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世霸秦》 第一章 秦三公子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诗是谁写的,秦川已经不记得了,他只不过觉得这句诗很符合现在的意境。 长河卷沙,奔腾不息,落日已斜,晚霞萦绕,孤烟未熄,老酒已空。 只剩下几块石头和着沙土堆成的简陋无烟灶台,上面还炖着半锅羊肉,旁边还架着几个饼子,边上一圈的骨头残渣。 此刻老鬼牵着他的黑驴,正数落着秦川。 “你这小子藏的真深啊,要不是老夫要远行,是不是还吃不上这一顿羊肉泡馍啊?” 秦川笑的很勉强,他有些舍不得老鬼走,却又无法留住他,关键是老鬼是因为他而走,准确的说,是他给老鬼的一副图。 “这一去行程数万里,定会有许多艰险,希望你还能回来,到时候再好好和你喝上一场。” 老鬼爽朗的笑了:“家在这,还有人在这,我怎么会不回来,我死了是要葬在鬼谷的南山上的,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再说,我还惦记着你跟我说的烤全羊呢,放心,多则五年,少则三载,我一定回来吃你的羊,到时候可别赖账。” 两人寒暄了一阵,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老鬼终于上了他的黑驴,一人一驴,摇摇晃晃的向落日方向而去。 “枯藤没有,老树没有,乌鸦这时候不该出现,古道西风瘦驴,夕阳西下,老鬼出关去啦,嗯,这意境不错。” 秦川对自己的文采十分满意,好歹他也称得上满腹经纶,老鬼都夸他,虽然是他剽窃而来,但是谁知道呢。 老鬼走了,三年前就说要走,直到今天才真的走,这三年,老鬼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如果老鬼是个美女,两个人早就睡到一起,娃都生了好几个,即使这样,秦川还是不知道老鬼的本名。 看着远去的老鬼,他心中有些复杂,这个唯一了解自己的人走了,还是被自己给忽悠走的,送他一曲吧。 “送你送到小城外,咦?不对,换一首,我要穿越这片沙漠,找寻真的自我……” 落日已下,茫茫戈壁滩上的一堆火着实有些显眼,隔着十几里就能瞧见。 秦川的歌一直唱了半个时辰,天都黑了,他准备收拾了锅灶,却没想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什么人,干什么的!” 一个浑身披着黑色皮甲的人悄然出现在秦川不远处。 秦川停住动作,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这里地处边境,是大周西北和北匈帝国的交界之处,危险四伏,小心为妙。 看那骑兵的装扮,他舒了一口气,标准的秦军骑兵打扮,应该不止一个人,至少是一个小队过来的,马肯定被藏在不远处。 按照编制,这个小队应该有十二个人,此刻只出现一个,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十一个没有出现,也就是说,现在可能有十一具弓弩在对着秦川。 这个时候随便一个动作都会要了秦川的命,他可不想死在自家人手里,这些人可都是他老爹的兵,他操着一口秦腔喊到。 “军士莫急,我是过路的游侠,在此送别好友,切莫动手。” 军士警惕性很高,即使听到秦川一口秦腔,也没有贸然靠的太近,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秦川的面孔,问道:“你是秦人?” 秦川点点头,如果他不是秦人,那就再没有能称得上秦人的人了,秦人之称,源于秦候,秦候的封地被称为秦地,秦地上生活的人,自然就被称为秦人,而当代秦候,那可是秦川的老爹。 军士又问:“可有凭证?” 秦川把手伸进怀里,又引起军士的一阵警视,噌的一声,这军士拔出腰间的短剑。 “你干什么?” 秦川连忙道:“军士莫急,我只是拿我的简和文书而已。” “简”是大周朝特有的物事,是人们身份的证明,由官方进行制作,根据身份和地位,有玉质,金质,银质,和铜质,上面有繁琐的花纹和印记,而且各不相同,仿制极其困难,一旦有人生老病死,官府就会将其“简”回收。 “简”的出现主要是为了防范敌国奸细混入,虽然仍然有些漏洞,但是再配以官方各种文书,就大大降低了奸细混入的可能。 秦川慢慢掏出来一个玉质小牌,这便是他的“简”,还有一张纸质的文书,上面还盖着鲜红的官印,这是他特意找他大哥要来的,有了这个,大周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地方他都畅通无阻。 军士依然没有放松:“把简放在地上,退后十步。” 秦川照做,军士走过去捡起来简和文书,看了两眼就面色大变,又细细看了一遍,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西北边军第四镇阳关卫第三营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第八小队队长韦七,参见三公子。” 秦川没想到一个小队长轻松就把自己给认出来了,有些惊讶。 “你见过我?” 韦七摇摇头,说道:“标下哪有那命见到公子,是大公子将三公子您的简和官文的样式画出来通报了全军,所以小的才看出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一走三年,家里人是真的急了啊。,这法子都被大哥给用上了。 “行了行了,起来吧。” 韦七站起来身子,对身后喊了一声:“兄弟们都出来吧。” 刷刷,从四下里又钻出来几个人影,从方向布局上看,这一个小队已经将秦川给完全包围,刚才若是秦川不配合,此刻已经被射成了筛子,看来老爹手下的兵果然训练有素。 西北大地,温差浮动太大,到了晚上格外的冷,这些军士穿着冰冷的皮甲,又在沙地里埋伏了半天,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秦川在锅里炖着的热羊肉,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有几个个人口水狂咽。 秦川见这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们巡逻辛苦,不如坐下来吃些热饭。” 韦七看着手下没出息的样子,真想一脚踹上去,尴尬的看着秦川说道:“这怎么能行,我们这些粗人怎么能抢了三公子的饭食。” 秦川一脸正色:“无妨,我已经用过餐了。” 韦七听秦川这么说,再看看手下们确实有些可怜,对秦川一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公子了,韦九,你带着兄弟们先吃,我去给你们放哨。” 秦川赞许的看着韦七,这是一个合格的队长,秦家的军士如此优秀,他由衷替自己的老爹感到欣慰。 趁军士们吃饭的功夫,秦川悄悄走到一边,席地而坐,仰望星空。 离开家三年,他有些怀念家里的亲情味道,虽然他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却慢慢喜欢上了这里。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川是幸运的,也是倒霉的。 幸运的是他一出生,就领先了别人一大截,父亲是大周朝一等侯爵,封地八百里,爷爷是大周朝三公之一,统领大周兵马大权。 两个哥哥青出于蓝,自加冠之后就立身军伍,建功立业,而他作为后来者,可以不用承担这么多的责任。 倒霉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似乎和他知道的有些不一样,似乎不是记忆中那个群雄并起的混乱战国,而是一个不一样的大周朝。 虽然同样是分封诸候国,但是王权却强大了无数倍,王朝的军队将各路诸侯的封地分割包围,而诸侯的军队却被拉到边疆守卫疆土。 虽然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是很高,但是因为社会的相对安定,一些新鲜事物被发明出来。 秦川在小说里看到的提炼精盐,造纸术四大发明之类的主角金手指在这里完全不存在。 纸已经有了,精盐也便宜的不能再便宜,唯一缺乏的就是农作物的产量,可是土豆玉米红薯这样的大BUG,秦川压根就没机会带过来,他是灵魂穿越的。 毫无优势的秦川选择了认命,前世的他沦为金钱的奴隶,为了生存转战于世界各大战场,他已经厌烦了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日子,这一世他就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候这样优秀的人怎么能忍耐自己的儿子平平淡淡,从秦川记事起,就给他广罗天下名师。 三山五岳的武学宗师请来了,不过三五日就被秦川全部气走,定下了一个结论,秦候的第三子是个武学白痴。 博学大儒到了秦家,第二天被吊在了房梁上,留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大儒也跑了。 技艺超绝的能工巧匠也去了,却被秦川公子拉过去做什么会飞的大鸟,骂了一句神经病,又逃得远远的。 十五岁之前,秦川每天应对这些所谓的名师高人,已经腻味了,一直到连江湖骗子都不敢再入秦府,秦三公子不学无术的名头算是传遍了大周。 秦候干脆把他绑了,强行送到了天下第一高人鬼谷子的地盘,鬼谷书院,他是希望这样的学术圣地中,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好歹沾点光。 就是在这个天下所有人都挤破头想要进去的地方,秦三公子再次创造记录,一百零八位书院名师,竟无一人愿意收秦三公子为徒。 秦三公子每日坐在书院大门外百无聊赖,巧合之下结识了打扫书院卫生的老鬼。 最后他发现,电视里描述的扫地僧都是隐士高人的段子是存在的,譬如老鬼,这家伙似乎什么方面都很牛叉。 我们的秦三公子果断选择了和老鬼一起跑路,游世三年,他把大周朝的疆土走了个七七八八,终于确认自己还在地球上,记忆里的山河都在,只不过换了个名字。 他把目光又延伸到了西方,他很好奇在不一样的历史下,西方是什么样子的,而他又不敢自己去看,所以老鬼就成了他意中最为理想的探路人。 就这样,他用一张草图成功唤了老鬼的好奇心,而今天,就是老鬼西行的开始。 秦川不怕老鬼会半途而废,因为他告诉老鬼,西方有亩产超千斤的粮食,有和老鬼一样,甚至比老鬼还厉害的学术高人。 …… 秦川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夜色渐深,静谧无声,今天是三月初了,天上无月,为了不引人注意,火已经被熄灭了,能见度很低,虽然冷了一些,但是安全了不少。 韦七等人并没有离去,而是以保护秦川为由,留了下来,韦七的亲兄弟韦九却不在了。 秦川知道,肯定是回阳关报告自己的消息去了,他不怪韦七,因为他不过是个小队长,不敢瞒着这么大的事,更何况这也是天大的功劳。 几个军士或坐或躺,都已经睡着了,而韦七这会儿还在放哨,让秦川对他的赏识又多了一分。 秦川正准备叫韦七,异变发生了,韦七突然俯下身子,随后慌慌张张的往回跑。 “有敌人!” 第二章 追击与伏击 远远的,星火点点出现,排成一排,缓缓靠近,看那数量,少说有百八十人,正由北向南而行,。 军士们反应很快,已经牵好马,围在他们的队长韦七身边。 秦川所在的地方距离阳关近两百里,骑马也要近两个时辰,算着时间,即使韦九不惜马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这些人不是马贼就是北匈帝国的军队。 韦七心中焦急,秦川的安危落在他头上就是天大的事情,当即下令上马,所幸他们这样的巡逻小队多配了一匹马,秦川不用和他人共骑。 寂静的夜晚,声音传的很远,马儿的嘶叫声很快就暴露了秦川他们的行踪。 那些火把的速度加快了,冲着秦川他们而来。 “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掉。” 这些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与秦川他们的距离就拉近了许多,连说话都能听得见。 韦七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周的马比不得北匈的马快,如果一味逃跑,必然会被追上,情急之下,韦七果断做了一个决定。 “李老四,你们三个带着公子先走,其他人准备随我掉头,缠住他们。” 秦川没想到韦七如此果决,他持反对意见:“不行,我怎么能扔下你们,要死也要一起死。” 韦七哈哈笑道:“公子,有你这话,韦七此生无憾,待遇到我兄弟韦九,请看在小人的面子上,帮我告诉他,让他好好孝敬家里的老母。” 秦川依旧不同意:“不行,你们这就是去送死。” 韦七道:“秦人不怕死,兄弟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咱们这条贱命能换公子安康,想必在侯爷面前也能留个名头,李老四,看好公子,吾等去也,随我来。” 韦七打马转向,带着两个组八个人冲着火把去了,秦川想要跟上去,却被叫做李老四的人一把拽住缰绳。 “公子莫做傻事,队长死得其所,公子此刻回去也只是螳臂挡车,白白葬送掉性命,俺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成。” 李老四的马术很好,或许这就是韦七把秦川托付给他的原因,秦川身下的马只能顺着缰绳,玩命狂奔。 韦七等人已经接近了敌人,距离敌人不过一箭之地,对方主动发起了攻击。 弓弦阵阵,零零散散的箭矢飞过来,落在他们的四周,还好天色黑暗,对方的准头差的很,这一轮箭雨并没有对他们造成杀伤。 面对十几倍的敌人,韦七毫无惧色,反倒十分坦然,果断下令:“放箭。” 韦七等人早已准备好的劲弩射出八支利箭,以暗打明,准头要好很多,顿时有几名敌军中箭落马,韦七等人立刻打马转向,利用转向与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一场成功的游击战,虽然规模不大,而且八个人对上百人,韦七还是成功的拖住了这些人近一刻钟的时间。 当被利箭穿透心脏的那一刻,韦七的眼睛还看着秦川等人逃走的方向,他用生命诠释了秦人不怕死的真正定义。 …… 秦川不时的回头看,期望能看到韦七的身影,黑夜漫漫,身后喊杀声越来越弱,渐渐重归平静。 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川等人也就趁这功夫狂奔了十余里,以北匈草原良马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秦川他们的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火把,数量更多,看样子三五百是有的。 李四等人见到此景,连忙停下马,这么黑的天,谁都分不清楚是敌是友。 所幸,杂乱的马蹄声夹杂着熟悉的秦腔传过来,秦川提起的心也能放下了。 李四等人面露喜色,急忙喊道:“在这里,公子在这里。” 片刻功夫,火把就到了秦川面前,一人翻身下马,冲到秦川面前,单膝跪地。 “三公子恕罪,属下阳关卫统领张辰来迟了。” 秦川担忧韦七的安危,急忙说道:“张统领快快免礼,我们被北匈的人追杀,韦七去拖住他们了,快派人去救他们。” 张统领道:“公子,怕是已经晚了,我们的马追不上北匈人,贸然出击,全无益处。” 秦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还是有些着急了,这可是两方交战,不是黑社会打架斗殴,不能全凭义气。 “那张统领如何打算?” 张辰道:“伏而击之,务求全歼。” …… 秦川他们的猜测没错,追击他们的的确是北匈帝国的一个百人队,此刻百人队的百夫长阿秃儿正带着手下打马急行。 这次他们这个百人队的任务就是清除大周的游骑,作为一个老骑兵,常年与大周打交道的阿秃儿知道大周的游骑晚上从不出关,所以他才敢命令手下点起火把。 经验害死人,阿秃儿此刻后悔莫及,就像草原上老人们说的那句话,天天玩鹰,却被鹰啄了眼。 从发现这队秦兵,阿秃儿就下了全部围杀的命令,结果让他意外的是,就这么一小队的人,竟然还主动向他的百人队发起了攻击。 秦兵只留下了八具尸体,阿秃儿知道秦兵编制,这八个人只是为了拖住他们,还有四个人跑了。 如果剩下的四个人逃脱,回到阳关去通风报信,那阿秃儿的这个百人队会全部给这八个人陪葬,所以阿秃儿丝毫不敢怠慢,心急如焚。 “快,再快点!” 阿秃儿不断地催促着部下,却没意识到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 三百秦兵已经张好了口袋,等着他们钻进去。 阿秃儿一骑当先,真的给属下带了个好头,一个送死的好头。 正奔着,阿秃儿的马身子一低,似乎蹄下踩空,瞬间马腿就折了,连人带马向前翻滚过去。 还好阿秃儿反应够快,一个跟头就重新站起来身子,看到四周地上坑坑洼洼的陷马坑,他意识到了不妙。 “不要过来。” 已经晚了,已经有十几个骑兵遭了殃,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哀叫连连,后面的人也都勒马停下。 “杀!” 随着一声高喝,一阵箭雨射过来,北匈帝国的百人队又躺倒了一片人,在他们的侧后方和左右两侧,三队人马冲杀过来。 完了,阿秃儿知道秦兵的厉害之处,这种形势之下,他们这个百人队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拽过一匹无主战马,翻身上去,带着手下向着后方那队秦兵冲了过去,这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北匈帝国的百人队的人数越来越少,突然有一人从秦兵的包围圈里钻了出来,一刀砍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速度骤然快了不少,不多时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秦川远远的站在一处高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场,张辰就站在一旁,这种小打小闹的战斗,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看到有人逃走,秦川脸上未免有些失望,这样占据人数优势的伏击战,还能有敌人逃脱,不得不说,北匈骑兵的战力还是很强的。 张辰面色尴尬,心里恨恨骂着不争气的手下,这群家伙真是欠练,在公子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战斗很快结束,一个秦兵打马跑了过来,向张辰汇报:“报统领,杀敌八十九,还有一个人跑了。” 张辰道:“废物,那么多人围不住一个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骑兵不敢吭声,一旁的秦川问道:“军士们伤亡如何?” 骑兵看了看张辰,不敢说话。 张辰一鞭子抽过去,怒道:“说。” 骑兵赶紧道:“折了十五个,伤的有五十多个。” 张辰更火了:“废物,都是废物,留你们何用。” 秦川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北匈帝国的骑兵果然战斗力强悍,要比秦兵强上不少,若是换成其他诸侯军或者周天子的王师,或许战绩更加惨淡。 秦川安抚了暴怒的张辰,带着人马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韦七等人的尸首。 韦九跳下马,仅仅抱住哥哥的尸体,仰天痛哭。 看那韦九可怜的样子,秦川心有不忍,有些自责,若不是他,或许韦七不会送命的。 他按住韦九的肩膀,说道:“韦九,你心里一定很怨我吧,若是没有我,或许你们已经在阳关城内喝酒了。” 韦九当即跪下身子,说道:“韦九不敢埋怨公子,当兵人理应战死沙场,兄长死得其所,兄长的仇,韦九会找北匈人讨回来。” 张辰不由赞道:“好小子,不愧是韦家兄弟,我知道你们,兄弟十人,九人从军,加上韦七,你们兄弟折了八个,可歌可泣,壮我大周军威。” 张辰的话让秦川很是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秦人果然民风彪悍,这种悲壮的事情足以载入史册,流传千古,而不是仅仅埋身黄沙。 小小的一场战斗,秦川仿佛看到了前世史书里记载的那个大秦,同样的悍不畏死,同样的舍身为国,那个大秦还在,可惜这是个不一样的大周,没有乱世,不出英雄。 就是这愣神的功夫,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在秦川他们的四周,又一个百人队出现了,不过这个百人队似乎没有那么着急,反倒十分小心,不打火把,也不进攻,只是远远的跟着秦川他们。 发现这群人的出现,张辰也很是奇怪:“今个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的北匈人,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阳关吧。” 秦川应下了,一群人打马而走,后面北匈的百人队也跟了上来,靠得更近了,张辰当即命一队人去驱赶,可是北匈人仗着马快,又转身走掉,等到你不追他,又重新靠过来,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我知道了。”张辰恍然大悟。他看出了这些人的企图:“他们在等人,这群该死的北匈人,这附近一定还有他们的人,公子快走。” 秦川一行人再不做停留,向着阳关全速前进,后面的百人队锲而不舍,紧紧的咬了上来,慌乱之中,张辰向后看了一眼,顿时被惊到了。 铺天盖地的火把,出现在天地相接的地方,这些火把快速的移动,如同波浪一样,此起彼伏已经无法估算人数,半边天都被照红了。 “这是,天哪,北匈人又打算开战了吗?这些疯子,快,再快。” 最后五十里的路,跑的很辛苦,很狼狈,秦川等人还是幸运的进了阳关。 阳关是大周西北的第一道屏障,城不大,却是一处天险,依山而建,就像是一个塞子,堵在一处山谷口,卡在北匈人南下的路上。 每一次大周与北匈的战争,总是起于阳关,终于阳关,自秦兵驻守阳关起,这座关就没有陷落过。 所以,阳关被北匈人送了一个新的称呼,“鬼门关。” 第三章 兵临城下 大周历595年三月初三夜,北匈三十万大军突犯北境,前锋军五万兵临阳关,阳关告急。——《周纪》 …… 站在阳关的城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北匈军队,秦川真真的被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震撼到了。 人一过万,铺天盖地,北匈人的军队从城外两里地一直绵延到了天地相接之处,这数量至少在五万以上,后面还有绵延不绝的黑点慢慢汇过来。 阳关城里只有一卫兵马,加上杂役至多也就六七千人马而已,此刻除了骑兵,其他人基本已经全都拉到了城墙上,檑木滚石火油这些东西都是常年备好的。 秦兵们已经列好阵型,没有丝毫的慌乱,看来已经对这些烂熟于心,现在的大周还没有成熟的铁器,大多数兵器还是青铜质地的。 排在城墙上第一排的是弓箭手,一身皮甲,身背箭壶,手持长弓,他们是远程打击的主力。 后面的是重装步兵,身批铜甲,手持青铜短剑,竖起一人高的方形盾牌,盾牌是木头制成,外面蒙了一层牛皮,中间还有一层铜板。 戟兵在盾兵后面排成两排,将一丈长的长戟高高的竖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刺猬一样。 再后面是就是轻装步兵,都是身披轻便的厚牛皮甲,只是身上的重要部位加了铜片,一手持着青铜短剑,一手拿着圆形厚木盾。 而是在城墙上间隔十丈一座的箭楼里,还有经过挑选训练出来的弓弩手,严镇以待随时准备射杀敌方的低级军官。 常年的边境战争,秦兵已经探索出相对合理的编制和阵型,比如现在这样的阵型,在防守之中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北匈人要想攻城,首先顶着弓箭手的箭雨洗礼,即使勉强爬上城头,不是被盾兵顶下去,就是被长枪手捅死在这里,就算是成功登上城头,后面的轻装步兵也会第一时间消灭他们。 按照编制,阳关卫是标准的边防混成卫,一个重步兵营,一个轻步兵营,一个弓手营加上一个骑兵大队。 以往的战争中,大周都会或多或少得到风声,提前进行部署,可是今次敌军却突然大军压境,完全没有任何征召。 虽然有着坚固的城墙依仗,张辰也不敢太过自信,毕竟城下的敌人是他们的十倍以上,战场上的事谁都不敢太自信,他第一时间点燃了狼烟,为了保险起见还派了骑手到玉门处求援去了。 在阳关后方两百里,是大周西北有名的第二道关门,玉门关,那里驻扎着西北边军一个镇的兵力,还有大周王师的一个镇,是阳关的第一援兵。 在玉门关后面两百里,就是西北边陲第一州,瓜州,西北边军的军部就在那里,那里驻扎这一个军团的兵力,包括一个军的秦兵,一个军的王师,这是大周的惯例,边军中王师和地方军的比例是一比一。 按照军令,敌军犯边,阳城卫只需守住三日,三日之后那两镇兵马就能到达阳城,接管阳城的防务,继续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而西北军团会在七日内到达,到那个时候,十万大军守在阳关,即使是百万雄师,都很难跨过阳关半步。 令人意料的是,北匈人没有第一时间攻城,由于韦七这一小队的突然出现,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本来的夜袭计划宣告流产。 在北匈前锋的中军帐里,阿秃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叔叔救我,叔叔救我,天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秦兵,一定是有人泄了密。” 阿秃儿的叔叔巴图是这次北匈军中的前锋大将,对于自己侄儿犯的错误,他也是十分郁闷。 这次北匈帝国严密封锁了消息,就是为了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趁阳关不备,一举破城,毕竟城里只有五千人马,自己这前锋军有足足两万人,压都能把里面的人压死。 还死的秦兵,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难道真的有人泄密?巴图心中也有些怀疑。 啪! 巴图将一只酒杯砸碎在阿秃儿身边,蹦起的碎片在他脸上划了几道口子,任凭鲜血直流,阿秃儿也没敢动。 “阿秃儿,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攻城的时候,若是你不能第一个爬上城头,那你就不用回来了。” 阿秃儿不敢不从,抖抖索索的出了大帐,对那一队秦兵的恨意更浓,该死的秦兵,我一定让您们见识到我阿秃儿的厉害。 …… 北匈的人终于动了,从那一片黑云里面慢慢的分出来一片来,足足有一个万人队的兵力扛着云梯慢慢向城墙靠了过来。 北匈帝国地处草原,军队几乎都是骑兵,这一个万人队的步兵也有很大可能是骑兵客串的。 西北缺水,所以阳关前面没有什么护城河之类的,这一个万人队很顺利的就接近了城墙,在距离城墙五十丈的地方停下来。 那里已经超出了弓箭手的射程,所以北匈人盾都懒的举,这时候从北匈人的队伍有一个骑马的人出了军阵。 这人举着一只铜皮做的喇叭筒子,对着城墙上喊到。 “嗨,秦军弟兄们,我是北匈帝国先锋军统帅巴图,快快打开城门,让我的大军过去,我巴图向你们保证,决不与秦人为难,我们只要周天子的头颅。” 城墙的秦兵不为所动,这样的劝降手段实在是过于低劣,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心动。 在张辰身边,一个披着黄色轻甲的人冷哼一声,说道:“大言不惭,这人真是讨厌,张统领,快快出城拿了他的头颅,咱家一定会给你请功的。” 这原来是一个阉人,听他的话,就能看出来,这人就是一个军事白痴。 张辰眉头紧皱,明显是有些不高兴:“吴监军,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只是送死,难道你是要置我秦军性命于不顾。” 大周朝军制当中,在主将身边通常设一监军,监军由皇族子弟或者太监担任,直接对周天子负责,目的在于防范主将有二心。 阳城卫比较特殊,属于独立的单位,所以理所当然的也设了监军,军中的主将与监军通常不和,所以就有了这一幕的发生。 这阉人听到这话,面色也黑了下来,说道:“原来秦军也有怕死之辈,吴用算是领教了。” 秦川听到这话,火冒三丈,作为秦候的儿子,这个阉人当面说父亲的部下的不是,他怎么能忍,就算是为了惨死的韦七等人,他也必须给这阉人一个教训。 秦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巴掌打在吴用脸上,怒道:“放肆!” 吴用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嘴里的牙都掉了一颗,张口一吐,红色的血混杂着掉落的牙齿喷了出来。 他哪里受过这气,指着秦川,尖着嗓子叫到:“哪里来的小崽子?竟然在咱家面前撒野,来啊,给我把他绑了。” 每个监军身边都有几个护卫,这护卫一般从天子身边的禁卫军中选出,吴用当然也有。 几个同样身着黄色轻甲的人窜上来,欲动手捉了秦川。 张辰一把拔出腰上的铜剑,挡在秦川面前。 “阳城卫听令,敢犯公子虎威着,杀无赦。” 瞬间周围的军士都剑拔弩张,矛头对准了吴用等人。 秦川冷笑一声,说道:“吴监军好胆,当着本公子的面还敢说我秦军怕死,还骂本公子是崽子?你告诉我,是那种崽子啊?” 吴用此时也有点懵了,往日威风惯了,今天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语无伦次的指着秦川。 “你是~~~” 秦川道:“自我介绍一些,我叫秦川,我爹是秦战。” 吴用吓得腿都软了,当场跪在地上,小脸煞白:“不只是三公子大驾光临,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三公子饶命啊。” 秦川看着卑微的像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的吴用,心里一阵鄙夷。 这种阉人大多都是这样,身体的残缺已经扭曲了他们的心灵,仗着皇权四处发泄,一旦遇到他动不了的人,就会被打回原形,装可怜。 秦川淡淡的道:“吴监军刚刚可是威武的很哪,我秦军都是怕死之辈,自然比不得监军威武,要不监军为我们这些怕死之辈做个榜样,下去取了那人的头颅如何?放心,我一定会禀明父亲,将此战首功记在监军的头上的。” 吴用吓得如同小鸡一样不停的颤抖,不住地磕头,也不管地上的石头坚硬,几下就满面鲜血。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秦川冷笑一声,指着吴用对张辰说道:“看,这就是阉人,看起来威武的很,贪生怕死之辈而,没把儿的男人,还能做什么事情?” 秦川的话惹得周围的军士一阵大笑,吴用没有半点脾气,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起来吧,下次再听到你侮辱我秦家军,必取了你的人头,剁碎了喂狗。” “谢公子,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吴用战战兢兢的起了身,带着几个手下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张辰感激的看着秦川,说道:“多谢公子为我将士出头,这下可是好好杀了这阉人的锐气。” 秦川也知道张辰的无奈之处,主将虽有兵权,但是与监军也算是平级,所以那吴用才敢说出那样的话,他是吃准了张辰奈何不了他。 “张统领无需多言,你的难处我也知道,这些阉人着实可恨,日后我一定会对家父如实相告,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治治这帮跋扈的阉货。” 张辰更加感激,当即抱拳鞠躬:“三公子大恩,属下无以为报。” 秦川忙扶起张辰:“统领多礼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守住阳关城吧,敌军势大,统领要多费心啊。” 张辰看着城下依然还在叫嚣的巴图,也是眉头一皱,这一仗不好打啊。 张辰向秦川说了他的想法,现下敌众我寡,当然还是以守城为主,只有凭借阳城的高大城墙,尽最大可能给北匈人以最大的杀伤,杀出气势来。 阳关确实易守难攻,而且两面靠陡山,且一时半会儿无法绕过去,也就只有一面城墙对敌,不用面临四处分兵的麻烦。 这样就大大限制了北匈军一次投入攻城军队的数量,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阳关兵力不足的劣势。 秦川也觉得只要指挥得当,不瞎浪,守住三天问题不大,现在关键就是要尽可能的拖住对手,为援兵再争取些时间,谁都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三天之后援军会按时到来。 可是计划总归是计划,总有些人不安分啊,这边还正在商量对策,不远处的一座箭楼里却射出一支箭矢,正正冲楼下的巴图而去。 第四章 第一战 噌!一支箭矢轻松斜斜的插在距离巴图不足十步的地方,箭羽还打着颤。 巴图喊了半天,嗓子早就干了,这支箭彻底磨灭了他的心思。 “敬酒不知吃罚酒,传令,攻城!” 巴图一声令下,北匈的大军动了,一个万人队抬着云梯缓缓加速,扑向阳关高大的城墙。 城墙上的张辰赶紧下令。 “御敌,击鼓。”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响了起来,弓箭手张弓搭箭,斜斜的指向天空。 秦川看着射出箭的那座箭楼,一脸的阴沉,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吴用那个阉人搞的鬼,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不过现在却是顾不得查了,吴用不会傻到自己跑到城楼上放箭的,等捉到他的把柄,一定要活撕了他,秦川心里这样想。 城下的北匈人很快进入了弓箭的的射程,张辰当即下令放箭。 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同时放开了手中的弓弦,一千五百支箭飞上天空,达到顶点之后又飞速落下。 阳关的正面不过五百步宽,相当于每一步之地就有三支箭矢落下。 北匈帝国的人虽然装备了盾牌,但是他们的盾牌都是木头上蒙着一些牛皮制作的。 不仅如此,由于是赶制而成,盾牌的数量也不是太多,毕竟这些攻城的人都是骑兵,骑兵有多少人是愿意带着盾牌的。 第一波箭羽落在人群中,瞬间在北匈帝国的军阵中造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至少有三四百人倒了下去。 有些倒霉的人甚至连人带盾牌被钉到地上,可是这三四百人的损失在一个万人队当中显得有些过于轻微了。 更多的北匈兵卒迈过同伴的尸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云梯,继续往前冲,只是队形相对拉开了许多。 与此同时,北匈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顶着箭雨向城墙上射箭,零零散散的箭矢基本没有多大作用,即使射中了,野兽牙齿做成的箭头也不足以穿透秦军身上的坚甲。 几轮箭雨过后,北匈的攻城梯队里少了近一成的人,付出如此多的伤亡之后,还活的人已经冲到了城墙脚下,开始竖起来云梯。 胆大的人在云梯还没完全竖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上爬。 城墙上的人迅速做出应对之策,弓箭手转移到了为数不多的云梯位置的两侧,盾手竖起来大盾准备御敌,轻步兵抱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滚木檑石猛的砸了下去。 一通乱砸之后,城墙下面的北匈士兵又躺倒了一片,后面的人继续踩着尸体前进,北匈人的弓箭手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纷纷放箭,压制住城墙上扔滚木的人。 几个倒霉的秦军中了箭,连人带着手中的石头一起砸下去,又引起北匈士兵的一阵哀嚎。 有了弓箭手的压制,北匈士兵终于能够爬的更高一些。 城墙下面是弓箭手射击的死角,秦军的弓箭手只得冒险探出半个身子,迅速的射出一箭再缩回去。 这也导致更多的人中箭,运气好的凭借身上的皮甲挡住了北匈人的箭矢,运气差的被直接命中要害跌落下去。 此时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不断有往上爬的北匈士兵掉落下来,连着同伴一起砸落到地上。 在秦军的齐心协力之下,大多数云梯被从城墙上推翻,带着上面的人一起砸向地面,城下的北匈人很快又重新竖起来。 如此往复,双方都有大量伤亡,秦军的伤亡相比较来说要少的多,大多数是一些倒霉的家伙被箭矢射中了要害。 阿秃儿此刻就混杂在这一个攻城的万人队中,他不再是百夫长,而是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参与了战斗。 作为最前沿的攻城人员,他靠着老到的战场经验,挺过了几波箭雨,成躲过了砸下来的檑木滚石,奇迹一般的活到现在,他此刻激动的都想去亲吻长生天的靴子。 现在城墙脚下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城上秦军被北匈帝国数量占优的弓箭手压制住,而这里又是秦军弓箭手无法触及的死角。 阿秃儿此刻已经没有了上城墙的打算,那就是去送死,他就想待在这里,熬过这一波攻城,等到伤亡大到无法承受的时候,自然会退回去的。 一个时辰的连续战斗,北匈人没有一个人能登上城楼,城墙下的尸体已经高高的堆起,终于,北匈人崩溃了。 超高的死亡率摧毁了北匈人登上城墙的信心,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第一个人后退,会带动身边的几个人,然后这几个人会带动一群人,最后,整个万人队都开始溃散。 阿秃儿也随着万人队退走,这样的撤退,即使是巴图也怨不得他。 第一波攻城战结束了,秦军的大旗高高飘在城头,北匈人留下了一地的尸体,看那样子,至少是一个万人队的三分之一。 北匈人一退,疲惫的秦军瞬间瘫坐在地上,坚毅的脸上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阳关城内的杂役们开始往城墙上补充滚木和檑石,一坛坛的火油也被抬了上来。 这一战秦军折了近两百人,伤者也有三百多,按照北匈人三千人的损失来算,战损比高达1:6。 张辰听完副将的汇报,眉头一刻都没有舒展开,这一波虽说是胜了,但是损失却有些无法承受。 守城之战,弓箭是主要的火力输出,可以大量的消耗敌人,同时将自身的消耗将至最低,可以说是支撑守城的核心。 城墙下北匈人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弓箭手留下的,可是秦军折损的五百人中,弓箭手就占了一大半。 虽说秦军训练有素,但是也不是所有军士都是经过阵仗的老卒,没有经过战场磨炼的新兵也占了近五分之一。 伤亡最多的就是新兵,立功心切,再加上有些轻敌,他们虽不畏死的冒着箭雨反击,但是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阳关此刻就是一座孤城,在援军没有到达之前,折一个就少一个,反观北匈军队,此刻还有源源不断的后军到达。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北匈人想要消耗光阳关里的秦军,只需要十波攻击,甚至更少。 秦川也是第一次见识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见惯了前世的高科技作战场面,这样血腥的场面秦川还有些不适应。 看着有些焦躁的张辰,秦川知道他应该出面安抚一下这位主将。 “张统领不必太过焦躁,将士们肯用命,这应该是我们的福气。” 张辰闻言,反倒更是忧愁:“公子未经战阵,不知其中的利害,我们的弓箭手消耗越大,对后面的守城就更加不利啊。” 秦川虽说没有指挥过冷兵器战争,但是也明白火力压制的重要性,不过这时候他的心里倒也有一些打算。 “张统领,阳关里储备的弓箭可有?” 张辰点点头道:“这倒是有。” 秦川接着问:“多否?” 张辰笑了:“阳城武备库可是照着十万兵力来准备的,光是弓就备了一万张。” 秦川面色一喜,说道:“够了够了,绰绰有余。” 张辰疑惑的问:“公子此言何意?” 秦川神秘一笑,说道:“张统领,你可听说过饱和攻击?” 张辰眉头一皱,更是疑惑了。 所谓饱和攻击,就是集中手中的所有火力,采取大密度连续突击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达到最大限度的火力密集度,以此来杀伤消耗敌人。 秦川的意思就是给除了重装步兵之外所有的人都配备弓箭,将专业弓箭手夹杂其中,以专业弓箭手带指导其余兵种,这样就相当于阳关的弓箭手数量凭空多了三倍之多。 张辰对这种新颖的攻击方式有些不是很认可,他之所以能做到阳关卫这个职位,就是因为他沉稳善守,战法虽中规中矩,但是从来不会犯错,虽无大胜,亦无大败。 张辰的优点在这种情况下成了他的缺点,当前如果没有在战术上进行调整,秦军会被北匈人活活耗光。 北匈军团没有那么快发起第二波进攻,他们需要调整兵马。 为了保险起见,张辰利用这点宝贵的间隙时间,紧急召集了所有大队长以上的军官进行商议,这一点秦川无比赞同,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不会听取属下意见的军官不是好军官。 大周的一卫兵马有三个营,十个大队,再加上各级的副职,一群人挤在空间不大的城楼里面。 张辰将秦川的想法告诉军官们之后,军官们就炸锅了。 最先提出意见的是弓手营的统带燕青,此人身材不高,但是相当的强壮,尤其是一双胳膊,如同一般人的大腿一样粗,一看就知道臂力强横。 燕青满眼放光,敬佩的看着秦川,说道:“统领,公子之计实为妙计,可行也。” 张辰有些担忧的说道:“若是真的凭空多出些弓手,我当然也愿意,可是弓手哪里是一日就能造就的,没有经过训练,不是白白浪费箭矢吗?” “非也非也。”秦川说道:“张统领怕是还没搞明白我的意思,此计之重不在于箭准,在于多,我刚才看过北匈人攻城毫无章法,阵型混乱,偏偏又挤在一起,这种情况,只要能把箭射出去,就是蒙也能蒙到,燕统带觉得呢?” 燕青不住的点头:“是极,刚刚一战,军士们已经尽了全力,可是奈何箭矢稀疏,难以造成大的杀伤,不少弟兄都是拼着性命放箭的,若是此计可成,我燕青打包票,一定要让留下的北匈狗多上一倍。” 燕青的话打动了张辰,他之所以不愿听从秦川的计划,主要原因还是秦川的名声实在太差,而且从未经过阵仗,怕他是不懂装懂,弄巧成拙。 现在燕青这个职业弓手军官都这么说了,说明可行性确实有的,是时候冒险了,要不然别人岂不是觉得我张辰无胆? 张辰啪的一拍桌子,喝道:“好,就按公子说的办,燕青,此事就由你督办,你刚才可是夸下了海口,若是北匈人的损失不多一倍,我拿你是问。” 燕青瞬间成了苦瓜脸,刚才一激动说出来的狂言,却被上官当真了,计划虽好,但谁也不敢保证啊。 “统领,这是不是再……” 张辰脸一黑:“再什么?再加一倍?赶紧滚。” 燕青一听这话,马上开溜,再不溜张辰真的会给他加倍数的。 “燕统带,等一等。” 秦川追了上去,有些细节他还是要再交代一下。 张辰看着秦川的背影,若有所思,看公子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哪里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倒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难道这公子是冒牌的? 第五章 箭如雨下 北匈人又来了,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好,第一波损失惨重的万人队撤下去之后,巴图干脆直接换了一个万人队。 对面秦军的弓箭手威胁很大,巴图这次给这个万人队多配了些盾牌,基本上冲在前面的人都有盾牌在手。 阿秃儿此刻也在队伍当中,哭丧着脸举着盾牌,巴图并不不打算放过他,这让阿秃儿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叔叔。 北匈人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整好了阵列,随着百夫长的一声令下,走在最前面的人举起盾牌,青铜弯刀咬在嘴里,抬着云梯开始前进。 这一次他们十分谨慎,头上的盾牌连成一片,像是鱼鳞一样,将前面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军阵不缓缓前进。 在城墙上的秦兵们有些傻眼了,看着刚刚到手的弓箭,有些怀疑还能不能用得上。 秦川见这形势,赶紧找来了燕青,叮嘱道:“燕统带,计划稍作调整,让他们贴上来,放过前面带盾牌的人,猛揍后面那些北匈狗。” 燕青此时已经对秦川唯命是从了,赶紧转身去传令。 北匈军阵一点点的靠近,不到一里路走了近一刻钟,很快就进了秦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阿秃儿拼命举着头上的盾牌,胳膊早已经酸痛的麻木了,仍然努力遮住盾牌间的缝隙。 出乎所有北匈人的意料,秦军竟然没有放箭,这让阿秃儿心中有些不安,不对劲啊。 虽然明知道有些不对,但是阿秃儿也只能随着军阵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 终于,北匈人的军阵全部进入了弓箭覆盖的范围,前面的人甚至只需要全速跑上个十秒钟就能靠上城墙。 秦川的手已经高高的举起来,看着北匈军阵又往前走了几步,秦川大手猛的向下一挥。 “放箭。” 咚咚咚,秦军的战鼓能的响了起来。 近五千名士兵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这是阳城除了重步兵以外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 五千支箭飞上天空,如同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北匈士兵们感觉眼前一暗抬起头就看到一片箭雨带着死神的召唤,极速的落下,他们已经傻掉了,甚至躲都没躲,不过也躲无可躲了。 哀嚎遍野,用这个词来形容北匈军阵再形象不过。 这一阵箭雨就像是扫帚一样,生生扫去了北匈军阵后方近两成的人。 地面像是刺猬的背一样,成片的北匈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有些没死的人抱着伤处嚎啕大叫。 在北匈人愣神的一瞬间,第二波箭雨又落了下来,又是一片人被扫倒。 巴图儿在后面终于反应过来,叫道:“弓箭手呢,放箭啊,放箭啊。” 掠阵的弓箭手反应过来,全力向城墙上射箭,可惜大多数都没能飞上去。 地狱般的场景让还在弓箭射程里的北匈人再次崩溃,也不管阵型,抛下武器就往外跑,他们只想赶紧跑出这个噩梦之地。 秦川的手再次挥了下去:“三段射!” 战鼓再响,有节奏的三声一停。 城墙上秦军的弓箭手排成三排,第一排放完箭,迅速后退,第二排顶上,放完箭再后退,第三排上去放完箭,第一排的弓箭手已经重新搭好了箭。 依次循环,几乎每一秒就有三分之一的箭飞出去,也不管射到哪里,只管往最远处射。 这样连绵不断的箭雨,就像是一道渔网阻断了北匈人后退的道路。 阿秃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顶着两面盾牌,咬着牙玩命往外冲去,这两面盾牌把他遮的严严实实,不时有箭矢钉在上面,有的甚至已经露出来箭头。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谁说城里只有五千人马,看这弓箭的密度,里面最少有一万多人。 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北匈帝国丢下了七成的人在这里,能够活着回去的,只有三成左右,阿秃儿又一次幸运的活了下来,不过他的左臂也挨了一箭。 北匈人离城墙最近时不过十丈左右,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再往前,后军的大量伤亡,让他们没了前进的底气,即使能爬上城头又能怎样,一样会被捅下来,毫无意义。 城墙上秦军的欢呼深深打击了北匈人的士气,秦军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几个倒霉蛋被流矢射死,还有百八十人因为拉弦太过于用力拉伤了胳膊,比起城下北匈人成片的尸体,算的了什么呢? 秦川此刻已经被关里的秦军视作战神,谁都不会想到这位不学无术的三公子会想出来这样神乎其技的战法。 刚才还在抱怨被赶鸭子上架的士兵们此刻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欢快的抱在一起,互相吹牛。 “二蛋,我刚才至少射死了三个,厉害吧。” “你这怂人,才三个,老子至少干趴下八个。” “去你的,老子都十个了。” 在士兵们的吹嘘中,北匈人的伤亡被夸大了无数倍。 张辰已经乐得不可开支,逢人就说:“奶奶的,哪个怂货跟我说三公子是纨绔的,看老子不割了他的舌头。” 燕青看着秦川的眼神就跟哀怨的小媳妇一样,这样好的战法,公子应该早就提出来才对啊,不过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猪脑子。 相比于秦军的轻松愉快,北匈军像是霜打的茄子,士气低沉。 前锋军的中军大帐里,巴图大口大口的灌着闷酒,这么大的伤亡之下,竟然连城墙都没有登上去,真是丢尽了这张老脸。 巴图也仅仅是觉得有些丢脸而已,对那些士兵的伤亡并没有半点心疼。 北匈帝国是由游牧民族组成的草原帝国,分成大大小小几百个部落,每次有大的作战行动,大多都是从各个部落抽调士兵,临时拼凑成起来的部队。 草原人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骑兵野战不在话下,可是攻城略地就有些勉强了。 巴图所在的部落属于北匈帝国最强盛的部落之一,这次担任前锋五万大军军统帅,只是带了一万的本族人马,其他的都是由一些小部落拼凑起来的。 前番攻城的两个万人队都是小部落的人马,明显是上去当炮灰的,可是又没有人敢违抗,得罪了巴图,他们的部落就会不复存在。 阿秃儿跪在帐篷里的一边,肩膀上包着绷带,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其实阿秃儿并无大碍,只是被箭射穿了皮肉,没伤到筋骨,他这是特意跑到巴图的帐篷里做给他看的,都伤成这样了,就不信巴图还会让自己再去当炮灰。 巴图此刻杀了阿秃儿的心都有,草原上的亲情没有那么浓厚,巴图并不愿意管自己的这个侄子,他和阿秃儿的父亲巴克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地位差距很大。 巴图的父亲是部落的首领,而巴克的父亲只是部落里的一个勇士而已,巴图的父亲算是把巴图的母亲给抢来的,这样的亲戚谁都不会愿意认。 正琢磨着怎么处置阿秃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巴图看到,赶紧起身,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欢迎您,尊敬的统帅,巴图向您请罪。” 这人身材又高又壮,高额头,鹰鼻碧眼,一副西方人的面孔,头戴着一座王冠,他是北匈帝国大单于的亲弟弟,也是北匈帝国唯一的亲王,呼延灼。 呼延灼是北匈上一任单于和一个西方国家贵族女人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不是北匈人,或许呼延灼才是现在的单于。 呼延灼身为亲王,又能力出众,理所应当的担任攻周大军的统帅,刚刚到达阳关城下,帅帐还没搭起来,就听说攻城部队损失惨重,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来找巴图的麻烦。 “巴图,北匈帝国的勇士不应该这样被白白消耗,为什么到现在阳关上面还没有插上五色狼旗,你们塔吉部这么不堪一击吗?” 巴图的头深深埋在地上,丝毫不敢违逆这位亲王,小心翼翼的说:“统帅,今天参加攻城的没有我们塔吉部的勇士,若是我们塔吉部的勇士冲上去,一定早就将五色狼旗插上去了。” 呼延灼听到这话更加怒了:“什么?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部族,你知道的,我们此战就是要在短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取下阳关,你这置我们北匈帝国百年于何处?” 巴图连忙道:“巴图不敢,巴图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呼延灼虎目圆睁,盯着趴在地上的巴图,看他到底能找到什么借口。 巴图绞尽脑汁都没能想起来什么,眼睛四处盯着,突然看到阿秃儿,眼前一亮。 “有奸细,在我们军中有大周的奸细。” 呼延灼眼睛一眯,继续说道:“有奸细?你怎么知道的,这一次我们封锁和大周交界的所有边境线,怎么可能还会有奸细把信传到大周?” 巴图指着阿秃儿道:“统帅,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的亲侄儿,你可以问他,他的巡逻队就是被秦兵给伏击了。” 阿秃儿吃惊的看着巴图,怎么还把他扯进来了。 巴图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奸细,周军怎么可能会有埋伏的,况且,周军已经有了防备,在阳关里的秦兵根本不是情报里的一个卫,至少有一个镇在里面,刚才我们攻城的部队看的清清楚楚,秦兵的箭铺天盖地,至少有七八千弓箭手啊。” 呼延灼脸色变得阴沉,他看巴图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慌,他问阿秃儿。 “巴图说的可是真的?” 阿秃儿哪敢乱说话,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叔叔,哦不,将军说的句句属实,小的要不是命好,早就丧命在秦兵的手中了。” 巴图又在一旁接着圆话:“统帅,我没有一开始就派塔吉部的勇士出站,就是要试探一下周军的虚实,这下知道里面有一个镇的秦兵,我们也好早做部署啊。” 呼延灼终于相信了巴图的话,说道:“既然是真的,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查一查这事,秦兵素来战力强悍,是周军当中最难缠的对手,一万多秦兵怕不是你能消化的起的,这样吧,我再给你拨调王庭的一个万人队,另外让神器营赶着架起来几座砲车,你赶紧下去部署手下,天黑之前,我要你再攻一次城。” 呼延灼走了,巴图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了。 看到一旁的阿秃儿,巴图道:“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小子,傍晚时分再带着塔吉部的勇士冲杀一次,你已经有了经验,要是冲上城头,我记你首攻。” 阿秃儿软软的坐在地上,都这样了,巴图竟然还不算放过他。 第六章 秦人多壮士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秦川这个人就是喜欢这种有诗意的景致,无聊的坐在城垛上,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 也不知道老鬼走多远了,以他的本事,北匈人肯定拿他没办法。 神经紧绷的一天就快过去了,杂役兵将饭食抬上了上来。 秦川这才感觉到了饥饿,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他尚且如此,经过一天的消耗的军士们自然更加需要补充。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秦川也走了过去,排在军士门的后面。 纪律是检验一支部队战斗力的重要标准之一,一个个军士领了饭菜从秦川旁边经过。 每个人手中的食物几乎都一样,一大碗粟饭,一勺肉汤,一勺青菜。 没有一个人说不够吃,秦川明明看到几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军士走过去,这样的体型,怕是两碗饭都不够。 秦川感叹道,这就是秦兵,秦地的兵,秦候的兵,以后,也是他的兵。 跟这样的军士一起战斗,一定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满足的事情。 终于轮到秦川,火头兵看到秦川过来一脸的诧异,但是还是赶紧给他把饭菜装满,又特意在肉汤里捞出两块带着肉的骨头放进碗里。 秦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不远,就把这骨头放进一名健壮的军士碗里,按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行礼,坐到他的身边。 “饿坏了吧?多吃些,有了力气才能多啥这些北匈狗,事先说好,我这骨头可不是白给的,得拿五个人头来换。” 秦人性格粗犷,这军士也不含糊:“多谢公子,我前番已经杀了三个,还欠公子两个。” 秦川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看你人长得比熊还壮实,偏偏比猴子还聪明,还挺会算数。” 军士端着碗,也嘿嘿的笑了出来。 周围的军士起先还在观望,看秦川好相与,没有公子架势,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家常里短。 壮硕的军士叫做武大,名字和水浒传撞了,长的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身板顶武大郎两个。 武大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子。 他的大弟随他一同服役,现在在玉门关驻扎,兄弟二人自打出了门就再没碰见过。 秦人多壮士,八百里秦川养活着一百二十万的秦人,光是出来当兵的就有近十五万,占了秦地人口的八分之一。 算一算,刨去老弱妇孺,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男子都是军士。 秦川以前作为京都里的公子哥,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了解过这个,这一问之下不禁有些吃惊了。 再问问周围的军士,大多也都是兄弟一起从军,有些甚至父子都在军中。 秦川问道:“那你们都出来了,家里可还有人劳作,土地岂不是都荒废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武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会荒废,一家人也没多少地可种,若是男人们不出来,那才不够吃了。” 这个回答与秦川的猜测完全不同,在前世的历史当中,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一家人好好劳作,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情况好像完全不同啊,听武大的意思,好像是吃不饱才出来当兵啊,秦川又问:“这是何意?” 身后沉默了半天的韦九说话了:“公子有所不知,我们秦地地力太弱,水利不善,所以产出比不得其他地方,几十亩地的产出,除掉公粮,剩不了多少。” “是啊!”张辰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秦川一转身,看到张辰也端着半碗粟饭坐在后面,看样子是听了好一会儿了。 “秦人苦啊。”张辰说道:“都是血肉之躯,有谁不怕死呢?打仗死了,家里还有抚恤粮,若是待在家里,白白饿死,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秦川的心都快沉到底了,这些军士的话对他实在打击太大,前世今生,他虽然也经历过风险,但是也从未因为吃食发过愁。 反观这些可怜的军士,就为了给家里省口吃的,拿命来混军粮,秦川总算明白过来,秦人善战不是天生的,是被一口饭逼出来的。 大周朝的制度很怪,农民阶层赋税很重,除了缴纳给封地诸侯的,还要再向王室纳赋。 公士王侯不用纳粮,只需进贡金银财宝,这些奴隶主可以使用大批奴隶为其耕种,再拿免费劳动力得来的粮食去换金银财宝,供其挥霍,。 在军队方面,诸侯军队的军资由诸侯自行承担一部分,王室承担一部分,而王室承担的多少,就要看这个诸侯听不听话,这样的关系就像是前世民国时期的中央军和地方军的关系。。 以前秦川只听说周天子偏颇自己老爹,给老爹的支持最多,现在想想,原来都是靠用命才换过来的。 若是老爹不带着这些军士打仗,哪里能让周天子给他多贴补些军资,没有足够的军资,怎么来养活十几万人马。 一切了然,秦川的心情颇为沉重,秦兵们也都不说话了,这时候却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喝,来来来,接着喝。” 秦川眉头一皱,大军压境,竟然还有人聚众饮酒? “好大的胆子,是何人?” 张辰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还能是谁?吴用呗,这时候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谁这么轻松。” 秦川的脸冷了下来,妈的,自己家的军士在这琴命拼杀,还唯恐吃不饱饭,这些狗娘养的倒是舒服。 秦川抬腿就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走去,韦九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现在被张辰钦点作为秦川的贴身侍卫,自然要跟着秦川。 张辰跟在后面准备看戏,甚至有些爱看热闹的军士也跟了上去。 吴用带着几个侍卫正在城楼上的一处偏厅内,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鸡鸭鱼肉俱全,比起秦川碗里的青菜拌饭,简直奢侈到天上去了。 吴用被秦川打掉一颗门牙,本来说话就漏风,再加上醉意朦胧,更有些不清不楚。 “松(兄)弟们,今天佛(喝)个痛快,跟着俄(我),保证你们吃香的,佛(喝)辣的,不用想打仗的事,有那些秦兵在前面,用不着咱们,要不然咱们天子养他们干什么。” 秦川在门外听着,怒火更盛,一脚踹在门上。 啪的一声,木门经不起秦川的力量,直接飞了出去,正正砸在酒桌上。 看到秦川进来,吴用酒劲还正上头,满不在乎的道:“呦,三公子,您来了,要不要也喝两杯?” 秦川黑着脸走进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吴用,眼神都能杀人。 “吴用,大敌当前,你还带着侍卫饮酒作乐,是何居心。” 吴用只以为是秦川的公子病犯了,再摆自己的公子架势,一副讨好的样子。 “公子,您也知道,监军这差事太过无趣,我也是忙中偷闲,苦中作乐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呢?” 秦川道:“苦中作乐?呵呵,无趣?所以你就可以饮酒作乐,就可以笑着看我秦人死战,就可以拿天子给你的使命当做儿戏?你拿我们秦人当做什么了?供你们驱使的牛马吗?凭什么秦人吃糠咽菜,而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杂碎每天大鱼大肉?” 吴用脸色僵住,秦川的话着实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心里却是十分不服,若是别人还好,可是被一个在大周都出名的纨绔子弟教训,实在是心有不甘。 “三公子,你我都是同样的人,何必太过认真呢?” 秦川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怎么比得上你吴监军的威严,来人啊,请吴监军出去。”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吴用看出来了,秦川是铁了心和他过不去,不打算放过他,酒壮怂人胆,仗着监军身份,他干脆跟秦川撕破了脸皮。 “公子,你是秦候之子,我是看在秦候为国为民的份上,敬你三分,你不要欺人太甚,一无官职,二无爵位,你无权抓我。” 秦川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无权抓你,我是要请你,请你站到城楼上好好看看,我秦兵可有怕死的鬼?” 吴用意识到了不妙,这位公子毕竟不是省油的灯。 “你想干什么?秦川,放心我到天子面前告你。” 秦川笑了:“原来是有天子撑腰啊,我倒要看看,真要是到了天子面前,他是帮着你,还是帮着为大周战死的千千万万个秦人,把他压出去。” 立刻有几个军士动了手,武大首当其冲,强壮的身躯拽着吴用,就像是拎了一只小鸡一样随意。 吴用一走,屋里的几个侍卫的酒也醒了,立刻跪下磕头求饶,秦川怎么会舍得放过他们。 “你们几个也是我大周军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是军士,更要为国而战,这样吧,你们就到最前面,和北匈狗好好战上一场,也让我们秦人开开眼界,天子身边的人,是怎样建功立业的。” 秦川的话吓得几个侍卫尿都出来了,裤裆里一阵骚臭,秦川嫌弃的走了。 一出房间,张辰就跟了上来,说道:“公子有些冲动了,这些阉人可没那么好惹的。” 秦川一脸不在乎,他有一个强悍的老爹,老爹不行,还有老爹的老爹。 “怕他们作甚,这些阉狗,也就是欺负你们这些老实人,你越怕他,他越觉得你好欺负。” 张辰心想,你倒是不怕,后台够硬,我们这些人虽得秦候庇护,但也是有限的,天子处置起来,可是不看秦候面子的。 周天子大多是通过监军的汇报来了解军中的将领,除非足够优秀,立下奇功,否则基本上就是监军说怎样就怎样,虽然诸侯有调整将领的权利,但是也要经过周天子批准的。 若是周天子不同意,就算是说出花来,都全无用处,所以张辰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秦川不太理解罢了。 吴用此刻已经按照秦川的吩咐,被请上了城楼,高高的站在一座台子上,手脚被捆在柱子上,这下倒是能更好的监视全军了。 起初吴用还求饶:“三公子,小的知错了,放过我吧。” 后来,干脆骂个痛快:“秦川,你个纨绔子弟,说我寻欢作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不过很快,他就骂不出来了,因为他在高台上看到,城下的北匈人又有了新的动作,整整三个万人队同时集结,还有后面高高架起来的什么东西。 吴用认不出来,不代表军士们认不出来,当即有人喊到:“是砲车。” 瞬间,吴用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完了” 第七章 激战 “砲车?” 秦川也感觉有些陌生,细细一看,这怎么那么像,投石机? “快,来人,把床弩推出来,军匠呢,赶紧把我们的砲车也架起来。” 张辰作为守将,很快就有了反应,这些都他来说已经能做到得心应手。 砲车很快架起来,拿一个穿越者的角度看过去,实在简陋的很。 没有配重物,没有金属加固,这种投石机靠人力运行,二十多人一起用力,才能将石弹甩出去。 这种砲车简直是一大堆缺点,射程近,比弓箭远不了多少,关键是还很容易损坏,准头也是差到难以忍受。 推出来的床弩倒还像样,属于两弓床弩,由绞盘上弦,粗麻绳制作的弦威力一般,不过也勉强够用了。 秦川对这个世界的军械实在是失望透顶,战争带动科技进步,可是这个大周内部相对稳定的多,对外也没有扩张战争,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军械的发展。 也就是因为这些军械的不成熟,指挥官们没有依赖军械的习惯,战术呆板原始,要换成秦川,早就拉出来用了,投石机不仅仅是攻城利器,稍作变通,就会成为攻城者的噩梦。 巴图站在北匈三万大军的最前方,看着阳关的城墙,一心只想洗刷前番的耻辱,对于阳关,他已经势在必得。 二十台砲车的支援,再加上一支专门训练过攻城的王庭万人队,还有勇猛的塔吉部战士。 巴图有理由相信,即使对手是以善战著称的秦人,也不能挡住北匈的前进脚步。 “前进!” 巴图一声令下,北匈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薄暮,开始了天黑之前的最后一次进攻。 打头的依然是北匈军的杂牌军,一个万人队就像是赶羊一样战战兢兢往前走。 这个万人队纯粹就是来吸引火力的,巴图不舍得自己的部族和王庭的士兵被秦兵的箭雨洗礼,无论哪头他都损失不起。 跟在杂牌军后面的是王庭的士兵,他们是此次攻城的主力军,也是王庭对付大周的王牌军队。 再后面才是塔吉部的勇士,阿秃儿此刻也在这个梯队里。 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的那个叔叔恨死了,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阿秃儿还是选择了忍痛带着一面盾牌,秦兵的箭雨已经在他心里造成了阴影。 北匈人的砲车夹在第一和第二梯队中间,这种砲车和大周装备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就是更高大一些,用来弥补射程的不足,其实算起来,也就和阳关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砲车射程差不多。 足足二十台砲车,需要近两千人来操作,就这样还有些勉强。 北匈军队在秦兵的射程外停住,砲车的投臂放下来,立刻有人搬着十多斤的石头放上去。 城墙上的秦兵也开始忙活,为数不多的八架床弩一字排开,瞄准了北匈人的砲车,这是唯一能够得着的武器。 弩车上的箭是特制的,足足有五尺长,后面的箭羽都是铜皮做的。 在秦川看来,这种弩车有待改进,只有一个箭槽,有些浪费,至少也要五个箭槽才对。 城墙上的砲车也开始装填,不过装的是些碎石,想要靠砲车的准头去摧毁北匈人的砲车,比海里捞针强不到哪去。 箭雨战术再一次的应用,这次面对的是比前两次都要多的敌人,能否发挥多大的作用,秦川心里也没底。 咦?秦川看到了张辰的身影,他已经站到城头前面去了,这种时候,指挥官的位置越靠前,,战士们的士气就会越高。 秦川觉得他也应该表现一下,随手从一个兵器架上取下来一柄短剑,在手中挥舞两下,感觉还凑合。 又取下一张弓,拎着一个箭壶,也走到张辰的身边。 张辰看到秦川过来,脸色都白了,这小祖宗这身打扮,是玩真的,还是来添乱的? “公子,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还是退到后面为战士们掠阵的好。” 秦川说道:“张统领这是看不起我?” 张辰连忙道:“不敢,不敢,只是这里太过凶险,北匈狗有砲车在,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川一脸的不在乎:“张统领莫小看人,父亲大人十五岁就上了战阵,两位兄长也早就从了军伍,我秦家男儿,哪有贪生怕死之辈。” 张辰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秦候和那两位公子从小就习武健身,眼前这位可是连武学大家都气走了的。 “公子,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韦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公子回去。” 秦川蹭的一声拔出剑来,一把插在地上,一把推开准备拉他的韦九,转身对着众多军士说道。 “我秦川,身为秦候之子,今日既然站在这里,就绝无后退的道理,这剑的位置,就是我的底线,若是我退过这里,当让我死于乱军之中,众位将士,我秦川能跟你们一起杀敌,无憾矣,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军士们沸腾了,公子这千金之躯竟然和他们在一起,一个个都兴奋的摩拳擦掌。 “杀光北匈狗。” “杀光北匈狗!” 不只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秦川的话:“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军士们也齐齐跟着喊了起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或许他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依然激动的喊着。 张辰也反复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味道,眼角的泪都流了出来。 他对秦川的成见已经彻底消失,这位公子有勇有谋,秦候有福啊。 “北匈人动了,准备御敌。” 张辰的思绪被打断了,擦擦眼角的泪,转头看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赶紧下令。 “床弩准备,瞄准他们的砲车,砲车听我命令再放,韦九,保护好公子,公子要有三张两短,我砍了你的脑袋,燕青呢?燕青,你给老子守在公子身边。” 秦川受到了重点保护,韦九挺着一面厚重的盾牌,站在他的前面,秦川透过盾牌就看到北匈的砲车终于发射了。 砲车投掷的巨石刚一上天,被绑在高处的吴用就直接吓尿了,他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秦川,那样子想把秦川吃了。 “秦川,若我能活下来,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要让你知道,大秦到底是你秦家的,还是天子的。” 不得不再一次说,这种砲车的准头真的太差,二十架砲车同时发射,竟然没有一颗石弹能够砸到城墙上。 北匈军团再一次动了,砲车向前推进了二十步的距离。 张辰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下令床弩发射,嘣的一声,八支弩箭向着北匈军队的砲车射了出去。 床弩的射程足够远,秦兵们操纵也很熟练,八支箭,有四支命中了砲车,其余四支虽然没有命中,但是却正好落到了北匈人的军阵里,锋利的箭直接穿透了好几个人。 北匈的第二轮石弹很快打了出来,这一次准头要高了一截,大半落在城墙上,十几个倒霉的秦兵被砸中,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还有些石弹落在城墙上,溅起来一阵碎石,城墙也被砸出一个小窝窝。 秦兵们也不甘示弱,继续用床弩还击,双方你来我往,先打了一场古代的炮战。 秦川郁闷的是,吴用那个阉货的命还挺大,北匈人的石弹没有一个落在他十步之内的。 要是砸中了多好,还能报他一份功劳,反正人都死了,是被北匈人杀的,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炮战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北匈人开始冲锋了。 这次北匈人有备而来,似乎集中了所有的盾牌,冲锋的人几乎人手一块,秦川的饱和打击似乎要失效了。 最先发射的是砲车,城墙上一共八台砲车同时发射,抛出一百多个小石头。 这些石头个头虽然不大,但是靠着强大的惯性落在人堆里里,顿时砸的北匈人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城墙上的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射出手中的箭,给北匈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秦川也弯弓搭箭,向着城下不住的放箭,中不中他也不知道,他可没有那么好的眼力从几千支箭中盯着自己的箭。 如此反复攻击之下,密集的石块加上箭矢,前面北匈人杂牌万人队很快就混乱了,一些胆小的人开始后退。 巴图对这些小部落的人从来不客气,当即命令放箭,阻止那些胆小鬼退下去。 一时间,这个万人队面临着敌人和自己人的双重箭雨攻击,酸爽又刺激,伤亡人数一路飙升。 横竖都是死,这些人也看开了,若是冲上城头,或许还能落个功劳,往回退则必死无疑了。 他们开始收拢队形,一群群聚在一起,将盾牌无缝拼接,挡住箭雨,虽然飞来石头依然无从抵挡,但是不到五十丈的距离,片刻就能冲出去。 在这些杂牌军的爆发下,竟然有超过一半的人冲到了城墙底下,开始搭起来云梯。 巴图见状大喜,当即命令所有人冲锋,两个万人队的精锐也贴了上来。 这时候阳关守军已经无法再分出太多力量去阻拦他们,所以这两个万人队的士兵仅仅付出很小的伤亡就靠了上来。 连续不间断的攻击,砲车和弩车的质量问题遭受严峻考验,北匈人的砲车已经哑了一半,阳关内的床弩也有两架报废了。。 这时候北匈人已经开始向城墙上攀爬,可北匈人的砲车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疯狂的投掷石块。 阳关城墙上的秦兵不断地拿石头往下砸,可是仍然架不住北匈人多,石头砸光了,北匈人还在往上涌。 倒是秦兵因此伤亡了不少人,大多数是被讨厌的砲车砸到的。 北匈人的弓箭压制也成了规模,还好有重装步兵顶着盾,挡住大半的箭矢。 韦九的盾牌都已经成了刺猬,这时候双方都在咬牙坚持,无论谁松口气,就会一败涂地。 张辰已经喊的嗓子都哑了,他的命令已经被淹没在喊杀声中,此刻也和普通军士一样,不断的砍杀露出头的北匈人。 终于,北匈人用人命堆上了城墙,秦兵的防线打开了一条口子,城下的北匈人疯狂的涌上来,有些人甚至被挤下去。 情况紧急,周围的秦兵迅速建立第二道防线,长枪兵扑了上去,不多时的功夫,这个口子就被堵上,可是很快就有新的口子被打开。 秦兵的伤亡开始大了起来,最让人担心的不是这个。 杂牌军的万人队消耗殆尽,城下的王庭精锐,终于也上来了,秦川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好久没有这样杀人了,是时候释放一下自己了。 第八章 火烧北匈军 惨! 这一个字就能形容北匈人第一攻城梯队的状况,一个万人队几乎全部交代在了城墙下面。 阿秃儿终于爬上了城墙,刚刚冒头,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拎着一柄剑,朝自己走了过来。 咦?这人怎么不穿盔甲,哪里来的二愣子。 秦川自然不会穿盔甲,他还未及加冠之年,按照律法,是不能穿甲的。 和阿秃儿对上,秦川心里反倒冷静的很,他毕竟在前世也算是个屠夫,杀人之事,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 阿秃儿对这个少年完全不在乎,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能持剑杀人? 很快,阿秃儿就后悔了。 在秦川的背后,一名北匈士兵冒出头来,看到背对他的秦川正和阿秃儿对峙,不禁喜由心生。 活该白捡一份功劳,秦川的头颅已经被他当成了囊中之物。 那北匈士兵高高跃起,一刀劈向秦川,要看就要劈到他的头上,秦川动了。 前世的秦川好歹也是顶尖的雇佣兵,作为一个常在刀尖上的人,能够在每一次的险境中活下来,自然有些本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必须的,有时候任何一个反光的物件,都能成为观察环境的辅助手段,比如人的眼睛。 北匈士兵的弯刀,在夕阳的映照下亮的好比黑夜里的灯塔,在阿秃儿的眼睛里实在有些显眼。 秦川甚至头都不回,简单的向左跨了一步,顺势举起手中的短剑。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躲开了北匈士兵的这一刀,还顺带将短剑插到了他的肚子里。 鲜血说着剑柄流下来,北匈士兵的尸体陡然软了下去。 阿秃儿眼角这一幕,对这少年的身手有些吃惊,可是他同时又看到了机会,因为秦川的剑,还在北匈士兵的身上。 阿秃儿果断的冲了上去,弯刀刺向秦川。 秦川笑了,他在笑阿秃儿太过于心急。 阿秃儿的速度在秦川看来比一个老太太快不到哪里,他甚至不屑于动手。 只是一脚,秦川准确踹在阿秃儿的手上,落点十分刁钻。 阿秃儿只觉得手中一痛,弯刀脱手掉落在地上。 没了武器的阿秃儿傻眼了,转身就要逃跑,却被秦川又一脚踹趴在地上。 秦川抽出剑,刚准备结束他的性命,却被旁边冲上来的两个北匈人挡住。 秦川犹如一个杀神,一剑先削断一个人的脖子,又一个转身躲过刺过来的长枪,短剑反握,一个箭步闪到剩下的一人的身后。 短剑划过喉咙,血管破裂,血液如同喷泉一样四下飞溅。 恐怖的一幕让阿秃儿彻底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往前爬行,只想快点躲开这个恐怖的杀神。 秦川再想去砍阿秃儿已经来不及了,城墙上的北匈人越来越多。 新上来的北匈人不再像之前的那么瘦弱,一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 是北匈人的精锐军队,秦川很快就分辨出来,糟糕了,这下压力就大了。 越来越多的北匈人上了城墙,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还好狭窄的城墙上活动的空间不多,更多的北匈人被堵在云梯上无从落脚。 秦兵阵型一乱,就难以有效指挥,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如果混战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秦川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还好,秦兵多北匈兵少,又一剑劈死一个偷袭的北匈人,秦川大声喊道:“向我靠拢,不要乱。” 周围的秦兵听到公子的喊声,纷纷靠了过来,不一会儿在秦川周围就集结了一百多人。 秦川当即下令:“听我指挥,盾手在前,戟手再后,弓箭手掠阵,刀盾手去堵住云梯。” 秦兵们有了指挥,迅速排除阵型,很快这段城墙上就没了北匈士兵的影子。 “听我号令,推。” 前面的盾手用力推进一步,撞的身前的北匈人人仰马翻。 “刺!” 盾手错开身子,露出来一个缝隙,戟手迅速出手,刺向前方,还没站稳的北匈人被刺倒了一片。 “推。” 盾兵再推,戟兵再刺,这种画面就像是前世看的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里的一样,整齐划一的动作震撼了周围的人。 远处的秦兵看到,迅速模仿,百十人聚在一起,以同样的战法推进。 一寸长一寸防,秦兵装备的长戟有一丈多长,在这种时候占了便宜。 北匈士兵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很快就被一段一段清除,重新被堵回云梯上。 巴图远远的看着城墙,他已经有些着急了,眼看有了进展,却又功亏一篑。 他此刻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带着北匈的弓箭手又往前挪了二十步。 “放箭!” 城头上的秦兵猝不及防,顿时不少人中箭倒下,北匈人趁机再次登上了城墙。 秦兵的伤亡逐渐增多,已经有超过一千人的减员 韦九一直守在秦川身边,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秦川有些着急了,形势不利,必须相出新的法子。 火? 对了,不是有火油吗? 秦川的四周看了看,城墙上的确有几堆火油,但是数量不是太多。 “韦九,火油还有吗?” 韦九急忙答到:“我知道有个仓库里有,就在那边。” 秦川一喜,忙说道:“带我过去。” 很快就到了存放火油的仓库,打开门,一罐罐的火油整齐的摆在架子上,看样子呜呜呜有上千罐。 够用了,秦川急忙喊到:“快,来人,把这些火油扔到下面去。” 附近的士兵听到喊声,急忙过来帮忙。 武大此刻也在这群人当中,他一手拎着两罐火油,首当其冲走到城墙边扔了下去。 正巧一个北匈人上来,一刀砍在武大的背上,虽说有铠甲防护。武大的背后依然被砍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武大怒极仗着身强体壮,一把将一罐火油砸在北匈人的脑袋上,生生把脑袋给砸爆了。 秦川的动作很快被张辰看到,瞬间就明白了秦川的意思,敌军势重,用火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他急忙指挥周围的秦兵一起帮忙。 城墙上不断抛下来油罐子,落在北匈人的身上,大多数北匈人对火油并不熟悉,只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味道却挺好闻。 很快火油已经流的满地都是,剩下的就只是放一把火这么简单了。 城墙边上已经被北匈人给占领,城下又是弓箭的死角,要想把火点起来,只能先清掉城头的敌人。 “快退,他们要放火。” 北匈人当中也有识货的聪明人,很快就猜到了秦兵的企图。 一时间秦川没了对策,一旁受伤的武大站了出来,脱下战衣裹在一支断了的枪柄上。 在火盆里引燃,武大举着简易的火把,嚎叫着冲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喊到:“三公子,你的骨头我还了。” 秦川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急忙喊到:“不要啊。” 已经晚了,赤着膀子的武大仗着人高马大,生生撞进北匈人的阵营。 北匈人急忙阻拦,可是武大任凭刀剑砍在身上,全然不顾血肉翻飞的身体。 终于,他冲到了城墙边上,一边大笑,一边抱着一个北匈人一同滚落下去。 “又赚了一个,这下顶的上公子一年的骨头了。” 