发现情况不对,童贯失去了往昔的热情,没倒茶,也没让座,任员外只好找个地方灰溜溜地坐下。 “老任啊,今天来,所为何事?”童公公开口了,声音极其冷淡。 “公公,我听说王寅家把布染坏了,我想接手他的生意。” “你染坊有能力完成?” “瞧公公说的,我给朝廷干了多少年,从来没违约过。” “老任啊,咱先不谈这事,你知道王寅死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不,把自己害死了嘛!” “老任,王寅把布然坏了,可有补救措施?” “方法到是有,但是,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求朝廷印染司把所有的业务都由我来做,不能再交给别人。” “只要你能解决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我可以把他家染花的布染为黑色,这样,就可以用来做士兵的裤子。至于上衣征袍的布料那必须要重新购买,由我负责印染。” “对呀,士兵的裤子是黑色的,好主意!这样朝廷没有损失,我答应你!” “还有一点,公公,我想廉价收购王寅家的印染设备。” “这事我不管,你自己去和他家谈。” “公公,您不能不管。现在,王寅的家产都被官府查封了,谁也拿不出来。” “好吧,那些东西作价核给你,作为我预付的定金。” “公公,您太会算计了。那些东西还算预付定金?” “废话,我不算计,皇上会用我?” “好吧,公公,我算服了您。这事就这么定了。”任员外说完,和童贯、王黼告辞,慌慌张张地走了…… 35. 主仆商讨 衙内未来前途 人老了都会想儿子,高俅更是如此。前些天,大宋朝和辽足的友谊赛失利,高俅狠狠地训斥了儿子。高衙内听后倒是虚心接受,可是,老实了没两天,竟然不回家了。虽说高衙内在国子监上学可以住校,可是,国子监距太尉府很近,走不了两步就可回家,高衙内学业再忙,也不至于忙得见不着个人影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可是,高衙内惹事生非的毛病一点没改,他惹的祸,要是没有他这个作高官的爹的呵护,恐怕早就在开封府里押着了。高俅一直为儿子担心,可是,对高衙内呢,说浅了他不听,说深了,他离家出走,不理你、淡着你,这使得高俅非常地为难。高俅这么想着,焦虑地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方步。 “老爷,你看我搞到了什么?”这时,大管家闫四兴奋地一溜小跑迈进门来,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乌龟。 高俅有些惊讶,他倒不是对闫四捉到乌龟儿感到惊讶,而是对闫四的高兴劲感到惊讶,“你在哪抓到的?”高俅虽然惊讶,却没有显示出半点地高兴。 “金明池!我们在那里打捞落水的弓箭,没想到,却把它弄上来了。” “那个小池塘会有这么大的龟?”高俅不相信,站起身,拧着眉,凑过来观瞧。 “金明池过去与河流相通,我估计,是在围池之时把它圈在了里面。” “说起乌龟,这东西在唐代被视为‘灵物’。自鉴真和尚东渡弘法后,东瀛人更是喜欢它,因此在他们名字中,常带有一个‘龟’字。可是,到了咱大宋朝,不知为何,却称它为‘王八’,又成了骂人的字眼。”高俅不太喜欢乌龟。 “老爷,‘能得名龟者,家必大富至千万!”闫四说出了自己激动的原因。 “有这说法?”高俅觉得这种说法近乎荒谬。 “有的,《史记·龟策列传》中就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高俅爽朗地大笑,他为闫四对太尉府的虔诚而高兴,“《史记》中有许多精彩的章节,你却看到了这一段文字。” “我也是听别人说,才查书佐证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更同意孔圣人的观点。实际上,平安就好!” “您的意思是把它放掉?”闫四有些失望。 “对呀!‘京巴’狗满院乱跑,我担心它被吃掉。” “那不等于放掉财富了吗?”闫四依然相信《史记》的说法。 “好吧!”高俅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要不……把它放在池塘里,记住了,千万别让它死了。” “是的,老爷。”闫四高兴地把乌龟收入到袋子中。 “闫四呀,你知道衙内这两天为何不回家?” “老爷,他最近比赛特别多。” “和辽足比完赛,这又不逢年过节的,哪有比赛?” “都是公子自己安排的。” “他总是踢球,国子监的学还上不上?” “公子人聪明,国子监的那点课程对他太简单。” “看来让衙内上学根本就拴不住他。不行,我要和他们校长谈谈,给他加重课业。” “老爷,就别加重课业啦!听说陆帅都跟不上班了。” “陆帅呀,那孩子,他那脑子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要是上学能跟上班,这乌龟就能背乘法口诀了。”高俅指着带内的乌龟无奈地说。 “不过,陆帅人品不错。” “是呀,所以我在方方面面都照顾他。 ‘’公子对他也挺好!‘’ ‘’哦,衙内除了踢球,还做些什么?” “喝酒啊,还能做什么?他踢完球总短不了和哥几个庆祝一下。” “他总是喝酒,再惹出祸来怎么办?”高俅拍着大腿说。 “他朋友多,这个不找,那个找,你不可能把他圈在家里。” “我是想,衙内除了踢球,没个正事干,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他不还是骑兵队长,负责京城保安吗?” “保安,能算个正式职业?他当骑兵队长,那纯粹是为了骑马方便。” “衙内国子监毕业后,您找皇上给他安排工作不行吗?” “我儿负面影响难除,皇上能给他安排什么好工作?让他驻守边防,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在您的职权范围内,不能给他安排一个满意公职么?” “我想不出,除了踢球他还会干什幺。” “老爷,没有满意的公职,可以想办法。我看公子交友广泛,认识演艺人员最多,最近还听说,他找人给一位小演员写歌,准备捧她为明星。” “我这个花花公子儿子就没干过正事!”高俅感到好笑。 “如果让公子找人谱一曲为朝廷歌功颂德的歌,我想皇帝一定喜欢。如果皇上喜欢了,他就可以在礼部混个公职。” “你真是异想天开,我儿是那块料吗?”高俅当即反对。 “老爷,公子不行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几个穷酸文人当枪手呀。” “不行!我的闫四呀,你不想一想,宋徽宗诗书画俱佳,文化上的事,你骗不了他。” “老爷,衙内喜好踢球,不如这样,让他开个蹴鞠学校。” “他只会踢球,教书育人肯定不行。” “老爷,有编写的《蹴鞠谱》为教材,他照本宣科还不会?” “现在踢球的人多数是贫民子弟,他们有钱交学费吗?” “老爷,学员交学费,不在他们有没有钱;而在他们毕业后,能不能赚钱!只要他们能靠踢球赚钱了,人们就肯投钱!” “闫四,你说得倒合乎逻辑。我过去开过几个蹴鞠培训班,主要是为了给‘齐云社’培养人才。现在看,要想蹴鞠运动有更好的发展,必须得让他变成赚钱的行业。” “对呀!足球产业开展好啦,无疑就像找到了一个金矿,比做什么买卖都强。” “哦,怪不得衙内三天两头找我谈蹴鞠联赛呢。” “就是呀,老爷,您就没认真听过!” “我是没认真听,也没上这方面想。我儿是公子哥,他做事太没原则,所以,我不太愿意让他掺乎此事。” 他们主仆二人正说着,突然门卫来报,说有个外国公使求见。 “闫四,最近有外来球队吗?”高俅感到奇怪。 “没有啊。不过……袄庙倒有许多会踢球的外来人。” “闫四,你去看看来人是谁,有没有见面的必要。” “是!”闫四拎着乌龟出去了。 大宋朝的版图上没有燕云十六州,所以,陆地丝绸之路也就被拦腰斩断了。可是,这并不妨碍外来人口不断地涌入到大宋朝。前些年,在皇城的西南角,一些来自远方的粟特人,忠实的袄教徒,他们还修建了自己的拜火神殿——袄庙。 不一会儿,门开了。 高俅端坐在太师椅上,用目光打量着由远及近走来的外来使节。他既未带随从,好像……也没有带任何贵重的礼品,高俅心中暗生怨气,嘴里轻声骂道,不识相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使迈步走进门来,显得不卑不亢,站定后,双手作揖说道: “参见太尉大人!” 高俅眯缝着眼仔细端详着来人,只见此人高高的身材,长长的鼻梁,眼晴是深陷在眉毛里的,从极远处就能闻出一股浓浓地山羊味道。高俅对那气味有些恶心,他没好气地端起茶杯,用杯盖划去上面的泡沫,用力地甩在地上,瞪着眼、努着嘴,“嗯”了一声。 大使并未觉得尴尬,而是不慌不忙地,从裙边掏出一个皮球扔在脚上。随即,他脚掌轻轻一弹,“啪”的一声,皮球高高飞起,稳稳地顶在了头上。 这一幕让高俅惊呆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放肆到在他的家里炫耀球技呢,他旋即大怒,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吼道:“你这是为何?” 公使一低头,皮球落在手上,说道:“素闻大人球技高超,兄弟不才、远道而来,想和太尉大人比试一二!” 36. 的卢献计 宋朝蹴鞠联赛 “来人,报上姓名。”高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没有起来,声音不怒自威。 “太尉大人,我叫的卢。” “的卢?哈哈……你竟然取了一个快马的名字?在三国时,刘备马跃潭溪,不就是骑着你一跃而过吗!”高俅说着说着来了兴致,站起身来比划道。 “大人,的卢不通三国典故,但是知道‘的卢’是匹宝马。” “嗯!你是来自哪里?”高俅恢复平静,坐下问道。 “我居住的地方战乱不断,连马匹都跑到大宋朝,您就认为我来自‘的卢国’吧!” “可怜的的卢马,怨不得没人知道你的产地。” 的卢看高俅坐下后接着说道:“蹴鞠乃我的卢国第一运动,现在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喜欢,甚至蔓延到了大宋朝。今天,我拜访太尉大人,知您是球中高手,我想大宋人民在您这样具有专业水准的朝廷高官的关怀下,蹴鞠运动也应该开展得如火如荼。为此,我想邀贵国举办一场蹴鞠友谊赛。” 高俅听完此语,知道的卢的来意,心中的怒气随之烟消云散。可他听到蹴鞠是的卢国发明的,总觉得刺耳,随即反驳道: “蹴鞠是你们发明的?蹴鞠也算发明?大宋朝除了四大发明,还有众多的发明,现在都已写成了专著。《梦溪笔谈》你读过么?” “那种书,的卢还看不懂。” “还是呀!小小的蹴鞠游戏怎么能算发明呢?”高俅得意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的卢身前,接过其手中的皮球仔细端详。 “你们的皮球怎么这么轻呀?”高俅用手颠着皮球好奇地问。 “太尉大人,的卢国的皮球不是实心的,它是靠气吹园的。” “什么?”高俅一愣,他不信,旋转的皮球,确实发现上面有个极小的针眼。“这么小的针眼,用嘴怎么吹气?难道是用——”高俅想说**儿又觉得不雅,所以没说。 的卢来时匆忙,忘记了带打气揎。他考虑到高俅是朝廷高官,也不好反驳,竟一时语塞。 “做人要老实,一是一,二是二,不可口出妄言。”高俅以为的卢骗他,像训诫下属一样训斥起的卢来。说着说着,高俅来了球瘾,他把长衫下摆掖在腰间,把球高高抛起,来了一个绝技,蹴鞠鸳鸯拐,踢向皮球。谁知这皮球比宋朝皮球弹性大得多,只听,“砰”的一声,飞出的皮球刚好砸在一个青花瓷瓶上。 瓷瓶倒下,碎片散落了一地…… 的卢大吃一惊! 高俅知道自己演砸了,但出奇地镇定,他指着地上的花瓶说,“看到了吧,我想让哪个瓷瓶碎,就让哪个瓷瓶碎!” 的卢恍然大悟,连声应到:“是,是,太尉大人球技高明!” 高俅爽朗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竞流出了眼泪。他在心疼他的古董花瓶,他也知道……的卢国的皮球确实是气吹的。 “太尉大人,我带来的这种皮球,它的制作工艺我已经教给了‘老徐家皮具店’,他家皮球卖得供不应求,现在,皇子们都是踢的这种皮球。” 高俅笑着用袖口擦拭干净眼泪,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蹴鞠运动需要交流,一日不学习就要落伍啊。” “太尉大人,卑职还有一件礼物,需要敬奉给大人。” “在哪了?”高俅眼睛一亮,巡视着的卢身后。 “我的礼物是一架‘水钟’,闫总管不让抬进屋来。他说……给老爷送‘钟’不吉祥!” “‘水钟’是什么东西?” “是记录时间的。” “嗯~,难道的卢国没有日头?” “有!我们和大人共用一个日头。” “那就是人少了,请不起更夫?” “大人,您理解错啦。‘水钟’可以在阴天的时候精确地记录比赛时间,蹴鞠运动非常需要它。” “那就抬进来吧!” 不一会儿,太尉府的家丁就把‘水钟’抬进了客厅。高俅走过来仔细观瞧,却发现“水钟”极其简陋。只见“水钟”的中央是一个有时间刻度的圆盘,在圆盘的下方是一个水槽,水槽内有一个浮漂,浮漂上栓有一根麻线,而麻线和表盘上的指针是联动的,因此,你只要控制滴入水槽中水的流量,圆盘上的指针就可以指出相应的时间。 “太尉大人,这钟表是根据我的记忆做的,做工非常粗糙。”的卢知道这样的礼物根本拿不出手,解释补充着。 “没关系,时间准吗?”高俅精神全在这台仪器上,他并不在乎做工如何。 “应该比宋朝的日晷精度高。” “好!”高俅高度称赞,并说道:“在哲宗年间,曾经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我朝和辽朝踢一年一度的蹴鞠友谊赛,那是双方都非常重视的赛事。在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刻,我朝攻入一个制胜球。可是,辽朝却认为此进球无效,他们认为攻入那球之前,比赛时间就已经到了。为此,弄得两朝球迷都不高兴。当时,哲宗皇帝正在比赛现场看比赛,他当即下令身边的宰相苏颂研制更精确的计时仪器。后来,苏颂花了很长的时间,等到告老还乡却研制成功了。听说叫什么……‘水运仪象台’,其关键部件叫‘擒纵器’。” “这么说,宋朝有精密的计时仪器。” “有,肯定比你的‘水钟’好!不过,那东西远在福州,我没见过。” “如果有就更好了,哪天把那东西运到京城,我也好见识见识。” “当然可以。说了这么多,我还问你为何移民到大宋朝。” “实话实说,的卢自小喜欢足球,来到了大宋朝,就是仰慕您的威名而来的。我的卢愿这一生的愿望就是,成为大人胯下的一匹宝马良驹。” 这句话说得高俅心理无比地舒坦,对的卢的态度大为转变。 “闫四,快给的卢大人上茶。”高俅示意的卢坐下,自己又回到太师椅上。 闫四捧来一杯热茶恭敬地放在了的卢面前,高俅示意闫四坐近些旁听。 “的卢呀,我朝从来没和的卢国踢过比赛,你说说的卢国的蹴鞠的玩法。” “太尉大人,的卢国蹴鞠和汉朝的踢法比较相近,球门是放在两边的,由守门员把守。两个球队分在两边,各有十一人。 卢国每年都有联赛,各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球队,我这里有一本我翻译好的《蹴鞠规程》,请大人过目。” 高俅接过了的卢的小册子,随意地翻着。他在想,既然的卢国都有自己的联赛,我们大宋朝也不应落后。 “的卢呀,我们宋朝的《蹴鞠规程》和你们是不同的,之所以没有按照你们的方式玩皮球,不是我们不知道,而是我们有过惨痛的教训。” “您是说,我们的规则不合理?” “不是,宋朝的足球是把两队分开的,是为了避免球员的冲撞。当年,我曾经踢你们那样的足球,却被一个无赖铲断过腿。虽然,你看不出我腿有什么毛病,但是,我每天都是要吃草药来控制痛苦的。” “真没想到,太尉大人为足球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没关系,球赛可以按你们的规则来玩。如若按我们宋朝的要求打比赛,会有大国欺小国的嫌疑。” “多谢太尉大人关照。”的卢同意。 “既然按你们的规程来比赛,我朝球队就要先熟悉你们的规则。现在都亭驿都刚装修好,那里边我留有一些球员客房,你可以住在那里,吃住按外宾待遇。如果我对你们的《蹴鞠规程》有弄不清楚的问题,也好咨询。你看怎样?” “谢谢大人!” “哦,的卢呀,喝茶吧!”高俅开始让茶。 的卢端起茶杯碗抿了一口。 “茶好喝吗?” “太尉大人,你家里的茶真是好茶!”的卢举起茶杯赞叹道。 “这是君山毛尖,是岳阳太守送我的。你走时可带上两包。” “谢谢太尉大人,那我就不打扰了。”的卢起身告辞。 “好吧!”高俅站起身来,“闫总管,你送的卢大人到使馆。记住了,一定要照顾好的卢大人,每天四菜一汤,做最好的栗子面窝头给的卢大人吃。送客——!” 37. 王寅头七 童贯公公到访 王寅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总算入土为安了。这天是头七,李虎和师师穿麻戴孝正准备给父亲上坟,却发现童公公来了。 “两位贤侄,你们要出去?”童贯进门问道。 “公公,您先进屋坐吧。”李虎和李师师只能随童贯走回到屋内。 “哎呀,没想到呀,王老板就这么走了。”童贯走进屋内,望着遗像掏出手绢来擦拭眼泪。 “公公,您别难过,注意身体。”李虎说着,搀扶着童贯坐到椅子上。 “有什么事能比生命重要?布染坏了,可以想办法解决,何必一走了之!”童贯捶胸顿足显得无比难过。 “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死了或许是个解脱。” “李虎呀,你认为你爹死了就解脱了吗?”童贯以疑问的眼神看着李虎,“没有,他没有解脱,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何以解脱?他是死在了自制的枷锁中,不能自拔呀!” “嗯……公公说得有理。”李虎点头承认。 “在你家布匹染坏的那一天,现场多乱啊?要不是我来,看那阵势,你家还不被工人抢光啦?” “幸亏公公及时查封了家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虎,你能看出这点来,说明你长大了,懂事了。可是,我走后,你为何不照看好你的父亲?” “我以为父亲喝了御医给开的汤药,平静地睡去,会没事了。我真没想到——”李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眼泪流了出来。 “任员外把布料和设备都拉走了?” “是,他说是您让拉走的。” “布染坏了,我重新加工;设备没用了,也抵消一部分损失。我一再替你家想办法,可是……你爹,这点时间却等不了?” “爹要是知道事情能够解决,或许就不用死了。” “干不好,就不想活了,就得死?王寅呀,你做生意太老实,没有一点滚刀肉精神,你在商场上怎么吃得开!”童贯指着王寅的遗像述说着。 “爹一辈子规规矩矩做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唉!”童贯叹了口气,看向李师师。 “师师呀,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着想;可是孩子很少有替父母着想的。公公我十岁就进宫,做了太监。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父母能过上好日子嘛?做子女的,为家庭做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进宫又不是丢人的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进了宫,父亲、哥哥,全家的生活都会好了,你的生活也好了。” “妹妹有了意中人。” “什么叫意中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能养活自己一辈子的才是意中人。进了宫不全都解决啦?” “她不想进宫,还是想着燕青。” “现在还想着他?一个踢球的?你们知道外面怎么形容踢球的么?” “不知道。” “那是‘一等富室郎君,风流子弟与闲人’才玩得起的游戏。燕青,他只是一个家仆,参与蹴鞠,纯属不务正业!” “公公,您不喜欢足球,也没必要贬低踢球的人。” “我没贬低踢球的人,我说的是燕青。燕青若是爱你妹妹,对你妹妹真心,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为何还不露面?” “听说燕青家里有事。” “有事?只是有事这么简单?他家老爷卢俊义私通梁山,那是何等的罪过?现在,大名府把他家主人所有财产都罚没充公了,燕青落魄如丧家之犬。” “公公,您知道燕青的下落?”李师师问道。 “我要是知道,他早就被抓啦!他作为卢俊义的家仆,梁山通匪能脱掉干系吗?他射箭赢下房产——意阑珊,他还敢住么?” “燕青没有私通梁山,公公。”李师师替燕青辩解。 “现在,谁又能说得清?燕青和高衙内交情好,这我们都知道。可是,在通匪这件事上,高衙内敢给燕青打包票?他不敢——吓死他!就是他爹高俅也不敢!” “燕青啊……”李师师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师师呀,听公公的话,别想燕青了,和公公一样进宫伺候皇上吧。你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外面还欠着债,以后可怎样生活啊?” “听到这句话,李师师‘哇’的一声哭出来,跑着进了自己的卧房!” “李虎呀,你是哥哥,父亲死了,长子为大,关键时刻你要作出决断,不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样会耽误事的。”童贯语重心长地对李虎说。 “公公,您再让我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只要你妹妹进了宫,有我的支持,皇上肯定会喜欢她,到那时,你家就富贵啦。你给陈洪家干活,他家是怎样发达的?还不宫内有人——是亲戚杨戬,作了太监。” “您一提陈洪,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在外面揽工程,不好干,这我知道。如果你妹妹进了宫,你随便找几个民工,给皇上扫扫院子都比你现在强!还有,你妹妹如此漂亮,皇上如果真喜欢上了她,你妹妹要是说一句话,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我妹妹她不同意呀。” “李虎,我今天来,已经把朝廷的意思说清楚了。我不可能永久地保护着你家,我不保护了,所用债权人,他们看到你家破产,没法赔付时,要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你可别怪公公没提醒你。” “好吧,公公,我和妹妹商量一下。” “这就对了!我先走,你一定要注意你妹妹的安全,别让她做出傻事来!”童贯说着站起了身。 “公公,您慢走。”李虎起身相送。 “有事,及时通知我!” 李虎把童贯送到门外,又回到卧室安慰妹妹。这时,李师师已经哭成了泪人。 “爹呀,你怎么抛开女儿不管啦;你为何这么狠心呀;女儿后悔没听爹的话呀;我害了爹呀;爹呀,你走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妹妹别哭啦,哭用什么用?” “童贯,他来干啥?猫哭耗子假慈悲!”师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妹妹,童公公对咱家没做坏事啊?” “没做坏事?要是不印染朝廷的布,爹会死嘛?” “你那样说没有道理,童公公没强迫咱家接生意。” “爹一辈子干得好好的,就是你,非让他干朝廷的破事。” “我不是想让咱爹多赚些钱么。” “没赚到,爹死了,你说怎么办?” “妹妹,我觉得童公公说得有道理,你要是进宫——” “你害死了爹,还来害我?” “妹妹,哥现在的情况保护不了你,你以为我愿意你进宫——”李虎说道此时眼圈都红了。 “我李师师就是死,也不会进宫。” “你刚才没听童公公说么,燕青自身难保,他是不会来接你的!” “他不来,我等到死!” “妹妹,你还是等你的如意郎君,可千万别死!我就你一个亲人。” 李虎见劝说不了妹妹,干脆把大门锁了起来,独自给父亲上坟去了…… 38. 妙招连连 定计软禁师师 童贯从李师师家回到办公室,却发现王黼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王局,美女见腻啦,相当太监啦?我这个位置可让给你。”童贯进门说道。 “公公,您的宝座我可不敢觊觎,还是留着您自己坐吧。”王黼离开位置,在旁边找凳子坐下。 “怎么样,选美工作开展得还顺利吧?”童贯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问道。 “选美就是图个热闹,要想取得成绩,得到皇上认可,还得依靠公公您啊。” “别捧我。” “我选出的美女皇上不会要,即使要了,也是给皇上打打牙祭,他不会真喜欢。” “王黼,我刚去过李师师家,这回仔细一看呀——你还别说——她还确实漂亮,京城少有。” “看看,连公公您都动心,这女人有多大的魅力!” “李师师今天穿了一身孝,真是应了那句话,要想俏一身孝,她再一哭,梨花带雨,娇美无比。怪不得皇上喜欢。” “公公,您知道今天干啥去的?可不是看美人去的!” “这小丫头只是哭,还是不想进宫。” “怎么样?让我猜着了吧。” “你猜着什么?” “作一般的宫女,李师师肯定不愿意。” “不当一般宫女还能是什么,反正不会是娘娘吧?” “公公,至少得让她知道皇上喜欢她。” “这我做不到。我根本不能让李师师知道皇上喜欢她。那样做,皇上不是趁人之危,强抢民女了么。” “公公,还有一事你想过没有,万一燕青进入到京城,把李师师拐跑了怎么办?” “门口不是有守卫的士兵吗?” “开封府现场已经调查完毕,再包围着她的家还有道理吗?” “嗯……你说怎么办?” “必须尽快把她调离开那块是非之地。” “所以,我才让她进宫啊。” “她不愿意进宫,我到有个好去处——意阑珊。” “燕青的房产?” “对,由李师师看著燕青的房产,等待燕青回来再合适不过了。” “嗯,安全问题怎么解决?” “好办,意阑珊旁边就是符宝斋,属私人店铺。我想把店铺收归国有,把它改成朝廷的博物馆——符宝馆。这样,宫内珍藏的名贵书画都要迁到意阑珊旁边。国宝搬迁,加强防卫,理由充分,可以一举两得。” “哈哈……你升任局长后,脑子变聪明了。” “公公,人们都叫我王局,其实,我只是个‘行幸局’的局长,朝廷根本就没有这个职位。选美结束后,‘行幸局’解散,我还会是符宝郎。” “你能说服皇上把宫内珍宝迁出吗?” “我做不到,还是公公在皇上面前说话管用。” “以什么理由呢?” “很简单,提高全民素质。优秀的书画,平民百姓也有欣赏的资格。” “这个理由好!” “更关键的是,皇上喜欢李师师,你一时又不能把她选入宫内。以皇上的身份,他怕惹来非议,又不会直接登门去找李师师,从符宝馆进入到意阑珊是最佳的选择。” “嗯!皇上除了上朝,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符宝馆。” “对吧,皇上出宫,去到符宝馆研习书画,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动机。” “我刚从李师师家回来,再去劝说她搬到意阑珊,这事……” “公公,您不用去了。我看得出,您搞不定李师师。” “你能搞定?” “我也没把握,我要叫上周邦彦,他搞女人那一套,咱学不来。” “周邦彦有女人缘,听说家里有三个老婆,外边还有一个闹着转正。” “公公,他家的事谁搞得清。我是在想,咱们为了李师师费尽了脑筋,如果皇上只是一时的兴趣,我们不是瞎折腾啦?” “生活的意义就是折腾!” “不对,我们必须让皇上专情于李师师,那样,我们的工作才有成绩。我不能等‘行幸局’解散,我还作我的狗屁符宝郎。” “你想升官?” “当然,谁不想?你愿意做一辈子的太监,呆带在宫内?杨戬和您是一同进宫的吧,他现在的权力多大。” “王黼,你有什么方法让皇上专情于李师师?” “皇上是有艺术修养的皇帝,他喜欢的女人必须在这方面产生共鸣。” “可李师师没有文化呀。” “对,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皇上现在只是喜欢李师师的容颜,再深交,必然看出李师师的低俗。皇上喜欢不了两天,打入冷宫怎么办?” “有这种可能。” “对呀,你在宫中见到这样的例子多啦。所以,必须给李师师补课——补文化课,音乐课,舞蹈课……这样,李师师成为了一个有才艺的女子,皇上才会一直喜欢。” “京城小孩补课成风,现在找个幼教老师并不难。” “找幼教老师干什么?大晟府周邦彦学士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会同意做老师?” “周邦彦见到漂浪女人就走不动步,他还乐不得呢。” “对,由周邦彦老师看着李师师,燕青绝对不敢贸然登门。” “对吧!” “可是……以周邦彦那个花花公子的德行,他和李师师孤男寡女处在一个房间,要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公公,您放心,周邦彦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动皇上的女人。” “嗯,相信他一回。” “还有,我们一旦把李师师调开他家,你就让朝廷维持治安的士兵就要撤离。到时,李师师家就会乱成一锅粥,她失去安全感必定委身于皇上。” “她在意阑珊没有安全感吗?” “账主子早晚找上门。” “这倒是。” “周邦彦可以一边教李师师文化课,一边劝导她。这样,总比公公您去一次,说不了几句话,进门就让李师师就猜透您的意图强得多。” “周邦彦说服女人,肯定比我强。” “还有,我估计这几天燕青会来京城,我们在意阑珊设防,正是抓捕燕青的好机会。” “太尉府出兵,高衙内会给燕青通风报信的。” “不让他们知道,让开封府出面抓人。” “燕青没有定罪,开封府有人愿意管这事?” “有一人肯定愿意,他是燕青的仇家。” “谁呀?” “武状元熊安上!他丢了房产,当不成驸马,现在,只做了一个开封府小小的捕快。他恨死燕青了。” “燕青在大名府,他要是不知道李师师家里的情况,不来怎么办?” “我让李师师选美,来个比武招亲。这样肯定轰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那时,燕青听到心爱的人要嫁人,他肯定来!” “李师师会同意选美吗?” “他不同意,咱们可以逼她。她家外面欠了那么多的钱,不同意,就送她到妓院还钱!” “李师师选美准能行吗?她文化水平不够,歌舞也未必行。” “周邦彦老师是这次选美的评委,他辅导的学员,李师师能不第一么?考题都是他出的。” “嗯,助李师师成名。王黼,下面的事就由你来操作了。” 39. 王黼邦彦 说服师师选美 “任计染坊”失去的生意回来了,失去的工人也回来了,任贵堂的染坊又兴旺了起来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任贵堂见人脸朝天,整天背着双手,迈着方步,吆五喝六,活像一个志得意满的鸭子。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一切,却没有得到他儿子的赞美。任公子天天嘟囔着嘴,像他爹上辈子欠着他。 任贵堂生意捋顺了,看到儿子意志消沉,知道他还是惦记李师师。没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再到李师师家里来提亲,看看这次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任贵堂自从上回被李虎打跑后,进李家是犯怵的。这次,他不敢一个人来,还带着几个工人,闷罐走在最前面,活象个斗胜的公鸡。 “师师,你看谁来啦?”任贵堂看门没锁,推门说道。 “你来干什么?”李师师正在收拾院子,她堵在门口,没好气地说道。 “不欢迎任伯伯?” “不欢迎!”李师师说着,就要轰人关门。 “不欢迎,也得让我进去。”任贵堂挤开李师师硬往里边闯。 李师师没有任贵堂力量大,只好放他们进来。 任贵堂边往里走边问:“师师,你哥哥在家吗?” ‘’在家!‘’ “在家?在家,就让他去来呀?”任贵堂嬉皮笑脸地,盘腿坐在了老槐树下的长凳上,他带来的随从插腰站在一旁,给老板助威。 ‘’他马上就回来。‘’ ‘’你以为我怕他?哼哼……笑话!‘’ ‘’你不害怕,为何上次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根本不想见他,我找的人是你。‘’ ‘’我才不愿意见你呢?‘’ “你不愿意见我,我却愿意见你,我儿子还想娶你为媳妇呢。”任贵堂一屁股坐在老槐树下的凳子上,嬉皮赖脸地说道。 “你那个宝贝儿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没人稀罕!” “你倒是稀罕燕青,燕青年轻帅气,可是他理你吗?你家有难他还不是躲得远远的。” 任贵堂这句话,噎得李师师生生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了,让人甩了,高兴不起来了吧?燕青那个花花公子,他会在乎你?” “你没事走人,赖在我家干什么?”李师师听着每一句话都刺耳,开始轰人。 “我不是没事,我有事。你认识闷灌吧?他在你家干活的工钱还没给呢?” “他要钱,与你何干?” “我来替他主持公道呀!同时,我也为在你家干活的,所有没拿到工钱的人主持公道。” “我家现在没钱。” “现在没钱,以后也不会有钱吧!你说说,怎么还钱吧?” “我还不了钱,你去告官吧。” “李师师,你耍无赖!”闷灌开始为主人出头,他指着李师师说:“我偏不告官,你家屋里的八仙桌子挺好,我要了。” “闷罐,不要着急,”任贵堂假意阻拦。 “老板,您别管我。”闷灌梗着脖子,带工人走进屋抢东西。 李师师不敢跟随他们进屋,她怕在屋中遭遇不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闷灌胡来。无从申辩,无语地僵持着。 “怎么样?傻了吧!孩子,只要你答应我,嫁给我儿子,这一切就都解决了。你不答应,我不管了,你知道,这帮干活的粗人,可不管什么礼义廉耻的。” “你们再不走,我可喊人了!”李师师别逼急了,她说话声音大起来,是为了让街坊邻居能听到,赶来救援。 李师师话音刚落,从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王黼,一个是周邦彦。 “你们在这干什么?”王黼进门后,威严问道。 “哦,王局,周学士您们来了。”任贵堂谦卑地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我是来替工人要钱的。” “任老板,你好好地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别来这里捣乱,听到了没有?”王黼冲任贵堂暗中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反驳。 “好吧,今天官家找你谈事,我不打扰,咱们改日再说!弟兄们,撤!”任贵堂带领工人走出了门外。 “李师师,认识我们吗?”王黼等任贵堂走后,问李师师。 “不认识。”李师师此时已被吓得脸色惨白。 “我是王黼,他是周邦彦,我们是宋朝选美工作组的。” “你们来,所为何事?” “童公公说你家有难,让我们给你寻条出路。” “什么出路?” “选美呀。” “我不参加。” “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你家是不是欠钱?” “嗯。” “师师,你也知道宋朝民间欠钱风俗,卖儿卖女顶账。选美获胜,你有奖金,可以还钱,也可以使你免遭不测。周学士,你看她条件如何?”王黼不容分辨,让周邦彦看美人。 “她姿色还是蛮好的。”周邦彦咽着口水,赞美道。 “周学士是怜香惜玉之人,他这样说是想帮你。” “你们也不用吓唬我,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我们没吓你,我们说的是实情!死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在你死之前,不想了却一个心愿?” “我有什么心愿?” “见燕青一面啊。” “我答应选美,就可以见到燕青?” “不见得能见到燕青,但,至少机会大一些。还有,我们主要是为了让你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 “意阑珊,你熟悉的地方!”周邦彦抢先说道,“在那里,我可以辅导你才艺、教你文化;在那里,我会告诉你,怎样才能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更关键的是,在那里你可以安心的等待燕青。”王黼对周邦彦急于做老师的样子心知肚明,他直接诱惑李师师住进意阑珊。 “选美以后呢?” “进宫呀!” “我不想进宫。你们不是说,我能见到燕青吗?” “那只有第二条路——比武招亲。我觉得第二条路比较适合你,这条路可以验证燕青对你的爱情。他若爱你,肯定会来;他若不爱你,相思无用,你光名正大地嫁人,也不失体面。”王黼及时跟进劝解。 李师师不知如何是好,陷入沉思…… “李师师,你不用担心,我俩是朝廷官员,不是瓦肆逼良为娼的窑头。如果那些人来,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客气。”王黼说话温和,但暗藏杀机。 “到意阑珊,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李师师不认识周邦彦,但是其所写的歌曲她是常能听到的。因此,心中猜测他俩不是坏人,开始接受他们的见意。 “当然,车就在外面等着,跟我们走吧!” 李师师无奈,她收拾行李,告别邻里,跟着王黼、邦彦,坐着轿车一路奔意阑珊而去…… 40. 邦彦教学 师师课堂问答 周邦彦听说李师师家已经收拾齐整,他早早地来到了意阑珊,推门进屋,顿时眼前一亮,经过细心打扮的李师师婀娜多姿,宛若仙女一般。 “师师,你真漂亮啊!”周邦彦进屋眼都直了。 “哪里,周老师笑话人家。”李师师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啧啧……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师师,这等名贵的衣裳只有穿在你的身上才能彰显出它的价值。”周邦彦站在屋子中间,摇头赞美道。 “昨天宫里拿来了许多衣服,我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件。” “你挑的这件青花白裙,素雅高洁,是很好的选择。不过……你要是挑选那件大红绢花的裙子,更能显示出你的妩媚多姿。” “周老师,学生爹爹刚去世,穿艳丽的不合适。” “你说的对,是老师考虑不周。”周邦彦凝视着李师师,仔细观瞧;李师师没有躲闪,而是用挑衅的眼神看了回来;周邦彦敌不过这双火辣辣的眼睛,他转头避开。假装去欣赏屋里的陈设与装潢。 “哎呀,这房间和原来大不相同了,过去的死气沉沉的景象不见了,由于师师同学的到来,这里变得生机盎然了。仿佛……整个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一股沁人肺腑的馨香。” “老师,你是夸赞这个房间,还是喜欢我身上的香水味?” “都一样。‘’周邦彦心猿意马,知道赞美房间赞美到了李师师,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住这里挺好的。” “当然好了。吃穿有丫鬟伺候着,门口还有卫兵站岗,我为大宋朝效力了这多年,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周老师,这或许是做女人的好处。”师师莞尔一笑。 “是的,做女人的好处有很多。今天,我要讲的第一堂课就是,怎样做一个好女人!” 李师师爽朗地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同朝廷的高官交往。她发现这个风流倜傥的周学士确实与众不同,在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高贵与儒雅。 “老师,怎样才是一个好女人啊?”。李师师看着周邦彦坐下,自己坐在了旁边。 “你学习后就知道了。选美就是要挑选出各方面都完美的女人,考试题主要涉及三门课程:一是,文化课;二是,声乐课;三是,舞美课。而我教的文化课是专门讲给好女人听的。” “嗯!”李师师默默点头,她想知道怎样才是一个好女人。 “师师,你读过书吗?” “读过一点《诗经》和《三字经》,多数都不记清了。我看的最多的……应该是父亲写的《印染秘籍》。” “你父亲还会写书?”周邦彦大吃一惊。 “是的。汉唐期间流传有许多民间秘方,他都加以整理,再结合他自己多年的亲身实践,才完成了这部印染方面的专著。” “如你所说,这部书就太有价值了!我看可以让朝廷把它编撰到《梦溪笔谈》里。” “父亲看过沈括的书,我也看过,我们都认为他的书里涉及的印染知识太少了。可是,我父亲即使活着,他也未必同意把自己的著作放到别人的书里。” “要不这样,我可以说服朝廷,把你父亲的书编撰到《大宋年鉴》里,签你父亲的署名。我朝一向重视科学技术的研究,在各方面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你父亲的书要是真有极高的学术价值,我可以为他申请一个终身成就奖。那样,你们兄妹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学术奖金了。” “谢谢周老师的美意,那部《印染秘籍》已经随父亲火化了。” “为何那么做?这真是太可惜了!” “乡亲们都说,是印染害死了他。” 周邦彦心里有一丝悲凉,他知道科举制度虽然能挑选出一些高素质人才,同时,也埋没了一些底层的、辛辛苦苦的民间艺人。 “好了,师师,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给我背一段《诗经》吧!”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李师师背了几句,后面说不出了。她张着嘴,转着眼珠,停了下来。 “不记得了?”周邦彦问道。 “老师,我只会这几句。” “看来你文化课功底很差,要是再从头学习《诗经》根本来不及,不如我给你划划重点。我先问你个问题:《诗经》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李师师捻着衣襟想着……最后说出:“追女人!” “师师,你把我可气死了。中华典集都让你读歪了!” “那是什么?”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记住了,《诗经》的中心思想孔圣人早有定义,是:思无邪!这是选美考试的真题!” “无邪是谁?我没听说过这个女人。” “她,她……是圣母玛利亚!” “还是外国女人?” “好了,你记住就行了,别问她是谁!” “老师,我记住了。不过……我不喜欢孔圣人。” “哎呦!”周邦彦连忙堵住李师师的嘴,“选美时千万不能这样讲,不然,你会被直接刷下来的!” “被刷下来我也不怕,他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孔圣人要是看见你这个美女,绝对不会那么说的。” “我倒相信老师不会这么说。” “好了,你不喜欢孔圣人,我们继续说《诗经》。选美比赛首先要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师师,你知道评判美女的标准么?” “不知道。” “首先说皮肤,翻开《诗经·硕风·卫人》那一章,‘肤若凝脂’,拿笔划下来。”周邦彦把教材打开。 “周老师,我记得住。” “好吧,再说手。怎样的手才是美的?” “我的手就挺还看,周老师,你说是不是?”李师师伸出两手,比划着给周邦彦看。 “你在家干活太多,需要擦点润手霜。” 李师师一努嘴,不说话了。 “翻开《诗经·卫风·硕人》,那上面描写,‘手若柔夷’。” “这个我还真得划下来。”李师师拿起毛笔认真标记。 “再说说……头发。翻开《诗经·鄘风·君子偕老》这一章,划——‘鬒发如云,不屑髢也’。这题有些难。” “老师,什么意思?” “就是说,好头发要浓黑茂密,不需要戴假发。记住了,有俩字不好写,千万别写错!” “知道了。”李师师得意地拢了一下头发。 “再说脸吧。”周邦彦有些疲倦,声音明显的弱了下来。 “老师,我给你拿杯茶来。” “好!” 李师师端过茶水,周邦彦接着说:“翻开……《诗经·卫风·硕人》,划下——‘螓首峨眉’。重点要看这一章,考题特别多。它不但说脸的长相,还说了眉毛的形状。” “老师‘螓’字作何解释?” “就是脸要丰满光洁。——不用记!不考解释。” 李师师放下了笔。 “再说牙齿。翻开,《诗经·硕丰·卫人》这一章,划下——‘齿如瓠犀’。” “老师,什么意思?” “别问啦,刚才不是说了么,不考解释,会写字就行。我们必须加快进度,《诗经》我们就看到这里。”周邦彦合上了书。 “老师,您还没说,眼和鼻子呢?” “没有考题。如果还有其他人出卷子……你就答:像我李师师一样,就给满分!” “老师,您认为我的眼和鼻子好看?” “嗯!”周邦彦看了一眼,点头称是。 “我是不是长得哪都好看?”李师师继续追问。 “你要不好看,谁愿做你的老师。”周老师说漏了嘴。 “是我太爱问问题了么?” “不是。另外,腰和嘴,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精确的审美解释,他诗中写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这是一道近代文学的附加题。” “老师,我好像没听懂。” “哎!”周邦彦叹了口气,不得不解释,“樊素和小蛮,是白居易先生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妾。樊素善歌,小蛮善舞。白居易老师认为善歌的小妾嘴好看,善舞的小妾腰好看。” “周老师,白老师小妾长什么样子?” “就长你这样,完全可以给满分。” “真的?”李师师高兴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跳起了舞蹈。 “坐下!”周邦彦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神态,“文化课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不是我一两节课就能说清楚、讲明白的。我再给你推荐本教材,你先预习,然后我再进行讲解,这样可以省时间。《玉女心经》你看过吗?” “没看过。” “我说错了。《列女传》你看过吗?” “还是没看过。” “我有此书,这书是选美辅导的重点教材。”周邦彦说着从教案中拿出书来,他递给了师师。“你先在仔细地看一遍,回来我再给你划考试的重点。” “周老师,您这就要走?不在这里吃午饭?” “不行啊,我必须回家吃饭,老婆管得严。” “你没把老婆教育好,反来到这来给我上课?”李师师揶揄地说道。 “她是朽木不可雕,和你不一样。” “好吧,周老师,您快走,免得遭夫人训斥。记住了,下午早点来,我等你!”李师师对学习文化课有浓厚的兴趣。 “你不用等我,自己看书吧!” “老师,您不愿意教我了?” “不是!下午我还有几个选美辅导班,等着我上课呢。我不赚点学费,老婆不让我进家。好了,明天见!”周邦彦拿起书包,站起身来,李师师送到门口。 时间已是中午。 佣人端上来可口的饭菜,李师师随便地吃了几口,就吩咐收拾桌子。她拿出了周邦彦留给她的《列女传》仔细地研读了起来…… 41. 音乐课堂 邦彦说琴看相 李师师被锦衣玉食地养在了‘意阑珊’,她每天可做的事就是盼望着周邦彦能来给她上课。在课堂上她不但能学到知识,更重要的是,她有了一个可以聊天的大哥哥。每当周邦彦来的时候,她总是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老师早上好!”李师师听到院门一响,就迎了出去。 “读书就是好,懂礼貌了!”邦彦夹着古筝往屋内走。 “老师,你拿琴来了。”师师随手接过,进屋放在桌上。 “今天要上声乐课!师师,你会弹琴吗?”周邦彦坐定问道。 “会呀,老师。我会乱弹琴!” “疯丫头,乱说。” “老师,这么早就上声乐课?你文化课还没讲完呢!” “课程要提前啦!最近朝廷事多,我们要加快进度。” “老师,我才读到《列女传》第一章,就有许多不懂的问题。” “第一章《母仪传》是我们这次考试的重点。其他章节你不用去看,没有考题。你和我说说阅读的感想吧?” “我看这第一章应该叫——国母传!” “恭喜你,答对了!第一章就是讲述历朝历代贵妃娘娘的故事。” “老师你看我自己也能读懂!” “既然你说读懂了,我考你个问题:‘’’周室三母’指的是哪三母?” “老师,这题容易!三母是:太姜、太任、太……以!” “哈哈,错了一个:是太姒!不是太以。褒姒的‘姒’字,你不认识?” “不认识。” “褒姒是四大妖姬之一。” “四大妖姬有哪些?” “妺喜、妲己、褒姒、骊姬。这你都不知道?”周邦彦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老师,这都怨你!你不教我,我怎么知道?” “好吧,怨老师。你以后有不认识的字就先标下来,回来我告诉你。不要不认识的字瞎念,给老师丢人。” “好的,遵命!老师,四大妖姬谁最漂亮?” “你最漂亮!”周邦彦被问题搞得莫名其妙,有些着急。 “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去,别捣乱!我怎么知道谁最漂亮。别再问了,不然我不给你讲了。” “好啦,周老师,奴家跟你开玩笑的。哦……老师,你是不是周文王的后人?” “不是!周文王姓姬,我是黄帝大将周昌的后人。” “那老师的周姓也够厉害的。” “姓周厉害什么?大宋朝是姓赵的最厉害,他家是皇上!给你上课,光剩聊天了。别耽误时间,声乐课正式开始。” 李师师双手背后,正襟危坐。 “你说你能乱弹琴,那就给我弹一曲吧。” 李师师并没忸怩,她轻挽长袖,慢舒柔指,弹了起来……只听得:玄起时风停云滞,指落间琴声悠扬,似潺潺流水溪涧鸣,又赛袅袅浮云碧蓝天。铿锵,如金戈铁马,缠绵,如晓春残月,玉掌轻抚揽入梦,葱指一点惊破魂…… “好!太好了!”邦彦为师师击掌叫好,“师师,我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地高超,你是和谁学的?怎么会弹《广陵散》这部曲子?” “我是和家父学的。” “他怎么会嵇康的曲子?” “家父说,我家是‘竹林七贤’王戎的后人。” “我明白了!师师,你的指法熟练,可惜感情不够。您把悲壮的古曲,弹得过于柔弱婉转了。弹琴讲究,轻拢慢捻抹复挑,这必须勤学苦练。师师,把你的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李师师摊开双掌放在桌上。周邦彦接过左手放在眼前仔细观瞧。 “老师,男左女右,你看错啦!” “我不是给你算卦,我是看你练琴的用功程度。” “你怎么看出来?” “弹琴是左手按,右手拨。你若是总弹琴,左手肯定会有老茧。” “我手没有,那样太难看了!”师师说着,俏皮地晃动着双手。 “正因为你左手没有老茧,所以你才压弦不实,弹出的音才绵软薄弱;因为缺少了金属的铿锵共鸣,嵇康的悲愤之情,你一点都没弹出来!” “老师那怎么办呢?” “换一首更适合你的曲子。” “老师,我只会这一首曲子。” “那也没关系,最基本的乐理知识,宫商角徵羽你懂吧?” “知道一点。”师师师说完,忽然伸出右手。“周老师,你是大学士。易经、八卦你肯定知道,给我看看手相。” “我教书,还带看手相的,真是!”周邦彦无奈接过师师右手,只见她手掌轻柔,皮肤白皙,在掌心中略有一丝潮红。 “师师,你的寿命线蛮长的,以后能活成个好老太太。” “去,我才不要呢,我要永远年轻。” “你的智慧线纹路浅淡,不过不要紧,随着阅历的增长,这条线会清晰起来的。” “有周老师教导,我以后会聪明的。” “你的感情线,有三条,可是都很短暂。” “老师,不会吧?我长寿,感情不长,你让我做尼姑呀!您再仔细看看。” 周邦彦又接过师师的手,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瞧:“嗯!你的感情线中间虽有破折,但是……后来还是接上了,应该挺好!” “真的!”师师无比地高兴。俗话讲,财迷买彩票,倒霉上卦摊。人在命运无助时,玄学或许能抚慰心灵。 “师师,言归正传。现在,我教你弹琴,你要仔细听。” “好的,老师,我闭上眼睛、仔细听。” “不能闭眼,你要注意我弹琴的神情与姿态。你刚才弹琴耸肩缩背,那是抚琴之大忌!你知道弹琴的‘十戒’么?” “我知道八戒,他爱背媳妇。” “去,捣乱!十戒是,坐,不可不端;容,不可不肃;足,不可不齐;耳,不可乱听;目,不可邪视;手,不可不洁;指,不可不坚;调,不可不知;曲,不可不终。” “没想到弹琴还有这么多讲究?” “瑶琴还有六忌,七不弹。知道是哪些吗?” “不知道。” “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是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如果皇上让你弹琴,你还有那么多禁忌吗?” “废话,我不弹琴那是找死!” “周老师,你可别生气呀?” “不生气!”周学士一甩绣袍,潇洒地坐在了琴凳上说道:“盥手焚香抚瑶琴,桐香兰味两氤氲。弹琴,讲究的是一个‘雅’字,只有你懂得了什么是‘雅’,才能做到人琴合一!” “老师,我知道了!” 周邦彦会心一笑,弹了起来…… 42. 师师练舞 学士细心编排 李师师冰雪聪明,转眼间,她文化课不但能阅读理解,甚至还可以大段地背诵。声乐课,周邦彦给她示范的曲子,她也能弹得悦耳动听。周邦彦为她高兴,每天上课,她都是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今天我们进入下一项内容——舞蹈课!” “老师,你还会教舞蹈?” “你太瞧不起老师了!你不知到朝廷大型舞蹈演出都是我编排的吗?” “不知道。” “孤陋寡闻!”周邦彦教训着师师。“实际上,大宋朝舞蹈是非常普及的,就连大臣上朝、加官提拔时,都是要跳舞的。” “老师,你跳跳您被提拔时的舞蹈。” “去,没大小!那舞蹈只能跳给皇上看。” “老师,你们上朝也要跳舞吗?” “当然了!大臣们在给皇帝磕头之后,要群舞几分钟。然后,才能论政、议事。” “你们跳的是健身操?”李师师伸展着腰比划着, “不是。” “广场舞?”李师师有学者广场舞大妈。 “也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 “师师,你看过正式的舞蹈吗?” “我看过,《霓裳舞》呀!” “对的!那个舞蹈刚在金明池演出过。《霓裳舞》属大唐宫廷舞,宋朝舞蹈在唐舞的基础上又得到了发展,譬如:杨贵妃领唱的《佳人剪牡丹》就是宋朝‘女子乐队’重要的舞蹈节目。” “宋朝有专门的‘女子舞蹈队’?” “是的,宋朝宫廷有两个跳舞队:一是‘小儿队’,一是‘女子队’。小儿队由七十人组成,女子队由一百五十三人组成。” “女子队需要那么多人吗?” “女子队表演的的节目很丰富,每一种舞蹈都由专人组成表演。如,《菩萨蛮》、《感化乐》、《抛球舞》、《佳人剪牡丹》、《霓裳舞》、《采莲舞》、《凤迎舞》、《菩萨献香花》等等。”周邦彦搬着手指一个个说道。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跳。我会跳《剑舞》。”师师得意洋洋地说道。 “《剑舞》通常是大臣家宴时才演出的舞蹈。既然你会跳,咱们就开始:你跳舞,我伴奏。”周邦彦说着解下佩剑递给李师师,他坐在琴桌前开始弹琴。 只见师师伴着曼妙的琴声,慢慢地舞了起来。只见她剑指前方,手手搭凉棚,剑随身转;步随身移。她迈步、抬腿、旋转、腾挪,她身轻如燕,轻盈似蝶。她渐渐地,渐渐地,剑越舞越快,她的身影仿佛笼罩在一团剑气之中!她就好像是梦幻中绽开着的一株带雨的梨花…… 周邦彦欣赏着师师的舞姿,他的琴声和着舞蹈,起伏、转折,抑扬顿挫。时而奔腾,如水流大海;时而幽咽,如杜鹃啼血;时而灵动,如蜻蜓点水;时而重击,如愚公开山;滑弦,有如锦帛撕裂;泛音,恰似观音滴水…… 当李师师收势站定时,周邦彦的琴声也嘎然而止。他们四目相对,激动万分;他们彼此欣赏,难于言表。 “师师,你舞蹈跳得太好了!” “老师,您的琴技也同样的高超。” “咱别互相吹捧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剑舞是有刺杀之意的,告诉我,你为何会跳这种舞蹈?” “老师,我根本不想杀人。” “你和谁学的舞蹈?” “嗯……我和公孙大娘学的。” “胡说,公孙大娘是唐朝人,到现在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你找谁学去?” “和她的后人呀!” “不要骗我!不然,本老师今天停课啦。” “嗯……” “剑舞是男人的舞蹈,告诉我,你和谁学的?” “我和燕青学的,他让我防身用。”李师师不得不说出“剑舞”老师。 “好了,不提燕青。”周邦彦不想让李师师想起燕青,于是连忙把话岔过开,“你还会跳其它的舞蹈吗?” “老师,我就会跳这只舞。” “师师,这可不行。在选美比赛中是不允许带兵器的,这也是宫廷舞蹈没有‘剑舞’的原因。” “老师,那我学《抛球舞》吧!” “这屋里有球吗?” “有!”师师把剑还给邦彦,她跑到柜橱旁拿出球来。 “谁放这的?” “是燕青留下的。” “师师……你不适合跳《抛球舞》。这舞蹈需要蹴鞠基础,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是练不成的。” “老师,我就是想学。您能给我示范一下吗?” “那好!老师先不跳舞,只踢几脚球。你若是能像老师这样踢球,我再教你跳‘抛球舞’。”周邦彦说完,他站起身,把长衫下摆掖在腰间,踢起球来…… 只见那皮球,一会儿在脚上,一会儿在膝盖上,一会儿在肩头,一会儿在头顶,一会儿又绕到背后。皮球始终在周邦彦的身上舞蹈、跳跃,就好像粘在了身上一样…… 踢了一会儿,邦彦把球收在手上。 师师惊喜地注视着周邦彦,她赞美道:“周老师,真没想到,您踢球原来也这么好。不比燕青差!” “燕青是专业选手,我不是!在咱大宋朝,不会踢球,根本当不了官。” “那……蔡太师会踢球吗?” “蔡太师办事会踢球,水平还很高。”周邦彦差点让李师师问住了,“好啦,你踢球吧!”他快速把球抛给李师师,以免她再次追问。 李师师接过皮球,顿时傻了眼。她是因为喜欢燕青才热爱足球的,皮球她一脚没踢过。李师师慌忙起脚,结果可想而知了。她踢了没两下,皮球就失去控制,砸翻了花盆、弄倒了桌椅,把屋里搞得一片狼藉。 “师师,一个人要想优秀,必须要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周邦彦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说,“踢球不是一日之功就可炼成的,老师给你出个主意:我教你跳一种,既好学、又好看的舞蹈!” “真的?”师师喜出望外。 “既然你有剑舞的基础,我就发挥你的优势。把它改编成一种新舞蹈——丝带舞。这很简单,把宝剑换成丝带就可以了。” 师师听后摇着头,表示反对。“我跳舞,手中拿根带子。知道的,我是跳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上吊呢?——难看!” “在带子的顶端栓跟小木棒,不就解决啦。有木棍吗?” “痒痒挠可以吗?” “凑活着用吧!” “对,我就跳《牧羊舞》好了。”李师师把痒痒挠栓上丝带,象鞭子一样地抽动着。 “师师,舞蹈名字一定要高雅。听我的——就叫《丝带舞》!”周邦彦说完,他接过道具和李师师一起认真地排练起来。他们一直到,很晚,很晚…… 43. 国子监内 衙内巧遇西门 宋朝的国子监,对高官弟是有特殊的照顾的,设立的一些专有条件,就是为了方便给太子们发文凭。那里的老师也不敢真正地管教学生,相反,他们倒趋炎附势,都在想尽办法来讨好这些学生。 高衙内起初是被高俅逼着进国子监读书的,他起初认为,来国子监学习是一件苦差事。没想到的是,他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这里的课程极其简单,他在私塾早就学过。因此,他不但不用学习,还有充足的娱乐时间。高衙内顺利地当上了校队蹴鞠队队长,学校会踢球的人少,他俨然成为了学生领袖。 随高衙内一起入学的还有一人不能不提,此人叫陆帅。他是《林冲雪夜山神庙》怒杀之人——陆谦的儿子。陆谦被杀本是由高衙内引起,高俅为了平息其家人的怨气,他不得不把陆帅也一同给办进国子监上学。 陆帅家和太尉府是邻居,他从小和高衙内一起长大,是发小的朋友。高衙内喜欢踢球,可国子监的蹴鞠球场小,不能打正式比赛,他们只能在一起练习。 这天,高衙内和陆帅在操场上进行日常训练,高衙内脚法敏捷,踢出的球刁钻有力。陆帅踢球没有天赋,笨拙的他,根本就抵挡不住来球,皮球一次次从他身旁划过。高衙内心里着急,踢球时间还没有捡球时间长,提不起兴趣,于是骂道: 陆帅,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球都接不住!” 陆帅怯懦地说:“内哥球技高超,小弟如何能和你相比?” 衙内得意洋洋地说: “少废话,还不快捡球去!” 陆帅很听话,屁滚尿流地跑去捡球。 高衙内觉得和这样的臭球友踢球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他看着陆帅拾球的背影,不经意间在校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发现了高衙内,他想躲藏,但是来不及了。 “四泉——!”高衙内大声喊道。 西门庆不得一溜小跑来到近前,他扑通跪倒说道: “恕小人眼拙,没有看到内哥在此踢球。” “你来京城干什么,是不是在清河县尿没喝够啊?”衙内边说边作解腰带状。 “别说内哥让小人喝尿,就是让小人吃屎,俺也愿意。” “起来!吃屎你走错了地方,这是国子监——高等学府。” “小人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到国子监求学。” 西门庆初次送“礼”就得到了蔡京的赏识。他的礼物使蔡京在选美事物上没落下风,尽到了位极人臣的义务。西门庆趁热打铁,再次进京,又给蔡京送去了丰厚的礼物,蔡京欣然接受,并收西门庆为义子。为了给西门庆这个儿子有更适合的身份,蔡京给了他一个“国子监”进修深造的机会。 高衙内不相信西门庆也能进国子监,他有些发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西门庆。 “你要和我成为同学?” “是呀,多请关照。”西门庆嬉皮笑脸。 “没骗我?”高衙内认为开学已久,不可能来新同学。 “我作下学期插班生。” “会踢球吗,来两脚?”这时陆帅抱着皮球站在原地等候发球。 “内哥,您就别让我献丑了。” “会不会踢?”高衙内拧着眉头问。 “会一点!” “陆帅,把球踢过来!” 陆帅听闻一个大脚把球踢了过来。只见西门庆不慌不忙,抬脚把来球踢向空中,那球又高又飘却没有失去控制,他趁机把长衫下摆往腰间一别,仰身用胸口接住下落的皮球,随即,皮球在他的肩上、腿上、膝上、后背上不停地跳动……其身手不逊一个专业的蹴鞠选手。西门庆踢了一会儿累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行啊,四泉,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高衙内大为高兴,对西门庆高看一眼。 “内哥,再提一会儿,我肠子都出来了。”西门庆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说。 “还要加强训练啊。”高衙内见西门庆踢球不错,身体不行,有些好笑。 “内哥……其实,我最擅长的不是踢球。” “我擅长什么?” “我擅长的,恰恰是内哥的弱项。”西门庆有意嘲讽高衙内的糗事。 “我有什么弱项?喝酒比不过你!”高衙内没往那方面想。 “内哥,京城新开了一家酒店,您去过没有?” “哪家?” “天上人间。” “没听说过。” “就是老的都亭驿——辽人使馆。” “那地方改名啦?。” “对!刚装修完。” “你小子行啊,京城比我都熟啦!” “您是将天比地,我哪能和内哥比?上次来,我去蔡太师——我义父家里,他和我说辽国使馆老旧,想让我给他招商引资。事情也是凑巧,我刚好有一个朋友想在京城投资,我就给介绍了过来。” “没想到此事会落到了你手里。西门庆,你本事可够大的!” “我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多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江南富豪苗天秀,他早就想——” “你说谁?” “苗天秀呀!” “苗天秀怎么是你介绍的?那是开封府黄通判的介绍的!为此,我还差点和他打起来。” “怎么,您和黄通判有仇?” “他和我兄弟燕青抢生意,卢俊义也想投资都亭驿!” “内哥,苗天秀的确不是我介绍的,你可不要恨我。”西门庆没想到吹牛捅了娄子,连忙分辩,“黄通判是开封府官员,他不愿让外人知道参与此事。” “没关系。卢俊义家里有事,他没心情来京城做生意了。” “那好,那好,只要不冲突就行。” “无所谓啦。” “内哥,提到喝酒,我真该好好请请您。自从上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总想当面赔罪,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凑巧,我们变成了同学,我想请师哥喝一回酒,总该可以吧?” “西门庆,你这人爽快,还不记仇,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那好,我就认您这个哥哥。‘天上人间’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他这次来京城还特意从南方捎来几个漂亮妞。那可是,一等一的水灵,内哥,您不去尝尝鲜?” 西门庆这几句话使高衙内来了精神。风月场,他已多时未去,经西门庆这一撩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高球的谆谆告诫抛到脑后,肆无忌惮地高声喊道: “走呀!” 谈话间,陆帅一直站在旁边,听说要去喝酒,他也想跟随。高衙内嫌陆帅碍眼,于是说道: “你球技不行,必须加强训练,去做一百个颠球!” 陆帅一噘嘴,把球踢出去老远…… 44. 天上人间 西门衙内猎艳 高衙内和西门庆各自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御街。御街是宋朝皇都第一大街,在第一大街上分别有翰林院、行政院、司法院,车马司等朝廷重要部门。 而最近刚刚修茸一新的都亭驿,也在这条街上。它是辽国使节下榻住宿的地方。昔日的都亭驿街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今天,却是人前冷落车马稀。 高衙内对此处不甚满意,冷着脸对西门庆说道: “咱换个地方吧?” “您对这不满意?” “太冷清了。” “别看表面现象,进去你就知道了?” “牌匾呢?” “外面不挂,在里面!” “这是搞什么鬼?” “内哥,这地方人少更安全,您不用怕。” 高衙内听西门庆说自己胆怯,心中一怒,回道:“我怕个球!” “内哥,到了!” 高衙内和西门庆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马夫,他们跷步走了进去。 一进大堂,一看便知是刚装修好的,朱漆立柱和山水顶棚还散发着淡淡的大漆味。这里的食客并不少,但都默默无声,即使认识也都低头走过。 在大堂的迎面墙上,早先范宽的《雪景寒林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顾闳中巨幅名作《韩熙载夜宴图》。 “这幅画放在这里正合适。”高衙内被画作吸引,走近观瞧。 ‘’内哥,那个拿扇子老头是谁?他家这么有钱?‘’ ‘’他是韩熙载,官做的不比我爹小。你看家里有多少佣人。‘’ “这幅画多热闹,酒店开成这样准火,要是挂过去那幅画,非黄了不可。” “都亭驿是接待辽朝客人的地方,所以迎宾画选用了北方的风景。《雪景寒林图》确实是幅好画,但画面苍凉,显示不出我大宋朝繁荣昌盛的气势来。” “我朋友也说,那幅画挂这里风水不好。” “别国风水好了,大宋朝怎么办?” “嗯!说得有道理。” “本来都亭驿是辽国使馆,可是,自从大宋朝给他们建好了房子,一直白住,就从来没装修过。他们没钱,每年还向大宋朝要钱。” “比我还无赖。” “所以说,蔡太师把他们的使馆收过来,对外经营了。” “辽朝情况这么差,说不定就和《雪景寒林图》有关。” “西门庆,你还这么迷信?” “生意人有几个不迷信的。” “要说迷信,《韩熙载夜宴图》放这就更不合适了。” “您刚才不还说,这幅画能反映我朝繁荣‘娼’盛吗?”西门庆显示出一副无耻的嘴脸。 “这幅画是南唐亡国之作!” “呦!内哥,您千万可别对外人说。” “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内哥,虽然这幅画是亡国之作,可也是名画呀!‘’ ‘’对,没错。‘’ ‘’它是苗天秀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听说,光押运费就给镖局这个数!”西门庆两指相叠说道。 “哎呦,庆哥,你来啦!”这时,从走廊内走出一个衣着光鲜的人。 “内哥,这位是酒店老板,这位是内哥。”西门庆赶紧给双方介绍。 “真没想到,江南富豪原来这么年轻。”高衙内热情地开口说道。 “内哥,您误会啦,晚辈是苗青。‘’苗青这样回答就是为了冒充酒店老板,因为外人并不知苗天秀和苗青是不是亲戚。 “你家大人为何没来?” “他本想来京城,可事不凑巧,夫人有病。再说,作为扬州广陵城有名的富商,像开酒店前期这种乱事,他根本就不会来的。” “你家可真有钱,把名画放在这里,不怕弄脏了么?”高衙内指着迎面墙上的画作说道。 “所以我在画前面放了栏杆,只准看,不准摸。”苗青回答。 “我要是过去摸摸可以么?”高衙内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愿意摸你就摸,你还以为它是真迹?”苗青不知道“内哥”就是高衙内,语气中带有不屑。 “老子我早就看出它不是真迹!”高衙内勃然大怒。 “内哥,您还能鉴赏书画?”西门庆有些吃惊,他一直当真画欣赏。 “这还用鉴赏么?傻子才会当真!” “苗青,你小子骗我?”西门庆直视着苗青。 苗青没有理西门庆,他不相信眼前这位花花公子能分辨去真伪,于是问道:“内哥,你见过这幅画的真迹?” “没见过,怎么啦?” “你能告诉我,这幅画那里画得不好吗?” “这幅画……画得太好啦!” “那你认为它是假画?” “真画只有桌子宽,你的画贴满一面墙,它能是真的吗?” “真画……谁舍得放这里。” “苗青,你小子把真画放哪啦?”西门庆追问。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乱说。真画,我早已送给了蔡太师,保存在皇宫里了。” “你纯属放屁!《韩熙载夜宴图》在南唐后主李煜被俘后,这幅画就一直保存在皇宫里。”高衙内揭穿了苗青的谎言。 “苗青,你小子就没一句实话,你就是骗骗我,内哥学养深厚你骗得了吗?走,别和他生气!” 西门庆想尽快让高衙内忘记刚才的不快。 “我告诉你苗青,要不是西门庆请我,我根本就不来你这。”高衙内余气还未消。 “内哥,你息怒。苗青给您赔罪了,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不行。必须西门庆掏钱!”高衙内并不买账。 “内哥,今天是酒店试运营,请的都是贵宾。不用花钱。” “西门庆,你请客不花钱,这次可不算数啊!” “内哥,您想什么时候吃饭,找我就行。” “酒店什么时候正式开业?” “蔡太师剪了彩,才算正式开业。” “内哥,里边请。” 他们出了大堂,绕过环廊,进入了贵宾楼。衙内发现这里重新进行了装修,他抬头看着门楣大大的匾额,痴痴地发呆。原来的“贵宾楼”三个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天上人间”四个金闪闪的大字。 “蔡太师还给这里题写了匾额?” “是呀,京城最好的地方,当然得有贵人题词。蔡太师这四个字,每个字说就值一匹宝马的价钱。” “没想到大爷几日不来,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高衙内说着快步走进如“天上人间”大堂,但见雕梁画栋,处处描金錾银,椒墙朱壁,装饰得富丽堂皇,尽显奢华。 “这苗员外可真有钱啊!” “那是,那是!他下回再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这棵珊瑚树,妈的,比我家太尉府的那颗都大!”衙内用手指着,愤愤地说。 “内哥,这里最好的不是环境和摆设,最好的是这里的女伶。她们可都是从江南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高衙内随西门庆步入侧厅,立刻被一串串银铃般的嘻笑声所吸引过去。 他抬眼望去,但见在丝锦纱幔的后面,有一簇簇妙龄女郎正围坐在一起。她们有的嗑着瓜子,有的打着双陆,她们衣着光鲜,俏丽可人。 当有人经过时,她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游戏,睁大眼睛,摆出各式各样俏丽的姿态,微笑着向客人翘首致意。 高衙内看见后乐不自支,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一蹦一跳窜入美女群中。 ‘’公子,公子!‘’ 西门庆发觉高衙内单独行动,连忙地三步并作两步把他拦了下来。不等分辨,他一直把高衙内拽进一个位置隐蔽的单间。 “你拉我作甚?是怕大爷花不起钱吗?” “内哥,来这里岂能让您花费?费用全是我的!刚才那些女子都是为普通人准备的;像内哥这样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岂能找那些不入流的女子?” “为我专有准备?” “对!” 西门庆说完,击掌为号。但见,房间的暗门豁然洞开,步出四个天仙一样的妹妹。 高衙内顿时看傻了眼,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死死地按住裆部。 “大人可否有中意的?”西门庆问,高衙内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不好选择?要不,兄弟替您挑一个?” “你这个土鳖,还不快出去!她们,老子今天全要啦!”说完,高衙内一把把西庆门推出了门外。 45.闫四送客 巧向的卢索贿 话说两头,单说高俅见过的卢之后,一有时间,他就在家里研读的卢留下的《蹴鞠联赛章程》。当遇到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他就把的卢叫到家里来详细地询问。 今天高俅又把的卢叫来是要问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码到底有多长。的卢伸展手臂告诉他,从鼻尖到指尖的距离为一码。高俅解开谜团,立刻让闫四拿竹尺测量。高俅接着问球场的大小。的卢告诉他,长约一百五十码,宽约一百码,差不多就行;高俅又问罚点球距离。的卢告诉他,在球门中垂线十二码处。这样一连搞清楚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商议完问题,的卢要回使馆休息。正好高俅需要闫四到使馆办事,他让闫四送的卢一程。并且告诉闫四,在回来的路上到国子监去一趟,通知儿子回家有要事相谈。其实,高俅是想儿子了。 通过不断地接触,的卢和高俅变得熟悉起来,他不断得到高俅的认可与赏识,地位节节攀升。 的卢的如意,反衬出闫四的失落。而的卢光剩高兴了,他并没有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 闫四和的卢从太尉府出来,他一句话没有,径自在前面奔走。的卢人高马大,却步履笨拙,累得呼哧带喘跟在后面。 “闫总管,你慢点吧,我都跟不上你啦。”的卢在后面哀求道。 “这还算快?我们作下人的,可比不上你们。我们是受累的命,每天都在奔命,不快行吗?” “哎呦,闫老爷,谁不知你在太尉府是说了算的主,是何等的尊贵。那天要不是您让我进门,见不到太尉大人,事情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地步。” 闫四把脚步放慢,回头瞥了的卢一眼道: “你倒挺会说话的!” “闫总管,我对大宋风俗还有些不了解,如有不足之处,还望您不吝赐教!” “赐教?我有什么好教的!”闫四面容冰冷,“你到太尉府,没带贵重的礼物,却给我家老爷送‘钟’。你自制的‘水钟’还没有织布的纺车精致呢,我真不知道老爷为何就偏偏喜欢。” “闫总管,我送的礼物虽不值钱,但它触及到蹴鞠比赛的关键问题。现在宋朝踢球参与的人众多,但正式比赛少。一旦联赛开展起来,比赛多了,还能用一炷香来记录比赛时间吗?在我们的卢国因为比赛时间不准,产生的纠纷太多,甚至有的都酿成了惨案。大宋朝开展蹴鞠联赛,精密的计时仪器至关重要。” “我和老爷测试过你的‘水钟’,它根本不准!” “就当吧抛砖引玉吧。其实,我们的卢国的‘水钟’是很准的,可是,我逃亡到大宋朝,谁会想到带那东西。” “的卢国难道就没有贵重的礼物么?” 的卢立刻明白了闫四的用意,于是说道:“闫总管,贵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我们小小的的卢国,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到出手的东西。如若闫总管不嫌弃,我倒是有一件礼物,不知您看得上吗?”的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哨子来。 “的卢大人,我可没有要您礼物之意。” “闫总管,你不要,我不能不给。是这个理吧!” 闫四脸上顿时灿出了笑容,“嘿嘿,你进步蛮快的!”他亲切地拍了一下的卢的肩膀。 ‘’喜欢么?‘’的卢看闫四拿着哨子仔细端详,于是问道。 “这哨子是作啥用的?” “裁判用啊。” ‘’金哨?‘’ ‘’对呀!吹得好,吹得公平,才得金哨呢。‘’ ‘’你的奖品?‘’闫四心里乐开了花。 ‘’我获得过金哨奖!‘’ “我们宋朝蹴鞠裁判不吹哨。” “那如何判罚比赛呢?” “敲锣。” “敲锣?那不成鸣金收兵了么,中途犯规怎么算?” “我们大宋朝蹴鞠比赛没有犯规。两队各自按一边,谁也碰不着谁。” “要是和我们比赛,情况不同了,两队冲撞怎么办?” “敲一下算犯规,敲多下算结束比赛。” “这不是个好主意。裁判带着铜锣判罚比赛,多不方便呀。” “是有这个问题。曾经有一个裁判嫌敲锣麻烦,吹过‘铁哨’。” “‘铁哨’在我们的卢国那是‘黑哨’,‘金哨’才代表公平!” “要是一个裁判发一个金哨,成本太高啦。” “我的哨子也不是金的,只是因为放在嘴里时间长了,铜磨亮了。” “真够恶心的,给你吧!” “你不要啦?” “不要,你要是把你嘴里的金牙给我还差不多。” “等我死喽,你扛着幡来取,我一定不闭嘴。” “的卢,你还是快死了吧,你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 “太尉大人每天都看你的《蹴鞠规程》,那天还和我说,要把福州的‘水运仪象台’运到京城来。” “好呀,那说明太尉大人对蹴鞠联赛非常重视。”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那东西多大吗?” “应该和我的‘水钟’差不多吧。” “根本不是!‘水运仪象台’高约十二米,宽约七米,是一座上窄下宽、呈正方形的木结构建筑。” “什么?那东西有三层楼高!” “对呀,都是你干的好事!” “没关系,我在福州有好多球友,他们力气大,说不定能抬得动。” “你在福州有朋友?” “当然!我们来宋朝多数是走的水路,在福州的的卢人比皇城的还多。” “你是说……比袄庙,拜火神殿的的卢人还多?” “对的!” 闫四和的卢边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都亭驿。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在进入大堂的一瞬,闫四忽然看到一对熟悉的背影。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便于大声喧哗,叫住他们,只能把的卢快速安顿妥当,来寻觅这熟悉的二人。 闫四看到的人是西门庆和高衙内。在天上人间总共有几十套贵宾套房,那间才是高衙内和西门庆那间呢?他问跑堂的,跑堂的照顾客人隐私的,他们不说。这可难坏了闫四。正在为难之际,闫四突见长廊处一门突然打开,西门庆一个趔趄闪了出来。 闫四立刻认出了西门庆,他挥了挥手,示意西门庆过来。 西门庆一头雾水地看着闫四,他觉得闫四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 “你知道我是谁吗?”闫四傲慢地问道。 “我知道你是谁?”西门庆说话并不客气。他进了京城感到特别地憋屈,难道皇城人全是大爷? “我是太尉府大管家——闫四。”闫四舔着脸说道。 “噢,幸会,幸会!”西门庆拱手施礼。 “你看见高公子了么?” “谁,高衙内?我没见过他。” “你别和我装蒜,我刚才还看见你们在一起呢。” “闫总管,我是清河县布衣小民,高衙内乃殿帅府公子,他怎会和我这等浮浪之人,混在一起呢?” 闫四发觉西门庆并不记得自己,他也不好说出他们在哪里见过。他猜出高衙在正忙些什么,不便打扰,于是说道: “刚才我或许是看错了人。” “没关系,高公子要是来这,我可以帮忙转告他。” “那太好啦!就说,老爷有要事找他。” “是今天吗?” “明天也可以。” “好吧,我会通知他的。” 闫四转身离开了“天上人间”。他边走边笑,这西门庆当日准是让尿给浇蒙了,他竟然没认出自己来! 46. 西门教唆 苗青预谋反主 闫四临走时回眸一笑,笑得那样的诡秘,使得西门庆顿生疑窦。闫四为何笑我?他会不会认得我?西门庆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闫四。 突然。 他惊醒过来,闫四不就是高衙内报复他时的那个帮凶么!西门庆不由得回想起,他躺倒在地上被高衙内一帮人灌尿的场景,他抑制不住地恶心,奔跑着到了厕所呕吐起来。 西门庆正在粪坑旁,眼泪、鼻涕,哈喇子,吐个不停……这时,一双纤巧、修长的手拍落在他的肩上。 “西门官人,你这是怎么啦?” 西门抬头一看是领班苗青,于是抹着嘴答道: “我酒喝多了。” “你尿喝多了!你饭还没吃,啥时喝的酒?” 西门庆疑惑,难道我喝尿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他诺诺地问:“你怎知道?” “我知道什么?看来你昨天的酒劲儿还未醒,走,到我办公室喝杯茶,漱漱口!” 西门庆随苗青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推开右手房门,便是苗青的办公室。苗青的办公室不大,除了办公桌,还有一个木雕的茶海。西门庆看上面有喝剩下的茶水,他大口喝下,在喉咙里转了一个弯,吐到了痰桶里。 “怎么样,生意还好吧?”西门庆漱完口问道。 “托您的福,今天满了!” “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生意不错吧,要想赚钱,就得来皇都。” “现在赚钱还谈不上。虽然客满,可是都是工商、税务、环卫部门的人在这里吃招待饭。” “刚开业吗,这些人不打点不行。” “不止他们吃白饭,前些天,一个监察司的小吏也想在这里吃白食,我给他骂了一顿。我说你也不看看我门口的招牌,那是人人就能蹭饭吃的吗?” “看看,‘天上人间’那四个字管用吧?让蔡太师题词,你钱没白花。真能吓住一部分人。” “是呀,在京城做生意,没有靠山根本不行。” “你生意赚钱了,我干爹蔡太师帮了那么大的忙,苗老板,我得分一部分股份吧?” “庆哥,你怎么和韩道国一个德行了?” “韩道国也管你要啦?” “他倒是不敢要。但是他那个人你还不清楚?他每次到扬州都和我张小手。”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韩道国只要能给我赚钱,我才不在乎那这些小事呢。” “庆哥,您才是做大事的人,心胸就是开阔。” “苗青,你先别捧我,回答我的问题:给,还是不给?” “庆哥,我苗青对外声称是饭店老板,可实际上是个打工的伙计。我家老爷苗天秀不发话,我做得了主吗?” “你的老板就是个大尾巴鹰。苗青,我和你家做生意,把你当朋友看。你到清河县,我每次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你?可是,我到了扬州,你家老爷就没亲自出来见我一面。” “他是读书人,不善交往。” “读书人更应通情达理!你苗员外,在扬州,大城市,有钱,你可以看不上我西门庆。可是,这次在京城投资蔡太师主管的项目,他也敢不来?” “他夫人不是病重吗。” “扯淡!我还刚死一个老婆呢,我怎么有时间来?” “西门官人,您哪个老婆死啦?” “西门大姐她妈。” “就是嫁到京城那个女儿的母亲?” “是呀,就是她给我生个女儿。” “你看,我都不知道,您节哀吧。” “节什么哀?老婆死了可以再娶。你家老爷也不止一个夫人吧?” “续弦还有两个。” “就是,死一个怕什么?苗青,等你把饭店料理清楚了,回去,一定喊你老爷来京城来一趟。别管他夫人死活,。” “庆哥,你说得对,他确实应该拜访蔡太师。” “拜访蔡太师?门儿都没有!他想见蔡太师得和我把事说清楚。” “说什么?” “吃水不忘挖井人,水大不能漫过桥去!” “你和他谈钱?” “苗青,你认为我西门庆是贪财之的人么?你到过清河县,我那次不是让十个兄弟作陪,你看他们掏过钱吗?” “庆哥,您散漫使钱,最讲的是兄弟义气。” “你这么评价我,我很开心。我西门庆到京城闯天下,只靠空口白牙?我的关系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你知道,我今天把谁请来了?” “刚才那个人,内哥?” “对,他是高衙内!” “高俅的公子?