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民大书生》 第1章 去找工作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郑小越挎着黑色的公文包，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从青阳县城到青阳镇上的公交车，找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到家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西边的群山，太阳快要落山了，可这天气还是闷热，不觉口渴难耐，就想买瓶水喝。 青阳镇上的这家便利店，在三岔路口的拐角处，是个黄金地段，但店铺面积却极小，老板姚七叔戴着个黑框老花镜，穿着一件白背心，手里晃着一把蒲扇，肥嘟嘟的一张大脸探出来，眯眼笑道：“小越，工作找到了？” “还没有，七叔，今天这事比较难办……”郑小越依着遮阳伞下的冰柜，长吁了一口气。 “嘿嘿，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事不好办，你妈非要逞强，说以你的实力绝对能成，我今儿在这里见她又是买酒又是买肉，莫不是准备给你庆功？！”姚七叔轻摇着蒲扇，嘴角抿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郑小越无心与他闲扯，就叫他拿瓶冰镇啤酒来，姚七叔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玻璃瓶的阿星牌啤酒，启开了递给郑小越。 冰镇的啤酒确实冰爽，郑小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半瓶，闷热之气顿时全消，可是冰爽之余，心中依旧烦闷。 做为河阳省中医学院的学霸毕业生，他今天去县城，是要找县中医院的赵院长要工作，因为郑小越手里有一封介绍信，这信是自己的恩师黄玉贵写给赵院长的，恩师与赵院长早年曾是同窗好友，黄玉贵认为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得意门生，推荐给中医院的赵院长，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同时也不至于浪费了人才。 但事与愿违，郑小越今天信心满满地找到赵院长，说明来意之后，赵院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对黄玉贵也转达了问候，当谈到郑小越想要到本院来上班，赵院长却面露难色，说是任凭你的水平再高，能力再强，要想来医院上班，必须缴纳二十万元的进院费，这是医院的规则，我个人不能坏了院里的规矩。 对郑小越这样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本来家里供他读书，这些年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刚开始找工作，却又要先交这么多钱，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嘛。 赵院长依然很客气，陪他参观了整个中医院，说是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以后尽管来找他，搞得反倒像是郑小越欠了赵院长人情似的。 想到这些，郑小越就越来越烦，早上临出门的时候，爷爷和母亲还亲自送他到车站，说是见了人家领导要好好说话，求人家办事要客客气气的，全家人都等你的好消息。 还有自己的女朋友苏丽娟，两人是医学院同班同学，但两人不是一个县的，毕业时两人约定一起到各自县的中医院上班，比比看谁的能力更强，可现在该怎么给苏丽娟交代？ 还有自己的街坊邻居们，郑家在镇上是中医世家，郑小越的爷爷郑忠义是郑氏中医第十二代传人，郑家医术闻名全镇甚至全县，众乡邻对郑家如众星捧月般仰望，更难得的是，郑小越是街坊里多年来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曾经自信满满引以为豪，现如今让郑家人的脸面往哪搁？ 郑小越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平时他不会喝酒，但今天他竟然喝了一瓶啤酒。 “七叔，再来一瓶！”郑小越把啤酒瓶子放在冰柜盖子上。 “马上！”姚七叔又启开一瓶，递给他。“小越，不能喝就少喝点，你妈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这时的郑小越面色微红，酒精已经起了作用，他斜眼瞥了一下姚七叔，不动声色地又喝下去半瓶，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姚七叔见状，赶忙给他递了个小凳子让他坐下。 郑小越坐在凳子上，街道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走路的，骑自行车的，骑电动车的，开轿车的，现在到了下班的时候，这些路人都在忙着赶路回家，他们能在上了一整天班之后能回家与家人团聚，看着他们那么愉快回家，看看自己，白白念了十几年书，到头来一事无成，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郑小越始终坚信自己是块金子，也始终相信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可今天的经历……他越想越憋屈，也没心思喝酒了，他扬起酒瓶，愤怒地朝马路对面无人处扔去。 “咣”地一声，玻璃瓶子划了一个好看的弧线，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他转身要与姚七叔结账。 “噗”……好像是什么东西爆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骂声：“谁这么不长眼，把啤酒瓶子乱扔，把老子的车胎给扎烂了？” 郑小越已经结了账，漫不经心顺着骂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瘦小个子的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刚才碎了的啤酒瓶渣子正好落在他的前轮胎前面，这瘦小子正喋喋不休地在骂。 郑小越听到对方骂人，便觉心中不爽，但酒意正浓，也在心中暗骂：就你小子还自称老子？我这就来会会你！ 于是他踉跄着要到路对面去理论，姚七叔突然一把拉住他，皱眉道：“你这小子，路上车那么多，你醉呼呼的往哪去？” 姚七叔一把按住他，把他按在小凳子上，不动声色地朝路对面瞅。 瘦个子骂了几句，回头就把姚七叔的便利店招牌看到了，他推着已经破了胎的自行车，一拐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你！是不是你扔的啤酒瓶子？”瘦个子已经来到姚七叔的眼前。 “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咦？你的车胎怎么爆了？来来来，看今天的天气热的……”姚七叔跟瘦个子打着哈哈，拿蒲扇佯装给他扇扇子。 “一边去！”瘦个子狠狠地扎稳了自行车，目光盯紧了坐在凳子上的郑小越。 他一把拽起郑小越，郑小越打掉他拽着衣服的手，正色怒斥道：“别这么动手动脚的，有话直说，你想干啥？” “你说想干啥？我看你喝的满脸通红，啤酒瓶子肯定是你扔的，你赔我自行车！”瘦个子收回了手，却又把双只胳膊交叉着放在胸前，怒气不休地不依不饶。 “好，这事好说，多少钱，我赔给你。”郑小越一看对方很像是个无懒，便懒得再搭理他，冷冷地拿起公文包，里面除了毕业证和材料，还有八百块钱，索性都给了他，足够他买一辆新自行车了。 “你是……郑小越！”瘦个子这时惊呼起来，“对对对，就是你，郑小越！” 郑小越手里拿着这八百块钱，正要递给瘦个子，瘦个子却直呼他的名字，难道这瘦个子认识自己？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看看我是谁！”瘦个子敛了怒容，换了一副笑脸，两只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挥动着，渴望的眼神示意郑小越往他脸上看。 第2章 好运来了 透过胡乱挥舞的两只手，郑小越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此人个头不高，骨瘦如柴，留一个寸头，上下一身黑衣，看上去身材矫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甚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竟一时想不起来。 瘦个子见郑小越不说话，连连笑着发问道：“你再想想，你再想想，上初中的时候，咱俩一个班，有一次咱俩一起去挖红薯，被老师抓个正着，老师把咱俩狠狠批评了一顿，你忘了？” 初中？挖红薯？像这样稀奇古怪的回忆，在学校倒是特别奇缺，印象应该特别深刻，郑小越像过电影一样，快速地在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印象中筛选，确实不错，此人应该是初中同学。 红薯在哪里？和谁去挖的？郑小越努力地回忆着，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的东围墙外都是庄稼地，有一年下了几天暴雨，把围墙冲开了一个口子，很多同学越过口子，去庄稼地里挖红薯，对，当年他就是和眼前的这个瘦个子一起挖的红薯。 后来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再后来被扭送到学校，开大会被校领导批评了一番，班主任后来单独找郑小越谈话，说像你这么好的学生，不要和不爱学习的学生瞎混。可这个当时不爱学习的学生到底是谁？ 郑小越隐约想起来了，姓杜，叫杜什么倒记不起来了。 “你是杜……”郑小越揉着眉毛，盯着瘦个子，努力回忆着。 “杜诗明啊，我是杜诗明啊！”见郑小越只记得自己姓什么，瘦个子索性自报家门。 “对对对，杜诗明杜诗明，记得老师当时还说亏你起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呢。”郑小越终于想起来了。 虽说老师当时对杜诗明的评价不高，但郑小越却没觉得杜诗明有多恶劣，这杜诗明只能说学习谈不上优秀，但本质还是不差的，印象里他总爱乐于助人。 “老同学，我说你贵人多忘事吧，这么多年不见，你没怎么变化，还是一副爱学习的样子。”杜诗明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支烟，顺便也给姚七叔递了一支。 郑小越把手里的八百块钱塞给杜诗明，杜诗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低头一看是钱，脸色顿时大变：“老同学你这是要干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车胎烂就烂了，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赶快收起来，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想你呢！” 杜诗明执意不收，郑小越只好把钱还放在公文包里，杜诗明看他这身打扮，好奇地问道：“你穿的这样整齐，这是要干嘛？” 郑小越轻叹了一声：“真是一言难尽啊！” 杜诗明笑了，他拍了一下郑小越的肩膀，说你等一下，就飞奔往马路对面而去。 姚七叔看两人说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他深抽一口烟皱眉道：“这人原来是你同学啊，他好像是邻村的，有时候在街上也能见到他，你整年不在家，怪不得你们好几年没见面。” 正说着，杜诗明已经把那辆自行车推过来，他热情地给姚七叔打了个招呼：“大叔，麻烦您照看一下，我和小越去去就来。” 姚七叔点头应承着，他把自行车推进了遮阳棚下。 杜诗明拉起郑小越就走，郑小越不明就里，问他要干啥？ “老同学，咱们应该有七八年没见过面了吧？要不是这个啤酒瓶子，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你，既然见了你，那就必须去坐坐，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华灯初上，天色渐渐暗下来，郑小越被杜诗明拉着一直朝北走，走过五六分钟路程，杜诗明在一家剪神美发店门前停下，他冲门里喊了声：“小丁！” 剪神美发店马上就出来个人，这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像个愣头青，见是杜诗明，赶忙陪笑叫了声杜哥，问有什么事。 “把你的车借我用一下。”杜诗明却一脸严肃。 小丁二话不说，进店拿来钥匙，双手递给杜诗明，杜诗明接了钥匙，看也不看小丁，回了句：“没事了，你忙去吧。” 郑小越搞不懂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却感觉两人关系应该不一般，因为他看到杜诗明借小丁的车是辆奔驰。 “上车吧老同学？”车就停在店门口，杜诗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邀请郑小越上车。 恭敬不如从命，郑小越坐在了副驾驶位置，杜诗明这才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发动了汽车，扭脸问道：“老同学你说，咱们去哪里吃饭？今天晚上我陪你散心。” 说实话，郑小越还真是饿了，可具体到什么地方吃饭，他却不太清楚，因为这么多年没在家，就算是偶尔回家，也只是在家吃母亲做的饭，至于镇上什么地方的饭菜可口，他却陌生的很。 “今天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能在一起说说话是最重要的，吃什么饭都可以，你随意，我听你的。”郑小越往后躺了躺。 “好嘞，那咱们今晚就随意。”杜诗明加了油门，轻车熟路驶离了镇区，到了国道上，一路向东绝尘而去。 车内开着空调，凉嗖嗖的甚是舒服，郑小越打起盹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他是被杜诗明叫醒的：“老同学到站了，下车吧，咱们今晚在山上吃烧烤观山景。” 这座山是青阳镇的青阳山，青阳镇正是因此山而得名，青阳山环抱着青阳镇区，青阳镇区就像一个小小的盆地，站在青阳山上，可以把整个镇区尽收眼底，晚上能看到镇区灯火璀璨，也是不错的景致。 青阳山植被保护的好，半山腰多出一个平坦的平台，围绕平台的是高耸入云的青松，县城里也有很多人来登青阳山休闲，于是有人就发现了商机，在这块平地上开了烧烤店，生意果然异常火爆。 “咱们吃点什么？”两人要了座，杜诗明问郑小越。 “随便什么都行，你看着办吧。”郑小越递烟给杜诗明，杜诗明接过，却连忙给郑小越点上。 “老同学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在上学，我却在瞎混，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杜诗明抽了一口，苦笑道。 “算了吧！快别说你了，我上这么多年学，现在毕业了也是一事无成，今天到中医院找院长谈工作没有任何结果，看来以后我也要瞎混喽。”郑小越也苦笑了一下，他简单地把今天找工作的过程讲了一下。 “中医院？你说的是咱们县中医院？”杜诗明愣了一下。 “对，这个院长姓赵。”郑小越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哦……”杜诗明若有所思，眼睛却一直盯着半山腰的停车场，他坐的位置正好把停车场的出口一览无余，每个停车后走出来的人他都能看到。 杜诗明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他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摔在地上，暗暗叫了一声：“小越，你的好事来了！” 郑小越心中疑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 “看到没有？刚下车的那个人，就是咱们县中医院赵院长的公子，人家都叫他赵哥，我跟他是铁哥们，老同学，你的好运气来了。”杜诗明说罢，起身朝那人走去，临走他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你在这里等着，我把他请过来，你去中医院上班的事今晚就能成！根本不用花一分钱！” 第3章 有个要求 郑小越满脸狐疑，这么多年不见，杜诗明性格没多大变化，倒是无论男女老少，三教九流的人好像他都认识，他简直成了百事通了，也不知这些年来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就连赵院长的儿子也能搭上界？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能经赵公子搭上这趟顺风车，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借着灯光，远远望见杜诗明快步走到了停车场的出口，出口距他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他看到杜诗明给一个人握了手，接着谦恭地给那个人打招呼，此人应该就是赵公子，赵公子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想必是赵公子的女朋友。 正犹豫着赵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杜诗明已经把赵公子迎到了跟前。 “小越，这就是赵公子赵占庭，也是咱们县正盛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杜诗明做了个手势，把赵公子介绍给郑小越。 紧接着，他又介绍旁边的女人：“这是赵哥的女朋友，也是咱们的嫂子叶翠嫣，在咱们县剧团工作，是个大青衣。” 后来杜诗明又把郑小越介绍给赵占庭：“赵哥，这就是我刚才给您说的郑小越，是咱们省中医学院的高材生，是我的老同学兼铁哥们，以后还请赵哥您多关照。” 郑小越主动上前与两人一一握手，微笑着点头致意。 “老板，上酒上菜。”杜诗明招呼着大家坐定，又叫老板上菜。 这店老板何等精明，瞧这阵势，就明白该上什么菜，该上什么酒，他连忙陪笑说好嘞您就放心吧。 杜诗明给赵占庭敬上一支中华烟：“赵哥，今晚上我左眼一直跳，我就说嘛，今晚肯定能遇见财神，这不，果然就把您这个财神迎来了，对了，还有嫂子，那还有什么说的？今晚咱们都不是外人，咱来个一醉方休！” “来，抽我的。”赵占庭推掉他的中华烟，自己掏出九五之尊，分别递给杜诗明和郑小越，他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眯眼笑道：“就数你小子会说话，今晚我就说天热，和你嫂子来山里避暑，咋就这么巧，就偏偏遇上你这个瘦猴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客套，郑小越在一旁略带笑意地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他才看把赵占庭看了个清清楚楚，此人两只手上分别戴了一只大金戒指，手腕上戴着一串珠子，脖子也挂了一串珠子，也真称得上是肥头大耳，一张圆胖脸把眼睛挤得变了形，眼睛直接成了两条曲线，下巴以下根本看不到脖子，脑袋像皮球一样直接放在了双肩之上，啤酒肚圆大的好像一不小心触碰到就要爆炸。 郑小越心想，今天见到的赵院长身材也算中等，看上去也温文尔雅，他的儿子怎么是这般模样？ 再看他身边的女朋友叶翠嫣，这个女的长得倒挺标志，披肩长发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身材高挑蛮有气质，看上去还真像文艺工作者出身，这女人的不言不语，乖巧地坐在赵占庭身边。 这他娘的实在不般配！在郑小越看来，不般配的不但是两人的身材与长相，还有两人的气质。 正在这时，店老板把酒菜上齐了：一件听装的青岛啤酒，一盘牛肉，一盘香辣大虾，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 “来来来，啥都别说，我先敬赵哥一杯。”杜诗明启开了四瓶啤酒，分别放在大家面前。 “干！”赵占庭竟然自己先干了，他随手又启开了第二瓶。 郑小越喝了半瓶实在是难受，却不经意发现叶翠嫣竟然也把这瓶酒干了，这让他吃了一惊。 “赵哥，这段生意还忙吧？”杜诗明趁机拉开了话题。 “瘦猴，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在忙啥，嗯？怎么老不见你？每次都是有事就能见到你，可偏偏你每次有事就来找我，干脆点，说吧，这次找我又有啥事？”赵占庭眯着眼，手却松了松皮带。 “嗨！赵哥，我哪能跟您比呢？您这么说我就是您的不是了，每次都能找到您，这说明咱们两个有缘分，实不相瞒，兄弟这次真有事求您，这事也只有您能帮我。”杜诗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变得严肃起来。 “嗯？什么事这么难？在青阳县难道还有我办不到的事？”赵占庭不屑一顾，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对对对，咱们开门见山，这位，就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铁哥们郑小越，这不是在省中医学院毕业了嘛，今天找了咱家老爷子说去中医院上班的事，可老爷子那里要按规矩办事，这不就请您帮忙了嘛，您是赵老爷子的独生子，赵老爷子从来都是特别宠您，对您言听计从，所以，就请您……”杜诗明欲言又止，故意套赵占庭的话。 “原来是这事啊，这事简单，按规矩呢，去中医院就得交二十万，但是呢，既然我家老爷子是院长，那老爷子就是规矩，既然老爷子宠我啥事都听我的，那我就是规矩，这个钱，我说免，他就能免，也必须免！”赵占庭一脸得意，言语中透着霸气。 虽说郑小越这时已看不惯赵占庭这样的人物，但当听说他能解决自己的工作问题时，郑小越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出声，他明白此时杜诗明是主角，他得听杜诗明的。 听赵占庭这么一说，杜诗明赶忙起身，他敛了笑容，端起一瓶酒，恭恭敬敬地给赵占庭鞠了一躬，故作严肃说道：“赵哥，大恩不言谢，咱啥都不说了，我真不知该怎么谢您才好，兄弟我啥都不说了，我就干了这瓶酒，都在酒里了！”说完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然后他又走到叶翠嫣面前，又启了一杯酒，正色说道：“嫂子，我也谢谢您，我先干为敬！”说完竟然也是一口见底。 接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叶翠嫣用菜，这叶翠嫣竟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慢着！”赵占庭突然晃动着身躯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对身边的郑小越笑道：“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我回家取东西，老爷子就给我提起过你，说你是黄教授的得意门生，不进中医院确实可惜，但要想进中医院上班也容易，今晚上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保你明天就能去上班！” 这个突然袭击有些太突然，令郑小越不知所措，他微笑着礼貌地站起来，搞不懂这位赵公子想要干什么。 第4章 凌空一击 赵占庭醉眼乜着郑小越，不对，看不到他的眼，他的眼是一条线，他就拿这条线摔打着郑小越。 郑小越微笑着问道：“不知赵哥您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赵占庭嘿嘿干笑了两声，他望望杜诗明，杜诗明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又瞧瞧叶翠嫣，这女人还是那么冷艳。 他拍了拍郑小越的肩，怪气地说道：“我看你一表人才，又跟瘦猴子是铁哥们，我老子爱惜人才，我他妈也爱惜人才，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今晚陪我喝酒，只要你能赢了我，你明天就去上班，我说话算话。” 喝酒？这个理由有些怪异，郑小越并不擅长喝酒，之前在大学里，同学之间聚会，他很少喝酒，有几次因喝酒还闹出了洋相，自那以后，他很少喝酒，今天在姚七叔那里喝的啤酒还没缓过劲来，这人怎么又让喝？但为了自己能上班，郑小越决定试一试。 “好，我陪赵哥您喝酒。”郑小越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十二分不乐意，但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不让自己这十几年的书白念，他咬着牙应承下来。 “爽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读书人，瘦猴子你来伺候着！”赵占庭坐了下来。 杜诗明也没想到胖子会提这样的要求，他不清楚郑小越的酒量到底有多大，不过他从下午在便利店见到的郑小越的脸色可以看出，老同学的酒量一般。 他深知赵占庭的酒量特别大，平日里与他在酒场上经历的太多，这胖子是白酒啤酒两下锅，酒场上没人是他的对手。 他心里没底，但为了能帮郑小越，现在是骑虎难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并且还要把戏份做足。 于是，杜诗明满口答应：“好嘞赵哥，我这边给您伺候着。” 说着他把整箱啤酒都启开了，同时他给郑小越使了个眼色，嘴里却说：“兄弟，赵哥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你就陪赵哥来个一醉方休。” 从杜诗明的暗示里，郑小越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他知道这次自己肯定会输，作为房地产老板，看上去又像是富二代的赵占庭，酒量是绝对能胜过自己的，但眼下又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这样硬着头皮上吧。 两人开始你一瓶我一瓶，一共喝了二十瓶，杜诗明在一旁已经看呆了。 实在是不能喝了，郑小越一阵阵恶心，只想吐出来，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稳定一下情绪。 就在这时，赵占庭却慢斯条理地拿起了郑小越的公文包，而低着头的郑小越丝毫没有发现。 “啪”地一声，赵占庭把毕业证摔在郑小越面前。 郑小越听见有动静，抬头一看，眼前竟是自己心爱的毕业证，他伸手要把毕业证收起来，却被赵占庭一把摁住，赵占庭紧接着拿起酒瓶，往毕业证上倒啤酒。 看到有人如此糟蹋自己的毕业证，郑小越瞬间清醒了，他用另一只手打掉酒瓶，怒斥赵占庭这是要什么？ “小子，我喝了酒却又清醒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事不太对，我这个人吧，是越喝酒越清醒，刚才我越想越不对，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因为酒精的缘故，赵占庭已经站立不稳，他用食指指着郑小越的脸冷笑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杜诗明摸不着头脑，他赶忙扶着赵占庭，陪笑道：“赵哥，您这是算哪门子事呢？这刚才不好好的嘛，您没喝够我陪您喝，您可千万别生气。” “死一边去！你这个丧门星，无缘无故整这个丧门星来我这里报丧，这他娘的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算什么东西！”赵占庭摇摇晃晃骂骂咧咧，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的叶翠嫣，这时从坤包里摸出一支女士香烟，点上抽了一口，侧了身子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杜诗明见状也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位赵公子每次喝酒就会无缘无故耍酒疯找事，酒品特别不好，他只能站在一边静观其变，因为他明白这时候冷场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郑小越被彻底激怒了，他趔趄了一下站起来，冷冷地盯着赵占庭。 “你小子还不服气？我实话告诉你，老子清醒得很，老子也知道你那个什么破烂老师姓黄，可你却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和我家老爷子有仇！”赵占庭微微睁开了眼，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 自己的恩师与赵院长是同窗好友，怎么会有恩怨？莫不是这小子信口雌黄瞎说酒话？郑小越不动声色，看这胖子还要说什么。 也许是认为三个人不说话是因为惧怕他，这给了赵占庭更大的嚣张气焰，他傲慢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还不知道吧，你那个黄老师和我老爸是同班同学不假，那时候毕业留校只有一个名额，我爸也想留校，可最后留校的是你那个黄老师，结果你的黄老师在大城市享了几十年清福，可怜我老爸回到农村，在乡下当基层医生，从最基层做起，辛辛苦苦熬了几十年，这才一步步当上了中医院院长，小子，就是因为你的黄老师，我爸多奋斗了几十年，你说冤不冤？嗯？” 他说的这些事，郑小越在恩师那里也略有耳闻，可留校不留校是根据个人的水平说的，是学校决定的，这个责任不能怪在恩师头上，无论如何，这个必须解释一下。 谁料没等他开口，赵占庭已经拿巴掌拍在郑小越脸上，这巴掌啪啪持续作响，他边拍边咬着牙嘲讽道：“小子！你的那个黄老师，就是卑……鄙……无……耻……下……流……包括你，你也是死不要脸，看起来像个读书人，其实你他妈一文不值！想去上班，做梦去吧你！” 郑小越再也忍不下去了，他飞快地打飞了赵占庭的这只手，一只脚迅速朝他脸上踢去，这只脚凌空一击，快如闪电。 赵庭后退了一步，捂着脸没站稳，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像头猪一样喘着粗气，他用手抹了一下嘴唇，一看全是血，又感觉嘴里好像有什么硬东西，赶忙吐到手里，一看是两颗门牙。 “好啊，你反了天了！”赵占庭被踢掉了两颗门牙，这时说话有些跑风。 郑小越上前一步，又把脚踩在了赵占庭的脸上，指着他冷笑道：“原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现在看来你连猪狗都不如，你再三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恩师，我绝不会饶你。”说罢抬起了脚就要行动。 杜诗明和叶翠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两人赶忙围了上来，杜诗明沉默不语，叶翠嫣终于说话了：“这位大哥，您就饶了他吧，他酒喝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郑小越丝毫不搭理这女的，转身从桌上拿起毕业证，放在公文包里，对杜诗明说了句咱们走。 杜诗明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他去停车场开车。 在他们背后，叶翠嫣去扶赵占庭，怎奈他的身量太大，怎么扶也扶不起来，于是赵占庭继续躺在地上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两人上了车都没说话，杜诗明一直把车开到国道边上停下，这才问郑小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工作也泡汤了，你以后怎么办？你不后悔？” 第5章 天生我材 郑小越望着车窗外，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后悔的？他们人品不行就不用谈其它的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杜诗明很无奈，同时也很自责：“都怪我说把话说的大了，要在平时，这根本不是事，多少人经过赵占庭的关系免费进了中医院，如果不是你老师和他爸爸的矛盾，你这事还真能办成了。” “啥都别说了，他这种人我看见就恶心，更不要说让我向他们低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不信我没有用武之地。”郑小越感觉头晕沉沉的，干呕却吐不出来，忍不住咳了几下，问杜诗明：“说说你吧，你这些年都忙啥了？” “唉！一言难尽啊，我学历没你高，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从小卖蒸馍，啥事都干过，去工地搬过砖，去厂子里看过大门，发过传单，种过地，当过货车司机，今年和那个小丁合伙刚开个美发店，经过的事多，认识的人也杂了，不如你安稳地上学自在。”杜诗明自己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 “安稳有什么用？毕业没对口工作还不是一样没用？我还不如你呢。”郑小越苦笑着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就催杜诗明：“天不早了，我还没回家交差呢，先把我送回家，改天有空咱们再聊。” 听到郑小越的命令，杜诗明把刚点上的烟弹到窗外：“好嘞，咱这就回家！” 一路加速行驶，车稳稳地停在了郑小越家门前，二人告别，郑小越悄无声息地拿钥匙开了大门。 这是个农家小院，郑小越进了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父母已经睡下，他蹑手蹑脚走进自己的屋门，怕惊动了父母，也不敢开灯，他借助手机的微光走到床边，倒头便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郑小越是被母亲叫醒的，母亲林秀英手里拿着把蒲扇悠闲地扇着为他降温，却又拍拍他，让他起床吃饭。 郑小越一睁眼就把母亲的笑脸看到了，酒也彻底醒了，他赶忙坐起来，笑着叫了一声“妈”。 林秀英见儿子终于睡醒了，微笑道：“我怕你昨天忙了一天太累，就没忍心叫你，可中午饭你必须起来吃，不然会把身子饿坏的。” 郑小越夺过母亲的蒲扇，反过来给母亲扇扇子，边扇边说：“我哪能让我亲爱的老娘给我扇扇子呢，应该是我给您扇扇子才对嘛。” “你这孩子，就会给妈说好听话，先吃饭吧，今天你就在你屋里吃饭，就别去客厅吃了。”林秀英说罢，转身就要去厨房。 “妈，为啥？平时咱们不都是在客厅里吃饭的么？”郑小越不解。 听儿子这般发问，林秀英方才兴奋的脸上布满了愁云，她朝门外努努嘴，凑到郑小越耳边小声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大声，你爸喝了一上午酒，正在客厅说胡话呢，我不想和他闹，一会儿你吃过饭去劝劝他，别让他再喝了。” 听说父亲又在喝酒，郑小越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皱起了眉头，面对老酒鬼一样的父亲，他深深地感到无奈。 翻开厚厚的郑家族谱，自郑小越的爷爷往上查，郑家世世代代都是中医，虽说没有像什么民间传说里，或者小说中所讲的先人曾经在朝为御医，但郑家在青阳镇悬壶济世几百年，同时作为青阳镇的土著，已经深深扎根于斯。 在青阳镇，提到中医，人们都会说去找郑家，在青阳镇，郑家成了中医的代名词。 在郑小越爷爷之前的数代郑家先人，家传岐黄之术，秉承治病救人的祖训，世世代代在百姓口中赢得了好口碑，但让人大跌眼镜意想不到的是，到了郑小越的父亲郑行云这一代，郑家的医术竟然频临失传。 这要怪就怪郑小越的爷爷郑忠义，郑忠义当年生下儿子郑行云的时候，为了给这个孩子起名字，真的是煞费苦心，后来冥思苦想地希望郑家能有个做官的料，一时兴起的郑忠义就为儿子起了一个“行云”的名字，意为：日行千里，平步青云。不过，郑忠义心里莫名地还是希望这个儿子把郑家的医术传下去。 但这个郑行云毫不成器，从小到大不断往郑家先人脸上抹黑。 他自小不爱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整日里与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日子长了，竟学会了酗酒，这个恶习一直延续到郑小越出生，一直到郑小越大学毕业。 对此郑忠义颇为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常常哀叹郑家的医术要绝后，幸而郑家后继有人，郑小越不负众望，费尽艰辛一路求学，终于学成归来，总算是没有辱没了郑家的门风。 这个郑行云整日除了喝酒，从不干正事，也没有正经的工作，总是这里打打零工，那里上几天班，打鱼晒网，随遇而安，喝酒倒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除此之外别无它长。 这个老酒鬼，每逢喝酒必喝多，酒多必闹事，说起话来满嘴就不干不净，时常耍起酒疯，想起一出是一出，林秀英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每每想起这些，郑小越就愤恨不已，父亲今天又是这样，他咬了咬牙，不由怒从胸中起，额头蹦出青筋来，又握紧了拳头，真想去揍父亲一顿， 不过他听了母亲的话，还是忍了下来，作为家中的长子，唯一的妹妹又没在家，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有什么事当然要由他来做主，因为谁让自己有这么个不争气的父亲呢？ 郑小越先安慰了母亲不要生气，说自己一定会去好好劝说父亲，林秀英叹了口气出了屋门。 见母亲出了门，郑小越拿起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照镜子的时候，他理顺了一下头发，又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愤怒且又凶狠的表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又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该用哪种表情去劝说父亲，他微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他却是满脸灿烂，他又苦笑了一下。 刚要出房间门，手机却收到一条短信了，他打开一看，是女朋友苏丽娟发的，苏丽娟的短信是这么说的：郑小越，我已经在我们县的中医院正式上班了，你呢？你去你们县中医院上班没有？咱们这么多天没见，我真的想你了，你呢？你想我没有？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这个笨蛋！ 第6章 跟你没完 看完短信，面对这个直接率真的苏丽娟，郑小越有些激动，这个苏丽娟实在太好了，在学校两人形影不离，彼此亲密无间，相互关心照顾，共同刻苦学习上进，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差领一张结婚证了，他相信这不是苏丽娟一时心血来潮，他相信这是她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 他点了删除键，想把短信删除，但转念一想，还是留个纪念，他并没回复短信，收起了手机。 方才的怒气随着苏丽娟的短信有些平复，他甚至能想到他见了父亲的面肯定不会再发脾气，他又朝镜子里笑了一下，镜子里闪现出他有些欣慰的笑容。 郑小越走进了客厅，郑行云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杯，一个玻璃酒瓶已经歪到在地下，茶几上赫然立着半瓶白酒，酒杯已经空了，不得不佩服郑行云的酒量，一瓶半白酒已经下肚，他却歪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郑小越坐在隔壁的沙发上，陪着笑脸问道：“爸，您怎么又喝酒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颤巍巍地半睁着打颤，一个黄色的烟头上印着几个清晰的牙印，一支香烟已经燃了大半根，郑行云满脸憔悴，狠狠抽了一口，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奇怪的是他面前并没有菜，郑小越看到这般情景，既感到愤怒又觉得同情。 郑小越刚要开口再次说话，郑行云却迅速地打断了他：“你小子毕业了是吧？找到工作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这话怎么说的，郑小越感到莫名其妙，刚要发问，郑行云继续说道：“你和你爷爷都他妈瞧不起我是吧？嫌弃我给你们郑家丢了脸，你小子有能耐啊，有能耐你给我拿钱买酒喝啊！”话未说完，郑行云果然打了一个酒气熏天的饱嗝。 郑小越又要说话，郑行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别他妈的想歪主意，毕业了就得给我上班，上班给我拿钱，明天就给我上班拿钱，我要买酒喝。” “好好好，爸，我知道，我正在找工作呢，找好工作肯定给你买酒喝。”郑小越强压着怒火，陪笑脸道。 “不行！”郑行云语气虽强硬，但深陷的双眼分明已经无神，直勾勾地盯着郑小越的脸怒吼道：“明天就到厂子里打工，你他妈的明天就给我买酒喝，你妈没钱你也没钱是吧？” 说完，郑行云突然来了劲头，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站稳之后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瓶飞溅起来。 看着眼前飞溅的玻璃碎片还有洒在客厅里的残酒，郑小越再也忍不住了，握紧拳头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一口白牙咬的格格作响，他朝父亲面前走了一步。 郑行云被眼前儿子的这个动作吓坏了，他略略往后退了一下身子，在心里还是怕这个儿子的，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儿子在家的地位越来越高，往后去自己早晚会落在儿子手下，怪就怪自己这辈子不争气，没有任何成就，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不愿放下当老子的面子。 郑小越脸色变得铁青，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早就揍你多少顿了，你别不知好歹，喝酒就喝酒吧，还砸什么东西，还乱发什么脾气？今天你说你想咋办，我奉陪到底！”说着又举起了拳头要吓唬郑行云。 林秀英这时听到动静从院子里走进来，她看了看被酒洒湿的地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子，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过无数次，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已经生够气了，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尴尬地笑了一笑，走出了客厅。 又走进客厅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个拖把，她悄悄地移动着茶几，生怕发出响声，不一定又惹了谁再发脾气，她不声不响地刚拖了一下，拖把就被郑小越夺走了。 林秀英吃惊地望着儿子，两手空空地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郑小越拿过拖把，一把摔在地上，郑行云猛地被吓怔了一下，看到并没有什么大动静，他嘴边狞笑了一声：“你把酒摔了，他妈的现在赶紧去给我买瓶新的回来。”说着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 郑小越这时缓缓地拿起了地上的半瓶酒，说是半瓶，其实也只是有四分之一瓶子的容量，这酒瓶底部玻璃厚，坚强地并没有被摔碎，竟然有一二两就得以留存在里面，他拿起了这二两酒，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却不料酒瓶上部的玻璃碴子却划破了他的手掌。 鲜血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酒瓶里的酒也已经渗进了郑小越的鲜血。 林秀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竟怔怔地看着呆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郑小越又增加了一份力量，他把酒瓶握得更紧，一直伸到了郑行云的嘴边，郑行云冷不提防，许久未弹的烟灰已经落在酒瓶里，看着眼前锋利的玻璃碴子，他竟动也不动，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这二两酒，酒还是那么香，只是没了畅饮的心情。 酒瓶又往嘴边靠近了一寸，郑行云急了：“你他妈要害死老子啊，你，你管不管？”他朝林秀英看了一眼。 林秀英这时叹了一口气，却并无动作，她对这个男人已经麻木了。 郑小越无声地把酒慢慢地倒进了父亲的嘴里，酒瓶的玻璃碴子划破了郑行云的嘴唇，嘴里的血顺着玻璃壁流进了酒里，郑小越手掌的血也流进了酒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加大了动作，郑行云嘴唇不敢再反抗，否则带来的是更大的伤口，他只得把二两带血的酒一饮而尽。 眼见得父亲喝完了这二两酒，郑小越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玻璃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唬得郑行云微微打了几个颤，用手遮住了脸，往嘴唇边一探，竟然满手是血，气得他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混蛋小子，你给我买酒去！” “给钱。”郑小越不与他吵闹，淡淡地说了句。 “我，我没钱，问你妈要钱买酒去，去，现在就给老子去，不去老子跟你没完！”郑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愤怒地吼道。 第7章 白发母亲 林秀英这时清醒了，她诺诺地说道：“我哪里有钱？咱家的钱都让你拿去喝酒了，没钱了。” 郑行云得意地冷笑了一声：“没钱？钱都花哪去了？都给这个畜生上学花掉了，你算算他上学花掉多少钱，你还钱，你还我买酒钱！” 林秀英当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争论道：“他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孩子上学不花钱么？你说钱上哪去了，钱就是让孩子上学用的，这些年你干过什么活，整天只知道喝酒喝酒，家里的衣食住行你管过多少？不都是我打零工辛苦赚钱来供孩子上学的？你算算你给家拿回来过多少钱？” 这些话刺激到了郑行云，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想要往林秀英身边凑，这些年打林秀英打得顺手了，一天不打就觉得少点什么，每次酒后不打，就觉得心里不畅快。 郑小越站在母亲面前，挡住了郑行云：“你要干啥？” “要干啥？要钱啊，要钱买酒喝啊，你闪开！”郑行云推开儿子。 郑小越愤怒了，他举起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要往父亲脸上抽了。 林秀英这时候突然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孩子啊，你这是要干啥啊！？你爸就是再混蛋，你也不能打他啊，我把你养大了，你不能打老子当不孝子啊！” 一席话说得郑小越如梦方醒，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的血一滴滴地滴下来，他甚至听到了这些血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平心而论，自己从小到大上学，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支撑，虽说有父亲，还不如没这个父亲，别人的父亲都是想法设法改变家庭生活和现状，他这个父亲不但不往家里做贡献，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几十年如一日地向家里索取，而索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酗酒。 如果眼前站的不是父亲而是自己的兄弟，他早已经把对方教训的服服帖帖了，可是自古以来儿子是不能打老子的。 郑小越默然地放下了手，郑行云见状又嚣张起来：“别他妈的假逞英雄，有本事你把这个家撑起来，养活你这么大没有一点用处，你为家里做过啥贡献？” 郑小越辩解道：“你也别那么狂妄，我刚毕业，就准备上班，上班我会养活家里，只要你不喝酒闹事就好。” “上班？到哪里去上班？想瞎你的眼，你有什么后台？你那个破中医毕业证有什么用？谁他妈要你这样的中医学生。”郑行云振振有词。 郑小越已经懒得和他辩解了，他用另一只手拉起了母亲，他已经懒得搭理父亲了，他弯腰的时候发现母亲头上的白头发更多了，他用手抹去母亲眼窝的泪，劝母亲不要再伤心难过。 郑行云这时好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用手抹了一下嘴角，踉踉跄跄出门了。 林秀英被儿子搀扶到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毕业的时候，我就给你打听过了，如果要到咱们青阳镇卫生院上班，需要要十万块钱进院费，如果到咱们青阳县中医院上班，需要交二十万进院费，孩子，我就想让你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可是我哪里去弄那么多钱啊？” 郑小越敏感地意识到，母亲还不知道他已经再也没办法到县中医院上班了，这其中不单单是因为钱的问题，他想等母亲情绪缓和了再告诉她。 林秀英继续说道：“孩子啊，你爸虽然脾气不好，他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意思还是想让你到厂子里先打工，以后上班的事慢慢再说，儿啊，你就听娘一句话吧，不是我不让你爸喝酒，是家里真的没钱，我也不怕你笑话，家里现在给你爸买酒的钱都没有，你毕业了，妈高兴，本来想中午给你包顿肉饺子，可是哪来的肉钱啊，孩子啊，你知道不知道妈有多难啊！” 说着，林秀英用拳头狠狠地朝郑小越肩膀上捶起来，她一边捶一边哭，仿佛要把多年的冤屈苦水一下子倒完。 郑小越听了母亲的话，站在那里完全震惊了，他经常不在家，真想不到家里竟然是这样的状况。 他丝毫不介意母亲用力地捶打他的肩头，他甚至认为母亲应该把自己打得更痛一些，这样他心里才会更舒服，至少可以略略减少心中的愧疚。 郑小越把母亲抱在怀里，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把他抱在怀里，逗他玩耍，哄他开心，娇惯他成长，现在，他就像那时候母亲抱他一样抱着母亲。 但这时候的母亲不需要哄，不需要像小孩子一样娇惯她，因为母亲年纪大了，母亲需要的是安慰，需要的是有一个孝顺的儿子替她分担忧愁，减轻家庭负担。 林秀英好像有了些许安慰，也有些累了，渐渐地没了再捶打儿子的力气，她竟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诉苦道：“孩子啊，你不知道妈受了多少苦，如果没有你，妈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如果不是看着你一天天有出息，上了学又考上了大学，恐怕你早就见不到你妈了。” 林秀英说这些话在郑小越听来有些严重了，可是做为儿子的他又怎能深入体会做母亲心中的苦楚呢？ 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每次放学回家，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大学，母亲必然会在家门口迎接他回来，然后嘘寒问暖，做好吃的好喝的，春夏秋冬，拆洗缝补，家务农活，里里外外，好像家里永远都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劳作。 母亲的满头黑发渐渐变得花白，脸上光润的皮肤变得爬满皱纹，时尚的衣服不再那么得体，随着身材变得臃肿，矫健的步伐变得渐渐蹒跚，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青春年华毫无怨言地奉献给了这个郑家，家里家外不是母亲想当这个家，而是父亲的所作所为逼迫母亲变得越发坚韧与强大。 可是，可是自己已经二十多岁，眼见得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竟然还要母亲为自己操心，郑小越刚才还认为父亲没有为这个家做多大贡献，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十几年的学习生涯，除了向家里索取，对这个家，他自己又有什么贡献呢？ 第8章 自己的路 郑小越不再埋怨父亲，他甚至在心里宽恕了父亲，他认为父亲也不想这样，作为一个大男人，父亲一定是有这样的责任感的，也许父亲有更多的无奈，做儿子的不一定能够全部理解。 他只记得小时候，每次到了交学费的时候，母亲就会左邻右舍借钱为他筹学费，而父亲这时会经常躲避不在家，偶尔遇到父亲在家，父母二人必定会大闹一场。 母亲常说作为你父亲怎么不但起这个家长的责任，作为父亲的就会答：我没本事，有本事你交学费去。这些只言片语现在对郑小越来说只是懵懂的回忆，他根本不知道当初父母二人所面临的困境。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父亲的不作为，明白了母亲的责无旁贷，那时候母亲一定是前脚借完了学费，后脚又去做零工辛苦地还账吧！ 想到这里，郑小越再也忍不住，两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面对眼前的母亲，面对含辛茹苦为这个家奉献一生的母亲，他眼里的泪水瞬间流下来，一滴滴无语地落在母亲的脸上。 林秀英觉得脸上有些湿润，抬头看时，才发现儿子在默默地流泪，她用手背沾了沾自己的眼泪，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小越啊，你这是咋了？你哭啥呢？有啥难受的给妈说，别闷在心里。” “妈，您太苦了。”郑小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千言万语是没办法报答母亲的养育恩的。 听到这几个字的林秀英却会心地笑了，她用手掌心去擦郑小越脸上的泪，面带慈祥说道：“傻孩子，妈不苦，妈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妈应该高兴，你终于毕业了，妈是真高兴啊。”林秀英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竟小声抽泣起来。 “妈……”郑小越不知道说什么好。 “啥也别说了，妈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以后别记恨你爸，只要我还在这个家，他永远都是你爸，无论你恨不恨他，都是以前的事了，他除了喝酒的毛病，又没干什么坏事，咱以后往前看，慢慢都会好起来的。”林秀英微微一笑。 “可是妈，我毕业了，像您说的那样，咱们家里没钱，好工作肯定特别难找，我就算是毕业了，对家里有什么用！”郑小越叹了口气。 “傻孩子！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县里的医院去不成，咱就暂时不去，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眼下只要你手里有粮，心里就不慌，你老实给妈说，你手里有没有粮？”林秀英拉着他的手坐下。 “粮？什么粮？”郑小越一时想不通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秀英叹了口气，说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就是说啊，当农民的，只要家里有粮食，荒年灾年就不急不忙，心里不会慌张，就会慢慢度过难关的，这是我们那代人年轻时候的口号，我现在说的意思是，你只要有真才实学，总会有用武之地，就算到时候真的有机会到医院上班了，你啥都不会能行？你老实给妈说，你到底有粮没粮？”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母亲是在用浅显易懂的道理，告诉自己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看来俗语也是大道理啊。 郑小越听到这些，自信地说道：“妈，不是我给您说大话，我在学校成绩每次都是全校前三名，每科我都学得特别精通，如果把我放在中医院，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完全能胜任所有工作，不信你问我们校长去。” 林秀英噗嗤一下笑了：“尽说胡话，我哪里认识你们校长啊，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也不是骗人的孩子，妈相信你，可是咱郑家世代都是中医，你爸咱不提了，你爷爷往上的那么多辈人，都是手把手师父带徒弟带出来的，只有你是上过大学的，我怕这里面不一样哩。” 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你年纪轻轻，就算你到你爷爷的诊所坐诊，那些病号们见到你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谁相信你是个中医？不还得让你爷爷瞧病？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你哪能受得了这个？再说，你每月在你爷爷诊所上班，你爷爷给你发工资还是不发工资？发多少？发的多了你对得起你的付出？发的少了你爷爷会忍心？这些问题你都想过没有？” 母亲说的这些，郑小越确实没有想过，但母亲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也很现实，是啊，自己毕业了，也曾想了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具体第一步从哪里走出去，郑小越陷入了沉思。 “妈，那你说怎么办？”郑小越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林秀英又叹了一口气：“不是妈委屈你，眼下实在是没办法，隔壁你李叔在咱们镇上的发电厂好歹是个班组长，我前几天给他说过了，他也答应了，你暂时先到他那里上班，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给妈说你愿意不愿意？” “妈……”郑小越有些抵触，隔行如隔山，这两样工作怎么能联系到一块？ 林秀英瞪了他一眼，佯装怒道：“你说，你说你还让不让妈包肉饺子给你吃？” 这时郑小越突然意识到，不能再把去找赵院长谈工作的事隐瞒下去了，于是他一五一十地对林秀英讲了整个过程，包括晚上遇到了赵院长的儿子赵占庭。 林秀英听后，迟疑了片刻，但她还是很冷静，故作镇定说道：“你说的妈都知道了，看来这二十万还真不是传闻，你老师的介绍信不顶钱用啊，我估摸的没错，去中医院上班还真是难上加难啊，是咱把这个事想的太天真了，这下妈心里也有数了，这个事我没什么意见，你也长大了，已经二十二岁了，做什么事都要心中有数，以后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路自己走，要走正路，把自己的路走好，不要落后悔就行。” 母亲的话简单明了，却字字重若千斤，郑小越默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郑重地说道：“妈，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让您吃到肉包的饺子，一定！” 说完这句话，郑小越眼里已满是泪水。 第9章 读万卷书 中午的这顿饭，郑小越并未如愿吃上母亲包的肉饺子，林秀英给他做的是鸡蛋面条，郑小越也没心情吃得太多，匆匆吃了一碗，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说是卧室，也是书房，其实就是郑小越的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在这个屋子里，他住了二十多年，这一小片天地是他的精神家园，也是他的栖息之所。 这个房间是细长的长方形布局，打开一扇门，临窗放着的是一张老旧的书桌，显然不是那种气派的老板桌，但桌上的摆设却清新而雅致。 一个瓷质的竹林七贤的笔筒放在右手边，正前方竖立的是厚厚的中医类书籍，玻璃桌面下面压着的是自己上大学第一天在河阳省中医学院门前的纪念照片，这排书的左手面，放着一个药王孙思邈的陶瓷雕像。 郑小越不信鬼神，他见到很多中医诊所供奉着药王孙思邈的雕像，雕像面前却永远放着一个香炉，那些中医们每天对药王日焚三柱香，以求自己的医术精益求精，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在自己书桌上放这么一个雕像，完全是为了欣赏的意味。 书桌下面是一个大抽屉，里面放着郑小越的很多杂物。 往屋里再走两步，触手可及的就是他的书柜。 屋子里最大最重的家具就是书柜，看起来最为壮观的也是书柜。 这是一个足足有六米长的书柜，里面从上到下放满了郑小越从小到大所有自己珍藏的图书，可是这些书太杂了，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科技文艺中医西医，这些书足足有万余册装满了整个书柜。 临着书柜对面摆放的，是郑小越的一张小床，床头放着盏台灯，床的一侧是书柜，另一侧是台电脑。 郑小越浏览了一下屋里的布局，他把背包里的毕业证书拿出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把胸前的校徽取下来，放在了抽屉里。 这时他在临门的镜子里照了一下自己，站在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一副年少有为的样子，嗯，校长就是这么夸奖他的。 但他又瞥眼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年轻人，那些赞美的光环也只有在学校里，在老师口中，在同学眼中才能有，可是学校又是一个多么小的世界，而社会又是一个多么大的广阔天地，一个人能在学校里称雄，不一定在社会上就能行。 他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机，他觉得，既然收到了苏丽娟的短信，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回个话，这是最起码的礼节。 他拨通了苏丽娟的电话，感觉很不妥当，立即又挂掉，如果她接通了电话自己该怎么说，难道直接说自己已经求职失败？这样会不会让苏丽娟失望？如果苏丽娟反问他以后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回复？想来想去，郑小越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这么说的：丽娟你好，感谢你对我关心和支持，这段时间我家中有事，我想等事情办完了，再考虑到你那里去看你，请见谅。 短信发出去，郑小越心里立刻轻松了许多。想起苏丽娟的模样，郑小越忍不住笑了。 同为中医学院的学生，有时候在学校，除了课本上的方子之外，郑小越自己总能随手写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子，这些方子让苏丽娟感到惊奇，经常追问他方子是从哪里来的，苏丽娟惊奇的表情真的让他觉得既可爱又怜惜，每次郑小越都会自豪地告诉她这是爷爷传下的方子。 爷爷？郑小越想起了爷爷。 这个可怜的爷爷，郑小越忍不住有些伤感，奶奶十年前已经去世，只剩下爷爷孤苦伶仃一个人，当初在老家的时候，爷爷和奶奶二人在一起生活，奶奶去世后，叔叔和伯伯和母亲和姑姑商议了，要轮流照顾爷爷，但倔强的爷爷并不同意，他不愿给儿女们添麻烦，还是那么倔强地住在老家的小院里。 和郑小越的现在的家一样，爷爷的小院也在青阳镇上，相距并不远，起初爷爷开的善诊堂诊所在镇上的新市街，爷爷每天步行几分钟就到了诊所，然后吃饭回到家里，吃饭完之后再去，清晨去晚上回来，仍然住在院子里。 自从奶奶去世后，爷爷就搬离了小院，一个人到了诊所，诊所就成了他的家，自己做饭自己吃，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这样的日子一晃已经十年了。 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孤苦伶仃的爷爷，一个人独自在支撑着门面，这些年上学回家和爷爷见面也是匆匆而行，没有更多的时间与爷爷长谈，爷爷也渐渐地从新市街搬到了老市街。 新市街的房租年年看涨，西医诊所遍地开花，中医诊所渐渐被边缘化，不是爷爷的医术不精湛，而是现代人的观念在改变，总认为西医治病见效快快捷方便，爷爷不得已搬到老市街，但爷爷依旧每天必精读医书，日日学习日日不辍。 想起这些，郑小越叹了口气，他真想去看看爷爷，这个念头一起，他立刻起了身，想洗个澡换件衣服，再休息一会儿，等过了半晌天，天不那么热的时候，就去看望爷爷。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苏丽娟发来的短信：那好吧，小越，你先忙你的事，你也要注意身体，等我这边彻底安置好了，有时间了或许我还会去你家找你看你呢。 郑小越决定不再回苏丽娟的短信，否则你一言我一句，来来回回没完没了何时是个尽头？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把脚上那双程亮的黑皮鞋换成了褐色的皮凉鞋，顿时觉得浑身清爽，刚要出门，又想起来忘记了什么东西，他拉开抽屉，翻出银行卡装进钱包，拿出毕业证和那个校徽，一并放进口袋里。 郑小越出了门，顿觉浑身轻松，出了大门，往南走五分钟就能到新市街，往东走五分钟就能到老市街，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爷爷的郑小越直奔了新街市。 第10章 覆水难收 新市街果然是新市街，什么都是新的，行人如织，高楼林立，一个接一个的精美靓丽的广告牌从眼前晃过，服装店，大超市，理发店，一个个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像是县城般热闹喧哗，这与在学校时的安静环境大相径庭。 郑小越对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这个新市街上演了一幕幕的繁华与萧条，不断有人开新店，也不断有人关旧店，新市街上的富人，穷人，农民，工人，商人，学生，过客，甚至乞丐，小偷与地痞无赖，都能在这个街上共存，新市街俨然是一个浓缩的小社会。 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郑小越突然想起来，爷爷根本不在新市街，已经搬到老市街上了。他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于是调整行进路线往回走，当看到自己两手空空时，他才想起来要给爷爷买些礼品带去，于是他拿手里的零钱，到了一家大超市，给爷爷买了一箱纯牛奶。 望着那些面带笑容的营业员，郑小越想起爷爷也曾在这个大街上，也曾笑容满面地经营着自己的店面，而今却不得不退隐到老市街，心里不禁一阵阵酸楚，于是他加快了步伐，转向了老市街。 老市街就这么自然地展现在了郑小越眼前，老市街像一个看淡了凡尘的老人，静静地矗立在青阳镇上，默默地见证着青阳镇的过往与沧桑。 老市街的房屋是明清的建筑风格，但却不是现代的翻版建筑，而是青阳镇古时流传下来的原始风貌。这条街上显然没有那么多行人，更多的是本镇的土著居民，偶尔出现的商户零星地分布期间，但却并未破坏了老市街原有的风韵。 一块黑色的牌匾慢慢浮现，“善诊堂”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这三个字郑小越再熟悉不过了，望着眼前鎏金黑底的大字，郑小越感慨万千。 爷爷……郑小越默默地叫了一声爷爷，心里泛出一丝酸楚。 郑忠义此时正拿着放大镜，逐字逐句地在读书，他手里拿着是一本《黄帝内经》，这本书他已经精读了无数遍，虽此时年过花甲，但仍不忘初衷，誓要活到老读到老。 朦胧之中，忽听得耳边有人叫“爷爷”，莫不是自己的孙子来了？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的这个孙子了，七十二岁的郑忠义眼不花耳不聋，这一切都来源于他长久以来良好的生活习惯，行医将近六十年，也养成了眼明手快胆大心细的生活习惯，他听出这耳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无奈而又渴望。 于是，他放下放大镜，把书做了标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隔着一道青竹帘子，他见到来人果然是自己的孙子郑小越。 郑小越手里提着那箱纯牛奶，竹帘子被挑起，爷爷的脸庞浮现在他眼前。 他看到，爷爷原本并不高大的身材显得更加瘦弱了，头顶是稀薄的花白头发，爷爷并不是那种富态的人，干瘦的身材像是一把骨头，一阵风吹过，恐怕爷爷也难抵挡得住，爷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神采奕然，双目炯炯有神，面色红润光泽，他笑眯眯地看着郑小越，点头赞赏道：“果然是小越来了，怎么样了？工作找好了？” 郑小越见了爷爷，兴奋地说道：“爷爷，工作的事暂时还没着落，今天正好有空，我来看看您。”说着，他随爷爷进了诊所。 诊所里里还是这般布局，迎门而放的是诺大的中药柜子，一格格抽屉里放着的是分类储藏的中草药，柜子最顶端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放的也是配置好的药材，柜子面前是一张红木案子，上面放着一个脉枕，在柜子右侧，则是爷爷的书柜，这个书柜比较精巧，中医古籍居多，药柜后面是生活区，爷爷一个人在这里做饭起居。 祖孙两人在前面的诊区坐下，这里摆放了两把老藤椅，病号来看病的时候待诊时可以在此休息，两把藤椅中间放了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个暖水壶，旁边放着几个纸杯子。 郑忠义拿起暖壶为郑小越倒茶，郑小越连忙起身，接过来暖水壶，先给爷爷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精瘦的郑忠义稳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盯着郑小越：“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爷爷是说这杯茶呢，还是问自己的学业呢？看来肯定是问自己的学业的，于是郑小越躬身答道：“爷爷，我感觉还行，我觉得自己最起码能胜任诊所的工作。” 郑忠义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皱眉不解道：“还行？什么叫还行？你是拉车上坡？力气将就点还行？还是挖树坑？大小可以误差还行？记住，不从医便罢，既然要从医，就要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是条人命，这是要人命！什么叫还行？必须严谨，必须认真，来不得半点马虎！你这孩子！还是年轻！” 冷不丁被爷爷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这是郑小越始料未及的，他变得严肃起来，要知道，爷爷轻易没发过这么大脾气，自己的这个态度显然惹怒了爷爷。 “把你的牛奶拿走，我不喝！”郑忠义愤然起身，要送客了。 “爷爷，您老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在学校都已经学完备了，也学精通了，爷爷。”郑小越也起了身，想要争辩。 郑忠义拿起了手中的这杯茶，迟疑了一下，泼在了地上，侧目怒视道：“我问你，你能不能把这杯水重新收到杯子里？” 郑小越微微笑了，不好意思说道：“爷爷，这不是覆水难收么？” 郑忠义坐下了，杯子被他重新放在茶几上：“人不是商品，人是万物之灵，人死不能复生，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咱们就是要挽救这最宝贵的生命，病人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你，就是对你放心，对你最大的信任，咱们怎能不慎之又慎？就像这杯茶，一旦泼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你把病人耽误了，这命就没了，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你要警钟长鸣啊！” 郑忠义用指头摩挲着茶杯，继续说道：“当年医圣张仲景著《伤寒杂病论》里面有云，说此书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你知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1章 受益匪浅 没等郑小越反应过来答话，郑忠义又端起了那个杯子，叹了口气说道：“连先贤都这么谦虚谨慎，何况你我这些后世弟子，你还能说你还行么？你应该有十足的把握，要么根本不行，要么必须行，这个不容商量，不能似是而非，我知道你上的是正规大学，但那些教材也只是刺木三分，连五分都没达到，中医讲究的是师徒家传，现在的教学方法虽然推广普及了中医，但很多好东西它都舍弃了，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真正的精髓还在于那些古人留下的典籍里，你是不是好好钻研过？你是不是用过心下过苦功？” 郑小越用心在听，爷爷说的很有道理，这不仅是爷爷的切身体会，也是很多老中医的切身体会，虽然说学校成就了这些毕业生，但是学无止境，先贤们一代代孜孜不倦地学习，终其一生也都在探索研究，至于说爷爷说的那些先贤典籍，自己书柜里已经把这些书一网打尽了，更何况闲暇时候就苦读勤学，丝毫没来得半点马虎。 郑小越这次不争辩了，诚恳地点头说道：“爷爷，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继续努力的，李时珍说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会停滞不前的。” “嗯，这才像话。”郑忠义捋了一下胡子，把茶杯放在嘴边，闻了闻茶香，接着说道：“下一步怎么办？” 郑小越这时却迟疑了，他不想直接说出下一步的计划，更不想让爷爷知道母亲要他先到厂子里打工，但是该怎么张口，他还没想好，于是他迟疑了一下，问道：“爷爷，您说呢？” 郑忠义皱了眉头，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良久方才说道：“要么你就来我这里上班，也算实习，要么你就去医院上班，总之不能在家闲着，你妈是怎么说的？ 很显然郑忠义对自己的儿子很不满意，在他眼里林秀英早已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时郑小越放下了顾虑，把到家之后母亲怎么安排如此这般讲给了爷爷听。 郑忠义听罢，坐在藤椅上思索了很久，他咬了一下嘴唇，郑重地说道：“暂时这样也行，家务事你妈做主我不阻拦，但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咱家的这门手艺万万不能丢，你该上班就去上班，有空就来我这里学习，千万不能像你爸那样一事无成，丢尽了咱家先人的脸了。” 说着，郑忠义竟然哽咽起来。 郑小越赶紧站起身来，轻轻地给爷爷捶背，郑忠义咳嗽了几声，清了一下喉咙，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我不要紧，我不要紧，只要你好好学，我百年之后也就瞑目了。” 郑小越难过地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毕业证和校徽，交给了爷爷：“爷爷，您看，这是我的毕业证和校徽。” 看到这两样东西，郑忠义来了兴致，他用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毕业证的封面，拿着那个校徽翻看了又看，不住地点头道：“好，好，你终于有出息了，也成才了，爷爷高兴啊，爷爷高兴啊。” 说着，郑忠义起了身，走到书柜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开了书柜下面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来，这包裹包得方方正正，他捧在手里，转过身来，含着泪笑道：“我该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了。” 郑小越心里很是疑惑，他从来没有见爷爷掉眼泪，更不知道爷爷这个红布包裹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郑忠义沾了沾泪水，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点着红包裹，郑重而有力地说道：“打开它！” 郑小越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这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用心打开看时，竟然是一本书！ 这并不是印刷的书，而是自己制作的书，书籍用线穿得整整齐齐，书的封面用牛皮纸包裹着，他掀开牛皮封面，第一页雪白的纸页上赫然用隶书写着：郑氏医囊。 “这是什么？”郑小越觉得自己的心扑腾腾乱跳，难道是什么医术秘籍么？他不解地问爷爷。 郑忠义稳稳地坐在藤椅上，用手拍拍牛皮封面，淡淡说道：“这是咱们郑家祖传的医术全集，自明朝以来，咱们郑家几百年世代祖传的医术精要全在里面了，这本书一直世代相传，直到传到我手里，原本是要传给你大伯的，可是你大伯不愿学医，我就想传给你爸，但是你爸从小就不成器，唉！前几年我甚至想过把这书一把火烧了算了。” “为什么要烧了？这可是治病救人的秘籍啊，有多少病人需要这本书，为什么要烧掉？”郑小越张大了嘴，不解地问道。 “小越啊，祖传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能传给外人，这是咱郑家祖先定的家规，我不能违背了祖训。”郑忠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可是爷爷，如果你烧了这本书，那该有多少病人少了看病的门路，这岂不是太可惜了？”郑小越不解问道。 郑忠义起了身，背着手，缓缓踱步道：“这就是传统，你想想看，咱们的古代先贤们，从古到今，有多少东西是完整地保留着留下来的？有多少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造成多少优秀的东西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可惜啊，可惜咱们谁也不知道被淹没的是什么东西，你若是知道了岂不更可惜？你这样细想想，还能吃得香睡得稳？眼下咱们能见到的，只是偌大中医文化的沧海一粟罢了，幸运的是我还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你也并没有让爷爷失望。” 正说着，他突然俯下身子，侧过头来面对着郑小越，充满期盼地说道：“这本书从先祖创立开始，一代一代不断补充，到我这一代终于有了这么厚厚的一本，现在我老了，原本以为在我之后郑家要后继无人了，现在你就是后继者，希望你把咱郑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你要好好钻研这本书，以后你的医术会大有长进，一定会让你终生受益匪浅。” 第12章 大道无疆 郑小越翻开了书的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一个个郑家先人传下来的秘方，他正要翻看第二页的时候，诊所门的竹帘子被人挑起，闪进一个人来，原来是个老年妇女。 郑小越连忙把书合上，用包裹包好，郑忠义上前去迎来人。 “他张婶，你有什么事么？”郑忠义面露笑容，迎面问道。 这个被叫做张婶的妇女，看起来六十多岁，一进门就笑嘻嘻：“哎呀呀，他郑伯呀，给你找麻烦来了哦，我，我，我有事嘛。” 郑忠义听话听音，看人看眼神，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就知道这张老太身体不舒服，但到底是这么病症，必须诊断之后才能知晓，看眼下张老太说话声重，最起码可以判断是个感冒，于是他耐心问道：“别慌别慌，你慢慢说，是哪里不舒服？” 这张老太神色不稳，眼神飘忽不定，看看郑忠义，又看了看旁边站着不语的郑小越：“哎呦，这是你家老二家的吧？都长这么大了？有出息了啊，呵呵。”出于礼节，郑小越微笑着朝张老太点了点头。 郑忠义接过话头：“这是我孙子，刚从中医学院毕业的，他张婶，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老太这时不客气地坐到了藤椅上，“啧”了一声，“唉”了一声，皱眉说道：“他郑伯你不知道，天这么热，这几天头晕沉沉的，眼皮呢，也肿呢，喉咙疼也干，可难受了你不知道。” 郑忠义坐到了柜台前，仔细分析着她说的话，问道：“你这几天吃过药么？” 张老太有些不好意思，眼皮眨了几眨，欲言又止说道：“这不前几天吃的西药，不见效，又输了两天液，还是不见好，这不就来找你了嘛，想请你好好看看呢，难受死人了呢。” 郑忠义并不多言，他让郑小越过来，淡淡说道：“来来，你给你张婶看看。” 郑小越应声坐过去，礼貌地叫了声张婶。 张老太疑惑地看着郑忠义，说道：“这……” 这意思是说这小伙子行么？ 郑忠义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不妨事的，有我在，你让他先看一下，我洗洗手就来。”说完转身到后边去了。 郑小越也不多言，就让张老太把胳膊放在脉枕上，拿起三个手指给她把脉，他问道：“张婶，你浑身发热么？” 张婶说：“热。” “出汗么？” “出汗。” “头胀么？” “胀。” “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觉得喉咙也疼也干呢。” “伸出舌苔我看看。” “啊……” “好了。” 看了舌苔，把了脉，郑小越对张老太的病情一目了然，他快速递拿出纸笔，很快写了一个方子，上面的药方是：银花，连翘，黑山栀，豆豉，薄荷，荆芥，竹叶，牛蒡子，桔梗，甘草。 他一一列了重量，拿起戥子，眼观药方，要起身抽抽屉抓药了，却见张老太脸色一沉，忙说：“慢，慢！” 郑小越搞不懂怎么回事，刚要问时，张老太快嘴说道：“呵呵，小越啊，你，你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郑小越大惑不解，这抓药有什么好等的，难道你不难受么？难道你不想早点抓药回家吃了病尽快好么？这能耽误么？ 张老太不好意思朝药柜后面地歪歪头，低声说道：“还是等你爷爷来了再说吧，啊，呵呵，我知道小越很懂事的。” 郑小越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个张老太并不相信自己啊，自己刚才那么认真给他看病，想不到，想不到这个张老太竟然会这样，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不至于这么着吧？不对，人家张老太说过用我这个人了么？ 郑小越面上有些不悦，把刚才的药方装进了上衣口袋，坐到一边的藤椅上喝茶去了。 郑忠义这时候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洁白的毛巾在擦手，笑眯眯地问张老太：“他张婶，怎么样了，小越给你开好药了吧？” “这，呵呵，他大伯啊，还是你给看看吧，你看看了我放心。”张老太边和郑忠义说话，边拿眼睛看郑小越的脸色，郑小越端起了一杯茶慢慢细品，跟没事一样，丝毫不予理会。 郑忠义并不在意：“那好吧。”说着，他给张老太搭了脉。 过了一会儿，郑忠义的药方也开好了，他自己起身称了药，包好，收钱，送张老太走，张老太好像感谢救星一样，退着走出了门。 转过身来，郑忠义看了看郑小越：“怎么了，生气了？来，你把你开的药方拿来我看。” 郑小越不出声，掏出药方来，郑忠义看了一眼，把自己的药方连同郑小越的一并交给了他，郑小越接过来看时，药方竟然一模一样，药味和计量竟然分毫不差。 “小越啊。”郑忠义拿起了放大镜，又开始看那本《黄帝内经》了，他眯着眼睛接着说道：“小越啊，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可这个社会现在就是这个样子，那个张婶，今天能到咱们诊所看病已经很不错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郑小越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药柜子。 “因为她看过西医之后，她觉得西药没把她的病治好，所以才来找咱们中医，西医治的病咱们中医也能治，可是这些病人们，这些病人们一定要到西医不见效的时候才来找咱们，他们把咱们中医当候补队员了。” 郑忠义把放大镜转了一个圈，接着说道：“想当年，咱们中医从古到今可都是主力军啊，这就是现代社会的人太浮躁了，什么都追求一个快字，他们嫌弃中医治病速度慢了，不过，对这些病人咱们不能恼也不能恨，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是人家的自由，咱们要用过硬的本领说话，无端的生气和恼怒都是不可取的。” 郑小越这时叹了口气，但他没做声。 “我也明白你妈为什么不让你来诊所上班了，人家病人是见到我在这里坐堂，如果我不在，你一个人在，人家一看你一个小伙子坐在这里，那不扭头就走了？你说这是为什么？”郑忠义翻过了一页书，继续说道： “说什么老中医老中医，只不过经历得多历练得多罢了，只要功夫硬不在年纪老少，有句话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年轻，你应该逞英雄的，去吧，你去上班吧，送给你的书你要刻苦钻研，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莫道家贫家富，是你没遇到机会，你要不断充实自己刻苦钻研学习，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郑忠义合上了书，皱眉道：“古人也说过大道无疆这句话，只要医术高明，就不一定非要在诊所或者医院上班，在任何地方都行的，都能治病救人，记住妙手仁心这四个字吧，有了这四个字，就能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妙手就是你要有很高明的医术；仁心，就是要有善良的救死扶伤的仁慈之心，古人说的仁者无敌也是有道理的。把病人当做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心存良善之心，不可害人害己，你才会得到你想要的，你走吧，去上班吧，我有点累了。” 郑忠义下了逐客令，要催郑小越走了。 这时候，郑小越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能记下爷爷说的肺腑之言，于是他起身站在爷爷面前，给爷爷深深鞠了一躬，认真地说道：“爷爷，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这就走了。” 郑忠义并没有抬头，只是朝他轻轻挥了挥手，郑小越狠狠心咬了咬牙，转身出了门。 第13章 烂熟于胸 郑小越并没有回家，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他拿着银行卡到农业银行取了两千块钱，这两千块钱是他最后一个学期花费剩下的奖学金。 原本他计划毕业之后，拿着这并不怎么多的两千块钱，到附近的山山水水游玩一番，放松一下心情，陶冶一下情操，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必定要落空了，不过没关系，眼下不是又找到新工作了嘛，既然有工作就会有工资，工资当然就是钱了。 他对这个新工作充满了期待，他觉得在这个世上，有两种人能赚来钱，一种人是体力劳动者，一种人是脑力劳动者，连一分钱都没有的人，那不是人，那是死人，从体力劳动进步到脑力劳动，人就会觉得越来越舒服，如果要从脑力劳动回归到体力劳动去赚钱，很多人会极不情愿，因为他再也不想受那样出体力的苦了。 而眼下，郑小越就要受这份体力劳动的苦，他甚至想起古文里的那段“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话来了，算了算了，啥都不说了，我坚决不能做啃老族。 郑小越心里这么想着，之前听说啃老族这个词，他就很是鄙视这些人，现在看看自己的处境，与啃老族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区别在于怎么啃，啃多少，啃得狠不狠罢了。想到这里，郑小越笑了，心想即便是温柔的啃老族我也不能当，呵呵，我要做老啃族。 回到家里，他先把两千块钱交给了母亲，林秀英接过钱，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紧张地问道：“这是哪来的钱？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郑小越伸出食指，神秘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诡异地笑道：“嘘……妈你别大声说话，这是我抢来的，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了。” “什么？抢来的？你，你要气死妈呀！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你说，你说，你这个不听话的，怎么学会抢别人钱了，你知道这可是要被判刑的啊，他爸，他爸！”林秀英听到郑小越的话，呼吸急促起来，紧张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情急之下，想要让郑行云出出主意。 看到母亲这么着急，郑小越拉住母亲，急忙说道：“妈，妈，你听我说，这个钱是我抢来的，可是你也不能让我爸那个老酒鬼花啊，不然的话我就不给你这个钱了。” 林秀英听儿子竟然这么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手里的那叠钱“啪”地摔在了郑小越脸上，愤怒道：“妈就是穷死受死也不要你这昧良心的钱，去，你去！抢谁的给谁送回去，不然我让你爸报警，你去，现在就去！” 说着推搡着郑小越，要把他从客厅往外推，郑小越硬是用肩膀顶着门不出去，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心想这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了，还是实话实说吧，于是他拉下了母亲坐下，满脸无辜地说道：“妈，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这钱我说了是我抢的，可你还不知道我抢谁的，你咋就着急了呢？” “不行，从小到大，咱们家再难再穷，都没干过坏事，都是凭两只手吃饭，你从小到大也是本本分分的，我不管，抢来的钱我不能要，我也不能让你学坏去抢！”林秀英不依不饶。 郑小越还是用力把母亲拉坐在了沙发上：“妈，我的钱是学习抢来的，是奖学金，那么多学生在学校学习，凭什么学校发给你奖学金而不发给其他人？这不就存在一个竞争嘛，不就存在一个抢字？看谁学习好嘛，妈，你说这奖学金的钱是不是我抢来的？这样抢来的钱你说犯法不犯法？” 林秀英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抢法啊，她还以为儿子真的去路上抢劫了呢，她一下子没了劲头，哭笑不得地坐在那里，顿时无语了。 郑小越接着说道：“妈，这钱你先拿着，你别操心我，我上班以后会继续给你钱的，以后这个家我就是顶梁柱了，不能让您老再费心了，你年纪大了，该享享福了，以前我是上学，你供我上学，不停地干活啊干活啊，现在我毕业了，以后你就不要干了，我养活你，我撑起这个家，妈，你就放心吧。” 林秀英呆呆地望着儿子，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听过，儿子长这么大，她一直甘愿奉献，从来没想过要从儿子身上索取过什么，现在儿子竟然能主动地为这个家分担，她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真的是懂事了，她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她更为这么孝顺的儿子感到高兴。 她起身来用手抚着郑小越的脸，心里感慨着，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她看到洒在地上纷乱的钱，就俯下身子一张一张去捡。 郑小越见此情景，就知道母亲不再生气了，母亲也应该明白他的心意了，于是也蹲下去捡钱，边捡边说：“妈，你就放心吧，这钱是我干干净净得来的，你就放心花吧。” 林秀英注视着郑小越，她好像突然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儿子爱吃饺子，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中午咱们吃饺子。” “对了，妈，你说的隔壁那个李叔现在在家么？”郑小越想起了要上班的事。 把钱整理整齐后的林秀英，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说道：“他上班不稳定，有时候是夜班，有时候是白班，这会儿不知道在不在家，一会儿你去看看，也是啊，你经常不在家，见了他，你要和他好好聊聊，毕竟远亲比不上近邻。” “好。“郑小越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郑小越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把爷爷送的那本书从头到尾细细翻阅了一遍，书上面都是毛笔字写的，有的是竖着写的，有的是横着写的，排版很不统一，有很多还是繁体字，看起来起来很费劲。 郑小越心想，以后有机会一定把这本书重新排版，最好能把它印刷出版出来。 书上的内容他已经记了个大概，他很佩服自己的记忆力，不敢说做到过目不忘，最起码看过几遍，就已经能完全烂熟于胸了。他看完了这本书，把它放到了枕头底下，这本书上记载着很多他以前从没见过的秘方，他还要进一步做更深入的研究。 他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开始吧，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去继续找工作吧！” 镜子默默地不说话，他决定先到李叔家一探究竟。 第14章 突然袭击 说是李叔，只是街坊乡亲之间的叫法，只不过这个李叔比郑行云小几岁，所以郑小越赶着叫他叔叔。 这个李叔其实叫做李顺秋，高中毕业那年没考上大学，一直在家务农，二三十年前的高中毕业生，当时在镇上还是很少见的，这么多年来，李顺秋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宛若秋萍，一直顺水漂流，一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经常是在这个厂子里上上班，那个厂子里打打工，迟迟没有一个很长久稳定的工作。 郑小越到了李顺秋家门前，趁着夜色，他看到门缝里黑压压的并没有一丝光线，他敲了几下大门，这大门是木制的，沉闷的声响没有唤醒院子里的人，郑小越轻轻推了一下，门竟然没锁，“吱”地一声就被打开了。 “李叔，李叔你在家么？”出于礼貌，郑小越不敢往里走，站在门口喊叫起来。 “谁！谁！是谁了！”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突然间从大门下黑暗处传来，还没等郑小越回答，“咚”地一声，一个铁棍狠狠地砸中了郑小越的脚踝。 他下意识地弯了一下腰，用手抚摸被敲中的右脚脚踝，疼痛难忍的他哎呀地叫了一声，身子晃了一晃，却并没有倒下。 大门下没有灯光，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郑小越睁大了眼寻找袭击者，李家的大门下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个人影，可以确定的是刚才一定是有人敲打了自己一下子，但这个人在哪里，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敲自己？这一切黑暗里的郑小越毫不知晓。 按照往日的习惯，郑小越继续叫着李叔，继续迈步往院里进，刚走出一步，一双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脖，这双手有力地抱住他的脚脖死死不放，颤抖着大有誓不罢休之势，这一抓，弄得郑小越站立不稳快要倒下了。 他愤怒了：“有本事站出来说话，别躲在暗地里伤人，搞突然袭击算什么本事！” 听到郑小越的声音，这只手慢慢松开了，暗处的人并没有言语，一阵清理喉咙的声响过后，郑小越听到一阵摸索声，他看到一个打火机打着了明火，黑暗里，借着火光，一个坐在躺椅上的老人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光头上面几根稀白的头发在灯光下发亮，奇怪的是这人紧闭着双眼，嘴里多了一支铜质的烟袋锅，拿火机点燃了，“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之后，用手紧紧攥住了身边的细长竹竿拐杖，那拐杖头分明是个铁头。 “李爷！”原来是李爷，黑暗中郑小越叫了一声，气氛缓和下来，这个被称做李爷的人紧闭着双眼，低声呵呵一笑，说了句：“知道知道。” “顺秋，顺秋！”李爷沙哑的嗓音极具杀伤力，刺破黑暗的院落，直达李顺秋的耳膜，这一声喊叫果然很奏效。 李顺秋从屋子里走出来，开了院子里的灯，又开了大门下的灯，走到李爷面前，欠身问候道：“爹，你有什么事爹？” 李爷两眼还是紧闭，拿手里的拐杖指着郑小越：“喏，李家的小子来了，你看他找你啥事，刚才他还叫你呢。” 李顺秋穿着个蓝色背心，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下面穿着一个宽大的短裤，一双兰拖鞋露着脚丫，他一边扇扇子一边笑着说道：“是小越啊，有啥事啊，听说你毕业了？来来来，快往里屋坐。” 郑小越回头看了一眼李爷，跟着李顺秋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李顺秋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那是我爹，吃了饭在乘凉呢，眼睛有毛病，看不见的。” “哦，刚才……”郑小越想说刚才被李爷狠狠敲了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也怪不得李爷，他两眼看不见，难怪呢。 两人进了客厅，李顺秋的老婆正在嗑着瓜子看电视，一见是郑小越来了，慌得赶紧起身，捧着瓜子招呼客人：“来来来，是小越啊，先磕瓜子，整天都没见过你，真是个稀客的，听说你刚毕业了，这两天我就说和你李叔去看看你呢，想不到你倒亲自来了，真的要祝贺你呢。” “婶，就是一般般的毕业，没什么稀罕的，现在的大学生遍地都是，不像我李叔那时候是高中生毕业，那时候的高中生比现在的大学生要强上好多倍呢。”郑小越坐下接过瓜子，又放到茶几上，看了看李顺秋。 李婶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凉茶，用杯子倒满了，放在郑小越面前说道：“小越啊，你就别这么谦虚了，咱们是邻居，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大学生现在数量多是不假，可是有多少像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从小我看你就是懂事心善的好孩子，学习也好，学的还是中医，还能给人看病治病，对了，毕了业准备去医院上班？还是接你爷爷的班？” 李顺秋一直在抽烟，满脸充满羡慕地看着郑小越，郑小越听到“上班”这两个字，也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李顺秋，李顺秋举举手里的烟说道：“有，有。” 郑小越硬塞到他手里：“叔，你有是你的，你抽我的。” “好，抽支大学生的烟。”李顺秋接过来，夹在耳朵上。 “李叔，你现在在哪上班呢？“”郑小越不愿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李顺秋“嘿嘿”地笑了两声：“是不是又打我的主意了？是不是你妈说要你上我那里上班的？” 郑小越听了这话，心想，我这么干脆你倒也是利索，就接着说道：“是啊，我听我妈说了，说你在厂子里是个班组长，说话是有分量的，想让你给我找个工作先上着班。” 李婶在一旁一直嗑着瓜子听两人说话，一听说郑小越竟然是来这里找工作的，她吃惊地睁大了眼：“小越，我没听错吧，你笑死我了，你，你要你李叔给你找工作？我还指望着将来你发达了让你李叔沾沾你的光呢，小越，你老老实实给婶子说，你是不是跟你叔开玩笑呢？” 第15章 听我说完 这让郑小越怎么回答？难道他能说自己在爷爷的诊所上班，而并没有人去看病？难道他能说要进医院上班就得掏几十万的进院费？这些是都不能说的，他只能说母亲是为了让他去磨练，去锻炼。 于是，郑小越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哎呀婶子啊，你不知道，并不是有工作我不去，而是我妈说不吃苦难熬人，让我先到厂子里磨练一下，多跟社会接触接触，见见世面长长眼，锤炼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害处。”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别说，顺秋，老嫂子的主意还不错呢，很有道理啊，不过我可先给你说啊，你李叔那里的活可是吃苦出力的呢。”李婶说着皱了眉头。 苦？郑小越也皱起了眉头，难道比在学校上学更苦？十年寒窗苦加高考，这些撇去都不算，有比在中医学院学习的时候，每日里费心费神背那些几百首上千首方剂更苦的？有比背那些上千味中药资料更苦的？有比背《黄帝内经》全文更苦的？有比背《伤寒论》更苦的？有比背诵历代著名医家的著作更苦的？ 背下这些内容就够苦了，更要把这些内容从古到今，从上到下融会贯通，烂熟于胸，这还不算更苦，更苦的是这些内容要勤学勤练，并且要掌握一辈子运用一辈子，有比这更苦的活么？ 郑小越对李婶的话不以为然，淡淡地问道：“婶，你说的这个活有多苦？” 李顺秋点着了郑小越递给他的那支烟，李婶不再嗑瓜子了，她说：“发电厂你知道吧，工艺流程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它是要烧煤的，这煤烧完了就要出煤渣，你李叔就是在里面装煤渣的。” 李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见过河边的装沙工么？和那工作性质差不多，装沙工人家那是在河边，看得见也能休息得着，可这装煤渣的地方是个大车间，整个车间黑乎乎的一片，到处都是煤灰，每天下班浑身都是煤黑子，像下煤窑一样，又累又脏，你说，你说这活你能干，嗯？” 虽说听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郑小越还是明白了工作性质，只有三个字：装卸工。他没有直接回答李婶的话，只说了句：“我试试吧。” 李顺秋又说了一些工作的细节，郑小越一边听一边记在脑子里，就觉得刚才被李爷敲中的脚踝发起烧来，疼痛难忍，他忍不住“哎呀”了一声，李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这是咋了，小越，你哪不舒服？” “没事没事婶子，刚才进门的时候李爷用拐杖敲了我一下，刚才不怎么疼，现在发烧地疼。”郑小越用手揉揉脚踝，抱歉着说道。 李婶蹲下去，俯身看了看，脚踝处果然青黑一片，她瞪了李顺秋一眼：“看你爹办得好事……” “唉！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那次他喝酒惹的祸？要不然会变成这样？十几年了，眼睛一直看不见东西，多少大医院都看了，就是瞧不好这个病，听到啥动静就大惊小怪的，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这不能怪我。”李顺秋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 “喝酒？李爷什么时候喝酒了？他喝酒怎么会害得眼睛看不见东西？叔，这是咋回事？”郑小越搞不明白李爷双目失明与他喝酒有什么关系。 “嗨！不说了不说了，这都是人的命，得了这个病我有啥办法？怪就怪爹不听话，当初记住我一句话能有这事？命，都是命！”李顺秋情绪激动地用拳头砸茶几，烟灰缸在茶几上蹦了两蹦，晃荡了几晃荡又立稳了。 李婶踢了李顺秋一脚：“死人，你说话就说话，发什么脾气？让人家小越看笑话是吧？你爹这个样子怨你，还是怨我？” 李顺秋的老婆一边说一边朝郑小越笑笑，不好意思道：“小越，你别笑话，你叔就这样，心里放不下个事，啥事都想得多，啥事都往心里搁。” 她边说边出门，到卫生间拿了个毛巾出来，递给郑小越：“给，先拿毛巾冰一下脚，可能会好受点。” 想不到李婶还懂得这些，郑小越心里嘀咕着，说了声谢谢，把毛巾搭在了脚踝上。 这时李顺秋主动递给了郑小越一支烟，给他点上，郑小越接过烟，抽了一口，心里想道：李爷爱喝酒的毛病自己怎么不知道？将近二十年的邻居，自己对这个李爷真的不是很了解，如果不是这次上班要找李顺秋帮忙，恐怕一年难得进几次李家门。 他弹了弹烟灰，问道：“叔，你刚才说我李爷是喝酒把眼睛弄坏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喝个酒真有那么严重？” 没等李顺秋答话，李婶就用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把凳子往茶几前移了移，凑上前神秘地说道：“有有有，你是不知道……” 正说着，她瞄见李顺秋瞪了她一眼，就抬高了声调说道：“咦？你瞪我干啥？难道这个事还怕人说？你怕我可不怕！” 面对这样的场面，郑小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自己如果执意要走，这李婶刚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这对李婶很不礼貌，如果不走，他们家的家务事想让外人知道？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算了，我还是走吧，工作问题已经谈好了，原本只是好奇心问李爷的眼睛，想不到一下子牵扯到别人家的私事，多听无益处。 郑小越站起身，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拧到烟灰缸里，说道：“婶，叔，我看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忙了一天该休息了，我得回去了，有事咱明天再说。”说着转身要出门。 “不行不行，小越，你不能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说就不说，既然说开了头，你就得让我把话说完，不然真把我憋坏的。”李婶一把拽住郑小越的衣角。 这女人比男人还厉害，郑小越忙陪笑脸：“好好好，婶，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听你说完再走。” 李婶这下放心了，她又踢了一下李顺秋：“去，你愣着干啥，还不快点去拿瓜子，你让这些人闲聊啊？” 夏天吃瓜子？这真不是什么好习惯，也不知道这个李婶哪来的乐趣，这么爱嗑瓜子，郑小越苦笑了一下。 李顺秋顺从地去了里屋，从里屋拿出好几袋瓜子出来，拆开了包装，全部倒在水果盘里，他先抓了一把，扭过头去独自一人开始看电视。 李婶捧了一捧给郑小越，郑小越只从李婶手里抓了一小把，说道：”婶，你放下吧，我吃完了自己抓。” 第16章 愤恨难平 “小越啊，这说来话就长了，我说你可别婶啰嗦啊，你听着也别烦。”李婶边嗑瓜子边打开了话匣子： “他爹的眼睛看不见东西，要我说这就是没事找事，那是哪一年来着？二十多年前吧，噢，对了，我刚嫁到他们家第一年，那年刚结婚，正好是正月里，邻村唱戏呢，他爹高兴啊，儿子结婚了，这又过年了，就去邻村看戏，正好遇见邻村他的一个老伙计，那个老伙计硬是拉着他到家喝酒，因为是春节，他爹一高兴就喝多了，喝多了晚上要回来，人家说开车送送他，他偏不让送，结果他自己走着回来了。” 李婶又嗑了一个瓜子，喉咙使劲咽了一下，接着说道： “回来一看，啊呀呀，浑身上下摔的都是伤，醒了以后问他咋回事，他说自己喝酒喝得迷迷糊糊，晃晃悠悠没走几步就摔倒了，休息一会儿起来，走几步就又摔倒了，就这样摔摔走走熬到了家，这不正好过年嘛，你那个姑姑，哦，就是你李叔的亲妹子，回娘家探亲，他爹一见女儿女婿回家，心里高兴啊，那天又多喝了几杯，喝多以后刚起身就摔倒了，就这，你那个姑姑就赶忙把她爹送医院，谁知在医院躺了三天，等醒了之后两个眼睛就啥也看不见了。” 这个病案郑小越听起来确实感到神奇，他一边听一边分析，忍不住问道：“当时就没到大医院再检查一下到底是啥毛病？” “哎呀，检查的还少啊？北京上海大医院都去了，他妹子家里干的房地产，手里有钱，还在乎那点看病钱？再说了那是她亲爹，她带着他亲爹到处看病，到头来花了几十万块钱，唉，连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他爹就这么永远看不见东西了，再后来就自己摸索着学走路吃饭，远处他不敢去，近处他呆得烦，整天就在看门了，就这，这个事就是这样子了。”李婶一脸无奈。 “哼，看把你能的，你就胡扯吧。”一旁一直沉默的李顺秋突然小声冒出一句话。 李婶接过了话头：“我咋能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这事不还是怪你妹子？你妹夫那天如果不来家，就不会来孝敬他老丈人，你爹会喝酒喝得那么厉害？会喝出个这结果？” 李顺秋坐正了位置，接过话头：“照你这么说，是我妹子把我爹害了？” 李婶扔过一把瓜子皮摔在他身上，愤愤说道：“是是是，你是好儿子，你妹子没害你爹，却把咱给害苦了！” “你说啥？”李顺秋扭过来头，有些愤怒了：“我妹子哪里得罪你了，咋把你害苦了？” 对两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郑小越根本没听多少，他心里只在盘算着这李爷的眼睛为啥在喝了酒摔倒之后就失明了，大医院也去了，这个病真的很难治？竟然耽误了二十多年？他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 “婶，叔，你们都别吵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日子还得过，咱得往前看不是？”郑小越劝了一句。 “过不去过不去！事过去了，日子过不去！”李婶连郑小越的话也听不进去。 “啥过不去？你跟着我要饭了还是受穷了？我让你吃过啥苦？”李顺秋反击道。 李婶不再吃瓜子了，她把一盘瓜子都打翻在地：“你妹子只知道住在省城享清福，一年回来过几回？你爹生了你还有你妹子，凭啥让咱养活你爹二十多年？凭啥你妹子就在一边享清闲撒手不管？”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越扯越远了，郑小越听不去了。 面对老婆的来势汹汹，李顺秋也不甘示弱：“在这个家啥事不是你当家？我把你当姑奶奶一样敬着，我缺过你啥少过你啥？我警告你，别往我妹子身上泼脏水！” “你妹子把你爹的眼睛弄坏了，跟没事似的走人就去享清福了，咱们这些无辜人辛苦养了他二十多年，你说这公不公平？这次说啥也得让你妹子回来把你爹拉走，他可是养了两个孩子，你不是独生子！”李婶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郑小越看出了玄机，这次他真得走了，两个人越吵越没道理了，家务事清官都难断，一个外人在场，只会让这两人的脾气更大，吵得更凶闹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叔，婶，你们别吵了，叔，我明天上班的事咋办？”郑小越问李顺秋。 没等李顺秋答话，李婶一个大嗓门扔出来话：“小越你明天就去上班，我说了算，这个家里我当家！” “那好，叔，婶，你们也别吵了，我这就走了。”郑小越走出了客厅。 刚才火爆争吵的场面一下子平息下来，李婶在屋里悄声对李顺秋说道：“去，你去送送小越。” 李顺秋听话地出了门，他前脚出门，李婶后脚也跟着出来，客气地说道：“小越，你不再坐会儿了？你这就走呀？你慢点啊。” 郑小越也不回头，嗯了一声。 两人跟着郑小越一直送到大门下，李爷正在抽他的旱烟袋，吧唧吧唧地响，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把脸朝向了郑小越：“走了？” “爷，我走了，您老注意身体。”郑小越俯下身子在李爷耳边说道。 “注意个啥，快死的人了，不如早死了好，没用的东西还能干啥。”李爷手里的拐杖在空中荡漾了一下，又落下来狠狠地砸向地面。 郑小越猜到刚才李顺秋夫妻俩的争吵李爷已经听到了，他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他不像那些生来就失明的人，那些人或许可以认命，或许不会对从未有过的光明生活抱有任何幻想，最可怜的就是之前曾经有过的光明而现在已经不再拥有，或许永远都不会拥有光明的人了。 李爷就是这样，曾经有过的几十年的光明岁月，却要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黑暗终生了，谁也体会不到这个失明的老人，对以前眼睛所能看到的生活有多么热切的向往，李爷一定是愤恨难平的。 这就是李顺秋说的命？ 夫妻二人在后面跟着郑小越，没有对李爷讲任何话，李爷也不和他们说任何话，临别，李顺秋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说道：“明天到厂子里先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也好安排。” 郑小越一边客气地说着谢谢叔，谢谢婶，一边决定快速离开这个让他觉得痛心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李婶，李婶对他笑容满面，却不曾对李爷瞩目过片刻。 第17章 谦虚谨慎 回到卧室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郑小越开了空调又开了电脑，但他并不想打开任何一个网站，他感受着空调的凉风，却想起了李爷还坐在离他咫尺的隔壁，可惜这个李爷，白天与黑夜对他而言都是黑暗的，不同的是白天人声吵杂，夜晚却静寂无声，李爷能忍得住这黑暗的寂寞么？ 他的眼睛到底是为什么失明的？为什么那么多大医院都医治不好？他找过中医么？中医对他这个病是怎么看的？挥之不去的疑问让郑小越更难入睡，他站在了书柜前，望着那些医书深思。 思索良久之后，他一本本地翻看起来，从教科书到自己购买学习的那些古籍和现在中医的研究书籍，从自己收集到的古本医籍到众多秘方神方，这些书对李爷这样的病情和医案没有任何记载。 他又上网搜了一下，仍然一无所获，他相信网上的很多资料还是来源于书本本身，他有点失望了，静谧的夜晚让他静静地思考起来。 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他时常想起哲学家黑格尔的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既然存在，就符合一定的道理，符合什么道理？难道符合中医的理论？ 郑小越继续想到，目从肝，中医上讲眼睛有了问题，可以从肝上找问题才有出路？难道是李爷的肝有问题？他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么多医生难道就没想到这个问题？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简单化了，再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李爷现在不在身边，怎么检查他的肝是否健康？ 唉，郑小越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都没办法看这个病，都不想再管了，自己一个外人怎么如此自作多情，但转念他又想起了那些医圣先贤说的话，要有妙手仁心，仁心有，可哪里去找妙手？这妙手才是真正的巧妇手中的米，郑小越决定不能放弃救治李爷的希望，可现在自己确实又无能为力，这让他碾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从没有失眠的习惯，这天晚上他真的是失眠了，看看手表，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还是没有睡意，一心只想着李爷的病情，电脑上的自动桌面在悠闲地转换着，他一会趴下睡，一会向上躺着睡，又觉得这枕头太高，就把枕头扔了，枕头下那本祖传的《郑氏医曩》就呈现在眼前了。 他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地翻看起来，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默默记下，一方面他是为了打发失眠的时间，一方面是想要寻找治病的根源。他看完了第一遍继续看第二遍，看着看着他终于感觉自己好像开窍了，好像找到思路了，他已经把这本书烂熟于胸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找到李爷病情的根源了，于是，郑小越嘴角泛起微笑，竟安稳地睡去了。 早上是林秀英把他叫醒的，她拿着两件旧衣服，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推了推熟睡的儿子：“七点多了，快起床吧，上班的人恐怕早已经上班走了。” “嗯？上班？”迷迷糊糊睁开两眼的郑小越，想伸手起来，却发现一只胳膊麻木的不能动弹，他见空调还在开着，应该是夜里受凉了。 林秀英见状，帮他揉起胳膊来，边揉边说：“昨晚上你睡得太晚了，四点多我起床你屋里灯还亮着，空调开了一晚上，你说你咋会不着凉？” 揉了一会儿，郑小越抬了抬胳膊，能动了，就找衣服穿，林秀英打断了他说：“去厂里上班不能再穿你的衣服了，我给你找了几件旧衣服，你穿旧衣服上班，不然的话，你穿那么干净，你是去上班还是去会客啊？” “嗯，妈说的对，我穿旧衣服上班去。”郑小越接过母亲的衣服穿上了，他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忍不住笑起来，我这个样子哪像个大学毕业生，简直就是个农民工，他笑着对母亲说：“妈，劳动人民最光荣，是不是？我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开始劳动啦。”郑小越说边整理衣袖。 “别那么骄傲，大学生就是个名儿，以后你啊，要学会谦虚谨慎，别那么炫耀自己。”林秀英站在他背后，上下打量着衣服是不是合身。 “妈，我可没想过怎么骄傲，我可是很谦虚的，我不耻下问，我勤奋好学，妈，我还想把隔壁家里爷的眼睛治好呢。”郑小越对着镜子拨了一下头发。 “这就是你说的不骄傲？这就是你想谦虚？你骄傲到连你李爷的病都想治好，尾巴是不是翘到天上去了？”林秀英不以为然道。 “妈，你这就错了，我谦虚就是想好好学习研究一下怎么治好这个奇怪的病，我没错的，妈。”郑小越已经穿戴整齐了，要出门了。 “好好，你谦虚，你谨慎，别打那么多嘴仗，快吃饭，饭给你盛好了，吃了快去上班，别让人家第一天就说你迟到。”林秀英被儿子逗笑了。 清晨的天气还算凉爽，院子里饭桌已经摆好，碗筷也准备齐备，两个馒头，一碗韭菜炒鸡蛋，一碗鸡蛋面汤，郑小越坐下来吃起饭来。 林秀英一边拿着笤帚扫院子，一边说道：“你去了要学会勤快，多干活少说话，注意安全，听领导的话，干了就好好给人家干好，不干咱就别去。” 郑小越咬了一口馒头，说道：”我哪能不干呢，我不干的话连馒头都没得吃了，妈，你就放心吧。” 林秀英并不抬头看他，继续说道：“中午妈给你包饺子，你最爱吃的肉饺子。” “真的？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郑小越已经吃完了饭，听说中午吃肉饺子，望着母亲的背影，他心里有点激动。 十分钟后，郑小越步行来到了青阳发电厂门前，这个发电厂位于青阳镇镇区的西面，郑小越家就住在附近，不用坐车，不用骑车，一路步行上不知不觉就到了。他望着眼前巨大的工厂，高耸入云的烟囱，巍峨矗立的厂房，心里感叹着这比学校的规模大多了。 第18章 不以为然 这个发电厂已经建成十几年，它曾经是青阳县的重点工程，十几年来，为青阳县，更为青阳镇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厂子里一千多名员工来自全省各地，其中比重更大的是来自青阳镇，李顺秋就是其中的一员，但他并不是这个厂子里的在册职工，而是临时民工，简称临时工。 刚到厂子大门前，李顺秋就在厂门口等他，见了郑小越，李顺秋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细看真看不出你是个大学生，走，我带你去上班的地方。” 郑小越理顺了一下衣领，跟着李顺秋走进了大门，大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周围是一个大花坛，从花坛放眼看去，一座座精致的楼房整齐地排列着，不到一分钟，两人又进了二门。 郑小越新奇地四处打量，李顺秋边走边说：“这是个二门，二门以外大门以里是行政区，也就是厂子里办公的核心区，那些小楼都是行政部门的办公楼，进了二门，就是生产区，就是咱们上班的地方。” 两人很快走过二门的一个生产楼，穿过生产楼的过道，一个巨大的厂房呈现在眼前，郑小越从下往上看，这个厂房比学校的图书楼还要高出许多层，耳边响着机器的轰鸣声，穿着统一的工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你看，咱们上班的地方就在里面，走，一起去看看。”李顺秋用手指了指大厂房正中心位置的一个大门。 两人走进这个大门，靠门右边有一个小屋子，李顺秋拉着郑小越进了这间小屋，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安全帽递给他：“记住，无论啥时候，一定要戴好安全帽，安全第一。” 接过安全帽，郑小越左右打量了一番，把它牢牢戴在头上。 这间屋子正中间有一个办公桌，靠墙的一边有一排柜子，围着办公桌的是四个床铺，李顺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上面的柜子你挑一个空着的你自己用，这是钥匙，以后也好放点东西。” 郑小越见过煤矿工人的住所，眼前的情景和煤矿工人差不多，到处都是黑呼呼的煤灰，四张床铺上慵懒地坐着几个人，一个是中年人，两个年轻人，这些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郑小越。 “这是谁家的娃，细皮嫩肉的能干得了这个活？”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不屑地说道。 “老周，别胡说，上班就是上班，人不可貌相。”李顺秋训斥道。 郑小越看了一眼老周，老周傲慢地看了看他，笑着露出满口白牙。 这个老周一个人霸占了一个床铺，另外一个床铺上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正在拿着一副扑克玩，对郑小越的到来熟视无睹。 “小马，小李，你们都把手上的活停一下，我说几个事。”李顺秋朝他们挥了挥手。 众人都停下了坐端正了，李顺秋坐在靠近桌子的那张床铺上，手里拿着个文件，老周这时很识时务地给李顺秋递了支烟，郑小越挨着李顺秋坐下，也听李顺秋讲话。 李顺秋把烟点着了，清了清喉咙：“车间刚才下通知了，我把文件领回来了，车间要求这段时间要抓好安全工作，也要加强劳动纪律，这两项要常抓不懈，还要注意咱们负责的这个四个出渣口，坚决不能堵死，否则造成机组灭火停机，该罚款就罚款，该咋处理都咋处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咱们来这里上班，赚的就是个辛苦钱，上班就老老实实干活，下班该咋玩就咋玩，总之一句话，把活干好，安全做好，还有个事，我给大家说一下。” 李顺秋说着放下了文件，笑着打了个招呼给郑小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组新来的，叫郑小越，今天就来咱们班组正式上班了，希望大家以后相互之间多关照多帮助，好了，大家一定要记好，可不能让出渣口堵了，千万不要造成灭火事故，车来了就速度地装车，车走了地面卫生要及时搞好，别让领导批评。” 等李顺秋把话说完，郑小越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微笑着给这几个人发烟，老周接过来烟，看了一看别在耳朵上，小马和小李接过来直接点着抽了。 郑小越微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各位大哥叫啥名字，我呢，既然来上班了，就和大家一样，大家都是我的师傅，我哪里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请大家多批评，我会和大家一样，把这个班上好，不给咱班组脸上抹黑。” “就这样吧，老周我还要去车间开会，你先带着小越熟悉一下。”李顺秋说着走出了屋门。 “好嘞！”老周满口答应，他见李顺秋出了门，就拉郑小越坐下。 郑小越对他笑笑，他对眼前这个陌生人还不那么了解，不知道这活到底是个什么活。 没等他开口，老周把刚才的烟点着了，深吸了一口说道：“我说你小子，抽这么好的烟的人会来干这样的活？看你眉清目秀，秀气得很，像个老师，可真不像个出苦力的啊。” 郑小越笑道：“不吃苦难熬人，我这是体验生活锻炼自己呢，大哥，你咋称呼？” 老周说道：“你叫我老周就行，我年纪比你大吧，以后还就叫我老周就行，我长这么大没抽过这个好烟，既然你看得起我，那你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 老周是个大嗓门，他说话的声响惊动了旁边的两个年轻人，被叫做小李和小马的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屑地看了老周一眼。 近在咫尺的老周当然也觉察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状态，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反而说道：“来来来，小越，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班上的两个伙计。” 小李和小马出于礼貌，放下了手中的扑克牌，边抽烟边听老周说话。 老周接着说：“这是小马，这是小李，加上一个我，一个你，咱们班上就这么四个人，别看人少，可是活却不轻啊，这个车间是制煤车间，煤从这里上去，烧完了，还从这里下来，把下来的煤渣装上车拉走，这就是咱们的工作，小越啊，不是老哥说你，我怕你是干不动哦。” 郑小越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活小马和小李两位师傅都能拿下来，我也能拿下来。” 第19章 为你担忧 “哦？这么说你能拿下来？”老周哈哈大笑，拍了一下郑小越的肩膀：“好，有志气！” 小马是个大个子，小李精瘦，两人在一旁打着哈哈，小李手里拿着扑克牌问道：“咱们四个正好凑一副牌，小越，怎么样？现在还有空能玩儿一会儿，别等到时候忙了，你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哎哎哎，别来这个，小越刚来，你就教人家学坏，厂里的纪律规定了上班不能打牌。”老周略胖的身躯半躺着，边抽烟边说道。 “老周！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不就是个小班长嘛，什么闲事你都管，小越没来之前是没人打牌，那是因为人少凑不够人数，今天小越来了人数正好，打个牌有啥了不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劳动纪律，你以为你是厂长？这厂子是你家开的？”小李把扑克牌摔了一地。 老周站起身来，指着小李的鼻子骂道：“别给我说这些歪道理，你我都是出苦力的，如果不想让自己的血汗钱受损失，就得服管教，劳动纪律你受不了你可以不上这个班，别整天在我面前倒苦水！” 两人越说火越大，一旁的小马不动声色地看热闹，郑小越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两人之前就有恩怨？他坐在床上，低头皱着眉猜测着这里面的缘由。 “啪”地一声，老周应声倒下，小李手里拿着一把与他身材毫不搭配的大铁锨，望着倒下的老周，得意地笑道：“我让你多管闲事。” 听到一声闷响，看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老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郑小越站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个小李下手怎么这么狠毒，竟然在背后搞突然袭击，他怒斥道：“小李，你这是干什么？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请别叫我小李，请叫我李哥。”小李傲慢地蔑视了他一眼，他把手里的铁锨靠在墙上，坐在床铺上，悠然地掏出一支烟，旁边的小马见状，赶忙俯身用打火机给他点火。 郑小越没心思和他打嘴仗，蹲下去用手去拉老周，谁知老周身躯肥胖，竟纹丝不动，他用手轻轻拍拍老周的脸，急切地说道：“老周，老周，你醒醒你醒醒。” 地上的老周仿佛沉沉睡去一般，只是没有鼾声，更没有丝毫反应，郑小越探老周的鼻孔，呼吸是有的，但显然很是微弱，他又去探老周的脉搏，脉搏沉细。 他叫小李过来帮忙：“小李小马，你们赶快搭把手，咱们把老周抬到床上。” 小马警觉地看看小李的脸，小李面无表情，两个人木然地看郑小越一个人在忙活。 郑小越只得独自施救，他赶紧掐老周的人中，渐渐地老周慢慢张开了嘴，郑小越又去探老周的呼吸，比之前有力了。 这时，郑小越正色道：“小李小马，给我说你们的真实姓名。” 小马迟疑了一下，嬉皮士一样笑了一下，刚想要张口说话，一旁的小李瞪了他一眼，小马立即变得严肃起来，闭嘴一个字也没说。 小李不耐烦地说道：“刚才告诉过你了，我叫李哥。” 郑小越没心思给他开玩笑，严肃说道：“你还在和我儿戏是不是？你背后拿铁锨拍老周，老周现在晕倒了，正处在昏迷状态生死不明，如果今天老周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见证人，既然是见证人，我就必须要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别给我李哥李哥叫了，不想惹大麻烦就按照我说的做，还有你，小马，你如果不想承担责任，就老老实实的，别跟着瞎起哄，你们两个今天必须说你们的名字！” 门外的机器轰鸣着，屋里一直弥漫着噪音，但是郑小越的话掷地有声，丝毫不容分辨。 小李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笑道：“郑小越，你吓死我吧，老周现在不是正张着嘴呼吸么？我就不信老周今天会死，郑小越，如果今天老周死了我偿命，明天枪毙我都行，郑小越，你有本事你别管老周，看老周今天会不会死掉？” 眼下救人要紧，郑小越也没时间和他纠缠，老周现在虽然有呼吸有脉搏，但是还处在昏迷状态，刚才李顺秋把工作也安排了，难道这两个人就不慌不忙？不怕出生产事故？如果真的造成停机事故，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眼下先把老周安顿好，只有老周安全了，这个班组的工作才能进行下去，否则老周如果出个大事，全班组的工作都要停顿，到时候如果出事故，恐怕两边都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郑小越决定不再和他们两个费口舌，决定先救老周。 他用力把老周的四肢伸开放平，然后用手掐住老周的两个腮帮子，老周的嘴自然就打开了，郑小越发现，老周嘴里并没有出血，更没有血块。 郑小越这下放心了，老周并没有大碍，于是他继续分别点揉老周的照海穴，点揉五十下之后，继续掐合谷穴五十下，然后继续掐后溪穴五十次，这样一次次用力地循环着。 他一边为老周揉掐穴位，心里一边想，这两个年轻人太嚣张了，真得好好治治他们俩，把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于是他不动声色，也不再表现出那么紧张。 小李见郑小越不说话，只是给老周按摩，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搞什么名堂？直想凑上去看看，但是顾忌自己的面子在那里摆着，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郑小越故意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唉，你们两个现在说名字吧，老周恐怕是快不行了，说了的话咱们三个都好办，不说的话，就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 小李被郑小越的迷魂阵给弄糊涂了，凑上前去问道：“你又不是医生，你管他干啥？” 郑小越背对着他，他知道这小李沉不住气了，手里没停，嘴上却说：“我是医生不是医生不要紧，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倒是为你们俩很是担忧啊。” “我们俩？有啥可担忧的？”小李嘴上硬，心里却慌了。 第20章 不打自招 “老周如果醒了，我可以告诉他是我救了他，我可以告诉他是谁对他下了黑手，老周的脾气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老周大小也算是个班长，而你们俩就是普通的打工的，你们俩的去和留就由不得我说了，只要老周向上面打报告，轻则你们两个干不下去，重则一旦老周报案，你们俩谁能跑掉？如果老周再歪嘴一说你们故意伤害或者故意杀人，你们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等着坐牢吧。”郑小越手里一边活动一边说道。 听到这里，小李掏出了一支烟，他想递给郑小越一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抽了，他拧着眉头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活又不是什么正式工作，开除就开除，走人就走人，没什么了不起。” 听到背后人如此态度，郑小越心想，看来不拿出更绝更狠的，这两个小子根本不会服软，那个小马还好说，可能是个软蛋，这个小李则是又臭又硬的石头，看来还得给点猛料他才会彻底服服帖帖。 郑小越依然漫不经心说道：“如果老周……” “如果什么？”小李听到郑小越欲言又止，心里有些慌了，他或许意识到要出大问题了。 郑小越换了一只手，长时间的揉捏，让他的手指酸疼起来，额头上的汗水浸着煤灰落下来，一滴滴砸向地面，荡起一层层细雾。 “如果老周今天命不大，我全力救了又没救过来，那么老周就是死了，老周如果死了，别说你们俩的工作不保，就是你俩的命也得搭里面，你说是不是？李哥？” 寥寥数语，说得小李汗流不止，惊得他心惊肉跳，他缓缓地蹲到郑小越面前，喃喃说道：“你是说，老周，很严重，会，会没命？” “这就很难说了，要不你说咋办，我听你的，李哥。”郑小越并不看他，低着头继续动作着。 “咳，咳，别叫我李哥了，我叫李仁和。”小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两只手在自己脸前晃动着，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 郑小越并没有看他的脸色，而是扭了一下头，一眼看到了一直在后面呆若木鸡的小马。 “哦，小越哥，他叫马连志，是我的兄弟。”李仁和给马连志使了一个眼色，马连志连忙跑过来蹲在了李仁和旁边，两只手抱着膝盖，像一个忠实听话的仆人。 郑小越并不答话，他依然继续着救护老周的动作。 李仁和见郑小越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老周那张一直没睁开眼睛的脸，呆呆地小声说道：“他叫周大伟，是这个班的班长。” 不打自招？郑小越心想这招还真奏效，他头也不抬，继续淡淡说道：“李哥，你说咋办吧，我听你的。” 李仁和赶忙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郑小越，郑小越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没见我正忙着？哪里有功夫抽烟？我就听你一句话，你说吧，你是让老周死，还是让老周活？” 刚刚蹲下的马连志听说死呀活呀的，顿时吓得满头是汗，他忽然站起身来，叫喊起来：“要死人啦！要死人啦！”边说边跑到门后想要夺门而出。 瘦小的李仁和见状，顿时慌了神，他一个箭步跑上去，拽住比他身材高大的马连志，一把将他摔到床上，抬起脚猛踹起来，边踹边骂道：“小马，小马！他妈的我让你叫，我让你叫，谁死了？你家死人了！你家死人了？” 马连志被踹得哭爹喊娘，嘴里连连叫道：“不敢了不敢了，李哥你再打我就没法干活了。” 一听说没办法干活，李仁和停下了抬着的腿，回过头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摆摆手让马连志起来：“你起来，我给你说句话。” 被打的浑身是脚印的马连志，浑身灰突突的，他站起来，先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拍打几下，但是裤子上的脚印还是那么明显，他坐在李仁和的身边，可怜巴巴地望着李仁和，说道：“李哥，你说吧，只要你不再打我，你让我干啥都行。” 李仁和没工夫和他开玩笑，给他发了支烟，交代他说：“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你出去谁也不能说，打死你都不能说，如果让我知道是你说出去了，小心你的小命！” “李哥，我哪敢啊，我记住你的话，绝不对外人说，李哥……”马连志看了一眼郑小越，郑小越背对着他，马连志欲言又止：“李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李仁和愤愤地抽着烟。 “李哥，我保证没问题，打死我都不会说，可是，李哥，那个郑小越，咱们和他才认识，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我怕他会乱说。” “嗯？”李仁和瞪了一眼马连志。 马连志望着李仁和深邃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不知道李仁和的这个嗯字代表了对自己这个意见的认可，还是代表了他反对自己的意见而对郑小越的信任。 李仁和叹了口气，挥挥手悄声示意他附耳上来，马连志把耳朵支在李仁和嘴边，只听李仁和说道：“我说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如果郑小越要说出去，他还会这么费力气去就老周？如果郑小越想和咱们过不去，他不早就给厂子里汇报了？你看他蹲在那里半天，费这么大劲，你说他会说出去报复咱？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别整天跟没头苍蝇一样！“ 说完，李仁和用手指狠狠地拧了一下马连志的耳朵。 “哎呀，李哥，疼，疼！”马连志杀猪般叫喊起来。 已经隐约听到背后两人嘀咕的郑小越一直不动声色，他听到马连志高声叫喊，才回过头来望着李仁和说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李仁和见状，赶忙又蹲到郑小越身边，谄媚说道：“小越哥，你有啥指示尽管说，我一定去照办。” 郑小越这时见老周慢慢缓过劲来，小声对李仁和说道：“你听着，老周现在可能没事了，过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一会他醒过来，你看我的眼色行事，记住，我不是在帮你害老周，也不想成为你的帮凶，我只是不想让你失去这个工作，这是个苦力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你不会来干这个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21章 比较紧急 话不说那么透，李仁和却领会得很透彻，他明白了郑小越是不想让他失去这个工作，于是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一切都听你的，不过，小越，啊，不，小越哥，我真得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今天要不是你在这个现场，我还真不知道咋办，或许我就得进监狱了。” 郑小越冷笑了一声：“没事啊，你以后还可以在背后搞突然袭击，搞暗箭伤人。” 被郑小越这么挖苦，李仁和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他红着脸子，掏出一支烟来，直接塞进郑小越的嘴里，用极快的速度把烟点上：“哥，你就别挖苦兄弟了，那不是一时性急控制不住自己嘛，哥，你抽烟。” 郑小越并没有用手拿烟，自己用嘴巴抽了两口，因为他还要继续抢救老周，边抽烟嘴里却说：“小李，你说今天如果把老周送到医务室，会有啥结果？叫李班长回来会有啥结果？如果对老周不管不问会有啥结果？” 李仁和自己也缓缓地掏出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他思索了一下，默默说道：“送到医务室，那事就大了，让李班长知道，这事也大了，你不在场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咋办，对了，小越哥，你是不是懂点医术啊？” 难道郑小越会说自己是中医学院的大学毕业生来这个地方上班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一般来说，每个人还是要懂一点急救的小常识的，你说呢？” “那是，那是。”李仁和附和道。 老周在郑小越不懈的努力抢救下，慢慢睁大了眼睛，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咳个不停，只是说不出话来，郑小越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两人把老周扶起来坐在地上，然后让老周停了几分钟之后，又把老周搀扶到了床铺上，老周坐不稳，把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脑袋不说话。 郑小越又给老周把脉，脉是正常，但就是不是那么有力量。 “有水没有？”郑小越问李仁和。 马连志听说郑小越要水，不等李仁和吩咐，连忙拿过桌子上的暖壶，他拿起一个茶杯，就要倒水，但是一滴水都没倒出来。 “啪”地一巴掌，马连志的后脑勺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李仁和眯着眼骂道：“妈的，你眼瞎了？就是看不出来？你惦着暖壶的时候也该知道里面有水没有，你也不感觉一下暖壶是轻还是重？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笨蛋！” “哦，我知道了李哥，我去外边接水。”马连志捂着后脑勺提着暖壶往外走。 “回来！”李仁和叫道：“你真傻还是装傻？这么热的天你去接热水？你剃猪毛的？还不快去外边买水去？” 马连志如大梦初醒：“哦，我去，我去，我这就去。”说完，像得了赦令一般，打开大门飞奔而去。 “笨得像头猪。”李仁和嘟囔道。 他回过头来却轻声问郑小越：“怎么样？哥？老周他……” 郑小越微微点了点头，李仁和咬着牙也点了点头，他明白老周已经脱离危险了，激动的要给老周烟抽，郑小越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能让老周抽烟。 老周这时扭了几扭脖子，放佛刚睡醒一样，扭过头来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过了好半天，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迷茫地问道：“刚才，刚才谁打我闷棍了？是你？是你？” 他指指郑小越，又指指李仁和，李仁和故作镇定，一双眼却不住地瞅着郑小越，郑小越不慌不忙面不改色，他拉住老周的手，笑道：“哎呀，老周，你这个人，刚才你是咋了？一下子就倒下了，你可别吓我们几个，刚才的一把大锨倒了砸到你头上了，这不我才把你抢救过来？” 一句话把周大伟说糊涂了，他摸摸后脑勺，还是有点疼的，但是具体自己怎么倒下的，他却真回忆不起来了。 “是啊，老周，如果不是小越哥一直这么费劲救你，还真不知道是啥结果呢。”李仁和笑着说道。 “唉！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这样吧，不说了，只要咱把活干好，别捣乱就行。”老周用他肥胖的手掌抹了一下脸。 李仁和掏出烟来，先给周大伟发了一支，又给郑小越发了一支，分别给三人点上，说道：“对对对，老周说得对，咱们就是出力赚个辛苦钱，把活干好比啥都重要。” 一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三人有说有笑，突然屋门被踹开了，马连志手里拿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瓶饮料，他把饮料往床上一扔，急慌忙说道：“快！快！都别喝水了，快去看看吧，有两个出渣口被堵住了，马上就有停机的危险，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啥？这不是要我的命嘛！等班长回来了追究责任我可咋办？这个月的工资就要完蛋了，不能停机，不能停机！”周大伟站起身，着急得直跺脚。 郑小越初来乍到，听不懂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从马连志紧张的表情上能看出来，情况应该比较紧急，看来真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对这个工艺流程他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工作还没干过，更没有亲临现场观摩，他只好先安慰周大伟：“老周，你别着急，你是班长，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几个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老周，你说咋办我就咋办，老周。”看到郑小越态度如此认真，李仁和也不敢马虎，即便是平时捣乱调侃，现在他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马连志傻傻地半张着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但他知道听领导指挥。 周大伟思索片刻之后，开始部署工作：“小越你刚来，我现在来不及给你说多清楚，简单一句话，拿上你的铁锨，跟着我或者小马或者小李，听他们的指挥，他们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总之就是使劲出力，咱这个活没啥技巧，只要有力气就行。” 说完，他又交代李仁和：“小李，咱们这个车间出渣口是四个，一个机组一个，刚才小马说堵住了两个，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方设法把堵住的两个出渣口给弄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灭火，灭火就要停机，就是事故，其它的两个没有堵的口子暂时不要管它，等忙完了这两个再去看那两个，记住，安全第一，不能大意。” 李仁和严肃地点点头。 周大伟拿起了屋里最大的一把铁锨，戴上了安全帽，正色说道：“走，现在就出发，都戴好安全帽，出发！” 李仁和先上前拉开了门，奔到了最前面，马连志紧跟着出了门，郑小越见两人跑得这么快，只好背着铁锨跟着周大伟。 第22章 再救一次 出了屋门，车间里弥漫着薄薄的煤灰，好在车间墙上有照明灯，能把车间的角角落落照得通明。 周大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四个出渣口的位置，郑小越看到，四个出渣口是顺序排列着的，分别是一二三四号。周大伟先和他来到了一号，他们看到李仁和他们已经先到了。 李仁和扶了一下安全帽，紧张地说道：“老周，这个没堵，是正常的。” “那就快去看二三四号，这个小马，咋搞的，哪两个堵了也不说清楚。”周大伟一边埋怨，一边快速地跑向二号口。 李仁和见状，就带领着马连志直奔三号四号口。 到了二号口，郑小越看到，二号口的出渣口果然被堵死了，里面的渣子冒着热气，出口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但是这一米多高的空挡已经被流出来的渣子堵满了，口里面的渣子艰难地往外一股一股地慢慢涌出，地面上已经摊满了带着水的煤渣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大的烂泥摊子。 周大伟见状二话不说，拿起铁锨就开始装车，他先把口子边上的渣子清理出个大大的空间，然后一锨一锨地往车上装。 郑小越终于看明白了，这个工作就是把从渣子口出来的渣子，用铁锨装到车上去，每过两个小时，渣子口就有可能被堵满，在这两个小时的空挡里可以休息，可以让渣子流出多一些，然后再努力装一阵子车，把地面上的渣子清理干净，这样阶段性的工作就这样一直周而复始地循环下去。 他看到老周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于是也拿铁锨装起车来，他感觉这铁锨也太沉了，铁锨里的渣子伴着水更沉，他长这么大从没干活这么重的活。 郑小越只觉得浑身冒汗，穿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感觉喉咙眼要冒出火来，铁锨装满渣子后的沉重力量把他的小腿压迫得酸疼，腰也慢慢直不起来，但他想到这就是工作，这就是能赚来钱的工作，先苦后甜就是这个样子吧，他又想到身材精瘦的李仁和能干这个活，自己为什么不能干这个活？于是郑小越咬紧牙关强忍着，和周大伟一起，终于把眼前这座小山搬到了车上。 “走，去看三号四号咋样了。”老周一声令下，他来不及停顿，背着铁锨快步走到了三号面前。 郑小越看到，三号竟然没人，于是两人又到四号去。 李仁和与马连志果然在四号，李仁和已经扯去了上衣，露着一根根肋骨的身材正站在小山上，正在那里浑汗如雨，马连志不声不响正在费着力咧嘴一锨锨地往车上装，周大伟没出声，直接让李仁和下去：“小李，你先歇会儿，让我来。” “老周……”李仁和停住了手脚，有些不好意思。 “啥时候了还那么多废话，你这样的小身板能行么？你下去歇着！我没事！让我来！”老周一把夺过李仁和的铁锨，轻轻地那么一下子，就直接扔到了小山下面，他直接站在渣口正面，拿起自己的铁锨，像往车上扔板砖一样轻松，一锨一锨地把渣子装上车。 站在一旁的马连志有些惊呆了，他看着周大伟这么拼命地干，像是受了感染，也加速了进程，郑小越这时也拿着铁锨，在最低处装车。 李仁和站在旁边，只擦了一下汗水，用旁边的水管洗了一把脸，又重新开始了工作。 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只听到铁锨敲打车斗的声响，四个人就这么挥汗如雨地干着，诺达的半个车间，朦朦胧胧就只看见这四个人的身影。 一个小时后，小山一样的渣子很快被四个人用铁锨装完，只要把这些渣子装到车上，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四个人拖着累垮的身子往屋子里走去。 “老周，你，你抽支烟吧。”李仁和边走边掏出烟来，热情陪着笑脸，先给周大伟递上一支。 周大伟乐呵呵地接过来，放在嘴边点上，嘶地长吸了一口，用手背沾了沾眉毛上的汗水，笑道：“嘿嘿，真他妈舒服！” 接着李仁和又给郑小越和马连志每人也发了一支，郑小越点上烟抽了一口，问道：“小李，这下没事了吧，不会造成事故了吧？” “嗯，暂时没事了，不过等两个小时以后，咱们又该忙活了，也就是说咱们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样一直循环着，听起来休息的时间挺长，可是刚才你也见到了，干活的时候真要把人累死。”李仁和低着头边走边解释道。 周大伟和马连志在前面走，郑小越和李仁和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快到二号渣口的时候，周大伟突然摔倒了，手里的铁锨也掉落下来，摔倒后的周大伟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郑小越吃了一惊，这个突发情况谁也没料想到，李仁和见状，迅速抱住周大伟，急得直掉眼泪：“老周，老周你这是咋了老周？老周你可不能吓我啊，老周你不能有啥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啊，老周！” 任凭李仁和怎样叫喊，周大伟没有任何反应，郑小越急忙蹲下来，看着老周的脸，又摸了摸老周的脉搏，严肃地对李仁和说道：“快让人通知医务室，快！” 没等李仁和开口，马连志吓得连连说道：“我去我去，我这就去叫医务室人来！”说完拔腿就跑了。 “老周……”李仁和握着周大伟的手，哽咽起来。 周大伟当然听不到李仁和的呼唤，他躺在地上如死人一般无声无息，李仁和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郑小越，抽泣道：“哥，你救救老周吧，老周是个好人，他人实在，是我对不起他，哥，我求你了……” 眼下这样的状况，郑小越明白这不是他能挽救得过来的，之前在值班室屋子里，李仁和突然袭击了周大伟，那时候有办法，是属于中医急救的范畴，可现在，这个周大伟已经干了这么重的活，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尽了，要想让周大伟恢复元气，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这得需要休养，得需要大量的时间。 他镇定地拉起李仁和，劝慰道：“你别急，老周会没事的，一会儿医务室的人来了，他们会有办法的。” 李仁和着急说道：“在屋子里他也是这么倒下的，那时候你是有办法的，现在你怎么没办法了？哥，只要你再救老周一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了，小越哥……” 第23章 你来陪护 郑小越吃惊地望着眼前苦苦哀求的李仁和，他和在屋子里搞背后突然袭击的人判若两人，这还是那个背后下黑手的李仁和么？或许李仁和良心发现了？ 他只能对李仁和摇摇头，劝他再等等。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马连志带领着医务室的人员来到现场，来的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抬着担架，几个人帮忙把周大伟抬上担架，一路小跑到行政区的医务室去了。 郑小越和李仁和两人也一起跟着到了医务室，医务室主任是个男的，看上去五十多岁，他给周大伟全面检查了一边，微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他是太累了，加上天气热，体力消耗过大，休息几天，输几天水就好了，你们就放心吧。” 医务室主任让郑小越先通知了李顺秋，因为李顺秋是这个班组的领导，李顺秋心急如焚地到了医务室，向医务室主任了解了情况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把郑小越，李仁和，马连志三人拉出医务室门外。 李顺秋想进一步了解周大伟是怎么倒下的，因为在往日的工作中，周大伟身体是最棒的，没有出现过任何不舒服，强壮得简直像头牛，活儿多的时候，周大伟一人可以当做两人使唤，这么强壮的身体怎么可能会突然倒下？ 马连志呆呆地摇摇头说他不清楚，李仁和不冷不热地说他不知道，李顺秋只好把目光投向郑小越，因为他相信郑小越不会骗他。 郑小越先是给李顺秋几个人递了烟点上，在内心里他是很不情愿揭发李仁和背后突然袭击周大伟的情况，但是这个话怎么说，还真要花点心思。 “李叔，既然医务室主任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咱们几个都可以放心了，先把烟抽完了再说，大家都累坏了，先放松一下。”郑小越自然地抽了几口，说实话他也累坏了，也需要抽支烟解解乏。 “我早就说过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你们就是不听，说句难听话，在我印象里，你们几个都能累趴下，只有老周坚决不会累趴下，老周的身体不比你们哪个身体棒？你们说说今天是咋回事？”李顺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郑小越把烟抽完了，把烟头弹出很远，微笑着说道：“李叔，今天的事确实大家都没想到，我们当时正在值班室休息，谁知道四个渣口被堵了两个，老周好歹也是个小班长，他不想让出停机事故，不想让我们几个的工资受损失，就带领我们几个疏导渣口了，老周是个实诚人，人实在，干活也实在，他干得最多抢着干，干完活我们几个回来的路上，老周就累趴下了，这个事就是这样的，其实老周也是为了我们几个，我们几个打心眼里谢谢老周。” 李仁和听了郑小越的话，不敢附和，他怕李顺秋看出破绽，仍然叼着烟，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马连志傻乎乎地一直点头说是是是。 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作为老邻居老街坊，如果李顺秋连郑小越的话都不相信，他该相信谁？ 李顺秋听完郑小越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一边任由烟从鼻孔里冒出来，一边叹道：“老周这样的实在人，恐怕世上以后就少见了，我去问问医生，看老周什么时候能上班，也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说着，李顺秋转身进了医务室。 见李顺秋走了，李仁和朝郑小越竖竖大拇指头，点头说道：“哥，都在心里，兄弟啥都不说了。” 可郑小越心里忍不住感到悲哀，这个周大伟实在是太累了，他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对李仁和对自己的好意的表示毫不感兴趣，如果要做细致的分析，周大伟干完活后倒下，完全是他干活太出力造成的，和李仁和的背后袭击没有太直接的因果关系，而这个李仁和，放佛也知道了自己很过分？ 李顺秋很快出来了，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对几个人说道：“医生说了老周真的没事，这下我就彻底放心了，不过问题又出来了，老周需要在医务室休息几天，医生说了医务室人手少，得让咱们派一个人陪护，我想了想，老周休息这几天，班上的人手不够，现在去找人恐怕也来不及，我这样决定一下，你们都听一下。” 听到这里，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李顺秋安排谁做这项轻松的任务陪护工作。 “郑小越，你从明天开始不用到车间上班了，直接到医务室上班，陪护老周，我会按照在车间上班的记工标准给你记工，其它一切待遇不变，你在车间的工作，由我暂时替班，你们几个都有什么意见？”李顺秋用目光扫了扫几个人。 李顺秋作为大班长，他这样安排，谁还能有意见？李仁和突然大声说了一声我赞成，马连志也小声说了句我也赞成，郑小越看看这几个人，这，这也太突然了。 “好，那就散会，各回各岗位，小越你现在就开始去陪护老周，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到车间正常上班。”李顺秋下达了任务。 几个人一哄而散。 郑小越见几个人没了踪影，只好到医务室去，正好行政楼过道里有一面大镜子，他站在镜子前，细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头上戴着顶安全帽，脸上黑呼呼的，像个煤炭工人，脖子上胳膊上全是黑道子，一身旧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了。 这样脏的穿戴怎样到那么干净的病房里当陪护？ 他苦笑了一下，脸上只露出了满嘴的白牙，得先回家换身衣服去。 于是他走进医务室主任室，站在门口却不好意思进去，他向医务室主任说明了来意，请医务室安排人手先照看一下周大伟，这个医务室主任热情地答应了，并且请他放心去。 郑小越道了谢，迈开大步，直奔家中而去。 沿途他顾不得路上行人看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穿这身脏衣服在大街上奔跑，有人一定会笑话他是个另类，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着急要回家，回家换好衣服得去照顾周大伟。 郑小越推开大门进家的时候，声响惊动了正在午睡的林秀英，她摇着蒲扇出了卧室，见儿子正在院子里洗脸，林秀英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现在回来了？这么快就下班了？” 第24章 反倒有理 “没下班，有事先回来了。”郑小越在院子里，拿着毛巾擦脸，天气热的，毛巾刚擦过的脸，很快就渗出新汗水。 “啥事这么慌张？出啥事了？没下班你回来干啥？”林秀英站在身后边扇扇子边问。 “妈，先别问了，我还没吃饭呢，妈，你包的饺子呢，你给我包的饺子呢？”郑小越只擦了一下脸，来不及把脸洗得更干净，就放下了手巾，直奔厨房。 “妈哪能忘了呢，不到中午就包好了，中午见你不回来一直也没敢下，都在案板上呢。”林秀英跟着进了厨房，指指满案板的包好的饺子。 郑小越看见案板上摆满了饺子，这些饺子看起来晶莹剔透，在案板上摆放着，排列整齐，放佛一个个小士兵，横看竖看都像是整齐的方阵，等待着他这个首长回来检阅。 “妈，已经过了中午饭时间了，怎么还剩下这么多？”郑小越捏起一个生饺子，上下细细打量，乐呵呵地边看边问。 “哎呀，小祖宗别动了，你看你的黑手，脏不脏，弄脏了怎么下锅？”林秀英拿蒲扇去拍儿子的黑手背，佯怒道：“剩这么多是因为我和你爸中午吃的面条，饺子可是一个都没舍得吃，都给你留着的。” 郑小越乐不下去了，脸色沉下来，母亲就算知道自己爱吃饺子，但也不能这么忍着不吃饺子而吃面条吧，更何况眼前的饺子足足有二三百个，足够一大家子饱饱吃一顿的。 “妈，你这是干啥，为啥中午不吃呢？”郑小越默默地放下了饺子，依旧摆放整齐。 林秀英给他扇了扇子，叹了口气说道：“厂子离家这么近，我猜你一定会回来吃饭，所以就等啊等啊，谁知你过了两点还没回来，你爸嚷嚷着要吃饺子，我可不能让他吃，你没先吃谁能先吃？只好让他吃面条了，这不，吃了饭他又不知道去哪喝酒了。” 郑小越心里疑惑，父亲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不过听话归听话，喝酒的坏毛病还是没改掉。 看到郑小越在发愣，林秀英不解地问道：“哎，对了，你咋半路回来了？下班也该到五点以后吧，这当不当正不正的，咋回事啊？” 郑小越这才回过神来，把厂里的事给母亲说了一遍。 林秀英听后半晌不语，嘴里连连啧啧道：“咋会出这事呢，这好好的咋会出这事呢，也亏得你说的这个老周身体底子好，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会有啥严重后果哦。” 郑小越顾不得和母亲唠叨，急慌忙说道：“妈，你现在就下饺子，我给老周带点过去，他中午也没吃饭，给他带去好补补身子。” 说完没敢怠慢，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 儿子的话就是命令，林秀英赶忙下饺子，直到下了两大碗，又用袋子盛了，这才叫郑小越带上赶紧到厂子里去。 郑小越洗完了澡，换了新衣服，又照了照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在厂子里镜子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洗澡之前的自己分明就是个煤矿工人嘛，他揉了一下疲惫的双眼出了门。 林秀英把东西给他准备好了，一双筷子两个袋子，袋子里装满了饺子，他一手一个袋子，快步出了门。 刚跑出没多远，林秀英在后面喊道：“回来回来，忘带饺子汁了。” 他扭了一下头慌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时间来不及了。 郑小越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这个医务室，说起来就是个小型医院，青阳发电厂全厂两千多人，大多都是生产一线的工人，建厂之初，就从青阳镇卫生院抽调了骨干力量，成立了这个医务室，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全厂职工健康与平安。 行政楼的一楼有十二个房间，这十二个房间全部归了医务室，按照卫生院的标准配置，分别设置了主任室，办公室，药方，门诊，住院部等一应俱全，医生护士财务药师，全部配置完整，渐渐地不同于其它科室，而归厂部直接领导，医务室主任也就相当于半个青阳镇卫生院院长了。 郑小越拎着饺子进了主任室，主任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慈眉善目，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他正在写东西，见有人进门，就停了笔，问来人找谁。 郑小越客气地笑道：“您不认识我了？刚才我还交代您安排人介绍那个老周呢。” “哦……是你啊，哎呀呀，这一换衣服，给换了个人似的，还真认不出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主任热情地站起身来招呼郑小越。 “主任，我不坐了，我还有事，对了主任我该怎么称呼您？”郑小越笑道。 “我叫胡正明，是咱们医务室的负责人。”胡正明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该叫您胡主任了，胡主任，我找您就是想问您刚才的那个老周在哪里，您怎么安排他的？”郑小越提了一下手里的两个袋子，袋子勒得他手指头疼。 胡正明回忆了一下，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笑道：“他在一零五病房呢，我安排他住院几天观察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累了，怎么？你要去看他？” “这不……”郑小越扬了扬袋子。 胡正明看了看袋子，立刻就明白了：“那你快去吧，呵呵，还是你们一线工人像兄弟，快去吧。” “谢谢！”出了主任室，郑小越急忙赶往一零五病房。 刚走出没几步，就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撞了正着，这女医生手里正托着个盘子，这盘子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郑小越手里的一袋饺子也落在了地上，新鲜的饺子顿时撒满一地，沾满了整个过道，而女医生盘子里不知名的红药水也撒了一地，把饺子染成了红颜色。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你把我的药都给弄洒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两只手已经空空的女医生对着郑小越愤怒吼道。 眼看着母亲辛辛苦苦包成的饺子母亲自己不舍得吃，现在做好了，却被这个女人给弄到地上，还和药水搅合在了一起，想起母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郑小越早已怒不可遏，这女人怎么反倒有理了？ 第25章 你别想溜 “你混蛋，你赔我饺子！你现在就赔我饺子！”郑小越不客气地回敬道。 “切！什么破烂饺子，我那瓶药买你几十斤饺子，你赔我药，你赔我药！你那么大声干嘛？想欺负人是不是？”这女人气得胸前一起一伏的，她叉着腰，脑后的长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倒了胸前，她低了一下头把辫子狠狠地重新摔到脑后。 郑小越不想再和她吵闹，心里只是心疼那满地可怜的饺子，于是他低下头认真去捡饺子。 两袋饺子，一袋完全撒到了过道的地面上，袋子里一个不剩，一袋整体摔在地上，只甩出了两三个，他把其中那袋数量还多的饺子拎起来，重新把袋子系好，这袋饺子还算干净，周大伟至少还能吃到很多个。 那袋完全抛洒在地上的饺子，郑小越看在眼里，心都碎了，他心疼地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哪怕是粘了地上的灰尘再怎么不干净，那也是母亲的心血，不能把它们都扔了不管不问，不能扔，一个都不能扔。 他低头默默地捡着饺子，顾不得饺子刚出锅的温度烫手，也顾不得饺子上面沾满灰尘的不卫生，但当耳边再次响起这女人的叫嚷时，他再次愤怒了。 他拧着眉头抬起头来，想告诉这女的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再说，谁在理谁不在理还不一定。 女人见他哑口无言不说话，只顾着捡饺子，反而对自己不理不睬，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用自己的脚踢了一个饺子出气，这饺子贴着过道光滑的路面一直滑出了好几米远。 站起身来一直忍让的郑小越被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 但当他抬头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还是怔了一下。 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身材高挑，只比自己略低那么一点，着一身护士服，戴一顶护士帽，鹅蛋脸庞，细长眉毛，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却要冒出火来，身后的乌黑的长辫子却是那么扎眼。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缟，这女人身着素服，恐怕再没有比这个颜色再合适她的衣服了，看打扮却并不像是医生，充其量这个女人是个护士罢了。 但就算是个护士，她也真真辱没了护士这个称号，这女人看起来温婉可人，但说出来话怎么这么野蛮，并且还这么狂妄无礼，这与她的外貌实在太不搭配了，真是可惜了她这副好看的模样，但郑小越不管这些，俊俏归俊俏，哪怕你是九天仙女，也要讲理不是？ 他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淡淡说道：“别说话那么难听，谁欺负你了，你的药才值多少钱？我的饺子更值钱！” 这女护士把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看清楚了，她也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人她从来没见过，更别说这张俊朗的脸了，身上的气质和她在厂里见过的职工太不一样了，她不由地心跳加速了几下，这人很可能不是本单位的，既然不是本单位的，那他就更不能蛮横无理了。 于是，没等郑小越把话说完，她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你的饺子了，这些破烂饺子遍地都是，到了饭店你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样帅哥，要不要我给你买几十斤你回家慢慢吃个够？废话少说！你先赔我药，这药病人急等着用呢，你赔你赔！” 望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护士，郑小越感觉这女人蛮不讲理，简直是无理取闹，什么药这么贵重，又是什么病号急需这个药，于是他不解问道：“你这个药该有多重要，什么人急需要用？” 这女护士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你又不是医生，给你说那么多干嘛，再说了，这是患者隐私，我能告诉你么？你有资格知道么？哪里来的毛头小伙子，怎么这么多事！” 郑小越不再和他计较，心平气和说道：“别再闹了，你说是什么人需要这个药，这个人又是得了什么病，现在你的药没了，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听郑小越说话的语气顺和了许多，女护士顿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更有一种平常人少见的儒雅之气，她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不是什么坏男人，自己平时见到的都是本厂的工人，那些人大部分是一线的，虽说是文明单位，但总有那么些个说话粗鲁野蛮的，也总有那么些个让她深恶痛绝讨厌的。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们比起来，总感觉有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的感觉。 女护士快速地四下看了一下，还好，过道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刚才的情景没有一个目击者，她深呼吸了一下，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我不管，你也别问，也别再啰嗦了，你赶快赔我的药吧，要不然咱们两个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耗？郑小越见这女人还是如此不讲理，如果不是今天出了周大伟这个事，他多长时间都能耗得起，但眼下周大伟还没吃饭，再说这女人手里的药应该是给病人用的，如果就这么耗下去，周大伟吃饭事小，那个急需要用药的病人怎么办？ 有病的病人是不能耗的。 郑小越怒气消了一半，但还是淡淡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女护士见郑小越这么一说，下巴向上微微扬了一下，傲慢地说道：“咱们谁也别再不讲理，愿意的话就按我说的办，不愿意的话就这么一直耗，你去给我买药，我去给你买饺子，咱们各赔各的，赔完之后各不相欠。” “不行，你的药我可以买到，但是我的饺子你绝对买不到！”郑小越听后断然拒绝。 “为什么？你的饺子那么珍贵？我一个电话，外边的饭店就能送几十斤来你信不信？我的药呢，我的药在药房是最后一瓶，现在病人急需着用，你让我坐飞机到市区买去啊？”女护士丝毫不让步。 药断货了没库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郑小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把药放在了第一位，一边担心没药了这个病人怎么办，一边奇怪这女人既然知道药这么重要还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他把两个装好饺子的袋子拎起来，不出声转身就要走，他觉得和这个女人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如果能找到医务室主任，或许就能把药的问题解决了。 女护士见郑小越想逃，立即上前拦住了去路，细眉高挑道：“怎么，你想溜？走走走，一块去见我们主任去。”说着拉着郑小越的衣角要到主任办公室去。 第26章 我能帮你 其实郑小越就是想到主任室去，他想了解一下这个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知道再浪费时间，最痛苦的还是急需用药的那个病人。 为了防止女护士再次蛮不讲理，他假装不愿意的样子，怯着身子往后退，表现的极不情愿。 女护士见他往后退缩，心中颇为得意，她要维持自己胜利者的姿态，于是她放下了刚才拿着的盘子，心里一阵窃喜，我看你小子往哪里跑。 两人推搡着进了主任室，胡正明还在写他的东西，抬头一看，见两个人拉扯着进了门，一个是刚才见过的年轻小伙子，一个是本医务室的护士黄淑娟。 胡正明见黄淑娟进了医务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摘下了黑框眼睛，敲打着眼前的桌面，正色训斥道：“黄淑娟，你怎么回事？送个药还磨磨蹭蹭的，你看看多长时间了？一零六的病号能耽误得起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这话是针对官场所言，但在医务室这个单位里，胡正明就是一把手，就是医生护士们眼里所谓的官。 胡正明的话果然凑效，听到他的训斥，黄淑娟松开了拉扯着郑小越的那只手，她像犯了错误的学生一般，站在门口低着头，没有了在过道里的那个气势。 郑小越看看两人的表情，又看了一下黄淑娟布满委屈的脸，把她前后的表现做了一番比较，忍不住捂嘴要笑出声来，怎奈手里提着东西，没办法捂嘴，但还是没能忍住，嘴角冲动了一下，噗嗤笑了半声又恢复了原样，黄淑娟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一双大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黄淑娟，我问你话呢，药送去了没有？你磨磨蹭蹭这是要干嘛呢？”胡正明戴上了眼睛，镜片后露出的是对黄淑娟满眼的不满。 “我，药，我，药弄没了。”黄淑娟有些口吃说到。 “别吞吞吐吐的，平时看你像个话痨，今天怎么没一句完整话，到底咋回事好好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胡正明边说边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又开始写东西了。 郑小越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场景在学校里太常见了，学生犯了错，到了办公室里，老师就是这么批评的，这黄淑娟就是犯了错误的学生。 黄淑娟咬着嘴唇，还是沉默不语，背后的长辫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滑到了胸前，她用手把着辫子捏来捏去，刚才的火爆脾气不知哪里去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浮浮躁躁，不懂得医德素质，不知道钻研业务，不知道病人所急，没有真正把病人当自己的衣食父母。”胡正明写着字，嘴里还不闲着。 “主任你别生气了，是我刚才不小心把药摔在地上了，这瓶药没了，我没办法交代，所以，所以……”黄淑娟眨着大眼睛紧张地看着胡正明。 咦？这姑娘怎么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把责任都但在自己头上了，郑小越心里纳闷。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瓶药都送不好，你能干什么，黄淑娟，你这个月奖金取消。”胡正明降低了声调，但是这话的内容蛮有份量。 黄淑娟不再辩解了，眼里的泪水在打转，但是始终没有掉下来，见此情景，胡正明也不好再发脾气，走上前来，耐心地开导她：“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正是学习的好机会，不管是护士还是医生，学习是无止境的，咱们是医疗单位，干的活要细，更要认真，方方面面都要认真，来不得丝毫马虎，不管怎么说，按照科室规定，这个月的奖金必须扣了，算做是吸取教训吧。” 郑小越虽然不知道他们一个月的奖金是多少，但从胡正明的言语中听出这个科室管理的还是比较严格的，他想开口劝劝黄淑娟，但是黄淑娟这时却开口说话了：“主任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你也不能把我的奖金全扣完啊，你要讲道理的。” 胡正明刚扭过头又转回身来，他想不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这么纠缠不清，于是他严肃地说道：“讲道理？我现在就给你讲讲道理，你把药弄没了，病人那里没药可用，他们没办法咱们，但是他们会投诉啊，厂领导的投诉电话难道是个摆设？记住，咱们就是为全厂职工服务的，他们一个投诉电话就有可能让咱们全科室的奖金都没有，你明不明白？你以为是我要贪污你的奖金！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全科室的利益！” 这番话说的黄淑娟哑口无言，但是她突然想到这药的问题还没解决，就擦了一下眼泪问道：“主任，那您说这药怎么办？” “是啊，这药怎么办，这个药是专治跌打损伤的，是急诊专用的，现在药没了，只有到县里去一趟了，我这就通知药房赶快到县里去采购。”胡正明说着掏出手机给药房打电话。 “等一下，胡主任，等一下。”郑小越连忙说道。 胡正明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郑小越，客气地微笑道：“哦，是你啊，你有什么事，怎么东西还没送去？” 郑小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解地问道：“胡主任，您刚才说的是什么药，或者换句话说您这药要用到什么地方，具体病号目前是什么情况，您能告诉我么？或许我能帮到您。” 胡正明站起身来，扶了一下镜框，疑惑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小伙子，他不就是个车间的工人嘛，他能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的，不行不行，真的不行，不过看着小伙子说话不像是开玩笑，且告诉他再说，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胡正明陪着笑脸说道：“呵呵，你看，这厂子大呢，工人就多，工人多呢，就免不了有些磕碰啊伤啊什么的，这不，今天上午送来一个车间的工人，这人说是在梯子上给变压器刷漆，按照规程，下面是两个人扶梯子，这扶梯子的一个人接了一个电话，手这么一松，另外一个人扶不稳，梯子上的人就掉下来了。” 郑小越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胡主任，目前这个梯子上掉下来的人情况怎么样？” 第27章 灵丹妙药 胡正明叹了一口气道：“送到我这里检查以后，所幸没伤到骨头，肌肉拉伤是肯定的，但是膝盖磕伤，肿得像馒头，没办法就安排住院，休息几天，刚才这个黄淑娟去药房取药，没想到……让你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郑小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这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个难事，可是刚才的事自己也有责任，于是他点了一下头说道：“胡主任，刚才也是我不好，是我走路不小心，撞了你们的护士，才造成目前这样的局面，不过，胡主任，这个药您不用到区里采购了，我有药能帮您。” “你有药？”胡正明一下子怔住了，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黄淑娟一直木然地低头听着两人的对话，现在突然听到郑小越这么一说，眼里透出一丝希望，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难道他会什么医术，有什么灵丹妙药？ “对，我有药，我可以保证把这个病号的病看好，但是，胡主任我有个要求。”郑小越严肃说道。 胡正明正发愁这眼下问题怎么解决，万一打了投诉电话，工资奖金是小，这个科室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为了节省时间，更为了尽快解除病人的痛苦，再说这小子说的这么认真，索性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胡正明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好，胡主任，我的要求就是如果我治好了这个病，您不能再扣黄淑娟的奖金。”郑小越丝毫不含糊。 “呵呵，原来是这么个简单的要求的，我答应你，年轻人，有什么办法你赶快使出来吧。”胡正明听了心里感觉轻松，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戏。 黄淑娟越听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像社会上的混混之类的，眼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用赞赏的目光瞄了一眼郑小越。 郑小越接着说道：“我还有个要求，你得让黄淑娟包赔我的饺子。” 刚刚还对郑小越越来越充满好感的黄淑娟听到这句话，顿时气上心头，不就是个饺子嘛，于是想要再次发火，胡正明看了看黄淑娟，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郑小越接着把饺子的事完整说了一遍，胡正明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孝顺孩子，更是个执着的小伙子，这个药的事我就完全交给你了，我对你百分百放心，不过请你放心，饺子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真的？”郑小越微笑道。 “真的，我绝不骗你。”胡正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十分钟就回来！”说完，郑小越把饺子放在桌子上，一溜烟消失了。 胡正明来不及再问话，一眨眼的功夫，郑小越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指着空空的门框，敛了脸上的微笑，正色对黄淑娟说道：“这，这怎么回事？” 黄淑娟也觉得奇怪，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难道这人能拿来什么灵丹妙药？对郑小越的背景充满神秘感的她撅着嘴摇了摇头。 胡正明无奈地指指黄淑娟的脑袋：“你这个丫头，整天尽给我找麻烦！” 黄淑娟调皮地撇撇嘴，他知道这个胡正明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说万一这个郑小越能把问题顺利解决呢，她隐隐觉得郑小越一定有办法。 胡正明心烦意乱地坐下，燃起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之下，他没心情写字了，他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反复思考着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而此刻的郑小越，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在厂子和家之间的大路上，他再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了，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拿药解除病人的痛苦，他心里牵挂的是那个从梯子上掉下来的病号。 到了家里，不用翻箱倒柜，一切轻车熟路，他走进卧室，搬了凳子，在书柜最上一层，拿下来一个瓶子，这个瓶子是青花瓷的，他拔开瓶塞，用鼻子闻了一下，盖上瓶塞又晃了一下，这才放进了口袋，安心出门。 又是一路狂奔，郑小越很快出现在了胡正明眼前。 胡正明的第二支烟还没抽完，就看到郑小越已经站在了他眼前，黄淑娟也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这么快？ 胡正明急忙起身，灭了烟头，微笑道：“怎么这么快，辛苦你了，有办法了？” 满脸是汗水的郑小越，气喘吁吁地掏出了那瓶药：“就是这个药，我刚从家里取的，胡主任，咱们赶快去一零六病房用药。” 看着郑小越满脸是汗，黄淑娟有些揪心，她下意识地往护士服口袋里摸了一摸，想拿出手绢让他擦汗，谁知却只摸到了一支水笔，她懊恼不已，微微跺了一下脚，偏偏这时候怎么没带手绢！ 胡正明接过了青花小瓷瓶，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药？这，管用么？” 郑小越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配方，屡试不爽的，可以保证绝对见效！” “真的？祖传配方？难道你们家是中医？”胡正明说着递过来一杯茶，却被郑小越用手挡了过去。 郑小越微笑道：“胡主任，我叫郑小越，就是咱青阳镇上的，祖上是中医，咱们现在先去看病号，病号现在比咱们痛苦得很，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等看好了病号咱们再聊。” “嗯，好好好，小越，咱们这就去。”胡正明放下了茶杯，招呼黄淑娟：“你也跟着去，多学点东西，对你有好处，别整天瞎忙活。” 郑小越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交代黄淑娟把刚才的那杯茶带上，黄淑娟听话地拿起了那杯茶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到了一零六房间，整个房间并不大，也只有一个床位，床位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工作服，下面的裤腿已经挽起，一直挽到膝盖以上。 郑小越走近看时，膝盖上面正渗着少许血水，所幸的是看得出已经消过毒，血也已经止住，不过，膝盖却肿得像个大馒头，他抬头看了看年轻人的脸，年轻人额头上不停地在冒汗。 第28章 沁人心脾 “有棉签么？”郑小越严肃问道。 “有，有，我带着呢。”黄淑娟递过了棉签，胡正明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郑小越拿了棉签，坐在椅子上，认真先把血水擦拭了，接着拿出青花瓷瓶来，转身对黄淑娟说道：“拿个空药瓶过来。” 黄淑娟很快跑到药房拿了一个空玻璃药瓶过来，郑小越把瓷瓶里的褐色粉末倒进了玻璃药瓶，这个玻璃药瓶只有十公分高，他把药粉倒进了一半，剩下一半盖上了瓶塞。 “把茶杯递过来。”郑小越道。 黄淑娟递过茶杯，郑小越把茶杯里的水倒进玻璃药瓶里，然后盖上玻璃瓶盖子，用力晃了几晃，看着里面的粉末和水完全混合以后，他打开了盖子。 胡正明和黄淑娟都凑上前去看，“呀，真香！”一股香气扑鼻，黄淑娟忍不住叹道。 胡正明没出声，他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郑小越用长长的棉签探进玻璃瓶里，挑出了褐色的糊状东西，看上去粘乎乎的，接着他把这些药糊均匀地覆盖在年轻人的膝盖上，可能有点疼，年轻人哎呀了一声，咬了咬牙，很快，郑小越把药糊均匀地覆盖了整个膝盖。 “好了。”郑小越长出了一口气，他把玻璃瓶子放在病床前的小桌子上，黄淑娟接过了棉签。 俯着身子一直在旁边观摩的胡正明站直了身子，他扶了一下镜框问道：“好了？这样就行了？” “是啊，这样就行了，没事了。”郑小越泰然自若。 “哦，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消肿？”胡正明不解地问道。 “十五分钟。”郑小越回答的干脆利索。 “十五分钟？不可能吧？哪有那么快，我们平时需要好几天呢。”黄淑娟不以为然。 郑小越对黄淑娟的话不予理睬，直接出门走向主任办公室，两个人在他后面跟着。 进了办公室，胡正明先给郑小越递了一杯茶，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十五分钟，不用再包扎了？就那么干晾着？” 郑小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是，十五分钟就好了，十五分钟以后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把剩下的半瓷瓶药粉递给胡正明：“胡主任，这半瓶药送给您留作纪念吧。” 胡正明连声说谢谢，不料郑小越又说出一句话来：“你们等等，我先把饺子送到一零五房间送去再说。” 他提了那袋干净的饺子进了一零五，周大伟已经醒了，他旁边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看模样像是周大伟的老婆，周大伟见郑小越来了，咧着嘴呵呵地笑了。 郑小越把饺子交给了周大伟，说这是自己在家带的，还说自己应该向周大伟道歉，因为自己骗了他，是李仁和在背后敲了他那一锨，他当时不想说实情，是怕你们之间相互报复，到时可能会弄得都丢了这份工作。 周大伟乐呵呵地听完了郑小越的讲述，欠着身子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年轻人年轻气盛爱找事是正常的，只要大家伙儿有个工作不丢就行，小李也不容易的，也很年轻，我允许他犯错误，大家一起搭帮干活，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出了心里话，郑小越心里放松了一些，他交代老周要多休息，班组里派他来陪护老周的，有什么需要，老周你尽管说，谁知周大伟听完哈哈大笑：“我又不是月子婆娘，这点累不算个啥，用不着陪护，既然班组这么安排了，你来不来都行，来了咱哥俩就说说话，不来了你就忙你自己的事，趁这个机会你也放松放松。” 郑小越笑着点了点头，他把老周安顿好以后，又进了主任室。 胡正明见他进了屋，起身迎上去问道：“小越啊，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我？二十二岁，胡主任，咱们一起去看看一零六房间的病号怎么样了。”胡正明问的很突兀，郑小越随口一答，起身进了一零六，胡正明和黄淑娟在后面跟着。 郑小越盘算着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进门就看到那个年轻人在屋里走来走去，走起路来一点影响都没有，再看看膝盖，已经平整如初没一点痕迹了，三人看这个年轻人谈笑风生，就又回到了办公室。 “胡主任，您的病号我给您看好了，我的饺子的事怎么处理？”郑小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胡正明一愣，才想起刚才的承诺，说道：“我答应你，不扣黄淑娟的奖金，但是饺子的事，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饺子是你母亲包的，就算是黄淑娟会包饺子，给你赔偿她自己包的饺子，但还是包不出那个味道不是？以我看啊，今天你宽宏大量，改天让黄淑娟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黄淑娟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主任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这个事也是我不对，我也不该撞了你，你母亲，啊，不对，是阿姨，阿姨包的饺子千金难买，我也知道这份饺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可就算是我包了，也没阿姨包的那个味道，你说不是么？改天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郑小越沉默了，母亲的饺子是天下无双的，母亲如果知道了今天这个事，肯定会选择原谅宽恕黄淑娟的，再说刚才周大伟的心胸也是那么宽广，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于是郑小越坦然地说道：“那好吧，胡主任，黄淑娟不用赔我的饺子了，但是你不要扣她的奖金。” 胡正明连连说道：“一定一定！” 说着，郑小越拿起了剩下的那袋饺子出了办公室，黄淑娟盯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于是就紧跟着他出了门。 只见郑小越走到了一楼过道尽头的水池子旁边，黄淑娟尖叫了一声：“你要干嘛？” 