这是武大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 轰! 火把引燃的大火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开来,站在城墙上的秦川都感觉脸上被烤的生疼,刚刚流下的泪都被烤干了。 武大舍身点起的大火彻底断绝了北匈人爬上来的希望。 整个城墙下面成了一片火海,北匈人在里面嚎叫着,翻滚着,远处的巴图已经面如死灰。 攻城再一次宣告失败,两万北匈人的损失,只换掉了两千秦兵的伤亡,这笔账北匈人亏大了。 巴图很不甘心的下达了收兵的命令,这大火不知要烧多久,至少今夜再也无几攻城了。 没了后援,城墙上剩下的北匈人很快被清除,尸体都被抛到火海中充当燃料。 秦川呆坐在地上,看着熊熊大火。 武大的牺牲,让他又一次体会到秦兵的单纯和伟大。 不为功名利禄,有时候,他们只是为了还一块骨头而已。 秦兵们开始收敛同伴的尸首,很快就统计出损失,战死一千五,受伤的一千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伤者成了残疾。 韦九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守在秦川身边,眼睛警视着周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北匈人躲在暗处。 突然,不远处的一具尸首动了一下,引起了韦九的注意。 “什么人,出来。” 阿秃儿绝对是长生天眷顾的人,三次攻城不死,让他甚至相信自己是长生天的私生子。 甩掉秦川的追杀之后,他就被不知道是哪飞来的半块盾牌砸晕了,一直没有人注意到他。 刚刚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几具尸体压住,感觉肋骨好像断了几根,阿秃儿想要推开尸体缓一缓。 他只以为在优势的兵力之下,阳关应该被推平了,所以有些肆无忌惮。 哪知道,刚刚动了一下,就被人发现了,关键是这语言,是大周语? 没用的巴图,这么多人都打不下来一个小城,阿秃儿心里骂了一句,急忙说道:“别动手,我投降。” 阿秃儿竟然是大周语言,韦九也是吃了一惊,走近一看,这就是个北匈人啊。 韦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大周话。” 阿秃儿连忙说道:“我是北匈的百夫长,我投降了。” “投降?”韦九大怒:“投胎去吧你。” 说完,韦九扬起剑就要劈下去。 “住手!”秦川拦住了韦九。 韦九急了:“公子,这是个北匈狗,我要杀了他给我哥报仇。” 秦川站起来身子,走到韦九旁边,从他手里拽过剑。 “他是北匈人,可是刚才,他已经投降了,此时,他只是个战俘。” 韦九从来没有听说过战俘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仇必报是秦兵的行事准则。 秦川也不想多和他解释什么,只是过去帮阿秃儿翻开身上的尸首。 “能起来吗?” 阿秃儿尝试了一下,痛苦的摇了摇头,他已经认出来秦川。 秦川转过身对韦九说:“去,找个板子,把他抬下去,找医师给他看看伤。” 韦九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照办了。 秦川看着这个还有些稚嫩的汉子,心里一阵无奈。 有时候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总是看不到更遥远的地方,看来韦九还是需要多调教一下。 大火冲天,城墙上被照的像白昼一样,在黑乎乎的北匈人的大帐内,巴图正在承受着呼延灼的怒火。 第九章 可怜的阿秃儿 “巴图,你就是个白痴,废物。” 呼延灼怒不可遏,看着巴图的眼神充满杀意。 若不是顾忌巴图身后的部落支持,他当场就会砍了巴图的脑袋。 一个小小的阳关,用两万人命去堆都没有堆下来,王庭的战士还损失不小。 呼延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巴图不敢有半点不敬,心里却还有些抱怨,在草原上,他可是被称为长生天的战神。 巴图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至少他擅长骑战。 可是攻城这样的事情,他基本上一窍不通,这次他能做先锋大将,是靠着老爹的吹嘘来的。 巴图的部落虽大,但是实力并非太强,急需要军功来巩固部落的地位。 现在这样的结果,巴图把责任都推到了老爹身上,没事来抢什么抢。 “统帅,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保证不会失败。” 呼延灼怒极反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谁给我们北匈帝国军队,明天过了,大周的援军就会到达,到时候再想攻下来阳关就难上加难,拿不下来阳关,我们还怎么跟西戎讲条件。” 巴图头低的更狠了,进攻阳关之事的确事关重大,若是搞砸了,以后自己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都是那个该死的阿秃儿,巴图在心开始埋怨起自己的侄子,要不是他,大周怎么可能性有防备。 本来巴图的计划是在阳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突击,阳关仓促应战,肯定顶不过自己的人海战术。 “统帅,巴图失策了,这实在是该死的奸细害的啊,要不是有奸细在,我们怎么会如此被动。” 呼延灼道:“奸细?你还再说有奸细,你告诉我,哪个是奸细?” 巴图狗急跳墙,干脆直接推到阿秃儿身上:“我已经查出来了,就是那个阿秃儿?” 呼延灼眉头一皱:“阿秃儿,你那个侄子?有什么证据。” 巴图道:“当然有,他前两次攻城都好好的活着回来,这有些太不正常,肯定是和周军串通好了演戏。” 呼延灼:“前次你说有奸细,可是他为你作证,他可是你的侄儿。” 巴图道:“他那是贼喊捉贼,而且他算不得是我侄儿,只是个低贱的杂种罢了。” 巴图将家里的黑历史叙述了一遍。 可是呼延灼已经不再相信他,说道:“无论他是不是奸细,你都不适合再做前锋大将,我可不想整个前锋军葬送在你手里。” 呼延灼的话说得巴图面色发青,前锋军的惨重伤亡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达尔。” 随着呼延灼的一声呼唤,一个高大健壮的黑脸汉子走了进来。 呼延灼说道:“这是王庭第一勇士,达尔,现在由他担任前锋军统帅,你就暂时带着你们塔吉部的万人队,明天,你要亲自带着他们攻城。” 巴图当然不甘心,努力为自己争取:“统帅,你这样做有些不合适吧,我可是大单于亲自任命的。” 呼延灼冷哼一声:“我是大军统帅,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我会让人给大哥报告的,交出前锋军统帅符印,你可以滚了。” 巴图彻底失望了,他忘了呼延灼是北匈的亲王,没机会了。 灰溜溜的交出符印,巴图出了帅帐,这是他从小到大最耻辱的一次。 巴图满是恨意的盯着阳关熊熊燃烧的大火。 “该死的秦人,我巴图一定会找回来的,你们等着。” …… 夜深人静,阳关城里的军士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一晚。 城外的大火成了天然的屏障,北匈人不可能越过去。 就是空气中的气味实在有些难闻,秦川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他现在睡意全无。 漫无目的的走在城墙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军士在站岗。 被挂起来的吴用倒是会享受的人,这样的环境之下,他竟然还能睡着。 可惜啊,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那几个侍卫都死在北匈人的刀下了。 正走着,秦川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就像是杀猪一般。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叫唤,秦川下了城墙,看到有一处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走到门口,看到韦九正在里头,那个俘虏的北匈人躺在一堆稻草上奄奄一息。 秦川进去一看,韦九享受的喝着小酒,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哐当,秦川一脚踢碎酒壶,把正在眯着眼睛享受的韦九吓了一大跳。 “公子,您怎么来了?” 秦川不阴不阳的说道:“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你就醉死过去了?” 韦九脸一红,急忙跪在地上:“韦九知错,请公子恕罪,韦九只是心中有快,想要解解烦闷。” 秦川:“你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吗?再说,喝酒这事也不叫我,一个人喝有意思吗?” 韦九道:“以前都是七哥陪我饮,现在七哥不在了,韦九也找不到人了。” 一说起韦七,秦川就沉默了,他拍了拍韦九的肩膀:“人死如灯灭,你要听你七哥的安排,好好照顾家里。” 韦九道:“家里有小弟就行了,韦九只想好好跟着公子,多杀这些北匈狗。” 秦川道:“杀北匈狗不是靠喝酒吹牛的,是要有真本事的,你还太嫩了些,行了,那个人怎么样了?” 韦九道:“已经请医师看过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在那瞎叫唤,韦九只能堵住他的嘴免得他吵的大家睡不着。” 秦川走过去,看到阿秃儿一头的汗,阳关夜晚温度很低,怎么能出汗呢? 一把拔下他嘴里的东西,问道:“你怎么了?” “啊啊,疼……” 阿秃儿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叫唤。 秦川意识到了什么,撩起来他的衣服一看,顿时大怒。 靠,这谁干的,也太狠了,秦川只看到,阿秃儿的胸口不知道是被谁包扎的,上面有几个突出的部位。 秦川拿手按了按,好像是,石子? 阿秃儿又嗷嗷叫了几声,秦川没好气道:“别叫了,小心动了骨头,肺给你刺穿。” 这话吓得阿秃儿不敢吭气了,咬着牙强忍着痛。 秦川小心的解开阿秃儿胸上的布条,嘴里骂着韦九:“韦九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这是想弄死他吗?” 韦九急忙辩解:“公子,我不知道啊,都是那个医师做的。” 秦川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没这个本事,可能是那个医师对北匈人的仇恨太深了吧,他也没想着要追究,没有意义。 “还不快去把你的酒给我拿出来。” 韦九赶紧出了门,找酒去了。 秦川看着阿秃儿变形的肋骨,嘴里嘟囔着:“还好老子来看了一眼,算你命大。” 阿秃儿看着这个少年,心里不住的猜测他的目的。 他亲眼看到秦川杀起人来的恨劲儿,可是此刻又如此善良心细,难道他不恨自己吗? 说不恨北匈人那是假的,秦川两世为人,今世虽然第一次上阵杀敌,可是前世他可是实打实的沙场老手。 有时候甚至参战双方都雇佣过他,见的事情多了,看的也就多了。 大多数战争,说白了就是少数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找个借口,利用大多数人去为自己做事的手段。 战争当中,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领导者,而大多数人都是可怜人,死了都毫无意义。 当然,也不是一概而论,有些时候人也是被逼的,比如那些波澜壮阔的反侵略战争,是人们为了生存的无奈之举。 可是这次这场仗,打的实在没有意义,秦川一直想不出,北匈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不杀阿秃儿,一方面是觉得战争的罪不应该施加到底层身上,另一方面就是想通过阿秃儿知道北匈人的目的。 很快,韦九拿来了烧酒,秦川小心的用酒为阿秃儿消毒,把他身上的伤口都擦了个遍。 酒精刺激伤口的痛,让阿秃儿难以忍受,忍不住颤抖。 “放松点。”秦川安慰他,“看你这样子,大小也是个官吧,怎么这点疼都忍不住。” 阿秃儿忍着痛,呻吟着问秦川:“你为什么不杀我?” 秦川一笑,反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大周话的吗?” 阿秃儿道:“是我们部落里的一个努力,也是被俘虏过来的,他教我的。” 秦川又问:“他为什么没有被杀?” 阿秃儿道:“是我的阿爸保护了他,阿爸说,普通人是战争中最可怜的人。” 秦川笑了:“那我的回答和你阿爸一样?那个人还活着吗?” 阿秃儿眼睛灰暗下去:“死了,阿爸走了,没人再保护他,他被那些贵族给处死了,就在我们出征的前段时间。” 秦川已经重新为他包好身体,接着对他说道:“那些贵族应该为战争的后果买单,你们都是盲从者,是身不由己的人。” 阿秃儿点点头,他非常认同秦川的话,就像他参与前两波的攻城,他也不情愿,都是迫于巴图的淫威。 “公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们好像这么称呼你。” 秦川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阿秃儿接着说道:“公子,您是个善良而伟大的人,我阿秃儿敬佩您,向长生天为您祈祷。” 秦川笑了:“我不相信你们的长生天,只是想问问你,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攻打阳关吗?” 阿秃儿道:“对不起,公子,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告诉你,长生天作证,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要攻打这里而已,都是奉命行事。” 看来,果然是有阴谋,秦川心里想到。 第十章 战巴图 秦川和阿秃儿说了许多,知道了阿秃儿的身份。 同样也知道了阿秃儿竟然就是杀死韦七的那个百人队的百夫长。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韦九的反应,他竟然没有动手为哥哥报仇的意思。 秦川对阿秃儿说道:“你知道吗?阻拦你的那个小队的队长,是他的哥哥。” 秦川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阿秃儿呆呆躺在那里。 出了门,韦九正蹲在门口抱着头,秦川也蹲到他的身边。 “为什么没有动手?” 韦九声音低沉的说道:“公子说了,战争的罪过不应该让普通人来承担。” 秦川赞许的看着他:“那如果在战场上碰到北匈人呢?” 韦九顿了一下,说道:“我会杀了他们,在战场上,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我没有错。” 这小子果然成长了,秦川在心里给韦九点了一个赞,然后问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对待阿秃儿?” 韦九闻言,竟然蹭的一下站起来,拔出一把匕首就进了屋里。 刚才不是还说不杀吗?秦川愣了。 “你干什么?不要动我。不要。” 秦川急忙往屋子里冲,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搞笑的一幕。 韦九拿着匕首在阿秃儿的头上刮来刮去,地上掉的算是头发,阿秃儿编的全是小辫子的头已经被刮掉一半。 匕首有些锋利了,竟然还划破了他的头皮,阿秃儿躺在那里不敢动弹。 韦九一边刮一边说:“你叫阿秃儿,你就得秃着,就当是我已经斩了你的人头了。” 秦川笑了,看阿秃儿也是对韦九一脸的感激,短短两天,韦九就成熟了不少。 “韦九,这家伙我就交给你照顾了,要是再有之前的事,我拿你是问。” …… 漫长的一夜很快过去,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到天亮时才完全熄灭。 城墙下面黑乎乎的全是骨灰,空气中焦臭的味道挥散不去。 早饭被送了上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不吃饭,怎么会有力气战斗,秦川再一次的作出表率。 他率先走到盛饭的桶前,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炒熟的粟米。 “吃,大家都一起吃,哇……” 秦刚扒到嘴里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该死的厨子,还用猪油炒饭。 吐完了,秦川又接着再去吃,努力忍着往胃里咽。 公子如此,其他人怎么能有二话,张辰第二个去了,燕青也去了,韦九去盛了两碗,端着给某位秃子送过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过去,很快木桶就空了。 北匈人大概是算着时辰来的,知道秦兵们在吃饭,故意上来倒胃口。 远远的,北匈人的军团开始往阳关动了,后面高耸起来的砲车足足有三十多架。 巴图带着塔吉部的人,走在整个北匈队伍的最前方。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之前的神气,却多了一丝杀死。 巴图左手持盾,右手拿的是一个狼烟棒,身上披着一身厚重的铠甲。 相比于他的强壮,这身重铠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呜! 北匈人的队伍停住了,号角吹响,砲车开始装填。 阳关城墙上的秦兵已经各就各位,严阵以待,有的人甚至还趁机再抓一把粟米往嘴里塞。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多吃一口是一口。 新的北匈前锋军统帅达尔骑在马上,意气风发。 他本来是王庭的一个奴隶,一步步走到今天,全是从尸山血海里爬上来的。 对于阳关,他眼睛里全部都是蔑视之意,也就巴图那个白痴才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砲车发射。” 随着达尔一声令下,三十台砲车同时发射石弹,拉开了攻防战的序幕。 北匈人学聪明了,今天发射的竟然是碎石弹。 这种石弹对人员的杀伤更为有效,天上至少有四百多枚石弹落了下来。 四百多枚石弹至少有一半落在了城墙上,造成了一百多名秦兵的伤亡。 张辰急忙下令:“退。” 秦兵们向后收缩,躲在箭塔当中。 北匈人的砲车一直轰击了大半个时辰,大石弹也开始发威。 烧了一夜的城墙已经不如之前坚固,石弹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墙上的秦兵们只觉得城墙不住的摇晃。 终于开始进攻了,北匈的号角再次响起来。 “长生天会保佑我们,冲啊,勇士们。” 呐喊声如同雷震,不能再龟缩了。 秦兵们顶着石头雨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有些事情也就管用个一次两次,箭雨的饱和攻击已经过时了,只是减缓了北匈人的前进速度,没有造成多大的困扰。 北匈人遭到最大的麻烦是城下没有烧干净的尸体,不断地有人被绊倒。 秦兵箭楼上的弩手此刻反而是作用最大的,一旦有北匈人倒下,立刻就会有弩箭把他钉在地上。 云梯架了上来,城墙上的石头已经不多了,只能有一颗没一颗的砸下去。 如果还能烧死来一把火就好了,可惜,昨天兴奋的军士们把火油全部给扔了下去。 巴图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爬到城墙上的人。 他的一身铠甲太显眼了,刚一露头就被五六杆长戟同时招呼。 巴图头一低,轻松躲过刺过来的戟,他在又突然一抓,拽住其中一柄戟杆,猛的一拉,竟然生生把那个戟兵拽下城墙。 巴图的勇猛极大的提高了北匈人的士气,他身后都是塔吉部的勇士。 看到自家首领如此勇猛,这些人嗷嗷叫着,那样子似乎已经胜利了。 大将出马,一个顶俩。 巴图脚下用力一蹬,跳了起来,这一下直接越过秦兵前面的盾兵,跳入戟兵之中。 狼牙棒左右挥舞,仅仅几下,几个秦兵就被砸的七窍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顺着巴图打开的口子,北匈人涌了上来。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巴图一路前进,大开大合的挥舞着狼牙棒,一时间竟无一合之敌。 在他的带领下,已经有超过一百的北匈人上了城墙,占据了一小段的位置。 达尔远远的看到看到这幅景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巴图脑子不大好使,但着实是一名猛将啊。 秦川已经注意到巴图这里,带着一队人挤了过来。 刚进战圈,就有一个北匈人盯上了秦川,不披甲,又年轻,任谁都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雏鸟。 北匈人咧嘴一笑,准备收割秦川的头颅,那代表着银子和女人。 秦川根本就没意思跟这种小角色缠斗,直接一剑把砍下他的头来。 送死不嫌人多,一个人倒下又冲上来一个。 秦川一路之下至少砍倒十几个北匈人,终于到了巴图身边。 巴图早就注意到了秦川,眼中已经满都是战意。 “嗨,小子,来跟老子打一架。” 秦川哪里听得懂北匈人的话,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巴图。 巴图尴尬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结结巴巴的吐出来两个字。 “你……我……” 秦川一脸懵逼,这家伙想干嘛,那么多废话。 巴图实在憋不出来更多的词了,干脆直接动了手。 狼牙棒带着风砸向了秦川,秦川第一次对上这个世界的将领,觉得还是小心为妙,首先采取了守势。 跟着老鬼的三年不是白混的,秦川学到了一些武艺。 他对这些东西不太看重,太花的招式在战场上大多不实用。 结合着前世的格斗技巧,秦川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招式。 秦川一个闪身,巴图的狼牙棒贴着身体划过去,砸在地上,崩起来一些碎石。 秦川右跨一步,拉近和巴图的距离,一剑扫过去。 巴图的脚猛的跺在地上,生生往后跳了一大步。 秦川不敢冒进,收招正对巴图,一个北匈士兵从身后偷袭过来。 秦川背身刺出一剑,将这个家伙插了个透心凉。 巴图没有趁这个机会动手攻击,反而颇为愤怒的警告周围北匈士兵。 “谁都不要过来,他是我的。” 秦川也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看到周围的北匈士兵远远绕开了他,大概也明白了一些。 巴图又冲了上来,狼牙棒大力横着挥出去,来了个横扫千军。 秦川先退一步,躲过这一扫,抓住机会就往前挺身,同时短剑自下而上发力,刺向巴图的喉咙。 巴图竟然笑了,说道:“你上当了。” 秦川意识到了不妙,还没来得及后撤,巴图的狼牙棒就突然加快了速度。 瞬间,狼牙棒就到了秦川的头顶,来不及退了,秦川横起剑,硬挡这一下。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刺痛耳朵,秦川只觉得手臂都被震麻了。 这一棒的力道砸的秦川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家伙的力量好大,果然是个猛将。 巴图不给秦川任何喘息的机会,又追了上来,狼牙棒接连挥舞,秦川不跟他硬碰硬,连连躲闪。 终于,秦川又一次看到了机会,巴图用力过猛,竟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趁着巴图没有站稳,秦川从他的背后砍出一剑。 没想到,巴图又一次的笑了。 竟然又被骗了,这家伙真是狡猾。 巴图凌空一个翻身,腿高高抬起,一个鞭腿踢向秦川的脖子。 秦川身形一低,堪堪躲过去狼牙棒的同时,用手撑住低下的身子,一个扫堂腿踢在巴图腿上。 巴图这下真的挨了一招,重心不稳,砸在地上,不过他反应很快,赶紧打了一个滚,躲开秦川刚好刺过来的一剑。 秦川连续刺出去几剑,都被巴图躲过去,狗熊一样的身材比猫都灵活。 巴图一爬起来,转身就往城墙外跳下去。 第十一章 火牛阵 秦川回身一看,原来是张辰带着人过来支援了,周边的北匈人已经被扫荡干净。 巴图不是傻子,不会自信到以一人之力对付这么多的秦兵。 城暂时还稳定在秦兵的手里,但是人员减员很快,整个城墙上还能作战的不足三千人了。 张辰已经下令给杂役也发了兵器,杂役们都是一些受过训练的人,还能顶上一阵。 给秦兵最大伤亡的就是那些砲车了,这样下去总归是被耗空的。 秦川又向张辰提了一个意见,这次的意见更加的有些冒险。 “什么?放弃第一道城墙?” 阳关作为一座重要的关口,城墙自然不能只有一道。 在距离第一道城墙五百步的地方,还有第二道城墙。 第二道城墙与第一道之间四条同道连接,而且宽度要窄上一些,最为关键的是能躲开地方的砲车攻击。 秦川的考虑在于弥补人数少的劣势,主动让出一道墙,北匈人就会攻向第一道墙。 这时候就能以几处同道为要点,重点防守,北匈人每次投入的兵力也只能和己方差不多。 秦兵的单兵能力要高于北匈人,这样有重点的防守能最大限度发挥优势。 张辰作为一个保守派,要搁以前,他肯定不会同意秦川的想法,可是现在不同了。 秦川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是都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如果一味的死板防守,张辰扪心自问,五千人绝对守不到现在。 没有人提出来不同的意见,但是秦川却又提出来要在第一道城墙拖上一会儿。 虽然摸不清秦川的想法,但是大家都同意了,他们都期待着秦川再一次创造奇迹。 秦川带着一波人下了城墙,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城墙上的秦兵依然苦苦支撑。 挂在高处的吴用又饿又渴,偏偏好巧不巧还中了一箭,虽然没伤到要害,但现在他已经是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甚至北匈人都没有理他。 半个时辰后,秦川终于发出了撤退的信号,秦兵们开始退了。 秦兵退的很有章法,相互配合,且战且退,而且绝不恋战。 北匈人顺利登上了城墙,很快第一道城墙上就只有挤满的北匈人。 这一战已经打了一个上午,双方体力已经严重的消耗,守城的一方尤其严重。 秦兵没有后援,全员作战,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这会儿有些弓箭手甚至拉不开弓弦了。 秦川撤下了所有的秦兵,指挥杂役去堵住了几个通道。 阳关内有杂役两千人,现在尚有一千五百多人能站。 仅仅守几个通道,这些人已经够了,他们同样装备齐全,只是战斗力稍微弱了一些。 很快北匈人就往第二道城墙进发,首先撞上的是挺着盾牌,伸着长戟的杂役兵阵。 最前面的北匈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后面的生力军又上不去,一时间双方打了个难解难分。 这时候,阳关的弓箭走开始发威了,而这次射箭的人,是一直未动用的骑兵,和部分还有力气的弓箭手。 几百个人对着几个通道狂射箭雨,北匈人又倒霉了。 过于密集的阵营躲无可躲,秦兵们几乎不用瞄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射,不断有北匈人中箭倒下,被人踩成了肉酱。 很快北匈人的弓箭也开始还击,可是秦兵巧妙的利用了第二道城墙的兵舍,躲在里面透过窗户射箭,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北匈人就顶不住了,纷纷退回第一道城墙上,顶着盾牌。 远处的北匈人先锋统帅达尔看到巴图的第一梯队成功登上城墙,率领属下又往前推进了一段距离, 双方暂时僵持住了,秦兵们终于可以缓一口气,这时候秦川又带着所有的骑兵下了城墙。 北匈人很快做出了调整,他们面对秦兵的坚盾长戟确实有些吃亏,便捡起来第一道城墙上的长戟,组成了和秦兵们相同的阵型。 又一次的进攻开始了,北匈人以盾为首,顺着通道推进。 防守的杂役们没有太高的军事素养,略显有些慌乱,还好带队的军官能镇住队伍。 两军相接,盾贴盾,戟对戟,成了一场力量的拉锯战。 谁都不愿意后退,后面的人顶着前面的人,把力量一层层的传递上去。 双方最前方的人承受最大的压力,被挤得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杂役们就暴露了缺点,他们没有北匈人那般孔武有力,被退的连连后退。 有人顶不住了,被绊倒在地上,北匈人的戟抓住机会把他捅个偷心凉。 阵型一乱,基本就宣告了失败,杂役们一退再退,伤亡惨重,有些人甚至已经吓破了胆。 秦兵的弓箭手重新加入支援的队伍,但是收效甚微。 关键时刻,张辰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也有灵感突现的时候。 第二道城墙上有杂役们用来推送物资的粮车,这种车长有半丈,质地坚硬。 张辰命人在上面堆上粮食,三个人推着一辆车,上面又绑上了长戟,瞬间粮车成了战车。 “闪开,快闪开。” 前面防守杂役们闻言纷纷贴紧通道边上,粮车两辆一组迅速前行。 第二道城墙本来就比第一道城墙高了一丈,通道就是个长长的缓坡。 粮车很重,在这通道上速度越来越快,后面推着的人腿都有些跟不上了,干脆松开手,任凭粮车向前。 哐当,粮车撞进北匈人的阵型,强大的惯性带着长戟直接撞碎了北匈人的盾牌。 北匈人一时间人仰马翻,戟手没了盾牌护着,暴露在秦兵的弓箭下,被一一射杀。 不仅如此,两两一组的粮车还在北匈人前面造成了一个屏障,要想除开,还要再费点功夫。 第一道粮车将两军隔开,第二道粮车成了一面小小的墙,粮车为架,粮袋为砖,后面还有第三道,第四道。 每一道后面都有几十个秦兵把守,这样简单的布局既减缓了北匈人的速度,又为秦兵创造了拒墙而守的优势。 北匈人除非想下到通道下面,重新利用云梯攻击第二道城墙,否则就必须要通过通道。 北匈人很快有了决定,先锋军统帅达尔下的命令是,双管齐下。 城墙上面的塔吉部剩下的人继续强攻通道,而下面由王庭士兵组成新的攻城梯队,向第二道城墙进攻。 阳关的城门被打开,王庭的士兵们抬着云梯顶着盾牌一排排的有了进来,很快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秦兵即将面临两面御敌的严峻形势,无论哪一面的失败,都会造成他们的失败。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第二道城墙下的城门开了。 突然发生的一幕,谁都没有想到,张辰在城墙上只以为是出了叛徒。 “妈的,是谁,哪个狗日的,这是要害死所有人吗?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北匈人当然高兴无比,真是想睡觉了就送来枕头啊,城门一开,还爬什么城墙啊。 打开的大门后面空空的,没有任何的人影,北匈人反应过来,嗷嗷叫着丢下手中的云梯往城门冲。 这时候,大地突然颤动,从城门里冲出来的是一群群牛马。 作为边城,阳关里的牛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是从关外的北匈人那里跑过来的,几乎每天都会有牛羊之类的跑过来。 秦地缺牛,所以张辰就建起了牛圈,命人专门饲养,每隔段时间就送一批回去。 张辰自己都没想到,平时养的牛竟然能被秦川拿出来做文章。 牛群发疯了一样奔出来,速度很快,见人就撞,一时间给北匈人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不是牛疯了,而是牛没办法,因为,火在烧屁股啦。 这是秦川昨晚偶然间想到的计策,一夜没睡的他在城里转了大半夜,自然看到了牛圈所在。 在前世,有位大佬就用牛出奇不意打了一场胜仗,那计策叫做火牛阵。 秦川有样学样,也打算搞一搞,可是苦无机会。 可是没想到,王庭士兵竟然进了第一道城门。 两道城墙之间,是一片空地,四周被城墙包围,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极为不利的地方。 秦兵放弃第一道城墙,让达尔的自信心极度膨胀。 他相信有第一道城墙上塔吉部的牵制,即使在这种地形里,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聪明反被聪明误,达尔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几百头牛的疯狂冲击,让王庭战士苦不堪言。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一头头的解决,可是也因此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代价。 就在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王庭士兵以为能够顺利进入城门的时候,噩梦降临了。 一阵杀声冲天,从城门里杀出来一队骑兵,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对于现在全都是步兵的北匈人来说,那就是噩梦。 以往的战争,只有北匈人骑兵屠杀大周步兵的事情。 现在完全反了过来,这一队骑兵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大肆砍杀。 北匈人的阵型如同被穿透的如同筛子一样,本就混乱的阵型,崩溃了。 有些人甚至扔下手中的武器,四处奔逃,可是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 城墙上的秦兵看到这一幕士气大震,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原来北匈人也有被屠杀的时候。 不过北匈人的反应也是很快,仅仅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有骑兵进了这里,城墙上的秦兵开始放箭阻拦。 眼看着一场骑兵对决就要开始,又有了让人不解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二章 北匈人的灾难 如果真的是骑兵对决,这几百人的秦骑,连跟北匈人挠痒痒的本事都没有。 偏偏,这些秦骑掉头了。 其中的一位黑甲骑士大叫道:“准备,放。” 城墙上的张辰听出来了,这是三公子的声音。 这下如何是好,赶紧跑回来啊,张辰在心里替秦川着急。 几百名骑兵随着一声令下,纷纷从手里甩出了什么东西,钉到了第一道城墙上面。 这东西上面还带着一根绳子,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难道是抓北匈人用的? 可是准头也太差了吧,都钉到城墙上去了,没有一个抓到人的。 “拉!” 混在骑兵队伍里的秦川又是一声令下,几百名骑兵同时向后跑去,像是逃跑一样。 后面的北匈骑兵怎么可能放任秦兵逃跑,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 轰隆! 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在秦骑兵的拉扯下,第一道城墙竟然像是纸糊的一样,生生倒了。 城墙一倒,可谓是惊天动地,整个十丈高,五百步宽的城墙一起砸在地上。 无论是城墙上的北匈塔吉部人,还是城墙下的王庭战士,都被埋在了乱石堆里。 北匈人傻掉了,秦兵也傻掉了。 张辰一脸不敢置信:“我的天哪,三公子是干了什么?” 一片废墟当中,还有未死得北匈人在挣扎,却被残砖烂瓦压在身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城外的北匈人被同伴的惨叫唤醒,想要上前施救,无奈秦兵的箭雨实在太密。 不管怎么样,随着城墙的倒下,阳关暂时安全了。 这一倒,超过三千北匈人被埋在下面,只有几个跑的快的骑兵逃出一劫,但是很快被秦兵射杀。 北匈人暂时退走了,他们需要好好的缓一下,似乎长生天没有站在他们这边,该祈祷祈祷了。 秦川带着一众骑兵刚刚上了城墙就被激动的军士们包围了。 “三公子,你太厉害了。” “三公子,怎么做到的?” “那些北匈狗碰上三公子倒了八辈子霉。” 赞美的话不绝于耳,秦川也只不过是笑笑。 张辰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脸的激动,眼含热泪。 “三公子真乃神人,老天有眼,侯爷有福,大帅有福。” 说着,张辰跪了下来,冲着秦川拜倒。 秦川急忙上前扶起来他。 “张统领快快请起,这是做什么。” 张辰死活不起来,说道:“我张辰代表战死的将士,代表千千万万的秦人,代表我大周,谢过公子了。” 周围的军士们自发的跪倒在地,同声喝道。 “谢过三公子。” 秦川明白他们的心情,为军人者,守土有责。 没有人会在乎实力差距,也没有人在乎什么敌众我寡。 若是阳关丢了,秦兵们即使战死,也将背上丢了雄关的骂名,家里的人也不会再得到任何的抚恤。 只解沙场为君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句诗词非常形象的表达了这分意思。 秦川几次用计,可不就是救了阳关城里所有的人。 现在阳关城还能站着的不过两千多人,这还是加了杂役之后,相比之前,已经少了整整三分之二的人。 并且,这些人身上还大多带着伤,虽然他们已经拼掉了北匈人超过三万的人马,可是北匈人的大营还在那里,连绵不绝,不见尽头。 估计到了最后一战的时候了,按照速度来计算,援兵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到达。 没有人有退却的意思,后退即是死,不是被追击的北匈人杀,也会被以弃城逃跑的罪名给斩首。 军士们都在默默擦拭武器,整理铠甲,尽量恢复体力,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在一个角落里,两个军士聊起了天。 “二狗,你说人死了会有魂魄吗?” “我哪知道,死了才知道呢, 不过听说是有,我不太信这个。” “唉,要有魂魄才好,那样我就可以回家看看了,看看老娘,还有妹妹,还有我家的母猪,要下崽了。” “我也是,我都已经订了亲了,本来说回家就去娶她呢,她可水灵了,我喜欢。” “你都定亲了还进军伍干嘛。” “没办法,订的是娃娃亲,谁成想我爹妈老了老了,又给我生了个弟弟,按规矩,只有老幺能在家。” “那你真倒霉,哎,你说公子会走吗?” 被叫做二狗的人愣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会!” 秦川在后面说道,吓的两个军士跪在地上抖抖索索。 “公子饶命,我们不该背后议论公子。” 秦川没有丝毫怪罪他们的意思。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男儿膝下有黄金。” 二狗说道:“可是您是公子。” 秦川笑了,说道:“阳关没有公子,只有军士秦川。” 两个人不吭声了,秦川知道他们刚才的意思。 作为贵族,也许大多数人都会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历史上贵族军官丢下士卒逃跑的段子不在少数。 可是别人会,不代表秦川就会。 “军士,你要记住,秦人没有怕死的,无论贵族和平民。” 秦川的话暖了大部分人的心,三公子没有公子架子,军士们都知道,于是有人问道。 “三公子,那城墙怎么就倒了,你太厉害了。” 秦川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燕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鄙视的看着秦川。 “切,三公子,别卖关子了,就讲一讲吧。” 秦川丝毫没有因为被鄙视就生气的意思,说道:“你们说讲就讲啊,那我多没面子,是吧韦九。” 谁知韦九情商实在太低,从后面给他补了一刀。 “三公子,我也想知道。” 秦川没好气的看着韦九:“没趣的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配合。” 韦九挠了挠头,一脸的委屈,引的周围的军士哈哈大笑。 于是乎,秦川只得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啊,城墙经过昨夜大火的炽烤,已经被烤干了所有水分。 早上北匈人在进攻时射出的石头,轻易就砸了好几个大坑出来。 秦川那时候就觉得城墙已经不够坚固了,这也是他提议放弃第一道城墙的原因之一。 之后秦川让城头上的人多坚持一会儿,而他带着七八百人在城墙下面又挖又撬的。 城墙的地基很快被挖松,而墙体也已经烧成了豆腐渣一样,很轻松的就被凿空了一半。 秦川此番所为是经过周密计算的,他算着有两百匹马就够了,为了保险,还是整整带了一个骑兵大队。 接下来的事情秦兵们都已经看到了,就无需多讲。 燕青此刻看着秦川的眼睛全是狂热的崇拜,问道:“公子,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秦川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你跟这些人说几何物理什么的,那不是对牛弹琴嘛。 燕青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家中也是个小贵族阶级,靠着战功和家里的扶持走到现在的位置上。 燕青喜欢琢磨一些东西,看似粗鲁,实则心很细。 几天的相处之中,秦川已经对他有了一些好印象。 太阳高照,已经是午时了,天气竟然出奇的闷热。 北匈人的人马重新集结起来,这次几乎倾巢出动,大有用人命填下阳关的冲动。 在军阵的中间,有一个高台被搭了起来,呼延灼此刻就站在高台之上。 巴图和达尔的无能,已经让呼延灼彻底失望,这一次他选择了自己来指挥。 阳关对于现在的北匈帝国事关重大,他不敢再马虎了。 达尔和巴图都被他赶到阵前,这次的攻城战将由塔吉部和王庭士兵一同进行。 呼延灼已经许下承诺,谁率先夺下城头的秦军旗,谁就能免受处罚。 他这一招极为精妙,本身巴图和达尔现在就对秦兵恨之入骨,再让两个人互相竞争,那爆发的力量一定不是秦兵剩下的人马承受的。 “传令,开始攻城。” 随着呼延灼一声令下,号兵吹响了牛角号。 达尔和巴图同时开步,带着身后的部队缓缓前行。 终于开始了,秦川站起身子,准备迎接最后一战的到来。 张辰,燕青一干军官都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道是谁,首先喊了一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秦兵们一同喊了起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北匈人的砲车又开始发威了,大量的碎石砸了下来。 没有人后退,只是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北匈军。 北匈人没有之前的耐性,仅仅投掷了一轮石头,就开始了进攻。 士兵们顶着盾牌,走在前面,城墙上的秦兵连箭都稀了好多,射出了两轮,如同挠痒痒一样,干脆连弓都给扔了,安静的等着北匈人爬上来。 北匈人的云梯高高竖起来,搭在城墙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没有落石可用,秦兵们握紧手中的剑。 第一个北匈士兵冒头了,超过五赶戟同时扎了过去。 北匈士兵生生被挑了起来,又抛落下去。 越来越多的北匈士兵被从城墙上砍下去,秦兵也被拽下去了不少。 双方都杀红了眼,这个时候,巴图和达尔上来了。 两个大将实力非凡,都是身披重铠,丝毫不惧刺来的长戟。 仅仅片刻时间,在巴图和达尔的帮助下,北匈人在城墙上有了支点。 秦川和张辰挺身而出,一人寻了一个对上两人。 这一次,与秦川对峙的恰好又是巴图。 秦川已经大概摸清了巴图的底细,不再是之前的守势,而是率先开始进攻,先下手为强了。 第十三章 死不休战 秦川善于快攻,不与人正面对抗力量,不代表在力量上就弱了。 只不过秦川一直以为,只靠蛮力的战斗是十分没有技术含量的,更没有艺术感。 明明一分力气结束的战斗,非要把自己累的够呛,这叫厉害吗? 绝不是,人总是会累的,所以持续的战斗力很有必要,在混战中,谁撑得时间长,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所以,秦川没有把巴图放在眼里。 一上手,秦川就是杀招,直接攻向巴图的喉咙。 巴图轻易的躲开,一副狼狈的样子,秦川紧追不舍。 巴图看似不堪,实则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一个挺身,巴图发力,狼牙棒冲着秦川的手臂砸了过去。 若是砸中了,秦川的胳膊肯定废掉了,巴图似乎没打算要秦川的性命? 想活捉我?秦川心里一阵冷笑,有这本事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吧。 想了想,秦川觉得有些不对,老鬼那家伙不算数,那不是人。 “小子,你又上当了,果然是年轻啊。” 秦川虽然听不懂,但看巴图的表情就明白,这家伙是在嘲笑他。 嘲笑就嘲笑吧,你以为老子真看不出你这拙劣的想法。 秦川一个迈步贴到巴图身上,左手快速探出去,如同灵活的蛇一样缠住巴图的手臂。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的姿势,巴图虽然惊讶,但是反应依然很快,努力降低重心,稳住下盘,脸上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成想,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胳膊上传来,巴图生生的被拔起来,甩了老远。 还没等巴图落地,秦川的剑已经追了上去,巴图心道不妙,狼牙棒一挥,砸在地上。 接着这顾反力,巴图的身子生生横移了一步。 秦川长剑落空,心里给巴图点了个赞,冲这一手,说明这家伙还是有真本事的,不枉自己出手一场。 秦川轻描淡写的改刺为挑,长剑落在巴图身上,被厚实铠甲抵消了一部分力道,但是仍然在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巴图顾不得疼痛,身子刚一落地就滚了起来。 “该死的小子,我巴图一定撕碎了你。” 秦川知道这家伙一定恨自己入骨,干脆又逗了逗他。 一个中指伸出去,冲着巴图的鼻子,先上而下。 巴图虽然没见过这手势,也能大概才出侮辱人的意思,心里更加火了。 “来吧,爷爷送你去见长生天。” 巴图嚎叫了一声,狼牙棒狂舞,如同一阵旋风撞向秦川。 秦川这次没有选择后退,而是上去跟他硬碰硬,既然打了,就把他打个心服口服,让他死个明白。 秦川连挥数剑,快到手臂都成了一道虚影。 秦川的每一剑都正好落在巴图的狼牙棒上,每中一次,狼牙棒的势道就弱一分,到了秦川身边,已经有气无力了。 秦川伸手抓住狼牙棒,用力一送,狼牙棒就向着巴图自己砸过去。 巴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自己给砸了一棒,直砸的头晕眼花。 这就叫四两拨千斤,秦川对自己的这一手很满意。 连番的羞辱让巴图恼羞怒更盛,不甘心的再次冲了上去。 上去被打退,再上,又被打退。 秦川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步,而巴图每被打退一次,身上总会少些批挂,多些伤口。 巴图已经满身鲜血,用狼牙棒拄着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反观秦川,脸不红心不跳,气都不喘一个。 巴图绝望了,长生天啊,这样的少年为何偏偏是大周的人,只有塔吉部这样的部落才应该出这样优秀的少年啊。 秦川已经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了,玩够了,该收摊了。 秦川向前迈了一步,巴图吓得连连后退,他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 任谁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人,内心总会有一种无力感吧,巴图现在就是这样。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巴图竟然扔下了狼牙棒,转身跑了。 一边跑,巴图一边喊:“勇士们,拦住他,拦住这个魔鬼。” 旁边没有一个塔吉部的人敢上前,开什么玩笑,自己都跑了,让别人给你当挡箭牌,谁会傻到这个份上。 秦川笑着摇摇头,很是无奈,这家伙真是没底线。 刷! 秦川掷出手中的剑,一道寒光一闪即逝。 长剑透背而入,将巴图扎了个透心凉,血飞扬。 巴图肺都被刺穿了,口中吐着血沫,软软的倒在地上,嘴还在一张一合。 “魔鬼,魔鬼。” 一阵抽搐之后,巴图不动了,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敌将已死,大家随我杀啊。” 秦川的一声嘶吼,大震秦兵的士气,塔吉部的人却胆都吓飞了。 主将的死打击很大,许多塔吉部的人都没了再战下去的心思,慢慢开始后退。 秦川这边形势变得一片大好,而张辰那边就不一样了。 张辰虽然是一卫之将,战力也已经十分的高,可是比起来达尔,略微有些不足了。 达尔身具西方血脉,长得比一般北匈人还要高大。 论个头,达尔足足比张辰高了两个头,怕是有两米一了。 如此高的身材,按道理讲重心也偏高,一定不够灵活。 可是达尔偏偏是个怪胎,身体的灵活性一点没受影响。 两相对比之下,张辰除了会些武技,没有一点优势,基本都是被压着打。 双方有来有往,虽然都受了些伤,张辰明显又重了一些。 达尔从奴隶能够走到现在,不知道经历多少死战,这点伤几乎没有多大影响。 而张辰虽久经战阵,但是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也不多,再加上年岁又长了一些,有些体力不支。 情况不妙,秦川开始向张辰靠拢,准备过去帮忙。 王庭的战士战力比起塔吉部强了不少,张辰和达尔周围已经没有秦兵的影子,已经被逼到了远处。 秦川虽死命向前,几乎是一招解决一个王庭士兵,奈何距离有点远,王庭士兵也太多了些,前进速度很慢。 这时候的两人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达尔弯刀狂抡,自上而下如同泰山压顶,连续劈向张辰的头上。 张辰举着剑连连抵挡,奈何身体实在乏力,不多时就被压的跪在地上。 哐当! 达尔的刀生生砍断了张辰的剑,一点反震力让达尔的刀偏了一分,擦着张辰的脸颊削掉张辰一只耳朵的同时,又落在他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劈掉了张辰的右边胳膊。 “张统领!” 秦川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担忧。 达尔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狰狞的笑了,从张辰的穿着他就看出来,张辰肯定是个将军,这可是值钱的货色。 噗! 张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正喷在达尔刚刚擦过的脸上 达尔连忙闭上眼睛,就在这时候,张辰举起了左手抓着的半截剑,一把扎进达尔的肚子里。 “嗷!” 达尔痛苦叫出声,愤怒的盯着张辰,张辰同样怒目以对,同时用力转动抓着短剑的手。 鲜红的血说着短剑流下来,低在地上,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达尔吃痛,一刀捅在长辰的肚子上。 “呃!” 张辰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缓了好半天,张辰终于有了一丝力气,仰头感道。 “候爷,张辰先走了。” 言罢,张辰看向了秦川的方向,竟然笑了。 达尔怒不可遏,又是一刀捅进张辰的身体。 张辰的笑还凝在脸上,生命力快速流失,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头慢慢的低下了去。 “张统领。” “统领。” 秦川和周围的秦兵怒了,如同发疯了一般,死命的砍杀周围能看到敌人。 一个秦兵被弯刀划开了肚子,肠子都露了出来,却依然不管不顾的抱着面前的敌人。 任凭敌人掰扯,他都不愿意松手。 咔嚓一声,骨头都断了,秦兵哀嚎一声,抱着北匈人跳下了城墙。 秦川此刻几近疯狂,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伤痕,但是他仍然不管不顾。 不多时的功夫,王庭的人就被秦兵用以命换命的打法砍杀一大半。 达尔受了伤,已经没有能力再战,被手下护着准备下城墙。 “啊!” 秦川大叫一声,眼中满是不甘,可是被王庭士兵阻拦,实在过不去。 远处的燕青已经弯弓搭箭,果断送开手中的弦。 箭矢如电,瞬间准确命中达尔的胸口,透胸而入。 他身边的护卫赶紧扶着他下了城头。 秦川终于冲到城墙边上,却只能远远看着达尔被抬着退去。 “啊。” 秦川愤怒又不甘的捶打着城墙,浑然不觉手上已经流出鲜血。 北匈人没了大将指挥,又一次退了,活下来的秦兵慢慢的聚了过来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张辰。 秦川蹲下身子,抱起张辰的尸首,呆呆坐在那里。 张辰是阳城卫的统领,更是阳城卫的灵魂。 更重要的是,秦川从张辰的身上看到秦将的品质,无畏,不屈,大度,身先士卒,不图名利。 有了这样的军官,就有一支支精锐的军队,秦人之幸也。 秦兵们越聚越多,即使所有人聚在一起,也不足千人了。 扑通扑通! 秦兵们一个一个的跪下来,用他们独特的方式送别他们的统领,那个带着他们建功无数的人。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张统领,放心的去吧,阳关,绝不会落在北匈人的手里,就算是毁了,也不会。” 第十四章 援兵至 达尔奄奄一息的被抬到呼延灼面前,呼延灼甚至懒得看一眼。 “抬下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呼延灼的心里已经盛怒难却,连番猛烈的进攻之下,一个小小的阳关都打不下来。 北匈帝国的勇士不应该有这样低下的战斗力,这一切,都怪那个无能的哥哥和部落里的贵族老爷们。 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已经忘记了祖先的荣耀,他们已经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呼延灼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甘于只是做一个亲王,他才应该是北匈的大单于。 眼前的阳关,应该是他证明自己的第一步,都是这些废物做的烂事情。 呼延灼没有丝毫拖延,调集新的部队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城墙上不足千人的秦兵勉强排成了两排,都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他们连箭都懒得放了。 谁都不会相信现在他们还能再打退北匈人,他们会死在阳关,为大周流尽最后一滴血。 秦川此刻则站在城墙的内边,边上插着一支火把,他静静地等待着北匈人上来。 他说过,阳关不会留给北匈人。 现在整个关内已经铺满了稻草木柴,所有搜出来的酒水都被洒了上去。 只要秦川把火把投下去,整个阳关会在短时间内变成一片火海,阳关里的一切会被烧成废墟。 秦川也没有想着要活着走掉,他不想做一个逃跑的人,在他的字典里,逃是不存在的。 北匈人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整齐的步伐,震颤了整个大地。 不对,这震动怎么会如此的强烈,秦川的背后传来一阵声音,是马。 秦川回过头,惊喜的一幕出现。 天地相交之处,一片黑云飘过大地。 旗帜高高竖起,迎风而展,上面的“秦”字如此耀目。 “援军,援军来啦。” 秦川喜极而泣,城墙上的秦军也沸腾了。 城下的北匈人由于城墙的遮挡,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城墙上的人都被吓傻了。 那一片乌云近了,全部都是骑兵,其中三分之一身披黑色重甲,座下的马儿也比一般的高了一截。 那是玄甲重骑,秦川认了出来,他同样认出了冲在骑兵最前面的那个人。 熟悉的身形,如刀削的面庞,始终是一脸的坚毅之色,眉头微皱。 他叫秦山,秦候世子,秦候未来的第一继承人,也是秦川的大哥。 他是秦川最亲近的人之一,就是他为了找寻秦川,将秦川的各种画像传遍全军。 秦山现在满脸的焦急之色,自己这个弟弟真不让人省心。 阳关告急的消息昨天午后传到,听传令兵说秦川在阳关,正好带着麾下在玉门关巡视的秦山立刻召集玉门关的兵马。 可是因为周王师所属一镇兵马的拖沓,整整耽误了一夜。 一大早,秦山就憋不住了,北匈势大,他恐怕阳关顶不住,就点齐所有骑兵,奔阳关而来。 骑兵越来越近,秦山看到城墙上稀稀拉拉的人影,更是急了。 他高声喊道:“打开城门!” 城门很快开了,秦山的兵马进了城,却没有先上城楼和秦川相见,而是到了正门下面。 秦川何等聪慧,赶紧命人去开门。 城下的北匈士兵看到城门打开,还以为是秦兵要跪地投降了。 “快看,城门开了。” “哎呦喂,这是要投降吗?那可没人头换军功了,赶紧冲上去杀几个。” 北匈人仗着人多势众,已经看不起剩下寥寥无几的秦兵。 北匈人为争军功,死命往前挤,城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 一声大喝,秦山率先骑着高头大马撞出了城门,最前面的北匈人直接被撞成了一坨烂肉。 玄甲重骑紧随其后,很快城门周边再没有站着的北匈人。 玄甲重骑是秦兵当中为数不多的重骑兵之一。 装备这样的骑兵花费实在太大,整个秦地再加上大周天子批准的补贴,才勉强装备了一个镇,也就一万五千人。 这一个镇很少聚在一起,大多数都是以一卫为单位活动。 大哥秦山领一卫,名为青山卫,二哥秦海领一卫,名为火云卫,秦候秦战亲领一卫,名为虎贲卫。 秦山来的人马,就是青山,还有镇守在玉门关那一镇秦兵的一卫轻骑。 青山卫打头,后面跟着的是轻骑兵,在北匈人的军阵中如同天兵下凡,摧枯拉朽一般就将北匈人冲了一个七零八落。 北匈人是第二次遭遇骑兵屠杀了,这就像是两个耳光轮番打在脸上。 呼延灼此刻只觉得脸上无光,无奈的下了退兵的命令,同时命令骑兵出营迎战。 听到北匈人撤退的号角声,秦山不再恋战,带着骑兵们调转马头。 北匈人的骑兵还没有出营门,就没了用武之地。 呼延灼心头一痛,肺都快到气炸,感觉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洒出来。 领兵多年,这是呼延灼最耻辱的一次,或许大多数责任不在他,可是他是统帅,北匈人败了,那就是他败了。 呼延灼挥挥手,拦住上来搀扶他的亲卫,落寞的下了指挥台,连看都不看凌乱的战场。 随着最后一名骑兵进了阳关,阳关高大的城门关上了,同时也宣告了北匈人的失败。 兄弟相见,分外热情,秦川早就等候着在那里,等秦山过来,赶紧过去帮他牵马。 秦山比起秦川大了七八岁,已经成家多年,看上去很是老成,倒像是秦川的叔叔。 秦川贱兮兮的凑上去,还没开始说话,就被大哥的眼神吓到了。 “跪下。” 秦山喝道,秦川不乐意了,你说跪就归啊。 秦山看他不为所动,一鞭子抽了过去。 秦川躲也不多,任凭鞭子在脸上抽出一道红印。 一旁的人也不敢阻拦,这可是侯爷家的家事,旁人说不得。 秦山冷冷说道:“你这畜生,三年不见,更倔了,你知不知道,母亲想你都想疯了,眼睛都快哭瞎了,谁知道你又跑到这里,若是你有三长两短,你让母亲怎么办?” 秦川一脸不服,还有些委屈:“我知道我的错,这用不得你说,你自己的错你怎么不说?” 秦山闻言气极,反而笑了:“我有错?我要是不来,你就死这了。” 秦川道:“死了才好,不用挨你的鞭子,你是我大哥,我又还不得手,挨了也白挨。” 秦山:“你这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信不信我还抽你?” 秦川不怕他,说道。 “我翅膀硬了还是你翅膀硬了,都敢骂自己亲爹了。” 秦山气的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我什么时候骂父亲了,你给我说清楚。” 秦川盯着秦山的眼睛,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 “我问你,是不是你骂我畜生。” 秦山点点头。 秦川接着问,咄咄逼人。 “我是畜生,那我爹是不是畜生?” “是!” 秦山一愣,马上又改口:“不是!” “到底是不是?” 秦山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秦川催促。 “快说。” 秦山脑袋短路了,斩钉截铁的说:“是!” 秦川:“我爹是不是你爹?” “是。” 秦山又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军士都已经快憋不住笑了,一个个捂着肚子,咬着嘴唇。 秦川一脸的得意,说道:“那你骂我畜生,不就是骂了自己爹了吗?” 秦山终于反应过来,气的快要吐血,挥起来马鞭又想揍秦川。 秦川指着他,一脸威胁的意思。 “你还想打我,我告诉你,刚才那一下算我送的,你再打我我就不客气了啊。” 秦山反倒笑了:“不客气,我看你怎么不客气法。” 秦川一本正经的说:“你再打我,回去我就告诉母亲,嫂子,哦,对了,还有姑姑,我让他们扒了你的裤子还回来。” 秦山正要挥出去的鞭子硬生生停住,慢慢的放下来。 秦川拿来威胁他的事情,似乎让他有些害怕。 秦山悻悻的指着秦川道:“让你浪荡去吧,这次就饶了你,有时间我再好好收拾你。” 秦山没有半点狠意的话,在旁边的军士看来,是典型的心虚了。 脑海里脑补了一下自家将军被三个妇人扒了裤子大屁股的画面,军士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笑成一团。 “哈哈哈……” 军士们的笑让秦山更没了面子,瞪了秦川一眼,下马走了,留下来一脸得意的秦川,还冲他做着鬼脸。 秦川还是很有底气的,作为家里的老疙瘩儿子,从小虽然很顽劣,做了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但秦川一直是秦候家里的妇女之友。 上到秦老公爷的结发夫人,也就是秦川的奶奶,大周王朝的一品诰命夫人秦穆氏。 下至秦川二哥秦海的新婚妻子秦苏氏,秦家的妇人没有一个不护着秦川的。 就连已经入宫多年的秦川的姑姑,当今天子身边的宠妃秦妃,也是经常就命人接着秦川到宫里玩耍。 秦川就喜欢搬出家里的妇人来压着父亲和哥哥,百试百灵,并且他丝毫没有吃软饭的羞耻感。 援军的到来,代表了阳关可以安定一些日子了,北匈人只要脑子没有长泡,就一定不会再进攻了。 一万人,足以守住阳关三五天,到期候源源不断地援军都会到达,北匈人如果不识趣,那么这里就会成为他们的坟场。 秦山作为世子,特意去拜了张辰的尸首,表达对这位长辈的敬意。 兄弟二人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十五章 吴用还还活着 秦山看着安详的躺在那里的张辰,问秦川。 “第一次上战场,感觉怎么样?” 秦川说道:“说实话,我讨厌战争。” 秦山笑了:“谁都讨厌战争,可是不战不行,不战,秦人就没了生存的路子。” 秦川:“秦人太可怜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秦山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秦川:“以命换命,秦人的血早晚有一天会流光,可悲的是,为什么没有人去反抗,去改变这些。” “住口!”秦山怒喝道:“小川,我本以为经过这场仗,你会有所成长,可是你还是以前那样,你想反抗谁,想改变谁?如此不忠不孝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说。” 秦川看着秦山,无奈的说道:“我不忠不孝?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忠孝有时候在某些人面前,一文不值。” 秦川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秦山有些恍惚,这是自己年轻的弟弟吗?怎么跟自己说话,感觉倒像是个长者? 天色已黑,秦川在阳关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阿秃儿在的地方。 既然走来了,总得去看看这个唯一的俘虏吧。 “死秃子,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就倒了啊。” 这是韦九的声音,没有一点客气。 阿秃儿没好气的骂着:“你大爷的,你看看我这样,像是能动的样子吗?你不喂我,我怎么吃?” 韦九愤怒的声音传过来:“嘿~,你个死秃子,给你脸了是吧,信不信我还揍你。” 阿秃儿神气的说道:“来来来,动手动手,回头看看公子怎么收拾你。” 韦九半天没说话,像是在犹豫什么,秦川等了一会儿,干脆从门口偷偷的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秦川给笑死。 韦九一脸委屈的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着阿秃儿。 阿秃儿像是挺尸一样,光头层光发亮,一脸的得意,哪里像战俘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地主老爷。 秦川走上前去,一脚踢在韦九的屁股上。 “你个没脑子的家伙,他是肋骨受伤,又不是胳膊断了,他说不能动你就信了,你傻啊,我要是你,非把这饭扣在他脸上不可。” 韦九被秦川一通数落,心里正憋屈着,秦川的最后一句话倒是引导了他。 这是个错误的引导,韦九真的把饭扣到了阿秃儿脸上。 秦川愣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中二。 阿秃儿用手扒开碗,满脸的饭粒,还有秃头前面的几根青菜。 “阿秃儿,恭喜你成功被绿了。” 秦川还在跟他开玩笑,阿秃儿一脸的委屈:“公子,咱能不能换个人来,这家伙有点太没意思了。” 秦川笑了笑:“不能!” “公子,……” 阿秃儿还想说什么。 韦九从他脸上抓起一把饭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韦九,不错嘛,就是要这样,有些人哪,对他好了他就矫情,就得时不时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 韦九不是太明白:“公子,棒子好找,可是甜枣我没有啊。” 秦川再不说话了,这韦九的脑子确实太轴,再说下去,非一棒子把阿秃儿的秃头给开了瓢。 秦川坐在床上,看阿秃儿用手往嘴里扒拉着饭,虽然有点恶心,但是很实在,有吃的就可以,还挑剔什么。 “你们北匈败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哪点不高兴啊。” 阿秃儿满不在乎的说道:“为什么要不高兴,公子说了,战争是某些人的阴谋,我不过是个受害者,我应该为自己能活下来高兴。” 秦川赞许的说道:“同意,你说的对,能活下来,确实值得高兴。” 阿秃儿一脸神气:“都是长生天保佑,可恶的巴图让我参与三次攻城,他一定没想到我活了下来,嘿嘿。” “巴图是谁?”秦川问道。 阿秃儿道:“先锋统帅,也是我的叔叔。” 秦川又问:“你叔叔这么大的官,他怎么舍得你来送死?” 阿秃儿忿忿不平的说:“他虽然是我叔叔,但他巴不得我死,我阿爹就是被他逼死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个教我说话的周人,也是他杀的。” 秦川有些不理解:“听你这么说,还有些什么精彩的故事喽?” 阿秃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秦川听着阿秃儿描述巴图的形象,想起来和他大战一场被他杀死的那个北匈将军,猛的跳了起来。 “靠,韦九,赶紧去把我杀的那个家伙的头砍了,可别让人给扔了。” 韦九问道:“公子,你杀了那么多人,到底是哪个?” 秦川气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就是那个跟我单挑的,快去,可别搞错了。” 韦九领命走了,阿秃儿惊讶的张大嘴巴。 “公子,你杀了巴图?” 秦川也不是很确定,说道:“还不确定,不过跟你说的那个人样子很像,等韦九回来就知道了。” 阵前斩杀敌军大将,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秦川可不想白白从手里溜走,说不定还能换一些好处呢。 阿秃儿也是一脸的期待,他想着巴图死。 不多时的功夫,韦九就拎着一个头颅回来了,一副焦急的样子,边跑边喊。 “公子,公子,……” 韦九刚刚进屋,秦川就一把抢过来头颅,阿秃儿一看,瞬间就泪流满面。 “是他,是巴图,阿爹啊,巴图死了,终于死了。” 秦川一听阿秃儿的话,喜上眉梢:“奶奶的,差点错过一条大鱼啊,一会儿好好在大哥面前显摆显摆。” 阿秃儿挣扎着起了身子,剧烈的痛苦让他龇牙咧嘴,可是仍然跪倒在地上。 “公子杀了巴图,就是替阿秃儿报了仇,以后阿秃儿的命就是公子的。” 秦川赶紧把他拉起来,按到床上。 “你的命是不是我的不要紧,首先他是你的,你再折腾折腾,他就没了,谁的也不是了。” 阿秃儿一脸感激,刚想说话就被韦九打断。 韦九一路跑着回来的,大口大口喘气,这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 “公子,出事了。” 秦川正在兴头上,听他这么一说。扫了兴致。 “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韦九说道:“城外有人呼救,还有人活着。” 秦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韦九这么说,不由得有些生气,三万北匈大军倒在城外,有个大难不死的,不是很正常吗? “有人呼救就呼救呗,不用理会,估计是哪个还没死透的倒霉鬼。” 韦九更急了,说道:“不是啊公子,是吴用。” 秦川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你确定是他?” 韦九肯定的说:“错不了,就是他,他还活着。” 秦川不由得骂到:“妈的,这个阉狗,命还真大,这倒有些麻烦了。” 秦川把巴图的头颅撇给阿秃儿,说道:“这玩意先给你保存着,可别整坏了。” 说完,秦川和韦九急匆匆的走了,留下抱着头颅一脸快意的阿秃儿。 秦川上了城头,上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士兵,秦山和一干将领也都在。 “救命啊,我是监军吴用,快救我啊。” 吴用的声音清晰的从城下传过来,燕青看到秦川到来,赶紧走到他旁边,小声问道:“三公子,怎么办啊。” 秦川哪里知道怎么办,他就想着怎么才能在秦山面前弄死这阉货。 “去拿绳子来。”秦山下了命令。 “大哥。”秦川急忙劝阻:“大哥,此事不急,不能轻易相信这人啊。” 说完,他对城外喊道:“城下的人听着,你怎么证明你是吴监军。” 城下的吴用听到秦川的声音,心里凉了半截。 城墙倒塌的时候他可是再城楼最上面,按道理讲怎么也是活不成的。 可偏偏他的运气好,正好掉在几个北匈人的身上,有了人肉垫子,他只是被震晕过去,直到这会儿才醒来。 大难不死的吴用发现阳关还没有丢,就试着呼救,这才引起了阳关的注意。 可是现在,城墙上竟然是秦川在喊话,本来吴用就得罪了他,这跟直接宣判死刑有啥区别。 不过人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吴用还是寄希望于说说软话,让秦川能放过他。 “三公子,是我啊,奴婢求您了,奴婢之前冲撞了你,是奴婢的不对,您打也打了,吊也吊了,就就放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吴用只是随口说的软话救了他,秦山听到吴用的话肺都炸了,这个弟弟果然还是不让人省心。 吴用可是大周天子亲命的阳关监军,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军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被天子知道了,那就算是秦候也有些麻烦。 大周律令,大将凡有私杀监军者,罪同谋反。 “吴监军稍等,我这就命人放下绳索,你抓紧了。” 秦川急了:“大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救这阉货,你知不知道他的作为有多伤军士的心。” 秦山抓住秦川的领子:“你还敢说,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差点把秦家推到悬崖底下,你懂律法吗?私杀监军,那可是谋反的重罪。” 秦山的话镇住了秦川,秦川确实不懂大周的律法,不禁有了一阵冷汗从背后冒起。 怪不得那吴用敢与自己叫板,怪不得张辰对他那么忌惮。 城下的吴用听到了秦山的声音,知道自己死里逃生,激动的哭叫。 “世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 第十六章 何须马革裹尸还 吴用终于上了城墙,劫后余生的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秦川。 吴用脸上的仇恨之色一闪而逝,他不敢再招惹秦川,于是向秦山哭诉道。 “世子殿下,您终于来了,奴婢终于等到您了。” 秦山对阉人虽然也不喜欢,这时候也得做做样子,这种人能不得罪最好,偏偏那个弟弟还闯了祸,要好好安抚一番。 “吴监军受累了,愚弟年少无知,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冒犯了您,吴监军切莫要怪罪。” 出乎秦川的意料,吴用没有向秦山告状,反而说道:“哪里哪里,要不是三公子在这镇守,阳关哪能守的住,都是三公子的功劳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川没敢想这阉人会替他说话,说不定心里有什么鬼点子。 秦山看了看吴用狼狈的样子,立刻吩咐手下:“来人啊,还不给吴监军寻一身干净衣服来,把随军医师找来,为吴监军疗伤。” 手下领命带着吴用走了,秦川心有不甘。 这种阉人,不早点解决,总归是个麻烦。 秦山是个典型的保守派,也可能是因为他是世子的缘故,做事情顾虑太多。 有自己这个大哥在,恐怕想弄死吴用也只是想想。 秦川有些郁闷,就带着韦九四处转悠。 阳关牺牲的秦兵的尸首都已经搬到了城墙下面,白布盖在上面,几乎铺满了阳关。 等到明天,他们会被下葬。 秦川走到这里的时候,燕青竟然在这里。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好酒,摆在自己身前,秦川记得他把酒全搜出来的,这货看来有私藏。 燕青在阳关呆了几年时光,阳关的士兵他大多都认识。 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都躺在了这里,燕青心里肯定难受的很。 他看似粗人,其实内心很细腻,要不然也做不得弓手营的统带,一个不细心的人能耍出一手好弓吗? 燕青嘴里一直在说着话,秦川走近了才听清楚。 “狗日的刘老二,你婆娘还在家里等你的,你连你家娃都没见过,你就这么着急走了?” “还有你李四,骑兵队里老子就爱跟你喝酒,带着公子回来,多大的功劳,唉,你可没有享受的福气啊。” “兄弟们,别怪老哥啊,老哥也想给你们个个造一副棺材,风风光光的下葬,可是这方圆百里,一根树毛都没有。” “马皮倒是有,有些不够了,兄弟们,就将就些吧。” 燕青的一席话,道出了现在阳关的窘迫,英雄战死,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秦川走了上去,坐在燕青身边,燕青急忙起身行礼,被秦川拽住。 “别多礼了,燕大哥,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燕青高兴还来不及,哪敢说介意啊。 “公子怎样都行,燕青无妨。” 秦川说道:“方才听燕大哥的意思,说是军士们没有容身之处,我这里有一法子,不知道可否。” 燕青喜上眉梢,既然秦川说有法子,那一定是好法子。 “公子快说,这事情愁坏老燕了。” 秦川开门见山道:“明日军士们就不要下葬了。” 燕青一愣:“公子,这怎么行,这么多尸体,会生瘟疫的。” “燕大哥莫急,听我说完便是。” 秦川指着满院子倒空的酒坛,说道:“这里这么多的酒坛,咱们改成火葬,将将士们的骨灰装入坛中,再想个法子送回家长,这样岂不更好。” 燕青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对英雄有些不敬啊,也不知阳关的弟兄答应不答应,这其中可是有不少人是兄弟当兵的。” 秦川想了想,也是,干脆跟燕青说道:“走,咱们去问问他们不就好了。” 阳关城内的空间并不大,,一下涌进来一万多人,略显有些拥挤,阳关城原本剩下的千八百人,被聚集在一个院子里。 秦川和燕青进了院子,军士们都还没睡,一片沉闷的气氛围绕。 看到秦川进来,军士们都围了过来。 秦川看到,之前在城墙上讨论秦川的那个二狗还在,胳膊吊在胸前,应该是断了。 和他一起的同乡没见到,应该是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了。 “二狗,你看本公子有没有逃,像不像个秦人?” 二狗赶紧答到:“公子威武,我们都是看的到的,公子若不是秦人,那我们什么都不是了。” 秦川爽朗一笑,说道:“都坐吧,大家都坐下。” 等军士们都坐下,秦川接着说道:“我来这,首先是要给各位赔罪的,我知道各位的亲人同乡,有战死在这里的,但是我只能说,我们连棺材都给不了他们,我秦川代表秦家,向你们致歉,我们对不起英雄。” 秦川弯腰鞠躬,久久没有起身。 军士们也都被秦川的话勾出了泪水,一个个的不说话。 秦川接着说:“现在有一个法子,我们可以将战死的弟兄的遗体保存起来,等以后,我们归去的时候,可以把他们带回家乡,不知道各位怎么想。” 立刻有人说道:“三公子,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把我叔带回家?” 秦川点点头:“之所以要跟大家商量,就是这种方式有些对不起英雄了。” “三公子,你快说是啥法子吧。” 秦川扫了一眼所有的军士,缓缓说出两个字:“火葬!” 军士们炸锅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的人还没有火葬的习俗,可以说秦川是要开一个先河。 “静一静,听公子说完。” 燕青出来维持秩序。 秦川接着讲道:“我知道,这样做肯定不合大家心意,但是大家想一想,把这些战死的弟兄埋在边关这不毛之地,消逝于风沙之中,英雄之魂岂能安息。” “我们活着的人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至少他们还能入土为安,受后人祭拜,供他人敬仰,这样可否。” 二狗首先打破了军士们的沉静,率先说道:“公子说的对,死都死求了,管他是不是完整的,关键是要能回家,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到死了,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那我们的死有个毛的意义。” “对,公子说的对。” 军士们纷纷附和,秦川获得了成功,这还不够,他继续说道。 “刚才我说的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把战死的弟兄们的性命登记造册,我们要在这阳关立一座碑,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上面,供每一个来到阳关的人参观,让兄弟们的名字流传千古。” 这个提议一出,军士们更加激动了,流传千古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那还有谁不同意的。 燕青直接跪在地上,对秦川拜了下去。 “公子之法若是能成,必使我阳关卫名扬天下,也算告慰了兄弟们的在天之灵,我燕青代兄弟们谢公子大恩。” “谢公子大恩。”军士们也纷纷跪了下去。 秦川最讨厌动不动就跪啊跪的,自己又没死。 “又跪,又跪,该死的,以后老子要是带兵,谁敢给老子跪下,打断他两条腿,奶奶的,搞得跟老子烨归天了一样。” 秦川的抱怨声让军士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一个个大笑起来,之前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在院子的门外,秦山站在那里,看着秦川和军士们打成一片,面露喜意。 “去京城的人走多久了,还有,确定是小川杀了巴图?” 身后的手下恭敬禀报:“探马走了四个时辰了,那个人,经过确认,就是北匈塔吉部大将巴图,听说公子还活捉了他的侄子。” 秦山笑了:“再派一人,把小川杀了巴图的消息报给老公爷,要快。” “是!” 属下领命走了,秦山看着秦川,心里默默的想,好弟弟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你可是把老哥给惊到了。 秦川的纨绔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突然的爆发之下,确实让人有些惊喜。 阳关城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有巡逻的士兵还在巡逻,在一处昏暗的屋子里,吴用正在奋笔疾书。 “秦川,你辱我之仇,我一定后报,看你装纨绔装的挺像,竟然骗了所有人,若是太子知道秦候第三个儿子都是如此优秀,不知道会怎么想啊。” 吴用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已经想好了报复的法子,最关键的,是要把秦川并非纨绔的消息报告出去,那样,后面才有文章可做。 …… 在北匈人的中军大帐里,呼延灼正在召集部下,传达军令。 “明日起,拔营撤退,后撤三十里在青风峡扎营。” 有手下大将不服,三十万大军面对一万人就主动退了,任谁都不情愿。 “统帅,我们就这么撤了?是不是太胆小了些,周军才一万人,我们三十万人用不着怕他们。” 呼延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白痴,你以为我愿意后撤?五千周军就把你们挡了两天,还死了三万人,这一万人你们准备攻多久?五天,还是半个月,等你们打下来阳关,大周的大军早就到了,到时候把我们的大军一锅端了,你就满意了?” 手下还是不太情愿:“可是这有损我北匈帝国的军威啊。” 呼延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有个屁的军威,都是群废物,休要多言,按我说的去做,一旦大军驻扎,迅速搜集石头和稻草。” “要这些干什么?” 呼延灼冷冷道:“筑城!” 第十七章 鸠占鹊巢 一大早,北匈人就开始退了,三十万人的撤退没有那么快。 一批一批的营帐被拆掉,北匈人也一队队的离开。 秦川和秦山两兄弟在城墙上盯着,怕北匈人有什么阴谋。 一直到了晌午,北匈人已经撤了一半的时候,周军后续的援兵到了。 这是大周王师的一个边镇,还有秦军边镇剩下来的两个卫。 两万多的人马带着大批的物资,能在两天时间行军两百里,已经很不容易。 带队的将领是玉门关守将李师道,凉州人,同时也是王师边镇的都统。 随队来的监军名作姬风,大周王室人,和周天子算起来一个祖宗,大小也算个王爷。 这二人虽然一个是主将,一个是监军,却是气同连枝,融洽的很。 这就是大周的怪相,地方军主将大多与监军不合,而王师主将大多和监军同污合流。 李师道带着王师边镇走在前面,看起来装备精良,光鲜亮丽,一片金色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后面的秦军边镇则不一样,赶着牛马车,拖着大批辎重,倒更像是王师的后勤兵。 两张对比之下,其中的端倪任谁都能看出来,很明显王师老爷们的辎重也交给了秦军运输。 对于这种事情,秦山已经见怪不怪,作为地方军,除了几个诸侯和诸侯公子亲自带的军队,有几个不受欺负的,关键是受了欺负你还没地方说理。 秦川和秦山不一样,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不爽。 不爽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抱怨可以,多说无益,现状如此,不是说说就能改变的,关键还是要从根子上来解决。 很快王师边镇就进了城,这时候尴尬的事情出现了,阳关还是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人,得有一半多的人到城外扎营。 阳关的两边是绵延的山脉,陡峭难行,不利于大军穿行,所以住在城外相对也算安全。 关键是西北风沙有些大,住营帐肯定不如住屋舍来的舒服。 秦川意识到,这些王师的老爷兵肯定不会愿意住营帐的。 果然,王师的队伍一进城,李师道就和姬风一道上了城墙,找上了秦山。 双方寒暄了一番,李师道就不再遮掩,直奔主题了。 “世子,王师一路劳顿,已经是人困马乏,你看是不是先给安顿一下?” 秦山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李师道四十上下的年纪,在军中出了名的狡猾。 若是他直接要求王师住在城内,必定会引起秦军的不满,还受人诟病。 他索性把皮球踢给秦山,若是由秦山提出来让秦军出城,就算有不满,秦军也只能照做。 