我说牛气哄哄呢。” “到了京城,就要夹着尾巴做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别瞎说,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嗯,你提醒的对!我没想到,这个公子哥在书画上能懂得这么多。” “高衙内从小在宫中陪皇上踢球,国宝他没见过?” “庆哥,您看我是不是要和高公子专门道个歉?” “不用啦!他是我国子监的师兄,我们的关系好得一塌糊涂。我把高公子叫来,可不专为吃你的。高公子为人豪爽,经常在酒楼饭店吃饭,如果他成了这里的常客,抢着给他买单的人多得很!你想,高公子朋友多,他要是常来,一传十,十传百,你的饭店能不火?” “是这样!庆哥,你不但认识蔡太师,看来,高俅你也是能说上话?” “那还用说!不过做人嘛,眼睛不能总往上看,你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你知道,我刚才在和谁聊天?” “我急着上厕所没注意。” “太尉府总管闫四。” “您不但和太师府管家翟谦关系莫逆,也和闫总管交情匪浅?” “闫四见到我高兴的不得了,问我,何时到太尉府吃饭去。” “庆哥,您人脉真广。我看这‘天上人间’还是由您来主管。您若同意,苗员外肯定会分你一部分股份。” “兄弟,你太小瞧哥哥了!你以为我会给苗天秀,那个四六不懂的打工?你知道我为何到国子监读书吗?” “不知道。” 西门庆凑到苗青耳边低声说道:“清河县提刑官马上退位,蔡太师许我就任,让我到国子监补个学历!” “那……我要恭喜哥哥了,这官可不小。” “地方官能算个官吗?可是,芝麻官虽小,在清河县也是只手遮天,谁还敢惹我?苗青,我看你聪明伶俐,也非久居人下之人。你这次来,我是怎样介绍你的?见人都是苗老板,苗老板地喊着。在京城,人人都知道苗青,没人知道苗天秀!这样,有我给你铺路,你不想发财都难!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记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哥哥教诲。” “来京城朋友多,开销是大,我在家里带来的钱全用光了。苗青,你到帐房给我支些银两,就算我借的。” “嗨!说哪里的话。”苗青站起身,“哥,十两八两的,你随便用。” 扬州富豪苗天秀在皇城投资“天上人间”,他是不会把上层关系如实告诉苗青的。而黄通判,作为真正的介绍人,他是开封府官员,更不会承认自己插手工程。西门庆趁此机会,他打着蔡京干儿子的旗号,说生意是他给承揽的,苗青始终信以为真。 47. 贲四结算 西门撺掇快给 苗青出去一会儿就把钱拿回来,他把钱袋子往桌上一扔,西门庆也不客气,直接揣在了兜里。 “苗青,你知道开饭店要想赚钱最关键的是什么?”西门庆像个老师一样地问道。 “客源啊。” “错,最关键的是房租。你知道京城的房价吧?那就是一个字——‘贵’!甚至于连一些朝廷官员都买不起房,可你开‘天上人间’的房租才有多少?” “还不是仗着哥和蔡太师的关系,给我优惠了不少。” “做事得要把握时机,你知道蔡太师为何要招商引资吗?” “知道呀。” “现在朝廷兴旺了,可以说是万国来朝,朝廷每年的招待费就有多少?实在担负不起,可是又不得不讲排场,怎么办?蔡太师有主意,盘活朝廷固定资产,引进私营资本,把都亭驿装修豪华了,朝廷有面子,既能收租金,又让你赚钱。可谓双赢!” “蔡太师真是高人,怨不得大宋朝治理得这么好。” “苗青,我提醒你,下次蔡太师再来,你就诉苦,说你为了朝廷的荣耀投资太大了。” “对,这样说就是往太师脸上贴金。” “不是,我有目的。你这样一说,我在私底下找太师给你减免几个月的租金。” “真的,还有这好事?” “好事得有好人办。蔡太师题词收了钱,他肯定得想法给你弥补。再说,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不心疼,松松手你就得了。这叫利益交换。” “哥,您真是精明人呢。” “蔡太师只要有这样的想法,我一唱,他一和,这事不就成了吗!” “好了,那我就拜托哥哥了。” “苗青,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三四年吧,自从您派韩道国到扬州贩运丝绸开始。” “对,咱们是通过韩道国认识。你知道我怎样有钱作丝绸生意的?” “哥,您本来就有钱。” “大家都这样认为。实际上我有钱是从娶孟三开始的。我告诉你,我搞女人搞的是钱,嫁女儿嫁的是权。我娶孟月楼有钱了,嫁女儿认识蔡京了。” “哥也是长得帅气,能讨女人喜欢。这叫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哥,我以后就叫您西门梧桐算了。” “扯淡!长得帅气的人有很多,能赚钱的没几个。你知道花子虚死了吧?” “知道呀。他那人太贪,家产怎么能一个人独吞。” “花子虚的老婆瓶儿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现在,成箱的珠宝隔着墙头扔过来。” “哥,您是发女人财呀。” “也不全是,我还是重感情的。潘金莲不就是一分钱也没给我带过来吗。” “那是因为五娘漂亮。” “是呀,她漂亮,可是穷,她心里不平衡,老婆里就属他最事儿多。我一看这次来京城我找童贯、童公公把士兵服装的生意给揽了下来。她站上手、赚了钱,也就不给我惹是生非了。” “哥,你真行,潘裁的女儿干这事最拿手。她给王婆裁的送终衣服我看挺合身。” “人尽其材,物尽其用。你看我娶的老婆多好!” “哈哈……”两人爽朗的笑了。 他们正说笑,突然听到敲门声,从门口探出一个头,他们一看是贲四,于是就把他叫了进来。 “贲四呀,我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要钱对不对?”苗青看门见山。 “我作客户回访,饭店装修得你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就是《观月亭》房间,门有些紧,打开不方便。” “汴京这地方水系发达,潮得厉害,门涨了,我回来叫师傅给刨一刨。” “贲四和苗青老弟不用客气,欠多少钱你就要,我介绍的工程他不敢不给。”西门庆摆大哥姿态。 “既然西门大哥说话了我只能遵命。”苗青说完拿出纸笔,给贲四开出了支款单。贲四拿在手里看着,停了一会儿说道:“苗老板,这次能不能把维修保证金也给了。” “贲四,一年以后吧,别让我为难。” “要不这样吧,苗老板,”西门庆在中间插话,“等我把减免的房租办成了,你就把维修金给贲四,这都是自己的弟兄,赚钱不容易。” “好的,哥哥,一言为定,那样我好和老爷交代。” “贲四,你拿了钱该请客了吧?”西门庆看贲四满意,撺掇着喝酒。 “没问题,大哥。” “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贲四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开业那天如果蔡太师来了,他看到装修质量高档,准非常开心。到时候,我就猛夸你贲四这支清河县建筑施队伍。” “庆哥,你赶快和太师说说,朝廷的建筑生意再多给一点。” “这是肯定的,你做事不给我打脸,我愿意出面。你选美舞台搭建的怎么样了?” “快好了。” “资金到位吗。” “到位,就差尾款了。” “好的!你一会儿拿了钱,到珍宝街给蔡太师淘几幅好画,然后和我一起去太师府,咱连要尾款,再找他要项目,趁热打铁,越快越好!” “那好,中午我请客,下午我去珍宝街。” “贲四,不用了,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记住了,有客户往这领,钱,要花在自己人的地盘。你懂吗?” “那当然,这道理不用哥哥教。” “贲四呀,你快去忙你的,我这还有客人。”西门庆催促着贲四。 “还真是,高衙内在这了,我估计他快完事了,要不我们中午请请他?” “苗青,高衙内下午有课,中午喝不了酒,下次再说吧。贲四你快去领钱吧,一会帐房下班了。” “好的!”贲四说完告辞走了。 “哥哥,我还想起来一个事,我应该请您女儿一家吃个饭吧,要不然太失礼啦。” “谢谢兄弟考虑周到,不过呀,我请陈洪必然得叫上他亲家杨戬,不然这礼道就不周全了。可是杨戬这些日子边关吃紧,连着打了几个败仗,丢了几个城池,他哪有心情!我估计他现在都没回来。” “那好,过了这段时间吧!前些天我看到你女婿陈敬济了,他想在这吃饭,我不认识他,把他哄走了。” “那儿子也跑到这地方玩儿。” “年轻人吗,不都好这一撇。” “下次陈敬济来,你通知我,我大耳瓜子扇他。” “我才不做那孬人呢,多收他钱就是了。” “也对,他花钱心痛了就不来了。好了,不和你聊了,我去找高衙内,那小子估计现在虚脱了。”西门庆说完推门出去,走了…… 48. 太尉主仆 讨论蹴鞠历史 闫四在都亭驿办完事,就急着往回赶。当他走进高俅宽大的书房时,发现高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此书正是的卢留下的《蹴鞠联赛规程》。高俅边看边拿笔在文字上圈阅,在书页的飞白上写满了他的心得体会。当高俅察觉到闫四回来时,他放下笔,抬起头问道: “辽足的客人在酒店吗?” “在了,他们说后天要走。” “这么快就走,为何不多玩些日子。” “辽朝国内乱,他们没心情久留了。” “说我要请他们吃饭么?” “说了,定在明天可以吗?” “多少年的交情啦,他们走我肯定要设宴送行,明天就明天吧。我和衙内一同去和他们喝酒,你通知我儿了吗?” “我告诉他了。衙内正在校内参加蹴鞠比赛,在赛场上,他真是骁勇,竟然以一敌四,连过对方后卫,射门那才叫精准刁钻。” “国子监没有球场,他如何比赛?” “嗯……他把同学们都带到了城外的演兵场。” “我儿真有我当年的风采!”高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然,虎父无犬子么!衙内踢完球,下午还有课,他说明天回来看您。” 闫四没说高衙内正在“天上人间”销魂,而是信口开河,编造出一段激动人心的蹴鞠比赛场面。 “他明天回来也不晚。我刚才研究了的卢国的《蹴鞠规程》,在后面的内容中,我又发现了几个问题,而这些问题都是原则性问题。” “怎么,您不想搞联赛了?” “不是!蹴鞠联赛是一定要搞地,关键是怎样一个搞法!” “仿效的卢国的《联赛规程》不行吗?” “不行,你们做事从来不动脑子。”高俅晃着头,表情失望。“刚才,我细细地研究了他们的联赛规程,一些比赛规则我们是可以利用的,但是,他们的联赛管理办法,我们绝对是不能采纳的。” “老爷,这是为什么呢?”闫四一脸地迷惑。 “你看过这本小册子吗?”高俅举起《联赛章程》,摇动着。 “看过。” “你看了也白看,不能发现问题。他们那种俱乐部的管理体制,怎能适应我堂堂的大宋朝?” “为什么不能?” “足球俱乐部属于民办社团,可我大宋朝的‘齐云社’,那可是官办的。” “民办和官办有区别吗?” “有!我本不该和你详细说,但念你在我身边多年,我想借运作蹴鞠联赛的机会,也为你某个一官半职。”说到此,高俅停顿了下来,用眼睛注视着闫四。 “老爷,闫四愿给老爷一辈子的奴才,不愿离开老爷。” “闫四呀,坐在这里。”高俅让闫四对桌而坐。“你追随我多年,可算我的心腹,此事我用你放心!我和你说,官办足球就是意味着权力管理足球,而不是制度管理足球。权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利益!失去了权力,就是失去了利益;没有了权力,没有利益,我们搞蹴鞠联赛做什么?” “老爷明鉴。” “说到利益,老爷已上了年纪,我实际上,是在为你们争取利益。高衙内是我的独子,我总不能闭上眼睛,就让他坐吃山空吧!而你呢,我也不能让你服侍我多年,贫穷一辈子吧! “谢谢老爷,老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闫四激动得流出了泪来。 “闫四呀,人是一个感情的动物,尤其到老了更是这样。给你们提前做个安排,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那好,我听大人安排。” “我发现的卢国蹴鞠玩法确实和汉朝玩法比较相似,你了解汉朝足球吗?” “知道一些,不太具体,我只是听人传说。” “传说不等于史实,文字来不得半点马虎。我这里刚好有一本,汉代研究这项运动的专著《蹴鞠二十五篇》。”高俅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发黄的书籍递给闫四。 “这书是孤本,挺珍贵吧?”闫四接过书翻看着。 “我是兴趣使然才把它保留了下来,要是一般人,早把它当茅厕纸了。” “大人真是有心人。” “看明白了吗?”高俅对翻书的闫四问道。 “好像汉代球队的人数多,球门在两边。” “对呀,我们宋朝是‘风流眼’把两队隔开,这样只剩下炫技,而缺少了对抗。依我看,宋朝联赛还不如恢复汉朝的玩法,那样更好看些。” “实际上,公子也喜欢这种玩法。” “再不采用这种玩法就无法和邻国打比赛了。” “听说西夏也改用了这种玩法。” “所以说,蹴鞠改革,不但是制度的革新,还牵扯到技术的回归。” “老爷,蹴鞠运动是在汉朝才有的吗?” “不是,战国就有。据《史记-苏秦列传》记载,齐国都城临淄,那里的市民就非常喜欢蹴鞠游戏,而这个游戏,一直延续到汉代才转化成一项体育运动。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一个故事呢。” “老爷,您给我讲讲。” “有个医生写了本书,叫《西京杂记》。在里边记述了一个与蹴鞠有关的故事:刘邦当了皇帝之后,他把老父接到了京城。本以为,老父亲锦衣玉食,终日享福,应该高兴才对。可事实恰恰相反,刘邦父亲并不快乐。他来到了汉都长安,远离了家乡的固有生活:沽酒、斗鸡和蹴鞠。没有这些事情,对于刘邦父亲生活就变得枯燥乏味。于是,刘邦就仿照家乡丰邑的样子,建立了新丰城,迁来乡亲和球友,这样他父亲才开心起来。在汉朝,蹴鞠运动是因为皇帝他爹喜欢,才兴盛起来的。” “大人蹴鞠知识真渊博。” “实际上,在我们的民族,各行各业,各种人都喜欢足球。就拿唐朝大诗人杜甫来说,他的《清明》诗中就有‘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这样的句子。可见,蹴鞠运动在唐朝也是非常盛行的。” “老爷,您在蹴鞠届享负盛名,应该留下一本蹴鞠专著。” “实际上,徽宗皇帝是很注意这方面史料记载、编撰、整理工作的。他一直催促着我把《蹴鞠谱》写完。” “我看老爷一下了朝就奋笔疾书,也该写完了吧?” “有时侯知识多了是个负担,你知道了,不能不写;一写,就停不下来。我写《蹴鞠谱》越写越多,文思泉涌,根本就停不了笔来。” “这可是个艰苦的工作。” “再艰苦也要干完。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那好吧,您坚持写,我每天都帮您整理。” “我老眼昏花了,你要认真校对。一不小心,弄出个错别字来,那会贻笑大方的。” “是的,我一定会认真的!” “闫四呀,的卢此人通过我的观察,他并非善类。你最近和他接触得挺多,你了解他过去踢球的往事吗?”高俅突然转变了谈话的方向。 “的卢倒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事说来话长。” “闫四呀,那你和我说说。” 49. 闫四叙述 的卢从业经历 “这些年,随着船运的的发达,的卢国的人,他们都是以吕宋为跳板来到的大宋朝。他们多数聚集在沿海地区,例如福州、泉州和惠州。” “你说的三个地方我都知道。福州有许多京城禁军落选的厢军;而泉州是沿海贸易最发达的地方,朝庭的市舶司就在那里;说起惠州,那是东坡先生晚年任职的地方,他的爱妾王朝云就是死在了那里。” “您认识这位爱妾?” “王朝云是因为她的拿手好菜’东坡肉’而出名。她不但菜做得好,也爱朗诵诗歌,在病重期间,她每朗诵东坡先生著名的诗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东坡先生就泪流满面。” “东坡先生觉得那首诗写错了?” “是呀,知音难觅,东坡先生要是早遇到这位爱妾,就不会写那首诗了。不过,东坡先生也为这位爱妾写过诗,其中两句‘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也很有名。我虽然没到过惠州,却也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东坡先生的公子苏过来京城时,我们聊天,常谈起那里的事情。” “苏公子来京城时,您可没少资助他们。” “是啊,东坡先生是我一生的贵人,他的孩子我自然要照顾。苏过和我谈起那里的故旧老友,有些人我竟然还认识,其中苏颂你应该知道。” “知道,前些天还谈论他的‘水运仪象台’。” “对啊,苏颂和东坡先生是同年考中的进士,当时的主考官是欧阳修,这样论起来,他们属同门师兄。可二人一查《苏氏族谱》,东坡先生还应该喊苏颂一声‘叔’,因此后来二人以叔侄相称。两家人同族,关系走得比较近,在苏颂82岁去世的那年,东坡先生派苏过前去吊唁,一个多月后,东坡先生也去世了,时年66岁。” “苏氏家族为大宋朝作出了不灭的功绩。” “听苏过说,最近几年,在南部沿海地区来了好多外来人,他们是什么原因来到的大宋朝?难道,他们都是来我大宋朝踢球的么?” “当然不是。这些外来人大部分是因为在本国活得不如意,或者说,活不下去了,才来到了宋朝。” “的卢是偷渡到我大宋朝的饥民?” “差不多。” “这些饥民会踢球吗?他如何和我大宋朝打比赛?” “的卢说,他可以组成多国联军同大宋朝‘齐云社’交战。大宋朝蹴鞠队,激战多国联军这样的赛事才有看点!” “的卢第一次来我这里,我看他踢球,看着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但是,我觉得他的球技未必高明。” “和老爷比,他的技术当然逊色多了。不过他说,他是受了伤,提前退的役。他腿脚不好,现在比我走得还慢。” “这倒是让人同情的惨痛经历,老爷我当年就被踢断过腿。” “谁呀,这么大胆?” “闫四,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还是说说的卢的从业经历吧。” “老爷,的卢小的时候是‘合纵’足球队的一名球童。后来他长大后,看到做球员赚钱多,就非要加入‘合纵’队。他找到了‘合纵’队当时的主教练老佛爷,老佛爷见的卢长得人高马大,没有拒绝,就说“你踢两脚球,让我看看。想验证一下他的实力。” 没想到的卢却说,“老佛爷,我不会踢球!” 老佛爷一愣,“你是开玩笑,还是脑子有毛病?”说完,老佛爷拄着拐杖就要走。的卢一把拦住了老佛爷说道: “对于足球,我有崭新的理念,可以让你的球队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老佛爷听后哈哈大笑,“我的足球理论独步天下,你一个区区球童,有何资格在我的面前谈经论道,大放厥词?” 的卢非常大胆,他对老佛爷说道:“老佛爷,你空有足球理论,却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我来问你:足球共有几种踢法?” 老佛爷面露不悦,“这样的问题也来问我?你没看过,我撰写的文章?” “老佛爷,你的文章我看过,但我认为,你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啦!——足球只有两种踢法。” “有哪两种踢法?” “一种是创造性踢法;一种是破坏性踢法。” “何谓创造性踢法?”老佛爷听着来了精神。 “例如,当今足球先生大萝卜和小萝卜,他们的踢法就是创造性踢法。” “大萝卜的‘钟摆式过人’和小萝卜的‘蝎子摆尾’确实都具有创造性。”老佛爷喘了口气,接着说:“他们的踢法是我最忌惮的,我担心在不久的将来,‘合纵队’会遭遇他们,他们才是我队面临的最大威胁。”老佛爷此时面有为难之色。 “您不用担心,我采用破坏性踢法完全可以战胜他们。” “什么是破坏性踢法呢?” “破坏性踢法明确说,就是——破坏创造性踢法!” “这话太绕嘴,你直说,谁会这种踢法呢?” “当今世界,唯有我才会!要是让我遇上大萝卜、小萝卜,我就给他来个,萝卜快了不洗泥,让他们全部完蛋!” “你如何踢,具体说。” “破坏性踢法的核心理念就是:对人不对球,‘狠’字当先!如果我能登场,不管是大萝卜,小萝卜,准让他们腿短胳膊折,早早回菜地里歇着去!” 老佛爷听后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卢的计策也许是他万不得已才采用的方法。于是,他吸纳的卢为‘合纵队’板凳球员,并告诫他,训练时慎用绝招,平时也不给他上场的机会。 说来也巧。 在不久的蹴鞠赛场上,‘合纵队’一路过关斩将,闯入了决赛。决赛的对手正是‘大米队’。 大米队此时风头正盛,他们的头号球星大萝卜已提前取得了最佳射手。他们刚刚斩杀了小萝卜领衔的‘小米队’,大有夺冠之势。 开赛没有多久,大萝卜在‘合纵队’的密集防守中如入无人之境。他的‘钟摆式过人’晃得‘合纵队’的后卫眼花缭乱,‘合纵队’门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突然,大萝卜用一种非常规踢法——脚尖捅射,破门了!顿时‘大米队’的球迷欢声雷动。大萝卜高兴地绕场一周,挥舞着一个食指,向观众致意,像是在说——才进了一个球!他那因爱吃萝卜而长出的大大的兔牙,在裂开的欢笑的大嘴里面烁烁放光。 老佛爷再也坐不住了,这样踢下去‘合纵队’必败无疑。他要求换人,让的卢马上登场,并暗示他——要用绝招! 的卢早已耐不住性子,他一跃而起,飞马来到阵前,直奔大萝卜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记剪刀腿,他把大萝卜掀翻在地。大萝卜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泥里,“咔吧”一声,白晃晃的两颗门牙落地,满口献血。 球场顿时一片混乱,大萝卜爬起来欲找裁判理论,可满嘴鲜血,他说不出话来。其他队员也纷纷上来找裁判理论,当值裁判因视线遮挡,未看清场上情形,不予理睬。争执场面竞然造成‘大米队’后防空虚。‘合纵队’借机偷袭‘大米队’得手,意外地把比分扳平啦!” “的卢太不象话啦!他怎能这样踢球!”高俅再也按奈不住性子,他拍着桌子,愤怒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闫四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害怕高俅弃用的卢,事情前功尽弃。于是,连忙把话岔开。 “老爷,蹴鞠比赛的下半场还要精彩!” 50. 快马的卢 赛场骁勇善战 “虽然大萝卜受了伤,碰掉门牙,在场上像是梦游,大米队还寄希望于大萝卜,希望他能再次破门。他们频繁地为他传球,一次,大萝卜刚把球停稳,的卢就像凶神恶煞一般地狂奔而来,他拼命一脚狠狠地踢去,你猜咋的?” “是不是把大萝卜踢伤啦?”太尉关切地问。 “没有,大萝卜十分惧怕的卢,他一跃闪开了。的卢的这一脚,意外地重重地踢在了皮球上,只见那皮球像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声,直奔对方的大门。大米队的守门员哪会料到有这样超远距离的射门,他猝不及防,皮球直挂球门死角应声入网。” “哼!瞎猫碰上死了耗子。” “的卢打进了致胜的一球,他一战成名!” “胜之不武,这样嬴球可耻!”高俅愤怒地说道。 “老佛爷通过这次比赛,看到了的卢的实用价值,亲身感受到破坏性蹴鞠战法的威力。于是,在联赛中,的卢变成了铁打的主力,他更加凶猛强悍,常叫嚣:我上场没踢伤人,那是我没尽力踢;我不得红牌,那是我没发挥水平!”使得很长时间,的卢成为了人人惧怕的恶魔。 “有这样的害群之马,联赛能搞得好么。” “的卢这匹害群之马,他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一次他去踢人,反倒使自己受到了重伤。” “活该,这就是报应!” “的卢确后来得到了更大报应。他因伤人过多,踢法恶劣,遭到了蹴鞠协会终身禁赛。” “像的卢这样的球员,就应该失业!” “的卢再想好好踢球,也悔之晚矣。他虽然是‘合纵’队的有功之臣,老佛爷也是爱莫能助。” “失业后,他干什么了?” “后来,的卢在球场外倒卖门票,被警察抓获多次;再后来,他又玩足球彩票,没过多久,便输光了家产,沦为了乞丐。” “他后来是如何来到了大宋朝?” “说来也巧,一日,他正在蹴鞠广场上闲逛,见到在广场中心,一群人正痛揍一人。此人被打得满地乱爬,画具、油墨散落得满处都是。的卢实在看不下去,便把此人救了下来。” “那人是谁?为何挨打?” “此人也算是个画家,他全名挺长,叫:画虎不成反类犬。” “哈哈……你在开玩笑,哪有人叫这名字。你先说他为何挨打?” “此人在的卢国学习绘画,都是在画室中临习模特。那天,他来到蹴鞠广场,想为球迷画像,混碗饭吃。” “这也没错呀?” “那天,在太阳底下,他足足晒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终于迎来了生意。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球迷想让他画像。” “这又怎样?” “他,他……竟让女球迷,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 “真特么欠揍!”高俅失去了高官的威严,一时竞动了粗口。 “此人解释说:术业有专攻,他只会画裸体!的卢救下他劝解道,你有这套绝学不如我们一齐偷渡到大宋朝。大宋朝皇帝各个都酷爱艺术、尊重人才,说不定在那里我们会谋得荣华富贵。” “他们来到宋朝怎样了?” “来到了大宋朝,花太监收留了收留了裸体画家。画家为了感激花太监的知遇之恩,改姓‘花’,取名,花狐狸。” “哦!原来是他呀。闫四,你可真有意思,还说他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个西洋画师就会画‘春宫画’,‘画虎不成反类犬’,那是我夸他,他画狗都不像!” “他会画‘春宫画’也是个专长,是属于大宋朝稀缺性人才。当初在太祖时期,有个无名氏也会画‘春宫画’,不过那人早死了。” “无名氏画过什么作品?” “《熙陵幸小周后图》,非常有名的作品。” “您见过吗?” “我没见过,就连当今皇上都没见过。那幅画被太宗皇帝带进了坟墓——永熙陵。” “这幅画如此好看,太宗死了也要带走?” “小周后是闻名天下的绝色美人,她是南唐皇后——大周后的同胞妹妹。大周后死后,早就和姐夫有一腿的小周后顺利地当上了皇后。后来,南唐被宋太祖灭了国,小周后成了俘虏。太祖因为欣赏李煜的才华,没有染指小周后,还封她为郑国夫人。可是,到后来,太宗皇帝就没那么讲仁义了。他继位后,垂涎小周后的美色,把她不定期召入宫,让无名画师将其“行幸”小周后的场面进行“写生”,这就是《熙陵幸小周后图》的由来。” “太宗皇帝太过分了。” “你没去过江南,没见过江南绝色美女,就不知道她们的吸引力有多大。亡国之君李煜迷恋小周后,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咱开封府的美女就真的就比不过江南美女?” “江南美女说话叫,‘吴侬软语’,声音好听;咱开封府女人说话,就没他她们好听了。” “老爷,您能学学么?” “就拿伺候皇上就寝这件事来说,皇上说,美女,你把衣服脱了吧?开封府的女孩会傻傻地说,‘中!’;而江南的美女会俏皮地说,讨——厌!” “哈哈……太尉大人,您学得还真像!”闫四大笑。 “我是真的‘讨厌’。我为东坡先生当书童,他每次出去潇洒,都嫌我碍眼!” “咱宋朝的官员喜欢美色是不是都受了皇上的传染?” “也不能这么说。官员喜欢美色,那是为了写出香艳的诗篇;而皇上临幸美色,多数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话怎讲?” “因为皇上每天就寝,不管他需要不需要女人,太监都给他安排好了。宫女那么多,有的都已经排队等了多半年了,若不临幸一下,也显示不出皇上的博爱来。所以,皇上每天都是强打精神,翻阅着‘参考书’,才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您一说,我才理解,春宫画对于皇上多重要。” “所以说,花狐狸来得正是时候。” “花狐狸来到大宋朝,没有了裸体模特,他还会画画吗?” “花狐狸来宋朝时就带有一本画册,听说此画册非常‘好看’。可是,此画册自从花太监死后就消失了。” 51. 高俅运筹 联赛封官赏爵 此画册实际上是一本春宫画,归皇上专有,是皇上每日的必读之物。因为画册被翻看得久了,画面出现了磨损,影响欣赏效果,皇上就要求花太监拿到家里让花狐狸补色。 可是花太监回到家后,没几日就死了,丧乱之日家中混乱,没人会在意那本画册放在哪里。等到丧事办完了,皇上再想要回那本画册时,此画册却不翼而飞了。 皇上因为画册丢失甚是恼怒,他下令让开封府衙限期破案。开封府衙役把花太监家搜了个遍,却始终查不到画册的下落。花太监没有亲生子女,侄子就成了最重要的怀疑对象,他们被抓进开封府大牢,各个都被打得皮开肉绽。 花太监一共有四个侄子,在他死后,财产却被花二,花子虚带着跑出了京城。当初,开封府之所以没能破案,就是因为留守京城的侄子们一口咬定,画册是在花子虚手里。具体到花子虚跑到了哪里,他们不知情,开封府也查不出来,此事就变成了无头案。 此画册的传奇故事闫四知道,他更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于是说道: “画册找回来了!” 高俅以为没人知道此事,却不想连管家都知道,于是问道: “你听谁说的?” “是花大告诉我的。” 冤有头债有主,花子虚独吞了家产跑出了京城,却跑到了清河县住在了西门庆隔壁。因为是邻居,两家人就走动得比较勤。一来二去,花子虚还和西门庆结成了拜把子兄弟。 花子虚老婆李瓶儿,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时,她和西门庆眉来眼去,没过多久,就勾搭成奸了。他们常在一起作艳事,李瓶儿就把那本画册拿出来给西门庆看了。 太好看了! 西门庆把画册视为珍宝,作为‘礼物’,他把画册送给了蔡太师。蔡太师年纪大,自然不需要那东西,最后转交给了宋徽宗。皇上收回了画册心情大为高兴,就通知开封府衙结案。开封府衙意识到当初冤枉了花太监京城的侄子们,作为赔礼,他们就告诉了花子虚的住处,并帮助他们追回了遗产。 高俅本以为宫内的事,外面人不会知道。却不想,花太监京城的侄子们得到了遗产,他们各个欢呼雀跃,把事情的原委散步到了大街小巷。他们有些在宫中当差的,认识高俅,这几天老远就冲高俅打招呼,高俅正心中纳闷呢。 “我说花大这几天心情这么好。”高俅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是西门庆送礼,暴露了花子虚的行踪,帮他们解除了多年的冤案。” “蔡京献宝有功,破了案子,还顺便看了那本画册。”高俅露出一丝坏笑。 “您也想看?” “谁不想看?没想到,蔡京会以这种方式成全皇上的美事。” “所以他当太师啊!” “我过去给皇上在军乐团挑选的美女,自认为质量不错。可是那些女孩子被送进宫去,就没有能讨皇上喜欢的。” “为什么呢?” “我送去的美女,她们多数是老球友的女儿,她们不但漂亮,还很健康。踢球人家的孩子心眼直,不懂得讨好宫内的太监。不给太监上贡,她们的牌位就往后靠,很难有见皇上的机会。‘’ ‘’这帮太监真可恶!‘’ ‘’她们坐在屋里生闷气,胡吃海塞,等到皇上要接见她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养成了皮球模样。为此事,皇上还冲我发脾气,说我按照足球标准选美,你说我找哪说理去?” “得不到,破坏掉,这是太监普遍心理。” “哼,死太监!” “听说,李师师就是太监童贯推荐的?” “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讲。皇上之所以成立‘行幸局’,搞选美比赛,就是要跨过太监这道坎,我想,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选美大赛精英舞台已经搭建完成,就等着看好戏了。” “有何好戏看?” “欣赏美女啊,你知道都有谁进入了决赛圈?” “我才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潘楼的封宜奴;象棚的夜来香;‘天上人间’的梅兰竹菊;还有一人您肯定想不到?” “谁呀?” “李师师!” “和燕青相好的那个女孩子?” “对,正是她!” “她爹刚死,她就参加选美比赛,真是太不孝了!” “她爹是死了,可是债却留了下来。她是想通过选美比赛谋求出头之日!” “欠账还用她还?她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你就别提她那个哥哥啦。李虎干建筑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正满处躲呢。”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前些天,童公公向我汇报,说士兵的冬装要延期交付,当时我就骂了他一顿。王寅做生意不行,没想到他儿子更不靠谱。” “这次选美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环节,那就是比武招亲。” “真是乱弹琴,王黼不知道这次选美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成立了‘行幸局’选美,是徽宗授意的,是给皇上选妃子!” “那还用比武招亲么?” 高俅陷入沉思……他想以王黼为人的精明,他是不会做如此明显的傻事的,他肯定另有企图……对了,高俅猜到了王黼的真实用意。 “王黼是想通过比武招亲,让李师师引出燕青,他要替宋徽宗杀了燕青这个最可怕的情敌。” “老爷会救燕青吗?” “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没人通知我抓人。” “要是通知你呢?” “这是王黼暗中搞的小动作,徽宗未必知道。近几年,皇上的心思全在书画美女身上。他无心朝政,平时就有意让太子批阅奏折,有点想当太上皇的意思了。” “徽宗要是那样想,老爷您就危险啦。” “我有什么危险?” “您不想一想,在历朝历代,皇帝更迭时,顾命大臣被杀的例子还少吗?” “如果徽宗传位,我就告老还乡。”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要抓紧办。” “你是说蹴鞠联赛的事吧?”高俅听闻此语顿时精神起来。 “允许蔡京搞选美比赛,就允许我们搞蹴鞠联赛。” “是这个道理。闫四,你明天再去一趟都亭驿,把的卢找来,就说太尉要重用他,让他做大宋朝蹴鞠顾问。” “让他作顾问?”闫四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高俅会如此快速地作出决断。 “正是,让他当顾问,我们采用他们的联赛机制。” “你不是说,他们的《蹴鞠章程》需要修改吗?” “先上报朝廷再说。” “老爷,如何搞联赛您心中有了安排?” “你作联赛主席。” 高俅说出这句话是闫四玩完没预料到的,他吃惊地说:“我当联赛主席?我资历不够呀,您还是让衙内干吧!” “衙内是我的儿子,他最近又搞出那么多烂事,我推举他,时机不对。” “可是,我没有一点管理经验……” “要什么管理经验?你在太尉府干了这么多年,经验还不丰富?” “我是怕衙内不高兴。” “这你不用操心,我会和他讲,不是你和他争位置。” “那样……衙内的蹴鞠才华不就被埋没了吗?” “他还有其他的事做。联赛一开始,各个球队都需要买队员,他做个经纪人也行。” “衙内踢球那么好,他挑选球员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你做联赛主席,有我高俅当后盾,衙内再出面做经纪人,没人敢不买账!” 52. 邦彦劳累 师师床上小憩 李师师自从有周邦彦老师上课,她爱上了学习,她觉得改变命运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要多掌握一些知识。在选美比赛中,她一路过关斩将,闯入了决赛。她心知肚明,这一切都和周邦彦给她漏题多有关。 人生不同于考试,它是做不了弊的,一个人的学养在言谈举止中就能体现出来,没有文化知识是很难让人瞧得起的。因此,李师师继续要求周邦彦老师给他补课。 周邦彦很清楚他是在给皇上培训女人,对于李师师的学习热情,他是支持的,并满口答应下来。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家中、朝中有事,他都坚持来给李师师上课。对周邦彦来讲,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之所以能为人师表到最佳状态,更关键的是李师师长得好看,他是百看不厌的。 早上起来,李师师描眉打眼等着周老师上课,周邦彦一如既往地按时来上课了。他推门时就显得有气无力,无精打彩,眼冒金星差点跌倒。 “周老师,是病了吗?”李师师关切地问道,顺手接过周邦彦手中的教案。 “我没病,有些累,需要先歇一会儿。” 周邦彦话语很短,趔趄着脚走进了卧室,直接脱鞋上床了。李师师走到床前,体贴地用手摸了摸周邦彦的额头,发觉没有发烧,她拿过锦被给周邦彦盖在身上。 “周老师,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来上课了,别累坏了身体。” “没关系,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觉。”邦彦揉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男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以后夜店还是少去为好。” “师师,你冤枉死老师了。昨晚我哪也没去,一直在家!” “你在家,你太太这是让你干多重的活,把你累成这样?她们怎么不知道心疼你,照顾好自己的男人呢?” “她们是太会照顾我了,她们是往死里照顾我啊!” “您有几个太太?” “就三个!” “像老师这样有才华人,确实少了点。” “我不是嫌老婆少,我是嫌老婆多。你以为,我愿意娶这么多老婆?我是没办法——能者多劳啊!” 李师师爽朗地笑了,她一边笑,一边用食指划着脸颊说道: “周老师,你不是能者多劳,是贪多嚼不烂!” “谁说的?”周邦彦不服气,扑腾从床上坐起来,“哎呦——我的腰!” 他刚强撑着坐起来,腰部就一阵酸痛,又不得不躺下。 在宋朝,相应级别的官员娶妻纳妾的人数是有标准的。周邦彦娶三个老婆,一原配,二平妻,没有超过朝廷规定。 “周老师,这有煮好的红枣莲子粥,您吃一点吧。” “我现在吃不下去。” 周邦彦不想喝粥,李师师也没去盛,她微笑地望着周邦彦,充满怜爱。 “周老师,昨晚为何一宿没睡?” “太太们看我天天忙,以为我在外面赚了钱。她们翻兜找,一文没找到,就问我钱花到哪去了?” “你开选美辅导班,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天地良心呀,我上选美堂课,那是朝廷的任务,我何时收过钱?” “周老师,您是朝廷派来的?”李师师杏眼圆睁,注视着周邦彦,“你说,是谁派你来的?” 李师师一直困惑周邦彦为何主动来给自己上课,她今天要问个明白。 周邦彦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他不敢直视李师师的目光,扭过身去,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真不该和你们女人聊天,瞧瞧你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李师师知道周邦彦在家里受了委屈,需要安慰,于是态度缓和过来。 “周老师,别生气,我不问你啦!” 李师师用手又把周邦彦翻过身来,面对著自己。 周邦彦回转过身,直视着李师师,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活得真累呀!” “你成天美女如云地围着,活得赛过神仙,还喊累?” “师师,你是不知,美女为何找我?还不是利用我给她们写歌么?就拿我那三个老婆来说,当初,我是好心好意给她们写歌,想赚几个零花钱。可是,她们唱红了歌,钱不但不给,还非要哭着喊着嫁给我,甩都甩不掉。” “谁让你偷腥呢,你敢说没有?” “没有这些美人,我灵感从哪来?人这一辈子能写出几首自己满意的作品,我殚思竭虑,掉了无数根头发,难道不应该有所回报?” “美满的姻缘就是最好的回报!” “什么好回报?我那几个臭婆娘,人闲是非多。现在,合起来整我!” “瞎说!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整你?” “她们翻我兜内没钱,问我钱花哪去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偏房?她们还说,你这些天总往‘意阑珊’跑,问我到你这干了什么?” 李师师万万没料到,周邦彦在家里挨整竟然与自己有关。于是分辩道:“你老婆没事胡乱说,真是太无聊了。” “我的老婆要是说说就好了,她们非要我验明真身。” “我是冰清玉洁,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让她们找我来好了。” “我老婆才不关心我外面有没有女人呢,她们只关心钱。她们说,周邦彦,你兜内空、体内空、肯定满处乱点钟!” “这话我听不懂。” “就是说,我把钱花在了不该花的地方。她们要验正我体内是不是真空啦!这一宿呀,没把我折腾死!” 李师师终于知道周邦彦劳累的原因,她看着周邦彦惨白的脸颊,无奈地笑了…… “周老师,你以后没有存货就不要回家了,省得到家里放空枪,挨人肉炸弹!” 周邦彦想到他必须保养身体,积攒存货,强打起精神坐起来来说道:“师师,你还是把莲子粥拿来吧,我要喝一口。” 师师会心一笑,转身出去为周老师盛粥。她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李师师上前连忙问询开门。 周邦彦在屋内听到敲门声,探起身来透过窗户往外张望,他发现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疯婆子。 这个老婆婆手里拿着一些杂物,她把物件塞给师师,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不等李师师相让,就径直走进屋来。 “呦——这屋里有人!” 卧室门没关,婆婆推开客厅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周邦彦,“你看看,我来的不是时候!师师,我们换个房间说话。”婆婆转身想出来。 “婆婆,你都看见了,换房间做什么,还进屋吧!”李师师把婆婆推进屋内,顺便介绍道:“这位是周老师。” 婆婆细细地端详着周邦彦,诡异地笑了笑,“师师,他是你踢球的老师?”婆婆说着,用手指了指地面上的皮球。 “婆婆,您认错人啦!”师师说着,一脚把足球踢到了桌下。 “孩子,你还瞒我做什么?你爹和我说过,你有个踢足球的男朋友!” “婆婆,那人是燕青,这位是周邦彦老师,他是大宋朝大晟府的学士!” 婆婆满脸狐疑,一脸尴尬地看着周邦彦,不知说什么好…… 53. 李虎要账 竟被关进大牢 李师师看婆婆直愣愣地站着,盯着周邦彦看,知道产生了误会。她连忙解释道:“周老师今天不舒服,他需要休息。” “是吗?”婆婆一脸地迷茫。 “婆婆您别站着了,快坐吧。” 婆婆坐在了师师对面,她看一眼李师师,看一眼周邦彦,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师师,你会给他看病?” “周老师没病,他只是有点累。”师师解释道。 “哦,”婆婆点点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累了,就给他按摩按摩。” 周邦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困意被婆婆扰的踪影皆无,他用手拢了一下蓬松的发髻,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师师。 李师师抿嘴笑道:“婆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身手,给您按摩按摩?” “我可不要,我这老身子骨,还不按散了架?” “婆婆,您今天来,所为何事?” “师师呀,你家里可不好啦,现在乱套啦!”婆婆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你慢慢地说,我知道家里情况不好。”李师师给婆婆沏了杯茶,递过去。 婆婆接过茶继续说:“你家房子被房主收走啦!” “收就收呗!我家现在不做生意,也交不起房租了。再说……住在那里总让我想起爹爹……”李师师眼圈红润起来。 “师师,我这次来只替你拿了几件衣物,你家还有一堆东西放在院外,你还要吗?” “我家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剩下的您就做主送人吧。” “我让邻居们先替你保管着吧。” “我哥哥情况怎样?” “前段时间,你哥哥的心思主要放在打官司上。” “是为了要陈洪家的工程款吗?” “不全是。” “情况进展得怎样了?” “他先是带着工人到陈洪家里闹,被陈洪带著家丁赶了出来。再后来,他又带着工人到开封府闹,没想到,却被开封府关了十多天。” “欠账不给,官官相护,这还有老百姓的活路吗?” “师师,你不要这么早下定论。”周邦彦走出卧室门,在一旁边插话,“开封府尹和我关系较好,我或许能说上话。” “周老师,你能帮我哥?” “开封府尹聂山是包青天的学生,他为人正直、断案公平。但是,你要有充足的证据。你哥哥给陈洪家干活有合约吗?” “他只是一个小包工头,哪有什么合约?” “这就不好办了。没有合约就无法立案,官司就没法打啊。”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谁报案,谁举证,这是规矩。再说,你哥的案子也不是大案,报上去还不知何时受理。我看,还是双方协商解决为好。陈洪家在哪住?” “城外天汉桥街。” “那地方闹拆迁情况很乱,可以先找街道主事的长老谈谈。” “街道不敢管,陈洪是杨戬的亲家。” “就更这事难办了。”周邦彦摇了摇头,“我和杨戬同朝为官,杨戬又远在边城打仗,不知何时回来,我不好帮你家说话啊。” 李师师看周老师帮不上忙,又转头问婆婆:“我哥哥从开封府放出来了吗?” “放出来几天了。现在,给你哥干活的工人,他们看你哥要不回工程款,整天缠着他讨要工钱。你哥给不出,他烦得要死,整天喝闷酒。” “我的哥哥呀……”李师师说着哭了起来。 “师师,你先别哭。”周邦彦站起身安慰师师,“我看这样,我回来托朋友先给你哥哥找个工作,他要是有了收入,钱可以慢慢还。” “哦!前几天,听说你哥哥还和闷罐打了一架。”婆婆突然说道。 “婆婆,我哥哥为何和他打架?” “你哥哥说,在给你父亲写讣告时,他到附近的书画店买墨汁,书画店老板说,墨汁全卖没了。当时,家里正忙着办丧事,你哥没多想。后来,他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我哥哥猜的没错,肯定是有人买了大量的墨汁,倒在了我家染缸里。” “你哥哥后来还打听出,那个买墨汁的人就是闷罐。他到‘任记染坊’去寻找,非要扭送闷罐去见官。可是‘任记染坊’人多势众,出来了十几个打手,把你哥揍了一顿。闷罐受惊吓后,也跑得没了踪影。” “人跑了,我家的冤屈可怎么申诉呀?” “你哥哥回到家,喝了几天闷酒。今天房东收房子,他没了住处,一时火起,提着菜刀出了门,说要杀任员外那个老畜生,给你爹报仇!” “婆婆你不早说,那样会出人命的,一定要拦下他!”师师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婆婆一把把她拽住。 “师师,你出去送死呀?李虎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通知邻居张二哥去找他啦。你哥哥说啦,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他不让人知道你住在这里,生怕给你带来危险。” “师师呀,我看你家的冤屈要想得到伸张还要靠正途,你哥哥那样使用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周邦彦安慰李师师。 “周老师,什么是正途呢?” “找人写诉状,交给官府……”周邦彦还设说完,只听得门外一阵喧闹声,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李师师,你给我出来——”随着声音,一个门卫跑了进来,“可不好啦,门口来了一帮人,他们是找李师师讨债的。” 李师师听后脸色吓得惨白,浑身哆嗦,身子一软,就从椅子上瘫落在地上。 周邦彦连忙掐着师师的人中和婆婆把她抱到床上,并安慰道:“师师,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呢!” 随后,周邦彦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打开院门,大声吼道:“是谁在这里捣乱!” 院外的人看到出来一个官员模样的人,顿时愣住了。他们彼此张望,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说道:“我们要找李师师!” “找李师师,到我这来干什么?想聚众闹事吗?来人!把那个闹事的匪首给我抓起来。”周邦彦冲着院内喊道。 那些闹事的人不知道院里有多少军卒。为首的那人,一看情况不妙率先跑开了,随后人群顿作鸟兽散去…… 周邦彦让士兵关上大门,他自己走进屋来。婆婆这时也吓得够呛,她哆哆嗦嗦地说:“吓死我了!我可不在这呆了,我赶快走。” “婆婆,您别走前门了,让士兵领你从后门出去。”婆婆在士兵的搀扶下从后门悄然地溜了出去…… 婆婆走后,周邦彦回到床前,他看着师师关切地问道:“你好点了吗?” 李师师脸色吓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来这里留守的士兵要增加一些,刚才哪些人要是硬闯进来,我可是招架不住的。” 李师师听后从床上溜到地下,扑腾跪倒,扶着周邦彦的腿说:“周老师,您如果能为我李师师报仇,我愿意嫁给你!” 周邦彦听后一愣,不知是哭还是笑,然后说道:“师师,你饶了我吧。你要是嫁给我,我那点俸禄可是养活不起你的!” “我有一双手,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师师呀,你起来听我说,”周邦彦把泪流满面的李师师扶起来,“如果有人能给你报仇,你愿意嫁给他吗?” “周老师,是你不想要我么?” “不是,你误解了。我没本事替你申冤,但是,有人可以。!” “谁呀?” “你别问他是谁,你愿意嫁给他吗?” “你说的是什么人?我要先看看再做决定!” “我说的这个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必须先答应我,我才能把他请出来。” “那人有你好吗?” “胜我千万倍!你想一想,你父亲,还你有哥哥,以及你家里的血海深仇,你要是想报仇,就必须见他。‘’周邦彦看时机成熟,一句接一句直中要害。 ‘’他是干什么的?‘’ ‘’你别问。倒是见,还是不见?” “我见!” 54. 舞台验收 王黼受训挨批 王黼陪皇上视察完选美舞台,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当他回到了办公室,看到西门庆和贲四正坐在屋内等他时,他心情更是糟糕。他把公文袋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是来结工程款吧?” “那是小事,我们只是想问问,皇上验收我们的工程是否满意?”西门庆看王黼情绪不对,说话的声音也微弱了许多。 “满意个屁!今天,我算是在朝臣面前栽了大跟头。” “贲四,你看看,你看看。我昨天就和你说舞台柱子油漆刷得不亮,你就是不信。怎么样,皇上发火了吧?”西门庆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声训斥着贲四,“还坐着干嘛?还不快派人再刷一遍!”贲四心情不悦,苦瓜着脸想走…… “贲四呀,你先坐下,这事和你无关。”王黼把贲四叫住,“皇上不是不满意你的工程质量,他是不满意设计方案。” 西门听后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说:“你看,我就说选美舞台这么重要的建筑,设计师要请就请一流的,江南的、著名的、顶级的设计大家。张择端窝窝囊囊的样子,他没见过世面,肯定设计不了。” “西门庆,你先别贬低张择端。他过去设计的金明池,深受皇上喜爱。现在,皇上批评的是我,说我指挥不力!” “王局,您成天辛辛苦苦地工作,还挨训斥,这不公平。再者说,我看那个舞台设计得也挺好看的。是不是……皇上这两天心情不好,迁怒于人?” 王黼听后摇了摇头,笑道:“西门庆呀,西门庆,设计方案说好是你,说不好也是你,你们这些生意人说的话真不能听。” “我局,我是不懂瞎搀和,我不发表意见了。”西门庆说完,如负释重地又坐回到椅子上。 “我和你们讲,设计方案出来让皇上审阅,这是程序。我工作疏忽,只把图纸报送给了蔡太师。蔡太师不只是年岁大了好忘事,还是工程太小没重视,他根本没拿给皇上看。” “王局,既然您把设计方案报送给了蔡太师,您的责任就不大了。再说,你也不应该越级上报。” “作下级的,该担当的就一定要担当,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误。我王黼能说,是蔡太师审图不细吗?” “王局年轻有为,为人处事也老练,是我们学习的楷模。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您以后还会加官进爵的。” 王黼听到耳中,美在心里,于是说道:“行啦,西门庆,你就别捧我啦,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你们这些工程掮客,活着全凭了一张嘴。” “王局,您冤枉我不是?”西门庆站起身摊开手分辨道,“我西门庆是清河县有名的财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是靠给人揽生意,拿几个小钱的主?我帮贲四揽工程,那完全因为是兄弟情谊。” “王局,西门大哥确实仁义。他在家乡好交朋友,十兄弟聚餐,都是庆哥掏钱。”贲四在一旁赞美着西门庆。 “哎呦!西门庆原来这么好?”王黼揶揄道。 “王局,你别逗了。”西门庆觉得贲四会说话,心里美滋滋的。“咱们说正事,到底皇上对工程哪里不满意?” “首先呀,我们搭建的是戏台,不适于选美歌唱。” “为什么?”西门庆和贲四异口同声地问。 “其一,是我们选出的美女唱歌声音小,稍远一些的观众听不见。唱歌不同唱戏,戏曲演员——老生、花旦都经过了长年训练,他们声音调门高,观众即使坐得远一些,也能清楚地听到。可是,我们选出的这些歌舞演员,她们要是不拿着喇叭唱歌,声音都没有屁响。” “王局说得再正确不过了!这些参赛选手,她们唱歌实属靡靡之音,只适合趴在床头上唱,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西门庆呀,西门庆,美女唱歌声音小,也不至于让你给弄上床吧?” “王局,我西门庆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流氓,说话从不遮掩。美女不上床,就上不了舞台,这叫一步一个台阶。” “算了,西门庆我不和你争辩。再说这其二,我们搭建的是社戏舞台,皇上在哪里观看?他的安全怎样保障?” “皇上坐前排,后面,由士兵保护不行?”贲四插话。 “贲四呀,我当初也是这么想、舞台也是这么建的。皇上问我,我也是这么解释的。皇上还没说话,高太尉就提出了强烈反对。他说,观众人数肯定数倍于守卫士兵。一旦产生民变,皇上根本跑不出来。” “我看皇上可以坐在舞台上面观看。”西门庆又提出一个方案。 “皇上坐在舞台正中间,他是看美女的后脑勺还是屁股?” “不是,我是说让皇上坐在舞台的侧向。那样,他能看到演员的侧面。我们可以让演员穿上旗袍,开启儿大点,坐在那里视觉效果最好。” “呸!西门庆你个流氓。皇上那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像你一样猥亵地看节目?再者说,坐在舞台侧方,皇上是琴师,还是鼓手?” “王局,照您这样说,我们搭建的选美舞台不就没有用了吗?” “我们搭建的舞台,就不应该是露天的,应该是搞室内的。室内演员唱歌拢音,皇上的安全也有保障。” “再建室内选美馆……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皇上已经定下啦,就在大庆殿举行选美比赛,那是现成的场馆。我们新建的选美舞台也不是没有用,可以租给当地老百姓唱戏用。” “只要不造成浪费就行。这样,我们的工程款就好结算了。” “我就知道你们为此事而来。蔡太师介绍的队伍,我怎敢不付工钱?”王黼说着从抽屉中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说:“给您们吧!” 贲四高兴地跳起来,快步上前拿了银票。 “贲四,你高兴啦!想着今天晚上要请一请王局。”西门庆坐在椅子上得意地说。 “那当然,那当然!”贲四连声应诺。 “我是不会和你们出去吃饭的。现在朝廷正抓廉政建设,监察御史都有指标抓查吃喝嫖赌。如是碰上他们,我肯定要废一翻口舌。” “王局,我们不在京城吃饭,我们可以去郊县,找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别客气,没必要。” “还有,贲四给您打了一套金丝楠座椅。” “哎,我随便一说,你们就当真?” “你看什么时候给送到家里去?” “什么样子,结实么?” “结实,绝对结实。” “我自从当了官,家里生活好了。我的太太越吃越胖,已经坐坏了好几把椅子。” “王局,这回您放心,贲四这回打的椅子,你夫人就是吃成了大象,也坐不坏!”西门庆戏弄道。 “西门庆,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晚上给您送到家里?” “如果我不在家,把椅子给太太就可以了。另外,还有一个事,宫内的符宝馆需要迁到宫外,到时候,我把工程交给您们。记住了,那是皇上常去的地方,质量一定要搞好了。” “知道了,我们静候佳音。不打扰了……”西门庆和贲四起身告辞。 王黼看着西门庆和贲四走出了房门,他拿出笔砚,开始写舞台工程验收报告…… “呦——我说我的王大局长,工作这么卖力?”王黼抬起头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是周邦彦。 “周老师,您不安心教课,怎么来拉?”王黼抬头笑着问道。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有什么好消息?刚刚验收工程皇上骂了一顿。” “我看你们这些人也是欠骂,不然,你们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写工作报告。” “我这那里是写工作报告,分明是工作检查。看来呀,这次选美工作就要草草收场啦!” “收场更好,我们的目的达到啦!” “周哥,您说什么?”王黼没想到此时会传来惊喜。 “李师师已经答应见皇上啦!” “真的,你说服了李师师?” “她为了报家仇,马上就要投入到皇上的怀抱啦!” 王黼听闻此言非常兴奋,他“啪”的一声把毛笔摔在了桌子上,说道:“要是这样,我还写着工作报告干什么?” “对,你写那东西没人喜欢看,咱们以给皇上办成事为原则。” 王黼从椅子上站起来,敬佩地说道:“周哥,搞女人,你真行啊!” “哈哈哈……”二人放声大笑。 55 李师师知道今天周邦彦要请来重要的客人,她期待着这个数倍好于周老师的客人,早早地就起床了。她先是让婆婆和自己一起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作到纤尘不染,作到窗明几净。待到房间收拾干净后,她才开始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经过细心的打扮,李师师更加靓丽动人了。 “婆婆,你到隔壁符宝斋买盒胭脂油来,我的嘴唇太干了。”师师抿着嘴吩咐道,“越快越好,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在宋朝,胭脂油是用胭脂花、玫瑰花以及其它红色花朵,经过多遍碾碎,细网滤渣,再放置晾干后和桂花油调制而成的。胭脂油也属于绘画染料,符宝斋也有卖。 婆婆听到李师师吩咐,她连忙解下围裙,开门出去。可是,不一会儿,她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师师,不好了,街上来了好多士兵,他们封锁了巷口,临近的商铺全部关门停业了。” 李师师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我的嘴唇还不红啊!”她说着把用废的口红纸使劲地扔在了地上。 “师师,不擦口红,你的嘴唇也天然粉嫩,一样好看!”婆婆安慰着李师师,端着铜镜照给她看。 “婆婆,真的好看吗?”李师师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俏皮地问道。 “师师,你樱桃小口,不化妆都好看,我看著都想亲一口!”婆婆说完,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屑放进了纸篓。 李师师吐了吐舌头,抿嘴笑道:“婆婆,你真的想亲我?” “真的,真的!”婆婆看到李师师高兴的样子笑个不停。 李师师听闻后兴奋起来,她开始在屋内舞蹈,舞着舞着突然站定,摆出一个凤求凰的姿态。 “我美吗?” “你美,你美,美得和仙女一样!”婆婆高兴地夸赞道。 这时,院门突然大开,从门外整齐地跑进一队士兵来。他们进院后有序地散开,挨着墙边整齐地站成两列。而紧随其后,走进一人,此人气宇轩昂,高贵中透着儒雅。在他的身后,周邦彦正点头哈腰地跟随着。 师师看到后,连忙让婆婆把屋门打开,她站在屋子的中央,恭候着来人。 来人面容慈祥,皮肤白皙,五柳长髯随风摇曳。他进了屋后,愉快地冲李师师点了点头,伸手把周邦彦拽到身前说道:“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赵老师。” “老师好!”师师躬身施礼。 “这位……是李师师。” 来人哈哈大笑:“周学士,你怎么如此紧张啊?” “我见到美女就紧张。” “胡说!”客人礼貌地冲李师师笑了笑,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画。 “贵客请坐吧。”李师师指了指字画下放置的椅子。她仔细端详着来人,发现此人看着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来人坐到的椅子上,挥手示意李师师坐在他的对面。周邦彦见他俩落座,也在远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婆婆赶紧给客人沏茶,然后关门出去。 来人看了一眼李师师,然后上下打量著屋内的摆设,随口说道:“我常常到符宝斋挑选书画,总从你家门口路过,就是一直没进来坐过。” “今天进来,看这里如何?” “房间布置得非常雅致,中堂李成的山水给房间增色不少。”来人用手一指身后的画作。 “赵老师平时日理万机,但是,他对书画的研究却一直没有松懈。他的书画可是当今的瑰宝啊。”周邦彦在一旁替来人表白。 “赵老师要是对书画如此深厚的学养,我倒是想看一看您的画作。只是……小女子学识薄浅,未必能领略到您书画的真谛。” “姑娘学过绘画吗?” “没有,我过去只是帮父亲描绘一些印染画稿。” “在染院桥街,师师家印染的花布,色泽靓丽,图文娟秀,非常有名。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出自姑娘之手!”周邦彦又开始吹捧李师师。 “周老师过誉了,师师并没有认真学过书画。”李师师说话时瞥了一眼周邦彦,她觉得周老师如此无厘头地夸赞自己有些好笑。 “对于传统书画创作来讲,是需要有渊博的学识做基础的。甚至于,对传统书画的欣赏,都需要一定的美学知识。就拿我来说,我常到福宝斋挑选书画,总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佳作,为什么?就是因为一般人不懂得欣赏。姑娘,你既然对书画感兴趣,我们可以共同学习,共同研究。”赵老师用话语拉近与李师师的距离。 “赵老师,小女子真的不敢当,我只能向您学习,向您请教。” “师师呀,你要想欣赏书画、学习书画,就到符宝馆来。它就在你家隔壁,说来也挺方便的。”赵老师对书画有很深的研究,对于这方面的话题,他愿意和任何人讲,尤其是对年轻貌美的姑娘。 “旁边是谁开的铺子,今天好像没开门?”李师师懂得谈话的要领,她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来人听到后着摇手笑道:“符宝斋已经不是商铺了,它现在是朝廷的符宝馆,将要展出的是一些宫内的名贵书画作品。过去呀,朝廷都是将这些书画收藏在宫里,有专人看管,只有那些皇上身边亲近的大臣才能有幸看上一眼。现在不同了,为了便于百姓学习、欣赏、参观,才放在此处展示的。” “为了提高全民素质,皇上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周邦彦下意识地赞美皇上,却看向了赵老师。 赵老师当做没听见,继续说道:“师师参加了选美比赛,肯定见过行幸局的王黼,他的真实官职是符宝郎,就是看护这些书画的。” “哦,王大人不但会看宝,还会选美人。”李师师调侃道。 “王黼过去看的死宝物,今天选的是活美人。这不,他选出了师师小妹这样青春靓丽美女——活宝!”周邦彦调侃道。 “去你的,周老师!”师师一脸娇嗔,羞红了脸 “邦彦,你为师不尊!怎么可以戏弄如此可人的小妹?”赵老师假装指责周邦彦。 “周老师儒雅大方,就是爱开玩笑。”李师师替周邦彦辩解。 “你看看,师师小妹多好,她还为你开脱?”赵老师看著周邦彦,实际上是调情李师师。 “赵老师来符宝馆研习书画,具体是什么时间?” “符宝馆何时开业?”赵老师问周邦彦,语气中带有责备。 “符宝馆大门正在加锁,屋内展厅已基本布置完成。”周邦彦说话时看著赵老师,他发现对方不甚满意,继续说道,“为了不耽误您和师师交流书画,也为了通行方便,我倒有一个建议。”周邦彦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说呀?”赵老师对建议很感兴趣。 “不如趁着工人还在,把两院的隔墙砸开一个洞,做一个月亮门出来。” “邦彦,这个方案不好。”赵老师一本正经地反对,“符宝馆是朝廷机构,怎么能和民宅相通呢?再者说,如果遇到了糊涂的参观者,他们走错门,不就进了师师的房间?” “赵老师,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邦彦点头赞许,然后,他突然一拍脑门说道:“不如这样,我看院墙不高,可以让工人做两个梯子。” 赵老师看周邦彦持意让自己翻墙,不置可否,默不作声。 周邦彦,作为老师的形象应该是神圣和伟大的。可是,今天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使得先前所积累的美好印象,此时在李师师的心目中已轰然坍塌了。 她见周邦彦出了个如此馊主意,接下来的话语就不像以前那样客气了。 “赵老师是如此尊贵之人,他要是爬梯子不慎摔着了,那可怎么得了?” 周邦彦意识到李师师不同意他的建议,但他现在的身份不是老师,而是一个中间客,他说话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尽快办成,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形象,继续说道: “师师,你不用担心。我和赵老师常在一起蹴鞠,他的身体状况我了解。就是不用梯子,他也能爬得过来。” 李师师通过周邦彦的话语,她想到了来人的身份。对于一个朝廷高官,除了皇上,是没人能使得周邦彦如此降低身段的。李师师没想到的是,周邦彦,这个宋朝的大学士,在他的主子面前,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地厚颜无耻说出让赵老师爬梯子的言语。为此,她还是想有意挖苦一下来人: “我不怕赵老师没力气爬过来,我只是怕……他呀,没力气爬回去!” “哈哈……师师果然是冰雪聪明!” 李师师说的话让赵老师非常尴尬,他用大笑声来化解尴尬。赵老师已经不再想伪装了,他自从进门后,就一直按耐住自己的欲望,无聊地兜圈子,谈什么狗屁书画,他开始要步入正题了。 “邦彦和我谈起你的家事,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师师,信得过我么?详细和我说说,我愿意帮你!” “皇上,您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李师师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了起来…… “师师,你认得我?”宋徽宗感到非常地惊讶。 “皇上,我在金明池见过您!” “起来吧。”宋徽宗把李师师扶起来,顺势转头对周邦彦使了一个眼色。 周邦彦当然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什么,于是说道:“师师,按照大宋法令,越级上诉只适于‘民告官’的案子。据我了解,你家的冤情与官府无关,皇上本不应该过问。既然皇上答应帮你,你对皇上有何保证啊?” “周老师,我理解你说话的意思。我李师师愿以我清白之身,来洗刷我家的冤屈!” 李师师知道,她此时只有依附于皇上,她家的冤屈才能得以伸张,她的哥哥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才能获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56. 欲报冤仇 师师倚靠徽宗 徽宗把师师扶到椅子上坐下,转身和周邦彦相视一笑,在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瞬间变的威严起来。 “师师呀,你家的情况周邦彦都和我说了,对于你家生意的失败,我非常痛心;对有人蓄意破坏,我更是非常地气愤!你放心,此事我会督促开封府查办的。” “皇上,我家的案子因为证据不足,开封府至今不予立案啊?” “太不像话啦!证据不足,可以寻找证据。老百姓要是都有充足的证据,还用开封府断案吗?邦彦,传朕的旨意,问问府尹聂山还想干不想干?” “皇上,开封府至今没有立案,那是怕打草惊蛇。他们现在正在暗中收集证据,我相信在他们调查清楚后,一定会给师师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聂山真是这么做的?” “皇上,在师师家发生案情后,童公公是第一个到的现场。当时,童公公就通知了开封府的黄通判到现场收集证据。师师,这事你清楚吧?” “是的,正如邦彦老师所讲的。”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尸位素餐、拿朝廷俸禄,不为百姓做事的官吏。” “皇上历来都是嫉恶如仇,昨天听完我的汇报后,立马回绝了来朝觐见的辽国使节,今天是特意、专程来看你的,师师!” “没想到因为我家之事还耽误了皇上的朝廷大事。” “你家是小家,国家是大家。当大宋朝把每一个小家庭的事情处理好了,国家大情也就处理好了。你说是吧,师师?” “皇上,您真是一个好皇上。”李师师没想到眼前的宋徽宗四十来岁,生的面白如玉,说话儒雅大方,还是一个如此亲民的一个皇帝。 “再者说,那几个辽国使节我根本不愿见他们。他们想通过每年的蹴鞠友谊赛增进与我朝的感情,那真是痴心妄想。他们至今还占着燕云十六州,使我朝失去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威胁着我大宋朝的安危,我和他们还什么友谊可谈?” “皇上是胸有大志之人,我想经过您的努力,我朝一定会收复失地的。” “我朝的对内政策以‘稳’字当先,对外战争以‘忍’字为怀。因为一旦发生了战争,它不但消耗国家的税银、牺牲士卒的生命,甚至还有会影响到我朝大好的发展形势。” “皇上为了国家真是操碎了心!” “是呀,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谈论朝廷大事的。师师呀,你家的事情复杂,解决起来可不能着急啊!”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就不能督促他们快点么?” “师师,正是因为我过问案情,开封府才会用心去处理。他们必须做到每一个环节都要有理有据,不能有半点偏差,所以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师师,你不用担心。开封府聂山断案严明,只要你叙述的案情是真实的,真相肯定会水落石出的。”周邦彦补充道。 “周老师,我倒不担心这个案子,我只是担心我哥哥,他现在——” “师师,你还有一个哥哥?邦彦,你怎么没对我说?” “皇上,我觉得那是小事,不应该劳您过问。”周邦彦认识杨戬,他不愿意说他亲戚的坏话,所以把此事隐瞒了下来。 “师师,你但说无妨。” 李师师于是地把哥哥給陈洪家干活,怎样欠的钱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杨戬,他就是个太监,做事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子!他的亲戚扣扣索索,财迷心窍那也是出了名的。最近前方战报回来,杨戬又给朕丢了两个城池,我正想罢了他的官呢。” “皇上,杨戬在边防驻军,如果现在知道被罢了官,他会佣兵造反的。”周邦彦如此说是为了给杨戬回京留下充裕的说情时间。 “嗯……”宋徽宗思考了一下,“让他回京述职,先不要惊动他。在他革职之前,邦彦你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的,我明白。”周邦彦回答完皇上,转头又对李师师说,“师师,你哥哥做民宅工程本身利润就小,还容易起纠纷,不如求皇上作一些大工程。” “皇上,真能这样吗?” “这事好办。不用我讲话,朝臣们会争先恐后地为你哥办事的,只要他们知道你是我欣赏的艺人。” “皇上,刚才您称师师小妹为艺人,我觉得用词非常准确。现在全民选美,还整出个选美皇,我觉得这个称谓来太庸俗了。” “哼!皇后是能随便选的吗?乱弹琴!”年初我曾说过,我朝御前应制的宫女们,如皇家军乐团及皇家舞蹈队,他们的形象代表着我朝的精神面貌,形象不能太丑。有一次接待西夏使节,我朝主唱宋圆圆,她一出场,当时就恶心得吐了好几个。” “所以,皇上您才要搞选美比赛。” “就是呀!蔡京也是老糊涂啦,还搞出‘行幸局’这样一个部门来。到底是谁行幸啊?分明是在打着我的幌子胡作非为。” “不过,他们选出的美女还是货真价实的。” “货真价实?荒唐!选美前十名名,名单我见过,像,封宜奴,徐婆惜,左小四,安娘,还有什么……梅兰竹菊,这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京城瓦肆的娼妓。他们分明是在借着朝廷选美之际,来捞取个人资本。” “皇上分析得对,最近,她们的出台费上涨了不少!” “看……我说得没错吧!” “过去封宜奴全套服务才十两银子,现在竟然涨到了,陪吃一顿饭就索要二百两文银。” “漫天要价,扰乱市场秩序,太不像话了。” “皇上,这种情况必须制止。” “邦彦……瓦肆的行情你了解得还挺清楚的,是不是总去啊?” “我老婆多,管得严,那地方我绝对不敢去!”周邦彦急忙分辩。 “邦彦,你有几个老婆?” “家中只有三个老婆。” “外边还有?” “没有,微臣绝不敢超编。” “要说朝中的大臣,在这方面,我看表现最好的就属高俅。他一直没有继室,专心写他的专著《蹴鞠谱》。” “是的,我们该向他学习。” “邦彦,你应该拿出年轻时写《汴都赋》的精神来,讴歌我大宋王朝的丰功伟业,别总写那些粉词艳句和妓女们搞在一起。” “是的,谢谢皇上教诲。” “邦彦,我看师师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你和高太尉说,要多增加保安人员。” “皇上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增加了禁卫军,昨天夜里还差点抓住了一个盗贼。” “怎么,有偷东西的?” “嗯……是,他是想盗取符宝馆的名画?据说那贼功夫了得,捕快一刀没砍到,却被他一个背挎摔出一丈多远。” “士兵应选些武功好点的。” “那个捕快是武状元熊安上,要不是他有些功夫,恐怕就得摔残废了。” “看到那贼的长相了吗?” “没有。不过在扭打中,那贼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了纹身。” “邦彦,你通知个城楼门卫,对有纹身者严加盘查,不能漏掉一个。” “皇上,不止金钱巷被封锁了,现在皇城八个城门都有高太尉重兵把守。” “这贼……消息可够灵通的。国宝刚迁出宫,他就得到了消息?”宋徽宗觉得贼人的身份值得怀疑。 “皇上,贼人肯定是跑不出城的,抓到了您就清楚了。” “一直有句成语,叫瓮中捉鳖,京城每个城门口都修建有一个瓮城,我相信此贼人是跑不了的。” 宋徽宗表情又恢复到来时的轻松,“今天,我主要是来帮师师家解决问题的;其次,是来看师师小妹才艺,检验你教学成果的。没想到,无意间竟说了这么多工作。邦彦啊,时间不早了,你马上到开封府去一趟,把我讲话的精神传达下去。记住了,一定要让他们把李师师家的案子当成大案、要案来抓。” 57. 蹴鞠梦想 放飞纹身燕青 此时已近黄昏。 在太尉府的大厅内灯火通明,进出的全是全副武装的成队的士兵。高俅坐在宽大的办公大厅内,手中拿着通缉令,仔细看着纹身之人。 “报告!南熏门抓获五个纹身人!” “报告!封丘门抓获七个纹身人!” “报告!万胜门抓获三个纹身人!” “报告!新郑门抓获四个纹身人!” “把他们全部押入开封府大牢,严加审讯,绝对不能把偷盗国宝之人放跑了!”高俅对前来汇报工作的将官不停地发号着一个又一个命令。 “高俅,你瞧你办的好事!”童贯一脸怒容,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怎么啦,童公公?” “宫女回家探亲,竟让你的士兵扒光了衣服,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不脱衣服,怎么检查里面的纹身?” “呸!难道……男女还看不出来吗?” “童公公,有些人的性别真的很难分辨。”高俅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要是偷盗国宝之人男扮女装跑了,你负的了责任么?” “现在宫女要上吊自杀,你说怎么办?” “知道城门封锁还出去?自取其辱,死了活该!” “好,这是你说的,我告诉皇上去!”童贯碰了一鼻子的灰,转身悻悻地往外面走。 “公公,我这里忙,不送啦!”高俅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童大人,刚来就走啊?”大管家闫四走进门来,和童贯打着招呼。 “哼!高俅,回来再找你算账!”童贯没理闫四,回头说了一句狠话,推门出去。 “老爷,衙内找您。”闫四走到高俅身前低语道。 “他在什么地方?”高俅有些疑惑。 “白虎堂。” “谁让他到那地方去的?”高俅瞪大了眼睛。 “他有秘事相商,这里不方便。” “让他等我!” “报告!新曹门又抓获四个纹身人。”这时又进来一个前来汇报的士兵。 “老爷,衙内说有急事。”闫四扥了扥高俅的衣角。 “这倒霉孩子。”高俅意识到问题严重,他遣散了进来汇报工作的兵卒,拿着通缉令,随闫四走到后院白虎堂。 白虎堂的大门是关着的,高俅推开房门,见屋内灯光摇曳,高衙内正慌张地等在门口。高俅见到儿子勃然大怒: “你又给我闯什么祸啦?” “父亲,息怒。你看这是谁?”随着话音,燕青从屏风后面闪将出来。 “参见,太尉大人。” “你怎么来了?”高俅吃了一惊。 “父亲,燕青正是被通缉之人!”高衙内解释道。 “什么?”高俅拿起通缉令凑近灯光仔细观瞧,“这画像的人不是燕青?”高俅不相信燕青会偷盗国宝。 “给我看看。”高衙内抢过了通缉令,“这画得是什么东西,像个女人。按这图抓人,你一辈子也抓不到。”高衙内说完,把缉拿令递给了高俅。 “可我有纹身,也跑不出城门啊。”燕青说道。 “燕青,你没盗窃名画?” “大人,燕青不会做偷盗之事的,您看那画像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你是想见李师师,带她走?” “嗯!”燕青点头回答。 高俅恍然大悟,朝廷可能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是到符宝馆窃取珍宝的江洋大盗,而是前来搭救李师师的燕青。而他全力抓捕的人竟然让儿子藏在了家里。 “你们进门有人看到吗?”高俅问道。 “没有,我们是通过暗道进入的白虎堂。”高衙内解释道。 白虎堂众所周知是商议绝密军情的地方。而当时朝廷最大特务组织——皇城司,他们来找高俅汇报工作时,为了隐藏身份,是不能直接从太尉府大门出入的。陆帅家和太尉府一墙之隔,两院之间挖有一个暗道。 “燕青,你有纹身,我无法放你出去。”高俅收起通缉令,坚毅地说道。 “爹,你杀燕青,先拿我开刀。”高衙内挡在了高俅和燕青中间。 “儿子,你是不是想让你爹死啊?”高俅用力把高衙内推到一边,“把守城门的人,不只有殿帅府的人,还有开封府的人监管。燕青有纹身,我怎么放他?” “爹,你干脆把燕青五花大绑,交给皇上请功去吧!”高衙内赌气地把燕青推到高俅身前。 “混蛋!我说过要抓——”高俅后两个字没敢喊出声。 “爹,您不抓他,就有办法放了他!”高衙内眼睛放亮,高兴起来。 “嗯……”高俅低头摸着脑袋沉思……突然,他抬头来问道:“燕青,你是太乙真人的徒弟?” “您听谁说的?” “我儿呀,你们喝酒时说的。” 燕青猛然想起,解释道:“太尉大人,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梦是上天照耀凡间的一面镜子,它的真实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有这么神奇?” “对,就是这么神奇。你是踢球的神仙,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大宋朝足球的人!”高俅把燕青封神了。 “据我所知,踢球的人供奉的都是二郎神像。”燕青不相信自己是神仙。 “那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是蹴鞠人的一个笑话。” “为什么?” “因为,二郎神不会踢球,他是蹴鞠师门的叛徒!”高俅气愤地说,“他本想拜太乙真人为师,但太乙真人看他踢球天赋不够,给他取名为二郎神。他想争第一,因此怀恨在心,竟然投靠了玉鼎真人,变为了清源妙道真君。” “太尉大人,您对蹴鞠的研究真是太深了。”燕青这才意识到高俅果然名不虚传。 “燕青,你名字中有一个‘青’字。寓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才是炎黄大地上的蹴鞠第一人啊!” “这么说,二郎神应该叫燕青一声师哥才对。”高衙内知道父亲肯救燕青,来了兴趣。 “从踢球上来讲,他不配!” “对,他不配!”高衙内跟着父亲说。 “二郎神,牵着哮天犬,拿着三尖两刃刀,他自从投靠了玉鼎真人,也就与蹴鞠绝缘了。但是,二郎神还是神仙,他虽然不会踢球,也不能侮辱他,他劈山救母的行为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 “有许多踢球的人非常崇拜二郎神,因此把他的肖像纹在身上。”高衙内说道。 “其实他们根本不懂。踢球人好纹身,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们并不明白纹身的意义。纹对了图像,踢球有长进;纹不对图像,结果适得其反。如果纹了二龙戏珠,那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呢。”高俅道出了蹴鞠人纹身图像的奥妙。 “燕青,在洗浴巷洗澡,我没见到你的纹身?”高衙内问道。 “我是认识了李师师后才纹的身。” “什么图像,让我看看?”高衙内说着,拉扯燕青的领口。 “公子,还是别看了。”燕青脸一红,收紧了衣服。 高俅这才看清燕青上衣钮盘已经脱落,他平静地猜测道:“踢球人有两种最爱,一个是足球,一个是美女。对不对,燕青?” “老爷,我的纹身不是美女。”燕青不得不解开了怀。 “嗯……你的图像纹得好!”高俅赞叹道。 高衙内在一旁也看清了纹身,但不知何意,没有说话。燕青把衣服扎好。 “燕青,我为朝廷作事向来是不徇私情的。但是,为了蹴鞠运动能有更好的发展,我,高俅愿意用生命来救你!” “太尉大人,您不能因燕青的一个梦而献出生命!” “人的一生应该为梦想而奋斗!” 58. 皇上挨摔 带病坚持工作 汴京城有三层围墙。一层围墙内叫大内也就是皇宫;二层围墙叫内城,有相国寺,都亭驿,丰乐楼,任店,祆庙,金钱巷以及太师府;三层围墙叫外城,有国子监、太尉府和染院街。 天刚蒙蒙亮,高俅起床了,这是自宋徽宗摔腿后第一天上朝。他洗了一把脸,照了照镜子。在用篦子刀修鬓角时,他不由得想起和端王初次见面的场景。正是因为送一把篦子刀,才使得皇上发现了他的蹴鞠才能,才开启了他历任三衙,通往高官的不平凡之路。 高俅一直忧心忡忡,他放跑了燕青,不知道该向皇上如何解释。他迷迷糊糊地上了轿,不知不觉地来到皇宫门前。在下轿时,高俅正好看到童贯出来。童贯低著头走路,看神态,是不愿意和高俅打招呼了。 “童公公,不理我啦?”高俅主动叫住童贯以示好。 “哦……太尉大人,没看见,失礼了!” “那天的事我想和您解释一下。”高俅不愿在皇上身边树敌。 “不用和我解释,皇上在里边,你和他说!”童贯一脸严肃。 “童公公,你真的告我状啦?”高俅表情失望。 “高太尉,咱俩没有私人恩怨,工作上的事,我只会实话实说。” “为了一个宫女,你值得么?” “高太尉,我有事,急着走。” “有什么事,慌什么?” “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杨戬回来了,他情况不妙。我和蔡太师为他求情都不管事,你进去再替他说几句好话。咱们同朝为官,关系不错,你也不愿看他倒霉,是吧?” “好了,我明白了!” 童贯走后,高俅三弯两绕就来到了皇上的书房门外。他听到里面蔡京正在和皇上叙话,好像在说抓捕燕青之事。高俅心中暗骂,这老贼,又跑到了我前面。高俅进屋前想整理一下服装,平复一下心情。这时,屋内却传来宋徽宗喊话的声音: “门外可是高爱卿吗?赶快进来!” 高俅疾走两步推门进去,他见皇上斜躺在龙塌上,脚腕上绑着绷带。他跪下磕头行礼道: “给皇上请安。” “起来。”徽宗指了指了蔡京身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皇上的身体好些了吗?”高俅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不过还不能作剧烈运动,只能坐在床上批阅奏折,看看书。” “皇上怎么摔的腿啊?”高俅明知故问。 “霜浓路滑。”徽宗简约作答。 “皇上蹴鞠,最好不要选在早上,宫内场地不好。”高俅直接给皇上台阶下。 宋徽宗征服了李师师,新鲜感使他去的次数勤了些。李师师一语成谶,宋徽宗果然从隔墙的梯子上跌落下来。 “高太尉,我病了这些天,纹身之人你抓到了吗?” “我抓到了,都关在开封府大牢里。”高球曲解宋徽宗的语义。 “童公公向我告状,说你胡乱抓人,连宫女都搜身?” “启禀皇上,那是个误会。守城的士兵说,那个宫女长得很像缉拿令上的人。”高俅站起身来,把缉拿令递给了宋徽宗。 “哈哈……画得还真像那个宫女。”宋徽宗看着画像笑了。 “怎么样,没冤枉她吧?”高俅得意扬扬。 “蔡太师,外城总共有八个城门,每个城门口又修了瓮城。高太尉放重兵把守,还捉不到贼人,你看是什么原因?”宋徽宗问话的意图很明确,蔡京自然知道怎样回答。 “其禀皇上,微臣认为是高俅诚心放跑了贼人!” “蔡太师,我和贼人非亲非故,为何要放跑他?” “你要和他沾亲带故呢?” “我就一个儿子,他可没有纹身。” “我没怀疑他!” “那怀疑谁呢?” “高太尉,你看你,抓了半天人,连个目标都没有?”看高俅胡搅蛮缠,宋徽宗开始直接问话了。 “熊状元被摔晕过去,他没看清贼人,我又如何得知?” “瞧瞧你选出的熊状元,他摔得竟然比我还惨!”宋徽宗抬了一下腿。 “我认为是熊状元轻敌了。他立功心切,在抓捕盗贼时用力过猛,失去了重心,才让那人摔出一仗多远的。” “熊状元虽然被摔糊涂了,记不清长相,可是,他却记清那人的纹身。” “是吗,我没听说过。” “那人纹身非常特殊,竟然是头狮子。开封府以此为突破口,调查了所有京城的‘锦身社’,在那里,他们得到了证据,证实偷盗之人正是燕青。” “真没想到,燕青不去踢球,而去盗取名画。” “别说那些没用的。总抓不到人,城门岗哨都撤掉吧。你对女人搜身,害得漂亮女人不敢进城,京城的瓦肆酒楼都没法正常营业了。” “那……不用抓人啦?”高俅心中暗喜。 “高太尉,你做的事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多问了。”宋徽宗表情严肃,拿起桌上的篦子梳了一下头发。 “皇上,那样国宝岂不白丢了?”蔡京提醒。 “符宝馆丢失的都是名画,贼人脱手时,再抓也不迟。” 宋徽宗害怕抓住了燕青,搞得满城风雨,舆情控制不住,暴露他和李师师的关系。宋徽宗抓捕贼人有点投鼠忌器了。 “高太尉,我听说宋辽蹴鞠友谊赛失败了?”宋徽宗突然问起了足球比赛的事情。 “嗯……是败了,一比三。”高俅没有准备,心里发慌。 “这可是大宋朝前所未有的耻辱啊!”蔡京撸了下胡须,听到要训斥高俅来了精神。 “皇上,那天您看球了吗?”高俅没理蔡京直接问皇上。 “明知故问。宋辽比赛需要大场地,挪到金明池边的空地上踢球,安全问题无法解决,朕,如何观战?” “所以,我们急需修建一个皇朝蹴鞠球场。” “别和我扯淡,你先说说为何输球?” “微臣认为……比赛失利的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大辽朝目前有亡国危险,他们急需一场胜利来提升士气,输他一场球,也算卖个人情;其二,宋辽足球玩法不一样,辽足还延续了汉朝的踢法,齐云社熟悉那种踢法的人越来越少;其三,我认为失利的主要原因是比赛时间不够。” “为何比赛时间不够?” “那天,我们比赛用的‘计时香’燃烧太快,球队只踢了半场球。” “有这事?”徽宗看向蔡京。 “踢半场就输一比五,全场下来,我认为输球还会更多!”蔡京没去看球赛,比分都记不清。 “皇上,我朝‘齐云社’那是专业球队,他们训练有素,体能充沛,不同于大辽朝的散兵游勇。我相信,只要比赛时间充裕,肯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在这里,我认为最关键的是要解决比赛计时问题。”高俅巧妙地把问题转移了。 “怎么解决?” “把苏颂的‘水运仪象台’调到京城来。” “嗯!朕一直对那台仪器感兴趣。可是,此仪器体积庞大,不好运输啊。”宋徽宗跟着高俅的思路跑,踢球输赢他很快忘光了。 “皇上,我有办法。只要把‘水运仪象台’上的关键部件——‘擒纵器’运来就行。其它的部件可按图纸在京城制作。” “好主意!”宋徽宗拍案叫绝。 “皇上,此事要尽早做安排,苏颂的后人未必珍惜宰相一生的研究成果。” “好吧,你选人去泉州。” “这样的话,上朝议政都有个准时间,我不能总让蔡太师跑在我前面。”高俅住在外城,蔡京住在内城,他上朝要比蔡京多穿越一道围墙,起得早些,因此开起了玩笑…… 59. 蔡京发言 筹划师师名位 宋徽宗半躺在龙塌上和朝臣说话,时间长了也累。他用手支撑著想坐起来,高俅看到后马上近前帮助抬了一下腿,并把枕头放在了徽宗身后。 “高太尉,你的《蹴鞠谱》写得怎样啦?”徽宗问高俅。 “我会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写不完。” “你写书太慢,你看看孟元老都把《东京梦华录》写完了,他才用了多长时间?”宋徽宗责怪道。 “皇上,我会加快进度的。” “朕一贯重视文献资料的积累,什么叫千年的文字会说话啊?这就是!”宋徽宗抖了抖拿在手上的书。“孟元老,他用文字形式描写了我朝的风土人情,建筑道路,这些东西作为史料保存下来,多少年过去,人们都会回想起大宋朝曾有的辉煌。蹴鞠运动是我朝重点倡导的一项赛事,普及程度很高。高太尉,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把这一切都描写下来。” “是的,微臣明白。” “在这里,我要郑重表扬一下蔡太师。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若大年纪一直笔耕不缀,不但写有《保和殿曲宴记》、《太清楼侍宴记》等文章;同时,还主持编撰了《宣和书谱》二十卷,这得耗费多大的精力?” “蔡太师是学界泰斗,和一个东坡书童,不可相提并论。” “高太尉,过谦啦,谁不知道你书法工整是出了名的好。”蔡京有意戏弄高俅。 “蔡太师,我只是个抄书将,而您的书法那才是高山仰止,让人钦佩呢!太师的书法有《宫使帖》、《节夫帖》……那都是当今墨宝啊。” “太尉大人过奖了。”蔡京得意扬扬,但忘不了徽宗对他的批评,于是说道:“我是人书俱老,恐怕也写不了几天了。” “蔡太师,朕说你人书俱老,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书法有个奇怪的现象,不到一定的年龄,就写不出世事沧桑的韵味来。朕喜喜欢你的书法,每有佳作,都愿意让太师来题跋,如:《雪江归棹图》、《唐十八学士图卷》和《听琴图》……算起来不少了。” “臣虽善长书法,可终极一生,也没创建自己独特的风格,而艺术最高的境界就是与众不同。皇上您天资卓越,创建的瘦金体,风格独到,一看就是帝王之书。” “具有个人鲜明风格,那是每个艺术家所追求的梦想。但是,如果把个人风格搞得过于鲜明,就不像太师的书法那样深受大众喜爱了。” “皇上,历史会见证您书法的成就的。” “艺术的好坏,不是靠我们互相吹捧来的,是需要经大众鉴别的。李成的画为何卖那么贵得贵?那是因为达官贵人买得多;蔡太师书法为何写得好?那是因为,京城饭店都想要他题写的匾额。高太尉,听说蔡太师题字也很值钱,是吧?” “是是,太师的书法都不能用一字千金来形容;得用一个字,一匹宝马来形容。”高俅诚心恶心蔡京。 “是吗?蔡太师书法如此金贵,而朕的作品上让太师题跋最多。这样算下来,应该欠蔡太师不少钱啦?” “能给皇上绘画上题字是微臣的荣幸,那是您给老臣一个展示才艺的机会。应该免费,应该免费!” “蔡太师生财有道,你这么说,不后悔?”高俅步步紧逼。 “要说生财有道我可比不过高太尉的。”蔡京开始反击了,“我的书法再贵,也只是写了‘天上人间’四个字。而高太尉给‘丰乐楼’书写的东坡诗词,整篇多少字?要按字数算起来,收入一定不少吧?” “对于‘丰乐楼’之事,皇上应该清楚。当初,为了皇城的安全,丰乐楼加盖西楼时我百般阻挠,影响了酒楼的正常营业。饭店老板找到我说,他需要立一块石碑,刻上东坡先生的诗词来招揽顾客。东坡先生不再,只能我来写。我写的那些字,纯粹是为了弥补因我而给饭店造成的损失。我的书法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哈哈……”徽宗爽听后朗地笑了,“高太尉字迹虽然工整,确实不值钱,这我知道。蔡太师为使馆题字,那也是他职责所在。由蔡太师题写匾额,才能彰显出了我朝对外国使节的尊重。” “皇上,您能这么说我真是感激不尽。在开业的那天,他们还想请我去剪彩,我犹豫再三,还是给拒绝了。” “太师不会用剪子嘛?”高俅问话有讽刺意味。 “金剪子,我当然不会用。”蔡京回答得底气十足。 “这就对了!”宋徽宗大臣们能有这样的觉悟而感到高兴,“有些生意人,他们千方百计地拉拢腐蚀朝廷官员,一不注意,你们就会中了他们的圈套。蔡太师在这方面做得虽然不够好,但是,难能可贵的是,蔡太师探索出了一条搞活我朝经济的发展之路。” “引入民间资本进入到政府项目中来,可以使朝廷少花钱,多办事;甚至于不花钱,也办事。” “‘天上人间’装修高档,服务优良,为我朝赚足了面子。这种经营模式值得推广。”徽宗对蔡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谢谢皇上对微臣工作的支持。” “物质生活搞起来,精神生活也不能落下。”宋徽宗转到了他真正想说的内容,“最近街头巷尾都在传唱着一首歌,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青玉案·选美》,挺好听的。”高俅接话。 “好听?歌中最后一句唱:‘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总往李师师‘意阑珊’那里去吗?” “皇上,我们都没听出来。” “还有,‘弱水三千不是水,登临瑶池望圣台’。说我宫里的女人都看不上,要找王母娘娘要七仙女?” “皇上,这到符合您的身份。”高俅开起了玩笑。 “这是有意挖苦我、嘲笑我。这是哪个无聊文人写的,必须追查!” 蔡京听王黼说过选美主题曲是周邦彦写的,当听到选美歌词出了问题时,他必须想办法化解,于是说道:“我朝的文人,历来就好写一些男欢女爱的诗词,这种风气源远流长,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我认为,应该让他们把精力放在歌颂大宋朝上才对。” “蔡太师,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一个选美比赛都有主题曲,我大宋朝百年江山,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对,应该有一首这样的作品。”高俅赞同。 “高太尉,你起个歌名吧?”宋徽宗有意难为高俅。 “皇上,我……才疏学浅,还是蔡太师最为合适。” “高太尉,你敢抗旨不尊?”蔡京瞪起了眼睛。 高球看推脱不掉,于是大着胆说道:“啊——大宋朝!”宋徽宗和蔡京起初被高俅“啊”的一声吓了一跳,后而来就哈哈大笑起来…… “高太尉啊,不必要那么抒情,我看朝歌的名称就定为《大宋朝》吧!”宋徽宗当场就拍板了歌名。 “皇上,我看这首歌就由军乐团唱吧?”高俅自鸣得意,又推荐了歌手。 “哼,还提你的军乐团?各个长得和皮球一样。”宋徽宗显然不同意。 蔡京当即猜出了徽宗的想法,于是说道:“皇上,唱朝歌之人身份很重要,既然高太尉的军乐团不能胜任,又不能到酒楼瓦肆挑妓女来唱,微臣认为,李师师主唱《大宋朝》最为合适。”作为当朝太师,蔡京总能说出皇上想说的话。 徽宗心中暗喜,还煞有介事地问道:“为什么是她,说出原因来?” “李师师唱完这首歌,就会成为我朝的功勋艺人。那样我皇天天接见、日日慰问,岂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蔡京给皇上一个见李师师正当的理由。 宋徽宗内心激动,但语气平和:“蔡爱卿,既然你认为李师师唱此首歌曲最为合适,那由谁来作词谱曲呢?” 蔡京知道此时提议大晟府的周邦彦肯定不合适,于是没有多想,随口说道:“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大宋朝歌词写得最好的当属柳永。” “太师,你提议他?”高俅感到惊讶。 “有何不妥吗,高太尉?”蔡京以为高俅想推荐自己人。 “柳永生活放浪,曾有诗云:‘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他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岂肯为朝廷效力?” “不能因一首词就把柳永拒之门外。”蔡京当场反驳,“他的《望海潮》文曲俱佳,充分歌颂了江南的富庶与美丽,展示了他的才学。” “蔡太师,你真打算推荐柳永?”宋徽宗问得有些怪异。 蔡京没有察觉,更加坚定地说:“我想,只要皇上发一道圣旨,他不敢不来!” “既然这样,朕就宣一道圣旨,即刻宣柳永进京!” “好!”蔡京眉开眼笑。 高俅此时再也不能顾忌蔡京的颜面了,他大声喊道:“现在就是给柳永传十八道圣旨也无济于事了——他死了!” 60. 筹划国歌 蔡京勉强领命 蔡京幡然醒悟说道:“皇上,微臣一时糊涂,竟然忘了柳永的死活!” 宋徽宗看著蔡京想笑又笑不出来,话语中带有一丝嘲讽地说道:“蔡太师已经活到了忘了生死,这也算是一种境界!” 蔡京还要为自己的糊涂作辩解,于是说道:“像柳永这样随意散漫之人,他怎会受到朝廷的重视?甚至于,能想起他来都实属不易!” “蔡爱卿,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柳永死活?” 宋徽宗问得蔡京一愣,随后问道:“您刚才知道他已死,是想看微臣的笑话?” “柳永比你整整大了6岁,他终年69岁!”宋徽宗间接地回答了蔡京所问,“他暮年及第,历任余杭县令、晓峰盐碱、泗州判官……最后以屯田员外郎致仕。朝廷不计前嫌,可给了他很高的荣誉。” “皇上记忆力真好!” “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谈及柳永,那是因为,我想用,我对一个逝去的、郁郁不得志的诗人的思念,来唤醒大家对知识、对人才的尊重!”徽宗慷慨陈词的句子很长。 “柳永,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蔡京、高俅齐声喊到。 “柳永已死,还有谁能写歌词呢?” “嗯……”蔡京因刚才的低级错误而方寸大乱,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高俅也一时想不出来,于是说道:“皇上,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吧。说不定,我们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了。” “好吧,下面再定一下《大宋朝》唱歌时间。” “《大宋朝》应该算是朝歌,在国庆大典时唱最为合适!”蔡京缓过神来。 “太祖登基日为正月初三,到明年,我们还有充分的准备时间。”高俅赞同蔡京的建议。 “时间太长了,不好!”宋徽宗摇头表示反对。 “那……您的意思呢?”高俅问道。 “越快越好,就在朕的生日。” “是端午节,还是在天宁节?”宋徽宗有两个生日,高俅想问清具体是哪一天,免得闹出大误会。 “当然是天宁节。”徽宗生气地瞪了高球一眼。 五月初五端午节,是百姓吃粽子、赛龙舟的时间,也恰恰是宋徽宗的真实生日。在他继位位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日,和屈原的祭日赶在同一天,十分不吉利。于是,他定十月初十为天宁节,创造了一个虚假的生日。 “老臣如果没记错,今年的天宁节该是皇上40大寿吧?”唱朝歌不在国庆日,而选在天宁节,这其中的奥妙让蔡京猜中了。 “看看,蔡太师一点都不糊涂!”宋徽宗高兴地表扬了蔡京,“在天宁节这一天,朕要让李师师放声高唱《大宋朝》!” “太好了,皇上!”蔡京高俅二人表现得非常激动。 “还有,今年我的生日要搞得隆重一些,为了提升现场气氛,我想请画师绘制一幅《太祖登基图》,你们看看由谁来完成?” “您看西洋画师,花狐狸如何?”蔡京推荐。 “他画得了吗?” “他画的很好。他的画册失而复得,你没看到?” “看到了,看到了。他画得确实不错,挺让人兴奋的。”宋徽宗没想到蔡京会推荐花狐狸,他不能说洋画师画的不好,自相矛盾。 “西洋绘画与我朝传统绘画相比较,无论从光感和色彩表现力都有优势。另外,他们所使用的油墨也比我们的绘画颜料耐久一些。”蔡京述说着花狐狸的优势。 “这样重要的画作交给一个外国人创作合适吗?”宋徽宗不认同花狐狸。 “他来宋朝多年了,就应该算是宋朝人了。” “难道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么?” “在宋朝,画风景画的人多,画人物画的人少。他们人物画的水平甚至连《缉拿令》都画不像,这样重要的作品交给他们岂能放心。”蔡京说话时看了一眼高俅,高俅报以微笑。 “朝廷书画院不是有很多御用画师吗?” “他们胆小,害怕画不好掉脑袋,不敢给先祖画像。” “这些怂货!朕白养他们了。”宋徽宗激动过后又说道:“花狐狸胆大妄为,谁精神可嘉,但是,他最擅长的是人体艺术,总不能……让先祖们不穿衣服,站在城楼上向百姓挥手致意吧?” “花狐狸已经入乡随俗了。他善学习、肯钻研,努力研究宋朝服装绘画技法。他退笔成冢,用坏的衣纹笔不计其数,找我报销过多次了。” “如此难学的衣纹绘画技法,都让他攻克啦?” “应该差不多。” “人物画,朕画过多幅,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一谈到书画,宋徽宗总喜欢卖弄一下,“人物画最难画的就是画衣服,而画衣服最基本的功夫就是画衣纹。衣纹绘画技法画谱上通常总结为‘十八描’。蔡太师,你还能记得几个?” “十八摸?”宋徽宗说话句子一长,蔡京就听不清楚。 “十八描!”宋徽宗不得不大声说。 “臣记得,臣记得:高古游丝描,琴弦描,铁线描,柳叶描,竹叶描……”蔡京搬着手指说道。 “好了!”宋徽宗打断了蔡京的陈述,继续得意地说道:“这些绘画技法没有很好的书法功底是不行的,而朕创建的‘瘦金体’恰恰是来源于传统人物画的衣纹笔触。” “原来如此啊,哈哈……”蔡京和高俅大笑。 “蔡太师,你回来让花狐狸先画一个小稿,让朕检查一下。” “有皇上这样的专家鉴定,我们就放心了。” “提起了书画,我就要说说收藏书画的符宝馆迁出宫外的事。”说到这时,宋徽宗口渴,端起了茶杯。 “您是想……再建一个符宝馆么?”蔡京又没听清,捂着耳朵问道。 “太师,符宝馆已经迁出来了。”高俅在一旁低声提醒着蔡京。 “蔡太师,你年岁大了,肯定很少往街上走动。”宋徽宗喝完茶继续说道:“符宝馆已经迁到了李师师宅院隔壁。过去,她家门口的商铺生意红火,人来人往的,影响到她的休息。现在,把符宝馆挪到那里,朝廷机构没人敢打扰,门前安静多了。” “环境安静了,皇上可静下心来研习书画了。”蔡进说道。 “宫内政务繁多,确实让朕静不下心来。只有到了那里,我才心情愉悦,文思泉涌,艺术灵感才能得到激发。” “皇上,您是在符宝馆研习书画,还是在李师师——?”高俅问道。 “当然是符宝馆,这还用问?” “没有美人,您的艺术灵感从何而来?”高俅已经猜到宋徽宗下面要讲什么了。 “高太尉,你问得好。正是因为有道墙,挡着我的灵感,我才摔坏了腿。” “原来皇上是在那摔坏的腿呀?” “高俅,你最坏了。你天天在城内虚张声势抓燕青,我受伤的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您会不知道?还有,你通过什么方式放跑的燕青我清楚,我之所以不愿追究你,那是因为我希望燕青跑得越远越好!” “皇上,跑了燕青您开心;如果院中隔墙还让您堵心,我倒有个好方法。” “不用你想方法了,已经有人在隔墙中做门了。高太尉,我以后要常去符宝馆研习书画,再顺便看看李师师。这条街道的治安尤为重要,你要派皇城司的人穿便衣昼夜巡视,对过往的可疑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宋徽宗特意把“皇城司”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皇上,我高俅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您再去李师师那里,肯定没人打扰!” “嗯!”宋徽宗满意的点点头。“说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该想好写《大宋朝》歌词的人了吧? 高俅和蔡京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说。 “蔡太师给朕推荐了个死柳永,这回该你了,高太尉!” “我推荐一个快死的如何?”高俅说话间带着诡笑。 “谁呀?”徽宗疑惑地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高俅一直蔡京。 “你……你,咒我死?”蔡京气得拿茶水想泼高俅。 高俅敏捷地起身离开,他站定看着蔡京说道:“蔡太师为一代宗师,德高望重,学贯古今,享誉寰宇,朝歌由太师来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高俅把蔡京捧到了天上,生怕他掉下来。 蔡京没有想到高俅把球踢给了他,他若是不接,就是承认自己没有才华;他若是接了,也不一定写不出来。他不能让皇上和高俅看出自己的窘态,装作平静说道:“承蒙太尉抬爱,我就试一试吧!” “太师写国歌倒也般配!”徽宗说完,君臣三人开怀大笑…… 61. 皇城环保 治理污染企业 三人笑完,徽宗接着说道:“这一上午,光剩喝茶聊天了,咱现在谈点正事。蔡太师,李师师家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啦?”宋徽宗加快了问话的速度。 “启禀皇上,经过开封府审理,案情已经逐渐清晰,李师师家的染坊确实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是谁破坏的?” “闷灌。但是此人畏罪潜逃,没有了踪迹。” “他也跑出了城?” “不好说。不过他不是主要人犯,主要问题似乎是出在‘任记染坊’身上。” “这是人命关天的案子,督促开封府抓紧破案。” “开封府府尹聂山为了这个案子已经七天七夜没合眼了。” “告诉他,快速破案,朕有嘉奖!” “是,我一定转达。” “朕并不是一沾李师师家的事情就认真,关键的是,透过这个案子我发现了你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皇上请讲,什么问题?” “这个案子是起源于两家染坊的无序竞争,对吧!” “对,同行是冤家!”蔡京随声附和着。 “朝廷有没有印染司?” “有呀。” “他们具体的工作是干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把朝廷的印染任务分包出去。” “朝廷养他们就是为了作这事?” “这个部门历来如此。” “只有权利而没有工作,这样的部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部门养了不少皇亲国戚。” “印染司由谁负责?” “童公公负责。” “他人呢?” “童贯到江南淘宝去了。” “跑得到快!他回来,我看他也别干了。” “皇上,您要革他的职?” “不只是他,整个部门我看都要治理。” “您想解散印染司?” “解散不了就给他们安排点具体的事做。你们都在城内住,难道看不见,皇城污染到了什么样子?” “皇上,对于治理皇城的污染我们是有计划的,您没看到御街两侧的烧烤店全关门了吗?” “除了空气污染,还有河流污染。染院街的染坊不但污染了五丈河,甚至于还污染了甜水巷的井水,你们知道吗?” “我们听到了群众的反映,下一步,我们准备把城中所有染坊都迁到城外去。” “说一下具体方案。” “我们想把零散的印染企业关闭了,由朝廷印染司全权负责。然后再——” “印染司染布就不造成污染吗?” “单一的污染源好治理。” “荒唐,不搞商业竞争,而由朝廷托管这是制度的倒退!” 蔡京望着徽宗质询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到被动和紧张。 “治理污染要从根本上解决——不能躲、不能避、更不能外迁以后,眼不见心不烦,把污染留给皇城外的农民!” “皇上,治理污染,您有更好的办法?” “在这里我想谈两点意见:其一,像李师师家所在的染院街,聚集着众多的小型染坊,他们迁出城外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宋徽宗说到‘但是’时停顿了一下,而且声音很大,他是为了让人注意其说话的真正用意。“对于那些生活极度困难的人,一定要妥善安排;不能让他们因为搬迁而丢了饭碗,成为了无业游民。其二,我朝要推广新型印染的工艺,淘汰落后的产能,使污染得到根本的解决。印染司不是说没事做吗?那就让他们主抓皇城的环保好了。” “印染司没干过实事,他们能有方法解决?”蔡京问道。 “李师师家有一本《印染秘籍》,书中详细阐述了植物染料的制作工艺和方法。植物染料是纯天然物质,是不会造成污染的!”徽宗说完,举起了那本书。 “如若这样就好了,您把这本书给我——” “蔡太师,你编撰过书,应该了解写书人的辛苦,这本书花费了李师师父亲毕生的心血,应该得到合理的报酬。” “皇上,我明白,重金收购!” 蔡京此时才听明白,皇上是想通过治理污染给李师师家创造收益。 “我朝用臣原则是,能者上庸者下。像杨戬那个没用的东西,给朕丢了两个城池。今天你们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理。” “启禀皇上,”蔡京缓缓地站起身来,“据杨戬交代,他之所以放弃城池,是为了诱敌深入……” “蔡太师,不能听杨戬的一面之词,”宋徽宗没让蔡京把话说完,“他边防失守只是其一,他纵容亲属在天汉桥街私搭乱盖,不但欠钱不给,还打伤了干活的工人,此事给朝廷带来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有这事吗?”蔡京没想到杨戬丢官还有别的原因。 “高太尉,你告诉蔡太师有没有?”宋徽宗随口拉来证人。 “当然有!我这几天抓捕燕青,街上人都在议论此事。”高俅略有耳闻,既然宋徽宗问他,他当然要说有。 “道听途说也能当真?”蔡京还想替杨戬申辩,“他亲戚和别人有纠纷,可以到开封府解决,和杨戬有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宋徽宗突然勃然大怒,“杨戬平时做官就行为不端,上次调查铸币司大案,他就有行贿行为。这次,他的亲戚仗势欺人,打伤百姓,这还是小事?” 听闻此语,蔡京这才意识到,这个被打“百姓”身份很特殊。他有些后悔,没有了解清楚事实之前就出面说情。 “高太尉虽然没抓住纹身之人,但是,他在关键问题上,还是爱憎分明的。高太尉你回来写一个弹劾杨戬的奏折来。” “是,微臣遵命。” “蔡太师,你来得早,应该累了,就早走会儿吧。” “皇上,我不累。” “你到开封府过问一下李师师家的案情,再到符宝馆看看隔墙门装好了没有。” “是!” 蔡京听出皇上实在轰他,他应诺走出了大门。 高俅见皇上心情不悦,他想申请蹴鞠联赛的事情不敢再说了,眼睛直露露地看着徽宗,等待着训话。 皇帝从龙塌上坐直了身躯,双目凛然地注视着他。高俅猜测到,皇上下面是要问他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高太尉,你家公子在干什么了?” “在国子监读书呀。” “改邪归正了?” “对对!”高俅慌忙应答,发现错了连忙更正,“不……不,我儿一向很好!” “他一向很好?不调戏良家妇女啦?” “皇上……您怎么能相信街头巷尾的无聊传闻。”高衙内的事情过去了很久,高俅以为宋徽宗不会再追问此事,他没有准备,略显慌张。 “不是真的?” “那是林冲造谣,中伤我家公子。”高俅开始恢复了平静。 “你说这话谁信?京城那么人,林冲为何偏偏指控你家公子?” “因我儿发现他私通梁山!” “可有证据?” “铁证如山,林冲已经上了梁山。” “狡辩!” “我儿为大宋朝著名球星,追求他的人众多,他有必要去调戏一个良家妇女吗?” “这话我倒信。”皇上语气缓和下来。 “谢皇上信任。”高俅没想到宋徽宗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 “我这身体啊,看来不锻炼是不行了。”宋徽宗说完从卧榻上坐起来,站到了地下。“等我腿好了,让你家公子到宫里陪我踢球。” “好,到时我们父子一起去。” “你不用来,只叫你儿子来!” “是嫌微臣踢球不好吗?” “不是,公主看不上熊状元,竟然看上了你的混蛋儿子!” 62. 高俅散朝 检查衙内功课 高俅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儿子就要作驸马了,心中暗自得意。他坐着轿子不知不觉进了太尉府,下轿时,他发现大管家闫四正站在院内等着他。 “老爷,吃午饭了吗?” “没有,唉……可把我饿坏了。” “先去餐厅吧,饭菜给您留好了。”闫四领着高俅往餐厅走,“老爷,今天为何下朝这么晚?” “其他人早就走了,皇上非把我留下,单独谈点私事。” “今天杨戬的家人可找了您好几次。” “杨戬,他一个宫里的太监,让他去管军队,不吃败仗才怪呢!当初,委派他去镇守边关我就极力反对,可没人听,我有什么办法?” “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不就得了,非想混个官作,这下倒大霉了。” “这些太监在和平时期混混俸禄还可以,一旦遇到战事,马上就得露馅。” 高俅和闫四边说走进了了餐厅,闫四走到桌前把保温盖碗揭开,里面的云吞还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老爷,您看这新包的馄饨,不像杨戬,没有一个露馅的。” “嗯,衙内回来了吗?” “刚才还在等老爷吃饭呢,他看你这时还没回来,以为您外面有了饭局。” “今天是皇上开会最长的一天,他要不是腿上有伤,我看得说到吃晚饭时间。” “皇上为国家大事可够费心的。” “什么国家大事?说了半天,还不都是为了李师师。” “看来皇上是真喜欢李师师。” “是啊,我还没见他为一个女人这么动心呢。为了李师师他还要锻炼身体,说要和衙内踢球……哦,我儿在干什么?” “他吃完饭就去书房看书了。” “这小子爱学习了?” “是啊,他可用功了。用不用我把他叫来?” “别打扰他了。吃完饭,我到书房批阅文件时见他。” “那……老爷你慢吃,我先去后厨房检查一下卫生。”闫四说完慌张著要走。 “闫四,你别走!……你肯定是给衙内通风报信去!”高俅机警地把闫四叫住,“端着碗,跟我到书房,我倒要看看我儿是不是在读书。” 高俅在前面走,闫四端着云吞在后面跟着,他们穿过环廊悄悄地走到了书房。当高俅推开房门时,衙内确实在里面,不过他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玩鸟。 高俅气得一言不发,直接走到书案旁,坐在了太师椅上。闫四端来的云吞,他吃了一口,咽到了肚子里,始终没抬眼眉看高衙内。闫四看形势不妙自己溜了出去。 “父亲回来了?”衙内赶紧从鸟架旁回到书桌前问话。 “最近学习如何?” “学习挺好,每门功课都是优秀。” “你在学校学习的什么课程呀?”高俅低头边吃边问。 “正在研读《论大臣艺术修养》一书。” 高俅一愣,这才抬起眼睛看衙内,“书中说些什么?” “书中说,我朝官员要学习一些花鸟技法、瘦金书法,来陶冶情操,增长才情,做一个高雅的好官人。” “你做到了吗?” “正在学。为了学习花鸟画,孩儿刚才还在仔细端摩这只鸟的各种姿态。” “你画个鸟!”高俅一摔筷子,声似霹雳。 “父亲,孩儿确实是在画鸟!您若不信,我可给你拿几幅画来看。”衙内听高俅语气不对,连忙申辩。 高俅气得用手指着衙内,竟有些哆嗦,“你听不懂我说的话,白费了我的一番心血,你这个蠢货!” “孩儿是蠢,请父亲指教。” “这还用指教?”高俅哀叹着,“你看那种书有什么用?蔡京编撰这本书是为了拍皇上的马屁,你们校长教这本书,是为了拍蔡太师的马屁!这种马屁书有何好学的?” “父亲,您也不能把蔡太师的书贬得一无是处。我要不是通过学习他的书,了解了一些书画知识,就差点被人骗了。” “谁敢骗你?” “天上人间的老板苗青。他非说都亭驿迎宾墙上的画是真的。” “那幅《韩熙载夜宴图》不是真的?” “蔡太师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讲得清清楚楚。国子监老师为了给我们加深印象,还特意安排同学们到宫内欣赏那幅画的真迹。” “这样说,在国子监上学还是挺有用的?” “当然有用!” 高俅听到后非常开心,他对儿子的学习成就非常满意。或许是饿了,高俅不再问儿子学习,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著混沌。他越嚼越香,胡子上粘满了汤水,由于吃得太快,一不小心,竟然让一个馄饨掉在了地上。高俅刚想捡起,却不料被豢养的京巴犬叼了去。 “儿子,这是谁送了你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高球说着,踢了京巴一脚,“去!” “大金国踢球的一个哥们。” “大金国倒是想和咱们踢一场球赛。” “他们有实力,听说金兀术四兄弟踢球都很好。” “少和他们来往。现在宋徽宗对金辽两国的态度摇摆不定,别惹麻烦。” “是,我明白。” “带着脚镣的那鸟叫什么?”高俅用筷子指着架子上的鸟。 “鹦鹉。” “养这些干什么,不务正业?” “这是我花鸟画的模特,怎叫不务正业?” “皇上喜欢什么,你们老师就教什么,大宋朝要那么多花鸟画家何用?” “陶冶情操,增长知识。您知道怎么分辨鹦鹉的公母吗?” 高俅嘴里有馄饨,他说不了话,摇了摇头。 “看肛门!肛门突起为雄性鹦鹉,没有突起雌性鹦鹉。” “你说话也不分时候?”高俅正吃馄饨,听到‘肛门’后,他一阵恶心,放下了筷子。 “不好意思,影响您吃饭了。”高衙内笑着拱手做抱歉姿态。 “这鸟嘴勾勾着,吃得了饭吗?”高俅勉强咽下馄饨,又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它不但能吃饭,还能说话呢?” “胡说!” “八哥媳妇,大宋朝谁踢球最好?”衙内冲着鸟喊道。 “高俅!” “他有何种绝技?”衙内又问鹦鹉。 “鸳鸯拐!” 高俅听到鸟说出人话,放声大笑,嘴里的云吞喷了一桌子,指着鹦鹉道:“这鸟养好了,它有咱蹴鞠世家的血统!” “父亲,我在学校了还养了一个雄八哥,这俩鸟常在一起说话。” “为何没有带来?” “那鸟长得黑,不如这只好看。” “你下回把八哥带回来,免得让她们夫妻分居。” “好的,父亲。” “听说你在学校踢比赛了?”高俅转而又问。 “是的,我们球队获得了冠军。” “决赛你踢进几个?” “嗯……三个。”高衙内想了一下,随口说道。 “为何不骗我说六个或者八个?你说谎也应选个吉利数啊!” “孩儿就是说谎,也不可能踢进那么多球!” “看来你说谎还需要勇气!要多锻炼,这可不行!” “是的父亲,我还应向您学习。” “在官场说假话根本避免不了,必须学习。” “国子监老师可没那么教我。” “我是玩笑话,别当真。最近在和哪些朋友玩呀?” “还是原先那几个,可惜再也见不到燕青了。” “别想他了。他和皇上喜欢同一个女人,再呆在京城会有危险。” “离开了就没有了吗?” “我给了他一道护身符,别人害不了他。” “什么护身符?” “最好别问!”高俅不想纠缠燕青的话题,转而说道:“燕青都有女人喜欢,我儿怎么没有呢?” “谁说没有,那天我给您领来见见。” “见见就见见,那女孩子是做什么的?” “嗯……卖烤羊腿的。” “没有就没有,别装啦,用不用爹给你介绍一个?” “谁呀?” “皇上的公主看上你了。” “别逗了。” “真的,过几天皇上让你到宫内陪他踢球。” “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你真的找了一个烤羊腿的妞?” 高衙内刚想回答,却发现闫四走了进来。 63. 太尉出谋 帮助危难李虎 “你们爷俩没打起来?”闫四刚才看到父子俩气氛不对,当即躲了出去。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却发现这里风平浪静,于是又转了回来。 “你躲在一旁看热闹,这回是看不成了!国子监教学很好,我儿学习得也不错。”高俅吃完了云吞,把碗筷推到了一边。 “您终于表扬了公子一次。” “说不定,我儿以后比我强。”想到高衙内要成为驸马爷,高俅说话比以前和气多了。 “父亲,联赛的事,皇上同意了吗?” “今天没来得及说,皇上的心思全在李师师身上。” “说这事会占用很长时间么?” “他摔了腿,心情不好,我怕说起来会起副作用。” “他会不同意?” “做事一定要看准时机,他要是不同意就晚啦。搞蹴鞠联赛不是一件小事,就如同发现了一座金山,谁拥有了掌控权,谁便是拿到了金山的开采权。我担心别人看着眼红会插手此事。” “是蔡太师吗?” “未必是他。我担心皇亲国戚也想干。” “他们要是参与,您不好拒绝,皇上也不好反对。” “所以啊,衙内要是到宫内陪皇上踢球,公主再——” “爹,你说的那事是真的?” “我不骗你。你若是能当上驸马爷,联赛的的事情就肯定没问题。” “爹,蹴鞠联赛办不办都行,别把我搭进去。” “你就不问问是哪个公主喜欢你吗?” “哪个我都不喜欢,我讨厌她们娇生惯养的样子。” “你态度这么坚决?” “没商量!” “要这样……岂不是得罪皇上了?”高俅没想到儿子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他有些为难。 “公子,你要想好了。皇上公主各个漂亮,你应该去看看。”闫四突然听闻高衙内要做驸马爷,他在一旁劝说着高衙内。 “我心里有人了。”高衙内回答得很坚定。 “我早就猜到了!皇上喜欢李师师,说明李师师长得很漂亮。你见到如此的美人,自己不动心,却要介绍给燕青,说明你心中有人了。” “爹,您分析得很对,不愧是太尉。” “要是这样事情就更不好办啦。”高俅长叹一声,“你们沒有业绩,齐云社刚输完球,皇上再知道你不愿做驸马爷,他要是一生气,让别人做了联赛的主席,这事岂不是失控了?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太尉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啊?”闫四问道。 “作出一些成绩来,给皇上看,让他高兴。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作事力求水到渠成。你们有两件事可做:其一,把水运仪象台运到京城来,这里的老百姓没见过那东西,肯定有轰动效应;其二,要举行与的卢国的蹴鞠友谊赛,为大宋朝争得荣誉。这样,你们二人的威望提高了,皇上无理由选择他人,他人也不敢插手此事了。” “父亲,第一件事好办,我放假就可去泉州。第二件事,咱们对的卢国的蹴鞠现状不了解,我们有把握取胜吗?” “你是被大辽朝打怕啦!我认为取胜一点都不难。闫四,你和的卢私下去谈,给他提两个硬性指标:一是,宋朝胜利;另一个是,衙内成为最佳射手。” “老爷,您放心,我肯定能说服他的。再者说,的卢国踢球好的都在国内赚钱,谁偷渡到大宋朝来?公子,你不用担心。” “嗯!”高俅点头称是,“你们看看蔡京蔡太师,他负责的事情:建设‘天上人间’,得到了皇上的赞许;筹划的选美大赛,皇上抱得美人归。你说,皇上能不喜欢蔡京吗?蔡京想要做什么事,他能不支持么?” “所以,我们也应该做皇上喜欢的事。”闫四接着说道。 “对!你们能看清这里面的奥秘说明你们进步了。今天,皇上找我去谈话,重点内容就是解决李师师的家事。他敦促开封府快速破案,还借环保之名,重金收购了王寅撰写的《印染秘籍》。” “我们怎么帮助李师师呢?”闫四问道。 “我儿一直在帮倒忙,他盼着燕青抱得美人归。皇上有肚量,不追究你,算你运气好。” “为了挽救如此局面,我们可以帮助李虎。” “公子,你认识李师师的哥哥?” “认识,李虎是做建筑生意的。燕青刚来,我在丰乐楼请客。李虎和妹妹到内西楼挂窗帘,我们见过一面。” “你要是认识他就好了。听皇上之言,他和杨戬亲戚闹纠纷,还被人打伤了。我想,李师师那时还没上位,李虎又属市井之人。他们地位卑微,肯定短不了受人欺负。” “这样说,李虎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 “公子,肯定是!李虎现在居无定所,四处躲债,他的处境十分艰难。” “可话又说回来,京城那么大,李虎不好找啊?”高衙内有些为难。 “不好找也要找!”高俅瞪起了眼睛,“李虎现在还是一枚未被人识的璞玉,是有极高利用价值之人。” “李虎确实奇货可居。太尉大人,我们一定要帮他,而且速度要快,我们应像吕不韦一样地识货。” “嗯,闫四说得好!” “太尉大人,如果李虎真正挨打,京城治安又由您负责。我们若不先行一步,把事情处理好了,说不定,皇上还会怪罪于您。” 太尉听闻此言,觉得有理,当即拍案说道:“你们现在就去找李虎,并带上一些抚恤金,安慰他。此事要做得快,做得漂亮,做得完美。让李虎感激我们,让他,视我们为救命恩人!另外,你们要问清是谁打了李虎,我要把那几个打人者悉数抓起来,严加办理。” “太尉大人,此事还能做得更加完美,更有效益。”闫四补充道。 “你说说,我听听。”高俅高兴地看着闫四。 “公子,你不是和西门庆很熟吗?” “嗯……是吧。”高衙内不愿承认,此时也必须承认了。 “咱们马上找到西门庆,他肯定知道李虎在那里。我们就说杨戬要丢官杀头,太尉大人一直想救他,但是,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不便于出头,委托你来出面。你告诉西门庆杨戬丢官的缘由,让他赶快把其亲戚欠李虎的钱还清,最好,再拿出一笔抚恤金赔礼道歉。只有这样做,太尉大人或许才能在皇上面前替杨戬求情,或许能留他一条生路。” “对,我们现在就走。再晚了,如果让别人点醒了杨戬,我们的人情就没地方卖啦!” “等等,你们和西门庆说,就说西门庆要是现在给李虎钱,李虎都未必收了。现在这事已经都闹到皇上那里了,李虎和他们家的仇大啦。” “爹,为何这样说?” “只有这样说,才能显示出你办事的难度;只有这样说,西门庆才会把钱交给你,央求你让你李虎把钱收下。这样,双方的人才会都感激你;这样,你才能和李虎结下更深厚的交情,你明白吗?” “衙内呀,你听听,这才叫生活的艺术,你还得和你爹好好学呀!”闫四说完,拉着衙内就上街去寻西门庆去了…… 64. 李虎落难 蜗居客舍残喘 西门庆从亲家陈洪处得知亲戚杨戬出事,当听到连蔡京都保护不了杨戬时,他立刻慌了手脚。西门庆有病乱投医,他刚在‘天上人间’请完高衙内,他想趁着热乎劲,让高衙内想想办法。 西门庆在国子监得知高衙内回家时,他一直追到太尉府的门口。太尉府有禁卫军把守,西门庆没有勇气通报姓名,他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高衙内出来。 他等待了大约一个时辰,高衙内和闫四终于出来了。西门庆急忙扑上前去,拉着高衙内的手说道: “内哥,快救救小人吧!”他膝下一软,差点跪在了当街。 “起来,起来!”高衙内把西门庆扶了起来,“让人看见多不好,到门房说话。” “哥呀,我可倒了大霉啦!” “怎么,嫖娼被抓啦?”高衙内故意问道。 “比那还严重,杨戬出事了。” “他的事太尉府也知道,估计是帮不上忙了。”高衙内故意摆起了架子。 “不用管他。哥呀,你要救我。”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高衙内受不得别人尊重。你呀,或许还有救!” “真的?”西门庆惊喜地流下了的泪水。 “四泉,我问你,你打没打李虎?” “我能不打他吗?他告状赢不了我亲家,又带着工人到家闹事。” “西门庆,你祸惹大了!” “嗯?”西门庆一头雾水。 “想解决吗?” “想啊。” “知道怎么解决吗?” “知道。内哥,钱我带来了。”西门庆随手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高衙内。 “这些可不够。”高衙内没接。 “你先收下,剩下的,您要多少,我回家取多少。”西门庆把钱强塞在高衙内的兜里。 “四泉,你亲手打李虎了?” “我没有。那天咱们在‘天上人间’休闲,是陈洪家丁动的手。” “这就是你请客的好处,它使你躲过了一劫。如果你亲手打了李虎,他要是记住了你,这钱,我还送不出去了!” “内哥,我打人从不自己动手。” “知道李虎在那里吗?” “知道,知道。他就住在城外的龙门客栈里。” “四泉,你回去和陈洪算算账,看看到底欠了李虎多少工钱,要加倍偿还。你听明白了吧,不是我高衙内要你的钱。” “我明白,我明白。” “现在李虎恨死你们一家人了,要不是看著我的面子,他肯定不会收你的钱。” “我明白。我马上取好了钱,在‘天上人间’等您。” “要快,办完事马上走人!”高衙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知道了李虎的住处,找起来并不难。高衙内和闫四出了城门,来到了龙门客栈,那是一间廉价的小旅馆。 高衙内和闫四推门进了这家小旅馆,店小二看来了客人忙问道: “二位客官是住店吗?” “看我像住店的吗?” “二位官爷,你们是找李虎的,对不对?” “对,正是他!” “你们要揍他,请把他抬出去。可别弄污了我的客店,我还要做生意呢。” “我看是你想挨揍,还不在你前面带路!” 店小二一听不是找李虎打架的,放下心来。他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唠叨道著: “我把房间租给李虎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酶,租金一个子儿没捞着,还惹了一大堆的麻烦。” 闫四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烦,瞪着店小二怒道:“你少说些屁话,你生意还想干嘛?想干,就给我闭嘴!” 店小二一看来头不对,立刻换作一副笑脸道:“官爷息怒,李虎住在西厢房。”他手指向走廊最里边的一间房。 闫四和衙内推门进入了西厢房,房间没有窗户,屋内一片漆黑。借着开门的光亮,看见李虎正头扎着绷带躺在床上休息。 李虎一见来了两位官人,以为是要捉他。他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地央求道:“大人饶命,小人确实没钱。我要是有钱,是一定不会欠农民工血汗钱的!” “李兄受惊了,我们是受太尉大人之命特来看你的。”闫四把李虎从地上扶起来。随后转身介绍道:“这位是高太尉公子高衙内。” “内哥……我见过您!”房间昏暗,李虎终于看清了高衙内。 “想起我来了?”高衙内拍了拍李虎的肩膀。 “那天多有冒犯,我……还以为您是坏人呢?”在丰乐楼,高衙内拦着李师师不让走,李虎对高衙内的态度并不友好。 “李虎,我高衙内本来就不能算个好人。但为了你,我想做一次好人。我这人生来心肠就软,特爱打抱不平。官府不敢管的,我来管。你在京城住久了,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为人。” “听说了,听说了。”李虎心惊肉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是太尉府的管家闫四,太尉大人怕我出来压不住胸中的怒火,特意让他也跟来。” “恩人哪!我可把你们盼来了……”李虎听到有人为他撑腰,泣不成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虎伤心的样子闫四和高衙内实在不忍心看。闫四转头瞧向门外,发觉店小二正向屋内偷窥,当即呵道:“看什么看,?还呆在那里干啥,还不快去泡茶!” 店小二听后,一溜烟地跑了…… 李虎哭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二位大人,我冤妄呢!陈洪可真不是东西,我给他家干活……” “李虎,你受了伤,保重身体要紧,别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高衙内掏出了刚才西门庆给的钱袋,“李虎,我知道你现在缺钱,先拿着花。” “公子,这可使不得,我哪能要您的钱?” “李虎,你先收下。我现在和你表个态,陈洪欠你的钱,一文钱都不会少。不但不能少,我还要让他加倍地偿还。对于打伤你的民工,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太尉府马上就可抓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虎听后转悲为喜,他擦干了眼泪说道:“太尉大人如此地厚爱小人,不知我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太尉大人助人为乐,从来不求回报,他的公子也是如此。”闫四在一旁解释道。 “那……我如何报答公子呢?” “说什么报答!” “如果……太尉府有事您尽管吩咐,我干工程……” “李虎呀,你要是早认识我,早就不用干工程了!” “我和您去踢球?” “李虎,自从我们在丰乐楼见面,我对你们兄妹就有好感,那时我还想作月下老人……”高衙内话没说完,店小二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二位大人,我给你们沏的是上好的龙井茶。” “扯淡,你有什么好茶?”高衙内一脸地不屑。然后,他忽然脸色沉下来,瞪着店小二问道: “你的老板在么?” “这么小的店,哪来的老板?这几间铺面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在这里既是伙计,又是老板。” “既然你是老板,我来问你,你营业执照办了吗?” “办了。” “那……《卫生许可证》办了吗?” “办了。” “《上岗证》办了吗?” “办了。” “营业税交了吗?” “刚交完。” “环卫费交了吧?” “也刚交完。” 高衙内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想挑旅店的毛病,借机修理一下店主。没想到……这个小旅店店竟然证照齐全,竟然找不出毛病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知道,您是大宋朝著名球星高公子。” “知道,还敢气我?你非得逼我挑出毛病来?你就坚信你的店没毛病?你是不是诚想让我管部门查查你?” “公子,小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别吓唬我好吗?” “还有什么不对的,你难道看不出来?”高衙内拿手一指李虎道:“你能让李大人住西厢房吗?李大人病了,你为何不请医生来?李大人做生意资金周转不灵,为何不借些钱出来?这一切的一切……还用我说吗?” 店主听到这这些,他肠子都悔青了,他这哪是开店招客人,分明是招了个活祖宗。这挨揍的李虎,怎么瞬间变成了李大人? 店主曾耳闻高衙内不是个东西,他没有想到高衙内竟然这么不是东西。他不敢顶撞高衙内,于是喃喃地说道:“我……我一切照办。” 高衙内看着店主不情愿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指着店主说道:“瞧瞧你们这些小业主的度量,一辈子都发不了大财。” “我不图发财,我只想平安。” “我刚才说的,你可以不听,也可以不听,就当是个玩笑。不过,我好人做惯了,现在免费教你个道理——舍得,舍得,不舍不得。你要是把李大人伺候好了,没你的亏吃!”高衙内说完,热情地拥抱住了店主。 65. 贲四逛街 淘到绝世名画 在天上人间租住的房间,西门庆一文不少地把钱交给了高衙内。通过高衙内要李虎的工钱,西门庆认识到杨戬丢官的真实原因。他没想到,他在京城所仰仗的大树就这么倒了,他收拾行李准备逃跑,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时,一阵敲门声把西门庆吓得心惊肉跳。 “谁呀?” “我。” 听声音是贲四,他还不知道西门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西门庆假装镇定,他不急不忙地开门,装作没事人一样,摆出了一副大哥的神态。 “庆哥,这屋还有人吗?”贲四进门后东张西望。 “找什么?就我自己。” “别逗了,哥什么时候一个人睡过觉?” 开门时间长,贲四产生了怀疑。 “不想信,你自己找。” “哥……您这是要走啊?” 贲四找不到人,却看到房间很凌乱。 “是啊,家里那么多老婆,再不回去都长毛了。” “太师府你不去啦?” “嗯……去!我要向他老人家辞行。” 贲四提醒了西门庆,他还有另一个大树可爬。 “给你!” 贲四扔给西门庆一兜银钱。 “这些……蔡太师能看得上?” “这是给你的。” “送蔡太师的画呢?” “在外面。” 贲四打了一个响指,进来了一个伙计,他放下包裹走出门外。 “哥呀,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真买到好画啦。” 西门庆站起身来,打开包裹查看。 “哥,全是名画!” “一共四幅?” ‘’对!‘’ “你看你,给太师送礼,也不挑一挑。” 西门庆抽出一轴包装不甚完画卷说道。 “就这幅不是名画。” “拿走!滥竽充数,你自己留着吧。” 西门庆把画卷扔到了床上。 “别,这幅画画得挺好的,你就一起送给太师吧。” 贲四又把那幅画拿了回来。 “给太师送礼,你小子还图省钱?” “送礼也讲究个吉利数——四平八稳,是吧?再说,蔡太师什么好画没见过,这幅是建筑施工图,与众不同,说不定,他会喜欢。” 西门庆觉得贲四说得有理,就把那幅画又收好。 “真的都是好画?” “要不你打开看看。” “我不看了,我现在就去太师府辞行。” “哥……”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和太师说说,现在工程都要竣工了,能否再给一些工程?” “这事能和太师说吗?说出来倒显得没有水平。太师是何等聪明的人,这时送礼,又不逢年?又不过节?还不是为了那事。” 西门庆说完拎着布兜就往外面走。贲四连忙赶上,又递给了西门庆一个凤簪。 “这是干啥?” “给瓶姐的,京城最新款式。” “你倒够全面的,怨不得瓶儿总说你好话。”西门庆笑了,“她成箱的珠宝扔进我院里,不需要这东西。” “庆哥,您应酬多,现在又急着走,肯定忘了给她买礼物。” “好吧。”西门庆把银簪放回兜内。 西门庆别过贲四,他拎着布袋径直来到了太师府。太师府大管家翟谦和西门庆关系非常的好,把他放了进去。 蔡太师正在开会,会议时间很长,临近傍晚才出来。 “四泉,是为了杨戬的事吧?” 蔡太师没有以前热情,板着脸问道。 “不是。我是向大人辞行来的。” “嗯,你要走?” “嗯。” “出来时间不短啦,你也该回家了。” 蔡京听说西门庆要走,又恢复了笑模样,“你回家就回家呗,为何又要买礼物?” “这是贲四买的,是他孝敬您的。” 西门庆不敢说是他送礼。杨戬出事,蔡京现在不会收他礼物。 “贲四……你们县的那个包工头?” “对,是他。” “买这东西干什么,你拿——” “他非要买,我又拦不住,你还是打开看一看吧。” 西门庆怕蔡京拒绝,快速地把画卷拿到桌前,展开了第一幅。 “嗯……好画!确实是好画。这不是……唐朝名家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吗?” 蔡京双手倒背,腰板挺直,笑着说道。 “真的?没想到贲四这小子还真会买东西!” 西门庆乐开了花。 “先放一边。” 蔡京没有仔细看,平静地说道。 西门庆随即又展开一幅。 “这一幅也不错嘛,这是宫廷画家阎立本的《步辇图》,也是名画!” 蔡京瞪大眼睛说道。 “太师,我把这第三幅也给你打开?” “打开,就打开。”话语中,蔡京兴致不是特别高。 西门庆又展开了第三幅画。 “这是《洛神赋》,是顾恺之的作品。” “也是好画?” “当然。” “最后这幅差了一点,我也给您打开——” 西门庆想把那幅包装不甚好的画卷也打开。 “四泉啊,那幅画就不用打开啦。”蔡京拦住了西门庆,“前面三幅画我在徽宗那里见过,这都是国宝级的文物,怎么会流落到民间?” 西门庆一听当时慌了,他腿一软,瘫倒在地,“太师,我真不知道,贲四竟是京城盗窃名画的贼!” “起来,谁说他偷盗名画啦?他买的是假画,是赝品!” “哦……幸亏他买假了,要不然我命都没了。” 西门庆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个包工头,他有何文化,不买假画才怪呢。中国画讲究形意和笔法,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是分辨不出真伪的。四泉,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怪他!” 西门庆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见蔡京原谅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师,这一幅肯定不是假画,这人给贲四画了不少的建筑施工图。”西门庆说完,展开了那幅包装不甚精美的画卷。 这太师不看便罢,一看大吃一惊! “四泉,你立功啦!” “什么?” 西门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朝正准备搞汴河开发,孟元老组织画师已经画了多幅稿件,皇上至今一个也没看上。我相信,这个设计蓝图皇上一定喜欢。” “皇城外要搞大的房产开发?” “没错!我和皇上筹划了多年未果,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能看到那一天。” “太师,您身体这么好,您一定会看到这一天的。” “看看,多么宏伟的构想——《清明上河图》。张择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有这样地旷世巨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真正的人才来自于民间!” 66. 把酒言欢 吃喝也算文化 对高衙内来讲,这样的饭局是经常会有,这样的饭局通常档次不低。饭局的地点是在“天上人间”的贵宾宴会厅。 本来,吃饭时要谈论蹴鞠联赛的重要问题,一般无关紧要人员是不能要参加的。可是,的卢却要把花狐狸带来。的卢说,当初他们是一同偷渡到宋朝的,现在自己成了大宋朝蹴鞠顾问,他想让好哥们花狐狸也高兴高兴。再者说,花狐狸也是一个擅长交际的名人,他爱凑热闹。 的卢和花狐狸走进豪华的宴会大厅时,他们看到高衙内和闫四正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闲聊。花狐狸抢先快走两步,伸出了一双热情的大手。 “哟!您就是大宋朝著名球星高公子吧?” “对,您是花大师?” “正是在下。” “你看这气质,这么长的头发,能不是画家吗?” 说话间,高衙内使劲抓了一把花狐狸的长头发,花狐狸龇牙咧嘴低下了头。 “公子,咱吃饭在这么大的宴会厅,太破费了!” 的卢也上前握手,他看整个宴会厅富丽堂皇,对他们四个人略显空旷。 “的卢顾问,大宋朝是礼仪之邦,我们是讲究体面的民族。你们二位是贵客,又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高衙内说完,率先坐在了主位上,其派头俨然像个大官。 “客随猪便,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喽。” 花狐狸宋语说不好,他坐在了高衙内的右手,次席。 的卢听伙伴语音有误,纠正道:“花兄来宋朝时间也不短了,说话咋还带著的卢腔?”他坐在了花狐狸的旁边。 “俺杂恁不中用类?”花狐狸随口秀了一句纯正的皇城腔。 “中!恁说得木毛病!”的卢笑用汴京话回答。 大家欢笑着落座,闫四坐在了高衙内左手陪客席位。 “来,伙计,上菜。” 高衙内潇洒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他很规矩地系上了红肚兜,并示意在座的各位也都系上,为了显得宴会更加庄重。 “今日能和公子以及闫总管在一起吃饭,甚是荣幸。”的卢顾问边系肚兜边说,“二位都是高人,在此我想请教向阁下一个问题:为何大宋人在吃饭时要系红肚兜?” “不好看么?”高衙内不答反问。 “为何不是白色?” “你们的卢国是用白肚兜?” “对呀!我们吃饭时,习惯系上一块白布巾。那样,不是显得更干净、更整洁吗?” “这就是我们两国‘文化’上的区别!” 高衙内在说“文化”二字时格外用力,以显示自己的文化品味。 “大宋朝地大物博,文化精深,是我们小小夷蛮民族所难以理解的。在这里,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花狐狸连吹带捧地说道。 “红色,在我朝代表喜庆;而白色,却代表著悲哀。这从老百姓婚丧嫁娶的习俗中,就可看得出来。” “嗯,是这样!”花狐狸和的卢点头称是。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宴会,是为了商讨大宋朝蹴鞠运动的发展,这是一件大喜事,对吧?” “对!” “我们不是来商讨谁他爹死了,谁他娘死了,是白事……” 高衙内说到此时,感觉解释不对,有些不尊重的卢国的用餐习惯。高衙内停顿下来,他见伙计正在上菜,顺势将话叉过去。 “来来,各位边吃边聊。”高衙内借机劝菜,“西红柿炒鸡蛋,这可是宋朝最名贵的菜肴,一般的庶民是吃不起的。” 花狐狸并未被衙内的话叉过,当听到高衙内如此解说“文化”时,他觉得甚是荒谬。花狐狸蓄意反驳,在他夹起一块西红柿时,筷子用得不熟练,西红柿刚好掉在了红肚兜上,他瞬间想起了说辞。 “说起这红肚兜,与喜庆或者民族文化有关我是认同的。但是,我认为大宋朝吃饭时虽有文化,却并不科学。” 花狐狸把“科学”二字加重了语气,以显示他相信科学的态度。 “红肚兜怎么不科学啦?”闫四问道。 “比如说,西红柿掉落在了红肚兜上,本来是把红肚兜弄脏了。可是,因为他们都是红色,却看不出脏来。这样,我们下次再用餐时,怎么证明他是干净的?从科学的角度上来看,我认为,还是用白布巾更好。” 花狐狸用他的“科学“论断打压了高衙内的“文化”说辞,高衙内的“文化”在遭遇了花狐狸的“科学”反击后,他再也“文化”不起来了。 高衙内说不出话,看向闫四。主子难堪,是需要闫四出面解围的,他于是说道:“我们宋朝是既讲究文化,又讲究科学的国度,只不过,你不知道!” 衙内转忧为喜,笑喷在主席座位里。他嘴里刚好有一块未嚼烂的西红柿,恰巧掉落在了红肚兜上。被红色弄脏的红布兜的确显得特别干净,的确看着特别有文化。 在衙内的笑声里,花狐狸感到尴尬。他知道他不应该在朝廷官员面前讲文化和科学这样高深的命题,他说泱泱大国没有文化和不讲科学,纯粹是自取欺辱。 在宾客的笑声中,店小二不断上菜。当宴会主菜——红烧甲鱼上来时,的卢又寻出了话题。 “在大宋朝,有一句俗语我始终难以理解。” “的卢顾问,你就说吧,高公子是国子监的高材生。有他在坐,还怕给你解释不了?” 闫四以胜利者的姿态夸奖着主人。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说明你们知道这东西长寿。可是,为何却叫它龟孙呢?依我看,你们应该叫它龟爷爷才对!” 的卢指着主菜说道。 高衙内听出的卢此语像是在骂人,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的卢先生,你读过孔圣人的《论语》吗?” “看不懂。” “书中有这样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如果你非要长寿,想世世代代作威作福,老百姓就骂你是孙子。” “哦,龟孙子原来是这么解释!”的卢恍然大悟。 “对呀,龟孙……你听明白啦!”闫四怼回的卢,两人相视大笑。顿时,众人开始大块夹肉,大口吃菜,觥筹交错,场面热闹起来…… 67. 主客论酒 太祖登基图形 花狐狸也笑了,他的笑声更爽朗,笑容更灿烂,他说:“今天我算是遇上高人了,来,我敬你们一杯!” “花大师现在是文化名人,我想听听你的祝酒辞。”闫四端起酒杯问道。 “我的祝酒词早就想好了,听着,”花狐狸用手一指红烧甲鱼说道,“咱们为龟孙子干一杯!” 众人大笑,一饮而尽。 “花大师真是一个性格爽快的人啊。”高衙内干杯后说道。 “是呀,我爱画裸体画,职业素养使得我为人坦诚,从不掖着盖着。初来大宋朝时,我还真是不习惯。” “那后来怎么习惯了?”闫四问。 “自从认识了花太监,他使我懂得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无欲则刚的道理。” “花太监原来是你人生导师?”高衙内恍然大悟。 “他教会了我,见人作揖行礼,低头面对现实。” “敬畏生活,总比敬畏鬼神好嘛!” “说得好,还是公子有学问!”花大师端起了酒杯,“来,我单独敬你!”,他和高衙内一饮而尽。 “花大师是的卢国的著名画师,来到了大宋朝又成了御用画师。近年来,您应该是创作颇丰吧?”高衙内把话题转入了花狐狸所熟悉的领域,想让他吹嘘一下。 “在艺术的创作上,我的态度还是非常严格的。画不在多、而在精。我要是创作一幅作品,就让它流芳百世;要不然,我就不画。”花狐狸得意洋洋地说。 “怨不得,我们很难看到大师的杰作呢。”闫四附和着说。 “其实,我来大宋朝也曾遭遇过创作瓶颈。” “是缺少裸体模特吗?”高衙内问道。 “不是少,而是根本没有!在我们的卢国,画裸体模特是属于基本功,每日练功已经成了生活习惯,你们知道,我一日不练功,心情有多难受?” “花大师,您别难受了,皇上现在不是挺喜欢你吗?” “我的绘画之所以得到皇帝们的垂青,过去,那是因为画风另类;现在,却全凭实力。经过我的不懈的努力,我的绘画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您擅长画穿衣服的人物画了?” “岂止是擅长,简直就是天才!” “你比苏汉臣画人物画还好?” “他只是个画院待诏,有事让你来,没事让他走,属于闲散人员。你们认为他画的《宋太祖蹴鞠图》很好?” “不好吗?” “你们认为他画得好,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太祖本人。其实,他画得根本不像。” “你怎么知道?” “前些天,他还闹出过一个笑话。他画的缉拿犯人像根本不像,害的朝廷白白地放跑了江洋大盗。要是我来画,那个贼人绝对就跑不了。” “你画得就那么准?” “宋朝画讲究神似,而的卢画讲究逼真,我们研究方向不同。前些天,蔡太师让我创作一幅《宋太祖登基图》,皇上还怀疑我的能力,竟然让我先给他画一个小稿。” “你画了吗?” “我没有,我直接画了一幅英宗皇帝的画像。徽宗皇帝看到画像后,以为他爷爷活了呢,哭得,当场就死了过去。” “你谋杀了皇上?” “徽宗皇帝苏醒来以后,拉着我的手,满含热泪地请求我,一定一定,要把他列祖列宗的画像全画完。害的我呀,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花大师,赶快夹口菜。看来,我们今天是耽误您工作了。” “我加班加点,夜以继日,把剩下的太祖,太宗、仁宗、哲宗、神宗,他们的像全画完。你说,那一幅不是我呕心沥血的杰作!” “这些画像放哪里了?” “景灵宫在宋仁宗年间曾发生了一场大火,你们知道吧?” “知道。自那以后,皇城每隔三百步,就建一个防火台。” “景灵宫发生大火后,虽然经过了修缮,可是难以恢复其建筑原貌。徽宗皇帝看到我的画像后,准备重新翻修景灵宫。” “你是说,你的画要放在景灵宫里?” “没错。” “景灵宫倒是供奉祖宗神像的地方,可是,那地方只有位列三公的大臣才资格进入,我们还是看不到大师的杰作啊。” “这回我创作的《宋太祖登基图》,是专为皇上生日定制的。在天宁节那一天,如果皇上邀请你们去垂拱殿赴宴,你们或许也能看到。” “画大师,皇上不邀请我们赴宴,我们现在就想看看你的作品。”高衙内有些着急。 “高公子,我又让您失望了。为了这幅画我受尽周折,中途几易其稿,却始终无法落笔。” “为什么?”高衙内气得想打花狐狸。 “我想,公子应该知道拥立太祖登基时都有哪些人吧?”花狐狸用眼睛看向高衙内。高衙内回答不出来,用眼睛看向闫四。 “有,太宗赵匡义、丞相赵普、大将石守信和将军潘美。”闫四替高衙内回答。 “对,正是这四个人!我画他们两个人各站一边,为太祖黄袍加身。你想,那是多么美妙的画卷啊!” “那……为什么要改呢?”高衙内不解地问。 “问题就出在潘美身上!现在,无论是在朝中,还是民间对他的议论都很大。说他,害死了爱国将领杨继业;又说他,狸猫换太子。总之,说他名誉有问题,不能在《宋太祖登基图》中出现。” “画三个人给太祖穿衣,不就行了?”高衙内又问。 “虽然,这种不对称式构图相当难以把握,但是,对我画大师来讲却不是问题。难的是,这三个人以怎样的方式站立?哪两人站一边?哪一个人站一边?”花狐狸说到此时停顿下来。 “这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为此,朝廷开了多次会议,最终内阁取得一致意见:不能让三个人给太祖穿衣!” “为什么?” “因为穿衣两侧人数不均,会让人联想到太祖身体一边不如另一边方便。” “对呀,太祖又没得半身不遂!”闫四惊叹道。 “由此可见,画中还需要再增加一人——凑齐四人,为太祖穿衣!” “那……增加谁呢?”高衙内继续问道。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增加杨继业!因为他,形象好,气质佳,老百姓喜欢。更关键的是,他是精忠爱国的榜样!”花狐狸一口气念出了内阁决议。 “这帮内阁成员简直是乱点鸳鸯谱。杨继业是太宗皇帝征讨北汉时收服的降将,他是后来人,太祖登基时,怎么会有他?”闫四感到不解。 “历史都是由强者来书写!闫总管,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高衙内说道。 “公子,你在国子监的书没白读,我还真应向你好好学习!” “来吧,让我们共同学习,让我们共勉,为了大宋朝美好的明天——干杯!”高衙内帅众人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68. 酝酿联赛 开赛造势策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卢见话题都是零七八碎的,没入正题,心中有些焦急。因为联赛举办的顺利与否关系到他的前程。的卢实在憋不住,他问道:“咱今天还是谈谈正题吧,足球联赛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啦?” “闫总管,联赛开展起来事情会很多,具体的事情我不会过问,都由闫总管负责。闫总管,你来给他们讲讲吧。”高衙内用长官的口吻说道。 “高公子抓大放下,充分相信下属的做事能力。”闫四接机奉承了高衙内一句。 “有您闫总管在,高公子能不放心么?”的卢献媚道。 闫四听到赞誉后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太尉大人常讲,我们做事情,就像这桌面上摆着的美味一样,要一口一口地吃。的卢,我来问你,现在宋朝举办联赛还需要哪些必要的条件,还急需去解决哪些事情?” “我觉得急需皇上的圣旨,只要皇上同意了,什么事都好解决了。”的卢仓促回答。 “的卢,照你这样说,我和高公子什么事也不用管啦?干脆,你直接去找皇上算了!”闫四说完,假装推桌子告辞。 的卢知道自己说话有问题,连忙起身叫住闫四,“闫总管,息怒!是我不会说话,联赛的事情还主要仰仗太尉大人、公子和您!” “我之所以动气,并不只是因为这些,我发现你们考虑问题太简单。联赛不是皇上一道圣旨就能搞定的,还有许多细节有待着我们商量。”说到这里,闫四又拿起筷子,加了一块东坡肉塞在嘴里。 的卢不敢说话,只能耐心等待闫四把口中的肉吃完。 “我认为,有四点是必须着手解决的:第一,资金;第二,人员;第三,场地;第四,也是当前急切要做的事情——开办联赛前的‘造势’运动。” “找死?”的卢对这个新名词不是特别了解。 “造势运动的核心内容是舆论宣传,宣传的口号太尉大人已经想好了,叫——为大宋,赢天下!” “好词!”的卢竖起了大拇指。 “只要宣传效果得当,皇上高兴,圣旨自然降临。为了配合这次的舆论宣传,我们采纳了的卢顾问的见意,准备举办一场国际友谊赛——宋朝队和的卢队的比赛。” “太尉大人真的同意和的卢队比赛啦?” “当然!” “这可太好了!我可以回国组织队伍,花大师,你和我一同回国吧!”的卢出来日久,思乡心切。 “太遗憾了。”花大师甩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天宁节我创作任务繁重,你还是自己走吧。” “的卢顾问,你回一趟国,需要多长时间?”高衙内听说的卢要回家问道。 “如果波斯商船方便的话,来回得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荒唐!友谊赛等不了你那么长时间。” “可是……汴京城我凑不齐那么多球员啊?” “泉州有吗?” “那地方应该有。” “这就好了。过两天,国子监放假,太师命我到泉州把‘水运仪象台’运到京城来。到时,咱们可以一同乘市舶司的船走。” “好,我和您一起走。回不了家,还可以到泉州看看老朋友。” “你在泉州,真能凑齐一个蹴鞠队?”高衙内有些怀疑。 “花大师,帮我回忆一下,咱来大宋朝的商船上都有哪些人。” “让我想一想啊……”花大师放下筷子,用手梳理了一下长发,“当时船上有史密斯夫妇,安德森船长,卡朋特先生,泰勒上尉,还有……” “克拉克兄弟你忘啦?” “哼,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 “他们兄弟三个,人高马大,可都是好后卫!” “的卢,我警告你:到了泉州,你要是见到他们,都不要理他们;更不能把他们带到皇城来,参加蹴鞠比赛。”花大师提到这兄弟三人怒气冲天。 “花大师,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你还记仇呀?” “不是我记仇,是他们不讲道理。你说,我是偷了他们臭球鞋的人吗?” “花大师,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请讲!” “就是让他们亲眼看看你所取得的成就!现在,你是大宋朝有名的御用画师,可他们,却是泉州港,流着臭汗,装卸货物的袋工。” “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没有可比性!” “花大师,你认为挨打很冤枉?” “当然冤枉!我床底下的那只破球鞋,就是他们放的,是蓄意栽赃!” “这我知道,你穿不了他们的大号球鞋。” “看看,都听到了吧,我没必要偷鞋!” “可是,你却偷了史密斯太太那只破鞋。” “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是一伙的。”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史密斯夫妻关系不好,怨不了别人!” “我看主要是海上航行时间太长,你扛不住寂寞。” “的卢,咱们兄弟一场,你当着公子和闫总管的面揭我的短,给我难堪?我告诉你,我花大师为人光明磊落,脚歪不怕鞋正。在船上,我是给史密斯太太画了多幅人体写生。我觉得,我为了我的艺术追求挨打,是无上的光荣!” “可是……您总这样光荣负伤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正是因为我画了那几幅画,来到大宋朝,改变了我的命运。” “你是说,皇上看的春宫画是你在船上创作的?” “正是!” “要是这样,我们这回一定要把史密斯夫妇邀请到皇城来。我们看不到春宫画,也可以看看史密斯太太穿上衣服的样子。”高衙内打趣道。 众人放声大笑…… “没想到谈蹴鞠联赛还有这样一个小插曲,闫总管,你接着说。”高衙内等众人安静下来吩咐道。 “为了配合舆论宣传,这次蹴鞠友谊赛,大宋朝蹴鞠队是必须赢的。而我朝‘齐云社’正印前锋高公子,在那场比赛中,要上演帽子戏法。的卢顾问,你要想在大宋朝蹴鞠届干得久远,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克拉克兄弟不来,公子想进几个球,就进几个球。” “为了保险起见,裁判今天也要先定下来。”闫四说完话,看着高衙内。 “裁判就让陆帅干吧。他虽不是专业裁判,可也常踢球,懂得这里面的规矩。”高衙内和陆帅关系好,有好事总想着他。 “有陆帅吹哨,这事就更稳妥了。” “这次比赛场地选在那里?”的卢问道。 “比赛我们还是定在城外金明池边。皇城现在地价这么贵,拆迁就是一大问题,新球场建设不是一时半会就解决了的。”高衙内说道。 “公子,我们报联赛方案,对球场选址,应该有个初步意向。” “你心里想好了吗?” “城里肯定是没有地方,城外,我看不如放在演兵场河对岸。” “天汉桥街?” “对,那个地方朝廷早就有拆迁计划。” “提起那个地方,我还有一件堵心的事。” “怎么啦公子?” “青面兽杨志杀了牛二,最后没有判死刑,牛大不乐意了。他托陆帅给我带过话来,他说,要把牛二的尸首挖出来,抬到太尉府门前闹事。” “这个混蛋!杨志免死也不是太尉大人一个人说了算。” “可朝廷说了算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蔡京;一个,是我家太尉。杨志丢了蔡京的生辰纲,得罪了蔡京。这样想,只有我家老爷子能保杨志不死。” “荒唐,杨志连太尉府的门都没进过。” “到明天,我要会一会这个牛大,我要不把他打出屎来,算我没能耐。” “公子,你去泉州,现在闹事不是时候。” “我要是走了,他闹事怎么办?” “牛大无非是说说狠话,讹几个钱花。太尉府有那么多卫兵,他闹事,岂不是找死?” “这些我都知道,万一他要是犯混,太尉府不是难堪么?” “太尉大人能指挥千军万马,还对付不了这个小毛贼?公子,你不用过份担心。” “好,我先放过他。” “咱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接着说剩下的两个问题。”闫四恢复到正题。 “闫总管,剩下的两个问题,咱们自己解决,就不用和的卢顾问说了。提到球场建设,我想让李虎来干。他是李师师的哥哥,以后肯定是朝廷重点培养的对象,先让他干点老本行,从中赚点钱花。” “公子,那是后话。现在李虎住在龙门客栈,一个人怪寂寞的。我看,不如让他和咱一起去泉州散散心。泉州港一带,素有‘市井十州人’之称,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好主意。” “公子,咱报联赛方案,最好有球场设计方案。你看由谁设计球场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非花大师莫属了。” “公子,建筑设计和绘画在我们的卢国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专业,隔行如隔山——” “花大师,您就不要谦虚啦。” “我花某人何时谦虚过?公子,我确实不行!” “花大师《宋太祖登基图》还没有完稿,我看,球场设计就给孟元老吧。”闫四建议道。 “皇上最不喜欢他的设计方案。” “公子,那是总体设计,一个球场他还设计不了?” “好啊,就按你的意见办。”高衙内说完,高高的举起了杯,“咱们朋友坐在一起喝酒的目是,沟通感情,增进友谊。今天,我们工作的事情谈多了,影响气氛。我建议,谁也不许再谈工作了。” “来来,喝酒!”众人举杯。 69. 太尉醉酒 挥舞高球球杆 一天的早上,太尉醒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阳光异常地刺眼,知道自己起晚了,于是大声喊道:“闫四!” 闻讯跑进来却是陆帅,“老爷,是我。” “闫四呢?”高俅迷糊糊地问道。 “他陪公子去泉州,都走了两天了。” “嗯!”高俅点了点头。 “老爷,您昨晚喝多了,我没敢回家。” “牛大这个混蛋,灌我喝了那么多酒。”高俅渐渐地清醒过来,他伸了伸懒腰,开始穿衣服。 “牛大他待人热情。” “陆帅,你怎么和牛大熟悉的?” “他代理齐云社球票。” “齐云社踢球,还能卖票?” “对呀,观众很多。” “卖票找什么人不好,为何找牛大这个流氓?” “牛大号称虹桥一霸,请他售票才能镇住场子。” “一个开油铺的有什么了不起?” “可不能那么说。他在整条天汉桥商街,生意是独一份,没人敢开油铺。” “城外那块三不管地带,都快成了土豪恶霸的天堂了。” “他的生意非常赚钱,你没看他脖子戴的金项链,足有手指粗细。”陆帅伸出手指又缩了回去。 “真正的有钱人都财不外露,只有暴发户才像他那副德行!” “您别说,牛大那身装束确实能吓倒一部分人。” “我要不是顾虑他犯浑——到太尉府门前闹事,我都懒得搭理他。” “过去,他见我特别凶,说要因为兄弟之事和您玩命;可一他见到您,却一句话都不提了。” “他见我面只有敬酒的份,他要敢说一句过头的话,门外我的卫兵就收拾他。” “他弟弟被杀的事,也算告一段落。” “当然,他还敢怎样?”高俅穿好了衣服,“陆帅,给我端洗脸水来。” “在这呢,洗脸水早就给您准备好了,你看还温着呢。”陆帅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并递给了高俅毛巾。 “杨志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不但丢了生辰纲,还杀了牛二,惹上牛大这等货色。我的部下要是都像他,我得累死。” “青面兽杨志也算忠良之后了,可真给他祖宗丢人!” “杨志这人没脑子,你丢了蔡太师的生辰纲,拿着宝刀找我求情干啥?我能说,蔡太师生辰纲丢得好,你官复原职吧!” “他应该找蔡太师才对。” “也不是。他应该把此事放凉了,等蔡太师想不起什么时候过生日了,再来找我。” “您再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 “对呀,我不可能因为他,得了罪蔡太师。” “是这么个理。” “不提杨志了,就说这牛大,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有何资格惦记着八百万禁军教头的空缺?” “林冲走后,这个职位不是一直闲着吗?” “那个职位就是空缺一百年,也轮不到他!” “一百年以后牛大早死了。可在宴会上,你已答应牛大了?” “答应啥?我喝多了?” “老爷昨晚是喝了不少酒。” “我喝多了,也不会答应他!陆帅呀,你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呀?” “您不是说,会重点考虑牛大的请求,尽快上奏朝廷嘛?” “那只是个托词。” “可是……老爷,牛大送给来的大桶香油我都收了啊?” “您收他香油啦?” “闫总管不在,我替您收下的。” “陆帅呀,这种人的礼物你也敢收?真是气死我了!” “那怎么办呢?” “还怎么办?想办法退回去!” “老爷,退不成了!今天早餐的油条就是用他家的油炸的。” “岂有此理!难道厨房就没有油了,非要吃他家送的?” “牛大说,他的油是特意给老爷榨的,没有掺假;他还说市场上卖的油最好别吃,说不定是泔水油和地沟油。” “有这么一说?” “市面上的事我也不知道,您吃吃今天的油条就清楚了。” 高俅为官多年,他生活极有规律,也极其简单。他的早餐通常就是吃油条、喝豆浆。 “陆帅,这学期考试如何?”高俅梳洗完毕和陆帅走出了卧房。 “成绩还没下来,开学才能知道。”陆帅不敢说考得不好。 “咱们是老邻居了,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在国子监要好好读书,将来也好为国效力。你说,是吧?” “老爷,我明白。” 陆帅陪同高俅进了餐厅,厨师看他们进来,立刻把早餐端上了桌子。高俅倒要看看今天炸的油条有多好吃,还没坐稳,上来就咬了一口。 “嗯,味道好极了!” “您再喝口豆浆。”陆帅眉飞色舞劝道。 “豆浆的味道也不一样。” “磨豆浆的黄豆也是牛大送的。” “哎……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按理说应该帮他办点事。”高俅皱起了眉头。 “老爷,您不用过意不去。像您这样的高官,陪他吃一顿饭,就是对他莫大的抬举。” “也不能那么说。他昨天闭口不提他兄弟的事,倒让我觉得欠他人情。等童公公回来,我说说情,让牛大给内诸司供食油吧。” “童公公会同意吗?” “这点小事,关系再差,他都不会拒绝。” “我要是把这事告诉牛大,他不得了疯啦?” “事没办成,先别和他说。”高俅喝了一口豆浆,转而又问道,“陆帅,你为何没跟衙内去泉州呀,那个地方听说挺好玩的。” “内哥说了,闫总管一走,他怕没人照顾老爷。” “没想到,我儿还真孝顺。” “内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有你。” 高俅满意地点点头。 “齐云社蹴鞠赛总共卖了多少门票?” “其实也不多,只是在封闭的球场才能卖票。” “封闭的球场?” “演兵场啊。” “可我在那里看过多次比赛,没发现观众呀?” “老爷,您没发觉看守球场的官兵多了吗?” “观众都是穿着军装混进去的?” “对呀!” “什么?”高俅瞪起了眼睛。“皇家卫队有一半是买了球票的观众?” “要……不然他们怎么进得去军营?” “皇上看球距这些球迷只有十步之遥,要是混进了刺客怎么办?” “没事,有牛大在,他们不敢。” “混蛋!”高俅气得把筷子摔在了桌上。“以后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老爷,您别生气,小的知错了!” “看来呀,这蹴鞠联赛必须搞,非搞不可了!