郑小越被身后这个叫声惊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黄淑娟，不解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还有事么？” 黄淑娟笑了笑，把辫子往后甩了一下，笑道：“我怕你把饺子倒了，多可惜！” 郑小越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我哪里会倒了？” 说着他把饺子接着自来水冲干净了，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嚼起来。 黄淑娟见状，说我也想尝尝到底什么味道，于是她下手捏了一个扔在了嘴里，嚼了一口，边嚼边说道：“嗯，这饺子，果然香得要命，果然好吃，我还真包不出这个味道来！” “那当然了，因为这是我母亲包的饺子！”郑小越自豪地说道，他细细地品着饺子的味道，这味道果然沁人心脾。 第29章 出手不凡 看着郑小越吃得津津有味，黄淑娟心里止不住羡慕，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尽管自己只是尝了一个，但那饺子鲜美的味道还是回味无穷，她站在郑小越身旁，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直把饺子吃完。 郑小越吃完了饺子，找了垃圾桶扔了袋子和筷子，用手想去擦嘴，才想起没有餐巾纸，心想用手着实不雅，冷不丁回头，一眼看见黄淑娟盯着自己，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 黄淑娟痴痴地看了这么久，没想到郑小越也会突然看到自己，脸上顿觉微微发烫，红了一阵，她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自然地笑道：“没有餐巾纸是吧，走，到我值班室去。” “你也有值班室？”郑小越颇感意外，他惊奇地问了一下，还想继续再问，但他能想得到自己刚吃完饺子，还没有擦嘴的那副模样，赶忙禁了声。 “当然有了，护士值班室嘛。”黄淑娟边说边朝护士值班室走去。 郑小越走了几步，站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她去了。 护士值班室就在主任办公室的隔壁，和主任办公室的面积一样大小，郑小越跟着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正对着门放着的是一张大办公桌，办公桌前面摆着一对沙发，办公桌后面是一排柜子，里面放满了资料和医疗器械，柜子后面是一张床，床旁边放着一个衣架，上面搭了一个护士服和护士帽，黄淑娟摘下了护士帽，搭在了衣架上。 黄淑娟请郑小越坐在沙发上，起身给她拿了一叠餐巾纸，郑小越接过来刚要擦嘴，黄淑娟又递过来一个白毛巾：“也擦擦汗吧，看把你热的。” 这个值班室的空调一直开着，一进门就感觉到凉爽，郑小越擦了嘴，接过毛巾迟疑了一下，黄淑娟看到了，笑道：“大神医，你不用担心，这是条新毛巾，保证卫生，你就放心用吧。” 郑小越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怕你的毛巾不卫生，而是怕我用脏了你的毛巾。” “这条毛巾送给你了，夏天天气热，免不了擦擦汗什么的。”说着黄淑娟递过来一杯茶，自己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也拿了一张餐巾纸沾了沾嘴唇：“想不到阿姨包得饺子这么香，就是与众不同，说实话我也会包饺子，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对黄淑娟的赞赏，郑小越颇为母亲感到自豪，笑道：“饺子味道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那颗心，只要是母亲做的饭，无论她做的是什么饭，当儿女的吃起来肯定觉得是最香的了。” 黄淑娟叹了一口气，指着柜子里的快餐杯说道：“你看我们可怜巴巴的，每天只能吃面条，要想吃到饺子，只好等到过年回家啰，有机会让我跟着阿姨学包饺子，你说好不好？” “那当然可以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学。”郑小越随口答道，但很快他感觉黄淑娟话里有话，虽说是玩笑话，但是他能听的出另一种意味来，于是他想岔开话题，抬头看到衣架上有两身护士服，便疑惑地问道：“你们医务室有几个护士？衣架上怎么有两个帽子？” 郑小越喝了一口水，显然很烫，他把这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黄淑娟慵懒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叹了口气说道：“算上我一共两个，这个厂子的病号不多，人也就用得不多，两个人两班倒，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循环着就行了，今天我上白班呢。” 看到黄淑娟有些随意，郑小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知道周大伟那边怎么样了，于是起身笑道：“哦，我得走了，我还得去照顾老周呢。” “哪个老周？就是你刚才去看过的一零五房间的？”黄淑娟迅速站起身来，显然她不想让郑小越这么快就走，还没说上话呢。 “是啊，不过，不行，我不知道他老婆走了没有。”郑小越又坐下了，他怕如果自己到了周大伟那里，周大伟老婆在场的话，那也会显得尴尬。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打探消息。“黄淑娟说着，摔了一下长辫子，带了护士帽出了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又回来了，微笑道：“你放心吧，他老婆还在呢，正给他剥鸡蛋吃呢。” 郑小越说那就再等等吧，等他老婆走了我再去陪护。 “嗨！你这么认真干嘛？那个周大伟现在已经醒了，又有他老婆在身边，还有我们护士也在，根本不用你操这么多心。”黄淑娟又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低着头捏着自己的长辫子尾。 郑小越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照你这么说，我是多余的了？” 黄淑娟听了，弄不懂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就拿辫子去扔郑小越：“谁说你是多余的了！谁说你是多余的了！如果我是医务室主任，我马上把你调到我们科室来，我可没说你多余，像你这样的人才，来我们科室是最好的，你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哎，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学医的？” 郑小越对这个问题最敏感，在目前的工作状态下，他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中医学院的毕业生，竟然会来这个岗位上上班，并且干的还是苦力活，如果说实话，怕被别人笑话，如果不说实话，又欺骗了黄淑娟。 但是明人不做暗事，自己现在的工作又不是偷鸡摸狗的行当，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于是，郑小越严肃说道：“我是河阳省中医学院毕业的，我的专业是中医，刚毕业，眼下是来这个厂子磨练的。” “河阳中医学院？那可是省重点大学啊，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把自己藏得这么深，怪不得那瓶药出手不凡呢。”黄淑娟坐端正了，眼里泛出一丝亮光，羡慕地盯着郑小越的脸。 “你呢？”郑小越觉着这姑娘挺可爱，笑着问道。 第30章 取长补短 “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大专，学西医的，可没你们中医这么好，当个护士这么久，遇到难缠的病，我可真不知道怎么下手。”黄淑娟低着头委屈地说道 对西医和中医的优劣，郑小越知道就算是争辩三天三夜，这个话题也是说不完的，不论西医中医，眼下这个黄淑娟有正式的工作，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自己呢，他叹了一口气：“还是你们西医好啊，至少你有个稳定的工作。” “唉，什么工作不动作，混口饭吃罢了，对了，我还没请你吃饭呢，等一会儿下班了我请你吃晚饭。”黄淑娟眼睛一亮，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承诺。 “那可不行，我得在这里陪护周大伟，我不能乱出去的。”郑小越推辞道。 “那也可不行，我答应过事我一定会做到，我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兑现，我可不想让人家背后说我说话不算话言而无信，等会儿你必须去。”黄淑娟站起身来，挡住了屋门，她怕郑小越现在就出去。 谁知她刚站在门口，只听“咚咚咚”几声敲门声，这声音敲得很响，比往常高出好几十个分贝，黄淑娟吃了一惊，屋门其实是虚掩着的，但由于自己是站在门后，门外人这才推不开这扇门，但是也不至于敲这么大声响啊。 “黄淑娟！黄淑娟！有任务，现在你马上到厂办公室去取个材料，马上！”门外是胡正明急促的声音。 听到胡正明的敲门声，黄淑娟缩了一下脖子，撇了一下嘴，说了声知道了，扭过头，严肃地对郑小越说道：“大医生你哪也不能去，我到厂办公室去一趟，如果我回来找不见你，哼哼，你可要小心啦。” 郑小越望着黄淑娟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这姑娘身后的辫子就那么跳跃了一下，人就不见了踪影，自己确实无处可去，到周大伟那里去确实不妥，现在无地方可去，也只有被动地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他半躺在沙发上，感觉身体困乏，闭目养起神来。 “嘭”地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野蛮地撞开，郑小越迷迷糊糊之间被惊醒。 “快醒醒！大医生，好消息好消息！胡主任让你到办公室，有重要事找你呢！”黄淑娟这张好看的鹅蛋脸呈现在他面前，满眼都是浓浓的笑意。 “嗯？”郑小越迷迷糊糊好像大梦初醒一般，他使劲睁了睁眼，眼皮涩的难受，唉，实在是太累了，他不知道胡正明要说的是什么事。 黄淑娟见他昏昏欲睡，就拉起他的手，使劲拽他起来：“你还挺怪的，你这个人，对你没好处的事，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正对你有好处的事来了，你却懒得像个大懒虫。” 被黄淑娟这么一拉，郑小越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感觉到黄淑娟握着他的手腕，黄淑娟的手指细长，带着那么点女人的体温，十指细滑无骨，颜色宛若葱白，真是一双好手。 他昏沉沉站起身来，黄淑娟还没放手，他摆脱了一下，黄淑娟楞了一下，笑道：“去吧去吧，对你是天大的好事呢。” 跟着黄淑娟进了胡主任办公室，胡正明见二人进来了，挥手招呼郑小越坐下，笑着说道：“小越啊，来来来，你来看看，我给你的手续都办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手续？放心？这到底怎么回事？郑小越彻底清醒了，他走近胡正明的老板桌，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面写着一个调令，他揉了一下眼睛，把下面的小字看清楚了：兹有制煤车间职工郑小越，现因工作需要，拟调入医务室工作，望接收为盼，请医务室做好相关交接为宜。落款盖着青阳发电厂办公室的大红印。 他快速地看了三遍，终于弄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调动工作呀，可自己并没有主动提出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胡主任，这是怎么回事？”郑小越不解问道。 “来，小越啊，咱们坐下说话。”胡正明请郑小越坐下，一旁站着的黄淑娟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注视着两个人。 “我刚才到厂办去了一趟，赵主任正好在，我就提出来让你到医务室上班，我把你的年龄学历等等情况对赵主任讲了，赵主任当场拍板，就同意了，后来他就通知了制煤车间的袁主任，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袁主任竟然不知道他车间有你这个人，赵主任训斥了他一顿，当即就写了调令让我把你的所有手续都给办了，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成为咱们医务室的医生了。”胡主任兴奋地说着，拿起调令晃了晃，得意地抽出了烟，递给郑小越一支。 到医务室正式上班了？郑小越好像做梦一般，拿着烟，愣了半天，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不就是个出苦力的农民工嘛，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让让胡正明这么重视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调到医务室来，这真是太意外了！ 一撇眼，他才发现胡正明拿着打火机已经附身候他半天，只等着亲自给他点烟了，他连忙点了烟，慢慢地抽了一口。 “刚才呢，我让淑娟去把你的材料都写了，也调查清楚了，过不了几天就给你办档案和资料，到时候你就是咱青阳厂的正式员工了，小越啊，你这样的工作岗位好多人可是梦寐以求的啊。” 郑小越起身说道：“胡主任，你不能这样做，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是我没别的本事，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何德何能，值得胡主任你这么待我，我只怕担当不起。” 郑小越说的是真心话，绝不是谦让之辞。 胡正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兴奋地说道：“小越啊，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私底下调查过你了，包括你的学历你的年龄你的所有相关情况，更重要的是你们家是祖传的中医，你爷爷就在青阳镇上有诊所嘛，谁不知道你们郑家的善诊堂？” 郑小越不说话了，原来这个胡正明早有准备了，怪不得之前问自己的年龄。 胡正明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工作难找，依你的水平，大医院都应该抢着要你，可是现在是市场经济，有些事呢，你也知道，确实难办，门槛高乱象也多，我呀，就是可惜你这么好的人才被埋没了，就你刚才的药，那就是你的本事，医院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胡正明叹了口气，皱眉继续说道：“虽说咱医务室是西医，但中医也很不错嘛，中西医之间不要有门户之见，中西医结合才是一个完整的医院，相互取长补短，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如果你继续在车间里上班，只会埋没了你，那有什么出息？你学的东西怎么能彻底发挥出来？所以啊，我想来想去，不把你拉出来，我觉得我良心上过不去，我就觉得太可惜！你明白我的心意么？小越？” 第31章 新的开端 面对胡正明这张真诚的脸，听着他的肺腑之言，郑小越还能说什么呢，他心里感激着胡正明对自己的理解，虽然相处不久，但他看到了胡正明的这份真诚的爱才惜才之心，自己只有好好工作，才能报答胡正明的知遇之恩吧。 郑小越站起身来，深深地给胡正明鞠了一躬，动情地说道：“胡主任，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谢谢您的提携，如果我真在医务室上班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病人解决痛苦。” 胡正明见他站了起来，说话还这么严肃，也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郑小越，胡正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笑道：“言重了言重了，别这么客气，俗话说学无止境，三人必有吾师，我也得好好向你学习呢，不瞒你说啊小越，我当时上医学院的时候报的就是中医专业，可是因为组织上需要，让我报了西医，至今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悔呢。” 胡正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招呼黄淑娟：“你去把我隔壁的屋子腾出来，把卫生打扫一下，给小越当办公室。” 黄淑娟高兴地答应着，刚要出门的时候，胡正明又叫住了她：“等一下，这两天让小越把身份证复印件和毕业证，还有照片，这些资料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到办公室人力资源部把相关的入厂手续办一下。” 黄淑娟说了句好嘞，就出了门。 胡正明转身对郑小越说：“以后啊，隔壁的屋子就是你的房间了，这个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以后来上班，也不用每天都这么死板地在这里，你要有事就去办你的事，你要没事，来转转就行，总之你就是咱医务室的高级顾问，来去自由，但是待遇一切从优，小越啊，我这么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郑小越又给胡正明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谢谢胡主任了。” 胡正明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老胡啊，终于算是办了一件实事，你要忙你去忙吧，我现在写点材料，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郑小越回敬了胡正明一支烟，胡正明接过来闻了闻，说了句“真香”，郑小越把烟为他点上，客气地告了别，他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人逢喜事精神爽，郑小越出了过道，三步并作两步走，他快步穿过二门，又出了大门，在大门外站定，深深出了一口气。 他回头望了一下，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定要记住这个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一天，我，郑小越，一个中医学院的毕业生，刚毕业就找到工作了！并且这个工作不是别人介绍的，也不是自己死乞白赖乞求来的，而是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比起那些还在苦苦寻找工作的师兄弟们，自己是多么幸运！比起那些已经找到了工作，却不是自己心满意足对口的工作的同窗们，自己心里是多么踏实！因为这个工作是自己的老本行，并且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的中医这个职业！ 郑小越难掩自己心中的喜悦，他站在大门口，如果不是守门的保安见他一直站在门口而对他有所警惕，他真的禁不住要大声欢呼了，他多想把多日来的种种压抑释放出来，他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深情地望了望医务室的那座小楼，转过头来要回家了。 不对！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放佛看到了有个白色的身影在二门处闪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清楚，这个身影竟然是黄淑娟，这个黄淑娟，站在那里，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看到黄淑娟站在二门岗的地方，使劲地朝他挥手，但却并未听出声音，大概这姑娘也为自己高兴吧而欢送自己回家吧，他突然觉得这姑娘还真有趣。 落日的余晖布满半边天，郑小越行色匆忙，看到日落西山，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望着天边那一抹残阳，心想人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那是给老年人说的，对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太阳这样落下去了，但明天又要升起来，这难道不是一个新的开端？这难道不是给我明天好工作的前奏？他心中如此设想，竟一路哼着小曲到了家。 郑小越果然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秀英没想到在她认为找工作万分困难的情况下，儿子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对口的好工作，当她听完郑小越完整的讲述之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个美好时刻来得如此之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竟让她怔了好半天，儿子终于熬出头了，好日子就要来到了，只要儿子工作稳定，不出三五年，依儿子这么稳定的工作，依儿子这么好的品行，依儿子这么俊俏的模样，还愁好媳妇不好找？ 想到这里，林秀英乐呵呵地笑了，合不拢嘴连连说道：“好，好，妈这就给你端饭。” 郑小越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大礼？他接过来碗筷笑道：“妈，您休息，还是让我来吧。” 谁知林秀英又楞了一下，皱眉说道：“小越啊，你爸他，他也在家呢，你去客厅，也给他说说，说了让他也高兴高兴，可，可我又怕你不乐意去呢。” 郑小越不出声了，喜悦的心情瞬间刷掉一半，他拿着碗筷也楞了半天，难道还让自己给这样的酒鬼父亲去说好听话？作为这样的父亲他配么？但是，但是他也是家里的一员啊。 “去呀，还愣着干什么，听话，让你爸也高兴高兴，记住，无论啥时候他都是你爸。”林秀英盛好了饭，直接端进了客厅。 郑小越心里沉了一下，不情愿地跟着进了客厅。 郑行云果然在客厅端坐着吃饭，他见郑小越进了门，刚才还挺随意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但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就当没事一样，低头只顾吃饭。 第32章 我敬你的 郑小越也不说话，他在找东西，他扫描了一下客厅的角角落落，他要找酒，他想按照母亲的意思办，他要为父亲敬酒。 酒鬼就是酒鬼，就算是管得再严格，不让他喝酒，这半瓶酒还是能找的到的，郑小越果然在客厅门后找到了半瓶酒。 他举着半瓶酒朝郑行云走去，郑行云往上翻了一下眼皮，愣了一下，却彻底抬起了头，正眼看了一下来人，他紧张起来，因为他看清楚了，面前的儿子手里竟然拎着半瓶酒。 “你，你，你……”恐惧迅速占领了郑行云的大脑，他下意识地拿筷子遮了一下脸。 看到如此情景，郑小越感到既可气又可怜，可气的是之前父亲的种种不作为，可怜的是父亲一天天老下去，自己却对父母滴恩未报。 他把酒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爸，今天我敬你几杯酒。”郑小越拿出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了半杯酒。 “你，你这是？”郑行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儿子这是真心让他喝酒，还是虚情假意地挖苦他。 “爸，我找到工作了，我想给您说一声，您老以后不用再替我操心了，我先干了，爸。”郑小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白酒他并不是滴酒不沾，但也不是那么海量，适度的酒量他还是能挺得过去的。 但是这酒喝得太猛，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灼烧得厉害，他边咳嗽边说道：“爸，您喝吧，这是我敬你的，我不会怪你。” 面对儿子这样的举动，郑行云不知所措，他已经举起了酒杯，酒还是那么香，一如往昔的香气扑鼻，但今日这就酒香里好像多了一丝意味。 “你，找到工作了？”郑行云犹豫着慢慢把酒杯举到嘴边，闻了一下，也猛地一饮而尽。 “是，爸，我找到工作了，在发电厂医务室。”郑小越看着郑行云的脸，微笑着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郑行云颤抖着双手拿起酒瓶，也给两个杯子倒了酒，作为不能帮上什么忙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多说无用，再说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郑小越觉得世上父子的关系最奇妙，作为一个儿子，什么话什么事都可以毫无顾忌毫无掩饰地放心说给母亲听，但父亲就不行，这世上的父子说话时间最多恐怕也就是吃饭同在一个饭桌的时候吧，他从父亲这简短的几个字里听出了深长的意味。 “爸，您吃饭吧。”郑小越见父亲就这么愣着，就催促他吃饭。 “就吃，就吃。”郑行云一直不看儿子的脸，举起筷子匆匆吃了几口。 林秀英这时进了客厅，郑行云一见她进了屋，放下筷子，起了身，要出门而去。 郑小越觉得奇怪，站起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微笑道：“爸，您还没吃完饭呢。” “你们吃，你们吃，我吃好了，你和你妈吃吧。”郑行云不动声色，说着就要出门，林秀英却一言不发。 “爸，您再喝点吧，今天高兴就多喝点，我是真心敬您酒的，爸！”郑小越还是拦着不让出门。 “我喝多了，我喝多了。”郑行云脸上带着歉意，耷拉着眼皮说道。 见执拗不过，郑小越终于放过了父亲，但他看到父亲走到了院子里，脚步慢慢放缓了，父亲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在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嘴里却哽咽着笑声，自言自语道：“我喝多了，我喝多了，儿子你喝，你喝……” 郑小越扭过头来，不明白父亲这是怎么了，但当他看到父亲刚才倒的那两杯酒依然摆在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还是那么多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了不让母亲看到自己而感到伤心难过，他偷偷地抹了抹不知何时已经流出的眼泪，举起了父亲倒的这杯酒，放在嘴边细细品了一下，向后仰了一下头，一饮而尽。 这酒喝得太猛，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旋转的，模糊的，又觉得头脑发胀，喉咙如火烧一般，他晃了晃身子，始终没有站稳，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郑小越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眼就把母亲看到了，林秀英坐在他身边，正乐呵呵地看着他睁眼，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小越你醒了？来，快把这杯茶喝了，喝了就能把酒彻底醒了。”林秀英见儿子睁开了眼，端起桌上的茶递给他，微笑道：“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会儿，你自己却醒了。” 郑小越接过茶杯，这杯茶已经彻底凉了，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感觉甚是清爽，他放下杯子，揉着眼睛奇怪问道：“妈，这是上午还是下午？” 他刚睁眼的时候，看到一缕阳光射进窗内，一时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总之他觉得这不像是在晚上。 “你呀，睡了一天两夜，从前天晚上睡到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现在终于醒了，我就放心了，快把这杯茶喝完，喝完赶紧上班去。”林秀英催促道。 怎么是一天两夜？郑小越对这么长时间的流逝毫不知情，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躺在了这张床上，他只隐约记得那时候大概是在晚上，他皱眉不解地问道：“妈，我只记得我好像喝多了，就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怎么来到我房间的？” 林秀英拿着蒲扇缓缓扇着，叹了口气，笑道：“你呀，你这么大个人，我可扶不动你，是我和你爸一起把你扶到你屋里来的。” 父亲？郑小越心里惊了一下，他知道父亲的那杯酒没喝，而自己的酒却是见底了的。 “你爸没说啥，就说让我看着你，别让你晚上万一迷迷糊糊起来摔倒了，可你这小子，竟然睡得这么沉，两个晚上一个白天都叫不醒你，我知道你上那个班是太累了，也不忍心叫醒你，你爸就说啊，让你睡吧你睡吧，只要你休息好，休息好了干什么都有精神，所以啊，我就一直等到你自然醒，就让你睡个够，睡够了好干活。”林秀英乐呵呵地笑道。 父亲……郑小越听完母亲的话，感到一阵心悸。 第33章 一串钥匙 原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郑小越晃了晃脑袋，这时的头脑感觉清醒得很，他使劲闭了闭眼睛，眼下需要办的事一股脑涌了上来。 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却发现有很多未接来电，有李顺秋的，李仁和的，黄淑娟的，唯独没有胡正明的，他呵呵笑了一下，心说自己睡得还真沉，这么多来电都没把自己惊醒。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马上到厂子里去，不然还真对不起胡正明胡主任呢。 起床穿衣，梳洗打扮，照了一下镜子，看了一下，眼睛里并没有血丝，他自信地对镜子里的自己咧嘴扮个鬼脸笑了一下。 郑小越带了需要办理入厂手续的全部资料，很快就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他刚要进胡正明的办公室，迎面就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黄淑娟，黄淑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吃惊地叫道：“郑小越，你？” “嘘……先别说话，等我出来再说。”郑小越笑着伸出手指晃了晃，示意别让胡正明听到。 “哦。”黄淑娟捂着嘴吧，很听话地禁了声。 谁知办公室里的胡正明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正在写材料的他没有抬头，笑着问道：“小越啊，你休息好了？我把所有的事都给黄淑娟交代了，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你先忙着，如果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郑小越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他突然觉得，他和胡正明之间竟有那么一丝心有灵犀的感觉，他觉得这个胡正明真的很善解人意，于是简单地给胡正明打了招呼，扭头就走了。 刚走两步就差点和黄淑娟撞个满怀，如果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就要一下子抱住黄淑娟了，原来黄淑娟一直紧贴着他的身后，站着听二人的谈话呢。 黄淑娟把他拉过来，往旁边走了几步，举起手来，晃着手里金灿灿的几把钥匙，调皮地说道：“郑小越，这可是你的新钥匙哦，怎么样？你该怎样谢我？” 钥匙？这也难怪，胡正明已经分给了自己一间屋子，当然要有钥匙，只不过他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郑小越高兴地答道：“你想让我怎么请客都行，你说。” “好了好了，大医生，谁让你请客了，这还没发工资呢，我可舍不得让你请客，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呢。”黄淑娟说着，把钥匙递给了郑小越。 郑小越把沉甸甸的钥匙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地朝自己的新房间走去。 一进门，郑小越惊呆了。 这个办公室简直太整洁了，一张崭新的老板桌放在窗户下，桌上的电脑等全套设备配备齐全，桌子旁边是一张床，床的上方有一个空调，对面是一个崭新的办公柜，刚进门的地方设计的是一个会客厅，两对真皮沙发围着茶几，热水器在门口，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是整洁如新的，其它日常所需等等一应俱全，这简直就是自己的一个独立空间！整个房间设计得干净整洁清新雅致，这正是他喜欢的风格。 黄淑娟倒先坐在了床上，随后她又躺在了枕头上，说道：“哎呀，还真是舒服，怎么样郑小越？这样的房间你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能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真的很不错。”说着，郑小越坐在了沙发上。 “这可是厂子里中层干部级别的配置哦，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呢，我猜你肯定会喜欢，所以嘛，我就按我自己的思路给你设计了，你却倒好，在家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黄淑娟懒洋洋地说道。 “怎么谢你？请你吃饭？”郑小越感觉黄淑娟像个孩子般淘气，但他又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不，我不吃饭。”黄淑娟躺在床上，摇摇头。 “给你送个礼物？”话虽这么说，郑小越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她。 “不过年不过节的，我不要礼物。”黄淑娟又摇摇头。 “那你要什么？”郑小越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谢她。 “你拉我起来。”黄淑娟命令道。 郑小越站在了床前，伸出了手，黄淑娟躺在床上瞪了他一眼，接着把手给了他，郑小越用力一拉，黄淑娟就坐在了床上，郑小越见状想要放手，但黄淑娟却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直觉得这双手虽然柔弱无骨，但还有那么一股子力量。 黄淑娟却不笑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小越的脸，严肃说道：“以后我不叫你的名字了，你比我大，我叫你哥哥吧，行么？” 她用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眨着在看郑小越，郑小越坦然笑道：“当然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我二十一岁，我知道你二十二岁，你比我大一岁。”黄淑娟来了兴致，竟主动撒了手，微笑道：“我以后就叫你哥哥。” “这么巧，你和我妹妹一样大。”郑小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亲妹妹也已经二十一岁了。 “真的？你还有个妹妹？你妹妹肯定很漂亮，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妹妹。”黄淑娟眼里一闪，兴奋地叫起来。 “好，一定！”郑小越看着黄淑娟，想起了妹妹的模样。 “哎呀，只顾和你说话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昨天厂办的赵主任还问你的手续办好没有，快，郑小越，不对不对，小越哥，你把你的资料快给我，我得尽快去给你办入厂手续呀！”黄淑娟下了床，紧皱眉头说道。 郑小越把资料袋给了她，黄淑娟拿好了资料袋，刚出门，又拐回来把头探进来说道：“你没休息好的话就继续休息，反正这几天也没啥事，手续的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黄淑娟言出必行，果然让郑小越很放心，不到中午，她就把郑小越的入厂手续办好了。 当她把所有的材料交给郑小越的时候，依然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笑着说道：“从这个月你就可以领到工资了，我的大医生！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自己寸功未立却得如此待遇，郑小越心中确实惭愧，而工作这么快就安顿好，也让他心生喜悦，他接过材料放在桌上，起身对黄淑娟说道：“走，先别忙着高兴，你带我参观一下咱们这个小医院，我好全面了解一下。” “大医生，你还不累啊？这个小小的医务室有什么好参观的，你也是医生，又不是没见过，真是多此一举！”黄淑娟板着脸，撅嘴说道。 第34章 别开玩笑 “每个医院都不一样，俗话说入乡随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医院再小，可它毕竟是个医院，作为医生，我当然要全面了解一下，这样才能更好地在这里工作，你现在就带我去。”郑小越略带命令地说道。 “那好吧，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人。”黄淑娟无奈地和他出了门。 正如黄淑娟所说，这个小医院实在太小了，虽说占了整整一层楼，但医生却实在少得可怜，不过科室的各种配备倒很齐全，还挺像那么回事。 在黄淑娟的陪同下，郑小越一边走一边听她介绍，主任办公室自然不用介绍了，隔壁护士办公室，再隔壁就是郑小越的办公室，接着就是药房，依次排开的是内科，外科，骨科，再就是住院部了，路过住院病房，当他得知周大伟已经出院的时候，他欣慰地笑了，周大伟那张憨厚的脸顿时浮现在他脑海里。 怎么没有妇科与儿科？郑小越心中不解，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伤科，这五大科应该齐全的，但当他向黄淑娟询问原因时，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的批评，黄淑娟白眼道：“我说大医生，你是不是真糊涂了？有三岁的娃娃来上班的么？有妇科病需要在这里治疗的么？你是不是还想让这个小小的医院建成甲等医院啊！” 郑小越低着头暗笑，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确实一时糊涂了，厂子里大部分是男职工，女工本身就很少，特殊环境下还需要特殊配置啊，他一边感叹着，一边跟着黄淑娟转遍了整个科室。 当他们两个并肩走过药房门外的时候，突然从药房里闪出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她并没有完全走出门外，一半身子在过道里，一半身子在屋子里，满脸堆笑招呼黄淑娟道：“娟儿，娟儿，这人是谁呀？是你新谈的男朋友？” 黄淑娟羞红了脸，扭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刘姐你别乱说，这不是我男朋友，刚才就给你介绍过了，这是新来咱们单位上班的。” 这个被称做刘姐的女人啧啧说道：“呀，我可真不相信，这小伙子我从来没见过，无缘无故来找你干嘛呀？他不是你对象还能是谁？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是就是，肯定就是，模样长得挺俊，我看你们俩蛮像一对哦，你赶快去给我们买喜糖去！” 黄淑娟彻底羞红了脸，但她却反驳道：“刘姐，这样的玩笑你可不能乱开，你要吃糖我可以给你买，但可不是喜糖。” 这个刘姐不再言语了，回屋与屋里的同事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她们说话的空挡，郑小越已经回到了自己屋里，这两个女人简短的对话他全听到了，不过与黄淑娟表现不同的是，他很不以为然，只认为这不过是同事之间的玩笑话罢了。 黄淑娟快跑了几步进了门，她见郑小越去倒茶，赶忙接过茶杯，说了句你去休息让我来。 倒了茶水，黄淑娟木然地盯了郑小越几秒钟，盯得郑小越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姑娘又怎么了，就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黄淑娟答非所问，一脸严肃地问道。 “是啊，听到了啊，怎么了？”郑小越心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几句玩笑话嘛。 “你听到什么了？”黄淑娟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我听那位大姐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是你对象，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单位里经常开这样的玩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郑小越坦然地喝了口茶。 “哼！你想得倒美，谁是你对象？谁是你女朋友，别那么臭美啦，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去忙了。”黄淑娟换了笑脸，边说边转身就要出门。 “等一下。”郑小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叫住了黄淑娟。 黄淑娟脑子蒙了一下，只觉得心跳加速，她不知道郑小越要干什么，站住了出门的脚步。 “等一下我到护士室，看一下咱们医务室以前的医疗档案。”郑小越笑着说道，他了解了硬件设施，还要了解一下相关的软件。 黄淑娟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在护士值班室里，黄淑娟热情地为他搬出了厚厚的医疗档案，郑小越坐下来认真地一页页翻看起来。 他发现这些材料全是西医的医疗档案，大部分是应急的外科与急诊，中医方面的，除了中成药之外，没有其它内容。有的病案说明的是本院看不了的病，建议转院，转到更大的医院，这样一来就浪费了宝贵的救治时间，由此可见，这个小医院不过是众多西医医院的一份子罢了。 但是刚才转遍了所有科室，却没有专门的中医科，只有药房里有些中成药，说起来是药房，竟然连一根草药都没有，郑小越越翻看心里越失落，难道中药只能存在于中成药之中？那些中草药呢？那些可以熬成汤汁具有神效的中药汤剂又在哪里？这个小医院什么时候才能让患者趋之若鹜达到门庭如市的繁华？ 郑小越翻看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在身边耐心陪着他的黄淑娟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再休息一下？” 这些心里话能向谁说？难道能对黄淑娟说？她能理解么？一个西医生是永远体会不到一个中医生对眼下医疗状况的看法与担忧的。 郑小越说了声没事，就回自己房间了，黄淑娟站在他门外楞了一下，还是进护士办公室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她感觉郑小越是累了，不忍心再打他休息。 郑小越一直睡到下午厂里的职工下班还未醒，朦胧之中，他听到有人敲门，开了门看时，却是李仁和与马连志。 他们两个已经洗了澡，换了新衣服，看起来干干净净精神饱满，特别是李仁和，看起来越发干练。 “小越哥，我想请你吃饭，我叫了赵班长，他说他家里有事，叫了老周，老周说他家里也有事，嘿嘿，正好只剩下咱们三个年轻人，小越哥，咱们现在就出发，咱们到河边吃烧烤去！”李仁和一脸期待，满是真诚。 “对了小越哥，还有你女朋友呢，李哥说了，还要带上你女朋友一块去。”马连志憨地笑道。 “什么女朋友？哪里来的什么女朋友？”郑小越一头雾水，吃饭就吃饭吧，胡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35章 河边风景 “嘿嘿，哥你装得挺像的啊，女朋友当然就是那个护士啊，我们听说你来这里上班了，可就是不知道你在哪个办公室，刚好问到她，她说她知道，还问我们找你干啥，我就实话实说了，请哥哥你吃饭呗，她就说她也要去，哎，我说哥，你老实交代，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李仁和眯着眼睛，一脸坏笑问道。 对李仁和的这个问题，郑小越懒得回答，他决定把这个话题引开，于是起身反问道：“说的也是呢，我也好多天没吃过烧烤了，你说到哪里去吃？” “清水河边啊，哥，你还不知道吧，每年夏天，清水河边有十几家烧烤店，个个风味独特，我和连志就经常去呢，嘿嘿，也是今天有空下班得早，正好趁这个机会表示一下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嘛。”李仁和说着递过来一直烟，盘腿坐在沙发上。 马连志也跟着进来，站在了李仁和身边。 郑小越洗了脸，点上烟抽着，却不说话，只拿眼睛看李仁和，他在想这小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好了？ 李仁和接着说道：“哥，你是不知道这河边有多热闹，夏天白天热，可到了晚上，河边它有风啊，它有顺河风啊，晚上河边的风凉嗖嗖的，坐在河边一边乘凉一边喝酒吃饭，那才叫个爽！哥，你说句干脆话，你去还是不去？反正你不去是不行的。” 这叫什么话？这不是自相矛盾嘛，郑小越也想趁这个机会出去一趟，一是认识了这么几个人，正好聚聚，二是黄淑娟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趁这个机会表示一下感谢，但遗憾的是周大伟与李顺秋却因为家里有事而缺席，也罢，等改天一定和他们两个也聚一聚。 “好，我去，可咱们怎么个去法？”郑小越问道。 “现在就去啊哥，你还等啥呢？”李仁和站起身来就要动身。 “我问的是走着去还是跑着去？我连个自行车都没有。”郑小越苦笑道。 “呵呵，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这个不成问题，我和连志都有摩托车，咱们四个，一辆车坐两个人，这不正好嘛。”李仁和晃了晃手里的摩托车钥匙。 “那好，等黄淑娟下班了咱一块儿去。”郑小越又躺在了床上。 “谁等我下班啊？我这不就来了嘛，你们几个怎么都在这儿啊？这不是要去吃烧烤么？怎么还不赶紧出门啊？”说话的竟然是黄淑娟，她早就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走进门催促着大家赶紧出发。 郑小越连忙起身，他看到眼前的黄淑娟跟换了个人似的。 黄淑娟还是那么长的辫子，脸上却多了一个黑色的太阳镜，身上的护士服已经换掉了，上身穿一件白色体恤，下身穿一件牛仔短裤，显得大腿愈发修长，身材更加标致，项上多了一个金项链，涂了淡淡的粉红色口红，看得出她化了个淡妆。 这让郑小越着实吃了一惊，穿制服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在制服下都是一个样子，换掉制服就各有千秋了，黄淑娟看起来比先前时尚多了，一条长辫子既不失淳朴的本色，这身打扮也穿出了时尚的味道，这样看上去不偏不倚，这姑娘把中庸之道学得恰到好处。 “哎呀！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大护士，你这么一身穿着，猛一看咋不像你了呢？”李仁和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 黄淑娟把眼镜摘下来，大眼睛瞥了他一下，得意地笑道：“哪能不是我呢，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了？是不是越穿越难看了？” “好医生，你看你怎么说话呢？怎么会难看呢？比刚才穿的那身好看多了，你看起来更漂亮了。”李仁和不住地夸奖道。 “照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穿的护士服不好看了？”黄淑娟冷冷地问道。 “哎呀，你看你又说哪里话了，你误会了，这让我怎么说才好呢，我的意思是说，你越穿越好看了，哎呀不对，总之一句话，你穿什么都好看，你啥时候都好看，你就别瞪我了，你的眼神怪吓人的。”李仁和讨好地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都走吧，不是说要吃烧烤么？还愣着干什么？”黄淑娟晃着手里的眼镜问郑小越。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闻起来感觉很舒服，也很提神，郑小越用手指顶了一下鼻子笑道：“走吧，现在就走吧，你们前面走，我后面步行马上就到。” “你步行？我说你们这是干嘛来了，都没车是吧？你们没车我有车啊，都别再啰嗦了，都坐我的车，现在马上就出发。”黄淑娟说完出了门。 这姑娘还有车？这让郑小越确实没想到。 三人到了大门口，黄淑娟已经在一辆黑色轿车门前站着，见他们来了，就招呼他们三个上了车。 她让郑小越坐在副驾驶位置，李仁和与马连志坐在后面。 黄淑娟驾车技术娴熟，十分钟不到，不用人指路，她已经把车开到清水河大堤上了。 在郑小越小时候的印象里，清水河是没有河堤的，清水河在青阳镇北面，环绕着镇区而过，但离郑小越家比较远，他去的次数并不多，那时候，他记得任何人都能徒步走到清水河边，并且都能用手摸到清水河冰凉的河水。 而现在的清水河边已经用石头垒成了整齐高大的河堤，又新修了一条沿河而行的水泥马路。这些做晚上的生意的小贩们，就在宽阔的河提上卖烧烤，一切都改变的太多太快，只有河边那依然垂着的茂密细柳还是儿时的样子。 郑小越站在河边，大致观察了一下环境，只觉得河风拂面而过，凉爽至极，让人心旷神怡，李仁和已经抢先找到了一家烧烤店，招呼着他和黄淑娟几个跟上。 李仁和选的是一个紧挨着河边的烧烤摊点，这个摊点就在河堤上，离河面距离有一层楼那么高，坐在这里恰好可以欣赏尽收眼底的河边风景。 郑小越招呼了老板，点了四个凉菜，烤了两条鲤鱼，四十串羊肉串，又要了四瓶啤酒，没过多久，老板就把菜全部上好了。 第36章 爱听不听 李仁和站起身来，分别给四人倒满了酒，笑着说道：“小越哥，你对兄弟咋样，兄弟记在心里了，虽说咱们认识时间短，但你这个哥哥我认定了，我啥都不说了，以后小越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一句话，哥，我干了这杯，你随意。”说着仰起头来，一口气把这杯啤酒喝得干干净净。 郑小越没办法推辞，只得喝了一杯，李仁和端起第二杯酒，说是让黄淑娟也喝一杯，黄淑娟见状，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笑道：“我这个人从不喝酒，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不喝酒是我的原则，我是滴酒不沾的，你们随意，我吃菜就行。” “好，好，这才是女中豪杰，有个性，我哥如果有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哥。”李仁和说完，扭头与马连志碰了一杯，继续一饮而尽，马连志饮后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动筷子夹菜吃。 黄淑娟听李仁和这么会说话，心中暗自高兴，便拿眼睛偷偷去瞅郑小越，郑小越正在看着静静的河面，享受着这河风的吹拂，于是她就拿起一颗花生米径直扔过去，这花生米不偏不正，正好落在郑小越手心里。 他扭过头来，黄淑娟竟顿时羞红了脸，所幸夜晚河边灯光暗淡，郑小越却看得不那么清楚，他正要反问时，忽听耳边有人大声打起招呼来。 “四位客官，小女子这厢有理了，小女子献丑，给四位客官唱个曲子？”一个男人装束打扮的人，说话声音却如女人般，只见这人低着头，道了万福般地行了礼，站在了他们四人的饭桌前。 这个男人迈着碎步，如舞台上旦角一般袅袅而行，一直走到近处才停住脚步，郑小越这才看清楚了来人，这分明是个男人，但他浑身上下却穿着一身白衣服。 只见他走到桌前，满脸堆笑，深深鞠了一躬，手举兰花指，热情洋溢地说道：“四位客官，值此良辰美景，小女子特来献丑，来给各位助兴，四位要听什么戏随便点。” 郑小越从小在清水河附近长大，就算整个青阳镇饮食摊点饭店，他也没听说过有唱戏献艺招揽生意的，更不用说再去区分这唱戏的男女比例了，这人搞得什么名堂？ 分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言谈举止要学一个女人模样，并且还是戏曲舞台上的旦角形象？是不是个神经病？亦或是脑子受了什么刺激？这或许本身就是个男旦，老板为了招揽生意别出心裁煞费苦心？ “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你唱戏，请你到别处去吧。”虽然带着满腹的疑问，但郑小越还是婉言谢绝，原本到这里来只想图个清净，几个人说说话聊聊天轻松一下，可不能让这个人坏了他们四人的兴致。 未等来人答话，李仁和却站起身来，他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皱着眉头笑道：“哎，我说伙计，你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别这么神经兮兮的，弄得人心里怪不舒服的呀。” 如果这个男人站在舞台上，绝对是个优秀的旦角演员，甚至比那些女人演的旦角还要出彩几分，只可惜在这荒郊野外埋没了他，果不其然，这人并不发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值此良辰美景，月朗星稀，河风拂面，若不对酒当歌，岂不是空负了大好年华，四位还是点个戏吧。” 郑小越听这人说话言语不俗，便生了恻隐之心，心想这人肯定是有些绝活的，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但看上去年纪轻轻根本不算老，根本不可能是以此为生的，难道这个人是怀才不遇而自暴自弃才落此境地？ 想到这里，他便对黄淑娟笑道；“淑娟，依你看，你觉得这人像做什么工作的？” 黄淑娟一直在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听刚才这人说话，自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像女人的男人，忽听郑小越这么一问，便没好气地说道：“半男不女，不是人。” 郑小越听她这么说，便笑道：“这人估计是个戏曲爱好者，不过这样的场合能有这样的人出现却不多见，这人也挺不容易的，咱先听他怎么个唱法，怎样收费，到时咱们帮帮他，对咱也没有多大损失。” 黄淑娟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帮你就帮好了，就你知道可怜人，你烦不烦？” 在一旁的李仁和接着说道：“小越哥说的对，如果这人是遇到了难处，咱们完全可以帮帮他，不过得等看看再说吧，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干啥的，要万一他是个骗子呢？” 说着，李仁和让老板拿了一个新酒杯，给这个人倒满了酒，招呼他道：“来来来，先别慌，你先喝了这杯酒再唱。” “四位不要误会，在下不会饮酒，只求一唱，博各位欢心便可，请问哪一位点？”这人又道了一个万福。 郑小越听这人言语不俗，心想这人肯定是个有文化的人，绝不是街上的小混混，更不是那些蓬头垢面要饭的，于是就问道：“你都会唱什么？” “在下只会唱戏，至于歌曲，只听过却从不唱。”这人面若桃花地笑道。 郑小越终于把这个人的脸看清楚了，细长的脸细长的眉毛，却长了一双凤眼，头发短得狠，是个寸头，如果按照相书上所说，男人女相必定是大富大贵，但不知眼前人为何却在此唱戏？他的富贵又在哪里？ 想到此处，郑小越心生感慨，继续问道：“你都会唱什么戏？” “京剧豫剧越剧评剧，咱们国家的四大剧种我都会唱的，不知道客官要听哪个戏？”这人客气地笑道。 郑小越问黄淑娟爱听什么戏，黄淑娟不耐烦地说道：“什么戏不戏的，你们爱听不听，我可不听，年轻人谁爱听戏？别烦我，我要玩手机呢。” “那就京剧吧。”郑小越心想，这京剧是国粹，京剧的旦角要比其它行当好听得多，在学校，很多同学都是京剧的票友，学校还经常组织这些票友们到省大剧院观摩京剧演出，先点一段京剧听听这人的嗓子如何。 “好，小女子这就唱上一段。”这人做了个姿势，开腔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这声音甜润无比，穿透力极强，加上这人做水袖状，活脱脱一个京剧旦角在舞台上演出一般，郑小越惊奇不已，连连在心里赞叹一个男人家竟有如此好的嗓子。 “评剧呢？”郑小越越发好奇起来。 第37章 救人要紧 “春季里风吹万物生，花红叶绿，草青青，桃花艳，李花浓，杏花茂盛，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这人又唱了一段评剧花为媒的选段。 忽然听到这一段，黄淑娟放下了手里的手机，高兴地说道：“这段好听，这段好听，还是这个评剧好听。” “怎么，你还知道评剧啊？”郑小越问道。 “这么出名的评剧谁不知道？我就爱听评剧。”黄淑娟继续玩手机了。 “那好，你再唱一段越剧把。”郑小越心想既然唱了，就把这四大剧种全唱了吧。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这人又唱了一段越剧。 “这段更好这段更好，我就爱听这一段。”黄淑娟忍不住要拍手称快了。 在一旁听了这么几段，李仁和也吃了一惊，朝郑小越附身笑道：“哎呀，哥，想不到咱这里还有这样的人才，难得啊，哥。” 几个人这么赞赏着，郑小越想起还有最后一段豫剧呢，于是就问道：“还有一个豫剧呢，你会唱么？” 这人道了个万福说道：“客官且听我再唱一段豫剧春秋配。” “羞答答出门来将头低下，哭了一声爹，再叫一声妈，哎，我的老……” 四段都唱完了，这个男人头上直冒汗，他正要掏出手帕擦汗，郑小越却也听到了一声女人“哎”的声音，难道这是幻觉？是谁在喊？这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绝对不是这个男人刚才唱的那个“哎”的声音。 郑小越环顾四周，南边的夜市摊点一个个热闹非凡，声音不是从那边传过来的，他们坐的这个摊点在最北面，这边只有他们这张桌子离河水最近，他的目光快速扫描河面，却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平静的河面在荡漾着一个圆心的波澜。 那分明是一个人在河水里挣扎！这个人在河里扑腾着，河堤足有五六米那么高，河里的人掉下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点声响？ 郑小越不敢再犹豫了，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马上救人要紧，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有人掉河了，便纵身一跃，从河提上跳到河里，去救在河里挣扎的那个人去了。 黄淑娟还在玩手机，耳边隐约听见郑小越嘀咕了一句，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扭头看时，却发现坐在身边的郑小越已经不见了，唬得她赶忙扔了手机，四下望望，才看见郑小越已经落在了河水里，她大惊失色叫道：“小李小李！小越哥掉河里了，这可咋办啊！” 李仁和正听了这个男旦把戏唱完，手里拿着一杯酒刚喝了一半，并没有看到郑小越跳河救人，忽听黄淑娟这么呼叫，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好，骂了声这个唱戏的真丧气！他赶忙转过身朝河里望去，哪里还有郑小越的影子？ 他赶忙跑到河提边上，往河里仔细一望，发现郑小越果然在河里，他正在河中心游去，而在河的中心处，有个黑色的人影在挣扎着晃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呼救。 李仁和来不及多想，先救郑小越要紧！他当下摔了酒杯，对马连志说了句看好黄淑娟，就也纵身一跳，飞快往河中心游去，去救郑小越去了。 黄淑娟见状，急得直掉眼泪，直喊着小越哥小越哥，她站在河提边也要往河里跳。 马连志望望河水，又看看黄淑娟，急得直跺脚，他劝黄淑娟说道：“你可不能下去，我有任务，我要保证你的安全，你不能下去，你要下去了，李哥会打死我的！” 黄淑娟懒得与他纠缠，她想走下河堤，沿河去看一下有什么低的地方能下河去，但马连志拉住她的衣角死死不放手，无奈之下，她只得站在河提上，焦急地等待着郑小越上岸。 清水河的水流缓慢并不湍急，但整个河面却有二十多米宽，刚才落水的那个黑衣人早已漂到了河心，郑小越在河里奋力向那人游去，眼看离那人越来越近了，他直觉得奇怪，那人看上去并不会游泳，一直在水里乱扑腾，但这个人是怎么这么快就到达河中心的？ 李仁和身材瘦小，在水里占了优势，很快他就游到了郑小越身后，他嘴里吐了一口水，一边游一边喊道：“哥，你别慌，我来了，你等我救你上去。” “拉倒吧你！”借着朦胧的月光，郑小越把李仁和看清楚了，他正色回敬道：“你放心吧，我会游泳，淹不死的，看到没有？前面那个人好像不会游泳，刚才就是他掉进河里了，咱们抓紧时间赶快去救他，你不用管我。” “哦，是这样啊哥，黄淑娟刚才还担心你呢，她让我来救你呢，那好，哥，咱们一起去救他！”李仁和说着加快了行进的进度。 但郑小越救人心切，奋力往前游，很快就先到了那人身边，上前一把拽住了他胡乱挥舞着的胳膊，等看清楚了这人正脸，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女的！随后李仁和在后面跟了上来，两人一人一只胳膊，拉着这女人往河边游去。 他们上岸的河边距刚才跳下的河提处有几十米远，河岸上碎石遍地都是，他们两个拖着这个女人上了岸，这女人已经晕死过去，不省人事站不起来，一头秀发披在脸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这咋办啊哥？”李仁和架着这女人的胳膊，见这女人半死不活，软得像面条，不知道该把这女人往哪放。 “你现在听我的，你看到那个台阶了么？咱们顺着这个台阶上去就能到咱吃饭的河提上，那边有灯光，地面也平，咱们两个抓紧时间把她抬上去抢救，不能耽误时间，赶快！”郑小越急切地命令道。 “好！”身材干瘦的李仁和浑身使出全身力气，他抬着女人的两条腿，郑小越抬着女人的两只胳膊，李仁和气喘吁吁地说道：“哥，你还别说，这女人还真不轻啊！” “少废话！救人要紧，别那么贫嘴。”郑小越正色道。 他们两个终于把这个女人抬上了河提，黄淑娟和马连志已经站在台阶上等着急了，黄淑娟看到郑小越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并且还抬了个人上来，她激动得哭了：“小越哥，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38章 来者不善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会游泳，淹不死的，咱们现在先救人再说！”郑小越与李仁和把这女人放在了平坦的河提上，离他们吃饭的那张桌子只有几米远。 那些远离河提的夜市摊点上，众多食客们依旧谈笑风生，老板们也忙着招呼着自己的生意，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小越借着夜市摊点的灯光，翻看了一下这女人的眼皮，又把了一下她的脉搏，李仁和凑上前问道：“哥，这女人还有救么？” “有救是有救，不过要做人工呼吸加上胸外挤压法，这样才能快速帮她脱离危险。”郑小越说着，用手掐着这女人的面颊让这女人把嘴巴张开，在检查口内没有血块等杂物之后，就用自己的嘴巴给这女人做人工呼吸，然后接着胸外挤压法，如此循环着，坚持不懈地抢救这个女人。 站在一旁的黄淑娟，看到郑小越就这样去对一个陌生女人，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埋怨道：“哥，你不能对她这样，你不能对她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郑小越没时间与她申辩，训斥她道：“亏你还是个西医！你懂不懂得急救方法？人命关天，时间就是生命，废话少说，先救人要紧。” 黄淑娟委屈地闭了嘴。 四个人就这么忙乎着，半个小时之后，这女人终于有了呼吸，她的一双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动了几下，黄淑娟惊叫道：“她醒了，她醒了，看来是没事了。”这女人表情痛苦地又吐了几口河水，随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快去拿水！“郑小越命令李仁和。 马连志跑得更快快，一瓶纯净水很快就到了，郑小越扶起这个女人，慢慢地让女人喝了几口水。 女人的眼睛缓慢地睁开了，刚刚睁开的双眼却流下了泪水，她无力地抽泣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都别让我活了，我活着有什么用，我活着有什么用？谁让你们救我的？” 跳河自杀？郑小越终于明白了，这女人很可能是跳河寻短见的，但他刚才在河里见到的这个女人，明明是苦苦挣扎着不想被水淹死的，难道是后悔了又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真讨厌，白忙活一场还不落好，真是个白眼狼！”黄淑娟在一旁小声骂道。 郑小越瞪了她一眼：“别胡说，不管是谁掉河里，咱们坚决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我都是医生，就算是她要自杀咱也要救，想自杀的原因也许有很多，但在咱们医生眼里，生命是平等的，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正因为咱们是医生，咱们更要不顾一切地去抢救她，而不是冷漠和抱怨！” 李仁和一边抽着烟，一边眯着眼睛听郑小越说话，边听边不住地点头称是。 这女人缓了半天劲，忽然“啊”了一声，脸上恢复了平静，黄淑娟拿从包里拿梳子给她梳头，她看这女人面色姣好，一双杏眼充满了哀怨，看上去年轻轻轻的不知为何要走这条路。 梳完了头，他们把这女人扶起来，想让她坐在椅子上，顺便再吃点东西补补身子，不料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郑小越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小伙子指着郑小越他们吃饭的桌子说道：“大哥，他们就在那边。” 这个被称为大哥的人穿一件黑色背心，下身穿一条牛仔长裤，脚上的皮鞋擦得程亮，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肩膀上却纹了一只雄鹰，身边有两个小跟班，耳朵上扎着耳孔，给他指路的是一个留着分头的小跟班。 郑小越意识到来着不善，于是先让那女人坐在椅子上，他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来人应该与这女人有关，李仁和这时已站在了郑小越身边，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玻璃酒瓶，黄淑娟看到这种情形，拿好了手机，准备随时报案。 为首的纹身男走到眼前，围着那女人转了一圈，他薄薄的单眼皮眼睛眨了几下，板着脸问道：“是谁干的？是谁把我的女人推到河里的？” 纹身男说话声音并不大，但令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烧烤摊位的老板听到动静，在远处往这边瞅了几眼，老板嘴边泛出一丝冷笑，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已经不足为奇，他低下头，继续烤炭火上的羊肉串。 郑小越一看来人如此打扮，当下心中不悦，顿觉气场不好。 此人长得虎背熊腰，肩头立着两块肌肉，面上却是一脸横肉，看人时目露凶光，郑小越一眼断定出此人绝非善类。 更可气的是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下定义，依他自己的主观判断就认定了这女人是被人推下河去的，而非这女人自己所说的是自己跳河自杀的，可见这个纹身男也不讲什么道理，与这种人有何话可讲？ 这种人最爱把自己打扮成霸道式人物，按照心里学上的分析，人越是内心缺失什么，外在的就相应地强烈地要表现出什么，对于这种人，郑小越见得多了。 想当年，在学校校园附近，也有很多夜市摊点，那些晚上在夜市摊点上经常出现的小混混们也是如此装束，他们都是都市里的闲人，有些更是些所谓的富二代，像今天在清水河边出现的这些人，只不过是乡野出身罢了，城市的那些人物他都见识过，怎会畏惧眼前这些乡野狂徒？ 郑小越根本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对这个带头的纹身男更是不屑一顾。他悠然地坐下，倒了一杯啤酒，刚才在河里消耗体力不少，也口渴得狠，正好休息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点上了一支烟，喝了一口啤酒，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己刚才只是下河救人，自己并不理亏，怕他作甚？ 李仁和见状，心中明白了一二，但他不想惹事，本来就是出来散心，再说还有郑小越与黄淑娟在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就陪了笑脸，掏出烟来给四人散烟。 他先给纹身男递了一支，谁知纹身男并不领情，用手背推开了他递烟的手，李仁和又给其他三个小弟散烟，但这三人见大哥不抽，他们也不敢抽，看也不看他的脸就连连摆手拒绝。 第39章 厚颜无耻 李仁和见这个办法没辙，忽然发现这个纹身男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便继续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大哥，你看你这话怎么说的？好歹抽兄弟一支烟，咱们有话好好说，先消消气再说？” 纹身男怒目圆瞪，咬牙低声道：“别他妈的说这么多废话，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谁把这个女人弄到河里去的？” 李仁和回头一看，发现那三个小弟早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阵势看上去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就要投入战斗了，于是当下扭头继续赔笑道：“大哥看你把话说哪里去了，谁会无缘无故把人往河里推啊，大哥你听我说，我们几个正在吃饭呢，就发现有人跳河了，我们就下河去救人了，救上来的就是这个女人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哪里还有什么故意推人下河的事，违法的事咱可不做呢，大哥。” 纹身男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分头男，这个分头小伙子上前说道：“大哥，我看见了，就是他们推嫂子下河的，就是他。”说着，他指了指一旁坐着喝啤酒的郑小越。 郑小越也吃了一惊，刚才就这么几个人，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分头小伙子？眼睛瞎也不能这么瞎啊？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地说瞎话呢？他刚要起身发火，却又忍着坐下了，他倒要看看这几个人想玩什么鬼把戏。 一旁站着的黄淑娟听到这句话，心里却不愿意了，这不是明摆着冤枉好人嘛，于是站起来无所顾忌地大声说道：“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算什么男人！” 李仁和见状，赶忙劝她坐下冷静，一边又去劝纹身男：“大哥，你别误会，你看，这河边也没有摄像头，刚才那位兄弟说是我们推下去的，但我们确实就是去救人的，刚才那位兄弟是你的人证，可我们也有我们的人证啊，咱们两厢一对质不就行了嘛。” 纹身男歪着头想了一下，狞笑了一声，看了看李仁和皱眉道：“你小子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好吧，就把你的人证叫出来说说看。” 刚才唱戏的那个男旦一直在一旁观看，他没有防备到李仁和要他做人证，事情在他看来是一清二楚没什么好扯的。 于是他笑眯眯地走到纹身男面前，依旧那么道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给大哥请安了，方才二位所言之事，小女人来给你们做个见证，分明是他们几个听我唱戏在先，尔后又发现这位女子落水在后，刚才的两位大哥就下河救人了，绝无推人下河一说，事情就这么简单，小女子说的句句是实情。” 说话的声音还是女声，纹身男听了这个声音就觉得恶心，怒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男不男女不女不像个人样，就凭你？你说的话我也能信？滚！” 这个男旦一时禁了声，不再言语，果然转身走了。 李仁和这时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对众人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说的我不承认，我说的你不相信，咱们还是让当事人来说吧，让这个女的说说怎么回事，你我也就不用再费口舌了，你我无冤无仇，免得大家都闹不愉快。” 这话说的有道理，纹身男微微点了一下头，走到女人身边，附身问道：“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见到纹身男犀利的眼神，眼中露出喜色，微笑了一下，说道：“亮哥，你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你还会想起我么？” 纹身男不耐烦地说道：“别他妈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你是怎么掉到河里的？是你自己跳进去的？还是有人推你下去的？” 这女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李仁和焦急地等她说出实话，郑小越却冷冷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三个小弟更是充满了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她把目光停留在了郑小越身上，指着郑小越，充满仇恨咬着牙说道：“是他，就是他推我下河的，我刚才就在这个河提上散步，他见我长得漂亮，就上前和我搭话，见我不说话，又上前动手动脚欺负我，我骂了他几句，他气愤不过，就一把把我推下河了，大哥，是我后来自己游上岸的，上了岸之后我就找他们来算账，他们几个还想对我动手，幸亏你们来得早，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被他们欺负成啥样了，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啊。” 这女人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了，但这完全是颠倒黑白了，郑小越感到太震惊了！世上还有这么会说话的女人，并且这女人编的这个事情经过逻辑严谨，看不出一丝破绽，就算一个陌生人也不该这么栽赃陷害的，何况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人？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黄淑娟听罢气愤不过，拿着杯子泼了这女人一脸啤酒，骂道：“你还算不算个人？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李仁和也惊呆了，不过，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有很多女人看起来温婉可人，但是不要听她说话，也不要看她办事，否则的话，里外的差距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仅仅看外表评价一个人往往会出现大偏差的，他冷笑了一声。 纹身男哼了一声，对这女人说道：“看来并不是你说的自杀了？而是有人害你的？” 这女人起了身，挽着纹身男的一只胳膊柔声说道：“有你这么好的亮哥在，我哪舍得自杀啊？只要亮哥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还没喜欢够呢，亮哥。”边说边亲了一下纹身男那张粗糙的脸。 这话说的让郑小越浑身起鸡皮疙瘩，他顿时觉得这个女人丑陋之极。 还未等纹身男说话，这女人便脸色一变，目露凶光，指着三个小弟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我教训这几个混蛋！打他们！给我狠狠地打！” 这三个人好像得了圣旨一般，朝着郑小越他们三个扑过来，郑小越站起了身，没想到李仁和却先拦在了最前面，黄淑娟一见这三人来势汹汹，便躲到了郑小越身后，旁边的马连志忽地举起一个椅子，想要伺机迎上去。 第40章 快速出手 谁知第一个人却身先士卒，先大步跳到了李仁和跟前，他正准备对李仁和下手，李仁和却瞅了个空档，迅速上前扑了一下，便用胳膊肘紧紧勒住了来人的脖子，一眨眼的功夫，这人便被李仁和生生地摔在了地上，这人被摔在地上后身子左右摇晃，捂着后腰直哎哟喊疼。 第二个人见状毫不畏惧，也扑上前来，拦住他去路的依然是李仁和，李仁和这次用的是脚，只见他弯腰俯身就那么轻轻横扫了一下，来人便噗通一声趴在地上，门牙生生地被磕掉了两颗，疼得他直捂着嘴跑风叫娘。 第三个人是那个小分头，小分头身单力薄，他见前两个人赤手空拳吃了亏，便长了记性，心想手里一定要有个家伙式才能取胜，于是他顺手抓起了一把椅子，高高举过头顶朝李仁和砸去，谁知李仁和也改变了策略，他上前照小分头的手腕上重重地打了那么一拳，小分头便疼得松了椅子。 未等椅子落地，李仁和顺势一跃，随手在空中将椅子接过，又用力举起来，直接朝他的肩上砸去，小分头躲闪不及，且又承受不过，眼睁睁看着反倒是自己挨了一椅子，小分头侧身倒下去，反手捂着背，长时间呼吸不上来，想叫纹身男却说不出话来。 李仁和的举动让郑小越很震惊，他没想到身材瘦小的李仁和却这么利索地放倒了三个人，当他看到李仁和胳膊上一块一块的肌肉的时候，便明白了这李仁和平日里干的是出力活，这么大的力气是天长日久磨练出来的。 一旁的马连志举着椅子，楞了半天竟然无处下手，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三个人就被李仁和三下五去二打趴下了，他放下了椅子，连连朝着李仁和竖大拇指，笑着赞叹道：“李哥好样的，李哥你真行！” 李仁和这时冷漠地盯着纹身男，他时刻准备着迎战这个狂妄之徒，也是这几个人的大哥。 站在一旁的女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让亮哥的三个小弟都倒下，她痴痴地张着嘴，半晌才缓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叫道：“亮哥，这臭小子太欺负人了，亮哥，不能饶了这小子，太丢面子了亮哥，你一定要替我和这几个兄弟报仇！” 纹身男丝毫不理会女人的话，他自有自己的分寸，看了这几个人的较量，他才发现刚才太小看了眼前的这几个人，特别是这个瘦小的李仁和，起初他根本不把李仁和放在眼里，他的重心是在桌子里面坐着的郑小越，因为郑小越不慌不忙过于冷静的态度让他印象太深刻了。 而刚才给他敬烟的李仁和，他却认为这人也不过是个社会上的混混，只会说些好听话，若动起手来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这种人越是谦恭越是心虚害怕，但刚才这小子的举动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在他看来，眼前的情况恰恰相反，里面坐着的郑小越才反而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李仁和正好站在他面前，他却没从正面动手，而是又快速向前走了半步，来到了李仁和的侧面。 这个举动令李仁和没有防备到，纹身男突然出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李仁和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他一只手扣着纹身男搂着脖子的胳膊，一只手向后朝纹身男的脸上头上乱抓，但是纹身男左右躲闪，李仁和却丝毫未及。 无奈之下，他只得两只手使劲抓了纹身男的胳膊，但是任凭李仁和怎么抓，纹身男就是不松手，情急之下，他又用脚从前弓身去踢纹身男的面门，怎奈自己的身高并不占优势，竟然没够着纹身男的肩膀。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黄淑娟和马连志竟然傻了，他们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躺在地上的三个小弟，抬头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死死纠缠着，谁也不敢起身上前，那个女人看到这样僵持不下，就咬着牙喊道：“亮哥，勒死他，勒死他！” 就在这紧要关头，郑小越飞身向前，突然出现在纹身男侧面，他快速地伸出了右手，用力在纹身男左肋骨上啪啪点了两下，纹身男承受不过，一下子松了手。 李仁和从他的胳膊肘里解脱出来，用手抚摸着脖子，一张通红的脸不住地咳嗽，黄淑娟和马连志见状，连忙扶着他坐下，给他捶背倒水喝。 就在纹身男放下手的空挡，郑小越一手按着纹身男的肩膀，一手抓着纹身男的右胳膊肘，就那么快速地晃了一下，纹身男显然听到了自己骨头的一声闷响，突然间疼得他鬼哭狼嚎大叫起来，郑小越快速松了手，纹身男已瘫软坐在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哭起来。 原来，郑小越把纹身男的一只胳膊卸掉了，纹身男用右手去晃左胳膊，左胳膊竟然像钟摆一样晃来晃去，已经丝毫不受自己神经的指挥。 李仁和他们见此情景吃惊不已，马连志连连拍手叫好，郑小越楞了他一眼，他默默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李仁和已经好多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 郑小越潇洒地拍了拍自己的两只手，不做声地坐在李仁和身边给他揉背，黄淑娟见了心中暗喜，心想我让你们猖狂，你们不知道吧，高手在这里呢，她忍不住连忙给几个酒杯都倒满了酒。 刚才那个男旦并没有走远，他一直在远处观望，现在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时，难掩心中的喜悦，再次说道：“不知几位客官要听什么曲子，小女子献丑了。” 马连志赶忙拉住他低声说道：“哎呀，你可别再献丑了，刚才你献丑，给弄出个这事来，现在再献丑还指不定再出什么事呢，来来来，你坐一边休息一下，喝杯酒先把嘴堵上再说。” 见李仁和的呼吸顺畅了，郑小越这才罢了手，他拍了拍李仁和的肩膀，说了句兄弟辛苦了，就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长吁了一口气，他乜着眼，想要看一看这女人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精彩表现。 第41章 何错之有 这女人一见大哥竟然被郑小越一招制服，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刚才救人的是他，现在制服大哥的也是他，她坐在地上不住地安慰纹身男：“亮哥，我知道你能行的亮哥，都是那该死的搞背后突然袭击，你怎么样了亮哥？不疼吧？” 被疼得满头直冒冷汗的亮哥开口骂道：“去你娘的疼不疼，你这个烂女人祸水精，你给我滚，整天给老子找麻烦，滚！滚！” 女人可怜巴巴地流着泪，抽泣地说道：“亮哥，你别说话这么难听，我不嫌弃你初中没毕业没文化，我也不让你高看我是大学毕业生，只要你真心喜欢我，不再和陈小颖来往就行，我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知足了，亮哥！” 纹身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说道：“别他妈的整天说喜欢喜欢的，老子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金镶玉？老子能一天换一个女人，你还不是老子身上的一件衣服，啥时候想扔就扔，你他娘的给老子滚，你整天不是要死要活的么？你怎么不去死？他娘的你现在跳河去啊，现在就死，去死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狠狠地踹了女人一脚。 这女人任由纹身男踹她，竟也不躲不闪，擦了擦泪水说道：“亮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整天给你说要死要活的，也不该这么傻要跳河自杀，是我不好，亮哥，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还喜欢我，你要我干什么都成，我求你了，亮哥……” 纹身男目露凶光，冷冷地盯着女人，却拿话问分头男：“莫小迪，你说实话，老老实实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说她是被人推下河的，她现在却又说是自己主动跳河要自杀的，你们谁没有说真话？你们谁说的是假话？你们真他娘的让老子丢脸面，被这几个小子弄成这样，还让人家看笑话，不说实话我弄死你们！” 这个被唤作莫小迪的分头男，紧张地走到纹身男面前，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语，他伸手想把纹身男拉起来，正好拉住那条受伤的胳膊，疼得纹身男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妈的你不知道老子这只胳膊不能碰？死一边去，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小迪想了一下，委屈地说道：“亮哥，你知道，你和嫂子，啊，不不不，你和那个柳玉春，你们刚吵完架她就出来了，她说她要跳河自杀不活了，我就一路跟着她出来，万一她要跳河了，这不得出人命啊？到时候亮哥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啊，我一路跟着就到了河边，她起初就是在河边散步，不知怎地就掉下去了，我没看多清楚，就赶紧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了，不一会儿那男的就和她在一起了，我以为是那男的推他下河的呢，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了，亮哥。”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你们有没有点实话？以后我还怎么相信你们？妈的，一个个都在骗我！滚！”纹身男听到这里，听出来这个莫小迪和柳玉春说得像是一回事，但还是狠狠地往莫小迪膝盖上踢了一脚。 看到这里，郑小越大概是明白了，原来是一对男女吵架，女的受不过就赌气来河边跳河自杀，那个莫小迪大概不想承担责任，就硬说是我郑小越推女人下了河，大概这女人也是怕纹身男就此低看了她，也说了谎话是别人推她下的河。 可是，可是就算是你们内部的矛盾，何苦要冤枉我？是我推你下的河？更何况恰恰是我救你上岸的，救命之恩不提也就罢了，你却为何倒打一耙冤枉我？郑小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气愤，起身说了声我们走，李仁和他们几个跟着郑小越起身就走。 “老板，结账！”郑小越一声招呼，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你们吃好了？喝好了？不再坐会儿了？”老板满脸堆笑，却偷偷瞥了纹身男一眼，小声对郑小越说道：“这个人我认识，你们这次惹大祸了，他是青阳镇南庄村的，叫做钱天亮，好像是道上的人，那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闹矛盾不止一次两次了，前几天还砸过我的桌子呢，你们可要当心。” “多少钱？”对于老板的话郑小越不是那么感兴趣，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样歹毒的人他同样不感兴趣。 “好嘞，一共九十三，收您九十，找您十块钱。”老板提高了声调，接过了郑小越手中的一百元，要找他十元钱。 “不用找了，我们走。”郑小越笑着说道。 四个人不言不语地向着黄淑娟的轿车走去。 “兄弟等一下！兄弟，等一下。”背后传来了钱天亮的声音。 “哥，别理他，咱走咱的，这人活该。”李仁和拉了拉郑小越的衣角。 “是啊小越哥咱们快走吧，真扫兴，本来是出来散心的，都怨他们！”黄淑娟板着脸，手里拿着车钥匙晃了晃。 郑小越迟疑了一下，这个钱天亮还算半个明白人，那个叫什么柳玉春的真是个毒妇人，都说无毒不丈夫，其实最毒妇人心用在这个女人身上最恰当不过了，那个钱天亮对那女人不感冒，也是那女人活该，谁遇上了这样的女人都不会那么清净，人与类聚，什么人找什么人，这一群人都是活该。 他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钱天亮又叫喊起来：“兄弟，兄弟你别走，刚才是我对不住你，你刚才救了她，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这样走了，我的胳膊怎么办，这里有没有医生，你惩罚我一下也就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能救她的命，难道就不能救救我？” 是啊，救了那样阴险的女人，这个钱天亮又有什么大错呢？何况从刚才钱天亮对那几个人说的话里，能看得出这钱天亮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这大概就是他们道上所讲的所谓道？再说自己是一介平民，治病救人是本分，何必与这些道上的人有这些扯不干净的关系而结怨呢？ 于是，郑小越转过身来，朝钱天亮走去，李仁和他们几个不放心，紧跟着也走了过去。 第42章 比较遗憾 “嘿嘿，兄弟，还是你讲义气，刚才多有冒犯，你别往心里去，是我不辨是非，我这里向你道歉了。”钱天亮坐在那里，满脸无辜。 郑小越并不说话，拉他站起身来，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就那么一下，还是那么一声暗响，钱天亮的胳膊完好如初。 钱天亮伸了伸左手掌，伸展自如，又晃了晃左胳膊，一切正常，他高兴地抽出一支烟递给郑小越，郑小越推辞说我不抽烟转身就要走。 这一切都被这个叫做柳玉春的女人看在眼里，她也起了身，走向郑小越，鞠了一躬，抱歉地说道：“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他，更不该陷害你，是我怕亮哥不要我，更怕他听说我要跳河自杀而嫌弃我，我这才往你身上泼脏水的，大哥你别误会，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女人说得真诚，但是她刚才那副恶狠狠的样子郑小越是永远也忘不掉的，他最恨忘恩负义的人，救人本来就不图什么回报，好不该你似毒蛇一般，救了你你却反咬一口。 郑小越没说话，钱天亮见状，连忙上前赔笑道：“兄弟你别和女人一般见识，兄弟你家住哪里？改天我好登门道谢？” 郑小越冷冷说道：“不用了，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希望咱们互不干涉。” “一定一定，我还不知道兄弟在哪里混呢？以后有机会在一起坐坐？”钱天亮谦恭地问道。 “我家在青阳镇上，现在电厂医务室，坐坐就不用了。”郑小越冷冷地说道。 “怪不得有这么好身手，兄弟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联系，我就是咱镇上南庄村人，别的不敢说，在咱们青阳镇上，只要是道上的，没有人不知道我钱天亮的，不敢说黑白全拿，但最起码兄弟如果遇上什么麻烦，在咱青阳镇没有我摆不平的，请问兄弟叫什么名字？”钱天亮陪笑道。 “郑小越，对不起，我还有事，我真得走了。”郑小越说着，头也不回向车边走去。 “兄弟，改天我一定请你坐坐！”钱天亮还在后面叫喊着。 耳后又传来那个男旦的声音：“大哥，你需要点什么曲子么？”这个男旦继续招揽着自己的生意…… 柳玉春跑上来，又要拦着郑小越说谢谢，她矫情地说道：“大哥，我和亮哥在一起的，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尽管说一声，我肯定……” “滚！”没等这女人把话说完，郑小越打断了她的话，怒斥了她一句。 柳玉春楞了一下，她还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见自讨了没趣，悻悻地走了。 “真是个不自重的烂女人，白眼狼，比刚才那个唱戏的人还恶心！”黄淑娟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你说啥？”郑小越微笑着问黄淑娟。 黄淑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瞪着大眼睛说道：“我说咱们都上车，大哥！” 黄淑娟开车驶出了清水河畔，一路上，李仁和与马连志话语不断，一直夸郑小越好身手，又说那几个人就是活该，马连志说最遗憾的就是没把那个女的好好教训一下，李仁和扇了一下他的头，笑着骂道：“你那点出息，好男不跟女斗，你去，你现在就去把那女的教训一顿？” 马连志捂着头呵呵地傻笑，连连说不去不去。 面对这两个人的闹闹嚷嚷，郑小越和黄淑娟一言不发，黄淑娟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郑小越却盯着前面的路在沉思。 不一会，车就到了厂门口，李仁和与马连志主动下了车，黄淑娟原本应该把车开进厂区的停车厂，这时却停在厂门外的路边。 李仁和下了车，拍着车窗玻璃笑道：“哥，我们就不耽误你俩的好事了，我们走了，你们随意。”说完，乐呵呵地与马连志搭着背进了厂区。 郑小越手拉开车门也要下车，黄淑娟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小越哥，今晚你不在厂里住么？” 路边一辆车跑过去，借助着车灯，郑小越看清了黄淑娟那张娇羞的脸，他能听得出黄淑娟话里的意思，于是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一身衣服笑道：“你看我这一身衣服都湿了，我得回家换身衣服，今晚就不能在厂里了，不过我以后会在厂里值班的。” 这句话说的倒是实情，每个医院都有夜班的值班人员，郑小越也不例外，但这句话给了黄淑娟无限的希望，不过，她还是想和郑小越再待一会儿。 “小越哥，家里有人给你洗衣服么？要不明天你把衣服带来我给你洗？”黄淑娟笑道。 “还是我自己洗吧，我在学校已经习惯了自己洗衣服，以前都是我妈洗的。”郑小越用手晃了晃车门把手。 车门把手已经被黄淑娟锁死，但她就是不说破，她眨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说道：“小越哥你在学校没有女朋友给你洗衣服？我就不相信没人喜欢你。” 这话说的很直接，郑小越苦笑了一下，开玩笑说道：“谁会看上我啊，整个班里全是男生，女生一把手都能数过来。” “真的？你在学校就没谈过恋爱？”黄淑娟止不住兴奋，来了兴致。 “当然谈过恋爱了，就是比较遗憾……”郑小越话未说完，突然想起了苏丽娟。 他眼前浮现出苏丽娟的笑脸，他感觉眼前这个黄淑娟与苏丽娟有那么几分相似，他所说的遗憾是，在学校虽然是和苏丽娟谈恋爱，但是毕业后却不能在她一起工作生活，这确实让人遗憾。 “家里人也没给你介绍过女朋友？”黄淑娟兴致不减，继续追问，她认为的郑小越所说的遗憾，就是郑小越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家里人？家里人还没有介绍过。”郑小越打了一个哈欠，他有些困了，就想现在马上回家睡上一个大觉。 黄淑娟微微叹了口气，这下她彻底放心了：太好了，这小子还没有女朋友！ 第43章 一切正常 “其实你该有个女朋友的，你这么优秀，女人眼瞎才不跟你，就像那个女的跟了那个混蛋！”想起钱天亮和柳玉春，黄淑娟有些愤愤不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缺什么就想什么吧。”郑小越点了一支烟，摇开了车窗。 “对了，小越哥，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把那个男的制得服服帖帖的？我没见你怎么动手啊。”黄淑娟不解地问道。 “亏你是个学医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庖丁解牛？”郑小越反问道。 这么出名的成语没听说过才怪，黄淑娟得意地说道：“当然了，面对整体要分解分析，做到心中有数，化整为零，一目了然。” “在咱们医生眼里，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个完整的人，你看到的是这个人遍布周身的骨骼和那些五脏六腑，还有那些经脉，这个人是零碎组成的一个整体。”郑小越看了一眼黄淑娟。 黄淑娟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娇嗔道：“去去去，难道我在你面前就不是一个整体了，是七零八块的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那个钱天亮。”郑小越笑道。 “我知道啊，可是你的动作怎么那么利落？电视上才有这样的镜头的，但那是拍电视的，你这样的伸手，在现实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淑娟奇怪地问。 “这就是骨科的问题了，有空你也学学。”郑小越笑着说道。 “去去去，我可不学，那不是要害人嘛，不过你也不算害人，那个男人的对女的那样的态度才是害她，一个大学生那么贱，竟然跟了这样的男人，你说这是什么道理？”黄淑娟想起了柳玉春那副表情，“并且她还那么阴险毒辣，她可不像是一般的女人，小越哥，你不怕他们报复你？” “报复？报复什么？是他们不讲理在先的，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他们报复我什么？能把我怎么样？”郑小越满不在乎，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并没什么过错，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下那个男的而已。 “他们这种人不讲道理的，估计今晚回去要气得肝疼，小越哥咱们可要防备着他们报复。”黄淑娟关切地说道。 “肝？对了淑娟，咱们医院能不能检查肝功能？”郑小越想起来邻居李爷的那双眼睛，一直想了解一下李爷的肝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应该还不会，这得到县里的医院检查才能，怎么了？你，不要紧吧？”黄淑娟以为他的肝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开车门，我真得走了。”郑小越又摇了摇车窗。 “小越哥我送你回去，你做好我开车了啊。”黄淑娟不等郑小越答应，就发动了轿车，一个漂亮的调头，在郑小越的指引下，直奔郑小越家而去。 到了家门口，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郑小越刚要开门下车，黄淑娟微笑问道：“小越哥，你不让我到你家喝口水？” “这，好啊。”郑小越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话已出口却顿觉不妥，深更半夜哪能呢？悔不该自己信口就答，顿觉脸上发烧，不知怎么说才好。 “算了算了，天这么晚了，改天我一定到你家喝茶，我这就走了，你早点休息。”黄淑娟又调了头。 车往前开了几米，又停了下来，郑小越以为车出什么毛病了，向前走了几步，俯在车窗上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黄淑娟怔怔地看着郑小越，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小越哥，我，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黄淑娟头也不回，加了油门，这辆车急速驶出，郑小越站在路上，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心里觉得奇怪：这姑娘疑神疑鬼的，到底搞什么名堂？ 第二天上班，郑小越早早地来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想找一下李顺秋，想通过他，了解一下李爷的肝脏是否正常，是不是之前做过什么检查，也好为李爷的下一步眼睛的治疗准备第一手资料。 他打电话给李顺秋，李顺秋很快就来了，奇怪地问郑小越：“小越，你找我啥事？你现在上班不忙了？” 郑小越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一支烟为他点上，说道：“叔，今天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个事。” 李顺秋抽了烟，呵呵笑了，责怪他道：“你小子，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还要跑到厂里说？说吧，啥事？” 郑小越忽然想起之前周大伟的事，便不好意思地把之前的事全讲了，李顺秋听罢哈哈笑起来，说道：“他们几个就那样，整天闹得不可开交，哎，你还别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他们都老实多了，都是些粗人，没什么文化，就凭力气吃饭干活，那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别再提了。” “哦，那就好，叔，我李爷的身体还好吧？”郑小越坐在李顺秋面前，小心翼翼问道。 “还好啊，吃饭睡觉都行啊，怎么了，你小子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有什么事还瞒我不成？快说吧，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啊。”说罢，李顺秋做起身状，佯装要走。 郑小越上前拉住他：“叔，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我想问的是我李爷之前检查过身体么？检查结果都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么？” “检查，肯定检查了，你别说当时出毛病的时候检查，就是现在，每年还进行一次体检呢。”李顺秋疑惑不解，他不知道郑小越突然问这些干嘛。 体检，每年都体检，太好了，这真是能获取到第一手资料的好机会，郑小越心里盘算着，只要知道今天的体检结果，这个体检结果最接近现在的身体状况。 “那李叔，今年体检了么？”郑小越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当然体检了，这个体检的事都是我妹子去办的，她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毛病，再说了，如果有毛病的话，医院早就通知了，凭我妹子那个认真态度，谁能瞒得住？”李顺秋提起自己的妹子，有些得意。 “好，这就好办了，叔，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你的。”郑小越神秘地嘿嘿笑道。 第44章 改天再说 李顺秋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神神秘秘地干嘛呢，他隐隐约约猜测到郑小越的这番问话很可能与自己的父亲的眼睛有关，可他很是奇怪体检结果都说是正常的，郑小越还能找出什么问题出来？他带着疑问走了，继续回他的车间上班去了。 送走了李顺秋，郑小越思考了一番，这个赵爷的身体，体检结果是正常的，但是体检都是找的西医院，凭借那些西医的医疗设备，肯定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 就像一个人头疼一样，西医院仪器检查个遍，很多情况下是任何毛病都没有，可是经过中医四诊之后，就可能会分析出很多证候出来，然后辩证论治，按方抓药便可痊愈，但是西医的仪器检查后确是任何问题都没有，这就是中西医的差异之处。 李爷的身体体检是正常的，但那是西医的结论，这样的结论很不完善，不能就此下定义说李爷身体是健康的，需要治疗赵爷的眼睛，还需要真功夫，郑小越心想，这次我一定要尝试一下。 一个上午加上一个下午，郑小越没有任何工作，胡主任也并没有麻烦他，黄淑娟忙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她的人影，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黄淑娟进了门，一进门就吆喝着说累：“小越哥，今天我要累死了，跑了一天的路，应该跑出好几十里地了。” 郑小越躺在床上在谋划着计划，见黄淑娟进了门，兴奋地说道：“累了？累了下班我请你喝酒吃饭。” 黄淑娟楞了一下，她小心地用手背探了一下郑小越的额头，皱眉问道：“小越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昨晚上咱们可是刚出去吃饭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路上捡钱了？怎么今晚上又要出去吃饭？” “我突然想起一件高兴事，这个事必须出去吃饭表示庆贺才行，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叫别人去了。”郑小越逗她说道。 “什么事啊，我一天没见你给变了个人似的，我不去的话，你要让谁去？你说你说。”黄淑娟边说边推搡着郑小越，让他交代出还让谁去。 郑小越已经盘算好了，今天晚上的酒席，他最起码要叫上李仁和，那个马连志叫不叫无所谓，他能看得出李仁和比马连志的酒量大多了，李仁和正好是个好帮手。 至于黄淑娟，她也得去，最起码凑个人气，对了，最重要的还有李顺秋和李爷，那个李婶，看情况再说吧，不，不行，不能让李婶去，她去了只会坏事不能成事，嗯，就这么定了。 一切盘算好之后，郑小越笑道：“淑娟，我还请你帮个忙。” “小越哥，你就说吧，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点搞不懂你了。”黄淑娟疑惑不解。 “还得用一下你的车，就今晚用一下。”郑小越有点不好意思。 “好啊好啊，别说你用一晚上，以后就算是天天用我也愿意，小越哥，你有驾照么？有的话你就把车开走。”黄淑娟晃着脑袋得意地笑道。 “驾照？当然有了，我上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拿到驾照了，只不过没车罢了。”郑小越也十分得意。 黄淑娟把车钥匙扔给了他，大方地说道：“小越哥，这个钥匙以后你拿着，车你想啥时候用就啥时候用。 “这个可不行，我今晚只用一次，这次如果这个事办成了，你可就立了大功了！“郑小越把钥匙重新扔回去。 黄淑娟还是不明白他到底相干什么，撇着嘴说道：“小越哥，我把丑话说清楚，如果是去办坏事我可不去，如果是正事，我百分百支持你。” 郑小越走到她身边，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如果进了牢房，绝不让你给我送饭，呵呵。” 这个举动让黄淑娟受宠若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如果你进了监狱，我陪着你一起坐监，没人送饭咱俩一起饿死。” “好啊好啊，在饿死之前，那就先让咱们两个把今天晚上的饭吃好再说。”郑小越也笑了，他越来越觉得黄淑娟这个姑娘可爱。 黄淑娟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又有模有样地敬了一个礼，学着士兵的口气说道：“请大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什么大哥啊，你这个样子是对领导敬礼啊，我可承受不起。”看着黄淑娟这个滑稽的样子，郑小越忍不住笑得站不直腰来。 “对对对，领导，我知道了，领导领导。”黄淑娟又换了一只手，她微笑着慢慢敛了笑容，她发现眼前的郑小越是那么熟悉，放佛以前在哪里见过，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 傍晚时分，郑小越叫上了黄淑娟，李仁和，三个人坐着黄淑娟的那辆轿车，开到了自己家门前，他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到了隔壁李顺秋家，他先打探好了，知道李爷在家，于是就放心地又回到了自己家。 林秀英没想到自己家门前会停这么一辆轿车，并且从轿车上走下来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紧张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连忙请三人进了客厅，张罗着要做饭，一边又拉拉郑小越的衣服角，给他使眼色让他到厨房来。 在厨房里，林秀英睁大了眼看着郑小越，笑着问道：“小越啊，你说那个姑娘是谁？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妈，你别瞎说，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我们今晚有事，妈你别做饭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了。”郑小越边说边要到客厅里去，很多话还没有给这两个人交代清楚。 “别走，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是的话，我就不让你李婶给你介绍对象了，不是的话，妈继续让人家给你介绍对象。”林秀英一边说一边忙活着开火要做饭。 “啥？你啥时候让李婶给我介绍对象了？就是隔壁的李婶？”郑小越没想到李婶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得了媒婆，她对李顺秋那么厉害，怎么会当红娘这个角色？ “咋了？我没说过要她介绍，是她这几天跑到咱家非要给你介绍的，她说你人好自身条件也好，说眼下就有那么一个，是她娘家的侄女，等过几天天不热了，就让人家姑娘上家来看看呢。”林秀英一边说一边乐呵呵地眯眼直笑，好像她马上就要当婆婆似的。 “妈，这事咱们改天再说，今天我们真的有事，妈，人家来了我不能不陪人家说话，可不能把人家凉到一边去吧。”郑小越心想无论如何先哄着母亲把今天的事办成再说。 第45章 有人找你 “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宝贝儿子快去，来到咱家的都是客，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更不能让人家笑话咱，快去，你不让做饭，妈就不做饭了，我给他们倒茶去。”林秀英推搡着他笑道。 郑小越这才又回到客厅，李仁和正在抽烟，见了郑小越他起了身，客气地说道：“哥，你快来坐，阿姨在家，怎么不见伯父呢？” 提到父亲，这让郑小越怎么说，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他迟疑了一下，笑道：“我爸爱串门，不怎么在家，你们先喝茶。” 说着，郑小越倒了三杯茶，三个人一人一杯，黄淑娟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客厅的布局，赞叹道：“你家的客厅真大，还这么凉快，比我家的强多了，咦？刚才还见阿姨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了？” 她话音未落，林秀英就走进了客厅，她一眼就把黄淑娟看到了，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也喜庆人，细皮嫩肉的，双眼皮眼睛大大的，还有这么高的个头。 刹那间她有种感觉，感觉这个黄淑娟就是她郑家的儿媳妇家媳妇，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因为儿子刚才说过了是同事，确实不是什么女朋友，自己不能在人家姑娘面前失了态。 黄淑娟见到了林秀英，连忙起身，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 林秀英乐呵呵地一边答应着，一边说着快坐快坐。 黄淑娟看到眼前这个老人和蔼慈祥，难怪会有郑小越这么好的儿子。她很想拉着林秀英好好说说话，但是又怕留给她不好的印象，只得打过招呼之后坐下，面带笑容一言不发地望着林秀英。 李仁和也叫了声阿姨好，郑小越介绍说：“这是我在厂子里最早的同事李仁和，也是我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同事。” 李仁和听说介绍了自己，连忙给林秀英深深鞠了一躬，林秀英赶忙拉他起来，欢喜地点头笑道：“这孩子，还真懂事，你们忙，你们聊吧，我一个老婆子也听不懂，你们年轻，有啥事叫我就行。” 说着招呼着出了门，黄淑娟起身送了她出门。 见母亲出了门，郑小越关起门说道：“今晚咱们的任务就是叫上隔壁李叔，也就是李顺秋，还有他的父亲，咱们把他们两个叫上，到饭店去吃饭，虽说是吃饭，但主要任务是喝酒，仁和，你知道我不会喝酒，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淑娟，你就在那里陪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要见机行事。” “拉倒吧小越哥，我们都有任务，你干什么？”黄淑娟有些不满意。 “放心吧，你肯定是有任务的，但这个任务没完成之前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这个要高度保密，仁和，你看你能行么？”郑小越严肃地问道。 “哥，没问题，一斤白酒不是个事，就怕你请去喝酒的人招架不住，给咱们添麻烦呢。”李仁和拍着胸脯说道。 “好，最关键就是你，今晚就看你的，这个任务完成完不成就看你的了。”郑小越笑道：“现在还不是吃饭时候，等一会儿咱们把隔壁的李顺秋和李爷叫上。我告诉你们，这个李顺秋你们大概都知道，就是这个李爷你们不太清楚，算了，我也不给你们说那么多了，总之一句话，李爷眼睛不好，看不见东西，是半路瞎的，仁和你的任务就是让李顺秋和李爷把酒喝好，但是不要喝得太多，只要醉就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仁和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那咱就出发，地点选在红玫瑰酒店，就在咱们镇上，离家也不能太远。”郑小越说着示意三人出门，马上开始行动。 三人告别了林秀英，来到了隔壁李顺秋家门前，郑小越上前拍了拍大门，叫了声李叔快开门。 李顺秋并没有前来开门，开门的竟然是李婶，她见到门前站了三个人，打头的还是郑小越，她把手里的半捧瓜子索性全扔了，高兴地说道：“哎呀，是小越啊，这两位是你朋友吧，快快快，快进屋，这两天你李叔一直夸你呢，说你小子是越来越能干了呢。” 郑小越腼腆地笑道：“婶，不用麻烦您了，我今天是来感谢李叔的，谢谢李叔给我找了个工作，婶，今晚我想请你和李叔，还有赵爷一块去吃个饭，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吃饭呀？吃饭我就不去了，你们男的在一起吃饭免不了喝酒，我一个女人家不会喝酒，再说了，你李叔也没给你做啥贡献，就不用罗嗦了吧，还有，就是他爹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他爹也不能沾酒的，你的心意婶子领了，吃饭就免了。”李婶婉言拒绝道。 郑小越听完李婶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一下子傻了眼。 这该怎么办？今晚的主角是李爷，拉这么多人去吃饭，就是为了给李爷看病扯个幌子，给李爷治疗眼睛才是真正目的，但是现在李婶不愿意去，想必李顺秋肯定也去不成，儿子与儿媳不去，老人家估计更不会去。 心里这么想着，郑小越还是再三做出了邀请，可李婶坚决不去，郑小越见李婶不是客气地谦让，再一想平时这李婶在家就比较霸道，就感觉这事比较难办，也只好作罢。 于是他招呼着李仁和与黄淑娟上车，心里发愁这个事该怎么办，就没心思开车，他让黄淑娟开了车。 “咱们现在去哪？”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黄淑娟，也明白了被请客的人不去赴宴，这开车的目的地就成了茫然，于是不解地问郑小越现在去哪里。 “去红玫瑰酒店，他们不去，咱们去，等改天再请他们一起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郑小越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失落。 “好吧，你说哪里就哪里，我们两个听你指挥。”黄淑娟通过倒车镜，给坐在后排的李仁和使了一个鬼脸。 李仁和心领神会，附耳对郑小越说道：“哥，你别这么闷闷不乐，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要心里不舒服，今晚我陪你喝酒解解闷。” 郑小越苦笑了一下，没做声。 车子开得不算快，十分钟后，经过姚七叔的便利店，郑小越让黄淑娟停了车，他想买瓶水喝，在家里几个人都喝了茶，自己滴水未沾，只觉得口渴。 姚七叔见从车上下来的是郑小越，就摇着蒲扇大步迎过来，眯眼笑道：“哎呀，是小越啊，这几天没见，就开上车了？” “叔，给我取三瓶纯净水。”郑小越强打着精神笑道。 “好嘞，给你水。”姚七叔从冰柜里拿了水递给郑小越。 郑小越付了钱转身要上车。 “等等，小越你等等。”姚七叔肥胖的身躯拦住了他的去路：“看见你我倒想起来了，刚才有个姑娘问路，说是找你呢，问你家在哪里住，我给她指了路，现在估计已经走到你家了。” 有个姑娘找我？郑小越心中一震，吃惊不已，他回转身把水放在了冰柜上。 第46章 请你放心 “七叔，您说有位姑娘找我？我没听错吧？“郑小越一脸严肃问道。 姚七叔用食指扶了一下因为流汗而滑落的眼镜框，摇了摇蒲扇，眯眼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会骗你不成？” “七叔，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找我，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完全没必要这么挨个问路。”郑小越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着。 “嘿嘿，小越这你就不知道吧？万一这个姑娘不知道你的电话，她要是个陌生人呢？”姚七叔咧嘴有些得意地笑道：“你别忘了，我这个店，你别看它小，它就好像咱们镇上的一个观察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论什么人要想到咱们镇上，就必定从我这里经过，我看这姑娘还不错，是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郑小越快速地从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难道谈过很多女朋友？ 如果继续和姚七叔纠缠这个问题，只会越来越浪费时间，既然刚才七叔说那姑娘已经到家了，那么现在就必须往家赶，好一看究竟这姑娘到底是谁。 于是他又拿起了那三瓶水，对姚七叔表达了谢意，转身回到车边，隔着车窗对黄淑娟说道：“今晚的酒咱们不喝了，我现在家里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黄淑娟见郑小越与姚七叔交谈了那么长时间，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于是点头表示同意：“那好吧，既然小越哥你有急事，那咱们改天再聚。” 李仁和听到这些，也主动下了车，走到郑小越跟前说道：“那好吧，小越哥，既然这样，那我也回厂里休息，我就不坐车了，坐的时间长这腿有点疼，我正好走着散散步。” 郑小越把水都递给他们，两人接了水，一个开车，一个步行，两人很快就消失在青阳镇繁华的街头。 望着两人已经走远，郑小越这才快步往家赶去，一边走一边在路上想，这姑娘到底是谁？是真有这个姑娘？还是姚七叔在开玩笑逗着玩？ 自己不在家，如果这姑娘在家见到了母亲，双方彼此都不认识，那场面该多尴尬。 很快到了家，当郑小越推开大门的时候，他惊呆了，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院子里摆了一个方桌子，两个小板凳，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切好的西瓜，凳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朋友苏丽娟。 苏丽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她的老家山南县中医院上班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也不提前联系就冒然地跑到自己家里来啊。 林秀英正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看见郑小越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佯装怒道：“你这孩子，你傻楞着干什么？你看谁来了？” 郑小越这才缓过神来，走到了院子里，这时苏丽娟也起了身。 苏丽娟还是那个样子没变，她留着齐耳的短发，鹅蛋脸白皙无暇，一双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似乎永远充满笑意的丹凤眼，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嘴角总是洋溢着一丝笑意，她上身穿了一件黑色体恤，下身穿一条牛仔长裤，显得身材更加修长匀称，更加稳重大方。 她手里也拿着个水果刀，也正在削苹果，她站在那里微笑着拿眼睛盯着郑小越不说话。 “你没事吧？”郑小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看到苏丽娟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苏丽娟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有些害羞，红着脸继续用刀削苹果。 “那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啊。”郑小越说着，也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下，他接过了林秀英手里的水果刀，林秀英知趣地到厨房忙活了。 “没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个惊喜，刚才伯母说你一直在忙，这几天忙得很，所以我就没敢提前给你打电话，看，这是我们县的特产苹果，这次来给你带了些，你尝尝。”苏丽娟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郑小越。 郑小越并没有到过苏丽娟的老家，但他听说她的老家是个农业种植大县，苹果是特产之一，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这苹果甜脆可口，他忍不住笑了：“这苹果真好吃。” “你要喜欢吃了，下次来我多带给你些。”苏丽娟又拿起了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好，能吃上这么好的苹果真是我的福气，能遇到那你这么好的姑娘，也是我的福气。”郑小越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说道。 “别耍贫嘴，如果我不来看你，你在这边也会一直有福气吧？”苏丽娟抬头微笑道。 这话问的简单，分量却不简单，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嘛，郑小越还是疑惑不解：“什么福气？能遇到你就是福气，你不来这边，我怎么有福气？” “别装糊涂，刚才伯母都给我说过了，你自己坦白吧，否则后果自负。”苏丽娟微微瞪了他一眼，娇嗔道。 明白了，是不是因为黄淑娟让母亲和苏丽娟误会了？想必这娘俩刚刚已经碰过头交过底了，但无论如何，黄淑娟这个姑娘只是自己的同事，绝不是自己的女朋友，郑小越一边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在心里埋怨母亲话不遮拦，什么话都对苏丽娟讲。 他朝厨房看了看，没瞧见人影，只听见和面盆的声响，估计母亲这会儿开始和面做饭了。 “你不用看了，伯母已经对我讲了，说是有个姑娘，也叫什么娟的，看起来蛮像你女朋友哦？”苏丽娟已经削好了苹果，薄薄的苹果皮完整地覆盖在已经去皮的苹果上，她把这个苹果端正地摆在茶盘里，然后又拿起一个苹果继续削起来。 话说到这里，干脆说的明明白白更好，于是郑小越拿起了一块西瓜，想要递给苏丽娟，笑道：“是，你们说的都没错，是有个姑娘，叫黄淑娟，可她只是我的同事，并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保证，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只有你这一个，并且也是唯一的女朋友，苏丽娟姑娘，就请你一百个放心吧。” “真的？“苏丽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47章 苏大掌柜 “真的，我这个人吧，还是相信爱情的，既然爱一个人就爱到底，真心地去爱一辈子，既然我认准你这个人了，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你了。”郑小越手里也拿着一块西瓜，只顾着说话，还没咬上一口。 虽然类似的话郑小越之前也说过，但在苏丽娟看来，现在在未来的婆婆家能听到同样的话，这给她带来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暗自朝厨房瞅了瞅，真怕林秀英听到，那岂不是羞煞人了？ 她心里虽是欢喜激动，但表现的并未过于热情，她相信这都是他的真心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于是佯装挖苦他道：“我从小不喜欢吃错，想不到今天到你家来了，这满院子飘的都是醋味，你想把人酸倒了？快别说了，吃西瓜吧你。” 郑小越笑了笑，他痴痴地望了苏丽娟一眼，吃起西瓜来。 “哎呀！”突然传来的苏丽娟的叫喊声打破了暂时的宁静，她刚才听了郑小越的话，心里砰砰乱跳，已无心削苹果，苹果刀拿的不稳，一下子削到了左手食指上，顿时鲜血直流。 听到声响的郑小越吓了一跳，低头看时，鲜血正一滴滴地顺着苏丽娟的指头往下滴，他扔了西瓜，抓住苏丽娟的食指，低声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怪你，给你削苹果呢，你给我说什么话，影响我。”苏丽娟撒娇道。 这时听到声响的林秀英赶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两只手并没有洗，和的两手面还粘在手上，她皱着眉头急匆匆问道：“怎么了？丽娟你怎么了？” “伯母，我没事，苹果刀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苏丽娟淡淡朝林秀英一笑。 “哎呀，我说你这个小祖宗，你这是怎么照看的？你呀……”林秀英一边说着一边去洗手，没办法用手，临了她用脚凭空佯装踢了郑小越一脚。 洗过手，她蹲在地上，仔细瞧了瞧苏丽娟的手指头：“啧啧啧，十指连心，这么大的口子，这得疼得要命，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药？” 得到母亲的训斥，郑小越如梦方醒，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手到擒来拿到一瓶创伤药，打开瓶盖，轻轻弹出药面，薄薄地在伤口上覆盖了一层。 这药果然有奇效，苏丽娟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伤口的缝隙就好像有人指挥一样，慢慢地闭合起来，形成了一条整齐的伤口线，不但止了血，并且愈合了伤口。 郑小越不动声色地拿起棉签，蘸了酒精，小心翼翼地擦去附近的血迹，又拿出创可贴粘上：“好了，不要见水，明天就会完全愈合了，放心吧。” “闺女啊，都怪我，我没把你看好，你说这小越也真是的，我去做饭了，他在你身边陪你说话也能让你出这事？”林秀英心疼地捧着苏丽娟的手不停地自责。 “没事的伯母，是怪我不小心，是我太笨了，削个苹果都笨手笨脚的，伯母，我还是帮你做饭吧？”苏丽娟起身拍了怕身上的苹果屑。 “不用不用，你们说话，你们说话，就咱们几个人在家吃饭，包饺子很快的。”林秀英示意让她坐下。 “伯母要包饺子？我最爱吃饺子，来，我给您帮忙打下手。”苏丽娟翘着指头去洗了手，走进了厨房。 林秀英和郑小越两人相视一笑，林秀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朝郑小越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的眼光不错，是个好媳妇，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搭把手？” 虽然是经常见到过母亲包饺子，但真要让自己亲自下厨包饺子，郑小越倒显得特别难为情，做饭这件事，很多人都是眼高手低，郑小越也不例外，他面露难色，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包饺子。 林秀英用手轻轻捣着他的头，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强忍着笑佯装生气道：“你呀，真是死脑筋，不会就不会学学？谁天生就会做饭？小心结了婚人家不做饭饿死你，去吧，我的小祖宗，学会手艺不压身，学会做饭饿不死人，快去！” 虽然是嘴里这么说着，但林秀英跑得比谁都快，未来的媳妇第一次到家里来，哪能让人家姑娘下厨房？外人倘若知道了，岂不是笑话这婆婆不懂礼数？清楚的会认为这是婆媳关系好，糊涂的人会认为这婆婆是欺负媳妇，第一天就给媳妇个下马威。 她进了厨房，果然看到苏丽娟在和面，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不过眼下是不能让这姑娘继续和面了，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和面万万不能。 林秀英热情地让苏丽娟先休息一会儿，说这个面已经和得差不多了，就让我来收尾，等会咱们娘俩包饺子。 郑小越跟着进了厨房，苏丽娟让了位置，林秀英开始和面，很快面就和好了。 开始切块，开始包，馅早已经做好了，林秀英切着小面团，苏丽娟拿筷子包馅，郑小越在一旁观摩。 好不容易包了一案板，苏丽娟抬头一看，郑小越还在一旁看热闹，顿觉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个掌柜的，这么热的天，你进厨房也不动手，一起陪着我们受热啊？要实在没事做了，就去调些饺子汁去。” 这是郑小越的拿手好戏，记得小时候无论吃饺子还是吃蒜面条，母亲都会教郑小越怎样调汁，过了这么多年，调了无数次，配方也改变了无数次，越调味道越好，什么花生啊芝麻啊香油啊辣椒啊蒜啊等等，在蒜臼里捣碎成泥，再用各种不同的调料汁水调和，一碗饺子汁就做成了。 郑小越应声而去，就开始去找材料做。 “你等等，小越，你等一下。”苏丽娟放下了筷子，用手背理顺了一下头发。 “苏掌柜，您还有什么吩咐的？”郑小越打趣道。 “别耍贫嘴，这饺子马上就要出锅了，怎么不见伯父回家吃饭？你现在就打电话，看伯父在什么地方，让他赶快回来吃饭。” 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叫父亲回家吃饭，这个苏丽娟还蛮可以的嘛，郑小越心里满意着，嘴里答应道：“好嘞，我说苏大掌柜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去！” 第48章 一家之主 青阳镇村民活动广场前的一颗大柳树下，几个老象棋迷借着傍晚的余晖，在一方青石棋盘上正厮杀得热闹，郑行云就静静地在一旁观看。 观棋不语真君子，之前无论喝再多的酒，他只是晃悠着看甲乙双方纵横于楚河汉界，相互取士吃象，无论是甲方重大的失误，还是乙方更为明显的凌厉风格，郑行云既不会叫好，也不会惋惜，他像一个冷眼旁观者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不但对象棋如此，对更多的人和事也是如此。 随着年纪的增大，郑行云对自己前半生的碌碌无为感到惋惜，但他无能为力，年少时的无知与轻狂，在年老时付出了代价，但人生没有回头路，年轻时抬头看父母，有了孩子后俯首看孩子，看来看去，到他这里好像断了线。 他也曾后悔过，但人生没有回头路，到了这把年纪，他才能感觉到儿孙满堂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自从上次与儿子闹过一场之后，他也反思过自己，是自己太没能力，儿子的话是对的。 但自己的毛病要一步步改，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为家庭的模范，这些天来郑行云坚持不喝酒，他也不善言谈，街坊邻居的事他也不过问，别人也不上前来过问他，他就如同众人眼里的空气。 而如今儿子有了工作，自己也仿佛有了依靠，是要改改自己了，否则自己的下半生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将军！” 甲方的一声怒吼，惊醒了郑行云的思绪，乙方拖着下巴一言不发，甲方这个年轻人狂妄地叫嚣道：“交棋交棋！”郑行云冷漠地看着甲方的脸，心里有一丝鄙视，这时他自己的的手机铃声响了。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铃声，他转身走到一边，一看是儿子的电话，按了接听键，没等他说话，郑小越在电话那头说道：“爸，您在哪啊？天不早了，您快回来吃饭吧，要不然您说地方我去接您？” 老子永远是老子，做儿子的只要孝顺，他能永远记得起老子。 郑行云嗯了一声，说就回去就回去，马上到家。 他收了手机，加快了脚步往家赶。 郑小越打过电话以后，只在门外的路边等，几分钟的功夫，他就远远地看到父亲的身影，赶紧迎上前叫了一声爸。 郑行云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郑小越一把拉住他的手微笑道：“爸，给您说个事，我女朋友丽娟来咱家了，饭都已经做好了，让我叫您回家吃饭呢。” 女朋友？这个消息对郑行云来说还是蛮震惊的，以前他隐约听说儿子在学校谈了一个朋友，这也是听自己的老伴林秀英说的，说是小越谈了一个女朋友，但家住哪里长相怎样，都不知道，只知道两人是同班同学。 郑行云还是嗯了一声，就低头朝前走，边走边思量着这女子还挺有礼节，他感觉自己得到了长久以来未曾得到过的巨大尊敬，于是他微微抬起了头。 郑行云先进大门，郑小越在后面跟着，院子里的灯已经亮起来，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家里来了客人，气氛总是要隆重一些。 放西瓜的小桌子已经撤了，摆在院子正当中的是一张大方餐桌，桌子上已经摆了五碗盛好的饺子，正当中放着郑小越调好的饺子汁，一旁摆着两个果盘，分别放着已经削好的苹果和切好的西瓜。 餐桌上的饭摆得简洁而又隆重，林秀英已经被苏丽娟安排着坐定，苏丽娟见郑行云父子同时进了门，笑脸叫了声伯父好，就招呼着二人坐下，她手里拿着五双筷子，待众人坐定之后，开始分筷子。 她先是给郑行云递了一双筷子，微笑道：“伯父您拿着，尝尝今晚包的饺子怎么样。” 接下来又递给林秀英，林秀英乐呵呵地接过来，满脸都是满足的笑容。 最后她递给郑小越，当郑小越接过筷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想笑，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个苏丽娟现在像领导一样，而父母二人现在也挺乐意被她领导，并且心甘情愿。 苏丽娟见他这副模样，扭头暗地里轻轻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先别乐，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对了，伯父伯母，等我一下。”苏丽娟拿起了筷子正要吃饺子，却又将筷子放下。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姑娘要干什么。 只见苏丽娟走进了郑小越的房间，片刻间出了门，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她提着纸袋子走到餐桌前，从里面掏出了两件东西，郑小越仔细一看，是两瓶茅台酒。 她把两瓶酒整齐地摆在郑行云的脸前，恭敬地说道：“伯父，这次我来的时候，我爸特意让我给您带两瓶酒，以前小越也说过您爱喝酒，所以这两瓶酒就请您收下，您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喝点。” 很显然苏丽娟并不知道郑行云之前是个酒鬼，并且因为喝酒而导致他自己一事无成，看到苏丽娟如此举动，林秀英和郑小越对视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郑行云这时惊呆了，但他马上明白了这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好意，也是对方父母对自己的友好的问候，可眼下正慢慢戒着酒，并且老伴与儿子曾经那么强烈地反对自己喝酒，眼下怎能欣然接受？ 他赶忙摆摆手，不好意思地淡然一笑说道：“我不喝酒，我不喝酒，回头你替我谢谢你爸，我真的不喝酒。” 苏丽娟噗嗤一声笑了：“男人谁不喝酒？再说了，这酒啊，是个好东西，你喝得少，它活血，是良药，你喝得多，它伤肝伤胃，是毒药，您老只要控制好酒量，每天有空就喝那么一点，这样长期下去，对您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对了，伯母，还有您，您以后也不要那么过分操劳，年纪大了，您和伯父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该歇歇就歇歇，往后有我和小越呢，只要以后您二老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们俩最大的福气。” 咋那么懂事呢？咋那么会说话呢？郑小越微笑着侧耳一直在听，他在想这话说的也太顺耳了，但依他对苏丽娟多年的了解，他相信苏丽娟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而并非一时客套，并且她说过的话也一定会照办，她是言行一致，执行力特别强的一个女人，这哪里像第一次到男朋友家的女人？这简直要成郑家的一家之主了嘛。 第49章 翡翠玉镯 他心里这么满意着，眼看着苏丽娟忙里忙外，自己的父母如同养老一般享受着苏丽娟的伺候，这让他很是欣慰，他越来越觉得苏丽娟亲切，眼前的苏丽娟仿佛就是自己的家人，郑小越也感到很幸福，他甚至感谢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苏丽娟招呼着大家吃饭，郑行云吃饭的时候从不言语，他默不作声地吃完第一碗饺子，正要起身把碗送到厨房，苏丽娟却立马起身，端起他的碗要给他盛第二碗，她用公筷给郑行云拨了半碗饺子，双手恭敬地递给郑行云：“伯父，天这么热您多吃点。” 郑行云有点受宠若惊，又不好拒绝，他只得接过碗继续吃饺子。 苏丽娟又挨个给全家人盛了面汤，说原汤化原食，把饺子吃完了，喝饺子汤有助于消化。 看着全家人吃完了饭，她又收拾碗筷去洗碗，林秀英再也看不下去了，在一次次地被拒绝之后，她觉得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苏丽娟替自己干活了，她上前拦住了苏丽娟的去路，关心地说道：“闺女你快放下，这碗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洗，就让我来吧，你别累坏了身子，赶紧歇着，小越，还不赶快给丽娟拿西瓜？” 苏丽娟已经摞好了碗，她巧妙地转了个身，绕过了林秀英，她微微一笑，手脚麻利地进了厨房，厨房内传来了洗碗的水流声，苏丽娟大声说道：“你们都忙吧，让我来，我不累的。” 郑行云听到说话声，往厨房里望了一眼，默默地出了门，继续他的悠闲观光生活，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直念叨：这女子家风正，有家教，知书达礼，是个仁义娃啊。 郑小越见状，把拿起的西瓜又放下了，他让母亲出了厨房，他要给苏丽娟打下手。 “你来干什么？大男人的就知道往厨房里钻？赶快出去，快去屋里歇着，我马上就好了。”苏丽娟对他一顿温柔的训斥。 “我给你打下手啊。”郑小越有心逗她一逗。 “去去去，一边去，这么点活儿我一个人能干完，你快出去吧大先生，厨房怪热的。”苏丽娟头也不回。 郑小越没办法，只好与母亲一块去了客厅，林秀英径直摸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盒茶叶。 “小越啊，这闺女真是不错，就是没提前打招呼来咱们家，弄得咱们措手不及的，不过她这也算正常，可咱也没提前准备，咱们家这盒好茶叶正好派上用场，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爱不爱喝茶？”林秀英说着又在捯饬茶具。 “妈，这么热的天，你那么热的茶人家会喝？大夏天喝热茶，你觉得可能么？”郑小越觉得母亲莫名其妙。 林秀英停住了手，愁容满脸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哪里会知道？谁知道女朋友第一次到男方家，男方家应该准备什么礼物？”郑小越想了半天，也不知该送什么礼物合适。 “对了，我想起来了，小越你等着。”林秀英一转身，又去了里屋。 不一会儿她捧着个小盒子出来了，见母亲如此神秘兮兮，郑小越来了兴趣，他凑上来看是什么东西。 林秀英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了，里面是一块红布，她慢慢地把红布展开，一对深绿色玉镯就出现在眼前，郑小越不太懂这些，就问母亲这玉镯是什么材料的。 “这对玉镯啊，是满绿翡翠的，这是我结婚进你们郑家门的时候，你奶奶送给我的，我只在结婚那天戴过，让你奶奶看过，从那以后再也没戴过，一直在盒子里装了这么多年了。”林秀英看着镯子，仿佛回到了她的年轻时代，嘴角泛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那您为啥不戴了？”郑小越心想，这么漂亮的镯子不戴在手上，却常年装在盒子里，真是太可惜了。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怕弄坏了就没舍得戴，就一直藏着，今天看到你这个女朋友是这么好的闺女，妈无论如何也得送给她，妈看人不会走眼，这姑娘就该是咱郑家的媳妇，等一会儿她来了，我就把这镯子送给她当见面礼，对了，还有个事。”林秀英进了里屋又出来了，这次她手里拿的是钱。 “这是你前几天给我的两千块钱，暂时家里用不上钱，这两千块钱也当做给她的见面礼，咱不能让人家笑话咱，更重要的是妈就认这个媳妇，妈高兴，就想把好东西都送给她。”林秀英越说越高兴，在她眼里，苏丽娟就好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郑小越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苏丽娟很快忙完了，她进了客厅，林秀英赶忙站起来笑脸相迎：“丽娟啊，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伯母我不累，在家经常做家务的，真的不累。”苏丽娟坐在沙发上，用手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头发。 “闺女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这是咱娘俩第一次见面，你也没提前打招呼，这边我也准备的仓促，你多担待些，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当做咱娘俩第一次的见面礼吧。”林秀英捧起盒子递给苏丽娟。 突如其来的阵势让苏丽娟不知所措，她连忙放下了手，去接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后，才发现是翡翠镯子，她心中不由暗吃一惊，这镯子价值不菲，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她此时皱起了眉头，连连推辞道：“伯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我来咱们家就是来看看您二老和小越，也正是因为小越，我才见到的您二老，这都是咱们的缘分，我和小越还没结婚，我不能收您的礼物。” 郑小越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更合适，林秀英这时却笑了：“我就喜欢你这闺女的脾气，有啥说啥，心直口快，这镯子我就是留着给我的儿媳妇的，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今天无论如何你得收下，我那个女儿，我还舍不得给她呢。” 苏丽娟明白林秀英说的女儿就是郑小越的亲妹妹，看来老人家把自己当女儿看待了，如果不收，怕老人家不高兴，如果收了，却又显得太唐突，她一时没了主意。 第50章 理想梦想 见二人让来让去，郑小越看不下去了，他佯装生气道：“我妈既然送给你，你就收下，不要再让来让去了，不然一会儿碎了，大家就都好看了。” 苏丽娟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郑小越继续劝她说：“苏大姑娘，我妈是把你这个儿媳妇当女儿了，这是我妈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就收下吧。” 见苏丽娟还在犹豫，林秀英突然站了起来，她郑重地说道：“闺女啊，我给你说，今天你收下也得收下，不收下也得收下，你如果不收下这对镯子，我就一直站着不坐下，从现在开始我不吃不喝，我让郑小越当个不孝子，让街坊邻居都戳他的脊梁骨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恭敬不如从命，看来这老太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她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的罪名她可舍不得让郑小越背，更不能让别人说她的这个未来的媳妇太不近人情，想到这里，苏丽娟起了身：“好，伯母，我收，我收下。” 她说完收下了盒子，深深地给林秀英鞠了一躬。 还没等她坐下，林秀英又将那二千块钱递给她，笑道：“咱娘俩第一次见面，现在夏天天热，这两千块钱你拿去买衣服。” 怎么还有现金？刚才那对镯子已经够贵重的了，现在怎么又给钱？苏丽娟继续推辞道：“伯母，这万万不能，我现在上班了，自己有收入，能照顾自己，我不能再收您的钱，您的钱留给您二老用，我年轻能赚钱，伯母您快收起来。” 林秀英笑道：“你这傻姑娘，你工作你赚钱那是你的钱，按我们这边的风俗这就是见面礼，你一定得收下。” 苏丽娟明白这个见面礼的意思，在她的老家，男女双方谈恋爱，如果是女方第一次到了男方家，男方父母如果对女方姑娘特别满意，会给女方红包作为见面礼，以表示对这女方姑娘特别中意。 眼前郑小越的母亲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再加上刚才的镯子，这代表了郑小越家对自己非常满意，如果执意不收下这钱，一则扫了老人家的兴，二则反过来就代表自己并不愿意郑家，既然不愿意，那又为何主动大老远从老家跑到青阳县的郑家？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里，苏丽娟不再推辞，只是顺从地接过了钱，心想这钱暂且收下，以后再想个办法返给伯父伯母。 见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林秀英放了心，眼见天色完全黑下来，她又从里屋抱出了一床崭新的夏凉被。 三人进了郑小越的房间。 林秀英把夏凉被放下，说道：“天不早了，你们白天都累了一天了，晚上好好休息。” 她说完就出了门，苏丽娟有些不好意思，她见郑小越正看着自己偷偷发笑，就拿拳头朝他肩膀上砸去：“臭小子，老实交代，你笑什么？” 郑小越捂着肩膀喊疼，逗她说道：“我笑你是个好媳妇。” “去你的，少贫嘴。”苏丽娟转身就把书架看到了，她看到屋里全是书，就有些吃惊：“怪不得你学习那么好，原来读了这么多书啊。” “打住，别给我提书，书读得再多有什么用？哪怕你学富五车，工作还不是没着落？”郑小越严肃起来。 “这话怎么说的，你如果不识字，恐怕到建筑工地当民工都没人要呢。”苏丽娟打量着整个屋子，她看到了空调遥控器，就开了空调。 “是啊，我不如有的人，一毕业就找到对口的单位，神气的很嘛。”郑小越坐在了床上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挖苦我是不是？挖苦我是不是？”苏丽娟到他身边，挠他的痒痒。 “哎呀别闹别闹，我最怕痒。”郑小越翻了个身。 苏丽娟也躺在了床上，她把两只手放在脑后，头就那么枕着，两眼盯着天花板：“是啊，我是幸运的，而你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你这话说的就矛盾了啊，幸运就幸运，不幸就不幸，什么是既幸运又不幸？”郑小越翻了个身子，用手摩挲着她的头发。 “咱们班的同学，据我所知，一多半都已经彻底放弃了所学的中医专业，干起了其它和中医毫不相干的行业，至少我是幸运的，学的中医，工作单位也是中医院，你却不太一样，多多少少跟中医还有那么一点点联系。”苏丽娟说着叹了口气。 郑小越默不作声。 “难道你以后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一直这样耗下去？”苏丽娟扭头过来，盯着他问。 “有啊，当然有了，想法多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梦想，可是走出校园走进社会，才知道理想真的是梦想，做着梦去想。”郑小越也把头枕在双手上，盯着天花板。 苏丽娟用手推推郑小越，笑了：“好，说的好，来，好学生，你谈谈你的理想我听听。” “我啊，第一，我想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用中医来治病，第二，我想让自己的中医水平达到能治疗所有疑难杂症，第三，我想建一个全国最大的真正的中医院，第四，我想出一本自己的中医专著，第五，我想让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都不得病长命百岁，第六，我想用自己的能力赚最多的钱，让所有的家人亲戚朋友都过上富裕的生活。”郑小越眼睛里充满了亮光。 “没有了？”苏丽娟还想继续听。 “没有了。”郑小越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苏丽娟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真没有了？”苏丽娟追问了一句。 郑小越笑了，赶忙赔罪似的说道：“有有有，第七，我想让我和苏丽娟同志白头到老永不分离，这样行了吧？” “好啊，你真坏，竟然把我排在最后一位，你真坏！”苏丽娟说着拧起他的耳朵来。 郑小越却转身一把抱住了她，苏丽娟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郑小越痴痴地柔声问道：“这么久没见我，你想不想我？” “想。”郑小越看着她这张秀美白净的脸，有些忍不住。 “真的想？那我现在就给你，以前给了你，以后继续给你，我这辈子永远都是你的，你快点……”苏丽娟的呼吸重起来，她伸手把郑小越拉到自己身上，开始动起衣服来。 “你小声点，别让我妈听见，对了，你的指头还有伤。”郑小越想彻底放开。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管你，你快来。”苏丽娟已经等不及了。 两人进行的很好，是真心实意的身与心的交融。 事毕之后，郑小越半躺着点燃一支烟，苏丽娟面色潮红，乖得像只小猫，柔顺地卧在他的怀里。 “你来几天？”郑小越还不知道她要在这里呆几天。 “三天。”苏丽娟乖巧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那好，明天我带你去周边的景点看看，我给你当导游。”郑小越弹了一下烟灰。 “好。”苏丽娟把他的烟从手上拿下来，放在了烟灰缸里。 “你这是干什么？”郑小越看了看烟灰缸里快要抽完的半支烟。 “小越你关灯。”苏丽娟撒了一个娇。 “嗯，睡吧。”郑小越摁了开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丽娟却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继续……” 屋内变得一团漆黑，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 第51章 游青阳镇 红日初升，朝霞满天。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已准备完毕。 临出门，苏丽娟施了淡妆，她把头发在脑后扎起来，从坤包里拿出眉笔描了眉，又涂了口红，末了又戴了一副太阳墨镜，看起来显得时尚又古朴。 见她如此装束打扮，郑小越笑了，逗她道：“从没见过你戴墨镜，用不用我再给你买把遮阳伞？” “去你的，本大小姐还没那么娇气，走吧，郑大向导？”苏丽娟挽起郑小越的胳膊，两人一块出了门。 在路上，郑小越给杜诗明打了个电话，说要借他的车用几天，他当然还可以给黄淑娟打电话借车，可总觉得不方便，如果让苏丽娟知道了会怎么想？ 杜诗明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当他看到郑小越身旁的苏丽娟时，他却惊呆了，他笑着问这是谁？ 郑小越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苏丽娟，我们是中医学院的同班同学，她是第一次来咱们青阳镇，借这个机会我带她四处走走看看。” “你小子艳福不浅呐，也活该你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我看你们俩才真正是郎才女貌天设一对地配一双，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喝喜酒提前应一声。”杜诗明把钥匙递给了郑小越。 “瞧你说的，肯定会通知你啦，我听小越说过，你们是同学也是发小，谢谢你能借车给我们，改天请你的客。”苏丽娟见此人油嘴滑舌，像是混社会的老油条，心里就有些不悦。 “这么说我要谢谢嫂子了，祝你们玩得开心。”杜诗明丝毫没有觉察，依然满脸热情。 “快不要这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显老了，咱们的年龄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我还得向你的女朋友叫嫂子呢。”苏丽娟较起真来，嘴上不饶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斗嘴了，我比杜诗明大三个月，他应该叫你嫂子的，他叫的没错。”郑小越发现不能让这两人再继续斗嘴下去，要不然不一定那句话说的不恰当，于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那好，小越，这车子你们想用几天就用几天，我这几天用不上，只要你陪着嫂子玩得开心就行。”杜诗明陪着笑，他说完后果断告辞，步行着回他的美发店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郑小越感慨道：“你看，什么叫铁哥们发小？这就叫发小，自己送车到咱家门口，自己还步行着走回去，这叫什么精神？这叫友谊精神。” 苏丽娟不想再听他唠叨，不在乎地淡淡说道：“那是你的个人感觉，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像个老滑头，油得很呢。” “话可别这么说，世上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一个脾气，性格脾气不同，这才构成了丰富的社会芸芸众生，这才够精彩。”郑小越觉得两个人都没错，但在他看来，杜诗明这人对自己还是很够意思的。 “好了，大学生，咱不用较真了，我说了这是我的感觉，走吧，按照你设计的线路走吧。”苏丽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说，人家还是有辆轿车，而你呢，连个自行车都没有，这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对了，你啥时候才能买辆咱们自己的车？以后也不用这样给人家说好话？” “车？努力工作，有了钱就会有车，咱们慢慢来，一定会有咱们自己的车。”郑小越招呼着苏丽娟上了车，开车上了国道。 “好，咱们一起努力，一起攒钱买车。”苏丽娟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就按照咱们计划好的景点路线走吧。” 说是景点，其实只是郑小越自己心里判定的景点，并不是由旅游部门公开评定的，可以收费供游客游览的景点。 青阳县是个工业县，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青阳县人民自力更生，集思广益，思路开阔，头脑活泛，国有重工业生产规模逐渐壮大，众多私营企业也遍地开花，人均收入始终在省里名列前茅。 从古到今众多闻名于世的文人墨客，很多都在青阳县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使得众多历代名胜古迹散落在青阳县境内，成为青阳县的一份隐形财富。 而青阳镇在青阳县的排名却不温不火，属于中等水平，但这些名胜古迹有一大半都在青阳镇境内，难怪去过青阳县博物馆的人，都惊奇地发现，博物馆内藏的文物一半以上出土自青阳镇。 青阳镇下辖十个自然村，其他九个村如众星捧月般把青阳镇区，也就是青阳镇政府所在地的青阳村环绕包裹起来。 青阳镇北面临着清水河，南边临着青云山，西边是河滩，东边是丘陵，有山有水，有平原有丘陵，展开地图仔细查看，会发现整个青阳镇显得特别精致 近些年来，从县里到镇里，人们的意识在逐步提高，逐渐明白了青山绿水也是财富，于是就一窝蜂地开发人工的旅游景点。 说是旅游景点，还不如说是游玩景点，例如建个现代的大型游乐场，例如建个小吃一条街，例如建个民俗风俗村，这在郑小越看来，都是人工建设的供人吃喝玩乐的游戏娱乐场所，根本称不上游览场所，更谈不上有什么历史文化底蕴。 他所认为的游览景点，是从古到今留下来的古代遗址，哪怕没有旅游部门认定的可供买票的资格也行。 他和苏丽娟的看法高度一致，苏丽娟说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作为新时代的读书人，当然不能只是为了去凑热闹而去那些娱乐场所吃喝玩乐，应该更多地关注名胜古迹，这才能寻古探幽，提高自己的人文素养与文化品味。 郑小越进一步还发现，学中医的大部分学生都喜欢古代文化，对历史也更感兴趣，所以他们就规划了自己的路线。 两个人在两天时间里参观了青阳镇的临月庵，映月寺，清水河附近的一个关帝庙，去陵墓前凭吊了宋代一个著名词人，又游览了一条明清时代留下的真正的古街。 两人越转悠越生气，郑小越说这么好的旅游资源却长期闲置荒废，躲在深山不见人，这相当于故意把有价值有才华的人雪藏起来弃之不用，真真是可惜，苏丽娟也感到纳闷，说这么好的资源却不加利用，确实可惜，等将来咱们有能力了，一定把这些旅游资源开发起来，让很多的人利用到如此丰富的文化资源。 带着满足与遗憾，两人结束了两天的旅程。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郑小越问苏丽娟明天去什么地方游玩。 苏丽娟坐在沙发上捶着自己的后背，疲惫地说道：“快给我捶捶背，没想到转了两天就腰酸背疼的，明天？明天去你上班的地方考察一下。” 郑小越轻轻地开始给她捶背，一听说苏丽娟明天要去自己上班的地方，就觉得纳闷，他皱眉不解问道：“我上班的医务室又不是什么旅游景区，去那里干什么？” “不是旅游景区，却胜似旅游景区，要我说啊，医务室里的一个人能抵得过几十个景点呢。”苏丽娟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郑小越停住了拳头。 第52章 特殊病号 “好了好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人家就是关心你，看下你的工作环境，你是不是受苦了，是不是受累了，我关心你心疼你还不行么？”苏丽娟神秘地笑道。 郑小越默不作声，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会吃人的老虎？ “大学生，你辛苦了，已经好多了别捶了，咱睡觉去啦。”苏丽娟又不让捶了，温柔地拉着郑小越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苏丽娟又化了一次妆，这次化得还是淡妆，只不过比昨天的淡妆略浓一些，她换了颜色鲜艳的口红，把原本就细长的眉毛画得更长了些，又把眉毛尾部画得更加向上张扬。 “感觉怎么样？漂亮么？”苏丽娟抿了一下嘴唇，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画好的眉毛，微笑着对镜子说道。 郑小越也对着她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她和昨天比起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就故意冷笑了一声道：“我越看你越变样了，现在看起来不太像你本人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我不还是我么？”苏丽娟丝毫不在意郑小越的看法。 “变得不温柔了，眉毛看上去比较凶，不过也蛮厉害的啊。”郑小越笑道。 “去你的，说了你们男人也不懂，好了，废话少说，出发吧。”苏丽娟梳妆打扮已毕，又戴上了那副遮阳墨镜。 因为厂区离家里很近，两人步行着朝厂区走去。 路过姚七叔的便利店，姚七叔正在打扫门前的卫生，一抬头见郑小越和一个穿着时尚的姑娘一起走在大街上，他热情朝郑小越打了个招呼：“小越啊，你这是去哪啊？” “七叔，我去上班呐。”郑小越远远地朝姚七叔挥手。 姚七叔朝他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下郑小越，又连续地指了苏丽娟好多次，那意思是说前几天问路找你的姑娘就是这个人。 郑小越心领神会，马上明白什么意思，他偷偷朝姚七叔点了点头，笑着朝厂区的方向指了指，那意思是说我现在得去厂里上班呢。 两人哑语般的手势并没有惊动苏丽娟，她正好奇地观察着这青阳镇区的临街房，虽说与郑小越谈了几年恋爱，可这个青阳镇却是第一次来，或许将来自己结婚嫁到这里，自己要在这个青阳镇生活一辈子了吧。 两人很快走到了青阳发电厂大门岗，门岗的保安却拦住了他们。 原来是因为郑小越没有穿工作服，可是从进厂到现在厂里也没有发工作服啊，经过一番沟通，保安让郑小越给医务室胡正明主任打个电话，以便证明医务室确实有郑小越这个职工。 “是小越啊，快，让他进来。”胡正明从电话那头给保安打了招呼。 身材瘦弱的保安不敢怠慢，毕竟胡正明是个中层干部，他的话还是管用的，他放行了郑小越，却拦住了郑小越身后的苏丽娟。 “哎呦，这美女长得不错啊，美女你留步，请问你找谁？”保安见苏丽娟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就忍不住嬉皮笑脸调侃起来。 “找谁？难道你没看到前面那个人？我就是他的女朋友，我和他一块来的，去你们医务室有事要办。”苏丽娟见这保安一脸坏笑，就扶了扶眼镜框，斜眼盯着他。 “对不起，如果是外单位人员来访，就必须要登记。”保安咧着嘴一脸坏笑。 “什么外单位，我是职工家属好吧，你就说句痛快话，让进不让进吧。”苏丽娟一脸严肃，对这保安心生讨厌。 这保安看眼前的女人穿着时尚，气度不凡，听口音还不像本地人，平时保安见的人多了，他一眼又把苏丽娟向上扬起的眉毛看到了，心想这没准是个不好惹的主。 不过，保安还是要坚持原则，一定要苏丽娟签字登记。 原本以为说上两句话，解释清楚就让进了，没想到这保安如此固执还那么让人讨厌，于是苏丽娟也想固执一下，她拿下了遮阳镜，当做扇子在手里摇起来，一边摇一边泰然自若说道：“郑小越，你要去你就去吧，你去上你的班，我就在这太阳底下等你下班。” 此时正好是上班时间，工人们一个个都从大门岗经过，也包括所有的管理层人员，他们也从大门经过，所有人都穿着清一色的工作服，门岗保安也只认工作服，这些上班的人见苏丽娟没穿工作服，一个人站孤零零地在正门口，都十分好奇，止不住交头接耳地对她指指点点。 但这一切苏丽娟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郑小越怎么想办法让她进门，她倒要看自己的男朋友这时会有什么好办法。 郑小越站在大门岗内，走也不是进也不是，他还不敢跟苏丽娟吵起来，他怕上班的人群都来看热闹，那样多让人看笑话，他也不能怪保安，这就是保安的职责，既然厂里有规矩，就得按照规矩办事。 他等上班的人全部进了大门，这才回头皱眉叫苏丽娟：“这样吧，按规则办事，你就签个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偏不，要不然我就不去了，我这就回我家去。”苏丽娟说着转身装作要回家，她料定郑小越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突然就回家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匆匆地往大门岗跑来，郑小越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黄淑娟。 黄淑娟气喘吁吁地跑到郑小越跟前站住了，她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胡主任让我来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久还没到办公室，小越哥，你没事吧？” 郑小越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就是保安不让她进门。” “怎么回事啊？”黄淑娟走到保安身边，她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外，没精打采地在用眼镜扇扇子。 还未等苏丽娟说话，黄淑娟把她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小越哥的病号啊，是不是来我们医务室瞧病的？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是个特殊病号呢。” 苏丽娟把眼前的女人也打量了一番，这女人穿了一身白大褂，应该就是这个厂医务室的职工，她戴上了眼镜，又透过镜片彻头彻尾地把这个女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难道这就是郑小越母亲说的叫什么娟的女人？ 无论是不是，先搭上话再说，于是苏丽娟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眼前的这个女人神态疲惫，黄淑娟心里有了个大概，她进一步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丽娟瞧眼前这女人的表情呆萌可爱，就忍不住想笑，赶紧又强忍住，谁知忍了一半没忍住，止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是不是感冒发烧了？咳嗽得这么厉害。”黄淑娟伸手要去摸苏丽娟的额头，想诊断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发烧了。 第53章 大梦初醒 “慢着，慢着。”苏丽娟索性将计就计，既然这女人认为自己感冒发烧，那就陪她玩玩，她轻轻地摆了摆手，低声地说道：“不用了，我没感冒也没发烧，我是手指头受伤了，你能治么？” “当然能了，无论什么病，都能到我们医务室里来看，我们保证认真负责地给你诊断，然后用心治疗，悉心照料，最后让你彻底康复。”黄淑娟停住了手，她低头下去，想看看这个女人的指头是怎么回事。 哎哟，还做起广告来了，说的跟真的似的，好像能治百病似的，一个小小的企业医务室，哪里来的那么大口气，苏丽娟忍住没笑出声：“那好，我就到你们医务室瞧病去。” 听说眼前这个病号要来，黄淑娟喜出望外，好久没病号上门了，她高兴的并不是指望从这个病号身上能赚多少钱，她高兴的是自己有用武之地了，要不然每天医务室门可罗雀的话，自己学的专业知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全忘完了。 “走走走，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我们的医务室，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医务室新来了一个年轻中医，神的很呢。”黄淑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苏丽娟进大门。 她回过头，板着脸对保安说道：“你们做保安的也不能那么死板，这是一个病人，是去我们科室看病的，耽误了治疗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要不然我再给你们保卫科长打个电话说一声？” 保安连连摆手，陪笑道：“不用，不用，既然是黄医生说了，那你们就进去吧，我不再管了。” 郑小越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他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也觉得挺搞笑，但决定不拆穿她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这两个女人已经够唱多半场戏了，他等两人走过之后，紧紧地跟在后面。 保安见三人走过去后，遥望着她们的背影，眯着眼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最好不要给我们主任说，否则我这个月的工资就泡汤喽，这两个女人呀，一个比一个厉害，依我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三人进了医务室，路过胡正明的办公室，要往外科室去，一路上黄淑娟的说话声刚好被坐在主任办公室的胡正明听到，他从屋里叫住了黄淑娟：“黄淑娟你来一下。” 黄淑娟给苏丽娟说了句稍等，就进了办公室：“主任您找我？” “让你找个人，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人呢？”胡正明戴着眼镜在写材料，头也没抬。 “都在门外呢，我给您叫过来。”没等胡正明反应过来，黄淑娟把郑小越二人叫了过来。 “胡主任好，今天我来上班。”郑小越走向前，递了支烟给胡正明。 “是小越啊，好好好，你坐你坐，别那么客气，这几天没见你，我还真想你呢。”胡正明面露喜色，他起身接过烟，招呼着郑小越坐下。 他看郑小越旁边还有个女的气度不凡，戴着墨镜一言不发，就不解地问道：“这位是？” “对了，胡主任，我还没给您介绍呢，这是我的女朋友苏丽娟，也是学中医的，是我的同班同学，这几天来我这里玩，今天来顺便参观咱们的医务室。”郑小越又把胡正明介绍给了苏丽娟：“这是我们医务室的胡正明胡主任。” 苏丽娟拿下了墨镜，伸手与胡正明握了手，微笑道：“胡主任您好，我是小越的女朋友，今天有空过来看看。” “哎呀，果然是女中豪杰啊，这学中医的女生可真不多见哩，你能选择中医我很佩服你，并且还跟小越是同学，那你的水平肯定也不一般。”胡正明一边让着坐，一边连连称赞。 站在一旁没位置没人理的黄淑娟如大梦初醒，她快要气炸了，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同时又变得通红，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合着伙来骗我，说是什么病号，原来是他女朋友，以前问你的时候，你还说没女朋友，郑小越，你算什么人！ 她默默地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快步回到自己的屋里，一头扎进被子里抽泣起来。 办公室里三个人继续聊着天，胡正明给苏丽娟介绍了医务室的各个科室，还有所有的人员配置，介绍了日常的诊病流程，苏丽娟一直认真在听，并且时时点头。 “小苏同志，现在我们的所有的科室都是以西医为主，在小越没来我们科室之前，我们科室是没有中医的，但是只要小越出手，就是一鸣惊人，连我们科室的很多西医老同志都自叹不如，这是小越的骄傲，也是你的骄傲啊。”胡正明直言不讳郑重地说道。 这些赞誉的话，苏丽娟是第一次听到，虽说在学校她知道郑小越的学习特别好，但一直没有看到他在现实社会中是怎样的水平，今天听到胡主任这么夸赞她，心里满是欢喜，她用爱慕的眼神看了郑小越一眼。 郑小越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的是胡正明把他说的太好太优秀了，他揉着眼角笑道：“胡主任，您别老夸我，您每次夸我，我都特别不好意思，我还要向您多学习呢。” “我夸你可是真心实意不是客套，在这里咱们不论西医中医，我没有门户之见，无论中医西医，只要能把病人的病治好，这就是咱们医务工作者的目的，就是咱们医务工作者的光荣，这是用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胡正明弹了弹烟灰，扶了一下镜框。 “那好，胡主任，我以后每天都来上班吧，我可不想三天两头不在单位，有这样的特权我心里不踏实。”郑小越见胡正明如此器重自己，心中有些惭愧。 “别别别，我说话是算话的，绝不是儿戏，我说过你的时间是自由的，如果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不给你打电话就说明没事，你可以完全自由地掌握你的时间，这个特权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比如说黄淑娟，她就没有这个特权，黄淑娟你说是不是？”胡正明朝门口望了望，他以为黄淑娟还站在门口。 半天没有听到回音，胡正明起身往门口看了一眼：“咦？这个黄淑娟，整天跑的无影无踪的，有事总是找不到人，你说像她这样的在单位还不如在家里，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郑小越和苏丽娟同时回头朝门口望去，他们发现刚才还紧跟在身后的黄淑娟已经不见了人影，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苏丽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想这姑娘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第54章 是好姐妹 “那好吧，不管她了，你们就在这里随便转转看看，不过小苏同志，我可先给你说，我们这个小医院可是非常简陋的啊，希望你这个大中医不要笑话。”胡正明略有歉意地说道。 “哪里会笑话呢，常言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做为医务工作者来说，只要医术在身，就可以随时随地为人诊病，这和医院大小，设备完善与否没有关系的，医圣张仲景当年不还是在他的太守府衙里坐堂诊病的？他那时候哪是在医院里啊。”苏丽娟很有礼貌地起了身笑道。 “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学中医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啊，好了，你们忙吧，我还有点材料没写完，就让小越陪你吧。”胡证明对面前的苏丽娟特别满意，爱才惜才地目送他们出门。 两人给胡正明鞠了一躬就出了门，在过道上没走几步，苏丽娟刚要开口跟郑小越说话，就冷不丁地看见他们眼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黄淑娟，她的出现唬得苏丽娟差点没叫出声来。 郑小越也感觉奇怪，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吓人一跳。” 黄淑娟没有了往日活波爱说爱笑，她眼睛红肿，脸上似有泪痕，长辫子的头发也有一缕凌乱地分离出来随意地搭在耳边。 黄淑娟强撑着笑脸，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笑道：“我没事，我就等你们出来，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我是太笨了，主任整天嫌弃我，是我太不长眼了。” 郑小越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苏丽娟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陪着黄淑娟一直往前走，她边走边回头看，她担心胡主任是不是听到动静会跟着出来。 三人就这么一直走着，黄淑娟感觉苏丽娟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举起苏丽娟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头上有个创了贴，就关切地问道：“你说你的手受伤了，是不是就是这个指头？咱们一起去外科，我给你上药。” 到了外科室，一个中年妇女在值班，她正低头在玩手机，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就见进门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她都认识，只有一个陌生女人她不认识。 她收了手机，起身瞪着眼好奇地瞅着苏丽娟，问黄淑娟：“娟儿，这是你家亲戚还是你家姐妹？长得咋和你一样漂亮？怎么？几天不见你的男朋友，你就心急火燎地叫他来上班了？是不是想他了？” 这妇女说的让黄淑娟没办法接话，人家苏丽娟才是郑小越的女朋友，我算哪门子女朋友？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真是旁观者不嫌事大？黄淑娟这么想着，于是就没搭理她。 这妇女自讨没趣，愣了那么一下，坐下继续玩她的手机了。 外科的基本操作对黄淑娟来说轻车熟路，她不容分说地撕开了苏丽娟手指上的创可贴，苏丽娟索性也送个顺水人情，也并不阻拦，任由黄淑娟怎么操作都行。 撕开了创可贴，黄淑娟傻了眼，这伤口虽然很长，但却早已经愈合，就好像一支笔在皮肤上画了一道线，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为了避免感染，我给你消消毒再包扎一下。” 她用酒精重新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用纱布又包扎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这一系列举动让苏丽娟很感动，但她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就像一个普通的患者一样配合着黄淑娟，见包扎好后，她朝郑小越使了一个眼神，说道：“走吧，去你的办公室看看。” 到了郑小越办公室门口，郑小越拿钥匙开了门，黄淑娟就要走，苏丽娟赶忙一把拉住了她，真诚地笑道：“你也来吧，来屋里咱们说说话。” 黄淑娟拗不过，只得也进了屋门。 三人进了屋坐定，苏丽娟只拿眼睛大致扫了扫屋里的摆设，就起身说道：“小越，我今天下午就得往我家赶，我这次只请了三天假，这三天已经过去两天半了，我不能耽误了明天上班，你也知道，我家离你们青阳县也远，坐车也得好几个钟头，得抓紧时间。” 她扭头对黄淑娟说道：“淑娟，我很感谢你今天给我包扎，我也听小越说过，你为他工作的事跑上跑下帮过不少忙，如果今天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也许都是误会，女人嘛，有时候难免会小心眼，特别是在有些方面，这些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看你人实在也可爱，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可以做个好朋友好姐妹。” 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自己可能存在的错误，也给足了黄淑娟面子，又婉转地警告了黄淑娟，最后还给黄淑娟留了足够的余地。 郑小越能听出这话的意思，同为女人的黄淑娟更能听明白，她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苏丽娟果然不是某些头脑简单的大学毕业生，话虽说的不是那么明了，但黄淑娟明白这是绵里带针。 以她今天短暂的对苏丽娟的接触，她相信苏丽娟是个善良的女人，至少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要不然郑小越也不会跟她成为男女朋友，但她又想起第一眼看到苏丽娟时，她的那对上扬的眉毛，又让人觉得这女人比较强势。 于是，黄淑娟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苏丽娟的手微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也愿意和你做姐妹，你不介意的话，那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见黄淑娟这么说，苏丽娟也放了心，她抬起手把黄淑娟那一缕头发理顺了，从自己坤包里拿出一把檀香木梳，把黄淑娟的辫子解开了，重新细细地梳理了一遍之后又重新编好。 她把梳好的乌黑的辫子缓缓地放在黄淑娟脑后，又对着黄淑娟左看了右看，啧啧地赞叹道：“真是好辫子，人也长得俊俏，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你刚才是不是哭鼻子了？” 说罢又朝黄淑娟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和母亲之外，没有人为自己梳过辫子，苏丽娟是第三个为自己梳辫子的人，黄淑娟心里一阵激动，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 “看看，我说怎么来着，又哭鼻子不是？咱们女人啊，就是容易动情，看你这个样子我也要忍不住掉泪呢，快别这样了，咱们就是亲姐妹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苏丽娟轻轻拍了拍黄淑娟的肩膀。 黄淑娟扑哧一声又笑了，她指了指郑小越，忍不住笑道：“咱们姐妹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他把自己当做空气了，半天连一句话也不说。” 郑小越此时正迷迷糊糊在打瞌睡，他一直在听两个人在说话，当听到黄淑娟提到自己时，就睁开了眼，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这么高兴？” “别理他，一个大男人大白天浪费时间在睡觉，真不知羞耻，你听到没有？以后淑娟就是我的好姐妹了，你可不准欺负她。”苏丽娟得意地说道。 郑小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闭眼休息。 “你这个懒虫你给我起来，我现在要回家收拾行李，下午就得赶时间走了，你快起来！”苏丽娟拧起郑小越的耳朵来。 黄淑娟在一旁没出声，她盯着苏丽娟的脸在看，她发现苏丽娟看似飞扬跋扈的向上扬起的眉宇之间，似乎隐约地透出那么一丝温柔的意味。 第55章 电闪雷鸣 耳朵被苏丽娟拧得生疼，郑小越睡意全无，他站起来，满脸不高兴埋怨苏丽娟：“轻轻拧一下就行了，干嘛用那么大劲？”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微微发烧，又对照着摸了另一只耳朵，被拧的耳朵略略有些肿，他不好发作，就起身准备出门。 苏丽娟拿起了自己的坤包整理着也准备着出门。 黄淑娟见郑小越的耳朵变得通红起来，忍不住指着他的耳朵叫了一声：“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听到叫声的苏丽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淑娟，黄淑娟顿觉不妥，就禁了声不再言语。 “没事的，是我一时失手，对不起啦，郑小越同志，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苏丽娟的目光从黄淑娟的脸上缓慢地移到郑小越的脸上，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三人出了门，郑小越和苏丽娟告别了胡正明，黄淑娟又把她们送到大门外。 苏丽娟伸出手来给黄淑娟握了手，两人互留了电话，她又从坤包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发卡，别在了黄淑娟的辫子上。 “真好看，我这次来得匆忙，没什么礼物送给你，就把这个发卡送给你把，这个是我新买的，本来我想带上的，谁知道这短短三天行程赶得紧，留送给你留个纪念吧。”苏丽娟又整理了一下黄淑娟的头发，又规规矩矩地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笑了。 黄淑娟没想到她突然有这么一出，整得自己措手不及，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么匆忙，自己实在没办法给苏丽娟送礼物，没办法她只好点头表示感谢。 “谢谢丽娟姐，你今天要走了，我祝你一路顺风，你有空可要常来玩儿啊，姐，你坐几点的车？”黄淑娟拉起了苏丽娟的手。 苏丽娟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笑道：“下午一点吧，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真得走了，淑娟妹妹，再见吧。” “姐。”黄淑娟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丽娟扭过头，皱眉问道。 “拥抱一下吧。”黄淑娟张开了双臂，她们两个拥抱了一下。 “干嘛这么伤感，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高兴点，以后咱们会常见面的。”苏丽娟拍拍黄淑娟的肩膀安慰她道。 “好了，走了！”苏丽娟招呼着郑小越，两人头也不回，快步往家里赶。 在他们身后，黄淑娟站在那里呆呆地在目送他们。 两人很快到了家，林秀英早已经做好了饭，包的还是饺子，一家人在客厅里围着饭桌继续吃饺子。 “呀，真有口福，伯母又包饺子了。”苏丽娟吃了一个饺子感慨不已。 “有口福吧？我妈最拿手的就是饺子，以后来我们家啊，让你天天吃饺子。”郑小越陪她一块吃饺子，得意地笑道。 “拉倒吧，天天吃饺子，那不成开饺子馆的了。”苏丽娟吃着饺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她对林秀英说道：“对了，伯母，我有个好主意，您包的饺子确实好吃，比很多专业的饺子馆的味道更好吃，我建议您考虑一下开个饺子馆，我保证您的生意每天都火爆。” “闺女你快别这么说，我做的就是个家常便饭，我这么大年纪了，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本事开什么饺子馆哦，那是你们年轻人闯事业要做的事，我老了，不中用喽。”林秀英谦虚地摆摆手，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干不成这个。 “伯母，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人家就是家里的宝，您这是金子埋在了沙子里，屈才了，如果我是小越，我一定和您一起开个饺子馆，咱们一起干事业。”苏丽娟说到激动的地方，一口一个饺子，一连吃了好几个。 “哎哟，你慢着点，别噎着，你的想法很好，年轻人啊，就得像你一样要有事业心，别等到老了老了回想一下却后悔了啥也没干。”林秀英如有所思地说道。 三个人正在悠闲地边聊边吃，忽然天色大变，狂风大作，雷鸣电闪，轰鸣不已，林秀英听到了雷声，叫了声：“糟了，风是雨头，这是要下暴雨了。” 话音未落，三人在客厅里只听到院子里噼噼啪啪地下起大雨点来，这雨来的急，劈头盖脸毫无顾忌地倾盆而下，三人走出客厅，只见就那么三五分钟的时间，整个院子里已经满是雨水，仿佛小池塘一般。 苏丽娟抬头看看天，乌云压着半边天，这乌云随着风势在缓慢移动，一道道长长的闪电频繁地在乌云里闪现，随后就听到巨响的炸雷一路跟来，她赶忙捂住了耳朵。 “咱们还是进屋吧，别在外边站着了。”郑小越预感到这应该是是一场特大暴雨。 苏丽娟拂了拂额头前被打湿的头发，满脸愁容地说道：“这该怎么办啊，马上就要一点了，按计划一点出发，半个小时后就能赶到青阳县城，然后坐去我们山南县的长途客车，天不黑我就能到我家了，可这雨下的。” “小越，有没有伞？”苏丽娟突然想到了办法。 “你干啥？下这么大雨你还要出门坐车？不行不行，这雷雨天太危险了。”郑小越坚决不同意。 “闺女啊，如果这雨继续下，你就不要回去了，赶明儿早早地赶车，这下雨天啊，最好在家呆着避雨，小越说的没错，就这样出去太危险了。”林秀英拉着苏丽娟的手往客厅里拉。 苏丽娟坐在客厅里心急如焚坐立不宁，她计划好的事，就一定会按计划执行，这场讨厌的雨，把我的所规划都打乱了。 郑小越给她泡茶：“你喝杯茶吧。” “不喝。” “要不你先看着电视。” “不看，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看电视！” 连连吃了闭门羹，郑小越只好出门坐在走廊下抽烟，他望着满天的瓢泼大雨在发呆。 “嘀嘀……”这时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郑小越被惊了一下，难道是杜诗明来了？下雨天的，这小子来这里干啥。 他漫不经心地走向大门，想开门一看来人究竟是谁。 开了大门，就看到自家门前正停着一辆轿车，从车上正下来一个人，这人撑开了雨伞，躲在雨伞下面，快步地走到了大门下，这时才移了雨伞，闪出一张脸来。 郑小越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黄淑娟。 第56章 迎接挑战 “小越哥！这雨下得真大呢，我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呢。”黄淑娟一副大嗓门，合了伞，整理了一下衣服。 “黄淑娟怎么又是你？你小声点，都在家呢。”郑小越指了指院子里，她怕苏丽娟听到黄淑娟的声音误会。 “小越哥，我怎了？我来找你怎么了？我知道，就是都在家我才来呢，小越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黄淑娟晃了晃手里的两个红色食品袋，沉甸甸的晃悠不动。 塑料袋不是透明的，但是能看出里面是圆形的东西，比核桃大，比苹果小，关键是这些东西还都那么沉，郑小越猜不出来。 “噼啪”一声，一个响雷突然在院子的上空炸响，突如其来的阵势把黄淑娟吓了一跳，她吓得赶忙靠在郑小越身上，手里却死死攥着两袋东西不肯放手。 郑小越生怕苏丽娟这时候出门看到这样的场景，于是小声劝她道：“好了好了，闪电过去了，快站好，别让人家看见了以为咱俩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怕啥？咱俩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丽娟姐已经走了，我知道女人最在意这一点，丽娟姐不在，我来看看你有什么过分的？我啊，就是趁她不在才来看你的，怎么样？我还算机灵吧？”黄淑娟不以为然。 这阵势把郑小越搞得苦笑不得，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这黄淑娟哪里知道苏丽娟现在还在郑家并没有出门？好了好了，不敢再跟她纠缠了，郑小越怕再生出什么是非和误会来。 “妈，咱家来客人了，您快来接着。”郑小越只好叫母亲出面，这样大大方方的，反倒不会让其他人怀疑，他朝客厅里吼了一嗓子。 果然很奏效，林秀英走出了客厅，见是黄淑娟来了，手里还提着东西，于是客气地说道：“原来是淑娟啊，下雨没淋着吧？快，屋里坐。” 林秀英没有什么介意的，在她眼里，黄淑娟就是自己儿子的同事，她的未来的儿媳妇是苏丽娟，这样已经泾渭分明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还有什么难为情的？ 黄淑娟也客气地问了伯母好，就跟着林秀英进客厅。 进了门她惊呆了，她一眼看到苏丽娟正背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她手里抖了一下，差点把两袋子东西落在地上，她既吃惊又羞愧，吃惊的是为什么到处都能见到苏丽娟，羞愧的是，她真的是想趁苏丽娟走后来看望郑小越的。 “丽娟姐……”她轻声叫了一声，心里却在发颤。 苏丽娟睁开了眼睛，见是黄淑娟，她也很吃惊，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知道这姑娘亲自来家一定是有事的，于是也就很客气地欠了身子说了句：“你来了？” 苏丽娟的眼神在黄淑娟看来是如此犀利，仿佛要一下子把自己看穿一样，她放下了塑料袋子，走到苏丽娟身边坐下，无辜的眼神无神地凝视着苏丽娟：“姐，你怎么没走啊？” 苏丽娟这时才恍然大悟，上午在厂里的时候，这丫头问自己什么时候回老家，原来这都是她的计划啊，这丫头还蛮有心机的。 但是苏丽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她很自然地淡淡地说了句：“你看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走？还有就是我也累了，正好也休息一下，改天再走。” “你来……有事？”苏丽娟不等黄淑娟开口，紧跟着问道。 这句话很平淡，但是却像一根针直刺向黄淑娟，她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一来是看郑小越，二来是看一看那天郑小越说的为李爷治病的事有什么最新的进展。 于是黄淑娟故作镇定地说道：“姐，我来是给伯母送鸡蛋来了。” “鸡蛋？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送什么鸡蛋？”苏丽娟一头雾水。 见气氛有些缓和，郑小越给两人倒了两杯茶，然后他继续坐在旁边看电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黄淑娟见气氛也不那么尴尬，于是就有了笑脸，她微笑道：“姐，今天中午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婆来我家看我妈，我外婆也想我，就让我回家一趟，我就回去了，谁知我外婆给我带了这两袋子鸡蛋，说我在单位上班辛苦，让我没事多吃鸡蛋，你看，就是那两个袋子。” 苏丽娟故作惊奇地叫道：“呀，那么多鸡蛋，让你吃你就吃呗，拿到这里干什么？” “姐，我给你说个秘密，你不知道伯母包的饺子有多好吃，我这次来就是想让把这些鸡蛋送给伯母，让伯母给我包饺子，姐，你吃过伯母包的饺子吧？”黄淑娟好奇地问道。 这丫头还还吃过这郑家的饺子？看来这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关系了，苏丽娟还是坦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好吃吧？