秦山心里暗骂,但是也无可奈何,大周就是这样,王师总归是天子的军队,高地方军一等,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李将军所言极是,我马上令人腾出来营房,让王师歇息。” 秦山当即叫来他的副将秦营,让他带人去做安排。 秦川这个时候也跟了上去,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 李师道诡计得逞,心里自然得意,只等营房腾出来,让手下进城了。 看着城外退去的北匈人,李师道对秦山大肆吹捧。 “哎呀,世子果然是威风啊,只是吓唬吓唬北匈人,北匈人就退却了,真是给秦候长脸,我等这下又白跑一趟了。” 虽是吹捧的话,可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这是打算蹭功劳了。 秦山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在下哪有这样的本事,李将军才是治军有方,北匈人是看我王师威武,才望风而逃的。” 互相吹捧之间,李师道就无形之中占了一份功劳,当然满意的很。 他也不敢太过猖狂,若是真把人做绝了,凭借秦山的身份,恐怕也落不到好。 这边的秦川追上了秦营,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话,秦营就面色大变。 “三公子,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那些王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川一脸不高兴:“让你去你就去,怕什么,出了事自然有我顶着,你把我推出来就好了。” 秦营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是,全凭三公子吩咐,只是若出了问题,还请三公子在世子面前为属下说说话。” 秦川大手一挥:“滚滚滚,赶紧去吧你,老子出力讨不到好,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没良心的。” 秦营退去了,秦川也回到阳关守军在的院落里又对燕青安排了一番,这才又回到秦山在的议事大厅。 军令如山,一旦下达,军士们虽然不满,但是依然动作很快,利索的把屋舍收拾的“干干净净”。 阳关守军的院子却一直没有半边动作,一直安安静静。 很快,王师进城了,乱哄哄的到处寻找各自的落脚之处。 等到他们找到了,也傻眼了,秦军收拾的太干净了,一间间屋舍里出了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铺垫的稻草都没有。 很快,这些老爷兵就抱怨起来,风声传到了李师道和姬风的耳朵里。 姬风自持身份,率先开炮:“秦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为难本王吗?” 秦山不用想都知道是秦川的馊主意,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秦川。 秦川丝毫不在乎,干脆替他解释:“王爷,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们,而是阳关确实没有啊?” 姬风问道:“你是谁?轮得到你说话吗?” 秦川一脸黑线,尼玛,虽然没有人介绍,你好歹也是王爷,看不出来我和大哥长得还是很像的吗? 后面李师道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提醒姬风:“王爷,那是秦候家的三公子。” 姬风嗓子一尖:“你就是那个纨绔?” 这话惹得秦川毛了,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王爷,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怕是有些不合适吧,我秦川是顽劣了一点,但也称不上纨绔吧,我姑父听到你这么说,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姬风身为王族,对诸侯子弟本来就不待见,听到秦川连姑父都抬出来了,直接骂道。 “你个混蛋东西,你姑父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不同意我就不说吗?就算是我说了你又能怎样。” 一旁的李师道赶紧拉住他,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连连说道:“王爷慎言,慎言。” 李师道多狡猾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秦川这是在挖坑,他姑父还能是谁,当今的天子啊。 秦川得势不饶人:“王爷,辱骂当今天子,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姬风还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你休要血口喷人,我骂的是你姑父。” 李师道杀人的心都有了,碰上个二缺王爷,他赶紧捂住姬风的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提醒。 “王爷,秦候的妹妹是当今秦妃,你骂他的姑父,不就是在骂天子吗?” 姬风这才明白过来,瞬间冷汗冒了上来,指着秦川骂道。 “竖子,敢给我下套。” 秦川不温不火泉的说:“王爷,您冤枉小子了,小子年龄小,不找我姑父找谁去。” 姬风不敢再多说话,怕再次着了秦川的道。 一旁的秦山对自己的弟弟也无奈了,但是他也不敢让秦川太放肆,毕竟姬风是大周的王爷。 “好了,小川,你就跟李将军和王爷说说为什么阳关成了这副模样。” 秦川拱了拱手,说道:“李将军,王爷,您应该可以看出城外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吧,若不是这场火,我们阳关撑不到现在啊,为了火烧的旺一些,阳关城内但凡能烧的全烧了,我都两天没有盖上暖和的棉被了。” 虽说李师道和姬风有些不相信,他们也只能选择默认,抢了人家的营房,再让人家提供被褥茶水,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李师道也不再说什么,让手下的军需官去安排,这些东西备用的都有,互相挤一挤,勉强够用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刚圆过去,那边又有人汇报秦军和王师对峙起来了,这可把秦山给搞的头都大了。 秦山等人速速赶过去,对峙的地方正是阳关守军住的院落,此刻刀剑出鞘,弓箭上弦,颇有一触即发的紧张味道。 一过去,秦川不等其他人开口,率先问领头的燕青:“燕统带,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下武器,你这可是造反。” 被抢了台词的李师道把话憋了回去,他倒是看秦川怎么处理。 燕青胳膊上绑着绷带,一脸的悲愤之色。 “三公子,不是我们造反,而是他们不给活路啊,你看看我们这些个兄弟,跟北匈打起仗来奋不顾身,哪个不是浑身带伤,吃饭走路都费劲,又缺医少药的” “”兄弟们不敢奢求王师给些帮衬,只求有一片养伤的地方,可是这帮人,上来就是拳打脚踢,非要把我们撵出去,你看看兄弟们的样子,能受得了外面的风沙吗?这不是断兄弟们活路嘛。” 燕青这一段话,说的李师道面色发红,这话哪里是在哭诉,简直就是在炫耀,在批判。 这意思分明就是说王师没有功劳,却还想占着房子。 这边燕青刚说完,那边秦川更是火上浇油。 “燕统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不是王师来援,兄弟们早就死了,昨天就该死了,撑着这口气不就是等着王师来救咱们的吗?” 说完,他还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燕统带,让兄弟们放下武器,李将军和王爷一定不会追究的,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一番,出城去罢,我会交代好,给咱们多搭几顶帐篷的。” 第十八章 绝不能忍 如果说燕青的话实在李师道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么秦川的话无异于又回了一巴掌。 这一个来回把李师道打的有些招架不住,谁对谁错已经很明了。 李师道怒火中烧,抓住领头的王师军官,来回一个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 “废物,废物,你们这些狗东西,阳城卫兄弟们的地方也敢抢,你们置大周的英雄功臣于何地?” 军官被打的鼻青脸肿,还一个劲儿的陪着不是。 秦川在一旁说道:“好了好了,李将军,大家都不容易,我看这位将军也累了,要不然不会撵我们出去的,就让他们在这休息吧,我们走。” 这话差点把那军官给逼哭了,吃人的眼神看着秦川,忍受着新一轮的拳脚。 天地良心,他不过是从门口过了一下,那个粗壮的什么燕统带就过来抱着他的腿,嘴里还喊着。 “不要撵我们走啊,我们都是伤兵啊。” 这军官发誓,他绝对没有说过撵他们的话,两个人拌了几句嘴就造成了双方刀剑相向的局面。 本以为自家都统来了会给自己做主,谁知道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这都是阴谋啊,我是被陷害的,军官心里无声的呻吟。 “累,你还累。”李师道边打边骂:“他妈的,带着你的人,到城墙上给我放哨去,谁都不准睡觉。” 军官哭丧着脸,委屈的带着手下走了,当事人燕青一脸的感激,直接跪倒在地上。 “谢李将军大恩,我代所有的兄弟们给您磕头了。” 李师道这么狡猾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真磕头,顺手去扶他,谁知刚碰到人燕青就站起来了。 李师道心中鄙夷,脸上面不改色:“燕统带无需如此,你们为我们大周朝做出的贡献我们是晓得的,好好休息去吧,我保证,没有一个人敢动你们的地方。” 李师道和姬风灰溜溜的走了,燕青凑到秦川面前道:“三公子,我演的还行吧。” 秦川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赞许:“不错不错,拿奥斯卡小金人的都没你演的好。” 燕青一脸的懵逼,奥斯卡?小金人,到底是谁啊? 秦川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转移话题。 “兄弟们的尸首都收敛了?” 燕青点点头:“都已经好了,都在院子里,还好三公子有妙计,要不然咱们这些人都得到城外受苦了,咱们这些贱命还没事,就是兄弟们的骨灰无处安放了。” 秦川点点头,这一天从大早上就开始烧,终于在日落之前把战死的兄弟们的骨灰装好了。 后面秦山看两个人在那窃窃私语,就知道这两人狼狈为奸,演了一出好戏。 虽然秦山自己都感觉挺爽,但是对得罪姬风和李师道,还是有些忌惮,这个弟弟从来都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小川子,你过来。” 秦山一叫,秦川就觉得头都大了,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 秦川硬着头皮走过去,秦山就开始放连珠炮:“看看你,这才多大功夫,就得罪了这么多人,你就不能收收性子,我们忍一忍又能怎样,天子那里怪罪下来怎么办?” 秦川烦了,看着秦山认真的道:“不能!” 说罢,他拉着秦山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多了许多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坛子。 坛子太多了,多到架子上摆不下,于是就摆的遍地都是。 每一个坛子上都写了字,那是坛子主人的名字,籍贯,军职。 秦川指着其中一个坛子,说道:“那是韦七,韦九的哥哥,是他拖住了北匈人的斥候,我才能好好活着。” 他又指着另外一个:“那是李四,跟韦九一个队的。” “那是刘统带,重步营统带,一直坚守在阳关城头上,到死都是握着盾牌死的。” “那是钱统带,轻步营统带,被五个北匈人桶成了筛子。” 秦川指着一个个的骨灰坛为秦山介绍,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也顾不得擦。 “阳关卫满编五千人,加上两千的杂役,这一战没了六千多,这里的都是有尸骨的,还有个叫武大的,兄弟当兵,外面那堆火,是他拿命点起来的。” “你说的对,王师是天子的,我们不能得罪,但是这些坛子里装着的,哪个不是为了天子,为了大周,我也可以忍,但是他们不能忍,说什么都不能忍。” 秦川说道最后,几乎说不出来,所有的秦军都在低声哭泣。 秦山也是泪流满面,但不代表他会有多大的改变,保守的思想限制了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食君禄,就解君忧。” 秦山默默走了,秦川蹲在地上,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前世自己也是个战士,秦川对这些军士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就仿佛他们就是自己一样。 …… “混账,混账,王八蛋,这个秦川,竟然如此羞辱我。” 在阳关最好的屋舍内,姬风来回的踱步,脸上满是怒火。 这屋舍原本是张辰的居所,现在被贡献了出来,因为姬风是王爷,王爷就得住最好的。 李师道看着姬风晃来晃去,本来就不爽,心里更烦,但是又不敢抱怨,只好换个法子说道。 “王爷,您别在这生闷气了,别再把自己给气坏了。” 姬风哪里能安静下来。 “我能不气吗?差点就被这小子给下了套了,等着,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人一进屋就扑倒在姬风脚下。 “哎呦,我的王爷唉,您可算是来了,小的差点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姬风瞪大眼睛:“吴用,你还没死呢?” 吴用愣了一下,什么情况?难道这王爷还盼着自己死? “王爷啊,您说的是哪的话,承蒙天子的福荫,奴婢可不是好好活着的嘛。” 这二货王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挂不住。 “行了行了,起来吧,说说阳关都有啥新鲜事。” 吴用赶紧爬起来,跟姬风和李师道讲阳关发生的种种事情。 听到秦川斩了北匈人的先锋大将,李师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姬风直接抓住吴用的衣领。 “你说什么?那个小子轻松就杀了巴图?” 吴用小脸煞白,以为怎么了这位王爷,赶紧跪下磕头。 “王爷,奴婢说的是真的啊,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哪。” 李师道和姬风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之色。 他们对于秦川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闹得京城满城风雨的纨绔少年那里。 “王爷。”李师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秦候跟天子情同手足,本就势大,两个儿子还青出于蓝,大有封候拜将的势头,已经引起来各路诸侯的忌惮,连太子和各位王子都有意打压,现在又出来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秦川,他们是想干什么?” 姬风想了想,说道:“不管是不是故意隐瞒,现在秦川这小子立了大功,我们不好动他,这样吧,此事赶紧禀报太子殿下,由他定夺。” 李师道点点头,同意姬风的做法。 大周天子共有九个儿子,最大的太子已经三十余岁,这九个王子的表现都入不了天子的眼。 天子偏偏还经常把秦候的儿子拿出来跟王子比较,搞得一干王子对秦候恨之入骨,对他的儿子们更是不待见。 其中,以太子最甚,太子已经而立之年,却始终不得大势,天子不放心把政务完全交给他,都是由三公协助处理, 三公当中,一位是天子的亲弟弟,还有一位是太子的老丈人,剩下的一位是国公秦修崖。 太子一心想着证明自己,提出了许多自认为很好的政策,但是大多被秦修崖否决。 虽然有老丈的支持,但是秦修崖的威严,并不是他们两个能撼动的,毕竟,周天子见了秦修崖也要叫一声亚父。 所以,李师道和姬风想着把此事先通报给太子,以太子的心思,一定会想方设法给秦候制造些麻烦。 这样也不算和秦候撕破脸皮,那秦候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好一招借刀杀人,既然要回京报信,必然要选他们信任的人,吴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战争结束以后,无论主将还是监军,包括一干有功之人,都要到京城述职复命。 吴用早就做好了准备,事不宜迟,李师道和姬风当即点了几个秦兵,让吴用连夜走了。 吴用作为一个宦官,心胸狭隘,此去京城,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为秦川说什么好话。 秦山得知吴用离开的消息,心里也是有些担忧,还好他已经提前派出了人,先回京城向秦修崖报信去了,现在就看是谁先到京城了。 秦川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战后难得的平静日子里,整日和阳关卫的人待在一起。 秦山派人探查过,北匈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在阳关外不远的青风峡筑起了城。 北匈人的斥候撒的很远,秦山派去的人不敢靠太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看来,阳关只是暂时的安全,这下秦山要在阳关一直驻扎下去了。 北匈人的阴谋当然是有的,呼延灼不是个吃闷奎的人。 夜晚时分,北匈大军的营地来了一队裹着长袍的人,刚到就钻到了呼延灼的营帐里,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第十九章 朝堂之上 战后的阳关,已经趋于平静,该治伤的治伤,该筑墙的筑墙,还有源源不断地物资运到。 西北边军两个军团十万人已经到了玉门关,暂时驻扎在那里,阳关武备足,地方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秦三公子闲来无事,干脆研究一些新鲜玩意,比如说在床弩上凿出来几个槽子,架在马车上,由四匹马拉着。 多了几个槽子,一次就能多射出去几支箭,秦川实验了好多次,发现床弩的弓弦弹力还是太弱。 本来是能射出两百多步的床弩,多加了两支箭,射程就短了一半。 就算这样,秦川还是不死心,竟然带着一队人趁着夜色拉着床弩跑到了北匈人的营地。 兴致勃勃的射了几支火弩箭,把人家的帐篷烧了几顶,人射死了几个。 秦川自己却被大队的骑兵追了个屁滚尿流,要是三十里地再长一些,他绝对就被一千多骑兵当成兔子给射成筛子。 不过秦川的作为倒是给了秦山一些启发,从秦川闹了那一次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小队的骑兵出城。 到了早上,骑兵又回来,马上多了一些头颅,自己也拖回来几具尸体。 几乎每天都有双方的斥候在互相围杀,埋伏族被埋伏成了主题,不过双方也都没打算动真格的。 秦川被他大哥禁了足,只能待在阳关等候天子的圣旨到来,他哪是闲得住的人。 无聊的秦三公子又开始折腾起来阳关卫的那一千来号人,私下订了长长的一串规矩。 小到饮水洗手,大到列兵排阵,林林总总几百条,长长的一串纸就成了阳城卫的噩梦。 秦川公子还在爽于折腾人的时候,却不知道,大周的朝堂上因为他差点打了起来。 秦山派出的令兵和吴用一前一后到的京城。 太尉国公秦修崖老爷子,听到令兵报告自己的孙子生猛如厮,乐的合不拢嘴。 心情大好的他就喝了两口小酒,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些,竟然破天荒的醉了。 谁都知道国公自从上了年纪已经不大饮酒,一次醉酒可是十年前的事了,可就是这一醉耽误了事。 国公爷喝醉了可是大事,秦候秦战急忙忙回府,亲自照顾老爹,他可是出名的孝子。 至于秦山派去报信的传令兵,还没开口就被秦战骂走了,耽误他行孝,这不是找不自在么,天塌下来也明天再去顶。 另一边的吴用半夜十分到的太子府,将事先准备好的奏折交给了太子姬长青。 姬长青看了之后,自然是震惊万分,但是经过吴用的一阵添油加醋的描述,姬长青算是抓住了重点,连夜写了奏折。 第二天一大早,参秦川的奏折就呈到了周天子姬无病的案头。 姬长青很聪明,绝口不提秦川的功劳,就抓住秦川虐待监军,破坏城墙这两点大批特批。 这下朝堂上算是热闹起来了,与国公和秦候有怨的开始大谈道义,将秦川彻彻底底批判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目无国法的超级纨绔。 秦战的脸从一开始就是黑的,整个朝堂上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实在太多,谁让他这一家子最受天子恩惠,遭人嫉恨很正常。 朝堂上热闹非凡,国公爷秦修崖却是睡得贼香,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不慌不忙的收拾一番,秦修崖才晃晃悠悠上朝去了,那样子好像酒还没醒。 秦修崖上朝迟到已经是常事,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开玩笑,那可是当朝天子的亚父,就是干爹一样的关系。 三十年前,晋候不满天子对他的册封,勾结北匈人高举反旗,尽起晋地八十万大军作乱,王师来不及反应,只匆匆集结了不足三十万军队。 三十万对八十万,怎么挡得住,晋军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攻到京城,将京城团团围住。 各路诸侯的勤王之师迟迟不到,大军围城三月,城墙上已经是血流成河。 京城洛阳里十室九空,男子都琴得差不多了,老弱妇孺都被赶上了城墙。 三个月的时间,京城里的粮库告急,当时的周天子还是太子,就连他都是每天以稀粥度日。 当时的秦候秦修崖,正以二十万秦军对阵北匈帝国压境的五十万大军,也脱不开身。 千钧一发之际,秦修崖果断让长子秦战,三子秦风带着十万秦军回师勤王。 自己带着次子秦狂率领十万秦军对战北匈五十万大军。 晋候压根没想到秦军可能回师,秦战的十万大军犹如神助,快速插入三晋防守薄弱的腹地,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攻破晋都元阳,将晋候的老巢给端了。 晋候分兵四十万回师西进,反包围了秦战,可是秦战依托元阳坚城,守了足足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王师六万,裹挟着诸侯四十万大军,将围攻京城洛阳的四十万晋军打成了渣。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晋候的反叛失败了,晋候被阵前分崩离析投诚周天子的三路大军分尸数段。 这三路大军因为投诚,又被周天子分封为新的诸侯,就是现在的魏,韩,赵三候。 而北匈帝国在晋候失败以后,面对秦修崖的死命防守,只能放弃,匆匆退兵,晋候之乱,就此平息。 秦修崖的果断帮助,是大周成功平叛粉碎晋候阴谋的重要因素。 而秦候兵力薄弱,却仍然分兵两边,以二十万秦军独立牵制住北匈帝国和晋候的七十万人马,创造了一个奇迹。 这奇迹的代价也是十分的大,秦修崖秦战双双身负重伤,次子秦狂战死,三子秦风被人暗算,成了残疾。 这一战过后,周天子亲赴秦修崖床头,当场让太子姬无病拜他做亚父,加封秦修崖一等柱国公,秦战世袭一等侯。 周天子让秦修崖随意圈地,作为赏赐,而秦修崖并不贪心,只是将原有的封地扩大了两倍,原来不足三百里,就成了现在的八百里秦地,这是大周朝最大的诸侯封地。 上代周天子过世,周无病登基主政,有秦修崖的支持,大周满朝无反对之音,这就是国公之威。 秦修崖老了,但不代表他就不如从前的威势了,反之,威势比之从前更胜。 司职太尉,入主大周军部,天下的兵马调动,除了当今天子,还要有他的手令,大周近半数的将领都是由他一手提拔。 也就是秦修崖不在,所以大周朝堂上才敢抨击秦川,秦战虽颇有威势,比之秦修崖差了些档次。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一个朝堂上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在和他叫板。 太子姬长青跪在天子面前,一脸的悲愤:“父王,比番北匈虽说败退,可是其虽败犹胜,阳关的城墙不是一朝就能重建的,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阳关堪忧啊。” 一旁太子的老丈人,也是当今的太傅杨文祥也附议道:“然也,秦川之罪,并不仅于此,尚未加冠,也未入军籍,更是没有官职,此刻就敢侮辱监军,擅掌兵权,置国法于何地,置王命于何地?” 姬无病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太子和太傅的话字字珠玑,他有心帮秦战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现在太子和太傅是站在了理上。 “秦候,你有什么想说的?” 秦战面色赤红,也是被气的不轻,心里不断地骂自己的那个逆子,一飘三年,刚露头就惹祸。 他总归是做父亲的,当然得护着自己的儿子,硬着头皮对姬无病说道。 “大王,太子和太傅这么诋毁我儿,却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还请大王明查。” 姬无病随口就问:“是啊,太子,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姬长青傲然说道:“自然有,父王,秦川的事,儿臣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听阳关监军吴用亲口所讲,现在他就在殿外等候父王召见。” 姬无病对吴用还有些印象,早些时候,吴用服侍过他,后来被他给甩到太子那里了,他瞬间脸色有些不好,淡淡道:“召吴用。” 殿上传话的太监尖尖的嗓子叫道:“宣吴用进殿。” 吴用穿一身崭新的太监宫服,正在殿外坐立不安,听到传令,心情激动的不行。 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终于可以去放肆的报复秦川。 吴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进了大殿,整个大殿的目光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阴损的人胆子都不会小,他依然淡定自若。 走到大殿中间的位置,吴用跪倒行礼,口中高呼。 “奴婢吴用,参见大王,大王万岁。” 姬无病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这样不入流的宦官,没有资格和百官并列。 “吴用,孤王问你,秦川在阳关所做之事你可都亲眼看到?” 吴用抬起头,瞬间眼泪就涌到了眼睛里。 “大王,你可得为奴婢做主啊,秦川自恃功臣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引来了北匈攻城,还故意弄倒了城墙,奴婢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就对奴婢又打又骂,还把奴婢给吊到城头上,要不是奴婢命大,可就见不着您了,他还说,还说……” 姬无病看他支支吾吾,不耐烦的说道:“说什么,快说。” 吴用抬起眼睛瞅了瞅太子,又瞅了瞅恨不得吃了他的秦战。 这话一旦说出口,他就是和秦战彻底撕破了脸皮,以后只能由太子庇护了。 心下一狠,他还是说了。 “他还说,凭什么别人大鱼大肉,秦人就得吃糠咽菜,说秦人是王师的替死鬼。”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第二十章 言震朝堂 “放肆!” 太傅杨文祥一脸的道貌岸然。 “大王,这是谋逆之言,谋逆之言。” 秦战终于急了,上前一步:“大王,莫要听这阉人胡言,我儿一向乖巧,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姬长青在一旁道:“秦候,你什么意思,吴用可是我大周的监军,代表父王的威严,你这么侮辱他,是何居心。” 秦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越急越乱。 太子继续说着。 “怪不得你那儿子小小年纪就敢如此放肆,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乖巧?你说你儿乖巧,你问问这大殿里的人,哪个不知道秦候的三公子自小就是个纨绔。” 满大殿的人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太子的话,毕竟秦川的名头确实很差。 “秦川这话,是在位你秦人诉不平吗?难道他是觉得秦人的功劳,可以不再为我大周去战了是吗?” 秦战彻底急了:“你休要胡言乱语,我秦人对大周的忠诚,青天可鉴。” 太子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这么说,是在着急撇清什么?你那好儿子,对我大周哪里有半点忠诚?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够了。” 王座上的姬无病再也忍不住了,脸色十分难看。 “谁说我的好孙子是纨绔的?” 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满殿王臣看过去,秦修崖的身影慢慢的晃了过来。 秦修崖酒劲未过,头疼欲裂,本来走到殿外的时候准备打退堂鼓了,这朝上不上也没有关系。 听到大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他略微有些惊讶,大周朝堂上平静了多少年了。 再仔细一听,老公爷火了,奶奶的,说的是我的好孙儿。 这下头也不疼了,背也不弯了,脚下走路都有劲了。 来到大殿之上,秦修崖冲姬无病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转头就瞪了秦战一眼。 “废物,没用的东西,长手干嘛的,能动手就别吵吵。” 秦战被自己老爹训得面红耳赤,偏偏不敢还口。 姬无病口气温和,十分客气的说道:“老国公,听说你昨日多饮了几杯,怎么不在家多歇息歇息。” 秦修崖一脸不爽,说道。 “大王,本来老臣也想多休息休息,可是有些兔崽子不让啊,竟敢编排我的好孙儿,这老臣可不愿意啊。” 姬无病知道秦修崖的脾气,看他这会儿面色不善,话里还夹枪带棒,生怕他火气上来,在大殿上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老国公不必多心,孤王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不会随意听信他人的。” 秦修崖道:“大王的英明之处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老臣听他们这么编排,心里不舒服啊,这颠倒是非的手段,当真了得,生生把功臣说成了乱臣贼子啊。” 姬无病一脸惊讶:“哦?此话怎讲?” 秦修崖道:“大王可知我昨夜为何饮醉了?” 姬无病道:“自然是心里高兴,要不就是心里烦闷,国公就别让孤王费神了,您还是快说吧。” 秦修崖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份文书,说道。 “大王,这是我家长孙秦山从阳关让人给我送来的战报,里面写的和太子殿下讲的虽然差不多,但是却不是一个意思。” 姬无病赶紧道:“那老国公赶紧跟我讲一讲。” 秦修崖神气的看了满朝文武一眼,说道:“我那不肖孙儿的事情我知道,自小虽说顽劣,但是也从未做过什么违背律法,伤天害理的事吧,一没抢民女,二没有杀人,仅仅贪玩了些,就被人如此编排,以后老夫再听到有人编排我的孙儿,非割了他的舌头。” 秦修崖说着说着目光看向杨文祥和姬长青,两人面色通红,话都不敢说一个。 秦修崖这才打开战报:“阳关战报,北匈军队三十万压境,先锋五万攻阳关,张辰率五千将士两千徭役迎敌,秦候三子秦川献三策。” “一策谓饱和攻击,以箭雨击退敌万人队,杀敌五千,伤敌无算。” “二策用火,断敌进路,阻敌一夜。” “三策谓火牛阵,以火牛为引,乱敌阵脚,然以骑兵三百拉倒城墙,敌死伤无算。” “三策后,敌仍以大军攻城,统领张辰力战而亡,秦川斩敌先锋大将巴图之首,敌遂退,援军至,阳关遂安。” “此战,阳关守军连同徭役阵亡六千零八十一人,杀敌三万有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大殿里,包括姬无病在内的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那个纨绔子弟吗? 太子姬长青看向吴用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姬无病率先打破宁静。 “国公爷说的是真的?” 秦修崖一拱手,将战报捧在身前:“大王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现在北匈人已经在阳关三十里外的青风峡筑城,怕是接下来还有所图谋。” 姬无病一摆手,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接过战报递到他的手里。 姬无病认真看了一遍,连声说道。 “好!好!好!” “虎父无犬子,秦川果然是好样的,也不枉孤王在他小时候的栽培,秦战,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秦战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这战报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想了想,昨天好像确实有个传令的军士要给自己汇报什么,被自己给骂走了。 “秦候?” 一旁有人提醒秦战,他才反应过来,扑通跪在地上。 “臣替臣的不肖儿谢大王赞赏。” “起来吧。”姬无病摆摆手:“我记得川儿是不是还没有加冠啊,等他回来,孤王亲自给他加冠。” 秦修崖大喜,急忙一躬身。 “谢大王,秦川有大王这份恩典,日后一定会再立新功。” 秦修崖从来不跪拜周天子,他是姬无病的干爹,哪有当爹的给儿子下跪的。 太子姬长青和太傅杨文祥依然不死心,又在一旁叫嚣。 “父王,纵然秦川立了大功,但是仍然不能无视王族威严吧,这不是羞辱监军的理由。” “臣附议。”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意思。 秦修崖笑了,说道:“太子殿下,老臣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姬长青可以不把秦战放在眼里,但是不能无视秦修崖这座大山。 他躬下身子,一副虚心的样子。 “国公但说无妨。” 秦修崖毫不客气的道。 “太子殿下,不知你在未加冠的时候,可曾上过战场?” 太子摇摇头,秦修崖继续问:“那可曾立过功劳?” 姬无病直接替太子回了话:“老国公糊涂了,没上过战场,哪里来的功劳。” 秦修崖道:“微臣没有糊涂,微臣只是想说,我那孙儿年未加冠,便能力克强敌做我们这些长辈尚且做不来的事情,就算是年少轻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说着他把眼神转向姬长青,语气冰冷:“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样得理不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修崖一句话,姬长青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就算是他是太子,秦修崖照样敢打他。 论辈分,秦修崖是他的爷爷辈,论资历,秦修崖救大周于深渊时,他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 “这,这,我……” 姬长青脑袋有些短路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杨文祥赶紧帮他说话:“大王,太子并无他意,功是功,过是过,持功而骄的风气不能助长,秦川就算是立了功劳,可是羞辱监军就是大罪,按律法当以谋反论处,若是不能加以惩治,只怕我大周的有功之将皆效仿之,那我大周还要监军何用?” 姜还是老的辣,杨文祥的话实在没有破绽,太子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就连秦修崖都找不出话来反驳,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干脆撒泼大骂。 “你这老匹夫,是不是嫉妒老夫有一个好孙儿,人不行就别怪炕不平,就算你前些日子纳了小妾,你一样没有老夫这样的种,纳十个都没用。” 秦修崖的一阵粗话,说的姬无病都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头都大了。 自己这个亚父就是这么彪悍,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怕失了身份。 再看看杨文祥,姬无病差点笑出声来,这老鬼脸上通红,明显是臊的,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被人拿纳妾说事,任谁老脸都挂不住。 “咳咳!” 姬无病咳嗽了两声,平复一下心情,说道。 “老国公,在这大殿之上,这样的污言秽语,实在粗鲁,有失体面。” 秦修崖骂也骂了,爽也爽了,老脸一拉,说道。 “老臣知罪,老臣认罚。” 姬无病就知道他来这一套,每次撒完泼就是这样子,他也就坡下驴。 “好,既然认罪,那就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杨文祥听了,有苦说不出,看秦修崖那老匹夫的样子,哪里像是被罚的,倒像是个胜利者,叹了口气,杨文祥知道是姬无病明显的偏向秦家。 不过姬无病也不傻,也知道安抚一下太子和太傅。 “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传令,召秦川和阳城卫一干将领,即刻回京述职。” 秦修崖此刻又插了话:“大王,臣还有不情之请。” 姬无病脾气再好,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老国公且说。” 秦修崖一躬身,严肃的说道:“臣请大王开恩,准阳城卫幸存军士回家探望。” 姬无病马上收拾起不耐烦的表情,老国公就是老国公。 “国公所言极是,就按国公说的办,至于封赏,日后定下再行下发,可好。” 哪里会有不好,秦修崖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姬无病这才挥了挥手,“退朝。” 第二十一章 圣旨到了 退朝以后,姬长青被周天子单独留下来教育了一番。 周天子也知道太子的一些心思,他一直致力于做个中间人,能让太子和秦家好好相处。 大周的以后还要靠秦家来支撑,秦地需要周天子的资助,而周天子需要秦人帮他扫平阻碍,震慑四方。 这是一笔交易,做好了,就是保证大周千秋不倒的大好事。 周天子从未想过秦家反叛,秦地太穷了,秦家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况且人家还没心。 秦家的人打仗是一把好手,治理一方土地的本领差了一些,若是能懂的好好经营,秦地早就该发达了。 于是乎,周天子对太子是一阵数落,可是姬长青哪里听得进去。 他早就对秦家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和平相处,周天子每次的苦口婆心,都被他当做是一种耻辱,适得其反。 “狗奴才,看你干的好事!” 姬长青一回到府中就一巴掌抽在吴用的脸上,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吴用捂着脸,爬起来身子,不住的磕头。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杨文祥坐在一旁,出言制止了姬长青。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乱发脾气,吴用也是好心,就是大王对秦家有些太偏袒了。” 杨文祥可以说是姬长青的智囊,又是他的岳父,他自然不能违逆。 不过太子对自己的岳父也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靠脑子的文人的通病,都是以样的好色,偏偏还自命风流。 “泰山所言极是,可是事情就这么算了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他们秦家了。” 杨文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便宜肯定不能便宜,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摸清楚北匈人的企图。” “北匈人?”姬长青有些不明白。 “对,北匈人。”杨文祥接着说道:“这次北匈人攻打阳关,未免也太蹊跷了些,事先我们大周竟然没有得到一点风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姬长青想了想,觉得杨文祥说的有些道理。 “奇怪是奇怪,可是我们怎么去查呢?” 杨文祥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得到一份密报,西边的羌人和戎人打了起来,时间恰恰也在这个时候,现在西边正打的热闹,北匈人也退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姬长青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你是说?他们本来是要联手的?” 杨文祥点点头:“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种情况,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北匈会突然进攻了,如果他们联手,同时对我大周开战,恐怕阳关就守不住了,凭西北的那些边军,对付一方还行,两面防守肯定会有所顾不到,北匈人肯定就是打定的这个主意。” 太子接着问道:“既然他们想联手,那为什么西面乱了,北面还不知道呢?” 杨文祥道:“任谁都知道,祁连山把西羌和北匈给隔断了,连接点恰恰就在阳关和嘉峪关,玉门关一线,他们之间联系必定不通畅,就是有一点很难搞明白,也什么西羌就乱了呢?” 姬长青哪里知道这些,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杨文祥小眼一眯:“先弄清楚这件事,然后我们就有机会了。” 姬长青有些不理解,杨文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借刀杀人。” 姬长青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是有阴招了。 “泰山果然大才,此事就有劳泰山了。” 说罢,姬长青又去踹吴用,却被杨文祥又拦住了。 杨文祥按住他,说道:“且先饶过他,此人我还有大用,用好了,会有奇效。” 吴用小命得保,一个劲儿的磕头:“谢太子,谢太傅。” …… 从京城洛阳到阳关,骑快马需十五天时间,算上吴用从阳关到达京城的时间,周天子的圣旨到阳关的时候,秦三公子已经闲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阳关算是被秦川搅了个天翻地覆,各个方面大有改进,主要表现在的是秦军的身上。 一队队带着红袖标的人在营地中穿梭,凡是看到随地大小便的,都先抓过来打上几鞭子,再记上是哪个队的,不一会儿就有人跑过来求情。 “老五啊,别较真啊,你这一登记,我们队的红旗又没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哥们儿那有几瓶好酒,要不要去尝尝。” 谁知道带着红袖标的人压根不鸟他:“别,李队长,你可别害哥几个,前两天左卫的听说有个收人东西的,被三公子抓住,亲自打了二十大板,还脱光了吊了两天,兄弟没那喝好酒的命。” 李队长火了:“王老五,我可拿当兄弟,你咋就不帮兄弟一把呢。” 两个人扯过来扯过去,最后还是记了名字,番号,队长看着挂在自家营帐门口的小红旗被人取走,一个劲儿的踹那个随地方便的军士。 这样的事情到处都有发生,还有许许多多的奇怪规定。 喝水要喝烧开过的,吃饭之前要洗手,方便回来还要洗手,训练归来,累的不想动了,也得洗手。 头上不准有虱子,被子每天要叠起来,每天晚上还要洗脚洗老二。 林林总总的奇怪规定兴起来,军士们都是叫苦不迭,互相打听是哪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直到知道了是自家的三公子,又一个个灰溜溜的去执行。 当然,这样的改善带来的好处是很大的,生病的人少了,营地里的环境好了,就连军士们彼此看着都觉得精神了。 这时候的秦川,又召集了秦军所有的伙夫,手把手教起了大锅菜。 虽然条件有限,别说,经他调教过后,军士们的饭量都比之前大了。 本来十天的米,五六天就吃完了,三公子还不让减量,这可愁的军需官头发都掉了。 传旨钦差到的时候,秦川这个接旨的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秦山和姬风李师道等人带着钦差走过来,看到秦川带着围巾的样子,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圣旨到,秦川接旨。” 正拎着勺子的秦川听到叫他,大勺差点丢到姬风脸上,赶紧转身跪下,心里还想着锅里的菜。 “陛下有旨,着令秦川,燕青携阳城卫一干将领即日回京述职,准阳城卫所属回乡探亲。” 圣旨念完了,宣旨太监捧着圣旨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川有起身的意思。 姬风哪里会放过任何一个刁难秦川的机会。 “秦川,你想抗旨不成?” 秦山这时候也提醒道:“小川,赶紧接旨啊。” 秦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磕了个头,一把将圣旨拽过来往腰上一插,问那宣旨太监。 “公公,再没别的事了吧。” 宣旨太监摇摇头,秦川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我的菜啊。” 大勺翻飞,如同一阵虚影一般。 宣纸太监懵了,这样接旨的人,貌似这是自己这辈子碰上的头一个吧。 秦山在一旁解释道:“第一次,第一次接旨,不懂规矩。” 他已经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没了脾气,只要不发疯,不再想着到北匈人那实验他的床弩车,什么都好说。 宣旨太监哼哼一笑,觉得秦川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无妨无妨,三公子真乃性情中人。” 秦川的菜恰巧出锅,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太监发誓,这绝对是这辈子闻到最香的东西。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起来,太监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路上尽是些干粮度日,这一下还感觉到饿了。 秦川擦了擦手,对这太监说道:“公公一定是饿了,这一路辛苦,正好本公子做了一桌饭食,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 宣旨太监受宠若惊,当即答应了,赞赏的看着秦川。 秦川命人备了桌子和三副碗筷。 正好他一个,秦山一个,宣旨太监一个,这货还厚着脸皮对李师道和姬风说道。 “王爷,李将军,今日不知道二位也过来,没做什么准备,这饭菜也只够三人勉强填个肚子,您二位还是先移步回营吧。” 姬风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暗骂,奶奶的,撑不死你。 圣旨终于到了,其实秦川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已经变了一些想法,在这个世界,或许有些东西还是要去争取的,而这个争取,靠嘴讲道理,那肯定是不行的。 是时候考虑一下权利了,没有权利,说话就等于是放屁。 总有一天,他秦川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秦人的命运。 傍晚时分,秦川将圣旨带到了阳关卫,一干将士听到圣旨,一个个激动的难以自制,抱着骨灰坛子哭的稀里哗啦。 秦川带着一干人,做了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在阳关向着秦地的方向,一块大石碑被竖了起来。 石碑很大,大到要几十个人才能挪得动,要用到杠杆才竖的起来。 还好够大,能够刻下六千多个名字,还留有空余之地,那是秦川给自己和幸存下来的军士留的。 这一夜,秦川喝醉了,他没有控制住自己,阳关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经历铁与火的考验,虽然胜了,但是他败给了自己的心。 如同前世一样,每一个并肩作战的人死去,他的心都会痛一下,到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没有一颗强大而又坚如铁石的心,这是秦川认为自己现在唯一存在的缺点。 第二十二章 人帅是非多 北方的春耕要比南方晚一些,秦川进入秦地的时候,正是三秦大地的春耕时节。 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秦人,忙着用青铜制成的锄头翻地除草。 耕种的手段实在有些落后,秦川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可是这和他见识过的耕种完全不一样。 前世就算是再落后的手段,犁耙总是得有的吧,可是这里的人好像没人懂得用这些,也难怪粮食没产量。 秦川已经到了雍城地界,再有三百多里,他就能到秦阳了。 秦地最大的城市就是秦阳,也是秦候封地的首府,从小到大,秦川都没有来过秦地。 前次送老鬼西行,也是由楚入巴蜀,再向北行的。 一进雍城地界,韦九就显得有些兴奋了,这里是他的家乡。 韦九是秦川的护卫,要随他入京的,虽然身上还背着韦七的骨灰坛,他也准备在雍城找个熟人,让他帮忙带回家。 韦九不善言辞,说不出来,不代表秦川就不知道,韦七骨灰坛子上的籍贯可是秦川亲自写上去的。 看着韦九越来越兴奋的脸,秦川故意不理他,甚至躲着他。 进了雍城,秦川一行人没有住到雍城的驿站,秦川回京的消息没有扩散开来,身边就只带了燕青韦九还有一个秃头的家伙。 他们都脱下军装,穿着普通衣服,与路上的行人并无二致。 在雍城比较热闹的地段,秦川选了一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三个人拎着包袱走了进去。 秦川比起燕青几个人来,显得自然了许多。 “掌柜的,还有没房啊。” 那掌柜的留着八字胡,看起来就是一副精明相。 他看秦川几人骑着马,当然要好好伺候,立刻笑眯眯的说道。 “哎呦,客官您来的真是巧啊,就剩两间上房了,您看要不要。” 秦川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的什么,不过他也不在乎。 “行,就这两间吧。” 掌柜的笑的更欢了,果然是有钱的主。 “好嘞,上房两间,一共十钱,客官您看是不是?” 秦川看着他那副财迷像,一个白眼崩过去,挥挥手,对韦九说道:“掏钱。” 韦九即刻从怀里摸索出一串铜板,认真数了十个,还怕数错了,就又数了一遍,这才给掌柜的。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两位姑娘,一位还蒙着面,看那样子也是来住店的。 蒙面的姑娘看上去地位不低,由一旁的丫鬟一样的姑娘给馋着,貌似有些不方便,精神不佳。 “掌柜的,麻烦给我家姑娘开一间上房,我家姑娘身体有恙,还请您快点。” 掌柜的头都不抬,挥挥手,一脸的不耐烦:“没了没了,上房没了。” 丫鬟很明显受过很好的教育,不恼不怒,还是语气温和。 “掌柜的,求您了,您给通融通融。” 掌柜的抬起头,脸色很不好看,八字胡一跳一跳的。 “你这丫头,说没了就是没了,我上哪再给你变出来去。” 这丫头还没说话,身后跟着的几个粗壮汉子火了,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直接拔出腰间挂着的铜剑,架到了掌柜的脖子上。 “你这混账东西,让你开间房你开就是,怎么跟我家姑娘说话的。”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都抖了,急忙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是小的不给开啊,是真没有了啊,就剩下两间,被这位公子给全要了。” 大周的民间不禁兵器,也是为了提倡全民尚武,只要不私斗,官方从来不管这些。 络腮胡大汉看了看秦川一行人,眉头皱了皱,不过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把剑又重新插了回去。 这大汉想必是怕跟这掌柜的撒谎,也是有些急了。 这时候蒙面的女子发话了。 “三叔,说了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动兵器,刀剑无眼,伤了人可怎么办。” 她教训完自己的人又转头对掌柜的点了点头:“掌柜的,手下人无礼,我这给您陪个不是,打扰了。” 说完,蒙面女子转身就走,却被丫鬟给一把扯住。 那丫鬟两个大眼睛扑闪扑闪,楚楚可怜的看着秦川。 “这位公子,您能让一间房给我家姑娘吗?我家姑娘身体有恙,外面天都快黑了,别家客栈也都没有房了,求您了。” 这丫鬟十六七岁年纪,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也算是个小美人了,放在一些富贵人家,恐怕早就被主家下手了。 最关键的是这丫鬟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秦川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妹妹那样。 并且这丫鬟敢为了自家小姐去求一个陌生人,这一点就让秦川对她的印象大大加分。 秦川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他这样心软的人,哪里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秦川点了点头,小丫鬟高兴极了,脸上笑出了花来,显得可爱至极。 她身后的几个大汉同样也舒了口气,皱着眉头也舒展开来,看着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小丫鬟连声道谢,慌忙过去扶自家小姐上楼。 “慢着!” 秦川在后面叫住了她。 小丫鬟一转头,疑惑的问秦川:“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秦川道:“房我可以让,但也不能白让啊,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小丫鬟的脸色立马变了,看秦川的眼神都没之前那么友善。 蒙面女子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一脸鄙夷的看着秦川。 “公子先前答应了我们,小女子从心里感谢公子,可是公子如果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那这房我们宁可不要。” 说着,蒙面女子就拉着丫鬟。 “婉儿,我们走。” 秦川一脸的委屈,看这女子的样子,一定是把秦川当成了内心淫邪的富家公子了。 奶奶的,我说话的样子很猥琐吗?怎么就被人当成了那种人了,长的帅就是麻烦,到哪都让人误会。 “喂喂!这位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蒙面女子冷冷的道:“公子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就是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罢了。” 秦川心里一阵无奈,你是弱女子没错,看看你身后那几个,动不动就拔剑,谁还敢欺负你。 “姑娘,你怕是误会了,本公子的意思是,你总得把这房钱给我吧,我们是让出一间房,又没说送给你。” 话一出口,蒙面女子楞了,看着秦川一脸认真的样子,貌似真没有其他意思,瞬间脸就红了。 “唉,真是人帅是非多,但哪都被人误会。” 秦川嘴里念叨个不停,还好除了他没人懂帅的含义,要不然这一群人非得吐血而亡。 蒙面女子终于反应过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对不起,公子,是小女子想多了,误会了公子,在这给您赔礼了。” 秦川摇摇头,一脸憋屈的样子。 “没事没事,谁让咱长的太帅,习惯了,习惯了。” 噗哧,小丫鬟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蒙面女子给了她一个白眼,推了推她。 “婉儿,还不赶紧把钱给公子。” 小丫鬟赶紧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把钱来,伸到秦川面前。 “公子,你自己拿吧。” 秦川动了点坏心思,开玩笑说道:“其实也可以不用钱的,只要……嘿嘿嘿嘿。” 秦川一脸的淫笑吓到了小丫鬟,她赶紧把手抱在胸前。 “公子,你怎么还……。” 秦川看她的样子乐不可支,笑的肚子都痛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秦川从她的手里捏出来五个钱,还装作不小心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下,果然,这小丫鬟被逗的满面羞红。 小丫鬟赶紧跑到自家小姐后面,扶着上楼去了,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公子,帅是什么意思啊?” 秦川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一脸冷酷的样子,自以为很酷的说道。 “帅字,就是好看,有气势,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帅。” 小丫鬟一脸嫌弃的看了看秦川,说道:“公子以后不要说自己帅了,真的不合适。” 秦川听了这话,内心深受打击,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一脸痛心的道。 “站住,房子不让了。” 旁边的燕青好心提醒:“公子,人家都进屋去了。” 韦九则是气势汹汹的往上走,秦川问道:“你干啥去?” 韦九一脸的认真:“公子不是说不让房了吗?我把钱给她们,把他们撵出去。” 秦川被他的天真打败了,捂着脸说道。 “韦九,你信么?你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韦九淡淡的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秦川怒极了,蹦起来:“韦九,今天晚上到明天离开雍城之前,不准你踏出客栈一步。” 韦九这下慌了,他可是得把哥哥的骨灰托人送回家的,不让出去怎么能行。 “公子,这……” 秦川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上楼去了,留下韦九一脸的苦恼。 光着头的阿秃儿怎么可能放过打击韦九的机会。 “你知道猪怎么死的吗?” 韦九摇摇头。 “就像你这样,笨死的。” 韦九心里正烦闷的时候,被阿秃儿这么一挑,更火了,不敢得罪公子,还不敢弄你吗? “你个死秃子,敢说我笨,你别跑。”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上了楼,正看见两个大汉站在那两位姑娘的门口守着。 阿秃儿一脸嘲笑:“刚才是谁说把人家撵出来的,有本事你去啊?” 韦九悄悄地,灰溜溜的进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 兄弟之间 韦九一进门,就先凑到了秦川边上。 “公子,我能出去一下吗?” 秦川把鞋一甩:“这么晚了,去哪?明天再说,去打水去。” 韦九点点头,一脸的失落,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背上背着的韦七的骨灰。 很快,四个人就都进了梦乡,韦九把哥哥的骨灰抱在怀里,睡着睡着泪都出来了。 客栈里的上房还算宽敞,四个人睡都不算拥挤,秦川作为少爷,自然占了整张大床。 剩下的三个人都在地上打地铺睡,本来没什么,可是秦川因为这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夜都没睡好。 天刚亮,秦川就坐起来身,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 靠,这帮混蛋,秦川起身一屁股上给了一脚,转身就去穿衣服去了。 燕青:“谁,谁踹我,有敌人?” 韦九:“公子,韦九又怎么了?” 某个光头:“小妞,别闹,再让大爷睡会儿。” 燕青和韦九一人一个赏了光头一脚,这混蛋还在做春梦。 秦川已经穿戴整齐,迷迷糊糊的出了门,正好看到蒙面女子一行人离开。 小丫鬟婉儿瞅到秦川出来,温柔对他一笑,挥手道别。 秦川看着她花一样的脸,有些着迷了,也跟着挥一挥手,这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良久,韦九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公子,人都走远了。” 秦川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有点尴尬啊,一回头,三个人看向秦川的眼睛里都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看个毛线,走人。” 秦川带着三个人重新启程,一出门就往北走了。 韦九叫道:“公子,走错了,方向反了。” 秦川只顾往前走:“没错没错,跟着走就是了。” 韦九急了,指着东面说道:“公子,京城在那边。” 秦川有些不耐烦了:“废什么话,跟着走就行了。” 韦九不再说话了,牵着马跟在秦川身后。 出了城门,秦川翻身上马,带着三人打马狂奔。 这时候韦九才发现,这好像是往自己去的路,征兵的时候他走过,那是他第一次走出家乡,记忆尤深。 “公子,这是要去我家吗?” 秦川恨不得把他从马上踢下去。 “我以为你到了家才知道,别愣着了,前面带路去,我知道大概方向,不知道具体路线,走过了别怪我。” 秦川昨天晚上特意找掌柜的问的路,就是想给韦九这小子一个惊喜。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以为……” 韦九跑到了最前面,激动的连声道谢,眼泪都下来了。 秦川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本公子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韦九慌忙解释:“不不不,韦九不是这个意思。” 光头阿秃儿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行了行了,韦九你就别吭声了,越说越乱,知道公子的好就行了。” 韦九无言,骑着马纵情狂奔,眼中含泪,牙齿咬着努力忍住,可最后还是落到地上,融入生他养他的土地。 韦九的家有些偏僻,在一座山上,好歹马还上的去,要不然可就费事了。 这村子就叫东山村,零零散散的二十几户人家,韦九还没进村就兴奋不已。 东山村的百姓辈辈劳作,哪里见过多少世面,看到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进了村,都是很好奇的样子。 村里拢共才六七十个人,一大半是孩子,去掉女人,剩不了几个青壮,怕是大多都吃皇粮服兵役了。 村民的衣裳破破烂烂,小孩光着屁股,女人勉强遮住了大半截身子,男人干脆光着膀子。 一个看上去有点地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光着膀子。 这人一拱手:“几位客人,不知道到蔽村有何贵干哪。” 秦川还没说话,韦九就从马上滚了下来,跪倒在这人跟前。 “大山叔,是我啊,我是小九儿,村西的小九儿,我回来了。” “小九儿?” 中年人用脏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走过去用颤抖的双手捧着韦九得脸仔细看了看。 看了几眼,中年人就激动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转过身对围观的乡亲说道。 “真的是小九儿,小九儿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 秦人从军,九死一生,都是因为服役的时间太长了。 从十八岁加冠以后,秦人就必须在官府登记,每家留一个青壮,其余人皆要从军。 从军者三年一轮,一直到四十五岁,秦人至少要当四轮的兵,就算是四十五岁以后,遇到战事紧的时候,也可能被召回去的。 如此严苛的兵役制度,很少有人能活着服完所有的兵役。 这直接导致秦地的青壮年严重稀缺,这也是秦地生产力低下的原因之一。 韦九儿跟满村的乡亲都很亲切,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围上来,声泪俱下,也不知是为韦九高兴还是担忧。 活着有时候不一定比死了好,死了,家人就安心了,活着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无情的战场。 韦九只是秦地无数青壮的一个缩影,青壮年是国家的支柱,没有了这些人,国家会亡的。 秦川看着看着眼泪都下来了,这些人多可怜啊,如果可能,他愿意尽他所有可能,让天下再无刀兵之争,人们再无分离之痛。 一群人哭了半天,韦九才红着眼睛找他的家人。 “二婶,韦小呢,我娘呢?” 一个妇人说道:“你说老幺啊,他估计是下地去了吧,他一个人干,总有些忙不过来。” 韦九听了,急忙忙的往山上跑过去了,一群人跟在后面。 秦川大老远就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小黑点,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赤着脚,光着背,被晒的黝黑黝黑的,天气不热,他却满身的汗。 他实在太瘦了,瘦的让人不由得担心,若是一阵山风过来把他吹跑了怎么办。 看那样子,吃力的举着手中的铜锸,猛的插在地上,用脚踩在上面,使劲一蹬,铜锸就没入地面。 他咬着牙用瘦弱的胳膊端起来,将土翻在一边,仅仅两三下,他就累的不行了。 撩起来腰带上挂的破布,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可能是嘴太干了,他走到田边,拿起来一个粗糙的陶壶。 那个壶一看就是这少年自己烧的,歪歪扭扭,乌漆嘛黑。 少年仰起来头,举起陶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咕嘟咕嘟,那样子渴极了。 “老幺!” 韦九泪都流到了嘴里,几乎是吼出来的。 少年愣住了,扭过头,看到韦九的身影,先是呆了一下,又傻乎乎的笑了。 黝黑的脸和雪白的牙齿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甚至忘了放下水壶。 壶里的水洒在脸上,和汗水混在一起,沿着少年瘦弱的身躯流到地上。 韦九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去紧紧抱住弟弟,一个七尺汉子,哭的稀里哗啦。 韦小的脸埋在哥的肩膀上,谁都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哭。 感人的一幕,让秦川忍不住眼含热泪。 “九哥,恁回来啦?咱七哥嘞?” 韦小从韦九得肩膀上弱弱的发出声音。 韦九放开韦小,用手擦着他脸上的水,已经看不出是壶里的水还是汗水,又或者,那是泪水。 “七哥没了,我把他背回来了,你咋样?” 韦小笑了,虽然韦七没有回来,他也没有过分悲伤。 或许他问韦九的话,只是习惯之下随口说出,又或者,他还抱有一点幻想。 兄弟十个,有八个都不在了,每一次回来他都会问这么一句,麻木了。 韦小又露出来标志性的小白牙:“我没事,能吃能喝的,你看,我都会种地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韦九擦了擦脸上的泪,弟弟这么坚强,他做哥哥的怎么能弱了。 “老幺,咱娘呢?她还好吗?” 韦小不吭声了,咬着牙,手紧紧抓着自己本来就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裤腿。 他是在努力憋着不哭,把头都高高的扬起来,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此处无声胜有声,什么都不用说,韦九已经明白了,他抱着头,蹲在地上。 这时候无所谓什么谁大谁小,老娘都不在了,还有个屁的脸。 “呜呜呜呜……” 韦九撕心裂肺的哭声成了这片天地唯一的声音。 韦小懂事的走过去,抱住自己的哥哥。 良久,韦九低着头问:“老娘咋走的?” 韦小没有说话,一旁看了兄弟两个许久的大山叔说道。 “去年收成不好,闹了饥荒,能吃的都吃了,树皮剥光了,野菜挖完了,还是没办法,养不活那么多人,村里的老人们就都进洞去了。” 韦小接着说道:“娘把我撵出去了,我回去的时候,没见着她,出去找,没找到。” “一个冬天,我找遍了山上的洞,开春的时候,才找到她,还好冬天天冷,娘的身体都还是好的,就是冻硬了,我背她回来的。” “就葬在南边山上,我想着娘冻了一冬天,得让他暖和暖和,九哥,你说我做的对不?” 这时候的秦川,才明白进洞的意思。 两世为人,他也不过是听说过这种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身边,心里压抑的厉害。 这是拿命换命啊,没了吃的,总会饿死人的,年轻人不能死,为了不拖累家人,那老人们就自己找个归宿。 他们离开家人,寻一处地方,安静的忍受饥饿之苦,那种感觉,不敢想象。 韦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心应该在滴着血吧。 良久,他沙哑着说道。 “带我去看看娘吧!” 第二十四章 效忠 村南的山坡上,一座无字的墓碑立在孤零零的坟包前。 坟上十分干净,一看就是才下葬不久的新坟。 韦九的母亲就睡在这里面。 这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生十子,九个从军,或许她都不知道还有几个在人世间。 唯一的小儿子成了最后陪伴她的人,也是为了唯一的小儿子,她又选择孤独死去。 人可以老死,病死,战死,诸多的死法,饿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或许是最悲惨的死法,没有之一。 韦九跪下了,韦小跪下了,秦川也跟着跪下了,燕青和阿秃儿也自发的跪下。 “娘,小九儿回来了,我还活着,七哥死了,我把他带回来了,让他以后守着你,替我们兄弟尽孝。” “娘,儿子不孝,没能给你送终,儿子给你磕头了。” 扑通!扑通!…… 韦九不停地磕头,他要把这些年没有磕的全给补上。 “这是给您过寿该磕的,这是给您拜年该磕的……” 血从脸上滑下来,滴在身前的石头上。 韦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半晌才说了一句话。 “九哥,咱娘的墓碑上还没有写字,村里没有人会写,我以前在镇里看到过,有些人家的墓碑上都刻着字。” “我来帮你刻。” 跪在后面的秦川说道。 韦小不认识秦川,问道:“你是谁啊,是我九哥的朋友吗?” 秦川摇摇头,他和韦九当然不能算朋友。 “那你是我九哥的手下喽,对,看你这样子,肯定是的。” 韦小一脸的自信,他认为他肯定猜对了。 韦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说什么呢,这可是三公子,还不赶紧向三公子行礼。” 韦小又问道:“哪个三公子,镇上那些公子哥都不是好人,老是欺负我们,我才不行礼。” 韦九又是一巴掌拍过去:“你这小子,这可是侯爷家的三公子。” 韦小看着秦川,有些不相信:“你尽骗人,哪有公子长这样的,那些公子都白白净净胖胖的,你看他,又黑又瘦,倒像是咱们村里人。” 韦九扬起来手,又准备一巴掌打过去。 韦小赶紧躲开,怯怯的问秦川。 “你不会真的是秦候的公子吧?” 秦川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 韦小吐了吐舌头,他年纪也不算大,孩子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出乎秦川意料的是,韦小竟然走到他的身边,然后跪下来,对着他磕了三个头。 “我娘跟我说过,侯爷是好人,不加我们庄稼人的赋税,要不然我们都活不成的,她要是见了侯爷或者侯爷的家人,一定要磕几个头,我替我娘磕了,她就没遗憾了。” 他又转过身,对着坟包说道。 “娘,侯爷的儿子都给你下跪了嘞,你一定很开心吧。” 秦川被他的话再一次感动到,秦地的百姓对秦家的爱戴之情早已深入人心,这是老爷子和老爹这些年打下来的好基础。 这样的话,秦川更应该为韦九的母亲做些什么了,就为了她教育出了十个好儿子。 “韦九,你娘叫什么名字。” 韦九摇摇头,他早就没了爹,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叫娘,乡亲们叫他娘都是叫谁谁家的。 秦川郁闷了,连自己亲娘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没谁了。 刻什么好呢?秦川思索了片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拔出来一柄短剑,利索的在墓碑上刻下七个字。 韦九不识字,问道:“公子,你这写的是什么?” 燕青答道:“一位伟大的母亲。” 这是对这个女人最好的称呼。 韦九感激的看着秦川,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川知道他嘴笨,说道。 “行了,别说什么屁话了,把韦七也葬在这里吧,最多我们也就一日时间,明天还要往京城赶路。” 几个人又刨又挖,很快一个新的坟包就起来了。 秦川想了想,又寻来一块石板,当做墓碑。 “英雄韦七。” 这是秦川刻在韦七墓碑上的字。 天色不早,几个人踏着薄暮余晖回到了村里。 村里的村民很快呀知道了秦川的身份,这可是东山村的大事件。 侯爷家的公子,那是什么身份,恐怕县令来了,也得跪下磕头吧。 于是乎,东山村拿出了他们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来招待秦川。 韦小唯一的一只母鸡被宰了,这只母鸡是春天才换来的,还不会下蛋。 三婶家的小猪,大伯家的小羊,渔夫送来了刚从河里捉来的鲤鱼,经常打猎的大山叔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一张熊皮。 这一张熊皮由于剥皮的手法问题,被割的破破烂烂,但是盖起来一定很暖和。 看着一群人忙前忙后,秦川心里暖洋洋的,还好这样的村民,是自家的属民。 韦九等人被按到了凳子上,成了最闲的人。 阿秃儿顶着秃头,看着周围的村民,眉头紧皱。 “死秃子,又在想什么呢?” 秦川问道。 阿秃儿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明白,你们有这样热情的人民,这样悍不畏死的勇士,为什么还会饿死,要是在草原上,我们的部族是这样的话,我敢保证,我会把整个草原都变成我们的,公子,我实在是不明白。” 这个问题让秦川也有点难以回答,对于秦人的现状,他绝对是最不满意的。 “可能,是因为善吧,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不愿意去做违背道义的事情。” 秦川这样的回答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满意,现在的秦人,已经是在被过度消费,如果再不改变现状,秦人的人力总有一天会被耗空的。 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一家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个会经营封地的人,秦地多矿,又地广人稀,地理位置还十分优越,连通东西南北。 若是由自己来经营,秦地一定不是这种情况,这时候秦川又有些埋怨自己,以往这十八年尽是为了享受,只为自己而活,可耻可恨。 秦川在心里暗自想着,这次回到京城,要好好劝一劝家里人,少打仗,多屯粮。 “善良有时候是懦弱的借口。” 阿秃儿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们周人有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现在不就是面临这样的情况吗?” 一旁的燕青听不下去了。 “秃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秦人懦弱吗?你们北匈倒是勇敢,可你还是我们的俘虏,俘虏!” 燕青刻重说了俘虏两个字,说得阿秃儿满面通红。 阿秃儿是北匈小部落里出来的人,他的处境其实比起来秦人,也差不多,可是北匈人不如秦人团结。 北匈强者为尊,小部落随时会被大部落吞并,也随时会被当做财产送人。 不同的是,在北匈没有人会同情弱者,贵族们享受着最美妙的处女,吃着最美味得牛羊崽。 秦川跟那些人不一样,阿秃儿亲眼看到,他会为可怜的士兵去得罪一个亲王,也会对着普通的平民放下高贵的双膝。 阿秃儿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跟着秦川,这样的人值得为他付出一切。 “我不是俘虏,我是公子身边的仆人,是长生天把我送到公子身边的。” 阿秃儿的话让燕青等人想笑又笑不出来,一方面震惊,一方面是不相信。 一个北匈人,真的要做公子的仆人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观念已经深深烙在大周人的心中。 阿秃儿看着他们一脸的不相信,果断的跪倒在秦川身前。 “公子,我阿秃儿以后愿意做公子身边的一条忠犬,长生天作证,如果阿秃儿违反了誓言,就让阿秃儿堕入无尽地狱,永世不得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秦川此前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他对阿秃儿同样将信将疑,但是阿秃儿在他面前许下这样一个誓言,让他开始重新审视阿秃儿的效忠。 长生天就是北匈人的神,在北匈人眼里更重于自己的生命。 阿秃儿的誓言对于北匈人来说,不可谓不狠,看着阿秃儿的眼睛,满是虔诚,没有任何一丝杂质。 秦川选择了相信,他本来就是想要利用阿秃儿达到一些目的,不过既然是利用,就需要足够的利益来吸引他。 阿秃儿的效忠,可以让他不用再考虑利益引诱。 他双手托起来阿秃儿,神色凝重的说道。 “阿秃儿,我接受你的效忠,但是日后我要是发现你有不忠的迹象,当如此剑。” 秦川举起来身旁的青铜剑,剑鞘都不去,双手用力一折,咔嚓一声,青铜剑应声而断。 夜深了,大锅饭也吃完了,东山村的人也都散去了,今天最幸福的肯定是那些孩子,他们吃到了从小到大最丰盛美味的一餐。 秦川几个人基本没有吃什么,他们实在不忍心把村民们最宝贵的东西糟蹋了。 晚上就住在韦九家里,韦小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心灵手巧,家里的家具都是他一手打造。 估计是没人教过,做的有些粗糙,倒还是挺齐全的。 秦川把大山叔送来的熊皮扔给了韦小,让他睡觉的时候盖着。 韦小一直不愿意接受,倔强的很。 “公子,这是您的,我怎么能受得起。” 秦川看着他,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 “让你盖就盖,婆婆妈妈,真不愧是兄弟,和韦九一样,你要是受凉了,明天可就走不了了。” 一旁躺枪的韦九不解的问道:“公子,韦小去哪啊。” 秦川真是对他无奈了,一巴掌拍在他脑瓜上。 “京城!” 第二十五章 你动手吧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下雨出行本来应该是很惬意的事情,可是雨大了,就会被淋成落汤鸡,尤其是在这个没有雨衣的年代。 关键是秦川他们还骑着马,瓢泼大雨下来,让他们必须要找个避雨的地方。 几个人凑活着在一个山洞里躲了一夜的雨,一直到了天亮,雨总算才停。 还好临走的时候,大山叔说什么也要把熊皮给他们带着,要不然五个人都冻出毛病来了。 骑了十几天的马,秦川觉得裤裆都快被磨平了,火辣辣的疼。 “奶奶的,这雨总算停了” 燕青拧着身上的衣服,水哗哗的流到地上,一夜过去了,这衣服都还没干。 秦川这时候心情大好,他就要回家了,怎么还会在乎什么下不下雨。 看了看外面的天,秦川说道。 “今天应该没什么雨了,咱们跑快点,再有两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 公子发话,谁敢不从,几个人上了马,快速往京城的方向跑去。 …… 雨过天晴,诗意盎然的春天,总会有些人要出来浪一浪。 一辆马车悠然的在林中穿行,不急不缓。 马车前面坐着两个小厮,看起来怪怪的,有点阴气过重的感觉。 而在马车的车厢里,坐着两个美娇娘,正托着腮,欣赏大片美好的春景。 林中有花有草,有飞鸟走兽,一只兔子跑过,都引起两个姑娘的一片惊叫声。 “哇,公主,你快看,那兔子跑的真快,怎么不见花园里那些兔子跑那么快啊。” “就是啊,回宫了我得好好抽那些兔子,真是没用的东西。” 两个人逗趣的话让前面驾车的小厮差点笑喷出来。 那后花园里的兔子都快被养成猪了,它倒是想跑,跑的起来吗? 跑不了就算了,到最后还成了美味佳肴,你吃的时候倒还开心的不行。 这车上的人是长乐公主。 周天子有五个女儿,四个已经出嫁,最小的长乐公主年芳十六,待嫁宫中。 论美貌,长乐公主比四个姐姐都要出色,论聪慧,从小碧瑶公主就被称为才女。 周天子对唯一留在身边的小棉袄宠爱有加,十个王子对她也是处处讨好。 长乐公主有一个好母亲,知书达礼,深得天子宠爱,与王后楚氏,秦妃秦氏,并称为后宫三主。 从小被宠溺惯了的长乐自然而然有了公主病,任性,爱捉弄人,古灵精怪。 可越是这样,偏偏周天子还更疼爱她。 最近长乐心情不是太好,索性趁着夜色逃出了宫,准备用一场欢乐的春游,来缓解一下郁闷的心。 俗话说,深林人不知,鲜花盛开的丛林却让长乐鬼迷心窍,指挥着驾车的小太监一个劲儿的往林子的深处钻。 小太监胆子小,哪敢走多远,不一会儿就停住马车, “公主,可不能往里面走了,这地方阴森森的,万一有什么危险,小的们哪担待得起啊。” 长乐公主撅起来小嘴,一脸不爽。 “什么危险不危险,这里可是京城,哪里的毛贼也不敢在父王的眼皮子下面作乱吧,让你走就走。” 小太监一脸哭相。 “公主,您饶了小的吧,小的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啊。” 碧瑶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什么安全,本公主还用你保护吗?赶紧走。” 小太监还是不敢动,碧瑶急了,抢过他手里的鞭子,一把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突然加速往前狂奔。 长乐等人在马车上差点被带倒,小公主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刺激,这样的感觉在王宫里怎么能体会得到。 马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出很远的距离,小公主高兴的直拍手,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别人当成了猎物。 “哈哈哈哈……” 一阵粗犷的笑声响彻林间,树林林猛然窜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 这些人是一伙流民,也是从穷苦的地方逃难出来的,一路上漂泊不定,受够了苦难,干脆做了土匪。 