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宋第一闲人》 第一章：穿越美梦 后周显德六年（公元959年）末，开封城内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这雪来得是又急又密，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让城内的街道、屋宇覆上了薄薄的一层轻白，那随着寒风刮起来的雪沫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倒是显得一片银装素裹中格外得安详静谧。 而此时后周大将高怀德府上大病初愈的二公子高处俊则于床榻上刚刚睁开眼睛，然后看着眼前的情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哈哈……我是真的穿越了，而且也没有再回去，哈哈……太好啦！” 是的，这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哥乃是来自后世的一个穿越者，而且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冷静，高处俊已经乐观地接受了现在的事实。 前世的时候，他本是一个在大城市漂泊的上班族，每天累死累活地为生计奔波，生活可谓全无乐趣。 而如今竟然穿越成为了五代十国末期一个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那还不得趁此机会造作起来？ 济世安民？对不起，没兴趣…… 克制禁欲？简直不像话！你要是成了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会这样要求自己吗？ 那该怎么活？率性而为！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快乐怎么过！顺便再认识一大堆历史名人，整点儿大的历史事件什么的，反正得活痛快了！如果想要刺激的话，夺回燕云十六州、出海打打小鬼子也是很不错的…… 唉，不用为生计操劳就是好啊！有权有势就是好啊！世上竟然可以有那么多的快活事儿！ 当然，高处俊能这么想，也是有一定资本的，因为在整个五代十国时期，他们高家都算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家族。 比如高处俊的太爷爷高思继乃是后唐中军都指挥使，而他的爷爷高行周乃是后周天平节度使、受封齐王，至于他的老爹高怀德则是后周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兼任江宁军节度使，也是妥妥的后周大将，朝堂上响当当的实权人物。 不管五代十国有多么乱，朝代、皇帝的更替有多么频繁，但一些武将家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因为继任的统治者都要靠他们来稳定国家，所以对皇位从无觊觎的高家倒也落得个长贵安宁。 “唉！老天爷对我太好啦！自己今天该干点儿什么呢？平时上班上惯了，这还有点儿不适应呢，呵呵……”高处俊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谁知就在这时，外面忽的响起一阵轻柔的叩门声，紧接着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将头探了进来，“少爷，您现在睡醒了？” 这是自幼起便伺候高处俊的贴身丫鬟紫菱，本是乱世中一苦命人，不过到了高府后倒也算有了归宿，看她如今出落得这副娇俏可爱的模样，若是无人护持，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悲惨事儿呢！ “进来吧！”高处俊冲紫菱招了招手，脸上也跟着带了一丝笑意：这个小丫头倒是长得挺漂亮，只不过岁数太小了，自己还不能当禽兽。 “少爷今儿个可是觉得舒服多了？昨天您病好了刚一醒过来，真把我们给吓坏了，我还以为少爷……呵呵……” “以为少爷怎么了？以为我疯了是不是？”高处俊呵呵一笑，便将自己昨天刚穿越过来的窘状给遮掩了过去，“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听着府里也没个动静？” “这都快午时了，您看外面的天儿都大亮了呢！”紫菱在门口跺了两下脚，又掸了掸落在上半身的雪沫子，这才迈着小碎步进了屋，“少爷大病初愈，我就一直没敢叫您，心想着总也得把觉给睡足了。” “嗯，这是正理，一觉睡到自然醒，美滋滋啊！”高处俊伸个懒腰，尔后从榻上扯过一件锦缎的坎肩披在了身上，而就在这时，紫菱也走到高处俊跟前儿替他穿起了靴子，“少爷，您这病刚好，外面又下了大雪，我就在小炉上给您温了一壶酒，您一会儿喝两口暖暖身子吧！” “嗯？还有酒喝？”高处俊前世就是半个酒鬼，此时听紫菱这样一说，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可当他看到紫菱晃着两个丫鬟髻蹲在面前，将自己的小腿搭在她的膝盖上，并熟练地搂在怀里用手把裤脚上的褶子抚平时，却忍不住心神一动：这……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少爷，可是提前说好，您顶多就喝两盅，如果再喝得多了，老爷回府后肯定要骂我的。”紫菱说着，便抬起头来冲高处俊娇俏一笑，颊边也跟着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看起来漂亮极了。 “额……这要是在现代的某所中学里，肯定是班花女神一枚啊！”高处俊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一时间竟有些红了，不过紫菱并没有在意高处俊的异样神色，给他穿好靴子后，便又赶忙跑到了角落的火盆前，用铁钳子拨弄起了里面的小火苗，转瞬间便只留给高处俊一个窈窕的模糊倩影。 “哇，佳人在侧，美酒相伴，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高处俊瞄了一眼窗外的漫天大雪，随即便走到小暖炉前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口，然后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酒的味道可不怎么样啊！而且度数也太低了吧？连后世的啤酒都比不上，难怪古代有人吹嘘自己“千杯不醉”，这玩意儿要能把人给喝趴下也是不容易。 “就这种程度的浑酒，如果不拿热水烫一下的话，估计喝起来还真没什么保暖的作用。”高处俊颓丧地将酒壶放到桌上，不由得想念起了后世美味的高度白酒，随即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他的脑海中酝酿了起来：既然这个时代还没有高度白酒，那么自己可以造啊！说不定还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呢！ 高府虽然不愁衣食，却也算不上太过富裕，如果想要肆意玩乐、挥金如土的话，自己得抓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啊！于是高处俊便清了清嗓子道，“菱儿，这酒太难喝了，让府里的人准备一下，少爷我要亲自制点儿酒喝！” “什么？少爷您要亲自酿酒？”紫菱此时正悠然地摆弄着角落的火盆，里面的炭块直烧得劈啪作响，而当她听到高处俊的话时，竟被呛得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少爷，您不要胡闹了！” 第二章：金手指 “怎么？少爷要制酒，还把你给激动成这个样子？”高处俊看着紫菱那副张着小嘴一脸错愕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我记得咱们府里头不是有个专门用来酿酒的屋子吗？就让少爷我试上一试……” 如果方才高处俊还是心血来潮，那么此刻便是打定主意了，因为他深知钱财对于自己日后生活的重要性。 高家一门贵戚，但对于产业经营却不甚在意，尤其是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每天就光琢磨着后周朝堂和战场上的那点儿事，只要家里不缺衣少食，想买的东西都能买的到，他就觉得足够了。 可高处俊却觉得远远不够啊！如果自己想玩点儿花哨的、有趣的，那肯定得需要大把的钱啊！ 光指望着跟老爹要肯定是不现实的，高处俊必须先想办法“独立自主”！反正自己有高家在背后做支撑，而且又是一个拥有不少后世之识的穿越者，还怕以后没钱赚？ 就从制作高度白酒开始！想一想在这寒冷的冬日，一口高度白酒下肚，既豪爽又暖和，这些没有见识过的古人还不得趋之若鹜？到时候能没有销路吗？ 不过紫菱并不知道高处俊的这些婉转心思，她只觉得少爷是在瞎胡闹，而且是非常没来由的瞎胡闹！ 事实上高处俊的前身是一个性格极其内向的人，平日里也不好弓马玩乐，甚至在旁人看来有些呆，以至于开封城内的其他权贵子弟都不太瞧得上他。 这样的一个公子哥突然宣布自己打算制酒，你说能不奇怪吗？所以紫菱不由得撇了撇小嘴道，“少爷，您别瞎折腾了，老爷虽然今儿个刚走，但过几日就回来了，他若是知道你要制酒，肯定会怪责于你的……” “放心吧，爹看到我的成果后，一定会夸奖我的！”高处俊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尔后看向紫菱叮嘱道，“这件事儿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跟我大哥也别说，就只管听我的，先吩咐府里那两个酿酒的师傅提前准备着，一会儿我便亲自去寻他们。” 高处俊平日里对紫菱还算不错，因此紫菱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尽管心中纳罕，却也不再有任何异言，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依言而行了。 而紫菱离开后，高处俊也没有再继续饮酒，而是转悠到屋子里的书架旁随意翻阅了起来，说到底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一定好奇之心的。 高处俊前世是学中文的，自己本身也很喜欢读书，只不过那个功利的社会总是会让读书变成一件痛苦的事情：比如中学时被逼着读特别无聊的教材，大学时被逼着写各种读书报告，导致他后来渐渐觉得读书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 细细想来，好像前世从小到大就没有真正快活过，上学时必须得考出一个好分数，工作时又必须得拿出一个好业绩，无论如何总得背负着一种莫名的压力，这样下去，只能导致干任何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 不过如今不同了，高处俊不用再背负那些莫名的压力，更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所以他现在觉得安安静静看会儿书也是挺享受的。 只要不是被逼迫着去做某件事，生活自然处处是乐趣，高处俊现在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 架子上的书不算多，毕竟在这个活字印刷尚未发明的时代，文字的传播仍旧是很有限的。 而且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也都没有什么文化，因为在这个乱世之中，人们崇尚武力，对于读书这件事儿自然就不太看重，毕竟大家都是靠勇武立足，嘴皮子肯定是说不死人的，所以读书就成了一件相对无用的事情，读书人的地位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就说那个著名的“官场不倒翁”冯道吧，他能够历仕数朝而左右逢源，一来是他在做人为官方面确实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少，一些礼仪政策的制定和平民百姓的教化确实离不开这个老滑头。 没办法，皇帝没文化，大臣也没文化，冯道这种有点儿文化的读书人自然就成了稀缺资源，这便是独属于乱世的特色了。 而从架子上书籍的情况来看，高处俊也大概猜到前世的自己应该不是用功读书那一挂的，因为这里面很多书都是新的，包括一些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基本上都没被人碰过。 这就很让高处俊纳闷了：不是说自己的前身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吗？也不看书？到底在干啥呢？发呆吗？真是让人愁得慌！ 唉，这个“除了帅气一无是处”的家伙！ 不过令高处俊感到惊诧的是，书架上有一本《孙子兵法》颇多磨损，看起来倒像是时常被人翻阅的，难不成这个高处俊之前还爱看兵书？ 拿起来胡乱瞟了几眼，高处俊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谬误，这个版本的《孙子兵法》有问题啊！看来在古代靠抄写以及口耳相传确实不太靠谱。 而且这本《孙子兵法》上面没有任何标注，只是在旁边画了一些圆圈线条，呵呵……非得以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无知吗！ “不求甚解，不做深思。”高处俊再次在心中默默给了一个差评。 但好歹这也算是书房里为数不多的一本“旧书”，于是高处俊便拿着它走到桌前坐了下去，然后提笔直接在上面改正了起来，嗯，高处俊的毛笔字写得还不错，自己倒是能够直接把他的这项技能继承下来，非常完美。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虽说高处俊前世的时候是个军事迷，曾经出于喜好背诵过《孙子兵法》，但早已忘却了大半，可如今补充疏漏之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将所有的内容都记忆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金手指吗？ 嗯，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而且高处俊之前也看过杜牧、张预等人批注的《孙子兵法》，这些人的批注各有见地，集思广益，因此高处俊读至兴处，便忍不住直接在一旁做了一些相关的批注，尽管其中有一些想法并没有在这个时代出现过，但高处俊也懒得管那么多了。 等到高处俊将这一整本的《孙子兵法》修改批注完毕，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的腰都有些酸了，于是他赶忙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四肢，同时心中也感到大为舒畅：闲暇时读读书、写写字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儿啊！ 而且自己的这个金手指实在是太牛逼了！ 这个世上的凡人们啊，都在我的面前颤抖吧！ 第三章：制酒 自从高处俊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金手指技能后，他对于制作高度白酒这件事情就更有信心了。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制酒工艺确实很落后，毕竟他们连基本的蒸馏技术都没有掌握，加上缺乏勾兑、提香等工序，所以酒的品质不过关倒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反观高处俊呢，他对现代制酒的工序、手续还算是蛮了解的，因为前世他爹就是一个大酒鬼，常常自己个儿在家里酿酒，所以他在旁边跟着学了不少。 依靠现有的技术条件，想要造出伏特加、白兰地那种五、六十度的浓度酒肯定是痴人说梦，但通过多次发酵、蒸馏提纯等方法，高处俊还是有信心制出三、四十度的白酒的，而且在味道上也不会差，反正肯定能够征服这个时代的人。 退一步讲，如果高处俊真的在制酒工序上遇到了麻烦和瓶颈，他还可以借助于自己的金手指啊！ 到时候在脑海里搜寻一下有关制酒工艺的知识，然后再借助于府里两位制酒师傅的经验活学活用，那不就都解决了嘛！ 所以对于目前的高处俊来说，制酒最大的难题还是在工具方面，因为他还无法在短时间内制造出玻璃蒸馏器来，这也导致他前两次的制酒过程都不是那么顺利。 直到第三次高处俊把器具的疏漏之处改进完毕，这才让自己的制酒工序走上了正轨，而酒的香味也在制作的过程中渐渐挥散开了，这自然使得高处俊生出一股自豪感来，谁知就在这时，他那一直没有露面的大哥高处恭突然出现了，“处俊，我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自己鼓捣着制酒？” 却说高处俊的大哥高处恭年方十九，只比高处俊大两岁，但生得虎背熊腰、异常魁梧，和面若冠玉、瘦削俊俏的高处俊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尽管他们确实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是啊，大哥，我这美酒马上就要制好了，你也可以尝上一尝。”高处俊耸动鼻子嗅着溢出的酒香，同时小心翼翼地把从筒壁上流出来的酒液收拢到了酒翁里，“估计咱哥俩还能用这个赚一大笔钱呢！” “处俊，你这可太胡闹了啊！”高处恭皱了皱眉头，显然对高处俊的说法未曾置信，“你之前整日闷在屋子里不与人接触也就罢了，可如今竟又……爹回府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肯定会责罚于你的啊！到时候大哥我也护你不住！” “诶，大哥此言差矣，爹若是喝了我制出来的这等美酒，自然也要赞不绝口的，又怎会妄谈责罚呢？” “你……唉，大哥这是出于疼爱，所以才劝阻与你啊！”高处恭叹口气走到高处俊身后，结果那浓烈的酒香呛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处俊，你这……阿嚏……到底弄的是什么东西啊？” “酒啊！而且是比市面上所有酒都要烈的好酒！”高处俊说着，便亲自斟上一壶递给了高处恭，“大哥，不信你尝尝，这酒入口有些辛辣，不过回味后甘醇美味，身子也觉得通透，实是冬日的最佳选择！”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高处恭疑惑地看了高处俊手中的酒壶一眼，那酒香倒是实实在在地吸引了他，反正自己的弟弟性子实在，肯定不会蒙骗毒害自己，于是高处恭便接过酒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我……嘶……这酒也太他娘的烈了吧！” “大哥，你慢点儿喝啊，我说过这酒很烈的。”高处俊看着张大嘴巴不停晃动舌头的高处恭，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这酒怎么样？” “嗯……这酒很烈！”尽管高处恭平日里自认酒量惊人，但当他喝过高处俊制出来的这酒后，也不由得点头感慨起来，而且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肚子里也感觉火烧火燎得异常暖和，这酒真的很神奇啊！ “那大哥觉得在下雪天喝着这酒，再配上几个硬菜，是不是一种享受呢？” “享受！绝对是享受！”高处恭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着指着高处俊问道，“处俊，这酒真是你制出来的？” “这还有假？”高处俊朝高处恭得意地一挑眉毛，“大哥，你就说咱这酒能不能赚钱吧？” “赚钱？这我倒还真没想过……”五大三粗的高处恭在屋子里逡巡着，显然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说实话，咱要把这酒拿去卖，肯定有好多人愿意来买，只不过爹那里……” “大哥，你怕爹作甚？饮酒乃是风雅之事，尤其这寒冬腊月的，喝口烈酒暖和一下身子该是多么畅快的事情？爹又怎么会责怪咱们呢？”高处俊站到高处恭身前，实际上早就起了拉他入伙的心思，“而且开封城内的权贵有几个不爱饮酒的？咱爹要是拿着这等美酒去别家府上拜访，那也是有面子的一件事儿啊！” “对！你说得没错！啧啧……咱家处俊这是开窍了啊！”高处恭拍拍高处俊的肩膀，便又忍不住抿了一小口壶中的烈酒，“不过你刚才提到卖酒……咱们该怎么卖呢？” “大哥放心，这种事儿就都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着人在城里包下了一间铺子，至于如何打开这酒的销路嘛……”高处俊轻笑一声，随即对着高处恭一阵连说带比划，“大哥，你不妨这样……” “啊？你确定这样能成？”当高处恭听完高处俊这一通交待后，不由得一头雾水，“这样会不会闹得动静太大了点儿？” “卖东西就得动静大啊！只不过要辛苦大哥跑一趟了！”高处俊冲高处恭一抱拳，极力打消起了他心中的疑虑，“若是爹怪罪起来，到时候大不了我一人承担，如果走运赚了钱，弟弟我愿意跟大哥平分！” “诶，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大哥我还能占你的便宜？”高处恭是个实在人，瞬间就中了高处俊的激将法，“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照你说得办，爹真要怪罪起来，到时候大哥跟你一块扛着！” 高处恭说罢，也不顾外面还在下着小雪，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而站在门口的紫菱则一脸诧异地看向高处俊道，“少爷，您刚才跟大少爷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少爷今儿个心情好，先带你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儿！”高处俊说着，便走出屋门，然后蹬蹬蹬跑到了外面，那脚下的落雪一时间被他踩得咯咯作响…… 第四章：不一样的少爷 高处俊前世的时候非常喜欢下雪天，可由于平常工作太多、琐事太烦，导致赶上了雪天，却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玩耍，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和心思好好耍上一耍！ 只不过紫菱之前伺候的高处俊一直是个很呆闷的人，所以乍一出来跟高处俊玩雪，还显得有些不太适应，但当她和高处俊一起堆了两个雪人之后，似乎不知不觉间也爱上了这项娱乐活动。 “少爷，您堆这雪人是想干什么啊？”紫菱往小手上哈口热气，尔后又捡起两块石子塞到了雪人的头上当眼睛，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不干什么，就玩呗！”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雪人，高处俊直起身来拍了拍手，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和初恋女友一起堆雪人的情景： 当时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也堆了两个类似的雪人，然后她依偎在自己怀里，说以后要像这两个雪人一样，永远也不分开，共同抵御这个世界的严寒。 可是大学毕业后，每天忙着为生活奔波，日子却过得越来越不如意，两个人终于渐行渐远…… 从那以后，尽管他仍旧喜欢下雪天，但从来不敢再堆雪人，因为害怕想起她…… 去他娘的！都是前世的苦日子！想它作什么！老子这一世就要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地活！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再也不他娘的受生活的委屈了！老子要把前世没福享的乐子全都体验上一遍！ 高处俊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即大手一挥道，“菱儿，多叫几个人过来，咱们一块打雪仗！” “啊？少爷，您还要打雪仗？”紫菱看了高处俊一眼，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读不懂眼前的这位二少爷了。 想来自己伺候二少爷好几年了，同时也习惯了他呆闷的性子，反正他对自己从无打骂，因此紫菱一直觉得高处俊人还挺好的。 可自从二少爷大病一场醒来了之后，紫菱就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光闹腾着制酒，性子也比往日活泼多了，虽然紫菱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渐渐地她觉得这样的二少爷也挺好的…… “怎么？之前没玩过？”高处俊轻笑一声，便随手从地上抓了把雪团成一个球扔到了房顶上，“呵呵……有那么个好家世，每天却闷着连个乐子都不会找，不是呆又是什么？” “嗯……我只是想着少爷身子刚好，怕少爷又……”紫菱支支吾吾地捻着衣角，却不防高处俊一个雪球砸到了她的身上，“啊……少爷，你吓死我了！” “不用怕，今儿个咱们就痛痛快快地玩！你赶紧去叫人，只要你们能打赢了我，少爷重重有赏！”高处俊说着，便跑到了一块假石后面，然后又团了一个雪球朝紫菱扔了过去，“快去叫人！” “少爷可要说话算话！”紫菱笑着朝高处俊跺了跺脚，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副娇俏神色，她本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加上与高处俊的关系颇为熟稔，所以也就不在乎这许多了，因此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叫了好几个高府的下人过来，然后和高处俊一起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打起了雪仗…… 只不过紫菱发现自从开始打雪仗后，少爷就特别爱往自己身上招呼，虽然那种小雪球打在身上不疼，但有时候触到肌肤上感觉凉飕飕的，总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在高处俊的追赶下，她终于举手投降了，“啊……少爷，不要……我那个来了，您就别折腾我了……” “啊？你今天身子不舒服？不好意思哈，你该早点儿跟我说的，呵呵……”高处俊笑着扔掉了手中的雪球，尔后走上前帮紫菱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沫子，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大雪球咣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我操，这谁啊？下手没轻没重的？ “哈哈……处俊，你怎么也跑到外面玩起雪来了？”高处恭像个二愣子似的站在院子中间仰头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又团了一个雪球直接砸在了旁边的雪人上，雪人的脑袋瞬间就掉了，“你告诉我的事儿已经都办好了，他们明天肯定会过来捧场！” “哦，这样最好！”高处俊听高处恭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其实你可以送过去让他们先尝尝，咱不用心疼这点儿酒，关键是得把名声给打出去，最不济还能熟络一下关系，爹知道了想必也会高兴的。” “你这话说得在理！唉，没想到咱家处俊大病了一场，竟然转了性了，真是让哥哥我刮目相看啊！”高处恭走到高处俊身前，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诚恳，“不过我没跟他们说这酒是你制的，因为……你知道，他们都不太相信你……” 高处恭这说得倒也是事实，因为高处俊之前的性子实在是太呆闷了，其他的权贵子弟都不怎么看得起他，甚至在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高府二傻子”，高处恭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如今高处俊开了窍、变了性子，他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自然也愿意为他忙前跑后，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这个无妨，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到时候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肯来捧场就成了。”高处俊摆手笑了笑，对此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只不过大哥明日最好也跟我到铺子里走一趟，要不然我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这是自然，我弟弟如今长大了，要做事儿了，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帮忙？”高处恭揽过高处俊的肩膀，笑得无比豪爽，“说实话，一开始你制出来这种酒，连哥哥我都不敢相信啊！不过处俊啊，你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性子了呢？” “难道大哥想让我像以前一样，一直呆呆愣愣的？”高处俊说着，便感慨似的叹了口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弟弟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高处俊说罢，便张开双臂转了个圈，随即又弯下腰抓了把雪团成一个球扔到了旁边的枯树上：老子制的酒一定会风靡全城……啊，不，风靡全国的！ 没有压力，不用奔波，一切都为了找乐子，这过得才叫日子！这过得才特么叫生活啊！ 第五章：卖酒 第二日一大早，高处俊在开封城内临时租的那个铺子便开张卖酒了，而且气势显得非常足，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过之后，“中华特曲酒”的招牌酒被挂了上去，同时门框两边还配了一句很骚包的广告词：举杯天地醉，中华特曲醇。 高处恭对这种气氛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因此不由得在后面捅了捅高处俊的胳膊道，“处俊，咱们真的要那么招摇吗？” “放心，有关注才有销量。”高处俊用手遮在嘴边跟高处恭说了句悄悄话，同时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大哥，我昨晚已经想好了，咱这酒就卖三贯钱一罐，而且绝对不允许讲价！” “什么？三贯钱？你疯了吧？”高处恭吃惊地张大嘴巴，估计都能塞一个拳头进去了，“哪有卖那么贵的？” “贵？这市面上可有比咱们的酒还烈的？而且论味道他们也比不过啊！三贯钱已经很便宜啦！”高处俊拍了拍高处恭的后背，却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是参照后世的茅台酒定的价格，“大哥，你放心吧，一切自有我来料理！” “那你随便吧，我……我就先在旁边看着。”高处恭似是已经预料到了酒铺无人问津的情况，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得退到一旁看热闹了：唉，就当让自己这个弟弟玩上一场吧！反正高家也折腾得起！ 果然，一开始确实如高处恭想象得那般：被吸引着凑过来的人倒是不少，可开口一问价格，全都捏着鼻子走开了： “高府的俩公子哥儿这是骗人呐！咱可不能上当！” “是啊，三贯钱，我得买多少米啊！竟然骗我买一罐破酒，罐子还那么小，我要是上了当，就他娘真是个傻子！” “呵呵……三贯钱，我们一家子得吃多长时间？这酒要能卖出去才是怪了！” “……” 不过高处俊并没有理会那些围在酒铺旁的闲汉，因为他这酒本就是卖给权贵人家喝的，换句话说，高处俊走的是高档路线：专卖奢侈品的！ 而高处恭看到这副架势，竟是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不由得在身后拉了拉高处俊的衣袖道，“处俊，你这一罐酒卖三贯钱，会不会坏了咱们高府的名声啊？” “大哥，咱这酒卖得贵是有道理的，难道就非得卖普通人家都买得起的东西？那也没有什么利润啊！如果要是怕坏名声，那些卖珠宝玉器、金银首饰的怎么算？普通人家可都买不起啊！” “好吧，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高处恭皱了皱眉头，也不打算再与高处俊争辩了，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锦帽貂裘的贵公子走上前来，朝高处恭一拱手道，“高老板，这酒怎么卖啊？” 这便是高处恭事先找好的“托”了，此人名叫张晋，乃是后周大将张令铎之子，平日里和高处恭的关系颇为熟稔亲近，甚至小时候还一起拜过把子，所以也难怪高处恭找的第一个“托”就是张晋。 “行了，别开我玩笑了，还他娘的高老板……”高处恭许是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因此不由得脸色一红，随即抬手一指高处俊道，“你问他吧，他才是这里的老板！” “哦？这是你弟弟处俊吧？”张晋笑着转向高处俊，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诧之色，“平日里倒不怎么见你出来，今儿个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卖酒？” “酿出了好酒，自然是要与人一起尝一尝！”高处俊说着，便亲自斟了一碗酒放到桌上，“三贯钱一罐酒，张兄准备要多少？” 张晋一听高处俊说“三贯钱一罐酒”，脸不由得抽抽了一下，随即以一种诧异的眼神看向了高处恭，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老子过来帮忙，你竟然特么地想坑老子？” 而高处恭也觉得这事儿做得有点儿不地道，便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道，“这是我弟弟处俊定的价，我……其实我觉得这酒确实也值这个价……” 额……好吧，既然如此，张晋也只能默默接受了，毕竟三贯钱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于是张晋便抬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木牌道，“这上面写的“两碗不过街”又是怎么个说法？” “是这样，如果兄台喝下两碗酒后仍然能够神色如常，潇洒过街，那这酒钱自然就免了，不过兄台若是喝不下这两碗酒，自然就要乖乖地付出两贯的酒钱来了！” “哦？还有这么个规矩？”张晋听高处俊这么一说，瞬间就乐了，因为他是个大酒鬼，平素喝酒还没怕过谁，别说两碗，就是二十碗那也不在话下啊！ 而旁边一些馋酒的人听说了这个规矩，也都跟着蠢蠢欲动起来：不就是两碗酒吗？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平时喝酒跟喝水一样！ “好！那就先给我斟上两碗酒尝一尝！”张晋说着，便从身后骏马的背篼里取出一个褡裢，然后捧着放到了高处俊的面前，“你数数，这是整整一贯钱，我今儿个出门急，带的不多，如果这酒好，我自当把钱给补上！” 其实在这个纸币还没有流通发行的年代，能随身携带一贯钱也算是不少了，毕竟这些铜子儿重得很，如果不是出门买什么贵重物品，谁也不会一堆叠一堆的往外带。 “兄台痛快！”高处俊将那一褡裢铜钱往旁边一推，尔后小心翼翼地端起酒碗捧到张晋跟前儿道，“慢点儿喝，这酒烈，如果第一口觉得还能接受，那就当我这话白说了。” “呵呵……这世上还没有什么酒，能够烈得过我的口！”张晋接过酒碗，笑得异常爽朗，可当他炫耀般地喝了一大口酒后，便免不得和当日的高处恭一般张着大嘴乱晃舌头了，“这……这酒也太他娘的烈了！” “张兄，这酒味道如何？”高处俊似是已经预料到了一般，看着张晋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好！此乃绝世美酒！”张晋尽管遍尝好酒，但也不得不对眼前这碗“中华特曲酒”大加称赞，而且他还是高处恭请过来的“托”，因此不由得端着酒碗摇头晃脑道，“三贯钱一罐，这酒喝得……真值！” 第六章：营销 张晋这么一说，旁边围观的人立刻议论纷纷： “这酒真那么烈？我瞅着他刚才确实是被呛到了啊！” “我琢磨着估计是他们合起伙来骗咱们呢！” “呵呵……人家合起伙来骗你？你有什么可骗的？人家缺你这份钱吗？” “……” 尽管围观众人对这“中华特曲酒”仍存疑虑，但高处俊想出来的种种营销手段已经成功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这酒真有那么好喝？ 虽然这些人买不起“中华特曲酒”，但他们乐于传播类似的消息，因此有关于“中华特曲酒”的各种“神奇之处”很快便在开封城内传播了开来，而这正是高处俊乐于见到的效果。 “来，张兄，你我投缘，今日咱们就多饮上几杯！”高处俊见不少人已经开始奔走相告这“中华特曲酒”，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镇定神色，非要拉着张晋继续喝酒，“说好的两碗不过街，你这才只喝了一口，还没有尽兴呢！” “呵呵……我已见识了这等烈酒，今儿个我要是真喝下去两大碗，肯定过不了街了！”张晋倒是个耿直的性子，在众人面前也没有一直硬挺着逞强，“两贯钱便输与你了，我心服口服！” “诶，张兄此言差矣，喝酒哪有什么输赢？”高处俊说着，便朝旁边的伙计招了招手，而他则会意地端过来两盘下酒菜放在了桌子上，“今儿个我有幸与张兄共饮，咱们就坐在这边吃边喝，如此可好？” “好，够痛快！之前是我眼拙，竟不知处俊你也是个豪爽的汉子！”张晋说着，便朝一旁的高处恭招了招手道，“处恭，来！咱们一起喝！” 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瞅着高处俊他们竟然摆上酒菜喝了起来，不由得面面相觑、一阵诧异：还有这样卖东西的？真是富家子弟！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当他们看着高处俊等人一边吃菜一边小口抿着那“中华特曲酒”，全都被引得挪不动步子了：这酒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喝的样子啊！好想尝一尝啊！ 而有了张晋这一波助力，开封城内来买“中华特曲酒”的富家子弟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的人专门就是为了那“两碗不过街”的赌约来的：老子倒要尝尝，什么酒喝两碗就能把人给放倒了！ 结果那些不信邪的人最后全都认赌服输撂下了两贯钱，然后脸红脖子粗地离开了酒铺，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这酒真他娘的烈！烧得爷心窝子冒火！” 这样一来，“中华特曲酒”的名声自然就更大了，因此到了下午，有不少富贵人家连尝都不尝，直接遣下人过来买了两罐酒就回去了。 高处恭在旁边看着这酒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一时间眼睛都瞪直了：本来还觉得自己的弟弟高处俊是在胡乱折腾，可现在……自己这是结结实实地被打脸了啊！ 而高处俊看着酒铺里越堆越高的铜钱堆儿，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激动，虽说这里面有一些是怀着巴结高府的打算，想要趁机向高府买好的，但大部分都是自己挣的啊！ “处俊，咱这钱是不是挣得有点儿太多了？”高处恭咽了口唾沫，两个眼睛似乎一直在冒光，“我都快缓不过来了。” “呵呵……这世上还会有人嫌自己赚的钱多吗？”高处俊瞅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忍不住嘟起嘴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今儿个先关门，明天再开业，另外告诉制酒的师傅加快点儿速度，要不然明天不够卖了！” “啊？现在就关门？这时辰还早呢！咱们不趁机多卖点儿？” “大哥，咱们卖的东西好，就得吊足了人的胃口，定点稀奇古怪的规矩，比如早关门什么的，反而会更受欢迎，你就等着看吧！” “好，全都听你的！”此时高处恭已经完全信任高处俊的经商头脑了，因此即便他提出了自己不太理解的主意，高处恭也不会去追问质疑，话说他今晚还想快点儿回去数一数到底赚了多少钱呢！ 对于这一天的满满收获，高处俊也有点儿激动得睡不着觉，毕竟他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体会过赚钱如此轻松、快乐的滋味，因为自己的这些小手段，在现代根本就不管用啊！ 不过更令高处俊想不到的是，在这个通讯尚不发达的时代，一个消息在偌大的开封城内竟然能传播得那么快。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通过那些闲言碎语般的口耳相传和高处俊提前关门营造出的“饥饿营销”手段，开封城内将近一半的富贵人家都知道了“中华特曲酒”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已经品尝过的人，对“中华特曲酒”更是大为推崇：诶，你是不知道，那酒可太他娘的烈了！喝上一小口，整个身子就通透暖和了！ 而那些提前买了“中华特曲酒”的人，到了晚上全都拿出来围坐在火炉旁，准备品尝一下这三贯钱一小罐的美酒。 酒的烈度自然出乎他们的意料，而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更是让他们忍不住到处炫耀：嘿，你还没有尝过吧？你是不知道那种酒有多好！ 对于那些平日里宣称“好饮烈酒”的富家子弟，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一种烈酒？ 对于那些平日里喜欢装逼的人，自然也想要通过“中华特曲酒”来证明自己“千杯不醉”的本事。 因此高处俊的酒铺一时间可谓顾客盈门，甚至当他第二天继续开业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竟然有提前等候排队的人，这让他不由得大发感慨：开封城内的有钱人那么多的吗？ 口碑一旦打开，接下来赚钱就是很容易的事儿了，加上许多来捧场的都是开封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高处俊现在真的是躺着就把钱给挣了。 不过高处俊显然不满足于此，毕竟赚钱的终极目的还是为了玩乐，所以当他看到店铺的生意稳下来之后，便又琢磨着去玩点儿更刺激的东西了…… 第七章：找乐子 雪天饮酒是一件风雅事儿，也是一件逍遥事儿，论起舒爽程度，堪比酷热的夏天里在大阳台上支个烧烤摊和一群人喝酒吹牛。 想一想窗外风雪交加，可屋内却在四个火盆的烘烤作用下显得温暖如春，此时桌上摆着几盘吃食，旁边再斟上一壶“中华特曲酒”，这日子能不惬意吗？ 高处恭现在是彻底喜欢上喝这“中华特曲酒”了，如果每天不来上两杯，他就觉得浑身都不怎么得劲，只不过每当两小杯“中华特曲酒”下了肚，他就迷迷瞪瞪得开始说胡话了，“处俊啊，你现在变得好啊，大哥现在是太喜欢你这种性子了！说实话，大哥之前不愿意带你出去玩，因为他们老笑话你，然后也连带着笑话我……” “大哥，如今小弟我算是二世为人，心里也明白之前那般呆闷确实不像个样子，今后咱哥俩就潇潇洒洒地活，痛痛快快地玩……” 高处恭听高处俊说什么“二世为人”，还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大病一场后突然痊愈的事情，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好！，你肯这样想，大哥我便放心了，你那天还说什么……什么人生得意……” “大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对，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看来你诗文背得比大哥强……” “大哥，以后你就带着小弟好好地玩，小弟保管不像之前那般扭扭捏捏、呆呆愣愣了！”高处俊说着，便又给高处恭斟了一杯酒，“小弟之前一直闷在屋子，也不知道这开封城内有什么可以寻乐子的地方，大哥可是有推荐的？” “嘿，你要这样问，大哥还真得跟你提上一嘴，不过咱可提前说好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没听见，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高处恭捧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尔后往高处俊身边一凑，朝他挤眉弄眼地笑道，“是这样，前些日子飘香院有个叫李柳儿的姑娘出阁了，长得是相当漂亮……” 逛青楼？高处俊刚听高处恭起了个话头，心里便立刻激动起来：在现代的时候可没有这种福利啊！ 如今穿越到了古代，如果不好好体验一把的话，那自己就特么的是孙子！于是高处俊忙不迭地点点头道，“大哥，你别说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啊？”看到高处俊答应得那么痛快，高处恭都有点儿愣了，“不是……处俊，你现在竟然……我是真没想到啊！”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找乐子罢了，难道大哥觉得我以前那样好？” “对，找乐子！呵呵……”高处恭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哎呀，咱家处俊是真开窍了，大哥高兴啊！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了，这个李柳儿姑娘规矩可多，你要是想见她，得先答上来她出的题，要不然使多少钱，她也不会跟你喝酒……” “没问题，爷们儿找的就是这种乐子！那种使钱就能睡到的姑娘有什么稀罕的？小爷我还嫌脏呢！” “好！够霸气！那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高处恭揽过高处俊的肩膀，笑得一脸猥琐，“其实我早就跟张晋他们约好了，等明日哥带上你一块去！要不然你老一个人憋在屋子里，他们都说你呆闷！” “随他们说去！反正咱爷们儿活得开心就成！”高处俊潇洒地摆了摆手，自有一种大无畏的态度，“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诗！哈哈……没想到我弟竟然还喜欢上吟诗了，回头正好……正好在飘香院显摆显摆！”脸蛋红扑扑的高处恭打了个酒嗝，一时间对明日的赴约显得颇为期待，“其实我跟张晋商量这件事儿有好几天了，只不过我们俩肚子里都没什么墨水，就怕到了那里丢人现眼，因为那个李柳儿总爱出些诗文，好多开封城的贵公子到了那儿都给难住了，你要是想去，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大哥放心，对于那诗词歌赋，小弟我自是信手拈来……” “诶，处俊，跟哥哥就没必要说这种大话了，咱哥俩几斤几两，互相心里都有个数，只盼着到时候能沾了别人的光，看一眼那个柳儿姑娘也是好的。” “大哥这话可是小瞧了我，我之前确实不善言辞，可大哥又怎知我吟不得诗词歌赋？”高处俊说着，便手指窗外，像模像样地摇头晃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大哥，这首诗可还算贴切？” 其实高处俊背的这首白居易的诗与眼前情景并不十分贴切，但糊弄高处恭总归够了，于是他不由得笑着拍手赞道，“好，好诗！那到时候就看咱家处俊大展身手啦！” “那当然！”高处俊将头一昂，说得一脸骄傲，“今后咱们哥俩一边赚钱一边玩乐，非要把这开封城给耍个遍！” “对！把开封城耍个遍！”高处恭许是喝醉了，说话连舌头都有些大，谁知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一个黑面壮汉推开了，紧接着便见他满面怒容地问道，“一边赚钱一边玩乐？那么有本事的吗？靠什么赚钱？在城里卖酒吗？” “那当然！中华特曲酒，三贯钱一罐，概不讲价，童叟无欺！”高处恭举着手中的酒壶，眼神中不无得意，可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爹，您什么时候回来啦？”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子要是再不回来，咱们高家的脸就让你俩给丢尽啦！”高怀德抱臂于胸前，看着这面面相觑的哥俩重重哼了一声，“都给老子滚出来！今儿个老子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大哥，怎么办？”高处俊之前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因此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咱们要不要先串串词？” “串个屁啊！爹一会儿肯定先审我，你先想想怎么把自己那关给过了吧！”高处恭低眉顺眼地跟在老爹高怀德身后，再不复方才那般壮志豪情…… 第八章：烤肉配酒，越吃越有 高处恭正在书房里被老爹高怀德臭骂，而高处俊则趁机跑到了厨房里偷偷地烤起肉来，这倒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老爹的怒火给顺利平息下去。 “少爷，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却在这里烤肉吃，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紫菱将一包精盐递到高处俊手里，目光中却满是迟疑，“一会儿老爷如果真的要罚你，你就赶紧跟老爷认个错，想必老爷也舍不得苛责你的。” “放心，我爹之前都舍不得打我，如今就更不会了。”高处俊将精盐用手捻着一点一点地撒在了大肉块上，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毫不在意，“对了，我制的那酒你拿过来没有？” “拿过来了，就放在那……”紫菱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酒壶，尔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少爷，您这烤肉的味道太大了，一会儿肯定会把老爷招来的。” “味道大就对了！这玩意儿配酒，简直是人间极品！”高处俊将串在一起的肉块架在火上来回翻烤着，那细密的油脂不停吱吱地往外冒，“怎么样？这肉香不香？” “香！”紫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尔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问道，“少爷，你刚才在这烤肉上撒的是什么调料啊？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这是少爷我特制的调料，密不外传！”高处俊得意地笑了两声，随即从肉串上撸下来一块递到紫菱嘴边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谢谢少爷！”紫菱本来还想跟高处俊客气一下，结果高处俊不由分说，直接把肉块塞到了她的嘴里，那醇厚的肉香和着秘制的调料瞬间充盈在了她整个口腔当中：好香啊！ “少爷，这烤肉太好吃了！”紫菱囫囵舌头大声赞叹道。 “呵呵……算你有福气！”高处俊直起身来，随即看了一眼窗外道，“快，菱儿，把这些烤肉全都打包好，我这就去书房找我爹！” “啊？少爷，老爷现在……” “哎呀，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高处俊将酒壶捏在手里，尔后又接过了紫菱打包好的烤肉，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书房营救高处恭了。 高处恭此时正在书房里被老爹高怀德骂得灰头土脸，不过他倒是挺硬气，从始至终一个字也没有说，谁知就在这时，高处俊便一手提酒、一手提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爹，孩儿和大哥做了错事，惹得爹爹生气，此时特地来向爹爹赔罪！” 高怀德见高处俊如此，不由得皱起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油腔滑调的了？每日学问不见长进，就只知道胡乱折腾，你大哥好歹弓马娴熟，可你呢？文不成、武不就，这样下去像个什么样子？难道指望爹护你一辈子不成？爹这几年为你的前程操了多少心，你总该有个数吧！” 高怀德说这话时语气真诚，听来不似斥责，倒像是肺腑之言，因此高处俊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感慨，“爹爹教训的极是，儿子如今也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为何却不思悔改？我这才出去了多长时间，你们便要在家里翻了天了！” “爹爹恕罪，孩儿和大哥制这中华特曲酒，不为别的，只愿爹爹身体康健，能为爹爹分忧。”高处俊说着，便将酒壶和烤肉一齐捧到了高怀德面前，“其实孩儿和大哥当初只是私心想着爹爹素喜饮酒，又常年在外操劳，这才制出这酒来，好让爹在这寒冬腊月也能有口暖身子的，谁成想张晋等人尝过之后，都觉得此酒甚好，若是拿到市场上去卖，必定大受追捧。” “孩儿近来读圣人之言，恰论及不可专美，这才和大哥商量着起了卖酒的心思，还望爹爹谅解！” 高处恭听着高处俊这一番辩解，在后面眼睛都快瞪直了：还可以这样撒谎的吗？如果我不是亲历了所有过程，特么的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而高怀德听到高处俊这一番伶牙俐齿的叙说，也不由得眨了眨眼：嘿，这小子平日里呆闷得不像个样子，三脚都踹不出个屁来，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难不成这大病了一场，还真开了窍了？ “爹爹，这是孩儿刚刚在厨房做的吃食，您先喝口酒暖暖身子，顺便再尝尝这烤肉，好歹也算是我和大哥的一片心意！”高处俊说着，便把包裹着烤肉的油纸袋给打开了，那肉香蹭得一下子就蹿了出来，惹得高怀德和高处恭父子俩不由得吸了吸口水：这肉……真他娘的香啊！ “爹，您是不知道，处俊现在……” “你给老子闭嘴！”高怀德狠狠瞪了高处恭一眼，尔后背着双手站起身来，提着那包烤肉便绕到了桌子旁边，“你们俩小兔崽子都过来，跟老子喝上两盅，反正咱爷仨好久都没怎么正经聊过天了。” “爹，其实我和处俊都不怎么会喝酒……”高处恭站在那里磨磨蹭蹭、故作扭捏地说道。 “赶紧给老子滚过来！”高怀德大手一挥，高处俊赶紧知趣地把手中的酒壶放到了桌上，同时暗中给高处恭使了个眼色：都什么时候了，还装乖宝宝？ “唉，其实我生气说到底还是怕你们不争气，你们说如今战乱未止，爹保不齐哪天就……就……”高怀德顿了顿，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所以爹才盼着你们俩赶紧有出息啊！可你们俩竟然想着到城里倒腾着卖酒，你说爹能不生气吗？” “爹爹息怒，卖酒只是小道，我和大哥一定会努力有本事的。”高处俊一边拿好话哄着高怀德，一边亲自给高怀德斟了一杯酒，“爹，您先喝口酒水暖暖身子！” “诶，好，咱家处俊也长大了，懂事儿了！”高怀德神色复杂地看了高处俊一眼，尔后端起酒杯便抿了一口，随即他的脸便憋得涨红了起来，“这酒……还真挺烈的！” “爹爹说的是，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就差点呛着！”高处恭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尔后端起来和高怀德遥遥一碰，“爹，这杯是儿子敬您的！” “好，老子就收下你这杯敬礼！”高怀德舒口气，尔后仰起脖子直接把杯子里的酒水给喝干了：这他娘烧得慌啊！不过倒是挺有劲儿，味道也不错，这才叫喝酒啊！ “爹，您尝尝这肉，肉也好吃！”高处恭像个狗腿子似的在一旁不停地谦让着，同时还不忘抓紧机会往自己嘴里多塞两块，“爹，这肉真的好吃！” “老子知道！”高怀德嘴里嚼着烤肉，而高处俊却在一旁一杯接一杯地不停朝他敬着酒，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直极力逞强的高怀德就醉得两眼晕晕了…… 第九章：狐朋狗友 高怀德迷迷糊糊地就被高处俊和高处恭给灌醉了，而且直到第二天也没有醒过来，所以这没心没肺的兄弟俩赶紧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跟张晋等一众公子哥去飘香院看花魁了。 却说高处俊本来就是个帅小伙，再好好捯饬一下自然不得了，尤其是紫菱在旁边不停恭维，夸得他都有些飘飘然了。 “处俊啊，你收拾好了没？咱们得快点儿啊！要是一会儿爹醒过来可就麻烦了！”高处恭见高处俊一直在铜镜面前照个不停，忍不住大声催促了起来。 “大哥放心，昨晚爹喝了那么多酒，估计得一觉睡到正午！哈哈……”高处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中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羽折扇，看起来骚包极了。 “啧啧，我弟真是一表人才，风流人物！”高处恭看着此时身着一袭白袍，腰间还配着香囊、玉坠的高处俊，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大哥，你也不错！”高处俊上下打量了高处恭两眼，总觉得他那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的形象跟他身上的贵公子衣服有些不太相称，但他还是违心地称赞了一句。 “哈哈哈……那咱哥俩今天就要笑傲飘香院！”高处恭拉住高处俊的胳膊，一把就将他给拽出了房间，“咱们快点儿过去，可千万别比那几个王八蛋晚了！” “大哥，今天跟咱们一起的都有谁啊？”高处俊被高处恭又拉又拽得走了一路，等到上了马车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能有谁啊？不就是韩威、张晋、范旻他们几个嘛！说起来咱们卖酒的时候，韩威和范旻都食言没过来捧场，想想还挺让人生气的，哼！” 张晋对于高处俊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人家那天给自己当了一回托，后来又一起喝了两次酒，所以高处俊对他印象还挺好的。 只不过那个韩威和范旻倒是不得不让人提起注意，因为他们两人的父亲全都是后周大有来头的人物。 比如韩威之父韩通，乃是后周目前权势最大的武将，也是后周世宗柴荣的托孤重臣，张晋的父亲张令铎就是韩通的直系下属，与高处俊的父亲高怀德同为韩通的左右手。 而范旻之父范质，乃是当朝宰相，文臣之首，和韩通一样都是个暴脾气，所以对于这两个人的儿子，高处俊不由得暗中存了个小心。 在马车里聊了会儿闲话，高处俊又旁敲侧击地跟高处恭打听了一下韩威、范旻这两位公子哥的性格事迹，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赶到了飘香院的大门口。 踩着锦墩下了马车，高处恭仿佛是轻车熟路一般，给门口的小厮扔了几枚大钱，便拉着高处俊直接进去了，唔，飘香院，这里面的味道确实还挺香的…… 怀着好奇的心思四下打量了一番，高处俊发现这里面的布置几乎与富足人家无异，开阔的庭院，四层高的阁楼，经过简单装饰的亭台林廊，确实还蛮不错的嘛！ 谁知就在高处俊到处乱看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的张晋便朝他们兄弟俩吹了一个清亮的口哨道，“高处恭，你今天穿得倒也像个人了！” “去你娘的，张晋，你当头上插朵花，老子就认不出你个糙汉来了？”高处恭笑着迎上前去，尔后一指身后的高处俊道，“今儿个我把处俊给带来了，你可得好生关照着！” “哈哈哈……这是自然，上次和处俊喝酒，当真是条豪爽的汉子，今日又在这里相聚，我心里高兴得很啊！”张晋上下打量了高处俊两眼，尔后凑到他身前笑眯眯地道，“不过你跟着你大哥来这里，就不怕被你父亲训斥吗？” “快别说了，昨晚刚被我爹骂了一通，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高处恭似乎是得了“恐爹症”，听张晋这样一说，便在旁边大声抱怨了起来，“要不是我和处俊一起把我爹给灌醉了，我俩还出不来呢！” “我去，真有你的，为了来逛飘香院，竟然把你爹给灌醉了，佩服！实在佩服！”张晋说着，便挺起肚子和高处恭重重一撞，然后两个人便笑嘻嘻地搂在了一起。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如果不把我爹灌醉，又怎么能和张兄一起来赴今日之约呢？”高处俊对这个张晋的印象挺好，因此不由得凑到身前跟他开起玩笑来。 “哈哈……没想到处俊也是个妙人！” “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处俊答应得可痛快了！哈哈……”高处恭笑着拍了拍张晋的后背，尔后从后面推了他一把道，“赶紧带我去找韩威他们！我今儿个可不能晚了！” “行，那咱们现在就进去吧，他们估计也等急了。”张晋说着，便走在前面引着高处恭兄弟俩进了一间大厅，而坐在正中央桌子处的韩通之子韩威一看见他们，便扬起手打了个响指，“高处恭，你今儿个来晚了，须得罚酒三杯！” “这个好说，没想到威哥和旻哥今天来得那么早！”高处恭走到桌旁，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尔后一扬脖子就喝了下去，“天太冷了，正好喝口暖酒热乎一下身子，哈哈……” “处恭，这是你弟弟高处俊？”韩威将嘴中的瓜子皮往地上一吐，脸上随即便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你竟然把大名鼎鼎的高府二……高府二公子高处俊给带来了！哈哈哈……” “呵呵……这不是我弟弟岁数也大了，就想着带他来见识一下嘛！”高处恭拉着高处俊坐到韩威的对面，脸上的笑容着实有几分尴尬。 “怎么着？高府二公子也想见见柳儿姑娘？”范旻用手指刮着唇下一角，看向高处俊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带了几分轻蔑，“不过光会背几句之乎者也，可是见不到柳儿姑娘的，虽说咱们高府二公子整日一个人埋头钻研，可上次我就随便问了两句《论语》为政篇的东西，咱们高府二公子竟然没答上来，啧啧啧……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特么的，我刚一过来，你们就可着劲儿得编排我，有病吧？瞅着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磕碜，莫不是嫉妒我长得帅吧？”看到韩威和范旻两人对待自己是这种态度，高处俊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气，不过他也能够大概猜到之前的自己在开封城内的权贵子弟圈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丢人啊！ 而高处恭听着韩威和范旻话里话外地嘲笑自己的弟弟，也不由得涨红着脸眉头大皱道，“行了，我弟弟就是过来玩玩，你们还没完了，没准今天能见到柳儿姑娘的就是我弟弟！” 第十章：先声夺人 “没准今天能见到柳儿姑娘的就是我弟弟！”高处恭此言一出，韩威和范旻立刻捧腹大笑起来： “高处恭，你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筐，就想着叫你弟弟来帮忙，也是绝了！” “对，咱们高府二公子一出马，必定……必定是……哈哈哈……我编不下去了了……” “……” 张晋见旁边的高处恭已是隐隐有些怒气，忙在一旁打圆场道，“行了，咱们不说处俊的事儿了，最关键的还是今天怎么着才能见到柳儿姑娘……” “是啊，我看今儿倒是来了不少人。”范旻拈了枚果脯放到嘴里，尔后转过身来环视了一周道，“诶，你们看，坐在角落那里的是不是赵家老二和石保兴？” 范旻那么一说，高处俊等人不由得抬眼朝那里看去，便见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在窃窃私语，正是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和后周大将石守信的长子石保兴。 “别搭理他们，咱们自己玩自己的。”韩威眉头微蹙，瞬间就把目光给收了回来，而高处恭等人听韩威这样一说，也都围着桌子默不作声了。 原来赵匡胤和韩通在朝中分掌军权，平日里一直不太对付，所以尽管韩通之子韩威跟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年龄相仿，但基本上从无来往。 而石守信作为赵匡胤最亲近的下属，他的长子石保兴自然也不会跟韩威他们在一个圈子里玩，所以在这种场合下，他们也只能装作互不认识了。 “诶，你们猜这次柳儿姑娘会给咱们出什么题？”范旻刚才把氛围搞得有些僵，此时自然主动转移起了话题，“上次得见柳儿姑娘一面，实在是令我念念难忘啊！” “哈哈哈……没想到范兄也能害了相思病？”张晋冲范旻挑了挑眉，话语中不无揶揄，“不知范兄上次和柳儿姑娘见面，可是聊了些什么？” “唉，柳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乃不可多得的才女，若是能得之一亲芳泽，可谓此生无憾啊！”范旻将折扇往掌中一敲，说得无比感慨，可一旁的高处俊却觉得非常猥琐，尤其是配上他那张瘦猴脸，简直让人看了想吐。 “才不才的我不知道，反正非常漂亮就对了！”韩威捏着自己的下巴，目光中顿时带了一抹淫邪之色，“之前她出阁的时候，使银子就能见一面，反正是把我给看呆了，回头我一定要将她纳入房中做妾！” “呵呵……我看咱们这几个里面，也就范旻有机会通过柳儿姑娘的测试，毕竟范兄也算是饱读诗书之辈啊！”张晋说着，便朝范旻拱了拱手，“届时有机会的话，烦请把我们兄弟几个也带上！” “哈哈哈……那我到时候就和柳儿姑娘说一说，让她也陪你们饮上一杯！”范旻不到十岁便能熟练地诵经讲史，从小就被视为“神童”一般的存在，加上他老爹范质又是文臣之首，所以范旻对这种事情还是很自信的。 “呵呵……一群猥琐男，整天就会意淫、吹牛！”高处俊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他们一下，同时也对那个柳儿姑娘产生了很强烈的好奇心：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吗？到底有多漂亮？ 谁知就在这时，便见一个老鸨晃着一条粉色的帕巾出现在了二楼，尔后用手扶着楼上的栏杆道，“老身感谢各位爷今儿个赏光来这儿，想必这其中有不少都是为了柳儿姑娘来的，但柳儿姑娘今天只能见一位爷，所以还请各位爷看看柳儿姑娘亲自出的题，咱就把这儿当一个乐，好不好？” “知道啦，赶紧把题拿出来吧！”张晋将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冲着楼上的老鸨高声喊道。 “成，听张爷的，现在就亮出来！”老鸨说着，便冲后面的小厮招了招手，那俩人立刻从楼上放下来一块绢布，只见上面写了九个大字：问东西南北，相逢何处？ “这是柳儿姑娘亲自出的上联，哪位爷瞅着有兴趣，就对个下联出来，柳儿姑娘自然会出来跟各位爷见上一面！”老鸨话音未落，下面的大厅立刻乱成了一片： “又是对对联啊，这个不好对啊！” “是啊，有点儿难度，这个柳儿姑娘可太难见了！” “……” “范兄，有主意了吗？”张晋等人瞄了一眼上联后，立刻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范旻，“这个联子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嗯，这个联子的难度的确不大。”范旻将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看起来还挺能装逼的，“东西南北，自然要对春夏秋冬了，至于相逢何处嘛！呵呵……一看就是出于女子之手，倒是有几分秀气。” “那你倒是对啊！”张晋等人在一旁急哄哄地催促道。 “容我再想想……”范旻凝眉深思，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额……这个年代的人都这么没文化的吗？这个上联确实不难啊！”高处俊抻着脖子见厅内众人没一个吱声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纳罕，“一共九个字，有四个字还是现成给的，这又有什么可想的呢？” 于是就在厅内众人全都抓耳挠腮之际，高处俊直接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已对出下联！求春夏秋冬，共话剪烛！” 高处俊此言一出，包括范旻、韩威在内的众人全都用惊诧的目光望向了他：求春夏秋冬，共话剪烛？这个人对得好快啊！ 范旻见高处俊那么快就对出了下联，下意识地想给他挑点儿毛病出来，可细思之下：问对求，东南西北对春夏秋冬，相逢何处对共话剪烛，实在是太特么工整了，根本挑不出问题来啊！ 而且范旻也算是读过一些书的人，自然知道“共话剪烛”出自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典故，这个化用很巧妙啊！ 上联的意思是四方寻找想与那人相逢，下联的意思是希望两人相逢后一年四季都在一起剪烛夜话，无论是技巧还是寓意，都堪称完美，范旻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第十一章：美女出场 “好！”高处恭虽然不懂行，但他见范旻等人全都哑口无言，便知道高处俊的下联肯定是工整的，于是连忙率先为他叫起好来，“我弟弟就是厉害！” “哥，你坐下，不用太激动，这个对联真的很简单。”高处俊一脸平静地拍了拍高处恭的肩膀，无形之中又拉了一波仇恨。 “呵呵……处俊不错嘛，这个下联对得很妙。”张晋见状，也笑着在一旁称赞了起来。 “呵呵……高府二公子开窍了啊……”韩威看了范旻一眼，脸上的表情仍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刚才范旻已经把春夏秋冬这个点给提了出来，倒也不难了，是吧？” “嗯，处俊这个下联还算工整，其实我也要对出来了，恰好与处俊无异，呵呵……”范旻一脸尴尬地看了看高处俊，笑容显得非常勉强，“处俊是不是之前见过类似的对联？” “世上的对联可谓大同小异，哪有什么见过没见过之分？”高处俊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羽折扇，趁势对范旻等人装了一次逼：呵呵……你们之前不是看不起我吗？我今天非得打压一下你们这俩小人！ 范旻见高处俊一点儿不谦虚，登时把他给气得够呛，但人家确实对出来了，他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因此只得在心里默默嘀咕道：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你小子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而楼上的老鸨见高处俊对出了下联，忙对着身后的房间重复了一遍，结果片刻之后便听得屋内一声磬响，紧接着那虚掩着的门便被打开了：柳儿姑娘亲自出来了！ “快看！柳儿姑娘！” “柳儿姑娘，还记不记得我？” “……” 这个柳儿姑娘甫一出现，厅内顿时一片叫嚷，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口哨嘘声，看起来热闹极了。 而高处俊自然也随着众人望向了楼上的那位姑娘：一身浅紫色的织锦长裙，裙褶上绣着五彩花纹，一根宫绦系在腰间，衬得窈窕身材盈盈一握，身段肯定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确实是个精致女子。 只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此时的她脸上带着面纱，没有现出具体容貌，搞得还挺神秘的，不过这倒是更加让人期待了。 “这位公子下联对得妙，奴家佩服。”女子屈身朝楼下的高处俊行了一礼，尔后继续开口道，“烦请诸位公子再对奴家一联。” 额……听声音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啊，不是熟女，有点儿失望…… “柳儿姑娘有礼了。”高处俊点点头，朝女子抱拳回了个礼，便见另一块绢布从楼上放了下来，这次的上联是十一个字：金梭穿机杼巧织世上锦绣。 “哎呀，这个联子更难了！” “是啊，比上次的字还多！” “……” 第二个上联放出以后，厅内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而不甘心的韩威则再次看向了范旻，“怎么样？这次有主意了吗？” “嗯……这个联子比上一个难……”范旻下意识地用目光瞥了高处俊一眼，又赶忙收了回去，“待我好好想想……” “怎么样？对出来了吗？”此时高处恭对自己的弟弟已经有了信心，于是连忙询问了起来，“处俊，再加把劲儿啊！” “没事儿，不急，这个联子不难。”高处俊低声回应了一句，丝毫不顾范旻等人仇视的目光。 “我来飘香院要见柳儿姑娘！”不远处石守信的大儿子石保兴站起身来，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对楼上的女子大声喊道，“正好十一个字，我这个下联对得怎么样？” ？？？卧槽，这也可以？高处俊听到这个下联都惊呆了，而厅内的范旻等人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快坐下吧，别丢人现眼了！” 楼上的那位柳儿姑娘倒是好教养，即使听到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下联，也始终保持着一副淡淡的神情，“这位公子对得倒是工整，只不过不太巧妙，还是再想一想吧！” “我这也是十一个字啊！怎么就不行了？而且意思也很完整啊，上联要织姻缘，下联我就说来见柳儿姑娘……”石保兴比高处俊还要小上一两岁，脸皮自然也薄，因此便在一片笑声中嘟嘟囔囔得红着脸坐下了，“你们连对都对不出来，有什么资格笑话我……” 不过在这一片笑嚷声中，高处俊却是有了思绪：其实这个上联讲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要想寓意对仗的话，就必须得在这个故事上下功夫。 对于牛郎织女的故事，高处俊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于是思忖片刻后，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柳儿姑娘，你不妨听听看我这个下联：银河渡鹊桥缔结人间情缘。” ？？？又对出来了？而且那么快？此时范旻等人真的惊呆了：如果刚才对出来算是碰运气，那么现在又对出来了……这还能说人家是碰运气吗？ 金梭对银河，穿机杼对渡鹊桥，世上锦绣对人家姻缘……好工整啊，而且寓意明显，用的都是牛郎织女这个故事里的典故，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柳儿姑娘身为一个女人，又正处于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于爱情自然有着一种执着的渴望，所以当高处俊能够在这方面与她心意相通，她自然是倍感欢喜，加上高处俊面容俊俏，在下面的一众公子哥中都显得尤为突出，这便更让柳儿姑娘动心了，于是她不由得再次屈身朝高处俊行了个礼道，“公子大才，奴家钦佩不已。” 经过柳儿姑娘这么一认可，众人自然是没话说了，不过自视为才子的范旻显然不太服气，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朝高处俊拱手道，“处俊，你这个联子对得甚妙，哥哥我佩服不已，不过你当真没有事先见过这两副对联？我可有些不敢相信啊！” 范旻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在一旁起哄道，“就是！哪有对得那么快的？是不是作弊了？” 呵呵……竟然怀疑我作弊，看来不打脸是不成了啊！于是高处俊冷笑一声，朝范旻一拱手道，“范兄，我方才说了，世上的对联不过大同小异，没什么好稀奇的，你若是问我是否提前见过，那我就告诉你，这世上的对子可鲜有难得倒我的！难道足下不知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第十二章：诗作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高处俊刚一开始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的时候，范旻还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觉得他是在糊弄小孩子。 可是当高处俊念到“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的时候，范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就直起身来瞪大了双眼，直到高处俊念完“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范旻竟是长舒一口气，仿佛脱力了一般愣愣地瘫坐在座位上道，“这世上的对子，真的是那么简单的吗？” “说难确实不难，总而言之是逃不出这个框架。”高处俊轻笑一声，像个高人一样将双手背到了后面，“再比如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月殿对天宫。云叆叇，日曈朦。腊屐对渔蓬。过天星似箭，吐魄月如弓。驿旅客逢梅子雨，池亭人挹藕花风。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板桥路上，青霜锁道马行踪。现在你们总该相信对对联是小道，都是有技巧可循的了吧？” 高处俊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李渔所作的《笠翁对韵》中的内容，这个明末清初的大才子写下这一篇文章，让那些把对出一副好对子当作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的读书人全都自惭形秽，也打了那些沾沾自喜的读书人的脸。 而高处俊如今就用这些内容，打了大厅中所有人的脸，包括那个自视甚高的范旻，话说他现在已经羞得无地自容了，“处俊……大才！” “呵呵……这只不过是喝酒玩耍时用来作令娱乐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如果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很有趣，那我就再送你们最后一段……”高处俊说罢，便清了清嗓子道，“山对海，华对嵩。四岳对三公。宫花对禁柳，塞雁对江龙。清暑殿，广寒宫。拾翠对题红。庄周梦化蝶，吕望兆飞熊。北牖当风停夏扇，南檐曝日省冬烘。鹤舞楼头，玉笛弄残红子月；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好！好一个紫箫吹断美人风！”张晋听高处俊吟完这段，忍不住带头鼓起掌来，而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高处恭也回过神来，一举胳膊大声嚷道，“我弟是不是特别厉害？来！还有没有对子？接着拿出来让我弟弟对！哈哈哈……” “公子大才，是奴家浅陋了，竟然想要以区区两副对联来试探公子的才学。”李柳儿朝高处俊盈盈一拜，态度显得愈发恭敬，“若是公子不弃，可愿来奴家房中一叙？” 众人见李柳儿竟然主动邀请高处俊上楼相叙，全都忍不住一阵羡慕，谁知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韩威突然站起身来，愤愤不平地大声嚷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乱世，不习弓马也就罢了，连作个诗文也全是什么美人香风、姻缘窗烛，这像个什么样子？难道柳儿姑娘竟是倾心于这等软弱男子吗？” 其实韩威随他老爹韩通，平日里本就是个暴脾气，他老爹韩通外号叫“韩瞪眼”（注：非杜撰，乃有史可考），而韩威的外号就叫“小韩瞪眼”，由此可见他的脾气有多么差了。 韩威之前就不怎么看得上高处俊这个人，如今见他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心里自然不爽，如果刚才不是碍于高处恭的颜面，他恐怕早就掀桌而起了。 韩威这么一喊，楼上的李柳儿不由得愣住了，反应片刻后方才盈盈一笑道，“奴家本来还打算听一听高公子平日里的诗作，只不过此时见高公子才华横溢，奴家实在不好再提出更多要求。” 而高处恭见韩威和范旻一味地针对自己的弟弟，心中早就不痛快了，于是皱着眉头看向韩威道，“威哥，我二弟既然已经对出来了，柳儿姑娘也亲自认可过了，你再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我二弟怎么就是软弱男子了？” 高处俊见高处恭情绪激动地为自己出头，连忙在一旁拦道，“诶，大哥，你不必说了，既然韩威韩公子觉得我是软弱男子，作出的诗文都不够大气，那我干脆就如柳儿姑娘所愿，当众吟一首自己平日里的拙作罢了！” “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吟出什么豪迈的诗作来！”韩威把袖子一撸，看样子今天是准备跟高处俊杠上了，“一定要吟一首你自己写的，千万别随便拿前人之作来糊弄！范旻可都在这儿听着呢！” “呵呵……我这个人不怕献丑，既然写出了自认为还不错的东西，就不会藏着掖着。”高处俊将手指在桌上轻叩一声，看向韩威的目光瞬间带了一阵寒意，“韩兄，你听好了，品一品在下这首诗作到底够不够豪迈大气！” 其实唐朝之后，文坛上鲜有比较出彩的豪迈诗作，而“词”这种形式现在还没有普及，所以如果高处俊在这种场合下吟一首辛弃疾、陆游等人的词作，难免会被人挑毛病，因此略加思索之后，高处俊决定把李鸿章那首《入都一》拿出来震慑一下众人：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丈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哪有闲情逐水鸥？笑指风花雪月事，男儿豪壮立九州！ 因为李鸿章的这首诗最后一句暗指“东瀛之事”，与当下情形不符，所以高处俊便临时修改了一下，意指韩威方才嘲笑自己只会吟诵风月，缺乏男子气概，而这层意思，韩威和范旻自然都听出来了。 这首诗好不好？至少韩威和范旻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首诗够不够豪气？韩威和范旻都认为如果这首诗称不上豪气的话，那就没有几首诗称得上豪气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韩威和范旻只有选择沉默了，而楼上的李柳儿则很给高处俊面子，在众人呆愣之际，第一个便带头鼓起掌来，“好一个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高公子志在四方，意气豪壮，奴家佩服！” 第十三章：登徒子 在李柳儿的带头鼓掌之下，厅内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起来： “好诗！高府的二公子有两下子！” “之前不都说高府的二公子……看来谣言不可信啊！” “我听说是这个高处俊前一阵子生了场大病，然后就开了窍啦！那个中华特曲酒就是他制出来的！” “这么厉害的吗？那让我也生场大病好了……” “……” 高处恭见众人都开始交口夸奖起了自己的弟弟高处俊，虚荣心一时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忍不住朝韩威一挑眉道，“怎么样？我弟弟这首诗写得还可以吧？” “哼！”韩威瞥了高处恭一眼，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而范旻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连忙在旁边一拉他的胳膊道，“好了，韩威，大家来这儿都是图个乐，大不了咱们今天再选个别的姑娘……” “选个屁！”韩威狠狠瞪了高处恭和高处俊一眼，尔后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一扬脖子就干了下去，“他娘的！老子不玩了！” “诶，韩威！”范旻见韩威将杯子摔在地上后抬脚便走，连忙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可韩威竟是连头也不回，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娘的，这都什么暴脾气……”范旻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尔后歉意地朝高处恭拱了拱手道，“处恭，你们先玩，我去看看他，韩威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高处恭本就不忿于韩威的气势凌人，因此也没理范旻那茬，只是冷冷地将目光瞥向一边，而张晋见状，则忙在一旁劝慰道，“没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这个脾气……” “这个韩威以后不会找我哥的麻烦吧？”高处俊知道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心中自然也跟着捏了一把汗，“其实今天若不是他太过逼迫，我也不想……” “没事儿，不用想那么多，他常跟我们闹别扭，过一阵子就好了。”张晋笑呵呵地跟高处俊打着马虎眼，尔后抬手一指楼上的李柳儿道，“倒是你赶紧上楼吧，万不可负了佳人美意！” 呵呵……现在还想这个呢？高处俊不禁对张晋有些无语，谁知就在这时，楼上的李柳儿竟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道，“高公子，你现在可是方便上楼与奴家一叙？” 额……看来那个李柳儿也一直关注着底下的动态呢，要说也是，人家一个花魁邀你上楼相叙，结果你在底下磨蹭了半天，人家不要面子的啊？于是高处俊便朝楼上的李柳儿拱了拱手道，“承蒙柳儿姑娘不弃，在下现在就上楼与柳儿姑娘共饮一杯！” “诶，也带上我！”张晋拉住高处俊的胳膊，一个劲儿得朝他挤眉弄眼，“把我跟你哥都带上，咱们不是提前说好的嘛！” “额……大哥……”高处俊回头看了一眼高处恭，却见刚才还在生闷气的他转瞬间便变得眉开眼笑起来，“对，处俊啊，把我们俩都带上！” “额……好吧，就是怕人家不同意。”高处俊昂首看了看楼上的李柳儿，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角落里默不起眼的年轻人突然一掀身上的黑斗篷，手持一柄利剑朝着这边就冲了过来，“张晋！你要脸也不要？”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儿？高处俊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瞬间便见对方的长剑已经挺在了自己眼前，哦，不，是挺在了张晋眼前……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听我说啊，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什么也没干啊！”张晋此时高举双手，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可……可千万别告诉你嫂子，处俊，快！帮我解释一下，我是不是什么都没干？” “额……张兄确实什么都没有干，我们就是来这里……喝喝酒，对个对子，消遣一下。”高处俊此时才发现对面这个手持长剑的人竟然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就是那种你看一眼就会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 “对啊，张家妹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高处恭此时也在后面替张晋说起话来。 “哼！你们当我是傻的吗？”男装女子狠狠瞪了张晋一眼，尔后又将目光看向高处俊道，“你就是高府家的二公子高处俊？” “对，是。”高处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不好惹，“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只是来找他的！”男装女子说着，便又将手中的剑尖递进了张晋两寸，“高处俊，我方才听你在诗文方面倒是颇有造诣，那就好好静下来潜心研究，莫要跟这帮……这帮好色之徒学个干净！” 额擦，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教导主任”？整得高处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谁知就在这时，张晋忽然猛地将高处俊往那男装女子身上一推，尔后张开双臂撒丫子就跑，“好妹妹，为兄今日先不与你计较，你要是敢告诉你嫂子，我就……就敢三天三夜跪在院子里不吃饭！” 卧槽？这是什么绝招？自残要挟吗？倒在男装女子身上的高处俊一时间还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周身上下一片柔软芬芳，结果转瞬之间，便见那男装女子一把将自己推开，尔后羞红着脸怒气冲冲地看向自己道，“你……你个登徒子！” “姑娘……我……我什么都没干啊！”高处俊高举双手，瞬间摆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刚才根本没反应过来！” “哼！你……本姑娘今日先不与你计较！”男装女子说罢，便气呼呼地一转身，尔后挺着手中长剑便追了出去，“张晋，我今天要跟你拼命！” “卧槽，吓死了！”高处俊看着男装女子远去的身影，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尔后看向同样惊魂未定的高处恭问道，“大哥，这女的咋那么彪呢？她到底是谁啊？” 第十四章：邀请 “大哥，这女的咋那么彪呢？她到底是谁啊？” 面对高处俊的问询，高处恭的脸上也罕见地现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她是张晋的亲妹妹张敏，今年跟你同岁，从小就那么彪，关键功夫还好，比我们几个男的都厉害，谁也不敢惹她啊！” 张敏……这个名字好熟悉啊，高处俊突然觉得这个张敏跟现代的港星张敏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身着男装的时候，回眸的那一刻真跟港星张敏差不多，只不过这性格……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她哥哥就来逛个飘香院，也不至于的吧？” “呵呵……你是不知道，张晋已经有老婆了，而且他老婆跟他这个妹子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好，所以张敏就一直替张晋他老婆看着他……” “这不是张晋他老婆最近怀孕了嘛！而且张晋家中已经娶了两房小妾，结果他还往飘香院跑，所以张敏才……” 额……如此说来，这个张晋确实有点儿渣啊，你老婆怀孕了，你还不在家好好照顾着？活该被你妹子追到这里来！ “弟弟啊，如今张晋都被发现了，我估计咱哥俩也悬，那个啥……哥哥我先回家了，你自个儿看着办！”高处恭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额擦，这都什么人啊！”高处俊看着高处恭远去的身影，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与此同时，李柳儿竟然下楼走到了高处俊的面前，“高公子，实在抱歉，奴家今日……多有打扰。” “额……”高处俊此时突然间与李柳儿眼神对视，心仿佛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的眼睛也太好看了吧？单凭这含情脉脉的一双眼睛，就不知道能勾走多少男人的魂魄！ “没……没关系，我很高兴认识你！”高处俊说着，便下意识地朝李柳儿伸出了手，“我叫高处俊，嗯……现在还没有官身，呵呵……” 李柳儿看着高处俊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不由得有些惊诧，可为了不让他大庭广众之下感到尴尬，便红着脸将自己的小手递到了他的手中，“奴家名叫李柳儿，今日得见公子，实是万分欣喜。” 此时高处俊摸着李柳儿光滑的小手，方才想起古代没有“握手礼”这个东西，于是干脆仰头哈哈一笑道，“若是柳儿姑娘现在还方便的话，不如陪在下到房间里饮上一杯！” “奴家求之不得。”李柳儿羞涩一笑，便轻撩裙裾拉着高处恭的手走上了二楼，这一番场景自然引得底下的一群色狼嗷嗷直叫： “羡慕啊！太让人羡慕了！” “高府的二傻子竟然把柳儿姑娘给泡到了！” “刚才高处俊吟的那首诗是什么来着？你们谁记下了？” “……” 不去理会底下那帮男人或钦羡、或仇视的目光，高处俊直接随着李柳儿进了房间，然后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只不过接下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为他确实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这种情形下该怎么泡妞？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高处俊这次真的只是想跟高处恭他们来看看热闹，顺便瞧一瞧这个被他们夸到了天上的李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如今跟人家姑娘单独待在一个房间，他又不由得有些紧张：怎么开场呢？难不成问一句“吃了吗”？这也太蠢了…… 李柳儿看到高处俊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是个“雏儿”，于是不由得轻笑一声道，“高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额……是，呵呵……”高处俊双手一个劲儿得把玩着那柄羽折扇，似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我实在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能与柳儿姑娘独处一室。” “奴家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幸能够在出阁之后不久，便遇到高公子这样才华横溢、意气豪壮的真男儿。”李柳儿此时仿佛一个情场老手一般，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斟了两杯酒摆在了桌上。 尽管高处俊怀疑李柳儿是在说奉承话，甚至她有可能将这句话对每一个见过的男人都说了一遍，但高处俊还是忍不住很高兴，“柳儿姑娘客气了，我不过……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七的小子罢了。” “高公子少年豪杰，奴家敬高公子一杯。”李柳儿说着，便当面摘下了自己遮在脸上的丝巾，刹那芳华，无比动人……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李柳儿将丝巾放到桌上，故意朝高处俊嘟起了红润的小嘴，“难道高公子不喜欢看到奴家的样子？” “额……不是！”高处俊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那一瞬间被李柳儿“美到了”，于是便端起酒杯遮羞道，“柳儿姑娘……生得甚美，我很喜欢……” “多谢公子谬赞。”李柳儿屈身朝高处俊福了一礼，一张俏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了喜悦的神情，“其实像高公子这般英俊的，奴家才是真的少见。” 额……这算是“商业互吹”吗？不过高处俊真的觉得李柳儿超级漂亮，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完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如果再过两年长开了的话，那简直是不得了啊！ “喝酒，哈哈……我先干为敬！”高处俊捧杯遥祝，随即一扬脖子喝了下去。 “高公子海量。”李柳儿朝高处俊点了点头，也抿着小嘴喝光了杯中酒水，“奴家量浅，还望高公子切莫介意。” “无妨。”高处俊将酒杯放到桌子上，尔后直接坐到座位上道，“柳儿姑娘这里的规矩倒是稀奇，若是上楼相叙，还须以联为试，我倒是不曾见过。” “高公子这是嫌弃奴家了吗？”李柳儿坐到高处俊的对面，脸上始终是一副淡淡的微笑神情，“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规矩，说白了无非是想保持身价，试想若是见的客人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新奇的了，而且……而且诗文考校，也可以筛去那些粗鄙不堪的登徒子，这样奴家才有机会和高公子这样的贵客独饮啊！” 第十五章：侃大山 呵呵……这小妮子说话还挺滴水不露的，既解释了原因，又间接吹捧了一波自己，够聪明，我喜欢！ “柳儿姑娘见笑，那倒是我的见识浅陋了。”高处俊从桌上的盘子里拈起一枚果脯，态度倒是渐渐放得开了，“其实我这次是陪我大哥来的，却不想我大哥竟然无缘得见姑娘。” “这便是奴家与公子之间的缘分了。”李柳儿一双美目饱含深情，那里面仿佛能沁出水来，“既是如此，那奴家必当为公子奏上一曲。” 额……其实高处俊并没有闲情逸致听李柳儿唱曲儿，但在古代好像都是那么个流程，于是高处俊便一拱手道，“那柳儿姑娘请了！” “公子见笑。”李柳儿抱起身旁的琵琶，似乎对高处俊这个文质彬彬的客人很感兴趣，殊不知一直没有动手动脚的他其实藏着一颗野兽的心…… 琵琶声响，轻吟浅唱，高处俊不得不承认，李柳儿的声音是很好听的，琵琶弹得也不错，只不过她唱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高处俊的兴趣，再加上那种除了姻缘就是金玉的词实在是让人感到乏味，因此听到最后，高处俊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怎么？是奴家唱得不好吗？”李柳儿自然看得出高处俊不感兴趣，因此慌乱之中竟弹错了琵琶的一个音，这让她感到无比懊恼，要知道她可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哦，不是姑娘唱得不好，只是……只是我不太喜欢这个唱词儿。”高处俊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嗯？那公子可是有什么好词儿？”李柳儿忍不住反口问道。 额……我说我想听周董的歌，你会唱吗？而且如果让我给你唱出来的话，你也不爱听啊！ 不过古代的唱词儿……可选择的是挺多的，但高处俊都不会唱，于是思来想去之下，他便记起了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听过的一段唱词。 记得那是某位喜好古代文学的初中历史老师，在课堂上给大家放过一首元代关汉卿的曲作，调儿很好听，词写得也妙，高处俊一直记到了现在，所以他就干脆拿出来用了，“嗯……前日大雪漫天，我观之有感，就胡乱写了一段词，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唱与你听。” “嗯？公子还会写唱词？”李柳儿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满是惊诧，“那奴家可要厚颜向公子请益了。” “请益谈不上，就当个乐子吧！”高处俊倒也大方，朝李柳儿拱了拱手，便手持筷箸，敲着面前的一个盘盏唱了起来，“雪纷纷，掩重门，不由行人不断魂，瘦损江梅韵，开封城内芳心一寸，香闺里冷落谁瞅问？好个憔悴的凭栏人！” 高处俊这一番唱得是拿腔拿调，而且还特意把其中的词改得更为符合当下情境，却不承想对面的李柳儿竟是听得呆了，“这……这乃是公子平日所作？” “哦，胡乱闹着玩罢了，姑娘不必当真。”高处俊呵呵一笑，也不敢随便吹牛，因为元曲是后世才流行开来的东西，他并不确定这个时代的人是否能够真正接受。 可高处俊不知道的是，其实元曲这种形式早就在小市民阶层里流行开来了，只不过到了元代才真正成为文化主流，像李柳儿这种身份阶级的，最喜欢同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种介于文言和白话之间的元曲，因为它们最方便用来和声作调儿。 而像李柳儿这种以娱人为业的花季少女，又更加渴望爱情，因此高处俊唱的这首元曲，是真的打到她的心里面了： 大雪纷纷，行人断魂，香闺冷落，凭栏而望，这唱的不就是自己吗？难道高公子是以这首词曲向自己表露衷肠？李柳儿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不过高处俊并不知道李柳儿这些婉转心思，因此当他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柳儿不知不觉间竟然湿了眼眶，一下子就有些慌了，“柳儿姑娘，你这是……” “哦，奴家只是……只是太喜欢公子唱的这首曲儿了。”李柳儿抬袖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水，连忙挽回了自己的失态，“公子这首曲儿唱得太好了。” “呵呵……多谢夸奖。”高处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便主动转移起了话题，“这几日连番大雪，天儿明显得更冷了，也不知道南方现在气候如何。” “哦？高公子还去过南方？”李柳儿有些诧异地问道。 经李柳儿那么一问，高处俊方才想起古代交通不发达，鲜少有人远游，尤其如今南方还不属于后周，因此也难怪李柳儿会感到诧异了，“哦，就书中读到过，所以一直觉得南方很有意思。” “不知是怎么个有意思法儿？”李柳儿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高处俊吸引住了，话题也慢慢地被他引导起来。 “嗯……南方很热，而且有许多咱们北方没有的水果物种，山好水也好，哈哈哈……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诗你总听过吧？荔枝这种水果就只有南方才产，好吃极了！” “那南方的山水是什么样的呢？”李柳儿此时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将小脸往胳膊上一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南方的山水多一分秀气吧，有句话叫桂林山水甲天下，哎呀，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有机会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还有川蜀之地有一种动物叫熊猫，胖嘟嘟的特别可爱……” 高处俊此时化身“导游”，给李柳儿讲解得极其详细，却没有注意到李柳儿点头微笑之间，小脸儿早已经红了：高公子说有机会带我一起去？他说的是真的吗？ 李柳儿承认自己已经被高处俊撩到了，可高处俊却还浑然不觉，手舞足蹈的在一边介绍得可带劲了，谁知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咣当一下被猛地撞开了，紧接着便见高处恭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道，“处……处俊，赶紧跑！咱爹找过来了！” 第十六章：教育 马车吱吱呀呀的在雪还未化尽的小道上行驶着，高处恭和高处俊哥俩全都垂头丧气的一言不发，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老爹高怀德就坐在他们俩的对面。 直到现在，这哥俩还是忘不了刚才在飘香院时的情形：身高八尺、魁梧精壮的高怀德手持一杆长矛，在后面追得高处恭和高处俊到处乱跑，连鞋都差点儿跑丢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处俊啊，你行啊，长本事了！都敢跟着你哥来逛飘香院了！”高怀德冷哼一声，将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爹，不是，其实……” “你给我闭嘴！”高怀德狠狠瞪了张口想要解释的高处恭一眼，吓得他连忙把脖子给缩了回去，“是，爹……” “处俊，你给我说说……” “爹，其实是那么回事儿……”高处恭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因此见老爹高怀德一个劲儿得逮着高处俊问，忙又在一旁解释起来。 “嘿，老子刚才没揍够你是不是？”高怀德把袖子一撸，随即朝外面的马夫大喊一声道，“停车！” 高处恭见状，吓得脸都快绿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屁股道，“爹，别打了，再打就真开花了……” “行，老子今天不打你，老子就想让你长个教训！”高怀德说着，便一挑帘子蹦下了马车，尔后跨上跟在旁边的那匹黑色骏马道，“我现在要骑着马回家，你就跑在后面跟着，敢落下一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爹，你骑慢点儿啊！”高处恭此时欲哭无泪…… “大哥，你保重。”高处俊看着跟在黑色骏马后面飞速奔跑的高处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特么的自己刚才还啥都没干呢！本想着跟那个李柳儿聊高兴了，再把正事儿给办了，结果……特么的，看来自己下次得直入主题啊！ 乘着马车回到家里，天已经有些擦黑了，而高处俊也没敢到处乱跑，就一直守在书房外，等候着老爹高怀德的处分。 耳听得里面高处恭的一声声惨叫，高处俊心里都有些不落忍：自己老爹下手也太狠了，至于的嘛！ 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吧，屋内终于没有动静了，高处俊便又担忧起了自己的情况：如果这个便宜老爹下手太重的话，自己到底要不要反抗？ 当然，能不能反抗成功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就在高处俊心中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大哥高处恭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处俊，爹喊你进去。” “大哥，你没事儿吧？”高处俊走到高处恭身边，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爹下手……重不重？” “你这不废话嘛！爹能下狠手打咱俩？你装模作样地叫惨点儿得了！”高处恭挤眉弄眼地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看样子好像真没什么大碍。 额……原来是装的啊……高处俊暗中松了口气，尔后冲高处恭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大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高处恭舒了口气，尔后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处俊，不用担心，大哥已经把所有的事儿全都扛下来了！” “好兄弟！”高处俊朝高处恭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一拍自己的胸口，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书房，“爹，我来了！” “哟，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挺骄傲的？”高怀德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杯子里的热茶，“我刚才听你大哥说，这次去飘香院全是你的主意？” ？？？喵喵喵？说好的把事儿全都扛下来呢？这尼玛不是坑爹嘛！ “怎么？不承认？”高怀德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难道不是你大病初愈，想要跑出去尝尝鲜？” ？？？卧槽，这都哪跟哪啊？高处恭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子那么能编的吗？ “不是，爹……我冤枉啊！”高处俊大呼一声，就差直接跪在地上了。 “哼！冤枉？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高怀德将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敲得桌面笃笃作响，“你大哥平日里不让我省心，可是你……你这个老实的性子什么时候也变了？” “我……爹，其实我就是想跟大哥出去玩玩，也没想干别的……”高处俊瘪着嘴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出去玩玩？你这阵子玩得还少吗？先是倒腾着酿酒、卖酒，现在又逛起青楼来了……”高怀德将眼睛一瞪，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年纪轻轻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如果整日只知道流连在女人堆儿里，能有什么出息？而且昨晚竟然还他娘的糊弄着把老子给灌醉了……” “爹，我知道错了……”高处俊眨巴着大眼睛，连忙在高怀德面前装起了乖宝宝。 “你知道错了？我看你小子现在就是不老实了！”高怀德手抚胡须打量着高处俊，似乎是在思考着他这几天来的种种反常之举，尔后又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你们的娘没得早，这几年一直都是我自己拉扯你们兄弟俩，我既没有续弦，也不曾纳妾，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处恭年纪也大了，按说我不该再这样管教他，但我不就是怕他影响了你？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啊！傻小子！” 卧槽，为毛莫名得有些感动，本来高处俊对这个便宜老爹还有些抵触心里，可他现在却实实在在地想喊高怀德一声“爹”，“爹，您对孩儿的好，孩儿一定都记在心里。” “行了，也许是爹的管教方式有问题，之前爹把得严，结果让你的性子变得那么呆闷，以至于好多人都在背后笑话你，说起来爹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的。” 卧槽，自己这个老爹还能反思自己的问题？不容易啊！话说他最好把这点儿给想明白了，要不然他老这样管束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愉快地玩耍呢？于是高处俊便清了清嗓子慷慨激昂道，“爹，孩儿之前的性子确实呆闷，前时大病一场，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那就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光憋在屋里读那些个破劳什子书有个屁用……” 第十七章：考校 “呵呵……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小子倒是挺会说！不过你能有这个雄心抱负也是好的。”高怀德估计是对以前的高处俊太失望了，所以看到他如今有了变化，心里总归是高兴的，“其实哪个当爹的不盼着自己儿子有出息啊！爹管教你们，自然也是为了你们好……” 得，又来了，话说高处俊这辈子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我是为了你好”，于是他连忙打岔道，“爹，其实我自己心里有分寸……” “谁都觉得自己有分寸，可最后又有几个能够成事儿的？你玩乐没有关系，毕竟处在这个年纪，但心里总该明白，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庄稼汉就得想着好好种地，而你生在咱们高家，就得想着沙场建功，朝堂立业……” 得，这是给自己派任务来了，高处俊可不敢跟高怀德说自己只想着“好好享受生活”、追求“人生得意须尽欢”什么的，不然估计得被自己老爹给打死，于是便虚口敷衍道，“爹，孩儿一定会努力的，你看孩儿前些日子不还倒腾着制酒呢嘛！总比以前那样只呆闷在屋子里头好啊！ “呵呵……要说也是，不过那种东西终归是小道，能用来做安身立命的本事吗？”高怀德咂摸了两下嘴，随即便从旁边的酒壶里倒出一杯酒来嘬了两口，“但你小子酿的这个中华特曲酒确实还不错，有点儿水平，昨天烤的那个肉也挺好吃……” “是吧？爹，我跟你说……” “行了，别跟老子嬉皮笑脸的！以后你要是成了你大哥那样的二愣子，老子照样揍你！”高处恭放下酒杯，尔后看着高处俊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是不是咱们高家有福，病了一场却让你脑子变灵光了，这样吧，只要你以后做的不是太出格，爹不会再管你，不过爹吩咐给你的课业，你也绝对不能马虎了！前些日子我让你看的那本《孙子兵法》怎么样了？有没有时常温习？” 《孙子兵法》？原来自己房间那本《孙子兵法》竟然是老爹高怀德布置的课业，难怪被翻阅了那么多遍…… “怎么？光顾着玩了？连看也没有看？”高怀德见高处俊没有立刻回答，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刚才你大哥连蒙带猜，就说出来三四句，如果你也这样，就别怪爹心狠了！” 高怀德说罢，便将一根泛着光亮的藤条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吓得高处俊登时就跟着身子一颤，“爹爹饶命，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 “好！那你现在就背与我听！”高怀德将胳膊往桌子上一搭，顿时便现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而就在这时，紫菱突然在外面轻叩屋门道，“老爷，婢子已经把您要的那本书拿过来了。” “嗯，拿进来吧！”高怀德点了点头，高处俊便会意地打开了屋门，只见紫菱低眉顺眼地就溜着步子把手中的书捧到了高怀德跟前，“老爷，这就是少爷房中的那本《孙子兵法》。” “嗯，书倒是翻得旧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记到心里头去。”高怀德接过那本《孙子兵法》，脸上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一些，“行了，菱儿，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紫菱乖巧地朝高怀德行了个礼，尔后抿着小嘴看了高处俊一眼，似乎很担心他会受到惩罚。 而高处俊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大大方方地朝退到门口的紫菱摆了摆手，便站直身子大声背了起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高怀德坐在那里听高处俊流畅地背诵着《孙子兵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舒展开来，可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劲，连忙拿起书皱着眉头翻阅起来：我去，这小子在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实话，高怀德这个人的文化水平并不算高，但他近几年对于兵法的研读还是很有成效的，尤其是手中这本《孙子兵法》，可谓给了他不少启发，也让他对其中理论越来越感兴趣，甚至还让他产生了一些独特的感悟和体验。 所以当高怀德好奇之下看了几眼高处俊的修改和批注后，心中竟是不由得一震：诶，这小子……好像还真看出点儿门道来啊！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高处俊此时越背越顺，可高怀德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已经完全被高处俊在书上批注的东西吸引了。 虽然高怀德平日里不喜读书，但他对兵法一类的东西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毕竟实践出真知，他带了那么多年的兵，又怎么可能鉴别不出什么是胡言乱语，什么是真知灼见？ 毫不夸张地说，高处俊所作的这些修改、批注，可谓字字珠玑，甚至让高怀德这个带兵多年的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要知道其中有些道理都是自己结合实践不断揣摩出的东西，可这小子却轻轻松松就悟了出来，而且还有条有理地直接写在了书上，这……很打脸啊！ “好了，你不用背了。”高怀德将手中那本《孙子兵法》放在桌上，尔后看着高处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书上的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写的？” 额……话说高处俊当日真的是随便写着玩的，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老爹给发现了，于是他木讷地点了点头道，“是我自己写的，不过……爹，您可瞧仔细了，我那不是胡乱编着玩的，您老可别生气……” “我知道你这不是胡乱写的，当你老子连好坏都分不出来了吗？”高怀德说着，便又将目光定在了桌子上那本摊开的《孙子兵法》上，谁知就在这时，高处恭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道，“爹，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把责任都推到处俊身上，其实去飘香院的主意是我出的！” 第十八章：传说中的大粗腿 高处恭这一突然现身，把高处俊和高怀德都给看愣了：这货……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你跑进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高怀德狠狠瞪了高处恭一眼，脸上瞬间又萦绕起了一层怒气，“怎么？还想挨揍？” “嗯，其实刚才我是怕挨揍，这才把事情推到了处俊身上，我……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高处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尔后歉意地看了高处俊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爹，去飘香院的主意不是处俊出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嗬，看来自己这个大哥还挺讲义气，而且道德责任感也很强，话说刚才自己还在心里骂他呢…… 而高怀德听到高处恭这样解释，也不由得抬手指着他笑骂道，“你当我老糊涂了吗？还能让你给骗喽？哼！老子刚才教训你，是因为你不学无术，连《孙子兵法》的初始篇都背得乱七八糟！你再看看处俊，不仅背得流畅，而且还从中悟出了不少心得，你这个当大哥的羞也不羞？” “嘿嘿，处俊《孙子兵法》背得好不稀奇，您是不知道，处俊现在可有本事啦！就说今儿个在飘香院吧，出的那几个对子根本没人对得上来，就咱家处俊，一会儿功夫全给她对出来了！而且处俊还当众作了一首诗，写得那叫一个好啊！额……爹，您干嘛这样看我？” “你是说处俊现在又会对对联？又能写诗？”高怀德手抚下巴，不住地用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高处俊，“处俊，你今天写的是什么诗啊？给爹吟上一遍。” 卧槽，高处恭这个大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好不容易把飘香院的事儿给遮掩过去，你就又把话题往那上面引，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于是高处俊低眉顺眼地小声说道，“爹，其实我……” “别废话！快点儿念！” “哦，好！”高处俊咽了口唾沫，差点儿把自己给呛着，“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丈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哪有闲情逐水鸥？笑指风花雪月事，男儿豪壮立九州！” “好！”高处俊刚一念完，高处恭便在一旁笑着拍起手来，“爹，这首诗是不是写得特别好？大气！豪迈！” “嗯，是不错。”高怀德点了点头，已经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处俊，这真是你自己写的？” “那肯定是啊！”还没等高处俊回答，高处恭便在一旁抢先说了出来，“爹，处俊这是大病一场，开了窍了！您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看他了！” “我以前怎么看处俊了？你知道个屁啊！赶紧滚出去！老子看见你就心烦！”高怀德冲高处恭摆了摆手，随即便又拿起桌上的那本《孙子兵法》看了起来。 “好，我滚，呵呵……”高处恭见高怀德已经不打算处置高处俊了，便暗中冲高处俊眨了眨眼，然后大大咧咧地就走出了书房，嘴里一时间还哼起了不成调儿的小曲儿，“伸哪咿呀手啊……” “这个憨货！”高怀德看着高处恭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尔后看向高处俊舒了口气道，“处俊啊，你这诸般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如你大哥所说，是大病一场，然后就……就……” 高怀德当然不好直接说高处俊“突然开窍”什么的，不然岂不是暗指自己的儿子之前是个呆傻的？但高处俊却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于是便笑着解释道，“儿子一场大病过后，确实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哦？不知我儿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想明白了什么？当然是利用大好时光尽情玩乐啦！于是高处俊便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改变一下老爹对自己的管教态度，“爹，孩儿之前一直谨遵爹爹教谕，每日独处一室，不思玩乐，可日子越久，越发现自己脑子混沌，根本什么也学不会。恰逢前时大病，孩儿于梦中悟习，所谓世间无一时不学，无一事不学，单单自己关在房中闭门造车，是决计学不到什么的，倒不如出去多和人接触一下，这也正是知行合一之道，在孩儿看来，便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其实高处俊这番道理讲得狗屁不通，但糊弄他老爹高怀德却是足够了，加上高怀德对自己之前的管教方式也产生了怀疑，因此如今见高处俊变得如此聪明伶俐，便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此说来，倒是爹太狭隘了，这样吧，以后只要你做得不是太出格，爹不会再管束与你！” “多谢爹爹！”高处俊朝高怀德躬身行了个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也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让爹失望的！” “嗯，但你要记住，在如今这个乱世，沙场建功、朝堂立业才是根本，这也是保持咱们高家长盛不衰的秘诀！” “是，爹爹，孩儿都记下了。”高处俊嘴上应着，心里却起了别样的计较，因为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等过完年后，目前身为禁军点检的赵匡胤就要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 到时候乱世结束、中原一统，身为皇帝的赵匡胤还要收揽武将兵权，防止属下谋篡，高怀德说的这个法子也就不再管用了。 那么保持富贵安宁最稳妥的法子是什么？那就是趁着赵匡胤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赶紧抱住他的大粗腿，也许现在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意识，可作为穿越者的高处俊却对这一点坚信不疑：赵匡胤是一个可以倚赖的粗大腿，也是一个不杀功臣的好皇帝，跟着赵匡胤走绝对没错！ 话说在古代，有什么投资能比得上政治投资？尤其是拥立皇帝的这种政治投资，简直是一本万利啊！ 更何况赵匡胤还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仁义皇帝”，不跟刘邦、朱元璋似的“狡兔死，走狗烹”，绝对不用担心抱住这条大粗腿后会被反噬的事情。 反正自己只求财、不求权，到时候为高家谋一个富贵安宁，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好！决定了，一定要抱住赵匡胤这条大粗腿！”高处俊在心中默默想道…… 第十九章：赵匡胤的示好 高处俊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抱赵匡胤大腿的事情，可他悲哀地发现这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并不简单。 至于原因嘛……自己的老爹高怀德现在是后周大将韩通的直系下属，而韩通和赵匡胤是政治上的死对头，所以高怀德和赵匡胤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很多。 而赵匡胤和韩通之所以会成为死对头，则和先帝后周世宗柴荣有着很大的关系。 却说五代十国，纷乱不止，几十年间可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而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就是主少国疑，权臣叛乱，所以先帝后周世宗柴荣病逝之前，自然也担心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儿子柴宗训身上。 为了让自己六岁的儿子柴宗训坐稳皇位，病重在身的柴荣可谓绞尽了脑汁，最后他想到的方法就是平衡各种势力。 说起来柴荣这个人的疑心还是很重的，比如他在病重前北上出征的时候，于途中意外发现一个锦囊，里面的木块上写了五个大字：点检做天子。 当时的禁军点检是后周大将张永德，为人极为忠勇，从无二心，但柴荣还是将他撤了职，尽管他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由此可见柴荣对手下的权臣有多忌惮。 将张永德及一干威望大将外放到地方做节度使后，柴荣最终决定将后周的军权交予韩通，因为此人在朝中的关系很简单，且对自己忠心耿耿。 但为了防止尝到权力滋味的韩通犯上作乱，柴荣又将家世不显且没有什么威望的赵匡胤提拔为禁军点检，让他和韩通共掌国家军权，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这两个人形成一个相互制衡的作用。 当然，这还不够，于是多疑的柴荣又命宰相范质、魏仁浦等人为托孤重臣，让他们共掌朝政，和手握军权的韩通、赵匡胤形成一个相互制衡的作用。 安排完了这一切，后周世宗柴荣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相信自此以后，自己的儿子柴宗训一定能够稳坐皇位，可柴荣没想到的是，他在显德六年中刚刚病逝，韩通和赵匡胤便明争暗斗起来，而这种斗争则密切关系着后周的国运。 “唉，追随韩通这个人是没有前途的，必须得想办法改投赵匡胤！”高处俊用手支着下巴，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可他大哥高处恭却光顾着蹲在一旁嗑瓜子，样子看起来悠闲极了，“处俊，爹真和你说以后不管教咱们了？只要做得不出格就没事儿？” “哎呀，总之你有个度就成，不用太计较这些。”高处俊敷衍着答了一句，可高处恭却没有什么眼力见儿，仍在旁边追问个不停，“我能不计较吗？这都快过年了，我还想着再找点儿乐子呢！” “怎么？往年都有什么热闹？”高处俊听高处恭这样一说，立刻来了精神，“要是有好玩的，可一定要带上我！” “其实吧，也不一定有什么热闹，记得有一年爹还是在战场上过的，当时就咱俩在家里，连顿年夜饭都没吃好。不过这不是换了新皇上嘛！皇上岁数小，没准就搞出点儿什么新花样来……”高处恭说着，便把手中的瓜子皮往前面的地上一扔道，“诶，咱家好像来人送礼了，赶紧过去看看！” “咋了？现在就开始走动了？”高处俊凑到高处恭身前，一时间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哥，送礼的是谁啊？” “呶，你自己看！”高处恭朝不远处撇了撇嘴，便见几个小厮拉着一车货物进了院子，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这是谁家啊？怎么派了个小孩子来送礼？”高处俊看了高处恭一眼，眼神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赵匡胤的儿子赵德昭。”高处恭偏了偏头，似乎也有些不解，“不对啊，按说赵匡胤和咱们家的走动可不多。” 赵匡胤！他竟然主动派儿子来这里送礼！高处俊的心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于是他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大哥，你觉得赵匡胤这个人怎么样啊？” “赵匡胤还不错，算是个老好人，不过他这段时间被打压得挺狠的，估计是想跟咱家套套近乎，让咱爹跟韩通说几句好话吧！”高处恭抱臂于胸前，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起来韩通做得确实过分，先帝这才病逝没几个月，他就跟宰相范质等人联合起来欺负人家，把他给赶出开封城了，这不是过年了嘛！赵匡胤才刚回来跟留在开封城内的家人见面，呵呵……估计也是因为这点儿，先帝才放心让赵匡胤跟韩通一起掌握禁军，要不然咱们后周比赵匡胤有资历、有威望的将军多了，又怎么轮得上他赵匡胤？” 高处俊听高处恭这样一说，方才明白了赵匡胤如今的处境，同时也不由得感叹先帝柴荣确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选择无比忠诚的韩通掌握军权，可又要派一个根基浅薄的赵匡胤来与韩通制衡，或许这样真的能够保证政权稳定，因为等到赵匡胤积累够威望、资历的时候，幼主柴宗训也已经长大了，可柴荣的算盘真的是万无一失吗？ 历史证明，柴荣确实错了，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赵匡胤这个人虽然没有资历、威望，但他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所以禁军之中有不少将领都跟他是很好的兄弟，这样的人才是对政权最有威胁的人，可惜柴荣至死都没能明白这一点。 “大哥，既然赵匡胤那么可怜，咱们也不能冷落了人家啊！”高处俊甩甩袖子，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平静，“对了，那韩通这个人怎么样啊？” “你说韩瞪眼啊？跟他儿子韩威一个德行，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咱爹，我尿尿都懒得泚他！” “好了，我明白了。”高处俊点了点头，终于知道赵匡胤为什么能够政变成功了…… 而与此同时，赵匡胤的儿子赵德昭也拜见了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并有模有样地进行了一番祝祷，只不过当赵德昭离开之后，高怀德便对着手中那封大红的拜谒书陷入了沉思： “赵匡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交好于我？可是……”高怀德叹了口气，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一般，“这到底该如何是好？难道赵匡胤此人……有野心？” 默默思索片刻，高怀德终究得不出什么结论，于是他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转了两圈，尔后走到屋门口对正在清扫院子的下人说道，“去把二少爷叫过来！” 第二十章：送礼 被下人迷迷糊糊地领着往书房走去，高处俊已经大概能猜到老爹高怀德是因为什么事情叫自己了。 话说他刚才还在路上遇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赵德昭，小家伙竟然躬着身朝自己贺什么“拜见兄长”，看起来倒是挺有礼貌的，也不由得让高处俊对赵家人好感大增。 而反观韩通和他儿子韩威呢，不仅性格暴躁、惹人厌烦，而且在能力、心胸方面也比不上赵匡胤。 一想起那日韩威在飘香院盛气凌人的样子，高处俊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时这货还要搞什么小团体，不让搭理赵光义、石保兴等人，由此可见他和他老爹真的难成大事，所以活该会输给赵匡胤。 到了书房门口，高处俊先是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尔后才推门走进去道，“爹，您叫儿子来有什么事儿？” “怎么？爹没事儿就不能叫你？”高怀德呵呵笑了两声，尔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先坐吧，尝尝这糕点怎么样？刚才赵家人送过来的……” “哦，好。”高处俊依言坐了过去，随即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嗯……不好吃，太硬了。” “呵呵……你这张嘴巴是越来越刁了。”高怀德眼瞅着高处俊将那块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扔回了盘子里，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不喜欢赵家人送来的糕点，莫非是对赵家人有意见？” “哦，这倒没有。”高处俊摆了摆手，连忙对老爹解释了起来，“其实儿子觉得赵家人还是不错的。” “怎么？人家给你送了一车礼物，就把你给收买了？”高怀德拿起高处俊扔下的那块糕点咬了一口，尔后沉吟一声道，“赵匡胤与我素无来往，如今我又在韩通手底下做事，你说他是何用意？” 能是啥用意？想要交好于你呗！高处俊真想直接劝高怀德赶紧去抱赵匡胤的大腿，但这种事情不好解释，所以他只能选择一步一步地循循善诱，“我听大哥说，赵匡胤是个和善的性子，也许人家只是临近年关，正常交往罢了。” “不，你还是不够了解。”高怀德摇了摇头，显然对高处俊的回答有些失望，“这小半年来，赵匡胤被韩通等人弹压得紧，我估计他送这些礼物，是想让我从中说项。” 哦？看来老爹还没料到赵匡胤会有胆子兵变，这就好办了，于是高处俊清了清嗓子道，“爹爹勿忧，既是同朝为臣，总免不了要有互相帮衬的地方。” “可你不了解这其中关节啊！韩通与赵匡胤针锋相对，而爹又在韩通手下做事，这样一来，爹夹在中间很难办啊！” “不难办，赵匡胤此举，不过是为了交好爹爹，爹爹只需顺势而为即可。您想啊，您如今身为韩通手下的第一大将，已是升无可升，就算您帮着韩通去对付赵匡胤，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您若是与赵匡胤交了恶，那么以后赵匡胤想要对付韩通的时候，肯定会先挑爹爹下手啊！” “哦，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高怀德点了点头，显然对高处俊的看法很是赞同，“那依你所见，爹该当如何？” “以常理待之，赵家不是给咱送礼了吗？咱家也回个礼就是了！这样他韩通能挑出什么毛病来？”高处俊双手一摊，说得极其轻松，“而且赵匡胤为什么让他儿子赵德昭来送，一来是怕你不收，二来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他都谨慎到这种程度了，爹爹您又何须担忧呢？” “哦？照你说来，爹也应该给赵家回一份礼？”高怀德手抚下巴，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那我应该给赵府送什么呢？又该派谁去送呢？” “孩儿不才，愿代爹爹前往！”高处俊朝高怀德一抱拳，赶紧为自己争取起了这次机会，“而且礼物孩儿也会代为采购，保证不会太贵重，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那你就替爹去一趟吧！”高怀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很谨慎，“记得，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咱们这是正常的往来，所以爹才派你出面，明白了吗？” “爹爹放心，我都晓得。”高处俊一副“事情都包在我身上”的样子，但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向赵匡胤暗送秋波了…… 不过想要抱赵匡胤的大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说人家现在用得着你，但若想以后也富贵荣华，就必须得趁这次机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因此首先在礼物方面就得别出心裁。 送礼这种东西，讲究个因人而异，你必须得摸清楚你要送的这个人到底喜欢什么，所谓因人而异是也。 那么赵匡胤喜欢什么呢？历史上解释得很清楚，一经、一酒、一拳、一斧。 一经指的自然就是《道德经》，因为赵匡胤喜欢道家学说，以至于几乎整个宋朝都大兴道教，更留下了赵匡胤与陈抟老祖的神话传说。 所以高处俊决定送赵匡胤一本《道德经》，不过这本《道德经》不是普通的《道德经》，而是经过后世名家批注过的《道德经》，至于那些后世名家的学说，嘿嘿……不好意思，我现在要据为己用了。 一酒指的是“剑南春”，当然，这和现代剑南春酒的味道有很大的区别，但有一点可以明了的是，赵匡胤此人肯定喜好饮酒。 所以高处俊决定把自己新制出来的“中华特曲酒”装几坛送给赵匡胤，保管会让他大开眼界！ 一拳指的是“太祖长拳”，话说赵匡胤是个身手非常不错的家伙，而且绝对是中国历史上单人作战能力最高的皇帝，由此可见赵匡胤是很喜欢练武的。 所以高处俊决定再送赵匡胤一本“武功秘籍”，当然，这本“武功秘籍”可不是类似“降龙十八掌”之类的东西，而是把“形意拳”、“洪拳”、“八极拳”等传统武术融合起来的东西，话说中华传统武术还是有很多精粹的。 一斧指的是赵匡胤时常把玩的那柄玉斧，这东西其实类似于现代的一种玩具，这个高处俊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夸一夸他的斧子非常好看了…… 于是在打定了主意后，高处俊便着手准备起了这几项礼物，而当过了几日准备完毕之后，高处俊便让下人赶着一辆马车亲自到赵匡胤府上拜谒了…… 第二十一章：拜谒 赵匡胤的府邸修得不算好，甚至从门口外面看，都显得有点儿破旧寒酸，尤其是旁边那两只小石狮子，看着跟狮子狗一样，也是让人有些无语。 在门口轻叩两声，通了身份来意，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高处俊给迎了进去，而赵匡胤在得到了消息后，也赶忙笑着走了出来，“贤侄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赵叔叔客气了！前日您让德昭送了我家一大车东西，还没来得及感谢！”高处俊朝赵匡胤躬身行了个礼，同时让下人把送来的礼物都抱到了大厅，“小侄听闻赵叔叔酷爱饮酒，因此便想着送上几坛私酿，还望赵叔叔不要嫌弃！” “哦？难不成这就是名满开封城的中华特曲酒？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了！哈哈哈……”赵匡胤说着，便将高处俊让到了客座，“我这个人确实喜欢喝酒，自前几日回到开封城后，便不断听人提起这中华特曲酒，而且传闻三贯钱一罐，物超所值，呵呵……此番倒是占了贤侄的大便宜。” “赵叔叔说笑了，不过是几坛酒水，侄儿还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呢！