所以啊，我怕鸡蛋在我那里浪费了，就带来了，就这么简单，哦，对了，我还有个事，前几天小越哥说要给隔壁的李爷治眼睛，本来就要成功了，谁知那天小越哥突然有事，说改天再说，我就是来看看，看小越哥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能帮帮忙，毕竟都是医学上的事，我多少也比外行人强些。”黄淑娟像是给领导汇报工作一样，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郑小越这几天也没给我提起过啊，好你个郑小越，把我当外人了，就这样临走我问你还有什么事，你还说没事没事，外人都能帮你一把，难道我这个同样是中医生的人就帮不了你？ “郑小越，这是怎么回事？”苏丽娟心里很矛盾，又想帮他，又恨他把这个事就这样隐瞒下去。 一直在假装看电视的郑小越，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不住地在心里埋怨黄淑娟，你这个丫头怎么什么事都说？什么事都管？ 没办法，郑小越把李爷怎么得的病，自己准备用什么方法治疗，全部说给了苏丽娟听。 苏丽娟听后思索良久，觉得很有道理，这对她这个中医来说也是个挑战，她想迎接这个挑战，于是她严肃地对黄淑娟说道：“我看这个疗法可行，淑娟，治病不是儿戏，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把李爷的眼睛治好，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黄淑娟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57章 制定方案 苏丽娟当即拿出手机，给她老家的山南县中医院打了电话，说自己再请几天假，具体日期不固定，忙完这边的事就回去了。 她又问郑小越的具体治疗方法。 郑小越来了兴致，说道：“我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这个这种病的治疗方法，后来我爷爷给了我一本书，上面有个记载，和李爷的这个病有些相似之处，我就想试试，如果成功了，就更好，即便不成功，最起码咱行动了，也算是没留什么遗憾。” 苏丽娟喝了口茶，她端起一杯递给黄淑娟，示意郑小越：“你接着说。” “我是这么想的，其实中医理论都一样，主要看你要用什么方法或者什么手段来具体治疗，像李爷这种病，必须让他受到惊吓，并且摔倒，最好晕倒，然后醒过来，醒过来如果眼睛能看到东西，就说明治疗成功，如果不能，说明治疗失败，那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郑小越皱紧了眉头，在他看来，治疗痊愈的难度比较大，这也只是他从书里看到的病例，没有亲眼见过，他不敢保证能不能奏效。 听起来挺简单，说的也挺轻巧，黄淑娟当即表示严重怀疑，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问道：“就这么简单？我怎么感觉跟听天书一样，你们中医就是这么治病的？” “什么叫就是这么治病的？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只要理顺了病理和医理，万变不离其宗，手段各有不同，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郑小越听黄淑娟说这话，感觉她好像对中医有歧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小越，只要你认定的，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要绝对保证李爷的人身安全，如果你认为可行，那咱就立即行动，你就说怎么办吧。”苏丽娟表示完全同意这个方案，她向郑小越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你没来我家之前，原本我就计划好了，我和几个人叫上李爷去喝酒，然后让他喝醉，然后我们就拿喝酒来说事，吓唬他，接下来就想办法让他摔倒，然后就继续按照方案进行，谁知那天隔壁李婶，就是他的儿媳，不让李爷去喝酒，也就只好把这个计划搁浅了。”郑小越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叹气，惋惜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 “郑小越，你是不是糊涂啊，本来李爷的病就是因为喝酒引起的，你这次还让李爷喝酒，岂不是明知故犯啊，就算是以毒攻毒，也不能用这个让他家人忌讳的方法治疗这个病啊，我说郑小越你整天咋想的？”苏丽娟对喝酒这个主意持批评加否定的态度，她狠狠地瞪了郑小越一眼。 郑小越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说出来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咱们三个都是医生呢，黄淑娟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丽娟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着办。”黄淑娟一直搭不上话，见郑小越向自己求救，就赶忙催苏丽娟拿主意。 “你呢？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说说看，作为西医，你应该也是有办法的。”苏丽娟反过来将黄淑娟。 “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西医也就是以解剖学为基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数据来说话的，不像中医那样高度讲究因果和关联性，我看这个事还是听小越哥的，就让他试试看，你就快别问我了，说说你的方案吧。”黄淑娟放下了茶杯，将球踢给了苏丽娟。 苏丽娟沉思了好一会儿，心想这确实是个难题，怎样才能惊吓到一个人，这还真要跟人而异。 对一个病人来说，最让自己感到害怕的就是这病治不好，并且没有任何希望，这对病人是最大的打击，可是怎样让李爷这样年纪大的人更感到惊吓，这就需要把力度加得更大一些，同时，郑小越的话已经不足以让李家人引起重视了，所以要换一个人，换一个说法去重新试一下。 她快速地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很快形成了自己的方案，于是她面带微笑，对两人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看行不行，咱们去的时候，小越你就说我是外地医院的医生，是你请我来给李爷瞧病的，然后我就把话说的特别严重，俗话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我相信他们一家是会相信我的，因为你是他家隔壁，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有些事他们也就没那么当真，淑娟你也要配合好，然后就达到咱们的目的，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预料不到的事也要预案，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你们觉得呢？” “丽娟姐，这个没问题，我负责急救，另外配合你们两个把这台戏唱好。”黄淑娟听后有些激动，心里直乐，自告奋勇地要负责安全问题。 “嗯，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大家要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不能让老李家人看出破绽，二要密切关注李爷的身体变化，三，如果万一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咱们一定要及时应变。你们选个时间吧，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郑小越信心满满地说道。 “唔，我看明天上午吧，现在雨下得正大，再说具体需要多长时间也没个准数，还是上午比较好，可以最大限度地用到白天的时间，也给我们治疗提供安全的时间保障，我就是这样的意见，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咱们继续商量着完善。”苏丽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同意，小越哥加油。”黄淑娟羡慕地看了郑小越一眼。 “我也同意。”郑小越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再变了，淑娟你明天早上早点来，我和小越在家等你，对了，你明天上班怎么安排？”苏丽娟又躺在了沙发上。 “这个没关系的，我明天给胡主任请个假，对，请一整天假，说实话这个月的假期我还没休息过呢。”黄淑娟撅着嘴表示严重不满。 “好，大家伙都辛苦了，我呀，不走就不走了，我给大家包饺子去，你们看电视。”苏丽娟见大事安排已定，心里甚是爽快，黄淑娟今天拿来了鸡蛋，正好借花献佛包鸡蛋馅饺子去，她起身朝厨房走去。 “姐，你等等我，我也去包饺子，我一定要吃到伯母包的饺子，以前说好了的……”黄淑娟跟着也跑出去。 郑小越见二人出了门，想起两人的身份，自言自语笑道：“这叫什么来着？中西医结合？”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困，于是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58章 眼科医生 第二天上午八点，黄淑娟早早来到了郑家，郑小越和苏丽娟也已准备完毕，三人相互击了一下掌相互鼓励之后，一起到了隔壁李顺秋家门前。 白天李顺秋家的大门并没有锁，郑小越按照习惯拍了一下，谁知这门竟然是虚掩着，轻轻一碰就开了。 眼前并没有出现李爷，也并没有李爷抽烟的熟悉画面，好奇的郑小越四处张望着没敢进门，喊了一嗓子：“李叔你在家么？” “在呢，在呢，在这里呢？”院子里传来李顺秋劳累的声音。 三人走进大门，来到院子里，顺着声音瞧去，看到院子里有个水泥池子，这池子不大，旁边摆着个洗衣机，李顺秋正从洗衣机里捞衣服放到池子里。 “哎呀，李叔你这么勤快，在洗衣服啊？怎么不让李婶洗呀？”郑小越发现李顺秋洗衣服，感觉既惊奇又滑稽。 李顺秋见郑小越背后站着两个姑娘，顿觉不好意思，他放下了衣服，用毛巾擦了手，不好意思笑道：“是小越啊，这不是今天休息嘛，在家没事干，就帮你婶子把衣服洗了，来来来，进屋吧。” 李顺秋招呼着大家进屋，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苏丽娟，这姑娘她从来没见过，不过他从苏丽娟的脸上感觉到一丝凉意，心中暗想这姑娘还真高冷，可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身份。 两个女人像助手一样跟在郑小越身后，黄淑娟看着眼前的一幕，想笑却不敢笑，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洗衣服这么熟练，那么这个女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比较强势吧？ “叔，我婶呢？在家么？”郑小越忽然意识到李婶是个难说话的主，要不然她上次阻拦，恐怕现在李爷早已恢复光明了。 “她呀，休息呗，在屋里看电视呢。”李顺秋挑起了帘子，把三个人让进客厅。 李婶正在客厅，坐在沙发上边磕瓜子边看电视，见屋子里齐刷刷地进了这么多人，她赶紧起了身，关小了电视声音，笑脸迎道：“来来来，快坐快坐。” 众人落座，李婶从冰柜里拿出四瓶绿茶，分给一人一瓶。 李婶把电视关了，抓了一大把瓜子，一半分给黄淑娟，一半分给苏丽娟：“你们两个吃瓜子，小越我就不让了，咱们娘们家我知道都爱磕瓜子，比如说我就爱嗑瓜子。” 黄淑娟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磕起瓜子来，苏丽娟把瓜子放在了茶几上，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李婶熟练地磕着瓜子说道：“你们都是稀客，来我这里就是自己家，千万不要见外。”她一边说着，眼睛却不限，暗地里把两个姑娘观察了一番。 “小越啊，这两个姑娘是谁呀？是你的女朋友？”李婶看两个女人长得都特别漂亮，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郑小越的男朋友。 还没等郑小越答话，一直站着并未坐下的，如仆人般侍奉的李顺秋接话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女朋友，你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了少说点。” “李顺秋，你吆喝啥呢？还不趁今天休息快把衣服洗完？你还吃不吃饭了？一会儿我还上街买菜呢。”李婶听到自己的老公拆自己的台，脸面上下不来，就怒斥道。 “李婶李叔，你们别吵了，怪我没给你们介绍，她们都不是我的女朋友，这位是我的同事黄淑娟，这位是我请来的医生苏丽娟。”郑小越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苏丽娟听到郑小越竟然说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心里大为不悦，但转念一想，这是事先计划好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故作镇定，朝李婶微微笑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看这个倒像是你的女朋友，同事嘛，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成女朋友了。”李婶盯着黄淑娟直乐呵，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媳妇一样。 这句话说的黄淑娟心里挺舒坦，但是碍于苏丽娟在这里，她也不敢表现出过分的高兴，更不敢表现出过分亲昵的动作和语言。 “对了，你说这位是你请来的医生，你请医生干嘛？谁得病了？”李婶皱了眉头。 “是啊，谁得病了？”李顺秋也疑惑不解。 “一边去，你烦不烦啊，还不赶紧去把衣服洗出来晾了？你还吃不吃饭了？”李婶又训斥起李顺秋来。 李顺秋懒得搭理他，抬腿要出客厅，这时郑小越站起身来，叫住了李顺秋：“李叔你别走，商量个事呗，我请的这个医生还是和你有关系的，你可不能走啊。” “和我有关系？是不是要让医生给我看病？小越啊，我可没病啊，这大白天的，你可不要乱说话啊。”李顺秋又拐回来了，虽然脸上带着笑，带语气里却略略带着气愤。 “李叔，你别生气，你先坐下，你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郑小越笑着讨好地拉李顺秋坐下。 “婶，叔，这位是咱们附近山南县中医院的医生苏丽娟，也是别人介绍给我的，这苏医生是专门研究眼科的，在国家级刊物上已经发表了很多论文，在眼科领域疗法独树一帜，也是巧了，让我遇到了，我就想到李爷的眼睛，就请苏医生来给李爷诊治一下，看有没有效果。”郑小越随口编出来苏丽娟的虚构的简历，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是眼科专家？行行行，让苏医生给我爹看看眼睛，这真是，唉，让我说啥好呢，小越啊，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两家真不愧是好邻居啊。”李顺秋眼里放出一丝充满希望的亮光，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公爹能睁开眼看东西了。 听郑小越在一本正经的胡说，苏丽娟继续憋着笑，这小子还挺会说，放心吧，我会按你说的角色装下去的。 “还真是特别神的医生呢，我老家有个老太太，每天看东西看感觉眼前有很多虫子在飞，苏医生诊断以后，就只开了一个方子，抓了一天的药，就彻底好了，李婶你说神不神？这都是不好治的疑难杂症啊。”黄淑娟添油加醋地虚构了一个医案，让苏丽娟的眼科医术又增加了神秘色彩。 李婶痴痴地听黄淑娟又说了几个医案，她把瓜子放在了桌子上，心想如果真的把公爹的眼睛治好了，自己往后的负担会减轻很多，对小姑子那边来说，自己又立了一件大功，小姑子肯定不会亏待她，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哪里去找啊。 “小越啊，不是婶子说你，你怎么早不吭声？苏医生要是把你李爷的眼睛治好了，苏医生就是他李家的大功臣，小越你也是大功臣，我是不会忘了你这个好邻居好侄子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说个好媳妇。”李婶一高兴，竟然忘记了面前坐着的长辫子姑娘就是郑小越的女朋友。 她赶紧隔空打了自己几个嘴巴，不好意思地赔笑道：“瞧我这张破嘴，该打，该打，我忘了这姑娘就是你的女朋友，我还介绍个啥呀！那不是明摆着坏你的事嘛，这缺德事我可不干！” 这话说得黄淑娟一阵阵脸红，苏丽娟却沉了脸，但转瞬之间她还是不动声色，平静且严肃地问郑小越：“小越，时间不早了，你说的病号在哪里？我也好当面诊断，后面还有很多病号排队在预约呢，咱们不要浪费了时间。” 第59章 有啥说啥 “是啊李婶，我李爷现在在哪里呢？你把他叫过来，也好让苏医生给他瞧病啊。”郑小越一本正经地问李婶。 “嗨！这大白天的，又是上午，他能去哪？他的眼睛又看不见，他又能去哪？在屋里睡觉呗，我带你们到他屋里。”李婶说着，请众人到了西厢房。 这西厢房就是李婶所谓的李爷的屋子，李爷平时跟着李顺秋搭伙吃饭，这间西厢房就是李爷的卧室。 五个人鱼贯而入进了西厢房，这房间比客厅略长一点，宽度是一样的，郑小越进了屋子，屋里挂满墙的书法作品让他震惊不已，带给他的是强烈的震撼。 苏丽娟大致瞄了一下整个屋子，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表情，倒是黄淑娟差点叫出声来，她朝郑小越小声嘀咕了一句：“是个文化人呢。” 郑小越快速地朝其中一副毛笔字上看了一眼，他看到落款处写的名字是李铁山，难道这是李爷的名字？ “爹，您快醒醒，您看谁来了。”李爷果然还在休息，李婶走到床前想要叫醒他。 李顺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说话呢？你让谁看呢？” 李婶觉查出自己说话有毛病，就给李顺秋使了一个鬼脸，继续叫李爷起床：“爹，你起来吧，隔壁小越给你请了个医生给你瞧病呢，把病瞧好了你就舒服了。” 李爷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卧床养神，眼睛看不到东西，四处逛游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当她听儿媳说是隔壁郑家小子来了，就赶紧翻过身来，摸索着床帮要起身。 “爹，您慢点，我扶您起来，您慢点。”李顺秋赶忙拉住李爷的胳膊，让他好有依靠。 李爷紧着摸索了几下，一下就把儿子的胳膊抓住了，他硬撑着坐起来，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小越你来了？” “爷，我来了，是我，我是小越，我请了个医生来给你瞧病来了。”郑小越上前握住了李爷的两只手。 “哦，让你费心了，你跟你爷爷一样，都是古道热肠乐于帮人啊，我就依你，就让医生看吧，反正看过太多医生了，你们就拿死马当活马医吧。”李爷睁着眼睛，但却看不见，他左右在寻找着，想要凭感觉找到哪位是给自己瞧病的医生。 “大爷，您还好吧？我是小越介绍过来的医生，我叫苏丽娟，今天来给您瞧病了。”苏丽娟进屋来看到这个屋子空荡荡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台十四寸老式电视，难道这就是老人家的全部家当？ 苏丽娟感到一阵心酸，又看到眼前这位失明的老人，并且过会儿还要对他进行善意的欺骗，不觉悲中心来，叹了口气。 李婶见屋子里也没几个凳子，这几个人站着也总不是事啊，就吩咐李顺秋去客厅搬凳子。 李顺秋很快搬来了几个小凳子，他先递给了苏丽娟：“苏医生您请坐。” 大家都坐定了，李爷开口说话了：“听声音还是个女娃呢，也是，英雄不问出处，你们该怎么瞧就怎么瞧，我听你们的。” “黄淑娟，你记录一下。”苏丽娟果断地给黄淑娟使了个眼色。 黄淑娟心领神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病历本，掏出笔来，准备着记录病情。 “请老人家您报一下姓名。”苏丽娟伸出三根手指，开始为李爷把脉。 “李铁山。”李爷空洞的眼神死盯着前方，说出自己的名字铿锵有力。 “多大年纪了？” “七十二。” 接下来便是沉默，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苏丽娟把着脉，甚至能听到李铁山的心跳声。 过了几分钟，苏丽娟面色沉重，不言不语松开了手指，她起了身，故意招呼郑小越：“小越你来再看看。” 郑小越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坐在凳子上开始给李铁山把脉。 黄淑娟拿着病历本，上面没有写一个字，她非常清楚这时候不能说一句话，否则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就全盘皆输了。 从苏丽娟的表情里李顺秋敏锐地觉察到一丝不祥的感觉，这女医生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在他看来，这女医生是靠谱的，是有些实力的，看她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莫非是父亲的病有什么大问题？ 现在小越也在诊病，也不好私下询问苏医生，等一会儿看小越怎么说，这么想着，李顺秋悬起的心又落下来。 三只指头按着在把脉，可郑小越脑子却在飞速旋转，这脉象很显然是沉细这和大计划里的病理没什么多大关系，问题是到底是我说？还是让苏丽娟开口说？ 想到这里，他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松开了指头，故意铁青着脸，走到苏丽娟身边，朝苏丽娟微微点了点头。 苏丽娟明白这是郑小越传达过来的信号，那就一切按计划进行下去吧。于是她上前面无表情地对李铁山说道：“爷爷，您先躺下，咱们待会儿再说。” 听到这句话，李铁山也没感觉出异样来，他被李顺秋扶着躺下，慢慢地侧着身子，默默地继续养神。 “你们是李爷的儿子儿媳，有些话我要对你们讲清楚，咱们还是出来说吧。”苏丽娟说完就要出西厢房。 李顺秋和老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苏医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们从苏丽娟和郑小越的表情上嗅出了不祥的味道。 还是李婶心直口快，她拉住苏丽娟的手，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苏丽娟：“姑娘，啊，不不不，是苏医生，苏医生你也瞧过了，我爹这病到底咋样？眼睛还能不能治好？” 苏丽娟故意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咱们还是出去说吧，这样打扰病人不好。” 李婶有些犹豫，李顺秋有些不耐烦，轻声训斥李婶道：“你激动个啥？咱要听医生的，叫咱出去说咱就出去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啥叫废话？你说的才叫废话，我关心你爹的病算我错了？你李顺秋有没有点良心？亏你还是你爹的亲儿子，你就不知道关心你爹还那么磨磨蹭蹭的！”李婶毫不示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相互指责，这倒让苏丽娟黄淑娟郑小越三人倍感尴尬，她们三个出去也不是，待在屋里也不是。听他们夫妻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她们三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侧卧着的脸朝里侧躺着的李铁山开口说话了：“苏医生，还有小越，你们就在这里说吧，有啥说啥，有话不用背我，这几十年我都熬过来了，治不好就当一辈子瞎子，习惯了，习惯了……” 第60章 纹丝不动 郑小越和苏丽娟对视了一下，彼此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细微的举动丝毫没有被旁人发觉。 为了把诊断效果表现的更逼真，苏丽娟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由自己这个相对于李家来说的陌生人来说出结果，她这样的身份更容易让李家人把诊断结果认真对待。 “爷爷，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瞒您了，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特别差，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您剩下的日子也就这两三天了，您还是准备一下后事吧。”苏丽娟很平静地说道，她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倘若在外人看来称得上是铁石心肠。 “你说啥？我爹快不行了？小越，你，你……”李顺秋听后双手颤抖着指向郑小越，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请的是医生么？你这不是明摆着诅咒我爹嘛！这叫怎么回事啊？”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个表现特别突出的是李顺秋，父子情深，果然还是血浓于水，李顺秋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如果他无动于衷那倒反而不正常了，看来父母的病情真是做儿女的试金石。 既然演就把这戏演好，郑小越表现出很悲伤的样子，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李婶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李婶怒目圆瞪，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她猛地推了一下郑小越，愤怒地说道：“小越，咱可是好邻居好乡亲啊，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诅咒着你李爷早点死啊？” 郑小越被推了一个趔趄，刚刚站稳要辩解，李婶继续喋喋不休质问他道：“郑小越啊郑小越，你也知道你顺秋叔的妹子在省城，把爹就在家里让我们两口照看，明明老爷子没啥问题没啥病，你非要看出病来，你是嫌他妹子回来不跟我们闹翻天？我们李家啥时候得罪你们郑家了？让你这么诅咒老爷子？” “婶，你听我说。”郑小越没想到李婶反应这么强烈，这话就比较严重了，还拉出两家仇恨来了，他耐心地继续想要辩解。 李婶丝毫不给他申辩的机会，她踢飞了她脸前的个小凳子，屋子里霎时乱糟糟。 “你踢啥呢？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咱爹这不好好的么？”李顺秋心里也烦，开始吵李婶。 “好好的？你妹子就知道好好的去省城享清福，咱们平时照顾咱爹多辛苦她知道么？今天咱爹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回来还不是继续埋怨咱？这个黑锅我可不背。”李婶说着就坐在地上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撒泼。 “别哭了，你烦不烦？”李顺秋脑子也是一团乱麻。 郑小越他们三人尴尬地看着这对夫妻吵闹，李婶虽然坐在地上，但并没有停止对李顺秋的控诉，继续发泄着对大姑子的不满，说小姑子远离老家，对爹不管不问，哭诉着这么多年来自己照顾老爹的艰辛。 黄淑娟几次放下了病历本要上前劝劝他们，但她为了防止穿帮，一直忍着一言不发，苏丽娟安静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郑小越下了狠心不能穿帮，他默默地站在原地不想再言语了，相等李婶李叔把情绪发泄完了再说。 躺在床上的李铁山虽瞎却不聋，苏丽娟的话他听得真真的，这姑娘话不多，却字字有力，以他与郑小越爷爷郑忠义大半辈子的交情，他相信郑小越不会骗他。 再加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好邻居好街坊好乡亲，李铁山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他们郑家的地方，郑家这小子应该不会骗自己。 他太熟悉郑小越了，这小子正直善良勤学向上，就凭他介绍医生给自己看病这份热心肠，自己就应该相信他。 可是，可是自己才七十二岁啊，在以前七十二岁是大年龄，可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八十三的老人也是精神矍铄健健康康的，也算不得大年龄，可自己咋就这么命苦呢？自己还没活够啊！ 眼睛看不见，自己还不知道孙子和外孙子长的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不是变了模样，个头有多高，是不是该娶孙子媳妇了，到时候孙子媳妇又给李家生了娃，自己就成太爷爷了，四世同堂的一大家子是多幸福的事！ 还有自己死去十几年的老伴，临终前嘱托他把一家子老小照看好，老伴说他是李家的顶梁柱，我先走了，你得让我走的放心啊，可如今自己难道要随老伴而去与她团聚了么？ 人呵，活一辈子都是阳光明媚，阳光普照大地，在太阳底下光明地活着，自己却过着暗无天日的盲人生活，这几十年来自己恨过发过牢骚，恨自己命不好，可有什么办法？不还得过这样的生活？自己看不见儿媳嫌弃自己的那张脸已经知足了。 女儿呢？这么多年来女儿回老家来聚少离多，女儿倒是对自己不薄，做儿子的李顺秋怎么比得上女儿疼自己细心呢？ 嗨嗨，自己这辈子过得算啥日子呢？难道这就叫生不如死么？ 李铁山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着，他思来想去，这辈子过得都够窝囊，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未了，在心里感慨一番之后却又恨起来，恨自己不该喝酒，不该不听儿女的劝，不该看那场戏，恨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还要牵连着家人。 苏丽娟的话如同导火索引燃了李铁山心中的怒火，他开始感觉心口胀闷，一股气憋着难受，也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难受，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李顺秋听到老爹半天不吭声，现在却传来这么强烈的咳嗽声，久跪在床前的他噙着泪水叫了声爹。 “爹您没事吧？爹我在这儿呢，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会好好的。”李顺秋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李铁山背对着他，不断地剧烈咳嗽，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心里火烧火燎，喉咙里如火烧般疼痛难忍。 李婶见李铁山不停地咳嗽，她站起身来走到李顺秋身边，不耐烦地说道：“咱爹咳嗽的厉害，你还不赶快去给咱爹倒杯水喝？” 如梦方醒的李顺秋赶忙起身出门去厨房倒水。 李铁山浑身继续难受，他的眼前始终一片黑暗，但却慢慢地闪现出许多亮晶晶的小星星，之前他从没过这样的感觉。 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身子弓起来，他又持续地咳嗽了几声反转了身子平躺过来，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李铁山浑身难受，两只手不停地朝空中挥舞，他在床上不停地侧转身子，却不料向左侧转的太厉害，他自己又看不清边界，“噗通”一声，他整个身子直挺挺掉下床去摔在地板上，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一动不动了。 双手捧着一碗水的李顺秋刚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他瞬间慌了神，失手松了盛满水的碗，这只碗应声落地，碗里的水撒了半个屋子。 “爹……”李顺秋带着哭腔还有一丝恐惧，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李铁山。 第61章 终于醒了 李顺秋扑通一声跪在李铁山面前，失声道：“爹，您这是怎么了？爹您可不能吓我啊，整天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爹，你醒醒啊爹……” 任凭李顺秋怎样哭诉，李铁山依然两眼紧闭，就那么直挺挺地一动不动，李顺秋一手拦着他，一手用指头去拨李铁山的眼皮。 李婶见自己的公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慌了神，她也扑在地上，带着哭腔抽泣道：“爹啊，你可不能这么早就走了啊，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啊，虽说平时我爱说您的闲话，脾气也不是太好，可我对您没一点恶意啊，您就这么突然没有了，这不是让街坊邻居看我的笑话嘛！” 她对李铁山是不敢动手脚的，她甚至害怕地躲在李顺秋身后，一双眼却紧瞅着李铁山的脸。 郑小越见第一步已经成功，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铁山已经受到了惊吓，也已经摔倒在地，接下来就是尽快让他醒过来。 他给苏丽娟使了个颜色，苏丽娟心领神会，黄淑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呆了，虽说她是个西医生，但她还亲眼没见过当面晕倒的病人，这让她手足无措，只能在一旁看热闹。 “别动，叔，您先别动，让我来。”郑小越俯下身子，接替了李顺秋，他迅速地用大拇指摁住李铁山的人中，郑小越料定，过不了几分钟李爷就会苏醒过来。 李顺秋夫妇停住了哭声，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爹的动静，期盼着老爹能快点醒来。 过了五分钟，李铁山竟然还是一动不动，李铁山的这间屋子没有装空调，郑小越已经浑身是汗，额头上的汗滴不停地滴落下来，眼皮上也是汗珠，汗水辣得他生疼，却没办法腾出手来揉眼睛。 苏丽娟想给他擦汗，一摸口袋没带纸巾，黄淑娟看出了端倪，她从坤包里拿出几张纸巾，想上前亲自给郑小越擦汗，怎奈苏丽娟就在眼前，她只得推推苏丽娟。 苏丽娟回头一看，黄淑娟手里拿着几张纸巾，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黄淑娟头微微地朝郑小越那里点了点，苏丽娟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她接过纸巾，去给郑小越擦了汗。 不应该啊？按理说病人晕倒，按人中就能很快苏醒过来，这个李铁山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没动静呢？郑小越快速地在寻找答案，两只手丝毫不敢放松。 他从头到尾把李铁山打量了一番，如果彻底想要把李爷抢救过来，就必须再想办法。 看半天没动静，李顺秋急了：“小越，打急救电话吧，我看不能再等了。” “是啊，小越哥，不行的话就打医院的急救电话吧。”黄淑娟也在一旁附和着。 郑小越没出声，他让李顺秋把李铁山的鞋子脱掉。 “脱鞋干啥啊？”李顺秋虽说不理解，但还是照着郑小越的话做了。 虽说是夏天，但李铁山还是穿着布鞋，黑色布鞋里面穿着一双白色袜子，一个人的脚洗的再干净，也总归是有些异样的味道。 李顺秋很少为自己的父亲李铁山洗脚，李铁山每次洗脚，因他眼睛看不见，总是李顺秋打好了洗脚水放在他面前，他凭声音判断眼前这盆子是远是近，然后自己摸索着脱鞋脱袜子，脚试探着水是深是浅，洗罢脚之后，自己又摸索着找毛巾把脚擦干，整个洗脚的流程就算完成。 李铁山从没有埋怨过儿子与儿媳，自己的事情尽量自己办，尽量不麻烦别人。 见李顺秋已经把李铁山的两只鞋子袜子都脱掉了，郑小越让苏丽娟过来：“你摁着人中不要松手，千万不要松手。” 苏丽娟接过来，使尽全力摁住了李铁山的人中。 郑小越坐在李铁山的脚头的地面上，抬起了李铁山的两只脚放在自己怀里，找到脚掌正中的涌泉穴，一只手扶脚，一只手用大拇指使劲地按涌泉穴，李铁山一双脚的味道确实不好闻，这么近距离郑小越差点喘不过来气。 他循环着按摩两个涌泉穴，对刚才打医院急救电话的提议，他也想过，但是就算是医院从县城派车过来到李家，也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半个小时就在家里这么干等着？ 更重要的是这个专门针对李铁山的治疗方案，是郑小越自己一个人设计的，李铁山的摔倒与晕倒，都是这个方案里必须经过的过程，而这一切都来源于郑家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中医宝贵经验，打医院的急救电话，这不是打郑氏中医的脸么？ 郑小越对本家世代的中医学派有着高度的自信，他相信用郑家的医术一定会给李铁山治好病，不但能治好眼前的晕倒的症状，最终一定会让李铁山的眼疾彻底痊愈重见光明。 但无论如何，郑小越眼下最迫切的希望是李铁山赶快醒来，这样可以打消李顺秋夫妻俩的疑虑，二来是可以让李铁山马上见到光明。 他不停地交替按涌泉穴，右手大拇指已经变得生疼，感觉快麻木了，但他安慰着自己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黄淑娟和李顺秋夫妇三人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忙，李顺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但却没了哭声，他泪眼汪汪地盯着李铁山的脸，希望父亲快点醒来。 突然之间，李铁山抬起了一只手，他挥舞着打掉了苏丽娟按着他人中的那只手。 苏丽娟没防到李铁山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趁机收回了胳膊。 “爹，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李顺秋见父亲有了动静，抹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上前想要抱住父亲。 “咳，咳，咳……”李铁山一镇猛咳，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郑小越听到李铁山有了动静，就放开了李铁山的两只脚，他慢慢扶起里李铁山，李铁山刚吐了血，嘴巴上还有很多血迹，郑小越赶紧叫李婶：“李婶，快，快去拿毛巾。” 很快毛巾就递到了郑小越手里，他小心翼翼地给李铁山擦去血迹。 李铁山的眼睛忽闪闪地缓慢睁开了，正如黑暗的深夜里出现了一盏明灯，这明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明灯变成了太阳，普照了大地，大地一片光明，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李铁山的眼前豁然开朗，他看见眼前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正抱着他。 他往四周看看，屋子还是这间屋子，墙壁上挂着的还是他二十年前写的毛笔字，再看看四周，自己的儿子李顺秋已经由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儿媳也不再年轻，二十年，真的是什么都变了。 “爷爷，您能不能看见东西？”郑小越见李铁山睁开了双眼，就拿手在他眼前晃动。 “你是小越吧？郑家的小子，能看见，能看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是好娃啊。”李铁山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爹，您能看到东西了？哎呀，太好了爹，我这就给我妹子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爹您等着啊！”看到父亲双眼重见光明，李顺秋激动万分，拿出了手机，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妹妹。 第62章 莫名其妙 李顺秋的妹子唤做李畅秋，电话那头，李畅秋听到哥哥打来的电话，她惊奇不已，惊奇之余，更是激动万分，父亲的眼睛终于治好了，她在电话里表示马上动身回家。 “好嘞，妹子你注意安全！”李顺秋嘱咐了妹子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激动地又给李婶说赶快安排一下，要好好感谢郑小越。 “啊？是，是，是要感谢小越，我这就到街上的饭店订餐。”李婶转身就要走，却被郑小越叫住。 “婶，你先别忙，李爷的身体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更需要开药治疗，我这里给你开方子，你到我爷爷那里去取药。”郑小越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他背靠着床帮，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 “对对对，先给咱爹拿药去。”李顺秋有些不好意思，拦住了李婶。 “黄淑娟你记一下，我给你说方子你去抓药，这新市街有个善诊堂，我爷爷就在那里坐诊，你报我的名字，让他赶快抓药，一定要快去快回。”郑小越给黄淑娟念了方子，嘱咐她如果爷爷问起什么人用，千万不要说是给李铁山开的药。 黄淑娟认真地记下了方子，出门抓药去了。 郑小越已经累得站不起来，苏丽娟赶紧到院子里倒了盆水，拿了毛巾，亲自给郑小越擦了脸，又接了凉水给郑小越喝。 “小越啊，得喝开水啊，不要喝生水。”李顺秋想劝，但是一碗凉水已经被郑小越喝了个干净。 “李叔，你赶快把爷爷扶到床上，让他安心休息，任何事不要想，爷爷这么虚弱的身子需要静养几天，尽量不要打扰他。”郑小越硬撑着站起来，坐在了小凳子上。 李顺秋和李婶二人把李铁山扶到了床上，让李铁山半躺着，李铁山半眯着眼，盯着李顺秋一直在看。 “爹，您看啥呢？以后您就尽情地看，想看啥看啥，眼下您要多休息，要听医生的话。”李顺秋俯身劝慰道。 “顺秋啊，多亏了小越，还有那位医生，叫什么来着？”李铁山说话也很吃力，他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苏丽娟。 “爷爷，我在这里呢，我叫苏丽娟，是中医。”苏丽娟上前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唔，中医好，中医好，想不到啊，这姑娘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能治大病，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唉！要是早几年遇到你这么好的医生就好了。”李铁山心中惋惜心有不甘。 “爹，您快别这么说，这么多年虽说您看不见，可我和顺秋不还是尽心尽力照顾您？现在好了，就应该高兴啊，别想那么多不高兴的事了啊。”李婶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她自认为这么多年问心无愧。 “顺秋，快，去给咱爹倒开水喝，快去呀。”李婶看李顺秋一直在公爹面前只是那么乐呵呵地傻笑，有些不乐意。 “顺秋媳妇，不要用开水了，小越能喝生水，我也能喝，我还没好好感谢人家小越和这位苏大夫呢，顺秋你去，你去给我倒碗水就行。”李铁山说着又微微咳嗽了几声。 李顺秋看看李婶，看看自己的爹，李婶见状，也顺水推舟地催他：“去呀，你看我干啥，你没听见爹说的话么？” 李顺秋这才去厨房端了一碗凉水，让李铁山喝下，李铁山喝下之后闭目养起神来。 看着一家三口这么温馨的画面，郑小越有种成就感，心想终于把这个大事给办成了，也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李爷再不用在黑暗中度过余生了，这比他当年考上大学更有成就感，他只等着黄淑娟赶快回来把药给李爷，自己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黄淑娟开车买药果然很快，她很快就进了屋，把药给了郑小越，郑小越看也没看，他完全相信自己的爷爷，他把药交给了李顺秋：“叔，这药现在就熬，药味会很苦，你让李爷无论如何要忍着喝下去，记住一天熬三次可别忘了。” 李顺秋接过药，连连表示感谢：“真得感谢小越，家里有砂锅，我现在就去熬药。” 李婶却把药夺过去，笑道：“你忙你的，这药我去熬，以前咱爹病的时候，哪次不是我熬的药？我比你有经验，你先陪着小越说说话。” “叔，李爷的病治好了，目前就是静养，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们也忙了一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见李婶出了门，郑小越起身告辞。 “那怎么成？说啥也得在家吃了饭再说，你这辛苦了一上午了，叔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你们都不能走。”李顺秋起身拦住了去路。 “叔，苏医生很忙，她还有她的事要做，我也要上班，黄淑娟也要上班，咱们是好街坊，叔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真的不用客气，我们这就走了。”郑小越执意要走。 见留不住，李顺秋只好放行，他把三人送出大门外，又回头进屋伺候他爹去了。 三人出了李家门，转身就进郑家门。 林秀英不在家，郑行云也不在家，三人进了大门，黄淑娟马上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深呼吸了几下：“哎呀，小越哥，压抑了半天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样真累。” 郑小越也有种彻底放松的感觉，三个人就像拍戏一样，扎架子设计套路，幸亏这次成功了，否则的话岂不是全盘皆输，彻底露馅了？ “郑小越，我可给你说好了啊，以后这种扮演医生的角色你可别再找我了，我可不想这么骗人，真够累人的。”苏丽娟拿起林秀英的蒲扇扇起来，她也热的满头大汗。 “苏丽娟，你这么说可不对了，你本来就是医生，怎么说是扮演医生？这次你也是大功一件啊，你和黄淑娟都是功臣。”郑小越拿着条湿毛巾盖在自己的额头上降温。 “少开这样的玩笑，我是医生不假，这隔壁邻居街坊的，往后谁不知道我是你们郑家的媳妇？还请来的名医呢，到时候人家知道了真相，还指不定怎么说我呢。”苏丽娟越扇速度越快，以示心中的不满。 “丽娟姐，你可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虽说不是救人一命，最起码算得是半条命，无论手段怎么样，结果是咱们想要的就行了。”黄淑娟一边低头收拾着病历本一边说道，她并不同意苏丽娟的观点。 “那好，你们说的都有理，你们都是好医生，你们都是救苦救难的名医，我什么都不是行了吧？我走行了吧！？”苏丽娟说罢摔了蒲扇，起身出了大门。 听到大门有声响，郑小越才扭过脸发现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苏丽娟的身影，额头上的湿毛巾啪地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问黄淑娟道：“她这莫名其妙的，到底咋回事啊？” 第63章 气度不凡 黄淑娟抬起头，皱眉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小越哥你还不赶快去找她回来，你要记住，女人是需要哄的。” 哄什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虽然心里这么想着，郑小越还是立马起身去找苏丽娟。 出了门，才看到苏丽娟正蹲在在大门口的大槐树底下逗蚂蚁，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根处一排蚂蚁正在快速前进运食物，那食物其实是碎了的面包屑，蚂蚁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忙碌地前进，怎么去的还怎么回来。 苏丽娟用小树枝不停地划断蚂蚁的行进队伍，但很快蚂蚁们就接上继续运输，绵延不绝永不放弃。 郑小越陪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着劝她道：“回去吧，外边天这么热，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不，我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吧，我帮你把你的事办完了，我要回我家了，对了，你也不用送我，你去陪那个黄淑娟吧。”苏丽娟不停地划着树枝，头也没抬。 这分明是吃醋了，郑小越嘿嘿一笑：“想不到小苏同志你还会吃错啊，我再声明一次，我和黄淑娟只是同事关系，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干啥事也要有点劲头，你瞧这些蚂蚁，意志力多坚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咱们都要向蚂蚁学习奋斗精神呢。” “你少给我扯别的，要奋斗你奋斗去，蚂蚁是蚂蚁，我是我，我是人不是蚂蚁，还有，以后不要再让我陪着你去骗别人，我丢不起那个人，我的字典里也没有骗人这两个字。”苏丽娟把树枝折断了，随手扔出去很远，她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蚂蚁，蚂蚁们依然在忘我地忙碌着。 “什么叫骗人？那不是临时给李家人看的嘛，再说了，不这样他们能让咱们看病？还有，结果也是咱们预期的想要的结果，这是件好事，你怎么往偏处想？你这个人思想有点偏执。”郑小越实在想不通，他拉起苏丽娟的手，要把她往家里拉。 “好好好，我思想偏执，你头脑灵活，这样总成了吧，你都是对的行了吧？我请你记住，以后绝不能提我给李家人看过病，无论谁问起这次是谁把李爷的病治好的，你都要说是你一个人治好的，可千万不要连累我。”苏丽娟极不情愿地跟着他往家回，一边走一边严重警告郑小越。 “好，好，只要小苏同志你不生气，这次所有的罪责我都承担，不连累你，行了吧？”郑小越哄她，心里却纳闷，这办了好事却怎么变成罪过了？ “少贫嘴，说正经的啊，我现在真得走了，我们那边中医院人手不够，刚才单位来电话了，催我让我马上回去上班呢，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这次不能再耽误了，别说下暴雨，就算是这次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回去。”苏丽娟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我现在就去你家收拾东西。” 两人回了家，黄淑娟见到两人并没有爆发矛盾，就像主人一样问候道：“回来了？” 苏丽娟见了黄淑娟，换了笑脸，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道：“好妹子，我这会儿就要走了，希望以后咱们能常见面，你和郑小越是同事，平时上班你多帮帮他多关照他，毕竟你是老员工。” 听说苏丽娟现在就要走，黄淑娟也有点不舍，又听说苏丽娟让自己以后多关照郑小越，黄淑娟心里又一阵激动与高兴，她忍着兴奋的心情点头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话照办。”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丽娟就进屋收拾东西，整理已毕后她出了大门，走到大路上，却又突然想起林秀英与郑行云都不在家，这未来的公爹与公婆都是善良的农村人，只可惜现在不能与他们告别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又嘱托送她出门的郑小越：“伯父伯母不在，我这就走了，等伯父伯母回来，你给他们二老说一声，向他们二老问好，以后我有机会还会来的，你有空了也带伯父伯母去我家坐坐，这也是我爸我妈的意思，两家老人见了面，咱俩的婚事就好办了，你有什事就给我打电话。” 郑小越一一点头，见苏丽娟转身就要走，他又拦住了去路：“天气热，要不然我让黄淑娟开车把你送到车站吧？” “是啊是啊，姐，就让我去送你吧，开车很快的。”黄淑娟也很积极。 “不用了，这没多远，我走路很快就到了，隔壁李爷现在的状况还需要你们上心，不能离人，万一有啥事找你们，你们不在就耽误事了，我这就走了。”苏丽娟挥挥手，朝两人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看不见苏丽娟的背影，二人才从大路上往家赶，刚走到家门附近的小路口，郑小越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心想这是谁开车这么急？ 他扭头一看，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已经下来了一个司机。 这司机戴着副黑墨镜，穿着件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一身精神与干练，面色严肃刚毅，这么热的天，司机的衬衣束在裤子里，衬衣长袖扣紧了扣子，却不见司机脸上有汗，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衣着打扮很像是保镖，却比保镖有亲和力。 这司机走到车后，从后备箱里取出两只行李箱，一手一只地拖到了车头前，这才打开了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又打开了右侧后座的车门，从副驾驶位置下来的是一个男的，这男的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圆脸浓眉大眼，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富态。 从后座下车的是一个女人，这女人高挑身材，乌黑亮发盘了一个好看的发髻，脸盘圆润眉目清秀，戴着一副墨色太阳镜，穿一身深黑色的夏季套装，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看上去气质颇佳气度不凡。 郑小越和黄淑娟正纳闷这几个人找谁，不料这女人却先开了口，她一只手拿掉了太阳镜，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好像在回忆什么，很快这女人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朝着郑小越微笑起来。 “你是不是郑家的郑小越啊？”这女人柔声问道，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第64章 这是谁啊 等这个女人去掉了墨镜，郑小越看清了她的眉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有点面熟，就是从小就特别熟悉的那种感觉，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见郑小越一脸茫然，这女人带上了墨镜，指了指李顺秋家：“这就是我家，咱们是邻居啊，你得叫我姑姑呢，想起来了么？” 难道这就是李顺秋的妹妹李畅秋？ 郑小越依稀记起来了，他在小时候见过李畅秋几次，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常年求学不在家，李畅秋也已经远嫁省城，见面的机会当然少了，上午李顺秋还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回来，难道这么快她就赶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顺秋叔的妹妹？”郑小越有些抱歉地问道。 “对，我就是李畅秋，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记得了？”李畅秋又拿下了墨镜，拿一双笑眼询问他。 “我记得记得。”郑小越又不好意思起来，说是记得，那是很久很久很模糊的印象了。 “好了小越，你去忙吧，我回家看看我父亲，咱们有空再聊啊。”李畅秋戴了墨镜，朝那司机说道：“小冯，快把行李拿回家去。” 小冯司机听话地锁好了车门，提着两个行李箱朝李顺秋家走去。 李畅秋紧跟在后面，她身后紧跟着那位富态的中年人。 “这女的倒是挺霸气，气场好大啊。”黄淑娟一直默默地在围观，等三人进了李家门，她对郑小越赞叹道。 “是，确实不小，听说李顺秋的妹妹挺能干，我看后面跟着的像是李顺秋的姐夫。”郑小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观察到这两个人太有夫妻像了。 “我看着也像，他们肯定是夫妻，要不然不会坐一辆车回来。”黄淑娟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子。 “嗯？难道同坐一辆车的男女都是夫妻？你这是什么逻辑？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郑小越吃了一惊，感觉黄淑娟说的话很奇葩。 “好了好了，何必那么较真呢，不过说实话，她那辆车可真是豪车呢，车好，还配有司机，我看这司机还兼职像个保镖呢。”黄淑娟继续着她的判断，兴致勃勃地讲与郑小越听。 “好了好了，就你的眼睛好使，别人都看不出来，你背后不要乱议论别人，这样不好，什么时候你也买辆豪车？也配个司机保镖？”郑小越逗她道。 “去你的，说着说着就不照谱了，豪车是有钱人开的，像我这样的工薪阶层就等下辈子吧，对了，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小越哥，你也可以买辆车啊，到时候去哪里都很方便的。”黄淑娟停住了脚步，一脸认真地望着郑小越。 是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辆自己的车呢？在学校不怎么觉得，毕业之后才感觉没有自己的代步工具去哪里都不方便，可自己现在连个自行车都没有，也实在够寒酸的，等以后自己慢慢攒够了钱再说吧。 他苦笑道：“我没你幸福，等以后再说吧。” 见此情景，黄淑娟怕继续说下去伤了他的自尊，于是就把话题岔开：“对了，小越哥，这大中午的，我还真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饭去。” 还真是到中午了，父母二老一上午不见了人影，现在还未回来，郑小越心里不安起来，他给母亲林秀英打了个电话。 “我和你爸在玉米地锄草呢，马上就回去了。”林秀英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郑小越这才想起来自家还有六分地，一年种两季，一季小麦，一季玉米，只可惜每年的收成太少，这并不是因为亩产量太低，而是地越来越少了。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种着五六块地，一起算下来也有四五亩地，可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企业厂矿越来越多，自家种的地逐渐锐减，由原来每人一亩多地，变成了现在每人一分多地。 但就是这六分地，母亲一直视若珍宝，她常说农民就是要在地里刨食，那几分地就是全家人的口粮，无论如何不能舍了荒废了。 挂了电话，郑小越叹了口气，种地确实辛苦，还好父亲竟然也陪着母亲一起下地干活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这反倒使他觉得有些欣慰。 “小越哥你说句话啊，你想吃什么饭我给你做。”黄淑娟继续盘问他。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进了家门了。 “吃饺子？还是面条？”郑小越不知道吃什么饭才好，其实他没有一点胃口。 “饺子就算了，我自己包的绝对不好吃，我还是做面条吧，这个简单，我知道你家有挂面，我不会擀面条，幸亏有挂面，否则你还是要饿肚子了。”黄淑娟有些自豪地说道。 郑小越没出声，他洗了手进了厨房：“面条就面条，我吃什么都行。” “那好，一言为定，今天中午就做鸡蛋炸酱面。”黄淑娟也开始洗手动手做饭。 做炸酱面黄淑娟倒是特别熟练，很快做好，两人一人吃了一碗。 她正犹豫着是继续下面条，还是等郑小越父母回来后再下，却听得大门下面有锄头的响声。 “伯父伯母你们回来了？快洗把脸，我这就给你们下面条去。”黄淑娟略带歉意地笑道。 林秀英见自己的儿子正从厨房里出来，而这个黄淑娟正围着围裙给自己打招呼，她先是吃了一惊，怎么不见苏丽娟？而这个黄淑娟怎么却在自己家里？ “好好好，谢谢你啊，是淑娟吧？谢谢你了。”林秀英给黄淑娟点了点头。 很快她就变了脸色，上前几步质问起郑小越来：“丽娟呢？她怎么没在家？你们闹别扭了？” “我和她好好的没闹别扭，她单位打电话了，催她赶快回去上班，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郑小越赶紧给父亲母亲捞面条、 “她临走也没说别的？”林秀英拿筷子搅了一下面条，没心情吃下去。 “没说别的，就说让你和我爸有空了到他家去坐坐。”郑小越一五一十转告，他拉过椅子让林秀英坐下。 郑行云端着面条到门外吃去了，林秀英心里却不踏实，她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地挑着面条一根根吃起来。 “秀英嫂子在家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这是谁啊？林秀英听着声音挺陌生，她又起了身，端着面条朝大门口走去。 第65章 好事善事 大门没有关，径直进门的是李畅秋，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墨镜，身后紧跟着司机小冯，富态男人跟在小冯后面。 “哎呀，我说这是谁呢，是畅秋妹子啊，快快快，快进来。”林秀英笑脸迎着，随手把三人让了进来。 郑小越站在院子里，见进门的就是刚才的那三个人，听母亲说出对方的名字，他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李顺秋的妹妹李畅秋。 “老嫂子你身体还好吧？怎么刚吃饭呀？”李畅秋边走边笑着客气地问候道。 “这不是刚从地里回来了，去给玉米锄草了。”林秀英顺手把碗递给了郑小越。 “嫂子年纪大了就不要再那么辛苦了，孩子也长大了，你也该歇歇了。”李畅秋瞅了郑小越一眼，却突然又看见了旁边站着的黄淑娟，这让她眼前一亮。 “是啊，孩子大了也懂事了，现在地也少了，不像从前那么累了，我和他爸轻轻松松就能把地里的活干了。”林秀英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的也是哦，小越也长大了，学历又高，能力又强，是该娶媳妇成家立业了，往后你可要享清福喽！”李畅秋瞟了一眼黄淑娟，俯身低声对林秀英说道：“我看你这儿媳妇不错，长得漂亮，看着也蛮喜庆。” “这不是我儿媳妇，这是小越的同事，小越还没结婚呢，妹子你可不敢瞎说。”林秀英面色微变，红了脸。 “嫂子还瞒我呀，只怕到时候你还要主动请我来喝喜酒呢，嫂子你就别谦虚了。”李畅秋说着又多瞅了黄淑娟几眼，她感觉这姑娘越看越让人喜欢。 李畅秋身后的两个人一言不发，众人一起进了客厅，宾主落座之后，李畅秋严肃地对小冯说道：“小冯，你把东西拿过来吧。” 始终站着如仆人般的小冯，恭敬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郑小越远远地看到是两个礼品盒。 李畅秋熟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两颗老山参，她展示给林秀英看：“嫂子，我这次回来也没给你带啥东西，这两棵老山参给你补补身子，往后去岁月不饶人，这年纪大了不注意身体可不行。” “这怎么能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还是让你爹用吧，我还不老，身体也没啥问题，手脚还能动弹，让我用真是浪费了。”林秀英一看是人参，惊得站起来连连推辞，身在中医世家，她也见过很多人参，眼前李畅秋拿来的人参更有分量，但常言说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万不能收。 “嫂子你坐下吧，别这么客气啦，这里还有东西，是送给我行云哥的。”李畅秋拉着林秀英，给小冯又使了个眼色。 小冯又拿出一件东西，放在众人面前，郑小越一看，是一件茅台酒。 “嫂子，这酒是送给我行云哥的，我知道他爱喝酒，要喝就喝好酒，平时我不在家，这咱们是邻居，多亏你们这么多年对我家的关照。”李畅秋欠身说道。 给父亲送酒？郑小越在客厅里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父亲的影子，他是不是吃过饭又出去转悠了？ “妹子你别再说了，我就纳闷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回来就回来了，咱们姐妹见面说说话就行了，为啥这么劳师动众的？这也太见外了？”林秀英拧着眉头想不明白。 “好嫂子你还不知道？咱家小越把我爹的眼睛治好了，我爹现在能看见东西了，我和老陈听到消息就立马赶回来了，老陈说要好感谢你们呢，是不是，老陈？”李畅秋看了看那个富态的中年人。 中年人站起来，微微点了一下头，微笑了一下，没说话又坐下了。 “哦，他叫陈青民吧？知道，知道，我知道他叫啥，可没咋见过面，你们在省城发展的越来越好了，我第一次见他还瘦得很呢，现在胖了些，再过几年恐怕走到大街上我还认不出来哩。”林秀英对李畅秋的女婿还有些印象。 一席话逗得大家乐起来。 陈青民又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地微笑道：“那好，我听嫂子的话，从今天开始减肥。” 原来这就是李顺秋的妹夫啊，看他的穿着与一般人无异，脸型略方，皮肤稍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两道浓浓的剑眉顿生威严，但言行却彬彬有礼儒雅有加，郑小越对陈青民端详了一番，心想这人好低调啊。 “你说啥？小越把你爹的病给看好了？这不可能啊，咋会这么快呢？”林秀英有点吃惊，她之前老听儿子念叨要治李铁山的病，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快啊，况且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咋没有发现呢？ “真的，嫂子，我怎么会骗你呢？今天上午我哥打电话说的，我就赶紧回来了，见了我爹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爹现在真的能看见东西了，他在家正喝着小越给他开的中药呢，不信你问小越。”李畅秋满脸欢喜，一脸真诚地说道。 “小越，这是怎么回事？”林秀英虽说有些不相信，但她看李畅秋今天的架势，这事很可能是靠谱的，以李畅秋的身份，她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 “那是请苏丽娟苏医生给李爷看的病，是苏丽娟给治好的，跟我没关系。” 郑小越只能按照三人的原计划说，但这话刚一出口，他却突然想起苏丽娟说过不让说是她治好的话。 “小越你就不要谦虚了，你是姑姑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品行怎样我很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家看得很清楚，我爹和我哥都给我说过了，是你把我爹救醒的，那个苏医生只是把了把脉，你肯定是主角了。”李畅秋假意生气道。 “姑，这真不是我治好的……”郑小越继续申辩道。 “小越哥，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不实话实说呢？”一旁的黄淑娟听不下去了，抢着要发言。 郑小越偷偷瞪了她一眼，而黄淑娟看见装作没看见，继续滔滔不绝地要说话。 “小越哥，给李爷治病是你首先提出的，这是你老早就说过的，后来丽娟姐知道了，咱们三个就一起筹划，后来你让丽娟姐扮成外地的医生，再后来咱们就一起去了，你让丽娟姐给李爷把脉其实就是个幌子，坚持不懈把李爷救醒的是你，这前前后后我都在场，我看得真真的，我是见证人，全部过程下来，李爷的眼睛就是你治好的，你就别不承认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好事，是善事，你怎么就死不承认呢？” 黄淑娟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把原本的事实全讲了出来，来了一个神补刀。 第66章 七十二万 郑小越听了黄淑娟的话，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姑娘怎么这么多话？并且还毫无遮拦，他狠狠地瞪了黄淑娟一眼，怎奈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黄淑娟说完有些洋洋得意，不时地拿眼看郑小越，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样？还是我能给你做主吧？你还得谢谢我呢。 林秀英听了黄淑娟的话，这才深信不疑，李畅秋又不认得黄淑娟，她们不会事先商量，有两个人互相印证，这事看来假不了。 她正要开口说话，陈青民接过了话头：“据我的观察和分析，这事还真是小越做的，小越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青民叔，这真不是我治好的，是人家苏医生……”眼看制定好的计划保不住了，郑小越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维护一下。 “又是苏医生？又是苏丽娟啊？”林秀英听到儿子一直在说苏医生，心里暗自一惊，打断了郑小越的话，心想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竟有这么好的医术？ “嫂子，你认识这个苏医生？”李畅秋听林秀英这么一说，来了兴趣，她也想认识认识这个不曾谋面但感觉很神奇的医生。 “嗨！大水冲了龙王庙，这苏医生肯定是苏丽娟，我未来的儿媳妇。”林秀英有些自豪。 “你儿媳妇？在哪呢？让我们见见，嫂子啊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还深藏不露啊，啥时候媳妇都订好了也不说一声？”李畅秋眼前一亮，但却对郑小越身旁的黄淑娟心生疑惑，难道眼前的这个姑娘并不是郑家的媳妇？ “走了，上午刚走，临走也没见上一面。”林秀英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遗憾。 “那这位是……”李畅秋望望黄淑娟，不解地问道。 “这是小越的同事，也是医生，但是是西医。”林秀英不等儿子介绍，抢先答道。 看着眼前这么标致的黄淑娟竟然不是郑家的儿媳，李畅秋心里有些失落，心想那个苏医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也是个标致的人儿。 “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再纠缠是谁治好我爹的病了，无论张三李四，只要治好了我爹的病，就是我们李家的恩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苏医生治好了我爹的病，苏医生是你家的儿媳，那就还是你郑家的功劳，说到底这都是小越的功劳。”李畅秋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这么多，黄淑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决定不再说话就此沉默，在她看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一个外人来这里掺和什么郑李两家的事呢。 “小越，你算下这医药费该多少钱，我好给你付款。”李畅秋拿出了自己的坤包，一边低着头打开一边问道。 钱？自己给李铁山看病从来没考虑过钱的问题，从第一次有这个念头到现在，只是为了可怜李铁山年纪大，不忍心让他受黑暗痛苦的折磨，这才想尽方法给他治病的，再说处了这么多年的邻居，邻里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郑小越咧着嘴笑了：“姑，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就是个中医，给人看病是我的职责，我就是看着李爷太难受，就想给他解决痛苦，不让他整天都生活在黑暗里，现在既然治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我从没想过什么医疗费。” “那不行，看病收钱，天经地义，从我爹有这个病到现在，起初那些年也真没少花钱，什么大医院没去过？钱也花了病也没看好，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如果谁能把我爹的病治好，我就重重酬谢他，以我爹的年龄做数，一岁一万块钱，我爹今天七十二岁，我就酬谢你七十二万块钱。”李畅秋表情严肃，从坤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起身递给郑小越。 这戏剧性的一幕来的太突然了，陈青民和小冯稳稳地坐在那里，郑小越却大吃一惊，七十二万！这么多钱？这是要干什么啊？ “姑，您这是干什么？我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要钱……”郑小越也起了身，连连推辞。 “妹子你这是干啥？这钱无论如何不能要，街坊邻居相互帮助应该的，你快收起来。”林秀英显然也吓了一跳，这钱的金额太大了。 “嫂子，小越，你们也不要惊慌，我李畅秋做事说一不二，我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对我有恩的人，滴水之恩我涌泉相报，你给我爹治好了病，就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我谢你们是应该的，你们一定要把这个钱收下。”李畅秋站在郑小越面前态度严肃，语气霸道不容反驳。 黄淑娟也吃了一惊，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她不由地从上到下对李畅秋又打量了一番，心想没准这个女人还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呢，她很想劝郑小越把这个钱收下，但是又没办法开口，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心中却暗暗催促着郑小越你快收下你快收下…… “姑，这钱万万不能收，我说过了，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不能要这个钱。”郑小越皱眉继续推辞道。 “哈哈，你们是不是嫌这个钱不干净？很多街坊说我在省城有自己的事业，特别有钱，是，不错，我是有了点小成就，但我和老陈做的是干净生意，是凭自己的良心赚的干净钱，干净钱就要用到干净的地方，小越，你是个好孩子，你心善人实在，就凭这点，你就配收这个钱，这个钱我也就给定了。”李畅秋依然很霸气，她说着给陈青民使了个眼色。 陈青民见状站了起来，小冯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青民微笑道：“嫂子，小越，你们也不要再推辞了，这是我和畅秋一起决定的，在我们家，我的意见就是畅秋的意见，她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虽说我是李家的女婿，可岳父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从回来到现在我看到的一切证明了我没有看错人，小越这个忘年交朋友我交定了，你们就收下吧。” 郑小越表示无论如何不能收。 “老陈啊，看来今天咱们是走不成了。”李畅秋看郑小越犟得很，心中也有了主意，她叫了陈青民，接着对郑小越说道：“小越，这个钱你不收，我和你老陈姑父可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你不收下我们就一直站着，我们不坐也不走啦，咱们就一直耗下去。” 第67章 书没白读 看着面前一脸真诚且不容反对的李畅秋，郑小越无可奈何，李畅秋的气场够强大，强大的让郑小越不知所措，论乡亲她是长辈，论街坊她是邻居，论势力她资金雄厚，这让郑小越很为难。 但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为医者妙手仁心，仁字当头，不可贪图享受，更不可见利忘义，论义，郑小越认为自己做到了仁至义尽，论利，他可以分文不取，这钱他无论如何不能收。 见郑小越纹丝不动，李畅秋假意生气道：“怎么？这钱你还不收？要不然我和你姑父在这里给你鞠个躬？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自己劳动所得应该得的，你还有什么顾虑呢？青民你过来……” 陈青民听话地走了过来，严肃地说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李畅秋强忍着笑，撇撇嘴：“咱们两个一起给小越鞠个躬，不然他不收这个钱呢。” 陈青民配合的相当好，立正了身子，准备弯腰了。 “妹子你们这是干啥？可不敢可不敢，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林秀英赶忙上前拦住，“哪有长辈给小辈鞠躬的？小越你……” 林秀英欲言又止，她左右为难。 李畅秋趁机拉起郑小越的手，把银行卡拍到了他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叫啥？这叫知识就是财富，你这书啊，没白读，有的人想轻巧地赚钱还没门路呢，你这叫书里自有黄金屋，这是你应该得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要不然姑可生气了再也不理你了。” 这张银行卡让郑小越感觉沉甸甸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些钱抵得上很多年工资了，难道就这样轻松地让自己得到了？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还得还给她。 他刚要开口，李畅秋放松了心情，又掏出了张名片，递给郑小越，高兴地继续说道：“这就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 李畅秋又告诉了银行卡的密码，提醒他千万不要把卡弄丢了。 见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李畅秋决定告辞，她出了客厅，陈青民和小冯紧跟着她。 到了院子里，李畅秋转身对林秀英说道：“嫂子，我这就走了，你有空让小越带你到省城玩，我专门接待你们，今天也没见到行云哥，你带我向他问好啊。” 她说着突然给林秀英鞠了一躬，正色说道：“嫂子，别的不说了，我就感谢你养了这么好的儿子，这小越我看不简单，前途无量，你和我哥往后可要享福了。” “哎吆，我可不敢当，畅秋啊你快别这样。”林秀英措手不及，一把拉住了李畅秋的胳膊，“托你的福，借你的吉言，大家都盼好日子，也祝福妹子你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畅秋他们三人出了门，回隔壁自己家去了。 客走主人安，林秀英见三人出了门，就关了大门，郑小越和黄淑娟陪她进了客厅，林秀英又关了客厅门。 林秀英坐在沙发上，心里砰砰直跳，耳朵也直发烧，她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自言自语道：“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小越你是不是在做梦？” “妈，这是银行卡，你没有做梦，我也没有做梦，这是真的。”郑小越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他认为这酬谢的太重了。“妈，我还是把这张银行卡还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黄淑娟咬了咬牙，但是没有出声。 “淑娟也在这里，咱们都不是外人，你这个畅秋姑呢，我知道，我嫁到你们郑家后就认识她，她这个人呢，性格刚烈的很，凡事说一不二，但她人勤心眼也好，就是个性强了些，不然不会和你李婶，也就是她嫂子闹了这么多年了的矛盾。”林秀英眉头紧锁。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和李婶接触了这几次，从她的话里隐约透出一丝对李畅秋的不满，也难怪，媳妇与小姑的关系，不比媳妇与婆婆的关系好处理多少，郑小越这么想着，要开口说话，不料林秀英继续说道： “既然是这样了，你畅秋姑也是真心实意给你这个钱，这钱在咱们一般人看来可能特别多，但是在她这样的有钱人手里也不算啥，她就是想孝顺，谁对她爹好，她对谁好，这是没办法装出来的，你既然治好了她爹的病，那她感激你也算正常。”林秀英自我开导自己，“唉，既然这样，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听她的，这钱就是你的了。” “妈，我用不了这么多钱，这钱还是您拿着吧，让您和我爸用吧，我还用不上这么多钱。”郑小越手里捏着银行卡，要递给林秀英。 “还是你拿着吧，我和你爹都老了，平常花销也用不了多少钱，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事要办，要办事就少不了花钱，这钱还是你拿着最合适。”林秀英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执意让郑小越保管这笔钱。 “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林秀英欲言又止。 “什么事，妈，您说吧，您说来我听听。”郑小越收起了银行卡，关切地问道。 “还是不说了吧，我想着还是以前你去县中医院的事，那时候不是让咱出二十万块钱么？现在你有钱了，可以出这二十万了，出了这二十万，你就能去中医院堂堂正正上班了，可是你又跟人家儿子闹那么一出矛盾，我看这事……”林秀英很矛盾，她想让儿子去县中医院正式上班，却又顾忌着儿子与别人已闹了那么大一场。 “妈，这个您不用操心，县中医院我是不会去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别说让出钱，就算是不让出这二十万，我也不会再去了，我是不会向那样的人低头的！”郑小越一听是这个事，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以后怎么办？”林秀英继续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我现在不正好好的上着班么？妈，您就不用担心我了。”郑小越开始给林秀英捶背。 “这孩子，人家淑娟还在这儿呢，你不知羞？”林秀英有些不好意思。 黄淑娟见这母子二人说得挺融洽，听到林秀英提自己的名字，一眼看到了郑小越正给他母亲捶背呢，于是就上前笑道：“伯母还是让我来吧，小越哥上午累了一上午，你也不心疼他让他歇歇？” “哦，哦，这个我还没想到，是是是，得让我儿子歇歇，那也不能让你来捶背啊。”林秀英缓过神来，乐呵呵地笑道。 “伯母，您忘了我在医院是护士了？捶背是必备的技能，您就放心吧，只要您舒服，我不怕累的。”黄淑娟把辫子往后扬了一下，开始给林秀英捶起背来。 郑小越让了位置，坐在一旁，心里却不安：钱的事还没告诉苏丽娟，这事绝不能瞒着她，必须得告诉她。 第68章 买辆车吧 他拿出手机给苏丽娟发短信，短信是这么写的：你是不是已经到家了？刚才隔壁李爷他女儿回来了，到我家来了，给了我七十二万块钱算作治病的酬劳，我把钱转给你保管吧？ 很快苏丽娟回了短信：不会吧？真的假的？这么多？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如果真是这样，钱还是你拿着的好，钱存起来是没有什么价值的，那是死钱，你应该让钱生钱，发挥出最大价值，真的祝贺你啊，回头咱们都好好规划一下。 他回了一个好字。 这时林秀英已经觉得浑身轻松，她想不到黄淑娟还有这么一手好手艺，觉得差不多了，就叫停了：“好了，淑娟，辛苦你了，你等着今天中午我给你做顿好饭。” 说罢起身要去厨房做饭，黄淑娟一把拦住她，笑道：“伯母，不用了，我外婆还在我家等着我呢，我得回去看看，我有空还会来的。” “是这样啊，还真是个孝顺闺女啊，那好，今天你忙了就去忙，改天我一定给你做顿好饭，你们聊，我去做饭了。”林秀英望着黄淑娟的脸，感觉她与苏丽娟有几分相似，又有那么些不同，具体有什么差别，她一时说不上来。 客厅里只剩下郑小越和黄淑娟二人，黄淑娟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松了松手掌，见郑小越一直在按手机，就不乐意地问道：“郑医生还在玩你的旧手机？你有钱了，应该换一个新手机了，怎么样？我帮你挑一款？” 买手机？自己的手机还能用，又不是什么落伍很多年的旧机型，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还是不买了吧，手机还能用，又不是没有。”郑小越按了返回键，回到了待机状态。 “那车你总是没有，你应该买辆车吧？郑医生？”黄淑娟继续打趣道。 这个建议还是挺好的，自己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有车总比没车强，如果有了车，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上班可以用，给别人看病也可以用，带爷爷父母四处游玩也可以用，去苏丽娟家也可以用，车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那就更好了，再也不用等公交车或出租车，不受人约束，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 “好，我看可以，有车比没车强，这个建议我采纳，到时候欢迎你这个老师傅帮我选购啊。”郑小越拿定了主意，到时候就请黄淑娟帮忙挑一辆。 “好嘞，包在我身上，到时候咱们两个一齐开车出去，那才叫一个潇洒。”黄淑娟轻轻拍了一下手掌，高兴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又买了一辆新车似的。 “看把你乐的，一人开一辆多浪费啊。”郑小越有心逗她。 “那好啊，要么你坐我车里，要么我坐你车里，想到哪了咱们一块去，你当我的专职司机，我当你的专职司机，岂不两全其美？”黄淑娟继续乐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还有事，我得去找爷爷一趟。”郑小越突然想起来，钱的事还没有告诉爷爷，到时候如果爷爷能坐上自己的车，肯定会特别高兴。 “那好，正好今天我也有事，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我这就走了。”黄淑娟整理好病历本，放在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起身出了门。 送黄淑娟出门之后，林秀英已经把饭做好了，郑小越吃了饭，就直奔爷爷的善诊堂。 善诊堂诊所里的郑忠义刚刚吃过饭，正托腮在桌子上小憩。 “爷爷，我来了！”郑小越大步跨进门，兴奋地高声叫道。 郑忠义眨了眨眼皮，一见是自己的孙子，料定他一定有事，淡淡地说道：“唔，坐吧，你吃过饭了？” “吃过饭了，爷爷，我给您说个事。”郑小越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唔。”郑忠义好像有些疲惫。 郑小越把怎么给李铁山治病，李畅秋又怎么给他钱，整个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末了用期待语气问郑忠义：“爷爷，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想让我说你特别能干？还是想让我说你特别会赚钱？”郑忠义面无表情，花白的胡须微微在抖动。 瞧这阵势，爷爷是不高兴的，甚至是不满意的，郑小越敛了笑容，好奇地问道：“爷爷，难道我做错什么了？您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钱不在多少，要看你的能力，你要精益求精，不能骄傲自满，学无止境啊，钱是好东西，可手艺更是立足之本，你不要颠倒了。”郑忠义起身倒了杯茶，又自言自语道：“铁山啊，你又可以写你的毛笔字喽，真为你高兴啊。” 郑忠义对钱的态度让郑小越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爷爷也会特别惊喜，会夸他真能干，没想到他关心的是李铁山。 “爷爷您说李爷李铁山会书法？”郑小越决定不再在爷爷面前谈钱，那样会让爷爷觉得很俗，说不定会惹爷爷生气，他明白爷爷这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个人的医术的提高才是第一要务，而不能把钱放在第一位。 “那当然了，李铁山这个人呐，还是我们镇上的书坛高手呢。”郑忠义坐下喝了口茶，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呀，从小就练书法，我和他是一起光腚长大的，他练书法练到痴迷的程度，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不出门，就在他家里伏案临帖，他这个人啊，把字练好了就喝上了酒，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事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李铁山卧室挂满了他自己写的毛笔字，源头在这里啊，郑小越还要开口问，郑忠义继续说道：“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复印机打印机，那时候全是手写，李铁山钢笔毛笔粉笔都不在话下，篆隶楷行草也不在话下，那时候无论是生产队，还是村里乡里，有啥需要写的东西都找他写，他还当过乡里的语文老师呐，也是咱本地的一个名人呢，可惜病了以后，就悄无声息了，这都二十年了吧，可惜了，可惜了……” 听完爷爷的话，郑小越对李铁山刮目相看，想不到自家隔壁藏龙卧虎，还有这么个奇人。 两人正说着话，郑小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听后，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小越啊，你忙不忙啊？我是你隔壁李婶啊，你现在有空么？我有事找你啊，你在哪啊？” 听李婶的语气特别客气，她会有什么事？ 郑忠义见郑小越要忙，就下了逐客令：“你有事就快去忙，我这里没事，你要记住，学无止境天道酬勤，要想干大事，眼光就要放得长远，不要只看见眼前的利益。” 第69章 几个侄女 郑小越谨记着爷爷的话回到了家。 进了客厅，就看隔壁李婶正在屋里与母亲林秀英聊的正热闹。 “他秋月婶子，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啊。”林秀英正不好意思地对李婶交谈着。 秋月？难道李婶的名字叫秋月？ “妈，您刚才叫的是李婶的名字？”郑小越坐在林秀英身边。 “哎呀，儿啊你可回来了，你李婶正找你呢，你李婶就叫秋月，她可不姓李，她姓沈，叫沈秋月，记下了？”林秀英交代儿子道。 “小越快吃西瓜，天热，我给你带的西瓜，这不正和你妈说话呢。”沈秋月拿起一块西瓜递给郑小越。 郑小越疑惑不解地接过西瓜，他看到地上放着个袋子，袋子里还有四五个西瓜，看来这都是沈秋月送来的，平白无故为什么她要来找我？并且还带着礼物？ “婶，您有什么事么？”郑小越咬了一口西瓜，这西瓜还真甜。 “小越啊，你畅秋姑来找你了？”沈秋月放下了手里的西瓜，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她给你钱了？给了多少？” 原来是问这个的，郑小越实话实说：“七十二万，怎么了婶？她回去没给你提过这事么？” “真的有这么多？她没给我说，她给你顺秋说了，我在一旁听到了，我不相信，所以就来问问你。”沈秋月讨好般问郑小越。 “嗯，就是这么多。”郑小越吐了一个西瓜籽，他不知道沈秋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您为啥不亲自问畅秋姑呢？” “这个啊，我没办法问她，我和她啊，以前有点小矛盾，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沈秋月有点不知所措。 “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和和睦睦过日子多好，畅秋姑是顺秋叔的妹子，也就是你的妹子，这有什么好说的？亲人呗。”郑小越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小姑子的关系其实和媳妇的关系特别简单，互敬互让就是了，很明显，沈秋月与李畅秋的关系并不和睦。 “可别这么说，我把她当亲人，她可没把我当亲人，我整天没日没夜地给他们李家做家务，辛辛苦苦伺候他爹，可到头来没落个好，我在她家的地位连小越你都不如！”沈秋月听到郑小越这么说，立马反击道。 “婶，我可没得罪你吧？你干嘛冲着我发脾气呢？”郑小越见她这样的态度，心中生气，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不好意思啊小越，婶刚才有些激动，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不过说实话，她李畅秋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总是嫌弃俺们穷，没他们有钱，这次她爹的病好了，给你钱我不说啥，我和你顺秋叔不会治病不假，可没有功劳有苦劳啊？她就这么拍拍手走了？一分钱都没给我们，有她这么当小姑子的嘛？”沈秋月又拿起一块西瓜，漫不经心地咬了两口。 郑小越一直在听，也一直在判断沈秋月来家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说的话实在没有道理，治病救人是一回事，家庭管理抚养老人又是一回事，怎么能搅在一起呢？ 林秀英这时接过了话头：“她婶子你可不要这么想，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有钱人有有钱人的难处，穷人家有穷人家的难处，孝顺爹娘养老是天经地义，可不能来回攀比。” 郑小越突然听出来了，沈秋月心里这是羡慕嫉妒恨呐，是自己一下子收了李畅秋那么多钱她眼红啊，可这也不能怪我啊。 “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各家有难处不假，可总该相互帮忙吧，我看你家就挺好，不用别人帮，小越一个人就足够了。”沈秋月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了头，收敛了一些，嘿嘿一笑。 “快别这么说，我家的难处你不知道，小越没有个正式工作，这么大了还没成家，一大摊子事在后头等着呢，我也愁啊。”林秀英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嫂子真是说笑话了，小越不是有现成的女朋友嘛，看起来精明能干，还用你发愁？过几年你可就要抱孙子了。”沈秋月故意打趣道，她说的是实际情况。 “我看着可以，可就是不知道他俩咋想的，你看，今天上午临走也没打个招呼，这闺女，唉……”林秀英看了一眼郑小越。 郑小越心内一惊，心想苏丽娟也没做错什么啊，于是想要开口给她辩解。 “走了？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没和她好好说说话呢，我瞧着那姑娘还行啊。”沈秋月正说着话，眼前突然一亮，惊叫道：“嫂子，有了有了！” “有啥呢？你把我吓一跳。”林秀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嫂子啊，既然你对小越目前的这个叫啥丽娟的姑娘不满意，那我就给你再介绍一个。”沈秋月放下了西瓜，顿时来了兴趣：“我突然想起来，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正好二十一岁，也是大学毕业生，人长得漂亮极了，个头也高，品行又端，脾气又好，可不像我这样的坏脾气，我这么一看啊，跟小越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儿，嫂子你放心，明天我就回娘家给你提亲去。” “这……”林秀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郑小越越听越不对劲，沈秋月说的是梦话还是疯话？这不胡搅难缠嘛，简直岂有此理！ 还未等郑小越开口，沈秋月拿着已经啃干净的西瓜皮端详着继续说道：“我看这事能成，小越刚得了这么多钱，就凭小越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越来越有钱，我娘家侄女不会跟着受罪，嫂子啊，咱们现在是邻居，将来可要成亲戚了，这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这叫近亲戚加上好邻居，这不是亲上加亲了嘛，嫂子你敢说这么好的条件，还有我在这里帮衬着，你到老了会过不上好日子？就算你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得为你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一席话说的林秀英心里痒痒的，似乎有所心动，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在亲戚关系里，这世上确实没有比亲上加亲更让人心动的关系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偷偷谨慎地看了一眼郑小越。 母亲林秀英在这里，郑小越不好发脾气，他把西瓜放在桌子上，故作镇定地问沈秋月：“婶，你娘家有几个侄女？” 第70章 学无止境 “几个？只有一个啊，小越啊，你还想要几个？难道有几个就得给你介绍几个？让你挑着捡着？你可真逗。”沈秋月看到郑小越一本正经的样子，转身给林秀英笑道：“瞧见没有嫂子，你家小越以为这是古代，他想当皇上呢，还问有几个呢。” 林秀英红了脸，被问的没话说。 郑小越不甘示弱，冷笑了一声回敬道：“是啊，我不是古代的皇上，可是我现在有女朋友，何必劳烦婶子您操心呢？您为什么要给我继续介绍呢？您这不是没事给我找事么？” 一句话说得沈秋月无地自容，她也很清楚郑小越已经有了女朋友，可是这女朋友具体和郑小越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她却不知道，既然没结婚，就没有什么不能介绍的，只是郑小越还没这么对她说过话，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嫂子，小越，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忙，我这就回去了，嫂子，这个事咱回头再说，我可真当回事了啊，你可不能大意了。”说完，沈秋月就急匆匆地跑回家去了。 林秀英拦了一把没拦住，待她走远了，低头只看到一袋子西瓜，她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个婶子，整天风风火火的不像个女人样，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么多西瓜谁能吃完？这么热的天不就放坏了？” 郑小越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西瓜，劝母亲道：“妈，咱不稀罕她的西瓜，我这就把西瓜给她送过去。” 说罢他提起这袋子西瓜，直奔隔壁沈秋月家去了，林秀英想要交代几句，郑小越已经风风火火出门了，她拍了一下膝盖，皱眉道：“唉，这怎么都是急性子人啊，都不能稳稳当当的？” 郑小越背着这袋子西瓜，到了隔壁，隔壁大门没关，他直接进了大门，叫了声李婶没人答应，又叫了声李爷，李铁山的屋子里传来了回应声。 “是小越啊，外边热，你快进来。”李铁山站在门口微笑着招呼郑小越。 李铁山站在门口，精神状态还好，就是看上去还有点虚弱，不过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郑小越一直盯着李铁山的眼睛，一直走到门口，还是死盯着，他很好奇李铁山此时是什么感觉，故意问道：“爷爷，您感觉还好吧？” “好，好，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还是看不见今天的太阳呢，快进屋凉快着。”李铁山挑开了竹帘子。 两人进了屋，一股凉意猛然袭来，郑小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抬头一看，墙上挂着个空调，昨天还没有空调，怎么今天就安装好了？ “爷爷，这空调是新安的吧？”郑小越伸着手感受着空调里吹来的凉风。 “上午才安好的，是你畅秋姑让人安的新空调。”李铁山嘴角一咧，有些得意。 有钱就是好，空调说安上就安上了，郑小越又看到了墙上挂的毛笔字：“爷爷，这都是您写的吧？” “唉，是啊，几十年前写的，这么多年看不见东西，没办法写喽。”李铁山怜惜地看着墙上自己写的字，心中有些惋惜，也又很多不舍，“不过现在好了，我又能重操旧业了，真得谢谢你啊小越。” “爷爷您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畅秋姑给了我很多钱，我觉得这钱太多，我想还给她。”郑小越拿出了银行卡。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样，这钱是你的就该是你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就是你的钱，千万不要再还回去。”李铁山按住了郑小越的手，把银行卡重新装进了郑小越的口袋，“我还嫌她给你的少了，她都给我说过了，上午临走还说你是个仁义娃呢。” “爷爷，您就别夸我了，我给您开的药您吃了么？”郑小越笑着问道。 “吃了，你看，这半天也没咳嗽一声，确实是好多了，真的要谢谢你啊。”李铁山指指放在桌上的那只碗，“等我彻底好了，我还要继续写我的毛笔字，小越有没有兴趣？” “我？”郑小越被问得突然，毛笔字自己是写过的，但也是好久没有练过了，在学校的时候，班里有任何活动总是让他写材料，黑板报啦，毛笔字啦，当然不在话下，“马马虎虎吧。” “写给我看看？”李铁山一脸自信，想要和郑小越切磋一下，说着他铺开了笔墨纸砚，递给郑小越一支毛笔。 郑小越握着这支羊毫，蘸满了墨汁，思索片刻之后，在宣纸上写了德高望重几个隶书大字。 “好字，好字，小越啊，真想不到啊，这字刚健有力，力透纸背，没有实力是写不出这样的气魄的，来，我也来写个。”李铁山也来了兴趣，他接过郑小越的这支毛笔，又展开了一张宣纸，凝神片刻之后，一挥而就。 郑小越仔细看时，李铁山写的也是四个字：年少有为。这是四个行书，笔意流畅，气势恢宏。 “爷爷，您写的更好。”郑小越忍不住感叹道。 “好了好了，咱爷俩就不用相互吹捧了，咱不是什么书法协会的人，也不是什么江湖术士，不用相互吹捧，咱也不图这个赚钱，就图个爱好，小越啊，这字如其人，从字上就能看出人心，你可要注意啊，一定要把字写好，最好能写到你自己的最高境界。”李铁山深有感触，他看着自己的写的字，努力地在回忆什么。 郑小越猜想李铁山在回忆着自己光明岁月的辉煌时刻，那时候应该是风光无限好光景吧，只可惜后来白白浪费了二十年光阴。 李铁山突然起了身，在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来，这箱子并没有锁，直接往上一提就打开了，郑小越凑上前看到，这木箱里竟然全是书。 “小越啊，这全是我以前收藏的书法类图书，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宝贝啊。”李铁山一摞一摞爱惜地抱出来。 郑小越翻看了一下，这果然全是名家名帖，从篆书到当代的书法家的专著应有尽有，真像一座小型书法资料博物馆。 “爷爷您真了不起，您读了这么多书，看来您当年练书法一定特别刻苦。”郑小越一本一本地翻看着。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人啊，是活到老学到老，我现在眼睛好了，能看到东西了，我就要开始重新学习了，这不学习的话可就要落在人后头喽。”李铁山把玩着他的图书与印章。 “铁山叔在家么？”两人在屋里聊得正兴，忽听大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喊。 第71章 让他去吧 郑小越听这声音陌生，掀开帘子来看时，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的，脸上看上去喜气盈盈的，蛮有亲和力，他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由于李家没人回应他，他站在那里，期盼着想要在院子里找到谁在家里。 这时李铁山也挑开了帘子，他见这人有几分熟悉，却又感到陌生，就问他：“请问你找谁？” “哎呀，铁山叔，您在家啊，我就是来找您的。”来人一边说一边往李铁山的房间走过来。 这人郑小越确实不认识，李铁山与郑小越对视了一下，也感到奇怪，这时来人已经走到两人面前，谦恭地笑道：“怎么？铁山叔这么热的天不让我进屋凉快？” 李铁山没说话，他一直纳闷这人到底是谁？ 进了屋，三人落了坐，来人把郑小越打量了一番，皱眉问道：“铁山叔，这位是？” “你先别慌，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李铁山心中有些不悦。 “哎呀，您看我这忙的，上午畅秋姐给我说过了，嘱咐我以后要多照顾您，我这就慌慌张张来了，这不，一着急，还把自己给忘了，我呀，知道您铁山叔，这么多年过去了，铁山叔您恐怕已经不记得我喽！”来人给李铁山递了支烟，又给郑小越递了一支。 屋内顿时烟雾缭绕，来人继续说道：“我是咱们第十三村民组的会计韩其林啊，您忘了二十多年前我在咱们村大队当通讯员，当时您还叫我小韩呢！” 李铁山努力地回忆着二十年前的光景，那时候是有个通讯员姓韩，具体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大家都叫他小韩，小韩当年跟个机灵鬼似的，头脑灵活腿脚麻利，村里的各项任务小韩总是积极完成，并且人也活道，深受大家喜欢。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小韩，这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韩也步入了中年，四十多岁已经发福了，怪不得瞧着眼熟却又陌生呢。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模样变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小韩你还好吧。”李铁山抱歉地对着韩其林笑了笑。 “叔啊，您这么叫我小韩，我咋就感觉这么亲切呢，那这样，以后您就还叫我小韩，今天上午畅秋姐都给我交代过了，以后您在村里的事就是我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保障您的安全和健康问题。”韩其林凑到李铁山跟前，乐呵呵地望着李铁山。 “哦？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保镖加保姆了？”李铁山愣着他开玩笑道。 “对对对，叔，您说啥就是啥，我一切都听您的。”韩其又抽了一口烟，“不过有个事啊叔，我得给您商量一下。” 郑小越一直没出声，他在仔细听着两个人对话，他看得出这韩其林不是一般人物，此人办事能力应该极强，要不然李畅秋那样的人物不会把这事委托给他，换个角度想一想，人还是有钱的好。 “嗯，你说吧，我听着。”李铁山抽完了这支纸烟，拿出了自己的旱烟袋，开始往烟锅里装烟丝。 “叔，您也知道，咱们组是全村最大的村民组，这人一多事就多，地也多，纠纷也就多，你也知道老组长杨根茂，他当了三十多年组长，人是不错，但就是思想老旧，放不开手脚啊……”韩其林滔滔不绝地开讲了。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提这些陈年旧事，别讲这些大道理，老杨是个勤恳人，你不能这么说他，就说你今天来是啥事吧。”李铁山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打断了韩其林的话。 “哦，对了，铁山叔，那就先不说他，就说我今天来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让您写几副字，村里要求全村每个组都要成立村民常务委员会，咱们组刚刚成立了一个，就在老杨的老家院子里，已经整理出了一间屋子，桌椅板凳啥都有了，就是缺点东西，所以就请您老写几幅字挂上去。” “是这事啊，我这几十年都不写字了，手生的很，你看我屋里的字，有什么你看上眼的，你就拿去用，我大力支持。”李铁山朝墙上挥了挥手。 韩其林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郑小越，郑小越装作没事一样，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叔，您这话怎么说的，这屋里挂的都是您自己的，我可不敢拿掉，再说了，畅秋姐要是知道了，那不得扒了我的皮？我可不敢，依我说啊，你就去组里现场写几副，这一来是亮了您的书法水平，二来，是告诉组里的人，你老又出山了，这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韩其林红着脸乞求着李铁山。 “出山？我出山干什么？我这有病的二十年里，你们谁问过我？再说了，我现在病已经好了，我不想再管那么多闲事，我就想清清静静地养老。”李铁山铁青着脸，敲了敲旱烟，倒出烟灰，又装上了新烟丝。 “叔，我知道有些人是人走茶凉，是他们的不对，可我和畅秋姐是同学，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您算算哪一年我没来看望过您老人家？”韩其林似乎有满腹的委屈。 李铁山看了看郑小越，想笑没笑出来，但郑小越从他眼神里看出了问题，李铁山好像在询问他这事该怎么办？ 郑小越心领神会，他笑着对韩其林说道：“按照称呼，我该问你叫叔的吧，既然这样，我就叫你小韩叔，您不介意吧？” 韩其林没有防备，见身边这位年轻人突然向自己叫叔，倒有些不自然，连连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你可不敢这样。” “叫你啥你就答应啥，别说那么多废话。”李铁山低着头假装生气道。 “那好，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你说，你说。”韩其林听话地点点头。 “小韩叔，既然李爷不想去，咱们就不能勉强他老人家，再说依您和畅秋姑的关系，您也应该多关照李爷的身体不是？这李爷的病刚刚好，身体还很虚弱，既然不想去，咱们就不能强求他，咱们村民组这么多人，我觉得卧虎藏龙的人不在少数，要几个写的一手好字的人还是能找得到的，您可以再找别人试试看，小韩叔您说呢？”郑小越耐心地对韩其林说道。 韩其林听后没做声，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李铁山太明白韩其林心之所想了，这韩其林与自己的女儿李畅秋是好同学不假，但正因为自己女儿李畅秋是有钱人，韩其林才这么努力地让自己在村里出头露面挣得好名誉好名声，以做出这样的表现，让李畅秋知道他韩其林在自己这边是特别用心的，以后他韩某人好在李畅秋面前表功。 想到这里，李铁山嘿嘿地笑了一声，这小韩用心良苦，可自己也真的不想那么高调了，但是那个老杨与自己是同龄人，人又实在，如果不去的话，确实是抹了老杨的面子，这该怎么办？ 他看了看眼前的郑小越，转念一想，这小子完全可以替自己走一趟，于是他平复了情绪，平静地问韩其林：“你看这样，我也不让你为难了，就让郑小越去吧。” “郑小越？铁山叔，这谁是郑小越？”韩其林很吃惊，他从来没听说过郑小越这个名字。 上架感言 首先要特别感谢我的责任编辑青柠老师，是您让这本书顺利签约，并且给予了很多推荐，在此深表感谢，谢谢您。 感谢所有阅读过本书，收藏，投票和打赏过本书的书友们。感谢所有在我日常创作时一直鼓励和支持我的朋友们。 时间过得真快，从5月18号发书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这本书今天就要上架了，这让我激动又惶恐，激动的是第一次上架有些不知所措，惶恐的是上架后的成绩到底如何心里没底，但冷静之后我发现，写好文章本身才是第一要务，这么想着心中就有了释然。 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这本书写下去，都说现实频道特别冷，我抱定的决心是：就算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坚持更新下去。 无论一个人怎样生活，他（她）始终离不开现实生活，离不开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真善美与假恶丑，他（她）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高低胖瘦黑白丑俊的，或正义或邪恶的各色人等，这就构成了现实生活之精彩。 所以，现实类并不比非现实类的逊色，因为很多事和人都是我们触手可及的，甚至近在咫尺能与之交流的，因为他接地气。 人在现实生活中总是会爱憎分明，积极向上，内心向善，总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梦想，总是要奋发向上，奋斗不息，总会赞赏并宣扬正能量，做人做事是这样，同样的，读书写文章也是这样。 《农民大书生》这个书名我是这么想的： 小时候从我们上学读书的第一天起，父母与长辈会对我们说：上学要认真学习啊，你已经是个读书人了。 读书人，是神圣的字眼，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到大学毕业，人们喜欢把上过学的人统称为读书人，这是对爱学习爱上进的人的尊称，读书人也可称为书生，往上翻几代几乎都是农民，做为农民来说，上学之后成为读书人，成为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成为对家庭对社会有用的人，应该是最好的最便捷的出路，因为我们始终相信读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与理想，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一样，我会抱着自己的理想与梦想，继续努力创作，把最好的文字和故事奉献给大家。 我会怀着虔诚与敬畏之心，认真地写下每一个文字，用严谨的创作态度，用自己的耐心与恒心，努力讲完这个关于奋斗的精彩的故事。 再次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书友和朋友们，感谢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希望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梦想。 今天新书上架，向大家求个支持，欢迎各位新老书友：收藏，订阅，投票，评论。 再次感谢大家，顺祝夏安。 第72章 失敬失敬 李铁山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用手指捣了捣韩其林，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小韩啊小韩，你让我咋说你好呢？亏你在村里混了这几十年，咱们街上的善诊堂你知道吧？” 韩其林眼珠转了一转，眨了眨眼皮，疑惑地说道：“老郑家开的中医诊所，忠义叔我肯定认识了，您说的郑小越也姓郑，莫不是郑家的什么人？” “对喽，还算你脑袋瓜不笨，这郑小越就是郑忠义的孙子，学的也是中医，是能接班的人，你眼前的小伙子就是郑小越，我说的就是他。”李铁山颇为得意地把郑小越介绍给韩其林。 “原来是忠义叔的孙子啊，哎呀，失敬失敬啊，我真是有眼无珠，你不要见怪啊。”韩其林如大梦初醒，猛地拉起郑小越，使劲地握起手来。 “没事的，小韩叔，我这些年在外上学没怎么在家，这乡里乡亲的都生疏了，应该是小韩叔您不要见怪。”郑小越礼貌地站起身来与他握了手。 韩其林也赶紧站起身来，满脸堆笑说道：“既然能接班，那肯定是医术很高了，以后不一定啥时候还得麻烦你呢。” “岂止是很高？简直是特别神，小韩呐，我的眼睛就是他治好的，怎么样？佩服吧？”李铁山故意盯着韩其林眨了眨眼，以示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他的脸。 “哎呀呀，真没想到啊，快坐快坐，我说这是谁这么高明的医术能把铁山叔的眼睛看好，原来神医就在我眼前啊，怪我眼拙，怪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啊，小越啊，你莫怪啊，改天我请你喝酒。”韩其林带着仰慕的表情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郑小越。 “没事啊，小韩叔，乡里乡亲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以后有事您就说话，我一定尽力而为。”郑小越见他这么客气，有些不自在。 “好好好，刚才听铁山叔说你会书法？能不能写几个字我看看？”韩其林来了极大的兴趣。 “这……”郑小越有些为难，书法不是他的老本行，老这样在人前炫耀着实不好，自己还是低调些为好。 “小越啊，你怕什么？有本事就使出来，憋着不拿出来那不就浪费了？”李铁山朝鞋帮上敲打着烟锅，自信满满地给他打气。 “是啊是啊，现在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有什么本事你就得亮出来，不然的话这不是屈才了嘛，小越，你大胆地写，只要写的好，往后我在组里给你找个事做，往后你还可以到村里到镇上去做事呐，只要你有真才实学，老天爷不会亏待你呢。”韩其林说着，就铺开了宣纸，选好了毛笔，递给郑小越。 我这是何苦呢，好好在家吃西瓜不就得了，还来找李爷，还遇上这么个小韩叔，放着能清净不清净，找这么多事干嘛啊？还说什么去组里去镇上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只要能守住我这中医的一亩三分地，我就谢天谢地了，郑小越苦笑了一下。 看来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因为韩其林一直为他举着笔，等他写字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过这支毛笔，红着脸说道：“小韩叔，那我就献丑了啊，写得不好，还请您多包涵。” 郑小越拿好了毛笔，可是写什么内容呢？肯定不能写惠风和畅，也不能写家和万事兴，应该往农村的建设上写，写艰苦奋斗？还是写自力更生？还是写别的什么好听的词？干脆写个艰苦奋斗吧。 想好之后，郑小越屏住气息一挥而就，他选择的还是隶书，写的是艰苦奋斗四个大字。 韩其林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要写什么字，当他看到艰苦奋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满满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小越啊，这四个字好是好，是不是有点过时了啊，现在咱们生活水平提高了，用不着提艰苦奋斗这个口号了吧？” 一句话说的郑小越不知所措，对组里村里的政务方面他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他知道从古到今，艰苦奋斗都是很激励人的一句话，只有艰苦奋斗才能干成一番事业，可以说艰苦奋斗就是精神的本钱，难道生活水平提高了就不要艰苦奋斗了？ 他对韩其林的说法很反感，但是两人初次见面又不熟悉，他不好意思反驳。 “小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艰苦奋斗哪里错了？你咋越长越大越忘本了？你这样的想法可不行啊。”李铁山听小韩这么说，立马反驳道。 “铁山叔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与时俱进，要写点时尚的话，咱们再想想，再换句话，您老可别生气啊。”韩其林赶忙给李铁山道歉。 “那你说写啥？！”李铁山又装了一锅烟，他一把打掉了韩其林递过来的过滤嘴纸烟。 “铁山叔，您看这样把，咱们选个中性词。”韩其林自己点上烟，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展宏图，大展宏图怎么样？我看这个就比较合适，啥时候咱们都要想着大展宏图干一番事业嘛。” 李铁山白了他一眼，给郑小越使了个眼色，郑小越心领神会，望着韩其林不吭声。 “小越啊，既然铁山叔不反对，那就写大展宏图吧，啊。”韩其林略带着乞求的语气对郑小越说道。 看见韩其林这副表情，郑小越忍不住想笑，但是他又忍住了，他装作严肃地说道：“没事的，小韩叔，您说写啥我就写啥。” “不改了，就写大展宏图。”韩其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这次写的比较轻松，郑小越依然一挥而就，还是隶书四个大字：大展宏图。还是那么雄健有力。 “好字，好字，比有些书法协会的会员写的还好，真是好字啊。”韩其林一边夸郑小越，一边讨好地朝李铁山笑笑。 “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人还行吧？”李铁山冷笑道。 “行，完全行，铁山叔，以后您说的啥事我都说行，往后去我对您说的完全照办。”韩其林嘿嘿一笑，动手收拾起了笔墨纸砚，“铁山叔，明天就让小越去吧，让他多写几幅。” “嗯。”李铁山满意地点点头。 “小韩叔，明天我还有事呢，我改天去行么？”郑小越心里实在不愿意去，有意推脱道。 “哎呀，小越你就不要推辞了，实在不行，我先给你安个组里的常务委员当当？只要给你挂了职，往后你就算名正言顺了。”韩其林说这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沾了两手墨汁。 第73章 德高望重 “这，嘿嘿，铁山叔，您看我笨手笨脚的，有没有纸巾啊？”韩其林伸开来了两只手，两手脏兮兮的全是黑的，他尴尬地举着，“不好意思啊小越，你看我这没啥文化还想喝墨汁呢？” 李铁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递给他纸巾，韩其林拿了纸巾，把手擦的干干净净。 他一边在擦手，李铁山一边在劝郑小越：“小越啊，你还是去吧，这乡里乡亲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小韩给你个常务委员当，这也是你参加组里的工作的见证，咱本乡本土的就应该给咱本地的百姓做点好事是吧？” “爷爷，我真不想去，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只想把我的中医学好。”郑小越一口拒绝。 “你说的是不错，学习是重要的，但是人不能不接地气，你就是咱青阳人，你就该了解咱青阳本地的方方面面的情况，咱们组里就属你的学历最高，你如果能去，也是咱们组里的荣耀，将来在村里咱们十三组的竞争力会更强，到时候咱们组里的福利会最多，这对咱全组的老百姓是个大好事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李铁山耐心地开导起郑小越来。 李铁山拆开了一盒硬中华，这是他女儿这次回来带给他的，他抽出一支递给郑小越，又递给韩其林一支。 “哎呀，好烟啊，铁山叔您可真有福气呀。”韩其林接过连忙点上，抽了一口。 郑小越接过烟却沉思不语，他对这方面实在不感兴趣，从小到大村民组在他的脑海里基本上没什么印象，顶多是浇地了或者是选举了，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除此之外这个村民组的管理组织好像从不存在似的。 “去吧小越，算你爷求你了，这是个好机会，难道这不是磨炼你的机会？你就只会抱着书本看死书？你就不食人间烟火？”李铁山继续苦口婆心开导他。 是啊，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直在自我的空间里给人看病拿药？身处在这个村子里，对民风民情不了解，对村内事务不闻不问，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如果去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给本组的村民谋些福利呢。 “那好，我去，小韩叔你说啥时候去？”郑小越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这村民组织到底怎么运作。 “就应该是这样，年轻人就应该敢闯敢干，就应该去历练历练，小韩接下来你怎么安排？”李铁山略带命令地询问韩其林。 韩其林已经抽完了那支烟，他把烟头拧到烟灰缸里，想了一下，说道：“今天下午天热，那几个人估计都不在，要不明天上午吧？” “嗯，也好，那就明天上午，小越，你明天上午就去吧，老杨的老家你知道吧？”李铁山伸了一个懒腰，略带困意地问道。 杨根茂的老家郑小越是知道的，杨根茂当了几十年村民小组长，老家就在村西头十三组的老居民区，离自己的老家不远。 “那好，爷爷，我明天就去。”郑小越答道。 “这就对了嘛，那我明天一大早在老杨家等你，那这样，也不耽误时间了，铁山叔我这就走了。”韩其林说完，麻溜地出了大门。 “这家伙，年轻时候是个捣蛋鬼，现在四十多了还是个捣蛋鬼。”李铁山看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 第二天早上郑小越穿戴整齐，按照印象里的记忆，找到了杨根茂家。 杨根茂家还是六七十年代的老瓦房，不过这瓦房盖的结实，进了青砖券的大门，走过一个三米多长的小过道，眼前就会豁然开朗，开阔的院子东西两侧各有三间高度统一的瓦房，这瓦房左右对称，中间是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枣树，还有一棵槐树。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郑小越正在纳闷，忽听得西南角的屋子里走出来个人，这人端着一盆水，泼到了院子里。 这人抬头一看，就把郑小越看到了：“哎呀，是小越啊，来这么早啊，快快快，屋里坐。” 郑小越一看，这人正是韩其林，他朝韩其林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屋。 这屋外看起来是间破瓦房，里面的陈设却极其现代化，这间屋子足足有三四十平方，正中间放着一个乒乓球案子，对着门的地方挂着一个超薄电视，电视旁边放着一台柜式空调，挨着门放着一个饮水机，饮水机旁边放了一个办公桌，办公桌旁边放着一个文件柜，墙的四周摆满了看起来像是真皮的沙发。 这场景让郑小越吃了一惊，外边看起来这真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间瓦房，里面实在是太过现代化，这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啊，正好打了个颠倒。 韩其林给郑小越倒了杯茶，他把空调的出口风页往下调整了一下，凉风正好刮向郑小越。 大清早的天不算热，突然被凉风这么一吹，郑小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你这大医生应该不会感冒吧？”韩其林也倒了杯茶，逗趣问道。 “没有没有，对了，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郑小越喝了一口茶，他见这么大屋子只有韩其林一个人在。 “老杨去给他老伴卖菜还没回来，还有两个委员还没出门，他们年纪都大了，腿脚不灵便，咱们就等等他们，来，抽支烟。”韩其林抱着玻璃茶杯，坐在沙发上，递过来一支烟，给郑小越点上。 “其他那两个人是谁呢？”郑小越很好奇，他忍不住想打喷嚏，鼻孔痒痒却始终打不出来。 “小越啊，你也知道，这委员啊，就得选那些德高望重能服众的人来当，以前有的地方家族观念众，都是从本家族里推选一个代表，可现在咱们这个村民小组姓氏特别多，每个家族之间利益又不一样，如果让每个家族选代表，恐怕会选出一二十个代表，那样的话上面也不会同意，看起来也容易闹笑话，没有高度的集中代表性，所以啊，这代表最难选。”韩其林翘着二郎腿，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你们几个是怎么被选出来的？是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德高望重？”韩其林这么一说，郑小越愈发感到好奇，既然难度这么大，这三个人是怎么被选出来的？难道这里有什么猫腻？ 第74章 我先休息 “我算不上什么德高望重，那两位委员才称得上德高望重，一个是咱们青阳小学的退休校长，一个是咱青阳初中的退休校长，你说巧不巧，两位校长都是咱们十三组的人，这是咱们十三组全体村民的福气啊，另外加上一个我，我虽然没有他们二位年纪大，但是在村委里也算是老人儿了，所以老杨就让我当上了这个委员。”韩其林说起话脸上美滋滋的，他沉醉在他往日在村委里的光辉岁月里。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材柔弱的老头走了进来，他身上背着几个菜篓子。 韩其林眼明手快，就知道是杨根茂回来了，赶忙上前接过菜篓，亲切地问道：“老杨你卖菜回来了？快快块，快把东西放下先歇着。” 杨根茂身穿一件老式浅灰色中山装，因为这衣服年头太长，洗的次数太多，衣领已经被洗的微微破损开裂，整个衣服被洗的变了颜色。 他头顶的头发稀松花白，留的是个寸头，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整个人身材单薄瘦骨嶙峋，两个眼窝凹陷，皮肤黝黑，下身穿的裤子长度只有八分，脸上穿着一双老式绿色解放鞋，使得裤子看起来成了吊脚裤，如圆筒般抖动着更加扎眼。 郑小越看杨根茂这身打扮，猜想他种地一定是个好把式。 “回来了。”杨根茂也不多说话，放好了菜篓子，打开院子里的水管洗了手，就默然地走进了这间所谓的办公室。 韩其林见杨根茂并没有搭理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郑小越，表情颇为尴尬，他朝郑小越挥挥手，示意他跟着进屋。 郑小越心领神会，他跟着韩其林进了屋。 杨根茂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就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大口地呼吸着凉气。 “老杨，今天的菜都卖完了？怎么不见嫂子回来？”韩其林没有给老杨递烟，因为老杨从不抽烟。 “卖完了，她还在菜市场瞎聊，说她让她回来她也不听。”杨根茂重重地叹了口气。 “嫂子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让我给你找写毛笔字的人，我给你找来了，是老郑家的，就是那个中医忠义叔的孙子郑小越。”韩其林瞅瞅郑小越。 郑小越见杨根茂从进门到现在精神状态特别不好，一身疲惫的，怕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 他起身给杨根茂点了点头，杨根茂捂着额头，很难受的样子，微微歪着脑袋瞅了郑小越一眼：“忠义叔啊，知道，知道，他孙子都长这么大了？一看就是读书人，那就让他写吧，我先休息会儿。” “老杨，我还有个事啊，是不是让小越进咱们组常务委员会当个委员？”韩其林讨好地往杨根茂身边凑了凑。 杨根茂仰着头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几个看着办吧，我感觉可以，得让老朱和老秦知晓一下。” “这你就放心吧，昨天我已经通知他们两个了，让他们两个今天上午来说这个事，我看你只要同意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意见，我就是想着年轻人有活力，咱们这个小组织成员年纪都太大，得需要点新鲜血液才行。”韩其林一边说一起身给杨根茂倒了杯茶，恭敬地摆在老杨面前的茶几上。 “老杨，你不看会儿电视？”韩其林紧接着问道。 “不看了，我想躺下少歇会儿，你们看着办吧。”杨根茂说完，就歪着身子躺下了。 韩其林也不便打扰，他从乒乓球台下拿出了宣纸，铺在乒乓球台上，一边铺平一边说道：“小越啊，你看这是上等的好宣纸，这可是八十年代我在村委的时候攒下的，如果现在再买这等质量的，要一两千块钱一刀呢，这可是安徽泾县的老货呢，这么多年我都没舍得用，今天就专门让你这个大才子用。” 郑小越听罢吃了一惊，心想韩其林还这么有心呐，他用手平了平这纸，手感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确实是难得的好纸。 韩其林铺好了纸，等着郑小越下笔，这时郑小越一拍脑袋，才想起没有带毛笔，他显得有些尴尬：“小韩叔，我今天来忘了把毛笔带来。” “没关系，小事一桩，我这里有笔。”韩其林毫不慌张，他走到文件柜旁，打开了一个柜子，端出一个笔架，又把砚台和墨汁拿了出来。 “你看，这不就齐了？放心吧，你小韩叔没别的本事，侍候人的水平还是及格的，哈哈哈哈。”韩其林爽朗地笑出声来，但很快他怕惊扰了杨根茂，就赶紧嘘了一声。 郑小越拿起毛笔一支支地查看，大中小三号笔杆上都标有善琏湖笔字样，这些笔都出自制笔名地善琏镇，绝对称得上好毛笔，这韩其林看起来平平常常，想不到还藏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正在拿着毛笔端详，韩其林在一旁已经倒好了墨汁，催他道：“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吧？” 话音未落，又听得门外有人说话，韩其林赶忙出去迎接，郑小越放下了毛笔，也跟着出去。 原来在院子里谈话的是两位老人，两人每人都拄着一根拐杖，晃晃悠悠地朝屋里走来。 “二位老叔你们可来了，我和小越就等你们二位了，天热赶快进屋。”韩其林扶着其中的一个，郑小越见状，赶紧扶着另外一个。 四个人进了屋分别坐下，韩其林给郑小越介绍里边坐的老人：“小越，这是咱们青阳小学以前的校长朱国田，今年六十八了，快七十了，是咱们组里的常务委员。” 朱国田是个光头，看起来面皮白净，身材略瘦，留了一把长胡须，和蔼可亲地朝郑小越点了点头，郑小越站起来给他回了个礼。 “这位是咱们青阳初中以前的校长秦九民，今天六十九了，也是咱们组里的委员。”韩其林又介绍外边坐的这位老人。 秦九民也是个光头，脸色较黑，略显魁梧，下巴刮的干净，倒是一对花白细长炸眉甚是扎眼。郑小越又给秦九民见了礼，秦九民表情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老朱叔，老秦叔，这是咱们镇上善诊堂郑忠义的孙子，学的也是中医，你别看他年轻，那水平可不得了，今天我请他来写字，也想让他到咱们组里当个常务委员，所以请您二老来拿个主意。”韩其林给两位老人倒好了茶，谦恭地征求他们的意见。 第75章 字如其人 郑小越默不作声，他想看一下这两位老人对自己是什么意见，也想看一下这韩其林的能耐有几何，他对这个委员的职务看得很淡，让当也罢，不让当也罢，当上了的话，可以为本组村民出谋划策，参与一下村民的事务，当不上的话，也不耽误自己继续学习自己的专业知识，无论如何，开开眼界也是不错的嘛。 这秦九民听罢，立马回应道：“这老郑家的我知道，早就听说学业不错，也很上进，可就是咱这组里的委员应该选出来，而不是指派让谁当就让谁当的，咱们几个说了可不能算数，得让全组村民投票决定，如果通过了，就让他当，如果没通过，咱也没办法，他也别觉得委屈。” 秦九民这话说的在理，郑小越点头称是。 不料一旁的朱国田却坐不住了，他把拐杖在地上捣了捣，嘿嘿一笑，挖苦秦九民道：“老秦啊，你就别假正经了，咱们着几个怎么当上委员的你还不清楚，该清楚的时候你装糊涂，该糊涂的时候你却假清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朱国田奚落，秦九民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红着脸反击道：“老朱！你不要胡扯八扯，谁糊涂谁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代表本身就应该是选出来的，不就是因为咱们十三组人员众多情况复杂，才这么地让咱们两个退休的校长当上的？还不是因为咱们在本村当过老师，咱组里大部分人都是咱们的学生，他们才没什么意见？可这样的模式能复制么？难道你还能从咱们组里找出个校长出来？” 朱国田这时却笑了，他喝了一口茶耐心地说道：“老秦你看看你，你就是这个暴脾气，几十年了还不改，我就是说个实情，这就揭了你的老底了？你不要激动嘛。” 秦九民额头上的筋蹦的大高，要不是有郑小越这个晚辈在场，他怕年轻人看笑话，他一定会给朱国田较真到底，他耷拉着眼皮随口说道：“懒得搭理你。” 看着这两位退休的校长如老顽童般在吵架，郑小越也觉得坐不住了，于是就起身表示抱歉：“二位老人家，我看我还是走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你们二老的和气，伤了你们二老的身体我可担当不起。” 朱国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到：“小伙子莫急，委员的事先不说，小韩让你来写字，那就先把字写完了再说，这几天布置办公室，就差几幅书法，既然让你来了，你就好好写几幅，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郑小越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朱国田这是给自己机会，可是两位都是校长，校长必定是有文化的，如果提前知道今天是这两位校长在此，他说什么也不会班门弄斧来写字，于是他连连摆手道：“您二位在这里，一是德高望重，二来您二老的书法水平一定比我还高，我不能在这里班门弄斧，我的水平有限，还是请您二老来写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常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今天只拿实力说话，不拿阅历做比较，要想做事就得务实，写个毛笔字没有那么多门门道道，我和秦校长虽然也会写毛笔字，可是这些年来老眼昏花，拿起笔来手就发颤，写出来还不让组里的老少爷们戳脊梁骨骂俺们？你说是吧老秦？”朱国田故意说给秦九民听。 秦九民低着轻声嗯了几句，韩其林看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小越啊，你看这笔墨纸砚都给你准备好了，只等你一挥而就了，怎么这就打退堂鼓了？朱校长和秦校长都不是外人，你只管写，我完全相信你的水平，你就写吧。” 郑小越无奈，只好接过韩其林手里的毛笔，抬头问道：“写什么内容？” “大展宏图是肯定要写的，你就先写大展宏图。”韩其林抢先说道。 郑小越一口气写出这四个大字，执笔又问：“接下来呢？” “老秦，你说说，该写个啥呢？”朱国田又在逗秦九民。 “我在家就想好了，写个宾至如归。”秦九民站起了身子。 “宾至如归？老秦，你是不是糊涂了？咱这可不是宾馆，你好好想想，再换个词，这个词可不行。”朱国田听罢脸色大变，这不是胡闹嘛。 “我可没糊涂，这里是啥地方？要在古代这就是议事厅，议事厅是让谁来的？现在是新社会，就是让咱们老百姓来的，老百姓就是我们的宾客，我们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你不得把环境打造好，让老百姓有个宾至如归到家的感觉？还说我胡闹，你们都没搞懂啥意思就指手画脚，真是岂有此理！”秦九民红着脸，据理力争。 郑小越觉得秦九民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看起来这老秦脾气不好，可心却特别细，于是郑小越自作主张，不容韩其林与朱国田二人开口，就一口气把宾至如归这四个大字写了出来。 韩其林干张嘴没办法说，他又要请朱国田也说一个词。 朱国田捋捋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还少个老骥伏枥，我们这一代人老了，虽然我们老了，可我们还有雄心壮志啊，我们还可以为村民们尽自己的余热啊。” 众人也没意见，郑小越看看朱国田，虽然他身材瘦小，但能量看起来却不小，他默默地写了老骥伏枥四个字。 三幅大字都写完了，郑小越把笔挂在笔架上，三人围过来欣赏起来。 “哎呀，这字果然是吃功夫啊，刚劲有力，雄浑大气，功底非凡呐，小韩呐，你这没找错人啊。”朱国田抱着两只手拄着拐杖，聚精会神地细细查看，对郑小越写的字赞不绝口。 韩其林听到夸奖，心中暗喜，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秦九民。 秦九民拧着眉头，一对眉毛更显得炸裂，样子看起来挺吓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没言语。 朱国田指着这三副字一一点评起来，秦九民渐渐地点头表示赞同。 “老了，老了，咱们都老了，老朱你说的对，人不服老不行，我不该发脾气，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说句心里话，这字我佩服。”秦九民慢慢舒展了眉头，不住地点头赞许道。 “是啊，老秦，常言说字如其人，这字写得这么漂亮工整，这人我看也绝不会差，再说这小郑还就在咱们面前站着，你说这小伙子有哪点不如别人的？我看这绝对是好青年，是郑家的好娃啊，你说呢，老秦？” 第76章 一致同意 秦九民抚了抚自己的两只眉毛，表情严肃地说道：“老朱你说的有理，这小伙子我看很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 “嗯，这就好，这就好，……”朱国田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郑小越听他们说完，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给韩其林说道：“小韩叔，那这边没啥事了，我就走了。” “慢着慢着，这事还没完呢。”韩其林还未来得及开口，朱国田拦住了郑小越的去路。 “您还有什么事么？”郑小越站在那里，不解地笑着问道。 “说好的一人一个词，我们三个的词都有了，你的词还没说出来呢，你也得说一个词，然后你也要写出来，这样一来人人都有份，就显得公平了。”朱国田如绅士般摇晃着他的拐杖。 还有这等事？自己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在诸位老人面前再逞能？郑小越推辞道：“您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说的词肯定是有道理的，也是会教育人的，我一个年轻人人微言轻，还是不写了吧。” “小子不要推辞了，我们和你爷爷郑忠义都是故交，早就知道你们郑家家风优良，今天又遇到你这个郑家的接班人，我们都想看看你有什么好词，不要谦虚了，就写出来吧。”秦九民这时却插起话来。 “那好吧，我就试试吧。”郑小越无奈，只要应承下来，可是写什么内容，他却犯了难。 刚才的三位说的词都是口号，是很激励人，很有号召力，但是没有具体说让人怎么做，怎么教化人心，要不在这方面动动脑筋？郑小越思来想去，终于想起了四个字。 他不做声地拿起了毛笔，蘸满了墨汁，略一迟疑，在重新铺好的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礼义廉耻。 韩其林看到这四个字，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小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挖苦讽刺我们几个没有廉耻之心么？” 郑小越被惊了一下，这是从何说起？礼义廉耻是多好的一个成语，怎么写出来就成了讽刺挖苦人的句子了？ 他刚要反驳，这时朱国田却接过话来，他仔细地看了看这四个字，微微点了点头道：“小韩呐，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啊，你根本不知道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以为提到廉耻了，就是骂人啊话，看来你还得好好回去读读书啊。” 这话说得韩其林面色变得通红，他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郑小越也懒得解释了，坐在沙发上开始喝茶。 朱国田继续说道：“这四个字啊，在春秋战国的时候，管仲就曾把这四个字当做国家的柱子，礼就是不能越出应有的节度，就是说你的思想行为不能超出道德规范；义就是自己的思想行为符合道德标准；廉就是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就是要廉洁不要贪；耻就是不跟不正派的人在一起，要知道羞耻，这个在当时比法还重要吶，咱们可不能小看这四个字。” 秦九民听罢，微微点了点头，他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看来韩其林你还是读书少啊，你在村委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你的书啊，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呀，往后还得多学习啊。” 韩其林被臊得无地自容，但他却不生气，反而对二位老人连连道歉：“谢谢两位大叔的提醒，我以后一定多多钻研，以后不再这么丢脸了。” 见任务已经全部完成，郑小越起身就要告辞，却被秦九民叫住了：“小越你等等，你这个委员我们收定了，不必再经过什么全组人同意，我们三个一致同意你当选为咱们第十三村民组常务委员会的第四名代表。” 朱国田也附和道：“我也同意。” 韩其林也赶忙说：“我也同意我也同意。”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郑小越搞懵了，他刚要开口，却被朱国田堵回去了：“我们同意你是有原因的，像你这样的小伙子如果不能作为代表，那只能说明我们几个眼睛瞎了，无论是大家选，还是我们几个推荐，你都会成为咱们组的代表，我么几个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对了，老朱啊，这事我看还得给老杨说一声吧，要不不太好吧？”秦九民善意地提醒道，他认位无论如何得让村民组长知晓一下，毕竟杨根茂还是这个村民组的组长。 因为空调的凉风吹的舒服，杨根茂这个觉睡得很舒坦，他还在梦想之中，朱国田推了推他的肩膀：“老杨，老杨你醒醒，你看这该中午了。” 杨根茂揉着眼，睡眼朦胧地看了看朱国田：“哎呀，是老朱啊。” 当他把所有人都看到后，麻溜地起了身：“老秦你也来啦？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啊？” “老杨啊，这事都办完了，我们几个给你通个底，你看小越把这几幅字都写完了，我们几个也商量过了，一致同意让郑小越当选咱们第十三村民组的常务委员，也就是小组代表，老杨啊，咱们组里现在可是有了年轻人啦，是有了新鲜血液啦，往后去你就领着大家奔小康吧。” 杨根茂看看案子上铺的字，又看看郑小越的脸，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喜，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好，你们几个只要一致通过，我没意见，我听你们的。” 听了杨根茂的话，众人这才放了心，杨根茂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着急地对韩其林说道：“小韩呐，你们几个先聊着，你嫂子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怕她出啥事，我得去看看呀，这婆娘一点也不让我省心，你们聊啊。” 韩其林答应着，杨根茂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小越啊，以后组里有什么会议，有什么大事要事要商量，就会通知你到场，咱们一起商量着把咱们组里的事办好办实，也不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这就是学以致用的机会啊。”朱国田语重心长地交代郑小越。 郑小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觉得鼻子痒痒的，他捂着嘴，忽地打出一个打喷嚏，稍稍停歇之后，又连连打出好几个。 “这孩子，激动得打喷嚏了，呵呵。”秦九民给他开玩笑，众人也笑起来。 郑小越却弯着腰，捂住嘴巴出了门，他怕自己继续打出喷嚏来，那该多让人笑话。 走到大路上，郑小越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也怀疑起自己来，难道自己真的是感冒了？ 第77章 受到袭击 回到家后郑小越顿觉身体不适，他摸摸额头发烧不已，头也剧烈地痛，浑身发热，四肢酸痛无力，他自我诊断了一下，还真是受凉感冒了，能在大夏天这么热的天受凉感冒，这真是很意外，他自己给自己开了药方，去爷爷的诊所里抓了药，喝完药之后倒头便睡。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茶饭不思，浑身无力，整天没什么精神，他没想到这次感冒来的这么严重，平时感冒抓了药很快就好了，这次的时间有些久，于是他加大了药量，并且及时根据证候的变化变换了药方。 又过了几天，病情好多了，到了晚上，郑小越感觉浑身轻松四肢轻快，于是就又开了个方子，继续拿着方子到爷爷的诊所里抓药。 他一路走着，心想这次感冒这么难治愈，几次三番地到爷爷诊所里抓药，爷爷该以为自己的医疗水平下降了，这次再去的话，恐怕爷爷该要笑话自己了。 不过也没事，自己的爷爷怎么会笑话自己的亲孙子呢？郑小越脸带着满足的微笑，很快来到了善诊堂门前。 “爷爷，我又来了！”郑小越淘气地给爷爷开玩笑，先在门外唤爷爷。 谁知诊所里并没有传出郑忠义的声音，郑小越觉得奇怪，平日里只要他在门外叫爷爷，里面必定有回声，这次是怎么了？难道爷爷睡觉了？不应该啊，现在是晚上刚过八点，爷爷不会休息这么早。 难道是出门应诊去了？郑小越推了一下门，这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看来也并没有出去应诊，爷爷会到哪里去呢？ 心神不宁的郑小越推门进到诊所里，一切摆设如旧，只是爷爷并没有坐在桌边伏案读书，他浏览了整个诊所，还是不见爷爷的踪影。 奇怪了，他往后走了一步，习惯性地朝爷爷的椅子下望了一眼，发现爷爷竟然躺在地上。 “爷爷，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爷爷，郑小越慌了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爷爷自己晕倒了？ 他赶紧抱起爷爷，用手指探了爷爷的呼吸，呼吸尚存，又探了一下脉搏，脉搏细微，他掐住爷爷的人中，心急如焚地盼着爷爷早点醒来。 过了良久，爷爷疲惫的眼皮慢慢地睁开了，他又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刚才有人，有人来闹事……” 郑小越扶着爷爷坐在椅子上，又赶忙去倒了杯水，他安慰爷爷道：“爷爷，没事的，别怕，有我在呢，您先喝口水，您慢慢说。” 郑小越给爷爷喂了几口水之后，郑忠义艰难地坐正了身子，他朝自己头上抹了一下，竟然有血，郑忠义轻轻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道：“这伙人，真狠……” 很明显爷爷这是受到袭击了，头上竟然流了血，郑小越把爷爷安稳好之后，去查看爷爷的伤情，头上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他取了药敷上之后，很快就把血止住了。 “爷爷，您慢慢说，您说您这是怎么回事？”郑小越耐心地问爷爷，想要从爷爷口中得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刚才，一个小时前，对，对，时间差不多吧，天微黑，那时候咱诊所里没病号，我就在这里看书，忽然就进来三个年轻人，咳咳……”郑忠义说着，猛烈地咳嗽起来。 “爷爷，您别着急，您慢慢说，我听着呢。”郑小越听郑忠义这么说，就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这三个年轻人应该是谁。 “他们说前几天我给他们开的药不行，根本不治病，说我是骗子，招摇撞骗，小越啊，我从来没给这几个年轻人瞧过病，我就问他们，我是不是他们家属开过什么药，他们都说并不是给家属开的要，一口咬定就是给他本人开的药。”郑忠义的咳嗽不再那么猛烈了，但是说话还是很困难。 这一定是讹诈！听了爷爷的讲述，郑小越初步断定了这个事件的性质，可是他们几个到底图什么呢？他疑惑不解地问郑忠义：“爷爷，他们敲诈您钱没有？” “没有，他们没有要钱，只说我的医术不行，不准我以后再行医。”郑忠义稍微坐正了一下，直起了腰杆子。 不要钱？现在的社会，只要有人去诊所找事，要么真正是因为医疗上的事故，要么是借虚假的医疗的事故，借机敲诈医生的钱财，爷爷并没有给这三个人看病，这就不存在误诊所造成的医疗事故，这三个人也不要钱，只要求爷爷以后不准再行医，行医是医生的根本，能让对方断了根本，看情形这很可能是同行所为。 可查遍整个青阳镇，撇去西医系统的医院和诊所不说，只说中医，中医就只有爷爷这一个善诊堂诊所，中医系统里应该没有这三个人，即便是广义上的西医同行，那些西医诊所也犯不上与这个平时门可罗雀的善诊堂结仇，如果说爷爷的诊所抢了这些西医诊所的生意，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分明是仇家来找事的，根本没说上几句话，他们就开始动手拳打脚踢，然后我就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这仇家是谁，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小越啊，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我给病人看病，存的是良善仁义之心，付不起诊费的分文不取，老弱病残的我只收这药的成本费，我郑忠义对得起天地良心，这些年轻人何苦要这样对我？小越啊，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咳咳咳咳……”郑忠义越说越激动，他愤愤不平起来。 郑小越继续安慰着爷爷，爷爷说的这三个人看来只有爷爷一人是目击者。 他安顿好爷爷，站起身来，把诊所里所有的设施检查了一边，没有任何异常，他又走到诊所门外，望了望诊所的大门，大门上没有安装摄像头，他心想直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安装个摄像头？如果有了摄像头，这三个人的面目就会一览无遗，这样就好找了。 郑小越心有不甘地朝诊所附近望了望，他抱着一丝希望，想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街坊安装有摄像头，可惜的是这是老市街，都是老民居区，商业氛围几乎没有，方圆左近找遍了，竟然没找到一个摄像头。 第78章 我背你走 郑小越失望地走回诊所里，既然没有摄像头，那么眼下爷爷的身体是最要紧的。 他走到爷爷身边，看到刚才倒的那杯茶茶爷爷已经喝下一半，心想爷爷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他俯身问郑忠义：“爷爷您感觉身体好点了么？” 郑忠义气色好多了，但还是偶尔会咳嗽，他用拳头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使力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后背疼，发麻，不敢随便乱动身子。” 也难怪，虽然亲眼看到爷爷是怎么被打的，但是刚才爷爷躺在地上，后背一定受了伤，这到底是什么出手这么狠？连这样大年纪的老人都不放过？ 郑小越越想越气愤，可是苦于没有摄像头监控拍下的影像，不知道来去找谁讨厌说法。 “爷爷，您还记得打您的那几个年轻人的模样么？”郑小越希望爷爷能提供一下线索。 “让我想想，他们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为首的那个身材比较魁梧，那两个人身材单薄，都是生面孔，从没有见过面，真认不出他们是谁。”郑忠义话说的多就显得气力不足。 “他们穿戴啊什么的您有没有印象？”郑小越想要继续探寻出蛛丝马迹来。 “哦，这个啊，他们穿的都是黑色背心，那个魁梧点的肩膀上有个纹身，好像一只老鹰，其他两个瘦的没啥特别的，就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对，他有纹身。”郑忠义昂起了头，把背完全靠在了椅子上，这样能更舒服一点。 老鹰的纹身？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郑小越快速回忆起来，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多少有纹身的人，毕业以后走进社会更是少见，他努力地在搜索着。 结合着这三个人的目的，还有为首的这个人的纹身线索，郑小越很快搜索出一个人来，难道这人是那晚在清水河边吃烧烤时遇见的那个钱天亮？ 不过很快郑小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记得当时钱天亮给他的印象还是比较讲究规则的，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胡搅难缠的人啊，怎么这样的人会对白发苍苍的爷爷下如此狠手？ 郑小越想到这里后背发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数，眼下先安排爷爷休息再说，诊所目前是不能再营业了，先关几天门再说，爷爷也不能再在诊所居住了，一是为了防止那几个人再次来下毒手，二是爷爷目前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照顾，需要康复，爷爷身边已经离不开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郑忠义，郑忠义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点头就意味着他完全同意自己孙子的安排。 只是……只是自己不能再给父老乡亲看病了，并且还遭受了如此一劫，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还受此大辱……郑忠义心中一股凉意袭来心如死灰，眼角的泪水缓慢地溢出，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拐了几道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爷爷，您怎么掉泪了？”郑小越见爷爷掉泪，心疼起来，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爷爷掉眼泪。 “不说了，不说了……”郑忠义缓缓地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郑小越拿起纸巾给爷爷擦眼泪，心中暗暗发誓，爷爷被袭击这个事，无论如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对方是谁，一定要追责到底。 他蹲在郑忠义面前面前，想背起爷爷回家。 “小越你这是干啥？”郑忠义大惑不解。 “爷爷，我背您回家，先到我家里休养着，我一定会为您查出凶手是谁。”郑小越咬紧牙关，心里充满了仇恨。 “这……”郑忠义有些不好意思，别说是让自己的孙子郑小越背自己，就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长这么大也没让他们背过自己。 “爷爷，您是怕我背不动您么？我可是很有劲的哦，不信你试试。”郑小越尝试着给爷爷开玩笑。 郑忠义能听出这是孙子的玩笑话，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啊，如果拒绝了他，怕伤了孙子的心，如果就这么让背着回家，走在街上岂不让人笑话？也罢，为了成全孙子的孝心，还是让他背上一回吧。 思想经过斗争的郑忠义，终于趴在了郑小越背上。 “爷爷，您稳好了，要这就走喽！”郑小越一声响亮的提醒，背起了爷爷。 背起爷爷的瞬间，郑小越又吃了一惊，原本以为爷爷会很重，谁知就这么轻轻一背就背起来了，原来爷爷的身子这么单薄，不由地又心疼起爷爷来。 郑小越背起郑忠义，出了诊所门，反身将门落了锁，又在大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老市街上的人并不多，他望了望街两端，一个转身，快速地往家的路上奔去。 由于走得太快，很快他就觉得浑身是汗，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他要尽快地把爷爷背回家，这样才能很快地腾出手来做别的事。 “小越，你把我放下吧，我觉得好多了，我能走路，这样背着我你太累了，把爷爷放下吧，我能行。”借助着昏暗的路灯，郑忠义看见郑小越脑门闪闪发光，那是累出的汗，他实在不忍心了。 “没事的爷爷，快到家了，我不累，我小时候您肯定背过我是不是？我长这么大您也老了，我还没背过您呢，您就让我背吧，这是我这个做孙子的应该做的。”郑小越又加快了脚步。 “唔……”这孙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郑忠义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了。 祖孙两个就这么到了家，到了家门口，郑小越直接拍门叫到：“妈，你快开门，快开门！” 临到家门郑小越也没舍得把爷爷放下，林秀英开了大门，见儿子郑小越身上背着个人，当即吓了一跳，等她看清楚时，却是自己的公爹郑忠义。 “爹，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了让小越背着回来了？出什么事了爹？”林秀英唬得半张着的嘴没合拢，她进郑家门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公爹如此狼狈。 郑忠义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儿媳的面，他强打着精神，强装出笑脸道：“行云家的，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不妨事的。” 林秀英借着大门下的灯光仔细一看，公爹头上竟然有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着急地朝院子里大声呼喊起来，这喊声中带着哭腔：“行云你快出来，咱爹受伤了，你快出来啊！” 第79章 各司其职 郑行云听到老婆的呼叫声，慌慌张张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原本正在客厅里开着空调看电视，电视音量开的很小，他是那种不喜欢热闹的人，老婆林秀英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很纳闷平时说话轻声轻语的林秀英今晚这是怎么了？ 等他飞快地跑到大门处，把自己跑掉的一只拖鞋重新穿好之后，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背着自己的老父亲，儿子正要把自己的父亲从背上放下来，他赶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父亲。 郑忠义单脚虽然已经落在地上，但还是站立不稳，郑行云见状，索性一把稳稳地抱起父亲，想要抱到客厅去。 “爸，先把我爷爷抱到我屋里吧，爷爷需要静养，需要躺着多休息，客厅里不方便。”郑小越放下了爷爷，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如梦方醒的郑行云赶紧改变了行进路线，朝郑小越的卧室走去，林秀英赶快跑在前面去开郑小越房间的门。 郑小越来不及洗脸，也跟了上去。 郑行云小心翼翼地把老父亲放在床上，调整好了枕头的高低，给他脱了鞋，又开了空调，又让林秀英去给父亲倒水喝。 “爹，您不要紧吧？您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郑行云急切地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紧紧握住郑忠义的手不肯放松。 “行云呐，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就是太累了。”郑忠义不想让儿子担心，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学上进，但此时他却对自己如此关心，这让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郑忠义老泪纵横，心想这儿子还是儿子，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这儿子如何不成器，如果上阵了还仍然是父子兵，父子关系是绝非外人所能比的。 “我爷爷被三个年轻人找事，应该是被打了，你们看爷爷头上的血。”站在背后的郑小越递给郑行云一条毛巾，让父亲给爷爷擦汗。 “小越啊，这是咋回事啊？谁这么狠心把你爷爷打成这样啊，凶手找到没有？”林秀英听罢小声抽泣起来，她心疼公爹孤苦伶仃，这么大年纪每天还要辛苦地去诊所上班，如今还这么让人欺负。 郑行云听后一言不发，他埋怨自己太不争气，从小让父亲为自己的学习生气，自己长大一事无成，让老父亲继续跟着生气，到头来自己一无钱，二无权，连老父亲的门户都看不住，此时他心中懊悔不已，但他很快做了决定，决定为老父亲找出凶手，找到之后一定要把这几个人爆揍一顿。 “爹，您放心吧，我一定要为您报仇，您安心养伤，以后我哪也不去了，我就专门在家伺候您老人家。”郑行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端起水开始喂郑忠义喝水。 “儿啊，咱郑家几百年来从未与人结仇结怨，你千万不要义气用事，你要记住，这世上好人会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把老骨头没事的，你们只要好好的就行，可别再惹事了，你虽然没有接咱郑家的班，可小越这孩子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我这就知足了，行云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郑忠义面带着微笑，艰难地说出这席话来。 “嗯，爹，我听您的，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您啥都别想，您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您老身体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才是咱们郑家的福气。”郑行云听话地点点头。 “行云家的，这么多年了，也真的让你受苦了，你勤勤恳恳把你婆婆养老送终，没有任何怨言，你是个好媳妇啊，行云不管事，你又操持这个家几十年，又把小越教育的这么好，我们郑家都要感谢你啊，你是我们郑家的顶梁柱，大功臣啊，我替郑家谢谢你了。”郑忠义越说越激动，不住地咳嗽起来。 林秀英听老公爹说话的语气，越听越像是临终遗言，她越来越觉得老公爹的病情特别严重，于是她心中一慌，随口说道：“爹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没事的，要不咱们上县里的医院检查检查？您可不敢吓我们啊爹。” 听了儿媳的话，郑忠义呵呵地笑出声来：“行云家的，我没事，你说让我去医院检查，这就是打我们郑家人的脸呐，我们郑家人从来没进过医院，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大病小病，都是用我们郑家的中医治好的，我郑某人干了一辈子中医，临了这么大年纪了，你让我到医院去住院，这不是让人家耻笑嘛！” 林秀英听公爹这么一说，站在那里如同犯错的丫鬟般不言语了，郑小越和郑行云也不说话，一直在旁边听着。 郑忠义清了一下喉咙，脸朝向天花板，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身体，可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不是伤筋动骨，不需要什么一百天，这只是个皮外伤，也就是我年纪大了点，七十多的人了，受不起这么折腾，我自己给自己开药就可以了，用不着上医院，你们就放心吧。” 三人听郑忠义这么一说，都放了心，郑忠义接着口述了一个方子，让郑小越去自己的诊所里抓药，并叮嘱了郑小越一定要把门锁好。 郑小越按照方子抓药回来，郑行云去熬药，林秀英负责端茶递水，很快药就熬好了，郑行云端着药，喂着父亲郑忠义喝了一碗。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我没事的，你们要沉得住气，不要大惊小怪，我想睡会儿，你们都出去吧。”郑忠义喝过药之后，闭上了眼睛，他显然是累了。 三人退出了屋子来到客厅。 郑小越递给父亲郑行云一支烟，郑行云抽着烟愁眉不展，林秀英望着眼前这爷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抽了几口烟之后，郑小越打破了尴尬沉寂的局面：“爸，妈，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首先爷爷的诊所先暂停营业，目前一切都要以我爷爷的身体健康为中心，让爷爷把身体养好彻底康复再说。” 郑行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既然爷爷到咱们家养伤了，就让爷爷住在我屋里，我妈负责做饭饮食，我负责日常起居，第三，我负责去查找那三个年轻人，这个事你们二老不用插手。爸，妈，咱们各司其职，你们觉得怎么样？”郑小越把自己的想法合盘端出。 郑行云又连续抽了几口烟，他迷着眼睛听完了儿子的安排并未言语，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林秀英心有不甘，她关切地问郑小越：“你一个人怎么找？找到了又怎样？既然那几个人能把你爷爷打成这样，就也能把你……” 她实在不敢往下想，她怕自己的儿子也遭到毒手，她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到时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该怎么活呀！” 第80章 要好好的 看到母亲如此为自己担心，郑小越心里暖暖的，母亲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啊，于是他走到母亲身边，微笑着安慰母亲道： “妈，没关系的，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就是想找到那三个人给他们讨要了说法，不会有事的，咱又不找他们的事，您就放心吧。” 林秀英听儿子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但她还是不放心：“要不然咱们就忍忍吧，常言说的好，忍一忍海阔天空，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郑小越听母亲说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可这是能忍的事么？他刚要辩解，就听父亲郑行云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晃了一晃。 郑行云厉声训斥她道：“你这个败家娘们知道个啥？这是我爹不是你爹是吧？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她娘的现在连冤家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解？闭上你的破嘴，少说点废话吧你！” 林秀英吓得打了一个战，低着头再也不言语了。 父亲发脾气有情可原，让谁遇到这事都会特别气愤，那可是自己的亲爹啊，郑小越体谅着父亲发脾气，父亲说的很有道理，这冤家到底是谁呢？ 郑小越劝了父亲母亲两句，去屋里取出一万块钱来，到了客厅交给了林秀英： “妈，这一万块钱您先拿着，我爷爷这些天在咱家休养，免不了要用钱，这钱您就先用着，不够了给我说一声。” “哎呀，哪能用得着这么多钱？可不敢可不敢，这钱太多了，我有钱，我有钱。”林秀英一看这么多钱，连连推辞道。 “妈，您就拿着吧，俗话说钱是人的胆，我爷爷就是咱家的定海神针，您一定要用心照顾，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郑小越心里明白，爷爷是郑氏中医的象征，也是郑家中医坚定的实践者，这棵大树无论如何不能倒下。 “这钱还是让你爸拿着吧，我一个妇道人家用不着这么多钱。”林秀英手里攥着钱，朝郑行云那边使了个眼色。 “你这个娘们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真是啰里啰嗦的娘们儿！”郑行云又是一阵暴跳如雷。 林秀英只好掏出手绢，把这一万块钱包裹好了，起身进里屋藏了起来。 “爸，您消消气，我知道您心里也不好受，可眼下咱发脾气不管什么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三个人，给我爷爷讨回公道，咱们只要保证爷爷的身体好好的，比啥事都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郑小越走到父亲身边，半跪着耐心地开导郑行云。 “嗯……”郑行云低声地回了一声。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爸，今晚您就睡在我爷爷身边，只要伺候好我爷爷，您就是大功一件。”郑小越起了身，这时林秀英也回到了客厅，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俩。 “这么晚了你往哪里去？”林秀英盯着父子俩，却只见儿子郑小越交代完后转身要出门，看样子这是要去办什么事？她起身拦住了去路。 “妈，没事，我去找那三个人去。”郑小越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听到这句话，郑行云眉毛抖动了一下，他微微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儿子，想起身却又没站起来。 见阻拦不住，林秀英只好把郑小越送出大门外，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才关了大门回屋去。 郑小越不愿再对爷爷声张，他快步地走在大路上，此时已是深夜，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在紧跟着他。 他站定了等那声音靠近，定睛一看，竟然是父亲郑行云！ “爸，您怎么也出来了？我不是让您看着我爷爷么？”郑小越很好奇地问道。 “我刚才看了你爷爷，他没事，我啊，就是想给你说句话。”郑行云气喘吁吁地咽了一下喉咙。 “爸，您说吧，我听着。”见站在路中间很不安全，郑小越把郑行云拉到了路边站定。 “小越啊，记住爸一句话，你以后无论干啥事都要安安全全的好好的，我和你妈已经老了，年纪大了，以后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郑行云拉着儿子的胳膊，喘了口气说道。 “好，爸，我答应你。”郑小越心内一惊，满口答应。 “行，你去吧，你往后干啥爸都支持你，爸知道你走的是正路，快去吧。”郑行云轻轻推了郑小越一把，示意他不要浪费时间。 郑小越没防住，忍不住往前小跑了几步，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没了父亲的踪影。 他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父亲刚才说的话，父亲平时话不多，这次话也不多，看来父亲真的是老了，老了就怕儿女们有什么闪失，父母真的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啊。 这样想来，爷爷岂不是也把希望寄托在了父亲身上？爷爷啊，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先到自家的善诊堂诊所侦查了一番，他用手拉了拉门锁，门锁完好无损地在门上挂着，看来诊所目前为止没有受到破坏。 郑小越转回身，一路朝青阳镇派出所走去，爷爷被打应该是治安案件，按道理派出所应该受理，他认为应该先去派出所报案，让民警来处理这个事。 在郑小越的印象里，他只和派出所的户籍室打过交道，除此之外任何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接触过，这次报案他还不太清楚具体流程。 由善诊堂往西步行三百米，就到了青阳镇派出所，门口蓝色的灯箱格外显眼，上面青阳镇派出所几个大字闪闪发亮，下面还显示着报警电话，电话就不用打了吧，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就直接进门去吧。 因为是第一次进派出所大门报案，郑小越心里有些紧张，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自己是受害者，为啥总觉得那三个人那么理直气壮呢？自古道邪不压正，应该是他们进派出所大门感到紧张才是啊。 这么想着就有了更大的胆量与理由，他快步走进派出所大门，这派出所是个不大的小院子，迎面对着门的是一面迎门墙，迎门墙前种满了竹子，院子里开着灯，在灯光的映衬下，这些竹子迎风起舞，斑驳的影子倒在迎门墙上相映成趣。 青阳镇上极少见到竹子，能在派出所院子里见到这些竹子倒很新鲜，郑小越看了一会儿竹子，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值班室，这值班室应该就是报案的地方吧，他向值班室走去。 “谁？站住，你是谁！这么晚了干什么的？”一个声音从郑小越背后如炸雷般传来。 第81章 讨个说法 郑小越回头一看，从迎门墙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个头不高，他身穿警服，没戴帽子，留着个分头，戴着一副大银丝边眼镜，不是眼镜太大，而是他的脸太窄，使得一副眼镜盖去了他半个脸。 他调皮地笑着，一边按着手机在玩儿，一边慢条斯理地朝郑小越这边走来。 “我说兄弟，这么晚了你干嘛的？”年轻人头也不抬，低声问道。 郑小越看了一看身后，身后并没有人，他疑惑地问年轻人：“你……是在问我？” “兄弟你就别装糊涂了，这院子里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不是问你是问谁？”年轻人撇着眼狞笑着，露出了四颗虎牙。 “哦，我是来报案的，去值班室报案的。”郑小越以为已经回了他的话，继续朝值班室走去。 “慢着，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说吧，又有什么线索了？别以为我那个伙计许哥去厕所了，你就糊弄我。”年轻人出现在郑小越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许哥，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啊，郑小越以为是对方认错人了，就不好意思地微笑道：“对不起，你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是来报案的，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许哥。” “我告诉你讲！我姓尤，人家都叫我尤警官，这段时间所里安排抓赌工作，每个村里都会布置有眼线，哪里有打麻将的，都会由我们的眼线给我们汇报，然后我们前去抓捕，然后罚款放人，当然了，这也是保一方平安的嘛！那你说，你是哪个村的？”这个自称是尤警官的好像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找话补回来，他把手机放在了背后，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根本不像郑小越印象里派出所民警的形象，但是为了尽早报案，他不能再给这个年轻人纠缠了，于是就平静地回答说：“我是青阳村的。” “哦哦哦，原来是镇政府驻地的青阳村啊，这个青阳村嘛，治安还不错，派出所脚下当然不会乱来了，这个村里还真没有多少打麻将赌博的，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线索？”尤警官示意郑小越，他把下巴往上扬了扬。 听这个尤警官说话的腔调，郑小越感觉他不像警官，倒像是刚毕业的学生，或是临时召来的社会青年来当的辅警。 “好了，好了，我真是来报案的，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线索。”郑小越有些不耐烦了，报个案有这么复杂么？ “许哥！许哥！有人报案，你拉完了没有？快着点，人命关天啊！”尤警官猛地吼了一嗓子，这声音听起来在空旷的派出所大院里格外刺耳。 “哎！来了来了。”一个声音答应着，然后就听见了脚步声。 来人跑到郑小越面前，郑小越见这人穿一身警服，比尤警官魁梧，比尤警官高出一头来，国字脸微胖，寸发乌青露出头皮，眼睛不大却细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小越，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咱们青阳所里的许警官，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好，我要报案。”郑小越不卑不亢答道。 这许警官歪着脑袋在束皮带，一阵咔咔响声过后，他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小越的脸，冷冷地说道：“走，跟我到值班室说明一下情况。” 三人进了值班室，值班室的门并没有锁，迎着值班室正门放着一张办公桌，门口放了两排沙发，在办公桌后面是几个文件柜。 尤警官坐在了正当中的位置，许警官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郑小越坐在了许警官对面的沙发上。 这让郑小越觉得很奇怪，刚才看上去许警官倒像那么回事，现在却是尤警官在问话，许警官在旁听，难道这许警官也是辅警？ 尤警官开始问了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然后问到底什么情况。 郑小越特意带了盒好烟，分别二位警官敬了烟，两人接了烟，随手点燃开始抽起来。 “我爷爷叫郑忠义，在青阳镇上开的善诊堂中医诊所，今天下午我去看望爷爷，发现爷爷被人打晕在诊所里，财物没有破损和丢失，我听爷爷说，打人的人说不准我爷爷再经营诊所，我怀疑这是同行之间的报复，请咱们派出所给我主持公道，给我爷爷讨个说法，我代表我爷爷向你们表示感谢。”郑小越简要地说了来龙去脉。 尤警官一边听一边在龙飞凤舞地记录着，许警官则认真地在边听边思考。 “你爷爷认识那几个人么？”尤警官停了笔问道。 “不认识。” “诊所里装没装摄像头监控？” “没有。” “附近呢？” “我看了，也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你爷爷真的不认识那几个人？” “不认识。” “你爷爷记不记得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征啊啥的？” “我爷爷说有个人印象特别深，这人穿着黑背心，肩膀上有纹身，纹的是一只老鹰。”郑小越如实回答，他同时也在注意着两位警官的表情变化。 “哦……”当听说有一只老鹰纹身的时候，尤警官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他把目光转向许警官，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许警官心领神会，他朝天花板上望了一眼，长长地吁了口气。 “来，许哥，你看一下我写的行不行，如果行的话就让他签字按手印。”尤警官把写好的报案材料隔着办公桌递给许警官。 许警官接过来认真看起来，刚看了几个字，许警官就用手背摔打着材料，他无奈且愤怒地说道：“我说你会不会好好写字？何所长给你买的字帖都喂狗了？就这样的字还逞能写材料呢？滚一边去！” 尤警官被许警官一顿训斥，郑小越趁机接过了报案材料，他看到这张纸上龙飞凤舞，就像小学生在胡写乱画，只能看清楚报案两个字，其余的字如果不是报案本人知道内容，根本猜不全也猜不完整这到底写的是啥字。 这也叫字？该不会真的是从社会青年里招来的辅警吧？ 郑小越不动声色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许警官接过郑小越签好字的材料，一把狠狠地摔在尤警官面前，冷笑了一声：“丢人！” 尤警官被许警官一顿挖苦之后并没有脸红，他微笑着反驳道：“我就是这样的水平，有本事你来写，你写的好，你的能力强，所长不用你，一切都是零，你呀，就别那么假正经了！” “你随便吧，谁和你排在一班值班，谁就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许警官愤愤不平。 “对，还真就是这样，你干着急没办法吧？”尤警官咧着四颗虎牙的继续笑着逗许警官。 郑小越强忍着笑，打断了尤警官的话，正色说道：“尤警官，我现在已经给你报过案了，我请求咱们警方抓紧时间破案，为我爷爷讨回公道，我真心谢谢你们了，那就这样吧，你们二位先忙着，我这就回去了。” “慢着！这事还没说清楚呢，你着什么急啊。”这个尤警官又嬉皮笑脸起来。 第82章 什么证据 “嗯？还有什么事么？”郑小越扭过头，不解地问尤警官。 “肯定有了，没有事会叫你？！”尤警官自己掏出一支烟来，在办公桌上敲了敲，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的身份证让我看一下。” 身份证？郑小越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还真没带身份证，怎么就没想过还要带身份证呢？ “我没带身份证。”郑小越只好实话实说。 “手机呢？”这个尤警官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问道。 “手机在这里。”郑小越掏出了手机，举在手里，向尤警官展示了一下。 “拿来我看一下。”尤警官一边说，一边伸手抢过了郑小越的手机。 郑小越毫无防备，手里的手机瞬间被尤警官一把抓过去。 “你说这是你的手机，你有什么证据？就像刚才你说你要报案，你有什么证据？”尤警官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许警官。 这位许警官表情木然，对尤警官不理不睬，他甚至拖着下巴佯装要睡着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爷爷现在就在我家养伤，身上的伤就是证据，我从来不说假话，不信你可以去我家调查。”郑小越被抢了手机，心中特别恼怒，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尤警官在许警官那里讨了个无趣，他拿起笔继续登记。 “我叫郑小越，被打晕的叫郑忠义，是我爷爷。”郑小越又坐下了，这个真没办法，谁让自己没带身份证呢。 “你呀，不是我说你，出门在外，身份证就得随身带，你说的再明白，没有身份证就不能证明你本人是你本人，这个是规定，我也没办法，所以说，你报案的材料无效。”尤警官把自己刚写好的报案材料撕得粉碎，然后揉成一团，潇洒地扔进了身边的字纸篓里。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写好的东西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郑小越握紧了拳头。 “什么过分不过分的，你没有证件，什么都不算数。”尤警官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好，既然这样说，那咱们都以证件为准，你把你的警官证拿出来让我看一下。”郑小越冷笑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的警官证也是你能看的？你以为你是谁？”尤警官看了看继续在打盹的许警官，想从他哪里得到一丝援助。 “别的警官都是主动亮出自己的证件，我现在要求你亮明你的警官证，你自己都拿不出来，我有理由怀疑你根本不是警察！”郑小越越来越怀疑这个姓尤的身份，至多是个辅警。 “你别他妈胡说八道，你看到我这身警服了么？老子就是警察！不是什么辅警！”这位所谓的尤警官脸色骤变，他红着脸，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被人揭了伤疤一样嚎叫了一声。 这叫声惊醒了旁边在打盹的那位许警官，他没有防备，拖着下巴的手滑了下去，身子猛地往前倾了一下，还好他反应快，双手支撑了一下地面，瞬间站起来了。 “尤水周！你这是干什么？你吼什么吼！”睡眼朦胧的许警官站起身来拍了拍两只手，想把自己手上的灰土拍掉，其实地面上地板砖一尘不染，他手上并没有什么灰土。 “许亭儒你睡觉就睡觉吧，瞎管什么闲事？”这位被称为尤水周的把矛头又对准了许亭儒。 “你就别他娘的装蒜了，我是个辅警没有警官证，你也是辅警，你能拿出个警官证？你就消停点吧，何所长让咱们值班，可没让咱们惹事！”许亭儒没好气地打了一个哈欠，他推了推郑小越：“天不早了，你快走吧，你说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等明天何所长上班了，我们会给他汇报，然后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原来这两位还真是辅警啊，怪不得看起来像社会青年，也拿不出警官证，那好，明天我继续来，明天亲自找所长报案。 郑小越心里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两个辅警在胡闹，今晚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事情没解决不说，还闹了一肚子气。 郑小越刚出门，突然想起来手机还在尤水周手里，这手机是万万不能离身的，如果家里有什么情况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转身回值班室想要回自己的手机，不料与尤水周碰了个满怀。 “你长没长眼？慌慌张张的干啥呢？”尤水周端着一个茶杯，想要到隔壁屋去。 郑小越站住了脚步，客气地说道：“刚才你把我的手机拿走了，请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哦，手机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啊。”尤水周表现的也挺客气，他端着茶杯已经进了隔壁房间。 郑小越紧跟着也进了隔壁屋，他想快点要回自己的手机，手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房间，这房间只有一张普通的长桌子，还有一张床，床板上只有一张凉席。 尤水周把玻璃水杯放在了桌子上，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嘴里哎呀了一声说道：“你看，我怎么这么大意，手机在值班室里，我怎么忘了拿过来，你在这里等着啊，我给你取过来。” 尤水周说完就出了门，他顺手把这间屋的房门带了一下，锁上了。 郑小越在屋里左等右等，因为没有手机，他看不出时间，感觉大概等了有十几分钟，始终不见尤水周过来，他有些不耐烦，就开门去找尤水周。 谁知他拉了拉门后面的门把手，这扇门纹丝不动，又扭动了锁头，门始终打不开，这时他才明白他是被尤水周反锁进了这间屋子。 “尤水周！你开门！”郑小越愤怒地拍着门。 门外很快传过来了尤水周狂笑的声音：“郑小越你不是想要你的手机么？你出来拿啊，你来啊，你来啊，哈哈哈哈……” “卑鄙无耻！”郑小越愤怒地回敬了一句。 “你随便骂，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免费的，算便宜你了，再见！”尤水周在门外又是一阵狂笑。 郑小越不再与他打嘴仗了，他开始寻找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不能出去，他走到后窗的位置，发现后窗已经安装了防盗窗，他又看看刚才锁上的门，门上方是有个小窗户，可这小窗户也被加装了防盗窗。 看来这屋子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叫人无人应，打电话求助有没有手机，这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电扇空调更是没有。 这屋子密不透风，很快郑小越全身已被汗水湿透，这个环境闷热郑小越倒不怕，他担心的是爷爷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有事联系不到自己怎么办？ 他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失望地坐在床上，床边就是桌子，他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桌面瞬间开裂，郑小越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尤水周，我绝对饶不了你，我如果不让你给我低头认错叫爷爷，我他娘的这辈子就不姓郑！” 第83章 请你原谅 但让郑小越感到无奈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间小屋闷热至极，除了桌子与床，还有个灯泡之外别无它物，倒是蚊子成群结队地朝郑小越袭来，不一会儿，郑小越腿上胳膊上就被咬了几个大包，又没有扇子，他就不停地用手挥舞着打蚊子，但收效甚微， 硬撑了一会儿，郑小越终于熬不过了，再加上又困又累又瞌睡，不一会儿他就倒头睡着了。 终于到了天亮，其实郑小越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钟，反正后窗透入了一丝阳光，刺得他眼疼，他就这样醒了。 他揉了揉眼，关掉了亮了一夜的灯泡，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有人么？”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谁？”郑小越大声回了一句。 “所长，有人有人。”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许亭儒的。 郑小越默不作声，眼睛死盯着门后的那把锁，只见锁头转动了几下，嘭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所长，你看，就是他。”走在前面的果然是许亭儒，他背后跟着个人，许亭儒叫他所长。 这位所长身材中等，留着一头寸发显得特别精神，一道剑眉英气逼人，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睛透着沉稳，面无表情却露出几分刚毅。 这所长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郑小越的手，微笑道：“你好啊，郑小越同志，我向你赔礼道歉，是我管教不严，让你受苦了，在这里呆了一夜，还请你原谅啊。” 看样子这就是昨天晚上那两个辅警说的何所长吧？ “你是何所长？”郑小越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兴奋，他冷冷地问了句。 “对，我就是咱们青阳镇派出所的所长何经竹，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还请以后继续支持我们所里的工作。”何经竹给郑小越敬了一个礼。 郑小越挠着胳膊上蚊子咬的大包，听何所长的态度还算真诚，就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何所长，我的手机呢？” “小许，把小越同志的手机还给人家。”