他们本来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因为听说京城的有钱人多,想着做一票大的,贪欲使然。 十几个土匪,领头的叫王五,当过几年边军,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些本事。 这时候他只觉得是老天有眼,他们不过是刚到京城地界,就碰上了一条大鱼。 看这马车的样式,再看看车上人的穿着,奶奶的,王宫里的贵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当然,王五不可能想的到,现在他面前的真真就是一位公主。 其实这时候对他们来王宫里说,哪怕是公主他们也顾不得了。 “呦呵,兄弟们,瞧,今天逮了一条大鱼,看这样子,应该是个大金主啊。” 十几个土匪也都是兴奋的摩拳擦掌。 两个小太监看这架势就知道碰上大事了,赶紧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们既然求财,我们这里倒还有些金银,全给好汉们,求好汉们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说着,两个小太监就从身上掏出钱袋,丢到了劫匪面前。 王五拎起来钱袋,入手一阵沉甸甸的感觉,心中一喜,脸上的狠色消了一半,看两个小太监也顺眼了许多。 “不错,你们倒还挺识相,今天大爷心情好,就放了你们,走吧。” 两个小太监喜不自胜,总算是蒙混了过去,但是他们的心思还不敢放下,车里哪位可别捣乱啊。 怕啥来啥,长乐骄横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几个劫匪还吓不住她。 “放肆,连我的马车都敢劫,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两个小太监听到公主的声音,一脸的生无可恋,小祖宗哎,你可真是个麻烦。 王五正数着钱袋里的钱,还想着有了钱除了买点吃食,也得让兄弟们到京城里去快活快活。 这么多天没沾荤腥,憋的难受,有了钱就能见识见识京城里的娘们儿有多浪了。 再次感谢老天开眼,真是想啥来啥,缺钱了就送来了,这刚一想女人,就又来了。 “哎呦喂,兄弟们,想啥来啥,竟然是个娘们儿。” 王五一把把两个小太监扯下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美若天仙的长乐,眼睛都直了。 “兄弟们,快看,仙女下凡了哎。” 两个小太监不住的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家小姐还小,你就放过他们吧。” 长乐这时候又耍威风了:“放肆,你个贱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公……” 长乐还没说完,就被贴身的宫女捂住了嘴巴,她好歹在宫外待过,也是穷人出身。 宫女知道,这些人既然做了匪,那肯定是没想过好好活,他们已经跟大周所有的人站到了对立面。 这时候哪怕亮出身份,土匪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反而会给土匪必须杀他们灭口的理由。 “公什么?哼哼,我管你是谁,先让大爷爽了再说,弟兄们,动手。” 王五一声令下,劫匪们立刻淫笑着围到了马车边上,两个小太监怎么可能拦的住,还没动手就被两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王五直接把马车的帘子扯了下来,长乐的花容月貌,比春药对这些人的刺激还要大的多。 这时候长乐才知道了害怕,她的公主身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要过来,救命啊,不要过来。” 长乐无助的闭上眼睛,她的求救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就在王五的手快要抓住长乐的时候,一支箭羽飞速而来,直接把王五的手钉在了马车上。 “啊!” 王五痛苦的嚎叫着,一众劫匪看到这一幕惊呆了,纷纷抄起来武器,警惕的看着四面。 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五个骑着马的人出现在了劫匪们的面前。 其中一人手持长弓,很明显,这箭就是他放的。 突然出现的惊人一幕,让两个小太监喜出望外,急忙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 “三公子,他们是劫匪。” 秦川对韦九已经习惯了,这他娘的还用你说?当老子没长眼? 秦川一骑当先,片刻就冲到了劫匪前面。 “杀无赦。” 秦川狰狞的叫道,一剑将一个劫匪斩成了两截。 十几个劫匪一个照面就被报销了四个,韦小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骑马都是刚学的,哪里有什么战斗力。 王五刚刚把手从马车上解放出来,一回头的功夫,他的手下就没了一大半。 王五心下一急,把目光放在了长乐身上,若是抓个人质,他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过来吧你。” 王五一把将长乐架在身前,受伤的手夹住她的脖子,血淌了长乐一身。 王五另一只手拿着从马车上拔出来的箭羽,顶在了长乐的脖子上。 “都住手,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公主被当了人质,两个小太监慌了,这要是被宫里知道了,哪里还有活命的份啊。 两个人把秦川等人当了救星,急忙跪下磕头。 “几位大侠,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 秦川此时正好把剑架在了最后一个劫匪的脖子上,刚准备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劫匪看自己家的老大挟持了人质,如遭大赦,心想这下肯定保住性命了。 秦川冷冷的笑了,他最讨厌这种挟持人质的事情,关键这人质跟他毛的关系没有。 这劫匪真够笨的,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的性命了吧。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秦川这里,包括长乐都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可是秦川丝毫没有留手,利索的一剑割破了劫匪的喉咙。 “你动手吧。” 秦川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二十六章 长乐公主 “你动手吧!” 这样无情的话从秦川嘴里说出来,瞬间激动了长乐。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川把手指竖起来,放到面前。 “安静,不要吵,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又对劫匪王五说道:“你当然可以杀了她,我和她又不认识,你觉得挟持她有用吗?快点动手吧,你杀她,然后我杀你,公平。” 王五懵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英雄救美吗?他眼睛瞎吗?这么漂亮的小妞。 “你到底是谁,既然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杀我这些兄弟?” 秦川笑了:“问的好,本来你们劫道不过是为了发财,寻一份活路,我可以视而不见,你们也是被逼的,可是,我不喜欢劫色啊,这至少说明,你们不是好人。” 秦川的话轻描淡写,让王五不禁有些后悔,真是贪了心了,色迷心窍。 若是刚才拿了钱财就走,哪还有这麻烦,看这杀神的样子,只怕今天肯定活不成了。 王五仿佛感觉到了死神的召唤,他不想死,越是有过死里逃生经历的人,越恐惧死亡。 王五已经被吓到,手脚冰冷僵硬,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 就是这个时候,秦川终于抓住了机会。 “他是我的!” 秦川对着王五身后喊到,神经高度紧绷的王五条件反射的回过头。 唰! 秦川动了,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王五握着箭羽的手臂脱离他的躯体,掉落到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长乐闭上了眼睛,脸上都能感觉到点点温热。 “啊,我的手……” 王五就这么喊出人生中最后一句话,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了。 长乐等了好久,终于敢睁开眼睛。 满地的死尸和鲜血,地狱一般的场景,让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小脸煞白。 秦川已经上了马,准备走了了。 大周律法有一条,路遇匪而杀之,无罪。 这些劫匪白白的死在这里,秦川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谁让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若是没有杀了他们,早晚会有人死在他们手上,他们就是杀人者,当杀,无赦。 长乐这时候身上全是匪徒的血,脸上也是,她虽说害怕,但是心里的优越感依然在。 “喂,你站住,不准走,你要跟我讲清楚,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秦川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傻叉。” “少侠留步!” 秦川刚准备走,两个小太监又叫住了秦川。 秦川有些不耐烦了:“干什么?” 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说道。 “少侠可是往京城去?” “嗯!” 小太监一脸的恳求。 “那我们能跟着你们吗?这样也算安全一点。” 秦川皱着眉头,想一想,然后点点头。 两个小太监喜出望外,这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了。 公主遇险,他们已经是犯了大错,回去一顿板子肯定跑不掉。 还好也只是遇险,没真的出什么事,要不然砍头都算轻的,估计九族都得背诛掉。 长乐公主一脸的不爽,不过她也被刚才的匪人吓坏了。 她虽然很讨厌秦川刚才的样子,但是也知道跟着秦川他们是安全的,所以,她这一次没有说什么。 由秦川几人打头,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队伍,一行人向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近了,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越多,秦川这样一个队伍,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车子上的血迹未干,一看就知道遭受了什么事情。 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 “快看,这是遭了匪人了。” “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京城附近竟然也有了贼人,这天下啊,哪里都不安全了。” 秦川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是车上那傻妞的护卫。 奶奶的,就当是做好事了。 不多时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城门口,望着高大的城墙,韦九和韦小等人瞪大了眼睛。 “这城墙,怕是有十丈吧。” 燕青张大了嘴巴,这是他头一次见如此高的城墙,若是阳关有这样的墙,恐怕北匈人还得再撂下两万人才行。 阿秃儿看着这城墙也是直打怵,怪不得北匈帝国从未突破过大周边境,突破了有个毛用,这么高的城墙,傻子才上去攻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川这时候却不以为然。 “有那么高吗?” 他是真没觉得高,前世高楼大厦多了去了,就这城墙在那些楼面前,就是一孙子辈的。 再说,城墙高了也就防防其他人,对他来说,只要他愿意,再高的城墙都是摆设。 “走了。” 秦川率先向城门走过去,守城门的军士都是大周的王师,看到他们这群人的样子,立刻紧张起来。 军士们急忙摆出御敌的阵势,盾手在前,长戟在后斜斜向前,指向秦川等人。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高声问道:“什么人?” 秦川还没有回话,后面坐在车子上的两个小太监先发话了。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的车驾,闪开。” 小太监如此嚣张,那队长只是看了一眼就如同雷击一般。 “快,快,都收起来,放行,放行。” 队长急忙对着手下的军士喊到,那样子如同火烧了屁股。 这队长的反应让秦川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倒没说出来,翻身下马,牵着进了城门。 大周京城洛阳城内,除了王族和诸侯子弟,还有边关报急的令兵,任何人不得骑马,皆要下马牵行。 虽然秦川有供他骑马的身份,但是在没摸透车上坐着的人之前,他不打算透露。 一行人终于进了城,守门的卫队长看着他们进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 一旁的军士有些不理解,好奇的问。 “队长,什么人啊,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 队长狠狠瞪他一眼,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你还想不想活了,你知道那马车是谁的吗?” “谁的?”军士小声问道。 “那可是长乐公主的车,今天早上我亲眼看着出去的,你还敢瞎问,还想不想混了。” 队长说着,脸上还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那军士吐了吐舌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天哪,怎么是这个祖宗。 长乐本来深居宫中,一般人应该对这个公主没什么印象,可是最近她的名字可是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听说了吗?昨天秦国公又进宫去了,还是要给秦候的三公子求亲。” “听说了,这谁不知道,听说是三公子在西北杀了北匈十万大军,国公才敢去求亲的。” “你说三公子这三年是不是遇到了神仙,一个人能杀得了北匈十万大军,真是神人啊。” “那可不,大王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同意长乐公主下嫁,要是真成了,秦候可就更加威风了。” 秦川听着两边人的议论,一脸的黑线。 什么个情况,整个洛阳城都在议论自己。 杀敌数量翻了好几倍,这也就算了,怎么那老爷子还给自己求亲去了。 长乐公主? 秦川在脑子里好好搜索了一番,他小时候经常进宫玩耍,对王子和公主也知道一些。 是她? 秦川有了一点印象,脸上的黑线更粗了。 他和长乐第一次见到,并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在宫里乱窜,不知怎么就蹿到一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塘。 秦川至今都还记得一个小姑娘光着身子坐在里面的样子,好像她就是叫长乐。 这下尴尬了,秦川记得,那时候他可是被姑姑秦妃差点拧掉了耳朵,回到家还被老爹给打了个半死,那次护着自己的爷爷啥也不管,就撂下一句话,往死里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从马车传过来一个声音,虽然声音不大,附近也是十分嘈杂,以秦川的听力,他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傻妞,关她什么事,还敢说老子。 嗯?秦川想起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大,脚下也停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马车上那个一脸不爽的女孩,和印象里的长乐对比了一番。 眼睛像,鼻子也像,嘴巴也像,凑到一起,怎么这么像,靠靠靠。 尴尬了尴尬了,秦川要疯了,她就是长乐啊,没认出来自己吧。 “公子,怎么不走了?” 一个小太监问道。 这声音,秦川想起了吴用那个阉人,不阴不阳,这下秦川终于确定了,这女人一定是长乐。 长乐这会儿正因为别人的议论心中不爽,看秦川盯着她看,气更不打一处来。 “喂,臭小子,你看什么看。” 这丫头还是那个样子,秦川这会儿只想尽快脱身,他怕时间一长,再被长乐给认出来。 “姑娘,这都到城里了,我们也该找个落脚的地方了,咱们就此分开吧。” 长乐当然不会不同意,话都不回,直接对小太监说道。 “咱们走,快点回去,赶紧把这一身脏衣服换了。” 小太监驾着车走了,那方向正是王宫的放下,秦川这才放下心。 韦九几个人看秦川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有点好奇。 同时,他们又对刚才马车上女子的态度很是不满。 韦九总是最先出头的人。 “公子,你怎么了?这种女人不要和她计较,好心当作驴肝肺。” 秦川看着韦九,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么说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韦九毫不在乎。 “管她是谁,总之不能得罪我们公子。” 秦川笑了,说道:“那她要是公主呢?” 看着秦川认真的眼神,韦九如遭雷击,直挺挺的到了下去。 “天哪,我刚才在说公主?” 第二十七章 家在侯府 秦候府坐落在王宫北面的玄武大街上,在诸多的大宅中,最靠近王宫。 日正当中,几个牵着马的人来到了秦候门口,其中一人看着侯府上的牌匾,忍不住吼了一句。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这人除了秦川还能是谁,为了确保长乐没有派人跟踪自己,秦川特意在洛阳城饶了个大圈子,直到这会儿才兜到秦候府。 没办法,秦川知道长乐的脾气,记仇,报复心极其重,就因为当初偷看她洗澡这事,秦川不知道被她整了多少回。 秦川挨的棒子,一大半是因为这丫头,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一直到现在还在影响着秦川。 这一声大吼,直接惊了侯府里的守门人。 两个小厮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那表情很不爽,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在这大呼小叫的。 两个小厮刚准备开骂,就看到秦川神气十足的身影。 那个姿势,那个样子,我去。 两个人瞬间清醒了,其中一个人拉了拉同伴,说道。 “哎哎,秦哈,我是不是我再做梦啊,快,打我一巴掌。” 啪,秦哈一巴掌狠狠地抽了上去。 小厮被打的晕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疼,但那表情却是欣喜若狂。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三公子回来啦,三公子回来啦。” 秦川看着这两人,心中发笑,几年了,还是这个月样子。 “哼哈二将,在那杵着干嘛呢,没看见你家少爷还牵着马呢吗,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熟悉的语调,哼哈二将快哭了,他们敬爱的三公子终于又回来了。 两个人分工默契,秦哼跑上去接过秦川手中的缰绳,秦哈则一路小跑回府报信去了。 “三公子回来啦,三公子回来啦。” 高亢的声音在秦候府里四处响起,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片刻功夫,侯府里沸腾了。 整个侯府像是在过节一般,就差张灯结彩了,再贴个大红囍字了。 丫鬟们到处找着镜子脂粉,使劲儿往脸上涂东西,好久没用的口红纸都翻了出来。 小厮们则都一窝蜂的围到大门口,恨不得把公子的马给拆了送到马棚。 秦川被簇拥着进了大门,候府很大,从大门到正厅还要走一截子路。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人手端着一杯茶水,装模作样的从秦川身边走过,希望能引起秦川的注意。 哪有那么多喝茶的,侯府满打满算才十几个主人,看她们满脸的希冀之色,秦川怎么好意思不理人家。 “呦,春桃姐,几年没见,屁股大了不少,嗯,是生儿子的样。” “秋香姐,来来来我闻闻,嗯,比我走的时候又香了。” “呀,石榴姐,我这怎么说你好呢,该说你是丰满呢,还是壮实呢。” “呀!雨荷姐姐,你脸上的粉掉了。” 秦川赤裸裸的调戏,让路过的丫鬟羞红了脸。 侯府虽大,也没多少丫鬟,大多都是周天子和秦妃送来的宫女,都是因为穷啊。 不一会儿,秦川就穿过了前院,到了正厅。 正厅门口几个老老少少衣着华丽的女人立在那里翘首以盼,老远的看到秦川过来,一个个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秦川快步向前,扑通跪倒在地上。 “奶奶,娘,川儿不孝顺,回来看你们来了。” 说着,秦川咚咚咚的磕着响头。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位年长的妇人,脸上已经是有许多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身上依然有一股英气,年轻时肯定是一个巾帼女英雄。 这是秦川的奶奶,秦穆氏,花木兰一样的传奇人物。 她也有替家人从军的经历,甚至做到了一个统带职位,她与秦修崖在军中相识,最后结为连理,成了大周的一段佳话。 站在奶奶身边的抹着眼泪的,是日夜思念秦川的母亲秦柳氏,本名柳如烟,年轻时是京城里出名的才女。 再两边的就是两位嫂子秦郑氏个秦苏氏,身下还围着几个孩子。 秦穆氏没有去扶秦川,反倒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看着是拍,其实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就像是在抚摸一般。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想死奶奶喽。” 秦穆氏眼里满是宠溺,秦川只感觉被一阵幸福感包围。 老娘秦柳氏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旁边的儿媳妇一个劲儿的给她递手绢。 秦川心里特别过意不去,生他的时候,老娘难产,得亏命大,才挺了过来,从那以后就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好。 要说最疼他的人,当然非自己老娘莫属,秦川慌忙站起身子,安慰母亲。 “娘,您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就难受。” 秦柳氏反倒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还说。 “呜呜……,你心里难受……呜呜,你要难受……呜呜,你会几年不来看娘……呜呜呜……”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呜呜,命都没了办条,你个没良心的……。” 秦柳氏越说哭的越厉害,越哭秦川头越低。 他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都骂自己是个畜生了。 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听着这哭声心里烦躁。 “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个人了,儿子看也看了,还打不打麻将了。” 秦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瞬间雨过天晴。 “打,刚才还没结束呢,我都听牌了。” 这个神反转让秦川的小心脏在地上被摔个稀碎,这是我亲妈吗? 看着已经跳到屋里搓起麻将的四个女人,秦川满脸的黑线。 戏精,都是戏精,欺骗俺的感情。 反过来想想,好像这麻将是自己做出来给她们玩的,当初就是嫌她们一天吵来吵去烦的很。 这下好了,自作自受,麻将成了香饽饽,自己成了人人嫌弃的臭狗屎。 “娘,我还没吃饭啊。” 秦夫人柳烟头都不抬,指着后面说道。 “后厨有菜,要么自己做,要么让厨师去做。” 秦川使出了撒手锏,竟然开始撒娇。 “娘,儿子要吃你做的红烧肉啦。” 柳烟先是一阵得意,宠爱的看着秦川,然后又看了看麻将,满脸的不舍。 心里斗争了半天,柳烟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儿子。 “你想都不要想。” 得,撒娇失败,秦川欲哭无泪。 老娘变了,没以前那么疼他了,以后让她管麻将去叫儿子吧。 秦川心低虽然失望,可是依旧是暖洋洋的。 两世为人,他也只有在秦候府里感到家的温暖。 有奶奶母亲宠着,有哥哥嫂子护着,还有爷爷骂着,老爹打着,没事的时候还能逗逗侄子侄女。 也怪不得他会想做一个纨绔子弟,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好好过。 看着搓着麻将的几个人,秦川会心一笑,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自己的裤脚,一低头,三个娃娃谢敏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大的娃娃已经五六岁,小的才两三岁的样子,脸上挂着鼻涕,穿着开裆裤,露出一个小小的“象鼻”。 这是他的两个侄子,一个侄女。 离开家的时候,老大秦双才三岁,拉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小的他走的时候还在二嫂的肚子里。 “你是谁啊?” 最大的秦双问道,小孩子哪里记得住人,早就不认识秦川了。 秦川弯下身子,掐了掐他肉嘟嘟的小脸。 这下把秦双惊到了,小家伙一把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 “弟弟妹妹快跑,有坏人,我来对付他。” 这一幕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秦川哭笑不得的拽住他。 “你个小东西,连叔叔都不认识了,奎的小时候叔叔还抱着你买糖吃。” 秦双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看着秦川。 “你是我三叔?” 秦川点点头:“如假包换!” 秦双一脸嫌弃:“我才不相信呢,我三叔可是大英雄,你这样子是坏人才对。” 秦川一脸的黑线,怎么谁看到自己都觉得是坏人啊,奶奶的,非逼老子整容是吧。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子才算是大英雄啊。” 秦双噘着嘴想了半天,给出了他的答案。 “大英雄都是好人,好人会买糖给秦双吃的,你有糖吗?” 秦川懵逼了,这果然是小孩子心中的大英雄啊。 还好他有备而来,早就在街上顺手买了一包糖回来。 秦川从兜里掏出来糖,打开伸到秦双面前。 “哼哼,怎么样,我是不是大英雄?” 秦双眼睛都亮了,不住的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他还不忘记自己的弟弟妹妹。 “小玥,小虎,快来啊,有糖吃了。” 这时候秦川又把糖收起来,盯着三个娃娃,面无表情,可是把小娃娃吓到了。 “叫三叔,不叫没有糖。” 秦双却对着他的后面喊到。 “爷爷,快来啊,三叔不给我们糖吃。” 小样儿,还跟我玩把戏,秦川看着这小家伙表演,他肯定不会信的。 小小年纪就学会声东击西,不愧是我的侄子。 “还骗三叔,小家伙,看把你能的。” “孽子!” 一声爆喝从秦川身后传来。 秦川愣住了,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除了他爹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叫他。 趁秦川楞神的功夫,秦双带着弟弟妹妹抢了他手里的糖就跑了。 秦川面无表情,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子,跪在地上。 “父亲,我回来了,不孝儿子给您行礼。” 秦川老老实实的磕头,余光观察着麻将桌上的人, 快来啊,要打人了,赶紧过来救我啊。 秦川无声的呻吟完全没有用处,麻将桌上的人都不带看他的。 “胡了,哈哈哈哈!” 第二十八章 争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候没有像往常那样抄起棍棒。 “起来吧!” 秦川有些不适应这样对他的父亲,有些迟疑。 秦候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高了,像个男人了,在阳关干的不错。” 秦川心里没由来的失落与不安,这特么是我爹么? 好奇怪啊,秦川百思不得其解,以前疼自己的老娘迷上麻将,以前棍棒交加揍他的老爹在夸他。 “我不是在做梦吧?” 秦川喃喃自语,秦战怒了,真不识趣,不打你还不适应了。 一巴掌拍在脑瓜上,秦战怒骂道:“你个贱骨头,非要老子打你是不?” 熟悉的力道,还是那么疼,没跑了,这是亲爹。 秦川终于可以放松一点,正在打牌的柳烟不干了。 “秦战,你还打我儿子,我儿子被你打跑三年了,刚回来又打,你等着,等我打完这把牌再给你算账,两万。” 父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是面带尴尬。 什么时候老娘脾气也这么爆了,看老爹这样子,好像还挺有威慑力的。 秦战这时候准备溜了。 “小子?走,陪你爹喝两杯去。” 秦川点点头,秦战爱酒,这是遗传,只不过秦修崖老了才断掉酒。 正好秦川二哥秦海这段日子也回来探亲,父子三人找了一处偏僻的院子,摆上了酒菜,屏退了下人。 二哥秦海继承了秦战的火爆脾气,上来就和秦川连着干了好几杯酒。 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是秦川自己酿的,本来只是无心之举,哪知道被家里的男人当宝贝藏了起来,一般人都喝不着。 几杯酒下肚,胃里就烧开了,人就一点飘了。 三个男人在一起,还都是父子,能聊些什么,就是些国事军事。 “小川子,你跟二哥讲讲,我听他们尽说了,一直不了解那什么饱和攻击是啥意思。” 秦川神秘一笑,看着二哥不说话。 秦战那暴脾气最讨厌儿子在自己面前耍酷,搞得跟自己很能一样,老子当年还一力对抗晋候四十万人呢。 “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在老子面前耍这套,小心老子揍你。” 没法聊了,秦川心里暗暗叫苦,本来还想从二哥这捞点好处。 无奈之下,秦川仔细的跟秦战和秦川解释“饱和攻击”的意思。 秦战和秦海越听心里越欢喜,忍不住拍手叫好。 “妙哉,妙哉,看我这弟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干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了肚,火辣辣的感觉让人热血沸腾。 “你小子什么时候习武的?你不是不喜欢打打杀杀吗?以前让你去学,你把师傅都给气跑了。” 秦战提到了这个问题,还好秦川早有准备。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花拳绣腿,都是假把式,我这三年可是碰到个高人,把他的本事给学来了,我这么聪明。” 这解释虽然勉强,倒还能说得通,秦战也知道秦川在鬼谷跟着一位高人走的。 其实都是瞎扯,秦川的一身本事,大多是前世真刀真枪练出来的。 从小在他那个小院子里,他晚上没人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俯卧撑,深蹲起,仰卧起坐。 真要是论格斗,他还真不怕谁。 “这次你杀了北匈的先锋大将,算是给自己立了威,等加冠了,就成年了,到军中来吧,做个真男子汉。” 秦战不用说,秦川接下来也会考虑到军中的事情,他现在没有军职,空有一身本领无处使。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若是搁以前,打死他都不干,见识了秦人的苦,秦军的无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掌握一支自己的力量。 至少,他也要让跟着他的军士中能多活一些,秦川有这个信心。 秦战心情大好,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孬种,让他这个当爹的脸上有光啊。 “秦地好男儿,就应该这样,从军报国,死而无憾。” 秦川摇了摇头,他这个老爹的想法有问题。 “不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去当兵打仗,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打仗。” 秦战眼睛一瞪,说道:“屁话,男人不打仗干什么,就窝在家里?那是女人才干的事情,怎么,你又后悔了?” 秦川不服道:“我没有后悔,我肯定是要到军中去的,秦地的男儿不应该这样被消耗,我要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秦战有些听不下去:“这算什么话,什么叫做白白消耗了,他们是在保家卫国。” 秦川:“卫国是有的,他们哪里保住了家,你作为秦地的主人,你了解秦地的人吗?” 秦战毛了:“废话,老子不了解谁了解。” 秦川笑了:“你了解,你知不知道秦地有多少人被饿死,你知不知道那些男人也都讨厌战争,他们背井离乡,不过是为了给家里省一口吃的,可是等他们回家,家人都饿死了,你了解吗?秦候!” 秦川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都是吼的,秦战的脸色很难看。 他也知道秦地的现状,可是在他看来,那都是天灾闹的。 “天灾而已,在所难免,苦日子总会过去的,大王不是都给我们秦地拨了赈灾粮了吗?” 秦川怒了:“大王,大王,你眼里只有大王,你真真切切去看过爱戴你的百姓吗?” 秦战愣住了,秦川这话可算得上是对大王的大不敬。 “混账,你给我住嘴,我是怎么教你得,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秦川与父亲对视着:“你这是愚忠,你在拿秦人的血来做买卖,你这是在残害你的子民。” 秦川的话尖锐至极,秦战哪里听得下去,拔出腰间的配剑,喝道。 “我杀了你这逆子。” 秦海急忙去阻拦,挥手让秦川离开,秦川偏偏不走。 “你作为秦地之主,只知征兵打仗,不见秦人哀鸿遍野,这是不仁,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秦川继续说。 “为了省一口吃的,老人进山洞孤独寻死,兄弟被迫当兵,就跟着我回来的韦九和韦小,他们弟兄十个,战死了八个,他们哥哥韦七,就是为了救我,为了救他们爱戴的秦候的儿子死的。” 秦川想到韦七,没由来的心痛。 “他们的母亲就是我说的进洞的老人之一,那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不怪天子,他是在帮助秦人,我也不感谢他,因为这是秦人拿血换来的。” 秦战愣住了,对秦川的话他无法反驳。 “我只是坏我们,住在这繁荣的京城中,早就忘了今天的荣耀是怎么来的,父亲,我知道我以前错了,可是不仅仅是我,我们都错了。” 秦川嗓子都有些哑了。 “你以为我们只要好好打仗,秦人就会过的更好吗?绝不是,大量的青壮年丧生在战场上,只会让秦地更多的土地荒废,更多的人死去。” “不出三代,我们秦人的血会流干,到时候秦人将无兵可用,那个时候的秦地,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沉重的压得秦战手中的剑都掉落在地上。 秦战的眼前仿佛浮现出秦川描绘出来的景象,他的心都在颤抖。 秦战拎起来酒坛子,将酒淋到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他甩了甩头,思索了半天。 “或许我不是个好侯爷,但是不管怎样,我总得做个好臣子,大王对我秦家不薄。” 秦川的意思被秦战误解了,他也很无奈,的确,这个话题怎么聊都有些反叛的意思,其实他只是想让秦人尽可能少经历战争,至少有个修生养息的时间。 只要十年,他就有信心让秦人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哪怕只有五年也行啊,至少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事情吧。 “我不是让你去反……” “不要再说了!”秦战打断了秦川的话。 “小子,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要老老实实去听老子的,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 秦战转身走了,背影孤独而寂寞,他的心思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想法,周天子对他如同手足,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秦战是骄傲的人,征战一生,尚未有过败绩,声望在诸侯当中拔得头筹,他实在无法拒绝周天子任何要求,也不会主动要求周天子给他什么。 秦川在后面喊道:“总有一天,天子会不在的。” 秦战停住脚步:“那我就管不着了,记住,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这样的话,这几天好好歇息,你快要过生辰了,也算成年了,天子已经许诺,他要亲自给你加冠。” 秦战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秦川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无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秦川背后响起。 秦川回过头,看到秦修崖挺拔的身影。 秦修崖今日在王宫里呆了一天,就因为替秦川求亲的事情,周天子最后还是没答应他,说是要问问长乐的意思。 “我们秦人真的是这样的生活?” 秦修崖接着问道,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爷爷。”秦川想要上去扶住他, “回答我!” 秦修崖的声音不容拒绝。 秦川点点头,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 “爷爷,秦人苦啊,真的苦啊。” 秦修崖仰天长叹,对此他也有颇多无奈,心中虽然痛苦不堪,但是秦地除了会打仗的男儿,没出几个其他的人才。 秦修崖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盯着秦川。 “好孙子,爷爷问你,如果你到了秦地,你能带着秦地走出困境吗?” 秦川看着老人热切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能!” 第二十九章 各有心思 大周朝的王宫当中,长乐已经换上了干净华丽的宫装,那样子更是美若天仙。 一旁的宫女看着长乐,只觉得自惭形秽,就连衬托红花的绿叶她们都算不上。 “长乐,长乐。” 姬无病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听说长乐遇了劫匪,他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姬无病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院子门口,长乐就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父王,呜呜呜……长乐……长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姬无病拍着长乐的肩膀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听说是有人救了你,那人是谁,在哪里,孤王要好好赏他。” 姬无病一提起来救她的人,长乐就满脸不爽。 “不要提他,那个人实在太讨厌了,父王不许赏他。” 姬无病看着耍小脾气的女儿,一脸的宠溺。 “又怎么了?父王猜猜,是不是你认识这个人啊。” 长乐小嘴一撅:“我才不认识那个混蛋呢。” 姬无病郁闷了:“那你怎么不让父王赏他啊,怎么回事?” 长乐噘着嘴把秦川救她的过程讲了一遍,没想到姬无病眼中一亮,竟然拍手叫好。 “好?” 长乐气不打一处来:“父王,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说好啊,女儿差点死了你还说好。” 姬无病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去讨好长乐。 “好了好了,乖女儿,父王错了。” 随即,姬无病又开始在长乐面前夸起秦川来。 “长乐,你知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可以让那个劫匪感觉他不在乎你,那劫匪抓你不是没用了吗?这个人倒是有勇有谋。” 长乐才不相信,她觉得姬无病都是在瞎扯。 “什么嘛,那劫匪要是觉得我没用把我杀了怎么办。” 姬无病一脸肯定的说:“不可能,这劫匪不是傻子,他要是直接把你杀了,他一定活不成,也就因为他在犹豫,救你的那少年才抓住了机会。” “你快告诉父王,这少年现在在哪里,父王要见见他。” 长乐哪知道秦川在哪里,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姬无病的解释她压根就不赞同。 “要找你自己找去,我不知道。” 长乐又耍起小性子,姬无病也是无可奈何,尴尬的站在一边。 “长乐,又在这里耍你的小性子了。” 外面的一位贵妇人走了进来,训斥着长乐。 长乐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躲到姬无病身后。 这贵妇人便是长乐的母亲,吴妃吴荨。 长乐可以在姬无病面前肆无忌惮,但是碰上她的母妃就没了脾气,因为她的母妃不仅会教训她,还会打她的小屁屁。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成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你哥哥了,还是赶紧把你嫁出去的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姬无病正不知道怎么跟长乐说她的亲事,吴妃这样一提点,他算是找到了话头。 “我看也是,我的宝贝女儿也是要出嫁的时候了,正好今天亚父又找我谈长乐的事情,长乐,你是什么意思?” 长乐能有什么意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王,我才不嫁给那个登徒子,流氓,色狼混蛋……” 长乐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那么多形容词,这丫头一定没少出宫,姬无病现在都想砍了长乐身边人的头。 吴妃听不下去了:“住嘴,长乐,你听听你说的话,是板子挨少了吗?” 长乐噘着嘴委屈的躲在姬无病背后。 姬无病道:“好了好了,乖女儿,你不要一棒子把人打死好不好,虽然秦川那孩子小时候确实有些顽劣,咳咳……” 说到这里,姬无病面带尴尬,想想秦川那么小就看人洗澡,也确实够牛的。 “现在你们不都长大了吗?你看看,前段时间他可是在边关以少击多,打退了三十万北匈人,你不是最喜欢英雄吗?” 长乐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喜欢英雄,不喜欢……” 姬无病看着长乐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这丫头就是太任性了些。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吴妃,吴妃和他夫妻多年,早已经心有灵犀,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意思。 姬无病又对长乐说道:“长乐啊,你不要太孩子气了,你要想一想,嫁到秦候家里也没什么不好啊,国公是孤王的亚父,也算是你的爷爷,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长乐彻底崩溃了,竟然直接对姬无病吼到。 “要嫁你去嫁,我不嫁。” 说完,长乐干脆跑到屋里,把门关紧了。 姬无病和吴妃面面相觑,这闺女真是惯坏了。 “爱妃,你再劝劝长乐,要让他知道,和秦家联姻,对我们王族是多么重要。” 吴妃点点头:“放心吧,大王,臣妾一定会说服她的,大王今日要不就留宿我这边吧。” 姬无病摆摆手:“诶~,今天恐怕是不行了,秦妃感了风寒,孤王还是要去看看的。” 姬无病走了,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吴妃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冷。 “又是秦妃,多少年了,连个蛋都生不下来,你还是不放弃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宫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知道有多少戏看。 王妃之间表面和睦,实则私底下也是各怀心思。 王后楚玉早早诞下了太子,母凭子贵,她的地位已经是不可动摇,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身份在那。 太子姬长青也算是聪明过人,又有大周智囊之称的太傅杨文祥支持,只要不犯什么大的错误,那么王位基本上是跑不掉的。 可是现在,姬长青有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和秦家不合,这一点就足以吴妃来利用了。 吴妃也有一子,十个王子排行老三,在吴妃看来,三王子姬长平比太子强了无数倍,他才应该是以后的王。 可是太子势大啊,王后楚氏出身楚侯府,有楚侯在背后支撑,又有太傅的辅佐。 而她吴氏,从江南水乡而来,本来只是吴越之地奉献给周天子的一个玩物,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靠她自己争来的。 吴妃需要拉一个外援,而这次秦修崖求亲,让她看到了机会。 如果能成功拉拢秦家,那什么楚侯,什么杨文祥,都会成为浮云。 “长乐,把门打开。” 吴妃的声音尽是不可抗拒的威严,长乐不敢不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吴妃推门进去,直接开门见山。 “长乐,母妃从未要求你做过什么事情,但是今天有一件事情,你一定得答应我。” 长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吴妃接着说道。 “我要你嫁给秦川!” 果然,长乐绝望的闭上双眼,她以为吴妃会帮她的,看来,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 在秦候府中的书房,秦修崖坐在书桌前,下面跪着两个孙子。 秦川低着头,一直在猜测秦修崖的意思。 可是秦修崖倒是一点不急,在那里舞文泼墨,倒像是个大文豪。 良久,秦川膝盖都麻了,只感觉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修崖终于抬起头来。 “秦川,我想了很久,你父亲不愿意做的,我同样不愿意做,我是大王的亚父,应当助他安定天下。” 就知道是这样,老爹是爷爷的种,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秦修崖又接着说道。 “仗不可以不打,但是我们秦地也不能不发展,说说,你有什么好想法。” 秦川抬起头,这些事情他已经早就想好了。 “爷爷,孙儿有些想法,先说给您听听。” 秦修崖点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 “第一,不能再从秦地征召一兵一卒,保证更多的青壮年能够投入生产。” “第二,改善农具,改善耕种方式,鼓励开荒,全力提高粮食产量。” “第三,吸引人口,可以制定针对性的政策,对进入我秦地的人提出优惠的条件,吸引他们在我们秦地安家落户,增加人口基数。” “第四,消除奴隶制,至少在秦地,大量贵族的奴隶要全部清楚,还他们平民身份,激发他们劳作的潜力。” “第五,一定要有懂经营的人在秦地坐镇,多多益善,可以在全大周招贤纳良。” “还有,尽可能不要再让秦人参与战争了,越多的人活下来,就有越多的力量。” “这样下去,三年我们秦地就能重获新生,五年就能小有所成,十年二十年过后,我秦地必将是大周最强盛的地方。” 秦修崖思索了半天,又问了一句。 “消除奴隶制,是不是有些不妥,这样的话那些贵族一定会闹翻天的。” 秦川果断说道。 “不,消除奴隶制势在必行,得民心者,方能做成大事,爷爷,贵族不过是少数人而已,可他们手下的奴隶,可是多的吓人,这些人都没有被计入人口,是我们的生力军。” 奴隶在大周是非常常见的,每一个贵族都会或多或少的圈养一大群奴隶,他们没有地位,苟且活着,帮助贵族做最苦最累的活计。 因为没有人权,奴隶不受大周律法保护,贵族可以随意处置奴隶,杀戮,买卖,陪葬,可谓是残酷到了极点。 大量的人力因此被消耗,在秦川看来,这都是一种浪费。 秦修崖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好,就按你说的来,川儿,我会尽量说服大王,让你回秦地任职,我要你在秦地辅佐你三叔,就按照你说的,几年之后,我要看到不一样的大秦。” 秦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是爷爷,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一个强盛的大秦。” 秦修崖突然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好孙儿,爷爷问你,若是秦地强了,你会像晋候一样吗?” 秦川想了想,说道。 “若天子不负秦,秦必不负天子,若天子负秦,秦必诛之。” 第三十章 加冠礼 四月初八,今天是特殊的一天,过了今天,秦川就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大周法令,男子年十八需加冠,今天秦候府便要为秦川行加冠礼。 秦候府早就已经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本来冠礼要在宗庙举行,可是秦家宗庙在秦地,只好在侯府的祠堂进行了。 秦山不在,秦海作为秦川的哥哥,站在大门外迎接宾客,手都快摇断了。 秦候家的喜事,满洛阳城有身份的人都不会错过,偏偏还是秦川这个立了大功的人加冠,人更是多了。 七大诸侯之外的另外六个全部到齐,太傅杨文祥也和太子一起到来,当今天子唯一的弟弟,并肩王姬无命也来了,同时他也是三公之一的太保。 秦战这时候也是忙的不行不行的,到处都在和人说着客气话。 “秦候爷,恭喜恭喜。” 三王子姬长平也来了,主动跑到秦战的身边道合。 对这位三王子,秦战没有过多的了解,不过还是要客气客气。 “三王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快请快请。” 姬长平道:“秦侯爷这样说话,岂不是有些太见外了,我妹妹长乐都快要嫁到侯爷家去了,我们以后可是亲家了。” 秦战一怔,天子不是还没同意这门婚事吗? “三王子莫要开玩笑,八字还没有一撇,大王还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姬长平神秘一笑:“侯爷放心,我说的话不可能空穴来风,我亲妹妹的事情,怎么会拿来开玩笑。” 周围的人听到姬长平的话,脸色都变了,谁都能想到秦候若是能和王族联姻,那威势必定再上一层。 这消息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泛起层层涟漪,迅速的蔓延开来。 三王子和秦候的关系也引来诸多人的猜测,都知道三王子是有野心的人,看样子是要拉拢秦候了。 秦妃无子女,如果秦川娶了长乐,就冲这份关系,恐怕不管秦候愿不愿意,以后都算是三王子战船上的人了。 很快杨文祥和姬长青就听到了消息,两个人相视无语,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杨文祥小声的说道:“看来,我们要提前着手了。” 姬长青点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在他们眼中,秦家可是一块拦路石,而且是无法逾越的那种。 “大王驾到!” 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一驾车辇出现在侯府门口。 文武百官即刻起身列队,准备迎候,这时候秦修崖也出来了,老爷子还在打着哈欠。 姬无病带着王后和两个王妃下了车,迈步进了秦府大门。 “恭迎大王,大王万福。” 百官齐齐躬身说道。 姬无病面带喜色,大手一挥。 “众卿免礼!” 姬无病率先落座,百官门也按照位置顺序坐正了身子,还好侯府的院子够大。 辰时已到,冠礼正式开始,一位长者大声宣布。 “加冠礼开始!” “受冠者入。” 随着一声呼唤,秦川着一身黑色的世子服进了正厅的门。 这一身衣服让秦川觉得十分的别扭,没办法,还必须得穿着。 秦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踩到了衣服的下摆,一个趔趄,差点趴到地上。 滑稽的一幕引起礼宾门哄堂大笑。 高座的姬无病笑的差点一口茶水喷到王后脸上,强忍下去,却又被呛的不行。 “咳咳咳,这小子……” 秦妃赶紧为他拍拍背,脸上也是笑的花一样。 “大王,你没事吧,我这侄儿,打小就是个活宝,这样的场合也不注意点儿。” 秦妃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是秦修崖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貌美,长大之后随父亲到洛阳面圣,姬无病对她一见如故,就把她接到了宫里。 秦妃到现在都没能生下一男半女,这在王族,本来是肯定不会再得宠的,可是偏偏姬无病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这当然会引起其他两位王妃的不满,尤其是王后楚氏,怨念极深。 看着秦妃如此讨好姬无病,王后的脸色立马就变得十分难看。 姬无病握住秦妃的小手,说道:“爱妃莫急,孤王没事,你风寒未去,才应该多注意。” 这几天秦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跑出来看她的半辈子侄子了。 秦川在厅堂里除了丑,让秦战顿时颜面无光,秦川脸皮可厚的很,笑一笑,接着往前走。 先是跪拜了爷爷奶奶,又拜了父母,然后就是加冠了。 第一顶是布冠,由锦缎制成,象征着可以从政。 这顶冠由三公之首,太保姬无命绶,姬无命跟秦战也是多年老友,所以也是很给面子。 侍者捧着放着冠的礼盘,站在秦川身后,姬无命利索的给秦川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 “布冠加,可从政。” 第二顶是皮冠,代表着受冠者可以从军了。 这顶冠是军部大佬,王师大将军黄冲绶,这人和秦修崖共事多年,在大周军中,当属秦修崖之下第二人。 老将军典型的是个粗人,直接将这顶冠安到了秦川头上,还扯的他头发生疼,关键是貌似还戴歪了。 黄冲管都不管,直接走了,还是秦修崖提醒。 “你个老匹夫,眼瞎了吗?戴歪了没看到?” 黄冲老脸一红,又回去把冠给扶正了。 弄得秦川是哭笑不得,心里却暗暗道,老家伙,你敢这么对本公子,本公子对不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你孙子? 黄冲的孙子黄东,和秦川差不多年纪,可以想象,黄东会有个什么下场。 “皮冠加,可从军。” 第三顶冠是金冠,这是真正的礼冠,戴上它,才是真正的冠礼成。 这顶冠当然是由大周天子姬无病来绶了,这是他亲口许诺的。 周天子站起了身子,威风凛凛走向秦川。 这顶冠由秦战亲自端着送过来,姬无病戴的很认真,很温柔。 金冠很重,应该是最难戴的,可是整个过程,秦川没有觉得一点不舒服。 “金冠加,礼成。” 姬无病笑眯眯的看着秦川,笑道:“小川子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成年人了,以后孤王的王宫你可不能随便进去了。” 秦川面带尴尬,说道:“大王别取笑我了,再说我可就哭了。” 姬无病脸色一变:“小子,以前都是叫姑父姑父的,现在倒好了,还跟孤王疏远了,不行,叫声姑父听听。” 秦川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姑父。” 姬无病这才满意的放过秦川。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这姑父,你也叫不了多久了。” 秦川懵了,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看姬无病的意思,他心里有点毛毛的。 秦战听了这话,则是脸色一变,难道三王子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冠礼进行到了最后,秦川回去又换了一身礼服出来,一位夫子开始宣读礼辞。 “值此吉日,绶汝衣冠,当抛旧习,应就新操,持威仪,羊美德,万寿无疆,千古长传。” 一段祝福的话完了,秦川上前再次拜过长辈,又拜过天子,这加冠礼总算是结束了。 满堂人纷纷到秦战身边祝贺,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姬无病和吴妃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神秘一笑。 姬无病大声喝道:“传孤王旨。” “宣圣旨,诸臣迎旨。” 秦候府里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仍然快速列队俯身。 “孤闻秦候有子秦川,年十八,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甚得孤心,特将孤之女长乐许之,望君善待。” 安静,绝对的安静,秦候府里的人都愣住了。 秦战的眼光瞥向三王子姬长平,看到他正冲自己微笑,瞬间明白了。 这都是三王子提前知道的,也是了,天子嫁女,一定会与其母商量。 长乐和长安都是吴妃所生,吴妃知道了,那三王子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对于和王族联姻,秦战并不抵触,甚至有些高兴,可是一旦牵扯到其他事情上他就有些不开心了。 这三王子明显是在套近乎,想拉他上船啊,这也是在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 秦战一点都不想参与王子之间的争斗。 秦修崖则不然,他那里有什么顾虑,他就觉得我家孙子娶公主,那是理所当然,天下除了公主,在没有能配得上我孙子的。 至于什么王位争夺,他懒得参与,或者说不想过早插手,谁知道秦妃会不会给他来个惊喜,若是秦妃有了儿子,那这个王位,必须是他外孙的。 秦川楞了半天,姬无病忍不住了。 对于联姻这种好事,他当然是乐于促成,之前是长乐死活不同意,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就转了性子,那丫头竟然主动找自己说同意了这门亲事。 所以姬无病才专门挑了这个时候来宣布这件事情。 “秦川,为何不接旨,是对孤王的女儿不满意吗?” 秦川心里苦啊,那哪是不满意,那是相当不满意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还偏偏把他俩扯一块去了,这不是都怪爷爷在那乱点鸳鸯谱吗? 秦川接了圣旨,但是仍然是一脸的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盛大的加冠礼终于可以宣告结束了,姬无病也打算回宫了。 秦妃这时候却不愿意了。 “大王,臣妾想要陪陪家里人,看看我那侄儿。” 姬无病当然不反对,秦妃这下兴奋了,直接冲到了秦川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小子,回来也不去看看姑姑,我看你是又想死了是吧?” 秦川刚准备说话,却感觉身上一沉,秦妃也不知怎么了,就倒在了他身上。 “姑姑!” 第三十一章 起风了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 姬无病担忧的冲到秦妃身边,抱住她的身子。 “快,传太医。” 秦川等不得外人了,直接跑到后院牵马去了。 一群人手忙角乱的把秦妃安置在了一处院子里。 姬无病坐都坐不住了,来回的踱步,秦家的人都是一脸焦急,唯独王后和吴妃面无表情。 她们心里头还嫉妒秦妃呢,能让天子这样挂怀。 不多时的功夫,秦川就拉着太医进了屋里。 那太医年岁不小了,被秦川抓着就扔在了马背上,然后一路颠了过来,他哪经得起这个折腾。 直到进了屋太医还晕着呢,粗喘着气,都不知道给谁看病。 一看到周天子,这老家伙倒是什么都好了,急忙行礼。 “免了免了,赶紧看看我的爱妃。” 姬无病不耐烦的催促。 这时候秦妃悠悠的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大王!” 姬无病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不要说话,让太医给你瞧一瞧。” 秦妃摇摇头,她虽然不舒服,但一直觉得都是些小事,挺一挺就过去了,作为将门之女,她也是骄傲的。 姬无病脸色一黑,说道:“听孤王的,这可由不得你。” 秦妃只好顺从,那太医才得以上去给她把脉。 太医连着把了三次,每一次过了都是一脸的担忧,不敢轻下结论。 这可把姬无病急坏了。 “太医,孤王的爱妃究竟是怎样了。” 太医又重新把了一次,这才敢确定。 他起身对着姬无病行礼。 “大王,秦妃这是有喜了,身体虚弱所致啊。” “什么?” 多个声音同时响起来。 姬无病和秦妃的激动又不敢相信。 王后和吴妃的惊讶,秦家人的高兴。 姬无病激动的抓着太医的领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王,秦妃真的是有喜了,臣连着把了四次脉,不会错的,是喜脉。” “哈哈哈哈……” 姬无病开怀大笑,他激动的抱住秦妃:“爱妃,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哈哈……” 秦妃也是一脸的喜意,心里头有些自责,要是早让太医过来瞧,还会这样吗? “大王,你轻点。” 姬无病意识到抱的有些紧了,他是太高兴了。 “对对对,孤王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当夜,秦妃留在了秦候府,有娘家人照顾,姬无病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走的时候,王后和吴妃的脸色都十分的差,姬无病怎么会没有看出来他们的心思。 入了宫门,姬无病才特意的提醒他们。 “秦妃有喜,二位爱妃看似不怎么欢喜,不管二位爱妃怎样,还是安分守己,好好教育几个孩子的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后和吴妃哪里不明白,当即行礼告退,各自回了宫殿。 秦妃有喜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洛阳城散布开来。 是夜,各位王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被周天子怪罪,他们也揣测着姬无病的心思。 而公主长乐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发脾气,甚至抖着胆跟吴妃大吵一架。 她答应嫁给秦川,都是应了吴妃的要求,要给自己的哥哥争取资源,可是秦妃日后产下一位王子,那秦家还有什么理由再站在三王子这边。 秦妃有孕成了大多数人的心病,若是生个公主还好,若是再生个王子出来,那未来的王位之争,就会更好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各位王子就开始了自己的动作,而太子早早的就以太子妃思亲的名义,亲赴太傅杨文祥府中。 这时候,杨文祥的府里还有一个人,那就太子的舅舅,楚候楚雄。 “岳丈大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杨文祥一脸也是一脸凝重。 “太子莫急,秦妃现在在秦家,怎么都是动不得的,再说,秦妃怀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现在还未到时候。” 楚雄作为侯爷,也是老谋深算的人。 “对,太子,现在秦妃一定动不得,当务之急,还是考虑一下怎样削弱秦家的势力。” 太子道:“我能不急吗?现在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就算秦妃没生下王子,但是长乐嫁给了秦川,那就是给三王子拉了一个强援,秦家怎么算都是我们最大的阻力。” 杨文祥面露精芒:“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削弱秦家的力量。” 太子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得提前动手了。” 杨文祥想了想,点点头。 “之前的计划可以动了,今夜,就让吴用出发。” 楚雄一无所知,郁闷的问道。 “太傅是如何打算,不如说出来,让本候也参详参详。” 杨文祥面向西北,说道。 “北匈!” 楚雄面色大变。 “这恐怕不妥吧,这可是勾结外敌,若是被大王知道,我们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杨文祥笑了:“我们没有勾结外敌,是吴用勾结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会心的笑了:“对,就是如此,只要能铲除秦家,就算勾结了又能怎样。” 楚雄又问:“那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北匈人。” 太子面色发狠:“若是没有秦家的阻拦,他日我登上王位,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讨回来的,北匈人只是暂时占了些便宜罢了。” 此言一出,三个人似乎已经想象到了太子登上王位的样子,相对而笑。 同一时间,两个蒙着面的女人进了三王子的府邸。 三王子早已等待多时,一看到两个人进来,就急忙忙迎上去。 “母妃,这可如何是好。” 这两个女人便是吴妃和长乐公主。 吴妃借势这一招,本来是能改变形势的好棋,可就是因为秦妃有孕,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不要慌,秦妃也不一定就能生下来王子,只要秦妃一天没生,那秦家就在我们这边要待上一天,不管他愿不愿意,在别人眼中,秦家都已经和我们站到了一起。” 长乐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母妃,若是秦妃那个狐狸生了王子,那女儿不就白白嫁给那个混蛋了。” 吴妃眼中发狠:“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秦妃不要生下来。” 三王子道:“我也知道,母妃,现在那秦妃谁能动得了,谁敢动?” 吴妃眼睛一眯:“不是动不了,而是看用什么方法动,看来,要让家里人来一趟了。” 三王子有些不明白吴妃的意思。 “母妃意思是?” 吴妃说:“有时候要让一个人生不出儿子,不一定非要动她的人,你莫管了,我来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 三王子点点头,脸上有重新露出来笑容:“母妃果然是有办法,这下儿臣就不发愁了。” 而长乐则不然,对她来说,嫁入秦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关键是看嫁得有没有价值。 不仅是太子和三王子,各个王子都在心怀鬼胎,拉拢各自的部署,他们都在围着秦妃肚子里的孩子转悠。 王宫的御书房里,周天子姬无病看着桌子上搜集来的密信,大为火光。 作为一国之主,他手中要是没有些耳目去探知外界的消息怎么样,坐井观天是治不了国的。 并肩王姬无命也在这里,他一直是姬无病最依仗的人之一,两个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然信得过。 “他们想干什么,秦妃这才怀了孤王的孩子,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露出来爪牙了吗?这个王位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吗?” 姬无病大发雷霆,震得整个书房都在颤抖。 姬无命安慰道:“王兄也不必太过闹心,王位的吸引力怎么可能不大,他们为了争夺王位做些事情也正常,如果都不想做天子,那才坏了事情。” 姬无病突然问了一句:“那王弟当年为何就心甘情愿放弃了王位。” 姬无命一怔,接着说到:“王兄大才,臣弟自命不如,臣弟虽也想过王位的事,但是为了大周的黎民百姓,自然是王兄更为合适一些。” 姬无病看着自家弟弟,感慨的说道:“唉,若是这帮孩子能及臣弟一半,能为我大周多做些事情,孤王就不用如此惆怅了。” 姬无病笑了笑,道:“王兄,你大可就把这些孩子看做是在玩闹,等他们玩够了,自然也就不玩了,闹一闹,说不定能让我们看出来谁更优秀一些,就当是考试吧。” 姬无病坐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还能怎么样,不让他们闹,他们会听话吗?都已经是大人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就按王弟说的,就当是给他们考试吧,就是王弟你可要费心了,不要让他们闹得太过火了。” 姬无命道:“放心吧,王兄,臣弟早就做了安排。” 姬无病还是担心秦妃,叮嘱道:“秦妃那边一定要好生安排,切莫出了什么乱子。” 姬无命点点头,恭敬的退走了。 作为亲王,姬无命在宫里头可是可以畅通无阻的,他在出宫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走过了吴妃住的寝宫,正好碰上了出宫回来的吴妃和长乐。 姬无命宠溺的看着长乐。 “长乐,是不是又闹着你母妃出去玩了,都快要嫁人了,性子要改一改了。” 长乐甜甜一笑,她这个叔叔比起她父王都宠她的很,也可能跟姬无命无儿无女有关系吧。 “王叔,我们只是去看了看三哥,他这两天有些不舒服。” 姬无命点点头,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以后没事来找王叔来,王叔给你添几件嫁妆。” 吴妃在一旁道:“那就谢过并肩王了,我还正愁这事呢。” 姬无命看着吴妃,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都是应该的,王嫂还是快回吧,起风了,可别伤了身子。” 第三十二章 请命 该上朝了,秦川早早的起床收拾利索,他本身是侯爵之子,生下来就有子爵位,一身子爵服穿在身上,贵气十足。 燕青早早就等在了院子里,他是阳关唯一活下来的主将,应当跟秦川一起上朝面圣,接受封赏。 起的早也不一定就能早早顺利见到周天子,他们只能站在偏殿外等着。 大周国土太大,事情也是杂乱的很,不是这里有灾,就是那里有匪。 尤其是关于匪患的事情,姬无病一提起来就来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堂堂公主都差点被劫匪给欺负了。 于是乎圣怒之下,洛阳令被当场打了八十大板,最后还被勒令在十天内清楚洛阳城周围所有的匪患。 八十大板下去,洛阳令都已经半死了,就那样也得挣扎着爬起来。 等所有的奏议都完了,秦川的事情也被提起来了。 “诸位爱卿,关于阳关一战,前次太尉和太子之间还有些芥蒂,现在秦川已经回来了,咱们就好好再议一议。” 这时候太子姬长青却是跨了一步,对着姬无病行了一礼。 “父王,此事已经不用议了。” 姬无病不解:“为何?” 姬长青道:“都是儿臣一时大意,听信了吴用的谗言,现在秦川回来,吴用自知不妙,昨日竟然逃走了,儿臣已经命人去追捕了。” 姬无病满脸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 姬长青道:“儿臣说的都是实情,鉴于儿臣所犯错误,儿臣自请责罚,请父王恩准。” 说着,他又转身对秦修崖行礼:“也请太尉和秦候原谅本王的鲁莽,对于此事,本王十分抱歉。” 这操作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姬无病都觉得奇怪,太子怎么突然就示弱了,是因为秦妃怀孕? 不管因为什么,姬无病觉得总归是好的,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和最倚重的大臣关系太过僵硬。 秦修崖也是疑惑颇多,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太子无需如此,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以后不要再被什么找人蒙蔽就好了,既然如此,也就是说我孙儿有功且无过了。” 姬长青点点头,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 “正是如此。” “好!”王位上的姬无病喝道。 “既然如此,让秦川上殿来。” 立刻有人通报。 “宣秦川上殿!” 秦川此刻已经被太阳晒的快要睡着了,听到呼唤,打了一个激灵。 “走了走了,老燕。” 一把扯起已经流口水的燕青,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大殿。 秦川这还是第一次上朝堂,心里多少有点激动。 走到中间,秦川躬身行礼。 “秦川见过大王,大王万福。” 姬无病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豪气冲天。 “秦川,这次在阳关你立了大功,想要孤王如何赏赐你啊。” 这剧本不对啊,听爷爷说,今日到殿上不是还要理论一番吗?怎么直接赏开了。 秦川有些疑惑的看着秦修崖,老爷子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 还好他反应比较快,管他怎么回事,有赏咱就要呗。 “大王,秦川不敢要求有何赏赐,只想为我大周再立新功,阳关卫在大战中几乎全军覆没,秦川向大王请命,恳求大王准许我重建阳关卫。” 对于秦川的要求,姬无病没有半点意外,秦川是秦候的儿子,自然要带秦人的军队。 姬无病道:“秦川,以你的功劳,本来做个都统都绰绰有余,但是你还是太过年轻,做个统领历练历练也倒合适,既然你主动提出来,孤王就应了你。” 这时候太子姬长青又有了意见。 “父王,儿臣以为,秦川初次领兵,必有所不足,还需得力干将协助,当择一精干监军辅之。” 姬无病脸色都变了,这个太子,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这么着急就想安插自己的势力了? 秦修崖和秦战也都是一脸的不爽,都知道姬长青打的什么算盘,如果猜的不错,接下来他肯定会举荐自己的亲信到阳关卫做监军的。 果然,太子刚刚落音,杨文祥就站了出来。 “大王,臣想举荐一人。” 姬无病脸色更加不好看,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串通好的,在朝堂之上,如此光明正大,置王威于何处。 姬无病冷笑一声:“那爱卿想要举荐何人啊。” 杨文祥听出姬无病的不满,但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臣举荐八王子殿下,八王子成人两年,未有职位在身,此时若能锻炼一番,一定不会辜负大王重托。” 姬无病怎么想也想不到是这个结果。 八王子姬长安,年岁二十有余,母亲早亡,又外无强援,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竞争王位的资格。 所以姬长安一直为人低调,从来不与官员勾结,做事也是稳重的很,在姬无病眼里,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 姬长青这招以退为进,打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他硬要塞一个他的人过去,姬无病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如果八王子能去,那他虽然锸不了手,其他人更是插不进手。 姬无病总要问问他的亚父的意思。 “太尉,你意下如何?” 秦家诸人对此没什么可说的,反正都一样,来个王子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 秦修崖一拱手:“全凭大王做主。” 大家都相安无事,姬无病乐得其中。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秦川,你可别辜负了本王的心意。” 这时候秦川又有了意见:“大王,秦川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姬无病问道:“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 秦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王,既然由我重建阳关卫,我希望我能全权处理,不能有人来干扰,请大王恩准。” 姬无病道:“你本来不就是全权处理的吗?怎么,你的意思是连孤王都不能插手是吗?” 秦川点点头:“正是如此,阳关一战,秦川发现我大周军制的诸多不足,秦川想试着改变一下军制,就从阳关卫着手,请大王恩准。” “哦?” 姬无病来了兴致。 “我大周的军制延续了了数百年,你应该是第一个想要改变的人,你是认为我大周的军制不好?” 秦川道:“几百年的传统,也不见得是好的,几百年前我们都是走路去打仗,现在不就可以骑马了?我也不确定到底好不好,所以只是拿阳关卫做个实验,若是成了,我大周军力将再上一层,若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姬无病有问到:“所以你就想要独权?” 秦川:“是的,一军不从两命。” 姬长青又按捺不住了。 “父王,儿臣以为不可,凡领军者,须从王命,秦川连王命都不想听,可是有其他图谋?军队的军械钱粮都由我国库所出,凭什么我国库就要帮他人养私军。” 秦修崖脸色变了,私军这个词谓一直是各路诸侯深深忌惮的。 “太子慎言,我秦军数十万,可不是我秦某人的私军,他们是为我大周而战的勇士。” 姬无病同样觉得姬长青话说的重了些,刚刚感觉他成熟一点,还没来得及夸,就又杠上了。 “混账,哪里有什么私军不私军,凡我大周的军队,都是我们整个大周的,不是你的,也不是孤王的,他们为的是大周。” 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姬无病还是懂得道理的,大周真正的主人从来不是周天子。 “太子既出此言,那我秦川练兵,就不要我大周国库的军械,我只求大王准我练兵,以雪阳关之耻。” 姬无病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秦川无需多虑,你只管练自己的兵就是。” 秦川道:“大王,我意已决,请大王恩准。” 他刚刚弯下身子,就突然又抬起来。 “大王,军械不要了,粮草多拨些可否?” 这一幕瞬间化解了大殿上的尴尬,惹得姬无病一阵大笑。 “好,孤王答应了,秦川希望你不要让孤王失望。” “传令,升秦候三子秦川一等子爵,升任阳关卫统领,准秦川重建阳关卫,员额自定,上限八千,兵员自招,不论籍贯,拨粮草十万石,以备用,军械准予自筹,一干大权皆可由秦川独断,限期一年,一年之内没有王命,不可动兵。这地点吗?秦川你自己选吧。” “谢大王!” 秦川恭敬的行礼。 “地点臣已经选好了,就在雍城,请大王恩准。” “雍城?” 姬无病想了想,那地方似乎偏远了些,还挨着赵地边缘,那里是晋候余孽肆虐的地方,当地的人都深受其害。 秦川选这个地方倒也算不错,正好可以拿那些乱党练兵,姬无病已经打好了算盘,阳关卫第一战,就是要洗清乱党。 “好,孤王答应你。” 朝会结束了,秦川也算是如愿以偿,他选择雍城不是随意做的决定,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雍城有铜矿。 铜铁相伴,有铜矿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铁矿,这时代铁器难铸,全然靠手工锻造而成,铁器的价格堪比金子。 如此大的BUG,秦川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对于炼铁之术,他还是懂一些的,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还是理科生。 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过光靠他自己,也是有点吃力,大概的原理懂得,操作起来就不尽如人意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多收拢些人才才是。 人才,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宝贵的财富,秦川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三十三章 铁匠铺 大局已定,接下来的日子秦川就轻松了许多,等到军部的正式任命下来,他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京城洛阳人口众多,各色各样的人都有,秦川这几天就打算到处看看,挖出些放光的金子来。 秦大公子在洛阳的狐朋狗友天天到秦府来找他,都被他回绝了,开玩笑,咱现在是国之栋梁,跟你们这些纨绔混个毛。 秦三公子无耻的把自己以前不光彩的事情,当成浮云吹散了。 燕青去军部做战报了,他还要在军部报备需要领取的物资,以及重建阳关卫的各项手续。 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秦三公子去做,可是秦三公子哪像是做这事的人,当场任命燕青为阳关卫的副统领,还得兼着弓手营统带。 秦三公子清闲了,带着韦九韦小两兄弟满洛阳城晃悠。 人才啊人才,都在哪呢?不是说大隐隐于市吗?藏哪去了。 秦川四处漫无目的的看着,希望能找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事物。 这时候一处铁匠店门口站着两个年轻后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那两个不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太监吗。” 可不是,两个家伙贼眉鼠眼的站在那里,姿势有些怪异。 这两个人在这,长乐肯定也在,这丫头真是不安分,又跑出宫来,守宫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秦川想了想,这个妞现在算是他的未婚妻了,不管他怎么想,周天子已经下了旨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然是未婚妻,总得关注关注,可别被别人给拐跑了,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秦川晃晃悠悠朝着铁匠铺走了过去。 两个太监眼神飘忽,丝毫没有发现秦川已经到了背后。 吧唧! 秦川的手同时拍在两个人的屁股上。 “嗷!” 