没想到,老百姓竟然冒着杀头的危险看球,这是多么好的球市啊!” “老爷,那些买不到球票的观众,我估摸着,得有好几千人。他们不得不爬到演兵场周边的房上、树上看球,你不知他们有多可怜?” 高俅吃不下饭,陷入了沉思…… 陆帅看高俅不高兴了,他站起身,走到鲜果篮,拿起一个洗好的橙子,递给高俅。 “这也是牛大送的?” “这东西牛大哪买得到,是大理国送的。” “这鲜橙倒是挺园的,就是皮太难剥。”高俅看着圆滚滚的橙子吃不了,有些为难。 “要是好剥开皮,我就不给老爷剩了。”陆帅开起了玩笑。 “陆帅,老爷我除了踢球好,你知道,还擅长什么?” “捶丸啊! “对,朝廷每年一度的长老友谊赛,我都是冠军。” “所以,他们最后以您的名字命名了这项贵族运动。” “拜火神殿的粟特人可不称这项运动为高球,他们称这项运动为高尔夫。” “那时他们嘴不利索,说不好宋语。” “你知道怎么玩吗?” “不太会玩。” “来,把橙子放在地上,老爷我教你。” 高俅走到门后面取出拐杖,倒着拿,越看越像现代的高尔夫球杆。他对准橙子用力挥去,“啪——!”,那个橙子连汤带水飞出了门外。 “哎呦!”只听门外台阶下面一声惨叫。 高俅三步并作两步从餐厅走出来,他发现一个小太监被打了个满脸花,正用袖口擦拭着从头上淌下来的橙汁。 “哈哈……”高俅大笑,“你看你,想吃橙子,也不提前说一声。” 小太监脑门火辣辣地疼,他抚摸着前额肿起的大包,看着,活象个寿仙佬。 “老爷,我给您提前拜寿了。” 高俅让陆帅从餐厅拿来一块方巾,递给小太监擦脸,并问:“有事么?” “老爷,皇上有请!” “皇上腿好啦?” “好啦,他要在意阑珊单独见你!” 70. 君臣忆棋 太祖冲动惜败 高俅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没去皇宫却来到了意阑珊。当高俅推门进来的时候,宋徽宗热情地打着招呼,“来来,高太尉坐坐!” “皇上今天怎么把我叫到这来?” “太尉呀,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吃早餐了吗?” “皇上,我在家吃过了。” “要是没吃饱,这还剩两个曹婆婆肉饼。” “我吃好了。怎么样,皇上在这里吃得习惯吗?” “习惯,我觉得肉饼挺好吃的。” “实际上,州桥街市上有名的食品可多啦。” “我自从当了皇上,处处受限制,不能随意逛街。你说说都有哪些?” “像,孙好手馒头,张家乳酪,马铛家羹店,玉楼山梅花包子,细项莲花鸭,桐皮熟烩面……还有,您要想喝奶——” “我不喜欢拿东西,我喝了上火。” “我说的是人奶。” “我以为你说的是牛奶呢,人奶我不缺。” “呃,对对,您是皇上。另外,您要是经常来意阑珊,最好不要买街市上的食品,我建议您还要带御厨师……”高俅刚想说油品造假,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转而问道,“皇上,李师师在里屋?” “嗯,她们女人化妆时间长,我都吃了两个肉饼了,她还出不来。” “眉黛初妆为君颜,皇上,您等等值得!” “太尉挺会说啊。”宋徽宗笑了。 “皇上,我还给你带水果来了。” “哪啦?” “在门房,我可以拿进来吗?” “你来就来呗,还带着东西干什么?” “这是好东西,她肯定没吃过。”高俅一指里屋,出去了…… “大理国的鲜橙?”宋徽宗掀开高俅拿来的布兜子。 “没错,皇上识货。” “嗯,拿得好!这里还真没有像样的水果。”宋徽宗甚是开心。 “这东西市面上少见,说来也是稀罕之物。可是,我觉得它没有橘子好吃,皮肉连着,根本包不开。” “你个土鳖,这东西得用刀切开。”高俅闻言用目光寻找着刀具,“不用找,这里没用,一会儿让师师给你切好了!” “那有劳了。” 高俅无意间看到徽宗龙榻案桌上摆着一盘象棋,于是问道:“皇上,今天怎么有如此雅兴?” 皇上见高俅指着桌上的象棋,俨然一笑,挥手示意高俅坐到身边,“来来,爱卿,帮我看看这局残棋”。 高俅见皇上高兴,大着胆子坐下,看了一会儿棋,说道:“皇上,象棋我水平太差,这局势我还真看不明白。” “你知道这盘棋是谁下的么?”皇上问道。 “微臣不知。”高俅答道。 “这是太祖皇帝和陈抟老道在华山之巅下的一盘棋,就是人们常说的‘五步定华山’的一盘名局。” “我听说,这盘棋本应是太祖赢棋,只因那妖道使用诡计激怒了太祖,才使得太祖走出漏招,侥幸获胜的。” “是的,太祖当时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漏杀一子,毁掉了到手的胜利。” “那陈抟老祖本是棋坛高人,号称下无人能敌。太祖和他对弈能有胜机,可见太祖的棋艺也是相当了得。”高俅赞美皇上的祖宗。 “祖上棋艺高超,我和他们相比,相去甚远啦。”徽宗感慨着。 “皇上棋艺高超,这宫廷上下无人可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高俅不解的问道。 徽宗直起浮在棋桌上身子,看着高俅道:“宫廷上下都在欺骗朕,朕生生地被骗了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棋艺高超,可以和太祖相比美。直至昨天,我才如梦方醒,我的棋艺连一个弱女子都敌不过。” “谁人大胆,敢赢皇上?” “为什么不能赢我?李师师,她……哎呦!”徽宗一激动使劲地拍了一下大腿,疼得他一咧嘴。 “皇上,您的腿还没好?” “腿是好啦,但还是有一点淤青,不碰它没事,一碰就疼。” “那您还应注意保养,别急着下地。” “不下地?心有多远,路有多远!昨天我来到这里,一开始呀,师师给我弹了几首曲子,弹奏的多是一些敦煌乐曲,她看我不感兴趣,提出要和我下棋,我答应了!你想,我大宋皇帝下棋好是有名的,没料到,我连续败在了李师师手里。” “没想到李师师不但色艺双绝,还这么睿智。”高俅看出皇上虽然输棋,却更加喜欢李师师,他也追加着赞美李师师。 “是呀,多么好的女子!宫廷里没有,却藏在勾栏之中。” “只属于您一个人的勾栏,和宫廷也没有区别。”高俅随口应答。 徽宗一愣,细细地玩味着这句话,停了一会儿,他笑道:“你这话有点意思。不过师师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师师冰清玉洁,这才是皇上真正喜欢她的原因。” “算是吧!”徽宗得意扬扬,捋着胡须。 “皇上,蔡太师和周邦彦他们下象棋得都比我好,您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谈棋吗?如果是谈棋,那你可找错了人!” “我把你叫来,是为了当面感谢你。你给师师的哥哥李虎安排了工作,最近还让他出差泉州旅游散心。”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我作这点事是应该的。再者说,李虎是个本分的包工头,他受杨戬家人欺辱,我也实在看不下去。” “杨戬那厮我早就看不上眼,上次朝会我就表过态,要依法处理他。”徽宗有些愤怒。“弹劾他的奏折你写好了吗?” “奏折我不用写,巡按弹劾他的奏折就在我手里。”高俅说着,从衣袖内掏出奏折,递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奏折,展开来看,突然眉头一皱,把奏折一合,拍在了桌上。“爱卿,不对吧?这是申请蹴鞠联赛的奏折!” 高俅假装诧异拿错了奏折,他慌忙从衣袖内又拿出一本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奏折,仔细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问高俅:“上面情况属实?” “皇上,我调查过,绝对属实,他做的坏事简直罄竹难书!” 宋徽宗从书桌上取出起笔墨,用他那漂亮的瘦金体写道——严格!严厉!按大宋例律执行。 徽宗皇帝批阅完的奏折没有立刻递给高俅,而是放在了桌上。他用手一指里屋,诡秘地笑道:“让她看完后,交刑部处理。” 71. 太尉奏折 明确蹴鞠产业 徽宗笑,高俅也礼貌地跟着笑,随后,徽宗指着拍在桌上的奏折问:“爱卿呀,齐云社不是搞得挺好的吗?你为何又拿来一本蹴鞠奏折。” “皇上,齐云社踢球确实为我朝取得不少冠军,争得了不少荣誉。可是,它主要目的是为了士兵强身健体。我认为这样搞一项运动,局限性太大了!” “此话怎讲?” “一个齐云社能招多少队员?” “禁卫军的主要职责是保卫皇城,踢球人的编制不能再扩大了。” “可是我大宋会蹴鞠人口有很多啊?” “人虽多,踢球好的却没几个。” “皇上,那也不尽然。真实情况是,很多蹴鞠高手都被挡在了现行球员编制之外;甚至于,一些极有天赋的年轻球员被扼杀在了制度的摇篮中。” “蹴鞠本来就是娱乐项目,我们总不可能玩物丧志吧?现在,朝廷能从军费开支中养活一个‘齐云社’已经实属不易了。” “正是因为朝廷蹴鞠编制有限,才使得一些有关系、有路子;没才能、没水平的人混进了这项运动中来。” “这些我都知道,‘齐云社’是一个闲王孩子们游戏的一个团体,要不然,他们输给了大辽国我会不介意?太尉呀,在这里我得说你两句,你看看蔡太师,他给我出的点子都是让朝廷省钱、赚钱的;可你却在拼命要钱、花钱。大宋朝虽然国力雄厚,如果不算计,也会入不敷出的。” “皇上,蹴鞠联赛之事我已经酝酿了很长时间,您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有考虑其。在奏折里,我有详细的方案,请您过目。” 徽宗点点头,翻开奏折。 “你儿子呢?” “他国子监放假后,我安排他到泉州去取‘水运仪象台’了。”高衙内看不上公主,就不能陪皇上到后花园踢球,高俅放儿子走是有考虑的。 “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踢球在哪吗?” “怎不记得?在端王府后花园。” “是呀,一晃都二十多年过去啦,是蹴鞠处成了我们的君臣之谊啊!” “是呀,皇上!为何不把我们这二十年来共同的爱好,变成我大宋朝一项轰轰烈烈的产业呢!” 徽宗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高俅,“爱卿,搞体育,健身强国,我一向支持。可我也在反思,你知道捶丸队的现状吧。” “知道,他们实力很强。” “他们实力强,他们打遍天下无敌手,为朝廷争了光,争得了荣誉。可是,这支球队长期垄断着这项赛事,使得其他各国都不敢、不愿参与。他们孤独求败,失去对手,只好在本朝各州、各郡巡回比赛。说实话,这样的胜利让我厌倦!我在想,我朝花大笔的银两所豢养的这群超豪华的、为自己脸上贴金的球队是否值得?是不是在劳民伤财?” “捶丸球队的情况积重难返,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原先想,捶丸只是个小项目,一个像四喜丸子大的小球,费不了多少钱。可没想到,多年过来,产生出了无数的冠军和优秀选手,他们为朝廷争了光,朝廷就要养他们做官。看着他们人员逐年增多,这官位安排不开不说,朝廷的负担越来越沉重,庶民也怨声载道呀。”高俅对捶丸队现状发了一番感慨。 “太尉,你说的没错!都说他们为朝廷争了光,难道我大宋朝的光荣是靠几个捶丸人挣来的?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运动纯属自欺欺人!”徽宗说这话时有些激动,他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捶丸队是即成的事实,因为它是先皇们热衷提倡的一项赛事,我不能遣散。你今天的奏折中所说到足球联赛,我担心会导‘捶丸队’的覆辙,成为消耗国家税银的一个更大的无底洞。”徽宗虽喜欢足球,却不同意赛事的申请。 “皇上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因为,捶丸是属于贵族运动,像西夏、大辽、高丽、大石等国,他们都不热衷这项赛事,所以我朝捶丸队所取得的冠军含金量不足,保有这样一支球队没有意义。但是,蹴鞠联赛就不同了,我准备采取一种全新的尝试,使朝廷少掏钱,甚至于不用掏钱。” 徽宗听这话来了兴趣。“爱卿,你写的蹴鞠奏折内容丰富,这两天我精神难于集中,看不进去,不如你详细说说吧。”徽宗合上了奏折。 “蹴鞠联赛不但是运动,还是一项产业。朝廷办体育重视的是这项运动,市场化办体育可以形成产业!足球运动要纳入市场,要形成产业,这项运动才有生命力。现在,在皇城的四个陪都,都自发地组建了自己的球队,说明这项运动很有群众基础。空有群众基础,而没有正确的引导形成不了产业。只要我们有切实可行的联赛规划,我们可以在各州郡组成相应的足球俱乐部。比如说,京城的齐云社俱乐部;山东的漕运俱乐部;江南的织造俱乐部;徽州的矿业俱乐部;和解州的盐业乐部……这些大型的产业机构组建球队,由他们出钱,在全国的范围内开展联赛,不会给朝廷财政造成太大的负担的。” “爱卿啊,你的建议很好,但有一点我要说,你所列举的这些俱乐部都是朝廷的产业,是国家税银的主要来源,他们花钱和朝廷花钱有何区别?这里外里还不是朝廷出钱?” “蹴鞠产业需要朝廷企业来带动,民营资本发现皇上队联赛非常重视,慢慢地他们也会加入进来的。” “这个思路还是对的,在联赛队伍中,你要说服一些有钱的个体加入进来。” “微臣明白!” “蹴鞠联赛我原则同意,具体的事情你来安排。在这里,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足球参与人口众多,光汴京的球迷就用数以万人,若在全国推广开来,其人数恐怕会超过宋朝军队。小小梁山泊,几十个草寇都令我朝不安,足球偌大的参与群体,若反抗朝廷,其后果可不堪设想。在这里我要强调,体育运动在我朝率先应考虑的是朝廷主导权,然后才是产业。失去正确领导的任何产业项目,在我朝都是绝不支持的。” 徽宗这么说是高俅早就预料的,他知道,大宋朝对失去皇权统治的恐惧心里,时时刻刻抑制着众多良好产业的发展;他知道,在大宋朝只需要权利,不需要市场,高俅所高调倡导的市场足球也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烟幕弹。 “好了,蹴鞠联赛的事就讨论到这,记住了我说的重要原则,其他,你自由发挥。” “谢谢皇上支持!” 徽宗点点头,而后转头瞧向屋内,神情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喊道:“师师,你化妆还有完吗?” “完了,皇上!”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李师师光彩照人地出来了。 72. 师师出台 当面致谢高俅 宋徽宗见李师师出来转怒为喜,他站起来开始鼓掌,高俅也起立鼓掌。李师师笑容灿烂分别给二位施礼,甜甜地叫着:“皇上好,太尉好。”高俅惊喜地还礼,而后悄然坐在远方的位置上。李师师和皇上相对而坐。 “师师,你见过高太尉?”徽宗好奇地问。 “奴家哪里见过,只是我见过令公子,他们父子相像,才冒然敢认。” “这就更不对了,高衙内是太尉的义子,他们怎可能长得相像?师师,你说谎可要掌嘴的!”宋徽宗说话时用手摸了一下李师师的粉腮。 “皇上,师师说得有道理,高衙内是我哥的孩子。” “高太尉,你和李师师合起来骗我?你们家里人我都见过,有谁长了一对像高衙内那样的板牙?” “皇上!”李师师拖着长了声音开始撒娇,“实话实说,是奴家刚才在里屋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所以知道太尉来了。” “这样解释还差不多,你比高太尉诚实。” “高太尉哪里不诚实了,他说的也蛮有道理的。他们父子的眼睛就很相像。俗话讲,虎父无犬子,见到高太尉就知道高公子是为何那么优秀了。” “这真奇怪了!居然还有人说高衙内好,现在全城都骂他强抢民女,你不知道?” “那是众口铄金,诋毁高公子。皇上您是金口玉言,可不能那么说。” “看来哄女人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没想到高衙内还有这么忠实的支持者。” “我始终是高公子的球迷,他不但球踢得好,为人也正直,还讲义气。他帮了我的哥哥,我都不知道怎样感激他,不知道怎样夸奖他!今天见到了他的父亲我才弄明白,高公子良好的品行都是与太尉大人严格的教育分不开的。” “分得开,分不开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高太尉把剥不开皮的橙子送来了。” “呦!这是太尉大人送来的?多好的橙子!瞧瞧您说的,太尉大人见多识广,怎么会剥不开橙子?分明是他不舍得吃。” “哼!高太尉的心思我清楚,他怕我怪他私通大理国。”皇上用质询的眼神看着高俅。 高俅连忙解释道:“皇上,大理国人都知道规矩,他们只派人送了橙子,并没有和我单独会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理国自从诸葛亮三擒孟获以后,对汉人一向敬畏;对咱大宋朝也谨遵礼法,不越分寸。” “那你还不相信太尉,嗯?”李师师向宋徽宗投去一个俏皮地眼神,而后又说道,“太尉在家不舍得吃橙子,您还不让他在这吃点?” “馋猫,是你想吃吧?拿去给太尉大人切好了!” “是!”李师师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宋徽宗望着李师师出去的背影,一脸的怜爱,他对高球低声说道:“怎么样,这小女子还可以吧?” “挺聪明伶俐的。” “可不是么!他哥哥李虎来辞行时,把太尉府为她家做的事全都说了。昨晚我一来,她就一直缠着我要见你,说要当面感谢你。” “如此看来,她的家庭教育还是满好的。” “应该是吧!” 不一会儿,李师师空手回来,翘着双手说道:“我让婆婆洗干净了,切好送来。”说完,她又坐回了原位。 “师师,你再看看杨戬的处理决定,我刚批复的。”宋徽宗把奏折推给了李师师。 李师师拿起桌上的奏折,一目十行地看着,边看边点头,并说道:“对杨戬那样的佞臣,怎么处理都不为过。我同意了!”说完,她高兴地把奏折放下,接着又拿起桌上的另外一本,“这本是处理任家父子的吧?” “不要乱看,这本是蹴鞠奏折。”宋徽宗一把抢过奏折,“任家父子的案子不够级别,报不到我这!” 宋徽宗一抢奏折把李师师吓了一跳,他嘟囔着嘴说:“蹴鞠奏折又不是国家机密,看看怕什么?” “师师呀,既然你提到了任家父子之事,我可以当着皇上的面告诉你,他们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择日就要问斩了。”高俅说道。 “他们会有死罪?”李师师没想到处罚任氏父子会这么严厉。 “虽然破坏你家染坊罪不该死,可是,他们父子为了掩盖罪行,铤而走险,竟然干了杀人灭口的勾当——他们杀了闷罐。” “这对作恶多端的任氏父子真是罪有应得!”师师开始流泪。 “师师,你为父仇,刽子手我都选好了,就差你决定是用钝刀还是快刀了。” “就用厨房那把切橙子的刀!”师师说话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宋徽宗见李师师哭得很伤心,连忙转移话题,于是说道:“师师,你刚才不是想看蹴鞠奏折吗,给你!” “嗯!”李师师当时就不哭了,她掏出手绢擦眼泪,她知道她的哭相并不好看。 “你看,你看!真没见过女人这么喜欢足球的!” “你要我看,我偏不看!”李师师把奏折推给宋徽宗,“这里面写得什么我都清楚!” “太尉说的话你全偷听了?” “嗯!我觉得太尉讲得非常有道理,把蹴鞠联赛搞好了,老白姓有球踢,有事做,就不会惹事生非,更不会去投靠梁山的土匪了。” “师师!”徽宗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接触我的时间不长,还不懂得朝廷的规矩,外戚干政是要杀头的。” “我算外戚?我只不过是一个贫民家的丫头,我有何权力干政?” 李师师说话间,婆婆端来了切好的水果,李师师随手拿起一块,剥开橙皮,把果肉塞在了宋徽宗的口里,“皇上,您别不高兴,吃块橙子吧!” “师师真好!师师真好!”皇上吃在嘴里,美在心里。 “太尉大人一心为国,尽心尽力,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来,您也吃一块。”李师师说着,用玉指递给高俅一块橙子,这块和给皇上的不同,是没有剥开皮的。 “师师,你是不是还想着燕青?”宋徽宗嘴里虽然有橙子,却没忘刚才所说之事。 “哈哈……我想燕青?我家落难时,燕青在哪里?李师师走投无路时,燕青在哪里?皇上,我是可惜燕青的蹴鞠才华,若论感情,他不配和我交往。” “师师,今天高太尉在座,就让他说说,是怎样放走的燕青吧。” 73. 高俅道破 燕青梁山卧底 高俅没想到宋徽宗会这样问他,他猜测皇上的本意是表明他没有加害燕青。 “师师,前两天皇城戒严我们不是为了抓捕燕青,我们是为了抓捕杨戬,因为他是手握重兵的要犯,要是他跑出城去后果不堪设想。”高俅如此解释说。 “您的意思是说杨戬也有纹身?” “杨戬没有,我们对外不能声称抓杨戬。我们必须制造假象抓捕燕青。”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燕青始终是我朝皇城司的特工人员,他需要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 “燕青不是卢俊义的家仆吗?” “卢俊义的家仆会踢球这么好?——燕青是我的学生!” “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你知道,殿帅府一直掌管着皇城司,我给燕青的任务就是,说服卢俊义,打入到梁山匪穴,杀了匪首晁盖,一举剿灭梁山。” “那……燕青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皇城司的人员是轻易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他们有组织纪律,更不会因为感情而放弃工作。燕青同志一直是我朝优秀的地下工作者,他的代号是007。踢球人都知道,那是一个蹴鞠中场球员的编号。” “太尉大人,您是不是骗我啊?” “师师,你现在住的房子——意阑珊,燕青没特殊身份能够赢得?” “我来这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皇上,你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李师师了。”高俅得意地对宋徽宗说到。 “正是!”宋徽宗很干脆地回答。 宋徽宗如此干脆的回答,是因为他完全被高俅这个天才的说客所打动了。因为,没有比高俅的这一整套说辞,能更有效地切断李师师和燕青的念想了。 高俅继续慷慨陈词地说道:“皇上,杀一个抢劫生辰纲的晁盖容易,杀死所有梁山匪徒却难。对付他们,我有一整套计谋,不知当讲否?” “可以说!师师又不是外人。”皇上为了显示对师师的宠幸,谈论国家大事再也不避讳了。 “历朝历代都会有刁民闹事,在我朝除了梁山匪徒,还有二龙山,方腊等团伙。现在,在一些地区甚至于还出现了一些黑店,他们杀人越货,卖人肉包子,这些人一天不除,就影响到我朝的和谐、以及社稷安危。” “什么?太平盛世,还有卖人肉包子的,真是吓死人了!”李师师在一旁扭捏作态,插语道。 “师师,别怕!有朕在,你这个人肉包子吃不到别人嘴里。” “讨厌!” 高俅强忍着没敢笑出来,他说道:“宋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个人,他虽然是一个小押司,可也曾是朝廷官员,是个能够感受皇恩的一个人,他和晁盖、阮小七等人有着本质不同。若把他争取过来,里应外合就可全歼匪徒。” “高太尉,就凭他宋江一人,这么大的事,他能办得了?”宋徽宗将信将疑。 “因宋江通风报信,晁盖等匪徒得以逃脱活命。宋江一入梁山定会得到他们的感激,定会让他做个大头目。待他做了头目,我们还可以安插更多的自己人进去,当我们的人形成了一定的势力,水泊梁山就会被剿灭了。” “太尉呀,你刚才提到把卢俊义派遣到梁上,我认为是可行的。总归,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偌大家业,是肯定愿意为朝廷效力的。可是,若要让朝廷的其他人上梁山,他们愿意吗?他们在朝廷养尊处优惯了。”徽宗对高俅所说的计划还是有些担忧。 “他们不上梁山,我逼他们上!尤其对那些犯过错误的官员,如,青面兽杨志,花和尚的鲁智深,以及小旋风柴进等人,如果朝廷能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我想,他们还是愿意去梁山卧底的。”高俅说着脸上露出了诡笑。 “哈哈,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他们去梁山,晁盖那匪首会同意吗?” “想办法弄死他!死人不会不同意。” “高俅呀,高俅,你不但球踢得好,主意还高!”徽宗一脸的满意。 “太尉大人,燕青到了梁山是不是很危险?” “师师呀,燕青一身武艺,你不要替他担心。再说,燕青是007号,前面还有六位皇城司的成员在暗中保护他。” “真没想到,燕青的真实身份是这样。”李师师表情失落。 “师师,燕青为了大宋江山,舍生取义,不念儿女私情,他的英雄行为,你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皇上,我明白。” “童贯过几天就从南方淘宝回来,他会带来许多的金银珠宝、丝绸锦缎。到时,你穿在身上在天宁节纵情高歌《大宋朝》,风光无限,还不开心?” “皇上,我的演唱会在那里举行?” “大内皇宫聚英殿。” “您的生日宴怎样安排?” “朕的生日宴总共要喝九盏御酒,而每喝一盏御酒,都有不同的表演节目。通常在喝前二盏御酒时,宾客还没喝得尽兴,表演的都是一般歌舞节目。在后面越喝越精彩:在喝第三盏御酒时,有杂技表演;在喝第四盏御酒时,有小品相声;在喝第五盏御酒时,有琵琶独奏;在喝第六盏御酒时,有蹴鞠表演;在喝第七盏御酒时,有400个仙童群舞;在喝第八盏酒时,有歌曲独唱;在喝第九盏酒时,有相扑表演。 “我是在皇上喝第八盏酒时唱歌了?” “对,那是生日宴会的高潮。” “皇上,我好紧张,皇宫我没进去过,我担心唱不好……” “不用担心,我会派乐官张廷叟和孟子书来教你。” “我还是想让周邦彦做我的老师。” “周邦彦是大晟府乐坊主管,是我生日宴会的总策划,他太忙。” “皇上,距生日宴还有段时间,您就叫周老师来吗。” “好吧,我依你!” “谢皇上!” “童贯去南方走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皇上问高俅。 “他是不是恋上江南的温柔乡啦?” “高太尉,你别总拿童公公寻开心了,他一个太监哪有如此多情!他不敢早回来怕是为了躲避任家父子的官司。他在宫内这些年所做的勾当,通过这次案情调查都已经真像大白了。” “童贯独身一人,该不会有腐败行为吧?” “太尉,腐败不只是贪污和腐败,也包括出卖人情。他把印染司的生意长期发包给‘任家染坊’就是极不正常的现象。还有,御厨也有人反映,童贯进的香油不纯,他主持研发的御酒也不好喝。他到处做好人,让坏人钻空子。” “皇上对童贯这个人看得透彻。” “还有王黼,我看他干校书郎挺勤奋的,提拔他当了行幸局局长。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本想为朝廷选拔一些演艺人才,可他却搞成了选美比赛。弄得乌七八糟,让外界认为为我宋徽宗是一个滥情之人。” “皇上,您叫停了选美比赛,行幸局还干什么?” “没用就撤销。” “撤销了行幸局,王黼要降职吗?” “他没犯大的错误,降职会打消他的积极性。再者说,他掏隔墙门洞也挺尽心尽力的,等门安好了,来意阑珊方便了,我对他另做安排。” “皇上,我还有事吗?” “你不陪师师下盘棋?” “皇上,师师棋艺高超,我肯定下不过。不打扰了。”高俅识趣地起身告退。 “太尉,过两天到后花园陪我踢球,我们要好好锻炼身体啦!”宋徽宗站起身来,摆出一个猛男的POSE。 高俅一笑,推门出去了…… 74. 太师审图 分类评判效果 蔡京受到高俅的“举荐”、徽宗的信任,创作《大宋朝》国歌。这对他来讲,是一件既艰巨又光荣的任务。在忙完朝廷的繁杂事务后,他闭门谢客,全心构思创作。蔡京是进士出身,他对自己的文笔还是颇为自负的。他想,如若这首《大宋朝》国歌出自己手,皇帝就会更信任他了,百姓也会认为他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了。 蔡京捻动着笔管,蘸上了墨,好像今天还颇有灵感。他脑海中不停涌现绝妙好辞,刚要提笔书写,忽然,大管家翟谦走了进来。 “老爷——”翟管家夹着几张图纸,刚要说话,却发现蔡京不高兴了。 “不是说了么,不要打扰我创作?” “老爷……有急事。” “什们事能比我写《大宋朝》还要急?” “集英殿舞台效果图出来了。” 为了给李师师的表演增加舞台效果,集英殿要进行部分整修,显然这件事对蔡京来讲也是同等重要的。 蔡京放下笔,还是有些不耐烦,嘟囔道:“这事也要我定,让画院定不就行了?” “画院的人说了,他们绘画水平还可以,若论鉴赏力,还是老爷最权威。” “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从来不以权威自诩。朝廷的每个方案的决策中,不都要集思广益么?我看啊,还是放在朝会上讨论吧!” “太师,画院人强调,你要是不先拿个意见,他们心中没谱,开会时不知该如何发言。” “我的意见有用吗?最终还不是皇上老子说了算!” “皇上多数是赞同您的意见的。” “大宋朝定任何事,就没人敢负责,没人愿意负责,最终都推到我这来。” “那不还是因为老爷博才多识么?” “我博才多识?现在我还真怀疑了,《大宋朝》一首歌词就把我难住了。”蔡京敲着桌上的一页空纸。 “那是您对自己要求严格。” “行啦!别捧我了。” 翟谦把图纸放在书桌上,蔡京拿起了其中一幅,仔细端详,“你看,这一幅设计的,从色彩到构图都相当不错。” “老爷,还是您有眼力,这幅是花大师的作品。” “我当初让他画,他说不会画;我一着急,他不也画出来了?” “是是,这个洋画师太狡猾。” “哎,可惜了。花大师还是不了解我朝的建筑,你看……这舞台立柱画的,怎么头上长出麦穗来了?” “花大师说了,这是的卢国最流行的款式,说叫什么……罗马柱!的卢王宫就是这样设计的。” “不管它是骡子,是马,还是驴柱子,这种东西放在集英殿内看着就是不伦不类。大宋朝皇宫的建筑风格必须统一。” “要不……让花大师改一改?” “他改的不只是柱子,还有角线、栏杆、扶手……所有非宋式的建筑构件都要改。” “需要改这么多地方啊?” “相当于重画一幅画。”蔡京把图纸扔在一边。翟谦又展开另一幅。 “你看,这幅画虽然画得简单,色彩淡也雅了许多,但同样是一幅好作品。创作这幅画的人一看就有很好的笔墨功底,虽墨色淋漓,却不失章法。很传统,我喜欢!” “君子所见略同,许多人都喜欢这个设计。” “大宋王朝是一个极注重传统文化的国度,形成了一整套属于自己的文化内涵。在艺术上我常讲,失去了继承的创新,那不叫创新,那是胡来。这幅画就是对我的艺术理论最好的诠释。” “这幅画堪称完美吧?” “不过……这幅画还是有一点小缺点。你看,这台阶设计的,只画了三级。当今皇上笃信道教,讲求风水,台阶数字起码要四平八稳,怎么可画三级呢?” “这好办,让他再增加一级台阶。”说着翟管家又展开了第三幅。 “这是谁画的?太差了,怎么把集英殿都画倒啦?”蔡京说话时,身体随画倒向一方。 “嗯,确实线条画直。这可是当代名家苏汉臣的作品!” “他怎么可画得这样失败?” “他画完后也觉得不好,和我解释说,他只擅长画小朋友,建筑画他从来没画过。” “建筑画在绘画领域有专属类别,叫‘界画’,通常是用两管笔画直线,一支笔架在尺上,一支笔画在纸上,苏汉臣没经过这方面专业的训练,画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说,老爷是喜欢前两幅作品了?” “更倾向于第二幅。” “第一幅可是花大师的作品,您不是还想保举他当画院院长嘛?” “有些人就是不能喂得太饱,不然他就不知天高地厚,这山望着那山高了。听说,花狐狸最近和太尉府走得挺近,还和高衙内在‘天上人间’吃饭喝酒,他都忘了他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了?”蔡京有些生气。 “花大师和我解释说,吃饭是他推脱不开才去的。他还说,高衙内邀请他到泉州港考察旅游,他都没答应。”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他要去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这次不选他的方案算是给他提个醒。” “您选第二幅画了?” “对,就选他吧!” “您可知是谁画的么?” “这人画法还略显稚嫩,不像是专业画家。” “这幅画是周邦彦布置舞台的草稿。”翟管家说道。 “周邦彦?”蔡京有些吃惊。 “对呀,是他!” “真想不到,他诗写得出彩,绘画也拿得出手。” “他策划多年天宁节宴会了,他对大型歌舞表演的场面非常熟悉。” “所以,他设计的舞台才最专业。” “没错。” “唉……可惜了!” “老爷,您叹息什么?” “你看过最近一期的《朝报》吗?” “看过,周邦彦还在《朝报》文艺版发表了一首诗歌。” “问题就出在这首诗上。把《朝报》给我拿来。” 翟谦从书架上拿来报纸,打开文艺版,只见周邦彦的诗歌——《少年游》刊登在醒目的位置上。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首诗写得不好么?”翟谦看完后问道。 “他写得太好了,《少年游》一经发表,立刻在京城引起轰动,传唱开了。” “他是知名音乐人,几乎是写一首,红一首。” “词是好词,曲是好曲,可皇上偏偏不喜欢。” “街上小报传言他要被贬出京城?” “这些街摊小报甚至于比《朝报》发布消息还快,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情报?” “他们刊登的不是假新闻?” “不,是真的!” 75. 太师休闲 三八徽宗秘闻 蔡京从书桌内拿出将要活字印刷的《朝报》,往书桌上一摔,开口说道:“周邦彦贬职消息马上就要公布了。” “老爷,这份稿件你还交给毕姥爷活字社排版?” “嗯,我还没签字,压了好几天了。” “老爷,你想保他?” “他的情况太特殊,实在不好办。”蔡京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爷,我不是外人,你详细说说周邦彦到底出了什么事么?”说着翟管家凑到了蔡京身边。 “事情是这样的,周邦彦在选美比赛前是李师师的艺术辅导老师,后来皇上宠幸了李师师,李师师通过和皇上的接触,她越发感到自己文化知识的匮乏,她要求周邦彦继续给她补课。一天周邦彦前去给李师师补课,事也凑巧,符宝馆和意阑珊的槅门修好了,皇上前去剪彩。皇上剪完彩后,就直接进了李师师的院子。当时周邦彦正在房间内,他吓得慌了神,不敢解释,急忙躲在了师师的床底下,趴着整整闷了一宿。”说完蔡京哈哈地大笑起来。 “皇上发现周邦彦了么?” “没有。皇上转天走后,周邦彦才逃了出来。” “皇上未发现他,怎么知道他和李师师的隐情?”翟管家还是不解。 “坏就坏在周邦彦写的那首《少年游》上!” “问题在哪呢?” “诗中写‘纤手破新橙’,橙子是大理国的贡品,市场上见不到,宫里也很少有,周邦彦会看到谁在吃橙子?” “皇上给李师师送去了橙子?” “对!那首诗分明是写皇上和李师师幽会时,吃橙子的场景。” “周邦彦若因这点风流韵事,他的舞台设计弃之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翟管家叹了口气。 “我并没说不用周邦彦的方案啊?皇上正在气头上,贬他的职很正常。但是,天宁节皇上过生日,他离不开周邦彦的,到时还会重用他。只不过,这要等待一个契机。” “可是舞台设计定不下来,影响施工啊?施工开始不了,天宁节宴会就不能如期举行。”翟管家有些着急。 “要是把他的设计方案改成他人的名字呢?” “谁敢冒周邦彦的大名?” “周邦彦本是待罪之人,他敢争夺署名权?” “可是,要周邦彦官复原职,到时候,他会善罢甘休?” “翟谦你分析的也对。徽宗只是在气头上罢了他的职,如果李师师为他求情,或许还有复职的可能。” “这太有可能了。” “不行,得把周邦彦叫来研究一个策略。” “老爷,周邦彦得到消息后,已经就要离开京城了。” “你怎么知道的?” “小报上都已经刊登啦。” “这些无良小报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邦彦被出城时,李师师还去隋堤送到十里长亭。临别时,周邦彦又写了一首诗。这首诗也在刊登在小报上啦。” “你看到那张小报了?” “太师府也订阅了《挥麈录》,不过,那是佣人看的报纸。” “你拿来,我也要看看。” 翟谦出去片刻就把小报拿来了,他把《挥麈录》递给蔡京看。 蔡京端起报纸,眯着眼念道:“《兰陵王》……这破报纸,除了标题,我什么也看不清。”他把报纸摔在桌上,对翟谦说道:“你来念!” 翟谦随后念道: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 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 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 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 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 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 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蔡京听完,随后说道:“这首词秉承了周邦彦一贯的高水准,可也无特殊之处。这后三句“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道出了他对和李师师之事确有悔意。” “周邦彦知错就改,皇上能原谅他么?” “皇上心里原谅他,也总不能今天把他贬职,明天又给他复职吧,那龙言岂不成了儿戏?”蔡京不知如何帮助周邦彦。 “朝廷喜欢一个官员总有他的理由,当初,神宗提拔、重用邦彦还不是因为他写的《汴都赋》么?依我看,他的赋词比之曹植的《洛神赋》和东坡的《前后赤壁赋》差之甚远。只不过,他赞扬荆公新法写对了时侯。”翟管家也读了不少书。 “是的,我看也不如杜牧《阿房宫赋》和欧阳修的《秋声赋》。凡文学作品都有两种属性:一曰,艺术性;二曰,时代性。艺术性可以流芳百世;时代性可以鼎颂时宜。周邦彦自从为官之后,婉约小词写了不少,艺术性挺强,可你作为朝廷命官,领着国家俸禄,整日卿卿我我,吴言软语,也不像话,总归,你的太学身份摆在哪里。皇上罢他的官位,也不单纯是因为李师师。”蔡京分析道。 “原来做学问还有这么多讲究!”翟管家恍然大悟。 “读书要会读,写作要会写,不然会空忙一世的。你看老爷我写《大宋朝》国歌,歌颂我朝的繁华盛世,皇上能不喜欢?你刚进来打断了我,要不然我写完了,你先听听我最精彩的头两句。蔡京站起身来,挺直腰板,张嘴道: “啊……啊……” 蔡京本想在翟谦面前炫耀一下他的诗词功底,可却突然间想不起来了,他的思绪象断了线的风筝,飞上了天外云天…… “老爷公事繁忙,有绝妙好辞也淹在鸡零狗碎的政务上了。”翟谦连忙解释,避免蔡京尴尬。 “嗯,确实如此!” “老爷,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否?” “说吧。” “我觉得您写这首《大宋朝》并不合适。您想,您写词,谁谱曲啊?当朝谁谱曲最好?还不是周邦彦!再者说,李师师最喜欢谁的词?还不是周邦彦!万一您写的歌词皇上喜欢,李师师不喜欢,她不愿意唱,岂不尴尬!” “嗯,言之有理。” “不如这样,您做个好人,让周邦彦作词谱曲,他有作赋《汴都赋》的功底《大宋朝》国歌肯定难不住他。他若写好了,皇上喜欢,李师师也喜欢,周邦彦不就有了一个官复原职的机会?” “妙!” “您暗中帮助了周邦彦,他能不感激您?李师师能不感激您?您不花一文钱,就能收买人心,这样的巧事为何不做?”翟谦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对,翟管家,你赶紧叫驿卒快马加鞭,拦住周邦彦!” “是!” 说完,翟谦连忙起身推门出去,却不想在门外碰到了一个人。 76. 王黼送礼 泄密京城小报 来人算是太师府的常客,此人叫王黼,字将明。他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还长着一头金发。翟管家看到他后,连忙说道:“将明来了,快进屋说话。” “大管家,我刚来,您就是要走?” “我有急事,恕不奉陪。” “先别走,”王黼晃了一下手中的礼物。“我可带来了好吃的。” 蔡京听到声音后也从书房走出来,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哎呦,大帅哥来了。你来就来嘛,何必总拿东西?” “太师,这可是稀罕之物,您准没吃过。” “那好吧,我这新近请了一个金人厨子,他水平一流,最擅长做燕京板鸭。不如这样,翟管家,你顺便看看童公公回来了么,他要回来了,请他一起吃饭。” “是,老爷!”翟管家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蔡京和王黼一同携手走进书房落座。 “你拿的是什么?” “胡椒和鱼翅。” “西晋王恺、石崇斗富,那时胡椒就很珍贵,他们却把胡椒泥在红土墙里。这东西我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过,怎么吃啊?”蔡京说着把食盒打开,放在鼻尖前闻着。 “胡椒只是一味佐料,您吃过东坡肉吧?” “东坡肉这道菜肴汴京各大饭店都有卖,都臭遍街了。” “那是京城厨师手艺不行,就不知道怎样做这道菜!” “说实话,要吃东坡肉还是要去江南。想当年,我在杭州任职时,童公公正好给供奉局采买货物。他曾带我去过那里的所有知名饭店,譬如,武林园、熙春楼,太和楼,和丰楼,味道确实正宗。像咱汴京的大饭店,如仁和店、会仙楼,潘楼食品一条街,我在那里都吃过东坡肉,总感到味不对。我认为是咱汴京的猪肉不行,俗话讲:一方水土养一方猪吗?” “哈哈……”王黼笑了起来:“太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怎么变猪了?” “人和猪区别不大,都好吃懒做,本性雷同。只不过,人后来有了文化,有了知识,能识文断字,才不同于动物。像老爷我,曾作过翰林院学士、侍读,还编修过国史;而你呢,历任校书郎、符宝郎,是知识改变了命运。没知识,没文化,像猪一样混吃等死,早晚会上锅蒸了,做成东坡肉。” “太师,说起东坡肉,杭州和汴京味道的不同,主要问题不是出在猪肉上,而是因为咱汴京做菜少了一味佐料——胡椒!” “是吗?”说着蔡京有抓起一把胡椒闻着,“还真是!杭州东坡肉确实有胡椒的味道。”说着,蔡京又把另一个食盒打开,问道:“这是鱼翅吧?” “没错!” 蔡京把鱼翅拿在手里,皱着眉头对着阳光查看,他发现鱼翅晶莹剔透,像玉石一般。 “怎么样,这鱼翅是上等货吧?” “这是什么鱼身上的?” “鲨鱼啊!”王黼回答。 “将明,你这就的不对了。这两年,你操持选美比赛,收获不小,为何只送我鱼翅,不送我鲨鱼呢?”蔡京虽然说的是玩笑话,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太师,不是我不送您鲨鱼,只因那鱼长得太大。” “这条鱼有多大?”蔡京晃动着鱼翅说。 “像朝廷漕运的商船一样大,根本没法运输。” “我又不吃整条鲨鱼。” “太师,鲨鱼肉不好吃,只有东瀛那样的小国,他们吃不起桂鱼肉、鲈鱼肉,才吃鲨鱼肉呢!”王黼解释道。 人上了岁数,对新事物了解得就少。蔡京连续在王黼面前露怯,他不得不掩饰一下。 “哈哈……我是逗你玩呢,你以为我没见过鲨鱼?” “太师,你要是真想吃鲨鱼肉,我也能办得到。” “说吧,这东西是从哪整来的?” “太师,吃到肚里就是自己的,您管它从哪里来的?您若是觉得好吃,我再想办法给您去弄,还不成么?” “我吃喝不讲究,粗茶淡饭最养人。说说,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老爷,我最近狠憋屈,真想和您谈谈。” “瞧你说的,不当局长啦,生活的就没有趣味啦?” “太师,我王黼作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当局长?” “行幸局本来是为皇上选美用的,现在徽宗万千宠爱在一身,这个部门当然没用啦。” “咱朝廷没用的部门有的是,为何偏偏把我的部门砍啦。” “砍了就砍了呗,你现在当符宝郎,级别也不低,俸禄一文也不少。” “俸禄能有几个钱?我这样干下去,何时能给儿子买房?” “你儿子多大了?” “两岁半!” “岂有此理!小屁孩要什么房子?” “可是,我要给他存钱啊。我计算——” “京城房子贵,朝臣都有怨言,这我能理解,朝廷也是一直在想办法。” “关键的是,符宝馆这个清水衙门,它不能发挥我的特长。” “你有什么特长,王黼?” “嗯……”王黼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何特长,“太师,不提我的特长,我十年寒窗,总不能比私塾的同学混得差吧?” “你指的谁?” “我的同学王明清。他在上学时受到了一点刺激,荒废了学业。没想到,这下倒好了,他开了一家报馆,赚了大钱。他见我在符宝馆没事做,经常摇着个驼鹿尾巴找我聊天,你看看他过得是什么生活?” “朝廷禁止私人办报,你不清楚?” “朝廷做事都是走过场,现在不是也没人管么?” “你的同学办的是什么报纸?” “《挥麈录》,非常有名。” “是这张?”蔡京把桌上的报纸递给王黼看。 “你看,连太师府都订阅的报纸,发行量得有多大?” “朝廷正要严厉打击这些无良小报呢。” “太师,你管这事干啥?徽宗皇帝都不管。” “徽宗皇帝不管?王黼,你都忘了,大观四年,开封府曾赏额至一千贯,抓捕小报发行人?” “事情都过去十多年啦,当时那份报纸内容涉及到了朝廷政论,办报越过了底线。我同学的报纸懂得这些,他发布的都是一些花边新闻,以及一些蹴鞠广告。在选美期间,他的报纸卖得最好,就是因为我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 “周邦彦被贬值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吧?” “我们聊天时曾提到过。” “《青玉案·选美》歌词,也是你提供给他的?” “不是,周邦彦愿意在他的报纸上发表诗词,因为那里有稿费赚。不像我们给《朝报》写文章,一分钱不给,总做义务劳动。” “王黼呀,我总算知道朝廷的内幕消息是怎么传播出去的。”蔡京有些不高兴了。 “太师,我做事是有原则的,除了花边新闻,朝会的内容,我可是一句都没透露。” “皇上挨摔也是花边新闻?” “这……我没想过。” “皇上的身体状况是属于朝廷绝密情报,而你,正是透露这个绝密情报之人!” “这……”王黼顿时慌了,他汗都下来了。因为他当时正给徽宗扶梯子,皇上挨摔只有他知道。 77.朝廷官员 私议徽宗糗事 看到王黼紧张,蔡京安慰道:“当官不打送礼的,将明,你不用担心。” “太师,我是无意之错。” “不追究你,不等于不追究你的同学,报社要查封,王清明还要交到开封府处理。”蔡京记性不好,把人名说反了。 “太师,我的同学叫王明清,他不干报社不就行吗,你何必非要把他送进开封府呢?” “杀一儆百,我要让京城的小报绝迹。” “太师,王明清要是进了开封府,准把我招出来,到时,我还不是跟着一块倒霉。” “你检举揭发同学有功,我可以保你没事。” “太师,那不等于陷我于不义么?” “要不……我把你一块查办了。你判得轻点,弄个监外执行或留职查看。” “太师,您刚才还说当官不打送礼的呢,那些胡椒和鱼翅可都是王明清送的。” “将明,实话实说,无论你,还是你的同学,我都不想处理。我之所以那样说是想给你提一个醒:你作为朝廷官员,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关系到你今后的前程。” “太师说得对。” “你想过没有,你的同学为何找你聊天?他还不是为了套取朝廷秘闻。这些外界搞不到的新闻刊登在他报纸上,他的报纸是不是卖得快啦?” “我现在也想,王明清找我聊天是有目的的。” “所以,告诉你那位同学,报社千万别再搞啦。如果徽宗皇帝发现他摔腿的秘闻是由《挥麈录》传出去的,他要是追究下来,这问题可就严重啦。” “谢太师提醒。” “王黼,你做符宝郎也是有升迁的机会的,做人要耐得住寂寞。符宝馆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可皇上总去呀?你总和皇上单独在一起,这还不是件好事?” “坏就坏在我和皇上单独在一起!那天要是再多一个人,梯子扶稳一点,也不至于把皇上摔着啊!” “哈哈……你个倒霉鬼!说说当时的情形?” “那天傍晚,我正在符宝馆值班,皇上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我以为他要检查我的工作,看符宝馆的布置情况,就想带他浏览厅内展出的名画。可他却不看画,问我梯子在那里?我搬来梯子放到墙边,皇上三步并作两步就跳了过去。” “皇上身体还真好!” “李师师院内的大狗汪汪直叫,幸亏是拴好的。过了一会儿,就响起了李师师的弹琴、唱歌声……” “李师师不会几首曲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李师师弹唱完了歌曲,我以为皇上就要出来。可一等不出来,二等不出来,后来干脆熄灯睡觉了。我一想,就别在院里等着了,就回到了符宝馆继续值班。” “皇上没何时出来?” “没有。那天晚上我一直等着,不敢出去,又不能睡觉,符宝馆还不允许开火,都快把我饿死了。直到三更半夜,意阑珊那边才传出来狗叫声。” “皇上学狗叫?” “是李师师院内的狗叫。我爬上梯子,攀上墙头,透着月光,看到皇上从李师师的房间出来。他已经累得两腿发软,走道打晃了……” “和进去时的情行大有不同了。” “皇上爬山梯子,翻越墙头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再加上天黑,他一脚没踩稳,就栽了下来。我在下面扶着梯子困得睁不开眼,当发现皇上掉下来时,撒手梯子,去救皇上。结果,皇上没抱住、梯子也倒了。” “这点事都干不好,还不撤你的局长!”蔡京指着王黼笑了。 “太师,行幸局撤得这么干脆,可把我摔得也不轻啊。我官瘾还没作足,就这样被免了下来,岂不是冤枉?” “将明,你知道当初设立行幸局的初衷吗?” “不是为了李师师么?” “那是后话。皇上乃风流才子,宫内的那些嫔妃早已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他对宫廷生活厌倦了,在加上小太监的挑唆,于是,他经常微服私访,到花街柳巷寻欢。我作为老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我怕万一皇上不小心染病,这可涉及到我大宋江上的安危。” “您考虑的对。” “有一次,徽宗皇帝从街上回来,连续几天不能小解。我当即让御医给皇上查体、吃药,折腾了一个月,结果虚惊一场。从那以后,我就想给皇上物色一个能栓得住心的人。” “直到发现了李师师?” “对!” “太师,您说,我和童公公以及周邦彦,为皇上得到李师师是不是立了大功?” “当然是。要不然,你刚才犯的错误我不处理你?” “我虽然没被处理,可是童公公和周邦彦却丢官啦。” “周邦彦丢官的情况你清楚,我也在替他想办法。至于童公公吗,他的问题还要多。” “童公公有何问题?” “通过对李师师家案件的审理,牵扯出他很多腐败的事情来。” “童贯独身一人,怎会有腐败行为呢?” “将明,腐败不只是贪污和腐败,也包括出卖人情。他把印染司的生意长期发包给‘任家染坊’就是极不正常的现象。还有,御厨也有人反映,童贯进的香油不纯,他主持研发的御酒也不好喝。他到处做好人,让坏人钻空子。” “那样,童贯回京城也要倒霉啦?” “不会。他的贪腐是让坏人钻空子,他没有贪腐。这次朝廷把他派往江南是给李师师采购服装和珠宝去了。” “太师,我总感觉我们这次选美是在给他人作了嫁衣裳。”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辛辛苦苦地让李师师投入了皇上的怀抱,可李师师第一个要感激的人确是高俅。” “对啊,李师师感激高俅,是因为高俅做事巧妙,他不花一文钱却讨得了皇上的欢心。” “这是我的疏忽大意,我只顾了审理李师师家的案子,而忘了他还有一个哥哥。” “你没忘,他家老宅您不是想办法给买下来了吗?” “那些钱是得自于罚没杨戬家产。” “对呀,您敦促审理李师师家的案子,还为他家买下老宅,现在又为李师师筹办天宁节演唱会。你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事不比高衙内带着李虎旅游的价值大?但是,却没有他做得效果好。” “皇上能理解我们为他做了多少事的。” “他要是不理解呢?” “你说怎么办?” “我们要告诉他,借机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其实,我这就有一件大事要做。” “什么?” “你到我书架上把图纸拿来。” 王黼拿来图纸展开在桌上,他顿时大吃一惊:“《清明上河图》!” 78.太师展出 京城宏大工程 王黼看到《清明上河图》顿时被皇城发展的宏伟蓝图所震惊了,他感到他若是能掌控这个项目可比他当符宝郎强多啦。 “太师,皇上看到这份规划设计了吗?” “皇上还没看到,他一直在李师师那里,已多日不上朝了。” “哎,这图上画的选美舞台,不就是我搭建的那个吗?”王黼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对啊,贲四当初搭建的只是这张图上的一个局部。” “这是贲四给你的?” “不,这是西门庆给我的。” “西门庆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他回清河县也不向我打声招呼。” “你别怪他,杨戬出事他慌了。” “太师,这个设计可比孟元老的强多啦。”王黼看着图纸说道。 “是呀,所以我认为皇上一定喜欢。” “这张图保持了汴河北岸建筑的原貌,你看演兵场的位置一点没变。” “嗯……好像增加了建筑。” “可是……《清明上河图》画得可都是汴河北岸开发的建筑啊?” “是吗?嗯……你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此图没涉及南岸。” “我认为还有一张《清明下河图》才对,就像是图书的上下集。” “你认为张择端是把整张图拆开了卖?” “那倒不是,我认为汴河两岸都要有房产开发。” “有这一张图就够干个一年半载的了,再画另一张图也来得及。” “太师,西门庆、贲四,他们工程都已经完工了,我和他们配合得还算默契。您看这个工程我们能否参与?” “将明,这个工程给不了你!”蔡京语气果断。 王黼一惊,连忙说到:“太师,如果我哪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打我,骂我都行。我王黼不是那不明事理、不会办事的人——” “你别说啦!”蔡京站起身来,用手势打断了王黼的话。“明将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把老爷我想成什么人啦?我把工程交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能有一个锻炼的机会。我在朝廷为官,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廷官员以及庶民百姓千万只眼睛都盯着我,我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为何……” “做事我有我的考虑。” “您有何顾虑?” “王黼,你觉得你让李师师傍上了皇上,李师师会感激你么?” “我没想过要她感激我。” “可是你想过没有,李师师和燕青的关系?你拆散了他们,依我看,李师师不但不会感激你,她还会恨你。李师师把你当成仇人,你想这个工程能到你的手里吗?”说到这里,蔡京端起了鸡缸杯喝了口茶。 “嗯……”王黼有些失落。“我只知道给皇上找心爱的女人,可却忽视了这个女人的立场,李师师不会为我说好话的。” “李师师不说你好话,也见得说你的坏话。要想争取她,你就要把天宁节她的演唱会办好,这或许会挽回一些局面。” “天宁节舞台设计出来了吗?” “在这里,第二张。”蔡京指了指桌上的图纸。 “您准备把这个项目交给我做?” “你知道怎么做吗?” “不是交给贲四他们做吗?” “不是。”蔡京失望的摇了摇头,“就拿高俅来说,他仗着和皇上早年踢球的交情,官职太尉。可我是十年寒窗科举的进士,在我眼里,高俅他就是个帮闲的角色,根本就不堪重用。这次边城失守,我原想他躲不过这一劫,可没想到,高俅不但没被追责,却拿杨戬作了替死鬼,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王黼摇头。 “任何事发生都有它的理由,只不过你没看清楚——因为高俅帮助了李虎。杨戬被革职,到我这哭天抹泪,让我为他求情,他叫着二郎神的名字,可没长出三只眼晴,他也不看看得罪了谁?” “杨戬根本就是不长眼。”王黼插话道。 “做事要做长眼的事,李虎干工程受了委屈,我不能假装不知道,必需想办法弥补一下。” “您的意思是让他装修舞台?” “对,你把工程交给李虎,李师师还会不说你的好话?” “听说李虎给陈洪家里干得很差。” “他现在这样的身份还用自己干活吗?” “您是想让他骑驴?” “干工程想让他骑的大有人在。” “太师,您是高人。” “将明,你们年轻人谋求上进,得有个方式方法,不能稍遇挫折就一味埋怨。你想当更大的官这没错。我实话实讲,在朝当官,权利在手就是香饽饽,无权无职就是臭狗屎一滩。” “太师,为何要这样说?” “人生在世,都是为了能生存得好一点,怎样才能生存的好呢?在大宋朝就是当官。只有当了官,你才有权利,有了权力才有人听你的。我蔡京年老啦,做不了几年官啦,对有些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我是挺失望的。” “太师,您有那么多的学生,都指望不上么?” “我不是孔圣人,何来子贡?” “太师,我王黼赌命发誓,我绝对不会令您失望的。” “何必呢,将明!我知道你对当前的工作不满意,想要晋升,一旦我觉得时机合适,是会为你做主的。” “谢谢太师了。” “你想要干程就要和李虎绑在一起,他的地位会随着李师师的受宠越来越高,不要等到他高不可攀时再想起他。” “他只要从泉州回来我就找他,我说是太师让找的。” “皇上知道你找他做工程,是在为李师师谋利益,汴河开发总指挥的职务能不是你的吗?” “太师,您对我真好。”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看你失落所以才提醒你。皇上不是一个糊涂人,你为他做了事,他就会对你有好感。皇上对你有好感了,太师我再说你的好话,王黼,你就要飞黄腾达啦。” 蔡京年迈,他培养年轻人和帮助周邦彦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在朝廷中的香火能连绵不断。他认识了王黼,通过办事,发现王黼是个可造人才,他不能等皇上把王黼提升后自己再投赞成票,那样他这个当朝太师的权威就没有了…… 79.王黼预测 京城房价看涨 王黼听到自己的远大前程后喜上眉梢,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行人的脚步声。随着声音,翟谦领着童贯走了进来。 童贯,字道夫。虽身为宦官,却生有胡须。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一眼望去,阳刚气十足。说起童贯,他和蔡京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 在宋徽宗继位初年,蔡京因交结内侍而遭到了陈馞等人的弹劾,他被贬职至杭州。在杭州,恰逢童贯以供奉官的身份为宋徽宗到三吴访求名家书画。蔡京积习难改,他极力巴结童贯,日夜陪伴童贯到杭州著名饭店、景点吃饭游玩。 童贯为了回报蔡京的盛情款待,他把蔡京的书画频频送到了宫里,并附上评语大加赞美。宋徽宗见到蔡京作品多了,开始留意蔡京,蔡京这才得到了晋职为相的机会。 “太师,我来晚啦。”童贯提着酒,进门说道。 “道夫,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太师府改善伙食,你有口福了。”蔡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热情地迎接。 “吃什么啊?” “将明带来了胡椒和鱼翅。”蔡京说完,转头对翟谦道:“云峰呀,你把这两盒东西拿到后厨房,让他们多烧几个菜,记住了——东坡肉一定要加上胡椒。”翟谦点头领命出去了。 童贯看到王黼,又见桌上放着图纸,于是问道:“太师,我打扰你们了吧?” “道夫,哪里的话呀!咱们是什么关系?何来‘打扰’二字?你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正想你呢。” “我一回京,就把给李师师带的东西交给了皇上。刚要前来看您,就碰到了翟管家。” “二十年没去杭州了,那里变化大吗?” “现在是太好了,不比皇城差。那里的饭店、商铺多了,景观也比以前美多啦。” “所以你都不愿意回来了?” “主要是给李师师裁衣服花费了太长的的时间。” “江南服装款式众多,为何不买成衣呢?”王黼插话道。 “那里的服装样式虽多,但要找到符合李师师三围尺寸的却很少。” “公公,你给李师师量三围了?”王黼打趣道。 “胡说!我能搂着李师师给她量衣吗?尺码都是皇上给的。” “裁衣服还用去那里?潘金莲手艺挺不错,她给选美歌手定制的参赛服,又前沿又性感,做工也考究。” “将明,我不是不想让潘金莲裁衣,钱让谁赚不是赚?可是,那西门庆一听杨戬出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上哪里找他去?” “西门庆那个小市民,担不得一点大事。” 童贯走到书桌旁,详细地看着《清明上河图》,问太师道:“这张图是干什么用的?” “准备搞汴河开发,这是总体示意图。” “看样子,好像是画的城外?” “是呀!这些年我朝修建了文德殿、紫宸殿,还扩建的大相国寺,这些都是皇家建筑。皇上内心仁厚,心系子民,他常说,国家的税银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能总修建宫殿庙宇,而忽视了改善普通百姓生活的民心工程。” “是呀,皇上说得有理。京城城内也改造的差不多了,也该向城外发展了。哦,我刚才路过蔡河,看有人在改名字。” “那是我让改的。” “太师,蔡河的名字由来已久,为何要改啊?” “我上奏朝廷想改的地名有两个:一是,蔡河改为惠民河;二是,太师桥改为民心桥。我是怕这‘一桥’、‘一河’引起人们的误解。” “这有什么误解的?太师桥就在你家门口,老百姓都叫习惯啦;蔡河从蔡村而来,哪有进了城就改名的道理?”王黼提出疑问。 “将明呀!你说的这些,城里的百姓都明白,可是,我怕外地的游客。他们不懂装懂,说,蔡河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连河里的鱼都是我吃的。” “这就乱来了,蔡河在高太尉家门口经过,怎么成太师您的?” “就是呀,人家高太尉家门口也有桥,可没叫太尉桥,我不能搞特殊化!” “最后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说啦,京城有御街,是皇上走的路。有皇上走的路,就允许有太师走的桥。御街不是皇上一个人走的路,太师桥也不是专供蔡太师修建的桥,太师桥名字不应改变。” “皇上说得有理,太师桥没有专指蔡太师。”王黼表示赞同。 “皇上还说,蔡河改成惠民河这个建议提得好。一来,可以消除误解;二来,可以彰显我朝心系子民的持政朝纲。” “确实,这些年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实事。” “就是呀,这次汴河改造会拆迁许多民房,加大了房地产的投资力度。老百姓的居住条件改善了,才能和我朝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相匹配、相协调。用不了几年,汴京将成为万国来朝的第一大都市。”蔡京说道。 “童总管,听到了吗?赶紧买房吧!这汴河一旦开发,两岸的房价肯定会飞涨,买晚了,你可就后悔了。”王黼在一旁鼓动着。 “我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我没儿没女的,住在宫里挺好。不像你们,精力旺盛:屋里藏着,外边养着,需要那么多的房产。”童贯回答。 “童公公,现在买房是为了住?你想得太简单了!再过几年,汴河开发项目完成,两岸房价肯定大幅上涨,转手出去不就是钱吗?公公,您难道和钱有仇么?” 童贯一时无语,他的宦官身份一直是他的痛。他想买房,可人家问:你买房有何用?他无语;他若说为了赚钱,人家问:赚钱有何用?他还是无语。他少了那件男**官,失去人生乐趣只是其一,他感到人们欣喜追求的许多东西,在他这里都是多余。他没有了使他硬起来的东西。挺直腰杆做人,他没有底气。 蔡京看见童贯发蔫,连忙把话接过来:“道夫,你今天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我还要给你个惊喜,给你一个比房子、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你猜是什么?有了他,你就大不一样啦!”蔡京说完,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80.童贯喝酒 体会无欲则刚 童贯并没有尴尬,对太监来讲,他知道比命根子还重要的“惊喜”是什么。因为那正是他一生追求的东西——权利。 当年童贯帮蔡京也不是没有理由:因为蔡京的胞弟蔡卞是王安石女婿,官至枢密使。蔡氏家族在朝内党羽众多。蔡京被贬职至杭州,有庞大的势力群体支撑,蔡京咸鱼翻身迟早会有机会,二十年过去,现在看来,童贯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翟谦回来喊道。 他们一同出来,蔡京用手搂着童贯的肩膀小声说道:“道夫,玩笑开大啦,别介意呦。”童贯点头不语。 他们几人步入餐厅,围桌坐下。王黼率先开口问道:“公子呢?让他来一块吃饭吧。” “别叫他了,蔡攸一天到晚都不在家。”蔡京说话时有些沮丧。 “蔡攸怎么啦?” “他呀,因我而上了国子监,得到皇上的信任,赐给了进士。现在想起来,像他这种不学无术,还能平步青云的人,在朝为官的人,对大宋是个祸害。” “太师,怎么可以这样讲?” “他每次回家来,我就没见他安心思读过书。” “太师,写书的人那是被皇帝阉割的;而看书人是被生活阉割的。真正的强者他们都不用看书就可无师自通。” “哎!将明,话可不能这样说。司马迁是我非常敬佩的一位官员。”蔡京瞪了王黼一眼,提醒他不该当着童贯的面说这些。“人活一世得有个追求,要想永生,不只是留下子孙后代,还要留下万人敬仰的作品。” “太师批评的对!”王黼领悟,微微一笑。 “再者说,蔡攸能算得上生活的强者吗?没有我,他什么也不是!人生需要吃一些苦,受一些罪,有些事情你才能看得明白。蔡攸是被我抱着上的官位,他不知道自省,总感觉高人一等,这样下去,他的官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太师,蔡攸是一个明事理之人,他会把握好自己的。” “我提醒他的话,他全当成耳旁风了。我在朝内可谓一言九鼎了,大臣对我都是言听计从了,可是,在家里却管不了儿子。为什么古人要易子而教啊?就是这个道理。王黼,你和我儿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走动,要多劝劝他。” “太师,您放心。我会按您的吩咐做的。”王黼应诺。 “唉,知子莫若父啊,不提他了!来,咱们喝酒。我看道夫拿来了一瓶好酒,今天是他的喜事,就喝他带来的酒吧。” 蔡京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童贯。 童贯拿过酒瓶,开酒的手有些哆嗦,“太师,这可是上好的茅台酒,是大理国的贡品。是我偷着从宫里领出来的。”说话间,童贯憨厚地笑着。 蔡京听闻此言,急忙拦住童贯说道:“哎呀,道夫!这回恐怕要换酒了!我喝不惯这酒,它有一股苦杏仁味儿。” “太师,你喝的那是当年的茅台!这可是十五年的茅台酒。经过岁月的积累,味道绝对是不一样的!”童贯启开酒瓶,先给蔡京满上一杯。 蔡京试着抿上一口,在嘴里咋么着滋味,而后点头称赞道:“好酒,好酒,的确是好酒!和我过去喝的口感绝对不一样。” 众人非常高兴,每人都满上酒盅。王黼抢先说道:“来,咱们都祝太师万事如意!”众人举杯,都站了起来。 蔡京也站了起来,他满面红光,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王黼:“咱们喝酒的第一句应该话说什么,王黼?” “要不……给童公公接风洗尘?” “不对!”蔡京失望地摇头。 “那,为了童公公升官发财!”王黼连续说了两个选项。 蔡京更加失望,他换了口气,声音嘹亮地吼道:“为了大宋江山——干杯!” “对,为了大宋江山——干杯!”众人应和,仰头,一饮而尽。 “当我们品味美味佳肴时,一定要想念着朝廷,没有朝廷我们哪来的这么好的酒喝啊?”翟谦脸色微红,吧唧着嘴解释道。 “太师,我刚听您说通童公公有喜事,是什么喜事啊?”王黼问道。 “杨戬这次出事,官位刚好留下了空缺。这军中不能一日无主啊,所以,我推荐童公公担任此职。” “皇上同意啦?” “皇上没同意,也没反对,那就是默许。”蔡京说完,得意地夹了一口菜。 “皇上肯定同意的!童公公为了皇上抱得美人归,那可是煞费苦心。对于有功之臣,升官晋级职也是理所当然的。”王黼说道。 “我之所以保举童公公那是因为他的办事认真,能力得到了大家的公认。他的口碑在宫内一直很好。” “太师,我觉得我在宫内干得挺好的,我还是别……”童贯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枢密使。 “童公公,大内总管那算是个什么官?整天对着宫女,所不好听了,顶多算个佣人!大丈夫应横刀立马,统领千军!正如易安居士词中所写道的: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王黼说道。 “将明说得对。道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别枉费我一片苦心呦!赶快向朝廷提出申请吧。” “这真是天大喜事,第二杯酒有题目了:来,为童公公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咱们干杯!”翟谦倡议众人又喝了一轮。 童贯的酒喝得不自然,因为喜事来得太突然。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委此重任,他不自信,诺诺地对蔡京说道:“蒙太师垂爱,可……我能胜任吗?” “童公公是不是嘴上谦让,心里却想疯了?杨戬和你一样都伺候过皇上,他能干,你为何不能干?”王黼极力鼓励童贯。 “可……杨戬——”童贯害怕他得到杨戬一样的后果。 “道夫,能不能胜任,干上了以后才知道。杨戬丢官的原因你清楚,现在国泰民安,边防没有大的战事。和平时期的将军,谁不能干啊?”蔡京再次劝慰童贯。 “可是……天下也不太平呀,有梁山土匪……还有方腊……” “童公公,那几个草贼不足为虑,不要考虑得太多!朝廷为官的关键是要奉公守法,廉政爱民,能力次之。我知道你在宫里呆得时间长,整天和嫔妃那帮娘们混在一起,性格已不再要强。但你没有贪念,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作无欲则刚!”蔡京话说时感到众人的表情有些异样,他把话顿住。 王黼挨着童贯就坐,他在背后伸出剪刀手比划着,然后举起杯来笑道:“来,为了童公公的‘无欲则刚’咱们喝这第三轮酒,——干!” 酒喝壮阳,童公公是体会不到了,他只能领略:酒,喝少了不对,喝多了会醉。喝酒对一个宫廷太监来讲永远是负担…… 81.蔡京家宴 花椒大料佐餐 人在高兴时,别人的冒犯也不会太在意。童贯高高兴兴的喝完了这轮杯酒。 “道夫啊,今天坐一桌子吃饭的,可没有外人。我和你讲:做人不能太客气,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天上掉馅饼,砸在你头上,你还要弯腰去拾,何况如此大的官位!我听说高俅也想推荐他的心腹,你可要抓紧啦!” “高俅想推荐谁?” “你管那些干什么?我和皇上私下都说好了,就差你写申请报告了。” “还要写报告?” “当然,你想吃那道菜就要伸筷子。总不能我们做好了饭菜,还要喂到你嘴里吧?”蔡京语重心长地说。 “老爷不喂你,还有云峰呢,来,公公,张口。”翟谦夹了一块东坡肉送到童贯的嘴边。童贯不好意思拒绝,他张口来接,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他呼吸失调,肉不进食道,反入肺管,猛地呛了一口。 “太……太,师,报告怎么写?”童贯用手捂住嘴,咳嗦着,把肉咽了下去。 “公公,现成的词,你不会写,我替你写。”王黼主动承担责任。他凑过身来为童贯捶背,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那……太谢谢将明啦。”童贯身为宫内宦官,他总是有见人矮三分的感觉。 “不用谢,我做过校书郎,找过去公文抄一份就行。”童贯回答。 “对啊,天下的文章一大抄,就看你会抄不会抄。”童贯以为写申请报很难,他没想到朝廷每天行走的公文都是这些货色。 “道夫!你吃完肉变聪明啦。”蔡京说道。 众人大笑…… 大笑后,蔡京接着说道:“我朝任命官员一直倡导任人唯贤,不能任人唯亲。但谁没有一点儿私心呢,谁不想用自己人?再者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道夫,咱们在杭州的那一段经历,蔡京我一直不忘,我要是不为你做点事,心里不安呢。” “谢谢太师,谢谢太师栽培。” “举手之劳,本是应该的。要不交朋友干啥?” “以后太师的事就是我童贯的事,我肯定效犬马之劳。”童贯说话时,心里暖洋洋的。 王黼坐在一旁,看到童贯这么容易就生了官,他是送礼来的,目的也是如此,于是他说道:“太师,您尝尝今天的东坡肉味道如何?” “道夫,你刚才吃了一块,怎么样,你有发言权。”蔡京问童贯。 “我刚才吃顶了,没吃出味道来。” “那好,一人夹一块。”蔡京率先夹起一块肉放在嘴了,“嗯——,非常好,非常的正宗!” “确实好吃,比东京任何一家饭店的都好吃!”翟谦、童贯嘴里含着肉齐声喝彩。 “这是王黼的功劳,他送的胡椒确实起到了作用。东坡肉没有胡椒这味佐料,就不是正宗的东坡肉。我常讲,送人礼物不在多少与贵贱,关键是那份心意。你心里有我,一直挂念着我,我有好事就想着你。处事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平时要勤加走动。在朝中开会时我经常讲:官员重要的能力就是与人沟通的能力,没有良好的沟通,做事就不会顺畅。” “太师教导得对,互通有无嘛。”王黼心里乐开了花。 “将明今天还送来一道菜——鱼翅,大家尝尝。”蔡京劝着菜,他看着每人夹上一口咽到肚里。 “道夫,你每天伺候皇上饭局,可以说是吃过见过,你说说我鱼翅这道菜味道如何?” “太师,和宫里的味道一样。”童贯如实说。 “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蔡京追问。 “没有东坡肉好吃。” “我觉得也是!这东西不好吃,为何还那么珍贵?”蔡京疑问。 “太师,这是补品。吃它主要是保养身体的,味道是其次。”王黼解释道。 “哦,明白了!”蔡京醒悟。“将明,最近,皇上没有上朝,是在符宝馆研习书画吗?” “没有,皇上这两天没去我那!” “门修好了,他找李师师方便了,为何不去了?” “太师,皇上在宫里,我出来时还看到他呢。”童贯回答。 “李师师这么快就失宠啦?”王黼在一旁抢话。 “怎么会呢?皇上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尤其对漂亮女人更是情深似海,如胶如漆。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对李师师失去兴趣。”蔡京疑惑起来,“皇上干什么啦呢?” “我刚才看到蔡攸陪皇上踢球。”童贯回答。 “踢球,皇上开始锻炼身体啦?学峰,我儿是一直陪皇上训练吗?” “有可能,他拿球鞋走后,就没回来。”管家翟谦说道。 “我说这几天见不到他人影呢。”蔡京笑容浮在脸上,他心想,儿子这点到随他,能吹嘘,善钻营,怪不得皇上喜欢。 “李师师还没有一个皮球的魅力大,这道理讲不通呀?” “王黼,你分析得对!说不定,皇上和李师师感情出现问题了。” “太师,您多虑了。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时候,你还不允许皇上利用这段宝贵的闲暇时光?”童贯说道。 “你看看,童公公在宫里的时间不白呆,都快成了女性问题专家了!”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你们又取笑了不是?以后遇到这样问题我就是不说!让您们瞎猜。” “公公,您可别不高兴,您要是不说,我们还真猜不着。”蔡京安抚道。 “太师,我听说高太尉送皇上一个新皮球,他们正玩得上瘾呢!”童贯补充道。 “皮球宫里有的是,用他送?”蔡京好奇。 “太师,你不喜欢蹴鞠,这里面的事你不清楚。最近的皮球是用牛膀胱吹气涨大,再外用十张牛皮缝成圆形,是高太尉受到的卢国足球的启发,发明制作的。” “哼!这个高俅,真会讨皇上喜欢。” “这种皮球现在城里有得卖。听说,高太尉还倡议举行全国蹴鞠联赛,皇上都同意了。”童贯接着说。 “道夫,这样的信息你为何不早说?” “高俅也是刚和皇上提交了申请,还没有具体实施呢。” “道夫,你一会儿吃完饭,马上回去。一是,把你提职的事和皇上说好;二是,密切关注蹴鞠联赛的动向。” “是的,太师!” “道夫,蹴鞠运动为我朝历任先皇所喜爱,《宋太祖蹴鞠图》至今还挂在大庆殿内。皇上喜欢的运动我们就一定要喜欢,不然我们在皇上面前话语权就少了,再说话就不灵啦。” “太师,您说得对!” “记住了,这可是大事,不能疏忽!”蔡京谆谆告诫道。 82.微服出宫 徽宗密会师师 宋徽宗在宫内后花园连续踢了几天球,出了几身透汗,感觉身体轻松多了。这期间,娘娘、妃子们看到皇上没有出宫,她们为了争宠,各个描眉画眼,打扮得花枝招展,可皇上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继续不理不睬。她们气得捶桌子,打板凳,骂仆人,怨气横生。 大约过了五六天的光景,皇上早上起来,吃了一块枣馒头,喝了碗参汤,叹息道:“唉,女人不方便的日子真难熬啊!”说着,他带上几个御林军微服出宫了。 宋徽宗坐着轿子径直来到了符宝馆,王黼正在馆内值班。他看到皇上翘着步走了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皇上平淡地看了王黼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满意地点点头。王黼明白皇上的意思,拿着钥匙到隔墙开门。 符宝馆和意阑珊的隔墙门是按照瓮城门楼设计的,有两道门。一道门在符宝馆院内开,一道门在意阑珊院内开。王黼把他这一侧的门打开,放皇上进去,他在外面关好门继续值班。宋徽宗在瓮城屋内敲击李师师那一侧的隔门。李师师跑出来开门总会需要一些时间,这使得宋徽宗在这间阴冷潮湿房子内备受煎熬。 李师师听到敲门声,知道皇上驾临,她穿一身曳地长裙,跑着前来开门。隔门打开,她见宋徽宗风尘仆仆地从瓮城小屋内钻出来,惨白的面颊上泛起了红润。李师师扑倒在皇上怀里,娇声细语道:“皇上,你可想死奴家了!” 那宋徽宗多日未经女色,又在昏暗的小屋内等待了许久,他搂着李师师柔软的身体“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李师师发觉后仰面大笑道:“皇上,您紧张什么?” “冷,小屋有些阴冷。” “进屋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师师搀扶着宋徽宗走向屋内,宋徽宗抱着李师师的腰肢越抱越紧,他想用女人柔软的身体来驱赶自己体内的寒气。 “奴家新学了几首小曲,唱给皇上听?” “和谁学的?”宋徽宗自然想起了周邦彦。 “自学的。” 李师师说完把宋徽宗安顿在太师椅上,她想到案几旁弹琴。宋徽宗岂能放开她,他猛地把李师师揽在怀中,说道:“一会儿再听,一会儿再听。” “先喝杯米酒?” “嗯,‘’宋徽宗口干舌燥,一饮而尽。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说道:‘’咱进屋休息吧。” 宋徽宗站起身来,推着李师师进了卧房。或许是因为走得急了些,乱了步伐,宋徽宗一不小心踩在了李师师的长裙上,只听“刺啦”一声,裙子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那李师师花容失色,叫道:“皇上,奴家的裙子!” “这衣服,这时候多余!” 宋徽宗说着“刺啦”一声,干脆把李师师身上的长裙整个撕了下来,他抱起那婆娘重重地抛在了床上。 “哎呀,皇上……您弄痛奴家啦!” “没有痛苦,就没有欢乐,这学问我必须教你。” 宋徽宗说着爬到了李师师的身上,他练了几天的球技,脚法异常娴熟地踢闭了床围锦帐…… 此处有徽宗皇帝诗歌为证: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 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 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宋徽宗才从锦帐中爬了出来。他披上龙袍,伸伸懒腰,信步走到窗前。当他看到窗外纷纷飘洒的柳絮时,感慨道:“白驹过隙,转瞬经年,人生的欢愉总是那么地短暂。” 李师师在帐内梳理着散乱的云髻,探出身来看着宋徽宗疲惫的身躯笑道:“再来一次,把那些欢愉的时光再延长些?” 宋徽宗转身看着师师,犹豫了一下,指着她诡笑道:“竹篮打水一场空,朕阅人无数,怎能轻易掉进你这个无底洞里?” “皇上真坏!”李师师边说边要穿服,她看到那撕烂的长裙,想拿出针线缝补,却被宋徽宗制止住。 “童公公从江南带回来不少好绸缎,回头我让人给你裁新的。” “你若不撕,我也不用再做新衣了。” “我撕衣服有快感。” “我这劣等衣服有很多,如若皇上喜欢那样做,您就尽情地撕吧。”师师翘着脖揶揄道。 “童公公拿来的新衣,你为何不穿?” “那些衣服太奢华了,我舍不得穿,等我演出时再穿吧。” “没必要节省。穿坏了再做新的。” “皇上,不用了。我觉得在家里穿粗布衣更舒服些。” “师师,你更喜欢家居生活?” “皇上,我喜欢和您在一起生活。” “大宋朝到我这已经是第八代皇帝了,祖宗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我不能视作儿戏,必须看护好。可是,每当我面对那些处理不完的公文时,实在感觉有说不出的压抑。”宋徽宗说完,又拿起地上的破碎的长裙,用力一撕。 李师师要过徽宗手中的布头擦拭着床上的污渍,侧起身来问道:“皇上,来我这是不是感到轻松些?” “是这样!” “您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嗯……我更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您喜欢乡村生活?” “也不是。” “那就是喜欢南山?” “我还是喜欢你。” 宋徽宗坐回到床边,他看着这个单纯无邪的小姑娘心中产生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怜悯。李师师香扑扑地探出身来为徽宗压肩摩背。 “师师呀,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有时像在梦中。你使堂堂一国之君,简单到成为了一个男人。” 宋徽宗说完,偷偷从兜内拿出一粒药丸,放到口中,然后拿起案几上的茶水喝了下去。 “有仙丹不给我吃,讨厌!” 李师师娇声喊着,伸手掏出皇上兜内的药丸就要往嘴里送。 “乖乖,这东西可不能乱吃。吃多了,会要命的!” “仙丹吗?” “不是。” “不能尽情,要命干嘛?我就吃!” 李师师说着还想往嘴里送,宋徽宗掰开李师师的小手夺了回来。随后,他捻出一粒填在李师师嘴里,“小馋喵,吃吧,就一粒。” 李师师没喝茶水就咽了下去,她瞪大眼睛问徽宗:“咱吃的是什么呀?” “胡僧丹”徽宗回答。 “干什么用的?”李师师接着问。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宋徽宗说完,又躺在了床上…… 83.师师撒娇 闺房缠绵私语 李师师看到皇上又躺下了,她趴在徽宗身上,用手扽着徽宗的耳朵,贴面低声细语道:“皇上,喜欢来我这吗?” 宋徽宗见师师的的脸贴得挺近,温润的香气沁人心脾,他顺势亲了师师一口,答道:“朕当然喜欢。” “你能常来么?”李师师撅起小嘴,继续问道。 “这还用问?”宋徽宗双手抚摸着李师师的脸颊,百看不厌。 “皇上,我不想总在这里伺候您。”李师师温情地提出了要求。 “你不想在这里住啦?” “您不会让我一辈子住这里吧?” “你想进宫?” “我可不要和娘娘、嫔妃们住在一起;我只想,和皇上单独在一起。”李师师说着,晃动着她那柔软胸脯挤压着宋徽宗的头部。 “哦……我和孟元老说过,想为你再建一处行宫。” “真的吗?”李师师不敢相信宋徽宗对自己这么好。 “我会骗你?你住的地方叫延福宫,名字我都起好的啦。” “还是在皇宫里?” “对,紧挨着福宁宫和坤宁宫。” “是分开的嘛?” “当然要分开。你们女人住在一起,争风吃醋、抬杠拌嘴的,我可受不了。” “我住的房子不会比她们差吧?”李师师不争身份不争,住所还是要争的。 “当然不会越建越差,只会越建越好。延福宫在皇宫内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那里面养有花鸟鱼虫,种有珍稀树木还建有亭台楼阁。为了让你满意,我还准备让应奉局调运精美的太湖石,最大、最好看的都放在延福宫的院子里。” “皇上,你也住在延福宫吧?” “嗯……延福宫会是我后半生常去的地方。”皇上如是说。 “什么‘常’去?要‘总’去!”