何经竹朝许亭儒使了个眼色。 许亭竹双手把手机递给了郑小越，郑小越赶忙解锁查看，发现在过去的一个晚上的时间里，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也没人给他发短信和其他消息，如此看来，家里应该是一切正常的，他吁了一口气，这下可以放心了。 “何所长，谢谢你给我追回了手机，昨晚上那个尤警官非常霸道，并且蛮不讲理，他也拿不出他的警官证，我猜他是辅警吧？”郑小越故意问道。 何经竹看了看许亭儒，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尤水周确实是辅警，不是正式在册的警官，他是没有警官证的，要不这样吧？你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了一些，这间屋环境确实不好，咱们到我办公室详谈怎么样？” 面对这样态度的所长，郑小越还有什么话说？也只能这样了。 所长办公室就在值班室左边，郑小越晚上呆的房间在值班室的右边，三人进了所长办公室，许亭儒第一时间开了柜机空调，何所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前面摆了张办公桌，办公桌前面摆着两个沙发。 许亭儒又给两人倒了茶水，就站在门口听候命令了。 “小越同志啊，请喝茶，昨晚我老母亲在老家犯病了，所以我没在所里值班，昨晚安排的是许亭儒和尤水周值的班，他们两个是辅警，也没什么经验，现在你可以把你报案的内容给我讲一遍，我马上给你立案。”何所长说话干脆利索，掷地有声。 郑小越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何经竹认真记录完毕，拿过来让郑小越过目，请郑小越签名按手印。 郑小越看到报案材料上，何所长写的行书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心中不由暗自佩服。 “何所长，难道你不看我的身份证么？”郑小越开玩笑道。 “按照流程呢，是需要出示身份证的，但你这是特殊情况，况且你的爷爷郑忠义我是认识的，所以我相信你说的全是实情，请你放心，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去侦查的。”何所长接过了签过字的材料，严肃地说道。 “哦？你认识我爷爷？”郑小越来了兴趣。 “不瞒你说，我快五十岁的人了，老母亲年纪也大了，已经七十多岁了，这几年患了哮喘病，时好时坏，四处求医都没有彻底把病治愈，在这期间也去过你家的善诊堂，我见过你爷爷，他老人家也给我母亲开过药，也好过一阵子，但是老母亲住在县城爱听别人的话，时不时就经常换药，也是她太随便了，所以这病就时好时坏了。”何经竹说完母亲看病的经历，深深地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啊，何所长你真是个大孝子啊，我们都要向你学习呢。”郑小越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是是是，我们所长对奶奶可好了，可孝顺了，是不是？何叔？”一旁站着的许亭儒开起了玩笑。 “去去去，臭小子，别奉承我，巴结我没用啊，我可事先给你们说好，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你们俩立即卷铺盖回家，永远别让我见到你俩，这一天天的净给我没事找事。”何经竹假装生气道。 “放心吧何叔，我保证不会再惹您生气了，但尤水周我就不敢保证了。”许亭儒淘气地敬了个礼，又给尤水周穿了一只小鞋。 “对啊何所长，今天怎么没见尤警官上班啊。”郑小越见状故意问道。 “快别提什么警官了，就叫他小尤，对了，小尤呢？”何经竹这才想起来问许亭儒。 “小尤同志昨晚把小越同志反锁到那间屋子之后，他特别高兴，就买了四瓶啤酒，让我陪他喝酒，说好的一人两瓶，可是我知道纪律规定值班不准喝酒，所以我就没喝，但他怕浪费，最后还是他一个人喝了四瓶，后来他就回宿舍睡觉了，到现在还没醒呢。”许亭儒一口气把整个过程说了个明明白白。 “简直是胡闹！去！现在立马把尤水周给我叫过来！马上去！”何经竹听罢怒不可遏，连连拍了几下办公桌，直吓得许亭儒往后退了一步。 “好！何叔，啊，不，何所长，我马上就去，保证完成任务！”许亭儒定了定神，飞奔着去叫尤水周去了。 “简直混蛋至极！无法无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何经竹指着许亭儒的背影怒斥道。 他回过头来却客气地对郑小越说道：“郑医生咱们先在这里凉快着，等他们来了，你看我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第84章 很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许亭儒拽着醉醺醺的尤水周进了所长办公室。 尤水周醉意朦胧，尚未完全清醒，他脚步不稳地在所长办公室门口时进时退，身子摇晃着站立不稳，幸亏有许亭儒在一旁拉着他，否则他早就瘫软如泥倒在地上了。 尤水周使劲睁了睁眼，又使劲地闭了一下眼，一看眼前是何经竹，他咧着虎牙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何……所长，你怎么来了？” 何经竹见他一脸酒气，气便不打一处来，问他道：“你喝了多少酒能把你喝成这样？” 郑小越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这像是啤酒又像是白酒，这酒气太大，差点让人喘不过气，他劝何经竹道：“何所长，我看还是让他在外边吧，他如果长时间在屋里，我看用不了多久就把咱们全都熏晕了。” “好，我同意！小许，你把他拉到当院，我不怕丢这个人，我就让他当着全所里的人丢丢脸！”何经竹随手搬起了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把椅子放在了派出所当院，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许亭儒费力地把尤水周拉到何经竹面前，郑小越也站在了椅子后面。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内勤户籍室还有外勤，所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包括那些来所里办事的群众，都来围观看起了热闹，所里的工作人员一看是所长在这里，都吓得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临走还劝看热闹的群众不要再围观了。 “说吧，你昨晚喝了多少酒？”何经竹丝毫不理会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他只想搞清楚这个尤水周到底是咋回事，是什么人给他这么大胆子，让他如此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四瓶啤酒？”尤水周双目无神，他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胳膊摇晃着伸出四个指头。 “喝了四瓶啤酒就成这样了？我看你是在装醉吧？你给我清醒点！”何经竹不相信四瓶啤酒会让这个尤水周喝成这个样子。 “对！我……忘了，我宿舍里还有瓶白酒，昨晚我喝完啤酒，又喝了一瓶白酒，我把它们喝完了，嘿嘿，所长，我酒量不错吧？一起算，对，这是五……五瓶了！”尤水周伸出五个手指头，他的五根指头像鸡爪一样分散着，他坐在地上翻了翻手掌，红着脸琢磨着这到底是不是五个数。 “许……许亭儒！你说，这是，是……不是五瓶？！”尤水周对自己不相信，仰起头来问许亭儒。 许亭儒把脸扭向一边，不搭理他。 “尤水周，我问你，你为什么把郑医生的报案材料撕毁，还私藏郑医生的手机，还非法限制郑医生的人身自由？谁给你的权力？你这个小小的辅警真是反了天了！”何经竹提起来就恼火不已，“你他娘的还喝五瓶酒，怎么不把你喝死？嗯？” “我……这不是活着的吗，活的……好好的嘛！”尤水周嬉皮笑脸地耷拉着脑袋，朝地面傻笑起来。 “你活得好好的？我爷爷差点被坏人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来报个案，你推三阻四百般刁难，昨晚还把我困在屋里，还骗走我的手机，我爷爷还在家里养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联系不上我，出了人命，我一定告你个故意谋杀罪！”郑小越看尤水周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便有心要吓唬他一下。 “爷爷？你爷爷还是……我爷爷？哦，对了，你是我爷爷，你是我爷爷……”尤水周晕头转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干呕了几下没呕吐出来，他又用两只手拍打着地面，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起来，罢了又抱住郑小越的裤腿嚎啕起来：“你这个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知道的人会明白这家伙是喝酒喝多了耍酒疯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人是精神不正常，是个神经病呢。 郑小越最见不得这种酒后胡言乱语耍酒疯的人，见此人更让他心生厌恶，他使劲往前踹了一脚：“滚一边去，别在我跟前恶心我。” 尤水周被郑小越一脚踹开，彻底摔了个四脚朝天，何经竹见状也不好劝阻，谁让自己手下有这么个不争气的辅警呢，看来这所里还真不能乱招人啊，今天可把自己的脸面全丢光了，他生着闷气点燃了一支烟。 躺在地上的尤水周并未安生，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嘿嘿，我叫你们现在都……欺负我，我亮哥可是有纹身的，我让我亮哥派只老鹰把你们都抓走，对，都抓走，一个不留，把你们爷爷也抓走，呜呜……呜呜……” 说着他又哭起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郑小越从他的话语里分明听到了亮哥两个字，又听到纹身与老鹰几个名词，几个词串联起来，加上爷爷对为首的加害者的描述，难道带头到诊所里找事的真的是钱天亮？ 郑小越一时兴奋起来，他蹲在尤水周面前，冷笑着问道：“尤大警官，你刚才说的亮哥，名字是不是叫钱天亮？” “对对对，就是……就……是，就是亮哥。”尤水周迷迷糊糊地点头称是。 “他肩膀上是不是有纹身？纹了一只老鹰？”郑小越继续耐心地问他。 “对啊，对啊，这只老鹰太漂亮了，我敢说……青阳镇上没有第二只，对，最……好看。”尤水周似乎看到了那只展翅欲飞的老鹰在向他招手。 “好，好得很，不愧是个好孙子，你爷爷我谢谢你了，我的尤大警官！”愤怒里夹杂着一丝兴奋，郑小越决定去找钱天亮。 “何所长，我看这事已经非常清楚了，就是钱天亮去我爷爷的诊所里闹事，打伤了我爷爷，刚才这小子说的跟我爷爷说的一样，看来这人就是钱天亮无疑了。”郑小越走到何所长跟前，正色说道。 何经竹眉头紧皱起来，他给郑小越递了一支烟，手指扒拉着下巴疑惑不解地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案件是有点眉目了，可是我们报案要求讲究证据，你爷爷说的话，我相信，这家伙说的和你爷爷说的对上了号，所以这家伙说的我也信，九成以上是这个钱天亮干的，可是证据呢？连监控和照片都没有，这就很尴尬了，如果单凭口供，我们只能把这个姓钱的当做嫌疑人，不过我会想办法找到他当面询问清楚，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给你回话，你看怎么样？” 何经竹说的严丝合缝，句句在理，郑小越竟然一时没办法反驳，既然何所长要公事公办，他只好点头称是，不过眼前这个尤水周与钱天亮是什么关系？这样的人岂能进派出所当辅警？这岂不是胡闹？ 想到这里，郑小越愤愤不平，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笑着问何经竹：“何所长，你说的我都赞同，但我就是觉得青阳派出所有你这样好的所长，为什么尤水周的素质却这么差？甚至连街上的混混都不如？这样的人是怎样进派出所的？也配当辅警？” 第85章 分头行动 何经竹以为已经把这件事暂时处理好了，他想让许亭儒赶紧把尤水周带下去，却不料突然被郑小越将了一军。 看来今天遇上个硬钉子了，他挥了一下手，头仰了一下示意许亭儒：“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把这家伙带到宿舍里醒酒，等他彻底清醒了我再跟他算总账。” 许亭儒心领神会，艰难地拉起尤水周，谁知尤水周意犹未尽，挣扎着死活不走，眼镜也掉在了地上，许亭儒忍耐不过，拾起眼镜，狠狠地朝他后背蹬了一脚，尤水周一边嚎叫一边踉跄着，这才听话地跟着走了。 “郑医生，咱们到屋里谈吧？”何经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起身搬起椅子要回办公室。 郑小越赶忙帮着何经竹一块抬椅子，何经竹连连说不用不用。 二人到了所长办公室，何经竹把门关好，坐了椅子，请郑小越坐下，随手递过来一支烟来，无奈地摇头笑道：“郑医生啊，今天可真是让你见笑了，说实话，是我把关不严，招这样的人在所里，是我的工作失职啊。” “何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初尤水周进所里的时候不是你负责的？”郑小越不想过多地了解其中的内幕，他只想知道这尤水周是啥样的人。 “实不相瞒，青阳镇派出所本身在编的人员就不多，可以说是非常紧张，没办法，我们就在外招辅警，可这招聘公告哪敢公开啊？不是我们不敢公开，而是在没有公开的情况下，前来讲情疏通关系的，一心想来这里当辅警的就挤破了脑袋，这些人你哪个能不给个情面？”何经竹就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无奈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尤水周是什么关系背景？”郑小越了解了大概，继续问道。 “这么多人来，我们肯定要有取舍，我们这里又不是开电影院，人越多越好，肯定是挑素质好的，这个尤水周，爷爷是咱们青阳发电厂办公室副主任，他爷爷亲自来所里报名举荐，说自己的孙子品质好有责任心不惹事还勤快，总之优点说了一大堆，我能怎么说？只好收下了呗！”何经竹翘起了二郎腿，朝天上吐了一口烟。 “一个企业办公室主任竟然有这样的能量？咱们也没看出这姓尤的有点在哪里啊，简直是缺点满身了吧？”郑小越越听越迷糊，虽然他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却对青阳发电厂这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谁说不是啊，这个小尤刚来的时候还像那么回事，打扫卫生，端茶送水，出警配合，都挺勤快，起初感觉都挺好的，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不像话了，抽烟喝酒打牌，打人骂人，蛮不讲理，骄横跋扈，你能想到的缺点他娘的都出来了，这简直判若两人嘛。”何经竹嘿嘿地苦笑了几声，他觉得这个事情太无厘头了。 “这说来话长，你不知道，这青阳厂与青阳镇政府一个级别，再说，这个尤水周的爷爷与青阳厂办副主任又是干亲家，你说这家伙没有后台恐怕说不过去，你说有后台吧，这后台又不是那么硬，可大家都是在这青阳地界活动，转来转去就是这么多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还能把他开除了？”何经站起来来回踱步，刚才在烟已经抽完了，他很快又点了一支，继续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面对这样的关系，郑小越不太感兴趣，他关心的是自己的爷爷到底啥时候能讨个说法，这尤水周如此的品行，看来一定和那个钱天亮有牵连了，人以群聚物以类分，此言果然不虚。 “何所长，那个钱天亮你认不认识？”郑小越又来了个突然袭击。 “嗯？你说的是那个纹身的？名字挺熟，就是见面不一定对的上号，像他们这种人，杀人放火的事他们没胆量做，却也不好好地去当遵纪守法的好老百姓，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偷个东西啊，打个架啊，聚众闹个事啊，判刑谈不上，可是行政拘留却不能彻底让他们改掉恶习，总之一句话，个人修行还是要靠本人自己，这些人啊，都已经成了老油条了。”何经竹走到文件柜前，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文件夹。 看来在何所长这里是找不到钱天亮的档案资料了，只有自己亲自去找他本人了。想到这里，郑小越起了身，他客气地对何经竹说道： “何所长，今天我非常感谢你对我这个事的关心，我替我爷爷向你表示感谢，我只有两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满足你。”何经竹合上了文件夹，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 “第一个要求，立即开除尤水周，不能再让他再在青阳派出所上班。”郑小越提起要求毫不含糊。 “这……你让我再考虑考虑。”何经竹敛了笑容，面露难色，紧锁起眉头来。 郑小越不理会他的情绪，继续说出了第二个要求：“第二，我请何所长马上调查我爷爷的这个案件，最好直接找到钱天亮，把钱天亮绳之于法。” “这个可以，我答应你，我已经把钱天亮列入头号嫌疑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马上派人找他了解情况。”何经竹的拳头微微敲了一下办公桌。 “那好，我等何所长你的好消息，我现在也去找钱天亮，咱们一起行动。”郑小越又站起了身子。 “你不要激动嘛，你做的我都支持，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有情况咱们随时沟通联系，争取把这个事早日解决了。”何经竹也起了身。 “好，那就这样了，何所长，咱们再见吧，有事再联系。”郑小越伸出手来给何经竹握了握手，转身就要出门。 “慢着，郑医生啊，你等一下。”何经竹劝住了郑小越，拦在他面前。 “何所长还有什么事么？”郑小越有点奇怪。 “你看是这样啊郑医生，这公事咱们说完了，咱们现在谈点私事怎么样？”何经竹有点不好意思，他让郑小越先坐下，又给郑小越倒了杯茶。 “什么事你说吧，何所长。”郑小越捧了一下茶杯又放下了。 “我这也不瞒你，这段时间我老母亲的哮喘好像又加重了，我总是放心不下，总怕老母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去过很多医院不怎么见效，其实我是知道你们郑家的医术在咱们青阳镇都很出名，能不能让你爷爷费费心，给我母亲的病好好瞧瞧，把这个病彻底治愈了？”何经竹讨好般地笑着给郑小越敬了一支烟。 “完全可以，解除病人的痛苦，就是我们做医生的本分，可是何所长你也知道，我爷爷被人打伤还在我家养伤呢，只能等他伤好了之后才能给你母亲看病。”郑小越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这个可恶的钱天亮，你说你去招惹谁不好？你非要招惹这位老中医？你小子给我等着看吧，我怎么收拾你。”何经竹听罢又愤愤不平起来，他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与郑小越做着某种交换？ “何所长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放心吧，只要钱天亮能抓到，你家老母亲的病就一定能治好。”郑小越微微地神秘笑道。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何经竹好像听明白了这话里的话，他紧紧地握住郑小越的手，恍然大悟道，“你也忙，我也忙，咱们就开始分头行动吧！” 第86章 打听个人 辞别了何所长，郑小越忧心忡忡地慌忙赶回家中探望了爷爷，陪了爷爷一天，见爷爷身体好转了些，次日便继续寻找钱天亮。 那晚在清水河与钱天亮交过手，也得知这个人家住青阳镇南庄村，南庄村郑小越去过，这个村子特别大，规模比得上青阳镇镇政府驻地青阳村。 但是郑小越在南庄村一无亲二无故，又无其他业务来往，对南庄村地形又不是很熟悉，如果冒然去村里打听，显然有失妥当，恐怕还要顾忌自身安全。 在排除了几个方案之后，郑小越突然想起了李仁和与杜诗明。 李仁和这个人在厂里起初那么猖狂，看得出他应该属于小混混，只会在小范围或某个固定单位里逞强，而杜诗明好像属于见多识广，两条道都有广泛人缘的那种人，如果能找他们两个集思广益谋划一下，应该能尽快地找到杜诗明。 郑小越在晚上把李仁和与杜诗明约到了青阳镇红玫瑰大酒店，他在门口等着这两个人，首先到的是李仁和。 李仁和是走着来的，他走在大街上瘦小的身材一晃一晃的，但是这幅度不是太大，晃动之间透露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他走到门口，一眼看到了郑小越。 “哥，啥事这么急？非得现在就让我来商量？你直接在电话里说你想干啥就行了，我替你去干。”李仁和露了一下笑脸，很快就严肃起来，他发现今晚情况不太对，因为他看出郑小越好像有心事。 “兄弟啊，咱不急，今晚哥就想请你帮个忙，等会儿还有人来，来了咱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说。”郑小越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偷偷递给了他一盒硬中华。 “哥，你这是干啥？有啥事直接说，我不能抽你的烟，哥，你把这烟收起来，一会儿那个人来了，你把这烟给那个人，这样你就能省了，我是个粗人，哥你不用给我这么客气，有钢要用在刀刃上。”李仁和又把烟还给了郑小越。 心里感慨着李仁和的仗义与实在，郑小越硬是把这盒烟又塞给了李仁和，他佯装看看四周怕被人发现，正色对李仁和说道：“你看这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别让人看见了笑话咱们俩，你别怕，我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就是个小事。” “哥，我知道你不会干违法的事，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俩之间不用客气，烟我不能要，你我都是上班的，赚个钱不容易，你还是收起来吧。”李仁和比较固执，还是不收。 “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死板了？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不用分这么清。”郑小越假装生气道。 “那好，哥，我听你的。”李仁和接过了烟，正要打开盒子，被郑小越拦住了。 “抽我的，咱们的烟是一样的。”郑小越随手递过来一支，李仁和一看，也是中华。 两人点了烟抽起来，郑小越心里焦急这杜诗明怎么还不来？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哥，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啊？是不是上次没准备好？这次一切都筹划好了？”李仁和在门口抽着烟，一双眼睛警惕着不停地搜索着街上的目标。 郑小越心里明白李仁和说的是上次筹划着给李铁山治疗眼病的那个事，心想这小子还一直惦记着呐，他笑了笑说道：“那个事换了个方式已经办成了，不用再提了。” “好，哥那我不说了，咱们一起等人吧。”李仁和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两人的烟还没抽完，就看见一辆车停在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这辆车按了几声喇叭。 “应该就是这辆车了。”郑小越透过车窗，隐约地看到了杜诗明模糊的脸。 李仁和听说这是要等的那个人，他把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了：“哥，要不要去迎接一下？” “不用不用，不用迎接他，咱们还要罚他呢。”郑小越朝车里人挥了一下手，又指指手腕，意思是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车里果然是杜诗明，他下了车，飞快地朝门口跑来，刹车不及，与郑小越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事？你可是迟到了啊。”郑小越一把将他推开，佯装怒道。 “真是晚了晚了，刚才临时有任务去了趟县城，急忙忙的，还算不晚，怎么？大医生这么兴师动众地是要去打架？”杜诗明掏出自己的烟要给两人分烟。 “去你的，来，抽我的。”郑小越一把打过去杜诗明的手，趁机往他手机塞了盒中华，紧接着往他嘴里又递了一支，随即又给他点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杜诗明措手不及，他赶紧抽了几口烟，之后便用手拿着，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指着郑小越笑道：“你这个家伙，还没见你这么奉承过人，看来你肯定有事有求于我，你看到时候我怎么刁难你。” “好吧，先别闹了，咱们进去吧，一会儿说正事。”郑小越敛了笑容。 “这位是？”杜诗明一眼看到了郑小越身边站着的李仁和。 “哦，他叫李仁和，是我的好朋友。”郑小越也向李仁和介绍道：“兄弟，这是我的好朋友兼好同学，他叫杜诗明。” 两人握了一下手，相互微笑了一下。 这时门口的迎宾已经把门拉开了，两位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三人进了大厅，郑小越指了指楼梯说道：“咱们上二楼，已经定好了。” 到了二楼，定好的是一个青云阁雅间。 三人落了座，马上就有个女服务员进来，一脸笑意地问郑小越：“您好，请问可以上菜了么？” 郑小越点了点头，服务员客气地点了一下头：“好的，请三位稍等。” “我说老同学，有什么事就别卖关子了，麻溜的直接说就行了，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搞这么复杂？搞得大家伙儿都跟外人似的，都搞得有些生分了，难道不喝酒不吃饭就不办事了？”杜诗明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是啊，哥，杜大哥说的对，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样多浪费啊！”李仁和表情木然地坐在郑小越身旁，附和着杜诗明。 “你们几个说够了吧？”郑小越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着牙愤怒地说道，“这几个混蛋欺负谁都不能欺负我爷爷！这几个人简直猪狗不如！你们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就是向你们两个打听一个人，找到他以后我就是想报复他，让他尝尝欺负我爷爷是啥样的后果！” 第87章 一饮而尽 坐在郑小越两边的李仁和与杜诗明，他们二人闻听此言，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从来没见郑小越这么愤怒过。 杜诗明端了端脸前的空杯子，大惑不解地问道：“老同学，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就知道，你没事就不会叫我们来，既然来了就把这个事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是啊是啊，哥，有啥事说出来，看咱们怎么解决，你可不能这么生闷气啊，这不还有我和诗明大哥的嘛，多个人就多个主意，我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俗话说事情再大终有了，就看你用什么办法了。”李仁和把桌上的茶杯往郑小越脸前挪了一下，“哥，你先喝口茶，消消气。” 红玫瑰大酒店是青阳镇最豪华的酒店，今天这酒桌上的茶叶是菊花茶，这菊花已经完全在茶杯里舒展开了，确实是解暑消夏的良品，可是郑小越却丝毫没心思喝下去。 他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包括怎么去派出所，怎么和所长约定，一股脑地讲了个干脆。 听完郑小越的讲述，李仁和怒不可遏，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怒目圆瞪道：“哥，这个人绝不能轻饶了他，竟敢欺负爷爷他老人家，于公于私都不能饶了他，别让我遇见他，遇见他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郑小越低头不语，他在等待着两人对这个事有什么看法，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这二人是否知道这个钱天亮的下落。 “仁和兄弟，你别那么冲动嘛，他们几个打了老人家，这个性质恶劣至极，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那个谁？对，找到钱天亮是迟早的事，问题在于咱去哪找，现在发脾气是没有用的，找到他把他狂揍一顿也行啊，可咱们首先得找到他啊。”杜诗明不动声色地抽着烟，劝李仁和。 对杜诗明这些话，郑小越不爱听，他现在就是要让两位帮忙找到钱天亮，怎么都劝起自己来？得动脑筋找这个人才是啊。 “你们两个说的都对，找到他肯定饶不了他，但眼下的问题是怎样才能找到他，我觉得你们两个平时在镇上人熟面花的，不像我没怎么在家，你们可以想想看有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关系人可以找找看。”郑小越微微晃着泡满菊花的茶杯，在看着那朵黄菊花在茶水里摇曳。 “三位没事吧？”一个男服务员这时匆匆地进了雅间，他一眼看到了李仁和身边倒掉的椅子，赶忙把椅子扶起来，边扶边笑着说道：“刚才听到咱这个间有动静，以为怎么了，三位没事就好。” 杜诗明接过话说道：“没事没事，一把椅子倒了，哦，对了，怎么饭菜还没上啊？”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这位哥刚才已经定好了，马上就来了。”男服务员微笑着退着身子出了门。 “好了，咱们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没在一起坐坐聚聚，今天有这个机会，咱们几个吃好喝好。”郑小越喝了一大口茶，对两人笑道。 “哥，你说的倒轻巧，这人啊，如果有事，就会茶不思饭不想，就没心情吃饭，你这个事不解决啊，我可是没心情吃饭呢。”李仁和严肃地说道。 “哎呀，如果照仁和兄弟这么一说，我还也这真吃不下饭呢，小越的事也是我的事，这事不解决我也没心情吃饭呢，你说是不是？老同学？”杜诗明也随声附和道。 郑小越明白两个人这是在逗自己开心呢，他心里欣慰着能有这两个好朋友，他看看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好，既然你们两个不吃，那我就一个人吃好喝好，你们都不准跟我争啊。” “瞧瞧瞧瞧，别人把心都操碎了，当事人跟个没事似的，没见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小越你就放心吧，玩笑归玩笑，我一定托人给你打听清楚，可你得先吃饭不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吃饭，遇见了这个人没力气收拾他，是不是有点太遗憾了？”杜诗明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宽慰他道。 说话间就只见进来三个女服务员，两个递菜，一个为首的一盘一盘地放在桌子上摆好，陆陆续续摆了十二盘菜，又上了三瓶茅台酒，三瓶果汁饮料，上完饭菜之后，摆桌子的这个女服务员留在了雅间，现在一旁侍候着。 这十二盘菜荤素搭配齐全，一条鲤鱼，一只鸡，一只鸭，一盘牛肉，一盘油焖大虾，还有花生米青菜鸡蛋等素菜。 服务员打开了茅台酒，挨个给三人倒酒，又打开了果汁，挨个给三人又倒了满满一杯果汁，倒完之后又站在一旁服侍着。 “哥，这菜也上的太多了吧？咱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啊，这也太浪费了。”李仁和盯着这些菜，拿着筷子不忍动手。 “是啊，小越，不是老同学我说你，这也太多了，咱们三个怎么能吃完？还真是浪费了。”杜诗明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还有这些酒，你这是要灌醉咱们三个啊，叫酒也就罢了，还叫的茅台酒，这不是大材小用嘛，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郑小越见身边站着个服务员，虽说这服务员看起来端庄大方，笑容可掬地在等候着几位有什么需求，好及时端茶倒水，倒教郑小越总感觉不舒服，谈话也多有不便，于是微笑问她道： “我们这里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您好，我就是在这里为几位服务端茶倒水的，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我不能出去的，请您谅解。”服务员低头微笑道。 “我们在这里谈事情，有外人在场不是太方便，你能理解么？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继续叫你，你看可以么？”郑小越继续耐心地对服务员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及时叫我们。”这服务员心领神会，留下一个笑脸，转身出了门。 “来吧二位，这屋里已经没有了外人，咱们三个就边吃边喝边谈。”郑小越举起杯子，与二人碰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仁和与杜诗明也没怠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郑小越拿起酒瓶接着要给二人倒酒，李仁和一把夺过酒瓶，他客气地说道：“哥，你坐着休息，这事不能你来干，这酒我来倒，不能麻烦你。” 郑小越心里感慨着李仁和如此善解人意，举起杯说道：“咱们三个先干三杯，三杯之后大家随意，喝多喝少随意，觉不强求。” “干！” “干！” 李仁和杜诗明他们二人分别碰了杯，继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88章 邪不压正 三人放下杯子之后，郑小越觉得心口发热，由于本身不善饮酒，加之这三杯酒喝得太猛，头竟然晕起来，有点飘忽忽的感觉。 杜诗明是酒场老手，这三杯酒对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他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唇，赞叹道：“这茅台啊，果然是好酒，比其它酒强多了，今天这酒是真酒，以前陪别人喝茅台，还喝过几次假的呢，小越啊，你真舍得啊，今天咱们喝的是真品。” “不是我舍得不舍得，咱们都是自己人，再说这红玫瑰酒店的酒菜货真价实，要不然它会是镇上最大的酒店？要不然它会正常经营了这么多年？”郑小越面色微红，拖着下巴说道：“这做酒店跟做人一样，要讲究诚信实在，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老同学你说的太对了，你说的这个钱天亮，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我没见过他本人，但是小越你放心，我会利用我的关系网尽全力去找到这个人，这小子他迟早是跑不掉的！”杜诗明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打包票说道。 李仁和酒量也特别好，整天干出力活，喝酒解乏已是日常必备的功课，但今天的酒却不太一样，他喝过三杯之后只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他在思索着怎样才能更快地找到钱天亮。 “兄弟你怎么不喝啊？这才喝了三杯，我看你酒量应该可以的，快端起来。”郑小越催促他道。 “是啊是啊，仁和兄弟，你怎么只吃菜不喝酒啊，来来来，倒上倒上，我知道小越酒量不行，那就咱哥俩继续喝。”杜诗明拿起酒瓶，要给李仁和倒酒。 李仁和用手掌盖住了酒杯口，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杜哥，不是我不喝酒，这小越哥的事还没办成，我心不净，这酒不能喝。” “你看你这个人，咋那么死心眼呢？找不到人难道就得把自己饿死了？来来来，今天咱们哥仨高兴，端起来，不要婆婆妈妈的。”杜诗明说着，硬要把李仁和的手拉开给他倒酒。 李仁和死活就是不松手，一个手掌死死地盖着杯子口。 “你看这样多扫兴，小越，你……”杜诗明特别尴尬，他把酒瓶转向了郑小越，“要不然你再喝点？你看，你不喝，他不喝，这几瓶酒不喝这不就浪费了？这可是茅台啊。” 郑小越看着杜诗明这张尴尬得六神无主的脸，扑哧一声笑了：“老同学，如果你觉得可惜，那今天你就把这三瓶都喝完，我和小李肯定没意见。” “这哪能呢？一是我酒量不行，二是咱的正事还没办，三是这就让我一个人喝完就浪费了，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全部把它喝完呢？” “好了好了，咱们都不打嘴仗了，大家谁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大家随意，都不强求。”郑小越端起了一杯菊花茶。 “那我自己罚我自己，你们二位尽兴。”杜诗明说着，自己连续又喝了三杯。 “哥，你说这个人除了肩上有个纹身之外，家是南庄村的，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李仁和皱着眉头，继续分析着钱天亮的下落。 郑小越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没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 “哦。”李仁和失望地应了一声，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亲自到南庄村找到钱天亮，“哥，我决定了，等吃完这顿饭，我这就到南庄村去，哪怕挨家挨户拍门打听，我也一定要打听出这钱天亮的下落。” “不急不急，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再说，再说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依我看这个人精明的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咱干了他这样的事，咱还会在家里坐以待毙？肯定是出门躲风头了，这得留意他喜欢出入什么场合，把他当流动目标去找，这样兴许会有戏。”郑小越又喝了一口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何尝不想早点找到钱天亮？ “哥，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我就先找出他家的具体位置，然后哪怕守株待兔，我也要把他守到，我就不相信他不回家，这个世界上找个两条腿的人容易，我还就不信找不到。”李仁和夹了一块大虾放在嘴里，把筷子放下了。 “小李啊，我问你，你在南庄村有没有亲戚？”郑小越也放下了筷子。 “没有，什么亲戚都没有。”李仁和面无表情答道。 “没有亲戚朋友在那里，你人生地不熟怎么去找？那样太不安全，我也想过你这个办法，就算是找到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容易出危险，很不安全的。”郑小越劝他道，其实李仁和的这些想法自己都考虑过。 “哥，按照你的意思，那些警察办案必须都得在当地有亲戚朋友是吧？不然的话无亲无故的办不成案啊。”李仁和嘿嘿一笑，反驳道。 “人家警察是正义的力量，自古邪不压正，无论天涯海角，坏人做贼心虚，就算是当地人都是他们本家族的，他也害怕本家族的啊。”郑小越继续给李仁和解释道。 “这不就对了？哥，首先你说，你代表不代表正义？或者说你现在是不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那钱天亮是不是站在邪恶的一方？邪不压正，你敢说他现在心里不发慌，不心惊胆战？”李仁和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郑小越一时语塞，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有点想亲自去南庄村找钱天亮的想法了。 “嗨！你们俩嘀咕啥呢？这菜都凉了，你们还吃不吃了？”杜诗明听得心烦，在一旁拿筷子敲着盘子叫嚷道。 “好了好了，咱们开始吃起来。”郑小越拿起了筷子，他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在了李仁和的盘子里。 “哥，我自己能够得着。”李仁和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兄弟，今晚咱们吃好喝好，我得谢谢你的提醒，来，吃菜吃菜。”郑小越又给他夹了一个鸡腿。 很快，一瓶茅台酒就被三个人喝完了，郑小越要开启第二瓶茅台，却被杜诗明拦住了：“小越，咱们酒量都不行，就别打开了，今晚我看喝的可以了，咱们喝喝茶聊聊天就行。” 郑小越显然已经喝多了，他看杜诗明的脸是模糊的，一双筷子也是重影的，已经变成了四根，他酒喝多的时候心里很清楚，但是也不耍酒疯，就是觉得心理特别开阔敞亮。 他拿着酒瓶，不搭理杜诗明，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李仁和问道：“兄弟你说，这酒咱们还喝不喝？” 第89章 放心消费 “哥，这酒现在咱们喝得差不多了，但是正事还没办成，再喝下去恐怕要误了正事，杜哥说的对，喝茶聊天就行。”李仁和一副真诚的笑脸露出来，耐心地劝他道。 “那好，既然你们俩都不建议喝，咱今晚就不再喝了，就以茶代酒说说话吧。”郑小越将三个酒杯推向一边，把三个茶杯分别摆在三人脸前。 李仁和见状，赶忙拿茶壶倒茶，他先给杜诗明倒了一杯，又给郑小越倒了一杯，然后才是自己，但是给自己刚倒了半杯之后，茶壶里已经没有水了。 没水还怎么泡茶？李仁和要出门去大厅倒水，杜诗明眼明手快，一把按住茶壶，顺势轻轻拍了拍李仁和的手背，李仁和不知他要做什么，放开了捏着茶壶柄的手。 “仁和兄弟，这不用你亲自动手，你瞧我的。”杜诗明手提着茶壶，朝门外吼了一嗓子：“服务员！” 刚才那个领班的服务员就在门外侯着，听到屋里有人叫，马上进了雅间，躬身带笑问杜诗明道：“请问您需要什么？” “茶壶里没水了，能不能盛点水来？”杜诗明晃了晃手里的茶壶。 领班的服务员心领神会，又叫了一个姑娘进来，把茶壶递给了这位姑娘，交代了一番之后，这姑娘提着茶壶出了门。 见服务员里还有领导，服务员还能再让服务员服务，杜诗明觉得挺有趣，他使劲迷了一下眼，朝领班的服务员逗趣道：“看不出来啊，这小镇上也有服务如此周到的酒店啊。” “这位大哥您过奖了，酒店以服务为本，我们红玫瑰大酒店感谢三位大哥的光临，几位这么捧场，我们肯定服务的更周到了，还请几位对我们酒店的服务多提宝贵意见，让我们的服务质量不断提高，以便更好地为您服务。”领班的服务员微探着身子满脸堆笑地说道。 因为这个姑娘说的是普通话，而并不是本地方言，看年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说话竟如此老练周到，又如此彬彬有礼，郑小越心想，如果这世上各行各业的服务态度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哦？更好服务？难道你们酒店还有其他服务？我们怎么不知道？”杜诗明很少在青阳镇上的这家红玫瑰大酒店吃饭，他更多的是在青阳县城，所以他认为乡下的酒店应该不会有更好的服务项目。 “是的，有的，我们红玫瑰大酒店还有很多服务项目，有洗浴中心，有足疗中心，有中医按摩中心，这都是我们红玫瑰大酒店经营的项目，三位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体验一下，首先声明一下，我们酒店所有的服务项目都是正规的，严格遵纪守法的项目，可以放心消费。”这领班的服务员不厌其烦地说道，她脸上还是带着始终如一的微笑。 “正规？说的好像其它地方的酒店不正规似的，小越，你说这家酒店正规不正规？”杜诗明语气里带着嘲讽，县城的大酒店他见得多了，县城里那么多酒店都或多或少地那么一些不正规的项目，难道这个乡下的酒店就特别清白，无论其他人怎么看，反正他是不相信。 郑小越更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对镇上的很多店铺和商家，郑小越特别陌生，一些酒店的胡作非为他也略有耳闻，但红玫瑰大酒店到底怎样，他一概不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可以去试试。”郑小越来玩笑道。 “试试？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不敢？啥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小越，仁和，今天我请客，我请你们两个去足疗中心咋样？泡澡没啥意思，按摩我也不喜欢，就是每天这脚疼得厉害，我看她家的足疗是咋样的疗法。”杜诗明说着就要起身。 就在这时外边送茶壶的姑娘进来了，领班的服务员接过茶壶，示意这姑娘下去，这姑娘走后，领班的服务员亲自先给杜诗明道起茶来。 郑小越与李仁和对视了一下，偷笑起来，李仁和偷偷凑到郑小越耳旁，低声说道：“看到没有？无事会献殷勤？这姑娘这是让杜哥去消费呢。” 郑小越带着醉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这领班的姑娘身材高挑，束了一个好看的发髻，一身工装在身，更显干练，举手投足气质也颇为典雅，杜诗明抬头看她一脸姣好的面容，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兰。”这领班的服务员不卑不亢，低头含笑心无旁骛只在倒茶，随口答道。 “好名字好名字，气若幽兰，怪不得你们老板让你当领班，果然是气质非凡，看来你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杜诗明手捧茶杯，示意茶别倒太满了。 “这位先生真会说笑话，是真是假您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觉得我会骗您？”这位小兰姑娘退了茶壶，放在原处，接着又要给郑小越李仁和倒茶。 “别别别，他们两个你就别管了，咱们两个以茶代酒碰一杯怎么样？”杜诗明把茶壶又拿到她面前。 “好啊。”小兰去消毒柜里取了一个净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把茶杯举了起来：“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杜诗明举起茶杯，与小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连连称赞这是好茶。 “大哥既然喝了茶，难道就不想捧个场去服务中心消费一下？”小兰也放下了茶杯，用手背沾了沾嘴唇微笑道。 杜诗明略做迟疑，突然拍一下桌子，干脆地说道：“好，去就去，你带路吧，就去足疗中心吧。” 小兰姑娘连连感谢，说我这就带你们去。 杜诗明招呼着郑小越与李仁和下楼，临走他却叫住了郑小越：“咱们还有两瓶茅台没来瓶呢，要不给他们酒店退了吧？” 郑小越回头一看，桌上果然还有两瓶茅台酒，他立马叫小兰过来：“我交代给你个事，你回头把这两瓶茅台打包装好，我们足疗之后要把这酒带走的，让他们两个一人带一瓶回去。” 小兰听话地抱起了这两瓶茅台，说了句您就放心吧，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 杜诗明见状，偷偷地凑到郑小越身边说道：“小越你这是干啥？这酒不便宜，太贵了，还是退了吧，浪费这钱干啥？一会儿我请你足疗，你可不能再破费了。” “哎呀，老同学你这么啰嗦干嘛？我说送给你们就送给你们，你们两个一人一瓶，一会儿足疗还是我请客，你就放心吧。”郑小越自信地朝他笑了笑。 第90章 攥紧拳头 三人在领班姑娘小兰的带领下，由二楼下到了一楼，来到了大堂，大堂正中是个服务总台，服务台右边有个大门，这门被修饰的富丽堂皇，正门楣上鎏金四个大字写着休闲区域。 小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郑小越三人进了门，小兰姑娘继续跟在后面给他们介绍。 李仁和一脸新鲜，他左瞧瞧右瞧瞧，这样的场合他很少来过，对他来说是涨了见识，想不到镇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自己在厂子里出苦力那么久，从来没想到过怎么享受，这次跟着郑小越来，还真的要谢谢他。 进了这扇门，又是一个新天地，又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这个大厅装饰的比外边的大堂更奢华，大厅里又有几个门，门上分别写着足疗中心，洗浴中心，中医按摩。 “瞧瞧，这也挺气派的嘛，走，咱们就去足疗中心。”杜诗明不由分说先进了足疗中心这道门。 小兰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边转身告辞，只剩下郑小越和李仁和两人面面相觑。 此类场合郑小越只是耳闻，从没来消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今天喝了酒，身边又有李仁和陪着，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兄弟看什么？走，赶快进去。” 进了足疗区，也有隔间，也有大厅，有的顾客在隔间里，有的顾客就在大厅里做足疗。 见三人进了大厅，马上有服务员迎上来问三位是要足疗么？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服务员又问是进隔间还是在大厅。 “在大厅吧，隔间挺憋屈的，这大厅多宽敞，心情也舒畅。”杜诗明征求二人的意见。 面对杜诗明的建议，郑小越与李仁和没有任何意见，于是三人被安排在了大厅。 这大厅里摆满了十几张大床，有很多人正在做足疗，谈笑风生正浓，服务员们也在忙碌地走来走去，他们三个换了衣服，被安排在了相邻的三张大床上。 不一会儿，就有三位姑娘拿着足浴盆，泡好了水，请他们三个把脚放进浴盆里。 说白了这就是洗脚，面对这样的洗脚场面，郑小越觉得挺不好意思，杜诗明像没事一样，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李仁和默不作声，被动地把脚泡在盆里，任服务员怎样操作都行。 所有的流程都在正常进行，给杜诗明足疗的那位姑娘身材略胖，她不停地在和杜诗明聊天，两人说笑的前仰后合，李仁和与郑小越两人感觉挺累，就那么眯着眼要睡着了，给他们足疗的这两个姑娘见她们两个客人不说话，也觉得挺无趣，就与这胖姑娘聊起天来。 杜诗明与她们越聊越投机，李仁和却被别憋醒了，他突然想上卫生间小解，他睁了眼，示意姑娘停下，他侧身对郑小越说道：“哥，我去趟卫生间小解，你去不去？” “嗯嗯，你去就去，快去快回，我不去。”郑小越酒还没有彻底醒，头还晕，闭着眼睛轻声答道。 这大厅最顶头就是卫生间，李仁和穿好鞋，一路小跑快速地跑到了卫生间，他已经憋不住了，一路上他也顾不得有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也顾不得众人看他的异样的眼神。 终于从卫生间出来，李仁和对这一切都感觉到新鲜，卫生间也那么豪华，他站在卫生间门口顺目望去，这个大厅足够大，也够气派，一张张足疗床整齐地排列着，他叹了口气，这真不是一般老百姓消费的地方，这是有钱人光顾的场所。 但他又惊奇地发现，无论是谁，到了这个足疗区，都被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在这样统一的着装之下，人的贫富贵贱已经没了踪影，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都是公平的，应该被一视同仁的。 带着这样的心理李仁和想看一下在这样的服装下，哪些人看上去像是更有钱的人，他从第一张床观察起来，一边观察一边验证着自己的分析，当他看到第三张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标志映入眼帘。 一只纹身的老鹰！ 这是多么熟悉的图案难道这是钱天亮？李仁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第三张床的这个人正侧身对着他，他看不到此人的脸，但是一只耳朵上的耳孔却隐约可见，更令人激动的是这人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这肯定就是钱天亮了，因为那晚在清水河畔，钱天亮就是这三处留给他特别深的印象。 对，还有那个女的，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李仁和想到这里便愤愤不平，但他看了一下，这个人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看样子他是一个人来的。 这真是个好机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终于能为小越哥的爷爷报仇了。 李仁和紧走了一步，他想马上就抓到这个疑似钱天亮的人，但是他又后退了一步，不行，这得先告诉小越哥和那个杜哥，我们三个一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心里这么想着，李仁和沉住了气，他装作没事一样，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他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满满地躺了下来，见郑小越还在闭目养神，他微微地扛了一下郑小越的肩膀： “哥，我刚才看见你要找的人了。” 郑小越并没有完全睡醒，朦胧间有人说找到什么人了，他惊了一下，迅速睁开眼问道：“谁？你说的是谁？” “哥，你沉住气，先别激动，我说的是钱天亮，刚才我从卫生间往这里来，那边第三张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我看了看，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那人就是你要找的钱天亮。”李仁和轻声的说着话，眼睛不住地往卫生间房间瞟。 “走！咱这就去！”郑小越心里一阵激动，他翻身就要起来，脚在足疗盆里不由自主地扑腾了一下，给他做足疗的姑娘一脸无辜。 李仁和一把按住他：“哥，你不要激动，等会儿咱们两个一起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咱们就行动，如果不是，咱们不会冤枉了人。” “用不用叫上杜诗明？”郑小越想的是三个人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再说这是公共场合，也能控制局面。 “哥，我看不用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两个人还说的过去，就算是帮忙，等一会有了动静，杜哥肯定会上前帮忙，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李仁和耐心地劝解郑小越道。 “那好，就再等等，等一会儿咱们两个假装去卫生间，如果是钱天亮，那就立马动手不要犹豫，一切后果我承担。”郑小越心里感慨着李仁和的心思缜密，一边迫不及待地攥紧了拳头。 第91章 什么名字 郑小越此时睡意全无，一下子来了精神，甚至说是精神抖擞，千方百计想尽办法要找到钱天亮，不想这小子送上门来，竟然在这里不期而遇了，这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掏出了那盒硬中华，给李仁和递了一支，叫了正在谈笑的杜诗明，也递给他了一支，杜诗明心中纳闷，刚才死气沉沉的郑小越，怎么这会如此精神？ 郑小越朝他神秘地笑了笑，慢条斯理抽起烟来，烟很快就被抽完了，他给李仁和使个眼色，李仁和心领神会，两人穿好了鞋，朝卫生间方向走去。 杜诗明见两人行为怪异，却也没起身，他嘀咕了几句，又躺了下去。 郑小越与李仁和二人跟正常上卫生间一样，先到卫生间门外洗了手，郑小越趁机往第三张床观望，他认真且快速地核实了一下，发现那个人正是钱天亮，他小声对李仁和说道：“我看的没错，确定就是他，动手吧。” 李仁和听罢并未言语，两人一起悄无声息地走到第三张床边，做足疗的姑娘正在钱天亮脚头给他修指甲，钱天亮仰着脸正在用手机打电话。 李仁和突然发力，他两只手狠狠地抓住钱天亮的头发，使力将钱天亮整个人拽到床下，那姑娘措手不及，面前的一只脚瞬间消失，只留下了自己手里的修脚刀，她惊呼了一声赶紧站立起来。 钱天亮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摸不着头脑，手机已经远远地摔在地上，划出去好几米远，他躺在地上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几只脚噼噼啪啪地朝自己身上乱踹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的疼痛。 李仁和不停地乱踹一气，钱天亮的肩上，后背，腿上，到处都是李仁和的脚印，甚至有几脚还踹在了脸上和头上，郑小越同样地发泄着内心的仇恨，他想起了爷爷被打晕后的那副惨状，甚至比李仁和踹的还要重些。 这钱天亮被踹得护住了头，他在地上打着滚，他来不及看对方是谁，到底几人，只能不住地叫道：“几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再打了别再打了。”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大厅里的所有人，有的顾客看了一眼，就当没这回事，有的顾客就躺在大床上，观看这场好久未曾见过的视觉盛宴，有的顾客与足疗姑娘一起站在第三张床边围观，一时之间大厅乱作一团，负责接待的服务员瞧见这阵势也手足无措慌乱起来，飞奔赶到这里在一旁劝解着别再打了。 杜诗明听到动静之后，以为是什么混混在这里闹事，心想还是别管这样的闲事为好，谁知他看仔细之后，才发现打人的两个人是郑小越与李仁和，他心内一惊，马上穿起鞋，急速跑到三号床前。 他站在三号床前愣了一下，也想加入战斗，可是不知道被打的人是谁，就俯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钱天亮！大哥你劝劝他们别再打了。”钱天亮已经被踢的鼻青脸肿了，他以为杜诗明是来劝架的，赶忙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杜诗明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不对，这钱天亮不正是郑小越要找的人嘛，这不是送上门的肉嘛！ 杜诗明不吭一声，他见钱天亮被打的地方在两张床之间，这个小空间也只能容下两个人在那里小打小闹，要想彻底放开施展开拳脚，就必须找个大地方。 于是他假意上前阻拦，劝住了郑小越和李仁和：“你们先别打了，等一下。”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令郑小越他们二人倍感突兀，他两个突然怔了一下，就在这个空挡，杜诗明弯腰拍了拍钱天亮的肩膀，微笑道：“来，兄弟，站起来，不要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钱天亮忍着巨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他感激地朝杜诗明说了句：“谢谢大哥，谢谢你救我。” 李仁和见状，以为杜诗明与钱天亮认识，正要上前争辩，郑小越却一把将他拦住，示意他等等看看再说。 杜诗明对钱天亮笑笑，继续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往过道上来，他有话说。 这过道上宽敞多了，此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密切注视着二人的举动，杜诗明这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钱天亮并没有同伙，他绝对是独自一人来消费的，这下他彻底放了心，在心里默默地笑了一下。 两人来在过道上，钱天亮肿着的眼睛眨个不停，换上的衣服已经被踢的脏乱不堪，肩膀上老鹰的纹身也被覆盖了层层叠叠的脚印，看到他这幅狼狈样，杜诗明忍不住想笑，但他强忍住笑，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兄弟，你说你叫啥名字？再给我说一声，刚才我没听清。” 钱天亮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杜诗明这张笑脸，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他低声说道：“我叫钱天亮。” “啪！啪！”两声，左右两记响亮的耳光突然狠狠地打在钱天亮的脸上，杜诗明举着被顶的生疼的手，冷笑了一声：“好名字，果然响亮，打的就是你钱天亮！” 钱天亮正用双手捂着火辣辣的两面脸，不料杜诗明又突然抓住他的头发往下按，钱天亮还未来得及还手，突然一阵闷疼，胸口已经被杜诗明的膝盖重击了一下，这时钱天亮的整个身子就不由他自己控制了，“噗通”一声，钱天亮又重重地被摔跪在地上。 他尚未跪稳，杜诗明紧跟着一脚狠踢向他的肩膀，钱天亮就直挺挺地摔在了地面上。 杜诗明一只脚立即踩住了钱天亮的脖子，冷笑一声道：“小子！知为什么打你么？嗯？”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大哥你素不相识，不知道不知道。”钱天亮赶紧求饶。 “那我提醒你一下，你记不记得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这几天被人打了，并且还被打晕了，你知不知道打人的是谁？”杜诗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钱天亮死活不承认。 这让杜诗明产生了短暂的怀疑，他想问问郑小越是不是判断有误？但转念一想，郑小越的爷爷不可能说假话，况且现在这个人的老鹰纹身这么明显，应该就是钱天亮了。 “那好，你们两个过来继续打！”杜诗明招呼着郑小越他们两个过来。 第92章 没有关系 郑小越与李仁和听到杜诗明的叫声，两个人围了上来，李仁和抬起腿还要继续踢钱天亮，郑小越却拦住了他，他怕这样打下去，万一把钱天亮打出什么毛病，那可不是自己的目的。 自己的目的是要钱天亮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他伸手拦住了杜诗明：“停了吧，不要打了，再打下去能打出个什么结果呢？咱们还是让警察来处理这个事吧。” 杜诗明意犹未尽地又轻轻踢了一脚钱天亮，骂道：“娘的，算便宜你这小子了。” 郑小越掏出手机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个事，谁知从大门处进来了三个穿警服的人，围观的人都让开了去路。 原来刚才足疗中心的服务员看到场面已经控制不住，早已拨打了报警电话，比郑小越他们早了一步。 为首的警官正是何经竹，他身边左膀右臂似的簇拥着两个人，一个是尤水周，一个是许亭儒。 这家伙怎么还在当辅警？郑小越看到尤水周便气不打一处来，充上前去要找何经竹问了明白。李仁和却暗暗地拉拉他的手，轻声说道：“哥，你要干啥？，人家是警察，是来办案的，难道你连警察也不放在眼里？”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郑小越没时间给他讲他与两个辅警的恩怨，不过细想一下，李仁和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要对警察有足够的尊重，想到这里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三个警察又到了第三号床前，何经竹一看，钱天亮被打的挺严重，轻叹了口气，问道：“是谁报的警？” 那个报警的女服务员马上上前答道：“是我报的警，我们在正常营业，突然这三个人就对这个人拳打脚踢起来，我们也劝不住，也拉不开，所以就报警了。” “嗯，是谁打的你啊？”何经竹蹲下来，笑脸问钱天亮。 “是他，他，还有他。”钱天亮脸上血肉模糊，他用颤抖的指头，逐一指了指郑小越他们三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何经竹快速地瞄了三人一眼，继续问钱天亮。 “警官您好，我叫钱天亮。”钱天亮客气地说道。 钱天亮？这不就是郑小越要找的人么？何经竹下意识地看了看钱天亮的肩膀，果然有只老鹰的纹身，挺好！受人之托，找你怎么都找不到，想不到在这里不期而遇了。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何经竹装作按照正常流程一样站起了身。 “你们两个，把他扶起来放在床上。”何经竹给他的两个随从下了命令。 尤水周刚刚看清了被打的人是钱天亮，吃惊地叫道：“亮哥，你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亮哥你没事吧？” 这句话引起了何经竹的注意，这个尤水周怎么叫钱天亮哥哥？并且还叫的这么亲切？看来这个小尤确实有问题，想到这里，何经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走向了郑小越他们三个人。 他边走边招呼着围观的人群：“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不要看热闹，该干啥干啥，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一看有警察来处理这个事了，也就没什么热闹的看头了，一个个惋惜地散开了。 何经竹走到郑小越面前，微笑着低声道：“刚才我一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说出名字，我猜就是你动的手，怎么样？过瘾了吧？今天这个事我保你们三个没事，不过正常程序还是要走的，你们三个得配合一下啊。” “别，何所长，你让我们怎么配合我们就怎么配合，但是这个钱天亮一定要带到群里，让他实话实说到底是不是他打了我爷爷，如果是，何所长你就按规定该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他，不过他可要赔偿我爷爷的医药费。”郑小越严肃地低声说道。 “呵呵，你这个人啊，自己家里开着药店还让人家赔偿你医药费，放心吧，我一定会秉公执法，还你爷爷一个公道，对了，咱们的那个约定你可不要忘了啊。”何经开玩笑说道，但说完之后他跟快就严肃起来。 “放心吧何所长，我郑小越说话算话，决不食言。”郑小越也故意严肃地说道。 “好，那你们接下来配合我。”何经竹也暗暗点了点头。 “小尤小许，你们好了没有？看用不用送伤者去医院？”何经竹又问两个辅警。 “所长，伤者说需要去医院。”尤水周替钱天亮答道。 “那好，把伤者先送到镇卫生院，你们几个，跟我到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何经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命令道。 “所长，我来的时候开着车，你让我走的时候还让我自己把车开走吧？”杜诗明突然凑过来，给何经竹递上来一支中华，讨好地笑道。 “你没脑子？除了这个酒店大门，谁还会跟着咱们？你不说谁知道？出了门你再开，这么笨！”何经竹用手挡过去了那只烟，却暗地里交代了杜诗明。 杜诗明恍然大悟，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前面是尤水周和许亭儒架着一瘸一拐的钱天亮，后面是何经竹和郑小越他们四人，一群人慢吞吞地出了足疗中心，来到了酒店大堂。 郑小越走到总台，给领班的服务员说道：“把东西给我吧。” 服务员心领神会，把包装好的茅台酒递给了郑小越，这酒包装的严严实实的，外人根本看不出这是酒，更不用说是茅台酒了。 服务员又拿出了两件东西，这是两条中华要，这烟是他们三个吃饭，郑小越提前买下的，原本想着三人吃过饭之后，把这两条烟也送给李仁和与杜诗明，给他们二人来个惊喜，也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想不到现在竟然是个这样的结局，他只好改变了计划，干脆把这两样东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何经竹算了。 出了大门，何经竹先让尤水周许亭儒开警车把钱天亮送到卫生院，他目送着警车远去之后，回头对杜诗明笑道：“走吧，好司机？我也坐坐你的专车。” 杜诗明受宠若惊，赶紧开了车门，请何经竹先上了车，郑小越与李仁和也上了车。 何经竹坐在副驾驶座上，郑小越与李仁和坐在后排座上。 杜诗明发动了练车，客气地问何经竹：“所长？咱们去哪里啊？” 何经竹回头看了郑小越一眼，呵呵地笑道：“你们三个呐，真有你们的，你们应该提前报警，怎么样？都打痛快了吧？不过有我在，我保你们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不过这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先到所里一趟吧。” 第93章 随心所欲 到了青阳镇派出所，何经竹请三人进了所长办公室，何所长见郑小越抱着两大件东西，就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郑小越故作神秘地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人坐在了所长办公室，何经竹开了空调，请大家随意坐，然后每人发了一支烟，又倒了茶，郑小越他们三个有些不好意思。 一阵寒暄之后，何经竹清了清喉咙，弹了一下烟灰，正色说道：“既然能喝郑医生在一起吃饭喝酒的人，那肯定都不是外人，我这个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故意支开那两个辅警的，因为我和小越有君子约定。” “没关系的，何所长，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都听着呢。”郑小越打断了何经竹的话。 何经竹看了看李仁和，又看了看杜诗明，这两个人的面孔都很陌生，看面相都算得上是良善之人，于是继续说道：“他们两个辅警先去看病，然后那个钱天亮能正常说话和行动之后，我一定亲自审问他，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小越你看怎么样？” “一切都听何所长你的，只要你能秉公执法就行，就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何所长你会不会追究我们几个打架的责任？”郑小越确实担心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郑医生你说呢？可惜我是不在场啊，我如果在场，没穿这身警服的话，我恐怕要和你们一样参加战斗呢，实话实说，对这些恶人，就要狠狠地打击，你们是为了给老人家出那口恶气，我不会追求，但是以后再类似情况可要及时报警哦，咱们下不为例，怎么样？”何经竹拍了拍沙发，透出一丝豪爽之气。 他的话把三个人都逗乐了，郑小越趁机拿出了那两件东西，逐个地摆在了茶几上：“何所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何经竹一看是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烟，顿时脸色大变，严肃批评郑小越道：“郑医生啊，你这是不是明知故犯啊，我们有规定，不能收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你现在给我这两个重磅炸弹，你是不是想让我下岗啊。” “不会吧何所长，哪里会有这么严重？也就是抽根烟喝瓶酒的事，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请你无论如何得收下。”郑小越没想到有那么严重。 李仁和与杜诗明也在一旁附和着说所长辛苦了，所长秉公断案，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无论如何请所长笑纳。 “郑医生，你们要再这样固执己见，我可就真生气了啊，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样咱们几个以后还是好朋友，如果你们今天非要送这些东西给我，那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特别是郑医生，我们的那个约定也就作废了。”何经竹红着脸，看上去要发脾气了。 郑小越明白何经竹所说的约定，见他这样固执地不收，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于是也就严肃地说道：“那好，何所长我听你的，你可真够清廉的，这东西我收起来自己用，那你看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不耽误你忙公务了。” “好好好，欢迎以后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监督啊，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或者直接联系我。”何经竹客气地站起身来，一一给三个人握了手。 三人也出了门，郑小越抱着那两件东西留在最后，等李仁和他们走远了，回过头对何经竹说道：“何所长，你说的事我记着呢，我一定把你家老人的病给治好，你就放心吧。” 何经竹会心地笑了笑，双手合十地连连说道：“拜托了拜托了。” 杜诗明的轿车就在门外停着，他们二人见郑小越出了门，这才一起上了车。 在车里，杜诗明笑着问郑小越：“我说老同学，你什么时候买的烟和酒？就这么巧？你就是来这里准备着送礼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郑小越已经把烟和酒放在了后排座上，这些东西晃了一下差点掉下了，李仁和赶紧扶好。 “别瞎说，在足疗中心遇到钱天亮纯属偶然，这还得谢谢李仁和呢，不过这烟和酒还真不是给何所长准备的，这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郑小越说出了心里的计划，烟和酒是他在李仁和与杜诗明没到酒店之前，就已经在大堂处付了款的，是真心实意地要感谢李仁和与杜诗明的。 “这么说老同学还真够仁义呢，我先谢谢老同学了。”杜诗明发动了汽车，问到哪里去。 “这黑更半夜的，先别在这里长时间呆着再说，先把车开远点。”郑小越总感觉在派出所门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看把你吓得，你怕什么，我看你跟这个所长特别熟悉嘛，简直都成了老朋友了。”杜诗明开了车，边开车边打趣道。 “别胡说八道，这是因为何所长的母亲有病吗，我答应给何所长他母亲看病，何所长这才帮我们的。”郑小越实话实说。 “所以说嘛，这人啊，说的好听点都是相互帮忙相互支援，说的难听点，就是相互利用，就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有利用价值的话立马会奉为座上宾，没有利用价值的话，谁知道你是谁，都懒得搭理你，这所长啊，是看上你是好医生这块料了。”杜诗明缓缓地把车驶离了派出所门口，在大路上慢悠悠地行进起来。 这话粗糙理不糙，郑小越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但是自己对杜诗明与李仁和却是真心实意的，这烟和酒绝没有利用他们的意思，就是想着答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 “咱们到底去哪里？”郑小越见杜诗明开车速度极慢，就有些不耐烦。 “我说老同学啊，你也让我写缓缓精神，这开车与做人一样，该紧张的时候就得紧张，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你是没有车啊，如果你有了车，你就能体会到了。”杜诗明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有些得意，“还有，如果你有了车，你就不会抱着这些东西跑来跑去了，直接放在车里或者后备箱里多方便，老同学，你知道有车的方便了吧？” 杜诗明说的一点都不假，郑小越开始后悔没听黄淑娟的建议先买辆车了，于是他开始闭口不言，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买辆车，到时候干什么都可以自己随心所欲，哪里用得着听开车司机的话？这么想着，他闭上了眼开始养神，任由杜诗明开车继续晃悠。 第94章亲如兄弟 杜诗明开车在青阳镇区转悠了十几分钟，自己也觉得无聊，感觉困意袭来，他在路边停了车，主动提出来：“我说二位，这夜深人静的，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郑小越被惊醒了，他忍不住逗杜诗明道：“老同学你不是说要继续转悠嘛，我还没转悠够呢，这车的速度开的慢，坐上就是舒服，容易让人入眠休息呀，你继续转吧，我不嫌时间长。” 李仁和坐在车后只听两人就这么逗嘴，也不说话，想笑却又忍住了。 “那好，咱们看看谁能熬得起，我说老同学，咱们的爷爷可还是在你家休养呢，你就不怕爷爷身体有什么不适？你真能这么放心？”杜诗明撒开了方向盘，双手放在脑后，慵懒地说道。 一句话提醒了郑小越，是啊，得赶紧回去，爷爷身边不能离了人不假，可自己作为一名医生，对爷爷的情况是最了解的，只有自己亲自在爷爷身边，心里才最觉得踏实。 “好，还是你有心，想的周到，来，咱们现在开始分东西。”郑小越开了车门，由副驾驶座下车，走到了后排座，“仁和，把东西递给我。” 李仁和把茅台酒和中华烟递给了郑小越，郑小越拆开包装之后，分给他们两个一人一瓶茅台酒，一人一条中华烟。 杜诗明赶忙推辞着不要，红着脸说道：“老同学你这样就见外了，你我又不是酒肉朋友，你这是干啥？” “是啊，哥，咱们不是酒肉朋友，有啥事了说一声我们就到了，再说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怎么还能接你的东西呢？”李仁和下了车，把东西要塞给郑小越。 “大家都别说了，听我说两句，我这个人就讲究个有情有义，我刚从学校回来，虽说回到了咱们青阳镇，可是在外上学这么多年，很多地方和人都陌生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还真的是寸步难行，我真心感谢你们两个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帮助，这烟和酒你们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心意，我不求你们为我做什么，我只求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好朋友，你们就收下吧。”郑小越现在车门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听了他的话，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了，如果几个人关系好，是不需要过多的语言的，任何多余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李仁和与杜诗明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 “对了，还有，你们也别嫌这些东西贵，你们平时不一定遇到啥事要求别人，这烟和酒或许能有用处。”郑小越又补充了一句。 “哥，这得花不少钱啊，你刚毕业就……”李仁和见如此厚礼，于心不忍。 “没事的，我有钱，这个不用担心。”郑小越淡淡一笑。 “那好吧，小越，咱们啥都不说了，仁和，咱们就收下吧，今天天不早了，小越我送你回家，仁和你现在也上车，我也把你送回家。”杜诗明低头沉思了一下，果断地说道。 “好，杜哥，先把小越哥送回家，你把我送到厂里吧，今晚我是后夜班。”李仁和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有些困了。 “好，咱们都上车，以后咱们三个亲如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后把咱们三人的事都当自己的事就行了，你们说好不好？！”杜诗明有些激动，他的嘴唇明显抖动了一下。 “好！” “好！” 三人击了掌，在寂静的深夜里，三人爽朗的笑声在青阳镇区的上空回荡了很久。 辞别了二人，郑小越又陪伴了爷爷一天，看爷爷基本痊愈，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打电话联系何经竹，询问钱天亮那边怎么样了。 何经竹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钱天亮没什么大碍，就是眼部有伤，还有就是头晕，需要再疗养几天，等他痊愈后会把他带到所里进一步处理，何经竹还让郑小越放心，一定会给爷爷一个公道。 看来这个事还是需要时间等，这样也行，趁这几天的时间里，找黄淑娟一起去买车也是个好时机。 他选了一个好天气的上午，在青阳镇车站，等待已经约好的黄淑娟去买车。 黄淑娟果然如期而至，她开着她的那两黑色练车，缓缓地停在了青阳镇汽车站，她摇下车窗，把墨镜拿下来，笑着招呼郑小越道：“大医生，你瞅啥呢？咱们走吧？” 郑小越对数字特别不敏感，他一直没记住黄淑娟的车牌号，这路上来来往往的黑颜色的轿车川流不息，如果不是黄淑娟停车摇下车窗，他还真认不出这是黄淑娟的车。 黄淑娟今天打扮的特别光鲜，描了眉毛，涂了口红，戴了一副墨镜，穿了体恤和修身长裤。 郑小越盯着黄淑娟楞楞地看了很久，这才张口说道：“原来是淑娟啊。” “怎么了？不认识了？亏我和你还是同同事呢，我看这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又被哪个小姑娘给迷住了？快上车吧，这天虽然立秋了，可温度还是不低的，别把我的好哥哥给晒黑了。”黄淑娟一连串的话语让郑小越无言以对。 郑小越坐在副驾驶位，往后躺了躺，笑着反驳她道：“我肯定认得你了，这些天我还真没有遇到什么小姑娘，只不过我没见你打扮的这么漂亮，让人一下子不敢认了。” “哎呀我说大医生，这几天不见，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好听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发财了？”黄淑娟紧握着方向盘在开车，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 “也没发什么财，就是想起你以前说过有辆车会很方便，所以就请师傅你参谋一下，我就想有辆自己的车。”郑小越笑道。 “好啊好啊，你找我还真算找对人了，对车我最在行了，我这辆车就是我自己买的，只不过钱不是我全部出的，我爸我妈帮我付了很多，小越哥如果你要买就全款买，这样最划算。”黄淑娟扭了一下头。 “嗯。”郑小越还没想好买哪个品牌的车，心里犹豫不定。 “咱们就到县城最大的那家4S店买，我的车就是在那里买的，质量好品牌好信誉好，有保障，对了，小越哥，你准备买什么价位的？”黄淑娟认真地问道。 对这个问题郑小越也疏忽了，他对车的品牌只是泛泛地了解，并没有做过深入的研究，至于价位，他更是不知所措，都怪自己一时慌张，把这些要考虑的都没有考虑清楚。 “你看着办吧，我全听你的。”郑小越心想干脆全权委托黄淑娟办这件事吧。 “真的？”黄淑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认真地看了看郑小越，一下子红了脸。 第95章 我的贵人 “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红了？”郑小越看到黄淑娟满脸通红，心想这姑娘怎么还害羞了？ “天热，晒的了。”黄淑娟语无伦次起来，她还是紧握着方向盘，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大道上。 “不会吧，你的车里有空调，已经特别凉快了，怎么会热？”郑小越心想这岂不是更加矛盾了？ “小越哥，你说你坏不坏？你就别再说了，我正开车呢，等到了县城看我怎么收拾你。”黄淑娟一改温柔，变得凶起来。 很快到了4S店，黄淑娟下了车，进了大厅，郑小越全程跟在后面，黄淑娟一切轻车熟路，她很快就找到了和她来的同款一模一样的车，然后各种手续流程，全部走下来，然后开始付款。 “哥，你真要付全款？”黄淑娟心里有点紧张，毕竟这车二十一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是啊，不是你说的最好付全款么？有什么问题了？”郑小越掏出银行卡，交给了黄淑娟。 黄淑娟接过卡，感觉这卡沉甸甸的，她能看得出来这卡是李畅秋给郑小越的那七十二万块钱，这都是郑小越应该得的，可是赶到要花这钱的时候，黄淑娟又觉得可惜了。 “哥，那我可刷卡付全款了啊。”黄淑娟又问了一次。 “嗯，你刷吧。”郑小越淡淡地点点头。 两人顺利地完成了付款手续，工作人员告知需要三天以后才能开把新车开走。 出了店门，黄淑娟把卡给了郑小越，一脸不高兴，心事重重地一个人朝前走着。 这姑娘又怎么了？买车是高兴事，怎么还不乐意了？跟刚才在店里与卖车的销售员有说有笑的情景怎么大相径庭了呢？郑小越赶忙跟了上去。 4S店隔壁就是青阳镇长途汽车站，汽车站正前方有个广场，广场正中心有个旗杆，旗杆下方有个四四方方的平台，黄淑娟一直走到平台边，一下子坐在平台上，盯着水泥路面发愣。 此时已是中午，这广场上一棵树也没有，虽说已经立秋，但是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毒辣，黄淑娟坐在日头下毫不在乎。 耐着高温，郑小越也陪着她坐在了平台上，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 “淑娟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郑小越拿着店里工作人员发的广告页给她扇扇子降温。 黄淑娟深深给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水泥路面低声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罪人了，再也洗刷不掉了。” “你胡说什么呢？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可生气了啊。”郑小越听得莫名其妙。 “是我不好，我花掉了你二十多万，我不该那么冲动怂恿你买车，还自作主张给你挑车，还亲自拿你的卡付款，我不是罪人是什么？”黄淑娟继续盯着地面，她咬了咬嘴唇上的口红。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啊，买车这个事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说过了，就请你这个师傅全程操作，你怎么是罪人呢，你是我的贵人呢，我还要谢谢你呢。”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因为这事？郑小越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就不知道这钱多可惜。”黄淑娟噘着嘴，继续闷闷不乐。 “有什么可惜的，钱就是让人用的，如果每个人都存着钱不花不流动，那不就成了死钱了？”郑小越继续给她扇扇子。 听了这话，黄淑娟的情绪有所缓和，她偷偷地瞄了一眼郑小越，赌气道：“小越哥，你说我是不是老虎啊？” “什么老虎不老虎的，你怎么有一出没一出的？你到底怎么了？”郑小越停住了扇子。 “既然我不是老虎，你为什么坐的距离我这么远？中间还有一个人能坐得下位置，你是要留给谁？如果不是，你这不是怕我是老虎把你吃了？”黄淑娟突然把头抬起来，愣着郑小越。 虽说天气很热，黄淑娟这个楞人的眼神还是带给了郑小越深深的寒意。 “好，我坐。”郑小越无奈之下，往黄淑娟身边挪了半个位置。 “距离还是太远了，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是老虎，难道你就不敢挨着我坐？”黄淑娟还是一脸严肃。 挨着你又怎么了？难道你还真能把我吃了？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没什么，挨着坐就挨着坐，心里没鬼，挨着坐怕什么。 这么想着，郑小越站起身来，往黄淑娟身边走了一步，紧挨着她坐下了。 广场正中心只有她们两个坐在太阳底下，汽车站的乘客有的忙着赶车，有的在候车大厅乘凉着等车，有的人现在大厅外的走廊下乘凉。因为他们两个在广场中心坐的时间有些长，过路人和走廊下的人都免不了往他们这边瞅着。 “淑娟，咱们还是走吧，你看这广场上这么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都在看咱们，这多不好意思。”郑小越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很多人在看他们两个。 看到郑小越这么听话地挨着自己坐在自己身边，黄淑娟心里特别满足，可是嘴上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她还是板着脸说道：“看就看，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和你有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了，哥，咱们现在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常地说话呢。” “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郑小越真拿她没办法，如果是换了其他人少的地方，他一定会无所顾忌地拉她起来。 黄淑娟看到了郑小越脸上的汗珠，她掏出手绢给郑小越擦汗，郑小越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擦完了汗，黄淑娟半依偎在郑小越身旁，她一把挽住了郑小越的胳膊，语气有点软弱地问道：“哥，你怎么就想不起来给我擦擦汗？” “好，给你擦汗。”郑小越无奈，拿过她手中的手绢，把黄淑娟额头的汗擦干了，又把手绢还给了她。 黄淑娟满脸已经变得通红，一方面是因为天气热，一方面是她真的害羞，她这才抬起了头，温柔地问道：“小越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话怎么回答？说喜欢？那岂不是对不起苏丽娟？说不喜欢的话，就怕黄淑娟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事来，到那时车站的人就是看热闹般地围观他们两个了。 “我喜欢你这个妹子，我说咱们还是起来走吧，找个地方去乘凉吧。”郑小越灵机一动，以妹子称呼她，这样既避免的了尴尬，又不会惹黄淑娟生气。 “嗯，我明白了，我记住了，小越哥，我也喜欢你。”黄淑娟低声答应道，“你看车站这么多人在看着咱们两个，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咱们是夫妻俩？” 第96章 请你的客 他们这样的亲密程度，这样的一举一动，如果在车站的旁观者看来，认为他们不是夫妻的话，只能说他们的眼睛都有毛病，这简直就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小夫妻嘛！ 如果郑小越站在路边，看到眼前有这么两个人，也一定会把两人当做夫妻，看来这个黄淑娟太有心思了。 “应该会吧，可是咱们是朋友并不是夫妻，淑娟啊，你就先站起来吧，这样时间长了，天热这么热对你身体不好。”郑小越站了起来，劝黄淑娟道。 “那好吧。”黄淑娟坐直了身子，却伸出了一只手，命令郑小越道：“你得来我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来人往的，别人看到了多不好，还是不拉了吧。”郑小越见周边已经有人对他们两个指指点点了。 “你怕什么，我一个女人都不怕，再说了，这么多人谁认识咱们俩？你拉还是不拉？”黄淑娟一直举着自己的那只手，她这样奇怪的举动已经吸引来了人多人的目光。 “好，我拉你起来。”郑小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黄淑娟的手，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黄淑娟站了起来，手却死死地攥着郑小越的手不肯放开，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拉我起来不算数，我还要你拉着我逛街。” 这个可不行，一举一动可以，长久这样就不正常了，无论如何郑小越不能突破这样的关系礼节。 “不行，这样不行，我们不是情侣，就是好朋友，只有情侣才拉着手逛街的，你就好好的吧。”郑小越严肃地说道，心想这姑娘怎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好了好了，不给你开玩笑了，别生气了，我不让你拉手逛街还不行么？”黄淑娟见郑小越的脸沉下来，怕他真生了气。 “走吧，事情办完了，咱们也该回家了，给，拿着这个扇扇就会凉快了。”郑小越递给黄淑娟一张材料纸。 “大哥你没看这天都快中午了？你不饿我可饿了啊，我还没吃饭呢，要不我请你吃午饭？”黄淑娟接过纸，当做扇子摇起来。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广场中心往候车大厅的走廊下走去。 “好啊，今天你是大功臣，你还别说，我还真应该请你的客。”两人站在走廊下乘凉，郑小越手搭凉棚，巡视着对面的几家酒店，考虑着去哪家吃饭才好。 “这才像个大医生的样子，小越哥你等着啊。”黄淑娟说着没了踪影。 郑小越四下寻找，却也不敢离地方，无奈只好继续考虑到哪家酒店吃饭。 黄淑娟很快又出现在他眼前，她手里多了两瓶纯净水，她笑着递给郑小越一瓶：“我看你也挺热的，肯定口渴了，快喝口水吧。” 郑小越接过水，他在对面的酒店里并没有看到能让自己满意的饭菜，并没有找到让他觉得能请黄淑娟吃饭的酒店，正在失望之余，他却突然想起来，县城里有一家餐厅，年轻人最爱去光顾，那就是肯德基。 “淑娟，我想到一个好去处，我请客，咱们去哪里吃饭，我保证你能满意。”郑小越喝了口纯净水说道。 “什么地方啊哥？你这么有信心？快说快说！”黄淑娟迫不及待，她很想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地方。 “肯德基餐厅，怎么样？喜欢吧？”郑小越有些得意，之前也去过肯德基，里面全是年轻人。 “好，谢谢小越哥，那咱们就走吧？”黄淑娟催促道。 于是两人开始往肯德基餐厅去，青阳县的肯德基在长途汽车站相邻的那条街上，大约有三四里地，这样的天气如果步行够呛，所以他们两个人决定开车去。 黄淑娟走到车门前，却又停住了脚步，郑小越问她怎么了？ “小越哥，我一看到我的车，就想起你买的车，想起你买车，我就觉得我心里有愧，我不能让你这么浪费钱，咱们就不去肯德基吃饭了吧？那里的东西都特别贵，我看咱们还是省省，给你省些钱，你还能办其他事，哥，咱不去了。”黄淑娟用手在自己的车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怎么说的好好的又变卦了呢？吃顿饭花不了几个钱，没事的。”郑小越耐心解释道。 “哥，我知道你有钱，可这钱不能坐吃山空，给你买车我都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过我又想了，你以后出去给人看病，如果有辆车，就能很方便地说去就去说回来就回来，能提高你的效率，真的是，有利有弊。”黄淑娟又提起了车的事，她左右矛盾，有些语无伦次。 “打住，别在给我说车的事了，买车是我拿的主意，丝毫不能怪你，我一直有这个打算，有了车不但自己方便，与家人也方便，可以带着老人们去看看风景啊游山玩水啊，这没什么可埋怨的，也没什么可自责的，你以后就不要再提车的事了，好么？”郑小越差不多要被黄淑娟说的焦头烂额了。 “好，以后不说车的事了，小越哥你看，广场边那么多卖小吃的，咱们去哪里吃饭怎么样？”黄淑娟半天憋出这句话来。 正说车的正事呢，怎么忽然蹦出小吃来？郑小越哭笑不得，对这个女人他真没办法。 “好，那就一起去吧。”被如此反复地这么折腾，郑小越也有点累了，正好那些小吃摊点在柳荫树下，还有凳子可以坐。 这小吃摊点一路排开，说是小吃，其实也有很多主食品种，米饭，炸酱面，刀削面，烩面，凉皮，面皮，各色小吃品种齐全应有尽有。 他们两个了从头走到尾，郑小越吃什么都行，但是黄淑娟一会儿一个样，刚说吃这个，又说吃那个，说来说去变来变去没个固定的，被她这样折腾，郑小越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 “不选了，就吃这家的凉皮吧。”黄淑娟还是蛮有精神，在一家卖凉皮的摊点停了下来。 这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围着一个兰花围裙，身材微胖，笑容满面，高亢爽朗的笑声在招呼着他们两个：“来吧二位，凉皮擀面皮，正宗的汉中口味，夏日解暑良品，你们二位要不要来两份？” “老板，来两份凉皮对了，你吃什么？”黄淑娟觉得这老板挺有趣，回头问郑小越吃什么。 郑小越表示随意什么都行。 “那就两份凉皮。”黄淑娟报了饭。 “好嘞，两位稍等啊。”胖老板开始忙活起来，她边切凉皮边说道：“要我说啊，这年轻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天这么热，你们就别这么折腾自己了，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我说的怎么样？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好好的来吃我的凉皮了？” 第97章 是个哑巴 这摊主一席话说的郑小越怪怪的，他回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没有一个人，这张小桌子上，只有他和黄淑娟面对面坐着。整个摊点也只有他们两个人，难道摊主是说他们两个的？ 郑小越想要反驳自己和黄淑娟不是夫妻俩，想说是摊主你看错了，却只见黄淑娟伸出一个食指轻轻摇了摇，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你不要拆穿，咱们逗一逗这老板娘。” 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咽下去了，郑小越觉得这挺无聊，心想你黄淑娟就那么想结婚做夫妻么？这女孩子真爱幻想，你想归想，但是想要实现，那是不可能的，你们随便聊吧，我当个哑巴算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也像黄淑娟那样摇了摇。 黄淑娟马上就明白了，这郑医生是要从现在开始当哑巴不说话了啊，这正合她的心意，她给郑小越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你真明白我心之所想。 老板娘飞快地在切着叠在一起的凉皮，切完之后她麻溜地拿出两只碗，盛碗，加各种调料品，然后抽筷子端碗上桌。 郑小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不是手工做的，是机器做的，尝了第二口，这凉皮里拌的是黄瓜，这黄瓜也不是最新鲜的，更令人沮丧的是里面竟然长了醋，食欲顿时大减。 黄淑娟却丝毫没有觉察出来，或许是太饿了，她不挑不捡，筷子夹到什么她吃什么。 老板娘只切了这两碗凉皮，暂时没有其他客人来，她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手打蒲扇乐滋滋地问道：“你们觉得味道怎么样？” 黄淑娟连连说真好吃，听到此言郑小越却紧皱了眉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黄淑娟只顾埋头吃，却并未看见。 “你觉得呢？”老板娘又问郑小越。 郑小越措不及防，赶紧伸出大拇指狠狠地晃了几晃，脸上强装出笑容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个哑巴啊，怪不得不会说话，真是怪可惜的。”老板娘打住了扇，微微摇了摇头，啧啧地继续说道：“也可惜了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嫁给一个哑巴，你说这，这太不公平了。” 黄淑娟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招还真凑效，这也太搞笑了，她笑着对老板娘说道：“老板你还真说对了，他从小就是个哑巴，只能听见别人说话，自己却不能说话。” 郑小越刚要发作却又忍住了，既然当哑巴就当的真切一点，坚持到底，半路不能穿帮，做事要有始有终，另外，也好听听他们说什么，他侧着耳朵，却咬紧了牙关管住了嘴巴。 “看看怎么样？被我说对了吧？我就想啊，刚才你们俩在旗杆下干嘛呢，很多人都在纳闷，我也纳闷啊，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肯定是你的哑巴男朋友追你，你不愿意，可是家里人愿意，所以你左右为难呗！”老板娘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个说法挺新奇，黄淑娟来了兴趣，她已经把凉皮吃掉半碗了，赶紧夸老板娘的凉皮做得好：“真好吃，那你说我家人为啥不同意呢？” “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家人为啥愿意你不愿意？姑娘啊，我可给你说，你家人愿意他，是以为他家里有钱，你不愿意他，是因为他是个哑巴，要说这小伙长得也挺俊，看起来一表人才，不会说话就掉价了可惜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就好像她女儿要嫁的是个哑巴似的。 “是啊，阿姨，这就是个矛盾，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的话，我爸妈不认我这个女儿，我愿意的话，一辈子守着个不会说话的人，这不是守活寡嘛，我真难啊。”为了表现的更加逼真，黄淑娟收了笑容，换上了愁容，那声阿姨叫得就像她亲姨一样。 “哎呀闺女，你看这闺女，真是心善啊，喊的我也心软了，好闺女可别太难过，你这个事啊，有很多路可以走，就看你走哪条路了。”老板娘把凳子往黄淑娟身边移了移，她同时警惕地瞄了郑小越一眼。 “姨，你说吧，我年轻不懂事，您有经验，您说我有哪些路可走？”黄淑娟索性叫起了姨，并且还叫的十分亲切。 郑小越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要笑了，也快要把凉皮吐出来了，他真不敢相信两个女人在一起，竟然也能演出一台戏来，一个以假为真，一个半假半真，好吧，继续当哑巴，把这场戏看完吧。 “闺女啊，这路有这么几条，一，是按照你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同意这门婚事就是坚决不同意，跟这个哑巴分了。二，听你爸妈的话，就跟这个哑巴结婚，以后过好过赖，不要埋怨任何人，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哑巴别有怨由。”老板娘说起这些一套一套的。 “如果这两条路我都不想走呢？”黄淑娟故作认真地问道。 “我看目前没有第二条路，如果真想要补偿一下的话，就多向男方要彩礼，这哑巴肯定愿意跟你结婚，你想想看，他爹娘也正愁着家里有这么个有障碍的人，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既然他儿子有了追求的对象，他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多要些彩礼有什么可惜的？”老板娘很欣赏自己的主意，拿着蒲扇给黄淑娟扇起扇子来。 “哦，谢谢姨为我分析，那么如果他家里没钱经济条件特别差怎么办？”黄淑娟紧追不舍地问道。 “哦……这样啊？”老板娘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人也只好打一辈子光棍了，想娶你这么好的姑娘，我看得等下辈子喽。” “嗯，我明白了。”黄淑娟点了点头。 “闺女啊，不是姨说你，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要拿稳主意，不要到时候后悔了再离婚，女人啊，是越离婚越不值钱了，这可是姨的经验，你一定要引起重视啊。”老板娘又拿蒲扇拍了拍黄淑娟的手，一脸沉重地告诫她。 黄淑娟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也终于把这碗凉皮吃完了，她连连地对着老板娘说谢谢谢谢。 临走算账，老板娘死活不要钱，说十块钱不值得，黄淑娟硬塞给她了十块钱，老板娘又把她叫回来专门交代了一句话：“闺女，我看你是个好娃，听姨的，现在就赶紧跟这个哑巴分手！” 这一切都被一直一言不发的郑小越看在眼里听在耳朵，他一直忍着一句无语，直到两人步行走到了远离汽车站的黄淑娟的轿车前，郑小越这才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黄淑娟同志，我建议你辞职去剧团上班吧！” 第98章 生意不同 黄淑娟正打开车门，要往驾驶座上坐，听到背后郑小越这样说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好啊，小越哥，要去咱们一块去，你演生角我演旦角，咱们一起唱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肯定叫座呢。” 越说越离谱了，这黄淑娟简直不可理喻，郑小越走向副驾驶，开了门上了车，叹了口气道：“我看你跟那个老板娘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你还是回家跟你爸妈商量着怎么去跟那哑巴分手吧。” “你又不是哑巴，怎么分手？”黄淑娟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离了县城，“坐稳啊，我的哑巴……哦，不，我的郑大哥。” “这老板娘也挺能忽悠的，怪不得都说做生意的都有一张利嘴。”郑小越想起老板娘滔滔不绝的好口才来，他决定岔开哑巴的话题。 “那是当然了，在县城里做生意，什么人遇不到？”黄淑娟加了速，“如果你把你家的善诊堂诊所开到县城里，生意也一定特别好，比在青阳镇上强多了。” 黄淑娟说的是个好主意，自己家这么多代中医怎么从来没想过到县城开诊所呢？不过，在郑小越看来，开诊所的真正意义在于治病救人，利润和收入应该放在第二位，诊所是不能当做生意来做的。 “是啊，话虽这么说，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开诊所和做生意是两码事吧？”郑小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不一样，但是绝对不会像卖凉皮的老板娘那样主动去叫客人，她那样多辛苦啊，还得亲自叫客人，还得笑着脸说话投客人的心思，你看她刚才说的一套一套的，这才是老油条呢，可你就不一样了。”黄淑娟说着扭脸看了一眼郑小越，递过来一个笑脸。 “嗯？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人服务，然后收钱么？”郑小越坐正了身子，想听听黄淑娟有什么高论。 “这个嘛，你就不懂了，怪不得说你工作经验少呢，虽说你的医术高明，但并不代表你会经营医院或者诊所，你像我这样的，在医务室上班时间长了，见的多了，你仔细一想啊，所有的医院都是一个样子。”黄淑娟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医院和其他所有生意的最大不同意之处就在于，医院是被动地收钱的，它基本上不用主动去招揽顾客，也不用做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营销活动。 你想啊，谁有病不得主动往医院去？见了医生不得主动客客气气地说好话？医生开多少钱你不得掏多少钱并且还不敢讨价还价？ 所以说啊，郑医生啊，你家的店在青阳镇上真是可惜了，被埋没了，你应该发挥你家诊所最大的作用，你没看到那个卖凉皮的老板娘，都想让汽车站所有的人都去她那里吃凉皮？你呀，得向人家学习呢。” 黄淑娟说的句句在理，现在不是以前的年代了，以前还讲究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如果还是老旧思想，恐怕就要被时代所淘汰了。 郑小越听完黄淑娟的花，思索良久，开玩笑说道：“那好，等我接手了诊所，我就听你的建议，一定把善诊堂开到县城去。” “这就对了，要不然到时候我去你诊所里上班？”黄淑娟边开车边扭过头问了一句。 “这恐怕不合适吧，你一个西医生，到我们中医诊所有什么用？”郑小越故意逗她道。 “郑医生，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以学啊，我可以重新开始学中医啊，你要知道人应该活到老，学到老，我可是特别爱学习的。”黄淑娟很认真地说道，她暗自在想，只要你郑小越开口，你让我学什么我学什么，只要你开口。 “这就好，精神可嘉啊，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把我家的诊所搬到县城，我得等我爷爷身体好点了再和他商量一下。”郑小越拿出这个理由搪塞她道。 黄淑娟听到这里，猛地把车放慢了速度，吃惊地问道：“你爷爷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他自己就是老中医，赶紧让他自己看看然后开药，这不很快就好了么？” “爷爷被人打了。”郑小越平静地说道，“不过这几天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爷爷可是宝贝级的人物，他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他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这才是那些患者的福气啊。”黄淑娟有些急躁，她把滑在前面的辫子又摔向脑后，“不行，小越哥，我得去探望一下爷爷，你说爷爷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身体已经好多了，如果要去的话，我陪你去。”郑小越微笑道。 “你还笑呢，亏你笑得出来，爷爷被人打了，你不找打人凶手，还在这里笑，看我不打你！”黄淑娟撅起了嘴，有些生气，她伸出手要打郑小越，车身缓缓地歪了一下。 “小心开车，到家了再说，现在是安全第一，我的黄大医生！”郑小越也吃了一惊，赶紧拉紧了门把手。 黄淑娟没再说话，她狠狠地瞪了郑小越一眼。 很快到了青阳镇区，黄淑娟先是买了两件营养品外加一件纯奶，然后到郑小越家看望他的爷爷。 郑忠义吃过了午饭正要午休，他见自己的孙子与一位姑娘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这姑娘挺眼熟，才想起来是以前到诊所里抓过药的那个姑娘。 黄淑娟把营养品和纯奶都放进了屋里，问长问短地询问了郑忠义的病情，郑忠义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对黄淑娟表示感谢。 “爷爷，那个凶手已经抓住了，不过他受了点伤，也需要养伤，然后咱们听派出所通知，看到时候怎么安排，然后把这个案子结了。”郑小越耐心地对爷爷讲了进度。 “这人怎么会受伤呢？”郑忠义很好奇凶手怎么也会受伤？ 听爷爷这么一问，郑小越有些不好意思，他只好把怎样找钱天亮，找到之后几个人怎样打他，然后怎样到派出所处理这个事，完完整整地给爷爷讲了一遍。 爷爷听后闭目良久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道：“凡事都有因果，可千万不要把有理变成没理，小越啊，你以后做事要三思啊。” 虽说郑忠义并没有明确地批评郑小越，但爷爷话里有话，这其中的含义郑小越还是能听明白的，他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黄淑娟却不以为然，听完郑小越的讲述，还有郑忠义的话，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太让人气愤了！年轻人欺负老人家算什么男人！小越哥你做的对，你干啥我都支持你！” 听到她的话，郑忠义会心地笑了，心想这女娃还是年轻啊，便挥手示意郑小越自己要午休了。 黄淑娟也挺知趣，她微笑着起了身，礼貌地给郑忠义鞠了一躬，说祝老人家身体早日康复。 郑忠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二人这才出了门，郑小越又把黄淑娟送出了大门，刚出大门，黄淑娟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小越哥，我给你说个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第99章 肯定是他 郑小越见黄淑娟铁青着脸，并且还有些激动，就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小越哥，如果派出所通知你，你一定要叫上我，我也想去派出所，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禽兽不如这么打爷爷，如果你不叫我去，咱们以后就翻脸，谁也不认识谁！”黄淑娟气呼呼地说道。 这是郑小越第一次见到黄淑娟这么气愤，他劝她不要生气，也为她抱打不平的行为感到欣慰：“好，我一定告诉你，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不许骗我哦！”黄淑娟不放心，临上车又问了一句。 “我保证。”郑小越郑重地点了点头。 郑小越又在家陪了爷爷两天，这两天时间里，爷爷的身体恢复的和之前一样了，饭量也增加了不少，郑忠义甚至告诉他自己能继续到诊所应诊了，郑小越总是说再等等，等这个案子结了再说。 耐心终于换来了回报，第三天上午，天气比较凉爽，何经竹突然打过来电话，告诉郑小越说钱天亮已经被带到所里，请郑小越带上爷爷一起到所里指认凶手，然后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郑小越特别激动，终于能让爷爷亲自看到凶手了，也必将能看到凶手得到法律的严惩，挂掉电话，郑小越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种自豪感，看起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正义必定会战胜邪恶。 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黄淑娟，黄淑娟也很激动，说请个假马上开车过来。 林秀英与郑行云趁天气凉爽，去自家的玉米地里干农活去了，家里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他开始给爷爷洗脸，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为爷爷梳理了花白的胡子。 看到爷爷听到这个消息重现了往日的风骨，郑小越很是欣慰：“爷爷，咱这就走吧？” “行，这就走，小越啊，这次官司能打赢？”郑忠义故意又问了一句。 “能的，爷爷，所长已经说过了，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人就是社会上的混混，是他先至法律于不顾违法在先的。”郑小越信心满满地说道。 郑忠义微微地点了点头。 很快黄淑娟的车就到了，郑小越与她一起搀扶了郑忠义上车。 五分钟时间，就到了青阳镇派出所门前，何经竹一个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郑医生你来了？这位是？”何经竹见三人下了车，赶忙迎上来，与郑小越握了手，问他身边的老者是谁。 “这就是我的爷爷郑忠义，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咱们青阳镇善诊堂坐诊的老中医，也是本案的受害者。”郑小越微笑着介绍着爷爷。 “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郑老先生啊，久闻大名今天才得见，真的是仙家风骨妙手回春啊，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很抱歉，不过请郑老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给您讨回公道，我在这里先向您赔罪了。”何经竹紧紧地握住了郑忠义的手，一直在自责自己。 都说警察的眼睛最有神，如果盯着看一个人，会让被盯的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何经竹是所长，有更丰富的办案经验，有更犀利的眼神，但是在郑忠义面前，还是略逊了一筹。 郑忠义行医几十年，阅人无数，无论男女老少，好人歹人，他不但能看出人的病，更能从来人的面部看出此人的善与恶，忠与奸。 眼前的这位何所长相貌堂堂，看上去也称得上良善，但郑忠义隐约从他的眉宇之间看出了端倪，这何所长应该有不关此案的相求之处。 郑忠义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一把老骨头了，还劳烦所长这么费心，我谢谢所长了。” “郑老先生言重了，您千万不要这么说，保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职责，让您老受了这样的苦，是我的失职，我应该谢谢您才对。”何经竹一直微笑着，特别客气地说道。 “这位是？你的女朋友？”何经竹指着黄淑娟问郑小越。 “何所长你不要误会，她是我的同事，不是女朋友。”郑小越介绍了一下黄淑娟。 何经竹也与黄淑娟握了一下手，高兴地说道：“欢迎欢迎啊，也欢迎你来监督我们的工作，这样一来，你们三位都是医生，看来要为我们青阳派出所诊病开药了，只有这样，我们所才能身强体健，更好地为老百姓服务喽！” 众人听所长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黄淑娟迅速敛了笑容，狠狠地瞪了瞪郑小越，郑小越心里明白，她是因为刚才说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呗。 何经竹领着众人进了问询室。 问询室对着大门的这堵墙前面放了一个方椅子，这椅子左右两边有两个扶手，钱天亮就坐在椅子上，他的两只手被铐在左右两边的椅子把手上，看来何经竹早已经准备好了。 在正对着这把椅子的地方，是一张长长的办公桌，这是警察坐着问询的地方，现在已经摆满了椅子，刚好够他们几个坐满，在旁边还有一位民警，郑小越看了他一眼，发现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从气质上看特别正派，应该是标准的在编民警，而不是像尤水周那样的辅警。 “郑老先生，我们这就开始吧？”何经竹探了一下身子，征求郑忠义的意见。 郑忠义欠了欠身子，轻声说了句：“一切听您的安排。” 何经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脸却严肃起来，对钱天亮厉声说道：“钱天亮！你抬头看看，这就是前段时间被你打晕的老人，也就是青阳镇善诊堂的老中医郑忠义老先生，今天郑老先生亲自来指认你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郑小越看了看钱天亮，这家伙没有往日精神，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他双目呆滞无神，脸庞好像瘦了一圈，两只手无力地耷拉在椅子把手上，肩膀上的那只老鹰纹身倒是清晰可辨，只是钱天亮现在的精神状态与这只展翅欲飞的老鹰极不搭配。 “何所长，我没什么可说的。”钱天亮眼皮往上抬了一下，他认出了郑忠义，然后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 出师不利，何经竹又转身客气地问郑忠义：“郑老先生，您先看一看，这是不是那天到诊所打您的那个人？” 特征如此明显，哪里有认不出的道理？郑忠义坚定地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我能肯定，打我的那个人就是他。” 第100章 真会演戏 听到郑忠义如此肯定的指认自己，钱天亮的眼皮眨了眨，缓缓地抬起了头，他一眼看到了郑忠义坚毅的眼神。 他面前坐着五个人，这些人如众星捧月般地让郑忠义坐在了正中间，按正常的规矩，坐在正中间的应该是所长何经竹，由此可见这郑忠义绝非等闲之辈。 钱天亮明显地感觉到了郑忠义的强大的气场，这位老中医闻名乡里，他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是受人之托，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这样的古稀老人下手的，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去伤害郑忠义的真正原因的。 想到这里，钱天亮面无表情，如斗败的公鸡般申请沮丧，但他脑子里始终崩了一根弦，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 “没错，是我，是我带着两个人去郑老先生的善诊堂，我动手打了郑老先生，那两个人只是陪着我，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他们无关。”钱天亮说话的声音很低，他一边说，在一边计划着怎样对付眼前的几个人。 “大点声！我们听不见，钱天亮！你打人的威风哪里去了？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自己做的事自己敢作敢当，这才是个男人样！”何经竹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训斥道。 钱天亮被惊了一下，如触电般坐直了身子，他清了清喉咙，看着眼前的地面，大声说道：“何所长，打郑老先生的是我，主动找事的也是我，与其他人无关，何所长，我汇报完毕。” “你，你不就是那天晚上在清水河边的那个跟我们打架的人么？我看了半天总算把你认出来了，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们那天可是救了你的女朋友啊，你真是恩将仇报，没有一点良心，真不算个男人！”黄淑娟坐着看了半天，又听了几个人说的话，她这才认出来眼前的钱天亮就是那晚在清水河边的钱天亮，她忍不住指责起他来。 “对，这位女士说的对，那晚是我，今天还是我，是我错了，我甘愿受罚，何所长怎么处理我，我都认了，也请郑老先生原谅我，我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和损失费。”钱天亮认真地说道，他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丝真诚。 “何所长，我建议判他几年刑，在里面住几年，他就老实了，对他这种屡教不改的人，时间是最好的惩罚，要不然他转脸就忘了。”黄淑娟愤愤不平地说道，仿佛她就是受害人。 郑小越一直没做声，当他听黄淑娟建议判刑的时候，心里直嘀咕，判刑与否不是在座的人说了算，看来这黄淑娟真是不懂法。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黄淑娟，他料定黄淑娟说完这话必定会看他的意见。 果然，黄淑娟说完，颇为得意地看着郑小越，但郑小越严肃的表情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她噘了一下嘴，决定不再发言。 “黄女士，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怎样处置钱天亮，需要综合分析，不是由我们说了算，要根据他的情节和动机，决定是拘留还是判刑，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问明情况，把这个事彻底调查清楚，才能最终决定。”何经竹耐心地对黄淑娟解释道。 旁边的民警一直在拿笔记录，他始终没有抬头，每个人说的任何内容他都快去地记录在案，黄淑娟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钱天亮，说说你的动机是什么？”何经竹继续审问道。 动机？难道自己能说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来找郑忠义的麻烦？这是绝对不能交代的，钱天亮微微抬了头，无辜的眼神看向何经竹：“所长，我的动机就是报复郑小越，因为我始终找不到郑小越，所以找就找郑忠义报复，因为郑忠义是郑小越的爷爷，打了郑忠义，就相当于报复了郑小越。” “你混蛋！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逻辑？你以为人与人之间是替代品能相互替代？要按你的逻辑，你哥考上了大学你就可以替代你哥去？简直岂有此理！混蛋至极！”郑小越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指着钱天亮怒斥道。 钱天亮却毫无表情，依然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地面。 “钱天亮，请你端正态度，好好说话，你说你为什么要报复郑小越，说说你的理由。”何经竹依然很耐心。 “哦，何所长，是这样的，以前我和郑小越在清水河边有过节，是他把我打伤了，我这才怀恨在心，决定找个机会报复他。”钱天亮平静地说道。 “什么原因？为什么把你打伤了？”何经竹继续问道。 钱天亮这时候有些心虚，他看了看郑小越与黄淑娟，眼前的五个人当中，那天晚上在河边只有这两个人，他觉得当天晚上自己没做错什么，并且也把自己的女朋友也已经教训过了，可是，这一切都是女朋友引起的。 他简要地对何经竹说了大概，女朋友怎样要跳河，郑小越怎样去救，然后女朋友怎样倒打一耙冤枉郑小越，然后自己又怎样搞清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自己还责备了自己的女朋友，说道这里，钱天亮咽了一下喉咙说道：“何所长，这就是真相，您能不能给我支烟抽？” “可以，抽几支都可以。”何经竹说着，掏出一支烟，往钱天亮面前走去。 他把烟塞进钱天亮嘴里，亲自用打火机给他点了烟。 钱天亮深深地抽了一口，这一口振奋了精神，他满意地又连续抽了几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何所长。” “钱天亮，我再问你，既然当天晚上你已经责备了你女朋友，那么就意味着你不认同你女朋友的做法，这也就代表着你与郑小越的恩怨那天晚上已经解开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却又突然想起来要通过郑老先生报复郑小越呢？这不合常理啊。”何经竹皱着眉头分析了一下，这不太正常。 想不到钱天亮已经在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依然平静地说道：“何所长，咱们都是男人，是男人都要面子，那晚的恩怨是已经解了没错，但是回家后，我女朋友整天啰嗦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说整天吆五喝六的，却被一个文气的小伙子欺负了，她说一次两次我还清醒，她说的多了，我也就犯糊涂了，这不，脑子一热，就去找郑老先生了，何所长，说一千到一万，这都是我的错，我全认罪，我全认罚，就当我这次买个教训，以后我重新端端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事，绝不会再犯了。” 钱天亮说的恳切，看上去也很有诚意，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郑忠义，一直在眯着眼睛盯着钱天亮的那张脸，听到此处，他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冷笑一声道：“钱天亮，你真会演戏！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糊涂了？” 第101章 虽令不行 郑忠义苍劲有力的怒斥，让钱天亮心内一惊，毕竟郑忠义是当事人，钱天亮始终不敢完全放开地面对这位老人。 郑忠义的动作也把旁边负责记录的民警惊了一下，这民警抬头看了看郑忠义，又瞄了瞄钱天亮，面无表情地低了头继续记录起来。 “郑老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况且这还是在派出所里，我哪里敢说半句假话？”钱天亮低了头，那支烟已经抽到尽头，他的双手因为被铐住，没办法把烟头从嘴里取出来，他只好吐了几下，这才把剩下的短烟头吐在地上。 “钱天亮！你要端正态度，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派出所的问询室，看到没有，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如果你说假话欺骗，到时候罪加一等，有你的好果子吃，听到没有？”何经竹指了指身边记录的民警，提醒钱天亮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的，我知道了，何所长。”钱天亮重新做好，看了一眼记录的民警。 爷爷发这么大脾气，郑小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想为爷爷说几句话，或者把自己推测的说出来证实一下钱天亮的做案动机，但转念一想，还是让爷爷这个当事人与打他的当事人直接对话比较好。 黄淑娟看到郑忠义发脾气，她也吓了一跳，心想老人家发脾气必定有他的理由，更何况以老人家的阅历，应该能对付了这个钱天亮，于是她也认真听起来。 “小伙子，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郑忠义皱了眉头，嘴角微颤，花白的胡须也随之抖动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个著名的老中医，在咱们青阳镇特别出名，我身边也有人去您的诊所看过病。”钱天亮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这人啊，都要有个事做，我行医五六十年了，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行医一辈子，这中医就是我的命，这诊所就是我的家，你刚才说的作案动机都是假话，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郑忠义苦口婆心地说道。 “郑老先生，啊，不，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调查。”钱天亮为了取得郑忠义的信任，称呼起爷爷来。 “你呀，不用叫我爷爷，你不配，我也承受不起，这天下哪里有孙子打爷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郑忠义捋了捋胡须，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何经竹听到郑忠义的这些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向您赔礼道歉，是我对不起您，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希望您能饶我这一回，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子了，我以后好好伺候您。”钱天亮虽然说的真诚，但他的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郑忠义，只会在看其他地方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窥探郑忠义的一举一动。 而钱天亮的这些细微举动，全被郑忠义看在眼里。 黄淑娟听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声骂了一句：“卑鄙无耻不要脸。”郑小越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小伙子，你刚才说是为了报复我的孙子郑小越才报复到我头上来的，你呀，没说实话，那天你进店当头一句话就是不让我再开诊所干中医，你何曾提过郑小越半个字？我问你，你受谁指派来这么做的？”郑忠义一针见血地说出关键问题。 “爷爷，这个真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并没有受谁的指派，都是我和郑小越的个人恩怨才牵连到了您，您可不要误会，当时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钱天亮心内一惊，慌忙说道。 “小伙子啊，这常言道，要想人不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受谁的指派，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郑忠义行医这么多年，从没与人结怨，总是与人和善，我也很好奇我这背后的仇人是谁，我也提醒你一句，这常言说的也好：同行是冤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郑忠义变得和蔼起来，没有刚才那么严厉了。 对郑忠义的话，钱天亮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同行是冤家，这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指派自己去打伤郑忠义的正是医道中人，可这人是谁是万万不能讲出来的，看来这老家伙果然厉害，但是任你有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我来个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你这老家伙又能奈我何？ “爷爷，我当然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把你打伤这个事，真是我一时糊涂，您如果饶了我，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就算是您今天不饶我，我也不怨恨您，这只能说是我罪有应得，我活该。”钱天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架势。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小伙子啊，我看你还年轻，我奉劝你一句：干净做人，冷静做事，别的我也不多说了。”郑忠义说完扭脸朝向何经竹：“何所长，我有个事要求您。” “郑老先生，您请讲，我听着呢。”突然听到郑忠义求自己办事，何经竹有点受宠若惊，他赶忙微笑着凑向郑忠义。 “何所长，我请您现在就放了这个钱天亮，所有责任我都不再追究了，咱们权当没这回事，您看怎么样？”郑忠义微微一笑，释然地盯着何经竹的脸。 “郑老先生，您这是为什么啊？我要为您讨公道，您怎么为嫌疑人讨自由？您这到底是怎么想的？”何经竹显然吃了一惊，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别问了，我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了，万事顺其自然吧，孔子曾说过：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行与不行，都在他自身，外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功夫罢了。”郑忠义继续说道，他又向钱天亮说道：“小伙子，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郑忠义竟然站起身来出了问询室的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让郑小越他们吃了一惊，钱天亮也吃惊，他同时也很纳闷，心想就这么结束了？我准备那么多应对的话都这么白白浪费了？难道这老头子虚怀若谷是个心胸宽广的大善人？ 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心里这个认为，但钱天亮始终对郑忠义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经竹也随着郑忠义出了门，他神色慌张地问道：“郑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是当事人，您放弃了追究他的责任的权利，我们可怎么办？我们很被动啊，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呵呵，我的主意已决，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吧，何所长，我的口渴了，能不能借你的办公室喝口水？”郑忠义跟个没事人一样，向何经竹讨水喝。 第102章 自投罗网 何经竹愣了一下，他很快就叫来一个民警，让他陪着郑忠义先到所长办公室休息一下，回过神来，何经竹始终想不明白郑忠义为什么回避。 他带着疑问进了问询室，刚坐下，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敲门的竟是尤水周。 “你来干什么？”见是尤水周进来，何经竹心中大为不悦。 “所长，我听说你把钱天亮抓了，今天要审他，我过来看看。”尤水周嬉皮笑脸地不由分说进了问询室，他转身把门关上，坐在了郑忠义刚才坐的位置上。 何经竹冷眼盯着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坐他自己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尤水周，包括做记录的民警，还有那个钱天亮，气氛有些尴尬，尤水周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分，不应该坐正中间的位置，他赶紧站了起来。 他咧着四颗虎牙笑道：“嘿嘿，何所长，你坐，你坐，这是你的位置，我哪能占了你的位置呢？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说罢，他试探性地站起身来，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何经竹坐中间的位置。 何经竹板着脸，训斥他道：“一边站着去！别在这里添乱。” 尤水周嘻嘻哈哈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钱天亮，你老实交代，你是受什么人指使去伤害郑老先生的？”何经竹从刚才郑忠义的话里嗅出了不同的味道，全青阳镇中医诊所只有善诊堂一家，并不存在什么冤家的同行啊。 “何所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让我交代什么？我这件事纯粹是个人恩怨，刚才郑老先生说是他的同行指派我来的，何所长，你看我像是被人指派的那种人么？再说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如果有指派我的人的话，我还有必要包庇他们么？越隐瞒岂不是罪过越大么？我难道不知道戴罪立功的道理么？”钱天亮皱着眉头说道，他竭力地想让何经竹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嗯。”何经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钱天亮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钱天亮，我认为这个事并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说的明显不符合逻辑，我希望你实话实说，否则的话我郑小越会一直跟你没完，就算你判个三年五年，等你出来我也一定会找你把这笔账算清楚，我希望你还是现在就把真相说清楚，免得以后给自己添更多麻烦。”郑小越见钱天亮如此嘴硬，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告诉他自己永不放弃这件事的决心。 “郑小越，你以为你是警察啊？你有什么权力让我说清楚？我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何所长那边记录在案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吧？”钱天亮用蔑视的眼神瞟了瞟郑小越。 “你他娘的还有理了是吧？”郑小越说着，迅速起身，他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面前的桌子，想要冲上去把钱天亮狂揍一顿。 见郑小越如此举动，黄淑娟赶忙用双手拉住他的胳膊：“小越哥你这是干啥？你消消气，千万别冲动啊，这是在派出所！” 何经竹想不到郑小越突然发威，在他看来，郑小越跟像是个特别文气的读书人，他赶忙起了身劝道：“郑医生你别冲动，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这问案需要一个过程，你不要心急，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见何经竹这么说，郑小越也不好再怎么发作，毕竟这是在派出所，何所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从桌子上退了下来，却不料后背正好撞上站在他身后的尤水周。 尤水周猝不及防，被撞的靠在了墙上，后脑勺硬生生地磕在了坚硬的墙壁上，他顿时恼羞成怒，捂着后脑勺道：“郑小越，你想怎样？你还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这是在派出所，可不是在你家！你想反天是不是？” 说着，尤水周一把拉住了郑小越的衣领，他想使力把郑小越调转个方向，想把郑小越抵在墙上，这样他就好把控局面了。 “好，你来的正好，我还正找你算账呢，你不是想来看看你的铁哥们好兄弟钱天亮么？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你他娘的也别嚣张，钱天亮的下场也就是你的下场！”郑小越一把抓住尤水周的头发，使劲往下拉了一下，尤水周疼痛难忍，一下子被摔趴在地上，郑小越使劲抓着头发继续向下，尤水周的脸已贴着地面动弹不得了。 “钱天亮，你他娘的哑巴了是吧？你就眼睁睁看我被欺负是吧？亏我还跟你一起去打他爷爷呢，好歹我也是舍命陪君子，现在我就在你眼前被人欺负，你他娘的就装孙子不吭一声了？”尤水周被憋得满脸通红，他眼皮往上翻看着，努力地想要看到钱天亮。 “放开他，放开我的好兄弟，郑小越你有种就冲我来，欺负我兄弟算什么好汉？”钱天亮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也被尤水周骂醒了，他朝郑小越怒吼道。 第一眼看到尤水周的时候，钱天亮还期待着作为辅警的尤水周能在这里为自己帮腔辩解，可是现在尤水周却弄巧成拙，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 “好了，都放开，郑医生你有话好好说，大家不要动手，都冷静一下。”何经竹亲自拉起架来。 “何所长，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打我爷爷的时候，这个辅警尤水周也在场，是他亲口说的，何所长你看着办吧。”郑小越松了手，虽然没能出这口恶气，但却有了意外收获。 贼不打自招，何经原本计划着问出钱天亮的幕后指使是谁，然后再进一步问钱天亮那天到底是和谁一起去的，谁知幕后指使没问出来，同行的帮凶却主动蹦出来一个，这也算是小有收获吧。 “尤水周，你说你好好的来问询室干嘛？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何经竹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你，你要好好的，不要惹事，可你就是不听，这次我再也护不了你了，改天让你爷爷来把你领走吧，我们青阳派出所不需要你这样的辅警。” “哼，你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探望我的兄弟钱天亮，我想利用我的身份向你求情，让你饶了钱天亮这一回，没想到这是我的一厢情愿，什么狗屁兄弟，关键时候钱天亮他娘的就掉链子，连句话都不敢说，算什么玩意！”尤水周被放开后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发泄着对钱天亮的不满。 “你想听？好！那我就全说出来。”钱天亮一看尤水周如此态度，心想你小子还不识人敬了？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地蔑视着尤水周说道。 第103章 一帮到底 “好，你说，你赶快说，谁不说清楚谁他娘的就是孙子！”尤水周心想你再怎么着，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我跑不了，你也别想跑掉。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钱天亮冷静了下来，他盯向何经竹说道：“何所长，我愿意全说出来。” 何经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好，你说吧，记住，一定要说实话，你还抽烟么？” “给我来一支吧，谢谢何所长。”钱天亮点了几下头，表示感谢。 何经竹上前又给他递了烟点了烟，尤水周看到这个场景，嘴里嘀咕了一句：“真贱！” “你说啥？闭上你的臭嘴！你再不安安生生的，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何经竹被折腾的有点焦头烂额了，他怒不可遏地警告尤水周不要再说话。 尤水周这次好像真的被震慑住了，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把下巴放在叠着平放的双手之上，像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在听，任由钱天亮怎么说，他也不再反驳了。 “何所长，我确实是为了报复郑小越，才去找郑小越的，但是并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他爷爷，所以我就打了他爷爷，跟我一块去的带上我一共有三个人，我，尤水周，还有临县我的一个朋友，他们两个都是我叫去的，我一个人动了手，他们两个是去给我助威的，事情就是这样，都是我的个人想法和行动，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我，全部的事情就是这样了。”钱天亮这次说完，他终于正视着何经竹了。 他想表现的更真诚一点，好让所有人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把尤水周供出来，至少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不至于让他们紧盯着幕后指使者不放。 他的话刚说完，问询室里鸦雀无声，职业的敏感让何经竹注意到，这钱天亮虽然看起来说的都是真的，但他肯定没有说全面，何经竹对郑忠义的话深信不疑，这钱天亮背后绝对有黑手。 这郑老先生刚才退场说是去喝茶，难道是对自己办案能力的怀疑？或者是对自己办案过程的失望？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有何脸面请郑家为自己的老母亲看病？ 想到这里，忧心忡忡的何经竹有些坐立不安，但转念他又想到，即便是有幕后黑手，也只能是郑忠义口中转述钱天亮所说的同行，在镇上郑忠义没有中医同行，这难道是镇上其他西医门诊的同行？ 这确实是一个新的思路，何经竹对自己新的发现感到兴奋，但是证据在哪里？既然刚才钱天亮死活不承认他背后的人，那么就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同行所为，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如果郑忠义和郑小越是通情达理的人，这样没证据也就找不到人，他们也就不能怪自己不用心给他们办案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证据，如何办案？ 郑小越倒是坚信钱天亮背后有黑手，但具体是谁，他也说不清楚。 尤水周听了钱天亮的话，认为他这个所谓的哥们还能实事求是，但是钱天亮背后的指使者是谁，他是不知道的，甚至他根本不知道钱天亮背后还有指使者，而他却一直认为自己只是简单地去给钱天亮摇旗助威了。 “好，钱天亮我相信你，今天的问询结束，你等所里研究以后再通知你处理结果。”何经竹果断地宣布审讯工作结束，他站起身来，严肃地对尤水周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你尤水周就不再是我们青阳镇派出所的辅警了，请你办理完手续后离开派出所，不要干扰所里正常的办公秩序，也不要玷污了青阳所的名声。” 这个通知如晴天霹雳，尤水周想要争辩，却没有说出话来，他觉得争辩再多也是徒劳，还不如干干净净地走出这个派出所大院。 “好吧，何所长那我们就再见了？”尤水周皮笑肉不笑地给何经竹打了个招呼，转身又对郑小越说道：“郑医生你等着瞧，咱们没完，咱们后会有期。” 郑小越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随时恭候。” 尤水周却也不再言语，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问询室。 “何所长，你怎么能把尤水周放走呢？他可是同案犯啊。”看到没有对尤水周有任何处罚措施，郑小越不解地问道。 “郑医生这你放宽心，等我们把这个案子彻底调查清楚了，尤水周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要想抓到他归案，是易如反掌的事，这个你就放心吧，要相信我们的能力。” 郑小越点了点头，他们几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所长办公室。 “郑老先生，让您久等了，这个案子我们已经问完了。”何经竹一进门就问候郑忠义。 “好，我还是我的那个意见，我放弃追究所有人的责任，你们作为公家，你们想要追究的话我不阻拦。”郑忠义话不多，却颇有深意。 何经竹招呼着郑小越和黄淑娟坐下凉快，心里想着郑忠义的这句话。 “郑老先生，无论如何，我们作为公安，会依法办事，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但是办案需要证据，现在的情况是钱天亮亲口承认了他打您的事实，但是至于他背后的指使者，或者说黑手是谁，他矢口否认，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们只能按照治安处罚法对他进行处理，最多拘留十五天。”何经竹亲自为郑忠义倒了杯茶，恭敬地递给郑忠义。 郑忠义接过茶，长吁了一口气，会意地笑了，他闻了闻杯里的茶，赞叹道：“何所长的茶香气袭人，真是好茶啊，何所长以后有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尽管说，我绝不推辞。” “郑老先生您严重了，我们都希望您长命百岁呢，您身体好好的，是我们大家伙儿的福气啊，这样更多的人才能经过你的妙手，把自己的病治好，您才是活菩萨呢。”何经竹乐呵呵地开玩笑说道。 “唔，好好好，何所长忙了这么大半天，我表示感谢，我们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我家里也有事，我们这就告辞了。”郑忠义起了身想要回家。 “好，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郑老先生您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全力而为。”何经竹把他们三人送出了派出所大门。 黄淑娟搀扶着郑忠义在前面走，郑小越在后面跟着，等郑小越走到眼前了，何经竹一把拉住他，悄悄地问道：“郑医生啊，你可别忘了我给你说的那个事啊。” 郑小越明白他是为了母亲的事，就微笑着对何经竹说道：“何所长你就放心吧，我记着呢，只要你秉公执法，你母亲的事我帮定了，并且会一帮到底呢！” 第104章 什么事啊 三人到了黄淑娟的车上，黄淑娟却不开车走，她迟疑地问郑小越：“就这么算了？” “什么算了？从现在开始就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咱们该说的说了，该反映的反映了，剩下的就交给何所长处理吧，咱们要相信何所长一定会秉公执法的。”郑小越坐在副驾驶上如释重负地说道。 “那好吧，现在咱们去哪里？”黄淑娟发动了汽车，问郑小越下一步怎么办？ “先把我爷爷送回家，然后咱们去提车。”郑小越忽然想起来，这已经几天过去了，车的各项手续应该都办好了吧。 “好啊，好啊，我这就把爷爷送到家里，然后咱们直接去县城，爷爷您坐好了啊。”黄淑娟顿时来了精神，开动了汽车。 到了家里，黄淑娟也跟着吃了午饭，郑小越告诉了爷爷和父母今天准备去把车开回来，一家人没有人反对，郑忠义直接进屋休息去了，对于晚辈的事，他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他的态度是一切顺其自然。 林秀英却挺高兴，她一边洗碗一边说道：“这往后有了车，去哪里都方便了，也让我和你爸好好享受享受坐自己家车的滋味。” 这句话说的郑小越心里暖暖的，这么多年了，父亲母亲真的受了不少苦，自己长大了，已经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了，可以为家里减轻很多负担了，这正是他多年来的心愿，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到了县城的那家4S店，一切顺利，黄淑娟带领着他顺利地把所有手续都办妥当，把那辆崭新的轿车开了出来。 “大医生，现在你也有车了，以后就不用坐我的车了，你说吧，咱们两个谁先走？”黄淑娟晃着手里的钥匙，逗他道。 “当然是你先走了，你是我的领路人，这一路下来，我还真的要谢谢你呢，怎么样？用不用我再请你吃碗凉皮？”郑小越接过了自己车上的钥匙。 “我看这个就不用了，你说你以前就有了驾驶证，我还不知道你的开车水平怎么样，那就我先走，你可要跟紧着点，开车驾驶，始终要记住安全第一啊。”黄淑娟说着上了车。 郑小越也发动了自己的新车，一路紧跟着黄淑娟的车，注意力始终保持高度集中，前车快，他也快，前车慢，他也慢，就这样形影不离地从此县城开到了家。 这次黄淑娟长了个心眼，她把自己的车停到大路上，让郑小越自己把他的车开到他自己家门前。 却不料林秀英早已经在家门前等候了，她见儿子下了车，把手里拿着着一根红布条绑在了前车轮上，然后喜气盈盈地围着这辆车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用手摸了摸车身，高兴地说道：“这就是咱的车了？” 下了车，郑小越锁好了车门，他见到了车轮上的那根红布条，就奇怪地问道：“妈，您这是干什么？” “这啊，是辟邪用的，咱农村人啊，购置了什么大件的新东西，都要用布条系上驱灾辟邪保平安用的，你呀，这车上也得系一根，这才大吉大利啊。”林秀英乐呵呵地说道。 “妈，这都是封建迷信，不科学的，这没什么用，真正有用的是遵守交通规则谨慎驾驶，妈，您还是把它去掉吧，免得别人看笑话。”郑小越蹲下身去，开始解那根红布条。 “不行不行！你不准解，这是我系的，你得听我的，别以为你在城市上了几年学，就把咱农村人的风俗忘完了？你要这么不听话，那妈以后不坐你的车了。”林秀英特别生气，这红布条是保平安的，是万万不能去掉的。 黄淑娟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劝谁，于是她故意对着车窗，把车窗当镜子，装作在整理头发。 “哎呀，老嫂子，你这是在干嘛呢？我说这外边怎么这么热闹呢，你们这是在干嘛呢？”隔壁的沈秋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家走了出来，她笑眯眯地问林秀英。 “是他李婶啊，你不忙了？”林秀英见是沈秋月，热情地给她打招呼。 “是啊是啊，我家里没事，整天闲的烦闷，哪像你们家，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的，这是买新车了？”沈秋月一边走，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郑小越这辆黑色的轿车，脸上依然装饰着笑脸。 “是啊，这孩子，说买车就买了，事先也没给家里人商量。”林秀英又围着车身转起来，她想好好看看这辆车。 “嗨！嫂子你还别说，现在的年轻人，说干啥就干啥，咱们当大人的啊，拦都拦不住，孩子大了，咱们都管不住了。”沈秋月一边说一边紧跟着林秀英。 黄淑娟扭头一看，心想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装作继续整理头发。 “哎呀，这姑娘怎么在这里啊，嫂子，你家小越是不是又处对象了？”沈秋月故意问道。 “他婶子你别瞎说，这是小越的同事，你又不是没见过？小越的对象回她老家了。”林秀英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哦，我忘了，你瞧我这记性，老了，记性就不好了。”沈秋月故意装作不知道。 “小越啊，你去搬几个凳子，外边有风挺凉快的，我跟你李婶好好说说话。”林秀英命令儿子道。 正在擦倒车镜的郑小越，听到母亲在叫自己，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这天气虽说刚过了中午，但却是阴天，自家门前的过道里还真是凉风阵阵，在这样的天气下聊天也挺舒服的。 听到招呼声，黄淑娟也赶紧帮郑小越搬凳子，他们两个一人两个，正好四个凳子，郑小越把凳子摆在了过道上。 林秀英招呼着沈秋月坐下说话。 沈秋月看到婆家妹子的钱就这么白白地给了郑小越，并且郑小越这么快就买了辆新车，这一件件事让她恨得牙根直痒痒，她不但恨她的小姑子，也恨郑小越，恨小姑子亲疏不分，恨郑小越不劳而获，而自己奉献那么多却分文未得，自家的生活还是那么拮据，近在咫尺的郑小越家的巨大变化太让她难以接受了，但她把这一切仇恨都深埋在心里，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她擦擦额头的汗，故意笑道： “嫂子，我以前给你说的事你没忘了吧？” “什么事啊？你说来我听听。”林秀英坐在凳子上摇起了蒲扇，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第105章 优胜劣汰 “嫂子啊，我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前几天刚说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沈秋月拉了拉自己的小板凳，往林秀英身边靠拢了一下。 “什么事啊？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这整天丢三落四的……”林秀英朝沈秋月那边扇了扇风。 “给你家小越介绍女朋友啊，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忘了，你这当娘的可不合格啊。”沈秋月打趣道。 沈秋月说话的声音特别大，她是故意大声说话的，这样一来，好让郑小越能听到，那么就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既然郑小越能听到，那么黄淑娟也能听到，黄淑娟正在跟郑小越探讨新车保养与磨合的注意事项，忽然听到沈秋月要给郑小越心里介绍女朋友，她不由心内一惊，手里的汽车说明书瞬间抖落在地。 她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这个郑小越很明显已经有了苏丽娟这样的女朋友，现在为什么别人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难道苏丽娟和他分手了？不可能啊，郑小越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反常之处啊，难道是林秀英不满意苏丽娟，而擅自做主又托别的人开始为郑小越介绍新女朋友了？ 这到底是哪种可能性，黄淑娟分辨不清，甚至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黄淑娟更说不上来，不过这样也挺好，正好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也要感谢苏丽娟整天不在他身边吧！ 黄淑娟的心里满意着这个意外的，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她甚至要感谢沈秋月这个神助攻了，但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能让外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小越哥，你又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黄淑娟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她神情自然地捡起了说明书。 “谁说的？我有女朋友，苏丽娟你又不是没见过，哪里会有什么新女朋友？”郑小越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母亲与沈秋月的对话，他刚才的注意力在汽车说明书上。 黄淑娟附和着他说道：“就是嘛，说的就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还要介绍女朋友？这个隔壁的李婶是不是糊涂了？现在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她这个人啊，据我观察，精明的很呢，她才不糊涂呢，精打细算，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她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看她这是在开玩笑吧！”郑小越用手掌遮挡着半个脸，低声对黄淑娟说道。 “她婶子啊，你这不是说笑话的吧？我们家小越有女朋友，你又不是没见过，就不用再介绍了。”林秀英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一直堵得慌，苏丽娟这姑娘不辞而别不说，还整天见不着个人影，这让她心里有时候也慌慌的。 “我说嫂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没结婚之前，啥事都有可能，既然没有结果，任何人都可以竞争，现在有个新名词叫啥？对，叫优胜劣汰，再说了，就你说的那个女朋友，整天不见个人影，离咱这里又这么远，时间长了变心不变心还两说呢。”沈秋月耐心地开导起林秀英来，她夺过了林秀英的扇子，为林秀英扇起扇子来。 黄淑娟与郑小越坐在车头的位置，林秀英与沈秋月坐在车尾的位置，虽说听不太清楚彼此说话的内容，但是双方的举动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黄淑娟眼睛一直盯着车尾两个人的举动，她发现沈秋月反过来为林秀英扇扇子，这是个不寻常的信号，这说明沈秋月开始主动进攻了。虽然她相信以沈秋月这种人的性格，绝对能给郑小越真的介绍个女朋友，但她决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对郑小越讲了，因为女人毕竟在感情方面是特别自私的。 “这……”林秀英一时没了主意，她被沈秋月喋喋不休地说的有些动心了。 “咳！嫂子啊，你别这了那了，干脆一点，你就听我的，还是我以前说的我娘家的那个侄女，这几天就在我家住着呢，来我家玩呢，我家侄女自然是听我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让她出来给小越见个面，权当是相亲了。”沈秋月说起自己的侄女，不禁喜上眉梢，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侄女已经以新娘的身份嫁入郑家门了。 “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林秀英警惕地朝车头前看了几眼，她怕郑小越知道了发脾气。 “嫂子，你看你怕啥呢？就是见个面的事，又不是领结婚证，成不成还不一定呢，谁不希望多给自己找个机会？难道你不想让小越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我这个侄女可是可温柔呢，人长得也漂亮，要做比较啊，我看比那个苏丽娟脾气好多了，跟咱们小越挺配的。”沈秋月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来。 林秀英被说的又有点心动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上加好？可是她担心的是如果小越知道了会是个啥样的情况。 “她婶子，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怕小越知道了给我闹，毕竟孩子大了，有些事咱们不能过分干涉。”林秀英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嫂子啊，这是两码事，给她介绍对象不犯法，这是对她的关心，至于他愿意跟哪个女朋友结婚，那是他的自由，咱们并没有干涉啊。 你怕他闹？这事好办，这天下的儿女都必须孝顺，孩子再大，在你面前他永远是孩子，你永远是他头顶的天，你就应该拿出来你作为老人的威严震慑她，让他必须听你的，如果你现在震慑不了他，到了你七八十岁走不动的时候，你还能镇得了他？你还要不要他给你养老了？你还想不想过好你的晚年生活了？”沈秋月摆事实讲道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对林秀英上了一堂课。 “好，我这就叫小越过来。”林秀英如大梦初醒，她不住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嫂子，我说嫂子啊，像你心肠这么好的人，老了肯定有享不完的福，你呀，也会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为啥？因为你心胸宽广通情达理呀！”沈秋月不由分说，又对林秀英奉承了一番。 被母亲叫过来的郑小越，带着自己的小凳子，坐在了林秀英身边，车头只剩下黄淑娟一个人不时地往这边张望。 “小越啊，你李婶给你介绍了个女朋友，是她娘家的侄女，现在就在你李婶家，一会儿让这姑娘出来给你见个面！”林秀英说话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第106章 将计就计 “妈，你这不是胡闹么？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的女朋友是苏丽娟，你还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啊？真是莫名其妙！”郑小越听林秀英这么说，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孩子，你怎么说话呢？妈是为你好，怎么说是胡闹呢？”林秀英也气愤不已，儿子从来没给自己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您说说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您也知道我和苏丽娟在学校就已经谈恋爱好几年了，再说也来过咱家让你看过了，您还比较满意，怎么现在您说翻脸就翻脸了？就不认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郑小越把凳子往后移了一下，他发现母亲好像变了一个人人似的，突然有点看不懂的感觉。 沈秋月在旁边张了几次嘴，想要开口说话，但总找不到最恰当的时机，她只好装作特别无辜的样子，不知道该劝哪个好。 “啥叫翻脸？这结婚是大事，你又没有跟苏丽娟定婚，那你们两个现在就都是自由身，你也可以再相亲，她也可以再相亲，她如果相亲了，咱们绝不拦着她，问题是咱整天就见不着她，你知道她怎么想的？”林秀英耐心地劝起儿子来，她把蒲扇放下了。 “虽然我们没在一起，但是我相信她不会相亲，妈，您要相信两个人的感情如果特别好，是任何外部条件都不会改变的，我和苏丽娟之间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您就不要多操心了。”郑小越烦闷地抽出一支烟来，点上了开始抽烟。 “宝贝儿子啊，妈都是为你好，这世上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你能保证你不变，你敢保证她不变？”林秀英开始改变了态度，语气变得和蔼起来。 这话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自己是当事人的身份，不是当事人，当然没有发言权了。 郑小越想到这里，又左右看了看门前这条长长的过道，还好街坊邻居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也没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给林秀英解释道：“妈，那您说说看，既然您不同意我和苏丽娟，那你为什么送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 这句话触动了林秀英，那块翡翠是送给了苏丽娟不假，但那是当时自己感觉苏丽娟是个好姑娘，甚至以后可以当自己的好儿媳，但此一时彼一时，苏丽娟不辞而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念及这块翡翠的贵重？ 林秀英心里有些失落，她并不是为了那块翡翠而惋惜，而是因为苏丽娟不辞而别让她心生不悦，加上距离这么遥远，整天不见个人影，她心里着实不踏实。 “儿子啊，妈不可惜那些东西，人比东西金贵，如果因为这个东西认清了一个人，那这个东西扔的也值。”林秀英继续耐心地说着自己的道理。 郑小越突然觉得母亲越来越糊涂了，她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母亲能有如此变化，绝对是在她身旁怂恿着她的李婶作的梗。这李婶看起来也不像那么差劲的人啊，她怎么会如此行事呢？ 难道是李婶见自己得了她小姑子李畅秋那么多钱，她眼红，她心生嫉妒？进而来破坏自己与苏丽娟的关系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可她这么做对她会有什么好处呢？ “妈，你说的我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去相亲，我还有事要忙了。”郑小越站起身来，搬起了小凳子，他相信，就算是与母亲讲一下午的道理，也讲不出个水落石出来。 “你要去哪里？”林秀英也站起了身。 见林秀英站了起来，沈秋月也慌忙陪着她站起身来。 “这车是新车，今天刚开回来第一天，我要把这个车好好保养一下。”郑小越边说边往家门走去，走到黄淑娟身边，他给黄淑娟试了个眼色，示意她一起走。 黄淑娟一直默默地偷听着两人的对话，见郑小越走过来，赶紧也拿起了小板凳往家回。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小越你翅膀硬了是吧？连妈的话都不听了是吧？你现在有钱了，不把妈放在眼里了是吧？你今天敢走，以后就别回来，也别再认我这个妈！”林秀英大声说道，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郑小越无奈地看看黄淑娟，黄淑娟小声说道：“小越哥我看你将计就计听伯母的吧，只要你拿稳自己的主意就行，伯母让你去你就去，相个亲见个面就是走个过场，到时候你就说你相不中不就行了？这样两边都不得罪。”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软办法先哄住母亲呢？郑小越点了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可行。 这时沈秋月却跑到郑小越面前，皱着眉头劝他道：“小越啊，不是婶子说你，咱们两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我从没见你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你呀，得听你妈的话，不能惹你妈生气，你看这在门外边，一会儿动静越闹越大，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你让你妈的脸面往哪搁？你还年轻，你就不怕街坊邻居笑话你好好的一个孩子对爹娘不孝顺？你好好想想婶子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家丑不可外扬，婶子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虽然眼前的沈秋月让他越来越讨厌，但是这女人说的这些话还真是这么回事，郑小越也不想落下不孝顺父母的骂名。 于是他转过来身，看到母亲还在车尾站着，心想母亲也不容易，这次就假装听她的话，应付着相亲吧。 “妈，您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年轻嘛，还是您老有主见，我刚才想了想，您说的很有道理，是我考虑问题不全面不周到，惹您老生气了，我听您的还不行么？”郑小越走到林秀英背后，陪着笑脸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给林秀英捶背，让她坐下别气坏了身子，又客气地对沈秋月说道：“也谢谢婶子开导我。” “哎呀，谢啥呢，不谢不谢，我就知道小越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婶子没有看错人呢。”沈秋月笑着连连摆手说不谢。 对沈秋月这张笑脸，郑小越讨厌极了，一旁站着一直看热闹的黄淑娟也觉得这样的场面让人哭笑不得，也很滑稽。 林秀英坐在凳子上，刚才的怒气已消去大半，她拾起来蒲扇，她没有搭理自己的儿子，却对沈秋月说道：“她婶子，你让姑娘出来吧？” 第107章 我来背您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她，这会儿她午休应该睡醒了，嫂子你等我啊。”沈秋月兴奋地说道，她边说边往自己家走去。 林秀英乐呵呵地期待着这姑娘到底是个啥样子，她招呼着让黄淑娟也过来坐：“闺女你来你来。” 黄淑娟很吃惊，她赶忙上前紧走了几步，把自己的凳子放在了林秀英身边，笑盈盈地问道：“伯母您有什么事啊？” “闺女啊，你给我扶扶眼，一会儿看看这姑娘怎么样？她是啥样的品行啊性格啊，看给我家小越处对象合不合适。”林秀英和蔼可亲地说道。 天啊，还让我给她当参谋？她难道看不出我对她的儿子也很中意么？黄淑娟再次吃了一惊，也罢，参谋就参谋，自己的看法是最次要的，最关键的还是要看郑小越本人的。 想到这里，黄淑娟满口答应，亲切地叫着伯母，说伯母您就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给您当好这个参谋。 郑小越应付着坐在那里，他对沈秋月说的女人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怕母亲生气，自己早已开车出去了。 沈秋月终于把她的侄女叫出来了，沈秋月在前面走着，她侄女在后边跟着，她不时地回头满意地看看自己的侄女，她把侄女引到了林秀英面前。 “嫂子你看，这就是我的侄女沈美玉，美玉，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越的妈妈。”沈秋月一句话把彼此都做了介绍。 “这就是郑小越，小越啊，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女朋友，我娘家的侄女。”沈秋月又给郑小越介绍了一下。 “哦，知道了。”郑小越瞄了一眼，便低下头翻弄起手机来。 “呀，这闺女长得真俊啊，多大了？”林秀英眼前一亮，问了一句年龄。 “伯母，我今年二十了。”沈美玉低着头柔声答道。 黄淑娟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她留着极短的剪发头，个头与自己差不多，柳叶眉，睡凤眼，高鼻梁，身材中等，皮肤极白，就是眉目间时常带笑，给人一种不说话就会笑的感觉，看起来特别喜庆。 这姑娘脾气应该特别好，人品嘛，不好说，还没打过交道不好评价，黄淑娟实在看不出这姑娘到底怎样，只好在心里先做了个评判。 “伯母您热不热啊？我给您扇扇子吧？”沈美玉拿过了林秀英手里的扇子。 黄淑娟见沈美玉想要靠近林秀英，自己就起了身，把自己坐的小凳子让给了她。 不料这样的举动让沈美玉看到了，她低声低语地笑着对黄淑娟说道：“这位是姐姐吧？姐姐你坐，我站着就行，你们都累了，我刚起床，正好活动活动。” “你就别叫姐姐了，那是我的同事，你不知道就别乱叫行么？”虽说这沈美玉长得确实漂亮，但郑小越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烦她。 “那怎么行？无论是姐姐还是同事，既然能和你在一起，那就是你的朋友，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看这位姐姐的年龄应该比我大，叫她姐姐不会错的。”沈美玉并没有生气，反而比较大度，还比较有耐心。 小嘴还挺甜，能忍能容还有耐心，看来这不是个简单的主，黄淑娟立马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有任何棱角的沈美玉，其实更像一个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她在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不热不热，今天下午有凉风，我们几个正好在这里乘凉，闺女啊，你坐下，你也歇歇，你们年轻人也很累的。”林秀英拉着沈美玉的手坐在了小凳子上。 林秀英又忍不住多看了沈美玉几眼，嗯，这个姑娘不但长得漂亮，看着就顺眼，一脸的喜庆，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说话也是温柔的轻声细语的，也知道体贴人，天底下咋会有这么让人喜爱的让人心疼的姑娘啊。 “没事的伯母，我不累，我年轻腿脚轻便，您年纪大了，您可是要注意身体，平时不要过度操劳，有空多散散步，多和街坊邻居聊聊天，每天保持好心情，每天有个好身体，这样您以后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健康。”沈美玉轻轻地摇着蒲扇，温柔地说道。 “瞧这闺女，多善解人意啊，真是你的好侄女啊。”林秀英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特别舒服，就对沈秋月夸起沈美玉来。 “那可不是？我哥嫂就这一个独生女，这闺女可不像别的家庭的独生女那样娇生惯养，她从小就可懂事可听话了，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对父母特别孝顺，是个好闺女哩，不是我这个当姑姑的说大话，如果这闺女跟嫂子你做了亲戚，那可真是你天大的福气哩。”沈秋月得意洋洋地说道。 “姑，你别说了，都快把人给羞死了。”沈美玉责怪起姑姑来也是一脸笑意。 这一切在郑小越看来简直是一场闹剧，不过他也并没有看穿这沈美玉是何居心，但目前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按照正常的眼光来看这个姑娘，她也算得上是特别温柔特别会关心人的女人，行为举止不卑不亢也挺正常，管他们呢，我自己拿定自己的主意就行。 “这你还别怪你姑，你姑说的我看都是真的，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你可比我那亲闺女强多了。”林秀英想起自己的女儿郑小兰，心里就很不舒坦，心口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女儿在西京大学上学，今年春节就回来过一次，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平时也不怎么问候自己，脾气也很不好，同样是女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唉！”林秀英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这过道里的凉风越吹越猛，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伯母，您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沈美玉赶紧放下了蒲扇，开始给林秀英捶背，“都怪我，我不该这么给你扇扇子，我扶您进屋吧？” “没事，没事。”林秀英说着没事，但还是不住地又咳嗽了几声。 “妈，您是不是感冒了？”一直在看热闹的郑小越，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询问林秀英。 “嫂子，实在不行就让美玉把你扶回去吧，可别真是感冒了。”沈秋月也关切地问道。 “真的没事，我自己走就行。”林秀英站起身来说道。 但是由于林秀英坐的时间太长，两脚有些麻木，起身的一瞬间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沈美玉眼疾手快，赶紧把她扶稳了。 沈美玉细眉微皱，不由分说地又把林秀英背了起来，她着急地劝道：“伯母，您别担心，我背您回家休息！” 第108章 叫他回来 林秀英第一次被小姑娘家驮在背上，特别不好意思，何况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更让她难为情。 “闺女，你放我下来，我没事的，我自己能走，你快把我放下来。”林秀英不住地劝沈美玉，她看这姑娘也是小身板，怕她一不小心连带着把两人都摔倒了，那就更出丑了。 “伯母，我能行的，您需要休息，不能再在外边受凉风了，您要听话。”沈美玉背着林秀英，脸不红心不跳，跟肩上没人一样，大气都不带喘的。 郑小越看到这样的情景，他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他也不敢乱说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赶快走得越远越好，他低声对黄淑娟说道：“一会儿我坐你的车赶紧逃走，咱们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黄淑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这个沈美玉太会演戏，也太过主动了，换做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的。 沈秋月也在一边帮衬着搀扶林秀英，嘱咐着她的侄女小心脚下，要注意安全，别把老人家摔倒了，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回头见郑小越仍然站在原处不动，就故意叫他道： “小越，你还站着干什么？你还不帮着把你妈送回家？你没见你妈要感冒了？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关心人！” 对沈秋月的训斥，郑小越丝毫不为所动，他与黄淑娟并排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站在台下看一场舞台上的表演似的。 林秀英也有心让自己的儿子回家来，她在沈美玉的背上指挥着沈美玉去哪间屋子，沈美玉一步不停歇地把林秀英直接背到了客厅。 她把林秀英安顿到了沙发上，自己挨着林秀英坐下，温柔地笑着问道：“伯母，家里还有其他人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么？怎么不见伯父啊？” “他不在家，今天天气凉快，他去玉米地忙农活去了。”这一路把林秀英累得倒不轻，她大口气地喘着气，“你真是个好闺女啊，你快歇着，我给你倒水喝。” 沈秋月在一旁赶忙扶住林秀英，笑道：“嫂子，应该让你歇着，你等着，我给你倒水喝。” “你们两个长辈都坐下，我去给你们二老倒水。”沈美玉自告奋勇，但她却不知道水在哪里，“姑，这厨房在哪呢？” 沈秋月给她指了厨房的位置，沈美玉去了厨房。 “嫂子，你说实话，这闺女咋样？”沈秋月见侄女出了门，偷偷地私下问林秀英。 林秀英低头想了一下，点了一下头：“我看这闺女可以，太亲热人了，长得也喜庆，一见到她啊，我这心情都是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谁家不希望有这么个好媳妇呢，嫂子啊，如果到时候我侄女真当了你家的媳妇，那咱俩就成了好姐妹了，这可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沈秋月添油加醋地又奉承了一番。 “那是，那是，也是你这个好媒人眼光好，给我家小越找了这么个好姑娘，我还不知道咋谢你呢。”林秀英拉着沈秋月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咳！都是一家人了，嫂子谢啥呢？以后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有啥事你就言语，我和美玉就过来帮你了。”沈秋月轻轻拍了拍林秀英的手背。 “那赶快让小越过来，让他们两个说说话，如果都没啥意见，我看这事就能成了。”林秀英多希望现在这个沈美玉就围着自己叫娘，但是回头却发现郑小越并不在客厅里，“小越呢？他怎么没跟着回来？” “嗯，他没跟过来，他在外边跟那个黄姑娘在说话呢，我去叫叫他？”沈秋月关切地问道。 “对，得赶快叫他回来，这相亲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得让他俩先了解了解，他怎么能不在场啊？”林秀英突然想明白了，婚姻大事还是需要孩子们做主。 “好，嫂子你等着，我马上叫他回来。”沈秋月说着出门去叫郑小越去了。 沈美玉端着两杯泡好的茶，从厨房进了客厅，她见客厅里只有林秀英一个人，姑姑却没了踪影，就问：“伯母，我姑姑呢？” “闺女快坐下，你姑姑去叫小越回来了。”林秀英坐正了身子。 “哦，我把茶泡好了，我刚才在厨房凉了凉，我又尝了一下，不温不凉正合适，您就赶快喝了吧。”沈美玉一双细长且好看的手捧起了茶杯。 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地对待过自己，这姑娘的心真细，倒个茶也认认真真的丝毫不马虎，真是有素质有教养，家教有方啊。 林秀英一边这么感慨着，一边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小口，口感水温正合适，她一口气把整杯茶都喝了个精光。 “伯母，我再给您倒。”沈美玉接过了喝完茶的杯子。 “不用了不用了，闺女你也坐着歇歇，你背我也累坏了吧？”林秀英关心地问道。 “伯母您先歇着，我到院子里看看。”沈美玉却不正面回答，她马不停蹄地站起身来往院子里走去。 郑小越家的院子地面是平好的水泥地面，背着大门围墙的地方却被开出了一大片土地面，里面种了一颗葡萄树，这葡萄树是郑行云十几年种下的，葡萄树下，是林秀英平时闲来无事种下的月季，菊花，仙人掌，文竹等各种花草。 院子里还横着一根绳子，这根南北走向的绳子是平时林秀英洗完衣服搭衣服的地方，今天风大，林秀英上午给郑小越洗的几件衣服早已被刮落下来。 与衣服刮下来的还有这棵碗口粗的葡萄树的枯枝败叶，这些枯枝败叶又被刮到干净的水泥路面上，整个院子看起来一片狼藉。 沈美玉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她在大门后面找到了笤帚，开始打扫起院里的卫生来，她还准备把院子里的角角落落进行彻底的大扫除。 正扫着地，却只见姑姑沈秋月进了大门，沈秋月看到沈美玉正在打扫卫生，她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又恍然大悟，默默地点了点头，冲侄女笑了一笑，竖了一个大拇指，沈美玉也报以微笑，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沈秋月进了客厅，林秀英拍拍沙发，示意她赶快坐下：“她婶子啊，我这腿好多了，小越呢？你把他叫回来没有？” “嫂子啊，你就别提了，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说难听话，小越这孩子真是挺犟的，我把你的意思都传达给他了，他却说他要给车保养，等改天有时间见面了再说，坐上车就跑了，你说说，哪见过这么相亲的？我侄女一个大姑娘，难道还没有他的一辆车金贵？”沈秋月敛了笑容，沉下脸来，一脸不满意地发起牢骚。 “他婶子啊，你消消气，都怪我管教不严，你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林秀英一边表示着歉意，一边拿出了手机给郑小越打电话。 第109章 看那座桥 郑小越是在黄淑娟的车上接到母亲林秀英的电话的：“小越啊，你在哪呢？怎么不回家来？” “妈，我现在有事，已经出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郑小越警惕地竖起耳朵，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前面的路。 “什么事这么要紧？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你现在连妈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林秀英在电话那头显然特别生气。 “妈，您别生气，我真的有事，这不是刚买了新车嘛，这新车需要保养，还有很多手续没完善，我还要去完善一下。”郑小越说了个善意的谎言，随后尴尬地做了个鬼脸。 “不对啊，我看你的车在家里啊，你坐着黄姑娘的车怎么会是去保养你的车？你这孩子怎么学会骗人了？”林秀英已经让沈秋月再次确认了一下，门外只有郑小越的车在原位停着，而黄淑娟的车却已经没了踪影。 “妈，谁说办手续必须要自己的车亲自到场？好了妈，不说了啊，等我回去再说。”郑小越狠狠心挂断了电话。 “你……喂，喂……”林秀英那边手机的听筒里只传来滴滴声，“挂了？” 黄淑娟在认真地开着车，她一边开车一边在听着郑小越说的话，同时在猜测着对方林秀英的话，她已经明白林秀英那边应该特别气愤了。 挂了电话，郑小越眉头紧皱起来，自己对母亲撒了谎，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母亲撒谎，并且还让母亲如此生气，这真的是不应该，可是自己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做？难道就这么厚着脸皮去跟那个沈美玉相亲？如果苏丽娟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成什么人了？ 以前和苏丽娟在一起的那么多约定难道就这么灰飞烟灭了？难道自己和苏丽娟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凭母亲的几句话就彻底断送了？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做负心汉，不能做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小越哥，你想什么呢？”黄淑娟见郑小越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不说把他憋坏了，倒是已经把自己憋坏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不清净。”郑小越回过神来，看了黄淑娟一眼，随手掏出了一支烟。 “怎么了小越哥？是不是因为那个沈美玉？”黄淑娟故意试探他道。 “也算是吧。”郑小越无精打采地不想说话，抽了几口烟后才有了些许精神。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算是？依我看，你就是因为她。”黄淑娟开了半个车窗，让烟气散到窗外去。 “我感觉我妈是被骗了，很可能会慢慢落入沈秋月设计的圈套，我得劝劝我妈，不要再跟那个沈秋月纠缠，我就觉得很奇怪，以前没有李畅秋的这个七十二万出现的时候，做为邻居，从来没见沈秋月这么热情过，难道她是为了钱？”郑小越继续自我分析道。 “这是你做为男人的想法，你们男人整天就知道钱啊钱的，我们女人可不这么想，可不像你们男人那样个个都跟财迷似的，依我看啊，这沈秋月不一定只是为了钱。”黄淑娟说起这些有些得意，她开着车已经上了国道，起初郑小越坐上车让她开车走的时候，并没有说目的地。 “大哥，你说接下来咱们往哪里走？”黄淑娟心里没有目的地，车速已经慢了下来。 “怎么不开着走啊？去哪？我看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你说去哪就去哪吧，这次听你的。”郑小越心神不定地说道。 “那好，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请你吃烧烤。”黄淑娟提起烧烤，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睛都亮了，她竭力地想活跃气氛。 “又是去那个清水河边？”提起来烧烤，郑小越就没好气，除了清水河边那些烧烤摊点，他印象里青阳镇再也没有什么烧烤的摊点。 “是，是清水河边，但却不是上次咱去的那个地方，上次咱去的是上游，这次我带你去下游看看。”黄淑娟微微踩了油门，车速逐渐快起来。 “下游？是什么地方？”郑小越怀疑黄淑娟是在逗他开心。 “小越哥，你沿着清水河的那条路去过县城么？就是那条路上，距离县城一公里的地方有座横跨清水河的铁路大桥，桥下面紧挨着桥墩，沿着河滩有块平地，平地上有一家烧烤店。”黄淑娟好像背地图一样，把地址说的清清楚楚。 “只有一家？那么冷清，这生意还怎么做？”郑小越明白孤掌难鸣的道理，这一家店形成不了什么气候，又没有什么热闹的氛围，生意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你就不懂了，这吃饭的人啊，分两种，一种就是只图个吃，他们就是热热闹闹地吃好吃饱，这种人哪里越热闹，他们越往哪里去，主要目的是为了吃，另一种人是不但要吃好，也要吃出心情，吃出韵味，吃出情调，这桥墩下的这家烧烤店，就适合第二种人。”黄淑娟说起来头头是道，她已经把车从国道的大路上，拐向通往清水河畔的小路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个烧烤还有这么多门道，吃个饭有什么区别。”郑小越很不以为然，在乡下吃个饭哪里有什么情调可言？ “你还不信是不是？我这就带你去，到这个地方吃饭的人，大多是钓鱼客，他们在桥墩附近的河边钓鱼，钓得累了，就到这家店吃饭，钓鱼的人你也知道，都喜欢平静，喜欢思考问题，总之他们不喜欢热闹。”黄淑娟说的好像她就是钓鱼客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去就去，我听你的安排，反正我是暂时没办法回家了。”郑小越朝后背躺着养起神来。 “是么？我看你是怕那个沈美玉到了晚上还纠缠着你不放吧？”黄淑娟说完嘎嘎地笑个不停，一边笑还一边盯着郑小越，看他有什么反应。 黄淑娟的话让郑小越有些震惊，与黄淑娟同事相处这么长时间，玩笑开得不少，但是涉及到这样的男女之间的玩笑还是第一次，他想不通黄淑娟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还是先淡化了这个玩笑再说。 “你呀，还真是想多了，她只会纠缠着我妈不放，我人都没在家里，她怎么会纠缠着我不放？”郑小越故作轻松地笑道。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女人，你是不了解女人的，大哥！”黄淑娟神气地笑道，她抬头一看，发现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把半个天空渲染的甚是壮观。 清水河上的那座铁路桥已经近在眼前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雄伟的大桥，兴奋地说道：“小越哥，你快看那座桥，咱们快到地方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第110章 一根鱼竿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一座桥就值得你这样兴奋？