两个小太监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小太监因为长乐被劫的事情结结实实挨了几十大板,屁股上还没有恢复过来就被长乐拖着出了宫。 现在又被秦川打一巴掌,那感觉酸爽又痛苦。 一个小太监愤怒的回过头:“那个不长眼的王八……” 看到秦川标志性的猥琐笑脸,后面的话被他生生憋住。 “少侠?你怎么在这,你也是过来买兵器的吗?” 买兵器?秦川马上猜出来,原来长乐是来买兵器的,她一个弱女子,要这玩意干嘛。 “当然了,最近手头的兵器不大好使,想来瞅瞅有没有更好的,你们也是买兵器?” 小太监点点头:“对啊,少侠,我们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听说这是洛阳最好的铁匠店了,好多将军都在这里打造兵器。” 秦川看了看这两个人:“你们貌似用不着什么兵器吧。” 小太监摆摆手:“嗨,哪是我们,我家小姐非要买的。” 果然是她,长乐到底有什么打算? 秦川装模作样看了一番,说道:“行吧,就这里了,凑合买一件使使。” 说着,秦川大步一迈,就进了铁匠铺。 这时候长乐正在店里瞎扒拉,一会儿翻翻刀剑,一会儿翻翻枪戟。 店里的主人是一个老者,须发皆白,却很是健壮,此刻正在炉子上敲打着铁胚,也不理她。 长乐和店家都在忙自己的,也没注意秦川进来。 长乐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很没礼貌的问道。 “打铁的,你这有没有很短一点,小一点,能藏起来的兵器啊。” 铁匠不理她,自顾自的敲打可怜的铁胚,力度还没由来的大了一些。 “叮,叮,当!” 铁胚周围火花四溅,这是里面排出来的杂质, 长乐等了半天,不见铁匠说话,喃喃自语道。 “这不会是个聋子吧。” 长乐又走到他面前,用手比划了一番,嘴里还自顾自的解说。 “兵器,我要,小的。” 铁匠依然不理她,正在这时,铁匠铺里又进来人了, 那人一看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管事,一身下人穿的衣服,却比普通的奴仆的料一又好了太多。 这管事一进来,恭恭敬敬的对铁匠行礼。 “大师,我家主人让我来取兵器。” 铁匠头都不抬:“谁家的?” 管事恭敬答道:“黄将军家。” 铁匠指了指墙角,“在那里。” 管事急忙去取,却又被铁匠叫住。 “等等,还有事没有做完吧。” 管事也是聪明人,当即从怀里取出来鼓鼓的一袋钱,放在铁匠身边,铁匠也不数,继续又敲打他的铁胚。 管事取到的是一柄长剑,有三尺多长,约四指宽,算是一柄阔剑。 从上面的花纹看,剑身用的是百锻铁,就是将铁胚来回折叠上百次锻打出的,这种铁已经算是现在铁工艺的极致了。 剑身反射出阵阵寒光,透着一股杀气,秦川毫不怀疑,这柄剑绝对可以轻易劈断军中最好的青铜剑,这才是在战场上的利器。 管事从来到走,没有跟铁匠有过多的交流,长乐和秦川都被当作了空气。 铁匠依然在打铁,他很敬业。 长乐的内心是崩溃的,老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却被人无视了,她傲娇的内心忍受不了。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能听到人说话啊?” 铁匠仍然不理她,这可是把长乐气坏了。 “你这人,哪有开门不做生意的,本姑娘来是买兵器的,话都不搭一个。” “叮,叮!” 铁匠依旧专心打铁。 长乐气极了,伸手过去,想要抢铁匠手中的锤子。 哪知道这铁匠虽然使一柄重锤,但无比灵活,轻易的躲了过去。 铁匠还拿起来依旧红彤彤的铁胚,转身放入了水缸中。 “嗤!” 一股难闻的水蒸气冒了出来,呛得长乐直咳嗽。 “咳咳!” 小丫头眼泪都被呛出来了,秦川在背后看她的狼狈样子,心里一阵小爽,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乐听到笑声,转头看到了秦川,仇恨转移的飞快。 “喂,咳咳,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准笑。” 秦川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真是娇惯坏了,逮谁咬谁,像个暴怒的京巴。 “我为什么不能笑,你管天管地,总管不到人拉屎放屁吧,我开心啊,我就要笑啊,难不成我要哭吗?” 长乐小嘴一撅:“你们这些臭男人,总是会欺负女人,果然像母亲说的,男人没有好东西。” 秦川更乐了,这丫头把自己老爹都骂了。 “大胆,竟敢辱骂当今天子,小心被官府捉去,把舌头给你割了。” 长乐一脸无辜:“我没有啊。” 秦川道:“还说没有,天子可也是男人,你这不是在辱骂天子吗?” 长乐一下愣住了,小手捂住嘴巴,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明显是脑子短路了。 胸大无脑,这是秦川给长乐的评价。 秦川恭敬的走上前去,向着大师恭敬行礼。 “秦三见过大师,许久不见,大师别来无恙。” 长乐的大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她终于察觉到是被坑了,这俩人好像认识? 果然,大师放下了手中的锤子,抬起头看着秦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是秦……” 还没等铁匠说完,秦川就赶紧抢话。 “对,我就是秦三树啊,大师叫我秦三就好。” 秦川对着铁匠一阵挤眉弄眼,铁匠脸上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了看一旁的长乐,还是配合了秦川。 “秦三小兄弟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秦川恭敬道:“想来就来了,不过能见到大师,算是我的意外收获了,我还想问问大师呢,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大师把手里的家伙事放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那个地方有些不太平,闲来无事,就出来走一走,顺便突破瓶颈。” 两个人正说着,长乐不乐意了,一直被人当空气,小心脏伤不起。 她凑到秦川身边:“喂,秦三……树,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好奇怪啊,那么难听。” 秦川道:“又什么事啊。” 长乐:“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帮我个忙呗。” 秦川干脆的拒绝了。 “不帮。” 长乐气的狠吸一口气:“为什么不帮我。” 秦川一副欠打得罪样子看着她。 “我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不要啥事都找别人帮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长乐差点被气晕过去,委屈的说道:“臭男人,又欺负我,我倒是想自己去,他都不带搭理我的。” 秦川看她那样子,心下一软:“喂,姑凉,你想一想你是不是哪里做的和别人不一样了,比如说,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别人。” 长乐很快就明白过来,吐了吐舌头,飞快的又跑到铁匠身边。 “大师,请帮我一个忙,我要买一件兵器。” 说完,长乐抛出标志性的委屈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任谁在这么可爱的一张脸面前都不会拒绝。 “说吧,要什么。” 见铁匠终于肯搭理她,长乐别提多高兴了,对着秦川抛出来得意的小眼神,嘚瑟的不行。 “谢谢大师,我要一把匕首,小一点,短一点,一定要够锋利,好隐藏就像刚才那柄剑一样。” 铁匠狐疑的看着她,这丫头要这东西怎么听着像是要刺杀谁一样。 “匕首没问题,可是姑娘,我想问一下,你要这东西是要做什么?” 长乐立马脸就拉了下来,眼睛里全是失落。 “我要嫁人了,而且嫁得是一个大色狼,大混蛋,他肯定会欺负我,我不想嫁过去,但是又没办法,就想买一件兵器防身,他要敢欺负我,我就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瞬间,秦川的脸僵住了,表情很精彩。 第三十四章 老鬼的身份 这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秦川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长乐这小丫头是准备拿武器来对付自己。 可笑的是,秦川还帮了她一把,这应该算是自杀。 现在就看这铁匠的反应了,秦川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睛里透露出威胁的信号。 不要答应她,不要答应她,秦川心里头呐喊着。 铁匠努力忍着笑,他何等角色,从秦川的反应就能联想到一些事情。 “我答应了!” 靠,秦川一脸悲痛欲绝。 长乐反之,好像是中了五个亿的彩票,欢呼雀跃。 秦川,你等着吧,我一定要割了你的那个什么…… 长乐的脸如同火烧,怎么想到那里去了,她在心里暗暗的怪自己。 秦川见长乐这样子,裤裆里莫名的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这丫头不会像鹿鼎记里建宁公主对待吴应熊那般对老子吧,为了子孙后代,老子以后得防着点。 他的手已经不自主的捂住了那一片地方。 “小东小西,进来付钱。” 长乐对着门外叫道。 那两个小太监忙不迭的一瘸一拐跑进来,手里头握着钱袋。 长乐问道:“大师,一把匕首多少钱。” 铁匠说得很硬气。 “两千钱,不还价,定金一千。” 靠,明显的狮子大张口,秦川明明看到刚刚拿走的剑也不过一片钱。 但是长乐哪里是缺钱的主,或许她对钱压根就没什么概念。 “小东,交钱。” 一个小太监有点心疼的从钱袋里抓出十片金叶子。 一片金叶子差不多就是一百钱。 “小姐,是不是有些太贵了。” 铁匠说道:“嫌贵?可以去别家,我这里做出来的都是精品,我保证,那匕首一定比刚才的剑还要利上十倍。” 铁匠的话让长乐更膨胀了,直接从小东手里抢过金叶子。 “不贵不贵,什么时候打好,到时候我来取就是。” 铁匠道:“三天后即可,到时候别忘了带够钱。” 长乐神气十足,只要能拿到匕首,让她能在秦川身上戳出个洞,多少钱都行。 “好,小东,我们走。” 小丫头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走了,后面两个小太监瘸着腿努力的追上去。 而秦川则是一脸不爽的看着铁匠。 “你个欧冶子,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铁匠名作欧冶子,来自一个神奇的地方,鬼谷书院,他本来是书院一百零八位名师中的一位,擅长铸造,制甲。 秦川在鬼谷求学时,无人愿意收他,他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欧冶子的身上,因为欧冶子是书院里门下没有弟子的两个人之一。 欧冶子没有给他机会,但也没让他太过丢面子,欧冶子的理由是,你一个侯爷公子,学铸造有个毛用,秦川也觉得有道理,就放弃了。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他,好像他还要帮着别人摆秦川一道,这样秦川很郁闷。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欧冶子答到。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长乐公主,她买这把匕首,应该是为未来的驸马,她的未婚夫,秦候三公子你准备的吧。” 秦川看他那为老不尊的样子,心里火大的很。 “你个老家伙,直到还卖给她,你是不想混了吧。” 不是说秦川不尊重他,而是实在跟他太熟了,在鬼谷的那一段时候,秦川除了老鬼,也就是和欧冶子个另外一个人混在一起。 欧冶子也毫不含糊:“东西是我的,我想卖酒卖,轮不到你管,有钱不赚,纯粹傻蛋。” 秦川又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刚才他不就是这么应付长乐的吗? “你个老家伙,为了钱朋友都不做了,你等着,回头非把你这炉子给你拆了。” 欧冶子老脸皮厚的不行。 “来来来,你现在拆,你以为我不知道,在鬼谷的时候,老是拿老子的炉子烤鸭子,还不让老子看着,怕老子给你抢了是吧。” 一老一小两个人吵了半天,可把韦九和韦小看呆了。 怎么看这两个人都是从山上下来的土匪,两句话不离“老子。” “好好好,不跟你这老头吵了,浪费我感情,不过先说好了,这卖匕首的钱六四分。” 秦川有些累了,找了个由头,准备结束话题。 欧冶子哪里肯干,反驳道:“不行,五五分。” “成交。”秦川果断拍板。 “不对啊?”欧冶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娘的,又中你这小子的招了,老子打的匕首,凭啥跟你分。” 秦川一脸的奸诈:“嘿嘿,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反悔,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好意思吗,再说,这匕首可是用来捅老子的,要不是我,那傻妞能被你这么坑?不得给点补偿费行吗?” 欧冶子道:“好吧好吧,我输了,奶奶的,我得把这匕首打好一点,说不准那丫头真把你捅死了,这钱都是我的,哈哈。” “无耻,为老不尊。”秦川骂道。 欧冶子压根不在乎:“接着说。” 秦川突然话锋一转:“喝酒不?” 这一次欧冶子反应极快:“喝,你回去拿酒,我去找老公输。” 秦川笑骂一声:“靠,老小子喝酒反应挺快,行了,韦九,回去取酒去。” 两个人分头行动,再到铁匠铺,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 秦川在前面,手里拎着一只小罐子,韦九和韦小则是一人拎着两个大酒坛,吃力的跟着秦川。 到了铁匠铺门口,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香味。 这俩老头又在整火锅,靠,也不看看这啥天气。 做火锅当然是秦川教他们的,自从在一起吃了一顿,两个人就欲罢不能,每逢喝酒,必有火锅陪伴。 进了门,两个老头正在眼巴巴的瞅着门口,一脸的期盼,看到酒坛子,眼里直冒绿光。 “你怎么才来啊,老公输都偷吃了好几块羊肉了。” 欧冶子指着身边的一个老头说道。 这老头一头散乱的头发,再加上脸上乱糟糟的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就看到一个酒糟鼻子露在外边。 和欧冶子截然相反,这老头又干又瘦,猥琐之至。 放在大街上,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老头是鬼谷书院的老师。 他就是除了欧冶子之外的另一个在书院没有弟子的人。 当初秦川只是见了他一次,就打消了拜师的念头,现在看来,这是无比正确的。 老头名字叫公输车,很奇怪的名字,和鲁班一个姓氏,可能姓公输的都是牛人,公输车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鲁班。 他最擅长机械制造,城池建筑,而且水平之高,当世除了传说中的鬼谷子,再无第三人。 公输车猛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享受,那样子就像是吸毒一样。 “喂喂喂,秦小子,赶紧把酒倒上,这滋味,老子都想了三年了,你是不知道啊,你跑了,喝啥都没滋味,你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秦川看他那样子,一脸的无奈,长个酒糟鼻子活该,嗜酒如命的家伙。 酒盅早就备好了,秦川刚刚倒满一杯,公输车就直接抢了过去。 一仰头,酒就干了,公输车厚着脸皮伸出酒盅。 “来,再倒一杯。” 我去,秦川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第二杯都没倒满。 秦川干脆从韦九手里接过一个大坛子,撇给公输车。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凭什么我该伺候你们。” 公输车嘿嘿一笑,直接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这时候,秦川才问道。 “老欧,老公输,你们俩在书院呆的好好的,非要跑到洛阳来干啥,可别告诉我就为了钱啊。” 听到秦川这么问,欧冶子一脸愁相。 “秦小子,你以为我们愿意出来,还不是你小子整的,你到书院,算是给我们老哥俩解了闷,我们老哥俩也算是有了点生气。” “最近几年,我们哥俩的本事也有了长进,人总得出去走一走,老在一个地方呆怎么能有长进。” “再说,我们哥俩都这岁数了,没有子嗣不说,连个弟子都没有,书院的人我们又看不上,就想着出来再寻个弟子,总不能把这份手艺失传了是吧。” 一旁的公输车已经喝光了大半坛的酒,这会儿竟然有些迷糊了。 “秦小子,你说像我这本事,天下还有人能比得过我吗?还有老欧,他打出来的兵器,可还有人能做到更好?” 秦川悠悠说道:“当然有,不是还有那个鬼谷子吗?” 公输车迷迷糊糊的说道:“别提鬼谷子,要不是你把那老家伙带走了,书院会成那个鸟样子吗?一群老头子,一个不服一个,搞得是鸡飞狗跳。” 欧冶子一巴掌打在公输车脑袋上:“这老狗,怎地就喝醉了,尽是搁这说些胡话,闭上你的鸟嘴。” 公输车道:“你说我醉我就醉了?我醉没醉都是那回事儿,你说说,是不是那个老鬼在的时候要安分一些。” 秦川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追问道:“你们是说书院乱了?怎么回事?” 公输车道:“怎么回事?不是都说了吗?你把鬼谷子那老小子带走了,娘的,当初他把老子骗到书院,他狗日的跑求了。” 我靠,秦川眼睛都瞪大了,差点就想打自己两巴掌。 老鬼,鬼谷子,早就该想到的啊,怪不得那个老家伙那么牛叉,他就是鬼谷子本人哪。 秦川这下彻底懵逼了,鬼谷子走了,书院一乱,天下就不安分了。 书院的人各个自持才高,眼高于顶,怕是不会再安安分分在书院呆了吧。 第三十五章 忽悠欧冶子 秦川看向欧冶子,问道:“老公输说的是真的?” “唉!” 欧冶子长叹一口气,显然他有些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 “乱了,确实乱了,除了老鬼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再没有一个人能镇住他们了,那几个副院长都像是摆设。” “老鬼当初能压着他们,那是因为老鬼在他们最擅长的领悟挫败了他们,现在好了,三年没有消息,谁还知道老鬼的死活。” “现在的书院可以说是百家争鸣,打的正热闹呢,小子,你可是捅了大篓子了。” “我和公输实在不愿意卷入进去,毕竟我们两个更擅长手艺,口舌之争,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我们就想着出来走一走,顺便寻一个徒弟。” 秦川沉默了,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利用了老鬼,虽然老鬼也心甘情愿被利用。 老鬼心高,属于一心想要戳破天的人,活成精的人,什么没见识过,想要见识些新鲜的事物。 现在这个局面,老鬼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怨恨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书院的乱是早晚的事,现在不乱,若是以后老鬼升天了,也还是一样会乱,也说不得就是坏事。 若是能趁这时候从书院拉拢一些人才回来,对现在的秦地,帮助一定很大,现在自己不就是在苦苦寻找人才吗? 看着欧冶子和公输车,秦川心里有了一阵冲动,这两个人在当下,应该是最迫切的人才吧。 如果能把他们带回秦地,秦川自己的理论,让他们去实践,岂不是事半功倍。 如果这个设想成了现实,那秦地的工业基础就夯实了。 以后再拉上几个农家的大师,几年之后,秦地也会富庶强盛许多吧。 想到就要做到,秦川开始动起心思,先把欧冶子和公输车忽悠上他的战车再说。 秦川说道: “管他呢,书院乱就乱了,与我何干,咱们喝好自己的酒就成了。” 老公输那个大酒鬼已经彻底醉了。 “对……喝……喝酒。” 秦川对这老家伙也是无奈了,得,跟他是没法交流了,先把欧冶子忽悠忽悠。 “老欧啊,你们不会真的就打算在洛阳一直呆着吧。” 欧冶子放下酒杯:“不好说,先看看吧,当务之急,我们得先寻个好徒弟,要不然多无趣,人生在世,总得给后人留下些什么。” 徒弟?秦川有了打算,对着门外叫道。 “韦小,你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黝黑的脸,标志性的小白牙,一脸笑容。 “老欧,你看他怎么样,要不跟你学几天试试?” 欧冶子初次见韦小,也不了解他,就看样子感觉傻里傻气的,心里虽然有点不情愿,碍于情面,他又不好拒绝。 “行吧,不过我先说好,要是不行我可就不收啊。” 秦川点点头:“成,没问题,我还得跟你商量个事。” 欧冶子:“什么事?” 秦川先是起身,对欧冶子恭敬鞠躬行礼:“请先生助我救秦人于水火之中。” 欧冶子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扶住秦川,他们已经是熟人,秦川依旧行此大礼,可见秦川是动真格的。 “三公子不必多礼,慢慢说来便是。” 秦川依旧躬着身子:“先生知道我秦地物资贫乏,秦人苦苦求生,秦川立志要改善秦人生活,却苦无人助,今日再见二位先生,秦川有意请二位先生入秦,请先生答应。” 欧冶子:“你先坐下,坐下再说。” 秦川道:“先生不答应,秦川不敢起,请先生答应。” 欧冶子:“先起来。” 秦川:“先答应。” “先起来。” “先答应。” 欧冶子火了:“答应个屁啊,老公输都醉成泥了。” 秦川一抬头:“好,你不答应,我就找别人去,这老鬼留给我的炼铁术,我给别人去,到时候欧冶子便不再是天下第一的铁匠了。” 欧冶子急了,鬼谷子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他就是因为跟鬼谷子比炼铁输了,才被那个老家伙给忽悠到了书院。 欧冶子不怀疑秦川说的话,他相信以鬼谷子的才华,搞个什么炼铁术是很有可能的。 “我答应,答应了成不,这炼铁术?” 秦川嘴角扬起来,标志性的奸笑,这欧冶子又中套了,哪有什么炼铁术,鬼谷子虽有大才,本公子不说,这技术还得个一千多年才出来, “确定了,不反悔?” “这个。”欧冶子又犹豫了一下,秦川脸色立马变了,他急忙又叫到。 “不反悔,不反悔,反悔是王八。” 秦川笑了:“还是个老王八,行了,走的时候告诉你,等到了秦地,炼铁术自然会给你,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欧冶子这才放下心来,秦川敢这么说,一定有所依仗,他更确定那炼铁术是存在的,绝非空穴来风。 “先说好,我是答应了,这老公输可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秦川不屑的说道:“切,他有什么脾气,告诉他,等到了秦地,他是我秦川的座上宾,好酒管够,保证每天都不重样。” 欧冶子啥也不说了,奶奶的,这个秦川,人小鬼大,就会抓住人家的弱点,有酒诱惑着,这老公输自己都往坑里跳了。 欧冶子现在在考虑着,一定得把那把匕首打好了,百锻铁不行,加班加点,说什么也得搞得千锻铁,让那小丫头太监了你。 火锅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是没地方唱歌,不过绑架了两个大工程师,也够了。 一切搞定,秦川站起来身子就走,韦九和韦小在后面跟上。 秦川拦住韦小:“你干嘛去?” 韦小一脸萌:“跟公子回家啊。” 秦川:“你不用回去了,刚才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现在他们俩是你的师傅,你好好跟着他们学点本事,就从今天开始,学不出名堂,你就不用回去了。” 韦小老实,脑袋也简单,秦川的吩咐他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当即走到欧冶子身边,行了一个礼。 “师傅。” 欧冶子刚刚被秦川坑了一把,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娃娃,一脸的苦闷。 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秦川搞定了欧冶子和公输车的事情,心里那真是大痛快。 “走,韦九,带你见识见识洛阳的风情。” 韦九不知道洛阳的风情是什么,他只知道跟着公子就好。 夜晚的洛阳城,总有那么几个地方灯火通明,达官贵人往来不绝,成群的漂亮姑娘穿梭其间。 韦九站在门口看着这景象,脸上红彤彤的。 在他心里,秦川应该和这地方八竿子打不着,现在看来,不愧是富贵人家子弟,原来就是钱多的没处使。 天下乌鸦一般黑,若是秦川知道韦九心中所想,肯定会把他劈了。 “怎么样?美女多不多?” 秦川洋洋得意的看着韦九,韦九的样子实在有些搞笑,扭捏的像个初上花轿的大姑娘。 秦川靠在韦九耳朵边,小声说道:“我说,韦九你该不会是个处男吧。” “处男?”韦九一时没反应过来。 “靠,还真是,等着本公子给你找个美女解救一下你,走了!” 秦川拍拍韦九的肩膀,一副花丛老手的样子。 韦九懵逼了,我又没危险,怎么还需要解救。 一进门,秦川就引起了轰动。 “这不是秦公子吗?姑娘们快来啊,秦公子来了。” 瞬间,整个院子里热闹了。 这里是洛阳最大的青楼,秦川以前算是这里的常客,纨绔子弟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在这种地方,出手极其阔绰,所以秦川的大名在这里直到现在还如雷贯耳。 一声“秦公子”如同引发了一场地震,不管是接客还是不接客的姑娘,都冲着秦川来了,更夸张的是,还有从屋里提着裤子出来的。 “秦公子,你来了,哎呀,真是想死奴家了。” “秦公子,你好久没有来看如花了。” 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的秦川,此刻自信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可是总有倒霉鬼,会成为气氛的破坏者。 比如,某个提着裤子出门的光头。 “奶奶的,哪个狗日的这么牛,老子都还没舒服一下,妞没了。” 韦九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阿秃儿那个死光头吗?怪不得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他。 秦川一声暴喝:“阿秃儿!” 光头愣住了,手脚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这声音好熟悉。 转过头,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随之而来是熟悉的大巴掌。 啪! 秦川一巴掌正正打在阿秃儿头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 “怪不得老子一大早就没看到你,跑这来撒欢来了。” 阿秃儿心中发虚,急忙求饶。 “公子饶命,饶命,阿秃儿知道是阿秃儿的不对,可是你也知道,阿秃儿是个男人,总有需要发泄的时候,所以就……” 秦川又一巴掌拍上去:“可以你个鬼,等回去老子再收拾你,在洛阳你一个北匈人还敢乱跑,小心被人大卸八块。” 阿秃儿脸色立马变了,他也知道有些地方不方便,所以才挑了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方。 “没事,我就说我是公子你的人就好了。” 靠,真恶心,秦川又一巴掌干在他头上,这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走了出去。 秦川微微一怔,是他? 还来不及细想,秦川就听到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 “呦,这不是秦三公子吗?” 第三十六章 燕世子姬言 秦川抬头望去,之间楼上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正趴在栏杆上盯着他。 这人的衣服还是披着的,旁边一个衣衫半解的俏佳人贴在他的身上,春意荡漾的看着他。 是这家伙,秦川微微一皱眉头。 这人也是京城洛阳有名的浪荡子,名唤姬言,是燕候姬存希唯一的儿子。 燕候是大周唯一的国姓候,其祖上是大周开国文王的亲弟弟,世封于北燕之地,为大周守着东北的门户。 这家伙怎么和三王子碰到一起了。 刚才出门的那个身影,如果秦川没有看错,应该是三王子姬长安。 三王子的野心,整个朝野的人都知道,真是没想到,他和燕候也有勾连。 秦川看着姬言,气势丝毫不比他弱。 “好巧啊,世子殿下也在这里,是不是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世子殿下不会被我吓软了吧,看你旁边的漂亮姐姐,怎么还有点欲求不满呢?” 秦川一把把韦九拉过来。 “姐姐,要不要下来,让公子给你找一个精壮童男尝一尝。” 一番话说得姬言身边的女子满面通红,想怒又不敢怒,只能用非常不友好的眼光盯着秦川。 姬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作为世子,总得有点城府,若是被秦川三言两语给挑起来火气,那他也就别做这个世子了。 “三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兄弟对你一向敬仰,说这些腌臜话做甚,这可非君子所为。” 敬仰个屁,秦川心中骂道,京城纨绔群里,谁不知道秦川和姬言之间的芥蒂。 秦川爱青楼,但不爱青楼里的姑娘,前世他也去过什么夜场会所,也玩过无数女人,那都是慰藉自己的一种方式。 今世的秦川在青楼,只听说叫了哪个头牌,从未听说他留过宿。 偏偏这个姬言跟他恰恰相反,每日留宿青楼,点的都是秦川点过的。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变态,只要是秦川点过又被他玩弄过的姑娘,没有能活到天亮的。 青楼女子都是奴籍,算是私产,就算是弄死了,也就是赔老板些银子,不用担任何责任。 就为这事,秦川砸了姬言开的好几家赌坊,直到整个洛阳再不见一家姬言的门面。 两个人的梁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下了,其实秦候和燕候关系还算不错,两个后辈之间的不和谐,并没有被人重视,只当是一个玩笑。 秦川一脸厌恶的看着他:“我当然不是君子,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倒是某些人自诩君子,做的事连小人都不如。” 秦川又看向姬言身边的女子:“小姐姐,不要这么凶狠的看着人家啦,人家也是好意,不知道小姐姐可否记得荔枝姑娘啊。” 听到荔枝的名字,那女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荔枝是这栋青楼里之前最红的头牌,出身官宦世家,因为祖辈牵扯到晋候叛乱的事,被打为阶下囚,一家人都入了奴籍。 荔枝知书达礼,与这院子里的姑娘不一样,所以被秦川看上,有一段日子,秦川每日都会找她。 那时候的荔枝是安全的,没有人敢触秦川的霉头。 后来有一天,秦川看到荔枝的尸体从房间里被抬出来,全身赤裸裸,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荔枝就是姬言变态行为的开始。 那一日,京城所有的赌坊的招牌都碎了。 姬言旁边的女子此刻不淡定了,显然她也是听说过的。 每个女子都有一个嫁入豪门的梦想,她又何尝不是? 此刻她怯生生的看着姬言,却不成想,姬言有些怒了。 姬言的黑历史就是他的软肋,可是秦川偏偏爱戳人的软肋。 啪! 姬言一巴掌甩在这女子脸上。 秦川笑了,小样儿,跟我装酷,看我把你变成裤头。 “哎呦,世子殿下,怎地就怒了,你不会把气都撒在一个女子身上吧,我倒是很好奇,你裤裆里的宝贝还行不行,要不就在这试试?” 姬言又不是畜生,怎么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做那种事情,碍于世子身份,他也不能当场把气撒在女人身上。 别人听说归听说,只要没亲眼见到,没有人会做无用之事。 但是若是真真看到的事情,虽说杀奴无罪,但是参你一个品行不正,总归是要头疼的。 秦川算是间接的救下了这女子的性命了。 姬言再也呆不住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下那女子看秦川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含情脉脉,劫后余生的感激,大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不和谐的因素走了,秦川索性就放开了性子,把青楼院子里的姑娘调戏了个遍。 最后还是没有留宿在那里,秦川实在没有这个习惯。 韦九像是从滚烫的油锅里跳了出来,长长的除了一口气,那地方真的不适合他。 而玩嗨了的阿秃儿,一脸的不舍,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小姐姐们几个飞吻。 他的大光头上满是唇印,整个人都被迷的醉醺醺的。 秦川为了让他清醒一点,特意在他头上留了几个爆栗,反正有唇印遮着,也不影响什么。 回到侯府后,秦川就先和父亲爷爷碰了个面。 “你说什么?三王子和姬言在一起?你可看清楚了?” 秦修崖听到这消息,饶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则是大吃一惊。 了解大周朝堂的人都知道,燕候从不跟他人牵扯,因为好歹也算王族,更忌讳和王子们勾搭。 燕候姬存希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千真万确,三王子的样子,我是绝对不会认错,虽然只是一个侧面,我也是看准了。” 秦川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秦战也是满面沉重,这个消息不算很好。 “到底是姬存希授意,还是姬言私下与三王子勾连的呢?这才是关键。” 秦修崖点点头:“不仅如此,到底是谁给三王子搭的这条线,吴王妃出身吴越之地,也没有听说和燕候有什么牵扯,若是三王子主动的,那大王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大发雷霆吧。” “这事情还要进一步细查,没有搞清楚之前,先不要让大王知道,至少不能从我们这里知道,三王子是长乐的亲哥哥,不能说长乐还没过门,就做成了仇人。” 秦战点点头:“是啊,是得照顾一下长乐的情绪,不过这些王子们也太大胆了,自从妹妹有了孕,他们就一直小动作不断,大王早晚有一天会收拾他们。” 秦修崖道:“大王还是心太软啊,都是他的骨肉,他还是下不去这个手,总归是会出漏子的,不过这些个小家伙还是得老实些,若是敢动妍儿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捅破天,我也饶不了他们,我的小外孙才是最重要的。” 秦川这时候插了一句话:“爷爷,若是姑姑真的生了个小表弟,他会是大王吗?” 这句话让秦修崖和秦战沉默了。 是啊,一旦秦妃生的是个王子,势必会圈进王子们夺位的圈子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些王子都不可能放过他。 良久,秦修崖蹦出来一句:“但愿是个女娃吧,少些麻烦吧,我老了,经不起多少折腾。” 祖孙三人默默散去,秦川回到了院子里,见到了刚刚回来的燕青。 “燕老哥,怎么样了,都妥当了吗?” 燕青头一低,愁眉苦脸的,看那样子就知道肯定不顺利。 秦川噌的一下,火就上来了。 “娘的,我就知道这帮大爷不会这么轻松就给我们物资,都是为了大周,何必呢,说吧,哪里出了问题。” 燕青哼唧半天,吐出来两个字:“粮食!” “粮食?”秦川很意外,在他看来,这是最不应该出问题的地方,大周的粮赋很高,国库应该很充盈才对。 “怎么会是粮食,他们怎么说的?” 燕青愤怒的直骂娘:“他娘的,我去找粮署的要粮,粮署的要我去军部开文书,我去军部开了文书,他们又让我去找农司的人要文书,农司又说不归他们管,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就是没拿到粮食。” 秦川火了,这是典型的在踢皮球,在后世已经司空见惯的招数。 “行了,你就不用管了,明天我亲自去找他们要,奶奶的,敢不给老子,皮给他扒了。” …… 夜深了,戒备森严的王宫中,这时候本应该没有人能走动。 可是偏偏又这么一个人,视王宫守卫如无物,或者说,是守卫们装作看不到他。 这样的人,整个大周也没有几个,而姬无命绝对算是一个。 这人正是并肩王姬无命。 他径直走进一处宫殿,这宫殿已经荒废了些日子,可是这时候,里面竟然有人在等他。 华贵的服侍,高高束起来的头发,一只金凤钗插在上面,这女人竟然是吴妃。 姬无命没有向往常一样行礼,而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长安去见过他们了?” 吴妃点点头:“是,见过了,可是出了点岔子,竟然遇上了秦川。” “什么?”姬无命低声吼道:“不是告诉你们要小心一点,一定要避开秦家人吗?” 吴妃一脸无辜:“谁知道他会这个时候冒出来。” 姬无命气归气,很快又平静下来:“你让我做的我做了,燕候那边也答应了,至于发展成什么样,以后与我无关,就当是我为长乐置办的嫁妆。” 吴妃反问道:“你就甘心长乐嫁到秦家?” 姬无命道:“甘心能怎样,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的秦家,不是你我能动的了的,你别忘了,是你把长乐推上这条路的,是你!” 姬无命挥挥袖子走了,留下吴妃一个人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在宫殿的一处屏风后面,一个人影大气都不敢出的躲在那里,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第三十七章 粮草到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没有粮草,不要谈什么练兵打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秦三公子早早就起了床,今天这事很重要,三公子要亲自去要粮草。 秦川没带一个人,他到的时候,粮署的大门都没开。 秦公子就坐在门口,像个要饭的一样,其实他就是个要饭的。 日上三竿,粮署大门终于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卫,一身的酒气老远都能闻到。 看这两个人萎靡不振的样子,秦川就能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得喝了多少酒。 腐败果然在各个年代都有,尤其是油水大的地方。 这粮署可算是个油水很足的地方,看这两个守卫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 想到这秦川心里就十分来气,奶奶的,饿的饿死,撑的撑死,秦人吃土,别人吃肉。 秦川抬腿就往里面走,两个守卫赶紧拦住他。 “干什么的?” 秦川道:“讨债!” 两个守卫一听这话乐了。 其中一个守卫说道:“小娃娃,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啊,来这讨债?” 另外一个守卫也附和道:“就是,你说他是不是傻?别理他,这家伙脑子长泡了。” 靠,秦川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啪啪。 秦川大发慈悲,一个人赏了一个耳光。 两个守卫被打懵逼了,捂着脸叫嚣道。 “小子,你敢动手打人,你等着。” “你等着!” 两个守卫狼狈的叫喊着冲进粮署内,秦川也抬腿走了进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劫粮署了。” 这一阵喊叫,整个粮署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举着武器蹿了出来。 “哪里来的混小子,大早上的闹个不安生。” “就是啊,快滚快滚。” 这时候从最里面的屋子里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 “谁,是谁打劫粮署,发生了什么?” 这人脸上还印着一个唇印,衣服都还没有穿整齐,但是看衣服的样式,应该是这粮署的主事了。 看到秦川,主事先是一愣,然后问道:“这位可是三公子?” 嗬,还认识我,秦川心里想到,这倒是省了些口水。 “正是!” 主事慌忙行礼:“下官见过三公子,不知三公子大驾光临,还请三公子恕罪。” 见主事这样子,粮署里的人都慌了,什么情况,这小子还是个大人物?听那称呼,天哪,不会是那位爷吧。 两个守卫似乎已经猜到了秦川的身份,吓得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裤裆流出满是骚气的水。 秦川一脸的嫌弃,心里都是郁闷,娘的,老子这威名有些过了,下次吓跪下就行,不用吓尿了。 立刻有人把没出息的两个人抬了下去,秦川松开捂住口鼻的手,直接开门见山。 “知道我是来干啥的吧。” 主事点点头。 “我的粮呢?” 主事一脸哭相:“三公子,没粮。” “什么?”秦川怒了:“这么大的粮署,你告诉我没粮?” “真没粮。”主事还是这么说。 “好,好,好!” 秦川怒极反笑,直直冲着主事滚出来的屋子走了过去,那主事想拦但是拦不住。 “啊!” 秦川刚闯到屋子里,就闻到里面一股**的气味,让人生呕,一个女人抖抖索索的裹着被子缩在床上。 “主事大人好本事,这样白白嫩嫩的美娇娘都被你给搞来了,滋味如何?” 主事习惯的点点头:“还行”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不不不不,三公子,你可别误会,我们是朋友,朋友,商量点事情而已,,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 秦川最讨厌这种一本正紧的胡说八道的人。 “朋友就得坦诚相见?两个人脱光了睡一块儿,你告诉我没做什么,看看你脸上是什么,混账东西,我这就去见大王,让他知道他的官员是一副什么德行。” 秦川作势欲走,主事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肥硕的身子把门口遮了个严严实实。 “三公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秦川鄙夷的看着他:“饶命可以,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要的粮食有没有?” 主事先是点点头:“有有有!” 随即他又赶紧摇摇头:“不不不不,没有没有。” 秦川怒了:“到底有没有。” 主事都快哭了:“三公子,你就别逼我了,粮食是真没有啊,前段时间楚地闹了灾荒,粮食都被太子给调拨过去了啊。” “什么?”秦川火气冲天:“他凭什么调粮食,没有大王的手令,他凭什么。” 秦川是真的生气了,这帮王族的败家子,秦地大灾无人过问,只是象征性的拨了些粮食,还不够秦地十天的消耗。 楚地的灾荒比着秦地小太多了,他们却恨不得把国库都搬过去。 主事一脸无奈:“我们也知道得有大王的手令,可是太子真的拿来了大王的手令啊,还有并肩王的文书,小的也不敢不从啊。” 混蛋,秦川此刻恨不得捅了那帮狗娘养的,在心里,他默默的将这事情记下了。 秦川心里默默地想着,好你个姬长青,如此对待秦人,以后就别怪秦川不客气了,只要秦川在世一天,你就别想登上王位。 秦川捉住主事的脖子:“我不管你有没有粮,我手里有大王的文书,在加上屋里这个女人的事情,你要是没粮食,我就先参你抗旨不遵,再参你玩忽职守,中饱私囊。” “我相信,无论是哪一条,你这颗脑袋都得搬家,你看着办吧。” 主事知道其中的利害,吓得面如土色,小眼睛飞速滴溜溜的转着。 好一会儿,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咬牙说道。 “粮食有,不过我只能先给三公子一半。” 秦川哪里愿意:“什么,为什么只能给一半?” 主事道:“三公子,就算是这一半,也得是我从官员俸粮中拨出来的啊,你也知道这私动俸粮的利害,要是拿出来个五万石,余下的还能撑到秋收,要是多了,下官可就没命活了,左右都是死,你干脆现在杀了我得了。” 这主事干脆坐在地上,摆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秦川看他也不像是装的,但是也不能吃这个亏。 “那我剩下的五万石呢?” 主事看秦川松了口,坐起来身子,一脸的奸诈样子。 “反正秦地秋收是要交粮赋的,到时候少交上来五万石就好。” 秦川摇摇头:“不行。” 主事变色立马变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十万石!” 秦川报出了他心里可以接受的价格。 主事一咬牙:“成交!” 秦川这才放过主事,转身走了。 主事擦了擦头上的汗,自言自语的道。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还好早有对策,要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这小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到床上抱住那个小妞,上下其手,不一会儿靡靡之音就传了出来,粮署里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听着里面的呻吟和喘息,两个守卫狠狠吐了口吐沫。 “娘的,真是个混蛋玩意,明明满仓的粮,老鼠都养肥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秦川自然是不知道。 他终究没有在官场上厮混过,在这方面,他还太嫩。 不过秦川心情倒也不算太差,虽然只有五万石粮食,但是对他来说,其实已经够用了。 还能借这个由头减掉秦地十万石的粮赋,应该会有很多人受益吧。 一切基本上已经准备妥当,秦川决定尽快启程,练兵要趁早,还要准备其他的一些东西,还要再笼络一些人才。 想到人才,秦川就不由自主又想到了书院,这一次书院既然乱了,那就趁机会多捞几个人才吧。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得知秦川要走的消息,秦候府上下又陷入一片离别的伤感之中。 丫鬟们一个个眼神哀怨,忍不住找各种由头,总要来秦川的门口兜上几圈,想多看几眼她们的公子。 光头阿秃儿站在门口,点评着每一个路过的丫鬟。 “嗯,这个不错,够大。” “哇,这个更大。” 他口水横飞的样子,让韦九实在有些看不惯。 “无聊,无耻,下流,下贱。” “韦九,你在说什么呢?” 秦川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韦九还没答话,就听到阿秃儿又是一阵大叫。 “哇,这几个都是极品,咦,是来找公子的吗?” 秦川愤怒的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妈的,这是老子的家人。” 阿秃儿抱头鼠蹿,这下真是踢到钉子了。 秦川的奶奶带着秦妃和秦川的母亲嫂嫂们来了。 后面一个小厮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秦川心里一阵感动,还是家人好啊,临走了还知道给塞点什么带上,麻将都不打了。 “奶奶,母亲,姑姑,你们终于来看川儿了。” 一群人进了屋,人还没坐下,秦穆氏就吩咐道。 “快,把东西摆上。” 几个小厮赶紧搬上来桌子椅子,摆在客厅里,这样子让秦川有些疑惑。 这是带了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这种操作,他心里有点毛毛的,怎么那么像…… 麻将,秦川揉了揉眼睛,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原来下人捧着的东西不是给他的,而是麻将。 几个女人很快就开了局,多出来一个秦妃无所事事,秦川心里一阵感动,还是姑姑好。 秦妃却是从兜里摸出来一把钱,欢快的说道。 “来来来,我加注。” 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秦川内心无比崩溃,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麻将。 第三十八章 启程赴秦 又是一个好天气,春意盎然,最适合出行的日子。 这是秦川搞定粮草之后的第三天,也是即将启程赴秦地的日子。 大周洛阳城郊,洛水河畔。 旌旗招展,车马喧腾。 一支车队长长的排开,周边一千名士兵迎风而立,杀气逼人。 这一千名士兵是秦修崖在京城周边镇守的秦军里挑出来的,全部都是精锐之士。 秦川重建阳关卫牵扯很多,秦修崖不得不重视,所以这一千人也是秦川建军的基础,他们会在雍城和阳关卫的老兵汇合。 秦川这会儿被几个妇人家家的给拉住了。 这个时候,秦川才看出来这些长辈有了一点不舍之情。 母亲柳烟哭的梨花带雨,奶奶年岁大了,没那么脆弱,但也是眼含热泪。 秦川心里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早干啥去了,就知道打麻将,秦川想起来这个心里就很不爽。 这两位借着在秦川走之前多看他两眼的由头,愣是在秦川屋子里打了好几天的麻将。 偏偏都是晚上打,白天休息,把秦川折磨的好几宿没睡着好觉。 今天秦川也是硬打起来精神穿了一身甲,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至于说看秦川,其实秦川吃喝拉撒,跟她们都没有毛的关系,秦川一度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送行的人很多,除了秦候府的人,还有一些与秦家交好的人。 王族的人也来了,并肩王姬无命,太子姬长青,三王子姬长安。 当然,也少不了秦川的姑姑,秦王妃秦妍。 秦王妃一动,牵扯就多了,她肚子里可有一颗天子的幼苗。 周天子姬无病也因为担心秦王妃跟着来了,拖家带口的,王后,吴王妃,还有一个秦川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长乐公主。 还好,王族也是懂礼数的,未过门的媳妇,不能在这种场合见丈夫,所以长乐的车驾停在了远处。 坐在车里的长乐也是不安分的,袖子里藏着那把昨日取回的匕首,出自欧冶子之手的,当然是精品。 “捅死你,捅死你。”长乐嘴里碎碎念叨着。 一边的秦川猛打喷嚏,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要不就不走了?” 柳烟赶紧说道,期望能留住她的小儿子。 说句实话,要不是麻将太有魅力,柳烟觉得最宝贵的还是她的小儿子。 三个儿子,两个已经从军,战阵之上,刀剑无眼,作为母亲的她整日提心吊胆的。 生了个小儿子虽然顽劣,但是小时候却从未有过从军的意思,这反倒是讨了她的欢心,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看着他,这该多好, 谁知道造化弄人,这小儿子也去从军了,当初听到他在阳关的遭遇,本来柳烟就够闹心的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川急忙安慰自己的老娘:“好了好了,别哭了,娘,儿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柳烟哭得更厉害了:“你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多陪陪老娘,娘还没看够你呢,你就又走了,我的命真苦啊。” 秦川心里又是一阵无奈,想想也不知道是谁把麻将看的比儿子还重要的,不过这是他老娘他又敢说什么呢。 柳烟一哭,惹得秦王妃也不淡定了,也跟着哼哼唧唧哭了起来,这下可大发了。 秦修崖的眼神能把秦川给捅成筛子,秦王妃现在可是怀着龙种的,若是有个好歹,秦川有八个脑袋都不够人砍的。 姬无病赶紧去安慰自己老婆:“哎呦,爱妃,你可不能哭啊,缓一缓,深呼吸,对,对,要注意自己的情绪。” 一边安慰,一边姬无病还悄悄的对秦川摆着手,示意他赶紧消失。 秦战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说道。 “秦川,你这马上要走了,也该和长乐道个别,毕竟你们以后是一家人了。” 秦川面色大变,真是自己亲爹,哪壶不开提哪壶,把儿子使劲往坑里推。 没办法,秦川这时候需要消失,也只能硬着头皮低着头向着长乐走过去,那速度跟乌龟没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长乐的车驾边上,东西两个小太监拦在前面,秦川还低着头,他们还没看出来。 “参见三公子,公主身体有些不适,还请三公子止步。” 奶奶的,你以为老子是色中饿鬼啊,秦川心里一阵火,这俩人估计就是防着秦川扑过去的。 死就死吧,秦川鼓起勇气抬起来头,这一下,俩小太监傻了。 小东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是,不是秦三树公子吗?” 小西反应很快,瞬间明白过来:“你个笨蛋,秦三树,三竖,可不就是个川字嘛。” 秦川干笑道:“答对了,可惜没奖。” 长乐坐在车里,听到秦川的声音,只是觉得有一点熟悉,听到小东小西的对话,隐隐猜到什么。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你是淑女,不能轻举妄动,淑女。 这时候秦川过来行了个礼。 “秦川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听着这声音,长乐再也忍不住了,这家伙是故意的,他一定早就知道我是公主,竟然还那么对我。 长乐忍不住掏出来袖子里的匕首,拔出了鞘,站起身子准备下车找秦川决一死战。 哪成想,这丫头太慌了,踩着自己的裙子都不知道。 还没迈开步子,长乐就被自己给绊倒了,整个人抓着匕首从车上跌下去,那方向正正对着秦川。 匕首上寒光阵阵,秦川只觉得眼前一暗,长乐就一声鬼叫朝他扑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对他十分有威胁的匕首,欧冶子果然说话算话,这匕首绝对是千锻铁,看那花纹就知道。 秦川来不及细细研究了,一手捉住长乐的手,另一只手准备去推他,偏偏长乐落下来的速度太快,秦川刚捉住她的手,两个人就一起砸到了地上。 一阵香气扑鼻,秦川也没多少心思闻了,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就想把长乐推开,这丫头身材苗条,可是真够压称的,砸的骨头生疼。 不推还好,这一推就坏事了,推错地方了啊。 当一阵柔软的触觉从手指传递到秦川脑袋里,秦川就知道,火山要喷发了。 “啊!” 长乐一声高亢而悠长的尖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而这时候,秦川甚至还在大肆揉捏。 左右都是死,先爽了再说,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挺有料啊,算得上是波涛汹涌。 秦川脑袋里还在意淫着,殊不知他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反应,长乐的宫装发挥了大作用,除了长乐,没有人知道秦川这会在做着坏事。 围观的人看的也很开,就当是被撒了狗粮,人家都是已经赐婚的人了,年轻人嘛,总归是放的开了一点。 姬无病略微有那么一点尴尬,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注重点场合。” 父可忍叔不可忍,姬无命的反应比起姬无病大了太多。 他暴跳如雷,直接冲过去,一把将长乐拽了起来。 “秦川,你想做什么?还没有成亲,你就如此对待我王家的公主吗?” 秦川手里没了感觉,看着姬无命很不爽,坏事的家伙,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早晚都是我的跑不掉的。 秦川虽然不喜欢长乐,但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对漂亮的女性生物,总有一点收藏的欲望。 “王爷息怒。”秦川一脸的无辜,“公主不知怎么了,突然拿着一把匕首冲出来,我这是在保护公主啊。” 这下尴尬了,本来犯罪的,倒先告起原告来了,不过看长乐手里的证物,这个倒打一耙的申诉成立了。 姗姗来迟的姬无病只看到长乐手中的凶器,觉得脸面尽失,联想到长乐与秦川的恩怨,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长乐要捅秦川。 “长乐,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女娃娃,拿着凶器对着自己的未婚丈夫,你这是干什么,吴王妃,这就是你教导的好女儿,三纲五常就都被她给吃了吗?” 长乐懵了,她是无辜的,拿出来匕首,她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秦川,谁知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貌似刚才她才是受害者,这下怎么还成了罪人了,找谁说理去啊。 长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王妃急忙上前认罪,跪在姬无病身前。 “大王息怒,这孩子还小,还不懂事,都是妾身没有教导好,请大王责罚。” 这就叫神反转,秦川得意极了,看着长乐委屈,他就发自内心的高兴,甚至还把手伸到鼻子前故意猛吸一口气。 长乐看在眼里,哪里受得了,干脆被气晕了过去。 呀,这下玩大发了,秦川悄悄的溜到军阵前面,对着秦修崖猛使眼色。 秦修崖老成精的人,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吉时已到,大军启程。” 秦川当即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出发。” 秦川就这么溜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长辈,这小子,有这么对待自己未来媳妇的吗? 就连姬无病都在心里默默思考,这嫁女儿的时候,是不是该好好杀杀这货的锐气,要不然女儿在他手里还不是净受欺负了。 而秦家的几个长辈全然不同,他们恨不得抱着秦川亲一口。 管你什么公主不公主,有我家秦川这本事,是什么你都得悄悄的窝着。 “走了走了,回去打麻将了。” 姬无病看着几个妇人,心里越发后悔,这特么什么亲家。 第三十九章 五年计划 秦地与洛阳并不算远,不过十日时光,秦川带着一千士兵便到了秦都秦阳。 秦川的三叔秦风出城十里相迎。 秦川骑在马上,远远就看到秦风在马车上的身形,秦风残疾,不能骑马。 作为一名曾经叱咤沙场的将军,或许这是最悲催的事情吧。 秦川心里一阵心痛,三叔虽然只能坐着,但在他心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秦家的人带兵打仗,开疆拓土,那绝对是行家里手,可是经营封地,差的码子大了,这些年秦地的经营,全部都是由他三叔在苦苦支撑。 三叔残疾的时候才十五岁,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进过京城,也只有秦修崖偶尔会来秦地看看他,三十年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应该是秦川第二次见秦风,上次经过秦地,因为去韦九家里的缘故,绕过了秦阳。 他第一次见三叔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还好秦川什么都记得,还好他是穿越过来的人,要不然,他估计都认不出来秦风。 秦川等不及了,车队太慢,秦川马鞭高扬,策马狂奔,片刻之间就到了马车边上,马未停,人已落。 秦川双膝跪地,饱含亲情的叫出一声。 “三叔!” 西北苦寒,秦风才四十多岁的人,脸上的皱纹已经有了很多,头发都已经开始斑白,看起来比秦战还要老上许多。 这绝对不仅仅是环境的问题,只怕三叔顶着的压力,比起秦战要大的多吧。 征兵,筹粮,天灾人祸,种种杂乱的事情,每天都要由他一个人处理,再强大的人,也扛的难受。 人才,还是缺少人才,秦川心里感触万千,若是有一两个政务上的人才帮助,三叔一定会轻松许多。 一声三叔,让秦风坚毅的脸庞有些动容,多久没有听到人这么叫他了。 “起来吧,孩子,咱们回家。”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让秦川差点泪流满面。 秦风一生未曾婚配,更不可能有子女,这句话的语气,表露出他对亲情的渴望。 十五岁他就一人在外,从懵懂少年到现在一地之主,他经历了这么多,一定有许多烦闷苦恼,却没有一个亲人听他倾诉。 有亲人的地方,那才叫家,而秦地是所有秦人的家,却没有秦风的一个亲人。 秦川坐上马车,抓起缰绳,亲自驾着车,带着三叔往秦阳而去。 马车慢慢悠悠,不晃不颠,秦风没有任何的不适,秦川的用心,让他体会到了亲人的温暖。 “父亲母亲身体可还好?” 秦风首先问的就是父母,虽然聚少离多,百善孝为先,秦人更懂。 秦川答到:“好,爷爷奶奶身体好的很,三叔你放心吧。” 秦风点点头,眼睛里已经有些湿了,再高大的男人,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 “哥哥嫂子可还好?” 二问长兄,亲情在秦人心中总是重于一切。 秦川再次点头:“嗯嗯,好的很,我娘的身体也好许多了,没以前那么弱了。” “听说你在阳关打了胜仗,大王把长乐公主都许配给你了?” 三问晚辈,对于秦家的以后,秦风比谁都要关心。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了,秦川想起来他在临走时捉弄长乐的场面,就觉得十分可笑。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被周天子怎么地了,是禁足了?还是打板子了。 “嗯,是的,三叔,这都是毛毛雨,小事,小事。” 秦川的话,在秦风看来,是自信心极度膨胀的一种体现,作为长辈,他有必要敲打敲打秦川。 “小川,不要太高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王族的女子没那么容易娶到的,如果不是咱们秦家有实力,你就算是灭了北匈,也不一定要有这福气。” 秦川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要是真能灭了北匈,这天下指不定是谁老大呢,秦人也不至于天天挨饿受穷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长辈的面子还是要给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是,三叔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练兵,争取再立新功,壮大我秦军的威风。” 秦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个侄子还是挺懂事的,没有别人传的那么不堪嘛。 “听说妍儿妹妹有了身孕?生了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川一脸的黑线,三叔真是个奇葩。 “那个,三叔啊,这生孩子还得好几个月呢,这才刚怀上,怀胎十月的。” 秦风老脸一红,有点尴尬了,他实在没经历过这些,而且秦地比起京城本来消息传的慢一些,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咳咳!三叔只是开个玩笑,既然你来了,也给三叔分担一些,听你爷爷传来的信,你有一些好法子,能让咱秦地大变样的,咱爷俩好好经营,为我未来的外甥攒点力量,将来他做了大王,我这当舅舅的也有拿得出手的。” 秦川没有接话,简单的嗯了一声。 这个三叔也是个性情中人,姑姑还没生就断定是个男孩,还早早的就把他当做大王的接班人了,这是太看重亲情,也是有实力的一种表现,天下所有,舍我其谁。 秦川毫不怀疑,如果三叔能站起来,若是谁敢与自己的小表弟抢王位,三叔肯定会把他们大卸八块,然后让小表弟一路顺风做到那个宝座上去。 当然,这只是如果,如果姑姑生的是个男孩的话,若是女孩,那就什么都甭提了。 叔侄二人话题不断,基本上都是秦风问,秦川答,一路到了秦阳城内,这时候,秦阳的百姓已经自发的出来迎接他们的小主人了。 凡秦地之人,都以秦候为主,他们对秦家,有一种盲目崇拜式的爱戴。 从城门口开始,秦阳的百姓就排成了长队,争相目睹这个带领秦军创造奇迹的公子,想看清楚他是否如同传说中的那样,长着三头六臂。 这一幕,也是秦川未曾想到的,但是他又似曾相识,前世他在人民军队里服役的时候,每次执行任务归来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街道两边的秦人已经沸腾了,可算是见识到侯爷家的公子了。 “看,这就是三公子啊,他在阳关可是干掉了北匈十万大军。” “不对不对,三公子是以五千对战三十万,把三十万北匈人杀了一大半,这一大半怎么可能只有十万人,最少也得二十万。” “是啊,我家邻居就在阳关卫,活着回来了,听说要赏赐了很多粮食,够吃两三年的了。” 人们纷纷议论着他们敬爱的三公子,秦川倒是不好意思了,流言害死人,怎么整得自己都成了超级战士了,这以后还不能打败仗了。 秦川挥动马鞭,加快了马车前进的速度,逃一样的回到了秦阳的候府。 大周律令,凡诸侯者,须身在京城任职,无特殊事由,不得私自常住封地,否则视为谋反。 这说白了就是拿各路诸侯及其家人作为人质。 秦阳的侯府比之洛阳的要小上一些,也没有那么奢华,洛阳的是周天子建的,人家有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秦阳的侯府其实更像是一座兵营,不过人少了一些,现在秦川带来了千把人,刚好能为侯府增长点人气。 马车直接进了院里,已经有下人等着去抬秦风下来,却被秦川拦住了。 秦川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秦风,亲自抱着他进了客厅,将他放在带有护垫的椅子上。 他突然想起来,可以让公输车那个老酒鬼打一台木质轮椅啊,这样三叔就方便许多了。 可惜欧冶子和公输车都被他给派到书院去了,秦川想趁书院混乱的机会,让他俩能从书院拉几个人回来。 这事情秦川暗暗记在心里,准备第一时间实施,先把图纸画好,公输车回来就让他做。 秦风刚刚坐定,就进入了情况。 “听你爷爷说,你有使我秦地快速发展的良策,先拿出来让我瞅瞅,若是真的,我这就着手推行。” 秦川佩服自己的叔叔心系百姓,从怀里摸出早就写好的计划书。 秦风接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他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秦川在一旁介绍着自己列的条条款款。 “这份计划,我把他叫做五年计划,就是要用五年时间,把秦地的粮食产量提上来,再适当的增加人口,发展工业……” 秦风一边听一边看,时不时的提出来一些问题,秦川都为他细细解答。 终于,秦风合上了计划书,表情复杂。 这一份五年计划,颠覆了秦风的一些认识,也深刻认识到秦地在发展上的滞后。 他的心里很是激动,全是因为秦川,他终于看到了秦地彻底崛起的可能。 “若是这些都实现的话,咱们秦地以后将不再受任何人约束,秦人也将不再忍饥挨饿,你确定你能做到?” 秦川点点头,他在写计划的时候,已经十分保守,事实上,秦地的潜力要比计划中大的多,五年之后,大多数目标都有可能超额完成。 秦风看秦川无比自信的样子,又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秦川如实说道:“困难是有的,比如废除奴隶法令,解放奴隶的制度,一定会有许多贵族反对,他们都是秦地的功臣,我们不好去强硬推行。” “不,他们不会反对。”秦风斩钉截铁的说道:“反对的人都将会被秦地崛起的车轮碾碎,放手去做吧,有三叔在,你放心,明天打算做什么?” 秦川看着秦风,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他最担心的就是贵族捣乱,现在应该不成问题了。 秦川道:“征兵!” 第四十章 议政 “阳关卫征兵了!” 一大早,秦阳城的人们就被四处的叫声惊醒了。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看到议政院外张贴的告示,反正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秦阳,还在向外持续传播。 这消息在秦阳如同引发了一场地震,很快,秦人们就有了反应,背着议政院门口设立的征兵处门口排起了长龙。 在征兵处盯着的阳关卫副统领燕青可算是忙坏了。 这才刚开始,看着后面背着大包小包的青年不断汇入长龙之中,燕青真是一阵头大。 这才是征兵第一天,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秦地的人刚从饥荒中缓过神来,正迫不及待的要把家里的青壮往军中送。 平日里秦地只会在秋天征兵,这次阳关卫征兵成了秦人们迫不及待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在以往,征兵的时候都是点一点人数就行了,可是这一次公子不知道怎么了提出来一些新的规矩。 来应征的人首先要问基本情况,兄弟当兵,只留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不要,低于十八岁的不要。 然后就是要检验身体,视力,身体协调,有无缺陷等等。 即使这些门槛筛掉了不少的人,可是仍然有超过一千的人通过筛选。 这些人被秦川统一安置到了一处空的兵营里,等待后续安排。 这个时候的秦川也正在忙着,他把秦阳城里木匠和竹匠全部都集中了起来,赶制出一批木刀木枪来。 军械这种东西太过敏感,诸侯也不敢私自大批制造,都是用多少造多少,还要经过周天子审批,才能开炉制造,而且会有人现场监督,登记数量。 秦地没有军械库存,只有边关才有。 征来的兵不能不训练,所以秦川就想了这个办法,等到欧冶子到了,他就开始建造炼铁坊,生产铁质兵器。 铁器生产达成规模以后,阳关卫的装备水准将是大周乃至全天下最强的。 以秦川的知识储备,他要做的当然不止这些,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征兵,秦川还要忙着处理政务,当务之急,就要先把奴隶制度取消。 傍晚时分,议政厅里自然灯火通明,秦风把秦阳城里所有的贵族都聚集到了这里。 秦阳城的贵族数量几乎占了秦地一半,搞定了他们,其他人也不足为虑了。 秦风坐在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谈笑风生的贵族们。 “咳咳!” 秦风故意咳嗽一声,下面的人识趣的闭上嘴,整个大厅里安静下来。 “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讨论一下我们秦地接下来的发展,有一些政策要推行下去,还望各位支持。” 这些贵族官员都是跟着秦家才混出名声的,大多是从军中发迹,所以对秦家人也是尊重有加。 秦风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贵族们都是一脸的严肃,等着秦风接着说下去。 “秦地的现状,大家都是知道的,也请大家都支持一下,下面我就先宣读一下,咱们也好有个商量。” “第一,废除奴隶法令,各家族现有的奴隶全部恢复自由身,在官府登记造册,制作简信,一律视为新秦人,任何人不得再以奴籍对待,如需用仆人,可以金钱聘之。” “第二,各级官员要组织开荒,带头耕种,凡秦人开荒者,新开荒地免一年粮赋,五年内粮赋减半,开荒多的州县主官酌情提拔。” “第三,乡里之间开设免费学堂,凡年满六岁,十八岁以下子弟,无论身份贵贱,皆须入学,学堂由各级官员自筹,凡有施行不力者,必严惩之。” “第四,设立民军,凡参与民军者,闲时练兵,忙时务农,每年补粮若干。” “第五,设立神农司,专研农耕,凡神农司推广之工具,办法,必须遵守。” “第六……” 仅仅总总十几条,秦风念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下面的人听的很仔细,反应也各不相同。 人总是有私心的,只要不动到自己的利益,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如果触及到自己切身利益,大多数人还是不情愿的。 秦川一直在观察底下人的表情,可谓是五颜六色。 有的人面不改色,似乎对于这些改革性的政策没什么意见。 有些人的不愉快已经挂在了脸上,一脸的反感。 有的人也是一脸激动,似乎已经看到改革带给秦地的巨大好处。 还好,那些面色不爽的只是少数。 秦风终于念完了,底下的人也开始有了反应,彼此交谈着,交流着彼此对于这些方案的看法。 有人就喜欢做个出头鸟,一个长相斯文的人率先发表意见。 “三爷,这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这不是在抽自己的血喂饱别人吗?” 秦川盯着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外边光鲜亮丽,心里面不知道是有什么花花肠子,这人善于隐藏。 从头至尾,他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可他仍然是最先发声的。 秦风冷冷的问道:“王长史此话怎讲?” 姓王的长史说道:“三爷,你也知道,我们秦地的贵族本身就没有什么身家,若是再拿出来些去建学堂,那基本可就剩不下什么了。” “再没了奴隶帮着耕种,咱们这几口人哪能照顾得了家里的田产,那这一大家子人去吃什么,喝什么?” “咱们这些人也都是为咱秦地立过功劳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王长史!”秦川开口了。 “作为长史,我相信你一定清楚我们秦地的人口有多少吧?” 王长史:“一百二十余万。” 秦川:“兵员几何?” 王长史:“十五万余。” 秦川摇摇头:“错,应该是十六万,我已经在重建阳关卫。” 王长史问道:“那又怎样?” 秦川咄咄逼人:“一百二十万人,就算有四十万妇人,再去掉三十万孩童,二十万老人,还有多少?” 王长史答道:“三十万。” 他心里很是不屑,这是在考小孩子吗?三岁孩童都能算清楚。 秦川接着道:“那就是说有一半的男子在军伍当中,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王长史不说话,他有点搞不清楚秦川的意思。 秦川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秦地有一半的青壮汉子不能参与耕种,一些苦力活没有人做,大片的荒地摆在那里,却没有多余的人力耕种,这是一种浪费。” “秦地至少四十万奴隶,其中大半都是青壮,他们或许犯过罪过,或许是征战时的俘虏,但是如果把他们用好,我们秦地就多了二三十万的劳动力,我们的耕地至少能再多一半。” “我手里掌握着在书院得来的耕种技术,将会提高耕地的产量,多管齐下,不出两年,秦地粮食的产量至少能多出两倍。” 秦川说的很自信,在场大多数的秦人贵族脸上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意思。 不过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其实是可行的。 这当然包括王长史,不过即使是可行的事情,也不一定是所有人愿意去做的。 他们现在已经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了,为什么一定要去改变呢? 可是秦川接下来的话,又重新激起了他们的欲望。 “秦地虽然贫瘠,但并非一无是处,相信各位一定经营的很辛苦,秦川作为晚辈,是要向各位长辈道谢的。” “我知道各位都是秦地的功臣,都曾经有过风光的时候,今时不比往日,我们秦地正在面临一场浩劫。” “如果再不做改变,我们秦人的血,会在十年或者十几年后流干,到那时候,我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秦地其实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我们西接西戎,北接北匈,南通巴蜀,东临京都,我们面临的敌人最多,手里的资源也是最多的,有独特的地理优势。” “京都的人,包括整个大周的人,想要得到西戎的珍宝美女,巴蜀的香料稻米,还有北匈的兽皮牛羊,通通要经我秦人之手。” “这样的优势如果不用起来,我们真的对不起这片土地。” 王长史似乎抓住了把柄,轻蔑的看着秦川。 “你这是要我们去经商吗?” 秦川点点头:“是的。” 王长史笑了:“三公子,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吗?大周有哪个仕子官员回去做低贱的商人的。” 秦川没有搭理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总是悲哀的,脑子里绝对长了泡,还特么被人点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会低,还不是都是统治者给压迫的。 统治者垄断了商路,只有大周官方才能与外人进行交易,这倒不是法令限制,而是安全环境的限制。 比如秦人,若是想要在洛阳或者其他诸侯的地盘做生意,一定会受到打压,而且不会受到任何保护,层层剥削下来,出力不讨好,利润少的可怜。 只有那些实在是在本地待不下去的人才会做这种生计,所以商人的地位会变低。 秦川就是要改变现状,以后得秦地,商业活动要鼓励,由官方主导,利用贵族手中的资源,以官方名义去做交易,获得的利润官方和贵族两分,这样对彼此双方都有利。 像王长史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叉,秦川还不屑于带他玩。 “王长史,一切自愿,不喜勿喷,先别插话好吧。” 第四十一章 还是缺粮 秦川仔细的介绍着他的计划,希望以此来激起这些贵族们的欲望,在新的人才选拔制度没有兴起,大规模新兴人才还没有涌入的时候,秦川还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即使他们对秦家死心塌地,但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拼尽全力去为秦地复苏。 “我说的这些计划,不是一日而就的,而是未来五年内秦地所要达成的目标,诸位前辈,一切为了秦地,为了秦人,秦川拜谢。” 秦川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王长史这会儿已经被秦川怼的不想说话,虽然还是一脸不爽。 又有人发言了:“三公子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也颇有可行之处,但是三公子认为真的会有你说的成效吗?” “能!”秦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是不能,那各位的一切损失,都由我秦候府承担。” 这人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得到三公子的保证,三公子在阳关已经创造了奇迹,换成我等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三公子那般。” “三公子既然如此有底气,那我等自然愿意为秦地再作贡献,希望三公子在秦地,再创造奇迹。” 这人说的话引起秦川的好感,他又躬身问道:“谢这位大人了,不知大人您是?” 秦风急忙介绍:“这是秦阳令,燕赤。” 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秦川又仔细看了看这人的长相,突然想起来。 这不是燕青的哥哥吗?原来是自家人。 燕青现在在阳关卫做副统领,算的上是秦川的左膀右臂了,那他的哥哥这个时候再表现一番,对他们燕家益处无穷啊。 不管燕赤是有意讨好,还是确实认为秦川的话有吸引力,总归是为了利益。 有了他带头变态,其他人也顺从了许多,当即表示了支持。 秦人的贵族,总归会为秦人多考虑些,在大局面前,绝大多数表现的还是令人欣慰的。 总会有少数人不愿融入集体,这些人总要付出代价,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早就被远远的甩开,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了。 大势已定,接下来商议的就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尤其是解放奴隶,如何安置,安置在什么地方,土地怎么来,都一一探讨出了结果。 这种类似于民主的探讨,有时候是堵一些人嘴的最好办法。 如果有人敢跳出来,那他就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土地的事情秦川从未担心过,秦地荒废的良田多了去了,以现在的人口,再加上两百万,也不怕没有耕地种,所以他暂时不会考虑去动贵族的田产,搞什么均田制土地革命。 那可是真正的在动贵族的底子,是最容易出乱子的,不过只要解放了奴隶,以后秦地发达了,人人都富足了,只怕就没人愿意去做佃农了,那贵族的土地种不来,怕是会更着急甩出去吧。 尘埃落定,秦风已经将贵族们讨论出的结果重新罗列出来,让贵族们一一签字,全是一种约束的手段。 明日起,这份法令就会全面施行,秦地发展的车轮从此将飞速转动。 夜已经深了,贵族们急忙忙回家去安排诸多事情,秦川也终于放下一口气。 “三公子。” 秦川刚准备走,就被燕赤叫住了。 秦川拱手问道:“秦阳令还有什么事吗?” 燕赤恭敬的说道:“也不算太大的事,就是舍弟现在在三公子麾下任职,受公子管束,前番在阳关经历大战,家里挂念的紧。” “我那弟弟生个榆木脑袋,不爱说话,一定不会主动告假,请三公子操心,让他回家一次吧,哪怕半日也好。” 燕赤这话一说,秦川直拍自己脑袋。 疏忽了疏忽了,他只想着自己清闲,没照顾到燕青在秦阳有家而不能入的心情,是该让他回趟家了。 “燕大哥,在下这样称呼你不当紧的吧。” 燕赤急忙挥挥手:“不当紧,不当紧,能与三公子兄弟相称,这是下官的荣幸。” 秦川接着道:“燕大哥放心,我回去就告诉燕青,让他明日一定回家。” 燕赤喜不自胜,点点头:“好好好,谢过三公子,我先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老母亲,下官告辞了。” 议政院很快就空了,秦川和秦风也回到了侯府。 “心里可是踏实了许多?” 秦风问秦川道。 秦川点点头:“是踏实了,可是新政施行,必然会有诸多不利之处,不仅仅是秦人内部,只怕一些人看不得我秦地壮大啊。” 秦风同样有这样的担忧,王族暂且不说,以姬无病跟秦家的关系,他不会对秦家下手,但是其他的诸侯一定会想办法掣肘的。 “不管怎样,总归是要推行的,秦地的发展,任何人不能阻拦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深夜,秦川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时候燕青竟然还在这里等他,见他回来,急忙上前汇报今日征兵的情况。 “公子,今天一共来报名的有三千多人,通过筛选,符合条件的有一千三百八十二名。” 秦川问道:“这么多?都安置好了吗?” 燕青道:“已经在全部安置到军营里了,估计明天得人会更多,再有三五日就能招满了。” 阳关卫现在要求的编制是八千人,除掉从京城带回来的一千人,再算上阳关卫还剩下的一千人,只需要再招六千人就够了,照这情形,最多五日就够了。 “不。”秦川说道:“哪能够,至少要再招八千人。” 燕青有点懵了:“公子,咱们不是只有八千员额吗?” 秦川道:“你个笨蛋,不是还要有杂役吗?” 燕青点点头,觉得还是秦川考虑的周到,可是秦川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八千人,至少要淘汰一半,以后我会制定训练计划和标准,只要不达标的全部刷点,编入杂役,如果缺额,再行招募。” 燕青更懵了:“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八王子这几日就到秦地了,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八王子姬长平前番被姬无病任命为阳关卫监军,可是临出行时却感了风寒,所以没有同秦川一道前来。 秦川倒是不在乎,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有的是名堂,咱们就是要为阳关卫再准备一支后备军,不要像在阳关一样,打光了就得重建,要做到打光了就随时有补充,补充到了随时可以开战,这样才是真正的能战之师,放心吧,八王子我来对付。” 燕青点点头,他能够想象到秦川说的这种新的征兵模式给军队带来的莫大好处,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是可以接受。 “公子,这样做我们的粮草是不是太少了些,本来只够八万人勉强吃半年的,可是现在又多出这么多人,恐怕缺口更大了。” 的确,粮草是个大问题啊,秦川也有点郁闷了,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粮草。 “算了,先不想这些事情了,说说你的事吧。” 燕青疑惑道:“我的事?” 秦川好心提醒:“回家的事啊,这事怪我,知道你家在这里都没让你回去,你受苦了。” 燕青脸色瞬间变了:“公子,我可不想回家,我是真不想回家。” 秦川郁闷了,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咋滴,还有当兵不想家的? “行了,你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准你一天假,明日回家一趟去吧。” 燕青还是一脸不情愿:“不不不,公子,我还是不回去了吧,征兵事多,其他人也忙不过来是吧,离不开我。” 秦川眼睛一瞪:“别这么多废话,少了你我还不征兵了,明天我跟你一道回去,顺便拜会拜会伯母。” 燕青还想说什么,被秦川生生的瞪了回去,一脸生无可恋的走了。 秦川倒纳了闷了,这家伙是不是有问题,一定有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秦川就把燕青从床上拽了起来,这时候燕青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一定是一夜没睡,回家怎么对他来说像是送死一样,有那么恐怖吗? 秦川特意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礼品,韦九留在家里看着征兵的事,他只能和燕青拎着。 “燕青,你倒是快点啊,怎么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家家的。” 燕青一脸无奈的跟在秦川后面,腿上像是灌了铅。 秦阳城不算大,拢共不到二里路,两个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燕青的异常表现,让秦川越发的好奇了。 好不容易到了燕府,这时候门口已经站着几个人,燕赤高大的身影很是显眼,他和燕青倒是完全不一样,高高瘦瘦,燕青属于矮壮型的。 燕赤搀扶着一位白发老妇,一定是燕青母亲了,秦川紧走两步,上前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鞠躬。 “秦川见过伯母。” 老夫人年岁虽大,但是腿脚挺利索,麻利的扶住秦川的胳膊。 “三公子快快起来,这是折煞老妇了,快快起来。” 对后面的燕青,老夫人视而不见,显然是心中多少有些埋怨。 燕青在那里四处张望,也忘了心里,突然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就逃。 “站住!” 老夫人一声喝住了他,刚停住,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青哥哥,你回来了。” 这声音听着极为舒适,可是秦川一回头,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 暴殄天物 这是一个壮硕的女人,身高七尺,腰围三尺,手脚粗壮,嘴边甚至还长着一点须毛。 若是她不发声,谁都会把她当做男子来看,再加上那一身粉色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如花姐姐。 燕青此刻全身僵硬,表情惊恐,秦川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这其中必有奸情,就是和这个男人婆。 “燕哥哥,人家想死你了。” 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秦川满身的鸡皮疙瘩再次掉落,苍天啊,这是个什么配置,这不要人命吗?天使般的声音,抠脚大汉一般的面孔? 燕夫人高兴的为秦川介绍:“公子莫怪,这是我家青儿的未婚妻顾倾城。” 靠,秦川差点忍不住了,这名字也是绝了,他有些同情燕青了,希望燕青不要恨他。 男人婆顾倾城跑过去拉住燕青的手,腻乎乎的说道。 “燕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看倾城想你想得都长胖了。” 燕青一脸的无奈,嫌弃的小眼神是不可能掩饰住的,可是人家压根不在乎,偏偏还想小鸟依人一般靠在燕青身上。 她还是低估了她的体重,燕青粗壮的身体都经不住她这么一压,两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秦川忍得很辛苦,心里却是乐上了天,姑娘啊,咱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能想人想胖的,再说,你那叫胖吗?分明是壮好吧。 这时候又有人向着燕府过来了,人坐在马车上,看不出来是谁,但是看这马车上的装饰,非富即贵。 人还没下来,燕夫人就开始介绍。 “这是我家的亲家公,也是倾城她爹,他是秦阳的富商,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今天他也是特意来见见青儿。” 马车站定,车上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 “哎呀,贤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婚事总算是能办了,可是急死我了。” 车上下来的人的长相让秦川很是意外,都说女儿随父亲,顾倾城长这般模样,他爹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偏偏眼前这人高高壮壮,面色白净,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一点也不像是五十岁的人,若是放到后世,简直就是迷倒小女生的帅气大叔。 这人才刚刚出了马车,还没来得及下去,从马车里伸出来一条粗腿,一把将他踹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同样是天籁般的声音。 “磨磨蹭蹭,就不能下去再说话吗?” 话音未落,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大汉,哦不,应该是大妈。 原来顾倾城随了她娘啊,这分明又是一个男人婆。 顾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生气,反而赔着一脸笑。 种种行为,让秦川不由得猜测,这家伙应该是个妻管严。 也不知道是谁给做的红娘,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怎么就找了这样的媳妇。 顾母从马车上跳下来,引起大地的一阵颤动,站直了才发现,她比顾倾城还高大,比起秦川都高了半头。 秦川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顾母竟然冲着他来了。 “小子,你可是终于回来了,快走,跟我女儿成亲去。” 尴尬了,秦川呆立当场,这娘们什么眼神,看不到一旁在地上纠缠的俩人吗? 燕夫人面色大变,急忙拉住顾母:“哎哎哎……亲家母,弄错了,这不是青儿,青儿在那儿。” 顺着燕夫人手指的方向,顾母看到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燕青,这货脸上已经被啃了好几口,那个顾倾城也太饥渴了。 顾母这才反应过来,刚准备道歉,顾父又上凑上前来。 “公子,对不住啊,都是贱内的错,您可千万别怪罪,贱内有眼疾,看不大清楚。” 啪,他的男人婆娘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死一边去,谁贱啊,你才贱的,要不是老娘嫁给你,你能有这份家产?” 秦川脑袋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也有点太彪悍了吧。 “顾伯父多虑了,无妨的。” 顾父急忙又说道:“公子误会了,在下不姓顾,姓王,名富贵,这是我家婆娘,顾美丽。” 靠,秦川再次惊讶了,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古代的倒插门啊,长见识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母女两个的名字,真特么的自信。 “原来如此,小子唐突了,伯父见谅,听说伯父是做生意的,不知做的是何种买卖啊?” 王富贵答道:“我哪里是什么生意人,都是娶了了好婆娘,才继承来的家业,做些粮食买卖。” 这家伙真不害臊,秦川心里想着,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引以为荣,也是一朵奇葩。 这时候的顾美利已经捉住了燕青,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样。 “小子,看你还往哪里跑,你个没良心的货,把我家倾城扔在这里一扔就是九年,害得我家女儿整日以泪洗面,走,快去拜堂,今天非要把你给办了。” 汗!比土匪都彪悍,秦川缩了缩脖子,可怜的燕青,俺真的不是故意滴。 燕青一脸生无可恋:“伯母啊,你就饶了我吧,我和倾城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啊。” 顾美丽火了:“你个挨千刀的,还嫌弃我家倾城了是吗?看你这矮矬样子,我家倾城嫁给你,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妈呀,秦川实在受不了了,他想撤了,这些人火力太强,心脏有些受不了。 “燕伯母,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撤了,拜拜,拜拜,撒由那拉。” 秦川说罢转身就走,突然又定住身型,眼神瞥向一旁的马车,准确的说是马身后,再准确点,是马身后的一堆粪便。 秦川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走近马粪,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确认了,那马粪里一粒一粒的,是麦子,一定是麦子。 秦川忍不住笑了,笑的很放肆,仰天大笑那种,对着一摊马粪。 一旁的人都看呆了,这三公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对着一堆马粪在笑什么。 燕青是最紧张的,三公子不会是被这俩男人婆给惊到了吧。 “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秦川实在有些太激动,被燕青喊这一嗓子拉回现实。 他认真的看着燕青:“你今天回来这一趟真是太值了,我给你记一功。” 燕青:“三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秦川道:“好消息,我们的军粮有着落了,不仅是军粮,秦人的口粮也有着落了。” 燕青更懵了,三公子对着一堆马粪说粮食,不会是要我们吃马粪吧,难道马粪真能吃? 燕青现在对秦川说的话是一万个相信,若是秦川说马粪能吃,他还真信,不过这也未免有些太恶心了。 看他一脸的懵逼,秦川指着马粪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燕青:“马粪。” 秦川没好气的道:“你仔细看看。” 燕青想了想,不就是马粪吗?难道是…… “马屎。” 秦川气的七窍出血,一巴掌拍在燕青脑袋上。 “那个一粒一粒的。” 燕青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些颗粒状的东西,他是贵族家的少爷,吃的都是粟米,哪知道那是啥玩意。 “公子,你说的是麦饭吗?” 王富贵此刻过来凑热闹了。 秦川问道:“你们叫它麦饭?” 王富贵点点头:“是啊,这是前些年从西戎那边传过来的东西,难吃的很。” 难吃?秦川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富贵。 “这东西怎么会难吃?你们都怎么吃的。” 王富贵:“就是煮着吃啊,这东西吃着剌喉咙,不是灾年都不会有人吃,所以也没种多少,大多是野外长起来,割回家喂了牲口了。” 秦川接着问道:“种的多吗?产量怎么样?” 王富贵摇摇头:“产量不如粟米,又没什么价值,现在都不种了,就在田里任它自生自灭。” 秦川听了这话,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暴殄天物啊,这麦子可是前世整个北边半个中国的主要粮食产物,在这里就这么被糟蹋了。 这些人太没有创造力了,如果自己再不抓住这个机会,那自杀算了。 麦子和粟米相反,秋种夏收产量才高,而且刚好可以填补田地的空闲期。 如果现在开始布局,那几个月后的秋天就能顺利种植,等到明年有了收成,还愁什么粮食。 一年种一茬麦,一茬粟米,秦人再有饿死的,那就是自己作的,只要没有天灾,或许那个五年计划最多三年就能实现了。 至于什么麦饭难吃,你把它当成米,能不难吃吗?到时候让老公输做一台石磨,在整个秦地都推广开,麦子磨成面粉,就能做馒头饼子面条,看到时候谁还觉得麦子难吃。 秦川越想越激动,抓住王富贵的领子问道:“家里还有麦吗?” 王富贵点点头:“有的,不过都是用来喂牲口的,三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秦川道:“赶紧,把你家里所有的麦送到侯府,多少钱我都买了,还有,以后你家粮店若是收到麦子,也要给我送来,不许私藏。” 还没等王富贵反应过来,秦川已经跑了,他要把这好消息告诉秦风去。 看着风一样飘走的秦川,一堆人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楞了好一会儿。 燕青这时候学聪明了,悄悄摸摸准备溜走,却被顾美丽一把抓住。 “燕青,你还想跑,走,跟我女儿洞房去。” 第四十三章 顺利开展 “你说什么?可以秋天种下的粮食?” 秦风震惊了。 秦川刚刚气喘吁吁的跑回侯府,就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风。 谁会不震惊呢?任谁都知道,一年能够种两次粮食,这对秦地的好处有多大。 秦川点点头,同样满脸兴奋。 “川儿,你真是我们秦人的福星啊,我现在对你的那什么五年计划一点也不怀疑了。” 秦川满怀信心:“放心吧,三叔,就算没有麦子,五年计划也一定会实现,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两年,或者三年就可以了。” 秦风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麦子要在秋天才能种下啊。” 秦川笑了:“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多搞点粮食来,绝对可行。” “什么办法。” 秦川道:“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麦子的宝贵,我们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发一把,太对不起自己了,我打听了,麦子价贱,北面的诸侯手里肯定也有不少,我们拿粟米去换他们手中的麦子。” 秦风不由赞道:“好,就这么办,川儿,我现在是不是要考虑退位让贤了。” 秦川急忙摆手:“不不不,我哪能行,还是三叔你来吧,我还要练兵呢。” 秦风道:“好,我越来越想看到你练的兵什么样了,对了,我们秦家直接去换麦子,会不会引起来那些诸侯的警惕?” 秦川早就考虑好了这一点:“我们不去,换一个人去,找一个代理商而已嘛。” “找人?找谁啊?”秦风问道。 这时候刚好有人过来通报。 “禀三爷,秦阳城中粮商王富贵求见。” 秦川得意一笑:“这不是来了么?” 王富贵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既然是商人,他就有敏锐的洞察力,他已经看出秦川对麦子的重视,这是一个抱大腿的好时候。 所以他当即回到家中,将粮库里所有的麦子都拉到了侯府来。 王富贵被人领着进了侯府,见到秦风恭敬行礼。 “草民王富贵见过三爷。” 秦川在一边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王叔,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做,不知道你答不答应,放心,好处大大滴。” 此刻秦川一脸的奸商样,这样反倒是让王富贵很踏实,这样子才是做生意的样子,若是一本正经的说,王富贵绝对不会考虑答应。 “三公子且说,但凡王富贵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秦川笑了笑:“这个很简单,就是找你做我们秦家的代理商而已。” 王富贵有些不明白:“代理商?” 秦川神秘一笑:“听我慢慢跟你讲,是这样……” 秦川将他的想法跟王富贵讲了一遍,王富贵不是傻子,听到麦子有如此妙用,哪里会不心动,他眼前一亮,觉得这是天大的商机。 商人最关注的还是利益,等秦川讲完,王富贵急忙问道。 “三公子,鄙人愿意做秦家的代理商,但是三公子要向王某保证,只有我一家,再不能有二人。” 秦川赞许的看着这个奸商:“好,你放心。” 王富贵又问:“还有这分红要怎么算?” 秦川道:“人手我出,车队我出,粮食你出二成,我出八成,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你看怎么样?” 王富贵一脸严肃:“不成。” 秦川愣了,还嫌少?还好我有心里准备。 “四六?” “二八。”王富贵给出了让秦川惊讶的答案,随即秦川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借机会巴结人哪,聪明人。 “成交!” 王富贵乐的嘴都裂开了,作为一个商人,他已经是成精的人,秦川刚刚讲完他就算出来这生意的利润,别说二八分,一九分他都已经赚翻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还是很谨慎的,所以故意把利润让了出去。 一切谈妥,总得有个字据,于是双方就签了一个简单的合同。 王富贵看着合同上鲜红的候府大印,兴奋的仰天大啸。 “翠花,爷发了,哈哈……”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去了。 翠花?秦川懵了,他老婆不是叫美丽吗?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 不过秦川没打算高密,想想顾美丽彪悍的外形,还是给这个可怜人一点活路吧。 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这一日,军营里已经住进去了三千名新兵。 第二天一大早,秦阳城就连着引起一阵阵轰动。 先是城门和官府门口张贴的改革政策,让秦地的百姓不住赞叹,随后就有一些贵族开始分批清理奴隶。 然后就是王富贵的粮店门口张贴的换辆告示,更是将秦阳城的百姓感觉被幸福包围。 三石麦子换一石粟米,这样的事情上哪找去,疯了,都疯了,还等什么,快去换吧。 于是乎,秦阳城又多出来两条长龙,一条是在官府门口排队登记身份的奴隶,另外一条就是在粮店门口排队关粮食的百姓。 新政施行,总得需要一些适应期,能够做到这个样子,秦川已经是十分满意。 被解放的奴隶们由官府统一安置,登记了身份就会把他们带到乡下,现在还能赶上春耕的尾巴,还能多开出些荒地。 恢复自由身的奴隶们也不用怕饿死,因为第一年里的每个月,他们可以在官府领一份口粮。 这口粮从哪里来?从贵族手中来,这是在后期讨论后一致达成的决定,贵族要提供一部分口粮,就当做是对奴隶的补偿,不提供可以,那就把土地全部奉献出来。 还会从粮店里来,王富贵真的是一个奸商,一上午没过去,就已经把价格提高了许多,现在已经是五石麦子换一石粟米了,即使如此,百姓们仍然乐此不彼。 秦阳城里的百姓要比雍城里的过的更好,家家手中还有些余粮,所以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换到了两千多石麦子,后面还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只是开始,从这一天开始,秦地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足,秦川有理由相信。 秦川正躺在院子里意淫着秦地以后的美好时光,燕青回来了。 燕青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脸上到处都是口红印,盯着乌黑的大眼圈。 走路的姿势软绵绵,手还扶在腰上,看他这样子,秦川已经明白,他特么是被强推了。 看到秦川,燕青哭丧着脸,满脸的哀怨之色。 “公子,我回来了。” 秦川一下蹦起来:“燕兄,你是怎么脱困的,小弟真是担心死了,看到你回来,真是由衷的高兴啊。” 燕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壮硕的汉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这么哭起来也是吓人的。 燕青一边哭还在一边抱怨:“公子,我说不回去,你非要让我回去,你可不知道我受的什么苦啊,整整一晚上啊,那娘们压根就没消停啊。” 秦川一脸同情的看着燕青,真是苦了他的肾了。 “来人,给燕副统领整点猪腰子来,好好补一补。” 燕青愣了:“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补什么啊?” 秦川:“你昨天晚上消耗如此多的精力,难道不需要好好补补吗?” 燕青道:“公子,你想哪去了,我这是被打的。” 靠,秦川尴尬了,自己怎么这么污呢? 秦川讪讪一笑:“骚瑞,骚瑞,燕兄受苦了,赶紧回去歇息歇息吧。” 燕青道:“我不回去,请公子做主,帮我退了这门婚事,我可不想死在那两个婆娘手里。” 秦川一脸为难:“燕兄啊,这个恐怕不好吧,小弟不能棒打鸳鸯啊。” 燕青道:“什么棒打鸳鸯,你这是救人命的好事,公子救命啊。” 燕青耍赖的抱着秦川的腿,这下秦川可为难了。 他可不敢帮燕青,那两个娘们的彪悍之处他可是深刻的很,实在望而生畏。 就在此时,救命的人来了,韦九小跑着进来了。 “公子,公子,回来了。” 秦川问道:“谁回来了?” 韦九喘了一口气:“我弟弟,还有欧老他们回来了。” 秦川心里一阵激动,一脚把燕青蹬到一边。 “就他们两个?还是带了人回来了?” 这是秦川目前最关心的事情,此次书院之行,为了防止欧冶子和公输车失信,他还专门让韦小跟了去。 秦地推行新政,没有人才,万事不能开展,只要欧冶子成功了,那他就更能放开手脚了。 “带了人了,带了十几个呢,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十几个?”秦川感觉到了自己怦怦跳的小心脏。 本来想着能弄回来三五个就成了,这下可好了,意料之外啊。 秦川大喜过望,即刻出门迎接,却是被燕青又给抱住,差点摔个跟头。 燕青这下是破罐子破摔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放开秦川了。 秦川只好先敷衍他:“好了,燕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找一个漂亮媳妇。” 燕青:“立字据。” 秦川火了:“给老子滚犊子。” 一脚将他踹开,秦川正准备走,却不成想欧冶子等人已经进来了。 “秦川呢?那小子在哪呢?快出来,老子告诉你,你要不请我喝酒,老子跟你没完。” 老公输的声音显得那么亲切。 秦川抬眼望去,只见一行十数人迎面而来。 除了熟悉的欧冶子和公输车,秦川认了出来其中几个人。 农家的大师,这可是秦地最缺乏的人才啊,秦川激动过甚。 第四十四章 八王子来了 人才到了,政策就好开展了,所以秦三少爷的心情也就好很多了。 欧冶子和公输车一共带回来十五个人,有十个都是农家的大家,为首的叫仲田。 这名字,一看就是专业种田的, 仲田是农家上一任领军人的大弟子,也就是秦川和鬼谷子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师傅嗝屁了。 因为资历和辈分的关系,农家在书院饱受压迫,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自己搞的实验田都被别人祸祸了。 正巧欧冶子回去见到这场景,当然是大喜过望,趁机小施手段,利以诱之。 十个师兄弟商量了一下,反正在哪都是种地,去秦地就去吧,总不会被饿死,于是就巴巴的跟了过来。 其余五个人,有三个是法家的,一个是纵横家的,还有个是个大夫,也是同样混得不如意,被欧冶子和公输车拐了过来。 混得不如意的通常有两种人,一种是真没本事的,一种是有本事,但是不招人待见的。 不管啥样的,秦川都来者不拒,看运气呗,再说他也没得挑了。 当即,秦川给他们各位安排了去处,找秦风开了文书,即刻就能走马上任。 这些人也是立功心切,急于证明自己,风风火火的就上任去了。 只有两个人留了下来,一个是仲田,一个是申仪,也就是那个大夫。 秦川留仲田下来,主要是想和他探讨探讨现在的农耕技术,再聊一聊种麦子的事。 而留那个大夫申仪,是人家职业特殊,秦川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排他,干脆先留在家里做医生吧。 仲田和申仪都是四十多虽的年纪,正值壮年 地上的燕青总是那么引人注意,一个大老爷们儿,躺在地上耍赖两个时辰,也是没谁了。 由此可见,那母女两个带给他的阴影是有多大,这孩子估计心里都是黑乎乎的。 申仪首先发问:“公子,这位是谁,为何这般模样。” 于是乎秦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申仪讲了一遍,没想到申仪听完,不关心燕青,反倒关注那两个母女。 “公子是说,两个女子长得如男人一般?” 秦川点点头:“是的,你看我这燕副统领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多恐怖的事情。” 谁成想,申仪竟然眼睛放光,就像是找食的猫见到老鼠一般。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我要去见见。” 秦川问道:“你不是大夫吗?看了有什么用,这又不是打针吃药能治好的。” “不,这就是病。”申仪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下轮到秦川惊讶了:“你的意思是你还能治这病?” 申仪自信的点点头,秦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那母女俩的样子在他看来,除非整容才行,还得是大整,一百万的那种。 “申大师不是在说笑吧,你说这个也太玄乎了吧。” 申仪道:“嗨,三公子,我申仪虽说不是什么名医,但是一向喜欢研究一些偏门的病患,这种情况我见过的,是体内阴阳失调的表现,若是加以调和,就会没事的。” 靠,都这样说了,秦川还能说啥,一脚又把燕青踹起来。 “听见了么,是病,是病,是病病病……赶紧起来。” 燕青一脸死气沉沉:“起来干什么啊?” 秦川:“看病去啊,赶紧把申神医带到顾……倾城……,哎呦,这名字啊,带到那婆娘家里去。” 燕青:“不去。” 秦川:“去不去?” 燕青:“不去,死都不去。” 秦川:“行,明天我就告诉你娘,你被开除军籍了,可以回家结婚了。” 燕青:“靠,公子你狠,俺燕青去也。”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秦川打发走了燕青,开始和仲田讨论起关于耕种的大事,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当前秦地最紧要的事情。 仲田等人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议政院门口的政令,对于秦川提出的开荒政策赞不绝口,这很符合农家的思想,就是要让天下再无饥民。 他感觉自己来对了地方,在秦地才能大展农家的拳脚,当然对秦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一点保留的意思。 秦川也提出来自己的想法,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种麦的事,秦川这样一提,倒是把仲田惊到了。 “三公子所言当真,秋种的麦子不怕被冻死?” 秦川点点头:“当然,这个我是见过的,不仅如此,产量还会有所提高,比之粟米,不遑多让,甚至更高。” 仲田一拍大腿:“唉,仲某这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竟然连这个都没发现,三公子真乃神人,若是在我农家,必是领头之人。” 秦川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这也是剽窃的别人的成果,哪有这么厉害。 这一讨论就是一夜的时间,直到天微微亮了,秦川才会去睡觉,还没有睡一会儿,就又被人给折腾醒了。 “川儿,快起来了。” 这是秦风的声音,秦川从床上猛的坐起来,一脸的不爽,闭着眼睛就去开了门。 “哎呀,川儿,你怎么还在睡觉,赶紧起来,刚才快马来报,八王子已经进了秦阳境内,快起来去迎接。” 秦川还没睡爽,管他什么几王子,跟他没有毛的关系。 “不去,谁来都不去,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去。” 秦风拿他没办法:“你确定你不去?” 秦川:“不去就是不去。” 秦风:“长乐来了,你看着办吧。” 秦川瞬间从床上蹦了下来,衣服三两下穿好。 “等等,三叔,你说长乐来了?你不是在逗我吧。” 秦风一脸的认真:“看吧,一提长乐你倒是来劲了,快起来,王子到了,是要出城十二里迎接的,这是礼数。” 秦川疯了,三叔都学会忽悠人了,人家还没睡够呢。 都已经起来了,去就去吧,别让人家再给抓到什么把柄,说咱不遵礼制,恐怕也是个隐患。 关键这八王子不是还要一段日子才到吗?怎么就等不及了,兵都没有征够呢,这下不能明目张胆征那么多人了。 秦川赶着马车带着秦风出发了。 马车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二里的地界,秦风稳稳停住马车,又有些不放心多往前走了几步。 十二里就是十二里,别妄想老子多出一里,老子不是吃亏的人。 这时候八王子也到了,远远的出现在天地相接的地方,速度慢悠悠的,倒是像游山玩水。 八王子到秦地来,顺便会将阳关卫一应赏赐带来。 王子出行,身边的人哪会少了,五百侍卫,一百侍从也算是一支大队伍了。 车队缓而又缓,跟挪的一样,短短几里路走了一个多时辰。 好不容易车驾到了跟前,秦川先下马车去了。 “秦川见过八王子。” 姬长安淡说道:“起来吧。” 八王子这时候说道:“秦统领无语多礼,日后长平与秦统领共事,还需秦统领多多照顾。” 这个八王子虽说不愿参与朝政,但是也算是有礼有行,口碑很好 秦川恭敬说道:“那是自然,八王子请回城吧,在下已经备了薄宴,快快请吧。” 秦风也在马车上说道:“八王子请,秦风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八王子反倒行了一礼:“风叔是我大周功臣,长安哪里当的起,长安才应该向风叔行礼才是。” 王族子弟,没有一个简单的,看这说话的派头,也是个人精了,不过好歹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麻烦。 秦川早就想好,若是八王子不捣乱,就恭敬待之,若是不老实,管你什么王子不王子,找一处院子圈起来,好好“保护”就是,保证你出不了门。 一群人鱼贯而入,向着侯府而去,千八百人,又得把秦候府的空院子填满了一些。 八王子初至秦地,对秦地的一切还是很好奇的,尤其是看到城里排起来的三条长龙,更是惊奇不已。 他仔细的看了议政院门口贴出的政令,大为赞叹。 “秦统领,这政令是谁想出来的,可否为长安引见引见。” 秦川想出的这些政令,可不仅仅只对秦地有用,可以说对整个大周都会有用,不过秦地更加迫切需要去做。 秦川也想过,若是在整个大周推行,会不会像秦地这样,答案是否定的。 除了秦地,没有一个诸侯下的贵族能够如此顾全大局,再说,那些诸侯的地盘都是肥的流油,经得起灾祸,百姓们得过且过,也不会想着变通。 这就是秦川敢在秦地大张旗鼓推行改革的原因,他不怕王族会有意见。 如果王族能让秦人过上好日子,有意见那倒无所谓,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谁,不管他愿不愿意,秦川都势必要让秦地富足起来。 所以秦川干脆直接大方的承认了。 “不瞒八王子,是在下所提,这是鬼谷书院院长鬼谷子给在下出的主意,在下也不过是试行罢了。” 八王子眼中一抹失望之色,羡慕的看着秦川:“没想到三公子竟能得到鬼谷先生真传,以前的长平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不出公子大才。” 秦川尴尬的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老鬼啊老鬼,这事情也就你能出来顶缸了,谁让你有这么大的学问。 一群人说说笑笑,总算是进了侯府,秦川这时候完全放松下来,赶紧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时候他要睡觉了。 第四十五章 阴奉阳违 这一觉睡的真爽,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比舒坦。 秦川终于悠悠的醒过来,堂堂秦候三公子,都得躲到一个角落里睡觉,这日子过的。 秦川刚刚推开门,就被人给发现了。 “快来啊,三公子在这里,别让他再跑了。” 秦川一脸黑线,你妹的,怎么搞的跟老子是小偷一样。 这一声惊叫算是把侯府给惊着了,丫鬟和家丁来了一大堆,可是把秦川围住了,就像是看猴一样。 秦风被人抬着阴着脸过来了。 “你这小混蛋,怎么躲在这里,外面忙成一锅粥了,你倒好,在这睡大觉。” 秦川哭丧着脸:“三叔,不休息好,可不把人熬成粥了。” 秦风冷冷道:“就你会说,好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去看看你的征兵大事去,八王子一早就去了,你这主将倒像个没事人,成何体统。” 秦川砸吧砸吧嘴,这个八王子还真够敬业的。 半个时辰之后,秦川就到了征兵处。 此刻韦九正坐在征兵席处,而八王子在一旁认真盯着。 韦九问道:“名字。” 一个瘦弱的青年站在前面答话。 “阿福” “年龄!” “二十。” “哪里人。” 青年犹豫了一下:“秦阳人。” 看他犹豫,韦九有些警惕,说道:“你的简呢?拿出来看看。” 瘦弱青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竹片递给韦九。 韦九仔细的看了看,问道:“你这简是新做的?” 青年点点头:“是,昨日刚脱了奴籍,也没有家,就想着来当兵了,上官,是不是不让我们这些人当兵啊。” 韦九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问一句罢了,你之前是哪家的奴隶啊。” 青年畏畏缩缩说道:“是王长史家的,上官看我这样子行吗?别看我瘦弱,但是有力气。” 韦九道:“行不行不是我说了算,只要你体检过了,那就行,过不了谁也没办法,好了,去体检吧。” 青年应了一声,接过自己的简,就去排队体检去了。 体检很简单,就是领一张纸,上面有几个框框,然后会有人安排检查视力,肢体协调度,身高体重,再有就是力气,最后就是由大夫把把脉。 通过了哪一项,负责体检的人就在对应的框里用红笔打上勾,没有通过就打个叉,然后你就能回家玩去了。 八王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征兵,倒是很有兴趣,他也没见过其他人征兵,也不知道其中的利弊。 这种体检能够尽可能得将优质的兵员选拔出来,减少在以后训练时因为一些比较弱的人拖了后腿。 秦川走过去对着姬长平施了礼:“八王子真是敬业,在下实在惭愧。” 姬长平谦虚道:“哪里哪里,秦统领日夜操劳,应该多休意,反正我闲来无事,在这看一看也好。” 秦川对这位王子现在倒是多了一些好感,但是从心眼里他还是不想让姬长平知道的太多,毕竟这都是以后自己的本钱,说到底,被王族的人看去了总归不好。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时候体检的队伍里有一些混乱,似乎有人在争吵。 这下就引起了秦川等人的注意力,秦川先走了过去。 进了围观的人群,才发现是刚刚那个叫阿福的青年,此刻正被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拽着。 家丁模样的人叫喊着:“小子,看你还往哪里跑,乖乖跟我回去,别以为脱了奴籍,就没人管的了你。” 青年阿福努力想挣脱出来:“我不回去,官家都说了我们是自由身,你们还让我们签什么卖身契,我要是回去就进了地狱了。” 卖身契?秦川有些疑惑,也没说话,且先看着再说。 家丁继续说道:“让你签卖身契那是救你,就你们这些人,连田地都没有,出去早晚得饿死,签了就能在府里挣一口吃的,不识好歹。” 阿福:“什么挣口吃的,我可以当兵,可以杀敌立功,等我有了功劳,我就能分到更多的田地,还有军饷,签了卖身契,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家丁鄙夷道:“就你这样还当兵,找着被人砍是吗?别废话赶紧走。” 阿福使劲的挣扎,他力气还够大,两个人一时奈何不了他。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当不了兵我就去山里打猎,也饿不死,你们这些当官的,刚刚说把我们放了,又变着法子把我们捉回去,真是畜生,混蛋。” 家丁怒了,一把从腰里掏出一条绳子,就想去捆人,手法熟练的很。 “住手!”秦川还没开口,八王子倒是先说话了。 家丁回头一看,八王子身着虽然华贵,但还是略显朴素,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公子哥。 “谁家的小子,跑这来多管闲事,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家丁的狂妄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秦地,长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当于高官秘书的职位,属于秦候身边的人,对于一些小官是看不上的。 秦川可不敢让姬长平再说话了,一会儿这不长眼的再把他给骂几句,那就不好收拾了。 “管你是谁家的,这里是征兵处,休得在此胡闹。” 不长眼的人,要比秦川想象的多了去了。 “呦呵,这又冒出来一个,最近这秦阳的小公子都这么狂妄了吗?” 这下真是没得说了,秦川上去一脚把家丁踹翻在地。 “我给了你机会,你就是不长眼睛,不管你是谁,在这里老子说了算,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会去拜访他的。” 两个家丁挨了打,心里自然不平,嘴硬的说道:“好小子,你等着。” 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大笑,包括一旁镇守维持秩序的军士。 秦川怒了:“带队的是谁,给我滚出来。” 军士们都认识秦川,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赶紧跑了过来。 “禀公子,是在下,在下是这一队人的队正。” 秦川表情严肃:“看看你的手下,眼见有人阻挠征兵大事,却冷眼旁观,身为队正你难辞其咎,今晚带着你的手下到军法官那里一个人领五十大板。” 队正哭丧着脸去了,秦川这转过身问阿福。 “刚刚你们说的卖身契是怎么回事?给我讲清楚。” 阿福那里能知道秦川的身份,看着是挺厉害,但是谁知道能不能比得过那长史,他有些犹豫。 一旁的韦九走过来。 “阿福,你不要担心,这是秦候家的三公子,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阿福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公子,你救救我们吧,那个长史实在是太无耻了。” “告示上说了,要还我们这些人一个自由身,还说要主家出粮食,我们去种地,他倒好,又搞出来一个什么卖身契。” “我们前脚出了门,他后脚就让人把我们抓回去,签那个卖身契。” “那卖身契就是买了我们的人,一天两顿饭,一辈子在他们家为他们干活,你说这跟奴隶有什么两样。” 阿福边说边哭,可怜的很,连八王子姬长平都是怒容满面。 “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秦川当然更为火光,这就叫阴奉阳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是都这样去做,那还解放个屁的奴隶。 “韦九!” 韦九急忙应话:“属下在!” 秦川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 “给我点齐三百人马,跟我去围了那个混蛋的狗窝。” 秦川傻气满面,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总有那么一两颗让人生厌的老鼠屎。 有些事情,不杀人是推不下去的,而他今天就是要拿王长史开刀。 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去通知全城的贵族官员,必须到场观摩,若是不到,以同罪论处。 这下可算是热闹了,整个秦阳城的人都开始往长史府汇聚过去,看看三公子是怎样处理这事的。 三百兵马很快将长史府围个水泄不通,看门的家丁赶紧跑回去报信了。 这个时候,秦川打的那两个家丁正在王长史面前哭诉着。 王长史叫王浩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他也没有多少本事,不过是乘了老子的光,接替他做了长史。 他老子以前是秦修崖身边的幕僚,也算是为秦修崖立过功劳,所以王浩平时做些事情只要过得去,也没人管他什么。 偏偏这一次,他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听了家丁的描述,王浩不怒反惊,从家丁的话里他已经听出来碰到的是谁。 他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哪里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当下面如死灰,死命的踢着两个家丁的屁股。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奴才,眼睛长到裤裆里去了吗?连三公子都认不出来?惹了他,我都别想好过。” 两个家丁也是被吓的不轻,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求饶。 这个时候,看门的家丁终于跑进来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群官兵把咱们府给围住了,你快去看看啊。” 王浩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这下完了,真的完了,来的这么快,逃都没法逃啊。” 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还有一招,若是这招还不行,那就真的完了。 “快,给我准备荆条,我要去请罪。” 长史府的门口,一大群贵族围在那里指指点点,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王长史的下场,也都明白个七七八八。 看秦川的样子就知道,不死人是不行喽。 第四十六章 杀鸡儆猴 万众期待的目光中,长史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王长史此刻再没了往日的威风,他光着脊背,露出腰间的赘肉,披散着头发,遮住他那张丑陋的脸。 让人关注的是他的背上,几根粗长的荆条贴在上面,一根绳子从胸前穿过,把荆条固定在背上。 那荆条有半寸长的尖刺,全部深深的扎到肉里,看着都疼,可是秦川却丝毫不打算饶了他。 负荆请罪,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如果他主动来,早一点,再献出所有家产,或许秦川会放过他,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那些贵族们都在看,如果就这么放了王浩,一定会有人效仿他的行为,负荆请罪而已,大不了疼一疼,流点血,换来的好处可是大大滴。 “王长史这是何意?” 王浩低着头,声音沙哑:“三公子何必再问,属下已经知道错了,只求三公子放过我这一回吧。” 秦川笑了:“放过你,可以啊。” 王浩面露喜色,赶紧说道:“谢三公子,谢三公子,我一定安分守己。” 秦川面色瞬间晴转多云:“只要你能将死在你手里的奴隶复活,别说放了你,我给你还记功。” 秦川又转头看向燕青:“念给他听。” 燕青上前一步,打开一张卷宗:“长史王浩,十年来坑杀奴隶数十人,以逼迫方式强掳奴隶十数人,奴隶法令废除次日,射杀奴隶一人。” 王浩听了,心头凉了,秦川要整他,不是没有根据地,只是稍微打听打听,就得到了这些信息。 “王长史,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吧,城里加上你乡下农庄的奴隶,你手中足足有上千奴隶,这些奴隶,怕是换了好几茬吧。” 秦川的话让王浩如同置身地狱,只感觉手脚冰凉,他能听得出来,秦川是要对他下杀手了。 一旁看着的贵族们也是如坐针毡,这样算的话,他们哪个手里没有几条奴隶的人命。 秦川又说道:“其实本来这些事情都算不了什么,以前的事情我本来不打算追究。” “可是为什么,在奴隶法令废除之后,你还是这么做,这个我忍不了。” “你背着荆条其实是多余的,同样都是死,何不体体面面的呢,不要挣扎了。” 王浩已经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三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在上万人的眼光中,秦川的手高高抬起。 “阳关卫听令,将王浩拖下去,执行车裂,其余人等,严加审问,但凡有手上染过血的,杀无赦,反抗者杀无赦,长史府一干财物,全部抄没,充入府库,以上命令立刻执行。” 秦川高高举的手像刀子一样劈砍下来,不仅仅是空着挥了一下,更像是在所有贵族脖子上砍了一刀。 周边的贵族都是脑门带汗,心中发虚。 秦川这时候又说道:“所有人听着,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我都不再追究。” “从今往后,若是有人不遵新政,恣意妄为,王浩就是他的下场,所有脱了奴籍的奴隶,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一律问责前主人。” “诸君,新政初施,但凡有再多不是,请诸君支撑下去,我秦人的天就靠各位了,如同秦川所说,埋头五年,与诸侯抬头相见。” 秦川这番话恰到好处,既是给贵族们吃了定心丸,又给他们打了兴奋剂,把他们绑到秦地改革的战车上来。 相信此事过后,这些贵族都得老实许久,等到过个一两年,他们也懒得折腾了。 王浩被车裂了,就在广场之上,八王子第一次看到这景象,连着吐了一整天。 长史府一共被斩首八十余人,剩下的人都被秦川打发到了乡下,划出一块田地,让他们自生自灭。 从长史府抄家的数据也很快送了上来,那个数字把秦川都给吓了一跳。 小小一个长史,库内存粮十五万石有余,家有良田三万余亩,比秦候府还要富裕,这下秦川真的觉得,杀他纯粹活该,然后他就想着怎么从其他贵族手中搞粮食了。 想一想,这些贵族手里的粮食一定也少不到哪去,总得奉献出来一些,强抢是肯定不行的,那就换一种方法好了。 秦川当即下令,十五万石粮全部交给王富贵,在整个大周境内换取麦子。 同时,他又将欧冶子和老公输叫了过来,是时候让这两个生锈的老家伙活动活动了。 等欧冶子和公输车来了,秦川正在纸上画着什么,头也不抬。 “来了,先坐,先坐。” 等两个人坐下喝了半碗酒水,秦川也画好了。 “请二老前来,是因为在下实在有事相求,看看这两样东西可能做得出来?” 欧冶子和公输车一看,差点一口酒水喷到秦川脸上。 公输车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这是在羞辱我吗?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问吗?” 公输车挥舞着手中的草图,那上面画的一个是加了轮子的椅子,一个干脆就是两个圆盘。 秦川也意识到他是太小瞧人了,尴尬的笑了笑。 “能做出来就行,那就请二位多多操心了,事成以后,必有重谢。” 公输车一摆手:“不用你谢,酒备好就成了,我让我的好徒儿明日就给你做出来。” 一旁的欧冶子不乐意了:“什么你的好徒儿,那是我徒儿,你个老不要脸的。” “我徒儿!” “我徒儿。” 两个老家伙一时间吵的脸红脖子粗,秦川有些懵逼了。 “徒儿?什么徒儿?你们有徒弟了,这是好事啊,吵什么吵。” 秦川不开口倒好,一开口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还不是都怪你。” 怪我?秦川更加懵逼了,两个老家伙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跟他解释起来。 原来秦川让韦小去跟着他们两个去学手艺,起初俩人还不愿意,觉得韦小木讷,后来试着教了点东西,才发现捡到宝了。 韦小家境贫苦,自小就学会自己动手做些家具,这有人教了,学起来那是如同潜龙入海。 不管是什么玩意,只要欧冶子和公输车做上一遍,韦小再摸索摸索,很快就能融会贯通,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这样一个天才徒弟,当然会引起两个人的哄抢,于是乎两个老头就叫上劲了。 “嗨,就为这个事啊,你们这两个老头,都一把年纪了,也不觉得丢人。” 公输车嚷嚷道:“什么丢不丢人的,一身手艺传不下去丢掉了,那才是丢人。” 秦川想起来一个主意,于是说道:“我这倒是有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 欧冶子不耐烦的说:“要说就说,别在这卖关子。” 秦川道:“你们两个人也是斗了一辈子,也没分出个胜负,在自己的领悟都是泰山北斗的人,在他人的领悟,连个学徒都算不上,干脆就在这个韦小身上决出来胜负好了。” “此话怎讲?”欧冶子又问到。 秦川接着说道:“你们尽力去教,韦小尽力去学,等到以后看他是在炼铁这方面厉害,还是在制作机械这方面厉害,那不就得了。” 欧冶子和公输车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道理,可是还有问题。 “那怎样才算是厉害呢?” 秦川道:“那还不简单,看别人是叫他铁匠,还是叫他木匠,这不就完了嘛!” “好!”欧冶子和公输车同时叫到。 “以后他一定是个铁匠。”欧冶子自信的说道。 “以后一定是个木匠才对。”公输车十分不服。 看这两个人的样子,秦川心里偷偷的笑,两个老家伙真是一根筋。 铁和木本身就是互补的两种东西,铁太重,所以不适合做机械,至少在没有起重设备之前都不适合,木太脆,不适合做兵器。 但是,二者结合起来,在机械上面容易损坏的地方加上铁来加固,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等到韦小把两个人的技术全学过来,就让他专做军械,成为大秦的军械大师,那俩老头,再给他们招上一大堆徒弟,不把他们最后一滴血榨干都不行。 秦川很不地道的这么想着。 秦地的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可是西北的大地慢慢有些不平静了。 阳关镇守的双方又开始了小规模的试探,北匈人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 在北匈军的大帐之中,多了一个俊美阴邪的男人,这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短时间内就成了呼延灼身边的红人。 若是秦川等人在此,一定可以认出来,这个人不就是那个阉人吴用吗? 此刻吴用正在呼延灼的大帐里面,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呼延灼满脸的愁云。 “大帅莫愁,大汗只是觉得我们进度太慢,所以才下了催促的指令,总归是能拖一拖的,毕竟西戎那边还没有完全太平下来。” 呼延灼道:“这倒无妨,我这个哥哥懂得什么行军打仗?他就是个白痴。” 吴用急忙说道:“大帅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我这边已经跟阳关里面的人搭上了线,等到准备就绪,就能拿下阳关。” 呼延灼道:“这里的土真他娘的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赶紧再加些人,不分日夜的干。” 吴用道:“大帅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放心吧,这次一定让那秦山留在阳关。” 吴用一脸的恨意,他已经对秦家的人恨之入骨。 第四十七章 赴雍城 长史府的事情发生过后,秦阳城逐渐安定了下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春耕也已经全部结束了,经过秦川的提议,百姓们已经开始学着收集粪便施加粪肥。 再加上有了农家子弟的指导,百姓们长了不少知识,应该对今年的产量会有所提升。 秦川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更在秋天种下的麦子,那才是秦地的未来,在后世麦子能够取代粟米一定是有原因的。 恢复自由的奴隶们都已经安置妥当,有些人还是选择在富贵人家做家丁丫鬟,有的人则是选择到乡下种地为生,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安全现在都有了保障。 王富贵的粮铺还在做着以粟换麦的生意,秦阳城里的麦子都被换了个干净,现在已经做到了整个秦地,下一步就是派商队到其他诸侯那里去换了。 秦川和王富贵加起来投入了三十万石粟米,有十五石是在长史府家得来的,这些粟米竟然换回来一百多万石的麦子,这个数字让秦川大吃一惊。 这些麦子大多数都是贵族手中得来,如果早就能拿出来,那秦地的灾荒早就解了。 不过秦川也不能太较真,毕竟这是每个时代都会有的问题。 不要妄想着别人白白施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要让百姓们自立更生。 欧冶子和公输车已经搞出了石磨,并且实验成功,用小麦磨出来了面粉,十石麦子可以得到七石面粉。 对于这样的效率,秦川已经十分满意了,等到明年就把石磨推广开,秦地的人再也不用吃难吃的麦饭,香甜的馒头和爽口的面条将成为新的主食,小麦也会成为秦地主要的农作物,秦人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新兵营已经住满了新兵,整整六千人挤在一起,每天产生的粪便都能浇百十亩地,秦川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雍城了,他打算走了。 走之前,他要先向秦风去告别,带上他为秦风准备的礼物。 “三叔,三叔……” 还没进门,秦川就开始嚷嚷,可是没人搭理他。 推开门,秦川就看到正握着一副卷宗的秦风,秦风看得很专注,压根就不抬头瞧秦川。 “三叔,原来你在啊,也不说个话。” 秦风淡淡道:“我答应不答应,你总归要推门进来,费那个劲干什么?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事?” 秦川神秘一笑:“三叔,我最近做了一个好玩意送给你,对你可是大有好处啊。” 秦风不为所动:“什么好处,难道还能让我重新站起来?” 秦川:“不能!” 秦风:“那就没啥好处。” 秦川道:“虽然不能站起来,但是有了这个,至少你不用到哪都被人抬着了。” 秦风还是没有反应:“只要站不起来,一切都是废话。” 秦川无奈了,对着门外喊道:“韦小,赶紧推进来吧。” 话刚落音,韦小就推着一个木质轮椅进来了。 轮椅做的不算精致,但是看上去很实用,棱棱角角的地方都用兽皮裹住,上面还垫了半张熊皮。 因为木头脆弱,为了能让轮椅更坚固,韦小特意在一些容易损坏的地方加了铜条铜片,这一点让秦川很满意。 看着这个轮椅,秦风并没有太过于惊奇,但是心里却很感动,这可是亲侄子送的。 “扶我上去。” 秦川赶紧把秦风抱到椅子上,嘴里还抱怨着。 “本来还想给您一个惊喜,看你这样子,咋还不大满意,反正就这样了,你爱要不要。” 秦风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秦风试着驾驭轮椅,发现这轮椅做的确实相当巧妙,没有任何不舒适的地方,即使自己推动轮轴,也不费劲,不过他依然高兴不起来。 “臭小子要走了?” 秦川摸摸鼻子:“什么都瞒不过三叔,是的,我打算明天出发,到雍城去了。” 秦风道:“走就走吧,推我出去走一走吧。” 秦川点点头,推着秦风出了门。 叔侄二人放开一切杂事,在整个秦阳里转了一整天,聊着秦地的未来,聊着秦人的生活。 秦川就这么一直推着,也不叫苦叫累,突然发现,秦风竟然睡着了。 把秦风安置到了床上,秦川也没有回住处,而是到了军营里,燕青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今晚他们就睡在这里,明日一早就走。 军服连夜发给了每一个人,赶制的木竹军械也都发了下去。 拿到这这些军械的新兵们内心是崩溃的,有许多人也是曾经服过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是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全亮,沉睡的新兵们就被踹了起来,大多数人还在迷糊当中,就被整成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方阵。 秦川一声令下,五百秦军在前,五百秦军在后,夹着六千新兵向着北面出发了。 雍城距离秦阳两百多里,若是日常行军,要走上三到四天,那是在正常穿着装备的情况下。 这群空着手的新兵,秦川给他们定的目标是两天就要到。 从他们踏出秦阳开始,他们的训练就已经开始了,但凡是走的慢的新兵,会被后面跟着的军士一顿胖揍,然后屁股上印着硕大的脚印跑得比谁都快。 已经是五月初的天,天气开始热了一些,一上午走下来,基本上所有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而秦川骑在马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路没有停歇,新兵们的体力消耗的也十分快,但是迫于后面五百个拿着真家伙的军士给的压力,没有一个人敢掉队。 正午时分,队伍到了咸水边上,咸水是黄河支流,流经雍城秦阳境内,接下来他们就要沿着咸水走。 秦川终于同意停下来休息,军士们开始埋锅做饭,新兵们早就累成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有些人甚至已经躺倒在地上。 秦川这时候喊道:“所有人听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到河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你们的新军服。” 秦地在北方,大多数秦人都是旱鸭子,有的一辈子都没有下过水,看着水流湍急的咸水河,大多数新兵踌躇不前。 咸水河并不深,看似水流较急,其实只是一些河床里的石头造成的错觉。 秦川下了马,当着所有新兵的面脱了个赤条条,内裤都没有留,率先跳进了河里。 “水不深,下来!” 这时候才开始有新兵敢下水,但是数量不多,三分之一都没有,秦川有些不耐烦了。 “军士听令,把他们都给我赶下来,有不从者,军棍伺候。” 于是乎,老兵们一阵军棍落下,新兵们一阵鬼哭狼嚎,还是没能逃脱被丢下水的命运。 新兵们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水真的不深,一个个高高兴兴的洗起来,很快,整个咸河真的成咸的了。 秦川逃跑一样跑到岸上,那水里的味道真是太冲了,这些人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没有洗过澡啊,看看下游已经有大片的鱼翻着白肚皮浮出来了。 机灵的老兵们已经捞了许多鱼,看来中午可以加菜了。 很快,新兵们都收拾妥当,换上新衣服,一个个也有了军士该有的样子,节俭的人还知道把旧衣服收拾起来,有的干脆直接扔了。 鲜美的鱼汤是补充体力最好的东西,秦川一口都没喝,想想在水里的味道,他就一阵反胃。 七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两天时间,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雍城的影子。 饶是经常劳作的秦人,也架不住两天两百里的行军,不少人脚上硌出了血泡,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坚持着。 即使如此,秦川仍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最后的一道大餐还是要吃的。 “全军听令,目标雍城城门,所有人跑步前进,最后到达的一千名,晚上就不用想晚饭了。” 军令如山倒,新兵们彻底乱了,最后面的人死命往前追,前面使劲想要拉开与后面的距离。 七千人在同一片大地上狂奔,扬起的灰尘足足有十几丈高。 秦川满意的看着这幅景象,马鞭一挥,马儿轻松的向前跑去,那样子像是在春游。 骑着马的人就是快,不多时秦川就到了城门口,早就集结在这里的阳关卫老人正列队迎候他们的统领。 这些人劫后余生,得以回家探亲,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眼睛里崇拜的看着秦川。 “参见统领!” 秦川停住马儿,笑骂道:“你们这帮混蛋,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你家公子可苦了,等着吧,回头一定好好练练你们,看你们这把骨头还好不好用。” 这些人和秦川一起经历过生死,知道自家公子没有什么架子,哄堂大笑。 胆子大的如二狗,甚至和秦川来起了玩笑。 “公子放心吧,我们都等着呢,听说大王把公主许配给公子,我等还以为公子掉在温柔乡里不管我们这些人了呢。” 秦川脸一沉:“好你个二狗,还有脸说,你家媳妇一定被你折腾坏了吧,你那腰还能不能扭起来啊,可别连盾牌都拿不动了。” 一阵话又引起周边军士的大笑,二狗瞬间面如火烧,他这次回家,确实把亲事给办了,媳妇到了家里,当然要共度春宵,个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道。 “笑什么笑,你们就是嫉妒,一帮光杆子。” 第四十八章 仙凤楼(三更求收藏推荐) 最后的十里路是最考验人的,前世的秦川最讨厌的就是长途拉练最后的奔袭。 现在他就是把自己讨厌的,也让这些人体验一番。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能看出新兵和老兵的差距。 同样是跑步,那一千老兵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含着号子不缓不慢的跑着。 而那些新兵,一开始像是脱缰的野马,死命的往前狂奔,把后面的老兵甩的老远。 跑着跑着,他们的力气被耗的差不多了,就慢了下来,但是为了晚饭,也都是咬牙坚持。 等到新兵力气慢慢耗没了,就成了软绵绵的小绵羊,捂住肚子痛苦的挪着。 而这个时候,老兵们从一旁弯道超车,很快就拉开了距离,这些老兵还是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当然有些新兵还是很亮眼的,能够跟上老兵的步伐,甚至还能比老兵更快。 从第一个人到达秦川这里,到最后一个人到达,前后的时间跨度足足有一刻钟,最后到的人甚至是爬过来的。 在练兵这一方面,秦川没有丝毫的同情。 尽管这些人已经很努力,最后到的一千人还是被挑了出来,他们的晚饭注定没有了。 练兵总是要有差异化的,强的人就能得到好处,弱的人就是要惩罚,要是什么都一样,那谁还愿意死命的训练。 有的人不服,大喊大叫。 “凭什么,这样不公平,我是脚扭到了,要不然我一定是在前面的。” “就是就是,我是脚上起了泡的,要不然哪会这么慢,人家都叫我飞毛腿的。” 秦川摇摇头,他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解释。 “闭嘴!” 一声暴喝,队伍瞬间安静了,秦川指着说话的几个人。 “你是脚扭了,你是起泡了,我可以同情你们,可是你的敌人呢?如果这时候我们是在撤退,你们就是落在后面被砍死的货色。” “作为军人,不要抱怨任何可能遇到的情况,你要考虑的是在出现困难的时候怎样去克服它。” “我听说过一句话,只有秦军克服困难。没有困难克服秦军,我对此深表赞同,这样的秦军,才算是真正的军人。” 新兵都是大多还都是一些初入成人的农家子弟,哪里懂得这么多道理,有人小声嘀咕道。 “说的轻巧,你骑着马倒是舒服,俺们可没有这待遇。” 秦川听到这话,走到说话的新兵面前。 “想骑马吗?” 新兵下意识的点点头,他已经被吓傻了,不知道秦川会怎么处置他。 没想到,秦川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说道:“想骑马就好好训练。” “你们当中,四分之一的人将有机会骑上战马,前提是你们要成为最优秀的那四分之一。” “包括哪些老兵,接下来都会打散编组,和你们一起训练,不要怕,他们不过是比你们多吃了两年军饭,好好训练,你们可以超越他们。” “至于你们当中质疑本公子的人,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秦川转过头:“韦九,给我准备两副甲。” 很快两副甲被送到身前,这是最重的重甲,大多数部位都是青铜铸造,装备重装步兵用的。 秦川心里暗骂韦九一句,这货也太老实了,不过这样也好,更有说服力。 “这两副甲,加起来有百斤重,我现在带着两副甲沿着你们跑过的路线跑个来回,若是这一个来回比你们慢了,今晚你们全部吃肉,我饿着。” “公子。”燕青有些担心了,他从未见过秦川跑步,心里也没有底气。 秦川摆摆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川在新兵当中随意抽了几个人来计时,然后将两副甲披在身上。 “开始。” 一声令下,秦川不紧不慢的跑了出去,那速度只能说一般般。 许久没有跑过了,秦川也需要热个身,看看身体变弱了没有。 秦川有些慢热,等到彻底活动开了之后,他就慢慢的开始提速,身上的负重多少有些形象,尤其是晃动的甲片,不过他还顶得住。 不过一刻钟多谢的时间,秦川的估计应该是二十二分钟的样子,秦川已经绕过早就等在新兵出发位置的军士。 这时候,他又开始加速了,每过一里,他的速度就稍微提升一点,等到最后一里地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是在全速奔跑。 最后一百米,秦川爆发了,像一个火车头冲向终点。 过了终点,秦川又慢慢的跑了一段路,这才慢慢停下来,扶住膝盖弯着腰喘气。 “公子一共用时三刻钟,半程一刻半。” 这个成绩在秦川看来不过是一般般,到了其他军士那里,简直就是神话了,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新兵们同样如此,他们也没想到看起来娇贵的公子能有如此神速。 “好久没跑了,有些慢了,不过这样的成绩各位应该也满意了吧,那我是不是能吃饭了呢?” 秦川一脸的装逼样子,不过在已经把他当成神来看的军士面前确实很酷。 “公子大才,吾等不及。” 一千名新兵乖乖接受了惩罚,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 雍城不大,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七千人住下,秦川一声令下,军士们就在雍城的街道上露宿。 夜晚降临,秦川舒服的泡在温水桶里,闭目养神,接下来就是考虑选择营地的事情了。 练兵是不能在城里练的,哪里施展的开,在秦川的计划中,军营要建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貌似韦九的老家就可以,就是那里了,秦川已经暗暗决定好。 不仅如此,那里靠近雍城的铜矿,铜铁相伴,有铜矿就会有铁矿,那样就能让欧冶子开始铸造铁质兵器,有了这些保证,那阳关卫的武器问题就能解决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安排好这个八王子啊,铸造铁器的事情一定要掩人耳目,绝对不能让王族的人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秦川就把所有军士召集到了一起,由燕青带着先到东山村去建军营,八千人住的地方怎么滴也得个把月建起来。 而欧冶子和公输车也跟着去了,秦川已经把炼铁炉的图纸交给了他们,让他们一并建造起来。 暂时秦川又成了闲人,于是就带着八王子在城里转悠起来。 顶过了饥荒,雍城里的人气多了不少,秦阳颁布饿的改革法令已经推行到了这里,整个雍城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快啊,快啊,今天姬儿姑娘要在仙凤楼谢客,赶紧去看看啊。” “真的吗?那可得赶紧去,上次姬儿姑娘谢客就错过去了,听他们说姬儿姑娘长得是美若天仙,这次一定要亲眼看看。” 整个雍城都骚动起来,男人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过去,而妇人们也是对着那个方向吐了口唾沫,表示她们的不满。 “呸,不要脸的狐媚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秦川来精神了,这样的女子才算是倾国倾城吧,能够引来整个城里的人围观,他倒是要看看这女子长什么样子。 看了眼八王子,秦川问道:“八王子,要不一起去看看?” 姬长平故作镇定,貌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看看也好。” 秦川心里一阵鄙视,装什么假正经,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他拉住一个妇人问道:“这位大姐,问一下仙凤楼怎么走。” 这女人满脸鄙视的看着秦川,骂到:“不要脸。” 说完这女子就扭扭屁股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秦川。 旁边一个摆摊的男子好心提醒道:“这位公子,这整个雍城的女人都把仙凤楼视作仇敌,你问个女人,他会告诉你才怪。” 秦川恍然大悟,奶奶的,丢人丢大了。 “那这位大哥,你知道怎么走吗?” 这摊主神气的道:“那当然,这条街走到头,往右边拐,过了两条街就是。” 秦川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去过,对他拱了拱手,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这边秦川刚刚转身走,从摊主后面钻出来一个吨位两百斤往上的女人,揪住摊主的耳朵。 “好啊,上次还说没有去那种地方,这下可算是让老娘逮个正着,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一阵噼里啪啦的暴击声传过来,秦川心里默默为摊主祈祷。 按照摊主说的路线,秦川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这里算是雍城比较热闹的地界,上次路过这里还真没注意。 烫金的三个大字很是高大上,加上到处悬挂的红粉绫缎,秦川心里默默赞了一声,好一个鸡窝,真是有种夜夜当新郎的感觉。 在秦川心里,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妓院一样的地方。 秦川他们已经来的晚了,整个仙凤楼挤满了人,有的人只能站在窗户外面往里看,从正门进去已经是行不通了,看来得想点别的法子。 于是乎,秦川带着一脸懵逼的八王子围着仙凤楼转了起来。 “秦统领,你这是往哪去啊。” 秦川笑笑,就是不说话,等到走到一处比较矮的墙边,他才回过头来。 “八王子,咱们从这里进去?” 姬长平面色很不自然。 “这样不好吧。” 秦川拍拍他的肩膀:“八王子哎,到这种地方就别顾忌什么身份不身份了,一会儿进去了叫我名字就好,我先给你探探路去。” 说着,也不管姬长平愿不愿意,秦川就开始往上爬,利索的翻了进去。 “站住!你是谁啊!” 第五十章 晋候余孽 “八王子呢?” “又去仙凤楼了。” 听着看门军士的回答,秦川已经习惯了,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半个月了,每天姬长安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出去就一头扎到仙凤楼里。 听人说,他第二天去就见到了那个姬儿小姐,也不知道是被施了什么法术,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这样倒是好了,本来就想找个法子圈住他,既然有人主动帮忙了,秦川就不用费那个心思了。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秦川决定还是要去仙凤楼看一看,要不然这个八王子要真在自己地盘上出事了,那可就麻烦了。 秦川哼着小曲,一步三晃到了仙凤楼,大老远的就有人上来打招呼。 “秦公子,你来了,快快请进。” 是那个络腮胡子,秦川和他还离着几十步远,这让秦川感觉他就是在这守着自己的。 回头看了看,也没别人啊,奶奶的,眼睛真特么尖。 秦川晃了过去,随意一拱手:“三叔一大早就在这,不是侯着在下的吧。” 络腮胡子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咱们这些跑腿的,不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 秦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络腮胡子接着道:“公子可是来找你那位朋友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都知道,看来自己还真是被盯上了,秦川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帮人不简单哪。 艺高人胆大,这世上还没有哪里是秦川不敢去的,秦川抬腿就进了仙凤楼的大门。 “秦公子来啦,好好招待。” 络腮胡子大声喊道,这在秦川听来,不是在叮嘱,更像是在提醒。 林婉儿从楼上伸出了头,看到下面的秦川,又缩了回去。 要是换做往日,她应该早就主动跑下来才对,但是今天秦川明显感觉到,这姑娘貌似对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亲近。 绝对有问题,而且感觉肯定不是朋友,要不然林婉儿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管是谁是什么人,总得摸摸他们的低吧,既然要摸底,那找他们的头头更直接。 秦川向着楼上走去,故意将楼梯踩的很响,可是一直到了最上面,都没有人主动与自己搭话,看来他们对自己实在是不友好,秦川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楼梯的尽头,只有一个门,处于半开半掩的状态,一阵琵琶和萧的合奏之声从门里传出来,只能说这房子隔音真好,竟然到了这里才听到。 隔音好的地方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里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引起外头人的注意,秦川的心又往下沉了三分。 秦川把手放在门上,他也吃不准推开门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愿不要有利箭飞出来,这样的话,自己就得做辣手摧花的事情了。 嘎吱,门被推开了,门后面一阵平静,秦川最先看到的是林婉儿那丫头冷若冰霜的脸。 “呦,婉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跟哥说,哥打的他满地找牙。” 林婉儿面上波澜不惊,不瘟不火的说道:“秦公子莫要开玩笑,奴婢身份卑贱,怎么能与公子兄妹相称,八王子就在里面,请随我来吧。” 坏了,秦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八王子哪都好,就是太嫩,这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就把自己的身份全撂了。 这帮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知道八王子的身份却没有什么动作,这份心机藏的够深,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八王子? 秦川脑袋里迅速飘过诸多想法,心中也有点没底。 他打算先从林婉儿这里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这个小妮子一看就是个不会玩心眼的人,说冷就冷了,也不作假。 “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把你当做妹妹看待。” 秦川说的话倒是真心地,他确实一直对林婉儿这个小丫头很喜欢,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 他的话仅仅让林婉儿顿了一下,再没有什么反应。 就从这一下,秦川就又笑了。 有戏,这个丫头似乎很挣扎,她也不想和我为敌吧。 这个房间真的够大,像个小院子,要穿过好几道门,让秦川不得不佩服八王子真是色胆包天,这样的龙潭虎穴都敢只身闯进来。 秦川佩服姬长安,可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也是孤身闯关。 一直过了两道门,秦川才看到姬长安和姬儿。 两个人相对而坐,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姬长安持箫,姬儿蒙面抱着琵琶。 秦川就纳了闷了,这两个人也太无趣了吧,难道这半个月两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看到秦川进来,姬长安没有动作,他的眼睛里除了姬儿,貌似已经看不到别人了。 姬儿倒是急忙起身,向秦川行礼。 “小女子见过秦公子,日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秦川面不改色,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无妨,我还要谢谢姑娘你呢?” 姬儿有些不解:“公子何处此言?” 秦川笑道:“八王子来我秦地,必定有诸多的不适,我是个粗人,又有军务在身,不能常伴左右,我还正发愁怎么为八王子排忧解闷,姑娘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姬儿眼睛上弯,带着笑意:“原来如此,这本就是姬儿该做的,哪里当的起公子答谢。” 秦川接着道:“当的起,当然当的起,八王子在这里,我倒是放心了,以姑娘手下人的身手,八王子的安全我都不用操心了,这让我都快成了闲人了。” 秦川的话里还透着另外一种意思,他就是间接的告诉姬儿,姬长安的安全要得到保证,也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姬儿淡淡一笑:“那是自然,八王子在我这里,我当然要保八王子的周全。” 秦川得到了肯定的信号,又说道:“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八王子有什么闪失,你这仙凤楼可就在雍城除名了。” 这句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姬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姬长安却有些不耐烦了:“秦统领,你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好的很。” 秦川心里不由得一阵暗骂,他奶奶的,老子在这对黑话,听不懂就不要插嘴,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要不是王子,我管你才怪。 “八王子说的是,这样最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姬长安道:“放心吧,放心吧。” 秦川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微臣明天就到军营里去好了,时间紧迫,军务繁重,总不能一直耽搁着是吧。” 姬长安哪里听得进这些,他只想让秦川赶紧走,别在这扫了他的兴致。 “还是秦统领考虑的周全,尽管去就是,雍城这里我来给你坐镇,有什么需要秦统领尽管提。” 秦川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阵鄙夷,我信你个鬼,让你坐镇,整个雍城都没了。 秦川行礼告退,也不过多的去说什么,这时候多说无益,反而惹是非,要么惊了姬儿这帮不知来历的人,要么惹得姬长安烦。 林婉儿送他出门,跟在后面自然是面若冰霜。 突然秦川一个转身,林婉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正正撞到他怀里。 秦川捂住胸口,故作痛苦的样子。 “婉儿妹妹,我知道我长得帅,你就算要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大力气吧,都撞疼我了。” 林婉儿被秦川占了便宜,看着他无耻的样子,心中大为火光。 “秦公子真是不知廉耻,原来和那些登徒子浪人一般无二。” 秦川没有丝毫怒意,突然转了话风:“婉儿妹妹是哪里人?” 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是原……。” 她突然反应过来:“告诉你作甚,休想套我的话。” 秦川讪讪一笑:“不说就不说吧。” 突然他的眼神定在林婉的头发上。 “婉儿妹妹,你的簪子我能看看吗?” 林婉儿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把簪子递给了他。 秦川拿着簪子看了几眼,嘴里不经意的说道:“这簪子造型倒是挺别致,我也想买一个,回头送给我娘。” 说完,秦川又把簪子帮林婉儿插了上去。 “你这是在哪买的?” 林婉儿道:“这是我家传的东西,公子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马上天都要黑了。” 秦川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唉,走了,在这儿一口水都喝不到。” 秦川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刚刚拐过一个弯,脸色就沉了下来。 “晋候余孽!” 秦川已经大致猜出了姬儿等人的身份,突破点就是林婉儿,她应该是原阳人,再加上她头上的簪子是以前晋地最常见的云纹簪,这让秦川更加的确定。 秦川终于明白为什么姬儿没有轻举妄动,她应该是在利用姬长安,如果能用姬长安制造些混乱,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就更大了。 秦川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秃儿找了过来,阿秃儿作为北匈人,此刻在军营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作为唯一的闲人,这时候就能用到他了。 秦川给阿秃儿配了一百军士,要他日夜监视仙凤楼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采取措施。 一切安排妥当,秦川又派出了快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远在洛阳的长辈。 这些晋候余孽,痛恨秦家更甚于王族之人,还是给家里一些提醒的好。 八王子的事情暂时解决,接下来,就是好好练兵的时候了。 第五十一章 王子都是小心眼(三更求收藏推荐) 自从姬长安每天泡在仙凤楼里以后,秦川终于可以全心思的扑在练兵上。 