李师师说话时拉长了语音,“我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皇上,离不开,离不开,就是离不开!……我要和皇上天天厮守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李师师骑在徽宗的身上,她用手上下不停地搬动着徽宗的双肩,眼圈一红,竟然落下泪来。 “好啦,好啦!你们女人啊,怎么说得好好的就哭啦?”宋徽宗连忙用手为师师擦拭泪痕,“师师,别哭了,为朕唱首歌吧。” 听人劝吃饱饭,李师师立刻不哭了,说道:‘’我刚才想唱,你不听;现在想听,我偏不唱,偏不唱!”她晃动着脑袋气着宋徽宗。 那宋徽宗居然给气笑了…… “我要唱,就要有乐队伴奏,舞女配舞,我要去聚英殿那里去唱!” “现在不唱了?” “皇上,您听多了会腻的。在天宁节那天,我要在聚英殿,为您纵情高唱《大宋朝》,祝皇上生日快乐。”李师师重提宫廷乐队主唱的要求。 “嗯,我等着这一天!” “皇上,《大宋朝》歌词写好了么?” “下午蔡太师要来,你问他写得怎样了。”宋徽宗回答。 “蔡太师要来?他写《大宋朝》?” “嗯!” “蔡太师会写歌吗?会谱曲吗?他写得不好,奴家可怎么唱啊?”李师师想让周邦彦写歌,但她又不敢直说,连着提了三个问题。 “师师,你想让谁写?”宋徽宗听出了李师师话中的意图。 “小女子才不管是谁写歌,谁谱曲呢。只要唱着好听,皇上爱听,谁写都无所谓!”李师师急忙把话岔开。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他知道,现在要提及周邦彦还不是时候。 “蔡太师是进士出身,又为学界泰斗,他的文笔你不用担心。蔡太师这些年官做大了,闲暇时间少了,才没有作品问世。那天,要不是高太尉提醒,我差点都忘了蔡太师也能写朝歌。” “蔡太师写歌,谁来谱曲呢?” “会谱曲的人多啦。我堂堂大宋朝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现在找到了吗?” “这不用你操心。”宋徽宗冰冷地回答。 宋徽宗把周邦彦贬出京城,他知道已经引起了李师师的不快。可是,他作为当朝天子,一国之君,乃金口玉言。他不能说话不算数,立刻把周邦彦招回来。再者说,先有燕青,后有周邦彦,宋徽宗怀疑李师师是一个容易招蜂引蝶的女人。 “皇上,那天,是我把邦彦找来的。”知道周邦彦丢官,李师师作为红颜知己,她是要舍命相救了。李师师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哪天?”宋徽宗明知故问。 “就是吃橙子的那天!” “和高太尉吃橙子的那天?”徽宗继续装傻充愣。 “不是,是咱俩,晚上吃橙子那天!” “咱俩吃橙子和周邦彦有何关系?” “那天,他,就在床铺下面!”李师师用力地敲击着床板。 “他为何呆在下面?” “他跑不开了。” “他来干什么?” “周老师是来教教我唱歌的!” “为何不通知我?” “皇上,我想给您一个惊喜。我不能,总让您听我会唱的……那两首曲子吧?‘’ ‘’真是这样?‘’ ‘’你要是不喜欢听我唱歌了,不喜欢我了,我可怎么办啊?”李师师语音哽咽,泪如泉涌。 “师师,你不用担心,你唱不好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皇上,师师读书少,会的曲目少,我怕有一天……您会嫌弃我!” 宋徽宗听到这里,他淤积在心中的疙瘩才算解开,原来,李师师正是因为爱他、怕失去他,才找周邦彦来补课的。 “师师呀,想学习是件好事,朕可以慢慢地教你。至于音乐吗,靠唱红一两首曲子混吃混喝的歌手在有的是,你真没有必要再学了。” “皇上,我不想成为她们那样。” “师师,如果……你还想学习音乐,我可以让周老师继续教你。他见到我应该有个老师的样子,再不要藏到床铺地下了。”宋徽宗说话时面带笑容,他已经冰释前嫌了…… “皇上,你真好,我给你掏掏耳朵吧。”李师师知道她说的话起到了作用,周邦彦已经得救了。她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掏耳朵作甚?”宋徽宗疑惑起来。 “让奴家好吹耳旁风呀!”李师师媚笑着,她没拿挖耳勺,而是轻吐舌尖,去添皇上的耳心。那宋徽宗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涨满了全身,他双腿绷紧直接踹向床栏。 胡僧丹来劲了! 84.师师捣乱 徽宗龙颜震怒 宋徽宗和李师师玩耍后就不想走了,他把办公地点也挪到了李师师家里。这天下午,蔡京和高俅应邀来到了意阑珊。 “蔡太师,听童公公说,你淘到了一幅好画?”宋徽宗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是的,皇上。”蔡京拿出了画作。 “这画还不小,快把两张八仙桌拼起来。”宋徽宗饶有兴致地吩咐道。 蔡京和高俅摆好桌子,四人围着坐下。宋徽宗和师师坐一排,对面,蔡京和高俅坐一排。 “嗯,是幅好画,界画中的精品!”宋徽宗大为赞赏。 “这画的是皇城么?”李师师依着皇上问道。 “嗯……皇城要是建成这样就好了。” “你们来看:这画中有茶坊、酒肆、肉铺、庙宇、公廨;有绸缎庄、珠宝店;还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等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蔡京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指给皇上看。 “张择端是御画院的人吗?”徽宗问道。 “他不是。” “是孟元老的设计师?” “也不是。” “皇上,他给微臣画过《蹴鞠谱》的插图,人确实没有名气。”高俅在一旁讲话。 “人虽没有名气,画得却挺好。” “是呀,皇上。他不但画的好,还画得仔细。您瞧,他这张图所描绘的人物就有……几百个之多。” “几百个?我来数数。”李师师好奇,清点着人数:“一,二,三……” 高俅曾让张择端画过插图,却始终没见过此人。今天,他一见张择端的旷世大作,也不得不赞叹道:“蔡太师,淘到宝了!” “宝图啊,宝图!”宋徽宗看完图,直身赞叹道,“吴道子的《嘉陵山水三百里》也没有此气势。” “您是说,张择端可以和唐朝画圣相媲美?”高俅艺术鉴赏力不高,他感到惊讶。 “张择端的艺术成就甚至于高于吴道子。”宋徽宗肯定道。 “凭这幅画就能下这样的结论?”高俅疑问。 “吴道子的山水画,可以说和张择端不分仲伯,但是,要论人物画,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却没有《清明上河图》画得精彩。” “这幅画人物多。”李师师在一旁插嘴。 “吴道子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能画出唐玄宗梦中的钟馗,难道画技还不算高超?”蔡京为吴道子辩解。 “画鬼容易画人难!吴道子的人物画主要是描绘神仙和妖怪。他画的人物衣纹以垂直线条居多,重复繁杂,不灵活,不自然。而张择端的市井人物,笔意纵横,每一个都是栩栩如生。” “张择端画图用功。吴道子画《嘉陵山水》只用了一天,而张择端画《清明上河图》却耗费了十年的光景。” “此人描绘我大宋朝的开明盛世可谓是煞费苦心啊,他还用其它的作品吗?” “听说他早期给金明池做过设计。”蔡京回答。 “嗯……朕好像看过。当时,他的绘画技巧还没有现在高超。” “他还给王黼画过《百美争艳台》,是这幅图的局部,就在画的末端。” “是吗?”宋徽宗仔细审阅着图纸,“这个舞台放在这张图上到是挺好的,不过,不适于给李师师开演唱会。” “对,师师的演唱会还是放在‘聚英殿’更庄重一些。” “我朝真可谓人才辈出啊,张择端现在官居何职?” “禀皇上,他是个布衣,现在给清河县包工队打工。”蔡京回答。 “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流落民间?还什么……给一个民工队打工!我朝是怎么重视人才,爱惜人才的?” “皇上,我今天拿来《清明上河图》,就是想为张择端某个职位。。”蔡京回答。 “嗯,现在朝廷收藏的历朝历代绘画佳作很多,都放在符宝馆展览。不如这样,让张择端把他们编撰成《宣和画谱》,也算是给他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太师您来安排此事吧。” “是,臣遵旨!”蔡京拱手道。 众人说话,李师师一直扳动着玉指清点人数。她身体浮在画面上,专心致志。可人物太多,她手指不够用,于是喊着,“阿婆,快拿算盘来。” 宋徽宗看李师师在一旁捣乱,不耐烦地训斥道:“师师,你干嘛呢?朕正谈公事。” “什么公事?到我这,你们都得听我安排:我数人,皇上你数房子,蔡太师数船,高太尉您也别闲着,您数数有多少棵树。” 宋徽宗伸手照着李师师的屁股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道:“小妖精,朕上辈子欠你的,宠得你恁任性?”他无奈地对蔡京和高俅说道:“数吧!” 人多力量大,他们各自分工,没用多长时间,结果出来了:人物684人,房屋122间,树木174株,船25艘。 李师师玩的挺开心,余兴未尽,她又说道:“皇上,咱再数数牲口、车轿……” “没事干了,数这些干啥?”宋徽宗有些不高兴了。 “我就要数。”李师师还是任性。 这次宋徽宗真急了:“你还有完吗?快一边玩去!”李师师无趣,扭着小屁股,“哼”了一声,悻悻地走开了。 宋徽宗望着李师师出去的背影,摇头笑道:“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朕說轻了她不听,说重了还不行。看着吧,一会儿我还得哄她。” 蔡京笑着说:“这就是情趣。” “解释得好。” “皇上,你知道我敬献这幅画的用意吗?” “有什么用意,让朕嘉奖你?” “您应重重地嘉奖我。” “这幅画是当代作品,张择端又没名气,值不了几个钱。” “皇上,不是钱的事。这幅画是汴河开发的总体示意图!”蔡京解释道。 宋徽宗一愣,“你要搞汴河开发?” “对!您看,这是水门东区,这是虹桥,这是码头,这是演兵场及配套建筑……这些都需要重新建设。”蔡京指着图纸说道。 “你是说沿河两岸都建造成图纸的样子?” “对呀,皇上!您别把此图当画看。这是一个详细的实施方案,是我大宋朝未来的宏伟蓝图。” “确实真是个好方案……不过……蔡太师,这图纸设计可不全啊!” “设计不全,可以补充,再让张择端画一幅《清明下河图》。” “汴河两岸都搞开发,这么浩大的工程,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得需要拆除多少民宅?老百姓上哪安置?朝廷上哪筹措这么多的资金?蔡太师,你不是要朕的命吗!” 85.高层审议 清明上河蓝图 宋徽宗一直把《清明上河图》当成一幅绘画作品来看,如若把汴京城外全部按照图纸的方式施工,他还是要下一个很大的决心。虽然说,徽宗年间,宋朝经济发展到了鼎盛时期,年税赋总额高达七八千万贯,可是,宋朝用来养兵的费用就占去十之七八。有如此庞大的军队开销,甚至使得朝廷官员的奉银有一半都得靠实物充抵。 面对皇上的疑问,蔡京表现得很淡定,他拢了一下胡须说道:“皇上,我朝人口有八千万,随着经济增长,老百姓生活好了,寿命延长了,还要多生孩子,以后人口还会急剧增加。现在汴梁人口就超过100万,城内已经住不下了,开始往城外蔓延。现在在天汉桥商业街,私搭乱盖的情况严重,比城内还拥挤,若再不提前规划,汴京城外将会混乱不堪的。” “蔡太师,我不是说你的规划不好,我是说朝廷财政负担太大。你也知道,朝廷上一年修缮相国寺、皇宫及各级衙门机构,这些工程没有一个是省钱的。每个项目的结算金额,你也知道,全部超过预算费用两倍还多。朝廷一时拿不出增加的银两,为此拖欠了劳工工资。他们闹事的、上访的,现在抓起来几个,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皇上,在我朝经济飞速发展的阶段,遇到一些小的、零星问题是不足为虑的。对于国家发展我们要有宏观考量,绝不能因小失大、因噎废食。我之所以提议汴河改造,大兴土木工程,目的就是为了收拢社会闲散劳力。使他们有工作可做,能自食其力,养家糊口。皇上设想一下,若是没有建筑领域提供的庞大就业机会,老百姓何止是被拖欠工费那么简单,他们一旦失去生活的来源,是会铤而走险,影响社稷安危的。” “蔡太师,除了大兴土木,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增加就业了?” “有,很少。从我朝的财政收入来看,农业税约占30%,商业税约占70%。这说明我朝的商业环境已经非常发达了。但是,再发达的商业环境如果固步自封也是有其局限性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一条街上不可能容得下十个卖烧饼的和二十个卖茶鸡蛋的。对于普通老百姓,他们劳动技能单一,又没有祖业可继承,他们不拿起锯子、斧头、铁锨干建筑小工,还能做什么?” “蔡太师,你说的问题在我朝各个时期都会遇到,我看国家还是挺安定的。” “皇上,过去我朝收养闲民的策略是扩编军队,到现在大宋军队已高达140万之众,除了禁军、厢军、乡兵、蕃兵,还有土军和弓手。这140万军队中,实际上有作战能力的也就80万禁军,其他的兵种都是朝廷花税银白白地养着!” “高太尉,我朝养着如此多的闲兵?” “皇上,我听蔡太师的意思是嫌部队臃员。实际上,我们增加军队的目的绝不止是镇守边关和收养闲民这么简单,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譬如,燕云十六州我们还要不要?如果这些地方收复了,我看卫戍部队还不够呢。还有,我大宋朝抵御外敌靠的是黄河天险,现在密如织网的河道,经过多年的沉积,已经变成了一马平川的草原。再不增加边城兵力,一旦失守,敌兵可一夜之间打到京城来。” “高太尉是有长远打算的,或者说,是在为朝廷的未来担忧。可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军费开支已成了朝廷不小的负担。在兵力的配置上,我朝应遵循“强干弱枝,内外相维”的原则。禁军驻守京城,实力强悍,对外有威慑作用,其职能重要,我们可以扩编一些。像其它,如厢军、土军、乡兵和文艺兵等等,这些作用不明显的军队,我认为就要裁掉,把省下来的钱用于国家建设。” “太师,那是万万不可的。军队官兵只懂得打仗,没有一技之长。如果让他们流入社会,肯定是一个不安定因素。我认为,即使不得不裁军,也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高太尉所言极是,裁军需要一个成熟的方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如果必须裁军也要有一个详尽的安置方案,来妥善解决。”宋徽宗暂时还不同意裁军。 “皇上,汴河开发,你知道会增加多少就业机会?《清明上河图》项目一旦成功,会吸引多少人参与其中,军队多余人员不也好安排吗?” “说一千到一万不是没钱吗?” “皇上钱的问题是好解决的。若想把我朝经济没搞活,使国家繁荣昌盛,就应学会用明天的钱,干今天的事。” “怎么讲?” “以朝廷信用为依托,我们可以发行纸币。”蔡京为汴河开发有一整套策略。 “仁宗年间,朝廷曾做过这方面的尝试,设益州‘交子’务,发行了几年纸币。可是产生了诸多问题,很不成功。”宋徽宗摇头反对。 “皇上,有失败的教训我们可以总结出成功的经验。在前车之鉴的基础之上,我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只要我们胆大心细,就能探索出一整套金融解决方案来。纸币推行成功,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好!蔡太师,你的设想我支持。你回去给朕拟一份《交子发行方案》,然后咱们约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 “皇上,为了不让人联想到‘交子’的失败,我们这次发行的纸币叫‘钱引’。” “好,把钱勾引来!” “有蔡太师来主抓我朝经济,皇上,您就放心吧!”高俅适时地吹捧蔡京。 “高太尉指出的我朝边关的隐患,皇上,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呀。”蔡京也吹捧高俅。 “是的,高太尉要在边关隐患要给朕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才行。你搞蹴鞠研究多年了,应该知道防守的重要性。” 君臣三人谈论了一段时间的国家大事,都感到累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李师师,目光不约而同地向门口张望。 再说李师师出门后,她一直没有走远。她知道自己的任性得罪了皇上,她害怕失宠和被抛弃,内心纠结,一直胆颤心惊地躲在门后偷听。当他听到宋徽宗一直在谈论政务,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时,她宽心了。当她听到大宋朝将要进行汴河开发时她要厚着脸皮求皇上,决心让她兄弟李虎赚上一笔。于是,她大着胆子推门走了进来。 “皇上,人家不闹了,好吗?” “真的不闹啦?”宋徽宗假装不高兴。 “皇上,您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李师师爹声爹气地说道。 “不闹就好,坐这里。”徽宗拍拍凳子说道,“一会儿,朕忙完了工作,再给你数数这《清明上河图》中有多少牲口,有多少轿车。” 86.徽宗拍板 汴京房产开发 宋徽宗把李师师搂在身边接着说:“早年间,茅山道士刘混康曾说,京城东北角太低,风水不好,只要稍微垫高些,便是多子之相。这么多年下来。汴河北岸增加了厚土,朕果然多子多福。‘’ ‘’皇上就是多子多福的命。‘’ ‘’可是,汴河北岸比南岸高出许多,朕每从城楼往下观看,北岸的房子多是在坑里,确实有碍观瞻。” “皇上,从风水来讲,水主财运。京城四水灌都,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这四条水系是我朝的黄金要道,和老百姓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 尤其东部的汴河,它是舟来楫往江南富商巨贾经商的交通要道,更是高丽使节岁岁朝贡的必经之路。它是一条商业河,是一条迎宾河。 就拿虹桥来说,年久失修不说,原设计高程不够,大的商船根本无法通行。还得需要把货物搬到小船运进城来,费工费时费力。我觉得到了必须改造的时候了。”蔡京边说边指给宋徽宗看。 宋徽宗低头看着图纸,留意到虹桥确实加高了许多,而且也比原来的样子好看了,高兴地说道: “邦彦《汴都赋》有诗云:‘自淮而南,邦国之所仰,百姓之所输,金谷财帛,岁时常调,舳舻相衔,千里不绝。’他描写的汴河盛况,在《清明上河图》才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是一幅杰作这是毋庸置疑的。皇上,你看京城的现状与这幅绘画作品还有哪些不同呢?” “这幅画的宏观效果更好些。”宋徽宗说道。 “皇上,为什么宏观效果好了?因为张择端所画的《清明上河图》是有严格的等级观念的,他所描绘的建筑从左至右是依次降阶的。” “嗯,你说的没错!”宋徽宗满意地点点头,“皇宫是金瓦,衙门为绿瓦,民宅为青瓦,农舍为草屋顶。”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孔圣人所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什么意思?他愤怒的就是那些不懂规矩,以下乱上之人。你看看那些我朝赚了钱的暴发户,他们有了钱就为所欲为,自己的宅院都用上琉璃瓦了!” “太师,这事怎么管啊?” “皇上,这事好管。越有钱的人越胆小,因为他们的钱来路不正!只要朝廷行一道公文,转天,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那些土豪劣绅就会上房揭瓦的。” “太师说得对,现在富豪的宅院和衙门都分不清了,该治理了。” “您再细细品味这张图,我们发现还有两点不同:首先,这张图纸没有私搭乱盖的建筑;其次,街道上没有了摆摊设点的小贩。” “这两种现象难以治理。从真宗年代开始,京城侵占街面的违章建筑就日益蔓延,为此朝廷曾要求道路两旁立木杆标记,不允许超越界限。但公文下发后,一直收效甚微。” “所以说那种方式不可行。” “神宗年间又发明了‘侵街钱’,效果似乎好了些。” “皇上,那是您看。只要皇上出宫巡查,收钱的税官就不让流动商贩出来,你看到的环境不真实。” “高太尉,有这事?” “太师说得没错。而且‘侵街钱’大部分都落入了私人的腰包。” “他们贪赃枉法,你们为何不管?” “皇上,没法管。流动商贩人数没法统计,收多少都由税官说了算。他们非法所得,有的都能在外面包养女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皇城内再也不能允许有流动商贩出现了,他们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商贩只有进入了店铺,朝廷的税银才能保证不会流失。” “太师,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是……流动商贩做的是小本买卖,他们租不起摊位,如果不让他们做生意了,怎样生活啊?”高俅在一旁插话。 “太尉,你还记得青面兽杨志杀牛二那件事吗?” “当然记得。” “杨志在桥边卖刀,他正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摊位才和牛二发生了争执?公共空间我们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定位,谁想占都行,能不产生纠纷吗?” “高太尉,杨志现在情况如何?”宋徽宗询问杨志案情。 “出狱后,下落不明。” “可不能让杨家将绝后啊。”宋徽宗关心忠良之后。 ‘’微臣明白。‘’高俅回答。 “商贩斗殴本是小事,可小的事情处理的不好,就会产生官民对立。牛二被杀,朝廷又不治罪于杨志,他哥哥牛大会满意这样处理的结果?”杨志丢了生辰纲,蔡京一肚子的不满。 “太师,您不用担心。牛大的工作我基本作通了,他暂时不会闹事。” “怎么做通的?给牛大发抚恤金了?” “没有。牛大开着天汉桥街最大的油铺,他提出的条件是给宫内供应食油。” “绝对不行。”宋徽宗当即否决。“朕上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就是因为进货渠道出现了问题。童公公为此提议修建皇家专用农场,由内诸司自产的粮油了。” “那……答应牛大代理销售蹴鞠联赛的门票可以吗?” “嗯,这还差不多。” “我就知道,牛大那个地痞一两个小钱是打发不了的。”蔡京表示愤怒。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牛二再混蛋,杨志杀人也不对。朝廷妥善解决只能息事宁人,国家的和谐安定是首要的。” “好了,不争论这些了。蔡太师,你再说说整治私搭乱盖和乱摆乱放,我朝应由哪个部门负责?”宋徽宗继续问道。 “朝廷再新成立一个部门吧。军队闲散人员多,可把那些失去打仗能力的老弱病残士兵编制出一个城管分队来。这些人战场上冲锋陷阵不行,还管不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高太尉,你觉得这主意如何?”宋徽宗问高俅。 “人尽其才,这倒是个好主意!” “既然你同意,这件事就由你负责。”蔡京征求高俅意见。 “皇上,城管大兵为此皇城治安还是可以的,可他们管理不了拆迁。房屋拆迁可是个技术活。”高俅不愿干得罪人的事。 “高太尉,你不愿意管拆迁也无所谓。拆迁我们成立汴河开发指挥部,由专人负责。他们对建筑更专业一些。” “太师,京城治理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城外不同于城内,城外的民宅居多,拆迁民房,争议难免,弄不好会惹出乱子的。” “皇上,民宅中有两种人,一是官吏;一是平民。官吏好解决,他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敢不从。平民我们给出一倍的价格拆房,盖完房后,再两倍的价格卖出去。我不会让朝廷作亏本的买卖的。”蔡京解释道。 “如果房子卖不出去怎么办?”宋徽宗继续追问。 “皇上,您不用担心。房子不会卖不出去,随着京城人口的增长,房价每年都在翻番,遇到大面积的拆迁就更要高涨。再说,附近州郡,赚了钱的人,谁不想在京城有一处自己的宅院?还有那些江南的富贾大亨,他们聪明的很,预知房价高涨,他们肯定会携巨资来京城炒房。现在搞房屋开发是一个发大财的行业,可谓一本万利。”蔡京叙述的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 宋徽宗听到蔡京的讲解,他心知肚明,汴河开发不但是一个民生工程,更是一个赚取民间财富的机会。他决心去作这件事,但还是有一点忧虑。 “太师,这些年来,考取功名的人很多,他们都愿意留在京城发展。可是,这些年京城房价一涨再涨,他们颇有怨言:说,凭自己的俸禄几十年也买不起房。这些人都是国家的栋梁,他们不能安居乐业,怎么秉公执法?我担心会腐败丛生的。” “皇上,这方面的问题我早有考虑。这次汴河开发正是为了解决他们的房屋问题。” “朝廷职员的住房也能解决?” “皇上,您来看图。在演兵场的下方,我们规划有成片的廉租房。对新上任的官吏,他们只需交纳租金便可住在这里。” “嗯,这地方多好,离皇城近,上朝方便。”高俅也满意。 “只是房屋密度大了些。” “皇上,节约成本吗,没办法。”蔡京说道。 宋徽宗低头审阅图纸,他发觉在望江亭的东侧确实有一片官府用地,在那里盖廉租房非常合适,这样可避免了拆除民房,引起民事纠纷。 “高太尉,你还有何高见?”宋徽宗征求高俅的意见。 “皇上,《清明上河图》整幅画卷堪称完美,但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什么?” “蹴鞠联赛还开展不开展?皇朝蹴鞠球场建在哪里?” 87.高俅提议 修建皇朝球场 “高太尉,你的蹴鞠联赛奏折我仔细看过,写得非常好,这是你这么多年写的最好的奏折了。” “多谢皇上夸奖。” “今天我之所以把你们二位叫来,就是为了商讨皇家蹴鞠球场的建设问题的。” “皇上,演兵场不就是蹴鞠球场吗?” “不,太师。”宋徽宗摇手说道,“高太尉在蹴鞠奏折中详细地阐述了新建蹴鞠球场的重要性,在这里我向你解释一下。蹴鞠运动自从传入到我大宋朝以来,由于得到了皇室的喜爱,这项运动产生了变革,为了保证皇室成员的安全,把两只球队分在了两边,用中央球网隔开,演兵场当初就是这样设计的。” “这样不好吗?”蔡京问道。 “不好,蹴鞠运动不是宫廷游戏,也不是杂技表演,它是深受老百姓的喜爱的一项运动。为了使这项运动能够得到更广泛的发展,我同意高太尉的意见,以后将要开展的蹴鞠联赛采用汉式踢法。” “皇上英明。” “高太尉,你和蔡太师说说蹴鞠联赛的详细情况,也好让他给你选一块建球场的地皮。”宋徽宗说完开场白,让二位大臣商议。 “蔡太师,我朝蹴鞠运动若要开展起来,除了州郡之间的联赛,每年还要和夏、辽、大石、高丽等国间举办冠军杯赛,今年更有和的卢国的中外友谊对抗赛。可是,我们现有的蹴鞠赛场不但年久失修不说,更严重的是不合规范。建设一个高标准、上档次的皇家蹴鞠球场是当前最为紧迫的一项任务。”高俅补充说道。 “现在皇城地皮这么贵,规划蹴鞠球场不合算啊?” “蔡太师,汴河房产开发是实体产业,而蹴鞠联赛是运动经济。你可不要小看了蹴鞠运动,他所带动的就业机会一点也不比房产开发小。如果把这两项内容都搞好了,我朝经济将要迈入一个新的台阶。”宋徽宗给蔡京解释。 “微臣明白,我全力支持高太尉的工作。” “高太尉作为主抓军队和体育的大臣,建设蹴鞠球场是他份内考虑的事情。蔡太师,你看看能否把《清明上河图》改一改,把皇家蹴鞠球场加入进去。”宋徽宗说着,低头在图纸中寻找着建设球场的合适空间。 蔡京一遍遍地审阅着图纸,在如此周密详尽的图纸中,找出一片空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上、太尉,你们看在图纸最左侧有一片农田可以利用!”蔡京指着图纸说道。 高俅看着那片农田笑道:“太师,那里确实有一片空场地,可有几个问题我们必须考虑:其一,那片场地离居民区较远,老百姓看球不方便;其二,商业用地不能占用耕田是我朝多年不能违背的禁令;其三,我们不但要建设蹴鞠球场,还要建设训练场地以及球员、教练员、裁判员休息室。那块耕地面积太小了,根本不够用。” “高太尉,有必要建那么多配套附属设施么?”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蔡太师,你知道,我们的球员平时训练在哪里么?” “在哪里?” “是在街道上,在巷堂里以及在废弃的滩涂上!由于没有专业的球场,他们不是把球踢进河里,就是把球踢到民宅窗户上。由于场地限制,我们的球员只能小范围配合,养不成大局观。上一年,我朝和西夏比赛所丢失的一球,您看到没有?” “我从来不看球。” “西夏球队用一个大脚长传,越过后卫,攻破了‘齐云社’防守的大门。今年,我们还要和的卢国举办中外友谊对抗赛,的卢国球队尤其擅长高举高打,那场球赛关系到我朝的威仪,是一场输不起的比赛啊。” “高太尉说得对,我朝踢球的人员多,专业的人员少,专业的场地更少,这是制约我朝成为蹴鞠第一强国的障碍。以后随着联赛的开展,我认为不但要增加专业的球场建设,还要在国子监建设配套球场,增加蹴鞠课程,使学子们得到德智体全面发展。” “皇上,既然蹴鞠球场这么重要,我看这张图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了。不如这样,在虹桥下方,图纸外面规划一片场地。那里没有农田,只有茅屋草舍,拆了建球场也很方便。” “你是说天汉桥商业街吗?”高俅问道。 “没错!” “蔡太师所说的那个地方是脏乱差的典型,又是治安混乱的重灾区,朝廷早想规划了,但一直没想好合适的项目。” “皇上,不是没想好,我早就计划在那地方建江南商贸城了。既然高太尉有用地需求,我只能忍痛割爱啦。” “那是城外的黄金地点,老百姓看球最方便。高太尉这地方可以吧?”宋徽宗问高俅。 “那倒是个好地方。” “既然场地定下了,蔡太师,你再让张择端画一幅《清明下河图》。告诉他,皇家蹴鞠场一定要设计得漂亮,还要增加观众席与和主席台,到时朕是要前去看球的哟。” “蹴鞠球场何时能开工?”高俅问蔡京。 “《清明下河图》我原计划在二期建设中完成,既然你的蹴鞠球场任务紧迫,我们可以先行开工!”蔡京说道。 “对对,必须抢先施工。” “至于任务分工吗,高太尉,你负责蹴鞠联赛,球场建设自然由你来负责。记住了,一定要高标准,严要求,狠把质量关。具体要拆除多大面积,你和蔡太师私下里协商。”宋徽宗布置着工作。 “皇上,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高太尉负责球场建设,那么场地拆迁理应由他来完成。我认为,一项任务若是由多个部门参与容易引起相互扯皮。” “太师言之有理,球场拆迁也由高太尉负责。” “臣,遵旨!”高俅应声说道。 “既然方案定了,就要马上实施。我朝工部那些人在以往的皇城建设中不是令我满意。建筑质量上不去不说,还经常拖延工期,出现吃拿卡要等坏现象。如果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他们来完成,朕还是真有些担心。”宋徽宗说道。 “皇上,在这次京城建设中我会组建一个高效的管理团队。形成一个技术过硬、善于管理、公正廉明的项目指挥部。” “蔡太师,指挥部成员你想好啦?” “我准备让王黼担任。” “为什么选他?” “他建设过《清明上河图》下方的选美舞台,而且这张总规划图也是因他而得来。” “好吧。” “皇上,我认为要想把工程建设好,不但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更要有一支过硬的施工队伍。”高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前些天,我在天汉桥街查抄陈洪的府宅,我发现给他干活的施工队建设质量上乘,不知是否可以引荐进来?” 蔡京见高俅为了讨好李师师,要把李虎施工队推荐进来,他要再不说话,人情就全让高俅一人卖走啦。 “皇上,我和高太尉的意见不谋而合。那家建筑队伍我了解,他们不但手艺精湛,自身素质也过硬。我已经把这支队伍纳入了工部建设名册,并准备把‘集英殿’装修工程交给他们来完成。” 李师师在一旁抿嘴偷笑,心想,原来这些朝廷大官都是这么做人的! 宋徽宗看到高俅、蔡京二位大臣无耻的嘴脸心中暗骂:这帮斯文败类,你们不但讨好我,竟然还讨好到李师师身上。 “既然你们都推荐这家施工队,朕可有话要说。如果,这家施工队与你们有私下牵连,那可是绝不允许的。” “皇上,这支队伍和蔡太师、高太尉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师师辩解道。 “李师师,他们是在推荐谁的施工队?”宋徽宗注视着李师师,“是你哥哥的。您以为朕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 “你们把私情放到工作中,这怎么能行?”宋徽宗假装不满意。 李师师一听,她再也坐不住了,连推带搡地缠着宋徽宗道:“怎么不行啊,举贤不避亲,就行!就行!” “舅爷行,舅爷行!皇上,你放心。”蔡京没有听清李师师娇滴滴的声音,把“就行”听成了“舅行”。 “蔡太师,你别打岔!行与不行,这事与你们说了不算!” “皇上,我还把聚英殿的舞台设计带来了。” “哦,师师,你看看那个舞台好看。” “我看是这张。”李师师挑选的是花大师的作品。 “师师,你再仔细看看这张。”蔡京推荐周邦彦的作品。 “嗯,这幅更好些,是谁的作品?”宋徽宗问道。 “是周邦彦的作品。” “蔡太师,周邦彦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 “皇上,我也认为邦彦老师画得好。”李师师马上转变了态度。 “师师,周邦彦最近教你的新曲是什么?”宋徽宗问道。 “《梅花三弄》。” “好,你们二位先回区,接下来我要看师师的表现了。师师如若弹得好了,弄得朕满意了,朕就答应周邦彦官复原职;如果,弄得朕不满意呢,这事还真得考虑考虑。”宋徽宗俏皮地对蔡京、高俅使了个眼色。 蔡京和高俅适时起身告辞。 任何一个壮年男人都不愿在年轻貌美女人身上丢了颜面,更何况是皇上呢。宋徽宗靠着药力完成了“二弄”,“三弄”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88.邦彦罢官 情况峰回路转 蔡京下朝回家,已过了晚饭时间。他先来到书房放下随身的物品。在哪里,他见到管家翟谦正在等他。 “太师,周邦彦来了。” “哼!这小子,回来得倒快。” “周邦彦听说老爷要帮他,他把一家人都抛在了城外,独自一人先跑了回来。”翟谦边说边帮蔡京脱掉朝服,换上家居衣服。 “周邦彦他那读书人的清高和志气呢?” “他一个读书人,不做官还能干什么?” “他不是有一技之长,能写歌吗?” “写歌能当饭吃?没了固定的俸禄,他能养家糊口吗?” “就是啊。” “我看周邦彦会的那些艺术才能,只能糊弄糊弄年轻的,漂亮的文艺女青年,搞出些绯闻来,其实没啥用处。丢官后,周邦彦确实大不一样了,他见人说话好像都没了底气。这次对我都特别客气。” “大宋朝离开谁都行,周邦彦这下傻了吧?” “太师,你为他求情了?” “嗯,不过没说几句话。” “皇上原谅他了?” “不原谅又能怎样?周邦彦贬职的消息传出去,老百姓准要问为什么。此事张扬出去,皇上的颜面不好看啊。”蔡京说道。 “细想是这个道理。” “我要是判断不好形势,会跑去为周邦彦求情?今天,我一看皇上和李师师亲密的样子,就知道皇上肯定会原谅周邦彦的。” “过几天,周邦彦就官复原职了?” “我不会这么快让周邦彦走马上任的的。件事办得太容易了,周邦彦不会吸取教训,以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乱子呢。” “对,让他长点记性!” “周邦彦在哪里?” “刚才一直在书房等您。我说皇上问政习惯拖延时间,老爷不知何时回来,让他先到餐厅吃饭了。” “哼,他不等我,还有脸先吃饭?” “周邦彦这些天一直心情不好,哪吃得不下去饭?我看他人整整瘦了一圈,回来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让他先吃饭。” “皇上是个开明的人,平时对臣下要求较少,尤其对文职人员就更少。周邦彦,他持才傲物,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要是不帮他,说不定,他真要倒霉。” “老爷是个心善之人。” “皇上今天心情格外特别高兴,我把《清明上河图》拿出来和他谈汴河开发,他当时就同意啦。” “要说,这事也策划了许多年了。” “没想到,高俅出来捣乱,他非要在城外建一个皇家蹴鞠球场。” “或许是……他想给高衙内安排点事作。” “嗯,差不多!” 蔡京穿戴整齐,迈着方步来到了餐厅。他一见到周邦彦就立刻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地说道:“哎呀,邦彦,我可想死你啦!” “太师好。”周邦彦礼貌问好。 “邦彦,为了把你找回来,害的驿站跑死了两匹快马。你为何不辞而别呀?还把我蔡京当朋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蔡京假装不知周邦彦贬职,以免引起尴尬。 “太师,卑职有难以启齿的原因,不好说啊。”周邦彦落寞地回答。 “不管是什么原因,太师都要帮你。在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们的关系最近?还不是你我嘛?咱们在杭州就认识,这都多少年啦?” “是啊,没想到我们都来到了京城。” “您能在朝内为官,我过去不愿说,现在我不得不说,是我蔡京保荐的你!” “是啊?” “我蔡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怎么能让别人排挤你呢?说出来他是谁,太师给你出气。”蔡京拍着胸脯说道。 周邦彦知道蔡京的老辣,蔡京不可能不知道他和李师师之事。蔡京不说出来,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说。 “看,怎么样,没有人!有我蔡京在,谁敢说你邦彦半个‘不’字,我都和他急。” 蔡京不明说,周邦彦不得不编一个丢官的说辞,要不然他就成了一个闷葫芦了,这和他洒脱的诗人性格不符。 “太师,我觉得我的才能在京城得不到发挥。” “哈哈,让我猜中了吧!邦彦呀,这都多少年啦,怎么还这么书生意气?太师我不是拍老,我要说你几句了。” “太师请讲。” “你这天真烂漫的诗人性格得好好改改啦。工作中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撂挑子不干,这怎么行?你回杭州能做什么?填词、作赋、学柳永?‘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太师,我和柳永没法比。”周邦彦知道柳永的境遇,他为自己的错误懊恼,他清楚失去了官位对他意味着什么。 蔡京走到桌边端起茶杯,也示意周邦彦坐下喝茶。 周邦彦端起茶杯,他喝不下去,也没坐下。 “邦彦,你和柳永的才能是难分伯仲的,可现在的境况却大为不同……那柳永是‘偶失龙头望’,而你是刚好被皇上看上!”蔡京运用语言的能力驾轻就熟,他把周邦彦的尴尬事一语道破。 周邦彦深深地佩服蔡京的说话技巧。他要想在朝中恢复职务必须有蔡京这样德高望重,老牟深算的说客。此时,他只有放下颜面求蔡京帮忙了。 “太师,我错了,我后悔了,请您一定要帮我。”周邦彦热泪盈眶。 蔡京拍打着周邦彦的肩膀说道:“怎么啦,邦彦,变得这么脆弱啦?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我刚才还把你设计的‘聚英殿’给皇上看呢。” “皇上知道是我画的吗?” “我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他在气头上,还不把你的图纸扔出去?” “其实,那幅画画得也不好。” “一开始,皇上喜欢花大师的作品。你想,西洋画注重光影,建筑表现力就强,大部分人都会喜欢他的设计图。” “皇上选花大师的作品啦?” “我能让皇上选他的?我说:西洋画师的设计和我朝建筑的风格不统一,色彩艳丽,不伦不类。” “太师,您知道我为何画那图吗?” “为什么?” “我认为,我那么重要的朝宫廷建筑,怎么能让一个外国人设计呢?”周邦彦忍不住说出了他绘图的想法。 “对了,就冲这一点,说明你心中还有朝廷,说明我没看错你。我后来和皇上谈的也是这个理。皇上明鉴,最终选用了你的方案。” “皇上知道是我画的?” “皇上知道是你画的,当时就急了。他刚想要发怒,我立刻给拦了下来。” “你如何说服他的?” “我说,皇上乃旷世明君,深懂驭人之道。楚庄王宴请群臣,‘绝缨会’放过调戏许姬轻薄的唐狡,您为何不能放过多才的周邦彦呢?” “皇上怎么说?”周邦彦深深佩服蔡京的才学。 “皇上一愣,然后说道:李师师,你去把床腿全部锯掉!” “哈哈……”周邦彦开怀大笑。 “皇上原谅你啦。” “太师,我的事,您多费心了。”周邦彦表达感激之情。 “为了你的事,我蔡京甘愿冒风险。皇上说,既然有太师替周邦彦说情,前面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对你要作重新的考察。” “是要给我降职么?”周邦彦担心地问道。 “我怎会让皇上给你降职呢?我说周邦彦犯了错误是一定要惩罚的,但也要讲方式方法。他不是擅长填词谱曲吗?天宁节李师师主唱的《大宋朝》词曲就由他来写。省得他精力过剩,乱写一些民间小调,惹皇上生气。” “皇上同意了?” “皇上让你奉旨填词!” 周邦彦一听可高兴坏了。有蔡京的支持,他因祸得福:‘奉旨填词’那可是柳永一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愿望。 89.陆帅退学 干起房屋拆迁 高衙内和闫四去泉州办事,走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国子监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高俅无心做事,坐在书房内异常地焦虑。 高衙内联系的洋人球队怎样了?‘水运仪象台’找到没有?高街内是不是又给自己惹祸啦? “老爷呀,可不好吧!”这时,陆帅哭哭啼啼地推门进来。 ‘’怎么了,我儿怎么了?‘’高俅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孩儿考试又不及格了。” “唉,忭死我了。‘’高俅恢复平静,坐了下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好好复习,准备补考吧!” “老爷,这学期,我累积四门功课不及格,老师不让补考了。” “不让补考?难道老师让你留级?” “比留级还惨,老师让我退学。” “你们老师真是大胆!”高俅一拍桌子愤怒地说道,“你到国子监读书,那是老爷申请、皇上准奏的。你们老师敢说不让你上学,是谁给他的胆子?” ‘’老师欺负我。‘’ “国子监是朝廷开的,就应该执行朝廷的规定。一个小小的老师敢随便开除人?‘’ “老师不敢开除我?” ‘’你父陆谦因公殉职,而你作为他唯一儿子,英雄的后代,就理应得到学校的照顾。” “他们不照顾我,我爹死的好冤啊!”陆帅挒开大嘴哇哇大哭起来…… “陆帅,你不用怕,你的情况我和校长打过招呼,你再问问你们老师知道不知道情况?” “老师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还敢难为你?” “老师诚心难为我呀!” “嗯,我明白了。当今世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你不及格,让老师抓住了把柄,你就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不要一点小事就要老爷出面。” “老爷,我该怎么办?” “给老师送送礼啊!你说老爷狠狠地批评了你,求老师宽宽手,调调分数,让你过去。” “老爷,这招不灵了,我用过多少次啦。老师说,陆帅,你这次就是给我座金山银山,我也不会让你通过!” “还有这么廉洁的老师?” “老师说,我不及格一次两次还行,他可以看着老爷的情面让我蒙混过关,可不能次次如此啊? “难道……你上学就没及过格?” “一次都没有!” “你们老师是谁?他是不是和我关系不行,成心整你?” “老师说如若不是看著高太尉的面子,绝对不可能让我混完一个学期。他还说,如果我要是再提您,不如干脆让您把老师给辞了,他没能力教我这样的学生。” 听到陆帅这样一讲,高俅官威再大,也无言以对了。 “老爷,您别让孩子读书了,不用怪老师,孩子就不是读书的料!”陆帅愚蠢,但还实在。 “不读书,你能干什么?” “你还是给孩子安排一个工作干吧。” “孩子,你让老爷为难了……”高俅陷入沉思,想着一个个选项,“安排你进蹴鞠队?你学了这么多年,颠球才有几个?你不是脑子不灵活,腿脚也同样不好使。” “老爷,我进不了蹴鞠队,可以当裁判。” “你还提当裁判?上次当裁判挨打的事你忘啦?” “老爷,上次我是没看清楚。这次我不当主裁判,作个寻边员总还可以吧?” “边裁责任小,不至于挨打。不过……朝廷官员孩子都把名额占满了,一时半会儿不好安排啊!” “我可以等。” “哎……要不这样,”高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新近朝廷要建一个皇家蹴鞠场,需要征地拆迁,不如你干拆迁吧!” “老爷,这事我干得了吗?” “是人就能干。这活简单,还能赚钱!” “简单,还能赚钱?”陆帅来了兴趣。 “是这样,朝廷给出的拆迁价格是市场行情的两倍,你如果给拆迁户的补偿款少,剩下的钱你都捞着了,明白了吗?” “谢谢老爷,这账我能算明白!”陆帅高兴地跳了起来。 “每户拆迁房屋都要画圈,写个‘拆’字。你会吗?” “画圈当然会,我总考零分。” “‘拆’字你会写吗?”陆帅学习不好,高俅怕闹出笑话。 “当然会!一个提手,一个‘斤’字!” “还差了一‘点’!” “我不止差一“点,我还差好多点……” “就差一点,是“斤”字下面差一点!”高俅拍案喝道。 陆帅看到高俅发火,吓得浑身哆嗦,他两眼发愣,呆在了那里。 高俅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缓和了语气,说道:“孩子,给老爷拿笔来,我教你写拆迁的‘拆’字。” 或许是因为激动,陆帅刚才把‘拆’字和‘折’字弄混了。经这么一吓,他也弄明白了。“老爷,不用拿笔了,孩子知道‘拆’字怎么写了。” “你干拆迁,老爷我都不放心啊!” “我哥快回来了,他会帮我的。” “我儿何时回来?” “市舶司人说,他乘下一艘商船回来。” “下一艘商船几天到?” “我没问。” “让你问点事都问不请楚,怨不得老师给你不及格。” “老爷,您可以看看《朝报》,上面或许有。”陆帅递上了最新一期的报纸。 “好,我看看。”高俅接过了报纸。 在徽宗年间﹐指南针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有人还写了航海方面的专著《针经》。此时的造船技术非常发达﹐最大船只的载重量达到了五千石(三百吨)。 与宋王朝有海上贸易的国家多达五十余个﹐进出口贸易有四百余种。当时,进口货物主要为香料﹑宝物﹑药材;出口货物主要是,纺织品﹑农产品﹑陶瓷﹑金属制品。市舶司当时的年收入就达到四十二万缗左右。 “高衙内这次考试怎样?”高俅看着报纸问道。 “他考的都是满分。” “你当初应该和你哥坐在一起,多抄几道题,不就及格啦?”高俅埋怨着陆帅。 “我平时总抄人作业,老师让我和差等生坐一起,越抄越坏。” “当初,让你进国子监读书,就是为了混个文凭,给你安排个公职。这下倒好,我的心血白废了,还浪费了一个国子监上学的名额。” “老爷,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 “嗯……对你可以这样说。” 高俅浏览完报纸,扔给陆帅说道:“《朝报》上哪有市舶司的轮渡信息?全是朝会精神和大臣们的学习心得。” “这破报纸,怨不得没人看!” “唉,我自已跑一趟吧!”高俅站起身来。 “老爷,我和您一起去。” ‘’好吧!‘’ 高俅和陆帅起身走出书房,在路上,高俅嘱咐陆帅一定要把拆迁工作搞好,不能再给他添乱了。当陆帅推开太尉府大门时,未曾料到,有一人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愤怒地站着。 “不好,有刺客!”陆帅大叫一声。 90.杨志落泊 卧底梁山为寇 来人是青面兽杨志,他看到高俅被吓到,连忙把擦拭后的钢刀放入鞘内,拱手施礼。高俅无奈把杨志请进门来。 走进院子,高俅先让陆帅到市舶司问讯,他没有把杨志带入书房,而是把他引进了后院的白虎堂。 “太尉大人,这?”杨志看到‘白虎堂’三个大字倒吸口凉气,他不敢进门。 “害怕啦,不敢进去?”高俅问道。 ‘’大人,我带着刀!‘’ ‘’你连进白虎堂的胆量都没有,咱还怎么谈事?‘’ ‘’好吧,我信得过您!‘’杨志大踏步走了进去。 “杨志呀,多日不见,今来所为求何事?”高俅进屋后说道。 “禀大人,杨志素闻太尉喜欢宝刀,今日前来特奉献祖传宝刀一把!”杨志说着,把宝刀高高举过头顶,呈送给高俅。 高球见状,哈哈大笑道:“杨志,你这名门之后,何时也学起了这一套?快把刀放下。” “太尉大人,您不喜欢这把刀?” “我这辈子唯一的喜爱就是蹴鞠,你听谁说本官喜欢刀了?” “我……我,听民间议论。”杨志想起林冲,他不敢说。 “本官爱刀那是民间猜测,白虎堂之事更是谣传。你在殿帅府做过官,见到过本太尉耍过刀么?”高俅问道。 “没有。”杨志摇头答道。“不过……我听闻太尉大人喜欢收藏宝刀。” “我是有一口宝刀,那是皇上馈赠的礼品,我拿给你看。”说着,高俅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短刀。 杨志接过宝刀,其剑鞘装饰的篆花蘸银甚是好看,可样子却非常奇特。其剑柄和剑身几乎同等长度,于是问道:“大人,此宝刀就这么小?”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兵器要看握在谁的手里。你一个习武之人,还不懂得这些?” “杨志不擅长短兵刃。” “我一教你就会,打开看看再说。”高俅鼓励道。 杨志,按燕翅退绷簧,只听“苍狼狼”一声,宝刀出鞘。只见此刀:明晃晃夺人眼目,冷森森要人胆寒,端的是一把好刀。 “杨志,知道这刀的名字吗?”高俅问道。 “不知道。” “它就是闻名遐迩的‘七圣刀’!” “七圣刀?名字倒曾听过,宝刀却是第一次见,怎么用啊?” “来,把刀给我。”高俅接过宝刀说道:“在战场上,不成功便成仁,武士道勇士们都有这样的信念。他们除了要佩戴长的杀人兵刃,还要佩戴一把短的‘七圣刀’。” “据我所知,岛国人自杀用的可是东洋刀?” “东洋刀三尺长,自杀人够得着刀柄吗?” “所以要用这把短刀?” “对,威猛的武士都用七圣刀!”高俅说着,用刀刃抵在了腹部。 “大人,您是?”杨志有些慌张。 “切腹是东洋人玩的最无聊的游戏,”高俅语音很平静,他比划着,“把刀从左腹切至右腹,再把肠子掏出来,一点都不痛苦。” “这样还不痛苦?” “真正的武士不屑于采用这种低级别的自杀方式,他们要用最痛苦的自杀方式来显示自己的不俗,你知道是怎样的?” “不知道。” “是用‘七圣刀’从喉咙里捅进去,用力刺破心脏。你来看!”高俅说着,就把刀往嘴里送。 “大人,这可不行!”杨志急忙跑过去夺刀。 高俅机敏地闪身躲过,然后放声大笑道:“杨志,你紧张什么?” “大人,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杨志说不清楚。” “杨志,你看到刀柄上的这颗美丽的红宝石了吗?” “看到了,确实好看。” “这是一颗名贵的宝石,你看!”高球说完,用刀尖抵住桌面,使劲一按宝石,只见那刀身突然缩回到刀柄内。 “这是变魔术用的!”杨志大笑着说道。 “对,这是哄小孩子玩的。” “大人,我真没想到您家的宝刀是这个样子。” ‘’杨志,无能者才假装勇敢,真正的强者是靠智慧!‘’ ‘’太尉说得有理。‘’ “我家里没有孩子,这把疯传的‘宝刀’就送给你吧。”说着,高俅把宝刀入鞘,塞在杨志的手里。 杨志推脱道:“老爷,我要这东西也没有用。” 高俅坚持道:“杨志,你要这东西没用,留在我家里却起反作用。宝刀名声传出去了,算上你,这是第十个前来给我送刀的。我总不能一出太尉府的门,就看见有人拿刀来找我。那样,本官不是被刀砍死,也得被吓死,这把刀就留你做个纪念吧。” “我没送您刀,您倒送了我一把。” “杨志,你丢失了生辰纲前来找过我,我会得罪蔡京不免你的官吗?再说,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本官心情也不好。” “老爷,您是秉公执法,对我没有不好。” “你杀死牛二,犯了人命,本官非常后悔。当初,如果本官能安慰你几句,也不会让你错上加错。” “大人,我当时心情不好,才失手杀人的。”杨志答道。 “杨志,咱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说假话。你的来意我清楚,你准认为,上次我撤你的职,是因为没给我送礼物?” “我认为大人是爱刀之人。” “这次,你又把你家祖传宝物拿来,你以为我还会收吗?” “大人应该有把宝刀。” “这是杀牛二的刀吧?” “是。” “你拿凶器给我送礼?”高俅微笑着说道。 “杨志就这把刀值钱,可以送人。”杨志认为,当初他若是识相点,把宝刀送给高俅,他或许就能当个官差,也不至于到街上卖刀杀人。 “杨志,你把本官想得太不堪了!”高俅表情沮丧。“你知道因为放跑了你,牛大找我多大的麻烦?” “他还敢找你麻烦?” “牛大说我官官相护,贪赃枉法。” “我再把牛大杀了!”杨志答道。 “杨志,别冲动。你是武侯杨令公三代之后,是累受皇恩之人。你丢失了生辰纲跑什么?蔡京又不是只过一次生日,有今天,没明天?” “太尉大人,我觉得……我辱没了家风,没脸见人。”杨志说道。 “你一跑倒好,和你一起押送货物的老都管,说你私通梁山,把货物劫跑了。丢失生辰纲事小,私通梁山罪大。皇帝能不急吗?他想要把您家的封地收回,名节取消,子孙世袭官位剥夺。” “太尉大人,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杨志受任何处罚都可以,一定要把我杨家名节保下来。我就是坐牢,杀头都行。” “杨志,扯远啦!有我高俅在,一切都不会发生。” “太尉,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你还想为朝廷效力吗?” “想啊。”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加入皇城司,到梁山卧底!” “卧底干什么事?” “说服宋江投靠朝廷。” “我一个人能行吗?” “不止你一个人。”高俅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你的上线是007,你去找他。” “您让我去找燕青?” “对,正是他!” 91.夏侯杜康 创办蹴鞠球队 高俅把杨志送走,他听得后院有车马的厮叫声,刚要问话,只见从廊房里跑过来一个一只眼戴眼罩的汉子来。 “老爷,我在后花院卸货呢。”来人是杜康酒厂的老板夏侯,人很憨厚,他边说边掸着身上的尘土。 “哎呀,你来还干什么活,我家里有那么多的士兵。” “我看您正在会客,闲着也是闲着。” “走,到书房和我说话!”高俅能和杨志进白虎堂,和夏侯却不能。因为白虎堂是军人谈事的地方。 夏侯攀缘上了高俅这层关系,他生怕丢失,所以要勤送礼物,夯实基础。白虎堂距离高俅的书房并不远,他们说着话就到了。屋内书童见来了客人,沏上茶,悄悄地走开了。 “老爷,我估计您的酒快喝完了,又运来几箱。” “夏侯呀,你太客气啦!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给我送三回酒了,我哪喝得了那么多?” “老爷喝不了,留着赏人呗。”夏侯说着送礼的客套话。 “最近生意如何啊?” “托老爷鸿福,生意挺好的,禁军又订了五十坛酒。”夏侯如是说。 “我让他们买你的酒,他们不敢不买,这是命令!”高俅摆出了殿帅府太尉的派头。 “太尉大人,我应该给您提成了。” “哪里的话?我和曹组是什么关系,他求我这点忙岂能不帮?” “曹组很努力,他学业坎坷,六次应试不第,在宣和三年才考中了进士。” “他最近官运亨通了,刚升任为睿思殿应制。” “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总算熬出了头。” “曹组有文采,他会写诗,能占对,皇上喜欢。” “他这点倒象他爷爷。” “他爷爷是谁?” “他爷爷可有名了,是我们杜康酒的形象代言人。” “谁啊?” “曹操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天啊,原来他爷爷是大名鼎鼎的魏武帝?他没说过,失敬失敬!” “可惜,现在时代不同了,曹操他老人家的形象也不灵了。大宋朝没人认我的杜康酒。” “再找个新的代言人吗?” “太尉,你的形象地位都够。” “我不行,我是大宋足球的代言人,你得找当今文化名人代言。蔡京已经代言庆会酒了,周邦彦怎么样?” “周邦彦酒量不行,让他代言我就更卖不出货了。” “大宋朝论文才,除了周邦彦就属曹组了,不行你让他代言算了。” “我的这个亲戚名气可不够呀。” “他姓曹,你姓夏侯,是怎样的亲戚啊?” “曹操本姓夏侯,我们是一家子。” “哦,明白了。听评书说曹操是有许多夏侯大将。” “对,夏侯惇是曹操的堂弟,夏侯渊是曹操的族弟。” “这么说来,曹操写《短歌行》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赞美自家酒啦?”高俅开起了玩笑。 “杜康酒原本不是我们夏侯家的产业,它的发明人是杜康。杜康住在康家卫一个小村庄里,村边有一道大沟,人们都叫它‘杜康沟’,沟的起源处有一眼泉,名曰杜康泉,只有用杜康泉酿出的酒才好喝。” “那怎么后来到你的手里?”高俅问道。 “三国时战乱,杜康酒业凋零近乎荒废,魏武帝为了振兴酒业,提出了‘复兴杜康,为魏争光’的口号。从那时起,杜康酒就改为了官办了,才由我们夏侯氏接管。” “中华酒文化博大精深,聊聊天也能长学问。” “老爷,我一直想把杜康酒业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发扬光大,可是太难了。” “是呀,商场如战场,大宋朝酒类繁多,而每一种酒他们都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比如,眉寿与和旨是由丰乐楼来卖;琼浆是由仁和酒楼卖;流霞是由高阳店卖,你的杜康酒没有门路根确实不好销售。”高俅常喝酒,对大宋名酒如数家珍。 “魏武帝时,杜康酒曾经风靡一时,国宴佳节必不可少,咱大宋朝能不能把杜康酒定为御酒呢?”夏侯说出了送酒的目的。 “你说这事有点晚。前些天,内诸司御酒坊研制出了新酒蔷薇露和流香。皇上要是觉得好喝,御酒就定了下来了。再说这事,我也不好说话。” “不瞒老爷说,宫廷中我也给他们送杜康酒,我怀疑他们的研制的御酒就是我的杜康酒勾兑的。” “夏侯员外,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 “是啊,可是不说我郁闷啊。前些日子,因武松打虎,景阳冈酒畅销,市场被他们抢去了大半。如果朝廷再把御酒研制出来,我的生意就被动了,日子就更不好过啦。” “夏侯呀,我觉得你的经营思路得改一改,经商和官家搞得太近并不好。譬如说:你今天找到我,我可以给你在军中推销一批酒。但咱俩关系再好,我不可能总进你家的酒啊?有那么多的厂家,我全让你供货,就会有人背后议论我。” “让廉政建设闹的,我感觉和官府打交道越来越困难了。” “所以你要想办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譬如说,《景阳冈酒》畅销,他动用了什么关系?完全是市场热点操作的结果。《杜康酒》要想发展壮大,长盛不衰,只能在市场上做文章,而不是走朝廷的门路。” “实际上,您讲的道理我清楚,曹操官再大,也只能给我推销一世的酒。” “我有一个想法,把买酒和蹴鞠联赛结合起来。你冠名个蹴鞠球队,到时各个州郡打比赛,你想球迷输球郁闷也喝酒,赢球高兴也喝酒,你的酒不就好卖了吗?” “这倒是个方法。” “像你们杜康酒厂实力雄厚,花钱多买几个好球员,如果拿了联赛冠军,那是什么知名度?每场球观众就有一万人啊,别说卖酒,卖水都赚钱啊。你何必托关系找门子,不正大光明地做生意呢?”高球说道。 “老爷犹如指路明灯一般,我办一个球队,就叫杜康蹴鞠队。”夏侯下定了决心。 “提前告诉你,球队多了,球员就是紧俏货,买卖球员也能发财,抓紧干吧!” “我干!” 高俅看气氛愉悦,玩笑着说道:“夏侯,我一直不好意思问,夏侯家单眼睛还遗传吗?”三国战场,夏侯惇被流矢射瞎一眼,尽人皆知。 “老爷别提了。这是在康家卫,争夺杜康酒经营权让村民打的。”夏侯说话时,一只眼圈红润,“你知道,我为了杜康酒……付出的有多么!” 高俅知道问得失礼,连忙安慰道:“夏侯呀,快到开饭时间了,在我家吃吧?” “不了,老爷。我还要到翰林院送酒,我和他们院长在晚上有个饭局。”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 “老爷,杜康蹴鞠队我会抓紧办的!”夏侯说完,急忙起身告辞…… 92.童贯升官 天上人间请客 童贯升了官,想不请客都不行,他几乎是被王黼押着进了天上人间。周邦彦官复原职,也凑在一个饭局里,他不能只让童贯一人掏钱,那样不合适。他们三人早早地来到了饭店,站在“天上人间”匾额下,恭敬地迎候着蔡太师的大驾观临。 蔡京八抬大轿落下,随行护卫兵齐整整排成两列,一个小厮挑开轿廉,蔡太师咳嗦了一声,缓缓而下。 蔡京没理会门外迎候人群,他直接走进大厅,眼睛往上瞧,抬头欣赏着自己题写的“天上人间”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 “题写这个匾额已半年有余了,要按我现在的功力,‘人’字中捺撇两笔还会写得更有力道些。”蔡京感慨道。 王黼紧上前两步恭维道:“太师,学生每站在匾额下欣赏,都不肯离去,这四个字够我们学一辈子的。您若再觉得这字写得不好,学生们可没有活路啦。”他搀扶着蔡京边说边步入了贵宾厅。 闲话少叙,桌上全满。蔡京不开口,谁也不敢先发言。蔡太师端起酒杯,问王黼道:“将明,咱这第一杯酒应该怎样说?” 王黼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为了大宋江山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蔡京喝完酒,夹了口菜,拱着嘴说,“吃饭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吃饭,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作为朝廷人,我们心中每时每刻心中都要有朝廷。我们吃着朝廷,念着朝廷,应该常怀感恩之心!” “太师的教诲,我们永记心间。这次皇恩浩荡,童公公升任枢密之职。我说,第一杯酒敬完朝廷,咱第二杯酒应该敬谁?”王黼看向童贯。 童贯宫中之人酒量小,他第一杯酒喝完忙着夹菜,被王黼一问,猛地放下筷子,举杯说道:“第二杯敬皇上!” 众人听后为之一愣,童贯忘了今天请客的目的。王黼忙圆场道:“公公,一杯酒你就蒙圈!太师为你升官,费了多大的心,第二杯酒,你应该敬蔡太师才对!” 童贯窘迫,连忙给太师敬酒。众人笑着举杯、喝酒、吃菜…… 不用旁人提醒,周邦彦也知道第三杯酒他要敬蔡京,于是说道:“蒙太师提携,使学生重获新生,今后,邦彦愿为太师效犬马之劳。” 蔡京吃完邦彦的敬酒,说道:“邦彦,俗语讲:帮人就是帮自己。我爱惜你诗词歌赋、蹴鞠双陆样样精通,是个人才。从今以后啊,你不能持才傲物,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你应拿出当年写《汴都赋》的精神来,全力创作《大宋朝》国歌。” “太师说得对,周邦彦一定完成任务!”周邦彦诺声答道。 “你们两个,一个升官,一个官复原职,就我时运不济。行幸局一撤销,我局长当不成了,安排了符宝郎这个闲职。要说符宝郎是个闲职,却一点也不轻松。我不知道皇上何时有雅兴视察符宝馆,害得我寸步不敢离开。”王黼发着牢骚。 “将明,你还年轻,不要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不懂得珍惜。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老眼昏花啦,再学什么都记不住了,你要抓紧时间学习啊。” “太师,您批评的对!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正专心研习书法呢。说到书法学习,太师呀,您说,为何我临习《兰亭序》很多年,总是不见长进呢?”王黼引蔡京到擅长的话题。 “学书法向我求教的人挺多,我和他们常讲,书法不是一日之功,是急不来的!学书法有时它反映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以及个人修养。有时,你不能为了写字而写字,要想着练就一种谦和、平静的心态,这才是主要的。”蔡京讲述着他的大道理。 “太师,学生练习书法多年,对各种书帖也略有研究,我认为宋朝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您写得最好!”王黼开始吹捧蔡京。 蔡京微笑着看着王黼:“你的看法我持保留态度,但我想听听为什么?” 王黼解释道:“我可拿他们三人的书法和太师的作比较。苏东坡《黄州寒食帖》、《前后赤壁赋》我在朝中看过。他书写流畅,笔意纵横,可是,东坡先生由于对书写用笔缺少考究,他留下的书帖多为秃锋散笔,率性而为。” 周邦彦点头赞许道:“东坡先生的字有王羲之的神韵,我家中有他的《春中帖》。正如王黼所讲,他写字很随意。” 童贯一本字帖没学过,他不懂,怕人瞧不起,只能低头夹菜。 蔡京欣赏王黼学识,鼓励他继续说。 “再说黄庭坚,他的字帖《松风阁》和《寒山子》我也临过。庭坚优于榜书,而疏于行楷,这是他案牍文字留存较少的原因。今天我看到太师您‘天上人间’四颗大字,可以说,您的榜书完全可以和黄庭坚比美,而您的行书,太师的奏折我们见多啦,完全超越他。”王黼评判了第二个。 “庭坚字,源于柳体,他追求力道。但行书发力太狠,会失去天然姿色的。”周邦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行书,我不敢在大宋朝妄称第一。可是徽宗皇上最喜欢我的行书,他的画作只让我一人题跋。”蔡京骄傲地说道。 童贯不懂,怕人瞧不起,只能低头夹菜。 王黼继续说道:“第三,我评判一下米芾,他的履历和我的近似,都做过校书郎之职。米芾的工作和我一样枯燥无味,导致生活也缺少了情趣。他的《蜀素帖》虽是经典之作,但细看起来,却写得很不自由。” “校书郎之职确实很无聊,要是我干,早就疯掉了。”周邦彦帮王黼说话。 “米芾虽然没疯,却得了个绰号米癫。生活环境影响精神境界,不良的生活环境容易给人造成压力,产生抑郁。所以不难理解,为何‘米’字,工整有余,而灵气不足了。”王黼继续解释道。 “将明果然是我朝年轻才俊,其对书法的长篇大论确实令人心悦诚服,说得好!”周邦彦击掌赞贺,“太师,我朝可不能埋没王黼这样的人才呀!”周邦彦是精明之人,他听出王黼话中有要官之意,暗中助力踢上一脚。 蔡京看他们一唱一和,没有表态。他转过头问童贯,“童枢密,别光吃菜了,说说,‘米字’如何?” “米真好,正宗的泰国香米!”童贯嚼着米饭连忙回答。 童贯听书法犹如听天书,他耳朵根本没听进去。当蔡京问他米芾书法如何时,他刚好夹一口米饭放在嘴里,他听误会了。 众人听后笑得前仰后合,没了状态,都说吃饭一定要带着童公公,有他好开心! 蔡京看童贯可怜无助的样子觉得心疼,赶快收住了笑容,解围道:“书法个人有个人的理解,俗语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皇上曾向我求教书法,我说,写书法得根据自身条件,最重要的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发挥出来。” “确实,皇上书法自成一派。”王黼评价。 “我是因人施教。像皇上这样的人,他日理万机,又万千宠爱集一身。临柳公权、颜真卿,他没那样的力气;临王羲之、卫夫人,他才情有余却又定力不足。所以只有创新,不走寻常路了!你看,经我的点播,皇上的御笔龙书瘦金体,那是多么的潇洒,多么地漂亮!” “皇帝的书法经活字印刷后确实好看。”周邦彦赞叹道。 众人正在谈论书法间,忽然听到“帮、帮、帮”的敲门声,他们转头瞧去,都为之愕然。 93.喝酒理政 规划汴河开发 来人是苗青,饭店的老板。他提着酒,带着跟班,点头哈腰,见蔡京犹如见亲爹一样喊道:“太师驾到,学生不知,还望恕罪。学生给太师敬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仰脖把酒喝光,先干为敬。 苗青通过西门庆给蔡京送过礼,算是旧相识。开业时,他想请蔡太师剪彩,金剪子都准备好了,可蔡京推脱有事没来。其实,一般人想请蔡太师是请不到的。 蔡京看苗青喝完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小苗呀,你在京城开‘天上人间’酒店为我朝招商引资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等哪天,这里的事情料理好了,你一定叫你家老爷苗员外来一趟,我看看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 “我先替我家老爷谢谢太师!”苗青说道。 高端餐饮,主要客户为达官贵人。苗青敬完蔡京酒,他还想敬其他人拉拉关系。他知道,能陪蔡太师吃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王黼看到如此情形,开始说道:“我说,苗老板,太师来了恁长时间,你才来。只敬一杯酒怎么行?应该罚酒三杯!”王黼虽然年轻,在朝为官,他总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苗青刚要满杯,又被王黼叫住:“停、停……苗老板,你喝酒心不诚呀,恁小杯子?换大碗!”苗青不敢惹当官的,他硬着头皮换了大碗,连干了三个。 “一看苗老板就是实在人,要不发大财呢!”王黼阴阳怪气地赞美道。 苗老板又给周邦彦、童贯,王黼依次敬酒,最终不胜酒力,被跟班架了出去…… 看苗青走后,周邦彦感慨道:“太师,我们在朝为官多年,为了朝廷呕心沥血,勤勤恳恳。可是,当我们一旦脱下朝服后,我发现我们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你丢官的感悟?”蔡京问。 “你说我们和这个苗员外跟班苗青怎么比?你瞧瞧,他们吃的什么?穿的什么?用的什么?他们又会什么?别看现在他们跑着进来敬酒,恭着咱、敬着咱,可当咱们一旦失去了官职,他们用不着咱啦,翻脸比翻书还快。”周邦彦被贬过职,深有体会。 “所以,有机会就得整他们,苗青这几大碗酒喝下去,两天舒服不了。”王黼整人后非常开心。 蔡京没在意王黼说什么,他听到周邦彦心中不平,于是说道:“邦彦,你说的代表了多数官员心声。王安石变法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朝廷税收,当朝廷有钱了,作官的俸禄也就提高了,可他变法却没有成功,为什么?” “太师请讲。” “首先,朝廷把权力都收上来,管了不该管的事,不是管乱了,就是管死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伤害了朝廷的经济;其次,王安石变法遭到了富绅的反对,因为他触动了权贵的利益!司马光把王安石的制度废除掉,推行现在的体质,就是为了藏富于民间。” “就是让苗青他们这样的人赚钱发财?” “我一开始也是赞同王安石变法的,当看到变法的弊端后,我又支持司马光。不是我蔡京见风使舵转的快,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一味地墨守成规是不行的。 王安石变法维护了朝廷的利益,可制约了私营经济的发展。私营经济搞不好,大宋朝就会一潭死水,市场被僵化的官僚体质所束缚,怎么发展?所以,综合考虑,必须要改革。” “太师,您讲一讲我朝改革发展的方向。” “改革不是讲几句空话,弄一大套理论,它需要具体的实施内容。这次汴河改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清明上河图》大大小小工程有多少?能创造多少就业机会?这个项目搞好了,我朝经济就会有质的飞跃。朝廷有钱了,官员奉禄能不增加么?” “太师还是想着我们的。” “对于汴河开发,这样的关系到我朝经济发展的至关重要的项目,其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功效,我们必须要下大力气做好,因此体制必须改革。因此我在想,我们还能抱着一成不变的老规矩,让工部那帮吃盐不管咸的人干么?” “能者上庸者下,谁有本事,谁俸禄就高。绝对不能让有水平的官员心态不平!”周邦彦赞成蔡京的观点。 “在宏观领域,要善于提纲挈领,抓大放小。对于这个项目,我可以简化成四个方面来总结: 其一,土地是朝廷的这一根本原则不能变,地块整理要由朝廷主导; 其二,市政工程是城市的血脉,不能切开来做,要由朝廷统一组织,统一指挥; 其三,钱要专款专用,成立‘交子行’发行纸币; 其四,做好招商引资工作,用民营资本促进朝廷重点项目的发展。作到谁有钱,谁买土地经营权,谁交建设配套费,谁搞房地产开发。机制透明,完全以市场为导向。”蔡京说得井井有条。 王黼听完蔡京的《清明上河图》实施规划,他思量‘交子行’或许是个肥缺,于是问道:“太师,‘交子行’您再详细说说,我不太了解。” “体制改革必牵扯道到金融改革。‘交子行’曾在蜀地发行过纸币,运行得不成功,后来取消了,这次我准备作新的尝试。” “为什么要组建一个发行纸币的机构呢?” “《清明上河图》的规划,建筑规模宏大,虽然采用招商引资的模式,朝廷的前期投入也是不小的。如果只靠朝廷现有的财政收入来解决,根本启动不了。” “那么纸币是由哪个部门发行呢?”王黼继续问。 “按理说,钱的事都是由铸币司管理。” “铸币司司长王阑都砍头了,他的部门被抓起来的有十几个。他们如此腐败,能干得好么?” “皇上也认为那个部门烂掉了,不准备用他们。” “太师,发现纸币现在是由哪个部门负责呢?” “王黼,你看你,一谈钱就来了精神。发行纸币由哪个部门和你有关系吗?”蔡京诚心逗王黼。 “太师,我作校书郎这么多年了,校书、管钱都是仔细活,我能干得来。”王黼求蔡京给他这个肥差。 “将明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他工作努力,太师,您应该给他加加担子!”周邦彦替王黼求情。 “王黼连符宝郎都不想干,还加什么担子?”蔡京故意拿王黼一把。 “太师,符宝郎我不想干是因为担子太轻,我要求更艰巨的任务。” “王黼,说实话,发行纸币这个差事我本不想给你,你见钱眼开,这毛病我知道。” “太师,我有毛病可以改啊!” “嗯……既然邦彦为你开口,我就送他个人情,给你一个考察的机会。符宝郎管理着朝廷重要财富,发行纸币也是为朝廷创造财富,你可以兼任。”蔡京心想,王黼对自己忠心耿耿,也应该适时给予回报。 王黼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可他能掩饰自己,声音低沉地说道:“学生一定不辜负太师希望的。” “好吧。”蔡京点头,然后又向周邦彦交代任务:“汴河开发是由张择端一手设计,但他没有为官经验,这么大的项目他肯定指挥不了。邦彦,你为官多年,又有艺术才能,土地规划,建筑设计,你带着张择端一块干吧。” “行,太师。”周邦彦应允。 蔡京吃完饭菜,巡视一下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一般不出来吃饭,今天和你们三人来到‘天上人间’主要是考察一下我的招商引资项目。今天我高兴,畅所欲言,谈了很多事情。您们都是我保举的官,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好好干,千万别让我失望。” 94.货款遭劫 西门困境顿悟 西门庆从京城跑回家来,一直处在一种焦灼之中。人有时遇到倒霉事就是一个接着一个,今天,他既没和老婆们亲热,也没到院子里休闲,而是眉头紧锁,在铺子里和韩道国算账。韩道国是西门庆的买办,是王六儿的男人。而王六儿和西门庆早就勾搭成奸,他其实就是一个活王八。 “这次赔了多少钱?”西门庆问韩道国。 “八百八十八两银子。”韩道国打着算盘说道。 “他奶奶的,这数字赔得可够吉利的。你再算算,真赔了那么多?”西门庆有些不信。 “老爷,您就是把算盘砸了,也赔这么多!这有我支款记录,进货拿了多少钱,路途上用了多少钱,一目了然。”韩道国捧着账本解释道。 “韩道国,你这个哥奴才,你说你进药材走哪条路不好,非得抄近路走水泊梁山。这回倒好,损失大了,几乎把孟三儿的嫁妆钱全赔进去了。”孟三叫孟玉楼,是富商遗孀,西门庆娶的第三个老婆。 韩道国听西门庆如此说,又低头“屁屁爸爸”地拨打着算盘,然后,他抬起头来认真说道:“老爷,您娶孟玉楼总共得了一千两,减去这次损失掉的,还应剩下一百一十二两。” “你算个鬼呀!”西门庆气得把算盘隔着柜台扔到了门外。 韩道国撅着屁股跑出去捡算盘,边走边说道:“老爷,我真没算错,你娶孟玉楼得到的不只是钱财,还有两张拔步床,十二担衣服呢……” 在门口,韩道国低头捡算盘忽人被一人拦腰抱住,那人夺过算盘高声嚇道:“你的老板呢,我找他算账来啦!” 来人不是别人,是包工头贲四。 “贲四,你不在京城呆着好好赚钱,跑回来干什么?”西门庆看贲四回来格外高兴,他想了解京城的情况。 贲四放下算盘,拉把凳子坐在西门庆对面,搓着手说道:“坏了哥哥,这回京城咱们恐怕混不下去了。” “嗯,没有我,你在京城寸步难行!” “哥,你说回来看嫂子,怎嘛,在温柔乡里不想走啦?” “我亲家出事,京城的后台倒了,没人给咱办事啦。”西门庆的语气很消沉。 “哥呀,你是蔡太师的干儿子,他会保着你的没事的。” “当然,杨戬的亲戚多数被抓,而我女儿、女婿却跑了出来。他们不但跑出来,还带回来……”西门庆想吹牛说陈敬济带回来不少钱,但他怕惹麻烦,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庆哥,此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蔡太师是个大忙人,有些事不见得办得利索。即使他有心保你,你也应和下面的人知会一声。” “你是说,我还得去京城一趟?” “对,你应该打听一下要抓杨戬亲戚名单在谁手里,核实清楚,不能让管事的人误报给了朝廷!” “你怀疑,罪犯名单里有我的名字?” “对,听说在京城杨戬的亲戚被抓的一个不剩,正向外地盘查呢。” “你听谁说的?” “苗青啊,他在京城开饭店,什么样的人都去他那吃饭,消息最灵通。” “可是,开封府我不认识人啊?” “找开封府干什么?如果有你的名字,他们岂不正好抓个现行?你继续找蔡太师啊。” “杨戬一倒台,我和蔡太师的桥梁就断了……”西门庆再进太师府他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不像以前了。 “哥,没有桥趟水都要过去,不能考虑得太多。” “那好,我让活计,来旺、来宝过去打探消息。事情办成了,那是好事;事情办不成,我也好有个退身步。” “伙计去,太师不领情,不办事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把女婿陈敬济押送京城,来个大义灭亲,和他脱开父子关系。” “对,这叫一招鲜吃遍天,有陈敬济做底牌,哥,你不用怕了。” “我西门庆什么时候怕过?” “哥,没有蔡太师的支持,咱以后的工程可不好干了。” “贲四,你不能失去信心。只要我没事,和蔡太师的关系就会好起来。有他的门路,朝廷那么多的工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哥,没那么简单了,今年情况有变?” “怎嘛?蔡太师也要出事?” “蔡太师没出事,关键是咱送礼送出祸害来啦?” “这话怎讲?” “你还记得我送你的《清明上河图》吗?” “当然记得,我给蔡太师了,他看着挺高兴,说要送给皇上御览。” “皇上看了,可他没当画看,却它当施工图看。汴河两岸,现在都要按图施工。” “这么说,咱献图有功了,应该多给咱工程才对。”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认这个理。这帮当官的那个是小胃口?做事一码是一码,谁会考虑你后边有活没活干?” “这倒不碍事,再多送些礼物嘛!你想送一次礼,管一辈子?” “这回恐怕不是送礼就能解决的。《清明上河图》上的建筑多是垫资施工。我们哪有那么多资金啊?” “垫资施工?”西门庆不懂此新名词。 “对呀!现在盐商咸扯淡与漕运水牛城,这两位巨商都买下大片土地搞开发,汴河两岸多数是他们的项目。” “难道朝廷的工程都需要垫资啦?” “有不垫资市政配套工程,咱插不上手。” “为什么?” ”听说都让李师师哥哥李虎独家承包了!” “李虎?就是给我亲家盖房子的包工头?” “对,正是他!” “好悬呀,幸亏把轰他走时,我在天上人间请客,要不然我脑袋也搬家了!” “在京城,咱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谁都惹不起,你不知道他们亲戚套亲戚是什么关系。” “这样看来,没有了朝廷项目,咱也只能搞房产开发了。” “就是呀,咱们再不插手就晚啦。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找哥哥商量此事,您能否筹借些资金……” “你还找我借钱?我还不知道找谁借钱呢!今年天气不正常,发病的人挺多,药材不够,花子虚前两天不是刚死了……” “花子虚死得好,他不死,你怎么娶李瓶儿?你取了那个富婆娘不就有钱了吗?” “就别提那个臭婆娘了,她看到我家出事,刚刚嫁给了蒋竹山,也开了一个生药铺和我对着干。” “女人的心,天上的云,真是说变就变。” “我看李瓶儿和蒋竹山和我抢行市,所以必须把药铺做大做强,这不,好不容易劝说孟玉楼拿出嫁妆钱来,让韩道国去进药材。可不成想,货款全让梁山泊那帮匪徒劫去了。你没看到我刚才把算盘都扔啦,真是活活气死我了!” “哥呀,经商没有官府保护着,钱说没就没呀!” “就是呀,要不我拼命给蔡京送钱,做他干儿子呢?我不就是为了当官嘛?” “你要是没钱铺路了,恐怕官也当不成。” “我要是当不成官,也一定让我儿子当官!” “怎么?哪个嫂子怀孕了?” “哪有怀孕的?不过,我不信我的老婆们就生不出一个当官的儿子来。” “庆哥,越挫越勇,腰板挺直做人,这才像你!” “越挫越勇?我的生意马上就要被蒋竹山挤黄了,你看我这店铺一上午就没来一个病人。” “哥,你和蒋竹山比医术那是肯定不行,你要和他比男人的阳刚之气。把蒋竹山打跑了,把李瓶儿娶到手,青河县药铺,你还不是老大?” “现在怎么娶呀?我当初就不应听吴月娘的鸟话,说什么孝期未满。早把我院里的新房子盖好了,把李瓶儿娶过门,也不至于发生这种破事。” “盖房子现在也来得及,我可马上把工人叫回来。” “兄弟,我京城的官司没有了结,哪有心思盖房?那房子先停着吧。还有,前面盖房钱我还没给你呢。” “哥,你误会了。我回来也不是找你要钱的。再说,在京城你也没少给我帮忙。” “贲四,你这样说还算是个有心人。我西门庆只要是能迈过当今这道坎,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哥,你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 “呃,对了,你说需筹集资金,到底需要多少?” “依我算,在京城搞房产开发,最小的地块也需要一千万两土地出让金!”贲四说道。 “你疯啦?清河县谁有那么多钱?” “这还是少的。咸扯淡和水牛城他们都拿出了两千万两啊!” “能和他们比吗?人家干的是朝廷专营的行当,掌控的是官府的银两。和他们比有钱?你脑子进水?” 西门庆去过几次京城,到了那里他才发现,自己别说是土豪,连个屁都算不上。 “要是能花官府的钱,办自己的事就好啦。”贲四自言自语地说。 “对呀!”西门庆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放出无限的光芒。 西门庆在清河县除了经营药铺,最重要的赚钱方式是放官吏贷。因此,他懂得朝廷官银的流转程序。他觉得,若抱着固有的经营模式不放,做个地方小商人,他肯定是死路一条,他决心要大干一场了! 95.筹措资金 原来有此妙招 “这次皇城总投资有多大,你知道吗?”西门庆问贲四。 “这可说不清。道路、桥梁、城墙、码头、排水、园林等,这些朝廷项目谁能知道用多少钱?” “我没问你这些,我问的是民用建筑需用多少钱?” “这倒好算,《清明上河图》总共建有房屋1200间,你再乘一个单价就知道了。”贲四说道。 “按清河县算,一套民房300两,好地段的,像我家的生药铺是1000两。” “庆哥,不能按清河县算。《清明上河图》上画的是皇城商业街,房价至少是清河县的十倍以上。” “一万一套可以吗?” “最低一万。京城,那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寸土寸金。比方说,金莲的老宅,要是放在京城,两面临街,还是二层楼房,最少可卖十万。” “你是说,京城随便一个卖烧饼的,把店铺卖了都比我有钱?” “那还新鲜?不过,不能那么比。你要是出生在京城也不会只有现在的财富,你的智商肯定比卖烧饼的强多了。” 西门庆听这话虽有些刺耳,但他想,在京城发财也容易,无非就像娶潘金莲一样简单。他打起了如意算盘,嘴里嘟囔着:“每间最低一万两,再乘以1200间,皇城总共投资等于1200万两。” “哥呀,你只算了房屋和铺面,你没看到《清明上河图》上画的多数是四合院?” “建四合院能用多少钱,难道要铺金盖银?” “四合院占地面积大,位置又好,土地成本相当高。” “房子建那么贵,卖给谁呀?” “哥,住四合院那是身份的象征,一般老百姓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像那样的房子多贵都有人买,根本不愁销路。” “如此算,一间房一万两肯定不够了?” “那当然!