郑小越坐正了身子，心想这黄淑娟真是少见多怪，清水河就是条小河，小河上面能有什么大桥值得你这样感慨的？ 黄淑娟双手始终没有忘记紧握方向盘，但她却一直抬头盯着这座桥，这座桥是青阳镇境内唯一的一座钢结构铁路大桥，清水河算不上大河，相比之下这座铁路桥却显得特别霸道。 透过前车窗，郑小越也把这座大桥看到了，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恰好落在桥与河面之间的位置，晚霞已经铺满了天，平静如镜的河面上也倒映着晚霞，顺着河面一直往西望去，竟成了天水一色的金黄。 “这景色太迷人了！”郑小越第一次在家乡看到这样的奇特景观，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这样的景色，它能给人无限的遐想，还能净化人的心灵，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黄淑娟放慢了车速，仰着脸痴痴地望着天空。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哐”地一声，车身猛然向上抬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往下沉了一下，发现情况不妙，黄淑娟赶紧踩了一下刹车，郑小越没防备，整个身子猛地往前扑了一下。 等他坐稳以后，从后排座突然窜出一个杆状物，把他的头敲了一下，他赶忙抓过来一看，却是一根钓鱼竿。 “这后面怎么藏着一根鱼竿？你也会钓鱼？”郑小越见到这根钓鱼竿，感觉很惊奇。 黄淑娟刚才防备不及，额头不小心被磕了一下，她捂着额头直叫疼，表情痛苦地应付道：“嗯嗯，有时候会偶尔去钓个鱼，不过我还没真正学会，还没钓过一条鱼，这车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门下车查看路况，郑小越也赶紧下了车，他也想知道什么原因让车子刚才颠簸了一下，自己积累些经验，将来也好避免类似情况发生。 他们围着车子转了一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条路是刚修的双向两车道的河滩小路，在车子正中间的位置，郑小越发现了个减速带，这减速带是用长石条做的，高出地面足有二十厘米，刚才就是这个减速带造成的车辆颠簸。 “没事了，是路上的减速带，上车吧。”郑小越查找到了原因，招呼着黄淑娟上车。 黄淑娟捂着额头，又拍了拍胸口，稳了稳神，脸色惨白地说道：“真是吓死我了，我得慢点开。” 两人上了车，黄淑娟这次车速开的很慢，她提高了注意力，密切地注意着车前路面上是不是还有减震带。 “你真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该什么速度就什么速度，也不能太慢了，你没看到这路面干干净净的，已经没有了减速带了？”郑小越对她如此谨慎的举动不以为然，以为黄淑娟太矫情了。 “小越哥，你看我的额头是不是出血了？怎么这么疼啊？”黄淑娟展示着额头给郑小越看。 郑小越认真地瞧了瞧，额头并未出血，只是被磕碰的乌青，已经略微肿胀起来，他安慰黄淑娟道：“没有流血，就是肿了一点，可惜我没带药，不然的话我会让它迅速消失，你就一点都不痛了。” “你没带药说什么废话，也别说风凉话了，我的头现在不但疼，还晕呢。”黄淑娟板着脸，但却专心地继续开着车。 “头晕还要钓鱼啊，老实交代，你啥时候学会钓鱼了我怎么就不知道？”郑小越继续拿起这根鱼竿，好奇地翻弄起来。 “钓鱼我早就有兴趣了，我想干啥凭啥要给你说？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啊，事无巨细都得向你汇报？”黄淑娟不以为然地朝他撇着嘴说道。 是啊，自己和她就是同事关系，自己凭什么管她这么多闲事啊，郑小越竟一时无语。 两人都沉默了几分钟，还是黄淑娟先开了口：“小越哥，老实说我还真不会钓鱼，你也许觉得一个姑娘家钓鱼特别奇怪吧，可我觉得正常吧，我也是经常看到我家邻居爱钓鱼，于是我就好奇，也买了鱼竿，我也想学学。” “这个我可不懂，我还要向你学习。”郑小越摩挲着圆滑的鱼竿，在车里比划着钓鱼的动作。 “不懂我教你啊。”黄淑娟来了兴趣，“下车吧，到地方了。” 正想听黄淑娟怎么个钓鱼法呢，她却停了车，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小越哥，你看那个桥墩。”黄淑娟下了车，兴奋地指了指铁路桥下的一个巨大的桥墩。 郑小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个桥墩稳稳地立在清水河里，桥墩的一侧却紧挨着清水河的南岸，岸边被人垒了一个平台，环桥墩周边，也被人整齐地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平台，两个平台高度一致，岸边的人们可以轻松地经过岸边平台，走到桥墩的大平台上静坐垂钓。 这真是个精巧的设计，怪不得来这里钓鱼的人这么多。 “这个设计挺好的，黄淑娟，你也可以到桥墩下钓鱼了。”郑小越放下了手搭的凉棚，对捂着额头的黄淑娟说道。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钓鱼，你看，这边就是我给你说的那家烧烤店，这个停车场也是他家开的。”黄淑娟拿了钓鱼的渔具，关了车门。 郑小越这才明白自己站的位置是个停车场，他的正前方就是他刚才看到的桥墩下的钓鱼平台，在他的左手侧，紧挨着河边，有一排垂杨柳，垂杨柳下又有一块青砖铺就的大空地，空地上有两间仿古古建筑的门面房，这就是烧烤店的所在地了。 如果有人在停车场停了车，往左可以吃烧烤，往前可以去垂钓，此地三点一线，环境优雅，真是一个好去处啊。 黄淑娟见他只顾站在原地看风景，就催促他赶快去吃烧烤。 “黄淑娟，今天你到底是让我来吃烧烤还是来钓鱼？”此时夜幕已降，天色变得黯淡下来，郑小越享受着凉风，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原本是请你来吃烧烤，谁知你发现了鱼竿，那咱们就先吃烧烤，吃完了再去钓鱼，这样有吃有玩两全其美，你看这样安排好不好？”黄淑娟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调皮地笑道。 “你真是个吃货，就知道吃啊玩的，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开车当司机的份上，我就听你的安排。”郑小越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背着鱼竿跟了过去。 第111章 谢谢大姐 这家烧烤店的场面看起来特别大，其实店面规模却非常小，经营烧烤店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经营项目除了凉菜，还有烧烤的羊肉串之类和啤酒饮料。 他们的餐桌不像其它店那样能坐七八个人，他们用的都是小餐桌，最多坐四个人，坐两个人就餐的话恰到好处，最适合特别要好的朋友小聚，餐桌小，就没有那么多喧哗与热闹，又远离大马路，又临着河边，加之那些钓鱼客扎堆钓鱼也是静悄悄的一片，所以这个摊点就成了喜欢安静的人的静雅之所。 黄淑娟叫了二十串羊肉串，又叫了两瓶啤酒，点了两盘凉菜，一盘是黄瓜，一盘是花生米。 “小越哥，我先点这些，你先吃着，你看你想吃什么了，我继续去点。”黄淑娟麻利地启开了啤酒，倒满了两个杯子。 这么安静的环境，耳边能听到清水河缓缓流动的水声，还有附近食客们窃窃私语的说话声，这感觉很像是在大图书馆里，每个人都特别自觉，每个人都努力地维护着这一方安静的净土。 郑小越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四处静悄悄的，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从毕业到现在，从来没有这样让他觉得特别舒服的环境，此地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让人忘记了诸多忧愁与烦恼。 但想起忧愁与烦恼这两个词，郑小越就想起了母亲林秀英，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家里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不再给自己打电话了？ 黄淑娟看到郑小越不拿筷子，也不拿杯子，一直托着下巴在发愣，就放下杯子，好奇地问道：“小越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点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啊？你想吃啥就说，我让店老板专门给你做。” “啊？我没事，我没事，就是觉得这里太静了，一下子适应不过来。”郑小越缓过神来，赶忙端起了酒杯，“我不饿，不要再点菜了，咱们说说话看看风景就行了。” “没事就好，来，小越哥，咱们两个碰一杯。”黄淑娟又举起了杯子。 “好！”郑小越也举起了杯子，两人碰了杯，一起一饮而尽。 一瓶啤酒也倒不了几杯，两人很快就把这两瓶啤酒喝完了，黄淑娟不声不响地又取了两瓶啤酒，启开后又倒满了杯子。 “来，小越哥，咱们继续喝。”黄淑娟一瓶啤酒已经下肚，脸色微红地笑着说道。 “你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我看你的脸都红了。”郑小越嘴上说着黄淑娟，其实他感觉自己的脸肯定也已经红了。 “小越哥，没事的，我的酒量不行，我知道一会儿我还要开车，我不会喝那么多的，就是今晚觉得心里特别高兴，所以才陪你多喝了点。”黄淑娟先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起来。 “好，喝完这两瓶，咱们谁都不准再喝了，先说一下你今晚为啥这么高兴？难道有什么好事？”郑小越吃完了最后一串羊肉串。 “嗯……你猜猜看。”黄淑娟犹豫了一下，调皮地让郑小越猜。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么大的海底，我可没有找那根针的本事，我还真猜不出来，你就直接说了吧。”郑小越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拿起了靠在椅子上的钓鱼竿。 “你怎么这么笨啊哥，我今晚高兴是因为能和你单独在一起，坐在河边欣赏这里的风景，也能静悄悄地和你说话聊天。”黄淑娟嘎嘎地笑起来，惊得烧烤店夫妻二人往这边瞅了好几眼。 “看这对小夫妻这么幸福，肯定是遇上啥高兴事了。”烧烤店老板一边烤着羊肉串，一边低声对老板娘说道。 “那是，要不然不会这么高兴。”老板娘也低声回了一句。 因为黄淑娟选的位置，就背对着烧烤店的门面房，他们两个说话的内容，基本上都能被老板和老板娘听到。 同样地，烧烤店夫妻二人简单的对话，也让黄淑娟与郑小越听到了。 黄淑娟的脸更红了，她痴痴地望着郑小越。 郑小越只顾低头翻看鱼竿的构造，突然发现黄淑娟不说话了，他抬起了头，却发现黄淑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郑小越觉得莫名其妙。 唉，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黄淑娟不确定郑小越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索性概括成了一句话吧，她突然大声地把这句话喊了出来：“我想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郑小越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一定是喝多了，自己在这里胡说八道呢，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只见背后正在烧烤的老板娘走了过来。 烧烤店老板娘手里举着两串羊肉串，她微笑着，把两个串放在了郑小越已经吃干净的盘子里。 “老板娘，你这是干什么？”郑小越不明白她这是要干嘛？难道今晚有赠送活动？ “我啊，在你们后面听你们聊天聊的高兴，就知道你们小夫妻俩今晚心情特别好，刚才你女朋友说她最喜欢和你在一起，这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你们年轻真是幸福啊，我送你们两串羊肉串，我祝福你们两个爱情美满！”老板娘看上去一脸憨厚特别实在，她微笑着说道。 “谢谢老板娘，我们会幸福的，以后也会经常来你家店吃烧烤的。”没等郑小越答话，黄淑娟抢先说道。 “这姑娘真不错，真是个好姑娘。”老板娘临走，又留下了一句夸奖黄淑娟的话。 “别瞎说，你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我的同事，咱们是同事关系，你怎么记不住呢？开这样的玩笑很好么？幸好附近没有人认识咱们俩，如果你以后再这样，遇见熟人怎么办？你是嫌咱们两个没有风言风语的绯闻是吧？”郑小越怕又被老板娘两口子听到，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对黄淑娟埋怨道。 黄淑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喝了个精光，她没有理会郑小越的话，却站起身来要给老板结账。 “老板，你算下多少钱？”黄淑娟拿出了钱包。 “哦，一共是六十二块钱，你付六十得了。”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一百，不用找了。”黄淑娟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老板娘。 “那可不行，这太多了。”老板娘接过钱，开始给她找钱。 黄淑娟却迅速地拉起郑小越，朝桥墩方向飞奔而去。 老板娘在后面紧跟着，大声喊着说还没找你钱呢。 黄淑娟一边跑一边回了一下头，她大声地对老板娘喊道：“钱不用找了，就当我请你的客了，我谢谢您！老板娘大姐！” 第112章 撒谎也难 郑小越举着那根还没有完全抽开的钓鱼竿，被黄淑娟猛地一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黄淑娟却用满把手攥着他的手腕只顾往前跑。 “你慢点跑，你这么突然，发什么神经啊？”郑小越努力地让自己的步子慢下来，好让她的速度也慢下来。 还是男人的力气大，任黄淑娟的速度再快，终究敌不过郑小越，他们两个慢慢地走起路来。 黄淑娟喘着大气笑道：“小越哥，看来你的体质不行啊，还没跑这么几步你却跑不动了，还不如我，你真像一个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切！要不是怕别人看见了说闲话，如果把她换成苏丽娟，你看我能不能从这里拉着苏丽娟一口气跑到县城？郑小越把钓鱼竿合成了短短一节，心里暗自笑黄淑娟真搞笑，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对她说的。 “是啊，我是太缺乏锻炼了，很久没这样跑过步了，一下子这样的剧烈运动我还真受不了，说吧，你拉着我跑这么快到底想干啥？”郑小越故意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慢吞吞地走着。 “我呀，就是想找个特别清净的地方，你没看到刚才咱们说的话都被那烧烤店老板偷听了去？所以我想换个地方，咱们俩好好说说话。”黄淑娟放了他的手腕，却拉起他的一只手来。 刚才被她握着手腕，郑小越没什么感觉，现在被她拉着自己的手，郑小越感受到了黄淑娟滚烫的手指温度，他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他回头看了看烧烤摊，烧烤店门前的灯光只覆盖了那些餐桌，已经照射不到自己所行走的地方，只有皎洁的月光普照着大地，他只模糊地看到黄淑娟光洁的脸庞。 还好，没人从身边经过，吃饭的食客，与钓鱼的钓鱼客，他们这两边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与黄淑娟这么行走着，仿佛走马观花的游客。 “别拉手了，让别人看到不好，该说咱们的闲话了。”郑小越挣脱着要甩开黄淑娟的手，不料她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了。 “小越哥，你就这么害怕？放心吧，这路上没有咱们的熟人，再说我拉着你的手怎么了？又不犯法。”黄淑娟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辫子。 “是不犯法，但咱们只是朋友关系，不是恋爱关系，这样拉着手真的不好，你快送开吧。”郑小越耐心地劝道。 “我偏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我又没做什么，我一个女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有首歌的歌词都是这么唱的：啊，朋友，让我们拉起手，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朋友？朋友拉手多正常呀。”黄淑娟振振有词。 “是，我承认咱们两个是同事，也是朋友朋友，但咱们不是男女朋友。”郑小越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这就对了，朋友之间拉着手就是正常的，如果你非要说不正常，那说明你心里有鬼，你是怕苏丽娟知道吧？”黄淑娟扭过脸来，神秘地笑道。 还真让她说对了，苏丽娟是自己的女朋友，并且是已经确定过关系的女朋友，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再与别的女人有交往，当然要有所顾忌了，如果没有苏丽娟，自己也没有女朋友的话，那么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与苏丽娟手拉手的，甚至是谈恋爱都可以。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有些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怕她知道，毕竟女人是爱吃醋的嘛，再说我也不喜欢这样。”郑小越突然发现，这个黄淑娟之前提起苏丽娟的时候，经常会说丽娟姐，怎么今晚就毫不客气地称呼起苏丽娟的全名来了？ “小越哥，你的胆子真小啊，你要知道苏丽娟在她的老家，现在又没在你眼前，也并没有全方位地监控着你，你想干什么她是不知道的，何必那么较真呢？”黄淑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停下了脚步，一双渴望的眼神望着郑小越。 女人有这样的暗示，如果做为男人再看不出什么意思来，那这个男人不是痴呆就是眼盲，郑小越当然明白黄淑娟的意思。 自从认识黄淑娟到现在，她已经有过很多次暗示了，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言，还是动作，无时无刻地不在表达着她的意愿，郑小越可以断定，黄淑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要与自己做恋爱中的那种男女朋友。 甚至是在她与苏丽娟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只不过那时候的黄淑娟有所收敛，但也并不是踪迹全无。 郑小越甚至还佩服她锲而不舍毫不放弃的精神，但是很显然，黄淑娟的这种精神用错了地方，她应该去找她自己的真正的男朋友，而不应该找自己这样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 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郑小越也不知该怎样劝黄淑娟打消这样的念头，凭良心讲，黄淑娟这样的姑娘还是挺不错的，她善良正直漂亮单纯直爽，现在的这个社会，这样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她应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做男朋友。 但是自己也多次向她表明过态度，已经告诉她很多次两人无论如何不适合做男女朋友，而这样好言相劝的效果并不明显，人的思想是最难把控的，它不像一根小树枝，说折断就轻易地折断了，自己还是坚守自己的想法，洁身自好为第一吧。 黄淑娟见郑小越站着愣了那么久，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就也站住了脚步，关心地问他道：“小越哥，是不是你身体不舒服？” 郑小越低着头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黄淑娟继续追问道。 郑小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却看到了黄淑娟这张纯真的脸，他不忍心伤害她，只好故意做了个鬼脸，抱歉地说了句谎话道：“没关系，刚才好像扭了一下脚。” “哎呀！怎么会这样啊？这怎么办？你走路没事吧小越哥？”黄淑娟说着蹲了下去，用手去摸他的脚，“是哪只脚？让我看一下有没有伤？” 一个男人的脚怎么好意思让女人去摸？这不是害羞，而是不好意思，这是因为男人的脚大部分都有怪味，而黄淑娟却丝毫不嫌弃。 “没事，真的没事，我活动一下就好了，你赶紧起来吧。”郑小越嘴上如此说，但在心里却暗暗叫苦，怎么现在撒个谎也这么难？ 第113章 鞋跟崴了 黄淑娟原地蹲着迟疑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站了起来，她相信郑小越说的是真话。 “那好吧，小越哥，你走路小心点，我说的安静的地方就是那个桥墩下面，咱们到桥墩下钓鱼吧，正好那边的河滩也安全，那里也静悄悄的。”黄淑娟不拉他的手了，却挎起他的一只胳膊来。 “哎！我说黄淑娟你能不能正常点？又是拉手又是拉胳膊的，现在又挎着我胳膊？”郑小越越来越觉得黄淑娟麻烦且啰嗦，开始有点后悔坐着她的车出来了，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自己单独偷跑出来算了。 “好好好，我的郑大哥，我不挨着你行了吧？咱们中间画条线行了吧？”黄淑娟撒了手，用手在两人中间象征性地砍了一下，以示中间有个界限，谁也不能越界。 看着黄淑娟这个淘气的样子，郑小越真是哭笑不得，此时的黄淑娟就好像可爱的小学生。 “嗯，这样还差不多，好了，可以走了。”郑小越这才大大方方地举着钓鱼竿往前走去。 黄淑娟在他身后却没有向前走，她噘着嘴埋怨道：“怎么越看觉得你跟个女人似的……” 走在前面的郑小越听到她身后小声嘟囔，却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于是就转身问她说的啥？ “我没说啥啊，我说你挺好的，不跟女人一般见识。”黄淑娟微笑道，说着她快步跟了上来。 “这还差不多。”郑小越目不斜视，继续朝前走。 黄淑娟在在身后狠狠地白了他几眼。 很快，他们两个走到了离桥墩最近的南岸平台，这平台是个方形的水泥台子，在岸上的面积足有三四十平方，平台与桥墩那个大圆平台是用类似独木桥的平台连接着，这连接处的狭长平台确实像个独木桥，也是水 泥路面，但是只能并排容得下两人通过。 “走吧，大哥！”郑小越在独木桥前面停住了脚步，黄淑娟在她身后催着他快走。 “走就走，说的好像谁没有上过桥似的。”郑小越迈开步子朝桥上走去。 这桥只有五六米长，郑小越自信地认为不需几秒钟就能快步走到对面的桥墩平台，刚走到桥中间，却听身后黄淑娟哎呀地叫了一声。 这叫声很大，惊了对面桥墩平台上的钓鱼客，他们很多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郑小越也赶紧回头看，以为黄淑娟又怎么了。 黄淑娟正坐在独木桥上，两只手抱着她自己的一只脚，是不是摔倒了？心存疑虑的郑小越赶忙走回去。 “小越哥，我的鞋跟崴了，你看，这路是走不成了。”黄淑娟脱下了一只鞋，举着让郑小越看。 借着月光，郑小越蹲下身子凑近了一看，这只鞋果然断了一个跟，崴掉的那块就在黄淑娟的脚旁放着。 “把你那只鞋也脱了。”郑小越皱眉说道。 黄淑娟听话地脱掉了另一只鞋，递给了郑小越。 郑小越接过两只鞋对比起来，这双鞋是黑色的，完好的那只鞋的鞋跟并不算特别高，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一只已经没有了后跟，穿起来一瘸一拐的肯定是走不成路的。 “黄淑娟，你这双鞋如果穿起来，会一高一低一瘸一拐的，还怎么走路啊？不如我背上你吧。”郑小越见这独木桥确实很窄，如果黄淑娟不小心掉进河里，且不说近河岸的水是深是浅，有没有生命危险也且不讲，如果黄淑娟变成了落汤鸡，这就不好办了。 “不用了，小越哥，我能行的，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你把鞋子给我吧。”黄淑娟把拖在地上的长辫子拉到了胸前，掸了掸辫子上的灰。 “不行，你这样很危险，如果不小心掉进河里会受伤的，还是我来背你吧。”郑小越把鞋子还给了黄淑娟，扶着她站了起来。 黄淑娟扶着郑小越的肩膀穿上了两只鞋，她尝试了走了两步，一不小心又差点摔倒。 “别逞能了，还是我来背你吧。”郑小越继续劝她道。 “我可不敢，刚才拉你的手挎你的胳膊，你都怕这怕那，现在我如果让你背上我走，那咱俩的绯闻岂不是闹得沸沸扬扬了？”黄淑娟轻轻地摇着手里的辫子，颇有些得意地微笑道。 说的也是，如果被熟人看到了自己被着黄淑娟，说不定还真会传出不少闲话，从小到大自己只背过苏丽娟这一个女人，但那是上学期间一块逛街的时候开玩笑背的她。 但眼前的情况是，明明能预料到黄淑娟可能会遇到伤害，并且是她的鞋跟确确实实是崴掉了，自己身为医生，应该用治未病的思想来避免黄淑娟极有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别说那么多了，现在你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来吧，不要耽误时间，让我背你过去。”郑小越说完，把手里的钓鱼竿递给了黄淑娟，他半蹲着背对着黄淑娟，等着她上背。 黄淑娟看着郑小越宽厚的后背，她一只手拿着钓鱼竿，一只手拿着两只鞋，她犹豫了一下，抿着嘴笑了一下，心里说：郑小越啊郑小越，这次我可没缠着你，这次可是你主动背我的，既然这样，你可不要再说我自作多情了，你也别怕别人说闲话了。 经过快速考虑之后，黄淑娟放心大胆地趴在了郑小越的背上，这下她心里踏实多了。 一阵女人特有的香气袭来，背上猛然地多了一个人，郑小越稳了一下身子，黄淑娟看起来个头挺高，但是身材苗条，背起来也蛮轻的，只是背上的黄淑娟紧贴着他的后背，让他感觉到了整个后背遍布了柔软，夹杂着特殊的体温，让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郑小越定了定神，抛去了一切杂念，心里只想着背上的这个人就是个病号，他就是帮她的医生，这么想着，他稳了步子，不慌不忙地朝桥墩平台走去。 黄淑娟也是第一次被同龄的男人背，她能闻到郑小越身上特有的男人的气息，这个郑小越平时看起来像个读书人，却想不到此时却孔武有力，背着人走起路来身上无物一般。 黄淑娟不由自主地将脸贴在了郑小越的背上，陷入了无限的遐想，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起来，她甚至同时也听到了郑小越同样频率的心跳，她真想就这样一辈子让他背着不愿下去，她也愿意就这么样在她的背上长睡不愿醒，朦胧间，黄淑娟甚至听到了婚礼进行曲的美妙音乐…… 第114章 愿者上钩 “哎呦，这路不长可有点累人呢。”郑小越已经走到了独木桥的尽头，来到了桥墩下的平台，虽说这黄淑娟的体量不是太重，但背上驮着个人，走起路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吃力的，“下来吧，我的黄医生？” 郑小越连叫了几声不见动静，他也不敢弯下腰去，他怕把黄淑娟摔下来，只好侧着头，努力地想要看清背上的黄淑娟到底怎么了。 他左右两侧瞅了瞅，却始终看不到黄淑娟的脸，他又左右晃了晃：“黄淑娟你说句话，咱们到地方了。” “嗯？什么意思？”恍惚之间，黄淑娟觉得就像一顶花轿一直在荡漾着，突然间就就那么停了，她睁开了眼，原来是黄粱一梦，自己的头上也并没有那顶大红的红盖头，她睁开了眼，眼前是坚硬的水泥地面，旁边是清水河潺潺的流水声。 一切回归现实的残酷与冰冷，黄淑娟在内心深处哀叹了一声…… “哦，是不是到地方了？那我下来。”黄淑娟让郑小越半蹲下身子，自己赤着一双脚下了地面。 “穿上你的鞋，小心磨脚。”郑小越提醒她道。 “还是不穿了吧，这鞋穿上一瘸一拐的难受死了！”黄淑娟把手里的鱼竿递给了郑小越，晃悠着手里提着的两只鞋，她晃了几晃，突然加速，把这双鞋直接扔进了清水河里。 “你怎么把鞋给扔了？这是水泥路面，很磨脚的，你的这双脚怎么会受得了？”她的这个举动让郑小越很吃惊，所幸她扔的地方距离钓鱼客们钓鱼的地方较远，并没有惊动钓鱼客们的鱼儿。 “大医生，我没有那么矫情，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放心吧，没事的，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找地方啊。”黄淑娟赤着脚，拽着郑小越的衣角向沿着河的地方走去。 这个圆形平台坐满了很多钓鱼客，他们大多是自己带着小板凳，没有板凳的，就直接坐在平台上，平台面距离河面有半米多高，有的人把脚泡在河水里，享受着河水清凉的同时，也在你切注视着鱼漂的动静。 “忘了拿凳子了，总不能站着钓鱼吧？”郑小越扫了一下周围的钓鱼客，没有一个人在站着钓鱼。 “哎呀，还真是忘记了，瞧我这记性，以前是在车上放着一个小板凳的，这几天拿下来忘了继续放上去。”黄淑娟的两只脚看起来白皙细长，她晃动着脚指头说道。 “那好吧，站着就站着，我试试看我能钓到几条鱼。”郑小越很无奈，但这次也不能白来，好不容易到河边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把鱼饵给我。” “鱼饵？我没带鱼饵。”黄淑娟一脸茫然。 “那你说鱼饵在哪？我去取。”郑小越已经拉开了鱼竿，放出了钓鱼先，并且也找到了鱼钩，就差鱼饵了。 “我还从来没买过鱼饵呢。”黄淑娟也拽着钓鱼线，拉紧了又松下来。 “黄淑娟啊黄淑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小学生都知道不打无准备之仗，咱们大老远跑到这里，难道就是拿着一根空鱼竿，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两手空空地来观摩别人钓鱼的？”郑小越哭笑不得，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黄淑娟看起来也像个精明人，怎么今晚却这样丢三落四的。 “是我忘了，再说我家里也没有鱼饵，我这根鱼竿也是我家隔壁大爷送给我的，今晚慌慌张张只想着来钓鱼，我还不知道要准备这些东西，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小越啊你消消气，我下次一定做好准备工作。”黄淑娟一件愧疚，陪着笑脸开始收线收杆。 下次？我看就没有什么下次了吧。郑小越不声不响地开始收鱼竿，旁边的几个钓鱼客见他们两个了伸开了鱼竿却又收起来，都投来了怪异的目光，但很快，这些钓鱼客就忙着钓自己的鱼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明月悬空，夜里的凉风已经吹过来了，河风吹在身上更是凉爽，这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轻微的河水声，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有一把躺椅，躺在这里，手持鱼竿垂钓，可以忘却很多烦恼，真是心旷神怡，逍遥自在啊。 可惜的是这只是一种奢望，最起码今晚不用想了，还是收工回家吧。 收拾好了鱼竿，郑小越望着夜空的明月，自言自语道：“今晚的月亮真好，可惜没办法在这里钓鱼赏月了，走，回家去！” “小越哥，你就不再想想办法搞些鱼饵？”黄淑娟现在原地，一动不动舍不得走。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就奇怪了，你连鱼饵都没有，只有这个鱼竿，哪里来的这么大兴趣来学习钓鱼？”郑小越没好气地说道。 “小越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钓鱼的好处多着呢，首先河边这里的环境好，空气流畅，对身体好吧？再者，如果是在白天，日光充足，在太阳下钓鱼，相当于进行了场日光浴，也对身体有好处吧？还有就是，钓鱼需要毅力和耐心，能培养人的意志力，能让人情绪稳定，注意力集中，还能治疗很多心理疾病呢，你这个中医大概根本不知道钓鱼的这些医疗效果吧？”黄淑娟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把两只脚挨个在河水里泡了一下。 她说的这些，郑小越还真没有想到过，也是第一次听说，可是她说这么多，属于光说不练，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举着一根没有鱼饵的鱼竿就能钓到大鱼么？这世界上那条河里有这么傻的鱼？ 郑小越微微一笑，说道：“黄医生啊，你说的我都信，我相信这都有科学依据，按照我们中医角度来看，我感觉你说的这些，应该属于中医养生方面的范畴，这话是不假，可是你的目的是钓鱼，鱼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以为你是姜太公？”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啊，没有鱼饵是钓不上来鱼的，大医生，我虚心接受你的建议，我会很快准备好所有的材料和东西，一定给你钓很多很多的大鱼，我现在是在学习阶段，你也就别责怪我了。”黄淑娟噘着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好了，不说了，咱们赶快走吧。”郑小越觉得给她说的再多也是无用，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那个沈美玉应该已经从自己家里走了吧，只要沈美玉走了，自己就好回家了。 “小越哥，你看我的脚，鞋已经没有了，我不能走路啊，要不然会把脚磨破的，这可咋办啊？”黄淑娟刚走了两步便叫住了他，一脸委屈地说道。 第115章 心思缜密 刚才还说脚不穿鞋没关系，现在又说不穿鞋不好走路，会把脚磨破，这黄淑娟是一会儿一出啊。 “那怎么办？要不我继续背着你走？”真拿这女人没办法，郑小越把鱼竿重新递给黄淑娟，无奈地说道。 “那你看着办呗，只要你愿意看着我赤脚回去，你不心疼就行。”黄淑娟伸开了双臂，想要让他继续背。 郑小越只要半弯着腰，黄淑娟在背后捂着嘴偷笑起来，她重新趴在了他的背上。 “黄淑娟，你说吧咱们现在去哪里？”郑小越毫不费力地开始背着她走起来。 “这就挺好，你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把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家，你把我送到车上。”黄淑娟却毫不客气。 郑小越没再说话，他心里现在只惦记着那个沈秋月离没离开她的家，现在背个人是很轻松的事，别说背到停车的地方，就算是背着黄淑娟走几里路都不成问题。 到了车边，他放下了黄淑娟，黄淑娟却不上车，郑小越催她快开车回家。 黄淑娟一只手把着车门，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面上金鸡独立地站着，埋怨他道：“你的驾照是怎么得来的？我这样赤着脚能开车么？” 这还真是个事，郑小越想起来了，不穿鞋是不能开车的，他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啊，我把这个倒忘记了，这次你坐车我开车。” 两人调换了位置，郑小越坐在驾驶位，黄淑娟坐在副驾驶位，他发动了汽车，自信地说道：“咱们这就回家，你可要坐稳了。” “慢着，小越哥，有件事你还没搞清楚，你怎么能回家？你先把车熄火。”黄淑娟摇开了车窗。 “什么事？是不是沈美玉的事？”郑小越熄了火，拔掉了车钥匙。 “看来你不笨啊，我说的就是她，如果她现在这么晚了还在你家，你还回不回去了？”黄淑娟认真地分析起来，“如果她不在你家，这一切都好办，你该回家就回家，如果她在你家，你可要三思而行了，如果她现在这么晚还在你家，这样你回去的话，传传出去就是你和她一起过了夜，如果你有了这样的名声，到时候你就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我建议你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个建议不错，郑小越马上掏出手机给母亲林秀英打电话：“妈，您休息了没有？” 电话里传出林秀英的声音：“还没呢，你在哪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妈，我和朋友在一起吃饭喝酒呢，对了，咱家是不是只有你和我爸在家？那个沈美玉呢？”郑小越边说边看了黄淑娟一脸，黄淑娟捂着嘴没敢笑出声。 “美玉啊？你是不是想和她说话啊？她就在我身边呢，你跟她说几句话？”林秀英在电话里的语气还挺轻松。 “不了妈，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去啊？”郑小越放低了声音，他怕旁边的沈美玉听到。 “小越啊，我们娘俩一直在拉家常呢，这闺女可真勤快，在家里帮着我干这干那，不停地做家务，我说啊，这可比你强多了，晚上又帮我做的饭，有陪我说话到现在，今晚啊，我不让她走了呢，你赶紧回来，不会喝酒就少喝点，别一天跑的没个人影找你都找不着，挂了不说了啊。”林秀英毫不犹豫地地挂断了电话。 郑小越拿着手机愣了半天，他能预感到母亲肯定让沈美玉灌了迷魂汤了，要不然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问，半夜了连个电话也不打，并且刚才挂电话还那么果断，看来母亲现在一心都在那个沈美玉身上。 车里的空间狭小，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黄淑娟听得清清楚楚，面对一脸不高兴的郑小越，她心里倒有说不出的兴奋。 这倒不是她也爱看郑小越的笑话，她兴奋的是这个沈美玉不知不觉之间成了自己的神助攻。 沈美玉对林秀英越好，那么林秀英就会越讨厌苏丽娟，既然林秀英讨厌了苏丽娟，那么郑小越与苏丽娟的关系就会急转直下，而沈美玉的出现，只是讨了林秀英的欢喜，对此郑小越却丝毫不感冒，这个沈美玉注定不会长久。 那么自己就是郑家的不二人选，因为林秀英对自己不能说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种喜欢，要不然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自己那么好，至于郑小越本人，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完全没必要与自己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并且今晚还陪自己这么久。 苏丽娟离这里远，算是无形之中帮了自己，沈美玉的出现，是给了苏丽娟神补刀，而沈美玉却不讨郑小越喜欢，一定会败下阵来，这三个女人之中的最佳人选就是自己了。 暗自盘算着圆满的黄淑娟在心内一阵狂喜，这个郑小越你们都不要争了，我就是那个笑在最后的那个人，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到了最后，留下来的主角绝对是我黄淑娟了。 黄淑娟心里这么盘算着，她关了车窗，转念一想，自己还要继续谨慎行事，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往后去自己最好不要得罪任何一个人。 “怎么样了？那个沈美玉果然没走吧，看来你今晚是回不去了。”黄淑娟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个我真没办法，我总不能现在赶回去把她从我家里赶走吧？”郑小越愤怒拍了一下方向盘。 “小越哥你千万不要冲动，绝对不能回去赶她走，她姑姑就是你家隔壁邻居，既然沈美玉能这么厚着脸皮在你家，她肯定会在你家闹起来，她姑姑只跟她隔堵墙，听到动静能不来帮腔？到时候越闹越大，还是在深夜，到了天明就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了，小越哥，你想想，往后去你的脸往哪搁？丽娟姐如果知道了，也许会和你闹分手，这一连串的恶性后果你想过没有？”黄淑娟分析得头头是道，眉头越皱越紧。 “你真行啊，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们女人心思缜密，黄淑娟，你可以去当侦探了。”嘴上这么开着玩笑，郑小越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他紧接着问道：“依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淑娟故意抬起了头，佯装冥思苦想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说道：“天这么晚了，首先你没办法回家，再者你去你朋友家，这大半夜的也不合适，如果让你在这河边坐一夜，只怕半夜天凉你会生病，依我看，最好的办法是你到县城找家宾馆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家，白天那个沈美玉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你看怎么样？” 第116章青阳宾馆 “好主意，你说的挺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我开车你坐车，咱们到县城，具体哪里有宾馆我还真不知道，你找地方吧。”郑小越发动了汽车。 “好，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咱们走着看着吧。”黄淑娟打开了车上的空调。 郑小越沿着来时的路把车开上了国道，沿着国道向东不到十公里，就是青阳县县城，郑小越从没在县城住过宾馆，他对宾馆的印象等于零。 沿途倒是有不少小旅社，黄淑娟像是本地导游一样，对这些小宾馆小旅社一个个品头论足。 说这家旅馆不干净了，哪家旅馆没有卫生间了，这个旅社收费高且服务态度不好了，那家旅社出过杀人案了，好像她就是住宿行业协会的会长一样。 “黄淑娟，我对你要刮目相看了，你是不是把这些宾馆和旅社都住过来遍了？”郑小越小心谨慎地开着车，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况，他对黄淑娟的车况还不是太熟悉。 一句话问得黄淑娟红了脸，她吱吱呜呜地说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本地人谁住宾馆啊？我也没住过宾馆，我说的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在青阳发电厂上班，青阳厂里的员工，三分之一都是青阳县城的，这些都是听他们说的。” “好吧，我相信你，你也不用说那么多地方了，你就挑一家你认为你放心的宾馆就行了。”郑小越心想多问也没什么意义，时间不等人，自己也真有点困了。 “那就去青阳宾馆把，这家宾馆是目前青阳县城最好的宾馆，服务态度，价格，卫生条件，都是一流的，咱们就去那里。”黄淑娟眼睛一亮，想起了青阳宾馆。 “好，你指路，咱们这就去。”郑小越微微加了油门。 路过青阳汽车站，然后再向南，拐过一个路口，再向东行驶五十米，在黄淑娟的指引下，就到了青阳宾馆。 青阳宾馆临街是四层楼高，大堂是登记处，大堂旁边有个大门，大门进去是个巨大的停车场，围绕着停车场，是青阳宾馆的餐饮部，与其他住宿部。 郑小越按照黄淑娟的指引，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下车的时候郑小越忘记了黄淑娟没有鞋子，他走了几步，见黄淑娟还不下车，就催她下车。 “小越哥你的记性真好，我没有鞋怎么走路？”黄淑娟坐在车上不动，一双脚搓着另一只脚，淘气的像个小公主。 “这个我倒给忘了，我给你买双鞋吧？”郑小越问她穿多大的号。 “三十八号的。”黄淑娟报出了自己的鞋码。 郑小越记下后，转身就走，他想到街上给她挑一双好看的鞋子。 “小越哥你去哪里啊？”黄淑娟着急了，她一只脚已经伸出了车门，准备下地。 “我去给你买鞋啊。”郑小越以为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哪家店还开着门啊？现在是买不来鞋的。”黄淑娟缓缓地晃着车门，悠闲地说道。 说的也是，这样一个小县城，晚上大部分店铺肯定已经打烊了，特别是经销衣服鞋帽类的，就算是大型商场，也肯定停止营业了，总不能让黄淑娟外赤着脚走路吧？ “来吧，我还是背上你吧，等天明了给你买双鞋。”郑小越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半蹲着身子。 “好呀好呀，小越哥，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我都特别不好意思了，在河边那是没人看见，现在是在县城，这人就多了，你就不怕别人看到了说你的闲话？”黄淑娟再次趴在了郑小越的背上。 “别说那么多了，现在夜深了，县城的街上也没有那么多人，再说了，你我之间没啥不可见人的，怕什么呢？”郑小越说着背起黄淑娟，出了大门，朝大堂走去。 青阳宾馆的大堂灯火辉煌，两个穿着白衬衣的女服务员正在打瞌睡，郑小越的脚步声惊醒了其中一个服务员。 这女服务员一脸睡意朦胧，睁开眼一看，却只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的，女人脚上没穿鞋，着实把她下了一跳，干了这么多年前台服务，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这男的怎么背了个女的啊？她下意识地晃了晃在她身边沉睡的另一个服务员。 那位服务员身材略胖，猛然间被晃醒，赶忙问怎么了？ “你瞧这两个人。”瘦服务员对她说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住咱们的宾馆，你管她穿鞋不穿鞋呢？也许是人家故意搞浪漫呢，快点别说了，他们要住店你就给他们登记，我太困了，让我再睡会儿。”胖服务员眼尖，她一眼看到了黄淑娟没穿鞋，她说完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您好，请问您两位是要住宿么？”瘦服务员迎上了笑脸。 “对，我们住宿，还有房间么？”黄淑娟抢先问道。 “有的有的，标准单间和标准双人间都有的，请问您要住哪个间？”瘦服务员继续问道。 大堂的墙上贴着价格表，郑小越瞅了一眼，发现双人间比单间要贵一半价钱，心想就算是再贵几辈也要住个双人间，于是就对服务员说开个单间。 “服务员你听我的，你开个单间。”黄淑娟在背上毫不客气，语气霸道地说要开单间。 瘦服务员正在查看电脑记录的入住情况，却听到这两个人一个说单间，一个说双人间，于是就问：“你们两个到底住哪种房间？先把你们两个的身份证登记一下吧。” 郑小越与黄淑娟二人因为都随身带着驾驶证，而驾驶证里就一直放着身份证，于是两人就把身份证交给了瘦服务员，服务员登记后，又还给了他们。 “你们再确认一下，是要单间还是双人间？”女服务员继续微笑着耐心地问道，这服务员实在没办法问她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她感觉两人的关系不太正常，看起来像是夫妻，又不像夫妻，身份证上显示这两个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人，这样的人如果关系正常的话，会在这么晚来宾馆开房间，并且这女的一定要单间？ 这女服务员平时见的人多了，像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两个人的关系，她有点看不懂了，她望着眼前两人持续不断地在争论着住哪种房间，一时没了主意。 郑小越与黄淑娟两人选来选去，两人的声响惊醒了那个睡着的胖服务员，她暗自咬着牙，站起身来，拨开瘦服务员，佯装查看了一下电脑，头也不抬，霸道且不耐烦地对瘦服务员说道：“你刚才看的是啥情况？你是不是看错了？你没看这上面双人间一个都没有了？只剩下五个单人间了？去！给他们两个开单人间！” 第117章 做啥都值 电脑上的记录，郑小越与黄淑娟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郑小越好生郁闷，但却让黄淑娟心花怒放，她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单间是刚才自己提出来的，这个胖服务员太给力了。 郑小越心中不悦，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与黄淑娟在宾馆独处一室，该是多么尴尬的局面。 “单间一天一百五十元，你们要住几天？”瘦服务员眼睛盯着电脑，问郑小越。 “一天，我们只住一天。”黄淑娟抢先说道。 “那好，押金五百元，多退少补。”瘦服务员熟练地开了张房卡。 郑小越掏出了五百元钱，递给瘦服务员。 黄淑娟在背上接过了房卡，拍了一下郑小越的肩膀：“走吧，到房间里去吧。” “等一下，让我问个事。”郑小越背着黄淑娟继续调了个头，问瘦服务员：“你们这里有没有备用的鞋子？” 瘦服务员一脸抱歉地微笑道：“我们这里有雨伞，有创可贴，有其它的生活小用品，鞋子还没有，客房倒是有，但那是拖鞋，你们可以用一下。” “走吧，小越哥，拖鞋也行，得让我先进房间休息一下，再说你背了我一路你就不觉得累？”黄淑娟在背上微微晃了几下。 确实是太累了，一个大活人背来背去，背着她还得看着路面，还要注意脚下安全，也罢，把她送到房间，自己到车上休息一晚也行。 “好。”郑小越平静地回应了一句，就背着她往二楼走去。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见二人走得远了，瘦服务员问胖服务员。 身材略胖的这个服务员一直在整理电脑的材料，听到瘦服务员问她，她猛地愣了一下，眼珠子往上翻了翻，迟疑地说道：“我看这两个人像男女朋友，但很可能还没结婚。” “姐，我看这两个人像一对情人，他们两个应该结过婚了。”瘦服务员不以为然。 胖服务员很惊奇，问道：“何以见得？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姐啊，我给你说啊，他俩的身份证上是同一个镇的，如果是夫妻，不会这么住宾馆，还有，刚才我听那女的叫那男的哥，夫妻之间不会这么称呼，如果是快要结婚的未婚夫妻，他们俩完全可以住到男方或者女方家里，也没必要住宾馆，这几种情况都不是，所以说他们俩只能是情人关系。”瘦服务员玩弄着手里的铅笔，不停地在本子上乱画。 “哎呦，还看不出来啊，你这小丫头眼睛挺毒的呀，你说的有道理，我佩服。”胖服务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姐，你就快别夸我了，对了，我问你，为什么刚才我说双人间和单间都有，你却说只有单间？这不是骗他们么？”瘦服务员用铅笔敲打着面前的服务台。 “骗他们？我这是帮他们，看到没有？刚才那女的非要单间，男的不大情愿非要双人间，这说明女的在追男的，女追男隔张纸，你以为那男的不想和那女的住单间？他巴不得呢，哪个男的不好色？再说那女的长得也漂亮，所以说啊，咱们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一来成全了男的也成全了女的，二来也不得罪他们，三来也给咱酒店创收了，这样的好事谁不干谁是傻子！”胖服务员洋洋得意地笑着说道。 “姐，高论啊！我要向你学习，不过那女人留的辫子挺好看的，现在留长辫子的女人是越来越少了。”提起辫子，瘦服务员一脸羡慕。 “来，我帮你一下。”胖服务员不动声色地把瘦女服务员盘的好看的发髻扯乱了，瘦服务员一头乌黑的秀发瞬间垂落下来。 “姐，你干啥呢？你不要乱动我的头发。”瘦服务员满脸通红，用双手去护自己的头发。 “现在你开始编辫子，编好了就跟那女人一样了。”胖服务员吃吃地笑起来。 “我才不呢，我可不想学那个女人，跟个疯三败似的。”瘦服务员重新梳理起自己的头发，冷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两人响亮的笑声回荡在大堂里…… 两人的笑声，丝毫没有传入郑小越与黄淑娟的耳朵，郑小越吃力地背着黄淑娟上了二楼，黄淑娟告诉他是二零二房间，郑小越用房卡开了门，又用房卡开了灯。 这房间是标准的单间设计，刚进门的右手侧是卫生间兼浴室，正对面是个电视柜，还有两把椅子，卫生间的左手侧后面是一张大床。 他把黄淑娟放在了床上，黄淑娟没有防备，一下子躺在了床上，她顺手拉紧了坐在床上的郑小越的手。 “好了，到地方了，我该走了。”郑小越背对着她，正色说道。 “小越哥，不是说好了住宾馆么？现在是深夜，你要往哪里去？”黄淑娟听后慌了神，她赶紧坐起来，攥紧了郑小越的手。 “我哪里都不去，我到你车上睡一晚，你就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一晚，到了明天咱们一块儿回去。”郑小越想要摆脱她的手，但黄淑娟却死活不肯放手。 “不！小越哥，我不让你走，你必须在这个房间里陪我。”黄淑娟噘嘴说道。 “为什么不让走？这不是一样么？停车场就在一楼，离你不远，我又没远去。”郑小越不再挣脱她的手了，他觉得喉咙发烫，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不一样，你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害怕，我不让你走。”黄淑娟松了手，却用双手拦腰抱住了他的后背。 “你害怕的话可以打电话叫我啊，或者叫服务台也可以的，我今晚真的不能在这里。”郑小越突然想起了苏丽娟，他仿佛看见了苏丽娟就在自己眼前，苏丽娟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没鞋子，你让我怎么叫你？如果遇到了坏人，你让我赤着脚跑？那还来得及么？”黄淑娟用遥控器开了空调，屋里慢慢变得凉爽起来。 “这屋里有拖鞋，你可以先穿着，你有事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你不用害怕。”郑小越挣脱着要起身，他预感到如果今晚不走，说不定就会和黄淑娟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太对不起苏丽娟。 黄淑娟把脸紧贴在郑小越的后背上，温柔且带着埋怨地说道：“今晚你就好好陪陪我行么？小越哥？今晚我愿意都给你，咱们俩一起过了今晚，以后我做啥都值了，我也没啥遗憾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么直白的话听得郑小越满脸发烫，他觉得喉咙间像火烧一样干渴，黄淑娟身上的女人香味再次袭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第118章 事业为重 郑小越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尝到嘴里有咸咸的味道，看来是用力过猛，把嘴唇咬破了，他挣脱了黄淑娟，起身说道：“天太热，我去洗把脸。” 他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清凉的自来水哗哗地流了出来，他用手捧着接了水，一个劲地往脸上冲着洗脸。 水很凉，又让他清醒了许多，他对着洗漱台的镜子，在看自己的脸：这还是自己么？这还是那个与苏丽娟一起立下誓言的郑小越么？郑小越你是变了么？ 郑小越对着镜子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他的眉毛是湿的，额头是湿的，眼睛也是湿润的，这眼睛里并没有泪水，他也从不轻易流眼泪，他知道自己和苏丽娟定下的誓言是不能改变的。 恍惚间，苏丽娟好像就站在他的身后，镜子里也好像出现了苏丽娟那张好看的脸，他对着镜子乐呵呵地默不作声笑了，放心吧，苏丽娟，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无论你在我身边，还是不在我身边，你始终是在我心里的，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爱你的，爱你就爱到底，真心地去爱一辈子。 他拿毛巾擦干了脸，又对着镜子照了一照：郑小越，你还有很多事要办呢，不能贪恋儿女情长，你要记得你还有更多的艰巨的任务要完成，人呵，活着就要奋斗，活着一天就要奋斗一天，男人要以事业为重，郑小越，你的事业在哪里呢？ 郑小越逐渐地冷静下来，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衬衣已经被汗水贴在身上，他抬头一看，卫生间里有热水器，他好想痛痛快快地冲个凉水澡，可是在这样的房间里，他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黄淑娟就在房间里，这个嫌是必须要避的。 他继续忍耐着湿热，用梳子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出了卫生间。 黄淑娟见他出了卫生间，赶忙迎了上来，她已经把自己的辫子全解开了，披着一头乌发的黄淑娟，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迷人。 这是郑小越第一次见黄淑娟解开了辫子，他看到床上的被子与枕头已经被黄淑娟铺开来。 黄淑娟穿着的一件白色衬衣，也已经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一大片雪白来，她还是赤着脚站在地上，这样的黄淑娟看起来慵懒且迷人，也更加有了女人味，同时也温柔了许多，不再像平时那个一惊一乍的小姑娘了。 “小越哥，你洗过脸了？”黄淑娟把脑后的长发一股脑地拨在右胸前，满目害羞地问道。 “嗯，洗过了。”郑小越面无表情，他感觉再这样下去就变得更加尴尬了。 “哥，你不去洗个澡？你洗澡我去给你……搓背……”黄淑娟满脸通红，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她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太让人震惊了，郑小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里黄淑娟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此时彼时反差怎会如此之大？这姑娘中毒太深了！ “不了，要洗你洗，我不洗，我要出去到车上睡觉。”郑小越忍耐着吃惊的情绪，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黄淑娟拉起了他的手，用哀怨的眼神盯着他：“小越哥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么？我比苏丽娟怎么样？难道我还不如现在就在你家里的不知羞耻的沈美玉？” 郑小越没办法给她解释，这三个人怎么能放在一起做比较呢？他只得避开了这个话题，耐心地劝解她道：“你这样做真的不合适，咱们也不能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你需要冷静，就这样，我走了啊，明早我来接你。” 趁黄淑娟发愣的一瞬间，郑小越迅速转身出了屋门，随手把门锁上。 他刚转身要走，就听得屋内黄淑娟大吼了一声，随后传来了她的抽泣声，这哭声让他心生怜悯，但他还是狠了狠心，今晚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能在这里与她这么纠缠。 如释重负如获新生的郑小越，飞快地跑下一楼，直冲大堂，然后快速出门，直奔停车场。 他开了车门，把窗户都摇了下来，这才抽出一支烟来，缓缓地点上，细细地深吸了几口，绷紧的神经才彻底地放松下来，他背靠在驾驶座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郑小越接连抽了三支烟，直抽的口中无味，这才觉得太累了，他把车窗都关了，只把其中一个车窗留了一条缝，这才躺在后排座睡着了。 次日凌晨，郑小越开着黄淑娟的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寻找卖鞋的店铺，他记得黄淑娟穿的是三十八号码，找来找去，因为还不到八点钟，店铺大多没开门营业，无奈之下，他又转悠到了青阳县规模最大的青阳商场。 这里的一楼全是卖鞋的，他找到女鞋区，向服务员说了鞋的尺码和大致要求，服务员很快给他选了一双鞋，这双鞋几乎与黄淑娟原来穿的鞋一模一样，打包，付款，然后走人。 他把车重新停到了停车场，看看表，刚八点半，不知道现在黄淑娟起床没有？他决定等黄淑娟给他打电话联系，现在自己不能冒然去二零二房间。 黄淑娟如果起了床还好说，如果她没起床的话，自己这样冒然去敲门，不但场面尴尬，或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郑小越左等右等，到了九点钟，黄淑娟还没有丝毫动静，停车场里的车辆也多起来，人来人往的也热闹起来，他心里有些着急，掏出了手机给黄淑娟打电话。 一直没人接，郑小越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开了车门，锁好了车，准备去二零二房间一探究竟，实在不行就让那两个前台服务员帮忙去二零二看一下。 他走出停车场，刚走到大堂门口，手机却响了，郑小越一看是黄淑娟的号码，赶忙接通。 “小越哥，你打电话了？刚才我去洗脸了没接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黄淑娟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哦，我没事，现在九点多了，咱们该回家了，我怕你没睡醒，就打电话叫你，你下来吧，我就不上去了，收拾好了咱就回家。”郑小越松了一口气。 “小越哥，你忘了我没鞋子？我这怎么下去啊？”黄淑娟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听得出来黄淑娟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这怎么办？如果送鞋子，就要进房间，如果黄淑娟还要来昨晚的一出，自己还真受不了。 罢了罢了，我把鞋子放在门口，转身就跑，根本不进房间，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郑小越很快就盘算好了。 “小越哥，你怎么不说话？看把你吓的，你赶快上来吧，我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黄淑娟在电话里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119章 哑女告状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先别下来，你等着我，我这就上去。”郑小越说完挂了电话，又返回了停车场，在车上取了鞋子，他抱着鞋盒，重新返回了大堂门口。 他上了二楼，缓缓地来到了二零二房间门口，他像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发现长长的二楼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在门口踱了两个来回。 如果敲门，黄淑娟是绝对会开门的，但是开门之后，黄淑娟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不敢肯定，她是不是已经穿好了衣服？亦或是慵懒地衣衫不整？甚至是并没有穿外边的衣服？ 如果是梳洗打扮已毕，穿戴整齐这还好说，如果是后两种情况，自己这样冒然进去算是怎么回事？岂不是与昨晚的情况一样？ 算了，自己把鞋子放在门外，重新下楼，然后给她打电话，让她自己下来算了，自己这次上来的唯一目的不就是给她送双鞋么？鞋子送到了，任务就算完成了，何必纠结进屋与不进屋呢？ 他把鞋盒轻轻地放在了门口，刚要转身走，二零二房间的门却开了，原来这门是虚掩着的。 黄淑娟穿着拖鞋出了门，她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辫子也已重新编好，油光发亮地垂在脑后，她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一双好看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她嘴角上扬，满是笑意地问道：“小越哥你要去哪里啊？” 两人近在咫尺，郑小越闻到了她身上的清新的气息，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黄淑娟微微肿起来的眼皮，看来这姑娘昨晚哭的挺伤心。 “哦，我给你买了双鞋子，你试试合不合脚，我还要下楼办点事。”郑小越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小越哥，你是不是真的怕我是老虎吃了你啊？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害怕？这可不像以前的你了，快进来吧。”黄淑娟推开了门，做了个手势让郑小越进屋。 “还是不了吧，咱们要抓紧时间，还要回家呢。”郑小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催他。 一个冷不防，黄淑娟快速地把他拉近了屋里，却没有关门，郑小越惊了一下，被他拽到了床上。 “小越哥，我一定得让你看看这屋里到底有没有吃人的老虎。”黄淑娟吃吃地笑着说道。 郑小越没言语，他环顾了整个房间，床上的被子已经被黄淑娟叠的整整齐齐，床铺也整理的干干净净，电视机已经关了，电源线也已经被拔下，空调也关了，桌子上的东西依旧摆放整齐，两把椅子也归到了原位。 他不由自主地进了卫生间，毛巾浴巾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也被整理的整整齐齐，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发愣：这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小越哥，你还真去卫生间里找老虎啊？你也真是个死心眼，办什么事都那么认真。”黄淑娟依偎着卫生间的小门，逗他说道。 近在咫尺，郑小越看到眼前的黄淑娟衬衣的纽扣已经系得严严实实，她的衣着好像是要参加正式会议的装束。 “没有，我什么也不找，我就是随便看看，昨天晚上……”昨晚的黄淑娟与现在的黄淑娟判若两人，郑小越一时有些糊涂了，难道黄淑娟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有些迟疑地说道。 “昨天晚上怎么了？”黄淑娟让开了位置。 郑小越走出了卫生间，坐在了椅子上，那张床他不能再坐了，他怕黄淑娟再演昨晚那么一出。 “昨天晚上你没事吧？”郑小越眼睛盯着窗户，他有些难为情。 “没事啊。我睡的好好的，昨晚怎么了？你难道没在车上睡觉么？”黄淑娟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她皱眉反问道。 “是，我昨晚睡在车上，你昨晚没生气吧？”郑小越的目光从窗户移到了黄淑娟的脸上。 他敏锐地观察到黄淑娟的嘴角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这个黄淑娟在故意掩饰自己，索性自己也装糊涂吧，这样你我都不说破，反倒是一件好事，再说问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自己还需要深入了解黄淑娟的心理变化么？ 郑小越为自己刚才问那么多而感到羞耻，他暗自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声。 “我生什么气啊，小越哥你那么好，昨晚我睡的很安稳，你睡在我的车上，我还要感谢你为我看车了呢，说不定你不看车，车就被盗了呢。”黄淑娟又轻快地晃着她的长辫子在转圈圈。 “好了，没别的事咱们就走吧，你把鞋换上，合适的话就穿上走，不合适的话我找卖家再调换。”郑小越决定岔开话题，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去了。 “谢谢小越哥，我就知道你会给我买鞋。”黄淑娟弯着腰笑着朝郑小越做了个鬼脸，她很快拆开了鞋盒。 当看到新鞋与自己之前穿的鞋简直一模一样时，黄淑娟深情地望了郑小越一眼。 “大小怎么样？合适么？”郑小越站起了身，俯身问道。 黄淑娟穿好了鞋，她前后看了看鞋面与鞋跟，往前走了几步，又退着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越哥正合适呢，谢谢你啊，这鞋多少钱我给你。”黄淑娟开始翻她的坤包，要掏钱给郑小越。 “别，你可别这样，这双鞋我送给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郑小越连连推辞。 “好好的？我什么时候没好好的了？小越哥你真坏，让我的赤着脚走那么多路。”黄淑娟娇嗔道，但她很快又笑道：“不过我还要谢谢你背了我那么久。” “好了好了，就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走吧。”郑小越忍不住了，他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抽了几口。 “对了，小越哥，说起你背我，我倒想起一出戏来。”黄淑娟走近了，悄无声息地拿掉了郑小越点燃的香烟，扔进了烟灰缸。 “什么戏？”这个突然袭击让郑小越没想到，他只好不再抽烟。 “这出戏叫《哑女告状》，里面有一出，就是哥哥背着妹妹告状，这妹妹受了冤屈被坏人害成了哑巴，这哥哥忠厚善良，就背着妹妹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地去告状申冤，很感动人的，你背着我，我就想起这出戏来，你很像那个忠厚善良的哥哥，我也很像那个被人冤枉成了哑巴的妹妹，你觉得呢？”黄淑娟绘声绘色地讲起戏曲故事来。 难道黄淑娟在借题发挥，借戏曲中的人物在暗示自己什么？亦或是另有所指？对这出戏，郑小越也有所耳闻，这出戏很感人，但也充满了阴谋与仇恨，背叛与残忍。 郑小越不想再想了，他故意岔开了话题：“走吧，等以后有空了咱们再看戏，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要赶快回家。” 黄淑娟淘气地点了点头，她整理好了所有东西，跟着郑小越出了门，她锁好了门，看了郑小越一眼，咯咯笑道： “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那个沈美玉还在不在你家，她也不是老虎，你千万可不要害怕，你要扮成武松才行呢！” 第120章 速度太快 两人到了大堂，郑小越留意了一下昨晚那两个服务员，却发现两人已经不知所踪，取代的是另外两位服务员，那两位服务员估计已经下班了吧。 顺利地办了退房手续，郑小越与黄淑娟来到了停车场，黄淑娟站在自己的车前问道：“这车咱们两个谁来开？” 郑小越故意站在了副驾驶位置，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车是你的，肯定是你来开。” 黄淑娟笑笑不语，开了车门，发动了车子：“咱这就回家。” “黄淑娟，我提醒你，以后开车不要穿高跟鞋，你要遵守交通规则，不然的话很容易出事故。”郑小越看到了她踩油门的那只脚。 “好的，谢谢小越哥的关心和提醒，安全第一，你也是司机，咱们两个都要好好的。”黄淑娟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路顺畅，两人到了青阳镇区。 “我把你送到家门口？”黄淑娟降低了车速。 “别，你就把我送到大街上就行，我自己走着能回去。”郑小越探着身子，他想要寻一个合适的下车地方，“就停在这里吧，你也不用再拐了，这样你可以一直开车到单位。” “小越哥，这是车站，离你家还有好远呢，我直接把你送到你家门口算了。”黄淑娟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就想到郑小越家看一看那个沈美玉还在不在，她想知道这女人有什么新动作，也想见识一下这女人有多么不知羞耻。 “没事，我坐车时间长了，浑身犯困，正好走走路散散步。”郑小越找了个借口。 “那好，我现在就去单位了，你如果有事就联系我。”黄淑娟目送着郑小越下了车，便开车扬长而去。 郑小越见她的车走的远了，站在车站长吁了一口气，这个缠人鬼终于走了，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后有什么事无论如何也不让这个黄淑娟来添麻烦了。 他开始往家赶，路上的行人匆匆，车水马龙，郑小越无心观察街景，他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后又干了，衬衣好像盔甲一样，让自己浑身不自在，这样的形象着实不好，于是他低头盯着路面，只顾朝前赶路。 “小越，这是要干嘛去啊？”一个熟悉声音传过来。 郑小越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姚七叔的便利店门前，刚才问他话的正是姚七叔。 姚七叔今天穿着青色的短袖衬衣，下身穿了一条黑色长裤，脚上已经换成了锃亮的黑皮鞋，他坐在自家便利店门口，抱着个手机在听戏，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哦，是七叔啊，七叔您好。”郑小越笑着脸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继续往家赶。 “哎，小越，你站住，你站住！”姚七叔按了手机的暂停键，站起身来拦住了郑小越，他皱着眉头问道：“小越，你……你这孩子可是变坏了啊！” 听姚七叔这么说，郑小越心头一紧，停住了脚步，他走到了便利店门口，一脸善意地问道：“七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小就一直特别尊重您，您今天怎么这么说话呢？” 姚七叔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坐在了小板凳上：“来来来，你坐下，听叔给你说几句话。” 郑小越本不想耽误时间，他着急着要回家，无奈姚七叔是长辈，能听的出他刚才的话里有话，另外每次见到姚七叔，他脸上都是那么笑咪咪，今天却异常严肃，并且语气颇为严厉，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七叔，您说吧，我听着呢。”郑小越也坐在了小板凳上，给姚七叔递了支烟。 “小越啊，你也知道你七叔的脾气，我有啥话不说出来，心里就堵得慌，这心里它就不畅快，这烟好抽，可这话却难听啊！”姚七叔接过了烟，随手点上，皱起了眉头。 “没事，您说吧，我听着呢，有话您就直说，我也喜欢爽快人。”郑小越陪着他一起吞云吐雾。 姚七叔清了一下喉咙，意味深长地说道：“小越啊，这人呐，得重感情，要用情专一，你谈女朋友可不能像换衣服，一天一件一天一件，像走马灯一样换了不停啊。” “七叔，您为什么这么说？”听他这么批评自己，郑小越非常不理解。 “小越啊，我今天上午见你妈和一个姑娘上街，我给你妈打了个招呼，问她去哪呢？她说和小越的女朋友上街买菜呢，对了，刚才她们买了菜又回家去了，我一看那姑娘，以前从来没见过，以前见过两个姑娘，都说是你女朋友，今天的是第三个了，小越啊，你这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你给叔说清楚，你到底咋想的？你是不是真变坏了？”姚七叔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郑小越还真以为自己办了什么坏事了，看来黄淑娟，苏丽娟，沈美玉，这三个女人，姚七叔都见过了，并且他把三人都当做自己的女朋友了。 “七叔，您误会了，您最早见到的和我一块的那个女的，叫黄淑娟，是我的同事，不是我的女朋友，还有向你问过路的外地姑娘，她叫苏丽娟，她才是我的真正的女朋友，您说的第三个姑娘叫沈美玉，我妈自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从来没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我的邻居沈秋月多事，给我妈介绍的，七叔您明白了么？我可不是您说的那种坏人，您老人家可要擦亮眼睛呀。”郑小越说着，自己却抿嘴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对了，你说的那个沈秋月，是不是李顺秋的老婆啊？”姚七叔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努力地要回忆什么。 “对，就是顺秋叔的老婆，我叫他叔呢，我们都在青阳发电厂上班。”郑小越实话实说。 “这个女人吧，上午我看她也跟着你妈和那个姑娘，她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去的时候一块，回来的时候也在一块，我可提醒你一下啊，这个沈秋月可不是个一般的妇女，她精明得很哩，你别看她平时特别亲热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你看表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她心里的鬼主意可多着呢，名声也不太好，方圆左近可出名着呢，如果是她给你介绍的女朋友，你可要加倍小心哩，这恐怕不是个好事啊。”提起沈秋月，姚七叔一脸鄙视与厌恶。 “不会吧，七叔，我看她没什么特别的啊，你刚才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她的娘家侄女，也是她介绍给我的女朋友。”郑小越有些发愣。 “啊？这可遭了，你咋能愿意她给你介绍的女人当女朋友呢？小越你听我的，赶快把这个女朋友断绝联系，这个沈秋月是这样的人，她侄女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她侄女是个好姑娘，也能让沈秋月把她给调教坏了，这样的女人你千万可不能沾惹啊！”姚七叔睁大了一直眯着的眼睛，他有些吃惊。 第121章 知己知彼 “七叔，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她姑姑死皮赖脸给我妈介绍的，非要通过我妈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可没答应，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郑小越再次申明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是吧？”姚七叔闭目沉思起来。 “是，我不会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的，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她的侄女昨晚在我家就没有走。”郑小越无奈地说道。 “住你家了？”姚七叔睁开了眼，“怪不得三个人在一起那么亲热，都过了夜了啊？！” “七叔，您可千万别误会，昨晚我没在家，您可别多想。”郑小越有些着急了。 “哦，我明白了，是赖在你家不走了是吧？想要造成事实影响你，逼你就范是吧？”姚七叔的表情认真起来。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郑小越很无奈。 “那叔给你出个主意。”姚七叔脸上露出笑意。 “什么主意？”郑小越一摸口袋，没烟了，就掏出一百块钱买烟。 姚七叔拿了烟，给他找钱，郑小越却不要，他说请姚七叔的客。 “小越啊，这生意归生意，主意归主意，不能乱了规矩，我跟你爷，还有你爸都熟悉，咱们俩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就是看你们郑家都是善良的实在人，在咱青阳镇上几世的好名声，如今却要被别人给败坏了，我看着可惜啊。”姚七叔说着，主动给郑小越递了支烟。 两人分别点了烟，姚七叔接着说道：“再说了，你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爱学习，对人有礼貌，乖巧懂事，长大了一表人才学业有成，也能接你爷爷的班了，你这孩子心善耿直，也爱乐于助人，哪能是沈秋月那种人可比的？所以啊，这种人你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她的那个侄女，你说她赖在你家不走？这好办，咱惹不起咱躲得起，你呀，以后就别回家，找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这就是我给你出的好主意。” 一席话听得郑小越云山雾罩，躲？要躲多久？ “七叔，我不怕您笑话，还有句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难道你让我这样躲一辈子？”郑小越说起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不是雀占鸠巢，反客为主了嘛？ “这你就不明白了，这世上谁跟你最亲？肯定是你爹娘最亲，如果让你妈在你和沈秋月的侄女之间选个人，你妈肯定选你，如果你因为这件事长时间不在家，我就不信你妈不想你，我就不信她还喜欢沈秋月的那个侄女，往少了说，十天半月，那侄女能伺候你妈，你妈也不想你，你换个一年半载你试试，我就不信她那侄女这么有耐心，我就不信你妈还不想你，小越啊，你记住母子连心是永远不会错的，听叔的话，要想彻底摆脱她，就得躲，长时间躲，到那时候，你就能很你真正的女朋友结婚了。”姚七叔说完，端起放在地上那杯浓茶，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姚七叔的这番话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梦中人，为郑小越燃起了一盏明灯，姜还是老的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七叔，您实在是高，我佩服您，谢谢您指点我，我得回去了，我看家里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做决定吧。”郑小越起身要告辞。 姚七叔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一双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又叮嘱了一句话：“记住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跟你治病救人是一样的道理。” 郑小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辞别了姚七叔，很快就来到了自家大门口，郑小越看到自己的那辆新车还在门口停着，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大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了门。 一进门，却只见沈美玉坐着一张小板凳，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韭菜。 沈美玉见郑小越进了门，却没有吃惊，她仰脸微笑着问道：“你回来了？” 郑小越看沈美玉这张脸，五官端正娇美秀气，这样的人该不会有那么多心眼吧？也更不会有旁人说的那么邪恶吧？ 郑小越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表情是木然的，他不想让对方看出任何暗示与情绪上的变化来。 “伯母，姑姑，小越回来了！”沈美玉见郑小越看到自己如无物，却也不恼不怒，神情自若地叫起人来。 最先从厨房里出来的是沈秋月，她手上沾满了面粉，举着双手见了郑小越，横眉竖起来笑道：“哎呀，小越啊，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不，我们知道你爱吃饺子，今天中午就是给你包饺子呢。” 虽然对沈秋月这个人越来越讨厌，但郑小越在她面前却不能装聋卖哑，人要知恩图报，当初如果不是沈秋月拍板，郑小越不会那么顺利到青阳发电厂李顺秋的班组里上班。 无奈之下，郑小越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谢谢李婶。” “咦？小越你这是咋了？发烧了还是感冒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没精打采的？嫂子，你快出来，你看小越这是咋了？跟个丢了魂的人似的。”沈秋月说着就用手背去量郑小越额头的温度。 郑小越往后退了一步，沈秋月的手落了空，她意识到有些尴尬，但脸上很快又堆满了笑容，凑到郑小越耳边低声说道：“小越啊，你看美玉在那里淘韭菜，也忙着给你包饺子呢，你不跟她说说话？” “哦。”郑小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低声应了一句。 沈秋月以为他只是身体不舒服，就高兴地说道：“小越啊，你等着，饺子马上就包好了。” 林秀英也走出了厨房，一眼就把郑小越看到了，她手上同样沾了面粉，眼前的儿子让她又可气又可笑，她瞪了郑小越一眼，训斥道： “小越啊，你说你一晚上都不回来，妈这心里有多惦记你啊，怕你出啥事了，又怕你遇上啥坏人了，妈一晚上都没睡个好觉，你就算是有事也该给妈说一声啊，我知道你这孩子恋家，知道你中午肯定回来，这不，今天中午就准备给你包饺子了。” “哦，知道了妈。”当着沈秋月姑侄的面，郑小越不想过多地与林秀英说具体的内情，他只好应付着回了母亲的话。 “小越啊，就算你不惦记家里所有人，你也该惦记一下你的新车吧？你就不怕你的新车放在门外丢了？”林秀英继续训斥他道。 “妈，车子没事的，都已经锁好了，不会那么容易就丢的。”郑小越想起了车子，刚才还看到车子完好无损在门外停着呢。 “我说你你还犟，还是你爸怕车子出什么意外，昨晚他在大门外铺着凉席睡了一夜，替你看了一夜车子，如果你爸不给你看车，你这车子还不一定怎么着呢！”林秀英板着脸，没好气地继续训斥道。 听到这里，郑小越想起了父亲郑行云，他关切地问道：“我爸他现在在哪呢？” “他呀，一大早就到咱家玉米地干活了，忙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林秀英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太过分了！郑小越咬了咬牙，愤愤不平起来。 第122章 你松手吧 真是岂有此理，此时天气虽然入了秋，但白天还是湿热，温度依旧很高，别说是下地干农活，就算是站在太阳底下晒上半天，也会把人热得头晕，甚至中暑。 这样的天气，父亲还独自一人下地干活，你们几个却在家里，有说有笑地包饺子吃？良心何在？ 这么多人在家，郑小越不好发作，他忍了忍，走进了院子的西南角的小屋子里，家里所有的农具都在这里。 他现在需要的是把锄头，父亲是到地里锄草去了，他也要到地里去锄草，帮父亲一把。 这间小屋以前是个储物的杂货间，里面堆放着的家里的各种破烂，这些破烂并不是垃圾，而是可以卖的破烂，家里的所有农具也被摆放在了这里。 进了小屋门，郑小越眼前一亮。 屋内原有的破烂通通都没有了，父亲喝酒的空瓶子，各种包装的空纸箱，什么废铜烂铁之类的，全部都没有了，起初放在这间屋子里的，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农具，也已经被人挂在了墙上，锄头，撅头，三齿耙子，七齿耙子，镰刀，铁锨等等，都被整整齐齐的挂在了一条线上，看上去非常壮观。 郑小越心里疑惑着，是谁把屋里整理得这么整齐干净？连墙角的蜘蛛网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随手拿了一把锄头，走到了小屋外，小屋外边就是那棵老葡萄树，郑小越背着锄头，后面锄头翘得太高，一不小心挂在了葡萄树的老藤上，他失了重心，差点向前扑倒，所幸的是他用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这才没有被摔趴在地上。 他站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伸手要把这把锄头拿下来，却突然间发现这葡萄树上的枯枝败叶，也已经被修剪干净了，只剩下绿油油的健康叶子，还有整树沉甸甸的大串大串的葡萄。 他又警觉地环顾了整个院子，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已经被重新摆放，重新布局了一番，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有些杂乱无章的院子，现在看起来是井井有条，整齐划一了。 这是谁的杰作？不是母亲，应该也不会是父亲，如果他们两个要收拾院子，在此之前这院子就应该是整整齐齐的了，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才打扫，难道是这个沈美玉？ 应该是她了吧，她没进家门之前，院子不是这个样子的，进了家门，就变了个样子，别的不说，这姑娘表面看起来还算是挺勤快的。 郑小越心想，任凭你做再多的家务，干了也是白干，我不会领你这个人情，随你怎么折腾吧。 他来不及多想，重新背起了锄头要往门外走。 “你要往哪里去？这快到中午了，午饭马上就要做成了，难道你不在家吃饭？”一直在观察着他的沈美玉，早已经淘好了韭菜，她刚才见郑小越站在院子里心神不定，却也不打扰他，只默默地观察着他，等他要出门时，这才将他叫住。 “哦。”郑小越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只回了一个字，他要让这个沈美玉摸不着头脑，然后知难而退。 “伯母，伯母你快来，他要走！”沈美玉见此情景，突然呼喊起林秀英来。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林秀英正在厨房和沈秋月一起剁饺子馅，听到沈美玉的呼声，赶快跑出来。 “妈，我到地里帮我爸干活，你们不用做我的饭了。”郑小越很无奈，自己的母亲总不能不理不睬不说话，他依然面无表情。 “我说小祖宗，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让我少劳点心？你没看这都快晌午了，天这么热，你爸他又不是傻子，他这就该回来了，你是来来回回的乱跑啥呢？我不准你出去！”林秀英上前一把夺过了锄头，走进杂货间，把这把锄头重新挂在了原处。 “妈，那我还有事，我单位里有事叫我，我得赶紧去一趟。”郑小越无奈，又撒了个慌。 “不能去，单位有事也不能去，你在发电厂有啥事有你顺秋叔呢，出了事他担着，不吃了这中午饭就是不能去。”林秀英搬出来了李顺秋，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调到了医务室，已经在医务室上班了，但她认为就目前来说，还是李顺秋最靠谱，因为李顺秋是沈美玉的姑夫。 “好，挺好的。”郑小越见哪条路都行不通，只好暂时妥协，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一直考虑着该用什么办法既能达到自己目的，又不能让母亲生气。 昨晚就想洗澡没洗成，现在现在太阳底下这么久，又是汗流浃背，浑身都不自在，郑小越决定马上去洗个澡。 “妈，你忙吧，我洗个澡。”郑小越说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找换的衣服。 他进了卧室，警惕地观察了整个屋子，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化，这沈美玉还算懂事，没有进自己的房间。 郑小越很快找好了要换的衣服，拿起衣服进了卫生间。 整个洗澡的过程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任何人理睬他，这给了他安详宁静的享受，这么热的天，如果就这么一直待在哗哗流水的卫生间，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很快又想起了父亲，于是匆匆地洗完换了衣服，抱着换下的旧衣服出了卫生间。 刚打开门，冷不防差点撞到一个人，他抬头看时，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苏美玉，她正微笑着盯着自己。 郑小越吃了一惊，难道这姑娘一直在偷看自己洗澡？但他很快稳定了情绪，目光从沈美玉脸上迅速扫过之后，就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往前继续走。 刚走了一步，沈美玉开口说话了：“把你换下的旧衣服给我吧，我给你洗衣服。” “我自己会洗。”郑小越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不再理睬沈美玉，但他朝左边走，苏美玉就在左前方拦住他，右边也是如此。郑小越好硬往前走，沈美玉迅速躲闪过去，却机智地抓住了她的旧衣服。 沈美玉在背后拉着他的旧衣服拽了拽，示意他放手。 “我说过了我自己会洗。”郑小越也不回头，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沈美玉在他背后拽着衣服，温柔地笑道：“洗衣服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我知道你忙，我把你的衣服洗了，这样你就可以节省时间办更多的事，你松手吧，好么？” 第123章 都得主动 这女人说的还有点像那么回事，男人每天是有很多事要做，是要以事业为重，如果以姚七叔的办法所说真要逃离的话，难道还要带上自己未洗的衣服？ 郑小越佯装努力地拽着衣服不放，沈美玉也使力拉着不松，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郑小越见她如此固执，只好松了手。 沈美玉抱起衣服，却也不说话，将衣服拿到了水龙头下，水龙头旁边有个平时洗衣服的大盆，她开始往盆里接水。 郑小越自觉无趣，就到了自己卧室里休息，他开了空调，锁了房门，安然地入睡了。 沈美玉却在太阳底下开始接水，接了水用洗衣粉开始洗郑小越的衣服，院内也有搓衣板，夏季的衣服只有那个单薄的两三件，她用两个洗衣盆轮流着，开始搓洗衣服。 厨房内的林秀英与沈秋月，此时亲热得像一对亲姐妹，两人热情地拉着家常，已经和好了饺子面，也做好了饺子馅，紧接着就开始包饺子了。 沈秋月主动请缨，她要切包饺子的小面团，只见她手起刀落，面团瞬间一个个地分成两排，整齐地摆在了案板上，然后她双手齐上阵，又一个个地拍成了小饼，下一步就是填馅包饺子了。 完成了任务，她放下了刀，拍了几下手对林秀英笑道：“嫂子，你先包着，我让美玉也来包，这马上就要晌午了，行云哥下地也该回来了，咱们三个加把劲，争取早点包完。” 林秀英乐得合不拢嘴，催她快去。 沈秋月出了厨房，见偌大一个院子，只有自己的侄女沈美玉在洗衣服，心生怜惜，就走上前好奇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越哪去了？” “姑，他刚才洗了澡，去他屋里休息了，我闲着没事，就把他把衣服洗了，没事的姑，你去忙吧。”沈美玉已经把衣服洗干净了，只剩下再用干净的水再清洗几遍了。 “怎么样？说上话了么？”沈秋月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侄女，同时警惕地朝郑小越房间瞅了两眼。 “姑，这说话跟没说一个样，你让我怎么说？”沈美玉没抬头，一直在用手搓衣服，但她的语气挺轻松，好像根本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傻姑娘，你非得让姑教你怎么做啊？你得主动，知道么？无论啥时候都得主动，是不是他不怎么搭理你？”沈秋月这时却乐了。 “嗯，嗯，嗯，人家只知道嗯，我和他说话，就像跟个哑巴交流一样，姑，你让我怎么主动？”沈美玉却也不生气，有些幽默地学着郑小越的语气。 “这男人啊，见了漂亮女人没有不动心的，也没有不吃生姜的猫，他郑小越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能把他给捂热了，美玉阿，你要加把劲啊，姑已经给你领到正路上了，接下来该怎么走，那就看你个人的能力了，好了，不说了，洗完了赶紧到厨房包饺子。”沈秋月说完起了身，朝厨房走去。 就在这时，林秀英却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一眼看到沈美玉在院子里洗衣服，两手拍了一下围裙，哎呀了一声说道： “闺女啊，这么热的天，你洗啥衣服啊，你快歇着，让他自己来洗，嗯？他人呢？” 沈美玉已经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了，她开始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搭衣服，听到林秀英的话，她回头望了一眼，笑道：“伯母，他去休息了，没事的，就这几件衣服，您看，这不就洗好了么？” “你这闺女，早知道你洗衣服，就应该让你用洗衣机洗，用手洗多费劲啊。”林秀英心疼地说道。 “没事的伯母我已经习惯了，这不是冬天，夏天的衣服单薄，洗起来不费劲，用洗衣机多费电啊。”沈秋月搭完了衣服，额头上全是汗，她又捧着水洗了脸。 “好了好了，闺女，衣服洗完了，你也歇歇，本来让你帮着包饺子呢，我不让你包了，你必须歇着，我跟你姑两个人就够了。”林秀英上前用围裙给沈美玉擦脸上的汗。 “嫂子，这可不行，要歇也是你来歇，让我和美玉我们俩包饺子，你也忙了大半天了，你就在一边歇着，到时候饺子出锅了尝尝我们的手艺。”沈秋月听了半天，上前拉住了林秀英。 “好好好，我看这样吧，咱们三个一起包饺子，人多力量大，这叫啥？自己动手才叫香。”林秀英建议三个人一起包饺子。 人多果然力量大，三人一人一双筷子，包好之后入锅，很快就捞出五大碗饺子。 林秀英要去叫郑小越出来，却被林秀英拦住了：“嫂子你别着急，我行云哥还没回来，这饺子也太烫，咱们就再等等。”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经过这么一提醒，林秀英如梦初醒。 “美玉，你把这几盘菜端饭客厅里，回来再来端饺子。”沈秋月此时如管家一般，又对沈美玉下了命令。 沈美玉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执行任务了。 三个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把客厅里的餐桌摆得满满的。 餐桌正中放着几样凉菜，牛肉，大虾，番茄，黄瓜，莲藕，花生米，热菜是没有的，外加五碗饺子，还有五碟饺子汁，另有一碟油制红辣椒酱。 “去，去叫小越来吃饭吧。”沈秋月招呼着排好了盘子，凑到沈美玉身边，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地说道。 “嗯。”沈美玉听话地点了一下头。 此时的林秀英感觉有点累，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沈秋月姑侄俩在忙活，心想将来真要成一家人的话，这该多好，得想办法让儿子同意这姑娘进门。 沈美玉出了客厅，来到郑小越屋门前，她举起了手，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干脆地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她停了一会儿，听屋里没什么动静，就又敲了三下，这次她开了口，还是那么不慌不忙温柔地说道：“小越你快开门，伯母等你出来吃饭呢。” 她停顿了一下，听到屋内有了响声，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郑小越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把门彻底地拉开了，他走到床边去关空调。 沈美玉这时看到了郑小越屋里的那排书柜，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屋，她望着被塞得满满的书柜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这话问的真搞笑，难道你姑姑没给你介绍过我？郑小越在心里冷笑着，把空调遥控器扔在了床上，反问了沈美玉一句：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沈美玉并没有注意到郑小越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书柜上，她随口答道：“哦，河阳大学中文系。” 第124章 团圆饺子 “哦……”郑小越这个声声音如同蚊子哼一般，小的只能让他自己听见。 “你呢？”沈美玉的目光从书柜上收回，给郑小越来了个突然袭击。 怪不得这女人看起来挺有气质，投足之间也有那么种一般女人没有的文化底蕴，原来是中文系大学生啊，郑小越瞬间刷新了对沈美玉的旧印象。 “河阳中医学院。”虽是如此，郑小越对沈美玉的这些举动还是比较反感，想起她在沈秋月的教唆下的种种行为，他对沈美玉的印象又拉下了几分。 “真的？”自始至终颇为矜持的沈美玉有些失态，“怪不得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医学书籍。” “嗯……”此时的郑小越只想赶快吃完饭，就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家，就按照逃离的方案执行，让她们姑侄二人到头来落个空。 “可是我看你书柜上也有很多文学书籍，你也爱好文学么？”沈美玉朝前走了一步，顺手拿起了一本书，“想不到你也爱好文学，看得出你特别像个书生。” 一阵兰花的清香袭来，这是沈美玉身上的味道，郑小越瞥了一眼，沈美玉拿的是一部《红楼梦》，这个版本是在自己在大一暑假的时候，在河阳省会青阳市的旧书摊上搜集到的，为了买这部《红楼梦》，花掉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大学期间，郑小越将这部红楼梦阅读了十几遍。 “真是好书，我家里有十几个版本的《红楼梦》，你的这个版本我是第一次见到。”沈美玉如获至宝地爱惜地翻阅着手里的书，欣喜的就像翻看自己心爱的宝贝。 “哦。”郑小越还是一个字地回应着她，他只希望这女的赶紧出去。 沈美玉翻看之后，把书放到了原处，她从头到尾把书柜上的其它书也浏览了一遍，末了，回过头来用欣赏的目光盯着郑小越，微笑道： “你这么爱好文学，写过文章么？我可不可以拜读一下？” 郑小越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这沈美玉还要搞什么鬼，他想起来了，在中医学院的时候，学校里有个文学社，自己还是副社长，文学社也曾办过一个内部刊物，叫做《仲文》，仲是取了医圣张仲景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文自然就是指文学文章了，自己在上面发表过散文和小说，诗歌他没写过。 “嗯。”郑小越又用这一个字答复道，沈美玉勾起了他对大学时期的那段文学回忆，但是文如其人，如果沈美玉是中文系的，那么各种题材的文学样式她应该也写过，依照她目前的种种表现，这沈美玉的文学水平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怎么老是嗯啊，爱好文学，会写文章的人都是特别有灵性的，你怎么像个木头人？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跟我说话？”沈美玉瞪着她那双好看的睡凤眼，一脸笑意地问道。 “嗯……嗯？”郑小越已经不耐烦了，婚姻不是儿戏，生活也不是风花雪月，恋爱更不能朝三暮四，他很像对沈美玉说出这些话来警告她，但是一想到她和她的姑姑沈秋月用这样的手段来迷惑母亲，郑小越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值得让我说呢？ “咳！你们俩在这啊，快，都出来吃饭了。”门突然被推开，沈秋月拉着门把手，半弓着身体探进来一个脑袋，她见侄女和郑小越在一起正说话，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小越这是想通了吧？ “走，吃饭吧，咱们吃过饭再聊。”沈美玉笑道，说着她先出了门。 还聊个鬼啊，郑小越心里嘀咕着，也跟着她到了客厅。 进了客厅，林秀英赶忙招呼沈美玉坐下吃饭：“闺女啊，你辛苦了，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又是打扫卫生，收拾家务，快，快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开始吃饭。” 沈美玉笑着点着头说不累，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郑小越默不作声地坐下，一抬头却发现父亲郑行云进了门，他又赶紧站起来，关心地问道：“爸，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吃，你坐下吃。”郑行云见了儿子两眼放光，淡淡地笑道。但他端起那碗饺子离去的时候却铁青着脸。 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被郑小越敏锐地捕捉到。 “行云哥，你就在这里吃吧，啥菜都有，天这么热，你往哪去啊？”沈秋月见郑行云端起饺子要出门，也站起身劝他。 “没事没事，我出去吃，习惯了。”郑行云礼貌地给沈秋月回了一句，端着碗出了门。 “别管他，几十年了，整天吃个饭都得到大门外，他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吃的啥饭？真是大毛病，咱们不要管他，咱们吃咱们的。”林秀英拉着沈秋月的手劝道。 “哎，哎。”沈秋月望了一眼越走越远的郑行云，她努力地打破着眼前的尴尬局面，坐下又劝郑小越道：“小越啊，你看这菜都是你最爱吃的，特别是饺子，你妈说你最爱吃饺子，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吃饺子你都不嫌烦的，美玉最拿手的饭也是饺子，今天的饺子就是她包的，你尝尝。” 说着，沈秋月拿筷子又给郑小越夹了几个饺子。 沈美玉也文静地笑着，看郑小越吃饺子。 原本自己面前已经有满满一碗饺子，沈秋月又夹了几个，让这碗饺子堆得像座小山，他看着这碗饺子，他是对饺子有特殊的爱好不假，甚至任何人包的饺子都能让他增加食欲，这一切都来源于从小对母亲深厚的感情。 母亲一有机会就给他包饺子，从小到大次数多了，让他一看到饺子就想起母亲，一想起母亲，就会想到母亲包的饺子，饺子代表着团圆，这是多么好的寓意。 深谙这样寓意的母亲，大概是也希望今天的午饭是个团圆宴吧，难得母亲能有这样的苦心，但是母亲这样的苦心用错了地方，她不应该让我跟沈美玉在一起吃饺子，在一起吃饺子的应该是苏丽娟。 郑小越心里这么感慨着，手里拿着的一起筷子却迟迟下不了手，这饺子并不全是母亲包的，里面还有沈秋月与沈美玉的杰作，这样的饺子已经变了味了，自己还怎么吃得下去？ 沈美玉被安排着与郑小越临坐，她见郑小越拿着筷子发愣，就夹了一个饺子放在了郑小越的碗里，温柔地说道： “今天包的是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的，凉了就不好吃了，等你吃完了，我还想听你给我讲讲《红楼梦》，讲讲文学呢。” 第125章 作回大难 《红楼梦》？你以为我是红学家？还是你自以为你是书里的林黛玉？ 对于文学，郑小越只是业余爱好者，他不喜欢钻牛角尖，像沈美玉这样的文学青年，姑且也能成为文艺青年吧，这样的女人在现实生活中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学中文系的面子上，郑小越会一直装聋卖哑绝不多说一个字。 “嗯。”郑小越应付着嗯了一声，但是眼前她夹的这个饺子不能吃，吃了就等于承认了她或是默许了两人的关系。 但如果一口不吃，可能会惹母亲生气，但如果像往日吃母亲做的饭那样干净，会更让这三个人误会。 郑小越无奈，只好象征性地夹了一片牛肉，他放在嘴里嚼着，对林秀英道：“妈，我今天不饿，胃有点不舒服，这饭我就不吃了，我现在得到单位一趟，可能会忙很多天，这些天我就不回来了。” 三个女人听了他的话，都放下了筷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疼儿莫若母，林秀英能看得出他这是在躲避，但她并不想拆穿，一是给儿子留面子，二是既然这样，就让他考虑几天，给他思想转变的时间。 林秀英先开了口，她盯着郑小越的脸说道：“怎么会不饿？午饭要吃饱，你这么蜻蜓点水咋能行？胃不舒服自己就去开药，别耽误了，要忙你就去忙，不回家可不行。” “是啊是啊，小越你要注意身体，这入了秋就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回来吃饭最干净也最放心，你想吃啥，提前打个招呼，我让美玉给你做。”沈秋月也附和着说道。 这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郑小越心中鄙视着沈秋月，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好了，妈，我这就走了。”郑小越放下了筷子起了身。 “你别走，你还没回我话呢。”沈美玉也站起身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嗯？”郑小越真忘了刚才这女人说的什么话了。 “你别总是嗯啊嗯的，我问你以后能不能给我讲讲文学，讲讲《红楼梦》？”沈美玉却也并没有生气，她微笑着问道。 “哦。”都说文艺青年的内心特别脆弱，郑小越实在不想用难听的话挖苦她，再说她自己是科班出身，对四大名著的研究都不在话下，何况一部《红楼梦》？这岂不是故意找借口？ 郑小越看了她一眼，这沈美玉面相看上去也不像是尖酸刻薄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那种不知羞耻脸皮特别厚的女人，怎么能听她姑姑的话如此做事呢？郑小越还是想不通。 “你这就是答应了是吧？那好，我等你讲给我听。”沈美玉有些兴奋，但她并没有激动得大呼大叫，还是那么柔声地在说话。 郑小越要继续走，沈美玉又挡住了去路。 郑小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而沈美玉面不改色地又问道：“刚才在你屋里，书柜里的那套《红楼梦》能借我看看么？” 以为是什么事，原来这女人又要借书，既然是文艺青年，肯定是知书达礼的，借了一定会还我，也不必担心她把书弄坏了。 再者如果现在不借给她，说不定她又会纠缠个不停，甚至还会怀恨在心，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脱身再说，名声比书重要多了。 郑小越心里甚至认为只要你以后不再到我家纠缠，自此你我两人如同路人不再有任何瓜葛，如果真能做到这样的话，我把自己所有的藏书送给你都行。 “嗯。”郑小越应付着回了一个字。 “太好了，小越，谢谢你能这么割爱，我一定会特别爱惜，单位有事你快去吧，记得吃饭，记得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沈美玉高兴得睁大了眼睛，她让了路，放行。 郑小越发现还有个戏没演到位，于是他赶紧捂着自己的胃，装作胃疼，却也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客厅门。 如鸟儿放归于林，走到院子里，郑小越如释重负，终于解放了，太令人压抑了，他听见身后的客厅里，传开了母亲林秀英的声音：“这孩子啥毛病啊，平时特别爱说话的，这几天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了。” 接着是沈秋月的声音：“咳！嫂子你没听刚才小越说他胃不舒服？这胃不好胃口就不好，就不想吃东西，不吃东西就没精神，当然也就不想说话了。” “哎呦，他婶子，你也成医生了？”林秀英忍不住笑起来。 “这不都是托你家的福？跟医生做邻居这么久，不是医生也会看病了喽！” 这样无聊的话，郑小越实在不想再听下去。 趁她们不注意，他快步走出了大门，拿出了车钥匙，要开车迅速离开这里，却突然看到了父亲郑行云。 郑行云正端着一碗饺子，他蹲在了车头前，背靠着前排房子的后山墙，一边用筷子夹着饺子在吃，一边你着眼睛在看郑小越的这辆轿车。 见儿子郑小越出了大门，郑行云站起了身，一手拖着碗，把筷子放下了，嘴角微微泛出笑意问道：“你吃好了？” “嗯，爸，我吃过了。”郑小越撒了个谎，他见外边天气这么闷热，就纳闷父亲为什么不在家里吃饭，“爸，外边这么热，你怎么不回家吃啊。” “习惯了，习惯了，再说这大晌午的路上没人，我怕你这车……”郑行云腼腆地笑了。 郑小越明白父亲这是怕自己的车被别人刮了蹭了，就安慰他道：“没事的吧，车子放在这里没事，再说这就在咱家门口，不会有人搞破坏的。” “哦，那行，你这是要往哪去？”郑行云放了心，又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屋里细嚼慢咽起来。 “爸，我给您说实话，李婶这样的人以后不要跟她来往，她这人有问题，明知道我有女朋友，就是那个苏丽娟，爸您见过吧？”郑小越怕父亲忘记了自己的女朋友是苏丽娟，故意又提醒了他一下。 “记得，记得，爸没忘。”郑行云点了点头。 “李婶她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介绍她的侄女到咱家来搞破坏，我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是咱的邻居，换了别人，我早就不客气了，爸，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郑小越叹了口气。 “知道，知道，我都明白，小越啊，俗话说，有千年的邻居，没有百年的亲戚，乡里乡亲街坊邻居的，这事还得慢慢来。”郑行云拧着眉头劝道。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到单位躲几天，您不用担心。”郑小越开了车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转身问郑行云：“爸，这些天你怎么一直到地里干活啊？玉米都长那么高了，锄草就没用了吧？” “唉！小越啊，咱这个地方年年旱，要想多收粮食，就得勤浇地，咱家虽说只有九分地，可每回浇地都要作回大难啊！”郑行云愁容满面，把咬了一口的饺子又放回了碗里。 第126章 君子协定 “为什么？浇地不是有机井么？只要机井开了就能浇地了，这有什么难的？”郑小越又关了车门，走到郑行云身边，疑惑不解地问道。 郑行云用筷子把那半个饺子在碗里转了一下，说道：“虽说咱家地不多，可这浇一次地就得修一次渠，地里的渠千疮百孔，你不修它就漏水，到处都漏，渠好着的时候浇一次地顶多一个小时，可现在三个小时能浇完就不错了，每次电费倒是浪费不少，那都是钱啊。” 自家的那九分地，郑小越早就说过别再种了，可父母总是说农民就是以种地为本，民以食为天，种地就是农民的本分，农民不种地你还想做啥？ 可是这九分地全年种下来，收一季小麦，再收一季玉米，两者合起来，买种子，施肥，打药，浇地，机器收割，这些费用支出远远超出了产出的玉米和小麦的价值，这是得不偿失，但是父母抓着这九分地不肯放手，这一是对有了感情，二是舍不得买粮食，其实是没算清楚那个账。 现在要给父亲算这个账是不现实的，眼下父亲面临的问题是水渠问题，在村子里每个村民组的地与机井还有附属的配套设施，都归村民小组集体所有，这水渠年久失修，就应该村民组维修解决。 于是，郑小越问父亲道：“这渠有问题，咱们村民组里应该解决的啊，是不是没人处理？” 郑行云难得地苦笑了一下道：“不单单是咱俩，好多户都给组里反映这个问题了，可就是没人解决，再说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怕得罪人，也抹不下那个脸，所以啊，反映了几次组里没人解决，也就没人再反映了，只好继续自己作难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那个村民组长老杨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么？这个问题一定得向老杨反映，必须得解决了。 郑小越把这个事记在了心上，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他重新开了车门。 上了车，他依偎着车窗对父亲说道：“爸，你说的我记下了，回头我给咱们组长老杨反映一下，应该会解决的，爸，我这就走了，你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 郑行云赶忙站起了身，他用手掌抹了一下嘴角的韭菜叶子，点头笑道：“你去吧，你忙你的，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他目送着郑小越的车子驶出了门前的小路，又跟着车子送到了大路上，见车子跑得没了踪影，他这次端着碗又回到大门前继续吃饭。 郑小越开车很快到了青阳发电厂，他把车停在了大门外的停车场，然后直奔医务室而去。 他先到主任办公室给胡主任打了个招呼，又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又折回了主任室。 “胡主任，我来了。”郑小越上前给胡正明递了支烟。 胡正明一直在俯案写材料，刚才没有在意打招呼的是郑小越，这次见一支香烟缓缓地递到自己眼前，他透过镜片瞄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中华烟，顿时吃了一惊，谁会抽这么好的烟？ 他拿掉花镜一看，眼前竟然站着郑小越，喜得他站起身来，又戴上了眼镜，对郑小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哎呀是小越啊，这么多天没见，怎么抽起这么好的烟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 两人坐下后，胡正明起身又给郑小越倒了杯茶，眯眼笑道：“说吧，你找小子发什么财了？出手怎么这么阔绰了？” “胡主任，瞧您这话说的，抽这个烟就算是出手阔绰了？该不会是从来没人给你递过这么好的烟吧？”见了胡正明，郑小越感觉特别亲切，就开玩笑道。 “你还别说，这话还真让你说中了，要咱们科室是个穷科室，打交道的都是普通员工，我还真是第一次在青阳厂抽这个烟呢。”胡正明抽了一口，细细地品了，接着又抽了一口。 “那好，胡主任，回头我给你带几条过来，让你抽个够。”郑小越微笑道，其实他已经想好了，胡正明待自己这么好，自己一定给他带几条。 “别别别，你可别，所谓无功不受禄，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虽说不敢妄称君子，但志趣相投，也算得上是以诚相待的忘年交好友，烟还是不必了，只要你的业务越来越好越精通，我就特别高兴了。”胡正明高兴地举起了茶杯，“来，喝茶，喝茶。” “好，谢谢胡主任的茶。”郑小越双手举杯，以茶代酒，敬了胡正明一杯。 “搞这么隆重干什么？你这么样我倒不习惯了。”胡正明端着茶杯却不喝了。 “说真的，我真的要谢谢您呢，感谢胡主任您给了我这么好一个工作岗位，还给了我这么自由的工作时间，能让我这么随意地出入，也能做了自己想要做的的事，所以今天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罢，郑小越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小越啊，你严重了，我的观点一直是唯才是举，不要拘泥于形式，像你这样的人才确实是难得，你可不要谢我，要谢还真得谢你自己呢。”胡正明喝了半杯，把茶杯又放下了，“好吧，我这边要写个材料，你还是自由的，咱们还按那个君子协定走着，你该忙你的就去忙你的，我有事会叫你的。” “好，胡主任，我没啥事，我这次来就是给您说一声，我想在咱们医务室多住几天，吃住都在厂里，暂时就先不回家了。”郑小越笑道。 “嗯？”胡正明听到这里，停住了笔，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不回家呢？多少人上着班都想回家，例如那个黄淑娟，这段时间上班总是心不在焉的，你怎么会想到主动在厂里呆着呢？是不是给家人闹矛盾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这该怎么说？难道能把家里的事告诉胡主任？这是万万不能的，可是这该找个什么理由呢？郑小越灵机一动，笑着说道： “家里没事，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呆的寂寞也无聊，就想到咱们科室做点事，你不知道这人每天无事就空虚得很啊。” “你这小子，吓我一跳，你就是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看来我没看错人，有你这样勤奋的思想，不愁以后你干不出大成就，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个任务，你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胡正明拿起了眼前的几张纸，笑着朝郑小越晃了晃。 无题 “胡主任，您说吧，什么事？”郑小越跃跃欲试，因为他坐在胡正明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两张办公桌，他看不清胡正明手里拿的纸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应该是病例吧。 胡正明把那几张纸递了过来，郑小越一看，不是什么西医病例，也并不是什么中医病例，却是一份通知。 这个通知是青阳发电厂以红头文件下发的，大致内容是为了庆祝青阳发电厂建厂十周年，特通知各科室各车间，要提高思想认识，以庆祝青阳发电厂建厂十周年为主题，特别搞的征文活动通知。 通知说的是征文题材小说诗歌散文不限，要求各科室要引起高度重视，要求九月一号之前交厂部办公室，然后评比出一二三等奖，给于重奖，否则给于重罚。 郑小越看了这份文件，发现下面还有一张信纸，信纸上应该是胡正明的笔迹，他在上面慢慢地划满了内容：散文？诗歌？小说？ 看到这里，郑小越忍不住笑了，他猜想这胡正明一定是犯难了，估计他在考虑以哪种题材写呢。 “胡主任，我看完了。”郑小越双手又把文件和信纸递给了胡正明。 “就这么……看完了？”胡正明原以为郑小越会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了，他接过材料，却看到郑小越一脸轻松，好像没这回事似的。 “嗯，看完了。”郑小越悠闲地抽起烟来。 “难道你，就不挑战一下？”胡正明越看越迷糊了，这小子到底咋想呢？ “挑战什么？”郑小越故意装糊涂，他从没见过胡正明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就有心想和他开玩笑。 “你是大学生，读书肯定多，这些你应该能写得出来的，怎么样？挑战一下这个任务？”胡正明也看出来了，这小子肯定能行，所以他也故意装作为难。 “胡主任，这事要说难也不难，不难也难，我就是想不通，一个发电厂，还要搞什么文学征文？难道这厂长是文科出身？与发电厂这样的理科不搭界？”郑小越也想不通，这也太风牛马不相及了。 “小越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咱这个厂的老总本身就是教师出身，后来一步步走向政界，在镇里当领导，然后十年前建这个厂，就把他调到这里当厂长了，所以说，老本行难忘，再说十年也是一大庆，是值得庆贺的。”胡正明说着颇有些自豪，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可这话又说回来，发电厂面对的都是些机器，从职工到干部，绝大部分都是理科出身，除了行政区的员工兴许还行，其他我感觉都不太行。” 虽说到厂里已经这么长时间，但是对厂长的名字，自己还真是不知道，更不知道厂长原来还是文科出身，这让郑小越感到特别意外，不过回头一想，这样的例子也太多了，但是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是第一次。 既然这样，厂部下发这个通知就无可厚非，如果换位思考，自己做了厂长，也会这样做，毕竟是高兴事，再说各种庆祝活动以文学样式表达，从古到今，在各行各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因为这样的形式容易让人接受，也容易表达，也更容易广泛地流传。 “胡主任，既然这样，你就让咱们科室的人每人都写，然后择优上交，你何必这么犯愁呢？”郑小越指了指那张信纸。 胡正明听后，看了看自己的那张胡写乱画的信纸，随手撕得粉碎，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字纸篓。 他洗了把手，用毛巾擦干了，说道：“不瞒你说，虽然咱们既不属于生产科室，也不属于行政科室，但是要想让咱们的人写出一篇文章来，我看难哦。” “何以见得？您又没实验，怎么这么肯定？”郑小越起身给胡正明倒了杯茶。 “还用实验？咱们科室的人，抓个药，看个小病还可以，提起笔杆子，也只能写写病例，就算是写病历，那些人写的字也是龙飞凤舞，让人惨不忍睹，还有，每年都要写工作总结，也要上交厂部，就三五百字的工作总结，咱们科室的人写起来，也是抓耳挠腮，一个个都是你抄我的，我抄你的，你让这些人去写文学作品？我看这是痴心妄想啊。”胡正明越说越激动，嘴角颤抖起来。 “胡主任，你不要激动，这个事并不难，我看交给黄淑娟就行。”郑小越自我感觉黄淑娟绝对能胜任。 “不要提她，整天开个车跑来跑去没个影，她越来越过分了，我看她是姑娘家，如果换了是小伙子，我早就惩罚她多少次了，让她写文章，我看也就算了吧，水平根本不行！”胡正明提起黄淑娟，气就不打一处来。 “胡主任，您别再说了，您说的我也明白了，这样吧，这个任务我来完成，我不敢说能写多好，最起码不能让咱们科室受罚，更不能让咱们科室坏了名声。”郑小越怕胡正明越说越气愤，一是对他身体不好，二来万一再拿黄淑娟做文章，这黄淑娟可着实有些冤枉了。 胡正明听了郑小越的话，先是一愣，继续而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 “小越啊，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薄，任务完成了还好，如果这个任务没完成，到时候领导批评起来，那就像老子批儿子一样毫不留情，你是没见过那个阵势啊。” “放心吧胡主任，我保证完成任务。”今天是八月二十五号，我在九月一号之前一定给您个满意的答卷，否则，任你随意处置。”郑小越严肃地说道，他给胡正明立下了军令状。 “好，小越你真是好样的，我就说我看人不会看走眼，我就说嘛，看你眉清目秀文气的很，写文章一定是块好料。”胡正明很激动，他走到郑小越跟前，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这么客气了，胡主任，您的茶叶不多了，回头我给您带些好茶叶。”郑小越晃了晃茶叶罐子，打开了，把里面的茶末倒进了垃圾桶。 “好，到时候喝着你的茶叶，读着你的文章，是难得的一种享受啊。”胡正明高兴地给郑小越敬了一支烟。 郑小越辞别了胡正明，走出了主任办公室，来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前，正要掏钥匙开门，突然却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他感觉这双手柔若无骨，像是双女人的手，这在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如果让人看到又该说闲话了。 但是在他身后蒙眼的人却一句话也不说，郑小越有些急了，他低声呵斥道：“谁？快松手！” 第128章 我不会写 “嘘……你是怕别人听不到么？”背后这个女人开了腔，随之也松了手。 听声音像是黄淑娟，郑小越回头一看，刚才蒙自己眼睛的果然是黄淑娟。 “黄淑娟你干嘛呢？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怕别人看见？”郑小越有些生气，板着脸说道。 “怕什么？你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到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你刚才说话语气那么重，我可不高兴。”黄淑娟噘着嘴说道。 怕别人听到，但不怕别人看到，这叫什么逻辑？郑小越搞不懂黄淑娟怎么想的。 “黄淑娟你有没有事？没事我还忙呢。”郑小越拿钥已经开了门，他要进屋先休息一下，但他绝不能让黄淑娟进屋。 “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没事，怎么了？你这是不是不想让我进屋啊？”黄淑娟手里拿着她的长辫子在眼前晃着划圆圈。 “对，我不想让你进我屋。”郑小越斩钉截铁，他觉得以后要跟黄淑娟划清界限了，如果这样整天嘻嘻哈哈的，外人该说闲话了。 “好，说话算数？！”黄淑娟提高了嗓门。 这时药房的几个妇女已经偷偷开了门，她们探出门外已经观察好久了，这几个妇女在窃窃私语。 为首的年纪大点的，烫了个狮子头，她指指郑小越，笑着问道：“娟儿，咋这么多天没见你男朋友啊？看把你想的，着急了就快进去吧，我们可是几个啥都没看见。”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开黄淑娟的玩笑。 黄淑娟也不示弱：“是啊，你们几个都已经结婚过了，我还是个单身，我不想他，难道你们几个想他？” 几个妇女中间有一个人接道：“我们可不敢想他，娟儿啊，我们怕你拿你的长辫子摔我们，我们可受不了，你还是快去吧，啥时候结婚了言语一声，我们去吃你的喜糖。” “放心吧，喜糖会有的，喜酒也会有的，你们就等好消息吧。”黄淑娟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不耽误你俩的好事了，你们忙吧，时间是宝贵的，你们可不要浪费，哈哈哈哈。”这几个妇女也怕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赶紧退进屋里关了门。 这还是医生说的话么？开个玩笑这么露骨？你黄淑娟是想在单位里造舆论，让别人认为你我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想在舆论上让这种关系坐实么？还吃喜糖喝喜酒呢？ 这是不可能的，黄淑娟你太高估你的能力了，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这种愿望实现的，看来以后除了工作，其它与工作无关的事还是少和黄淑娟商量吧。 “请，请进吧！”想到这里，郑小越干脆来个敞亮，与其严管，不如彻底放开。 郑小越已经把门敞开了，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让黄淑娟措手不及，她一时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这是干啥？”黄淑娟收了辫子，缓缓地放在了脑后。 “你不是进屋么？进吧，我现在请你进呢。”郑小越一脸严肃，请的动作并没有放下来。 “小越哥，你干啥呢，你生气了？”黄淑娟紧张地皱起了眉头，一只手在抓她的护士服衣角。 “我没有生气，我想请你进屋谈工作呢。”郑小越突然想起来，青阳发电厂的很多历史自己还不了解，甚至厂长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对企业没有整体深入的了解，建厂十周年的征文还怎么写？正好黄淑娟可以讲一下。 “小越哥，你真的没生气？”黄淑娟下意识地朝药房看了一眼，她怕那些妇女们发现自己这样状态，又该笑话自己了，她疑惑地看着郑小越，怯生生地说道：“那我可进屋了啊。” 郑小越不再搭理她，也进了屋，发现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就坐在办公桌前，翻出了笔记本，开始佯装写东西。 “小越哥，你怎么不关门啊。”黄淑娟见屋门大开，她想用手把门关了。 听到门的响动的声音，郑小越扭过头，严肃地对她说道：“不要关门，关了门岂不是嫌疑更大？这样开着门，来往的人都能看清楚咱们俩在屋里到底在干什么，还你清白，也还我清白。” 砰地一声，还未等郑小越把话说完，屋门已经被黄淑娟用力关上了，并且也已经锁严实了。 “黄淑娟，你想干啥？你太过分了！”郑小越没想到黄淑娟会来这一手。 “嘿嘿，小越哥，想不到吧，怎么样？还生气呢？”黄淑娟刚才紧张的情绪不见了，换了一副轻松的笑脸，坐在了郑小越身边的沙发上，又给她扮了个鬼脸。 真像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郑小越满是心事，也没心思再与她纠缠，就直接问她道：“黄淑娟，你会不会写文章？我听胡主任说咱们厂有个建厂十周年征文活动，你写的怎么样了？” “对对对，我也听胡主任说了，胡主任问过我，我说我不会写，我可真是不会写，你会不会写？”黄淑娟拍了一下沙发，期待地问郑小越。 “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只谈工作上的事，我也不瞒你，刚才胡主任已经给我说过了，他让我写，我也主动请缨代表咱们科室写了，可我对这个厂不是很了解，正好你来了，我想请你介绍一下这个厂的具体发展情况。”郑小越拿起了笔，开始记录了。 “我？我来这个厂也不久，也不是特别了解，如果你想深入了解，要么到厂部，当一回记者，去采访一下，要么你就到网上看官网，搜集资料，这样更全面，你问一般职工的话，他们是讲不全的。”黄淑娟郑重地谈了自己想法。 这是个好主意，如果请教李顺秋估计不太全面，至于周大伟，李仁和，马连志他们更不行，他们几个在这个厂的时间更短，很难更全面。 但是采访厂部也不太可能，一是自己不是记者，二来厂部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三来即便有人，估计也很忙。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郑小越在黄淑娟的帮助下，搜集了网上所有关于青阳发电厂的发展资料，他用笔一一地记录了要点。 一连忙了一下午，黄淑娟陪了他一下午，要下班了，黄淑娟逗趣地问他道：“小越哥，一会儿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 第129章 出去坐坐 “不用了，我自己开的有车。”郑小越把已经记录到笔记本上的材料审阅了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这样啊？这也挺好的，你以后来去自由更快了，对了，你跟那个沈美玉发展的怎么样了？今晚你俩可要共度良宵了吧？”黄淑娟不怀好意地，低着头瞄着他的眼睛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郑小越起了身，正色告诉她道：“你别开这种玩笑，我跟那个沈美玉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为什么来单位？我就是为了躲她，我准备在厂里住几天，顺便也把胡主任交给我的任务完成。” “真的？那这就太好了，那我就能每天见到你这个大医生了，有的人相见你还见不到呢。”黄淑娟一语双关，她指的是苏丽娟与沈美玉。 郑小越无心与她闲扯，走在门口，下了逐客令：“黄淑娟，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也要走了，你也请走吧。” 黄淑娟也起了身，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小越，撇着嘴，故作挖苦状道：“我说大医生，你今天怎么这么严肃？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现在马上下班了，别人到时候都往家赶呢，你说你要走，你往哪里走啊？你不是说过你不敢回家么？” 黄淑娟这么一提醒，郑小越脚下就好像有根无形的绳子被绊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是啊，员工们下班都往家赶，只有自己如孤家寡人一般，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这确实太悲哀了。 郑小越不知道该怪谁，但他瞬间感觉举目无亲，就算是在这个青阳厂，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吧。 不不，还是有的，郑小越对青阳厂的所有人过滤了一遍，发现还是李顺秋那个班组里的几个伙计比较谈得来的，李仁和，马连志，还有周大伟，严格点说，还有这个黄淑娟，除去黄淑娟，那几个下苦力的穷哥们还是蛮有人情味的。 郑小越眼前浮现出李仁和马连志周大伟，他们几个人亲切的脸庞来，正好下班了，何不叫上他们几个出去坐一坐聊聊呢？ “黄淑娟，你坐下，你等我打个电话。”郑小越想到这里，又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给谁打电话？是不是给你家里那位沈美玉打电话啊？”黄淑娟淘气地坐在了沙发上，她感觉郑小越不太正常。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郑小越白了她一眼。 黄淑娟见郑小越发了脾气，吓得不再言语了。 郑小越的电话是发给李顺秋的，他客气地问道：“叔，现在上班了么？” 电话里出来李顺秋的声音：“是小越啊，刚收工，准备洗洗下班呢，有事么？” “叔，都谁在呢？”郑小越语气里带着期待。 “李仁和，马连志，周大伟，他们几个都在呢，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李顺秋不知道郑小越要干啥，一五一十地报了人名。 “这就好，这就好，叔，一会儿你们忙完了，出了厂区大门就在大门外等着我。”郑小越难掩心中的兴奋。 黄淑娟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琢磨着郑小越这是要干嘛？ “黄淑娟，我请你帮个忙。”郑小越挂了电话，对黄淑娟微笑道。 冷不丁地听到郑小越叫自己，黄淑娟紧张地反应过来，但嘴里却说：“你不是挺讨厌我嘛，又有什么事了？” “好了好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话那么重，你现在赶快换衣服，开上你的车，到镇区买些东西回来。”郑小越无奈，陪着笑脸说道。 却不料黄淑娟却端起了架子，调皮地甩了一下辫子道：“我可不去，我怕别人看到了再说你我的闲话，我一个大姑娘家可不愿意让人指指点点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是我的好妹子行不行？这次真的只能你去，也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郑小越把椅子转向她笑道。 “好吧，看在你还算个好人的面子上，我答应你，说吧，你让我干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黄淑娟心里暗自欢喜，最起码在她看来，这郑小越心里还是有她。 郑小越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来，数也没数，直接递给了黄淑娟，认真地说道：“淑娟，这是一万块钱，你拿上这钱，去镇去买上买五条硬中华烟，两瓶茅台酒，一盒最贵最高档的龙井茶叶，买好后放到你的后备箱里，你要快去快回，不要耽误时间。” 黄淑娟看到这么多钱，一时傻了眼，她不明白郑小越买这些东西要干啥？并且买的都是比较高档的，就问他“小越哥，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是不是要请客？” “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还真是要请客，你买好东西以后，就在镇上的红玫瑰大酒店定个雅间，你也不要回家吃饭了，定好间后就到厂大门，咱们一起去吃个饭。”郑小越把所有事项安排以后，顿觉浑身轻松。 “好吧，小越哥，什么事都让我去做，看来我已经成了你的秘书了。”黄淑娟嘴上这么说，心里特别乐意，她接过了钱，装到了口袋里出了门。 郑小越计划着把胡正明也一块拉了去，因为在青阳厂，除了这几个人，他再也不认识其他人，干脆把他们叫到一起请客吃个饭。 锁好了门，他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见胡正明又在伏案写材料，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胡正明抬头一看是郑小越，笑着挥挥手让他过来坐。 “小越啊，是不是文章已经写好了？”胡正明一脸期待地问道。 “还没有呢，胡主任，现在只是搜集了咱们厂大概的发展历史还有相关资料，我还在考虑怎么写。”郑小越站在他面前，轻松地笑道。 胡正明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有戏，所以也不想再不催他，就点头道：“好，这项工作做得挺好，这写文章不是着急的事，一定得等所有材料都准备好了，说不定啥时候灵光一现，这灵感哗哗地就来了，然后就能一挥而就了，这事啊，不急不急。” “嗯，好的，胡主任，一会儿要下班了，我想请您出去坐坐，咱们一块吃个饭，您看怎么样？”郑小越单刀直入，不想过多地绕圈子，因为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第130章 太奢侈了 “哦？还有这好事？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了？你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请客啊？”胡正明拿下了眼镜，开玩笑地问道。 “胡主任，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到咱们青阳厂这么长时间了，在班组里，在咱们科室里，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对我也提供了很多帮助，趁这几天我没什么事，就想请大家吃顿饭，表达一下我对大家的谢意。”郑小越说起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但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小越啊，这个就不必了，这人啊，只要实在，只要真诚善良，到哪里都会受欢迎，你这样的人放到任何单位，都会特别受欢迎，因为你正直善良还有一副热心肠，你的心意我领了，饭局就不必了，你我又不是外人，要不然就显得生分了。”胡正明戴上了眼镜，婉言谢绝道。 这该怎么办？胡正明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一顿饭是报答不了他的恩情的，但是就算是这么一顿饭，也是代表了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执意不去，自己心里很难过去这个坎，不行，无论如何得拉他去。 “胡主任，我这次还叫了李顺秋他们班组的几个人，大家一块聚聚，李顺秋是我家的邻居街坊，我能到青阳厂上班，也有他的功劳，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我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郑小越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哦？”胡正明抬头看了一眼郑小越，片刻之后便拍板道：“好，我去，这李顺秋啊，我认识，是个实在人，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别再说了，我马上去。” 看来李顺秋的面子还不小，与其说是李顺秋的面子大，倒不如说是胡正明有爱才之心，在他看来，像李顺秋这样的老高中生，在青阳厂干这样的出力活，实在是大材小用。 二人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厂区大门外。 李顺秋带着他班组里的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而黄淑娟也已在她的车前等着呢。 这姑娘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郑小越见黄淑娟在她的车门前，就上前问道：“淑娟，你把事情都办妥了？还是根本没去办？” 黄淑娟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听到郑小越这么问话，脸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小越哥，你怎么回事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怎么质疑我的办事能力啊？我把事情都办好了，等结束了我给你交账。” “好，挺好的，我就知道你办事效率高，等饭局结束了，你也去结账，我就全权委托你了。”郑小越来不及给他细说，匆匆交代了她几句。 郑小越让李顺秋，胡正明，李仁和，坐在了自己的车上，他把马连志，周大伟，安排到了黄淑娟的车上。 很快到了红玫瑰大酒店，停了车，早有服务员引导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包间，郑小越赶紧把黄淑娟拉到一边，嘱咐她把那五条烟和酒先拿出来，茶叶暂时先不要动。 黄淑娟听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手提着烟，一手提着酒，跟着郑小越上了二楼。 这次安排的是叫做春秋阁的雅间，雅间里挂满了字画，布置得颇为古朴，满满的中国风。 郑小越先把胡正明让到了正位，胡正明一看李顺秋就在自己身边，就拉着李顺秋坐正位。 “顺秋，这个位置应该你来坐，你有文化又有品格，理当你来坐。”胡正明有些拘束，尴尬地笑着让李顺秋落座。 “胡主任，您这是哪里话，您是厂里的中层领导，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无论如何这个位置应该您来坐，我一个出苦力的，有什么资格做这个位置？更谈不上什么有文化有品格，还是您坐着正合适。”李顺秋也显得拘束，红着脸谦让道。 见二人如此推来推去，众人只是乐呵呵地笑着，因为他们都是两个小部门的职员，也不好劝各自的领导。 这时还是郑小越开了口，他对着二人笑道：“胡主任，顺秋叔，你们二位就不要让来让去了，一个是我以前的领导，一个是我现在的领导，按道理你们两位都应该上座，可是这上座只有一个位置，也只能一个人坐，我看还是胡主任您坐吧，今天我请客，顺秋叔是我的街坊乡邻，他就跟我一样，也代表我表达对胡主任您的敬意了，所以这个位置还是胡主任您坐吧。” 末了，他又热情地对李顺秋说道：“顺秋叔，我这么安排，您没意见吧？” 李顺秋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说道：“小越你安排的对，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无论如何这位置都得让胡主任坐，大家伙儿说对不对？” “对！”“对！”“是这个理！”几个人在一旁附和着。 胡正明无奈，只好坐了正位，他招呼着大家都坐下。 郑小越给黄淑娟使了个眼色，附耳说道：“开始上菜吧。” 早有服务员在门外专门侍候，黄淑娟起了身出了门，对服务员交代了一番。 很快，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把一个大大的餐桌摆得满满的。 这桌饭菜特别丰盛，鸡鸭鱼肉全部上齐，热菜，凉菜，海参鱿鱼，一共十八盘，是红玫瑰大酒店最贵的宴会套餐。 饭菜上完，郑小越又让黄淑娟把酒和烟拿上来，他给每个人一人分了一条中华烟，又把那两瓶茅台酒摆在了餐桌上。 上座坐的是胡正明，按顺序挨着他坐着的依次是：李顺秋，郑小越，黄淑娟，李仁和，马连志，周大伟。 每个男人手里都得到了一条烟，他们几个特别诧异。 胡正明先开了口：“小越啊，你这也太奢侈了，这么好的烟特别贵，你我都不是外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随便吃个便饭就行，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啊？” 李顺秋不好意思开口，他点着头看着郑小越，胡正明的话就代表了他的意思，因为关系太过熟悉，他不好意思这么说郑小越。 “仁和，你把这两瓶酒启开，给大家倒酒吧。”郑小越看这桌人，他只知道李仁和的酒量还可以，就让他主持着倒酒。 “好，小越哥，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把大家伺候好的。”李仁和起了身，一脸严肃地开始启酒倒酒。 见饭菜已经上齐备，郑小越恭敬地对胡正明说道：“胡主任，您看这饭菜都已经上齐了，咱们这就开始？” 第131章 借花献佛 “好，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拘礼，就开始吧，大家随意。”胡正明谦虚地表了态，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七个人一起举了酒杯，咣咣的碰杯声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大家都放松了下来，开始举起筷子吃菜。 郑小越开始给众人敬烟，每个人都接了烟，开始烟雾缭绕地抽起来，只有黄淑娟手里空空如也，她白了郑小越一眼，埋怨道：“小越哥，你只顾给别人发烟，我又不抽烟，你得送给我点礼物。” “我敬你一杯酒怎么样？”郑小越心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对黄淑娟是有点不公平。 “你知道我又不喝酒，不行，你得送我个礼物。”黄淑娟撅起了嘴，“你给他们一人送了一条烟，我啥都没有，这不公平。” “好，我记下了，回头我一定送你个礼物。”郑小越无奈，只好先哄着她。 “一言为定？”黄淑娟眼睛亮起来，来了精神。 “一言为定。”郑小越斩钉截铁地说道。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哥一定会送你份贵重的礼物的。”马连志手里拿着个鸡腿，他咬了一口，满嘴流油地笑道。 李仁和一个巴掌轻轻地打在马连志后脑勺上，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小马啊，这么大的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就你的话多是不是？先把你的鸡腿吃完了，把嘴擦干净了再说话。”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乐了，马连志的这句嫂子，让黄淑娟很受用，她心里乐滋滋的，郑家对自己不理不睬没关系，郑小越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也没关系，反正在眼前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就是郑小越的女朋友，就是他未来的老婆，这事得慢慢来，步步为营才是上策，是急不得的。 于是黄淑娟起了身，她也拽了个鸡腿，直接放在马连志面前的盘子里，关心地说道：“小马兄弟这是刚下班累坏了吧，生产岗位比不得咱们前面这些岗位，只有吃好才能干好，都是出力的兄弟，你要多吃点啊。” 见黄淑娟这样的表现，众人对她赞誉有加，黄淑娟又见马连志旁边的周大伟拿着筷子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夹面前的素菜，不好意思转盘子。 于是她把盘子转了半圈，把几盘肉菜转到了周大伟脸前，笑道：“这位是周大哥吧？” 周大伟腼腆地点了点头，要站起身来回话，黄淑娟示意他坐下。 “小越救过我的命，现在又请我吃饭，还送我这么好的烟，我舍不得抽，小越兄弟，你还是拿回去吧，这烟太贵了，不要为我浪费这钱，我感谢你来不及呢，应该是我谢你才是啊。”周大伟有些不好意思，他起了那条中华烟。 郑小越一直在给胡正明介绍红玫瑰大酒店的这桌饭菜，介绍桌上每个菜的风味，胡正明也在认真地边吃边听。 郑小越突然听到周大伟的话，愣了一下，准备来口说话，不料黄淑娟却抢先一步说道：“周大哥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今天的烟是小越的一片心意，大家既然在一个厂子里上班，就都是朋友，能在一个班组，一个科室，那更是缘分，小越是个特别感恩的人，大家互相帮助才是正理，周大哥，这是小越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客气了，情义无价，这一条烟算不得什么，你就放心收下吧。” 周大伟听了这话，微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姑娘也太自我了，这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我还说什么？郑小越看了看黄淑娟，可黄淑娟丝毫没有感觉到，她自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女主人，她正徜徉在自我幻想的氛围之中。 对胡正明与李顺秋二人，黄淑娟却没什么话可说的，胡正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平日里没少对自己严厉批评，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了，在这样的场合下是不能和他开玩笑的，只有借花献佛，借着这个宴席敬领导一杯了。 于是黄淑娟举起了酒杯，恭敬地对胡正明说道：“胡主任，来，我敬您一杯，我在医务室这么久，感谢您对我的支持与教诲，平时我工作做的不好的地方，请您多担待，以后我会努力改正不足，今天我先干为敬。” 说完，黄淑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黄淑娟这么说，胡正明忍不住笑了，他也一饮而尽，说道：“淑娟啊，你这个姑娘人是不错，聪明积极向上，也热情好学，我对你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不过你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以后改改就更好了，往后还要向小越多多学习啊，她才是你的榜样。” 黄淑娟听罢，淘气地向胡正明敬了个礼，故意严肃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她这个动作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黄淑娟本来还想给李顺秋敬酒，但一想到李顺秋是沈美玉的姑夫，心里就堵得慌，这个沈美玉雀占鸠巢，那么容易就进了郑家门，却也厚着脸皮不出来了，真是让人讨厌。 于是黄淑娟自己默不作声地开始倒茶喝，一边喝茶一边吃菜。 李顺秋这人嘴拙，这样的场合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仁和那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平时上班把话已经说完了，郑小越是自己的邻居，太过熟悉也没什么话可说，黄淑娟是个女人家，也没什么话说。 至于胡正明，他是医务室主任，在生产岗位上班干出力活，就难免有磕磕碰碰的，还是敬胡正明几杯酒，让他以后多多关照，于是李顺秋也借花献佛地敬了胡正明几杯酒，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胡正明已经喝了不少酒，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对于眼前这些人，有些是熟悉的，有些他是不熟悉的，因为是学医出身，他对所有的人都抱有怜悯之心。 他觉得这饭局上所有人都那么可爱，下苦力干活的李顺秋他们几个，自己科室的郑小越与黄淑娟，他找不出这些人身上的重大毛病，心里这么想着，他感受着这些人的良善，独自细细地品起这贵重的茅台来。 酒桌上的气氛还是比较热闹的，李仁和招呼着几个年轻人，却也没有一般酒桌上的划拳之类的喧闹场面，他们几个年轻人交流着彼此的工作经验，讨论着自己生活中见到的奇闻乐事。 黄淑娟饭量小，她没吃几口就饱了，她又充当了服务员，开始给大家端茶倒水，递烟送火，忙得不亦乐乎。 郑小越陪着李顺秋与胡正明喝了一杯又一杯，自觉头晕上脸，有些坐立不稳，只觉得自己醉眼朦胧，却冷不丁地望见李仁和在一直严肃地盯着自己。 第132章 天地沙鸥 “仁和兄弟，你有事么？你怎么不喝酒呢？”郑小越起身走到李仁和身边，俯身问道。 李仁和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瞄了一眼酒桌上的其他人，见他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谈笑风生，没有人注意到他和郑小越。 于是李仁和侧身悄声说道：“哥，我看你喝得有点多了，你别喝醉了，一会儿你还要开车回家呢，喝酒开车不安全的。” 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怕自己喝酒开车不安全，郑小越心里感慨着李仁和对自己的关心，这满桌人除了他没有人这么上心地关心他。 他抓住了李仁和的手，低声说道：“兄弟我没事的，我今今晚不回家，一会儿开车还回厂里，三五分钟就到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李仁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坐在了位置上，却也不在喝酒，一心只惦记着郑小越是否又喝酒。 郑小越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半路与李顺秋打了个照面，李顺秋见他脸色通红，以为他喝多了，就也站起来劝他不要多喝。 “叔，我今晚不回家了，就住厂里了，就不回家了。”郑小越按着李顺秋的肩膀，自觉头竟然有些晕。 “不回家了？咋回事？你可是每天都回家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李顺秋放下了筷子，低声问他道。 猛然想起李顺秋是沈美玉的侄女，郑小越原本已经走过去，却又退了一步，继续问李顺秋：“叔，沈美玉这姑娘你认识吧？” 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李顺秋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什么无缘无故问起沈秋月的侄女来了？ “认识认识，她是你婶的娘家侄女，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李顺秋不知所措地说道。 “这个沈美玉她有男朋友么？”郑小越拉过自己的椅子，单独坐在李顺秋身边，继续低声问道。 “还没听说，一直都没听说她谈过男朋友，小越你问这个干嘛？”李顺秋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睁大了眼睛，警惕地望了望其他人，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叔，这姑娘有没有工作？”郑小越红着眼睛继续问道。 李顺秋沉思了一下，半仰着脸想了一下，正色对郑小越说道：“我只知道她学的是中文系，毕业到现在一直在找工作，想当个教师，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岗位。” 看来沈美玉并没有骗自己，她说的都是真话，郑小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叔，我实话给你说了吧，这个沈美玉是不是这几天一直在你家？我婶子一直让她到我家陪我妈，说是要介绍给我做女朋友，一天到晚都在我家，晚上也陪着我妈，叔，你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苏丽娟，不是咱们青阳本地人，我婶也知道这个情况，可她办的算哪门子事？我晚上回不了家，就是因为你的这个侄女，她住在我家，你让我晚上还怎么回去？这要传出去我算怎么着？” 简要地说明了情况，李顺秋听后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众人在场，他必定要掀翻酒桌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沈秋月竟然带着娘家侄女办这种事，她不要脸，我李某人还要脸！ 怪不得这些天自己的老婆带着她的侄女老往郑家院子里去，原来是强行给人家上门当女朋友啊，李顺秋越想越气愤。 “小越，你不要生气，你说的我也知道了个大概，等我回去问清楚是咋回事，我一定好好教训我那个婆娘，李家人的脸让她丢尽了，尽干些恬不知耻的事，如果你相信叔，叔就把这个事给你解决了，你就放心吧。”李顺秋余怒未消，当着这么多人他没办法发火，他强压着怒火说道。 听李顺秋这么说，郑小越倒有些后悔了，以沈秋月那样的脾气，如果李顺秋回家去，他们两人势必针尖对麦芒，到时候两人免不了一场大吵大闹，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他只得安慰李顺秋不要冲动，回家后要耐心地劝李婶。 李顺秋听到这些，原本想马上离开酒席，但他怕扫了众人的兴，就闷闷不乐地继续忍耐着。 两瓶茅台酒已被众人喝完，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黄淑娟继续给大家倒着茶水，这时郑小越趁着酒兴说道：“感谢大家捧我的场，今天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请大家多担待，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单位，那么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了，希望以后大家互相帮忙，互相照顾，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也感谢胡主任和李班长赏光，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大家听完以后热烈地鼓起掌来，马连志用餐巾纸擦着嘴巴，连连叫好，说郑哥讲得好。 周大伟拉着郑小越的手，激动地说道：“小越啊，你真仁义，是个好样的，以后有机会多回咱们班组里看看，我们随时欢迎！” 郑小越心里也特别高兴，又与胡正明寒暄了几句，李顺秋有心事已经站起了身，招呼着他们班组的人先走。 李顺秋班组的四个人先起了身，一个个洋溢着笑容打着招呼出了门，只有李仁和殿后，他始终盯着郑小越，心里放心不下。 等四个人走了以后，胡正明也起了身，他不善饮酒，今天喝得有些高，红着脸走路有些不稳，他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郑小越，迷着眼睛笑道：“小越啊，没啥说的，你好好干，前途无量啊，比我强，比我强。” 郑小越陪着笑脸，却也没说话，扶着胡正明朝门外走去，又招呼着身后的黄淑娟过来。 “一会儿你结完账把胡主任送回家，千万记得把你车上的那盒龙井茶叶亲手交给他，一定要说明是我送给他的。”郑小越小声对黄淑娟交代道。 “好，你就放心吧。”黄淑娟心领神会，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出了红玫瑰大酒店，来到了大路上，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郑小越扶着胡正明上了黄淑娟的车，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黄淑娟驾车扬长而去。 郑小越独自站在自己的车前，望着大路上的车来车往，曲终人散，各自都有了归处，各自都回了自己家，只有自己一人如同天地一沙鸥般孤独。 他微微叹了口气，开车回到了青阳发电厂，他在大门前的停车场刚把车停好，却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快步朝他走来。 第133章 快刀乱麻 郑小越迷着醉眼一看，来人是李仁和，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挥了一下手，叫道：“哥，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有事么？”郑小越赶紧下了车锁好了车门。 李仁和站定后，上下打量着郑小越，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到底咋回事？你这样疑神疑鬼的？”郑小越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好奇地问道。 “嗨！我怕你喝酒后开车不安全，就一直在这里等你，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李仁和说着递过来一支烟，又拿打火机给郑小越点上。 这时青阳发电厂门外的停车场上没有一个人，职工都已经下班了，只有无聊的门岗在大门前来回踱步。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厂里来？”郑小越问李仁和。 “刚才吃饭你都说过了，说你今晚不回家了，就在厂里住，对了，哥，你这是为啥不回家啊？”李仁和好奇地问道。 “家务事。”郑小越给李仁和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我可没什么好主意，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所以说没经验可谈，不过我个人感觉这姑娘不太地道，哥，你要想以后安生，必须快刀斩乱麻，你这样躲着可不是事。”李仁和一边说一边朝停车场的小围挡走去。 小围挡高度只有二十公分的，全部是水泥做的，把停车场围了三个边，人可以坐在上面乘凉聊天，郑小越跟着李仁和一起坐在了小围挡上。 郑小越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落日，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与他第一次到县城找工作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哥，你叹啥气呢？我这不正给你出着主意呢？”李仁和坐在了围挡上翘起了腿。 “嗯，你说。”嘴上虽然不在意，可郑小越心里却郁闷的很。 “哥，就是我刚才说的办法，你总这么躲着不是事，那是你自己的家，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你最好快刀斩乱麻，一招制敌，一次性地解决问题。”李仁和边说边盯着郑小越的眼睛。 “你别这么老看着我，你接着说，我一直停着呢。”郑小越折了一根冬青树的树枝，在地上画起圈来。 “这快刀斩乱麻就是，你回家后，当着沈秋月和沈美玉的面，把她们两个痛骂一顿，骂她们不知羞耻，骂她们贪得无厌，骂她们不要脸，怎么难听怎么骂，反正你也不会很沈美玉谈恋爱，得罪了就得罪了，这样一劳永逸，可以永远地解决这个问题。”李仁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还有么？”郑小越画圈的树枝停了下来。 “没有了。”李仁和抽了口烟，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来。 “这恐怕不合适吧？姑娘家脸皮薄，这么骂人家，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郑小越有些不放心。 “哥，你是不是傻？平时看起来那么精明能干的人，遇到这事你怎么转不过来这个圈了？”李仁和有些惊讶，他感觉面前的郑小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仁和继续说道：“如果她的脸皮薄要面子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进你家的门做出这些事来，这样的事也只有厚脸皮的人才能做出来，你跟这些人羞耻等于与虎谋皮，你怎么不动动脑筋啊。”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一时迷糊的郑小越茅塞顿开，他总是太喜欢现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 “仁和兄弟，我真的要谢谢你的提醒，也要谢谢你给我出的这个好主意。”郑小越握住了李仁和的手。 “哥，你别这么客气，你今晚就回去，按我说的办，实在不行我跟着你回去，咱们一起肯定能把这个事彻底解决了。”李仁和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 郑小越赶忙拽住他，耐心地劝他道：“仁和兄弟，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这事先放一放，这几天胡主任交给我个任务，我得赶紧把它完成了，等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再回家用这个办法对付那个沈美玉，到时候也通知你一声。” 李仁和坐下后，盯着地面愣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不过早晚会这么做，迟早会有这一天，你要引起高度重视啊，哥！” “嗯。”望着李仁和的脸，郑小越为能有这么好的兄弟感到欣慰。 “哥，我再给你说个事。”李仁和朝郑小越身边靠拢了一下，“哥，你今天花钱太多了，我看着都心疼，烟和酒太贵了，你不应该花这个钱，这太浪费了，咱们的工资都不高，应该把钱攒起来办其他有意义的事。” 这个问题郑小越还没想那么远，他的观点是钱既然能花，就能赚，今天的这场酒席纯属报恩，无所谓浪费不浪费，显然自己的这些想法，李仁和是体会不到的，再多解释也没什么意义。 “好，仁和兄弟，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以后把钱用在其他有意义的地方。”郑小越只能这么说。 “那好，哥，我也不多说了，我得回去了，刚才吃饭没给我妈打招呼，我妈在家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李仁和起身告辞，他到自行车棚推了自己的摩托车，骑着摩托车回家了。 偌大的一个停车场，就只剩下了郑小越一个人，他一边望着夕阳，一边穿过大门，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郑小越进屋锁门后，感觉头开始晕起来，茶杯里也没有一滴水，实在是太累了，浑身没一点力气，他连鞋都没脱，直接躺在床上倒头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就被敲门声惊醒了，醒来以后想起床，却丝毫没有力气，只好任由这门继续被敲着，但终却不胜其扰，郑小越还是硬撑着开了门，开门后，连敲门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继续倒头又睡了。 进门来的人是黄淑娟，她把胡正明送到家之后，就没回自己家，直接赶到了郑小越的办公室，她料定郑小越一定在这个屋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郑小越果然在这里，她得赶紧把账交了，这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既然这么信任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把这个账目给郑小越汇报个清清楚楚。 当黄淑娟看到郑小越那么疲惫地躺在床上，连鞋也没脱的时候，便心疼起他来，蹲下去开始脱他的鞋，男人的皮鞋总有一股怪味，可黄淑娟却丝毫不在乎。 第134章 快点开门 “谁？你要干什么？”郑小越在睡梦中朦胧间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脚。 而刚才在梦中，他梦到自己与苏丽娟在一座小桥上，两人手拉着手，看着桥下的风景，聆听着小桥流水，两人幸福快乐地在桥上漫步，而自己不小心踏了空，一只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知所踪，而自己也从桥上坠下深渊…… 他额头冒着冷汗，睁眼一看，却是黄淑娟在脱自己的鞋子，他猛地清醒过来，睁眼又认真看了一看，眼前这个人不是苏丽娟，而是黄淑娟。 “黄淑娟，你干什么！？”郑小越抽回了自己的脚，鞋子却已经应声落地。 黄淑娟也站起身来，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吃惊地问道：“小越哥，你怎么了？看你满头大汗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没有。”郑小越掩饰着，用手一抹额头，满手全是汗水。 “你别动，等我给你拿毛巾。”黄淑娟起身，拿了毛巾用水洗出来，递给了郑小越，“快擦擦汗吧，肯定是做噩梦了，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酒，酒后最容易胡思乱想。” 郑小越接过毛巾，却在发呆地努力回忆刚才做的梦，不知苏丽娟现在怎么样了？ 黄淑娟见他迟疑着，就一把夺过毛巾，一点点地给他擦汗，而郑小越却努力地避开黄淑娟的胸前，因为黄淑娟给他擦汗的时候故意让自己的身子前倾，尽力往他怀里倒。 “好了，好了，黄淑娟你干嘛呢？不回家来我这里干嘛呢？”郑小越推搡着她住手。 “小越哥，我来给你交账呢，那一万块钱还没花完，我把剩下的钱给你。”黄淑娟拿过来自己的坤包。 郑小越这才想起来，是给了黄淑娟一万块钱让她买烟酒，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起身坐在床上要穿鞋，黄淑娟见状，放下了坤包，拾起那只鞋，麻溜地给郑小越穿上。 “黄淑娟，你……”郑小越倒有些不好意思。 “小越哥，你就别你呀我呀的了，你我又不是外人，快把鞋穿好，我好给你交账。”黄淑娟莞尔一笑。 郑小越穿好了皮鞋，站在地上踩了几踩，坐在了椅子上，而黄淑娟知趣地坐在了沙发上，她把剩余的钱都摆在了电脑桌上，当着郑小越的面一一数过。 “小越哥，这是你给我的一万块钱，买烟，买酒，还有在酒店吃饭，一共花了五千九百五十六元，还剩下四千零四十四元。”黄淑娟又拿出了自己手写的支出账单，又翻出了购货发票，“这是全部账目，请领导过目。” 其实黄淑娟报不报账都可以，郑小越对黄淑娟是完全信任的，他假装认真地看了一遍，夸赞她道：“看来交给你办啥事我都放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咱俩是啥关系。”黄淑娟得意地拉上了坤包，去给郑小越倒茶了，“小越哥，你刚喝过酒，多喝些茶能解酒，回头我给你开些安神补脑的药，你好好休息一下。” 面对这样体贴人的，且善解人意的黄淑娟，郑小越真羡慕她未来的男朋友，如果自己没有女朋友，他甚至认为黄淑娟就是他选女朋友的标准，但郑小越又清醒了一下，哪里有什么假如呢？黄淑娟只能当做一个影子存在吧。 “茶叶呢？给了胡主任没有？”郑小越看到黄淑娟为自己泡好的绿茶，忽然想起给胡正明送茶叶这件事来。 “你就放心吧，我把胡主任送回家，下车的时候把茶叶给了他，特意告诉他这是你送给他的，胡主任特别高兴，让我谢谢你。”黄淑娟晃着玻璃茶杯，她盯着茶杯底部的旋转的茶叶乐呵呵地笑着。 “没说别的？”郑小越见黄淑娟像个小孩子似的那么淘气，忍不住笑了。 “胡主任还说你办事很认真，特别细心，别的可真没了，小越哥，你快喝吧，这茶不烫了，我感觉温度正好。”黄淑娟把茶杯递给了郑小越。 郑小越接过茶杯，小口尝了一下，这茶清香扑鼻，味道正浓，正要继续品，却听到了敲门声。 能听出来确实是敲自己的屋门，郑小越愣了一下，他放下了茶杯，心想这时候会是谁来敲门？ 难道是胡正明？不会不会，他刚被黄淑娟送回去，不可能再折回来，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他也会打电话联系，不可能亲自找上门来。 难道会是母亲林秀英？也不大可能，如果母亲有事，也会打电话给自己，再者，出门的时候已经告诉母亲自己在厂里住几天。 也不可能是父亲，父亲如果有事，也会打电话，这是之前交代过父亲的。 难道会是沈美玉？这很难说，她这样的女人能赖在自己家里不走，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也单位找自己简直是小菜一碟。 而与此同时，黄淑娟也警惕地盯着屋门，她也猜不出现在天这么黑，已经八点多了，还有谁来上门找郑小越？ 在她看来，这间屋子作为郑小越的办公室，是很少人知道的，除了胡正明与她，全科室基本没人知道这是郑小越的办公室，这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胡主任，也不会是病号，医务室晚上有值班的，而她今晚并没有值班任务，那会是谁呢？难道真的会是那个沈美玉？很有可能是她。 如果换做自己，在迈出了到男方家有那么多过分的举动之后，如果要找男方的话，完全可以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地点，自己也完全能做到在深夜到单位去找他。 就在两人都在好奇而猜测敲门人是谁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叫门省：“哥，你在不在？快点开门啊！” 听声音是李仁和，郑小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黄淑娟也放了心，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郑小越道：“这么晚了，怎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晚来干什么，先开门再说吧。”郑小越起身朝门口走去。 黄淑娟这时却心神不宁，被外人看到夜晚她与郑小越独处一室，这会让别人怎么想？就算是清白的，也百口莫辩了吧。 但她两人很快调整了心态，既然已经是这样了，索性就让外人知道自己与郑小越有所瓜葛，这样就也能让自己的目的一步步实现，离自己的成功更近一步。 心里这么想着，黄淑娟起了身，她并未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坐在沙发上，而且侧着身，脸朝里躺在了床上。 第135章 红薯菜馍 郑小越开了门，一看果然是李仁和，当下放了心，就好奇地笑着问他道：“原来是仁和兄弟啊，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么？” 李仁和满头大汗，见了郑小越特别高兴，他兴奋地说道：“哎呀，哥，你可让我好找啊，本来想给提前你打个电话，后来一想给你来个意外惊喜，所以我就找上门来敲门了，以为你不在，但我一看屋里亮着灯，就想你肯定在屋里，这不，你果然在屋里啊。” 面对李仁和晚上突然来访，郑小越当然特别高兴，但他不知道李仁和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难道对付沈美玉又有什么新办法了？ “仁和兄弟，快进屋吧，咦？你怎么还带东西来了？”郑小越把李仁和让进了屋，锁了门，低头一看，却见李仁和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子。 “哦，哥，这是俺娘刚在家里烙的菜馍，我以前经常在俺娘面前提起你，俺娘说你是个好人，刚才我回家吃饭，俺娘烙了菜馍，非让我先送给你吃，我听俺娘的话，就赶紧给你送来了，哥，你看这菜馍还是热的呢，你快趁热吃吧。” 李仁和不等郑小越答话，就把两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电脑桌上，他接着又拿了一个干净袋子，平铺在桌子上，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他所说的菜馍，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只小碗和一个装满调味汁的更小的袋子。 “哥，这是红薯叶子烙的菜馍，你小时候吃过吧？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吃了，一是嫌费事，二是都不种红薯了，这红薯叶就成稀罕物了，俺娘种了半亩红薯，你要是觉得好吃，我以后让俺娘天天烙给你吃。”李仁和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菜馍。 面对如此热情而又时刻惦记自己的李仁和，郑小越心里一阵激动，他感激着李仁和的母亲，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望一下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家。 这样的红薯菜馍小时候自己是吃过的，不过这些年自己家种的地越来越少，主粮尚且不够种，谁还有心思种这样的稀罕物？ 他倒听说县城很多人争着吃这种稀罕物，甚至论斤***一般的蔬菜更抢手更贵。 “哥，我给你整理好了，你赶紧趁热吃吧。”李仁和把调味汁倒在了小碗里，把切好的菜馍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腼腆地笑了：“请哥哥品尝一下俺娘的手艺，你要多提宝贵意见，我好让俺娘改进。” “还改进什么啊，伯母烙这个菜馍一定很多年了，手艺一定是成熟定型了，咱们现在能吃得上就是一种享受，还哪里敢谈什么改进啊，真的是让伯母费心了。”郑小越揭开了最上面的一片。 这菜馍的烙法，与一般在鏊子上烙的油馍大致相同，不同的是，烙的时候在面里并不添油，只将面团擀成薄薄的一层饼，然后把切好的大块红薯叶摊在上面，然后用擀面杖挑起另一个擀好的薄饼，快速地覆盖在红薯叶上，然后从最底层挑起来翻盖在鏊子上，在鏊子上观察火候，勤翻动着正反两面，直至两个面都烙得金黄，这菜馍就算烙熟了。 然后拿菜刀在正面切一下，然后再垂直九十度切一下，叠起来是四层，如果细细揭开，卷起来蘸着调味汁吃，能揭出八层薄的。 红薯叶的清香，配合着调味汁的浓香，咬上一口，清香四溢，却不会让人觉得腻口，这真是一道独具特色的乡野风味美食。 这样的场景，只存留在郑小越小时候的记忆里，十几年已经没见母亲这样烙过这样的菜馍了，想起母亲，郑小越忍不住一阵伤感。 他卷起来，蘸过调味汁后咬了一口，儿时熟悉的味道瞬间回归，他又咬了一口，连叫好吃：“仁和兄弟，真的谢谢你，更要谢谢伯母这么好的手艺，快坐下吧，咱们俩一起吃。” 郑小越坐在了椅子上，李仁和乐呵呵地点着头，坐在了床边。 “你干嘛呢？”突然感觉有人挨着自己，黄淑娟迅速地起了身，也坐在了床上。 一直忙着给郑小越张罗菜馍的李仁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床上还有人，并且是个女人。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黄淑娟，他又看了看郑小越，这两个人晚上在同一个屋里，并且刚才敲门那么久也不开门，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仁和惊得半张着嘴，皱眉道：“哥，你跟黄淑娟，这，这算怎么回事啊？你俩该不会那个了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仁和你别瞎说，我跟黄淑娟刚才在屋里交账呢，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不别胡思乱想捕风捉影的。”郑小越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架势，放下了菜馍，正色说道。 还未等李仁和说话，黄淑娟却故意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表情意味深长地对李仁和笑道：“李仁和，你说啥就是啥，我跟你小越哥可是把该办的事都办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李仁和听了这话更加疑惑，他彻底惊呆了，指着郑小越有些气愤地说道：“小越哥，你下午还说想办法让沈美玉离开你家呢，怎么晚上就跟黄淑娟在一起了？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女朋友苏丽娟？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兄弟，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黄淑娟真的没啥，不信你问黄淑娟，咱们都是好朋友，我没必要骗你，啥事我都跟你商量，还有啥事能瞒得过你？黄淑娟是跟你开玩笑的。”郑小越平静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李仁和又把目光投向了黄淑娟。 从刚才李仁和进门到现在，从黄淑娟侧躺着到站起身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黄淑娟听得清清楚楚，从他们的对话里，黄淑娟能看得处，这两人的关系亲如兄弟，是远非其他人能相比的。 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但她发现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看来这李仁和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自己还真是大意了。 黄淑娟又活泛地思索了一下，如果能把李仁和这样的人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说不定能在实现自己目标的路上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想到这里，黄淑娟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李仁和，咳了一声，表情自然地笑道：“仁和兄弟，刚才的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我跟你小越哥之间真的没啥，你看，这是我刚才交给他的账目，还没算完账呢。” 李仁和怀疑的目光从黄淑娟脸上收回，投向了那四千多块钱和几张发票上。 未等他开口，黄淑娟继续坦然自若地笑着问他道：“你们两个大男人那么自私地只顾自己埋头吃菜馍，连让都不让我一下，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第136章 仁和兄弟 听了黄淑娟的话，李仁和有些尴尬，他顿时涨红了脸，或许他们两个说的是真的吧？如果不是真的，他们两个完全可以不给自己开门，既然两人大方地开了门，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而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厂子里吧？ 见李仁和沉默不语，黄淑娟杏眼圆瞪，佯装怒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这么好吃的菜馍你只想着你小越哥了，对我这个外人视而不见是吧？” “啊？不不不，你吃，你吃，谁都可以吃的，不好意思啊，刚才思想抛锚了。”李仁和回过神来，红着脸道歉道。 李仁和揭了一层菜馍，卷起来刚要递给黄淑娟，却被黄淑娟一把夺过去，她调皮地笑道：“你这么磨磨蹭蹭的，快让我尝尝。” 黄淑娟蘸了调味汁，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撑得腮帮子鼓起老高，一边嚼一边若有所思地品着味道，嘴角开始流油水。 她的这副模样，逗得旁边的两个男人低着头吃吃地在笑。 “你们两个笑什么？难道没见过女人吃东西？”黄淑娟劈头盖脸地训斥着他们俩，却又改变了态度，客气地问李仁和：“这调味汁里我觉得是不是有芝麻和花生啊？对了，还有小磨香油，对不对？” “佩服佩服，我佩服你能尝出这些东西，哥，下次吃饭还带上她，我看她能抵得上半个美食家了。”李仁和嘴里夸着黄淑娟，手里继续给她揭第二张。 “得了吧，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是既能做又能吃，我没看到她能做到，只看到她会吃饭，如果把她当做半个美食家，那就带上她也不碍事。”郑小越开玩笑道。 听到郑小越的话，黄淑娟嚼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这是在指桑骂槐的吧？对他这么好，还这样笑话我，难不成又想他的会做饭的女朋友苏丽娟了？还是想起现在应该还在她家里，娇滴滴伺候着她的母亲的沈美玉呢？ 对于李仁和递过来的第二张菜馍，黄淑娟并没有接过来，她掏出了纸巾擦了一下嘴巴，拉下脸来起了身，对李仁和说了句：“谢谢，我已经吃饱了，请代我向伯母她老人家问好。” 说完她挎好了坤包，站直了身子，冷冷地对郑小越说道：“郑小越，你还是继续找你的苏丽娟吧，找不到苏丽娟也可以，你家里还有个温柔贤惠的沈美玉在等着你呢，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说完，她气呼呼地径直出了门，随手重重地把门摔了一下。 她的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屋里的两个男人不知所措，郑小越与李仁和面面相觑，不知道黄淑娟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哥，她这是咋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刚才还好好的，咋回事呢？”李仁和手里还举着那卷菜馍。 “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啊。”郑小越不等李仁和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菜馍，上前先咬了一口。 郑小越边吃边说道：“这女人的情绪，就跟六月的天气是一模一样的，说变就变，你以为是高兴的事，她能想到悲伤的情绪里去，你以为是难受的事，她能在里面找到喜庆的元素，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说话聊天，你根本没办法跟她达到共鸣，这根本就不在一个频率上。” 李仁和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称是，他抽出了两支烟，一支递给郑小越，一支自己点燃了开始抽起来。 “哥，我听黄淑娟刚才说的意思，是她心里对你有意思啊。”李仁和皱起了眉头，他实在理不清这三个女人的关系，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台戏虽然看起来不那么热闹，但他总感觉杀机四伏杀气腾腾的。 “可是我有女朋友，所以这个黄淑娟只能是同事关系。”郑小越接过烟，擦了手，开始抽起烟来。 “那也不行啊，你家里还有个沈美玉呢，哥，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了，时间长了，如果让你真正的女朋友苏丽娟知道了，到时候你一个女朋友也谈不到，还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李仁和越分析越透彻。 说的还真是这个理，那就得提前给苏丽娟打招呼，提前打预防针，不能事到临头了，到时候让苏丽娟看到的就以为是她看到的，那个时候再解释，恐怕苏丽娟也会不再相信自己了。 “仁和兄弟，你说的很对，谢谢你提醒我，我会认真考虑该怎么做的。”郑小越也皱起了眉头。 “那就这样吧，哥，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俺娘还在家等着我呢。”李仁和站起了身，朝郑小越腼腆地笑了笑。 “好，代我向伯母问好。”郑小越起了身，拍了拍李仁和的肩膀，“你跟伯母在一起？” “嗯，是，俺爹死得早，家里只有我和俺娘两个人。”李仁和随口说道，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郑小越特别震惊，他没料到李仁和没有了父亲，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那伯母平时在哪里上班？”郑小越继续问道。 “嘿嘿，哥，你就别问了，俺娘不识字没文化，年纪又大，今年六十多了，没地方找工作，人家又不要她这样的，她每天在街上到处捡废品呢，哥。”李仁和脸上抽搐了一下，强撑着笑脸苦笑道。 听到这样的话，郑小越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钻心地痛，难怪李仁和这么瘦小的身材，会到厂子里出这样的苦力。 郑小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仁和才好，他把目光又转向了那一叠菜馍上，他放佛看到了李仁和母亲慈祥的笑容，他缓缓地又卷起了一张菜馍，蘸了调味汁咬了一口嚼起来。 这次菜馍的味道不再是香的，郑小越尝出了一丝苦楚的味道。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菜馍，哥，我让俺娘明天继续给你烙菜馍，要没事我就走了，哥。”李仁和在他的背后要告辞了。 郑小越仿佛看到了一位慈祥的母亲，正围在炉火旁翻着烙馍，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母亲也是这个样子，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来 “仁和兄弟，你等一下！”郑小越说着转过了身。 第137章 朝夕相处 “哥，你还有啥要交代的就说。”李仁和警惕地望着郑小越。 “仁和兄弟，你把这钱拿上吧，回去交给伯母。”郑小越拿起了还在电脑桌上放着的那四千多块钱，他把钱塞到了李仁和手里。 “哥，你这是干啥？我不要，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我有钱。”李仁和推辞着，把钱又放在了电脑桌上。 “仁和兄弟，你听我说，你是我的好兄弟，这钱就算是我买伯母的菜馍钱，你一定得收下。”郑小越又把钱拿起来，继续往李仁和手里塞。 “哥，我真的不要，这菜馍对咱农村人来说真的不值啥，就算是我不要这张脸问你要钱，可这钱也太多了，哥，你我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李仁和皱着眉头瞪着眼，有些急了。 “仁和兄弟，你听我说，你有钱那是你的钱，我知道咱们厂里的工资不高，只有老娘一个人在家靠你养活，确实不容易，这钱你拿上，权当我给伯母的一份心意，既然你我是兄弟不分彼此，那么你的老娘，也是我的老娘，做儿子的孝敬老娘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别再推来推去了，你就收下吧。”郑小越耐心地讲出了自己的理由，把钱死死地塞进了李仁和的手心里，并且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拳头。 面对郑小越这样好的兄长，李仁和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有在心里感慨着郑小越的良善，而愧疚于自己没办法报答于他。 李仁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流出来，他深深地给郑小越鞠了一躬，有些哽咽地说道：“哥，啥都不说了，我替俺娘谢谢你了，要没啥事我就走了。” 郑小越赶忙扶他起来，连忙说没事没事，这是应该做的。 “你回去的晚了，伯母该着急了，我这里没啥事了，有事会联系你。”郑小越微笑道。 “哎，哥，那我就走了，有啥事你随时联系，我随叫随到。”李仁和说罢转身出了门。 郑小越看到，他快要走出屋门的时候，用衣袖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 送走了李仁和，郑小越把屋门锁好，把电脑桌上的发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垃圾篓。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夜已深了，窗外静悄悄的，四周也静悄悄的，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屋里照得略显朦胧，郑小越歪着脑袋朝窗户外望去。 一轮明月悬空，分外皎洁，自己在这么样地望着月亮在想苏丽娟，苏丽娟是否也像他这样在望着月亮寄托相思呢？ 已是夜里十点多了，不知道苏丽娟休息没有，想到这里，郑小越来了劲头，他开始给苏丽娟发短信：“丽娟，这么多天没见，你还好么？” 他想起了苏丽娟走后家里包括自己发生的一系列事来，想起这些，他特别愧疚，感觉特别对不起苏丽娟。 可是这么多事能一五一十地告诉苏丽娟么？能说自己差点与黄淑娟在某天晚上同住一个宾馆么？能说隔壁李婶介绍了她的侄女沈美玉要来当自己的女朋友么？ 能告诉苏丽娟沈美玉已经住家他家里，并且与母亲打成一片了么？能说母亲林秀英已经对苏丽娟产生厌烦情绪，而从来没提过苏丽娟本人么？ 能说自己刚买了新车，并且已经安全行驶好多天了么？ 能，买车这个事，还真能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苏丽娟。 于是郑小越在耐心地等着苏丽娟的回复，好在再回短信的时候把自己已经买车的好消息告诉她。 五分钟之后，一直瞪着手机屏幕的郑小越，终于等来了苏丽娟的短信。 “小越，你怎么还没休息啊？刚才陪我妈说话了，刚看到短信就赶快给你回了，这么晚有什么事么？” 