但唐时有诗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因此侄儿便想着这酒水乃是侄儿同大哥高处恭亲手酿制，倒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对于高处俊这种自卖自夸的行为，赵匡胤心中并不反感，甚至觉得与他之前那副呆闷样子相比，倒是有几分可爱之处，于是不由得呵呵笑道，“原来这中华特曲酒确实是贤侄亲自酿制的？呵呵……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要知道这酒在开封城内可是赞誉颇多呢！” 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赵匡胤对于之前的自己印象也不太好啊！不过说实话，高处俊对赵匡胤的第一印象也不太好，因为这个未来的开国君主长得又黑又胖，和帝王之相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反正高处俊此行的目的是来跟赵匡胤套关系的，所以他便又想办法把话题绕到了赵匡胤感兴趣的东西上面，“说实话，侄儿也是闲来无事，胡乱折腾，不怕赵叔叔取笑，我和大哥还因为制酒、卖酒的事情被父亲训斥了一通呢！而且家父专门以赵叔叔为例，盛赞赵叔叔文武双全，又兼以《道德真经》修身养性，因此侄儿便也跟着读起了鸿篇巨著，确实是受益匪浅……” “哦？贤侄也喜欢读《道德真经》？”赵匡胤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眉毛一挑，来了兴趣，因为他身边研读《道德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赵匡胤方才与高处俊一番交谈，倒觉得他和之前那副呆闷样子颇为不同，举止间也是落落大方，因此看法不由得有所改变，如果要是放到以前的话，赵匡胤肯定不会多问一句，就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了。 “起初只是好奇，不过现在算是读进去了，这不前几天兴之所至，还私下抄摩了一份，并附上了自己的一点浅见。”高处俊说着，便将那本经自己精心批注过的《道德经》掏了出来，递向赵匡胤道，“《道德真经》虽然只有五千字上下，但其以“道德”为纲宗，论述修身、治国、用兵、养身之道，以哲学为思辨，又以政治为旨归，小侄不才，不敢说窥其全貌，更遑论与赵叔叔做深入探讨了。” 其实自古以来，给《道德经》做过批注的人是非常多的，光流传到现代的名人注本就有上千种，甚至连明太祖朱元璋都凑热闹跟着批注了一版。 但在这上千版的注本中，能拿得出手的可不多见，因为许多人都未明其义，胡乱解释，所以高处俊便只挑了一些比较好的批注附到了上面，反正都是宋朝及其以后的人物批注的，其中有的还是道学大家，估计能震唬赵匡胤一下子。 而赵匡胤听到高处俊那两句看似不经意的见解，心中确实是起了波澜，同时也猜测高处俊肯定是有备而来，于是便接过那本《道德真经》问道，“贤侄这番高论可不简单，只是不知这道德纲宗，贤侄是如何理解的？” 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高处俊轻笑一声，以指叩桌道，“道是宇宙之道，自然之道，也是个人修行的道，而德则是我们去修道的基础，如果没有德的基础，为人处世、治国齐家便无从谈起……” “道是浑全之朴，众妙之门，道生成万物，又寓于万物，所谓道法自然，不过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至简至易，又至精至微，至玄至妙……” 高处俊一开始说得还比较通俗，可到了后面便让人越听越迷糊，但正是这样，才成功吸引了赵匡胤的注意，让他觉得高处俊这个人很不简单。 其实《道德经》本就是一本不容易理解的书籍，如果你用通俗的方法去解释它，难免会熬成一锅不剩什么味道的鸡汤，所以深读《道德真经》的赵匡胤自然能够明白高处俊的话中奥妙，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高处俊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后人的精华之见罢了。 “贤侄之论甚为高妙，我……受益匪浅……”赵匡胤朝高处俊拱了拱手，态度已与方才大为不同，“近年来我研读《道德正经》，心中时常有惑，倒是贤侄偶尔一语，使我茅塞顿开，只是不知贤侄对“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又是如何理解的？” “呵呵……上德无为而无不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此乃持守清净，戒除贪欲，息心止行，悟道四达……”高处俊看着一脸疑惑的赵匡胤，继续开启了自己的忽悠之旅，而后堂的赵普和赵匡义，早已听得面面相觑：你确定这是“高府二傻子”高处俊？ 高处俊和赵匡胤这番讨论，足足进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处俊在说，赵匡胤在听，而且听得是连连点头，佩服不已。 “没想到贤侄对于《道德真经》竟有如此深的见解，当真令我大开眼界，他日必将登门造访，再作讨教！” “哪里哪里，不过是胡乱读些书，存了些浅见罢了，只怕是贻笑大方。”高处俊脸上保持着一副谦逊态度，但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我的装逼之旅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二章：无事献殷勤 经过一番对于《道德真经》的深入探讨，赵匡胤对高处俊的看法已是大为改观，而更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高处俊又将话题引到了“武术”上，同时又是一阵侃侃而谈，让赵匡胤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高处俊心知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拳脚功夫，所以他一直停留在理论要义方面的阐述上，反正两个人也不能直接在大厅里打上一架，何况高处俊一开始也点明了自己身手不精，赵匡胤自然也就不会与他为难了。 “哈哈……没想到贤侄小小年纪，竟然对武术研究有如此深的造诣，只是不知贤侄缘何对此起了兴趣？难道是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思？” “我大哥好武，但我的身手平平，如若较量起来，我定会输与我大哥，可我既不羞恼，也从无争执，为何？因为练功不能有一丝的杀伐之气，讲究的是一个内敛……” 后堂的赵匡义听到高处俊这样说，忍不住捂嘴偷偷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不过赵匡胤倒像是听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道理，连忙一脸严肃地询问道，“哦？既是如此，那贤侄可否说一下心中对于武术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这个嘛……呵呵……中华武术，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侄儿不才，目前习武……只为安身心。” “好！好一个上武平天下，中武安身心！贤侄一言，于我乃是醍醐灌顶啊！”赵匡胤拍了拍手，对高处俊这番论述显得颇为赞同，“贤侄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番见地，真是令我佩服至极，可恨没能早日与贤侄探讨，从而一窥武术真谛！” “赵叔叔谬赞，小侄不过是平日里喜欢胡乱揣摩，若论起真本事来，小侄还差得远呢！倒是家父常言，赵叔叔一经一拳，行遍天下，当是治世能臣……”高处俊说着，便适时地把那本经自己耐心整理过的“现代武术秘籍”给掏了出来，“家父平日里也喜欢练武，因此小侄便喜欢在旁边记载一、二，然后整理成了一本《拳经》，都是些外家功夫，不知与赵叔叔平日所修有无出入。” “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啊！”赵匡胤听高处俊再次言及高怀德，心中不由得一阵嘀咕：难道他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表明他父亲的态度？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而且高处俊这次又送酒、又送经书，最后还把私家拳谱都拿了出来，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很珍贵的，一般来说绝对不会外传，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走个人情，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心意、周章啊！ 尽管此时赵匡胤对于高怀德的态度仍有诸多疑虑，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那本《拳经》，然后在高处俊的注视下像模像样地翻阅了起来，“贤侄当真是玲珑心思，如此大礼，我……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赵叔叔言重了，家父差我送来这些东西，只盼着赵叔叔能不嫌弃。”高处俊说着，便站起身来朝赵匡胤再次行了个礼，“新年将至，小侄代家父和大哥祝赵叔叔万事顺达，阖家欢乐。” “好，多谢贤侄！”赵匡胤虚扶一把，同时朝高处俊回了个礼，“记得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改日有时间，我必亲自登门造访。” “如此自是不胜欣喜、欢迎之至……” …… 亲自将高处俊送出了大门，然后看着高处俊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赵匡胤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可高处俊临行之际说得那番话仍然久久地回荡在他脑海之中： “家父虽然没有精研过《道德真经》，但一直对万事万物顺其自然的道理颇为信奉，如今乱世纷纷，家父心无所求，只盼能有一胸怀韬略、腹通乾坤之人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匡胤不由得无限遐想，或许高处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想趁机交好于自己，只不过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哥，我看这个高处俊有问题！”正当赵匡胤准备转身回府之际，他的二弟赵匡义突然从背后跳了出来，“刚才我一直在后堂看着，你没觉得这个高处俊此次前来，就是想刻意讨好于你吗？” 却说赵匡义年纪弱冠，生得又黑又胖，和他哥哥赵匡胤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加上他平日里聪明伶俐，心眼很多，因此赵匡胤一直对自己这个弟弟颇为喜欢、照顾，“嗯，我也有所察觉，不过……赵兄，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赵匡胤说着，便看向了站在赵匡义身旁的赵普，当然，虽然他们都姓赵，但确实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 其实赵普和赵匡胤认识得不算早，迄今为止也只有几年的交情，但赵匡胤一直对赵普的能力颇为赏识，加上赵普曾在赵匡胤之父赵弘殷病重之际衣不解带地朝夕侍奉，因此赵匡胤一直将这位年近四十的忠厚长者视为兄长。 “嗯……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过更令我惊讶的是方才高处俊在厅中的种种举止与见识。”虽然赵匡胤一直对赵普颇为尊敬，但赵普身为他的幕僚，还是时刻不忘一个下属的态度，“据我所知，高怀德的二儿子之前可不是个聪明的人……” “所以我才觉得不正常！”赵匡义在一旁皱着眉头插言道，“哥，之前我一直没说，前些日子我正好在飘香院遇见了高处俊那帮人，本来就是过去寻个乐子，谁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那高处俊竟然一改往日那副呆闷模样，不仅出尽风头，而且还当众赋诗一首，说什么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哦？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这诗当得豪壮二字！”赵匡胤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大声赞叹道，“你确定这是那个高处俊写的？” “当时我还不信，可现在却是不得不信！哥，你想一想，高家老二突然开了窍，然后跑到咱们府上来献殷勤，这正常吗？” 第二十三章：亲事 “这当然不正常！”面对赵匡义的问询，赵匡胤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不过他却没有立刻明说出来，而是继续看向赵普问道，“赵兄，你是怎么想的？” “高处俊此番变化确实令人惊诧，不过这与我们无关，因为就算他们高家之前想要韬光养晦，现在也犯不着到咱们这里显摆，更何况高处俊此举是想交好于我们……” “但高怀德是韩通的人！”赵匡义一挥手臂、斩钉截铁地说道，“高处俊兄弟俩平日间与我素我来往，就连那天在飘香院正好遇上了，他们都当作没看见，如今又眼巴巴地跑到咱们府里来送殷勤，这到底是何意图？” “哦？原来如此……”赵普蹙了蹙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那当日在飘香院跟高处俊同行的还有何人？” “不就是韩威、范旻那几个嘛！还能有谁？”赵匡义似乎对韩威、范旻颇为不满，光是提到这两个名字都带着一股怒气，“当时我和石保兴在一块儿，他们绝对看见了，可就是连个招呼也不打……” “这就对了！由此可见高处俊此行是真心实意的！你们想，高家兄弟在韩威等人面前刻意与我们疏离，但私下却馈赠厚礼，这是为何？自然是不愿意让韩通他们知道，而且高怀德此次专门让小儿子高处俊过来送礼，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说闲话，因为高处俊平日里可没什么好名声……” “对啊！赵兄这话说得在理！”赵匡胤听到赵普的这番分析，不由得点头赞同起来，“之前我派德昭去高府送礼，想必高怀德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才让他的二儿子高处俊拉了一车酒过来，这样既不张扬，也在私下把心意给送到了。” “可……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高家无缘无故地为何会这样做？”赵匡义嘀嘀咕咕地撇了撇嘴，尔后眉头一挑道，“莫非他们高家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大计？” “绝不可能！”赵匡胤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的迟疑，“目前知道这件事的没有几个人，我完全信任他们，万不会有任何人走漏消息！” 赵普见赵匡胤回答得如此坚定，也忙在一旁说道，“对，我觉得高处俊也不可能知道什么，估计就是高家人想向咱们买个好，以求两边都不得罪，高怀德虽然表面看起来鲁莽粗犷，实际上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嗯，这个评价倒是中肯，高怀德确实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和张令铎一样，不争不抢，是个谁都不得罪的性子。” 赵普见赵匡胤对高怀德也是同样的看法，便继续在一旁说道，“高怀德目前是韩通手下的第一大将，已是升无可升，他没必要为了向韩通买好而得罪咱们，更何况韩通此人刚愎自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嗯……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日在飘香院，韩威似是对高处俊有所不满，两人还当场生了嫌隙，我看确实不似作伪……” “这便对了，韩威和他爹韩瞪眼都是一个性子，平日里自视甚高，肯定看不上突然开了窍的高处俊，如此一来两人起了矛盾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匡义见赵普虽未看到当日情形，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得心中讶然，“确实没错，韩威当日就是不忿于高处俊当众出尽风头，这才与他起了争执，此人心胸狭窄，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我们就不必担心了，想来高怀德也不愿意将自己绑在韩通身上，这才让高处俊私下交好于咱们，而高处俊少年意气，自然也对韩通之子韩威有所怨念……” “这就够了，只要高家不反对，咱们就没在怕的！”赵匡胤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起了高处俊的种种举止、言语：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 高处俊并不知道自己离开赵府之后，便被赵匡胤等人议论了一大通，但他在回家的路上确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风寒。 “嘿，处俊，你可算回来了！”高处恭站在大门口远远地看见高处俊所乘坐的马车后，便赶忙跳起脚来挥了挥手，“咱家来人了，父亲正要我去寻你！” “啊？这是来了什么贵客？竟然还得把我叫过去？”高处俊跳下马车，一脸无所谓地跟高处恭开了句玩笑，“哥，你可是不知道，我今天办了件大事儿！” “哎呀，什么事儿也比不上今天的事儿大！”高处恭说着，便一把拉过了高处俊的袖子，“你赶紧跟我进去吧！” “哥，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这着急忙慌的，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好，那我就提前跟你透个口风，你可千万别……”高处恭凑到高处俊跟前正要说话，谁知张晋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一拍他的肩膀道，“嘿！说什么呢？赶紧把处俊叫进去啊！” “哎呦，我去，张晋你个王八日的，可吓死我了……”高处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被张晋给吓了一跳，“走路就不能有点儿声音啊？” “我走路怎么没声音了？明明是你做贼心虚！”张晋嘿嘿笑了两声，尔后看向高处俊道，“你大哥给你说了没？觉得怎么样？高兴吗？” “什么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高处俊好奇地瞟了张晋和高处恭两眼，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俩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嘿嘿……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是好事儿啦！”张晋挤眉弄眼地看着高处俊，同时还逗弄似的推了高处恭一把，“是这样，我爹来上门给你送媳妇啦！他准备把我妹妹张敏嫁给你！以后你就得叫我大舅哥啦！” “啥？你妹妹要嫁给我？”高处俊呛了口唾沫，嘴巴瞬间张得老大，“就是那个……那天在飘香院拿着剑追得你到处乱跑的那个妹妹？” 第二十四章：小妹又欺负我！ “废话！他就这一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处恭见高处俊又开始带呆愣愣地说胡话，不由得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他们张家再给你生个小女娃出来？” “不许开我小娘的玩笑！”张晋照着高处恭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尔后继续看着高处俊笑道，“咱们就不提那天在飘香院的事儿了，反正我爹今天上门，就是想跟你爹议一议你跟我妹的亲事！” 其实张晋的爹张令铎想把女儿张敏嫁给高处俊，不过是因为张晋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耳边嘀咕，说什么高处俊现在可有出息啦，而且生得相貌堂堂，和自己的妹妹张敏也是年龄相仿，两人还一见钟情之类的，总之非常配就对了。 而张令铎和高怀德的私交确实不错，两方也算是门当户对，加上他女儿张敏确实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因此张令铎便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准备趁着过年跟老哥们儿高怀德商量一下这件事儿，反正哥俩关系好，也不在乎非得男方上门提亲之类的仪式，只要他们把事儿给定下来也就成了。 可张令铎不知道的是，张晋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不过是想快点儿把他妹妹张敏给嫁出去，因为张敏平日里总是和她嫂子站在同一阵线，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张晋，张晋吵也吵不过，打又打不过，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他老爹赶紧把宝贝女儿给嫁出去了。 但高处俊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中却瞬间浮现起了当日在飘香院张敏挺着一柄长剑抵在张晋喉咙处的英武身姿：长得是挺漂亮，可性格也太虎了吧？谁能顶得住啊？这不是坑人嘛！ “你妹啊！”高处俊此刻简直是欲哭无泪。 “怎么？我妹咋了？”张晋还不知道“你妹”在现代是一句骂人的话，因此脸上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难道你现在就像见一下我妹妹？” “别！千万别！”高处俊摆了摆手，连忙制止住了这种可能性，“你妹今天没跟过来吧？” “那哪能啊？你见过商讨亲事的时候，有女方跟过来的吗？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高处恭笑着摇了摇头，谁知就在此时，他旁边的张晋忽的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就跟着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正是他的妹妹张敏…… 陡然出现在高府大门口的张敏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大氅，颈上系了个火红色的狐皮裘，大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几缕垂下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在下巴处乱拂，但依稀能够分辨出她那精致姣好的面容。 单是这番相貌打扮，任谁见了也得盛赞一声美人胚子，只不过当高处俊看到她手中那柄红穗长剑时，就一点想法也不敢有了，太吓人了…… “张晋！”张敏银牙暗咬，一张粉嫩的小脸一时间涨得通红，那犀利的目光瞬间从高处俊三人身上一一划过，“你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这……这……”高处俊见张敏最终将目光定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一阵结巴，可当他求助般得看向张晋和高处恭时，却发现他们俩全都很没义气地退到了后面，同时不约而同地一指高处俊道，“你问他吧！” 你们特么……高处俊愤愤瞪了高处恭和张晋一眼，同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小姐，我……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新来的？”张敏娥眉微蹙，随即下意识地抽出了鞘中宝剑，“那这门亲事是怎么回事儿？”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高处俊见张敏再次抽出长剑，不由得心中一紧，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大门口的台阶上，那散落的积雪滑得他身上到处都是，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怕什么？”张敏走到高处俊跟前，随即便想起了方才他那副听闻要娶自己时的嫌弃表情，因此不由得啐了他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打死我也不嫁你这种怂包！” “是，我是小女子，您是大丈夫，大丈夫不嫁小女子，小女子不敢娶大丈夫……”高处俊闭着眼睛念念叨叨地说了几句顺口溜，结果张敏压根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挥舞着手中长剑冲向了躲得远远的张晋，“张晋，一定是你在父亲面前说了我的坏话，看我今天饶得了你！” “啊！你又来了！整日就只知道欺负我！张敏，我告诉你啊，真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张晋虽然嘴上这样喊着，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跑了起来，“张敏，我告诉你，你再不改改这种性子，以后可真就嫁不出去了啊！现在处俊这种如意郎君可不好找了，你可得珍惜机会……唉哟，你别追我了，你现在也十六七了，我真按你地上打你一顿，你脸上也不好看……唉哟，别打了……” 耳听得张晋在院中的声声惨叫，高处俊不由得一阵心有余悸，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和很没义气地跟高处恭哈哈大笑起来，“张晋，你可得再跑快点儿，你这么个大高个儿，让你妹妹按在地上揍一顿，脸上也不好看……” “你特么……高处俊，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张晋听见高处俊大声嘲笑自己，心里那个气啊，可后面偏偏张敏追得紧，让他得不到一丝喘息，谁知就在这时，他老爹张令铎突然出现在了前面，于是他赶忙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往地上一跪道，“爹！救命！小妹又欺负我！” “这又怎么了？”张令铎见张晋如此没有形象地向自己告状，不由得眉头大皱，可当他看到了追在后面的女儿张敏，便瞬间明白了一切，“敏敏！不许胡闹！这不是在家里！” “是，爹。”张敏见张令铎突然出现，连忙把手中长剑藏到了一边，尔后朝旁边的高怀德屈身行了个礼道，“侄女见过高叔叔。” “小敏有阵子没见，又变得漂亮啦！”高怀德笑着称赞了一句，与此同时高处俊也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的心里却愁得要命：唉，这门亲事可怎么办啊！ 第二十五章：面子 “侄儿见过张伯伯。”高处俊躬身朝张令铎行了个礼，同时也斜眼偷偷打量了他两眼，发现他看起来比自己的老爹要年长不少，估摸着得有个四十大几了。 “处俊又长高了，比我上次见你时也壮实了一些。”张令铎看着高处俊呵呵笑了两声，那目光还真有几分打量未来女婿的味道，“听说处俊前些日子制了一种烈酒，在开封城内颇受欢迎，真是让人佩服啊！” “佩服什么啊，不过是小孩子瞎胡闹，整日不务正业。”高怀德在一旁摆了摆手，同时也不住地用眼神偷偷打量着张敏，“其实我倒情愿处俊平日里多修习些弓马功夫，可你看看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哪像什么将门之子？还是你家小敏好啊，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诶，高兄不要取笑我啦！你看看我这个女儿整天就知道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我每天都替她发愁啊！倒是你家处俊，长大了、懂事儿了，你看这相貌，当真是越来越俊……” 嗯，这话说得不错，话说高处俊一直对自己穿越过来的相貌比较满意，不仅仅长得帅，还他娘的有一股子忧郁的气质，谁知就在这时，他老爹高怀德直接在一旁打岔道，“唉，男子汉大丈夫，光模样生得好又有什么用？我可担心他以后长成一个没出息的东西……” 嗬！这还是亲爹吗？不过长辈见面都这样，一个劲儿地说自家孩子不好，夸对方的孩子好，其实心里都是反着来的，所以高怀德和张令铎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倒是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只不过张敏和高处俊的脸却是越听越绿…… 就在高处俊觉得老爹高怀德都快把自己贬到地底下的时候，他大哥高处恭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爹，张伯伯，范大人和魏大人前来拜贺，现在就在府门口。” 高处恭口中的“范大人”和“魏大人”，指的自然就是当朝宰相范质和魏仁浦了，于是高怀德赶忙抬手向前道，“既是如此，那赶忙将人迎进来啊！” 高怀德说着，便和张令铎匆匆向前行去，而高处恭则殷勤地走在了最前面，同时朝着并肩行来的范质和魏仁浦躬身行了个大礼，“小侄见过范伯伯，见过魏伯伯……” “唉，过年纵使开心，但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儿，而且现代、古代都一样！”高处俊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跟着张晋等人上前向范质、魏仁浦行礼了…… …… 进得厅堂一阵寒暄，高怀德、范质等人便都推让着落了座，只不过高处俊、张晋等几个小辈有些尴尬，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是恼人得很。 耳听得范质、魏仁浦几句礼貌的吹捧，高处俊、张晋等人全都客套地连连否认，紧接着高怀德、范质等人便聊起了大人之间的事儿，高处俊他们也只剩下面面相觑、一句话也插不上。 只不过聊了没一阵的工夫，张令铎忽觉得自己一直待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而且他暂时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家女儿准备和高处俊定亲的事情，于是便主动起身准备告辞了。 张晋和张敏见自己老爹要走，全都跟在后面如蒙大赦，而高怀德和张令铎客气了两句后，便让高处俊代自己出去送客了。 高处俊也觉得大厅中的氛围有些压抑，因此他自然乐得出去送别张晋等人，而张令铎也想趁此机会考察一下这个“未来女婿”，于是一出大厅，他便笑呵呵地跟高处俊聊了起来。 高处俊也知道这是张令铎有意与自己亲近，因此自然是从容应对、对答如流，直惹得张晋在后面跟他妹妹张敏连连挤眉弄眼，结果被张敏暗中拧了好几下。 等到高处俊把张令铎一行人送出了大门口，张令铎似乎与高处俊还聊得意犹未尽，同时对自己这个未来女婿是大为满意，谁知等他们登上马车准备离去的时候，张敏却扭扭捏捏地落在了后面，然后一指大门口的那匹枣红色骏马道，“我骑着它过来的，我要和它一起回家。” 张令铎还以为张敏是想留下来跟高处俊说点儿悄悄话，于是欣然同意后便乘着马车和张晋一起离开了，可谁知马车刚一离开，张敏便黑着一张脸走到高处俊面前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亲？” “啊？”面对张敏这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质问，高处俊一下子就愣住了，可当他看到张敏那双灵动的翦水秋瞳时，心中又不由得感叹：多漂亮的女孩子啊！咋性格就那么彪呢？ “你当真不愿意与我成亲？”张敏见高处俊讷讷无言，面色一时间又涨红起来，“好！那你记住了，是本姑娘不愿与你成亲，不是你不愿与我成亲！” “明白！”高处俊快速点了点头，同时嘴角浮现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小姑娘自尊心倒还挺强的，呵呵…… “你笑什么？”张敏看到高处俊脸上那副淡然神色，心中不由得一阵纳罕：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他方才不是还软弱、怂包，怕得要死？怎么现在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 “哼！本姑娘不管你笑什么，总之你记住本姑娘的话，是我爹想让我嫁给你，不是我想要嫁给你！嗯……你可以喜欢我，但是我不会想要嫁给你的！” “呵呵……这是因为她刚才偷听到了我和张晋等人的谈话，所以才恼恨于我吗？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高处俊在心中冷笑一声，尔后摇了摇头道，“放心，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你怎么可以……”张敏似是被高处俊的话给噎住了，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气死我了，我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对，本姑娘现在要告诉你，无论你愿不愿意跟我成亲，都必须得喜欢我，或者装作喜欢我的样子，平时要给我送礼物什么的，然后我再拒绝你，最后让我爹退了这门亲事……总之你不能驳了本姑娘的面子！” 附注：大家不要觉得张敏彪悍得不真实，古代女子不应该这样等等，话说在宋明理学普及之前，彪悍的女子不少，而“河东狮吼”这个典故也是出自北宋时期。 第二十六章：斗嘴 “这么霸道的吗？”高处俊听到张敏提出的这一系列要求，不由得笑出了声来：这小丫头可真有意思，不行，自己必须得好好逗弄一下她。 “你为什么还要笑？本姑娘有那么好笑吗？”张敏见高处俊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登时就柳眉倒竖，双手一叉自己的小蛮腰道，“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去做，本姑娘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我为什么要照着你说的去做？你又不是我老婆。” “你……你竟然敢占本姑娘的便宜！”张敏朝高处俊扬了扬手，小嘴嘟得都能挂个油壶了，不过模样还是很可爱的。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是张伯伯要把你嫁给我的。”高处俊此刻脸上一副正经神色，但心中却早已经乐开了花，“不过以后过了门可不许这么凶哦，要不然我会嫌弃你的！” “你还嫌弃我……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张敏愤愤跺了跺脚，小脸蛋气得一鼓一鼓的，估计她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高处俊，我告诉你，平时我除了打过张晋以外，还没有打过其他人，你不要逼我破例！” “来啊，互相伤害啊，我就喜欢被老婆打……”高处俊说着，便嬉皮笑脸地往张敏跟前凑了凑，“你若是嫌打得不过瘾，我还可以往屁股上面垫块棉布让你打……” “你……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耻？”张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警告你，你若是再这样，本……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咱俩之间客气什么？大不了每天被你打一顿罢了！”高处俊此时也看出张敏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彪悍，估计她除了打过张晋以外，还真没跟别人动过手，因此高处俊的胆气就更足了，“敏敏，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必会央求爹爹每日都带我到贵府上请罪，到时候……” “别！千万别！”张敏摆摆手后退两步，这次倒换成她有些慌张了，“你可千万不要去我家，我也不要你送什么礼物了……” “那哪成？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到时候我定会携贵礼到府上拜见，这样咱俩也好……” “高处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张敏撇了撇嘴，一时间被高处俊搞得又气又羞：本来自己只是想找补一下面子，结果他竟然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自己了，而且威胁他也不管用……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打他一顿？可是看他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好像还挺享受被自己打的过程……这纯粹是一个流氓啊！ “你不要同我讲话了！我现在就要回家！”张敏将小手握成拳头给自己壮了一下胆气，随即便像个小松鼠似的灰溜溜从高处俊身边跑开了。 高处俊看到张敏那副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乐：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还想跟自己斗？你跟你亲哥没有男女之别，在我面前还想占到便宜？ “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要去我家！”张敏急匆匆跨上了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情绪倒是有些缓和下来了，“如果……如果是高叔叔让你去的话，你也不要单独给我送礼物，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那再见啦！哦，不对，是再也不见！哈哈……”高处俊站在府门口笑容满面地朝张敏挥了挥手，心里却还有些舍不得她走了：还是跟女孩子玩比较好，香香的，软软的，总比高处恭那些莽撞大汉强多了。 “哼！你……”张敏狠狠瞪了高处俊一眼，却是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因此只好一挥手中马鞭，然后生着闷气愤然离去了，看她此时的这副小女儿情态，简直与刚出现时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迥然不同。 “呵呵……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女孩……”高处俊看着张敏纵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却不防张敏突然回过头来，给他来了一记眼神杀，那顾盼之间，简直像极了他的童年女神张敏：就是她在电影《倚天屠龙记》里的那记回头杀！ “天啊！我刚才看见了什么！”高处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有点儿没出息了，不过是真的美啊…… 谁知就在高处俊发呆的时候，他大哥高处恭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一拍他的肩膀道，“嘿！怎么那么慢？爹叫你赶紧回去呢！” “哦，这就回去，刚才跟……跟张伯伯聊了会儿天，耽搁了点时间。”高处俊脸色一红，竟不自觉地为自己遮掩起来。 “真的吗？你该不会是跟张敏说悄悄话了吧？” “说什么悄悄话？我跟她有什么可说的？”高处俊推了一把高处恭，随即转身关上了大门道，“咱们赶紧回大厅吧，估计爹也等急了……对了，那俩老头到底来干什么啊？怎么说了那么半天还不走？” “能聊啥啊？无非就是想跟爹拉近一下关系，我听着好像还要给你个官身之类的……” “啥？我也要当官？”高处俊听高处恭这样一说，脑袋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我可不想现在就当官！” “你现在不想啥时候想？赶紧跟我进去吧！对了，他们刚才在大厅里还说赵匡胤的坏话呢，你可千万别把赵匡胤给咱家送礼的事情说出去……” “啊？这俩老头那么不待见赵匡胤的吗？” “问那么多干嘛？告诉你听着就得了，对了，以后那俩老头估计还得考考你，你一定得做好准备啊！” “哦，知道了。”高处俊嘴上应着，可心里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看来赵匡胤想要兵变成功也没有那么容易啊！朝中有不少实权人物都防备着他呢！不行，自己得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 “怎么？想啥呢？”高处恭见高处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开口询问了起来，“难不成在想你和张敏的亲事？” “去你的，你才想张敏呢！”高处俊下意识地否认了一句，可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起了张敏离开时的情景画面…… 要不自己尝试泡一下这个小姑娘？如果真拿出现代那些招式的话，还不得把她撩得脸红心跳的？ 对！说干就干！要是不泡她，都对不起自己这张帅脸！ 第二十七章：官身 跟在高处恭身后进了大厅，高处俊便看到范质和魏仁浦两个老家伙和老爹高怀德聊得颇为开怀，甚至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而当高处俊落座以后，范质便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前日我听旻儿说，贤侄平日里喜好诗文，自己私下里也写了不少，这可是真的？” “呵呵……不过是小侄私下里瞎胡闹罢了，范伯伯不要见怪。” “诶，贤侄不必谦虚，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此等雄壮的诗句，又岂能是玩笑之作？要知道旻儿可是对你佩服得紧啊！哈哈……” “范大人见笑了，处俊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毛孩子，平日里读了点儿书，便要充大人强作豪壮，当不得真的，呵呵……”果然，旁人一夸奖高处俊，高怀德便在旁边拆起了台，但他心里却是得意得紧：呵呵……连当朝宰相都赞赏我儿子的文采，还有谁能比得了？ 而范旻也知道高怀德这是故作谦虚，于是连忙在一旁抚须笑道，“十七岁不小啦，过了这个年就该十八了，不知道贤侄可是有意于仕途？” 哦？这就要拉自己当官？不过自己现在可不能上你的贼船啊！于是高处俊连忙拱手说道，“侄儿才疏学浅，恐怕还要历练一段时间，在此先谢过范伯伯的好意了。” “年轻人上进向学是好事儿，至于资历嘛，这都是可以锻炼出来的！”范旻点了点头，似乎对高处俊的态度颇为满意，“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其所不能者愧人，何也？” “哦，这就开始对自己进行考校了？”高处俊心头一跳，同时瞬间反应过来范质问的乃是《礼记》中的内容。 其实范旻对于处理财政、民生问题并不是很在行，他在这个时代最大的贡献就是修正了一些朝典礼仪，虽然这在后世看来没什么用处，但当时的统治者却是很看重的。 高处俊本不想跟范质讨论这些无聊的东西，但当他看到老爹高怀德和大哥高处恭那期待的眼神时，不由得一阵虚荣心作祟，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其所不能者愧人，是故圣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劝免愧耻，以行其言。” “哦？”范质见高处俊回答得如此流利，不由得眉毛一挑：这小子有点儿本事啊！看来自己得出点儿难题了！于是范质继续抚须问道，“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何以进之？” 呵呵……这是从《礼记》转到了《学记》？看来这个范质的学问也不过如此嘛！于是高处俊从容答道，“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返，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 卧槽！这都能答上来？范质此时都有些惊了，于是他不由得和旁边的魏仁浦面面相觑起来：这小子……真的有水平啊！高怀德一个莽汉到底咋教育的？ 呵呵……这就把你给震住了？我要是把脑子里所有的知识搬出来，还不得吓死你？于是志得意满的高处俊决定“教育”一下范质这个老头，让他明白知识要活学活用、不能全套书本的道理，“范伯伯刚才问的皆是施教之举，不过自受教者看来，总归是有些不同的，所谓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或许这便是儒家所讲的因材施教，想孔子门生上千，得意弟子也有七十二人，子路、自贡、颜回等人皆有不同，却皆有所成，何也？自是心之不同而教之不同也。” 高处俊这一番论述下来，高怀德和高处恭全听得两眼直冒黑圈圈，可范质和魏仁浦却听出了其中精妙，不由得连连点头。 说实话，范质现在是真的服了高处俊，可一句“吾不如也”却又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摇摇头苦笑道，“贤侄所见甚远，我钦佩不已，难怪旻儿回去之后要对你赞不绝口了。” “哪里，范伯伯见笑。”高处俊拱了拱手，嘴上自然客气，可心里却有一种吊打老学究的快感：好爽啊！ 而范质在被高处俊碾压的同时，也起了拉拢的心思，于是便笑了笑道，“贤侄太谦虚了，不知贤侄可否有意来兵部做事？” “哦？这就要拉拢自己了？”高处俊知道范质如今掌管兵部，但他并不愿意在这个档口到范质手底下去，于是便拱手致歉道，“多谢范伯伯好意，只不过侄儿想从头学起，若是范伯伯应允，侄儿想先到父亲帐下做一校吏。” 其实如果范质刚才提出让高处俊到礼部任职，高处俊也不好开这个口，可范质偏偏点明了要高处俊去兵部，因此人家推脱说要去军营中历练也是合情合理的，加上范质也不像驳了高怀德的面子，于是便点头应道，“好，贤侄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先到你父亲帐下做个行军书记，等回头立了功，再到兵部任事！” “侄儿多谢范伯伯！”高处俊朝范质躬身行了个礼，心里却早已为此打好了算盘：只要自己到了老爹的军营中任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赵匡胤接触，到时候也好在关键时刻指导老爹做事啊！ “好！，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范质此时已经达成了来访的目的，自然也就不愿再多加逗留了，而高怀德在客气了几句后，便亲自把范质和魏仁浦给送了出去。 可谁知就在高怀德回来想要夸奖高处俊两句的时候，高处俊却一溜烟钻进了高府的库房，搞得跟他同行的高处恭是大为不解，“处俊，你跑那么快干啥？爹今天肯定会奖励你的，难道你不想要？” “哥，你就是目光短浅，爹能奖励我几个钱？真想要好处，那得自己赚啊！”高处俊一撸袖子，说得极其潇洒，“这就要过年了，开封城里哪家不得大肆采买？这正是咱们赚钱的好机会啊！” 第二十八章：香水 临近年关，开封城内一片热闹，无论贫富，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而高处俊也趁此机会，在开封城内为中华特曲酒开了第二家分店。 中华特曲酒的生意现在确实特别好，基本上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再加上冬日寒冷和年关将至这两个关键因素，高处俊能不躺在钱堆儿上睡觉吗？ 不过更令开封城内的人惊诧的是，高处俊竟然又开了一家新店，卖的不是酒水，而是什么“香水”，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由于高处俊之前卖的中华特曲酒在开封城内打响了名号，所以众人都愿意去看一下高处俊这次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倒省得他费劲巴力地打广告了，反正他相信自己的“香水”肯定能够大卖。 其实古人还是挺喜欢用“香”的，只不过他们造不出来香水，用的都是香料、香粉之类的东西，大部分都需要燃烧、甚至随身携带，效果也不算太好，总之用起来很是麻烦。 本来高处俊一开始还没想造香水，因为这是冬天，原材料很难收集，不过各种香料倒是挺齐全的，于是高处俊便灵机一动，准备把这些香料制成液体，虽然效果上要差一些，但总比古人那些东西用起来方便。 从古至今，女人都是消费的主力大军，虽然现在的女性地位不是特别高，但她们花起钱来还是挺狠的。 高处俊前几日在开封城内做了一个小调查，发现生意最好、利润最大的就属卖首饰、丝绸的，这些都是卖给谁的？当然是卖给女人的！ 于是高处俊也把主意打到了女人的身上：光卖酒是没有前途的，必须发掘出女性的消费能力，让她们缠着男的为自己买单！这样赚钱才是最爽的！话说在现代的时候，法国一个男的靠着卖女性奢侈品都卖成欧洲首富了！ 不过卖香水也是有讲究的，首先你得把店铺给装饰好看了，毕竟顾客都是女性，她们很在乎外观感受，如果跟卖酒似的那么糙，人家就没有心情买了。 其次香水的包装也要提起注意，必须得用上档次的木盒，里面还得有彩色的丝绸垫着，要不然根本没法当成奢侈品卖，反正总共也不值几个钱，高处俊一点儿都不心疼。 但傻头傻脑的高处恭显然对这种做法不太理解，因此当他看到高处俊忙里忙外地还指挥着人往店里运送首饰和布料时，不由得纳罕起来，“处俊，你不是要卖香水吗？干嘛又往店里进那么多首饰、布料？” “当然是搭配起来卖啊！她们在你店里买了香水，心情一好，自然也想买点别的！”高处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尔后双手一叉腰道，“而且咱们也可以搞搞活动，比如买一赠一之类的，像那些香水买的多的，咱们还可以送她点儿别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搞法？”高处恭不解地挠了挠头，与此同时店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她们都表示对高处俊卖的香水非常好奇。 两挂鞭炮放完，高处俊施施然走到店门口朝众人环手行了个礼，然后当众掏出了一瓶香水道，“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香水，往身上喷洒一点儿，就会奇香无比，而且这种香味会保持将近两个时辰！” 其实高处俊造出来的这种香水并不能保持那么长的留香时间，但商业宣传嘛，比实际功效夸大一点点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如果你非得说这个香水的效果没有那么好，那么高处俊只能强行解释为“你洒的太少了”，但高处俊估计应该不会有人敢来找这种麻烦。 果然，当众人听到高处俊的说辞后，全都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对这种神奇的香水进行起了激烈的讨论： “这玩意儿有那么神吗？我怎么不相信呢！” “上次那个中华特曲酒就挺邪乎的，没准这次也是真的。” “再看看吧，谁知道这香水得卖多少钱，高家那小子可敢要价！” “……” 高处俊眼见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尔后走到面前一个有些矮胖的姑娘身前问道，“美丽的小姐，在下觉得这香水与你正相适宜，恕在下冒昧，请你伸出手来，试一试这香水的功效，可以吗？” 高处俊本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大帅哥，而这个姑娘却生得不太好看，因此她突然被高处俊叫到，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对高处俊这样一个大帅哥，她又怎么忍心拒绝呢？于是在愣了一下后，便羞涩地点了点头，同时红着脸把手伸到了高处俊的面前。 “多谢姑娘。”高处俊笑着朝面前的女子点了点头，尔后拔出瓶塞，往她的手上洒了一小点儿，香气顿时就从她的身上弥散开来。 “嗯，这香味不错！”离着这个姑娘近的人闻到气味，全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而离着远的人则满脸好奇，忍不住嚷出声道，“到底效果怎么样啊？好不好用啊？” “这味道香着哩！”站在前面的人见围在外面的人全都好奇地往前挤，忍不住扯开嗓子喊了起来，而洒了香水的姑娘耳听得身旁的人连连赞叹，顿时觉得连自己都跟着美了起来，于是不由眯起了眼睛轻嗅道，“这个香水真的好用啊！” “如果这个香水喷到衣服上，味道会更浓，留的时间也更持久！”高处俊说着，便往自己的衣服上洒了点儿香水，尔后原地转了一圈道，“你们闻一闻，是不是很香？而且我研制的这个香水有很多种味道，你们可以自主选择，甚至还有专门定制的男士款哦！” “那这个香水怎么卖啊？”站在前面的那个矮胖姑娘已经彻底被这个香水吸引了，因此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两贯钱一罐！”高处俊笑着捏住手中的那个小瓶，笑得极其奸诈，“不过今天开店优惠，如果买三瓶的话只需要五贯钱，买的更多的话还会赠首饰哦！” “两贯钱？太黑了吧？”站在店里的高处恭听到高处俊报出价钱后，忍不住吃了一惊，他可是知道香水的制作成本，尼玛这简直是几十倍的利润啊！ 但店外的人群却不知道制这个香水需要多少钱，因此当他们听到一瓶香水只需要两贯，甚至比一罐中华特曲酒还便宜时，全都乌泱泱地涌进了店内…… 第二十九章：就坑他！ 虽然一小罐香水两贯钱卖得有点儿贵，但这依然阻挡不了开封城内那些贵妇、小姐的购买热情。 说实话，高处俊走得就是奢侈品路线，而平时常常会用到香水的人，自然也不在乎这一、两贯钱，只不过她们的男人就免不得会在背后偷偷骂一句“败家娘们”了。 在高处俊看来，无论什么时代，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虽然加工香水最关键的步骤只需要用到酒精，但奈何你们古代人就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怪不得我会用这种后世人眼中的“雕虫小技”来赚大钱。 而且卖香水就是好啊，店里围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女性，甚至其中还不乏一些美女，软软的，香香的，比那些买酒的糙汉子强多了…… 此时身处万花丛中的高处俊可谓忙得不亦乐乎，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让高处俊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张晋嘛！自己这次可没找他做“托”啊！ 话说张晋这次确实不是来当“托”的，而是为了讨好他的老婆，特地带她来买香水的。 话说自从上次从飘香院回去之后，张晋的日子就一直不太好过，所以一听说高处俊准备卖女人用的香水了，便赶紧带着老婆乘坐马车来凑热闹了：这可是向老婆买好的机会啊！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而高处俊看见张晋后，也连忙笑着迎了过去，“张兄，你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你也想体会一下这香水的奇效？” “我是来陪我家娘子买的！”张晋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随即便把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搀到了高处俊面前，“你来帮我家娘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她用的香水？” “哟，这是嫂子吧？小弟见过嫂子！”高处俊朝面前这个衣着华贵、长相漂亮的女子行了个礼，随即便上前两步大声介绍起了自家的香水，“嫂子，这香水有好几种味道，都不会对您腹中胎儿造成伤害，而且洒上这香水之后，生出来的孩子没准也是香的……” 听着高处俊这一通花里胡哨的介绍，张晋的老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看样子是极为满意，而张晋则忙在一旁趁机表现道，“娘子，你若是喜欢，咱可以都买回去，等买完了这香水，我再带你到首饰铺打两件首饰！” “嫂子不急，可以先在这里试上一试，若是有喜欢的味道，便一并拿了去，这也算是小弟的一番心意了！”高处俊说着，便把几种不同味道的香水摆到了张晋老婆的面前，小巧的香水瓶一个个的全都躺在以彩绸为垫的木盒里，从包装上就非常精致，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 “嗯，不错，味道都很好。”张晋的老婆拿起那些香水瓶一个个地闻过了，看起来倒是挺有耐心，“而且就往衣服上一洒，用起来倒也方便。” “这自然是香水的好处了，而且平时洒在屋子里也可以驱赶蚊虫、异味，绝对物超所值！”虽然高处俊前世不是干销售的，但他觉得在这一世他卖东西的天赋被彻底激发了。 “那就……就先来两瓶试一下吧！”张晋的老婆倒不是高处俊想象中的那种“败家娘们儿”，买起东西来还是挺慎重的，“如果用着好的话，我再叫下人来买。” “诶，怎么才买两瓶？那哪够用啊！”张晋一指店里面的招牌，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豪气，“没看那儿写着呢嘛，买三瓶五贯钱，咱们就凑个整，花十贯来上六瓶！” “不成！你买那么多干嘛？是不是想给那两个狐狸精用？”张晋的老婆听张晋那么一说，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如果是我一个人用的话，什么时候能用完六瓶？” “老婆，你听我解释，这香水不是也能往屋子里洒嘛！而且关键它便宜啊，以后就没有这种优惠啦！”张晋见自己的老婆怒气冲冲又要化身为母老虎，连忙摆手解释了起来，“而且我不是想着让你换着味道用嘛！如果这个味道用腻了，咱就再换个新的，剩下不要的就给小青她们用呗……娘子不要生气，千万别动了胎气！” “好吧，那就听你的。”张晋的老婆见张晋那么紧张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因此便点了点头道，“买六瓶就买六瓶，只不过要我都用过了，才能给那两个狐狸精用！”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张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同时暗中朝高处俊使了个眼色，于是高处俊赶紧在一旁会意地笑道，“张兄可是真疼嫂子啊！一口气就买了六瓶，好！那我就再赠嫂子一匹大红丝绸和一根玉簪，祝张兄和嫂子和和美美，不日便要喜获麟儿……” “好，够义气！”张晋笑着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随即便像个狗腿子似的搀着他老婆转到另一边道，“娘子，你看这店里的绸缎也不错，要不咱们也在这里买点儿？” 高处恭在一旁看着张晋在高处俊的忽悠下买了那么多东西，嘴角一个劲儿得直抽抽：瞅你买得还挺高兴，你知道这一下子被坑了多少钱嘛！处俊啊，你说你就不能换个人坑？ 不过张晋可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被坑了，甚至紧接着又在店里买了好多东西，只不过拒绝了他老婆要给张敏带些香水回去的要求，用张晋的话来说就是“她平时就男不男、女不女的，还用个屁的香水！”，由此可见，他对他妹妹张敏的怨念真的很大…… 看着张晋笑容满面地搀着自己的老婆走出店铺，同时还很客气地向自己道别时，高处俊忽然感觉他有点儿像买拐的范伟，但这个“范伟”确实给自己的店铺带来的很大的流量，因为在张晋和他老婆大肆采购之后，店里其他人的购买热情也随之膨胀起来，而那些跟在后面的男人敢不掏钱吗？瞅瞅人家张晋是怎么对他夫人的！哼！ “赚大了！赚大了！”高处俊看着店铺里间越堆越高的铜钱，心里再次激动起来，只不过高处俊这小子又搞起了饥饿营销，还没等太阳落山呢，他便在那些前来购买的贵府管家面前关上了店门，“明天休息一天，等到后天再来买！” 对于高处俊这种有钱不赚的行为，高处恭自然是极为心痛，只不过高处俊却一句话点醒了他，“哥，别掉进钱眼儿里，明天就该是大年夜了，咱不得跟爹好好吃顿饭？到时候就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 第三十章：年夜饭 其实高处俊这几天一直在为那顿丰盛的年夜饭准备着，用他的话来说：年夜饭吃不好，接下来一整年都别想过好！ 所以高处俊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制作调味料、腌制肉块什么的，而现在它们就要发挥自己的功效了！ 只不过在旁边打下手的紫菱看到高处俊将陈皮、八角等中药材往锅里头放时，就又忍不住自己那颗好奇的心了，“少爷，你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干什么？难道是用来给老爷补身体的吗？” “这当然是用来提味的！《齐民要术》里说过……”高处俊盖上锅盖，便又开始对紫菱忽悠起来，反正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给她胡说一通，她也只有点头崇拜的份。 “少爷，您懂得可真多……”果然，当高处俊对着紫菱胡说八道完一通后，这小丫头看他的时候又满眼小星星了。 “行了，你可得跟着好好学，学会了就和少爷一起做，别光整天就傻站在那儿光知道打个下手……”高处俊一边嘀咕着，一边把切好的五花肉和梅干菜放到了锅里，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吃扣肉，可不知怎么的昨晚睡觉前突然馋这口了，或许是因为要过年了吧！ 记得小时候家里穷，总盼着过年的时候好好吃一顿大鱼大肉，什么虎皮丸子、混煎鸡、小酥肉、炖肘子……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回忆啊！ 如今再在厨房里做这些菜时，高处俊仿佛又找到了之前的感觉，而高处恭跟长了个狗鼻子似的，闻着香气就直接蹿到厨房里来了，“处俊，你这又捣鼓什么呢？老远就闻见味儿了！” “这不是给你们准备年夜饭呢嘛！我一个人容易吗？对了，你赶紧让人把那一大盆猪蹄子给处理好，我一会儿就得炖上了！” “嗬！往年吃饭可没那么丰盛过！”高处恭走到灶台旁边，直接抓起一块炸鸡块就扔进了嘴里，“嗯，这玩意儿香！再多做点儿！” “知道啦，肯定够你吃的！”高处俊瞥了高处恭一眼，对他这种光吃不干的行为表示深深的鄙视，“等会儿你再叫俩人过来，我这有点儿忙不过来。” “放心，外面屋子都快收拾好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你帮忙……”高处恭往嘴里不停地塞着炸鸡块，一时间连说话都显得含糊不清，“对了，爹说让你一次性多做一些，回头给张晋家他们也都送点儿……” “啥？我还得给他们做？”高处俊往锅里倒了一盘豆腐干，突然有一种想望天流泪的冲动：得，反正之前坑了张晋不少，给他们家做点儿吃的就当补偿了！ “处俊啊，你这厨艺到底是打哪学的？书上连这个都教吗？真是太神奇了！”此时高处恭在厨房里吃得是不亦乐乎、满嘴流油，俨然把自己的弟弟当成了深藏不露的大厨，“回头你再多做点儿，让我看看到底还能有什么花样儿……” “做个屁啊！你还真想让我当厨子了？回头教会了府里的几个厨娘，别再想让我给你忙活这个！行了，你赶紧出去吧，再待一会儿你就真吃饱了……” “好，我走，我不耽误你做饭，嘿嘿……我还想尝尝后面有什么菜呢，可不敢现在就吃饱了！”高处恭说着，便晃晃荡荡地出了厨房，而紫菱也开始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少爷，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啊？闻起来酸酸甜甜的，还怪馋人的……” “嘿嘿……这叫糖醋里脊，等一会儿我再给你做个糖醋排骨和糖醋鱼！对了，那个肘子处理好了没？得赶紧炖上了……” 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高处俊终于带着府里的几个厨娘和一帮下人完成了年夜饭的准备，满满当当一大桌子都摆不下，看起来诱人极了，而没出息的高处恭就跟个馋鬼似的，一直坐在那里流口水，如果不是他老爹高怀德在旁边，估计他早就大快朵颐了。 当然，高怀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第一个盘被端上来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桌子：都叫不上来名字啊！但看着是真香，闻起来更香，至于吃起来……咳咳，先不能吃，自己要保持一个一家之主的形象！ 而高处俊看着这桌子上的各色菜肴，简直就想跟后世的赵丽蓉老师似的当场唱上一段：我做的是爆肚儿炒肉溜鱼片，醋溜腰子炸排骨，松花变蛋白莲藕，海蜇拌肚滋味足，四凉四热八碟菜，中华特曲酒烫一壶！ 不过如果真唱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人当成白痴，所以高处俊只是坐正身子，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清了清嗓子道，“孩儿祝爹新的一年身体康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高处恭刚才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些菜流口水，此时听见高处俊祝福起了老爹，连忙跟着端起酒杯添了句道，“俺也是！” 尽管高处恭表现得有些不像话，但高怀德也没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批评他，而是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好，好！你们兄弟俩都长大啦！来，咱爷仨一块儿干一杯！” 高怀德说着，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烈酒入喉，他的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不过他的心里却高兴得紧，一是由于这节日的喜庆，二是由于二儿子高处俊有出息了，能给他在外面长脸了！ “爹，您尝尝这个肉块，特别好吃！”高处恭估计是忍不住了，不停地用言语暗示着自己的老爹，“处俊这个菜做得可用心了！” “闭嘴，整天就知道吃！”高怀德见高处恭一直拿着筷子蠢蠢欲动，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儿个晚上是咱们爷仨好好说话的时候，吃饭都是小事儿，处俊如今长了那么大的本事儿，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该替他高兴吗？” “是，处俊现在的饭做得好……不是，他的学问做得好，我该向他好好学习。”高处恭点头呵呵笑着，同时极力抑制住自己吞咽口水的冲动，“不过……爹，这菜都快凉了，咱们边吃边说吧！” “呵呵……你这个憨货就没有当大哥的样子！”高怀德指着高处恭笑骂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什么责怪他的表情，毕竟都是自己的种儿，亲娘又没得早，他心疼还来不及呢，“行了，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 “好！”高处恭和高处俊这一声答得极其干脆，紧接着他们爷仨便都在饭桌上拿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 第三十一章：拜年 高家这一顿年夜饭吃得可谓风卷残云，爷仨之间基本上没什么交流，说的话也仅限于“太好吃了”、“这个也不错”之类的，总之都挺没出息的。 “不行了，我一口也吃不下去了。”高处恭摸着自己的肚皮，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一会儿把这些都收拾好，等明早起来热一热接着吃！” “嗯，处俊这个手艺确实是越来越厉害了。”高怀德嘬了口小酒，显然已经有些上头了，“这顿饭吃得痛快，估计宫里面都没有咱吃得好，对了，你俩明天记得早点起，回头跟我一块儿进宫朝贺去！” “啊？我和处俊还要去啊？”高处恭听老爹高怀德这样一说，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爹，那玩意儿多麻烦啊！要不我就别去了吧？您光带处俊去一趟，让他见见世面得了！” “胡闹，进宫朝贺多严肃的一件事儿，岂是你想不去就能不去的？”高怀德瞥了高处恭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高处俊道，“处俊，如今你也是有官身的人了，总要跟我去宫里走一趟，如果我到时候照顾不到你，你就跟着你大哥就成，估计到时候张晋他们都会在，你们可千万不许在宫里头捣乱。” “孩儿明白。”高处俊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期待感，说实话，他还真的想去宫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哎呀，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时常为你们操心了，不过你们自己也要明白，今后有许多事儿都要由你们自己来做决定，可不能再像个孩子一般不管不顾了……” “就说明早的朝贺吧，这是皇上继位后的第一个新年仪典，你们必须得重视起来，要不然免不得会被别人说闲话，方才处恭还说不想去，这就是小孩子一般的表现！” “爹，我知道错了。”高处恭见老爹又批评起了自己，连忙把头低了下去，结果由于他吃得太撑，又不合时宜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嗝，场面实在是尴尬得很。 “行了，爹今天也不多说啥了，估计家里一会儿就得来人，爹还得忙着招待，你们自己就随便玩点儿什么吧！”高怀德站起身来，随即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抬手指向高处俊道，“对了，处俊啊，你把今天做的这些菜打包一份送到你张伯伯府上去，人家张敏一个女儿家，你这也算是趁机表现一下，另外记得给她单独带份礼物！” 额……这难道真的是要定亲的节奏？高处俊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随即便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 古代的夜晚是漆黑一片的，好在由于是大年夜，许多户人家都挂着灯笼在院子里出没、放鞭炮之类的，所以倒不虞高处俊看不清道路。 马车吱吱呀呀地在路上行着，坐在里面的高处俊倒是没有一点儿困意，因为他的身边全都是各种打包好的美食，什么糖醋里脊、炸鸡块，红烧肘子、大排骨，简直还想再吃一顿有木有！ 当时打包这些菜的时候，那些下人就忍不住一直在吞咽口水，话说高怀德父子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旁边干瞅着，换成谁也受不了啊，简直能把人给馋死！ 不过高处俊并不能照顾到那么多人，所以他只能偷偷地给紫菱留了一份，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又长得那么漂亮，肯定不能亏待啊！万一影响了发育怎么办？ 当然，为了照顾到众人的情绪，高处俊也偷偷给那些下人分了点儿，吃饱是肯定不用想的，顶多尝个鲜过过嘴瘾，但这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 乘着马车到了张令铎的府上，高处俊自然被当成了贵客来接待，一番寒暄、祝福后，他便赶紧把带来的那些吃食都一一摆到了大厅的桌子上。 张令铎一开始还觉得高处俊亲自做吃的送过来有点儿奇怪，毕竟表现心意也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方式，可当高处俊把那些菜的包装打开以后，张令铎和张晋等人就都愣住了：卧槽，这也太香了吧？这真的是高处俊自己做的？ 看着张府这一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不由得吞咽起了口水，高处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开始考虑起了年后在开封城内开一家大酒楼的事情，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恶意的目光，不错，正是来自于“小魔女”张敏。 不过高处俊现在可没工夫搭理她，而且他相信等到张敏吃完这些东西后，肯定就会被自己征服的，因为他刚才也看见张敏默默地咽口水了。 当然，张敏现在也不敢对高处俊怎么样，毕竟她的长辈都在这里，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地站在后面，准备用自己的眼神对高处俊进行威慑。 可令张敏气愤的是，在场的人除了自己，一个个的都对高处俊笑逐颜开，尤其是自己的老爹张令铎，好像非常欣赏高处俊似的，简直要把他给夸到天上去。 看着高处俊在自己家人的夸赞中满面笑容，张敏心里那个气啊！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有点儿馋，因为高处俊送过来的那些菜实在是太香了！ 哼！一会儿我一定不会吃那些东西的！嗯……算了，如果大家都吃我却不吃的话，总觉得有点儿怪，就当给他点儿面子，勉强尝上两口好了！ 谁知就在张敏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她老爹张令铎突然叫到她道，“敏敏，处俊专门做了那么多菜送过来，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啊？还要我谢他？门都没有！”张敏的心中一阵气恼，可在老爹张令铎的眼神威慑之下，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地看向高处俊道，“谢谢你啦！” “张小姐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之间还谈什么谢字！”高处俊躬身朝张敏行了个礼，在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和当日调戏张敏的那副样子已是迥然不同，这就让张敏更生气了，甚至暗中已经捏起了自己的手指。 可就在张敏默默诅咒高处俊的时候，她老爹再次提醒她道，“敏敏，快代爹爹去送一送处俊！” 第三十二章：逗她玩 和张敏并肩走出了张府的大厅，高处俊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或者说他还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他感觉到这个小丫头好像对自己有一股怨气。 因此为了防止这个小丫头真跟自己发火，高处俊连忙在旁边没人的时候主动开口道，“敏敏……” “不要叫我敏敏！” “啊？那我叫你什么？”高处俊下意识地跟张敏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好在她还有些分寸，并没打算直接跟高处俊动粗，“随便你叫什么，总之不能叫敏敏！” “那我叫你小敏好了。” “……”张敏现在是彻底对高处俊无语了，“你还是叫我敏敏吧……” “好，敏敏，今天这些菜都是为了你做的，希望你能喜欢吃……” “啊？你说那些菜是为我做的？”还没等高处俊说完，张敏便诧异地打断了他的话，“高处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没想要做什么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高处俊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同时有意往张敏的身边靠了靠，“我知道上次惹你生气了，所以想要弥补一下，希望你能原谅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处俊一开始就拿出了这副态度，张敏一个小姑娘还真不好恶语相向，于是便期期艾艾道，“那个……没关系，你只要不像上次那样讨厌就好啦！” “敏敏，你真好，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看到我了……”此时高处俊突然跟张敏玩起了深情派，还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她连忙摆手退后道，“你不用这样，我已经原谅你了！” 其实张敏没好意思告诉高处俊，她之前确实不想再看到他了，但她上次之所以恼怒于高处俊，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和自己唱反调，而且还在言语间轻薄自己。 可谁知这次一见面，高处俊就摆出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而且还和自己扮演起了弱势的乖宝宝，这怎么好让人板起脸来？因此不知不觉之间，张敏连带着对高处俊的坏印象都减轻了许多。 “敏敏，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 “啊？不用了，不用了！你真的不必那么客气……”面对高处俊的这种“诚恳”态度，没有什么世事经历的张敏不由得连连摆手，“咱们以后……嗯……就把上次的误会当成一个玩笑好了！” “对，我上次就是想跟你开个小玩笑，却没想到自己太笨，反而弄巧成拙。”高处俊边说边走到大门口，尔后站定身子看着张敏道，“敏敏，我为你单独准备的礼物就放在马车里，我现在给你取来好不好？”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心思单纯的张敏自然不好再加以拒绝，于是便木讷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高处俊见张敏答应得那么痛快，不由得一阵心花怒放：这完全就是一个不会记仇的傻大妞嘛！虽然性格倔了点儿，脾气暴了点儿，但还是很可爱的啊！ 而张敏看着高处俊急匆匆给自己取礼物的背影，心里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感受，总之不讨厌就对了。 其实她上次跟高处俊发生矛盾的根源，不过是暗中察觉到高处俊对于和自己定亲的事情非常嫌弃，从而让她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可如今高处俊转了态度，突然表现得对自己非常喜欢，张敏自然就不愿意再去怪责他了，说到底还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够被异性喜欢自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更何况高处俊又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不仅小模样长得帅，人也挺有才华的…… 就在张敏的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高处俊已经捧着礼物深情款款地来到了她的面前，“敏敏，这是前几日我亲自研制出来的香水，希望你不要嫌弃！” “香水？”张敏一看到这个东西，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怒火：之前她看见自己嫂子用过，当时心里特别羡慕，而且她嫂子还说要送她一瓶，结果都被张晋私自截下来送给他的两个小妾了，简直想打他有木有！ 不过如今高处俊亲自送给了自己一盒香水，而且还一送就是好几瓶，什么味道都有，这自然是很让人高兴的，回头就要拿到张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于是张敏连忙面带喜色地接了过来，“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高处俊笑了笑，同时又从背后变出一个盒子来道，“这是送你的第二个礼物，一束花，你看看喜欢吗？” “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花？”张敏诧异地打开盒子，随即便看到了一束手工制作的花躺在里面，颜色很鲜艳，折得也很用心，开起来非常漂亮。 其实送女孩子礼物重在两个字：心意。 拓展成四个字就是“华而不实”。 如果你非得要个具体的物象，那一般来说就是花、首饰和手工制作品了。 高处俊显然谙熟这个道理，所以当张敏看到高处俊用心准备的这件礼物时，不由惊喜地用小手捂住了嘴巴，“这个花好好看！” “你喜欢就好！”高处俊装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从头到尾就只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还会送你很多礼物的。” “啊？”张敏听到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心头一跳，其实她当初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把这段关系的主动权握在手里了，可如今高处俊突然间就展开了这种猛烈的攻势，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你不喜欢吗？”高处俊见张敏沉默不语，连忙使出了“欲擒故纵”的招式，“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再看到我，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嗯……其实上次也是跟你开玩笑啦，你以后还可以再来的……” “那你还会拒绝和我的亲事吗？” “嗯？我不知道……”张敏低下头捻着衣角，忽的现出了一副小女儿情态，“爹爹还没有和我明说，你……你……” 高处俊见张敏面色难色，便也不再勉强，于是朝她挥了挥手道，“好啦，我要走了，你今晚早点休息吧！再见！” “嗯，再见。”张敏看着高处俊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心中忽的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上次很讨厌他的，怎么这次就……就讨厌不起来了呢？ 可相较而言，乘着马车远去的高处俊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哈哈……古代这种既没谈过恋爱、又没看过爱情小说的小姑娘可太好骗了啊！自己还要接着逗她玩！ 第三十三章：乐中之乐 等到高处俊乘着马车回到府中，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不过他的大哥高处恭还没有睡觉，而是在院子里放起了爆竹，“处俊，你怎么才回来？快过来跟哥一起玩！” “哥，你怎么还没睡？明早咱们还要入宫朝贺呢！”高处俊跳下马车，大步走到了高处恭的面前，“爹呢？他现在在哪？” “估计已经睡下了吧，他刚从军营转悠了一圈回来，现在正累着呢！”高处恭将手中的打火石一扔，随即眉毛一挑用肩膀撞了撞高处俊道，“处俊，哥打算出门去找点儿乐子，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乐子？现在外面还有乐子？这可是过年啊！” “就是过年才有乐子啊！估计飘香院现在应该还有不少人，咱们一块过去凑个热闹？” “哈？飘香院现在还开门？”高处俊诧异地看着高处恭，同时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了那帮姑娘的敬业精神。 “为什么不开门？有钱不赚她们傻啊！而且如果飘香院没有顾客的话，她们还过个屁的年？一帮姑娘对着弹琵琶吗？”高处恭说着，便拉起高处俊走出了大门，“反正爹现在也不管咱们了，咱们正好可以过去耍上一耍，我这都已经把衣服给换好了……” 看着高处恭这副急吼吼的样子，高处俊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要问过年的真谛在于什么？那当然是人多热闹啦！ 如果要是有一大帮漂亮的姑娘围着你一块玩，那就更是乐中之乐！于是高处俊赶紧和高处恭一起乘着马车赶往了飘香院。 若说繁华城市最大的好处，不外乎夜生活丰富多样，而且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至于大年夜的飘香院，就更是灯火通明，热闹异常，打老远就能听见那里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作为开封城最大的烟花柳巷之地，飘香院一直有着整个城市最张狂的夜，所以那里的姑娘也一直习惯于晚睡晚起，而在大年夜这个特殊的夜晚，她们则全部都彻夜不眠，因为这里将会举行整个开封城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私家party！ 还没到飘香院的门口，高处俊和高处恭便发现外面已经停了好多辆马车，于是他们也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跳下车徒步走了过去，与此同时院子里的丝竹管乐之声则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他们的耳膜，这次真的来对了！ 在前台的老鸨处纳了钱，高处俊和高处恭便一刻也不耽搁地进到了里面，只见几乎每个房间和大厅都有不同的娱乐项目，投壶的、掷骰子的、打叶子牌的，当然也少不了点几个姑娘一起喝酒的，这特么简直比后世的娱乐会所还刺激，因为它根本不受管制啊！ 高处恭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因此他一时间看得都有些眼花了，只见他这瞅瞅、那转转，好像哪都挺好，又好像哪都舍不得落下。 不过在高处俊看来，有些游戏还是挺无聊的，比如那个什么猜枚，其实就是一个人事先在手里藏好了棋子、瓜子、铜币等小物件，然后让对方猜一猜品类、个数或者单双之类的，输了的一方就要罚酒一杯。 这特么还叫个游戏，高处俊觉得如果不是旁边坐着俩小姑娘的话，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投壶”还是挺有意思的，而高处俊也尝试着取了四支特制的箭矢，然后一一朝不远处的壶口掷去，结果一个都没有中，实在是尴尬极了。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连着投中了十多根箭矢，引得旁边的人阵阵喝彩，于是高处俊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结果发现正是上次跟自己一块逛飘香院的韩威！ 而韩威估计还记着上次被高处俊压了一头的事情，因此即便看到了高处俊，也没有抬手打招呼，而是扬起下巴睨了他一眼，那副样子看起来骄傲极了。 不过高处恭仍旧顾忌着韩家的脸面，所以便主动在一旁拍手道，“威哥的身手就是厉害，我方才也只是十中七、八，没想到威哥竟然一连投中了十四根，佩服佩服！”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处恭啊！”韩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装出一副刚看到高处恭的模样，“其实真要说谁厉害的话，我韩威不服别人，就服我兄弟韩圭，他才算是真正的厉害！” 韩威说着，便指了指他旁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说实话，长得有点儿磕碜，而且还是个驼背，光看外貌的话确实挺影响市容的，这便是韩通的第三子韩圭了。 韩通这个人挺能造的，光儿子就有四个，其中尤以二儿子韩威和三儿子韩圭最为突出。 韩威武力惊人，性格也很像韩通，所以韩通平日里对这个儿子最为喜爱，只不过韩威有点儿没脑子，所以一遇到什么事儿，韩通就得找三儿子韩圭商议了。 韩圭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落下了一个驼背的毛病，因此许多人都在背后管他叫“橐驼儿”，这也使得他骨子里有些自卑，所以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露面，都是自己个儿待在家里。 常言道“知耻而后勇”，这句话用在韩圭身上可谓再合适不过了，因为这个韩圭虽然存在重大的生理缺陷，但私下里却饱读诗书，所以智谋超群，于他老爹韩通而言简直是“智囊”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后周世宗柴荣去世以后，韩圭可谓大显身手，不仅帮着他爹处理一些繁杂的军政要务，还不时出点儿阴招打压一下赵匡胤。 如今赵匡胤被压制得那么惨，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个韩圭造成的，甚至韩圭还曾向自己的老爹韩通谏言设计杀掉赵匡胤，只不过没有被采纳罢了。 高处恭自然知道这个韩圭的厉害，因此便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圭哥智谋超群，文采斐然，整个开封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自然是厉害的啦！” “呵呵……就怕有人不知道，甚至还因为有点儿小聪明而沾沾自喜呢！”韩威说着，便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高处俊，以至于高处俊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于韩威两兄弟的敌意…… 第三十四章：讨厌的兄弟俩 高处恭也看出韩威有意针对自己的弟弟高处俊，于是连忙在一旁打哈哈道，“圭哥的聪明没有人不知道，你这算是多虑了，呵呵……行了，威哥，我先去那边玩会儿，咱们回头再聊！” 高处恭说罢，便一拉高处俊的袖子道，“处俊，你刚才不是想喝酒猜拳吗？哥现在就带你过去！” “处恭，一会儿那个李柳儿还会出来，记得过来一起玩！我在大厅等你！”韩威见高处恭和高处俊抬脚便走，忙在后面抬起胳膊喊了一句，“不然没有熟人玩得无趣，倒是折了我的面子……” “知道啦，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高处恭冲韩威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再作停留，而是拉着高处俊急匆匆地离开了，同时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韩威也来了？他爹根本不管的吗？” “哥，你干嘛要怕他？咱们又没有什么理亏的地方。”高处恭皱了皱眉头，心头不由得一阵不爽，“就他那个小心眼儿的劲儿，咱们甭搭理他得了。” “我不是怕他，而是不愿意给咱爹惹麻烦，咱爹平常在朝堂上的事儿就挺多的，你干嘛给他添这种堵？”高处恭叹了口气，尔后看向高处俊笑道，“再说你既然知道韩威小心眼儿，就更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了嘛！其实他这种人好对付得很，你别往心里去就成了。” 高处俊听高处恭这样一说，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也有精明的一面，一时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咱们不与他计较。” “诶，这就对了嘛！韩威那小子就需要人捧，你就让他自己个儿卖弄够了，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高处恭说着，便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随即又带着他转悠到了猜拳喝酒的地方。 说是喝酒，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娱乐，一桌子男男女女往一块一凑，一会儿“五魁首、六六六”，一会儿掷个骰子，其实和现代的时候你在KTV里玩的那一套都是一样的。 不过也有那文雅的，会在喝酒的时候行个酒令，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基本上都是一人吟一句带“花”或者带“草”的诗，吟不出来的就要挨罚喝酒，跟现代的成语接龙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也有带点儿技术含量的，比如第一个人吟出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第一个字是花，那么第二个人就要吟出类似“落花人独立”这种第二个字是“花”的诗句，同理，下一个人就要吟出类似“感时花溅泪”这种第三个字是“花”的诗句，一般都是四五个人一组，其间也有不少乐子。 不怎么喜欢读书的高处恭显然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所以坐着跟人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又带着高处俊往更里面的大厅走去。 最里面的大厅是整个飘香院最为豪华的存在，话说高处俊他们上次就是在这里见到的李柳儿，而此时再想要进入这个大厅，自然又需要交纳一大笔钱。 高处俊现在是有钱人，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儿小钱，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来消遣玩乐的，这里面的姑娘的质量明显比外面的好上一大截，高处俊和高处恭又怎么可能错过呢？ 进到最里面的这个大厅以后，高处俊明显感觉人少了起来，只不过由于姑娘的数量很多，所以看起来倒也显得挺热闹的，谁知就在这时，韩威和他兄弟韩圭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哟，处恭，你倒是比我先到了！” “呵呵……刚到没一会儿。”高处恭应声答着，韩威和韩圭便顺势跟他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尔后将胳膊一搭看向高处俊道，“又见面了啊？” “是啊，又见面了。”高处俊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骂起了脏话：又是你这个逼！不知道自己烦人？舔着脸就往这坐？真他娘不要脸！ 不过韩威并不知道高处俊正在心里骂他，反而自我感觉很良好地伸了个懒腰道，“处俊上次倒是挺厉害的，在这里出了不少风头，正好这次我兄弟过来了，就跟我兄弟一块比比，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他娘的，你又来？谁愿意跟你比？”高处俊在心里骂个不停，脸上却笑嘻嘻地道，“不比啦，圭哥博闻强识，我那只是小聪明，没法比的！” 韩威见高处俊竟然主动服软，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其实他这次倒不是来找高处俊的麻烦的，毕竟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高处俊，于是便摆了摆手道，“你不敢比就算啦，咱们今天找点儿别的花样玩！” 韩威说罢，便扭过身子朝不远处的老鸨打了个响指道，“还不快把李柳儿叫出来，爷们儿纳了那么多钱进到这里，她还不能出来见一面？” 老鸨瞅见是韩威说话，立刻一哈腰扬着手中的彩帕道，“哟，韩爷，烦您再等一会儿，柳儿姑娘这就出来！” “那就快点儿让她出来，爷们儿可等得不耐烦了！”韩威把腿往前一身，随即伸手搂住旁边韩圭的肩膀道，“今儿个想要她陪着喝杯酒，是不是也得对个联子出来？” “韩爷说笑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只要进了这个大厅的，柳儿姑娘每张桌子都得过去敬杯酒！” 老鸨这话说得倒是挺轻巧，但能够进了这大厅的，无不是花了一笔大钱，所以无形之中也就形成了一种资格限制，可对于这些进了大厅的人来说，基本上都不会在乎那点儿钱，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觉得亏了，这样一来倒算是一种“双赢”。 不过韩威听了老鸨这话，脸上却是现出了一股失望神色，同时大为摇头道，“可惜！我今天还专门找了我兄弟过来当帮手，没想到你们却把那劳什子规矩给去了！” “韩爷不必可惜，这样一来岂不是玩得更尽兴？”老鸨冲韩威说着漂亮话，与此同时李柳儿也身着华服，从楼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行个酒令 李柳儿甫一出现，自然又引得厅内众人一阵惊呼，只不过韩威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和自己的兄弟韩圭对视了一眼，这让一旁的高处俊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这俩王八蛋想要干什么？ 不过高处恭并没有注意到韩威兄弟的异常神色，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在翩翩起舞的李柳儿身上，至于其他的人，根本就不必放在眼里嘛！ 随着李柳儿在厅中边跳边唱，众人的热情也愈发高涨起来，不仅有人不断鼓掌叫好，甚至还有喜欢玩闹的直接拿手拍起了桌子，引得旁边的人都大为皱眉。 而李柳儿在整个过程之中没有被丝毫地打扰到，只是专注地跳着自己的舞蹈，待到一曲舞罢，她才站定身子朝众人福了一礼，然后又坐下来抱起琵琶唱上了小曲儿。 众人见李柳儿竟然一口气表演了两个节目，全都感到大为满足，就连高处俊都觉得这个李柳儿绝对配得上“佳人”二字，这门票钱花得是真值！ 而厅中的其他姑娘见风头都被这李柳儿抢了去，一时间心中皆有不忿，却又感到无可奈何，谁知就在这时，韩威突然揽过旁边的一个姑娘，然后大笑着端起一杯酒送到了她的嘴里。 韩威这一举动自然打乱了李柳儿的节奏，好在她本就即将演唱完毕，因此虽然出现了一点儿小瑕疵，倒也没有人出言怪罪，可那韩威似乎是跟李柳儿杠上了，眼瞅着刚逗弄完旁边的那个姑娘，紧接着便又扬起手臂大声喊道，“今天本是吃酒玩乐的日子，谁要看什么劳什子歌舞？来人啊，再给爷们儿上两壶酒！” 直到这时候，高处俊才明白韩威今天是专程来找李柳儿的麻烦的，估计他上次在高处俊手底下吃了瘪，却又不好直接找高处俊的麻烦，干脆就把帐算到了定规矩的李柳儿头上。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嘛！真是不要脸！高处俊已经开始在心里鄙视这个韩威了：心眼跟针眼一样小！ 不过李柳儿自幼长在这烟花柳巷之地，自然见惯了这种砸场子、找麻烦的，更何况韩威这根本不算什么，顶多就是让自己难堪一下罢了，因此李柳儿只是微微一笑，尔后从旁边端了一杯酒，朝韩威屈身福了一礼道，“韩公子说的极是，若是韩公子嫌奴家今日唱得不好，奴家就在这里向韩公子赔罪了！” 李柳儿说罢，便喝尽了杯中酒水，然后以手倒置酒杯，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杯底，以示自己喝光了酒水。 韩威见李柳儿肯屈身服软，心里倒是痛快了许多，不过他今天就是来找面子的，要不然也不会硬拉着他的弟弟韩圭一起过来，所以便点头继续说道，“柳儿姑娘好气魄，不知今天又想出了什么绝妙的联子来考考我们这帮爷们儿？我们今天全都接着，就当成一个乐子了，对不对？” 韩威此言一出，厅中有不少人都跟着大笑起哄，而李柳儿则始终面带微笑，同时语气平和地回应道，“奴家以后不会再出什么对联了，高公子上次倒是点醒了奴家，所谓对联，不过是大同小异，如果看得重了，倒显得奴家浅薄了。” 李柳儿说着，便深深地看了不远处的高处俊一眼，似乎对于他能到这里来感到非常高兴。 可韩威听李柳儿这样一说，，便又有些不高兴了，于是摆摆手反驳道，“什么大同小异、看重浅薄的，根本没那么多讲究！今天既然是来玩，那咱们就不妨当成一个乐子，考校什么的太过无趣，行个酒令总没有错吧？” “好！行酒令！让柳儿姑娘一块与我们行酒令！”厅内众人听到韩威的提议，一个个的全都站起身来跃跃欲试，可紧接着韩威的话便让他们后悔起来了，“咱们今天就玩个析字令如何？” 所谓析字令，便是以拆字的手法行令，基本上算是行酒令中最难的一种形式了，因为这种酒令要求将某一字进行分析解释，而且还得有根有据、入情入理，正可谓于游戏间见功力 比如八国联军侵华期间派代表跟清朝官员谈判的时候，就曾出了一个“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来难为人，意思也很明显，即侵华的八国联军就像八个大王一样，都压在清朝的上面。 而清朝的官员则工整地回道“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居边”，由此可见中华文字确实能玩出许多花样来。 可玩这种析字令，光有才华是不行的，最关键的是得有急智，而韩威的弟弟韩圭正善于此道，所以他们便打算用这种形式来羞辱一下李柳儿，好让她以后再也别拿那种劳什子规矩来难为人。 果然，李柳儿一听说玩析字令，瞬间便面露难色，可大庭广众之下，哪里容得她拒绝，因此也只好点点头道，“可以，只要韩公子尽兴就好。” “好！爷们儿就喜欢你这种态度！”韩威一拍桌子，瞬间便站起身来招呼上了众人，“来，都往这边凑凑！姑娘们也都快来！今儿个咱们一块来乐上一乐！” 厅内众人虽然大部分都不擅长玩这种析字令，但凑热闹还是很有热情的，因此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桌子都拼到了一块，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也都围了过来，同时脸上现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李柳儿今天已经做好了被难为的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可在乎的，待桌子拼好之后，便微笑着款款走了过来，“既是韩公子提议的，那便由韩公子先请吧！” “我提出来的，自然是要由我来说！”韩威喝了口酒，尔后咧嘴一笑道，“傘字有五人，下列众小人，上侍一大人。所谓‘有福之人人服侍，无福之人服侍人。怎么样？柳儿姑娘，有想法了吗？” 韩威出的这个酒令，如果说背后没有找枪手的话，高处俊简直能把头给拧下来，而且他很确定这绝对是他那个兄弟韩圭的主意。 这小子心眼坏啊，出了这么个酒令，不仅难度大，而且还存有羞辱之意，什么有福之人人服侍，无福之人服侍人，这不就是在嘲笑李柳儿这种欢场卖笑的吗？ 这兄弟俩真特么是一肚子坏水！ 第三十六章：让我来！ 果然，当李柳儿听到韩威给出的这个酒令时，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红，甚至连带着其他姑娘也跟着一齐心里泛酸。 她们能怎么办？自己出身不好，想来这辈子也只有服侍人的命，这又怪得了谁呢？ 可韩威见李柳儿被自己难住，而且面有羞色，心中不由得一阵痛快：让你这种卖笑的还敢自抬身价，定那么多规矩！很了不起是吗？爷拿钱能砸死你！ “唉，自己本就是风月之人，这种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李柳儿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随即举起酒杯道，“韩公子，奴家不才……” “等一下！柳儿姑娘，在下对这个酒令倒是有点儿兴趣，不妨让我来，如果输了的话，就由我代替你喝这杯酒！”高处俊说着，便把李柳儿手中的酒杯抢了过来，同时笑着看向韩威道，“威哥，行酒令嘛！我也喜欢玩这个，就让我来试一试如何？” 韩威没想到高处俊会突然插那么一杠子，因此不由得眉头大皱，可既然提前说好了是行酒令，韩威也不能直接说什么“只能由李柳儿来答”，那样自己也太没面子了，反正他觉得高处俊也不可能那么迅速地说出来，于是便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也有兴趣，那你也可以试试，不过提前说好了，等我数到十，你若是还答不上来，那便算是输了，而且还要一连喝三杯……” 一旁的高处恭听出韩威语气不善，连忙在底下拉了拉高处俊的袖子，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如此冒冒失失地为李柳儿出头，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多得罪人啊！ 可高处俊却并不这么想，一来他实在讨厌韩威的为人，早就想教训一下他，二来他真心觉得像李柳儿这种女孩子挺可怜的，所以不由得生出了一种保护欲，三来……他知道韩通一家子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才敢随便得罪！ “不用威哥数到十，我现在就能直接说出来！”高处俊笑着摆了摆手，随即有意瞥了韩圭一眼道，“爽字有五人，旁列众小人，中藏一大人。所谓‘人前莫说人长短，始信人中更有人’，威哥觉得怎么样？” （注：徐铉释“爽”：“大，其中隙縫光也”。“大”字夹着四个“X”，也有人写作“大”字腋下四个“人”。） “嗯？”韩圭见高处俊竟然轻易对出了自己出的析字令，不由得大为诧异，而且这小子还暗中贬损了自己一下，讽刺自己不该道人长短，特么的，这小子有点儿东西啊！ 而高处恭和李柳儿见高处俊答上来之后，虽然心中高兴，但同样也为他捏了一把汗，因为他们都在担心韩威兄弟会把矛头对向高处俊，于是李柳儿赶忙在一旁解围道，“高公子大才，不过我却是该罚，自饮一杯，切莫见怪！” 李柳儿说着，便举起酒杯，很痛快地再次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尽了，而高处恭也忙在一旁笑道，“好，有意思，我也来喝一杯！” 韩威见自己精心准备的局就这样被高处俊给破坏了，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谁知他的兄弟韩圭比他还在乎面子，直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看向高处俊道，“你是高怀德高将军的第二子高处俊是吧？好，你还算有点儿急智，不过若是真有胆子的话，就再和我来上一个析字令，如何？” “多谢圭哥，在下愿意奉陪。”高处俊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面色显得极为平静，“还是圭哥先来？” “是我先来，不过不止咱俩，还要再加上这个李柳儿，因为我这第二个析字令，是据她而出的。” “哦？愿闻其详。”高处俊点头笑了笑，随即又给李柳儿倒了一杯酒道，“如果我们俩都对不上来的话，自然是一同受罚。” 高处俊的这种行为，相当于把自己和李柳儿绑在了一起，虽然这很容易得到美女的心，但厅内的众人并没有对高处俊表示羡慕，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得罪韩威兄弟。 不过李柳儿是实实在在地被高处俊给感动了：没想到高公子竟然如此为我出头，我……我……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圭似乎并不在乎李柳儿是怎么想的，因为他的目光就一直盯在高处俊身上，“那你听好了我的这个析字令，两日为昌，此非娼妓之娼，如何开口便唱？” 卧槽，这个有点儿狠啊！简直是当着李柳儿的面打脸啊！这不就是在骂刚才当众唱歌的李柳儿吗？ 而李柳儿听到韩圭出的这个析字令时，也不由得愣在了那里，随即长长的睫毛便眨了眨，眼前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高处俊没想到这个韩圭的嘴竟然那么损，尤其当他看到李柳儿的红唇不住翕动时，心中更是蓦地一痛：如果不是人太多的话，恐怕她就要哭出声来了吧？ 不行！自己必须得打这个王八蛋的脸！既是为李柳儿出一口气，也是为在座所有陪酒的姑娘出一口气！于是高处俊冷笑一声道，“圭哥，接下来我可能要冒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看这样子是对出来了？韩圭眉头一皱，随即摇了摇头道，“酒令无大小，你但说无妨。” “好，圭哥大气，那我就说了！”高处俊朝韩圭一抱拳，随即仰起头来大声说道，“两土为圭，此非乌龟之龟，如何添卜成卦！” 卧槽！高处恭听高处俊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一惊：这……这算不算骂人？他这是直接把韩圭给骂了吧？ 而李柳儿听到高处俊的析字令后，也不由得一阵惊诧：高公子竟有如此急智，真是让人佩服，可是……韩圭能罢休吗？ 果然，当韩圭听到这个析字令后，先是下意识得一愣，随即整个脸便涨红起来，因为他有个驼背的毛病，平生最嫉恨别人把他比作乌龟！ 可这个高处俊竟然……竟然……忍不了了！于是韩圭直接站起身来，把面前的桌子一掀道，“我操，你骂谁呢？” 第三十七章：打起来了 “诶，圭哥，你可是提前说好了不介意的！”高处俊见韩通竟然当众发飙，连忙向后一退，同时下意识地挡在了李柳儿身前，“只是行个酒令而已，圭哥何必当真？” “我当真？既然是行酒令，你为何要骂人？”韩圭气愤地推开身旁的两个姑娘，面部表情显得极其狰狞，“你他娘的竟然骂老子……” “明明是你先开口骂人的！你刚才说什么娼妓开口便唱不就是意指柳儿姑娘……” “那算骂人吗？她们不是开口便唱的娼妓吗？”韩圭说着，便直接把身上的一个配饰薅下来砸向了高处俊，“你他娘的还为一个娼妓出头，真是给你爹丢人！” 高处恭见事态愈发严重，连忙在一旁拦道，“处俊，赶紧给圭哥道个歉，你刚才做得确实不妥！” 而韩威也本着帮亲不帮理的态度，在高处俊面前一蹦老高，“高处俊，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儿个你惹了我兄弟，我肯定不让你好过！” 韩圭本人的身手是很差的，但他此时看着韩威也和自己同仇敌忾起来，气势一时间就更足了，“高处俊，你今天竟敢骂我是乌龟，我草你娘的，我生平最恨别人……” “韩圭，你嘴里放客气点啊，你要骂就骂我弟弟，别他娘地骂我娘！”高处恭可是个大孝子，此时听见韩圭骂了自己的娘亲，火腾得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要是再敢骂我娘，我他娘的就……” “我就骂！我操……” “我让你他娘的骂！”还没等韩圭说完，高处恭直接脱下自己的靴子，咣的一下就扔到了韩圭的脸上，“今儿个谁要是骂我娘，我就跟谁没完！” “我操，这是什么玩意儿？太恶心了……”韩圭直接被高处恭的大臭靴子砸在脸上，瞬间就蒙蔽了，而且那臭味实在是……太浓烈了！ “我操，高处恭，你竟然……”韩威见高处恭竟然跟自己的弟弟韩圭动起手来，心中的小宇宙瞬间就被引爆了，“咱们以后不是兄弟了！不是兄弟了！” “你弟弟骂我娘，谁要与你做兄弟？他娘的……” “你他娘的还敢骂我？” “我就骂你！” “……” 眼看场面就要变成大乱斗，许多姑娘都尖叫着躲到了一边，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群人冲了进来道，“都不许动！开封城内禁止械斗！” “这是谁他娘得多管闲事儿？”发了疯的韩威一甩胳膊，看向每个人的目光都恶狠狠的，“石保兴？你他娘的来这里干什么？” “来这里让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还没等石保兴回来，他老爹石守信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韩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石……石将军！”虽然石守信的官职没有韩威的老爹高，但他毕竟是赵匡胤帐下的第一副手，在军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就连韩威的父亲韩通都很尊重他，因此韩威自然不敢当着石守信的面撒泼，“石将军，是……是高家的兄弟俩先骂人！”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石守信背过双手，威严的目光将大厅中的人一一扫过，“看你们一个个也都衣着光鲜的，竟然在这种地方大打出手，怎么就如此不知羞耻？” 石守信这话说得便很不客气了，可无奈人家辈分大，韩威等人平常见了都要喊一声“叔叔”的，因此尽管石守信是赵匡胤的副手，韩威还是无法强硬以对，只好低下头默默不语，同时继续用威胁的目光狠狠盯向高处俊等人。 韩圭本来想要出言顶撞一下石守信，但对方是赵匡胤的人，而高怀德一家却和自己家身处同一阵营，说起来还不够丢人的，因为人家连偏袒的必要都没有，无论向着谁明面上都是出于公理，这自然让平日堪称“毒舌”的韩圭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现在都是有官身的人了吧？既然有官身……” “我们刚才只是发生了一点儿小摩擦，现在已经没事儿了。”韩圭不愿意让石守信看笑话，更不愿意让他掺和进这种事儿，因此便主动开口退了一步，“还请石将军带人离开吧！” “哦？这是要赶我走？”石守信舒了口气，尔后一抚颌下胡须看向韩圭道，“韩公子可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管这开封府的治安之事？” “您当然有，您刚兼了权知开封府事的差事，这自然归您管！不过……只怕开封府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韩圭说着，便挑衅似的看了石守信一眼。 原来五代旧制，开封府尹一职向来由亲王担任，虽然位高权重，但大多只是挂个名，而实际管事儿的，却是少尹或者“权知开封府事”这种临时委派的官员，也就是石守信现在兼职的这个差事。 不过如今担任开封府尹的那个小亲王是韩威扶上去的，素来跟韩家亲近，所以韩圭才敢说这种话来警示石守信。 石守信当然听明白了韩圭的话中之意，可谁知他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反而呵呵一笑道，“开封府尹想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我不知道，可宫中却有命令，今晚开封全城戒严，不容有失！” “怎么会全城戒严？往年都……” “皇上刚刚继位，想要定个新规矩，不成吗？韩公子若是心有疑问，大可以明天进宫朝贺的时候去问问皇上！” 韩威见石守信的态度如此强硬，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但他又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同石守信理论，因此只得冷冷地将头撇向一边道，“好了，我知道了，石将军这就带人离开吧！” “韩公子，既是戒严，便该有个戒严的样子，你没看见外面的人都已经走干净了吗？”石守信说着，便一伸胳膊道，“韩公子请了，要不然耽误了入宫朝贺，韩将军那恐怕也不好交代！” 高处俊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就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可此时见石守信竟然以全城戒严的理由要将人全都清出去，他的心中不由得起了大大的疑惑：这不对劲啊！怎么会突然全城戒严呢？ 一定要有大事发生！ 第三十八章：你不要走 “石将军，我们兄弟俩只是趁着过年来找个乐子，一定要非走不可吗？”韩圭上前一步，显然对石守信“全城戒严”的说法有所质疑，“我们兄弟俩也知道一会儿要入宫朝贺的事儿，自然不会给耽搁了。” “韩公子，石某公务在身，还望见谅！”石守信抱臂于胸前，并不打算做任何退让，“保兴，开始赶人！” “是！”石保兴朝老爹石守信重重地一抱拳，随即便带着一群侍卫在大厅里赶起人来，“赶紧都回去！天亮之前不许再胡乱出门走动！” 韩威兄弟见石守信这次那么不给面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戚然：这不对劲啊，若是在往常的话，石守信绝对不会这么刚！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多想，只当作是新年伊始石守信不想出什么差错罢了。 而高处俊见厅内众人全都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便也打算和大哥高处恭一起离开，谁知就在这时，李柳儿突然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撇着小嘴冲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你不要走”。 高处俊知道李柳儿是在害怕韩威兄弟事后报复，说起来这桩麻烦还真的是自己惹起来的，于是便上前两步看向石守信道，“石将军，刚才我们起了争执，这件事该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们当个和事佬？”石守信眉毛一挑，瞬间就看透了高处俊的心思，“只要你们没伤了人，其他的我都管不着！” “石将军，不用你当和事佬！我们这个事儿没完！”韩威冷笑着瞥了高处俊一眼，结果瞬间就被石守信破了一头冷水，“没完那就等到年后再算账，别闹到朝堂上让皇上过不好这个年！” “好！那就年后再算账！”韩威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没想到我们韩家竟然出了个叛徒！” “你骂谁呢？”此时高处恭刚在一片混乱中找到自己被扔到一边的靴子穿上了，却又听到韩威出言不逊，因此他也就管不了那许多了，“我告诉你啊，你嘴巴再不干净……”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我指名道姓骂你了？”韩威把脸一仰，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我骂的是我们韩家的一条狗！” “韩威，我操……” “够了！”石守信见韩威和高处恭再次对骂起来，连忙大声出言喝止，“有本事把你们的父亲喊来，在他们面前接着骂！不像话！” 石守信这么一说，韩威和高处恭的气势也弱了下来，而此时石保兴已经把厅内的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就只剩下高处恭兄弟、韩威兄弟和一帮飘香院的姑娘留在这里。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都各自回家吧！”石守信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件事很是头疼，“不过是几句口角，最后非得闹得那么大，至于的吗？按说我不该多这几句嘴，可我与你们的父亲同朝为官，也不想在朝堂上看他们出这种笑话！” 石守信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韩威兄弟也就不好再闹什么了，因此朝石守信重重地一抱拳，便心有不忿地走了出去。 而石守信本就对韩通有看法，对于他的这两个儿子更是不抱好感，因此当韩威兄弟离开时，石守信连句话都没有，就只是暗地里冷哼了一声。 高处俊自然看出了石守信对韩威兄弟心存偏见，因此忙在一旁笑着搭讪道，“石将军……” “行了，你们俩也别废话了！赶紧走吧！”石守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根本不等高处俊把话说完，便无情地打断了他，“一会儿我也得进宫，你们这事儿完了我还得找个地儿眯会儿呢！” “额……看来这个石守信跟自己父亲的交情也不怎么样啊！”高处俊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再次挤出一副笑容道，“是这样，石将军，你看我们在这损坏了不少东西，总要赔给人家，帮人家收拾一下什么的……” 石守信听高处俊这样一说，立刻省起如果高处俊兄弟也抬脚离开的话，没准就得跟外面的韩威兄弟再干起来，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成，那你们一会儿再走吧！保兴，带着人在这城中心看好了，再敢有闹事儿的，直接给老子逮起来！他娘的，老子过个年都过不消停！” “是！爹，您先去睡吧！儿子保证出不了差错！”石保兴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便吆喝着这飘香院的人把一干摆设全都撤了，虽说他平日里进个飘香院还挺麻烦，可如今看着这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全都在自己的威势之下不敢直视，倒是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尤其是那个李柳儿，平日里想跟她单独待上一会儿可谓难如登天，但今天还是自己间接帮她解了围，她以后还不得……嘿嘿…… 石保兴正在大厅里美美地想着，结果赫然发现李柳儿竟然站到了高处俊的旁边，而且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深情……妈蛋！刚才如果不是我，这小子早就挨揍了！ 可转念一想，高处俊今日得罪了韩威兄弟，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石保兴的心里也就平衡多了，于是趁势多看了李柳儿两眼后，便也跟在老爹石守信身后离开了飘香院。 眼瞅着众人全部都离开了，高处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看向高处恭问道，“哥，以前开封城过年的时候，有过戒严的事情吗？” “没有啊！我也觉得纳闷呢，看来这是有事儿要发生啊！”高处恭皱了皱眉头，同样觉得有些奇怪，可随即他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处俊啊，咱们今天好像真的……唉，你说你骂韩圭干啥啊？就算骂，你也不能骂他乌龟啊，你又知道他是个驼背……” “哥，今天你也看见了，那个韩圭心眼儿太损，欺人太甚！” “那你也不能……”高处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说出“犯不着为一个李柳儿出头”的话来，“唉，回头只能让爹出面了，想必让爹到韩府去一趟，这个事儿也就过去了，只不过韩威那……唉，这个仇也就算是结下了！” “没事儿，哥，你不用担心。”高处俊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历史，同时又联系了一下今晚的异常情况，几乎能够确定赵匡胤的兵变应该很快就要发生了，“这不是显德七年了嘛！韩家的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三十九章：有你真好 “呵呵……韩家的人蹦跶不了几天了？”高处恭苦笑着看了高处俊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道，“但愿如你所说吧！行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再晚老爹就该找过来了……” “哥，你……我等一下再走……” “嗯？你还要干嘛？”高处恭不解地看了高处俊一眼，随即便见李柳儿已经翩翩走到高处俊身前，眼含柔波道，“今日幸赖高公子护持，奴家……奴家感激不尽！” “额……你不必谢我，说起来今日倒是让你受委屈了。”高处俊轻叹一声，脸上不由得带了一丝愧色，“没想到本是我与韩威兄弟的矛盾，却无端牵涉到了你……” “公子不必介怀，奴家……奴家本来就是一个卖笑的，委不委屈的倒不介意，只是公子肯出言相助，奴家……”李柳儿说着，忽的小嘴一撇，竟隐隐现出了些泣音，那副我见犹怜的形象，连五大三粗的高处恭见了都想要为她抹一抹眼泪。 而高处俊听李柳儿自己说出“奴家本就是一个卖笑的”这种话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种悲苦无助，于是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道，“柳儿姑娘，你不必伤心，只要有我高处俊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李柳儿猛地被高处俊握住小手，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她意识到高处俊的举动时，也没有打算挣脱，而是任由他深情地握着，同时以一副羞赧的神色期期艾艾道，“高公子，奴家……” 高处恭眼瞅着高处俊和李柳儿这都演上偶像剧了，不由得心中大汗：得，看来自己的弟弟跟这个李柳儿注定是要有一腿，自己以后可得摆正姿态了！ “那个……处俊啊，要不哥先替你到外面看着，你自己再在这里待会儿？”高处恭背过身子，已经开始后悔带高处俊来这飘香院了，“不过这时辰也不早了，你可千万别耽搁了入宫朝贺的事儿……” “我知道了，哥，你先出去吧！”高处俊的目光始终盯在李柳儿身上，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额擦……自己这个弟弟是绝对的“重色轻哥”啊！高处恭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走了出去，而李柳儿也觉得在这大厅之中太过显眼，于是主动提议道，“若是高公子不介意，不妨与奴家上楼相叙。” “好，听你的。”高处俊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温润的就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一样，“柳儿姑娘先请。” “高公子太客气了。”李柳儿轻撩裙裾，看向高处俊的眼神饱含着无限深情，她直感觉自己如同在梦里一般。 就这样一前一后上了二楼的房间，李柳儿的心仍旧不受控制的噗噗直跳，一时间她有无数的话想要对高处俊说，却又感觉自己一句也说不出来。 “柳儿姑娘，韩威兄弟的事儿你大可放心，我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落座之后，高处俊生怕李柳儿心中仍有顾忌，因此连忙给她吃起了定心丸，“我也没想到他们兄弟俩竟是如此的小心眼，这一次就权当作教训了吧！” 李柳儿方才还满脑子都是高处俊，可此时听高处俊那么一说，便又不由得担忧起了自己的境遇，因此免不得一番黯然垂泪道，“奴家在此谢过高公子，许是奴家之前过于狂妄了，总想着在这城中造势，为自己谋一个身份地位，可如今看来，倒是奴家过于浅薄幼稚，什么女子才情，说到底都是哄着自己玩的，若是碰见了哪位有权有势的爷不高兴，最后倒霉的还是奴家这样的人。” 李柳儿这话虽有着几分自怜自伤的味道，但说的也基本属实，在这个时代，女人哪有什么地位啊？更何况像李柳儿这种身份的女人，那更是上不得台面。 男人一开始图个新鲜乐子，愿意捧着玩玩，那是李柳儿幸运，可哪天真要是走了背字，她也只有任人摆布的命，什么女子才情，在强权面前值得一提吗？ “柳儿姑娘，你也不必过于悲观，生在这个世上，谁都有不如意的地方，谁也都有低头的时候，在这个层面上来讲，咱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李柳儿听高处俊这样一说，心中不由得一阵诧异：难道他真的觉得……别说是高处俊，就连李柳儿自己也不敢这样想，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尤其是在高处俊面前…… 可现在他竟然说……难道他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吗？还是只为了哄自己开心？当然，就算是为了哄自己开心，他能够这样说也足以令李柳儿开心许久了。 “奴家谢过高公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还在害怕是不是？”高处俊呵呵一笑，仿佛一个知心大哥哥一般，“我理解，如果我是你的话，估计也要担心日后会被人找麻烦，不过我现在告诉你，韩威兄弟以后绝不可能有机会找你的麻烦，你信我吗？” “嗯，我相信。”看着高处俊那坚定的眼神，李柳儿不由得点了点头，尽管此时她心中仍有疑虑，但只要高处俊在身边，她总感觉好得多了，“高公子，真的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打抱不平罢了！”高处俊笑着摆了摆手，谁知就在这时，李柳儿突然凑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旁呵气如兰道，“奴家一个女子，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好难。” 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虽说像李柳儿这种身份的女子都想要寻个好的归宿，可毕竟她才刚出阁不久，难道现在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高处俊摸不清李柳儿的心思，但他这个人就是喜欢玩，于是便有意莫若两可地说道，“是啊，一个人终究是难，若是两个人相互扶持，日子便有意思得多了。” 高处俊这么一说，李柳儿不由得心中一跳，其实这些古代女子并不像现代女孩一样谈恋爱的机会，所以在这个几乎不见面就能成亲的时代，只要她们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就几乎是坚定不移了。 李柳儿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在出阁后不久便遇到了高处俊这样的翩翩公子，又如何把持得住自己的心呢？因此当她听到高处俊的话后，不由得靠伏在他的胸膛上道，“高公子，有你真好……” 第四十章：边关急报 这……这就算定情了？ 面对李柳儿这突然间的亲密举动，高处俊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但他前世毕竟算得上是一个“情场高手”，因此镇定了片刻后，高处俊便趁势揽过了李柳儿的肩膀道，“柳儿，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尽管高处俊只是稍微变了一下称呼，但李柳儿却已被撩拨得不觉情动，于是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副绝美的面容，高处俊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如果这是一副电影画面的话，那么画外音肯定是“快吻她啊！” 对！必须要吻她！于是高处俊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李柳儿，然后慢慢地吻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天杀的高处恭再次推门闯了进来，“处俊啊！赶紧跑！咱爹又来啦！” …… 高怀德黑着一张脸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而高处俊则在为那个没有成功的吻遗憾不已，至于高处恭呢，他既为老爹的震怒而感到害怕，又想问问高处俊和李柳儿到底在房中干了什么…… “爹，您看这天都要亮了，呵呵……”高处俊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试图跟老爹高怀德来上几句正常的交流，“还别说，您起得真挺早的……” “我起得能不早吗？你还知道天都快亮了啊？”高怀德说这话的时候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我本以为你们岁数大了，也该懂事儿了，所以现在不愿再多管教你们，可你们呢？从来就没有让我省心过！” “爹，我知道错了……”高处恭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再次在老爹高怀德的面前扮演起了乖宝宝，“其实我和处俊这次就是想出来遛遛，没想干别的……” “然后就遛到飘香院来了？还跟韩威兄弟俩打了一架？” “爹，这都是意外……”高处恭把头垂得低低的，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是我们俩不好，又给爹添麻烦了……” “唉，我这个当爹的，就活该整天给你们兄弟俩解决麻烦啊！”高怀德叹了口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厉声斥责这兄弟俩，“一会儿回了家就赶紧收拾一下，天亮之后就随我进宫吧！” 面对老爹如此“温和”的态度，高处恭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因此下意识地和高处俊对视了一眼后，便看向老爹高怀德吞吞吐吐地道，“爹，您就不骂我们两句？” “骂你们有用吗？打你们更是打得老子自己手疼！你们都大啦，该懂的自然懂，不懂的就慢慢去懂，爹光打你们也没用，自己知道长个教训就好啦……” 额……听老爹高怀德这样一说，高处俊和高处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发誓道：自己要努力啊！以后一定不能再让爹操心了…… ……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又老老实实地换上了一身朝服，高处俊和高处恭便跟着老爹进宫朝贺去了。 此时天已大亮，经过后半夜戒严的开封城则再次焕发出了活力，而进了宫的高处俊的心情却愈发忐忑起来，“哥，一会儿朝贺需要咱们做什么啊？得用多长时间啊？” “不用咱们做什么，就跪在底下喊声陛下万岁就得了，其他时候你就站旁边等着吧，运气好的话一个多时辰应该能完事儿，运气不好两个时辰都悬……” “两个时辰？就……就一直呆在那儿？”高处俊皱了皱眉头，忽的不想参加那个破朝贺了，“那满朝官员应该都会来的吧？赵匡胤也来？石守信和他儿子石保兴也来？” “只要是留在开封城内的官员应该都会来……诶，你问赵匡胤和石守信干什么？”高处恭一歪身子，警惕性地凑到高处俊耳边道，“处俊，你可千万别跟赵匡胤那帮人走得太近，咱们大了，不能再给爹惹麻烦了！” 面对高处恭的这种劝说，高处俊并没有急着否定，毕竟他大哥不是穿越过来的人，如果高处俊现在说赵匡胤马上就要当皇帝了，估计高处恭能急得一棒子把自己给敲晕。 “我知道了，哥，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如果在这件事儿上出了差错，影响的可真就是咱爹的前途啦！” “你们俩闭嘴！”耳听得高处恭和高处俊在后面激烈地窃窃私语，高怀德忙扭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皇上一会儿就来了，等到其他人都跪下，你们也跟着跪下就成了！” “爹爹放心，我都晓得。”高处恭冲老爹高怀德咧嘴笑了笑，随即便拉着高处俊站到了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说起来这次朝贺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反正小皇帝什么也不懂，阵势之所以搞得那么大，估计也就是为了安定人心罢了。” “诶，哥，你看那是不是小皇帝来了！”高处俊瞅着不远处一阵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由得抬手指了过去，“那边好像有人跪下了！” “当然是皇上来了！赶紧跪下！”高处恭一拉高处俊的袖子，直接拽着他一齐跪倒在了地上，同时口中大声呼道，“臣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这个刚刚登基半年的小皇帝，高处俊是怀有很强烈的好奇心的，于是在行礼过后，他便抻着脖子往高台上瞄了起来。 由于距离太远，高处俊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但依稀可见那个小皇帝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一身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甚至略显滑稽，而那个散着流冕的皇冠则几乎遮掉了他的大半张脸。 此时小皇帝的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明艳女子，这便是当朝太后符氏，她并非小皇帝柴宗训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姨母，只不过因为她的姐姐死得早，所以她才补位做了皇后，紧接着又在不久之后做了太后。 虽然柴荣当初一直觉得这个符太后性子刚硬，堪为大任，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根本镇不住场面，所以也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耳听得礼部的大臣在上面宣读起了不知所云的祝祷文辞，站在底下的高处俊简直昏昏欲睡，谁知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石守信突然急匆匆地跑上前去，跪在地上大声奏道，“禀陛下，禀太后，边关告急，契丹人已率大军南下！” 第四十一章：肯定是他！ “什么？契丹人已率大军南下？”符太后听石守信这样一说，不由得心中大乱，而底下的文武群臣顿时也窃窃私语起来： “契丹人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了？这也太巧了吧？” “这帮契丹狗！成心让咱们过不好年啊！” “这可怎么办啊！这个节骨眼让谁去领兵打契丹人啊！” “……” 眼见底下的文武众臣短短时间内便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站在最前面的宰相范质连忙走上高台，抬手高呼道，“全都安静！安静！” 可无奈底下的众人情绪激动，而范质这个小老头的声音又不算太大，因此连着喊了好几嗓子，也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眼见这场面愈发混乱，韩通又赶忙率领着一队侍卫维持起了秩序，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今日朝贺暂且结束，大家都先回府休息吧！至于契丹南下之事，皇上自有定夺！” 众人听韩通这样一说，渐渐地也就安静了下来，同时怀揣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慢慢地走出了宫外。 只不过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作为后周的大将，自然不能随便离开，而是快步走到高处俊兄弟俩身前对他们嘱咐道，“我要留在宫中议事，你们俩先回家吧！切记不可再惹麻烦！” “知道了，爹，那我和处俊就先走了！”高处恭应了一声，情绪看起来似乎很是高涨，“爹，我这次能不能有领兵出征的机会啊？” “出征个屁！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回家！”高怀德在高处恭脑袋上敲了个爆栗，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契丹人南下不是闹着玩的，我看这次的事情很大，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要到处胡言乱语！” “我知道了，爹……”高处恭挠着脑袋撇了撇嘴，似乎这一下被他老爹敲得挺狠的，而他老爹高怀德也没有再继续废话，交待完之后便匆匆赶往前面的大殿议事去了。 “大哥，你就那么想要出征？”高处俊看着高处恭那副囧样儿，不由得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打仗可是会死人的，你真觉得那么好玩？” “嘿！你小子一听就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那必然是要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高处恭意气豪壮，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先帝生前曾率大军北上征伐契丹，短短几十天内连克二州三关，那是何等的英雄气魄？可恨当时我未能随军出征，要不然……” “行了，大哥，别想了，这次估计打不起来。”熟悉后世历史的高处俊哈哈一笑，根本不把这次契丹人南下当回事儿，因为他知道这其实是赵匡胤的阴谋。 “嗯？为什么打不起来？”高处恭皱了皱眉头，对高处俊的说法很是不解，“你瞎猜的？还是……” “这你就不用管了。”高处俊故作神秘地摆了摆手，结果正好看见身着铠甲的赵匡胤正迎面向自己走来，于是他赶忙躬身行了个礼，“见过赵将军！