像靠近码头的那几间铺面肯定会超过十万两。就这样,江浙那些大富商还抢着买呢。” “照这么说,盖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搞房地产开发,大部分的钱岂不都用在购买土地上,进了朝廷的口袋了。” “不能那么说,朝廷土地整理的前期投入很大,尤其拆迁成本高。” “拆迁高,也给不到十万两一间房子吧?” “那当然。朝廷卖地肯定要赚钱,要不然如何实现经济的良性循环?另外,你刚才只算了《清明上河图》,还有《清明下河图》呢!” “怎么?还有‘下’河图?”西门庆蒙了。 “《清明上河图》,只画了汴河北岸,没画南岸。”贲四解释道。 “这么说,我们只讨论了汴河开发的一半内容?” “对,其实汴河开发只是皇城东部地区的开发,以后皇城四周还会扩大,建筑项目会没完没了的。” “我们筹集到了一千万两资金能做那些事?” “或许在汴京城边缘拿到一块地。” “资金能有多大的回报?” “按最低30%利润算计算,就是300万两啊!你想一想,在清河县,干什么能赚这么多钱?”贲四说道。 “嗯,照这么说,我这生药铺就不叫生意!”西门庆感慨道。 “可以这么说!你开一个生药铺需要花300两,清河县能开得起药铺的有多少人?太多啦!他们若见你赚钱,开上十家,二十几家,相互砸价,你还能干得了吗?” “谁要和我抢行市,我就给他们颜色看。” “要是清河县太爷也开一家生药铺呢?他官面罩着,你敢和他抢生意?” “嗯……”西门庆无言以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一年在京城承包工程,算是悟出个道理:小富即安是靠不住的,要干,就往大处干!哥,你在梁山丢失一千两文银心疼了?可是和京城权贵相比,那只是小钱。蔡太师生辰纲一丢就是十万贯。一贯等于一两,就是丢了十万两。况且,人家过生日花费可不止花十万两。” “这帮当官的太有钱了。”西门庆自语道。 “不嫉妒,不羡慕。像蔡太师那样的高官能有几个?” “可是,这一千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上哪弄这些钱去呢?” 西门庆陷入了沉思。他虽为号称清河县土豪,可实际上很多时候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心中清楚,自己的财富掰开五个手指就能算得清楚:孟玉楼陪嫁1000两,李瓶儿隔着墙头扔过来的珠宝,价值3000两,加上自己的房产4000两,流动资金3000两,最多是个万两户。他把所有家财拿出来,都不够蔡京过生日花费的十分之一。 “哥,说话呀?”贲四催促着。 “贲四,你也知道,我和蔡太师有交往,那是因为我嫁女儿,攀上了有官府背景的亲家。现在亲家倒台了,没有新的关系,我再去求蔡京,他还会理我吗?” “可是,和蔡太师的关系不能断啦啊?” “要想和蔡太师关系处的好,还需要找门路。” “庆哥,我想起一人。” “谁啊?” “瓶儿。” “花太监的关系利用不上。上次,要不是我帮忙,花子虚的的财产早就让花家那帮兄弟抢光了。”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不是花太监的关系。” “李瓶儿和蔡太师有河关系?” “太有关系啦!瓶儿和蔡太师的女儿是闺蜜。” “我没听说过。” “瓶儿曾是蔡京女婿梁中书家里做过侍女。据传闻,蔡京女儿是个悍妇,嫉妒心强,所有梁中书看上的女人,全被她打死埋在了后花园,唯独只留下瓶儿!” “真有这事?” “蔡京的女儿回到京城父亲身边,从花太监侄子那里打听到瓶儿的下落,还特意问起她呢。” “瓶儿和蔡太师的女儿关系有那么好?” “关系好那只是一方面,蔡京女儿还说,她从大名府逃出来时,把100颗夜明珠托瓶儿保管,她现在主要关心珠宝的下落。” “那一百颗珠子我倒见过,不过瓶儿没有寄存在我家。” “当然,那珠子不是花太监的遗产,花太监的那几个侄子也没人敢要。” “那东西会很值钱?” “当然值钱,不然蔡京女儿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何还惦记着。” “如果我把这一百颗夜明珠还给蔡京女儿,说不定就能搞到一千万的贷款。” “哥,你算说对了。蔡京十分娇惯这个女儿,那几乎是百依百顺。牵上这层关系,资金的事情估计十拿九稳了。” “这真是该着发财挡都挡不住!” “哥,您能把蒋竹山打跑了,能说服李瓶儿拿出夜明珠吗?” “嗨,哥搞女人是强项,这不用担心,你听好吧!”西门庆拍着贲四肩膀诡异地笑道。 96.明珠归位 道出宝图丢失 西门庆家中确实有一种宝物叫“胡珠”。现代人没人考证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本文作者理解“胡珠”就是现在小孩玩的玻璃球。还有读者会疑问,宋朝有玻璃吗?这里我用苏东坡《老饕赋》的一句诗作解答:“引南海之玻璃,酌凉州之葡萄。” 西门庆得到李瓶儿100颗胡珠,他和贲四马不停蹄到太师府送礼,当这100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时,蔡京乐开了花。 “四泉啊,真没想到你会把明珠送来。”蔡京高兴地说着,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球,弹向另一个,只听“啪”的一声,准确击中了另一个。蔡京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小时候,我弹球可准了,四里八乡,没人赢得过我。” “没想到太师还有如此绝技。我们乡下人见识少,小的时候的玩物无非是掷劈柴和推铁环,像这么高级的弹球游戏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东西是我孩童时代的掌玩之物,非常有纪念意义。你们都知道,我蔡京就一个女儿,非常地娇惯,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她出嫁,就如同我弹出的球,作了她的嫁妆。大名府动乱①,女儿仓促出逃,她把夜明珠交给了瓶儿。这一年,一直没有瓶儿的下落,女儿难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世间如此凑巧,瓶儿和你相识,还住着邻居。” “瓶儿说了,她和大小姐虽是主仆,可亲似姐妹。自从动乱失散,她就把宝物收藏起来不敢轻易示人。即使想念大小姐,想送还明珠,可没个可靠人,她也不敢来。你想,她一个小脚女人能做什么?”西门庆说道。 “是啊,我女儿因为失去了这个姐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后来陪嫁到了大名府,没有一刻分离过。失散后能不想念吗?”蔡京说。 “瓶儿一年来颠沛流离,挺不容易的,只是最近才安定下来。她嫁了人、买了房,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因和她男人是我结拜兄弟,两家才有来往。不然,瓶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怎么能认识她呢?”西门庆说道。 “瓶儿那孩子,恁温和的性格,从小我就喜欢她。她嫁给了什么人家?日子过得怎样?如果方便,让她到京城找大小姐来玩。”蔡京说道。 “瓶儿起初嫁给了花子虚,是花太监的侄儿,家中万贯家财,在清河县也是有名的富户。今年本想一起来京城看望太师和大小姐,没想到,临行前,花子虚突偶遇风寒,没办法,她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病人。” “唉,可怜的孩子,她夫君现在病好了吗?” “还没好,就因和兄弟们争遗产给气死啦。” “这是怎么说的!钱财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到来,死不带去,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就是说嘛,花子虚死后,瓶儿一直精神不好,饭吃不去,睡不好觉,要不是我照顾得好,她呀,早崩溃了。” “邻里之间就是要多多帮助。” “我看她孤身一人,郁郁寡欢,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她,就把她娶在了家里。” “四泉呀,好人做到底,这就对了!她有你这样一个好夫君我就放心了。记着了,下次一定让瓶儿来,她们姐妹许久未见,以慰相思之情嘛。” “是呀,等她生完孩子,养养身体,我就把她带过来。” “什么?瓶儿怀孕了,那我先给孩子一点压岁钱。”蔡京说着就掏口袋。 “太师那可使不得,要不是您上次托周邦彦把‘西门庆’改为‘贾廉’,我脑袋早就搬家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一辈子报答不完。” “四泉呀,你搞错啦!周邦彦和李邦彦不是一个人。周邦彦是大晟府的学士,李邦彦是礼部尚书。” “看看,幸亏找了蔡太师,要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门庆和蔡京一问一答,寒暄对话,贲四一直坐在旁边。他见对话停下来,没话找话地问道:“老爷,这么好的夜明珠,一定是稀世珍宝吧?” “夜明珠是我家祖传宝物,年代久远,都是留给孩子们玩的。这东西稀世珍宝倒算不上,听说琉璃厂偶尔也能做出纯净的玻璃。要说现在的稀世珍宝呀,当属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下河图》,就想雌雄宝剑一样,绝世无双。”蔡京说道。 “据坊间传闻,说张择端把‘下河图’也奉献给了皇上?”贲四问道。 “谣言,绝对的谣言!这事容我和你们细讲……自你们把《清明上河图》给我后,我上朝立马把图献给了皇上。皇上看到图后非常满意,他决定把京城变得‘江山如画’,所以就发下御旨要求汴河开发按图施工。我们在审议过《清明上河图》过程时,高太尉提出质疑,说,为何图中没有蹴鞠球场?他一说,我也感到奇怪。你想,人人都知,在清明节、寒食节,蹴鞠赛事是我朝必不可缺少的活动,每年观众就高达万人。是蹴鞠促进了这片区域经济,没有蹴鞠运动,汴河两岸不会有如此的繁华。” “像张择端那样一个细心之人,不该漏画蹴鞠场面的。”西门庆疑惑。 “皇上也觉得奇怪,于是把张择端找来问其缘由。张说,《清明下河图》中确实画了壮观的蹴鞠场面,但丢失了。我们不信,带人到他家搜查,只见张择端的住所家徒四壁,空无一物。” “张择端家里这么穷?” “是呀,他为了画图,妻离子散,耗费了整整20年时间:《清明上河图》10年;《清明下河图》10年。而为了‘下’河图,他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几次昏倒在画案旁。你想,一万多人观看蹴鞠球赛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得需要多大的绘画耐心,他要是没有画‘上河图’十年磨一剑的功力,‘下河图’根本无法完成。可事情的蹊跷是:在《清明上河图》定为京城发展的蓝图后,‘下河图’却神秘地失踪了。谁偷去的?何时偷去的?谁走漏了消息?疑点重重。《清明下河图》的丢失是大宋朝不可估量的损失。” “不能让张择端再画一幅吗?”贲四问道。 “那是他毕生的心血,重画何谈容易?张择端因‘下河图’遗失,他抑郁而死。临死前,他曾看到过‘下河图’赝品的出现。画得很逼真,构图也准确,但是,这些假画他一眼就能识破,因为在《清明下河图》中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贲四问道。 “张择端画图累得屡次咳血,一次不慎,一个血点溅在了图纸上。他顺势把那个血点画成了蹴鞠球。他不说出,无人能发现。” “太神奇了!” “所以,在张择端死后,有人拿着《清明下河图》膺品邀功,欺骗皇上,全被押在大牢里。他们不知道图中的秘密,蹴鞠球他们都是用朱砂画的。” “案情现在有眉目了吗?”贲四又问。 “这我不清楚。因为《清明下河图》牵扯到蹴鞠球场的建设,由高俅太尉主管,他亲自督办开封府查案。” 97.巧舌如簧 西门图谋贷款 西门庆见贲四话题越跑越远,忘了来找蔡京的目的,他使了个眼色让贲四闭嘴,贲四心领神会,让西门庆开说。 “太师,我们这次来京城除了来送还宝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举棋不定,想请您给拿拿主意。”西门庆想求蔡京办事,以探讨问题的方式开局。 “四泉,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嘛。”蔡京没有丝毫心理防范。 “我和贲四蒙您器重,在京城接了不少生意,发展得不错。可是,我们总感到有劲数不出来,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西门庆试探着问道。 “实话实说,做生意我是外行。过去给你们生意,是因为您们聪明伶俐,挺讨人喜爱的,我举手之劳,何乐不为呢?”蔡京说出过去给西门庆工程的心态。 “太师,你举手之劳,对我们就是天大的恩赐。正是有您的细心关怀,我们才有机会在京城立足的。”西门庆不失时机的表达感激之情。 “京城是经济、文化建设的中心,是经商、从政的首选之地。你看每年考取功名的人,谁不想留在京城发展?江南虽说是富庶之地,可他们真正赚钱的大生意,还不都来源于朝廷的大宗采购。” “太师分析得有理,说出了经商选择在京城的重要性。俗话讲,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要想在京城扎根发展,要是工作不努力,都觉得对不起您这个领路人。”西门庆要靠蔡京爬上去,他是不能松劲的。 “年轻人嘛,干事业要有一股闯劲,要勇于站在我朝改革发展的最前沿。韶华易逝,青春易老,你们现在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蔡京没有多想,还再鼓励着年轻人。 “太师,您说的太对了。我们现在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服务于,您倡导的《清明上河图》皇城建设。我们是献图人,在这个项目中,我们一定要紧紧跟随太师的步伐,努力为我们大宋江山添砖加瓦。”西门庆巧妙地说出了他来的意图。 “您们想参与《清明上河图》建设?”蔡京这才开始有警觉。 “太师,我们今年的工程都已经收尾了,我们想留在京城发展,不是正好可干汴河两岸的工程吗?” “清明上河图建设,工程浩大,我只是在大局上把把关,具体的事务都有王黼和周邦彦来管理。”蔡京看西门庆开口要活,他并不想管,于是推到他人身上。 “太师,这两人都是您的学生,对您很尊重,能否给引荐一下?” “嗯……引荐倒是可以。”蔡京刚收到宝珠不好一下子回绝,“可是,你们的小施工队只会刷刷漆,弄弄下水,大工程你们是干不来的。” “太师,你对我们清河县不了解。清河县可是咱宋朝有名的建筑之乡,给朝廷干活的能工巧匠全是来自于我们乡里。” “真是这样么?” “太师,山东建筑有名,我提一人您肯定知道。” “你是想说鲁班吧?” “对!鲁班本姓公输,他为何改‘鲁’姓呢?还不是认为山东人干活好,为人实在,打着山东人的旗号好揽生意?”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原以为南方工人的手艺更好。” “太师,您观点得改变了。南蛮子和我们山东人怎么比?没有鲁班老爷发明墨斗、刨子和斧锯,他们如何干活?他们的手艺与技术跟我们学还差好几个朝代呢!” “四泉啊,干建筑,说谁能干与不能干,以及手艺的好坏全都是托词,关键是‘钱’!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什么能工巧匠请不来?就是把鲁班从地里挖出来,他都会见钱眼开,给你干活的。”蔡京看从技术上驳不倒西门庆,他话里话外,开始说西门庆没钱。 “太师,您讲得太精辟了!一切向‘钱’看是我们创办企业的宗旨,我们‘西门建筑公司’是股份制企业,在当地扩招了股份、筹措了一部分资金。” “你们能筹措几个钱?朝廷的盐商和漕运都管,他们在汴河开发上都是出手不凡。” “他们是用的自己的钱么?还不是用的朝廷的官银贷款?” “嗯……这倒是。” “太师,您不是鼓励民营企业的发展吗?李瓶儿在西门建设集团有有股份?” “她一个女人还做生意?” “李瓶儿留着钱干什么用?放在家里贬值?她不但自己入股,还劝大小姐也入干股。她想姐妹合着干,也好好赚个买胭脂粉的零花钱。” “蔡京们突然感到西门庆是想和自己利益捆绑,更可恨的是,他把自己的女儿也给带了进来。蔡京的宝贝女儿是他的软肋,他无法拒绝。此时,不得不替西门庆想办法。” “房地产开发是大项目,筹集的资金少了,说不定,工程干不了十天半月就撑不下去了。” “太师,个人再富也比不过朝廷富。我们拿出的钱,正如太师您所说倡议的‘钱引’一样,是使小钱赚大钱,我们需要太师出面帮我们搞定贷款。” “按朝廷规定,没有足够的抵押物是拿不到贷款的。” “您就给我们破个例,想想办法?。” “念你们在前期的工作中表现突出,又是《清明上河图》献图之人,我会禀明圣上,让王黼和周邦彦研究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 “太师,你能不能窜个饭局,我想请一请两位高官。” “听信吧,我饭局太多,都吃腻了。” “这年头谁还在乎一顿饭啊,到时我会安排更周到的服务。” “哈哈……你们能安排什么服务?” “听曲、唱戏,按摩,只要他们能提出来的,什么都行。” “好,我问问他们喜欢什么。” “太师,我们听您的好消息。”说完,西门庆和贲四起身告辞。 他们出了门,走在龙德路上,贲四不断地给西门庆挑大拇指,“哥你太帅了,做生意比搞女人都在行。” “屁话,没钱,女人会看得上你?” 他们正有说有笑地走着,在转到太师桥的一个弄堂里,猛然间闪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来,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眉目,各自鼻子上都重重地挨了一拳,摔倒在地上。 西门庆虽说是花拳秀腿,可也是练过武功之人,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虚晃一拳,夺路而逃…… 98.声声鞭响 错抓贲四入牢 西门庆跑得快,溜之大吉。贲四稀里糊涂地被蒙着头,关进了大牢。在牢房里,他被双脚离地,高高吊起,那种悬空的感觉绝非自由。此刻,鞭打与冷水泼面,才是他生活的真实感受。 “罪犯哪里人?” “清河县。” “姓名?” “贲四。” “为何来皇城偷东西。” “我没偷。” “没偷你跑?” …… 每一次提问,每一个回答,都会招来一顿鞭子。贲四痛苦地清醒着,他透过散乱的发髻,看到昏暗的牢房里,有一胖一瘦两个狱卒,他们正挥汗如雨地抽打着他。 胖子肉多,肚子胀得系不上纽扣;瘦子肉少,苗条得像个衣架。胖子轮圆了皮鞭使劲地抽打,瘦子一盆盆泼着冷水,他们无意从贲四口中获得有价值的的信息,打人、泼水是他们工作的乐趣。 过了好一阵功夫。 随着一阵嘈杂声,狱门大开,一个戴着官帽的老爷昂首阔步,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两狱卒放下手中的刑具,慌忙给那位长官搬来了座椅。 那位长官抖抖衣衫,稳稳地坐下,然后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啪!”胖子挥手就是一鞭子,“太尉大人你敢不认识?” “认识了。” “啪!认识了你不说!”胖子挥手又就是一鞭子 鞭子声在狱房封闭的空间内回响格外刺耳,高俅无意中掏了掏耳朵。胖子立刻认为他打轻了,打得还不够狠,紧接着又是一顿鞭子。 “啪!啪!啪!” 高俅挥手制止住了胖子,高声问道:“大胆的毛贼,你知罪吗?” “不知。” “啪!打的就是你这不知。”胖子挥手给了一鞭子,然后讨好地对高俅说:“看来不上大刑,他是不想说了。” “嗯!”高俅点点头。 “老虎凳,辣椒水!”胖子喊话。 “老爷,我知罪。”贲四听到要上大刑,慌忙认罪。 “早这样不就好了,”高俅一笑,“说吧!” “老爷,您想让我认何罪?” “啪!”胖子又是一鞭子,“不知何罪你招认?是诚心戏耍老爷?” “不……是。” “啪!”一句话一鞭子,胖子打人有瘾,“不是,还不快说?” “老爷,我干工程,冒领了工钱。”贲四不知所犯何罪,只能猜测自己的罪孽。 “啪!没问你这些,继续说。” “我嫖娼——” “啪!嫖娼不犯法,再说” “我请客没掏钱。” “啪!还有!” “我在京城养了一个小老婆。” “嗯……”胖子来了兴趣,他停下了鞭子好奇地问,“小老婆是谁?” “是你太太!”贲四被打急了。 “混蛋,啪——!”胖子骂道,随手又是重重的一鞭子。 “看来,你是想避重就轻呀,”高俅开始说话,“你以为你不说就能逃脱罪责吗?你的事情我们都清楚,快说,《清明下河图》藏在哪里?” “老爷,小人从来没看到过《清明下河图》。”贲四这才清楚被抓原因。 “有人看到你常去过张择端家里,你会没看到那图?” “我常去他家是工作需要,张择端会画建筑施工图。” “《清明上河图》是你偷的?” “我没偷,是我花钱买的。” “用多少钱买的?” “50两文银。” “胡说,钱数不对,你是不是还想挨打呀?” “实话实说,我只给了张择端30两,剩余的20两还欠着。” “《清明上河图》那么伟大的一幅作品,你只花50两买得,还能欠账?” “我们是老主顾,有优惠。他一直给我的工地打工。” “你雇佣了张择端?” “对,我每月给张择端10两文银,他给我工地放线。” “张择端如此一个高傲的画家,他会给你作建筑小工?” “老爷,他是大工,放线是技术活。建筑小工,我只给8两银子。” “是这样吗?”高俅不懂建筑工费行情,问旁边两个狱卒。 “那还比我们挣得多呢!”胖子不满意自己的工资,抢先回答。 “建筑工比你们辛苦。”贲四反驳道。 “你以为我打人不累吗?”胖子认为他的工作更辛苦。 “泼水比打人还累。”瘦子认为他也应涨工资。 “停!”高俅叫停了狱卒们的争辩,“《清明上河图》耗费了张择端毕生的心血,只值50两银子,这不合情理。你准是偷的!” “老爷,张择端发现自己身体不好,他才低价卖给我的。” “他得了什么病?” “他一直咳血,我也不知得了什么病。” “那么说,他用血点在《清明下河图》中画蹴鞠足球,是真的了?” “那是张择端死后,京城小报编出来的新闻。” “贲四,你不要狡辩!除了朝廷官员,只有你知道《清明下河图》的价值,你有作案动机,偷盗嫌疑最大。” “老爷,我真没偷。” “你没偷,那怎么《清明下河图》怎么不见了?” “老爷,我根本没见过张择端画《清明下河图》。” “没有《清明下河图》真迹,怎么出现赝品?” “我怎么知道?” “我看你还是不老实,打!”高俅一挥手。 “啪——啪——啪——!”胖子也不喊累了,紧跟着就是一顿鞭子。 “你就是打死我也不知道!”贲四在鞭子的空隙间痛苦地说道。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了。你不说,不见得你的同伙就不说?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高球说道。 “我没有同伙。” “你没有同伙?你以为你的同伙在太师桥跑了,我们就抓不到?我告诉你,周围驿站都设了关卡,他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老实交代吧,你的同伙是谁?” “我的同伙是西门庆。” “西门庆?”高俅听儿子谈起过西门庆,他知道西门庆。 贲四发现高俅打愣,知道有救,继续说:“西门庆和您家公子是国子监同学,高衙内认识他!” “难道国子监都没有把你们教育好,还要偷东西?” “老爷,我们真没偷。” 他们正盘问着,这时从外面押回一人,那人戴着枷锁蓬头垢面,进门被重重地踹爬在地上。 高俅上前,用娴熟的脚法,把那人掀开,问道:“你是西门庆?” “是的,老爷。” “西门庆,你的同伙已经交代了,说说你们是怎么偷的《清明下河图》。” “老爷,我们是刚来京城,我什么也没偷。” “好,你不承认。那就说说你们来京城的目的。” “我们是看蔡太师来的。” “看蔡太师,笑话,他会见你?” “老爷,我是他的义子。” “义子?”高俅转头问随行的官兵,“你们看到他去蔡太师府了?” “老爷,我们看到了。吊着的,他刚从太师府出来就被我们抓住了;躺在地上的,我们追了四五里路才抓到。” “混账!蔡太师的义子会是小偷吗?还不赶快松绑?” “是,是!”士兵分别给西门庆和贲四松绑。 “你们外地人,在京城没办常住户口就不要乱跑,省得闹误会。”高俅在为随便打人作解释。 “是,谢谢老爷。”西门庆没挨打,他很万幸,站起身来感谢。 “老爷,你是想要张择端的画吗?”贲四被松绑后与表达感激之情,他说道。 “对呀,不然我为何抓你?”高俅来了兴趣。 “我家里确实还有一幅张择端的画,您想要吗?”贲四现在明白张择端的画值钱,他要把这幅画献给高俅。 “当然想要,快走!” 99.符宝馆内 蔡京品评书画 符宝楼是宋徽宗收藏书画地方,里边有范宽的《溪山行旅图》、《雪景寒林图》以及李成的《寒林平野图》、《晴峦萧寺图》、《茂林远岫图》等名作。当然,这里更少不了宋徽宗自己的佳作,如,《四禽图》、《池塘秋晚图》、《听琴图》、《雪江归棹》、《芙蓉锦鸡图》等。 为了宋徽宗为了偷情方便,王黼出主意把符宝楼迁出宫外,改名为符宝馆。符宝馆和李师师的宅院意阑珊一墙之隔,在宋徽宗翻墙挨摔后,隔墙中间加装了瓮门。这样,宋徽宗可借观赏名画之名,来找隔壁的李师师。 宋徽宗专情李师师后,行幸局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个不雅的部门被撤销后,王黼得到了符宝郎之职。王黼虽还要继续高升,但在《清明上河图》项目启动前,他还在符宝馆内办公,没动地方。 蔡京兴趣盎然的来到符宝馆,他要欣赏名画。王黼见到蔡京到来后,他欢天喜地,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陪同。蔡京书画造诣颇高,他倒背着双手、踱着方步,遇到自己喜欢的书画作品,他都要停下来点评一番,以展现自己的才学。 “你看皇上这幅《雪江归棹图》,笔墨虽然不多,却把雪景展现得淋漓尽致。” “皇上的这幅画确实画得好。”王黼附和道。 “有些臣子,他们总爱把范宽的《雪景寒林图》和皇上《雪江归棹图》相比较,说皇上的画没有范宽画得有气势。” “谁如这么胆,敢说皇上画得不好?” “他们不懂画,其实,这两幅作品所表现的内容是不一样的:范宽表现的是“寒”;而皇上表现的是“雪”。” “太师,这有何区别啊?” “寒”只表现了冷;而“雪”不但表现了冷,更有纯洁的意思。” “这样说,皇上表现得更有深意。” “嗯!”蔡京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两幅画的构图,王黼,你能说出它们有何不同吗?” “学生不知,请太师指点。” “一幅画采用的是‘高远法’;一幅画采用的是‘平远法’。””蔡京说完后非常得意。 “范宽的是‘高远法’,皇上的是‘平远法’,,对吧?”王黼仔细端详后说道。 “是的。‘高远法’前代运用较多;而‘平远法’却很少有人应用。”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就是用了皇上的构图表现手法吧?” “嗯……是!” “唉,张择端死得太可惜了!”王黼叹息道。 “是呀,民间的人才我们发现得太晚了,可是,为什么发现晚了呢?” “是张择端不擅长交际?” “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的科举制度:会写文章的人,不会画画;会画画的人,文章又写不好。像张择端这样的旷世奇才,他考不上科举,就进不了仕途。进不了仕途,朝廷就很难发现他。” “如果张择端没被太师发现,他恐怕要老死民间了。” “是的,没有我的举荐,皇上怎么会认识张择端?” “有太师做伯乐,张择端死也安心了。” “当年我提议废除科举制度,朝中有人反对,他们说,废除了科举,就堵塞了庶民晋升的通道。科举制度没废除,张择端还不是被埋没啦?” “这一点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目光短浅,只是看到了科举制度的积极的一面,没有看到制度消极的一面。” “张择端要是没有科举制度的束缚,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就早挖出来了?” “太师,张择端刚埋进去,您就别再挖他了。”王黼开着玩笑。 “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科举制度被您中断十七后,现在还是延续了下来。” “延续的科举制度是改良的制度,停罢了5科,录取人数增加了。” “太师,《雪江归棹图》上你的题跋写得真好!”王黼确实喜欢蔡京的字,他指着眼前的字说道。 “念给我听。”蔡京得意洋洋。 “伏观御制雪江归棹,水远无波,天长一色,群山皎洁,行客萧条,鼓棹中流,片帆天际,雪江归棹之意尽矣。”王黼认真念道,“您的字配上皇上的画,真是相得益彰!” “皇上和我在朝政上是君臣,在书画上却是知音。” “从皇上画的《听琴图》更能看出来,这幅画也有太师的题跋。”王黼指着另一幅画说道。 “这是皇上最好的一张人物画,画的就是我们君臣休闲时的场景。” “这三个人,哪个是您?哪个是皇上?”王黼好奇地问道。 “那个穿道袍的是皇上,穿红衣的是我。” “太师,您一说,我看还真像。您穿猩红蟒袍人人皆知,而徽宗皇上信奉道教,所以他穿着道袍,可是,那个穿青袍的人是谁呢?” “那人是太尉高俅。我们一文一武,皇上的左膀右臂。” “高太尉能算皇上的知音吗?” “从蹴鞠角度讲,他是皇上的知音。” “太师言之有理。” “皇上最擅长的是花鸟画,你看这幅。”蔡京又观赏另一幅,“你看这羽毛,这芙蓉花,还有那双蝴蝶,画得是多么的传神!” “皇上画的鸟就是好看!”王黼指着画说道。 “什么鸟?那是鸡!皇上最擅长画“鸡”,这幅画是《芙蓉锦鸡图》,你没看画中的皇上的文字么?” 王黼凑近仔细地观看,画中标题中写的确实是鸡。 蔡京发现王黼“鸡”、“鸟”不分,讲解道:“国画最讲究风水,“鸡”代表“吉”是吉利的意思。可是,在有些人家中,他们不愿意挂鸡画,觉得那东西肮脏,认为“鸡”是妓女的意思。” “妓女能下鸡那么多蛋吗?” “对啊!”蔡京赞同王黼的观点,“易经云:心之所想,日之所思。他们思想不干净,看到的也不干净。” “太师说得有理。” 蔡京转了一圈,来到一个长长的条案旁,他指着上面展示的画作说道:“唉,最可惜的就是这幅《清明下河图》丢失了!”蔡京长叹一声。 “和《清明上河图》并排放着的不是吗?”王黼问道。 “那幅画是赝品!”蔡京说。 “我看这幅画虽然没有《清明上河图》画得好,但他把蹴鞠场面也画得惟妙惟肖,绘画功底也是不错的。” “画得再好也是刨窃,原创才有价值。张择端原作丢失,仿作盛行,他能不气死吗?” “太师,张择端真的画《清明下河图》了吗?” “在我来的路上,京城小报还在兜售他们的《清明下河图》新闻呢。他们连篇累牍的报道,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太师,我已经通知王明清的《挥麈录》停刊了。” “你的同学提前得到朝廷要查封报纸的消息,但还有别人再干。下一步,我真要好好治理这些胡言乱语的报纸了。” “小报上说的是真是假,高太尉破案后就清楚了。” “高太尉?我真没法说他,他能破案吗?” “高太尉一个盗贼都没抓到?” “抓到一个。他把贲四抓起来了。” “高太尉发现是包工头贲四是窃贼?” “荒唐!贲四是给我献图之人,他怎么会去偷图?” “就贲四一个小老百姓看过《清明上河图》,我认为,他值得怀疑。” “你和高俅的想法一样。现在,我也担心《清明上河图》是贲四偷来的。如果那样,我向皇上献图不就成销赃了吗?” “这事您得找高俅说一下。” “高俅不敢和我作对,他听说贲四和我相识,抓起来没过多久就放了。如果在贲四身上找不出线索,《清明下河图》就会成为一个无头悬案了。” “我看那样倒好。反正张择端死了,我们不说,就把这幅赝品画当真迹也无人知晓。”王黼说道。 “对,王羲之真迹难寻,唐人模仿他的《兰亭序》不也当真迹看吗?” “那就别让高太尉查案了。” “查询真迹那是高太尉的事情,我们不用替他操心。再者说,就高俅大张旗鼓破案方式,就是有真迹,也早让盗贼销毁了。谁会傻得等着掉脑袋?” 100.经济分析 抛出巨量纸币 在符宝楼僻静处有一处卧榻,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茶桌,蔡京和王黼赏画完毕刚好走到这里。书童见到两位官人坐下,端来了热茶。他们一边品茗,一边说话。 “王黼呀,那天我在天上人间提议你主管钱引之事,遭到了朝臣们的发对,他们认为你没有干过财政,没有实践经验。”蔡京年迈,他急于提拔年轻人,对于王黼他还是有些担心,因此话里话外要不断地敲打。 “太师,没干过可以学吗?我最近研读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工作也在稳步地推行当中。”王黼害怕蔡京反悔,急切地分辨着。 “钱引的事做得怎么样啦?” “我从度支,户部抽调了人手,专门成立了‘钱引务’。各种面值钱引雕版印模都已制作完毕。”王黼战战兢兢地回答,害怕蔡京问到自己不懂的地方。 “为什么用雕版印刷,而不用毕升活字印刷呢?”蔡京问道。 “活字印刷容易仿制,雕版印模只要保管好,就不容易仿制。” “预防假币是对的。”蔡京给予肯定。“朝廷发纸币是我倡议的,你作为一个合格的执行者,要有详细的计划。” “我,我……”王黼汗都快下来了,这两天,他净作升官发财的美梦,具体工作他没做过多的考虑,“为了完善发行计划,我正查阅大量的资料。” “说说你知道哪些?”蔡京语调冰冷。 “据史书记载,纸币起源于益州。益州当地商业繁荣,盛产的盐、丝、茶等,需要销往全国各地,。因铁质钱币笨重,价值却很低,当时人们要买一匹布,需支付约七八十斤重的铁钱,遇上大宗买卖就更麻烦了。商品流通不便,所以他们发明了纸币交子。” “四川的纸币为何叫交子?”蔡京问道。 “交子”是四川土话,是票证、票券的意思。就是存款人把金属币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数额填写在楮纸上交给存款人做为凭证,并收取一定的保管费。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的楮纸券称之为交子。” “应用范围广么?” “随着经济的发展,交子使用越来越广泛。为此,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交子铺,并在各地还设有分铺。由于铺户恪守信用,随到随取,逐渐赢得了很高的信誉。” “当时有多少交子铺,有记载吗?” ”宋太宗初年,成都有十六家富商订立契约,创立了私人“交子铺”。朝廷见他们的方法可行,就介入了交子的发行,由民办改为官办。官府把交子作为货币推行,成了法定的货币,称作“官交子”。官交子在四川境内流通了近80年,后来虽在陕西、河东有所流行,但不久就废止了。” “你知道交子废止的原因吗?”蔡京继续追问。 “不,不……知道。” “这是必须搞清楚的问题!他们遇到的问题我们也会遇到,重续前辙,我们必须总结失败的教训,采取相应的针对措施。”蔡京开始批评王黼了。 “废除的原因没有详细记载,我认为是没有合理的规章制度作保障,才使得后期出了问题。”王黼说废话以赢得思考的时间。 “出了什么问题?”蔡京追问。 “我认为……是纸币磨损得快,官府每三年就要更换新纸币,在回收旧纸币的过程中容易产生混乱,不好控制。”王黼只能瞎说。 “你觉得这理由对吗?”蔡京对王黼表示失望。 “后来,我觉得问题是出在了准备金制度上。”王黼反应灵敏,胡乱说吃一个理由后,他想起了新的理由,“益州在刚开始发行纸币时,是非常谨慎的,需要有三分之二的准备金。” “说具体点。” “在仁宗天圣元年,益州交子务,首届交子发行了126万贯,以铁钱为基准,准备金为36万贯,保证了纸币交子可以随时兑换铁钱。可是,到了后来没有遵循这一原则,货币超发,导致无法兑现,最终使得纸币夭折。”王黼说道。 “你认为益州交子务发行纸币失败,是因为没有严格执行准备金制度?” “对的。” “你认为我们这次纸币发行多少合适呢?”蔡京问道。 “一比一,有多少库银就发多少货币。没有挤兑之忧。”王黼果断地说道。 蔡京摇了摇头说道:“在太宗时期,我朝每年铸币八十万贯,到神宗熙宁年间,已达六百余万贯。今年我朝需要铸币数量还要多,但最终没能确定。” “为何确定不了?” “我先和你算一笔账,我朝今年税赋收入共7000万贯,按估算,明年就达10000万贯,后年就可能是16000万贯。大宋朝所创造的财富在不断增长,如果我们不发行纸币补充,铜铁都用到造币上,我们还拿什么造兵器,拿什么去打仗?” “哦,发行纸币不只是为了汴河开发,是为了给增长的财富找到相应的货币。” “对了。铸币司造假就有其中的原因。现在我朝没钱发俸禄都是以实物冲抵的。” “是是,我上个月的俸银有一部分就是发的大米。” “这些年,我们扩充骑兵买战马花了多少钱?和辽金两国交往花了多少钱?我朝大量铜钱、白银外流,已经造成硬通货短缺,朝廷库银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以库银为标准发行纸币是行不通的。” “没有库银,我朝发行纸币以什么为依托呢?”王黼像学生一样地问道。 “以朝廷的信用为依托!或者说,以朝廷的税银为依托——能收多少税,就按比例发多少纸币。我们不需要准备金制度,让应收税银都转起来。”蔡京决定发行纸币是有他一定的思想基础的,绝对不是信嘴胡来。 以此逻辑发行纸币是王黼想不出来的,他想都不敢想。他知道,这样发行纸币的风险更大,搞不好会通货膨胀,造成难以挽回的金融风险。他想提出反对意见,又怕官位不保,只能按蔡京的意见办。于是说道: “太师方法可行,发行比例定为多少呢?” “初期纸币按税银10%发行,后期按需要进行调整。” “这样算,初期就要发行700万贯?” “你算的没错。” “仁宗时,一年才发行126万贯,比过去……可多出了不少?”王黼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经济在发展,墨守陈规是不行的。”蔡京非常有信心地说道。 “是的,我会按太师意见办的。”王黼心中暗喜,他意识到,蔡京虽然说话严厉,实际上是在教他工作方法。财权是一切权利的核心,由他掌控的“钱引务”,那是座一金山,一座随时会喷发的金山。 “将明呀,你知道‘钱引’怎么用吗?”蔡京问道。 “我知道:一部分用作前期建设基金,一部分给开发商做贷款。” “现在有谁申请了贷款?” “提交申请的有两家:一家是,锦绣山河房产开发公司;一家是,广厦千万间房产开发公司。他们一个主营盐务,一个主营漕运,都是朝廷的垄断产业。” “有私营企业吗?” “还没有。” “西门建筑公司奉献《清明上河图》有功,你不能忘记了他们。” “西门庆……办贷款有抵押吗?” “你看着解决吧。”蔡京说话时显得有些不耐烦。 王黼这才明白,蔡京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给西门庆和贲四这个清河县的草台班子办贷款来的。蔡京说“你看着解决吧”的语义他心知肚明,于是说道:“太师,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好啊,将明,我希望我没看错你。”蔡京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要走。 “太师,您别走,皇上就在隔壁。”王黼用手一指意阑珊。 101.君臣赏画 得出择端真迹 每个权臣都需要培养自己的党羽以扩充势力,获得利益。蔡京年岁已高,他更需要年轻人来为自己办事。王黼从校书郎晋升到符宝郎原本是管管玉玺,金银牌和名贵书画等宫廷宝物。现在,蔡京又给他加上了发行“钱引”的新职,王黼实际是手握重权了。 王黼说皇上在隔壁和李师师幽会,蔡京于是就不想走了,他要等着和皇上会面。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小黄门跑了进来,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蔡京和王黼早有心理准备,他们连忙从卧榻上跳下来,跑到门前跪倒山呼万岁。 宋徽宗走进门见到他们二臣,欣喜非常,抬手说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蔡京和王黼抖衣襟站起。 “没想到蔡太师也在这里啊。”宋徽宗表情轻松,冲蔡京笑了笑。 “微臣在这里欣赏您的书画,也和王黼谈些公事。”蔡京回答。 “好呀,这地方清静雅致,是个谈工作的好地方。”宋徽宗说完,扫视满屋子的宝画,感慨道:“朕朝政繁忙,已经多日没有画画了。再拿起笔,还不知能否画出原来的水平。” “皇上,您功底深厚,只能越画越好。”蔡京吹捧道。 “那里,那里。”宋徽宗摇头表示谦虚。 “皇上,您是来欣赏书画吗?”王黼问道。 “是她想看。”宋徽宗一指身旁小鸟依人的李师师。 “皇上,你们说话,我去欣赏您的大作。”李师师说完,顺势向宋徽宗抛了个媚眼,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符宝馆展览大厅宽敞明亮,宋徽宗看着李师师娇小可人、欢呼雀跃的样子,眼神中充满怜爱,于是说道:“朕,本想到她那里听一曲《平沙落雁》,还没弹完,就有人通报说高太尉又发现了张择端的真迹。我想,张择端的画珍贵,就约他到这里来鉴赏。” “高太尉这么快就破案了?”蔡京不信。 “他呀,总是让朕一惊一乍的。前些天,他找到的《清明下河图》不是就放在那里吗?”宋徽宗一直远方的赝品画说道。他对高俅的办案能力始终持怀疑态度。 “没准这次也是假画。”王黼嘲笑着说。 蔡京瞪了一眼王黼,随后说道:“高太尉跟随苏学士多年,他还是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的。我想,这次不会再出错了。” 王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高太尉才识过人,这么复杂的案子,别说破案,能寻到线索就不简单了。” “皇上,皇上!”李师师站在远处一幅画前冲宋徽宗招手。 “什么事?”宋徽宗看向远方的李师师。 “皇上,您画的鸟真好看,赏给我吧?” “你说的是哪一幅啊?” “过来看嘛。”李师师撅起了小嘴。 宋徽宗无奈,只能和蔡京、王黼一起走近前观看。 “这是朕画的《芙蓉锦鸡图》,你怎么说是鸟?” “有这么瘦的鸡吗?”李师师不信。 “野鸡不是家养,需到处觅食。吃不饱,还长跑路,就瘦成这个样子。”宋徽宗对野鸡的解释很到位。 “如果我生小孩,炖鸡汤催奶,肯定不用它。”李师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野鸡,心存嫉妒,随口说道。 “你敢用朕的鸡炖汤,还反了你了!”皇上突然大怒,眼睛都立了起来。 “好的啦,我的皇上。别生气,您说是鸡就是鸡!”李师师一点也不害怕,她牵着宋徽宗的龙袍撒娇。 “师师,你要是生了龙仔,咱就把这幅名画烧了炖汤喝。”蔡京在一旁插插科打诨。 宋徽宗本来就是假装生气,听蔡京如此一讲,他大笑起来。在笑声中,高太尉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他举着画筒说道:“皇上,这画肯定是真的!” “是吗?”宋徽宗将信将疑。 “前两天,我抓一个包工头,经过严刑拷打,他说他家中藏有许多张择端的画作。”高俅边说边喘着粗气,他走到画案前把画筒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出了一页小画。 宋徽宗看到此画一愣,随即大失所望道,“高太尉,这就是你让我看的《清明下河图》,尺寸都不对嘛?” 蔡京年老走得慢,在后面等听笑话。 “皇上,我认为它是《清明下河图》的一部分。”高俅说着,拿小画和赝品作比对,却发现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皇上,这张图分明是画的金明池。”王黼看出了门道。 “对,这……张图我见过。”蔡京此时已走了上来,“这幅画是张择端的《金明池争标图》。在建设琼林苑时,我参与评标,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它中的标。” “太师,你能判断是张择端的真迹?” “应该……是真迹。”蔡京不得不说实话,“这张图虽然没有《清明上河图》画的好,但从其用笔的方式来看,肯定是张择端画的。” 宋徽宗也曾参与工程定标,他认为蔡京说的没错,于是问高俅:“你详细说说,此画是如何找到的?” “启禀皇上,在我抓的众多嫌疑人中,有一个包工头叫贲四,他经常出入张择端的家里。经审讯,他承认张择端给他画过许多施工图。我着带人到他的工地搜查,结果一张也没发现。干活的工人说,张择端所画的施工图用完后全都烧火做饭了。” “看看,没文化多可怕。”宋徽宗捶胸顿足地感慨,“他们要是留起来一幅画,这辈子也不用做饭了。” “太尉大人,这幅画是如何找到的?”王黼问。 “今天,贲四突然找我,他说干工程寂寞,在京城养有一个相好的,去她家时才发现,张择端还有一幅画贴在了她卧室的墙壁上。” “如此说来,这幅《金明池争标图》肯定是张择端的真迹了?” “没错。贲四说施工图都是蓝图,唯有这幅画因为上有颜色才保存了下来。” “嗯……这幅画应该是张择端早期的作品,画法虽未达到《清明上河图》的水准,但因为是张择端的原作,也极有收藏价值。”宋徽宗非常满意,“高太尉,除了这些,还有其它线索吗?” “其禀皇上,我审问过每一个嫌疑人,就没有一个承认见过《清明下河图》。” “这真奇怪了?《清明下河图》的故事都满城风雨了。” “启禀皇上,自从毕生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之后,京城小报开始泛滥,其屡禁不止,最近更是猖獗。他们妖言惑众,靠编造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来换取报刊的发行量,《清明下河图》就是他们编造的一系列虚假故事之一。他们每天都在制造假新闻来博民众的眼球,其影响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大宋官方的《朝报》。这些人,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事实,还曾编造过谣言——说皇上摔断过腿!” “还反了他们了?”宋徽宗听完蔡京的陈述勃然大怒,他拍桌子作出指示:“立即全面查封京城所有小报!” 102.太尉蹴鞠 燕青突然来访 这天天气阴沉,气候凉爽,太尉高俅自从找到了《金明池争标图》也算立了一功,张择端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他无事一身轻,饶有兴致地和几个家奴在一块儿踢球。一个小厮为了在主子面前逞强,把皮球踢得力量大了一些,球一下子飞出了院外。高俅生气,踹上一脚骂道:“混球!” 这小厮有些不好意思,冲高俅一缩脖,跑着去捡球。他刚到门口,突见一人托着皮球走了进来。 高俅见来人是燕青,他吃了一惊,而后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说道:“小乙,你怎么来了?” “我找大人有话说。”燕青表情严肃。 “走,快进屋里说话。” 燕青作为皇城司成员,他是不允许走太尉府正门的。今天,他一步闯进来,高俅立刻察觉情况不对,然而,高俅作为朝廷高官,他早就练就了处惊不变的处事本领。他一边拉着燕青的手往屋里走,一边指着几个家奴训斥道:“你们几个小厮继续练球。球技这么差,出去就给太尉府丢人。再这么踢,我不给你们饭吃。” 高俅和燕青一同走进到屋内,坐定后问:“燕青,梁山的事办得怎样了?” “大人,一言难尽!”燕青皱着眉头,看来诸事不顺。 “不着急,你慢慢说。”高俅挥手让佣人上茶。 “上次我回到了大名府,卢俊义就已经被梁中书抓进了大牢,说是即将问斩。我一看情况不好,火速到梁山去搬救兵。” “梁山上皇城司的同志们配合吗?” “配合。梁山率兵三次攻打大名府,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头领宋江光荣负伤,为此还得了疽疮。” “卢俊义被救后,到梁山的态度如何?” “我告诉他,武状元肯定是考不成了,但太尉大人念你是个人才,想让你加入皇城司组织。” “他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他根本就不相信大宋朝有皇城司这样一个组织。” “这好办,我就给卢俊义写一封亲笔书信。”高俅说完,抄起了桌上的毛笔就要沾墨。 “大人,你不用写。”燕青给拦了下来,“圣手书生什么书信都伪造的出来,卢俊义是不会相信的。” “你告诉他萧让也是皇城司的人。” “他他就跟不相信了。” “第一次,卢俊义被算卦先生骗上梁山,他对落草为寇就坚决不从,宋江无奈才放他下山。到现在,他经过如此大的劫难,他还不同意到梁山入伙?” “他不愿意做土匪。” “梁山上不都是土匪啊,实在不行,你亮出皇城司的身份。” “太尉大人,他连我是皇城司成员都不相信。” “他看到你皇城司的委任状了吗?” “他说那张纸是假的。他说我杀过董超和薛霸,那两个太尉府的亲信,太尉大人是不会批准我加入皇城司的。” “嗯……卢俊义这样理解也对。你杀朝廷官差,就不会是朝廷的人。” “太尉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燕青两眼直视着高俅。 “说吧。”高俅看到燕青的变化,并没有慌张。 “卢俊义被骗上梁山是不是你安排的?”燕青握紧了拳头。 “没错,他想为朝廷效力,又做不了武状元,去梁山卧底不好吗?” “那您为什么不直说?”燕青几乎是喊了起来。 “燕青,当初你为卢俊义跑官,我当时就有这样的想法。但皇城司是一个什么部门?加入这个部门的人是需要考验的,必须做到对朝廷的忠诚。”高俅说话铿锵有力。 “可是,你却害了我家老爷卢俊义。”燕青两眼通红。 “我没害他!”高俅两眼烁烁放光,“真正害他的人是他的家仆李固,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夫人!” “你不想害他,董超和薛霸是怎么回事?”燕青杀此二人时,他还不知道他们是高俅派去的。 “李固为了独吞卢俊义的家产,送与此二人50两银子。他们见钱眼开,在途中加害卢俊义与我有关嘛?” “那……去沙门岛(现在山东长岛)也是董超和薛霸的主意?” “去沙门岛是我的注意,我还想让你也去呢!” “沙门岛是关押犯人的恶魔岛,难道我也是有罪之人嘛?” “燕青,沙门岛是登州附近的一座美丽的岛屿,上面风景如画,空气新鲜,朝廷还定期给犯人拨付口粮。我想,卢俊义既然不愿落草为寇,以他的财富,以你的蹴鞠才能,在那里创建一个蹴鞠训练基地。” “哦……”燕青知道误会了高俅。“大人,我现在还能去吗?” “晚啦,一切都晚啦。你是皇城司的007,有任务在身,大宋朝的使命你必须完成。” “大人,我刚才发怒,您不会生气吧?” “燕青,我很生气。你作为一个男人,又是皇城司成员,你可曾想过,我放跑你的那天晚上,你在白虎堂,是怎样对大宋朝国旗怎样发誓的?” “老爷,我记得,我辜负了您的一片希望。” “燕青,你对卢俊义的衷心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了搭救他一走就是四五个月没有音信,李师师父亲去世,她一个孤苦女子能等你吗?” “大人,我知道我来晚啦。” “如果卢俊义能顺利地去了沙门岛,我就可以让你把李师师接到岛上去,让她作压岛夫人。你们在那里快快乐乐地生活,为大宋朝生一堆天赋异禀的小球员,也算是为我大宋朝的蹴鞠事业做贡献。” “太尉大人,这或许是命运捉弄人。” “命运真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自从,李师师站在丰乐楼远眺皇城的那一刻,她和徽宗皇帝注定就有一段难解之缘。” “李师师看了她不该看的东西?” “或许是吧。燕青啊,你不必难过,女人如衣服,男人如手足。你仪表堂堂,还怕找不到女人?回头,我让宋江在梁山给你物色一个。”高俅安慰着燕青。 “大人,燕青可不要梁山的土匪婆。”燕青笑了。 “山上的不想要,可到山下抢啊?矮脚虎王英,长那德行的货不还抢到了美女扈三娘吗?” “大人,梁山上的事你都清楚?” “皇城司是干什么的?我不但知道梁山的一举一动,就连今天你要来太尉府我都知道。” “我说太尉府没人拦我。” “燕青,你刚才握拳头是怎么回事?” “实话实说,我对大人有误会。” “你以为你会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我高俅?” “大人也会功夫?” “废话,大宋朝当朝太尉没有两下子干得了吗?” “大人,您这两下子虽然比我的三脚猫功夫差一点,但有一点,我是很佩服的。” “什么?” “您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招安梁山我就是用此策略。” “如果想让卢俊义了解您的真实意图,他应该来太尉府一趟。” “不行,万一消息走露了,梁山会发生内乱。” “不如这样,卢俊义听说大宋边城失守,他愿戴罪立功,战死沙场。” “这么说,你这次来又是给卢俊义要官来的?” “卢俊义可没那么说。” “杨戬犯事儿,刚好留下一个空缺。可是,蔡京老贼却把此官位给了童贯,皇上还同意了。难道,我堂堂大宋朝就没人了吗?就需要一个太监作武官?——真是气死我了!”高俅说得生气,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大人,您把掌挪开?” “什么?”高俅疑惑地抬开了手。 “桌面是平的。” “燕青,你武侠小说看多了。我武功再高,也不会把力气用在自家的桌子上。”高俅笑了。 “大人,卢俊义有心报效朝廷,这本是件好事。可是,现在好事却变成了坏事,他不加入皇城司,我怕他时间长了,真成了梁山土匪。” “你家老爷执拗的性格倒蛮可爱的,看来,他是要把我也逼上梁山了。” “太尉大人,您要是能亲自到梁山招安,卢俊义也就信,山上真有一个皇城司这样的组织了。” “时机还不成熟,我现在去非得被抓起来。” “何时,时机成熟呢?” “明年吧。” “能这么确定?” “我计划明年让大批朝廷官员打入到梁山内部,到时,你就不孤单了。” “大人,杨志最近上山了。” “对,我让去的。” “杨志是杨家将忠良的后人,以他的身份劝说卢俊义,或许他会相信。” “这倒是个好主意。”高俅点头同意。 “大人……”燕青欲说又止。 “说吧,你来京还有何事?” “我想见李师师一面。”燕青不好意思,还是说出了口。 “燕青,你这么迷恋女人,别说神仙当不了,就连皇城司你都干不啊。”高俅有些不高兴了。 燕青刚想说话,忽听院中一阵嘈杂,有仆人喊道:“老爷,公子回来啦!” 103.衙内回家 细数游历详情 高俅听到儿子回来了,再也坐不住了,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疾步走到门前,“儿子,我在这呢!” 高衙内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上来先给高俅一个大大的拥抱。那高俅激动地竟然流出眼泪来。 “爹爹,我不是回来了,您哭什么?” “儿呀,你快想死爹了。” “哎呀,燕青兄弟也来了。”高衙内看到燕青寒暄道。 “内哥一路辛苦。”燕青站起身礼貌应答。 “儿呀,快坐,说说泉州得事办得怎么样啦?” “都办好了!我从泉州带来二十个外籍球员。” “他们球技如何?” “不怎么样。泉州乃万国经商口岸,去那的人们只知道赚钱,不喜欢喜欢足球。” “这样也好,这次我大宋朝就不会输了。” “您放心,就是让齐云社板凳队员去踢都输不了。” “竟会吹牛!他们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闫总管带他们到都亭驿休息了。” “‘水运仪象台’找到了吗?” “找到了。苏丞相在闽南属名门望族,他又是市舶司的元老。我到了泉州,几乎没费周折就找到了他的儿子苏携。当我说明了来意,他很热情的把图纸和‘擒纵器’给了我。” “你把‘擒纵器’拿来,他的仪器还能用吗?” “关键部件都有备件。” “你拿的图纸全吗?” “我还管他们要了仪器的制造说明书《新仪象法要》。” “按照图纸和说明工部的匠人能把仪器造出来吗?” “我看不容易。那台仪器不但体积庞大,制作也相当复杂,光敲钟的各种颜色的小木人就有162个。” “你尽快安排人制作,可别把蹴鞠联赛耽误了。” “行。您放心。” “泉州怎么样?” “爹,泉州是个好地方,现在是东方第一大港。那地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常住人口就有50万。泉州地靠着海边,空气新鲜,你有机会应到那里转转。” “那地方除了洛阳桥,就是妈祖庙,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二十年前,现在各国的商船全都聚在那里,各种珍稀物品应有尽有。你看,我还给你带把洋枪回来。”高衙内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火枪放桌上。 “这东西怎么用?”高俅拿起端详着。 “很简单,添火药、扣扳机!” “这枪和我朝发明的火铳极为相似,要是朝廷官员每人配上一把用来防身倒是蛮好的。” “这东西没有那么大的用处,如果军队想用,您再让毕姥爷再研究研究。” “你到了泉州,谁接待的你?” “陆蕴、陆藻叔伯,这把枪就是他给我的。他们待我挺热情的,家里住得也宽敞,他们特别希望您有机会去一趟。” “我倒是听说他住的地方三坊七巷非常繁华,可我公务事忙,哪脱得开身啊?这不,最近一直在忙着建皇朝蹴鞠球场的事呢。” “定下来在哪见球场了?” “在虹桥以南。” “就是牛大香油铺那块地方?” “对呀,那一条街都要拆。” “我刚才还看见陆帅在那里指挥拆迁呢。” “陆帅那孩子,国子监书读不了,只能安排他干拆迁了。算废物利用吧!” “建蹴鞠场也不用全城拆迁啊,我看汴河北岸棚户区也拆了不少。” “那是搞汴河开发,要按《清明上河图》重新修建,是蔡太师主管的项目。” 高衙内和父亲一问一答怕冷落了燕青,于是他说道:“京城这一拆迁,意阑珊的房子就更值钱了。爹,你和皇上老儿说说,燕青是皇城司成员,现在给朝廷办事。他女人可以不要,但房子还要,别让他没羞没臊两头都占着。” “你别刺激燕青了。儿呀,不义之财不可得,你要不是作弊让燕青射箭赢意阑珊,宋徽宗怎么会看到李师师呢?” “难道……我是好心办坏事?” “你说呢?燕青房子不但没得到,心爱的女人还跟了皇上。” “太尉大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把此事做个了断。”燕青突然插话。 “怎么了断?”高俅警觉起来。 “房子我不要了,我把房产证带来了。” “整个大宋江山都是宋徽宗的,他要房产证有用吗?” “我不给他,我把房子给李师师。” “你的要求呢?” “我刚才说了,想和李师师见一面。” “你还想见她?意阑珊门口戒备森严,上次,就差点捉到你?” “这次我不去意阑珊。” “李师师轻易不出门,你去哪里和她见面?” “大人,我不能说。” “你难道和李师师有约定?” “大人,我还是不能说。” 高俅见问不出燕青半点信息,沉默下来。 “老爷,我回来了。”随着说话声,大管家闫四走了进来。 “闫四,一路辛苦,球员都安排好住处了?”高俅关切地问道。 “安排好了,都亭驿正好还有房间。” “你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要设宴招待他们,为他们接风洗尘。” “大人,晚上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皇上明天要找你踢球。” “皇上发哪根神经?明天是七夕情人节啊?” “大人,是李师师想看皇上踢球。” “皇上就是架不住年轻貌美的女人诱惑。说,在哪里踢球?” “在演兵场。” “演兵场?”高俅突然想起了什么,“燕青,你和李师师约会地点是不是在演兵场?” “不是。我们是在场外的虹桥上面。” “李师师不可能单独出来。” “我进演兵场?” “不可能。皇上踢球,肯定要重兵把守,你只能站在场外看看李师师的人影。” “那怎么行?”高衙内听后马上反对,“燕青在外面看,他能看到李师师,李师师能看到他么?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观众。” “儿呀,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让燕青和李师师当着宋徽宗的面握手寒暄吧?”高俅有些着急。 “让燕青上场比赛!” “皇上知道了怎么办?” “皇上色眯眯的只看女人,他不认识燕青。你就说燕青是你侄子,他不是通缉逃犯,踢球有什么不行的?” “儿呀,那么做,你爹这个官恐怕是当不成了。” “爹,您这个官不当就不当,省得瞎操心。现在把房子卖了,得到的钱足够到泉州定居逍遥一辈子的。” “混账!你只为自己考虑,就不为朝廷考虑,国子监的书算是白读了!现在的人都看到房子值钱,只知一味拆迁卖地,搞得家没个家样,国没个国样,遍地乌烟瘴气。我看大宋江山亡了,你们的房子还能值钱几个钱?” “爹,不用担心,大宋江山稳如泰山!” “稳如泰山?皇上好大喜功,再加上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没有原则地纵容,说要联金抗辽,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事搞不好弄不好就引起大麻烦。” “爹,您对辽国感情太深。金国背后还有元,他对大宋朝暂时还构不成威胁。” “这是国子监老师教你的?” “我不想和您聊这些朝廷大事,走,燕青到我屋说话。”高衙内说完,拍了高俅一下肩膀,领着燕青走出门外。 “儿子,别想着老子的房产,那是部队产,是卖不了钱的!”高俅在后面高声喊道。 104.邦彦百思 遭遇创作困境 周邦彦恢复工作,宋徽宗给他安排了一个“议礼局检讨”的官职,是一个既无实权、又无实事可做的位置。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职位是皇上为情敌专门设立的,目的是让周邦彦整日守着办公桌“检讨”。 蔡京理解周邦彦的尴尬,让他配合王黼进行汴河开发改造,目的是为了让他散散心,体会一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道理。 周邦彦是没心情往河边去了,他整天闷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摇曳的柳树发呆,今天他不但发呆,甚至还有一丝焦虑,他感到自己江郎才尽了。 写《大宋朝》的稿纸放在半公桌上很久了,他只写了三个字标题,就一直没有下文。人们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周邦彦信这句话,为此喝醉过许多次。可是,他徒添了酒瘾,词还是一句没写出来。蔡京来几次催稿,起初态度和蔼,后来明显就有些不耐烦。最后一次临走,竟甩出这样一句话,他说:“邦彦,你的价值就在那篇《汴都赋》上,如果你不能为朝廷歌功颂德了,你的价值也就没了!” 蔡京的话没错,周邦彦年轻时不就是靠着一篇洋洋洒洒七千字的《汴都赋》一举成名的么?他的辉煌巨作,曾使得“七岁知读书,日诵数千言”的李清臣都甘拜下风,只能“秀才读字读半边”。那时,他年少轻狂,才思泉涌,得到朝廷重视。他进京为官,在校书郎、考功员外郎等小小的官位上苦熬着,梦想着总有一天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却不想,差一点因为李师师而前程尽毁。 诗词创作是要有感而发,他写风花雪月的句子之所以驾轻就熟,是和他潇洒的生活习性有关的。才子佳人多愁善感,一场酒,一段情,就可以幻化出一首美妙的诗篇。而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把蕴含其中的百年精华都提炼出来,是需要一个人的使命感的。他越想越感到责任的重大,几乎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正坐在案边胡思乱想,却不想,推门走进一个人来。 “仁兄,几日不见,又金屋藏娇啦?”进来的人是王黼。 屋里凝重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周邦彦犹如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把笔墨一推,笑道:“还金屋藏娇呢,我都快拜佛成仙了。” “别装圣人了,哥是什么人我不知道,看看没女人消遣把你愁的样子?行幸局还剩下几个漂亮妞,用不用给你介绍介绍?” “红颜祸水,你别害我啦。” “嗨,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不要女人我和你说说工作,汴河改造那是蔡太师给咱俩的任务,你别光耍我一个,工地你一次都不去。” “现在搞拆迁,没啥正事,我去干什么?” “邦彦,啥叫没有正经事?” “我觉得现在事情简单,还用不着我。” “邦彦,你可别小看了拆迁,这里边的事情麻烦着呢。” “有什么麻烦的?拆迁款给的不低,老百姓还不都高兴着腾房子。” “你是坐在屋里就知道异想天开!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你给他多,他还想要更多,越拆到后边越难干了。” “你是说咱初期款给高了?” “对了!越穷的老百姓越急着搬迁,越是富户越狡赖。他们有好几套房子住,就是不搬迁,讹上咱们了。” “他们想要多少钱?” “比朝廷的定价多一倍。” “这不是要造反吗?还有王法吗?” “什么叫王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有些人就是想趁着拆迁一夜暴富。” “那让朝廷开会发文,谁敢乱来就撤职法办。” “你说的方法对朝廷官员有用,可是他们的亲戚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有一些地痞恶霸,他们为了钱,撒泼骂街,抹脖子上吊,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将明,咱可要先稳住了,千万不能强拆。万一闹出人命来,咱俩肯定就地免职。” “是呀,得罪了官员的亲戚,咱怕给小鞋穿;得罪了地痞恶霸,家人的安全又得不到保障。你说怎么办?” “只要不超预算就多给点,花钱消灾吧。” “你说得轻巧,万一拆迁费兜不住怎么办?再说,那样做,咱俩的工作能力如何体现?” “拒绝拆迁的钉子户多吗?” “多吗?太多了!剩下的都是这样的人。” “朝廷对汴河改造工程非常重视,都是倒排了工期的,这可怎么办啊?” “邦彦,你别光问我呀,出出主意。” “我哪有好主意,这些天,我的脑子都塞住了,一点都不好使。” “别光坐在屋子了,出去和我转转。你溜溜工地,踢踢球,锻炼锻炼身体,脑子就灵活了。”说着,王黼拉周邦彦就要走。 “不行,这首诗词我今天一定要写完。”周邦彦坐着不动。 “改天在写,工地你以可不去,踢球必须得去。” “我那还有心情踢球啊?” “我不管你心情好坏,今天的球赛你必须参加。皇上,高太尉,都等着咱俩呢?” “你是说皇上想要我去踢球?” “对呀!我还骗你?更关键的是,李师师也去看球,你不想在她面前露两手?” “那我就更不敢去了。到了那,我怕皇上问我《大宋朝》国歌写得怎样了,我没法回答。” “那首歌你还没写完?” “可不!这些天,我为了它,茶不思,饭不侵。”周邦彦变得语无伦次。 “哥,我帮你,急智可使人聪明,一个钟就可搞定。” “怎么写?”周邦彦看起来像个小学生。” “李师师爱唱什么歌曲?” “爱唱我写的《少年游》。” “你把《少年游》写出来,我告诉你《大宋朝》怎么写。” 周邦彦提笔很快写出: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按着《少年游》的词韵写《大宋朝》,这样,李师师不用教就会唱。”王黼说道。 “我不想重复自己。” “别那么老古板,你没看到有些画家,一个画稿画一辈子?抄自己不算抄!” 王黼说得对!周邦彦突然灵感迸发,他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写道: 《大宋朝》 蔡伦造纸,毕升刻字,弘扬中华名。汴河棹舟,岸柳新绿,欢笑丽人行。 抬望眼,红墙碧瓦,层楼万千重。华夏巨龙,幸福安康,江山代代红。 105.演兵场内 球赛准备开战 周邦彦把写好的诗词盖上章,叠好揣在怀里,他和王黼骑上高头大马,出了丽景门,过了虹桥,奔演兵场而来。 说起演兵场,在虹桥以北,《清明上河图》的中段,现代人还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原貌。张择端画中描绘的正是蹴鞠开赛时的场景。 汉代,蹴鞠运动非常兴盛,班固写《汉书·艺文志》时就把《蹴鞠二十五篇》列为了兵书。到了徽宗年间,高俅持掌了兵权,蹴鞠运动真正成了训练士兵的手段,属于士兵的必修科目。在禁卫军中,你若是说不会踢球,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你。 周邦彦和王黼骑马从演兵场东门而入,远远地看见,高俅正在场中央指挥士兵升大宋国旗。周邦彦和王黼进了军营,他们把马匹交给士卒引入马厮,步行来到高俅身边施礼。 “太尉大人好!” “哦,你们来了。”高俅听到问候,从旗杆台座上拾级而下。 “皇上还未来,您就升国旗呀?”王黼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在正式升旗前一定要操练几次,看看绳索和滑轮是否好使,免得在典礼时发生意外。” “还是太尉大人考虑事情周全。” “皇上要来,在这么关键的场合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太尉大人说得对。”王黼对高俅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表示赞同,同时,他看到远处高衙内正和一个人在练球,于是问道:“衙内回来了?” “我儿昨天刚到。” “怎么没见鞠氏兄弟?” “从泉州回来,那哥俩就晕船,今天都不能上场。” “和衙内练球的人是谁呀?” “是我……临时找的替补球员。”高俅不愿说出燕青的名字。 王黼没见过燕青,他自然不知道那个帅气的球星就是燕青。高俅掌握千军万马,可是唯独指挥不了儿子。高衙内持意让燕青随同他和徽宗皇帝踢球,高俅的反对无效,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事情的发展,再研究策略。再说,高俅胡搅蛮缠的本领,宋徽宗一直奈何不了他。 “今天还是按老规矩踢吗?”王黼问。 “当然,文武各一队:我和儿子一队;你们和皇上一队。” “太尉大人,今天球赛咱赌些什么?”王黼年轻气盛,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蹴鞠高手,经常打比赛。 “你个人精,就知道有皇帝在,我不敢赢球?” “哈哈……太尉大人,您承认啦?” “王黼呀,这次可未必!皇上吩咐了,今天要踢出一场精彩的比赛,他不在乎输赢。” “皇上不在乎输赢?你赢一把试试?” “你激我?你以为我不敢赢球?”高俅踢球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好,咱到时看。皇上何时来?”王黼边说边向兵营外张望。 “据探马来报,皇上已经出了望春门,片刻便到。” “你找的替补球员行吗?”王黼说道。 “行不行,一会儿就会见分晓。” “将明,我看那小伙子球技不错,水平可不比鞠鹏兄弟差。”在王黼和高俅说话时,周邦彦一直观察这个外援的球技,他发现此人是蹴鞠高手。 王黼手搭凉棚仔细观瞧,只见外援己经脱光上身,浑身刺青异常鲜艳华丽。他正颠着球,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上窜下跳活像一条锦鲤鱼。 王黼看到此人身形矫健,球技确实不俗,于是说道:“高太尉,不带这么玩的,你怎么还叫外援,赢了也胜之不武。” “王黼,你怕了吧?”高俅非常得意,然后高声喊道:“你们两人先歇一会,到这边来,陪长官说话。” 高衙内和燕青听到召唤,他们踢着足球,一传一递跑了过来。来到近前,他们揖手齐声道:“给两位长官行礼了!” 王黼和周邦彦急忙还礼,王黼拉着高衙内的手,关切地说道:“公子,你在泉州都晒黑了。” “是呀,那地方太热啦,人晒得都和渔民一样。” “泉州的姑娘是不是没有京城的白?”周邦彦关心的问题就是不一样。 “邦彦大哥,古铜肤色更时兴。”高衙内笑着说道。 “一白遮百丑。公子,你艺术修养有待提高。”谈论女人只要带上艺术就显得高雅。 “唉,大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时间问你,你那首《青玉案·选美》是专为夜来香写的吗?”选美歌曲唱红后,高衙内越来越觉得此歌不应由夜来香来唱,应该是李师师来唱。因此来说,周邦彦写那首歌就是哄骗艺术修养不够的人的。 “公子,别提那首歌啦,我为了写歌,官帽差点都丢了。” “大哥,您别骗我,你丢官可不是因为写那首歌。” “好了,公子,我再为你写一首蹴鞠题材的歌。”周邦彦看骗不了高衙内,于是答应再写一首歌做弥补。 “好,咱一言为定。齐云社蹴鞠队歌就由大哥来写。” 高衙内和周邦彦说话间,忽听演兵场南门一阵骚乱。紧接着院门大开,只见四匹红棕战马,拉着一丈余长的奢华大轿,车轮滚滚,呼啸而来。 他们都认识,这是太师的坐轿,是皇上赏给蔡京的生日礼物。随着一阵战马的嘶鸣声,轿车停稳,蔡京掀轿廉缓步而下,他边走边挥手向众人喊道:“大家好,大家辛苦啦!” “太师辛苦啦。”众人应诺。 “太师,您今天怎么来啦?”王黼急忙上前搀扶着蔡京。 “没办法啦,皇上让来,我不敢不来。” “您今天也要踢球?”周邦彦看着蔡京肥胖的身躯。 “我哪踢得了球,皇上让我给你们当裁判。”蔡京说着,巡视着众人,然后冲高俅笑道:“我的身体可和高太尉没法比呀,你看他老当益壮的样子。” “太师过奖了,我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啦。皇上想踢球,我不得不上场陪练。” “有太师做裁判,这回比赛好看了。”周邦彦插话。 “那是!太师持法公正。”王黼随声附和,随后张罗着,“卫兵,快给太师拿一把太师椅,对,就放在朝旗台上面,好让太师坐得高高的观战。” 周围百姓听说皇上要来演兵场踢球,各处都挤满了人。有趴在栅栏门看的,有爬到树上看的,有站在房顶上看的,一时,热闹非凡。 “别都在这站着啦,皇上快到了,咱们去门口迎驾吧。”朝臣听蔡京如此吩咐,都齐步走向南门。 这时,南门口黑压压地挤满了喧闹的人群,蔡京等人透过人群看到一个项戴一指粗金链子的汉子,他正带着一帮弟兄叫卖球赛门票,他们不停地吆喝着:“十五贯一位,十五贯一位,马上开演啦。”一些观众蜂拥着、挤着上前竞相抢票。 “太尉,今天比赛还买门票?”蔡京吃惊地问道。 “这个混蛋,跑到这里搞诈骗,都卫,带人把这帮家伙给我抓起来。”高俅知道儿子踢球暗中私卖门票,但是,他忘了交代有皇上参加的比赛是绝对不允许进场观战的。那个带金链子之人,正是在河对岸开油铺,专干欺行霸市,坑蒙拐骗的牛大。高俅曾因杨志的事和牛大见过一面,牛二别杀的事情虽然被压下了,但是,他们之间任何事都没谈妥。 高俅让官兵打开营门前去抓人,这帮地痞流氓一看势头不妙,顿作鸟兽壮轰然散去……在人群散开后,高俅突然看到有一辆青布小轿被堵在了门外,他认识那是李师师旳轿子,估计,宋徽宗可能坐在里面,他连忙喝住前去抓人的官兵,把轿子迎进了演兵场来…… 106.徽宗踢球 金靴奖项意外 在大宋朝,壮年男子遇上了妙龄女郎总爱吹嘘自己的球技,以显示身体的强悍。昨天,洋球队第一天进京,当那些金发碧眼的球星往街上一走,立刻引起了轰动。大人孩子、男女老幼,街谈巷议最重要的话题就是足球。 皇上也不例外。 他一直泡在李师师的温柔乡里疏理朝政,也随口谈起了足球。可不成想,李师师因为燕青也喜欢上了足球。当徽宗皇帝述说自己球技如何了得时,李师师当了真,她非要看看皇上踢球怎样。宋徽宗不敢把李师师带到皇宫后花园看球,于是,他提议到演兵场来踢球。 演兵场门口的人群被驱散后,青布轿车缓缓驶至旗杆处,车夫勒缰绳让轿车停稳。众臣子表情严肃齐整地站成一列,恭候着皇上下车。没想到,等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蔡京问轿夫道:“皇上在里面吗?” “在里面。”车夫捂着嘴小声回答。 “为什么不下轿啊?” “可能是睡着了。” 众人怕惊醒皇上不敢掀轿廉,都沉默地站着,高俅灵机一动,高声喊道:“升国旗,奏乐!”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旗手拉起旗子的一角,猛地向高空抛去,在其身后,两个士卒立刻拼命地拉起晃绳让军旗冉冉升起。一个士卒,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竟一不小心从旗座上翻了下去,他拼命地握紧绳子,才没有跌伤。 “呜——呜——”数杆长笛齐奏。 皇上被这巨大的声响吵醒,他从师师怀里坐起,揉着眼睛问道:“到啦么?” “好像……是吧!”李师师也是睡眼朦胧。 宋徽宗整理衣裳,打开轿帘,从轿车上下来。众臣子立刻山呼万岁,跪倒在地上。宋徽宗先是微笑着挥手示意,爱卿平身。然后,转身抬手把李师师接下轿来。 李师师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周邦彦,她拉紧皇上的衣角低声道:“朝歌!” 宋徽宗明白李师师的意思,于是问周邦彦道:“邦彦,朝歌写得怎样啦?” “刚写好,请陛下过目。”周邦彦从怀中掏出诗词,双手递给皇上。 宋徽宗接过诗词,并没看,而是直接递给了身旁的李师师,“你先看!”李师师高兴地接过词稿仔细 “邦彦啊,没事出来走走,踢踢球,运动运动,身体好了,头脑才会灵活。蔡太师去你处多次催稿,他看到你发呆的样子都替你着急。” “微臣不才,让大家费心了。” “邦彦对作品要求严格,刚才,我叫他出来踢球时,就见到草稿丢满一箩筐。他这回写的词曲,字斟句酌,皇上您保准满意。”王黼适时地夸赞周邦彦。 “蔡伦造纸,毕升刻字,弘扬中华名……”李师师阅读歌词兴奋,不自觉的小声唱了出来,“皇上,邦彦老师写的曲子朗朗上口,真是好歌耶!” “是吗?”宋徽宗从李师师手中拿过诗词,他看到上面写道:蔡伦造纸,毕升刻字,弘扬中华名。汴河棹舟,岸柳新绿,欢笑丽人行。抬望眼,红墙碧瓦,层楼万千重。华夏巨龙,幸福安康,江山代代红。 宋徽宗边看边点头,赞叹道:“好!前三句写我大宋朝人民的聪明才智;后三句写了人民群众安居乐业;再后两句写的是国家繁荣富强;最后三句写我大宋江山万年永固。好呀,邦彦!你终于写出了朕想要的东西,充满正能量的作品!” “谢皇上夸奖。” “这么好的词,只夸奖是不够的,皇上您可要奖励呦!”蔡京在一旁敲起了边铲。 “那当然!这次京城房屋改造,朝廷要留出一批房奖励那些有功之人的。周邦彦工作努力,表现突出,理应奖励一套。”皇上用权力和房产先灭掉一个情敌。 “谢主隆恩!”周邦彦当着李师师的面再次给皇上跪下,他感激皇上让他的老婆孩子住得更宽敞些。 “皇上,您奖励邦彦了,今天赢球奖怎么办?我和高太尉可是赌了输赢的!”王黼在一旁跟着起哄。 “踢球不赌没意思,今天要设一个金靴奖。”宋徽宗随口说道。 “皇上,不能只给荣誉,得有奖品的啊!”高俅见此情此景跟着说道。 “奖什么呢?”宋徽宗抖着龙袖,发现身上空无一物。他忽然看向李师师,“这样吧,谁进球多,就把李师师头上的风簪奖给谁。” “好主意!”众臣拍手称快。 场外看球的百姓越聚越多,人声鼎沸,他们没听清皇上说的是什么,就猜测着传开了:“今天球赛好看了,皇上踢球要赌李师师。” “谁赢球就把李师师嫁给谁?” “嗯,皇上要成人之美,他想把李师师嫁给周邦彦。” “胡说,是燕青!” “谁是燕青?” “棒槌,连燕青都不认识,伪球迷!” 场外鸡一嘴,鸭一嘴闹个不停。一个小孩正爬在树上看热闹,当听到下面争吵得不行时,一不留神,从树叉上掉了下来。 “哎呦!”顿时砸倒了一大片…… 皇上也被场外热闹的观众所吸引,他看到演兵场周围挤满了观众,数量有万人之众。他欣喜地说道:“高太尉,你的蹴鞠联赛的提案是正确的,看看我大宋朝蹴鞠运动的群众基础有多好。” “是呀,皇上。在您的正确引导下,我相信未来的大宋朝一定成为一个蹴鞠强国的。” “把大宋朝变成一个蹴鞠强国是太祖时期就有的意愿,至今《宋太祖蹴鞠图》还一直挂在大庆殿内,我每一次看到他老人家蹴鞠时矫健的身影,都感到身上的担子格外的沉重。” “苏汉臣画《宋太祖蹴鞠图》描写的是太祖、太宗和大臣赵普等人一起蹴鞠玩乐的情景,和皇上今天和我们踢球的场景是何其地相似。要是张择端还活着,他肯定能为我们画一幅更好的作品。”王黼评论道。 “是呀,张择端有画《清明上河图》的功力,画现在的场景岂不是信手捏来!唉,太可惜了,他要是喜欢踢球,热爱锻炼身体,死得也不会那么早了。” “皇上,暂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咱踢球吧!”蔡京及时打断了众臣对张择端的哀思,示意比赛开始。 107.球场炫技 惊现燕青空翻 宋朝蹴鞠比赛有两种踢法,一个是汉式踢法;一个是宋式踢法。在人多的时候,采用“汉”式踢法,双方各十六人,球门、场地和比赛章程与现代足球相似。在人少的时候,采用宋式踢法。宋式踢法有点像现代的排球,只不过不能用手,只能用脚,中间也有个拦网,在拦网上方开有一个园洞,名为“风流眼”,球从风流眼穿过得分。 比赛就要开始,宋徽宗欲检阅参赛人员,却发现高衙内正和一个球员在远处换衣服,而没有鞠氏兄弟,于是问道:“高太尉,鞠氏兄弟怎么没来呀?” 宋徽宗关心鞠氏兄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哥俩本不姓鞠,姓苏,是苏东坡的后人。是由高俅抚养成人,为当时的著名的球星。因“苏”姓和“输”球同音,宋徽宗认为哥俩总代表大宋朝打比赛,“苏”姓不妥,于是就赐姓鞠了。鞠姓也是个古老的姓氏,在炎黄时期就有,位列《百家姓》排名第390位。 “启禀皇上,”高俅回答,“鞠氏兄弟还在泉州,他们要等下一趟的市舶司商船回来。” “为何不一块回来?” “洋球员听说能来京城踢比赛,他们都带了家眷,一趟船装不开。” “那个替补球员是谁?”宋徽宗看到燕青和高衙内在远处换衣服。 “他是……齐云社准备招收的新队员。”高俅心惊胆战的回答。 宋徽宗没在意“新学员的”身份,他的心思没在踢球上,而是在李师师身上。他回头看向李师师,发现李师师站在旗杆台阶上,一直咏唱着《大宋朝》歌词,完全没注意球场内的情况。 宋徽宗脱掉龙袍,露出踢球的服装,高兴地说道:“今天还是老规矩,文职官员一队,武职官员一队。蔡太师为官公正,今天做裁判。” 高俅见皇上没任出燕青,大着胆子冲高衙内和燕青招手,“你们过来,参见皇上。” 燕青和高衙内听到后,跑步上前施礼。 宋徽宗见燕青跑到身前,对其露在球服外的纹身产生了兴趣,指着问道:“你的纹身挺好看,在哪里纹的?” “在甜水巷18号。”燕青如实回答。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面熟呀?”宋徽宗皱起了眉头。在金明池射箭比赛时,宋徽宗眼睛只留意了李师师,时隔多月,对燕青印象模糊。 “我曾代表大名府踢过比赛。”燕青如此回答。 “哪场比赛?”宋徽宗继续追问。 “皇上,天要下雨,咱开始比赛吧。”高俅怕说多了,宋徽宗认出燕青,催促着开始比赛。 宋徽宗看看天,看看李师师,再看看蔡京,示意比赛开始。蔡京心领神会,他从袖口掏出“崇宁通宝”硬币握在掌中。 “崇宁通宝”是徽宗年间发行的金属钱币,钱上四个字是宋徽宗的亲笔手书。和皇打比赛挑边,自然皇上是正面,高俅是背面,这无需讨论。这时,双方队长宋徽宗、高俅已在蔡京身前一左一右站好。蔡京摇手把硬币高高抛向空中,可没等硬币落地,高俅抢先“啪”的一声把硬币抓在手中。 “不许耍赖,高俅,把硬币给我。”蔡京叫喊着来夺硬币。 高俅闪开蔡京来手,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硬币给宋徽宗看。宋徽宗定睛一看,发现这个硬币没有背面,全是正面。他指着蔡京笑道:“太师,你可犯了欺君之罪。” 蔡京机警,反而说道:“皇上,太尉才犯了欺君之罪呢!” “太师,此话怎讲?”宋徽宗问道。 “太尉根本就不应和皇上抢边!” “对呀!我是大宋朝的皇帝,整个大宋江山都是我的,我想站那边就在那边。”宋徽宗得意地说道。 “皇上你选顺风东,我选逆风西,我不和您争。这个钱币作咱君臣蹴鞠的纪念吧。”高俅说完,把钱币放入了口袋。 “朕准旨!”君臣说笑着在拦网两边站好。 如此,东方:宋徽宗,周邦彦,王黼;西方:高俅,燕青,高衙内。他们摆好阵形,严阵以待。 蔡京示意李师师站在旗杆台上观球,自己则是站在场边大声喊道:“开球!” 宋徽宗率先发球,只见他使脚掌用力往下一拍,球触地反弹,跳到腰间,他抡圆了大腿使劲踢球,只见那球急似流星,快死闪电,从风流眼瞬间穿过。 “帅呆啦!酷毙啦!”场外观众沸腾声响彻一片啦,“好呀,皇上踢得好呀!” 高俅这边队伍,没想到宋徽宗会如此发球,他们都以为对方要走一两个“传递”才会射门,当他们看到皮球穿过风流眼,飞入本方半场时,高俅再去接球已经来不及了。高衙内见父亲够不到球,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他要伸脚踢球。高俅怎能让儿子把宋徽宗的好球救起,他立刻起身阻挡,父子二人顿时撞在了一起。 “1:0皇上旗开得胜。”蔡京大声说道。 宋徽宗自豪地昂着头,看向李师师,李师师站在旗台上,高兴地左手挥舞着丝带,右手按在嘴上为皇上吹了一个香香地吻。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球权还在皇上这边,宋徽宗发球故伎重演,这回球没有刚才顺利,而是撞在了栏杆上弹了回来。王黼机警,来了一个鱼跃冲顶,球再次穿过了风流眼。这次球没有刚才的力道大,高俅胸部停球,然后舒服地把球传到了高衙内脚下。高衙内球技了得,把球准确地踢到了风流眼正前方,他要给燕青一个展示球技的机会。只见那燕青左脚一踱,身体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体180度,旋风腿像风车一样“呜”的一声,将球踢过风流眼。这个动作把京城老百姓都看呆啦! “这是谁呀?怎么没见过?踢得这么好!”一个胖子问。 “你个棒槌,大名府头号球星你不认识?刚才那个动作叫“燕青空翻”。一个瘦子说道。 “燕青空翻是从摔跤动作“背跨”演变而来,燕青是摔跤高手,听说,扑过天下无敌手呢……”一个麻子啃着烧饼说。 “燕青为何纹身?我在大名府看他踢球时身上可没有?”