看到手机上冰冷的文字，在郑小越心里已经转换成了苏丽娟温馨的话语，他暗自高兴，侧转了身子，给苏丽娟回复道： “丽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买了车了，以后咱们去什么地方就特别方便了，等哪天你坐上我的车，我带你去兜风。” 苏丽娟很快回了短信：“真的么？！这太好了，咱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车了，等我再去你家的时候，一定要坐坐你的车，看一下你的驾驶技术怎么样，不过你开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看到苏丽娟这么高兴，还如此关心自己，郑小越心中有些欣慰，他继续回短信道： “你这段时间工作还好吧？你家人一切都好吧？我这边没事，你不用挂念。” 苏丽娟立马回复道：“嗯，我这边一切都好，就是上班比较累，累到回家不想说话，想倒头就睡，我这边也没事，也代我问候伯父伯母好。” 还问候我妈呢？我妈现在很可能已把你忘记了，你还这么牵挂着她，郑小越看到这条短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苏丽娟知道了家里现在是这么一种状况，她会作何感想？又会付诸怎样的行动？ 郑小越不敢想，也想象不到这个场景会是什么样的，于是他故意岔开话题，继续发短信道：“这么多天没见，我特别想你，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苏丽娟回复道：“嗯，想了，你想我，我也想你，整天不能见面，又隔这么远，想又有什么用？” 这条短信郑小越还没看完，苏丽娟紧接着又跟来一条短信：“也不知道这两地分居的局面啥时候才能结束？你看到今晚天上的月亮没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我距离这么远，我就希望早日结束这样的两地相思的局面，郑小越，你可要想想办法，否则这么长时间下去，我可受不了。” 这两条短信连着看，却也没有什么联系，郑小越再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才看出苏丽娟真正牵挂的事来。 他能看得出来，苏丽娟这是想和自己在一起，并且也非常信任自己，她并没有问及她曾经见过，并且怀疑过的黄淑娟的情况，这足以证明苏丽娟在男女关系以及两人关系上完全相信自己。 从短信里郑小越也能看得出，苏丽娟还是以前的那个苏丽娟，两人的感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可能会因分居两地而更加牢固，但这只是理想的状态，是那种小别胜新婚，距离产生美的那种理想主义论调。 而摆在郑小越面前的现实问题是，苏丽娟已经提出了两人不能再这样久居两地，她想要的是在现实生活中，在地理状态上，能够朝夕相处，相互厮守。 第138章 光明使者 郑小越接着发短信安慰了苏丽娟很多话，说自己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开车到山南县看望她。 时至深夜，郑小越不能再聊了，他带着对苏丽娟深深的思念，加之酒后头晕，他再也支撑不住，很快进入了梦乡。 因为始终挂念着胡正明交给他的任务，郑小越第二天起床后，就准备起草文章，可是他只到过一个车间，对全厂所有的工艺流程也只是停留在书面上，要想写的真实，就得亲自到现场观摩。 虽然厂里有早饭，但他没有去打饭，而且按照工艺流程图，从煤场开始，顺着一路下来，一直走到了高压配电区的输出端，这就是整个煤变电的过程。 他亲眼看到了煤场工人，是怎样不顾脏不顾累，而日夜不停地推煤送煤，他也亲眼看到了几十米高的皮带上，值班室的工作人员是怎样把煤安全地送到大锅炉之内。 他在零米的位置看到了大型磨煤机器工作的情况，又进一步了解到由这些煤烧出的蒸汽，是怎样地让巨大的汽轮机高速运转，从而带动发电机高速运转产生了电。 一路下来，发电厂的所有流程他都了如指掌，这些平凡的岗位上，职工的构成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都有，他们或来自城市，或来自乡村，他们为的是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千家万户送去光明。 他看到了这些淳朴的职工们，看到了强有力的领导组织，看到了安全生产的严格管理，看到了一刻也不能停歇的监盘职工们。 这些可爱的工人真是光明使者啊，郑小越感慨着，他花了两天时间，走完了全部流程，他低调地隐瞒了自己的行踪，这两天时间里，他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 而那些岗位上的职工们见了郑小越，看他穿得整整齐齐，温文尔雅像个书生，都以为他是来视察工作的，甚至没有一个人怀疑，都向他开了绿灯。 一直进行到了二十七号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郑小越走完了最后一个岗位。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锁好了门，坐在电脑桌前，他翻出自己的手机，看着自己手机里拍的厂区各岗位的照片，他感慨自己真像一个隐身着，也更像一个秘密工作者，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所有岗位都调查清楚了。 他看完了照片，又看自己做的笔记，一个小笔记本已被他用笔记得满满的，笔记本上记载了所有岗位的地点，配额人员，工作性质，工作流程，班组长，车间主任分别是谁，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厂子和一个人的整体是何其相似，缺少哪一个环节都不行，少了哪个环节这电就发不出来，这也像人体结构一样，缺少了哪个部位，人就不能正常生活。 他合上了笔记本，心里感慨着这个青阳厂实在是太大了，占地五百亩，员工一千五百多人，厂子大，人也多，确实称得上是青阳镇的第一大厂。 怪不得十周年要搞这么隆重，厂里也这么重视，如果从经济方面考虑，这个厂子应该给青阳镇创造了不少就业岗位，也拉动了青阳镇的经济发展了吧？ 能够也带领这样的厂子发展的人，能够掌控这么大局面的人，他会是谁呢？之前胡正明交给他任务的时候，他就惦记着要调查厂长这个人到底是个啥样的人，一直忘问了。 不行，还得继续问胡正明，在一路的走访中，他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给各个岗位的负责人讲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些领导们，谁又有可能对一个医生介绍本厂厂长的历史事迹呢？ 看来在阳厂里，除了胡正明，郑小越找不到第二个了解的渠道，就这么想着，郑小越快乐地进入了梦乡。 二十八号上午，郑小越起得晚了，虽然他把闹铃定在了六点钟，但是六点钟闹铃准时响起的时候，他睡意正浓，就按了闹铃，继续沉睡下去，到了九点，他难得地睡了个自然醒。 洗漱已毕，早饭自然是吃不上了，胡主任这时应该在办公室了吧。 他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前敲了门，门却并没有锁，是虚掩着的，他心里一阵兴奋，心想这胡主任还真在屋里。 “胡主任，我快……”郑小越高兴地进了屋，直接要给胡正明打招呼，谁知胡主任的位置上坐的竟然是黄淑娟，“黄淑娟，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郑小越同志，你有事么？”黄淑娟正坐在那里抄写着什么东西，冷着脸头也没抬，冷冷地回了一句。 郑小越没心情与她开玩笑，也敛了笑容，严肃地问道：“黄淑娟，胡主任往哪里去了？我找胡主任有事。” “瞧瞧，果然是胡主任的红人，问个话都这么盛气凌人，难道胡主任去哪里没告诉你么？你问我，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医护人员哪里会知道领导的行踪？再说我有什么权力命令胡主任告诉我他的行踪？自己问去。”黄淑娟说话的时候偷偷瞥了郑小越一眼，她以为郑小越并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却不料郑小越一直盯着她，看表情是快要发脾气了，她赶紧又低下了头。 “好。”郑小越简单地回了一个字，转身就要走，有什么大不了的，打个电话问一下胡主任不就得了，有必要在这里听你这么拐来拐去的？ 见郑小越掏出了手机，黄淑娟急了，赶忙站起来上前按住了他的手机，惊慌地说道：“小越哥，千万不要给胡主任打电话，厂长正在开中层干部会议，会议纪律特别严，如果谁的手机响了，要扣三百块钱呢，你还是再等等吧，估计很快就会散会了。” 还有这回事？还有这么严格吗会议纪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郑小越放下了手机，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小越哥，你还愣着干啥，坐下咱俩说说话呗。”黄淑娟换了一副笑脸，拉着郑小越往椅子上坐。 “别拉拉扯扯的，我怕你又甩脸子，我惹不起我躲得起。”郑小越挣脱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过会儿再来，你就忙你的吧。” “大哥，怎么还真生气了？一个男人家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呢，要有度量，别跟女人一般见识，你看我，我那晚发了脾气生了气，见了你我不还照样笑着跟你说话？”黄淑娟脸上换了笑容，“说吧，小越哥你这么慌张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呢。” 第139章 诗书传家 黄淑娟这姑娘年纪轻轻，她会知道些什么？像厂长这类有能力的人物，当然要咨询胡正明这样的中层管理人员。 于是郑小越没好气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什么事这么稀奇？还有我不不知道的？你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黄淑娟说着，拽着郑小越的衬衣袖子晃起来。 郑小越刚要挣脱，却只见胡正明快步地闪进了门，黄淑娟一下子撒了手，满脸通红，重新坐在胡正明的位置上，开始匆忙地整理材料。 这姑娘怎么突然撒手了？郑小越正觉得纳闷，一扭头，胡正明正乐呵呵地站在他面前。 “胡主任，您开会回来了？”郑小越赶忙热情地打招呼。 “嗯，回来了，小越你等一下啊。”胡正明放过了郑小越，移步来到黄淑娟面前，刚才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已看到，他脸色一沉道：“黄淑娟，你怎么回事？我给你的材料你抄完没有？” “胡主任，我还有一张，马上就抄完了……”刚才还活泼的黄淑娟一下子蔫了，像犯了错误似的低声说道。 “你这姑娘，我实在没法说你，哪一次任务你是干干脆脆完成的？好了，我还有事，你拿你屋里写去吧，以后不要再这样拖延了。”胡正明没好气地说道。 黄淑娟像得了赦令一般，一路小跑出了门，胡正明望着黄淑娟的背影，刚才她拉扯郑小越的动作他都看到了，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 他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让郑小越坐下：“小越你坐你坐。” 看到胡正明的笑脸，郑小越感觉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小越啊，你有事么？”胡正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他把手里的记事本摆在了办公桌上，又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桌面。 “胡主任，我想咨询您个事。”郑小越坐在了他的对面，身子往前欠了欠。 “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要咨询啥，这两天你可累坏了吧？”胡正明狡黠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郑小越心内一惊，心想自己调查整个生产流程，基本上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胡主任觉察到什么了？ “小越啊，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工作态度，能调查得这么认真，并且能深入实地考察，真让人佩服，说吧，你对厂里的工作流程调查的怎么样了？”胡正明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说道。 “基本上掌握了，胡主任，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去现场调查的？”郑小越觉得奇怪。 “哈哈，厂子这么大，你不认识别人，就不允许别人认识你？第一天就有人给我反映了，说你们医务室有个小伙子在厂区搞调查，在熟悉生产流程，都夸你工作认真呢。”胡正明有些得意，在他看来，郑小越此举是给他脸上贴金。 “哦，是这样，胡主任，我了解这个，也是为了能写好文章，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了解另一方面的情况。”郑小越直言不讳。 “哦？说说看，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说吧。”胡正明合上了手里转悠着的那支钢笔，放在了笔筒里。 郑小越给胡正明递了支烟，并且给他点上。 胡正明抽了两口，皱着眉头说道：“小越啊，以后可不要给我送东西了，咱们厂的工资都不高，你要把钱用在正处，不要这么浪费了，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之间就不要讲究这些俗一套了，下不为例啊。” “好，胡主任既然您提出批评，那我就虚心接受，对了，那盒茶叶黄淑娟交给您了么？”胡正明的话让郑小越觉得不好意思，他微红着脸问道。 “收到了，黄淑娟亲手交给我的，我回家打开一看呐，这茶叶可是上等的好茶叶，一定价格不菲，你这份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说定了，下不为例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胡正明一脸满意地笑道。 “好，一定，胡主任，我想问你的是咱们厂厂长的情况，我很惭愧，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咱们的厂长叫啥名字呢。”郑小越略显抱歉地说道。 “厂长？难道你不知道厂长的名字？小越啊，这厂长可是你们青阳村里的人啊，他老家就在青阳镇的老街上，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你竟然不知道？”胡正明说到这里起了身，他把虚掩的屋门重重地锁上。 他的这个举动，让郑小越察觉出了一丝异常，看来胡主任是不想让有些话被外人听了去，如此谨慎，却倒让郑小越心生疑团。 胡正明锁好了门，又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茶，低声说道：“咱们厂长叫施定臣，施家在你们青阳镇上可是个大户人家，从明朝末年到现在，人才辈出，诗书传家，家风极正，别说在青阳镇，就是在咱们青阳县，这个施家也是颇有影响力的。” 这些郑小越还真不知道，这真应了那句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上学时期的刻苦努力，倒浑然不知自己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大家族。 胡正明的话勾起了郑小越的兴趣，他瞪着眼睛问道：“胡主任，你说这位施定臣怎么会当上这么大一个企业的厂长呢？” “你呀，看来你真是不知道这个人，施厂长也算个传奇人物，你真得多了解一下。”胡正明说起施厂长，两只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找人分享。 “愿闻其详。”郑小越也笑了，他觉得现在眼前的胡正明，有些像老小孩儿般可爱。 “你呀，就别文绉绉的了，你还别说，你们青阳村的人，还真是这么种书香味道，都爱读书，学习也刻苦，教育当面也舍得投入，从古到今人才辈出，真让人羡慕，你说巧不巧，这个施厂长，就是教师出身。”胡正明扬起了头，盯着天花板在想问题。 “胡主任，您说的这些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对他说的这些，郑小越就像听天书一样。 “这叫什么？这就叫灯下黑，越是在你身边的，你越难以发现，你没想到一个普通教师，怎么一步步能变成这个大一个企业的厂长吧？”胡正明坐正了，眼里满是佩服。 “胡主任，您就别兜圈子了，咱们的文章还需要很多材料呢，您就快说吧。”郑小越忍不住问道。 “对，这就是教师出身的企业家的爱好，遇到大小节日总喜欢让手下舞文弄墨，这十周年厂庆征文，你就把施厂长好好地写上一笔，我看完全能写得出彩，既然这样，我好好给你讲一下施厂长。”胡正明清了一下喉咙，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第140章 提笔开始 从胡正明的讲述里，郑小越详细了解了青阳厂厂长施定臣的人生经历。 施定臣小时候家里贫苦，施家自古是耕读传家，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文化气息特别浓厚，施定臣从小酷爱读书，那时候不像现在遍地都是书店，网络购物也这么方便。 施定臣就四处借书去读，亲戚朋友，还有各路友人，只要谁家有书，他必会克服一切困难去，把该户人家的所有藏书都借阅一遍。 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施定臣对图书这样的精神食粮，有些异乎寻常的渴求，他嗜书如命，初中毕业后又上了高中，高中考大学考了三次，都没考取自己理想的学校。 一怒之下，施定臣回家务农，种了三年地后，村里缺少语文老师，校领导到青阳村里考察，一眼看中了施定臣，聘请他到初中教语文。 又过了几年，教了几年书的施定臣，因为工作勤恳负责，村里也正好到学校考察，招聘通讯员，他又被村委会招回，当了一名通讯员。 通讯员的工作施定臣依然干得特别出色，村委交给的任务从来都是出色顺利完成，绝不拖泥带水，后来老村长年迈退休，向众乡亲推荐选施定臣当村长。 因为老村长忠厚善良，办事公正，赢得了村里人的敬仰，所以，施定臣高票当选青阳村村长。 当选村长后的施定臣，心系老百姓，修马路，建自来水管，搞集体企业，修建新学校，全力资助教育事业，在青阳村村民中威望极高，获得了良好的口碑。 后来镇里竞选镇长，因为施定臣工作特别突出，他又当上了镇长。 到了九十年代初，随着经济的发展，为了缓解青阳县的用电压力，经过专业人员在全县所有乡镇的考察论证，最终决定在青阳镇建一座发电厂。 因为青阳镇地势平缓，颇似一个小平原，地下水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等等便利条件，所以青阳镇被拍板为发电厂的最佳厂址。 那个年代，在青阳县，技术人员易得，管理人员难寻，既然有了企业，就要有企业管理人员和企业负责人。 为了更好地管理青阳发电厂，县里又聘请了施定臣来当这个厂长，他一上任果然雷厉风行，抓技术，抓管理，抓纪律，全面抓，抓必抓严，在他的硬手腕下，青阳发电厂被治理的井井有条。 一晃十年过去了，青阳厂为县里创造了很多利润，也为厂区周边的老百姓造福很多，例如修路，例如捐资助教，例如给孤寡老人发福利，例如给品学兼优的学生发奖学金。 青阳厂的十年，就是施定臣大展抱负的十年，施定臣在青阳厂的十年，就是青阳厂蓬勃发展的十年。 听了胡正明的讲述，郑小越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落榜生，能从在家当农民务农开始起步，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步升级，走上了在外人看来的人生巅峰，这样的人生经历完全可以称得上传奇。 “胡主任，施厂长今年有多大年纪了？”郑小越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有六十岁了吧，他应该还能干几年，这两年他开会说，他还要建几个厂子，全部建在青阳镇，继续为青阳镇老百姓造福。”胡正明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多半杯茶水。 郑小越眼明手快，拿过杯子就去给胡正明接水，他现在热水器旁，一边接水一边问道：“这可真是老当益壮，活到老干到老啊，胡主任，您说了这么大半天，这施厂长到底长什么样样，我还真没见过。” “施厂长这个人呐，是个大高个子，有一米八吧，看起来极其严肃，其实那都是针对他的直接下属，他对普通职工还是蛮亲热的，有机会你就能见到的。”胡正明提起施定臣，颇有些自豪。 郑小越把接好水的茶杯递给胡正明，继续问道：“有机会？哪里来的什么机会？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员工，整天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又不会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办事，他又不是我们的直属领导，怎么会有机会见到？” “这你就不知道了，施厂长平时也会下基层，到最普通的岗位去看望工人，了解工人的岗位待遇，了解工人有没有什么困难，真称得上是工人的衣食父母，这是个机会，还有个机会，就是每年的春节前厂里会开一个全厂职工大会，到时候在会场你也有机会见到他。”胡正明说得累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原来是这样啊，随着胡正明的描述，施定臣这个人的形象，在郑小越脑海里越来越明晰了。 “小越啊，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看你以后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咱们都应该以施厂长为榜样，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干出一番事业来，这样也不枉你青春一场，我是年纪大了，老了，不能跟你这样的年轻人比了，怎么样？施厂长的事迹我也讲完了，你的文章还缺少什么素材，可以提出来，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胡正明笑道。 正在沉思的郑小越，被胡正明这么一问，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了，胡主任，这就已经足够了，我正在酝酿了，等写好了，我就给您送过来。” 说罢，郑小越怕打扰胡正明的工作，就起身告辞。 胡正明鼓励他道：“好，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一定会写出一篇好文章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告别了胡正明，郑小越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拿起纸和笔，开始构思起这篇文章来，虽说用电脑很方便，但他总觉得如果用电脑打出来特别没有味道，最好是用笔写出来，然后再用电脑打出来。 选诗歌这个题材肯定是不行的，小说肯定也不行，诗歌或许简略而没有力度，小说容易让人觉得那是虚构，甚至是故事传奇，最佳的题材应该就是散文了。 散文贵在真实，如果能用散文的题材，把施厂长和他的青阳厂这十年来的发展做一讲述加描述，会是最好的创作手法。 最好偏纪实文学类的，这样读起来感觉更真实，郑小越又给整篇文章定了基调，那就是不卑不亢，不过分庸俗地拍马溜须奉承，又要实事求是地提出问题与危机。 嗯，就这么办。郑小越谋划已定，提笔开始写起来。 第141章 锦上添花 午饭也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郑小越花了整整大半天时间，才把这份草稿写出来。 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他第二遍修改了草稿，只觉得腹内饥饿，实在挨不过，只好出去买了桶泡面将就了一下。 在整整半天的时间里，他把自己屋的房门反锁，把手机关机，排除一切干扰，把自己笔记本上记的内容，结合胡正明讲的内容，以报告文学的形式，把这篇文章完成了。 写完以后，他浑身觉得放松，又好像要虚脱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写过的东西竟然记不得一个字。 这是太累了，他还想再次修改，修改之后就定稿，然后用电脑打出来，让胡主任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交厂办了。 他准备再看一遍自己的得意之作，怎奈对自己写的文字过于熟悉，竟然没什么感觉。 郑小越明白了这是写完文章后不可避免的现象，但凡写完文章，一定要让这文章冷一段，作者本人也要换换脑子，然后再看自己写的文章，就会有新鲜感，就会发现不足与漏洞来。 明白了如此道理的郑小越，把写满文字稿的笔记本潇洒地放在了一边，呼呼大睡去了。 八月二十九日，郑小越又睡了一天，他实在太累了，手机继续关机，吃饭依然是饿了才吃，不饿不吃，吃也是买着吃。 这间办公室已成了他的世外桃源，工作上胡正明基本上不找他，家里人这几天竟然也没人给他打电话，至于那个黄淑娟，几天以来竟然也没有来敲门。 这样最好，静悄悄的无人打扰，没有烦心事打扰，只落得个清静自在，如果每天都是这样该多好。 但是事与愿违，有些事并不以郑小越的意志为转移，既然厂部通知要求九月一日前截稿，那么八月三十一号最迟就应该把稿件交到厂办。 今天已经是三十号上午，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最起码稿件得让胡正明先过过眼，挑挑毛病，提提意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胡正明比他更了解青阳厂。 他进了主任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胡正明，他正在拿喷壶在浇摆在窗户台上的两盆文竹。 “胡主任，怎么有如此雅兴啊？”郑小越手里拿着笔记本，恭敬地现在胡正明面前。 “哦，是小越啊，快坐快坐，这不过几天就是厂里的节日了嘛，心情好，就浇浇花草，怎么了？有事？”胡正明放下了喷壶，用眼睛瞥了一下郑小越手里的笔记本。 “嗯，有事，有正事。”郑小越见胡正明心情这么好，也受了感染。 “难道以前来找我都不是正事？呵呵，我看你是不是已经把文章写好了？”胡正明坐在了位置上，伸出了一只手，那意思是要审阅文章。 这是郑小越长久以来第一次再次动笔写这么长的文章，不是中文系出身的他，绞尽了脑汁，自认为很满意地写出了这篇文章，现在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安。 他把笔记本递了过去，随即也坐在了胡正明的对面。 胡正明扶了一下眼镜，打开了笔记本，通篇整齐的隶书钢笔字就进入眼帘。 “呀！好字啊，小越，这是你写的？”胡正明表示深深地怀疑，他不敢相信一个中医生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胡主任，这是我一笔一划写的，用电脑这这种文章不习惯，所以我先用钢笔写出来，等定稿之后再用电脑打出来，胡主任您先看看，挑挑毛病。”郑小越谨慎地说道。 “嗯，我会认真看的，你先等等，我现在就看。”胡正明头也不抬，从第一个字开始读起来。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办个多小时，胡主任才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他边看边思考，时而抬头不语，时而低头暗自沉吟，看完之后，他合上了笔记本。 “小越啊，不要改了，我认真读过了，一个字都不要改了，马上就用电脑打出来，对了，这篇怎么没有标题啊？”胡正明又打开了笔记本，以为自己记错了。 “哦，胡主任，是这样的，我最不擅长起标题，您就根据内容起一个合适的标题吧。”郑小越说的是实话，中医学里所有的药名，方剂名，众多的名词，都是起好的名字，已经是标准化，像文学类的文章标题，灵活性太大，自己还确实没有这个经验。 “我想想啊，一篇好文章如果配一个好标题，那就是锦上添花了，相得益彰能为文章添彩不少呢。”胡正明放下了眼镜，沉思起来。 胡正明那边思考着，郑小越这边也没闲着，他也在想怎样把这篇文章起一个好的题目来。 “小越啊，我刚才看了，这篇文章是结合着施厂长写的，你把施厂长的传奇经历与青阳厂的发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简直是严丝合缝，无懈可击啊，题目得把施厂长体现出来，也要把青阳厂体现出来，我看这样才最合适。”胡正明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郑小越并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胡正明的话，如果真这么起名字，那岂不是有拍施厂长马屁的嫌疑？他的初衷并不是这么想的。 “有了，小越，我看这篇文章的题目就叫《施公甘做领头羊-青阳十年创辉煌——献给青阳发电厂建厂十周年》，怎么样？”胡正明一口气说出了长长的题目来，他探着身子，想要听取郑小越的意见。 听到这样的文章题目，郑小越简直哭笑不得，题目是挺押韵，听起来也挺响亮，可是这样总感觉有些别扭，至于说什么地方别扭，他却说不上来。 “胡主任，您能解释一下么？”郑小越想听听胡正明到底怎么样的。 “这里面的施公，当然是指施定臣厂长了，这里用上一个公字，表达了对施厂长的敬意，甘做领头羊，这个好理解，就是说施厂长大公无私甘于奉献，也勇于带头带领大家敢闯敢干，至于后半句青阳十年创辉煌，就更好理解了，很多人都叫咱们厂为青阳厂，这里的青阳，一代表了咱们厂，二，代表了青阳镇，一语双关，意思是说因为有了青阳厂，这青阳镇才有了经济繁荣，才有了快速厂足的发展，小越，你能听出些意思来么？”胡正明详细地解释了题目的含义，用期待的目光盯着郑小越。 郑小越还能说什么呢？经胡正明这么一解释，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由衷地佩服胡正明的情商。 “我完全同意，就这么定了，胡主任，你把标题写上，我现在就用电脑打出来。”郑小越起了身点了点头，满是笑意地说道。 第142章 大功告成 “慢着，写文章你也够辛苦的了，打字这个事，就让黄淑娟来做吧，正好你也歇歇。”胡正明也站起了身子，把笔记本递给了郑小越。 “黄淑娟？”郑小越提起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怎么了？你俩该不是有什么关系吧？前几天我见她对你拉拉扯扯的。”胡正明开玩笑道。 “胡主任，您千万可别误会，我和黄淑娟是同事关系，我有女朋友，您又不是没见过。”胡正明这么开玩笑，让郑小越有些接受不了。 “我知道的，你女朋友我见过，端庄大方，知书达礼，不像黄淑娟这样整天疯疯癫癫的。”胡正明敛了笑容，想起了他对苏丽娟的印象。 “嗯。”郑小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黄淑娟这姑娘是太活泼了，平时有啥事存不在心里，是有点过于外向了，不过她人还是不错的，可是你要知道，咱医务室里人多嘴杂，又都是女的，有啥事免不了说三道四的，小越，你以后可要倍加小心呐。”胡正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胡主任看出来我与黄淑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还是胡主任在给我警告什么？亦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郑小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面对胡正明的善意提醒，他只能表示接受，对黄淑娟保持距离就行了，只要自己行的正，就不怕影子歪。 “好了，胡主任，我知道了，我记下您的话了。”郑小越又点了一下头。 “那就这样，黄淑娟一会儿送材料回来，我让她到你办公室去给你把这篇文章打出来。”胡正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虚掩着，郑小越打开了电脑，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的是太累了，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朦胧中，有人敲门，敲门的人见门没有锁，就直接进了屋，来人直接坐在床上，捏住了郑小越的鼻子。 郑小越觉得呼吸困难，睁眼一看，确实黄淑娟，唬得他赶紧坐起来，惊叫道：“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我难道是老虎能把你吃了？看把你吓得大惊小怪的。”黄淑娟也站起了身子，却也不到电脑桌前，她又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了。 “黄淑娟，你要干嘛？为什么要锁门？难道门开着不好么？不然别人又要说闲话了。”郑小越翻开了笔记本。 既然这姑娘是来捣乱的，看来她也不会给自己把文章打出来，索性自己动手吧。 “郑小越同志，你可不要愿望好人，我来找你是有任务的，胡主任让我来给你打文章，你想想看，整理打印文稿是多么重要的事，有别人干扰了真的不好，所以我把门锁上，防止有人打扰。”黄淑娟说着，朝电脑桌走过来。 “那好，我也出去，你一个人在这里最好，没有任何人打扰你。”郑小越起了身，要出门。 黄淑娟一把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微笑道：“郑小越同志，你这也忙了几天，这几天不见过，有没有想我？”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从她的语气中，郑小越能听到这是她的玩笑话，但是两人之间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是过分了。 郑小越挣脱掉了她的手，黄淑娟也并不生气，她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电脑桌前的椅子上，霸道地拿过来郑小越的笔记本。 “这字怎么这么漂亮？是你写的？还这么工整，你当医生真是亏了料了。”黄淑娟翻看笔记本看时，被这些漂亮的字惊呆了，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字如其人，像郑小越能写出这么好的字，人也绝对差不了，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再次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又给郑小越加了几分。 “黄淑娟，你到底打字不打字？你不打就让来，我来打，你可以去忙你的，我可请不动你这样的文员。”郑小越实在不能忍受下去，催促她道。 “马上就好，你看你急的，我不得先熟悉一下你的文章？”黄淑娟从头翻到尾，她看到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心里暗想，这文章怎么这么长？最少也有五千字了吧？ “小越哥，给你说正经的，你搬把椅子过来。”黄淑娟并没有抬头。 郑小越这时只想夺门而出，怎么又让搬椅子？心里疑惑，便问她：“搬椅子干嘛？” “这回真不给你开玩笑，你写的太长了，你搬把椅子坐过来，我一边打字，有不清楚的地方向你咨询，这样会提高效率，也会减少修改率。”黄淑娟已经在电脑上调好了拼音输入法，也打开了文档，准备开始输入文字了。 这样也挺好，看来这姑娘的工作态度还是挺认真的，郑小越搬了把椅子坐了过来。 黄淑娟朝他神秘地笑了笑，问道：“咱们现在就开始？” 郑小越不想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随着键盘噼里啪啦地作响，黄淑娟的十指在键盘上来回飞舞，一行行文字就整齐地被她打了出来。 因为郑小越的手写稿文字工整，标点符号正确，分段合理，错别字基本没有，加之文笔优美流畅，黄淑娟打起来特别顺手，屋子里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黄淑娟在专心致志地打着字，郑小越在认真地看着打出来的字，错误率竟然是零。 经过两个小时过后，一篇文章终于被黄淑娟完整地打出来，她拍好了安，定好了字号，又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轻轻拍了一下手，轻声说了句大功告成。 紧接着她又把文章存进了她带来的U盘里，然后拔了U盘，关了电脑，然后潇洒地起了身。 郑小越也站起了身，黄淑娟这时却突然倒在了他怀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赶忙扶着她问道：“黄淑娟，你怎么回事？你赶快起来。” 此时的黄淑娟就像晕倒了似的，但她的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郑小越的腰，嘴里低声地说道：“小越哥，我头晕，你去倒杯水给我。” 就这么抱着个人，还怎么腾出手去倒水？郑小越没办法，只好把她扶到床边，谁知黄淑娟立马就倒在了床上，郑小越赶忙拿过来枕头，把她的长辫子拖出来，让她枕在了枕头上。 见她没什么反应，郑小越这才走到热水器前给她接水。 “小越哥，你快点，我头晕的厉害，我想你了……”黄淑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第143章 一个条件 郑小越把杯子放在电脑桌上，仔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的味道，这黄淑娟看来又是故技重施了吧？ 对她这种人就要毫不留情，不能让她对自己抱有丝毫幻想，否则她就会胡思乱想，就会见缝插针地把一丝丝幻想无限放大，进而变为自己想要实现目的的强大动力。 主意已拿定，郑小越也不像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劝她，那么迁就她。 他开始收拾电脑桌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把电脑桌整理得整整齐齐，每个东西都物归原位。 紧接着，他又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郑小越会心地笑了，他偷偷瞅了瞅黄淑娟，黄淑娟还保持着原来的位置，纹丝不动。 郑小越原本想着，茶杯里的水起初太烫，也不好让黄淑娟直接喝，就想利用把水放凉的时间打扰一下房间，谁知他用手摸了一下茶杯，水竟然已经放凉了，这个黄淑娟还是那么一动不动。 难道她是突然有病了？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看她是什么病。 郑小越把手背放在了黄淑娟额头上量了一下，体温正常，他又抓起了黄淑娟的一直胳膊，开始给她诊脉，诊断过后，脉象正常。 不应该啊？郑小越开始纳闷起来，按理说一切正常，这黄淑娟不应该这么头晕倒头就睡啊。 正在纳闷呢，黄淑娟突然起了身，咯咯笑起来，她双手拦住了郑小越的脖子，一张白净的脸就近在咫尺了，郑小越甚至能看到黄淑娟眼睛里的一个小小的自己。 “黄淑娟，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做也太不光明正大了，竟然用病诈我，你快松手，小心有人来了，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郑小越使劲拽黄淑娟的胳膊，却被黄淑娟越扣越紧。 “小越哥，我的大医生，你这下可跑不掉了吧？不用这个方法，我怎么会离你这么近？”黄淑娟有些得意地笑道，“放心吧，屋门是锁着的，没人会进来，更没人会看到。” 黄淑娟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这白牙直在郑小越眼前晃悠，他真怕这姑娘一不小心咬他一口。 “黄淑娟你放手，我还真的有事，你有什么事先放手了再说，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影响很不好。”郑小越有些愤怒了。 “那好，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条件答应了，我就放了你。”黄淑娟眉毛舒展开来，两只眼睛也笑成了一条线。 “好，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郑小越很无奈。 “你让我亲你一口。”这话虽少，分量却重，黄淑娟涨红了脸。 “这不行，你我是同事，不是男女朋友，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万万不行。”郑小越断然拒绝道。 “好，不行的话，我就不给你U盘。”黄淑娟撅起了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郑小越这时才想起来，U盘还在她手里，这么辛苦打出来的文章，全在那个盘里，这可是他多天来的心血，岂是随意可以交换的？ 但是，这样的交换条件实在无理，如果答应了黄淑娟，把苏丽娟置于何地了？其他条件都可以，这样的条件坚决不能答应她。 “不给也行，你放开我，U盘我不要了，我自己重新打，大不了再熬个夜就行了。”郑小越不再那么努力要U盘了。 “真的？” “真的。” 黄淑娟有些失望，她慢慢地松开了双手，郑小越这次缓缓地直起了腰。 却不料黄淑娟杀了个回马枪，朝郑小越脸上亲了一下，她本来是想亲嘴唇，却不料郑小越躲避了一下，一下子亲在了郑小越的脸颊上。 黄淑娟捂着自己的脸，她只觉得脸发烫，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亲一个男人，虽说没有亲在心里想的位置，但这样的亲密接触，已经让她羞红了脸。 郑小越没防备地被亲了一下，他心中恼怒，但却不好发作起来，他吃惊的是这个黄淑娟太大胆。 他用手抹了抹被亲的地方，抹过之后把手放在眼前看一下，他想看脸上是不是有口红的印记。 黄淑娟看到他这个滑稽的动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越哥，你就放心吧，我今天没有化妆，你不用担心会有口红。” 听了她的话，郑小越半信半疑，又到镜子面前照了一下，还真是没有口红，这姑娘看来没说假话。 “黄淑娟，你走吧。”郑小越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黄淑娟心内一惊，难道他真的生气了？他担心的难道不是U盘么？我把这个盘给了他，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她掏出了U盘，走到郑小越眼前，瞪着眼睛说道：“小越哥，给你的U盘，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你真生气了？” 郑小越迟疑了一下，接过了U盘，却也并不理她。 “小越哥，你真的生气了？我真的是给你开玩笑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以后不给你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想起来了，你还是把U盘给我吧，我要去主任办公室把盘里你写的文章都打印几份，然后还要到厂办，把这个U盘里的文章复制一份存档，就算是参加征文活动了。”黄淑娟也不笑了，她严肃地说道。 这姑娘又要耍什么花样？刚才给U盘，现在又要把盘要回去，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这样逗人玩有意思么？ 无论如何都要与黄淑娟划清界限了，再这样下去，不一定会搞出什么乱子。郑小越盘算以后，一口回绝道：“你别再逗我玩了，U盘我是不会再给你了，你这样一会儿一出，一会儿一出，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如果你这样继续下去，你将失去别人对你的信任，你以后再办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你了，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吧。” “我真的没骗你，也没必要骗你，你快把U盘给我吧，小越哥，我真的是替你着想的。”黄淑娟继续辩解道。 “不行，我不能给你。”郑小越依然拒绝。 “那好，U盘我不要了，但是请你记住，郑小越同志，U盘是我个人的私人U盘，里面存着我的很多个人照片，那都是我个人的特别隐私的照片，如果你要喜欢，你就尽情看吧，还有，文章的事，还是你自己去走流程吧，权当我什么都没做。”黄淑娟这话说的挺认真。 她再也没有等郑小越答话，一转身出了门，随手把门重重地带上了。 第144章 保持神秘 这算怎么回事？这个主还不好惹了是吧？ 郑小越想了一下，U盘是极其隐私的东西，一般这种东西借都不外借的，现在自己怎能私自打开黄淑娟的U盘？就算是自己的文章在里面，也不能成为自己私用她U盘的理由。 想到这里，郑小越赶快开了门，他想马上追上黄淑娟，把这个U盘还给她，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先把那篇文章顺利呈交厂部办公室就行，剩下的能忍就忍了吧。 他刚打开门，黄淑娟却站在门外一动没动，看来这姑娘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呢，郑小越没有点破她。 “淑娟，我刚才想了一下，还是你说的对，我没考虑那么周到，甚至交文章的流程我也不知道，还是你最清楚，这件事还是你包办了吧。”郑小越一脸严肃地说道。 黄淑娟愣了一下，这才扭脸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我U盘里的照片不好看？还是觉得不想用我打的字？你怎么突然又想开了？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黄淑娟，咱们不开玩笑地说，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难听话，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你说的都是对的，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这么漂亮的大活人我都见到了，我还用看你U盘里的那些照片？我相信，现在我眼前的你，比照片上的你漂亮多了。”郑小越耐心地解释道。 一听说别人夸自己漂亮，黄淑娟心里特别高兴，其实很多时候她并不是真生气，而是故意逗郑小越，有时也是故意让郑小越意识到她的重要性以及她的存在。 刚才的这一手已经达到目的了，应该给他个台阶下，但黄淑娟转念又一想，不行，我还要试探他一下，他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小越同志，我看咱们还是公事公办，我看你离开了我不是也挺好的？”黄淑娟依然没有表情，她在期待着郑小越再说些好话，这个台阶两人都算是下了。 郑小越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与黄淑娟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对她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能感觉到这个黄淑娟现在还是想要自己给她说好话。 罢了，是谁说的女人就是需要哄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还是哄着她吧。 于是郑小越看了看走廊上，此时并没有人路过，他低声笑道：“好妹子，你别生气了，就算哥求你了，这文章的事我也想过了，除了你，就算是胡主任，他也办不成啊，是该谁办的事，就是谁办的事，妹子你以前帮过握，这次难道你就不能再帮帮我？这次算是我的错，我这里给你道歉了，你就再帮我一次，事办成了我请客。” 听了他的话，黄淑娟感觉已经达到了目的，但是说道请客，她却清楚地记得，郑小越请客吃饭的时候，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烟啊，酒啊，都是送给男人的，自己是个女孩子家，当时也开玩笑让他送礼物，但是到了现在也没见他的礼物，而眼前他又拿礼物来哄人呢。 不行，这次得把礼物的事落实了。 “好吧，我原谅你，我再帮你一次，我的大医生，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次礼物呢，一次是你们吃饭喝酒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说，到时候给我买什么礼物？”黄淑娟微微笑道。 “放心吧，两次我一块买，到时候买什么礼物你来定，我决不食言。”郑小越保证道。 “如果你再忘了呢？”黄淑娟反问他道。 “再忘了我就是小狗。”郑小越信誓旦旦。 “好，拉钩。”黄淑娟伸出了指头。 郑小越愣了一下，心想无论如何先答应再说，于是他也伸出了指头。 两个手指勾在一起晃了几晃。 郑小越把U盘交给了黄淑娟，心里说：这姑娘怎么还是像个孩子？ 得到承诺的黄淑娟，果然满面春风，她信心满满地告诉郑小越：“小越哥，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的文章安全送达。” 说完，她拿着U盘直接到了胡正明办公室。 办公室里却没有人，黄淑娟嘟囔了一句胡主任哪里去了？也就没再言语，开始熟练地打开了打印机，插上U盘，把那篇文章打印了六七套出来。 然后黄淑娟拿订书机装订好了，直接交给了郑小越一份，放在了胡正明办公桌一份，她晃了晃手里的其中一份，高兴地说道：我自己也留一份大才子写的文章，将来你万一出名了，我也好沾沾光，今天打印的文章也会升值，到时候我就发财了！” 这话让郑小越很不以为然，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还多出那么几份，就问黄淑娟为什么打印那么多份。 “这你就不知道了，存档需要一份，万一领导要看呢？不得又一份？剩下的一份备用，干脆都交给厂办得了。”黄淑娟把所有材料准备完毕，就出了门到厂部办公室去。 青阳厂部办公室，和医务室这个楼的距离不过四五十米，郑小越跟着黄淑娟走出了走廊，一眼把厂部办公楼看到了。 “小越哥，怎么你也要去啊？”见郑小越紧跟着自己，黄淑娟回头问道。 说实话郑小越从没进过厂部这个办公楼，他不是对黄淑娟不放心，而是对这栋楼感到好奇，难道颇为传奇的施定臣就住在这栋楼里？ 见郑小越不说话，黄淑娟让他停住了脚步：“小越哥，你还是别去了，你要保持你的神秘感，让别人看了文章，对你更加感兴趣，却见不到你，就感觉到你更神奇，这个嘛，你得矜持点，由我去办这个事了，你就不要太主动了。” 这话说的在理，郑小越停住了脚步，目送着黄淑娟进了办公楼。 他祈祷着黄淑娟此去一帆风顺，却之间一辆警车快速地开过来，直接停到了办公楼前。 这行政区平静如常，警车怎么会突然造访？他又看了一眼，却发现从警车上下来两个人，远远地望去身影竟然有点熟悉。 郑小越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这两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朝楼里走去，再仔细一看，穿警服的竟然是何经竹，另一个穿便装的竟然是尤水周。 这个辅警尤水周不是已经被开除了么？怎么还跟何所长在一起？郑小越心中疑惑起来。 第145章 交易交换 郑小越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何经竹所长告诉过他，尤水周是个辅警不假，但他这个辅警是大有来头的。 尤水周的爷爷是青阳发电厂办公室的副主任，而青阳发电厂与青阳镇政府是一个级别，尤水周的这个爷爷，与青阳镇办公室的一个副主任是干亲家。 尤水周就是被他的爷爷举荐到了青阳派出所当辅警。 论关系，尤水周的关系网比较复杂，论后台，尤水周也是有些后台的，最起码与其他人比起来要强得多。 郑小越之前曾要求何所长开除了这个辅警，而何所长当时也曾答应自己开除这个尤水周，并且何所长对这个尤水周也并不感冒。 郑小越也能看得出，这何所长是为了自己的老娘的哮喘病，才会对他这样的中医生言听计从，如果换了一般人，恐怕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吧。 反过来想想，自己也是曾经答应了何所长，一定把他母亲的病看好。 这算是交易也罢，算是交换也罢，最起码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一来是开除了根本不配当辅警的尤水周，二来解除了何所长母亲的痛苦。 这样双赢的结果应该彼此都满意，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郑小越对何经竹这个所长有了新的看法。 何经竹你的承诺呢？想到这里，郑小越飞奔上前，叫了声何所长，拦住了何经竹的去路。 何经竹听到有人叫自己，站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郑小越，他的脸上极其不自然，挤着笑说道：“是郑医生啊，怎么这么巧啊？” 站在何经竹面前气喘吁吁的郑小越，轻蔑地看了一眼现在旁边的尤水周，淡淡地说道：“是啊，何所长，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也见到了你的辅警尤水周，也是太巧了。” “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姓郑的，这可不是在派出所，这是在我的地盘，在派出所老子不怕你，今天在我的地盘，老子也照样不怕你，你想怎样，老子奉陪到底。”尤水周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衬衣的第三颗纽扣。 郑小越没有搭理尤水周，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问何经竹：“何所长，我听说这位辅警已经被你开除了，怎么今天他还跟着你办案啊？是不是他还在青阳派出所上班啊？” 何经竹被问的一时答不上话来，一旁的尤水周越发嚣张起来：“姓郑的，我还照样好好的在青阳派出所上班，你能把我咋地？就算是何所长，也得看我爷爷的脸面吧？是不是啊？何所长？” 尤水周说这话明显带着挑衅与蔑视何经竹的语气，何经竹却微笑不语，他劝尤水周先不要说话，让他先在门口等着。 说完，何经竹拉着郑小越朝医务室走廊口的一棵松树边走去。 医务室距离厂部办公楼比较远，何经竹想背着尤水周跟郑小越说几句话。 何经竹站定以后，他朝尤水周那边看了一眼，他看到尤水周若无其事大大咧咧地现在厂部办公楼门前，并未朝这边跟来。 于是他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了郑小越，并亲自给他点上，抱歉地笑道：“郑医生，我真的很抱歉，答应你的事我现在还没办到，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忙这事，要开除尤水周，必须过两道坎，一个是青阳厂办副主任，一个是青阳镇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也亲爷爷，一个是他干爷爷。” 何经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郑小越打断，他抽了口烟，有些气愤地问何经竹：“何所长，难道他有这样的关系和背景，就不能处理他了么？我以前还敬你是个大公无私秉公执法的好所长，没想到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何所长，你母亲的病好点了吧？” 一句话刺痛了何经竹，他赶忙笑道：“郑医生，你别误会，这尤水周的事我肯定会处理到底，开除他是肯定的，我前几天说通了他的干爷爷，做通了工作，他干爷爷答应再给他找工作，今天这不就来找他的亲爷爷了？这需要时间，我答应你，一定会解决到底的。” “何所长，如果他爷爷不愿意呢？”郑小越故意试探道。 “这个就由不得他了，不过这些人都是在这青阳地界上混，大家做事都会留些余地，我想他爷爷不会因为这事，而丧失原则让人在背后骂他耻笑他吧？他这样做也得不偿失，郑医生，我母亲的病……”何经竹欲言又止。 “何所长，我郑小越从来是说话算话，做事也不婆婆妈妈，我讲究的是效率，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能办到，这个你不用怀疑。”郑小越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就太谢谢郑医生了，我母亲现在病情还算稳定，不过她这病不除根，我心里始终不踏实，改天约个时间，你给家母全面诊断一下？”何经竹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郑小越。 看来这个交换还没有过时，还是依然有效的，既然是有效的，那么就继续进行下去，郑小越满口答应，他接着说道：“何所长，开除尤水周是小事，那天晚上他和钱天亮的表现，咱们就能看出来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虽然钱天亮被你拘留十五天，但是他背后的黑手并没有彻底查出来，这事绝对不像钱天亮说的那么简单，我希望何所长也能在心里划个记号，时刻留意一下这幕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这个就请郑医生你放心，我一定留意，我也觉得这事不简单，好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把那小子带到他爷爷那里，来个三下五除二，给他爷爷通个气，就这样吧，咱们回头再联系。”何经竹说完，不等郑小越说话，就快步跑到了尤水周身边。 尤水周在那边得意洋洋地地朝自己怀里竖了个大拇指，又朝郑小越那边竖了个小拇指，接着又朝郑小越那边吐了一口口水。 这一切都被郑小越看在眼里，而郑小越却也并没有回机，他只是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这尤水周越来越像条癞皮狗了，狂妄无礼至极，他的那个副主任的爷爷也不知是个啥样的人物？ 正想着，谁知尤水周又朝这边咆哮了一句：“姓郑的，你给老子等着，咱们走着瞧。” 郑小越冷笑了一下，心里说：你这条狗咬了我，这世上从来只有狗咬人，没见过人咬狗，我是人，我他妈不会咬你，自会有人处理你。 第146章 被入选了 又等了一会儿，郑小越见黄淑娟并没有出来，他便回自己办公室里接着睡觉了，午饭也没有起来吃，但是这次他并没有把手机关机。 谁知手机几个小时里没有任何信息，电话与短信都没有任何声响，他有些失望了，难道自己心里就那么渴望着自己的文章被选上么？ 作为一名医生，你为什么来凑这个热闹呢？难道是为了卖弄你的文笔么？难道你是为了引起领导的重视么？ 郑小越清醒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也太过高调了，自己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地去接这个任务呢？ 他在孤独与寂寞中，在心里骂着自己的这次冲动，带着一丝悔意，又昏昏睡去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有人突然敲了门，郑小越被惊醒，心想这人肯定是黄淑娟。 开门一看，果然是黄淑娟，开了门，郑小越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他明白这是两天没吃饭造成的。 “小越哥，你看，这是厂部办公室的通知，你的文章被入选了，恭喜你啊，我就说你一定能行的！”黄淑娟举着一张条子在他眼前晃着，脸上止不住地喜悦。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郑小越的身体状况。 “哦。”郑小越眼前模糊一片，他只看见黄淑娟晃着一片白纸，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一句。 “小越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这么白啊？”黄淑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紧张地望着郑小越。 “没事，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没吃饭。”郑小越说着，踉跄着朝床边走去，没走几步，差点摔倒。 黄淑娟把纸条装进口袋里，赶忙搀扶着他到床边坐下。 “小越哥，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黄淑娟认真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不用了，现在已经过了开饭时间，让我躺着歇一会儿。”郑小越四肢无力，倒在了床上。 “这不行，你必须吃饭，真没想到你竟然两天没吃饭，你傻啊，你自己就是医生，你怎么就不懂得不吃饭的危害呢？你等着，我去早餐店给你买早餐。”黄淑娟着急了，她狠狠地批评起郑小越来。 郑小越已无力气争辩，由她去吧，自己现在就想好好继续休息下去。 “对了，早餐店这会儿估计也下班了把，小越哥，你等着我啊，千万不要下床。”黄淑娟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 郑小越也没兴趣猜测她要去干啥，闭上了眼睛就想睡觉了。 朦胧中又被黄淑娟叫醒了，郑小越疲惫地睁开了眼，眼前除了黄淑娟，还有胡正明，他欠着身子要起来，却被胡正明拦住了。 “胡主任，您怎么来了？我没事的，就是几天没吃饭没精神，我没事的。”郑小越无精打采地说道。 “小越啊，你快躺下别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也是医生，医生首先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才能为患者治病，你这叫什么事？你看你，嘴唇干裂，脸色发白，你咋能这样折磨自己呢？”胡正明眉头紧皱，怜惜地责怪起他来。 “小越哥，我把饭给你做好了，你快趁热吃吧，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你这好几顿都没吃了，会把身体饿坏的。”黄淑娟捧着快餐杯，里面是她刚做好的饭。 说是饭，其实是黄淑娟做的方便面，这碗面里，除了方便面之外，还有两根火腿肠，一大把菠菜，外加两个鸡蛋，虽然算不得特别丰盛，却也看得出黄淑娟是用了心的。 郑小越瞅了一眼面，心里一阵激动，除了家人以外，这是第一次有外人给他做饭，与苏丽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从来没做过饭，都是到饭店吃现成的。 “淑娟妹子，谢谢你啊，这面看起来这么漂亮，口味一定很好吃吧，让你费心了。”郑小越闻到了这面的阵阵香味，没想到黄淑娟的手艺也这么好。 看着前几天还蛮有精神的郑小越，现在却如此憔悴，黄淑娟心疼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不敢再说话，她怕一说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会失声哭泣。 “小越啊，啥都别说了，你先把这饭吃了，吃过饭你就继续休息，有啥事都有我们在呢，你不要担心，你的文章已经被选上了，你就放心休息吧，先把身体恢复好，下一步厂部组织活动还需要你参加呢。”胡正明拿起了筷子，递给了郑小越。 “小越哥，你还是先喝口水吧。”黄淑娟早已经接好了一杯水，也放在了电脑桌上。 “黄淑娟，你就在这里陪着小越，今天我放你的假，今天你无论如何要让小越恢复状态，否则我扣你这个月的全部奖金。”胡正明态度很明确，厉声地命令黄淑娟。 “嗯。”黄淑娟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小孩子脾气，她心事重重地应承下来。 胡正明又交代了郑小越几句就出门忙工作去了。 “整天就会拿人家的奖金说事。”见胡正明出了门，黄淑娟把门锁上，回头嘟囔道。 “淑娟，胡主任以前也说过扣你的奖金，他到底扣过没有？”郑小越瞧这姑娘发起小脾气挺可爱。 “这倒没有，整天只听他吆喝，却从来没扣过。”黄淑娟回忆了一下，低声说道。 “胡主任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以后你要多尊重他，不能老顶撞他。”郑小越背靠着被子，想要坐起来开始吃饭。 “他人是挺不错的，要不然不会听说你的情况后，马上跑来看你，哎，你慢着点，还是我来吧。”黄淑娟见郑小越自己要吃饭，不由地担心起来，她快走了几步，拿起了筷子。 她用筷子把面搅拌了，用手摸了一下快餐杯子，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就拿筷子给郑小越喂饭。 “还是让我来吧。”郑小越觉得这样让她喂饭很不妥当，就要夺筷子。 黄淑娟不为所动，却拿过了茶杯递给他：“小越哥，你先喝水吧，我尝尝这面条还烫不烫，如果不烫了就可以吃了。” 郑小越无奈，两天滴水未进，确实也是太渴了，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顿时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头脑清醒了许多。 谁知他抬头看时，却发现黄淑娟用筷子挑了特别短的一根面条，放在了她自己的嘴里，只见她若有所思地细细品过之后，高兴地说道： “小越哥，这次我做的不甜不咸，口味正好，不凉不烫，温度也正好，你就赶快吃吧。” 第147章 饥不择食 看到黄淑娟如此耐心细致，郑小越特别感慨，但他看到黄黄淑娟已经用筷子尝了饭，又觉得不好意思。 黄淑娟看得出他的心思来，就笑话他道：“我说大医生啊，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是不是看到我用筷子尝了饭？你嫌弃我了？我先说清楚，我可没挨着筷子，这双筷子啊，它是干干净净的，你就别这么多瞎讲究，还是身体要紧，你就赶快吃吧。” 郑小越还能说什么？整个厂子里几千人，也只有黄淑娟对自己这么关心，甚至是体贴入微，如果对她再苛求什么，确实是不太地道了。 他点了点头微笑着接过筷子，先是用筷子挑了一根尝了一下，平日里索然无味的方便面怎么会如此之香啊！ 郑小越又喝了口汤，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黄淑娟在身边一直劝他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他能想象得到自己吃饭时那副狼狈相，好像几年没吃过饭一样，方便面也成了美食，所谓的饥不择食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苦笑了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来个干脆利落。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快餐杯里的面与鸡蛋吃了个精光，甚至把面汤也喝去了一大半。 他打着饱嗝，不好意思地朝着黄淑娟笑了笑：“好了，我吃完了。” 黄淑娟看到眼前平日里脾气古怪的郑小越，现在却像个可爱的小男孩儿一样可爱，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拿起了茶杯，递给了他： “快喝点水吧，方便面的面汤太咸，要不然会渴坏的，喝完你就歇着，我上街去给你买点营养品。”黄淑娟这时温柔地像个侍候人的丫鬟。 “不用了，我觉得身体现在好多了，补品就不用了，我又不是月子婆娘，身体没那么虚弱，也没那么金贵。”郑小越伸展着胳膊，活动着筋骨，比没吃面之前有力气多了。 黄淑娟收拾了快餐杯，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郑小越在屋里转着走了几步，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看来这一日三餐对人的精气神太重要了，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好身体，何谈什么事业与奋斗？还怎样施展自己的报复，他想起了与苏丽娟的约定，一定要奋发向上，为以后两人的幸福生活创造更好的条件。 到了中午，黄淑娟又来送饭了，她没有在厂里的餐厅买饭，而是到了青阳镇上，买了份米饭，又买了两盘菜，一盘是牛肉，一盘是油焖大虾。 在她看来，身体虚弱的人，吃方便面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增加体力恢复元气，就必须需要肉类食物。 她把米和菜都带到了郑小越屋里，这让郑小越更觉诧异，午饭他正准备到厂里的餐厅去吃，想不到黄淑娟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淑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我可吃不完，再说我现在好多了，在厂里吃一般的饭菜就行了，没必要这么丰盛，又让你破费了。”郑小越把电脑桌上的键盘拿了过去，让黄淑娟把米与菜摆好了。 “小越哥，你要这个说，我以后就不理你了，什么叫破费？这是我应该做的，胡主任可是交代过我，一定要把你看好，我可不能不听领导的话，就别说那么多了，快把这些都吃完了。”黄淑娟又递过来一双筷子。 对大米与面食，郑小越不是太挑剔，虽说河阳省大部分人吃的是面食，米饭只是偶尔的调剂，但他并没有这样的观念，他认为大米与小麦的营养价值是相差不大的，只是各地人的口味不同罢了。 他知道多说无益，这种情况下他也说不过黄淑娟，就是觉得这肉太多了，自己真的吃不完，就问黄淑娟：“你为什么买这么多肉，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小越哥，肉也是补品啊，难道你让我买人参给你吃？那可是最好的大补品啊。”黄淑娟坐在椅子上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黄淑娟你不要瞎说，这人参还真不是年轻人能吃的，从古到今医案里有很多年轻人吃了人参丧命的，这个可真不是开玩笑的。”郑小越夹起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起来。 “真的？人参这个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回头可要好好研究研究，谢谢你的提醒啊。”黄淑娟变得严肃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胡正明也进了屋。 见胡主任进来，他们二人一起起了身，郑小越放下了筷子，客气地说道：“胡主任，您来了？您吃饭了么？” “小越啊，快坐快坐，我啊，一会儿再吃，我放心不下你的身体，上午就抽了个空，到镇上给你买了点营养品，你这两天饮食上可要注意，记得吃饭，也要记得加餐。”胡正明说着，把手里的两件东西放在了地上。 郑小越一看，是一提纯牛奶，还有一箱瑞士卷，胡正明想的还真周到，这吃的喝的全都有了。 “胡主任，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我感觉好多了，这些就不用了，我感觉吃一般的饭菜就行，不用这些营养品的。”郑小越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是老年人才能用的上的，自己身强力壮，用不上这些。 “破费谈不上，就是想让你快点好，牛奶和这蛋糕，你平时多吃点，给自己补充点营养，对身体是大有益处的，你听我的没错的。”胡正明乐呵呵地望着郑小越，示意他继续吃米与菜。 “就是嘛，胡主任说的对，就得讲究营养搭配。”黄淑娟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那好，胡主任，我收下您送来的东西，我谢谢您了。”郑小越朝胡正明点了点头。 “快吃吧，米饭凉了也不好吃，你先吃着，我有事去忙了，明天那个征文就会出结果的，我相信你的文章是最棒的，我为你加油。”胡正明笑着握紧了拳头，他想逗郑小越开心，“你吃完了就继续休息，有事再联系我。” 胡正明说完就走了，黄淑娟把他送出门外，就锁了门，凑到郑小越脸前说道：“小越哥，我看你这回有戏啊，你没看到胡主任信心满满的？他可是成竹在胸了。” 对两个人关于文章的期待，郑小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热情，他只想兑现自己对胡正明的承诺，至于那篇文章的命运，他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对黄淑娟的话不置可否，若无其事地笑道：“黄淑娟，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出名？” 第148章 这茶真香 “这当然是肯定的了，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想出名？只要是正面的向上的好名声，肯定人人都愿意想得到，俗话说名利双收，有了名，就会有利，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当然希望你出名了，说不定这次就是个好机会。”黄淑娟如众星望月般地望着郑小越的脸。 “好了，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会联系你。”郑小越躺在床上，故意伸了个懒腰。 见他要送客，黄淑娟却也没生气，只叮嘱他注意身体，多注意，多恢复体力。 等黄淑娟出了门，郑小越麻溜地跳下床来，自己身体并没有大碍，就是太饿了，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提起了胡正明刚才送过来的纯奶，这纯奶确实是好东西，还有那个瑞士卷，他也看了一下，瑞士卷他吃过，就是那种软软的蛋糕。 这种东西更适合老年人食用，像他这样的小伙子，如果也吃这样的东西，自己觉得都矫情，这东西送给谁好呢？ 送给母亲？现在正躲避着不回去，现在回家不方便，那送给谁合适呢？ 有了！把这些李仁和的娘最合适，她老人家孤苦伶仃的，送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他给李仁和打了电话，只说让他下班来这里一趟，李仁和问啥事，郑小越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下午六点钟，李仁和的敲门声惊醒了郑小越。 他开了门，一看来人果然是李仁和，欢迎他道：“仁和兄弟，你下班了？你快进来。” “哥，这么神秘有什么事么？”李仁和进了屋，站在门后，却也不坐下。 郑小越把纯奶和瑞士卷递给李仁和：“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有人来给我送的营养品，我年轻，这些东西还是适合老年人吃，所以我就想让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胖伯母吃。” 李仁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下，怔在那里好奇地问道：“哥，先别说这事，先说说你身体咋不舒服了，你咋不给我言语一声呢？” “嗨！看把你吓的，就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饿得心慌，现在已经好多了，中午吃的饱饱的，你就别担心了，快把这东西给老娘带回去。”郑小越笑道。 “哥，给你的东西我不能要，俺娘有饭吃，没事的。”李仁和再三推让，死活不肯收下。 “仁和兄弟，我知道你这个人讲理，但是你我是兄弟，你家老人就是我的老人，这东西你不要再推辞了，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无论如何你要带回去，平时让老娘吃好穿好，不要让老娘受苦就行。”郑小越继续耐心地开导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仁和觉得也没必要再推三阻四了，他微微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哥，我谢谢你了，我也替俺娘谢谢你，以后你要注意身体啊，如果你想吃啥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去给你买去给你做，哥。” 李仁和掂着东西出去了，郑小越心里满满的幸福感，继续在屋里休息了。 九月一号上午，郑小越接到了黄淑娟的通知，让他到厂部办公室开会。 看来是文章的事有眉目了，郑小越照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心里满意着自己的仪容，心情轻松地朝厂部办公室走去。 青阳厂的厂部办公室在办公楼一楼，办公室是一间大屋，面积是胡正明办公室的两倍，这间大办公室隔壁有一个小屋子，是厂办主任的办公室。 郑小越推门进去，迎面是两个办公桌，与这两个办公桌对称的是一个小办公桌。 厂办此时只有一个女人，她正在拿着抹布擦桌子，这个女人听到动静，扭脸看到了郑小越，就问他找谁？ 这个女人让郑小越眼前一亮，她个头挺高，留着一个波浪卷长发，瓜子脸如白玉般无瑕，眉毛描得乌黑细长，一双杏眼描了眼线，嘴唇涂了粉红的口红，穿着一身职业套裙，身材胖瘦适中。 这女人脸庞姣好，看起来挺迷人，但在郑小越看来，这种打扮在这种场合特别不合适，反倒更适合在娱乐场所。 “哦，我接到我们科室办事员的通知，让我来厂办开会。”郑小越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哦，你是哪个科室的？来这里签个到吧。”这女人说话特别温柔，她放下了抹布，一只手递过来份签到表，手上的粉红指甲特别扎眼。 郑小越看到签到表上分别写着相关的车间和科室的名字，从排列序号上看，只有十个，这明显不是全厂所有单位的名单。 他心里好奇，却看到下面写着制表人：张巧静。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怎么只有十家单位啊？”郑小越好奇地问道。 “哦，这个是这次征文活动初选入围作品名单，其它单位的作品都已经被淘汰了，初选这十家，还要再选出六家，然后评出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这女人非常耐心，也非常热情。 “明白了。”郑小越拿起笔，在医务室后面的空格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郑小越……呀，你的字怎么这么漂亮？”这女人用羡慕的目光扫了一眼。 “你是叫张巧静吧？”郑小越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嗯，是的，我叫张巧静，是咱们厂办的办事员，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张巧静礼貌地伸了一下手，让郑小越先坐在椅子上。 “我到医务室时间不长，主任让我参加这次活动，我这就来了。”郑小越觉得特别尴尬，坐在椅子上翻转着签字笔。 “怪不得，以前这些活动你们医务室都是派黄淑娟来的，现在她可以解放了，我回头跟她说说，得让她请你客呢。”张巧静说着，咯咯笑起来，这笑声不像黄淑娟那样无所顾忌，是略带着拘束的。 “哦，看来你和黄淑娟认识？”郑小越又问了一句。 “何止是认识？还是好朋友好姐妹呢，她叫我姐姐呢。”提起黄淑娟，这个张巧静说话不再那么拘束了，随意了很多，她又用纸杯倒了杯水，递到郑小越眼前，“你先喝杯水吧。” 随着杯子飘来的，不但有茶香，还有这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郑小越接过杯子，品了一口茶，暗自叫道：这茶真香。 他放下了杯子，等了这么久，办公室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小越不解地问道：“其他人怎么还没到呢？” 第149章 正副主任 “其他人啊？他们离这里远，只有你们医务室离我们厂办最近，所以你来的最早。”张巧静已经抹完了桌子，她把毛巾清洗了，搭在毛巾架上。 郑小越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第一次来这个办公室，什么都是新鲜的，屋里有热水器，电磁炉，还有两个青花瓷器花瓶，一排文件柜靠着一堵墙，柜子两边摆放着两人大盆景松树。 看来这厂办主任也挺讲究的，应该是个文化人了。 “这松树是你种的？”郑小越拨拉了一下松树叶子，却有些扎手。 “我哪里会有那个雅兴啊，整天在这里写写画画的，整理文件材料的，忙的不亦乐乎，真的是没心情，那些松树是我们厂办的赵主任种的。”张巧静打开了电脑，开始忙碌起来。 “哦？你们主任叫什么名字？”郑小越盯着这些文件柜，文件柜里的文件夹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我们有两个主任，正主任叫赵元秀，副主任叫尤延礼，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主任？”张巧静回头看了一眼，露出迷人的笑容。 尤延礼？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辅警尤水周的爷爷？看来这副主任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郑小越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又继续说道：“看来你们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把这个办公室布置的井井有条的，看起来到处都是那么精致。” 张巧静一边敲着键盘打着字，一边说道：“这话啊，你说对了一半，正主任确实是是年轻有为，四十岁左右，他是施厂长的小舅子，那个尤副主任，却是六十多岁了，他是施厂长以前在镇里上班的老同事，这些人啊，都是关系套着关系的，哪个都不是一般的人家。” “那怎么不见这两位主任呢？”郑小越很想知道这个尤副主任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有尤水周那样恶劣的孙子。 “隔壁是赵主任单独的办公室，他偶尔会来这里看一看，那个尤主任的办公地点就在你面前的那个位置，他没有单独的办公室，还有……”张巧静突然不说话了。 郑小越正听着真切，却不料张巧静却禁了声，他往门口一看，却发现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看模样应该是剩余的十家单位的人。 他们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站在了屋里。 张巧静起了身，把签到表放在了桌子上：“你们都签个字吧。” “咦？小张，你眼睛今天怎么这么肿啊？”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的，油嘴滑舌地问道。 “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肯定是昨晚和她老公没干好事。”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挤眉弄眼地答道。 “去去去，你们少在这里贫嘴，一会儿主任来了就开会，开完会你们立马散会，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张巧静却并没有生气，催促他们赶快签字。 “小张，你就别在这里假正经了，咱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中的一个男的说道。 另一个男的签完了字，咧着嘴盯着张巧静的脸停留了片刻，反驳他道：“去你的，别瞎说，我看小张只有十八岁，你看她的脸越来越白了，我看这是天天在滋润着吧？是不是小张？” 面对这样无礼的玩笑，张巧静并没有反驳，她只是微微地朝郑小越这边看了一眼。 郑小越也正好在冷眼地观察着这几个人的举动，他想不到这些能写出文章的人，竟然是这副嘴脸，真让人感到羞耻。 张巧静的目光正好被郑小越捕捉到，她看到郑小越在盯着她，不由微微红了脸，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职工的素质有高有低，这没办法拿一把尺子衡量的。 九个人陆续到齐，除了那两个男的之外，其余的人员里有男也有女，他们七个也算是规规矩矩。 人都到齐了，众人都签了字，那两个男的倒有所收敛，不再言语了。 这时张巧静拿起签到表，逐个查了人数，开口说道：“咱们今天十个单位的人都已经到齐，你们十位都是这次征文活动的胜出者，今天让大家来，是为了当面给大家说一下，你们十位都会有入围奖，然后再从你们十位里选出一二三等奖，分别是一二三名，到时候厂部还会有奖，赵主任马上会给大家来会正式通知，请大家先坐下等着。” 她的话说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相互猜测谁会得到一二三等奖。 那两个男的就在郑小越旁边，其中一个男用胳膊撞了一下郑小越，不屑一顾地问道： “哎，小子，你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以前咋没见过你吧？你这个样子也会写文章？” 面对这两个差素质的人，郑小越懒得搭理他们，他朝签到表上瞅了一眼，因为刚才他已经记下两人签到的单位位置，并不留意他们的名字，现在瞅了一下，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一个人制煤车间的曹春峰，一个是蒸汽车间的严冬辉。 “你是曹春峰吧？”郑小越朝一个肤色脸白的人问道。 这人点头称是。 他又朝皮肤略黑的男人问道：“你的名字叫严冬辉吧？” 这人也点头称是。 二人感觉很惊奇，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郑小越其实是瞎猜的，他是按照两个签名表说的名字，想不到竟然全蒙对了。 “我凭的感觉就是你们俩，我当然会写文章了，你们在车间，我在医务室，岗位不同，但是咱们都是青阳厂的人，你们两个能写出文章来，我怎么就写不出文章来？”虽然心里充满了对这两人的鄙视，但是郑小越还是把话说的圆满一点。 那个曹春峰连忙说是是是，他旁边的严冬辉却闭口不再言语了，他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好了，别说话了，赵主任来了。” 进门来的正是厂办主任赵元秀，他西装革履，只是没束领带，三七的分头向上梳着，两道剑眉向上，双目炯炯有神，中等个头，相貌堂堂，面带微笑却暗生威严。 众人都站了起来，赵元秀身后紧跟着一个瘦老头，低个头，光着头，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到，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四处乱看，留着一小缕山羊胡，始终撅着嘴，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郑小越看这瘦老头与尤水周的相貌相似，难道这就是尤水周的爷爷？ 第150章 公平公正 “大家快坐，大家快坐，不要这么拘束。”为首的赵元秀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他挥了挥手让大家坐下。 众人落座之后，只有尤延礼像仆人一般，却不落座，只在赵元秀身边站着，一直黑丧着脸。 “巧静啊，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大家倒茶，大家百忙之中从岗位上赶来，都辛苦了，别让大家都那么干坐着。”赵元秀笑容可掬地让张巧静给大家倒水。 张巧静微微点了头，拿出一摞纸杯，也有前来参会的女员工帮她，一杯一杯接了水，放在了与会人员面前，郑小越发现张巧静给他又倒了一杯。 赵元秀微微清了清喉咙，站在办公室正中的位置，面带微笑地说道：“首先我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到厂办来开会，大家在工作岗位都特别辛苦，我代表厂部谢谢大家，感谢大家为咱们青阳厂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他的话刚说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热情地鼓起了掌，赵元秀又深深地给众人鞠了一躬。 他接着说道：“这次征文活动，咱们厂各单位各部门都高度重视，我们厂办共收到征文四十三篇，经过初步筛选，选出了十篇优秀作品，下一步要再选出一二三等奖六名，厂部会给予重奖，这都是大家的智慧的结晶，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听到这里，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郑小越用眼睛扫了一下，这些人都在小声议论会有什么奖品，只有尤延礼不以为然，一脸鄙视。 “好了，好了，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一等奖一名，奖金一万元，二等奖两名，奖金六千元，三等奖三名，奖金三千元，大家不要误会，以为我们厂办和哪个单位的关系好，就把奖评给哪个单位，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这纯属猜测，大家请放心，我们厂办一定会公平公正地评奖的，因为我们聘请的有高人。”赵元秀提高了声调，有些兴奋地说道。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发出声音来，都在竖着朵在听这高人是谁，郑小越也觉得纳闷，难道这评奖不是厂办的这班人来评的？哪里还需要什么高人呢？ 赵元秀的眉毛往上扬了一下，笑道：“还是我来给大家揭开这个谜底吧，我刚才说的高人，就是咱们青阳县作家协会的主席和副主席，他们两人就是咱们这次征文的考官，你们十位入围的文章也是他们两位老师评出来的，请他们来评，就避免了大家猜疑的我们厂办有暗箱操作的可能，大家说这样公正吧？” “公正！”“公正！”“还是赵主任考虑得周到。”“支持赵主任……”众人开始大声喊出来，一致支持这样的方案，也为赵元秀点赞。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到时候出什么结果都不要怪我哦，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咱们青阳县作协代表了官方的最高水平，请大家相信两位老师的实力和眼光，一定会选出好的作品来。”赵元秀说完，给张巧静试了个眼色。 张巧静起了身，拿着钥匙开了一个文件柜的抽屉，拿出一叠红包来，交给了赵元秀。 赵元秀接过红包，笑道：“诸位，诸位静一静，诸位都辛苦了，这是我们厂办的一点心意，不多，每个红包一千块钱，是入围作品的奖金，权当请大家喝口茶，吃个饭，张巧静，你开始念人名吧。” 张巧静拿起了签到表，一个个念起人名来。 她念一个，赵元秀发一个，十个红包很快发完，赵元秀满意地看着大家，拿到红包的人，都觉得特别意外，也很吃惊，不由地向赵元秀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窃窃私语地在夸赵元秀真心为员工着想。 郑小越也得到了一个红包，他想不到来开个会还有这么个意外之财，他看了一下红包，这红包并没有密封，他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有一叠百元大钞，这赵元秀出手也太大方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再说几句，咱们青阳厂建厂十周年了，十年来经过了风风雨雨，也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辉煌，这都离不开咱们厂所有员工的努力，这都是咱们全厂职工的功劳，也是施厂长领导的好，我在这里代表厂部谢谢大家，这次活动就是要亮出咱们青阳厂的风采，讴歌咱们青阳厂的风雨历程，在座的都是文人，文人也是我最敬佩的人，请大家回去以后转达施厂长和厂部对大家的问候和感谢，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再次谢谢大家。”赵元秀说完，又鞠了一个躬。 办公室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话说的还挺有水平，始终把职工放在第一位，这个赵元秀算得上个好的中层领导，郑小越对赵元秀还蛮欣赏的。 只见赵元秀扭过头去，对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尤延礼说道：“尤主任，你看你有什么说的，我还有事要忙了，就先走了。” 一直呆站在赵元秀身边的尤延礼，忽然听到赵元秀跟自己说话，突然受宠若惊，黑丧着的那副脸马上晴转多云，灿烂如花，他赶忙说道：“好，赵主任您先忙，我就说两句。” 赵元秀却也不再看他，笑着朝坐着的参会人员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嘘，油猴子开始啰嗦了，大家忍着点。”低声说话的是那个曹春峰。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低，附近的人听到他的话，想笑却不敢笑，只得忍住了憋着笑。 郑小越听到这个外号，才知道这油猴子是来形容尤延礼的，他看了一眼这个尤延礼，还真像只黑猴子。 尤延礼见赵云秀出了门，便亲自上前把原本虚掩着的门重重地锁上，然后站在了赵元秀刚才讲话的地方。 他黑丧着脸，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大概是憋得太久了，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你们说完了没有？谁没有说完可以上来说，你站在这里说，我坐到你的位置上听，嗯？说完了没有？”尤延礼瞪着他的三角眼，这样更令他的眼窝深陷，猛地看起来还真有点恐怖。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郑小越瞄了一眼，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在看尤延礼，他们或顾左或顾右，张巧静索性用胳膊托着腮帮子，脸直接朝向了电脑屏幕。 “看来你们是说完了，都没话了？看你们一个个都嘚瑟的，别以为你们会写个破文章就很了不起，老子写文章的时候，你们的爹，你们的娘都还没出生呢！”尤延礼说话特别用力，这几句话拽得他瘦小的身子往上耸了一下，嘴唇也随着颤抖了几下。 第151章 谁的地盘 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听得郑小越心里特别不舒服，算了吧，听那个张巧静说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再听听他有什么高论吧。 见众人没有响应，这个尤延礼却也不尴尬，继续像训斥小学生一样说道： “为什么咱们厂里要搞这次征文活动？那是因为咱们的施厂长也是教师出身，当年他也写得一手好文章，如果施厂长站在这里，连我也要退步三尺，哪里还轮得上你们这些毛头小子？都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这里，那个严冬辉听不下去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都好好的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的。” 在他身旁的那个曹春峰也附和了一句：“就是啊，咱们又没有说什么，怎么上来来这出？” 听到有人反驳，张巧静警惕地转过了身子，盯着他们两个，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但是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张巧静的眼神。 “你们两个！是哪个单位的？张巧静，把签到表拿过来，反了天了你们！”尤延礼看到有人挑战自己，便要查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张巧静无奈，把签到表递了过去。 “说说你们的名字。”尤延礼拿着签到表，呵斥他们两个说出名字。 “曹春峰。” “严冬辉。” 两人毫不避讳，报了自己的名字，尤延礼眯着眼睛，费力地找出了两个人的单位。 “挺好，我会通知你们两个车间的主任，本月你们两个的奖金取消。”尤延礼毫不客气地说道。 两位年轻人再也不说话了，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厂部办公室就代表了厂部，这个办公室的主任就好像自己的主任，甚至比自己的主任还要有权力，与其继续争辩，还不如暂时忍气吞声，避免更大的损失。 这也让郑小越很纳闷，为什么这个尤延礼无缘无故地上来就是一顿训斥呢？刚才那个赵主任人就挺好的，像个暖男一样，温文尔雅，确实是当办公室主任的料，这姓尤的与赵主任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差别也太大了。 “谁再胡说八道，就跟他们两个一个下场。”尤延礼继续板着脸。 这在张巧静看来太正常不过了，对这尤主任的这副嘴脸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最令人觉得搞笑的是剩下的那七个人，他们像幼儿第一天到幼儿园一样，全都禁了声，一脸茫然地在听尤延礼训话。 “所以说，咱们能在这个厂子里上班，都要感谢施厂长，人要记得感恩，施厂长给了咱们工作岗位，这次征文活动的获奖文章，施厂长都会认真仔细地审阅，以后再写文章，再有类似的活动，大家也一定要围绕着施厂长来着，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施厂长，大家听到了没有？”尤延礼继续打着老腔调，句句不离施厂长。 大概施厂长听过他的话，也会讨厌这种拍马屁式的论调吧，郑小越听了尤延礼的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心想你快点结束吧，让我出去呼吸口新鲜空气。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觉得自己能写几块豆腐文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其实你们狗屁都不是，啥都不是，散会。”尤延礼末了又冷笑了一声。 这话讲得太侮辱人，这简直与他的孙子尤水周一个德行，如果尤水周真是他的孙子的话，这实在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提起尤水周，郑小越便不打一处来，前几天何所长大概就是来找这个尤延礼谈事情的吧？何所长说过尤水周的爷爷就在青阳厂厂办当副主任，这绝不是巧合，两人都姓尤，那么眼前的尤延礼必定就是尤水周的爷爷了。 众人一听散会，都起了身，这时郑小越再也忍不住了，他也站起身来，盯着尤延礼说道： “尤主任，你刚才说的话也太侮辱人了吧？”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郑小越会突然杀出来，一个个站着都不走了，都想看这个热闹。 “你什么意思？张巧静，你把签到表再拿来我看一下。”尤延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往常，他说散会就散会，人立马就得走的一干二净，从没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过，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打了折扣。 “不用拿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哪个单位的？叫啥名字？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叫郑小越，是医务室派来的，你满意了吧？”郑小越正色说道。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尤延礼终于回想起来了，自己的孙子尤水周曾提起过这个郑小越，说是在青阳厂医务室上班，自己一直忙着没时间去找他算账，这小子今天却倒送上门开了。 “好，你这个月奖金取消了，我会通知你们胡主任的，你可以走了。”尤延礼也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这十个人都能来开会，说明他们写的东西都已入围，先把他的奖金取消再说，然后继续在征文评比的路上，把这个姓郑的拦下来，任你才高八斗，也过不了我的手。 “我为什么要走？你说让走就走？你说不让走就不走？你刚才说的那么多话，我一直在忍着，以为你最后会有所收敛，谁知你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和你远无冤近无仇，你这么侮辱我们这些写文章的人，是何居心？大家说是不是？大家都评评这个理。”郑小越朝屋里的众人挥了挥手。 “就是，太欺负人了。” “是啊，是啊，太侮辱咱们的人格了。” “说的对，这老头儿太狂了。” 众人响应着，但也是小声在嘀咕，没有人像郑小越这样挺身站出来据理力争。 张巧静这时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书生的郑小越，说起话来那么有底气，她面上没言语，心里却暗自窃喜，这老家伙实在太可恶了，终于有人站出来与他战斗了。 “郑小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有本事咱们走着瞧。”尤延礼撇着他的嘴，恶狠狠地说着，露出了他的两颗镶着金边的门牙。 见尤延礼要出门走，郑小越上前一步，站在了他面前，揉了一下鼻子笑道： “尤主任，你慌啥呢？我没走，你倒想先走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走着瞧的，我前几天就在这办公楼前遇到了你孙子尤水周，他说这是他的地盘，就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施厂长，这青阳厂到底是谁的地盘？” 第152章 功劳苦劳 “整个青阳厂当然是施厂长的地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反天么？你跟谁有矛盾，就去找谁解决，不要来找我，我孙子是我孙子，我是我，你犯得着在这里拦我么？”尤延礼虽说嘴上强硬，但这时却止不住心虚，这孙子太不争气，整天胡言乱语，狂妄无礼，这话如果让施厂长听到了会怎么样？ 自己和施厂长共事多年不假，从青阳镇政府到青阳发电厂，自己跟随了施厂长几十年，称得上患难之交，但并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有时甚至会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青阳厂当然是施厂长的地盘，想起施厂长的那张脸，尤延礼不寒而栗，自己的孙子不成器，但眼前这个使坏的郑小越，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你孙子尤水周必须从青阳派出所离职，否则的话我绝不会饶了他！”郑小越不吃他这一套，他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让尤水周彻底脱离青阳派出所。 尤延礼一看众人听到这样的话都在纷纷议论，心想此时还是少说为妙，否则说的越多就越没法解释，会越描越黑，于是他侧身躲过了郑小越，沉着脸想要过去。 郑小越还要上前阻拦，却被张巧静扯着衣袖拉了一下，尤延礼趁机溜走了。 众人一见尤延礼出了门，刚才不敢骂的话脱口而出，刚才不敢发的牢骚也通通也发了出来，都在骂这个家伙实在坏得很，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无所不能，整天只会想着办法来压榨工人，欺负员工。 然而这些人也只是过过嘴瘾，在一番喧闹之后，也做了鸟兽散，这些人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这个办公室又重新冷清下来。 郑小越却没有走，他怒气冲冲地坐在张巧静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质问张巧静为什么要拉自己而放过那个尤延礼。 张巧静收拾了一下签到表，又拿了一个文件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做掩护，好让外人看到她正在谈工作。 她又拿出了一小面镜子，打开了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啪地一声合上之后，神秘地朝郑小越笑了一下： “郑小越，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是在替你解围？” “解围？我看你是在替那个尤主任解围吧？”郑小越抽出了一支烟。 “慢着，先别抽，我给你拿个。”张巧静劝住了他。 郑小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抽开了她面前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芙蓉王来，啪地一声甩给了郑小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抽烟？”郑小越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瞎说什么啊，这是昨天有个员工近期要结婚，要开证明，是他拿来的烟和糖，我不抽烟，就暂时放起来了，我看你抽烟，还是给你抽吧。”张巧静拿起签字笔，开始在一张白纸上乱画起来。 这女的还挺有心思，还懂得借花献佛，不愧是在厂部办公室上班的人，确实见过世面，也会来事。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拦我呢。”郑小越拆开了烟，抽出一支点上。 “如果换了别人，我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因为我看你字写的好，你看起来又顺眼，还和黄淑娟在一个科室，所以我就拦了你，不想让你遇到更大的麻烦。”张巧静整理了一下她的波浪卷。 “此话怎讲？”郑小越见到眼前的这张办公桌上竟然放着一个烟灰缸。 “这个尤主任，如果要放在古代，就是皇帝的心腹，在这个厂子里，也就是施厂长的心腹，但是论生产，他比不上后面的各车间主任，论行政管理，他比不上施厂长的妹婿，就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赵主任，可像尤主任这样的人，他手里虽然说没有实权，确是得罪不起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张巧静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精致的小饼干，拿出了一块，放在嘴里嚼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个张巧静，一会儿是照镜子，一会儿是整理头发，现在又开始吃小零食，郑小越心想这女人还是蛮讲究的。 “我不知道。”郑小越实话实说。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话，他没有功劳却有苦劳，他能处处维护施厂长，能处处为施厂长着想，简直是是施厂长肚里的蛔虫，他甚至能猜出施厂长的心思，然后按照施厂长的心思，把各种事情办得圆满，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跟着你，你会不会迁就他？你会不会时时都想着他？遇到好处就会给他？”张巧静吃了几块饼干，又起身倒了热水，开始泡咖啡喝。 她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从古到今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常见了，郑小越这才恍然大悟。 “我也没把想把他怎么样，我就是觉得不能让他孙子在青阳派出所当辅警，我也没想别的，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他这样的，什么样的孙子就有什么样的爷爷，简直是一丘之貉。”郑小越提起尤水周，又有些忿忿不平。 张巧静冲好了咖啡，她用纸杯给郑小越倒了一杯：“你也喝一杯吧，咖啡虽然苦，可苦中却另有一番滋味呢。” 郑小越接过了杯子，这咖啡香味浓郁，喝了一口，却是淡淡的苦涩。 “你说的这么多，我都能理解，这行政区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他的孙子不务正业？谁都知道他孙子在青阳派出所当辅警，可是谁也不愿得罪他，一是不关自己的事，二是怕惹不起他，你看刚才他的气势，为什么那两个男的那么害怕他？怕他扣他们的奖金？生产车间又不归尤主任管，你说这是为啥？”张巧静优雅地端起杯子细细品了一口咖啡。 郑小越摇了摇头。 “这是因为他够得着和施厂长说话，随便在施厂长面前说几句，别说一般工人，就是那些中层干部，也吃不了兜着走，之前已经有很多例子了，刚才我怕你拦着他，把他逼急了，他会对你打击报复。”作为一个老员工，张巧静谈起这些，有些得意，她晃着她红色的高跟鞋，优雅地晃着杯子里的咖啡。 听她这么一说，郑小越有些后悔了，他没想到，张巧静嘴里所说的施厂长，竟然是这样的人，这尤延礼简直成了施厂长忠实的狗腿子，而施厂长竟然也纵容这样的人胡作非为？ 亏自己还那么认真地搞调查，那么用心地把施厂长写得那么好，还洋洋洒洒地写了那么多，如果早一点知道张巧静所说的这种情况，这文章的任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接下来。 想到这里，郑小越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泼到了花盆里。 张巧静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惊了一下，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咖啡不好喝？” 第153章 咖啡好喝 “不，这咖啡是好咖啡，也好喝，但我喝够了。”郑小越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口味，我这里还有很多风味的，我给你再泡一杯？”张巧静投过来一个甜甜的微笑。 在郑小越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虽说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是她对这个厂里的很多内幕了如指掌，绝对是个外柔内刚的主。 那两个年轻人说她已经结了婚，并且有三十岁，看起来也不像，看年纪顶多二十五六岁，看来是这女人保持得太好，也太过于精心打扮自己。 “不了，我得走了，你这么一说真让我大开眼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临走前我有个要求。”郑小越抽完了烟，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 “好啊，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张巧静合了抽屉，把下巴放在交叉的双手上。 “你把我参赛的文章还给我，这个征文活动我不参加了。”郑小越想起来刚才还收了人家一个红包。 他把红包也递给了张巧静。 眼前的这个小子是不是傻子？那么多人巴不得自己写的东西能被评奖，能被重奖，这家伙竟然把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了？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这红包是赵主任发的，我得给赵主任一个解释。”张巧静疑惑不解地接过了红包，直接放在了眼前的桌面上。 “也不因为啥，总觉得这施厂长用人不当，我文章里写的他可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认为我写的不符合实际，我这人做事喜欢实事求是，所以这篇文章我认为是失败的，也不配评奖，我收回。”郑小越一脸严肃，故意伸着手朝张巧静要文章。 “你说的可真逗，文章已经被存档了，也已经打印出来好多份，施厂长那里也已经送过去了，赵主任和尤主任那里也有，作家协会的那两位老师手里也有，你让我怎么收回？难道我现在打印出一份给你？”张巧静咯咯地笑起来。 “那好，既然这样，我退出评比。”郑小越还不肯罢休。 听到这里，张巧静转过办公桌，来到了郑小越身边，坐下之后，又拉着他坐下：“你年纪轻轻，脾气怎么这么倔？跟个小犟驴似的，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脾气，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说。” “姐姐？”郑小越被张巧静一把拽在椅子上，心想这女的脸皮也挺厚的，就这么想要当姐姐？ “是啊，不叫我姐姐叫我什么？我肯定比你大，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我看你才二十出头吧？那你说不叫我姐姐叫什么？”张巧静见他已经坐下，把刚才的红包又拍在了他的手掌心。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想吧，我可没认你这个姐姐，看来这办公室的人还真的是见多识广，办事有手段，做事有心机。 见郑小越不言语，张巧静继续耐心地给他上课：“小越啊，别怪姐姐啰嗦，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年轻过，我也曾像你这样血气方刚，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可是后来我不这么想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嗯。”为了不让这个张巧静觉得尴尬，再说她也是一番苦心劝说自己，郑小越只好应付着嗯啊的。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征文的主意，也是尤主任出的，作家协会那两个老师，也是尤主任跑关系请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巴结施厂长，可是你反过来想过没有？”张巧静停顿了一下，问：“你这么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没在听啊？” “嗯嗯，在听呢。”嘴上这么答应着，其实郑小越已经厌恶极了这个活动，他心里只心疼自己写的那几千字。 “无论他怎么操作，总归是优秀者胜出，就算是他人品再差，他也不会给一张白纸评个一等奖吧，再说作家协会的人岂能是他所能买通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的文章我看过了，一等奖不好说，但是得二等奖应该有把握。”张巧静说到这里，充满了信心。 “哦？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郑小越心里倒没底，厂子那么大，卧虎藏龙也难说。 “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啊？得奖的事暂且放一放，以后你这个脾气可要改一改，在单位不比在家里，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要好好说，脾气要忍，心里要狠，只有这样，你才能少吃苦头，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张巧静低声说道。 “这是不是你的处世秘诀啊？”郑小越对她这套说辞心存不屑，如果人人都是这样，这个社会变成什么样了？ 在郑小越看来，在这个世上，为人应该心存良善，应该正直向上，应该追求真善美，摒弃假恶丑，在追求真善美的同时，也要勇于与假恶丑作斗争，与人相处，始终更是离不开一个诚字。 这女人看起来温婉可人，却怎么满腹心机？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办事员就这样勾心斗角，那么那个尤延礼岂不是一条老狐狸了？ 想到这里，郑小越不寒而栗，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他突然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张巧静似的，这女人说了这么多，完全颠覆了初次见到她时对她的美好印象，还想让自己叫她姐姐？ 这样的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郑小越决定赶快离开这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太年轻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厂里的工资这么低，奖金那么高，你就忍心这样放弃？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不义之财，这都是你的劳动所得，都是你的心血换来的，是合理合法的劳动报酬，你不要心存疑虑，你应该光明正大地收下，这才是有担当的人。”张巧静继续给他打气。 仔细想想，这话说的也有道理，难道自己来上班是白白奉献的？上班就是为了用自己的劳动换工资报酬，郑小越突然想起了在家里辛苦劳作的父亲母亲。 尤其是父亲，这些奖金能换多少粮食啊，父亲作为一个农民，辛苦一年一无所获，而自己的文字却能换来眼前的红包，甚至还有可能换来更多的奖金，这得换多少粮食？ 想到这些，郑小越冷静了许多，为了父亲母亲，为了家里的生活，他决定忍下去。 他听了张巧静的话，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谢谢姐开导我。” 一声姐叫得张巧静不知东南西北，她晕乎乎地陶醉着拉住了郑小越的手，朝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高兴地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以后有啥事尽管给姐说，我全力支持你！” 第154章 故意装病 “好，那姐没啥事我就走了啊。”郑小越不卑不亢地要告辞。 “好兄弟等一下。”张巧静拦住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拉开了抽屉，取出一个长长的盒子来。 张巧静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支钢笔，她让郑小越看了钢笔，笑着问道：“这支钢笔怎么样？” 钢笔整体是黑色的，笔跨确是金黄色的，看起来非常漂亮。 “挺好的。”郑小越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支钢笔就当做礼物送给你来了，留个纪念，姐希望你以后能写出越来越多的，更好的文章。”张巧静合上了盒子，递给了郑小越。 “这怎么合适？无功不受禄。”郑小越赶忙推辞。 “怎么不合适？好马配好鞍，好作者就应该用好钢笔，我看过你的文章，你完全配得上这支钢笔，这支钢笔我保存了好多年了，宝刀配英雄，今天就送给你了。”张巧静说罢，又让他留了电话号码。 两人彼此留了联系方式，郑小越收下了钢笔，客气对张巧静笑了笑，夺门而出。 张巧静看着他跑着远去的背影，站在门口自言自语笑道：“这还真是个呆娃子！” 犹如鱼归大海，郑小越一口气跑到胡正明的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 一抬头，看见胡正明和黄淑娟正乐呵呵地盯着他，两人笑而不语，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事？”郑小越起身到了杯水，让情绪平复下来。 “大秀才，你是不是得什么奖了？手里拿的是红包吧？”黄淑娟坐在胡正明身边，她眼前正放着一堆报表，手边还有一个计算器。 “红包？对，是有个红包，刚才厂办赵主任发的。”郑小越说着，把红包恭敬地放在了桌子上。 盯着眼前的红包，胡正明停下了手中的笔，他透过眼镜，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郑小越，转脸对黄淑娟说道：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只要咱们小越出马，必定手到擒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看，果然是这样。” “胡主任，还是您有眼光，您是慧眼识珠，又是伯乐在世，咱们科室得奖，少不了您的功劳啊。”黄淑娟晃着自己长长的辫子，开始吹捧起胡正明来。 “得了，别跟我来这套，黄淑娟你不要拍马屁，本主任不吃这一套，你再多嘴，小心你这月的奖金我把你全扣了。”胡正明脸色一沉，来玩笑吓唬她道。 “遵命！胡主任，我听话，不再捧您了。”黄淑娟把辫子甩在了脑后，咯咯地笑起来。 两人的说笑，并没有改变郑小越的心情，他在想到底怎样才能让尤水周彻底被开除，然后该怎样彻底地治治那个尤延礼。 “小越哥，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啊？到厂办开会挺好的吧？给你发了红包，你就应该高兴一点啊，你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黄淑娟看他没有丝毫的兴奋劲头，就好奇问他。 “哦，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郑小越应付地答道。 “小越啊，我要谢谢你为咱们科室争得了荣誉，这个月你的奖金加倍，不过，这还是个小荣誉，过两天，厂部组织作业家协会的老师要评出一二三等奖，那可是个大荣誉，如果你得了奖，那你可是咱们科室的大功臣哩。”胡正明拿掉了眼镜，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郑小越。 “是啊，是啊。”黄淑娟也看向他，附和着说道。 一瞬间两人的话语让郑小越感到心里暖暖的，胡主任对自己的态度，与那个尤延礼简直是天地之别，毫无疑问地，在施厂长眼里，胡与尤都是青阳厂的重要领导，但是施厂长怎么会容忍反差如此巨大的两个人在这个厂里共存呢？ “谢谢胡主任的关照和支持，这个红包我拿出来，请咱们科室所有人吃顿饭吧，这里面也有大家的功劳，我整天不在厂里，胡主任您还照常给我记功发工资，这让我心里不安，这个红包是我的一点心意，务必请胡主任收下。”郑小越把红包往前推了推。 “这可不行，这是你的个人劳动所得，怎么能分给大家？你快收起来。”胡正明严肃起来，把红包又推给了郑小越。 见二人推来推去，黄淑娟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拿过了红包，直接塞给了胡正明，笑道： “胡主任，郑医生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反正这里面还真有大家的功劳，咱们科室虽然人不多，可是人心齐呢，今天上午咱们科室的人见我就问郑医生咋样了？得奖没有？都特别关心呢，我看这个客应该请。” “对，胡主任，黄淑娟说的对，谢谢大家的关心，这红包您一定得收下。”郑小越再次劝道。 胡正明沉思了半天，黄淑娟说的也有道理，是他担着风险，无论郑小越每天是否在岗，他都保持郑小越的全勤，全科室所有员工也都通情达理，为他保密，确实也要感谢这些可爱的本科室的所有员工们。 “好，那我就收下了，我代表咱们科室的全体员工对你表示感谢。”胡正明收下了红包，给郑小越递了一支烟，“小越啊，上午累了，下午就歇歇，等晚上咱们的施厂长要开全厂职工大会，你可要记得参加哦。” “全厂职工大会？怎么这么突然？”郑小越吃了一惊，刚才在厂办怎么没听到一丝风声？ “对，也就是建厂十周年纪念大会，要求全员都参加，你下午休息，晚上出席一下。”胡正明又提醒了他一句。 想起这个施厂长，郑小越心里便有抵触情绪，可是当面拒绝胡主任，却不太妥当，这该怎么办？索性装个病，托病不去。 “胡主任，我今天头晕得很，刚才在厂办就坐立不稳差点摔倒，我看晚上这个会恐怕是去不成了，等你们回来给我传达精神吧。”郑小越说着，故意装作晕沉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哦？有这么严重？”胡正明敛了笑容，皱起了眉头，他用手背测了一下郑小越的额头，是有点发烫，“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你今天早上吃饭没有？” “好像忘记了。”郑小越继续装糊涂。 “快，小越，你现在快到你屋里躺下休息，我让黄淑娟中午出去给你采购午饭，今晚不参加会议没关系，你的身体最要紧，我看你还是不吃饭饿的了，可不敢成了老毛病了。”胡正明紧张起来，“黄淑娟，你现在就陪着小越到他屋里去，看他想吃啥，你就赶快去采购，一刻也不能耽误。” “好，胡主任你就放心吧。”黄淑娟放下了手里的那支笔，站起身来，搀起了郑小越，不怀好意地微笑道：“郑医生，咱们走吧？” 第155章 这么复杂 “不用你扶我，我自己能行。”郑小越假意趔趄了一下，晃悠了两步，慢吞吞地出了主任办公室。 黄淑娟紧跟着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终于走到了郑小越的屋门口。 “黄淑娟，我没事，能行的，你回去吧。”郑小越打开了屋门，闪进了屋里。 “那怎么行？领导交代过了，我就得按照领导的意思办，还得我来当义工，你就安心休息吧。”黄淑娟也紧跟着进了屋。 郑小越斜着身子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他想闭目养神，转念又一想与其养身，还不如彻底睡一觉。 但忽然又一想，这挂黄淑娟是个缠人精，如果这样呼呼大睡过去，说不定这姑娘又要干出什么事来，还是用话哄她出去最好。 心里这么想着，他侧了一下身子，不想啪地一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郑小越这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他装在口袋里的那个张巧静钢笔盒。 他伸手要拾起来，却不料早已被黄淑娟捡起来。 “呀！小越哥，这是啥好东西？这么沉啊？”黄淑娟说着，打开了盒子一看，竟然是一支钢笔，她拔掉了笔帽，把笔尖放在眼前左看右看，“真是一支好钢笔，这钢笔可贵呢，是不是厂办表彰你送给你的？” 谁知道这钢笔贵重与否？只不过推脱不下收的别人的礼物，至于这礼物的价值，郑小越还没来得及想过。 “这不是厂办送的，这是厂办的一个办事员送的。”郑小越实话实说。 “办事员？是不是那个张巧静？”黄淑娟合上了笔帽，眉头紧皱起来，她把钢笔放在了盒子里，重重地盖上了盖子。 “是，是叫张巧静，是她送的。”郑小越拿回了盒子，放在了枕头下，躺下了，就要睡觉。 “小越哥，你和那个张巧静是熟人？”黄淑娟问道。 “不是。” “是亲戚？” “不是。” “你们以前就认识？” “不认识，我说黄淑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郑小越闭着眼睛，有些不耐烦。 “如果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那就说明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小越哥，你实话实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黄淑娟不依不饶，非拉他起来。 “我说黄淑娟你有完没完？就是个办事员，你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么？人家还说跟你是好朋友呢。”郑小越索性起了身，坐在床上，既然说，干脆彻底说个明白。 “小越哥，这个张巧静我认识不假，咱们科室没有办事员，可平时胡主任让我做的，基本上和办事员的工作差不多，她是厂办的办事员，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我们才熟悉，只是工作关系，要说是朋友，还真的很勉强。”黄淑娟说的特别认真，这语气好像要为自己辩解一样。 听到这里，郑小越越听越糊涂，张巧静那边说的，很黄淑娟的关系好像好姐妹，可是这边黄淑娟好像要故意和那个张巧静撇清关系。 她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看起来都蛮真诚的两个女人，怎么差别如此之大？难道是自己又看走了眼了？ “黄淑娟，人家那边说的跟真的一样，跟你是好姐妹，你怎么说只是一般关系呢？真搞不懂你们女人。”郑小越不想再纠缠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只求黄淑娟赶紧出门，让他好好静一静，睡个安稳觉。 “小越哥，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她比咱们大的多，有三十岁了吧，她这个人混得跟个人精似的，标准的见啥人说啥话，如果仅限于工作，这还算罢了，如果要涉及到私人来往，我看你还是离她远点为好，例如，你就不该收下她送给你的钢笔。”黄淑娟一脸真诚，看起来不像是在看玩笑。 “你这话里有话啊，她到底怎么了？”郑小越越听越奇怪，睡意全无，只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个人啊，婚姻不幸，结婚了三四年，也没生个孩子，她老公就跟她闹离婚，两人经常为这个吵架，甚至还动过手，后来她老公有了外遇，她也闹过哭过打过架，可是总是无济于事，后来两个人就这么冷战僵持着，她老公也总来找她的事，她的这些情况厂办的人都知道。”黄淑娟彻底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原来这女人还有这么样的经历？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啊，职业的敏感告诉郑小越，夫妻两人结婚这几年没有生小孩儿，必定有一方是有问题的，如果仔细诊断，对症施治，是绝对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她为什么不能生育？就没有到医院看一下？这样的情况，男女双方都应该去检查的。”郑小越来了兴趣，如果他去检查这两个人所患何症，说不定真能药到病除，送子成功的。 “郑小越，你开什么玩笑呢？我给你说的是正事，你往哪里想呢？”黄淑娟突然发起脾气来。 “我往哪里想？作为医生，肯定是往患者的病这方面想了，难道这也有错？亏你整天还穿着白大褂。”郑小越扯了一下她的护士大褂。 黄淑娟一把拽过来，强忍着怒火，瞪着眼说道：“你呀，脑子真的让门挤了，我说的是男女关系问题，你要离她远一点，她老公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只能自己有外遇，甚至不允许他老婆，也就是那个张巧静狠别的男人说一句话，我就怕你跟她不清不楚的，让他老公知道了，你的麻烦就大了。” 原来是这样，郑小越始终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与那个张巧静清清白白的，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想到这里，看着黄淑娟着急的样子，郑小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黄淑娟见状，就没好气地问他：“你笑什么？我这都是为你担心，你还好意思笑？” “我是笑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怎么和那个尤延礼尤主任一模一样。”郑小越强忍住了笑容。 “尤延礼？那个老家伙简直不是个东西，不要脸的老家伙。”黄淑娟怔了一下，撇着嘴说道。 “你认识？你了解？还是你受过他的欺负？”郑小越感觉奇怪。 “说来话长，这个尤延礼仗着自己跟施厂长的关系铁，就胡作非为，整个厂里的人敢怒不敢言，就算是在厂办，他也对张巧静动手动脚的，我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了，这真是老不正经的老东西老狐狸。” “嗯？还有这种事？怎么这么复杂？”黄淑娟越说，郑小越越觉得吃惊，看似平静如水的厂办，难道下面竟然是暗流涌动？ 第156章 两位专家 经黄淑娟这么一说，这厂办竟然像一潭水一样深不可测，郑小越可不想不知深浅地去趟这潭浑水。 “好了，我知道了，听你说这么多，我听得头晕脑胀，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这两天太累了。”郑小越又躺下了。 “那中午你吃什么饭我给你做。”黄淑娟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还没睡醒呢，千万记住，不要叫醒我，好歹让我睡个自然醒。”郑小越侧身睡下。 黄淑娟这次挺乖，她不动声色，蹑手蹑脚地出了门，随手把门锁好了。 郑小越果然没有去参加晚上的庆祝大会，那些参会的人员，除了岗位必须值班的以外，其余的全员参加。 这大会是个表彰的大会，是个总结的大会，是个继往开来展望未来的大会。 这个会从晚上八点开始，表彰总结也就一个小时多的时间，而施厂长亲自讲话，他却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多小时。 这个会议差点成了施厂长的独角戏，施厂长幽默风趣的讲话博得了全厂的掌声，他谈古论今，众多事件随手拈来，把一个会议变成了一个大讲堂。 从企业管理，谈到企业文化，从普通员工，谈到厂部高层，施厂长好像有千里眼顺风耳，对青阳厂大大小小的事物了如指掌。 这让参会的人员惊奇不已，更佩服不已，他们觉得这位厂长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企业负责人，更像是邻家会讲故事的大叔，竟有那么一丝和蔼可亲。 晚上十一点多，施厂长直接宣布散会，参会的员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礼堂，他们都认为回到工作岗位，绝对再没有今晚这么有趣。 而这精彩的一切，都被郑小越一觉错过。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被黄淑娟叫醒，他朦胧着睡眼问现在几点钟了？ 黄淑娟告诉他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他已经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怎么会这么久？”郑小越赶忙起身，他感觉这个觉睡得太久，一切都静悄悄的，好想他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一样。 “是，就是这么久，我想叫你，但是胡主任说不要打扰你，你太累了，就让你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黄淑娟说着，把手里的饭盒拿到了电脑桌上。 她打开了饭盒，竟然是香喷喷的饺子。 一看是饺子，郑小越就想起母亲来，望梅止渴地条件反射，肚子里咕咕地叫起来，他兴奋地说道： “黄淑娟，你是不是到我家里去了？这饺子看起来特别像我妈包的。” “别臭美了，这是我中午回家吃饭，我妈包的饺子，我让我妈多包的，特意给你带来的，你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黄淑娟说着，递给了她一双筷子。 这饺子看起来和自己的母亲包的一模一样，看着饺子，郑小越有点想家了，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状况了？ 他接过了筷子，想要下筷子，却不好意思。 黄淑娟一直在等他吃饺子，见他迟疑，就催促他道：“你饿了就吃吧，别管谁包的，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吃完了，下午到厂办开会。” “又开什么会？”郑小越拿起筷子，毫不犹豫地地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嚼起来，听到又要开会，他迟疑了一下。 “厂里已经评出来了一二三等奖了，下午作家协会的那两位主席也要来参加这个会，说是什么交流会。”黄淑娟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么快？”郑小越觉得这奖评的太快，也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标准评出的一二三等奖。 “是啊，都以为要过个三五天，谁知厂办这么快就通知了，厂办有时候做事，从不从规则出牌，比较任性。”黄淑娟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悠着。 “哦。”郑小越开始吃饺子，他心里想着又要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尤延礼，食欲大减，可是人耐不住肚中饥饿，只得在犹豫之中把饺子全吃完了。 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这些活动了，这些人事关系看起来，比写文章本身更费脑子，文字不会说话，写出来就是死的，可那些人却都是活的。 下午两点钟，郑小越如约来到了厂办，临走时黄淑娟还给他加油助威，希望他勇夺第一。 厂办已经坐满了人，对着屋门坐着四个人，从左到右，依次坐着的是尤延礼，不知名的一个男的，赵元秀，又一个不知名的男的，这四个人坐在那里相互交流着，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张巧静还在她的位置坐着，她的背后放了两排联排椅子，一共八个位置，已经坐满了五个人。 “小越你来了？快点坐吧，这就个人只差你一个了。”张巧静见他进来，热情地听了上来。 这么多人，郑小越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客气地说道：“谢谢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傻兄弟，你没晚，是他们太早了，快坐吧，一会儿要宣布好消息，姐看好你。”张巧静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刚入座，环顾了四周，看了一下其他五个人，竟然都是生面孔，上次开会调皮捣蛋的那两个人果然没有入围。 “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赵主任，咱们……开始吧？”尤延礼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隔着一个人，请示赵元秀的意见。 正在跟身边人交谈的赵元秀听到有人喊，迅速地扭过头笑道：“嗯？开始吧，只要人到齐了，尤主任就开始吧。” 像是得到了命令，尤延礼清了清喉咙，举起了他面前的发言稿，开始发言道： “各位朋友，欢迎大家今天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这个会议，今天这个会议是一次特别重要的会议，你们六位经过层层选拔，获得了咱们厂这次征文活动的一二三等奖，我代表厂部，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尤延礼说完，自己先带头拍起手来。 屋子里的人好像听到了某个信号，也都鼓起掌来。 尤延礼看了一眼赵元秀，继续照着手里的稿子念道： “今天除了赵主任亲自来参加这个会议以外，我们还特别荣幸地邀请到了这次活动的评委，他们是青阳县作家协会的主席孔少常先生，还有青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曹继生先生，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专家老师的到来！” 第157章 实至名归 尤延礼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郑小越也不好意思不鼓掌，只得随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伴随着掌声，那个被唤做孔少常的人站起了身子，他刚站起来，郑小越被吓了一跳，这个人足足有一米八。 孔少常戴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方形国字脸，又宽又高的额头，三七分着花白的头发，短眉之下却有一双细眼，穿着一件白衬衣胡乱挽起了袖子，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朝众人鞠了一躬，却不苟言笑，挥了一下手，就坐下了。 那个被介绍的作协副主席曹继生，却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他个头中等，身材匀称，却是浓眉大眼，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看上去也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也朝大家鞠了一躬，频频地点了头，缓缓地坐下。 这两人的气质明显与众人不一样，那些在厂里看惯了粗俗气质的职工的人，见到这两个人如此打扮，窃窃私语起来。 郑小越也感受到了两人身上不一样的气质，如果放在古代，这两人绝对称得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书生，放在今天这样的环境里，倒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静一静，接下来由赵主任公布获奖名单。大家静一静，念道名字的，请上前来领取证书和奖金。”尤延礼继续照着稿子念道。 一听到奖金，屋子里彻底静下来，这几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在听。 尤延礼恭敬地朝赵元秀使了个眼色，赵元秀大方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声音洪亮地念道：“本次征文活动，获得三等奖的有三位同志，分别是……” 郑小越期待着自己的名字早点念出来，这样他就好彻底放宽心应付完这个差事。 三等奖念完之后，三个人上前来领了证书和奖金，后来赵元秀继续念了二等奖的两个人，这两人里还没有郑小越的名字，他有些慌了。 难道自己是一等奖？这不可能啊，自己并不是专业作家，写出的东西也自认为一般，他看着身边的五个人，都高兴地翻看着自己的获奖证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获得本次一等奖的是，医务室的郑小越同志，奖金一万元，大家祝贺他！”随着赵元秀念出最后一个人名，屋里顿时掌声雷动。 张巧静鼓着掌，用羡慕的目光盯着郑小越的后背，心里直催他快上去领奖。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郑小越迟疑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郑小越，医务室的郑小越，赶快来领奖了，郑小越在不在？”赵元秀面带微笑，用期待的眼神巡视着这几个人。 郑小越还是站起了身，他走到赵元秀面前，赵元秀先伸出手给他握了一下手，然后给他发了证书和奖金，奖金还是装在了大红包里。 末了赵云秀凑在他耳边说道：“恭喜你啊，小越，希望你再接再厉，我看好你。” “谢谢赵主任。”第一次与赵元秀交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加之有些紧张，竟然直接回头坐到了原来自己的位置。 两位作家主席也用欣赏的目光目送着郑小越，只有坐在一旁的尤延礼心不在焉地随着众人在鼓掌，他阴沉着脸，冷冷地盯着郑小越。 而坐在位置上的郑小越，在坐好之后，用眼睛扫描了一下，他也发现了尤延礼那张哭丧着的脸。 这个老家伙还是不服气吧，但这真的没办法，这个奖是作协主席评的，并不是你厂办评的，有怨气就找作协的那两位负责人吧。 尤延礼把目光从郑小越身上收回，他继续佯装笑脸地念稿子：“本次征文活动圆满结束，我们要特别感谢施厂长慧眼识珠，感谢赵主任的爱才之心，感谢作协两位主席的公平公正，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以这次活动为契机，继续用好手中的笔，写出更好的关于咱们厂的文章来，为咱们厂未来的十年的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好了，本次会议到此结束，我宣布散会。” 一听说散会，郑小越随其余的五个人一起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路过张巧静身边的时候，张巧静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满是笑意地低声说道：“祝贺你啊兄弟，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谢谢。”在黄淑娟告诉他关于张巧静的那些事之后，他对张巧静变得躲避起来，言语上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当郑小越快要走出屋门的时候，他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这是赵元秀的声音：“郑小越同志，请你留步，请你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个事。” 郑小越心想还有什么事？就回了个头，直接到了赵元秀身边。 赵元秀搬了把椅子，放在了他的正前方，让郑小越坐下：“小越同志，再耽误你一些时间，咱们县作协的老师有话问你。” 郑小越点了点头，他眼前坐着的正是作协主席孔少常。 孔少常扶了一下眼镜，指着手里的一份文稿，和蔼地问郑小越：“你是不是叫郑小越？这篇文章是不是你写的？” “孔主席你好，我就是郑小越，这篇文章就是我写的。”看到孔少常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写的那篇文章，郑小越如实回答。 “嗯，好，挺好的，你的文章我看了，这是我在作协这么多年来，见到的少有的好文章，这次你们厂邀请我和老曹来当评委，我们两个层层筛选，我不断跟老曹交换意见，最终把你这篇文章评了一等奖，看来是实至名归啊。”孔少常看起来个头挺大，孔武有力，但说起话来，却和蔼可亲，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在与儿子交谈。 一旁的曹继生接过话来：“是啊，这次评奖，我和孔主席一起把的关，你们厂所有人，包括厂办的两位主任，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一二三等奖的名单，我们做到了严格保密，也做到了完全公正，丝毫不受外界干扰，瞧你的气质，也蛮像读书人，看来我和孔主席没有看错人。” 赵元秀在一旁乐呵呵地听着三人的对话，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尤延礼碍于赵元秀在场，也机械地点头表示完全赞同。 “小越啊，我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孔少常把衬衣袖子认真地整理了一下，笑着问道。 第158章 强占三分 这个孔少常看上去还算个实在人，虎背熊腰的块头，透出那么一丝敦厚，郑小越笑道： “孔主席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 “哎，你可别这么叫我，叫我老孔就行，那么叫着听起来太刺耳。”孔少常连连摆手。 “那好，我就叫您孔老师吧？老孔听起来太老气，我看您还正年轻呢。”郑小越改了口，觉得叫孔老师最合适。 “好，就叫我孔老师，不过，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次你可是我的老师。我可要向你学习哩。”孔老师的称呼，让孔少常很受用，这年轻人挺会说话，老孔叫起来不老也被人叫老了。 “孔老师，此话怎讲？您是前辈，当然是我的老师，我一个业余爱好者，又不是科班出身，何来当老师之说？”郑小越说着，朝其他人看了看。 赵元秀一直在摁手机，对他们聊天的内容似乎不感兴趣，那个曹继生，全程在听他们的对话，但却从不插嘴。 尤延礼用手拖着下巴，在看他自己手里的作品集，其实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说什么。 对孔少常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在这么会议的议题里，尤延礼也不知道这个孔少常要谈的是什么事，他只好见机行事。 孔少常手里也有一份此次征文的作品集，第一篇就是郑小越写的那篇文章，他用手背轻轻拍了拍集子，眯眼笑道： “小越同志啊，你可能不太清楚，咱们县有个《青阳日报》社，和咱们作家协会是合作单位，他们的报纸全县发行，我想把你这篇文章刊登在这个报纸上，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可行不行？” 关于报纸，郑小越并不是太清楚，他一般只看书，对报纸不太感兴趣，再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报纸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了吧？读者也越来越少了吧？ 既然有人看中这篇文章，又是发表在官方媒体上，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摁着手机在忙碌的赵元秀，听说文章要登报，立马来了兴趣，他放下了手机，拍着那本集子，略带命令道： “登，必须登，孔老师，您看怎么操作，麻烦您全程运作一下，能登上县里的报纸，对我们厂又是一个宣传窗口，我们厂的影响力就更大，这是件好事，我代表厂部全力支持。” 他刚说完，在一旁一直侧耳听的尤延礼却递过来一句话：“作者人品不行，写什么文章都是假大空，我不赞成登报。” 赵元秀敏感地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但他却沉默了，他想看接下来谁会提出不同意见，然后他再根据形式据理力争。 “尤主任，你这话从何而起啊？”曹继生突然反问道，语气里明显带着怒气。 “曹老师，这你可得问问作者本人了，他办的什么好事，他自己最清楚。”尤延礼毫不示弱。 一直是旁观者的张巧静，也女扭过头来，她好奇的是郑小越的人品到底有什么问题。 “尤主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也可以批评我，但是不能这么污蔑我的人品，我倒要听听我的人品是怎么差了？”郑小越毫不客气，他忍着怒火，心想我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主动挑战了。 “你在青阳派出所，私下勾结所长何经竹，以利益为交换，让所长开除辅警尤水周，这难道不是你的人品有问题？”尤延礼提起自己的孙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说的话，屋里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也不便插嘴，只好都呆在哪里继续听下去。 “尤主任，我叫你一声主任，我还是尊重你，如果非要提青阳派出所，我也可以讲一下真相，只怕大家听后，你就再也保不住你的孙子尤水周了。”郑小越正色说道。 其实郑小越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屋里这么多人，自己现在能靠的住的，也只有赵元秀一个人，赵元秀虽然是施厂长的妹婿，但据郑小越的观察，赵元秀这个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也比较有正义感。 尤延礼并不在乎，他瞪了一下三角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可以，你可以畅所欲言，让大家听听，一个小小的中医，却在派出所里兴风作浪，对派出所的人事安排指手画脚，你就赶快说吧。”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郑小越倒没有料到，他原本还看在赵元秀的面子上，对这个事心有疑虑，不那么想完全说出来，现在看来，既然当事人都难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呢？ “好，尤主任任，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孙子尤水周在青阳派出所是辅警，但是他做出的事超出了辅警的工作范围，其实超出了一个正常民警的工作范围。 他那天晚上非法拘禁我，没有任何正常手续的情况下，非法关押我一个晚上，并且态度极其嚣张，极其恶劣。 还有，他身为辅警，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上班时间喝酒骂人，扰乱派出所的正常工作秩序。 最恶劣的是，他勾结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勾结那个钱天亮，那个钱天亮到我爷爷的中医诊所里乱打乱砸，把我爷爷打晕，你的孙子勾结这样的人，竟然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尤主任，换做你是派出所所长，你也不会留这样的人在所里上班吧？ 就因为上面我说的这些原因，我建议所长把你孙子开除，难道有什么不妥当么？到目前我还没有追究你孙子的责任呢。 尤主任，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家都是文化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大家给评评理，到底谁做的太过分了？” 一席话说完，众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尤延礼，自知理亏的尤延礼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听孙子尤水周大概讲过这些事情，但并不像郑小越这小子讲的这么全面。 按道理，孙子尤水周做出这样的事，不要说派出所，换了任何单位，都不会要这样的人，尤延礼自知理亏，但想到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他还想无理强占三分。 于是，尤延礼站了起来，他激动地说道： “郑小越，你血口喷人，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孙子？老子今天就是不让你的文章登报，就是跟你过不去了，你想怎么着吧！” 第159章 署名之争 这太不像一个中层干部的水平了，面对尤延礼的公开蛮不讲理，郑小越刚要反驳，赵元秀却开口说话了： “老尤，你这么说可有点过分了，有理不在声高，无理寸步难行，咱们都要摆事实讲道理。” 尤延礼对赵元秀嘟囔道：“谁不讲道理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调查。” 刚才两人的对话，让孔少常与曹继生特别尴尬，特别是孔少常，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提议，却让这两个人斗争如此激烈。 孔少常不好意思地劝解道：“尤主任，小越同志，你们两个稍安勿躁，是我不该有这么个提议，我和老曹只把我们两个的本质工作做好就行了，都怪我这么盲目地提出这个建议，如果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收回。” “是啊，是啊，我们两个当完评委，把我们的工作就算结束了，我们不应该这么画蛇添足地多此一举，抱歉啊抱歉啊。”曹继生双手合十，左右地向赵元秀，郑小越，尤延礼三人道歉。 说完，曹继生用手拽拽孔少常的衣袖，暗示他暂时回避一下。 孔少常心领神会，他与曹继生一起站起身来，面带歉意地朝赵元秀点了点头，就要起身离开。 “孔老师，曹老师，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这事还没解决呢，你怎么就离席了？”赵元秀坐在原位纹丝不动，和气地笑道。 “这……”孔少常一时语塞。 尤延礼看到这个场景，无表情，也不挽留，也不催促，铁青着脸，心里却暗自窃喜，看来郑小越这小子要栽了。 “快坐下吧，孔老师，你别这了那了，今天开会，您二位就是主角，我们都听您的，您往哪里指，我们就往哪里跑，不要受其他人的干扰。”赵元秀起了身，请二人坐下。 此时的郑小越却觉得极不自在，自己一个区区的普通员工，何德何能，能让这些人心生芥蒂彼此生怨，还是自己退出为好。 他站起身来，朝赵元秀鞠了一躬，严肃地说道：“赵主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冲动，把尤主任的孙子的事直接说出来，让尤主任生气，也让两位老师为难，都是我不好，那篇文章我不要了，奖金我也退给厂里，就当这篇文章我从没写过，这样大家就都能和和气气的了。” “哈哈哈哈，小越同志啊，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们青阳厂难得的人才，文章写的好，就是你的资本，你不要想那么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同样地，谁做的事谁最清楚，无论好事坏事，蚊子飞过去还有个影呢，何况一个大活人？你还是安心坐下，我会处理好这件事。”赵元秀起身按住了郑小越的肩膀，让他坐下。 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张巧静，听到这里，便放了心，虽说平时厂办里也有人斗来斗去，但那些都是暗地里在斗，明面上永远是一团和气，你从表面根本看不出谁和谁有矛盾，但是遇到事情的节口，出了结果，谜底才会揭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大吃一惊，会议论纷纷，说平时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但是今天这个局面，打破了张巧静以往的印象，如果不是张小越这个事，她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面，她只想看到尤延礼这个油猴子得到应有的下场。 心里这么想着，张巧静却不露声色，依然假装木头人。 “尤主任，你说说你的意见吧，这事情再大终有了，你提个方案吧。”赵元秀把球提给了尤延礼。 尤延礼不愧是老手，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两位老师在这里，这面子我不能不给，但是我孙子的清白，我还是要讨回，依我看，就按照两位老师的意见，登报吧。” “好！还是尤主任高风亮节，觉悟高，胸怀广，小越啊，尤主任人还是蛮顾全大局的，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赵元秀说这话是故意让尤延礼听的，同时也是在暗自安慰郑小越。 “慢着！赵主任，我说登报，但我还有个要求。”尤延礼皱起眉来，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好，尤主任请讲。”赵元秀很爽快。 “文章内容可以登报，文章署名必须改一下，不能再用郑小越这个名字。”尤延礼语气坚决。 听到他的话，其余人都惊呆了，孔少常低着头私下与曹继生交谈起来。 赵元秀也惊呆了，他没想到尤延礼这个老狐狸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面对刚才的局面，郑小越能看得出赵元秀是在故意偏袒地护着自己，但他已经心灰意冷了，也许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提笔来趟这滩浑水，但当听到尤延礼要把自己的名字抹去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尤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写的文章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你说的就好像把我的孩子拱手让人，你也是当爷爷的人，怎么会这么考虑问题呢？你到底是何居心？” “郑小越，别拿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话来糊弄人，我就是要给我孙子讨回个清白，你写的文章跟我孙子的清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尤延礼一激动，竟然拍了桌子。 见尤延礼这么过分，赵元秀也忍不住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但是他还不想与尤延礼彻底闹翻脸，毕竟在自己的大舅哥施定臣眼里，这个尤延礼还是他的老战友。 但他这个老战友此时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顽固不化且不要脸面。 赵元秀忍着怒火，掏出了手机，朝尤延礼说道：“来来来，尤主任，你我说的都不算，郑小越说的都不算，你不就是怕青阳派出所把你孙子开除了？我现在就给何经竹何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说，他所里还收留不收留你这个孙子，这样总行了吧？” “行，现在就给何经竹打电话。”尤延礼斩钉截铁，他相信何经竹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好，大家做个见证，我这就给何所长打电话。”说着，赵元秀快速找到何经竹的手机号码，按了拨出键，同时按了免提，这样一来，整个屋子都能听到何经竹说话的声音。 “喂？是赵主任啊？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还要你亲自打电话啊？”手机里传出了何经竹的声音。 “何所长你好，好久不见啊，今天还真有个事要麻烦你呢。”手机就放在桌子上，赵元秀一边说一边朝尤延礼那边看了一眼。 第160章 照章办事 办公室里瞬间变得异常寂静，所有人都在听着这通不同寻常的电话。 尤延礼心中很是坦然，他相信以他与何经竹的关系，加上自己的亲家也在青阳镇政府办公室，身为青阳镇派出所的何所长，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们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时候，姓郑的这小子估计还在牙牙学语的吧。 郑小越对此丝毫不在意，如果何经竹实话实说这倒还好，如果他睁着大眼说瞎话，大不了自己不再与这位何所长打交道，以后也不再参与任何有关青阳厂的任何活动，甚至离开这个令人失望的厂子都行。 电话里传出何经竹的声音：“赵主任您还跟我这么客气啊？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何所长，你们群里是不是有个叫尤水周的辅警？他爷爷是我们青阳厂办的尤延礼主任，这个人你可知道？”赵元秀问道。 “知道，知道，赵主任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何经答道。 “我听说他犯了很多错误，你们想要开除他？”赵元秀偷偷地瞄了一眼尤延礼。 “赵主任啊，实不相瞒，尤主任介绍他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他这个孙子老实本分，踏实肯干，我也相信了，可这后来一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何经竹毫不隐瞒。 “哦？还真是这样？”赵元秀继续盯着尤延礼，尤延礼已经在拿着纸巾在擦额头上的汗了。 “是，他到了所里表现极差，老早就想开出他，可是一直没有行动，后来有个郑小越医生，来我们群里报案，尤水周违规限制郑医生的人身自由，后来郑医生建议我们开除他，我们也慎重考虑过，我也找过尤主任可是，这是比较难办啊。”何经竹说道。 郑小越这时才算明白了，原来何经竹找过好几次尤延礼，竟然没有丝毫进展，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何所长，不瞒你说，郑小越和尤主任今天在厂里闹矛盾了，他们都要求依法依规办事，你看这个尤水周是不是有开除的必要呢？”赵元秀继续问道。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何经竹认真说道：“有，如果严格按照规定，这个尤水周应该早就被开除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是不是你一直顾及着尤主任的面子啊，我说老何啊，今天尤主任已经说了，对自己的孙子要严格要求，犯了错误就要严格照章办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赵元秀给尤延礼使了个眼色。 尤延礼真想夺过电话直接给何经竹交代几句，但他从赵元秀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好，既然赵主任这么说了，我们就照章办事，今天就把尤水周的手续办了，清理出公安队伍。”何经竹在电话里向赵元秀保证。 “好，何所长，就按你的意思办，如果尤主任知道了，我想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都想让自己的儿孙走正道嘛，何所长，那就这样？你先忙，回头我专门去拜访你。”赵元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赵主任您太客气了，回头我去拜访您，您先忙，咱们回头见。”何经竹说完，挂了电话。 赵元秀收起手机，头向前探着，故意寻找尤延礼的脸：“尤主任，你看我这么办事还公平吧？没有惹你生气吧？” 电话刚刚挂断，尤延礼就意识到大势已去，这个孙子太不争气，今天又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尽失颜面，如果自己再强行狡辩，会让这么多人继续看笑话，索性来个顺水推舟，借坡下驴吧。 “公平，公平，赵主任办事一向公平公正，我哪里还会生赵主任的气？活该他被开除，这都是他自找的，自己不检点，谁也帮不了他，何所长做的对，我支持。”尤延礼言不由衷地说着这些话，心里却越发憎恨起郑小越来。 “小越同志，你觉得呢？”赵元秀又转过头来问郑小越。 郑小越欠了一下身子，微笑道：“只要依法依规办事，我都支持，看来今天赵主任做得很公平，我谢谢您，赵主任。” “不谢不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厂子也有厂规厂纪，如果都不按规矩办事，这不都乱了套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赵元秀说着，朝众人做了一下手势。 众人都点头称是，就在这个时候，尤延礼却站了起来，他苦笑着对赵元秀说道： “赵主任，我差点忘了，现在才想起来，施厂长交代我下午到县城办个事，现在不早了，我得赶紧去。” 赵元秀笑着点了点头。 尤延礼又朝两位作家协会主席微笑着点头致歉，之后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赵元秀见他出了门，哼了声说道：“这个尤主任啊，一到关键时候，就说施厂长找他，他这假传圣旨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这算什么人！” 回头他招呼这大家继续开会： “说到哪了？这尤主任把咱的事耽误的，孔老师你接着说。” “赵主任，我还是原来的意见，这篇文章最好能登在青阳日报上，这可是宣传咱们青阳厂的好机会啊，你想想看，你们厂里有这么好的作者，写出了这么好的文章，不发表太可惜了，再说了，这报纸可是官方报纸，不是地摊杂志，影响力绝对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我还是建议登报。”孔少常拿着作品集子，激动地说道。 “好，就听孔老师你的，你看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我会给你付劳务费的。”赵元秀拍着桌子说道。 “赵主任你别这么客气，劳务费我们不要，你也知道，现在爱好写作的人越来越少了，这能写出好文章的人更是越来越少了。我就是可惜这篇好文章。”孔少常看了看郑小越。 “是啊，孔老师，你说的我都清楚，平时我也爱读书，如果能顺利登报，你们就是我们青阳厂的功臣，我会在施厂长面前如实向他汇报的，你们不要有任何顾虑，按照你们的流程走吧。”赵元秀满意地笑道。 孔少常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郑小越，他带着欣赏的目光问道：“小越同志，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啊？” 第161章 挺想你的 “孔老师，我是河阳省中医学院毕业的，专业是中医。”郑小越答道。 一听说眼前的小伙子并不是中文系毕业，孔少常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个中医生，能洋洋洒洒地写出这么好的文章，他赞叹道： “不简单，不简单，你写的甚至比科班出身的中文系毕业生都要好。” 孔少常对赵元秀说道：“赵主任，你也没想到吧？” 对郑小越这个人，赵元秀在这次这次征文活动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只是这次两位作协的老师评出奖来，他才对郑小越有了最深刻的印象，岂料这小子刚一亮相，就让人刮目相看。 “孔老师，您说的对，我还真没想到医务室还有这样的人才。”赵元秀点头称是。 “那就这样定了，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见报，赵主任，你看今天的会议咱们就开到这里？”孔少常说着，拿起集子，站起了身。 “好，孔老师，一切都麻烦您和曹老师了，有什么消息咱们随时联系。”赵元秀起身送客。 曹继生也跟着出了门，赵元秀把他们二人送出了门，又返回了屋里。 屋子里只剩下赵元秀，郑小越，张巧静三个人。 “小越同志啊，你这次可给咱们青阳厂增光添彩了，我要给施厂长汇报一下，让他也高兴高兴，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联系。”赵元秀留了电话，伸出手来与郑小越握了一下手，就告辞了。 刚才喧闹的办公室，只留下郑小越与张巧静两个人。 郑小越起身也要出去，却冷不丁地发现张巧静站在他背后。 “你吓我一跳。”郑小越看了她一眼。 “这话怎么说的，姐姐怎么就吓着你了？”张巧静递过来一杯茶，“快喝吧，刚才把我看的都累，你瞧尤主任那个样子，这下啊，有他的好果子吃了。” “什么意思？”郑小越不想过多地参与这些纠纷，但是张巧静说的话，让他心生疑团。 “他呀，这回可算是彻底把赵主任给得罪了。”张巧静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郑小越跟前。 “我看他们俩的关系还可以啊。”郑小越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后移了移。 “你那是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表面，你不知道他们私下斗争厉害着呢。”张巧静低声说道。 “嗯，这个倒看不出来。”郑小越不怎么感兴趣。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我也是观察了好长时间才明白的。 这个厂办以前也只是有两个主任，一个是现在的尤主任，是副主任，一个是年纪比尤主任还大点的主任，是正主任，两个人共事了很长时间，但是那个正主任前几年得疾病去世了。 这下这个尤主任以为以他与施厂长的关系，会转为正主任，却不料赵元秀从半路杀出来，当上了正主任，那个尤主任还是副主任。 从那以后尤主任这个人就看啥啥不顺眼，乱发脾气，乱给别人小鞋穿，变得阴险凶狠起来。 他我不想一下，赵元秀是施厂长的妹婿，年富力强，又精明能干，这样的自己人，换了谁谁不用？ 依我看啊，这个尤主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你还要留个心眼才是。” 张巧静简要地讲了来龙去脉。 郑小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只有三五个人的办公室里，还有这样激烈的斗争。 “好的，姐，我记下了，谢谢姐告诉我。”郑小越故意叫了声姐，不为别的，只为感谢张巧静能告诉他这么多秘密。 “小越啊，你叫起姐来真好听，有你这样的好弟弟真是幸福。以后你想了解啥，我都告诉你。”张巧静喜上眉梢。 “好，谢谢姐，那我就走了。”郑小越起身告辞。 张巧静见他要走，就给他拿了个化妆品的袋子，把他的红包和其他东西装好了，让他提着方便。 郑小越提着袋子出了门，已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已经有工人下班出了大门。 他准备回自己屋里把东西先放好，谁知手机却响了，这么多天来，手机响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人从没给他打过电话。 他习惯性地要挂掉电话，看了下来电号码，却是父亲发来的电话，郑小越心里一阵激动。 “爸，你有空了？”郑小越高兴地说道。 “小越阿，你下班没有？我在你厂门口等你呢。”打电话的正是郑行云。 “爸，你在哪呢？我现在就出去找你。”郑小越想再确认一下。 “门口，门口，我就在你厂的正门口。”郑行云以为他听不清楚，提高了声音。 “好，爸，我这就出去找你，你等着啊。”郑小越挂了电话，拔腿就往大门外跑去。 跑到门口一看，郑行云果然就站在大门口，他还是那身农民打扮，看起来又被晒黑了许多，看到父亲这副样子，郑小越止不住心疼。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父亲不可能亲自来厂里找他，郑小越这么想着，就问郑行云什么事。 “我也没啥事，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郑行云抹着头上的汗，咧嘴笑道。 “真的没事？我妈还好吧？”郑小越虽然对母亲的很多做法不认同，甚至是反感，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母亲。 “好，她好着呢。”郑行云答道。 “那个姑娘呢？还在不在咱们家？”郑小越又问。 “在呢，一直都在呢。”郑行云有些难为情。 “哦，我知道了。”郑小越想起这个沈美玉，心里就堵得慌。 “小越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这事总得有个了啊，这样下去得多长时间？你这么出来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不知道你妈怎么想，反正这么多天没见你，我倒是挺想你。”郑行云拉着郑小越往路边站了站。 父亲想他的这些话，郑小越从来没听过，刚刚亲耳听到父亲说想自己，郑小越有些忍不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圈已经红了。 “爸，我也想你，你在家要注意身体，地里的活，能不干就别干了，你要多休息，把身体养好，你有了好身体才是我的福气。”郑小越拉起了郑行云这双粗糙的手。 “哎，好，我记着呢，你放心吧，那我这就走了啊。”郑行云微笑着晃了晃儿子的手。 “爸，你等等。”郑小越把手里的化妆品袋子递给了郑行云，里面装着一万块钱的奖金。 “这是啥？”郑行云接过了袋子，看了一下袋子上的广告，“爸又不是女人，你给我这些抹脸的干啥？” “爸，不是化妆品，这里面装的是钱。”郑小越打开了袋子。 第162章 你喝酒不 “你这孩子，怎么把钱放在这个袋子里，怎么不好好放在钱包里？”郑行云说着，打开了袋子。 这个袋子不大，一叠百元大钞，就静静地躺在袋子里，显得特别扎眼，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郑行云，把钱拿出来，掂量了一下。 他很快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又赶快放进了袋子里，两手捂紧了袋子口。 “小越，咋这么多钱啊？你这钱是哪来的啊？”郑行云放低了声音，又朝四周瞄了瞄。 “爸，这钱是我参加厂里的征文比赛，得了一等奖，厂里奖给我的，整整一万块钱，这钱就送给你了。”郑小越盯着父亲脸上的皱纹，心想这些钱或许能暂时抚平些这些皱纹吧。 “瞎说，咱老郑家出过医生，可就没出过文魁星，你啥时候学会的这一手？还写文章得奖呢，你可别骗爸。”郑行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乐呵着，这小子越来越行了呢。 听到父亲在开玩笑，郑小越也笑了：“爸，照你这么说，我上这几年的大学，书都白读了？” “可不敢这么说，上学哪会白读书呢？爸是没文化，可爸知道这读书就像做手艺，只会越读越精呢，爸是给你开玩笑呢。”郑行云咧嘴笑了。 “好了爸，这钱就是送给你的，你收下这些钱，以后慢慢花。”郑小越把袋子又系得严严实实。 “嗯，行，我存起来，对了，这钱用不用给你妈说一声？”郑行云拍了拍袋子，突然问道。 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让母亲知道了这钱，母亲难道会向父亲讨要？应该不会，自己之前已经给过母亲一笔钱。 如果将这钱隐而不发，好像父子俩背地里藏钱故意瞒着母亲似的，算了，这个难题还是留给父亲吧。 “爸，这钱既然送给了您，就由您处置了，您看情况吧，我不干涉。”郑小越看厂里的工人越走越少，也想回厂里继续休息。 “你不怕我买酒喝？这么多钱，可是能买不少酒呢，够我喝好多年哩。”郑行云把袋子放在了胸前，抱得紧紧的。 郑小越一眼看出这是父亲在跟他开玩笑，于是就半开玩笑说道：“爸，只要你不喝得大醉就行，每天少喝点，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哦，说的也是，是得少喝点，我以前是喝得太多了，现在基本上不喝了，不过现在我倒发现那个杨根茂好像接我的班了，他现在是一天一斤白酒都不够啊啊。”郑行云有些得意，在他眼里，青阳镇上从来不缺大酒量的人，只要你善于发现。 “杨根茂？是不是咱们十三村民组的组长啊？没听说他的酒量大啊？也没见他喝过酒啊？”郑小越想起来了，那个杨根茂看起来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看起来木讷老实，根本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对啊，就是他，以前他从不喝酒，前几天他和他老婆吵嘴，他老婆气愤不过，喝了农药要自尽，幸亏俺们老哥几个打了急救电话，抢救及时，住了两天院，总算是抢回一条命，老婆救活了，这老杨却啥都不干了，学会喝酒了，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郑行云说着，嘴里直啧啧地感到惋惜。 怎么会这样？上次见到杨根茂的时候，他两口子还好好的，虽说没见过杨根茂的老婆，可看杨根茂的样子，他根本不像会惹老婆生气的人啊。 郑小越在没有心思回厂里休息睡大觉了，他准备现在就到杨根茂家一探究竟，他这么大的酒量，迟早要出事，再说自己还是村民组的常务委员呢。 “爸，我想跟你回去一趟。”郑小越摸了摸车钥匙。 “嗯？回去，也好也好，我就知道你想你妈了，母子哪有那么大的仇恨？走到天边也还是自家人，走，咱这就回去？”郑行云一听说儿子要回去，以为儿子想开了，毕竟一家人团圆才是最幸福的事。 “爸，我说的是我想到杨根茂家看看，看看他家到底咋回事。”郑小越拉着父亲走向了自己的汽车，“爸，你快上车。” “不是，我说你，你不先回家看看你妈？”郑行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被儿子拉着，不由自主地快走了几步。 “随后再说咱家的事，你要是不想去就别上车了，我一个人去也行。”郑小越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听你的，我跟你去，行了吧？”郑行云抱着化妆品袋子，极不情愿地上了车。 郑小越开上车，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杨根茂家。 进了大门，郑小越先是走到了那间挂满了书法条幅的大屋门前，却发现这间屋早已落锁，他只好透过窗户往里看了看。 屋里摆设还是那样，一切都是他第一次来的模样，屋里空荡荡的倍显冷清。 郑行云低声说道：“小越啊，这老杨在隔壁小屋里呢。” 很快，郑行云就大声喊道：“老杨在家么？老杨——” 过了好久，整个院子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有那两棵树孤零零地默不作声。 吱地一声，与大屋隔壁的小屋门被人打开。 老杨探出头来，耷拉着脑袋，也不看来人，沙哑着喉咙，费力地说道：“谁呀？” 郑行云赶忙走到杨根茂眼前：“老杨，你咋又喝酒了？大白天的大门也不关？也不怕家里进了贼？” “哦，是老郑啊，来，咱哥俩喝两瓶？我一个人喝着多没意思，来——”杨根茂开口说话，睁开了他那布满血丝的眼。 一阵酒气袭来，郑小越问道简直要吐，他强忍着，向前看了看杨根茂：“叔，你还记得我吧？” “你是？”杨根茂晃着脑袋，手里还有半瓶酒，他也没舍得把酒瓶子放下。 “我是小越啊，这是我爸，我上次来你这里开过会的，你不记得了么？”郑小越微笑着，把自己的脸朝向杨根茂。 “不知道，不记得，你喝酒不？咱们两个喝一瓶？”杨根茂嘴角抖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杨根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老婆喝农药这个事应该就是他受刺激的根源，那么他老婆现在哪里呢？ 郑小越想探出这个源头，他继续耐心地问杨根茂：“叔，我婶子呢？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163章 那么回事 “不要给我提那个婆娘，她活该，她就应该多喝点，她这么老不死，还会给我找麻烦。”杨根茂有点糊涂了，说起话来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郑行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拉过了郑小越，上前对杨根茂说道：“老杨啊，你进屋先喝着，我一会儿陪你喝，你先进屋。” 说着，郑行云搀着杨根茂进了屋，他轻轻地把门带上，给郑小越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对面的那间小屋，意思是杨根茂的老婆有可能在那间屋里。 两人没有再言语，一起朝对面的小屋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郑行云推开了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张床，这张床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床，床头放了一张老旧的小方桌子。 桌子上面放了四五盒西药，还有一个茶杯。 杨根茂的老婆就躺在这张小床上，她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子，这被子已经烂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棉花来。 “他婶子，我是行云啊，你醒醒，你这几天感觉好点了么？”郑行云探着身子问道。 经过父亲郑行云简单介绍，郑小越得知杨根茂的老婆名叫陶海荣，与杨根茂结婚几十年，一直以卖菜为生，一生无儿无女，一辈子过得甚是清苦。 陶海荣咳嗽了几声，转过脸来，她枯瘦的一只手掀开被子的一角，指了指郑行云，眼角流出一滴泪水来。 “是行云啊，你咋来了？谢谢你啊，谢谢你们几个救了我。”陶海荣颤巍地说道。 “他婶子，你别动，你安心休息，这是我儿子郑小越，听说你病了，他专程来看你了，他是医生，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他讲讲。”郑行云赶紧把被子重新盖好。 “好，好，行云啊，你养了个好娃哩，我听他们说过，这娃还是队里的委员哩，这是好事，这人啊，该死不能活，这命就是那么回事，活着还有啥意思……”陶海荣说着，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看到这个场面，郑小越忍不住一阵心酸，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家伙什，可惜这两位老人年纪这么大了，却没有一儿半女前来尽孝，到老竟落得如此下场。 可这样条件下的杨根茂，是怎样当上村民组长的？又是怎样依靠卖菜为生过了这么多年的？如今两个人的身体都是这样的状况，谁来给他们做饭呢？ 他怕这陶海荣服毒后有什么后遗症，但是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这陶海荣还是正常的。 郑小越又拿起了桌上的西药看了看。 “婶，您有什么不舒服么？”郑小越关切地问道。 陶海荣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苦笑道：“没有啥不舒服，这样活着等死，还不如不救我，行云啊，你说你们救我干啥？” 她说着拽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用手拍打着自己那张消瘦的脸。 “哎呀，他婶子，可不敢，可不敢，你可要好好活着么，你万一再有个啥三长两短的，你让老杨他咋活嘛。”郑行云赶忙拉住她的胳膊。 听了这么久，郑小越始终不明白他们老夫老妻两个到底因为什么吵架？这问题的根源只要找出来，找出来病根才好医治啊，这家人的病，病在思想，并非病在身体。 “不要提他，他巴不得我死，要死我们一块死，无儿无女的没啥牵挂，一死百了，行云啊，我没事的，我谢谢你们了啊。”陶海荣说着闭上了眼。 “他婶子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饭的话，我上街给你买饭去。”郑行云继续问道。 “行云呐，我不饿，我不像那个死鬼，老了老了倒学会喝酒了，哪天他把他喝死也就完了，没啥好可惜的。”陶海荣说着话，嘴角颤抖起来。 “好，好，不说了，他婶子你保重身体，我们去看看老杨哥。”郑行云起身告辞。 郑小越跟在后面，他回头不住地打量陶海荣的面色，陶海荣面色苍白，显然是缺少营养，这夫妻两个现在谁也顾不上谁，以后还怎么正常生活？ 两人又到了杨根茂屋里，一进屋，满屋的酒气铺天盖地熏过来，呛得郑小越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间屋里也有一张小床，床上铺着个破席子，还有一条破被子，没有桌子，窗前倒是放了一张长条板凳，杨根茂刚才拿的那半瓶酒就放在板凳上。 “老杨啊，你吃饭没有？天就要黑了，我看嫂子那边还没吃晚饭呢，我上街给你们买饭吃？”郑行云微笑着，他努力地想让气氛不那么压抑，这样对杨根茂的身体好点。 “老郑，你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要够意思，就坐下来陪我喝一瓶，咱俩是从小耍到大的，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我只见你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也多，那时候我还笑话你，说你整天喝那么多酒干啥，你是不是个傻子，老郑啊，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才是真傻啊，我现在天天喝酒，才知道喝酒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啊，老郑啊，你知不知道，可笑的是现在我喝酒了，你却戒酒了，你说这世道是不是颠倒了？”杨根茂说着说着，小声哭了起来。 郑行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如果这老杨有个儿子或者女儿，有个亲人在身边，就能够劝解老杨，像他这样的外人，说的再多也只是皮毛，老杨是听不进去的。 “叔，你先别喝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咋回事？你为啥跟婶子吵架呢？”郑小越急于想知道这个原因。 杨根茂拿起了酒瓶，酒瓶并没有盖盖子，他扬起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喝了个精光。 然后潇洒地把酒瓶子扔在了墙角，郑小越顺着墙角望去，墙角堆满了破碎的玻璃酒瓶子，有的被摔得粉碎，有的剩下未摔碎的半个瓶身。 看来这杨根茂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已经懒得把瓶子整理一下，然后把这些垃圾运出去了。 “你娃是个好娃，可惜我连个兔崽子都没有，我跟那婆娘从年轻时候就吵，吵吵闹闹几十年，可就是没个一儿半女，这老话说的好，老来靠儿女，我连半个都没有，卖了几十年菜，这到头来还是个穷，娃啊，以后你千万要记住，钱是人的胆，钱也是你手里的粮，有了粮，干啥事都不会慌，我跟你婶子是穷怕了，这日子没盼头，也没啥意思了。”杨根茂说完，下意识地在板凳上继续找酒喝，谁知板凳上空空如也，他用手朝板凳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杨根茂嘿嘿地苦笑着，瞪着血红的双眼问郑小越道：“好娃哩，你能不能上街给我买瓶酒喝？” 第164章 三十块钱 这叫什么话，杨根茂已经喝成这个样子了，以他目前的这个状况，如果继续给他买酒，无异于火上浇油，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叔，你不能再喝了，如果你没吃饭的话，我上街给你买些饭回来吧？”郑小越阻止他道。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身为队长，我能没饭吃？饭是吃过了，现在只差酒。”杨根茂低着头，闭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来再说下去没什么可以交流的了，面对一个醉汉，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他冷静地处理。 “叔，你不能再喝酒了，以后最好能把酒戒了，你要想想你自己，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该想想我婶子，你们两个年纪大了，到老了应该享福了，可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有什么难处和想法叔你可以提出来，咱组里还有常委呢，大家一定会帮你解决的。”郑小越把板凳搬了过去，防止杨根茂起身万一绊倒他。 “好，你们走吧，我没事，走吧。”杨根茂打了个饱嗝，无力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郑行云又嘱托了他几句，两人就离开了杨家。 郑小越把车子开出来，开到了姚七叔的小店附近，这是一个三岔路口，往左可以开到开到自己家里，往右是去往青阳发电厂的路。 “小越啊，你回家看看吧，这都到家门口了，你这又不是完成什么紧急任务，就不要谈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了，再过些天就八月十五了，家家户户都团圆呢，你能还在外躲着？”郑行云打开了车门，又把车门关上，他舍不得下车，他想让郑小越回家。 郑小越也很矛盾，如果回家，他实在不想看到母亲与那个沈美玉在一起的场面，如果不回家，这么久多在外边，对母亲视而不见，也不是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伟大，也并没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胸怀，听父亲的话，还是回家看看吧。 郑小越把车开到了家门前，这时天已黑下来。 郑行云与郑小越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林秀英一个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做的是面汤，自己烙的饼子，炒了一盘鸡蛋。 见郑行云进门，林秀英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就冷冷地说道：“回来了？快吃饭吧。” 郑行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嗯了一声，直接进了厨房。 林秀英又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儿子郑小越，手里没拿稳，一双筷子应声落地。 “小越啊，你咋回来了？哎呀，让妈看看你瘦了没有。”林秀英快步走过来，拉着郑小越上下打量，好像分别几年的母亲初见。 “妈，吃饭呢？”面对母亲林秀英，郑小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怕那个沈美玉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你吃饭没有？快，你坐下，我给你拿筷子，咱们一块吃饭。”林秀英也进了厨房。 她见到郑行云在盛饭，就一把把碗夺过去，悄声斥责道：“你没见小越还没吃饭？你是这么慌张干嘛？快，先给孩子拿饼去！” 郑行云懒得与她争辩，如果跟她计较起来，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林秀英拿着筷子端着汤，郑行云在身后跟着，他手里拿着一块饼子。 郑小越看到父母一起给自己盛饭，赶忙站起身来接过碗筷，正要接过饼子，郑行云努努嘴示意他坐下。 三人坐在了饭桌前，林秀英摩挲着郑小越的头发，心疼地说道：“你看你，出去了这么多天，人也黑了，也瘦了，我说让你在家好好的你偏不听，看你在外边吃苦了，妈这心里真不好受。” “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呢？那个沈美玉呢？”郑小越岔开话题，单刀直入。 “哦，她啊，她一直都在咱俩，把我伺候的好好的，这几天她娘家父亲有病，回家忙几天就回来了，等她回来了，咱们就做在一起把你俩的事定了，以后妈这心里就安心了。”林秀英提到沈美玉，愁容换笑容，乐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母亲还是念念不忘那个林秀英，郑小越朝父亲郑行云看了一眼。 郑行云在低着头夹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装聋卖哑，完全是个局外人一般。 本想着如果沈美玉在家的话，就按照黄淑娟出的主意，他就跟沈美玉大闹一场，让沈美玉知羞耻而退，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样就可以永绝后患。 可现在沈美玉却没在家，郑小越既失望又怀抱希望，没有了对手，是多么令人沮丧。 “妈，那你说我今晚是走还是不走？”郑小越并不直接回应母亲的话，继续岔开话题。 “走？你往哪里走？是要回厂里？小越啊，你这么多天没在家，你不知道妈有多想你，整天盼着你能回来，你今晚总算是回来了，咋能还回去呢？”林秀英说完不放心，起身把大门反锁了。 这话说的也算句话，但是这么多天，也并没有见母亲你给我打电话啊，你现在反锁了大门，我如果真要走的话，难道还开不开这扇大门么？ 郑小越对母亲感到失望，又觉得悲哀，他不知道母亲这是糊涂了？还是已经改变了？ 为了安慰母亲，郑小越决定晚上就在家里，明天继续到老杨家看望老杨。 “妈，那我今晚就在家住吧，明天早上再去厂里上班。”郑小越隐瞒下了老杨家的事，却给林秀英了一个定心丸。 “哎呀，这就行，这就行，小越啊，你整天不在家，家里就好像缺点啥，那姑娘再好，可现在终究还不是咱正郑家人，虽然她把我伺候的很好，可是我心里用觉得缺点啥，你这一回来啊，就像定海神针，妈这心里啊，踏实的很呐。”林秀英提起了精神，夹了块鸡蛋送到了郑小越嘴里。 郑小越躲避不过，只好张了嘴，鸡蛋虽然是香的，可他心里总觉得有一丝苦楚。 郑行云胡乱地吃完了饭，到自己屋里倒腾了一阵子，背着手，谁也不理，悠哉悠哉地出了大门，到街上逛悠去了。 郑小越猜想，父亲刚才进屋一定是把那一万块钱藏起来了，他想起了之前也给过母亲一万块钱，就问林秀英： “妈，你这段时间在家还好吧？” “好，好，都挺好的。”林秀英喝了口汤。 “妈，我给你那一万块钱，你还没花完吧？”郑小越觉得母亲喝汤的样子挺可爱，笑着问道。 “嗯？那一万块钱啊？差不多也就是花完了，还剩三十块钱呢。”林秀英放下了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纸币，一张十元的，一张二十的。 第165章 队长之死 “妈，这钱你是怎么花的？那可是一万块钱啊，又不是什么小数目，这才几天，你就花这么多？只剩下这三十块钱了？”郑小越放下了筷子，这太令人震惊了。 他想不到母亲如果正常在家消费，家庭的开销怎么会这么大？再说母亲一贯勤俭节约，怎么会变得如此大手大脚的？这花钱简直如流水。 “小越啊，你别生气啊，这些天你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这钱是怎么花的，反正我也没丢过钱，都是那么花出去的。”