赵将军过年好啊！” “哦？原来是处俊啊！”赵匡胤微微一笑，对高处俊的态度也很是亲切，“今个儿本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却没想到出了契丹人南下那么档子事儿，实在是令人心烦！行了，事情紧急，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赶紧回家吧！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当与你再作讨教！” “赵将军客气了！哪天您要是得了空，我必定再次登门造访，还望您到时候不要嫌我烦才是！” “哈哈哈……这是哪里的话，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赵匡胤笑着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尔后抬手一指前面道，“我要去大殿议事了，你也无需担心什么契丹人南下的问题，相信有皇上的决断，肯定就能够解决好的！” “赵将军慢走！”高处俊朝赵匡胤拱了拱手，心中不禁感叹这个赵匡胤还真是一个演技派，明明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倒还入戏挺深。 “你怎么跟赵匡胤的关系那么亲近？你和他很熟吗？”眼瞅着赵匡胤刚一走远，高处恭便拉着高处俊问了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啊，之前哥就说过……” “哥，你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我心里有分寸。”高处俊撞了撞高处恭的肩膀，随即话锋一转道，“大哥，你信不信，这次领兵北上征讨契丹人的就是赵匡胤。” “嗯？你为何这样说？”高处恭四下看了看，同时下意识地思考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说起来后周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军还是挺多的，如今留在开封城的也有几个，如果真要北上对付契丹的话，赵匡胤是一个选择，但绝对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若是这次的事件真的很重大，朝廷不敢以等闲视之，那么就又是另外一番决定了，因为许多将领虽然会打仗，但却没有统领十数万大军的威望和资历。 那么放眼目前的朝堂之上，谁有这个资格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韩通，一个是赵匡胤。 如果韩通为了谨慎起见想要留守开封的话，那么就只能由赵匡胤领兵北上了，同时这也说明这次的军情真的很危急！ “怎么样？哥，难道你自己想通了？”高处俊瞅见高处恭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便在一旁开口调笑了起来，谁知就在这时，高处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走，赶紧跟哥回家！整天话说八道！咱家早晚让你这张嘴给惹出祸来！” 额擦……想了半天就得出那么个结论？高处俊甩了甩胳膊，在高处恭身后不忿地撇了撇嘴道，“我当然不会到处乱说啊，我就只是和你说，然后想着跟你打个赌赚点儿钱什么的……” “打个屁的赌！我还就不信这次契丹人攻势那么猛，还非得让赵匡胤领兵出征！而且韩通要是放心让他带兵就怪了！”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信？那咱们就打个赌呗！” “好！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谁要是赢了，谁就弹对方一百下……” 第四十二章：高怀德的难题 高处俊和高处恭回到府后等了半天，他们的老爹高怀德终于带回了大殿之上的商议结果：由赵匡胤领兵北上抗敌，启程时间就定在后天的正月初三。 高处恭听到老爹亲口说出的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心中一愣，同时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两眼…… 自己这个小老弟预测事情这么准的吗？难道事情真的严重到了必须要由赵匡胤来领兵出征的地步了吗？ 而高处俊虽然事先就知道这件事，但此时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赵匡胤确实是一个有手段的人。 能够在备受挤压的情况下独自带兵出征，想必他也为之付出了不少的心思和努力吧？都不容易啊！ “爹，这次你出征吗？”高处恭估计是怕高处俊提起那个赌约的问题，连忙缠在老爹高怀德的面前问了起来，“我有没有机会跟着一块儿去？” “这次我确实是要随军出征，不过你不能跟着去。”高怀德面容严肃，语气中容不得丝毫质疑，“处俊，这次你跟爹一起去吧，就当作一次历练了！” “凭什么？我也要去！”高处恭抬臂高呼，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愤慨，“爹，处俊连马都不会骑，更别提杀敌了，凭什么他能去，我却不能去？” “我说了不能就是不能！你留在开封城，我另有事情交待你。”高怀德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眼神却显得无比澄澈，“至于处俊嘛……他刚刚参军，留在城内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相反如果跟在我身边的话，倒是能出点儿主意，而且如果你们兄弟俩都留在开封城，还不知道要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爹，我也能给你出主意的，就让处俊留在开封城嘛……”高处恭站在那里嘟嘟囔囔的，但实际上却明白老爹的心意已定，绝不是自己能够改变得了的。 “好了，你们从昨晚到现在也一直没睡，眼瞅着这天色也快黑了，你们赶紧去睡觉吧！等明儿一早起来，估计还要事情要做。” “爹，我怎么感觉你神神秘秘的，这次出征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许胡说！这次出征能有什么问题！”高怀德瞪了高处恭一眼，似乎对他的出言无状很是生气，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高处俊突然张口问道，“爹，这次出征除了您和赵匡胤，带兵的还有哪位将军？” “还有石守信，不过我和他都归赵匡胤辖制，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高处俊摇了摇头，可心中却不免犯起了嘀咕：不对啊，自己记得历史上石守信并没有跟随出征啊！难道历史记载有错误？ “好了，爹也要回房休息了，你们自己准备一下吧！”高怀德说罢，便叹口气直接走出了屋门，而高处恭看着高怀德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探到高处俊身前低声说道，“处俊，我觉得爹有些不对劲儿啊，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的。” “呵呵……连你也看出来了？”高处俊轻笑一声，同时也能大概猜到高怀德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忧心了。 说实话，高怀德现在确实挺犯难的，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出兵打仗，而是他对于自己和赵匡胤、石守信两人一同出兵北上这件事感到无所适从。 高怀德几乎能够猜到韩通愿意让自己和赵匡胤等人一同出兵的理由，说白了无非是起一种监视、制约的作用罢了。 韩通一直防备着赵匡胤，但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代替赵匡胤领兵出征，因为如果把留守开封城的任务交到赵匡胤手上，韩通会更不放心。 所以韩通只能把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安置在赵匡胤身边，让他无法利用北上御敌的机会趁机作乱。 高怀德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离开时韩通那暗示的眼神，可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真意的赵匡胤竟然也对自己随军出征表示赞同。 说实话，领兵打仗的时候最忌讳旁边有一颗别人布下的棋子，可赵匡胤看起来似乎很喜欢这枚棋子，因为由高怀德随军一同出征这个建议就是赵匡胤最先提出来的。 或许赵匡胤只是为了安韩通的心？还是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所以自然心胸坦荡，什么也不在意？ 可高怀德总觉得赵匡胤这次有点儿问题，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这也是高怀德让高处俊跟着自己、却把高处恭留在开封城的原因了。 但愿处俊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出点儿主意吧！ …… “处俊，你说爹这次出征为什么要带着你，却不带着我？”高处恭颓丧地坐在高处俊旁边，心里仍旧在为这件事儿而纠结，“真要论起行军打仗来，我肯定比你强得多啊！” “呵呵……爹这叫慧眼识英才，所以才把我给带上了，而且咱们那个赌约怎么算？” “什么赌约？额……去你的！我当时就没同意！反正老爹不公平，论起打仗来，你根本算不上英才……” “呵呵……那你去跟爹说吧！”高处俊把二郎腿一翘，一副“我不屑与你争辩”的样子。 其实对于老爹高怀德主动要求自己随军出征的事情，高处俊还是挺开心的，本来他还想求着老爹带上自己呢，这下倒好，想不去都不成了！ 打契丹人？打个屁！这特么就是赵匡胤玩的一个花招！事实上边关根本就没有什么契丹人进犯，这完全是他在军队的兄弟替他传的假消息。 只不过赵匡胤的朋友很多，人缘太好，所以能够把势造得那么大，也成功达到了让自己率军出征的目的。 目前看来一切都在赵匡胤的掌握之中啊！ 而且这次老爹高怀德能够随军出征，肯定是赵匡胤相信了自己上次的诚意，把自己的老爹高怀德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虽然直到现在老爹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吧！ 正月初三……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爹，儿子这是在为你未来的政治大业铺路啊！你可一定要给儿子争气啊！到时候如果你真不成的话，儿子只能自己上了…… 第四十三章：谣言 一夜好眠，高处俊总算把大年夜缺的那一觉儿给补了回来，谁知刚起了没多一会儿，紫菱便匆匆跑到他身前道，“少爷，外面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过来找你。” “特别漂亮的女子？”高处俊听紫菱这样一说，立马就来了精神，“她在哪？姓甚名谁？” “她说自己姓李，单名一个柳字，但府里没有人认识她，所以也没敢放她进来，就让她先在门口的马车里等着了……” “李柳儿？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自己那晚可没对她做什么啊？就摸了摸小手、抱了一下什么的，难道这也要负责？”高处俊心里犯着嘀咕，同时急匆匆地把靴子给穿上了，“快把她请进来！算了，我直接自己出去找她吧！” “诶，少爷，您把这件大氅穿上，外面冷！”紫菱瞧着高处俊这副急吼吼的模样，不由得嘟着嘴巴跺了跺脚，“少爷最……最坏了，现在只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 急匆匆地赶到府门口，高处俊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还未等他出声问询，李柳儿便将头从马车里探了出来，“高公子，奴家在这里！”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高处俊搓了两下手，直接小步跑着凑到了李柳儿的身前，“外面天儿挺冷的，要不你先跟我进去吧！” “嗯……你先听奴家与你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让奴家进去……”李柳儿轻咬朱唇，眼神躲闪着有些飘忽，“那个……要不你先到马车上来吧，外面确实挺冷的。” “呵呵……好，听你的……”高处俊点了点头，随即便踩着锦墩进到了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是这样……奴家想到公子府里躲上几天，避一避这乱子……” “啊？什么乱子？”高处俊听李柳儿这样一说，不由得蹙眉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公子难道还不知道？”李柳儿见高处俊的态度似有犹豫，心中不由得一阵担忧，“城里头已经传开了，点检做天子，这开封城……恐怕又要复十年前的大乱了！” “啊？点检做天子？这是谁说的？”高处俊心中咯噔一声，脑子嗡嗡得就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赵匡胤已经走漏了消息？还是有人故意要搞他？自己对这段历史知道得可没有那么详细啊！ “公子真的还不知道吗？”李柳儿见高处俊的疑惑神情不似作伪，一时间倒是显得轻松了一些，“从昨天半夜城里就开始传，说什么契丹人南下，点检将要领兵出征，复……复十年前之旧事……” 其实也难怪李柳儿会如此害怕，因为十年前的那桩旧事确实给开封城的人留下了噩梦般的记忆。 原来十年前北方的政权尚为后汉，而后汉大将郭威却受到幼帝猜忌，甚至一度到了性命不保的地步。 后来郭威为了顺利称帝，便让手下将领假传契丹人大举南下进攻的消息，于是郭威便趁势以平乱的名义率领大军北上。 就在这北上途中，郭威受手下拥护、自立为帝，建国号为“后周”，然后率大军杀回开封，并纵兵劫掠，连抢三天三夜，一时间开封城几乎成了人间炼狱…… 高处俊见李柳儿说到“十年前之旧事”，眼眶中隐隐竟有泪珠闪动，于是连忙柔声安慰道，“柳儿姑娘，你不要害怕，事情不会像你想得那样糟的……” “不，你不知道……”李柳儿啜泣着摇了摇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奴家的师父就是死在十年前的那场乱子里，当时奴家亲眼看着她……若不是师父事先将奴家藏在床榻底下，恐怕奴家也……师父当时就死在了奴家的眼前！” 额……难怪李柳儿会怕成这样，原来她也是十年前那场动乱的受害者啊！ 事实上十年前那场大乱真的死了很多人，后周太祖郭威为了取得那些将士的拥戴，让他们真心为自己效命，几乎对他们烧杀抢掠的行为视而不见，直到三天后才下达了恢复秩序的禁令，可惜那时开封城内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当然，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像赵匡胤那种官宦之家，就没有受到任何损害，所以李柳儿才打算躲到高处俊的府上，因为如果开封城内真的发生类似十年前的乱子的话，又有钱、又有女人的飘香院肯定最先受到冲击。 但高处俊现在心里想的不是如何让李柳儿相信不会再发生类似的动乱，而是在考虑这个“点检作天子”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匡胤这还没称帝呢！消息就被人给捅出来了，别管是真的假的，赵匡胤接下来根本没法玩了啊！ 而李柳儿见自己说完之后，高处俊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又不由得难过起来，“高公子，难道你真的不愿意收留奴家吗？”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收留你……”高处俊摆了摆手，一时间心乱如麻，“那个……现在城里相信这个消息的人多吗？” “当然多啊！有不少富户已经出城逃难了呢！可是……除了这开封城，奴家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你不要相信这个消息！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奴家心里真的好怕……” “哎呀，你若是不相信，这几天大可以来我家避一避，不过这次我跟爹都要随军出征，我根本没法留在家里保护你……” “啊？公子也要随军出征？”李柳儿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高处俊，“那……这消息真的……” “这消息绝对是假的！”高处俊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选择来我家避难，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就乖乖待在飘香院，平日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让这谣言的态势变得更乱！当然，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乱子的话，待到大军进城之日，我必定第一个跑到飘香院去保护你！到时候只要我在，就绝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高公子！”李柳儿听到高处俊的这番保证，似是体会到了他心中对自己的绵绵情意，于是不由扑到了他的怀中，而就在这时，张晋的妹妹张敏正骑着马朝高府这边翩翩行来…… 附注：显德七年正月初二，开封城内大肆流传起了“点检作天子”的谣言，甚至有许多富户出城避难，这是史实，并非笔者自己没事找事…… 第四十四章：彪悍的女人 李柳儿正在马车里向高处俊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感情，而张敏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也带着一堆礼物来到了高府的门前。 话说自从上次高处俊给张敏送了礼物之后，张敏就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高处俊，同时还想知道他在干嘛，他好不好，他有没有想自己…… 说白了，这小丫头就是害上相思病了，毕竟高处俊太骚，泡妞的段位又有点儿太高。 而张令铎也看出自己的女儿张敏好像对高处俊有点儿意思，加上他也愿意撮合二人，所以便主动提出让张敏带着礼物代自己到高府拜访一趟。 张敏本就想见高处俊一面、跟他说几句话什么的，所以装着扭捏了一会儿之后，便满心欢喜地提着礼物过来了。 可当张敏到了高府的门前时，突然被停在那里的马车吸引住了，因为她发现那辆马车一摇一晃的，里面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对劲啊！难道高府来客人了？可是这辆马车看起来怎么像是女人家用的？而且这马车里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儿像高处俊？ 于是满心好奇又神经大条的张敏干脆凑到了马车跟前，然后偷偷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啊？是谁？”此时李柳儿正依偎在高处俊的怀里，结果突然发觉外面好像有人在挑帘子，于是不由得警觉起来，而当高处俊看清张敏的面容时，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怎……怎么是你？” “高处俊！”待到张敏看清马车里的男人竟然是高处俊时，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生动地向高处俊诠释了“柳眉倒竖”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你……你竟然……说！这个女人是谁！” “不！不是……你误会了……”高处俊下意识地拦在李柳儿身前，同时摆着手解释得张口结舌，“其实这件事是……是……” “是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张敏咬住下唇，提着礼物的手一个劲儿得哆嗦着，“枉我还提着礼物眼巴巴地过来瞧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是……敏敏，我……”高处俊直起身来刚要和张敏解释一番，结果不防她手中那堆礼物全都一股脑地砸了过来，“滚！我再也不想要看见你！” “我去！”高处俊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身子，但有几个盒子还是砸得他生疼，而就在这时，张敏已经抹着眼泪气呼呼地转身跑开了。 “这……这是谁啊？”陡然面对这种情境的李柳儿还有些懵，因此不由得趴在高处俊身后怯生生地问了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额……没事儿，她就是上次在飘香院拿着剑追着张晋跑的那个人……”高处俊挠了挠头，说得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父亲是张令铎，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所以……嗯……” 李柳儿当然不会去计较高处俊跟其他女人的情怨纠葛，于是连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那你还不赶紧出去看看？” “哦，好！”高处俊点了点头，随即便裹紧衣服跳下了马车，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遇见了正匆匆准备出门的老爹高怀德，“爹，您这是干什么去？” “我去韩通府上一趟，这马上就要出兵了，我总得有些事情与他商议，另外那天你们兄弟俩跟韩威他们在飘香院争吵的事情我不得过去说项一下？唉，就总是不让我省心！”高怀德说着，便拍了高处俊一巴掌，随即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道，“刚才我看着好像是张敏过来了，怎么她又走了？” “这……这……呵呵……有点儿误会……” “误会个屁！肯定是你欺负人家了！”高怀德说着，便又重重在高处俊后背上拍了一下，“赶紧去追！别再给老子多事儿了！” 额……什么叫我欺负她？这还是自己亲爹吗？但面对老爹的威严面孔，高处俊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追她。” “行了，赶紧去吧！千万别给耽搁了！”高怀德登鞍上马，也并没打算跟高处俊过多废话，“对了，这开封城内的谣言你可千万别跟着掺和！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了！” “我明白！”高处俊点了点头，却见自己那位粗中有细的老爹已经挥鞭远去了，于是他赶忙凑到马车前道，“柳儿，我……” “公子赶紧去追那位张姑娘吧！奴家这里不需你管……”李柳儿听得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骑着马走远了，这才敢把头从马车里探了出来，“奴家信你，这便回飘香院好好待着，但愿……但愿公子不要负了奴家的情意。” “嘿嘿……你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高处俊用手轻轻抚了抚李柳儿的脸蛋，随即瞅着四下无人便又忍不住啵了一口，“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天儿挺冷的，我现在去追追看看，不过估计也是追不着了，但总得做做样子。” “好，那你快些去吧！”李柳儿被高处俊亲了一口，一时间又喜又羞，那脸蛋红得就如同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一般，“奴家……奴家会等着你作战回来的。” “好，那到时候我再与你亲近。”高处俊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便跨上了停在门口的一匹骏马，“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李柳儿点了点头，却仍不肯把身子缩回马车，只是痴痴望着高处俊将要离去的背影。 而高处俊却没有什么难舍难分的意思，因为现在城中的流言是他心中的一块垒石：老子都把注压在赵匡胤身上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于是高处俊纵马出发后，也没有打算把张敏追回来，而是左绕右拐地到了赵匡胤的府门口，可谁知还没等他停下马，便见赵匡胤蹭得一下就从府里蹿了出来，而他的后面正追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此时正手持一个擀面杖，跑得气势汹汹，同时嘴里大声嚷嚷着，“男子汉大丈夫，遇到点儿破事儿跑到厨房来跟老娘叨咕算什么？赶紧滚蛋！别来烦我！” 附注：赵匡胤这个糗事也是史实，不信各位读者朋友去查，绝不是笔者瞎编乱造，不得不感慨一句那个时代的女性真的彪啊…… 第四十五章：不要慌！ 高处俊看到赵匡胤被追得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一时间都愣住了：这……这么彪的吗？看来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不太好惹啊！ 原来自从“点检作天子、开封城将复十年前旧事”的流言在凌晨传开以后，到了这正午时分，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所以听到风声的赵匡胤也不免为这件事烦扰起来。 而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赵匡胤到厨房里找自己的妹妹赵匡燕抱怨时，正在做饭的赵匡燕根本就不愿意听赵匡胤像个怨妇似的叨叨个没完，因此向来脾气火爆的她干脆拿起擀面杖追着赵匡胤骂了起来。 赵匡胤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自从守寡以来脾气就不太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能那么彪，拿着擀面杖还真打，而且咣咣敲了好几下，把他给疼得够呛。 于是四处抱头逃窜的赵匡胤只好躲到了外面：唉，看来家里这帮人是帮不上什么忙啦！ “哼！赵匡胤，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一会儿饭做熟了，你爱吃不吃！”赵匡燕说罢，便砰地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只剩赵匡胤一人在门外无言苦笑：自己这个妹妹啊……唉！活该守寡！ “这……我现在过去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骑在马上的高处俊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就在这时，赵匡胤已经抬头看到了他，“哦？贤侄缘何至此？” “哦，赵叔叔好！”高处恭拱手朝赵匡胤行了个礼，随即直接双手扶着跳下了骏马，“赵叔叔可是在为城中流言之事烦扰？” 此时开封城内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所以赵匡胤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只是叹了口气道，“是啊，唉！我本来正在家里为出征之事准备着，谁知道……唉！简直是无妄之灾！” 呵呵……屁的无妄之灾！你敢说你没想谋反？高处俊心中冷笑一声，但表面上还是跟着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挺让人无可奈何的，不知赵叔叔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清者自清罢了，我明日还要率军出征，只愿那流言能够早点儿平息吧！” “呵呵……清者自清？你还真是演戏演全套！”高处俊再次于心中冷笑一声，同时拱手问道，“那赵叔叔就不怕这流言影响了出征之事？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若是这流言传得广了，就怕有些人不信也不成了……” 高处俊这话，正好一下子说到了赵匡胤的心坎里，毕竟他为这件事谋划了很久，如果这些流言真的影响到了韩通、范质等人的判断，那么不仅自己的计划要付诸东流，恐怕自己的前途也要随之断送！ 于是病急乱投医的赵匡胤干脆朝高处俊一拱手道，“如此说来，莫非贤侄心中有对策？” “谈不上什么对策，只不过是个不妨一试的法子罢了。”高处俊走到赵匡胤身前，同时示意地看了府门一眼，于是赵匡胤赶忙推开门将他请了进去，“贤侄，事出紧急，你不妨直接在这里对我说了吧！” “好，正是此意。”高处俊停在府门内侧，也并没打算再往里走，“说起来目前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耽误了明日的出征，所以赵叔叔不妨想一想，能够影响您出征决策的人到底是谁？” 能够影响出征决策的人是谁？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韩通和范质那几个人啦！尤其是韩通，他一直在针对自己，没准就会趁这个流言的机会把自己给薅下来！ 但赵匡胤想明白了这点，却不能对高处俊明说，而就在这时，高处俊干脆笑了笑道，“侄儿猜测赵叔叔心里也有个大概，所以您目前要做的，就是让那几个人相信这个流言绝对是假的！只要他们的心思稳了，那么任凭外面的流言怎样传播，也不会影响到您出征的事情！” 哦？经过高处俊这么一提点，赵匡胤的思路倒是清晰多了，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高处俊便继续在一旁温言提醒道，“但赵叔叔也不好解释得过于急切，因为如果您急于剖白的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不如只挑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让他明白您的心思，这样自然也就万无一失了。” “嗯……最重要的一个人，那就是韩通喽？难道高处俊想让自己亲自前往韩通府上解释？这可有点儿太危险了啊……”赵匡胤在心里犯着嘀咕，但同时又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如果韩通真要是怀疑起来，甚至联合范质等人剥夺了自己的出征机会与军权，那么自己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到时候可比现在孤身前往韩通府上要危险百倍啊！ 于是赵匡胤便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今日听贤侄一言，倒是解了我不少愁绪，在此谢过了！” “赵叔叔不必客气，毕竟我和家父也要随军出征，我们也不想因为这种谣言而坏了大事啊！”高处俊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匡胤一眼，“那侄儿就在此祝赵叔叔此行顺利了！等到出征之日，我和家父必定会全力协助赵叔叔！” “那真是太谢谢贤侄啦！”赵匡胤激动地握住了高处俊的手，举止间不免流露出了亲近之意，“闲话少叙，贤侄和令尊的恩情我必当铭记在心，惟愿现在先将这流言的事情解决了！”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赵叔叔，告辞！”高处俊躬身朝赵匡胤行了个礼，随即便出了大门、头也不回地拍马离去了。 而赵匡胤看着高处俊离开的背影，心中又不由得添了一丝疑惑：怎么这小子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事情都知道？难道…… 这该不会是他和韩通合起谋来算计我吧？不会的，如果韩通真的下定决心想要除掉我，根本无需那么麻烦，自己一定要稳住！ “嗯，一定要稳住！”赵匡胤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谁知就在这时，他的第一幕僚赵普忽然乘着马车来到了他的府门口…… 附注：古代的城池大小、人口密度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尤其是五代十国末期，所以大家不要质疑这件事的传播速度和密度了。 第四十六章：就这样干吧！ 赵匡胤甫一看到赵普出现，就似是发现了救星一般，于是连忙张开双臂上前迎道，“啊……赵兄！你终于来了！城中流言，为之奈何？” “元朗（笔者注：赵匡胤字元朗）莫慌，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赵普拍了拍赵匡胤的手背，随即便跟着他进了大门，“此事我已查清，散播谣言的正是韩通府上的人！” “哦？果然是他！”赵匡胤攥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愤慨，“这个韩通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明显，他想要给你施加压力。”赵普叹了口气，神色平静地分析道，“据我猜想，他应该是害怕你此次出征会发生意外，所以才事先散布这等流言，想要给你一个警醒。” “这有什么可警醒的？如果我真想要……岂是这等流言就能阻止的？韩通可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 “韩通确实是挺蠢的，不过我想他这样做，或许只是想要敲打一下你，其实他根本没有想到咱们敢在途中……” “好了，咱们先不要讨论这个……”赵匡胤摆了摆手，立刻把赵普的话制止住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韩通此举一在敲打，二在掌握主动态势，让咱们手底下的人有个警醒，轻易不敢跟咱们做些什么。” “那如此说来，韩通的这个算盘打得还挺精的，不过他若是利用这个机会，剥夺掉了咱们此次出征的机会……” “绝对不行！咱们为这件事谋划得太久，如果此次无法成行，那么将来事情败露，必定是杀身之祸！”赵匡胤眉头紧皱，将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必须想个办法！咱们明日无论如何也要率大军出城！” “所以我建议你不妨到韩通府上走一趟，在他面前放低姿态，也好让他放松警惕……” “哦？你也建议我去韩通府上？” “什么意思？”赵普眉毛一挑，立刻听出了赵匡胤话语中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事先已经有人这样建议过你？” “不瞒你说，刚刚高怀德家的二小子高处俊来了一趟，他虽然没有把话给点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小子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又为什么要帮你？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赵普下意识地向赵匡胤发出了“三连问”，不过却没有期望得到回答，而是抚着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语起来： 这小子真的不简单啊！上次就觉得他不同寻常，这次竟然……不简单！实在是不简单！ “呵呵……我也觉得这小子有点儿怪，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说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你。”赵普摇了摇头，脑子里一时也有些纷乱，“咱们退一步讲，如果韩通真的想要害你，那么也没必要非得把你骗进他的府里，对不对？” “那你的意思是……高家的二小子是真心想要帮咱们？” “你又是怎么看的？”赵普呵呵一笑，直接把问题踢回到了赵匡胤那里，“我觉得咱们大可不必担心高家的二小子，至少你现在到韩通那一趟是有好处的，而且高家在这乱世好像从来不做得罪人的事儿。” “也对，咱们没必要管高家的二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他说的话是没错的就对了！”赵匡胤挥了挥拳头，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想法，“那我现在就到韩通府上走一趟！” “诶，等一下！你走那么急干什么！”赵普拉住赵匡胤的袖子，似是还有话要交代于他，“你想好到韩通的府上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跟他解释一下流言的事情，让他相信我不就得了？”赵匡胤装转眼珠子，心中一时间没了计较，“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韩通虽然蠢，但他绝对不会因为三言两语的解释就轻易地相信你。”赵普抚须一笑，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我猜他之所以会散布这个流言，不过是因为心中有忌惮罢了。为什么会忌惮？因为你这次出征把石守信也给带上了。” “哦？难道我这次不能带上守信？”石守信可谓赵匡胤最好的铁哥们，所以赵匡胤从没想过要撇开石守信去行事。 “你确实不能带上石守信，因为如果你要让石守信随你一起出征的话，韩通绝对不会安心，到时候北上出征能不能成行就是个问题了。” “那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带守信的话，那我该让谁和我一起出征？” “你应该主动向韩通建议，由张令铎代替石守信随你一同出征……” “这怎么可以？”赵匡胤还未及赵普说完，便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次出征为了安韩通的心，我已经带上了高怀德，这下子再把守信撇下，替换成张令铎，那还怎么成事？” “要想成事，只需要几个人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一定能把事情安排稳妥。”赵普拍了拍赵匡胤的后背，似是在安抚他的情绪，“而且如果让守信留在开封城的话，到时候也更方便接应我们啊！要知道韩通可不清楚我们想干什么，所以你把石守信等人留在开封城内，他必定安心！” “可是……可是我只怕咱们北上的途中会不顺利啊！”赵匡胤摊了摊手，语气中不乏无奈，“一个高怀德，一个张令铎，这实在是太掣肘了！” “诶，张令铎是个老好人，估计不会阻碍咱们，而高怀德父子没准还会帮咱们呢！” “可这都是不确定的事儿！万一……我是说万一呢？” “但如果你现在不这样做的话，明天我们很可能无法率大军出城！”赵普双手抓住赵匡胤的胳膊，语气显得极为坚定，“相信我！就算把石守信替换成张令铎，咱们照样可以成事！” “如果张令铎和高怀德真的不识趣的话，那我们就……”赵普以手为掌，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 “好，一切都听你的！”赵匡胤点了点头，可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起了高处俊临行时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侄儿就在此祝赵叔叔此行顺利了！等到出征之日，我和家父必定会全力协助赵叔叔！ 高怀德……高处俊……这次我可是真的相信你们了啊！ 第四十七章：平息流言 赵匡胤和赵普一番商议，终于下定决心亲身前往韩通府上一趟了，而赵普则准备联合其他人采取措施平息一下这开封城内的流言。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高处俊现在正以自己的方式，努力消除着这开封城内的流言。 什么最能够体现一个城市的稳定？那当然是商业的发展，如果一个城市的商业贸易发展得很红火，那么它的环境必然是稳定的，人心自然也就跟着安定了下来。 所以此时高处俊正招了几个人在店铺里大肆卖酒，“来买烈酒啊！比之前的酒还要烈！四贯钱一罐，七贯钱两罐，十贯钱三罐，童叟无欺啊！” 要说平时高处俊的酒铺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可今天相比往日，明显是冷清了许多，所以当有的闲汉看到酒铺门口前那稀稀拉拉的顾客时，忍不住把手往袖子里一缩道，“哎……我说，这开封城要不了几天就彻底乱了，你们干脆把这酒都便宜卖掉算了，就当成……给那些马上就要离开的人饯行了！呵呵……” “是谁说开封城要大乱的？是谁说让咱们把铺子里的酒全都便宜卖掉的？”高处俊抬起头来，丝毫不去理会闲汉的蠢话，同时目光中不经意间便透露出了森森寒意，“小爷我明天就随大军出征，是要去北边打契丹人的，但凡活着回来了，那肯定还得好好卖酒，继续做生意，开封城要是乱了，小爷第一个不答应！再敢有那乱嚼舌根的，小爷可就直接报官了！” 几个蹲在酒铺旁边准备买便宜酒的闲汉见高处俊发了脾气，全都低下头灰溜溜地避了开来，同时对那城中将要大乱的流言也闭口不提，因为他们生怕被当成典型让官府的人给提溜进去。 而高处俊见那几个闲汉被自己骂走了，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冲旁边的伙计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到外面吆喝着，就说铺子里出新酒了，量大得很，而且还有持续优惠，让大家都赶紧过来买！对了，顺便喊上一嗓子，咱们还准备开新铺呢！” 此时赵普正带着人费尽心思地准备减轻一下流言对于这开封城的影响，结果正巧碰见高处俊宣传卖酒的情形，一时间他好似是得到了提点一般，心思立刻就敞亮了起来：对啊！这个法子不错啊！ 于是赵普干脆停住脚步，带着几个人就走到了酒铺门口，“掌柜的，你这新酒有多烈？” “要多烈有多烈！”高处俊朝赵普拱了拱手，倒也算是见过礼了，“赵叔叔，您要是不放心，那就先尝上两口！” “不必了！你卖的酒，我放心得很啊！哈哈……”赵普豪爽地笑了笑，随即抬起手朝高处俊比划道，“给我来上十坛烈酒！我要带回去好好尝尝！” “哈哈……赵叔叔可真是太豪爽了，不过一口气买那么多烈酒，恐怕要用大车才能运回去呢！” “我当然要用大车运回去！而且我还要用这些烈酒来大宴宾客！”赵普抚须一笑，很快就领会到了高处俊的“造势精髓”，“只是不知你这里可是存了那么多的酒？” “那当然！我这儿的酒且卖呢！只盼着赵叔叔以后还能来多多光顾才是！”高处俊这半天一直在帮着赵家办事儿，所以他不介意多赚赵普一些钱，反正这家伙以后会有的是钱。 “呵呵……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主儿！”赵普笑着站到高处俊面前，却听他趁势在自己旁边耳语道，“只要势头够大，城内流言自平，否则你越是压制，越是让人不要瞎传，这话便越是有模有样，越是让人信以为真！” “受教！”赵普朝高处俊拱了拱手，此时已经不再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少年人来看待，“此番恩惠，必当有人铭记在心，奈何开封城内少有人像你似的拥有那么红火的产业，自然也造不出来那么大的势头。” 呵呵……这是还想让自己继续帮忙呗？这个赵普用起人来还真不客气啊！不过为了让自己的政治投资利益最大化，高处俊还是堆起一脸笑意道，“我自当尽力而为，不过赵叔叔也可以多带人去光顾一下开封城内的其他生意，比如去飘香院什么的逛一逛。” 高处俊这样说倒不是跟赵普开玩笑，毕竟娱乐产业这种东西最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反正李柳儿在高处俊的劝说下已经老老实实回了飘香院，想必其他人也会或多或少受到她的影响，所以如果这个时候再有大批富家子弟盈门的话，也就传不起来什么“城内将要大乱”的流言了。 而赵普听到高处俊的建议后，也不由得笑着指了指他道，“你小子……真有主意！” …… 在高处俊与赵普进行亲切交谈的同时，赵匡胤已经乘着马车悠悠赶到了韩通府邸的门口，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高怀德和韩通的两个儿子韩威、韩圭一起走了出来。 原来高怀德今天专门就明日出征的事情来韩通这里拜访了一趟，并顺势为大年夜高处俊、高处恭兄弟和韩通两个儿子打架的事情道了歉。 而韩通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怕影响了和高怀德家的关系，毕竟他现在还要用着高怀德，因此便主动提出让高怀德领着韩威、韩圭兄弟俩和高处俊、高处恭一块喝顿酒，把那些不愉快的矛盾化解一下。 但赵匡胤并不知道这其中曲折，所以他见高怀德将韩威、韩圭两兄弟带了出来，还以为是高怀德有意替自己引开这两人，毕竟韩圭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而韩威的身手在开封城内则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只要韩圭不在旁边给他老爹出坏主意，赵匡胤至少能安一半的心，所以他连忙拱手朝高怀德行了个礼，“啊呀，高兄，没想到竟能在这里与你相见！” 高怀德也没料到赵匡胤竟然会主动到韩通府上来，于是也笑着朝他回了个礼道，“原来是赵点检！呵呵……我刚才已经就出兵事宜与韩将军商量过了，你就放心吧！” 其实高怀德的意思不过是“自己此次是为公事而来，你不要多心”，但经过高处俊的多番示好，赵匡胤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于是便下意识地理解成“我已经尽力帮你跟韩通说项了，明日出征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再一想到高怀德还帮自己把韩圭、韩威兄弟俩给带了出去，赵匡胤看向他的眼神也就更加感激了，只不过无奈的是高怀德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匡胤当成了可以信任的盟友…… 第四十八章：老爹来了！ 跟着高怀德从自己家里出来之后，韩威和韩圭兄弟俩便是一脸的不情愿，尤其当韩圭看到赵匡胤进了自家府邸之后，心里就更犯起嘀咕来了：这个赵匡胤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城中流言的事情？看来他还挺有种儿啊！ 说实话，韩圭一直对赵匡胤抱有防范甚至是敌视的态度，以至于他的这种想法都影响到了自己的二哥韩威，但偏偏他的父亲韩通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虽说平日里也会打压一下赵匡胤，但无论如何也不懂得赶尽杀绝的道理。 而且韩通的理由还很充分：先帝将重任付与我和赵匡胤、范质等人身上，若是我将赵匡胤等人赶尽杀绝，那岂不是有负先帝遗愿？到时候恐怕范质等人也容不下我啊！你老爹我可不想当那人人嫉恨的权臣独夫！ “唉，自己的老爹坏就坏在对朝廷太过忠心耿耿啦！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当贼容易防贼难的道理？你不想当权臣独夫，就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赵匡胤等人当权臣独夫，哪天稍一疏忽，没准人家的奸计就得逞了！人家多容易啊！可你有多难啊！唉！”韩圭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同时不免为父亲韩通的境遇担忧起来，可一旁的高怀德却会错了意，于是便笑了笑道，“韩公子，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见面，干脆就算了吧！待我回去好好训斥他们一顿，改天让他俩亲自登门向你们道歉！” 高怀德话说得客气，韩圭的态度自然也跟着恭敬，毕竟高怀德算是一位他比较尊重的长辈，更何况两家之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于是韩圭连忙朝高怀德拱手礼道，“叔父客气了，既然家父吩咐过了，那我们还是一起见个面吧！在叔父面前把话说开了，以后也就没事儿了。” 不料韩威听到这话，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高叔叔，不是我和三弟不识抬举，而是高处俊实在太气人，那天我们也没招他惹他，他上来就骂我弟弟……你说这让人怎么忍？” “呵呵……这事儿是处俊不对，一会儿我一定好好训斥他。”高怀德脸上赔着笑意，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府中的下人正拉着两车酒在路上匆匆赶着，于是高怀德连忙把人给叫住了，“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老爷，二少爷又制出来一种更烈的新酒，说是要趁着出征之前把名声给打开，现在正在城里头售卖，结果一会儿的工夫就卖了不少，小的这不就急着再给二少爷拉两车过去……” “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名堂！”高怀德抚了抚胡须，随即瞥了一眼旁边韩威和韩圭两人的神色道，“那就是说处俊现在不在府中，而是在城中的酒铺里头卖酒喽？” “是呢，二少爷今天也没一直在府里头待着，跟老爷出门是脚前脚后呢！”下人在一旁躬身答道。 “好，那就省得我再绕回府里了。”高怀德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韩威和韩圭两兄弟道，“两位贤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高处俊，让他在当众向你们敬酒致歉如何？” “好！如此便劳烦高叔叔了！”韩威朝高怀德拱手行了个礼，目光中不无得意：幸亏自己的老爹没跟着，要不然他肯定瞎客气！这下好了，高怀德拉不下脸来，明面上自然要让他的两个儿子吃亏，爽得很啊！ 可韩圭却不像他二哥韩威似的，只算计这些蝇营狗苟的小利，他此刻真正在乎的，是高处俊于城中卖酒的事情： “难怪这一路行来，总觉得城中人心安定了许多，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流言的多少影响，原来是高处俊在暗中使计啊！他这到底是有意而为？还是……”韩圭的心里默默地思索着，同时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高怀德的立场，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驾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飞快地向前方驰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去，这是谁啊！”韩威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因此不由得在马上皱起了眉头，可当他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对方就是张令铎的女儿张敏，那个在飘香院提着剑追得张晋到处乱跑的彪悍女子。 “哦？她这是要去干什么？”高怀德勒马停住，显然对张敏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很是好奇：看她去的那个方向……该不会是去酒铺找处俊吧！对了，今儿个出门时还看见他们闹别扭来着！不行，自己得赶紧过去看看…… …… 高怀德猜得没错，张敏确实是去找高处俊的，因为她今天在高家的府门口和高处俊吵了一架后，满以为他会在后面追过来道歉，可当她跑出很远之后，才发现高处俊根本没有追过来…… 这也太气人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啊？ 于是性子直爽的张敏决定不再玩那些弯弯绕，直接到高处俊面前跟他算上一账，可高处俊此时正在铺子里兴高采烈地卖酒，早就把张敏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因此当高处俊看到猛然出现的张敏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去追我？”从马上跳下来的张敏快速冲到高处俊面前，极力让自己显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追了，可是……追丢了，你跑得太快了……” “哈？”张敏把头一歪，万没想到高处俊会给出那么一个理由：自己跑得太快了？这……是真的吗？ 不过张敏还是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反驳方式，“那你为什么不去我家里找我？” “我……我不敢……”高处俊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张敏的问题，同时不由得心中大汗：本来以为你会问一下关于那个李柳儿的问题，可没想到你竟然纠结于我为什么没有去追你…… 搞错重点了啊！大姐！ 而就在这时，高处俊突然发现自己的老爹从不远处骑着马赶过来了，于是他连忙像发现救星一样，大叫着指向自己老爹的方向道，“敏敏，你先不要问了！我爹来了！” 第四十九章：喝死你！ “哼！我才不会信你！你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儿！”张敏拿大眼睛蹬着高处俊，根本就没打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对了，那个女的到底是谁？你也给我一块儿说清楚！” 面对张敏的咄咄逼问，高处俊并不打算做任何回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老爹已经快要过来了，于是他干脆朝不远处作了个揖道，“爹，您怎么来了？” 张敏见高处俊如此，方才意识到不对劲了，于是便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高怀德真的骑着马过来了，于是她不由得涨红了脸道，“你……你等着！我日后再来寻你！” “诶，敏敏，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你真的就要走吗？” “什么误会？你说那个女的？”张敏瞥了高处俊一眼，随即跺了跺脚道，“算了，下次再听你解释，我还有事儿，这便走了！” “呵呵……还想下次听解释？我能给你解释清楚才怪……女孩子爱吃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高处俊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准备出门去迎接自己的老爹，结果他悲哀地发现老爹高怀德旁边竟然跟着韩威和韩圭两兄弟，这可有点儿恼人啊…… “他们俩过来干什么？故意找茬？还是想利用老爹来让自己向他们服软道歉？这可有点儿卑鄙啊！”高处俊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但还是拱手笑着迎了出去，“爹，您来了？” “你两只眼睛光瞧见我一个人了？”高怀德跳下马来，用手指了指韩威和韩圭两兄弟道，“还不快跟你这两位哥哥打个招呼！” “得，还真让自己猜着了，这俩货还真是过来找面子的！”高处俊于心中一声冷哼，但并没有把这种不爽表现在脸上，而是笑容可掬地冲韩威和韩圭礼道，“你们好！” 眼瞅着韩威和韩圭两兄弟对高处俊的这种态度并不满意，高怀德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迈步进了酒铺道，“数九寒冬的天儿，你还不赶紧取些烈酒过来让我们暖暖身子？” “好，都在里屋备着呢！”高处俊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地伸手把老爹高怀德和韩威、韩圭两兄弟都让了进去，“一会儿我再让人买些小菜来……” “不必啦！”高怀德摆摆手，尔后亲自端起酒翁斟了一碗酒道，“两位贤侄，处俊前日生了事端，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我在这里喝上一碗，但愿你们对当日之事能够看得淡一些。” 高怀德一上来就拿出了这副态度，韩威和韩圭两兄弟倒是显得有些紧张了，毕竟他们的父亲韩通是让他们过来跟高处俊缓和关系的，而不是让高怀德主动在他们面前放低姿态的，于是两人连忙摆手表示道，“高叔叔，您不必这样……” 而高处俊看到自己的老爹高怀德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让老爹替自己扛事儿的？韩威！韩圭！你们俩可真是孙子！ 于是高处俊赶忙抢过老爹手上的酒碗道，“爹，当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妥，这酒自然该由我来敬！” 高怀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因此便呵呵一笑，作势一推道，“好，那你现在就敬你这两位哥哥一碗吧！” “擦，憋屈啊！”高处俊手里端着酒碗，此刻直有一种泼到韩威、韩圭兄弟俩脸上的冲动，可当他看到那俩货脸上的得意神情时，忽的心生一计：既然自己的老爹在场，自己不利用这一点也不合适啊！ 于是高处俊很痛快地朝韩威、韩圭兄弟俩敬了一碗酒道，“圭哥、威哥，当日是小弟我处事不周了，还望见谅！” 高处俊说罢，便一仰脖子，把碗中的烈酒给喝了下去，尔后又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放道，“圭哥、威哥，我这店里出了新制的美酒，两位哥哥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在这里尝尝，就当是接受小弟的致歉了！” 高处俊这样一说，韩圭、韩威倒是不好拒绝了，毕竟高怀德就在旁边，他们也不好显得太过盛气凌人，于是便朝高处俊拱了拱手道，“客气了！” “好，那我这就去给两位哥哥把酒取过来！”高处俊说着，便笑嘻嘻地从旁边抱过来一个酒翁，同时还捎带着拿了三只杯子，“久闻圭哥和威哥酒量过人，小弟我量浅，方才喝了一碗酒就有点儿上头，还盼两位哥哥切莫取笑啊！” 高处俊的这种态度倒让韩圭、韩威兄弟俩很是受用，因此韩威脸上的笑意一时间就更浓了，“我平日里确实喜欢饮酒，你制的这中华特曲酒我也喝过，倒是蛮对我的胃口。” “那威哥这就请了！”高处俊说着，便亲自斟了三杯酒，同时看向韩圭道，“圭哥要不要也来点儿？” “好。”韩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好像对中华特曲酒的威力丝毫不知。 “那两位哥哥请了！”高处俊举起酒杯，和韩威、韩圭轻轻一碰，“希望两位哥哥今日能喝得尽兴！” “那就要看你的量有多少了！”韩威哈哈一笑，仰脖子就把烈酒喝了进去，结果顿时就把他呛得咳嗽了起来：这酒……怎么比之前的还要烈？ “威哥、圭哥，再来一杯？这酒可是好酒啊！” “再……再来一杯！”韩威可不肯在喝酒这件事情上堕了面子，因此根本不顾韩圭在一旁的暗示，只是提高了声音充大头。 “好！威哥就是痛快！来！咱们喝！”高处俊一边斟酒一边吹着韩威的彩虹屁，可心里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今天非得把你这个孙子给喝傻了！ 高怀德在旁边瞅着韩威越喝越大，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到了高处俊的想法，于是忙在一旁阻拦起来，可惜韩威的酒品不太好，一喝上头根本不听劝，就在那里一直抱着酒翁不肯撒手。 韩圭本来没打算跟韩威一起喝，但奈何这酒水太烈，他只喝了几杯，就晕晕乎乎的说话不利索了，而高处俊看着醉眼迷离的韩威、韩圭二人，不由得打了个酒嗝：还真别说，韩威这孙子是真能喝，我要不是偷偷把自己这酒给换成低度的了，我今儿估计也得趴下…… 第五十章：出征成行 高怀德本来是打算调解这几个小辈之间的矛盾的，结果最后韩威竟然直接在酒铺里喝挺了，不得已只能由他亲自驾着马车给送回府邸。 耳听得马车内韩威兄弟俩的呼噜声和梦呓声，高怀德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韩通见到这副局面，自己要怎么解释呢？ 就说这哥仨把话说开了，到兴头上了，然后就喝大了？唉，如今看来也只能这么说了。 “自己这个小儿子啊！到底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唉！”高怀德于心中叹了口气，与此同时看向旁边高处俊的眼神也不免复杂起来：他脑子里整日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是啊，高处俊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其实高处俊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觉得现在心里头挺舒坦的，因为他知道过了今天，韩威兄弟俩就再也没有机会找自己的麻烦了，而且悲催的是，他们这一觉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估计连和别人猖狂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想还真让人有点儿心疼… “处俊，你……明日将要出征，可城中恐有变数，你做好准备了吗？”高怀德看了高处俊一眼，心中也料到这城中的流言会对明日出征的事情造成很大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儿和儿子说清楚，“如果明日出征无法成行……” “爹，您放心，出征的事儿是不会有变化的。”高处俊托着腮帮子，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是肯定，“您明日只管见机行事，不要想那么多就是了……” 嘿！这小子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成熟老练，这让高怀德心里窝火的同时，又不免有些诧异，可眼瞅着已经到了韩通府邸的门口，他也没再和自己的儿子进行深入讨论，而是把马车停下后，便赶紧跟高处俊一起把韩威、韩圭两兄弟给扶下了马车。 可就在高怀德父子刚要把韩威、韩圭两兄弟扶进府门的时候，却正好跟从里面走出来的赵匡胤撞了个满怀，这让赵匡胤惊诧之余，又忍不住放松地笑出了声来。 “哈哈……高兄，咱们倒真是挺凑巧的，来的时候碰到了你，走的时候又碰到了你，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跑过来两趟？哟……韩家这两位贤侄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受伤了？怎地一动也不动？” “哦，他们喝醉了，我和父亲就把他们给送回来了。”高处俊上前两步，冲赵匡胤眨了眨眼，生怕他会误会了自己的立场，“赵叔叔，明日出征的事儿都确定好了吧？我和父亲还生怕会变卦呢！” 赵匡胤听高处俊这样一说，再瞥见韩威、韩圭兄弟俩这副醉醺醺的样子，登时再不做他想，只是笑着拱了拱手道，“明日出征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变的，只不过到时候石守信石将军不会再随大军而行，而是由张令铎张将军率兵跟着咱们罢了！” “哦？最后果然还是有了变化，而且跟自己熟知的历史一模一样，看来这场兵变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高处俊于心中舒了口气，随即点头礼道，“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只盼着到时候能跟赵叔叔沙场建功，多挣些前程！” “哈哈……这是自然的。”赵匡胤笑着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随即将目光转向高怀德道，“高兄，明日出征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 高怀德并不知道赵匡胤这句问询暗含深意，因此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准备充分，到时候一切仰仗赵点检安排！”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赵匡胤冲高怀德拱了拱手，一时间仿佛是得到了高怀德的保证一般，“那我先行一步，你们赶紧把韩家的两位公子送进去吧！” “赵点检慢走！”高怀德点了点头，可看着赵匡胤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忍不住冲高处俊说道，“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有点儿怪怪的……” …… 当赵匡胤走到自家府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湿了大一片，刚才在韩府真的是太险了，想想真是让人后怕啊！ 好在韩通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所以赵匡胤也就无所谓其他的了，其实现今看来，把石守信替换成张令铎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儿，至少如此一来，开封城就相当于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而在赵匡胤府中等了好一阵子的赵普看到赵匡胤回来后，也连忙激动地凑了过去，一脸紧张地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没问题了，明日出征，由高怀德和张令铎共同随行。”赵匡胤攥住赵普的手，直到此时才发自内心地长舒了一口气，“石守信那里一定要提前派人和他说好……” “这个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派人过去。”赵普回握住赵匡胤的手，一时间神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对了，今日平息城中流言之事，高怀德的二儿子高处俊可是帮了大忙，明日出征的时候，没准咱们也可以用一下他。” “我知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助一下他，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得靠我们自己。”赵匡胤施施然走进府门口，重重地把大门给关上了，“高家确实是可以倚用的，今天我去见韩通的时候，高怀德正好把韩圭、韩通给引了出去，说实话，要是韩圭在旁边，我心里还真有点儿发虚，现在好了，那俩小东西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再也不可能跟他们老爹说什么了。” “这样最好，那张令铎……” “不用管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赵匡胤摆了摆手，并不打算再跟张令铎那边刻意亲近了，“赵兄，你先回去吧，具体的事儿你来办，我信任你，现在我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等待明日出征的到来。”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事情早就安排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出意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赵普说着，便抚慰性地拍了拍赵匡胤的后背，随即转身踏出了赵府的大门：是的，要出征了，明天要有一场大战啊！ 第五十一章：出征！ 后周显德七年正月初三，晨曦微亮，天朗气清，高处俊跟父亲高怀德一块儿起了个早，对于出征之事倒是一点儿也不耽搁。 只不过惆怅了一晚上的高处恭看到老爹和弟弟一起披挂出征，自己却要留在家里无所作为，心里总有点儿不是滋味，想来想去也只能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高处俊身上了，“处俊啊，回头到了战场上，你可千万不要慌……” “知道了，哥，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毕竟张晋也跟我在一起嘛！到时候我们俩会相互照顾的……” “唉，是啊！你们可以相互照顾……”高处恭叹了口气，一时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本来他还想着能留在开封城里跟张晋做个伴，谁知道昨晚张晋突然急匆匆地跑到府里来，说什么他这次也要跟老爹一起出征…… 凭什么啊？为毛你们都能去沙场建功，我却要一个人留在开封城独饮独酌？高处俊心里头苦啊！因此他只好最后一次将恳求的眼神看向老爹道，“爹，您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老实在家呆着！把家看好了也是一样的！”高怀德瞥了高处恭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不容置疑，“处俊，收拾好了吗？赶紧跟爹出发了！” “是，爹！”高处俊看了大哥高处恭一眼，笑得一脸得意…… …… 等高处俊和老爹高怀德到了开封城外，发现那里已是人头攒动，大部分兵士都在将领的指挥下进行着有序的集合、报到。 “嘿，处俊，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张晋纵马行到高处俊旁边，对于能在这里看到他感到非常兴奋，“怎么样？第一次出征害怕吗？”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也！”高处俊笑着跟张晋吹了个牛皮，随即凑到张晋面前低声问道，“哎，你妹妹昨天回到家里有没有骂我？” “咦？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光骂了你，还砸了家里的东西……你到底怎么惹到她了？” “唉，别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高处俊叹了口气，一时间对于张敏的态度也起了踌躇的心思，“平时你妹妹要是生气了，你有什么办法没？” “呵呵……有个屁的办法，你就让她自己气着呗！反正过两天就好，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哄她的！” 额……这还是亲哥吗？高处俊突然觉得问张晋也是白问，谁知就在这时，张晋突然故作神秘地捅了捅他的胳膊道，“你也不用多想，我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越是爱对谁发脾气，就说明她心里越在乎谁，你只要稍微哄上她两句，她肯定就不怪你了，我妹妹好说话得很！” “这样吗？那倒是好办了……”高处俊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已经考虑起下次见到张敏该说什么俏皮话了，谁知就在这时，赵普突然纵马来到他的身前道，“处俊，刚才我都和你的父亲商量好了，这次你随军出征，就先跟在我的帐下吧，到时候给我帮帮忙，也算是一种历练了！” “哦？这是打算把自己的行动也纳入到他们的计划之中吗？”高处俊点了点头，心中却免不了一阵嘀咕，可紧接着赵普便将目光转向张晋道，“张晋，这次你也不要跟着你父亲了，赵点检的意思是想让你到他的麾下以充先锋之用，夺取此战头功，你意下如何？” “自当尊奉赵点检差遣。”张晋激动地拱了拱手，显然对赵匡胤和赵普的这种看重很是开心，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早就洞悉一切的高处俊一下子就看出了此中深意： 赵匡胤和赵普这是想把自己和张晋当人质啊！他们害怕高怀德和张令铎不配合，所以就想出了这种办法，看来赵匡胤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啊！ 奈何看破这一点的高处俊又不能把窗户纸给捅漏，因此也只能跟张晋表示配合了：一定要想办法劝住自己的父亲高怀德和张晋的父亲张令铎，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站错了队！ 而赵普见高处俊和张晋答应得那么痛快，也非常满意地笑着离开了：估计高怀德和张令铎是生不出来什么乱子了，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底下这帮人安排好！ 光指着赵普一个人去完成这项工作绝对是不现实的，所以他找了一个自认为很得力的助手，同时也是一位深受赵匡胤信任的幕僚，他的名字叫李处耕。 李处耕年届不惑，足智多谋，身负勇力且果敢上进，所以赵匡胤和赵普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 加上李处耕自从仕于赵匡胤帐下后，便忠心耿耿，因此赵普便准备拉上李处耕一起和自己谋划这件大事。 此时出兵人马已经清点完毕，为求稳妥的赵普便专门赶到前面跟李处耕碰了个头，“怎么样？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万事皆备，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李处耕压低声音，尽量将话的内容说得隐蔽一些，“只盼到时候高怀德和张令铎那里……” “这个无须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赵普看了看左右，尔后意味深长地舒了口气道，“出发吧！剩下的只能仰仗天意了！” “嗯，好，那我便通知大军开拔了！” …… 赵匡胤一声令下，首尾不能相见的大军终于缓缓移动了起来，而身处其中的高处俊就好似一个局中之人一般，根本不关心那虚无缥缈的契丹进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张晋还跃跃欲试般憧憬着自己这次要砍下多少敌酋，立下和自己父亲一般的丰功伟业，可高处俊却只能暗自在心里发笑：兄弟，沙场建功你是不用想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份更大的功名。 “你们这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啊，这后周朝廷马上就要变天儿了啊！而且连赵匡胤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最终到底能够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天儿！”高处俊抬头望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朵，脸上绽放出了预言者般的笑容…… 第五十二章：听我的！ 北上大军的行进速度很慢，走了整整三个时辰，也只出了开封城大约三四十里地，单这一点就让包括高处俊在内的许多人觉得有些蹊跷。 毕竟当初的军报明明是十万火急，如今推到大年初三才进军，路上又不紧不慢跟旅游似的，这样下去估计还没到北方边关，契丹人就已经打过来了。 而偏偏就在这时，忽有人快马来报，说是城中关于“点检将做天子”的流言再次四起，朝廷命大军加快行进速度，尽全力击败契丹强敌，然后迅速回开封复命。 一些听到这个诏命的将领几乎都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可赵匡胤却满不在乎地跪受诏命，然后命令大军继续向前行军，在天黑之前到达陈桥驿，于当地驻扎休息。 赵普对于这一切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同时把一干将领的反应全都记在了心里，等到大军继续向前开拔之时，他才把传授诏命的将领王彦升给叫了过来，“王将军，目前开封城内的情形到底如何？” “一切顺利，韩通等人没有任何可疑举动，石守信将军那里也已经商量好了，只等明日接应我们入城。”尽管王彦升已经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将，但此时他的脸上仍旧掩不住一股激动之意，毕竟这几十年内纷乱动荡，他却是第一次参与谋划这等重要的大计。 赵普听到王彦升的奏报，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尔后便又附到王彦升耳边低声吩咐道，“如今开封城内暂时可以放心了，不过等今晚到了陈桥驿……” …… 高处俊此时已经能够感受到这大军内的人心变化，不过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并没有人去主动说些什么，大家只是这样沉默不语地继续向前行进着。 可性格直爽的张晋眼瞅着夕阳斜坠，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于是便凑到高处俊身前问道，“处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感觉刚才的诏命有点儿别扭啊！皇上的意思……是在切责赵点检？还是说对于此次出兵之事起了悔意？” “晋哥，我感觉你现在应该少说话，你没发现整个大军的士气都有点儿低落？你要是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小心赵点检把你军法从事，利用你杀鸡儆猴！” “不会吧？咱们小点儿声，应该不会有人听见的……”张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同时往高处俊身旁凑得更近了，“你说大军士气为啥低落？因为他们都怕这次出征落不着好，你没听刚才皇上催着咱们快回去呢嘛！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儿别扭，就怕这次立了功，领不到该有的奖赏。” 其实张晋这话，倒是说出了军中大部分人的心思，因为他们当兵打仗都是为了建功立业来的，如果光靠着挣那份死军俸的话，他们一辈子也没有出息。 出征作战就会死人，而且还可能会死很多人，但他们为什么愿意去？因为这其中就可能有富贵发达的机会。 但如果他们事先知道自己很可能拿不到奖赏的话，自然也就少了打仗的热情：不给钱，谁愿意替你卖命啊？ “那要是我告诉你，这次根本没有机会立功的话，你还愿意去吗？” “愿意个屁！这大冷的天儿，要真没机会立功，我宁愿跟你哥一样躲在开封城里喝酒！”张晋啐了一口，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这个我可不敢说，不过你若是信我的话，我或许能送你一份大功业……” “什么意思？你这话我可越来越听不懂了……”张晋看看左右，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处俊，我可是拿你当真兄弟，如果有事儿的话，你不能瞒我。” “我当然不会瞒你，这样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今儿晚上不妨陪你父亲一块儿喝点儿酒，一会儿我就把酒给你送过去……” …… 眼瞅着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陈桥驿，赵匡胤立刻下令在此地安营扎寨，准备晚上让大军在这里休息过夜。 而赵普和李处耕似是得到了暗示一般，连忙在私下里各自活动了起来，其实他们的安排很简单：先找一群人提出“拥护赵匡胤为天子”的想法，然后尽可能地在大军中争取到更多人的支持，最终再率领这支大军回到开封，与城内的石守信等人相互策应，完成权力交接。 听上去很简单，但实际实行起来哪一步也不容易，比如一开始的“寻求拥护者”就很困难，因为如果失败的话就是杀头灭族的罪名啊！ 不可否认的是，“拥立新帝”绝对是这世上寻求富贵发达的一条捷径，虽然风险极高，但回报也是很丰厚的。 所以在这个乱世之中，有不少人打这个主意，不过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成功者是少数，失败者是多数。 甚至有很多次士兵意图拥立大将为帝、却被大将反杀的情形，因为大将担心会被那些士兵连累，所以这就更使得一些拥立者望而却步：如果造反失败那还能够接受，可如果被自己拥立的人反杀，那就实在太委屈了。 好在赵匡胤拥有称帝的威望，也拥有称帝的野心，所以赵普和李处耕等人才能便宜行事，只不过要让他们拉起一帮人来坚定心思跟赵匡胤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这个夜晚，赵普和李处耕都感到很心累，因为他们要说服很多人。 当然，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更困难了，因为如果你造反的话，就很可能会面临着有人反对的情形。 虽说在这个乱世之中，大部分人都坚信明哲保身的原则，一般都持有中立态度：如果有人造反，我就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到时候换了朝廷，我再接着干我的差事就是。 可万一有人反对呢？所以赵匡胤才想办法把大军拉出了开封城，打算在外面单独解决好了这件事儿：愿意跟我干的就一起干，不愿意跟我干的……嘿嘿，反正这是在开封城外面，咱怎么着都好说！ 但高怀德和张令铎的随行自然不在赵匡胤的意愿之内，所以他必须想办法防备着这两个人反对自己的计划，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高怀德和张令铎两人此时都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用烈酒给灌醉了…… 第五十三章：假诏书 高怀德和张令铎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个夜晚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给灌醉，他们本来只是想小酌几杯，所以就按照平时的酒量喝了一点儿，可他们真没想到，高处俊新制的酒那么烈，竟然直接把自己给喝晕乎了。 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老爹高怀德扶上床榻，高处俊便赶紧跑出营帐去找张晋了，而相较于提前洞悉一切的高处俊，张晋在灌醉老爹张令铎后则显得慌张得多，以至于在和高处俊碰面后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我可是听你的啦！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吗？我爹可……” “哎呀，你不用担心你爹，今儿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自然就醒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再说我爹不也醉得睡着了嘛！”高处俊拍了拍张晋的肩膀，一时间倒显得比他成熟许多，“赵点检如今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刚才瞅着他喝了点儿酒，然后就径自睡觉了，现在估计还睡着呢吧！” “呵呵……他倒是个人精！”高处俊在心中笑叹了一句，随即拉起张晋的胳膊道，“走，咱们去找赵普，估计他今晚会重点看照咱俩！” “处俊，你……”张晋盯着高处俊的笑脸，一时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赵点检他们是不是想要……” “哎呀，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说了会相信我的嘛！我保证你没事儿！”高处俊说着，便拉着张晋朝赵普的营帐跑了过去…… …… 此时赵普的营帐内非常热闹，因为包括李处耕在内的许多人全都聚到了他这里，而且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诸军无主，愿策点检做天子！” 不过赵普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严肃神情道，“此乃谋反，点检必不愿为也，汝等好自为之！速速退去，否则必受点检重处！” 赵普这话，自然不是说给李处耕等心腹听的，要不然他跟李处耕忙活那么半天是为了什么？ 因此他这话的作用明显是给那些新入伙的人施加压力，无形之中增强他们的紧迫感，从而使得他们在慌乱之中为了保全自己，继续拉更多人下水。 果不其然，当那些人离开之后，心里简直是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啊！假如赵匡胤真的不愿意当皇帝，回头再把这件事高密于今上，自己不就完蛋了吗？ 而处于人群之中的李处耕自然看出了众人的这种忧虑，因此便开始附和着“唱黑脸”的赵普“唱红脸”了，“诸位，点检不愿意做天子，必是疑于民意，咱们干脆发动更多的人拥立点检做天子，这样不仅能够让点检信服，也能免去咱们的夷族大罪，更重要的是，来日点检若是做了天子，必定不会忘记咱们的拥立之功，到时候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没错！咱们必须想办法让更多的人拥立点检做天子！”王彦升抬臂高呼，对李处耕的建议表示极力附和，“当今天子年幼，朝政为韩通等人把持，此番出征，纵使有功无过，天子不得见也，况且今日天子传诏，已是见疑于大军，咱们不若先下手为强！” 王彦升的这最后一句话可谓刺痛了众人神经，因为他们白天就在为朝廷的那一纸诏令而担忧：如果这次出征根本捞不着功劳，还要被朝廷的人怀疑，那还打个屁的仗啊！ 因此一时间群情汹汹，全都准备去找和自己关系铁的同僚，想要说服他们和自己一同登上“拥立赵匡胤”的这艘贼船。 而就在此时，高处俊和张晋则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赵普的营帐，这自然是把赵普给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万没想到高处俊和张晋会来到这里，“你……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来传授天子密诏的，赵大人想不想听一听？”高处俊呵呵一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黄色卷轴，而他这种举动把旁边的张晋都给吓了一大跳：兄弟，你刚才可不是跟我那么说的？ “天子密诏？”赵普看着高处俊脸上那贱贱的表情，也不由得心头一惊，“这是哪里来的密诏？” “当然是朝廷颁布，明发圣谕……”高处俊耸了耸肩，尔后冲赵普晃了晃手中的卷轴道，“赵大人想不想听一听？” 旁边张晋瞅着高处俊跟开玩笑似的，后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兄弟，刚才我那么信你，你可不能玩我啊！我刚把我爹给灌醉…… “赵大人，我要宣读圣谕了，你听听有没有什么差错？”高处俊眉毛一挑，同时展开卷轴缓缓念道，“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及其部属有不臣之心，今北上征御契丹，成无功，败有过，宜将其同党一并诛之……” “这是假的！”赵普还未听完，便忍不住大声反驳起来，但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这绝对不可能……” “这当然是假的！”高处俊微微一笑，直接把卷轴给收到了手中，“但如果读给众人听了，那就可以是真的！” “嗯？”赵普微微一愣，随即便理会了高处俊的用意：这小子太奸猾了！他是想用这一纸诏书，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让他们只能跟着赵匡胤一起造反！ 而高处俊从赵普的表情中，便判断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便单膝跪地，高捧诏书道，“赵大人，今诸将无主，且难有退路，愿奉点检为天子，还请赵大人向赵点检代为传达大军之意！” 高处俊这话说完，赵普还没有什么表示，张晋却吓得腿都已经软了：卧槽！兄弟，原来你是想谋反啊？这……这特么好歹先跟我商量一下再说吧！ 而赵普此时看向高处俊的眼神，则满是欣赏的态度：这小子真的不错啊！自己确实没有看走眼！ 于是赵普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从高处俊手中接过诏书问道，“你父亲呢？他是什么意思？” “家父和张令铎张将军已在营帐中安睡，他们愿将大事委于小侄与张晋的手中。” “好！那你们一会儿就把两位将军的印信取来吧！”赵普屈身将高处俊扶了起来，与此同时刚才那一拨人则再次涌入了赵普的营帐之中，而且从数量上来看，好像比刚才多了不少…… 第五十四章：试一下成色 “你们再次前来，所为何事？”赵普看着帐中众人，神情显得比刚才更加镇定，而他手中的那一纸诏书，更是无形之中给他增添了很强的信心。 “诸将无主，愿奉点检为天子！”众人重复的还是这一句话，只不过表现得比刚才更加坚定，甚至有的人按捺不住干脆把刀都抽出来了，“军中有聚众谋逆者按灭族论，点检若是不从，我等难道要坐等明日受刑不成？” 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赵普此时终于可以确定这些人的心意了，但他还是故作慎重地道，“策立，大事也，汝等怎可如此放肆狂妄？现今契丹压境，不如退敌之后再图册立……” 高处俊听赵普这样一说，简直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个老人精可真沉得住气啊！你就不怕把眼前这些人给逼疯喽？ 当然，事情也正如高处俊所料，当赵普说完那句话后，那些人立刻高声抗议道，“天子幼弱，我辈力战破敌，谁能知之？不如先立点检为天子，然后北征！” 好，戏演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赵普再加以推辞、压制的话，恐怕这些人就真的要动刀枪了，于是赵普和李处耕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道，“兴王异姓，虽云天命，实系人心，今汝等共推点检为天子，吾必奏报于点检，不过汝等须严饬军士，勿令剽掠，都城人心安，则四方自定，汝等亦可共保富贵矣！” 众人听赵普说完这句话，全都松了一口大气：别管你提什么条件，只要能听我们的当皇帝就好！ 谁知就在这时，赵普的一番话，则再次把众人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方才圣上暗传密诏于军中，言点检及众部将早有不臣之心，此次北征亦是胜无功，败有过，宜盼众人知晓，早做决断！” 李处耕并不知道赵普会来那么一手，因为他并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过，可片刻之后，他便明白了赵普的用意，于是忙在一旁附和道，“今主上年幼，朝政为权臣韩通等人把持，吾等若不早做打算，必为人鱼肉！” “立点检为天子！立点检为天子！”尽管此时确实有人怀疑赵普说法的真实性，但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深究，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干就完事儿了！ “好，今大计已定，那就劳烦诸位暂回营中安定人心，切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这消息若是传回了开封城，吾等必死无葬身之地矣！”赵普此时朝众人拱了拱手，话语间说得异常恳切，“我这便到点检营中奏报此事，如若点检不从，那明日一早，吾等必强立点检为天子！” 赵普这么一说，那些人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支大军统一想法，如果敢有人偷偷跑回开封城报信儿的话，那就只能先用你来祭旗了。 眼瞅着众人在听从了自己的提议后，全都呼啦散去，赵普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尔后看向高处俊和张晋道，“你们父亲手下的兵士就要交由你们两人来安定了，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高处俊拉了拉张晋的袖子，似乎一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赵大人现在就可以速速报于点检，明日一早，大事可成，帝位可期矣！” “好，那你们快些行动吧！我也要去点检那里了！”赵普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当作了盟友一般…… …… 深夜月明，寒风呼啸，当赵普走到赵匡胤营帐前时，仍能够听到他在里面那震天响般的呼噜声，但赵普并没有在外面停留，而是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元朗，大事成矣！” “哦？具体情形如何？”方才还在榻上安睡的赵匡胤听赵普这样一说，立刻睁开了眼睛，呼噜声自然也跟着霎时停止了，“聚起来大约多少人？” “人数很多，最关键的是高怀德和张令铎全都选择默默支持，此时他们正于营帐中假寐，同时将印信付与其二子之手……” “好！”高怀德将双手重重一拍，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兴奋，“那就是说应该不会有人反对了？” “目前看来，该是如此。”赵普点了点头，随即将袖中那卷黄色卷轴掏出来递到赵匡胤眼前道，“高处俊这小子确实是急智过人，他不仅对咱们的谋立之事大为支持，还专门制了这道假圣旨……” “哦？假圣旨？”赵匡胤皱了皱眉头，迅速把黄色卷轴抢到自己手上读了起来，“宜一并诛之……这小子可够狠的啊！” “现在有不少人信了这道旨意，想必明日一早，这军中众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也要跟着你一起做这改朝换代之事了。” “好！高处俊……我现在是真的记住他了！”赵匡胤将黄色卷轴一收，一时间目光中充满了深意，“那明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应该没有问题，我已经派人暗中遣回开封城，匡义他们的安全绝对不会受到威胁……” “不光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你能保证明日这大军之中不会出现差错吗？” “只要高怀德和张令铎不反对，那就没有问题，毕竟其余的都算是自己人，如果他们想反水的话……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好，那天亮之前，我就不再出面了，一切都交由你安排。”赵匡胤说罢，便拍了拍赵普的手背，随后再次直挺挺地躺到了榻上。 “你先安睡一觉，只管等明日的消息……” “我怎么可能安睡得下？”赵匡胤苦笑一声，尔后冲赵普挥了挥手道，“替我留意一下高处俊，明日我要有一件大事交给他去做！” “你要用他？” “是的，我确实打算用他。”赵匡胤点了点头，回答得毫不犹豫，“但愿这小子不要让我失望，这就当作是我给他第一次历练的机会吧！” “呵呵……你还是祈祷一下明日的事情能够顺顺利利的吧！”赵普摊手笑了笑，其实他的心里也想试一试这个高处俊的成色…… 第五十五章：陈桥兵变 后周显德七年正月初四，当天边出现了第一道光亮，位于陈桥驿的军帐大营突然响起了阵阵喧哗，紧接着便见十数个穿着明晃晃铠甲的将军带着一群士兵聚集到了赵匡胤的帐前，同时嘴里大声呼道，“诸将无主，愿立点检为天子！” 尽管营帐内的赵匡胤将这些呼声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并没有回答，直到赵普和王彦升等人一齐冲了进来，把黄袍穿在了他的身上，赵匡胤才装作不情不愿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汝等愿立吾为天子，吾受之有愧也！” 呵呵……这个时候说受之有愧，你在开玩笑吗？因此那些人的呼声一时间更强烈了，总的来说就一个意思：你赶紧做我们的皇帝吧！ 眼见群情汹汹，赵匡胤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因此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跨上战马，环视高声道，“今汝等立我为天子，我有号令，汝等能禀乎？” 当然能！这有什么不能的？于是众人赶忙呼啦一片跪倒在地表明心意道，“惟命是从！” “好！”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说道，“太后、主上，吾北面事之；朝廷大臣，皆我之比肩也。汝等不得惊犯宫阙、侵凌朝贵及犯府库。用命有厚赉，违则孥戮。” 其实赵匡胤这样说，并非是故作虚伪，而是他必须通过保证开封城的秩序来俘获人心，获取其他边将的支持。 想当初后周太祖郭威篡权之际，曾放任手下兵士在开封城大肆掳掠奸杀，这不仅使得他要花很大的精力去善后，同时也在一些人心中埋下了苦痛和仇恨的种子。 赵匡胤不想重蹈郭威的那种覆辙，更何况他现在军权在握，没有必要以郭威的方式来笼络众将士的心。 而众人听到赵匡胤的这个命令后，虽然心中有些微微失落，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自己已经立了拥护大功，赵匡胤怎么着也不会亏待自己。 更何况许多人的家眷都在开封城内，他们也不想让开封城变成一座人间炼狱，所以便很痛快地高声称“是”了。 眼见此时一切顺遂，赵匡胤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他便下令率大军朝开封城进发了。 不过在这之前，赵匡胤专门把高处俊给叫到了面前，并交给了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提前回到开封城，向朝廷和文武百官宣布兵变的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配合。 高处俊刚听到这个任务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因为他害怕开封城的那些大臣会先把自己砍了泄愤。 但好在他提前熟知这段历史，也清楚赵匡胤在开封城中的安排：反正石守信他们已经控制了开封城，到时候又有谁伤得了自己？ 赵匡胤既然肯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就说明他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于是高处俊便痛快地点了点头道，“遵命！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果然有胆识！”赵匡胤赞许地点了点头，但他并不知道高处俊这个家伙早已在心中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衡量： 话说自己刚在古代体验了一把肆意潇洒的生活，如果要是因为这个事儿报销了，那可就太冤了啊！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卖命的，但如果能够利用机会装个逼、捞点儿好处，我也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处俊，你记好了，如果到时候真有人反对的话，你大可以联系石守信将军，让他见机行事。好了，你快些去吧！” 呵呵……这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安全保证吗？不过要说也是，如果赵匡胤没有把握控制住开封城，那么他让自己回去干嘛？通知那些人提前抵抗吗？ 笑话！自己当然是过去瓦解他们的斗志，准备和平接收“开封城”的！于是高处俊兴致冲冲地答了声“是”，便独自一人纵马奔向开封城了。 而赵普看着高处俊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真的让他去做这种事儿？你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吗？” “呵呵……高处俊自然是值得信任的，至于他的能力你也看到了，而且他是高怀德的儿子，如果由他来宣布这个消息，那些想要跟着韩通一起反对我的人可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是啊，他是高怀德的儿子，连高怀德和张令铎都支持咱们了，又还会有谁跟着韩通一起反对咱们呢？”赵普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脸上俨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诶，对了，高怀德和张令铎呢？怎么今天早上也没见着他们？” …… 此时高怀德和张令铎刚从一夜的宿醉中睁开眼睛，但他们的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行，下次绝对不能再在军帐中喝酒了，如果要是遇到军情的话，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伸个懒腰从各自的营帐中走了出来，碰了面的高怀德和张令铎相视一笑，似乎都看出了对方昨晚喝醉酒的痕迹。 谁知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大军正在准备往南边行进：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要去北边打契丹人吗？怎么又回去了？要回开封城吗？ 高怀德和张令铎二人迷迷糊糊得根本不知道所以然，而就在这时，张晋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爹，伯父，军中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高怀德和张令铎看着张晋，问得异口同声。 “这……总之木已成舟，你们千万不要激动，更不能反对……哎呀，总之这都是处俊的主意，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啊！” “赵……赵点检已于昨夜兵变称帝，我和处俊……代替你们表示了支持，现在大军正准备回开封，处俊已经先行回去通知消息了！” “什么？”高怀德和张令铎听到这个消息后，俱是张口结舌，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无可挽回！爹，高叔叔，您们还是顺从天意吧！” “额……”高怀德和张令铎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俩小王八羔子啊！这算是害了咱们？还是救了咱们啊！ 第五十六章：装完我就跑！ 寒气微凉，初升的朝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淡淡地笼罩在整个开封城上。 高处俊纵马停在开封城门前，冲着守在城门口的兵士掏出腰牌喘了两口大气道，“有紧急军情，快点儿放我进去！” “吱呀”一声，城门开启，高处俊收起腰牌，直接骑着马蹿进了开封城内。 清晨的路上行人不多，高处俊却片刻也不敢停留，只是头也不回地朝城中心皇宫的方向奔去。 在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必须趁着朝堂未散，在众大臣面前把这个消息宣布出去。 那时候石守信等人也都在旁边，他们肯定会极力护住自己，因为如果让自己这个“先头兵”被砍了的话，那么韩通及其党羽的声势肯定会大振，到时候赵匡胤进了开封城就不好收场了。 怀揣着这个想法到了皇宫门口，高处俊已经变得极其镇定了：虽然自己一会儿要把小皇帝从宝座上给赶下来，但话还是要说得客气一些的，至少要给足了他面子，要不然也显得咱自己没有素质不是？ 跳下马来走到宫门前，高处俊再次掏出腰牌，用“有紧急军情奏报”的理由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而大殿内的群臣一听说有“紧急军情”，全都暂时停止讨论，准备让一路小跑着过来的高处俊先说。 谁知高处俊进了大殿，却又现出了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只见他从容走到大殿中央，先是一撩袍裾恭恭敬敬地朝坐在大殿上的小皇帝柴宗训行了个礼，随后便直起身来高声宣道，“陛下，臣自陈桥驿归来，有大事奏报！” 虎头虎脑的柴宗训自然不知道高处俊要说什么，于是便眨巴着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姨母符太后，而符太后则冲高处俊点了点头道，“准奏。” “陛下，太后，赵点检率大军行至陈桥驿，受众将士拥戴，不得已自立为帝，还望太后、陛下成全！” “什么？”符太后听高处俊这样一说，竟是忍不住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女人家，又哪里应付得来这种事情，因此一时间竟忍不住现出了呜咽之声，“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可尴尬的是，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符太后这求助般的呼救，他们全都选择了沉默，同时把头低了下去。 “太后不必忧虑，赵点检已经保证过了，他率军进城之后，定会善待太后与陛下，至于诸位大人……该是什么官职、就是什么官职，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改变与欺辱。” 众人听到高处俊的这番话语，全都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只不过宰相范质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魏仁浦的手臂，心情沉痛地哀叹道，“仓卒遣将，吾辈之罪也！” 这就是乱世之中的文武群臣，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阴谋政变，以至于有了一种麻木的感觉：换个新主子就换个新主子吧！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前程就好！ 当然，在这些人之中，总有不甘于赵匡胤篡位现状的，他就是向来与赵匡胤不和的韩通。 方才韩通之所以没有说话，只不过是想观察一下范质等人的反应，可范质等人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反抗！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在这一刻，韩通绝望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只能孤身奋战，所以他忍不住看向高处俊颤声问道，“你……你父亲呢？他不是也在大军之中吗？” “家父与张令铎张将军皆愿效忠赵点检，尊奉赵点检号令。韩将军，您不必心忧，等一会儿赵点检率大军进了开封城，他也不会难为你的。”高处俊说着，便张开双臂面向群臣道，“点检作天子，此乃天意，万望诸位大人切莫逆天而行，到时候皇上定会皆有封赏……” “叛徒！你们一家子全是叛徒！”韩通愤怒地朝高处俊扬起手臂，脸上写满了“我想打人”四个字，而就在这时，石守信忽然冲出来拦在高处俊身前道，“韩大人稍安勿躁，一切等赵点检进城之后再做安排！” “好！好！你们都是一伙的！”韩通后退两步，顿时有一种回天乏力的感觉，“悔我当初不听圭儿之言，致使有今日这副局面……” “韩大人，若你能拥护赵点检为新帝，可保富贵不失啊！”高处俊在韩通背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建议。 果然，韩通并没有搭理高处俊，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大殿。 而且更悲哀的是，由于脾气暴躁的韩通平日里人缘并不好，因此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安慰他一句话。 “你做得不错。”石守信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微微的赞许之意，“赵点检还吩咐了什么？” “他说让你安顿好开封城内的事情，再有一会儿，大军应该就要进城了。” “好，那我现在就要去宫外看看了！你可以留在这里，或者直接回家也成，总之注意自己的安全。” “多谢石将军挂怀。”高处俊朝石守信拱手行了个礼，殊不知他此时已经成为了大殿之中的焦点人物，“石将军先去忙吧，千万别耽搁了赵点检的事情。” “好，那我就先走了！”石守信点了点头，随即朝自己的搭档王审琦招了招手，并与他耳语了一番，这才转身佩剑离去了。 而王审琦作为赵匡胤的副手，地位、作用几乎与石守信相当，因此当石守信离开后，王审琦便担负起了整个皇宫内的秩序维护，“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等到赵点检入城后，必定有一番话要说与众位大人，诸位若是觉得方便，不妨在这里等候片刻。” 王审琦这话听着像是商量，但在场的众位大臣谁敢违抗他的提议？因此也只能尽皆拱手称是了。 可高处俊却觉得待在这里有些无聊，于是便走到王审琦身前道，“王将军，我昨晚一直没睡觉呢！正好现在也回家一趟有事儿……” 王审琦见高处俊说话的时候便打起了大大的呵欠，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只不过等点检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这是自然，多谢王将军提醒，哈哈……”高处俊朝王审琦笑着拱了拱手，随即便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这副情景倒是看得范质等人颇为羡慕： 怎么现在看起来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呢？这是越活越回去啊…… 第五十七章：倒霉的兄弟俩 出了皇宫的大门，高处俊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事要去做，比如去飘香院看一下李柳儿，让她不用担心有什么乱子。 比如回家跟大哥高处恭吹一下牛皮，顺便再补点儿觉。 比如到街上转悠一圈，好好显摆一下，顺便配合赵匡胤的改朝换代推出点儿商业活动，为自己再大赚上一笔…… 尽管高处俊知道赵匡胤登基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肆意玩乐了，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有乱兵闹事儿吧？”骑在马上的高处俊将手遮在额前极目远眺，结果便见赵匡胤手下将领王彦升正带着一队人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儿？赵点检不是事先吩咐过，进城之后不许劫掠肆虐吗？” “原来是高公子！”王彦升在马上朝高处俊遥遥拱了拱手，看上去一脸的行色匆匆，“韩通狗急跳墙，目前正带着人手围攻赵点检的家人和府衙，我得赶紧过去营救了！” 卧槽，这个韩通怎么如此不识大势？你这不是很明显的找死嘛！不过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韩通对柴家人确实是忠心耿耿的。 “那王将军快些过去吧！”高处俊点了点头，也不敢再耽搁王彦升的大事，“敢问赵点检在哪里？大军已经进城了吗？” “大军已经进来了，一开始还遇到点儿麻烦，后来换了个门才得以顺利进入……”王彦升骑在马上与高处俊擦肩而过，同时顺势一挥马鞭道，“高公子，事情紧急，我先行一步了！” “王将军请！”看着王彦升匆匆消失的背影，高处俊心中忽的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韩通若是狗急跳墙，那韩威和韩圭兄弟俩岂不是也要……” “不行，自己得赶紧回家！这城中肯定要乱上一阵子！自己可千万不能给赶上！”高处俊心里想着，便纵马朝府邸的方向赶去，谁知行了没多久，便见一大拨百姓迎面跑了过来，同时嘴里还大声呼喊着，“快跑啊！杀人啦！” “卧槽，那么巧的吗？自己还躲不过去了？早知道就待在皇宫里不出来了！”高处俊懊恼地勒马停住，同时看向经过自己身边的一个百姓问道，“前面怎么回事儿？死人了吗？” “当然死了！一群大头兵拿箭射死了好多！”跑得气喘吁吁的百姓停下脚步喘了两口大气，看样子刚才是吓坏了，“你也赶紧跑吧！要不然一会儿肯定跟着遭殃！” “好，多谢！”高处俊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了，而那几个百姓则赶紧趁机钻到了旁边的巷弄里面，生怕一不小心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特么的韩通父子是真坑啊！以前得势的时候就难为我，现在都快死了还想要牵连我！”高处俊叹口气呸了一声，干脆直接调转马头准备去皇宫躲一下灾祸，反正那里肯定是安全的…… …… 韩威和韩圭兄弟俩现在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话说他们自从前天被高处俊灌醉以后，就一直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得睡到今儿个早上。 结果刚起来没多久，就见着老爹韩通急匆匆地赶回家，说什么赵匡胤谋反称帝了，高怀德和张令铎也都叛变了，搞得韩威和韩圭兄弟俩瞬间就醒酒了。 此时韩通正带着兵围攻赵匡胤的府衙，准备抓住赵匡胤的家人和赵匡胤谈判，而韩威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肯定是高处俊那个王八蛋！他前天是故意把咱俩给灌醉！估计他和他老爹早就商量好了！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你别转悠了，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你！”韩圭皱着眉头瞥了韩威一眼，看上去倒是显得比他冷静一些，“当时要不是你傻乎乎的怕折了面子，咱能被高处俊给灌成这样？” “唉，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必须得赶紧想办法！”韩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指将桌子敲得笃笃作响，“现在爹正在城里……要不咱们也过去帮忙吧！” “我考虑过了，咱们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如今大军全都在赵匡胤的掌控之中，就连高怀德和张令铎也……咱们除了观时待变，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爹刚才……” “爹走得太急了，我拦不住他。”韩圭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明显的无可奈何，“静观其变吧，赵匡胤应该不会难为咱们的。” “他怎么不会难为咱们？咱爹跟赵匡胤是死对头，而且之前咱们家……” “你不懂……”韩圭此时根本不愿意听韩威发泄情绪，因此不等他说完，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赵匡胤如果想要坐稳皇位，必须得先安定人心，如果一上来就急着公报私仇，那岂不是让朝堂众臣人心惶惶？到时候局面就没法收拾了，所以就算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不可能为难咱们。” 韩圭这番分析自然是合情合理，看问题也算是颇为透彻，想当初刘邦立国之初，为了安定众臣之心，便听从张良之计，第一个就封雍齿为侯，而众人都知道雍齿和刘邦有私仇，平日里最让刘邦痛恨，所以此后再也没有人担心刘邦会清算楚汉争霸中的旧账了。 可韩威并没有韩圭的那种头脑，所以他气急败坏的他根本不会去考虑如何在赵匡胤的手底下委曲求全，“想都不要想！赵匡胤这厮……还有高家……张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诶，你要去干什么？”韩圭看到韩威的这副冲动模样，不由得心中大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否则后悔莫及，还要连累咱们一家人！” “连累一家人？呵呵……我三弟果真是个聪明人啊！”韩威自嘲般地笑了两声，随即一甩袖子挣开韩圭道，“好，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第五十八章：杀了吧！ 正午回暖，开封城的街道在柔和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了层金子，高处俊骑着战马不疾不徐地朝皇宫的方向行着，心也跟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杀喊声已经越来越弱，高处俊估摸着王彦升应该已经带着人解决了战斗，更何况石守信还率兵在旁边帮衬着，就更不可能让韩通占到半分便宜。 “唉，韩家这个心腹大患终于除去了！以后终于不用担心再被韩威兄弟找麻烦了！”高处俊笑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谁知就在这时，韩威突然从拐角的街道冲了出来，恶狠狠地看向高处俊道，“高处俊！老天有眼，竟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 “韩威？”高处俊诧异地打量了韩威两眼，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差，竟然在这里跟他狭路相逢，不过他并没有傻到去问韩威想要干什么，因为从这个家伙的语气和表情中，高处俊便能感受到对方肯定是来者不善。 这种情况下能废话吗？当然不能啊！如果韩威跟他老爹似的狗急跳墙，豁出去不要命了，倒霉的绝对是自己，所以高处俊自然是挥起马鞭逃之大吉，反正这家伙现在也给自己带来不了什么好处，搭理他干什么！ 韩威显然没有料到高处俊会在自己面前来这出：撒丫子就跑？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好歹得先跟我说两句话吧？我这还一肚子气没地撒儿呢！ 于是韩威在原地愣了两秒钟后，便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尽管高处俊骑着战马，而他全靠两条腿。 要说韩威的身手确实不错，即便是平地追马，也并没有落后多少，加上高处俊在开封城内也无法畅行无阻地尽量加快速度，因此两人一时间还真跑了个一前一后。 “高处俊，老子今天要他娘的跟你拼了！就是你害了老子！你们全家没他娘的一个好东西！”韩威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挥着手臂，终于把这句憋在心底的话给喊了出来，“老子早就该一刀砍了你！” “嘿嘿……韩威，地上路滑，小心摔倒，到时候可没人扶你！”高处俊回头瞥了一眼正在奋力直追的韩威，不由得笑着说起了风凉话，“你他娘的仗势欺人惯了，就觉得别人都该捧着你！老子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了，以后你再敢惹我，保证没有好日子过！” “高处俊！你他娘的……”跑得脸红脖子粗的韩威此时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没有余力再跟高处俊斗嘴，因此发了狠的他干脆向前一扑，直接就拽住了战马的马尾。 “卧槽，真他娘的服了你了！”坐在战马上的高处俊被韩威那么直接一拽，差点身子不稳从上面跌了下来，幸亏战马的冲劲儿够大，这才没有被韩威控制住，而是把韩威给拖拽到了地上。 可韩威似乎是打定主意跟高处俊干上了，竟然咬着牙没有松手，同时直接举起手中的长刀，照着战马的后面狠狠划了过去。 结果战马吃痛不过，一阵奋蹄嘶鸣过后，便把高处俊从上面给甩了下来，登时就把他给摔了个七荤八素。 “卧槽，快跑！”摔在地上的高处俊还没等缓过劲儿来，脑子中便闪过了这个意识，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韩通，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高处俊……你他娘的别想跑！”被拖拽了一身伤的韩威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麻胀的疼痛感使他的行动变得异常迟缓，但他的手里仍旧攥着那把刀，目光比方才显得更为凶恶。 “韩威，你……你若是现在住手，或还能……保住性命……”从地上爬起来的高处俊顺手从旁边抄起了一根短棍，同时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就因为你太蠢，才导致了……” “你住口！”韩威朝高处俊大吼着喊了一嗓子，随即便挥举起手中的长刀向他砍了过去，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高处俊的大哥高处恭突然跑了过来，一棒子就把韩威给敲懵在了地上，“韩威！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赶紧滚回家吧！” “高处恭，你……”韩威被高处恭猛地打了这么一棍子，登时就吐出一口鲜血来，“你也……” “韩威，你平日里做下的恶事不少，今天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高处恭叹了口气，随即便把韩威掉在地上的那把长刀给踢到了一边，“你爹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什么？你说我爹……”韩威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时间脸上尽是迷茫之色，“我爹怎么会……” “我刚从那边过来，正好看见……看见你爹被乱箭射死了。”高处恭将目光瞥到一边，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你自己回去吧，我……我……”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听闻老爹死讯的韩威似是发了狂一般，张牙舞爪地就朝高处恭扑了过去，结果不仅被高处恭轻巧躲开，还连带着挨了他一拳头，然后再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哥，咱们走吧，不要再跟他纠缠了！”高处俊上前拽了拽高处恭的胳膊，对于目前韩威的处境倒也没有太多的同情，毕竟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你这次来得倒是巧，我都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巧个屁啊！我瞅着这城里头出了乱子，都转悠半天了才遇见你……”高处恭说着，便见韩威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尔后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这边，“老……老子跟你们……没完……” “真他娘的惹上一个狗皮膏药！”高处俊愤愤骂了一句，心中厌恶的情绪也达到了极点，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飞过来一支冷箭，直直地射在了韩威的大腿上，让他忍不住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嘿嘿……这等人你与他废话作甚？干脆杀掉了事！”还没等高处恭和高处俊回头，王彦升便纵马飞驰而过，同时扬起手中长刀，一下子就把韩威的脑袋给砍了下来，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第五十九章：留不留活口？ “卧槽，这就死了？”高处俊看着韩威的人头滚落在地上，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愕之感：原来在古代杀死一个人是那么的轻易？要知道他这可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见识到杀人的场面。 之前韩威得罪过自己好几次，高处俊真的有过把他暴揍一顿、甚至干脆一刀砍死的想法，可现在真的就这样实现了？ 而高处恭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韩威，脸上倒是现出了几分不忍之意，只不过王彦升看起来倒是满不在乎，直接把韩威的脑袋挑起来往马后面一挂道，“赵点检应该快要进宫了，你们赶紧过去吧！别到时候耽误了正事儿！” “那你呢？王将军，你不跟我们一块儿过去？”高处俊问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因为韩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实在有些瘆得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闭上眼睛。 “我要去韩通府上办点儿事情，你们先走吧！”王彦升冲高处俊摆了摆手，随即便跨上了自己那匹染了血的战马，“对了，处俊，你父亲应该也跟着点检一起进宫了，你最好过去看看，呵呵……我总觉得你父亲有些不太对劲儿……” …… 高怀德和张令铎确实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因为这一觉醒来的巨大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些。 不过他们也并非绝对地忠于后周皇室，所以面对目前的这种境况，他们便选择默默地遵从了。 可让高怀德和张令铎感到惊诧的是，赵匡胤对他们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好，尤其是高怀德，简直把他当作了盟友一般，在入城之前还专门对他说什么“必不会忘了兄长之恩”之类的话，以至于让高怀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为赵匡胤做过什么…… 想来想去，高怀德终于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沾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高处俊的光：这小子肯定是一早就跟赵匡胤联系上了！呵呵……瞒得老子好苦啊！ 但事已至此，高怀德也不能责怪高处俊，甚至还要在心底里默默地感激他一下，因为赵匡胤的兵变准备非常充分，自己根本无力阻止，如果强加反对的话，没准还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当然，张令铎和高怀德持的也是相同的看法，尤其当他的儿子张晋和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后，张令铎更是大感意外，“高处俊这小子厉害啊！眼光长远！有前途！” 因此就算他们此时正往皇宫里走着，张令铎还是忍不住跟自己的老兄弟高怀德说几句悄悄话来夸奖一下高处俊，“老高啊，你说你怎么就养了那么个宝贝儿子？这次如果不是处俊的话，估计咱俩得倒大霉啊！我都听张晋说了，这次全仗着你家处俊料定了大事儿，你再看看我家那个……唉，我都懒得说他！” “呵呵……处俊这小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估计这次就是撞大运撞上了，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唉，我就怕哪天被这个小王八羔子给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张令铎当然听得出高怀德这是故作谦虚，因为他眉眼间那股子喜气可是掩盖不住的，于是连忙摆手笑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们岁数也大了，以后就是这些小辈儿们施展身手的机会啦！我看处俊就是这里面的领头人……” “诶，不敢，不敢！哈哈……你可太捧他了！” “这怎么能叫捧呢？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啊！哈哈……” …… 高怀德、张令铎等将领说说笑笑着进了皇宫，但赵匡胤的心情显然没有这么放松，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方才赵匡胤已经获悉了家人平安的消息，但母亲当面说的那句话此时却不断重复在他的脑海之中：天子位虽尊，苟或失驭，求为匹夫而不可得！ 自己的母亲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或许在外人看来当皇帝很风光，但他们根本无法体会做皇帝的人心中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之中，简直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如今虽然有一帮人拥护着自己登上了帝位，但赵匡胤知道自己暂时还没办法将这个皇位坐稳。 且不说开封城外还有一些边将不愿意承认自己，就连这个开封城内，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各怀鬼胎！ 如果自己失败了，这些人照样可以当他们的官，继续伺候新主子，可自己却连命都保不住！当然，自己的家人也会跟着遭受灾难，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失败！ 心情复杂地迈步进了大殿，所有的大臣都将目光望向了赵匡胤，而赵匡胤则从他们不同的表情中读出了很多意味，有不解、有惊诧、有羡慕、还有愤怒…… “皇上呢？太后呢？”赵匡胤环视了大殿一圈，将众人的反应一一尽收眼底，“我要去拜见一下他们。” 没有人回答，他们全都默默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赵匡胤的目光对视，只有他的手下副将王审琦站了出来，将胳膊往前一伸道，“皇上和太后都在后殿等候。” “带我过去。”赵匡胤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丢在了地上，而赵普等人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和赵匡胤一起进了后殿。 此时小皇帝柴宗训和符太后就缩在后殿的榻上一动不动，这便是他们的悲哀，别人都可以逃，他们却无处可逃，因为赵匡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 而当赵匡胤走进后殿之时，小皇帝柴宗训就像是吓到了一般，直接就扑到符太后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符太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她连质问赵匡胤的胆量都没有，只是搂住柴宗训跟着啜泣起来。 赵匡胤默默地看着这哭泣的二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便叹了口气看向赵普道，“事到如今，该当如何？” “杀！”赵普冷笑一声，回答得相当干脆，“不杀了他们，你这个位置坐得绝对不会安稳，你可曾见过哪一个前朝皇帝最终活了下来？” 第六十章：口呼“官家 “杀？”赵匡胤皱了皱眉头，目光中顿时带了一股寒意，“必须要杀吗？” 其实赵匡胤并不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他只是在尽可能地进行着利益的衡量。 要知道眼前的符太后乃是符彦卿之女，而符彦卿是什么人？他乃是当今魏王，边疆重臣，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威望极高，手下有不乏强兵悍将，如果自己杀了他的女儿和外孙，他能饶得了自己？ 赵匡胤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稳住那些镇守一方的强将重臣，只有取得了他们的支持，自己才能坐稳这个皇位。 而且如果留下小皇帝柴宗训一命，也能很大程度上稳定那些本来忠于后周的朝臣，让他们甘愿为自己效力。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赵匡胤便喟然叹道，“夺其位，杀其子，不义也，吾不愿为也！” 赵匡胤这话就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此一旁的赵普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而对面的符太后听到这句承诺后，便鼓足勇气探问道，“点检或可忘先帝之恩，然不念连襟之情也？” 符太后这句话问得就很有水平了，因为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前不久刚迎娶了符太后的妹妹符蓉为妾室，这就相当于符太后和赵匡胤之间也有点儿亲戚关系。 其实赵匡胤之所以愿意跟符彦卿联姻，不过是想交好这些有势力的边将，为将来的这件大事做准备。 而联姻这件事情确实给赵匡胤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好处，同时也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符太后的信任和支持，不至于被韩通打压得太狠，要不然他又哪里能够轻易得到率军出征的机会？ 只不过符太后和符彦卿没有想到的是，赵匡胤辜负了符家对他的这种信任，而且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匡胤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留下符太后一命，已经年过花甲的符彦卿就绝对不会与自己为难，毕竟他的小女儿是赵家的人，他们符家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因为这次政变遭受多少损失。 因此赵匡胤便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太后如今作何打算？” “落发为尼，到功德禅院天清寺陪侍先帝。” 好！要的就是这种态度！只要你不再想着争皇位，我就绝对不会难为与你！于是赵匡胤躬身朝符太后行了个礼道，“太后请便，我这就退下了。” …… 从后殿出来之后，赵匡胤便又匆匆赶去了前面的大殿，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黄袍给脱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此时并非所有的朝臣都愿意支持自己当皇帝。 而且进入大殿之后，赵匡胤的态度不再像方才那般刚硬，反而在众人面前一阵长吁短叹，声泪俱下道，“吾受世宗厚恩，为六军所迫，一旦至此，惭负天地，将若之何？吾已成千古罪人矣……” 看着赵匡胤这一番动情的痛哭流涕，大殿中的众臣仍旧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都知道，赵匡胤是在演戏。 就像一个女人心里不高兴了，在那里装哭借以提醒你去哄一样，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道理是基本一样的。 可无奈的是范质等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却并不打算按照赵匡胤的意愿去做，因为他们都觉得赵匡胤的这种做法太过卑鄙，更受不了一直被打压的赵匡胤竟然一下子蹿到了自己头上。 王审琦见赵匡胤的这种泣不成声竟然得不到一点儿回应，一时间不禁替他感到尴尬，于是便率先跪倒在地上道，“点检作天子，此乃上天之意，臣王审琦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些比较弱势的朝臣见王审琦如此，心里自然是没了主意，因此便也跟着跪了下去大呼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即便是身处这种情形，范质也没有选择屈服，而是将目光瞥到一边，一梗脖子道，“陛下在后殿，这里哪有什么陛下！” 赵匡胤见这个范质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不由得怒火中烧，可他现在又不好当场说些什么，谁知就在这时，王彦升忽然急吼吼地闯进来道，“点检……额……陛下，韩通反贼业已伏诛，还请陛下……” “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陛下！”赵匡胤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王彦升，直有一种一脚把他踹出去的冲动：你什么时候进来不好？非得这个时候进来？而且还把诛杀韩通的事情给当众说了出来，是不是蠢？ 王彦升见赵匡胤竟然朝着自己大发脾气，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而其他将领见赵匡胤如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谁知就在这时，一直呆在角落的高处俊突然上前两步道，“臣高处俊见过官家！” “哦？官家？”赵匡胤听到高处俊这样称呼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这个时候“官家”还泛指朝廷、官府、公家，总的来说，就是一种对做官的人的尊称。 虽说高处俊突然叫了一声“官家”替自己解了围，但赵匡胤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明明是要做皇帝的，怎么能当一个区区的“官家”呢？ 可面对这种情境，赵匡胤也不好再加以强求，便顺水推舟道，“对，我是官家，与朝中诸位皆同，只是一个官家而已。” “官家此言差矣，此官家非彼官家也！”赵匡胤朝赵匡胤拱手一拜，尔后呵呵笑道，“所谓“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皆是贤明无私，代表上天来治理天下，想自古尧舜禅位，传为美谈，如今官家亦同也！” 赵匡胤听到高处俊的这番解释，先是琢磨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头便感到一阵舒服，因为高处俊不仅替自己缓解了称呼的尴尬，而且还以尧舜为例，暗示自己可仿效三皇五帝禅位之制，不必拘泥于血统私家传承，这个提议简直妙得很啊！ 官家，好！以后就这样叫了！ 第六十一章：禅位诏书 高处俊这番关于“官家”的论调一出，整个朝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而刚才的尴尬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官家？还可以这样的吗？秀啊！ 而张令铎见高处俊当众为赵匡胤化解了“危机”，不由得对身旁的高怀德一阵挤眉弄眼道，“诶，老高，你这个儿子是真厉害啊！说说，平时是怎么教的？也让我学学！” “噤声！回去再和你说……”高怀德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石守信道，“一会儿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千万别落了后！” 要说高怀德确实是个眼明心亮的人，他一早就看出来石守信一直在旁边等候时机，心里也明白赵匡胤要称帝这件事绝不是范质等人耍几句嘴皮子就能够阻止的。 果然，当石守信看到情形至此，觉得气氛烘托得也差不多了，便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槊道，“我辈无主，今日须得天子！” “我辈无主，今日须得天子！”王审琦等人像是得到了提醒一般，全都跟着振臂高呼起来，这副阵势把大殿中的那些文臣都给吓了一大跳。 “唉，事已至此，不可为也！”宰相魏仁浦在心里叹了口气，与此同时有些无奈地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道，“臣魏仁浦见过官家！” 魏仁浦这么一跪，那些还想要再坚持一下的大臣全都没了脾气：宰相都已经屈服了，自己还装什么忠臣啊？跟着跪呗！ “臣石守信（王审琦）……见过官家！”随着殿上的这一帮文臣跪倒在地，石守信、王审琦等将领也赶紧都跪成了一片，一时间满朝文武，尽皆拜服，就只剩下范质一个人还在坚持着。 范质心中不甘啊！可他瞅了瞅赵匡胤，又瞟了瞟高处俊……这都是当初自己看重的人啊！怎么就…… 本来范质还以为高处俊是个可以栽培的苗子，谁成想他却将那一腔才情全都献给了赵匡胤！官家？呵呵……丢人啊！ “罢了，罢了！先帝，非是臣对不住你啊！是这个乱世不让人好好活着啊！”范质沉重地叹了口气，随即也拜倒在地道，“臣范质……见过官家！” “好！众卿平身！”