一个瘸子拄着拐说。 “准是为了一个负心的女人。”买口红的梅阿姨接茬。 “他身上纹的什么?”一个好事的小媳妇问道。 “你和他睡一觉就知道了。”一个老光棍手搭凉棚,生硬的回答。 燕青的球技征服了球场,征服了老百姓的心,也征服了老天爷。那个球就像一个炸雷,在空中划过,震惊了现场所有的人,聚焦了所有人的眼光。 李师师看着燕青球场上矫健的、熟悉的身影,她泪水难以抑制地涌出,用手帕不停地擦拭脸颊。“燕青空翻”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了,她曾被那个动作征服过无数次…… 108.球赛结来 高俅雨中送驾 宋徽宗踢球踢得高兴,他每踢出一脚好球都要看李师师一眼。李师师在皇上的每次回眸中,都报以甜蜜的微笑。但是,真实的感情是难以掩藏的,她的笑容不在自然,有些勉强,宋徽宗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开始,宋徽宗认为李师师和周邦彦旧情未了,但根据观察,周邦彦和他作队友,踢球尽心尽力,全神贯注。而在高俅队伍中的那个外援,他每一次进球,李师师都表现得格外兴奋,卖力地给与掌声。宋徽宗仔细观察这个外援,他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金明池射箭比赛中的燕青。 宋徽宗顿时感到腹背受敌,浑身不自在。这个临时组织的七夕蹴鞠比赛,此时竟然变成了围绕着李师师和三个男人的比赛。在这场比赛中,周邦彦占有诗词歌赋的优势,燕青占有年轻和球技的优势,而宋徽宗则占有着绝对权力的优势。宋徽宗刚好年届40,正是如狼似虎年龄,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人格魅力,是足以征服大宋朝任何一个女子的。 宋徽宗并没有那么地自信,他踢球分心,注意力不集中,球踢得越来越差。场外观众都是资深球迷,他们分辨得出谁踢得好坏。当看到徽宗皇帝大失水准时,叫倒好声此起彼伏…… 在球场上比赛的人,此时也发觉了皇上情绪变化,他们都想让徽宗皇帝高兴一些。燕青踢球也不想以前那样炫技了,他踢出的每一个球都平庸而绵软无力。高俅发现了问题,他认为球赛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看到天空阴云密布,冷风习习,知道暴雨即将来临,及时叫停了比赛。 “皇上,天气不好,比赛到此结束吧?” “好吧,太尉,你找的这个外援水平很高呀。”宋徽宗指着燕青说道。 “哪里,哪里。他就是年轻,身体灵活一些。” “他进球最多,金靴奖就给他吧。”宋徽宗虽然不高兴,但没有忘记颁奖。 “球赛没打完,金靴奖就不要发了吧。”高俅想尽快结束,以免事端。 “朕金口玉言,说话算数,”宋徽宗持意要颁奖,“师师,你把发簪摘下来。” “是,皇上!”李师师摘下发簪,从旗杆台上走下来。 宋徽宗接过发簪,递给了燕青,“小伙子,你年轻有为,一定专心踢球啊。” “谢,皇上。”燕青双手接过发簪。 “皇上,”高俅上前一步,挤在燕青身前,他用眼神示意燕青赶快走,“为了感谢皇上对齐云社多年来的关怀,我今天给皇上也准备了一份礼物。”他挥手,示意在一旁观战的陆帅走到近前,他接过了一个信封,递给宋徽宗。 宋徽宗没想到高俅会给他礼物,他接过礼物有些愕然,不知高俅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举着信封随即问道:“太尉,这是什么?” “皇上,下雨了,您坐在轿里看!” “好,众位爱卿,今天比赛到此结束。高太尉,你要亲自护送朕回城。”宋徽宗看到雨下了起来,他要让即将来临的大雨惩罚高俅这个球赛的组织者。 众臣子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默不作声的站成一列观看宋徽宗上轿。宋徽宗扶着李师师上轿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他表情淡然,装作不认识燕青,表现得大度得体,以来维持他大宋皇帝的威严。 宋徽宗和李师师上轿后立刻就把轿廉关闭,他再没兴致谈论蹴鞠比赛的事情。等到出了演兵场的大门,顿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地下了起来的时候。众臣子和看球百姓被大雨浇得纷纷跑回了家,没有人的嘈杂声,雨声倒显得很安静。 李师师坐在轿中神情落寞,她随着轿子的颠簸,身体一晃一晃地撞击着宋徽宗。她两手握紧在身前,嘴唇咬得发紫,身体不停地发抖。宋徽宗的心中的怨恨因李师师的弱小而无从发泄,他不愿意轿中的气氛象天气一样沉闷,关切地用手摸了摸李师师的脑门,问道:“师师,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李师师牙齿打着哆嗦。 “师师,你不高兴了?” “根本没有。”李师师摇头说道,尽量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我把你的发簪做奖品,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呢,皇上早就看那支发簪不顺眼了,我就不应该戴。” “今天……发簪是不是物归原主了?”宋徽宗送给李师师许多珠宝,但他发现这支发簪无论李师师如何变换发型,始终没离开过她的头。 “皇上有涵养,虽然您没问过我发簪的来历,但是,您还是猜对了。” “燕青为何今天来?” “他是皇城司——你们朝廷的人。你想让他什么时候来,他就什么时候来。” 李师师如此回答宋徽宗问不出结果,他忽然发觉高俅给燕青的皇城司身份,就像一件护身铠甲,使他再也不能发难这个情敌了。 “我并不知燕青要来踢球。” “那……您只有问高太尉了,问他为何如此安排?” 宋徽宗这才想起了高俅送给他的踢球礼物,他撕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两页纸。他打开一页,只见上面高俅写道:皇上,微臣答应您的事,今天终于办到了。宋徽宗紧接着打开第二页纸,发现是一张印有燕青名字的意阑珊房契。 “师师,意阑珊的房契没在你的家里?”宋徽宗把房契递给李师师,好奇地问道。 李师师接过房契,眼圈顿时红了,她说道:“燕青曾借给我家十两银子做生意,他动用了主人的钱,他要拿房契给大名府卢俊义作抵押。”李师师说完,把房契递还给宋徽宗。 “给我干什么?房子我赏给你了。” 李师师接过房契开始抽泣,她哽咽着说道:“谢谢皇上给我的生日礼物。” “什么?七夕是你的生日?”宋徽宗大吃一惊。 “皇上,您只知道在天宁节要我为您唱歌庆生,却从没问过师师的生日。燕青关心我的生日,他曾许下诺言,要在七夕的这一天,为我举办一场蹴鞠球赛。” “所以,你鼓动我踢这场比赛?” “皇上,师师这辈子只愿意看皇上踢球了。” “师师,你以后不但会看到朕踢球,你将会看到大宋人民都在踢球,蹴鞠联赛会在大宋朝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哈铁!”宋徽宗说完,打了个喷嚏。 “皇上,你着凉了?” “没有。只是雨越下越大了。”宋徽宗说完,想起了在外面护驾的高俅。他掀开窗帘的一角,发现高俅骑着马,带着卫兵,已经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高太尉,意阑珊到了,你回去吧!” “皇上,您不用我汇报工作了。”高俅在雨中问道。 “不用了,改日我再通知你。”宋徽宗说完关闭了窗帘。 高俅不知李师师在轿中和皇上说的什么,他发觉皇上愤怒的心情象天上的乌云,随着一场大雨的倾泻变得云开雾散了。他看着宋徽宗和李师师在雨中跑步走进了意阑珊,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109.衙内幽会 象棚当红演员 一场大雨把高衙内和燕青浇在了演兵场,他们哥俩只剩喝酒聊天,那也去不了。临近傍晚,雨晴了。高衙内推说有事,让燕青在周围转转,独自骑着白龙马出了演兵场。 高衙内回京和宋徽宗踢球时就躲得远远地,他害怕被皇上招为驸马,不好拒绝。他进城来到了象棚马戏团,其实不是来看马戏表演的,他是来对夜来香表白的。因为这一天是七夕,中华古老的情人节。 “內哥,香香在后院呢。”这里的人几乎都认识高衙内,其中一人,接过了高衙内手中的缰绳。 高衙内放下马匹,穿过后台,来到了后院。只见皎洁的月光下,夜来香正躲靠在一颗大树后面,注视着一头大象。 “香香,干什么了?” “嘘!”夜来香示意高衙内小声点,她压低声音说道:“小三娘子要生产了。”院中的雌象叫“小三娘子”。 “它要生小象了?”高衙内很感兴趣,走到夜来香身边。 “别打扰它,小象就要出生了。” “小三娘子站着生产,出来的小象不会摔死么?”高衙内好奇的问道。 “她不像人,躺着生不出来。” “你为何不去给她接生,却远远地站着?” “谁敢靠近啊?这畜生正难受,会被一脚踩死的。” “原来你也怕它。” “内哥,给小象起个名字吧?” “公象是哪个?” “不知道呀!” “你是饲养员,连这事都搞不清楚?” “就小三娘子一个雌象,其他几个做完坏事都和没事人一样。” “它爹是谁都不知道,姓什么啊?” “你们家大象还有姓氏的?” “好……我给它起个小名,叫小豫。”高衙内稍一思索回答。 “香啊,玉啊的,名字太俗气,你国子监的高材生就这水平?” “我说的‘豫’字是这样写。”高衙内拉过夜来香的手,在手心写道。 “嗯,內哥真有学问……放开手!”夜来香举起了驯象用的铜癳(luǒ)。 “我怕你没学明白,怎么还随身带着凶器?”高衙内嬉皮笑脸地松开了手。 “我整天和畜生在一起,不得不防身。” “也防我?” “內哥,给你看看。”夜来香发觉刚才说的话可能伤了高衙内,于是把铜癳递给了高衙内。 “你缴械投降啦?”高衙内开着玩笑,他接过铜癳仔细观看,发现铜癳是一个短柄铜棍,顶端非常锋利。他看完后又递还给夜来香。 “內哥,河南为何简称豫呢?” “这地方过去大象多,后来因为蔡太师到处乱盖房子,把大树都砍光,大象才搬迁到了大理国。” “去你的,胡说!” “怎么胡说?古时候大象是这里最常见的动物,不然,为什么老百姓都爱下象棋?” “照你这样说,爱下跳棋的地方,就是因为跳蚤多?” “教你这个学生真不容易,曹冲称象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夜来香这回理屈词穷。 “哎,你看——生了!”高衙内指着园中的大象说。 只见小三娘子头颅高高的昂起,长长的鼻子卷到脑后,它的嘴张得大大的,不停地呻吟中,发出一声声畅快的长鸣,小象“呼啦”一声,降生了! 小象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它躺在一片血泊中,透明的、白色的胎盘裹夹在了它的身上。从远处,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眼睛是微微地睁开的。可是,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它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彩。 “是不是一个死胎呀?”高衙内惋惜地问道。 “但愿不是!” 小三娘子跨过刚刚生出的小象,用后腿不停地踹着小象。而小象像一个大大的枕头,被小三娘子踢来踢去,没有显示出一丝生命的迹象。 “小象真的死了?”高衙内倍感失望。 “我去看看。”夜来香想去上前救护小象。 “不行!”高衙内一把拉住了夜来香。 小三娘子踢了一会儿小象,见没有动静,它开始用长长的鼻子,盘绕小象的鼻子拉扯。它一使劲,竟然给小象给扥了起来。小象由于被雌象拉住了鼻子,它的嘴巴被迫张开,这时,好像小象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眼睛开始转动,泛出光亮,四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小象是活的!”夜来香一激动,扑在了高衙内的怀里。 “小象,走两步!”高衙内搂着夜来香,看到小象站立不稳。 “小象——”夜来香也害怕这个弱小的生命再倒下。 小象终于没坚持住,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小三娘子不再象刚才那样粗暴地对待幼象了,从它的眼神里,你能看到惊喜,它的鼻子又缠绕着小象,这回更像母亲的臂弯,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孩子…… “看到小象降生是个吉祥的征兆。” “內哥,为何这样说?” “象和祥字谐音,知道‘祥’字怎么写吗?” “你不就想拉拉我的手吗,给你!”夜来香大方地伸过手来。 高衙内拉住夜来香的手,看向她身上挎着的铜癳。 “放心吧,我不打你。”夜来香会心一笑。 “雨过天晴,今天的星星格外明亮,我们到外边走走吧?”高衙内发出了邀请。 “再等等。” 夜来香欣喜地看到小象又站了起了,小象吃惊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身旁伟大的母亲,萌态百出,甚是好玩。 “有什么好看的?我回来也让你生头小象出来。”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走吧,去哪?” “花前月下,鹊桥会。”高衙内高兴地说道。 “到底去哪?” “城外,汴河边。” “黑灯瞎火的,那地方可不安全。”夜来香有些担心。 “是害怕我吧?我喝完酒最不安全。” “我带着铜癳,就不信你比大象难驯服?”夜来香又看了一眼小象,她看到小象已经能够步履蹒跚地走路,样子异常可爱。她不再令人担心,跟着高衙内出了后院。 高衙内把白龙马从马厩里牵出来时,他拦腰把夜来香抱起,顺势一甩,扔在了马背上。然后,他随后双脚一跺,跳上马从后面抱住了夜来香。高衙内抖起缰绳,喊了一声“驾”,只见,白龙马如踏着五彩祥云一般,跑出了象棚马戏团…… 110.汴河岸边 隐藏作恶牛郎 高衙内骑着白龙马出了新宋城门,沿汴河北岸东行。这是一条宽阔的道路,因前方就是大宋演兵场,属军事重地,周围没有商铺和住户。高衙内骑着马来到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他率先跳下马来。夜来香没让高衙内拉她的手,而是“呼”的一下跳到了马背上,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动作下来。 “好功夫!”高衙内不由自主的赞叹。 “內哥,你常来这里吗?”夜来香跳下马来,看到这是一个停靠船只的小码头。 “没有,我常从这路过。”高衙内说着把白龙马系在了大树上。 “这一下雨,河水涨了很多。”夜来香说着,抬脚踢一个石子落入了河中。 “要不涨水,岸边的青石板我们可以坐坐。”高衙内看到青石板下方已经漫入在水内。 “那块青石板最好还是别坐,前面的水很深,经常淹死人。”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没事。” “內哥不会游泳?” “我不掉到水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反正太尉从小就不让我下水。” “不会游泳,就说不会!” “游泳还比蹴鞠难学吗?下去喝一两口水不就会了?” “你说得轻巧。” “七夕本想带你到虹桥上赏月,牛郎织女天仙配。没想到,去泉州几日,大宋朝情人桥却被拆了。” “旁边有临时通行的栈桥,上面也可以走啊。”栈桥是修桥时的临时通道。 “不行,你要是掉下水去,我不好救你。” “是不是怕自己掉下去啊?” “汴河这点宽度,我从水底爬也爬上岸了。” “內哥,老桥挺好的,为什么要拆呢?” “过去的桥叫骆驼虹,河中间有个桥墩,大船走不了。” “修好后的桥就像天上的彩虹一样,横跨汴河两岸了?” “应该是吧了。你看河对岸亮着灯的天汉桥商街,那里马上就要拆迁了,朝廷准备要建一个皇家蹴鞠球场,彩虹桥建好了,过去看球也方便了。” “你以后不在演兵场踢球了?” “是的,这里场地小,只能作训练营。新建的球场大,有万人观众席,同时,还要修建一个高一丈二的钟塔。” “钟塔比城墙还高?”夜来香吃惊。 “对,站到钟表的塔楼上,就能看到你们象棚马戏团。” “天汉桥街坏人多,就不怕钟表被偷了去,或弄坏啦?” “那地方拆迁后坏人买不起房子,再说,钟塔是建在蹴鞠球场内的。” “我还是认为建在城外不安全。” “等汴河两岸房产开发完成后,派一个城管分队过来。有人管了,那里就不会有现在的打架斗殴,强买强卖的事情了。” “但愿如此吧。” “香香,你选美的事情进行的怎样了?” “评完了前十名,邦彦老师说,准备让我在天宁节为皇上唱歌祝寿。” “你看,周邦彦不愧是大文豪,他写的歌,谁唱谁就红。” “人红是非多,我不想给皇上唱歌。” “很多人挤破脑袋想参加皇上的祝寿宴会,你还不愿意去?” “我的演出被安排在生日宴第三轮酒时,是和封宜奴进行歌曲对唱。” “搞不到独唱,对唱也可以。封宜奴是潘楼的头牌,她唱歌也很好听的。” “我不喜欢和她那种人搅在一起。” “你不想参加也可以,反正你当初参加比赛的目的是为了象棚马戏团的生意更好些。” “现在来象棚马戏团的观众是比过去多,但我很讨厌。” “为什么?” “一些流氓他们不是来看大象的,是来看我的。” “嗯……你是比大象好看。”高衙内像流氓一样地看着夜来香。 “讨厌!” “最近象棚马戏团的生意是不是好一些?” “赚点钱都喂了大象了,那东西太能吃,喂不饱就罢演。” “没想到,朝廷庆典用的大象,寄养在你们团倒成了负担。” “內哥,今晚,你找我出来有何事?” “我想让你给我参谋一件事。” “什么事?” “皇上找我到宫内陪他踢球。” “这是好事啊。” “踢球是次要,他想让我作驸马爷。” “那……我可真要恭喜公子了。”夜来香眼望星空,看到群星璀璨。 “是真心话嘛?”高衙内注视着夜来香。 “你认为呢?”夜来香对视着高衙内。 “你就不……依依不舍,或者,若有所失?”高衙内坏笑着。 “我失去什么不重要,只要公子开心就行。” “我当了驸马爷并不开心。” “为什么?有权有势,吃喝不愁。” “大宋朝杀驸马爷可是有了名的,你不怕……公主把我当陈世美铡了?” “嘻……你是想让我救你一命了?”夜来香俏皮地问道。 “恭喜你,答对了。” “我怎样才能救你一命呢?” “嫁给我。” “太尉大人会同意吗?” “他管不了我。” “婚姻大事最好要问问你的父亲,我可不愿意他不高兴。” “香香,你父母会同意吗?” “我的父母早死了,很小就随马戏团来到了大宋朝。” “你是哪里人呢?” “我也不知道,坐船来的,算海外人士吧。” “你是胡人么?” “我也不知道你们所指的胡人是哪些人。” “香香,记住了,只要你不承认自己是胡人就行。” “太尉大人不喜欢胡人?” “是的。他认为胡人都是坏人。” “为什么?” “我给你打个比喻吧,像胡天、胡闹、胡搅蛮缠、胡作非为等等好多大宋词汇,都定义胡人不是好人。 “纯属胡说。” “香香,七夕我本来我想送一个祖传的玉镯,可我不知让我爹藏在哪了,回头我发现后偷给你。” “有偷家里东西送人的吗?要是真心想送我东西,就把水中的月亮送我!” 高衙内想跳河又不敢跳,犹豫间,一个罪恶的黑影却悄悄地逼近。当靠近至高衙内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他猛跑几步,双手用力撞向高衙内。 “你下去罢!” 夜来香受到惊吓,她急忙闪身,却不想,那个黑影却又奔她而来。这一次,却不是朝着河边方向,却是想把她扑倒在岸边的草地上。 夜来香总归是习武之人,她没有慌乱,在黑影靠近她的一刹那,她一个健步就闪到一边,回手就是一铜癳。 “嗷!”黑影一声惨叫,差点扑倒。他转身拔出了匕首,晃动着,在月光中冷气森森。 “小婊子,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夜来香拿着铜癳与恶人对峙,但她无心恋战,目光始终不停地藐着在水中挣扎的高衙内。高衙内不会水,落水后就慌乱起来,他在水中扑腾,失去方向,越陷越深。 “公子,在这边!”夜来香大声呼喊。 黑影趁夜来香分神之际,他举着匕首刺将过来。夜来香没有放松警惕,她奋力挥铜癳去挡匕首,只听“嘡”的一声,火光四溅,两件兵器同时飞入水中。 黑影看到夜来香失去兵器,他顿时奸笑道:“哈哈,大爷今晚又要做牛郎啦!” 夜来香预料不是恶人的对手,她拼命地大声呼喊:“救人啊!救人啊!救人啊!”连喊三声,然后,她一步跨到青石板上,一个鱼跃扎进了水里——她要先救漂向远方的高衙内。 黑影不敢跟着下水,他知道垂死的溺水之人力大无比。此刻,演兵场的兵卒已经听到岸边救命的呼喊声,他们纷纷拿着长枪跑出了营寨。 黑影一见形势不妙,他解开缰绳想偷盗白龙马,可是战马认人,在黑夜中蹦跳着、嘶鸣着,跳入了水中。黑影无计可施,撒腿便跑。 在水中,夜来香把慌乱的高衙内推向岸边,扶着站了起来…… 111.捶丸游戏 讨论生日演出 七夕过后,一直阴雨绵绵,缠绵的细雨正如多情的宋徽宗,他和李师师厮守在一起长久不忍离去。通过逐渐的交往,宋徽宗发现李师师是一个聪明伶俐而勤奋好学的女子,教给她的诗词歌赋,很快就学会了。两人共同语言开始增多,感情日趋牢固。大约过了十几天光景,终于雨过天晴,宋徽宗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意阑珊,开开心心地坐轿回宫了。 宋徽宗在意阑珊呆久了,开始认识到身体的重要性。他几天没运动,为了活动筋骨,他开会没选在文德殿,而是选在了皇宫的后花园的捶丸球场。在这里,他们可打“小会”,边议论朝政。“小会”是有指五六个人参加的球赛,打球的人员是:蔡京,高俅,周邦彦和王黼,自然还有小太监抱着球杆跟随。 “邦彦呀,今天我在宫中转了一圈,发现施工队伍已经进了聚英殿,你大概说说装修工作是怎样安排的?”宋徽宗挥杆率先开球,他回宫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生日宴。 “启禀皇上,施工规划我已拟好了,计划在天宁节前完工。”周邦彦跟着打球。 “还应提前些,装修后油漆味很重。” “我们这次采用的是纯天然植物大漆,肯定一点油漆味道都没有。” “嗯……”宋徽宗举着杆看了周邦彦一眼。 “提前一个月!”周邦彦意识到皇上不高兴,马上改正。 “好的材料,还需要好的施工工人,施工队技术怎样?” “应该不错吧。”周邦彦不想当众说出李虎的名字。 “是工部注册的建筑队伍吗?” “嗯……这个施工队常年在京城施工,手艺肯定没问题。具体到施工队注册的问题,蔡太师最清楚。”李虎是蔡京安排的施工队伍,周邦彦只是遵照执行,所以,他把注册问题甩给了蔡京回答。 “启禀皇上,”蔡京扛着球杆上前解释道,“李虎建筑队在京城做过多项重点工程,经过严格筛选,多项考核,他现在已经是我朝工部建造司仅有的,注册一级施工队伍。” 自李师师受宠后,李虎先是随着高衙内到泉州旅游一圈,回来后,他发现情况大有不同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到处找活干的包工头了,项目都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已然成为了大宋朝宫廷建设的主力军。 “那样就好。私营建筑队伍需要朝廷扶植和指导,朝廷需要他们的劳力,他们需要朝廷的管理,这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的。在工程质量上,我们要一视同仁,千万不能放松了对他们的要求。”宋徽宗非常满意蔡京的安排,但也怕李虎不懂规矩,招惹事非。 “大宋皇城总设计师孟元老最近开了一个建筑短期培训班,李虎作为第一期培训学员,肯定能学到一些建筑规范和相应的规章制度的。”周邦彦补充道。 “孟元老这一点做得好。大宋朝汴河开发工作即将展开,这期间,参与建设的施工人员就会很多,难免有良莠不齐的现象,因此,对施工队伍的培训工作重关重要。孟元老施工经验丰富,有他当老师我就放心了。” “孟老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他每天都到施工现场监督的。” “有孟元老这样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我大宋朝的事情才能办好。邦彦,你要好好地向他学习啊。” “是的,皇上。” “另外,在这里我要着重强调一点,建筑安全和防火措施可是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的,在集英殿施工,如果要是发生了火灾,我可是要严厉追责的。” “皇上,按照施工规范,在建设现场是不许动用明火的。为了落实此项规定,我们在各个出入口,醒目的地方都挂有警示牌。而且,安全员每时每刻都在巡查,在每个防火分区内,都放置了水缸,盛满了水。” “集英殿是皇家工程,要求是尽善尽美,优质优价,是绝对不能拖欠工人工资的情况发生。” “皇上,施工队不存在欠钱情况,工程款我早已预支了。另外,为了提高工程质量,追加款项的钱我也都准备好了。” 宋徽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天宁节准备上演的节目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因为选美比赛的缘故,这次挑选出许多优秀的演员,演艺阵容可谓是异常强大,其演出效果肯定要好于往年。” “能突出李师师的演出效果吗?” “《大宋朝》是我根据李师师演唱风格而专门定制的歌曲,她不用排练都可以演唱得比其它演员好。” “我关心的是,舞蹈、乐队、伴唱、服装和化妆师人员的情况。李师师演唱得再好,红花还需绿配嘛。” “至于那帮绿叶,我正在严格筛选。给李师师伴舞演员报名人数很多,初赛我已经淘汰一百名,复赛再准备淘汰五十名。” “邦彦啊,如果需要演出服装、道具等什么物品,你就找蔡太师要,不要将就,降低了标准。我的四十大寿,是需要最好的演艺人员和舞台效果的。” “明白。” “选美前十名都参加吗?” “有一位演员身体不适,她可能不想参加了。” “距天宁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身体恢复不了?是不是不满意你给她安排的表演曲目啊?” “不是。除了李师师的第八幕歌曲独唱,第三幕的歌曲对唱是往年最抢手的节目了,这是一般演员求之不得的机会。” “她参加选美比赛,却不想在天宁节演唱,是不是不愿意给我祝寿啊?”宋徽宗不高兴了。 “皇上,此人和高公子前几天掉进了水里,好像受到了惊吓。” “哪个高公子啊?” “太尉大人的公子。” “高太尉,你儿子掉水里啦?”宋徽宗问高俅。 “我没听说啊?”高俅有点蒙。 “高衙内最近没回家?” “他倒是回家一趟,可是没呆多久,他偷我老伴儿的镯子,让我给打跑了。” “太尉大人,高衙内在河边跑步时,确实救过一个叫夜来香的落水姑娘。你不信,可以问问演兵场的兵卒,他们有很多人看见。”周邦彦解释。 高衙内和夜来香同时从水里走出来,具体到谁救谁,旁人并没有搞清楚。 “高太尉,你儿子做好事不留名,国子监对他的教育看来还是挺有成效的。他的事迹要在《朝报》上刊登一下,朝廷要鼓励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 “皇上,我儿不会游泳,您还是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吧。” “高衙内坏臭名远扬,他要是能做好事,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信。”宋徽宗撇着嘴说完,哈哈大笑…… 112.联赛开始 确定足协主席 捶丸在大宋朝是一项非常盛行的运动,由于其运动量不大得到了皇室的喜爱。当时的捶丸是用树瘤做成的,球杆有:“撺棒”、“杓棒”、“朴棒”、“单手”、“鹰嘴”等多种,以击球入球窝得分多少计算胜负。想详细了解捶丸情况,请参阅明人专著《丸经》。 宋徽宗大笑后说道:“提起高衙内就想起了足球,他回来后怎么没找我踢球啊?”宋徽宗还想着招高衙内为驸马的事。 “哦,我儿……回来后就忙着安排‘水运仪象台’的事,我都很少见面。”高俅知道皇上的意思,他开始编瞎话。 “嗯……”宋徽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知道高衙内有意躲他,所以不再追问,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听说的卢国球员已悉数抵达京城,下一步活动你是怎样安排的?” “我具体的安排是:第一天参观相国寺;第二天参观金明池;第三天给人民英雄单雄信壮士敬献花篮——” “把次序改过来,”宋徽宗没等高俅说完,“先敬英雄,再礼佛,其它内容不重要你可随意安排。” “皇上英明。”高俅开始打球,其他人跟随。 “友谊赛定在哪一天?” “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朝廷放长假,老百姓阖家团圆,外地游客走亲窜友,观赛的人数会多一些。” “皇上,我认为最好不要定在那一天,”蔡京提出了反对意见,“中秋节金明池有龙舟比赛,更重要的是,选美总决赛也是定在那一天。” “太师呀,我已确定了李师师为天宁节主唱,其他人再评出名次还有何意义?选美前十名,邦彦啊,你就编入到大晟府名册吧,他们以后就是宫廷的演艺人员了。” “是。”周邦彦应答。 “太师,龙舟比赛和蹴鞠比赛两件事在同一日举行,节日的气氛会更热闹一些。”高俅没理解蔡京的真实用意,劝说道。 “太尉,如果老百姓都去看蹴鞠比赛,龙舟比赛的票卖不出去怎么办?” “太师,你多虑啦。”高俅摇头笑道,“京城老百姓有一百多万人呢,怎么会都去看我的蹴鞠比赛?” “这次蹴鞠比赛大有不同,因为有洋人参加。”蔡京当即反对,“他们就是不打比赛,长得乖莫怪样的,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围着看热闹。” “好了,两位爱卿,你们不要争执了。”宋徽宗出来劝和,“中秋佳节放假又不只一天,十五不圆十六园,这两天都是好日子。高太尉,你的蹴鞠比赛延后一天,定在八月十六吧。” “臣遵旨。” “比赛的日期定了,比赛的球场选好了么?”宋徽宗又问。 “为了洋人的安全,除了演兵场,别无它处!”高俅回答。 “听到了吧?”宋徽宗对众人说,“演兵场是我大宋兵营,洋人进到我们的兵营打比赛,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可……我朝只能一个封闭的球场啊?” “所以,修建皇家蹴鞠球场是一件非常紧迫的事。高太尉,你可要抓紧啊!” “是的,皇上。另外,刚才我和太师争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那天蹴鞠比赛吸引观众太多,演兵场又没有那么多观众席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抬高球票价格,人数自然会降下来。”蔡京说话,抬杆针对高俅打出一记好球。 “蔡太师,你说话不负责任。齐云社成立之初,我们就一直送票,何时卖过票啦?” “高太尉,你说的“送票”我是一张没见过,倒是在七夕和皇上打比赛时,我看到有人在卖票。” “你老爷昏花,能看到什么?” “说我老?邦彦、王黼你们年轻,你们说,看到没有?”蔡京想让他俩替自己说话。 周邦彦和王黼害怕得罪高俅,他们专心打球装作没听见。 “瞧瞧你们的怂样!抬起头来,当着皇上的面把事说清楚!”蔡京逼迫二人表态。 “太师,你不用逼他们俩,我现在坦白交代。七夕确实有人卖票,不过那是有人倒卖球票。”高俅继续狡辩。 “高太尉,赠票是由谁来负责?”宋徽宗开始问话。 “我儿负责,他是球队队长。” “是他把赠票都卖了?” “这……或许……是,他觉得赠票可惜。”高俅开始结巴。 “他从中渔利,就不可惜啦?”宋徽宗继续追问。 “皇上,我也是才发现有这种情况。”高俅老实回答。 “有这种事情也不是坏事,这正说明了我朝推行商业化办蹴鞠联赛思路的正确性。我看呀,以后蹴鞠联赛开展起来,球票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卖了!” “我主英明!”高俅发现徽宗并没有责怪他,心中暗自高兴起来。 “为了避免蹴鞠联赛管理混乱,现在必须有一个正规的组织机构。首先,要任命足协主席。众位爱卿,你们看谁人可以当选呢?”宋徽宗把目光投向众人。 “皇上,您不用看我们。高太尉掌握蹴鞠事务多年,他更了解谁有这方面的才能。”蔡京让高俅选人,不想参与他人事务。 “皇上,既然太师如此说,我也就举贤不避亲。我儿长期作为齐云社队长,他球技一流,是足协主席最好的人选。” “太尉呀,你儿子踢球好确实不假,他当足协主席也不是不能考虑。可是……他组织纪律性差,整天狐朋狗友的瞎折腾,现在又出现倒卖球票之事,让他管蹴鞠联赛我还是放心不下。”宋徽宗立刻把高俅的提议给否决了。 “像我朝的体育人才,除了蹴鞠队长高衙内,就属捶丸队长高尔夫了。他的捶丸队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已经获得无数的冠军了。高尔夫是我朝重点培养的对象,皇上,你看……”蔡京见高衙内被徽宗否决,立刻提出自己的人选。 “太师,你这是乱弹琴。”高俅立马反对,“他一个打小球的怎么可以管理偌大的蹴鞠联赛,高尔夫踢球可是一个纯外行呀!”他不等宋徽宗表态,提前发表自己的意见。 “外行领导内行的例子在我朝还少吗?只要此人有一颗为我大宋朝服务之心,公正之心,我认为是一样能干好的。高太尉,你就是最好的例子。”蔡京说这话,也不知是表扬高俅还是贬低高俅。 “蔡太师,我掌管殿帅府,那也是有历任三衙,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再说,任命我为殿帅府太尉那也是皇上的意思,你竟然怀疑皇上的任命?” “好了,你们两人就不要在吵啦。太尉呀,你儿子是一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不是不行,而是缺少锻炼。他提职之事,等到他国子监毕业了再说吧。” “皇上,那也行。只是足协主席人选不能再拖了,实在不行由我来兼任。”高俅自报奋勇,不愿意大权旁落。 “太尉呀,现在梁山、方腊、等土匪活动猖獗,边关有众多的事情等待你去处理,足协主席你就不要兼任啦,你还是再推选一人吧!”宋徽宗看高俅不想放权,只好如是说。 “我推选闫四。” “太尉,你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你推选闫四,太尉府的管家?”蔡京开始显示嘲讽之态。 “那怎么不行?童贯是大内府总管,他都可以持掌兵权,我的管家为何不能掌管蹴鞠联赛?” “太师呀,闫四在太尉府多年,球技怎样我不清楚,但他迎来送往、能说会道,能管理好太尉府,管理蹴鞠联赛我看也没有问题。就他吧!”宋徽宗实际上是想用蹴鞠协会主席之职逼高衙内答应作驸马之事,闫四只是个过渡人选。 “皇上,您能认可就好。实际上,我朝蹴鞠运动可谓人才济济,如果闫四在工作中能力有欠缺,像在座的周邦彦、王黼也都是非常好的人选。” “他俩都管着自己相应的产业,够忙的啦,就不要再给他们加担子了。”宋徽宗及时制止了在此问题上的讨论。 113.讨论通过 教练裁判之职 皇宫后花园山地起伏,风景秀丽是一块大捶丸的好地方,几个人边打球边行走边说着话。蔡京看出宋徽宗有意让高俅安插人选,他不在争执,还要把话说圆满了。 “高太尉可能对我提出足协主席人选有些反感,在这里我要说清楚,不是我蔡京愿意向太尉所负责的领域安插人选,高尔夫调岗,是朝廷对捶丸队改革的一大步骤。” “蔡太师说的没错,捶丸队问题严重,不得不改。”宋徽宗表示赞同。 “捶丸队自从成立以来,到现在已经有百年的历史。先皇们都喜欢这项运动,所以一直保留了下来。可是,现在各个州郡都有捶丸队,又都产生了无数的冠军球员,初期,人数少倒好办,可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退役球员朝廷就越来越不好安排。尤其对那些冠军球员,像高尔夫,他就更不好安排:给职务低了,说朝廷不爱惜人才;给职务高了,他又除了打球,什么也干不了。” “蔡太师,你说的是实情。前些年,我朝准备重点培养一个冠军球员,委任他去负责矿业运营,可是他,到了相州就把鹤壁煤矿挖塌了,造成了惨绝人寰的重大事故。当时,我朝由于石炭紧张,多年不能正常取暖;冶炼、铸造、陶瓷等多个行业都受到了影响,其造成的经济损失是难以估量的。”高俅补充道。 “太尉,这事你得说清楚,煤矿可不是他挖塌的。”蔡京问道。 “我知道不是他挖塌的,他当时正参加捶丸比赛。一个打小球人的智商,让他负责朝廷的支柱产业,能不出问题吗?高尔夫幸亏皇上否决,不然,蹴鞠联赛非让他搞黄了不可。”高俅愤愤的说。 “朝廷是有心撤掉捶丸球队,可是这一刀砍下去,就会造成多数队员失业。所以,朝廷是想通过撤销高尔夫的官职来释放一个信号,朝廷已经不重视捶丸队了,不再需要那些捶丸球员来给朝廷争荣誉了。”宋徽宗说出了要精简机构的意图。 “本身他们挣来的那些荣誉就不值一提。像大理、辽、西夏等国,他们热爱的体育项目是蹴鞠,很少有人喜欢捶丸。不是他们赢不了咱朝的捶丸队,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玩!”高俅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太尉说得没错,现在朝廷的策略是消减捶丸队的预算,把省下来的钱用到蹴鞠联赛来。所以说,蔡太师刚才想把高尔夫委任为足协主席也是迫不得已的临时之举。既然高太尉不同意,蔡太师,你还要想着要给高尔夫另外安排工作。” “唉!”蔡京叹了口气,“实际上,我认为高尔夫是高太尉家亲戚,我提议他当足协主席不会遭到反对呢。” “蔡太师,您的好意我领了,可不是姓高的都是我家亲戚。” “我看到高尔夫和高衙内搂肩搭臂,称兄道弟,还以为关系有多近呢。” “谢谢蔡太师,我儿朋友多。”高俅对蔡京报以友好的微笑。 “好啦,转入正题。高太尉,朝廷蹴鞠队主教练的人选你有没有啊?”宋徽宗继续讨论蹴鞠联赛问题。 “有了,我认为的卢比较合适。” “你说的……可是和花院长一同偷渡到大宋朝的外国人?” “是他!” “这个洋人起了个宝马名字,他难道不清楚的卢马害主人吗?”蔡京提出疑问。 “马跃檀溪,它保的是有道明君。” “朕是道君皇帝,比刘备、刘皇叔不差,应该没事。” “那肯定!”高俅把话接过来,“的卢当主教练一职水平不一定有多高,但是,他能使我大宋朝的蹴鞠运动和外界接轨。” “此话怎讲呀?” “其一,他熟悉的卢国联赛的规章制度;其二,他可以转变我朝蹴鞠队多年的打法。” “咱朝这么多土教练不用,何必花钱请外教呢?高太尉,这不符合你一贯的肥水流到外人田的行事作风?”蔡京开始嘲讽高俅。 “蔡太师,有时你要辩证的看待问题,请进来,走出去,这是我朝的发展方针。经多年检验,已经在一些地区初见成效。例如,自从我朝设立了市舶司以来,泉州经济就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此话不假。”宋徽宗赞同。 “具体到的卢的任命,我是这么想的:我朝蹴鞠比赛要按现在的比赛规则,上场人员太少,比赛气势不够宏大,改为的卢国蹴鞠踢法,每队就有十一人,参与的人数就更多一些。” “我朝的球员能适应这样的玩法吗?” “皇上,您不用担心。因为,在汉朝的比赛规程就和的卢国规程相类似,在我朝不少的地区还保留这样的玩法,至今齐云社和辽国、西夏都是采用这种玩法,我们有不少这样的队员。” “好吧,就让的卢试试吧。”宋徽宗同意主教练人选。 “的卢作为主教练也是过度之举,等我朝熟悉了比赛规则,再任用他人也不是不可。”高俅最后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身步。 “好,下面就说说裁判的安排。” “七夕节,蔡太师判罚的就挺好,还是蔡太师当主裁判吧!”王黼半天没说话,此时说话,主要是为了活跃会场气氛。 “王黼,别开玩笑了,我还敢当裁判?我向蹴鞠联赛安插个人,高太尉都和我急。你还是饶了我吧!” “太师,您言重了。我高俅在蹴鞠联赛多管一些事是因为我喜欢这项运动。是一心为公的,绝没有私心。前边我已经保举了两人,再保举就不合适了。太师,还是你来吧。” “高俅呀,这是你的真心话?” “太师,是我的真心话!” “那样好了,我让王黼当主裁判,我让他把你儿子高衙内的射门全给吹出来,你愿意吗?” “太师,我愿意。” “高俅,你愿意?不是吧!说不定你会带着士兵、扛着枪打到我的太师府上来。”众人哄堂大笑。 “好了,你们二人就别开玩笑了。太尉,你说说裁判的人选吧。” “这……我还真没想好。”高俅不想立刻说出,那样有点假。 “你可以从平时比赛中选一个优秀的裁判。” “过去也没有正是的比赛,说不好那个裁判优秀,要是非要我安排……倒是有一个。” “谁呀?” “陆帅。” “陆帅是谁,他官居何职?”宋徽宗问道。 “皇上,他还是一个白丁,只在国子监培训过。” “没有毕业?” “肄业了。” “在国子监都毕不了业,他智力是否有问题?” “他是有点愚钝,不过,主裁判不需要太聪明。” “为何这样说?” “太聪明了不好管,陆帅要是聪明了,吹黑哨、搞假球,操纵比赛结果就不好抓了。” “这岂不是谬论!再说,朝廷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也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皇上,我考虑把主裁判的职位给他,是因为他身份特殊。” “什么身份?” “他是陆谦的儿子!” “陆谦?是抓林冲英勇就义的那位状士吗?” “对,正是他!” “好了,我看陆帅作主裁判这事可以定了!陆谦为了朝廷而肯献出生命,他的后代绝对错不了!” 114.大宋王朝 蹴鞠联赛确立 宋徽宗挥杆打出一个好球,继续说道:“大宋朝蹴鞠联赛主要管理职位已经基本确定,下面就要开展工作了。在这里我着重说一点,高太尉虽然没有在足协任职,可是他是咱大宋朝蹴鞠届的领军人物,重大的事情还是他说了算。另外,太尉呀,我没有给你儿子委任职务,不是我不喜欢他,他现在是我朝蹴鞠队齐云社顶级前锋,主要攻击手,我不想让他在政务方面有所分心。在他过了当打之年,国子监也毕业以了,有了文凭,我会考虑更重要的职位给他的。” “谢谢皇上。” “朕做事向来一碗水端平,蔡太师大公子蔡攸,我赐给了进士,还安排他编撰《国朝会要》。最近,他工作积极,成绩突出,我又给他升了官。蔡太师的孩子我管了,高太尉的儿子我也要管。高衙内为人聪明,又重感情、讲义气,是个好苗子。他长得虽不算漂亮,两颗门牙有点大,但身体强壮,讨球迷喜爱。朕女儿多,高衙内若是有中意的,就从中选一个,省的闹出绯闻来,影响太尉的声誉,也影响到大宋朝的声誉。”宋徽宗直接当着众臣把话挑明了。 “感激皇上对我儿的厚爱。” “太尉呀,球队招募的情况进展得怎样了?”宋徽宗继续问道。 “启禀皇上,除了齐云社改名为御林军蹴鞠队外,还有鹤壁石炭蹴鞠队,江南织造蹴鞠队,京杭漕运蹴鞠队,建州贡茶蹴鞠队,解州盐业蹴鞠队……” “高太尉,我听你说了这么多,蹴鞠球队好像都是朝廷的支柱产业,是朝廷的花钱维持的球队,难道就没有民间蹴鞠队参加吗?” “民营的也有,但数量极少,只有一家,是:杜康酒业蹴鞠队。” “杜康酒业我很熟悉,是名酒,在宫中我常喝。此酒清冽碧透,味甜质纯广有赞誉,比内诸司童贯他们研制的御酒好喝多了。” “皇上明鉴。杜康酒业是一家老字号大企业,在汉魏时代就是宫廷御酒,曹操曾——” “高太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曹组和我在吟诗作对时也曾重点推荐过《杜康酒》。既然,这家企业能够对朝廷倡导的蹴鞠联赛提供大力的支持,我认为,把杜康酒定为宫廷御酒也是对他的一种鼓励。” “那我就替杜康酒业谢谢谢皇上了。” “高太尉,我在这里明确一点,我朝搞蹴鞠联赛,是为了搞活经济,实现多元化发展。所以,我是不希望过多的朝廷众多产业参与其中的,如果那样,不就又变成了朝廷掏钱搞项目,一些人趁机派生出更多的官僚机构从中渔利,走回到捶丸队的老路上来啦?蔡太师多年变法实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吃皇粮的人少一点,让干实事的人多一些。” “皇上,蹴鞠联赛开展初期,是离不开朝廷产业支持的。像大名府,他们曾有过自己私人的球队,可是,那是富豪卢俊义赞助的。这次他一出事,没人出钱了,球队就解散了。朝廷应保证这些富豪乡绅的利益,私人赞助的球队才会多起来。” “是啊,高太尉,我理解你的难处。我朝像盐、铁、丝绸、茶叶、煤炭等,所有赚钱的产业都控制在朝廷手里,民营企业的发展空间确实较小。零售业虽然得到广泛的发展,可是他们像散兵游勇一样,积攒不出大的实力。” “谢皇上理解。” “今天,朕要说的有三个议题,前面已经讲了两个,用的时间较多一些。王黼,你再说说汴河开发的情况吧。” “其禀皇上,目前,汴河两岸开发主要是被黄金屋房产公司和广厦千万间房产公司所垄断,他们一家是漕运下属产业,一家是盐业下属产业。有一家民营企业想参与,是西门商业集团,但因为实力无法与这两家朝廷企业相抗衡,我也不好安排。”王黼回答。 “西门集团是哪里的企业,我怎么没听过?” “清河县。” “清河县那地方除了武大郎卖烧饼有名,我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像样的企业?” “皇上想要了解详情情况,您还是问问蔡太师,他和西门庆比较熟悉。”王黼为人狡猾,他不愿决定事情。 “皇上,我和西门庆谈不上熟悉,只是认识。是他介绍苗青投资了天上人间夜总会。西门庆本人应该有一定经济实力。据我了解,西门庆所掌控的企业是个集团公司,除了西门药业比较出名,他还兼营贸易、典当、官贷、建筑装饰、房产开发等多个领域。” “西门庆主营什么药材?” “他的药材都是纯天然药材,其主打产品‘胡僧丹’,在京城热销到一粒难求。” “那个药我吃过,确实疗效明显,有提神健肾的功效。西门庆有这么好的产品,为何不扩大再生产呢?” “西门庆摊子铺的太大,集团方方面面都需要资金运营,他又没有很好的贷款渠道以及朝廷的政策扶植,实际上是举步维艰。” “只要他的产品对路,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朝廷可以制定相应的政策扶植。我朝需要像西门庆这样能多项经营,敢担当、有魄力的年轻企业家,而且是,越多越好。” “这样说,您同意西门商业集团参与汴河开发啦?” “是的。西门商业集团实力虽小,可慢慢培养;做不了大项目,可以分包小项目。房产开发是我朝准备放开的产业,民营队伍必不可少。但是放开不是不管理,朝廷要有相应的政策制度跟上,不能野蛮发展。” “皇上,我会根据您的指示针对西门商业集团做一个详细周全的扶植计划的。”王黼适时表态。 “王安石变法是为了朝廷的利益,苏东坡反对是为了民间的利益。他们两人都没错,公与私在任何朝代,就像人的两条腿,哪一条腿没有力气都走不快。” “皇上英明!”王黼吹捧。 “蹴鞠联赛和汴河开发是我朝今后主导重点发展的两项产业,这两项产业是相辅相成的,蹴鞠联赛搞得好,球场附近的房子卖得就好;房子卖得好了,房产公司有钱了,就会参与蹴鞠联赛。因此说,这两项产业的发展直接关系到我朝经济发展的走向,为了把这两项产业尽快的发展起来,当前汴河拆迁的任务至关重要,要确保在年内把拆迁工作完成。” 宋徽宗说完,挥杆向捶丸打去,只见那球直接入洞了。在大宋王朝,经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教育最繁荣的时代。著名史学家陈寅恪曾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汴京,为宋朝国都长达168年,历经九帝,是文化、经济、艺术、政治的中心,其繁荣程度,乃后世难以企及。 115.中秋佳节 众人举杯赏月 中秋节作为正式节日是从宋朝开始的,它与科举考试有关的。在北宋年间,朝廷非常重视科举取士,三年一次的秋闱恰好安排在八月举行,人们把应试高中者誉为月中折桂之人。每到中秋,各种庆典都赶在了一起,中秋之夜自然成了北宋皇城的不眠之夜。 高衙内带着众多的的卢国蹴鞠球员来丰乐楼就餐,店小二看到自然高兴的了不得,他跑前跑后的忙活着。高衙内见店小二如此热情,心中高兴,快步登上他的专用单间。等众人坐定,他率先开说:“众位嘉宾,今天带你们到这里来就餐,是为了能够赏月方便,丰乐楼是目前京城最高的建筑了。” 闫四虽然已为足协主席,但在高衙内面前,他还是个了奴才。他坐在次席忙给高公子解释道:“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大宋皇城有个规矩,所有建筑不能比皇宫高,你们住的‘天上人间’那是招待外国使节的地方,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可是它只能建一层,如果要是建造得高于皇宫,那是有杀头之罪的。” “丰乐楼只有这间房子高,其他的都低。这间房子是为了皇城保安专设的,所以只有我能来这里吃饭。”高衙内继续解释着。 “大宋朝的规矩和我们的卢国不一样,在我们的国度,最高的建筑是教堂。”的卢说道。 “你们的教堂在宋朝也有,你们看到在皇城西角的祆(xiān)庙了吧,它到了大宋朝也要矮上一截。”高衙内得意地说。 “拜火神教在我们的卢国也呈没落之态了。”其中一个外籍球员惋惜着说。 “的卢顾问,在座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请你给大家一一介绍一下吧。”闫四发话。 “哦……这位留有小胡子的是克拉克(Clerk)先生。” 克拉克礼貌地站起身,和高衙内和闫四以及众人点头致意。 “这位是卡朋特(ter)先生、这位是史密斯(Smith)先生、这位是库克(Cooker)先生、这位是泰勒(Tailor)先生、这位是巴伯(Barber)先生……”的卢依次介绍着客人。“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卢国球队的主力成员,其他人替补球员都在楼下就餐。” 高衙内向他们投去了友好的微笑,然后说道:“众位好朋友,当初你们是为何来到了大宋朝呀?” 还是卡拉克心中口快,率先发言:“在这里面我可能宋语说得最好,我就先发言吧。当初呀,我在的卢国是传教士,由于整个教区连年战乱,使得民不聊生,像人间地狱一样。我不忍目睹,于是祷告说:主呀,带我们去天堂吧!” “世上有天堂么?”高衙内笑道。 “在我们教义里,天堂只是一种信仰,可一个天竺国老和尚却说天堂真实存在。”克拉克先生突然认真起来。 “这个和尚是在打坐时去过天堂吧?”闫四根本不信。 “起初,我以为天竺国的和尚在说胡话。可是,那老和尚信誓旦旦地说,他曾接待过天堂来客,还有他的三个徒弟。” “佛教法力无边,老和尚可能知道天堂的轮回之路。”高衙内知道老和尚遇上了唐曾,但没有揭穿,故意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老和尚都认为有天堂,我们就认为有,我们问天堂之路怎么走?”克拉克继续说。 “那和尚知道路由吗?”高衙内也来了兴趣。 “他说他知道,很早就有人走过那条路。他还说,天堂之路也叫丝绸之路,虽然名字好听,但路途艰险。” “和尚说得没错,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你到不了天堂。”高衙内笑着说。 “我当时就和和尚说,再艰难的路我们也要走,无非我们多给你一些带路钱。那和尚又说,你给钱也没用,没有观音菩萨和如来佛祖保佑谁都去不了。” “他说的没说错!凭悟空、八戒、沙僧自己的本领都去不了西天。来回是同样的路,您们没有神仙保佑自然也来不了大宋朝。”高衙内继续说。 “我当时就想揍那个和尚。那和尚怕挨打,又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他说不走陆地,走海上丝绸之路,一样可以抵达天堂。” “所以,你们坐船偷渡到了泉州。”高衙内问道。 “是呀!如果到了大宋朝就等于到了天堂,不说天上掉馅饼,也应该掉下个披萨饼下来。可是我到了这,什么饼也没有,还得干活。”克拉克开始抱怨。 “那你到了大宋朝干什么了呢?” “我是传教士,到了大宋朝,我传教没人听我的,你们大宋朝都听皇上和孔圣人的,我主不灵了。于是,我只能作天堂中介服务,骗的卢国人继续偷渡到大宋朝。” “你们来宋朝的人谁混得最好呢?”高衙内继续问。 “那当然是卡朋特先生了。”克拉克指着身边一位强壮的汉子。 “我算什么过得好的!就是在宋朝木匠活多一些。不像我们的卢国,盖房子多用石材。”卡朋特很谦虚。 “那库克先生怎么样呢?”高衙内指着下一位问。 “我到了大宋朝就改了行,不做热狗,也不做汉堡包,改做馅饼了。” “入乡随俗,你改得好啊!”高衙内赞赏道。 “我能入乡随俗,可是泰勒先生就不能了。”卡朋特指着一位瘦子说道。 “泰勒先生做什么了呢?” “我这个裁缝最不好干了。到了宋朝,旗袍马褂我都不会作,只能给人家保媒拉线,做婚庆了。我要是早知道能移民,就不应该选裁缝这个专业,你看看人家巴伯先生活得多好。” “我这个理发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还是比的卢国强点,大宋朝人口多、头发长,我的剪发挑子更火爆一些。” “你谦虚什么,赚钱了就是赚钱了,我们又不找你借钱!”的卢挖苦地说。 “我再赚钱也是受苦大力的,要说来到大宋朝混得最好的就是的卢主教练了。” “谁让你们到了大宋泉州后不跟我到皇城来呢?我告诉你,在哪个朝代,在哪个地区,都是皇都最有发展。” “的卢主教练说得对。” “我当初就是后悔没听的卢的话,如果我要是早来皇城,我就成了咱大宋朝的铸剑大师了。”史密斯开始说话。 “史密斯先生,你在泉州混的也不错呀,你的铁匠铺远近闻名,当地人不是把你们夫妻俩比作神话故事中的干将、莫邪么?” “什么干将莫邪?我就倒霉在我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老婆身上。她看到我的铁匠铺只能勉强混口饭吃,整天哭着喊着要回家。我说服不了她,下了班,就带她到海边看有没有波斯商船来。” “史密斯先生呀,既来之,则安之。今天高公子把你们请到皇城来,我认为这是个机遇。跟着太尉公子混,肯定错不了。”闫主席开始安慰史密斯先生。 高衙内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觉得自己像是被愚弄了,的卢国来到大宋朝的,敢情就没有一个正式蹴鞠球员,他有些不高兴了。 “的卢主教练,你们的卢国有专业蹴鞠球员吗?” “高公子,这您有所不知,我们的卢国不像于你们大宋朝那么富有,朝廷可以花钱培养专业球员。我们除了踢球,还要自谋生计。例如拿我来说,我打完比赛,仗着自己跑得快,我还得以送快递、贴小广告谋生。” 听的卢如此说,高衙内也不责怪的卢国没有专业球员了,反而,他对于自己专业球员身份充满了优越感,于是接着问:“你们明天球场上都踢什么位置?” “一般来讲,裁缝踢前锋;厨师踢中场;铁匠踢后卫。” “那,谁是守门员呢?” “守门员是阿扑!他不是主力球员,没资格到这桌吃饭,我让他在楼下吃大锅饭了。”的卢如是说。 “阿扑?是不是他守门技术不错啊?”高衙内继续问。 “是不错,就是岁数大了一些。” 看饭菜已经上齐,高衙内开始讲话:“众位嘉宾,明天就是我们友谊赛的日子了,今天,我尽地主之谊来款待大家,大家今天要吃饱吃好,好为了明天能精精神神地踢球。下面呢,就请我们大宋朝蹴鞠协会主席,闫总管开始讲话!”高衙内率先鼓掌,众位嘉宾也跟着一起鼓掌。 在掌声中,闫四站了起来,“既然高公子让我讲话,我就说几句。首先,欢迎你们来到大宋朝,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美丽的国家。既然你们认为大宋朝就是天堂,我们也能欣然接受。今天是中秋佳节,天上虽然不掉馅饼,可是月饼却从天上掉下来了。在我们大宋朝无论是多么富有,还是多么的贫困,在今天,他们都能阖家团圆吃上月饼。来,让我们举杯、赏月,吃月饼吧!” “这月饼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吗?”克拉克站起身,拿着月饼问道。 “你信,就是!”闫四按着传教士的口气说道。 “唉,怎么只掉月饼呀?”克拉克有些遗憾。 “你是想月亮上的兔子掉下来,当下酒菜?”贝克疑惑。 “他是想让嫦娥掉下来!”高衙内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 116.蹴鞠球赛 观众一票难求 八月十六这一天下午,这场中外友谊对抗赛可以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老百姓正赶上中秋放长假,他们都三五成群出城来观看球赛。此时,演兵场被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风雨不透。小商小贩们,看到这里聚集的人多,又没有城管,都抢着占摊位做生意。卖狮子糖的,卖干果的、卖野味的,卖螃蟹的,卖石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演兵场大门口了,而在这里却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 “我说陆帅,你先别走,你他妈作什么裁判,咱先把事情说清楚。”牛大揪着陆帅的领子吼道。 “牛大,你闹事也不挑选个时候。今天我要提前进去检查场地设施,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能进去我怎么办?弟兄们怎么办?”牛大瓮声瓮气地说着,并用手指着那些围拢在他身边的弟兄。 “你们爬房子、上树看不行吗?” “放屁!老子看了这么多年球,就没那么看过。” “今天情况特殊,皇上也来看球。” “你不提他,换算罢了,你若提那皇帝老儿我就来气。七夕那天的球票还压在我手里呢,陆帅,你说这事怎么解决吧?” “那天情况有变,比赛不让卖票了,我有何办法?” “不让卖票你让我作销售代理?把你的老大叫出来,我和他把事说清楚!” “内哥正在里边踢球热身,一会儿就要打比赛了,他哪有时间和你谈论这些?” “高衙内没时间,你又做不了主,我赔的钱怎么办?” “你这么多年没少赚钱,就一次赔钱你和我还计较?” “好吧,算我牛大,大人大量,咱今天不提那天的事。那么,今天的球票你让谁卖了?” “今天我一张球票也没卖过!” “放屁!我看着许多人拿着球票进场?” “他们拿的都是赠票。” “你哄弄谁呀?谁不知道大宋朝中秋球市火爆,千金难得一票,这个时候还用得着赠票吗?我每年不都是在这个时候赚……代理球票吗?” “今年情况特殊,这是外事比赛。朝廷通知,为了外宾安全不允许对外售票。” “不允许售票?那些拿球票进去的都是什么人?” “那些都是皇亲国戚啊!” “为嘛他们有票,我们没票?” “他们不是普通人,不是一般老百姓啊!” “陆帅,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喊了:大宋朝欺负人,不让老百姓看球!”牛大故意扯着嗓子吵吵。 “牛大,你别喊,你怎么不通事理呢。今天,你先忍一下,等到了明年,大宋朝蹴鞠联赛开始,我让内哥把球票代理权都给你。” “陆帅,你变聪明了?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啥?我昨天刚吃了月饼,今天你就给我画一个大饼吃!” “牛大,你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呢?” “我不但不信你说的话,高衙内,还有他老子高俅的话我现在都不信!” “牛大你要是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我看最没意思的是你们。高衙内昨天在丰乐楼招待外宾请客,都是我结的账,你们好意思球票一张也不让我来卖?” “牛大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那钱等内哥找朝廷报完帐后就还给你。” “给我?我牛大还不是在乎那俩小钱的人。要算账太尉府欠我的可多了,高俅,他还欠我一条人命你知道不?” “牛大,你这就乱说了,高太尉何时欠你一条人命?” “怎么不欠?我兄弟牛二白死了?我是让你陆帅撺局请的高俅,在饭局上,我就和太尉说了,我牛大有的是钱,我不要补偿,就想让杨志一命抵一命。” “牛大,这事你不能赖高太尉,杨志不是赶上朝廷大赦了吗?” “什么大赦?他就是不想给我办事。不提那顿饭,就说这么多年,太尉府吃香油花过钱吗?这点事都不给我办?” “怎么没给你办,你兄弟死后不是给了不少抚恤金吗?” “我要的不是钱!我兄弟的命那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牛大,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纠结那事了。” “好,我不提那些伤心事。今天我看进去的观众不多,你把剩下的赠票都给我,让我来卖!” “牛大,这不可能。今天不允许售票!” “陆帅,你若是嫌我给你的回扣少你可直说,你可别欺负我傻,你要是换了别人代卖球票,把我跨过去,你知道我牛大可不是吃素的!” “牛大啊,你是属狗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们合作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牛大不属狗,我属牛!我就这犟脾气。今天,你倒是给还是不给?” “牛大,赠票都送光了,我拿什么给你?” “你不给啊,好了,弟兄们,把陆帅给我拉走,今天他也别做裁判了!” 牛大带着的这帮地痞,抬胳膊搂大腿把陆帅举过头顶就往外边抬,陆帅哪抵得过这帮土匪,他绝望地挣扎着,忽然看到一台熟悉的轿车从远方驶来,他像得到了救命的稻草,高声喊道:“太尉,太尉……救我!” 牛大也认出那是高俅的坐轿,连忙让弟兄们松手把陆帅放下。 高俅听到前面人员嬉闹,他从轿中走出来,当他看到陆帅被一群人围住后,开口喝到:“陆帅,你还站在这这干啥,还不赶快进场?” “老爷,牛大非缠着我要球赛门票!” “扯淡,友谊赛有什么门票?” “太尉大人。你知道,我这一帮弟兄都是铁杆球迷,他们进不了场正在这着急呢。”牛大不敢直说他和陆帅的纠纷,只能如此顺着说。 高俅了解牛大的为人,他知道这个地痞无恶不作,害怕此时惹出事端对自己影响不好,他灵机一动,于是说道:“卫兵,你们负责球场外面秩序;牛大,你们还站着干啥?想看球,还不给我抬轿!” 牛大知道今天倒卖球票肯定是作不成了,再争吵没有意义,还是看球要紧。他带来的地痞流氓们顿时也都明白了,他们换下高俅的护兵,抬着轿车,混进了蹴鞠场内…… 117.精彩纷呈 宋朝球队首胜 高俅坐着轿进了演兵场内,他下轿后先是安抚牛大,让他带弟兄找个地方坐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闹事。然后,他又来到了国旗阅兵台,检查各项设施等情况。在他忙着料理事务期间,宋徽宗、李师师、蔡太师也都陆续到场。 高俅看到双方球员已经列队站好,他走到阅兵台中央,从袖兜掏出昨天已拟好讲稿,开始用洪亮声音说道: “众位乡亲,老少爷们,大家好!在这个阖家欢庆的中秋佳节里,我们举行这场中外蹴鞠友谊对抗赛,这是一场团结的盛会,这是一场友谊的盛会、这是一场继往开来的伟大的盛会! 今天到场人员有:大宋朝得道明君徽宗皇帝,还有我朝功勋演员,著名表演艺术家李师师小姐,请大家热烈鼓掌!” 顿时球场内外掌声雷动……欢呼声、口哨声连成一片! 等掌声渐稀,高俅又抬高嗓音说道:“今天到场的还有,我朝德高望重、翰林泰斗,蔡京,蔡太师!” 台下,蔡京的学生以及下属官员也是拼命的鼓掌。 “还有,就是我这个蹴鞠老顽童,高俅,高太尉了!——不用鼓掌哦!” 场下哄堂大笑…… 笑声过后,高俅继续说:“蹴鞠运动在中华大地有着悠久的历史,唐朝大诗人王维曾有诗句写道:……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这样的佳句;就连我朝,陆游小朋友也有……蹴鞠场边万人看,秋千旗下一春忙……这样美妙的诗句。像描写蹴鞠这项运动、这项深入人心运动盛况的好的诗篇是不胜枚举的,可见它对我大宋朝老百姓的生活影响之大。大宋朝是蹴鞠强国,过去是、今天是、永远也是!——Ever—forever!” 随着高俅洪亮的声音,观众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他们拼命的鼓掌、呐喊! “好了,在这里我不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中秋节是个传统的节日。我祝愿,月圆、球圆、阖家团圆,祝愿我们的比赛能取得圆满成功!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升国旗,奏国歌!” 高俅刚说完,只见周邦彦瞄着腰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太尉大人,洋人没有国旗、也没有国歌!” “唉,你不早说?” “你看洋人国旗用拜火教旗帜如何?” “可以!国歌……你随便选一首老百姓不熟悉的乐曲就行。” “《喜洋洋》如何?” “挺好!” “好,遵命!”周邦彦急忙跑回去发出指挥号令。 当看着大宋朝绣着斗大“宋”字国旗冉冉升起的时候,当听到《大宋朝》国歌阵阵吹响的时候,众人笔直站立,表情肃穆,一些人不禁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升国旗、奏国歌完毕,大宋朝和洋人球队分两边站好,高衙内代表东道主率先开球。只见他先是把球踢向后场的鞠友,自己迅速跑过中场。鞠友把球没有停顿就一脚传给了哥哥鞠朋,鞠朋带球突破,遇到上来拦截的库克,鞠朋熟练地左脚一扣、右脚一拨,来了一个“油炸丸子”,库克虽当过多年厨师,像大宋朝这样怪异的招式他是没有见过的,他一打愣,就被轻松过掉了。鞠朋甩过防守队员,找了个空当立刻传给了在前锋位置的高衙内,高衙内没有停球,抬脚就射,只见那球和出膛的炮弹一般直奔球门而去!洋人守门员***虽然身高马大,但是下身扑救已经来不急了,他伸出了大长腿,使了个“一字”下蹲,机敏地把球挡出。 “触球违规!算进!”主裁判陆帅当场说道。 陆帅这样一说,***不干了,他叫喊着:“我没有违规!” “守门员不能用脚触球!”陆帅义正词严地说道。 这时高衙内看不下去了,他把陆帅叫到身边说道:“陆帅,你不看比赛规程?***扑出了一个好球,他没有违规!” “我不知道比赛规程。” “快改判,让***发球!” “***,算你好球!” ***转怒为喜,大脚把球开过中场。前锋泰勒把球稳稳接住,很潇洒地把球传给卡朋特,卡朋特衔球疾走,看马上就要威胁大宋球门,鞠朋、鞠友上来夹击,使了个“哥俩好”把球断下。然后,鞠鹏顺利地把球传给了上来回防的高衙内,高衙内停球、转身、刚要启动,这时泰勒追了过来,使了一个凶狠的剪刀腿把高衙内放倒。 看到如此凶狠的逼抢,鞠氏兄弟可不干了,上来就要和泰勒理论。的卢主教练一看情况不好,赶快把泰勒叫到场外身边,训斥道:“裁缝,你可不能用剪刀腿!你要是把殿帅府的公子踢伤了,我们是出不了东京的!” 泰勒这才知道了错误,连忙上来和高衙内道歉。高衙内并没有生气,而是友好地拍了拍泰勒的肩膀,玩儿不恭地说道:“你的职业习惯我不介意!”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陆帅也跑了过来,他还不依不饶,给泰特出示“一条”以示警告,并说,他要是掏出麻将牌“二条”就直接罚下了。泰勒欣然接受处罚,比赛继续进行…… 洋人看到这是一场输球比赢球还重要的比赛,他们拼抢也不再积极,这时候方显得高衙内球技精湛,他过人如麻,射出的每一个球都是刁钻狠毒。外方蹴鞠队员最忙的就属***老守门员了,只见他高接抵挡,拼了命也抵挡不知宋朝球队的狂轰滥炸,随着一个个射门,一个个进球,看到这样的场景老百姓沸腾了,欢呼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随着一阵阵喝彩声,外放球门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精彩的比赛感染了现场所有的人。宋徽宗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搂着李师师激动地献上无数个KISS。 让历史永远记住这个难忘的日子,宣和年八月十六日,大宋朝国足“齐云社”重创来访的外国联队,以十六比一的优异成绩,取得了中外开战初始的首场胜利! 118.节后例会 徽宗表彰高俅 中秋假期过后,这是朝廷的第一次例会,友谊赛的获胜使得宋徽宗喜形于色,他看高俅的眼光也不再是挑剔地了,而是近乎亲近于和蔼。 “在节后这个例会上,我要重点表彰一人,那就是高太尉。由他和他家公子操持的这场中外友谊蹴鞠对抗赛,可谓是非常圆满的。大家说,是不是呀?”这是宋徽宗的开场白。 “是!高太尉劳苦功高。”群臣祝贺。 “蹴鞠踢球,不单单是一场游戏,更是彰显我朝和它朝国力的比拼。而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对抗,过去是战争,现在演化成了一个游戏,一项运动,这才是蹴鞠运动发展的真正意义。通过蹴鞠运动我们可以增进了两国之间的交往,增进了两国之间的友谊,这样的蹴鞠外交难到不是一件好事么?” “当然是一见大好事,而且还是和平年间的盛事。” “高太尉,那些外籍球员怎样安排的?” “启禀皇上,他们虽然输了球,但是没有气馁,还是挺高兴的。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皇城各大饭店吃饭,有些人还递交了申请,说要留在大宋朝不走了,作我们的归化球员。” “听到了没有,这就是我大宋朝的凝聚力。想留在大宋朝是件好事,但皇城人口约有150万,为了控制‘浮客’,朝廷有严格的户籍制度:需在皇城住满七年,并有固定房产。这些他们都做不到。高太尉,你可安排他们到各个州郡作主教练,以大宋朝的国力,养几个外籍教练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英明。” “友谊赛算是带了一个好头。为了推动明年的蹴鞠联赛的顺利进行,各项工作都要上一个新的台阶,那么,我们的蹴鞠赛场的修建工作可就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了。高太尉,场地拆迁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好,正在有序地推进中。”高俅回答得有些犹豫。 “还好?难道就没有问题了吗?” “实话实说,这些天我忙于组织球赛,还没有详细过问拆迁工作。” “我听蔡太师说,王黼在《清明上河图》地块的拆迁工作就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几乎是进行不下去了。” “是的皇上,那些刁民他们占着地方不走,拆迁费用都要到了天价。”王黼补充说道。 “高太尉,听到了吧!拆迁,拆旧房建新房,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条件,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要借机钻朝廷的空子,坐地抬价,幻想着大发不义之财。” “初期搬迁的老百姓还是满意的,可是随着拆迁的进行,京城的房价一涨再涨,后面的人觉得不划算了,他们想要更多的拆迁款。”王黼解释说。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你若是让一步,他们就会进三步,到最后我们就无路可退。朝廷发行‘钱引’给开发商贷款,是要坐收红利的。拆迁费用高了,开放商拿地价格就高,拿地价格高了,建新房屋成本就高,这是一个连锁反应。等到新建的房子价格高到卖不出去了,如果汴河开发商都倒闭了,朝廷的房贷就会收不回,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这是当前经济工作的重点,谁也不能掉以轻心。” “皇上分析得一点没错。房产开发是未来驱动我朝经济的支柱产业,他们要是出现问题,对我朝发展影响就太大了。”蔡京说道。 “朝廷有实力的开发商,主要有两家:一是,黄金屋房产;一是,龙都建设。这些都是朝廷的巨无霸企业,他们实力雄厚,抵抗风险的能力强些。如果有个体开发商参与其间,如,西门建设,他们要是破了产了,民营经济就会一蹶不振。” “所以朝廷要给他们强有力的资金支持。”蔡京想为西门庆争取更多的贷款。 “蔡太师,朝廷发放的‘钱引’虽多,可是用钱的地方也多。例如,修路、修桥、打井,排水、园林、景观……这些市政建设都是朝廷前期投资巨大的项目,要是没有房价作平衡,我们发放的那些纸币就会引起通货膨胀,经济就会面临全面失控。” “是的,微臣明白!” “你们知道就好!高太尉,你负责的蹴鞠球场拆迁,地块虽小,但关系到蹴鞠联赛的启动时间,你拆迁工作进行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汴河开发整体建设。” “皇上,虽说我负责的拆迁地块小,但虹桥下坡那一带是老商业街,百姓居住环境复杂,拆迁难度很大。”高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提起那条商业街,可以说,那是我大宋朝最不愿示人的一块疤痕。那个地方车辆进不去,货物运不出;除了私搭乱盖,就是随意摆放摊位,其脏乱差的程度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外国人都认为我大宋朝是天堂,难道天堂能允许这种破地方存在?” “那里的小商品批放市场必需清理,另外,那个地方一点防火设施都没有,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蔡京附和地说道。 “皇城内防火设施齐全,可到了城外,尤其到了那条街,你今天把水缸、沙土、铁锹放好了,明天就让商户扔掉了,他们说妨碍做生意。那些刁民根本一点规矩都不懂。”高俅解释说。 “具体的事情都由你们来处理。当初,朝廷之所以看上块地,就是因为它客流量大,老百姓看球方便,球赛门票好卖,投资回报率高。高太尉,那块地拆迁搞好了,大宋朝的蹴鞠联赛才能顺利地开展起来,要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皇上,您放心。蹴鞠球场拆迁任务我保证完成。” “好,我今天就要你这句话!”宋徽宗转头问开封府尹聂山,“另外,这里还有一件事也是必须处理好的,马上就到秋季问斩时间了,今年需要处理的死刑犯有几人呀?” “今年死刑犯不多,只有两人,就是任贵堂父子。” “聂山,你们开封府的人说话都惜字如金,再详细说说案情。” “案情是这样的。任天堂看到染布生意让王寅抢了去,他派自己的员工闷罐到“王记染坊”搞破坏,在染缸里投下了墨汁,毁坏了大量的部队冬装布料。后来,朝廷指定开封府追查案情,任天堂害怕事情暴露,他们父子杀人灭口,把闷罐埋在了自家的染池里,现在已经人证、证物证据确凿。” “看到了吧,事情就怕认真。李师师家的冤屈终于得到了伸张了!” “另外,任贵堂为了活命,他还供出了一些其它的事情——”聂山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宋徽宗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为了承揽朝廷的印染生意,以前给了童贯大量的回扣。” “嗷!”朝臣都震惊了,在下面议论纷纷。 “臣子们,安静!你们听到了吧,腐败都进到了我的内宫里。”宋徽宗拍着桌子说道。 “皇上,有一事我要秉明。”蔡京突然说话。 “太师,你有何话说?” “童贯曾和我私下里说过,无论是内诸司还是外诸司以及朝廷其它权力部门,大宗货物的采买,中标方都会暗中给采买方回扣,这已成了多年的潜规则,无人不知,心知肚明。童贯确实收了任贵堂的钱,可是他用那些钱改善了宫廷伙食和御酒的研制工作,一文钱也没有放在自己的兜里。还有,他从江南为艺人定制的华贵服装也是出自于这笔钱。”蔡京暗示给李师师买服装的钱也是来自于任贵堂的回扣。 “太师,童贯离职审计报告中,可查不出有此笔钱的存在。”聂山继续追问。 “聂山,”宋徽宗开始说话,“蔡太师所说的几种情况确实存在。回扣无法入账,当然查不出来。再说,此钱即使童贯不拿,也让奸商赚了去。他一个太监,孤身寡人的,腐败了,钱留给谁花?” “微臣明白。” “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可是对于任贵堂,他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可见其本性的恶略。高太尉,在问斩任贵堂时,你可要加倍小心,小心他狗急跳墙,组织人去劫法场。在我大宋皇城,是绝不允许有大名府那样事情发生的。” “是!我会多布置兵力,确保皇城安全的。” 119.高俅探测 衙内婚姻目标 高衙内七夕被人推到了水里,因为夜来香的搭救才保全了性命。他想,幸亏找了夜来香这个女友,要是换做一般的弱女子,当晚别说救他,自己早就吓死了。如果说高衙内过去是和夜来香谈朋友,现在就是非夜来香不娶了。 为了感谢夜来香的“救命”之恩,高衙内要送夜来香礼物。那晚,高衙内提到的玉镯子是真实存在的,它一直保存在高俅书房的首饰箱内。高衙内想娶夜来香,但高俅想让他招为驸马,两人意见相左,高衙内只有偷盗。第一次偷盗时,险些被高俅发现,今天刚想偷,高俅又走了进来。 “儿啊,你在找什么?” “我……找狗。”高衙内顺势抱起了地上的京巴。 “你瞧你的样子,老大个人还抱着个狗?放下!” 高衙内把狗放在地上,那狗也不见生,径自跑到了高俅脚下嗅个不停。 “走开!”高俅把狗踢到了一边。 “您别踢它,他又不是足球。”高衙内打开门,把京巴放出门外。 “你是不是在外面赌钱了?”高俅坐在了太师椅上问道。 “你儿就这点好,从来不赌。” “那为什么回家偷东西?” “您什么时候看我偷东西了?”高衙内不承认。 “那个首饰箱你动过吧?”高俅指了指博古架上的樟木箱子。 “那个箱子根本打不开,我不可能偷走里面的东子。不信,您打开看?” “我打开看,你就知道是哪把钥匙啦?”高俅鬼魅地一笑,“告诉你,那个箱子的的钥匙没在这里。”高俅说着,拉开抽屉扔出一串钥匙。 “您就藏吧,早晚自己都会想不起来的。” “我不会想不起来。军人办事都按规矩,叠被子都像豆腐块一样。钥匙放在哪,谁人动过,我都能发现。” “爹,我想送人礼物。” “想送礼物还不好办,到后院库房去找啊?” “此人救过我一命,要送贵重的礼物。” “掉河里啦?” “爹,您怎么知道?” “《朝报》要刊登你奋不顾身,勇救落水姑娘的英雄事迹,我没亏着让登,就知道你小子掉水里了。说吧,怎么回事?” “爹,就怨你小时候不让我下水。”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 “您又来了,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什么,有人要害你?”高俅大吃一惊。 “您知道演兵场附近的小码头吗?” “知道,那地方水很深,总淹死人。” “现在看,那些人都是被人推下去的,有人图财害命!” “你调查清楚了没有?” “没有,正赶上我最近事情特别多。” “我让开封府查一下。” “爹,他们一查动静太大,坏人有可能会跑掉。” “你想送给救你一命的姑娘什么礼物?” “咱家的玉镯子。” “就那个不能给,那是送给我未来的儿媳妇的。” “我送完玉镯,就把她娶进门来。” “胡闹!儿呀,你一会儿和我进宫,皇上现在可喜欢你了。”高俅又想起了宋徽宗当着众臣点明的招驸马的事。 “干什么?想让我当太监。” “皇上想招你为驸马。” “爹,你别逗了。朝廷录取了那么多状元,探花、榜眼的,这种好事会轮上我?” “他们考得成绩再好,也没有我这个爹管用。你换件衣服,洗把脸,准备跟我走。” “爹,这是真的?” “这事有开玩笑的嘛?” “爹呀,我不去。你还是让皇上另找他人吧。” “你这孩子,喜事临头,怎么还跑呢?” “你和皇上说,他家女儿我不喜欢。” “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喜欢?你是不是外面有人啦?” “对,有人啦!现在就能给您娶进门来,明年就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你别和我胡扯了!说,你喜欢上了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是救我的姑娘,象棚马戏团的演员——夜来香!” “夜来香这是人名吗?” “这是艺名,你不懂!” “她真名叫什么?” “我也说不好,她们外来民族的名字太长,太绕嘴。” “我越听越不像话了,太尉府下一代人要变种啦?” “这有什么?能和外国人在一块踢球,为何不能在一块生活?” “儿啊,咱家是名门望族,你怎么能娶一个杂技演员呢?门不当户不对啊!” “您不能对外国人有成见,夜来香挺通情达理的,她选美比赛进入前十名,人长得非常好看。” “一个选美皇后,一个蹴鞠王子,你俩到挺般配?” “天下绝配。爹,你同意啦?” “呸,我不同意,你别喊我爹,我没你这个儿子!” “爹,您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夜来香好与坏,你都应该见一面。” “我先不见她,你和我进宫先见见公主再说。” “皇上有那么多的女儿,有皇后生的,有妃子生的,还有丫鬟生的。皇上说让哪个作你儿媳妇了吗?” “这倒没说,他说让你选?” “让我选?那是皇上的女儿,我有资格选吗?如果他领出来的女儿,长成了菜瓜样怎么办?” “皇上的女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他的女儿长得绝对差不了。” “那也不一定。万一他某天喝高了,分不清美丑怎么办?” “那也不见得让你赶上啊?” “如果赶上了,我不喜欢,又不好拒绝,勉强娶回家能痛快得了吗?” “可是,我不能不给皇上回复呀?” “皇上现在是老树发新芽,他注意力全在李师师身上,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把说过的话忘了。” “他如果哪天想起来怎么办?” “先拖一下再说。” “儿子,你如果想用婚姻的方式报答夜来香的救命之恩,这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和夜来香早就认识,七夕那天我们是一起出去的。” “你是说……你被人推下水,夜来香就站在你身边?” “对,七夕我想送给她礼物,家里的镯子偷不出来,她让我送水中的月亮。我不敢下水,就让人给推下去了。” “在汴河边曾有个作恶牛郎传说,此人作案时间不固定,一直抓不到。” “对!当晚那人就自称为牛郎,幸亏夜来香带着铜癳,打了一下,使他未能得手。” “铜癳是什么东西?” “驯象工具,像个‘丁’字,顶端一头尖,一头钝。” “牛郎负伤了?” “对,夜来香女人家,驯象心软,习惯性用铜癳钝的那头砸的他。” “牛郎是不是针对夜来香来的?” “我分析也是这样。夜来香参加选美比赛出了名,她人长得漂亮,最近常有流氓在后面跟梢。” “我会让皇城司暗中调查此事,你不要透漏风声。另外,让夜来香夜间少出门。” “夜来香最近要到潘楼找封宜奴排练,她们在天宁节有歌曲对唱。” “不是说,她不想参加演出了吗?” “周邦彦说皇上不高兴,她必须去。” “儿子,你真喜欢夜来香么?” “真的。” “如果你真正喜欢夜来香就劝她不要参加生日宴的演唱。在天宁节,皇上要喝九轮御酒,他喝高了,看上谁就留在了宫里。若果好的太多喜欢不过来,他经常赏赐给大臣和远道而来的贵宾。因此说,演艺人员千万别往朝廷的圈子里面混,混进去了,想干净都不可能。” “还有这事?” “你以为功勋演员这么好当?朝廷的俸禄这么好拿?” 父子二人正谈着话,陆帅啃着鸡腿走了进来。 “老爷,开饭啦!” “陆帅,你天天到我家吃饭,该交饭钱了吧?”高俅开着玩笑。 “我和你孩子一样,儿子吃老子是应该的!” “嘿!你小子吃白食还吃出理来了。” “老爷,我不白吃饭,我还给您干活呢。” “嗯,我正想问你,蹴鞠球场拆迁工作进展得怎样呢。” 120.球场建设 破解拆迁难题 陆帅听到高俅问他工作情况,他先是把吃完的鸡腿丢在垃圾桶里,然后从案桌上捻起一张宣纸擦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老爷,那个工作我干不了!” “混蛋!干不了不早说?”高俅顿时急了,拍着桌子骂道。 “爹,你何必发恁大的火!”高衙内一边劝解着父亲,一边问陆帅:“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 “哥,不只咱蹴鞠球场地块拆迁不了,现在汴河两岸都有问题。王黼他们所负责的地方都拆不了,我们急什么?”陆帅说出了不着急的原因。 “蹴鞠球场的建设牵扯到明年蹴鞠联赛的顺利进行,我们必须率先完成。王黼为人狡猾,他房产开发比蹴鞠球场要晚,是等着看咱笑话的。” “陆帅,牛大不是住在那条街上么,拆迁的事可找他帮忙。”高衙内给陆帅出主意。 “哥,正是因为牛大闹事,我才不好拆迁的。” “怎么会?我去找他说理去。”高衙内不以为然。 “儿呀,你别把谁都当好人。” “爹,我不管牛大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这点事他敢不听我的?” 高俅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儿子,质问道:“牛大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高官,还是有使不完的金钱?” “我和牛大熟悉,说句话就应该管事。” “牛大是你朋友么?” “朋友谈不上,我和牛大就是互相利用,这次,我再利用他一把。” “傻孩子,你还利用他?是他利用你吧?牛大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清楚,上次他差点把陆帅绑架了,你知道不知道?” “绑架你了?”高衙内转头问陆帅。 “没有,我们是闹着玩。”陆帅回答。 “那是闹着玩?陆帅呀,事情都闹到那种程度你还看不出眉目?你看不出那帮地痞要和你翻脸吗?”高俅问道。 “老爷,他们看到了你,还不是规规矩矩地抬轿吗?” “那是他们怕我!中外友谊对抗赛,他牛大若是敢闹事,我就抓了他!” “陆帅,你详细说说牛大那天因为什么不满意?”高衙内追问道。 “牛大……他……有怨言,他说球票你找别人代卖了,他赚不着钱了;他还说,老爷没给他兄弟牛二报仇了。总之,他说,太尉府吃着他、喝着他,就是不给他办事!” “放屁!”高衙内听完此话火冒三丈,“太尉府吃他、喝他、那是看得起他!他也不想一想,这些年他倒卖球票赚了多少钱?他的油铺要是没有我在军需处打了招呼,长期定他的货,他能成为京城第一大字号吗?” “什么?你是说兵营的香油都是牛大供货?”高俅询问高衙内。 “是的。” “那……咱家吃的香油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牛大免费送的!” “你这个孽畜,竟然干出这等有失体面的事,还不给我跪下!”高俅又对着儿子发火了。 “爹,这是人之常情。”高衙内分辨着,不情愿地下跪下。 “胡说,这是行贿受贿!我高俅天天在殿帅府讲廉洁为公、持法为民,可是,腐败竟然发生在我的家里。你在国子监读书,看我写的《论朝臣的修养》一书了吗?上面是怎么讲的?” “爹,我认为你说的那些都是给外人听的。” “胡说!我说的儿子都不听,其他人会听吗?” “那咱家喝的香油也不能吐出来?” “香油是不可能吐出来了,但是,现在就要和牛大划清界限。你说说,你和牛大还有什么牵连?” “和他除了球票和香油这两件事,其它就没有了。” “陆帅,是这样吗?”高俅不信。 “还有……就是在丰乐楼请客也是牛大结的账。” “你们在外面胡吃海塞,让牛大结账?” “不都是让他结账,就是中秋节招待外籍球员那次。” “好,有数就行。我现在就给你批条子,你马上到内务府报销,把钱还给他。只有你们和牛大把账算清楚了,拆迁问题才会好谈。” “牛大,你这个孙子,拆迁费想多得一文钱也没有。”高衙内气愤地说道。 “儿呀,你站起来,坐下,听爹慢慢给你讲。”高衙内起身坐到了椅子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像牛大这样的货,就应该离他远一点。拆迁的事情你是不能出面了,你不能正面和他发生冲突,因为你们一旦矛盾激化,牛大肯定把咱家吃他家香油的事传出去,我这个太尉是没脸在朝廷干了。” “陆帅,你自己去行吗?”高衙内转头问陆帅。 “哥,没有你,我自己怎敢去?” “你可以叫着鞠朋、鞠友兄弟帮你。” “鞠朋还可以,鞠友他是个结巴,肯定说不过他。” “陆帅,说不过就揍他!难道你们三人连一个牛大都打不过?” “牛大,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一帮兄弟,如,芝麻三、果仁张、大豆五,他们都是穿一条开裆裤的。” “陆帅,我算是听明白了,现在不只是牛大拆迁费要得高,他现在是鼓动了一批人来对抗朝廷的拆迁政策了。”高俅在一旁说道。 “老爷,您算说的对了!有他们这几个人在,拆迁就无法正常进行,就连过去表现好,已经签完合同、搬走的拆迁户现在又都回来了,他们也要多加钱。”陆帅叙述着。 “看来是事不宜迟了,我们必须想个策略。” “爹,您要是不想惹麻烦,这事也简单,无非就是暗地里多给牛大一些钱呗。”高衙内说道。 “现在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牛大已经和他那帮地痞弟兄联合起来了,现在不是多给一个人钱那么简单了,你不知道他们现在串联了多少人。” “要是能抓到牛大的把柄,把他关进牢里去就好了?”高衙内继续想着方法。 “现在的流氓,不同于我们那个年代了。他们不再穷吃恶打,学会了贿赂官府,攫取财富,通常案底都很干净,抓他们把柄通常会很难。” “这样看来,只能找一个能镇得住牛大的人去谈了。” “儿呀,你这次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球场建设开始招标了吗?” “我和闫四刚从泉州回来,还未操持此事。” “你们想法让李师师哥哥中标。”高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谁建设谁拆迁,你想把问题甩给李虎?”高衙内一旁问道。 “是呀!让他去谈,我们就省心了。” “爹,别再想他啦!李虎现在市政工程都忙不过来。前天,我在丰乐楼吃饭见过他,他说对球场工程没有兴趣。” “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高俅感慨道。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他说不定能行。”高衙内自言自语道。 “谁呀?” “西门庆!西门集团不是也参与了汴河开发吗?若把蹴鞠球场项目交给他完成,由他和牛大交涉拆迁,我们不就可以脱身了吗。” “儿呀,你这回说得倒对!西门庆这个流氓档次高,说不定他能镇得住牛大那个地痞。” “更关键的是,西门庆是蔡京的义子,出了问题我们可以脱得一干二净!”高衙内说完,诡异地笑了一笑。 121.西门集团 移师京城办公 西门庆自从打出自己的小妾李瓶儿和蔡京女儿是闺蜜这张牌后,生意终于迎来了重大的转机。他现在成了朝廷重点培养的私营企业家。企业家要跟着朝廷走,设立驻京办那是必须的。这不,西门庆在“天上人间”租了间宽大的办公室,集团公司悄然宣告成立了。 “你把画像往上抬抬。”西门庆站在远处指挥着贲四。 “这样行了嘛?” “不!再往右。” “这里?” “正好!别动,我递给你钉子。” 帮!帮!帮!随着锤子的敲击声,宋徽宗的大幅画像被订在西门庆办公桌后的背景墙上。 “贲四,你下来,站到远处,看看我坐在太师椅上挡着皇上了吗?” 贲四从太师椅上跳下来,用袖口把椅子擦拭干净、摆好,让西门庆坐下。他绕过大班台,退后看着一本正经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西门庆。 “像个大老板!你没挡着皇上,你正好坐在他两腿中间。” 西门庆本来洋洋得意地享受着事业有成的喜悦,可贲四一说他刚好处在“在两腿中间”时,他不由得想起了初来京城时,被高衙内按在地上灌尿的场景。他条件反射,脸色焦黄,顿时一阵恶心。说来也巧,高衙内带着陆帅推门走了进来。 “西门官人,换大办公室啦?”高衙内热情地打着招呼。 “哦,內哥,您来的正好。” “什么?”高衙内对西门庆的回答感到疑惑。 “嗯……”西门庆不好解释。 “你不舒服吗?” “是有一点,不过没有关系。贲四,赶快给內哥上茶。”西门庆缓过神来,指使贲四招待高衙内。 高衙内和陆帅走到大班台前,顺势拉开前面的两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西门庆对面。西门庆站在大班台后面看着高衙内和陆帅,猛然醒悟,这场景像是他在和员工训话,连忙说道:“內哥,你坐太师椅上,我坐在外面。” “嗨,没必要!我坐在这里正好欣赏宋徽宗的画像。”高衙内让西门庆坐回原位。 “那样也好,你看这画像如何?”西门庆干脆把太师椅侧向拉开,打横坐下一同欣赏画像。 “宋徽宗画得倒挺像的,只是画像两边缺少对联。” “内哥说的是,我正向蔡太师求字呢,蔡太师说不知对联写什么好。” “这有何难的?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陆帅抢着说道。 “太俗,你当皇帝是寿仙姥?”高衙内质问陆帅。 “俗点就俗点,皇帝那个不想高寿的?我看横批就写:万寿无疆!” “西门庆,国子监你还上学吗?” “这学期终于报上了名,听说有一个傻瓜退学了。” “你怎么说话的?”高衙内看着西门庆,瞥了一眼陆帅。 “嗯……”陆帅无言以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陆帅对上学一直就不感兴趣,再说,他外面的事情太多。”高衙内忙替陆帅解围。 “这倒和我一样,我要不是想作蔡京的干儿子,才不上国子监求学呢。” “你上学和当蔡京干儿子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啦!蔡太师的徒子徒孙都是什么人?哪个不是翰林高才?我没个文凭怎么好意思磕头认爹!” “这倒也是!不过……你虽然还没有磕头认爹,蔡京却把你当成亲儿子看,他在皇上面前可没少替你说好话,要不然你怎么成了朝廷重点培养的对象。” “內哥,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真正替我说话的是这东西。”西门庆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几丸药,“要不要吃一粒?” “这是什么?” “胡僧丹。” “治什么病?” “什么病也不治,保健大补!这东西在皇城销量可好了,尤其在‘天上人间’,几乎是供不应求。”西门庆说话间,贲四把茶水端了进来。“来来,就着茶水喝下。” 陆帅没有多考虑,他把药丸放到嘴里,端着茶水把丸药喝下。高衙内疑惑地看着陆帅,他犹豫,不知该说陆帅什么好。 “內哥,毒不死你,这东西皇上也吃,我是定期上宫里送的。” “怨不得皇上三番两次地在朝会上表扬你呢,看来宋徽宗是离不开这丸药了?” “是呀,我的生意得到了皇上的支持,方方面面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我也不得不注重企业形象,原来的办公室太小,不得不又换一间大的。內哥,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事,可能要给你添麻烦……” “说吧,什么事?” “现在西门集团是多产业经营,除了药材,还有服装、建筑、贸易和房产开发,可是,我在京城没有一个好的铺面。” “你看上哪的门脸啦?” “在《清明上河图》规划中,演兵场围墙边有几间临街旺铺,紧靠码头,位置特别好。您能不能和太尉大人说一下,由我来经营?” “怎么?你想在兵营卖胡僧丹?” “我的药铺又不是专营性药的,还有中草药、大力丸和跌打止疼膏呢。” “好吧,我回头和老爷子说一声,给你挤出一个铺面。” “一个铺面可不够,最好能多占几个,我现在是集团公司。——哦,贲四!你别在这呆着了,去码头看看,金莲缝制的服装到岸了没有?”西门庆把无所事事的贲四支开。 “你还干服装生意?” “是呀,这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任贵堂要秋后问斩么?” “任贵堂判了死刑?” “对呀!他死了,朝廷把印染司的生意都转给了我。” “李师师家不干了?” “不干了!李家人死在这行生意上,想起来都伤心。再说,现在李师师受宠,她哥哥李虎建筑生意都忙不过来,还要把工程分包出去呢。” “金莲缝制的服装在皇城好卖吗?” “她缝的服装不用卖,都是给部队定制的。这事高太尉不知道?” “我爹对后勤的事很少参与。” “我这也是帮忙帮出的生意。原来选美比赛时,我让金莲给参赛选手缝制比赛服装,我家金莲那是祖传的手艺,远近闻名,一交货就得了满堂彩。这事也是赶巧,王寅染布失败后,由任贵堂接手,任贵堂把布染好后就查出了人命案,这批布料一时没人接手,童公公就找到我,交给我来完成了。” “西门呀,你绝对是作生意的天才,这京城的钱全让你给赚了。” “哥哥过奖啦!这些都是小生意,赚不了几个钱。要想赚大钱还得等到明年汴河两岸拆迁后,房地产开发那才有利可图呢。” “怎么样,你参与地块投标了?” “参与投标?我哪中得了标。等朝廷的企业中标后,分包点项目给我就行了。” “分包干什么?自己干不行?”高衙内像是给西门庆出主意。 “哈哈……和朝廷的企业争食,我还想活吗?” “我这有个项目你干不干?” “建蹴鞠球场?” “对啊。” “蹴鞠球场是朝廷的重点项目肯能定赚钱。内哥,您不要胡乱给人,还是自己留着吧。” “西门庆,你不想赚钱么?” “不是我不想赚,只是我不想太贪。” “这还像西门庆吗?” 高衙内万万没想到西门庆会不接他的生意,他心中有些恼火,但不好发作,因为现在的西门庆可不同于初来乍到京城的西门庆了。 “哥呀,你有难处可以直说,我西门庆不是那种非要得到好处才会办事的人。至于蹴鞠球场那个项目,哥,您给不给我都行。” 听到这话,高衙内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庆,咱俩谁大呀。” “年龄不用说,您的身份和地位,我只能喊你一声哥!” “好吧,兄弟,我和你实话实说……” 122.李虎骑驴 分包朝廷工程 高衙内原想西门庆会求着他要项目,没想到,西门庆早看透了他的来意,来了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买他的帐。高衙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事情着急,所以也就不得不让西门庆占了这个便宜。 “我在蹴鞠球场拆迁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高衙内开始谈正事。 “谁在给你找麻烦呢?” “牛大!” “一个小地痞您还对付不了?” “我要是让他今天死,他活不过明天。可是要轮到我动手,他级别还是太低。”高衙内总有公子哥的傲气。 “內哥,杀人的事,我不敢做,这是皇城!” “谁让你杀人了,我是让你去谈拆迁。” “陆帅同学谈不了吗,为何找我?” “牛大有一帮地痞兄弟,陆帅……他形单影只。” “如果內哥需要人,我这倒有,贲四建筑队有一百多人呢。” “西门庆,你不要和我耍滑头。要说找人,我可以把京城的戍卫部队调过去,用不着你。”高衙内有些发火。 “內哥,您为何认为我能摆平牛大?” “我想……只有你,才了解这些刁民。” “您不如说我就是刁民!” “哈哈……”西门庆和高衙内同时大笑了起来。 “要说拆迁这种事,根本就不算个事。要是发生在清河县,都不用我出面,我那十个兄弟就替我摆平了。可是,到了京城,我总有自废武功的的感觉。”西门庆还是为难。 “怎么有这样的感觉?” “粗俗一点讲:在京城,你不知道谁会让你喝尿。” “兄弟,你还记恨哥哥的仇?” “何谈记恨,我倒是感激。” “几日不见,西门庆,你怎么变得虚伪了?不记恨,也不至于感激呀?” “我不是虚伪,我是真诚!不喝您的尿,以我的脾气,在京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呢。” “牛大,他没有后台,你不要害怕!” “我怕他个吊!” 他们正说着,忽然一人推门走了进啦,此人骂骂咧咧叫喊着:“西门庆,你个龟孙——”当那人看到高衙内也在坐之时,连忙收住了话语,顿时变出一张笑脸,说道:“內哥,您也在呀。” 高衙内转身站起来,他看到是李虎,一把手把旁边的陆帅薅起来,说道:“到外面玩去,快给虎哥让座。”陆帅,不情愿地,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虎哥,你来的正好,你坐,你坐!”西门庆没想到李虎会和高衙内关系这么好。 “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李虎当着西门庆的面对高衙内表达感激之情。 “虎哥过奖了。” “当初,在我落难的之时,是內哥第一个想到的我。当初,我无家可归,住在龙门客栈的时候,是内哥第一个来看我的。”李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高衙内的好。 “虎哥,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说,西门庆他怎么惹你了,我给你出气!”高衙内摆出老大的派头。 “哦,內哥不是外人,”李虎缓过神来,立刻变换了面孔,厉声说道:“西门庆,我把工程给了你,你倒是给我盯着点呀?工地你还没有我去得勤呢!今天竟然连施工队长,贲四都不见了。” “虎哥,贲四到码头接货,我和內哥谈点正事。”西门庆解释道。 “你没事,我也没在工地看到你啊?” “唉,看到我管什么用?我对建筑一窍不通,开哪个槽,入哪个榫,木头不像人,我搞不明白。”西门庆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你能干什么,整天吃喝嫖赌?” “对!精通这四门功课,你才算是成年人。虎哥,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昨天,我和内务府的钱掌柜的吃饭,他说朝廷刚刚进了一大笔税银,你赶快申请工程款,过了这个时候,钱就不好要啦!” “我不是刚给你要过钱吗,这才过去了几天?” “虎哥,你和钱有仇啊?你要来钱后,一半你拿走!一半留给我作工程款。” “找什么理由要啊?”李虎有些犹豫。 “嗯……你就说预算油漆是刷一遍,现在需要刷五遍。” “你真刷那么多遍吗?” “我刷多少遍,谁看得出来?再者说,周邦彦负责集英殿装修,他和你妹妹关系那么好,你申请钱,他不会不批的。” 李虎没想到西门庆竟然当着高衙内的面,明目张胆地说出了他们之间的内幕交易,他有些不适应,一时竟无语了。 “虎哥!要钱是干工程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拿到了钱,找个女人玩玩,别整天像个光棍似的在工地傻站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想着成家立业了。你看我,老婆都娶了一大堆了。”西门庆开着玩笑,催促李虎要钱。 “搞女人我和你真没法比。”西门庆此项才能到了人见人服的地步。 “怎么没法比?是你不动脑筋,不对,是你脑筋没动对地方!”西门庆和李虎说话谨慎小心,开始挑选词汇,“干工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你是什么身份?整天像个民工似地在工地瞎转悠,掉不掉价?再说,集英殿那是我干爹蔡太师主抓的项目,是你亲妹妹李师师汇报演出的地方,这些朝臣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谁还会四六不懂,对这个工程指手画脚,挑毛病?” “那你也不能把工程干坏了呀?”李虎干工作还是有责任心的。 “干不坏!虎哥,我告诉你,抓住了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虎哥,你现在的工程都交给西门庆干了?”高衙内在一旁疑惑起来,他没想到这俩人的利益会搅在一起。 “没有,只有集英殿这个项目因为我身份特殊,在宫内干活不方便,是王黼和邦彦让我把工程转包给西门庆的。”李虎如实回答。 “现在还干着哪些项目?”高衙内又问。 “很多!现在彩虹桥刚开工,以后汴河两岸的园林、绿化、道路、排水都是我的。真有些忙不过来。” “虎哥是好人一个,可建筑这行他却干不了!只有像我这样的下三滥才会干。”西门庆开始自贬。 “这是什么逻辑?”高衙内皱着眉头说道。 “內哥,当初虎哥给我亲家建房,为何闹出了那么多的误会?不都是被那些要钱的民工逼的?业主都是看人下菜碟,你老实了,他欺负你。只有遇到我样的流氓,他们才不敢!” “也不能怨那些闹事的民工,谁出来打工不是为了赚钱?”李虎还是那样的朴实。 “赚钱,你也得看赚谁的钱。像我亲家陈洪,那是抠**咂手指头的主。他认为,你不剥削工人,就是多赚他钱了。” “陈洪人品太差。”李虎如此评价。 “是呀,他算计了半天,什么也没算计到,反而算计得自己进了开封府大牢。其实,我也看不起他,现在把女儿、女婿都接到清河县我养着。虎哥,你可以当着内哥的面问,陈洪欠你的钱,是不是我给的?” “内哥给钱时都和我说清楚了。” “虎哥,按理说,亲家修房子我西门庆花得着钱吗?但为人要讲正义和公道。当我听内哥说陈洪欠钱不给时,我当时都快气疯了,立刻掏钱给的内哥,地点就在‘天上人间’,对吧?” “西门庆,你当时那样做就对了,要不然,你怎样傍上李虎这个财神爷?” “他是个财神爷,可是,他不会当。现在我还得手把手地教他。虎哥,你这次得到了工程款要赶紧把房子买了。” “我的房子朝廷让先住着,买房子着什么急?” “这你就不懂了。虎哥、內哥,现在可是买房子的好时机,过不了多久,京城的房价将会大幅上涨。” “还要涨?最近京城房价长价涨得可够多了。” “我这里透漏个内部消息,有人投入了巨额资金炒房。” “谁呀?”高衙内、李虎异口同声地问道。 “两位哥哥,咱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说。这事我要是透漏出去,就不是喝尿那么简单的事啦。” “京城的有钱人,我都认识,我没听说谁炒房呀。”高衙内不信。 “哥哥呀,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一些炒房人也不见得用自己的钱。” 123.牛大聚餐 商定拆迁事宜 西门庆和高衙内签定了蹴鞠球场的施工合同,这样,他就能以施工方的身份介入到拆迁事务中来。西门庆不是傻子,他不会轻易让人当枪使,他先让陆帅找牛大谈判摸底,暗地里想着对策。 深秋季节,天汉桥街两旁的参天大树已是落叶缤纷,商铺还像往常一样热闹,“拆迁赔本大甩卖”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牛大香油铺柜台前面,临时支起了一张桌子,桌边围拢四人,桌上的佳肴虽算不上丰盈,可也是菜肉齐全,美酒飘香。这是牛大和他的弟兄们在一起聚餐。 “芝麻三,菜不够,你再买只烧鸡来。”牛大说道。 “牛哥,酒喝得差不多了,不用添菜了。”芝麻三不愿意花钱。 “今天要喝得尽兴,我再买瓶酒。小牛子,给你爹再买瓶酒去。” “爹,买什么酒?”小牛子从屋里出来。 “景阳冈。”牛大掏钱给儿子,“进城买,城外都是假酒。” “牛哥,你儿子越长越漂亮了,可不随你。”芝麻三说着闲话但扔不起身去买烧鸡。 “儿子随他妈。” “我们可一直没见过嫂子啊。”芝麻三又说。 “你见她干什么?走,快去买烧鸡去!”牛大催促着芝麻三。 “买什么烧鸡,把你家的菜瓜吃了,我看就够了。”芝麻三不但不想买鸡,还惦记上了牛大家的菜瓜。 “芝麻三,弟兄们喝酒都带酒菜,你每次都是空着手,合适吗?去,买只烧鸡去!”牛大不高兴了,瞪着眼发号施令。 “牛哥,这些菜真的够多了。”芝麻三还是不愿意去买。 “再多也没有你吃的,走!”豆五开始轰芝麻三。 “牛哥,买鸡爪子可以吗?” “废话,整只烧鸡!” “买只雏鸡可以吗?” “买小了,鸡留下,你走人。”豆五说道。 “好好,我买只大的。”芝麻三悻悻的走开了。 “牛哥,芝麻三小气样儿,就欠你治他。”果仁张看着芝麻三不情愿的背影说道。 “就是啊,总吃白食还吃上瘾了?来来,弟兄们别管他,咱们喝酒。”牛大嘴里嚼着肉,打着饱嗝,不停地劝酒,“豆五,您今天拿的酱牛肉味道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啊?” “牛哥,你是不是上火啦?这哪是牛肉,这是狗肉!” “我说呢。狗肉味道也不错,在哪买的?” “牛哥,就豆五那个穷酸样儿,他会买狗肉孝敬您?” “果仁张,你还有脸说我?我偷狗肉也比你强!咱们几个在一起聚餐,你哪一次带过好东西来啦?不总是带些破花生吗!” “花生怎么啦?那是俺自家的东西,总比你这偷鸡摸狗强?” “强什么强?喝酒必须有肉菜!” “豆五,老实说,你在哪偷的狗?”果仁张继续追问。 “好吃不就完了,咋那么多废话。”豆五一脸的不满,扭过了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段子铺家的大黄丢了,他家都骂了一整天:是哪个龟孙子偷的!”果仁张借机骂豆五。 “你给我闭嘴!”豆五拿一个果仁扔果仁张。 “豆五,干缺德事是会遭报应的!”果仁张闪开,没打着。 “报应你奶奶个孙子!你以为,你们干的缺德事少?果仁张,给我抓一把花生过来,我这里够不到。” “好啦!”果仁张摊开油腻的手掌,抓过一把花生给豆五,然后说道:“要说,咱们在一起喝酒,还是大哥实在!他拿的酒全是高度的《景阳冈》,从来没倒过牌子。” 牛大听到赞扬后洋洋得意,一口喝干杯中酒,说道:“我喝《景阳冈》酒,我是敬佩武松英雄,由他代言的酒我要喝一辈子,不死不休。” “牛哥,英雄呀!”豆五竖起了大拇指。 “牛哥,小声点!”果仁张低声说道,“当心让皇城司的人听见,武松可是梁山土匪,朝廷重犯。” “我才不管那些呢,死活不就一条命吗!”牛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牛哥,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豆五关切地问道。 “是呀!你们还记得,上一年,就在这里,还有谁和我们一起喝酒吗?”牛大语速缓慢。 “和我们喝酒的人多了,怎么想得起来?”豆五说话从来不动脑子。 “豆五,你不知道牛哥说的是谁?”果仁张用看怪兽的眼神看豆五。 “陆帅?”豆五回答。 “放屁!牛哥怎么会想起他?——是牛二!”果仁张咔哧咔哧地嚼着花生,给出了正确答案。 “对,是我兄弟!上一年,他就坐在我身边,就这个位置。那天,他喝多了,说要出去小解,就一去再没回来。” “唉,一晃快一年了,快到牛二的祭日了吧?”豆五问道。 “是呀!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他。”牛大语音有些哽咽,“那天啊,我看到兄弟身首异处,我……我就说……哥哥一定替你报仇!” “牛二算是白死了,深仇大恨无以回报了。”豆五说话有些词不达意。 “没办法,杨志那是杨家将的后人,斩不了!”果仁张解释道。 “放屁!他是杨家将的后人,我还是牛魔王的后人呢?怎么斩不了他?”牛大由悲转怒。 “牛哥,你今天喝得有点多。”豆五发现牛大情绪不对。 “我没喝多,我告诉你们,我恨高俅!是他官官相护,放跑了杨志!” “牛哥,你恨高俅没有道理,杨志能够活命是正巧赶上皇上大赦天下。”豆五继续解释着。 “什么大赦天下?没有高俅暗中包庇,杨志早就死在狱中了。” “大哥呀,人死了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你不要总是纠结于过去,你看,你现在和太尉府搞得关系有多僵?——都快成陌生人了。前些天,高衙内走在街上,他装不认识我豆五,和他打招呼都装看不见。” “那一对父子就不是东西,我过去对他们多好,像爷爷一样地供奉着他们。我弟弟被人杀啦,为什么不替我报仇?要求一命抵一命,这难道过分吗?” “不过分!”二人回答。 “根本就不过分!他高俅当着我的面一套,背着我的面又一套,最后,竟然把杨志给放跑了。” “牛哥,不是高俅放跑的,是皇上赦免的。”豆五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他要是早按我的要求作,在狱中杀了呢?” “大哥,高俅那是殿帅府太尉,他怎么会听你的?”果仁张看说服不了牛大,忙把话岔开,“哎,芝麻三买烧鸡回来了。” “芝麻三,快点!”牛大冲走路慢吞吞的的芝麻三喊道。 “让他花俩钱就像抽他肋条骨似的。”豆五撇着嘴揶揄着说道。 “芝麻三,这回表现不错,烧鸡买的可不小。”牛大看到包装烧鸡的油纸有好大一团。 “哥想吃烧鸡,敢买小了吗?”芝麻三说着把烧鸡放在桌上。 “少了只鸡腿,快去退货!”牛大打开包装指着残缺的烧鸡叫喊道。 “不用退货,另一只在我肚子里。”芝麻三恬不知耻地说着,把仅有的一只鸡大腿撕下来递给了牛大。芝麻三虽然财迷但知道孝敬老大。 “嗯……算你懂事。”牛大接过鸡大腿,满意地看了看芝麻三。 “他要是懂事,半道上就不应吃掉一只鸡腿!”豆五和果仁张没鸡腿吃相当不满。 “说点别的,咱就说说倒卖球票吧。”牛大吃着仅有的鸡大腿,转移话题,“你高衙内球票不好卖的时候找我,眼看着球市就要火起来了,要赚大钱啦,这时撇开我,这是人办的事吗?” “牛哥,这事你还真得和高衙内仔细谈谈,联赛一年的球票能赚好多钱,我们兄弟几个还想跟着你发财呢。”豆五不愿意让牛大生意毁掉。 “我是想找他谈,可是,他一直躲着我。” “高衙内是不是真的忙啊?”豆五问道。 “他要是真忙就好了,我怕他是另有想法。昨天,我到军营后勤处送油,你猜怎着?竟然换个新管事的,说我卖的油贵了。” “这不是扯淡吗?现在芝麻、大豆、花生都在涨钱。”那哥三异口同声的说道。 “就是呀,我还没说涨价呢。” “大哥,是不是有人要抢你的生意?”豆五提醒道。 “在京城,谁敢和我牛大作对,抢我的油料生意?”牛大展现出他的王者风范。 “会不会是外地人呢?”豆五继续提醒。 “嗯……有这种可能。”牛大点头。 “最近听说来了个外地人挺牛,他接手了任贵堂的染坊生意。”果仁张说道。 “谁呀?”牛大问道。 “说是清河县的西门大官人。” “你也太高抬他了,还西门大官人?就那个奸夫?他还有脸到京城来做生意?”牛大对西门庆不屑一顾。 “哎,你可别小看他,听说他是蔡京的干儿子,有靠山。”芝麻三又说。 “大哥,你放心,要是西门庆敢抢了你的生意,别管他是谁的儿子,我豆五保证用这《景阳冈》酒瓶子,把他脑袋砸开花。” “咱们的生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不会放过了他!”果仁张跟着起誓。 “依我看,大哥,你还是先找陆帅把高衙内叫出来,和他单独谈谈,看看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这里。”芝麻三出着主意。 “我和陆帅说过,他总说高衙内有事、没时间。” “唉,和这帮衙内共事就是难。”芝麻三感慨道。 “大哥,你和陆帅说拆迁的事了吗?”豆五又问起了拆迁。 “陆帅呀,他就是太尉府养的一条狗!”牛大瞪着眼睛说,非常低生气。 “牛哥,您别总带着情绪说话,陆帅虽然是条狗,他也是一条好糊弄的狗,他也吃狗屎、听人话。”芝麻三说道。 “他说,拆迁款一般房屋给一倍的价格,临街的商铺给两倍的价格,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牛哥,门脸房多出一倍的价钱,是不是可以接受?”豆五想搬走。 “豆五,那样不合适!多一倍和多两倍是同等的价钱,你可要算清楚。”芝麻三显然不同意此价格。 “芝麻三,你一、二不分呀,哪个钱多你算不出?”豆五和芝麻三争辩。 “这还用算吗?”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牛大发话,“咱们先不论拆迁款给得高与低,把房子拆了,咱们上哪做生意去?还找得到这么好的地方吗?” “这倒说的是。”豆五随声附和。 “今天我牛大喝点酒,可我说的不是酒话。想拆我的房子,就得要给我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对!最少要管朝廷要四倍的拆迁款!”经牛大一挑唆,豆五涨了一倍的价钱。 “你家的房子大,我家的小,四倍的钱也管不了我一辈子,我要八倍的拆迁款。”果仁张还是嫌要价太低。 “你要八倍,我也得要八倍,凭什么让你占我便宜?”豆五突然不乐意了。 “你他妈……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啦?”果仁张酒喝多了,有些激动。 “你嘴给我干净点!”豆五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果仁张的鼻子。 “谁……谁……谁嘴不干净啦?你敢拿手指着我。”果仁张分辩着,用力打开了豆五的手。 “你打我!”豆五说话间,抄起了桌上的《景阳冈》酒瓶。 124.西门威逼 天桥商街斗殴 牛大几个兄弟酒喝多了,正要闹砸儿,忽听街头一阵嘈杂,在不远处天汉桥口,一队人马正朝这方驶来,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坐在上面。 “豆五,别闹了!看看那人是谁?”牛大及时制止了纠纷。 豆五站起身来,搭凉棚观瞧,随后说道:“这孙子骑的马还挺好。” “我没问马,我问的是人。” “这孙子……我不认识。” 听豆五说不认识,果仁张也醉醺醺地转身观看,“这孙子,我也不认识。” “我认识!”突然,眯缝着小眼的芝麻三开口了。 “谁呀?”大家齐声问。 “他就是我们刚刚谈论的西门大官人!” “当真?” “没错,肯定是他。” “他来干什么?” “准是来找他家金莲的。” “什么,潘金莲也来京城了?” “靠,说句话你就当真!” 随着议论声,西门庆骑马来到了近前,他并没下来的意思,而是用马鞭指着牛大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是牛大吗?” 牛大先是一愣,然后回手指了指屋内,“牛大妈在给孩子喂奶,你想吃点?” “牛哥,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像是没断奶。”豆五跟着揶揄道。 “牛大,你这不但买油,还卖人奶?有点意思,咱俩可得谈谈了。”西门庆说完,纵身从马上跳下来,顺手把缰绳交给了随行的贲四。 “你是谁呀,就来和我谈?”牛大端着酒碗轻蔑的说道。 “这是西门大官人!”牵马的贲四替主人说道。 “哦,西门大官人……大名鼎鼎啊!”牛大转头有意问芝麻三,“他不在清河县卖烧饼,跑皇城来干么?” “牛哥,你记错啦,卖烧饼的死啦,他是卖壮阳药的。”芝麻三回答。 “嗨,瞧我这脑子!”牛大一拍脑袋,然后指着西门庆说,“你吃完药,如此坚挺的样子,我还真没认出来?” “牛大,我不是来这和你胡扯的!” “我也没时间和你胡扯,来兄弟们喝酒!”牛大又开始招呼弟兄喝酒,不再理西门庆。 “牛大!我要和你谈点正事。”西门庆上前一步。 “还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嘛?看看我喝的什么酒?《景阳冈》酒!”牛大醉醺醺地举着酒瓶。 “这是打虎英雄酒!西门庆,你怕了吧?”豆五指着酒瓶说道。 这个时候,西门庆开始有些后悔,他知道,面对这样一帮醉鬼,肯定是谈不出一个结果来的。他现在要是撤了,又显得窝囊,干脆,就来一个混蛋对混蛋的方法。 “牛大,你不要和我装疯卖傻。你说,我这一帮弟兄,他们喝了你卖的地沟油,都闹肚子了,该怎么解决吧?” “你放屁!我卖的油是京城最好的,绝对不是地沟油!”牛大一听西门庆污蔑自己的生意当时红了眼。 “你说不卖地沟油有人信嘛?咱们找个地方评评理。” “我没卖地沟油!”牛大声嘶力竭的喊着。 “牛哥,你别听西门庆放屁,这是他贯用的伎俩,当初,他抢蒋竹山的药店,就是这么做的。”芝麻三诡计多端,立刻识破了西门庆的阴谋。 “是吗?”牛大如梦初醒,“西门庆,这不是清河县,你和老子来这套,想抢走我的油铺,门儿都没有!” “牛大,你想什么了?我西门庆会看得上你这破油铺生意?”西门庆咧嘴笑道。 “大哥,你别信他的,当初他连武大郎的烧饼铺都抢。”芝麻三在一旁插嘴。 “西门庆,你当心武松找你报仇!” “牛大,你要是再胡说,可别怪我西门庆不客气了!” 西门庆这样一说,他带来的包工队分别亮出了斧、刨、锛、凿,铁锨、榔头,蜂拥而上,把牛大的饭桌围了个水泄不通。芝麻三一看阵势不妙,挤开人群率先夺路而逃。 牛大不愧为流氓精英,他看到西门庆的人走了上来,一把拉住近前一个身材瘦小的、拿着斧子的民工,叫嚣道:“不客气又怎样?老子的脑袋就在这里,你让他砍我呀!” 那个民工本来就不是打架之人,他是拿了西门庆五文赏钱,被人群拥着前来站脚助威的,当她看到牛大的脑袋顶过来,一时慌了神,不敢动手,竟想往外跑。牛二使出的招数在杨志身上不灵,在这个小民工身上却是异常地灵验,他害怕了。 牛大看出了这个小民工胆怯,他顿时勇敢起来,借着酒精,挥起一巴掌把那个小民工打翻在地,小民工手上的斧子飞出去老远。 豆五,一看牛大得手,他也来了精神,一把薅住西门庆的领子说道:“西门庆,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大哥卖没卖地沟油?” “住手!”贲四害怕西门庆吃亏,上前把豆五拉开。 西门庆没想到他带来的一帮人没把牛大吓住,反而被牛大这个亡命徒镇住了。他被豆五上前一抓,确实吓了一跳,他刚要动手,幸亏有贲四及时挡开。 西门庆想他带的人数多,打起架来不会吃亏,他故作镇定地一屁股坐在了芝麻三空下的凳子上。刚才那个挨打的小民工,爬起来想要找斧子报复,他用手势及时制止住,随后大声说道:“牛大,你不但贩卖地沟油,还殴打举报群众,这是罪加一等。” 牛大此时也不敢再打下去,他怕万一打急了眼,说不定哪个民工真给他一家伙,他说不定死得比他弟弟还惨。所以,他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看着西门庆问道:“西门庆,你今天是来找事来的吧?” “没错!我这次来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你再执迷不悟,还会有大麻烦。” “你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告诫你!” “告诫我什么?我牛大油铺是老字号了,是你一句话就诋毁得了的?” “牛大,听人劝吃饱饭,不要自己往绝路上走。” “你说的都是屁话,我不听人劝,也吃得饱饱的。”牛大拍着大肚子说道,“你来京城,想欺行霸市没那么容易,就你带的这几十号人,我牛大吹声口哨就叫人瞬间给他们打趴下。” 牛大看到围拢的观众数越来越多,而且,豆五的兄弟,豆一、豆七、豆九,以及果仁张家的兄弟也悉数到齐了,他说话也越来越有底气。 “牛大,看来你今天是不想和我好好谈啦?” “怎么叫好好谈?” “好好谈就是,你拿拆迁款走人!” “拿多少?” “陆帅不是都和你说了吗?” “他说的价格不行!” “牛大,你不要那么固执,那个价格是最高价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先听我的,带头搬家走人,怎么样?”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天汉桥街拆迁总指挥!” “西门庆,你何时得了这个官衔?就你这个德行的,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走!”牛大打心里就看不上西门庆。 “好吧,你既然这样说,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了。你卖地沟油,还打伤我的人,咱可要见官了!” “见官怎么啦?官府是你家开的?” “大哥,和这个无赖见什么官?揍他!”豆五的兄弟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对,揍他!揍完了,再见官!”芝麻三这时也跑回来了,他叫兄弟芝麻五十六等人。顿时,牛大一方人数出现了压倒性的优势。豆五觉得此时自己人多势众,打架不会吃亏,胆量一下子上来了,大声喝道: “还等什么?动手呀!” 说完,他抄起了《景阳冈》酒瓶子,冲着西门庆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125.骁勇骑兵 横行闹事现场 西门庆发现情况不对,心中早有防备,当他看到豆五抄起酒瓶子向他投来时,一个箭步闪开了。豆五酒喝得多,动作失准,这一酒瓶子落空,没有砸到西门庆。他紧接着又抄起了第二个酒瓶子,这次他没有投出,而是追着西门庆打。贲四怕西门庆吃亏,他上前用力拦挡着豆五,豆五打不着西门庆就开始对贲四下手,贲四躲闪不及,脑袋顿时砸开了花。他忍着得疼痛,猛地给豆五来了一个抱摔,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顿时现场一片大乱,双方各为其主打了起来。 牛大看到弟兄动了手,他把桌子掀翻,站起身抄起凳子直奔西门庆而来,西门庆忙用椅子招架,他连战连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牛大这一动手,围观的街坊邻居、爱看闹的、爱打便宜人的也都动起手来。 西门庆所带的民工原以为是要对付三两个人,没想到,一动起手来,对方人数忽然增多,他们虽然拿着武器,却不敢贸然出手,害怕打错人。这样一来,稍一犹豫,就被蜂拥的人群缴了械,还没分清敌友,就被左右开弓大嘴巴子这一顿抽呀…… 西门庆是带有保镖的,他们护着西门庆往外跑,西门庆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看形式已经失控,大声厮喊道:“放炮呀!” “啪——啪——啪!”只听三声炮响,不知是谁,在撕打的人群中连着向天空放出了信号弹! 这信号弹炸响后,只见在街巷口,突然冲出一队骑兵,这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他们高喊着:让开喽!驱赶着人群。 天汉桥街顿时尘土飞扬,看热闹的、以及打群架的人群急速躲闪,如鸟兽般向两旁散去。他们认识,这是号称京城铁军的殿帅府骑兵营,这可是皇上的御用骑兵呀! 不一会儿,这一队骑兵就来到了牛大油铺跟前面。为首的,像队长摸样的人,提着长枪问道:“是谁在这里闹事啊?” “是他,这个胖子!”西门庆整着衣冠指着牛大喊道。 “还有一个,把我脑袋打破了!”贲四捂着伤口,想指控豆五,却发现那小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没闹事,是他们俩到我油铺来捣乱的!”牛大指着西门庆和贲四分辩道。 “胡说八道,我刚才看到你拿凳子打人啦。来人呀,先把这个胖子给我抓起来!” “是!”说话间,从马上下来两个兵卒,他们提着腰刀和绳索直奔牛大而来。 “你们冤枉我,我和你们拼啦。”牛大叫嚣着却没上前冲,而是转身跑回了屋内。 那两个兵卒一看到牛大向房内跑,就要跟进抓捕,队长谨慎,用长枪将他们拦住,低声说道,“小心!”那俩士兵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埋伏在房门两侧。 这时,看热闹的观众又回来了,他们好奇地盯着牛大的房门,想看牛大何时出来的,是怎样被打趴下的。 众人一直在等着牛大出来闹笑话,可是一等不出来,二等不出来,最后还是那个队长等得不耐烦了,示意一个士兵到窗口侦查一下。 那个士兵弯腰走到窗前,用腰刀把窗户纸捅破,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偷看。队长这时跳下马来,走到士兵跟前低声问道: “看到了吗?” “看到了!”士兵低声回应。 “他在干什么?” “他趴在床上。” “屋里还有别人吗?” “没用。” “他拿着兵器了吗?” “看不清楚,好像是抱着块石头。” “注意观察!” “是!” 队长从窗台边回到他的战马旁,从背篼里掏出来一个喇叭,大声喊道: “牛大,快出来,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队长喊一遍,停一停;喊一遍,停一停。连喊多遍,屋里始终是没有动静。最后,他喊累了,让盾牌手当先锋,踹开房门,一拥而上。 第一个冲进屋内的士兵,由于光线变暗,根本分辨不清室内情况,他就被后面的士卒推着扑倒在了牛大的身上。 “哇!”士兵扑到牛大身上后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听到惨叫声,后面的士卒吓得“扑通”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他吐了我一身!” 那个发出惨叫的士兵从床上爬起来,他边说边刮擦着身上的污垢。趴在地上的士兵这才敢抬头观瞧:他们发现呕吐物溅的屋内床上、地上,墙上满处都是,整个房间充满了酒气,牛大烂醉如泥倒在床上睡着了。 “给他戴夹!” “还戴什么,他醉成这样还往哪跑?” “把他扥起来?” “这家伙太肥了,咱几个架不动。” “那怎么办?” “快找个担架吧。” “好!” 一个士兵说完走出了屋门,走到了队长身边。 “报告队长,犯人已经睡着,有担架没有?” “我们不是救人来的,要什么担架?” “我们抬不动罪犯。” “把门板卸下来!”队长一指牛大家的门。 “是队长!” 那士兵打了个立正,而后跑去拆房门。牛大家的门板也好拆,只需用力往上一提就可以卸下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个四士兵把牛大给架了出来。他们一边抬,一边骂道,“这家伙好沉呀!” “注意,门板要折!”一个士兵喊道。 话音未落,只见那块门板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牛大像个皮球一样摔在地上。那家伙肥,脂肪多有弹性,落地好像还跳了两下。 牛大摔得不重,却摔在了肚子上。他一阵恶心、难受,猛地坐了起来,冲着一个摔倒的士兵张开大口,“哇!”的一声,就差把肠子给吐出来了。 那个士兵被门板压住了腿,无法躲闪,一点没糟蹋,整整地被吐一脸。牛大吐完,还没清醒,继续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睡去了。 “把他放在牢车上吧!” “不好装。” “还是把他放马背上吧。” 士兵过来合力使劲,把牛大拖到了马背上。 牛大趴在马背上,依旧沉睡,他四脚向下垂着,随着战马的走动,他在上面一颤一颤的,肚子受到挤压,又开始一口一口地往外吐酸水,最后没得吐了,就从口里往外吐白沫。围观的群众知道的说是牛大喝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牛大被打得不轻呢。 黄昏的天汉桥街,随着骑兵营的离去,又恢复了往常的叫卖声。商贩们叫一致高喊:拆迁大甩卖啊!而在牛大的店铺旁,此时却聚集着一帮愤怒的人群。 “牛大被抓,你们怎么都装孙子?”豆五指着几个弟兄问道。 “我还问你呢?你躲哪去啦?”芝麻三不甘示弱。 “我哪也没躲?你们难道要我一个人动手吗?” “你要是敢出来,我们就动手。”果仁张好像酒也醒了。 “我看还是咱大家心不齐,牛大才会被抓的;我们要是心齐了,别说是一个骑兵营,就是来十个骑兵营来,他们也休想把牛哥带走!” “大家想想办法,牛哥可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被抓的。” “我们一定要救他!” “对!” “咱们说没有用,我们应该问问牛嫂这事应该怎么办?”芝麻三提醒着几个兄弟。 “对啊,我们也看看牛嫂长什么模样。”果仁张说道。 “芝麻三,你早就惦记牛嫂了,对不对?”豆五问道。 “放屁!”芝麻三带着豆五和果仁张进了牛大的家门。 126.牛大屋内 惊现暗黑牢房 由于牛大的房间少了一道房门,屋内明亮了许多,芝麻三几个人走进屋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豆五推开里屋的门,发现里屋也没有人。 “牛嫂呢?”豆五疑惑。 “会不会在河边洗澡?”芝麻三来到了后院。后院只有一头驴拉着磨转圈,显得异常安静。芝麻三又走回到屋内。 “你们谁见过牛嫂?”芝麻三问道。 “我们都没见过,牛哥一直金屋藏娇。”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救牛哥也不必要非得征求一个女人的意见,我们自己拿主意吧。”果仁张说道。 “对,一会儿小牛子买酒回来,我们再问他妈去哪了。”芝麻三说道。 “今天牛哥虽然被抓走了,可是我们打架却没输,西门庆那小子差点让我开了瓢。”豆五还沉浸在刚才打架的兴奋中。 “嗯,五哥威猛,西门庆要不是带着保镖,他今天休想完整着走出天汉桥街!”果仁张给豆五挑起了大拇指。 “要论打架,我还是佩服牛哥。当时,我看到西门庆带的人都有家伙,一时还不敢动手。牛哥大场面见多了,根本就不在乎,连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个拿斧子的小民工顺着嘴流血。” “别看西门庆带着那么多人,可是没有真正会打架的人,他今天算是栽了!”芝麻三说道。 “他带的人多没用,打架前就得喝酒,喝完酒打人才痛快。我这一拳打的那个穿兰衣服的小子满地找牙,抱头就跑。”果仁张攒着拳头彰显着自己的强悍。 “论打架,天汉桥街谁不服咱们哥几个?”芝麻三说道。 “芝麻三,你还有脸说?打架时你一个小拇指都没动过,对吧?”豆五埋怨芝麻三临阵脱逃。 “我虽然没打架,可是我给你们找来了好帮手,芝麻五十六我都喊来了,他在天汉桥街打架最有名!” “呸!芝麻五十六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上一年,我一套组合拳,差一点把他打成了芝麻七十八。”豆五不服芝麻五十六。 “豆五,谈点正事,别谈打架了行不行?”芝麻三感到谈话没入正题。 “对,想一想怎样救牛哥。”豆五醒悟过来。 “要想救牛哥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谈;一个是打。”芝麻三说话像个军师,“我先说说怎么谈。” “牛哥拆迁的事都谈不拢,你能谈成了?”果仁张不信任芝麻三。 “我认为牛哥自从弟弟牛二死了以后,他情绪就一直不好。他和人说话,两句话谈不拢就红眼,那样的态度和任何人都不会达成协议。” “芝麻三,你说得对。过去油铺有牛二干活,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干活,他能不急吗?他人又脾气还不好,雇来伙计帮忙,干不了几天给打跑了。还有,上次我和他到酒店去收油钱,老板刚说缓给两天,他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害得我和他一起动手打架。”豆五说道。 “所以说牛哥和陆帅没谈好有他自身的原因,我们应该走和解之路。” “芝麻三,过去有可能,现在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牛哥进去了,到了里边,老虎凳、辣椒水一灌,拆迁款给他多少他都得搬家。” “果仁张,你说得没错。牛哥过去没少打架,到里面还不知道问出什么新问题来呢?说不定,还要把我们牵扯进去。这叫,欲加之罪,何……何……反正我们也跑不了。”豆五想说句成语,都说不出来。 “豆五,那是何患无辞!”芝麻三教豆五说话。 “有辞。没辞,你也没地方说理去。”豆五最讨厌芝麻三摆学问的样子,“牛哥被抓起来了,你芝麻三还能谈出什么结果,只能是越谈价格越低!” “好,你认为我也谈不成,我问你,西门庆再来了你怎么办?”芝麻三提醒豆五。 “我还打他!”豆五打人上瘾。 “今天街坊邻居都看到了,牛大被抓走了,他被关在牢里,没有了人带头人,你再打架可没人帮你!” “芝麻三,那你说怎么办?”豆五也觉得再打架没有必胜的把握。 “西门庆是蔡京的干儿子,这次来抓人,你们都看到了,他带的可不是开封府的人,那是高俅、高衙内的骑兵营,一文一武两个朝廷高官护着西门庆,我们怎么和他斗?” “我他妈反了,上梁山!”豆五借着酒劲想造反。 “豆五,你以为你能打架就可以上梁山了?你不打听打听,梁山宋江都招收的是什么人?”芝麻三质问豆五。 “什么人?” “卢俊义,林冲,鲁智深,武松……”芝麻三扳手指数着,“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你去了梁山他们会要你?如果要了,也顶多是个喽啰二百五!” “你放屁!” “我放屁?我芝麻三种芝麻,卖芝麻,吃芝麻,放屁都是香的;你豆五喝凉水吃黄豆,放屁就是臭!” “芝麻三,你是不是想挨打啊?”豆五看不起这个对手,打架都要事先通知一下。 “豆五,听听芝麻三的香屁是怎么放的。”果仁张出来解围。 “芝麻三,死人才放香屁呢。”豆五还不依不饶,还上一句。 “拆迁的事,要是想把目前的局面翻转过来,只靠我们几个人是不行的……”芝麻三低声说道。 他们几个人正讨论着,突然小牛子提着景阳冈酒走了进来,他痴呆呆地看着众人。 “牛子,你爹被官兵抓走啦!”芝麻三说道。 “怎么啦?” “因为拆迁呗!你妈呢?” “我妈……她……”牛子害怕不敢说。 “快找你妈,救你爹要紧!” “我妈在……”小牛子一指里屋。 “里屋没人。” “在柜子下面。”小牛子放下酒瓶带众人进到里屋。 里屋是一间货仓,房间很凌乱,在东北角确实摆放着一个柜子。小牛子带众人来到近前,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发现柜子下面压着一块地窖门。豆五力气大,一把推开柜子,弯腰把地窖门打开。顿时,从里面冒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来。 “牛子,下去把你妈叫上来!” 小牛子把柜子门打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他接过芝麻三递给他的油灯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只听得地窖内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没过多久,从里面爬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众人吃惊地看着这个女人,只见她面色苍白,身体消瘦,由于刚从地窖里出来,还一时睁不开眼。 “牛子,快给你妈打洗脸水去。”芝麻三催促道。 众人都来到了外屋,地窖女人也跟着来到了外屋。她吃惊地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你是牛嫂吗?”芝麻三问道。 那女人没理芝麻三,她手捧小牛子给端来的水开始洗脸,众人发现洗干净脸上的污垢,地窖女人却是一个绝色美人,有不到三十的样子。 “牛嫂,牛哥被官府抓走啦!”芝麻三继续说道。 地窖女人根本没理会看芝麻三,她擦干净脸颊,撇开众人,对小牛子说道:“儿子,我们走!” 众人用吃惊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对母子走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127.平定骚乱 徽宗紧急会议 “太不像话啦!大宋朝百年历史从来没有过的羞辱!”宋徽宗在崇政殿对着群臣大发雷霆。“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朕本想带着……家眷到郊外看看风景,赏赏红叶。可是,朕却出不了城门!你们看看,在宣德楼前聚集了多少示威的群众,整个御街都堵死了!” “皇上,您要想赏红叶可走皇城西门!”童贯建议道。 “公公,此话差异。皇上贵为天子,哪有走后门的道理。”蔡京提出了反对意见。 “朝廷都乱成这个样子,我还有心情去游山玩水嘛!” “皇上,是不是我要和……通知陛下的行程有变?”周邦彦想去通知李师师,说皇上今天不能带她出去游玩了。 “今天会议重要,你不能走。”虽然周邦彦和李师师闹出的绯闻过去了很久,宋徽宗还是忌惮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明白了,皇上!”周邦彦退下。 “谁能说说,今天老百姓因何闹事?”宋徽宗用探寻的目光巡视群臣。他发现没人愿意应答,只有点将了。 “蔡太师,你说吧!” 蔡京正步走出群臣方阵,站定后开始说道:“今晨,老百姓的非法集会来得太突然,是谁都没有预料的。不过,臣在得到消息后,我是第一时间赶到出事现场的。我通知开封府、翰林院、以及朝廷各个相关部门维护秩序,给百姓们摆事实、讲道理,劝说他们——” “行啦!蔡太师,简明扼要。”宋徽宗听得有些不耐烦。“说,有谁闹事?因何闹事?” “闹事的人很多——” “说主要的,是谁挑的头?” “是几个油料供货商。” “他们有名字吗?”宋徽宗对蔡京的回答不满。 “真名正在核对,我只能说出他们的绰号:有芝麻三、豆五、和果仁张。” “他们因何闹事?” “是和牛大被抓有关。” “是谁抓的牛大?” “是殿帅府的骑兵营。” “荒唐!骑兵营是为朕护驾和负责京城安全的,谁让他们去抓人了?” “这事我不清楚,您还是问问高太尉吧。” “高太尉人呐?”宋徽宗坐直身体,巡视着大堂上站着的群臣。 “我……在……这!”随着一声应答,高俅挤开人群,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参见皇上!” “你为何迟到?” “皇上,我……的……轿子堵着进不了城门。” “蔡太师的轿子比你大,他怎么进得来?” “蔡太师住在……内城,我住外城,路途远了一些。” “你是不是要搬到皇宫来住,才不迟到啊?” “不是!是……微臣及时制止了一起恶性事件,才……才……来晚些的!” “什么突发事件?站起来说话。”宋徽宗发现高俅跑步进殿,心跳不稳,气喘吁吁,声音一直颤抖。 高俅站起身来说道:“我……我发现有人自焚!” “什么?”宋徽宗暴怒。“朝廷三令五申,皇城门前禁止烧烤!刚赶跑了卖羊肉串的,怎么又来了……烧……烧,他要焚烧什么?” “皇上,是有个妇女要自焚,是烧活人!” “点着了吗?” “没有!我没收了她的香油。” “她为何要自焚呢?” “岂禀皇上,此妇女是天汉桥街口的一个疯子,她没有理智,没有理由;是被人利用了,拖到宣德楼门前的。” “是哪些人怂恿的她?” “是天汉桥街的几个地痞流氓。” “这几个流氓为何闹事?” “他们听信了谣言,说牛大被抓了。” “这还什么谣言?蔡太师都已证实了,牛大现在就关押在开封府的大牢里。” “皇上,这事微臣不清楚。” “你会不清楚?你的宝贝儿子是骑兵营长,他做的事你会不清楚?” “皇上,我儿在国子监读书,我们并未见面。” “高太尉,我让你儿子当骑兵营长,是为了他骑马方便,不是让他胡乱抓人的。” “皇上,牛大是天汉桥一带有名的地痞恶霸,即使抓了他也没有多大的过错。” “没有过错,会引起这样大的民变吗?” “皇上说的是!” “高太尉,记住了:殿帅府骑兵营那是朝廷的军队,他的主要职责是保家卫国,绝不是镇压百姓的工具!” “是的,皇上。” “皇上,我看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快尽快解决这场民众骚乱。”蔡京提醒。 “蔡太师,你说得对。现在这件事是因牛大引起,谁知道,牛大为何被抓?” “王黼,你工作一向认真负责,早来晚走的,汴河拆迁的事情你了解的会更清楚一些,更详细一些,你说吧!”蔡京不想得罪高俅,他把王黼推了出来说话。 “禀皇上,昨天傍晚,我正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汴河北岸巡查,忽然看到天汉桥商街一阵骚乱,而后,看到骑兵队押着牛大进了开封府。据我了解,牛大被抓和他售卖地沟油有关。” “是谁举报牛大贩卖地沟油的?” “是装修集英殿的工人。” “是他们喝了地沟油,引起了不良反应?” “我想……可能是吧!” “周邦彦,你负责集英殿装修,是这样吗?” “皇上,昨天我没去集英殿,我在教宫女们演唱《秋日之歌》呢。” “启禀皇上,”这时童贯突然站了出来。“微臣虽然已经履任新职,但是内务府的后勤工作还没有完全交接,所以宫内的饮食还是我来负责的。我敢向皇上保证,后宫采购绝对没有地沟油情况的。就连给宫内干活的工人,如果吃的是宫内的特供食品,也是绝不可能喝到地沟油的!” “童公公对宫内饮食一向认真负责,不可能出现问题。我认为是装修民工吃了街边的不洁食品引起的。”王黼回答。 “此事调查清楚了吗?”宋徽宗问高俅。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让你儿子乱抓人?”宋徽宗质问高俅。 “启禀皇上,就是有人蓄意冤枉牛大,也是一般的民事纠纷,是不可能引起如此大的群体暴乱的。”蔡京看到此事牵扯到西门庆,他不得不把谈话的方向改变。 “是什么原因呢?” “是对蹴鞠球场拆迁补偿方案不满!” “高太尉,球场拆迁是你主抓的项目,你说说为何引起如此大的民愤?” “皇上,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什么时候想到过?高太尉,牛大对拆迁补偿方案不满,可以协商。你和你的儿子动用朝廷军队抓人,让老百姓把不满情绪转嫁给朝廷。你是不是对我和蔡太师所倡导的大宋朝皇城的规划发展方针不满啊?” “皇上,微臣没有,我一直支持朝廷的决定。” “大宋皇城今年居住着150万人,明年就会180万,后年就可能是200万。城内住不下了,百姓就搬到了城外,皇城周边已经布满了私搭乱盖的房子。有的人家,五六口人挤着一间破烂不堪小屋子里。朕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为此,朝廷不惜冒着通胀得风险来发行纸币,给出两倍的价格来拆迁房屋,让老百姓改善居住条件,这难道有错吗?”宋徽宗大声吼道,“可是我们就是有一些酒囊饭袋,碌碌之臣把朝廷的一片好心,变成了民怨沸腾的暴乱!今天御街被占了,明天是不是要住进我的皇宫里来啊?高太尉,你还想让你儿子负责蹴鞠联赛,他连一个蹴鞠球场都建不起来,还有何脸面,有何能力来管理我大宋王朝的众多球队啊?记住了,今后要是再敢给我惹出麻烦来,你,和你的宝贝儿子,就给我到街边踢球去!” “是!”高俅低头。 “还站着干啥?出去,向百姓认错,把牛大放了!” “遵旨!” 群臣散朝,高俅跟在后面,灰溜溜地走出了崇政殿。 128.疲惫高俅 午餐父子谈心 这是高俅过得最艰难的一天,他先是到开封府让人把牛大放了,而后又转回来,到宣德楼前给老百姓解释,劝说他们回家。总之,给儿子干擦屁股的活全让他一人干了,害得他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高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他先来到书房,刚刚把朝服脱下,就看到儿子高衙内战战巍巍地端着一碗热面汤走了进来。 “爹,您饿了吧?” 高俅看到儿子如此的举动,他的怒气早已丢到了爪哇国,激动得热泪盈眶,捧着热面汤说道:“孩子,谢谢你,坐下吧!” “爹,我又给你闯祸了!” “是呀,你闯祸的本领见长,一次比一次大。” “爹,我不是故意的。” “是呀,爹不怪你。年轻人谁不犯错误呢?” “爹,你原谅我了?” “不原谅,我又能怎么样?爹不会再打你了!你能给爹做这碗面汤,就说明你已经长大啦,懂得孝道了!” “爹,我主要是怕挨打!” “哈哈……”高俅大笑。“知道要挨打,懂得危机公关,这也是进步!” “爹,我抓牛大只是为了吓唬他一下,是想让他带头把拆迁搞好,可没想到却引起民众那么大的反响。” “民众反应过激通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有组织、有预谋的搞破坏;一种是大宋朝本身就有潜在的矛盾与危机。” “爹,您说这次动乱是那属于一种呢?” “两者兼而有之吧!” “主要是哪种呢?” “你要是非让我下定论,我只能说……是境外敌对势力对我大宋朝的蓄意破坏!” “爹,你真能整词儿!” “我不这么说,难道说,是你工作不力不足造成的?” “爹不愧是高官,说话就是有水平!” “说实话,这次发生的民众暴乱,表面上看是拆迁问题,但实际上,拆迁只是药引,它后面引爆的可是装得满满的民怨民愤啊!” “老百姓怨恨什么呢?” “你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楚。你说跑去梁山的英雄好汉,哪一个是因为朝廷的错误?依我看,还是孔圣人的书读的少,受到的教化程度不够。” “爹,牛大这样一闹,朝廷会不会增加拆迁补偿呢?” “那种事我当时连想都没想,如果我在朝会上提出那样的要求,岂不引来满朝文武嘲笑?失去了威严,我这个殿帅府的太尉还怎么干?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不打折扣地服从!” “那拆迁怎么进行呢?” “孩子,你别管啦,我自有办法。” “你想怎么干?” “孩子,记住了,我不想说,你就不能问,这是谈话的规矩,懂吗?” “明白了。” “实际上,蹴鞠球场拆迁这个雷,是蔡京那个老小子给我埋下的,这事也不应该全怪你。” “为什么这样说?” “在朝廷商议汴河改造时,是蔡京提议把蹴鞠球场放置在天汉桥接的,我当时认为那地方紧靠皇城,百姓看球方便就没多想。事实上,那块地方蔡京早就想拆迁盖房了,他一直拆不动。” “可是,那确实是建球场的最好地点啊?” “有时,最优的方案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这句话如何理解?” “老光棍年轻时都想找最漂了的媳妇。” “哈哈……有点道理。” “当初我之所以同意你让西门庆去谈拆迁问题,就是为了能把这个看似美好却又棘手的任务甩出去。你倒好,动用了骑兵营,让老百姓把矛头都对准了你!” “我是为了西门庆的安全着想,我是怕他受伤。” “笨蛋!西门庆被打死了才好呢。如果那样,开封府抓牛大以及他的党羽就会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们被抓紧去会是什么结果?鞭子一抽,大刑一上,给他们多少钱都得答应,拆迁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孩子,你离成功只差一步!” “爹,那样不就害了西门庆了吗?” “一将成名万骨枯!下象棋没有不死子的胜利,你懂吗?你太善良了做不成大事。” “爹,做人不应该善良吗?” “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你没看到今天我把牛大放了,芝麻三、豆五、还有果仁张他们那嚣张的样子!他们以为我高俅会求着他们拆迁,马上就要发大财啦,做梦去吧!我高俅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让宋徽宗当着众朝臣的面像三孙子一样地训斥我。哼!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等着瞧吧!”高俅说到这里来了怒气,他想把手中的汤碗摔在桌上,一看这碗是名贵的汝瓷,又轻轻地放在了桌上。随后问道:“儿啊,怎么用这个碗给我盛饭?” “我知道您舍不得摔这个碗。” “我一生气就爱摔东西,这是多年的老习惯,坏毛病。其实,做官最重要的是要喜怒不形于色,换句话说叫作夹着尾巴做人。” “爹,你可不要真生气,那会伤身体的。” “唉,说到身体,爹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虽说爹是个军人,注重锻炼,但是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我是在想,在我身体还行时,把你们都扶植起来,等到了以后,退了下来,我在朝中也好有个说话的人。你看看人家蔡京,他不但把亲儿子安排了高管,现在又在培养亲信势力,如:王黼和西门庆。蔡京那个老贼,他不但会当官、还会赚钱、聚集人脉,笼络爪牙。” “爹爹,您和蔡京官职不相上下,可是咱家的财富上和他比可就相差悬殊了。现在,就连给蔡京跑腿的都富得流油。你看看西门庆,当初他来京城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嗨,”高俅不懈地笑了一笑。“儿呀,不要盲目的崇拜财富,西门庆再有钱,要不是你出动骑兵营保护,他在天汉桥街还不是被打死?记住了,权永远大于钱!” “那倒是,西门庆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他住在哪啦?” “住在‘天上人间’夜总会。” “那是养伤的地方?” “可以养伤!他在里面可以做做保健,洗洗桑拿,高兴了还可以来个异性按摩。” “荒唐!这样搞,外伤治不好再整出内伤来。” “西门庆久经风月,就是一个下流痞子,您不用管他。他在那里租了一间大大的办公室,连办公再招待客人,挺方便的。” “那种地方怎能静下心来办公?”高俅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西门庆也不想长期租住在那个花花世界,他还想求你在演兵场给他弄几个好位置的商铺。” “行呀,看来西门庆也想干正事了。等汴河改造完成,军队的那几间门脸房我留给他,也不能让他白挨打!” “爹,您答应了?” “答应他,也是为了你少去‘天上人间’那种地方。你和西门庆不同,他妻妾满堂,你至今还是单身一人,你要是整出什么花柳病来,咱家就断了后了!” “爹,我做事是有分寸的。” “有什么分寸?那种地方就不能去!” “是的,爹爹!” “另外,儿子,有一件事我必须嘱咐你。现在,秋粮都已经装满仓,那可是部队过冬的粮食,你们骑兵营要注意巡查,严防火灾。” “知道了。” “尤其在天汉桥街头那个粮仓,一定要注意。它离老百姓的摊位太近,一旦哪个店铺失火,可能要波及粮仓。” “这我知道,粮仓周围十米之内不允许摆摊设点,骑兵营昼夜巡逻。” “防火是进入冬季最关键的任务,你可不能疏忽大意!” “是的,爹爹!” “今天,有个疯女人在宣德楼前玩自焚,害得我弄了一身的油,幸亏我卫兵给拦下了。” “她那么做,还不为了磕碜你?” “你和辽足踢球踢多啦?怎么净说东北话?” “爹,国子监老师也教外语。” 父子二人说着话,高俅把汤面吃完,高衙内关切地问道:“再来一碗吗?” “不了,人一老,多一吃点东西就长肉。我要是像蔡京那么胖,人们准得笑话我是个贪官。我是军人,时刻都要注意自己军人的形象。” “爹爹,您今天肯定累了,还是回卧房休息吧。” “我也想休息,可是……事不宜迟呀!” “您还有事?” “是呀,闫四在哪里?” “他在后房给您抄写《蹴鞠普》呢。”高衙内说完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孩子,过两天就要秋季问斩了,到时候,断头台周围有重兵把守,那一天,你千万不要出门,绝对不能到那里去看热闹。” “那有什么啊?” “听话!刀枪无眼。”高俅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好,我知道了。”高衙内看到父亲生气,连忙收拾东西走人,他刚来到门口,却见到闫四走了进来。 “老爷《蹴鞠普》抄完了!”闫四说道。 “好,放这吧。闫四啊,我儿蹴鞠球场拆迁惹出了大麻烦,他水平不够,看来需要你亲自出马了。” “老爷,我水平也不高,您教我怎么做吧?” “首先,你和牛大说,我儿办事鲁莽,向他赔礼道歉;其次,牛大和太尉府有多年的关系,不能因一点小小的争议就互动干戈;还有,朝廷拆迁一刀切的补偿政策,确实有不公正的地方,太尉正和有关部门协商,但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牛大的拆迁款可以多给,让他不要对外声张。” “多给多少呢?”闫四问。 “三到四倍。记住了,一次性不要把话说满,要拖到秋季问斩之后。你和他说梁山劫法场的事情太多,太尉最近忙得实在没有时间和他见面。” “老爷,我明白,最终的价格由您来拍板。” “嗯!”高俅点头。 129.西门受伤 衙内登门慰问 高衙内别过高俅和陆帅来看西门庆,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一阵嬉笑声,高衙内听到西门庆办公室有女人的声音,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 高衙内进来,看到一个女孩拉着悬在房梁上的吊带给西门庆踩背,一个女孩抱着脚做着足疗。 “够享福的,这个时间还在按摩。” “哦,內哥来了。”西门庆从床榻上坐起来,伸着懒腰。“没办法,太累!” “你一天也不闲着能不累吗?”高衙内说话间眼睛不停地瞟着提着手包出去的服务生。 “哥,想哪去了!”西门庆鬼魅地地笑了笑,挥手把服务小姐支开。“昨天呀,王黼、邦彦、还有虎哥他们听说我挨打了,都来看我。我只好陪着他们吃饭、喝酒、打牌,整整地折腾了一宿,这才刚起来。”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高衙内示意陆帅把礼物给西门庆。 “什么?”西门庆揉着惺忪的眼睛。 “《杜康酒》!”陆帅把栓成炸弹一样的四瓶酒放在了茶几上。 “哥,这么好的酒,你给我?感动死我了。”西门庆顿时喜笑颜看。 “想喝,我家中还有,下次再给你带来。” “别……别,这就受宠若惊了。” “昨天街上乱,我没敢出来。怎么样,伤得重吗?” “没事,就一点轻伤?” “我看也是打得不重!” “怎么着?把我的七情六欲都打没了,您才开心?” “是呀,省得你残害良家妇女。” “别说我啦。咱哥俩也算彼此彼此了!哈哈……” “去你的!你那个弟兄伤得怎样?” “你是说贲四吧?他呀,可惨了!” “很严重?” “你想呀,酒瓶子砸脑袋上,瓶子碎了,在脸上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西门庆用手比划着伤口的尺寸。 “要不要我给他找个军医?” “不用了!烈酒正好消毒,伤口已在附近的‘竹山诊所’缝上了。” “这个牛大也太混蛋了,怎么说两句话就动手呢?” “陆帅,这事我得怪你。”西门庆转头指向坐在一旁的陆帅。“你通知我去,怎么也不挑个时候——单选他们几个吃饭喝酒的时间?他们全喝多了,一句整话都说不利索,除了打架,还能谈正事吗?” “都知道赖我!”陆帅噘着嘴,有些不满。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高衙内知道责备陆帅根本没用。 “事情可以不提,可是咱们吃的亏怎么算?人被打,牛大还给放了,高太尉当着那么多的群众赔礼道歉,这让我们在皇城还怎么混?我们这样被欺负,以后谁还会听我们的?” “那是皇上的旨意,有什么办法?” “宋徽宗太厚道了!聚众闹事,这要是发生在青河县,还不被打出屎来!” “可这是京城,谁让皇上是仁义君主呢。” “我看呀,整治牛大,明着不行,我们就来暗的,派个人盯住牛大,看他何时出城,找机会做掉他!” “西门庆,你别惹祸了!牛大现在要是出了事,到最后,还不都找到咱俩身上?” “那这事就完了?擒贼先擒王,不灭掉他,拆迁的事还搞不搞?” “小点声!拆迁当然要搞,先避几天风头,缓缓再说。” “要是这样等下去,我们的生意岂不要黄了?” “汴河开发,那是大宋朝的重点工程,怎么可能黄?”高衙内看到西门庆担心生意受损,又说,“另外,你求我的事,我已经和父亲说了,演兵场外面给你留几间商铺。” “真的?那太谢谢了!不过……如果蹴鞠球场拆迁不顺利,演兵场势必受到影响,那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球场拆迁和演兵场有何关系?一个在汴河南边,一个在汴河北边。” “哥哥呀,有关系!现在王黼、邦彦他们等着球场的拆迁结果呢,你拆不动,他们后续工程就不动手。而且,您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受到了蹴鞠球场拆迁的影响!” “这帮孙子,他们是想看太尉府的笑话。” “內哥,不能这样讲,这是工作方法。你成功了,他们前有车、后有辙,跟着你的屁股跑;你不成功,他们及时停下来,省得惹麻烦。” “这样看,咱的拆迁工作还不能停。” “对,一天都不能停。不过,昨晚王黼倒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有何办法?” “王黼说,李虎现在负责城外的排水项目,那是好干还赚钱的项目,而且李虎还不用干,都由朝廷工部的人帮他来干。王黼对李虎说,如果汴河两岸拆迁迟迟搞不定,他的排水项目就有可能泡汤,不如现在就开工,把两岸的街道都挖的沟沟坎坎的,让老百姓出行不便,逼他们搬家。” “这主意虽然蔫坏损,但可能有效。” “肯定有效,谁愿意出门就掉到沟里啊!” 高衙内和西门庆谈话间,贲四走了进来,他头上绑着纱布,走道一晃一晃的。 “贲四!內哥来看咱来了。” “內哥!帅哥!”贲四礼貌地打着招呼。 “贲四,伤好点了吗!” “没事呀,就是头有些晕。” “那还不好好休息。” “是呀,我是想休息。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是不是想要工钱?” “是呀,有一部分工人想回家,他们需支一些生活费。” “好,没问题!”西门庆答应得非常爽快。他打开身边抽屉拿出一张纸来。“给你!” “庆哥,这是什么?” “钱引啊!” “这东西怎么花?” “到钱庄兑换!” “真的?” “我还骗你?以后工程款都是这样,快去吧!” “是!” 贲四高高心心地拿着“钱引”走出了房间,甚至于忘了和衙内和陆帅打招呼。 “昨天,王黼他们来,拿了一部分工程款过啦,我一分钱没留全给他了!贲四呀,这小子不错,那天要不是他在前面挡着,说不定脑袋开花的是我。” “我给你找的两个保镖不行吗?”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俩人武功高,一般人根本靠不了前。” “那是殿帅府护卫,是专门给皇上护架的!” “天呀,內哥你什么人都敢用?” “我是怕你出危险,千万不要给我说出去!” “好,我知道了!” “另外呀,这两天就要秋季问斩,告诉你的人千万不要乱跑,以免发生意外,知道吗?” “好的,谢谢內哥通知。” “牛大的事先忍一忍,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好的,內哥。我听你的!” “好了,我走了!” “內哥,别走呀!晚上咱们在一起吃饭。” “我心里窝火,吃不下饭。” “要不……找再招梅兰竹菊伺候伺候你?” “没心情,走了!” 129.秋季问斩 牛大法场殒命 在皇城西山坡旁有一片空地,那是斩杀犯人的刑场。今天被行刑的犯人可非同一般,他是皇城有名的富豪任贵堂。此人声名显赫,所以他被杀前来观瞧的人特别的多。观众人山人海,你要是没有一个好身体,根本就挤不进去。 牛大和兄弟们也来到了现场,他们早早地占据有利位置。牛大与几个兄弟不同,他这次来不是单纯看热闹的,他是带有特殊使命的。围观的老百姓什么样的人都有,虽然在杀人现场阴森恐怖,他们谈论的话题却是异常热闹的。 “谁想到任贵堂会杀人啊?” “就是啊!自己的伙计也杀,谁想得到?” “闷罐那小子赌博、欠钱、赖账根本就不是好东西,我看就该杀!” “不管闷罐人品的好坏,任贵堂,他也不应该为了钱杀人!” “任贵堂杀人是为了钱么?他们富人谁在乎钱啊?” “谁说富人不在乎钱?他们这种人越有钱越抠门,我看就该杀!”一个愤青说道。 “任贵堂招你惹你了?” “他没招我没若我,我就看不惯他们这种有钱人!”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你真是病得不轻!” “你以为你替富人说话,你就有钱啦?” “如果把富人都杀了,你就有钱啦?” “有钱没钱,至少心里舒服一点。” “变态!” “你才变态呢。”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看任贵堂有钱就是好!” “怎么讲?” “你们看到刽子手里拿着的钢刀吗?” “看到了,怎么啦?” “和过去不同,这次刀磨得锃光瓦亮,用这把刀砍下去,肯定一点都不会痛苦。” “你咋知道?” “靠,抬杠!你们还记得上一年杀的那个贪官吗?” “记得!铸币司的钱总管。” “对对,就是他!他被抄家,没钱贿赂刽子手,结果钝刀子杀人,脑袋都砍不下来,活活的疼死!” “你是说,任贵堂贿赂了刽子手?” “当然,做生意的不懂这些怎么做生意?你看那刽子手,肯定是换了一把崭新的屠刀!” “对,肯定刚刚磨过,一定快!” “任贵堂这一辈子最能赚钱,这才叫有钱花在了刀刃上!” “有钱就得活着的时候花,死了就一了百了。现在,任贵堂留再多的钱也没用了。” “怎么没用,他不是还有儿子吗?” “对,任贵堂把一切都留给了儿子。听说任贵堂进了开封府以后,他用没受刑,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才保了他儿子的一条性命。” “可是他儿子出来后没多久,就有人惦记上他的家产了。” “谁惦记着他的家产了?” “任公子的姑姑,任贵堂的妹妹。听说是他姑姑作主张把房产卖给了朝廷。” “这些亲戚啊,任贵堂活着的时候不走动,人死了,都跑出来争遗产了。” “任贵堂水柜街的房子可值钱了,卖了不少钱吧?” “谁知道呢?反正任记染坊现在变成了汴河开发指挥部。” “把房子卖了任公子住哪啊?” “拿钱走人呗,有了钱到哪活不是一个样?” “就是。任贵堂死了,他儿子的本事能经营起那么大一间染坊吗?” “可不是。任贵堂一死,人脉没了,没有父亲支撑着,那个儿子根本做不了生意。” “唉,任贵堂要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他哪是养儿子呀,纯粹是养了一个勾命鬼。” “没想到,任贵堂那么大的本领,那么有钱,却为一个伙计丢了性命。” “听说为了保住任贵堂的性命,她妹妹可没少花钱。” “如果把任记染坊的房子卖了,那可是一笔巨款。她妹妹花那么多的钱还保不了任贵堂的一条命?” “肯定是没找对人。” “什么啊,听说关系都托到了蔡太师那里。” “什么?蔡太师说话都不管用啦?” “那得看你得罪了谁?” “任贵堂得罪谁啦?” “你是不是看任贵堂寂寞了,想和他做伴去?” “我问问怎么啦?” “问什么?找死啊!” “唉,钱也不是万能的,能贿赂刽子手,却贿赂不了老天爷。” “你是说任贵堂命中就有此一劫?” “不是,我是说他临走也没赶上个好天气。” “你说是阴天?” “是呀,你看,马上就要下雨了。” “嗯!可能是老天爷都觉得任贵堂死得冤。” “富人该死,有什么冤的?”那个愤青又说。 “任贵堂虽死,但他也享受过荣华富贵。他也算吃过、见过、玩过;不像你这个愤青穷鬼,什么也没有,只会嫉妒。瞧你饿得那副瘦样,就是拿你去点了天灯,也熬不出半斤油来!” 牛大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老百姓的议论,要是放在过去,他早就开战了。可是放在今天,任贵堂行刑的日子,他连打架的心情都没有了。 “牛哥,内务府的油钱你要回来了没有?”站在一旁观瞧的豆五问牛大。 “没有,账房先生不在。” “这次油钱不好要啊?” “等等吧,不会有事的。” “牛哥,你如果要回钱来,可得先把豆子钱给我。这一场秋雨一场凉,我得买个新被子了。” “你和你老婆少折腾会儿,被子也不至于坏得这么快!” “还折腾什么?老婆看我没钱,都跑回家了。” “女人就是太势力!”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是天经地义的。牛哥,我不像你把嫂子锁在房子里,老婆哪也跑不了。” “我这些天没锁她,你看她跑了吗?” “牛哥,您给我们讲讲你的爱情传奇故事吧?”芝麻三说道。 “我家里的事你少打听,也少对外说去,知道吗?”牛大忽然严肃起来。 “你强抢民女,是不是怕又被官府抓了去?” “去你的,谁说我抢的她;要是我抢的她,她现在还不到官府去告我?再者说,小牛子都会买酒了,她看着孩子的面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叫日久了生情!” “芝麻三,你要是再胡说,当心我抽你!” “唉,牛哥,我听说太尉府的大管家闫四找你谈话了?”果仁张问道。 “对,经过你们一闹,太尉府服软了,高俅派代表向我陪礼道歉了。” “拆迁款谈得怎么样了?”豆五问道。 “闫四说拆迁款可以多给,但要等朝廷审批下来。” “别信他的,他是在给咱们一个软托。”芝麻三机灵地说道。 “闫四还说,不管增加的拆迁款朝廷能否审批下来,咱们几个人肯定都能多得。” “能多得多少?” “嗯……”牛大想了一下,低声说,“三倍吧,你们可不要对街坊邻居们说。” “牛哥,还能再多点么?”芝麻三问。 “芝麻三,你住的房子是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说实话,朝廷给出两倍的价格都是合理的。” “牛哥,闫四是不是答应你什么了,你现在替朝廷说话?” “芝麻三,你怎么敢怀疑牛哥的为人?牛哥是那种自己暗中多拿钱,出卖弟兄们利益的人吗?”豆五其实不是批评芝麻三,他是把话说透。 “实话实说,最后一次闫四来,我把价格谈到了四倍,他基本同意了。不过闫四还说,因为你们闹事,宋徽宗当着朝廷众臣的面,把高俅骂得狗血喷头,颜面扫地。高俅要求我当面向他赔礼道歉。” “看来我们带着人把御街一站,还真有效果了。牛哥,向高俅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只要能多拿钱就行。”豆五说道。 “是啊,我也想就此了结,不想再闹了。我担心把官府逼急了,他们会秋后算账。”牛大说道。 “对对,见好就收吧。”果仁张赞同。 “给你们争取到四倍,你们都同意吗?”牛大问众人。 “同意,同意!”豆五和果仁张当场表态。 “芝麻三,你呢?”牛大看芝麻三低头不语。 “牛哥,还能多要点吗?” “你想多要,就只有找老天爷要了!”牛大一指天空,有些不高兴。 “老天爷还真给,滴答雨点了!”芝麻三一摸头顶。 “对,下雨了。”豆五说道。 “咱得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果仁张说道。 “看杀人怪害怕的,咱们回家吧?”芝麻三说道。 “都别走,今天替我给任贵堂收尸。”牛大说道。 “管他干什么?”芝麻三问道。 “任贵堂是小牛子的舅舅。”牛大说道。 “是牛嫂的哥哥?” “嗯!”牛大点头,此时雨已经下了起来。 “土坡上有棵大树,那里地势高,可以避雨。”豆五说道。 “走,到那里去!”几个人挤开人群向大树跑去。 “哎,牛哥,你看那个人!”豆五力气大,率先跑出了人群,他指着前方的一个人说道。 “谁呀?”牛大顺着豆五指引的方向看去。 “杨志!”豆五回答。 “真是他吗?”牛大瞪大了眼睛。 “没错,他脸上有胎记,不会认错的!” “他不敢在天汉桥卖刀,又跑到这来卖刀了?” “是呀,好像在谈价格。” “我报仇的时间到了!” “大哥,你别冲动,杨志手里有刀!”豆五拉住了牛大。 “我知道,没关系!”牛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咱们分头行动:豆五,你力气大绕到他的前面;芝麻三,你绕到他左面;果仁张,你绕到他的右面;我在他的后面袭击。你们听我的指令,等到杨志把刀卖了,在他空手的时候,我从后面猛扑过去,推倒他,然后,你们一起动手!” “对,这次他跑不了了!” “对,抓他见官。” “不,这次我不会再让他进监狱了,我要让他死!”牛大说完,捡起地上一块石头。 “牛哥,杀人我可不帮你!”芝麻三胆小。 “害怕,就闪到一边去!”牛大见到杀弟弟的凶手红了眼。 天空的乌云越聚越黑,风,吹动着落叶在地面上飞舞;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不停地在地面上砸起一个个气泡。牛大捡起了块石头,在手里颠了一颠,他觉得份量够重,满意地拿在手里。他垫着脚尖一步步地悄悄向杨志靠近,当他看到杨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手上没刀的瞬间,他挥舞着石头猛地扑了过去! 只见他们二人在雨中抱在一起,牛大的石头落空,同时摔出了一丈开外。杨志落地后,讯速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人们看到,杨志的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而牛大躺在湿地上,他一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脖子,一手指着杨志,眼睛睁得大大地死去。 豆五、芝麻三、果仁张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慌了神,他们看到杨志手里拿着凶器,不敢冒然上前,他们围拢着,杀猪般嚎叫:“杨志杀人啦!” 只见杨志并没有慌乱,他跑到买刀人身前,夺过了刚才卖出去的宝刀,还抢了那个人的马匹,跨了上去。 “抓住他!梁山反贼!” 这时,一个法场护卫骑兵也看到了牛大被杀的场景,他叫喊着想要抓人。 “不许动,当心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队长发号施令。 队长立刻拦下了冲动的士兵,他没有让任何一个朝廷的兵卒去追赶,而是冷漠的站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杨志消失在,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之中……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