林秀英夹了一块番茄，刚要放在嘴里，一时怔住了。 “妈，你记不记得这些天花的最多的是买的啥东西？还是有啥特殊支出？”郑小越追问着林秀英，但他也不敢那么紧逼母亲。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林秀英彻底放下了筷子，用手掌心揉起额头来。 郑小越默不作声，顿觉饭菜毫无味道，胡乱地把手里的饼子吃完，然后没再吃一口菜，低头把半碗汤一饮而尽。 吃喝已毕，他把碗筷摆好，直愣愣地盯着林秀英的脸。 院子里有微风吹过，天一黑，入了秋的温度就降下来，院子里的葡萄树飘下几片残页，树上的叶子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月光洒进院子，郑小越缓缓地抬头看了一下月亮，明月悬空，凉风吹过，如果是在小时候，此时正是与母亲在一起谈笑风生一起赏月的美好时刻。 然而此时的月亮，却如同冰盘，凉风更显萧杀，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郑小越不想过分地为难母亲，可这一万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怎么说花完就花完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林秀英终于开了口：“小越啊，我想起来了，这钱呐，是我买东西了。” “妈，什么东西这么贵？”郑小越放缓了语气，他怕逼得急了，母亲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得不偿失。 “买吃的，买喝的，买衣服，买化妆品，买……”林秀英皱着眉头在合计着，她努力想要把这一万块钱凑够数目。 “吃的喝的都不说了，妈，你买的衣服和化妆品就这么贵？在哪呢？能让我看看么？”郑小越换了副笑脸。 母亲说的话根本就是借口，换做谁都不会相信一位老太太，能在几天之内花一万块钱去买衣服和化妆品。 “这不是给我买的，是给你隔壁李婶还有那个美玉买的，给你李婶买了，又给美玉买了……”林秀英努力地在回忆买什么东西。 其实是买的东西太多太杂了，况且并不是一次两次。 “妈，别说了，我明白了。”一听说母亲提到这两个名字，郑小越瞬间明白了。 “小越啊，你别生气，都怪妈不好，可那闺女待妈好，把妈伺候的好好的，我也不怎么去县城，她们两个陪我到县城逛街啊玩的，我这心里一高兴，就给她们买这买那的，你可别误会，这都是妈主动的，可不是人家要求买的，你可别恨人家。”林秀英说完，有些惊恐地望着郑小越。 这让郑小越没办法再评论谁是谁非，母亲吃了一辈子苦，吃喝玩乐是应该的，但是一牵扯到那个李婶沈秋月，还有那个沈美玉，郑小越就心里不自在。 “妈，没事，只要您高兴就成，她们陪你玩，我也很高兴，这钱花了就花了，没啥可惜的。”话虽这么说，可郑小越心里却特别鄙视那个沈秋月，如果不是她怂恿，母亲怎么会想起到县城？ 还有那个沈美玉，起初听说她是中文系的大学生，还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印象，现在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心里对她只有鄙视。 看来不能用姚七叔的躲避策略了，黄淑娟出的主意才是上策，了解女人的果然还是女人啊。 郑小越拿定了主意，决定不再回厂里，就在家里待着，如果那个沈美玉回来，就用黄淑娟给她出的主意，彻底当面与沈美玉翻脸，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如此计划后的郑小越，再也不想埋怨母亲，比起自己与苏丽娟的婚姻大事，区区一万块钱算什么呢？ “妈，我这里再给你一万块钱，你这回可要紧着花，该花的地方一定要花，不该花的就不要乱花，如果钱不够，就给我说，我就在家伺候您。”郑小越说着起了身，他从自己的包里又掏出一万块钱来，递给了林秀英。 面对突然转变的儿子，林秀英有些惊慌失措，她本以为儿子会好好训斥自己一顿，没想到儿子不但不生气，反而继续给自己钱花，更重要的是儿子要留在家里了。 这让她心里一阵激动，看来儿子是想开了，是想要留在家里，与那个沈美玉好好相处了，这样一来，日久生情，等一切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愁沈美玉变不成自家的儿媳妇。 “小越啊，你真不怪妈？妈以后精打细算，不再乱花钱了，你以后如果一直在家里，妈就拿这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不让你再到厂里吃那些不好吃的饭菜了，小越啊，你真是妈的好儿子，妈没白疼你哩。”林秀英接过了钱，把这钱攥的紧紧的。 林秀英说的话，郑小越都点头称是，母亲乱花钱是小事，等有机会了自己要做成那件斩草除根的大事。 “好了妈，别想那么多，钱不够了就问我要，我要钱也没什么用，就是让您花的。”郑小越说完起了身。 他想到自己屋子里看一看有什么变化。 林秀英答应着，慌忙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碗去了。 进了房间，开了灯，郑小越环顾四周，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竟然没有一丝灰尘，看来这房间每天有人打扫啊。 不用说，这个打扫房间的人就是沈美玉。 任你做的再好，不行就是不行，只能说你这个人走错了家门。 郑小越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屋子里，倒是那张存着七十万块钱的银行卡，被他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着。 当晚郑小越在自己家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郑小越。 来人敲的是大门，咣咣地响个不停，郑小越并未起床，也并未出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寻思着这难道是沈美玉回来了？ 是她又怎样？自己干脆躺下继续睡觉，等她进了屋门再找她算账。 郑小越听到母亲开了门，来人在院子里问小越在不在家？ 听声音很像是李铁山，他这么早来干什么？郑小越起了身，刚要下床，就听李铁山着急地在敲自己的屋门。 “爷，你等一下，我就来了。”郑小越穿好了鞋，开了门。 来人正是李铁山，郑小越笑着问道：“爷，大早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李铁山眉头紧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越啊，大事不好了，队长杨根茂和她老婆今早被人发现死在家里，你快去看看吧！” 第166章 来过这里 怎么会这样？昨晚老杨夫妻俩不还是好好的么？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郑小越感到特别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慌慌张张地把鞋穿好，又穿好了衣服，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心中不安地问李铁山道：“爷，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小越啊，咱爷俩去看看吧，到了现场再说。”李铁山抖了抖手，朝门外挥了一下。 “好，现在就去！”郑小越又把自己的包拿上。 两人慌张着出门，林秀英见两人如此慌张，也惊得问到底是咋回事？问郑小越这早饭也不吃了？ 郑小越回了一句不吃了，就让李铁山坐上了车，然后发动了汽车，直奔杨根茂家。 车速很快，很快到了杨家，郑小越把车停在偏僻处，与李铁山快步朝杨根茂家走去。 门口静悄悄的，但却停了一辆警车，郑小越看了一下牌照，是本地的车，难道这是县公安局的？ 两人进了门，院子里已经站了四五个警察，正在小声地议论着，在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郑小越仔细一看，却是韩其林。 “叔，小越，你们可来了，这可咋办啊，这一夜之间，怎么老杨夫妻俩就一起走了？这算哪门子事啊。”韩其林眉头紧锁，愁得几乎要掉泪了。 李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别难过，别难过，警察这不是来了么？相信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郑小越好奇的是这两人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先进了杨根茂的屋子。 屋子里的布局与昨晚没有什么不一样，昨晚的板凳还是那么在床前放着，老杨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就是一动不动，两个法医正在勘验现场，随后用一块白布盖住了杨根茂的脸。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杨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郑小越好奇地问其中一名法医。 这名法医带着白色口罩，面无表情，铁青着脸说道：“初步排除他杀，根据初步检验，我怀疑是酗酒过度死亡，对了，你是死者的亲属吧？” “哦，我不是，我是这个村民组的村民，也是村民组常务会员会的成员，组长出了事，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小越让了一下，两位法医把杨根茂抬了出来，放在了在院子里事先准备好的席子上。 猛然想起李铁山说杨根茂的老婆，也就是陶海荣，也已经不行了，郑小越赶忙朝陶海荣的小屋跑去。 门是开着的，陶海荣躺在床上，七窍出血，眼睛还是半睁着，被子被蹬得掉在地上一个大角，郑小越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陶海荣手里握着一个瓶子。 郑小越看到，瓶子上画着一个骷髅头，他马上明白了，这陶海荣有极大可能是服毒自杀。 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想把瓶子从陶海荣手里拿出来进一步看个究竟。 “别乱动，快放下！”身后一声呵斥，郑小越赶忙松了手。 回头一看，竟然是青阳派出所所长何经竹。 “是郑医生啊？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家……亲属？”何经竹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郑小越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原来是何所长啊，我不是死者家属，这是我们小组组长，我听说出事了就赶快跑过来看是咋回事，何所长，你这是在执行公务么？”郑小越陪着何经竹出了这间小屋。 同时，有两名法医进了这间小屋。 “是啊，今早有人打报警电话，说发现这个院子有两名死者，所以我们就向上级汇报，县公安局一大早就来人了。”何经竹边说边摇头，“太可惜了，这两个人经初步判断，一个是饮酒意外身亡，一个是服毒自杀，如果他们身边有人，或者子女在身边，也不会这么就死了。” “何所长，我听说他们两个没有子女，这个院子常年来也只有他们老两口居住，这确实让人寒心啊。”郑小越陪着何经竹走到了院子中间。 “是啊，这都是我们的初步判断，但是为了搞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死的，还得请法医做最后的鉴定，这是程序，他们没有子女，他们有没有其他亲戚朋友？”何经竹突然发问。 “何所长，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我帮您问一下吧。”郑小越叫来了李铁山，“爷，何所长问老杨有没有其他亲戚？” 李铁山现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但他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一听说郑小越见他，赶忙凑了过来。 “亲戚？还没有听说，就知道这个老杨是单门独户，无儿无女，没有什么亲戚。”李铁山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组里除了这个杨根茂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管理组里的事物？”何经竹沉思了一下，继续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韩其林经常来老杨家走动，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李铁山想了一下说道。 “韩其林他人呢？”何经竹来了兴趣。 “小韩，你过来一下。”李铁山一眼把韩其看到了。 韩其林正在观摩着法医怎么操作，听到李铁山见他，往这边跑了几步：“叔，你叫我？有啥事？” “何所长问你话呢。”李铁山垂着眼皮说道。 “哦哦，是何所长啊，我叫韩其林，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您尽管说话。”韩其林凑到了何经竹眼前。 “韩其林，我来问你，是不是你经常到这个杨根茂家来？”何经竹表情严肃地问道。 “是，何所长，平时我见老杨家冷冷清清的，他又是村民组长，组里有什么事我都来找他，平时我见他生活拮据，时常也接济他一下的，想不到会出这事。”韩其林晃着脑袋，为杨根茂感到惋惜。 “嗯，那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老杨有什么异常？”何经竹继续问道。 “异常？倒没发现，就是发现他两口子这段时间经常吵架，前段时间老杨他老婆喝过一次毒药，再后来老杨整天喝酒，我也劝过他，他老是不听，不知道这次是咋回事。”韩其林回忆了一下。 “昨晚你有没有来过这里？”何经竹继续问道。 “昨晚我到我邻居家打麻将了，昨晚没来过。”韩其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听说何经竹问昨晚的情况，郑小越想起昨晚自己曾和父亲一起看望过杨根茂，于是他就接过话来：“何所长，昨晚我和我爸来过这里。” 第167章 说走就走 “哦？你确定你和你父亲来过这个现场？”一听郑小越这么说，何经竹来了兴趣。 在他看来，初步勘验虽说不是杀人案，但是对死者生前最后见过的人做一个彻底的调查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对案件的最终定性至关重要。 “对，我和我爸来过这里，还跟老杨叔和那个婶子说过话。”郑小越把昨晚的情景详细描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李铁山在一旁责怪他道：“小越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况且还是两条人命，你可不敢乱说你来过啊。” 见李铁山怕这事连累了郑小越，何经竹微笑劝他打消顾虑：“这位大叔，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只是了解情况，这并不是审问，您老不要误会了，再说，我完全相信郑医生的人品，郑医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只会帮我们。” 听了何经竹的话，李铁山还是不放心，他拉了拉郑小越的手：“小越，这里没啥事了，你就回家吧，你家里还多着呢，就不要在这里瞎参合了，你还是回家吧。” 听出了李铁山言外之意，郑小越明白这是李铁山让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他却对李铁山说道： “爷，我知道你这是在我好，但是明人不做暗事，老杨现在这是遇难了，他又没有什么子女亲戚，如果咱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是啊是啊，老李叔，小越在这里没问题的，无论如何警察也不会把他列为嫌疑人，再说了，老杨是没有什么儿女，也没啥亲戚，可这不是还有咱们这些乡亲的嘛，再退一步讲，还有我们几个组里的常委呢，您就不要过于操心了。”韩其林也劝李铁山是多虑了。 看来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这几十年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无辜人被人陷害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李铁山怕郑小越被诬陷也是有道理的。 见众人这么劝自己，李铁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你们年轻人看着办吧。 “好了，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你们忙你们的吧，这边法医已经差不多了，待会儿会把尸体带走做进一步调查。”何经竹说着，配合着法医忙去了。 但很快他就转身凑到郑小越身边，悄声说道：“郑医生，那个尤水周已经正式彻底地被我开除了，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你爷爷的案子，我们也会一直跟踪到底，我给你说过的我母亲的病……你看？” 见何经竹如此说话，郑小越心里有了一丝欣慰，他也悄声说道：“何所长，这事一码归一码，公是公事，私是私事，治病救人是我做医生的本质，这个是不会变得，咱们各司其职，用心就行了。” 得到了郑小越肯定的回答，何经竹暗暗点了点头。 法医很快把老杨夫妻俩的尸体处理完毕，分别抬上了警车。 所有警察撤离了现场，临上车，何经竹向挥手告别，说这个案子，他们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老杨家门口只剩下郑小越，李铁山，韩其林他们三个人。 “回去吧，咱们到院子里再看看。”李铁山提议大家重新到老杨的院子里。 “叔，怪吓人的，咱们还是各回各家走吧。”韩其林犹豫着不想进门。 “小韩，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道是你做了啥亏心事了？”李铁山没好气地训斥他道。 “老李叔，瞧你这话说的，我跟老杨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怕见死人，回去就回去，你们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韩其林自己给自己装着胆量。 三人回到了院子里，李铁山把几个屋子里所有的凳子椅子都搬了出来。 “老李叔，你这是干啥？只有咱们三个，你搬这么多凳子干嘛？”韩其林嘴里虽然这么说，他却一屁股先坐了一条凳子。 李铁山却不理他，问刚刚坐下的郑小越：“小越啊，你说这接下来该咋办？” 郑小越唉了一声，掏出了烟，与二人散了，点上烟之后说道： “爷，这个事公家已经插手了，那就只能等公家最后给的结果了，但无论这结果咋样，老杨两口到时候得入土为安，得安葬，他又无儿无女的，这事只能通过咱们村民组解决。” “对，小越说的对，要不我把老朱和老秦叫来，大家商量一下？”韩其林想起了组里的其他两位常委。 李铁山沉默了一下，这事还真得这么半，死者为大，眼下老杨两口子的事就是大事，如果要办，就得让组里的委员代表商量着办，自己不是组里的委员，这事自己还真不好过于参合。 “那好，其林啊，你现在就通知朱老师和秦老师，让他们赶快到这里来，你就说老杨家出事了，组里要开个紧急会议。”李铁山催促道。 “好，我这就联系他们。”韩其林掏出了电话开始挨个通知。 此时还未到上午九点，早起的村民，有的路过老杨家门口，瞧见门外有一辆轿车，都觉得比较奇怪，也有好事者，见老杨家的大门洞开，就到院子里来看热闹。 这些人一打听，才知道老杨两口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是这些人又惊又怕，有的吓得夺门而出，有的好事者再多问两句。 都觉得这事太蹊跷，遂奔走相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青阳镇区传遍了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老杨两口子一夜之间双双毙命。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的村民，有的惋惜之后该干嘛还干嘛，有的村民闻迅故意来看热闹，有的与老杨生前熟识的人，古道热肠，拿了纸钱，在当院给看老杨烧纸钱。 更有心肠软且慈善善良的妇女，编了金银元宝，来院子里一边烧，一边哭老杨夫妇，可怜他们两个没享一天福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形势越闹越大，特别是第十三村民组的村民，络绎不绝地来院子里走动，虽说他们都没见老杨夫妻俩的遗容，但到了院子里，就感觉这家里口子就在身边，追忆的追忆，烧纸的烧纸，哭泣的哭泣，使原本冷清的院子渐渐热闹起来。 朱国田与秦九民二人，是直到临中午才进的老杨家的院子。 第168章 这钱谁出 两位老人一进杨根茂家的大门，便觉气氛不对，乡亲们进进出出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甚至有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 “老朱，看来乡亲们说的是真的了？”秦九民眉头紧皱，拄着个拐杖晃了一下，狠狠地捣在地上。 “唉，看样子还真是真的，这个老杨，他真是糊涂啊，你说这好好的，咋找出这么多事来啊。”朱国田也拄着拐杖，摇了摇头，没停脚步，一直朝院子里走来。 两人见了院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院飘的都是纸灰，还有几个人继续在烧元宝。 “这不是胡闹嘛，这人呢？没人在院子里，这是给谁烧纸钱呢？”秦九民气愤不已，他想赶走这些人，又怕失了乡亲情分，“老朱，你看这……” “老秦，你不要激动嘛，这是人之常情，老杨当组长这么多年，百姓还是认可他的，要不然，这些人不会得了信立马就来送他，等会儿咱俩也给老杨烧些纸钱。” “老朱，我事先可给你说好，要烧你烧，我可不烧这东西。”秦九民说着，推门进了那间议事的大屋。 屋内郑小越他们三个人正在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见是秦九民进了屋，都赶忙起了身，让秦九民上座。 “老朱，你快进来吧，人都在呢，你在外边也不怕熏黑了？”秦九民说着，大方地坐在了上位。 朱国田被他这么一叫，也慌忙进了屋，一不小心差点摔倒，郑小越赶忙上前扶着他，让他坐在了秦九民身边。 “你们都在啊？铁山，可是好久不见你了，你咋也来了？这不是那个郑家的小子嘛？”朱国田一见屋内坐着好久不见的李铁山，倍感惊奇，又见到好久不见的郑小越，也觉得新鲜。 李铁山欠了欠身子，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朱老师，秦老师，本来是早就想请你们二位来的，可这乡亲们络绎不绝的，又怕出了什么乱子，我们就想迟点叫你们二位，没想到你们两个已经来了。” 秦九民放下了拐杖，大叹了一声说道：“这人啊，要死不能活，这都是命，如果老杨以前听我的，就不会今天这样的下场，他呀，就是太爱较真，给自己的老婆置气，何必呢。” “老秦，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俗话说死者为大，现在老杨的事就是大事，其他事都不要乱说了，至于老杨活着的时候怎么样，咱们都不要再议论了，咱们几个都是组里的代表委员，现在最要紧的是老杨的事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老杨入土为安。”朱国田，用手拍着乒乓球案子，略带警告地说道。 “好，正好人都在这里，谁有好主意，都可以畅所欲言，看老杨这个事怎么办合适。”秦九民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老人直接说到了关键问题，那就是老杨与他老婆两人无儿无女，现在人不在了，可这人得入土为安，如果换了往日里，村民组谁家办丧事，都是村民组长组织乡亲办事，可这杨根茂他本人就是村民组长，他不在了，这事该让谁主持，确实是个问题。 郑小越见几个人聊天气氛压抑，这几个人当中，他作为晚辈，不便随便发表意见，便只留心听这几个人的谈话。 听到这里，李铁山挠了挠后脑勺，低着头说道：“我看这事好办，老杨当组长这么多年，对咱们第十三组做出过不少贡献，现在他人不在了，可咱不能忘了老杨的情义，一会儿看看组里的账上还有没有结余的款，如果有，就把这个款当做老杨办事用的款项，这样一来，估计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此话一出，朱国田和秦九民都觉得有道理，都认可就这么办。 韩其林却突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拦住了李铁山：“铁山叔，你这么多年没过问过组里的事，估计你不知道组里这么多年发生过多少事吧？作为组里的会计，我最清楚这账上还有多少钱。” “那你说还有多少钱？有账不怕算，你这么激动干啥？”李铁山没好气地说道。 韩其林拿上陪了个笑脸道：“叔，你别生气嘛，烟组里别企业厂矿占地不少，可是开支也不少，你是不知道，咱组里早已入不敷出了，就连浇地的渠，坏了那么多年都没钱修。” 李铁山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确实是不知道，但是他不知道，郑小越却略略知道，郑小越这时候才想起父亲每次浇地都花那么多电费，明知道是渠的问题，组里却从来没修过渠，原来这是没钱啊。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眼下最关键的是老杨回来以后，肯定要入土为安，办这个事肯定要花钱，可这钱具体从哪里来，要花多少，该怎么花，大家伙儿还得多出出主意。”朱国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一说到钱，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郑小越也觉得奇怪，可他确实不知道办这样的事该花多少钱。 除了郑小越以外，其他的四个人，都是长辈，都是组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朱国田与秦九民，更是绅士般的人物，像他们几个，掐指一算大概需要多少钱，马上就能拿出个数字来，现在怎么都一声不吭了？ 李铁山先开了口：“这样吧，小韩你预算一下，办老杨这场事得需要多少钱，这钱咱们我出。” 话语虽少，却很有分量，李铁山的话让几个人感到很吃惊，郑小越也吃了一惊。 “铁山啊，你这是在赌气的吧？你要真是把这钱出了，你让我们几个委员代表的脸往哪搁？再说了，出钱也应该是大家伙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呢？”朱国田提出了反对意见。 “是啊，铁山，你这是打我们的脸哩，这白事虽然比不上红事花钱多，可这钱或少或多，它总是钱，老杨无儿无女，这钱就得大家伙儿出，不能让你一个人出。”秦九民也开始劝李铁山。 韩其林拉住了李铁山的手说道：“叔，如果要出钱，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您啊，你看，咱们五个人当中，除了您之外，只有我们四个是常委代表，要出钱也是我们四个出钱，还轮不到让您老破费的。” 第169章 按风俗办 李铁山一听这话就火了：“韩其林，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多管闲事？我这几十年有病没有过问组里的事是不假，可我没病之前也是组里的代表，那时候你在哪呢？现在你是代表了，就瞧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哎呀，铁山叔，你看你往哪里想啊，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虽然老杨不在了，但咱们第十三组还是有组织的，还是有管事的，既然咱们组里有代表，那咱们组里有了事，我们这几个代表就得负起这个责任，这可丝毫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啊，叔，您真是误会我了。” 见二人争吵起来，朱国田和秦九民赶忙劝起来。 “铁山啊，你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原则上以我们四个代表为主力，我们几个把钱凑出来，其他的乡亲们，包括你，如果想表达心意，想要出这个份子钱，我们也欢迎，你看这么办怎么样？”朱国田耐听地征求李铁山的意见。 李铁山见此情况，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想出钱办好事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世上还真有有钱花不出去的时候。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既然这么说定了，咱们四个现在就开始兑钱，给老杨办事。”朱国田表情严肃。 “老朱你说吧，一共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除以四，就是咱们四个该出的钱。”秦九民盯着朱国田，等他说出个金额来。 到底这样的白事需要多少钱，郑小越更是不清楚，因为年纪轻，只见过这样的事，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具体钱花到什么地方，具体是什么流程，他一概不知，既然有了这样平分的决定，那就按照决定来办，出多少钱都无所谓。 朱国田眯着眼睛，用指头掐着算了一下，良久之后说道：“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至少得两万块钱，平均到咱们四个人身上，每人出五千块钱就行。” “这么多？”还没等朱国田把话说完，韩其林就在一边小声嘀咕道。 “是啊，是啊，是有点多了。”秦九民也摆弄着拐杖，反转着眼珠子，小声说道。 “多了？我看不多。”朱国田却不服气，“你们不要忘了，这不是老杨一个人，还有老杨的老婆呢，这一共是两个人，这就需要两口棺材，出殡你不得出礼？掘墓不得出钱？吹鼓手你不得出钱？老杨苦了一辈子，又无儿无女的，你不得请个戏班子哭一哭他们两口子？这样杂七杂八算下来，你们算算两万块钱够不够？” 大家都不做声了，每个人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死者为大，这钱花多少都是值得的。 “朱老师，这五千块钱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来，你能不能晚几天？让我先出去借借？然后再给你送来？”韩其林提出了自己的困难，他涨红了脸说道。 “是啊，老朱，这事整得太突然，前几天我大孙子上大学刚开学，我刚把自己的体己钱给他交了学费，眼下我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五千块钱，我得回家问儿子儿媳要，要不你先垫出来，我要出来以后再还你？”秦九民也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 听到这两人的理由，朱国田苦笑了一声，他感到一阵心寒，平时都看起来挺灯光的，看起来都是义正言辞的，甚至是大义凛然的，可是一提到钱，各种理由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亏你们平日里，在老杨活着的时候，到老杨家，老杨有吃有喝地招待你们，现在为了老杨的事，你们却这般推三阻四。 可朱国田也不好意思扯破了脸与他们计较，毕竟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这样，干脆由我独自承包了算了。 想到这里，朱国田笑了笑，和蔼地对大家说道：“好，我看既然大家都有难处，那这个平分的计划暂时搁浅，我看这个钱统统由我来出，大家都不用再争论了，我一会儿就回家拿钱，下午开始就着手行动吧。” “等一下，大家等一下。”见这个会拿上就要散伙，郑小越却心里有话不吐不快。 “哦，还有你，刚才忘了征求你的意见了，趁现在还没有散会，你有什么意见还可以提。”朱国田把目光扫向了郑小越。 “朱老师，依我看，这个款，就不用大家平分着兑了，无论是不是常委代表，都不用兑了，给老杨办事用多少钱，我一个人出。”郑小越站起身来，用双手撑着乒乓球案子说道。 他的话让大家感到震惊，李铁山给他使眼色让他坐下，不要学这么傻， 朱国田用惊异的目光看着郑小越，刚才自己虽然那么说，可那两万块钱也是自己积攒了很久的积蓄，但是为了老杨，这点钱算不得什么，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还仁义。 “小越啊，你能说说原因么？”朱国田好奇地问道。 “朱老师，各位长辈，在大家面前，我是个晚辈，按道理说，晚辈应该听长辈的，但是这个老杨的事，我想提出自己的看法。”郑小越不等他们几个说话，就立即说道： “我家祖上是中医，到了我这里，还是中医，我们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解除病人的痛苦，我们家开诊所这么多年，就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再者说，对老杨的死，我觉得挺内疚的，如果我早点知道老杨这个毛病，我就可以提前给他治疗并且康复，老杨完全可以躲过这样的悲剧，所以我觉得内疚。 还有就是，我作为晚辈，我还年轻，在座的各位长辈，你们赚钱都不容易，你们有的上有老下有小，都有负担，而我却没什么负担，我手里也正好有些积蓄，这些积蓄也够用的。 所以，我想把老杨这个事办下来，至于说到底花多少钱，不一定要以两万块钱为标准，我感觉咱们应该以咱们青阳镇普通家庭的白事标准为标准，来办老杨这个事，花多少钱我自己一个人出，也算是我回报咱们十三组的父老乡亲，也算是告慰老杨他们夫妻两个的在天之灵。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知道朱老师，秦老师，还有韩叔，你们觉得怎么样？ 如果有不同意见，大家可以提出来，咱们再商量。” 第170章 三万块钱 这席话说的有理有据，有情有义，语气真诚，屋子里的人瞬间都不做声了。 说完这些话，郑小越也默默地坐下了，他明白这些乡亲们都是为了杨根茂的事才来的，不能说他们无情无义，就凭他们听说杨根茂出了事，都能第一时间到这里商量着怎么办，这就说明这些人还是有责任心的，但是这办事经费的钱，并不能作为衡量他们仁义与否的唯一标准。 过了好一会儿，韩其林站起来先发了言，他激动地说道：“刚才小越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真是老郑家的好小子，有责任有担当，这真让我羞愧，我先表个态，我完全支持小越的做法，大家谁赞同的可以举手表决。” 他把这个当做村民小组选举的舞台了，他的话并没有人直接响应，倒是秦九民干咳了一声，说道：“这郑家的娃，还真像他爷爷一样忠义，这娃的意见我完全赞同，我支持。” 秦九民说着，也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韩其林将目光扫向李铁山，李铁山也在观察所有人的举动，他看到韩其林盯着他，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他立马回敬道：“小韩，你老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的委员代表，我说的话你们又不采纳，你就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了，你还是问问朱老师看怎么办吧。” 说罢，李铁山抽出一支烟，独自点燃了，悠闲地抽起来。 听到李铁山的话，明知道他是心中有气，朱国天心中明白，嘴上却不明说，为了团结大家伙儿，他决定不再出这个风头，索性送个顺水人情，心里只想着如果郑家小子出了钱，自己一定会尽心尽力把老杨这个事给办圆满了。 “好，我同意，这郑家的小子仁义，我向他学习，他说的我完全同意，我完全支持。”朱国田爽快地举起了手。 “好，少数服从多数，这个议题告一段落，咱们几个代表都同意了，接下来就按部就班行动吧，老杨这个事要办好，不能让村里的乡亲看咱们十三组的笑话。”看到大家一致同意，韩其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这么办吧，我提议让韩其林管账目，他在咱们十三组管了这么多年的帐，我相信他，我们几个老眼昏花，字都看不清楚，小韩正是能干的时候，还是让小韩管账，大家伙儿有什么意见？”朱国田又提出了新建议。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不是自己的钱，谁也不会这么上心，但是为了老杨的事能办好出力还是可以的。 “那好，既然大家伙都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老秦啊，你说两句？”朱国田向秦九民征求意见。 秦九民正眯着眼睛在听，忽听朱国田叫他，忙睁开了眼，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看老朱说的挺好，在座的我看都听老朱的安排吧，郑家的小子出钱，韩其林管账，其他人该联系的联系，该走动的走动，开始行动吧。” “那就这么定了，大家分头行动吧，小韩你管账的同时，也通知一下村委，我和老秦去联系棺材和掘墓的，其他杂事再联系一下咱们组里的年轻的闲人，大家齐心协力，把老杨这个事给办好了。”朱国田大致布置了一下。 见几位长辈安排妥当，郑小越也不敢怠慢，他也出了门，开车门的时候，李铁山却挡在了车前。 他缓缓地走到车门前，皱着眉头问道：“小越啊，你真想出这个钱？” “爷，这都说好了，这个钱我来出，我也愿意。”郑小越自然地答道。 “哎，人心不古啊，你没见那几个人……”李铁山欲言又止。 “爷，不说了，大家伙儿都不容易，可这几个人哪一个都不是恶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您就别想那么多了。”郑小越笑了笑。 “嗯，你这是去取钱的吧？路上慢点，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老杨家帮忙，你有啥事随时给我说，韩其林的那个帐，等事办完了，你要好好查查，这钱可不能浪费了。”李铁山又交代了一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朱国田用了韩其林，就不能怀疑人家，不过面对李铁山的好意，郑小越还是表示感谢：“爷，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取了钱就回来。” 郑小越开车到了镇上的银行，朱国田说的是两万块钱，他怕不够用，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他多取了一万，一共取了三万块钱。 等他赶回老杨的家的时候，那间议事的大屋，格局已经有所变化，乒乓球案子被摞了起来，一张办公桌被摆在了正对门口的位置，韩其林正在割白纸。 “小越回来了？”韩其林话不多，微笑着问道。 “嗯，韩叔，这是三万块钱，您拿好。”郑小越取出了钱，把钱交给了韩其林。 韩其林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接过了三万块钱，他又当着朱国田，秦九民，李铁山这三人的面唱了一遍：“各位老少爷们儿，我这里今天收到郑小越现金叁万元整，现在资金入库，请大家放心，我会管好这笔钱，也请大家监督。” 说着，把钱放在了抽屉里上了锁。 看到韩其林把钱放好，郑小越也放了心，他问韩其林给他派的什么活。 韩其林笑道：“你是贵客，还干什么活啊，你先坐这里休息，等有事了再叫你。” 于是郑小越坐在了屋子里，看一帮人忙活。 早有组里的年轻人，还有其他闲人得了消息，大家伙先从杨根茂家的后院开始，进行了一番大扫除，把院子里所有的垃圾，树叶，还有各个房间里的所有的垃圾，统统清理了干干净净，又帮忙架起了大火。 还有本组的闲着在家的妇女们，也拿着做饭的家伙赶来了，韩其林已经请好了大厨，由大厨列出菜单，到镇上采购了所需的所有菜品。 这些妇女们开始择菜洗菜切菜，锅碗瓢盆齐上阵。 韩其林也切好了白纸，也有人帮着把白纸贴满了杨根茂家所有的门户上。 由朱国田联系的掘墓人，也经朱国田介绍，把老杨的墓地选择在了十三村民组的公墓里，又请来个戏班子，说是下午搭台子，晚上就可以开唱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韩其林又让人到镇上买了几十条香烟和毛巾。 看着眼前忙碌的乡亲们，郑小越这时才明白，在青阳镇，一个人去世后，要办的事情这么繁琐还这么复杂。 第171章 唱什么戏 第二天上午，青阳县公安局通知让去把杨根茂夫妻两个拉回来。 韩其林雇了个车，把二人来了回来，跟着车回来的，还有青阳镇派出所所长何经竹。 把杨根茂夫妇两人用冷冻的水晶棺安置好之后，韩其林问何经竹，公安的最终鉴定结果是什么？ 何经竹坐在大屋里，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结果，结果是杨根茂是饮酒过量死亡，他老婆是因为因为服毒自杀身亡，两人均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哦，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我感觉也不像凶杀案，谁会那么狠毒，连杀两人呢，值只可惜了老杨两口子就这么走了，他们两个也太傻了。”韩其林为老杨感到不值。 “韩其林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们的结论是有科学依据的，咱们青阳镇，包括咱们青阳县，这么多年来的治安环境是非常好的，这是大家有目共睹额。”何经竹说起这些颇为自豪，但他不经意间看到郑小越的时候，脸上倒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郑小越对何经竹这种官方的说辞不感兴趣，他一见何经竹就想到爷爷被人袭击，这深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还没有找到，谈什么治安稳定？看来这治安工作任重道远啊。 何经竹并没有与郑小越搭话，他与其他人寒暄一阵之后，说是还有公务在身，就离开了杨家。 “这下大家可以放心了，小韩啊，看来咱们的准备工作没有白做，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朱国田叮嘱道。 秦九民这时却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他问这老杨得在家停留多长时间？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是一般的人家，按照礼制一般是在家停三天，以方便死者亲朋好友前来吊唁，三天之后马上入土为安，可这杨根茂在青阳镇无亲无故，必定没有亲戚朋友前来吊唁，具体停几天倒成了问题。 “老秦，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死者为大，无论他有没有亲戚朋友，咱们都要按规律办事，再说了，老杨没有亲戚，难道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谁有权力剥夺老杨被人吊唁的权利？依我看还是按规矩办事，停三条再出殡。”朱国田有些愤愤不平，心里只埋怨秦九民是不是真糊涂了。 对于两位长辈的意见决定，韩其林与郑小越只有听从并且执行的份，像这样的情况下，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执事人。 毋庸置疑地，朱国田完全能够胜任。 大家商量已定，一切按老规矩办。 果然，十三组的村民，听说杨根茂夫妻已经被拉回来，都纷纷前来吊唁，烧纸钱，烧元宝，有的还跪在他们夫妻的灵山痛哭流涕，可怜老杨夫妻两个死的这么惨。 乡亲们也像平时办事一样，照样给杨根茂添礼，有的是添的是帐子，大部分上的还是礼金，聪几十到数百不等。 对于所有添礼的人，韩其林一律给予回礼，回的礼是一盒烟和一条毛巾。 并且告诉了他们出殡的日期，这些前来添礼的人都表示到时候一定参加。 到了下午，韩其林盘整一天的工作，得知墓已经掘好，戏班子也已经联系好，说是戏班子，其实就是唢呐班，说是今晚就可以演出，并且在当天把杨根茂夫妇吹打着送进坟地。 其他事项也进行的特别顺利，韩其林突然想起来缺少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没有花圈，偌大一个院子，竟然没有一个花圈，这看起来丝毫没有办事的气氛，看起来也很不像那么一回事。 他把意见和看法说了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 还未等朱国田和秦九民变态，李铁山这时接过话来说道：“我看这个事好办，你就去镇上定几个花圈回来，看在这里招呼的，谁是平时与老杨关系特别好的人，就写上个挽联贴在花圈上就成。” “好，我看这个主意好，其林啊，你就赶紧找人去办，估计村委还会有人来，到时候看到院子里没有一个花圈，你让村委的人怎么看咱们十三组？咱们几个人的脸还往哪搁？”秦九民表示支持，催促韩其林赶快去办。 韩其林不敢怠慢，出去找了个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取了钱，让赶快去办。 说好了花圈的问题，又想起这怎么穿孝衣，这个问题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没有这个选项。 一切准备完毕，韩其林又开始割白纸准备写挽联，割好之后，他让几位长辈写挽联，三位长辈都以老眼昏花为由，一致推选郑小越写挽联。 郑小越却也不推辞，一口气把所有挽联写完，众人一看，齐声称赞郑小越写的好。 天快黑的时候，村委果然来了人，是村长亲自来的，村长这个人人高马大，他先到韩其林处上了两份礼，一份是村里的，一份是他个人的。 然后他又到杨根茂夫妻两人的灵堂前分别三鞠躬。 末了又陪朱国田他们几个说了话，大意是说老杨这几十年来身为十三组组长，以身作则，公正无私，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是忠实的村里的好干部，并且号召全村所有的村民组长向老杨学习。 还说老杨确实可怜，他支持把老杨的事办好，村委全力支持，村长又问老杨无儿无女，你们从哪里来的钱能把老杨的事办的这么好？ 当村长听说是郑小越全部出资的时候，他既感到惊奇又甚是佩服，又对郑小越夸奖了一番，还说不愧是郑忠义的好孙子。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村长匆匆告辞。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戏班子终于来了，这个戏班子不是青阳县的，而是外县的，但是这个戏班子却走遍了青阳县的所有乡镇，表演的节目特别精彩，所到之处无人不夸赞演得好。 小型的戏台子已经搭好，戏班子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到了大屋里，问谁是主事的？ “有什么事尽管说，有事就找我。”众人还未开口，韩其林自告奋勇地说道。 “好，那我就问你吧，当家的，今晚的戏还得你来点，你说今晚让我们唱什么戏，我们就唱什么戏，我们听你的。”这戏班老板心直口快，瞪着一双大眼问韩其林。 一句话就把韩其林难倒了，他对戏曲毫不感兴趣，对于办这种丧事唱什么戏，他还真不知道，他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第172章 身体要紧 就在韩其林手足无措的时候，郑小越接过话来说道：“我看老杨叔无儿无女的，就点一个豫剧《秦雪梅》吧，这个戏特别适合哭灵，我看很多人家办事都用这个戏。” 这倒是个好主意，朱国田与秦九民也算是戏迷，不过因为这辈子看戏太多，一时半会想不起什么戏合适，这个秦雪梅的戏他们是听过的，是豫剧著名的悲情戏，特别适合白事，于是他们两个就点头表示赞同。 韩其林这时恍然大悟，连连说道：“这个戏好，这个戏好，以前我也听过，可就是不知道还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唱，那就唱这个戏。” 戏班老板把所有人看了一遍，对郑小越刮目相看起来，这戏班老板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人对戏曲这么了解的，他当下怕了胸脯说道：“就请各位当家的放心，我们这个秦雪梅的戏词是改了的，她不再哭她的商郎了，而是我们根据实际情况，把秦雪梅这个角色改变了一下，遇到老爷子办事就让她哭爹，遇到老太太办事，就让她哭娘，这也叫顺应市场灵活运用嘛。” 当下就这么协商好之后，戏班老板就去忙活了。 杨根茂家距离青阳村正中的那条大街不远，出了门，走上十几步就到了大街上，这戏台子也就摆在大街上。 郑小越见家中无事，就像看看这修改了词的秦雪梅是怎么个唱法，于是他跟韩其林打了招呼，就到门外去看个究竟。 戏台子搭在街的中间，占去了大街三分之二的宽度，只留了一个小口子，让过往的人通过，摩托车电动车行人都可以过去，如果换了汽车，那就得绕道而行了。 这戏台虽小，可五脏俱全，灯光，布景，服装，道具，乐队，看起来和正规的剧团没什么两样。 这个戏班里，有旦角也有生角，生旦净丑一应俱全，戏班老板先安排了几段经典豫剧唱段，又安排了个戏曲小品，为的是吸引附近的人们前来观看，虽说这是包场，但是戏班老板为了自己戏班的名声，还是很卖力地在表演。 郑小越站在了一个侧位，这是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正好背影遮盖，他想看一下这秦雪梅到底是怎么哭灵的。 在几个小节目表演过后，乐队停止了演奏，戏班老板拿过话筒，他现在台子上，清了清喉咙，严肃地说道： “今天是为了纪念咱们的杨老先生和他的老伴，我们在此演出，首先我代表全体演职人员对大家的光临表示感谢，对杨老先生两口表示沉痛哀悼，好了，刚才大家已经欣赏了节目，接下来由我们戏班给大家奉献更精彩的节目，那就是豫剧秦雪梅选段。” 话音刚落，围观的群众乌压压一片都鼓起掌来，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叫好。 这些观众都是附近的乡亲，有的搬着小椅子小凳子，占了最佳的位置，有的没有地方可坐，就现在那里，密密麻麻地把这个小戏台团团包围。 随着一声凄凉的板胡声响起，熟悉的旋律让人马上回到了秦雪梅的剧情，一个身穿孝服的女子，袅袅地出现在舞台中央。 长久的过门之后，板胡凄凉委婉地直奔主题，那女演员开始唱了，只不过她把词全部改成了针对父亲母亲，就连那篇祭文也改成了女儿对父母说的话。 果真是声泪俱下，就好像她的父母去世一样悲痛，这让所有观众深受感染，有年纪大的大爷大娘，甚至还偷偷地抹了眼泪，还有些年轻人，时不时地抹眼角。 这实在是太感人了，与其说是剧情感人，不如说是这个气氛让人感到悲伤而落泪。 郑小越也跟着深受感染，他想如果杨根茂真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这世上的事奇怪的很，没有儿女的特别希望有儿女，有爹娘的儿女们，爹娘在世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孝顺，爹娘去世后，才都像眼前这个演员演的那样，痛哭流涕，痛不欲生，让人觉得这儿女好像特别孝顺似的。 看到这些，郑小越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让那个沈美玉知难而退，必须扫清自己孝顺父母路上的障碍，难道非要等到像今晚这样，父母不在了，儿女们却只会对着灵位哭哭啼啼么？ 郑小越抹了抹眼泪，他没把这个节目看完，就离开了现场，他怕现在就回去的话，韩其林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笑话他，所以他往戏台子的反方向走了几十米。 他掏出一支烟来，眼见得人群离自己越来越远，谁也看不到自己，就点燃了香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只看到戏台方向人头攒动，唱得什么他也没心情去听，只看到模糊的耀眼的一片。 抽完了烟，他像没事人一样，缓步又回到了杨根茂家的大屋里。 “你看戏去了吧小越？”韩其林见他回来，迎面问道。 郑小越假意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困意地说道：“坐的时间长了，腿疼，出去转悠了一圈，也没啥意思，就回来了。” “这戏唱得怎么样？”朱国田在一旁问道。 “啊？还行吧，我没怎么听，听围观的人说唱得不错。”郑小越坐在椅子上，一回头发现少个人，秦九民哪里去了？“秦老师呢？” “他啊，他是熬不起夜，太瞌睡了，自己就先走了。”朱国田微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郑小越一眼又看到了李铁山，他怕在桌子上，竟然也睡着了。 ”爷，你醒醒，你要瞌睡的话，我送你回家吧？”郑小越晃了晃李铁山。 李铁山抬起了头，眼里布满了血丝：“小越啊？你看戏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叔，现在快十点了，如果您困了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别把您累坏了，身体要紧。”韩其林起身扶住了李铁山。 李铁山趁势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韩其林，没有说话，却对郑小越说道：“小越啊，要不你送我回去？” “好，爷，我看天也不早了，有啥事咱们听韩叔的安排，既然明天还有事要办，那咱们就先回去？”郑小越正好找个借口，说着，他搀着李铁山朝门外走去。 “老朱啊，我这就走了，你们辛苦了，明天我一早来帮忙，你们几个也要注意身体啊。”李铁山临出门又交代了几句。 郑小越扶着李铁山出了门，走到车前，开了车门，让李铁山坐在副驾驶上，然后发动了汽车，他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突然觉得活人比死人更重要。 第173章 虎视眈眈 很快到了家，郑小越把昏昏欲睡的李铁山从车上搀下来，父亲郑行云正在大门下闲坐，见状赶忙帮着把李铁山送到了隔壁李家。 出了李家门，郑行云好奇地问郑小越：“今天你俩在一块了？” “嗯，是，爸，我跟铁山爷在老杨家忙了一天。”郑小越锁好了车门，拿了钥匙，跟着郑行云进了自家大门，“爸，我妈呢？” “她呀，早睡了，只要她自己在家，没有那个姓沈的姑娘来，她就觉得没意思，就犯瞌睡。”郑行云在前面有着，却进了郑小越的屋。 “爸，你不瞌睡啊？”郑小越进了屋，把门锁好，看来父亲这是有话要说。 郑行云神秘地点了点头，把窗帘拉上，这才开了灯，随手递给他一支烟：“来，抽一支。” 自己长这么大，父亲还是第一次递烟给他抽，这让郑小越个很振奋，看来父亲真的有话要说，再瞌睡也要强打着精神听一听。 父子二人点了烟，屋里顿时烟雾缭绕。 “爸，我看你有话要说啊，你说吧，我听着呢。”郑小越让郑行云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又搬过来一把小凳子，坐在了郑行云面前。 “小越啊，今天你去杨家了？”郑行云有些心神不宁。 “是，去了，我跟铁山爷一起去的，老杨家出事了你知道吧？”郑小越猜测父亲一定是知道了杨家的悲剧。 “知道，知道，这个事不是啥好事，是有点惨了，你说老杨他要是有个儿子或者女儿，这也不会成这个样子……”郑行云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是啊，爸，你说他怎么这么傻呢？”郑小越附和着郑行云的话。 郑行云弹了弹烟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小越啊，你从小长到大，我很多地方做的不太恰当，你不会恨我吧？” 这叫什么话？哪里有做父亲这么问儿子的？郑小越吃了一惊，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此时问出这样的话来。 “爸，你今天喝酒了？”郑小越笑了。 “没有喝酒，我就是想了很多。”郑行云也尴尬地微微一笑。 “爸，你是不是怕我记恨您，以后不孝顺您？”郑小越故意问道。 “哪能呢，小越你不会……”郑行云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 “爸，您就别这么客气了，有啥话您就直说，这屋里没有别人，只有咱们父子俩，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郑小越已经猜到父亲再说什么。 “小越啊，老杨出这个事，我想了很多，我以后好好对你和你妈，以后咱自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都平平安安的。”郑行云说着，偷偷瞄了郑小越一眼。 “我说爸，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您这段时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了，不像以前的您了，看到您这样，我也可高兴呢，我就听您的，以后咱们团团圆圆的平平安安的，过幸福日子。”郑小越拉住了郑行云的手，微微摇了几下。 “好，这我就放心了，咱都不要学老杨家，你看他家里现在的光景，唉！”提起杨根茂，郑行云有话说不出。 “我看这个老杨当村民组长还可惜，当丈夫好像不够格呢。”郑小越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到这里，郑行云站了起来，他从门口往里面床边走去。 很快他又折回头来，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往地上点了点，拧着眉头说道：“他呀，当村民组长也不够格。” 看到父亲这么批评杨根茂，郑小越吃了一惊，在他看来，他听到的，与他看到的杨根茂，还算是忠厚老实的老农民形象，如果说他当村民组长不够格，他却是不信，要不然他也不会当这么多年啊。 “爸，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看这个老杨人还行啊。”郑小越也站了起来。 郑行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你忙了一天了，就坐着歇歇，小越啊，这么多年你上学不在家，很多事你都不清楚，特别是在咱们农村，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这里面的弯弯多着哩。” 郑小越听话地又坐在了小凳子上，心里直嘀咕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老杨家的事我都知道，隔壁的李铁山，还有韩其林，朱国田，秦九民他们几个，我都知道，这些人啊，他们都不是吃素的。”郑行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爸，您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些人都不简单，那为什么还要都听杨根茂的？并且还团结的那么好？好像杨根茂有什么魔法似的。”郑小越不解地问道。 “这说来话长，他们几个不是说听杨根茂的话，也不是说杨根茂有什么特别的魔法，这都是因为在以前咱们十三组是全村最穷的村民组，你没看到我去浇个地，那些渠都是坏的，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修？”郑行云提起来这个渠就一肚子火。 郑小越点了点头。 郑行云踱着步接着说道：“正因为穷，没什么油水可捞，十三村民组的老百姓，才让杨根茂当了这几十年组长，每次选举都是他，有几次甚至没有候选人，是组里人硬把唯一的候选人名额强加给杨根茂的。” 原来还有这回事啊？郑小越还真不知道。 郑行云又点了一支烟，这次他自己抽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村民组长啊，就是得罪人的事，这杨根茂在咱们十三组里是单门独户，哪个家族势力他都不得罪，但是哪个家族势力他也没维护，组里有什么苦的累的，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总是让他去干，干了这么多年，却总是穷，他这辈子白忙活了，也只好去卖个菜增加一下收入，可你想想，这卖菜能赚多少钱？” 郑小越点了点头。 郑行云仰起了头，朝上吐了一个不成形的烟圈，继续说道： “可今年情况却有变化了，因为咱们十三组的地势好，好几个厂子要征用咱们组里的地，现在情况是，谁有地，谁就有钱，咱们组里的几大家族虎视眈眈，就等今年选举，把杨根茂选下来，然后让本家族的人当选村民组长，这样一来，厂子要征地，村民组长可就富了，眼看这杨根茂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可他却出个这样的祸事，唉，这都是他的命啊，他命里就该穷啊。” 郑行云的这番话，让郑小越对十三村民组有了进一步了解，他认为父亲分析的还是有道理的。 他刚要说话，不料郑行云紧接着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杨根茂还活着，就算是他参加今年要举行的选举，他呀，还是选不上。” 第174章 以卵击石 “何以见得？杨根茂当组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感觉这组的的老百姓，也不会忘了老杨这么多年来为组里兢兢业业的奉献的，为什么如果再选举他会选不上呢？”在郑小越眼里，街坊邻居们都是和蔼可亲的，淳朴善良的乡亲们。 “小越啊，要不然我怎么说你还年轻啊，那只是你的想法，那是你的一厢情愿，这村里的人，看起来见了面都热情地打招呼，嘻嘻哈哈地寒暄，你觉得这特别亲切，你却不知道，这都是表面现象。”郑行云有些急了，坐在了椅子上。 郑小越不认同父亲说的话，但是说实话他对这街坊邻居还真是不是太深入地了解。 于是他反问道：“怎么就是表面现象了？难道这村里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行云却笑了，他挥了挥手，笑道：“小越啊，你也不能把乡亲们一棒子打死，我说的意思是，现在的社会，现在的人，你过得好，他眼红你，你过得差，他看不起你，不说这些，就说这个组长的选举，就代表了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啥想法？”郑小越还是没听明白，他发现有时候和父亲说话特别省劲，有时候和父亲说话特别费力。 “啥想法？想法就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以前村民组里没有油水可捞，眼下不一样了，眼看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迎面扑来，谁不愿意准备好袋子多装些银子？”郑行云说起自己的看法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仿佛他已经一眼看穿了这一切。 对于父亲说的这些话，郑小越能理解，看来自己在村子里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常言说要透过表象看本质，父亲就是父亲，看人看物总比自己老练的多，也透彻得多。 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也特别困了，郑小越有心要让父亲休息，自己也好睡个安稳觉，明天杨根茂家自己还要去招呼。 “爸，我看时间不早了，要不今晚就这样？明天我还有事呢？”郑小越要下逐客令了。 听到郑小越要催自己走，郑行云心中大为不悦，这话正说在兴头上，怎么就这么扫兴呢？ “怎么了？你是不是嫌我说话浪费时间？不想听我说话了？”郑行云故意生气说道。 “爸，真的没有，真是我明天有事，我还得到杨根茂家招呼呢。”郑小越陪着笑脸说道。 “你呀，还是太傻，你一心一意地为杨根茂做事，你可不知道别人花的是啥心思，你呀，是被别人利用了。”郑行云惋惜道。 郑小越平生最恨利用自己的人，一听父亲这么说，便有些恼火，问父亲是怎么回事？ “我是咱们组里的委员代表，既然是代表，我就应该去，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有什么奇怪的？您怎么这么说话呢？”郑小越问道。 “代表？哼！你不知道那三个人是怎么当上代表的吧？”郑行云提起代表，很是不屑。 “爸，你说吧，你把这个事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今晚还真睡不着。”郑小越睡意全无，他决定不再赶父亲走了，非要把这个事论个水落石出不可。 “好，幸亏我平日里在村子里悠闲悠闲地晃来晃去，这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没逃过我的耳朵，可能我知道的内幕最多哩，那我就讲给你听。”郑行云又有些嘚瑟起来。 听到这里，郑小越忍不住想笑，他没见过父亲这么得意过，也从没感觉到父亲这么可爱，为了不扫父亲的兴，也为了更多地了解村民组里更多的内幕，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听父亲讲下去。 “你要知道，咱们十三村民组，在青阳村是比较大的一个村民组，全部算下来也有四五百口人吧，可这四五百口人里，咱们郑家却是单门独户，你爷爷那辈人，也就他一个，这个你知道吧？”郑行云问道。 “知道。”郑小越对这个还是了解的，可这对村民组长有什么关系呢？ 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面对郑小越的疑问，郑行云从容不迫地说道：“正因为咱们是单门独户，咱们才会用旁观者的眼光，去看待村里组里发生的所有事，正因为咱们当了局外人，咱们才会看得更透彻，更深入。” 郑行云接着说道： “反过来说，这四个代表里，除了你，韩其林韩家，朱国田朱家，秦九民秦家，这三个家族势力是最大的，竞争也特别激烈，你别看他们几个平时乐呵呵地有说有笑，要真是遇上了事，肯定是为本家族利益着想的，就凭这个，你说你在这四个人里，你是不是局外人？你是不是旁观者？你是不是弱者？” 这个郑小越还真不知道，他还真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是三个家族利益的代言人，这太可怕了，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还有，在咱们组之前的组长选举里，曾经很多人建议让他们本家族的人当组长，可这三个家族的代表，竟然一个个都坚决拒绝，说是不称职啊没能力啊，其实都是因为组里穷，没油水可捞，他们不想白费那个功夫，所以就苦了那个杨根茂，一次次选举他都被选上，你说这叫啥？这叫无利不起早。”郑行云一脸鄙视。 郑小越点了点头，他认为父亲分析的特别对。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咱们组里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滚滚而来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杨根茂却死了，这对他们三大家族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正好扫除一个绊脚石，那么就只剩下他们三个来争这个村民组长了，因为杨根茂死了，这组长的职位不能空缺，马上就要选举新组长，这三个家族必然会争得你死我活，所以啊，这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郑行云说着打起了哈欠。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些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来啊。郑小越不寒而栗。 郑行云继续说道：“我看啊，他们当组长，都不如让我儿子你当组长，到时候你当组长，我就是组长的爹，我也过一把太上皇的瘾，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郑小越也笑了，他觉得父亲完全是在开玩笑，一个年轻人怎么会当上组长呢？再说那些人家族势力庞大，自己如果参合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第175章 人心叵测 “爸，您这还没睡下呢，就开始做梦了吧？要当让他们当去，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可成了三国演义了，您就成了说书人了。”郑小越打趣道。 “唉，唉，我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让他们几个把你当猴耍就行，好了，我不说了，再说就成了说天书了，明天你还要去帮忙，儿啊，你要记住，帮人就要帮到底，这次你既然帮了老杨，就把老杨这个事办到底，办圆满了，别让乡亲们看笑话就行。”郑行云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他真的也瞌睡了，支撑不下去了。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有始有终把这个事办好，爸，您快去休息吧，我也睡觉，咱们明天都早点起床。”说着，郑小越搀起了父亲。 郑行云蹑手蹑脚地拧开了门锁，他指了指门外，轻声说道：“那我这就走了，咱们都慢点，别把你妈惊醒了。” 郑小越没说话，他笑着朝郑行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郑行云走后，郑小越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入迷雾中见到了一盏明灯，感觉一下子豁然开朗，这让他对韩其林他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看来这真是人心叵测啊。 困意袭来，容不得郑小越想得太多，还是走一步说一步吧。 郑小越躺下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心在心里始终惦记着杨根茂的事，第二天郑小越起了个大早。 七点钟他已经赶到了杨根茂家，大门并没有锁，也有几个来得早的帮忙的人，围在大门外在抽个烟闲聊。 他们见了郑小越，都热情地给郑小越打招呼。 昨天还没有感觉，现在郑小越有了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努力地想要把眼前看到的人，分辨出谁是韩家的人，谁是朱家的人，谁是秦家的人，这简直成了强迫症。 进了大屋，他一眼就把韩其林看到了，韩其林正在整理账目，见郑小越进了屋，赶忙起身，笑着问道：“小越阿，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郑小越把他打量了一番，这韩其林也不像父亲说的那种人啊？ “哦，韩叔，你比我起得还早嘛。”郑小越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哎呀，这受人之托，责任重大，我可不敢怠慢，不瞒你说，昨晚我就没睡个安稳觉。”韩其林坐下来，继续整理着材料。 “韩叔，今天怎么安排？”郑小越说着，递给他一支烟。 韩其林接过了烟，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了郑小越一杯：“今天没有别的事，就只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出殡，把老杨老两口安全送到墓地，入土为安，等一会儿咱们组里的人来了，就准备开始行动。” 两人边聊天边喝茶边抽烟，由于杨根茂没有亲戚，所以院子里显得特别冷清。 过了一会儿，朱国田和秦九民一块儿进了屋子，四个人寒暄了一阵子。 郑小越又有了强迫症，不过这三个人最好分，三个家族一目了然，难道现在有说有笑的他们三个，将来会反目成仇地争个你死我活？难道自己就是观察这场战争的旁观者？ “小韩啊，这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朱国田关切问道。 “朱老师，您就放心吧，我已经通知咱们组里的男同志了，只要今天在家的，每家至少出一个人，其他只要在家的男同志，都必须来帮忙，我看来的已经差不多了。”韩其林认真地说道。 “嗯，这挺好，你千万不要忘了让大家伙儿吃个早饭。”朱国田补充道，“还有，一人发一盒烟一条毛巾，这个千万不要忘了，这是咱们第十三组办白事的规矩，你可不能把规矩坏了。” “老朱啊，你说的还少一道程序吧？”秦九民在一旁听着，拧着眉头插起话来。 “老秦，你有啥补充的就说出来，有啥事咱们四个商量着办嘛。”朱国田抿嘴笑道。 “小韩呐，哦，还有老朱你，我提醒你们两个，等到了地方，把人入土为安圆了坟以后，大家伙儿往家回的时候，不要忘了再发一盒烟一条毛巾，这个也是咱们第十三村民组的规矩，这个规矩也不能坏了。”秦九民补充道。 “秦老师，这个您也放心，我也准备好了，这烟和毛巾我都已经备得足足的，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多了还可以退给卖家。”韩其林晃了晃手里的账本。 “是啊，还真要感谢这个郑家的郑小越呢。”朱国田说着看了一眼郑小越，“多亏这娃出钱出力的，要不然这老杨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入土为安呐。” “是啊，是啊。”韩其林点了点头。 秦九民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一旁一直观察他们一举一动的郑小越，越来越觉得他们三个在演戏，之前对他们的好印象在逐渐减分。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韩其林招呼着大家分别抬起了杨根茂和他老婆的棺材。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十三村民组的男人们，全体齐上阵，抬起了杨根茂两口子的棺材，出了大门，直奔大街上。 早有人举着花圈在前面带路，戏班老板排除了唢呐吹鼓手在前面开路。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朝公墓奔去。 郑小越空着手，却跟在了最后面。 这支队伍一直走了五里多地，才到了公墓区。 早有掘墓人在那里等候，这时的郑小越又成了旁观着，他看着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把杨根茂两口子下葬，然后拿掀用土埋上，圆墓，插花圈，然后吹鼓手又吹了一曲，然后全部流程走完，杨根茂才算正式入土为安。 完成任务的十三组的男人们，一个个韩其林手里又领了一盒烟一条毛巾，这才陆续往家赶。 看着一路回的人们，郑小越突然感到一丝凄凉，前几天还有说有笑的两口子，这时却长眠于地下，阴阳两隔了。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走了，还有什么好挣的？还有什么可斗心眼争利益的？ 他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朱国田和秦九民前来送葬，看来是他们年纪大了，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吧？ “小越，你等等我，我看你闷闷不乐，你在想啥呢？”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郑小越一回头，发现却是韩其林。 “哦，是韩叔啊，你有事么？”郑小越放慢了脚步。 第176章 谢谢夸奖 “小越啊，你觉得咱们把老杨的这个事办的咋样啊？”韩其林也紧走了几步。 十三组的男人们已经跑得特别快，他们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谁愿意整天干这种事？他们领了东西，便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大路上只剩下韩其林与郑小越两人慢吞吞地就在后面。 韩其林赶上了郑小越，慌忙给他递了支烟。 “挺好的啊，韩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郑小越谨慎地回着韩其林的话。 “哦，没啥事，只要咱们组的人不说啥就行，只要你觉得好，那就是好。”韩其林踢开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 郑小越这时却警惕起来，韩其林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套自己的话？ 于是郑小越决定不要主动说话，除非韩其林先问话，他再回答。 韩其林见这个场面特别尴尬，于是就没话找话，继续问道：“小越啊，以前没干活这个活吧？” “没有。”郑小越答道。 “那你说咱们组里人会怎样评价咱们四个呢？”韩其林又问道。 四个？难道韩其林说的是组里的这四个委员代表？这是在试探什么口风么？那两位年纪大了，论年纪也不该轮到自己啊，如果要做自我评价，那也不能先从自己开始啊。 郑小越满心狐疑，但他还是谨慎地答道：“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你说的是组里人怎么评价咱们四个是吧？我觉得吧，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就行，何必计较别人怎么说呢？你说是吧韩叔？” “对对对，小越啊，叔就佩服你的这个心态，你看这里也没外人，这大路上也只有咱们两个，叔想和你说说心里话。”韩其林说着，一只手套近乎地搭在了郑小越的肩膀上。 郑小越最讨厌这样的动作，这样动作的人一点都不大方，也不光明磊落，这样的动作甚至猥琐，但他不好意思反驳韩其林，只得先忍耐着。 “叔，你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郑小越低着头看着路面。 “小越啊，叔和你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你爸和你爷，我却特别熟悉呢，你们郑家在咱们十三组虽然是单门独户，但是你们郑家为人做事，却一身正气，特别是你爷，忠厚持家，组里的人都服气呢。”韩其林笑道，说着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 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小越突然觉得韩其林说话喜欢让人猜，或者说喜欢话里藏话，不那么直接，为了想要知道韩其林到底想要说什么话，郑小越决定当傻子，无论他说啥，一律不反驳。 “哦，谢谢韩叔的夸奖。”郑小越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郑小越感到特别吃惊，然后郑小越会特别感激自己，谁知他却这么冷淡，这个状况是韩其林没有想到的。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韩其林也不说破，继续问郑小越道： “小越啊，这你们郑家人挺好，可这老杨人也挺好，我们韩家人也挺好，老杨当过组长，可他已经去世了，你们家又开的中医诊所，在咱们十三组里，几乎每个人都有工作干，都有活干，这老杨一走，我可算彻底失业了啊。” “韩叔，你可以继续找工作啊，现在就业机会遍地都是，就看你有没有心了。”郑小越抬起了头认真地说道。 “小越啊，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这年龄不饶人啊，我这样的人谁还要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这老杨就是在我这样的年龄当上咱们组的组长的。”韩其林自言自语道。 难道拐这么大的弯，他是想要当十三组的组长么？郑小越一眼看穿了韩其林心之所想。 “哦，韩叔，你如果有心，可以试一试，但是我听说这组长是需要选举才能当上的，你可以试着选举。”郑小越故意把选举的字眼说的很重。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适合当组长？要不就选举试试？我去当个候选人？”韩其林脸上笑开了花。 “当然可以，只要符合法律程序，现在办任何事，只要符合法律，应该是一路畅通。”郑小越说道。 “小越啊，你说着容易，却是困难重重啊，这组长必须是全体组员投票选出来的，可你知道我们韩家大概也只占三分之一人口，就算是都投我的票，我看我也当不上组长啊。”韩其林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把胳膊从郑小越的肩头放下，盘着胳膊放在了胸前。 看来父亲说的果然是真的，这十三村民组真的是三大家族的人口各占大约三分之一，自己还是继续当傻子，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叔，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发动其他人投你的票啊。”郑小越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啊，还是年轻，你知不知道，朱国田，朱家的人口占三分之一，秦九民，秦家的人口也占三分之一，他们两个老狐狸，也动着当组长的歪脑筋呢。”韩其林继续说道。 想不到韩其林竟然称他们两个是老狐狸，看来韩其林平时在他们两个面前的所有表现都是装出来的，这个韩其林，也太善于伪装了。 郑小越装作丝毫不奇怪，继续问他道：“韩叔，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复杂呢？看来你这组长也不好被选上啊，朱家人和秦家人肯定不会投你的票，就算你去拉拢，恐怕也拉拢不过来哩。” “说的是啥，我看到很多村民组选举的时候，为了拉选票，给本组的父老乡亲送油送面的，有的甚至还送现金的，想不到有的人这么操作，还真被选上了，可这本家族的人，你就算送再多东西也拉拢不走啊，这还真是个事。”韩其林说着，挠了挠头发，他没有什么好主意。 “叔，你说的情况我也见过，这个方法对有些人可行，对有些人不可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人头，能拉一个是一个，说不定就转败为胜了。”郑小越对那种行贿的方式拉选票的行为深恶痛绝。 “你说的也是个主意，但是想要当选上组长，我和老朱老秦，必须淘汰掉至少一个人，才能形成两个人竞争的局面，毕竟三个人里一下子淘汰掉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两个家族一直也有参选组长的这个想法，这事啊，难呐。”韩其林说着，好像没了劲头。 第177章 事没办完 看到韩其林刚才还信心满满，现在却变得沮丧起来，郑小越立即判断出这韩其林做事也是一阵热，过了这一阵就没兴趣了，或者说一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了。 如果让这样的人当上十三组的组长，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人收买的，如果真按照父亲说的，将来十三组会有大笔资金进账，倘若这韩其林真的是组长，这些本该属于十三组公有的资金，保住保不住，还是个问题。 此时郑小越无话可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两人越走离老杨家越近，韩其林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行，如果这个组长我当不成，老朱老秦他们也别想当成，反正按家族人口算，我们三家谁也不够半数票数，耗就耗着，我看到时候谁先着急。”这话说完，他又不放心地对郑小越交代道： 小越啊，如果到时候叔真的竞选组长了，你可要投叔一票啊，不，你可得让你们郑家所有人都投我一票啊，你要知道，到时候每一张票都是特别珍贵的，如果我真的当上了组长，你放心，我是不会忘记你们郑家的。”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礼貌，郑小越还是笑着答应着说道：“放心吧，叔，到时候我一定支持你。” 两人有说有笑地终于回到了杨根茂家。 这时家里的一切已经进入扫尾阶段，戏台子已经拆得干干净净，戏班子也已经完全撤出去。 几个男的在帮忙打扫院子，同时把借来的所有的东西都一一地送还回去。 韩其林与郑小越也帮着众人打扫庭院收拾垃圾，很快，杨根茂的院子已经被彻底打扫干净，除了门上贴的白纸之外，丝毫看不出这个院子曾经办过丧事。 韩其林与郑小越两人满头大汗地进到大屋，却只见朱国田与秦九民稳如泰山地早已坐在大屋等候着。 “忙完了？快歇歇。”朱国田欠了欠身子。 “朱老师，人都走了，活也干完了，咱们的任务也要结束了，也该散伙了。”韩其林拿毛巾擦了擦汗。 “慌啥呢，还有事没完成呢，小韩呐，你也该把账交一下，人家小越就在这里坐着呢，当面把账交了，大家心里都干净。”秦九民拄着拐杖晃了晃。 “对对对，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疏忽了？来来来，我现在就交账。”韩其林打开了抽屉。 他把所有的票据迅速整理了一番，又把所有的现金整理了一下，拿着计算机很快又算了一遍，单列了一张单子，递给朱国田。 朱国田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小韩呐，你这是干嘛？你这是让我看么？这账啊，我和老秦都不用看，这钱是人家小越出的，你应该让人家小越过目。” “哦，对对对，朱老师说的对，这账只能交给小越，不好意思啊，我忘了。”韩其林说着，把这张纸递给了郑小越。 对于这个项目，郑小越是没兴趣看的，既然能把那三万块钱拿出来，就没打算把这钱收回去，但是为了自己低调一些，郑小越还是接过了账单。 他看到，这账单上清楚地写出了每笔支出的项目明细，也写到了乡亲们添的礼金总数。 最后有个总数据，三万块钱，一共支出两万五千多块钱，收入礼金五千多块钱，两者合算一下，剩下还有一万一千多块钱。 韩其林又把这一万一千多块钱转交给了郑小越。 “小越，你看有没有错？有的话你直接说出来，我再仔细查查。”韩其林严肃地说道。 郑小越大致看了一眼，这已经没必要再查了，他认真点了点头：“叔，我仔细看过了，没有错，这账记得真好。” 听到这句话，三人都笑了起来。 “唉，要不是小越仗义出手，这老杨的事还真不知道该咋办呢，咱们几个真应该感谢小越啊。”朱国田看到一切顺利，发出了感慨。 “是，咱们组里的乡亲们都是好样的，老杨的事我看办得挺圆满，这是大家伙儿的功劳，咱们更应该感谢小越。”秦九民也附和道。 韩其林一看事已经办完，就先起了身，说道：“老杨的事也办完了，我看咱们就散会？” 见韩其林起了身，郑小越也起了身，不料却被朱国田叫住。 朱国田迷着眼，挥手示意他们两个坐下：“你们两个先坐下，咱们还有事没办完呢。” 韩其林与郑小越对视了一下，只好重新坐下。 朱国田这时起了身，他亲自走到门口，把门关严，神秘地说道：“这老杨两口子的事算是办完了，可咱们组里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郑小越猜测朱国田说的极有可能是选举组长的事，于是他沉默不语。 韩其林也猜到了，他故意佯装不知，一脸无辜地问道：“朱老师，这还有什么事呢？您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全力而为。” “这事啊，可是咱们组里的事，你们两个今天去的时候，不在家，我跟老秦商量过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给咱们组选了新组长出来，你们也知道，这老杨当了几十年组长，他这么突然一走，群龙无首，这组里以后有啥事没有组长可不好办，所以啊，我和老秦就等你们两个回来，大家伙儿一块商量一下，看这个事咋办，毕竟咱们四个是咱们十三组的委员代表嘛。” 果然是关于选举组长的事，郑小越听到这里，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但是他决定继续观察，还是少说话为妙。 韩其林听了朱国田的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然是老狐狸，在我们两个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已经盘算好了，但他仍然装作很突然的样子，吃惊地问道： “是啊，朱老师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那朱老师您说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都听您的。” “我和老秦的意思，是通知全组的老少爷们儿，从今天开始，由全组人推选组长候选人，无论推选多少人出来，推后选定两个候选人，然后参加最后的正式组长选举，但时候这两个人谁得票最多，谁就可以正式地当上咱们十三组的组长，你们看这么办咋样？”朱国田一边说，一边与秦九民对视了一下。 第178章 全力阻止 “好，朱老师，秦老师，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听你们的，但是这选组长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再说咱们得通知全组的乡亲，这不是咱们几个能决定的事，我看这事得回头再上量，这不是慌张的事，你们说是吧？”韩其林笑着说道。 因为这个问题太突然，韩其林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甚至还没有想好怎样发动老韩家的人，但他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朱国田已经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他应该在他们老朱家做了动员，如果就这么答应下来，这正中了老朱的圈套。 韩其林决定给他们来个拖延时间，自己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回家好好准备一下。 朱国田听后，望了一眼秦九民，秦九民虽然和朱国田商量好了要把这个消息放出来，但是他还没给他们老秦家的人说清楚这回事，如果这时这么容易答应朱国田，那么肯定让他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里，秦九民决定也来个缓兵之计，他最好能顺着韩其林的意思。 秦九民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老朱啊，这事要谨慎，小韩说的没错，咱们得事先通知村民们，我们四个虽然是代表，但这代表也是村民们选出来的，这时候不依靠群众恐怕说不过去啊，你说呢老朱？” 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韩其林打破，这秦九民又踩上一脚，朱国田这时脸上很不自然，他心里虽然恼怒，但是不能戴在脸上，也不能被外人看出破绽，。 于是他打了个哈哈，笑道：“我说的也就是个心里的想法，如果要具体实施，肯定要依靠各位，更要依靠群众，依靠咱们十三组的所有老百姓，做人哪能忘了本呢？好吧，那大家回头行动，改天咱们再开会研究，怎么样？” 这是顺坡下驴啊，郑小越听着这三人的话，他们心里想的啥，自己都能猜出八九不离十来，看来这些所谓村里的组里的绅士，为人也不过如此，都是为了自己着想，这这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决定一言不发，看着几个人怎么进行下去。 听到这里，韩其林心中一乐，他暗自窃喜，心想这下可有时间回去活动了。 “朱老师不愧是老师，也是我辈的楷模，我们要向您学习啊，那就听您的，今天的会议结束吧，我们改天再议。”韩其林说着起了身。 这个会议不欢而散，三个人各怀鬼胎，郑小越也独自出了门。 开车回到家中，却只见父亲正在与李铁山在自家院中坐着聊天。 “铁山叔，吧，你们俩怎么有空了？”郑小越报过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子前面。 这时虽然已是下午，但是天已经阴了下来，凉风吹过，在院里特别凉快。 “小越啊，事情办完了？”李铁山笑着招呼他道。 “办完了，临走时他们几个说是要选新组长呢。”郑小越说道。 “行云，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他们几个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老杨尸骨未寒，他们竟然打起了组长的主意。”李铁山愤愤不平，拍了一下桌子。 “叔，你也不能这么说，老杨是老杨，老杨不在了，这个位置空缺，村民组当然不能没有组长，这是村里的管理制度，他们几个，包括咱们几个，没有人是老杨的亲戚，谈不上尸骨未寒，也谈不上对得起对不起老杨，这事你要冷静地看。”郑行云却没有丝毫恼怒，他耐心地劝道。 李铁山点了点头，默认了郑行云的看法，但是他却对这几个人实在看不上眼，如果他们几个当组长，自己一定全力阻止。 “小越啊，这组长你觉得谁当合适？”李铁山突然发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郑小越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对这几个人的了解，他也是片面的表面的，也是耳听的多，深入了解的少，这还真不好办。 “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对他们不是特别了解，我不敢乱说呢。”郑小越答道。 “我看他们几个一个都不合格，你没看让他们凑钱给老杨办是，一个个跟铁公鸡似的，都不想出一分钱，都在叫穷，这样的人咋能当组长？”李铁山叹了口气，他为几个人感到悲哀，他那时候的年代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叔，要不然你当组长吧？你要当的话，我们都投你的票。”郑行云半开玩笑地说道。 “行云啊，你还嫌咱们组里不乱是吧？都啥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李铁山显然有些生气。 对父亲的建议，郑小越也觉得可行，他也劝李铁山：“爷，我看你就合适，本身你就在村里干过，也有经验，再有你的年龄和威望也行，我看咱们组里没有人不服气的。” “小越啊，你是太年轻了，这不是论年龄的事，也不是论威望的事，这要拉人头，我们李家在组里算不得大户，我也拉不到那么多票，再说了，选组长，就要选个年轻有为的，能为组里办实事的，能带领大家共同富裕的人，首先这人的思想境界得达到一定高度才行。”李铁山连连摆手，说自己根本不行。 一时间，三人的谈话停了下来，都在考虑着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李天山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来了精神头，他激动地说道：“咱们愁个啥啊，这不好好的候选人就在眼前嘛，小越，你就站出来，当这个组长候选人，我和你爸给你拉票，争取让你当上十三组的组长。” “爷，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我咋能当图当组长呢？论年龄我不行，论威望我没有，论钱我也没有，论拉人头，我们郑家是单门独户，我到哪里去拉那么多选票？你这是开玩笑呢。”郑小越觉得这李铁山是病急乱投医，一时激动想起这样的玩笑主意。 郑行云坐在那里却一声不吭，他也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当组长，这李铁山提出这么一个设想，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自己的儿子当了组长，那么自己就是组长的爹，别说浇地没有渠，就算是其他事，组里以前小看自己的人，以后对自己也会高看几眼了吧？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咱前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好好抓住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里了。 第179章 别有顾虑 想到这里，郑行云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是个好主意，我看小越你当组长最合适。” “爸，您胡说啥呢？您是不是想当组长想疯了？是不是您年轻的时候没当上组长，到了现在让我当组长弥补您的遗憾啊？”郑小越见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更觉得荒唐可笑。 “小越，你可不能这么说你爸，你爸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你当组长是最合适人选。”李铁山思索了一下，填满了烟锅，吧嗒吧嗒地开始抽起旱烟来。 怎么都是这样想的啊？难道这两个人今天喝酒喝多了？郑小越心里大为不解，皱眉问道：“爷，那您说说凭啥我是组长的最佳人选？” 李铁山又抽了一口烟，笑道： “这当组长的条件啊，数你占的最多。 首先，你年轻，这人啊，年轻就是资本，你想想看，如果换了是你，你面前有两个候选人，一个年轻，一个年老，你愿意选谁？ 你愿意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当组长？我看还是算了吧，他自己都顾不上自个，还会带领组里的人去过好日子？ 还有就是你有文化，咱们十三组里人口虽然多，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却不极少，你是咱们组里数一数二的大学生，你学历高，见识广，这是没人能比的，只有有文化的人，文化程度高的人，才能看的长远，做的更好。 还有就是你是个医生，这世上能当上医生的人，那肯定是心地善良，有正义感，还有负责心，妙手仁心嘛。 还有就是你爷爷这么几十年，你们郑家这几百年来，在咱们青阳镇上中医特别出名，不要说镇上的人，最起码算算咱们组里的人，哪个没到你爷爷的诊所里看过病？这就是你的群众基础，这也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巨大的精神财富，也是你爷爷的福报啊。 这是你本身具备的条件，这些条件是他们几个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我也想过了，他们几个家族势力大，拉票好拉，可是现在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轻易就能被些小钱能收买的了，现在的人都看得长远，已经不是那么好哄的了。 咱们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做小动作，拉票用钱买，这个咱们也不怕，你没钱的话，我让我女儿女婿拿钱来给他们竞争，我就不信打不过他们。 不过话又说回来，拿钱拉人是不合规矩的，也是不合法的，咱们最好不要这么做，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论哪个方面咱都不比他们弱。 所以啊，小越，你就放心大胆地去竞选组长，不要有顾虑，我和你爸一定做好你的坚强后盾！” 李铁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郑小越也逐条分析了，觉得这李铁山说的特别有道理，谁规定年轻人不能选组长？只要满十八岁都是可以的，至于其它的条件，自己也是满足的，难道这样就可以竞选组长了？ “爷，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了？”郑小越继续问道。 李铁山磕了一下烟袋锅，瞪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我看这就差不多了，你最好写个竞选材料，把你当组长后的计划说出来，要实事求是地写，要让大家能看明白，能信服你，这样就更有说服力，如果能把这个材料写好，这可就胜过很多拉人头得来的选票呢。” 看来李铁山真的有这方面的经验。 “小越啊，你就写吧，写好了就竞争队长，爸支持你，爸相信你是最棒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数，我和你李爷，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他们的。” 两位老人说的这么有道理，郑小越有些动心了，年轻人是该搏一搏的，可这第一步该怎么走呢？ “爷，我明白了，我听你们的，接受你们的建议，我准备开始竞选组长，可是这第一步该怎么走呢？”郑小越确实没什么经验。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要坚守啊，这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就特别难走，我和你爸给你想办法，咱们首先得知道对方要搞什么动作，他们的第一步要干什么，常言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猜想他们会到他们各自家族里去拉票。 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到我们李家去拉票，把票都拉给你，这事也要给你爷商量一下，最好能借助他的影响力给你多拉票。 还有就是找找村里的村长，镇上的干部，咱们把能团结的都要团结起来，尽可能让这些资源为我所用，先做好宣传作用。 你这样如果把第一步做好了，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 我让我女儿和女婿都回来，给你钱，给你拉赞助，这不是青阳发电厂要扩建嘛，你也在这个厂里上班，你最好也调查一下，这扩建厂子需要占咱们十三组多少亩地，这也是你的杀手锏。 你要掌握好第一手材料，自己首先做到心中有数，到时候你的竞选材料才会写的真，写的全，要写的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这样你的说服力就强，组里的年轻人才会看到希望，才会对你越来越信任，他们就会投你的票。” 李铁山又开始了自己的经验之谈，他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集中火力，逐个打败他们几个，要逐个击破。 那个韩其林，他最好办，他这个人没什么脑子，说话不经大脑，家里也没啥钱，自个也没啥计划，更没有什么具体行动，如果先把他拿下，你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那个朱国田，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也不怎么样，你别看他岁数挺大，但就数他的心眼最多，但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适合玩花花肠子的人了，这个人你也要当心着点。 秦九民这个人，就一般般了，他只是脾气大，也没啥心眼，属于那种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人，因为他爱钱，贪财，这个人也会被咱们打败。 这么一分析，这三个人都有缺点，也都能被你拿下，如果咱们一步步来，事情能够办得顺利的话，那么当选新组长对咱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了，但今天咱们商量的这个事要严格保密，目前只能咱们三个知道，小越，这个事连你妈都不能说啊。 你妈是妇女家，说不定她哪天和别人闲聊就说漏嘴了，到时候咱们八字还没一撇，就闹得组里的人都知道了，往后咱们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所以咱们几个知道就行。 小越啊，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如果你真当上了组长，你就可以实现你的人生抱负了，你可不要有任何私心，你要给父老乡亲办实事啊，如果你组长当得好，那么老百姓会记你一辈子，会感激你一辈子。 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这也是我和你爸对你的期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么？” 第180章 推荐给我 郑小越听了李铁山的话，他觉得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他也想挑战一下这个组长的滋味，他沉思了良久说道： “你们的话我记下了，我这就认真研究一下，然后写出自己的竞选报告，努力给他们拼一下。” 李铁山和郑行云两人相视一笑，说道：好，有志气，年轻人就是有志气，好了行云，我就不耽误你忙了，我这就走了，小越啊，有什么事你搞不明白的，你可要及时告诉我啊。” 李铁山说完，就告别了郑家。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郑小越决定在家里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竞选报告到底怎么写？ 他是这么考虑的，首先要写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写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要带领村民达到什么样的条件，在任内要办多少件事，并且采取什么措施才能办到，这些都需要写出来，并且要写的通俗易懂，写得要让老人小孩一听就明白。 要写好一个竞选材料，这还真是一个挑战，大纲走了，但是里面的具体材料他却不是很了解，郑小颖决定继续找李铁山了解更多十三组的真实情况。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韩其林，朱国田，秦九民，这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乡亲们说他们有什么活动。 但是李铁山却告诉郑小越，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在这时候要特别要提高警惕，还要沉住气。 因为沈秋月在李铁山家，郑小越并不好意思经常到李家去，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李铁山到郑家来。 两人加上郑行云，三人一共研究了两三天，突然有一天，青阳发电厂的胡主任打电话过来，问郑小越忙不忙。 这个时候胡正明打电是要做什么？ 郑小越问道：“胡正明有什么事么？” 胡正明在电话里高兴地说道：“小越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施厂长要见你呢。” “施厂长？不会吧？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呢？”郑小越感觉特别突然。 胡正明在电话那头说道：“小越啊，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施厂长找你肯定是好事，要不然不会亲自通知我，让我亲自通知你，让我一定把你叫到他跟前，他一定要见见你，你说个时间吧。” 郑小越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于是他对胡正明说道：“胡主任，你看这样吧，我下午就去，吃过中午饭就去，您给施厂长说一声。” 胡正明在电话那头说道：“好，那我一点钟在办公室等你，咱们一块去见施厂长。” 郑小越挂了电话，李铁山问道：“小越，刚才是谁找你呀？” 郑小越说道：“是厂里的胡主任找我，说是施厂长想要见我。” 李铁山听后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小越啊，我看是你的机会来了，这个施厂长一般很少人能见到他，甚至有人找他也找不到，更不用说他主动找别人了，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都是好事，你中午吃完饭赶紧去看看，这施厂长有什么要紧事。” “好。”郑小越嘴里虽然这么答应着，但他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回头又一想，这李铁山毕竟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工作过，相必和那施厂长也算同事吧？管他什么事呢，去看看就知道了。 吃过午饭，郑小越浑身上下又收拾了一番，便开车到了青阳发电厂，进了门岗，直接到了胡正明的办公室。 胡志明见他进门来，高兴得赶忙站起来：“小越啊，我到厂里上班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施厂长主动找一位普通员工，这看来对你是天大的好事啊，走，我这就领你到施厂长的办公室去。” 郑小越见胡正明这么高兴，心里就越发没底起来。 在胡正明的带领下，郑小越跟着他到了办公楼，经楼梯上了二楼，这楼梯口在西面，往东边走，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横在楼梯过道里有一个大门，这大门装饰的富丽堂皇。 郑小越抬头一看，大门正上方安装了一个摄像头，胡正明轻车熟路，上前按了按门铃，过了几秒钟，门就自动被打开了，胡正明朝身后的郑小越使了个眼色，郑小越快步跟了进去。 这就是施厂长的办公室，郑小越跟着胡正明往里走，走了大约五六步，就见到一个小门，这个门也是防盗门，门却没有锁，胡正明轻轻一推就开了。 进了门，郑小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足足有五六十平方的大屋子，正中间放了一个特别气派的红木老板桌，老板桌后面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书架，书架里摆满了书，老板桌的前面围着摆满了真皮沙发。 墙上挂着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还有几幅名人字画，屋顶上吊了一个特别好看的水晶灯。 这间屋子既有西方的装饰风格，又有中国特色的装饰风格，这简直就是中西结合。 老板桌正中有个真皮座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坐在椅子上，但可以看出他的个头非常高，郑小越猜测这人就是施定臣。 果然，胡正明朝椅子上的人恭敬地点了点头说道：“施厂长，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这个就是我们医务室的郑小越。” 施定臣正在拿笔在签文件，抬头一看是胡正明来了，马上放下了笔，笑着说道：“哦，是胡主任来了？快坐快坐，怎么？你把人给我请过来了？” 胡正明这时做了一个介绍的动作，介绍道：“施厂长，这就是郑小越，是个中医。” 施定臣望了一眼郑小越，郑小越看到一张坚毅的脸，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这位施厂长的额头也特别高，花白的碎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永远洋溢着一丝笑意。 施定臣站起身来，伸出了手说道：“哦，原来你就是郑小越啊，常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真的是文如其人，你文章写得好，想不到你人也长得俊，胡主任啊，你们科室有这样的人才，怎么不早推荐给我呢？还要我主动问你要？我这次可要批评你哦。” 施定臣的话让胡正明哭笑不得，他知道这是施定臣在开玩笑，于是他故意道歉道：“施厂长，这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如果再发现优秀人才，绝对第一时间报告您，以后再也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让您主动找我要人。” “好好，一言为定。”施定臣微笑着答应道。 郑小越见施定臣一直伸着手，心想一定是想给自己握手吧，于是他赶忙握住了施定臣的手。 施定臣的手特别有力量，却也很亲切，双方握了手，施定臣示意两人快坐。 双方坐定之后，施定臣直接问郑小越道：“小越同志啊，你还记得你写的那篇文章么？” 第181章 双份工作 难道施定臣说的是那篇建厂十周年征文时自己写的文章？ 听到这里，郑小越认真地说道：“施厂长，您说的是不是十周年征文时我写的那篇文章？” “对对，我说的就是那篇文章，小越啊，你不知道你的那篇文章，在我们厂里得的是第一名，后来作家协会的同志推荐给了青阳日报社，青阳日报在头版头条刊发了这篇文章，很多人读了这篇文章后，连连称赞这篇文章写得好，小越啊，你不知道你为咱们厂挣来了多么大的荣誉啊！”施厂长说着起了身。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胡正明与郑小越每人接了一杯茶。 胡正明看到施定臣亲自去给自己倒水，赶忙站起身来，走到施定臣身边说道：“施厂长倒水就不用您亲自动手了吧？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施定臣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胡主任啊，我还要感谢你呢，感谢你的科室能有这样好的人才，你们今天来到我的办公室里，你们就是客人，你们也不要把我当做什么厂领导，咱们现在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你快坐下吧，让我给你们到差。” 郑小越感觉此时这个施厂长特别平易近人。 胡正明只好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施定臣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们。 施定臣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笑道：“胡主任，小越同志，我实话给你们说了吧，你们这篇文章可是价值千金啊，千金可都买不来的，县委县政府有几位领导看了这篇文章，说咱们厂这十年来办得特别好。 上次开会，我到县里开会，县委县政府对我进行了口头表扬，还说以后咱们厂继续享受优惠政策，小越啊，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你这篇文章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用多少钱能买不来的，你这篇文章写的好，好就好在实事求是地介绍了咱们厂的发展历史过程，不过度美化，也不应付了事，你这种精神在当下的社会里特别难得。 所以开会回来以后，我就让胡主任把这篇文章的作者找来，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应该提出表扬，那就是咱们厂办的主任赵元秀，如果不是他主持这次十年征文的活动，你这样好的人才我还发现不了呢，虽然你在厂办主持的活动中得了第一名，但我认为还不够，我还要单独奖励你，小越你说吧，你还需要什么奖励，我都可以满足你。” 说着，施定臣品了一口茶，示意两人也快点喝茶。 胡正明频频点头，朝施定臣笑了笑，他细细地品了一口茶，连连夸赞道：“施厂长，你这里果然有好茶叶，你这里的茶跟其他地方的茶就是不一样，感觉这茶特别香。” “那好啊，胡主任，怎么样？如果你喜欢喝茶，我这里有好多名贵的好茶叶，我送几盒给你。”施定臣神情自若，乐呵呵地盯着胡正明的脸。 “施厂长，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您可别当真，您如果送给我东西，那绝对都是好东西，像我这样的中层干部是享受不动的。”胡正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泛起微红来。 施定臣逗她说道：“胡主任，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们这些中层干部跟我干了这么多年，跟着我吃苦耐劳，艰苦奋斗，我一直都没有好好感谢你们，我这心里有愧啊，这区区几盒茶叶，怎么能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呢？胡主任你就不要客气啦，等会我安排一下，把这些好茶，打包让你带回去。” “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谢谢施厂长了。”胡正明脸上带着笑，心里也特别高兴，他感谢着施定臣给他的茶叶，在他心里，他意识到施厂长这么做是对他的工作的肯定。 “小越你提提你的条件吧？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施定臣侧身问郑小越。 郑小越心想自己是个医生，能在医务室上班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自己还要向施定臣谈条件么？奖金方面那个赵元秀主任已经发过了，自己还想要什么呢？ “施厂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咱们厂发展的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是想着我在医务室上班，能解除病人的痛苦，能为咱们生产一线的工人服务，能为咱们厂的所有人服务，这就是我的愿望，这就是我的心愿，其它我什么都不要。”郑小越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着这些话，施定臣心里实在是很高兴，他由衷地敬佩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贪图享受，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本质工作，就算是厂里有的中层干部，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啊。 “那好吧，小越同志，厂办已经有奖金奖励你了，但我认为奖的还不够，现在都讲究实际，既然说了要给你奖励，你想不想要个什么职务呢？”施定臣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职务？郑小越赶忙起身推辞道：“施厂长，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求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哈哈哈哈，这怎么能行呢？除了我自己发现你的才能之外，还有一个人，只要见了我，就特别特意的向我推荐你，这个人就是厂办的主任赵元秀，不错，很多人说赵元秀是我的妹婿，我们是亲戚不假，可这个人年轻有为，能把厂部的各项工作做的井井有条，也是难得的人才，赵元秀推荐你当咱们厂办的副主任，你看怎么样？小越同志？” 听到这里，胡正明的茶杯在手里晃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施定臣一看胡正明，就知道他对这个推荐感到惊讶，就故意逗他道：“胡主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茶不好喝？” “好喝，好喝。”胡正明赶紧抱稳了茶杯。 “好喝你抖什么茶杯呀？”施定臣看他这幅模样，差点笑出来。 “施厂长，是我心里激动，郑小越终于也能站在这个岗位上了。”胡正明说道。 “嗯，这么说你胡主任舍得放人了？”施定臣继续问道。 “施厂长，如果你需要人，我哪有舍不得的？我们都是为这个厂着想的，你是领头人，你让我们到哪我们就到哪，我听您的。”胡正明尴尬地朝施定臣笑了笑。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人嘛，有什么样的才能就要用到什么地方，小越同志是个医生，在你们医务室有他的用武之地，但我发现小越同志的文章写得也特别好，他也适合到厂办去工作，你说这该怎么办？”施定臣走到了胡正明身边。 胡正明一时语塞，说实话他也舍不得放郑小越走，只是当着施定臣的面不好意思说，无奈他只好答应：“好，施厂长，那就一切都听您的。” “好，胡主任也是个爽快人，为了能让郑小越安心上班，我想了个主意，那就是让郑小越同志兼两份工作，一个是在你们医务室正常上班，二是到厂办上班，正式担任厂办副主任，两个岗位这么近，他可以随时在两个岗位之间来回工作，胡主任，我这里特别说明一下，郑小越从现在开始，岗位双份，工资双份。”施定臣用不容分辨的语气说道。 第182章 戳脊梁骨 胡正明没想到施定臣会如此安排，他不禁要为这样的好计划而感到感慨了：“好，好，我赞成，施厂长，您真是英明的厂长，打死我，我也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怪不得您能把咱们厂领导的这么好。” 施定臣却很坦然，他微微一笑，说道：“胡主任，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夸我，可夸我也不用这么肉麻啊，是不是啊小越同志？” 刚才施定臣说的话郑小越一直在听，但是当他听说要让自己有两个岗位，有两份工资的时候，他心里却是抵触的，人们常说职务越大，心眼越多，这是不是施厂长在试验自己？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也罢，无论施定臣是真心实意也好，是拿自己做实验测试也好，这样的安排显然是不恰当的，一个人在一个单位只能有一份工作，什么时候听说有这样的制度安排，还领两份工资？ 郑小越站了起来，面对施定臣强大的气场，说实话他确实有些怯场，但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严肃地说道：“施厂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您的安排，我却不能同意。” “噢？还有有钱不要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巴不得这样安排呢，多领一份工资啊，你为什么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要这个钱呢？”施定臣笑着反问道。 郑小越继续解释道：“常言说一心不能二用，我的本职就是医生，我就想把我的本职工作做好，至于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我没经验，也没多大兴趣，还请施厂长重新安排吧。” 听了他的话，施定臣却不给他说话了，施定臣指了指胡正明，佯装斥责他道：“胡主任啊，看来我的话不奏效啊，你记不记得我最喜欢提拔年轻人，给年轻人机会，最不喜欢老气横秋的人，也最不喜欢倚老卖老的人，你说呢？” 施定臣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正明一时还真听不太明白，但他在脑子里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这位施厂长总爱打破常规，不拘一格降人才，他喜欢勤劳能干的，谦虚谨慎啊，不骄不躁的人，无论是管理层的干部，还是一般的普通工人，都是这样的用人的标准。 胡正明偷偷低头抿了一口茶，微微地点了点头，假装被茶水呛了喉咙，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这咳嗽声在郑小越听来，却像是给他的暗示，施厂长说的倚老卖老，老气横秋的人，难道是有所指？难道他说的是尤延礼？是不是施厂长想让自己替换这个尤延礼的副主任职务？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尤延礼是施定臣的老战友，几十年的亲密关系，不可能现在就被磨灭的无影无踪的。 “胡主任，你怎么不说话啊？”施定臣又问起话来。 “哦，我听着呢，我完全支持施厂长您说的所有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我都听您的。”胡正明朝施定臣笑了笑。 “那你就不劝劝你的好员工？”施定臣明显说的是郑小越。 “小越啊，你就不要推辞了，施厂长是一片好心，他是真心爱惜人才，我看这个事还是这么办得好，你看啊，你可以每天上班，到医务室，也可以到厂办公室，这两个地方你任意去，这是施厂长给你的特权，哪里有事，你就去哪里，这样两头都不耽误，你开始你可能觉得特别不习惯，我建议你先实验一段时间试试看，如果合适了，就继续下去，如果不合适的话，再给施厂长提意见，你看我说的这个主意怎么样？”胡正明说完，得意地大口喝起茶来。 这个倒是个好主意，但是郑小越还是觉得施厂长这是在下一步棋，这棋极有可能针对的就是尤延礼，如果真要让自己在这两个单位上班也行，那就以医务室为主，以厂办公室为辅吧。 “好吧，那我就听施厂长的，我答应施厂长，也请施厂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这两项工作。”郑小越说着，给施定臣鞠了一躬。 “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亲自去试试，怎么知道这样子不行呢？”施定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问道：“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你家是哪里的啊？” “施厂长，我家就是青阳镇区，青阳村的。”郑小越实话实说。 “哦？”施定臣特别惊讶，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竟然是自己的同乡？“来来来，快坐快坐，你说说你是哪个村民组的？” 被事定臣拉着坐在了椅子上，施定臣现在郑小越身边，表现的特别亲切。 “施厂长，我是第十三村民组的。”郑小越微笑道。 “哎呀，小越同志啊，咱们是真真正正的老乡啊，我是第十四民组的，你们组长叫啥名字？” “我们组长叫杨根茂。”郑小越答道。 “杨根茂？”施定臣略略想了一下，马上就想起了这个人，“是不是老实巴交的，整天到菜市场上卖菜的那个杨根茂？” “对，就是他，施厂长，您怎么认识他？”郑小越想不到这大名鼎鼎的施厂长，也认识普普通通的村民组长杨根茂。 “说来话长，我和他以前在村里共过事，对他有些印象，对了，他现在把你们组管理的怎么样了？”施定臣饶有兴趣地问道。 “杨组长前几天去世了，丧事已经办了。”郑小越叹了口气。 “什么？你说杨根茂已经去世了？到底咋回事？这人还年轻啊，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施定臣走到了自己的老板桌前，坐下后点了一支烟，紧皱着眉头抽起来。 “他是和他老婆一起去世的。”郑小越说着，便把杨根茂夫妻两个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事的施定臣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青阳发电厂距离青阳村这么近，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这真是失职，如果自己回到了青阳村，村里的父老乡亲该怎么看自己？还不得让父老乡亲戳自己的脊梁骨？ “那现在的村民组长是谁？”施定臣暗自自责了一番，扭脸问郑小越。 “现在？现在我们第十三村民组还没有组长，但是听说很多人都要竞争当组长呢，这也只是听说，目前还没有人行动。”郑小越实话实说。 第183章 该怎么办 “哦？既然有人竞争，为什么不选？”施定臣疑惑不解，作为以前在村里做过基本工作的村干部，他想起来自己以前在村里的美好回忆。 听这两个人说的热闹，胡正明自觉无趣，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外人，因为施厂长与郑小越是老乡，而自己作为外乡人，在这里一直听他们谈话总是不太自在，好像自己在偷听似的，胡正明决定先出去。 “施厂长，你们谈你们的，我这就走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要紧事，你们聊，你们聊。”胡正明起了身，放下了茶杯。 这样的告辞方式施定臣见得多了，单位有事是假，找借口离开是真，但这种方式不失为一种破除尴尬局面的放弃。 施定臣却也不让他，点了点头说道：“好，胡主任你既然有事，那你就去忙你的，我和小越同志再聊会儿，不过胡主任，小越同志的工作，就按照咱们刚才说的办。” 胡正明满脸堆笑，点着头应承道：“请施厂长放心，我一定照办，我一定会协调好小越同志的工作。” 胡正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出了门，他把门轻轻地带上锁好，便深出了一口气，仿佛彻底放松一般，放开脚步，快速地下楼去了。 见胡正明出了门，施定臣也觉得轻松，今天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小老乡，说起话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觉得特别别扭，这下好了，胡正明一出门，施定臣也放松了许多。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竞选的人至少有三个。”郑小越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胡正明出门以后，郑小越再看施定臣，竟然有一丝亲切感。 “小越啊，你爸叫什么名字？”施定臣问道。 “我爸叫郑行云。”郑小越答道。 “郑行云？”施定臣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认识，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施厂长，我爷爷叫郑忠义。”郑小越提起爷爷的名字，底气增加了不少。 “郑忠义？难道就是在青阳镇街上开中医诊所的郑忠义？”听到这个名字，施定臣如雷贯耳，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他的印象里，打小他就知道这个中医诊所。 自己家里所有人，无论有什么大病小情的，都去这个诊所去瞧病，都知道这郑家的医术是祖传的，印象里，这郑忠义颇有些行侠仗义，更是扶危济贫，医德高尚妙手回春更是没得说的。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竟然就是郑忠义孙子？这也太巧了。施定臣感慨着如此不可思议。 “是，郑忠义是我爷爷，他是中医，我在省中医学院学的也是中医专业。”郑小越欠了欠身子。 “太好了，你们家祖传的，医术特别了不起，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你爸是一事无成是吧？本来刚才你说选组长的时候，我还纳闷你家为什么不让你爸竞选呢，你这么一说，我知道你爸是谁了，他呀，当组长是不可能的，他没有那个能力。”施定臣挠了挠眉毛，低头想了一下。 “你爷爷也不行，他年纪大了，人是不错，可这组长事情特别多，他的身体一定吃不消，对了，要不然你也去竞选组长？”施定臣眼前一亮。 怎么这么又有人让自己去竞选组长？这施定臣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我有资格去竞争组长的？ “施厂长，您不会是在说笑话的吧？”郑小越起了身，他想活动一下手脚。 “怎么会是笑话呢？我这个人呐，一般不开玩笑，也不爱玩那么多虚的，我看人也特别准，我说你行你就行，这样吧，你去竞争组长，我动用我所有的力量去支持你，怎么样？”施定臣用期待的眼神盯着郑小越。 郑小越不敢与施定臣直视，施定臣的眼睛特别有神，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能把你看穿看透一样，真不愧是经过风风雨雨的老江湖。 “施厂长，我还年轻，什么经验都没有，恐怕不合适，组里有老也有少，恐怕难以服众啊。”郑小越故意把这个难题提出来，他想看一下施定臣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施定臣听罢站起身来，又倒了一杯茶，他打开了一扇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小越啊，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要用老眼光看实物，你认为的那些想法，是你自己心里在作怪，或许咱们的父老乡亲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呢，再说了，谁规定的年轻人不能当组长？”施定臣手托着茶杯在大办公室里踱步子。 “这组长只要办事公平，一心为百姓，真心实意以诚相待地对待老百姓，就是好组长，好组长是没有年龄限制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照章办事，一切以为老百姓办实事为准则，你做的好，做的到位，就是好组长，反之，就会身败名裂，留下骂名，在村里，这样的人以后办什么事都是寸步难行。 所以说啊，这选组长，选的是心，并不是选的年龄，只要你有一颗为父老乡亲服务的心，有大公无私的心，我相信你一定会选上组长的，你放手去竞选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施定臣转了一圈，说道。 施定臣的话听起来让郑小越热血沸腾，听着这样的经验之谈，郑小越恨不得马上就为十三组的父老乡亲多做实事，可是一想到韩其林他们几个强大的家族势力，郑小越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看到郑小越面露难色，施定臣很不理解，他上前问道：“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是不是不愿意这么做？” “施厂长，我愿意，只是……”郑小越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大胆说出来，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你说出来，我给你想办法。”施定臣掷地有声。 “施厂长，您为什么觉得我适合当组长呢？我们郑家是单门独户，又不是什么大家族那样人多势众的，您要知道，这选组长需要选票，要想得到选票，就得有人头，我如果竞选，选票肯定拉不来的。”郑小越说的比较含蓄，他不想那么直白地说韩其林他们三个一直准备着拉本家族的人来投票。 施定臣听罢哈哈大笑，他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郑小越：“你呀你呀，说你年轻，你还真是年轻，这根本不是个问题，是你想得太多了，我来给你说该怎么办。” 第184章 统一口径 施定臣的话让郑小越不以为然，难道这选举还有什么诀窍？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不是自己阵营的人投票选举自己呢？郑小越认为这个难度特别大，而眼前的施定臣却谈笑风生，根本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 “施厂长您说吧，您有什么好主意？”郑小越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虚心地问道。 “你写个竞选材料，打印出来，写上你当组长后带领父老乡亲要实现的目标，然后设定了时间张榜公布，达不到目标自动下台。”施定臣说出了他自认为可行的方法。 这方法看起来与在家里和李铁山商量的办法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加上了不实现目标自动下台，看来老一辈人的思想还是那么一致，但在郑小越看来，这样的办法太过落伍，现在的人都讲究实惠，急功近利，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很少人会想那么远，也没有耐心看那么远的。 可是郑小越当着施定臣的面，也不能反驳他说这个办法不行，他只能点头称赞这个主意好，这时他突然想起这次竞选组长的核心问题，也就是组长这个职务此前几乎没人竞争无人问津，这时却蜂拥而至激烈竞争的真正原因，那就是青阳发电厂想要占用十三村民组的土地。 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答案，对于占地问题，现在都是传言，而现在青阳发电厂的当家人施定臣就在自己眼前，这是个天赐良机，我何不借这个难得的机会问一下施定臣，把这个传言坐实呢？ 郑小越想到这里，陪起了笑脸，他客气地问道：“施厂长，我有个问题，一直弄不明白，今天有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哦？你还会有难题？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把，我只要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施定臣想不到郑小越会来此一问。 “施厂长，您是施青阳发电厂的当家人，对厂子里的发展最有发言权，之前的十年里，您带领着青阳发电厂取得了那么大的成绩，我听说今后咱们厂会继续扩大规模，会继续占地开展其它生产项目，这是不是真的？”郑小越谦恭地问道。 企业要想取得长足的发展，当然离不开继续扩大规模，要扩大规模，就得占地，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规划，厂里已经制定好了，只等找准时机，一步步地去实现，可这个规划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竟然传得满城风雨。 施定臣想到这里，笑了一声不置可否，问道：“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郑小越实话实说：“施厂长，您知道为什么杨根茂当组长的时候，他会一直当一直当，从来没人和他竞争，怎么到了现在，却有那么多人抢着当组长？根本原因就因为咱们青阳发电厂。” 这话听起来像是斥责，又像是埋怨，施定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说出这番话来，把组长的竞争反倒怪到自己的厂子里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何出此言？难道选组长与厂子的发展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当然有了，如果不是有人说青阳发电厂要扩大规模占地，我们十三组的人也不会那么抢着竞争组长，因为这地占的都是我们十三组的农田，占地必然会有赔偿，有的人一见有利可图，便千方百计想要当组长，这才出现了这个竞争的局面，施厂长您觉得呢？”郑小越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面对这样的解释，施定臣认为特别有道理，这个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他对青阳村的情况的了解，哪里有那么多无私奉献的人？这只是极少数的，大部分的人还是争名逐利的，这就好理解为什么一直不值钱的这个组长的位置，突然间变得炙手可热了。 “小越啊，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有道理，正是见到这占地有利可图，这组长的位置才引来了这么多人来抢，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你绝对有帮助，不知道你愿不愿听一听。”施定臣故意卖了个关子。 “施厂长，我当然愿意了，只要是您出的主意，我认为都特别有道理，并且可行性一定特别高，您是有经验的老人儿了，我当然愿意听。”郑小越听罢，眼前一亮。 “瞧瞧，你也会奉承人了？小越啊，这个习惯可不好，做人要不卑不亢，以后你这个毛病改改，你刚才说的我都明白了，你们组里的人是因为听说了占地的风声，以为有利可图，就要抢这个组长的位置，有这样心理的人根本不配当村民组长，就算是当上了，对老百姓也只是有害而无利，到时候搞得民怨沸腾，于组里又浪费了这么几年珍贵的时间，相反地没有发展，反倒会让组里的各方面的发展出现倒退，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当组长。 我这里有个好主意，能让这些人望风而逃，不再留恋这个组长的位置，这样就能给你腾出位子，让你大展身手大干一场。”施定臣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只要是涉及到见利忘义的这种事，他是极其厌烦的，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施定臣的话让郑小越顿觉茅塞顿开，他怪自己没有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待这些问题，也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还是想知道施定臣的主意是什么：“施厂长，我记着您说的话，那么您的好主意到底是什么呢？” 施定臣笑了，他认为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够格，凭今天的谈话，他可以看得出，这个郑小越具备医生所具有的妙手仁心，妙手好学，仁心难得，这样的人当组长，绝对是能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小越啊，我的好主意就是，我让厂办，以青阳发电厂的名义，张贴一个告示，故意贴到你们十三组的居民区，告示就这么写，就说以前说的青阳发电厂要占用十三组的土地的事，纯属谣言，请十三组的村民不要听信遥言，近几年去青阳发电厂没有扩张的计划，请十三组的父老乡亲静下心来，好好种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大意就这么写。 然后我再通知厂办统一口径，无论谁来打听，就说厂里从没有占地的想法，这样一来，那些争着要当组长的人，见无利可图，就不会去竞争那个组长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拿出你的竞选材料，你当组长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施定臣说出了自己的好计谋。 第185章 言出必行 姜果然是老的辣，施定臣这招算得上是声东击西，也算得上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郑小越听后在心里暗暗佩服，于是他起身激动地说道：“施厂长，今天我真的没白来，听您说了这么多，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今后要向您学习。” 说完，郑小越深深地给施定臣鞠了一躬，施定臣赶忙摆手阻止他不要鞠躬：“小越啊，我看你真的是个人才，我不想让你这样的好青年给耽误了，就想拉你一把，刚才的主意是有点损，但这也算是给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一个教训，你一定要为父老乡亲着想啊，不要为了一时的私利，耽误了你未来的大好前程。” 这施定臣话里有话，郑小越隐约听得出，这施定臣是想要培养自己。 郑小越站直了身子，朝施定臣微笑了一下，说道：“感谢施厂长的栽培，我一定不负您的厚望，也不会让父老乡亲们失望，您就放心吧。” “好了，好了，以后记住言行一致，客套话就不要说这么多了，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忙吧，万一医务室有什么病号要看病，找不到你怎么办？”施定臣要送客了。 “好嘞，施厂长，那我这就走了。”郑小越打了个招呼，向门外走去。 “等等，小越你回来。”施定臣又想起了什么事，招呼着他回来。 “施厂长，您说，还有什么事？”郑小越往回走了几步，站在了施定臣的老板桌前。 施定臣从身后的大书柜的最下面一层的柜子里，拿出了几盒茶叶，放在了老板桌上。 “这里有几盒茶叶，有红茶和绿茶，你替我带给你们的胡主任，我今天答应过他要送给他茶叶的，他刚才走的时候我给忘了，麻烦你转交给他。”施定臣说着，又从老板桌上拿过来一张名片，递给郑小越：“这是我的名片，我的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随联系我。” 郑小越接过了茶叶和名片说道：“谢谢施厂长，我一定把您的茶叶转交到，我也特别感谢您能支持我。” “好了，快去吧，记住，无论是在医务室，还是在厂办，你一定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施定臣又嘱咐了几句。 郑小越抱着茶叶出了门。 施定臣见郑小越出了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拿出了手机，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晃着，他把电话打给了赵元秀。 赵元秀几乎是秒接通了大舅哥的电话：“施厂长，啊，不，哥，您有什么指示？” 施定臣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在他的这个空旷的大办公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元秀啊，我把人已经安排好了，就是那个郑小越，我看这小子能行，他是个人才，到厂办你要多多关照他，以后厂办你是正主任，郑小越就是第一副主任，那个尤延礼嘛，你知道怎么办就行，这人老了，就慢慢来吧，慢慢把他换掉就行，你明白么？” 赵元秀当然明白施定臣的意思，很早施定臣就告诉他要撤掉尤延礼，但碍于是老战友的面子，这个计划就一拖再拖，如果这个老战友尤延礼还是以前好作风，施定臣绝对会让他保持目前的优厚待遇，甚至会给他更好的待遇直至退休。 但这个尤延礼越来越不像话，在厂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嚣张至极，搞得厂里民怨沸腾，如果不是看在是老战友的面子上，施定臣早已开除他好多次了，但施定臣还是忍了，一直以来他都在找机会拿下这个尤延礼，想不到这次搞的这个征文活动，竟让他发现了郑小越的这个可造之材，那尤延礼就得让贤了。 “明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的，你就放心吧。”电话那头传来了赵元秀的声音。 听到这里，施定臣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明白自己的妹夫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他把手机扔在了老板桌上，用手揉了揉揉太阳穴，躺在老板椅上休息起来。 郑小越怀着激动的心情，加快了脚步走下了一楼，他怕旁人看到他抱了这么多茶叶，就一路小跑起来，刚跑没几步，却突然想起来，在这个青阳发电厂里，施定臣最大，这是施定臣交给他的东西，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又放慢了脚步，但是这样也太过扎眼，还是低调些好，于是他又加速了几步，很快就到了胡正明的办公室。 “胡主任，快，接一下，你的东西来了。”郑小越快要抱不住了，眼看这些茶叶就要摔倒地上了。 正在悠闲地浇花的胡正明，赶忙撒了喷壶，慌忙地接过了茶叶盒子：“小越，你这是干嘛，我还有茶叶，你怎么又来送茶叶？” 气喘吁吁的郑小越把所有茶叶都交给了胡正明，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口干舌燥地说道：“胡主任，这，这是施厂长送给你的，你走时忘了，他可没忘，我走的时候，他专程让我带给你的。” “施厂长送给我的？哎呀，我这哪里承受得起啊，这我得好好看看。”胡正明说着，一盒一盒地查看起来，依他多年喝茶的经验来看，这些茶叶价格不菲，都是顶尖的珍品茶叶，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小越，施厂长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施厂长只说这茶叶是专门送给你的。”郑小越说着接了一杯白开水。 “哦。”胡正明听到这些，心里却胡思乱想起来，不怕领导不交代事办，就怕领导一言不发，这心思多难猜，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施厂长却这么重视，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自己去办？“小越啊，施厂长真的没有交代什么？” “胡主任，施厂长真的什么都没交代，你就放心吧，这是施厂长爱护你，让你喝好茶养生呢。”郑小越把自己杯子里的白开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小越啊，我要祝贺你啊，你这么快就当上了厂办的副主任了，看来你的那篇文章值千金呢，不不，简直是无价呢。”胡正明把茶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又用心地把柜子锁好。 “别这么说，胡主任，我的能力有限，说不定这是施厂长一时心血来潮随手这么安排的，过后又忘了呢。”郑小越虽然这么客套着，但他心里着实没底。 “这呀，你就说错了，施厂长这个人呐，是言出必行，你就等好戏看吧。”胡正明扶了一下眼镜，嘿嘿笑道。 第186章 提携提携 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正说着话呢，只见黄淑娟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了一个文件，刚进门就晃着手里的文件大声说道：“胡主任好消息，好消息，你看文件下来了，对厂办对全厂发了通知，让郑小越郑小越当厂办副主任呢。” “哦？拿来我看看。”胡正明坐正了身子，双手接过了厂部发的这份文件。 文件标题是这么写的：关于聘任郑小越同志为青阳发电厂办公室副主任的通知。 胡正明看了标题，又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内容，他用手拍了拍文件兴奋地说道：“小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施厂长这个人言出必行，果然是言出必行，并且速度还这么快，你前脚回来，这文件后脚就跟来了，来来来，你也看一下。” 郑小越接过文件，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在青阳发电厂的官方文件里看到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为之一振，还有些激动，他把文件从头到尾认真地读了一遍，文件的最后盖着厂部的红印，看来这施厂长真的是言出必行，并且工作效率还这么高，施厂长对自己抱了这么大的希望，自己一定要对得施厂长。 郑小越把文件交还给了胡正明，胡正明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文件是不是留给你作个纪念？” 郑小越咬了咬嘴角说道：“胡主任，说实话，我真的要感谢你。” 胡正明挥挥手说道：“小越啊，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谢我什么？你应该感谢施厂长，这都是施施厂长对你的厚爱啊。” 黄淑娟这时高兴地接话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了，叫我说呀，这都是咱们医务室的荣誉，没想到咱们医务室也能出一个厂办主任啊，以后再也不看医务室那些办事员和其他厂办主任的脸色生气了。” 听黄淑娟这么说，胡正明沉下了脸：“黄淑娟，你能不能谦虚点儿？这是施厂长对咱们的重视，对咱们的信任，你怎么能拿这个荣誉来炫耀呢？以后一定要记住，做人要低调，首先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再谈其它，这样才不辜负施厂长对咱对咱们医务室的厚爱，你还有没有事？没有事的话我和小越说两句话。” 黄淑娟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胡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只有你和郑小越有话说？我和他就没有话说了？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就坐在这里听吧，反正也是关于小越的工作的事，你听听也好。”胡主任不想再和他纠缠。 黄淑娟索性调皮地坐在那里不走了，她一声不吭地在听胡正明说什么。 胡正明手里捧着茶杯，严肃地对郑小越说道：“小越啊，虽然以前我没有怎么管过你来不来上班，但那是咱们医务室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往后去你要到厂办上班了，我提醒你，副主任这个位置特别重要，不比你在医务室那么随便，以后你在厂办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跟那个赵元秀配合好，他可是施厂长的妹夫，只有紧跟着他，你才不会掉队，你才不会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吃亏，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 还有，你也要协调好各个部门干部之间的关系，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能维护人就维护人，要一团和气，但遇到原则性的问题，你就得敢站出来斗争，以后你身兼两职，可以随意出入厂办和医务室，你可以随时向施厂长汇报工作，这些工作包括厂里的所有情况，你的责任重大啊，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切记一切小心谨慎啊。” 郑小越听了胡正明的话，细细地品味着，他认为胡正明说的非常有道理，在这么大的厂子里当厂办副主任，要协调的肯定不止本科室的关系，要协调的是全厂所有中层之间甚至与普通员工之间，还有对外的所有的关系。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个新的起点，对自己的办事能力及各方面的能力，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想到这里，郑小越点了点头：“胡主任请您放心，我一定牢记您的话，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您请教，请您放心，医务室永远是我的娘家，我走到哪里也不会忘了您和医务室的同事们。” 黄淑娟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听两人说了这么多，她忍不住插起话来：“郑大医生，恭喜你升迁到厂办去上班，并且一步登天成了副主任，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你能出来吗？出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胡正明听到这里白了黄淑娟一眼：“黄淑娟，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不能当面说？为什么要背人呢？背人没好话。” 黄淑娟淘气地瞪了胡正明一眼，说道：“胡主任，难道我和郑小越之间的私事你也要打听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听到这里，胡正明哑口无言，他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好，你赶紧出去，你们说你们的，我可没兴趣听。” 郑小越看到黄淑娟这个表情，忍不住想笑，却又忍住了。 黄淑娟马上起了身，朝郑小越挥了挥手，郑小越跟着她出了门。 两人朝医务室走廊西面走去，走到了尽头，郑小越才发现这个地方比较隐蔽，避开了长办的那栋楼，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 黄淑娟站住了脚步，郑小越也跟着停了下来，黄淑娟上下地把郑小越打量了一番：“小越哥，我提醒你，到了厂办上班以后，一定要提防着那个女人。” 郑小越听后心里一惊：“哪个女人？” 黄淑娟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在装糊涂啊，我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张巧静，你到了地方往后去，你们两个可能会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你可千万要注意，别到时候你后悔。” 听黄淑娟说这样的话，好像张巧静这个女人特别厉害似的，郑小越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什么妖魔鬼怪横行。” “只要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有一个事。”黄淑娟说道：“你从一个普通员工直接升到了中层干部，看来真是前途无量啊，如果你以后什么更大的晋升，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还有我黄淑娟在啊，到时候可要多提携提携我哦。” 郑小越听后哈哈大笑，反问黄淑娟道：“难道你一辈子愿意在这个青阳厂上班吗？” 第187章 感到自豪 黄淑娟噘着嘴说道：“这很难说，现在的社会，找一个工作实在太不容易了，我可不想换来换去。” 郑小越点头说道：“是啊，人各有志，我只是谈了我自己的看法，好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事的话，我还要回家去一趟。” “小越哥，这么长时间你没来厂里，怎么这就忙着要回家？”黄淑娟有些失望，这话还没说完呢。 郑小越坦白地说道：“我回家是要竞选村民组长。” “什么？小越哥，你也太贪心了吧？你以前在医务室上班，现在施厂长刚刚让你当了厂办副主任，你还想要回家捞个一官半职？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你贪心不足蛇吞象，贪得多嚼不烂哦。”黄淑娟沉下了脸。 这话听起来让郑小越很不自在，难道是自己很想干这么多工作吗？ 到医务室上班是被生活所逼迫，去厂办上班是因为施厂长对自己厚爱，去十三村民组当组长，是因为不想让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损害父老乡亲的利益，难道自己这是做错了么？ 难道能因为黄淑娟这几句风凉话而半途而废么？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主意，对，我就是要回去竞争组长，我就是要上越来越多的班，争取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趁我现在很年轻，我就要锻炼一下子，为自己，也为看得起我的人，为我的家庭，为我的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们，我要奋斗一番博上一博。 “这不是蛇吞象，黄淑娟，你不要误会。”对于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郑小越没办法与黄淑娟解释。 “好好好，小越哥，你有你的打算，我不误会，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这村里的事比较复杂，你还太年轻，好多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把控不了，有什么事最好多找村里的老人家帮助。”黄淑娟这句话说的还挺有道理。 郑小越点了点头。 “好了，小越哥，我知道你这个人做事是有原则的，也是有能力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想办的事就肯定能办好，因为你是用了心的，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就给我说，我能帮你的绝对能帮你，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快回去吧，祝你成功！”黄淑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郑小越默默地盯着黄淑娟的脸，黄淑娟的脸上带着微笑，这微笑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郑小越告别了胡正明想要直接回家，刚走到了厂办办公楼门口，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收到文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回家去，不给赵元秀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也太没有礼貌。 于是他转身进了办公楼，直接推开了厂办的屋门。 他一眼看到对角的那个办公桌上，赵元秀正在打电话，郑小越站在门口，想等赵元秀把电话打完再给他打招呼，不料赵元秀却一眼看到了郑小越，他直接挂掉了电话，朝门口挥了挥手，热情洋溢地说道：“来来来，小越同志，你快过来，我正找你呢，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样？文件收到了么？” 郑小越听到这些话，赶忙迎了上去，赵元秀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这时一直在低着头写材料的张巧静，也看到了郑小越，对郑小越当厂办副主任这件事她是知道的，那份文件的文字还是她打出来的，让她没想到的是郑小越竟然晋升得这么快，从一名普通员工直接升到了厂办主任。 看来她当初没有看错人，她为自己的慧眼识珠感到自豪，也为郑小越能取得这样的职务而感到欣慰，碍于郑元秀也在这间屋子里，她没有办法开口与郑小越说话，只好耐心地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小越同志啊，恭喜你啊，看来厂部很有眼光，挖掘了你这样的人才，当时看到那篇征文时你写的文章，我就一眼看得出你绝非等闲之辈，现在事实果然证明了施厂长很有眼光，以后我是正主任，你就是副主任，你可要好好地配合我的工作啊，那个尤主任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很多工作他已经不能胜任，所以你要好好学习专业知识，锻炼提高自己的能力，这样往后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赵元秀这话说的很含蓄。 但郑小越从这些话里敏锐地感觉到这是郑元秀对自己的暗示，他在提醒自己，那个尤延礼的时间不多了。 郑小越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赵主任，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施厂长和您对我的好，我一定尽心尽力，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把咱们厂里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赵元秀听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欣赏的目光重新打量着郑小越。 郑小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以后在哪里办公呢？就问赵元秀道：“赵主任，我以后在哪里上班呢？” “来，你看，这就是你的位置，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不过厂办的工作有时忙起来特别忙，有时闲起来就特别闲，也比较自由，我知道你还在医务室兼职，所以你的工作岗位是灵活的，也不要那么死板，你有事可以随时忙你的事，如果厂办有事我就会给你打电话，你可以随时到厂里来工作。”赵元秀乐呵呵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这个座位是尤延礼的，如果尤延礼和自己同时在这间屋子里，自己该坐在什么位置？ 想到这里，郑小越心中不明，直接问赵元秀道：“赵主任，这个位置是尤主任的，如果他来了，我该坐在哪里？” 赵元秀听罢，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个尤主任年纪大了，我会安排他到其它办公室办公，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说让你坐在这里你就坐在这里，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把你赶走，你就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郑小越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忘不了尤延礼那双犀利的眼神与嚣张跋扈的气焰，虽说赵元素在支持他，施定臣也在支持他，但他还是希望一切平平安安，不要有什么大风大浪。 当他看到赵元秀脸上坚毅的表情的时候，他多了自信，也增添了力量，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赵主任，我还得回家一趟，请您批准。” “干嘛那么客气？对了，我可知道你回家要干啥。”赵元秀笑着指了指郑小越。 赵元秀见他不说话，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郑小越：“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刚打出来的材料，是按照施厂长的意思办的，施厂长已经都告诉我了，到时候这个材料会帖满你们十三组的大街小巷，门前门后，到时候就会有好戏看了。” 郑小越疑惑不解地接过了这张纸，看到上面的标题写着：青阳发电厂严正声明。 第188章 养精蓄锐 郑小越看到标题后，心中大吃一惊，看到严正声明这几个字，他仿佛看到了特别严重的事态要发生。 他没想到施定臣厂长这么迅速，以闪电般的速度，把这件事交给了赵元秀去办，并且现在赵元秀也已经办好了，也许他们二人之前早已商定过这个事？ 郑小越认真地看了看内容，纸上大意是这么写的：鉴于坊间流传，青阳发电厂要占用青阳村第十三村民组的土地一事，经青阳发电厂调查研究后认定：此种说法纯属谣言，青阳发电厂以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为第一要务，土地是农民的根本，青阳发电厂绝没有随意侵占第十三村民组土地的计划和打算，近期内也不会有扩建生产的计划，请各位父老乡亲不要听信谣言以讹传讹，特此声明，落款是青阳发电厂厂部，上面还盖了一个大公章。 郑小越看罢，心里有了数，他相信由青阳发电厂出面发这个声明，村里的老百姓就一定会相信声明上说的是真的，无论之前传的是不是谣言，无论是谁散布的谣言，只要这个声明一出，那些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那些蜂拥而上竞选组长的人也该偃旗息鼓了吧？ 他看完之后，重新叠好了，恭敬地交给了赵元秀。 赵元秀接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小越，你觉得这个声明写得怎么样？” 郑小越笑了笑说道：“赵主任，我认为这个声明写的非常及时，也非常严肃，这意思清楚明白，老百姓都能看得懂，也都能明白什么意思，我太感谢您了，谢谢您，赵主任。” “哎，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施厂长已经交代过了，你要办的事是个大事，我肯定上心的，这个声明你还是拿走吧，我这里有底稿，如果你看后没什么意见，我就正式通知让工作人员打印出来，下一步就到你们村里去张贴了。”赵元秀把声明又还给了郑小越。 郑小越反复又看了几遍，觉得这声明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就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再次感谢施厂长，还有赵主任您，对了，赵主任，我今天还有事，向您请个假，想回去一趟，你看怎么样？” “别这么客气了，说什么请假不请假的，你现在就可以回去，赶快去办你的要紧事，厂里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赵元秀对此很不以为然。 郑小越见他如此爽快，就起了身。 出门的时候，他发现张巧静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在看，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郑小越并没有说话，直接出了门。 当郑小越开车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进门母亲林秀英就招呼着他吃饭，他瞧见自己的屋里的灯亮着，心想是不是那个沈美玉又回来了？ 他没没进屋子，在院子里默默地吃完了饭， 林秀英问他道：“我听说你要选队长？你做的事我也参不上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警告你，你要处处小心，一定要记住安全第一。” 郑小越答应着，抹了嘴，走到自己的屋门前，想要敲门进去，却听见屋里有两个人在说话，一听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沈美玉，他放下心来，又仔细听了一下，这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父亲郑行云，一个是邻居李铁山。 他推了门，进了屋，李铁山见他进了屋，立马起身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施厂长怎么说？找你什么事？” 郑行云也附和着问道：“是啊，是啊，你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和你铁山爷一直心不净，也不知道是个啥结果？” 郑小越忍住心中的喜悦，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赵元秀给他的那个声明：“爷，您看这是什么？” 李铁山赶紧接过来认真看起来，看完之后，他拍着郑小越的书桌说道：“哎呀，小越，这是大好事哩，施厂长这真是助了咱们一臂之力，有了这个声明，咱们的大事就要成了！” 郑行云在旁边没看清楚什么意思，就拿过来左看了右看，看完之后他说道：“好事好事，我看这是老天有眼，也是咱郑家列祖列宗有眼保佑你啊。” 郑小越这时才说道：“爷，爸，施厂长找我，给我安排了一个新工作，让我当厂办的副主任，我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咱们组里选组长的事，他就问了我详情，还说能帮我，他就找人写了这个声明，说这样一来咱们组里，像韩其林他们三个就不会再那么激烈地去抢组长这个位置了。” 李铁山一边听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中华烟，分别发给了郑行云与郑小越。 “你怎么不抽旱烟了？”郑行云接过一支，打趣道。 “该抽这个这么好的烟了，嘿嘿，小越啊，你不知道，今天我一直觉得我的眼皮在跳，我就感觉会有好事，你看你一回来就给我们带了两个惊喜，一个是你升级了，一个是咱选队长的好主意有了，这真是可喜可贺啊。”李铁山抽着烟，松了一口气。 “是是是，我感觉也是这么回事，铁山叔，接下来你看怎么办？”郑行云期待他指导下一步行动。 李铁山抽了口烟，脸色沉重地说道：“小越啊，现在的情况我们要静观其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透露半点风声，我们还要严格保密，因为咱们组里人多嘴杂，如果有人提前知道咱们要选组长，那肯定会怀疑咱在背后出了这么多坏主意，到时候如果咱参加了竞选，对咱们会大大的不利呀，我的看法是，咱们先休息几天，这事不要声张，低调一些就好。” 郑行云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呀，看来你比得上一个好军师喽。” 李铁山笑着摇了摇头：“拉倒吧，行云呐，我可没有军师那样的才能，不过这常言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何况咱们三个大老爷们，我看这事一定能成，就这样，现在散会，咱们也忙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等咱们大功告成了，到时候再好好休息，再办个庆功宴。” 李铁山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郑小越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爷，我怎么刚回来你就走，也不多说会儿话？” “嘿嘿。”李铁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刚才和你爸就是在研究怎么办，冥思苦想想要找个好办法，你这一回来，就把问题全部解决了，还要我和你爸研究啥啊？你呀，有福气哩，咱们现在先养精蓄锐，先看他们的好戏再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门。 郑小越与郑行云赶忙送李铁山，林秀英这时也出了厨房：“叔你不再坐会儿了？” “不啦不啦，你们赶快忙吧，我回去还有事，行云家的，你家小越这是有福气啊。”李铁山临出大门回了一句。 把李铁山送出了大门外，林秀英劈头盖脸地问郑小越道：“小越，你铁山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好事了？” 第189章 暗自行动 “妈，什么好事？没什么好事呀。”郑小越赶忙回答道，“哦，对了，今天我去厂里办事了，还有。”说到这里，旁边的郑行云给郑小越使了个颜色。 郑小越赶忙改口说道：“妈，还有个事，我怕您的钱不够用，我回来给您送钱来了。” “是么？妈正好也缺钱了，你正好回来拿点钱让妈用。”林秀英听后，看到儿子这么孝顺，喜上眉梢。 嘴上就是这么一说，却不小心说漏了嘴，见母亲问自己要钱，郑小越摸摸身上却没有现金。 他让林秀英等一下，说我现在就到银行去给你取，说完郑小越开车直接到了街上的银行取出了一万块钱，回到家后直接交给了林秀英。 “哎呀，小越呀，你赚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一直花你的钱呢？”林秀英觉得不好意思。 “妈，我赚钱就是让您花的，我这个人都是你生的呢，您就不要这么客气了。”郑小越开玩笑道。 听儿子这么一说，林秀英心里踏实了，她接过了这一万块钱，藏在了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趁这个空挡，郑行云给郑小越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赶快到自己屋里去。 郑小越刚要抬腿走路，林秀英从屋里出来下意识地拦住了他：“小越啊，妈忘了给你说个事，那个沈美玉明天就要回来了，我原本正愁着没钱给她买衣服，这下可好了，你今晚上给了我一万块钱，正好明天我带她上街买衣服去。” 听到这里，郑小越心里不踏实起来，他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真有点后悔不该把这一万块钱交给母亲，母亲要拿这钱给沈美玉花，这叫什么话？这不是间接给了沈美玉么？ 如果沈美玉知道这钱是自己给母亲的，而母亲又给她的，这不就是变相让沈美玉知道自己是愿意了她了么？这可不行，但是钱已经给了母亲，自己还怎么好意思问母亲要回来呢？ 郑小越心里一直在暗自埋怨，可是没办法，钱已经给了，不能再要回来，他只要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嗯了一声，说好。 林秀英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就满心欢喜地回厨房收拾东西去了。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个母亲说的这个沈美玉，那么晚上郑小越一定能睡个安稳觉，最起码今天对他来说是大有收获的。 他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丽娟，起初想的是不告诉她，等哪天见了她给她来个突然惊喜更有意思，但后来又一想，这苏丽娟不是外人，应该把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告诉她。 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钟了，也不知苏丽娟值班了没有？是在家还是在单位？郑小越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发了短信给她，短信是这么写的： 丽娟，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单位？我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是我今天当上了青阳发电厂厂办的副主任，另一个好消息是我准备参加我们第十三村民组的组长选举，副主任的文件已经发了，选举这个事也一直在筹划中，但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你会为我感到高兴么？ 发出了短信，郑小越一直等苏丽娟回短息，几分钟之后，苏丽娟并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回了一条短信：小越，你的事业越来越有起色了，只有你自己有价值，才能被别人挖掘，被别人聘用，也只有这些价值是你自己的，你才真能真正意识到价值的所在，趁咱们现在都年轻，该拼搏的时候就要拼搏，你比我强多了，我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在这样的医院里上班，我看再过多少年我还是个医生，我为你加油，咱们一起努力。 郑小越看了短信，继续给她回，两人一来二去又发了很多短信，内容无外乎是相互倾诉相思之苦，对彼此家庭的事却都没有谈到。 最后苏丽娟回复道：不要再回了，有空我会再去看你的，晚安！看到这些短信内容，郑小越一一又重新看了一遍，他觉得苏丽娟仿佛就在自己身边，一切还是那么温馨，她还是那么善解人，他满意地睡着了。 因为担心第二天沈美玉会来自己家，郑小越早早地起了床。 母亲林秀英也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她也早早地把早饭做好，她烙了几个油馍，滚了鸡蛋汤，炒了两个菜，一个是干煸豆角，一个是葱花炒鸡蛋。 林秀英认为沈美玉也会很早地来家里，谁知现在已经快八点钟了，这姑娘还没有到。 郑小越见饭菜已经摆在了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就拿起筷子想要吃，不料啪地一声，他的筷子被林秀英的筷子打掉。 郑小越奇怪地抬起头，林秀英佯装怒道：“小越，你懂不懂礼貌？那个沈美玉还没有来呢，你怎么就先开吃？你等等，她一会来了咱们一起吃饭。” 听到母亲如此讲话，郑小越顿时没了好心情，他放下了筷子，决定不再吃这个早饭，一起在家里吃这个早饭，还不如到街上的早餐店去吃，他铁了心要出门去。 林秀英在身后追赶他：“小越你怎么不吃饭？一大早你要往哪里去啊？” 郑小越真是无语，他不知该怎样向母亲解释他不想吃这顿早饭的原因，他站住了脚步说道：“妈，我不饿，我今天还要上班去呢。” “小越，你不竞选组长了？我看这几天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老韩家，老朱家，老秦家，他们几个人都在拉选票呢，咱们家前几排的人已经收到了他们送的东西了，他们三个一起行动，看来这竞争的就是激烈，照这样下去，到时候一张选票就能得到这三个人送的东西，不过他们送的东西都不一样，老韩家送的是油和大米，老朱家送的是一袋面，老秦家直接给每家每户每个人发了五十块钱现金，小越啊，这村民组长咱还是不选了吧，他们几个家族势力大，人口多，条件都那么好，如果你参加竞选，你去哪里买那么多东西给咱们组里的人送啊。”林秀英揪心地说道。 听到这里，郑小越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三个人已经暗自行动了，而自己却毫不知情，看来李铁山的信息还是灵通啊，还有自己的父亲郑行云，他们的消息都太闭塞了。 不行，这早餐是不能再吃了，还是先找李铁山商量一下，父亲已早早出了门，不知道去向。 面对母亲说的这些，郑小越只能不动声色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面对执意要出门的儿子，林秀英却也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厨房里。 郑小越开了自家大门，不料迎面却碰上一个人，他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沈美玉。 沈美玉看到郑小越开了门要往外出，很快她脸上就堆满了笑容，笑嘻嘻地问道：“小越你怎么这么早？你这是要往哪去啊？” 第190章 耐心等待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越是怕谁谁越来。 郑小越看到迎面而来的是沈美玉，当下就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哦，我去上班。” 不料沈美玉却伸手拦住了：“小越你慢着，我有事问你。” 刚才听了母亲的话，郑小越心中烦闷，只想尽快找到李铁山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见到这个女的就越发不耐烦：“嗯，说吧。” “小越，我听说你要选村民组长？你一个大学生有好好的工作，怎么会看上村民组长这个职务呢？我劝你还是不要选，农民土里土气的，跟你的身份明显不搭配，你还是好好上你的班，再说村里的那些人文化程度低，素质差，小农意识比较强，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能清净就图个清净。” 原本对沈美玉还有那么一丁点好印象，就因为她是中文系毕业的，也算得上有文化的女人，想不到她开口说话竟然这么低俗不堪，这让郑小越对她更加鄙视，继续减分。 看来如果按照原计划的两个策略，躲着她还是基本可行的，如果与她直接翻脸闹翻是行不通的，现在自己正准备参加选举，如果在这个时候给她翻脸，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十三组的老百姓都会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对自己的形象绝对有影响，到时候就选不上组长，施厂长与赵主任给自己创造的所有条件就要全部泡汤了。 无奈，他只好忍者点了点头：“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事在人为，我还是想试一试，看看年轻人到底有没有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 沈美玉听后思量了片刻，微微笑道：“我听我姑姑的公公说过这个事，他倒是挺看好你，既然他看好你，那么我也支持你，不过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要仔细想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要做最坏的打算，好啦，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 郑小越实在不想再搭理她，直接走到了李铁山家的大门前，他伸手去拍门。 而沈美玉却站在郑家的门前盯着郑小越，她心想着郑小越不还得乖乖地去找我姑姑家的人？看来这小子虽然嘴上强硬，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人的，我就不相信我感化不了他，继续从她母亲那里下手，我就不信他不听他母亲的话。 带着极大的满足，沈美玉这才走进了郑家的大门。 郑小越拍了半天门，却不见有人开门，于是他在门外大声喊：“爷，爷。”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开了门，开门的人却是沈秋月。 她开门一看，郑小越竟然站在门前，心中大吃一惊，这小子是不是回心转意啦？这么多天不见登门，怎么今天就主动来家了？ 于是沈美玉热情洋溢地把郑小越让进了院子里：“小越，你这段时间都忙啥呢？好多天怎么都不见你呀？” “哦，我是来找我铁山爷呢。”郑小越朝李铁山的屋里走去。 沈秋月原本以为郑小越是找她呢，谁知他找的是自己的公公李铁山，心里当下极不舒服，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热情地说道：“小越啊，你铁山爷还在他屋里休息呢。” 郑小越也不吭声，一直走到李铁山屋里。 李铁山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是郑小越的声音，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招呼着郑小越说道：“你过来你过来。” 见李铁山的气色不是太好，郑小越关心地问道：“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李铁仙淡淡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有些累，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在咱们街上晨练了一会儿，刚回来，想躺下休息休息。” “哦，爷，那您继续躺着休息吧，我没什么事。”郑小越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李铁山见郑小越欲言又止，便料定他心中一定有事，就问他：“小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情况？还是有变化？” 郑小越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之前刚给李铁山说了一个好消息，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又要给李铁山带来一个坏消息，他在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爷，我听说他们三个已经开始行动了。” 李铁山听到这话，呵呵一笑道：“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我今天早上晨练的时候，遇到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儿，他们都向我打听了。” “打听什么？”郑小越感到奇怪。 李铁山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他们啊，都向我打听问我选哪个人当组长呢。” 难道李铁山已经早就知道了，母亲说的他们三个的行动难道全村民组的人都已经知道？ “爷，您说的是不是选举的事？”郑小越问道。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事，他们都问我选哪个，我能给他们说我手里也有一个候选人吗？这是万万不能说的，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李铁山说着摇了摇头。 “本来我刚才想跟您说这个事儿，谁知你已经知道了。”郑小越这时有些宽心。 “是啊，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想不到他们竟然用东西换选票，竟然直花钱买选票，这算什么事啊。”李铁山说道这些就愤愤不平。 “是啊爷，我也是听我妈说的，如果我妈没有给我说这些事，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郑小越说道。 “对了，你爸呢？你爸去哪了？”李铁山突然想起了郑行云。 “我也不知道我爸去哪了。”郑小越爷觉得很奇怪。 “我就怕你爸那个脾气，一听说别人拉选票，万一他也着急，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名字也说出来。”李铁山担忧地说道。 “爷，这个不会的，我爸这个人，看上去他好像整天跟了没事人似的，其实他心里面掂量着呢，他不会胡言乱语的。”郑小越还是了解父亲的。 “嗯，这就好，那接下来说一下我们该怎么办吧。”李铁山拿起了他的那个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 是啊，该怎么办呢？难道这时候应该向赵元秀求援么？说好的张贴的声明呢？ “爷，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也应该有所行动，要不我给那个赵元秀打电话试试。”郑小越掏出了手机。 “别慌，现在还不是时候，虽说他们私下开始行动了，但村委还没有拿出正式方案，我们要等村委的消息，然后再根据流程进行选举，既然施厂长和赵主任都那么支持你，他们一定会有行动，如果咱们现在冒头，是对施厂长和赵主任不信任，再者如果暴露了身份，那对咱以后选举极为不利，所以说这时候一定要忍耐，我感觉村长一定会通知咱们开会，你就耐心等通知吧。”李铁山眉头紧皱地说道。 郑小越觉得李铁山说的很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决定再等等。 第191章 人多嘴杂 告别了李铁山，郑小越实在找不到地方去，如果回到自己家里，又要见到自己的母亲和沈美玉在一块，这会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如果去厂里，厂里又没有什么事，胡主任和赵主任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再说自己前脚刚回来，后脚马上又回去，这让两位主任怎么看自己？ 思来想去，实在没地方去了，他就想到爷爷的诊所里去一趟。 爷爷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身体调理的也差不多了，调理的也挺好，毕竟能正常营业啦，但生意还是一般，爷爷只要再诊所里，应该还保持着原有的精力。 到了地方，郑小越推门进入诊所，郑忠义照旧还在看书，他眯着自己的眼睛，一看是自己的孙子进门来，惊奇地说道：“小越你咋来了？你现在不忙了？好多天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吧？” 看到爷爷，郑小越就想起爷爷被袭击的那件事。 他坐定以后，笑着对爷爷说道：“爷爷，您那个事我已经帮您办了，那个辅警已经被开除了，您可以放心了。” 听到孙子说这样的话，虽说是安慰的话，但也让郑忠义感到欣慰，他认为那个辅警和钱天亮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主谋应该藏在更深的幕后。 但是看到孙子跑前跑后地为自己的事忙活了这么久，郑忠义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他也懒得和这些小混混计较，自己行医几十年，千奇百怪的人和事他见的太多了。可现在自己毕竟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他觉得幕后真正的主谋，应该不会再有所行动了。 郑忠义闭着眼睛想了想，轻声说道：“小越啊，那个事就算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以后咱们做人要低调，更要小心谨慎。” 郑小越点了点头：“好的，爷爷，我想给您说个事，这次咱们村民组选组长，我想参加竞选，你看怎么样？” “当组长？小越啊，这组长可不是好当的，咱们组的老百姓，关系错综复杂，街坊都有难缠的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各有志，你还年轻，你想试，就去试一下吧，来，你看。”说着，郑忠义伸了伸指头。 顺着郑忠义手指的方向，郑小叶看到，在诊所的柜台下面，放着一袋面，一桶油，一袋大米，那米上还放了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钱，难道爷爷也收到那三家人送的物品了？ “小越你看看，这是他们三家陆续送来的东西，咱们郑家虽然是单门独户，但他们三家都想拉咱，以我之见，到时候如果投票，我谁的票也不投，我一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办法左右形势，我也只有弃权。”郑忠义说道这里，淡然一笑，他见过太多选举的局面，早已看淡了。 “爷爷，如果到时候候选人也有我呢？你会不会投我一票？”郑小越想逗爷爷一乐。 郑忠义爷爷笑了：“当然会了，问题是你能当上候选人么？就算你当上了候选人，谁在背后支持你呢？又有谁会给你投票呢？咱们家的人口太少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郑小越知道爷爷这是在关心自己，但他不想把自己背后那么复杂的事说给爷爷听，他不想让爷爷再为自己劳神费心。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劝郑忠义道：“爷爷，这肯定是有办法的，您就不要太过劳心了。” “好，好，事在人为，你看着怎么办能行就怎么办，但你一定要记住做人要行得正，如果你真当上了组长，你可一定要为老百姓做实事，切记不要贪，不要对父老乡亲漠不关心，你要敢于吃亏，敢于奉献，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再看会儿书。”郑忠义坦然地笑了逐客令。、 郑小越告别了爷爷，出了诊所门，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他默默地走在村里的老街上，这老街与新街交叉，十三组的居民区，一半在老街，一半在新街，爷爷的诊所就在老街。 他决定沿着老街往新街走上走，一路顺便了解一下民情，顺便也听听村民怎样议论这个事。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郑小越上学这么多年，直到毕业到现在，他也没有故意在自己村民组的居民区里这么走动过。 他从诊所门口开始出发，在老街走了一路，也没见一个人影，看来现在大家都太忙了吧？ 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之后，他走到了新街口，十三组的村民沿新街而居，里面有很多呈非字形的小巷，他决定把这个小巷走遍，就不信遇不到几个人，其实新街上更多的只是过路人，并没有太多的本地的土著居民，走了几步之后，他找到了第一个巷子口，刚要抬腿往里走，第一个下口，就发现大路上有个人朝他这边走来。 这人中等身材，看起来有些面熟，但郑小越就是不知道是谁，更叫不上名字，这人朝自己越走越近，郑小越越发觉得好奇，就停下了脚步。 那人走到郑小越脸前，对他上下打量了一次，这人皱着眉头说道：“小伙子，遇到你算是对了，你爷爷是不是郑忠义呀？” 郑小越心想，这青阳村大部分人都认识自己的爷爷，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但这些人不一定都认识了郑忠义的孙子郑小越。 “怎么？你是？”郑小越奇怪地盯着这人问道。 “唉！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郑忠义的孙子郑小越是吧？你问我是谁？你连我都不认识？”说起这些话，这人有些得意，心想全村人都认识我，就你不认识我？ 这人自报了家门：“我叫姜学方，是咱们青羊村的村长，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一听来人说他是村长，瞧着这人的模样，郑小越这时回忆起来了，就在杨根茂的葬礼上，这个村长曾经出现过，这村长一副国字脸，身材不高，浓眉大眼，不胖也不瘦，说每句话，眉眼都是笑的，看来这人极其爱说话。 郑小越连忙伸出手来，客气地说道：“哦，原来是村长啊，见过见过，村长你好啊。” “唉！你说你这小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老杨办事的时候我还见过你，还专门提过你了，你怎么转眼就忘了？来来来，如果不是在路上碰到你，我还要到你家去找你呢。”姜学方握了握郑小越的手，却没放下，拉着他就走。 村长找自己有事？郑小越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没办法，他的手被姜学方攥得紧紧的。 