赵匡胤眼见连范质都已经表示臣服，心中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呵呵……你这个老家伙，我现在先不办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处置你！ …… 后周显德七年正月初四申时，赵匡胤及文武众臣集合于皇宫崇元殿，准备在这里举行禅让仪式及登基典礼。 冬日昼短，此时天已经有些擦黑了，不过心情大好的赵匡胤并不在乎这些细节，他只是想着早一刻当上皇帝、早一刻能够安心。 此时小皇帝柴宗训已经脱去黄袍，换上了一身白衣，由他的姨母符太后牵着小手站在一旁，准备把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一脸无辜的赵匡胤。 是的，这是禅让，不是篡位，是道德的，是无私的，是为天下计的。 柴宗训还不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只需要静静地站在这里，然后看着众人把一切事情都做完就好了，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从容不迫的赵普突然就着了慌，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提前替小皇帝柴宗训拟定禅位诏书了。 天可怜见啊！赵普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休息好，始终在为赵匡胤夺位的事情忙前忙后，什么安抚人心、控制变局，这些都让他想了又想，谋了又谋，谁知道最后竟然败在了这道繁文缛节上：没有禅位诏书，这场禅位仪式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啊！ 苦着脸在怀中掏了又掏，赵普只摸到了高处俊昨晚给自己的那道假诏书，上面写的还是什么要将赵匡胤及其余党一并诛之，这也太不吉利了！ 要不直接现场拟定一篇？可惜信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肚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墨水，他来不了啊！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高处俊突然走上前来，接过赵普手中的那道假诏书道，“赵大人，我的嗓门大，不如就让我来念吧！” “你……”赵普用眼神暗示了高处俊一下，似乎是在告诉他现在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可高处俊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展开那道诏书缓缓读道，“昔者帝尧禅位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贯之百王，由来尚矣。世失其序，仍世多故，爰暨元兴，祸难既积，至三光贸位，冠履易所，安皇播越，宗祀堕泯，顾瞻区域，翦焉已倾。上天垂象，四灵效征，图谶之文既明，人神之望已改。百工歌于朝，庶人颂乎野，亿兆抃踴，倾伫惟新。於戏！王其允执其中，敬遵典训，副率土之嘉愿，恢洪业於无穷，时膺休祐，以答三灵眷望……” 赵普在一旁听着高处俊嘴里念念有词，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诏书上还有我看不见的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如果这小子要是现场编词的话，这也太逆天了吧？文辞优美流畅，逻辑通顺不失，这要是我的话，憋上几个时辰也写不出来啊！ 因此直到高处俊念完禅让诏书，把它交还到赵普手中之时，赵普的脑子还有些发蒙：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也没有字啊！”赵普看着手中那道假诏书，一时间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还是……还是将赵匡胤及其同党一并诛之啊！不行，我得把诏书这道诏书收好，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得给笑死！” 而面对这一切，高处俊倒是显得一脸轻松，甚至还调皮地朝赵普眨了眨眼睛：嘿嘿……刚才我就看出来你这个老家伙没准备好禅位诏书了！还特么把那道假圣旨给拿了出来，也不怕让人给看见！ “呵呵……这小子！莫非真的有什么特殊才能不成？”赵普在心里笑着叹了口气，随即将禅位诏书收到袖中高声宣道，“禅位诏书毕，暨……” 第六十二章：宋朝 经过了“禅位诏书”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后，后面的禅位仪式倒是显得非常顺利，而赵匡胤也终于正式即皇帝位，接受群臣拜贺。 接下来新皇帝赵匡胤又封柴宗训为“郑王”，改符太后为“周太后”，使其迁居西宫，从此远离朝堂事务。 当然，对于后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赵匡胤定国号为“宋”，改元“建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华民族从这一时刻开始，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最后，赵匡胤又当众宣布明日众人集于朝堂，例行封赏，开封城内所有的禁军将士人皆有份，于是在一片欢欣鼓舞声中，漫长而繁琐的禅让仪式终于结束了…… …… 黑夜幽邃，庭院深深，赵匡胤当晚就入住了原后周的皇宫内院，当然，现在这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了。 只不过当赵匡胤坐上那张曾经独属于后周世宗柴荣的龙塌之时，他的心里忽的涌起一阵愧疚之意：柴荣，你不会怪我的吧？ 是的，尽管在这个乱世之中，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但我仍然不会忘却你当初对我的提拔之恩，所以我今后一定会善待柴氏后人的，一定会的！ 一旁的赵普觑着赵匡胤脸上的神色，便猜测到了他心中的复杂意味，于是便低声劝慰道，“陛下……” “别叫我陛下，就叫我官家吧，我觉得这个称呼还挺好听的。”赵匡胤笑呵呵地往龙塌上一靠，神色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哦，对了，我是不是该自称为朕？呵呵……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官家。”赵普点了点头，同时神色也比往常恭敬了几分，“官家，王彦升今天杀了韩通后，又血洗了韩通府邸，不过最后留下了他的两个小女儿，还有他的三儿子韩圭……” “韩圭？怎么把他给留下了？这小子可是个祸患啊！”赵匡胤蹙了蹙眉头，尔后叹了口气道，“算了，留下就留下吧，谅他一个韩圭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至于韩通的两个小女儿……替她们把婚事安排好，千万不要让人在背后议论朕刻薄……” “臣明白。”赵普点了点头，瞬间就理会了赵匡胤的意思，“其实王彦升并非不想杀韩圭，只是当初韩圭趁乱躲起来了，王彦升和他手下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等到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好下手了，这才……” “朕知道，就这样吧！王彦升是个得力的，但这次只能让他替朕背这个锅了……替朕拟一道旨意，明日发出去，随便给王彦升个处分，私下里再多补给他些好处就是了。” “已经派人去做了，另外给各地节度使的旨意也都发出去了，相信几天后就会有回信……” “是啊！但愿几天后都能有回信吧！”赵匡胤叹了口气，手里又不由得把玩起了那柄玉斧，“朕现在虽然坐上了这个皇位，但除了开封城，还能管得到哪里？魏州的符彦卿、璐州的李筠、扬州的李重进……这一个个都是难啃的骨头啊！” “官家勿忧，外放的节度使虽多，但能成气候的却没有几个，说到底也就只有符彦卿、李筠、李重进三人而已。符彦卿的小女儿已经嫁给了匡义，自然不会再与咱们为难，至于李筠和李重进嘛，他们二人一北一南，又只据有一州之地，说到底也难成气候……” “但目前只要有一个人造反，就够让朕头痛的了！”赵匡胤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赵普的劝慰之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唉！卧榻之外，皆他人家也！” “官家勿忧，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也许李筠和李重进并不会反……” “希望如此吧！”赵匡胤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暂时也不愿意去考虑这件事了，“对了，今天禅位仪式上那个诏书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还让高处俊去念？呵呵……虽然这小子够机灵，可你未免也太宠他了！” “官家也以为是臣授意他念的吗？”赵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掏出袖中的那道假诏书递到赵匡胤面前道，“官家请看，这就是今日高处俊所念的诏书。” “哦？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吗？”赵匡胤接过诏书看了两眼，随即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这不是那道……假圣旨？” “对，就是那道假圣旨！臣惭愧，慌乱之中竟然忘记准备禅位诏书了，幸好高处俊挺身而出，替臣……哦，也是替官家解了这个围，要不然的话……今天的禅位仪式恐怕要好看了。” “你是说……高处俊那个小子是当场编的词？”赵匡胤诧异地看着赵普，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也……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呵呵……臣也不相信，可他就是念出来了！或许他是提前准备好的吧，但这份细心也是难得啊！” “是啊，这小子确实有点儿意思……”赵匡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嘴角不由得浮现起了一抹笑容，“爱卿，你说……朕这次封高处俊个什么官比较合适？” …… 时值深夜，开封城内一片宁静，但高怀德府上却是灯火通明，厅上摆了一桌酒菜，高怀德就坐在那里跟自己的两个儿子高处俊、高处恭大眼瞪小眼。 此时高怀德是真的不知道该跟高处俊说些什么，责怪他？可人家高处俊是立了大功的！这次如果不是高处俊，估计高怀德也不会受到赵匡胤的青睐，从而保住自己的权位。 但若是夸奖他吧，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惊险了，一个不小心，可就是灭族之祸啊！如果高处俊这种事情干上瘾了，以后还不得一家子人跟着他倒霉？ 所以沉默良久后，高怀德就对着儿子高处俊憋出了一句话，“处俊，你说实话，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提前谋划好的？” “也没多早，但确实比您和大哥提前知道。”高处俊挠了挠头，笑得有点儿尴尬，“不过我是有把握了之后才干的……” “嗯，你也大了，可以自己做事儿了，但以后若是碰上了这种大事儿，还是跟爹商量一下。”高怀德端起酒杯，跟儿子高处俊和高处恭分别碰了一下，“下不为例，喝吧！” “是！谢谢爹！”高处俊兴奋地点了点头，很为老爹的这种体谅感到开心，而高处恭则激动于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话说他刚才闻着这一桌子菜的香味，早就被馋死了，自己弟弟的手艺那是吹的吗？ 可谁知就在这阖家欢乐的幸福时刻，突然有下人小跑着进来报道，“老爷，外面有个叫范质的大人前来拜见……” 第六十三章：出个主意 “范质？他来干什么？”高处俊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难道他是心有不甘，却没办法找赵匡胤撒气，所以就来这里故意恶心咱们吗？ 而高怀德对于范质的突然到访，也显得有些惊诧，不过思忖片刻后，还是朝下人挥了挥手道，“快去把人请进来吧！” “爹，我看这个范质准没安好心……” “诶，先别急着下定论！更何况他无论如何也算是前朝重臣，我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要不然别人背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我呢！”高怀德说着，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同时朝高处恭、高处俊兄弟俩示意道，“起来迎客吧！” “是，爹。”高处俊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与此同时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结果刚站定身子，就看到范质和他儿子范旻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高将军，老朽有礼了！” “范大人客气！”高怀德笑着虚扶了一把，尔后抬手一指前面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饭刚吃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撤，范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范质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便被高怀德引至旁边的偏厅坐了下去，“啊……如今大宋新建，当是有开国新气象啊！” “是啊，是该有新气象。”高怀德附和着点了点头，一时间倒有些摸不清这个范质的情绪了，“不知范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啊……这不是……官家刚刚即位，我……呵呵……我与官家日前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又不像高将军似的高瞻远瞩……啊……高将军千万不要误会，老朽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高怀德看到范质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说到底不过是怕赵匡胤当上皇帝之后会算旧账罢了，更何况范质今天还当众顶撞了赵匡胤，估计这个老头现在也后悔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看来逞英雄也得分情况的啊！ 于是高怀德便主动开口劝慰道，“范大人放心，官家是个宽厚的人，想必不会……” “官家自然是个宽厚的人，只不过……还得劳烦高将军给说项一下，出个主意什么的，你知道官家明天就要……” “范大人，如果让我从中说项一下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范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处俊在与官家联系，我对于这……这其中关节，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什么？原来是处俊……”范质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高怀德，又瞅了瞅旁边面带笑意的高处俊，再结合前几日的事情，瞬间便明白高怀德确实没有骗自己，“呵呵……难怪……我就说处俊平日里聪明伶俐，是个成大事的孩子！” “呵呵……这就吹起自己的彩虹屁了？你这个老头也忒不要脸！”高处俊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嘴上也没有搭范质的话茬，最后还是素来宽厚的高怀德笑着摆手道，“范大人过誉了，其实处俊也是个不成器的……” “诶，处俊要是还不成器，这开封城里就没有人能比得了啦！”范质说着，便指了指一旁的范旻道，“不像我这个儿子，整日里就知道死读书，到头来哪都不成！” 要知道范质之前对自己的儿子范旻可是赞赏有加，其他人的夸赞更是使得范旻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可如今在高处俊的面前，他们也只得伏低陪笑了。 不过高处俊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除了范旻之前在飘香院看不起自己的事情，他们父子俩倒也没有得罪自己的地方，于是高处俊便主动开口道，“范伯伯是不是想问，明日朝堂之上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官家对您的印象？” “不错，正是如此。”范质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也跟着现出了些讨好意味，“我如今忝为宰相，却不能为官家分忧，实在是惭愧之至啊！” “范伯伯此言差矣，如今有一件事儿，别人说都不太合适，只有范伯伯提出来才符合官家的心意……” “何事？”范质估计是心里急坏了，因此还没等高处俊说完，便忍不住打断了他，“哦……还请贤侄不吝赐教。” “范伯伯客气，赐教谈不上，只不过是个建议罢了。”高处俊朝范质拱了拱手，也没有在老头的面前故意摆谱儿，“官家初登宝座，身边总需要有几个帮衬的人，所谓最亲不过父母、兄弟，更何况官家的三弟赵匡义聪颖多智，却始终没有得到机会施展抱负，范伯伯不若顺水推舟，奏请官家为赵匡义等人提升官职，如此则名正言顺也！” “好！贤侄果然见识非凡！”范质拍了拍手，显然对高处俊的这个提议极为赞同，“哎呀，贤侄一言，于我真可谓是醍醐灌顶！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呵呵……” “不过是点儿小聪明罢了，不值范大人一言。”高怀德朝范质拱了拱手，心里却是一阵美滋滋的：你说我老高怎么就那么有福，生出来那么个聪明的儿子！哈哈…… “诶，这哪里是小聪明，分明是大智慧嘛！”范质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儿子范旻道，“旻儿，你也多跟处俊学着点儿！” “是，呵呵……还盼以后有机会能跟处俊多多请益。”范旻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心里却总有些怪不是滋味的：当初那么呆闷的一个小子，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聪明了？真是奇怪！ “好了，如今既蒙贤侄赐教，我也就不多打扰了。”范质站起身来朝高怀德行了个礼，目光中也跟着带了些感激的意味，“这便告辞啦！” “诶，范大人，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啊？不妨坐下喝两杯，正好外面做了不少菜，我再着人热一热。”高怀德拉住范质的手，一时间心情大好，“处俊啊，快去给范大人再做两道拿手菜！呵呵……范大人，你是不知道，处俊现在的手艺可好了！外面那些菜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哎呦，是嘛！可真是个聪慧的娃子！不瞒你说，方才我经过大厅的时候就闻见那阵香味儿了，本来还想找机会问问你家的厨娘呢！哈哈……” “……” “额擦，我还得给这个老头做饭？”高处俊见自己的老爹高怀德跟范质有说有笑地到了大厅，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这简直就是“坑儿”啊！ “是啊，亏大啦！不仅得给他做饭，还得给他出主意，呵呵……”高处恭在一旁补刀道。 “没事儿，说不上亏，反正那个建议咱们提不合适，也不管用，就得让那帮文绉绉的老头来提……而且我这次帮了他多少，回头就得在他儿子身上赚回来多少！大哥，我最近又琢磨了一个新生意……” 第六十四章：大行赏赐 后周显德……哦，不，如今已经是宋朝建隆元年，总之是正月初五的早上，赵匡胤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当朝理政。 他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开国库，拿出大量的钱币财宝来赏赐跟随自己一同发动政变的禁军将士，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赵匡胤根本坐不稳这个皇位。 只要把这些大头兵给安抚好了，就算有人跟自己作对，赵匡胤也可以迅速带兵把他们给灭掉，这就是他的底气和力量！ 接下来的第二件事便是安抚朝堂群臣了，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绝对不会将某个官员撤职或是降职，反正你的待遇绝对不会比以前差，比如范质和魏仁浦两个人仍旧担任宰相，甚至俸禄还比之前提高了一点点。 当然，一些立了功的人自然要升职，比如石守信、王审琦等人，最起码也得官升一级。 至于死掉的韩通也要升官，而且还得以礼厚葬，目的不过是安抚那些后周旧臣，让他们心里头感到踏实：你看我连韩通都赦免了，难道还会为难你们吗？ 而升官最快的无疑是赵匡胤手下的第一幕僚赵普了，他从一个区区“节度掌书记”一跃成为“谏议大夫兼枢密直学士”，最关键的是他手中掌握的实权非常大。 甚至到了最后，赵匡胤连高处俊这种“小人物”都给照顾到了，当众任命他为“兵部主事兼知制诰”，官不算大，但是属于有实权的那种。 而从赵匡胤对高处俊的任命态度中，众人也可以看出官家对这位小辈儿很是偏爱了：羡慕啊！咱咋就没这个命呢！还当众听宣，这面子可太大了…… 不过赵匡胤的这种大肆封赏，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甚至为后来宋朝的政治生态埋下了隐患，那就是冗官现象严重。 比如这里面有好多人都属于那种只拿俸禄、而不干实事、没有实权的，虽然现在还显不出来什么，但长此以往，必定会造成朝廷开支的大量靡费。 可目前看来，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代替，毕竟你不能把那些后周旧臣全都给开除了，甚至一个也不能踢掉，否则人心动摇，面临的麻烦就更多了。 所以赵匡胤的办法就是留用这些后周旧臣的同时，又不给他们实权，只挑出一小部分可以信任的人来倚用，其他重要的职位、权力则都留给像赵普那种一直跟着自己的幕僚臣属，两套班子并行，你们谁也别耽误谁。 总之这种措施现今是有效的，朝堂上的众臣也都因为获得了封赏而满是欢欣鼓舞之色，只不过宰相范质却看出新皇帝赵匡胤似乎还有话说，于是他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提议道，“参见官家，臣有事起奏。” “哦？范爱卿何事？”赵匡胤眉毛一挑，生怕范质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官家如今身登大宝，那么官家的家人也应一并擢升封赐，这样方才符合古制。” “哦？有这个规矩吗？”赵匡胤神色一喜，万没想到范质会主动提出这件事来，“是了，范爱卿熟知古礼，朕倒是多此一问了。” “此乃文武众臣所望，亦是大宋之喜。” “呵呵……要不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拍起马屁来，简直一个比一个响。”赵匡胤在心里笑叹了一句，随即轻咳两声道，“既是如此，那就……擢升赵匡义为禁军殿前司都虞侯，领睦州防御使。” “臣……赵光义谢主隆恩！”赵匡胤这位已经成年的弟弟上前两步，在赵匡胤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为避君讳，臣已改名为赵光义，还望陛下成全。” “好，准奏。”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很为赵光义的这种懂事感到开心，“望你在任上能够勉励自持，千万不要丢了朕的脸面！” “臣谨遵官家恩旨。”赵光义说着，便再次朝赵匡胤行了个大礼，而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免嫉妒有加了。 要知道赵光义之前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供奉官都知，而且这还是柴荣看在赵匡胤的面子赏给赵光义的，结果现在他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朝廷大员，威风凛凛……唉，果真是干得好不如生得好啊！ 而范质在赵匡胤宣布完对赵光义的任命后，也很自然地感受到了一些嘲讽的目光：唉，有所得必有所失，先把日子过下去再说吧！ …… 下了朝堂后，高处俊也没有再在皇宫多做停留，便跟着老爹高怀德一起准备回家了，谁知道刚走出没多远，就有内侍过来叫住了高怀德，说是官家有请。 因此高处俊只好在跟老爹告别后独自回家，结果出宫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脸笑嘻嘻的张晋，“处俊，不错嘛！看来官家对你很是照顾啊！” “就是个小官儿，不值一提。”高处俊冲张晋摆了摆手，嘴上倒是显得挺谦虚的，“官家授了你个什么官职？” “官升一级，其实没什么变动，跟你完全没法比。”张晋呵呵笑了两声，尔后凑到高处俊身前道，“怎么着，得了那么大的便宜，不请兄弟我喝顿酒？” “可以啊！请喝酒还不容易？”高处俊拍了拍张晋的肩膀，有意朝他挤眉弄眼道，“飘香院敢不敢去？你要是敢去，我就敢请！” “怎么不敢？你定好了日子，谁要是不去谁就是王八蛋！” “额……你还真去啊？你就不怕你老婆……”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老婆现在肚子大得都下不了床了，她哪里管得着我？嘿嘿……要不咱们干脆就定在三日之后，你看如何？” “你……你就是活该被你妹妹打啊……” “……” 附注：宋朝官制太过复杂，我之所以没有详细展开，是怕影响各位读者朋友的阅读体验，要不然我搬一大堆知识上来，你们看着别扭，还显得章节水，更重要的是那根本不叫本事，因为都是从网上查来的，所以就尽量简化啦，大家不要挑这个的毛病了。 第六十五章：比皇帝舒服 赵匡胤登基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问题有太多太多，比如最近这几天等待各地节度使和边将回信的事情就让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确定这些人对于自己即位称帝的态度。 尽管在这之前，赵匡胤便发布诏令，安抚天下臣民，言辞恳切，可见一斑，简直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告诉众人：你们千万不必惊慌，朕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人，除了换了个皇帝以外，其他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这显然是不够的，在得到那些边将重臣的明确回复之前，赵匡胤绝对不敢有一点儿掉以轻心，想一想这个皇帝当得也是够憋屈，连个闲在的富家翁都比不上…… 而相较于赵匡胤，高处俊的日子就显得舒心多了，平日里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逛青楼就逛青楼，简直不要太自在！ 话说赵匡胤自从登基以后对他们高家是真不错，不仅又赐爵又赏钱的，甚至几日后还要在宫中设私宴款待高怀德父子。 当然，除了高怀德父子以外，张令铎父子、石守信父子等也在受邀之列，用赵匡胤的话说就是“朕当上了皇帝，却也不能忘了私谊，总要时不时地把你们这些老哥们儿叫过来凑上一桌”。 赵匡胤这说的自然是场面话，且不论高怀德、张令铎之前和赵匡胤的私交并不算多，就连石守信都明白：官家这是需要用到自己，所以才会那么客气，否则又怎么会模糊这些君臣之别？ 赵匡胤现在确实算得上是焦头烂额，因为他一直害怕会有节度使、边将什么的造反，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找麻烦，自己就肯定痛快不了，所以他现在必须把石守信、高怀德这些可以倚用的军将给笼络住了，要不然这个皇位是绝对坐不稳的。 而知晓后世历史的高处俊则明白，就算赵匡胤此时如何祈祷平安，回头照样会有人造反，总之该来的都会来，所以赵匡胤估计还得难受一段时间。 但赵匡胤难受是他自己的事情，高处俊却不会去想这些东西：反正老子现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自己过痛快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更何况赵匡胤这条大粗腿已经被自己给抱住了…… 所以在开封城照顾了几天自己的生意后，高处俊便又依约和张晋去了飘香院，话说自从出征归来，他还没有再见过李柳儿，这次正好趁机瞧上一瞧，再与她说上几句贴心话…… 乘着马车到了飘香院，高处俊和张晋二人自然是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尤其是高处俊，连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韩威当日在开封城内被王彦升当街斩杀的时候，有人看见高处俊也在旁边，而且还目睹了在这之前韩威与骑在马上的高处俊发生冲突的场景，因此口口相传之下，就变成了高处俊将韩威当街斩杀和王彦升在高处俊的授意下将韩威当街斩杀这两个版本。 毕竟高处俊之前和韩威兄弟在飘香院结下过梁子，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如今天下骤变，韩府上下惨遭灭门，高处俊父子却受到了新皇帝的重用，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起高处俊的能量来了：这小子厉害啊！可千万不敢惹啊！ 只不过看着众人对于自己的畏惧神色，高处俊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你们说小爷我长得那么帅，脸上又自带着一股子忧郁的气质，你们那么害怕我干什么？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而张晋倒是挺享受这种情形，因此落座之后，不免看着高处俊调笑起来，“兄弟，你如今在开封城可是声名远扬啊！回头我就多跟你出来玩，没准还不用给钱呢！嘿嘿……” “去你的，我可是老实人！”高处俊呵呵笑了两声，随即朝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道，“先给我们上几盘磨嘴的吃食，另外你们院子里的那个柳儿姑娘……” “高爷恕罪，柳儿姑娘昨天病了，这两日身子一直不舒服……” “哦？柳儿姑娘病了？严重吗？”高处俊皱了皱眉头，与此同时那善于察言观色的老鸨连忙小步跑着过来笑道，“哟，高爷来了？老身眼拙，迎得迟了，真是罪过，不知道高爷今天可有哪位中意的姑娘？” “我是来找柳儿姑娘的，只不过刚才听说她病了……”高处俊将胳膊搭在桌上，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若是哪天方便，我倒要去瞧上一瞧……” “劳高爷挂怀，这是柳儿的福气。”老鸨对于李柳儿和高处俊交好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所以对于高处俊直言想见李柳儿倒是见怪不怪，反正李柳儿提前吩咐过下人，说是只要高处俊来找，她便立刻接见，这还让老鸨有点儿担心高处俊会把李柳儿给拐跑呢！毕竟她在李柳儿身上花费的栽培心血可不少…… “算了，既然柳儿姑娘不在，那我们就点几个别的姑娘陪着！”张晋和李柳儿之间也没有互生情意的事儿，所以他倒不介意换人，反正对于张晋来说，新鲜感才是最重要的。 “好嘞，张爷、高爷，您二位今个儿想点哪几位姑娘？老身这就把她们给叫过来伺候着！”老鸨朝高处俊和张晋躬身一笑，言语间充满了讨好之意，谁知就在这时，范旻突然从旁边走过来道，“张兄！处俊！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哦？原来是范兄。”高处俊朝范旻拱手行了个礼，刚要从座位上站起来，结果却被他一把按住道，“处俊缘何跟我如此客气？咱们可是兄弟啊！” ？？？咱们是兄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高处俊一脸错愕地看着范旻，结果人家范旻却是热情依旧，直接朝老鸨一挥手道，“把你们院子里的姑娘都叫过来，让咱们处俊好好挑上一挑！处俊啊，以后你但凡在飘香院遇见了我范旻，那便是由哥哥我来会账！这样才算是好兄弟嘛！哈哈……” 第六十六章：我们是兄弟！ “额……范质父子变脸都那么快的吗？”高处俊在心里惊叹了一小下，而范质则毫不避讳地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道，“处俊啊，之前咱们俩交流不多，互相之间的了解也不算透彻，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要向你多多请益啊！” 此时范旻想要讨好高处俊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这不仅仅是由于高处俊上次替他老爹范质出了主意，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范家以后在朝堂上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想当初范质身为后周朝堂上的文臣之首时，多少人上赶着对范旻父子溜须拍马？那是何等的潇洒得意？ 可如今范家落了势，范旻就不免要拿自己的热脸来贴高处俊的冷屁股了，所谓风水轮流转，估计此时范旻也深深地为自己之前看不起高处俊而感到悔恨了。 就在范旻和高处俊说话的这个档口，飘香院的一众莺莺燕燕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个的环肥燕瘦，各有姿色，可谓大有看头。 面对这副情形，张晋自然最先把持不住，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捏着下巴看来看去，“处俊，范兄，你们准备选哪个？” “额……我选……”高处俊的目光在这群姑娘身上逡巡着，一时间倒是有些犯难，本来想说一句“干脆都留下吧”，却又怕范旻心疼钱包，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李柳儿正从不远处款款向这边行来，于是他立刻正襟危坐道，“我哪个也不选，我只想等柳儿姑娘！” 站在高处俊面前的那些女子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像高处俊这样又有钱又帅气的公子哥实在不多见，而老鸨则忙在一旁笑着恭维道，“没想到高爷如此钟情，这可真是我家柳儿的福气。” “是啊，这是奴家的福气。”老鸨话音未落，李柳儿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朝高处俊等人盈盈行了一礼，“奴家见过各位公子。” “呀，柳儿，你不是说今天身子不舒服？”老鸨看到突然出现的李柳儿，心中不免有些惊诧，“病可是好些了？” “本来身子是病着，可一听说高公子来了，这便有了点儿精神。”李柳儿说这话时，一双美目不住地瞟着面前的高处俊，那其中蕴含的浓浓情意就好像是要渗了出来，“高公子，奴家一直在等着你……” “柳儿，你还好吗？”高处俊站起身来，不顾众人目光，直接握住了李柳儿的一双柔荑，“刚才听说你病了，我实在是担心极了。” “劳公子挂怀，奴家的身子已经好得多了，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与奴家到楼上坐坐。” “如此甚好，求之不得……” …… “奴家一日不见公子，可谓如隔三秋，公子可知奴家这几天有多想念你！”此时李柳儿和高处俊独处一室，说话自然也比在众人面前放得开了，“自公子出征以来，奴家便时时挂怀，好在公子聪慧无双，跟着官家立了大功……” “柳儿，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你，出征的时候生怕你在城中遇上什么危险。”高处俊攥着李柳儿的小手，趁着无人之际自然要和她做些亲密举动，“此次韩家一门覆灭，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会受到他们的为难了。” “公子英武，世所罕见，那日开封城中的事儿，奴家亦是有所耳闻。”李柳儿羞涩地低下头去，由着高处俊那双不算老实的手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不过奴家终属小事，倒是公子使计为自己除去了大麻烦，这才是值得欣喜的。” “其实韩家也算不得什么大麻烦，不是跟你吹，如今在这开封府，鲜少有人敢找我高处俊的麻烦……”此时室内无人，高处俊自然不介意在女孩子面前说两句大话，“以后若是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尽管告诉我！” “奴家多谢公子，想是由着公子的名头，以后在这开封府倒是可以横行无忌，无人敢惹了。”李柳儿拿着锦帕捂住小嘴，在高处俊怀中嗤嗤笑着，一时间显得甚是开心，“对了，上次在公子府前……就是张晋张公子的那个妹妹，她没有再找公子的麻烦吧？” “额……好像目前看来，也就她敢找我的麻烦了。”高处俊喝口茶水，提到“张敏”这个名字就感到甚是头疼，“算了，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哄上她两句，自然也就没事儿了，如果她来找你的麻烦，你就直接告诉我！” “嗯，好吧，那位张姑娘目前来说倒是没有找过奴家的麻烦……”李柳儿点了点头，脸上难免有些不悦之色，于是便搂住高处俊的脖子试探性地问道，“公子，那位张姑娘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奴家日后……需不需要回避啊？” “这倒不必，我要是连一个小小女子都降不住，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呵呵……如果我想要她，肯定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高处俊用手摸了摸李柳儿的小脸蛋，话语间倒是显得豪气冲天，“怎么？难道你吃醋了？” “怎么会……奴家哪有资格呷干醋？”李柳儿红着脸蛋儿摇了摇头，一时间小女儿情态毕现，“其实奴家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为自己赎身的事情……” “哦？你怎么突然想要赎身？难道现在就对这欢场厌倦了吗？” “倒也说不上厌倦，毕竟奴家从小学得就是娱人之道，每日单是吹拉弹唱倒也无妨，只不过韩威兄弟之事却让奴家起了警觉，奴家害怕……怕终有一天，会不得已违了自己的意愿……”李柳儿用手指捻着那方锦帕，很自然地便将每一个欢场中人的担忧给说了出来，“奴家之幸，在于出阁之初便得遇公子，只是……只是奴家堕入此道，总怕公子嫌弃了奴家的身份，而且……而且奴家目前也没有足够的钱把自己赎出来，更得罪不起飘香院这背后的复杂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高处俊眉毛一挑，面上顿时泛起一阵喜色，“柳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六十七章：大胆的想法 “嗯？大胆的想法……”李柳儿有些不解地看着高处俊，同时情不自禁地一抹羞色爬上了眉梢，“不知公子……所指何事？” “我可以替你赎身，也可以替你解决飘香院背后的麻烦……”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公子真的愿意替奴家赎身？”李柳儿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一阵激动，一时间连一个女孩子的矜持都顾不得了。 其实她刚才之所以提出“为自己赎身”的事情，就是想试探一下高处俊对自己的态度，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高处俊竟然答应得那么痛快：如果……如果高公子真的愿意娶我过门，那我就…… 李柳儿正在心里胡乱想着，结果高处俊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如果我替你赎身的话，你愿不愿意……帮我做笔买卖？” “买卖？”李柳儿微张着小嘴，一颗芳心瞬间便沉了下去：原来……原来是想要我……他果真是不愿意娶我的…… “呵呵……这笔买卖具体的我还没有想好，但肯定会很大就对了，而且需要一个女人来帮衬……” “高公子……”李柳儿神色一僵，一时间连唇瓣都有些发白，那方随身携带的锦帕被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奴家……奴家之所以打算离开这飘香院，不过是想要留下一个清白的身子来……” 其实也难怪李柳儿会这么想，因为在这个时代“互相赠妾”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许多官员对此都不忌讳，甚至还引为谈资，当然，这是封建糟粕，我们必须要加以谴责…… “啊？你误会啦！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处俊摆了摆手，连忙跟李柳儿解释了起来，话说他可忍受不了那种跟其他人分享自己侍妾的行为，“我说的生意指的是……哎呀，总之虽然需要你抛头露面，但绝对不会让你对别的男人虚与委蛇，其实我就是想着有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女人主持、打理着，这生意就能发展得更好，到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其实高处俊的想法很简单，他要仿照现代在开封府打造一个超级娱乐帝国，一来大宋建立后很快就会稳定下来，非常适合商业和娱乐业的发展。 二来赵匡胤也是一个有权利欲的人，等他坐稳了皇位之后，肯定就要“杯酒释兵权”了，所以高处俊现在就得做出一副“不喜争权、醉心玩乐”的样子来让赵匡胤安心。 到时候等高处俊的“超级娱乐帝国”建成了，他既可以赚大把的钱，又可以利用这其中的关系来发展自己的人脉，日后就算权力更迭，高处俊照样能在开封府呼风唤雨。 高处俊不喜欢操劳天下大事，因为他觉得那样很累，他只是想做一个无人敢惹、肆意潇洒的富家翁，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人所追求的最理想状态。 “公子说的是真的？奴家不需要……” “当然不需要！别说是你不愿意，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呢！你可是我的！”高处俊说着，便再次把李柳儿搂到了自己的怀中，“你虽然是个女人家，但却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家，到时候我要让你成为整个开封府最受追捧、最有势力的女人……” “公子……”李柳儿被高处俊忽悠得一颗芳心忽上忽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晕乎乎的了，“公子为何偏偏选中了奴家？” “因为你聪明啊！像你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可是不多见，而且我觉得你也是个有手腕的女子，周旋、处理起事情来自然是得体的，当然，你最好能给我多找几个懂事儿好看的姑娘……回头我再好好给你讲讲什么叫演员，什么是商业街，你多跟我学着就是了……” “演员？商业街？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李柳儿将一双柔荑勾在高处俊的肩膀上，“不过奴家有公子说得那么好吗？怎么奴家自己都不知道？嘻嘻……” “当然有，我的小宝贝儿怎么能不好？” …… 皇宫崇元殿内，赵匡胤正在伏案批阅着繁杂的奏章，这些看起来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的事情不由得让他眉头大皱：当皇帝就是这么个滋味儿？这也太坑人了…… 端起旁边的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赵匡胤干脆把那些摞得老高的奏章一推，直接把玩起了放在一旁的玉斧：唉，怎么那几个节度使还没有消息，可真是恼人啊…… “官家，有消息了！好消息……”正在赵匡胤坐在那里忧心烦闷的时候，赵普突然小步跑着进了崇元殿，“官家，符彦卿回信了，而且过一阵子就准备亲自入朝觐见……” “好！太好了！”赵匡胤听赵普这么一说，立刻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陕州的袁言也进表称贺了，而且不日便会抵达开封朝拜官家……” “好！看来这些难啃的骨头都服了软啊！”赵匡胤握紧拳头，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是说现在只剩下李筠和李重进没回消息了？” “是的，除了璐州的李筠和扬州的李重进外，各地的节度使都回了消息，而且全部对官家即位之事表示祝贺、支持。” “可我最担心的也是李筠和李重进这两个人啊！”赵匡胤叹了口气，随即再次坐了下去道，“爱卿，你觉得……这两个人会反吗？” “臣……不知道。”赵普摇了摇头，确实不敢对这件事妄下断言。 “是啊，谁也摸不准他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赵匡胤摇了摇头，尔后随手捡起一道奏折道，“这样吧，你明日就把高怀德、张令铎、石守信他们请进宫里，记得让他们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上，朕请他们好好地吃顿饭……” “不是说好了定在后天吗？” “就是明日！马上去办！”赵匡胤蹙了蹙眉头，神色间蓦地带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朕已经等不及了！” 第六十八章：联姻 在和李柳儿解释清楚了自己的计划，并大概讲了一下关于在开封府建立一个“商业娱乐帝国”的构想后，高处俊倒是感觉轻松多了，毕竟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个人帮衬着，不至于让自己事事都没个人商量。 只不过一想到第二天还要进宫赴宴，高处俊就有点儿意兴阑珊：皇帝请吃饭，肯定没有好事儿啊！ 不过无论如何，高处俊还是得去，顺便也见识一下皇宫里到底吃些什么，反正高处俊觉得肯定没自己平常吃得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高处俊便跟着老爹高怀德匆匆进了宫，同行的还有张令铎父子、石守信父子等人，看起来还是挺热闹的。 向赵匡胤行过礼后，众人便尽皆落座了，而赵匡胤的态度则比往常又热络了几分，两杯酒刚下肚，便瞅着众人呵呵笑道，“咱们往日就亲似兄弟一般，今天这顿就算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石守信等人听赵匡胤这样一说，自然是连呼“不敢”，而高处俊却觉得赵匡胤为了坐稳皇位倒是能拉得下脸面来，只不过他这宫里的菜做得确实是难吃了些…… “哈哈哈……没有什么不敢的，朕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有些事儿自然是不会忘……”赵匡胤说着，便端起酒杯瞄了高处俊这几个小辈儿两眼，“今天既然是家宴，那咱们就说些家事如何？” 赵匡胤这样提了，高怀德等人能怎么说？那自然是“但凭官家之意了”。 “好，既然这样，那朕可就开口说了。”赵匡胤和高怀德等人干了一杯酒，尔后喟然叹道，“有句俗话讲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朕有你们这几个兄弟待在身边，心里自然是踏实得多，所以便想着咱们不若亲上加亲，你们觉得如何？” 赵匡胤的意思很明显，这自然是想要跟眼前这几位将领联姻了，而高怀德等人又如何拒绝？因此连忙点头称是，并笑言“此乃臣之幸事”。 “好，那朕今日便要跟几位爱卿好好商量一下了。”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不住地用目光打量着高处俊这几个人，“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朕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瞅这一个个的，当真是生龙活虎，大福之相！哈哈……” “官家厚恩，想是这几个小辈儿能跟着沾点儿福气。”这里面石守信跟赵匡胤私下的关系最铁，所以他说话也就相对随便了一些，“只不过我这个儿子保兴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日后能有什么出息。” “话可不能这么说，朕看保兴以后就是个有大出息的！哈哈……”赵匡胤瞥了一眼十六岁的石保兴，又瞅了瞅已经十八岁的高处俊，尔后叹了口气道，“朕是一个福薄的人，长子德秀和朕的大女儿早夭，后来添了几个孩子，结果又……唉，好在朕如今还剩下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岁数是小了点儿，不过咱们君臣之间结上几桩娃娃亲，倒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这就是摆明要赐婚了，高怀德等人自然要立刻起身向赵匡胤行礼，“官家隆恩，臣等……” “诶，提前说好了是家宴，你们这样反倒让朕不好开口了。”赵匡胤摆了摆手，示意石守信等人再次坐了下去，“你们几个都还不错，福气大得很，怀德有两个儿子、令铎有一儿一女、守信光儿子就有三个，审琦最厉害，现在是有七个还是八个儿子？哈哈……” “臣惭愧……”王审琦红着脸敬了一杯酒，话说他娶的小妾确实是挺多的。 “惭愧什么？多子多福啊！这是好事！”赵匡胤仰头哈哈一笑，随即抬手指了指王审琦的长子王承衍道，“承衍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吧？朕看他与熙儿倒是挺配的……” 赵德熙是赵匡胤的三女儿，今年刚满八岁，之前和王承衍估计连面都没有见过，但赵匡胤既然这样说了，王审琦自然要躬身谢恩道，“多谢官家赐婚。” “哈哈……朕这是为自己挑了一个有本事的女婿啊！”赵匡胤冲王承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石保兴道，“保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朕记得你还没有婚配吧？” “官家，这可真是不巧，年前刚给保兴说了门亲事，聘礼都给人家送过去了……”石守信挠了挠头，倒是敢跟赵匡胤开这个口，“要不官家看看我那个二儿子石保吉怎么样？他今年七岁，倒是跟延儿很配……” “好，延儿今年五岁，这两个孩子倒是合得很！”赵匡胤哈哈一笑，转眼间又把自己的四女儿给送了出去，这让高处俊在旁边看得一个劲儿的咂舌：古代结婚……那么随便的吗？这也太可怕了…… “朕记得令铎的儿子已经娶过妻了吧？”赵匡胤跟石守信说完，又把目光转向了张令铎，“朕当初还随了一大笔份子钱，哈哈……” “官家恕罪，晋儿已经娶妻，而且……而且还纳了两房妾室，他是没有这个福气的了。”张令铎朝赵匡胤拱了拱手，连带着坐在他旁边的张晋也跟着把头低了下去，其实张令铎心里清楚，他在这四个将领之中的地位最低，跟赵匡胤的关系也最为疏远，所以并不指望能够让赵匡胤赐婚。 果然，当赵匡胤听到张令铎的话后，也没有再加以问询，而是直接把目光转向了高处俊道，“处俊今年多大了？是不是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高处俊听赵匡胤这样一说，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卧槽，这是要给我赐个媳妇儿？千万不要啊！ 且不说赵匡胤仅剩的那个女儿今年只有四岁，单就赵匡胤这个模样来看，他女儿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这要是娶回家去……高处俊可是一个十足的颜控啊！ 因此还没等高怀德说话，高处俊便连连摆手道，“多谢官家，不过臣……臣已经有了婚约了！” 第六十九章：大喜的日子 “哦？处俊已经有婚约了？”赵匡胤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眉头一皱：其实他这次最想拉拢的将领就是高怀德，最想招来当女婿的小辈儿就是高处俊，结果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他自然是有点儿不甘心的。 “呵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赵匡胤笑着看向高怀德，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是哪家的闺女那么有福气啊？” “额……这……这应该算是年前的事儿吧？”高怀德尴尬地笑了笑，他实在没想到高处俊会如此坚定地拒绝赵匡胤的赐婚，毕竟他当初并没有跟张令铎把话给说死，“就是跟令铎的女儿张敏定的亲。” “哦？原来如此。”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但心中已经是起了波澜：原来高怀德和张令铎两人已经私下里联姻了，这可不太妙啊！ 说到底石守信和王审琦两人跟赵匡胤的关系还是亲近的，但张令铎和高怀德却跟赵匡胤隔着些什么，所以赵匡胤必须得把高怀德和张令铎两人给拢住了。 本来赵匡胤还想着既然张晋已经娶了妻，那跟张家联姻的事儿就可以暂时放一放，但如今看来，倒是刻不容缓了，只不过自己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叫人家取消婚约吧？ 于是沉吟片刻后，赵匡胤便看向张令铎道，“唉，实在可惜啊！没想到令铎一双儿女俱是有了归宿，我还想着替我三弟光美向你们张家讨个媳妇儿呢！” 其实此时赵匡胤的三弟赵光美和长子赵德昭基本上差不多大，但赵德昭日后或为储君，选妻自然是一件很郑重的事儿，赵匡胤不愿意那么早就做决定，因此想来想去，便把自己的三弟赵光美给拉了出来。 而张令铎听赵匡胤那么一说，似是受到了启发一般，连忙拱手笑道，“官家，臣有一个亲弟弟，年后刚病重过世，就把自己的独女过继到了我的门下，今年刚满十岁，官家如果觉得合适的话……” “好，光美今年十四，如此这件事便说定了！哈哈……”赵匡胤抚须一笑，殊不知他这种按年龄配婚的方法早已让高处俊目瞪口呆：还好我岁数大，老天保佑…… 定下了和张令铎的姻亲后，赵匡胤总算放下了心来，只不过剩下的高怀德高家就难办了：高处俊已经定亲了，至于高处恭嘛……不仅岁数大，模样生得也不太好看，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今年才四岁，还是不要太委屈她了…… 可高怀德除了两个儿子外也没有女儿，甚至他连老婆都没有，指望着他再生一个出来都不现实……诶，对了！高怀德没老婆！自己可以送他一个老婆啊！ 赵匡胤眉毛一挑，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守寡的妹妹赵匡燕来：她今年也快三十了，算一算到现在也守了好几年寡，而且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暴躁，动起手来连自己都敢打，必须得找个男人管教一下她了…… 高怀德虽然比自己的妹妹赵匡燕大上好几岁，但模样生得还是很不错的，加上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纳妾，估计也是个疼老婆的主儿，自己把妹妹嫁给他肯定没错！ “对！就把那个母老虎嫁给高怀德！”赵匡胤在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舒展开来，于是连忙端起酒杯道，“来，今天算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干上一杯！” “来，干！”此时高怀德还不知道赵匡胤准备把他那个母老虎妹妹赵匡燕嫁给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显得挺灿烂的，“臣等祝官家早日荡平天下、江山永固！” “好！好一个江山永固！”赵匡胤和高怀德轻轻碰了碰杯，一时间对他是越看越顺眼：不行，自己得跟母亲商量一下，争取早日把这件事儿给定下来！啊……一想到那个守了好几年寡的母老虎终于又嫁出去了，心里真是好痛快啊！ “官家，如今各地的节度使都有消息了吗？”石守信放下酒杯后，便又毫不避讳地跟赵匡胤打开了话匣子，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赵匡胤今天把人叫过来，一多半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呵呵……大部分的节度使都回了信儿，但到现在璐州的李筠和扬州的李重进还没有消息。”赵匡胤说着，便放下筷子，看向高处俊等人问道，“正好今天考考你们几个小辈儿，你们觉得那个李筠和李重进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几个人里王审琦的儿子王承衍岁数最小，但他表现的心情最强，因此赵匡胤刚一问完，他便不假思索地答道，“官家天威，李筠和李重进必是望风惧服，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消息的。” 王承衍这话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马屁，但由于他岁数小，赵匡胤也就只是付之一笑道，“哈哈……好，那朕就借你吉言了！保兴，你是怎么想的啊？” 石保兴突然被赵匡胤点到名，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想要附和一句“俺也是”吧，又觉得实在太傻，因此便故作斯文地点点头道，“臣的看法……跟承衍差不多。” “哦，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赵匡胤勉强笑了笑，但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失望的，于是他便又将目光看向了岁数最大的张晋问道，“张晋，你又是个什么看法？” “臣……臣觉得李筠和李重进很快就会回信的。”张晋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给出了和王承衍、石保兴二人一样的答案，毕竟这种情况下你往好处说肯定没有罪过。 但假如你分析了一通李筠和李重进可能会搞事情，结果人家最后老老实实的，那岂不是两头不讨好？ 所以张晋并不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表现自己的见识，因为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预言正确，肯定会得到赵匡胤的赏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功一件，可如果预言错误的话，那就是玩火自焚啊！ “哦，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赵匡胤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最后终于把目光定在了高处俊身上，“处俊，你又是如何看的呢？” 第七十章：且听我细细道来 “臣觉得李筠和李重进一定会反。”高处俊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吃得那叫一个慢条斯理，“所以臣建议官家早做准备，省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额……张晋等人听高处俊这样一说，吓得手里的筷子差点儿直接掉到地上：兄弟，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而石守信等老将听到高处俊的话后，也都不由得神色大变：这小子很敢说啊！老高，你儿子有种儿！ 有种儿？有种儿个屁！其实高怀德此刻心里正犯愁呢：我的傻儿子啊，就算你觉得李筠和李重进非常可能造反，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啊！万一人家最后没反呢？这样会得罪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还说什么一定会反……你当你是神棍啊？你说反人家就一定反？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赵匡胤见高处俊一脸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后，倒是没有一点儿责怪的意思，甚至心中还隐隐的有些欣喜之意，因为他觉得高处俊没有像石保兴他们似的净拿好听的来糊弄自己。 说实话，如果高处俊今天也像张晋他们似的编几句好话蒙混过关，赵匡胤心里是会感到失望的，没准连带着对高处俊的评价也会降低几分。 但另一方面，高处俊如此斩钉截铁地做出“李筠和李重进会造反”的判断，赵匡胤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忧，于是连忙盯着高处俊问道，“处俊，你为何会这样说啊？给朕讲讲你心中的想法吧！” 赵匡胤这一问看似随意，但高处俊总得认真作答，不然他要是随便说个什么“我是猜的”或者“这是我的直觉”，赵匡胤肯定得当场黑脸，虽然他的脸本来就够黑的…… “璐州李筠，自恃资历，有勇无谋，而在如今这种境况下，一个没脑子的勇将要比一个有脑子的勇将可怕得多，这就是我的理由。” 高处俊这话一说完，在座的众人立刻便陷入了沉思，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听懂，而是因为他们听得太明白了。 李筠这个人确实是一员勇将，而且资历深重，和符彦卿一样历仕四朝，但这个人却没有符彦卿那种做人的智慧。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李筠有点儿没脑子。 赵匡胤等人对李筠都有一个差不多的评价，那就是这个人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甚至他连当初的后周世宗柴荣都不服，私下里常常截留赋税、违制建军，而且还屡教不改。 李筠觉得这是柴荣不敢把自己怎么着，但实际上柴荣只是顾全大局，不想惹乱子。 所以以李筠的智力水平，是无法像符彦卿一样清楚地判断天下大势的，那么他真的就可能造反，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不服。 “那李重进呢？”赵匡胤轻叹了一口气，显然被高处俊的分析影响了心情，“你对他是怎么看的？” “李重进？呵呵……若非后周世宗柴荣是个有为帝王，李重进早就反了，这一点想必官家心里要比我清楚吧？” 咣！又是沉重的一击！赵匡胤感觉自己的心就这样被高处俊说得沉了下去，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不过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想那李重进本是后周太祖郭威之侄，后来郭威没有子嗣可以传位，还曾考虑让李重进接替自己。 只不过由于这李重进性格过于阴狠，郭威害怕他当了皇帝之后会虐杀自己的后代，这才最终把大位传给了既是外甥又是养子的柴荣。 但外甥哪比得上侄子亲啊？所以李重进一直很不服气，觉得皇位应该是自己的，只不过柴荣能力太强，继位之后通过自己的一系列作为让李重进心服口服，李重进这才熄了造反的心思。 可赵匡胤有这个本事吗？他再有本事也没用啊！李重进一直把后周朝廷看成是自己家的啊！你这是夺了人家的基业啊！人家能饶过你吗？ “那如此说来，李筠和李重进肯定会反了？”赵匡胤自言自语般地反问了一句，目光不住地在高怀德等将领身上逡巡着，最终还是石守信主动解围道，“官家不必如此担心，万事没有绝对，如果咱们能将李筠和李重进安抚好了，也许他们就不会反了。” “是啊，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高怀德等人见赵匡胤神情忧愁，连忙安慰起了他受伤的心灵，同时用眼神示意高处俊不要再说别的了。 “好吧，那就先不议这件事了，咱们观时待变。”赵匡胤端起酒杯，冲众人牵起嘴角勉强一笑，“处俊方才也是为朕分忧，而且分析得有理有据，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孩子的心是尽到了，怀德，回去之后你可不许罚他！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来，干！”高怀德等人举起酒杯，和赵匡胤齐齐一碰，不一会儿的工夫，气氛便又像方才那般热络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石守信等人一个个全都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不过赵匡胤却是点到即止，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想着李筠和李重进的事儿，因此当这桌酒席散了之后，赵匡胤专门把高处俊给单独留了下来，“处俊，你再给朕说说，你觉得李筠和李重进有几成的把握会反？” “官家，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李筠和李重进有几分的可能会反，臣说九成，官家会做准备，臣说一成，官家照样会做准备，但是……只要他们有一成的可能会反，官家的心就肯定会揪着。” “确实如此，如果有人跟朕说李筠和李重进一定会反，朕心里必然会盼着此事能有些转机，可如果有人跟朕说李筠和李重进一定不会反，朕也不敢轻信啊！” “官家这话倒是把问题给指出来了，现今无论李筠和李重进会不会反，官家总是处于被动的，而李筠和李重进却是主动的，所以臣建议官家不妨化被动为主动。”高处俊朝赵匡胤行了一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官家想一想，只要李筠和李重进有一人会反，那么另一个人无论如何安抚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要是一南、一北，齐齐叛乱，那就更麻烦了，所以臣建议如果官家没有把握将这两个人全都收服的话，那就早做准备，争取把这两个人一一拿下。” “对啊！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点儿呢？更何况如果李筠和李重进一起反叛的话，自己根本招架不住啊！反正都是雷，早来晚来都是来呗！”于是赵匡胤不由得重重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深深记住了高处俊刚才的这番话：这小子……呵呵……看来自己得早点儿把母老虎妹妹赵匡燕嫁给他爹了！ 第七十一章：铁炉子 一觉到天明，晚起伸懒腰，高处俊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腐败、越来越罪恶了，只不过这古代的冬天太恼人，不仅贼冷，而且还没有较为先进的取暖措施，以至于高处俊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会冻得把胳膊缩进被窝里。 “话说这是不是正好赶上了某个小冰川时期？怎么感觉比现代冷多了呢？”穿上衣服的高处俊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古代这个取暖用的破火盆实在是太难用了，每天睡觉的时候连鼻孔都堵得慌，这要是哪天一氧化碳中毒了都不知道…… “看来制作煤炉子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啊！本来还想着先把这个冬天给凑合过去，可这根本没法忍啊！”高处俊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抹了把脸，又赶紧打开窗户通了会儿风，以免自己一氧化碳中毒，结果那呼呼吹进来的寒风瞬间就让他清醒了：妈蛋！我要造煤炉！我要造暖气！ “少爷，怎么了？从外面就听见您大呼小叫的……”紫菱推开门小步跑着进了内室，小脸蛋一时间显得红彤彤的，“怎么今儿个起得早了些？饭还没给您做熟呢！” “这很早吗？”高处俊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升得老高的太阳，不由得摆了摆手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少爷起得早自然是有事儿要做……对了，菱儿，你这跟少爷我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啊！” “这不是少爷您要求的嘛！嘻嘻……”紫菱冲高处俊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根本没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少爷，你今天还出门吗？” “呵呵……这小丫头确实被自己给惯坏了……”高处俊在心中一笑，随即冲紫菱摇了摇头道，“今天不出门了，不过你要去替我办件事情。” “什么事儿？” “你去城里找几个铁匠过来，我得让他们帮忙打制点儿东西，传话太麻烦，我得当面教……”高处俊说着，便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宣纸，“不过光有几个铁匠应该还不够，你先把人找过来，到时候缺什么、咱们再买什么。” “哦，好的，我现在就去。”紫菱听高处俊吩咐完，连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就直接转身走出了屋子：自家少爷现在能耐得很，他说要干什么，就总能干成什么，到时候又有了新奇的玩意儿，他总归不会亏待自己的…… …… “最麻烦的还是制铁皮，实在不行就把烟囱简化一下，反正古人有古人的办法……”高处俊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胡乱涂鸦，“暖气系统就先算了，自己家里先试验一下还可以，挨家挨户的推广实在太麻烦……” 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的高处恭见高处俊一直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却也不跟自己聊天，不由得捏着一个瓜子皮扔向他道，“处俊，我听说你让府里的人把采买来的木炭都改成煤块了？” “别闹，我这正干事儿呢！”高处俊撇了撇嘴，却根本没顾得抬一下头，“等我把这个东西做好了，咱在屋子里待着就舒服多了。” “我觉得现在就挺舒服的，甭管外面多冷，咱这屋子里总是暖乎乎的，其实我还想跟你说呢，别看那硬木炭贵，但烧起来也实在啊！你非得换什么煤块，能省几个钱？” “我不是为了省钱……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高处俊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满意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画出来的图纸，看起来应该还算是一目了然，“你就是没尝试过好东西，那个硬木炭烧得火盆好个屁啊！每天早上起来都把你鼻孔熏得黑乎乎的，而且你还不爱洗，我看着都恶心……” “嘿！你还嫌弃起大哥来了！”高处恭佯作生气地一拍桌子，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指挖了挖自己的鼻孔，“不就是换个东西烧？我就不信你能造出什么花来！” “你就等着看得了！有你跟我享福的时候……”高处俊说着，便拿起宣纸走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嚷了一嗓子道，“菱儿，那几个铁匠做好了没啊？都忙活两天了，还搞不定一个铁炉子？” “少爷别急，今儿个早上就做好了，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搬过来……”紫菱挥着小手朝高处俊回应了一句，随后便指挥着几个人把连夜打造好的铁炉子给搬了进来，“少爷，这就是您说的那个玩意儿，您看看这样弄对不？” “嗯……做得不错，我说的地方你都注意到了。”高处俊弯下腰仔细检查了几遍，同时跟那几个铁匠吩咐道，“那个煤块最好整方正点儿，然后中间通几个孔，那样烧起来更好。” “少爷的意思是压碎了和点儿胶泥儿？这估计得找几个泥瓦匠……” “别管找谁，反正把事儿办妥了，少爷我亏待不了你们。”高处俊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把手中的宣纸递给那几个铁匠道，“这是我画的煤炉图和烟囱图，你们就照着这个做，如果铁皮子不好弄，就想办法做结实点儿，然后在里面糊层东西……” “少爷放心，这玩意儿找几个铆匠就能给修整得差不多！”铁匠拿起图纸看了看，瞬间就领会了高处俊的意图，“少爷是想要拿这个通气儿不？” “没错！一点就会，够聪明！哈哈……”高处俊笑着拍了拍铁匠的肩膀，对他的这种机灵劲儿很是赞赏，“回头咱这买卖做大了，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管，不光发工钱，还让你分红做股东！嘿嘿……” 铁匠虽然不知道“分红”、“股东”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知道是好事儿，于是连忙点头笑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嘿，这玩意儿确实有趣！不熏人！”高处恭在一旁看得热闹，忍不住就夹了几个煤块放到了炉子里，“处俊啊，你说的铁皮子通气是什么东西？是你之前做饭说的那个什么烟囱？” “对，就是那玩意儿，不过这个还要复杂一些！嘿嘿……做好了又是一笔大买卖哦！” “哈哈……好！我弟弟就是天生赚钱的命！”高处恭眼见高处俊已经把东西做了出来，便又在一旁吹起了他的彩虹屁，“那咱什么时候开工卖？” “不急，我先把东西送到宫里头试试。”高处俊拍了拍手，似乎早就在心里想好了手段，“等官家都觉得这玩意儿好了，咱还用愁销路吗？哈哈……” 第七十二章：朕很慌啊！ 高处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卖创意的，大部分事情根本用不着亲力亲为，只需要告诉别人怎么做就成，回头等东西做出来了，他们还得仰慕、崇拜自己。 所以当他把在自己指导下完成的那一套煤炉设施带进宫里，并指挥着那几个铁匠安装完毕时，就很轻易地收获了一众钦佩的目光：呵呵……哥只是个传说，你们学不来的…… “处俊啊，这就是你的新发明？”赵匡胤掀开铁炉上面的小盖子，扒着身子往里面瞅了瞅，对这个东西显得很是好奇，“里面烧的都是煤块吗？怎么看着跟平常用的不一样？” “这个是加工过的，烧起来更方便，我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蜂窝煤。”高处俊说着，便指了指架在上面的白烟囱道，“炉子烧热了，那些烟气就可以顺着这玩意儿排到外面，自然就熏不到屋子里的人了。” “高公子做出来的这个东西确实好用，奴婢刚在这站了一小会儿就冒汗了，还有这底下的口子，奴婢瞅着是不是能直接把烧完的煤渣子给清出来？” 说这话的人名叫王继恩，如今是赵匡胤身边的内侍行首，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大太监”，由于之前在后周的时候就给赵匡胤传递了不少宫里的情报，所以目前很受赵匡胤的宠信。 “王公公说得没错，那个口就是掏煤渣子的。”高处俊看了一眼站在赵匡胤旁边的王继恩，总觉得这个才二十出头、白白胖胖的宦官跟自己印象中的大太监相去甚远，“而且如果想要烧个水、烤个东西什么的，也能直接放在这个铁炉子上面，方便得很。” “嗯，这玩意儿确实不错，回头多打几套，一并都送到宫里来！”赵匡胤点了点头，很郑重地对高处俊的这个新发明表示了肯定，“继恩，一会儿从朕的私库里支笔钱拿给高处俊，朕可不会做那巧取豪夺的官家！哈哈……” “官家觉得这个东西好用，便是臣的福气了。”高处俊冲赵匡胤躬身行了个礼，对于赵匡胤的这种态度倒是颇为满意：嘿嘿……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回头我就把在宫里头装地暖的方法告诉你！ “处俊啊，你今天来得正好，朕还有件事儿想和你说。”赵匡胤冲高处俊摆了摆手，示意他跟在了自己的后面，“上次你不是说李筠和李重进一定会反吗？你猜怎么着，他们俩都给朕回信儿了！” “哦？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李筠确实不那么情愿，朕派人送旨意过去的时候，他不但不拜，还拿出后周太祖郭威的画像哭了一通……”赵匡胤叹了口气，随即坐到身后的软塌上道，“你说得没错，这个人自恃资历，傲气得很，竟然连柴荣都不放在眼里，直接对着后周太祖郭威的画像哭……” “呵呵……这个举动未免也太不英雄了，大丈夫要怒便怒，要拜便拜，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惺惺作态算什么样子！” “是啊，朕也觉得李筠的举动有些可笑，不过他最终倒是上表臣服了，而且还把儿子李守节送到开封城来给朕当人质，呵呵……”赵匡胤笑着搓了搓手，似乎对目前的境况很是满意，“更让朕高兴的是，扬州的李重进竟然没有丝毫怨言地接了旨意，甚至还主动表示要以节度使的身份来开封觐见朕……” “如此看来，官家已经信了他们的诚意？” “嗯？难道你还是怀疑李筠和李重进会反？”赵匡胤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高处俊的这种坚持很是不解，“其实朕也觉得此事过于顺利了，但他们两人现在已经……” “官家，如果李重进像李筠似的不情不愿地接旨，那倒还可以理解，但他现在态度那么痛快，官家就不觉得蹊跷？” “哦？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几分怀疑了……”赵匡胤抚了抚胡须，显然被高处俊的理由影响了判断，而就在这时，突然有内侍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官家，璐州那边有新消息……” “哦？什么消息？”赵匡胤微微一愣，心中立刻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快快说与朕听。” “边军截获了一封北汉皇帝刘钧送给李筠的密信。”内侍说着，便把手上的信件捧到了赵匡胤面前，“还请官家过目。” “嗯，你先下去吧！”赵匡胤接过密信，根本不及犹豫便迅速撕开了，结果刚读了一遍后便不由得眉头大皱，“糟了，北汉的刘钧竟然相约李筠南下进攻！” 说起来宋朝北边的北汉，倒是跟后周朝廷渊源颇深，因为北汉的皇帝乃是后汉皇室，结果后汉为后周所代，他们无可奈何之下，便在北方一隅建立了一个北汉朝廷。 不过北汉的地盘非常小，这十年间就靠着给契丹人当狗才勉强生存了下来，如今北汉的皇帝刘钧知道了后周被赵匡胤建立的宋朝取代以后，估计得乐得脸上开花，同时感叹一句“风水轮流转”。 “处俊，你说李筠会不会答应了北汉的刘钧？”赵匡胤将信纸攥在手上，似乎已是心神大乱，“如果他们真的合力进攻的话，肯定是一场大乱子啊！” “官家，现在的问题不是李筠会不会答应了，而是连北汉的刘钧都知道李筠有心造反了，这难道不可怕吗？” “是啊！北汉的刘钧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给李筠送信，他现在单单给李筠送信，不正说明……”赵匡胤微微一愣，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谁知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内侍突然再次跑了进来，“官家，扬州那边也有消息！” 附注：王继恩此时的名字应该叫张德均，而且是在开宝年间才改名为“王继恩”，并成为内侍行首的，但为了尽量精简人物，减少不必要的支线戏份，笔者就在这里改了一些细节，希望各位读者朋友不要介意，这个确实不太重要，全都是为了阅读方便设计的，见谅！ 第七十三章：赌约 “什么？扬州又有什么消息？”赵匡胤身形一僵，瞬间预感到要出大事了，“是李重进做了什么？” “李重进遣使北上，欲交好于璐州李筠……” “使者何在？马上给朕截住！必须给朕截住！”赵匡胤嚯得一下站起身来，一时间显得极不冷静，“绝对不能让他见到李筠！” “官家，那个使者没有去璐州，而是直接来了开封城……”内侍看了赵匡胤一眼，又慌忙把头低了下去，“他此时就在殿外侯着……” “赶快把人叫进来，朕要见一见他！”赵匡胤冲内侍摆了摆手，尔后看着高处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你说得对，李筠和李重进皆有不臣之心，朕的见识……不如你！” “臣惶恐……” “行了，不用跟朕来这套虚假把式了，朕错了就是错了。”赵匡胤苦笑着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李重进的使臣已经进到了殿内，“臣崔守珣见过官家！” “哦？守珣？原来是你！”赵匡胤一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李重进使者，瞬间就乐了：难怪他会主动到开封来，自己和这个崔守珣可算是老相识啊！ “官家，臣此次前来……” “好了，你不用说了，朕已经知道了！”赵匡胤走到崔守珣身前，很自然地就跟他套起了近乎，“守珣，咱们应该有五年没见过面了吧？你近来可好啊？” “多谢官家挂怀，臣尚且安好，只不过臣……臣如今在叛贼李重进的帐下，还望官家恕罪！” “诶，你能主动到开封来，朕甚是欣慰啊！由此可见，你对朕是忠心耿耿！”赵匡胤拍了拍崔守珣的肩膀，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道，“李重进派你到璐州去找李筠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联合叛朕？” “李重进……确有此意！” “唔……那此事还能不能有转机？” “难有转机，但如果官家有命，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的，朕明白了。”赵匡胤点了点头，很难说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那你准备怎么办？” “臣不会去璐州见李筠，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臣便即刻返回扬州，告诉李重进李筠此人难成大事，断不可与之共谋。” “好，就这么做！守珣啊，你这次可是帮了朕的大忙！”赵匡胤握住崔守珣的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真诚，“等回到扬州之后，一定要对李重进加以劝阻，如果你能让李重进不再有反叛之心，朕必会重重谢你！” 崔守珣见赵匡胤竟然用上了“谢”字，一时间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于是连忙再次向赵匡胤躬身行了个礼道，“官家恩德，臣铭感于内，无以为报……” “诶，这是应该的嘛！其实咱们多年未见，朕对你是存了一肚子的话啊！” …… 经过赵匡胤一番推心置腹的拉拢，崔守珣终于誓言满满地抹着眼泪离开了，但在一旁冷静观察的高处俊却觉得这个崔守珣是在装腔作势，其实他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 虽说赵匡胤和崔守珣之前曾有过旧交，但从方才的谈话来看，高处俊断定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太好。 而李重进既然肯派崔守珣为使，那么必定对他极为信任，待遇自然也是优厚的，可这种情况下崔守珣还是迅速投诚了赵匡胤，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崔守珣就是一个老滑头啊！ 估计崔守珣看出来李重进造反成功的几率不大，所以才把注押在了赵匡胤身上，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可在这个档口，高处俊又没办法把这种话对赵匡胤明说。 “唉，幸亏这次有崔守珣，要不然朕的麻烦就大了！”赵匡胤感慨般的说了一句，尔后将目光看向高处俊道，“你小子的眼光真的很毒啊！朕这次可算是服了你了！” “不过臣看官家还是想要劝服李筠和李重进？” “是啊，目前这种情况，能不打仗，最好就不要打仗。”赵匡胤抚着自己身上的龙袍，心中却自有一股惆怅之意，“李筠和李重进或许是可以争取的，虽然他们现在有异心，但等时间一长，事情都定下来了，他们没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其实赵匡胤此时做出这种决定，并非他昏庸、懦弱，而是处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上，考虑的东西自然也多一些。 虽说李筠和李重进有反心这个事儿很让人上火，但赵匡胤更清楚如果直接出兵征讨的话，就会对新建不久的朝廷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高处俊身为一个局外之人，却明白这个事儿拖得越久，危害越大，如果赵匡胤一直存在这种侥幸心理，那么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官家，李筠和李重进跟朝中那些文臣可不一样，他们手里头有兵啊！而且扬州又是赋税重地……” “但朕还是要尽量争取一下。”赵匡胤打断了高处俊的话，态度一时间显得极为坚决，“刚才崔守珣也说了，这件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高处俊见赵匡胤这样说，也就不愿再加以反驳了，只是站起来朝他躬身礼道，“臣想和官家打个赌，十日之内，官家必会改变主意，问计于臣。” “哦？你连朕的心思都能猜到？”赵匡胤冲高处俊笑了笑，语气中倒是没有责怪之意，“好，那朕就跟你打这个赌，赌约是什么？” “如果臣输了，臣就免费为宫内打造二十套铁炉子，如果官家输了，就请官家把开封城东那一小块儿荒地赏给臣……” “呵呵……二十套铁炉子顶一块儿地？朕明显是吃了大亏啊！”赵匡胤哈哈一笑，随即霸气地一扬手道，“好！那就定下这个赌约了！不过你小子从朕手里要块儿地又想干什么？现在开封城内最不缺钱的应该就是你了吧？” “官家恕罪，臣自有妙用。”高处俊呵呵一笑，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赵匡胤自己打算用这块地在开封城打造一个商业娱乐帝国…… 第七十四章：买地 自从高处俊决定要在开封城内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娱乐帝国后，就意气冲冲地开始了大肆收购的行动，因为光指着赵匡胤赏给自己的那一小块地儿是万万不够的，他必须见缝插针地买下每一方可以利用的土地。 而就在高处俊刚放出消息后不久，便有中人找上门来，说是开封城里有大户准备卖地，结果当高处俊见到对方的人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卖地的人就是韩通仅剩下的儿子韩圭。 虽说韩通死后被赵匡胤追封为中书令，但他们韩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也都知道，所以侥幸活下来的韩圭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别说像之前一样挥霍无度、到处寻乐了，就连开封城外的那些良田都被他给悉数卖了出去。 当初后周世宗柴荣在世的时候，曾命韩通主持扩建、重修开封城，结果本来预计两年才能完成的工程大半年就干完了，这个过程中韩通造了多少孽，恐怕只有短短时间内面积扩充了好几倍的开封城才能说清楚。 不过众人都知道的是，韩通利用重修开封城的机会中饱私囊，为自己家捞了不少好处，甚至还强占了城东的一块风水宝地。 柴荣在世的时候宠信韩通，自然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韩家落了势，这块地也没有被韩家好好利用起来，所以韩圭也只得忍痛把它给卖出去了。 但当韩圭知道了买主是高处俊后，心里便又不那么情愿了，毕竟他一直记着高家的仇，对于如今风光无限的高处俊更是恨之入骨。 “韩公子，你这个要价有点儿高，我看还得再降降。”高处俊将读了两遍的地契往桌上一放，满脸写的都是生意经，“照你这个报价，我估计再有俩月你也卖不出去。” “什么？这价还高？你当我是个傻子？”韩圭恶狠狠地看了高处俊一眼，压根儿不想让他占到一点儿便宜，“我这块地上可是有不少家商铺的，难道不需要作价补偿？” “韩公子，就这几家商铺的生意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稀稀拉拉的也没什么人去买东西，呵呵……如果是几间民房我给的补偿倒还能更多些！” “高处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韩圭眯起眼睛紧盯着高处俊，却从他的脸上发现不了一丝的神情变化，“这样吧，要价上再减一成，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再减五成！一文也不能多！”高处俊冲韩圭伸手比划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浓烈，“要不然这笔生意就没法谈了。” “我看现在这生意就没法谈了！”韩圭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直接拿起那张地契就站了起来，“竟然想让我直接减一半？简直做梦！” “既是急着用钱，又想要挑三拣四，韩公子，买卖可不是这么个做法。”高处俊见韩圭起身欲走，却仍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之前你们韩家做生意都挺顺的，甚至要的比市价还要高一点儿，可现在这样却行不通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啊！韩公子……” “你什么意思？”韩圭显然被高处俊的话触碰到了神经，因此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高处俊，你还想打架是不是？” “谁说要与你打架，咱们现在是做生意好不好？”高处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嘬了一口，尔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咱们就好好分析说道一下，第一，你这块地上的商铺生意不好，要价上最起码要减一到两成。第二，现在是你急着卖，我却不着急买，所以又要减上一到两成。第三，放眼这开封城，现在能买得起你这块地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这几户人家谁还肯与你做生意？所以这要价上嘛……你是不是还得减上一成？第四，等今年开了春儿，我会在城里再开几间铺子，卖的东西估计跟你铺子里的也差不多，到时候……呵呵……你猜猜这块地还能卖多少钱？” “高处俊，你是在威胁我吗？”韩圭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但心中却无法否认自己现在急着用钱的事实。 “不是威胁，而是谈判。”高处俊轻笑一声，随即轻叹口气道，“韩公子若是真的不愿意卖给我，那便算了……” “等一下……我……我愿意在原价上减三成，可以吗？”韩圭此时的口气已经不自觉地转成了问询。 “还是那句话，减五成，一文也不能多。”高处俊此时已经吃准了韩圭的心理，自然不会再做出一丁点儿让步，论起做生意来，你小子还真是个雏儿！ “高处俊，你真的过分了……”韩圭嘴上这样说着，可脚下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韩公子，真要再拖下去的话，你这块地可就卖不上价了，如果哪天不幸出了什么意外情况的话……” “高处俊，你……”韩圭咬紧嘴唇，对于高处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赵匡胤现在急需安抚人心，所以才暂时饶过了自己，可要是再过上一段时间呢？没准就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这也是韩圭目前急于变卖家产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觉得这个开封城实在不宜久留！ “好，那就依你，原价上减五成。”韩圭将地契放回到桌子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好！韩公子够痛快！哈哈……”高处俊笑着接过地契，刷刷两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买卖不破租赁，如今我买下了这块地，那几间商铺的生意我会替你照看好的！” “如此……那便多谢了！”韩圭阴恻恻地紧盯着高处俊，谁也无法理解这一刻他的心中有多么痛！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看着高处俊笑嘻嘻地将地契收入了自己的怀中，韩圭的指甲简直要嵌进了肉里：赵匡胤！高处俊！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落到如今的这个境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钱财如今于我如浮云，留多了反而是个祸害，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白白损失！”韩圭转身走出商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赵匡胤当日召见自己的画面：就是你！夺位篡权，恬不知耻！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七十五章：遇刺 开封城大溪桥上，赵匡胤正乘着御辇缓缓而行，只不过他好像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眉头就一直这样淡淡地皱着。 而刚刚被提拔为铁骑左厢都指挥使、负责开封城内日夜治安的王彦升就骑着马护卫在赵匡胤的身旁，一时间显得威风凛凛。 虽说王彦升由于诛杀韩通之事被赵匡胤当众训斥，并且还受到了终生不得授“节度使”的惩罚，但他心里明白自己还是很受官家宠信的，要不然又怎么会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所以王彦升竭尽全力地想要为赵匡胤分忧，可赵匡胤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甚至这两天还总想着出宫转悠着透透气。 是的，赵匡胤现在的心情确实很不好，因为据边军密报，璐州的李筠和扬州的李重进并不老实，这几天一直偷偷在自己的属地内搞小动作。 “这两个混蛋！真是气煞我也！”赵匡胤愤愤地一拍御辇，情绪激动之下连浑话都骂了出来，而旁边的王彦升听见了，连忙在马上躬身探问道，“官家，何事值得生那么大的气？” “无事，回宫吧！”赵匡胤摆了摆手，并不愿意跟王彦升这个大老粗说些什么，可谁知当他的御辇刚要往回转，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冷箭直直地朝赵匡胤射了过来。 王彦升手疾眼快，在这骤遇危险之际，连忙自马背跳起飞身扑上，直接用手中长剑格开了那飞来的箭矢。 可还没等王彦升来得及反应，便又有一支长箭紧跟着飞了过来，这次王彦升无可奈何，只得下意识地挡在了赵匡胤的身前，全力将他给护住，而那支箭矢则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王彦升的心腹间，让他一下子就栽了下去。 “护驾！有刺客！”跟随在赵匡胤身旁的众侍卫陡然遇到这副情形，一时间全都乱了方寸，而趁机跳下御辇的赵匡胤则赶忙弯下腰查看起了王彦升的伤势，“彦升，你没事儿吧？伤势如何？” “我没事儿。”王彦升此时脸色惨白，但他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同时尽力朝那些侍卫挥手道，“围起来，保护官家！” 其实不消王彦升提醒，那些侍卫也知道赶紧围成圈把赵匡胤护在中间，而经过这一番乱子，那个刺客也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官家，下……下令搜捕全城，一定……可以抓到他！”王彦升回握住赵匡胤的手，生意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臣……臣……”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朕……朕知道了。”赵匡胤轻轻拍了拍王彦升的手背，尔后赶忙吩咐人把王彦升抬到了御辇上，但他并不想展开全城搜捕来抓捕刺客，因为那样势必会引起开封城内的骚乱，也违背了自己即位以来一以贯彻的抚民措施。 换句话说，赵匡胤能够猜得透对方的心思，虽然他暂时还想不到这个胆敢派刺客暗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但这个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能直接杀掉自己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那就逼得自己在开封城内掀起恐怖追捕，到时候他再浑水摸鱼。 “朕绝对不能中了他的伎俩，如果自己的心乱了的话，这开封城也就跟着乱了。”赵匡胤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随即直接迎着寒风撕开衣襟，露出胸膛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高声喊道，“让他射！射！” 赵匡胤这么一耍横，周围的人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官家就是猛啊！不愧是当年跃马直冲、以一敌百的勇将！ 而赵匡胤见场子已经被自己给镇住了，便长舒一口气道，“你们几个，赶紧把王指挥使抬到宫里，让御医抓紧救治，其余的人……就跟着朕在这城里头继续转悠！” …… 赵匡胤不傻，他说要在开封城内转悠，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而石守信等人知道了赵匡胤遇刺的消息后，自然赶忙派了大队人马过来把赵匡胤给护住了，别说是再有刺客，估计就算是一只鸟也难飞到赵匡胤的身边。 而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场行刺事件后，赵匡胤的心里就更加郁闷了，因为这不仅使得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彦升受了重伤，同时也说明开封城内暗中反对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李筠和李重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他们要是真的就地作乱的话，开封城内的这些反对派会不会跟着一起闹腾？ 一想到这点，赵匡胤直感到自己的心里堵得难受，于是他干脆带着人直接转悠到了赵普的家里。 而刚才一直坐在家里烤炉子、喝小酒的赵普也听说了赵匡胤在开封城中遇刺的消息，因此便穿衣服准备进宫看一下情况，结果正好跟匆匆而来的赵匡胤在门口撞见了，“官家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 “行了，朕有话和你说，咱们先进去吧！”赵匡胤冲赵普摆了摆手，随即便和他一起进了屋子，而那些随行的侍卫则分别守在了院子内外，一时间把赵普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臣听说官家方才在城内遇到了刺客……” “朕没事儿，但王彦升为了救朕受了重伤。”赵匡胤叹了口气，随即和赵普一起围坐在了暖炉的旁边，“朕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对李筠和李重进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臣之前一直主张安抚，可如今看来，这一计是行不通了，因为开封城内也不像咱们想象中那般和平……而且李筠和李重进蠢蠢欲动，对其他的节度使也有不小的影响，所以臣的建议是，杀鸡儆猴，见血立威！” “唔……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啊！”赵匡胤舒了口气，尔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朕先前还与高怀德家的二小子打了赌，他说朕十日之内必会改变主意，问计于他，呵呵……如今看来，朕还真的输了这场赌约……” 附注：赵匡胤在即位后不久遭暗箭刺杀的事情也是史实，大家不要觉得是我在扯……（地点就是开封城内大溪桥上） 第七十六章：我来献策 高处俊今天以低价买下了韩家在开封城东的那块儿地，占了韩圭一个大便宜，心里头自然是美滋滋的，而更令他高兴的是，自己在城里头新开的那家铁炉铺子的生意也很火爆，前来订购的人简直络绎不绝，这自然又是一笔很大的进账。 刚开始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还爱唠叨两句什么“咱们是官宦世家，别老琢磨着怎么做生意赚钱”，可现在也渐渐地没了声音，估计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能耐、主意正，说了也是白说，更何况谁又会嫌弃自己家的钱多呢？ “哎呀，赚钱多了，还不知道怎么花了，呵呵……”高处俊笑嘻嘻地翻看着账本，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贱，结果还没等他把账本合上，紫菱便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少爷，老爷让你去大厅，说是……皇上来了！” “啥？皇上来咱家了？”高处俊诧异地看了紫菱一眼，随即便想到了今儿个白天赵匡胤在开封城内遇刺的事情：难道他是想让自己替他找刺客？别啊！侦探我可做不来啊！嫁祸栽赃什么的倒是还凑合…… “少爷，您赶紧过去吧，我看除了皇上，好像还有不少大官呢！”紫菱喘着粗气冲高处俊招着小手，估计是被这副阵势给吓坏了。 “呵呵……急什么？少爷我上朝的时候谁没见过？”高处俊慢吞吞地站起身来，随即笑着捏了捏紫菱的小脸蛋道，“小妮子没见识，下次不许这么慌慌张张的，要不然丢了少爷的脸面！” “人家没见过皇上嘛！”紫菱低下头捻着手指，小模样看着委屈巴巴的，“少爷见多识广，我可是比不了的……” “嘿嘿……知道就好！”高处俊冲紫菱眨眼一笑，尔后便不紧不慢地悠悠前往了会客厅…… …… 等高处俊快走到大厅的时候，他老爹高怀德还正在那里向赵匡胤陈述自己的意见，“如果再拖下去，李筠和李重进就有机会暗通款曲，到时候麻烦会更大，而官家若是选择主动出兵，一举击溃李筠，对于各地的节度使以及其他坐视观望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威慑……” “嗯，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和赵普、守信他们都是一个看法。”赵匡胤点了点头，结果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正在不远处的高处俊，于是赶忙朝他招了招手道，“高处俊，快点儿过来，朕来还你的赌约了！” “嗯？赌约？”高怀德听赵匡胤这样一说，不由得眉头一挑：什么赌约？自己的儿子还跟官家打赌了？我的天…… “官家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还望官家恕罪……” “行了，你跟朕打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哈哈……”赵匡胤将手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搭，尔后叹了口气道，“你那时候说得对，李筠和李重进留着确实是祸害，朕承认自己当初的看法错了，这次是你赌赢了！” “处俊，你怎么能和官家打赌？下次不许再如此无礼！”高怀德朝高处俊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这种行为颇为不满，结果不料赵匡胤倒先在一旁笑着“护上犊子”了： “当初朕跟你们吃饭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愿意让朕擅自动兵，可就人家处俊一眼看出来了，明明白白地告诉朕这个事儿拖不得，越拖越麻烦……” “现在开封城内都有人敢朝朕射箭了，你们才觉得不对味儿了，应该出兵震慑了，说到底连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都比不过，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数叨人家？” 大厅中的高怀德、石守信等人听赵匡胤这样一说，全都一个个的面有愧色，同时不自觉地低下头道，“是臣等无能……” “行了，朕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毕竟朕当初也没有瞧出来。”赵匡胤冲高怀德等人笑着摆了摆手，尔后看向高处俊道，“处俊啊，你给朕说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做，如果说得好了，朕就把城东的那块儿地赏给你！” “啊？官家，这……当初不是说好了，只要臣赌赢了，就把城东的那块儿地给臣嘛……” “处俊！官家说什么，你就在旁边听着得了……” “无妨，小孩子嘛！认真一点儿倒是没错的……”赵匡胤笑着制止了高怀德对高处俊的训斥，而就在这时，高处恭也走进来躬身行礼道，“臣高处恭参见官家，官家，府里的下人已经全都被臣赶到西院去了，现在这里和附近没有旁人，官家尽可以放心议事。” “好，你也坐吧，今晚咱们几个人就好好商量一下。”赵匡胤环视了一下厅内的高怀德、石守信和赵普三人，最后又把目光定在了高处俊身上道，“处俊，那天你说的是朕十日之内会改变主意，并且问计于你，现在正是朕向你问计的时候，你要是答不好，朕可没法把那块儿地给你。” 额……自己当时就是顺嘴一秃噜，结果多说了一个词，没想到还着了赵匡胤的道了！于是高处俊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尔后垂头丧气地道，“臣试试吧！” “呵呵……难道你还要怪朕不讲信用吗？”赵匡胤笑眯眯的看着高处俊，越来越觉得这小子的性情是真有几分意思，“你不用紧张，随便说一说心里的想法就好，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个当成一次考校，如果答得好了，除了城东那块儿地，朕还会赏你点儿别的东西。” 高处俊一听说还有别的奖励，双眼中登时就放起了光芒，“官家恕罪，请听臣细细道来！” “好一个细细道来，呵呵……那你就先给朕一个大政方略吧！” “大政方略嘛……刚才家父已经提到过了，那就是分而划之，逐个击破，绝对不能让李筠和李重进联合造反！”高处俊将手重重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璐州的李筠离开封较近，而且又在咱们的大后方，私下里跟北汉还有联系，所以咱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李筠！只要把李筠一举击溃，扬州的李重进就不足为虑了……” “李筠据有璐州，濒临太行天险，你觉得该如何将其一举击溃呢？”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高处俊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随即朝自己的大哥高处恭打了个响指道，“大哥，你赶紧去爹的书房把地图取过来！” 第七十七章：就听他的！ 大幅的军事地图摊开了放在桌上，而高处俊则站在旁边对着众人侃侃而谈，以至于赵匡胤他们都不自觉地离开了座位： “李筠目前据有的璐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因其位于太行山背脊，当河朔咽喉，如果他抢下了太行山，就可以直抵黄河北岸，堵塞虎牢关，占有洛阳，进而把咱们的漕运通道给堵住……” “诶，等一下，你说了半天李筠的优势，朕被你讲得都有些心慌了……”赵匡胤看着地图跟高处俊开了个玩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分析那么多了，直接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官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把李筠的情况都给摸清了，才能更好地提出应对措施啊！”高处俊冲赵匡胤咧嘴一笑，尔后继续指着地图比划了起来，“所以臣的策略就是开出两路大军，一路求稳，分守河阳、回洛、永丰等地，保住漕运通道，绝对不能让李筠拿下虎牢关！一路求快，直接兵发太行山下，扼其关隘，把他困在璐州一隅，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另外，如果李筠想要进军太行山的话，他第一个要打的城池就是泽州，所以臣建议加强泽州城的防备，让李筠无机可乘……” “嗯，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高怀德和石守信问道，“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深合兵法之道，目前看来应该是最稳妥的策略了。”石守信赞许地点了点头，尔后捅了捅高怀德的胳膊道，“老高啊，儿子教得不错，回头也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啊！哈哈……” “过奖了，呵呵……其实他也就是误打误撞，纸上谈兵罢了……” “行了，怀德也不用谦虚了，处俊分析得确实不错，该赏！”赵匡胤说着，便转向赵普道，“朕想把处俊调到枢密院，先在你手底下跟着干上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枢密院是目前的军事实权机构，不像兵部似的纯粹一个摆设，所以当高怀德见赵匡胤想要把高处俊安插到枢密院时，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谢恩，高处俊便在一旁试探性地问道，“官家，城东那块儿地……” “哈哈哈……你倒是忘不了，好！城东那块儿地就赏给你了！不过……朕想想给你个枢密院的什么职位呢……” “官家，臣……臣不习弓马，去枢密院恐怕难当大任，官家要是想赏臣，不如给臣个开封府的差使干干，就像王指挥使似的，帮忙维护一下这开封城内的治安什么的……” 高处俊这么一说，赵匡胤倒是想起王彦升白天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事情了，因此心情也不由得跟着低落起来，“朕赏你官职，你还要与朕讨价还价？好，既然你不愿意干就算了，至于开封府的差使……等王指挥使的伤好了再说吧！” 高怀德见高处俊因为嘴欠竟然把到手的官职给搞丢了，一时间真恨不得扇上他两巴掌，可高处俊心里却美滋滋的，甚至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正好可以安安心心地赚钱了…… “好，既然处俊刚才已经分析过了，那朕就直接下令了。”赵匡胤背过双手，面容顿时变得无比严肃，“命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率四万兵马北上太行，扼住璐州关隘，防守泽州。命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率兵三万，进驻河阳、回洛一带，防止李筠率兵绕路偷袭，并为高怀德提供后方支持！” “臣遵命！”高怀德和石守信齐齐朝赵匡胤行了个礼，一时间态度也跟着恭谨起来。 “官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赵普上前两步，同时拱手朝赵匡胤行了个礼道，“咱们缺乏一个明确的出兵理由，如果直接进军，必会对各地的节度使造成恐慌。” “嗯，你说得没错，那咱们该用什么理由呢？” “今日官家遇刺一事恰好可以拿来做文章，还有之前北汉的皇帝刘钧送给李筠的密信也要向天下公布，这样咱们就不会理亏了。” “嗯，对，不过这个要等怀德和守信兵马进驻完毕之时才能布告天下，因为咱们的动作必须得快，不能让李筠有所反应，争取一举就将其击溃！”赵匡胤重重地握了握拳头，尔后轻笑一声道，“对了，朕还要把李筠的儿子李守节放回去，因为朕要让天下人知道，不是朕难为李筠，而是李筠故意把他的儿子李守节送过来想要陷朕于不义。” “官家英明，不过……李重进那里该怎么办？如果咱们征讨李筠的时候，李重进也趁机起兵该如何是好？” “所以咱们更不能犹豫！必须争取在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内就把李筠给消灭！这样扬州的李重进根本来不及反应！”高处俊抢先一扬手，直接把赵普的话给打断了，“而且只要咱们够主动、够迅速，李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对，就听他的！”赵匡胤指了指高处俊，瞬间把策略给定了下来…… …… 黑影重重，正在榻上安坐的韩圭忽觉一阵响动，于是他立刻警觉地摸到了旁边的长剑，结果眨眼之间便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韩公子，实在抱歉，行动失败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到府里来找我！”韩圭眉头紧皱，一时间显得极为紧张，“既然失败了，那你就赶紧逃路吧！如果赵匡胤真的展开全城搜捕，你会很危险的……” “哦？韩公子是关心在下的安危，还是害怕事情败露后会牵连到你？”黑衣人阴恻恻地一笑，随即凑到韩圭身前道，“我虽然没能杀得了赵匡胤，却帮你解决了另一个大仇人王彦升……” “王彦升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想刺杀他，机会多得是！可赵匡胤……算了，我再给你五百贯，从今以后咱们不要再联系了！” “五百贯？韩公子未免也太小气了吧？”黑衣人眉毛一挑，尔后直接坐到了韩圭的身边，“听闻韩公子近日又卖地又卖房，手底下应该攒了不少钱吧？区区五百贯，呵呵……如果我真的被朝廷的人抓到，不知道五百贯能不能买得了一条命？” “你……”韩圭恶狠狠地瞪了黑衣人一眼，同时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一旁的长剑…… 第七十八章：一场大火 “怎么？韩公子想要杀我灭口？”黑衣人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韩圭，目光中登时带了几分挑衅的味道，“韩公子，我贱命一条，但你不一样……” “那你到底想怎样？”韩圭轻舒口气，同时用手将长剑拨弄到了一边，“我之前和你说过，事成之后，我会重重酬谢你，但你的行动失败了……” “可我射伤了王彦升啊！韩公子，行刺官家本来就是一件卖命的事儿，我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是有大大的苦劳啊！” “我已经事先付给你一大笔钱了！你这人怎地如此没信用？”韩圭将双手捏成拳头，对于被这样一个小人物威胁很是愤怒，“我现在已经没有闲钱了！” “哦？没有闲钱？那你们韩家这几年来置办的产业呢？韩公子是想留着下崽儿还是用来招兵买马啊？” 当黑衣人说到“招兵买马”四个字时，故意停顿下来加重了语气，而韩圭显然也被这几个字触动到了，屋内的气氛瞬间就这样凝固了下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死寂，黑衣人倒是显得有些不适应了，于是便站起身来呵呵笑道，“看来韩公子果然所图甚大啊，不知……” “你去死吧！”还没等黑衣人说完，韩圭突然自榻上暴起，直接提着手中长剑朝黑衣人刺去。 面对韩圭这突然的偷袭，黑衣人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因此尽管他的身手异常敏捷，但还是不小心被划伤了胳膊。 韩圭一击不成，心中不由得胆怯起来，因为他有个驼背的毛病，真动起手来还不一定打得过眼前这个受了伤的黑衣人，谁知就在这时，韩圭六岁的妹妹听到动响后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哥哥，怎么了？” 韩圭见自己的妹妹突然进来，生怕黑衣人会伤到她，于是连忙不管不顾地挥着长剑砍向了黑衣人。 而黑衣人踉跄避开的同时，也迅速掏出了袖中的匕首，直接刺向了韩圭的背部。 韩圭六岁的妹妹见此情景，不由吓得哇哇大哭，结果一下子把她十三岁的姐姐给招来了。 黑衣人见韩府出现的人越来越多，生怕会被困在这里，于是赶忙捂着伤口向门口冲去。 但韩圭并不打算放过黑衣人，因此连忙再次挺着手中长剑刺向了黑衣人，可谁知黑衣人似是早有防备，不仅轻巧避开了韩圭的这一击，还趁势将匕首刺进了韩圭的肩膀处。 韩圭的两个妹妹见韩圭受了伤，全都冲过来抱住了黑衣人的身子，同时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可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咬着牙将匕首一点一点刺进了韩圭的肩膀，韩圭吃痛不过，眼看就要泄了力气，谁知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他那十三岁的妹妹突然张嘴咬住了黑衣人胳膊上的伤口。 黑衣人受不得这种疼痛，因此狂躁之下也顾不得再与韩圭纠缠，直接就拔出匕首砍向了韩圭的两个妹妹。 韩圭的两个妹妹自然躲不过黑衣人的砍杀，顷刻之间便惨叫一声倒了下去，而韩圭则趁势捡起地上的长剑捅进了黑衣人的腹部，然后大吼着把黑衣人给砍了个稀巴烂。 黑衣人死了，韩圭的两个妹妹也死了，韩圭看到这副情形，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仅剩的两个亲人啊！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 “天啊！自己到底该怎么办？”韩圭跪倒在地，双手发疯似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赵匡胤！都是因为你！我韩圭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 赵匡胤定下大计之后，石守信和高怀德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夜便集结兵力，准备北上黄河进军璐州，而高处恭这次则得偿所愿，直接被安插在了高怀德麾下的先锋军里，担当起了突袭太行山的重要任务。 对于这次的行动，高处俊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他觉得只要大军按计施行，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李筠也会很快被消灭掉。 只不过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严密性，皇宫里根本没有往外透露一点儿风声，开封城内的大部分文武官员自然也没有察觉到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因此相较于紧锣密鼓的大军备战、征讨，当夜反而是开封城内的一场大火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毕竟这场大火烧的乃是豪华阔气的韩家府邸。 这场大火火势极大，几乎映红了开封城上方的半边天空，但没有人发现，在这场大火的火势蔓延之前，已经有一个微微驼背的男子从韩府的后门偷偷溜了出来。 是的，这场大火正是由韩圭亲手所放，既为了埋葬、祭奠自己的两个妹妹，同时也给韩圭自己留了一线生机，因为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消失、隐匿。 回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府邸，韩圭的心中忽的涌现起无限酸楚：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从此我韩圭便要隐姓埋名，做一个只有仇恨傍身的活死人了！ 尽管如今孑然一身的韩圭已经了无牵挂，但他心中亦明白想要袭杀赵匡胤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只死一个赵匡胤根本消弭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韩圭下定决心要倾尽全力颠覆赵宋王朝，让整个赵家人和所有追随他们的走狗全都给自己的亲人陪葬！ 可韩圭清楚单凭自己是绝对无法完成这件事的，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选定一个力量足够强大的靠山。 扬州的李重进是一个选择，璐州的李筠也是一个选择，但韩圭潜意识中总觉得这两个人难成大事，所以他最终把目光瞄向了偏居一隅的北汉。 “北汉虽然地方不大，但实力强硬，懂得在夹缝中求生存，更何况他们一直想着南下吞并中原，这恰好与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同！”韩圭在心中暗叹一声，随即独自背着包袱向北方行去：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 赵匡胤啊，当你看到开封城内的这场大火时，心里到底会作何感想？呵呵……这就当成我韩圭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吧！ 第七十九章：逃了一条小鱼 朝堂议政，赵匡胤故意隐匿了发兵璐州之事，只是当众宣布决定将李筠之子李守节放回璐州，而且他给出的理由也很敞亮：李筠将其子李守节质于开封，是欲陷朕于不义，朕放归其子，以示恩泽天下。 对于赵匡胤这一“高风亮节”的举动，众臣自然是交口称赞，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李守节临行之际，赵匡胤当面对他说出了多么具有威胁性的话：太子，朕送汝归，他日或可继承汝父江山也。 天知道当李守节听到赵匡胤呼其为“太子”时，心里到底起了多么大的波澜：这是很明显地要跟自己撕破脸啊！而且他还说要送自己回璐州，呵呵……自己回得去吗？ 不过出乎李守节预料的是，赵匡胤还真的让人将自己送出了开封城，因为赵匡胤明白，李守节只要回到璐州，必定会挑唆其父李筠造反，到那时自己就站在了公理的一边…… 送走了李守节之后，赵匡胤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安抚李重进的事情，这一点自然要委托他的老相识崔守珣了。 扬州的位置靠南，加上赵匡胤故意隐瞒，估计等到李重进知道朝廷与璐州开战的消息后，已经是过了一段时间。 因此崔守珣只要能稳住李重进几天，让他在短时间内的意志摇摆不定，赵匡胤就有把握利用这个时间差灭掉李筠…… …… 下了朝堂之后，赵匡胤仍旧在为大军北上征讨璐州的事情而思虑，谁知就在这时，赵普突然跑过来向他报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韩通的府邸在昨夜毁于一场大火。 “哦？怎么会突然烧起一场大火？”赵匡胤蹙了蹙眉头，瞬间察觉到了这件事的诡异，“里面搜了没？发没发现韩圭和他的两个妹妹？” “都搜过了，内院的屋子里倒是有两个女童，一个看起来七八岁、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应该就是韩圭的两个妹妹……” “你怎么确定不是故意混淆视听？”赵匡胤瞥了赵普一眼，并没打算把这件事轻易放过去，“大火烧成什么样了？能辨认得清楚吗？” “找人辨认过了，十有八九是韩圭的两个妹妹，而且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女童身上有明显的刀伤，所以她们很可能是死于刀伤，而非死于火灾。” “哦？刀伤？”赵匡胤抚了抚胡须，不由得被赵普的说法勾起了好奇心，“如此说来那就是很明显的人祸喽？那韩圭呢？有没有发现他的尸首？” “这一场大火烧死了韩府不少人，其中有几个已是面容焦黑，但并没有发现什么驼背的……” “那就是说韩圭自己跑了？” “有一个死者跟那两个女童在一个屋里，而且身上有多处为利刃所伤，他被烧得最严重，几至于连形体都无法辨认……” “看来事情要比表面上复杂得多啊！这到底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还是韩圭一家真的被仇人所杀？” “官家是担心韩圭一个人借此机会逃离了开封城？不过他不至于下狠手把自己的两个妹妹全都杀死吧？” “这倒是不会……哎呀，算了，一个韩圭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是朕多虑了，不管他跑了还是死了，朕也懒得去管了！对了，这场大火有没有造成其他人的伤亡？” “这倒没有，毕竟韩府太大，火烧起来以后，旁边的人就都望势而逃了，不过这场大火波及了许多无辜的人家，他们的房子都跟着烧没了……” “唉，造孽啊！寒冬未过，那些没了屋子的人可怎么活啊！”赵匡胤揉了揉眉心，不由得为这件事烦忧起来，“年后大兴赏赐，国库里也空了，朕……诶，对了，朕记得韩家的宅子在城东是不是？你告诉高处俊，朕把那块儿地也一并赏给他了，他这次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但有个前提，那就是把失去了屋子的流民给安置好，但凡出了一点儿意外，朕拿他是问！” 赵普见赵匡胤竟然想出那么一个主意来，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感觉像是在玩着闹呢？竟然把这种事情也交给高处俊去办，太不正式了吧？ “额……官家，这不太好吧？高处俊的父亲高怀德现在正领兵北上……” “没事儿，你还是不够了解高处俊那小子，朕把这块儿地赏给他，他明面上肯定得不愿意，装出一副自己吃了亏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肯定是美得很！”赵匡胤说着，自己便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鬼主意多得是！这种事情就得交给他去办！而且肯定比宫里面的人干得好！再说了，朕赏给他那么一大块儿地，让他替朕办件事儿怎么了？呵呵……” “官家确实有点儿宠着高家的二小子啦！可惜自己的两个儿子却没有那么争气……”赵普笑着摇了摇头，却又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 “啊啾！啊啾！”走在街上的高处俊连着打了两个大喷嚏，吓得他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裹得紧了些：应该不是受了风寒吧？连着打两个喷嚏……一个是有人想，两个是有人骂，难道是有人在骂我？ 不会的！自己人缘那么好，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地骂自己呢？那应该是同时有两个人在想自己…… 这也不对啊，自己那么招人喜欢，怎么会只有两个人在想自己？唉，真是让人费解…… 可谁知正当高处俊陷入到底是谁在想自己的思索时，突然有两个慢步跑着的老头一下子就撞到了自己身上。 “哎呦，我去……”高处俊侧过身子躲闪开来，同时下意识地举高了双手：不许讹人啊！是你们动的手！我可没责任啊！ “原来……是……是高公子……”两个老头气喘吁吁地互相扶在了对方的身上，尔后喘了两口大气道，“高公子恕罪，我们是宫里的御医，奉命给王彦升王指挥使治伤，可他的箭伤太过严重，箭镞深入肉中已伤及根本，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赶紧到宫里给官家报个信儿……” 王彦升？哦，是了，他为了保护赵匡胤受了很严重的箭伤，不过这个时代的箭伤那么难治的吗？话说王彦升对自己还不错，上次正是他斩杀韩威替自己解了围，于是高处俊连忙冲两个老头拱手道，“你们赶紧去宫里报信儿，我去王指挥使的家里看一看……” 第八十章：我能救！ “什么？箭镞深入肉中，伤及根本，你们无力救治？”赵匡胤听到两个老御医的奏报后，气得一下子就从榻上站了起来，“你们可知道王彦升是为了救朕才受的箭伤？连一个小小的箭伤都治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臣……臣等知罪……”两个老御医见赵匡胤发了脾气，全都吓得跪在了地上，“臣等真的已经尽力，实在是那箭镞……” “闭嘴！治不好还那么多的废话！真是两个废物！”赵匡胤狠狠瞪了这两个老御医一眼，尔后直接走下大殿道，“摆驾王彦升府邸，朕要亲自去看一看他，还有你们两个废物，跟朕一起去！” “是……”两个老御医苦着脸躬身答道。 …… 此时王彦升的府邸已经被一片哀伤的氛围笼罩住了，尤其是王彦升那个八岁的小儿子，就一直站在他的塌边默默啜泣，“爹……” “不……不许哭了……”王彦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儿子，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加上他此刻也没什么力气，因此干脆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家人那心疼的眼神。 这无疑愈发加重了屋子里的哀伤气氛，可谁知就在这时，王彦升府上的管家突然走了进来道，“老爷，夫人，外面有个人过来拜访，说是高怀德家的二公子高处俊……” “老爷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思见客？”王彦升的夫人狠狠瞪了管家一眼，似乎在为他的不懂事儿而恼怒，“打发出去，就说不见！” “诶，夫人，我……我与高怀德有些交情，而且他这个二儿子是个不错的，连官家都很喜欢他……”王彦升睁开眼睛瞟了自己的夫人一眼，尔后冲管家丢了个眼神道，“把他叫进来吧，兴许是有什么事儿呢！” 王彦升的夫人见王彦升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加以反对，只是在心里默默咒骂起了高处俊这个不速之客，而不一会儿的功夫，裹着一身狐皮大氅的高处俊便施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小侄高处俊见过王伯伯……” “不必客气，坐吧……”王彦升勉强冲高处俊笑了笑，只不过话语间显得有气无力，“本来还想着哪天能去你家看看……” “承蒙王伯伯挂怀，小侄在此多谢了…”高处俊说着，便躬身朝王彦升行了个礼，“小侄听闻王伯伯身受重伤，特此前来探望，不知王伯伯可否容小侄查看一下伤势？” 王彦升的夫人本来就对高处俊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心存怨气，此时再听高处俊这么一说，心里就更不爽了，“你叫高处俊是吧？我替老爷谢过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家老爷如今伤势颇重，你最好还是不要……” “不许无礼！”王彦升狠狠瞪了自己夫人一眼，瞬间就制止住了她的话语，尔后再次看向高处俊道，“处俊啊，我这伤……咳咳……” “王伯伯小心……”高处俊知道王家此时并不愿意见客，所以倒也理解他们的这种态度，“王伯伯，小侄冒昧打扰，确有不妥，不过小侄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救治王伯伯的伤势……” 王彦升的夫人听高处俊那么一说，一时间心中怒气更胜，“什么？你来给我家老爷治伤？你知不知道刚才宫里头的两个老御医都束手无策，你……” “我知道，而且我正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那两位束手无策的老御医，这才赶过来准备查看一下王伯伯的伤势……”高处俊见王彦升夫人的眼眶中连说话时都闪动着一阵泪花，心中自然没有什么怪罪之意，同时脸上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瞒王伯伯，小侄从书中自学过一些医术，尤其是这箭伤，小侄有九成的把握治好它。” “什……什么？你真能治好这箭伤？”王彦升的夫人本来还不相信，但此时见高处俊说得那么笃定，一时间心里也升腾起了一丝希望，“而且……有九成的把握？” “小侄就算再喜欢胡闹，也不敢拿王伯伯的生命开玩笑。”其实高处俊刚才本来想说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王彦升的箭伤，但事情总有个万一，因此他便在话语间给自己留了一丝余地，“如果王伯伯不介意的话，就让小侄试一试吧！” “好！我信你！”王彦升重重点了点头，估计也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你小子平日里就是个机灵的，没准跟那些江湖土医生似的有个邪门的办法，如果真不成，老子这条命就交待到你手里了！” “王伯伯言重了，小侄万万不敢对王伯伯的伤掉以轻心，如果小侄查看之后没有把握治好这箭伤的话，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彦升哈哈笑了两声，随即艰难地抬起手道，“来吧，老子的伤就在这心腹处……” “王伯伯不要动弹了，一切就让小侄来吧！”高处俊说着，便上前两步，慢慢掀起了盖在王彦升身上的被褥，那伤口赫然就展现在了高处俊的眼前。 说实话，王彦升的箭伤的确非常严重，因为行刺的人很歹毒，专门用的是带着很多倒刺的箭镞，这样的箭镞如果插得深的话，中箭的人基本都会没命，因为它很难被拔出来。 那些说什么直接在战场上拔出箭矢的人，要么就是扯淡，要么中的就是插得很浅的普通箭镞，否则箭伤在古代绝对是一种可以致命的伤。 当然，也有一些特别狠的猛将，直接剜掉一块肉把箭镞给取出来，但一是太疼，常人受不了，二是做法太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动伤口、流血过多而死。 至于王彦升现在的箭伤……那得剜掉多大一块肉才能顺利取出箭镞啊！而且那个位置离心口不近也不远，高处俊估计王彦升不是直接被疼死就是直接被搞死，总之八成活不下来。 “怎么样？我的伤还有救吗？”王彦升见高处俊皱着眉头瞅了半天也不说话，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真的……没办法了？” “有。”高处俊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王彦升的眼睛，“我能救！” 第八十一章：特殊疗法 “什么？你真的有办法？”听到高处俊说能治箭伤，还没等王彦升开口，王彦升的夫人便先激动起来，“高公子，你真的可以治好我家老爷？” “应该可以。”高处俊再次点了点头，同时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只不过我的法子有些怪，你们千万不要怀疑……” “呵呵……只要你的法子能治好我的箭伤，别管多怪，就算是让我往伤口上抹屎尿我都干！” 其实王彦升这样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还真的有土法记载让人往伤口上涂尿有助于箭伤的恢复。 但高处俊觉得那个法子肯定不靠谱，别说有助于恢复箭伤，不引起伤口感染就不错了。 照着这个法子做还能活下来的，要么是伤口太浅，要么是体格太好、自身的免疫力太强。 “王伯伯说笑了，但我这个法子虽不是往伤口上抹屎尿，却也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 “额……什么法子？”王彦升刚才本来是随口一说，结果听到高处俊的话后，他瞬间就愣住了：卧槽，该不会真要往我伤口上…… “嗯……治这个伤需要蛆虫……”高处俊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尔后转向王彦升的夫人说道，“麻烦您让府里的下人捉些蛆虫过来，就是……就是那种我们常见的蛆虫，一定要活的，但拿过来之前一定要清洗干净……” “什么？蛆……蛆虫？”王彦升的夫人看了高处俊一眼，忽的感到一阵反胃恶心，“你……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治伤。”高处俊朝王彦升的夫人歉意地点了点头，尔后转向王彦升道，“王伯伯，我需要把那些活的蛆虫撒到你的伤口上……” “你……你确定这样能治好我的伤？”王彦升忍住恶心，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处俊，你……你可不能跟高伯伯开这样的玩笑啊！” “高伯伯放心，处俊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更何况高伯伯当日在城内手刃韩威，替我和大哥解了围，我心里一直记着高伯伯的恩情，早就私心想着要报答高伯伯。” 其实也难怪王彦升会产生这种担忧，因为高处俊的法子听起来确实太不靠谱了些，但王彦升不知道的是，这种看似不靠谱的法子，实际上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蛆虫疗法”。 在十六世纪中叶，开始有人发现感染创面上滋生的蝇蛆非但不会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伤口愈合。 而十九世纪，拿破仑便将这种“蛆虫疗法”大规模推广到自己的军队中，用于治疗铅弹在体内变形造成的枪伤感染。 不过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抗生素的出现取代了蛆虫疗法，甚至被一些人认为是不科学的土方法。 但到了二十一世纪，由于滥用抗生素导致耐药细菌出现，蛆虫疗法便又回到了人们的视线，甚至在2011年法国的研究人员表示，蛆虫清理难以愈合的大型伤口的速度超过手术…… 王彦升听到高处俊的这番保证，心倒是稍稍放了下来，但一想到自己的伤口要遭受那种折磨，他就……有点儿想吐…… 唉，都怪自己刚才非得说什么往伤口上抹屎尿，这下好了……真他娘的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臭嘴！ “老爷……”王彦升的夫人看了王彦升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妾身到底要不要……” “去吧！”王彦升闭着眼睛咬了咬牙，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他娘的还就不信治不好这个箭伤了……” …… “官家莫要心急，王彦升吉人自有天相，没准过几天，他的伤自己就好了。”赵普知道赵匡胤心里难受，因此在马车里一个劲儿地安慰他，“想来也是那两个老御医医术不精，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再多找些名医，就算是江湖郎中，也可以让他试上一试……” “这么重的伤，哪有随便试的？”赵匡胤没好气地瞥了赵普一眼，一时间心里烦躁得不行，“而且那两个老御医的医术已经算是名满京城了，朕还能找谁？他们都信不过，朕还能信得过那些江湖郎中？” “是，官家说得在理。”赵普尴尬地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马车也顺势停住了，“官家，王指挥使的府邸到了……” “走，咱们赶紧去看看！”赵匡胤一听到到了王彦升的家，一时间也不顾得跟赵普拌嘴了，直接掀开车帘子就跳了下去，速度快得连后面的赵普都追不上。 可谁知当赵匡胤进了王彦升的府邸时，却发现上上下下全都在忙活着，根本没有一点想象中的那种悲伤氛围：这些人都在忙什么？难道…… “不行！自己得赶紧进去看看！”赵匡胤心下一沉，急匆匆地直往王彦升府邸的后院奔去，一时间连旁边跪地行礼的人都顾不得瞥上一眼，结果当他走进后院的时候，一眼就搭上了正在门口忙活的高处俊，“咦？你小子到这儿来干什么？” 而高处俊陡然见到赵匡胤，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道，“臣高处俊参见官家……” “行了，不用跟朕行这些虚礼了，你还没说到这儿来干什么……” “臣是来这儿给王伯伯治箭伤的，这不是刚给开了方子，让府里的下人忙活去了……” “什么？你能治箭伤？”赵匡胤诧异地看了高处俊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开的什么方子？” “额……这个……”高处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就在这时，王彦升府上的下人已经把“方子”给端了过来：白白的，胖胖的，慢慢蠕动，有些可爱…… 附注：“蛆虫疗法”是真的，不信大家可以自己去网上查，但我建议别查，尤其别看图片，真的恶心。