姜学方大大咧咧地往四周打量了一下，见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于是他拉起郑小越的手就走：“走，这里人多嘴杂的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第192章 为你争光 常言说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姜学方拉着郑小越，这让他很不自在，好像自己办了什么错事一样，就这样被人拉拉扯扯的，他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来，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村长，你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么？为什么要躲着人呢？” 姜学方嘿嘿地笑了一下，朝四下望了一眼：“这个事啊，不好让别人知道，现在我只能这么说，这个事整个青阳村也只有你和我知道，如果这事让第三个人知道，那就坏事了。” 之前从未与村长打过交道，至多也只是有一面之缘，见村长说得这么神秘，郑小越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跟着村长走起来。 姜学方拉着他，进了第二个小巷子，走了十几步，只见这小巷子里面有一个破落的菜园，菜园里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有一块大石头，附近并没有一个人。这个小巷平时也没有人路过，姜学方拉着郑小越，走到了大树下面。 “小越你坐，来来来，咱们两个都坐，这里没人，路上也没人过，有些话现在我就可以给你说了啊。”姜学方吹了吹石头上的灰，其实石头也并没有灰，一姜学方一屁股坐下。 “村长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张小越也学着村长吹了吹灰与他并肩坐下。 “小越，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是施厂长的人，以前我只知道你爷爷是中医，你也是医生，没想到你在青阳发电厂还有这样的后台，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姜学方一边说着一边给把装鞋脱了，倒鞋里灰土，末了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郑小越。 这话说的让郑小越摸不着头脑，不知姜学方这话从何说起，他接过了烟，给姜学方先点上：“村长，这里也没别人，你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你凭什么说我是施厂长的人？我只是在那里上班，没有什么你说的情况。” “嘿嘿，你小子能瞒过我？我可不瞒你说，施厂长当年就是从咱们青阳村走出去了，他是他一步步干到了厂长的位置，还有那个赵元秀，他是施厂长的妹夫，他们是亲戚，可这赵元秀也是我跟施厂长之间的联络人，厂里要让村民配合做什么工作，我就就配个给他做啥工作，你看，这是赵延秀刚刚给我的声明。” 姜学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郑小越了。 郑小越接过来一看，这张声明和赵元秀在场办里给他的那份声明一模一样，并且也加盖着青阳发电厂的大红章，难道这声明是要让村长亲自贴在十三组的居民区去么？ 郑小越于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村长，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搞不懂啊？” “你小子就别给我装糊涂了，赵主任已经全都告诉我了，十三组的老组长杨根茂已经死了，你们组里有几个人建议选举新的组长，他们已经找我商量过了，我就是准备接受他们的请求，按程序开始选举组长，哪想到半路杀来个程咬金，赵元秀突然塞给我一张声明，说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当上组长，你说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么？”姜学方说着叹了一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村长，这个好办，你就按照正常选举组长的流程，组长让他们选就得了呗，这有什么好做难的。”郑小越决定沉住气不说破，他想再套村长的话。 “你小子说得简单，你哪里知道我和这赵主任关系可不一般，与施厂长的关系更不一般，咱们村里好多福利项目都需要施厂长支援，你比如说修路。这比如说给孤寡老人每年分红，这都需要青阳发电厂的施厂长出资金，换了是你当村长，你肯定要和他搞好关系，他的话我是不能不听的。”姜学方嘿嘿的笑道。 怪不得这姜学方拉着自己说这些话，原来他们的关系也不一般啊，郑小越仿佛看到了青阳发电厂与青阳村的某种特殊的关系，于是他接着问道：“村长，难道咱们村离了青阳发电厂就活不下去了么？” “这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社会谁离了谁都能过，咱们村也有集体经济，也有私营企业，自给自足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要想发展的更好，就得需要外部力量，而这个外部力量，最重要的来源就是青阳发电厂，要想获得青阳发电厂的资源，就得和青阳发电厂的当家人搞好关系，而这个当家人又是咱们村的，所以你要换位置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当了村长，你会不会和他们搞好关系，带领全体村民过上好日子？”姜学方一步步分析起来。 村长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这个村长也算蛮不错的，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只顾个人私利的村长，想到这里，郑小越有些欣慰：“那你说吧，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只要你小子听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既然施厂长和赵主任都表明了态度，那我肯定是支持你的，至于你们组里的主动提出选举的那些人，我自会有我的办法。”姜学方的眼睛开始发出了亮光。 “对了，村长，我听家里人说，他们三个家族的人开始拉选票，并且送米送面送油送钱，开始拉人头都想让人投他们一票，这难道不是行贿吗？这难道不是贿选吗？为什么村里不出面整治一下？难道村里的领导就没看到吗？”提起这些不公平的选举现象，郑小越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用你说么？我在村里也有眼线，早已有人给我汇报了，我现在按兵不动，就是要继续找证据，另外他们送礼送得再多也是白费功夫，因为赵主任已经把这声明打印了几十份，都在我家里放着，只要我公开往村里一贴，然后在公共场合一宣传，他们那几个人的劲头就不会那么大了，因为他们无利可图就会打退堂鼓，我就不信他们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姜学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村长，你真是个好村长，如果我当选的话，到时我一定配合你，带领咱们全村共同富裕，让咱们村的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为你争光。”郑小越笑道。 “这话我爱听，好了，今天我没别的事，就是和你通通气，你可不要犯傻，你要坚定自己的想法，有施厂长赵主任和我都在帮你，你绝对能当上组长。”说着，姜学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放心吧村长，既然大家都这么支持我，我一定把这个组长当好，你说吧，接下来需要我干什么？”郑小越突然这么放心下来，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他一时没了注意，就问姜学方。 姜学方嘴角泛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轻声说道：“静观其变。” 第193章 时间还早 姜学方掏出一支烟来，继续说道：“需要干什么？按我的经验来看，你现在就回家去，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他们三家送礼只管送礼，他们如果给你送，你也只管收着，不要拒绝，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要表面配合，不能让他们对你产生丝毫怀疑。” 郑小越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姜学方站起身来，瞅着这棵大槐树的叶子看了看，继续说道：“现在还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到时候要让他们几个主动推荐你去当组长，这就达到了咱们的目的，到时候我再顺水推舟，把你当做唯一的候选人，然后我再组织召开全组的村民大会，进行正式的选举，到那时候你才会正式当上组长，应该说是万无一失了。” 这村长经验丰富，说起来头头是道，郑小越还从来没有考虑这么细致，正愁着到时候该怎么办，没想到姜学方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看来这青阳发电厂与村长的关系真的是不一般，想到这里，郑小越也站了起来，他握住了姜学方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村长，谢谢你这么支持我。” “别说这么谢谢的话了，这都是为了咱们村，也为了你们村民组着想，你要知道，在农村发现一个人才很不容易，我听说你是大学生，又是读书人，文化素质也高，责任心又强，这样的人才在青阳村更是难得，所以赵主任那么一说，我就心动了，我也是有爱才之心的嘛，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当上组长，你也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施厂长他们。”姜学方拉着郑小越的手使劲握了几下 郑小越和姜学方越聊越投机，从贫困户聊到最有钱的人家，从人数最多的村民组聊到人数最少的村民组，从村里的土地聊到村里的人口，从村里的人口，聊到村里的经济发展，这使他对青阳村的情况有了全面的更清楚的了解，同时又长了见识，也不枉为青阳人了。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姜学方看了看表，说道：“哎呀，这都快中午了，那个就按咱计划的办，我得回家吃饭了，有空咱们再联系。”说着，姜学方给他留了联系方式。 郑小越见姜学方对自己这么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就主动请客，请村长到饭店吃饭。 闻听此言，姜学方大惊失色，连连推辞道：“哎，你可别这么样，我在村里眼熟面花的，那么多人都认识我，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吃了你的饭，再说你我在一起吃饭，就说明咱俩有关系不寻常，这要让人家传出去，会让那几个人抓住证据对你进行反击，你再要竞选组长这麻烦就大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郑小越越来越佩服姜学方，不过他还有点不放心，追问道：“村长，你说这个声明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姜学方肯定地说道：“当然有了，你要知道，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几个像苍蝇见血似的，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赚钱，现在青阳发电厂官方出了这个声明，这就断送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肯定会审时度势自动退出的。” “那村长你觉得这个声明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郑小越继续问道。 姜学方只知道这份声明会让那些竞选的人自动退出，但具体上面写的内容是真是假？青阳发电厂到时候是不是会扩建？这些问题他还真是不清楚，赵主任没告诉他这些。 对啊，这么大的事应该给他这个村长透个信啊，施厂长与赵主任两个人都没有向他吐露这青阳发电厂到底还用不用青阳村的土地？如果按照声明上的意思，也只是为了给竞选组长营造一种气氛。 如果真的不占土地，那么我这个当村长的，就一点油水也捞不到，反过来说，如果真要占用土地，那么我也可以趁机捞一把。哎，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只要把施厂长和赵主任交代的事办成就行，同时也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明白在青羊村里我姜学方还是有威望的，那么以后有任何事，他们两个都肯定会同自己商量。 只要我还当这个村长，村里所有的大小事情，包括土地征用啊之类的重大事情，没有我这个村长拍板，他们肯定是办不成的，如果现在把他们两个交代的事办得特别好，那么到时候我从中赚取的利润就越大，千万不要因为眼前的这个小事，而影响了自己与青阳发电厂合作的大局。 想到这里，姜学方拍了拍胸脯说道： “这个很难说，厂里发展不比咱们村里发展，厂里发展是根据他们厂里的经营规模，经营利润大小而决定的。这跟村里的发展模式不一样，至于到时候用不用咱们村里的土地，不是咱们说了算，那是他们说了算的，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子，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咱们也不要想那么多，眼下把你竞选组长这个事办好就行，到时我也好跟施厂长与赵主任交代。” “嗯。”郑小越点了点头，他表示完全同意村长的计划和想法，“那好，那我就不请你吃饭了，如果我能当上组长，我一定再请你的客。” “小越，这是后话，到时候走着说着，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你要记住，千万要沉得住气，这个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姜学方又嘱咐道。 告别了村长，郑小越心里亮堂了很多，他明白了与其在村里转悠找些情报，你还不如村长这一席话了解的多。 他按原路返回了家中，站在家门口，却迟迟不想进家门，又见自己的轿车停在门口，他上了轿车，坐在车里感觉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慢。 正觉得无聊，却见隔壁李家的门开了，郑小越一看，却发现出来的是自己的父亲郑行云，他见父亲走到自己的车前，走的越来越近了，郑小越打开了车门下车。 郑行云丝毫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哎呀，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什么事？” “爸，您去铁山爷家了？”郑小越问道。 “我心里惦记着这组长该怎么选？” “铁山爷给您说啥了？” “他能说啥？他说要咱们自己努力，组长到时候很可能是咱们的。” “别的没说啥？” “别的没说啥，孩子啊，咱家也没钱，也没办法给别人送东西拉选票，唉，爹心里有愧啊。” “爸，您快别这么说，这样拉选票是违法的，这事咱不能干，咱就是有钱也不能那么做，放心吧爸，老天爷会保佑咱的，只要没有歪心，一心只为老百姓，我看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定会选咱的。”郑小越说这话宽慰着父亲郑行云。 “真的？只要你说行就行，我感觉也行。”郑行云依偎着车门，咧着嘴笑了。 第194章 不能点破 郑小越当晚还是没能在老家休息，当父亲郑行云苦苦相劝，让他在老家住一晚的时候，他还是婉言拒绝了。 他偷偷地俯在父亲耳边说道：“爸，你不知道吧，那个姓沈的女人又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办？” 郑行云苦笑了一下：“好，我听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好主意摆平这件事的。” 郑小越留给了父亲会心的一笑，开车直接到了青阳发电厂。 此时已是深夜，青阳发电厂里灯火辉煌。 他进了大门，进了二门，直接到自己的办公室，偷偷地躺下，并没有人打扰自己，他心想这个世界就这么一直静悄悄的该多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该多好。 因为睡得太死，加之第二天没有人叫他，甚至整个科室的人都不知道他今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这样也好，至少那些烦人的事就不会找上门来。 郑小越又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一天，一整天也不想出门，也不想吃饭，只想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惦记着组里的选举工作，他突然间觉得村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甚至他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落脚才好。 一直到了晚上，韩其林突然给他打电话，说道：“小越，咱们几个组委员代表准备开个会，你在哪呢？今晚八点能来开过会吗？” 郑小越突然接到电话感到很奇怪，如果开会，除了韩其林，估计就没人给他打电话通知，就问他道：“韩叔，开会有什么事啊？” “哎呀，小越啊，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还是当场到会场再说吧。”韩其林在电话里说道。 “在哪开会呢？”郑小越不知道开会的地点。 韩其林在电话里说道：“还是老地方，老杨家大屋里。” 一听这话，郑小越来了精神，他整理好了衣服，照了照镜，然后快步地走出大门岗，整个厂区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上了车，不慌不忙地开进村，到了杨根茂家附近，他把车停得远远的。 杨根茂家还是老样子，那大门还像以前一样没有锁，他悄悄地推开了门，走到院里一看，院子里还是老样子，那间大屋灯一直亮着，他故意轻声咳嗽了一下，吱地一声，大屋大门被打开了，韩其林走了出来。 “谁呀？”等他走近一看，却是郑小越，“哎呀，小越你可来了，快快快。我们三个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郑小越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走进了大屋，屋里还是原始的摆设，朱国田和秦九民端坐在一起，两人把脸拉的老长，他们面无表情地盯着乒乓球案。 韩其林把张小越迎进了门，朱国田与秦九民见郑小越进了门，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韩其林想要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朱老师，秦老师，我把小越叫来了，咱们四个代表已经到齐了，您看这会该怎么开？” 两个老头子沉默了半天，还是朱国田先开了口“小越啊，这次叫你来，是因为咱们组里选组长的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杨根茂这老组长已经走了，这组里几百号人没有组长可不行，所以我们已经报村长同意，按流程要选举组长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郑小越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三个人，没有继续当组长的愿望吗？ “朱老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该选组长就选，我完全支持，一个村民组没有组长是不行，这样下去，组里的工作该怎样开展？还是选个组长好。” 秦九民这时却愤愤不平地说道：“哎呀，你小子别说那么多废话，你就直接说这个组长怎么选？” 听到此处，郑小越明白这话其实是针对自己来的，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值得让秦九民对自己说话这么不客气？ “听您说这话我就更听不明白了，你们两位都是咱们组里的前辈，跟我爷爷都是同龄人，在我心里，我对你们这都是特别尊重的，你们在组里时间长，不像我在外地上学那么长时间，我对组里的一切都清楚，要选组长我完全支持，但是该怎么样的选法我却不知道，还是您二老拿主意吧。”郑小越自然地说道。 “请你来开会咋都不说话？”朱国田收到，“你们别吵了，现在不是咱们吵嘴的时候，父老乡亲门既然那么相信咱们，让咱们四个当代表，那咱们四个就应该把这组长选出来，可这组长选谁合适还是个难题。” 听到这里，郑小越越来越不明白起来，难道这三个人没有去拉过选票吗？怎么现在一致地都对组长有这么大的情绪呢？郑小越决定按兵不动，先听他们怎么说。 还是韩其林没沉住气，他和稀泥地说道： “朱老师秦老师，这几天我也听说你们几个去拉选票了，你们都想让自己成为候选人，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事，我也表示支持，你别说你们没有这么做，现在我也做个自我检讨，我应该心里想着老百姓，我不应该为我自己的前途利益着想，其实这几天我也去拉选票去了，咱们组里的人想我当组长，在这里我正式做个检查，我不该当这个组长，因为虽然我在村里时间长，但我对村里的很多情况不了解，我也没有领导能力，更谈不上当组长这么职务，就算是当上了我也是不称职的，所以说我为我这几天去拉选票的行为给大家道个歉，无论我送给谁的东西，我都不再收回，权当给咱们组的老百姓发福利，接下来如果谁想当这个组长候选人，我举双手赞成，并且我会带领我们老韩家的所有人投他的票。” 这话听得郑小越晕头转向，难道是那张声明起作用了？他看到眼前这个韩其林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说完之后低头不语。 朱国田听了韩其林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啧啧地抖动了几下嘴唇，他看了一眼韩其林，说道： “小韩呐，你这个批评与自我批评做得很好，我应该向你学习，我也不该在咱们组里拉选票，我身为退休的校长，我为我晚年犯的这些错误感到羞愧，我不该在咱们组里拉票给老百姓送东西，这些东西我也不再收回了，我也当做组里的福利发给大家伙算了，村长也跟我谈过话了，说我不讲原则任意而为，我真是糊涂，我以后也不在说组长的事了，如果谁要竞选组长，我代表我们老朱家全力支持。” 朱国田的话让郑小越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三个绝对是看过那份声明的，但这时候却千万不能点破。 第195章 做做样子 “哎，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要这么唧唧歪歪的了，拐弯抹角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秦九民这时听得不耐烦，拿拐杖朝地下捣起来，“咱们村民组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张声明，依我看这些声明就是青阳发电厂给咱们看的，也是给咱们的警告，同时也是帮助咱们的。” 听到这里，韩其林心里很不是滋味：“秦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这青阳发电厂的声明倒是对咱很不利，你怎么说他们是在帮咱们？” 秦九民这时狠狠地瞪了韩其林一眼，心里在骂他，但嘴上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小韩呐，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如果以前老百姓说的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青阳发电厂将占用咱们组的土地，扩大生产规模，会给咱们村民创造价值，但现在这个声明已经贴的满大街都是，并且村长私下跟我谈过，说大家不要质疑这个声明，这个声明就是青阳发电厂的施厂长让咱们村长张贴的，原本咱们都想着，如果青阳发电厂占地扩大了规模，咱们就可以为咱们的老百姓造不少福利。 但现在看来，咱们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道路就得堵死了，咱们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原本我也想当组长，我也想用自己的余热，用自己的力量，为咱们组创造一定的价值，为咱们组的老百姓谋福利，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再也不会实现了，这人呐，要想唱好戏，就得有一个好舞台，这舞台没有的话，你唱功再好，这戏还是白搭，所以说，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我也退出这个组长的选举，我给咱们组里老百姓发的东西，也权当送给大家伙做福利了，村民创造了福利，我也不要了。” 秦九民说完，看了看韩其林，又看了看朱国田，却对郑小越毫不在意。 这三只狐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尾巴，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份声明的存在，并且也已经把这个声明当做真的了，这么一来，施厂长与赵主任联合设计的这个计划，已经达到预期的目标了，他们已经信以为真了，这是难得的机会，已经为自己将来当组长的铺平了道路。 想到这里，郑小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秦老师，你说的话我表示特别理解，老杨在世的时候，这组里根本没什么发展，也没什么福利可言，所以咱们三个有力使不出，不能不说是一件特别遗憾的事，前段时间我听说青阳厂要占地，本来想着咱们会利用咱们的余热为老百姓谋些福利，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谣言，以后咱们带领村民该种地还是要种地，农民嘛，本身就是以种地为主，还是规规矩矩当咱们的农民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组长还得选，你不选我不选，你不当我不当，可这组长总得有人当，否则的话，咱们组里这几百口人以后有什么事该找谁？要我说咱们四个，今天就推选一个人去当村民组长的候选人。”韩其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朱国田听到这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秦九民有些激动，说道：“对，小韩你说的对，你年轻你有思想，你头脑灵活，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韩其林这时将目光落在了郑小越身上：“唉，朱老师，秦老师，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果能有一个人要当组长的话，我就推荐一个人。” 朱国田与秦九民异口同声地问他这人是谁？ 韩其林这时拍了拍郑小越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要推荐的人就是郑小越。” 朱秦二人听到这里有些吃惊，他们两个将目光落在了郑小越身上，二人对视了，秦九民说道：“老朱你看这事？” 朱国田这时快速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小越去当这个组长吧，谁同意的就举手。” 说着朱国田自己先举起了手。 见朱国田举了手，秦九民这时没了主意，这老朱一向做事成熟稳重，跟着他不会有错，也秦九民也举了手：“我举手，我表示赞成。” 韩其林见这两个人都举了手，自己推荐的人自己肯定要举手，于是他也举了手：“我也同意郑小越同志竞选组长。” 这时三个人的目光一起投在了郑小越身上。 郑小越有点受宠若惊，他连连推辞道：“各位长辈，你们先不要这样，你们听我说几句，我首先表明我的态度，我不适合当组长，第一我是个年轻人，我还太年轻，对组里的所有事物不是那么了解，第二，我还有我的工作，我在青阳厂上班，是个医生，平时的工作会特别忙，如果当了组长，会耽误咱们组里的好些事，第三，我的个人经验不足，咱们组的父老乡亲，大多都是我的长辈，我年轻。怕服不了众，所以请三位长辈再考虑一下，你们应该推选一个更合适的人。” 韩其林一听郑小越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小越同志，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以年龄为标准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能胜任？常言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当组长不在年龄的老少，而在心里公平不公平，我看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这个组长了。” 朱国田这时也附和道：“依我这几天对组里人的观察，也只有你小越最适合当组长，为什么？因为你是咱们组里少有的大学生，你为人又善良，你爷爷有情有义，你又是医生，做事肯定能公平公正，当组长就得要心里无私公正公平的人，我看你是最合适的。” 秦九民这时也开始发言道：“小越啊，虽然咱俩交流不多，但我也默默地观察这你，以我几十年的经验，我当老师那么多年，见的人也多了，我一眼就看中你是个当领导的材料，我和你爷爷也是老朋友了，这事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他们两个说的没错，你最适合当组长，趁年轻你要多磨砺，积累了经验往后去可以往上会有更大的发展，常言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听我们三个的，不但能让你自己吃好饭，也能让你带领咱们组的所有父老乡亲吃好饭，这事也只有你能办得到，你还是不要再犹豫了，就这么定了，我们三个联合起来，动员本家族的人都给你投票，一定让你当上组长。”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朱老师秦老师，我还有个意见，一般情况下选举是二选一，具体到咱们组来看，让小越当组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果咱们组只有他一个候选人，那外人看起来也太假了，不如这样，从咱们四个人里除了小越之外，再选一个人当候选人，两个人这样做做样子假意竞争一下，让外人看起来也像真的，两位老师觉得怎么样？”韩其林突然提出了这么个主意。 第196章 不要抢了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朱国田也吃了一惊，他虽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其林发愣，心里却暗自在骂道：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鬼主意吧？就只有你觉得这选举有假，难道我们都没有看出来？ 但他面上还保持着一团和气：“小韩，你的建议很好，我看这个建议可行，老秦你说呢？” “如果单单只有一个候选人，那确实太假了。”秦九民没想到韩其林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原本以为刚才的发言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让这个混小子去当这个可怜的组长吧，没想到这小子却提出这样的问题，看来这小韩这小子心里有鬼啊，该不是另有所图吧？ 秦九民继续说道：“唉，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要想再选一个候选人，那得让谁当这个垫背的候选人呢？” 朱国田诡异地笑道：“老秦，要不然你当？我看你年纪大了，你正好与郑小越竞争起来，至少让外人可以相信你俩是在竞争。” “神经病。”秦九民连连摆手说道：“我年纪大了，是个包袱，也是累赘，越是这样，人家才越不相信，老朱，我看你挺合适的，还是你当吧？” 朱国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哎，老秦，咱俩年纪相当，我可不当这么样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朱国田心里暗自打鼓：要当就当真的，谁他妈当这个垫背的？ 二人这样推来让去吗，都不想当这个垫背的组长，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同意了韩其林的办法。 “我看你的这个主意特别好，那么这个候选人就让你当了吧，不过你千万要注意，可不要假戏真做，当然你要告诉你们老韩家的人，选不选由他们，你最好不要故意去拉选票，要搞个突然袭击，让他们不知道你想当这个候选人。”朱国田最终同意了韩其林的意见。 韩其林点了点头说道：“两位老师说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请你们放心，我回到家之后，绝对不让我们老韩家的人来投我的票，不过两个候选人的名单最好让村长提出来，然后再让大家选，这样加上你们老朱家老秦家，两大家族的人，如果你们两个家族的人都选郑小越的话，那么郑小越绝对稳稳的就当上咱们的组长了，两位老师，你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朱国田与秦九民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小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朱国田关切地问道。 郑小越见这三个人推来让去，看来他们几个确实不想当这个组长，前几天还炙手可热的组长位置到了今天却让他们躲避不及，这真是太搞笑了，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也能让鬼躲避啊。 “我同意，三位长辈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在此我要谢谢三位长辈给我这么个机会，我一定不负众望，如果真的当了组长，我绝对把咱们组的各项事业搞得顺顺利利红红火火，让咱们组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说完郑小越鞠了个躬，对他们三位表示感谢。 啪地一声，朱国田拍了一下桌子：“看来咱们四个代表，确实是代表咱们组里的共同利益，咱们四个代表没有什么错，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咱们三个安排，我看今天这个会开得很成功，就这么定了，散会。” 四人一哄而散。 第二天，朱国田与秦九民，还有韩其林，按照村长的安排，通知了各自家族的人，以及所有十三组的在家村民。都到村委会去开会。 下午两点钟，村委会大院里挤满了人，因为十三组的人口基数大，来的人太多，有二三百个人到场，村委会的小办公室里坐不下，村长只好安排他们在村委大院里站着。 村长姜学方拿着一个喇叭，朝着人群嚷嚷道：“大伙静静，各位老少爷们，各位第十三村民的老少爷们，今天招集大家来开会，开会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那难就是推选咱们十三村民组的组长候选人，然后选定候选人之后，咱们正式选举咱们第十三村民组的组长，你们组里的代表想必已经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了，今天我主持这个会就是想让大家商量一下看谁当这个组长候选人，有意见的可以发表你的意见。” 来村委会开会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还有一些在家没有事做的老头老太太们。 来的主要人群就是老朱家与老秦家，还有老韩家，因为这三家的父老乡亲都认为自己的家族在组里有代表，所以在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后，他们都委托各自在组里的代表进行发言。 秦国田首先发言，他拄着拐棍站在村委的大院台阶上说道：“各位老朱家的老少爷们，父老乡亲们，既然大伙这么相信我，那么我一定当好大家的代表，当好大家在组里的代言人，我说的就代表了咱们老朱家的，如果谁不认可我说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如果现在没有人发表意见，那么我说的就代表了我们老朱家的全体人的意见。” 老朱家的家族成员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番之后，纷纷摇了摇头，因为在他们看来，朱国田年纪大，又当过老师，并且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绝对是个可靠的人，这样的人在村里办事，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于是都小声的说道：“朱老师还是你拿主意吧，我们都没意见。” “好，没意见，那我就说了。”朱国田望了望本家族的成员，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组长啊，原先是杨根茂当着的，可这老杨已经死了，组里不能没有组长，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当这个组长，所以说我就想让年轻人当，如果咱们老朱家有哪位年轻人想当这个组长，现在提出来也不晚，我就让他当这个组长候选人，有没有？有谁可以站出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现在就把他的名字填在候选人的表格里。”朱国田突然停止了讲话。 他重点在观察站在最左面的老朱家的人，这些人有年轻的，有年老的，但他们都面面相觑，都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办这样的事，于是就七嘴八舌的叫嚷道：“没有没有。” “好，既然没有，那我就让贤，我就不当这个组长了，我让年轻人当，把机会留意其他人，大伙同不同意？”朱国田继续问道。 “同意同意。”老朱家的人齐声说道。 “那我就推选郑小越为咱们村组长的候选人，我的话讲完了，接下来请秦老师讲两句。”朱国田一边说一遍退了场。 老秦家的人一听秦九民要讲话，都有些激动，纷纷鼓起掌来。 秦九民走上了台阶，拿起了拐杖话说道：“老秦家的人不要鼓掌了，我跟朱老师想的一样，咱们老秦家也不要去抢那个组长的位置了！” 第197章 恭喜他们 听到这里，老秦家的人也面面相觑起来，原本希望秦九民当组长的人顿时失望起来，他们没想到秦九民变化这么快，前几天还送东西，到各自家里让拉选票投他一票，可现在却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就有人不服气，上前问秦九民道：“秦老师，你前几天送的米和面，让我们投你的票，现在怎么说不当就不当了？你得给大家伙个解释吧？不能把老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秦九民板着脸，但很快他就面带笑容地说道：“老秦家的父老乡亲们的，我年纪也大了，前几天给你们送东西拉选票，是我犯的错误，现在我想开了，也想明白了，那是我老糊涂了，大伙就看我的面子，原谅我这一次，我也已经说过了，之前送给大家的东西，就算是给大家发的福利，这组长啊，让谁当都可以，我是万万不行的。 如果咱们老秦家谁有本事来当这个组长，那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举双手赞成，我还会当场把你推荐为组长候选人，并且我会发动老秦家的所有人全力支持，有没有老秦家的人要当候选人的？你们站出来一个？” 秦九民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才闹情绪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更没有人辩解。这真是让旁边老朱家的人看笑话，放着排场不排场。 秦九民等了几分钟，耐心地说道：“你们都掉到钱眼里去了？你们既然推选我当村民组的代表，那么绝对是信任我，既然信任我，那么我说的话就得当话，今天当着村长的面，我表一下态，我代表咱们老秦表下态，村长，我们老秦家没有人想当组长，也没有人想当组长候选人，你看有其他合适的，你就选吧。” 姜学方这时微微的笑了一下，老秦的心思他都明白，看来还是那张声明起了作用，想到这里，他大声地对众人说道：让我们为秦老师的高风亮节古掌。” 众人都鼓起掌来。 秦九民说完已经走下了台阶，满走到了老秦家族的人群里，意思是老秦家所有人都不再发言了。 韩其林这时脚步轻快地迈上了台阶，他先给大家鞠了一个躬说道： “我嘛，大家都认识，我在咱们村里混了几十年也没混出个啥名堂来，这次如果谁选我当组长，我当了组长以后，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会带领他一起致富，共同发财，所以说今天我不代表我们老韩家，我只代表我自己，老韩家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偏向，老韩家的父老乡亲们，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放心吧，我不会代表你们当组长，我只代表我自己。” 韩其林心想，只有说这样令人气愤的话话，才能让本家族的人对自己产生反感，进而就不会再投票给自己吧？ 果然，老韩家的人听了韩其林的话之后，惊讶地张大了嘴，都不相信这是韩其林能说出的话，这话与刚才朱国田与秦九民说的话大相径庭，同样家族势力在组里的代表，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他们都怪自己看错了人，选错了代表，韩其林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老韩家的代表？但是碍于情面，老朱家和老韩家三大家族人都在这里，他们也不好当面办韩其林的难堪，只是讽刺加挖苦地连连说韩其林说的好，说的特别好。 心里都在埋怨韩其林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忘了选他当组里代表的这些父老乡亲。 “有没有，有没有和我竞争的？”老秦家的人刚才的怒气还没有消，韩其林这时却又发出第二个问题。 老韩家的人悄悄地议论起来，像老朱老秦那样的人都放弃了竞选，你韩其林何德何能？况且现在的韩其林一直嚷嚷着要当组长，如果让他当了组长，当组长之前他还这样口出狂言，如果当了组长以后，那不得毒蝎子蜇人了？ 于是老韩家的人也纷纷摇头，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韩其林见心中的目的已经达到，扭脸对姜学方说道：“村长，既然朱老师和秦老师都不同意他们自己当组长候选人，那么我现在主动申请当组长候选人。” 姜学方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点头故意装作笑道：“好好，我现在就把你登记上，把你列为候选人，好啦好啦，大家伙既然都已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么只有一个候选人是不行的，必须还要有另外一个候选人，然后大家伙到时候选举的时候在这两个候选人中间选一个人当组长，这样的程序才算完全走完，有没有？还有没有人主动当候选人？” 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都不再说话了。 “朱老师，秦老师，你们两个推荐一个候选人吧？”姜学方朝他们示意道。 见村长如此说话，朱国田与秦九民当下就明白了，这是村长故意安排让他们共同推选郑小越当另一个候选人。 朱国田首先发言道：“既然村长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公平公正地退出选举，我推荐一个候选人，那就是郑忠义的孙子郑小越，他年轻有为，又是咱们组里少见的年轻人，还是大学生，身为读书人，他有文化，有知识，有能力，我相信如果他当上了组长，一定会带领咱们谋福利。” “嗯。”姜学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身问秦九民道：“老秦，你说呢。” “嘿嘿。”秦九民嘿嘿的笑了两句，说道：“我完全同意老朱的看法，我也推荐郑小越当组长，因为他爷爷就是医生，他本身也是医生，同时还是个大学生，当医生的人，心地都是善良的，也是平和的，如果他当了组长，也肯定会是公平公正的，这个年轻人我相信，我代表我们老秦家推选他为第十三组的组长候选人。”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姜学方夜长梦多，赶紧把这个事画上句号完事，他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会就这么决定，你们十三村民组，现在只有两个组长候选人，一个是郑小越，一个是韩其林，我代表村委还要确认他们两人的身份，改天我再通知咱们大家伙来村委大院，共同选出你们的新组长，大家伙儿谁还有意见，可以现在发表，否则会议结束以后，谁都不能再改变这个主意。” 姜学方把目光扫向了院子里的每个角落，他好像在询问每个人的意见，人群里顿时静瞧瞧的，他们都没有人站出来发表不同意见。 “好，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恭喜他们两个当选组长候选人。”姜学方带头鼓起掌来，“我宣布，散会！” 第198章 比较冷静 见这么快就散了会，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三个家族的村民，还有其他零散的村民。他们都觉得非常不满意，都没有达到各自目的。他们骂骂咧咧，出了会场。假如人走的差不多了。村长叫住了他们四个人。韩麒麟朱国田，秦久民。郑小月。他们四个站住了脚步，想听村长有什么话说。村长先把他们四个请到小会议室，今子把门关好。村长也并没有坐在主席台上，而是以他们四个围成一个小圆圈坐着。朱老师，秦老师，刚才都有冒昧。烦请两位老师见谅。因为朱国田一秦久民曾经找过村长。村长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他们两个的学生，所以在公共场合，村长从来不自称学生，只有在比较私人化的场合里。村长才称他们为老师，自己为学生。朱国田回到回收说道挥了挥手说道。。村长你就不要这么客气啦，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我和老秦都表示理解。但是这边维持了你那边可得罪了我们老亲家的老少爷们。秦久民这时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你这个小子，倒是成全了你的好事，却是得罪了俺们老亲家的父老乡亲。村长这时不好意思起来，他抱拳的道歉道，两个老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肯定想你们二老城戏。充血。这个就请你们放心吧。朱国田和秦刘敏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韩麒麟见状，心想。这两个老家伙是村长的老师，村长对他们都这么客气。那我呢，我好歹也在村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为啥村长链给我一句话都不说呢？于是他主动的说道。去哪，你别忘了，还有我们老汉着呢。这下我是。光明正大的把我们老秦家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护你，不是为了达到你的计划。我哪里会做这事？哈哈。村长转身笑道。老韩，那我理解你，你在供村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也算个老人了。我哪里会不懂你的心思，我敬佩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光明咯，干脆利索不遮遮掩掩，有什么就说什么，是个直性子人，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不过也请你放心。你们家的事，老韩家的，我也一定会帮助的。韩麒麟这是老滴过来一句。这还差不多。郑晓苑一直在盯着几个人的谈话。村长和他们三个都是为了成全自己当组长，因为自己当组长，二把全族所有几乎所有的人都得罪过来了便。这是他感觉自己像个罪人。如果这时再不说几句话，那真有点过意不去了。村长，我谢谢你这么支持我，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请村长放心，如果我当上组长，我一定配合你，把我们组里的工作还有咱们村里的工作做好。接着他又想猪郭田和清景明直写到。我也非常感谢两位前辈对我的支持，你们放弃了杂志的利益照顾到了所有人的理由，成全了我一个人，我一定不负众望。还有小韩叔，你也是一大工程，我也不会忘了你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三个人心里还不是最。听到郑小叶对他们进行感谢，他们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养成客气啦，客气啦。村长见他们四个还这么团结一致，就乐呵呵的笑道，看看我说怎么来着，你们13座人就是覃姐，经过这一次会议我算看出来了，没有什么外界力量能够夸你们三第13村民组。如果这样没事的话，咱们今天这个会议就算正式结束了。众人都说好好好。预制这个会议在存帐的杨秋霞，胜利结束。三个人各怀鬼胎的独自走了，郑晓妍也开着自己的车，一路心事的回到了家里。到了家门前，他还是在犹豫的进门还是不进门。此时也见不到夫妻，于是他掏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问张兴云在哪里。张兴云接了电话。说我在你要起诉下的商店里和你老哩时候再商量这事。对啦，自己怎么没想起要找老梨树呢？于是张晓燕喜出望外，开车便朝正。开车便朝摇起树的商店，飞奔而去。他把车远远的停在那里，商店特别远的地方。他走进了，姚叔见了商店门口。却不见要欺负的小板凳和那个唐姨在门外。平时要求出，就是坐着这个脚本或者糖衣，在店外招呼着生意，今天却比较反常，没见他在店。他推开了商店门。这商店不算大。并没有柜台，几个货架把一个小房间喂出来一块空地，空地上放着整齐的礼品盒旁边一个小桌子。桌子四周放了几个小板凳，如果在平时这样的桌子也只适合打扑克牌用。现在这张桌子边上坐着三个人，要记住李铁山还有自己的父亲郑成一。李铁山坐的位置张对着门口，他一眼就把张小月看到了。小月，你怎么回来啦？这么早。村长怎么说的？难道李铁山和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拒村委会开会？咦，你是不是没有去开会啊？还没等李铁山回答，郑兴云接话道。我和你铁扇叶为了比以前就没有去开会。所以会上说的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和你贴山也想到我们家里商量事，但一想到你，见到那个沈姑娘，就不想回家，所以就觉得不方便，如果去你铁扇叶家。我感觉也不是太合适，所以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就到了，你要企住这里来。这里的环境还算脾气，商量个事，还算可行。是啊，是啊，小姨。你爸把你的事都给我说过了。你这你现在的处境比较复杂，其实我理解你。关于你选组长的是你，把禾帖删除，也对我说了，你其实也支持你。你现在还年轻，那就好好干吧。看着三位长辈对自己多么支持，并且饱含了热情，张小妍不好再说什么。就把今天在村委会开的会议精神传达给了他们三个。李铁山天后，思索良久。眼珠子转一转。安定街铁力说道小夜，这个事真的能成，我敢打100个包票，你绝对能当上咱们第13次名字组长。不信咱们走着瞧。张兴云倒霉，心里美的。因为他认为涨价是咱们都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而开会的时候，这么多人说的话，也是金金，停留在口头上，现在还没有看到具体的实际行动，所以他心里迷弟，他对这个事比较悲观。大视角技术，特别乐观，小样，我看你贴单页说的很。照这样的形势下去，你当村长，你当组长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请你技术呵觉。面对三个人的分析，张小月。比较冷静。 第199章 两根油条 爷书，你们说得都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食堂那找出人都出手帐，村长帮咱们，那么我感觉这个事一定能成。对我感觉也能成，不过小雨啊，没有正式投票选出让你当组长，这所有的事都有一定的定数，万不可掉以轻心，你可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郑学云点了点头，说到艳，我介绍。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郑晓妍，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李铁掺这事，给他建言献策道。小月，从现在开始你该做什么就做。不要管其他人坐车。就像你平时上班一样，也就当没这个事，保持良好的心态就行。昨晚他又得装修人，交待了几个小鱼啊。你也要像小叶一样放松心态。你也不要管那么多闲事，这几天最好少出门，甚至不要出名，给了你爱说话的没，就不要管组里所有人的现实，避避这个风头，不要到街上去，等小学当上了组长，你再得瑟也不迟呀。哈哈。要技术迷的眼睛一直在听。李铁山的分析，请完之后，他竖起了大拇指，对李建山说的。老姨说你真不亏人机吗？这是让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并且昏厥，真是贱蜜，我实在是配。你如果再年轻20岁，别说这13组的组长，就是清源村的村民。就算是青羊村的村长，我看你也能拿的下来，婷要其出站给她开玩笑，里铁山回来回头说道，哎，老奇缘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活着年轻或者到老，经过的历史，都是自己的生活，也可以说是机遇，这几句你只要抓住了那结果就是你的，如果抓不住那你后悔也没什么用。这你也不能说不生病不是。这一番话说下来，让要求主店头超市。更加佩服起李铁山。四人又聊了一会。眼看天色渐晚。李铁产就要告诉回家，郑青云却拦住他的去路。说大叔，这么多天，你一直微笑的事操心，我就请你吃顿便饭吧。哎，小云，你这是干啥？你儿子还没当上组长，你就开始行贿了。等当上组长啦，咱再聚，当那个时候和他大嘴也不吃呀。好，以后那咱们一言为定，到时我请你一起喝个不醉不熟。四个人说着出了店门，张小乐正考虑着自己下来，该往那里去，之间长小一地铁铲，肩并肩朝家里走去，正好也在后面叫住了赵庆云竟然这样，我看我还是厂里去，暂时先在厂里住一段时间，家里有什么情况？是通知我。我会记住您和汽车列的话。说着，郑学也告辞了，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想要发电厂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又是到了晚上，又是厂里没有一个人，办公室里空空如也。他心里话不知道该向谁说，王日丽。胡朝明友黄福坚对自己那么真情，而现在却空无一人，这人让他感到倍感凄凉。手机上也不要没有任何人给他打个电话和短信。一点困意起来，照相也决定不再想那么多了，错，现走一步看一步。接下来就应该一直住在厂里，不要抛头露面在村里。第二天一大早，他是呗。村长的电话叫醒的小玉啊，今天上午9点钟，决定在村会召开你们第13组组长的选举大会，你记得一定要累。最好能写上你的原计划，那就精劲上添花了。张雪嘴上答应了村长心里却在滴我怎么时间安排的这么紧张昨天刚开过了，深圳大会，今天怎么就要开选举大会？并且还要我信，叫选存了，眼看火烧眉毛啦，以前也没人说过，就这样错了，就是有人说过，也得自己要酝酿你发啊。这怎么办呢？正常人看了个表，现在是七点钟。距开会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如果要写这么长才了，这时间是祖国，但是写什么该怎么写，该用什么一起写，赵小夜却从来没写过。这是他忽然想起来，在学校的时候，有人竞选班长的材料。大致就是那么样的格式，只要把自己坚强的承诺说出来就行了，既然面对的是普通的老百姓，那么这语言就要说得通俗易懂。张雪月打好了腹稿。它像一气合成，如果写在电脑上，那肯定是来不及的。用电脑打字不如用手拿笔写着顺畅。于是他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写出来，用最普通的语言，最朴实的语言写了出来。这里文章。最适合短小精悍，最机会长眠大力，最适合同时运动最机会。苦涩难当。回个儿子。郑小乐一会儿就得写出写出来。平时他写的字有点大，所以写了两张新词，其实字数并没有那么多。他决定用最短的时间抓住俺村有个人心，让他们把听完这个竞选材料之后，就能改变主意，把票投给自己。他回利村上杨庄子。看看表才。7点半。厂里上班的人都还没有到。也好。趁这些人都没有上班，就赶紧先流了算了。他出了门，开机车。一想不对，这车到村委会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那么自己八点钟之前就到了，九点才开会，自己去那么早，提前了一个小时，如果让别人看到，以为自己怎么又走嘛，不知羞耻的早早去蹭村长的位置了。于是他决定找个地方先吃个早餐。把时间计划好，这时间要去的刚刚好，不早不晚，刚好才算最好。他把车往前开了50米，这里有一家卖早餐的这一张卖早餐的店，经营的项目比较多，包子油条，唐娟胡辣汤都不能烧米汤，大米汤。他对其他不感兴趣，只对胡辣汤和油条感兴趣，一直就叫老板，咋了哥，又跳行一碗胡辣汤，老板问他吃不吃辣椒。张雪也欣赏，今天应该是个特别刺激的日子，既然刺激就刺激到底，他对老板说道，老板多涨点辣椒。老板微笑车养成者，用一个大叔，忘了半熟子。他那鸡油条，嘿嘿，你咬了两口这油条，江苏脆软。百吃不厌，看来这小店也不是浪得虚名。吃了一个油条，喝了碗胡辣汤。还是感到都内疚，一直又让老板拿过一根油条。接下来它就着油条，伴着胡辣汤，这个早餐吃完了。他付了款。走到了车上。这个刚发现，时间才八点。又没地方去了。这是上班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他音乐得看到了，黄福建超早餐店走过来，他蹑手蹑脚地。赶快说，躲在车里，以免被皇甫江看到。咋通过车车的倒车镜。俺到黄鼠键，点了一碗豆浆，含有一根油条，在埋头吃钱。全并没有发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开了车制品。 第200章 正式开始 先不去管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去就是去选举。郑晓夜开启了车。你知道乐村委会大门口。这是距离，九点还有20多分钟。他在村委会门口徘徊处见13组的乡亲们，陆陆续续的进了村委会大门，他见到人这么多，就更觉得不好意思进去。他想找个熟人再说。一是抽出烟来抽了好几口，过了一会儿见到韩吉丽，韩麒麟手里插着口袋，另一只手夹着一只眼，心事重重的盯着地面，朝这边走来。正踅也上前跟他打招呼道，还说你可来啦。韩麒麟没想到赵小乐会在这里叫他。他假意的给他打了招呼，掏出眼泪想要滴给张小元一只中学原回澜，回首放锅里，手里有水有树，你瞅你啦。韩麒麟心想着将来可是自己组里的组长啊，一定要拍马屁，拍的好一点。于是她执意要送给张晓烨一支烟，哎，小媛，你有是你的眼，你抽走我的。张晓也被他再三地睁眼绕不过去，一试就接过来眼，把自己脸扔下点成了他的眼，嗯，叔你这眼瞅着不错，咋样学呀？我有好东西，可是先进了你呀，你到时如果当了组长，你叔我半点事你可不要放下不管。听到这话就明白，韩吉林这人是提前巴结自家，但张小燕不想那么点名，直言说道，说你的事，我肯定会伤心的，只要是不违法乱纪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韩启林挺好，乐得笑了一下，拍了被他的肩膀好，你小子就是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性格，今天你放心里去挣钱，组长吗？你决定能显瘦，如果选上以后，你叔我还是你的左膀右臂，以后阻力村民无论何时何地有什么事，我看你一定会帮你的。好书那我就谢谢你。烦气林拉着他进了村有一大院，见大院正周年，已经赞了好多13组的村民。中秋也不知道站在什么地方才好，韩麒麟这是拉着他到啦，从最右边的走廊下走到了小会议室。韩继玲本来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一抬头却见村长就在。办公室里坐着抽烟。嗯。哟，你们俩可来啦？孙能照顾着他们，快快坐坐。厉害，郑晓燕跟着韩琪琳坐下。却抽筋，村长手里拿着一点1.3条。才能检查看选票，就把其中一张递给她服了，小月，你看这就是这次相聚的形象。这两个人里，之前两个人就可以了，一个舔你一个天。我也已经答应好了，已经答应了两个人的名字。不对，只见一孙明明选两个人，一个是正确的名字，一个是韩启林的名字。过不了多久，你们组立的新的亮就要产生了，还麒麟这事也抓过来一张看看，还是村长想的周到。小孩哪，你可别照拍我的马屁啦，咱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哎哎村长还是你考虑的好，那么怎样咱就开始。别慌别慌，老朱和老秦还没来呢。村长看看手表还不到求电脑，一定会按时到达小会议室的，谁知道九点老朱和老秦还不见人影，于是村长出了名之间。村委大院里迷迷茫茫的，满是人情。村长细细的观察了一阵，在村委大院的东北角，他抽烟了，朱国甜和清酒明，这两个老家伙在那里正在看人，村长心想，这两个老家伙老尖句话，怪不得到了九点还没在会议室里见到他。原来他们坐在这里看热闹。一是村长返回来小会议室，对韩奇麟羽正学院说的不等他们了，他们已经到了在人群的最后，你们可以出去看看。现在我想摸，我就宣布选举正式开始吧。好两个人点了点头，村长这时走到了因为大院的台阶上，他显示出了一支烟回来，回首十夜，台下的群众不要再说话啦，讲讲讲大家建议奖。今天很高兴能大家能来到这个院子里，选你们的新组长，这是对咱们村的资质，更是对咱们组的工作的支持，我首先说明一下，今天选几只选两个人，一个是正学院，一个是韩麒麟，你们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张宣传，然后填上。你同意谁就选谁的名，大树公开唱票。选上的人就可以，当政时村长组长。听了这话，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这些群众已经好多年没有选过组长了，他们身体已经忘了选票是怎样甜的，甚至已经忘掉了，还有唱票这个步骤。女士人群里也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村长指定了两个人，分别给他们发选车，过了五分钟，选票基本上发到每个人的手中，他让张晓晔和韩琪琳出了小办公室，办公室里，他又碰住了一个投票上，投票箱里上面拉了一道缝。并且在投票箱边去放了一个放了一个原汁冰。好了，大家可以进去投票啊。这世人纷纷鱼贯而入，开始天津上面的填一个出来一个甜一个出来一个。就在他们填票的时候，还叫韩其淋拉着要超朱果甜和齐默明，两人组去，韩金林说的，朱老师，秦老师，你们刚才怎么不去开会啊？开会，谁说要开会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今天就是在选漂亮，朱国天晃了晃手里了选票，秦久民也跟着慌说，我们也有想取钱，虽然我们不是相信人，但是我们要选出我们心中自己认为非常合适的人当组长。好好，韩琪琳陪着笑脸说道，那好你们甜你没听。昨天说着很鄙视的看了。上级林业。这并没有理睬照相，庄晓岩这时才看得出，他们其实心里有怨气，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是很不愿意放弃这个组着呢，为治他，可是没办法，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们头也不吃，头也不吃，真正让他们自己选择。你是朱国婷拉起了清酒，明他们两个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曹所办公室走去，韩启林索性拉着郑晓媛，胶地坐在东北角的这个花池边上。他们等了20分钟，贱人还没有投票结束，要等到半个就是寒冰结束，等了一个小时，这时投票才完全接触。村长见投票的人已经投完。他让人抱着装门选票的想跳厂，放在了走路上，找100和桌子上，这时村长又清了清喉咙，大声的说道，三足的青明明现在要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你们马上就要硬起来，你们的新组长啦，现在我开始昌平，桌子旁边早已放了一个黑板，有俺旁边有一个分比这村长，让其中一个人拿杯，一个人唱票。不对啊，还少一个检测的人。谁谁愿意来检票。我村长硬生旺气，只见巨树的竟然是。朱国田，好猪来时你就来坚持。 第201章 公布结果 朱国甜呵呵一笑，住这一块走上了讲台上，他站在。抱着投票箱的人的身边。村长点了点头，朝那人11道开始吧，这个年轻人拆开了投票抢，台下的所有人都眼睛都直勾勾得盯着这个特别强，他们就要看到自己选出的人到底是谁啊，全场都凝住了呼吸。新九名也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朝可以上望去。韩麒麟一票。长票的人开始唱了，第一个人竟然是韩麒麟，韩芹听到这个名字听到自己的名字，大吃一惊，难道还有人选自己话都说的那么久了，还有人想思病。庄学院找出来，心里却特别请客。选上选不上都可以。自己本来就是尝试的。张晓月寒，其林郑晓月，张晓月，赵晓月。旁边的人一直在场笑，心，嗯朱果甜瞪大了眼睛，生怕看错相片了吗？每一个事在他内心深处，咱还是不愿意不愿意让庄学院当上组长的，他还真正想让当上组长是韩麒麟，毕竟韩其林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在村里也有经验，虽说他们几个大家族之间是讲等关系，但是韩吉林是村里的老人，什么话都可以顺着她来，什么事都找他可以方便的做，郑小乐这小子确实个双榜次。混得熟还不熟，还要两说。自己虽然是因为无利可图才发现这个组长，但是内心的不平衡，让他反倒觉得应该把最有希望当组长的人打下去，这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些。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迫切的希望选的人永远都是韩麒麟，而不是庄所愿。站在台下的新九年，同样也是抱着这世上，他站在后面听的不大清楚，但是只是听到心和那个熊，仗着两个声音，他渐渐地一时尚型中的选票，逐渐的养成了新和的选角上。这对他并不是个什么好消息，他内心的希望在慢慢得易破裂。所以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的朋友。就是第二。朋友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辩证关系，他还是理解的，他也迫切的希望韩琪琳能当上组长，但是偏偏是一言为13组的陈明。这次表现的特别听话，因为他们。因为他们听了。冷的话又听了自己本家族人的话，便信以为真的认为，都应该把选票投给行政套。选几个终于出来了，郑晓月一。30059票，当选为组长。二涵琪琳竟然也得了100多块，结果很明显，优胜的当然是张小月，村长看到这选题结果他心里美滋滋的，因为他可以有办法给，时常容易找着人招待。这是人群，有人窃窃私语姐姐世界拿着热闹起来朱国田气氛的走下了台阶，去找秦过明去青椒名字孙中民表现也非常失落虽说早已心里潜意识的意识到这就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他看到这样的结果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老猪咱们班是啊，老秦，咱们合起来还不如一个毛头小伙子，算了算了，以后这样的事咱还是少掺和，过好咱的退出以后的清静日子吧两人骂骂咧咧，竟然独自先离开了会场，孙长健想起结果已经出来心里大西瓜他找了个说道我老乡亲们主要是你们选出的组长，你们一个要听组长的话以后要大家要团结一致，乡里乡亲的都要互帮互助物，争取把咱们的日子往好处过啊，以后村里有什么事会让组长既是对传达给他们，同时大家也要相信这个组长常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组长虽然平静，但是人都说了，年轻人才是最有希望的人，他能自豪记性好，人品好关事，雷厉风行，绝对能当个好多长的嗯，这些让我们欢迎新组长，中学也上台讲话，听到讲话，张小雪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写的那份竞选材料，竟然没有用上场，不过也算了吧现在正好也派上用场，于是张晓燕站在台阶上望着上面黑压压的父老乡亲因为这些老百姓看到年轻人当了组长，都觉得很奇奇，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是很多人都留下来想看人呢一见站在台上的人，竟然这么年轻，有的人笑了，有个人严肃了，有的人表示失望，有人充满了希望，这些表情都被站在台上的张晓也看得清清楚楚张小月拿出了自己小号的将选材料，他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台下的老百姓没见过这个，这个阵势，很多人从来不居功给他们，在那找个小伙子还这么有病吗？仪器也是有人带头鼓掌，听到有人鼓掌，很多人都跟着过来装第13组的老少爷们父老乡亲们，我叫赵晓燕，我爷爷叫郑忠义，就是在咱们镇上开中医诊所的，我是个医生，袁敏，我不想参加这个江泉，但是为了能让能带领咱们组里的人共同富裕，过上好日子，我这才决定就选组长，对这个组长能选上，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当上部长这都让拜托，搞给父老乡亲对我的厚爱，再死我谢谢大家了郑学义说着又鞠了一躬他拿出了自己的将全材料，继续出葬，本来我还想呢，竞争比较激烈，我这里是先写了一份竞选去了，想在投票前念给大家听，但是现在投票结果已经出来，我已经当成了组长，如果按平时换了其他人就没必要念这个检查材料，但是为了表达我的心情让父老乡亲们能明白我以后怎样带领咱们13组的老少爷们们走上致富的道路，所以我准备把这个把这个竞选材料念一下好台下竟然有人叫号，本来叫好很多人原本名叫句号勒，他们迫切的希望这个人能念出什么东西来，他们明显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文化人，像个更像个读书人，是岳阳，跟毛这个老组长是不同的，看来他们并没有选错人张晓月微微清了清喉咙，严肃被粘到第13村民族的老少爷们，大家好，我叫周小乐，是咱们是山村民族的，不懂之名，我爷爷是正宗殷氏症的中医我没想到我会当我会来正选这个组长，如果我能交钱，组长，我会带领群众办下官恩搬到一下这些事，第一我会严于利己，公平公正，何物思情的端正，自己的态度，为咱们13村民组谋一切福利第二，我会城里奖学金这种为咱们组里的，品学兼优的，从小学生到大学生进行奖励，第三，我会对咱们组里聊出去以上的老人施行了福利政策，每年每月发福利第一次，我会对咱们组立的农田水利建设，重新排查一遍，对，找地等设施，西游损坏的我会全力以赴师傅好接我庄学校还没有念出来，早就有人继续找浩浩一下起来。 第202章 我的希望 紧接着，紧接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多勒，假期好了，他们都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得竞选材料而感到身体。因为他们在之前从没接触到这种成陌乡的竞选材料，杨根茂当了十几年村长组长，从来没有发过言，只是默默无闻的在他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平凡的攻击。张小乐整这一出，让他们感到很稀奇，并且郑晓月经典材料上写的内容，大导的猪都是他们关系的。加好的人越多，拍手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候存着那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个小子太给自己面子了，太给自己争光了，韩麒麟这是也在暗地里佩服这个年轻人，他比自己想的更知道自己，如果想竞选真正的村民组长，为什么想不到要写个竞选材料呢？韩麒麟讲道，这是自愧不如。张学又念了几箱，利国利民的好材料。下面掌声雷动，很多人都使劲鼓气涨勒，高呼着口号佛好组长，你才是我们选取到好处了，我们没有看错人。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太太老头直接走上台来拉住征求一下首付的，你小子和你爷爷一样人一样。真不愧是咱13组的好人啊。你当组长，我们真的很放心啦，孩子放心叫你那组长吧，我们13组的人都在支持你。正确也没想到一个竞选财政竟然引起这么多人围观自己，并且为自己较好，看来老百姓心里还是特别希望着，盼望着公平公正呢。可能他们以前收到的待遇太低了，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给他们提供这样公平公正的条件吧。赵小燕，周小燕念着说着，年纪里差点流出来勒他激动的对大家说，大家请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片赤诚之心真心实意的为大家服务。请大家放心吧。村长这时也回来，我给你说了，大家伙放心，他就是一个好组长，会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大并且不但为哥好平均服务，并且以后还会在以后的生活中为大家谋更多的福利，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你自己选的人，才是最可靠的人，过去咱们13组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现在年轻那个年轻人就要带领我们走向致富道路。大家说是不是啊？台下的人一片还能说事实啊，这才是我们的知心人，这才是我们的好组长，我们一定会在年轻组长的带领下，艰苦奋斗，刻苦创业，静静也得装好自己的地，搞好自己的副业，团结之女乔静父母团结邻里，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村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也谢谢村长能选出这么好的组长跟我们走。这是我们组的容易啊。张晓媛想到这里，心想自己长这么大，从学校到农村，从农村到学校，从小学毕业到初中毕业再到高中毕业再到大学，这一步走得是多么不容易呀，经过厂里又在就长了厂里的办公室主任要过五关斩六将里，排除了那些老族长的干扰，并且打败了那么多的京东对出终于当上组长的宝座，这是他心里也非常激动，他心想一定要把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一定要团结了我也行。让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把工作做到实处。他会正经爷爷的一本一本的来把村里的土地搞好，把村里的老百姓搞好，把成立的一辈一辈的好，好的都收回来，装好庄稼，然后把摊上的地坡下的地，其他县鱼的地能利用的充分开发利用，最好要为合作甜，并且叫大力种植农业副业装束植树造林。并且要围观起来，让打造成样本，把本组的人打造成样本，让本组的教育提高，弗列提高年终要发奖，发了很多点。这是他们本族的光荣，也是全村的光荣，他一定要在镇里属于标兵，要炸要在群里要在群里说几个标兵让，是咱村民族的村力，村民，个个都支付，个个都成为致富能手，壮志弄出然后能在村里，能在厂里找到一个好工作。到时候他就是村里的大恩人，到时候有可能会竞争村长把经常干下去。这样他就能奋发图强的实现自己的抱负了，但是自己也不要忘了。但是自己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老本行，就是中医当中一也一定要把你爷爷的中医诊所危机得为老百姓治好病，看好并做好自己的保健工作，让全村的全族的老百姓不得病少得病，加强身体健身。这就要发挥他爷爷的摆设，到时候也要把爷爷动员起来，让全存的全族的人都免费医疗，免费门诊，免费吃药，把病降到最低。到时候他们郑家在全村就是独树一帜啦，就为全村人民造福了，他这个组长也没有白当。自己的人生价值也就实现了，你说说这是不是好事？郑小爷心里想了这么多，但这都是他的心里话需要一不为的去实现，这实现起来就特别困难了，但是在他在心里，他在心里暗暗下定的目标，一定要带大家实现这些目标，这都需要很多人帮忙了，不但要和张涵淇琳高安一家跟诸葛店搞好关系，也要给秦光明好关系，他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在村里，在组里，最好减少矛盾，争取把矛盾减小到这个地话。团结所有的人，团结能团结的人。把村里的所有的工作搞好。不要让村里村民有矛盾，要搞好关系同时他又想起了自己，也要把自己的家庭关系搞好，只有这样才能归大家做好表格。他终于想了这么多，终于留下了欣慰的泪水，他拉起了村中的守妇道，村长请你放心吧，我一定从零开始一定要好好做，带领13组的人走向辉煌，走向成功走向更遥远的远方，把自己的工作做到实处做扎实做后事，为你增光，为咱们青阳村争光，为我们13组争光，老百姓过日子就图个安稳安静，没灾没病这就是好事，我会朝这个目标各自努力的，村长，你就放心吧，村长看了看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小乐你是好样的，我没有看出来你就是好样的，放心吧，以后有什么指标我也会像你们组冲线，这次我没有看错人，你就是我们村的新的希望。希望全寄托在你在身上了。好吧，我祝你成功，村长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了几下。 第203章 团结一致 村长我谢谢你，我会团结一直带领我们村的人走向辉煌。这是村长说，我宣布大家三回，三回之后的老百姓们他们还迟迟不肯离去，都为了正确问长问短，有的说，哎呀，这不是郑家那小子嘛，这个大学毕业呢，是咱们组李南哥的年轻人，难得煮出毒树人，他现在也有了这么好的工作，当了组长，也有的人说，哎，这家伙放着搞的工作，不去做片，在一个小村里当小组长，这要是真是取材料了，有的人也说取什么材料，农村和城市都是大有可为的广阔天地，这都是需要我们艰苦奋斗的，才能创造个好成绩的，你懂什么？那人只得闭了嘴，韩琴见到说，哎呀，大家说的都对，这世上实在认为只要你发了恒源，那就肯定能够实现呢，小月我支持你啊，韩启林说着伸过来一只手收到，我支持你的全部工作以后。到你那住手，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工作做得更好，我会配合你做好村里组里的沟通工作，商场下当上的的工作，我也会帮你做好，我会吓你，以前扶智言更明，让跟毛一样服侍你的。张小也能说什么呢？咋闹？他能说韩祁连你背叛了自己的诺言，烈烈竞选村长村长了吗？不不，他是不会这么说的，他只有感谢韩麒麟，他感谢了韩吉林为自己让路，他同时也并不记恨诸国甜与其过敏，那两个人只是为了本家做力，他们至少在心里是自私自利的，并不是与全部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的也说道，正好正好把这些人排除在村民族之外，也是见好事，但是村里的带阻力的代表还是他们四个人，这就有点以后时间不太好相处了，郑晓月心里想了想，说这点这是后话，以后再说吧，现在眼前的目的就是把阻力的四个代表全部团结起来，然后告诉大家以后该怎么做，怎样带领全族的人。艰苦奋斗，创造出更加辉煌的生活，如果有可能以后还会在组里选出新的代表，那么至少这四个代表目前在主力说话还是算话了，因为他们在组里工作的时间长，他们语老魏姓组立的，老百姓都特别熟悉，最起码这是组力稳定的基础，如果动了它们就动了阻力的根基，那么以后自己办什么事都会一事无成的。一是郑小叶拿定了主意，决定先不动这四个代表。如果有可能，他会考察，会发现新的年轻的代表到组里当代表，这就是后话了，张小爷一边鞠躬一边对大家说帐，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我会把自己的工作搞好，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请大家给我时间，我知道这组长的韧机比较长，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是我会抓好每一分钟的时间，为自己咱们的阻力时间考虑。这是村名们都欢呼起来，无论他们是老韩家在老亲家的老老朱家的他们，这是大葡萄门户之间都在用户的这位，行政的单门独户的郑巧月，他们决定以后以照小院为榜样，为阻力做出高大的弓箭，他们欢呼着英勇而散，有人紧紧不舍的紧挨着郑晓月说道，小丫怎么样？今天到我家吃饭，有个人说小雪怎么样？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小乐连连推辞道，谢谢大家的好意，以后有机会我会请大家吃饭，今天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改天要有什么工作要给大家传达的，我一定会传达给大家的。这是张晓燕点了点头，鞠了一躬说道，大家都先请回吧，大家在家里都很忙，我这边也要忙些事，忙完之后我就会去拜访大家的，真的真的众人一哄而散，高高兴兴的回了家，这是政府大院，只剩了村长和韩其林他们三个人，村长说道，叫看你符不见，韩经理说道我夫妻，我估计遇到了郑小乐这样的人，我特别佩服，我自愧不如，不过如果我不出来京城那么聪明的人就因为就认为咱们做了假，其实咱们也是真心实意的让张小燕出来当组长了。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连村长点着头说到实时啊，确实是这样，这不过是我们玩了一个小计谋吧，但是我们的出发点是对的，我们的初衷也是对的，我们不会允许有贪图私利的人当组长，我也不会允许那些人在组里胡作非为，我一定会铲除这些不作为的家伙，为郑小乐的道路铺平道路，小孩那以后你也要支持赵晓悦的工作，这都需要你加倍努力啊，你对阻力的这么多事情都熟悉，你也要给装修也多多介绍啊，小左寒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村长，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好歹也在村里混了几十年了，村里哪个人不出去，哪个人不认识我更别提阻力的这些人了，我一定会配合您和。赵小叶做好上通下达的工作，把组里的工作和村里的工作都做得非常好，让你们两方都满意都满意，村上说着怎么样，现在三回就可以说散会就散会，这个会成功的会，这个会给我比较满意，去那个以后我要请你的客了，村长说拉倒吧，今晚我请你们两个人的课，咱们三个人来个一醉方休吧，说着村长。请二人出了门，两个人出了大门，韩小韩长舒了一口气说的，哎，这个任务终于完成了，小乐你不知道，因为我支持你这个工作得罪了多少人啊？郑雪点了点头说道，对我知道，小夜小涵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支持我，但是我也不会对不起你的，你放心，只要我一天在组长的位置上，我就会一天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真的真的，这个小夜第二个小说，小孩说怎么样上车，我先请你去吃顿饭，小韩说呀，那怎么好意思，但他这样说着，但他还是坐在车里说小悦悦，你啥时候买了这么车？我在婚内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穷光蛋一个，练一个三轮车都没有，啥时候我才能开上这样的车呢？郑小叶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来敲诈我啦？于是他嘿嘿一笑，说道，小函数啊，只要你。亲，老支付这样的日子不会玩啦，早晚你也会开战，你自己的扯的，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实现你的人生的目标了。真的真的，郑晓野说着沈城的店里头，他发动了汽车说道，小韩说你要想到哪里去，我给你说说吧。小远那就先开着，围着青阳村转一圈吧，我带你去看看咱们村里的各个位置和风俗民情吧。 第204章 授人以渔 韩其林说着，坐上了郑小越的车，韩其林说道咱们13走在村里的最西头。那么咱们的路线就从最西头开始。往最东头走。郑晓乐收过这方向盘说道，好啊。我对咱们村里很多地方不太熟悉，还是小函数您来带领我。您当导游，带着我走吧。好勒，我一定把你这个小祖宗伺候的好好的。说着张晓月发动了汽车。因为汽车停那距离村委会比较远。当他们从村委会北大门开过的时候。正学院，留意了一下村委会大名大门上的匾额写了一个字。写的四个字是高瞻原著。看来这村里的起口气还不小呢。小月，你开车小心一点，韩琪琳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提醒了他，忽然见对面以为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头。有面膜勒。张小也赶忙用了一个急刹车，差点一老头撞个门会，哎呀，小玉呀，咱们村里的街道有些仔韩式。三四十年前的老路，只能并排过两辆车，第三辆，就算是有个自行车他都过不去，你开车一定要小心一点。张小月这是不好意思得给那个老头打了个招呼，欢欢丽江机车汽车继续向前开去。其实这条老街是青阳村的最长的一道街道，也是最主要的一条街道。这条街足足有十里多长，他们两个开车从西往东，如果慢慢的行走，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张秋夜开着车走在老街上，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小时候他就是从这个街道，从这头不行到那头，这老街上的一切他都非常熟悉，党员这种熟悉也只是在他年纪小的回忆里重现。那时候季节连行全部是瓦房头墙地面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水泥路面，那时候的路面坑坑洼洼，如果下雨就会形成一洼又一洼的水冲水坑。这些年来村里的条件好了，村里的道路修了几次，最终形成了这次的水泥路面。水泥路面开车就是平常。他记得那时候每家每户都朝街中心开了大门，大门都是木的墙也是土的瓦房瓦墙。这条老街上还有以前的乡政府所在地的饺子。有老卫生院的舅子，含有老公小时的舅子，可惜现在这一些都成了遗址。不限哪网址到辉煌。车继续往前走，他还路过了一个大大的操场，这个操场以及说是操场不如睡一块小平地正中间盖了一个庙，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面试干什么呢，于是他就问啦，韩吉林。小韩说，你说这个庙是干什么的？哎，小爷，我说你上学上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你回存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这呀这是祠堂测试我们老韩家的祠堂。说起祠堂，在咱们村里还有三个吃好呢。老朱家祠堂，老秦家祠堂，这三家自唐，也是这几年才盖起来的，平时子塘里本家族的人开个会呀，召开个什么会议通知啊，都在祠堂里着急人。装修也听到这里心香，可惜以为我没正加载，本村是个单纯独户，并没有什么祠堂可见，如果建了食堂看看没有人来开会了。说着他们两个继续往前走。张小月意外地发现，这条佬经常竟然安装了路灯。小敢说路灯是什么时候安的，翰齐林这是要哎了一声说你这个人哪，真是到了村里就顾问孤陋寡闻起来，亏你还是青阳村的百姓了，这些路灯感冒了好几年了，每到晚上都会亮起来，这就是咱们的亮化工程。你看你当了组长以后要对咱们村里的情况要事情特别了解，例外，还要对咱们组里的工作也要进行特别了解。好小看叔，你批评的对，以后咱组里的事还需要你多多支持我呀，放心吧，我以后就是你的高级高级助手。有什么事就怨我吧，我在咱们村也算是个百事通吗？两个人开着车缓缓而行，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村出口，画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村里的道路竟然直接通到了国道上，到了国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那些大车货车，轿车，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哥哥飞奔的非常快。这鱼在村里的景象大相径庭，小安说着村里这几年没有什么发展吧？唉就别提啦，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咱们群里还有几个企业，一个私营企业，几个真理他集体企业，可是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资金链都断的差不多了，顺着还装修寒麒麟那手指的方向，正踅也看到了几个厂，这些厂已经破败不堪，大门已经上锁，里面肯定没有一个工人叫喊说这些厂什么时候倒闭。韩其仁说的倒闭了好几年啦，村里的经济也受到了打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不去来，郑爷爷问道，那为什么不回复呢？赶紧说道，你说的情况，这常言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怎么来拉这些经济？要想让这些集体企业恢复起来，叫得大把钱的来赚资金，村里的副业没多少，村长也很为难。听韩经理这么说，郑星人突然想起来，既然村里有集体企业，那么自己的村民组会不会有什么集体企业呢？就问韩籍领导，小看书，咱们13组里有什么集体节目吗？这个我还没有听说。唉，如果这次请华鼎厂街商场，咱们就可以占地得补偿款。郑小夜听到这里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就俺叔常言说得好，授人鱼不如授人渔。与其让强厂咱们那地不如，咱们用咱们自己的间隔企业发展创发展经济给咱们组里的人造福利。看起来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喷了喷了的，哎呀，你看说的真对，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小月，这是个好主意，我看青阳发电厂这次不站，咱们组列地还是个好事呢，这些地与其让他们占，不如让咱们自己人，咱自己。办自己的厂，将来咱们组猎人，全部作为股东入股，到了年底分红，那么到时候咱们组里的人就可以共同服役了。张晓妍没想到韩吉林的脑子也这么活泛。于是就竖起了大拇指，夸韩启林的小韩说。怪不得你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说起来头头是道，乱起经济来，你还是个老本行呢，哎，小月你可别夸我，我还不如你，连个组长都当不上，看麒麟说到这里，意识到是自己事，说漏了嘴，于是感冒尽量生熟了，如果你有想法，那咱们一起干，只要能拿来资金拉来的项目在咱们组里占地兄弟，然后见其眼，到时候有了利润，咱们都可以一起发财啦，带领咱们村里二零把生活搞好了，你说怎样？ 第205章 六十多万 “说的有道理，小韩叔你这真是个好主意。”见韩其林如此规划，郑小越心中豁然开朗。 “怎么样？现在咱们还看不看老街了？再过几十年这老街还是这个样子，这些厂也不是咱们组里的厂，它们还是咱们村里的厂子，咱又不是村长，咱也不必为这些厂来操心，咱应该为咱们组里的未来多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我听你这个组长的。”韩其林变得严肃起来。 郑小越望着眼前滚滚的车流，心想，这世界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就像这车轮一样，谁也无法阻挡形势的发展，如果村民只是贪图那些占地款，那么占地款花完之后，就会还和原来的生活一模一样，就会坐吃山空，与其这样，不如退而结网。 想到这里，郑小越说道：“小韩叔，你看这么行不行？你陪我去看一下咱们组里的地到底怎么样，到底是多少土地，人均是多少？如果将来青阳厂要占地，他会占什么样的地？他会选择哪些地块？” “对呀，这个情况咱们要掌握在手里，只有掌握了这样的情况，咱们心里才会有底，就算是拉来了资金，咱也好有用武之地。”韩其林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想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继续说道：“那就走吧？咱就沿国道走到车站，然后向南拐，一直再走个三里地，下一个大坡，那坡下左右两侧都是咱们组里的耕地，我现在就带你实地考察一下。” 郑小越表示同意，他选了一个车流不太多的时间段快速通过了国道，然后开车到了车站，停在红绿灯的大十字路口，等绿灯亮的时候，他又朝南面开去。 这直接就进了商业街，平时家里买菜买生活用品都是在这个商业上买的，他继续向南开，走了一会儿，竟然也路过了姚七叔的小商店，但郑小越目不斜视，一直又走了三里地，下了一个大坡，才看到了路两边的玉米地。 玉米叶子这时已经泛黄，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这又是一个大十字路口，东西两侧的地块特别平坦，东西两侧的路也可以直达青阳镇的其它村，这真是个亟待开发的地方。 “小韩叔，这真是一块好地方。”郑小越不由地赞叹道。 两人下了车，韩其林望着满地的庄稼说道：“是啊，是啊，这是咱们组里的最基本的农田保障用地，如果找块地开发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嗯，小韩叔你怎么这么说话啊？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郑小越大为不解。 韩其林从口袋里掏出来烟递给他，自己点了一支说道：“好事就是，如果有了资金拉来了企业，在这里搞企业，咱们就可以带领咱们组里的乡亲们一起来致富，这是好事，当然了，家家有收入，这是很不错，但同时咱们又失去了这么多好地块，你可知道这些都是水浇地，地势也平，产量也高，在咱们青阳村里都是特别少见的，如果这些地被征用了当做企业用地，那么我感觉有些可惜，到时候没了地就得买粮食吃，这就是坏事。” 是啊，韩其林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个矛盾，一方面要保证自己的农业生产，一方面还想搞企业，搞企业，就得丢掉好土地，留下土地就没办法搞企业去发展赚到钱，这真是一个矛盾，但是怎样协调这样的矛盾，还是个难题，这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该从什么地方烧起来？郑晓月心里没底。 郑小越招呼韩其林说道：“小韩叔，咱们俩能不能去地里看看啊？” 说着他们俩走过了一块又一块田地，他们站在田间地头，看着满地里等待收获的玉米，郑小越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 他以前很少下地，也很少来地里转悠，过几天这玉米马上就要收了，这是乡亲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如果把这个土地变成工厂确实有些可惜。 但当郑小越想到组里那些淳朴善良乡亲们的脸庞的时候，郑小越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他决心大干一场，就算是尝试也要试一下，如果真拉来了资金，考察好了账目，有这样的好地块，有这样的好时机，为什么不不大干一场呢？ “叔，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回头分别拉资金搞企业。”郑小越提出了自己的主意。 韩其林听后想了一下，说道：“好事好事，这个我绝对支持你，但你要想的这些地块，不是你家的也不是我家的，这是好多家连在一块的，你看公路左边有一百多亩，公路右面有一百多亩，这二百多亩地合起来就是好几百口人的地，如果在这地里干企业，那得跟多少人商量？ 你也知道咱们组里人多嘴杂，人口那么多，又有三个大家族势力，老朱家，老秦家，还有我们老韩家，如果要占地，就得用他们三个家族的地，我看这事着实不好办，如果是一个人的地那就好办多了，到时候如果征地，就得挨家挨户做工作，可这工作也最难做，因为种地的农民把土地视为自己的命，从他们手里拿地，我看困难重重啊。 小越，今天你有这个计划，我感到很高兴，看来我没有看错你，你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的，但这路要怎么走，还得咱们一步步来，这不是着急的事，现在你需要先当好你的组长，然后再开展下一步工作。” 韩其林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话对郑小越触动很大，既然大事现在办不了，那么可以从小事开始吧，可是这组力的小事该从哪里着手呢？ 郑小越突然想起来，父亲每次浇地的时候，水渠都是坏的，这样既浪费了电，也浪费了水，那就从修水渠开始吧，这也算是自己为村民组里做好事吧。 “叔，我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落实了？”郑小越问韩其林道。 韩其林一听来了兴趣：“你说吧，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想把咱们组里浇地的水渠全部整修一下，你看这个工作该怎样开展？”郑小越问道。 听到这里韩其林有些吃惊，他扔掉了半支烟：“小越，你是不是疯啦？渠是十几年前的老渠，千疮百孔地，如果要修，那就相当于把渠重新建了一遍，那就得可多钱呢！” 郑小越料定肯定要花钱，但具体要花多少钱，他心里不清楚：“叔，这得花多少钱？你这样吧，你给我统计个数字，这钱我来想办法，咱们组里浇地是个大难题，无论如何咱得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可你从哪里弄钱？你上班的工资又不高。”这韩其林还知道关心人。 听到他这么说，郑小越有些欣慰：“钱的事您就放心吧，我想办法筹款，既然我当了组长，大家信任我，我就得做出成绩来给大家看。” 说到这里，郑小越想起了自己的那些钱，现在还剩六十多万。 第206章 可回来了 涉及到钱的问题，韩其林也不好意思深入地再细问，两人又转悠了一会儿，在地头又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不觉到了中午，虽说是深秋天气，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热。于是两人决定回家。 韩其林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郑小越发动了汽车。如果要沿着回去的路，必定会路过郑小越的家。 印象里韩其林还没有到过自己的家，现在还不如请韩其林到自己的家里做客。于是郑小越边开车边说道：“小韩叔，这快到中午了，怎么样？到我家吃顿饭？” 面对郑小越的邀请，韩其林有些不好意思，说心里话，如果是在平时，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到郑小越的家里做客。但是现在郑小越已经是第十三村民的组长，既然带了长字，那么在韩其林心里，郑小越就是领导了。 面对领导当然要有敬畏之心，所以韩其林还是婉言的拒绝了。 韩其林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越啊，本来我是想到你家吃饭的，但是你看这已经是中午了，你婶子在家有做饭了，如果我到你家吃饭，你婶子做的饭肯定要剩下的，那岂不是浪费啦？你看这样行不行？改天，改天我准备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天，边喝边聊，你看怎么样？” 韩其林的心思，郑小越当然猜不出，他只是觉得这是韩其林的礼貌，出于礼貌才这样的说的话，对于韩其林所顾及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到了自己家附近，郑小越指了指那片居民区。说到韩叔这就是我的家。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找我来聊天啊。郑小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并没有停车。 “小越，到你家了你怎么不停车呀？”韩其林觉得奇怪，他认为到了自己家门口应该下车，而让他自己步行才是。 “说，你别着急，我把你送到你家里，我再回到我家里。”郑小越望了望前面的路说道。 “小越啊，这怎么合适啊？到了家你应该到家里去啊，你就不要管我了，你让我下车，我自己能回去。”韩其林说着想要开车门。 “你干嘛呢，小韩叔，这样开车门很危险的。”郑小越担心你长门把手望了望，发现韩其林的手正把着门把手。 “哦，哦，我忘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韩其林说着松了手，把两只手放在了膝盖上。 “小韩叔您坐稳了，我争取跑得快一点把你送回家。”郑小越说完加了油门。一溜烟地跑起来。 这速度特别快，惊得韩其林紧张起来。他连连说道：“小越你慢点儿，你慢点儿，你跑这么快我害怕啊。” “叔，您别怕，你只要给我说你家在哪里就行。”郑小越这时还是加快了速度，这段路他是熟悉的，轻车熟路的根本不是问题。 “我家就在村委会后面的韩式祠堂后面，到那里停车就行了。”韩其林这时脸色泛白，紧张的不知说什么才好，现在他想快点回到自己家里，他想不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郑小越，开起车来也这么野蛮。 “好嘞，小韩叔您坐稳了。”郑小越说完不再言语，默不作声地朝韩家祠堂开去。 汽车左拐右拐，很快到了村委会，村委会东边有一个小巷子，在韩其林的指引下，郑小越拐进了巷子，在巷子的中断，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古建筑群，正中间的牌匾上写着韩氏祠堂几个大字。 想必这就是韩其林说的祠堂了吧？ 郑小越刚要来口问，这时韩其林主动地说道：“小越啊，就是这里了，咱们已经到地方了，这祠堂后面就是我家，你也下车，到我家里坐会儿吧？” 郑小越停了车，韩其林打开了车门下了车，郑小越却不下车，他朝韩其林挥了挥手，说道：“小韩叔，今天我就不去了，你赶快回家吃饭吧，等哪天有空了咱们坐一起好好聊聊。” 说完，马不停蹄地独自开车回去了，韩其林望着郑小越远去的汽车背影，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今天是做了一场梦么？今天的郑小越还是以前的郑小越么？这小子跟以前怎么不太一样了呢？看这小子年轻，可是他办事却老道，虽说感觉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可是也挑不出这家伙的毛病啊。 他说他要修渠，可这是个大工程，这家伙哪里来的钱呢？郑小越就像一个迷一样让韩其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带着满腹的疑问，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祠堂匾额上的大字，唉唉，我真是丢我们老韩家的人啊，人口这么多，竟然让这家伙得了组长的位置，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吧？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在村里混出个头呢？ 韩其林闷闷不乐地满腹心事地回家去了。 郑小越告辞了韩其林，在回家的路上，速度却没那么快了，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竞选组长在前几天看来还是那么困难的事，今天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己拿下了，难道真有这么容易么？ 可是实际情况看来，确实竞选容易，要想当好这个组长却非常不容易，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当上了，就得负起这个责任，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那么多人帮助自己，自己肯定能把组长这个工作做好的。 心里这么想着，他又轻松了许多，如释重负般地开车到了家。 到了家门口，他不想再那么顾忌那个沈美玉在不在家，这时的沈美玉已经被他放在了次要位置，这是我的家，我要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何必看一个外来的女人的脸呢？ 停好了车，郑小越径直往院子里走去，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他心里觉得奇怪，隐约听到客厅里有人，就朝客厅走去，谁知刚进门，他就惊呆了。 客厅里摆着一个大桌子，桌子周围坐满了人，桌上摆着十几盘菜，父亲母亲围着桌子在座，还有李铁山，李顺秋，沈秋月，还有那个沈美玉。 这些人竟然也能坐在一起吃饭？可是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他们在一起吃的哪门子饭啊？ 见是郑小越进了门，林秀英便起了身，招呼他坐下，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小越啊，你可回来了，大家都等急了，怕你又拐到哪里去了，我让你把给你打电话，可你爸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快快快，快来坐，全家人就等你一个人了。” 郑小越看到，母亲林秀英的左边是个空位置，空位置的左边坐的是沈美玉，母亲右边坐的是沈秋月，看到这样的位置，郑小越猜想这姓沈的两个女人估计没少给母亲灌迷魂汤吧？ 第207章 扭转局面 怎奈餐桌上这么多人，郑小越不好发作，也更不好说什么，他只得忍耐着，心里又一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坐在那里又何妨？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母亲身边，他下意识地看了沈美玉一眼，这一看不打紧，沈美玉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这姑娘今天化了淡妆，看起来更加漂亮，但是她再漂亮与我何干？ “小越你快吃饭吧，这一桌子人就等你一个人回来呢，我们都知道你今天竞选组长成功了，所以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为你庆贺一下。”沈美玉说着，递给了郑小越一双筷子。 为了顾全大局，郑小越接过了筷子，他却不搭理沈美玉，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李铁山，笑道：“爷，您今天也来了？爷，今天咱的事办成了，多亏你的帮助啊。” 还没等李铁山开口说话，沈秋月这时却抢着说道：“小越啊，恭喜你啊，你铁山爷对你选组长的事可惦记呢，还有你说顺秋叔，还有美玉，我们在家里都为你加油打气呢，对了，还有你妈，刚才做饭的时候她还心神不宁，怕你选不上呢，我就劝她说老天爷会保佑咱们家小越的，让她别想那么多，你看看，这果然选上了，我说小越啊，一会儿你可要多敬我几杯酒啊。” 沈秋月说完，咯咯地笑起来，随手递给郑小越半个馒头，为了照顾沈秋月的情绪，郑小越只好非常自然地接过了馒头。 见郑小越这么顺利接过了馒头，沈秋月心中暗自窃喜，看来这小子是对我家美玉有意思了，最起码不像以前那么带着怨气不理不睬了。 想到这里，她指了指桌上的菜笑着说道：“小越啊，你看，这满桌子的菜都是为你做的，这是我和你妈还有美玉，我们忙活了半天才做出来的，你别楞着了，快尝尝。” 郑小越仔细一看，这桌子菜的品种和自已家过年的时候做的菜差不多，看上去比春节的菜还有隆重。 他刚要动筷子，却想起来饭桌上需要年纪最大的先动筷子才行，于是他毕恭毕敬地让李铁山先动筷子：“爷，我谢谢您帮我，咱们就开始吃饭吧？” 李铁山当然明白郑小越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庆贺郑小越当选组长，他才不会与儿媳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但是为了庆祝，他还是忍了，至于儿媳说什么，他也懒得听，甚至是反感。 “是啊，爹，您就开始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沈秋月这时做起了眼 面活。 李铁山却不搭理他，他拍了拍一直在看酒瓶而不发一言的郑行云：“老侄子你还看什么？小越这回给你们郑家争了光，你别老看着瓶子，赶快把这瓶酒起开喝了吧。” “好好，我这就起这就起。”郑行云装聋卖哑，丝毫不多说一句话，他手里捧着是茅台酒，其实他刚才装作看瓶子是在为了掩饰这尴尬的场面，听李铁山这么一说，茅台酒很快的被他打开了。 见父亲打开了酒瓶，郑小越赶忙接过瓶子说道：“来来来，我给大家倒酒。” 郑小云云把瓶子递给了儿子，郑小越结果的瓶子把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倒得满满的。 李顺秋这时却觉得不好意思，他示意郑小越少倒一点，因为在他自己看来自己无功不受禄，在郑小越竞选组长的这件事上，他认为自己没有帮到一点点忙，今天来郑小越家吃饭，纯粹是为了陪父亲，还有是被沈秋月硬赶鸭子上架来的。 “说你得多喝点儿，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到青阳发电厂上班，如果不到青阳发电厂上班，我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当上组长。”郑小越还要继续说，这时李铁山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铁山怕郑小越管不住自己的嘴，把施厂长与赵主任的事一股脑地出来。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郑小越赶忙禁了声，他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来，今天你要喝个不醉不休哦。” 李顺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说好好我陪大家一起喝。 为了岔开话题，李铁山故意说道：“小越啊，这当了组长，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说说你当组长以后准备怎么干吧。” 郑小越给众人倒完了酒，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嗨！大家愣着干什么？赶紧吃菜啊，顺秋，你还愣着干啥？给咱爹夹菜啊。”沈秋月白了李顺秋一眼。 “哦，哦。”当着众人的面，李顺秋不好给他这么多嘴的婆娘发火，只好忍着陪着笑脸说道：“好，好，大家都吃大家都吃。” 说着，李顺秋给李铁山夹了块牛肉，李铁山视而不见，继续问郑小越道：“是不是没什么计划？我可是听人说你在选举现场念了竞选材料，说要干几件实事呢。” 郑小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些人里，究竟谁去参加了今天的选举大会。 难道他们今天都没有到现场去？还是都去了而自己疏忽了？算了，计较这些没用，自己最想弄明白的是到底眼前的这些人里，究竟谁要自己在竞选材料里说的几件大事。 罢了，无论他们知道不知道，我一定会按照竞选材料的说的那几件事去做的，可是竞选材料也写了那么多，现在在这里究竟该说哪一件事呢？干脆先从修水渠开始说吧，这也是自己答应过韩其林的第一件事。 “爷，我想把咱们组里的浇地的渠翻修一下，要不然以后咱组里村民浇地还要继续做难呢。”见李铁山动了筷子，郑小越也夹了一块菜放在嘴里。 是大家都动了筷子在吃饭，听到郑小越要修组里的水渠，所有人都停了筷子，面面相觑起来。 郑行云的你冒抖了几抖，始终没有说出话来，这浇地的难处也只有他最清楚。他深有体会，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不好发言，继续装作什么都漠不关心。 “修渠？”李铁山听到这里，彻底放下了筷子，他紧皱着双眉。沉思了半晌说道，“小玉啊，你要知道咱们组里的地有多少亩嘛？这些亩地都是用修着的渠连起来较浇地的，如果把这些渠都翻修一遍，那得需要多少钱啊？你算过吗？” 郑小越摇了摇头说道：“我还真没算过，但是这是我应承的第一件事，我必须把它做到，再说平时我爸去地里浇地，也特别费电，也特别费劲，我就想扭转一下这样的局面，为了大家伙儿以后浇地省钱省力，一定把这个渠修好。” 听到这里，郑行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第208章 也难免俗 郑行云心里明白，如果要把组里所有的渠都修完，那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需要花很多钱。 他想起了以前组里的人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心里就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这钱让我们老郑家出？ 如果组里的大小事都要自己家里出钱。那岂不是把自己家里掏空了？这才当上组长第一天就这样，往后还有很长时间需要处理组里的众多事物，照这样下去就是个无底洞。 好好不容易摆脱了所谓的贫穷，也算是挣扎出来了，如果现在再投向这样的无底洞，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开始过苦日子了？ 郑行云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他明白在这张桌子上自己人微言轻，自己的言论是左右不了大家的意见的。 “嗯，小越你别想那么多，我支持你。”李铁山见郑小越这么说，他决定支持郑小越到底，支持郑小越把这个事业做下去，为村里人做好事谋福利。 李铁山拍板说道：“小越我支持你，支持你把组里的所有的渠都更换掉，需要多少台多少钱你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筹钱。” 得到了李铁山的支持，郑小越感到很惊讶，他朝李铁山笑了笑，说道：“谢谢您，爷，有您支持我，我一定把组长的工作做得更好。” 李铁山也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唉，不用不用，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事也算是我报你的恩吧。” 听自己的公爹这么说，沈秋月心里有些不忿，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了碗上，怒气冲冲地说道：“爹，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我还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过呢，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爹，我也缺钱，你能不能也给我点钱？” 举着酒杯心情舒畅的李铁山，刚要品尝这美味的茅台酒，却不料被儿媳一顿抢白，他顿时怒火中烧，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怒目相视地瞪了她一眼。 眼前的这个儿媳妇贪得无厌，精打细算是出了名的，一起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十年饭，他是了如指掌的，但是自己做为公公身份的他，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好与她计较，于是李铁山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对沈秋月不理不睬起来。 这时在沈秋月旁边坐着的沈美玉意识到自己的姑姑此言有些过份，竟然对自己的公公如此出言不逊，并且讲得也毫无道理没。 于是她轻轻地拉拉沈秋月的衣袖说道：“姑，您别说话这么难听，小越这是为公家做事，也是为父老乡亲服务，更是为村民组里做贡献，这是好事，也是功德，这事咱们都应该支持，您不应该拉后腿，您更不能问我铁山爷要钱，您就别说了。” 嗯？自己的公爹还没有说什么反对意见呢，自己的侄女却首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来反对自己了？这是令沈秋月万万没有想到呢。 “美玉，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亏我这么多天来管你吃管你喝管你住，你咋向着别人了？”沈秋月暗地里咬了咬牙，她强忍着怒气说道。 沈美玉受到姑姑的训斥却也不慌不忙，依旧笑脸说道：“姑，今天咱们这么多人来，是给小越祝贺的，是来庆贺他当上组长的，这本来是件喜事，今天大家伙儿心情好，我也不想和您争论，但您说的话实在没有道理，您自己好好想想，话说回来，如果您是为了大众的利益着想，就算是其他人都不支持你，我也会第一个支持你的。” 这样的宽心话并不能打消沈秋月的怒火，她把矛头指向了李顺秋：“顺秋，你说句话，你是啥意见？” 李顺秋本来正拿了筷子准备吃菜，刚才发生的争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个家里他从来不当家，无论大事小情都是自己的老婆说了算，可没想到老婆这时却问起自己来。 “我？呵呵，我支持。”李顺秋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故意含糊其辞，不置可否。 “说清楚点，支持啥？”沈秋月显然对这个回答特别不满意。 “支持做好事了，好事谁不支持？小越做的就是好事善事，连美玉都认为你的观点是错误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意见就是大家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跟着大家的意见走，回答完毕。”末了李顺秋也不忘了幽默一下。 这个回答令沈秋月哭笑不得，她气得指着李顺秋骂了句：“你这个混蛋软蛋，等回家我再收拾你。” 就在这时，林秀英却看不下去了，她拍了拍沈秋月的肩膀，小心翼翼赔笑道：“她婶子啊，干嘛火气那么大呢？你别忘了，小越是我儿子，你的话一直以来我是听的，可是你今天说的话我却不赞成，人嘛，总得有点公益心，别的不说，小越当了组长，大家都应该帮他，何况你还是他婶子呢。” 沈秋月差点忘了这是在林秀英家，更差点忘了自己想要把侄女嫁给林秀英的儿子，这是个大计划，修渠不修渠的她并不关心，刚才自己一时冲动差点误了大事。 于是她赶忙陪笑脸说道：“嫂子，还是你会开导人，你这么一说我倒学习了，也受教育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话那么难听，是我不好。” 说着她举起了酒杯，对郑小越说道：“小越啊，你别怪婶子，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你是大学生是读书人，就不要给我计较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你当上了领导，你做的事肯定是顾全大局的，和我们这些农村妇女的眼光是不一样的，来，婶子敬你一杯，祝贺你当组长。” 听到这些，郑小越也不好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办沈秋月的难堪，于是他故意陪着笑脸说道：“婶，我知道您的脾气就是那样，我不会和您计较的，我当组长肯定会照顾你家的，婶子您就放心吧，再说啦，好亲戚比不上好邻居，咱们做了这么多句，您简直就是我的亲人，来，咱们干了这杯酒，以前的啥事都不再提了。” 沈秋月没想到郑小越竟然这么大方，心胸这么宽广，她认为一个人只要当上了领导，心里就会有起伏有变化，就会挺好听的奉承话，看来这个郑小越也就是个一般人，也难免俗嘛。 第209章 对立局面 沈秋月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她也笑嘻嘻地举起了酒杯，咣当一声给郑小越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来小越，婶子陪你喝，咱们一干二净。” 郑小越却也非常爽快地与她碰了杯子，两人分别一饮而尽。 看到两个人表现的如此和睦，林秀英脸上乐开了花，她挥动着手里的筷子说道：“来来来，大家别愣着了，赶快吃吧，一会儿菜就真的凉了，凉了就不好吃啦。” 众人都能看得出，他们两个人是面和心不合，却也都不戳破这层关系，都闷着头开始吃起菜来。 郑小越这时举起了酒杯，他先敬了李铁山说道：“爷，谢谢您帮我，这杯酒我先敬您，祝您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看着眼前如此懂事有礼有节的郑小越。李铁山满腹欢喜，他眯着眼睛怜惜地说道：“好好，这些都不在话下，只要你行的正，做事公平公正就行，我坚决支持。” 听到这些话，郑行云彻底放了心，但他还是不言不语地独自一个人在默默的喝酒吃菜，在这样的场合，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这世上说到底还是母亲最疼儿子，林秀英正吃着菜，突然想起刚才他们都在为钱的问题而争论，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口袋里还有那么几百块钱。 于是她把钱掏出来递给了郑小越，心疼地说道：“小越啊，你这当上组长了，妈心里高兴，你说要给组里修水渠，妈心里也高兴，修渠离不开钱，妈眼下手里有这么多钱，我就就全给了你，权当做你的启动资金吧。” 见林秀英如此举动，郑小越赶忙放下了筷子，笑嘻嘻调皮地接过了母亲的几百块钱，他数也没数直接放在了口袋里，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妈，谢谢妈，还是妈对我最亲。” 林秀英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说道：“嗨，自己家人不要说那么多客气话，赶紧吃饭吧！” 郑小越这时转念一想，不对啊，前几天自己还给母亲取了一万多块钱呢，怎么现在听母亲说只有这几百块钱了，其余的钱往哪里去了？难道又是全花给了那个沈美玉？ 可是他碍于眼前这么多人，沈美玉这个姑娘又亲自坐在这里，他实在不好问母亲，其他的钱哪里去了，于是故意埋头只顾吃菜。 这时沈秋月却又开口说话了，她从口袋里掏了一百块钱，直接递给了郑小越说道：“小越啊，你给组里办事是个大事，这样的事婶子也应该支持你，今天咱们吃饭的现场就当做募捐的现场吧，你妈带了头，我也要积极响应，来，我捐给你100块钱，表示我对你的支持，你呀，以后要好好干呢。” 郑小越没想到沈秋月变化的这么快，他本想拒绝这一百块钱，但是看在她是自己老邻居的面子上，还是接过了这一百块钱，他客套地说道：“婶，我代表组里的所有的父老乡亲，谢谢婶子，回头我给您也记一功。” “咳，不用不用，婶子全当是做了好事了。”沈秋月连连摆手道，她这时给沈美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有所行动？ 沈美玉对姑姑的暗示心领神会，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块钱递给了郑小越，说道：“小越你做的是好事，好事我当然要支持你，我这里有二百块钱，钱不多你先收下，这钱代表着我的一份心意，我虽然不是你们村的人，但是我希望你们组里的工作以后顺顺利利的，你以后在组里多办好事，让组里的父老乡亲真正的得到实惠，这样才无愧于你这个组长的称号。” 对这姑娘的钱，郑小越依旧自然笑纳，他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钱将来会使用在自己的村民组里的事业上。 不过他还是对沈美玉说了声谢谢。 刚才尴尬的气氛，因这三个人的几百块钱瞬间变得自然和谐起来。 郑小运看到这一幕感到特别欣慰，他独自地连续赢了三杯酒。 饭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坐在林秀英旁边的沈美玉不停地给林秀英夹着菜，而林秀英好像也挺享受这样的待遇，也反过来给沈美玉夹菜。在外人看来，如果不知道内情，还真的会认为他们就是关系和睦的婆媳二人呢。 郑小越他们四个大男人，却没多少话要说，只是频频地相互之间在敬酒，喝酒之余也抽几烟来，顿时一个客厅里变得烟雾缭绕起来。 “我说你们几个啊，平时都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的，小越，还有你，你当上了领导更要小心谨慎，不该喝酒的时候不要喝酒，如果有人请你喝酒，你要三思而后行，另外你也有了自己的车，开车前也不要喝酒，你要记着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沈美玉这时被呛得咳嗽起来，她受不了这么浓重的烟味和酒味，她借着劝这几个人不抽烟的同时，又顺便地关心了郑小越拮据。 沈美玉的话让郑小越心有所触动，他明白女人的心都特别细，他说的没错，自己抽烟确实对别人不好，于是他主动地拧灭了烟头，心想既然自己当上了组长，那么以后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多亏这个沈美玉提醒了自己。 李铁山这时却毫不在乎。他早已对自己的儿媳看不顺眼。他更看不惯沈秋月的侄女沈美玉，这姑侄两个简直就是一丘之貉，自己的儿媳是这样的人，那个沈美玉却也像她姑姑一样毫不知廉耻地在他们李家住了这么长时间。 作为公爹的他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自己生闷气，你说你的，我抽我的，我喝我的，与你们两个女人有何相干？ 李铁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竟然毫不顾及地一直抽着烟，并且接连不断里喝起酒来。 郑行云索性根本好像没这么回事一样，依然我行我素，大口地在抽烟，大口地在喝酒，并且时不时地与李铁山碰杯谈笑风声。 郑小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自好笑，一张桌子上，男女之间竟然分成了两派，并且意见竟然那么高度的统一，由此他想到了第十三村民组里的几个大家族，想必以后这几个大家族与自己之间也会有这样的对立局面出现吧？ 第210章 多有福气 这顿饭吃得热闹，却也别扭。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相互敬酒，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女人与女人之间谈的最热闹。 郑小越与父亲还有李铁山，李顺秋他们四个喝的叮咛大醉，。但这四个男人的话都差不多。他们却不愿跟沈秋月说话，因为只要说话，沈秋月神气就像大炮一样，逮着哪个轰哪个。 这样的女人，恐怕只有李顺秋才能受得了吧。 而沈秋月却认为，经过了这顿饭他跟小越的关系拉的越来越近了。 他还甚至天真的认为郑小越经过这顿饭对自己更有尊重。并且在郑小越当上了组长之后，也会对他们李家有更多的益处。因为毕竟自己的工地对郑小越能当上组长所做的贡献最大。并且在这个饭桌上还表示了要全力支持郑小越。经济方面的支援。 这让她很是欢欣鼓舞，同时他认为自己的侄女沈美玉，进到郑家成为郑家的儿媳妇，只是时间问题。她不禁要为自己的完美的计划而感到欢呼了。 于是在这次的饭桌上，沈秋月表现得最为主动也最为活跃。酒过三巡之后，沈秋月主动站了起来。因为在厨房里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拿手好饭那就是包饺子。 以她长期通过林秀英对郑小越的了解，她得知郑小越最喜欢吃饺子，于是她今天和自己的侄女沈美玉一起，包好了很多饺子。 她起身的时候给沈美玉十来个颜色，意思是说跟着我一起端饭吧。 沈美玉这时心领神会，她也起了身，两人一起走到了厨房。 片刻之间两人端着几碗满满的饺子走进了客厅。按照礼节，沈秋月先把第一碗饺子放在了李铁山的面前。 “爹您吃饭吧！这是我和美玉刚刚包好的饺子，您尝一下味道怎么样？”沈秋月把饺子放在李铁山的面前，神情倒也自然。 李铁山脸上没表示什么，心里却在说道：你这个儿媳妇倒真会借花献佛啊，你真以为这正家是咱们李家的地方吗？ 李铁山的这些心里话沈秋月当然是听不到的，他默默地把第二碗饺子放在了郑行云的面前：“行云哥，你也快吃饺子吧。” 郑行云故意装作客气的说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沈秋月当然知道郑小越最喜欢吃饺子，于是她也把饺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郑小越的面前：“小越啊，婶子知道你最爱吃饺子，这不，我和美玉忙了一上午给你包了这么多饺子，有鸡蛋韭菜馅儿的，有大肉萝卜馅儿的，你想吃哪个馅儿的都有。” 郑小越喜欢吃饺子不假，可是他喜欢吃母亲林秀英包的饺子，其他女人包的饺子她还很少得吃到，在他的观念里，饺子里包含着有很多感情，现在沈美玉和沈秋媛给自己包饺子，这里面又有什么所谓的感情呢？ 但是李铁山和自己的父亲都在场，还有自己的母亲也在场，郑小越不好当面推辞。只好应付着点着头说道：“谢谢婶子，谢谢婶子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饺子的？” “嗨，这还用说吗？我侄女儿沈美玉在你家伺候了你妈这么长时间，你妈给他介绍的说你最喜欢吃饺子了，所以这姑娘就留了心，一直都想包饺子给你吃。”沈秋月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还是想在郑小越面前卖自己的功劳。那意思是说你看你不在家的这么长时间，我和我的侄女一直在伺候你的老娘呢。 郑小越当然能听出沈秋月话里的话，但他还是不想拆穿他，因为与村民组长比较起来，沈秋月和审美与这两个人已经退居到最次要的位置了，之前没有跟她直接翻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竞选上组长。 可是今天就不同了，组长已经竞选上了，要想和沈美玉翻脸那简直是分分钟钟的事，只是今天吃饭的人太多，又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给她们两个翻脸，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郑小越决定继续忍耐，等找到了最佳时机，然后一招制敌，与那个沈美玉彻底翻脸闹翻，不能再让她们两个在自己家里这样兴风作浪下去了。 沈美玉自己又单独的跑了几趟，她给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碗饺子。 这姑娘跑来跑去的看的林秀英直心疼连连照顾她说道：“闺女，你快坐下歇歇吧，这饭都端好了，就不用你再操心了，你忙了这大半天了，快坐下吃饭。” 沈美玉没说话，她很听话的坐在了林秀英的身旁，那几块子给林秀英夹菜，而林秀英却又好像特别喜欢享受这一切。 沈秋月看着这一幕，心里乐滋滋的，而郑小越越看越觉得恶心。 大家伙儿把饺子吃了一半，见气氛还可以，郑小越这时站起身来说道：“大家举起酒杯，我在这里郑重地感谢大家，感谢在座的所有人对我这次竞选组长的帮助，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记的，来，我敬大家一杯。” 听郑小越这么一说，大家都举起了呗杯子，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他们的脸上都乐呵呵的，郑小越一一的给他们碰了杯，所有人一饮而尽。 林秀英不太会喝白酒，他喝了一杯酒之后，辣的喉咙直咳嗽。 “哎呀，我还真是不会喝酒呢，看来这女人啊！以后都不要喝酒，酒不是好东西呢。”林秀英不会喝白酒，这一口白酒喝的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直拍胸口。 沈美玉见状，赶忙给林秀英捶背，又把脸前的酸汤亲自喂到林秀英的嘴里：“伯母您快喝口酸汤解解酒，不会喝就不要喝了。”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天我高兴，今天是小越高兴的日子。我就是要喝几杯酒给我儿子助助兴呢。”林秀英不服气地说道。 “是啊，是啊，嫂子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可要多喝点儿啊，这小越这么快就当上了领导，你往后就是领导的老娘啦，老领导，瞧瞧您多有福气啊！”沈秋月在一边奉承里说道。 瞧着这娘俩一唱一和，郑小越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简直恶心得想吐，你们是不是井底之蛙，只看到眼前的那一块儿天？ 因为这两个女人在场，郑小越觉得这顿饭吃的没了意思，他一心只想干出政绩，要想实施行动就必须跟这几个爷们儿商量。 第211章 及时联系 郑小越胡乱吃了些菜，就没心思再吃饭了，他一心只想着怎样把这个渠修好，要想把这个事办成，就必须找李铁山和自己的父亲郑行云商量，很显然现在吃饭的场合很不适合讨论这样的问题。 饭菜终于吃完啦，郑小越憋屈了半晌的话也没人说，他趁母亲与沈秋月姑侄两个。收拾盘子的时候，向李铁山和自己的父亲提出了邀请，请他们单独到屋里谈话。 他们四个进到了郑小越的房间里。郑小越这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被释放了一样，他请三位长辈分别坐在自己屋里。一一的递上了香烟。 “爷，还是这里说话方便，咱们抽个烟也自由，爷，我还是担心那个渠怎么修，我没经验。这一切还要你拿主意呀！”郑小越亲自给李铁山点着了烟。 李铁山赶忙凑上去，嗒吧嗒地抽起烟来，对修渠的问题来说，他自己并不感到陌生，因为他也曾经经历过水利建设，并且对自己村民组立的所有土地都特别熟悉。这方面对他来说他是特别有经验的。就算是没有图纸，他也能清晰地找到每亩土地每条渠的具体位置。 这些都不在话下，问题的关键在于，有哪个施工队愿意做这样的工程？ 李铁山快速的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搜索到自己认为能拿的起这个工程的工程队。 毕竟自己在村里已经好多年与好多人都不太熟悉了，这令他感到深深的遗憾。 李铁山陷入了沉思。而李顺秋却也低头不语，他也在考虑着该请哪个工程队来干这样的活。 在李顺秋看来，如果是盖高楼大厦，那完全可以采用招标的模式，无论工程队的大小，只要你愿意来干就行，工程越大反倒越容易引来施工单位，而像在田间地头这样小的工程，恐怕没有几家施工队愿意来干这样的活儿吧？ 李顺秋先想了一下，在青阳发电厂虽然有工程科，但是工程科是做大工程的部门，像这样田间地头的工程，他们根本不屑一顾的。 在两个人思考的同时，郑行云也在想着该找谁来做这样的工程，毕竟这许多年都没有盖过房子，也没有做过任何大小的工程，与所谓的施工单位并没有来往，也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至于郑小越就更不用提了，他从学校刚回来，对整个村子还是很，就更不要说找这样专业的工程队了。 一时间，他们四个陷入了沉思。 突然李铁山问道：“小越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郑小越觉得奇怪。李铁山怎么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但他对李铁山的提问却却并没有遮遮掩掩，他实话说道：“爷，还有60多万吧，我想这钱足够修水渠吧？” 李铁山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这钱已经足够了，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们几个在这里苦想可不成，要想找到施工队，最好在村里贴个公告，我就不相信优厚的待遇招不来优秀的施工队。” “哎呀，这个主意好啊，叔，还是您老要高见，我看现在咱们就开始写这个公告。”郑行云一拍大腿，连连称赞地说道。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郑小越心想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于是他，拿出了纸和笔对李铁山说道爷你说吧，你说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嗨，你这孩子还用我说吗？您自己就是文化人，你就大概的把这个意思说一下，就说咱们村民族需要修渠。需要施工队。看哪个是愿意来干这活的，工资待遇各方面，你开出优厚的条件就不怕没人来找你。”李铁山说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写这样的材料实在是太简单了，这对郑小越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好，爷，我听你的，这算个事，这个暂且不说了，那么咱们让谁去当监工呢？你要知道这地里的渠，防水功能要做好，如果修成了到处漏水那咱还不如不做。”郑小越担心的说道。 “嗨，这个不用担心，我就当监工，反正我天天都没有什么事情。”郑行云这时接上接上话来。 于是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这渠怎么修？李顺秋这时仿佛成了局外人，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还不如回到青阳发电厂去上自己的班，虽说这郑小越当上了第十三村民组的组长，但是这样的组长对自己的工作丝毫没有影响。 李顺秋决定告辞，因为下午他还要上班。郑小越把李顺秋送出了大门外。 叔我感谢你长期来对我的支持，要不是你，我还真没有这个当组长的好结局呢，是你把我引到了青阳发电厂，才让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无论如何我改天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郑晓月拦住了李顺秋的去路。 你可不要这么说话，这都是你自己奋斗的结果，这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你以后兢兢业业的做事，我相信你会越干越大，职务越升越高，只要你全心全意地为父老乡亲们做实事，做正事，老天爷就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李顺秋告别了赵小媛，去青阳厂上班了，他也并没有往里加拐。 忘这里深秋远去的背影装修，也感慨万千，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真的挺可爱，因邻有难八方支援，这次无论秀去需要花多少钱，他一定会百分之百里投入全部的热情，宁可把自己的钱全部花完一样把这个去修起来。 赵晓月心里这么想着，精神得到了振奋，他返回了自己的家中，走进了自己的屋里，他贱附近与李铁山正在兴致勃勃的谈着怎样休息的事。 于是她不忍心打扰，拿起了自己的笔，拿出来一个笔记本，匆匆地几下就写出了这个告示，告示上是这么写的，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新当选的第13村民组的组长郑晓乐，为了把咱们的所有的田地里的水取修好，特向大家提出一下帮助，如果谁有认识哪家施工队的人？请大家及时与我联系，我会第一时间请施工队对咱们全组的耕地里的水区进行检查维护，重建维修，我也一定会保成这次水区的维修质量，这是我的电话，欢迎大家给我提供施工队的线索也欢迎施工队与我及时联系。 第212章 何处办公 公告写完之后，郑晓月又仔细的看了看。又修改了几处错别字和医院方面的不足。他又拿纸张重新抄写了一遍。这才递给李铁山，让他先预览一下。李铁山双手接过郑小乐的这个公告从头到尾认真的看了一遍。 小月写的很好。就应该是这样写的，把咱们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就可以。这也相当一个招标的文书啦。李铁山望着写好的公告乐呵呵地说道。 得到了李铁产的在上证小院，特别高兴。他想请示一下李铁山，这些公告该怎么贴，因为与村民打交道他没有丝毫的经验。 小月我来告诉你，你把这些公告拿到复印部去复印个100多分，然后你买瓶将糊一张一张的贴在全村的大街小巷车站，电线杆上这样就保证能让全村的所有人能看到咱们的村子这么大，绝对有搞工程的人，他们看到公告就会与你联系，这样你的修取工作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郑晓月敢开着李铁山的，经验丰富，于是他收回了这个公告。 郑行云更是没有什么话说，在三个人当中，他自认为自己只有出力的份。关于计划方面，他不是在行的人。 见事情已经办妥，李铁山觉得留在郑家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自己的儿媳儿子，还有儿媳的侄女都在郑家，这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更觉得脸上没有脸面，于是他起身告辞。 张小乐出门送走那李铁山，回头只见郑兴云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屋里，拿起那张公告，从头到雨又认真的看起来。 爸，这公告没有什么问题吗？郑小月，或者喜悦的心情问郑行云。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看着就挺好，你丫终于迈开了第一步，我看咱们郑家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在这个村子里，虽说咱是单门独户，但这次也要让大家瞧瞧，咱们这个单门独户也是能拿下大活的。 儿子的这番举动，让郑兴云感觉特别自豪，他认为自己从此以后能在村里挺起腰杆做人了，再也没有人无视他的存在，再也没有人认为他是如懦弱无能的。 中学也看看门外这几个娘们还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谈笑风生，这让他如同困兽一般，困在自己屋里，没办法出去。 他低声弟问郑行云，爸，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接下来一辈一辈去实施就行了。郑成云自认为这个事办起来很轻松。 吧，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我说的意思是这申家的两个女人又赖在咱们家里不走了，你说我是呆在家里还是出去？ 同样的难题再次困扰了征询他在家里的地位，决定了他的话在家里根本不算话，这个事一直困扰着。 让他感觉很是苦恼，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子，却不能呆在家里，这让他感到愤怒又无奈，那个林秀英自己又惹不起，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这老夫老妻几十年了，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进而去打架吧？ 小月啊，要我说你还是先出去躲躲，现在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想要烧着就不要受外界的干扰，女人的事都是小事，他们赖在家里不走那是他们的事，但是这毕竟是咱们的家，他们也迟早会走到这个，你放心，我还留在家里看着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郑青云把儿子真的当成了领导，她现在说话也有点客客气气啦。 好吧，那我就现在决定了。郑小乐说着偷偷的留出了家门，偷偷地静悄悄地开上了车开除了内外，但他不知道开着车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却响了，一看，确实韩其林打来的电话。 接过电话，张晓月问韩起林，说，你有什么事吗？ 韩启林在电话里说的，小样，我刚吃过饭，你吃饭了没有 正确也说自己也刚吃过饭，问韩起林有什么事。 韩启林在电话里颇为客气的说道：小月，我突然想起个事，就是你成了组长，但是我想着组长也应该有办公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以后会在什么地方办公？ 这个问题，张小乐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这么一问倒把他问住了。自己心里没有底，他反为韩庆林说。 叔你说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过呢。 韩琴在电话里说道，小丫我想着，如果用杨根茂的老办公地，一世不吉利，而是不方便，因为杨根茂家的地方。刚出了人命案。是特别不吉利的。二。那毕竟是杨根茂的，将你这个心上人的组长，在别人家里办公，并且是已经死去的组长家里办公总有些说不过去，这会让很多人看笑话，甚至认为是你在杨根茂的事情上做了手脚，绝对咱以后做各项工作都特别不利，所以说，我认为不能在杨根茂家。 说那你说办公地点在什么地方合适呢？郑晓月新乡杨刚杨给毛家不合适，自己家里也更不合适，因为沈美玉就在家里，总不能在自己家里办公的同时，与沈美玉天天见面啊。 你在你家里办公怎么样？你把你的房间开辟一间，当做办公室，以后咱们组里有什么事都到你家里商量，你看怎么办？韩琪琳轻松的说道，他根本不知道郑小乐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郑小乐出门更是为了避免与沈美玉见面。 叔，这个不合适吧，我家里还有还有外人，另外我家的地方也不宽裕，你看你能不能再选个其他的地方，当咱们的办公室。 韩吉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能不能在青阳发电厂，选个地方当你的办公室。 对韩麒麟提的这个主意，郑晓乐认为这简直是个笑话，自己在村里当了组长，难道能在厂里设个组长办公室？ 叔，你觉得合适吗？如果组里有什么事都往青阳发电厂跑，这不是让厂里的人，还有村里的人看咱们的笑话吗？ 对对，还真是这样，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那这该怎么办？韩启林在电话里又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加大了声音说道。依我看，我有个好地方，就在我家附近，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来看一看，如果合适就当做咱们组里的办公室，你现在在哪里？现在能来吗？ 第213章 讲究清静 能，我现在开着车，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郑小越就感觉得特别可笑。 是吗？怎么这么巧？韩其林在电话那头开心的笑道。 叔你说吧，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小越啊，我现在就在我家里。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就来吧。韩琪琳说完挂掉了电话。 郑晓乐收了手机，开了汽车值本，还请人家而去，一路上他的速度并没有开那么快，他明白在村里开车，是不能放开开的速度一定要控制的住。 很快他就来到了韩家祠堂附近的韩其林的家门口，原本想着自己还要进一步排排寒起人家的名，才能把韩启林叫出来。但是他没想到，韩启林就站在韩氏祠堂的大门下边，在抽着烟等着他。 见证小夜下了车，韩其林感冒啥前打招呼，小月你可来了，你的效率怎么这么高啊，看来以后办事你也能办得很好吗？ 张小乐陪着笑脸说的，说你过奖啦，这不全心全意为咱们组里的人办事吗？速度不快怎么能行？叔你说的地方在哪里呢？先领我看看吧。 韩麒麟这是递给了郑小乐一支烟，并亲自为他点上，说到别慌别慌，咱先喘口气，你看在我们韩家祠堂隔壁有一间小屋子，这点小屋子，是平时。管理还是祠堂的值班人，占了屋子，只是这些年在韩氏祠堂里设了一个休息时，休息时也当作了值班室，这间小屋就空了下来，我看着也挺方便，一来离我也近。二来离我也近，这样以后咱们商量的事就特别方便。你看怎么样？ 哦这么说，这是你们寒假的资产啦？ 韩吉林颇为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还是祠堂就在我家，我又是还是家族的代表人，这资产当然是我说了算，我说是分给就分配给谁。原本想着这间屋子没什么用，现在你当上的组长我也想你，正好没地方办公，干脆就让给你当做办公的办公室吧。 谢谢小韩叔，你考虑的这么周到，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想到。那怎么样？咱们进去看看。 好，咱这就进去看看，韩其林说着破位子号里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到你强钥匙就在我这里呢。其他人都没有这把妖，以后你就可以常在这里办公了，我也可以随时来协助你办公。 说着韩吉林用钥匙打开了紧锁着的大名。 他们二人进了屋子，郑晓媛这是眼前一亮，发现这间屋子足足有20平方，只是里面有些破旧建筑，还是现在的平房。前后各有一个窗子后后窗已经被人封死，前面的窗又大又快，里面的光线特别充足。只是这间屋子长时间没有人使用知知网，怕买了强。 地上也满是灰尘，整个窝里空荡荡的，连一张桌子也没有。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 赵晓夜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环境清雅，基本上没有什么噪音通过透过窗外去，可以看到长长的箱子里。有风吹过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响。这真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这与国道上那些车来车往的喧闹环境比起来方便多了。 心里虽然很满意，但他还是感觉这里有些过于冷清，一是他对韩其林说出了心中的一句话。说你说这里，平时连个人都没有，是不是太过于冷清了？ 韩麒麟这时说道，小月这你就不懂了，办公室嘛就得讲究清静，可不能想，国道上的那些还能吵闹得。嗯，这更有利，你半公羊在说，这里离我家也近，一抬腿就到我家了，我从家里一抬腿就到了这里，我也能更好的协助你办公。 说这个地方也挺好，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特别方便，可就是这屋里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玩？ 嘿，这不简单吗？这屋里我派人先打扫一下，如果我拍不到人，那我就请人打扫一下，你看这墙有些旧。那我就派人重新粉刷一遍。这屋里冬暖夏凉，不过我记好着，在这里安个空调。然后把门窗重新油漆一遍。屋里在天，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再添个饮水机，这样先慢慢的进行下来。 挺好，说你抢的还挺周到，我表示赞成，不过赵小叶说到这里心有难处，不想直接说出来。 小月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两个还见外。韩麒麟这时拍了拍胸脯说道。 叔这里方便是方便，可就是没有厕所也没有住的地方张晓燕说出了心中的疑话。 黑这个好说，你看到前面那个。小拐弯的地方没有，那个墙角对面有个厕所，那就是村里人平时来来往往去厕所的地方，这方面的问题解决了，你说这你说他住的地方也不成问题，我派人把这个屋子改了一个小件，里面在每张床每张桌子。被褥全套也都买回来，这不就去啦。 如果你平时不想回家，那你就住在这里，我那正好也能来陪你聊聊天，这样有办公的地方也有住的地方，一举两得，在这个小屋子里都能实现，你到街上瞅瞅看看哪里能找这么方便的地方。韩琴一边说一边认真的在字字点点把这个20平方的屋子进行了规划。 郑小乐跟着她一边说一边看，他脑海里反复浮现出了已经改造过了环境，他对韩琴呢，你细心，特别表示满意。 说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抓你的班，花多少钱我出。张晓燕说着也非常里的起床，他认为经过这样的改造根本花不了多少钱，这简直对自己的错，实在是太轻松了。 哎小叶，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这个钱。不用你出，我替你出。韩吉林说着自豪的说了 说着怎么能行？这个钱我出。张晓月嘴里这么说了，心里却突然想出了一个新问题，他不知道老组长杨根茂。的账上还有多少钱？既然韩启林以前说过，自己管过阻力的账，那么现在当面问问韩麒麟，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听你说过，你以前管过咱组里的账，那你算算韩吉林去世的时候，账面上还有多少钱？能不能先自取出来？用在咱们组里修去的，谁用哩？ 听郑小叶这么突然袭击，韩琪琳顿时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唉，你说胀啊，这个帐根本没法提，虽然杨给毛当组长的时候让我关照，可是那些章都是糊涂账。改天我可以把账本让你看看，如果你要真想得到个数字，我给你脱个师弟，这账上目前只剩下了两块钱。 听韩启林这么一说。正学院心里有些吃惊，虽然他不指望着用阻力的这些钱，但是组立账上只剩下两块钱，这也太搞笑了。 第214章 点头称是 因为意识到以后，在村民组的工作中还要依靠韩其林，所以郑小乐对韩琪琳的账目问题，并没有深入追究下去。但是他却牢牢地记住了韩麒麟，曾经干过13组会计工作的事实。他把话题叉开了。 虽然韩剧林说过，他会替自己出这笔，切，但是中学认为，准备钱还得自己出吧，于是他给韩吉林拖了5000块钱，说到小孩，说这些钱交给你，你看着办吧，把这间屋子设计成咱们的办公室，怎样方便怎样练。 韩琴接过了钱，你看是钱竟然这么多，他像烫着输了1万，把钱直接又退给了正学院，小月，你看你这就是客气了不是你刚刚上聪明组长一心一意地为咱们组立做事，我不能要你的钱，就算是这些东西咱们现在花钱买，将来还是需要组里报销的，到时候你不出我也不出，这钱咱们两个都不出 这叫什么话？难道自己还要占阻力的便宜吗？郑晓月警告自己不能一件事没做，就想占祖里的便宜，这些钱又不是什么大钱，自己能出的起，在那60多万里，在那60多万自己的钱里扣出来不就行啦，但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韩麒麟出这笔钱的两个人相互推让着，张晓燕死活非要让韩吉林收下这笔钱，最后喊起来无奈，正好输了起来。 收过钱的韩吉林，这时好像变得更加客气，他从自己家里拿出了茶杯和查货，热情地给郑小乐倒茶喝，这时的天气虽然没有那么热，但是屋里还是有些烦闷，韩麒麟魄力一杯好喝呀，计划啥？地里拉着作业给你尝尝，最新的菊花茶好喝着呢，你喜欢吃糖不喜欢喜欢的我喜欢的话我再回家给你拿些冰糖泡起来 郑小姐嗯了一声，其实这个网子也只是代表他对这些茶的满意，而并不是让周小乐让韩琪琳回家拿菜，拿冰糖，此时的韩其林心领神会，他认为郑小月，比较爱吃糖，于是他飞明到家，回家把自己的糖罐爆了勒韩其林熟练的，泡好了厂，把冰糖也长进了茶叶里，这样冲泡起来会使茶叶更清香更甜，他飞升上一定会笑，等充好了查汉字的亲疏，打了一杯双手递给给张学祝愿你尝尝这茶怎么样，不合适的话我再跑。 郑小叶很不很不习惯韩琴这样对他，这样看来好像韩启林是他手下的一个仆人一样，而自己却像主人一样，这种不自觉是他从毕业到现在一直没有感受过了，就算是在学校，他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待遇与苏丽娟在一起，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让他很不舒服。 好了说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论长辈你是我的长辈，你同时也是我当老师，我的经验还缺少很多，还需要你的指导，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啦，应该是我给你警察才是今天点，到了以后下不为例，张小砚碰着他，非喝下最后一壶茶，说到小椰树，一麒麟树，那怎么样？这个事就这样说定啦，寒琦菱像收到圣旨一般频频点头说道，好好好，我就照你说的办，你放心吧，过不了几天咱们的这个屋子就成了咱们的办公室，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就可以在这里商量，也用不着你东奔西跑了 安顿好了韩麒麟，正学院，开车出门看麒麟，亲自出门来送他，看麒麟发动了汽车，这时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将往哪里去，他突然想起自己当选的组长还没有给青阳长汇报，一是打趴车开进了青阳发电厂，经过大门进了啊，门直接进了，贾正明的办公室，这是胡中明在拨弄窗台上的想法，突然看到装修越精明，她见证学院满面春光，心情已经很舒畅，雨势急冻里，文章小宇，草原怎么样？事办成了吗？张雪从梦里坐在椅子上，这是户证明，已料定这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于是他也赶紧坐在店里，给政协倒了一杯茶，关切的问道所以看你的表现，我看这事也是应该成了吧，张小叶喝了一口水说的，嗯，是的，这事已经办成了，我已经成功的将选成了村民组长，这是个可喜可贺的事啊，怎么样？今天我管饭，牯证明出还哪能领的到你请客，你是我们有事出去的人，这可应该我来请，等今天晚上我叫上黄曙，见咱们一起去吃烧烤怎么样提起烧烤，中秋夜想起了烧烤店里出的事，又想起了自己爷爷被人袭击的那件事，心里就有点怵你，是他说的，还是不去吃烧烤吧，今天咱们去一个小酒馆，我请你们两个的课，那好，现在我就给黄淑娟打电话好，胡主任，你给黄淑娟打电话，我还要去长斑给赵主任汇报一下，赵丽今天在不在？胡正明拍了一张么？哎呀，你这么问俺到温州我了，我还真不知道赵主任上班了没有，不行你去办公室里看一看他在不在，当面给他汇报比较好，一是装修也就直奔厂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却之间，那个女的在办公室里，他一眼看到了张秀英，面对申请如此高兴的郑守悦，她心里也猜出了一样，问他烧包圆什么样事办成了吗？郑星儿说到半程的半程了，挨照住人了，我找主任办点事，俺姐说，赵主任拷上去开会了，要不你就等一会儿，于是张学烨坐在床边静静的等着找出来，过了一会赵主任回来了，他见到了郑守业，当然吃了一惊，淋上出现了吃惊的神情，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小样那个事都给你办成了吗？张雪也看到赵主任回来了，林娃起了身，恭敬的说道，赵主任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这个主任组长还当不上了，赵主任说，那当然了，我给你们村长子打过招呼了，要他一定要帮助你，现在看来这村长还是听听我的话的，以后你要配合村庄好好的干，那是哪吃，正学院？黄萌的低着头说到，赵主任，我还要感谢我们市场，如果不是他什么远虑，那么就没有现在能够成功竞选成组长的我，爱小乐，你客气啦，你是咱们厂的人才，是人才就要培养，是人才主要扶持，希望你以后以后能配合好轻盈发电厂和你们村民族的一切工作，让咱们方言多近的，老百姓都能想到青阳发展的福利和待遇，张学点头城市 第215章 连喝三杯 我时间不早了，正想要告别了照常呢，赵主任重新回到了胡正明的办公室，当他进到办公室的时候，确实监护证明，乙磺舒健已经安稳的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黄书见见，装修月进了门，光猛的站起了身子，深情高兴的说道，小乐哥恭喜你当上了，你们准备从哪走着呢？从今以后你也算是一个小领导啦，怎么样？今天你一定要请客呀，政协也高兴得说道，我刚才已经对胡主任说了，肯定要请你的客的。怎么胡主任没有告诉你吗？胡主任指着黄树坚说的，你这个小姑娘现在怎么学会说谎话了，小月就是邀请咱们的柯南，至于到什么地方请客还是咱们说了算，是不是小英？张雪高兴的点了点头道，是。怎么样？黄书见你选一个地方吗？这个大权交给你。黄书金沉默了一会说道。要我说还是去红玫瑰大酒店，他那里的酒店虽然大，但是还有压电，雅间也是需要两三个人的，也是能够盛下三个人，咱们就去那里悄悄的吃饭，任何人都不中护着，明说了句可以，一是咱们三人就等着下班。又聊了一会，终于下了吗？黄鼠间偷偷的问赵晓月道，今晚你回不回家去呀？面对黄瑞娟突然问他这些问题。中兴也不知怎么做大才好，他才想黄熟脸这家伙，还一定顾忌的那个，真没。但是他也不想欺骗黄淑娟，于是就。实话实说道。我还真是不想回家了，今晚就在厂里住，除了家浴场之外我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家里我回不去，那只有住在厂里，黄书剑听后特别高兴，那我晚上来陪你说说话，当着胡中明的面黄书见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这样的话，要周星月吃了一惊他估计得看了看胡中明的脸户证明出的，嘿，你们两个呀，我没法说。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到了下班胡忠明与他们两个出了门，黄淑艳说小乐哥是开你的车还是开我的车？这个月要说还是开我的车吧，一会反正我还要回来，回来你回家的时候就开你的车，回家，我就不回家啦，今天晚上我要在厂里陪你。中学也没再搭理他，她们三个人上了车，正踅把车该开啦，红玫瑰大酒店门口。进了大堂，服务员热情的找得到几位进哪个伢家吃饭呢？黄淑娟这是招呼的，我们给我们挑一个最小的俩件，最好环境安静，不要有人打扰才好。复原新零食柜，把他们引到了一楼，最东边东北庄的那个小夏天，说这里并没有人，你们在里面商量事都可以自己听见，别人都听不见，就在这里吃饭。于是他们几个竟然下钱，服务员递上了一个菜谱，黄淑娟则是主动跌，结果猜不出了，来我来点菜，十分钟之后黄薯尖点上了八块钱4.4个饲料。就这样吧，把你用的好茶上点，服务员好勒，黄淑娟，这是他们三个进了苏雅家，过了一会会员又给他们上了茶，黄露茜亲自起来倒茶，一边到一边说胡主任你还别说，你手下的这个人可能干着呢，现在已经带了几百口呢，是这几百口呢？小领导啦。以后咱们去青阳组找他，可就容易啦，提他的大名都知道啦。那是那是胡仲明医院垫的，头一边也是不住自己内心的高兴，他很轻轻在自己的手下装修，也当成了村民组长，找个陈明中，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植物，但是能接地气，能在农村有一番更大的作为，作为他们这样老一辈的人，以前结束的教育就是农村也是广阔的天地，城市也是广阔的天地，在哪里都可以奋斗出自己的事业的。三人谈笑风生，赵说着蔡璐璐熙的背上去了。黄书见俺俺了一声，胡正明问他怎么了，嗯，黄了给他说，这样的情况怎么会没有酒呢？有好事当然要喝酒庆祝呀，说实话赵小夏最讨厌喝酒，他问起酒来就想吐在他那口力，白酒都是一个味道，见皇叔见这样说，他也是为了自己请客，也并没有组来，黄冉已是黄脸，要点了一瓶好酒，这个就是五粮液。黄淑娟旗开了，酒瓶先给胡中明到了一笔又给正想要打了一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因为她们三个举起来就被政治作业黄书剑说的，来来让我们为咱们找个小爷的成就感，美吧，或者明说卓小越越干越成功，在村民组里代清明组，共同致富。这两人的祝福，她举起了酒杯，然后因儿音耳机，黄龙元又到了第二杯酒，除了猪，小叶哥在场边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如果不是黄书检，专门提醒装修业，还忘了自己在厂买，还是盖不住勒，于是他就把第二位数银儿记。黄淑娟这是有。交了第三杯酒出的，所以哥你别嫌我话多，说几千到1万，你终究还是咱们医务室市的人。到最后还得回到咱们优势的，有事就是你的娘家。你啥时候可不能忘了娘家人了。那肯定不会忘了，郑晓夜自然的答道说话，他要仰仰头，饮，下第四杯酒，第三杯酒互装病，见张小野喝完酒之后脸色通红变全光束剑不能再黄，书剑听了途经们的话说道，好，既然胡主任这么说了，我也不不让你喝那么多了。接下来咱们睡一晚，于是三个人并没有喝多少酒户，张明福赶紧吃菜吧，菜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意思。三人开机吃开始吃菜了，张小燕这时感觉到头晕，感觉这是喝酒喝多了，喝多了之后就不能再开车了，只好硬着头皮，陪着两个人把菜撤吃云黄，淑坚见赵小叶脸色通红，那是喝酒多的员工，一事叫服务员又上了三碗酸汤，三个人边喝汤，又不想聊了很多事，这是。张秋夜已经晕晕乎乎的，没法再站起来，看到这种情况，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护照名就拉起了张晓燕说走吧，咱们回场处，张晓夜迷迷糊糊的说的好，会场会场我这就会唱，黄书剑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到学校喝酒喝的太猛，也太多了，雨水两人吧。装修也付出了，明白，这是胡主任说他喝酒喝成这样，已经不能再开车了，你就开车吧。黄淑娟门口答应收到好我来开车，于是黄曙剑坐在了驾驶座。他看了看身后丁宁大最大，赵小玉发动了汽车朝青羊场。本群。 第216章 吃饭问题 黄书剑很快把汽车开到了青阳发电厂。胡证明没有喝过多的酒。他轻而易举得下了车，走进了大门，但是他走着的时候往回望了望。他们两个人只见黄鼠眼，正惨着正学院，有车上下来往大门里走去。这小子看来是喝醉了吧，户证明在心里，只嘀咕道。来来，小爷我搀着你接住吧。其实这时候张晓乐并没有喝多，她只是觉得头晕，刚才坐的车颠簸着让他头晕，更加的加剧了。他说谢谢胡主任馋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我还能走。看着这小乐一叫，一辆长得走进了大门，户，证明也放了心，他担心的是黄书见折磨，拉着正确的手，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可以由此更进一步？或者这样的心思，户证明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只是假意的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一趟，装作取东西一样，告诉了他们两个输到我先走了你也要注意身体，黄淑娟你把证书也看好就行了。黄淑娟高兴的答应着，他继续缠着，等水也到了门口，其实正手也让黄淑君这样藏着，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他看到了很多人。还是黄淑娟把门打开了，装修也缠着你了没？赵球也让到床上。说到周小苑，你好好休息吧，我这就走啦，中小学心理就带几块一夜的闺女，现在不纠缠了自己啦，其实黄淑娟在扭脸走的时候，他是他是多么期待中学也在背后叫他一声。但是找谁也并没有叫他，而是让他走了。黄楚健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张秋月，张秋月这是听到没？夸他一声呗，锁上了。寂静再次笼罩了这个房间。周晓雪这是满脸通红，虽然喝了不多的酒单着，就让他觉得头脑发热。他想睡也睡不着，心里想事也想不起来，他在浑浑噩噩中睡觉。第二天清晨并没有人叫糖，她就去了床，这是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异常的清醒。他走出了厂哎，喝了水打了杯水，自己想喝起来。然后他走出了，就给他快点看看，谁需要熟悉的工厂和有事。都在一屋是长长的走廊上，他回去了自己第一次到。车间上班时的青青，那时候的几个年轻人是多么无忧无虑呀，虽然说相互之间有些棕草，但那都是为了那，但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真实，而现在自己当组长，自己却从内心深处看到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拍马屁奉承，虚假这些人也并不是追求着真善美，而是千方百计的要想得到自己的利益。只要令他十分沮丧，心想还不如不当这个组长，自己当做一个平凡人，只多么自由。看来这世上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后悔着自己的秀，真想从组成了位置长下来。当他看到身边走过一个个年轻换快的植物的时候，便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的职工生活。索性把这个组长的工作辞退了吧，他马上就要试试从了，但是转念又一想，不行，人生在世，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多年，我还要自己实际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人生价值在哪里出现？如果在厂里上班，那么自己口渴了一辈子就在厂里上班呢，无所事事无所束或无所谓。那当真是特别沮丧的一件事，也是特别累人。无奈的一件事，难道自己就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吗？他转念又想。自己一定要。实践自己的诺言棒自己的组长工作做好。人生在世有几个20多年，自己年纪轻轻的，20多岁就已经当上了组长，这已经足以让众人羡慕了，而自己为什么却自曝自己的，不想当这个组长啦，这些组长那些人增的咸增鲜，恐怖的想要当这个组长，而自己却要放弃这个组长，这太对不起只是自己的那些父老乡亲吗？也太对不起投票给自己的那些父老乡亲了，心里这么想着，郑晓燕，顺利自责了自己，也为自己制定方跟严格的要求，他决定以后不再留恋过去，眼睛只向往前看。往前看，看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就可以为老百姓创造更多的价值。你是他偷偷的留出了大门，并没有对黄淑娟说，也没有对户证明说，更没有对那个赵主任说，他真的想忙自己的事情。他开了车，回到家却并没有回家，明他知道那个审美一定会在家里，而自己如果在家还是会重复着以前的生活，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到传奇里那里看一看，也许这个小小的物质将会成就自己以后伟大的事业。果真如此，韩其林正他赵小乐到了韩其林的家门口，韩其林证明这一把水泥工来干自己做自己的工作。他先是请了一个批墙的人，这披萨的人拿皮到把墙皮的白白上，然后韩其林又交了一个油漆工，油漆工把所有的家具屋里屋外都有其他粉是以晴，你看怎么样干吉林乐乐的小道。我看挺好，他没有想到韩其林竟如此认真的打磨机，这间屋子累，他把这间屋子当做了艺术品，他请来了师傅，请来了很多时候，让这座艺术品更加熠熠生辉。这不错，这挺不错的。他看到窗户被吐出那红色大门被涂成了黑色墙，被刷的倍倍的，顶和墙边都被掰歪的那些蜘蛛网，所有的灰尘已经不见了踪影，留在这间屋子的就好像刚装修过达简装修国砖七分仪。这很不错，赵小叶闻着油漆好闻的味道，看着机会的强，他甚至用手指头抹在墙上，落下了一个清晰的指纹。韩其林这是凑过来说道，小丫，这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还说这办公室怎么还缺少个桌子呀，桌子也把那个椅子样，还有休息的地方，韩其林听到这里拍了一下脑袋，黄人大我都说了，哎呀，对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屋里缺的东西还嗯多着呢，离你路还得买个办公桌吧，买几个凳子？次吧。当然还要一张床。卧室也不知好，还有就是要有饮水机，要有做饭的，说你就别开玩笑啦，还要做饭呢，韩其林说的那可不是，如果没有做饭，那你平时在厂在哪里吃饭啊？韩其林想的还真周到，但是这里确实不适合做饭，不过如果不在这里吃饭，他正学又会在哪里吃饭呢，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可能去做呢？ 第217章 新的力量 说起吃饭问题，这可是个大问题，但是在郑小越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平时他可以在家吃饭，如果感觉在家里不自在，他可以在街上的饭店吃饭。早餐可以在早餐店吃午饭，可以在饭馆吃晚餐，也可以在饭馆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个韩其林为他汤最新打造的办公室里吃。 韩叔这个事就不用你多操心了，我吃饭只会有吃饭的地方，韩其林这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脚压力，这个办公室挺近，那么自己的家乡为什么不会成为庄小学吃饭那地方呢？一是他对韩其林说到，他对张晓燕说道，小丫你看你如果以后在这里办公，那么我和江离这里不近，你就可以来我家里吃饭，你婶子做什么饭都特别拿手，如果你常来我家里，你婶子还特别欢迎呢。张学艳心想，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又在丰城吗？但是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韩其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总认为自己在别人家吃饭并不是一个特别让人看得起的事，他闻言谢绝了韩吉林的这个主意，只是说道这个饭的问题你不用给我说。这话他从裤子里掏出了5000块钱给他，韩吉林说道函数，这是我给你的费用，我感觉还是不够，如果不够我会继续给你钱的，你让人把这间屋子打扫好，布置好，不但要有凳子还有椅子，饮水机墙上好像贴字画，对了，韩叔，你再给我打造一台电脑勒。这跟外界交流，如果没有电话没有电脑那可不行。哦，韩其林说道，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会给你班里好的。张小越也没什么地方去，他们两个陪着工人说了几句话，工人们也意识到这是第三村民的组长，但是也并没有过多的跟她说话，因为他们知道村民组长得观致在村里是最小的，这并没有什么可以炫耀。后来。到了下午，韩其林。装修月，去街上转了一圈，又走了一座青羊山，他逛了逛那里的风景，故地重游，让他浮想联翩，如果不是在这里晕，赵院长的儿子有矛盾，他也不会被逼到请发电厂去上牌，继而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这难道还要感谢赵院长的儿子吗？不不，这就是一切事都有因有果吧，他开着车还卖里从清凉山转到清水河边转悠了一大圈之后，他继续来考察自己的最新的办公室。安群果然不负众望，没有没有让他爽，很快把屋子里布置的啊，丰富起来。中学院再次走到这间小办公室，他推开黑色的大门一看，屋里正中间发了一个茶几，茶几附近放了几个凳子。他给他背后放了一个饮水机，而客厅的正中间放着一个电脑桌，电脑桌上发了一个非常精致的电脑，电脑前面放了一个电脑，一坐在宜昌可以左右调换，甚至可以转一个大圈。看来这真能行的，他细心的发现，窗户上又被韩吉林安上了一个。红色的窗帘。这还挺灵的，还挺强大。安静的行，动力还挺强的，他心里感慨着，韩晴这人做事比较算数，要赶快着韩其林做账也特别好吧一点也特别好吧。工人很显然的，已经把这个屋子分成两半，一半是他看到的客厅这些布置，另一半心情很显然就是卧室了，他从戈强的大名，个性的妹妹，搞笑的门打开。腿可以看，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卧室。这卧室里放了一张特别简易的床。床边是一个床头柜，床头柜长人家放了一个电脑，附近挨着还清给你想的还真主动。怎么样？韩其林顺着他的步子走了进来。韩其林笑容满面的给中秋夜接受着所有的设施，你看这些我都是我从县城里拉回来的我就是根据我对你的感觉，感觉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就定什么样的风格，从大门从客厅从各个方面，各个方面，那地方到卧室都是一个风格，我猜你一定会喜欢面对这样的风格，争取还能说什么呢？他难道试着很特别讨厌吗？那肯定是特别喜欢了，谢谢你还说谢谢你这么了解我，我真的要感谢。不用谢，不用谢你看现在咱们的机构就已经形成了，如果还是那几个代表，那就请那几个代表来咱们的新办公室里开会。哪几个代表老金和老朱呀，想起这两个老家伙，郑修院就其大其不达一处来，不经历是不了解一个人怎么样经历了这个选举，郑秋月算是看穿了老朱和老秦的虚伪的他想不通，这些为人师表的人，怎么在选一路，会有如此的举动？建忠兄也长期不说话，韩其林关心的问道，小月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嗯，说我会有什么别的计划。我看你是不是想不让这两个人做咱们村民组的代表了，听了韩其林的话，张晓燕梅迷头紧住的想到这，韩俊林怎么这么会猜人的心思呀，不过他说的确实非常对，这两个老人确实不适合再当次民族的代表，他们学会了，欺骗别人，学会了虚伪，学会了虚情假意，或许这些东西他们根本不用想吗？或许他们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带着这样的不满于郑晓晔，乔胜利说道说也说你这么一说，我看真有这个想法，他们两个年纪大，如果以后再开什么代表会。他们肯定手脚腿脚也不方便，这不是咱们想要的结局。郑小越故意把原因退出的其他方面，他并不想在旱情的眼里，让韩其林认为他对这两个老人有特别特别仇恨的地方，他尽量得人埋了自己的心里的真实想法。好，我看咱俩的观点是一致的，长索维英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和你想的一样，你看这两个人。70多80多年纪，这么大参加会肯定不方便，咱们要发展新生的力量，要咱要让咱们在组里发卷心的人，年轻的力量。在充实咱们的回忆。这样咱们的村名组才会更年轻化，更有力量更有才敢礼去做祖里的一切事，否则的话用那些以前的老人没有着急。没有动力，你还想让他们干什么？昨天说就这么定了，我不在钢管注意更改，住院以前我还觉得他们挺可怜，现在看来咱不能感情用事，咱们要为了咱们的老百姓多少。那就去选择新生力量吧。看麒麟默默的遗像说道好勒，我就等你这句话，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给你物色几个人出来，让这些人到时候助咱们一臂之力。也减轻这么的负担，也会把咱们得意思上传下达的很好的贯彻下去，为咱们组里的经济腾飞做出自己的工去。 第218章 该去就去 当然这样的选择，只是以后的选择，并不是说现在就要马上找出几个年轻人，当主力的代表，而是现在就要吧，朱国田和秦久民第一集赶下台去。再急也不能这么着急，张小乐心里盘算着，这还适合李铁山和韩麒麟，慢慢的商量了再说吧。他除了韩麒麟，不知道小屋子，欢快的走在了大街上，韩麒麟一直把他送到大楼上，正学院刚上了汽车，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电话是苏丽艳打过去了，苏立坚在电话里急切的说道，小玉啊，咱俩的事应该办的差不多了，我爸想让你来一趟。这个电话带的确实特别突然，祖丽娟之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他的父亲有母亲，郑晓媛也无法想象苏立坚的父亲有母亲改市，一个怎样的人，这让他们谈了几年的恋爱就要接触成果了，郑秀也心里一阵激动，但是。这种激动很快就被一种焦虑的感觉替代中小也敢盗，让自己焦虑的是自己刚当成了村民组长，并且还要带领村民去球局，那边苏丽娟却提出了要让他从青阳县走到山南县去见他的父母，这一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而电话里的苏艳却带着十分高兴的神色，对自己说道，你要么快点来，要么明天就来，我到车站去接你，如果你不知道地方，我还可以在电话里给你说地址，或者用短信给你介绍个路线，免得苏丽媛这样详细的介绍中小也感觉到自己去也。不是，一定要去了。可这去苏区的工作怎么办？他热情洋溢力表达的自己的心情，说自己一定会去见伯父伯母哒，还安慰了手里钱，到时候一定回，向父母亲当面提出自己的要求，以苏莉娟征婚成分。他挂掉了苏丽家的电话去，直接又接到了李铁山的电话，李铁产同样的电话里热情洋溢的给学术到小元你看，竟然有工程的主动联系我了，什么工程内？中学月奇怪地问道，李铁产也奇怪的问，中学树洞就是修渠的工程，对啊，我已经介绍人来了这个工程队在附近搞了很多工程，修去是他们的特长，国道两边那去都是他们修的，还有咱们青阳镇的很多村里的路两边的曲也是他们收的，他们在休息方面确实高人一等，他们看到通知后就给我联系了他们，我看就不用招标了，就用他们的队伍。这样这个时候也感到很兴奋，他赶忙把车开到了李铁参加，一进门李铁山故身一人在院子里等着他，赚钱，仅仅拉不着，上学的时候说早打我无利害，赵小也发现与李灿李铁山同行的还有一个个子特别高的年轻人，找年轻人大概有30多岁，脸被晒的很污的，短短的头发，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伸出的衣裳，大叔我这要写的时候，赵晓夜伸出手给他屋手，感觉到他手上简直满满都是坚持。怎么样？你们的组长这么年轻，这个30多岁的人对他说的。是啊，这是我们的新组长，我们刚选霸总装组长刚说把组长组长救我们的纯民。再激活了，为我们村民做好事呢，你丫要不是我介绍你也难得遇到我们那走着呢，试试，对了忘了介绍了李铁山抱歉的说到这这个。有趣的人叫做新名字。新名字这是对正确的说到我知道你叫郑小玉，说着三人哈哈大笑，立即走进了李铁山的卧室里里，想让卧室还和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李铁山说的，来来坐下，我给你们两个大茶喝，章丘也要自己的管他了，这个年轻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教传一个。运动鞋，布鞋。一看就是出锅里的人，他首先对这个年轻人表达了很好的印象，于是就这样的结束了本组里的手持。情况。李天天这是从。桌子上拿过来了一张纸，他说到小元你看我这是我统计出来的，咱们组里需要修取的长途。还有哥哥去地布局，张秋艳接过来，这张自己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表示了很多地图，并且表示了长度，第一款还有曲的宽度走向等等，这让张秋月看的头会弄的糖，不喜欢这样席子有时他就对李天舒丹爷这个你全权拿主意吧，要不你带领的新名字把取消好，我只管出钱就行了。李铁山犹豫了一下，说得好，那我就带着他们开始休息了。说完庄学见没话可说，叫沉默啦，李铁山看出他有心思书档。小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张小燕说的，我没有什么事，你们先忙吧，我还有事要走了，说罢她又起来11点上床，你到底有什么事啊？不行的话明天我就准备开工了，到时候你也一定要在现场照，就要说到我不想在现场，我明天还真的有。于是他偷偷的拉过了李铁山，对李天说道，艳我明天就是想去山南县看看苏丽，见苏丽娟给我打电话，除了他父母想见我。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月这可是个大事，你可不能耽误了，你放心去吧，休息的事就交给我啦，我会联系咱们组里的年轻人一起去小区的这个学院，这事想起来韩麒麟他爱心里说道，夜，我把韩琪琳推荐给你，你们两个联合在一起把这个去球好，因为你的年纪大，我对不我对你不放心。你们一定要把这个修好放心里，等我回来。同学说着就告辞啦，李铁山心领神会的笑了一笑，返回屋里继续运新名字，畅谈起来。同学也回到了自己家里。却只见父亲一人在家，他肯感到很惊奇，本来他准备着该怎样给母亲鱼审美耶，打交道呢。谁知这两个人竟然不在家，爸他们几个去哪？正兴云见李铁山，见装修也回来感到很高兴，哎，你跑你这小子说没影就没影了，跑到哪也去不了，不过这样以后在家里你看到他们都烦，这下可不烦。张兴云说的怎样？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不吧？我明天还有事，要出个澡，今天假，就给你打个这个交道吧。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这样紧张。张嘴说道，值得实话实话实话说的，把苏丽娟让我去见他的爸妈了，张鑫已经这心里大西瓜说的，这是好事啊，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双方的父母还没见面，甚至你也没有见到他的爹娘，这很不正常，既然对方提出来了，你就要把它当作回事，该去就去吧，支持你，家里有什么事把盯着呢。 第219章 一座大桥 听到父亲这么说，这个郑小越放下来心但今晚去什么地方住？还是个问题。他决定继续到厂里去，虽然他现在不知道母亲与姓陈的那两个人去哪了。但他总觉得自己晚上在家里不合适，他刚要出门却又想起来这个事，虽然对父亲说了不跟母亲说，要觉得不恰当。郑轻云见她迟疑不定，就问他到底怎么啦，收到，爸是不是这个事也得给我妈说一声，这倒是个难题，上个难题一样，难住了赵庆云。唉，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按说这样的事应该是你妈在参合，我不应该掺合儿子的婚姻大事，特别是娶儿媳妇，钱，要看你妈情况可现在你妈又不在家，你妈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已经说玩上了，但是你晚上你又不在家，唉，看你们母子俩人得像什么回事。我看这样吧，你晚上不在家也行，等你妈回来了，我偷偷的跟你妈说一声，也让你妈知道。可是我妈如果让我飞回来，那该怎么办？郑小爷又给正新出了一个难题，只要我还真不得。好吧，不管怎样，你先去厂里待一久。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我担着，听到附近赵星云这么打保票的说，张所愿心略里放了一下，于是他开车到了城阳发电厂自己的屋里，夜晚还依然是激将他，但是他死后睡不下来。他想着以前的自己。自己输了，以前在一起他没好时代。而明天就要见苏立坚的父亲母亲见面，该出什么话谈及自己的未来苏丽娟又有什么计划？自己和苏念一起又有什么计划，他这里心里还没定，虽然手里有这么多钱，搞一场婚礼还是可以的。是奖励的，这个审美欲却是个极大的障碍，还有厂里那个馋人呢，黄鼠键。这两个人必须少卿他们的障碍，这样他才能和苏丽娟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否则的话，如果摆脱不掉这两个人，那么将是后患无穷。郑晓月心里这么决定着与誓言，略有困意，进入了梦想，第二天早上他默默的出了门。他在考虑着自己是打车去还是开车去，既然这样，既然自己买了车，那么自己就开车去吧，一来时行驶起来方便而来时，如果见到了苏丽娟，让他们的父母也可以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车。注意拿定，六点多他就出了门，他见厂区一片寂静，并没有一个人来张呗，因为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你是张小燕，蹑手蹑脚的出了屋，温暖的把门锁好，他这样出去他认为谁也认不出他来，到时候。胡主任和赵主任一定会认为他都在彼此对方的家里或者说人，或者说在家里处理什么受啊。于是他快速的跑出大门岗大门岗的保安正在睡觉，答，开了车门，上了车，走上了国道。在看了一下油表，发现尤还没有那么多意识，他到了加油站加满了油，这时才给苏丽娟打电话，她说苏丽媛你说你在你家在哪里吧？苏立坚这是随意梦，你说的，哎呀，所以啊，你怎么这么早啊？张秀媛陪小的那当然走了，去你家这个大是要见外的，岳父岳母大人，我肯定要引起高度重视，你说吧，这路线怎么走？苏丽言说道，你先到青阳汽车站，然后再。然后再向东，路上有指示牌，你就睡了，只10块1直走，到了县城，我在说你该怎么走？好。没有门，听着自己娴熟的驾驶技术，很快到了。青阳县汽车站在汽车站里趟。看了一下地图，地图只是一只香楠。十公里就是一座大桥，过了桥之后再走。十公里就到了翟兰县城这样的路程也好长啊他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以前买过车之后只在本县城里转悠过，还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于是他开启了车技，提高了警惕，时刻注意着车况和路况，力保安全第一地到达宣城，她在车上突然又想起来，如果到了，黄淑娟嫁自己还要给他父母买些礼品，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到了山寨建成，那里边也有大型超市，到那时候再买也不吃。于是他家的租过了20分钟就到了。这座城市公路厂。桥下就是一条大河，他在桥上行驶了五分钟，过了一个收费站，然后继续向南。走了十分钟，又到了山南县城。他一看县城心凉了一半，这县城最高的楼只有五层六层，丝毫不像青阳县城有十几层那么高，看来当地人的生活水平确实是有点低，走到县城已经快到了中午心里肚子里比较饿，雨水就带到一个饭店吃饭，一摸口袋里又没有幼儿园，他就到一个小商店买烟，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的烟。青阳县没得烟，不一样档次比较低，有没有最贵的烟，他们店老板说到店老板说最贵的也就是15块钱的赢，无奈，赵小叶买了一盒烟。当地的特产是粮食。他就让人炒了一会凉，多带小摊点，那吃起来吃了一会两份口味还不错，但是量却不足，他又感觉到几个一看。竟然中午还卖着丸子汤，又是他又买了一碗丸子汤，这丸子说起来是丸子汤，其实也只有八个丸子。他又叫了一份丸子汤，又叫了一个油条。去做麦吃下去，他发现这里的人说话方言与他们青阳县的话有些不同，但是他在和苏丽娟相处的过程中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说得也是省城的人，方言各不相同，但是同学校勒，今年同学下勒方言，都被彼此磨平了吧。他侧耳听着，这山南县怪异的方言，心里暗里止不住想笑，这肯定又是一个陌生的天地，又是个陌生人，但是他饭店一想，这山南县城的人，在看待她的时候，也一定认定他是一个外地人他尽力活着。青阳山的方言，他把庆元县的方言速度方慢，他不想说普通话，他觉得如果自己说普通话，会让这里的人吃香。会让这些人认为他是装羊，一是他说着青阳县的方言，而青阳县的方言对鄯善县呢，人来说，却也能听得懂，他在结账的时候给老板的钱两人相思一下，都在认为对方是外地人，就在这样愉快的环境，他吃完了所谓的不到中午的午饭。这是他拨通那手里拿着一块苏丽娟，我已经在你们山南县城里拉，你说下一会该怎么走？朱立健明确告诉他，我就在一个新名字的锁阵。你现在在哪呢？来我给你说该怎么乘车。 第220章 这是我家 郑小越啊，你直接来我们家吧。我们在我们家里等着你呢。苏丽娟在电话里轻松地说道。但是准备并不相信苏丽娟的话，因为以前苏丽娟告诉过唐苏丽家的老家在农村，而不可能在青阳县城。就算是在青阳乡城，也只是租利娟工作的地方，他知道苏磊现在青阳在山南县中医院上门。他甚至已经拿定了注意，等吃过饭后就打听三点钟园在什么地方，然后到中医院里去找到苏丽娟。而苏丽娟这时竟然打电话说自己就在老家里，这让他有点失望于市政学院，当然听啦，苏绿眼锁在家的乡镇和村里。哎呀。原来苏利犬。三阳镇。苏家镇桂花村，开车到拉。按照他怕不认识路就买那个地图，按照地图指引的方向有单凉鞋，苏江圳的。他边走边做记号，拉回来认不了路。山阳县不愧是山他坐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青阳县通塑料中的一个道口。于是他开始加速的往前赶起来。又经过五六公里的路程，终于打听到了桂花村所在的地方，归化村，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农田里到处种点树，龙田附近的小编去。俺种了很多花草树木。他发现这桂花嘴里中央，就这山区一个盆地里儿山的南面就是一条小河。小河里流水潺潺，他左打听右打听才知道这规划群里全部清楚，他问到书里的名字，路人都纷纷的拒绝，说不知道不知道。于是他继续往前走，这是他笨的，上一磕掉了牙的小孩子怎么该走？后来才打听到，还不如直接给苏丽娟打个电话直接。于是他通着电话，继续给苏林打电话，苏立坚给他说的。很快的说到了地址，这是他才想起来，根本没有低俗的原照改什么礼物？大凡男方到女方家去做客，一般要带很多礼物，特别是作为男女朋友之间，第一次男方到女方家去，更少不了带个礼物，你市政学院挂了电话，记住了地址，又返回到了。苏家长真群他在镇里的一个大型超市里面买了很多东西。有酒有烟，有牛奶灯音频。他提着礼品刷拉出来，继续往苏丽娟家赶去。句句当他赶到的时候，手里烟竟然在村口等着他。小园你可来了，我在村口等了，可长时间不会把数据联系祢纳闷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你。刚才我去河边洗了洗手，你没看到我吗？没有好吧，上车吧，张小也不想跟他再纠缠，坐上通往苏家，苏丽言坐在车辆的副驾驶上，上下打量着那两个正效应。张小乐也新奇的打量着苏琉嫣，两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都在琢磨着对方有什么变化，组里面看到郑秋燕，好像经济时又足啦，也没什么变化。赵小叶看到书里面还是一副以前的样子，an现在好像更疲惫了。他问苏里边是不是这段时间上班太累了。没有，我上班还是那么长时间不过家里得事情多，嗯，是吗？家里有什么事吧？赵雪一边开车一边超速铝圈，漂亮一点。苏立坚说道。没什么事，一会到家就知道，满腹心思的庄小院，一边开车一边在苏里南支一下，到了。当当走在当他把车停到宿里，讲到大门才是他，这是订的速度捐加税基层平房门口也特别的近路。他疑惑地问道，李娟这就是你家吗？组里面说啥？这就是我呀。原本以为苏丽娟家不会这么寒颤，但当他看到了追磨的时候，装修也心里还是没有那么准，刹车把礼品都拿了出来。他想把礼品都送给苏丽娟，讲这是组里也想帮着拿礼品，走进了大门里，苏丽娟刚进门就告诉回去了，爸妈你看谁来了？挺想去那找同学来啦。这是做大的一个燕子城现在装修也面前。苏利员张丽娟庄小院看到。住着方格的苏丽演的父亲，却又快得走到了树林，张小元钱赵晓娟得了，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竟然是苏丽，在他的印象里诉率检查费应该是年轻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但眼镜的现实不得不得让他相信，因为苏利亚一直尝着味老泰南男人喊。儿却犹豫，看起来特别年轻的女人，舒丽娟喊她妈妈，看着眼前这两个夫妻如此不相似，张小月心里又打起了问号，但他当着几个人的面也不敢买，也没有拉下帘，一直碰起了笑脸说道。保护保姆你们好好久之前我就想来看你们俩，总是没有时间，现在终于见到你们了，给你们带来一点点礼物，不成敬意，我和李泉他的话没说完，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便打断了他的话，热情洋溢的说道，唉，小伙子我都知道啦，你和李娟谈恋爱。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想到你家去看看，我也想邀请你到我家看书，可邀请你爸和你妈来我家，我们俩都看看。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多好。但总是没时间见老人说开了换证，小爷也觉得不在吗？不再那么拘束。19万，他到你这腿是怎么了？这个男人答应了一声辅导了一生除了。这都是前几天去河里捉鱼，才弄到这种地步。怎么那么不休息，旁边呢？钱哪去了？去抓什么鱼啊？这个男人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说学勒，见几个人，抽了一点感冒，招呼着大家进客厅坐到了客厅客厅，不知道特别不舒服，客厅布置得宜，张小家没有什么两样。个中堂画中堂画是一个老树，请老寿星碰个桃子。中间一个长条案案上摆着个香露。两边是两个木质的沙发。找人做了，赵小乐把礼品放在了地上。年轻人从裤袋里掏出一只眼泪，一合眼了，学院看到这样的，质量还不错。如果放在青阳县三地上市，中上等水平，张血液检查脱了眼，不好意思得去戒烟。原来你也吸烟啊？男人问道。把他出现了，抽的可厉害了，我在学校的时候他爱抽烟了，现在毕业也找到了工作，他还在推，不知道脑子里整天想的多么说烦心事。说完男人好好的小说，哎，作为男人谁不抽烟，抽烟的男人才会死，拷问你才有所作为，怎么样，我听说你想上组长啦，看来你是个小领导啦。你来这几天，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你。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