（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写类似的情节了，首先把我自己给恶心到了，另外现代科学的蛆虫疗法比较复杂，这里为了小说情节的顺利展开会尽量简化，大家轻点吐槽，毕竟十九世纪时拿破仑推广到军队中的“蛆虫疗法”也很粗糙，但确实管用。） 第八十二章：反了！ 当赵匡胤听高处俊说完了自己的治疗方法后，他的脸已经黑成了一个大煤球：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揍！他娘的什么玩笑都敢开！ 不过在王彦升的极力阻止之下，赵匡胤最终还是忍住了怒气，并听任高处俊按照他的方法治疗起了王彦升。 对于这么精细的活计，高处俊自然不敢亲力亲为，因此便指导着王彦升府上的下人完成了这项工作。 而站在一旁的赵匡胤起初还想看上两眼，结果刚看了没一眼就忍不住把身子背了过去：彦升啊！朕让你受苦啦！ 至于王彦升……算了，不说了，人家怪可怜的…… 本来高处俊还想利用这个伟大的“蛆虫疗法”瞬间打疼赵匡胤等人的脸，但无奈这个疗法必须得持续上一段时间，所以高处俊只得在众人怀疑的眼神中讪讪地说了一句“这个……还得再等两天……” 如果真的能把王彦升的伤给治好，赵匡胤等人自然不在乎再多等两天，只不过这个疗法……唉，算了，治都治了，听天由命吧！彦升，委屈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了…… …… 为了顺利完成赵匡胤交待下来的任务，高怀德和石守信这两天可谓紧赶慢赶，生怕一不小心耽误了进军的行程。 而身处先锋大军的高处恭更是满心喜悦，北上渡过黄河之后，便急不可耐地朝太行山的方向赶去。 可对于这暗处的一切，璐州的李筠竟是丝毫不知，甚至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谋划自己的造反行动。 实际上李筠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为了自己的造反大业他私下里还是做了不少努力的，比如给开封城内的一些高官送钱拉关系，与北汉的皇帝刘钧进行沟通协商等等。 但身边总有一些大臣劝诫什么“璐州地狭民稀，以一州之力抗一国之力，不智也”。 尽管李筠对上述说法并不赞同，可聒噪的人多了，难免会受到影响，因此李筠对于起兵造反一事也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前些日子他把自己的儿子李守节派到开封，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赵匡胤对自己的态度，同时也能让儿子李守节替自己刺探一些朝廷上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如果赵匡胤直接做出了加害李守节的举动，那么李筠就有了起兵造反的理由，而且他相信各地的节度使也会因此产生疑惧心理，到时候自己振臂一呼，必定会群雄响应！ 只不过赵匡胤倒不是个蠢人，不仅把李守节照顾得好好的，而且还多有恩宠之举，以至于让李筠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下嘴的理由。 “难道我真的要屈从于赵匡胤的治下？”李筠心思重重地往榻上一坐，脸上不由得显出一副颓败之意，“不行！绝对不可以！他赵匡胤算个什么东西？想让我拜他？简直岂有此理！” “他不配！”李筠握紧拳头，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在为自己坚定心智，谁知就在这时，他手下的侍卫突然急急忙忙地闯进来报道，“太……太傅（笔者注：李筠官封检校太尉），探报……朝廷暗地里派了两支大军从开封那边……赶过来了！目前……先锋军已经快到太行山了！” “什么？确定这是朝廷派过来的？”李筠站起身来，脱口而出的话语像是自问自答一般，搞得他一时间心乱如麻，“难道这是针对咱们的？还是说……” 其实此时李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忽的希望有个人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也是在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对赵匡胤的力量竟然有一丝丝的惧怕…… “再去探，最起码探出领兵的将领是谁，如果能够确定他们的意图就更好了……”李筠咽了口唾沫，极力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可不幸的是，他的部下紧接着便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太尉，大公子回来了！ “什么？守节回来了？他在哪里？”李筠身形一愣，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结果还没等他的部属回答，李守节自己便风尘仆仆地进了大厅，“爹！儿子终于回来了！您……您差点就见不到儿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起来说话……”李筠上前两步，伸出手一把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李守节，“是赵匡胤放你回来的？还是你自己逃回来的？” “是……是赵匡胤让我回来的，可是……他……”李守节抓住自己老爹的胳膊，眼泪不争气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要派兵征讨璐州！他还说……说爹您要造反，想与他争皇位……” “那他怎么还让你回来了？他……他是想收买我吗？” “不，不是……”李守节摇了摇头，一时间显得很没出息，“他说爹派我去开封，是有意陷他于不义，他不会中了爹的计谋，而且在我逃出开封之后，他便打算昭告天下，说爹私通北汉，意欲造反，他不得已遣兵……” “啊……赵匡胤这个混蛋！他竟然……”李筠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顿时现出一副懊悔不已的表情，“我中了他的计！这下子我倒成了不义之人！而且那两支兵马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对了，爹，孩儿还没有跟您说，孩儿拼死逃回来的路上，正好发现朝廷派了兵马向咱们这边进发，孩儿……孩儿这一路奔波，才赶在了他们前面，足足累死了三匹马啊！” “你这个混蛋！赵匡胤让你回来，你便要回来？”李筠抬起手啪得打了李守节一巴掌，随即一脚把他给踹倒在了地上，“你要是留在开封，道义还站在我的这边，我还能……这下你让老子怎么办？” “爹，孩儿不想死啊……”李守节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他赵匡胤是铁定了心思想要治咱们，咱们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啊！” “好！赵匡胤想收拾我，老子还想对付他呢！”李筠愤愤地一甩手，一时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传我命令，集结璐州境内大军，天黑以前，随我向泽州进发！” 第八十三章：疗法推广 “唔……李筠终于起兵了，这下朕不用再担心给各地的节度使落下话柄了！”赵匡胤看着眼前的奏章微微一笑，尔后转向一旁的赵普问道，“高怀德和石守信的进军情况如何？还算顺利吗？” “他们的速度很快，但出乎臣意料的是，李筠得知消息后，便迅速派兵进军泽州，而且……而且现在已经拿下来了。” “哦？李筠那么快就打下了泽州？”赵匡胤眉毛一挑，尔后又摇了摇头道，“李筠确实是个善战的宿将，更何况泽州兵少，守不住也正常，朕不怪他们。” “官家勿忧，高怀德目前已经率大军越过太行山，并且包围住了泽州，石守信也分兵进围了璐州，他们已经被咱们给困住了！” “好！咱们这次一定要一举把李筠势力给消灭！绝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赵匡胤重重地一拍桌子，随即若有所思地抚了抚胡须道，“想必过不了几日，扬州的李重进也会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咱们的速度一定得快，如果崔守珣无法稳住李重进，那咱们的处境就麻烦了。” “是，臣这就派人给高怀德传旨，让他加紧围攻泽州。” “嗯，高怀德的能力朕是信任的，想必拿下泽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还是要派人告诉他，动作一定要快！” “是，臣遵旨。” “好，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咱们在开封也就只能等消息了。”赵匡胤自言自语般地点了点头，随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彦升的伤怎么样了？朕昨天也没来得及去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呵呵……说起来这个事儿，臣也觉得稀奇，自从上次让高处俊给瞎捣鼓了一通，王彦升的伤还真有了好转，就在昨天，高处俊说是伤口周围的那些腐肉已经被蛆虫给吃掉了，箭镞也顺利取了出来……” “哦？难道他那个法子还真的管用？”赵匡胤摸了摸下巴，随即便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来，“王彦升还好吧？他这两天有没有吃东西？” “呵呵……王彦升确实被恶心得够呛，不过如今他伤势好转，心里头也美得很，而且听说昨天把箭镞取出来的时候，他还跟自己的夫人炫耀，说什么一点儿也不疼，这个法子太神奇了之类的……” “哈哈哈……确实是有点儿意思。”赵匡胤仰头哈哈笑了两声，尔后站起身来道，“好！只要是彦升的伤好了，朕也就放心了！说实话，高处俊的法子虽然怪，但没准还真有它的道理，你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鬼点子是多！” “是啊，高处俊还说想把这个法子推广到大军当中，以后兵士们中了箭伤，就都可以照着这个法子来治……” “好！准了！派几个军医到高府去，务必要跟高处俊把这个法子给学会了！呵呵……不就是有点儿恶心嘛！一群大头兵，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只要是能活命，抹屎尿又能如何？” “官家说的是，只不过臣问高处俊此法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说叫什么蛆虫疗法……” “噗！蛆虫疗法？真亏他想得出来！”赵匡胤捂着肚皮笑了两声，随即摆了摆手道，“不行，叫他换个名字，这个名字太恶心了！一听都不想治了……对了，这小子现在干嘛呢？” “官家不是赐给他一块儿城东的地嘛！他说要把那儿建成什么商业街，现在正忙活着呢！而且他也遵了官家的命，把被大火烧没房子的流民都给安置了，不仅替他们搭盖了临时的窝棚，还每天施粥面馍馍，让他们帮忙干活发工钱……” “呵呵……朕就说他比宫里的人有办法。”赵匡胤点了点头，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了赞赏之意，“行了，就由着他去折腾吧！朕也不想管了，回头得了空闲，你到那儿替朕逛一圈，看看这小子到底搞出来了什么名堂！” …… “少爷，那帮人非得不要工钱，还说什么少爷每天赏他们吃馍馍喝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果再要工钱，那就是昧了良心……” “咦？怎么白给的钱还不要？这让我这个包工头很惭愧啊！”高处俊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尔后抬起手来一遮额前的阳光道，“他们干这么重的活，我要是一文钱都不给他们，是不是不太合适？” “少爷，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您不光每天让他们吃得饱饱的，而且还专门给他们盖了屋棚，有的房子比他们原来住的还要大，他们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紫菱瘪了瘪嘴，似乎觉得自家少爷很不懂“行情”，“您在这开封城问问，哪家请流民干活，还能天天管馍馍吃的？真要照这样下去，估计整个开封府的流民都跑您这儿来了……” “好！来十个不嫌多，来两个不嫌少，我现在就缺干活的人，呵呵……” 其实高处俊是真的没有想到，古代的人力成本竟然那么低，似乎你只要给他们一顿饱饭吃，他们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肯下死力气给你干活。 这要是在现代，肯定一帮人把你这个黑心老板给告上法庭，妥妥的判你一个有期徒刑：给你干活还不给钱，做梦去吧！ “行，他们要是非不拿工钱，咱就不勉强了！另外告诉做饭的人，今晚炖上一大锅菜，多放点儿猪油，给他们整顿荤腥吃……” “少爷，您还要给他们菜吃啊？您这样会把他们惯坏的……” “没事儿，听我的，一锅菜能值几个钱？少爷还有好多活儿让他们干呢！”高处俊说着，便一指前面的那一片旷地道，“你等着吧，用不了一年，这里就会成为整个开封府……哦，不，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到时候咱们赚的钱……呵呵……几辈子玩命儿花都花不完哦！” “啊？那么夸张的吗？”紫菱不解地看了高处俊一眼，内心深处却坚定地相信自家少爷有这样变废为宝的本事儿。 整个开封府最繁华的地方？呵呵……人家也想早点儿看到呢…… 第八十四章：感谢 由于天气越来越暖和，高处俊便暂时搁置了铁炉子厂的工作，转而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了营建开封城的“商业帝国”上面。 眼瞅着一栋栋像模像样、古香古色的大楼初具模型，高处俊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可都是自己的杰作啊！不知道后世的史料会如何描述自己呢？宋朝……哦，不，古代最伟大的…… 此时高处俊已经深深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不过他心里清楚，要想把这个项目彻底完成，怎么着也得一两年的时间，如果想要让它在全国范围内都打响名声，奠定无可撼动的“霸主地位”，那就更得费点儿工夫和心思了。 比如高处俊现在就缺一位能够帮助自己的“娱乐帝国”打开名声的女人，虽然他事先选定了李柳儿，但总也得先把她从飘香院里赎出来再说，可当他上次去和李柳儿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李柳儿却说准备替自己赎身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尽管高处俊还不清楚李柳儿口中的麻烦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觉得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这个开封城内应该没有什么人和事儿算得上麻烦。 在高处俊看来，那些想要难为李柳儿、阻止她为自己赎身的背后势力，估计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李柳儿这个弱女子，但只要自己出面的话，呵呵……全都给小爷滚一边儿去！ 于是高处俊便琢磨着准备今天亲自到飘香院去一趟，到时候看看有谁敢找自己的晦气，结果还没等他出门，王彦升的夫人便带着一堆礼物找了过来，“高公子，你救了我们家老爷的命，妾身无以为报……” “诶，王伯母，您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当得您如此大礼！”高处俊说着，便赶忙上前两步，在王彦升夫人的面前虚扶了一把，“王伯伯的伤可是好了？” “好了！彻底好了！今天早上起来，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高公子，这都是你……” “诶，王伯母，您千万不要这样，侄儿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您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要不也显得怪生分的！” “好，多谢高……多谢处俊了！”王彦升的夫人朝高处俊欠了欠身，随即便指挥着下人把那一大堆礼物都搬进了高府的客厅里，“处俊啊，这都是你王伯伯和伯母的一点儿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啊！你王伯伯还说要亲自登门致谢，只不过我瞅着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就没敢让他来，等你王伯伯的伤再好些了……” “千万不要如此，王伯母，您就嘱咐王伯伯好好在府里养伤，回头等得了空，我一定亲自到贵府去探望王伯伯！” “唉，我们家老爷说了，处俊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错。”王彦升的夫人双手交叉叠在腿上，说得一脸感慨，“处俊，伯母当日心急如焚，如果哪句话说得不中听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伯母这是哪里的话！侄儿要是如此不懂事儿，那真是愧于坐在王伯母的面前了！” 其实高处俊能够看得出来，王彦升的夫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感谢自己，因为他们夫妻俩都有点儿贪财、抠门，可这次却一下子送了那么多礼物过来，由此可见他们是真的对自己心存感激。 话说王彦升在历史上还曾因为敲诈前朝大臣的钱财而被赵匡胤赶出开封城，虽然这事儿做得有点儿不太光彩，但高处俊还是有心帮王彦升一把，于是便轻咳两声道，“伯母，王伯伯这两日在府中养伤，应该有不少人登门送礼吧？” “啊？这……”王彦升的夫人显然没想到高处俊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因此一时间竟有些张口结舌，“这个……倒是有人送了些礼，都是些补品什么的……” “伯母莫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事先给王伯伯提个醒……”高处俊说着，便往王彦升夫人的身前一凑道，“王伯伯这次立了大功，官家的恩宠自不必说，不过在这个档口，最忌小人进谗，所以侄儿劝伯父、伯母千万不要授人以柄，真有上门送大礼的，最好不要轻易收受……” “侄儿最近正准备在城里开间铺子，想邀王伯伯出一部分钱，回头赚了利润，咱们两家平分，大钱不敢说，发点儿小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高处俊口中的“小财”，对于王彦升家来说自然就是大钱了，毕竟在这整个开封城中，还没有人不晓得高处俊赚钱的能力，于是王彦升的夫人忙不迭地点点头道，“哎呀，处俊，伯母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伯母无需言谢，不过是一间铺子，大小也没有几个钱，侄儿这样做，只是害怕王伯伯会不小心授人以柄，让别人向官家进谗，说什么王伯伯趁机取了不义之财。” 王彦升的夫人自然明白高处俊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点了点头道，“处俊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绝对不会让你王伯伯做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事情来……哎呀，处俊，你帮了你王伯伯那么多忙，伯母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不管你王伯伯怎么说，伯母先把话撂这儿了，以后你但凡有用得着王伯伯的事儿，直接跟伯母说一声，就算是再难，伯母也让你王伯伯替你干喽！” 其实高处俊要的就是这句话，王彦升现在是干什么的？铁骑左厢都指挥使，专门管理开封城内治安情况的，而且他还刚刚救了赵匡胤的命，今后在这开封城有哪个不开眼的恶势力敢跟王彦升作对？分分钟拿大刀砍死你信不信？ 因此当高处俊看到王彦升的夫人那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对于将李柳儿赎出飘香院的事儿就更有把握了：这次倒要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地痞流氓，敢他娘的跟老子作对！ 哼！老子过两天就要去飘香院把李柳儿给赎出来！ 第八十五章：赎身钱 开封城城东那一大片地方的施工建设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尤其是位于城内中北部的飘香院，那里的人总感觉自己的风头早晚会被抢了去！ 不过飘香院里的花魁李柳儿却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因为她此刻只想把自己赎出飘香院，然后追随高处俊而去。 可谁知进来容易出去难，如今李柳儿在这开封府的声名正隆，飘香院哪里肯轻易放过她这棵摇钱树，因此事情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杯盏轻拨，漫卷愁绪，独处于房中的李柳儿此时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她日思夜想的高处俊便推门走了进来，“柳儿，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房那里竟然又让我多纳了两贯钱！哈哈……” “啊……高公子，你终于来了……”李柳儿站起身来，可掩不住脸上仍旧挂着一副淡淡的愁容，显然高处俊的玩笑话并没有使她变得开心，“饶是高公子破费了，只可惜柳儿难换自由身，端的是身不由己。” “干嘛那么沮丧？我这不是来给你想办法了嘛！”高处俊揽过李柳儿的香肩，脸上的神情倒是显得异常轻松，“你给我说说，现在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左右不过是一个钱字。”李柳儿暗叹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坐到座位上道，“奴家要是想离开飘香院，自然要纳上一大笔赎身费，可奴家刚出阁不久，又哪里……唉！” “这你不用担心，既是我要你去帮忙，这笔钱自然由我来出。”高处俊呵呵一笑，看起来对这种事毫不在意，“他们准备要多少钱才肯放你走？” “他们没说具体的数儿，但奴家现在肯定拿不出来就是了……其实奴家只是稍微露了那么一个口风，妈妈便又哭又闹地说了奴家一大通，还训斥奴家翅膀硬了，不懂得何为恩情之类的……高公子，难道奴家真的做错了吗？” “呵呵……你当然没错，那个老鸨只不过是情感绑架，想要让你一直当她的摇钱树罢了！难道你生来就是给人卖唱陪笑的命？更何况咱们又不是不给她钱！回头都算清楚了，小爷肯定一分也不欠她的！” “高公子这样说，奴家心里倒是安生多了，只不过就怕高公子替奴家付了赎身钱，妈妈也不肯轻易放奴家走，毕竟妈妈把奴家养大确实付出了不少心血。” “没事儿，咱们也不欺负人，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吃了亏，那我就再多给点儿钱，反正我是真的需要你，也很想把你从飘香院给赎出来……” “高公子！”李柳儿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激动得一把抱住了他，“公子厚恩，奴家无以为报！” 女人一动情，高处俊就来劲，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骚话十级的满分选手，于是高处俊赶忙一脸深情地轻抚着李柳儿道，“我不用你报答，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又想让你从今往后只对我一个人笑……” 论起说情话，高处俊还真没怵过，反正肉麻死人不偿命，谁知就在这暧昧时刻，老鸨突然在外面敲门道，“柳儿，高公子，老身打扰了……” 额擦……这个老鸨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太破坏气氛了吧！于是高处俊没好气地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老鸨能有什么事儿？她不过是看到高处俊来了李柳儿的房间，又私下探听到李柳儿是因为高处俊方起了为自己赎身的心思，所以才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生怕高处俊又利用“花言巧语”把自己的“摇钱树”给拐跑，不过她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老身倒是没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想过来问问高公子有没有什么吩咐……” 高处俊自然听出了老鸨的言不由衷，但他还是很大方地朝门外挥了挥手道，“那你进来吧，我正好有事情与你说……” “那老身这便洗耳恭听了。”老鸨在门外应了一声，随即便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而当她看到面前高处俊和李柳儿那副亲密模样时，眉头不由得微不可抑地皱了一下，“不知高公子有何吩咐？” “谈不上什么吩咐，其实这件事儿柳儿之前也和你提过……”高处俊说话的时候故意将李柳儿的小手紧紧握住，同时压迫性地看着老鸨道，“我要替柳儿赎身！” 尽管老鸨对此早有预备，但当她听到高处俊说出来时，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惊，“高公子，您也知道，柳儿刚出阁不久，而且她自小长在飘香院，老身为了培养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直接开个价吧！我不想听你废话……”高处俊冲老鸨一扬下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是给够了钱，你们飘香院的哪个姑娘赎不出去？其实说到底，你们不也是为了赚钱嘛！” “高公子这话说得在理儿，但柳儿却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老鸨将身子一挺，一时间态度也跟着显了起来，“说起来柳儿是这飘香院的头牌，许多客人就是冲着柳儿的名声来的，您若是将柳儿赎了出去，那老身得损失多少客人？” “你可以把这些损失都考虑在内，总之一句话，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好，既然高公子这么痛快，那老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老鸨微微一笑，随即朝高处俊伸手比划道，“一口价，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的李柳儿听到老鸨说出这个数字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高公子怎么会替我出这么一大笔钱？他们这是铁了心不让我出飘香院啊！ 而高处俊听到老鸨报出的价格后，也摇摇头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起来，“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说实话，二十万贯我也拿得出来，但小爷总不能让你当傻子耍，所以这笔钱我不准备拿了……” 第八十六章：谈崩了 其实老鸨早就料到高处俊断不会花二十万贯来为李柳儿赎身，毕竟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更何况高处俊现在能不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万贯还是一个问题，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客气模样道，“既然高公子不准备为柳儿赎身了，那老身也就不勉强了……” “谁说我不会为柳儿赎身了？”高处俊咧嘴一笑，那目光看得老鸨身上直发毛，“说实话，来之前我是做好了准备的，就算你跟我要五万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可你一张口就是二十万贯，这摆明了是要与我为难，呵呵……果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来你们这飘香院背后有高人撑腰啊！” “瞧高公子这话说的，老身怎敢与高公子为难？可无奈柳儿是这开封城内风头正劲的花魁，就算是叫谁过来，这笔赎身费也是万万不能少的，还请高公子见谅则个，不要做出那强折花枝的事情。” “呵呵……柳儿姑娘是人不是物，我在这里与你讨论为她赎身的事情，本就是在耐着性子……”高处俊看着老鸨冷笑一声，随即站起身来道，“好，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就休怪我在背后使手段了……” “高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身这飘香院开门做的是生意，如果开封城内的大小官员都像高公子这般以势相胁，老身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老鸨阴阳怪气地瞥了高处俊一眼，看样子并不对他如何惧怕，“高公子，有句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柳儿就待在这飘香院，高公子如果想她了，随时可以过来看看，老身必定好好招待着，可高公子若是非得强买强卖，呵呵……保不齐开封城里头就有爱乱嚼舌根的，到时候再传到朝廷上，败坏的可是高公子自己的名声！” “你少拿这话弹压我，虽说生意是你的，但张口就要二十万贯，也不见得能说出理去！你知不知道官家先前赏赐禁军的将士才花了多少钱？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就先把话撂这儿，如果你同意让我拿出五万贯替柳儿赎身，那事情还则罢了，若你坚持要二十万贯的话，呵呵……恐怕你到时候连五万贯也拿不到！” “高公子，你从别处买东西，也是自己先定价吗？”老鸨摇着自己手中的那把扇子，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假，“而且你若是真的喜欢柳儿，又何必在乎这区区十几万贯的差价呢？” “呵呵……区区十几万贯？你的口气不小嘛！”高处俊走到老鸨身前，瞬间就用自己的身高把她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不过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这十几万贯的差价，而是你故意为难与我，说实话，就算我给了你二十万贯，你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来阻止我为柳儿赎身，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 “呵呵……高公子说笑了，若你真的拿出二十万贯来，老身不见得不动心，不过柳儿毕竟是老身一手培养出来的红姑娘，感情自然是不一般……” “好得很，那我明日就叫人送二十万贯过来……” “高公子，你……”老鸨脸色一变，瞬间就把身子给扭了过去，“你刚才不是还说拿不出二十万贯来？算了，刚才的话作废，反正柳儿赎身这件事儿……还得细细商榷！” “呵呵……这下终于把实话给说出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要上一百万贯再放人？” “高公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咱也别伤了和气，老身还是那句话，你今后想来飘香院看看柳儿，老身自然是万分欢喜，可你若是想把柳儿给赎走，那这件事儿可就没得商量了。”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从今往后也懒得跟你谈了。”高处俊冲老鸨摆了摆手，尔后转头看向李柳儿道，“柳儿，你先在这好好待着，若是遇上了麻烦事儿，我一定会过来帮你，放心，不出三日，我就把你从这飘香院领出去……” “哟，高公子，那你可慢走……”老鸨见高处俊想要离开，也就没把他临行前说的那句话给当回事儿，“欢迎常来啊！” “呵呵……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高处俊向来说话算话，总有一天，你会为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来看待而后悔的。” “高公子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不讲情面了，无论是谁，只要来了这飘香院，老身都把他当成尊贵的客人伺候着！” “得了，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总之一句话，柳儿是人，不是个器物，她既然想走，你总归拦不住的……” “这就不劳高公子费心了，怎么管姑娘，那是老身的事儿，说实话，从小到大，柳儿是老身手底下挨棍子最少的，这也是有个心疼搁着呢！呵呵……”老鸨见高处俊头也不回地径自下了楼，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显得更放肆了：要是连你个公子哥都对付不了，老娘这些年算是白混了！你不是想在我这儿把当红的姑娘赎走吗？回头我就告诉刘大，非得让你知道这开封市面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 “什么？北汉出兵了？”赵匡胤拿着手中的奏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们怎么会突然出兵呢？这也太快了……难道是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李筠在这之前又与他们联络了？” “这个臣也不清楚，只不过石守信的奏报中说他一直派兵在边关看着，并没有发现李筠和北汉的刘崇有书信往来，想来是北汉想要借此机会从中渔利吧！”赵普坐在赵匡胤的对面翻看着另一份奏折，脸上的表情同样显得异常严肃，“如果北汉顺势派兵南下的话，估计守信那里不一定顶得住，没准战局也会为之一变……” “绝对不能让北汉掺和进来！”赵匡胤一拍桌子，决心显得无比坚定，“咱们必须一鼓作气把李筠给灭掉！否则战事拖久了，别说扬州的李重进，其他地方的节度使也会蠢蠢欲动！” “那官家意欲如何？要不然再让王审琦领一支兵马过去？”赵普合上奏折，看着赵匡胤试探性地问道。 “不，朕要亲征！” 第八十七章：幸运的赵光义 “什么？官家要亲征？”赵普惊诧地看了赵匡胤一眼，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愣住了，“官家若是亲征，那这开封城内的大事由谁来主持？” “目前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平灭李筠的叛乱重要。”赵匡胤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凝重，“开封城内的禁军不多了，如果朕把剩下的兵马也调配给王审琦，心里总归是不安生……” 赵普本来还想对赵匡胤亲征一事加以劝阻，可当他听到赵匡胤这么一说，登时就把嘴给闭上了：赵匡胤起于兵变，对于这开封城内的禁军掌握权自然把控得相当严格，如果他把手下的兵马都分给几个大将派出去，晚上能睡得着觉才怪！ 可此时北汉出兵从中作梗，朝廷又必须有人率军过去抵御，所以赵匡胤在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披挂亲征了。 “那这开封城内的大事该怎么办？如若战事悬而不决，官家又当如何？” “若是朕亲自出征，必定要在几天之内一鼓作气拿下泽州和璐州！”赵匡胤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所以他只能下定这个决心，“至于这开封城内的事情……朕想暂时任命光义为开封府尹，不过他年纪还小，经验也少，所以朕想让你在他背后拿主意，做决断。” “臣必不负官家重托！” “唉，朕这个皇帝当得难，也就只能分担给你们啦！”赵匡胤将桌子上的奏折拨弄到一旁，语气中颇有些无奈之意，“不过朕倒是正好能利用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光义，至于你嘛……事情做得多了，范质和魏仁浦那两个挂名宰相的老家伙也就能早点儿靠边站了！” “官家放心，臣定会协助光义妥善处理这开封城内大小事务……” “朕对你倒是放心得很，只不过光义……唉，按说他的岁数也不小啦，可朕总是担心他成不了事儿……” …… 摇头晃脑地从赵光义的府邸走了出来，开封府第一号混子地痞刘大的心里直感觉美滋滋的：没想到当今皇弟赵光义竟是这样一个贪财好色之徒！ 说实话，在赵匡胤还没发达的时候，刘大倒也听过赵光义平日里喜欢混迹于街头的事迹，只不过当时刘大并没有看出赵光义有何不同之处，所以也就没有和赵光义刻意亲近。 换句话说，当时的赵光义还入不了刘大的眼，毕竟刘大的手底下管着不少混混地痞，在开封城内还算是一个数得着的人物。 但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虽然赵光义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儿，可由于他的哥哥赵匡胤篡位当上了皇帝，赵光义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以至于连刘大这种在开封府盘根错节的地头蛇也要上门对他溜须拍马、吹捧交好。 “唉，谁让自己没有一个好哥哥啊！”刘大笑着叹了口气，随即一撩帘子直接登上了马车，而就在这时，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李大头也跟着钻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大哥，事情谈得还顺利吗？”李大头将一把干果捧到刘大面前，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谦恭，“人家当今皇弟真的肯搭理咱们？”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就不能搭理咱们？”刘大瞪了李大头一眼，尔后抓起两块干果就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咱们自己首先就不能把自己给看扁了，那些大官儿怎么了？之前后周的官员跟咱们有联系的少吗？有的还巴不得跟老子攀交情呢！” 其实刘大这说的倒也不算是虚话，因为他常年混迹于开封府，难免会跟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员打交道，有的是他上赶着巴结别人，有的是不入流的小官希望能够交好于他，而正是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为他在开封府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不过刘大心里头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跟那些能够管的上事儿的实权官员还是不平等的，所以他只能有意去营造一种跟谁关系都还不错的假象来忽悠人，与此同时，这种假象也实实在在地给他带来了好处，让许多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于他，这便是刘大的聪明之处了。 可令刘大沮丧的是，由于宋朝取代了后周政权，导致他之前几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关系网被浪费了大半，所以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到赵光义府上拜访，没成想竟然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 而李大头看到刘大此时这种志得意满的样子，自然也要在旁边拍上两句马屁了，“大哥就是厉害，没想到竟然能跟当今皇弟谈上事情……” “呵呵……咱们这不是谈事情，而是与当今皇弟谈交情，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只要有了交情，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刘大把果核往窗外一吐，脸上随之现出了一副桀骜神色，“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但当今皇弟之前确实是市井中人，就连那荤俗俚语也丝毫不加以避讳，这聊起来就方便多了……” “而且皇弟也有意与我等交好，我要走的时候，他还专门告诉我，以后这开封府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都提前跟他讲讲……” “看来当今皇弟对这开封府的势力很在意啊，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李大头摸了摸下巴，脑袋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大哥，飘香院昨个儿给咱来了消息，说是高怀德府上的二公子想要把李柳儿给赎走……” “什么？他想把李柳儿给赎走？那咱在飘香院的生意还要不要啦？”刘大啐了一口，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不过他是高怀德的儿子，咱们不好得罪啊！可若是由着他胡来，却也不是个办法……” “大哥，你不是刚跟当今皇弟攀上交情……” “去你的！人情哪能那么用？更何况当今皇弟能为了我去得罪高怀德？” “那咱们就不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单针对高怀德的二儿子高处俊不就得了呗？”李大头见自己的建议被刘大否决了，赶忙又提出了另一个法子，“我听说高家的家教还挺严的，这次高处俊跑到咱们飘香院来赎姑娘，他老爹兴许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如果知道了的话，肯定也不会由着他拿一大笔银子胡来。” “你说得没错，那个高处俊肯定是瞅着他老爹高怀德出征了，这才敢在开封城内胡作非为！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了，他未必会大肆声张！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他吃个哑巴亏！大头，你替我去找几个机灵点儿的弟兄……” 第八十八章：给我个教训？ 料峭春寒，身为皇帝的赵匡胤披挂上马，毫不犹豫地就率领着开封城内剩余的大部禁军兵马向泽州、璐州方向进发了，只不过在临行之前，他仍免不了对赵普和赵光义等人进行一番叮嘱： “则平（笔者注：赵普字则平），朕此次率军出征，后方大小事务都需仰仗你来谋划，你一定要谨慎为之，万不可出了差错。” “官家放心，臣一定会稳妥行事，唯盼官家此次出征早日得胜归来，将李筠势力一举消灭。” “嗯，朕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赵匡胤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一旁的赵光义道，“光义，此次朕任命你喂开封府尹，也是对你的一个历练，在朕出征期间，你一定要多多向则平学习，万不可负了朕的心意。” “官家放心，臣一定会向赵大人多多学习的。”赵光义朝马上的赵匡胤拱手行了个礼，态度显得甚是恭敬，“祝愿官家此次旗开得胜，将叛军一举铲除。” “好了，朕要走了，你们回去吧！”赵匡胤冲赵普和赵光义摆了摆手，一直候在一旁的王审琦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纵马向前发出了开拔的命令…… …… 到王彦升府上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愈合程度，高处俊不禁感慨古代这些常年马上作战且没有被现代抗生素“污染”过的将领就是了不起，在常人看来这么重的伤竟然没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王彦升对于自己目前的伤情状况也感到很满意，甚至还想要当面为高处俊演示一套拳法来表现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结果连忙被他的夫人和高处俊给拦住了：你说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咋还有点儿人来疯呢？ 不过由于王彦升的治伤方法有点儿恶心，这几天吃东西没什么胃口，所以高处俊也就没有留在王彦升的府上吃晚饭，而是客气地推辞了一番后便被王彦升夫妇给亲自送了出来。 其实高处俊这次来看王彦升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拉近一下关系罢了，毕竟王彦升管着这开封府的治安现状和大小情况，如果自己想要办什么事儿，总免不了求助于他。 高处俊这两天已经打听到了，飘香院背后的势力还挺复杂的，其中尤以一个叫刘大的地头蛇最为难缠棘手，因为他身上的关系网还挺复杂的，与开封府的许多大小官员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飘香院在开封府的生意会长盛不衰，甚至是独占鳌头，不过令高处俊放心的是，王彦升倒和那个刘大没什么交情，毕竟他属于朝廷新贵，之前还不一定入的了那个刘大的眼。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高处俊对于将李柳儿从飘香院赎出来就很有信心了，可谁知他刚走出不远，突然有府里的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报道，“二少爷，咱们在城东的那块地儿被人给糟蹋了！” “什么？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今个儿下午咱们在那活儿干得好好的，突然来了几个混子把咱们建好的地基给扑腾了，而且还打伤了咱们好几个人……” “那几个混子呢？抓到没有？” “没有，他们打完人就跑了，不过跑之前留了句话，说是……说是要给二少爷提个醒……” “给我提个醒？”高处俊用手指了指自己，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看来这是冲着我来的啊！走，带我去看看，我这次非得把那几个王八羔子逮住不可！还他娘的想给我提个醒……” …… “大哥！大哥……不好了，咱们的人被逮住了！”李大头风风火火地跑到刘大跟前，脸上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本以为趁着天黑捣完乱就跑，没想到正好碰见巡城的侍卫，一下就把咱们的人给围起来了！” “巡城的侍卫？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 “已经打听到了，是左厢铁骑的人，指挥使叫王彦升，就是前些天在大溪桥为官家挡了一箭的那个将军……” “坏了，我跟这个王彦升没交情，现在过去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刘大叹了口气，此时已经顾不上跟办事不力的手下较劲了，“那个王彦升应该还在府里养着伤呢吧？要不你替我出面，买点礼物过去看一看，记住了，一定要舍得花钱！” “大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李大头挠了挠头，看起来显得颇为作难，“王彦升前些日子中了一箭不是伤得特别重嘛，宫里去了两个老御医都没治好，结果……” “结果什么？他已经病危了？” “不是，结果他让人给救活了，而且救活他的人就是高怀德家的二小子高处俊……” “啥？他还能给人治病？”刘大惊诧地张大了嘴巴，随即一巴掌就扇在了刘大的脑袋上，“让你不提前打听清楚！让你他娘的派了几个废物过去……” “唉哟，大哥，别打了，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嘛……唉哟，大哥，我现在就想办法……” “你能想出来个屁的办法！”刘大不解气似的又往李大头屁股上踹了一脚，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往赵光义府上走一趟了！” “大哥，你不是说当今皇弟的那份交情……”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要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老子至于浪费这份交情？”刘大指着李大头狠狠骂了一句，尔后懊悔地一敲自己的脑袋道，“操，老子要是早知道那个高处俊跟王彦升有这份交情，又何至于去招惹他呢？如果真把这管着开封府的指挥使给得罪了，老子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大哥，你之前不是还说因为高怀德家的那个二小子开商铺的事情，抢了你不少生意，心里早就想整治他……”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以后这种话少往外说！”刘大朝着李大头挥了挥拳头，此时已经彻底被自己这个手下给蠢到了，“对了，你现在赶紧去给老子准备两份厚礼……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现在让你这个蠢货干什么都不放心……” 第八十九章：你这个事儿难办啊！ “谁？刘大？”得到这个名字的王彦升掏了掏耳朵，眼神终于不像方才那般吓人了，“你们这次说的是真的？” “绝……绝不敢欺瞒大人……”几个伤痕累累的混子瞄了眼面前那各式花样的刑具，心理防线终于忍不住崩溃了，“管着我们的人叫李大头，我们几个……真就是跑腿的……” “跑腿的？跑腿的就他娘的不该打？”王彦升坐到椅子上轻轻抚了抚正在愈合的伤口，尔后直接一鞭子就甩到了他们几个人身上，“你们知不知道，今晚让你们捣乱的那块地方还有间老子的商铺呢！他娘的几双狗眼真该给你们戳瞎了！” 这几个小混混并不知道王彦升只是跟高处俊合伙开了一间商铺，对于城东那一大片地方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一听说王彦升在城东也有股份，吓得差点当场就尿了裤子，“小的该死，大人饶命，小的们狗眼瞎了，才生出胆子来去坏大人的生意，不，小的们根本就没有胆子……” “行了，现在磕头求饶也晚了，就冲你们几个这熊样儿，平常肯定没少欺负老百姓，今晚挨这顿打也不算冤……” “大人说得对，小的们是该死……” “你们该不该死的吧，反正老子这次是不能把你们弄死，弄死了就是老子理亏……”王彦升站起身来，走到桌前看了看他们几个的画押状，便摆摆手让旁边的人给收了起来，“你们就先在这儿待着吧！真要到了讲理的时候，老子还不能缺了你们，呵呵……” …… “你这个事儿……难办啊！”赵光义用余光瞥了坐在下首的刘大一眼，随即直接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官家临行前虽然任命我为开封府尹，但目前在这城中说话最算数的，还是枢密院的赵普赵大人，若要我说，你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到赵大人府上走一趟。” 刘大自然听出了赵光义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可他这种粗胚，哪里跟赵普攀得上关系？更何况赵普如今贵为赵匡胤手下的头号文臣，又怎么会把开封府的地头蛇刘大给放在眼里？ “都虞侯，现在的问题是……小的不一定能进得了赵大人的门……” “嗯……这个我也难以从中说项啊，赵大人的脾气还是很倔的，他不想见的人，谁跟着提也没有用。”赵光义把脸一扭，似乎是铁定了心思要跟这个刘大划清界限。 其实赵光义先前之所以愿意跟刘大有所交往，一是想要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开封府的情况，为自己以后发展势力铺路，二是他从小在市井中长大，跟一些痞子混混确实也聊得来，加上那个刘大曲意逢迎，三句话离不了女人，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所以赵光义并不介意多这么一份人脉。 但以赵光义的精明，对于各种人和事自然都有一个利益的衡量，更何况他如今贵为皇弟，更不需要考虑什么得罪人的问题，所以对于刘大的这摊子烂事儿，他肯定不愿意去帮着对方擦屁股。 而刘大见赵光义此时翻脸不认人，除了在心里暗暗咒骂几句之外，也只能无言苦笑：这货是只知道收好处，却根本不可能干实事儿啊！唉，谁让人家是当今皇弟呢！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刘大总要想办法解决，于是便舔着张大脸继续问道，“都虞侯，您看有没有可能把王彦升王大人给叫出来，我做东摆上一桌，咱们……” “刘大，王彦升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尤其是这救命大恩，世间有什么事儿能比得过？”赵光义叹了口气，直接就打断了刘大的话，“你这次是真的得罪错人啦！” “不是我得罪他，是他非得赎买我院子里的姑娘，您说……” “我说什么？走一个红姑娘，还真能把你那院子里的生意给搅黄了？”赵光义冷哼一声，看样子好像对这件事儿还有点儿意见，“我早就觉得你们那个院子太花哨，搞那么多噱头有什么用？捧一两个红姑娘出来，还想着把人给留住？她们也想找个好归宿啊！” “这次你说是不让赎买，可人家姑娘还能心甘情愿地在你手底下吗？所以照我说，你不如趁着这个世道多买些姑娘，都做成皮肉生意自然也就不会亏本了，而且还不用得罪人……” “都虞侯教训的是，是小的糊涂了……” “倒也不能说你糊涂，只不过这开封府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你想当地头蛇，最起码应该学会盘着，你觉得你院子里的红姑娘能把开封府的大小官员给拿住了？那简直是做梦！我之前也去过你那，不过是为了找个乐子，捧着玩罢了，真要是上了心思，你那里能得罪得起谁啊？” “是小的自大了，这次真该长了教训……”刘大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诚恳地表示着自己的态度，而就在这时，赵普突然由下人领着施施然走了进来道，“光义，我深夜至此，应该不打扰吧？” “赵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赵光义见着赵普突然到了自己的府里，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瞬间就把刘大给晾到了一边，“不知赵大人来访，所为何事啊？” “呵呵……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不过自官家离京后，我总感觉这开封城内有些乱，碰巧王彦升又重伤未愈，这一来就怕把城内的治安给耽搁了……” 旁边的刘大一听赵普话语中提到了王彦升，连忙垂下头往后一退，低眉顺眼地就装起了下人。 “那该如何？官家临行之前，将这城中大小事务交付与你我处理，万不可出了乱子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彦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在刚才还抓了几个闹事的蟊贼，正准备把他们以儆效尤呢！”赵普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刘大已经起了神色变化，“要说那几个蟊贼也是大胆，竟然敢找处俊的麻烦，王彦升正不知道该怎么还处俊的人情呢！这次还能放过他们吗？对了，处俊先前还说要送我一间城东的商铺，呵呵……他还让我问问你是否有意与他合作，这小子说起来倒是怪有心的……” 赵光义听着赵普的这番话，目光已经不自觉地瞥到了刘大身上，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二货，听见了吗？这下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第九十章：跟我走吧 王彦升抓住了那几个闹事儿的小蟊贼，并查清楚背后的指使者叫刘大后，便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给了高处俊。 而高处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几个蟊贼找自己麻烦的原因，所以在听到消息后也并没有显得惊诧，反倒是心中升腾起一种隐隐的期待感：嘿嘿，这可是你们主动找茬，犯到我手里还想跑？没门！老子这次吃定你们了！ 真以为我没关系？笑话！老子的关系网不知道比你高级多少！这次主动权掌握在了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高处俊便又气势汹汹地去往飘香院找李柳儿了，结果他发现老鸨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在短短时间内就再次发生了变化：惶恐、敬畏、惧怕，总之看她那副样子，如果不是不得已的话，恐怕她下一秒就要从自己面前逃走。 呵呵……这就伏低做小了？我还没出招呢！你们这消息传得倒是挺快，不过未免也太怂了吧？ “我这次过来是要……” “老身知道，高公子这次过来是要为柳儿赎身的……”老鸨点头哈腰地在高处俊面前赔着笑脸，但心里却跟被剜了肉似的疼得直哆嗦，“之前是老身糊涂，还妄想把柳儿强留在老身这里，可直到此时才明白，高公子与柳儿实是天作之合，命中鸳鸯，老身若再是阻拦，那就要遭天谴了……” 高处俊听到老鸨这套说辞，噗嗤一声直接就笑了出来，“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之前是老身糊涂嘛！还请高公子见谅了……”此时老鸨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好在李柳儿随即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倒是替老鸨解了这个围，“妈妈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女儿在此谢过妈妈成全！” “不用谢，你千万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高公子好啦！”老鸨笑着指了指高处俊，连对李柳儿的态度都跟着客气起来，“如今看到你能找到那么好的一个归宿，我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太高兴啦！” 高处俊见老鸨说自己“很高兴”时，好像都要哭出来似的，便捂住嘴巴轻咳两声道，“虽说如今我想为柳儿赎身，但你之前开出的二十万贯，呵呵……我一时间还有些周转不开啊！” “高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老身怎么敢跟高公子要二十万贯？”老鸨冲高处俊摆了摆手，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咬牙道，“两万贯！高公子只要给老身两万贯，就可以直接把柳儿给领走！” “两万贯？真的只要两万贯？”高处俊张大嘴巴笑了笑，这次倒是换他有些惊诧了，“你这未免也降得太多了吧？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养一个红姑娘不容易，走了之后生意会败落……” “高公子就不要开老身的玩笑了，老身……老身之前是漫天要价，该打！”老鸨说着，便象征性地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其实当时把柳儿买回来，根本就没花什么钱，两万贯可以了，足够了……” 李柳儿虽然不知道高处俊暗中使了什么法子，但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老鸨此时的迫不得已，因此便上前两步拉了拉高处俊的胳膊道，“高公子，妈妈培养奴家这些年也不容易，你还是……还是多给妈妈一些钱吧，以后……以后奴家定会尽力侍奉公子。” 老鸨还真没想到李柳儿在这个档口能替自己说话，于是连忙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泪道，“柳儿，妈妈确实没有白疼你……” 高处俊可不想看到老鸨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于是便挥了挥手道，“行了，我肯定不会欺负人，这样吧，二十万贯我肯定不会给你，但五万贯我觉得还是合理的……” 老鸨本已打定了吃一次大亏的心思，却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处俊竟然是一个讲理的人，因此立刻千恩万谢般点头应道，“高公子可真是一个大方的人，柳儿跟了您肯定没错……” “这还用你说？呵呵……赶紧把文书拿过来，咱们签上字画好押，我就直接把人给领走了……” …… 由高处俊搀扶着上了马车，李柳儿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甜，本以为是难以解决的天大麻烦，没想到自己转眼间就被高处俊接出了飘香院，而且还让老鸨那些人连句犯歹的话都说不出来，自己的情郎可真有本事！ 念及于此，李柳儿不由得靠伏在了高处俊的胸膛之上，哪个女人不盼着找到一个能够给自己提供保护的如意郎君？更何况他还是个有钱有颜的，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而高处俊此时和李柳儿独处于马车之中，自然免不了要吃上她几块豆腐，不过李柳儿对此并不反感，因此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两人便在马车里甜糊糊地腻歪了起来…… 等马车到了高府的门口时，李柳儿已是双颊驼红、浑身燥热，谁知就在这时，张晋和他的妹妹张敏突然急匆匆地骑着马奔了过来。 “我去，张兄，你这是有什么事儿？怎么行得那么急？”高处俊拉着李柳儿的小手把她藏到自己的身后，同时迅速把目光从张敏身上收了回来，“你父亲不是跟着官家出征了吗？怎么你没有去？” “我去个屁啊！我老婆就要生了！”张晋跳下马来，直接就站到了高处俊的面前，根本没去注意他身后的李柳儿，“兄弟，快，跟我走一趟！我老婆难产，从昨个儿后半夜到现在就一直没生出来！” ？？？难产你找产婆啊！找我有屁用啊！我又不是大夫！于是高处俊下意识地摆了摆手道，“兄弟，你老婆生孩子……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合适个屁！我过来就是找你帮忙的！你能把王彦升的伤给治好，自然也能保我老婆母子平安！” 我去！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你这是把我当神棍了啊！高处俊这下子彻底晕了…… 第九十一章：接生 把李柳儿交由紫菱领进府安排好之后，高处俊便跟着张晋、张敏兄妹俩匆匆赶去了他们的家里，结果还没等进屋，便听见张晋的老婆在里头阵阵哀嚎，看来是真的难产了。 “兄弟，这到底怎么办啊？”张晋围在高处俊身边，急得一脑袋瓜子汗，看样子还是挺爱他老婆的，“你上次用什么法子治好的王彦升？这次也帮着给出个主意呗！” 呵呵……估计我要是把治疗王彦升的法子给说出来，你能立刻把我给赶出去，更何况这两件事情根本不搭边，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于是高处俊只好苦笑一声道，“你能不能把门推开一点儿，让我看看里面的情况？” “成，只要能把这关给挺过去，兄弟是真得好好谢谢你！”张晋朝着高处俊作了个揖，随即便让守在门口的丫鬟把里间的门给推开了。 结果还没等进屋子，高处俊便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房间里的光线太暗，而且更让人感觉奇葩的是，里面竟然还点了好几盏油灯，这可是大白天啊！难道接生婆不懂得灯下黑的道理吗？ 于是高处俊连忙让张府的下人把几盏灯给熄灭了，同时告诉他们窗户大开，一定要注意空气流通，毕竟古代还没有什么消毒水，老是闷在一个小屋子里才更容易导致感染。 张晋此时俨然将高处俊当成了“神医”，所以对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只不过忙活了没一阵儿，接生婆便又心急火燎地跑出来道，“大少爷，夫人的骨盆太小，孩子实在出不来，您要不……要不趁早做个决断……” 接生婆这话，自然就是类似于现代的“保大还是保小”了，而张晋听到接生婆这样说，也没有像一些霸道总裁似的指着接生婆乱喊什么“如果你不能保我老婆、孩子平安，我就要了你这条老狗的命”之类的话，毕竟他们张家和接生婆无冤无仇，人家产婆也想要顺利为产妇接生啊！ 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张晋只能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高处俊，同时大力晃着他的胳膊道，“兄弟，帮忙想个法子啊！老婆、孩子我都想要，这可是我第一个孩子啊！回头生下来我还打算让他认你当干爹呢！” 高处俊自然能够体会到张晋此时的焦急心情，其实他刚才一直在思考着孕妇难产时应该怎么办。 从现代生理学的角度来说，能否顺利分娩主要取决于产力、产道和胎儿三个方面的因素，而其中骨盆则是产道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般情况下，女性的骨盆在怀孕期间化学物质的分泌下都能变得松弛而有利于胎儿产出，但也有一些女性天生骨盆窄小，那么分娩的过程自然也就困难一些，甚至于根本无法分娩出活体胎儿，这也就是古人说“屁股大好生养”的缘故了。 现代医学针对这种情况发明了“剖腹产”的法子，但高处俊要是说自己会做剖腹产手术那就是真的在扯淡了，所以他只能考虑一下在顺产的情况下如何解决产妇骨盆窄小的问题。 其实“女人生孩子就好似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这种说法一点儿也不假，因为在没有发明剖腹产的情况下，一些难产孕妇的死亡率很高，加上许多接生婆在产妇无法顺利分娩的情况下只知道用蛮力硬拽，所以婴孩窒息而死、产妇因撕裂而大出血而死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高处俊记得自己前世的时候也曾听母亲讲起过自己难产的经历，笑着说什么“自己因为生你遭了大罪”，那时候他的母亲就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而拒绝剖腹产、选择了顺产，结果不幸遇到了自身骨盆窄小的情况。 那么当时是怎么做的呢？很简单，医生把高处俊的锁骨给折断了，高处俊瞬间缩小了体积，然后高处俊的母亲就顺利生下了高处俊这个小婴孩。 这并非医生残忍，而是锁骨骨折确实不算什么大伤，一般来说新生儿的锁骨骨折在一周之内都会自然愈合。 （笔者注：知识点小普及，通过折断婴儿锁骨的方法来帮助孕妇顺产到现在还在用，因为锁骨骨折确实不是大伤，在医学生一般都不用动手术，只是采取保守治疗，定伤残等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要慌，你把孩子的锁骨暂时折断，记得，要折断离肩膀远的地方，不然的话可能不好恢复，这样孩子的个头就缩小了，也好生出来了。”高处俊说着，便指了指自己肩膀锁骨处的地方，“这里就是锁骨，你把这里折断就行，记得不要用蛮力，动作一定要轻。” “处俊，你这……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落个残废啊！”张晋听到高处俊说的法子后，瞬间便心慌起来，“还要把骨头弄折，你这个法子到底靠不靠谱啊……” “兄弟，听我的，孩子生下来过不了几天伤准好！”高处俊拍了拍张晋的肩膀，尔后指了指自己道，“我当年就是这个生下来的，你看我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吧？放心，你都说了让他认我当干爹，我能害自己的干儿吗？” “好！那就听你的！”张晋听到高处俊的这番保证后，终于暂时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回头孩子生下来，一定让他认你当干爹！” “大少爷，老身真的……真的要这样做？”接生婆似乎仍对这种法子有所疑虑，因此不免看着张晋探问起来，“如果孩子生下来落了残……” “别废话了！就照着我兄弟说得去做！”张晋冲接生婆摆了摆手，脸上也现出了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记住了，一定要保证我夫人和孩子没事儿，他们要是都能平安，我肯定重重赏你！” “好嘞！老身这就赶紧进去！要不一会儿夫人的力道都用完了，就更不好生了！”接生婆冲张晋点了点头，便又赶紧后退回到屋里忙活了起来，而张晋的心里则急得都快要着火了，于是他干脆一推门闯进去道，“去他娘的，什么狗屁规矩，女人生孩子还不能让男人看，老子就是陪着我老婆一块儿生！” 唉哟，我去，看不出来这个张晋还挺疼老婆，难怪他那么爱逛飘香院，他老婆却从来也不说啥，你最起码得会表现啊！高处俊表示自己学到了…… 第九十二章：双喜临门（上） 张晋进屋陪他老婆生孩子去了，一时间外头只剩下了高处俊和张敏两个人，因此氛围就显得有点儿怪怪的，以至于高处俊根本不敢把头抬起来，就一直把目光瞥向别处装哑巴不说话。 张敏本想等着高处俊先开口，结果沉默了半天，也没见他吱一声，于是早已按捺不住的她最终还是主动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喂，张晋说你在官家面前承认咱们俩定过亲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高处俊没想到张敏竟然会首先问出这种问题，因此一时间竟是愣在了那里，片刻过后方才点了点头道，“嗯，是的。” “你既然承认了咱俩的亲事，却又为何对我不理不睬，反要时常跑去飘香院与那个叫李柳儿的花魁厮混？” ？？？嗯？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咋那么清奇？两个问题之前的联系总是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一般，刚才还是在说咱俩的事儿，结果一眨眼就又绕到了李柳儿身上，唉，果真是逃不过去啊！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心虚？”张敏见高处俊哑口无言，一张宜嗔宜喜的小脸蛋登时就变得气鼓鼓的，“自从年后你出征归来，就一直避着不肯见我，如今更是把那个花魁都赎回了家，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反悔与我的亲事啦？” “没有啊，我怎么会反悔咱们俩的亲事？”高处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同时脑海中顿时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我之前一直避着不肯见你，是害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个人嘴巴笨，不会说话……” 你嘴巴笨？不会说话？我要是现在还信你，那我就是个傻子！于是张敏立刻冲高处俊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就想知道你跟那个李柳儿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娶回家里？” “我……唉！你是不知道柳儿姑娘的事情，她的境遇实在是太惨啦！”高处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脸上也紧跟着现出了一副悲戚神情，“她自幼被父母卖给了别人，后来师父又骤逢战乱，凄惨离世……如今……” 不是说女孩子的心肠都很软吗？而且向来同情那些过得不如自己的人，所以高处俊决定尽量把李柳儿的身世讲得悲惨一些，至于素材嘛！后世的韩剧已经提供了太多，高处俊直接照着借鉴就是了…… …… 大军的号角吹响，已经安然渡过黄河的赵匡胤抚了抚胡须，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胜利会来得那么容易，自己刚到前线不过一天，大军便一鼓作气攻进了泽州城，而困守泽州的李筠无奈之下只得举火自焚，投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李筠身死之后，驻守璐州的李守节直接就丧失了斗志，还没等城外的石守信率军发力，他便自己举旗投降了。 至此，李筠之乱彻底平定，想要趁机分一杯羹的北汉皇帝刘钧也没有攫取到什么好处，直接带着大军退回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 “唉！终于轻松啦！舒坦啦！”赵匡胤笑着叹了口气，心情一时间也跟着轻快起来，而就在这时，高怀德突然纵马行到他的身边道，“官家，这是此次大战的阵亡名单，还请官家过目。” “不用了，回到开封之后，直接把它交给赵普，让他按照老规矩办就好了。”赵匡胤摆了摆手，尔后笑着看向高怀德道，“怀德，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尤其是你家的大小子高处恭，若不是他领着几十个死士率先攻进泽州城，咱们也不会赢得那么痛快。” “这都是官家天威所至，福泽保佑，将士们愿意跟着拼死效命罢了，处恭是算不上什么功劳的……” “诶，你这话说得便有失偏颇了，朕说你的大儿子高处恭立了大功，那么他便是有大功劳的，朕回到开封后一定会重重奖赏于他！”赵匡胤把玩着手中的那柄玉斧，对于高怀德这种谦恭的态度倒是颇为受用，“对了，还有你家的二小子高处俊，他在出征之前谋划得不错，与这次的战况可谓相差无几，朕回去之后也少不了他的赏！” “臣代他们二人谢过官家恩典。” “哈哈……你们尽心尽力地替朕效命，朕总不好亏待了你们！”赵匡胤拍了拍高怀德的肩膀，故意在举止间流露出了一种亲近之意，“这样吧，等到回京之后，你便把处俊和处恭都带进宫里，朕请你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哈哈……这次还是家宴，而且没有别人，就咱们几个！” “官家，这不太好吧？” “诶，这有什么不好的？朕可是非常喜欢处俊和处恭这两个孩子的，回去之后宫里的那场家宴，就当做是大战过后的一次庆祝吧！”赵匡胤笑眯眯地看着高怀德，同时心里早已谋划起了另一件事儿：怀德，我已经跟我娘商量好了，她也有意把匡燕嫁给你，你就娶了那只母老虎吧！这场家宴就是为你俩而设的啊！ …… 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无论多么彪悍的女子，当她听到别人的不幸遭遇时，心中难免会跟着犯起一阵悲戚怜惜之意，因此当张敏听高处俊添油加醋地讲完李柳儿的故事后，心里不由得跟着难受起来，“唉，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苦女子，我看着她外表光鲜，谁成想事情根本不似表面那般！” “要不说就是嘛！所以我见那位柳儿姑娘如此渴望自由自身，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唉……自古难负，佳人情意……”高处俊骚包地吟了一句歪诗，就差手里捏把扇子晃悠两下了，“敏敏，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仍然介意柳儿姑娘的事情，那我就……唉！” “嗯……没关系啦，你把她赎出来也好，其实……都是因为你总避着我，我心里有点儿慌……” “我怎么会愿意避着你？我在官家面前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咱俩的亲事……”高处俊绕到张敏面前，脸上顿时现出了一副深情模样，“当日官家于席间赐婚，我就是不想娶官家的女儿，更不愿意让官家把别人指给你，这才亲口承认了咱们俩的亲事，难道如此这般，你还不能确定我的心意吗？” “真的是这样吗？”张敏含羞带怯地瞟了高处俊一眼，一时间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甜，可惜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深刻地领悟过一句话：宁愿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第九十三章：双喜临门（下） 经过高处俊一番甜言蜜语的哄骗，张敏早就迷迷糊糊的不认识东西南北了，而高处俊瞅着时候差不多了，便随手掏出了挂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道，“敏敏，这块玉佩是我娘的遗物，已经挂在我身上十多年了，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哎呀，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张敏摆了摆手，对于高处俊手中玉佩的崭新程度没有丝毫怀疑，“你随便送我个别的礼物就成了，这个我真的受不起……” 逗弄姑娘也得讲究个度，让人家心存愧意肯定是不好的，尤其是面对张敏这种傻大妞，如果骗得太过了高处俊还有点儿不落忍，于是他便将那块崭新的玉佩往怀中一收道，“好吧，既是如此，那我下次再寻个别的礼物给你。” “嗯，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儿，我不挑剔的，你上次……上次给我折的那种花就很好看……” 看着张敏那副欲笑还羞的模样，高处俊便知道她肯定对那种手工制品很是受用，果然女人的天性都是共通的，而高处俊身为一个穿越者，制作一些新奇发明的小玩意儿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很干脆地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做。”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高处俊的撩妹技能算不上突出，但如今穿越到古代，单凭他脸不红、心不跳说骚话的本事，就足以秒杀一切了。 不过就在高处俊和张敏这暧昧时分，屋里头突然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便见张晋像个傻子似的跑了出来，脸上还又哭又笑地道，“小敏，处俊，我当爹了！我有儿子了！哈哈……呜呜……终于有人管我叫爹了……” …… 乘马车从张府回家的路上，高处俊的脑海中仍在回想着张晋知道自己当爹了的兴奋神情：这货不仅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举得老高，甚至还逗弄着让他管自己叫爹，直到他儿子被吵得哇哇大哭，张晋才恋恋不舍地把婴儿放到了他老婆的身旁。 当然，张晋的老婆除了身体极度虚弱以外，也没发生什么大的意外情况，尤其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后，脸上的表情简直写满了幸福。 只不过当她知道为了让自己顺利生产而不得已折断了婴儿锁骨的时候，看上去那叫一个心疼啊，结果最后把气都撒到张晋身上了，啪啪的抽了他好几个大嘴巴。 而张晋也乐呵呵地全都受着，反正老婆、孩子都平安无事，自己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所以即便被刚生完孩子的老婆当成了出气筒，他也只是一个劲儿得傻乐：嘿嘿，当爹了…… 当然，张晋的老婆对张晋可以随意处置，对高处俊那就只有千恩万谢的份儿了，毕竟她不糊涂，也算是个识得大体的大家闺秀，心里自然明白是高处俊救了她们母子的命，因此激动得都差点给高处俊跪下了，甚至当场表示只要孩子会开口说话了，一定要让他先认干爹！ 张晋夫妇对高处俊满心感激，张敏自然也是如此，毕竟她和张晋的老婆算是闺中好友，再加上她本就对高处俊心怀情意，因此一时间看高处俊更顺眼了，当然，欣赏之中也带了那么几分羞涩…… 张晋的老婆也看得出张敏对高处俊有意思，于是不由得在一旁打趣道等自己的孩子认干爹的时候，两人干脆就地成婚，那也算是亲上加亲了，结果直接把张敏给闹了个大红脸，还说什么嫂子好讨厌之类的，但从脸上羞羞的笑容来看，她心中对这个提议还是很认同的…… “唉，其实说起来这个张敏也挺可爱的，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太灵光。”高处俊笑着叹了口气，随即便在府门口跳下了马车，结果直至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李柳儿一直在这里等着，“高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干嘛站在这儿等着？现在的天又算不上暖和。”高处俊走到李柳儿身前，很自然地伸出手捂在了她有些冰凉的脸蛋上，“我把你从飘香院赎出来，可不是让你来受罪的。” “奴家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只不过是府里有了喜事，所以想早点儿赶过来告诉公子。” “哦？有什么喜事？快些进屋说给我听听。”高处俊拉着李柳儿的小手，抬脚便要往院子里走，而就在这时，紫菱突然挥舞着手中的信件兴奋地跑了过来，“少爷，老爷来信了，听报信儿的人说是打了大胜仗！” “是吗？那速度比我想得还要快一些！”高处俊接过紫菱递上来的信件，片刻也不耽搁地便撕开信封匆匆读了起来，而一旁的紫菱则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般问道，“少爷，信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官家打了大胜仗，璐州的叛乱已经被彻底平灭了，而且我大哥立了大功，官家说要好好地奖赏于他。”高处俊将信件收折好，脸上也跟着现出一副喜悦神色，“而且官家还说要在宫中赐宴，请我和大哥、爹爹一起过去，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太好了！大少爷立了功劳，老爷也跟着官家打了大胜仗，少爷，咱们终于可以安心了！”紫菱兴奋地拍着小手，激动之情可谓溢于言表，“等老爷和大少爷到家了，我一定要好好做一大桌子菜！” “呵呵……那你可得提前准备才是。”高处俊笑着摸了摸紫菱的头，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李柳儿道，“我爹马上就要回来了，正好也让他看看你，如果我想把你接进门的话，总该征得我爹的同意才是。” “嗯，奴家明白，但愿老爷见到奴家后，能够不至厌弃。”李柳儿屈身朝高处俊行了一礼，心中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自己的情郎什么麻烦都能解决，原来当今官家都会请自己的情郎吃饭，他可真是太厉害啦！ 不过一旁的紫菱看到李柳儿这副做作模样，却是不由得暗中撇了撇嘴：嘁，神气什么？我可是少爷的贴身丫鬟，过两年要给少爷通房的，你以后可不要在我面前摆架子…… 第九十四章：牛皮吹上天 赵匡胤率军亲征、并大胜回到开封府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宋朝的国土上传开了，而那些之前还犹豫不定的地方节度使此时全都上表称贺，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赵匡胤凭此一战奠定国基安稳，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挣扎，因此当他缓过这阵劲来后，很自然地便将目光瞄向了扬州的李重进：嘿嘿，之前你意欲造反，老子没办法，只能极力安抚，可如今天下大定，形势也就由不得你了，那就让咱们来算一笔总账吧！ 而赵匡胤并不知道的是，其实李重进此时非常踌躇难安，因为他发现李筠覆灭之后，自己根本难以一州之力抵抗赵匡胤的大军，其他各地的节度使也不会顺势响应，理想中的造反大业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李重进对于开封城内的动向也就更加关注了，只不过令他稍加安心的是，赵匡胤回宫以后，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而是和麾下群臣大肆庆贺起来，甚至还在宫中摆设酒席宴请大将高怀德一家人吃饭，从表面看起来简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所以李重进也就懒得再去考虑赵匡胤到底在想什么了。 可一介武夫李重进不明白的是，赵匡胤在宫中设的那场家宴，其实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 一家人被皇帝亲自赐宴，对于高怀德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宠信荣耀，所以打从进了宫起，这位后周大将笑得嘴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 而赵匡胤对高怀德一家人也是真心感谢，毕竟这次征讨璐州李筠，高怀德、高处恭父子算是出了大力，同时也向自己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度，所以甫一开宴，赵匡胤便主动举杯道，“这第一杯酒，朕要敬怀德，若不是你率前军稳住了泽州的形势，恐怕就算朕到了前线，战事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臣惶恐，官家折煞臣了。”高怀德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和赵匡胤轻轻一碰，尔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此次大胜，分明是官家天威所致，臣不敢居功。” “怀德总是那么谦虚，倒是让朕有些不好意思了。”赵匡胤说着，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尔后转向高处恭道，“这第二杯酒呢，朕是要敬处恭的，此次泽州城破，李筠自焚而死，处恭可谓居功至伟……” “臣……臣不敢！”高处恭是第一次被皇帝请吃饭，因此情绪比他老爹还要激动，结果端着酒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下子摔过去，好在他底盘够稳，这才不至于当众出丑，“这都是……都是官家的功劳！臣先干了！” 赵匡胤自然看得出高处恭的紧张，尤其他那副连话都不会说的样子，简直把赵匡胤逗得哈哈大笑，于是他便拍了拍高处恭的肩膀道，“战场杀人的时候如此英武，怎么现在却手足无措的？哈哈……来，给朕讲一讲，当初率死士攻进泽州城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臣当时就想着要为官家效力，一定要把泽州城给攻破，把李筠那个作乱的王八羔子给抓住！”高处恭本来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在赵匡胤的刻意引导下，他此时倒是好得多了，尤其一讲起来战场上的事儿，他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连对面的赵匡胤都在心里头诧异了一下：这傻小子怎么那么能吹牛逼？ “嘿，臣当时瞅着那泽州城死活就是拿不下来，臣心里头着急啊！尤其官家在后面看着，臣就更坐不住了！那该怎么办？就得拿命拼！想打仗立功就得不惜命！所以臣干脆就带上几十个死士往里头冲！嘿嘿，箭雨也不怕它！受伤了也接着跑，他娘的猛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这样跟他玩命，还不把城里头的李筠给吓死？结果呢，那些叛军还真就没拦住我……” 高怀德见高处恭说着说着，连脏话都飙出来了，不由得在一旁连连皱眉，好在赵匡胤本是平民出身，自然也没那么多的计较，甚至有时候他急了也爱骂人、打人，因此反而觉得这样的高处恭倒还有几分可爱之处。 不过鉴于高处恭牛皮吹得太过，唾沫星子也喷得到处都是，所以赵匡胤便举起酒杯，适时地笑着打断了高处恭的话，“好，好一个想打仗立功就得不惜命，果然虎父无犬子，处恭日后必定也是一员虎将！” “嘿嘿，官家过奖，臣敬官家一杯！”高处恭笑着挠了挠头，心里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儿激动了，于是便哈着腰找补道，“要说臣当日最佩服的还是官家，记得臣刚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死士冲进去，紧接着官家便身披战甲亲自跟了过来，那是何等的勇武无畏啊！臣等实在佩服……” “哈哈……这小子倒是会拍马屁。”赵匡胤笑着指了指高处恭，可心里却不自觉地涌泛起一股酸涩之意，因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当日不计生死地跟在敢死队后面冲进泽州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匡胤心里头害怕啊！他怕如果不能早日打败李筠，各地的节度使就会蠢蠢欲动，扬州的李重进就会顺势起兵，到时候自己将会被拖进无尽的深渊，刚刚建立起来的大宋朝廷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自己终于熬过来了！赵匡胤长舒了一口气，尔后笑笑看向高怀德道，“怀德，这次你们父子立了大功，朕对你是升无可升，干脆就给你加封个检校太尉吧！至于处恭嘛，就暂时擢升为右卫副指挥使，先跟在彦升手底下历练着！” “臣多谢官家恩典！”高怀德听到赵匡胤的封赐后，立刻拉着高处恭起身一齐向赵匡胤行了一礼，而赵匡胤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同时将目光转向高处俊道，“处俊，此次的战前谋划，你做得还是很不错的，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第九十五章：信俊哥，得永生 一般皇上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作为臣属自然要先推辞一下，可高处俊显然没有这种觉悟，因此面对赵匡胤的问询，他很直白地回答道，“官家，开封城东的那块儿地……” “怎么？你又想跟朕要地？”赵匡胤眉头一皱，心里是彻底服了这个高处俊了：你特么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啊！每回要的赏赐都和别人不一样，一两次觉得也没什么，可再这样下去，朕的开封城都被你给要没了！ 而高处俊见赵匡胤面色不善，连忙摆手示意道，“官家误会了，臣是想说城东的那块儿地已经被臣拾掇好了，被烧没了房子的流民也都找地方安置了，只不过这开封城内总有宵小闹事儿，所以臣也想讨个差使，到王彦升王指挥使手底下去历练一下。” “你并非武将出身，又没有战功，干嘛总想着干那种差使？”赵匡胤看着高处俊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想着让高处俊往文官的方向靠拢，因为自古以来以武立国，以文治国，要想长治久盛，必须得重视士大夫的力量啊！ “额……官家，臣这不是想着……” “行了，你也别整天胡思乱想了，至于给你个什么差使，朕日后再做决议吧！”赵匡胤有些失望地摆了摆手，随即又看向高处恭道，“处恭，眼下咱们已经平了李筠的叛乱，那你再给朕说说，咱们国内目前还有别的危机吗？” “嗯……官家一举平定了璐州李筠，各地的节度使想必早已惧服于官家，只不过……”高处恭觑着赵匡胤和老爹高怀德的神色，话说得比刚才小心多了，“只不过扬州的李重进恐怕不会轻易屈服……” “哦？你也觉得李重进不是个好相与的？”赵匡胤眉毛一挑，对高处恭的这份眼光倒是颇为欣赏：看来这小子也不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没准将来可堪大用啊！ “怀德，你这个大儿子说扬州的李重进很危险，你又是怎么看待的？” 对于赵匡胤的这种问询，高怀德的表现自然比他儿子显得从容多了，因此便很直截了当地答道，“官家，眼下李重进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留着毕竟算是个祸患，所以臣建议官家还是早做决断。” “呵呵……看来你们父子二人的想法都很一致嘛！”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尔后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高处俊问道，“小子，给朕说说你的看法呗！” “我的看法？”高处俊刚才一直在忙着吃菜，此时被赵匡胤这么一问，差点儿把他给噎着，“臣也觉得官家该早做决断，只不过在应对策略上，却不可操之过急。” “哦？你既是让朕早做决断，却又说什么不可操之过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朕详细说说！” “臣让官家早做决断，自然是认为李重进狼子野心，绝对不可能完全效忠官家，而且只要是有机会，他肯定会在背后捣乱，所以官家万不可对李重进心慈手软，必须下定决心除了这一害！” 赵匡胤听高处俊这么一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说话是真不留情面啊！但难得的是看问题一针见血，单凭这一点，就比朝堂上那些整天只知道拍马屁、和稀泥的官员强上好几倍！ 虽然方才高怀德和高处恭也建议自己早点儿除掉李重进，但话语中还是留了一丝余地的，可高处俊却好像能够预见到这个李重进日后的行动似的，直接就把话给说死了，这小子有种儿！ “那你说说，切不可操之过急又是什么意思？” “李重进虽然狼子野心，但他手底下的人可不一定愿意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尤其眼下官家已经平定了李筠的叛乱，国基大定，人心顺服，所以如果咱们拖上一段时间的话，李重进的内部肯定会出现巨大的分歧，到时候官家没准能够不战而屈其兵！” “哦？原来如此！”赵匡胤点了点头，仿佛是得到了提示一般，一时间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虽然李重进贼心不死，但他的手下却可以分化拉拢，到时候如果没人肯替他卖命了，李重进一个光杆司令能成什么事儿？ 高处俊见赵匡胤似是赞同了自己的想法，便继续开口进言道，“官家，对付李重进这种粗人，其实大可以使用打一巴掌、再给俩甜枣的法子，如果真要是这样做了，不仅李重进的部属会左右摇摆，估计连李重进本人都会惊疑不定。” “嗯，你说得没错，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赵匡胤舒了口气，一时间对于扬州的李重进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同时对高处俊的赞赏则与日俱增： 要说高处俊这小子的脑袋瓜子确实好使，虽然他想出来的法子跟别人都不一样，但细一琢磨，总能发觉其中透着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如果你要是不重视这个人的话，也许就把最好的方法给错过去了，可赵匡胤如今深知高处俊的能力，所以他对高处俊提出的这个建议深信不疑。 信俊哥，得永生啊！ 不行，这小子必须得好好重用！于是赵匡胤轻咳两声道，“处俊啊，这样吧，你也先别去彦升的手底下历练了，朕的儿子德昭今年十岁了，朕还没有给他请老师，你的学问也还算过得去，就先代朕过去教他一段时间吧！” 啥？让自己去带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儿？这不是开玩笑嘛！高处俊简直满心的不情愿！ 不过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却明白其中意味，因为赵德昭目前算是赵匡胤的长子，将来那是很有可能做皇帝的！ 给未来的皇帝当老师，想想就觉得有前途！于是高怀德赶忙拉着高处俊起身谢恩，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在暗中被别人给盯上了…… “怎么样？我觉得这个高怀德还说得过去，人老实，长得也还算周正，最关键的是我听说他还知道疼老婆，如果把你嫁过去了，娘也觉得放心啊！”赵匡胤的母亲杜太后此时躲在暗厢的屏风后，简直把高怀德当成了自己的女婿一般，“而且我觉得他那俩儿子也挺机灵懂事儿的，以后也不用你操心，你自己定个主意吧，到底同不同意？” 尽管赵匡燕平时就像个母老虎一般，但此时在她的母亲面前，赵匡燕的样子还是很乖巧的，尤其是在她细细地打量了不远处的高怀德一阵后，那小脸蛋不自觉地就红了起来，于是扭捏了一阵过后，赵匡燕终于点点头同意了，“娘，我愿意嫁给他……” 第九十六章：求帮忙！ 高怀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杜太后母女俩私下认作了准女婿的最佳人选，加上赵匡胤一直在忙着处理国事，自然也没有及时把这件事说与高怀德听，所以高怀德这两天还一直想着给自己的俩儿子快点儿找个媳妇儿呢！ 只不过令他略感不快的是，自己的二儿子高处俊和张令铎的女儿张敏的亲事还没有彻底定下来，高处俊倒先把一个叫李柳儿的花魁领回了府里，还说想要娶她过门。 高怀德一开始肯定是非常不愿意的，因为他觉得李柳儿的身份太过低微，同时也害怕会因此惹得张令铎一家不快，从而影响了两家之间的关系。 不过在与李柳儿一番交谈接触过后，高怀德倒是觉得这个女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满身风尘气，因此对她的看法一时间也改变了许多，与此同时自然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答应待与张家把亲事彻底定下来后，再为她和高处俊操办婚事。 李柳儿能够得到这个承诺已经很高兴了，于是便在高府僻了个别院暂时住了下来，而高处俊在处理好李柳儿的事情后，便着手忙活起了开封城内的“商业帝国”，既然这个时代的娱乐产业不发达，那就让我来做你们的“娱乐教父”好了，人活着怎么能没有乐子呢？ …… 建隆元年中，赵匡胤自平灭李筠之乱后不久，便发布诏令，命淮南道节度使李重进为平卢节度使，移镇青州，克日即行。 这个诏命一到扬州，李重进立时便慌了，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五代十国时期，节度使被命令搬家就意味着覆灭，因为他肯定会被皇帝派来的人在半路上干掉。 怎么办？起兵造反？还是束手就擒？李重进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个主意，因为与此同时，赵匡胤还发布了另一个诏令，那就是赐予李重进丹书铁券，并对他大加安抚。 “他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陷入苦恼的李重进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底下一帮武将天天嚷嚷着“反了他娘的”，而以崔守珣为首的那帮文臣又鼓吹什么“当为今上之顺民，方可保富贵不失”，都他娘的挺有道理，可我该听谁的？ 李重进短时间内委实难以下定决心，可渐渐地他的部属却起了心思变化：谁强谁弱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如果再跟着李重进，那肯定是个死啊！ 于是经过一番并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有不少人开始偷偷离开扬州府向北边跑去，这里面包括一些将领兵士，也有许多在当地有头有脸的富商名妓…… …… 李重进那边方寸大乱，赵匡胤这厢却显得愈发从容，只不过稍微让他感到烦心的是，手底下有几个后周旧臣总是他娘的不老实，其中尤以宰相范质和魏仁浦最为讨厌。 比如就在前几日，他刚刚获知原来璐州的李筠准备造反的时候，曾偷偷派人分别送给范质和魏仁浦二十万贯钱，结果这俩老头竟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二十万贯啊！这特么是多少钱！自己的国库里才有几个钱？难道那俩老头不知道李筠是什么意思？ 甚至赵匡胤敢确定，只要自己在前线的战事不顺，范质和魏仁浦那俩老头肯定会在背后使绊子，他娘的，自己就是养了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而范质和魏仁浦也猜到自己收受李筠钱财的消息估计已经泄露了出去，所以自从赵匡胤得胜回到开封府后，这俩老头便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直到他们确定赵匡胤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吓得差点儿直接当场就中了风。 但钱已经贪心收下了，现在想退回去都没地方，直接找赵匡胤坦白吧，他们更加没有那个胆子，因此被逼无奈之下，范质和魏仁浦两个老头只好再次来到了高怀德的府上。 要说目前朝堂上最风光的，自然非高怀德一家莫属：这父子三人不仅常常被请去宫中饮宴，甚至高处俊还成了赵匡胤之子赵德昭的老师。 当上赵德昭的老师是什么概念？范质、魏仁浦心中自然有数，所以他们现在巴不得能够讨好到比自己小上好几十岁的高处俊。 不过这俩老头也明白，小机灵鬼高处俊可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所以自从踏进高怀德府邸的那一刻，他们便主动拿出了一个最真诚的态度。 高怀德倒是个老实人，即便如今这两位大宰相失了势，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招待，只不过当他听范质和魏仁浦说完自己犯下的错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范大人，魏大人，你们俩这个事儿……不太好办啊！” “就是因为不太好办，所以才特地上门来求助高将军啊！”范质苦笑一声，言语间尽是无奈，“其实我们当初收了李筠的钱，也是心中忐忑，而且我们也没打算给官家添麻烦，可谁知……唉！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们猪油蒙了心，但愿高将军能够稍微体谅一下我们这两个老朽……” “范大人不必如此，我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不过……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高将军，我们也不求别的，只盼着哪天官家若是就此事征询你的意见，你能在官家面前帮我们说上两句好话。”范质朝高怀德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恳求的意味，“而且如今处俊也在宫中教习皇子，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哦，这样啊……”高怀德抚了抚胡须，倒是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应承下来，谁知就在此时，高处俊突然大笑着走进客厅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其实两位伯伯所述之事，关键还是取决于您两位自己的态度……” 附注：历史上收受李筠钱财的是一位叫“李谷”的大臣，不过为了行文和人物塑造，笔者将不会再拘泥于一些小的历史事情，所以如果有读者看到哪些细节与历史不符时，除了纯知识型错误外，几乎都是有意为之，嗯……大家就好好看小说情节吧，不要联系别的了。 第九十七章：谢谢啊！ 其实要是放到以前，高处俊这样态度放肆地直接走进客厅，范质和魏仁浦定会嗤之以鼻，并且在心中暗骂一句“没有教养”，可如今高处俊已经从“高府二傻子”进化为“高府大聪明”，加上他眼下是赵匡胤面前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范质和魏仁浦自然不能再摆出那副长辈态度来唬人。 何况这俩老头目前有求于高处俊，跟平常就更得区别对待了，现在还想在人家跟前托大？那简直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范质和魏仁浦一见高处俊进来了，连忙起身离开座位笑着迎了上去道，“哟，贤侄有些日子没见，不知不觉又精神了一些！” “是啊，确实比以前更加俊朗了！”魏仁浦跟在范质身后，彩虹屁同样拍得啪啪作响，“怀德，你生了个好儿子，让我等好生羡慕啊！” 呵呵……这就猜中了我的软肋，知道我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帅啦？虽然这是事实，但我还是喜欢听你们大声喊出来…… 于是在这两个老头的吹捧声中，高处俊非常骚包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同时有模有样地一甩袖子朝范质和魏仁浦行了个礼道，“两位伯伯客气了，小侄高处俊见过范伯伯、见过魏伯伯。” “唉哟，不必多礼，我们这两个老朽受不起哦！哈哈……”范质笑着虚扶了一把，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三块金铢道，“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啦！来，这是范伯伯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不要嫌范伯伯小气……” 一出手就是三块金铢，这肯定算不上小气，由此可见范质这个老头以前肯定没少贪，但高处俊现在是缺钱的人吗？三个金铢，呵呵……笑话！在小爷的眼里屁都不是！ 于是高处俊非常潇洒地摆了摆手道，“范伯伯，您的心意小侄领受了，但这等重礼小侄是万万不敢收的。” 哈？不收吗？这可是三块金铢啊！范质郁闷地看了高怀德一眼，结果发现他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完了，好尴尬…… 一旁的魏仁浦看出苗头有些不对，便在后面拉了拉范质的衣襟，同时笑着拱手上前道，“处俊高风亮节，倒是我和你范伯伯庸俗了……” “魏伯伯言重了，只不过在小侄看来，范伯伯将这金铢送与小侄，倒不如直接分散施舍给城中的百姓……” “处俊这是何意？”范质微微皱眉，神色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羞恼之意，虽说他是来上门求助的，但被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如此摆布，他总归觉得面子上有些不太好看。 “范伯伯可还记得小侄方才说了一句话，那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官家对于两位伯伯私自收受李筠钱财的事情自然是不满的，不管谁去劝解，官家也不可能改变看法，可两位伯伯若是替官家解了眼下之忧，官家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去怪责范伯伯和魏伯伯，更遑论追究、处罚了……” “如今内乱方定，开封府又多出了不少流民，尤其是前些日子城东那些遭了火灾的百姓，一直让官家颇为牵挂，可眼下国库空虚也是事实，所以小侄认为，两位伯伯若是能在这件事情上替官家分担一些……” “我明白了！啊……听贤侄一言，顿感豁然开朗呀！”范质笑着长叹一声，顿时就理会了高处俊的意思：是啊，只要自己真心诚意地拿出认错的态度，帮官家解决点儿难题，这不是比让别人去说项强多了吗？这个高处俊可真会揣摩人心啊！ 而魏仁浦听了高处俊的建议，心中也是颇为赞同：就当是散财啦！大不了把收的那二十万贯全都吐出来，反正这样自己也不算有什么损失，只要帮官家解了燃眉之急，给官家留一个好印象，这个钱花得就值！ 高处俊看到范质和魏仁浦脸上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便笑着一拱手道，“两位伯伯尽可以把声势搞得大一些，无论是盖房子、还是设粥棚，只要把那些流民安置好了，在官家那里必是一记大功！” “哎呀，处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啦！老朽心中有愧啊！”范质激动地拉着高处俊的手，看上去好像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高处俊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嘿嘿，官家把城东那块儿地赏给我，又非得让我把那些流民安置好，一时间哪来那么多钱给他们盖房子安家？这下好了，终于找到冤大头了，那些流民的生活也都有着落了，真好！嘿嘿…… …… 当赵匡胤听到自己的妹妹赵匡燕羞羞答答地说出“我愿意嫁给高怀德”时，他差点儿笑得直接岔了气：没想到这个母老虎也有脸红的时候！哈哈……终于把她给嫁出去了！ 而赵匡燕见赵匡胤如此，还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于是下意识地朝他扬了扬手道，“再笑！你再笑我真的要揍你了！” 虽说赵匡胤现在贵为皇帝，但面对自己的家人他还是摆不起架子来的，更何况这个母老虎妹妹赵匡燕从小跟自己打打闹闹，赵匡胤又怎么和她板得起脸来？ 帝王威严？呵呵……皇帝不是人吗？皇帝不能有亲情吗？因此面对赵匡燕的这种“威胁”，赵匡胤只是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好，你若是真的愿意，那我就去帮你说项一下……” “不用！我才不要你赐婚呢！”赵匡燕转过身子，顾盼间倒是真有几分美少妇的风采，“我总得要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娶我，如果他心里有芥蒂，我……我还不愿意呢！” “嘿！你这事儿倒还不少，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他娶你似的！好吧，既然你嫌我是瞎掺和，那我就不多这个嘴，咱们都按民间的规矩来！”赵匡胤沉吟一声，随即挠了挠头道，“那就这样，过两天我把高怀德父子叫进宫里，等聊上一会儿后，我就把他儿子高处俊支开，让他去帮德昭讲课，至于高怀德嘛……你就趁这个机会和他好好接触一下，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全看你自己啦！” 第九十八章：说书 第一次被皇帝请吃饭是激动，第二次被皇帝请吃饭是欢喜，第三次……第n次被皇帝请吃饭是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不想去，尤其是在宫中的御厨手艺不怎么样，需要好好加以培训的时候…… 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碟里的菜肴，高处俊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儿胃口，但由于这次他的对面坐着赵匡胤的妹妹赵匡燕，他也不好太过放肆，因此只好尽量保持自己不失礼数。 说实话，高处俊还挺纳闷为什么赵匡胤的妹妹赵匡燕会出席这次的午宴，虽说这个年代还没有非常严格的男女之防，但一个寡妇跑到桌子上跟别的男人吃饭真的好吗？ 而且自己的老爹高怀德还是个老实人，没看你这个小寡妇坐旁边，我爹紧张得筷子都拿不好了吗？ “唉，为什么吃顿饭还要叫个少妇过来！真是让人别扭！”高处俊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吃东西的赵匡燕，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赵匡胤突然笑着看向高处俊道，“处俊啊，已经吃饱了是不是？如果吃好了，那就去德昭的屋里给他补补功课，朕看他这两日又有些贪玩儿，该是你这个先生疏于管教了！” 呵呵……这是要赶我走吗？得，走就走！以后叫小爷来，小爷也不来了！高处俊在心里小小地傲娇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朝赵匡胤行了个礼道，“官家，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赵匡胤冲高处俊摆了摆手，随即便将目光望向了高怀德道，“怀德，这是朕的妹妹，你之前应该见过的吧？今天咱们在一起吃了个饭，就也算是认识了……” …… “不对劲啊，这顿饭有猫腻！那个小寡妇……该不会是想勾引我老爹吧！”突然想到这种可能的高处俊虎躯一震，却不防赵德昭一下子就蹿到了他的身前，“俊哥，你可来了！我一直想着让你过来帮我补习功课呢！” “呵呵……你是想让我给你补习功课吗？说白了不就是想趁机听我给你讲故事……”高处俊拄着下巴白了赵德昭一眼，那副表情显得相当欠揍，“如果官家知道了我天天给你讲故事，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哎呀，好俊哥，你就给我讲讲吧，我要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晚上都睡不好觉的！”赵德昭拉了拉高处俊的胳膊，倒是一点儿皇子的架子都没有，看起来好像是把高处俊当成了一个值得崇拜的大哥哥一般，“俊哥，你就接着给我说说，那个欧阳锋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南帝又是谁？” “额……我当初就不该给你讲《射雕英雄传》这个故事……”高处俊叹了口气，随即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把你那个果脯端一盘过来，讲故事能没磨嘴的东西吗？不像话！” “是，我给俊哥端过来！”赵德昭嘿嘿笑着点了点头，那副样子活像一个十足的狗腿子，“俊哥，你上次给我讲到郭靖要去桃花岛了，你就接着那儿给我讲就成！” “好，那就从桃花岛接着讲，话说这桃花岛……” …… 找了个借口从大厅走出来以后，赵匡胤便让人搬了块屏风过来把自己给挡住了，只不过让他懊恼的是，单独剩在那里的高怀德和赵匡燕连句话都没有，就一直坐在桌子旁大眼瞪小眼，然后又迅速地将目光移开，各自红着脸默默吃饭。 这他娘的不对劲儿啊！照这样下去，这婚事儿能成才怪！躲在屏风后面看个热闹的赵匡胤一拍大腿，忍不住跟着干着急：高怀德，你好歹是个男人，你主动说句话啊！老抠唆你那只大黑手干啥？长得跟个熊掌似的！你当我没看见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偷偷瞄了我妹妹好多眼…… 赵匡燕，你他娘的平时凶得跟只母老虎似的，今天搁这儿装什么文静大妞啊！高怀德不说话，你就不能主动点儿？好不容易给你提供这么个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你知道我他娘的多想把你嫁出去吗？ 可这种事情，无论看热闹的赵匡胤在边上怎么急，当事人没发展也是白闹，所以当赵匡胤看着这俩人半天都没说话，终于忍不住摇摇头叹着气离开了：完了，你这个母老虎是够呛能嫁出去了，得嘞，我还是去我儿子那儿看看吧，你们爱咋着咋着！ …… “郭靖忙抱起黄蓉，连叫：蓉儿，醒来！又见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心中惶急，大叫：师父，师父，快救救她……” “朱聪过来一探她鼻息，说道：别怕，这只是一时悲痛过度，昏厥过去，死不了！运力在她掌心劳宫穴揉了几下。黄蓉悠悠醒来，大哭叫道：爹爹呢？爹爹，我要爹爹！” “劳宫穴？这又是什么穴位？”赵德昭听到兴奋处，不由得大叫着打断了高处俊的讲述，“俊哥，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点穴功夫是不是这个？就是周伯通的那门点穴功夫，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一点就能把人给定住？” “嘿嘿，后面更神奇的你还没听到呢！点穴功夫算什么？一阳指那才叫厉害呢！”高处俊炫耀似的朝赵德昭比划着，看起来也跟个小孩子没什么差别，“别说一点就把人定住，我一点，外面那棵树都能倒了！” “哇！好厉害！我也要学点穴！”赵德昭跳了两下，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在高处俊面前比划起来，“嘿，看我点了你的穴位，不许动！” “你的内力太浅，不管用！”高处俊说着，便哈哈笑着在赵德昭肩膀上点了两下，“我这个才厉害，叫葵花点穴手！” “葵花点穴手？一听名字就不怎么样，看我的一阳指！”赵德昭咯咯笑着又在高处俊的身上点了两下，谁知就在这时，赵匡胤突然迈步走了进来道，“什么点穴手啊？你们这是在学什么？让朕也听听看……” “啊？官家，这……官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呵呵……”高处俊扭过头看到赵匡胤那张大黑脸，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第九十九章：忽悠，接着忽悠 “怎么？朕还不能来这个屋子了？”赵匡胤似笑非笑地瞥了高处俊一眼，随即便将目光看向赵德昭道，“德昭，和朕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学了什么？那个点穴手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父皇……”赵德昭怯懦地看了赵匡胤一眼，连忙把头给低了下去，他是真的不敢跟自己老爹说这几天光听《射雕英雄传》了…… “禀官家，臣……臣在给皇子讲授医学！”高处俊灵机一动，直接来了个撒谎不眨眼，“方才臣正好给皇子讲到医学上穴位的奥妙……” “哦？穴位？”赵匡胤眉毛一挑，一时间似乎有了些兴趣，“那你给朕说说看，这医学上的穴位是怎么回事儿啊？” “回官家，这医学上的穴位和武术上的穴位都是相同的，这么说吧，点穴的奥妙不在于指头，不在于中医经络图，而在于打法……” “哦？你还懂这些？”赵匡胤是个练拳高手，对于穴位这些东西自然有点儿研究，因此听高处俊这样一说，不由得来了兴趣，“那你说说，这个点穴的打法奥妙在哪里，朕刚才打老远就听见德昭喊什么我点了你的穴位，你不许动之类的话……” 额……这个死德昭，嗓门这特么太大了！高处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同时朝赵匡胤堆起一副笑脸道，“其实这还是臣没有给皇子讲解透彻，点穴的打法，并非点得人一动也不能动，而是一动就痛苦，从而舍不得动……” 赵德昭听高处俊这么一说，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咦？是这样的吗？这跟你刚才讲的可不一样啊！如果真那么简单的话，好像我父皇也会…… 赵匡胤自然看出了赵德昭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便将目光瞥向他问道，“德昭，方才处俊给你讲的是这些吗？” 呵呵……这还用问？难道要我说他刚才在讲《射雕英雄传》？于是赵德昭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是，俊哥给我讲的就是这些……” “哦，这样啊，没想到处俊真是博览群书，既懂医学，还懂武术，来，你接着讲，朕也跟着听听！”赵匡胤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结果高处俊和赵德昭瞬间不淡定了，脸苦得跟大茄子似的…… “好，那我接着讲！”高处俊暗中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了口气，随即抬手一指房间中悬挂着的那把配饰刀道，“德昭，方才我给你讲到了穴位，不过你年龄还小，恐怕对这些尚不能接受，那我现在就给你讲点儿咱们武学上的道理……” 赵匡胤喜好武术，如今高处俊直接把话题转到了这里，自然存了一些卖弄之意，而赵匡胤倒也吃他这一套，在旁边听着听着，便不觉坐直了身体。 “常言道天地君亲师，这一点在武学上体会得最为淋漓尽致，为什么这样说呢？咱就看这把刀！”高处俊说着，便从墙壁上取下了那把装饰豪华、却连刃都没开的大刀，“这刀刃叫天，刀背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因为刀是张扬的形状，所以刀鞘叫师，取接受老师管束之意，只有这刀头三寸的地方才叫刀……” “哦？这样吗？”赵匡胤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因此不由得好奇地眯起了眼睛，“这小子讲得倒是有点儿意思啊……” …… 经过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赵匡燕和高怀德终于开启了话题，而且是赵匡燕主动说的第一句话，“你觉得这个饭不好吃吗？怎么看你都没怎么吃啊……” 其实高怀德也不傻，他早就看出来赵匡燕出席这次午宴的不同寻常，不过对于赵匡胤想要撮合自己和他的寡妇妹妹这件事情，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说实话，赵匡燕长得倒还可以，反正比他哥赵匡胤和他弟赵光义要强上不少，而且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贞洁还没有那么看重，比如柴宗训的姨母符太后之前也嫁过人，和后周世宗柴荣其实是二婚，所以高怀德对于赵匡燕的寡妇身份倒也不怎么介意。 但高怀德近两年来真的没有想过再婚的事情，尤其是跟当今皇帝的妹妹，这肯定不可避免地会蒙上一层政治因素啊！ 可若是开口拒绝吧，高怀德一没那个胆子，二来……其实他觉得这个赵匡燕也还算不错，只是突然给两个儿子找一个后娘，而且还是赵匡胤的妹妹，高怀德总觉得有些别扭。 唉，我那两个傻小子啊！若是他们知道我给他们找了个后娘，又该作何感想呢？ …… 唾沫横飞地在赵匡胤面前瞎侃了一大通，到最后连赵匡胤都被高处俊给惊呆了：这小子知识面儿怎么那么广？懂的比那些前朝的老师傅比多不少啊！让他来教德昭可真算是请对了！ 呵呵……笑话，你当小爷的金手指是闹着玩的？ “官家，要不今天就讲到这吧，再讲得多了，恐怕德昭就记不住了。”高处俊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水，这半天可把他给渴得够呛，“如果官家还想听，下次我再接着讲。” “哦，好，那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赵匡胤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朝赵德昭摆了摆手道，“德昭，你先下去把处俊今天讲的这些东西好好琢磨琢磨，回头默一份下来交给朕。” ？？？妈蛋！无妄之灾啊！今天讲了这么多东西，我咋默写啊？赵德昭的脸上顿时现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可委屈巴巴地瞟了老爹一眼又一眼，赵匡胤却一点儿改主意的意思都没有，因此赵德昭也只好答了声“是”，然后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着高处俊乱装比一边默默离去了…… “处俊啊，你这个师傅当得不错，朕该赏你！说吧，今儿个想要什么赏？提前说好了啊，不许再跟朕要地了，挑个官职倒还可以……” “嘿嘿，官家，其实我年幼学浅，当官是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了……” “呵呵……你没有那个能力？朕倒是觉得你挺适合当官的，你小子鬼主意多多啊！”赵匡胤暗暗瞥了高处俊一眼，很明显地话里有话，“给朕说说，范质和魏仁浦在开封府接济流民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第一百章：官家大度！ 哈？这就被赵匡胤给猜到了？或者说他早就暗中调查好了？高处俊诧异地张了张嘴巴，随即便向赵匡胤躬身行礼道，“官家英明睿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官家！” “呵呵……你承认得倒是挺爽快！”赵匡胤冷笑一声，语气中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说吧，为什么要给范质和魏仁浦出这个主意？你知不知道他们瞒着朕做了什么事情？” “官家恕罪，范大人和魏大人倒是把事情的原委都和臣说明白了，只是他们上门求教，家父又是个憨实的性子，臣没有办法，因此只得……” “因此就不得已地提点了他们一下？是不是啊？”赵匡胤觑了高处俊一眼，同时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如今他们两人在开封府买了个好名声，朕若是执意处置他们，定会失了民心，你这步棋藏得挺深啊！连朕都给算计进去了，嗯？” “官家恕罪，臣……臣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高处俊低下头去，努力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来，“臣只是想着这开封府流民甚多，如果范大人和魏大人能够主动接济，便是解了官家的难题，而且如此一来，他们也把当初收的那些脏钱给吐出来了，实乃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朕看于你而言是一举多得吧！”赵匡胤看着高处俊这副故意装傻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朕当初把城东那块地赏给了你，同时也让你替朕把那些流民给安置了，你可倒好，直接把这个差使转到了范质和魏仁浦的头上，还得让人家对你千恩万谢，你小子比猴还精！” “官家恕罪，臣……臣实在是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 “你拿不出来？现在开封府有几个比你有钱的？”赵匡胤吹了吹胡子，突然表示有点儿羡慕高处俊了，“不过你给范质和魏仁浦出这个主意，确实是小看朕了，你以为他们俩不接济流民，朕就会因为他们私自收受李筠钱财的事情而难为他们？” 额……难道不会吗？这要是放到刘邦、朱元璋那帮同为开国皇帝的狠人身上，简直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儿啊！不过高处俊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于是便点头赔笑道，“官家宽宏大量，是臣太小气了……” “呵呵……朕知道你不相信，但朕确实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赵匡胤笑着叹了口气，随即把两只手往大腿上一搭道，“什么仁义道德、君臣父子，这都是书本上拿来骗人的东西，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的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这才是最现实的事情……” “朕亲征讨伐李筠之前，国内根基确实不稳，这时候你指望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惧服你、效忠你，那简直是妄想。有好处大家来，没好处大家散，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范质和魏仁浦收受李筠钱财，想要暗中为自己留个退路，朕也不是不能理解……” 卧槽！赵匡胤身为皇帝还能有这种觉悟，实在是很了不起啊！高处俊简直开始有点儿佩服赵匡胤了！ 想当初东汉末年官渡之战后，曹操发现自己这边有不少臣属偷偷和袁绍写信私通，结果他将那些信件全都付之一炬，还说什么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打赢袁绍，又怎么能要求手下那些人全都真心实意地效忠于自己呢？ 看来宋朝的开国君主赵匡胤确实是有几分为人主的帝王之气啊！只可惜宋朝中期竟然出现了朱熹和程氏兄弟那种道德伪君子，想想也是挺让人唏嘘的，不过只要赵匡胤能够继续保持下去，高处俊的日子肯定是过得美滋滋的，于是他赶忙趁机拍起了赵匡胤的彩虹屁，“官家气度不凡，实在令臣敬佩不已……” “行了，朕也不愿意听你说这些虚话，只要你日后能够不欺瞒朕就好了。”赵匡胤笑着摆了摆手，却并没有跟高处俊说自己之所以不解决范质和魏仁浦，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人还有用处。 虽然赵匡胤不会因为类似的事情而对臣子大加处置，但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分清谁值得重用、信任，比如范质和魏仁浦这两个老头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就必须立刻丢弃，而像高家父子这种，就可以长久地委以重任了。 高处俊倒没有猜透赵匡胤心中的这些辗转想法，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说了几句“臣绝不敢有负官家圣恩”之类无关痛痒的话，而就在这时，赵普突然匆匆走进来道，“启禀官家，臣有要事进奏。” “哦？是何要事，值得你如此匆忙？”赵匡胤笑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赵普坐了下去，“喝口茶水慢慢说，不着急。” “臣并非急迫，而是心中兴奋！”赵普朝赵匡胤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一纸文书，一时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扬州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南唐国主李璟明确拒绝了李重进的合作请求，而且还把李重进写给他的密信直接送到开封来了……” “哈哈……这个李璟皇帝当得不怎么样，却是一个识得时务的妙人。”赵匡胤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尔后看向赵普继续问道，“那李重进对此又是如何反应的？” “李重进估计都快疯了！据崔守珣的来信上说，李重进现在阵脚大乱，整日疑神疑鬼，就在前几天，扬州都监、右屯卫将军带着几个亲信逃出了扬州城，结果李重进气急败坏之下，竟然把手底下几十个将官全都砍了脑袋！” “这么猛的吗？”旁边的高处俊听赵普这么一描述，简直惊得一愣一愣的，“照他这样下去，肯定会民心尽失，到时候无论是兵将还是百姓，估计都得逃光喽！官家，咱们的计谋真的成功了！” “呵呵……这确实和你之前料想的情况差不多，但朕仍然认为李重进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毕竟他可是一员罕逢敌手的虎将啊！” “虎将又能如何？真要论起来，李筠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最终还不是败在了官家的手下？”高处俊扬了扬胳膊，话语间显得异常肯定，“李重进仗江淮之险，缮修孤堡，尽采守势，既无恩信，复伤士卒，外绝救援，内乏资粮，今日臣敢断言，李重进其亡必也！” 第一百零一章：我要多个后娘？ “哦？这么肯定的吗？”赵匡胤听到高处俊这番简短而有力的分析后，不由得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赵普，结果却见赵普只是拱了拱手道，“臣与高处俊的看法几乎相同，他把臣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哈哈……原来你们二人都是一样的看法，朕本来还想与处俊打个赌，如此一来，那这个赌约就作罢了吧！”赵匡胤说着，便笑眯眯地瞥了高处俊一眼，随即又转向赵普吩咐道，“将李重进与南唐国主李璟来往的书信昭告天下，让各地的节度使都知道李重进已有反意，同时传朕诏命，削除李重进一切官职、爵位，并令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李处耕四将率军南下讨伐！” 赵匡胤此时对待李重进的态度、做法已与当初李筠造反时大有不同，而高处俊和赵普也都明白，赵匡胤当初偷偷摸摸地剿灭李筠是害怕自己力量不足，深恐李筠的叛乱会将其他节度使的反心给勾起来。 可如今国基已定，赵匡胤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跟着李重进一起起兵造反，所以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处置李重进，就含有非常明显的警告意味了：看见了吗，如果反对我的话，就是这种下场！ 不过令高处俊和赵普稍感诧异的是，即使赵匡胤已经知道李重进内部大乱，可他还是派出了强强组合的军队前去征讨，难道在赵匡胤的心中，真的对李重进如此忌惮吗？ …… 在经过了最初的尴尬后，高怀德和赵匡燕终于褪去羞涩，并一同离开大厅前往了宫内的一处偏室。 毕竟他们俩之前都成过亲，虽说进展不至于快到直接去没人的地方做点儿羞羞的事情，但他们心里也都差不多有个确切的数了：唉，就这样吧，以后总也得有个伴儿啊！就是他（她）了！ 当把这其中的关节沟通好了之后，高怀德的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甚至还会时不时地讲一些高处俊兄弟俩的事儿来逗赵匡燕开心。 赵匡燕自己没有子女，而且以后也不打算再生了，所以对于高处俊兄弟俩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尤其是面容俊秀的高处俊，可以说是“少奶杀手”，再加上赵匡胤私下里总夸奖高处俊人机灵，因此赵匡燕还是非常喜欢高处俊的。 而高怀德见赵匡燕对高处俊兄弟俩并不抵触，心中更是再无其他顾虑，于是说着闲话的功夫，两人就不自觉地把小手给牵上了…… 刚刚和赵普商议完大事的赵匡胤此时心情大好，因此送走了赵普之后，他便按照宫人的指示偷偷来到了赵匡燕和高怀德身处的偏室外，准备趴在墙角上听一听他们私下里到底在说什么。 谁知刚听了没两句，赵匡胤便瞅见高怀德和赵匡燕竟然心有灵犀般地开始了肢体上的接触：嘿！你说这个高怀德啊，长得五大三粗的，哄起女人来倒是挺有一套，你看把我那个“母老虎”妹妹给撩得脸红心跳的，莫不是跟你儿子高处俊学的？ 结果就在赵匡胤兀自感叹的时候，高处俊突然从他背后冒出来小声问道，“官家看没看见我爹现在在哪？” “嘘，你可千万别坏了你爹的好事儿啊！”赵匡胤回过身来竖指于唇，赶忙示意高处俊噤声慎言，可当高处俊看到屋里头那副情景时，惊得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 我去！赵匡胤你个黑胖子，竟然敢让自己的妹妹勾引我老爹！我说你干嘛把你妹妹叫过来请我们吃饭呢，原来是没安好心！ 要说我老爹那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那个“母老虎”妹妹配得上我爹吗？更关键的是，你还想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找个后娘？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就算外面的高处俊和赵匡胤存着怎样的复杂想法，屋里头的赵匡燕和高怀德也没有意识到那异样的存在，此时他们只是沉溺于自己二人的小世界里，谁也无法打扰…… …… 晃晃悠悠地出了皇宫，高处俊一时间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绪，真要论起来的话，高怀德也只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所以突然多一个“后娘”倒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上次赵匡燕提着擀面杖追打赵匡胤的画面实在太过生动，因此高处俊一想到这个彪悍的女人要成为自己的后娘，他心里就不禁有些怕怕的。 可如果赵匡胤执意撮合他的妹妹赵匡燕和自己的老爹高怀德在一起，高处俊也没有别的办法去阻止，毕竟赵匡胤这样做有着他自己的政治考量，绝不会因为高处俊一个人不情愿就改变主意。 说起来要是赵匡燕发飙的话，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老爹高怀德，毕竟自己和大哥高处恭都二十岁左右了，她再傻也不会傻到和两个半大小子为难，等到再过两年自己正式成了亲，赵匡燕就更无法干涉自己的生活了。 而且如果赵匡燕和自己的老爹高怀德成了亲，自己也算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了，赵匡胤就得管自己叫……啊，呸！自己就得管赵匡胤叫舅舅！ “嘿嘿，当今皇帝是我舅舅，厉害不厉害？”一想到这点，高处俊的心情顿时又欢快起来，甚至开始细细筹划起自己该如何迎娶李柳儿过门了。 结果等高处俊刚回到家里，李柳儿便凑到他面前说起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公子，飘香院这几日从扬州逃过来一位色艺双绝的红姐儿，听说名声大得很，开封城内不少人都跟着瞧热闹呢，你不想过去瞅瞅？” 高处俊自然听出了李柳儿话语中的揶揄意味，实际上这个小姑娘精着呢！无非是怕高处俊会因为新人的到来而移情别恋罢了，不过高处俊现在却没心思去安抚李柳儿的不安情绪，因为这个从扬州逃难过来的红姐儿不知不觉间已经打乱了他“商业娱乐帝国”的计划：自己正打算把李柳儿给捧起来呢，怎么突然就来了一个争场面的呢？不行！我非得去会一会她…… 第一百零二章：誓集众美群芳 当李柳儿得知高处俊要去见刚从扬州府过来的那个名妓时，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因为她如今将一颗真心交付于高处俊，甚至还为了他执意离开了飘香院，如果高处俊要是在这个档口移情别恋，她简直能够哭死过去！ 高处俊自然理解她的这种心情，所以在对李柳儿进行了一番安慰后，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柳儿，我并非觊觎那个扬州女子的美色，而是对于咱们之前商量的计划颇多担忧，因为我本打定主意要先让你在这开封府大放异彩，如果要是让她吸引了太多的注意，那到时候咱们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其实奴家一直对公子所说的事情心存好奇，只不过心里总归没个主意，全要靠公子来操持谋划，若说是普通的诗词歌舞，奴家倒也丝毫不惧，可上次公子给奴家的那个话本……不瞒公子，奴家看得确实入迷，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呵呵……这个不急，等到城东的剧场快建好了，我一定会给你细细说道一下，不过目前看来，咱们最紧迫的事情还是要压住那个扬州女子的风头，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够把她请到咱们这边，毕竟我这话本里还缺一个能压得住台面的女二号呢！” “女二号？”李柳儿蹙了蹙眉，一时间对高处俊所说的话还有些不能理解：难道公子真的想要把那个扬州女子收进府里，来个“一成双好”？如果她真的像传说中那般“色艺双绝”，自己岂不是…… 于是李柳儿不无担忧地朝高处俊怯怯说道，“公子，虽然那个扬州女子声名大噪，但毕竟咱们还没有见过，许是这开封府的人图个新鲜、一时追捧也说不定呢！” “呵呵……一时新鲜也好，真有本事也罢，总之本公子要过去会上一会，官家意欲寻贤臣英豪、求天下大治，而我高处俊则要集众美群芳，来为我的娱乐帝国增光添彩！” …… 当张晋接到高处俊同去飘香院的邀请后，一时间心里头的激动之情可谓难以言表，“兄弟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给憋坏了，自打我老婆生了孩子后，脾气那叫一个彪啊……” “额……那我叫你一块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要是嫂子把我也给记恨上可就麻烦了。” “放心，不会的！我老婆记恨谁也不可能记恨你！”张晋豪气干云地摆了摆手，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从上次你出主意解决了我老婆难产的事情后，我老婆对你那叫一个感激啊！所以我就说了个跟你一块出来，我老婆立马大手一挥直接放行了！哈哈……对了，再过几天就该摆我儿子的满月酒了，到时候你一定得过来啊！” “放心，这我不可能不过去，毕竟我还要给你儿子当干爹呢！”高处俊笑着拍了拍张晋的肩膀，对于张晋老婆的态度倒很是欣慰，“对了，你儿子锁骨上的伤应该好了吧？” “早就好了！你说得没错，那种伤养上几天就好！哈哈……你是不知道，自打我老婆生了孩子，那是整天抱着不肯撒手啊！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和以前似的总管教我了……” “行了，你也别一直吐槽嫂子了，咱们赶紧趁早直接过去吧！” “啥？什么吐槽……难道你也知道我老婆最近总爱上吐下泻的事儿？唉哟，你可正好给我出个主意吧……” …… 乘着马车到了飘香院，张晋一瞬间感觉“满血复活”，因此还没等高处俊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便迫不及待地纳钱进到了里面。 飘香院的老鸨一见着张晋这个大主顾，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结果当她的目光瞥到张晋身后的高处俊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苦了下来：我去，这位爷怎么又来了啊！我现在知道你惹不起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飘香院一马啊？ 你上次诓骗走了李柳儿，让我心疼了好几个晚上，结果我们这刚来了一个扬州的红姑娘，你就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了，合着您是一匹狼啊？李柳儿到你府上可待了还没几天呢吧？这就腻歪了？想要出来找新乐子了？ 可饶是老鸨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高处俊却丝毫不知，反而笑呵呵地朝她打了个招呼道，“你好啊！” “高公子好……”老鸨看着嬉皮笑脸的高处俊，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抽，其实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好。 “行了，废话少说，我听着你们这来了一个扬州的红姑娘，好像叫什么高……高娃？” “对，是叫高娃，前些日子刚从扬州府那边过来……”老鸨朝张晋赔笑解释着，与此同时不自觉地瞥了旁边的高处俊一眼道，“不过高娃姑娘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正在闺阁里歇着呢……” “病了？怎么那么巧？”张晋将手中的描金小扇一开一合，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惋惜，“这可太遗憾啦，我本是为高娃姑娘而来，奈何就无缘得见佳人一面呢？” 结果张晋话音未落，楼上突然有一阵清越的歌声响起，曲儿是日常的清平调儿，可经这女子一唱出来，却让人不觉间心旷神怡，于是听得摇头晃脑的张晋忍不住看向老鸨问道，“这唱曲儿的可是高娃姑娘？” 事已至此，老鸨自然无法再矢口否认，因此只好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高娃姑娘的歌声，公子若是喜欢的话……” “本公子当然喜欢！快点儿和我说，怎样才能见到高娃姑娘？她这里又有什么规矩？” “高娃姑娘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公子只要纳了钱，便可以上楼与高娃姑娘一晤，只不过上去之后能留多久，便要看公子自己的本事了。” 其实老鸨这话，有一半是说给高处俊听的，因为当初李柳儿在这飘香院时，曾定下了许多规矩，那种方式虽然在短时间内把自己的身价给提上去了，但无形中也惹得不少富家公子心里不太情愿。 可如今从扬州府逃过来的高娃为了给自己招揽人气，同时趁机交好这开封府权贵，基本上就没有定什么难为人的规矩，只要把钱给够了，最起码也能让你见上一面，因此她才能短短几天内在这开封府的权贵圈掀起一阵风潮…… 第一百零三章：大猪蹄子 高处俊缺钱吗？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当他听到老鸨的话后，便很痛快地纳了双人份的“见面礼”，然后拉着张晋一溜烟地就上了二楼。 而老鸨看着高处俊和张晋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悲从中来：高娃，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千万别被高处俊给忽悠走啊！咱们飘香院今后就要全靠你啦…… 高娃自然是听不到老鸨的那番会心叮嘱的，实际上她此时刚刚梳洗完毕，正在等待迎接新一天的客人。 却说这个高娃从扬州府逃过来也有一阵子了，只不过直到现在对于自己今后的归宿也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 其实她今年只有二十岁，还有很长的大好年华可以挥霍，毕竟当初的她在扬州府可谓芳名远播，多少富家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加上南方富饶安泰，高娃自然习惯了那般纸醉金迷的生活，若非李重进反心已现，素来聪慧又消息灵通的高娃预料到扬州府必将有一场大战，她是决计不会一路远行来到这开封府的。 虽说北方的开封府要比想象中好上很多，但高娃心中总归会有一些落差，而且她无论如何也算是初来乍到，因此面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开封府，她只好暂时投身于名气最大的飘香院。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在开封府站稳脚跟，高娃也不敢再像在扬州府那般扭捏作态，规矩繁复，因此便和这飘香院的老鸨商议好，只要客人纳了足够的钱，她便会主动接见，毕竟这样能够非常方便地去结识开封府的一些权贵、富豪。 于是她每日上午梳洗完毕，就会在房间内轻吟一曲当作可以会客的信号，而楼下的老鸨则会让纳好钱的客人一个一个地进来。 但令高娃感到懊恼的是，开封府的富贵名流相较于以扬州府为首的南方子弟，在整体素质上差了可不止一筹半筹，且不说其中大多数人胸无点墨，甚至有的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记得那是高娃来飘香院的第二天，便接待了一个年逾花甲的皓首老翁，聊了还没几句便对高娃现出了一副猥琐情态，可把她给恶心坏了，以至于高娃接下来的几天一看见岁数大点儿的客人就发怵。 “在扬州府的时候很少有这样的客人啊，且不说规不规矩，最起码总要装装样子……唉，只影入他乡，总有一天要免不得身不由己。”高娃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看到高处俊和张晋推门走了进来： 唔，这两个客人还都挺年轻的，而且长相也颇为俊朗，尤其是那个年纪稍小的公子哥，从面容上来看倒真当得起“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只是不知道他的内在到底如何…… 俗话说得好，姐儿爱俏，更遑论高娃这种在风月场中打滚的女人：有钱的男子见得多了，面容俊秀的小郎君便格外受到她的青睐，因此喜色难掩之下，高娃便连忙起身朝高处俊和张晋行了一礼，“贱妾高娃见过两位公子。” “嘶……这个扬州府名妓……果然名不虚传啊！”高处俊和张晋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在心中齐齐发出了这种感叹。 这倒并不是说高娃的相貌有多么的性感妖娆，恰恰相反，这位在短短时间内便名满开封府的女人竟然长了一张娃娃脸。 而与她这副清纯面容相配的，则是那凹凸有致、无处不Mei的身段，加上她此时青丝半挽，一头秀发散于云鬓，更是无形之中增添了一丝You huo的味道。 记得高处俊前世在某社交平台上曾看到过一个讨论，那就是“长相和身材不搭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此时他觉得高娃完全有资格去回答那个问题： 我长了一张贫乳、一米五的脸（清纯娃娃脸），可是我将近一米七，熊也很大，你说气不气人？ 气人，太气人了…… 高娃自然也看出了高处俊和张晋眼神中的惊艳之感，于是不由得用小手一掩那皓齿朱唇，同时轻笑一声道，“贱妾还未及请教两位公子大名。” 张晋平常就属于那种看到漂亮女人走不动道的货色，此时见到了万中无一的高娃，心中更是激动无比，于是连忙上前两步，作势便要去牵高娃的小手，“我叫张晋，我爹是武信节度使、马步军都虞侯张令铎，今日得遇姑娘，实在是三生有幸！” 高处俊这下终于知道张晋为什么会被他妹妹张敏揍了：兄弟，你这也太没出息了吧？我和你站在一块儿很丢人啊！ 人家姑娘让你自我介绍一下，你却说“我爹是谁谁谁”，咋了，你爹是李刚啊？是你来泡妞还是你替你老爹来泡妞啊？ 虽然高处俊明白张晋这是想用老爹的身份来给自己抬身价，毕竟这货现在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但这种行为未免也太low了吧？ 而且你家里还有一个老婆、两房侍妾，不能把自己表现得那么猥琐啊！我如果是你老婆的话，回家肯定会让你跪搓衣板的！ 高娃平日里阅人无数，因此一看到张晋这副表现，便知道他是一个急色好女的公子哥、官二代，所以在心中看低几分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笑着侧身躲开了张晋的亲近举动，可嘴上还是套路般的甜言蜜语，“贱妾今日见到张公子，那才是三生有幸，如今贱妾在开封府孤苦无依，还望张公子日后能够帮扶一二。” “好说，好说！”张晋听到高娃的话后，连忙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殊不知她这话早就对开封府的不少权贵名流说过数遍了，而高娃在和张晋客气地寒暄过后，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更为帅气的高处俊身上，同时一双美目含情脉脉，一时间可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可高处俊又怎么会被如此低级的套路骗住？自己在心理素质上好歹比张晋强上不少啊！必须要表现得落落大方，绝不能被这个高娃给看轻了！ 于是高处俊朝高娃略一欠身，同时施施然笑道，“我叫高处俊，我爹是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第一百零四章：唱词 高娃听高处俊和张晋自报家门之后，心中不由得小小惊叹了一下：这两位公子哥可都来头不小啊！ 一个是武信节度使、马步军都虞侯张令铎的儿子，一个是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的儿子，这可比自己近几天见的大多数人都要有权有势，不行，自己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给拉拢住！ 其实像高娃这种姿色的女子，真要对付起男人来那可谓无往而不利，尤其是她若存了曲意逢迎的心思，就更让你迷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因此在高娃的刻意吸引之下，张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笑得连眼都看不见了，而高处俊呢？他似乎也很享受于和高娃的交谈与若有若无的挑逗之中。 实际上真要论起来的话，李柳儿在相貌姿色上也并不比高娃差了，她们是同样的肤白如玉，让人一见便心动不已。 可若是往细了说的话，她们的不同之处还是很多的，比如李柳儿的外貌较为成熟，让人一看便觉周身魅惑，而高娃却是天生一张娃娃脸，给人的感觉则偏向天然稚纯。 至于性格上，两人更是大相径庭，简单来说，李柳儿是外骚内冷，高娃是外冷内骚，毕竟高娃在风月场上淫浸的时间更久，娱人手段自然也更厉害上几分，而李柳儿的性子则柔弱上一些，甚至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对于这两个风格各异的女人，高处俊表示都很欣赏、喜欢，毕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总不能只把自己束缚在一个感觉当中，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不过在这一过程中，高处俊倒也没有丧失基本的理智，因为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把高娃给招揽过来，为自己所用，估计要是老鸨知道了高处俊此时的心思，能当场哭晕在这飘香院。 而高娃瞧着自己已经把张晋给忽悠得晕头转向，便适时地显摆起了自己在开封府的关系，想要跟这两位公子哥拉近一下距离，“高公子和张公子平日里与当朝宰相范质之子范旻可有来往？范公子前两日为贱妾作了一首词，与曲相合，甚为工整巧妙，贱妾还没来得及向范公子当面致谢呢！” “哦？范旻？他还来这里找过你？”张晋一听到范旻的名字，脸上立刻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想当初在后周的时候，范旻和韩威没少联合起来挤兑他，如今范家落了势，张晋对范旻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贱妾确实见过范公子，而且……与范公子谈得颇为投缘……”高娃觑着高处俊和张晋二人的神色，心头不由得一阵狐疑：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两个公子哥儿与范旻的关系不好吗？可范旻明明说自己和那些官二代都颇为熟识啊！ 而且令高娃印象很深刻的是，范旻当时还专门提到了“高处俊”这个名字，说什么自己和他简直“亲如兄弟”一般，可此时看这个高处俊的表情……好像这两人并不怎么亲啊！ 其实说到底还是高娃对如今宋朝的政治生态不够了解，虽然她生性聪慧，但又怎能想到赵匡胤为了制约前朝旧臣而想出了“两套班子并行”的方法呢？ 所以高娃当初听范旻吹嘘自己的父亲乃是当朝宰相范质，又觉得这个人还有几分才华，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结交到了开封府最大的权贵，殊不知范旻的父亲范质现在顶多算个动画片导演，高娃这个漂亮的“女演员”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啊！ 高处俊自然能够从高娃错愕的表情中推断出一些原委，于是便摇摇头呵呵笑道，“范兄生性风流，想来是如今在朝堂上不得志，便要放浪形骸、纵情声色了，不知范兄前日写了首什么词儿？高娃姑娘不妨唱出来给我们听听。” 嗯？范旻在朝堂上不得志？而且还要放浪形骸、纵情声色？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儿呢？ 高娃娥眉微蹙，下意识地认为高处俊和张晋是因为嫉妒而对范旻有意诋毁，因此心中不免对他们二人看轻了几分，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平静态度道，“若是高公子和张公子不嫌弃，那贱妾便在这里献丑了。” “高娃姑娘不必自谦，早就听闻你歌技不俗，我和处俊这次倒是能大饱耳福了！”张晋笑着拱手称赞了一句，却没注意到高娃嘴角的那一丝讥讽之意：你们二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还要看不起饱读诗书的范旻范公子，这次我便给你们唱出来，让你们听一听我作的这曲儿和范公子写的那词儿合起来有多妙！ “高娃姑娘请了。”高处俊微微抬了下手，倒是打算看看这个高娃到底有多少本事，同时也想听听范旻为了泡妞又憋出了怎样的绝世好词。 “高公子、张公子请了。”高娃微微颔首，随即将琵琶抱于怀中，素手轻抚，一阵美妙的乐声便传了开来，“桥水横舟，风飘柳絮，草深堤矮云平。梨发新蕊，闲影觅花阴。离燕难寻去处，人愁也，细雨难晴，西窗外，竹分三径，呓语叹伶仃……” 实际上高娃唱曲儿确实很好听，当初她在扬州府的名声有一半是靠着自己的歌喉挣来的，所以若是单论歌技的话，就连李柳儿也要比她稍逊几分。 但在古代的歌艺之中，词的内容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一般来说词写得好，整首歌肯定就差不了，可若是词写得差了，那整首歌的格调无论如何也上不去。 对于大多数青楼的姑娘来说，有一个老天爷赏赐的好嗓子已是万幸，更别提既能唱曲儿又能自己填词了。 所以许多青楼的红牌都会花重金买文人写出的好词来由自己谱曲演唱，甚至还会存在有的姑娘为了求一首好词而不惜与文人春宵一度的事情，由此便可见一首好词有多受那些青楼名妓的喜爱。 南方多文士，高娃当初在扬州府便曾花重金买下了不少好词来由自己演唱，这也是她能迅速在开封府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 但再好的词儿，唱烂了也就不新鲜了，所以高娃才极力与范旻交好，一是贪图他的权势，二来则是想要从他嘴里套出几首绝妙好词来。 范旻虽然算不上什么词作大家，但他写出来的东西还是能够入耳的，糊弄开封府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土豪”自然不在话下，可在熟读宋词三百首的高处俊看来，范旻这词写得可真不咋地啊…… 第一百零五章：臭不要脸！ 高娃吟唱范旻写的这首词时，心中本是极为得意的，因为她觉得范旻的作品虽然比之一些南方大家多有不如，但在这文化水平普遍偏低的开封府还算是佼佼者的，尤其是对于面前高处俊和张晋这两个只会嬉皮笑脸的公子哥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大山啊！ 可令高娃感到诧异的是，那个高处俊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欣赏神色，甚至还不时发出一声嗤笑，呵呵……非要以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无知吗？ 连这种水平的诗词都欣赏不来，果然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笨蛋！ 于是当高娃演唱完毕后，便有意睨了高处俊一眼道，“公子，您觉得贱妾唱得有什么问题吗？为何贱妾感觉公子的态度中似有不满？” “呵呵……高娃姑娘歌喉惊艳，唱得还是非常好听的。”高处俊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尔后继续笑着点评道，“只不过范兄这词写得……实在一般，有点儿配不上高娃姑娘谱的曲儿和这副天生的好嗓子。” 自己猜得没错，这个高处俊果然是要挑范旻词作的毛病，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可范旻明明说自己跟高处俊“亲如兄弟”啊！抑或是高处俊嫉妒范旻文采斐然，遮盖了自己的光芒，所以才萌生恨意，想要用自己的帅气来压倒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解释得通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高娃的心思可谓千回百转，而且还自作聪明地为这场并不存在的恩怨进行了无数脑补。 当然，与此同时高娃也旗帜鲜明地确定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无条件地支持范旻，毕竟在高娃看来，范旻贵为当朝宰相之子，在权势方面就比高处俊、张晋要强上一些。 再加上范旻还能给自己写一些词作，高娃就更得拉拢他了，因此这位飘香院的新花魁便义正辞严地向高处俊解释道，“高公子这话……贱妾可不敢苟同，而且在贱妾看来，范公子这词虽然称不上绝妙，但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其实高娃本没必要和高处俊讨论这种事情，毕竟如果说得不对劲了，很有可能会得罪这高处俊和张晋两个公子哥。 可高娃在风月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事实上在她看来，如果你想要勾引男人的话，绝不能一味地逢迎、附和，有时候撒个娇、卖个萌，甚至故意和他唱唱反调儿，反而会激起男人的新奇感，没准还会让他们产生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再加上高娃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用她那双满是无辜的大眼睛和清纯无比的小脸蛋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你又如何能跟她生得气来？毕竟美女天生就有这种优势啊！ 更何况高娃此时帮着范旻说话，回头肯定能够传到范旻的耳朵里，背后夸人有时候可比当面夸人有效果，如果范旻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会专门写上几首好词前来致谢。 至于范旻和高处俊等人的关系，呵呵……那是本姑娘该考虑的吗？反正只要维护好自己的利益就够了！ 可高娃这点儿小心思，早就被高处俊瞧在了眼里，因此高处俊根本没给她留情面，直接毫不客气地揭穿道，“范兄这词细细听来，言之无物，内容空洞，而且有词藻堆砌、借用前人典故以强凑韵律之嫌，高娃姑娘便阅佳词，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高娃听高处俊这么一说，不由得瞬间愣住了，因为她觉得高处俊这两句简短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几乎毫无遗漏地把范旻这首词的缺点全都指了出来。 一首词是否高妙，和它所表达出来的情境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尽管有的词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质朴平实，但细一琢磨，便能体会到其中不同凡响的味道。 而范旻的词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无论是横舟、柳絮，抑或花阴、细雨，基本上都是很烂俗的意象，合在一起根本无法给人特别的感觉。 至于什么“人愁也”、“谈伶仃”，更近乎于一种无病呻吟的矫揉造作，所以范旻这首词可以说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乍一读还不错，细品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内涵。 可事虽如此，高娃却不能在高处俊和张晋面前予以承认，于是便硬着头皮替范旻解释道，“范公子这首词虽有不足，但可取之处还是很多的……” “哦？有什么可取之处？高娃姑娘不妨说给我听听。”高处俊朝高娃一挑眉毛，脸上满是戏谑神色，“像范兄这首词，我一晚上就能给你写出十首、八首！” 本来高处俊能够一下子指出范旻词作中的不足，高娃心中对他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可谁知高处俊竟口出此等狂言，这不禁让高娃瞬间生出了一种鄙视之意：哼，本事没多大，口气倒不小！不过是给出了几句稍显准确的点评，紧跟着便要吹嘘起自己来了，看来此人以后难有大的作为，真是白瞎了他这副好脸蛋儿！ 高处俊还不知道自己此时正在被高娃暗暗diss，而张晋则像个狗腿子似的继续在一旁吹捧道，“高娃姑娘，你还别不信，我兄弟处俊论起文采来那可是数一数二，范旻在他面前那是绝对的甘拜下风，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飘香院，处俊一鸣惊人，直接就把范旻给震唬住了……” 高娃听到高处俊和张晋这样说，不由得微微撇了撇嘴，随即用手绢一遮芳唇，有意装出一副可爱模样道，“原来高公子竟有如此大才，真是令贱妾佩服，只不过当初范公子让贱妾心生敬意的，反而是他那志存高远的气魄，尤其是那句“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是真的打到了贱妾的心……” 嗯？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这特么不是我的诗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范旻的了？ 卧槽，这货竟然拿着自己的诗来泡妞，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一百零六章：拍你的马屁好不好？ “噗！范旻说这是他写的诗？”听到高娃对范旻的赞赏之语后，还没等高处俊说话，张晋便一口酒水直接喷了出来，“这货也太他娘的不要脸了！” “嗯？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高娃看到高处俊和张晋这副表情，一下子就懵了，于是便期期艾艾地解释道，“范公子倒是并未言明……只不过……这不是范公子写的，又能是谁写的？” “呵呵……这当然是我兄弟写的！”张晋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对此事丝毫没打算加以遮掩，谁知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老鸨的声音道，“高娃姑娘，范旻范公子又来了，你要不要现在就见？” “来得好，让他进来！”张晋大手一挥，还未及高娃反应，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高处俊也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就一直瞅着高娃笑而不语，都快把她给看毛了。 本来老鸨还怕范旻的突然到来会惹得高处俊和张晋二人不高兴，所以才故意在话语中点明自己询问的是高娃，结果令她惊诧的是，高处俊和张晋竟然对范旻的到来表示很欢迎，于是老鸨赶忙在门外点了点头道，“是，老身这就把范公子给请进来！” 其实老鸨现在真的很怕高处俊，因为这小子既有势力又有魅力，如果他再把高娃给忽悠走了，自己根本亏损不起啊！ 好在高娃目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跟范质之子范旻走得挺近，这就让老鸨很放心了：反正范家已经落了势，范旻那个人长得也不咋地，高娃肯定不会为了他而离开飘香院的，而且老娘这里也不是没后台，只要高处俊不跟着瞎掺和，一切都好说！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老鸨很高兴地就把范旻给请到了高娃的屋里，而范旻一进门，便大言不惭地高声问道，“娃娃，我前日给你写的那首词可还满意？” 娃娃？卧槽，你这个叫法很骚啊！ “咦？处俊、张兄，怎么你们也在这里？”进了屋的范旻看到坐在桌前的高处俊和张晋后，不由惊诧地停住了脚步，“呵呵……这可真是巧啊……” “是啊，这可真是太巧了，巧得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张晋一脸玩味地看着范旻，尔后朝他挥了挥手道，“坐吧，咱们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正好在这一起说会儿话。” “呵呵……听闻前些日子张兄喜获麟儿，我还没来得及去府上祝贺呢！准备什么时候办满月酒啊？届时我一定要过去讨两杯喝！”范旻坐到张晋和高处俊的旁边，语气中不自觉地便带了一股讨好之意，而他的这种举动，不禁让静静观察着一切的高娃陷入了自我怀疑： 咦？范旻的老爹范质不是当朝宰相吗？怎么高处俊和张晋对范旻的态度竟是如此得……不恭敬？ 而张晋心中本就对范旻有所不满，因此言语间也没有给他留情面，一上来便直接揭了范旻的老底儿，“如果范兄有兴趣，届时小儿满月酒的帖子一定会送到你的府上，只不过就怕范兄志存高远，根本没空去赴我府上的小宴啊！” 范旻听张晋这样一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哈？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干嘛一上来就呛人啊？ 不过张家如今在朝堂上也算挺有势力的，因此即便范旻心中憋了一口气，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勉强笑了两声道，“张兄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志存高远，能到贵府喝上一杯令郎的满月酒，便是我心中一大快事啦！”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张晋半笑不笑地看着范旻，随即有意将目光一瞥高娃道，“那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又是怎么回事儿？” 额……难怪我一进屋，这个张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高娃竟然与他们谈论起了自己…… 其实范旻本无意冒用高处俊的诗词，只不过那日与高娃聊至兴处，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便被高娃当作如获至宝一般。 于是看着娇滴滴的高娃那种崇拜的眼睛，范旻终于心虚地没有进行解释，而是采取了一种默认的态度，可谁知高娃竟然拿着这两句诗在“正主儿”面前炫耀起来……唉，你可害死我啦！ 但事已至此，范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便避开高娃的眼神道，“哈哈……当日处俊一首雄诗，惊艳四座，我心中亦是敬佩不已，因此便时常拿这两句诗来进行自我勉励，还望张兄和处俊不要见怪啊！” 范旻这一句话，就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解释开了，因此张晋和高处俊也就不愿再与他为难、有意让他在高娃面前出丑，只不过当高娃听到那句诗真的是高处俊写出来的以后，脸上的表情也就极为精彩了： 不会吧？那两句诗还真是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写的？他真的有这种文采和本事？ 而且这个范旻范公子未免也太糗了吧？你可是当朝宰相之子啊！为什么要在高处俊和张晋两人面前低声下去？又为什么要冒用他人的诗作？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对范旻有着一丝崇拜、讨好的心绪，甚至为了他而看轻、贬低高处俊……一时间疑惑、羞愧、懊悔，多种情绪涌上心头，高娃都有些不好意思坐在这里了。 不过范旻此时已经顾不得去关心自己在高娃心中中的形象了，他只是害怕高处俊和张晋会把自己用别人的诗作来泡妞的事情宣扬出去，那样自己丢人就丢大了啊！ 虽说古代没有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但冒占他人诗词还是一件令人十分不耻的事情，尤其在范旻所处的这种圈子，如果讲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所以范旻便赶忙在言语上讨好起了高处俊，“真要是说起来，整个开封府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处俊了，且不说腹有韬略、深受官家器重，单论文采，也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啊！想当初那首对联偶作，什么“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简直让我惊叹到骨子里啊……” 第一百零七章：高大才子，了解一下？ 此时高娃听着范旻“毫无底线”地吹嘘起了高处俊的彩虹屁，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鄙夷之意来： 说好的宰相之子呢？怎么拍起别人的马屁来那么不要脸？你最起码也得有点儿骨气吧？ 而且你还冒用别人的诗，这也太无耻了吧？亏我还当你文采斐然，甚至方才有意为你辩解，真是……真是丢死人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把范旻当成半个偶像来崇拜，高娃此时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至于她对范旻的那种敬佩之心，早就碎成一片片、再压成粉末，然后随风飘散得没有踪影啦！ 本来高娃在范旻进来之时，还想告诉他“这俩人在背后说你没水平，你赶紧吟两句诗来打一下他们的脸”，可谁知…… 幸亏自己没有说，要不然被打脸的就是自己啦！哦，不，其实自己现在已经被变相地打脸了…… 而范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高娃心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反而看向高娃继续吹捧起了高处俊，“娃娃，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处俊乃是大才之人，你赶紧求处俊当场为你作上一首词，说不定以后就能传唱不衰呢！” 别叫我娃娃！老娘跟你不熟！ 而且还说什么“恐怕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老娘还真就不信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公子哥儿能写出什么有水平的东西来！ 还什么传唱不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范旻想要舔着脸去讨好人家，我高娃却不会什么话都信！老娘还是有着自己的独立判断的！ 可就算高娃心中再怎么不服，她也不敢明显地表示出来，甚至还要装出一副信服的样子笑着附和道，“原来如此，贱妾可真是太佩服高公子啦！” 张晋并没有看出来高娃的心口不一，因此便在一旁极力怂恿起了高处俊，“处俊，你赶紧给娃娃写一首好词，然后再让她给咱们唱出来，没准还真能成为一首传世之作！” “呵呵……如果我真写出来一首传世之作，高娃姑娘又该如何谢我呢？”高处俊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高娃，脸上的表情显得一点儿也不谦虚，看样子好像肯定能写出来一首传世之作似的。 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吗？想当初那些才名远播的南方士子也没像你那么狂啊！真是不知羞！ 高娃暗中撇了撇嘴，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客气模样道，“高公子若是真的能为娃娃写出一首传世之作来，娃娃定当拜服，想必那时候以高公子之才，哪里还会在乎娃娃一个小女子的感受？” 高处俊听高娃这样一说，便明白这个小妮子还是不信自己能写出什么有水平的东西来，不过他也没有气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既然高娃姑娘心有疑虑，我也是多说无益，那今日便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写吧！” 哼！果然被我猜中了，本来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还非得硬充大头，如今被逼得下不来台了，这才为自己找起了借口……像你们这种醉心玩乐、无甚本事的公子哥儿，老娘我见得多了！ 可谁知高娃正一阵腹诽呢，范旻却像个坚定的狗腿子似的，直接在一旁锲而不舍地催促了起来，“诶，处俊，你怎么能如此惜墨呢？想当初你在这飘香院出口成章，可谓如椽巨笔，难道如今把柳儿姑娘纳进了府里，就不愿轻易对外人展示了？” “对啊，处俊，你别这么谦虚啊！娃娃就坐在这儿呢，你也写出来让她看看，而且娃娃嗓子那么好，回头给你写的词谱上小曲儿，那必定是广为传唱啊！”张晋说着，便拽了拽高处俊的衣袖，看起来好像比范旻还要着急。 ？？？真的假的？难道你们俩也想让这个高处俊当众出丑？还是说……他真的有这个本事？ 高娃感觉自己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清这个气质忧郁的小帅哥了…… “好，既然范兄和张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要献丑了！”高处俊笑着看了高娃一眼，随即大手一伸道，“取纸、笔来！” “好！文思泉涌、七步成诗！”还没等高娃有什么动作，范旻便飞快地把文房四宝拿到了高处俊的面前，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小迷弟一般，“处俊，咱们提前说好，今日这词若是写成了，一定要让我先睹为快！” “没有问题，范兄尽管看！”高处俊点了点头，随即蘸墨挥毫，直接文不加点地写了起来。 其实高处俊一开始真的想写一首千古名作，可转念一想，此时就拿出如此惊艳的诗篇，尚且为时过早。 而且今日的场面也不算大，自己根本没必要拿特别好的词来震唬人，毕竟那些千古名作的数量也不多，可以说是用一篇少一篇，于是高处俊便直接写了一首柳永的一首《鹧鸪天》。 这首词在柳永的作品中也算是上乘之作，而且这家伙写的东西尤其受青楼女子的喜爱，大众接受度也相当高，此时拿出来准没错，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首辞藻华丽、意境温婉的词作便出现在了高娃等人面前：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这……这真的是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写的？高娃看着这首几乎一挥而就的《鹧鸪天》，一时间连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也太有才了吧？ 此时再把范旻那首矫揉造作的词拿出来对比一下，高娃感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真是太远了！ 简单的词汇，描绘出的却是别样的意境，既写景，又生情，而且情与景的交融是如此的恰当美妙，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直击人心！ 而高处俊看着高娃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被这首词深深地迷醉了：笑话，柳永乃是婉约派的老祖宗，迷惑的就是你们这帮痴情怨女，一首《鹧鸪天》还拿不下你？老子这里有的是存货呢！都写出来怕吓死你！ 第一百零八章：挖人 相较于高娃的深深陶醉，范旻和张晋的情绪倒显得没有那么激动，一来他们没有那么强的艺术感知能力，二来柳永这种婉约风的词作对于他们的吸引力确实没有那么高。 但词好不好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尤其是范旻，看到高处俊写出来的这首词后，他直感觉自己那首破玩意儿可以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了。 因此即便范旻对这首《鹧鸪天》的喜爱程度不及高娃，但马屁仍旧拍得梆梆作响，“好词！实在是好词！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处俊，你到底是如此想出来的？真是令哥哥我佩服之至啊！” “哈哈……处俊的文思，咱们是一辈子也比不上啦！”张晋笑着摇了摇头，对于高处俊的称赞可谓真情实意，“娃娃，处俊这词明显是写给你看的啊，你还不赶紧评价一下，说说这词到底怎么样？” 其实高娃早已在心中将这首《鹧鸪天》称赞了千遍万遍，只不过因为这词作太过美妙，以至于让她忘了礼貌性的回复，但凡这首词没有那么好，高娃也肯定会及时说上一句“此词甚妙，贱妾佩服不已”…… 可如今这首词真的太好，高娃倒不愿意像往日一般略作敷衍，于是便屈身向高处俊深深行了一礼道，“公子大才，之前是贱妾眼拙了，还望公子恕罪。” 其实高娃要是像之前一样随便称赞两句，高处俊还真的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可如今高娃拿出这副真诚态度，高处俊倒是不好再与一个小女子为难了，于是便大方地挥了挥手道，“高娃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之所以写这首词，不过是觉得高娃姑娘歌喉美妙，想要听你为我们把这首词唱出来罢了，不知高娃姑娘肯否赏光？” “贱妾荣幸之至。”高娃动情地看了高处俊一眼，下意识地又把自己那套狐媚子手段给使出来了，不过高处俊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她给迷惑，只是笑着一伸手道，“高娃姑娘请了！” 其实对于高娃她们来说，给词作谱曲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现有的词牌名不多，只要能够掌握一个基本的模板和套路，再根据具体词的韵脚加以化用，那么曲儿很快就做好了， 也正由于这个原因，才显得一首好词格外珍贵，毕竟曲儿唱来唱去就是那么个调子，可词够不够好却是显而易见的。 高娃对于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所以她此时对于能写出一手好词的高处俊敬佩不已，同时也期望能够用自己的歌喉来打动他，从而让高处俊为自己写出更多的好词来。 其实许多没什么名气的文人都喜欢把自己写出来的词交给名妓唱，因为这样会帮自己产生很大的宣传作用，譬如柳永、唐伯虎等人，无不是起于市井，只不过大多数文人写的词都不怎么样，那些名妓压根就不愿意唱，所以能够流传下来的词作仍旧只占极少的一部分。 可高处俊家世显赫，写出来的词也都是上乘之作，就算他不主动交给名妓唱，恐怕那些名妓也要争相追捧，所以高娃根本不敢在高处俊面前托大，只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谱好曲儿的词给唱了出来：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不得不说，高娃的嗓子确实不错，而且演唱的过程中还带有很强烈的个人情感，再加上这首词本就属于上上佳作，因此范旻、张晋等人一时间都听得颇为迷醉：“好词！好曲儿！处俊大才！娃娃妙也！” 虽说相较于高娃唱的这种古典诗词，高处俊更喜欢听现代歌曲，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审美，如果高处俊这时候给他们放几首周董的歌，估计肯定会被骂得很惨，所以高处俊也赞叹地点了点头，同时不由得起了招揽高娃的心思：这个高娃确实不错，如果让她和柳儿一起当剧场的台柱子，那整个开封府……哦，不，全国的目光都会被吸引到自己这里来啦！ 这两个女人各有各的美，而且一个精于舞蹈，一个善于演唱，若是配合在一起的话，哇塞，想想就激动！ 于是高处俊忍不住上前一步，看向高娃问道，“高娃姑娘，你很喜欢这首词作吗？” “贱妾当然喜欢！”高娃点了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高公子愿意让贱妾唱这首词，那么贱妾必当以重金酬谢！” “诶，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若是想唱，那这首词你日后可以随便唱！”高处俊大方地挥了挥手，随即脸上换了一副表情道，“不过高娃姑娘若是还想从我这里要别的好词，就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了。” “哦？什么条件？”高娃轻咬朱唇，心中不由得一跳：难道他这就要把自己的好色本性给露出来了？ “呵呵……虽说是个条件，可关键还在于高娃姑娘自己的选择。”高处俊打量了高娃两眼，尔后凑到她身前低声问道，“姑娘可是跟这飘香院签了卖身契？” “没有，贱妾跟这飘香院签的是活契。”高娃自以为领会了高处俊的意图，便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如果贱妾想走的话，他们是拦不住的。” “这就好办了！”高处俊兴奋地捏了捏手指，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已经酝酿在了他的头脑当中，“高娃姑娘，你若是还想要别的词，大可以五日之后到城东那家新开的戏场去找我，那一块儿的店铺都是我的，届时我会在那里等你。” “嗯？公子要在那里等贱妾？”高娃蹙了蹙眉，似乎是觉得事情的发展与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那贱妾要去那里做什么？” “五日之后，我的那家新戏场开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如果高娃姑娘感兴趣，大可以在那里展现一番……” “哦？原来是高公子搭台、叫贱妾过去唱戏啊！”高娃捂着嘴嗤嗤笑了两声，语气中也现出了一些调笑意味，“不知道贱妾要是过去的话，高公子会不会给些酬劳呢？” “呵呵……到时候唱戏的可不止高娃姑娘一个，譬如之前在这开封府名声大噪的李柳儿也会出现在那里，如果高娃姑娘觉得我还有几分本事，咱们自然可以在那之后谈些合作的事情，至于什么妙词佳作，就两个字，管够！”高处俊呵呵笑了两声，心中非常有把握只要高娃去了，就肯定不愿意再回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开封商业街 建隆元年中，扬州府的李重进在被赵匡胤下令削除一切官职、爵位后，立刻宣布起兵造反。 与此同时，赵匡胤则立刻令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李处耕四员大将率军南下征讨，速度快到简直令人咂舌。 至此，李重进已经明白自己中了赵匡胤的圈套，并且在舆论和外援方面根本得不到支持，所以他只能拼力死战，希望能够看到事情的一丝转机。 可奈何赵匡胤之前的一通配套操作猛如虎，根本没有给李重进任何机会，因此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扬州府的大部分城池重镇便尽皆陷落，最终只剩李重进一人率领着残兵败将困守扬州城。 不过南方的这些腥风血雨，和身处开封府的高处俊并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他现在正忙着给自己新开的商业街造势，毕竟再过两天，他在城东的大剧场就要营业了，到时候那必须得能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啊！ 因此在这之前，高处俊便把自己在开封城内的生意全都移到了城东，胭脂铺、香水铺、首饰铺等女人家喜欢光顾的地方自然要摆在最前面，再往后肯定少不了一些小吃摊和零零散散的酒肆、食铺，毕竟高处俊的厨艺那么好，教出来的徒弟大部分也差不了。 当然，整个商业区的重头戏还是要数位于中央的二层大剧场，楼不高，但足够气派，整体的装修更是豪华奢靡，至于里面的布景……嘿嘿，现在则基本上没有人见过…… 得嘞，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不过这个二层大剧场的周围，分布的则是一些大家熟悉的店面、比如当铺、赌坊等等，可细看之下，那赌坊又与平日所见略有不同，至于具体经营的到底是什么，众人心中也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唉，高家的二小子可真能折腾啊！吊起人胃口来还没完没了了！ 在这番情景之下，高处俊建起来的这片商业区想不吸引人的注意力都难，以至于连一些平日里都不怎么愿意出门的大家闺秀都撑着油纸伞到附近来瞧热闹了。 女人出门能去哪？无非是胭脂铺、首饰铺、布料店，外加现在刚刚时兴的香水铺，而当这些店铺凑到了一起之后，这些女人便很自然地来到了高处俊最新营建的商业区。 “唉，没想到这些店铺一下子就都搬到城东来了，我住在城西，这大热天的一出门远了不少路，还怪受罪的……” “受罪你能不过来买？别处哪有这么好的香水、胭脂？何况如今这些店铺都集中到了一块儿，不比你以前转悠来、转悠去的省事儿？” “这话说的也是，呵呵……只不过刚开始还有点儿不习惯……诶，对了，你知不知道旁边建了一家新剧场，外面传得可神了……” “当然听说了，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剧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过两天得了空，我非得过去瞧瞧，听说现场还有什么抽奖，听起来就怪新奇的……” “这个我知道，抽奖就是白送东西，过两天我一定过去看，真要是抽到几瓶香水，我也算没白去，呵呵……” …… 相较于女人家叽叽喳喳般的窃窃私语，男人们凑在一起的讨论就显得豪放多了，尤其是在高处俊新开的酒楼里喝上几杯之后，那嗓门简直一个赛一个大： “嘿，你们说高家这个二公子，折腾了好几个月，还真搞成了一个大场面，你看这城东被他给收拾的……啧啧……之前这可有好大一片荒地啊！” “谁说不是呢！本来这荒地都没人愿意来，现在可倒好，让他这么一搞，成了块儿宝地了！”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啃着盘子里的那根酱猪蹄，说话间喷得到处都是，“我瞅着剧场那边好像还建了个赌坊，看起来也够大！不过就是还没开业，回头等到场子热了，我一定得过去玩上两盘！” “你快得了吧，瞅瞅那赌坊的架势，就你这身家进去了，半个晚上裤子就输没了，哈哈……”坐在他对面的人仰头大笑了两声，可手上扒吃食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落下，“只不过高家的二公子把生意做得那么大，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捣乱……” “呵呵……谁敢在高家的二公子面前撒泼？还要不要命了？”麻子脸把猪蹄往嘴里一塞，一时间像是要爆料什么大新闻似的，两只手跟着就比划了起来，“刘大知道不？李大头知道不？都是这几年在开封府横着走的人物！结果怎么着？都得在高家二公子面前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快给俺们讲讲！”一帮人听到麻子脸这样说，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样，呼啦一下子就都凑到了麻子脸的旁边。 “嘿嘿……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麻子脸扭着头笑了两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殊不知此时李大头已经带着两个手下进到了店里，就挑了个角落坐在那里听着麻子脸唾沫横飞地吹牛。 “大哥，咱们要不要过去揍他一顿？”李大头的手下听着麻子脸在那里吹嘘高处俊的“丰功伟绩”，气得脸都有点儿扭曲了，“再让他这样瞎说八道，咱爷们儿在开封府还混不混了？” “慢着！知不知道这是谁开的店？”李大头把脸一扭，表示早就被高处俊给彻底“征服”了，“以后看好了，只要是高家二公子的店，就别想着挑事儿，回头真要给老大惹了麻烦，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几个小喽啰听李大头这么一说，全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其中一个人为了避免李大头尴尬，则在一旁讪讪说道，“对，咱们听大哥的，以后绝不让那个姓高的占咱们的便宜！而且我听说过两天他新建的那个什么剧场就要开门了，光进去就得纳二十贯，坑人啊！” “你懂个屁！知不知道那个剧场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纳二十贯还觉得吃亏了？”李大头在手下的脑袋上敲了个爆栗，随即拿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态度训斥道，“不来这个店，咱们去哪能吃着好东西？指着你能给老子做出来啊？让你蒸个炊饼都费劲！小二，来份糖醋里脊，再来份爆炒河虾，酒就上你们这儿的中华特曲……” 第一百一十章：京城大剧院 在众人的万般期待之下，高处俊在城东建造的“京城大剧院”终于开业了，只不过在这个档口，高处俊还非得要搞什么噱头，大白天的直接请了个舞狮队在门口热热闹闹地耍了半天，一下子就吸引了开封城内不少人的目光，结果连对此事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城东新开了一家叫“剧院”的东西。 而那些想要快点儿一探究竟的人都催促着剧院赶紧开门，可谁知高处俊竟然硬生生捱到了天色将晚，这才吩咐人在剧院的外墙上悬挂了一副对联。 上联曰：立残杨柳风前，十里鞭丝，流水是车龙是马。 下联曰：望入琉璃格子，三更灯火，美人如玉剑如虹。 格调不算高，用词更称不上典雅，但却大致说出了这个剧院的意境，同时也引得一群大猪蹄子陷入了无限遐想： “嘿，你说这个剧院到底是干什么的？之前听说主要是在里面看人表演，而且中间还有什么抽奖，稀奇古怪的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说该不会直接当场抽中一个美姬吧？” “净想美事儿，你不过纳了二十贯钱进到里面，能让你抽中一瓶香水就不错啦！” “呵呵……二十贯很少吗？说得跟你不心疼似的！不过真要像这对联里说得一样，美人如玉剑如虹，嘿嘿……我倒是觉得这个钱花得很值！” “这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场面肯定差不了！呵呵……刚才你是没看见，一水的漂亮姑娘都从剧院后门进去了，看得我是眼花缭乱啊！” “嘿！我怎么没看见！哎呀，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人说话间便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悔叹之意，“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就没什么人去飘香院啦！人还不都得往这儿赶啊？” “这不就是说呢嘛！飘香院往后的生意不好做啊！”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为飘香院感到悲哀，“按说飘香院也算有年头了，可谁想到竟然碰见高家的二小子搞了个什么京城大剧院，唉！听说是飘香院背后的人惹了高家的二小子，这才给自己招来了祸患，记住喽，以后高家的二小子可千万不能惹！” “那可不是？想当初韩家的那对兄弟惹了高家的二小子，结果怎么样？嘿嘿……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去招惹高家二小子，谁要是招惹了，谁就是活该倒霉的蠢蛋！” “行了，别废话了，这不都开门了嘛！咱们赶紧进去吧！” …… 京城大剧场的外部装修很古典，基本上没有什么现代气息，门口高高挂着的是成对的大红灯笼，再往里走是金丝楠木镶边的柜具，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而剧院内部的装饰则采用了一些现代元素，例如高低不一的座位，由大幕布遮掩起来的又长又高的舞台，方便进出、活动的各种设施、小门，当然，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为权贵人家单设的雅间。 这个时代戏曲还没有流行起来，因此绝大部分人压根连戏台子都没见过，所以当他们进到这个大剧场时，全都不由得啧啧称奇，其中尤属范质和魏仁浦这两个老家伙的表现最为惊诧： “嘿，高家的这个二小子可真能折腾，想起一出是一出啊！打从年后起，咱这开封府不知多了多少花样！” “谁说不是呢？本来老夫还没把这当回事儿，结果这几天整个开封府都在传，我要是不跟着过来凑个热闹，好像倒显得没有见识了！呵呵……” “你这见识长得可贵，进门就得交二十贯啊！哈哈……”一身老百姓打扮的魏仁浦往座位上一坐，随即用手抚着旁边的把手、器具道，“这个屋子收拾得有心啊，咱这钱也算没白交……” “那可不？没瞅见这桌子上还有磨嘴的零食呢嘛！高家的这个二小子倒是会做生意。”范质说着，便从面前的盘盏里拿起一块麻花瞧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倒还挺不错的……” “呵呵……这不是桌子上写着呢嘛！好像是叫什么……麻花……”魏仁浦把眼睛凑到桌子前仔细瞧着，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一个盘子道，“这里面的叫锅巴，呵呵……都是咱们没见过的东西。” “那就让老夫尝尝味道如何，想来高家的二小子做的东西总归不会错的。”范质把一截麻花放到嘴里，咬起来直感觉脆生生的伴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嗯……确实好吃，只不过估计再过几年，咱们这个牙口就吃不了喽！” “哈哈……这个锅巴也是，让老夫忍不住胃口大开啊！”魏仁浦往嘴里塞着零食，脸上满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高家的二小子会做生意，估计过了今晚，这几样吃食就会风靡全城啦！” “是啊，高家的二小子做吃的确实有一手，上次我和旻儿去高府拜访，正好赶上他们家吃饭，结果高处俊就顺带着做了几个菜，那真叫一个美味啊，我这大半辈子都还没尝过……” “一把年纪了还跑到人家府里去蹭饭，你羞也不羞？”魏仁浦抚着胡须跟范质开了个玩笑，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前面有家新开的酒楼，据说那就是高家的产业，后厨的大师傅都是从府出来的，听说做的饭菜非常不错，咱们哪天得空了不妨过去尝尝。” “那还用等空闲？我现在每天都闲得要命！这样吧，等这里一完，咱们就赶紧过去吃点儿东西，你看如何？” “好！那便听你的！哈哈……” …… 毕竟范质和魏仁浦岁数大了，所以他们讨论的东西还是比较文雅的，可剧场内的年轻男子自打落了座，三句话之内肯定离不开女人： “哎，我刚才可看见飘香院的高娃过来了，你们说这京城大剧院开业，她跑过来瞧什么热闹啊？” “你这人是不是傻？她哪里是过来瞧热闹的？分明就是过来添热闹的！告诉你吧，刚才我还瞅见李柳儿了，唉，自从她被高处俊那小子给收进府里，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见过……” “李柳儿？就是之前飘香院的那个李柳儿？哎哟喂，今晚我可得好好瞧瞧！” “行了，别废话了，你看那台子上好像要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舞姿 通通通三声鼓响，剧场大舞台前的幕布缓缓拉开，多盏灯光将前面照得明亮如昼，同时又有一种朦胧炫目的感觉。 乐声响起，四个身着宫装的曼妙女子摇曳着走上舞台，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台下众人的目光： “看起来很不错啊！感觉比在飘香院玩还舒服……” “废话！飘香院根本就没有这个好不好？” “别吵！没看见柳儿姑娘上台了嘛……” …… 一开始上场的四个女子只是伴舞，但她们几个无论身段、相貌还是舞姿水平都是经过李柳儿细细考量、挑选的，所以在旁人看来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不过当李柳儿挥着凌布长袖走上舞台之时，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而那几个伴舞的女子则如同皓月旁的星光一般，瞬间就失去了色彩： “哎呀，柳儿出场，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能够再次看到柳儿跳舞，实乃人生幸事啊！只可惜她已经被高家的二公子给收进了府里，唉！看一次少一次啊！” “是啊，没想到柳儿姑娘那么快就……高处俊！你简直就是我们所有男人的敌人！”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就安安静静看柳儿姑娘跳舞好不好？” “好……” …… 其实李柳儿此时跳的舞真的很特殊，至少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见过，因为高处俊在这之前教了李柳儿许多现代舞的招式。 虽说高处俊并不会跳舞，但他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所以在他的指导之下，精于舞蹈的李柳儿仿佛开了窍一般，把历史上那些慢摇轻动的普通歌舞跳得异常动人。 台下的那群土包子显然没有见过这种跳法，因此当他们看到李柳儿扭动着小蛮腰像条水蛇一般舞动时，全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我的亲娘哟，舞还能这样跳吗？这也太诱人了吧？” “高家的二公子可是太有福气啦！想想就羡慕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李柳儿穿的这个衣服跟胡女有点儿像？咱们汉服也不讲究把腰给露出来啊！” “别说了，我已经流鼻血了……” “……” 李柳儿的曼妙舞姿无疑给了台下观众巨大的冲击，这种舞台表演带来的直接效果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而剧场里面愈发热闹的氛围，无疑也影响到了外面的人，从而使得他们纷纷驻足观望起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 “官家真的想要进到里面去看看？”一辆停靠在剧场后门的马车内，赵普正以一种诧异的眼神打量着赵匡胤，“虽说高处俊把这件事儿折腾得挺热闹，但官家骤然至此……恐怕不太好吧？” “朕只是打算随便瞧瞧，倒没想搞多大阵势惊动别人。”赵匡胤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脸上登时便显出一副向往之色，“高处俊这小子花样儿多，主意也多，等一会儿结束了，朕还有些事情要问他。” “官家是想就亲征之事问一下高处俊的想法？”赵普皱了皱眉头，瞬间便猜到了赵匡胤的心思，“还是说官家想将征讨南唐的计划一并透露给高处俊？” “一会儿再说吧！朕也没有彻底决定好。”赵匡胤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对赵普的谨慎很不以为意，“听说光义也来了这里，他本来就喜欢这种热闹，如今倒算是得偿所愿了。” “是啊，臣刚刚还看到光义的人马就守在外面，想来他应该已经进去了，若是官家也想凑这个热闹，那臣即刻通知王彦升……” “不必声张，朕进去看个热闹就好，若是太过张扬的话，反倒要失了许多乐趣。”赵匡胤说着，便径自跳下马车，然后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就直接走了进去，不过一贯谨慎的赵普还是立刻让人将周围把守了起来，毕竟有了上次的行刺事件，赵普不可能不加个小心。 对于赵匡胤的突然到访，高处俊倒是也有所准备，只不过当他看到赵匡胤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臣……见过官家！” “呵呵……不必多礼，朕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你这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的话朕就看不到什么乐子了。” 赵匡胤虽是这样说，高处俊却不敢心生怠慢，好在赵普及时出现，直接让高处俊把他们带到了赵光义待的那个雅间里，这才缓解了高处俊照顾不周的尴尬。 此时赵光义正看到兴头上，甚至忍不住对李柳儿的舞蹈报以大声喝彩，只不过一想到李柳儿已经被高处俊收入府中，他便不免有几分惋惜之意：唉，这个高处俊的运气怎么那么好？想我堂堂当今皇弟，又比他差在哪里？为什么最后柳儿姑娘选择的不是我？ 谁知正在赵光义兀自感叹之时，赵匡胤突然带着赵普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光义，你倒是好兴致！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歌舞！” 赵光义对于赵匡胤的到来自然也深感诧异，于是赶忙躬身行了个礼道，“臣见过官家，官家……” “好了，在这儿就跟在家一样，用不着那么多的虚礼。”赵匡胤笑着拍了拍赵光义的肩膀，随即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高处俊把这里布置得不错嘛，看起来比朕的宫里还要好！” 赵光义听赵匡胤这样一说，还以为他是对高处俊心有不满，于是便想着在一旁挑唆两句，抨击一下高处俊“奢靡无度”的事实，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赵匡胤便继续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么一折腾，整个开封府的人心也就跟着安定了，咱们在南方的战事自然也就顺利多了。” “得，原来是先抑后扬，我还是闭嘴吧！”赵光义撇了撇嘴，在一旁默默想着，殊不知向来端庄的赵普此时看得倒是挺入神： “官家，您看台上跳舞的那个女子，身形魅惑、却无丝毫做作之态，便是宫中舞娘也有所不及，听说她还是高处俊的侍妾呢！” “呵呵……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难怪朕当初想要许婚给他，他却要作势推脱。”赵匡胤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倒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他不像他弟弟赵光义似的那么好色，一看见漂亮女子就想据为己有。 可赵光义却似乎心有怨念，过了没多一会儿，便将目光转向赵匡胤叹了口气道，“可惜官家来得晚了，这位柳儿姑娘跳得最精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臣瞧着这阵势，估计她马上就要下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最强带货王 “哦？马上就要下台了？那倒是有几分可惜了。”赵匡胤抚了抚胡须，眼瞅着跳得香汗淋漓的李柳儿朝台下众人鞠躬致谢，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浓烈，“朕本以为高处俊只是折腾着玩，没想到他倒是能搞出一些名堂来，看这场内盛况，恐怕开封府其他地方是远远不及啊！如此说来，朕倒是没白把城东的这块儿地赐给他，他给了朕一个大惊喜啊！” “官家明鉴，高处俊少年心性，又兼性子机敏，能折腾出些花样来倒也不稀奇，不过臣觉得更难得的是高处俊能够长远规划，想当初他曾希望向官家讨个开封府衙内的差使，估计就是怕有宵小闹事，如此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呵呵……其实朕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这样吧，过两天你就让吏部发道诏令，给高处俊在王彦升手底下寻个差事，反正他也不愿意往外调，就由着他在开封府折腾吧！” 一旁的赵光义见赵匡胤说得轻松，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怎么我哥对那个高处俊如此偏爱？还有一直跟自己不太对付的赵普，为什么要帮着高处俊说话？好气哦……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 而赵普听到赵匡胤这样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说有当今文臣之首赵普的看重和提携，高处俊的日子能过得不顺利吗？ …… 李柳儿一曲舞罢，也没有再在舞台上逗留，尽管台下群情汹汹，一片鼓掌叫好之声，但她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众人的殷切目光之中，并没有满足众人“再跳一个”的强烈期盼。 笑话，本姑娘跳舞是你们想看就看的吗？除了高公子，其他人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而当李柳儿走下舞台之后，突然出现在上面的高处俊则把气氛给再次带了起来，因为他又拿出了一件其他人见都没见过的宝贝，“这个东西叫肥皂，和我们平常用的皂角、澡豆类似……” 其实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销售经验，高处俊早已经搞清楚卖东西的精髓到底是什么了，那就是造势！ 无论是现代接近于洗脑营销般的电视广告，还是流量时代随处可见的地毯式广告轰炸，它们都揭示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保持高度的曝光率很重要。 但在缺乏网络媒体的时代，该如何依靠类似的方式来占得先机？对此老铁们已经用前进的脚步给了我们坚定的答案，那就是从“线上”到“线下”的无限带货模式。 古代这群土老帽肯定是没有见识过高处俊这种“带货模式”的，因此在高处俊强大洗脑、且朗朗上口的广告词之下，他们全都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这样也可以？ 其实在场的基本都是富贵人家，他们平时肯定不会亲自洗衣服，所以皂角什么的好不好用他们也懒得去关心。 可澡豆等沐浴用的东西就跟这些权贵子弟息息相关了，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身上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但以古代的工艺水平，无论他们如何包装处理，那些沐浴用品也不可能有太强的去污效果，而且用起来还很麻烦。 即便是以草木灰、皂角精心加工过的澡豆，搓起来也起不了多少泡沫，再者这些东西基本上没什么香味，所以也难怪这些人一见到肥皂便心生向往了：如果拿这玩意儿来洗的话，香香的，滑滑的，简直美滋滋啊！ 而高处俊为了保证更好的销售效果，同时让自己的产品更有说服力，也没有光靠一张嘴皮子瞎说，在后半程还专门叫上来两个漂亮姑娘进行现场演示。 当两个漂亮姑娘在众人面前将自己故意弄脏的胳膊用肥皂洗得白白净净，并绕场一圈供众人观看时，高处俊不时能够听到台下的赞叹声和惊呼声，话说他专门在这块肥皂里面加了不少香料，想必光是在味道方面就足以令这些人沉迷了，不过考虑到以后的加工成本，高处俊应该不会再放那么多香精了。 “高公子，这肥皂多少钱一块儿？你赶紧开个价吧！” “是啊，高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这儿都想买呢！” “高公子，要是买的多，能不能便宜点儿啊？” “……” 眼见众人购买肥皂的心情如此急切，高处俊都感觉有点儿惊诧了：卧槽，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还没喊“老铁双击666”呢…… 不过鉴于众人的热情如此高涨，高处俊倒也不能不加以回应，于是便朝台下挥了挥手道，“大家放心，肥皂有的是，只要你们想买，等一会儿散了场，旁边就有个店铺专门卖这个……” 毕竟这次的晚会是以打广告为主，卖东西什么的倒是其次，又不是什么珍贵物品的拍卖现场，根本不用讲究一锤子买卖，所以高处俊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这种肥皂五十文一块，买多了肯定有优惠，具体的可以直接到店铺里去问……” “才五十文一块？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啊！高家二公子什么时候卖过那么便宜的东西？这次的肥皂不会不好用吧？” “你他娘的就是贱皮子，卖得便宜还不愿意了，有本事就别去买，反正这次我得多买上几块儿……” 话说高处俊之前走得都是高端市场，无论烈酒还是香水，基本上都是两贯钱起步，所以此时一块儿肥皂只卖五十文，众人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可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个肥皂在现代时有多便宜的话，估计打死高处俊的心都有了：这小子的心也忒黑了！ 不过高处俊觉得五十文一块儿肥皂的价格也没什么，毕竟古代没有专门的机器流水生产线，造一块儿肥皂要麻烦的多，再加上这玩意儿目前也算个贵族消费品，平常人根本不会买，所以高处俊认为五十文一块儿肥皂的价格很合理，因为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几十文钱的差价。 想清楚了这一点，高处俊打广告就更起劲儿了，因此刚把那几块儿样品肥皂收好后，他便又让人拿上来一件新奇物品道，“这个叫做卫生纸……” 第一百一十三章：跟着俊哥走，好处天天有 赵匡胤在包间里看着台上的高处俊一会儿嚷嚷着卖“肥皂”、一会儿闹腾着推销“卫生纸”，嘴角忍不住一阵直抽抽：这小子也太胡闹了！幸亏没赐给他什么显要官职，要不然自己也得跟着丢人…… 回头让别人一说：嗬！堂堂大宋……竟然当众推销“肥皂”、“卫生纸”，高处俊估计自己也能青史留名了…… 不过坐在赵匡胤旁边的赵普看着高处俊在那里一阵忙活，心里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甚至还忍不住跟赵匡胤笑着打趣道，“官家，臣看这高处俊倒是有几分头脑，不如就将他调到三司，想必日后朝廷也就不用再为财政开支费心了。” 一旁的赵光义听赵普这样一说，还以为他是来真的，于是赶忙从旁打岔道，“官家，三司乃是朝政的重中之重，高处俊年幼尚浅，恐怕难当大任啊！” 本来赵匡胤一开始还没把赵普的建议当回事儿，可此时听赵光义那么一说，他忽的就陷入了沉思：现在三司让那几个老家伙管着，总也没有什么作为，若是长此以往，恐怕连朝廷的盐铁生意也要被他们搅和乱了，既是如此，不如让鬼主意颇多的高处俊试试，毕竟年轻人胆子大，做什么事儿也没有顾忌，没准最后就能给自己一个挺大的惊喜…… 于是赵匡胤便点了点头道，“先观察高处俊一段时间吧，若是他有意到三司任职，朕倒是想让他试上一试。” 哈？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啊？赵光义幽怨地看了赵匡胤和赵普一眼，忽感到自己的内心伤害正在加一…… …… 在众人面前推销了一波柔软又好用的卫生纸以后，高处俊感觉自己都有点儿口干舌燥了，不过场内众人对于卫生纸的热情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这玩意儿跟日常生活的联系实在是太紧密了，甚至关乎每一次上厕所时的幸福感…… 至于卫生纸的价格在众人眼中则更为美好，竟然比肥皂还要便宜，简直是太实惠了！ 呵呵……高处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左右了一些高档消费品的市场价格…… 不过众人今晚主要还是过来看歌舞的，所以高处俊在推销完肥皂和卫生纸后，也没有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而是赶紧开始了下一个节目。 只要把这次晚会办好了，高处俊有信心让这个剧场在短时间内风靡整个开封府，到时候很容易就能形成一个以“京城大剧院”为中心的商业圈，自己在周围的其他生意自然也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发展得越来越猛了，想想就让人激动有木有！ 不过相较于此时豪情万丈的高处俊，被催促着走上舞台的高娃并不是显得很开心，因为她本是满心喜悦地抱着极大的期待而来，却没想到自己的节目表演竟然被排在了广告推销的后面…… 因此刚才高娃简直气得都不想上台了，结果高处俊却满脸的不在乎，直接甩下了一句“你爱上不上，反正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高娃哪里想得到高处俊的态度会如此强硬，本来在她的想象中，高处俊应该对自己好言安慰一番，然后再给出几句承诺什么的，可谁知他竟然一点儿不按套路出牌！ 高娃此时确实有负气离开的冲动，可一想到李柳儿方才当众表演的那支歌舞和高处俊以一人之力折腾出来的这种阵势，高娃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这个高处俊应该是真的有本事吧？如果自己在这开封府和他对着干的话，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若是自己决意与他合作，想来这个高处俊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到时候在这开封府站稳脚跟、甚至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高娃的心情也就欢快多了，这便是有脑子的好处，有时候它会影响你的决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你的人生。 而当高处俊看到高娃满面笑容地走上舞台之时，也不由得在心中轻笑一声：看来这确实是一个聪明人，自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和她以后的合作了…… ……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高娃论舞技比不上李柳儿，可在歌唱方面却略胜一筹，因此她这次的表演自然还是以唱曲儿为主。 涂着蔻丹的长指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妖娆，而当高娃的玉手抚上琴弦之际，更是显出了一种魅惑的味道。 在场的有不少人都见识过高娃的歌喉，可没有一次能够感觉到她如此认真，至于高娃唱的曲儿，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这便是高处俊当日为高娃写的那首《鹧鸪天》了，而且经过高娃的精心编排与打磨，比之于几天前的效果要更为美好、惊艳。 高娃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唱这首《鹧鸪天》，一来是因为她之前在南方得的那些诗词统统比不上这首《鹧鸪天》，二来她也想要趁此机会向高处俊买好，让高处俊知道自己最中意的就是他的诗词，三来嘛……这首《鹧鸪天》除了高处俊、张晋、范旻三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过啊！此时不拿出来演唱，更待何时？ 高娃相信自己演唱的这首《鹧鸪天》能够在剧场内引起小小的轰动，而结果也正如她所料：一首词意美好、曲调婉转的《鹧鸪天》确实使得台下众人满脸的陶醉之色，甚至不时传出一阵阵鼓掌叫好之声。 但高娃同样明白，由于李柳儿跳的那支奇舞在前，自己演唱的这首《鹧鸪天》在对比之下总归是逊色了几分，因此这更加让高娃坚定了与高处俊合作的心思：跟着俊哥走，好处天天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戏剧 当高娃表演完毕后，场内的气氛变得再次热烈起来，可令高娃略感失落的是，自己的人气总归比不上方才大显身手的李柳儿。 不过坐在雅间的赵光义看着正准备下台的高娃，倒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下：早就听说飘香院来了一个扬州府的红姑娘，长得是娇俏可人，色艺双绝，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诶，不对！这个“京城大剧院”不是高处俊的产业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 妈蛋！这个高处俊下手也忒快了！不行，自己得想想办法…… 谁知就在赵光义想着怎么跟高处俊“抢女人”的时候，赵普竟又在一旁吹起了高处俊的“彩虹屁”： “官家，那日臣听范质之子范旻说，这首《鹧鸪天》乃是高处俊所作，如此看来，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才气。” “是吗？朕还真没想到，他能写出这种词来。”赵匡胤听了赵普的话后，不由得哈哈一笑，“范质那个老头之前总是吹嘘自己的儿子范旻，以至于朕还想着把范旻拔擢进翰林院，可如今看来……呵呵……朕要是给高处俊一个翰林院的差使，不知道范质父子会作何感想……” 赵光义在旁边听着赵匡胤和赵普夸奖高处俊，心里头那个气啊，这种感觉就像你上学时爸妈总在你面前说“看看人家隔壁的谁谁谁成绩多好”是一样的，赵光义此时简直恨不得冲到高处俊面前扇他两巴掌，然后朝他吐口唾沫道“瞧把你能的！”…… 不过高处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光义在心里扎了小人，所以他仍旧美滋滋地站到台上宣布开始本晚的“抽奖活动”。 其实抽奖真的是一种一本万利的营销策略，毕竟你送出的奖品不会花费多少，而场内的许多人却会因为自己有机会得到奖品而感觉门票花得值，自己占了大便宜。 古代的这群人自然没有见识过类似的手段，因此在抽奖活动开始后，一个个的都显得非常激动，这让在台上主持的高处俊十分无语：至于的嘛，大部分礼品都是肥皂、卫生纸啥的，你们这些人也不缺钱，中这么个玩意儿咋还把你们乐成这样？ 说实话，高处俊确实很抠门，在奖品设置上可谓能省就省，只为造那么一个噱头，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中了小奖品的场内观众反而一个个乐得不行，至于中了一等奖的人则颇为沮丧，因为他正是曾经得罪过高处俊的李大头。 一等奖是两百贯，按说也不少了，但李大头就是不敢去兑，这可真是太纠结了…… …… 将现场气氛搞得异常热烈的抽奖活动终于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了，只不过一等奖的得主始终没有出现，对此高处俊根本就没打算计较：一下子又省了两百贯钱，多好！ 而在后台的高娃看着高处俊搞得这一系列噱头，心中的佩服之情简直油然而生：幸亏自己没有在表演完之后立刻离开，不行，自己必须得等到最后，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其实高处俊确实准备了许多花样，至于作为压轴戏的重中之重则就在抽奖活动的后面，因此当抽奖活动结束之后，舞台上的灯光立刻暗了下来，两旁的幕布也被缓缓拉上，众人见状立刻屏住了呼吸：这是要来大场面了啊！ 这些人猜得没错，高处俊确实准备搞一个大场面，毕竟他开的就是剧院，自然要搞上一些类似于戏剧的东西。 现代化元素太多的话剧肯定没有办法被这个时代接受，但把一些古代话本进行杂糅，然后再加上一些带有现代色彩的波折骚话，高处俊还是有把握能够吸引到这些上层贵族的。 所以高处俊专门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完成了一个剧本的写作，然后让李柳儿领着一帮人细细地进行排练，女一号的角色自然要由李柳儿来亲自出演，这个脱生于各种美好幻想的“狐仙”一出场就让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叹了起来：好美！ 自古书生最爱“狐仙”，所以无论是聂小倩还是婴宁，都寄托着这些有文化的古人对异性的一种美好期盼，当然，说白了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意yin”。 而李柳儿扮演的这个角色无疑满足了大部分人对于“狐仙”的幻想，尤其是在她参照了高处俊的建议对狐仙的着装进行了特殊设计后，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简直是异常的“卡哇伊”啊！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 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 当这露骨且带有现代气息的台词经由李柳儿的口中念出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还能这样的吗？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丝丝的感动？难道世间真的有这样一只狐狸吗？ 至于后台的高娃，更是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她本是欢场中人，平日里对于类似歌舞也稍有研究，因此看得自然比常人更加透彻些，但就算是打破脑袋，她也无法想出这种表演方式来，真的是太神奇了！ “这个李柳儿唱得没有我好！如果让我来唱的话，肯定比她好听！”高娃看着李柳儿在台上一边歌唱一边翩翩起舞，心中嫉妒的小火苗简直已经熊熊燃烧了：啊！高公子，我为你痴来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求求你也给我写个类似的剧本，让我来当一回女一号吧！ 可高处俊此时并不能听到高娃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表白，他只是在幕布后面静静地看着李柳儿将一系列的剧情顺利地展现出来，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可甜可盐，成功俘获了所有直男的心：我的女人是最棒滴！ 而当剧情进行到作为李柳儿的狐仙茫然无措，遇追寻自己心中的恩人书生而不可得时，穿着一袭白袍、骑着一匹假马的高处俊终于悠悠上了舞台，而且嘴里还念着一句非常骚的台词： 我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嘿嘿，我那么帅，男一号当然要由我来演啦！ 第一百一十五章：雨霖铃 高处俊确实长得很帅，而且不笑时还自带一股忧郁的气质，所以当一身书生打扮的他出现在舞台之上时，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反而引得台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女观众一阵阵花痴：他好帅啊！ 至于全程星星眼观看的高娃更是想要求抱抱：这个高处俊太能搞事情了！难怪他那么有底气，不行，自己一定要把他给拿下！ 而坐在雅间里的赵匡胤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同时深呼一口气道，“要是高怀德知道他儿子在开封府玩出那么多花样来，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呵呵……朕果真是不虚此行啊！” “官家若是觉得这个看起来有意思，不妨把这些人召进宫里，如此以后也能看个方便。”赵光义估计是在心里对高处俊积了怨气了，因此总想着坑高处俊一把，“而且这些若真是高处俊亲自编排的，官家大可以下诏让他再写上几出戏。” “呵呵……下诏让高处俊给朕写戏文？那朕岂不是成了昏君？”赵匡胤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赵光义的建议给放在心中，“就让他们在这里安安生生地演吧，朕若是什么时候有心思了，大可以叫上你们来这里一同观看，如此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赵光义见赵匡胤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加以勉强，否则就太容易被人看穿心思了，因此只好躬着身子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圣明无过官家”。 而赵普似乎察觉到了赵光义有意针对高处俊，便主动转开话题道，“官家刚才不是说还有事情想要问一下高处俊吗？臣看着下面也快要结束了，要不现在就让人把高处俊给叫过来？” “不急，等事情彻底结束了再说吧！”赵匡胤用手指了指即将走下舞台的高处俊，看起来倒是心情大好，“没想到这小子编的竟是一个悲剧，朕还以为他这个书生最终会跟狐仙在一起呢！” “呵呵……想来是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故事太多了，这个高处俊便要反其道而行之，说起来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嗯，你这话说得不错，看来你对高处俊还蛮了解的嘛！”赵匡胤笑着看了赵普一眼，随即便又将目光转到了下面的舞台上，毕竟此时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幕，赵匡胤可不想因为扯闲篇而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眼瞅着由高处俊扮演的书生和由李柳儿扮演的狐仙正在面临着永久的分别，连赵匡胤这样的彪形大汉都跟着揪起心来，至于高娃那种情感丰富的姑娘，早就忍不住用手帕偷偷拭泪了。 “唉，这戏文可太感人了，不过若是让我来演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高娃看着泪洒舞台、挥手分别的高处俊和李柳儿，忍不住一阵感慨，同时也不忘表示跟李柳儿争抢“大女主”的决心，谁知紧接着李柳儿当众唱的那首词，瞬间就把她变成了一个酸到家的柠檬精：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可以说是后世柳永最有名的一首词，想当年《雨霖铃》一出，简直是大街小巷到处传唱，而此时由李柳儿配合着这幕戏剧唱出来，效果自然就更惊人了。 “我的天！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怎么可以有人写出那么美好伤感的词儿来？”高娃下意识地捂住小嘴，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完全融入到了这首词营造出来的氛围之中。 “高公子……你定是这世上奇人，若你心有所愿，我绝对会追随你左右！”被一首《雨霖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高娃不知不觉中竟把一颗芳心牵在了高处俊的身上，而当她看到高处俊在昏暗的灯光中缓缓地走下舞台时，立刻像只小兔子似的冲了过去，“高公子，我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我！” …… 目视着台下众人已经完全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戏剧情感之中，高处俊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得意：哈哈……我就说这场戏肯定能把你们给震住，看来古人的接受程度也蛮高的嘛！或者说从古至今人们对美好的向往都是共通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以后就可以多写点儿类似的戏剧了！”走到后台的高处俊自言自语般的默默嘀咕着，谁知就在这时，高娃突然跳到他的面前道，“高公子，您这出戏写得可真好！刚才都把贱妾给看哭了！” 高娃本来就长得挺萌的，此时再这样故意嘟嘴发嗲，简直让高处俊身上的骨头都轻了三分，根本招架不住啊！ 于是高处俊赶忙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不过你能喜欢我还是很高兴的。” “高公子不要谦虚了，娃娃恨不得现在就成为那戏文中的狐仙，与高公子扮演的书生双宿双栖。”高娃说着，便将一双玉手攀上了高处俊的胳膊，“高公子，你给娃娃也写个类似的戏文吧！或者写一首《雨霖铃》那样的戏文也好啊！” 呵呵……原来这个小妮子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好处，看来她已经被自己的本事征服了啊！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于是高处俊便笑眯眯地看着高娃问道，“娃娃，帮你写一个戏文自然没有问题，写一首《雨霖铃》那样的词更是不在话下，不过你应该没有忘记咱俩当初在飘香院的约定吧？” “贱妾当然记得！只要高公子愿意，娃娃愿意侍奉高公子左右，绝无异言！”高娃眼神坚定地看着高处俊，一时间就差赌咒发誓了，谁知就在这时，宫里的大太监王继恩突然走到高处俊面前笑呵呵地道，“高公子，官家有请，若是高公子现在方便，这就跟奴婢走一趟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官家有请 高娃没有想到高处俊竟然会被皇帝赵匡胤主动邀请，这也太有牌面了吧？难怪当日范旻会对高处俊如此态度，原来真正在朝堂上得宠的是高处俊啊！ 一想到这点，高娃对高处俊的崇拜之情简直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谁知高处俊在这时却只是对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道，“娃娃，我无需你左右侍奉，只要你能离开飘香院，到我这京城大剧院来，我保证在一年之内把你捧成全国最红的角儿。” 全国最红的角儿？而不仅仅是开封府最红的角儿…… 如果是其他人对高娃说这话，高娃肯定会把他当作发痴吹牛，可如今高处俊轻飘飘地说了那么一句，高娃却是深信不疑：这世上除了高公子，恐怕别人也没有这个本事儿，这么好的词，那么棒的戏文，加在一起简直想不火都难啊！ 于是高娃忙不迭地点点头道，“高公子，贱妾愿意……” “诶，先别急着答应，我与那飘香院有些嫌隙，故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如果你两日之后考虑清楚了，就直接到高府去找我吧！”高处俊对高娃撂下那么一句，便又将目光转向王继恩道，“有劳王公公跑这一趟，若是公公现在方便，咱们这就走吧！” “高公子客气，奴婢就是过来请你的，又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呢？”王继恩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随即一扬手中的浮尘道，“高公子，那咱们这就走吧？” “王公公请！” “……” “又有钱、又俊俏，而且还蒙受圣恩，这简直是妥妥的如意郎君啊！”高娃看着高处俊和王继恩远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不行，自己可不能满足于只当女一号，必须得把这个高处俊给拿下！” …… 由王继恩领着来到了赵匡胤的身前，高处俊顿时感觉这个黑胖子又会给自己出一个难题，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赵匡胤便看向他笑呵呵地问道，“那首《雨霖铃》是你写的？没看出来嘛，你竟然有这个本事！” 额……如果没有金手指的话，我还真写不出来……高处俊心中一阵狂汗，随即不好意思地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道，“官家过誉了，臣不过是灵光乍现……” “好了，你不用和朕谦虚，今日这戏文看得朕心情愉悦，朕该好好赏你的。”赵匡胤说着，便丢给王继恩一个眼神，示意他将左右的闲杂人等全部屏退，“不过在此之前，朕有个事儿还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呵呵……又来了，早就知道你这个黑胖子跑我这个剧院来肯定没好事儿！高处俊暗中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态度道，“不知官家指的是不是扬州府的战事？” “哈哈……倒是让你小子给猜中了，不过朕要问你的，却不单单是这件事情。”赵匡胤将大手往膝盖上一搭，随即叹了口气道，“现在你父亲和石守信他们已经率大军包围了扬州城，李重进则将全部兵力收缩于城内，准备做困兽之斗……” “既是如此，官家不必心急，李重进为人多疑冒失，用不了多长时间，扬州城内必定生变，到时候石将军他们大可以在城外坐收渔翁之利。” “嗯，你看的看法与赵普相似，他也是这么跟朕说的，不过……朕想趁此机会率军南下，亲临战场，你看如何？” “官家为何要亲征？这次根本没有必要啊！李重进困守孤城，绝对不会有人趁机与他……额……难道官家意在长江以南？” “哈哈……果真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朕的心思！”赵匡胤兴奋地一拍手，对于高处俊的机敏很是欣慰，“朕岂不知李重进此次在劫难逃，败亡身死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可真正让朕感兴趣的，是长江以南的南唐啊！” “江南沃野千里，人口繁盛，可他们的国主李璟却是一个不思进取之人，如果朕此次趁机率军南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惊喜呢！” “官家此举似乎过于心急了。”看着赵匡胤那一脸憧憬的样子，高处俊兜头上去就是一盆冷水，“虽然南唐国主李璟如今无甚作为，但他手下不乏深谋远虑之辈，能征善战之士……” “他手下有能人？难道朕手下就没有能人了吗？”听到高处俊劝慰的话后，赵匡胤忍不住出言反驳了起来，“而且就算南唐还有能人，但李璟昏聩不明，光指着那些能人也无济于事！” “官家说得没错，南唐国主李璟比于官家，自然是万万不及，可南唐最令人忌惮的，是那长江天险和十数万的水军啊！如今大宋新立，虽说内乱已平，万众一心，但想要趁势吞并南唐，实在是难上加难，难道官家忘了汉末曹操的赤壁之祸了吗？” 赤壁之祸？这一点熟读史书的赵匡胤怎么会忘？想那曹操统一北方之后，雄心壮志，再加上又南下攻取了荆州，因此便起了发兵江东、统一全国的想法，结果赤壁大败，十几年都没缓过劲儿来。 而如今自己与曹操的境况又何其像也！曹操北方有乌桓、马氏父子盘踞，而目前大宋北边存在着大辽和北汉这两个讨厌的敌人。 曹操顺势取了荆州，自己目前也即将平定扬州府，彻底解决北方内乱。 曹操南下兵发江东，结果为长江天险所阻，大败于赤壁，损兵折将。而自己则想要率军渡过长江，攻取南唐…… 卧槽！不敢再往下想！赵匡胤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赵匡胤刚才气得想直接给高处俊一斧子，可现在再细一分析，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啊！ 幸亏自己没有过于骄傲冲动，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祸患呢！于是赵匡胤直接站起身来，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道，“你说得很好，是朕……莽撞了！” 额……这就被自己说服了？看来这个赵匡胤很善于纳谏嘛！嗯，不错，是个聪明人，难怪是历史上著名的有为皇帝，优点确实挺多的。 不过高处俊最想说的是，事实上李璟不算无能，他的儿子李从嘉才是真的无能，而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明年李璟就会去世，其子李从嘉则会继位为帝，并改名为李煜…… 第一百一十七章：美女上门 经过和高处俊的一番探讨，赵匡胤终于决定暂时放弃攻打南唐，但他还是想要率军南下，趁此机会探一探南唐的虚实，毕竟大宋新立，内乱方平，他必须得给南唐的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宋不是好欺负的，从根本上消灭他们的坏心思。 高处俊对这一点倒是颇为赞同，毕竟南方除了南唐之外，还有南平、后蜀、南汉等一系列割据政权，如今大宋新立，难保这些小国家不会想着趁机来分一杯羹。 而这时候如果赵匡胤能够亲自率军南下，扬逞军威，肯定能给那些南方政权造成很好的震慑作用，这和现代国家进行军事演习基本上是一个道理。 “处俊啊，你对于军国大事的见解，不下于朝中那些老臣，如今扬州府平了，朝中有些老家伙也该让一让位子了，等过几日朕让赵普在枢密院给你提个好差使，你也能多帮朕分一分忧。” 呵呵……谁愿意帮你分忧啊？你真当我跟朝中那些傻子似的，帮你干着活心里头还美滋滋的？ 不过高处俊心里头这样想，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因此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朕谢官家恩典。” “呵呵……怎么朕给你提了官职，你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赵匡胤笑着瞥了高处俊一眼，语气中倒也没有什么责怪意味，“朕知道你年纪小，性子里总归贪玩儿，但男子汉大丈夫嘛，最应该想的还是如何建功立业，如今朕既然给了你机会，你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臣谨遵官家教诲。”高处俊朝赵匡胤躬身行了个礼，可在心里却不由得暗笑了两声：赵匡胤啊，枉你是历史上的有为君主，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高处俊乃是二世为人，这一辈子只想吃喝玩乐就这么过下去啊！ …… 高处俊今晚在京城大剧院精心设计的节目无疑获得了巨大成功，以至于结束后整个开封城都在传颂剧院中的表演到底有多么神奇。 而高处俊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李白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说的就是高处俊了。 不过相较于高处俊而言，李柳儿倒是显得颇为激动，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领略到在众人面前表演的魅力，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欣喜与满足。 虽然李柳儿一直觉得高处俊编排出来的戏文和写出来的诗词足够惊艳，但直到她看见众人那欣赏的目光与表情，听到众人那激动的欢呼与掌声，她才敢确定这些东西是如此得受人欢迎。 因此当李柳儿回到高府后，看向高处俊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几分钦慕与爱恋，再加上如今高怀德和高处恭都率军出征扬州府了，这家里自然由得高处俊随意折腾。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自然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尽管李柳儿还没有被高处俊正式娶进府里，但她如今在这高府俨然是侧室夫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在高处俊的一番甜言蜜语之下，李柳儿最终还是沦陷在了他的手里…… 被故意支开的紫菱当然知道高处俊和李柳儿做了什么，只不过在她的心中，总归是李柳儿那个狐媚子勾引自家少爷的：不行，自己不能想了，太邪恶了…… …… 一夜风流，万字省略，等到第二天高处俊起床之后，不由得感觉精神百倍，只不过是腰有点儿不舒服罢了。 但腰不舒服也不能影响高处俊干正事儿，因此待他和李柳儿简单地吃过了一顿早餐后，便又一头扎进了高府的书房里。 李柳儿一开始还以为高处俊又要写什么新的戏文，于是连忙端着一盘果脯迫不及待地进了书房，结果诧异地发现高处俊正一个人对着一堆硬纸片较劲。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柳儿将果脯放到桌上，一时间对于高处俊的称呼也变了，“难不成又捣鼓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这也不算什么新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个新玩法罢了。”高处俊将手中的纸牌收拢到一起，尔后一把搂住了李柳儿的纤腰道，“我不是在剧院旁边开了一家赌坊吗？但我并不准备像其他赌坊一样把它做成一些投机取巧的人幻想着一夜发财的地方……” “可那些来赌坊赌博的人，想的不就是一夜发财吗？” “所以我做的并不是真正的赌坊，你想想从那些赌徒手里能赚到几个钱？而且他们还容易生事……其实小爷我真正想做的，是开封府一等一的娱乐场所！叶子牌知道吗？嗯……投壶这个项目也可以考虑……” “可是叶子牌大家已经玩腻了啊，之前妾身在飘香院的时候，虽然也有些个公子哥儿喜欢玩叶子牌，但玩上一会儿也就觉得无趣了，至于投壶……如果赌坊里单有这几样，恐怕生意不会好到哪里去。” “呵呵……你夫君我怎么会俗气到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效仿呢？”高处俊呵呵一笑，随即拿起桌子上的纸牌冲李柳儿晃了晃道，“这就是我新想出来的生财之道！扑克牌，没见过吧？它的玩儿法可是多得很呢！” “扑克牌？这是什么东西？”李柳儿好奇地拿过高处俊手中的纸牌瞅了瞅，一时间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妾身之前确实没有见过，不过看起来好复杂的样子，到底该怎么玩儿啊？” “这个很简单，我一教你就会了。”高处俊轻笑一声，心中却有把握现代的那些娱乐项目肯定会一一风靡古代，别说什么扑克牌，回头麻将、保龄球什么的都给你捣鼓出来，非得让你们见识一下好玩的东西有多少！ 谁知就在高处俊进行着美好憧憬的时候，紫菱忽然咋咋呼呼地冲进来道，“公子，外面又有个漂亮女子过来找你，她说自己姓高，没准往上倒个几年，还和公子是本家呢！” 呵呵……跟自己是本家？这个高娃倒是挺敢开玩笑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皆大欢喜的合作 对于高娃的突然来访，李柳儿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担忧：这个女人那么风骚，她该不会是来勾引我夫君的吧？ 要说高处俊现在可是个抢手的香饽饽，李柳儿对此也确实早有准备，可是当身材魅惑却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高娃出现在高府时，她终究是忍不住一阵紧张，毕竟这个高娃不同于寻常女子，如果她将那诸般手段都使在高处俊身上，难保自己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 念及此节，李柳儿的心中愈发不安，却也不敢直接在面上表露出来，可她不知道的是，高处俊面对高娃时的态度相当坦荡，甚至满嘴谈的都是生意经，“高娃姑娘此番前来，确实是考虑清楚，决心与我合作了？” “那是自然，娃娃倾心公子已久，对公子的本事更是仰慕不已，如今只身前来投奔公子，还望公子不要嫌弃。”高娃说着，便向高处俊眨了两下大眼睛，小模样看起来萌极了，“公子那日不是曾对娃娃说过，只要娃娃愿意，便可以到公子这边来，届时一切由公子安排吗？” “那你与飘香院那边的事情可是解决好了？我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更不愿意再白送给他们一笔赎身钱。” “这点公子大可放心，娃娃会把飘香院那边的事情全部解决好，绝不让公子费神。”高娃轻巧一笑，语气中不觉带了一股讨好之意，要说她这个人还是聪明的，在开封府落脚之日便没打算把自己跟飘香院绑死，所以如今她若是想走，飘香院倒也没办法强行留住她。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高处俊轻舒口气，随即摆出一副正经模样道，“你若是来了我这里，我自然会尽力把你捧成京城大剧院的名角儿，可你也要明白，我的目的是想要多赚钱，所以你平日里除了演戏唱曲儿，还要帮忙照顾我在城东的生意，这时你的身份就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我不需要你去牺牲色相，但从中周旋解决问题也是必要的，这点……你能做到吗？” “高公子放心，娃娃虽然对产业经营不算通达，但处理起复杂关系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到时候公子大可以看一看娃娃的手段和本事！”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高处俊笑着抚了抚下巴，对于高娃的这种自信倒是颇为满意，“如此咱们便说定了，只要你能帮我照顾好城东的生意，其中一些商铺的利润我自然会分你一成，你帮我赚得越多，我分给你的利润也就越多，高娃姑娘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懂得互利双赢的道理。” “高公子放心，贱妾最喜欢的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 在将开封府内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赵匡胤便再次率军南下亲征了，只不过他此次亲征的心境，已经和上次北上征讨李筠时大为不同。 赵普自然看得出赵匡胤的雄心壮志，但他还是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官家，南唐据有长江天险，兼有水军数万，实是不可小觑，万望官家……” “朕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忧啦！”赵匡胤冲赵普笑了笑，尔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光义道，“此次开封府诸事仍需你来操持，至于光义嘛……他的资历还是太浅，暂时挑不起来大梁，所以他那个开封府尹是虚的，你这个枢密院副使才是实的。” “臣定会尽心竭力，不负官家厚望……” “好啦，朕知道你是个实心用事的，所以才会把开封府的一切都交到你的手里，至于南唐那边……朕之前已经问过别人的看法，他的建议也是切忌心急，徐徐图之。” “别人的看法？”赵普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心思一转道，“难道官家指的是高处俊？” “对，没错，就是他。”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倒是难得现出了几分慈祥之色，“别看处俊岁数小，可看问题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所以朕才让他去给德昭当师傅，他们都算是少年人，沟通起来自然也方便顺畅一些，但愿德昭能从处俊身上多学点儿东西吧！” 赵普听赵匡胤这样一说，不由得心中一动：原来官家对高处俊寄予了如此高的厚望，如果日后德昭真的能够继位为帝，高处俊可就真的…… 一想到这点，连赵普都有些不淡定了，于是他赶忙朝赵匡胤拱手行了个礼道，“皇子德昭生性聪颖，如今高处俊与德昭亦师亦友，想来对德昭的成长也有颇多益处。” “嗯，你说得没错，亦师亦友，朕正是这个想法，所以才选了高处俊去给德昭当师傅，要不然朕心中最中意的还是你啊！”赵匡胤笑着抚了抚胡须，同时也在不经意间向赵普卖了个好，“只不过处俊玩心太重，言行举止间难免会带上一股孩子气，朕倒是怕他在这一点上把德昭给教坏了。” “官家多虑了，德昭的性子向来稳重，自然不会轻易被高处俊所影响，而且像德昭这种年纪，恐怕也只有高处俊这类少年人的话才能让他真心实意地听进去啊！”赵普在言语间抬了高处俊一把，同时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要跟高家交好了。 “嗯，这话在理，既然你也这样说，那朕就不再多想了！”赵匡胤笑着拍了拍胯下的战马，或多或少地总会受到身边一些人的影响，“对了，高处俊近两天又在忙什么？朕听说自从那晚剧场表演结束以后，他在城东的商铺便开了不少，这小子倒是会做生意啊！” “呵呵……臣听说他打算开一间大赌坊，不过花样又与别处有所不同，开封府有不少权贵子弟都跃跃欲试呢，臣哪天也去瞧瞧热闹，只要他做得不太过分，也算是给城里添个热闹吧！” “呵呵……好！等到朕出征归来，倒要看看他那个赌坊里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乐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扑克牌的魅力 “卧槽！别动！炸！哈哈……你又输了！”高处俊把手中仅剩的几张扑克牌往桌子上一甩，与此同时忙不迭地把中间的铜钱全都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张晋，你还有没有钱啊？咱可说好不能赖账，你若是都输光了，就赶紧回家去跟嫂子要……” “别扯淡，小爷我在赌桌上从不欠钱！”张晋郁闷地把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丢，随即从腰间扯下来一块玉佩道，“我觉得你肯定使诈了，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能赢？” “呵呵……处俊牌技高超，我输得倒是心服口服。”范旻说着，便从荷包里又掏出一些铜钱来放到了桌子上，他就是属于那种被叫过来凑数的，所以输了钱也不急不恼，反而还巴不得能多输一些钱来讨好一下高处俊，要不然平时想送钱还送不出去呢！ “你就是个叛徒，我跟你一伙儿可算是倒了大霉！”张晋气呼呼地瞥了范旻一眼，对于他这种“投敌变节”的行为很是不满，“高处俊，我觉得这就不公平，你想出来的玩法，自然是你厉害一些，我们总输给你也正常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不你也想个新玩法，咱们就照着你的规矩来？”高处俊熟练地用双手洗着扑克牌，似乎是有意跟张晋炫耀一般，“只要你设计出的玩儿法合理，我都无所谓的！” “我……我是想不出什么新玩儿法来的……”张晋懊恼地叹了口气，尔后不甘地看向高处俊道，“但我觉得你这个玩儿法的名字不好，怎么能叫斗地主呢？回头去你赌坊里玩的大部分都是地主，你这个叫法多得罪人啊！” “呵呵……咱们仨谁不是地主？这个叫法耽误你们玩儿了吗？都是小事儿，根本不用在意！如果你们觉得这个叫法不好听，那干脆叫斗贪官算了。” “额……那还是叫斗地主吧！”范旻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间好像还有点儿心虚，“不过这个斗地主的玩儿法有些复杂，就怕有的人一时半会儿学不会。” 哈？这个玩儿法还复杂？智商在哪里？高处俊无力地扶住额头，但最终还是尽可能地为一些“低智商人士”考虑全面了，“好，那我先在就再教你们一个更简单的玩法，开金花听过没？好吧，你们肯定没听过，我现在就教你们……” …… 当张晋和范旻学会了“斗地主”、“开金花”“打红五”等种种玩法后，一时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与高处俊鏖战许久后竟也觉得乐趣满满，“处俊，你真打算把这些玩儿法推广到整个开封府？” “那当然！要不然我新开的那些赌坊怎么赚钱呢？”高处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瞅着自己面前的铜钱已经越来越少了，“赌大小、掷骰子的玩儿法早就过时了，来来回回连个新花样都没有，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当然无聊，可除了掷骰子，不是也想不出其他新玩法嘛！”张晋笑呵呵地洗着扑克牌，话说他刚才已经从高处俊那里赢回来不少了，“不过要是大家都学会了玩儿这个，估计以后就很少有人会掷骰子赌钱了。” “这自然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了，等回头我的商铺开了张，玩的就是这种新赌法，而且我还会招一些漂亮丫鬟来帮着在旁边洗牌、发牌……” “你这个想法很带劲啊！日后肯定是生意兴隆！”张晋眼前一亮，瞬间就激动地抓住了高处俊的手臂，“兄弟，你那里还缺不缺钱？我也想跟着投点儿进去，你看行吗？” “处俊，我也想……”范旻眼巴巴地瞧着高处俊，显然也被他的计划给打动了。 “虽然我不缺钱，但如果你们想要参与的话，我完全欢迎。”高处俊冲张晋和范旻二人笑了笑，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其实他明白这种生意很容易被跟风模仿，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得尽可能地多拉一些人进来跟着自己一起干，所以他才会把商铺的一小部分利润拿出来分给赵普、王彦升等人。 为的是什么？当然是要他们尽力来保护自己的产业啦！回头等到开封府的大小官员都跟自己产生了利益联系，谁还能和自己成为生意上的对手？分分钟玩死你信不信？ 而张晋和范旻听到高处俊的允诺后，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这可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啊！高处俊竟然肯分利给我们，他可真是个好兄弟…… 于是这两个人连忙对着高处俊好一通感谢，可高处俊却还装模作样地表现着自己的心痛，“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唉，一想起你们来跟我抢钱就火大……” “哈哈……处俊兄弟，你如此重情重义，我们定会铭记在心的，来，咱们再打上一圈，我这手气刚上来，估计还能再转转运！”范旻笑着一撸袖子，一时间表现得热血十足，殊不知今天高处俊主要坑的就是他。 不过鉴于范旻的牌瘾太大，高处俊也没有拒绝，而是勉为其难地又和他玩了两把，结果倒是把旁边伺候的紫菱给看了个心痒难耐，“少爷，你出错牌啦！你要是真的累了，就让婢子替你玩一会儿吧！” “嘿，菱儿，你可是越来越没规矩啦！今儿个当着外人，你总得给少爷我留点儿面子啊！”高处俊把手中的扑克牌一收，随即朝紫菱摆了摆手道，“去，别在这看着了，若是觉得无聊，就去跟柳儿玩，昨儿个我不是刚教过你拉驴吗？正好你和柳儿两个人可以玩……” “我才不要和柳儿小姐玩拉驴，你们玩的这个比拉驴有意思多了……”紫菱冲高处俊撇了撇嘴，尔后傲娇地一转身道，“等我再找个人，也跟柳儿小姐一块儿斗地主去！” “呵呵……处俊，你府上的这个小丫鬟倒是挺有意思，我瞅着她岁数也不小了，有没有给你通过房啊？” “嘿嘿……这个不急，养几年再说……诶，不对，张晋，小子嘴里就没好话，怎么哪都能扯到通房上？” “你就别跟我不好意思了，若是她没跟你通过房，哪能这么没规矩？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她，干脆送给我算了！” “那可不行！菱儿最后肯定是我的！”高处俊把扑克牌往桌上一甩，随即兴奋地拍了拍手道，“炸！我又赢了！” 第一百二十章：娱乐教父 高处俊发明的扑克牌游戏自打在赌坊出现以后，便在短短时间内风靡了整个开封府，因为这种玩儿法实在比单纯的掷骰子、叶子牌要有趣许多，更为关键的是它们简单易学，很快就能上手。 白天在赌坊来上几把斗地主、炸金花，玩儿完了在附近的酒楼点几个炒菜吃，等到天黑下来便到剧场里看两个节目，这种日子在以前敢想象吗？开封府的权贵子弟们根本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玩啊！ 偶尔行走在城东的商业街，听着饭馆里“糖醋里脊”、“香酥肘子”的吆喝声和赌坊内“炸”、“顺”、“我这是豹子”的叫喊声，高处俊一时间竟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这是经自己改变后的世界啊！如今我自称一声“娱乐教父”，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不……不好啦！少爷……”就在高处俊的脑海中进行着牛气冲天的美好畅想时，跑得气喘吁吁的紫菱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好……大事不好！” 额……你这个小丫头很驳我面子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随便说“不”！ “能有什么不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高处俊皱了皱眉头，突然很想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笨丫头，“慢慢跟少爷说，大呼小叫的总也没个样子！” “这次是真的不好！柳儿小姐和高娃姑娘在……在府上吵起来啦！” 哈？这就吵起来啦？自己出门前她们俩不是还排戏排得好好的吗？女人真是奇怪，永远也不能让人省心！ “唉，她们俩该不会是因为我而争吵吧？虽然本少爷早就料到她们会有此一战，但这矛盾实在是来得太快了些！”高处俊摇了摇头，脸上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菱儿，以后你可不能像她们俩似的，整天就知道争风吃醋，净让少爷我瞎操心！” “啊？少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们俩不是因为你吵架啊，她们是为了戏文的事儿闹不愉快呢！” “嘎？咳咳……那你不早说，害得我跟着瞎担心！”高处俊红着脸把目光瞥到一边，随即绕到紫菱前面道，“那你就赶快带我回去看看，我写的戏文明明好好的，她们怎么还能吵起来呢？” “高娃姑娘嫌自己的戏文少，柳儿小姐又不愿意给她加，然后她们俩就嚷嚷着玩炸金花，说谁赢了听谁的……”紫菱迈着小碎步跟在高处俊后面，小嘴解释起来突突得跟机关枪似的，“本来说好了一局定胜负，结果柳儿小姐赢了之后，高娃姑娘又说三局两胜，接着又说什么五局三胜，最后高娃姑娘非说柳儿小姐是耍诈，哪有人每把都是顺子的……” “行了，别说了，你这是跟我讲绕口令呢！早知道我就不该教你们玩扑克，俩女孩子家家的搁屋子玩炸金花，说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 当石守信、高怀德等人率兵将李重进围困在扬州城内以后，扬州府的战事几乎就成了定局。 而赵匡胤亲率禁卫军驾临扬州城外的举动更是鼓舞了大军的气势，因此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扬州城便被攻破，李重进本人也自焚于府内，赵匡胤就这样顺利平定了国内所有的乱子，同时也能安安稳稳地做那受万人拥戴的帝王了。 只不过男人的雄心总是没有边际的，尤其是石守信、高怀德这些刚刚经历过浴血奋战的将领们，因此当扬州府被平定以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向赵匡胤建议“如今兵精粮足、士气颇壮，不如顺势南下，渡江而取南唐也”。 说实话，赵匡胤不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只不过高处俊和赵普的话言犹在耳，使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就在两年前，赵匡胤还是后周世宗柴荣手下的一员战将时，他曾和高怀德、李重进等人亲临扬州府，在这长江北岸与南唐人展开多场厮杀，最终他们打下了南唐在长江以北的所有土地，可长江南岸却始终没能被顺利突破，这次自己能够成功吗？长江天险这道自古以来的屏障真的像传说中那般难以攻克吗？ 赵匡胤闭上眼睛，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快速闪现，众人摸不清这位刚刚坐稳皇位的帝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只不过片刻过后，他们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陈兵北岸，于江上操练人马”。 石守信和高怀德听到赵匡胤下的这道命令，便以为他是打算顺势出兵，渡江直取南唐，因此欢欢喜喜地就在长江北岸大肆操练起了兵马。 可赵匡胤这样做真的是想要和南唐开战吗？不，他不想，因为他还记得临行之前高处俊给自己的建议：可在长江北岸练兵以威震南方诸国，决不可与南唐开战而致诸国趁虚而入！ 对，高处俊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自己绝不能轻易与南唐开战，毕竟契丹、北汉、后蜀诸国虎视眈眈，如果自己在立国未稳的情况下便深陷与南唐的战争泥淖，那么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搞一下战争演习来威慑那些南方小国倒是非常必要的，自己必须得让他们知道，虽然北方变了天，但你们根本没有机会来分一杯羹，我赵匡胤皇位坐得很稳，只要你们敢来，那就是一个死！ 事实证明，赵匡胤的这种“战略演习”是非常有用的，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吓住了南唐国主李璟，因为当李璟得知赵匡胤顺利平定了李重进叛乱，并在长江北岸大肆操练兵马以后，便赶忙遣人带着礼物到长江北岸去找赵匡胤了。 此次南唐国主李璟派过来的使臣名叫冯延鲁，时任户部尚书，颇有才名，当初与后周打过不少交道，甚至还曾被后周大军俘虏而在开封城内待过一段时间，因此他和赵匡胤倒还算熟识。 不过面对这个已经快五十岁的老人，赵匡胤一点也没有客气，而是上来便盯着冯延鲁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们和国主为何要与朕的叛臣李重进私通？” 第一百二十一章：没见识 如果要是一般人面对赵匡胤的这种举动，估计就会被吓住了，但冯延鲁显然不是一般人，毕竟他曾在开封府做过好几年的俘虏，单是人生阅历这方面就足以碾压许多小辈儿了。 因此听到赵匡胤这种类似于泼脏水的质问后，冯延鲁是不焦不躁，反而慢条斯理地答道，“陛下明鉴，我国主确实曾与李重进有过书信往来，甚至早就知晓了他的谋反意图。” “哈？这个老头竟敢这样回答？他是想要找死吗？”赵匡胤旁边的石守信、高怀德等人以手按剑，全都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冯延鲁，估计只要赵匡胤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冲上去把冯延鲁给剁成肉酱。 不过赵匡胤却没有任何表示，反而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起了冯延鲁，因为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冯延鲁的心思，于是沉默片刻后，赵匡胤便看着冯延鲁继续问道，“你们的国主是如何与李重进私通的？现在就给朕细细讲来！” 眼见赵匡胤的神色中带上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冯延鲁也不敢再卖关子，于是便点点头拱手答道，“陛下容禀，李重进当初决意起兵造反，曾遣使者至我国欲求见国主，不过我君臣上下一致认为，李重进造反早已失去最好时机，如若他能与璐州李筠一同起兵，再邀我国主参与，则胜算颇大，可如今李重进想要以一府之力独抗陛下，我国纵使兵精粮足，也不愿帮其半分，还请陛下查明我国主是功是过？” 冯延鲁的这个解释很巧妙，一方面他通过详细的阐述撇清了己方与李重进的关系，另一方面也向赵匡胤传递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我南唐不愿战，但不畏战，而且我们一直在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国内现在还不算太平，如果你们想要擅自开战的话，最好先掂量一下”。 赵匡胤自然能明白冯延鲁话中含义，可一旁的石守信、高怀德等人却听得满肚子都是气：这个老头很嚣张啊！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向咱们挑衅啊！ 于是向来脾气火爆的石守信忍不住瞪了冯延鲁一眼道，“那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们国主确实曾有意与李重进合谋北上？如今李重进败亡，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对于石守信的这种冒失举动，赵匡胤并没有加以阻止，甚至连一句斥责都没有，因为他想让冯延鲁知道，现在我们大宋内乱已平，万众一心，随时能够与你们南唐开战！ 冯延鲁当然明白赵匡胤及他身边诸将的威胁意味，事实上这也是赵匡胤想要达到的效果：老子在长江北岸陈兵操练，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南方小国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你们最好别打老子的主意！ 奈何石守信、高怀德等人并不知道赵匡胤心中的真实想法，所以他们仍在期待赵匡胤能够下令挥军南下，直取南唐，甚至石守信会有意用言语激怒冯延鲁，可冯延鲁的态度却始终显得不卑不亢，“石将军言重了，我此次携重礼前来，为的就是代表我国主与贵国共商友好，如果陛下及将军执意南下，我国主也只好将十数万精兵列于长江南岸，静心迎候了。” 冯延鲁这话很明显属于暗藏刀锋，可赵匡胤却显得不气不恼，反而抢在诸将前面主动笑道，“冯大人，朕于你也算是旧交，何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呢？你回去吧，礼物朕就留下了，记得代朕向你们国主问好。” 哈？这就让他走啦？老大，你这么怂会让我们很面子的！石守信等人一脸郁闷地望向赵匡胤，却发现他的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因此他们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目送着冯延鲁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营帐：老大，你刚才那么软蛋，咱们真有点儿丢人了…… 赵匡胤刚才的举动丢人吗？或许在石守信等人眼中是这样的，因为他的言行没有一点皇帝该表现出来的威武和霸气，可在收兵回军的路上，赵匡胤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却让他们全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们是朕的亲信肱骨，朕也知道你们想要趁势直取南唐的心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的行动失败了，那么国内又会冒出多少个李筠和李重进？这是朕临行前高处俊对朕说过的话，朕没想到你们的见识有时候竟还不如一个半大的孩子。” “额……是这样吗？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石守信看了看一旁的高怀德，突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于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老高，你看你怎么见识还比不上你的儿子？” “呵呵……说得跟你们的见识能比得上我儿子一样……”高怀德撇撇嘴环视了周围一圈，突然发现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那些骄傲威武的大将军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 “头发长，见识短，老话说得果然没错，你们俩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高处俊端着茶杯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三句两句就把李柳儿和高娃训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写的戏文，自然都是为了你们好，多两句词儿少两句词儿的有那么重要吗？瞎改乱改，还五局三胜，让你们闹着玩儿呢？这样乱改一气，我的戏文还要不要啦？” “相公，妾身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李柳儿嘟着红润的小嘴睨了高娃一眼，故意在她面前显示出自己与高处俊的亲近关系，“其实妾身没想乱改，都是高娃，总嫌自己的戏少……” “高公子，贱妾冤枉，其实贱妾也是为了让戏演得更好，绝对没有什么私心啊！”高娃装模作样地抽噎了两声，生怕高处俊会因为和李柳儿的关系而偏袒对方，“以后贱妾绝对都按高公子说得来，绝对不敢再有半句异言。” 李柳儿见这个高娃故意在高处俊面前装乖卖惨，简直恨得牙根直痒痒，她早就看出来高娃有意勾引自己的如意郎君了，如今这个狐媚子又公然使起了手段，那还能得了？于是李柳儿干脆直接扑到高处俊的怀里道，“相公为妾身做主，妾身本无意与高娃争执，奈何她总是有意步步紧逼……” 呦呵？这还跟自己拼上演技了？都是风月场里出来的，谁怕谁啊？再说你家相公生得那么俊，老娘还怕被占便宜？于是高娃也紧跟着凑到高处俊身前，一下子就伏在了他的大腿上，“高公子，贱妾冤枉，还请公子相信贱妾，贱妾心心念念的都是把公子写出来的戏文排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连哄带骗 “我去，这谁顶得住啊？”高处俊看着李柳儿和高娃一左一右，心中不由得荡起一阵涟漪，“要不……你们先起来说话？” “不嘛，相公，现在你就要替妾身做主……”李柳儿撒娇似的摇晃着高处俊的肩膀，结果引得高娃也在她面前作起妖来，直接就抽泣着抱住高处俊的大腿不撒手了：嘿，这个狐狸精，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保证以后给你们写出来的戏文都一样多，私下里肯定谁也不偏袒，咱们就讲究一个戏大于天！”高处俊说话间任由李柳儿和高娃挂在自己的身上，一时间倒还挺享受这种状态的，“另外你们以后不许再拿扑克牌玩什么炸金花了，女孩子家家的像个什么样子？” “咦？为什么我们不能玩？相公之前不是还和我一起玩过吗？”李柳儿眨巴着大眼睛，对于高处俊的这个要求表示很不理解，“炸金花多好玩啊，菱儿在府里的时候也常跟妾身玩呢！” “嗯……你们在家的时候可以玩拉驴啊，偶尔斗斗地主也是可以的，至于炸金花……那是老爷们儿在赌坊玩儿的东西，你们不合适！”高处俊大剌剌地摆摆手，瞬间直男属性暴露无遗，“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教你们点儿别的……” “可是拉驴没有炸金花好玩啊……”李柳儿撇了撇嘴，对于高处俊这种近乎无理的要求也不敢直接加以拒绝，谁知高娃却是趁机在旁边扮得一副乖巧道，“贱妾都听高公子的，其实贱妾本就不愿意玩儿那个什么炸金花，都是柳儿……” 嘿，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把脏水都泼到我一个人的头上！李柳儿气鼓鼓地看着高娃，随即不甘落后地大声表示道，“妾身以后也不会玩儿什么炸金花了，就怕高娃总是不服气，老想着跟妾身争戏……” “哎呀，好啦，你们别争啦，我也不是不让你们玩儿，只不过是炸金花这种游戏不太适合你们……”高处俊捏了捏下巴，随即眼前一亮道，“对了，我又想起来一种新玩法，说起来特别适合你们，而且还能增进感情，省得你们俩坐一块儿老吵架……” “妾身才不想和她吵……” “贱妾也不想和她吵……” 李柳儿和高娃互相瞥了一眼，争着在高处俊面前表示起了自己的态度，只不过对于高处俊口中那个适合自己又能增进感情的游戏，她们还是挺感兴趣的，于是忍不住看着高处俊齐齐问道，“相公（公子），你说的那个新玩儿法是什么啊？能不能现在就给我们讲讲？” “这个嘛……说起来它的玩儿法要复杂一些，但是我保证你们一学就会！至于材料我正准备找人去做，估计用不了两天就能完工了……” “那这种新玩儿法叫什么名字啊？” “呵呵……它叫麻将！” …… 赵匡胤命人将南唐使臣冯延鲁客客气气地送到长江南岸之后，便下令大军开拔返回开封府了，而在平定李重进叛乱的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内奸”崔守珣则得到了赵匡胤的大力褒奖，把他激动得一时间都找不着北了。 却说在这回军路上，崔守珣一直随侍赵匡胤左右，因此心思机敏的他便赶忙趁此机会和赵匡胤身边的内侍行首王继恩攀附起了交情，而王继恩也愿意给自己多留条后路，跟外朝的一些重要大臣搞好关系，于是这两人倒是很快就打了个火热。 只不过赵匡胤在朝中的第一亲信大将石守信对于崔守珣的这种行为表示非常鄙视，因此忍不住在私下里跟高怀德吐槽了起来，“要不说那些个文臣除了拍马屁，就不会别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崔守珣，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一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在老子面前显摆什么！刚才我去找官家，他明明看见我在马车外面等着，却故意与官家大声言笑，害得老子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半天，真是气死我了！” 高怀德算是个老好人，自然不可能在石守信面前说崔守珣的坏话、挑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便笑着劝慰道，“也许是你多虑了呢，我看那个崔守珣倒是个聪明人，恐怕不至于与咱们为难。” “嘿，他们那些文臣的花花心思谁能摸得透？总之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扬州府明明是咱们爷们儿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可到了那个王八蛋嘴里，全成了他一个人的功劳了……” “守信息怒，官家心中自有衡量，咱们犯不着与他多做计较。” “老子才懒得与他计较，只不过是心中不平罢了！”石守信说着，便没好气地往赵匡胤行銮的方向瞥了一眼，结果恰好看见白白胖胖的王继恩打马朝这边过来了，“奴婢问石将军好，问高将军好，官家有事儿传召高将军呢，高将军若是现在方便，那就随奴婢走一趟？” 王继恩说话向来客气，因此石守信等人也不好找王继恩的麻烦，于是便拱拱手朝他礼道，“劳王公公驾，既然官家有吩咐，我们这便随公公过去。” “奴婢就是个跑腿的，只不过官家召得急，奴婢倒没法子留在这儿跟石将军叙闲话了。”王继恩说着，便将目光转向高怀德道，“高将军辛苦，奴婢这就在前面引路了。” 王继恩的话说得算是滴水不露，既言明了赵匡胤只召见高怀德一人，又在不知不觉间将石守信和高怀德两人的地位给捧起来了，所以说能够在上面吃得开的，绝对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而高怀德听王继恩这样一说，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时便跟在他的后面朝赵匡胤的行銮走了过去，只不过当他们快要接近的时候，便听到了车厢内赵匡胤和崔守珣的谈笑声，于是王继恩瞬间就把脚步给停住了，尔后朝高怀德一伸手道，“高将军，奴婢再往前走就不方便了，您受累一个人进去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别在我面前装！ 躬身进得赵匡胤的行銮车厢，高怀德一眼便瞅见赵匡胤正在和崔守珣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于是他赶忙朝赵匡胤行了个礼道，“臣高怀德见过官家，官家万岁……” “原来是怀德来了，行啦，赶紧坐吧，在外面就不要有那么多的虚礼了。”赵匡胤朝高怀德招了招手，态度倒是显得异常随和，“朕刚才还跟守珣提到了你，他夸你温和知理，有儒将风采。” 能把高怀德和儒将联系到一起，这连高怀德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但他在表面上还是呵呵笑了两声道，“崔大人过奖了，臣心中有愧……” “哈哈……怀德果真是个实在人，朕都不好意思开你的玩笑了。”赵匡胤示意高怀德坐到自己的身旁，随即抬手一指崔守珣道，“当初怀德率军攻打扬州府的时候，曾与你有过书信往来吧？” “官家明鉴，臣虽未曾与高将军谋面，但李重进困守扬州城之时，臣曾冒死托人给高将军送过消息，当是时……”崔守珣眉毛一挑，立刻又在赵匡胤面前吹嘘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而高怀德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暗暗皱眉： 难怪石守信会如此讨厌这个崔守珣，这家伙也太能吹了，三句两句就把功劳全都给揽到了自己身上，光知道说自己有多不容易，难道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就容易？真是他娘的太气人了！ 不过鉴于赵匡胤就在身边，高怀德也不好说些什么，因此便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崔守珣大肆装逼，而到了后面估计赵匡胤也听不下去了，便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大概的情形朕也基本清楚了，守珣此次确实是居功至伟啊！” “官家过奖，臣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崔守珣朝赵匡胤拱了拱手，脸上的得意神色却是依稀可见，那表情好像是在说：看吧，连皇上都知道我的重要作用了，行军打仗最关键的还是谋划啊！“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说的就是我！ “崔大人谦逊而不居功，实乃众臣楷模。”高怀德明里暗里地损了崔守珣一句，同时心中对他的评价亦不免降低了几分。 “好了，咱们也别光说扬州府的战事了，这马上就要回到开封了，也该想点儿喜庆的东西了！”赵匡胤呵呵一笑，随即便将目光转向高怀德问道，“怀德，朕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下你和匡燕的事情，你出兵扬州府的日子里，匡燕有没有给你写信？” 高怀德没有料到赵匡胤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因此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额……这个……燕国长公主前几日确实给臣写过两封信，臣也都给燕国长公主回过去了……” “诶，你不必那么紧张，以后匡燕是要嫁给你做老婆的，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哪里还用称呼什么燕国长公主？那都是在外头糊弄别人的！”赵匡胤笑着拍了拍高怀德的肩膀，言语间的态度显得很是亲近，“你不必考虑朕和匡燕的关系，说起来匡燕就是那么个性子，你若总是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恐怕还弹压不住她！多在她面前拿出点儿男子气概来，她没准就能服服帖帖的！哈哈……” 高怀德见赵匡胤竟然跟自己讨论起了“御妻之道”，不由得在心中一声苦笑：你这坑的可是你妹妹啊！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应和了一句道，“官家真知灼见，臣定谨记心中。” “呵呵……你这还是没放开啊！朕与你聊的都是闲话，你不必如此拘谨。”赵匡胤说着，便亲自斟了一杯酒推到高怀德面前道，“咱们以后就是亲家啦！到时候可要记得私下里你也得管朕叫一声姐夫！哈哈……” “卧槽！官家竟然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高怀德？他们这都成了亲家了？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暂时被晾在一边的崔守珣听着高怀德和赵匡胤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暗暗咂舌：不行，自己以后可得留意点儿高怀德一家，刚才就听见官家一个劲儿地夸奖高怀德的二儿子高处俊，如今又直接把自己的妹妹赵匡燕嫁给了高怀德，这家人……不好惹啊！以后可千万不能在人家面前胡乱吹嘘了！ …… 耐着性子等待了两天一夜之后，完全符合高处俊要求的麻将牌终于被做了出来，要说古代工艺确实有着现代工业流水线所不具备的优势好处，比如细致精巧这一点就很难在现代麻将牌上体现出来。 既然是单独定制，高处俊就把自己的一些个人喜好全都加到了这副麻将牌上，比如幺鸡被他指定做成了孔雀，中、发、白也跟着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旁边的李柳儿、紫菱等人看得好奇，忍不住凑上前来对着这副麻将牌摸来摸去，看起来倒是爱不释手的样子，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玩罢了。 而高处俊看到她们这副心痒难耐的样子，便轻咳了两声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麻将了，一般都是四个人一起玩，比那些纸牌游戏可有趣多了，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当然要！”李柳儿等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蕴藏在她们体内的麻将之魂似乎已经在熊熊燃烧了，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麻将的诱惑？更何况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 “好，那我就先陪你们玩儿上一把。”高处俊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冲李柳儿等人招了招手道，“柳儿、菱儿、娃娃，来，你们都坐，我现在就教你们打麻将，其实说起来也不难，你们先跟着我一块儿洗牌、码牌……” “哇，这个麻将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好贵重的样子。”小财迷紫菱随手抓起一张麻将牌，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的本质，“少爷，难不成你在这副麻将牌上镶了金玉？” “嘿嘿……自家玩的嘛，做得贵重一些也无妨，来，少爷我先掷个骰子，看看到底由谁先抓牌……” 第一百二十四章：麻将真好玩！ 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在屋内不停地回响着，高处俊一边抖腿一边嚼着零食，结果转眼间便见李柳儿笑着一推面前的麻将牌道，“哈哈……我又胡了，赢钱喽！” “啊……柳儿小姐好厉害，我等了足足三圈也没吃到自己想要的牌。”紫菱瘪瘪嘴递给李柳儿几枚铜钱，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高娃道，“高娃姑娘，你刚才开了一个杠，我该输给你几枚钱来着，都快要忘了……” “没事儿，不用了，等下把一块儿补上就成！”高娃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倒也没有因为输了牌而生出什么怨气来，“其实我刚才是想凑个一条龙来着，要不然早就胡牌了。” “哟，娃娃都能凑一条龙了？你们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高处俊笑着叹了口气，尔后将面前的几枚铜钱往牌池里一丢道，“这可倒好，把你们教会了，我的钱都快输没了。” “相公莫要跟我们开玩笑，你的钱是永远也不可能输光的，快点儿码牌，咱们接着打下一把，妾身还要坐庄呢！”李柳儿小声催促着高处俊，根本顾不得自己已经连着打了两个呵欠，“娃娃，你要是打一条龙的话，还不如凑个七对，这样一把赢的钱也能更多些。” “呵呵……如果我的牌真有那么好，干脆就直接天胡了！”坐在李柳儿对面的高娃熟练地码着麻将牌，不知不觉间倒是与李柳儿的关系熟稔了起来，甚至还主动与她讨论起了牌局，输钱赢钱对于她们来说倒成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女人兴致冲冲地打着麻将牌，高处俊仿佛一眼望到了十多年后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娶了一屋子的漂亮老婆，然后她们打麻将的打麻将，玩扑克的玩扑克…… 卧槽，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儿惊悚！唐伯虎点秋香？停！不能再往下想了……高处俊晃了晃头，随即看向人畜无害的紫菱道，“菱儿，你看你都输了那么多钱，要不咱们改天再玩儿呗？这样你也能转转运气啊！” “少爷不用担心，反正输的都是你的钱，我一点儿也不心疼。”紫菱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麻将牌上，根本没有抬起头来看高处俊一眼，“高娃姑娘，轮到你出牌了……” “我知道，不过我正考虑打哪张牌好呢……对了，高公子，这个麻将如此有趣，你不如把它推广到赌坊内，到时候肯定会风靡整个开封府的！” “我知道啊，而且我肯定会推广的……”高处俊有气无力地再次打了两个呵欠，同时对眼前这三个女人的战斗力表示深深叹服：既然这个时代的人们牌瘾也挺大的，那自己干脆就把麻将牌的玩儿法教给赵德昭，这小子最近总缠着我给他说书，等他玩儿上麻将牌以后，估计自己就能消停一段时间了，嘿嘿…… …… 当赵匡胤亲征扬州府得胜归来，并率大军进入开封城后，自然受到了城内百姓的夹道欢迎，这让他深深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帝王的威严和意气，也使他清楚自己已经成功征服了国内百姓的心，他们任可了自己这个即位不足一年的皇帝！ 平璐州，征扬州，只有赵匡胤自己知道这一路行来有多么得不容易，好在如今终于熬过来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威胁自己的帝位了！所以接下来赵匡胤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坐稳这片江山了！ 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提拔自己的亲信，把范质、魏仁浦那些前朝老臣全部替换掉，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和价值，赵匡胤不再需要加恩于他们来安抚人心了。 因此赵匡胤回到开封的第一道人事任命，便是将赵普拔擢为枢密使兼兵部侍郎，这就等于将朝内的军政大权全部交到了赵普的手上，由此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赵普都成了大宋朝堂上最为显要的官员。 至于崔守珣、高处俊等朝廷新贵自然也该升职的升职，该奖励的奖励，而赵光义开封府尹的职位则由暂授改成了正式任命，相比之下，范质、魏仁浦等老臣的境况就显得更为落寞了，以至于他们私下里开始讨论起了上书请求致仕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跟退休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安排完了这些事儿后，赵匡胤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于是便一个人跑到赵德昭的寝宫中准备看一下宝贝儿子近几天的状况，毕竟他的亲生母亲在前几年就去世了，所以赵匡胤一直对自己这几个没了娘的子女非常疼爱。 结果还没等他进屋，便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和“胡了”、“吃”、“碰”之类的叫喊声…… ？？？这是什么？听起来不太正经啊……难道这也是高处俊传授给德昭的新知识？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啊…… 于是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赵匡胤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进去，结果恰好看见自己的儿子赵德昭正坐在桌子旁兴高采烈地跟高处俊和两个小太监打着麻将，更气人的是这家伙还光着膀子，嘴里竟不时骂骂咧咧的“这牌真他娘臭，我肯定胡不了了”…… 这还得了？这是他娘的要造反啊！于是赵匡胤气得登时就吹起了胡子，“德昭，你干什么呢？” “别闹！我这马上就要胡了！”赵德昭背着身子冲赵匡胤摆了摆手，结果两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 “闭嘴！朕一会儿再教训你！”赵匡胤攥着手中的那柄玉斧，随即以一种恶狠狠的眼光看向高处俊道，“高处俊，你就是这样教朕的儿子的？” 附注：其实赵匡胤对于官员的任职调动更为和缓、谨慎，但笔者为了突出人物、剧情，在细节处做了一些改动，还请各位读者朋友不要太过拘泥于一些小的历史点，好好看故事就行了，因为本文基本上对本来的历史人物面貌和事态发展确实没啥太大的改动和影响，可以说还是尊重历史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护短 高处俊没料到赵匡胤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因此一时间也不由得慌了神，“官家，臣……臣是看着今儿个天有点儿热，所以便想着给德昭……放个假……” “天有点儿热放个假？所以你们就在宫里玩儿起了这个？”赵匡胤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麻将牌，脸上的怒气让人看得分明，“朕还没进开封城，便听到有人说你这段日子想出了不少新奇的玩儿法，而且还专门开了赌坊，他们口中指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父皇误会了，其实师父想出来的这个玩儿法不单单是一种娱乐，说起来益智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而且暗合天地之理……” 赵匡胤见赵德昭竟然出言为高处俊辩解，心里头就更气了：嘿，你小子这是被高处俊给洗了脑了啊？竟然还敢在老子面前袒护他？老子一会儿连你也一块儿收拾喽！ 于是赵匡胤直接一抬手指着赵德昭呵斥道，“你给老子闭嘴！老子要是不在家，可把你给反了天了！让你平时读书不好好读，玩儿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老子看你就是欠揍……” 赵德昭见老爹赵匡胤竟然把没当皇帝时的那股劲头给拿了出来，吓得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而躲在他身后的高处俊更是暗暗叫苦： 你这也太严格了吧？不就是教你儿子玩儿个麻将嘛！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吧？说到底还不是你儿子太粘人，非得老缠着我给他讲故事…… 不过考虑到自己刚才已经从赵德昭那里赢过来了不少好东西，高处俊也就没再说什么，只盼着被赵匡胤臭骂一顿过后赶紧滚蛋回家，谁知就在这时，赵匡胤的母亲杜太后突然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我儿何故发怒？打老远就听见你大呼小叫，瞅瞅把我大孙子给吓的……” 嘿，这是老太太护孙子，来得可真是巧啊！于是高处俊赶紧给赵德昭丢了个眼神，示意他找杜太后求救，毕竟赵匡胤是个大孝子，只要老太太一发话，他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敢再追究了。 而赵德昭也是个机灵孩子，经高处俊这么一提醒，便赶忙看向杜太后一撇嘴道，“皇祖母，都怪孩儿贪玩误了课业，这才被父皇责骂，还请皇祖母让父皇不要生孩儿的气了……呜呜……”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你犯了什么大错呢，竟值得你父皇如此生气。”杜太后瞥了赵匡胤一眼，话里话外地就等于为这件事情定调了，“香孩儿（笔者注：赵匡胤小名）啊，不是我说你，哪个孩子不爱玩儿啊？你小时候可比德昭调皮多了，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打骂过你？” “母亲说的是，德昭贪玩一点儿……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我让高处俊给德昭当师父，本来是打算让他好好教导一下德昭的，结果他可倒好，竟然教唆着德昭玩起了什么麻将，您刚才是没看见，德昭坐在那光着膀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卧槽！这就把锅推到我的身上了？赵匡胤你这个黑胖子很可恶啊！小爷整天给你儿子当师父容易吗？你特么竟然还想要加害于我！ 结果还没等高处俊出言诉苦，杜太后便皱着眉头一拉赵匡胤的袖子道，“你别在这儿乱找理由，人家给德昭当师父也不容易，德昭私下里净跟我夸他的师父好呢！还有啊，高怀德就要跟你妹子成亲了，怎么着，这就要惩罚人家儿子啦？有你这样做事儿的吗？你还让不让你妹子嫁人啦？” “母亲说的是，我……是我考虑不周！”赵匡胤点了点头，只能在母亲面前继续装怂，而这一幕简直把高处俊给乐翻了： 哈哈……没想到你赵匡胤这个浓眉大眼的黑胖子也有吃瘪的时候！回头我一定要跟后娘燕国长公主和眼前的这个杜太后搞好关系，看你还敢不敢难为我！哼！ 不过赵匡胤如今毕竟是一国之君，无论如何也是得要面子的，因此被母亲杜太后教训了一通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把目光转向了高处俊，“高处俊，虽说德昭贪玩算不上什么大过，但你这个师父当得确实有疏漏，朕若以此罚你，你有没有怨言？” 他娘的！就会欺负我！高处俊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即朝赵匡胤欠了欠身子道，“臣不敢有丝毫怨言。” “好，既然你没有怨言，那朕现在就要宣布对你的惩罚了。”赵匡胤背过双手，故意在高处俊面前表现出了一副严肃神情，“朕过两日就会给你父亲和燕国长公主赐婚，到时候一应繁琐事务，就由你来操办吧！如果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哼！朕不治你，燕国长公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额擦，赵匡胤这一招够狠啊！他明知道赵匡燕是个母老虎，如果婚礼操办不好的话肯定会发大脾气，到时候自己还和这个后娘搞个屁的关系啊！ 得，姜还是老的辣，但此时高处俊也不好直接拒绝赵匡胤吩咐下来的这个任务，因此也只能暗叹口气拱了拱手道，“臣遵命……” …… 有些意气颓丧地回到家中，高处俊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操办老爹高怀德和后娘赵匡燕的婚事，话说赵匡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确实艰巨，因为高怀德和赵匡燕都是二婚，而且高怀德还带着俩大儿子…… “唉，就这种情况还办个屁的婚礼啊！直接把门一锁入洞房不就得了嘛！”高处俊撇撇嘴进到屋里，瞬间想跑到老爹高怀德面前诉一诉苦，让他事先跟未来媳妇儿赵匡燕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婚礼的事儿给糊弄过去。 结果还没等高处俊看见刚刚从扬州府出征归来的老爹高怀德，便远远地听见前面的屋子里传出了大哥高处恭和老爹高怀德的说笑声： “哈哈……炸！” “咦？爹，你为什么要把这几张牌分开出？直接四个二带俩王不就赢了嘛！” 额……就这智商，估计也玩不了斗地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爹和儿子的喜事 高处俊没想到老爹高怀德和大哥高处恭刚回到开封就被扑克牌游戏给吸引住了，而且还玩得相当尽兴，就连看到自己这个亲人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道，“处俊，你想出来的这个新玩儿法很有趣嘛！来，咱们爷仨一块儿斗把地主！” 我去，还斗个屁的地主啊！我正在为你设计一场梦幻婚礼啊！老爹…… 高处俊无力地扶住额头，一时间却不知该把这满腔愁绪向谁诉说，因此只好往桌子旁一坐道，“来，那咱们就斗把地主，一决胜负！” “嘿嘿……好！处俊来了肯定能赢过爹，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连着输了好几把了……”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就你那四个二带俩王的技术，不输才怪呢！”高处俊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随即便坐到了大哥高处恭让出来的位置上，“爹，大哥，这次出征还挺顺利的吧？我听说官家刚到扬州城外，李重进便在府内举火自焚了……” “呵呵……这次的战事确实顺利，咱们的伤亡很少，你大哥也立了不少功劳，还被官家当场褒奖了，这是咱们高家的荣耀啊，爹心里很欣慰。”高怀德笑呵呵地看了高处恭一眼，脸上满是对这两个儿子的慈爱之色。 “爹和大哥辛苦了，孩儿一定会以大哥为榜样好好努力的……” “嘿嘿……你不用跟我学，我就是个在战场上卖命的，可你不一样，你脑子多聪明啊！想出来的玩儿法也多，肯定比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杀人要强，对了，听说你还发明了一种玩儿法叫麻将，看起来还挺复杂的，得空了也教教我呗！”高处俊挤眉弄眼地用肩膀撞了高处俊两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又骚又贱，“而且我刚才瞅见咱们府里来了一个叫高娃的姑娘，长得可真漂亮，我就是看到她和李柳儿打麻将才知道的，呵呵……她是干什么的啊？” “额……大哥，现在不太方便，我回头再跟你说。”高处俊瞥了高处恭一眼，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爹还在这儿呢……” “不用，你直接说就成，家里平白多了个人，我还不能问问了？”高怀德轻飘飘地说了那么一句，但其实他心里也挺好奇的：自己这个小儿子怎么搞的？怎么老能从外面弄来那么漂亮的姑娘？ “额……这个……几句话还真不太能解释清楚……”高处俊摸了摸鼻子，不觉有些脸红，“嗯……其实她和柳儿的情况差不多……” “哦，明白了！我都清楚了！”还没等高处俊的话说完，高处恭便一拍大腿，一脸的怅然神色，“处俊啊，不是大哥说你，你这也忒风流了些……而且大哥整天一个人孤零零的，你看着忍心吗？你好歹也得给大哥留意一下啊！” “是啊，处俊，这才没多少日子，你又要准备纳一房妾室，虽说咱家不在乎那点儿钱财，可毕竟你的岁数还小啊！” “诶，不是……爹，大哥，你们误会了……”高处俊见自己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哥高处俊和老爹高怀德“定了罪”，不由得在心中大呼冤枉，“其实我与那高娃只是……我叫她来这府上也是……”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露水姻缘也好，长久夫妻也罢，总之哥哥我心里是羡慕得很啊！”高处恭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故意在高处俊面前显出了一副痛惜表情，“不过既然是你的人，大哥肯定不会再打别的主意，只盼着你下次再遇见漂亮的姑娘，也能替哥哥我想一想……” “额……大哥，你这话让我没法接啊……”高处俊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懒得跟高怀德和高处恭解释自己和高娃的关系了，毕竟她平日里勾引自己的心思还挺明显的，于是便有意转开话题道，“大哥，咱们还是别光讨论我了，要知道咱爹过几日可就要和燕国长公主成婚了啊……” “诶，对啊，爹，回头等燕国长公主嫁过来，我和处俊怎么办啊？我们俩是不是得搬出去住啊？”高处恭说着便将目光转向了老爹高怀德，显然这个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且我和处俊管燕国长公主叫什么啊？难不成真得喊她娘？” “额……这事儿还早呢，你先不用操心这个……”高怀德尴尬地摆了摆手，看表情也显得挺为难的，“其实我觉得吧，咱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不就是家里多了口人嘛！” “可她是燕国长公主啊，官家的亲妹妹，和平常人能一样嘛……”高处俊在旁边煽风点火似的添了那么一句，与此同时为老爹操办婚事的急切心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缓解，果然愤怒是需要转移的…… “嗯……这件事等我回头跟燕国长公主好好商议一下成吧？其实我感觉她要是嫁过来，肯定得听我的啊……”高怀德心虚地说了那么一句，一时间也不敢再提自己和燕国长公主成婚的具体事宜了…… …… 开了老爹几句关于和赵匡燕成婚的玩笑，高处俊发现自己的烦恼仍然没能得到彻底的缓解，毕竟老爹高怀德和燕国长公主赵匡燕的婚事要是要由自己来具体操办：给亲爹和后娘办亲事？想想也是够奇葩的，也不知道赵匡胤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幸亏高怀德在某种程度上也只算自己的便宜老爹…… 唉，办成现代的西式教堂婚礼肯定是不靠谱的，太过超前的东西肯定会雷倒一大片，更何况文化隔阂造成的心里疏离更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可传统的中式婚礼又能办出什么花来？加入后来才有的“闹洞房”等胡礼？额……算了吧，估计赵匡燕敢提着剑把乱开玩笑的人全都给砍了…… 而现代的中式婚礼呢？得，好像还比不上传统的中式婚礼，除了多出来的那个贫嘴饶舌的司仪还挺有趣的…… 诶，对了！虽然现代的中式婚礼没什么可借鉴的，但现代的丧葬大礼还是挺热闹的啊！自己完全可以参照着那种模式来办！ 现代丧礼有两宝，一是美味的流水席，二是百变的堂会节目，嗯……节目格调还是要尽量高雅一些的…… 嘿嘿！有主意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婚礼前的准备 自从大致确定了老爹高怀德和赵匡胤的妹妹赵匡燕的婚礼模式以后，高处俊便为繁杂的准备工作忙活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切被高处恭和紫菱等人看在眼里，总是有几分不能理解。 “处俊，你打造那么多大铁锅干什么啊？你这是想再开几家饭馆？”高处恭看着堆在自家院子中的这一应厨具，推断了半天也只得出了这么一种可能，“爹马上就要办婚事了，你急着折腾这玩意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合适个屁！我这就是替咱老爹折腾呢！上次去参加石保兴的婚礼，做的那都什么破玩意儿啊，难吃得要死，白给他随了那么多份子钱！如果咱爹的婚礼上也让宾客吃那种东西，你觉得有面子？” “要说在家里吃惯了，石保兴婚礼酒席上那几个菜确实是不合胃口，但家家成婚不都那样嘛！有的还办不成石保兴家那样的酒席呢！” “我不管别家怎么着，反正咱家不能那样干！”高处俊直起身来清点了一下院子里的大铁锅，尔后自言自语般地点了点头道，“家伙事儿倒是都全了，但关键人不齐，不行就把咱家酒楼里的那几个大师傅都叫过来，老爹成婚那天就全指着他们帮忙了！” “诶，你不是说咱家那几个大师傅不许去别处帮忙吗？如果婚礼那天把他们都叫过来了，那咱在酒楼的生意怎么办啊？” “大哥，这是给咱老爹办婚事，不是别人啊！”高处俊无奈地看了高处恭一眼，不由得为他的智商感到着急，“毕竟要嫁过来的是燕国长公主，咱们可不能给人家甩脸子，没准到时候还有事儿求着人家呢！”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老爹都跟我提前保证过了，等那个燕国长公主嫁过来，咱们也不用管她喊娘，只不过是家里多添副碗筷罢了。”高处恭小声嘟囔着，看样子还是对自己要多个后娘这件事情感到抵触。 高处俊对于高处恭的这种情绪还是比较理解的，毕竟他跟自己的情况还有所不同，于是高处俊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你不用想那么多，爹肯定不会让咱们受委屈，那个什么燕国长公主也不是坏心肠的人，等过几年咱们就得正式成亲分家了，总该给爹留个念想不是？” 经高处俊这么一开导，高处恭心里倒是好受多了，于是便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是哥小气了，爹岁数越来越大，咱们总该多为他考虑一些才是。” “大哥能这样想，小弟也就不担心啦！嘿嘿……其实老爹跟燕国长公主成亲，多少也有几分官家的意思，说到底老爹是在为咱哥俩的前途着想啊！”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咱爹干嘛兴了再娶的心思？而且……而且娶的还是个寡妇……算了，不想啦，总之我心里明白爹是在为咱们的前途考虑就好啦！如此说来，以后我还真得对那个燕国长公主恭敬一些……” “对啊，咱们就把她当成一个亲人来看待嘛！只要她对咱们好，咱们自然也就不挑她的毛病了，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对，你说得太好了！哈哈……来，大哥这次和你一块儿操办这场婚事！处俊，你看看大哥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额……应该没有吧，你当天吃好喝好就得了，记得嘱咐酒铺的伙计多酿点儿中华特曲酒，婚礼那天争取多喝迷糊几个……” …… “这就是需要你们新排的戏文，你们俩好好练练吧，等婚礼那天来看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高处俊把厚厚的一沓纸交到李柳儿和高娃的手上，脸上是掩不住的明显倦态，“为了把这玩意儿写出来，我熬了整整一个通宵！” “高公子辛苦，不过演这出戏的时候，真的连当今官家都会过来看吗？”高娃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高处俊，一时间小心脏激动得扑通跳个不停，毕竟对于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能被赵匡胤等人亲临现场观看演出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反正是官家自己嫁亲妹妹，他爱来不来，我可管不着！”高处俊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似乎还真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不管有谁来，总之你们千万不能把这出戏给演砸了，否则坏的可是我老爹的婚事，回头官家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听到高处俊的这番叮嘱，高娃和李柳儿两人不由得为高处俊的霸气所折服：自己看上的男人可真有本事啊，竟然连当今官家都不放在眼里！ 但一想到几天后的演出场面，她们俩又不由得有些紧张，于是便面有忧色地看着高处俊问道，“相公（公子），若是演出那天真的出了意外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真正的戏文是什么，你们就临场发挥，怎么高兴怎么演，只要别违背了关键剧情就好……” “额……还能这样的吗？”李柳儿和高娃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大致浏览起了纸张上的内容，仍旧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过内容似乎比上次更为吸引人。 “高公子，为什么贱妾这次的戏份还是比柳儿少好多啊？”高娃撅着小嘴看向高处俊，再次朝他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白蛇传》，很明显她是绝对的女一号，而且比贱妾这个女二号重要好多！” “哎呀，虽然你的戏份比她少，但是你唱曲儿的地方比她多啊！而且我这次专门写了一首歌，就主要交给你来唱，好不好？” “那好吧，贱妾只能但凭公子吩咐了。”高娃有些不高兴地接受了高处俊的安排，但心中却对这个故事以李柳儿所饰演的角色命名颇为不满：为什么她能演白蛇，我却只能演一条小青蛇？ 哼！你就得意吧！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高公子这个“许仙”给抢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接亲去 建隆元年十月下旬，业已入秋，宜行婚嫁之事，而燕国长公主赵匡燕也决定就此下嫁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成一段美好姻缘。 尽管之前赵匡燕的母亲杜太后一直在为女儿能够再次找到一个合适的如意郎君而高兴，但如今女儿即将出嫁，她的心中难免还是会有几分不舍，“燕儿啊，你这是要到别人家去过日子了，自己心里一定要有个谱，尽量别在高家胡闹任性，毕竟你和高怀德是……唉！不过有一点你也得记住了，虽然咱们凡事讲究一个忍让，可也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母亲放心，我心里都晓得。”赵匡燕点了点头，语气中也不觉有几分啜泣之声，“怀德他人很好，绝对不会欺负我，我到了高家也会谨慎守礼，绝不胡闹任性，丢了咱们赵家的脸面。” “嗯，只要你和高怀德能好好的，母亲就放心了。”杜太后用木梳给赵匡燕梳着头发，随即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只不过高怀德的两个儿子太大了，我总是担心他们俩不愿意接纳你。” “母亲不用担心这点，女儿看高处恭和高处俊那两个孩子都算是懂事儿的，只要女儿平日里与他们好好相处，用一颗真心去待他们，想来他们也不至于为难女儿。” “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人与人相处呢，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心换真心，只要你把高处恭和高处俊那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骨肉也看待，他们自然也愿意认你这个娘。” “女儿就是这样想的，女儿一定会在高家做一个好媳妇儿，好母亲。” “诶，我的好女儿哟！”杜太后将赵匡燕搂到怀里，忍不住一阵心疼，谁知就在这时，赵匡胤突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道，“妹子，你收拾好了没？高怀德一会儿可就过来接亲了。” 赵匡燕本来正跟母亲杜太后煽情呢，结果黑胖子赵匡胤一进来，把所有的美好氛围全都给打散了，于是赵匡燕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不在宫里头呆着处理政事，跑到我这来干什么？皇帝就是让你这么当的？” “嘿，要不是因为你，我能随便出宫吗？你这人还不识好歹了……”赵匡胤往赵匡燕旁边一坐，一时间态度显得非常随便，“今儿个的婚事估计会很热闹，我要是不过来瞧瞧，你总也得少几分面子。” “呵呵……把自己个儿看得还挺重要？我的婚事有你没你都一样！”赵匡燕傲娇地把目光瞥到一边，根本就不把赵匡胤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而且今儿个这婚事是怀德的小儿子高处俊一手操办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哼！如果不是我下旨让高处俊操办，他才懒得管你……” “行了，你们俩别吵了，从小就这样，只要往一块儿一坐，指定说不出几句话就得拌嘴。”杜太后见赵匡燕和赵匡胤二人“越斗越勇”，忍不住出声制止了起来，“香孩儿，今天是燕儿的好日子，你就多让她几句……” “我知道，娘，其实我今天还想夸她来着，真要打扮拾掇一下吧，看起来确实像个人……” “赵匡胤，你给老娘闭嘴！小心我……” “好了，都不要吵了，让你们说得我头疼……”杜太后笑着在赵匡燕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赵匡胤道，“香孩儿，如今你也是皇帝了，人前人后都该有个稳重的样子，等一会儿高怀德过来迎亲的时候，你先别出面，今天的婚礼上你也尽量别让其他人看见。” “我知道，我就是过来送送这只母老虎……”赵匡胤抓起几枚果脯往嘴里一丢，嚼得是旁若无人，“您说真赶上她出嫁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宫里能坐得住吗？干脆过来瞅瞅她，就算别人都看不见，她也能知道家里人是全的，都在她身后替她做主呢！” 赵匡燕本来还想找补赵匡胤几句，结果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道，“哥，以后高怀德要是欺负我，你可得替我做主！” “那当然，我直接关屋子里揍他！嘿嘿……” …… “大哥，你看，咱爹要收拾一下，那还真是一表人才！”高处俊把大红花往高怀德脖子上一戴，口中不由得发出一阵啧啧之声，“爹，您今天肯定是这开封府最靓的仔！” “行了，别跟我这贫嘴了，你们赶紧把衣服换好了，省得到时候着急忙慌的……”高怀德在铜镜前照了两下，随即抬手一指旁边的高处恭道，“你一会儿就负责在门口迎候宾客，等我把燕国长公主接回来了，你就把宾客都领进府里头安排好。” “放心吧，爹，我保证不会出差错！”高处恭将头一仰，用手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处俊已经把事情全都安排好了，我们保证一会儿的婚礼肯定热热闹闹的！” “行了，爹不求你们办得有多热闹，只要别给我出岔子就可以了！”高怀德拍了拍高处恭和高处俊的肩膀，尔后便整了整衣袖直接转身出了门。 而高处恭和高处俊兄弟俩见老爹高怀德已经带着人去接亲了，也赶忙按照计划在府里分头忙活了起来，话说这是他们亲眼见证老爹成婚的时刻，就算只是为了让老爹开心，这哥俩也一定要把这场婚事给操办好！ 此时李柳儿和高娃还在进行着紧张的戏份排练，甚至连紫菱也被临时安排了一个小角色在仔细地背着台词，其实高处俊都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能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出落得如此水灵，这样走到大街上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啊！不行，自己必须得把她给看护住了！ 当然，高处俊从酒楼里专门叫回来的那些厨师也没有闲着，此时他们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做菜的材料，毕竟二少爷都已经把菜单给开出来了，自己绝对不能偷懒啊！ 唉，光是看这些菜名就已经忍不住要流口水了，等回头正席办起来，保证能香死你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迎宾 经过了一系列繁杂的程序后，高怀德终于把赵匡燕从娘家府中用八抬大轿给接了出来，只不过尽管他一点儿礼数也没敢缺，稷米、嘉禾、五色丝等数十种迎亲的礼物也不敢少，却还是在赵家府门口遭到了不少刁难。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婚礼的欢乐氛围而进行的，所以高怀德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呵呵地接受着女方家属成员抛出的一个个难题，尔后最终成功把盖着红盖头的赵匡燕给抱到了花轿上。 赵匡燕知道自己是二婚，所以也没想搞多大的排场，结果高怀德父子设计的婚礼给了她充分的体面，这让她直感觉自己心里头暖洋洋的，因此当她被高怀德宽阔的臂膀抱进花轿时，心里便认定这后半辈子就是他了。 当然，高怀德那边历经“千辛万苦”接到了新娘子，高处恭、高处俊这哥俩也没有闲着，自从高怀德去接亲之后，他们便一人穿着一身喜庆的衣服像个小厮似的在门口迎宾，那拱手假笑的模样真跟现代的门童没有什么分别。 要说俩儿子替自己老子新娶的媳妇儿迎宾，想想也算是挺奇葩的，不过众人只要一想到高怀德娶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燕国长公主，那心里登时就羡慕起来了：能和当今官家攀上姻亲，别说是娶个寡妇了，就算是娶个寡妇加丑八怪也值啊！ 因此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那些来送礼的人自然也都显得格外积极了，其中尤以范质、魏仁浦这种落势老臣的态度最为热忱： “哎呀，如今你们的父亲与燕国长公主玉成好事，实是天作之合，可喜可贺啊！” “是啊，昏礼（笔者注：婚礼作昏礼）乃古礼，今日你们的父亲与燕国长公主成琴瑟之好，自是暗合……” 高处俊自然是懒得听范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鉴于他送的礼物还算贵重，因此便耐着性子在脸上堆起了一副假笑，等到范质卖弄完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学识以后，他才面对范质朝里面一拱手，同时大声报道，“玉如意一对，香炮镯金一份，请上贵宾席……” “嗬，你俩小子今天穿得倒是挺精神的啊！行，没给你们爹丢份儿！”石守信和王审琦走过来分别拍了拍高处恭和高处俊的肩膀，态度倒是比方才的范质、魏仁浦二人显得亲和多了，“今个儿场面搞得挺大，想必这又是处俊的主意吧？” “呵呵……除了我弟，谁还能有那么多花花心思？”高处恭仰头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倒是显得十分骄傲，“石叔叔、王伯伯里面请，一会儿还有更热闹的等着瞧呢！” “好，我就猜今天肯定不白来！”石守信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摆摆手让身后的小厮把礼物都抬到了里面，“我知道你们高家不缺钱，但今天你们父亲的大好日子，我和你王伯伯总该有点儿表示，挑了些礼物不成敬意，我们这就进去吃酒啦！” 高处俊当然看得出来石守信和王审琦这份礼物肯定不是随便挑的，于是连忙拱手笑道，“石叔叔和王伯伯太客气了，我和大哥一会儿一定过去亲自敬一杯酒水！” “哈哈……敬一杯可不够，最少得敬三杯！”石守信伸出手冲高处俊比划了两下，笑声也显得异常爽朗，“行，我们这就先进去了，你们就先在这好好守着吧！俩傻小子，哈哈……” “哟，处俊这还亲自当上迎宾的了？”王彦升刚和自己的夫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便笑着跟高处俊打起了招呼，“今儿个穿得挺喜庆啊！我打老远就闻见这股喜气了！” “王伯伯说笑了，若论起喜庆来，今天还是您穿得更喜庆。”高处俊和王彦升的关系更为熟稔，因此说话自然也更随意一些，“王伯母也是，今儿个打扮得特别漂亮。” “呵呵……要说处俊这张嘴可是真甜。”王彦升的夫人掩口笑了两声，随即亲手将一提礼物递到高处俊的面前道，“处俊啊，这是给你父亲的贺礼，你先收着，最好不要让别人看见……” 高处俊接过那礼物一掂，便知道里面肯定是极其贵重的东西，估计这俩口子为了送这份礼也算是大出血了，于是赶忙躬身朝王彦升和他的夫人作了个揖道，“劳伯父、伯母破费了，小侄心中谨记……” “行了，你救过我老王一命，这个礼怎么还也不算重！”王彦升上前拍了拍高处俊的肩膀，随即一拉自家夫人的衣袖道，“走，咱们先进去吧！高家的厨子有一手，估计今儿个咱们有口福啦！” “好，那伯父、伯母今晚就敞开了吃！回头等小侄得了空，再亲自做上一份送到贵府，然后和王伯伯喝上两盅……” “好！有你这句话，今晚我老王一定是不醉不归！哈哈……走！” “嘿嘿……处俊，今天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啊！我看这礼物都快堆不下了！”高处恭瞅着王彦升夫妇撂下礼物离开之后，不由得凑到面前细细打量了起来，“本以为老爹这次成亲会花费不少，可算算咱收的这些礼物，没准还能够赚回来！” “呵呵……如今咱们高家风头正劲，嫁过来的又是燕国长公主，他们自然要上赶着巴结。”高处俊瞥了一眼那堆得高高的礼物，似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且这才哪到哪啊，刚才来的这一批都是熟人，等一会儿崔守珣、李处耕那些跟咱们关系不算亲近的人来了，那才叫一个热闹呢！” “这些人都会来？咱家跟崔守珣、李处耕他们可没多少交情啊！” “呵呵……咱们没那么大的情面，可燕国长公主却能让他们不得不来，而且不光是他们，就连赵普赵大人，还有皇弟赵光义等人也得过来，只不过他们都算是娘家人，暂时不方便露面罢了。” “我的乖乖，连赵普、赵光义也要来？那咱爹的面子可真是大发了！”高处恭抱着胳膊惊叹了一下，结果就在这时，高府门口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叫喊声，“高处恭，你他娘的打扮拾掇一下倒也像个人了！” 第一百三十章：没个正经 “张晋，你找揍呢是不是？”高处恭都不用特意去看，就知道刚才那个贱痞的声音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你说你都是当爹的人了，却总也没个稳重样子！” “嘿嘿，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先想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儿呗！”张晋三步两步跳到高处恭的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在他身上胡乱捅咕了两下，“听说你打扬州府的时候又立了大功，看来真是长本事了啊！” “呵呵……这还用说？哪像你似的，整天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高处恭嘴里这样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瞄到了张晋的儿子身上，“嘿，你说这人来人往的，你把孩子带出来干嘛啊？再给他吓着喽……” “去你的，我儿子胆大得很，晚上黑了天都不会哭呢！”张晋说着，便从自己老婆怀中把儿子给接了过来，然后指着高处恭道，“快，叫干爹……” “你快别逗他了，孩子连爹娘都不会叫，又哪里知道什么干爹……”张晋的老婆嗔怪地拍了张晋一下，随即转向高处恭笑道，“今天是高叔父的好日子，我和张晋也没特意准备什么，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 “你快得了吧！还一点薄礼，为了凑这对花开富贵，我连私房老本都拿出来了，甭搁这儿客气，我跟处恭他们不兴这个……”张晋从他老婆手中抢过礼盒，尔后往高处恭手中一塞道，“高处恭，我为了送这份礼可是大出血了，回头等我儿子办酒席的时候，你可不能小气！” “行了，送份礼还那么多废话，赶紧滚屋里呆着去吧！”高处恭从张晋手中接过礼物，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转向张晋的老婆道，“嫂子，你就进去好好吃酒，把孩子带好喽，我和处俊还专门准备了个小玩意儿要送给他呢！”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上次孩子办满月酒就收了你们一份大礼，我这心里还不好意思呢！”张晋的老婆掩嘴嗤嗤笑着，跟高处恭等人还是保持着必要的礼貌的，“成，那我就先跟张晋进去，等一会儿你们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聊。” “好，嫂子慢走，我一会儿就过去敬酒……”高处恭朝张晋的老婆笑着拱了拱手，却不料张晋又抱着他儿子跟高处俊开起玩笑来，“儿子，这是你的救命恩人，赶紧叫声二干爹……” 二干爹……亏特么你也能想得出来！高处俊无奈地白了张晋一眼，心里不由感觉这货自打当了爹以后简直越来越不正经！ 而张晋的儿子估计也被他折腾得够呛，因此逗弄的功夫竟在他怀里直接尿了一泡童子尿，吓得张晋差点儿把孩子给摔在地上，“我去……媳妇儿，他尿了，尿了我一身……” “你这是活该！”张晋的老婆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尔后毫不嫌弃地把孩子搂到了自己怀里，“天天就知道逗弄孩子，你要是哪天把孩子给摔着了，我非得跟你拼命！” “行了，嫂子，您先别跟晋哥置气了，赶紧到屋里找人换身衣服，直接找我那个贴身丫鬟紫菱就成，她都能给安排了。”高处俊极力忍住笑意，同时故意捏住鼻子看向张晋道，“瞅你这一身的尿骚味儿，还能不能参加婚宴了？” “你这是放屁，我儿子的尿才不骚呢！都是奶香味儿！呵呵……而且你小子也别幸灾乐祸，我可告诉你，我妹妹张敏就在后面，她马上就过来了，而且还单独准备了一份礼物，到时候你就好好接待吧！嘿嘿……” “啥？你妹妹还真要单独过来？你不是逗我吧？”高处俊看着张晋即将进门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结果却见张晋只是一脸的戏谑意味，同时朝不远处努了努嘴道，“呶，你自己看啊！” “看啥？我去……”高处俊身上一个激灵，瞬间就跟正往高府门口行来的张敏对视上了，这……我该跟她说点儿啥？ “处俊，高大哥，你们好啊！”张敏自马上跳下来，倒是一脸的热情洋溢，“今天是叔父的大喜日子，我也专门准备了一份贺礼……” “唉哟，那真是太感谢啦！来，赶紧到屋里坐……”高处恭似乎还不习惯张敏的这副客气态度，于是赶紧暗中撞了撞高处俊的肩膀道，“处俊，快去招待一下张家妹子，我一个人在这里盯着就行啦！” 我去，你这是“坑弟”啊！高处俊一脸抽抽地看着高处恭，却发现他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只是笑呵呵地接过了张敏送来的礼物道，“不好意思让张家妹子破费了，回头一定让处俊给你好好回个礼！” 你特么还说！高处俊狠狠瞪了高处恭一眼，只盼着他能够赶紧闭嘴，结果高处恭倒是不说话了，张敏却主动走到高处俊的面前道，“处俊，你现在方便吗？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你说……” “额……方便……”高处俊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素来泼辣却欲语还羞的女子，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傻姑娘已经被自己骗得晕乎乎的了。 “那咱们去别处说？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张敏用小指头勾了勾高处俊的衣袖，那副含羞带怯的小模样看起来还挺萌的。 “好，那你跟我来吧！”高处俊反手抓住张敏的衣袖，力求撩妹于无形之中，而张敏对他的小动作确实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来到了高家府院的一个无人角落。 “好了，你现在有什么话就尽管对我说吧！”高处俊站到张敏的面前，看着她的大长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其实今天你能单独过来，我还是非常高兴的。” “嗯……你高兴就好……”张敏将小手背到后面，不知怎地莫名地就紧张起来，其实她在来之前准备了许多话要对高处俊说，可此时面对着一脸坦然的高处俊，她的勇气也没了，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开伙 高处俊自然看得透张敏的这副小女儿情态，其实他之前一直觉得张敏的性格太过彪悍，怕自己弹压不住她，这才有意与张敏在感情上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距离。 可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总结，高处俊发现只要对方足够喜欢你，就肯定愿意为你改掉自己身上不好的地方，力争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 想那燕国长公主是多大的一只母老虎？可就因为跟自己的老爹高怀德产生了感情，所以高处俊他们也时常能够看到赵匡燕温柔如水和心细如发的一面。 张敏亦是如此，因为她喜欢高处俊，所以当她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会情不自禁地从一只“母老虎”转化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而且还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猫咪！ 有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高处俊的心中自然是高兴且得意的，于是他决定对这个“小猫咪”采取主动态度，让她永远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敏敏，你是想要和我说咱们俩的婚事问题吗？” “啊？不是！嗯……也不算是……”张敏绞着手指，突然发现自己面对高处俊时根本毫无办法，只能选择实话实说，“其实是我爹昨天随便问了两句，说什么连高叔叔都成亲了，那咱俩什么时候……嗯，其实我也不着急，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呵呵……我只是觉得咱俩年纪还小，不急着办婚事，倒也没想那么多。” “可是咱俩已经不算小了……”张敏扭扭捏捏地看了高处俊一眼，随即轻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你这些天又认识了个叫高娃的红姑娘，而且她还时常出入你家……” “额……这个真的是你误会了，我和高娃并没有……” “你不用解释，我心里都明白的……”张敏将目光瞥向一边，白嫩的脸蛋不觉已变得红彤彤的，“我知道你是个定不下来的性子，也没指望你这辈子只守着我一个人……爹爹说你是少年得志，生性风流，可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见到你也很开心……” “无论旁人怎么议论你，我自己心里总归有个数的，我去京城大剧院偷偷看过你们排演的戏文，真的很精彩，你也很厉害，可是一想到你总是不理我，却整日与其他女子厮混，我的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张敏这话已经算是很真诚的表白了，而高处俊也不由听得心中一阵触动，于是他只好臊眉耷眼地向张敏解释道，“敏敏，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平日里太忙了，我……” 其实高处俊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在忙什么，如果非得找一个理由的话，他也只能说“忙着玩乐”，但这个说法也未免太欠抽了些，所以他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好在张敏并没有要求高处俊去解释什么，反而很贴心地摆手为他开脱道，“你忙没关系的，我只是怕你会反悔与我的亲事，因为爹爹最近总是问我和你私下里怎么样……” “敏敏，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结果忽视了咱俩的关系，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高处俊攥住张敏的小手，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可爱得紧，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张敏一个交待，毕竟古代女子和现代女子不同，她们很容易因为一个承诺而犯死心眼的，绝不会像现代情侣一样说分手就分手。 “你能这样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张敏轻咬朱唇，含情脉脉地看了高处俊一眼，“好了，和你也说了一会儿子话，我不耽误你做事了，你快去忙吧，等你闲下来了，我再去找你。” 面对如此温顺无害、善解人意的张敏，高处俊都不觉有些飘飘然了，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一面对别人，张敏立刻又会变身“母老虎”，让谁都不敢惹了…… …… 此时高怀德已经带着迎亲队伍即将到达府邸，而他的老哥们儿张令铎则充当着类似伴郎的角色，一直注意维护着这支迎亲队伍的秩序。 只不过由于它的声势、规模太过浩大，因此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以至于大半个开封城的人都出来瞧热闹了。 而坐在花轿中的赵匡燕更是忍不住心头的喜悦之意，毕竟高家父子为了这场婚礼搞出那么大的阵势，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其实赵匡燕之前一直认为高怀德会因为自己是再次嫁人而让这场婚事草草收场，却没想到高家父子竟然给了自己那么大的惊喜！ 坐在马车中缓缓跟随着迎亲队伍的赵匡胤看到这副情形，也不由得大为满意，于是忍不住抚着胡须和一旁的赵普畅聊起来，“高怀德是个懂事疼人的，想必等我那妹子过了门儿，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那是，高怀德要是敢欺负我姐，我肯定跟他没完！”还没等赵普说话，赵光义在急急地表示起了自己的态度，“还有高怀德那俩儿子，他们要是敢给我姐脸色看，我也饶不了他们！” “行了，甭管你姐在高府怎么样，你也不许过去添乱！”赵匡胤瞪了赵光义一眼，似乎对他这种不稳重的样子大为不满，“朕说几句就得了，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赵光义被赵匡胤这样直接斥责了两句，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恼，可他又不敢直接说些什么，因此只是小声嘟囔了两句，便被赵普把话头给接过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像他们小俩口过日子，只要是感情好，别的都不叫什么问题。” “是啊，朕当初就是看中了高怀德是个老实人，而我那个傻妹子又真心喜欢他，这才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赵匡胤说着，便撩开车帘向外面瞅了一眼，结果正好被在高府门口迎宾的高处恭给看到了，于是他连忙急哄哄地凑到高处俊面前道，“处俊，官……官家来了！赵大人他们好像都来了！” “这很稀奇吗？今天这个日子，他们当然都得来啊！”高处俊笑着摇摇头，看表情好像很不以为然，“告诉后厨的人，准备开伙，做流水席！” 第一百三十二章：流水席 热闹的流水席一开，四下而溢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对于其中的一些人来说这味道或许有点儿熟悉，但当他们看到那花样百出的各式菜肴后，还是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高家的二小子会折腾啊！早就听说他为了这场婚事，专门把自家酒楼的大厨给请了过来……嘿！这下可真没白出礼金，最起码能在这里饱一饱口福！这儿可有不少在高家酒楼没见过的东西啊！” “老范你可要小心身体啊！前些日子大夫刚嘱咐过你要忌酒少肉，如果因为这顿酒席吃坏了身子，那可不划算啊！”魏仁浦笑呵呵地跟范质开着玩笑，不过自己筷子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落下，“坐在这多饱饱眼福，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哈哈……” “老魏啊，你这心肠可是越来越坏了，自己在这里大快朵颐，吃得啧啧有味，却让我只能干瞅着，你说像不像话啊？”范质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嘴里夹着美食，丝毫不顾三高症状已经在身上潜伏日久，“其实我之前在高府吃过一次高处俊亲手做的东西，当时光是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结果回去以后，吃什么都感觉不对味儿，幸亏后来高处俊在城东开了两家酒楼，这才让我这肚子里的馋虫有了安身之地，要不然日子过得可算难喽！” “哈哈……老范，你这是岁数越大越没出息啊！几盘吃食就把你勾成这样？我就不信没了点儿口腹之欲，还能让日子难过了，呵呵……”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等回去以后，你别去高家开的酒楼尝鲜。”范质笑眯眯地看着魏仁浦，似乎打定主意他肯定抵不住这美食的诱惑，“反正等这酒席过后，我估计高家酒楼又会推出不少新菜式了……” “诶，老范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好东西独享又有什么味道呢？快些将那高家酒楼的位置告知与我，等改日咱们俩一同前往！” “呵呵……说起来最虚伪的就是你老魏了！嘴上不承认，心里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范质笑着指了指魏仁浦，随即抬眼便看到又有新菜上来了，于是赶忙又拿起筷子目不斜视道，“这道醉鸭的味道最是独特，上次吃过一回便久久不能忘怀，闲话少叙，先让我尝上几口再说……” “让我也尝一尝……” …… 美食一出，诱惑难挡，说起来范质和魏仁浦等文臣表现得还算文雅，而石守信、王审琦等一干武将的吃相可就难以形容了，如果非得要用一个成语的话，那就只能是风卷残云了…… “老石，之前你不是说不爱在外面吃酒席吗？怎么今儿个吃起来不要命了？”王审琦看着石守信不停地大口吞咽着，忍不住笑笑打趣起他来，“我还记得你当时跟我们吹什么自己府上的厨子做饭好吃，外面换丧嫁娶办的酒席都是糊弄人的，根本难以下咽……” “废话，外面的酒席跟这个酒席能一样吗？你也不瞅瞅高家酒楼的生意到底有多好……”石守信一抹嘴巴打个饱嗝，看起来吃得相当满足，“嘿嘿……今儿个我一落座，就知道这席肯定不简单，高家的二小子是什么心思？他能让自己老爹办婚事时弄跟外面平常人家一样的野席？不过我是没想到啊，他竟然能给整得那么热闹……” “呵呵……高家的二小子是什么人？他比猴还精！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专门在外面竖了块儿木牌子，上面刻着什么高家酒楼承办，各种菜名也都直接写了出来，外面闻见香味儿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是啊，我刚才也看见了，所以特意把那些菜名都记了下来，就准备让我府上的厨子一个一个的去照着学呢！”李处耕笑呵呵地品尝着眼前的菜肴，同时还不忘又问了上菜的一句，“这个是叫梅菜扣肉，那个是叫四喜丸子，我记得没错吧？” “李大人记得没错，如果尝着觉得好，回头可以常去我们高家酒楼吃！对了，这个叫虎皮丸子，是我们少爷新教的做法，几位大人可以尝一尝……” “尝！当然得尝！”吃得满嘴流油的石守信大手一挥，始终保持着对美食对质朴的追求，“另外再给我上两个炊饼，一份酱肘子，你们这个菜根本不够吃啊！” …… 如果说范质、石守信等人只是在考虑这一桌子菜为什么会这么好吃的问题，那么坐在单间里的赵匡胤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臣子比自己在宫里吃得都要好，这也太让人没面子了吧？ 难怪每次自己在宫里设宴款待，高处俊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合着他是嫌自己宫里的菜太难吃啊！ 旁边的赵普瞅着赵匡胤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无法跟外面的人一块热闹地吃流水席而遗憾，于是便出言劝慰道，“官家此次出宫已是不得已，若是再到外面去让众人看见，免不得要引起一番骚乱的……” 赵匡胤自然不能对赵普和赵光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要不然也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些，于是便勉强点了点头道，“朕明白，只不过……唉，算了，这菜的味道不错，咱们还是好好吃饭吧！” “是啊，我也觉得这菜做得很好吃，甚至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好吃……”赵光义在赵匡胤身边旁若无人地吃着菜，却没发现赵匡胤的脸色因为自己的话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唉，看来朕得跟高处俊要个厨子了！”赵匡胤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谁知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忽然显得更热闹了，于是有些按捺不住的赵匡胤赶忙让身边的侍卫出去打探，结果回来后才得知高处俊又在外面搭台子演上戏了。 “呵呵……如此说来这个婚礼注定不会平凡啊！”赵匡胤站起身来，随即朝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赶紧去安排，朕这次一定要看看外面演的到底是什么戏！” 第一百三十三章：白蛇传 “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这一旁保椒塔倒映在波光里面，那一边好楼台紧傍着三潭，苏堤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微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由李柳儿扮演的白蛇一出场，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因此尽管舞台效果有些简陋，但众人的观看热情还是很强烈的。 而在这些来参加婚宴的人当中，还有一部分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形式，因此当他们看到“白蛇”李柳儿和“青蛇”高娃一同出现在这由幕布背景和简陋设备构成的“湖山光色”之中，全都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高家的二小子这是把飘香院给包下来了吗？怎么连新来的高娃姑娘也甘心听他吩咐了？” “你还没去过京城大剧院吧？竟然连这种戏都不知道，呵呵……可真是个土鳖……” “嘿，你骂谁呢？” “都给老子闭嘴！安静看戏！”石守信低声喝骂了一句，吓得旁边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而他则继续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表演。 此时由高处俊扮演的许仙已经上场，而他和青蛇、白蛇相遇的场景更是惹得观看的人一阵阵惊呼： “这也太美了吧？高家的二小子很会玩儿啊！” “是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一回许仙，好遇见两个那么漂亮的蛇妖啊！”得，这就开始意淫上了，果然这是众多男人一生都绕不开的话题…… “你们猜这许仙最后是娶了白蛇，还是娶了青蛇？” “肯定是都娶了啊！你看那青蛇的眼神可不老实……” “这个法海和尚是谁啊？怎么那么讨厌？” “……” 随着剧情的不断发展，众人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而当进行至许仙与白素贞定情的桥段时，人群中甚至响起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这个戏文写得妙啊！等改日有时间，我必要将这戏文写成话本，以供世人传颂！”范旻拿着扇子凑到前面，似乎是看得颇为感慨，一时间都起了改编的心思，“等到成书之日，必定是开封纸贵之时！” “行了，不用在这想美事儿了，处俊早把话本写出来了，过不了几天原版的戏文就会在这开封府大肆售卖，你若是有兴趣，到时候就买上一本回家好好研读吧！哈哈……”坐在范旻旁边的张晋瞅着他脸上的表情如痴如醉，忍不住一棒子敲醒了他，“处俊生下来就是赚钱的，只要是赚钱的买卖，他肯定不会落后于人的。” “哎呀，原来处俊竟有如此远见，看来是我太得意了啊！”范旻苦笑着摇了摇头，纵使心中不爽，也不敢对张晋有所表露，“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由处俊亲自编纂话本，那必是要强我许多了。” “呵呵……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张晋咧嘴一笑，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他媳妇突然在旁边一把揪住他的袖子道，“相公，你看那个法海和尚好坏啊！竟然一心想要拆散许仙和白素贞！” “是吗？那我看这个法海和尚是找揍！”张晋将目光望向前面，结果正好看到法海与白素贞大战雷峰塔的片段，而这一幕无疑揪住了大多数观众的心，可无论他们如何为白素贞加油，由李柳儿饰演的白蛇还是被法海和尚镇压在了雷峰塔下，小青也重新变回了一条青蛇…… “他娘的，这个法海和尚实在是太气人！”石守信估计是入戏太深了，因此待他看到许仙和白素贞被生生拆散时，直接蹿到前面，一脚把饰演法海和尚的人给踹倒在了地上。 饰演法海的人本来还挺高兴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演出机会，结果哪里想得到自己竟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因此当他被石守信踹倒在地上后，吓得就趴在那里不敢起来了。 而石守信在打完人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于是又赶忙把饰演法海和尚的人给扶了起来，然后嘿嘿直笑着告诉人家不要害怕，直接继续演戏就成。 高处俊对石守信的这种莽汉行为是彻底无语了，但正在演戏的他也不好直接说些什么，便只得跟着李柳儿、高娃等人一起继续进行表演。 故事中间的波折自然是令人郁闷，不过最后的大团圆结局还是深得人心的，尤其是许仙一家喜悦团聚的情景，更是让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欢呼： “这个故事比上次的还要好！而且高家二公子长得可真俊啊！许仙就该是他这种模样！” “依我看还是白蛇和青蛇漂亮，那眼神是真勾人啊！” “来世做许仙，生不枉为人……” “……” 随着众人对《白蛇传》这出戏的感受越来越深，和赵匡胤身处单间的赵普也不由得抚须赞叹起来，“言之有物，词曲传神，没想到高处俊在这方面还是一个大家啊！” “身为朝廷命官，却整日沉湎于此，这恐怕有所不妥吧？”尽管赵光义刚才看得也很带劲儿，但此时一讨论起来，他便又表现出了一脸正气的模样，“像这种东西，随便看看也就罢了，最好还是不要当真。” 赵匡胤本来刚才还想在私下里找高处俊要一下这个戏文的话本，可听赵光义这么一说，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结果还没等他说话，赵普便主动开口道，“能写出这样的戏文来，想必处俊于文学一节的造诣也是不浅，光义切不可妄下断言啊！” 妈蛋！我就想发两句牢骚损一下高处俊，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赵光义不满地瞥了赵普一眼，心头登时便泛起一股火气，只不过鉴于赵匡胤就在旁边，他也只能把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话说赵光义被赵普怼了那么两句也不算冤，因为从现场的反应来看，基本上没有不喜欢这出《白蛇传》的人，如此一来可苦了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新娘子赵匡燕，本来她还想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等待高怀德的到来，结果耳听得外面越来越热闹，她又哪里坐得住？ 于是在忍了几分钟之后，赵匡燕终于一掀红盖头凑到了窗户边上，欢欢喜喜地便看起了外面演的《白蛇传》，戏里的人哭她也哭，戏里的人笑她也笑，这出戏可真好看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最浪漫的事 《白蛇传》这出戏无疑激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同时也将婚宴的热烈氛围推向了一个顶点，而接下来几个节目的演出也各有特点，让这府院中的人可谓大饱眼福。 只是趴在窗户上偷偷观看的新娘子赵匡燕显然不是很尽兴，因此不由得小声埋怨起了高怀德：这个死鬼，也不知道想着点儿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等到一众节目演出完毕，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前来参加婚宴的人们也一个个的尽兴而归，可高娃却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连忙拉着高处俊的袖子撒娇道，“高公子，你明明提前说好让贱妾唱那个曲儿的，如今可不能食言啊！贱妾为此准备了好久呢！” “放心，说好了让你唱就肯定让你唱，只不过今天人太多了，热闹的情形下唱这首歌容易影响氛围，所以今日先委屈你一下，你就只唱给我爹和燕国长公主听，如果他们喜欢的话，我保证以后会写很多这样的歌儿让你来唱。” 高处俊说着，便给高娃来了一记“摸头杀”，其实他之所以没有让高娃在众人面前直接演唱这首歌，不过是担心这首歌曲的形式太过超前，以至于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审美判断。 当然，高处俊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一上来就选那些在二十一世纪才流行开来、带点儿嘻哈等现代音乐元素的“周氏情歌”，为了保险起见，他给高娃的歌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于歌舞厅的老情歌，他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没准对这种歌会有所接受，至于接受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看高娃的改编与演唱能力喽！ 高娃对高处俊的这个解释显然不太满意，毕竟她所追求的就是能够在更多人面前演唱，从而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但高处俊既然这样说了，高娃自然也不好提出什么异议，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就仰仗高处俊了，所以些许细节也就不值得自己计较了：反正高公子是个有良心的人，他现在委屈了我一小下，日后定然会尽力补偿的…… …… 经过了一天的喧嚣与热闹，高怀德和赵匡燕也重新体会到了作为一对新人的激动与喜悦，尤其是高处俊折腾出的诸多花样，更是让他们久久难忘，以至于感觉比自己的第一次婚礼还要印象深刻。 而在众人的目光中完成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拜堂礼后，他们终于一起进入洞房，拥有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女人在婚礼过后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比如此时坐在高怀德身边的赵匡燕，尽管她已不再年轻，经历的世事也比一般的女人要多得多，但方才看着自己的母亲杜太后在面前泪眼婆娑地端坐上首，赵匡燕的心中终究会掀起一层层波澜…… “自己以后就是高家的人了，可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否安然陪伴自己度过后半生呢？”赵匡燕扭过头看着高怀德那张憨实的大脸，一时间心中生出无限遐思来，而高怀德似乎也瞧出了赵匡燕的担忧与不安，于是连忙用自己的大手握住了赵匡燕的玉手，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两人同时安心了不少。 这两人虽然平日里都显得大大咧咧的，但他们在这洞房花烛夜又免不得现出了几分羞涩，谁知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越的歌声，悠扬而不失深情，一下子就吸引了高怀德和赵匡燕的注意：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这首《最浪漫的事》就是高处俊教给高娃的保留曲目了，虽说为了古代人的音乐审美，高娃已经在调子上做了不少改动，但原歌词还是在高处俊的坚持下被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下来。 可能在现代人的固有印象中，这种歌词对于古人来说未免过于直白羞耻，但如果他们听过“十八摸”等比较露骨的古代小调儿后，就会觉得这个歌词实在是太健康、太抒情、太积极向上了！ 客观来说，当高怀德、赵匡燕第一次听到《最浪漫的事》这首歌时，心里还是有一点奇怪的感觉的，可当他们细细品味其中的歌词后，心里的感觉就大不相同了：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或许从这句词开始，高怀德和赵匡燕的心就已经被深深打动了，只因为这歌词太过写实，以至于激起了二人的无限感慨。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或许年轻的情侣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可对于年纪愈大且有过一次婚姻经历的高怀德和赵匡燕来说，却是能深刻地体会到这句歌词到底承载着什么样的重量。 “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起慢慢变老呵，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足够美好。”高怀德和赵匡燕情不自禁地轻叹一声，尔后幸福地依偎在了一起，尽管他们还不知道“摇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那歌词中的情景进行一番美好的畅想…… 眼见高怀德和赵匡燕对这首略显新颖的歌并不反感，高娃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激动，尤其当她看到二人映照在烛光中的身影靠在一起时，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融化了：这首歌的魔力真的很大啊，自己唱着唱着，眼角都不觉有些湿润呢！ “嘿嘿，岁数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审美果然有提高啊！”高处俊在高娃身后轻笑一声，随即揽过她的肩膀道，“娃娃，你觉得世上最浪漫的事到底是不是一起慢慢变老呢？” “哎呀，他又撩我，我到底该怎么办……”高娃羞红着脸点了点头，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都成了麻的…… 附注：以后不会出现什么现代歌曲了，这首歌的出现只是因为剧情需要，如果觉得毒，大可以喷一下，不过别忙着弃书哈，以后会慎重的，小蒋拜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叫“娘”？ 一场热热闹闹的亲事，终于让高怀德告别了持续好几年的单身汉生活，同时也让守寡数年的赵匡燕得到了身心的双重满足与喜悦。 因此当他们第二日早上起来之后，连脸上都不自觉得带了一股子喜气，那副恩爱模样更是看得高处恭、高处俊哥俩暗自咂舌：咱老爹挺有本事啊！看来他把这个燕国长公主哄得还挺舒服！ 不过一想到自己今后便要多了一个“后娘”，高处恭的心里总归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并不善于掩饰的他很自然地便将这种情绪在向赵匡燕见礼时表现了出来。 赵匡燕对于高处恭的这种态度倒是非常理解，毕竟他都已经二十岁了，肯定不会像那些只有几岁的小孩子一样没有什么个人想法。 既然赵匡燕当初决定嫁给高怀德，自然也将这种困难考虑在了其中，因此尽管高处恭没有痛痛快快地管自己喊一声“娘”，赵匡燕仍旧没有丝毫的怪责之意，反而很温柔地看着高处恭道，“处恭生得倒是比一般人壮实许多，今后必是官家帐前的一员虎将！” “是啊，这傻小子从小就个头长得快，眼瞅着这都快赶上我了。”高怀德呵呵笑了两声，随即丢给高处恭一个眼神道，“昨天辛苦你和处俊忙活了，你娘心里很欣慰，这便给你娘敬茶吧！” 高处恭知道老爹高怀德这是在暗示自己，但他事先已经征得了老爹的同意，所以便在心里打定主意绝不管赵匡燕叫“娘”，谁知就在这时，赵匡燕突然从身旁取过一件衣袍道，“先不用急着敬茶，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虚礼，倒是上次处恭进宫的时候，我瞅着他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儿小了，当时我的身份不方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如今我进了高家的门，自然要把处恭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待，这是我前几天亲手缝制的一件衣服，都是当时瞄着处恭的身形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呵呵……我的针线活太糙了，还希望处恭不要嫌弃。” 高处恭万没想到赵匡燕会在见面之初便送自己一件衣服，因此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而高怀德看在眼里，更是忍不住一阵感动： 匡燕是真的有心啊！看来她确实把处恭、处俊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试试啊！”赵匡燕笑着拍了拍高处恭的胳膊，随即把衣服展开后直接递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在这换上吧，不用害羞，反正也没有外人，呵呵……” “嗯，好！”高处恭吸了吸鼻子，同时有些木讷地接过了赵匡燕递上来的衣服，然后在她和高怀德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把衣服给换上了。 “呵呵……这不是挺合身的嘛！”赵匡燕上下打量了高处恭两眼，随即扭头看向高怀德道，“处恭换上这一身倒还蛮精神的。” “是啊，你给他做的这件衣服是挺不错的。”高怀德激动地点了点头，随即朝高处恭摆了摆手道，“处恭，还不赶快谢谢你娘！” “不用急着谢我，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我瞅着处恭以后还能再长个儿呢！回头等处恭长高一寸，我就给处恭做一身新衣服，总不能让孩子穿衣服显得紧巴了……” 如果说高处恭方才只是鼻头有些发酸，那么此时此刻他的泪水就应该止不住了，这并非是他容易感动，而是像他这种早就没了娘的孩子比常人更加渴望母爱。 虽说高怀德从小就对高处恭、高处俊兄弟俩倍加关爱，但总归是缺了一份细心，所以每当高处恭被老爹用棍棒教育或者因为长个子而显得衣服不合身时，就加倍地渴望自己能有一个母亲。 而如今赵匡燕的出现，恰恰填补了高处恭这份情感上的空白，于是面对赵匡燕的这小小“伎俩”，高处恭终于忍不住发自肺腑地喊了一声，“娘，谢谢您！” 高怀德见高处恭竟然肯开口管赵匡燕叫“娘”，心中忍不住一阵欣慰，而高处俊也不由得佩服起了赵匡燕的手段：没想到这个母老虎还挺会玩儿情感攻势的，看不出来啊！ 当然，高处恭肯定是不会想那么多的，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把赵匡燕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或者说他情愿相信有这样一个年长的女人真心实意地疼爱着自己。 说实话，古代有些人伦规矩确实是不讲道理，比如庶出的孩子必须管正房夫人叫“娘”，而只能管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姨娘”，所以对于一些人来说，改口管别人叫“娘”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可对于高处恭来说，“娘”在他心中永远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因为他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娘”，所以此时他肯改口管赵匡燕叫“娘”，也意味着他从内心深处真正接受了赵匡燕。 赵匡燕自然也明白高处恭管自己叫的这一声“娘”分量到底有多重，于是她不由得将蹲在自己身前的高处恭搂在怀中道，“诶，好孩子，你以后一定是个有大出息的！” “好，好！这杯茶敬得好！”一旁的高怀德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情景，不由得连连点头，“处俊，今儿个晚上吩咐厨房里好好准备一下，咱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吃顿饭！” 哈？这怎么就突然cue到我了？正在后面排着队敬茶的高处俊身上一个激灵，连忙躬身肃立道，“好，今儿晚上我亲自下厨！” “呵呵……早就听说处俊的厨艺非凡，今儿个我可算是有口福啦！”赵匡燕慈爱地摸了摸高处恭的头，随即又笑意吟吟地将目光转向了高处俊道，“处俊，我给你也做了件衣裳，你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呵呵，一件衣服就想收买我？你以为我和高处恭一样天真吗？要是没有实际的好处，我会向你屈服？笑话！ 高处俊于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单膝跪下把茶杯往赵匡燕面前一举道，“娘，您先喝茶！” 第一百三十六章：世上只有娘最好！ 赵匡燕没想到高处俊会这么痛快地管自己叫“娘”，因此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接过茶杯道，“早就听说处俊聪明懂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呵呵……像处俊这么俊俏的男孩子可真是少见啊！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早就和张家的丫头定了亲，我非得给他在身边好好找个媳妇儿！” 高处俊肯这么痛快地叫娘，高怀德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于是便在一旁笑呵呵地附和道，“这小子也没个定性，一切就都随他去吧，就怕他以后总跟张家的丫头闹别扭，想想还真叫人头疼呢！” “不会的，我瞅着张家的丫头倒是挺喜欢咱家处俊，想必处俊肯定拿得住她！”赵匡燕笑意吟吟地接过高处俊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随即冲他点了点头道，“好，娘已受了你的心意，你赶紧把衣服换上让娘瞧瞧合不合身。” “嗯，我这就换，谢谢娘！”高处俊拿起新做的衣服，小嘴上简直跟涂了蜜一样，把赵匡燕逗得异常开心。 其实对于高处俊来说，叫声“爹”、“娘”简直毫无压力，毕竟自己穿越到古代来，总不能六亲不认吧？ 更何况在现代的时候“爸爸”都随便叫着玩，一声“娘”根本毫不在意，就当成是在叫“阿姨”了！ 不过赵匡燕可不知道高处俊的这些“玲珑心思”，因此只当他是从心里接受了自己这个“娘亲”，于是一时间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来，处恭，处俊，娘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你们……” “这是我从年轻时候起便珍藏的一对玉佩，当初太后和我说，等到以后有了孩子，就把这玉佩给他们当护身符……可是娘的前半生命不好，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现在娘就把它送给你们俩了，从今以后，你们俩就是娘的亲孩儿！” “唔……玉佩？看起来还蛮不错的样子……”高处俊看着手中玉佩散发出的莹莹绿光，不由得在心中小小惊叹了一下，“看来这玉佩应该有年头了，绝对不是自己用来骗姑娘时用的新玉佩……” “娘……谢谢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娘的话！”实在人高处恭手里拿着赵匡燕送的玉佩，激动得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唉，缺少母爱的孩子果然容易骗啊！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都会听娘的话！”赵匡燕激动地握住高处恭和高处俊的手，尔后转向高怀德问道，“我听说处恭随官家出征立下了不少功劳，但现在的官职也不高啊！回头我得跟官家说说，举贤不避亲，他该懂得这个道理的！” 高怀德一听赵匡燕要替两个儿子“走后门”，连忙摆手否定道，“夫人不必如此，官家对咱们高家的恩宠已经够了！” “诶，我看还远远不够，其实我早就想跟官家说为处恭提升官职的事儿了。”赵匡燕拉着高处恭的大胖手，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高处俊道，“处俊也是，人又机灵又有才华，可官家偏偏视而不见……” “夫人，这个真的不怪官家，其实是处俊生性散漫，不喜欢做官……” “诶，那也不能委屈了处俊才是啊！就说处俊现在给德昭当老师，最起码也得先把薪俸待遇提上去吧！” 卧槽！这话说得在理，高处俊一瞬间感觉赵匡燕简直是世上最开明的女人！话说有这么个后娘就是好啊！她当初都敢拿擀面杖追着赵匡胤到处跑，以后赵匡胤要是难为自己，自己直接请后娘出面不就得了？ 一想到这点，高处俊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于是连忙没羞没臊地往赵匡燕身前一凑道，“世上只有娘最好！” …… 通过高处俊的刻意推广，“麻将”这项游戏很快就在开封府火爆了起来，尤其是高处俊开的那家赌坊，麻将桌从白天到黑夜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白板”、“幺鸡”和“红中”俨然成为开封府最靓丽的“风景”，“吃”、“碰”和“听”也成为了开封府最响亮的口号。 以前开封府的人见了面，基本上都会问一句“吃了吗？”，可现在再一见面，大家就会习惯性地问一句“要不要来两圈？”，由此便可见麻将对于这个世代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想象一下，你在棋牌室的单间里玩儿着麻将，旁边还有几个漂亮姑娘端茶倒水、码牌洗牌伺候着，这种时光岂不美哉？所以也难怪高处俊的赌坊会生意日隆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起这种高消费，但他们对于麻将的热情是一丝一毫也不会少的，因此高处俊便又专门开了一家店铺售卖麻将，反正无论做什么，我都是行业里的老祖宗！ 卖东西自然讲究一个品牌效应，有了“高记麻将”珠玉在前，其他的跟风者也就只能赚儿点小钱了，而麻将的迅速普及，也给开封府上了年纪的人带来了一种崭新的娱乐模式。 俗话说得好，十亿人民九亿麻，岁数大的人对于麻将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这种风气习惯下至平民百姓，上到王公贵族，几乎都是一个样。 尽管我们在历史课本中曾经学过到，宋朝是一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大丰富的年代，但宋初的这些可怜人还远讲不上什么享受生活，幸亏高处俊这个异数的到来，才从根本上“拯救”了他们！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高处俊发明的这种娱乐方式表示庆幸和感谢，比如朝中有一些老顽固，就上奏给赵匡胤说什么“高处俊耽于玩乐，带坏了开封府风气”之类的话。 结果还没等赵匡胤说什么呢，杜太后就霸气地把他们给骂了回去：整天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知道踩这个告那个，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 赵匡胤知道杜太后还挺疼爱自己这个“新外孙”的，因此他娘这么一发话，赵匡胤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开封府越来越多的人“沉迷”于麻将这项活动，以至于他也实验性地玩了一把，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嘿嘿，真香！ 第一百三十七章：外孙 三朝回门，即归宁，意指在婚后第三天，新娘要在丈夫的陪伴下，带齐烧猪及礼品等物回娘家祭祖，然后再随丈夫回到夫家。 尽管赵匡燕目前已是皇家中人，但她仍然遵循了这个古礼，在婚后第三天便带着丈夫高怀德到皇宫里去拜见杜太后了。 当然，一同随行的还有嬉皮笑脸的高处俊，虽说婚后三天就有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说出来不太好听，但赵匡燕显然也不在乎这种事情，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开心的。 一番热闹的寒暄过后，杜太后倒是对刚娶了赵匡燕的高怀德挺满意的，而且越看高处俊越顺眼，直言自己多了一个大外孙好开心。 不过赵匡胤倒是比较了解高处俊是什么尿性，因此一看到他那副装乖卖萌的样子，就忍不住嘴角一阵直抽抽，“处俊，你也有几天没辅导德昭的功课了，现在就去他那里看看吧，朕一会儿也要过去检查。” 哈？又要我去带你儿子玩？不了吧，我今天想放个假……高处俊为难地看了赵匡胤一眼，却也不敢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谁知就在这时，一旁的杜太后突然开口道，“我这大外孙好不容易进宫来看看我，你干嘛要把人家给支开？今天我做主，处俊就先别去德昭那里了，呵呵……我听说处俊前些日子还想出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玩法，叫麻将，是不是啊？” 我去！这个太后也太给力了吧？她和她女儿赵匡燕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啊！于是高处俊赶忙点了点头道，“是啊，太后说得没错，臣确实想出了一个叫麻将的玩法，而且开封府不少人都挺爱玩的，太后要不要试一试？”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几天一直想玩，可惜宫里头也没人能教我，正好这下正主来了，我可不能再错过了。”杜太后说着，便冲赵匡胤摆了摆手道，“前几天不是有人往宫里进贡了一副麻将吗？你赶紧着人拿过来，让处俊现在就教教我！” 哈？我这就成跑腿的了？赵匡胤郁闷地叹了口气，随即狠狠瞪了高处俊一眼，结果却发现这小子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是呵呵笑着朝杜太后躬身答道，“臣谨遵太后吩咐……” …… 洗牌、码牌、掷骰子……“哗啦哗啦”玩儿了几把之后，杜太后很快就掌握了麻将的精髓要领，并且逐渐在麻将桌上大展神威起来。 赵匡燕和赵匡胤分坐在杜太后的旁边，一个负责给老太太喂牌，一个负责接老太太的牌，把杜太后笑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 而坐在杜太后对面的高处俊就比如难受了，因为他是赵匡胤的上家，但凡打出一张不好的牌，赵匡胤就会冷哼一声睇上他一眼，吓得高处俊连出牌都战战兢兢的：这特么的还玩个屁的牌啊！赵匡胤，我他娘的要是再跟你打麻将，我就是你孙子！ 算了，这种flag还是不要随便立，容易出事儿…… 至于高处俊的老爹高怀德那自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就只管站在老婆赵匡燕后面给她出主意，根本不管自己的小儿子正在被黑胖子赵匡胤默默欺压的事实。 相较而言倒是老太太杜太后比较明事理，打了几圈发现高处俊一把也没开胡后便将目光转向赵匡胤主动训斥道，“干嘛老让人家处俊往回收牌啊？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打麻将的时候不许摆出你那副皇帝的臭架子，要不然的话就让怀德和我们一起玩！” 对于老娘杜太后的批评，赵匡胤自然是一个屁也不敢放，甚至还得低眉顺眼地回上一句“我错了”，这不由得让高处俊在心中大呼爽快：嘿！总有人能治你个黑胖子！ 不过由于高处俊始终处于弱势地位，所以他也不指望能够在这桌牌局上赢钱，反正都是为了玩呗，能把老太太哄开心最重要！只要能把杜太后给哄开心了，还治不了你个黑胖子？嘿嘿！ 而在杜太后和赵匡燕的眼中，则认为高处俊这个小伙子非常懂事儿，不像一些急脾气的年轻人似的只想着在麻将桌上论输赢，因此一时间对他的好感度更是直线上升：咱家处俊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样一来尽管高处俊先期在麻将桌上输了不少钱，但实际上他的收获要比损失大得多，比如等牌局结束之后，杜太后专门笑呵呵地塞给了高处俊一对玉如意，还说什么“以后要常来宫里看外祖母”，一时间简直把高处俊当成了自己的亲外孙。 赵匡胤可是清楚那对玉如意到底有多贵重，但他可不敢扫了老娘的雅兴，因此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处俊在一番假模假样的推辞后笑嘻嘻地收下了那对玉如意：这个小家伙坏得很！ 紧接着高处俊又坐在厅里跟老太太一顿神侃，以至于赵匡胤都纳闷他到底从哪里知道那么多老人家感兴趣的事情，好在聊了一会儿之后，王继恩突然走入厅中，说是有要事奏报，这才暂时打断了高处俊滔滔不绝的话语。 “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在这里说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赵匡胤往座位上一靠，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帝王威严，“朕记得最近处理奏章的时候没看见有什么要事啊……” “官家，是赵普赵大人进宫了，他说是受命进宫……” “哦，原来是赵普来了！”赵匡胤听王继恩这样一说，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你现在就带他……不，朕现在就和你一块儿过去找赵普……” 唔……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怎么赵匡胤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高处俊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结果瞬间就被赵匡胤cue到了，“高处俊，你也跟朕过来？” “啊？我要去？”高处俊用手指了指自己，一瞬间不由得有点儿懵：咋了，这是看你老娘太喜欢我，想要公报私仇吗？你可千万别！我是会告状的！ “对，就是你，赶紧的！”赵匡胤黑着脸点了点头，语气中含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得，人家怎么着也是位爷啊！唉…… 第一百三十八章：议大事 跟着赵匡胤到了赵普等候的偏殿里，高处俊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宫人，估计他们全都被王继恩提前驱散了，这是要商议大事的节奏啊！ 而赵匡胤一进偏殿，也立即摆出了一副肃穆面容，看着赵普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朕这次叫你过来所为何事吗？” “臣不知，但臣愿竭尽所能为官家排忧解难。”赵普说着，便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处俊道，“臣今日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朕也就不和你遮遮掩掩了。”赵匡胤冲王继恩摆了摆手，那王继恩便也会意地关上门窗径自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了赵匡胤、赵普和高处俊三人。 “按说如今璐州、扬州皆平，朕本应心中怅然，可你知道吗，朕近来一直无法安睡……” “敢问官家所忧何事？”赵普坐在赵匡胤的对面问得相当直接，而高处俊就像个乖宝宝似的一言不发，决定先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话。 “朕近来所忧唯有一事，想自唐末至今已有五十余载，可朝代更迭乃前所未有，迄今为止称王称帝者竟达数姓之多，如今是我赵家天下，可再过上十年，这北方江山又该姓甚名谁，你可知晓？” 其实赵匡胤此时的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我该如何坐稳皇位，并把这个江山长久地传下去？ 赵普自然能够听懂赵匡胤的意思，于是赶忙欠身答道，“官家心忧天下，此乃社稷之福，而若想天下大治、内乱休止，说起来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卧槽！原来他们要商量的是这件事情！坐在一旁的高处俊悚然一惊，心里就像通过电一般，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作为穿越者的他，从一开始就认定赵匡胤是“真命天子”，也知道他的宋家王朝最终会结束这个乱世，相较而言长久地存在下去。 可赵匡胤本人却根本没有这种把握，所以他才焦虑、忧心忡忡以致彻夜难眠，而他和通过和赵普的这次谈话所得出的结论，也将从一定程度上决定整个宋家王朝的走向。 一想到这点，高处俊又怎能抑制得住心中的激动之意：经济繁华的宋朝，军事积弱的宋朝，得到了后人无数褒奖与诟病的宋朝，都将在这一刻定下它的基调，这就是它的开国者留下的宝贵财富和沉重问题！ 所以高处俊不用听就知道赵普接下来要说什么，而事实证明，赵普所言也几乎与历史上并无出入： “官家，盛唐的崩溃以及这自唐末以来的动乱，总结下来都只有一个症结，那就是地方的势力太大，君弱臣强，所以才灾祸连连，内乱不止……” “若想根治，只有削夺兵权，制约钱谷，收其精兵，从根本上打消那些地方重臣的念头，之后这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简单说来，办法无非是四个字，那就是强干弱枝，如果将官家和朝廷比喻成一棵大树，那么……” 耳听得赵普在赵匡胤面前滔滔不绝，一幕幕熟悉但还没有发生的历史画面不由得浮现在了高处俊的脑海之中：檀渊之盟、靖康之变、崖山之耻…… 这一切的根源，难道和此时赵匡胤定下的治国理念、政策没有关系吗？冗兵、冗官、冗费，这从始至终都在困扰着宋家王朝的“三冗”问题其实从此刻就注定发生，甚至在赵匡胤执政后期已初现端倪，只不过被人习惯性地忽视罢了。 可是……彻底地否决这些政策，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高处俊闭上眼睛，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不能急着表明态度，因为事情并非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客观来讲，赵普提出的这些对策真的没有可取之处吗？当然不是！事实上赵普提出的这些措施对于目前的宋朝来说简直是治国良策！ 换句话说，赵普和赵匡胤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到这些措施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他们肯定想得到啊！ 但他们为什么坚持要这样做，因为他们明白，赵普提出的这些策略对于目前的宋朝来说简直是治国良方，甚至可以说药到病除！ 试想一下，如果赵匡胤没有按照赵普提出的办法去做，那么刚刚立国的它又能够存在多久？ 藩镇林立，强邻窥伺，也许宋朝会像之前的后汉、后周一样，存在个几年、十几年便被其他的政权取代，那么它注定也只能成为一颗稍闪即逝的流星，无法为后世所永久铭记。 历史上两宋存在了三百多年，除了汉朝的时间比它长一些以外，隋、唐、元、明、清都没能活过它，由此可见宋朝的立国之策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要知道它可是从一个朝代更迭频繁、天下四分五裂的乱世中活下来的，如果没有一定的本事，又怎么能够存在长久？ 虽说宋朝最终的灭亡跟这些措施造成的遗留问题脱不开关系，但朝政腐败、奸臣横行等这些客观现象同样也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所以将宋朝灭亡的责任全都推到开国之初的国策上也未免过于苛刻。 但赵普提出的这些措施绝对不是完美无缺的，甚至越到后期，它显现出的问题就越严重，而在从后世穿越而来的高处俊眼中，这些问题并非完全无法避免。 比如一直困扰宋朝的“冗官”、“冗费”、“冗兵”问题，它们没能及时得到解决，就是因为在赵匡胤执政时期的弊端还不明显，可如果高处俊把这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赵匡胤听，他能不提起注意吗？ 另外还有一直为后世所诟病的宋朝军事积弱问题，难道真的只是“将不知兵”造成的问题吗？ 几乎每个朝代都讲究控制军权的问题，这并非宋朝的独有特点，所以如果把一些现代军队先进的东西嫁接到宋朝军队上，有没有可能会发生改变？ 此时的高处俊在默默地进行着一个伟大的构想，而赵匡胤似乎也看出了他脸上神情的不同寻常，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高处俊，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现在就跟朕说一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分权 哈？这就主动问上了？我还没想好呢……高处俊皱了皱眉，不由得一阵头大，“不知官家所问何事？” 嘿！我们在这讨论了半天，这小子竟然不知道说得是什么，真是太气人了！本以为把这小子叫过来能出点儿什么好主意，结果他却走神了…… 赵匡胤在心中把高处俊好一顿痛骂，一时间直有一种叫他直接“滚出去”的冲动，谁知就在这时，赵普突然看向高处俊主动问道，“唐末藩镇坐大，节度使乱政篡权，如之奈何？” 其实赵普这样主动提点，不过是怕高处俊挨骂，可高处俊却像是遇到了一个不愿回答而无可避免的问题，只得皱皱眉头叹口气道，“藩镇尾大不掉，实是朝廷放权已久，此乃唐初积弊，绝非一朝一夕可致矣。” “然唐明皇创开元盛世，却遇安禄山、史思明之乱，短短十数年，唐即由盛转衰，此可谓积弊？” “唐明皇后期昏聩无能、宠信奸臣、耽于享乐，该有此祸，但……藩镇权势过重，亦有不可推脱之责也。” 赵普见高处俊部分地同意了自己的看法，便继续抚须问道，“既有弊端，该如何解决？” “赵大人方才所言强干弱枝之策，自是治病良药，若收地方臣子之权，君上自无忧矣！” “那你就没点儿新说法？”赵匡胤坐在上面听着赵普和高处俊一问一答的，不由得一阵头大，“赵普方才提出了强干弱枝之策，结果你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真要是有法子，那就详细说出来。” 呵呵……真要是说出来，简直能吓死你，要知道后世的统治者几乎整天琢磨的一件事儿就是如何分权，不过满清的做法就太过了，简直把人都憋成了奴才，适当的分权确实有利，可要是过于极端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高处俊轻咳两声，决定将后世浓缩出来的政治智慧选择性地教给赵匡胤这个黑胖子，“官家，事权集中则行事方便，可却容易使臣子滋生祸乱，此乃弊大于利，但事权过于分散，则相互掣肘难出事效，从而难以在这个乱世中存活，这便是过度分权的坏处了，还望官家三思而行。” “哦，那你给朕说说，这权到底该怎么分？” “地方有五权，行政之权、财政之权、司法之权、军事之权，外加一个监察之权，官家可照此思路，将事权分开，每地佐以五官，皆有牵制，但互不统属，所谓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若是五个和尚聚在一起，恐怕他们也就喝不成一缸水了……” “嗯，有点儿意思……”赵匡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显露了出来，“你接着说……” “地方如此，朝廷上自然也可以这样，军中亦然，比如将调兵权和领兵权分开，如此各司其职，却又能防止臣属作乱……” “嗯，你说得没错！”赵匡胤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来，显然被高处俊的说法吸引住了，“接着说，把你所有的想法全都给朕说出来！” …… 高怀德和赵匡燕并不知道赵匡胤把高处俊叫去做什么了，所以当他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高处俊回来时，心中便不由得有些发急，“我哥真是不靠谱，也不知道和赵普议事干嘛要把处俊叫过去，这都那么晚了，难道他不看时辰的嘛！” “也许官家是有要事商议，这才把处俊留得久了一些，这不正说明官家想要重用咱家处俊嘛！”高怀德在旁边主动陪着笑意，心里倒是不相信赵匡胤敢把高处俊怎么样，“要不咱们先回去，想必等官家议完事，处俊自然也就回家了。”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自己先跑回去，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宫里？”赵匡燕啐了高怀德一口，看起来好像高处俊是她亲生的一样，“娘，您说我哥是不是不讲道理，整天就光跟一个小孩儿犯劲，刚才打麻将的时候就欺负人家，听说昨天还专门跟处俊要了一个高府的厨子，说是让他进宫专门给自己做饭……” “呵呵……这才说明香孩儿没把处俊当外人啊，你看他何时跟别人如此亲近过？”杜太后斜靠在厅中的座位上，看起来倒是挺明事理的，反正比绝大多数老太太要强不少，“我能看得出来，香孩儿是非常喜欢处俊这个孩子的，他和赵普议事的时候能把处俊叫过去，这种情况可少见得很……” “那总该给点儿实际的好处才是，光看重又有什么用……”赵匡燕撇着嘴嘟囔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王继恩问道，“官家没说事情什么时候能议完吗？” “回公主，兹事体大，官家把殿内伺候的人全都清出去了，奴婢也不敢多一句嘴。”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香孩儿可重视处俊哩！”杜太后笑眯眯地看了高怀德一眼，尔后朝一旁的宫女摆了摆手道，“去把我那个药匣子取来，我这胸口又有点儿不舒服……” “娘，你最近身子又闹毛病了？”赵匡燕听杜太后那么一说，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这天儿确实是越来越冷了，您可一定得注意，要是觉得屋子里头冻得慌，就让处俊过去先给您装个铁炉子。” “嗯，你不用担心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总觉得这个胸口有点儿闷得慌……” “那也得注意，正巧处俊懂点儿医术，而且治起病来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好，等哪天您得了空，就直接让处俊给您瞧瞧！” “是吗？处俊还懂医术啊？这孩子……可真是招人喜欢！” “谁说不是呢？之前王彦升那箭伤就是处俊给治好的，张令铎家的儿媳妇生不下来孩子了，也是处俊给出的主意，还有……” 此时赵匡燕嘴里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简直把高处俊给吹成了在世华佗，到最后连杜太后都不知不觉间动了心思：这孩子既然那么有能耐，回头我还真得让他好好瞧上一瞧…… 第一百四十章：防微杜渐 赵普真的没有想到高处俊竟然能就分权一事提出那么多的建设性意见，甚至其中有些措施让自己都有灵光一现的感觉，这是个人才啊！小小年纪便如此工于心计，根本看不出来啊！ 至于赵匡胤那简直是一副完全惊呆了的样子：本以为这小子只是比常人聪明点儿，歪点子多点儿，结果人家一上来就憋了个大招：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佩不佩服？ 自己就算是找一帮子老油条来参谋，也不见得有高处俊一个人想得齐全，他这是替自己把整个朝廷的制度都定下来了啊！ 和赵普面面相觑了一阵，赵匡胤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咽了两口唾沫，看着高处俊似笑非笑地问道，“处俊啊，给朕说说，这些法子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呵呵……我就是平时想着玩儿想出来的……” 想着玩儿想出来的？特么的！这小子就没个正经，刚让人觉得有点儿靠谱了，就又在这说玩笑话，真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官家，臣对高处俊方才所言完全赞同，亦认为官家如若按照高处俊的献策行事，必能止乱定国，成太平盛世。”赵普起身朝赵匡胤深深鞠了一躬，显然已经为高处俊方才的说法所折服了。 喂，你们不要那么正式，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啊！高处俊看了看赵匡胤，又看了看赵普，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本来我不想说，可你们非得逼着我说，结果你们有点儿接受不了了吧？唉！ “高处俊，此次就算是你立了一个大功劳，不过今日之事，万不可透露出去一丝一毫，如果要是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咱们方才的谈话内容，朕一定会重重罚你！” “额……可万一不是我透露出去的呢？”高处俊看了一眼赵普，又看了一眼赵匡胤，那副表情可以说是相当欠扁了。 “哼！你别瞎猜！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说出去！”赵匡胤佯作生气地拍了一下大腿，可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发笑：估计这世上也就这小子胆量那么大了，竟敢怀疑到我的头上！ “那好吧，臣不说就是了。”高处俊耸了耸鼻子，仿佛是在答应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和我哥也不说，和我爹也不说……” “对，和你爹都不能说！”赵匡胤故作严肃地叮嘱了一句，可却忍不住最先笑了出来，“高处俊啊，朕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一会儿让朕惊喜，一会儿又让朕恨不得揍上你一顿……” “官家，千万别！我脑子里可没什么好东西……”高处俊捂住自己的脑袋摆了摆手，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可谓呼之欲出，“官家今日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准哪天就有人为了讨官家的欢心，真的把我脑袋给掰开了……” “噗……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瞅你这副傻样儿，真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赵匡胤笑着瞥了高处俊一眼，尔后将目光转向赵普道，“方才处俊说的话都记下了吗？朕准备不日便照着他提出的建议一条一条地来实施……” “回官家，臣已经记下来了。”赵普笑着点了点头，一时间心情大好，谁知就在这时，一旁的高处俊突然跳出来说道， “官家，分权虽好，但臣接下来的建议，要比方才的法子还重要，甚至关乎大宋今后数百年的基业……” “哦？那是什么？你说说看。”虽然赵匡胤并没有信心让自己的宋家王朝存在数百年，但高处俊的话无疑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小子的话没有办法不让人重视啊！ “官家，今大宋四周有强邻环伺，所以我们要想的不仅是治内乱，还有如何御外敌，只有咱们想办法变强，才能不被强邻吞并，甚至统一了这大好河山！” “嗯，你说得没错，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尽管赵匡胤目前还没有想过统一问题，但高处俊既然提到了，他总归是有这份雄心壮志的，更何况在这个乱世之中，如果不想办法战胜别人，那就只有被吞并的份了。 “如果想要分权的话，势必会使这朝中官员大量增加，此时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可如果再过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定会形成朝中“冗官”之像，而一旦“冗官”形成，那么“冗费”自然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高处俊知道“三冗”问题日后会成为限制宋朝发展的巨大桎梏，所以他便提前深入浅出地把“冗官”、“冗费”、“冗兵”的可能性及危害给讲了出来。 为什么“冗官”和“冗费”问题到了后期难以解决？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没有一个既得利益者愿意放弃自己已经到手的好处，所以后来宋朝的种种内部改革都会宣告失败。 可如果赵匡胤开国之初便把这条路给堵死了，同时定下明确制度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无处存在，那么后来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冗官”、“冗费”现象了，没准改革也能够进行得顺利一些。 当然，在高处俊看来，“冗官”和“冗费”几乎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可“冗兵”这一点却是值得细细商榷了。 因为“冗兵”现象之所以会形成，无非是赵匡胤眼见国内流民太多，害怕他们会滋生动乱，这才将其中年轻力壮者编入禁军，从而防止他们会集合闹事。 不得不说，赵匡胤这样做的初衷真的很好，效果也非常明显，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数数，宋朝的农民起义和内乱是历朝历代最少的，这就说明宋朝设计的这一套制度体系真的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不过赵匡胤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后期流民越来越多，禁军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结果到了最后不仅军队的战斗力没有得到提高，还造成了大量的军事靡费，而统治者为了防止大量裁兵产生动乱现象，也就只能这样一直拖着。 若想从根本上防止这种现象，那就只能增加粮食产量、减少流民数量，所谓发展生产力是第一要义嘛！这条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太随便了 当赵匡胤听高处俊讲完这些日后可能形成的危害后，坐在龙椅上的他不由得悚然一惊：这小子真是深谋远虑啊！我和赵普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竟然能够提前预料到！ “冗官”、“冗费”“冗兵”……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实行的措施有什么问题，可如果真到了后期，这些问题绝对会毫无遗漏地暴露出来！ 而越是到了后期，改革就会变得越发举步维艰，到时候自己的宋家王朝肯定会被这些问题给拖死啊！ 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出一身冷汗！ “这个……处俊啊，你提出的这些问题很好……”赵匡胤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处不停地敲击着，看起来好像情绪很不平静的样子，“难得的是你还都说出了解决的办法……” “官家过奖，臣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高处俊笑着朝赵匡胤欠了欠身，脸上的表情好像真的在说“不要太崇拜我啦，我只不过是给你们俩讲了一节普通的现代政治、历史课罢了”。 “妈蛋！这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赵匡胤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同时打定主意不能再让高处俊像以前一样肆意玩乐下去了：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自己一定得好好重用于他！ 当然，赵普心中怀的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说他之前对高处俊只是欣赏，那么现在则是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于是他非常诚恳地朝赵匡胤一躬身道，“官家，高处俊献策有功，臣奏请为其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赵匡胤倒是想为高处俊升官，可是这小子实在是太全能了，好像把他调到哪都成，又好像哪个地方都需要他…… 唉，实在是太愁人啦！ “处俊啊，你自己说，你想要担任何职？”赵匡胤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决定把这个问题踢回给高处俊，“朕……会尽量满足你。” “这个……臣不是很想做官，如果官家想要赏臣的话，不如……” “什么？你不想做官？”赵匡胤把眼一瞪，一张大胖脸登时就黑了下来，“朕看你就是欠管制，小小年纪就说什么无意于仕途，实在该罚！” 卧槽！说不想做官也不行？你这人很霸道啊！难道我还要痛哭流涕地给你认个错吗？我太幼稚了！太懵懂了，我应该为国效力，就想当大官啊！ “官家，依臣所见，不如让高处俊去政事堂历练一番，毕竟各项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总需要有人盯着才是。”赵普见赵匡胤执意想要给高处俊找个活计，便在一旁主动提起了建议，“而且官家如若想要改革政事堂，就得有目的地裁撤官员，到时候有处俊在那里撑着，倒也不至于乱掉。” 卧槽，政事堂？那不就是中书门下嘛！这可是个超级显赫的部门啊！几个宰相全都待在这里！ 即便自五代以来，政事堂的地位有所衰落，但它仍旧掌控着整个国家的政务，如今赵普想让赵匡胤把自己调到这里，这是有何目的？ 该不会是让自己做挡箭牌吧？回头那些被裁撤的官员都拿自己当出气筒？千万别啊！赵普应该不会这样坑害自己吧！ 不过还没等高处俊提出这些疑问，赵匡胤便主动开口道，“朕本来是想要让处俊继续在你手底下历练一番，可你若是觉得政事堂更适合他，那就听你的。” “比起枢密院，政事堂更适合处俊，也更需要处俊。”赵普看着赵匡胤的眼睛，话语中的态度显得异常诚恳。 其实赵普想让高处俊去政事堂任职，绝对不是坑害他，而是想要培养他，因为目前大宋朝廷最显要的部门只有两个，一个是主管军事的枢密院，一个就是主管全国政务的政事堂，即中书门下。 如今赵普主政枢密院，将国内军事要务安排得头头是道，而之前由范质、魏仁浦把控的政事堂已经出现了权力真空，所以赵普想要把高处俊派过去，让他替自己掌控好政事堂，这意味着赵普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把高处俊当作弟子门生来看待了。 “好，那就听你的，让处俊在政事堂也兼个差使吧！”赵匡胤揉了揉额头，随即有些犯难地看向赵普道，“至于具体是什么差使，还是由你和处俊看着安排吧，朕实在是不太想操心这些杂事儿了。” 哈？自己给自己安排官职？那么随便的吗？高处俊无语地看了赵普一眼，却发现他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这样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太随便了…… “对了，刚才处俊还提到一点儿，说是什么练兵之法……难道你还会练兵？”赵匡胤好奇地看着高处俊，似乎在期待着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你不妨现在就给朕说说，这兵到底该怎么练？” 额……看来牛皮不能吹得太大啊！高处俊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间竟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官家，其实练兵没什么复杂的，说起来无非就是调动兵士们的积极性罢了。” “呵呵……瞧你说得还挺简单，那具体的训练方法是什么？行军作战时又该如何安排，这些你心里都有数吗？” 呵呵……当我在现代的时候没参加过军训是咋的？军事题材的电视剧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一个小小的练兵之法还能难倒我？笑话！ 于是高处俊非常淡定地冲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有数。” 哈？这……听到高处俊这样一说，旁边的赵普瞬间就不淡定了：这小子真是啥都敢说啊！练兵真要是那么简单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练出来了？ 而赵匡胤倒像是得到了高处俊的保证似的，噗嗤一声就拍着肚皮笑了起来，“好，那朕就给你个任务，十日之内，你拿出一套完整的练兵之法，如果方法得当，朕定会重重赏你！” 呵呵……我用得着你赏吗？说到底不就是想让我给你白干活？高处俊翻个白眼，表示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可高处俊不知道的是，赵匡胤此时已经把心思动到了朝内诸多的高级将领头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军训 建隆元年末，大宋朝业已入冬，在军内威望颇高的禁军殿前都点检慕容延钊和禁军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韩令坤进京述职。 结果他们刚到开封城内的皇宫，赵匡胤的一道圣旨便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到了他们的头上： 令，罢免慕容延钊禁军殿前都点检一职，出任山南东道节度使；罢免韩令坤禁军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出任成德节度使。 被突然降职的慕容延钊和韩令坤心中肯定是不爽的，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两人紧接着便得到了另一个消息：身为皇帝的赵匡胤决定将禁军殿前都点检这一职位彻底废除，大宋的军制要经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而且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节度使这个官位的职权也被赵匡胤大概特改，以至于成为了一个富家翁一样的摆设：官家这是想让咱们去地方上养老啊！ 可慕容延钊和韩令坤没有想到的是，这对于整个大宋王朝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将殿前、侍卫两司分成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个衙门，三衙之下还要设铁骑军、控鹤军、龙捷军、虎捷军四卫，四卫之下再加上四厢都指挥使……”读着赵匡胤新发布的这些政令，高处俊不由无力地扶住了额头：赵匡胤为了分权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得，这下肯定没人能够抢走他们赵家的王朝了，同时内乱也基本上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可光止住这些内乱是不够的啊，你还应该多想想怎样才能抵御外侮，如果回头死在异族的手里，那不是更憋屈？ 摇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高处俊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帮赵匡胤把他们宋家王朝本来存在的那些积弊全都给清除了：毕竟我这个穿越者都过来走了一遭，如果最后还让历史重演，那该多丢人啊！ 说干就干！最重要的还是得从士兵的基础训练抓起，如果不把他们的体格和单兵作战能力提高上去，拿什么跟那些北边的蛮子比啊？要知道这可是冷兵器时代！ 首先就得是站军姿，既能培养他们的意志力，又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说不让你动，你就一动也不许动！ 其次还得练跑步，而且是负重拉练，跑上一段时间耐力自然就增强了，什么风寒感冒统统都能消失。 当然，最大头的还是现代那套军事训练方法，什么平衡木、水泥坑，翻高墙，只要一套程序能跑下来，你就是好汉！ 不过具体的辅助器具制作，就需要高处俊亲自操刀了，没办法，谁让咱那么全能呢？于是一张张奇怪器械的图纸经由高处俊画出来之后，便咣咣当当地送到一些技术高超的铁匠那里去做了。 等到整个场地都被高处俊安排设计好之后，赵匡胤、石守信等人全都莅临现场，决定看一下高处俊口中那套神奇的军训方法到底是什么，结果高处俊却说“自己只是随便试验一下，你们不要太过当真”，气得赵匡胤当场就吹了胡子。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高处俊对待演习的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可赵匡胤看着场地上那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摆设，心中总是不免产生了几分疑惑：难道这玩意儿真能管用？不行，自己可不能什么事儿都信高处俊的，如果他真的存了几分胡闹的心思，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自己的禁军啊！ 于是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理念，身为皇帝的赵匡胤竟然按照高处俊的指示身着军装亲自把场地上的设施都跑了一遍，那副情景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黑胖子赵匡胤被“老师”高处俊体罚了一样。 而石守信、高怀德等人见赵匡胤都不顾形象地训练了起来，连忙一个个地跟在后面吭哧瘪肚地跑起了场地设施，唯有高处俊岿然不动地站在阴凉地儿里，那副大爷派头简直气得人牙痒痒。 “我说老高，你是不是平时总是变着法地罚你们家处俊，他才想出来那么多倒霉法子来啊？”石守信一开始跑起来还觉得挺好玩的，可跑了一会儿过后便觉得高处俊设计的这些东西太过诡异，不仅难度大，而且要求还高，因此不由得在高怀德身后发起了牢骚，“真要照着这样来，咱们估计跑不下来两圈……” “别扯了，平日里我连跟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鬼晓得他哪里想出来那么多馊主意。”高怀德估计也是累得够呛，说话的时候都连呴带喘的，“不过我真觉得这个法子挺有效，如果用这种法子训练兵士，估计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呵呵……那你家儿子就等着挨骂吧！”石守信挺着个将军肚翻过了矮墙，结果差点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得，我看官家跑得挺带劲儿，估计这套法子肯定得用下去了……” “那我家处俊岂不是又立了个大功劳？”高怀德用尽力气翻过了最后一道障碍，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可真是个天才，如果士兵们天天这样训练的话，回头等见到了敌人，还不得一个个跟疯了似的？ “对，处俊确实立了个大功劳，朕要重重赏他！”最先跑完场地的赵匡胤往地上重重一坐，一时间心情大好，于是便冲不远处的高处俊挥了挥手道，“高处俊，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额擦，你这个黑胖子派头还挺足！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不要面子的？高处俊于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加足马力一溜烟跑到赵匡胤面前道，“敢问官家有何吩咐？” “朕也不问你到底是如何想出来的这套训练的法子，总之你这次替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不过兵士的身体素质提上去了是一点，但更重要的是行军作战中涉及到的具体策略……” “呵呵……官家勿忧，臣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其实臣在打造这个场地的同时，也专门整理了一套古代的兵法，正准备献与官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武经七书 “什么？你已经整理了一套古代的兵法？”赵匡胤打量了高处俊两眼，不由得被他这种超级自然的回答给震惊住了，“你什么时候又研究上兵法了？” “呵呵……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研究，只不过是想要为官家排忧解难罢了。”高处俊说着，便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套兵法合集捧到了赵匡胤的面前，“此乃《武经七书》，是由《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本兵书集合汇编而成……” 其实《武经七书》作为一套军事教材被系统地颁布出来已经是宋神宗时期的事情了，而在此之后，对于《武经七书》这七本兵书的阅读和研究也渐渐形成了一个热潮，以至于出现了许多注家版本。 不过这个刚刚经历了五代十国的乱世显然对文化教育不太重视，所以赵匡胤等人对高处俊拿出来的这套《武经七书》感到相当诧异，毕竟这帮人天天拿着本《孙子兵法》都如获至宝，而现在高处俊一掏就是七本，简直都能直接召唤神龙了，赵匡胤等人又怎能不心中激动呢？ “你……你说你连《六韬》都收集到了？”赵匡胤翻看着高处俊递给自己的册子，双手一时间都显得有些颤抖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都是你亲手抄录的吗？” 其实赵匡胤口中的《六韬》又名《太公兵法》，传说为先秦时期的黄老道家典籍，里面记载的大都是姜太公与周文王、周武王的对话，曾被收录在《隋书》中，不过如今已难见原本，所以也难怪赵匡胤会是这副表现。 “呵呵……这兵书里面的内容我都已经背过了，所以整理汇编到一起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高处俊冲赵匡胤微微一笑，言语间说得相当轻松，可谓装比于无形之中。 “什么？你竟然都背过了？”赵匡胤眉头一皱，目光中写满了不相信，于是他随手一翻，打开《六韬》中的一页道，“那你现在就给朕背一下《六韬》里面《兵道》的内容。” 我去，竟然怀疑我？背个这玩意儿有什么难的？高处俊在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清了清嗓子道，“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上战与无战，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将也。设备于已失之后者，非上圣也……” 哈？还真能背？赵匡胤听着高处俊一字不差地把《六韬》中的内容熟练地背了下来，一时间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这……这也可以？这该不会是高处俊这小子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吧？ 可是……这书里面的内容说得又都很有道理，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写就的玩笑之作……难道这小子还真有什么天生异能不成？ “来，你们都看看这《武经七书》，如果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直接说出来……”赵匡胤把手中的兵书册子分散给石守信、高怀德等人，决心让他们帮忙一起检测一下这套兵书的“含金量”，“朕瞅着这每本书上都有不少批注，你们也顺带着都看看，要是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这在某种程度上就算是赵匡胤留给众将的“作业”了，于是他们赶紧人手一册认真地阅读了起来，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也深刻地体会到了高处俊汇编的这套兵书到底有多用心： 这上面的批注实在是太厉害了！见解深刻，旁引博征，直指要害，简直能把场上这些能征善战的宿将都给比下去！诶，不对……这套兵书是谁编的来着？ 高处俊！不可能啊！他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小娃娃怎么能写出来这种东西？真让人不敢相信！ “处俊，这上面的批注……是你自己写的？”石守信等人看着高处俊，脸上写满了共同的疑惑。 “有的是我写的，有的不是我写的，很多地方都标上出处了。”高处俊抱臂于胸前，尽量把话说得很平静，其实他的潜台词是“这个时代已经出现过的批注就不是我写的，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过的批注就是我写的”…… “哈哈……朕有此《武经七书》，足以荡平天下！”赵匡胤抱着一摞兵书站起身来，把话说得豪气干云，“处俊，无论如何你这次立了一大功，朕一定要重重赏你！” 重重赏我？呵呵……你特么每次都这样说！可我就没见过什么“重赏”，你这个黑胖子最抠了！ 而事情也果如高处俊所料，赵匡胤刚说完要重重赏他，紧接着便又眉头一皱道，“只不过朕暂时还没想好要赏你什么……” 这特么说的就是屁话！好在高处俊现在已经达到了“自给自足”的状态，赵匡胤的赏赐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于是高处俊便谦虚地一拱手道，“能为官家效力是臣的福气，臣不需要官家的赏赐。” “诶，有功便赏，有过就罚，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若是不赏你，坏的可就是朕的规矩！这样吧，过几日朕便会派使臣到南方去一趟，如果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到时候任你挑选！” 哦？赵匡胤怎么突然要派人去南方？这不对劲啊！难道……高处俊疑惑地看了赵匡胤一眼，随即忍不住脱口问道，“难道官家意欲南下？” “呵呵……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朕自然无需隐瞒。”赵匡胤把手中的那摞兵书册子往旁边的石守信怀中一塞，尔后背过双手道，“朕最近确实一直在考虑遣兵南下的事情，只不过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时机罢了。” 我去，赵匡胤的动作也太快了吧？他这是刚把内部的事情解决了，就又把目光放到了外边啊！ 不愧是历史上的有为明主，跟那些只知道守成的亡国之君就是不一样！可还没等高处俊来得及吹赵匡胤的马屁，王继恩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到赵匡胤身前道，“官家，不好了！太后……太后在宫里头晕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医术理念 杜太后最近几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胸闷气短，头晕脑胀，说起来都是一些“富贵病”、“老人病”，放到现代没什么复杂的，但对于一些古人来说，这可就是能要命的事情了。 其实古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像杜太后这种能一口气活到六十岁左右的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可是在高处俊看来，类似杜太后这种养尊处优、身体又没有什么重大疾病的老太太，活到七八十岁根本没有问题嘛！ 不过皇宫里的那些御医给杜太后依次诊断完后，话可不是那么说的，而且一个个都显得表情极为严肃，“官家，太后之疾，在于……” 耳听得几个太医哐当罗列出一大堆复杂的古代医学名词，高处俊简直脑袋都大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听着好像杜老太太没几天活头了似的？ 而一旁赵匡胤的眉头自然也是越皱越紧，于是还没等几个太医说完，他便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们，“行了，你们就直接跟朕说太后这病该怎么医治就可以了。” “太后这病……需要悉心调养。”几个太医朝赵匡胤拱了拱手，回答得异口同声。 我去，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啊！不过怎么好像跟没说一样…… 当然，不止高处俊在心里吐槽，赵匡胤也很不满意地看着几个太医反问了出来，“那到底该如何调养？你们总该把法子给说出来。” “额……平日里注意静养休息，多吃些膳食补品。”几个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共同给出了一个自认为保险的解决办法。 其实做宫廷御医很麻烦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能犯错，或者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为只要你犯了一次大错，那么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这几个御医采取的治疗方法都很保守，追求的效果也是“回头千万别把太后病情加重的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 比如说这时候如果有一位御医觉得可以用一剂猛药来治疗杜太后的病情，但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毕竟只要治疗效果出了问题，罪责一定会扣到自己的头上，这些御医可不会傻到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他们的这种做法也能够让人理解，不过赵匡胤对他们的回答却不是很满意，因此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其实如果赵匡胤说一句“随便你们怎么治，不管最后怎么样，朕也不会怪罪你们”，或许这些御医的积极性还可以被调动起来，但赵匡胤并没有这样说，所以那些御医也只能沉默以对了。 “唉，古代人的医学常识可真落后啊！就杜老太太这一身富贵病还特么吃膳食补品？你们这是嫌人家病得不够严重啊！”高处俊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可又不好对这几个御医进行当面批驳，因为他也体会到了一种无形中的困境，那就是如果杜太后按照自己的法子治疗后病情加重了，那自己该找谁说理去？ 其实在古代整体医疗水平落后的情况下，大多数病人还是很听大夫的话的，比如英国的一位国王查理二世，明明只是得了轻微中风，可一帮“神医”依次对他进行了“放血”、“香料灌肠”、“烙铁烫头”等等神奇的治疗方法，结果查理二世就这样被治死了，但这货临死前还很感谢那帮医生，说什么都怪自己身体不好，其实他身体还挺好的，毕竟一般人可受不了那么多的折腾，而你却坚持了那么久才死…… 由此可见，古代医术真的很吓人，尤其是西医，简直就特么的是屠宰场，不治还好，一治准死，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你身体够不够好。 所以那些尬吹西医的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真论起古代医术来，中医简直甩西医好几个档次，只不过随着西方科学技术的发展，我们在近现代才逐渐落后了，可若是在古代，中医肯定比西医靠谱。 当然，这是题外话，毕竟古代的中医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去，比如杜老太太这一身的“富贵病”，大夫却还让她吃补品，虽说这样治大夫没责任，回头杜太后死翘翘了也只能怪她自己身体不好，但像杜太后这样的老人真的死得很冤枉啊！ 不行，自己必须得说点儿什么！高处俊暗中攥了下拳头给自己打了口气，结果还没等开口呢，赵匡胤便看向他主动问道，“高处俊，你不是也懂点儿医术吗？你说说太后这病该怎么治？” 嗬，这就主动发问了？看来你这个黑胖子还挺懂事儿的嘛！得，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慈大悲地告诉你！ “官家，臣也认为太后这病需要悉心调养，只不过……这调养的方法与几位神医略有不同……” “哦？你这次又是什么奇怪的法子？”赵匡胤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严肃，看来他对他老娘的病情还是挺上心的。 “臣认为太后平日里应该多散散步，活动一下身子，而且在吃食方面最好也不要太过精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匡胤脸色一黑，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你这是想让太后调养身体吗？” 额擦，跟这个黑胖子讲道理好麻烦啊，难怪这几个御医都采用保守治疗的方法……高处俊无奈地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给赵匡胤上一堂现代的医学养生课，谁知就在这时，那几个御医也跟着赵匡胤diss起了高处俊： “太后的身体本就需要静养，怎能再无端加以活动……” “太后目前身体虚弱，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太后……” 高处俊眼见这几个老头竟然跟着赵匡胤一起把火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心中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起：咋着？上次我治好了王彦升的伤，折了你们太医院的面子了？ 得，我今天还就打脸打到底了！非得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神医”！ 简单说两句哈！ 简单说两句哈，放心，这不是“进宫宣言”，这本书不会太监的，虽然成绩不怎么好，但毕竟有几十个兄弟一直追订着呢！（骄傲脸） 不过今天有事儿更不了了，断更一天请个假吧，望见谅。 然后再多说两句哈，就是我平时不求推荐票，不求月票，不求打赏，不代表我是写着玩，只是我知道那些票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毕竟投给我，这本书也上不了榜，所以我就想着还不如让各位读者去支持其他作者，帮助他们去争榜，也算是有点儿意义。 当然，那些投月票、推荐票的，我肯定是万分感激，而且在后台都能看到，毕竟我是个扑街，平时没啥人投票，所以一打开后台就看得很清楚，在此真诚致谢，谢谢你们愿意把票投给我这个扑街作者。 其实不仅投票的人能看见，订阅的人我也能看见，因为太扑了，订阅的人也不多（捂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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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赵匡胤见高处俊竟然用医学理论把这几个老御医给震唬住了，惊诧的同时亦不免对高处俊多了几分信服，其实他刚才之所以会怀疑高处俊的说法，不过是一些传统观念作祟罢了。 想当年赵匡胤小的时候，他们赵家的日子也不算富裕，杜太后平时更是过得紧巴巴的，因此赵匡胤一直对母亲吃不饱饭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后来赵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杜太后也不用再为几个孩子省吃食了，而赵匡胤为了补偿自己的母亲也尽力让杜太后吃好喝好，所以他哪里还舍得再让自己的母亲操劳受苦？ 说实话，赵匡胤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母亲供在床上，然后每天鲍鱼、海参的喂养着，可他不知道的是，任何事儿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他这样做反而会使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 “行了，你不用给他们讲这些东西了，朕暂且信了你的说法。”赵匡胤冲高谈阔论的高处俊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停止装比了，“不过你的调养法子有些奇怪，朕也不能全信，所以总得先试验着慢慢来。” “臣也是这么想的，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臣也不敢拿太后的身体开玩笑。”高处俊在赵匡胤面前欠了欠身，心中不免庆幸起自己不需要为杜老太太的身体健康负全权责任，谁知就在这时，杜太后突然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看向身旁的赵匡胤道，“香孩儿，我……我想吃点儿东西……” 赵匡胤一听说老娘有了胃口，赶紧手忙脚乱地指挥了起来，而那几个御医则会意地把提前炖好的参汤端到了赵匡胤的面前道，“官家，太后此时身体虚弱，正需要进补……” 高处俊见状，不禁想要出言加以阻止，结果转念一想，此时着急上火的他们未必会听自己的，于是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了。 当然，高处俊的猜测确实没错，此时的赵匡胤一心只想着自己母亲的身体，方才高处俊的谈论叮嘱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而当他亲自端着参汤一口一口去喂杜太后时，更是想着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母亲。 可令赵匡胤没想到的是，他刚喂了母亲几口参汤，杜太后就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可怜的杜老太太现在根本喝不下去这么大补的东西啊！ 杜太后年轻的时候特别爱吃羊肉，可这种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所以赵匡胤发达了以后便每天都给母亲炖上一碗大大的羊肉羹，甚至此时炖的这碗参汤里头还加了羊肉，估计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私人订制了。 但补身体也得讲究一个根据实际情况而变化吧？杜太后都这个岁数了，根本受不了这个啊！ 不过赵匡胤和那几个御医可不懂这个道理，因此见杜太后把补身体的参汤全都吐出来以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高处俊：对啊，这小子刚刚哔哔了一大通，他肯定有办法啊！ 于是赵匡胤直接毫不客气地一指高处俊道，“你赶紧过来给太后瞧瞧，看看到底应该怎么办！” “官家勿忧，太后现在想吃东西了就是好事儿，饿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方才太后呕吐，不过是因为对这参汤中的进补之物有些接受不了，说白了这些都是发物，吃多了……容易上火……” “行了，你不用跟朕解释这些，你只要告诉朕该做什么就可以了！” “嗯……臣现在就去给太后做点儿吃食，看看太后能不能吃得下去，如果太后觉得尚好，那臣就照着开张膳食谱……” “好，那你赶紧去吧！记得一定要快一些，千万别让太后等久了！”赵匡胤皱着眉头朝高处俊摆了摆手，一时间皇帝派头十足，“说起来你私下里还得管太后叫一声外祖母，这也算是你尽孝心的时候啦！” 呵呵……这还跟我玩上情感攻势了，我高处俊很吃这套吗？不过看在你对你老娘那么孝顺的份儿上，这个忙我帮定了！ 而几个老御医看着高处俊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就是另一番滋味了：这个高处俊到底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啊？咱们该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失业吧？这可太愁人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南瓜八宝粥 身为一个老年人，平日里最该吃的是什么？现代的科学理论告诉我们，糙米、全谷类、豆制品是非常有利于健康的。 当然，经过适度烹饪、颜色鲜亮色蔬菜也是老年人的不二之选，尤其是那些存在“三高”病症的老人，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兔子食谱”。 不过营养均衡也是很重要的，所以鱼肉、水果等也需要适量摄入，但要记得甜食、畜肉、家禽和精加工的食品是大忌。 这是身为现代人的高处俊所知道的基本养生知识，但如果要是以此去跟赵匡胤讨论维生素、矿物质什么的，那就纯粹是对牛弹琴了，所以高处俊早已经通过自己脑子里的“图书馆”想好了说辞，小爷最擅长的就是“唬人”了！ 但此时此刻对于高处俊来说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给杜老太太做一碗营养健康的八宝粥，谷物粮食的种类一定要全，而且还得火大炖得烂，最后再加上南瓜、蔬菜、鱼肉片什么的，味道就更加可口了。 赵匡胤对高处俊的厨艺自然是百分百的放心，只不过一想到在老娘生病的时候，自己就只能给她吃那么普通的食物，赵匡胤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失落。 高处俊觉得赵匡胤这纯粹是暴发户心态，话说这碗高配版的“南瓜八宝粥”绝对是美味佳肴啊！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所以当他把这碗经过自己精心熬制、热气腾腾的南瓜八宝粥端到赵匡胤的面前时，简直把胸脯拍得梆梆作响，“官家，这碗粥对太后的身体有非常大的益处，最好赶紧趁热吃下去……” “好吧，那就由朕亲自喂给太后吃。”赵匡胤接过粥碗，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现出了几分不情愿：唉，这碗粥还是太普通了，实在配不上我娘的身份！ 不过躺在榻上的杜太后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反而笑着看向高处俊道，“这是我的外孙亲手熬的，我一定要多吃几口……” 呵呵……还是老太太懂事儿，不枉我亲自给你做的这碗粥啊！而且等你吃下去之后，就知道这碗粥的效用有多好啦！ 其实杜太后现在并不觉得这碗粥有多好，毕竟她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这种粗粮粥，尽管眼前这碗南瓜八宝粥比之以前吃过的粗粮粥要好上不少，但在她的眼里，这终归只是一碗粗粮粥。 但考虑到这是自己的外孙高处俊亲手做的粥，杜老太太便笑眯眯地由着赵匡胤把那碗南瓜八宝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嗅着味道吸了吸鼻子：嗯哼？好像还有点儿香？ 张开嘴抿着舌头尝了一口，呦呵，甜甜的，糯糯的，味道不错啊！ 本来刚才那碗参汤搞得杜老太太挺没胃口的，可此时再一喝这碗南瓜八宝粥，她感觉自己的食欲又上来了，再加上本就饿了有一会儿，所以杜老太太是越吃越快，一下子都把赵匡胤给惊到了：这碗粗粮粥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说实话，如果让赵匡胤去喝，他肯定不觉得这碗南瓜八宝粥有多美味，但杜太后目前的身体状况跟他不一样啊！ 人家大鱼大肉的根本吃不下去，就这种专门为老年人设计的营养膳粥最合她的胃口，一喝根本停不下来好不好！ 眼瞅着自己的老娘竟然一口气喝光了这碗粗粮粥，赵匡胤一时间心情大好，而杜太后在笑着夸了高处俊几句后，也躺在榻上睡起了饭后觉，只是那几个御医站在旁边显得有些灰溜溜的，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大写的尴尬。 不过鉴于自己老娘的病情状况已经有所好转，赵匡胤也就没有怪罪那几个无所作为的御医，而是把他们和高处俊全都叫到了外面，并向他们询问起了相关的调养方法。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后，那几个御医哪还敢胡乱多言？因此全都默契地把目光转向了高处俊，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来，你来…… 我来？我来就我来！有什么好怕的？高处俊在心中轻笑一声，随即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道，“官家，食物有寒、热、温、凉四种属性，有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 “一般寒凉食物有清热泄火、解毒消炎的作用，适合于春夏季节或患温热性疾病者食用，比如粮谷、绿豆、梨、柿子，而温热食品则有温中、补虚、除寒的作用，适合于秋冬季节或患虚寒性疾病的人食用，比如糯米、肉类、鲫鱼、黄鳝等……” “当然，不同味道的食品也有不同作用，比如辛味能宣散滋润、疏通血脉、运行气血、强壮筋骨、增强机体抵抗力，如葱、姜、蒜、胡椒、花椒……” “甘昧能补益和中、缓急止痛，如大枣、糯米、动物肝脏、鸭梨、豆腐、蜂蜜，而酸味有收敛固涩作用，与甘味配合能滋阴润燥，如食醋等……” 赵匡胤对于高处俊讲的这些养生之道倒是挺感兴趣，而那些老御医更是如获至宝，一个个的听得可认真了，谁知就在这时，高处俊突然停止了自己的“装比之旅”，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道，“官家，养生一道，太过繁杂，等臣回去细细汇编整理一下，为太后拟一道日常的食谱，另外臣还发明了一套拳术，太后平日里也可以练一下，对身体很有好处……” 哈？练拳？这小子怎么越说越没谱？就我娘这岁数和身体还能练拳？不过好奇之下，赵匡胤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说的是什么拳？” “呵呵……这个拳法名叫太极拳，非常适合老年人锻炼身体，臣现在就为官家演练一下。”高处俊说着，便在原地扎了个马步，然后拿出了自己打麻将时的那副阵势：洗牌，码牌，抓牌，看牌，胡了…… 赵匡胤看着高处俊打的这套养生太极拳，竟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一起比划了起来，可他不知道的是，高处俊早已在这套拳法当中揉入了自己打麻将时的动作精髓：反正能把身体活动开就得了，至于其他的，乐就完事儿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养生之道 给赵匡胤当场演练了一遍太极拳法之后，高处俊感觉自己的身上也舒畅通透了许多，而赵匡胤似乎是从高处俊胡乱比划的这套太极拳法中领悟到了什么真谛，竟是不住地连连感叹，“急缓相间，以柔克刚，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精妙的拳法，一招一式都暗合阴阳天地之理……” 哈？这么神奇的吗？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话说刚才有好几招我都是瞎比划的，你可别乱联系，省得回头练得走火入魔了…… “处俊，来日你一定要把这套拳法给画出来，让朕好好参详一下，再交由太后演练……对了，你不是还说要给太后制作一张食谱吗？一定要快些交给朕，朕会让御膳房每日严格按照食谱制作的……” 呵呵……这就把自己当成“老神仙”了？亏得我大度，不愿意跟你计较，不然冲你平日里的态度，我也要刁难你一下！ 而相比于高处俊的拿着捏着，那几个老御医的态度就显得很卑微了，因为他们巴不得赵匡胤能够使唤一下自己，让自己替太后做点儿什么，只可惜赵匡胤根本没有用他们的意思，只是和高处俊聊个天的功夫，就让王继恩把他们给领出去了：唉，太惨了，怎么这年头权贵子弟连御医的饭碗都抢啊！ …… 坐在偏殿里和高处俊讨论了一会儿养生之道，赵匡胤直感觉自己大受脾益，只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他的心中又不由得一阵惆怅，于是便忍不住向高处俊倒起了苦水，“处俊啊，朕前时和你提过，朕本来是打算在近日遣兵南下的，可是赵普总和朕说什么时机尚未纯熟，如今太后的身体又……唉，朕之难题颇多，一时间无人能解啊！” 额……看来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烦恼啊！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高处俊在心中贱兮兮地想着，随即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道，“官家勿忧，太后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有你在旁边照料着，朕倒是不那么担心了，只不过南下遣兵之事……唉，不知道还要拖上多久！处俊，你说朕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让老百姓都有饭吃，才能有足够的军粮以资南下征伐之用啊！” 好吧，原来赵匡胤此时真的已经确定了一统天下之志，只不过目前国内的粮食生产状况限制住了他的脚步，毕竟打仗说到底拼的还是一个财力，你连军粮的充足供应都无法保障，那些将士又怎么会卖命替你作战呢？ 如今赵匡胤已经从自己这里得到了先进的练兵之法，稳定国基的各项制度政策也一一确立，可唯一让他发愁的就是长期战乱造成的粮食生产不足的困境。 基本上历朝历代开国之初都会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为的就是让老百姓多种粮食，大力发展生产，可赵匡胤明摆着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他强烈渴望着在有生之年便荡平四海，一统天下。 但生产力的发展状况是没有办法超越时代的，无论你实行怎样的农业政策，也无法使国内的粮食产量骤然增加，因为种粮食的人就这么多，基本的粮食产量也只有那么多。 如果说非得有什么办法让粮食产量在短时间内骤然增加的话……高处俊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国内大规模地种植高产量粮食作物啊！ 什么是高产量的粮食作物？那当然是土豆、番薯啊！淀粉含量高，充饥作用强，唯一的缺点就是目前国内还没有这种农作物…… 是的，虽说在现代人的印象中，宋朝经济繁荣，物产丰盈，但实际上相比后代还是很匮乏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想吃个辣椒都不可得啊！ 而土豆、番薯等农作物的引进已经是明朝中后期的事情了，人口繁盛的清朝就是靠着这些高产农作物的推广养活了上亿的人口，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但高处俊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就不可能让历史的车轮行进到明朝中后期才大规模引进土豆、番薯等目前在这片大陆上还不存在的东西，他要做一位改变历史的先行者！ 不就是美洲大陆吗？麦哲伦能带着那么点儿人进行环球航行，哥伦布能开着小破船发现美洲大陆，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要知道这可是能够载入世界史册的事情啊！ 想象着在现代的历史课本中，一帮孩子学习着伟大的历史先行者——宋朝人高处俊带领着一帮兵士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壮举，证明了地球是圆形的学说，并发现了美洲新大陆，将土豆、番薯、辣椒等一系列新作物引进到了亚欧大陆…… 卧槽，激动得热血沸腾有木有！必须要去美洲大陆！那里有着无尽的财富，而且还可以带来番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更重要的是，辣椒、西红柿等美味的食物也能够提前几百年和这些宋朝人见面了，自己可是很爱吃的啊！话说昨晚自己做梦还梦见西红柿炒鸡蛋了呢，老妈做的那种味道…… 此时高处俊已经神游美洲大陆，在脑海中进行着美好的幻想，可一旁的赵匡胤却觉得高处俊是在犯傻：瞅那副衰样儿，目光迟滞，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他娘的丢人，我怎么有这么个外甥？ 于是赵匡胤不由得轻咳两声道，“高处俊，你又在想写什么？朕在问你话呢！跟朕说话的时候，别总这么不专心！” “额……官家，臣刚才是有点儿走神了，不过臣突然有了一个非常伟大的构想……” “呵呵……你整天就爱胡思乱想的，那给朕说说，你又有了什么奇怪的法子，难道还能帮朕解了这燃眉之急不成？” “官家猜得没错，臣的法子确实能让国内的老百姓吃饱饭，而且还能让大军拥有以资南下征伐之用的粮食。”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不敢有半句欺瞒。”高处俊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随即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问道，“官家想不想听一听什么叫开海？” 第一百四十八章：开海 “开海？”赵匡胤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随即带上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指的是开疆土于海外？” “额……也不一定是开疆土，但海外确实有许多的宝物，比如在海的对岸，有一片神秘的土地叫美洲大陆……” 其实高处俊心里明白，像赵匡胤这样的君主对海外扩张基本上没什么想法，最多也就是命人开着船队到那些小国家炫耀一番，扬一扬国威什么的，这倒不是说他们胸无大志，而是传统观念的影响使然。 现代的科学研究告诉我们，像中国这种传统的大陆型国家并不热衷于势力扩张，骨子里也缺乏冒险性因素，所以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出来的君主自然对那些未知的事物抱有怀疑态度，他们的雄心抱负也仅限于中原以及附近熟悉的地方。 因此高处俊并没有指望能够改变赵匡胤的心思，让他率领人马到海外去搞殖民扩张，但派出一支船队去美洲大陆找点儿宝物回来没准能够引起赵匡胤的兴趣，尤其是在这些“宝物”能够解决他目前重大难题的情况下。 “此时的美洲大陆很落后，但那里有许多我们没有的东西，尤其是土豆和番薯，成活率高，产量也高，如果能够引进过来的话，一定能解决许多老百姓吃不饱饭的问题……” “你说的可是真的？朕怎么还是有些不相信呢？”赵匡胤捋了捋胡须，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凝重，说实话，他确实对海外扩张没什么兴趣，但如果那里真的有特别好的东西，他倒是不介意让人带一些回来。 “臣绝不敢欺瞒官家，臣之所以告知官家这些事情，就是想让咱们的老百姓都吃上饱饭，绝不再受那冻饿之苦。” “若真是像你说的这般，那可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了！”赵匡胤显然被高处俊说得动了心思，但他并没有去问高处俊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因为高处俊之前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或者说他宁愿相信高处俊口中的话时真的。 而高处俊见赵匡胤已经有意于此，便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官家，说起来这件事也不麻烦，只要官家派出一支船队按照臣的路线指示找过去，就一定没有问题，更何况一只船队所费不多，可能够带来的好处却数之不尽啊！” 高处俊的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充分，毕竟咱们国家跟那些欧洲小国不一样，派支船队出去花的钱都能让那些名不副实的欧洲国王心疼上一大阵，以至于还得翻来覆去地思考掂量一下，生怕被麦哲伦、哥伦布那些疯狂的冒险家给骗了。 想当初秦始皇为了求长生不老药，光是派徐福出去花的钱就所费甚巨了，结果最后徐福没把长生不老药给带回来，还跑到岛国去当“土皇帝”了。 可秦始皇自始至终也没心疼过为了求长生不老药而花的钱，他只是在临死前为没有求到长生不老药而遗憾，此时的赵匡胤也是如此，他倒不怕派一支船队出去花钱，他只是担心会无功而返。 不过既然是高处俊提出来的，同时还替赵匡胤把这笔账给算清楚了，赵匡胤就没有理由拒绝：不就是一笔小钱嘛！朕花得起！ 于是经过了高处俊的一番劝说后，赵匡胤终于非常豪气地大手一挥道，“好！那朕就听你的，派一支船队出去找那个什么美洲大陆，不过具体的行程还是要由你来规划啊，毕竟旁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官家放心，臣一定会竭力将船队的海外之行全部规划好，绝不辜负官家厚望！” “嗯，朕是相信你的，只不过这率领船队出行海外的人选……呵呵……朕到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哈？难道赵匡胤的意思是不愿意让自己亲自去？这……我还要当人类历史的伟大先行者呢！于是高处俊赶忙试探性地问道，“官家，要不然那支船队就由臣来亲自率领吧？” “不行！万万不可！海外之行诸多风险，你万不可亲身以涉！更何况朕以后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倚仗你……这样吧，人选朕会亲自慢慢挑，你只要负责把造船和路线规划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额擦，这么关心自己的吗？要说也是，现在的造船技术还不是太发达，如果路上真出点儿什么意外，那自己岂不是…… 好吧，自己还是当一个“总设计师”吧，只要能把东西带回来就行，反正在大海上航行好几个月也不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后，高处俊便愉快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官家，那臣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造船吧！” “嗯，这个事儿是该抓点儿紧，毕竟依你所言，出海航行也需要挺长一段时间，咱们须得提早准备才好。”赵匡胤说着，便站起身来，畅然地舒口气道，“本来朕还在为这诸多杂事发愁，可经你一说，朕心里倒是好得多了。” “能为官家解忧，实在是臣的福气……” “呵呵……你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所以朕遇到事情喜欢问你，平日间自然也离不开你。对了，再过上一段时间，估计南唐就要遣使来开封朝贺了，到时候你随朕一起接见，万不可堕了咱们大宋的脸面！” 哦？南唐又要派使臣过来？难道他们是有什么打算不成？还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赵匡胤意欲遣兵南下？ 心中怀揣着种种疑问，高处俊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可赵匡胤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只是笑着朝高处俊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多想，南唐国主李璟已经对咱们大宋表示了臣服，他此次遣使北上，不过是行臣子之礼罢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南唐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啊！高处俊会意地点了点头，同时不禁在心中为自己生做一个大宋人而感到骄傲。 不过相较于高处俊，赵匡胤心中的想法倒是复杂得多，因此当他向高处俊解释完后，便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这是快过年了，他们南唐才过来献礼，处俊啊，朕即位也已经快一年了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历史的车轮 自从高处俊向赵匡胤说出那个出海航行的伟大构想后，他便在私底下为这次注定载入史册的航行做起了充足的准备，虽说他前世对造船也是一窍不通，可架不住他脑子里有一个类似图书馆的金手指啊！所以图纸设计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即便是有了详细的图纸，造船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首先选材等方面就得格外在意，拼接打造的过程更是不能马虎，毕竟出趟海不容易，高处俊可不想那帮人半路上就喂了鲨鱼。 当然，航海之行的重中之重还是指南针的应用，因为在茫茫大海上就指着这玩意儿辨别方向呢，要不然绕上几十年你也别想找到地儿。 好在此时国内对于磁力现象的研究已经趋于成熟，要说古代中国人的智慧确实是令人佩服，比如宋代沈括的《梦溪笔谈》就记载了水浮针和磁针偏角的现象，而西方人直到四百多年后由哥伦布横渡大西洋时，才通过实践发现了这一真理，你就说这中间差了多少吧？ 所以在“司南”等器物已经可以应用到实际的情况下，高处俊只是对其稍加改进，制成了独立仪器罗盘，便解决了这一近现代航海的重大难题。 实际在中国历史上，独立仪器罗盘的出现也是南宋年间的事儿了，所以高处俊也只是将进程向前提了二、三百年而已，不是很多哈！ 有了指南针和航海图纸，高处俊的大计算是完成万里长征第一步了，而与此期间，赵匡胤则在利用高处俊提供的练兵方法和《武经七书》来对自己的禁军进行大规模的整顿训练，以增强其实际战力。 在后人的印象中，宋朝的军队战力一直是比较差的，这其中有制度使然，但现实情况造成的体力差距也绝对不能被忽视。 想那些北方的少数民族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与天斗，与地斗，整天如果不忙着骑马打猎，他们连基本的吃食都无法保证，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身体又怎能不愈发强健呢？ 而反观生活在中原地区的华夏子女，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平日里最主要的活动就是种地，接触最多的器具便是锄头，良好的自然环境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生存威胁，所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锻炼身体的概念。 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造成了身体素质的差距，这一点会很明显地体现在军队的战斗力上，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因此中原人打不过北方少数民族倒也是一件能够理解的事情。 同样的道理，当大辽国祚二百年，上层贵族由于奢靡的生活而沉溺酒色、日趋腐化之时，他们就会被新崛起的金国人给打败，因为金国人的生存环境更为恶劣艰难。 不过金国人在成为最强大的军事政权之后，也没能逃脱被蒙古人灭掉的厄运，因为蒙古人在历史的轮回宿命中站到了金国人的位置上，所以那些单单依靠恶劣的生存环境培养出来的军队战力是不长久的，它们必须辅以健全的制度和生产力的发展等因素作为配套措施。 此时的宋朝在生产力的发展上已经超过了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制度措施的拟定上也存在着一定的优越性，所以他们目前最为缺乏的就是军队战斗力的快速提高。 生存环境不够恶劣是不是？好！那身为皇帝的赵匡胤就想办法给你们的日常训练加点儿难度：既然当了兵，那就得吃得了苦！ 此时的宋朝在某种程度上实行的是军队国家化，赵匡胤并不需要在打仗前临时征兵，这就保证了日常训练的可行性和战力提高的可能性：我赵匡胤养得起那么多的兵，你们就是我的私人财产！ 只不过那些禁军士兵在进行着赵匡胤制定的“魔鬼训练方法”时，总是免不了在心里骂上几句高处俊：这个王八蛋！都怪这个臭小子！要不是他想出来这么多损招儿，咱们何至于遭这种罪啊！唉！ 当然，唾沫星子肯定是淹不死人的，即便有这么多人在背后偷偷骂高处俊，他的小日子仍旧整天过得美滋滋，简直能把大部分人给羡慕死。 只不过让高处俊感到淡淡忧桑的是，赵匡胤竟然把他的老娘杜太后和儿子赵德昭全都托管给了自己，哪有这样给人添麻烦的？难道我高处俊作为一个堂堂穿越者就只能给你儿子和你老娘当一个家教和私人医生吗？ 可即便高处俊心中有诸多不满，他也不敢直接对赵匡胤说出来，所以他只能每隔几天就进一次宫，不是给赵德昭讲课，就是陪着杜太后打太极拳，偶尔还给她做做养生粥什么的。 好在赵匡胤不在旁边看着的时候，整体的氛围还是很融洽的，甚至随着杜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好，时不时地还会拉着高处俊、赵德昭一起打打麻将，而且最后甭管输赢，都会给这俩后辈一堆好东西，所以说陪老人家一起玩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其实高处俊心里明白，已经年届花甲的杜太后如今是很孤独的，毕竟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而三个儿子也都愈发年长，平日间有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再加上前不久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赵匡燕嫁出去了，所以老太太巴不得能有人陪自己唠唠嗑。 老人家一孤独了就容易产生心病，说起来她前些日子的身体状况跟心理健康程度也不无关系，所以高处俊平时就会有意地拉着赵德昭陪一陪老太太，让她的心里不至于这么寂寞。 而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杜老太太对高处俊的印象自然是越来越好，直把他和赵德昭等同视之，甚至偶尔还会跟高处俊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这让高处俊不禁感慨上了岁数的人都是孤独的，她们果真需要陪伴啊！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赵匡胤的帝国在他的精心打造下也由内而外地变得愈发强大，而就在快到建隆元年年关的时候，南唐国主李璟竟然派他的第六个儿子李从嘉（即将来的南唐后主李煜）亲自带领使团前来开封进行朝贺了…… 第一百五十章：南唐使团 其实南唐国主李璟在继位前期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不仅把自己国家的内政整治得井井有条，对外也是积极开拓疆土，俨然一副明君派头，以至于朝内众臣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竟然得到了一个文治武功都很出色的圣主。 只可惜李璟这人优点不少，缺点同样很多，比如性喜奢靡，纵欲无度，还爱听别人拍自己的马屁，所以在他执政后期，边关战乱频发，朝堂极度腐败，民间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总之把他之前创立的那些功业全都连本带利息地还了回去。 最糟糕的是，李璟看人的眼光还很成问题，比如他的长子李弘冀虽然性多猜忌，严苛寡言，但却有着非凡的军事才能，处理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可李璟偏偏不喜欢他，觉得他跟自己一点儿也不像。 那李璟喜欢谁呢？对，他喜欢自己的第六个儿子李从嘉，因为李从嘉貌有奇表，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丰额骈齿、一目重瞳。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用我们现代人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大脑门加龅牙，而且还是个有早期白内障现象的“对子眼”。 说实话，就这种长相，放到现代都不好找媳妇儿，可到了古代就成了生有奇表，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当然，李从嘉不光是长得让李璟喜欢，性格更是深得李璟之心，因为李从嘉一直醉心佛经书画，不问政事，无意争位…… 说到这里咱们也只能感叹李璟李老爷子太能挖掘人性之中的优点了，当然，还得顺道心疼一波李璟的长子李弘冀…… 再加上李从嘉诗文写得好，跟李璟一样没事儿的时候喜欢抒发一下人生感慨，装装小文青什么的，所以李璟和李从嘉就更有共同语言了，毕竟李璟的文采在此时的文坛也占有一席之地，比如他那句“小楼吹彻玉笙寒”就非常有名气。 因此当李弘冀被李璟借故废掉太子之位、忧愤而死以后不久，李璟便赶忙立自己最喜欢的第六子李从嘉为太子了。 而当时有大臣以李从嘉酷信佛教、懦弱少德为由请求立其弟李从善为太子，结果直接被李璟贬官流放了，自此之后李从嘉便坐稳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同时也被邻国君臣视为了南唐政权的准接班人。 所以此次李璟派李从嘉和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冯延鲁亲率使团来开封朝贺，赵匡胤自然是很重视的，毕竟人家的心意都摆在这里了，自己总也得有所回馈不是？ 于是当李从嘉率领着使团进入开封城之后，赵匡胤竟是亲率百官出宫迎接，在礼节上可谓给足了南唐的面子。 不过令赵匡胤稍感惊讶的是，李从嘉此次带领的使团中竟然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一看就跟普通的兵将不同，估计他们要担任的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防护职责。 但在这种特殊的情境下，赵匡胤也没有开口多问，只是和李从嘉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便让人把南唐使团的主要成员带进了皇宫内的大殿，准备设宴对其进行款待。 李从嘉虽然长得有点儿奇怪，但行为举止倒是十分得体，在赵匡胤这个强大君主的面前也丝毫不见慌乱，这不由得让坐在李从嘉斜对面的高处俊暗暗感叹他的个人气质中颇有皇室之风。 可令高处俊略感不爽的是，李从嘉似乎对自己的外貌非常满意，每次抬手时都会下意识地捋一下自己的头发，即便是面对高处俊这样的大帅哥，眼神中也是充满了不屑，呵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丑而不自知”吗？ 好在李从嘉的目光并没有在高处俊身上停留多长时间，四下环视了一周后便又笑着跟赵匡胤交谈了起来，而赵匡胤竟然也夸奖李从嘉“貌有奇表”，是“大福之相”，妈蛋，你们这帮没有审美的人！ 打眼瞅着面前无聊的歌舞节目，高处俊愈发觉得自己不该来宫里凑这个热闹，谁知就在这时，李从嘉突然把目光转向坐在高处俊身旁的赵德昭道，“臣此番前来，还在私下里给官家和皇子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是臣亲手制作的，还望官家和皇子不要嫌弃。” 赵匡胤一听说李从嘉还以私人名义给自己和赵德昭准备了礼物，一时间不由得面露喜色，于是便给一旁的王继恩丢了个眼神，而王继恩则赶忙小步趋至李从嘉面前，双手将礼物给捧了过来。 亲手将礼盒的盖子打了开来，赵匡胤失望地发现里头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两方刻了古隶的玉石，虽说上面的书法遒劲有力，可赵匡胤根本不好这个啊！ 但考虑到这是李从嘉以私人名义送的东西，而且上面的字没准还是他亲手刻的，赵匡胤倒也不好将自己的不满情绪表露出来，因此便装模作样地将两块玉石上的字分别读了一遍道，“蒹葭依玉树，朗朗日月怀，嗯……这个字……刻得很好看啊！” 其实在赵匡胤的心里，他是觉得这两句诗有些狗屁不通的，不仅对仗不工整，而且寓意也不明显，但殊不知赵匡胤这绝对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因为人家李从嘉刻的这两句诗都是带典故的。 原来在东汉末年，有人曾经问名士陈谌：您的父亲陈宴为太丘长，到底有什么功德而获天下人赞扬的重名呢？ 当时陈谌是这样回答的：我父亲就譬如桂树生在泰山之坡，向上有万仞之高崖，向下有难测的深渊，上面受甘露沾溉，下面被渊泉滋润。当此之时，桂树本身怎能知道泰山之高和渊泉之深呢？我父亲本身也并不知道自己有无功德啊！ 这个典故出自《世说新语》中的“德行”篇，虽说陈谌的回答在我们现代人看来不仅不高明，而且有些欠扁，但古人还是很喜欢这个调调的。 尤其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当时的文士简直爱死了这种对他人风神容止的比喻性评价，如果别人能这样夸一下自己，他们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李从嘉平日里就喜欢钻研这些玄学，对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化自然有一种骨子里的认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纵使自己的这个典故用得再巧妙，碰上赵匡胤这种没文化的大老粗也是白瞎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世子的赏识 此时殿内的情形有些尴尬，因为李从嘉正在等待赵匡胤的品评夸奖，可赵匡胤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品评夸奖，甚至他还有一种给李从嘉一巴掌的冲动：你他娘的就送这么两块破石头糊弄老子？ 而就在这时，赵德昭突然朝李从嘉一拱手道，“多谢世子盛赞！我代父皇谢过世子！” 李从嘉见到了最后竟然是年仅十岁的赵德昭主动开口，一时间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便脱口问道，“难道殿下也知魏明帝内弟毛曾之事？” “让世子见笑了，我恰巧于前日读到过这个典故。”赵德昭朝李从嘉拱了拱手，随即朗声答道，“昔日魏明帝内弟毛曾与名士夏侯渊共坐，曾比作‘蒹葭依玉树’，又评夏侯渊曰‘郎朗如日月之入怀’，再评李丰曰‘颓唐如玉山之将倾’，后评嵇康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倾’，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好！好！殿下大才！吾不如也！”李从嘉朝赵德昭笑着拱了拱手，脸上的赞叹之情依稀可见，“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学识竟是如此渊博，真是让人可喜可贺啊！” “哪里，不过是我的师傅教得好罢了。”赵德昭说着，便看了旁边的高处俊一眼，结果把他搞得还挺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个知识点根本就不是高处俊教的，而是赵德昭平日里自己看到的。 在高处俊的观念里，学习是一件很自主的事情，所以他就光盯着赵德昭读书，而不会去主动教他什么，顶多也就给他说说书，拉着他打个麻将什么的…… 不过在赵匡胤听来，高处俊的功劳就很大了，因为他不仅教好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替自己在李从嘉前长了面子。 当然，尤其让赵匡胤高兴的是李从嘉竟然将自己和儿子德昭比作“玉树”，而把他们父子俩自贬为“蒹葭”，而且还夸赞自己什么“郎朗如日月”，这个马屁拍得可太舒服啦！ 同时从李从嘉送的这件礼物上也可以看出，南唐是心甘情愿要对宋朝执臣子之礼，无论是“蒹葭”、“玉树”，还是“日月”、“星星”，总之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是我们大哥，我们就靠你罩着啦！” “看来南唐国主父子确实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啊！”赵匡胤在心中小小的感叹了一下，随即便看向李从嘉笑道，“朕已领受世子心意，想必我大宋与南唐也定是依邻友邦，惟愿今后能够携手共进。” 赵匡胤这话就相当于一个口头上的承诺了，李从嘉听了之后自然是欣喜不已，于是连忙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朝赵匡胤祝道，“臣深感官家隆恩，此番唯以酒祈祷上天，贺官家江山永固，代代万年。” “世子客气了。”赵匡胤朝李从嘉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估摸着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漂亮话，便直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给喝光了，而旁边的高处俊和赵德昭见状，也赶忙端起杯子意思了一下，毕竟皇上都喝了，自己也不能干瞅着不是？ 眼见宴席上的气氛渐渐地热烈了起来，李从嘉的心里也感觉轻松多了，于是便又将目光转向高处俊道，“皇子学识渊博，机智过人，想必也离不开先生的教导，还未请教先生的大名。” 其实李从嘉早就注意到高处俊的存在了，因为他在举座“凡人”之中也算是面容最俊朗的那个，加上他一直坐在赵德昭的旁边，要不是李从嘉提前打听好了赵匡胤的子嗣情况，估计就会把他认成赵匡胤的长子了。 而当赵德昭点名高处俊的身份后，李从嘉的心中又不由得有些纳罕：就算他是未来太子的师傅，也不能直接坐在这里啊！这个人一定是大有来头！ 说到底李从嘉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身上多少还有些年轻人的意气，因此当他看到高处俊这样未及弱冠之年却又显得很有本事的翩翩佳公子时，便不免生出几分一争长短的心思。 可高处俊并没有什么同李从嘉比试的兴趣，因此只是礼貌性地冲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高处俊，见过公子。” “呵呵……他是德昭的师傅，也是朕的侄子，你们倒是可以认识一下。”赵匡胤笑着看了看李从嘉，随即又一指高处俊道，“他的父亲便是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世子应该听过的。” “哦？原来是高点检之子，失敬失敬。”李从嘉朝高处俊拱了拱手，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高处俊有资格坐在赵德昭的旁边了：这小子真的不简单啊！不仅家世显赫，而且还跟大宋皇室攀上了亲戚！ 想当初后周世宗柴荣就管后周太祖郭威叫“舅舅”，虽说赵匡胤没可能把皇位传给这个高处俊，但很明显赵匡胤对高处俊的态度很不一般，再加上他还是赵德昭的师傅，没准以后就能成为影响大宋朝堂的人物！ 一想到这点，李从嘉对高处俊就更不敢等闲视之了，因此话语间便也带上了几分赞赏之意，“没想到高公子年纪轻轻便做了皇子的师傅，如此一来定是文武双全之辈，李某佩服！” 额……突然被历史上有名的“李后主”夸了一句，高处俊竟然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他只好拱手笑道，“世子过奖了，我自幼不习弓马，其实不会什么拳脚功夫的。” “哦？既是如此，想必高公子于诗文一节应该有很高的造诣吧？恰好李某平日对此也有些兴趣，还望高公子能够不吝赐教！” 哈？谁不知道你李后主写词厉害？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比了！于是高处俊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其实很菜，可高处俊这样故作谦虚，一旁的赵匡胤却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能在李从嘉的面前说自己不行呢？这多有损我的面子啊！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于是赵匡胤便朝高处俊一歪嘴道，“处俊，既然世子有兴趣，你不妨向世子讨教一番……” 第一百五十二章：诗文乃小道 哈？让我跟李从嘉比文采？要知道他可是能写出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吹水向东流”的男人啊！ 就算我有金手指，也不一定能赢得过李从嘉啊！因为放眼词坛，能比得过李从嘉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要不然我现在就把苏轼的那几首绝世好词给祭出来？怎么总感觉有点儿浪费呢…… 但赵匡胤已经逼到这个份儿上了，高处俊也不好再主动退缩，因此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私底下是写过一点儿东西，只不过比之于世子的大作，恐怕是多有不如了。” 李从嘉自然听得出来高处俊并不怎么愿意跟自己比试，至此他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便在一旁主动替高处俊开脱道，“高公子过谦了，其实诗文一道，本无好坏，但殊为难得的是，高公子竟然能将皇子教导得如此博学，这其中自然有皇子聪颖过人的原因，但与高公子的谆谆教诲之责亦是分不开的。” 对于李从嘉这种懂得进退分寸的行为，高处俊倒是怀有极大的好感，可谁知赵德昭似乎是想要为自己的父皇争几分颜面，竟然主动在一旁开口说道，“世子所见与我师父倒是相似，我师父平日里便常常告诫我，诗文一道不足挂齿，既然生在皇家，就该多花些心思在修身养性与治国学问上。”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李从嘉定会认为这其中含有讥讽之意而心存不满，但这话若是出自不足十岁的赵德昭之口，李从嘉便不会把它当回事儿了，“呵呵……殿下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不知高公子平日里都教了殿下些什么？” 李从嘉这话本是随口一问，结果赵德昭却站直身子异常严肃地答道，“师父教了我很多，不过就算是其中最简单的学问，于常人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听到赵德昭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李从嘉差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于是他赶忙接口问道，“如此那便敢请殿下赐教了。” “好，那我就从最简单的学问说起，记得师傅最开始教我的便是《三字经》，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 李从嘉一开始听着赵德昭背诵这些类似于“儿歌”的东西，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可当他越往后听，就越觉得这玩意儿并不简单：虽然它们的句式简单，但其中包含的东西却不容小觑。 尤其对于赵德昭这种年龄较小的孩子来说，李从嘉简直想不到还有比这《三字经》更合适的教导材料，难怪赵匡胤会让年纪轻轻的高处俊给自己的长子当老师，这小子很有本事啊！ 可李从嘉不知道的是，高处俊当初之所以一开始就教赵德昭《三字经》这本书，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给小孩当老师，所以他只能照着一些后世的私塾规矩来，让赵德昭先从“三百千”背起。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就出现的作品，赵德昭早就背过了，而《百家姓》现在也有类似童谣的流传，根本显不出高处俊的本事，所以他一开始只能用《三字经》来震唬住赵德昭，因为这本书是南宋时期才出现并流传开来的，现在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 事实证明，《三字经》的确是很强大的，当初高处俊不仅用《三字经》这本书震唬住了赵德昭，让他心甘情愿地认自己当老师。 此时赵德昭也通过自己背诵出来的《三字经》震唬住了李从嘉，让他知道自己的老师还是很有水平的。 当然，最高兴的还要属赵匡胤，因为他不仅在李从嘉面前长了面子，而且还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没给赵德昭选错老师，高处俊的确是个有能力的！ “呵呵……回头一定要好好奖赏一下高处俊！如果不是德昭主动开口，我都不知道高处俊竟然教他教得这么用心！”赵匡胤在心中小小地感叹了一下，随即欣慰地拍了拍赵德昭的肩膀道，“好啦，朕知道你平日里功课温习得很用心，不过在李世子的面前，就不要卖弄你那点儿小学问啦！” “官家言重了，殿下背的这些可不是小学问，臣听得心中铭感不已。”李从嘉说着，便又朝高处俊微微欠身道，“高公子大才，单是启蒙教学这一节，就超出在下许多，想那《三字经》泛泛而言，便包含着孟母三迁等经典轶事，也难怪殿下对诸多典故都烂熟于心了。” 其实李从嘉这话说得很是言不由衷，因为他觉得在诗文一节，高处俊未必比得过自己，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李从嘉也不好再把话题往那方面扯，要不然自己跟个傻子有什么分别？毕竟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跟宋朝君主搞好关系啊！ 可赵德昭却像是得了激励似的，竟忍不住继续在李从嘉面前显摆起来，“李世子，我知道的那些典故，可不单单是从那一本《三字经》上得来的，其实师父也教过我一些写作诗文的技巧，只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没在那上面下功夫。” “哦？不知殿下学的都是什么诗文技巧？难道这其中还能句句用典不成？”此时李从嘉就像是抓住了一个机会似的，逮着赵德昭的话头就反问了起来，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应对措施：哼，如果一会儿真要是论起来的话，我非得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结果让李从嘉大感诧异的是，赵德昭不仅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还炫耀般地举起手道，“世子怎么知道师父教给我的诗文技巧都是句句用典的？师父当初可是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文不成，就比武！ 哈？还真的是这样？李从嘉略显尴尬地看着赵德昭，心中不由得为自己方才的问询感到懊悔：自己就不该多这一句啊！要不然他们师徒俩怎么还会有继续装比的机会？ 不过一想到赵德昭口中那句句用典的诗文技巧，李从嘉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教给孩童的诗文技巧，而且还句句用典，这到底是是什么呢？难不成又是《三字经》那样的东西？这个高处俊可真不简单啊！ 当然，此时的赵匡胤也很想知道赵德昭说的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没想到高处俊竟然教了自己的儿子这么多东西，根本看不出来啊！自己还以为他们俩成天就知道玩儿呢！ 可在高处俊的心中，他早就猜到赵德昭指的是什么了，因为他本来就没教赵德昭多少东西，真不知道赵德昭什么时候跟自己学了个爱装比的性子，不就是一本《声律启蒙》嘛！有什么好显摆的！ 其实《声律启蒙》是清朝康熙年间才编纂成书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李渔的《笠翁对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书的开头也是一些“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之类的幼稚语句。 不过当初高处俊为了忽悠赵德昭，专门把里面有典故的句子摘出来拼接到了一起，结果一下子就让赵德昭感觉大开眼界：哇塞，还能这样的吗？这也太神奇了！ 因此赵德昭今天就想拿高处俊教给自己的《声律启蒙》来在李从嘉面前显摆一下，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你们南国人才会写诗，我们也可以，而且玩得比你们更妙！ 本来李从嘉在诗文一道还是挺有自信的，结果让赵德昭那么一搞，他自己都有点儿心虚了，于是便朝赵德昭露出一副假笑道，“我自然没有听过高公子的大作，不过殿下若是愿意的话，不妨现在就背上一背。” “好，那我现在就背，世子正好也可以品评一下！”赵德昭说着，便把小手往后一背，像个好学生似的大声背诵了起来，“颜巷陋，阮途穷。冯妇虎，叶公龙。手擘蟹螯从毕卓，身披鹤氅自王恭。世祖中兴延马武，桀王失道杀龙逄。主簿栖鸾名有览，治中展骥姓惟庞。智伯恩深，国士吞变形之炭;羊公德大，邑人竖堕泪之碑。张骏曾为槐树赋，杜陵不作海棠诗。汉致太增三尺剑，周臻大定一戎衣……” “伯乐马，浩然驴。徐稚榻，鲁班梯。戴发惟闻侃母，断机只有乐羊妻。掷地金声孙绰赋，回文锦字窦涛书。酒量洪深周仆射，诗才俊逸鲍参军。诣阙王通，献太平十二策;出关老子，著道德五千言。未遇殷宗，胥靡困傅岩之筑，既逢周后，太公舍渭水之渔……” “……” 如果赵德昭把《声律启蒙》中那些幼稚的对句全部都背出来的话，逼格肯定瞬间就降低好几个level，可此时赵德昭只挑着那些有典故的说，逼格自然一下子就蹭蹭得往上涨了。 而作为一个普通听众的李从嘉来说，心中更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难道孩子还能这样教的吗？这也太深入人心了吧？ 一篇短短的诗文韵律，不仅把各种典故杂糅其中，同时也锻炼了一个孩子的成文能力，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颜回！ 阮籍哭途，不由径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冯妇打虎，叶公好龙，这一个个的故事是那么的熟悉，结合得又是如此的巧妙，李从嘉简直忍不住要拍案叫好了！ 一个人在教导幼童方面就有如此奇计，那他的学问肯定也差不了啊！好，高处俊，我记住你这个人了！ “殿下聪颖，高公子大才，我李某人服了！”在心中惊叹过后的李从嘉朝着赵德昭和高处俊躬身行了个礼，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表示受到了巨大的激励：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努力钻研，绝对不能在诗文一节上输与旁人！ 而高处俊则是没有想到这篇经自己重新组合编排过的《声律启蒙》竟然能够震唬得住李从嘉，看来他此时的文学造诣和人生阅历还是不够丰富啊！那个未来多愁善感、出口便是锦绣词句的李后主还需要多多努力啊！ 其实说起来还是高处俊把李从嘉此时的词作能力拔得太高，以至于忽略了《声律启蒙》也是一本优秀的著作，毕竟它可是集合了多代人的教育心血，只不过在逼格上差了一些罢了。 李从嘉如今尚未即位，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红袖添香、肆意潇洒的生活，又如何写得出后来那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佳句？所以高处俊大可不必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只管大胆装比就是了。 不过作为宋朝君主的赵匡胤在挣足了面子后，也不可能一味地不去在乎李从嘉的感受，因此便冲他笑着摆了摆手道，“世子不必过谦，德昭和高处俊也是两个不成器的，朕平日里为他们头痛得很啊！” 赵匡胤这说的显然是场面话，李从嘉肯定不会当真，但也无法不加以回应，因此宾主之间又是一阵相互吹捧的寒暄，与此同时宴席上的氛围也愈发的热络起来，可谁知过了没一会儿，南唐使团的第二号人物冯延鲁突然站起身来，朝赵匡胤遥遥拱手道，“陛下，臣此次前来，特有数十南国武士随行，还请陛下恩准让他们在校场上当众演练一番，以助陛下之兴。” 冯延鲁这么一说，赵匡胤登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南唐这次遣人出使开封是早有准备啊！ 南唐使团第一号人物李从嘉自然是门面担当，只负责跟宋廷搞好关系，缓和两国之间的矛盾，而使团的第二号人物冯延鲁则遵循着“先礼后兵”的原则，适时地向宋廷亮一下肌肉，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呵呵……难怪他们的使团中有那么多的带甲武士，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啊！”赵匡胤在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朝冯延鲁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朕也点上几个北国武士，让他们彼此之间好好较量一番，就当作咱们南北之间互通情谊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军事演练 冯延鲁听赵匡胤这么一说，心中登时就咯噔一声：这……这怎么跟我预想的不一样？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而一旁的李从嘉自然看出了冯延鲁此时的为难，加上他也害怕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赶忙拱手在一旁建议道，“官家，此番臣等携武士前来，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想要为官家助兴罢了，若是官家打算观看南北武士之间的较量，不如提前定好规矩，点到即止。” 其实赵匡胤早就猜到了他们的这种尿性，说白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就算那个冯延鲁骨头再硬，他也无法改变两国之间实力差距带来的地位不对等，所以在赵匡胤眼中，南唐搞这些虚假把式完全是徒劳无功。 “真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吗？还跟我玩敲山震虎的招数，实在是幼稚至极！”赵匡胤在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朝李从嘉和冯延鲁摆了摆手道，“你们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此番南北武士之间的较量，只为热闹，不分高下，另外你们南国武士想要单独操练，朕定会给你们这个机会，不过与此同时，朕也要让你们看一下北国武士的风采！” 李从嘉听到赵匡胤这句话后，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而旁边的冯延鲁却忍不住在心中一阵懊恼：唉，没想到又被宋廷给摆了一道，这个赵匡胤实在不简单，看来他也是有所准备啊！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辜负皇上的厚望，一定要给南唐争口气，让他们宋人知道我们绝不是好欺负的！”冯延鲁暗中给自己打了口气，随即朝赵匡胤拱了拱手道，“官家英明，惟愿此次较量能够各展南北武士风采，共促友好大局！” “哼，还他娘的共促友好大局？我看你们就是想找事情！”赵匡胤在心中暗暗骂了冯延鲁一句，随即冲他露出一副招牌假笑道，“你说得没错，咱们南北之间的沟通还不算太多，就让这次的武士较量成为一个开始吧！” 高处俊在下面听着赵匡胤和冯延鲁这番绵里藏针的对话，直感觉他们两人之间都能刺啦出火星子来了，果然外交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不仅需要你能说会道，关键时刻还得有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看来冯延鲁对他们那边的武士实力很有信心啊！难道南唐还真能找来一帮子武林高手不成？”高处俊在心里默默地揣测着，结果不经意间正好搭上赵匡胤那阴恻恻的眼神： 卧槽，别的不说，这个黑胖子练兵是真有一套，甚至一想到那帮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士被赵匡胤练得鬼哭狼嚎、哇哇乱叫，高处俊就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们背后骂的可都是我啊！ 南唐那边是不大可能找的出来什么武林高手，但赵匡胤这边却是实实在在地练出了一帮“特种兵”，估计南唐的那些武士这次会“死”得很惨吧？ 一想到这里，高处俊忍不住在心中为此时一脸自信的冯延鲁默哀了一小下，结果人家赵匡胤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直接冲着殿内众人大手一挥道，“停止奏乐，全跟朕一起到校练场！” …… 赵匡胤一声令下，众人自然不敢有违，而当李从嘉和冯延鲁到了校练场，他们才知道赵匡胤这次是玩真格的，因为他让人带过来的那一帮子武士一个个都虎背熊腰的，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个……真的要比吗？”李从嘉和冯延鲁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一直在关注着这两人一举一动的赵匡胤在吩咐了旁边的王继恩两句后，便将目光转向他们笑呵呵地道，“你们是客人，就由你们先来吧，正好朕也想要快点儿一睹南国武士的风采！” 赵匡胤这话一出，就等于是一种变相的命令了，而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冯延鲁此时却显得有些迟疑，因为光是这校练场的种种设施就已经让他望而却步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赵匡胤今日该不会是想办法要让自己难堪吧？ “不行！自己一定要对带过来的这帮南国武士充满信心！毕竟他们可都是在禁军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冯延鲁在心中为自己暗暗鼓了把劲儿，随即朝赵匡胤躬身行了个礼道，“臣谨遵陛下吩咐，那臣现在就让这些南国武士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好，那就开始吧！”赵匡胤点了点头，随即坐到座位上朝下面一挥手道，“全场安静，请诸位南国武士上来吧！” 其实底下那帮南国武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毕竟他们此次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在赵匡胤面前显一显本事，让这些宋人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此时见到校练场上的这副阵势，他们的心中不觉有些发虚，因为赵匡胤把这里的气氛搞得太过严肃，而对面的那帮北国武士看起来也不像是好对付的。 好在他们私下里已经进行过很多遍训练，所以一上来的队形倒没有乱掉，只不过当他们开始进行正式操练时，坐在上面的赵匡胤和高处俊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本质。 想当年北周禁军之中有不少人都是由赵匡胤亲自提拔、操练的，因此他对于诸般练兵之法可谓再熟悉不过了，而此时底下那帮南国武士演练的阵法，就和自己当年训练那些大头兵时所采用的的形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高处俊为什么能够把这些南国武士的操练一眼看透，因为这些人操练起来和后世阅兵、军训什么的实在是太像了啊！ 这倒不是说这些南国武士练的都是花架子，事实上他们一招一式间还是挺凶狠的，估计三下两下把自己打个半死根本不成问题，但这毕竟是一场有着表演成分的操练，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一些华而不实的动作，因此就算他们叫喊的声音再大，在气势上也先输了几分。 而且他们也不像后世似的有个装甲部队能唬人，无论怎么操练，说白了还是一群人拿着刀枪在进行冷兵器时代的呐喊，照着这样下去，估计他们也很难有什么别的新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哥牛逼！ 如果说在这些南唐武士演练之前，赵匡胤对他们还有什么期待的话，那么看完他们的操练之后，赵匡胤的心中就彻底没了担忧： 还以为他们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会给我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南唐无惧矣！南方诸国无惧矣！ 不过虽是心里这样想，但赵匡胤却不能明显地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因此在这些南唐武士演练完之后，赵匡胤便客套地向李从嘉和冯延鲁拍了拍手道，“不错，不错，这些人果然当得壮士二字！” 老滑头冯延鲁自然听得出赵匡胤有些言不由衷，但他只当赵匡胤这是在故作镇定，因此便略带骄傲地朝赵匡胤一拱手道，“陛下过奖，这些武士能有机会在陛下面前一展风采，也算是他们无上的福气了。” “呵呵……我这当然是过奖，等你看了我的人操练完，心里就该有点儿逼数了。”赵匡胤在心中暗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们南国武士都操练完了，我们北国武士也不能落后，处俊，叫你大哥处恭把人都领上来吧，让李世子和冯大人也领略一下咱们北国武士的风采！” 高处俊听到赵匡胤的吩咐后，立刻躬身答了声“是”，其实刚才赵匡胤已经暗中叮嘱过自己，一定要让参加操演的人按照平时训练的最高标准来进行，这样既能震唬得住李从嘉和冯延鲁等人，又不至于让他们把操练方法给学了去。 高处俊不得不说赵匡胤考虑得相当周到，尤其是让自己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来组织这次操练，简直从最大程度上打了南唐人的脸：看见了吗？北国多奇士，我们随便出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娃娃，都能把你们给治喽！ 只不过那些南唐人不知道的是，高处俊绝对是赵匡胤手下的一张王牌，如果不是高处俊的话，赵匡胤今天也就没办法在他们面前装这个大比了。 而由高处恭带领的那支“特训小队”更是在开场之前就受到了内侍王继恩的激励：官家有旨，每个人必须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事后每人至少赏十贯钱，优者赏二十贯！ 要知道这些平日里参加“特训”的人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而且更让他们懊恼的是，平日里的训练被规定得非常机密，外人根本无法得知。 可今天他们竟然得到了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而且表现得好还能多拿钱，这自然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显得无比激动：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那些南唐人知道一下什么才叫厉害！ 高处俊能够看得出来这帮“特种兵”心里都是憋着一口气的，尤其面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他们更是把牙关咬得紧紧的：呵呵……看来今天真的会有好戏看了！ …… 此时的李从嘉和冯延鲁真的有些懵，因为他们搞不懂赵匡胤到底想要干什么，按说如果你想多找点儿武士来操练的话，这块儿场地应该也够了啊，干嘛又要让人搬那么多的家伙什儿过来？这样显得很奇怪好不好啊？ 难道他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骑兵队伍？可这样的话战马根本跑不出多远的距离啊！而且万一控制不好出个意外怎么办？ 此时的李从嘉和冯延鲁真可谓对赵匡胤的心思揣摩到了极致，只可惜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猜到赵匡胤到底想向他们展示些什么。 而就在这个工夫，由高处恭率领的一众兵士已经列好队伍，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高处俊发布命令了，没错，他们今天就要闪瞎那帮南唐人的狗眼！ 本来张晋也是要跟着高处恭一起进行“特种兵操练”的，只可惜他的身手虽好，但在平衡性和爆发力方面却差上一些，以至于在训练难度增加之后，他总是会出差错，因此只得暂时下阵，和妹妹张敏一起站在父亲张令铎的身后静静地观看表演了。 而再看一旁的高怀德，则是满脸掩不住的骄傲之意，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高处恭和高处俊今日都要大出风头，再加上当今皇上赵匡胤的妹妹赵匡燕就依偎在自己的身边，简直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儿啊，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千万别给你老爹丢脸！ 当然，高处恭肯定知道这次操练的重要性，因此他此时此刻简直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专注与认真：来吧，尽情地释放吧！要不然都对不起这段时间吃的这些苦头！ 而看着不远处身影挺拔、又黑又壮的高处恭，高处俊心中可谓百感交集，虽然自己的大哥平日里有点儿憨，但训练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他绝对是大宋朝最好的兵士之一，未来也是大宋朝最优秀的将军之一！ “大宋的将士们，你们要加油啊！我知道你们是最棒的！”高处俊默默地攥紧左拳，与此同时高抬右臂，大声喊道，“开始！” “等着瞧好吧！我们宋人的凶猛是你们无法预料的！”听到命令的高处恭等人此时好似一头头放出笼中的猎豹，蹭的一下子就从原地蹿了出去，而当他们齐齐跃过那一面面高墙和障碍时，李从嘉和冯延鲁惊得嘴巴里简直能放得进去拳头了：他们这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李从嘉和冯延鲁不知道的是，赵匡胤为了在最大程度上吓唬住他们，已经把这次的操练难度调整到了最高，而且还把平日里一些基础训练的项目全都去掉，只是保留了一些看起来很唬人的环节，这样既能让观看效果得到加强，也从根本上防止了南唐人偷学训练招数。 而在旁边观看的高处俊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虽说这些训练项目都是他亲手设计的，但当赵匡胤把难度规定得那么高，高处恭等人又非常顺利地一一完成时，真的很难不让人血脉喷张，此刻他只想从心底里大喊一句“大哥牛逼！”，没错，就是破音的那种…… 第一百五十六章：奇怪的女武士 李从嘉和冯延鲁被由高处恭带领的“特种部队”所进行的操演彻底惊呆了，他们根本不相信大宋的武士竟然能够完成这些“高难度动作”，如果这真是正式作战的话，己方面临的将是一群怎样的敌人啊！ 不光是平原作战，就算是水战、山地战、攻城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啊！ 不行，绝对不能跟大宋打仗，这是一群虎狼，跟他们作战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冯延鲁已经开始后悔提出“阅兵”的建议了，因为自己已经完全将南唐的实力暴露给了大宋，结果不但没把对方给震唬住，反而被对方的实力给狠狠地打了脸！最关键的是自己这边还学不来！唉！ 而正在进行操练的高处恭等人则是“越战越勇”，以至于旁边的人全都看得热血沸腾，甚至把张敏激动得嗷嗷直叫，到了后来干脆直接跑到高处俊的身旁，一边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连连跺脚，看那样子恨不得在脸上贴两张五彩国旗才过瘾。 张令铎本来一开始还想提醒张敏两句，结果坐在上面的赵匡胤对此根本毫不在意，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人热情地为高处恭等人加油，因此张令铎索性也就懒得管了： 算了，干脆由着他们去吧！反正小敏喜欢处俊，处俊也不讨厌小敏，看他们两人一静一动、一笑一闹的样子倒也挺搭的！ 只不过张令铎不知道的是，虽然张敏和高处俊表面上看起来挺和谐的，实际上高处俊早就被张敏那震耳欲聋的加油声给喊怕了：天啊，救救我吧！这大小姐的肺活量也太高了吧…… “处俊，你看！你大哥飞到终点了！那么高的墙他一下子就跃过去了！”张敏说话的时候紧紧地攥着高处俊的手心，丝毫没有注意到高处俊已经被她掐得龇牙咧嘴了，“他们是怎么练的啊？我根本做不到！” “额……飞到终点？好吧，就算是飞过去的吧……”高处俊默默地把自己的手从张敏的小粉拳中抽了出来，同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劲装的南唐武士正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这个人好像有点儿奇怪啊，方才进大殿的时候，他就一直默默地跟在李从嘉的身边，同时还故意将帽檐压得很低，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具体容貌，而且从他的装束和气质来看，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难道他不是李从嘉的贴身保镖，而是另有图谋？” 高处俊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着，可一时间却无法猜透那个南唐武士的身份，而一旁的张敏看到高处俊这副似有心事的样子，不由得撞了撞他的肩膀道，“喂，处俊，你在想什么？你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你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南唐武士有点儿奇怪。”高处俊朝那个南唐武士的方向努了努嘴，同时眯起眼睛尽量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我觉得那个武士绝对不是一般人，连李从嘉和冯延鲁看起来都对他很有礼数的样子，方才进大殿的时候，他也没有像普通武士一眼待在外面，而是一直跟在李从嘉的身后，官家本来也有些疑惑，只不过看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所以也就没有多问，只当他是李从嘉的贴身侍卫了，不过我突然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盯着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看你长得俊羡慕呗！”张敏漫不经心地笑着答了一句，结果当她仔细往那个方向看时，身子忽的就僵住了，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高处俊，她是个女的！” “哈？你没开玩笑？她真是个女的？”高处俊愣愣地看着张敏，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惊诧： 早知道李从嘉是个好色之徒，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小姨子给睡了，可出使开封还要在身边带个女人，这就显得太没出息了吧？ 这个女的是谁？肯定不可能是“小周后”，因为她现在的岁数还太小了，难道是“小周后”的姐姐“大周后”？我的乖乖，这可真长见识！ “高处俊，你乱瞅什么？莫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张敏见高处俊一个劲儿地往那个南唐武士身上打量，忍不住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风流，走到哪儿都得骗个姑娘啊？” “哪有？你净瞎说，她浑身上下捂得那么严实，我能看个屁啊！”高处俊回怼了张敏一句，内心表示对这只母老虎一点儿也不惧怕，“喂？你到底怎么看出来她是个女人的？难道你眼神比我好这么多？” “呵呵……我研究女扮男装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张敏傲娇地撇了撇嘴，随即耸了耸肩膀道，“不过她长得漂不漂亮我就看不出来了，怎么着，这就动歪心思了？” “我动个屁的歪心思啊！到现在连她是男是女还不确定……我是怕她对官家不利，对咱们大宋不利！”高处俊义正辞严地回敬了张敏一个白眼，可坐在上面的赵匡胤却没有注意到丝毫异常，反而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李从嘉和冯延鲁问道，“李世子、冯大人观我大宋将士如何？” 赵匡胤问得这样直截了当，李从嘉和冯延鲁还能怎么回答？他们当然只能鼓掌叫好啊！因此一阵天花乱坠的彩虹屁过后，赵匡胤的虚荣心可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且他相信自己已经顺利达到了震慑南唐的目的！ 可赵匡胤并没打算就这样把事情轻易了结，因此在与李从嘉、冯延鲁亲切地交谈了几句后，他便继续接口建议道，“南北武士已经分别操演完毕，接下里咱们就按刚才商议定的，让他们彼此较量一番身手吧！” 此时李从嘉和冯延鲁是真的不想答应赵匡胤的这个要求，但无奈这个话题刚才是由己方提出的，因此他们也只得拱了拱手道，“但遵陛下旨意，只不过咱们最好点到即止，诚如陛下方才所言，不分高下，只为热闹……” 第一百五十七章：好强！ 赵匡胤看得出来，李从嘉和冯延鲁此时已经有些怂了，但赵匡胤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此次较量只为咱们南北之间互通情谊，开始吧！” “呵呵……还他娘的互通情谊，我看你就是想装比！”冯延鲁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应承下来，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对于自己手下的那帮南国武士已经不是很有信心了。 “张晋，你第一个上！给这场比试开个好彩头！”赵匡胤将身子往后一靠，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同时举止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痞态，“李世子、冯大人，这个张晋乃是武信节度使张令铎的长子，今年刚得了个大胖小子，在家赋闲有一段时间了，朕也打算趁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他，看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家偷懒！” 赵匡胤这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你们不用怕，我只是派了一个实力一般的人来打头阵”，可李从嘉和冯延鲁自然不会傻到去相信赵匡胤的话，毕竟对方是大将张令铎的长子，而且也没有参加方才的操演，可谓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自己的体力，这种人又怎么能等闲视之呢？ 于是李从嘉和冯延鲁简单地商量了两句后，决定把手底下身手最好的武士之一给派出来探探底，毕竟是第一场比试，如果输得太惨面子上也不好看。 不过对于赵匡胤将张晋派出来打头阵的行为，高处俊的心里倒不是很有底，因为他虽然与张晋关系不错，但在他的印象中，张晋好像并不是很厉害，再加上他也没有真正见过张晋出手，于是不由得将头歪向旁边的张敏问道，“喂，你哥的功夫到底怎么样啊？” “挺好的，就比我差一点儿吧！”张敏耸了耸肩，看她脸上的表情回答得好像还挺认真，“那个南国武士下盘不稳，应该不是我哥的对手。” “噗！比你还差一点儿？那就是不怎么样喽！”高处俊失望地叹了口气，顿时对张晋即将进行的比试信心全无，结果旁边张敏的声音瞬间就高了八度，“高处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比我差一点儿就是不怎么样？瞧不起人是不是？” “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点声音儿吧！”高处俊扯了扯张敏的袖子，恨不得拿团泥巴直接把她的嘴给糊上，“你厉害，你最厉害！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看比赛吧！” “有什么可看的？我哥这不就赢了嘛！”张敏朝着擂台的方向努了努嘴，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轻松，而当高处俊顺着张敏的目光看过去时，愕然发现张晋已经把对方给摔在了地上，而且还是过肩摔：卧槽，牛逼啊！原来张晋真的那么厉害啊！ “怎么样？我哥还不错吧？”张敏笑着撇了撇嘴，一时间也感觉与有荣焉，可一旁的高处俊心中却不由得起了巨大的波澜，于是他忍不住看向张敏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小敏，你哥张晋是真的打不过你，还是说……平日里一直让着你？” “呵呵……你觉得他像是会让着我的人吗？要不是他打不过我的话，我早就被他给揍了！” 我去！原来我哥和张晋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确实打不过张敏！那这样算下来的话，张晋比那些南唐武士厉害，张敏比张晋厉害……完了，回头张敏要是想揍我的话，那岂不是和拎个小鸡崽子一样？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高处俊不禁自觉离得张敏远了一些，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张晋又接连打败了两个南唐武士，同时引得了一大群人的阵阵喝彩。 “呵呵……看来张晋这小子在家里倒是没有偷懒，朕回头要好好赏他。”赵匡胤撇过头笑着看向一旁的张令铎，可李从嘉和冯延鲁分明能够感觉得到赵匡胤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是在毫不掩饰地进行炫耀！ 妈蛋！绝不能再让他们如此嚣张！李从嘉和冯延鲁默默地攥紧拳头，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己方已经连输三阵的事实，好在到了第四场比试的时候，张晋由于力量不济遗憾地输掉了，这才让南唐这边暂时挽回了略显尴尬的局面。 不过赵匡胤并没有因为自己这边输掉比赛而不高兴，毕竟张晋已经连赢了三场，早就替自己把面子给挣了回来，可张敏却像是吃了只苍蝇似的，忍不住朝走下场来的张晋啐了一口道，“呸，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被那么个家伙给打败了，活该整天被我揍！” “哼，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个家伙力气大得要死，我被他打到的这个地儿现在还疼呢！”张晋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腰部一边狠狠瞪了张敏一眼，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忿，“有本事你上，反正我是没劲儿了。” “没事儿，张兄，你已经很厉害了，刚才官家一直在为你叫好呢！”高处俊安慰性地拍了拍张晋的肩膀，随即将目光转向张敏道，“你哥已经很厉害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额……好吧。”刚才还是一只母老虎的张敏听到高处俊的训斥后，不仅没有进行回怼，甚至还像只温顺小猫咪似的委屈巴巴地撅了下小嘴，直接把张晋给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高处俊并没有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在安慰了张晋两句后便又派出另一个武士上场了，毕竟赵匡胤此时已经将选人大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可不敢出现任何差错。 比试仍在继续，虽说双方互有胜负，但总的来看大宋这边还是胜多败少，所以坐在上面的赵匡胤一直是笑呵呵的，只不过李从嘉和冯延鲁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眼见事先约定好的十场比试已经比完了七场，而自己这边就只赢了两场，他们的心态不由得有些崩了，于是在商量过后，李从嘉决定把自己手底下最强的那个武士给派出来，争取把剩下的三场比试全部拿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大哥出场 高处俊能够看得出来，南唐那边新派出来的武士并不好对付，不仅块儿头大，模样长得也凶，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大力士了。 要想对付这样的人，一定得慎之又慎，而且最好能够一举击败他，这样不仅可以彻底摧毁对方的信心，同时也相当于狠狠地打了南唐人的脸！ “接下来的三场比试绝对不能放水，一定要全部赢下来！”高处俊在心中对自己默念了一句，可对于接下来要派出的人选却不由得有些发愁，因为刚才最厉害的几个武士已经全都出过场了，而就在这时，高处恭突然走到高处俊的面前，面容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处俊，让我上吧，我应该能对付那个大块头！” “什么？大哥，你现在就要上？”高处俊皱着眉头打量了高处恭两眼，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他这个请求，这倒不是高处俊对大哥高处恭的实力没信心，而是对于比试的人选安排有着自己的考虑。 说实话，高处恭的身手在这帮禁军武士之中绝对算是最强的，毕竟他的身体条件就摆在那里，再加上跟着老爹高怀德出生入死打了不少仗，次次都冲在最前面，单论实战经验这一点也无人能比，所以说只要高处恭上场，几乎不可能输掉比试。 但十场比试之中，最关键的往往就是最后一场，试想假如你前九场比试都赢了，可最后一场却输了，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而且心里也会觉得非常遗憾，因此高处俊一直打算让大哥高处恭作为压轴最后一个出场。 其实若以高处恭的本事来论的话，连赢三场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毕竟他在刚才的操练中损耗了不少力气，而且对面的南唐武士也绝非泛泛之辈，所以保险起见，高处俊并不想冒这个险：万一大哥高处恭在最后一场中因力气耗尽输掉比试的话，那该有多遗憾啊！ 而高处恭似乎是看出了高处俊的这种心思，于是便将自己的大手往他肩膀上一搭道，“处俊，你放心，我的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能一口气把剩下的三场全都赢下来！” “大哥，可是……”高处俊看着面前的高处恭，又瞅了瞅不远处的那个南唐武士，随即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就上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我一定能打败那个大块儿头！”高处恭傲气地朝高处俊一挺胸膛，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擂台，而高处俊等人的心则一下子跟着揪了起来：加油！一定不要输给南唐人！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绝对是强强对决的重头戏，因此一个个的全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而高处恭和对手也不敢相互轻视，因此在客气地行过礼后，便小心翼翼地在身手上试探了起来。 却说这个南唐武士的力气的确很大，即便强如高处恭这样永远冲在最前面的猛将，也无法再几招之内就让他吃瘪，因此在较量了一阵之后，这两人竟是难分高下，把全场所有人都看得热血沸腾的，一个个的都忍不住鼓掌欢呼起来。 “大哥！加油！你一定能赢的！你就照着他的下三路打！踢他的裆！”自从高处恭上台后，站在下面的高处俊就跟个小迷弟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差点儿都把嗓子给喊破了，当然，旁边的张敏也没有闲着，甚至加油的声音比高处俊还要大，只不过当她听着高处俊在那里开始瞎提建议时，便忍不住小声嗔怪了起来，“处俊，你不懂就不要乱喊啊！那个大块头底盘那么稳，绝对不能打他的下三路，最好要切他的中路啊，而且这里那么多人，你哪能直接让你大哥踢人家……踢人家那个地方呢！” “哦哦好，你最懂，我听你的！”高处俊冲张敏点了点头，随即又以更高的嗓门朝台上的高处恭大声喊道，“大哥，你切他的中路，对，切中路！” 其实高处恭一直在努力寻求着对方的破绽，只不过由于那个南唐武士的块儿头太大，他慌乱之中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突破方法，可此时听到高处俊让自己切对方的中路，他仿佛得到了提点一般，只管挺起拳头照着对方的中路猛攻。 而那个大块头似乎真的不擅长中路的防守，因此在高处恭的穷追猛打之下，竟不小心被击中了麻筋，瞬间就泄了胳膊上的力气，结果被高处恭一下子就扛起来摔到了台下。 在场的人没想到高处恭能赢得那么漂亮，因此在短短的沉静过后，全都忍不住爆发出了激烈的呼声，而高处俊和张敏更是忍不住在原地抱着跳了起来，不过紧接着高处俊又被张敏给推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她是高兴疯了还是在人前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哈哈……处恭确实不错，身手比之前又长进了啊！”赵匡胤看向高怀德笑着拍了拍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可一旁的李从嘉和冯延鲁却彻底笑不出来了： 完了，连王牌都输了，这还怎么比啊！绝对凉了啊！ 而就在这俩人难过的时刻，赵匡胤还不忘转过身来朝他们补上一刀道，“你们南唐的这个武士也不错，很厉害，等一会儿朕要好好赏他！” 妈蛋！赏个屁！打脸上瘾是不是？李从嘉和冯延鲁在心中狠狠骂了赵匡胤一句，可脸上还是要勉强装出一副假笑，而更让他们发愁的是，接下来根本不知道该派谁了啊！连最强的都被高处恭给打败了，接下来岂不是派谁谁输？ 试想如果接下来的三场比试全都输掉的话，得，丢死人了！李从嘉在心中暗叹口气，同时已经做好了丢人丢到底的准备，谁知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女扮男装的那个“南唐武士”突然站出身来，用动作给了李从嘉一个明确的示意：让我上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她是个女的！ 李从嘉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上场比试的请求，因此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犹豫，可那个女扮男装的“南唐武士”根本没有给李从嘉反应的时间，在用动作向他打了个招呼后，便径自走上了比试的擂台。 而李从嘉见她已经走上了擂台，也不好再出言阻止，只能在心里默默念道：没关系，反正别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相信回去之后父皇也不会怪我的…… 其实李从嘉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并不是因为那个女扮男装的“南唐武士”是他的相好，而是因为她是李从嘉的妹妹李芳凝！ 原来这个李芳凝是南唐国主李璟的独女，自幼备受宠爱，五岁时便被封为“永宁公主”，可谓宫廷中最娇艳的那一朵花。 不过令父亲李璟和李从嘉等众位哥哥感到头疼的是，这个李芳凝虽然在成长的过程中出落得异常美丽，但却不知为何迷恋上了习武，而且身手还练得特别好，十四五岁时就能把宫中的一些侍卫打得满地找牙了。 李璟和李从嘉对此都无甚办法，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结果十八岁的李芳凝就这样成长为了一位“武林高手”，而且在南唐已是“罕逢敌手”，所以此次李从嘉出使开封，她便化身成一位“南国武士”跟了过来，一是心中好奇，想要到北方来转转，二是顺便领略一下北国武士的风采，看看自己在功夫上能不能得到什么提高。 可让生长在深宫中的李芳凝没想到的是，南唐和大宋的国力差距竟然那么大，这绝对是一次屈辱的外交之行！ 所以方才在大殿中时，李芳凝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怒意，因为她感觉那个大宋皇帝对自己的太子哥哥并不是很尊重。 但考虑到自己此次乃是易妆而行，在身份上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再加上她也不想给哥哥李从嘉添麻烦，因此只好暂时隐忍了下来。 谁知紧接着在这校武场上的各自演练中，南唐便被大宋紧紧压制，同时也打乱了李从嘉欲显国力于大宋前的计划。 李芳凝看得出来哥哥李从嘉已经有些慌了，她想要在南唐出一份力，可是在来开封之前，父皇曾严厉叮嘱过自己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以后绝不会再答应自己任何过分的要求，更别说随使团出行他国这种事情了。 李芳凝不想让自己的父皇生气，也不想让自己的哥哥为难，但她更不想让南唐人在大宋君臣前颜面尽失！ 所以当李芳凝看到自己这边最强的武士都被高处恭打败了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南唐在接下来的三场比试中全部输掉！我南唐丢不起这个人！ 李从嘉知道自己的妹妹李芳凝在站出来之前必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毕竟她也不是一个不知轻重之人，再加上此时的局面确实让他很尴尬，因此李从嘉便想着不如让自己的妹妹李芳凝以南唐武士的身份在比试上扳回一局，这样倒也显得体面一些。 不过在高处恭看来，面前这个李芳凝实在是不配做自己的对手，因为她不仅长得又瘦又小，而且头上还戴了一个大帽子，让人连脸都看不清，就算自己把她给打败了，也根本没什么光彩的啊！ 而上了擂台的李芳凝并没有说话，只是像个男子似的向高处恭拱了拱手，便挺着双拳朝他冲了过来。 高处恭见状，也没有再跟李芳凝客套，当下就交起手来，可令他感到惊诧的是，眼前这个小个子的力气虽然不大，但身手相当厉害，于是他再不敢轻视，拳脚间也不再留一丝力气。 而高处俊看到女扮男装的李芳凝上台之后，心中则是不由得一阵诧异：咦？不对啊！这个人怎么会上台比试呢？难道她不是李从嘉的相好？这可太奇怪了！那南唐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子混在武士的队伍之中？难道他们有什么别的企图不成？ 尤其当高处俊看到李芳凝的身手异常厉害，甚至跟自己的大哥高处恭不相上下时，他的心里就更好奇了，于是他忍不住看向张敏问道，“敏敏，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女的？怎么她这么厉害啊！” “我敢保证她绝对是个女人，因为她使的招术跟我都是一个路数的。”张敏抱臂于胸前，脸上的表情罕见地变得非常严肃，“而且她真的很厉害，在身手上应该不下于你大哥！” “我去，这么可怕的吗？”高处俊诧异地看着张敏，同时在心中忍不住为大哥高处恭担忧起来，“敏敏，我大哥该怎么做才能打败那个女人？咱们这场比试可不能输啊！” “我们女人练的功夫最讲究防守招术，你大哥前期在力气上占不到便宜，后面就很难赢了。”张敏峨眉微蹙，同时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和她谁更厉害一些，好久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了啊！” “唉，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高处俊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擂台，而此时高处恭在比试中已经明显处于下风，甚至在李芳凝的进逼下开始步步后退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如果大哥输了，那最后一场比试肯定也要输了啊！”高处俊沉重地叹了口气，随即仰起头朝擂台上高声喊道，“大哥，你别害怕，她是个女的！你肯定能打败她！她就是个女的！” 高处俊这么一喊，擂台上的李芳凝不由得愣了一下，而高处恭更是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似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李芳凝突然一脚踹在了高处恭的肚子上，而高处恭则趁机抓住了李芳凝头上的帽子，连带着就给她掀了起来。 于是下一个定格的画面便是又高又壮的高处恭抓着一顶大帽子摔到了台下，而台上的李芳凝一头青丝尽现，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她的妩媚娇容，把高处俊一下子就给看呆了： 我去！好漂亮啊！她……她应该不是李从嘉的相好吧？ 第一百六十章：发飙 赵匡胤等人万没想到这个打败了高处恭的“南唐武士”竟然是一个女人，因此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而摔在地上的高处恭更是又气又恼：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败了，以后还混不混了？ 可当他看清了李芳凝的具体容貌时，那骂骂咧咧的话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原因很简单且俗套，他被李芳凝的美貌给震惊了：这姑娘长得太标志了！ 这世上长相绝美的姑娘少见，功夫极好的姑娘也少见，而长相绝美且功夫极好的姑娘更是万中无一，所以也难怪高处恭的魂儿会一下子被李芳凝给勾住了。 当然，不仅仅是高处恭，在场的许多人包括高处俊在内，在看到李芳凝的真容后都不自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在大众的印象中，人们很难将一个绝世高手和绝世美女联系起来。 可谁知就在这时，张敏突然拽住高处俊的胳膊道，“高处俊，你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额……好像是挺漂亮的……”高处俊扭过头来呆愣愣地答了一句，谁知紧接着台上的李芳凝突然将目光转向高处俊厉声喝道，“嘿！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要拆穿我的身份？真该现在就烂了你的舌头！” 其实李芳凝早在大殿中就看高处俊不顺眼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个人貌似谦逊，实则暗藏心机，竟然让自己的大才子哥哥李从嘉都吃了瘪。 而当到了这校武场上比试时，指挥着那帮北国武士进行演练的高处俊就显得更扎眼了：这个人生得文文弱弱的，看起来一点儿功夫都不会，他有什么资格领导这些武士？难道这些操练方法就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所以当高处俊揭穿了自己的女儿身秘密、使得自己的真实面容暴露在大众面前之后，李芳凝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怒火撒在了高处俊身上：今天我南唐丢了面子，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高处俊搞的鬼！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大宋的武士怎么会在演练中压南唐一头？又怎么会在比试中多场胜出？所以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高处俊哪里能料到这个李芳凝会突然向自己发难，因此一时间竟结结巴巴地没有答上来，反倒是他一旁的张敏把胸脯一挺，气呼呼地朝李芳凝反驳道，“你骂谁呢？拆穿你的身份又怎么样？你本来就是个女的！说谎的人才该烂舌头！” 李芳凝身为南唐宫廷中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哪里曾被张敏这样的泼辣女子厉声回怼过，因此一时间脸色不由得涨得通红，随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李芳凝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张敏却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她不由得大着嗓门道，“你说什么呢？我们虽然是一对，但绝对不是狗男女！” “我去，大姐，你这个反驳也太有力了吧？”高处俊听到张敏这句话后，差点儿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不过台上的李芳凝倒是没有什么幽默细胞，所以她不仅没有笑，反而从旁边的架子上顺势抽出一根长鞭道，“好，那我今天就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好看！” 李芳凝这副架势，是摆明了要跟高处俊、张敏动手了，因此坐在上面的李从嘉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其实方才从李芳凝上台，他的一颗心就跟着悬在半空，而当李芳凝在众人面前暴露出女儿身真容时，他的心里更是咯噔一声：完了，回去之后父皇肯定要骂我了！ 不过饶是如此，李从嘉也没有太过担忧，因为带一个女武士过来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武士还打败了高怀德的长子高处恭，替南唐争回了大面子，所以李从嘉便想着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只要不暴露芳凝的真实身份就好了。 但让李从嘉没有想到的是，李芳凝竟然当众“小公主脾气”爆发，这要是真在这里打伤了人，自己这次出使开封府的行动不就玩儿完了嘛！ 于是李从嘉赶忙站起身来，朝着李芳凝大喝一声道，“芳凝，赶紧住手！不许在官家面前无礼！” 可李芳凝的动作是真快，李从嘉的话音还未落，她便已经挥舞着长鞭飞身到了高处俊面前，眼瞅着高处俊就要被这一鞭子给打中了，张敏突然从旁边一把抓住长鞭道，“你这个贱女人，竟然在这里撒泼！还敢打我男人！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厉害！” 如果说李从嘉方才的那句劝阻还有用，但当张敏抓住长鞭、并狠狠骂了李芳凝的那一刻时，一切就都已经晚了，于是李从嘉看到的拿下一个画面便是张敏和李芳凝一人手持长鞭的一头，然后朝着对方火力全开…… 天知道李从嘉此时此刻只想抱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根本不能这样，于是他只能立刻站起身来，在赵匡胤面前躬身行礼道，“官家恕罪，这个……这个女武士其实是臣的妹妹李芳凝！她此次易妆随行，实在是臣拗不过她……” 其实赵匡胤也猜到了这个女武士的身份不会普通，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武士竟然就是李从嘉的妹妹李芳凝，于是他连忙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少年意气，可爱得紧啊！” 其实在赵匡胤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说白了不过是南唐公主想要来大宋转转、却又碍于现实身份不得不将自己隐身于使团武士之中，赵匡胤也希望两国的关系能够暂时平稳地发展，所以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去难为李从嘉。 更何况这个李芳凝生得如此美丽，俗话说得好，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所以耍一点儿小脾气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不过出乎赵匡胤意料的是，这个南唐公主李芳凝的功夫那么好，居然连高处恭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可有点儿没面子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女人之间的战争 赵匡胤的大度表现无疑让李从嘉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赵匡胤对于李芳凝和张敏两人的争斗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观看了起来，因此李从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坐在赵匡胤的旁边陪着他一起观看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 要说李芳凝和张敏两人的战斗力确实很强，拳脚间使的招式路数也颇为相似，因此几十个回合打下来，竟没有让对方占到一点便宜。 只不过夹在她们两人中间的高处俊就有些可怜了，因为他一点儿功夫都不会，可李芳凝偏偏爱把拳脚往他身上招呼，虽说张敏一直在旁边护着他，但他笨手笨脚的难免会给张敏添麻烦，因此不一会儿的功夫，张敏就在打斗中渐渐处于下风了。 而坐在上面的赵匡胤看着这打斗的局势，也生怕她们会误伤了高处俊，于是赶忙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全都住手！不许再打了！” 要说赵匡胤的话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而且校武场上的那些侍卫一听到赵匡胤的这个“命令”，立刻挺着兵器将李芳凝、张敏和高处俊三个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李芳凝和张敏一看到这副阵势，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于是便默契地停止了打斗，并相互向后退了两步，只不过她们的眼神仍恶狠狠地盯在对方身上。 终于停止被两个女人“耍”着玩的高处俊此时站定了身子，直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而且左臂上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估计是不小心挨了下重的，于是他忍不住抚着那里龇牙咧嘴起来：唉哟，幸亏没有伤到自己英俊的容貌，要知道小爷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啊！ 而李芳凝看到高处俊这副样子，不由得轻啐了一口道，“呸！，没用的废物！就只知道躲在女人后面，真是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凶八婆！没男人要的臭女人！”张敏的嘴巴毒得很，骂人简直不带重样的，所以当她听到李芳凝的挑衅后，立刻就进入了战斗爆表的状态，而高处俊估计也是心头有气，于是忍不住在一旁帮腔道，“对啊，你欺负我一个男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我未婚妻单打独斗啊！” 高处俊这话就说得有点儿不要脸了，就连围过来准备帮忙的高处恭都感觉有些不齿，不过张敏却在一旁听得美滋滋的，甚至还喜气洋洋地冲李芳凝炫耀道，“我护着我未婚夫怎么了？不像你似的，一会儿扮男人，一会儿扮女人，一看就没人要……” 赵匡胤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于是赶忙一挥手让侍卫把她们给隔了开来，随即笑呵呵地转向李从嘉道，“世子，十场比试，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场，方才是你的妹妹赢下了比试，这最后一场不如就让你妹妹和张令铎之女张敏来比试，朕看她们两人的功夫倒是不相上下呢！” 其实赵匡胤早就听说过张令铎独女张敏的功夫很厉害，甚至之前还一度传出张敏一个人追着一帮流氓打的壮举，至于张晋整天抱怨自己被亲妹妹欺负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只不过百闻不如一见，直到今日赵匡胤才确信张令铎的这个女儿确实很彪。 此时明摆着的事实是自己手下的禁军武士没一个能打得过李从嘉的妹妹李芳凝，毕竟连身手最好的高处俊都败在了她的手下，所以倒不如让张敏去试一试，这样既能化解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又可以替最后一场比试争得几分胜算。 而在李从嘉的考虑之中，最紧要的便是如何将自己的妹妹李芳凝易妆随行且大闹校武场的事情给蒙混过去，如果赵匡胤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妹妹李芳凝代表南唐进行最后一场比试，那么李从嘉也就不用担心这许多了，因为这就说明赵匡胤心中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芥蒂。 相较而言，能不能赢下最后一场比试对于李从嘉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他的妹妹李芳凝刚才已经打败了大宋最强的武士之一高处恭，这就足可以替南唐把面子给争回来了。 至于这最后一场比试，输也好，赢也罢，对于大宋和南唐的脸面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比试，谁又会把它给当真呢？于是李从嘉便痛快地点了点头道，“那就依官家所言，只不过舍妹性子冲动、脾气急躁，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官家见谅。” “无妨，朕自然不会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赵匡胤大度地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下面的李芳凝和张敏道，“全都散开吧！这最后一场比试，就由她们两人来较量吧！” 高处俊和张敏显然没有料到赵匡胤会下这样一个“命令”，因此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愣，而且方才李从嘉向赵匡胤说明李芳凝的身份时，声音是非常小的，所以正在进行大乱斗的张敏、高处俊等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于是高处俊在沉思片刻后便附在张敏耳边低声嘱咐道，“官家肯定是觉得只有你才能打败这个南唐女武士，你一会儿定要拼尽全力，千万不要丢了咱们大宋的脸面。” 张敏本来就不忿于李芳凝的所作所为，因此听了高处俊的嘱咐后，更是忍不住摩拳擦掌道，“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教训这个贱女人的！” “你骂谁呢？你才是贱女人！”李芳凝狠狠地瞪了张敏一眼，与此同时手中的长鞭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你刚才骂我没男人要是不是？好！我一会儿非得打得你后半辈子没男人要了！” 坐在上面的赵匡胤瞅着李芳凝和张敏两人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生怕她们一会儿在打斗中会下狠手真伤到对方，于是赶忙摆手叮嘱道，“这场比试不许用兵器，你们两人只准赤手空拳地较量！” “好！我光用拳头也能打死你！”李芳凝说着，便将手中长鞭往地上一扔，随即飞身上了擂台，直接把角落的兵器架子给踢翻到了下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巅峰对决 张敏一看到李芳凝这副架势，心中愈发地不忿，于是干脆把她丢在地上的长鞭给捡了起来，随即往小腿上一劈，直接把那根金丝长鞭给折成了两段，“会使鞭子算什么？我今天要是带了剑，肯定能把你捅个稀巴烂！” 李芳凝一看自己这么珍贵的一条鞭子竟然被张敏给折断了，一时间气得小嘴都歪了，可此时这副情形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因此只能恨恨地一咬牙道，“你等着，我一会儿一定要你好看！” “哼！大话别讲得太早，省得闪了自己的舌头！”张敏说着，便也飞身跳上了擂台，随即把自己的长发往后一束道，“就算不用兵器，你以为就可以赢得了我了？简直是笑话！” “呵呵……你不用在这儿给自己壮胆气，从小到大还没人能打得过我！” “巧了，那你今天就能遇上……” 此时李芳凝和张敏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兴起，可台下的高处俊等人却听得不耐烦了：合着你们女人干架前还得先打会儿嘴炮？麻烦不麻烦啊？直接上啊！ 其实这帮男人不知道的是，女人在干架之前打会儿嘴炮，既能给自己鼓舞士气，也能给自己加点儿火气，这样一会儿跟对方动手的时候就舍得出狠招了，而李芳凝和张敏在一句接一句的交锋中，确实也达到了这个效果，以至于她们说到后面，高处俊又能感受到她们两人之间那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了。 于是在一阵激烈的“嘴炮”过后，李芳凝率先以一句“废话少说，看招”结束了这段话语上的较量，而张敏则迅速地进入状态，眨眼之间便跟李芳凝打了起来。 此时的高处俊还不知道李芳凝的公主身份，所以站在台下的他丝毫也不避讳，直接在那里高举着手臂大声喊道，“敏敏加油！打死她！加油……” 殊不知在上面听着的李从嘉脸都黑了，可是他却没办法像高处俊一样站起身来不顾形象地替自己妹妹加油，尽管他的妹妹此时已经在张敏的手下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至于置身事外的赵匡胤等人，那完全是一副热闹看戏的状态，毕竟李芳凝和张敏两人都是大美女，身手又都那么棒，这样的对决可不多见啊！ 更让众人感到热血沸腾的是，李芳凝和张敏两人堪堪几百招打下来，竟然还是难分胜负，这可比刚才男武士之间的打斗精彩多了啊！ 结果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随着李芳凝和张敏两人的力气越耗越多，她们之间的打斗也变得越来越没有章法，甚至到了最后，两人竟然相互拽着倒在地上撕扯起了对方的头发。 俗话说得好，女人打架有三宝，扇耳光、扯头发，实在不行就用嘴咬，别管你功夫有多好，到了最后都得用上这三招。 只不过若是这样的情形出现在比武场上，就难免让人笑话了，尤其李芳凝和张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李从嘉赶忙站起身来道，“官家，臣看舍妹和张将军的女儿胜负难分，不如就让她们就此罢手吧！” 其实赵匡胤也觉得比武进行到这个程度已经有点儿丢人了，甚至底下已经有看客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于是赵匡胤立刻对李从嘉的建议表示了赞同，“嗯，你说的没错，朕看这场比试也该到此为止了！” 李从嘉听到赵匡胤这样说，一时间仿佛是得到了赦令一般，毕竟他们南唐使团到开封来是为了和大宋搞好关系的，真要照这样打下去，估计他妹妹李芳凝能把南唐的脸面给丢光，于是他立刻提高声音喊道，“小妹住手，不要再打了！芳凝！快放开！” 可李芳凝此时正跟张敏打得难解难分，又如何能立刻松手呢？所以当李从嘉喊完之后，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话直接被妹妹李芳凝给无视了。 赵匡胤见状，赶忙把嘴角的笑意给憋了回去，然后肃穆神色道，“张敏，快些住手，万不可伤了南唐公主！” 话说张敏此刻其实是想松手的，但奈何李芳凝一直紧抓着她的脖子不放，所以她也没办法直接撒手，便继续薅着李芳凝的头发用力扯，同时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话道，“快……快松手！不然我把你的头发全都薅下来！” 李芳凝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因此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对张敏的脖子卡得更紧了，于是张敏也只得咬着牙下了死手：我管你是什么南唐公主！我今儿非得把你薅成个尼姑！ 众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张敏和李芳凝已经打急眼了，女人的理智本就薄弱，所以指望着她们乖乖听话、主动松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可擂台上的一个是南唐公主，一个是大将独女，那些围在擂台下面的侍卫又怎么敢冲上去直接生拉硬拽？回头自己的咸猪手还不都得给剁下来？所以尽管赵匡胤有命，但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站在那里干瞅着。 不过那些侍卫不敢动，高处俊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尤其当他听到这个女武士竟然是李从嘉的妹妹、南唐公主李芳凝时，他简直如遭雷击：卧槽，原来她就是南唐皇帝李璟的独女，难怪会那么嚣张！自己这是得罪了大人物啊！ 其实高处俊本就听说过李芳凝这个人，因为在历史上李芳凝是留下过姓名的，比如许多宋朝野史都记载了这个永宁公主李芳凝曾嫁给过宋太宗赵光义，并对她倍加宠爱，结果不幸的是李芳凝在高粱河大战中被辽军掳走了，后来辗转成了辽圣宗的妃子，并且由于生得异常美丽而被封为后妃六仪之一：芳仪。 当然，这种说法应该是比较扯淡的，可以吐槽的点也很多，比如赵光义在打仗的时候怎么会把自己的宠妃带在身边？ 而且别人都没被掳走，怎么就偏偏掳走了你的宠妃？这很神奇啊！所以可以确信的是，这应该是后人想要黑赵光义这个卑鄙小人，因为他在高粱河之战时中了一箭，然后就弃几十万大军于不顾，自己直接趴在驴车上独自逃走了，说起来都丢人啊！因此黑他被辽圣宗戴了绿帽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有一点儿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李芳凝真的很漂亮，因为在比较靠谱的说法中，李芳凝是先嫁给了一个姓孙的都监，结果在契丹南侵武强的时候，孙都监被杀，然后李芳凝被掳到北方，成为了辽国皇帝的妃子，并受宠被封为“芳仪”，说起来她的命运也是挺悲惨的。 不过高处俊此时真的很难把历史上那个命运悲惨的李芳仪和眼前这个功夫高强的李芳凝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两者的形象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高处俊开始怀疑历史上那个比较靠谱的说法也是在扯淡！ 更何况高处俊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张敏和李芳凝给拉开，要不然真让她们两人受了伤的话，那可就是出大事儿了啊！于是高处俊一狠心、一跺脚，直接自己爬到了擂台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拉架 高处俊跑到擂台上来肯定是想要拉架的，可此时张敏和李芳凝相互抱在一起用力地撕扯着，高处俊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下手。 在拉架中有一门很深的艺术叫“拉偏架”，简单来说就是在拉架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拽那个和你关系好的人，而要去拽那个和你关系不好的人，这样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两个人打一个人，简直不要太过瘾。 高处俊显然深谙这门艺术，所以他盯着这两人看了片刻过后，便毅然决然地拽起了李芳凝的胳膊，同时装模作样地张着嘴大声喊道，“公主，快住手吧，官家已经下令了！” 李芳凝没料到高处俊一上来就拉拽自己，因此力气登时就泄了几分，同时心里不由得纳罕道：诶，不对劲啊！我和你又不熟，你干嘛一上来就劝我？你应该去劝你未婚妻啊！ 可过了没一会儿的工夫，李芳凝便体会到了高处俊的意图，因为她的胳膊被高处俊拽得根本使不上力气了，于是她赶忙用力往后一踢腿道，“放开我！别拽我！” 高处俊见自己根本拽不动李芳凝，而且还险些被她踢了几脚，心中不由得发了急，于是他干脆从后面直接拦腰抱住李芳凝道，“公主，你快松手啊！不要再打了！” 李芳凝猛然被高处俊从后面紧紧抱住，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恼，虽说她如今已是二九佳龄，但还未和其他男子像这般亲密接触过，于是她下意识地挣着身子道，“混蛋！快松开！别碰我！” 而张敏见高处俊把李芳凝抱得那么紧，心里头也有些不高兴，于是便喘着粗气道，“俊哥，你放开她，我也松手……” “对，你快松手，她可是南唐的公主啊……”高处俊说着，便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结果不防李芳凝一个踉跄，直接带着他从后面仰着摔了过去。 说起来李芳凝和高处俊都没想到张敏会松手松得那么突然，所以他们在地上摔的那叫一个狼狈，尤其是垫在底下的高处俊，直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散了。 可还没等高处俊缓过劲儿来，躺在他身上的李芳凝便像触电似的蹭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即左右开弓照着高处俊脸上就是两巴掌，同时嘴里还愤愤骂道，“臭流氓，去死吧！” 可怜高处俊正迷迷糊糊地还没把身子直起来呢，便又挨了李芳凝两下重的，一时间脑袋就更觉得晕晕乎乎了，好在李芳凝打了他两个耳光之后，也没有再继续朝他身上撒气，而是羞恼地把目光转向了一边。 不过一旁的张敏瞅见自己的情郎被人给打了，心里可是十万个不愿意，于是她赶忙从地上翻身起来，看样子顷刻间又要跟李芳凝干起架来了。 而守在台下的高处恭等人见状，连忙冲上擂台把李芳凝和张敏二人给隔了开来，与此同时高处俊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绕过李芳凝走到张敏身边道，“敏敏，消消气，官家他们都看着呢，千万别再把事情给闹大了！” 张敏和李芳凝此时都渐渐地恢复了理智，所以相互间也没再有什么挑衅或者过激的动作，而赵匡胤和李从嘉等人也怕这场比试会额外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便成群结队地亲自走了过来道，“哈哈……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怎么还打急眼了呢？真是孩子心性，都赶紧消消火，朕一会儿赏你们点好东西！” 其实赵匡胤心里是真没把张敏和李芳凝之间的矛盾当回事儿，毕竟这场比试还是他亲自指定的，如果追根溯源的话，最该挨骂的岂不是自己？所以赵匡胤便想着打个哈哈，将这场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不过张敏的父亲张令铎见自己的女儿竟然跟南唐的公主打急眼了，一时间心里不由得着了慌，于是赶忙跟在赵匡胤身后厉声训斥道，“敏敏，你太放肆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 张敏见老爹张令铎真的在众人面前发了火，忍不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好在赵匡胤是个懂得护短的，因此便冲张令铎摆了摆手道，“诶，不必动怒，左右不过是小孩子吵架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令铎见赵匡胤这样表示，心里便明白他肯定不会处罚自己的女儿了，于是不由得在暗中松了口气，而紧接着赵匡胤便又转向李从嘉呵呵笑道，“世子，你该不会因为这场比试而生气吧？如果真惹得令妹不高兴，那倒是朕的疏忽了……” 李从嘉哪敢让赵匡胤自担责任？就算自己的妹妹心头有气，那也不能加以追究啊！于是李从嘉赶忙向赵匡胤拱手行了个礼道，“官家见谅，是臣的妹妹性子冲动，让官家见笑了。” 事已至此，就等于为刚才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画上了一个句号，于是赵匡胤便仰头笑了两声道，“无妨，朕事先都说过了，不过是小孩子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方才那场比试精彩得紧，美人如画、刚柔并济，朕看得很过瘾啊！” 赵匡胤这样一说，众人都附和般地点头笑了起来，要说两个大美女打架打得那么凶确实是不多见，今天倒也真算是不虚此行了。 而李从嘉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妹妹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想着终于把今天这件事儿给混过去了，谁知就在这时，李芳凝突然凑到李从嘉身前小声道，“哥，刚才那个叫高处俊的占我便宜！” 其实李从嘉刚才也看见高处俊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妹妹的情景了，但他心里同样明白自己的妹妹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毕竟人家高处俊明面上是过去拉架的，更何况他在大宋的地位那么高，自己又如何去跟他算这笔账呢？ 只不过让李从嘉想不通的是，高处俊那么体面的一个人，自己的未婚妻又如此美丽，干嘛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占我妹妹的便宜呢？ 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挨揍的命 高处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从嘉兄妹定性成了“臭流氓”，因为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张敏身上，毕竟从刚才张敏就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好像根本不愿撒开似的，估计这小妮子现在也觉得有些后怕了吧！ 而赵匡胤看到刚才凶得像一只“母老虎”似的张敏此时小鸟依人地靠在高处俊身旁，也不由得在心中轻笑一声，随即冲高处恭等人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围在这里了，堵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一样，呵呵……” 高处恭和一干侍卫听赵匡胤这样一说，立刻会意地退了下去，而赵匡胤紧接着便把目光转向李芳凝道，“原来你是世子的妹妹？呵呵……下次再想来开封府游玩，就大大方方地跟在你哥身边，朕会非常欢迎你们的！” 李芳凝见赵匡胤如此自然地跟自己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李从嘉拽了一下她的胳膊给了个眼神示意，李芳凝才醒过味儿来朝赵匡胤躬身行礼道，“见……见过官家！” “呵呵……女英雄也会紧张吗？”赵匡胤和李芳凝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随即又看向李从嘉道，“令妹的身手真的很厉害，刚才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官家过奖，舍妹孩子心性，还望官家见谅。”李从嘉冲赵匡胤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一拉李芳凝的袖子道，“芳凝，刚才不过是一场比试，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来，快跟张将军的女儿认识一下！” 李从嘉主动做出如此态度，张令铎自然要有所回应，于是他赶忙从后面推了一把张敏道，“快跟公主道个歉，下次不许再如此无礼！” 按说此时的氛围已经缓和了下来，张敏和李芳凝再互相道个歉的话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这两人偏偏都是傲娇的小公主脾气，谁也不肯先向对方低头，于是高处俊只好像个和事佬似的站到两人中间，同时拉过张敏和李芳凝的胳膊道，“你们先握个手吧……” 如果这要是在现代的话，握手言和绝对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古代人哪懂什么“握手礼”？更何况公主的小手是你随便摸的？因此还没等李从嘉开口，李芳凝便又抬起手来照着高处俊脸上抽了一巴掌，“我说了不许你碰我！” “额擦，这么彪的吗？”再次挨了一巴掌的高处俊愕然地捂着自己的脸蛋，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尤其是李芳凝的哥哥李从嘉，简直脸都快被气绿了，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子看着挺聪明的，可怎么总干这么猥琐的事情呢？大庭广众的占我妹妹便宜很好玩是吗？ 当然，赵匡胤也有点儿替高处俊脸红，因为他刚才还和李从嘉夸了高处俊一大顿，结果这小子转眼就办了这么件蠢事儿，简直能把人给气死：你特么没事儿非得占李芳凝的便宜干什么？ 不过还没等李从嘉和赵匡胤开口，张敏便忍不住将高处俊拉到自己身边道，“俊哥，你到我这儿来，别总往她身边凑，还嫌巴掌挨得不够多是不是？” “额……没事儿，其实也没多疼。”高处据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随即一指张敏的脖子道，“敏敏，你这里有好多血道子，一会儿赶紧抹点儿药吧，要不然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什么？我脖子上有伤口吗？”张敏听高处俊这样一说，立刻从怀中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结果照了两下之后便发现脖子上多了好几道血口子，甚至有的还在往外渗血，这是破了相了啊！ 而李芳凝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她也抬起手来摸了摸，结果发现自己脑袋上被薅下来一大撮头发，这是要秃的节奏啊！ 俗话说得好，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所以刚才张敏和李芳凝打架的时候身上多疼也没哭，可此时看到自己美丽的容貌受到损伤，她们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而且越哭越激动，一时间把高处俊都给吓坏了：这……这和我有关系吗？我该怎么办？ 男人都怕看到女人哭，身为帝王之尊的赵匡胤也是如此，于是他赶忙将目光转向李从嘉和张令铎道，“这……你们赶紧哄一哄啊！” 这……这特么怎么哄啊？张令铎和李从嘉脸色一黑，随即便将张敏和李芳凝分别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力求离高处俊越远越好，看起来好像这一切都是高处俊一个人造成似的。 而赵匡胤估计也觉得此时的氛围有些尴尬，于是便摆了摆手道，“好啦，今天的比试就到此结束了！所有参加演练的人员都各有赏赐，现在咱们就回大殿开始晚宴吧！” 赵匡胤这么一说，身旁的李从嘉等人立刻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他们在这校武场上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瞅着此时天都快黑了，他们自然也想要到室内缓和一下。 于是在一片附和声中，赵匡胤便要带着众人向大殿的方向行去，而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张敏和李芳凝此时也渐渐地止住了哭声，跟着喧闹的人群一起离开了这里。 尚有些不知所措的高处俊见状，便也跑上去臊眉耷眼地跟在了张敏的身后，只不过看着她偶尔抽噎着的委屈模样，高处俊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要说这个傻大妞有时候真挺可爱的，今天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出头，她倒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一想到这里，高处俊的心头不由得划过一阵暖流，于是他便偷偷攥住张敏温润的小手道，“敏敏，你不要担心，我家里有治伤的药膏，今晚就拿给你敷上，保证留不下一点儿疤。” 张敏听高处俊这样一说，心里倒是好受多了，于是不由得往高处俊身边靠了靠道，“俊哥，谢谢你，你脸上还疼吗？” “呵呵……不提这个了，没什么大碍的。”高处俊尴尬地敷衍了两句，却不知此时此刻早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盯上了他：哼，竟然敢占我的便宜，我一定饶不了你！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