东山村的军营也已经初具规模,军事训练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秦川懒得再写什么军事法令,干脆把前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其他的一些条令直接照搬过来,也挺适用。 两千老兵和六千新兵被完全打乱,混编在一起,简单的分成了五个大营,燕青带一营两千人,韦九带一营一千五百人,还有原本老兵里的三个队正各带一营共四千五百人。 八千人每天按照秦川亲自拟订的训练计划进行训练。 早上辰时起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跑步,每天早上十公里也就是十六里。 跑步回来还要进行力量练习,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起,通通都热火朝天搞起来。 等到把这些新兵的体力都榨光了,也就到了巳时了,这个时候吃饭,吃饭只有两刻钟时间,过时就要受罚。 上午是阵列训练,下午是格斗训练,也都是严格要求,怎么狠怎么来。 到了晚上,仍然不能消停,还要练习夜间行军,潜伏等等,一天下来,不管是老兵新兵们最期盼的就是睡觉了,几乎是沾床就睡。 这种新兴的训练方式一开始还不被一干军官看好,一个月过后,就不一样了,军士们的力量,耐力,包括纪律性都比之以前好上太多。 军阵整齐,营地整洁,一切不卫生的行为消失了。 再苦再累,这些军士都得坚持每天用柳枝刷牙,用温水洗澡,热水泡脚。 上厕所要到茅房去,要是被巡逻的人逮到随地大小便,就得打扫一个月的厕所。 这些在秦川看来应该是与生俱来就要做到的事情,在军士眼中就是多此一举,这个并非一日之功,日后自然会见到成效。 最让秦川满意的是他的炼铁炉终于大功告成,欧冶子利用秦川教给他的炒钢法,成功炼出了第一批钢。 这只是炼钢的第一步,由于没有煤炭,所以暂时不能使用效率更高的灌钢法,不过秦川已经很满意了。 利用第一批钢,欧冶子带着几个铁匠很快就打造出了一批铁器,秦川去看过,工艺比之百锻钢简练了许多,工时也短,但是质量有过之无不及。 经过实验,铁剑铜剑对砍之下,铜剑简直不堪一击,秦川当即下令批量生产,同时要严格保密。 这些天都在户外训练,让秦川的皮肤暗淡了不少,也不知道要是见了林婉儿那小妞,她还能不能认出来。 自从林婉儿对秦川的态度变得冷淡了,秦川就一直耿耿于怀,虽然知道她是晋候余孽,但是秦川认为她是战争的受害者。 他一直想要把一些事情弄清楚,至少早知道那个姬儿的目的,迟迟不动,必有大谋划,早晚会露出来马脚的。 “公子,公子。” 秦川正想着事情,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喊,他听出来是阿秃儿的声音。 这家伙来干什么?他不好好的看着八王子。 正想着,阿秃儿从外边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公子,八王子往这边来了。” 秦川:“往哪来了?说清楚。” 阿秃儿咽了口吐沫:“军营,他们往军营来了?” 秦川眼睛一瞪:“他们,还有谁?” “就那个小娘皮,她和八王子在一起。” 秦川:“还有多远?” 阿秃儿:“十里不到了,骑马来的。” “靠,为什么不早来报告。” 秦川有些狼狈的冲出屋子,跑到训练场上大声喊。 “都停下来,都给我停下来,所有人打乱编组。”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军士还是照做了,秦川又让燕青通知了欧冶子那边,让他们暂停动作,炼铁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是日后秦军的杀手锏,一定不能暴露。 不过片刻的功夫,八王子等人就已经到了。 一行五人都骑着马,有说有笑如同春游一般。 不得不说,姬儿确实是个美人儿,虽然蒙着面纱,身着一身轻快的骑手服,但是那样子依旧迷人。 整个大营里的军士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女人,一下来个这么漂亮的,当即炸锅了。 胆小的人不过是偷偷的多看几眼,但是胆大的人就厉害了,直接谈论起姬儿的身段来。 “看她那屁股,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娶了这种狐媚子。” “是啊是啊,这样的女子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的上的,要我看,只有咱们家公子才行。” 这些人说就说呗,也不注意场合你小声点也行啊,偏偏就让姬长平听到了。 姬长安早就视姬儿如自己的禁裔,听到这话瞬间脸都黑了。 秦川心里头也在暗骂,这些家伙知道就行,干嘛说出来呢,不过有一点错了,你家公子还真看不上这丫头。 秦川硬着头皮上去向姬长安行礼:“末将秦川,见过八王子。” 姬长安哪会给他好脸色,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免礼吧。” 秦川悻悻的站直了腰,又问道:“不知八王子今日怎么来这里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姬长安冷冷道:“我是阳关卫督军,自然要在阳关卫这里,但是我看阳关卫现在的样子,恐怕秦统领有负父王重托吧。” 靠,这货真是小心眼,不就一句话么,至于么,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也这么低。 “八王子教训的是,属下日后一定加紧训练。” 说完,秦川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被他扫到的军士冷若寒蝉,一个个心里发虚。 姬长安又道:“我今日想在军营巡视一番,这应该不影响秦统领吧。” 秦川笑笑:“不影响,不影响。” 姬长安也不客气,带着姬儿就往军营里走,这时候秦川说话了:“八王子留步,八王子巡视军营是职责所在,理所应当,可是姬儿姑娘进去就不方便了吧。” 姬长安也不傻,他也觉得是有些不合适,就转过身温柔的对姬儿说道。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完还不放心的看了秦川一眼,让秦川很是不舒服,搞得跟他是隔壁老王一样,我又不抢你的。 姬长安在燕青的陪同下进了军营,本来秦川应该陪着,这会儿姬长平不待见他,他也懒得理姬长平。 这些王族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模样,嫉妒心重,防范心也重,前几日还称兄道弟,好的不能再好,为了一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这还是秦川啥也没做的时候。 秦川无聊的看着校场上的军士,这会儿都停住了手,他满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泄。 “都挺闲的是吧,看到那座山了吗?” 军士们鸦雀无声,他们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没一个人敢说话。 “靠!”秦川忍不住骂道:“都给我装傻是吧,本来今天一趟就完事,看来不行了,不说话那就两趟,最后到的一个营晚上加餐。” 底下的军士们疯了,嗷嗷叫着就往山上冲,一边跑,一边由带队的军官把他们组织到一起,渐渐汇成五个队伍,齐头并进,互不相让。 这一幕倒是让姬儿有些不理解了:“秦公子手下的人真是有趣,跑最后的人能加餐一顿,偏偏都还争着往前跑。” 这话差点没把秦川逗笑,他故意调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他们就是看到女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大美女,火气有些旺了。” 秦川说的加餐当然没那么简单,不是说给你加一顿饭,哪有这种好事,而是要加班进行额外的训练,姬儿这样的女子当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秦川一番话又让两个女子闹了个脸红,林婉儿嗔怒道:“真是没个正形。” 秦川哈哈一笑:“婉儿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我秦川只对自己亲近的人如此,对于那些陌生人,想要让本公子与他说话,本公子都懒得搭理。” 姬儿突然问道:“那秦公子是把我们当做亲近的人了?小女子真是有福啊,能够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这番话好腻,秦川心里一阵猜测,这妞该不会是想趁机色诱吧,俺可不是那种人。 “姬儿姑娘不要说笑,再这么说,我家王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姬儿小姐天生丽质,我可无福消受,倒是婉儿妹妹,我还是挺喜欢的,要不过来跟哥哥好好聊聊?” “呸!”林婉儿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小脸更红了。 秦川就是喜欢她这个害羞的样子,不由得乐了。 一旁的姬儿不傻,看出了些什么,眼神里也颇有些失望之色。 像她这种人,自信心都是很强的,秦川对她不感冒,让她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按照她的想法,应该是她只要稍微勾搭一下,秦川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是。 这时候姬长安也从里面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看了些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看到脸色羞红的两个女子,姬长平对秦川的反感又多了一分,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一个月即使天天和姬儿朝夕相处,也没见过她这个模样,他心里已经把秦川列入了黑名单。 姬长安巡视像是例行公事,来的快,去的更快,他怕要是再不走,秦川就真的靠一张巧嘴把两个姑娘逗开心了。 唉!真是人帅是非多,太招人喜欢就不是什么好事,撩个妹都招人嫉妒。 第五十二章 秦川的困扰 练兵已经两个月了,现在的阳关卫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八王子自从来过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来过阳关卫,这极大助长了秦川一手遮天的嚣张气焰。 他练兵一向喜欢独断专行,不喜欢别人指指点点。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能分的出军士中的强弱,于是乎,秦川正式进行了整编。 整个阳关卫编成了五个营加上一个亲卫队。 重装营统带张尉,是秦修崖从京城驻扎的秦军镇里抽点出的最精干的队正。 整个重装营1500人,全副铁质铠甲,铁皮盾牌,长枪兵都是三棱头的长枪,戟和戈这种兵器直接被秦川弃用了。 轻装营统带阿福,这个奴隶出身的小子实在是让秦川惊讶,各个方面都表现极为出色,比起老兵都强了不少,所以秦川大胆起用了他。 轻装营也是1500人,都是一身轻甲,重要部位由鳞片状的贴片护着,左手上一副蒙着铁皮的圆木盾,右手上一柄由秦川亲自设计的砍刀。 这种砍刀宽刃厚背,极其适合劈砍,欧冶子都是赞不绝口,可以说是轻装步兵最顺手的兵器。 除此之外,这些轻装步兵每人腰间还别着一具短弩,虽然射程不远,但是铁质箭羽,威力丝毫不弱,轻易就能穿透青铜甲。 弓手营统带由燕青兼任,不过他的副统带是阳关卫老人中的一位队正,只是初掌弓兵,还不是很熟练,所以要燕青坐镇。 弓手营也是一千五百人,并非清一色的装备着同样的弓箭,其中有五百人的弓要长一些,有五尺高。 这种弓的箭羽也很可怕,有三尺长,看上去就知道威力不俗。 这也是秦川设计出的,仿照前世英国的长弓,通体由一根硬木制成,弓弦也是挑选出的上等牛筋搓成的。 这种弓的射程比一般的弓要远了许多,尤其是抛射的时候,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绝对是一个让敌人吃大亏的射程。 骑兵营就有点麻烦了,首要问题就是缺马,满打满算,秦川才能凑起来五百多匹战马,还不够一个营的。 在秦川的计划中,他的骑兵部队至少要一人双骑,其他兵种也要配备马匹来驼负辎重,士兵不管是任何时候身上都不会有一点多余的负重,如果有,那就是多余的箭支。 第二个问题就是骑兵营统带的人选,一个是秦军出身的老骑兵韦九,另外一个是草原上长大的阿秃儿。 对于秦川来说,其实他更倾向于阿秃儿,虽然韦九一直跟在他身边,但是论骑兵作战,显然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阿秃儿更具优势。 两个人也因为这个事情不知道在秦川面前吵了多少回了。 骑兵的装备秦川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一身精钢铠甲,一柄马刀,一个小圆盾,一根一丈长的骑枪,再加上一具劲弩或者短弓,远近皆宜,攻守兼备。 有马的辅助,骑兵即使带这么多装备也不会嫌重,再加上一副马身上铠甲,就成了重骑兵。 假以时日,马镫马鞍装备齐全,骑兵们的马术上来了,有精良的装备辅助,一定比秦军里最精锐的玄甲铁骑还要强横。 锋利的骑枪能够轻易刺穿青铜甲,坚固的圆盾可以挡住所有的利箭,这样一只骑兵如果形成规模,秦川有信心荡平一切敌人。 最后一个营是最奇怪的,组成这个营的人不是新兵里最强的,也不是最弱的,但是绝对是特长最多的。 这个营里的人尽皆都是在家做过工匠的人,无论是木匠,铁匠,铜匠,甚至瓦匠,还有车夫。 这也是秦川最为重视的一个营,比起来骑兵营都要重视,这个营的统带是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韦小。 这个营有个拉风的名字,神机营,军士们当然不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 这是秦川的远程打击部队,也是秦川的战术核心,杀手锏部队。 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士兵们都是两手空空,可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秦川已经将床弩改造过的图纸还有配重投石机的图纸给了公输车。 公输车擅造机械,但是拿到这些图纸也是压力山大,他光看图纸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威力有多恐怖,秦川要的可不是一架两架。 在秦川的计划中,一次发射八支弩箭的床弩要装备一百部,射程达到两百五十步的配重投石机要装备二十架。 当然这还只是暂时的,未来有必要的时候,还要装备火炮,火枪,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不过以现在的水平,秦川还没有自信造出来合格的枪管和炮管。 这些床弩和投石机会安上轮子,全程由马匹拉着,秦川的要求就是机动快,展开快,转移快,射速快。 这样算下来,又是很大的马匹缺口,秦川想想都头疼,去哪搞这么多马去,杂役用的骡马不算还缺三千匹呢。 到哪去找这些马呢?秦川已经愁的不行了,没有马怎么训练骑兵啊,现在都是轮着上马训练,进度太慢。 秦川这边正在发愁,外边不知怎么的又吵了起来。 “韦九,你服不服?” 这是阿秃儿的声音。 “不服,来,再来。” 这是韦九的声音。 秦川一听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又为争骑兵营统带的位置闹了起来。 秦川出了门就看见,偌大的校场上,阿秃儿和韦九骑着马相对而立,一人手持一根木棍,韦九的身上已经算是黄土,看样子已经摔了好几次了。 秦川摇摇头,走到围观的军士身边问道。 “第几个回合了?” 旁边的军士急忙答道:“禀公子,已经是第九个回合了。” 秦川:“战绩如何?” 军士道:“阿秃儿大人全胜,韦九大人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这个结果,秦川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阿秃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能做到北匈人的百夫长,足以说明他的骑术十分高超。 就算是秦川自己,他都没有自信能在马上击败阿秃儿,偏偏遇上韦九这个犟驴,死不服气。 想了想,秦川还是打算帮他一把,叫过来旁边的一个军士,说道。 “去,找欧冶子那老头帮我要个东西,就说在马上用的那玩意儿。” 军士一路小跑去了,这一来一回就是一刻钟时间,韦九又被阿秃儿干下来两次。 东西到手,秦川把韦九叫了过来。 “你把这东西放到马上,脚从这里插进去……对,就这样,要是再被死秃子干下来,那这个骑兵统带你想都不要想了。” 阿秃儿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马鞍和马镫,也不知道秦川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骑术自信的很。 韦九也一样没有见过这种新鲜的事物,骑在马上以后才知道其中的妙用,有了这两样东西辅助,他感觉在马上稳多了,这下又重新拾起自信。 “来,再战。” 韦九竟然率先发起了进攻,马儿飞驰,此刻对他的影响已经小了许多,他干脆双手持棍,连缰绳也不抓。 阿秃儿如同往常一样,他认为他只要一个照面就能再次把韦九干到地上去。 两个人都是自信心膨胀,片刻之间就短兵相接。 两个人棍对着棍,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一次碰上去,阿秃儿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韦九在马上发挥出来的力道大了许多,似乎他都不用考虑操纵身下的马。 韦九也是同感,自信心大增,当即调转马头重新开始进攻。 而第二次碰撞在一起,阿秃儿就顶不住了,这一次韦九力道更大,强大的反震力差点把木棍从他手中震掉。 韦九抓住这个机会用棍子一捅,阿秃儿就到地上吃土去了。 阿秃儿当然也不服,上马再战。 再次被打落马,再战再落马,阿秃儿这才放弃,他没有韦九那么倔,相反他是个狡猾的人。 这也是秦川认为他适合做骑兵统带的原因之一。 阿秃儿跳下马,跑到韦九跟前,用手摸了摸马鞍和马镫。 “你下来,让我上去试试。” 试过一番之后,阿秃儿再也忍不住大赞。 “公子,这是什么奇物,简直太实用了,有了这个,我保证让我们的骑兵不比任何人差。” 这样的结果秦川早就预料到,也没什么惊奇。 “有这个没马也没用啊,看看咱们可怜的。” 阿秃儿却从马上跳下来,跑到秦川身边,单膝跪地。 “公子,阿秃儿知道公子的忧虑,阿秃儿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有个要求请公子答应。” 秦川来劲了:“你说的真的?你能搞到马?” 阿秃儿抬起头说道:“草原上有无数的马儿,甚至都骑不过来。” 秦川问道:“你的意思是?” 阿秃儿道:“我想请公子准许我带人回到草原上去,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为公子带回来足够的马匹。” 秦川道:“你这么有把握?” 阿秃儿道:“当然,草原上强者为尊,想要什么,都是需要武力去抢的。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漏洞,伪装成马贼,去抢那些小部落的马匹,相信凑个几千匹马还是很容易的,而且还能锻炼我们的士兵,用大周话来说就是一石二鸟。” 秦川想了想,好像确实有可行之处,又问道:“你需要多少人,如果去的话,你有多少把握?” 阿秃儿想了想:“五百人足矣,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出两个月,我一定把第一批马送回来。” 秦川拍了拍大腿:“好,你要是办成这件事,这个骑兵营统带就是你的了。” 第五十三章 姬长平的心思 “公子说话算话?” 阿秃儿眼睛都亮了,他对骑兵营统带是势在必得。 他是北匈人,贸然做秦人的统带,当然有许多人不服气,这也是秦川明明知道他才是骑兵统带人选,却一直不直接任命他的原因。 如果真如阿秃儿所说,他真的搞来急需的战马,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秦川想了想,说道:“当然说话算话,不过,我要至少八千匹战马。” 八千匹战马不是小数,阿秃儿也不由得犹豫了一阵。 片刻之后,他抬起来头:“好,一言为定。” 秦川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你是骑兵营的统带了,不过只是暂时的,战马搞不回来,毛都没有。” 阿秃儿高兴的点点头:“放心吧,公子,阿秃儿一定不负重托,只是现在我还要盯着那个八王子,能不能换个人。” 秦川一转头,看向韦九。 “就你了。” 韦九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秦川知道他心里不爽,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韦九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又大放光彩。 “公子你可别骗我。” 秦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本公子有骗过你吗?” “好嘞。”韦九高高兴兴的去了,让阿秃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感觉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当然算不上,秦川不过是告诉韦九,他的阳关卫不只会有一个骑兵营。 有了阿秃儿的战马保证,秦川打算编成两个骑兵营,一个轻骑兵营,一个重骑兵营。 轻骑兵营由阿秃儿带着,利用草原上的战法,主要就是骑射,侦查,偷袭,敌后破坏,以快为主,最好一人配双骑。 重骑兵营就让韦九带着,主要就是突破敌方军阵,这个以韦九的倔脾气,还是很合适的。 这样一来,秦川又要征兵了。 阿秃儿的轻骑兵营将脱离阳关卫的建制,到北匈与大周的边境线上去发展,他们将化妆成马贼,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秦川找来了燕青,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毕竟燕青还是阳关卫的副统领,总要知道这些事情。 “什么?要再征五千人?” 燕青有些吃惊,五千人可不是小数目,现在的八千再加上五千,到时候阳关卫就有一万三千人,算下来差不多顶上一个镇的兵力了。 “公子,这是不是有些多了,这可严重超编了。” 秦川倒是不在乎:“哪里超了,这五千人有三千都是杂役,只有两千人是补进来的,我们淘汰了两千人知道不?” 燕青有些懵逼:“什么时候淘汰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川道:“你马上就知道了,放心吧,本公子心里有数,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这盯着,按照我订的训练计划好好练就行,兵器加紧造,还有那些军械,一定要快,但是还要保密,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 燕青听秦川这话的意思,察觉出了有些问题。 “公子,听这意思你是要离开?” 秦川点点头:“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快了两个月就回来,慢了就三四个月,你就说我到北边刺探军情去了。” 燕青慌了:“这怎么能行,没有你在这,谁能镇得住,八王子要是怪罪下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秦川眼睛一瞪:“什么叫没办法,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就把你送到顾倾城那让你跟她成亲。” 没想到燕青一点不怕,反倒有了些期待。 “那正好,公子,我什么时候回去?” 靠,秦川忽然想起来,那个从书院来的大夫申仪貌似已经把顾倾城给整利索了,听人说,那效果跟整容差不多,现在燕青这家伙正盼着回去看一看,见证一下奇迹。 “滚你的,搞不定你什么都别想了,老子把你裤裆里的玩意儿切了。” 这下燕青不嘚瑟了,咬着牙道:“行,公子,咱先说好,三个月内你可一定得回来,要不然我可真顶不住了,大王可是说六个月成军的。” 秦川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滚吧滚吧。” 燕青苦着脸走了,他真的是压力山大,一万人的担子压在身上,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痛不欲生的样子。 想想那个传言,燕青心里又给自己打打气,为了倾城,抗住,倾城啊你一定要等我。 第二天天一亮,阳关卫的人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骑兵营的营地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的。 与此同时,雍城的城门上,官衙门口,包括大街小巷各个显眼的地方,都张贴了征兵的告示。 这又是一个大新闻,整整五千人哪,秦地的人又一次沸腾了,不到一上午,城内设立的征兵处就人满为患。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仙凤楼,传到了姬儿和八王子那里。 姬长安一拍桌子:“这个秦川,竟然公然违抗父王的旨意,我一定要参他。” 姬儿心中倒是高兴,她自然可得看到秦家与王族交恶,这样对她才有利乱吧,越乱越好。 “八王子何必太过较真,我看秦川公子确实是有大才之人,领个万把人应该游刃有余吧,反正都是为我大周出力,多一些也无妨,秦兵王师不都是一样的吗?” 姬长安冷哼一声:“怎么会一样,任何不受控制的人,都是在挑战王族的尊严,他不过一个黄毛小儿,运气好立了些功劳罢了,凭什么能领这么多兵马。 我还是阳关卫的监军,他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置我于何地?可是看不起我?” 姬儿又道:“唉,看来殿下您太低调了些,只怕这些王侯子弟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姬长安眼睛都红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不要以为我与世无争,就代表我真的放弃了什么。” 姬儿道:“殿下莫要动气,其实这样也好,每日能陪姬儿在这说话解闷,姬儿已经感激不尽了,实在无以为报。” 姬长安不知发什么疯,竟然壮着胆子抓姬儿的手:“姬儿姑娘,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若是姬儿姑娘愿意,我在这待一辈子都可以。” 姬儿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轻轻的抽回手:“殿下莫要这样,姬儿身后还背着无数人的期望,日后姬儿是要拿自己来换整个家族的安康的,还请殿下见谅。” 姬长安已经昏了头:“姬儿姑娘,每日都听你说你的家族,也不知道你的家族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但是我是王子,难道还不能帮你吗?” 姬儿双眼失色,一种凄冷的感觉:“殿下不必如此对我,实在是不值得,姬儿不想拖累殿下,殿下还是先请回吧,姬儿有些累了。” 说着,姬儿转身进了里屋,留下姬长安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姬长安心中很是失落,贵为王子,竟然被心爱的女人说是怕拖累他,那意思是他的身份地位还不够强大吗? 姬长安思索了一番,终于有了答案,他确实太弱小。 他每天都是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世人都快忽略了他这个王子。 没有可以倚重的权臣,没有兵权,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甚至连心爱的人的身世都一无所知。 这哪里像是个王子,跟普通人有什么两样,那个王位他虽然不稀罕,但是好像也不稀罕他。 只是一位大臣的建议,他就被像是流放到这里来做什么监军,哪里是历练,分明就是放弃了他。 姬长安第一次对权利有了渴望,那是一种饥渴的感觉。 他想到他无意之间看到的秘密,所有王子都可以为了王位去不择手段,他为什么不行。 如果以后他能做到那个宝座上面,那姬儿一定不会再说会拖累他了吧,他想得到的一切都会得到。 对,就是王位,姬长安在心里给自己定下这个目标,就从现在开始,要一步步的接近那里。 他又突然觉得被人遗忘不是件坏事情,这样他能更好的掩盖自己的野心,现在只需要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姬长安也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 现在,姬长安需要一个助力,秦候这边已经不可能了,秦妃有孕,即使最后没有生下王子,还有长乐的哥哥三王子姬长平。 姬长安现在身处雍城,除了秦候,那么他只能找到的好像只有离雍城最近的赵候赵信了。 赵候一向也是低调为人,从来没有什么争名夺利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说,至少是和姬长平有相同的地方了,那姬长安理所安然的可以认为,赵候低调,可能是没有找到可以扶持依靠的大树吧。 这样一来,如果姬长安主动寻求赵候的帮助,或许会有很大的希望成功吧。 姬长安打定了主意,对里屋的姬儿说道:“姬儿姑娘,这几日我就不在雍城了,姬儿姑娘保重。” 姬长安走了,背影有些落寞,藏在里屋里的姬儿却笑了。 她成功唤醒了一头沉睡的狼,越是低调的人,有时候高调起来就越可怕。 她对自己的美貌又有了信心,但是一想到秦川,心里又有些恼火,那个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的家伙,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在自己面前出丑。 姬长安还是没有放弃要参秦川的事情,他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了奏折。 第二天,姬长安就走了,这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姬儿这里,她微微一笑。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姬无病,秦战,还记得晋阳城的血海吗?总有一天,终将施加到你们自己身上。” 第五十四章 草原之上 北匈和大周的交界之处,一个小部落在这里放牧,这里的草场并不算肥美,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小部落才有在这放牧的机会。 最好的草场只会在那些大部落手里,小部落只能在这种边缘地带才能生存下去,还要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最近在草原的部落当中都在盛传附近出现了马匪。 马匪的数量大概有五百多人,在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到处行凶。 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滥杀人,只抢走部落的马匹和粮食,更奇怪的是,他们也不多抢,马匹抢走一半,粮食留下足够部落活下去的。 即使这样,各个部落也是望风而逃,只有那些有好几千人的部落能够安如泰山。 这个小部落也只有不到八百人,能上马打仗的也就一半,若是碰上马匪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是这部落的首领是个胆大的人,他坚信长生天会保佑他们,死活不愿意离开这片草场。 也不能怪他,在这里他是一个部落的老大,这片草场里他就是天,要是到了别人的地盘,那就是了寄人篱下,成了别人手下的小弟了。 事实证明,侥幸心理害死人,马匪来了。 七月的夕阳格外刺眼,在部落首领惊恐的眼神中,五百多马匪从天地相接的地方踏着落日余晖而来。 马匪如同风一般,片刻就至,五百人把整个部落围个严严实实。 这些人裹在一身黑色的袍子下面,用黑巾蒙住了脸,他们身上披着黑色的甲,手里的兵器也是黑色的,在太阳的映照下透出寒光。 部落里已经乱了,女人和小孩被围在中间,小孩子缩在母亲怀里露出半张脸,恐惧的看着这些从地狱来的幽灵。 强壮的男人站在外围,也不敢轻举妄动。 部落首领不愧是有胆子的人,高声喊道:“欢迎尊敬的客人来到我们克鲁鲁部,我是首领格勒。” 马匪当中有一个人打马上前:“格勒首领你好,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要一些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恰好你这里有,那就请奉献出来吧。” 这个马匪说的是北匈语,格勒心中一阵鄙夷,这是背叛长生天的混蛋。 “亲爱的朋友,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孩子,轻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愿意奉献五分之一的马和牛羊。” 这个时候首领还在讨价还价,也是抠门到家了。 马匪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你至少要奉献出一半,否则我的马刀会无情的落下,我的手下们也会踏平这里。” 马匪的话激起了部落里年轻小伙子的怒火,有些性子烈的抓住马儿的缰绳就想上马。 噌~ 一声弓弦的声音响起,一支利箭速度飞快的穿透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利箭余威不减,又不偏不倚的扎到了马脖子上。 这下把马惊到了,马儿一跃而起,直立起身子,一声哀嚎震得人耳朵都疼。 啪! 一个头领一样的马匪一巴掌打在捧着弩发愣的小弟身上。 “你大爷的,也不看着点,把马都射到了,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回去养马去。” 这次这人说的是大周语,这下部落首领的表情难看了,北匈人还会看长生天的面子,大周人可不会。 这些人当然就是来北匈边境抢马的秦川他们。 秦川越来越觉得这里是来对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就搞回来两千多匹马,比他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而且,在抢马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很谨慎,为了不引人注意,每次只出动一个旗队,也就是五百人。 现在他们的目标都是一千人以下的小部落,遇到反抗的,就大杀特杀,片甲不留,遇到老实的,就只抢走一半。 凡事留一线嘛,这样看似善良了些,但是只要这些部落的人能活下去,也不会疯狂报复的。 这么长时间里,秦川也没碰上几个反抗的,也只是屠戮了两个部落,其余的基本都是乖乖奉上马匹。 这种没有本钱的生意让秦大公子很是享受,他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马匪,每天都想着怎么去敲小部落的竹杠。 这个小部落最终还是妥协了,没办法,他们拼不起,乖乖的送上马匹粮食,秦川他们也就走了。 不得不说,北匈人真是富得流油,就这么一个小部落就搞过来三百多匹马,而且大多是能够上阵仗的良马。 秦川美滋滋的点着马的数量。 “一,二……五十一……一百八十一……” 一旁的阿秃儿提醒道:“公子,已经有了差不多三千匹马了,咱们要不要先停上几天,引起来那些大部落的注意,他们一定会派人围剿我们的。” 秦川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整一番,顺便派人先送回去一批马,让家里新招的骑兵也能开始训练。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对的。 他们刚刚抢过的部落首领格勒不仅胆大抠门,还是个非常小心眼的人,吃这么大的亏,他当然不服气,丝毫不反思自己存在侥幸心的问题,跑到庇护他们的大部落格木部告状去了。 格木部的大帐里,格勒跪在地上,对着主位上坐着的格木部首领达木哭诉。 “尊敬的达木首领,您的子民格勒请求您为我复仇,那些人是一定是周人的军队化妆成的。” 格木部是一个大部落,总人口有八千多人,可以上马的战士有将近五千,再加上他们庇护的小部落,格木部可以凑出来超过八千的战士。 所以对于马匪,达木并不在意,若是不来找他的麻烦,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格勒的部落受到袭击,对于格木部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还有好处,格勒的部落实力弱了,他就可以慢慢的脱掉他。 所以达木并没有打算帮他。 “格勒,我的孩子,你别着急,这些马匪终究会受到长生天的惩罚,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我们的勇士无法找到他们,所以很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你的部落受到威胁,可以搬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的。” 格勒心里把达木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要是真搬过来了,还是他自己的部落吗? “亲爱的达木首领,你要相信我,这些周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退去的,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他们现在人数还不多,等到他们发展壮大起来,他们一定会想着格木部美丽的姑娘的,那些人都是魔鬼。” 格勒的话让达木心里很是不爽,这是在小看他吗? “格勒,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格木部勇士的实力吗?也就是你们这些胆小鬼,若是这些马匪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我一定会让他们去长生天那里忏悔的。” 格勒心中很是不屑,他知道达木是什么想法,这个人的无耻是出了名的。 “既然如此,请原谅我打扰了您,尊敬的达木首领,既然我的部落已经受到威胁,明天我只能带着部落去西边的塔克部那里去了,我相信塔克部一定不会让那些马匪洗劫自己的子民的。” 达木怒了:“格勒,你这是在挑战我吗?” 格勒摆摆手:“不不不,您误会了达木首领,我只是为了我的族人的安全,并没有诋毁您的意思,请您允许我和您道别。” 达木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会阻拦你,长生天保佑,你去吧。” 格勒行了个礼,回他的部落去了,而达木怒不可遏的将手边的酒杯砸碎在地上。 “这个格勒,真是气死我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别图,进来。” 从大帐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壮的大汉,浑身长着茂密的体毛,甚至脸上都是,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我的主人,您找别图有什么吩咐。” 达木看着别图笑道:“最近憋在这里,一定很无聊吧,我给你找些乐子。” 别图是格木部最强壮的勇士,按道理讲,以他的强大,应该拥有很高的地位,可是现在,他只是达木的一个奴隶。 这就是阶级的概念,别图是一个小部落里的孤儿,从小就因为体毛过盛,被族人视为恶魔,是达木发现了他,并将他一直带在身边,当做宠物来养。 谁都没想到,别图长大后身体格外的强壮,像一头熊一样,力气也大的惊人,很快就成了格木部武力值最高的人。 可惜他偏偏马术不精,所以只能一直待在部落里,除非只有在与别的部落比武的时候,他才会上场。 别图听到达木的话,低下头说道:“主人想让别图做什么?” 达木道:“明天带着人到西边的河边,格勒会带着他的族人从那里经过,我要你把格勒部的男人全部杀光,把他们的女人全部带回来,我会赏赐给你两个玩玩的。” 别图恭敬说道:“遵从您的吩咐,我的主人,别图一定会把格勒的人头拧下来给您做酒壶的。” 达木开心的笑了,在他看来,整个草原上都不可能有再比别图强大的男人,这样的人在他手下,让他十分的骄傲。 “格勒,你等着吧,你的末日到了。” 别图从达木的帐篷里一处来,脸色就变了,他虽然看似笨拙,但是并不是没有想法,可惜他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在草原上待着。 体重太大的他不能骑在马上肆无忌惮的作战,在骑兵为主的草原上跑又跑不过,打吧,十个八个还好说,可面对成群的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一直做一个奴隶啊,别图的未来,是要成为草原上的雄鹰的。 第五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七月的天亮的很早,一大早格勒就把整个部落的人叫了起来,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把一切收拾妥当。 格勒打定决心要走了,昨天达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如果他不走,他的部落一定会被吞并。 就算是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格勒已经猜到了达木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相信他部落里的勇士一定会保护他们出去的。 而且,他并没打算直接就往西去,他很大胆,他想从南面靠近大周的边境那里绕过去。 那里虽然不好走,但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格勒去的方向其实正是秦川他们隐藏的方向,那里是一片丘陵,一半属于大周,一半属于北匈,但是界线又不明显。 秦川他们在这片丘陵里建了寨子,足以驻扎两千人,早上的时候,他们又分出五百人往回送马。 现在寨子里还有一千多人随时待命,人人有马,粮食也富足的很,秦川听了阿秃儿的建议,这两天不打算出去扫荡,专心训练手下骑兵。 来到草原以后,骑兵们的进步飞速,本身训练骑兵就是一个长周期的事情,现在看来,应该可以缩短了。 秦川现在吃到了甜头,打算暂时把阿秃儿这些人放在外面,不再归入阳关卫建制。 这日后算是一支隐军吧,过些日子秦川会回到雍城,这些人就由阿秃儿带着,就在这附近发展壮大。 秦川已经答应阿秃儿,不管他是北匈人还是大周人,只要愿意加入他们,一律可以招募。 每过一段时间会有人带着马匹回到秦地,然后在回程的时候带来武器铠甲和箭羽,保证阿秃儿他们的消耗。 在这之前,秦川还是打算亲自带领着这些人把八千马匹凑足再说。 最近的小部落已经被扫的差不多了,再想动什么小部落,就得去远一点的地方了,那里比起这里要危险的多。 这里挨着秦地,也连着赵地,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带,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周围的部落实力最强的也就是格木部,他们还能应付过来。 秦川处于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候,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这些小部落带来的收益,他倒是想试着动一下格木部。 格木部有四五千战士,看似强大,实际算起来,如果对比武器情况,秦川有信心在正面击败他们,但是付出的代价秦川无法承受。 所以现在就是要想个法子,分而破之,引格木部的人出来,一点一点蚕食掉它。 格木部在秦川眼里可是一块儿大肥肉,足足上万匹马,把他搞定了,就做这一锤子,秦川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在寨子的大堂之上,秦川带着阿秃儿等人正在商讨对策。 “公子,我问过周围的部落,格木部的实力确实跟强,尤其是他们有一个叫别图的家伙,力大无穷,在这片地方打遍天下无敌手。” 阿秃儿正向秦川汇报着他打探来的消息。 秦川很是自信:“他是没碰上我,碰上我分分钟灭了他,格木部我是非动不可了,这几天先休整一下,等过几日,咱们全都出去,分几个到处放火,就不信他们格木部不来找我们。” “要是他们聚在一起,咱们就退,只要他们敢分兵,集中力量先灭了他一支,至于那个别图,到时候我亲自对付。” 阿秃儿点点头,对于秦川的战术他基本同意,但是对于秦川对战别图,他还有点担心。 “公子,谨慎起见,咱们还是多派些人对付别图的好。” 秦川笑道:“怕什么,巴图我都干死了,一个小部落的第一勇士罢了,他长什么样?” 阿秃儿道:“别图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体毛很重,全身都长着须发,像个狗熊一样。”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跑进来一个军士。 “公子,有一个部落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秦川一惊,不会是被人给堵上门了吧。 “有多少人?到哪了?” 军士道:“大概七八百人,他们带的东西很多,像是在搬家,有很多大车,走的也慢。” 搬家?秦川挠挠头,是不是最近闹的太厉害些了,把这帮人都吓走了。 “走,看看去。” ……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格勒带着族人艰难的走着。 不时会有车轮掉到路上的坑里,废好大的劲才给拉出来,没办法,家当太多了,车子都重的很,看那深深的车辙印就知道。 这些车辙印现在让格勒很焦虑,他们的速度太慢了,如果被达木发现他们溜了,一定会沿着车辙印追上来的,到时候恐怕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快,快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到地方。” 格勒不停的催促,可是效果甚μ。 就在此时,后面传出一阵马蹄声,隔着丘陵看不到是什么人。 格勒趴到地上听了听,冷汗都出来了。 这至少得有一千人,距离也不远了。 “快,上马,快点。” 格勒赶紧招呼部落里的勇士做好打仗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山坡上开始露出一些骑兵的身影。 他们也不轻举妄动,先是远远的观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了一会儿,有一辆马车在一众骑手的帮助下上了山坡,格勒的心更加绝望了。 “是别图,达木竟然把他派过来了,完了,真的完了。” “格勒,不要逃了,乖乖的给我回去,我会奉劝达木主人,让你和我一样做他身边的奴隶的。” 格勒心中又急又气,打死他也不愿意去做一个奴隶。 “别图,看在长生天的份上,放过我们,我愿意把一半的财物都献给你,你可以不再做奴隶,跟我一起到西边去,我们可以一同建立一个部落,我保证你的地位。” 别图心中暗骂,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个毛的用,即使我愿意,旁边这些达木的狗还不把我撕碎了。 别图在格木部基本没有什么地位,也就是今天他被达木点名当成主将,要不然这些格木部的勇士早就把他踹到马车下边去了。 “格勒,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赶紧束手就擒吧。” 一旁格木部的勇士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别图有理由相信,他要是说错了话,瞬间就得被砍成八段。 话不多说,格木部的人也等不及了,直接冲了下去,把格勒等人包围起来。 达木对格勒还是很重视的,这一次派出来一个千人队,这可是他五分之一的战力。 就是这五分之一,都成了压在格勒头上的一座大山。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在另一边的山头上,又出现了一些陌生的人。 这些人都是黑色的袍子包住自己,远远看去,那个山头向是被一片黑布盖住了一样。 格木部的勇士面面相觑,他们认不出来这是哪个部落的人。 可是格勒认识啊,这不就是昨天的那群马匪吗? 前有狼后有虎,格勒这时候成了三明治最里面夹着的馅了。 别图艺高人胆大,率先喊话,他的嗓门很高:“喂,上面的人听着,我是格木部的别图,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阿秃儿听到他的话,面色一变,急忙翻译给秦川听。 秦川也是惊讶了一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奶奶的,正愁没法收拾你们呢。 看了看外围的人,足足上千,这要是干掉了他们,那就相当于砍了格木部的一只手。 格勒这个时候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选择,如果被别图给捉回去,他们这个部落可以除名了。 但是现在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寻求这些马匪的庇护,从这些马匪行事风格来看,他们比达木仁慈多了。 或许他们会帮助自己吧,就算他们是周人,那也比送死要好吧。 打定了主意,格勒喊道:“尊敬的朋友,我是克鲁鲁部的首领格勒,我愿意献出所有的马匹和粮食,请你们伸出援手,救救克鲁鲁部吧。” 阿秃儿惊讶的说道:“格勒?不是昨天我们抢过的那个部落吗?还真是有缘啊。” 秦川道:“不是有缘,是他运气好,他这次迁移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谁让本公子太内疚呢,就帮帮他们好了,也让这些格木部的崽子们尝尝我们的厉害,那个别图留给我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秦川都没有打算放过别图他们,送上门的机会不要,那秦川得把自己给恨死。 秦川打起马儿,率先冲了下去,目标就是别图。 “乌拉!” 一声怪叫,这是秦川仿照哥萨克骑兵的习惯得来的,他就觉得很有气势,没想到被这些骑兵都学了去。 “乌拉!” 骑兵们也都是同样的怪叫,居高临下冲下去。 弩箭已经上弦,刚刚跑出去没多远,箭雨就飞向了格木部的人。 秦川这次带来了所有的骑兵,一千多支箭过去,轻易穿透格木部人的皮甲。没入他们的身体。 成片的格木部的人倒下,瞬间就没了三分之一。 别图狼狈的躲在马车上,心里也是怕的不行。 一言不合就开干这帮人也太凶悍了一些吧。 “快走,快跑!” 格木部的人已经懵了,完全没有了抵抗的信心,没等别图说话,他们已经自发的逃跑。 可是哪里能逃得掉,秦川他们从高处往低处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骑兵们轻易的追上对手,一刀带有他们的生命,就像是割韭菜一样。 而格木部的人惊骇的发现,他们的刀砍在这些人身上,竟然如同砍到石头一般。 然后在黑袍人的鄙视下,他们才发现黑袍下面的黑甲,可惜这是他们看到的最后的景象了。 第五十六章 拉拢收服 一千多的格木部勇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部躺倒在了地上。 这把真是赚大了,骑兵们占着地形装备人数三大优势,几乎没有损失,就搞定了格木部的人,还顺带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秦川不要脸的想着。 自始至终别图躲在马车上都没有下来,他又不傻,敢露头就是死。 等到战场安静下来了,别图不露头也不行了。 秦川看着这个狗熊一样的家伙,不仅长得狗熊,行事风格更像狗熊。 一脚踹到别图屁股上,秦川说道。 “起来,别装死。” 别图听不懂大周话,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秦川。 一旁的阿秃儿用北匈问道:“你是别图是吗?” 别图这才说道:“尊敬的大人,是的,我是别图。” 别图一直跪服在那里不敢抬头。 秦川问道:“他们说你是第一勇士,可是我怎么看像是第一狗熊呢?” 阿秃儿将这话翻译给别图,别图的脸色都变了,他虽然身处险地,但是也不愿意被侮辱。 “尊敬的大人,别图可以死亡,但是不能被侮辱,别图不愿意动手,是因为不想白白死去,为了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是很不值得的。” 秦川笑了:“这么说你对格木部的人很不满了?” 别图说道:“他们打不过别图,在地上别图可以一个打他们十个,可是别图骑不了马,所以又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他们不拿别图当人看,因为草原上不会骑马的人是没有地位的。” 秦川点点头:“说的很对,就你这体型,确实难为了点,现在我给你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走。” 秦川这个时候并不想杀别图,看得出来,别图同样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很有自尊的人。 果然,别图说道:“尊敬的大人,别图不愿意再做奴隶,请大人成全我,要不然别图只能选择死亡。” 秦川看着他,说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打败我,你就可以走了。” 别图有些不敢相信,他认为与他相比干干瘦瘦的秦川实在太弱了,能不能承受他一拳都是回事。 “大人,别图怕伤了你,还是换个方式好了。” 秦川笑了:“你倒不傻,放心吧,我说话算话,打败我你就可以走了,即使我受伤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拦着你。” 别图得到秦川的保证,这才说道:“那好吧,但是大人你不能骑马。” 秦川不耐烦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耻。” 很快,秦军围成了一个圈子,秦川和别图在圈子中间相对而立,两个人都没有拿武器。 秦川一直没有动,别图也没有动,僵持了好一会儿别图说道。 “大人,还是你先动手吧,这样公平一些。” 秦川十分自信:“不不不,你先来,我怕我先动手你就没机会了,赶紧来吧,速战速决,我还要回去睡觉。” 别图被秦川说的很没有面子,于是他终于动手了。 别图大叫一声,冲向秦川,粗壮身体奔跑起来,地面都有一种震颤的感觉。 秦川不慌不忙,等到别图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一个闪身,轻易的躲了过去,顺便一脚蹬在别图屁股上,把他蹬了个趔趄。 别图迅速稳住身子,看向秦川的眼里多了些凝重。 秦川这只不过是小小的露了一手,他早就分析过两人的优劣势。 别图看似强大,实际都是蛮力,没有什么技巧,这种无脑的打法太容易搞定了。 秦川勾了勾手指,轻蔑的说道。 “来!” 巴图嗷嗷叫了一声,气势很足。 猛的上前一步,双手抓向秦川的肩膀,出人意料的是,秦川竟然躲都不躲,生生接住他。 别图惊讶之余,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他只要抓住秦川,凭借他的力量,一定能把秦川制住,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影子。 哪里有那么简单,别图往上一提,秦川却没有动半分,他的脚勾住别图的腿弯,除非别图把自己都提起来。 然后秦川一晃,身上像是抹了油一样,轻易挣脱别图的双手,身子贴到别图身前,背对别图,肘子往后一顶。 身高的差距不一定是劣势,秦川随意的一顶,刚好顶在别图的腰眼上。 别图痛的直吸冷气,痛苦的捂住肚子,狗熊一样的身躯塌软到地上,掀起来一阵灰尘。 秦川笑了笑,对他说道:“来啊,大狗熊,起来接着打。” 别图说什么也不起来了,他也不想挨虐了,秦川实在太灵活,他没有任何机会。 “大人,要杀要剐请便,别图认了。” 秦川看着觉望的别图,开玩笑道:“我不想杀你,这样吧,你留在我这边好了,以后跟着我当侍卫吧,替我挡箭还是可以的。” 别图听了阿秃儿的翻译,一脸不情愿:“你还是杀了别图吧,别图实在不愿意再做奴隶了。” 秦川道:“没有让你做奴隶,是让你做一名真正的战士,在我身边,我的安全不用你保护,只要你有本事,立的功劳都是你的。” 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起别图在格木部不知道要好多少。 别图有些心动,可是又不知道秦川的身份,有些犹豫。 “可是大人,别图总得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吧。” 秦川点点头,对阿秃儿说道:“告诉他。” 阿秃儿得到首肯,直接表明:“别图,你赶紧同意吧,我也是北匈人,我来自强大的塔吉部。” “我也是在战场上被公子给抓到的,可是后来,我深深折服在公子的魅力下。” “公子仁慈,他释放了秦地所有的奴隶,公子聪慧,他以七千兵力战胜北匈三十万人,公子勇猛,他杀了塔吉部第一勇士巴图。” “公子可是大周秦候的三公子,跟随公子这是你的荣幸。” 听着阿秃儿的话,别图有些不敢置信,阳关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没想到创造这个奇迹的秦人就在他面前。 别图心动了,如果真的如同阿秃儿所说,那好像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不过他还有些想不通。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这位公子肯定是个好人,可是他是大周人,大周和北匈的仇恨很深。” 阿秃儿灭他的心都有:“什么大周北匈,我也是北匈人,可是我现在可是公子手下骑兵营的统带,相当于北匈的千夫长,我可以,你同样也可以。” “公子说过,战争是上位者的私欲引发的阴谋,我们这些普通人不过是受害者。 你要知道,在北匈人这里,你也不过是奴隶,你一定走不出这片草原,即使公子放了你,你还是会被捉回去,可是在公子这里,你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阿秃儿的一番话,说的别图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想通了,扑通跪在秦川面前。 “尊敬的公子,请接受别图对您的效忠。” 秦川不用想就知道别图说的是什么,都不用翻译,他把手放在别图的脑袋上。 “我接受你的效忠,以后你就是秦人当中普通的士兵。” 别图的事情解决了,让阿秃儿十分高兴,阿秃儿在秦军里没有什么朋友,别图再加入进来,他就有了同族的人,有了共同语言。 战场基本打扫完毕,格勒看到秦川闲了下来,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尊敬的大人,谢谢您的援助,长生天保佑你们,我愿意献出所有财产。” 秦川摇摇头:“我不要你的什么财产,你也不用走,我是因为没有办法,只能做出抢的选择,你放心,你的部落以后是安全的。” 格勒一脸激动:“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的马匪,怎么感觉比达木都亲切,这些大周人也不像传言里那么凶残。 阿秃儿插话说道:“放心吧,格勒首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带着你的部落接受我们的庇护,你们部落里的勇士可以选择加入我们。 我们保证不会吞并你们的部落,不再掠夺你们的牛羊,但是你们养育的战马我们很需要,我们愿意拿东西来跟你们换的。” 阿秃儿敢说这样的话,一定是经过秦川允许的。 这是在阿秃儿的建议下,秦川经过深思熟虑才同意的。 利用阿秃儿北匈人的身份,加上骑兵们的威慑,拉拢这些安全受到威胁的小部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甚至招募北匈人的士兵。 这样一来,就能在北匈人的地盘培育自己的势力,就像滚雪球一样,这些小部落越滚越多,聚集在一起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种法子,应该会受到大多数北匈小部落的欢迎,北匈人本来就是一个归属感不强的民族,有奶便是娘,有好处就会跟着走。 果然,在阿秃儿的介绍下,格勒很有兴趣。 最主要的是,格勒想到他可以继续留在这片草原,而且可以借助秦川的势力对抗达木。 他很想看到达木绝望的脸,这样的诱惑之下格勒不由得不动心。 “真的吗?亲爱的朋友,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们克鲁鲁部可以不用走了,长生天啊,谢谢你给我们克鲁鲁部带来这些神一样的朋友。” 格勒不住的赞美,他似乎已经忘了,眼前这些人才是迫使他离开的罪魁祸首,是洗劫他们的人。 第五十七章 格木部的覆没 “你说什么?格勒又带着他的部落回去了?” 在格木部的大帐里,达木听到手下的汇报,十分的吃惊。 “是的,首领,他们本来已经走了,可是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回到了那片草场。” “那别图他们的?不是让他们去劫杀他们了吗?别图是干什么吃的,这个该死的奴隶。” 达木眼中透着疯狂,要是别图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拧下别图的头。 手下的勇士说道:“不知道,我们没有在河边发现别图。他们,已经让人去找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首领,首领,大事不好了。” 骑马的人还没进帐篷,就已经在喊。 “什么事?”达木心中有些不安。 手下终于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在南面的山谷里,我们发现了我们部落人的尸体,整整一个千人队,全部都死了。” “什么?”达木站起身子,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这可是他五分之一的实力。 “别图呢?别图死了没。” 手下的说道:“没有发现别图的尸体,那个贱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达木跌坐在椅子上:“他竟然出卖我,他竟然出卖我,还有那个格勒,他们竟然勾结在一起到底是谁?是谁杀了我的人。” 暴怒的达木不住的嚎叫,突然他又停住。 “是他们?是那些马匪,对,一定是他们,格勒竟然投靠了他们,该死的,我一定要他们死,一定。” 达木暴怒的声音回荡在草原上,然后消失在无尽的夜幕当中。 第二天一大早,达木就点齐部落里的勇士,只留下五百人看家,其他三千多人都跟他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克鲁鲁部落的草场去了。 铺天盖地的骑兵在草原上纵马狂奔,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山岗上一个人影一闪即逝。 这人影一身的黑袍,除了秦川的部下,还能是哪里的人。 这是秦川布下监视格木部的暗哨。 暗哨下了山岗,从一处隐蔽的地方拉出带着嘴套的马,当即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朝着南边去了。 达木此刻怒火中烧,几乎失去了理智,全然不知他已经步入别人的圈套。 三千多达木部的勇士很快就到了克鲁鲁的草场,格勒此时带着部族里的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克鲁鲁部的营帐外围用马车和一些木刺围成了一个栅栏,一副防守的姿态。 格勒站在人群之中,肥胖的身形显得尤为显眼。 看到格勒,达木的眼睛都红了,但是他又不敢贸然动手,因为那一圈栅栏对骑兵来说还是有些麻烦的。 “格勒,你个混蛋,竟然勾结马匪,杀我的部下,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格勒咧开嘴笑了:“达木,不要怪我,都是你逼我的,我要你帮我报仇你不愿意,还想吞了我的部落,你才是真正无耻的人。” 达木又骂道:“好,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来吧,来一场草原男人的决斗,上马来战吧。” 格勒呵呵一笑:“你少在这吆喝,我要是上马跟你决斗,那真是傻到家了,有本事你就来攻,我在这里等着你。” 达木的激将法失效了,开玩笑,格勒是什么人,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主人,就这么几句话也想把他骗出去? 既然如此,只能强攻了,达木一声令下,手下的勇士向着栅栏冲了过去。 北匈人都擅长骑射,还没接近栅栏,格木部的人就先放了一阵弓箭。 他们不懂什么箭雨战术饱和攻击,弓箭都是乱放一气,格勒等人躲在栅栏后面,连个毛都没掉。 格木部搭箭的空当,克鲁鲁部的反击也开始了,同样的弯弓搭箭,但是确是有人指挥的齐射,虽然只有四五百支箭,但是射在格木部的人群中也是造成一阵死伤。 两轮箭雨过后,格木部的人终于到了栅栏边上,这个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展,这栅栏不高不低,偏偏在他们能跨越的极限之上一点。 格木部的骑兵没有一点把握能跳过去,只能勒住马,就是这个时候,又是一阵箭雨近距离射在脸上。 只能怪草原上的人没见识过这些,他们习惯了马上对射对砍的战斗,完全没有任何攻坚的经验。 而反观克鲁鲁部的人,在其中一个黑袍人的指挥下,将栅栏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格木部的人反应也很快,一些人翻身下马,拿手中的刀去劈砍栅栏。 这些人几乎都是拿命在拆这些木头,好不容易砍出来一个口子,他们却已经躺倒了不少的人。 一些骑兵看到开了口子,赶紧驾着马往里面冲,谁知道又悲剧了。 在栅栏内圈的草皮下面,一个个隐藏的陷马坑发挥了大作用,率先冲进去的骑兵的马腿被折断,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刹不住也撞了个人仰马翻,结果刚刚打开的缺口就被这样封住了。 达木在外面看的又气又急,忍不住又骂道。 “格勒,你个混蛋,在哪里学来的无耻手段,一点不像个草原上的男人,长生天会降罪于你的。” 格勒看着达木吃瘪心里爽的很,虽然他的部落也有伤亡,比起达木那边来说,简直可以忽略。 这几乎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这大周人的手段就是厉害,格勒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他哪里知道,也就是在没见识的达木这里,他才占了便宜,若是换成有经验的将领,至少有二十种办法把他的木栅栏化成灰。 格勒叫嚣着:“达木,你管我无耻不无耻,只要能杀掉你的人,我什么办法都愿意。” 达木被刺激的快疯了,大声叫道:“下马,撕碎了他们。” 三千多人伤亡了一部分,还有三千多人,这些人迅速下马,从栅栏上翻越过去,奈何人太多,栅栏围成的圈太小,一次上不去那么多人,进去的人少了很快就被清楚掉了。 达木再一次的犯了致命的错误,骑兵下了马,连步兵都不如了,而在他的身后,一群真正的骑兵来了。 “乌拉!” 大地一阵震颤,一道黑色的洪流出现在一道坡上,从达木的背后而来。 达木回头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天哪,哪里来的骑兵,还有远处的那道烟柱,那不是部落的方向吗? 达木想到了什么,这些该死的人竟然突袭了他的部落。 看这些人的样子,达木已经想到自己部落的下场了,现在只能和他们拼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想想整日伺候他的那个小妾,达木就恨的牙痒痒。 “上马,快上马,迎战。” 格木部现在腹背受敌,人都在混乱当中,连自己的马都找不到在哪里。 有些运气好的人离马比较近,倒是很快就上了马。可是这个时候那道黑色洪流已经近在咫尺。 一阵箭雨袭来,骑在马上的格木部勇士全部被钉到了地上,没有上马的人也伤亡了一片。 只是一轮箭雨的时间,那些骑兵甚至没有再射出来第二轮箭雨,他们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格木部的人群中。 一些还有想法的格木部勇士用弓箭还击,可是却悲催的发展他们射出去的箭到了这些人的身上被无情的弹开了,开玩笑,骨头做的箭头能穿透铁铠吗? 达木看到这一幕已经绝望了,这些人是哪里来的神兵,怎么还刀枪不入,难道真的是长生天派来惩罚他的吗? 达木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不管有没有做什么事情,这个时候都已经晚了,骑兵冲到在地上乱窜的格木部勇士当中,就像是割韭菜一般,轻松收割着人头。 只杀了一会儿,至少一半的格木部人见了长生天,黑袍骑兵却停手了,用蹩脚的北匈人语言喊道:“投降不杀,放下武器,双手抱住头。” 很快,有格木部的人发现,照他们说的去做确实有效果,黑袍人不会再攻击他们。 达木此刻已经完全绝望,为了活命,他也只好照做,摆出这个耻辱的姿势。 黑袍人很快把格木部剩下的一千多人聚集到一起,团团围住他们。 刚才在克鲁鲁部指挥的阿秃儿走了过来,用流利的北匈语问道:“谁是达木,活着没有,说话。” 没有人说话,达木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阿秃儿接着问道:“谁是达木?指认达木的人我们就可以饶过他。” 这话问的达木都想指认自己了,只要这些黑袍人放过他,这显然不可能的。 几乎所有的格木部的人的手指都指向了达木,左右都是死,达木很光棍的站起来。 “对,就是我,我是达木。” 阿秃儿看着他一脸傲气的样子,对一边的人说道:“去,把他拖回去,让他去见公子。” 立即有人上来用绳子捆住达木的双手,绑在马身后,拖着走了。 战斗结束,很明显黑袍人大获全胜,格勒对自己的选择更加肯定了,以后只要抱着这些人的大腿,那自己就是这片草原上最强的霸主了。 “阿秃儿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带着我们几百人打败了几千人的进攻,格勒佩服您。” 阿秃儿笑了笑:“格勒,你要相信,跟在公子身边,就算是一个傻子都能变成智者。 我认识一个叫韦九的,他就是块木头,可是就是他,成了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这不过是小小的表现一下,没什么大惊小怪,要是你见了我们的弩车和砲车,你就不会大惊小怪了,那绝对是所有敌人的噩梦。” 阿秃儿的一番话让格勒心里更是庆幸,若是不识抬举,只怕这会儿他已经去见长生天了吧。 第五十八章 吴用再现 格木部刚刚遭受一场洗劫,整个部落都成了一片废墟。 留守在这里的五百勇士已经去见了长生天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围在一起瑟瑟发抖。 秦川坐在本来属于达木的大帐里,搂着本来属于达木的美人,那样子好不快活。 怀里的美人真的把秦川当成了好色的人,在他的怀里不住地撩拨,希望用自己的美色保住小命。 她不安分的动弹反而引起了秦川的反感,秦川不过是想享受一下胜利者的待遇,这女人身上的那一股特有的骚味让秦川很不舒服。 “滚!” 秦川不耐烦的把她推到一边。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军士,是骑兵营第一旗队的队正杨光。 “公子,战果统计出来了,一共杀敌517人,缴获得粮食……” 秦川一抬手:“打住,我就想知道有多少马?” 阳光看了一眼,说道:“马匹一共四千匹,阿秃儿统带那边的还不知道,应该也有三千多匹吧。” 秦川满意的点点头,这一票生意做的还是挺值的,算下来加上之前送回去的,已经搞到上万匹马了,暂时够用了。 这样一来,秦川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打算了,既然提前达成了目的,他想着先去阳关看看大哥,然后再回雍城。 阿秃儿也带着俘虏达木回来了,达木被马拉着跑了二十多里路,累得像狗一样,被扔到大帐里的时候还喘着气。 秦川坐在达木以前做的位置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达木这副样子,胜利者的姿态十足。 “你就是达木,谢谢你的这些马,我就笑纳了。” 阿秃儿在一旁翻译。 达木好不容易喘过来气,听见这话又差点气的背过去。 “你这该死的魔鬼,长生天会惩罚你的。” 秦川:“这话还是你留给长生天去说吧,等你见到长生天,一定不要忘了啊。” “现在我是胜利者,你是失败者,在你们草原上,失败者会有什么用下场呢?” 达木愤怒的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周人,大单于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总有一天北匈的铁骑会踏平洛阳的城墙。” 秦川笑了:“洛阳?那随你们便,不归我管,但是如果你们敢到秦地撒野,来多少,我就灭掉多少。”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有人还要找你谈谈心,别图,他是你的了。” 别图从一旁走过来,满是须发的脸上满是狰狞。 达木看到活着的别图,心里更加仇恨。 “别图,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我救了你,你竟然背叛我,你个卑鄙小人。” 别图淡淡一笑:“尊敬的主人,我承认是你救了我,所以我会给你留全尸的,我现在要让你知道,我真的很讨厌做奴隶的感觉。” 别图上前一步,捏住达木的喉咙,他的手力道很大,咔嚓一声,达木的喉骨就被捏的粉碎,头一歪,就再没了声息。 达木死了,格木部也就不复存在了,所有的马都被秦川带走,格木部剩下的人被克鲁鲁部讨去了。 他们需要壮大,这些人能够增长他们的实力,达木死了,他们也只能接受被吞并的命运,这就是草原上的规则。 一切安排妥当,阿秃儿带着一千五百骑兵被留在这里,他们会在这里继续以马匪的身份发展壮大,还要分出来一部分人把马匹送到雍城去。 而秦川则带着一百军士,向着阳关的方向去了,他要去看看秦山。 别图也跟着秦川一起去了,他舒服的很,有一辆专配的马车,两匹马拉着。 …… 现在已经是三伏天,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远处的景象都显得有些模糊。 在西北的戈壁滩上,这种天气最让人讨厌,沙石地不能吸热,所以显得尤其滚烫。 阳关的城头上是王师的人在放哨,这些人甚至脱光了衣服,光着膀子披着甲,还要再撑起一块遮阳布,这让秦军的军士很看不起。 秦军的军士没有遮阳布,却依然穿戴整齐,他们的哨卫比起王师的人靠前了许多,延伸到了阳关外面,这是这半年来新筑起的几个土垒。 本来应该没有秦军什么事情,谁让王师占着阳关城,站哨也是应该的,但是秦山对这些老爷兵实在不放心。 李师道和姬风两个人待在阳关的守城大厅里,旁边几个军士为他们扇着扇子,桌子上还摆着泡过冰水,还冒着凉气的西瓜。 即使如此,姬风肥硕的身躯依然冒着汗,他恨不得都脱光了,可是顾着他还是王爷的见面,他不好太放肆。 “唉,奶奶的,这天也太热了吧,搞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李师道比他好了不少,为了讨好姬风,他还是迎合道:“是啊,是啊,是有些热了,要不我让人从玉门关带来几个冰美人给您解解暑?” 冰美人只是一种别称,其实就是女人,不过是要她们把身子泡在冰水里,等到泡过了,趁着身子冰凉,贴在人身上降暑,这样轮着来,总有一两个浑身冰凉的美人抱在怀里,所以叫冰美人。 姬风摇摇头:“算了算了,来了更热,要是再起了火气,可不得累死。” “你说那些北匈人咋想的,这么热的天还不打算回去避暑。” 李师道也是忿忿不平:“就是,他们不撤我们就得在这守着,要不是为了这份功劳,哪个天杀的愿意来。” 两个人正抱怨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军士,对着两人行了个礼。 “王爷,都统,门外有人求见。” 姬风热得正心烦,哪有心思见客。 “谁啊,这么烦人,把他赶走,就说我不在。” 军士又说道:“那个人说,如果王爷不愿意见他,就让卑职告诉王爷他姓吴。” 李师道很快反应过来:“吴用?” 姬风表情也变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顾虑。 姬风问道:“他不是跑了吗?这时候来干什么?” 李师道:“是啊,要不让他进来,看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姬风点点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军士就领着一身粗布衣服的吴用来了。 “奴婢吴用见过王爷。” 吴用对着姬风行了个礼。 姬风毫不客气的问道:“吴用,你来干什么?是谁给你的胆子到我这的,你就不怕本王抓了你送到京城去?” 吴用看了看四周:“王爷,这似乎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吧。” 姬风明白他的意思,对着四周的卫士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了大厅,他捡起来一副扇子,自己扇着风。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倒要听听你想跟我说什么。” 吴用笑道:“王爷不要如此生分,奴婢是奉了太子的命令,给您来道喜的。” “道喜?”姬风懵了:“道什么喜?” 吴用道:“王爷和李都统即将成为整个大周的英雄,这不就是喜吗?” 姬风更加不明白了,看向李师道,李师道也是一脸懵逼。 “别这么多废话,把话说清楚了。” 吴用:“北匈军团会再次攻打阳关,秦山和所有的秦军将会葬身在这里,而王爷您将在玉门关主持大局,将北匈人挡在关外。” 姬风脸色都变了:“你这是在羞辱我吗?本王在这里,阳关怎么会丢呢?” 吴用道:“王爷,我说过了,我是替太子殿下来向您道喜的,太子说阳关会丢,这您总归会信的吧。” 姬风愣了,太子这意思,他想到了什么,喃喃问道:“你是说,太子要对秦家动手?” 吴用点点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秦家太强势了,相信王爷您也不喜欢吧。” 姬风点点头,他的确也不待见秦家,相信整个大周,除了大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待见秦家。 “你就这么肯定北匈人能够攻破阳关?前面那一仗,三十万人都没打下来只有七千人守着的阳关,现在阳关可是有两万秦军。” 吴用神秘一笑:“王爷不用操心,这一次说什么这两万人都会留在这里,王爷只需要配合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 姬风依然将信将疑,等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好吧,我考虑一下。” 吴用道:“三天,王爷只有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再没有结果,到时候北匈人仍然会进攻,恐怕王爷就没有那么好脱身了。” 姬风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吴用微微一笑:“威胁谈不上,奴婢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王爷,这个时候,站队很重要。” 吴宗又行了一礼,躬身说道:“王爷保重,吴用告辞了。” 说罢,吴用转身就走。 姬风赶紧追出去,看到吴用出了门,他对身边的一个亲卫说道。 “去,跟着他,看他是怎么到阳关礼面来的。” 亲卫领命去了,远远的还能看到吴用的背影,偷偷摸摸跟在后面。 阳关虽小,好歹也是个城,到处都是些巷子,有些房子里住着军士,有些住着杂役,此刻天热,都待在屋子里乘凉,不圆出门, 吴用左拐右拐,最终拐入一个小巷子,姬风的亲卫跟在后面,迟疑了一下才进去,他怕离得近了被吴用发现。 等到他刚刚进了巷子,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 吴用站在巷子里,看着亲卫滚落的头颅,冷笑着说道。 “姬风啊姬风,这下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我能进到阳关,那北匈的大军也能进来。” 在巷子口那里,一个高高壮壮的北匈人面孔的人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杂役的衣服,有些小了,身上的肌肉把衣服撑的鼓鼓囊囊的。 “吴用,你确定他们会答应吗?” 吴用肯定的道:“会的,姬风怕死,李师道是个聪明人,他们一定会答应。” 北匈人笑了:“哈哈,这些该死的秦人,我达尔复仇来了。” 第五十九章 阳关门开 姬风一直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他派去跟踪吴用的亲卫回来。 “他们已经混进来阳关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李师道猜测到了什么,对姬风这么说。 姬风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办,答应吴用?” 李师道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经过一番思考,他说道:“现在回京城请示已经是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吴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真的是太子的意思,那就不用纠结什么了。” 姬风也道:“是啊,要真是太子的意思,我们到时候全推在太子头上就好。”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姬风道:“要不,在全城搜一下,把吴用他们给翻出来?” 李师道摇摇头:“不可,若是这样,那就是和吴用撕破了脸皮,若真是招惹到太子,你我都不会好过。” “那就只能答应他们了。”姬风道:“反正秦家早晚都要动的,只要咱们把持住手下人的嘴,没有人会知道什么。” 李师道还是下不定决心,姬风又听他的,两个人这下算是没了主意。 “报……,禀都统,西戎军越过祁山,偷袭了甘州府,玉门关大军已经奔赴甘州。”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师道和姬风都大吃一惊,姬风赶紧拿过来战报,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怎么西戎又插了一杠子。” 李师道不愧是智囊,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看样子,北匈和西戎联手了,怪不得吴用这么有信心,这样一来,没有了玉门关大军的支撑,阳关确实不好守啊,没想到他们也学会调虎离山了。” 姬风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师道这一次很干脆:“答应吴用,现在玉门关空虚,就算我们弃掉阳关,只要保住玉门关,我们就是功臣,至于那些秦人,就让他们在阳关跟北匈人拼去吧。” 姬风问道:“京城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李师道:“不管了,反正都已经在这个节骨眼上了,总不能我们也陪葬在这里吧。” 姬风终于下定决心:“好,就照你说的办。”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军士,这军士手持一封书信。 “王爷,京城密报!” 姬风迅速接过看了一番,眼睛瞬间瞪大。 李师道看他这番反应,问道:“京城那边怎么说?” 姬风默默把书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这天,真的是越来越阴了。” …… 大周历五九五年七月初八,西戎军二十万攻甘州,甘州告急,西北军团统帅罗鸣率军八万援甘州。 ——《周纪》 …… 西戎攻打甘州的消息同样传到秦山这里,秦山也是感到压力山大。 西戎和北匈很明显勾结到一起了,这样算起来,北匈人很快也会有动作。 秦山当即下令,派出精锐骑兵队,时刻坚持北匈人的动向,秦军也加紧准备物资,可惜就是没办法到阳关里面去。 但愿这些王师的老爷兵能够为大周好好的守阳关,这是秦军对王师唯一的希望了。 有些事情往往会事与愿违的,就在吴用和姬风见面后的第三天,北匈人的进攻开始了。 进攻的时间在夜晚,进攻的方向在地下。 不得不说,呼延灼实在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等这一刻,足足等了四个月。 四个月前,他退守青风峡,那个时候,他就想好了怎么破阳关。 西北大地全是沙石地面,沙石层过了是坚硬的盐碱土,再往下是就是大小不一的岩石层。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条件下挖掘地道。 为了不让周人发现,他选择从青风峡开始下手,长达三十里的地道,整整挖了四个月。 为了防塌方,挖一段就要用木板顶起来,进度实在很慢,每天一个四个千人队同时动工,呼延灼还定下规矩,每日进展最慢的千人队的千夫长要被斩首。 就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呼延灼亲手砍下一百多个头颅,北匈人终于挖出了四条直达阳关的地道。 吴用就是从地道进的阳关,地道口附近的人已经被清理掉了,阳关的王师纪律实在太差,即使少了几个人,也没有发现。 在地道的帮助下,四个千人队打头阵,通过地道到达了阳关下面,他们是最先进入阳关的人,负责打开阳关的城门。 这四千人是呼延灼在王庭勇士中挑选出来的,战力强悍,分别由四位干将带领,其中一队的带队人,就是达尔。 达尔已经在地道里走过几次,他率先跳出地道,屋子里这时候的几个人都是他们留在这里冒充杂役的。 达尔先是从窗户向外面看了看,街口的哨兵正在打盹,附近城墙上的哨兵也不见了人影。 他不再犹豫,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向着街口的哨兵摸了过去。 他落脚很轻,每一次落地都是先脚跟着地,然后慢慢放下脚掌,这样的动作让他壮硕的身材结实的踩在地面上,却又没有发出来任何的声音。 打瞌睡的哨兵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降临,几个月的安逸生活让他的警惕性已经低到了地表以下。 最后三步的距离,达尔突然爆发,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捂住哨兵的嘴巴,这哨兵瞪大了眼睛,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下一刻,达尔已经隔断了他的喉咙。 鲜红的血溅在地上,哨兵的眼睛慢慢没了光彩,身子软了下去,达尔轻轻把他放平在地上,恐怕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达尔就用相同的办法摸掉了四个哨兵,这些周人实在是太无能了,四个人没有一个是清醒的,跟上次攻城时遇到的秦军简直没法比。 达尔心中实在有些不屑,没一点激情,他已经靠近了城墙,看城墙上那个哨兵不住点头的样子,八成也是在打瞌睡。 达尔正准备上城墙,意外发生了,从城墙根那里走过来一个没穿衣服的周军,看样子是起夜方便的。 天色较黑,所以这个周军也没有注意,还以为达尔是站在那里的哨兵。 “喂,兄弟,现在什么时辰了。” 达尔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有说话,他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出来方便的周人笑了:“奶奶的,又在睡觉,小心被队正逮到打你板子。”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蓦然停住了脚步。 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达尔身上的服装,还有他高大的体格,这都不是大周军里能出现的。 他还看到了达尔脚边的尸体,突然转身就跑。 达尔慌忙甩出手中的刀,希望能阻止他。 “敌袭啊!” 达尔的弯刀准确命中了这个人,可惜已经晚了,这一嗓子已经喊了出来。 阳关内开始沸腾了,在屋子里睡大觉的周军王师纷纷清醒过来,忙乱的披挂好战甲,拿着武器就出了门。 他们遇上的是满大街的北匈人,战斗刚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王师要出门,北匈人想把他们堵在里面关门打狗,一部分人还想去夺城墙。 终归是王师人多,一个镇的人马加上杂役都过了两万,四千北匈人哪堵的住。 达尔知道不好,果断做出了决定,带着他的千人队向着城门冲了过去,他要赶在秦军没有进城之前打开城门。 只要城门开了,在外面等待的三十万北匈人就会像潮水一般淹没阳关,到时候就算是十万秦军,也无济于事了。 没有城墙的掩护,秦军对上北匈人的优势并不大。 阳关已经乱了,可是在城主大厅里的两个主事人依然清醒,他们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姬风和李师道终于明白了吴用的自信来源于哪里,他们对呼延灼的疯狂举动也是十分意外。 这个疯子干的疯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讲出去恐怕会成为一个大笑话吧,不过这个笑话的对象恐怕只能是秦山了。 王师作为周天子直属的武装力量,如果连抵抗都不抵抗,恐怕有些说不过去,所以适当的小打小闹是要有的。 一刻钟过后,姬风和李师道终于下了命令,打开内城门,请秦军进阳关。 阳关里这么热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秦山,秦军的精锐再一次体现出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穿好盔甲拿好武器,军士跟在长官后面,很快集结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 秦山等着内城的城门打开,他的马儿已经安耐不住了,他的长剑也似乎在嚎叫,这些北匈狗,又来送死了。 城门一开,秦军便如同猛虎下山,五千玄铁重骑打头,快速进入阳关,涌入每一条大街小巷,涌上城墙。 这个时候,达尔正好也解决了外城门的所有周军,他已经听到城门外边如同地震一般的马蹄声。 此刻阳关的城墙外面成了火把的海洋,三十万北匈军队倾巢而出,绵延十数里,呼延灼站在高高的指挥车上冷眼看着阳关。 在阳关丢掉的面子,他呼延灼就要在阳关捡起来,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所以他才会做出挖掘三十里地道的疯狂决定。 今天这一战,一定会让他呼延灼的名字载入史册,号称永不陷落的阳关,将终结在他的手里。 呼延灼内心已经饥渴难耐,他死死盯住城门,开啊,快开啊。 所有的北匈人都和他们的首领一样,内心无声的呐喊:“开啊,快开啊。” 他们连云梯都没有制作,全军的希望都放在了城门上,如果城门没有打开,他们这一次将无功而返。 轰隆! 城门动了,然后在无数北匈士兵的呼唤声中,城门终于开了。 呼延灼长舒一口气,他从打开的城门当中,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六十章 王师逃了 达尔此刻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英雄,他柱刀而立,看着一队队北匈骑兵进入阳关。 他在阳关的耻辱被洗刷了,他还是那个王庭勇士,这一战过后,他的万夫长职位应该会再上升吧,说不准就是独当一面的统帅,甚至可能会被赐予一个称号,那样他就可以建立自己的部落了。 阳关城终究太小了,两万王师在中间,两万秦军还没有全部挤进来,现在大队大队的北匈人又进来了。 几乎每个街道都在惨烈的厮杀,北匈先期进城的四千人连四分之一都没剩下。 进城的秦军已经和北匈人的先头部队撞上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山亲自带领的玄甲重骑。 虽然是巷战,狭窄的街道限制了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但是双方都是骑兵,都有影响,这一点上算是扯平了。 但是这个时候,重骑兵的优势就凸显出来,铠甲厚,耐砍,再加上兵器够长,清一色的铜戟,远远的捅过去就能捅死倒霉的北匈人,必须人太密集了。 以阳关中心为界,双方各自占据了一半的地盘,一条不规则的曲线,成了战场的分界线。 秦军和北匈人杀得正狠,王师倒成了没人关注的对象,那些北匈人甚至都不愿意主动砍他们,在北匈人看来他们远不如面前的秦军有威慑力。 王师的尊严遭到了无情的践踏,这让一些还有血性的年轻军士很不服气。 可就是在这个档口上,一道命令悄悄传遍王师的部队。 这道命令很奇怪,要求王师退出战斗,到城外集结,这让军官们很不理解。 军令如山倒,再不理解,也要照着军令去做。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现象,秦军们死命的往前挤,而王师则是在死命的往后退。 后面往前冲的秦军都是一脸的错愕,难道这些老爷兵真的不堪一击吗?他们是要逃? 即使想不通原因,秦军们也不在乎,反正有没有这些老爷兵,我们秦军都是不会退的,该上还是要上。 在巷战当中,以长兵器为主的秦军步兵确实占据了很大优势,秦山的玄甲重骑都没有步兵的效率高。 步兵们按照盾手在前,戟手在中,弓手掠阵的阵型在大街小巷中有序推进,一时之间将北匈人逼退了好多。 但是这会儿的功夫,王师士兵已经全部退出了战场,从阳关内门出了阳关。 李师道和姬风已经等在这里,大致点了一下,到这里的有一万五千多人。 李师道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看着王师的士兵。 “边镇的弟兄们,刚刚接到战报,西戎已经进入我大周境内,二十万大军压境,现在玉门关镇守的罗鸣将军已经带着八万大军去了甘州。 没想到北匈人也来了,玉门关空虚,北匈人若是饶过祁山偷袭玉门关,那我们西北边军的处境就危险了,现在我命令,所有人随我驰援玉门关。” 此令一出,全军皆惊。 有人问道:“那阳关怎么办?” 李师道大言不惭的说道:“这里有秦山世子坐镇,两万大军足矣,前番秦川公子只带着七千人不也把北匈狗打了出去吗?” 这下将士们没什么说的了,他们已经明白主将的意思,不管驰援玉门关有没有意义,李师道都不可能再留在阳关的。 秦川是守住了阳关,那是依靠着坚厚的城墙,可是现在北匈人已经进了阳关,城墙得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这样还能守住? 恐怕没有几个人相信李师道的话,但是没卵用,他们只是士兵,只能听主将的命令。 李师道大手一挥,慷慨下令:“出发,回师玉门关。” 大军缓缓而动,一些士兵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阳关,一些胆大的人干脆跑了回去。 李师道也不管这些人,从这里到玉门关要两天时间,但愿秦军能支撑两天的时间,否则的话,这些人能不能活着都是回事,鬼知道北匈人会不会讲信用。 至于那些愿意留下来送死的人,就让他们送死吧,多一个人,总能多拖延些时候,那他们这一万多人,也多安全一分。 很快,李师道和姬风就带着一万多士兵消失在夜幕当中,那速度比起当初来援救秦川时更快。 而毫不知情的秦军们仍然在苦苦奋战,他们看到王师后退,终究没有人会猜到这些人真的敢跑。 双方战士的生命都在飞速消耗着,残肢断臂到处翻飞,血液汇聚在一起,都成了小溪。 两军相接的地方已经堆成了尸山,战士们艰难的踩在上面,即使身体都站不稳,还是努力向对方挥动手中的武器,知道再也挥不动为止。 黑幕之下,双方的眼睛甚至都散发出红光,那是仇恨的颜色。 留下来的王师的人有一千多个,他们为了自己的尊严,努力扒开拥挤的人群,冲到最前面,回到他们该呆着的位置。 这些人当中官职最高的是一名副统领,叫王威,在王师的骑兵卫中任职,他的马已经被他给放走了,要不然就只能死在这里,那匹马陪他了三年,他舍不得他死。 王师的士兵以他为首,排成紧密的阵列,让人不得不重新看待这支在哨位上睡觉的军队。 王师并非不能战,他们手里拿的,是大周顶尖的装备,每天吃的,是大周最好的粮食,他们的军官,来自大周的士绅阶层,各个都有些学问,他们的士兵,实在千万大周子民中挑选出的良家子弟。 这样的军队没理由不能战,不能战的是他们领头人,他们只是士兵。 突然爆发的王师军队让北匈人吃了不小的亏,北匈还在以半个时辰以前的态度对待这支军队。 他们浑然忘了,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先期入城的勇士用偷袭的方式,也才不过和王师打了个一比一。 “哈哈哈,北匈狗们,来尝尝爷爷们的刀刃是什么味道。” 王威凶狠的笑着,眸子里那股眼神让人生畏,决绝,悲戚,失望,渴望,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这是一个一心想以起来证明自己的人。 作为一名军人,在战场上除了战死,还有什么选择吗? “兄弟们,那些胆小鬼们跑了,他们丢了王师的脸,丢了我们大周军人的脸。 敢跟我老王留在这里的,恐怕都是有尊严的兄弟吧,咱们就好好的战一场,让这些北匈狗看看咱们得本事,也得让秦军兄弟们知道,咱们王师的人,不是都怕死的。” “杀!” 一千多战士用一声大叫回应着他们的临时长官,这一声杀,让周遭的秦军看他们的眼神里也多了一分尊敬。 一个王师的士兵露了个空,被北匈人逮住机会,眼看一刀就要劈到身上,从秦军的军阵里射出来一支箭,把这个北匈人直接钉到墙上。 王师士兵回头看了那个秦军弓手一眼,冲他点了个头,以示感谢。 这个秦军的军士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还略微有些尴尬,只是冲他傻傻的笑了笑。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不知从哪射来的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他痛苦的捂住脖子,想要堵住漏气的窟窿,可是无济于事,他的口鼻里喷出血沫,脸上愈发的青紫。 最后挣扎了一下,这个小军士躺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其他军士不过看了他一眼,就平淡的转过头,继续弯弓搭箭,将仇恨融入箭羽射到北匈人的头上。 王师的士兵疯狂了,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他挺起来他的长戟,用力捅进一个北匈人的肚子里,手用力一转,长戟就搅碎了北匈人的内脏。 他还是不满意,这样不足以为那个小秦军报仇,长戟的效率太慢了,他干脆扔掉,又从地上捡起来一柄剑,剑身上已经崩出了缺口,但是依然还很锋利。 靠着这把剑,他又砍掉了两个北匈人的脑袋,三个人,够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被北匈人趁机一刀捅进了背后。 他看着透胸而出的弯刀,眼睛里算是解脱,眼前仿佛出现了美丽的妻子,牙牙学语的娃娃,可惜啊,以后再不能陪他们了。 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他伸手抓住胸前的刀尖,反手持剑,将长剑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长剑余威不减,顺带穿透了北匈人的身体,两个人被两柄武器连在一起,两个本来是敌人的人,双双倒在地上,呼出在这世间吸进肺里的最后一口空气。 随着战斗的不断升级,此刻王师士兵和秦军完全混在了一起,现在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都是大周军人,而他们面对的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秦山的马也早就没了,也不知道被剁成了几段,现在双方挤在这里,骑兵哪里还有什么用。 自从看到这一队王师士兵参战,他就大概知道了王师的去向,现在他不得不孤军奋斗了。 王师可以退,他秦山不能退,秦军也不能退,这座阳关,历来是由秦军驻守,在秦军手里从未丢过一次。 秦川前些日子更是在这里打出了秦军的威风,他作为哥哥,怎么能输给自己的弟弟。 即使北匈人多又如何,即使没了城墙又如何,即使他秦山死在这里又能如何,在他死在这里之前,阳关不会丢。 当然,他死了的话,阳关还会在吗? 秦山忽然想起来弟弟说过的那些话,原来不是没有道理,我秦人的血,果然是白流的,那些王族的人,恐怕从来没有心疼过吧,要不然怎么能跑的那么快? 咔嚓,秦山的剑断了,他已经砍翻了至少上百个北匈狗,早就卷刃了,也不知道小川子说的那种铁器造出来了没有,那兵器一定比这个耐砍吧。 秦山一个翻身,躲过几个北匈人同时砍过来的刀,从地上又捡起来一杆长戟。 “啊!” 秦山大叫一声,抓着长戟横着一扫,长戟砸在一个北匈人的头上,生生把北匈人砸成了缩头乌龟。 秦山的勇猛让北匈人心里打怵,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前,趁着这机会,秦山对着不远处的副将秦营喊到。 “秦营,你带着一队人先走,把玄甲重骑带走,他们不能耗在这里,那是我秦人的心血。” 副将听到秦山的话,他哪里肯愿意,这可是弃主求生。 “不行,世子,你先走,我给你断后。” 秦山笑了:“屁话,我堂堂秦候世子,怎么可能会退走?这里可是阳关,我秦军世代守着的阳关,你先走,我们不能全交代在这,总得有人回去传信,是李师道和姬风出卖了我们。” 秦营依旧不肯,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山一下敲晕过去。 “玄甲重骑听令,我秦山命令你们,带着秦营走,到玉门关去。” 第六十一章 石碑 玄甲重骑走了,阳关的人又少了,战斗只会更艰辛。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秦山都不知道砍倒了多少人,只知道他已经换了七次武器了。 体力的消耗让秦山这样的武将都觉得浑身瘫软,更别提手下的普通军士了,碍于主将的面子,秦山拄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剑,并没有像其他士兵一样坐到地上。 伤亡太大了,巷战就像是绞肉机一样,仅仅一夜功夫,就绞进去超过五千人的秦军和接近一万人北匈人。 毕竟这种战斗秦军的优势还是很大的,这样的战损比已经是很亮眼了,但是北匈人有三十万,没了两万人,还有二十多万,而他们只有五千多了。 王师那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已经剩了不到百人了。 他们一直没有撤下去,拒绝了轮换他们的秦军,还扔给秦军一句话:“老子这些人还没死绝,还轮不上你们这些杂牌军。” 秦军是不是杂牌军还两说,现在这里的防线秦军支撑了大半。 秦军已经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一些,现在占据了大半的地盘,最前面作战的人被替换下来,得以喘息。 王威靠一处石碑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力慢慢恢复。 “起来!” 一个浑厚的声音对他说道。 王威睁开眼睛,看到秦山站在他身前,他并没有理会秦山,秦山不是他的直接长官。 “起来。”秦山重复道:“你挡住我了。” 王威坐起身子,这才发现他一直背靠着的这里是那块刻字的大石碑。 这块碑在王师当中也算有点名气,都知道是秦川走的时候留下的,而且秦川还警告过他们的都统李师道,如果石碑被破坏,那就要和他们鱼死网破。 这块石碑上刻的都是人名,是几个月前阳关战死的人,这些名字都是秦川亲手刻下的。 王威撑起身子,往一边挪了挪,又坐在地上,他看着秦山,想知道秦山要做什么。 秦山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匕首,铁质的匕首,这是小时候他得到的生辰礼物,是秦战找了当时京城里最出色的铁匠给他打的,也算的上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匕首从到他手里,还从未见过血。 秦山拿着匕首,认真的在石碑的空白处刻下他的名字。 这是纪念亡人的碑,秦山这番做法,已经表明了他的必死之心。 王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世子何必做这种无用之功,阳关会丢掉的,在北匈人手中,这块碑也会被踏平吧。” 秦山抚摸着刚刚刻下的名字,微微一笑。 “什么有用无用,我是秦人的世子,自然要陪着我的子民和士兵,即使碑被踏平了,我也要和他们在一起。” 王威问道:“落到这步田地,你恨他们吗?” “谁?”秦山道:“李师道?姬风?” 秦山又笑,十分的不屑。 “他们值得吗?不过是两个败类小人而已。” 王威接着问道:“那你恨王师吗?” 秦山再笑,笑的很勉强。 “恨与不恨,该走的终归会走,该留的不是已经留下来了吗?果然像是小川子说的,战争是上位者的游戏,他们已经退出了。” 王威再问道:“那你会恨大王吗?” 秦山哑然失笑。 “为人臣子,食君之禄,解君之忧,战争,军人的使命尔,他远在京城,又能知道什么,恨他作甚。” 王威点点头:“世子果然大胸怀,同是军人,我敬你。” 他挣扎着站起来身子,走到石碑跟前。 “可否借世子殿下匕首一用,王威虽然卑贱,斗胆想把自己的名字也留到这碑上,日后九泉之下,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秦山道:“冲你能回来,你就是秦人的朋友,自然可以。” 匕首被塞到王威手里,看着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感叹道。 “王师王师,王战之师,没想到竟然成了忘战之师,我们自持身份高,看不起地方军,看不起敌军,嗨!这真是讽刺,大周的千万里国土,都是地方军在守。 世子殿下,若有来世,若能选择,我一定要做秦人,秦人里才有能真正同生共死的长官,才有真正悍不畏死为国而战的军人。” 匕首划过最后一笔,王威的名字落在石碑上,他把名字写在了最下面,那是他认为自己应该待的位置。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不管是秦军,还是王师,都想认真的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 不会写名字的人急了,到处求着那些会写字的,而会写字的人正忙着帮自己死去的秦人和同乡留名。 “你帮我刻上,等一下我帮你挡刀。” 心急的人都说了这样的话。 “哪个要你挡刀,你的骨头又不比老子硬,死还轮不到你死,帮你刻就是,别说那么多废话。” 一些士兵问道:“这块碑真的会让我们名留青史吗?” 秦山答到:“会,一定会的,你们的名字一定会留在大周的历史上。” 士兵回道:“留不留大周的青史无所谓,关键是以后咱们秦人要记得咱,嘿嘿,咱没给秦人丢脸。” 呼延灼远远的站在城墙上,阳关里的一切都尽收他眼底,包括秦山等人的行为。 “传令下去,阳关破了,所有人不准动那块石碑。” 传令还急忙下去传令。 呼延灼心里这时候很不平静,他在惋惜。 为什么这样的战士是大周的,而不是他们北匈的,如果在北匈人当中有这样的部落,那一定会是整个北匈帝国的主宰。 可惜了,这样的战士终将要消逝在战场上,任何他们的敌人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士兵继续存在。 呼延灼的心里,已经把秦军列为大周最危险的因素,如果以后北匈真的要吞并大周,那首先要不择手段的灭掉秦人。 呼延灼的命令很快传到了北匈人的前阵,有大胆的北匈人直接用大周语言喊道。 “周军听着,石碑我们会留着,一路走好,刀剑无眼,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秦山笑了:“真是个笑话,没想到最尊重我们的,是我们的敌人。” “要战便战,我们战场上见真章。”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北匈人又加大了攻势,防线重新被推了回来。 又轮到秦山和王威他们上去了。 双方都有人受伤倒下,运气好的被砍中了胳膊。 只是简单的裹一裹,又向着敌人扑上去。 战斗从开始即是高潮,刚恢复没多久的体力,又在飞速的消耗着,这不仅仅是体力的较量,也是意志的较量。 秦军的人数越来越少,秦军的阵型也被越推越靠后,人数的劣势很难弥补,人越少,放弃的就要越多。 秦山也挂了好几处彩,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但是仍然战力强悍。 王威比秦山还要惨一些,他一直靠着那块石碑,背后一道恐怖的伤口,血肉都沾到刚刚刻上不久的名字上,像是涂了一层红漆。 他已经站不稳身子了,这个时候多挥动一下手中的兵器,他都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力的消逝,血只会越流越少的。 王威的周围,至少有十几个北匈人,而他带的王师残兵,已经再没有一个还能战斗的了。 “哈哈哈!” 王威此刻还能笑出来,狰狞的样子吓住了北匈人。 “我王威,十八从军,十五年有余,十五年未经一战,今日终于战了个痛快。” 噗哧! 王威又一剑捅进一个北匈士兵的肚子里。 “第八十九个,不行,我要杀够一百个。” 王威心里这么想,可是体力明显跟不上,他现在动作都慢了许多。 一道寒光闪过,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可是胳膊却没有了,他失去了握着剑的感觉。 鲜血几乎是喷出来,王威又靠到石碑上,软软的坐在那里。 北匈人还想上来,王威一声怒吼:“滚,不要动我的石碑。” 北匈人被吼楞了,这个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这么吼出来。 几个北匈士兵对视一眼,最后都选择了放弃,王威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他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这是失血过多的明显体现,不用人动手,他都撑不下去了。 终于要结束了吗?这该死的战争。 王威的瞳孔慢慢放大,瞳孔里面还映着他刻在石碑上的名字,最后的王师也消失在了阳关。 生命结束了,战争并没有结束。 秦军还和北匈人搅和在一起,惨烈的厮杀。 刀剑都断了,干脆就用手掐,用牙咬,用所有能用的办法,将对手置于死地。 秦山这个时候还要更忙一些,他退出了一线,带着一队人悄悄的将火油撒遍了他们控制着的半个阳关。 秦川会用火,他这个做大哥的一样会用。 秦军的防线越来越靠后了,人越少,损失的越快。 东边的天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还在战斗的秦人只有不到五千人了。 秦山手里抓着火把,准备着迎接最后的时刻。 只要他一松手,半个阳关都会变成一片火海,这将是阳关第二次遭受火灾了吧。 可惜啊,这一把火过后,阳关就再也不存在了,真羡慕小川子,他那一把火,可是救了阳关。 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了,他终究是比自己要强的多。 但愿秦营能够回去,不要犯傻就好,玄甲重骑不能消耗在这种巷战中,他们是以后秦军重回阳关的希望。 第六十二章 阳关没了 天要亮了,阳关的战斗也接近尾声了,秦山的火攻失效了。 北匈人吃一堑长一智,很快就知道用沙土把火扑灭,凡是被洒了火油的地方,都被盖上了沙土。 而这时候,仅剩下不到五百的秦军被围在内城门前,在一处狭窄的通道内。 突然,杀声再起,意外总是会发生,从玉门关的方向,玄甲重骑又回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副将秦营,他一醒过来,就不顾一切的带着玄甲重骑回了阳关。 秦山一定会怪他,但是秦营不愿意做一个被人唾骂的秦人,世子尚在危险之中,凭什么他就逃了,那是耻辱。 玄甲重骑已经遵守了秦山的命令,此刻再回来,也是奉了副将秦营的命令,他们只是士兵,已经尽到了职业。 秦山虽然心中感动,但还是破口大骂。 “秦营,你这狗娘养的,谁让你又回来的。” 秦营已经不管那么多,带着玄甲重骑冲入北匈人的阵营,造成一片死伤。 北匈人碍于重骑兵的威力,暂且退了一段,这时候秦营才掉转马头,到了秦山身边。 “你这狗日的,把老子的话都当放屁了是吗?看老子不砍了你的脑袋。” 秦山怒容满面,拿起手中的剑就向秦营砍过去。 秦营随手一挡,轻易就躲开了这如同强弩之末的一剑。 秦山力气已经耗的差不多,身上伤势也重,差点被反摔个趔趄。 秦营沉这脸下了马,说道。 “公子骂我也好,打我也罢,要我的脑袋都好,等秦营回去了,伸着脖子让你砍,公子,对不住了。” 秦山拄着剑:“你要干什么?” 秦营也不说废话,上去一步,一掌切在他的后颈上,秦山软软倒在他的怀里。 秦营抱起秦川,把他放在马上, “公子,你也不想想,秦营怎么可能会丢下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秦营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哥哥,秦营替你去死,等着公子为我报仇。” “青山卫听令,第一营留下,第二营第三营带着公子往玉门关去,务必将公子安全带回去。” 三个统带今日不知道违反了多少军令,这时候依然不愿意。 第二营统带直接骂到:“秦营你个王八蛋,凭什么就让第一营留下,老子留下,你们都走,你们说死就死,问我同意不同意。” 秦营道:“现在我是这里职务最高的,你们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就军法处置。” 第三营统带更是个楞头青,直接伸出来脖子:“娘的,我就不信了,你不就是个副将,来,老子伸着脖子让你砍,我倒要看看军法怎么来的。” 秦营握着手中的剑,高高的扬起,突然又快速收回去,横在脖子上。 “滚!谁不滚,老子先死在这,都不要跟我争,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把公子安全带回去,要不然我真的死不瞑目。” 锋利的剑已经划破了秦营的脖子,这下几个统带不争了,第一营统带还很得意。 “跟老子争什么争,不把公子送回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混蛋!” 其余两个统带虽然还是不服,但是也没办法,他们不能看着秦营死在他们面前,如果他们还是不走,秦营一定会用剑割断自己的喉咙。 三千玄甲重骑带着秦山走了,他们来回奔波,但是依旧杀气满满。 北匈大军换了骑兵上来,密密麻麻冲向秦营他们。 仅仅剩下两千人守在这里,或许只要一两个时辰,他们就会被全部耗光。 秦营扬起长剑:“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杀!” 这句话是他从秦川那里得来的,是他此刻唯一能表达出来的。 …… 另外一边的秦川对阳关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他依然还想象着见到秦山的样子。 他们已经到了距离阳关不远的地方。 因为沿着边线走,他们也遇到过北匈人,只带着一百士兵,他没敢主动招惹,只能躲躲藏藏,所以他们的速度快不起来。 “公子,我听说阳关对面可是有三十万北匈大军。” 别图现在成了驾车的马夫,秦川占了他的地盘。 “是啊,三十万,我和他们还干了一仗。” 别图接着问道:“三十万都攻不下一个阳关,看来北匈人确实太菜了,若是别图过去,恐怕早就打下来了。” 别图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北匈人,而且说的话也搞不清楚场合,在秦川面前说打下阳关,简直就是找揍。 咚! 秦川一脚踢到他屁股上,险些没把他踢下去。 “你这混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长得像个狗熊一样,也别太高看自己,这世间大了去了,比你力气大的人多的是,再说,战争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 别图嘿嘿一笑:“公子说的是,别图以后只要跟在公子身边,就一定能打胜仗,立功劳。” 秦川这时候倒是很谦虚:“我也不能保证百战百胜,不过就算是败了,总能多带些活人出去。” “就像阳关之战,即使人少,也要尽可能的取得更大的战果,战争不仅仅是人与人的较量。” 秦川这时候还在谈论这场让他一战成名的战斗,却丝毫不知,阳关已经丢掉了。 …… 两千人仅仅一个半时辰就没了,北匈大军终于顺利的开过阳关,数万骑兵马不停蹄向着玉门关而去。 而阳关内已经是遍地尸体,呼延灼此刻站在石碑前,看着那座石碑,若是这石碑上的人都是北匈的,他有信心带着他们踏平所有的敌人。 “秦人,以后一定是我们北匈的最大阻碍。” 呼延灼给出这样一个定论。 吴用同样看着这块石碑,心情完全不同,这石碑对他来说只有仇恨。 “统帅不必怜惜这些人,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完全消失在这世间,大周的王室,对他们更是忌惮。” 呼延灼道:“你们的大王,不是很器重秦战吗?” 吴用眯起来眼睛:“大王越器重,他们就死的更快,大周可不像北匈,越有能力的人,往往越难生存。” 呼延灼感叹一句:“还好大周是这个样子,要不然,我即使手中握着百万大军,也断然不敢犯大周一步。” 这肯定是呼延灼的真实想法,大周的人口,是北匈的十倍,大周的物产,比北匈多了不知道多少,如果一个强者为尊,无比团结的大周出现,给北匈十个胆子都不敢怎样。 吴用道:“大周永远不可能像北匈一样,而且北匈貌似也在慢慢的向着大周的方向发展,权利总是会让人向往的,难道统帅就没有想过那个位子吗?” “够了!”呼延灼看着吴用的眼睛里满是杀气:“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传令,全军向玉门关开进,我要让那些周人,不能安心的吃上晚饭。” 北匈大军络绎不绝的进发,如同一条长龙落在戈壁滩上,阳关这里仅仅留下一个万人队收拾残局,这些尸体总是要清理掉的。 北匈人的尸体被妥善掩埋,而秦军的尸体都被丢到了城外,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一样的待遇。 北匈不产火油,所以只能用酒来做燃料,几十个北匈人拎着酒坛往尸堆上洒。 等到洒匀了,他们丢下一个火把,匆匆的走了。 就在火势悄悄蔓延的时候,秦营在人堆底下,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身中数刀,却依然没有死,只是被人从马上撞下去,摔的晕了过去。 谁也没有发现还有个没死的人,秦营是被淋到伤口上的酒精给刺激醒的,他现在仍然虚弱的很。 出于本能,他仍然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用他仅剩不多的力气,扒开身上压着的尸体,爬到了尸堆外面。 火已经蔓延过来,秦营的身上都着了火,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把火灭掉,然后躺在地上喘着气。 阳关的北匈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他们此刻正享受着胜利的滋味,又不用再到前边去拼杀,这时候应该好好享乐。 …… 北匈人骑兵的速度确实快,他们甚至追上了带着秦山的玄甲重骑,就在距离玉门关不足百里的地方。 几万人的骑兵如同饥饿的狼群围了上去。 情况危急,已经没有争辩的时间。 第二营的统带主动调转了马头,迎着北匈人的骑兵冲了过去, 一千多人的队伍主动冲击几万人,这场景如同当初韦七带着八个人对付上百人一般。 他们都做了死的准备,只想多拖延些时间。 重骑兵先天拥有冲击力强劲的优势,即使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是仍然挡住了数万人的北匈骑兵。 而第三营的兄弟则抛掉身上的一切负重,让身下的马儿能跑的更快一些。 仅仅片刻时间,第二营就被突破,一队北匈人又追了上来,而第二营被更多的北匈人缠住,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任何的忙。 第三营又有一个旗队主动脱离队伍,迎着北匈人上去。 就是这样一路逃,一路分兵,可总是有北匈人跟上来,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天也黑了,玄甲重骑只剩下一百多人围在秦山身边。 现在职务最高的只是一个队正,其余人都回去赴死了。 而后面还跟着北匈人一个千人队。 玄甲重骑已经抛掉了重甲和多余的一切武器,每人只留下一柄剑,即使这样也没能拉开和北匈人的距离。 还好,玉门关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六十三章 山崩 李师道已经到了玉门关,依靠着姬风的身份,他第一时间就掌握了玉门关的兵权。 现在玉门关可以动用的兵力只有四万多人,就算加上杂役也才五万人左右,相比于北匈三十万人,还是差的太远。 李师道心里很没底,他不确定北匈人会不会信守承诺,所以要做好守城的准备。 “报~,都统,城外出现骑兵。” 李师道心中一惊,即刻上了城墙,而姬风比他到的还早。 天色很暗,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马蹄声和杀声,这让李师道心中不安。 不会是秦山还逃回来了吧,那可就麻烦了。 姬风同样担忧:“李将军,怎么办?该怎么办?” 李师道咬了咬牙:“不能留活口不能放他们进来。” 李师道转身命令道:“弓箭手呢?让弓箭手列队,准备放箭。” 一旁一个军官问道:“都统,下面好像有我们自己人啊。” 李师道眼睛一瞪:“什么自己人,都是北匈人玩的把戏,他们就想骗过我们。” 手下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硬着头皮去招呼弓箭手了。 …… 城外的玄甲重骑百人小队已经被追上了,此刻正在与北匈人缠斗,他们且战且退,一点点接近城墙。 秦山也早就醒了过来,此刻也是奋勇拼杀,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再回阳关了,就带着这些手下,能活多少算多少吧。 一百多人很快就剩下不到五十人,但是秦山他们已经贴近了城墙。 秦山的大嗓门喊道:“我是秦山,快开城门。” 城墙上的李师道差点把自己的手指骨给捏碎。 果然是秦山,他看向姬风,姬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住的点头。 李师道一拳砸在城墙上,这一回,就得看京城里的人愿不愿意保他了。 “放箭!” 弓箭手们却有点犹豫,他们都是知道秦山的,那可是秦人西北边军的统帅。 李师道气极了,他心里也有些恐惧,但是为了活着,他只能继续下去,他直接拔出来剑,一剑劈死了离他最近的弓箭手。 “放箭!” 这下再没有人敢犹豫,弓箭手们纷纷松开本就颤抖的手。 几千支箭同时射出去,如同一片乌云盖向了秦山等人,包括后边的北匈人。 对于丝毫没有防备的秦山等人,这是一场屠杀。 五十多人瞬间一大半人落马,秦山都中了一箭,还好射在肩膀上,没有致命。 北匈人的损失就小了许多,他们仅仅几个立功心切的愣头青进了弓箭覆盖的区域,其他人都在射程外停住。 看到这副景象,北匈人开心的不行,看来不用他们动手了,这些大周人果然卑鄙。 第二轮弓箭已经上弦,李师道的手再次抬起来。 秦山再不抱任何希望。 “李师道,我知道你在上面,不用浪费箭了,你守住玉门关,我秦山便不怪你,我不应该到这里,我应该死在阳关里头。 阳关没了,秦人该死,我秦山更该死。” 秦山看着跟在身边的十几个玄甲重骑,眼泪都崩了出来。 “我带着你们到西北来,没能把你们带回去,既然到了这步田地,弟兄们,咱们就死在一起,咱们秦人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死也要死在战阵上。” 十几个骑兵默默的站到秦山背后,排成一个箭头形,等待秦山下达命令。 “玄甲重骑!”秦山叫道:“赴死兮!” “赴死!” 十几个骑兵,愣是叫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看的北匈人都是心中一惊。 再想想之前他们被这些秦军拼掉了数万人,心中更是惊惧。 再有气势也不过是十几个人,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不过泛起了个浪花而已。 秦山被三柄弯刀同时捅进了身体,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碎掉了,最后的一瞬间,他又想起来秦川的话。 “小川子,哥错了!” 他健壮的身躯落到地上,如同一座崩塌的大山,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闪起电光,轰隆隆的雷声阵阵。 雨很快滴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打在北匈人的脸上,也打在秦山的脸上,可是他的眼睛,已经闭不上了。 城墙上的李师道看着突然飘落的雨滴,心中愈发的恐惧,西北哪里有多少雨,这是上天在为秦山不公吗? 不,这只是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李师道在心里安慰自己,一抬眼,看到的却是周边士兵眼中迷茫的眼神。 “假的,都是假的,那不是世子,那是北匈人的探子,你们看什么?是不是怀疑本都统的话。” 李师道无力的辩驳,显得有些苍白。 战事终于结束了,秦山的尸体都被带走了,北匈人应该会当做战利品奉献给他们统帅。 …… 这一阵雨同样把秦营给淋醒了,他从尸堆里爬了出来没多远就晕了过去,他实在太虚弱。 秦营张开嘴,努力的吞咽落在嘴里的雨水,这雨水一股土腥味儿,但是却能为他补充一点点体力。 终于喝够了,他试着动了动,好像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放眼望过去,一片漆黑,不远处的阳关都看不到了。 方向也分不清楚,他只能找到一个小沟,沿着沟走,这样可以避开北匈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世子到了玉门关没有,只要到了玉门关,就安全了。 李师道这个狗货,竟然这样陷害秦人,一定会遭报应的,等侯爷到了,一定会砍了他的头。 秦营边走边想着,丝毫没有休息到在不远处的山岗上过去了一队人马。 秦川也没有想到,他会和阳关唯一幸存的人擦肩而过,一个在坡上,一个在沟里,谁都没有发现谁。 如果不是下雨天,秦营一定会听到马车的声音,如果马儿叫一声或许也能惊醒走神的秦营,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去了,秦营就这样一路向东走了。 该死的雨把秦川淋成了落汤鸡,他抱怨着在北匈抢来的马车没有车篷,要不然也不至于淋雨吧。 本来就是夜晚,再加上雨,让他们行进更慢。 还好,阳关威武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眼中。 旁边那个凸起的是什么?秦川感觉有些眼生,好像从未见过阳关附近还有什么突出的东西。 慢慢的走近了,秦川才发现这座小山一样的东西还不低。 再近了,一股刺鼻的焦味直冲鼻子,这味道似乎很熟悉,秦川想了想,当初在阳关放火烧北匈人的时候就是这味道。 不会是那味道到现在都没有散吧,秦川心里想到。 “公子,那好像是人。” 别图指着小山说道,秦川打了一个激灵。 他细细看了看,确实像是人,难道北匈人又攻城了? 终于到了跟前,秦川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是一座尸体堆成的山。 有被烧过的痕迹,很明显烧的不彻底,只是表层被烧了,还有些残余。 秦川忍住恶心,捡起来一块铜片,虽然已经被烧黑了,但是依然能看清上面刻着什么。 “张君,秦阳郊人……” 秦川脸色大变,这是一块“简”,还是一个小贵族家里人的“简”。 他的手都抖了,这是秦人,秦人的尸首,就这样被堆在这里? 那阳关?秦川无力的松开那块简,阳关一定是破了。 大哥?对了,大哥一定会安全退走的吧。 不仅仅是秦川一个人看出来是秦人的尸首,跟来的骑兵也都看了出来,有的人忍不住骂道。 “该死的北匈人,我要杀了他们,” 那声音不可谓大,也不可谓小,但是在这种雨夜,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很远。 这里距离城墙不算远,只是借着天黑,北匈人一时还没有发现。 “什么人?” 北匈语言从身后传来,这是一队巡逻的北匈骑兵,十几个人的样子。 看来刚才的声音被听到了,这时候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秦川小声的对别图说:“告诉他们,是过来处理尸首的,让他们过来帮忙。” 别图很快会意,用北匈话回了过去。 听到别图的北匈语,那些北匈骑兵没什么怀疑,骑着马过来了。 这个时候秦川给其他人猛打手势,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天色确实够黑的,北匈人一直到了他们边上都没有发现。 带队的北匈十夫长一边抱怨一边下了马。 “大晚上过来处理尸体,你们还真是会挑时候。” 就是这个时候,秦川等人动了,十几个骑兵被两三个人围住一个,捂住了嘴巴,悄无声息的做掉。 而这个十夫长只是被打晕过去,秦川还要问话,不过这里不是地方。 秦川等人绕过了阳关,向着玉门关的方向去了,他们没有走大道,而是进了山,沿着山脉走,虽然会难一些,但是能避开现在占据着大道的北匈人。 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秦川才把抓到的北匈人弄醒。 这北匈人醒了的第一反应就是摸腰上的刀,可惜两手空空,他的刀反倒被架到了脖子上。 秦川道:“我问,你答,不要说废话,不早说不知道,我的刀不会留情的。” 别图翻译过去,北匈人也怕死,一个劲儿的点头。 秦川接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占领的阳关。” 北匈人答道:“白天,太阳还在东边的时候。” 秦川接着问道:“那阳关的守军有没有退走的?” 北匈人点点头,秦川心里一喜,那意思,大哥他们应该是逃掉了。 第六十四章 劝降 秦川的刀果然不会留情,即使这个北匈人说了所有他知道的,他依然没有逃脱去见长生天的命运。 秦川只留该留的俘虏,有价值的俘虏,这种无足轻重的人,只会成为拖累。 现在秦川沿着祁山的边缘极速行进,希望能够绕到玉门关。 而玉门关的外面,北匈人的大帐已经连成了片,玉门关城墙上的王师都紧张的腿都抖了。 足足二十多万人马,摆在那就是无形的压力。 李师道和姬风也是轮流守在城墙上,恐怕这些北匈人说话不算话,再趁机来攻打玉门关。 城墙上所有的守城器械都准备妥当,他们敢丢了秦军主守的阳关,说什么都不敢丢了他们主守的玉门关,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呼延灼的确不是个守信的人,或者说呼延灼不满足于直攻下小小的阳关。 攻阳关,那是因为阳关虽小,却像是个瓶塞一样,塞住了大周与北匈帝国在西边的边境线,不打下阳关,北匈人不可能再进一步。 玉门关则是大周广袤国土的最后一道遮羞布,只要能夺下来这里,那北匈就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南可进秦地,东可攻占地。 呼延灼这时候有的是耐心,西戎人已经拖住了西北边军的主力,他完全可以慢慢的陪玉门关的王师大爷们玩。 通过吴用,他早就把玉门关这边驻守的人摸了个七七八八,在他看来,李师道这样的卑鄙小人,怎么配做他的对手,王师那样的老爷兵,怎么能和秦军相比。 现在的北匈大营正在紧锣密鼓的制作攻城器械,攻城的气氛已经很足,只是这些器械实在太难制作,木头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 这样的场面让在北匈军营里的吴用有些尴尬,他看出来呼延灼的企图,他之前可是亲口答应李师道他们的,而且他代表的是太子的意思。 吴用进了大帐,问道:“统帅,你是打算攻打玉门关?” 呼延灼点点头:“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这里,不吃下的话,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吴用道:“可是之前我们有过约定,你只要阳关的。” 呼延灼伸出手示意让他坐下。 吴用哪里敢坐,只是恭敬站着。 呼延灼道:“忘掉你的什么太子,你从到这里的时候开始,你的太子就已经抛弃了你。” “你现在在大周人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你还在想着他们能给你什么?别傻了,在我身边安心呆着,保你以后的荣华富贵。” 吴用的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他也早就想过自己的处境,这个时候呼延灼的拉拢,正好戳中他的痛点。 他现在对于太子来说已经没了任何用处,秦山已经死了,尸体就挂在外面,太子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没用了。 阳关攻下来了,其实他对于呼延灼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可是呼延灼很明显比太子那样的小人强太多,现在都在想着拉拢他。 这个时候吴用如果再不知道顺着杆子爬,那他就白活这么大了。 “吴用谢过统帅的大恩,日后若是有用的到吴用的地方,吴用一定在所不辞。” 呼延灼笑了:“无妨,只是本帅不想看着一个勇敢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本帅很欣赏你,眼下,本帅还有个事情想交给你去做。” 吴用问道:“何事?” 呼延灼道:“劝降!” …… 一队北匈人跟着一辆马车慢慢接近了玉门关,那样子显然不是来攻城的,这点人还不够守军塞牙缝的。 吴用抖抖索索的站在马车上,手里持着一根符节,他现在是北匈的权降使节。 这样的身份让他心中十分忐忑,上一次他代表着太子去见姬风和李师道,安全还有点保障,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他在想李师道若是知道了呼延灼攻城的打算,会不会直接砍了他。 即使只有一小队人,也是把城墙上的人紧张了一把,弓箭上弦,已经瞄准了吴用。 “不要放箭,我是北匈帝国统帅呼延灼亲王的使节,求见李都统。” 李师道听出吴用的声音,在城墙上心里一阵暗骂,吴用直呼其名,只会让下面的士兵对他成见更深。 果然,那些士兵都回过头看着他们的主将,一脸的狐疑。 李师道怒道:“看什么看,先让他进来。” 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守军只让吴用进了城,北匈人都在外等待。 这时候的李师道怎么敢单独见吴用,干脆直接在城门边上与他会面。 吴用先行一礼。 “吴用见过李都统。” 李师道黑着脸:“吴用,没想到你成了北匈人的狗,说吧,有什么事情。” 吴用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李都统,吴用此番是奉了统帅之命,前来劝降的。” “混蛋!”李师道喝道。 “吴用,你身为一个周人。竟然做了北匈人的狗,还恬不知耻的来劝降我?痴心妄想。” 姬风此刻也是怒火中烧。 “来啊,把他给我砍了。” 动不动就砍人,这下可是把吴用吓个够呛,但是他依旧壮着胆子。 “姬风!我可是使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这是要把玉门关的所有人往火坑里推。” 姬风怒不可遏:“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这下算是让李师道再次见识了姬风的弱智,这话一说,不是自毁长城吗? 吴用抓住了救命稻草:“姬风,什么叫我背信弃义,你给我说清楚。” 没等姬风出口,李师道就捂住了他的嘴。 “吴用,你身为周人,背叛大周,这不是背信弃义吗?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玉门关可不是阳关,没那么容易被他攻下来的,要战便战。” 李师道的大言不惭,让吴用都很佩服他的厚脸皮,阳关怎么丢的,恐怕只有他们三个最清楚了。 吴用就知道劝降不可能成功,呼延灼此番作为,只是让他纳个投名状。 这样一来,吴用就和大周彻底割裂,断了吴用的退路,吴用才能更安心的在他身边做狗。 很明显,他的目的达成了,吴用灰溜溜的回了北匈大营,呼延灼又是对他一阵夸赞,当场将他列为座上宾。 对此吴用倒是很受用,这可比太子对他的待遇好多了。 …… 秦川从昨夜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往玉门关的方向赶,其间也碰到过北匈的巡逻兵。 人数不多的杀了两队,碰上大队的只能躲起来,现在这一百人也所剩不多。 别图的马车早就丢掉了,马车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用,现在别图是一人配着四匹马,骑一段距离就换一匹马。 即使这样,他们到了玉门关又是到了晚上了,而且北匈人的巡逻哨太多,封住了秦川他们去往玉门关的路。 秦川带着这些人只能猫在一处山窝窝里,啃着干巴巴的干粮。 夜色一向都是最好的掩护,秦川很想去北匈人那里探探情况,可是实在没有条件。 想睡觉的时候总会有枕头自己靠上来,秦川正苦无办法,就来了一队个不知死活的北匈巡逻兵。 这一队巡逻兵的出现先是让秦川等人紧张了一把,若是被发现了,他们那又得没命的逃了。 这队巡逻兵估计也是不大愿意在这瞎转悠,阳关都被打下来了,这一带已经被北匈大军控制,就玉门关里那点周军,还敢出来送死吗? 也就十个巡逻兵,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干脆下了马在地上打盹。 也真是会偷懒,不过他们不偷懒,秦川哪来的机会。 相聚仅仅数十步远,由于天色昏暗,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秦川他们。 秦川也有耐心,悄悄的对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悄悄等待。 这十个人对北匈人的信心十足,甚至连个放哨的都没有,不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秦川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动手。 他的身后跟着出来十几个秦军士兵。 所有人都是轻手轻脚,唯恐踢到地上的石头草根之类,弄出响声惊动这些北匈人。 秦川对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速度最快,一直到了一个北匈人身边,这北匈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秦川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砍在他脖子上,瞬间砍断他的颈骨和气管,这北匈人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其他的北匈人也被干脆的解决,秦川直接动手剥掉他们的衣服,换在身上。 他打算易装潜伏进去,这是目前最为可行的办法,而且潜伏进去的人不能多,他只打算带着别图进去。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别图那身板,那些北匈人的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小了。 秦川从这些北匈人里挑出来一个身材最高大的,又让别图把内衣都脱掉,这才勉强塞了进去。 看着别图那不伦不类的样子,秦川实在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带着阿秃儿了,至少也不会这幅德行,那裤子就像是七分裤一样。 现在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别图在前秦川在后,两个人牵着马儿往北匈人的大营走过去。 北匈人的大营很大,各个部落的人都有,大部落的人集中居住,而那些小部落的人只能混杂着住,所以有很多人眼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快就有哨兵出来盘问他们,秦川自然不便开口,都是别图去糊弄他们。 第六十五章 深入虎穴 “兄弟,你哪个部落的?” 一个哨兵看着别图那壮硕到有些夸张的身材,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别图淡定的答道:“我来自格木部,一个小部落。” 这哨兵哪里听说过什么格木部不格木部的。 “唉,我要是有你这体型,那部落里的女人还不主动扑过来。” 别图笑了笑:“不用羡慕我,女人有什么好的,一点力量都没有,哪像我们男人。” 这哨兵更惊讶了:“你不喜欢女人?” 他又看了看秦川,秦川比起来别图瘦弱太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害羞的跟在后面,再加上他们走过来的方向,这哨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佩服佩服,兄弟这招真是高明,就算是军营中也能泄火,也就兄弟你这样的身材才能成事。” 别图一脸懵逼,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还好秦川听不懂北匈话,要不然非把他杀了不可。 “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回去睡觉了。” 这哨兵一脸淫笑:“兄弟今天一定能睡个好觉。” 别图逃跑一般拉着秦川走了,再呆一会儿非得被这哨兵给说吐了。 秦川倒是有些好奇:“你跟他在那说什么呢?怎么还挤眉弄眼的。” 别图眼神飘忽:“没什么,就是聊聊天气而已,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秦川一脸黑线,这狗熊都学会骗人了,明明三伏天,还越来越冷了,当本少爷傻。 看那样子也不是什么好话,两个大男人整得这么恶心,老子还不想知道呢。 两个人漫无目的在北匈大营里穿梭,那一身皮还真起了作用,基本没什么人盘问他们。 一直到了核心地带他们才被人给拦住了,那可是呼延灼大帐所在的地方,周围都是王庭勇士镇守的,普通部落的首领也得要呼延灼召见才能进去。 看周围这几层护卫,秦川就基本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前世,这可是斩首的好时机,冲进去结果了敌方首脑,就有各种火力掩护,再加上直升机的帮助,轻轻松松逃出生天。 可这个时代,除了不要命的死士才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你做了就别想着再活着出去了,再牛逼的人,都不可能从几十万大军中冲出去。 秦川就看到大帐里面灯火通明,还有几个舞姬助兴,曼妙的身材映在大帐上,周边的守卫口水都掉了一地。 秦川对这没多大兴趣,他只对里面的人感兴趣,想什么来什么,秦川一向运气这么好,想看看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借着帐篷里的光,秦川一眼就看到了吴用那个阉人。 这阉货怎么会出现在北匈人的大帐?秦川心里都奇怪的很。 看吴用那样子,北匈人跟他有说有笑,似乎是已经很熟悉了,再看看周围卫兵的样子,吴用在北匈军中还算有些地位。 怪不得阳关会丢,秦川已经想到了这点,吴用作为阳关前督军,若有他帮助,北匈人确实大有胜算。 看这样子,大哥会不会已经进了玉门关了。 秦川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一旁的别图却听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他俩的位置在中军大帐边上,他们旁边就是王庭士兵住的军帐。 这个时候这帐篷里的王庭士兵还没睡觉,像是在喝酒,几个人侃侃而谈,说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莫突,听说那个秦军的将军是你抬回来的,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不不不,这算不上什么功劳,因为这家伙我们死了多少弟兄,该死的家伙,活该被挂在那里。” 别图很有脑子,听到这些话他就明白,这一定是公子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知道秦军在这里的最高将领是秦川的大哥秦川,他只希望不是他,别图眼睛四处扫荡,希望看到那个身影。 果然在一处旗杆的高处他发现了一个黑影,那绝对是一个人。 “公子,我觉得你得看看那里。” 别图指着旗杆顶上,小声的对秦川说道。 秦川疑惑的抬起头,也发现上面的人影,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那是谁?” 别图:“听他们说是秦军将领,太黑了,咱们看不清楚。”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又有些侥幸,他还不愿意承认那是秦山。 两个人往旗杆那里靠了靠,想要看清楚上面的人,可是正好碰上一个醉醺醺的人过来。 这人是吴用,秦川和别图只好先躲在一边,周围全是王庭卫士,这时候不适合动手。 吴用得意的看着旗杆上的秦山。 “秦山啊秦山,没想到吧,最终你只能被挂在上面,而我能作为一个胜利者好好的站在这里,即使你是秦候世子又怎样,还不是一样丢了命。” 吴用的话秦川听的很清楚,心里的侥幸在这一刻被打的粉碎。 那真的是大哥,那个他尊敬的大哥,现在却被耻辱的挂在那里。 秦川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死命的咬着牙,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弯刀,骨节都咔咔响,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痛不住的颤抖。 吴用继续耍他的酒疯,那些北匈卫兵就像是看笑话一样。 “你们秦家就是一帮贱胚子,偏偏去得罪那些王族的人,怎样?太子要你死,你就得死,你别怪我,怪就怪你那个弟弟。” “他老老实实的做他的纨绔子弟多好,偏偏要出来惹是生非,一战成名啊,惊动了多少王族?” “天子每天都在夸你们兄弟三个,每天拿你们去压王子们,哪个王子对你们没有怨气?” 吴用的话让秦川心如刀绞。 不管怎样,他确实得罪了太子,就是没想到太子卑鄙到这种地步,竟然和北匈人同流合污。 无论如何,日后太子就是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算是天子护着,那也要把他给撕了。 秦川在心里暗暗发誓,他现在想的是如果爷爷和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会和王室反目成仇吗? 愚忠换来这种下场,恐怕他们两个人的心里一定十分酸楚吧。 秦川心底的仇恨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包括对太子,对北匈,对吴用,对所有伤害秦人的人。 眼下最当紧的,是把哥哥的遗体先想办法抢出去,不能让他再在这里遭受羞辱。 这时候吴用耍完了酒疯,摇摇晃晃的要离开了,秦川已经想到了办法,而办法的关键就在吴用身上。 如果有机会,秦川还想把吴用给带出去,日后作为证人,那样恐怕谁也保不住太子。 吴用前面走着,秦川和别图在后面跟着。 虽然吴用已经投靠呼延灼,但是他毕竟是周人,地位还比不了一般的王庭勇士,没有资格住在核心区域。 吴用打死都不会想到,此刻他最痛恨的人就跟在他身后,这个人同样痛恨着他。 往外走不多远,就没有什么守卫了,对于北匈人来说也没有必要。 秦川终于动手了,掏出腰间的匕首,用衣衫裹着,紧走两步抵在了吴用的腰上。 吴用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只觉得腰上一凉,一个尖尖的物件顶在那里,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吴监军,好久不见!” 这声音让吴用瞬间汗如雨下,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秦……秦……秦川?” 秦川冷冷道:“多谢吴监军还记得我。” 瞬间,他的语气又充满杀气:“吴用,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吴用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三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这一切都不是吴用本意,三公子明鉴。” 秦川不想听他在这里废话,直接道:“跟我走,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你还能多活几天,否则我让你现在就死在这里。” 吴用急忙点头:“三公子尽管吩咐,吴用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吴用无论如何阴险,终究是个怕死的小人,他这样残废的男人除了多活几天,哪还有什么其他追求。 这样的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所以他不敢乱来。 若是吴用是一个不怕死的死士,此刻只要喊一嗓子,秦川固然会杀了他,但秦川也一定不能活着出去,可惜他不是,还好他不是。 因为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秦川才敢这样利用他,否则他已经是死尸了。 守卫森严的核心区域,秦川他们进不去,但是吴用能进去。 秦川紧挨着吴用,一手托住他的胳膊,抓的死死的,让他无法挣脱,另一手依然用匕首顶着他的心窝,那样子就像是在扶着喝醉的吴用。 就这样,秦川挟持着吴用顺利接接了旗杆,那些王庭守卫还问吴用。 “吴参军,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川听不懂北匈话,但是别图听得懂,所以吴用也不敢瞎说。 操着一股酒醉的腔调,吴用含糊的说道。 “我要把这个秦人带回去,剥了他的皮,吃了他的心肺。” 王庭守卫一脸的嫌弃,周人一向自诩文明,没想到也是这么的残忍野蛮,这和野兽有什么区别,这是有多大的仇, “吴参军和秦人的仇恨果然很深,真是我们北匈可靠的朋友。” 守卫也没怀疑什么,不等吴用开口,别图就上去解开了绳子,小心的往下放尸体。 可是王庭守卫不耐烦,直接拔出刀,一把砍断了绳子。 秦山的身体重重跌在地上,而秦川的心里在滴着血。 秦川顶着吴用的匕首都抖了,可把吴用给吓坏了,要是秦川一哆嗦,那刀子就把心脏给戳破了。 “怎么这么粗鲁。” 吴用不高兴的抱怨,王庭守卫完全没放在心上。 别图赶紧背起来遗体,走到秦川身边。 第六十六章 回秦 秦川看着静静趴在别图背上的秦山,戈壁滩上的风沙已经把他吹的不成样子。 来不及多做什么,秦川就架着吴用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有吴用做掩护,一路上再没有任何人盘问,直到走到他们进来的地方,才被人拦住。 还是那个无聊的淫荡哨兵,看着别图背着一具尸体,背后还多了个吴用,心中更是佩服。 埋个人的功夫都不耽误快活,真是厉害,这哨兵暗暗向别图竖起大拇指。 再仔细一看,哨兵认出来吴用是跟在呼延灼身边的参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兄弟好本事,这阉货都被你搞过来了,真是我等的楷模。” 别图此刻也只能认了,同样回以淫荡的笑容,而吴用那小眼神就不一样了,那样子恨不得把人吃了。 这哨兵一惊,悄悄对别图说道:“兄弟一定得好好调教一下啊,可别让这条阉狗在统帅那边告状。” 别图点点头:“放心吧,他不会有机会的,兄弟先过去了。” 哨兵客套的拍拍巴图的胳膊,送走了几个人。 “唉,这人有资本就是好,男女通杀,可怜我们这些人了,家里的娘们儿都搞不定,我是不是也得考虑换个口味了?” 秦川押着吴用往外走,越往外走吴用心中越是惊骇,若是真的被带离了这里,那绝对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怕死的人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挣扎一番的,就是看他是怎么挣扎,是用脑子还是不用脑子。 很明显,吴用是典型的用脑子的那种。 “统帅!” 吴用对着前面喊了一声,秦川下意识的做出防御的姿态,他的手放开了吴用,用身体挡住背着秦山的别图。 吴用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啊!” 吴用声音十分凄惨,最先听到的就是那个哨兵。 哨兵只以为是别图玩的太粗鲁了,只是干笑了笑,没有搭理。 但是吴用这一声依然惊醒了许多人,好多军帐里都出来了人。 吴用因为死亡的恐惧,爆发出全身的潜力,跑的比兔子还快,等秦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去二十多步。 这个距离恰恰让秦川没信心去追他,因为已经进了哨兵的视线了,秦川只能孤注一掷,甩出了手中的匕首。 距离有些远,匕首因为重力的原因下落了两尺,本应该扎到胸口上的,却恰恰扎到了吴用的菊花上。 秦川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和别图带着秦山的尸体仓皇而逃,趁北匈人没反应过来,赶紧逃才是真的,等到他们上马追过来,那全都得搭进去。 吴用感觉菊花一疼,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这才引起哨兵的注意。 哨兵晃晃悠悠走过去,看着吴用身上这副景象,大为惊叹。 “长生天啊,这也玩的太刺激了吧。” 吴用疼的龇牙咧嘴,听着这没脑子的哨兵还这么说,差点气的背过去。 “混蛋,你哪个部落的,赶紧去召集人,那是秦军。” 哨兵一听,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再不敢胡说了,只想赶紧去叫人,把秦军捉回来弥补自己的罪过。 “来人啊,追秦军了,快来人啊,别让他们跑了。” 哨兵也不管趴在地上的吴用,让吴用更是气的咬牙切齿,这也太弱智了,都不知道先把人扶起来。 北匈大营里此刻已经有人被吴用呼救的声音惊醒,现在听到哨兵叫喊,都纷纷出了军帐,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去牵马。 这个时候的秦川和别图已经跑回了山窝里,把秦山绑在一匹马上,一行人迅速往东边的山里奔去。 等到北匈人的大队人马到这里的时候,秦川他们早就跑远了,夜色茫茫,哪里还找的到。 在呼延灼的大帐里,吴用惨兮兮的趴在一块兽皮上,北匈的巫师正在为他疗伤,伤的地方实在有些难看,让一旁的呼延灼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说刚才的人是秦川?”呼延灼问道。 吴用忍着疼答道:“就是他,统帅,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呼延灼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等着把你劫出了大营?” 吴用道:“统帅明鉴,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一旁的达尔对秦川恨之入骨,听到吴用这话,忍不住怒道。 “什么迫不得已,你就是怕丢了自己的小命,要是你这条命换掉秦川,那是你最大的价值。” “够了?”呼延灼喝道。 “好了,吴参军可是我们北匈的功臣,岂是一个秦川就能相提并论的,达尔,你带着人仔细搜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达尔领命出去了,呼延灼对吴用又说道。 “吴参军,这一次我权且当你是被逼无奈,但是你现在既然在我北匈军中,以后就要以北匈的利益为重,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 说罢,呼延灼就转身出了大帐,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吴用也知道呼延灼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很庆幸,小命保住就好。 达尔带着数万大军,搜遍了附近的大小山头,仍然一无所获,在逃跑这方面,秦川一向都是大师级的。 秦川带着这一百号人没命的奔了一夜,一直奔出去五六百里才停下。 在一处小河边上,秦川把秦山从马背上解了下来,秦山的身体已经没个样子了。 秦川小心的把他放在河边,认真的给他清理身上的沙土血渍。 半个时辰过后,秦川才算是清理干净,还为他的大哥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衫。 别图他们已经搭起来一座柴堆,秦川把秦山放到上面。 “大哥,弟弟对不起你,若是弟弟不这么做,那就没法把你带回家里去,你一定不想埋骨他乡吧。” 秦川接过别图手里准备好的火把,亲手点燃了柴堆。 这里没有能保存尸体的条件,这么热的天,根本不可能把完整的尸体带回秦地去。 火葬显然是最实用的方式,之前秦川就是用这法子把众多阳关卫战死的人带回了秦地,现在用到自己哥哥身上,才知道心里有多难受。 “大哥,你放心的去,家里有我,秦地有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我也会把你带回家的。” 大火很快吞没了秦山的身体,一座山一样的汉子就这样化为灰烬,被装进一个不大的坛子里,或许有一天,这也是秦川的归宿吧。 秦川收拾妥当,当即决定先回秦地,现在玉门关和甘州已经被五十万西戎北匈联军盯上,一定会有一场打仗打起来。 如果不出所料,这一次秦人依旧会是战场的主力,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秦人丧生。 秦川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他要力所能及的去阻止,尽量让秦军少参战,即使参战,也要有保命的本钱。 本钱从哪里来,只能从提升装备上来,雍城的铁炉肯定已经成了规模,现在估计产量会上升不少。 欧冶子这几个月如果不偷懒的话,那生产各种兵器的流水线一定建起来了。 流水线的方式是秦川特意交代欧冶子去做的,把打造兵器的各个环节分开,按照工时和人力需求分配劳动人数和资源。 只要制定一个标准区间,理论上至少提升三倍以上的生产效率,即使再不济,两倍还是有的,这样就有希望实现武器装备的最快量产。 按照秦川的预算,这两三个月的产能,装备起来五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有了这样的利器,五万人顶的上十万人,甚至二十万人。 试想一下,敌人的青铜兵器砍不穿你的铁质铠甲,而你的铁质兵器轻易切开敌人的铜质铠甲。 恐怕从心理上,敌人就已经恐惧这样的军队了吧。 不光光是这些,秦川还有他的神机营,公输车只要不贪杯,三十架用铁片铁条加固的配种投石机,还有一百架同时发射八支弩箭的床弩一定也制造完成了。 如果他效率再高点,那给他的连弩图纸一定也成了实物。 这图纸还是前世在电视上偶然看到之后记住的,秦川试制过,真的制作出了能够连射的弩机,只是射程近了些,但是配上铁箭,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这一切都是秦川的底牌,这个时候亮出来一部分,无伤大雅,只要能让秦人少死人,那都不算事。 秦川也想通了,他要是早明白过来,早把这些事情做了,秦军一定能威震天下。 那阳关就不会有这两次大战,秦山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秦川曾经狂妄的试想过,给他两万装备铁器的军队,再加上神机营,再配上充足的补给,即使三十万北匈人死光了,也不会让他们爬上阳关的城头。 至于威力更大的火药武器,秦川暂时还没有制作的打算,太破坏平衡了,若是用出来,那秦地将成为天下人的头号大敌。 虽然有信心对付一个两个国家,若是这全天下的敌人都仇视秦地,那就算造出来加特林都没毛用。 秦川一路向东,然后折向南,这一路至少也得个十天的时间。 就在这十天里,又发生了不少事情,呼延灼最终还是命令北匈大军进攻玉门关。 二十多万大军猛攻了一天就匆匆撤回了阳关,北匈国内发生了地震一样的大事件,大单于暴毙,北匈人自己乱成一团,大单于的儿子们为了单于的位置打的不可开交。 作为亲王,这是最该呼延灼去收拾摊子的时候,也是呼延灼最好的机会。 同样的,大周这边也不太平,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把整个朝堂之上搅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七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大周京都洛阳,王宫金龙大殿。 大殿之上,周天子威风落座,百官并立两边,满殿的人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 西戎人攻甘州的消息刚传来不久,秦山战死阳关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李师道对战报做了手脚,先是大肆夸赞了一番秦山,说什么秦山死战不退,杀敌上千,北匈人死伤过十万之众。 谁都知道这战报的水分,北匈人没死那么多,秦山是真真的没了,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秦修崖作为军部第一掌权人,消息知道的最早,他是过来人,孙子战死对他虽然打击颇大,但是不至于击垮这位坚强的老军人。 秦战知道了消息,沉默了许久,也只说了一句死得其所。 一家子都是军人,若是看不开这点事,还做什么秦候。 那是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都以为秦战是如战报所说死战不退。 至于阳关怎么破的,战报不会写那么详细,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只有从阳关撤走的李师道等人知道。 可是这些人远在天边,从何问起,现在朝堂上的人都抓住了李师道撤回玉门关这一点做文章,有人赞,有人贬。 赞的人自然是太子一方的,秦山死了,太子没有敲锣打鼓,已经是够低调的了。 他们认为,李师道是看破北匈人的企图,提前回防空虚的玉门关,而阳关守不住与李师道无关。 贬的人自然是三王子一方的,总归秦川是他的未来妹夫,他们反驳说李师道是贪生怕死,置友军于不顾,是小人之道。 太子之前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又冒出来说话了。 “李师道撤军,那一定是相信秦山世子的能力,当初秦川可是七千人就守住了阳关,谁知道秦山两万人都守不住,真是可笑。” 秦修崖和秦战仿佛置身事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刻太子的话无异于是在拿刀子捅这两人的心。 秦修崖开口了,嗓音低沉沙哑,却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感觉。 “太子是说我的孙子不会打仗?既然如此,那老夫请求大王准许太子领兵两万收复阳关,若太子能做到,老夫佩服。” 姬长青傻眼了,两万人就想收复阳关,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太尉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修崖冷冷盯着他:“我什么意思?老夫倒想问你什么意思,我那孙儿是为了大周而死,那阳关是我大周土地,无论北匈人耍了什么花样,我的孙子面对三十万人都没有后退一步。 作为军人,我以我的孙儿为豪,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再侮辱我的孙儿,他还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指指点点,你们还是我们大周的大臣吗,难道守阳关只是我秦人的事吗?” 秦修崖的话毫不留情面,他此刻如同失去理智一般。 坐在王位上的姬无病也是一脸阴沉,他越来越看不惯这个太子,此刻甚至有一点想要废了他的冲动。 “太子,你也太不懂事了,孤王就教育出你这样不尊重英雄的儿子吗,你给孤王滚下去,孤王不想看见你。” 这是姬无病第一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达对姬长青的不满。 姬长青都有些不敢置信,虽说明知道姬无病对秦家倚重,但虎毒还不食子,自己的父王竟然真的会为了秦家这样呵斥他。 姬长青一口气憋回去,他可不敢在他的天子老子面前浪,拱了拱手,郁闷的走了。 有些人却是乐了,那自然是三王子殿下姬长安,姬无病越是看不上姬长青,他的机会就越大,他巴不得姬无病现在就把姬长青的太子之位给撸了。 “父王,儿臣愿意领军去西北,和北匈人较量一番,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周的厉害。” 朝堂上一片吹捧之声,姬无病也是满脸的欣慰,即使明知道姬长安是有意在讨好他,姬无病依然很开心,不像那个不肖的大儿子,总是让自己生气。 “好,不愧是孤王的儿子,北匈和西戎人如此狂妄,来而不往非礼也,孤王也有意出兵,夺回阳关,让北匈人血债血偿。” 太傅杨文祥往前一步,一拱手说道:“大王,臣以为,现在出兵有些不妥。” 姬无病脸一黑,这个老东西,果然和太子穿一条裤子,没事就喜欢搞破坏。 “怎么不妥,难道我大周就这样看着他们嚣张下去?” 杨文祥道:“大王,臣并非此意,只是前段时日各地都在闹灾荒,国库略显空虚,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不如等到秋收之后,国库充盈之时,再举大兵压境,到时候定能百战百胜,狠狠杀一杀北匈人的威风。” 这下姬无病明白了,这老头诚心的,平时不吭声,一打仗就是闹灾荒,拿没粮来糊弄人。 秦修崖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太傅,既然没粮,那就筹粮便是,我大周千万百姓,还腾不出这点口粮来。” 这时候并肩王姬无命说话了。 “太尉莫急,太傅所要非虚,现在我大周确实有些紧巴巴,打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调兵遣将都需要时间,反正再有一两个月就秋收了,等一等也无妨。” 秦修崖道:“我们能等,玉门关能等吗?三十万大军压境,玉门关恐怕岌岌可危吧。” 没想到姬无命很是淡定:“玉门关那里好说,我这就让赵候带兵过去,从赵地到玉门关快的话也就五六日,玉门关能守得住。” 秦修崖道:“并肩王就这么自信,若是守不住呢?” “报!” 秦修崖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急报。 一名身背红色旗子的信使直接冲上大殿。 这是边关来的急报信使,可以不经通报。 信使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大王,玉门关急报,北匈大军攻城一日,玉门关守军浴血奋战,击退敌军,现在北匈大军已经退回了阳关。” 这对大周来说是个好消息,满堂的文武都纷纷露出喜色,杨文祥更是悄悄吐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玉门关无恙了,只要让赵候那边派兵过去,恐怕北匈人也会知难而退的。” 姬无命说的头头是道:“太尉,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总归要分个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虽然解了一时之气,若是粮草供应不上,那不就是不战自溃哪?” 秦修崖实在找不出能反驳他的理由,如果再坚持,也会被人以为是想要报私仇,干脆就不说话了,看姬无病怎么办。 姬无命接着说道:“王兄,臣弟也和太傅意见一致,等到秋收罢了,臣弟愿意亲自上阵,点齐五十万大军,不仅要夺回阳关,还要狠狠敲打敲打北匈人。” 姬无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姬无命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这样,秦公以为如何?” 秦修崖还能说什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人家硬着脖子不给粮食,他就算是大周兵马大元帅都没用,没有粮食凭什么让人去打仗。 若全是秦军,那什么都好说,即使没有粮食,照样可以悍不畏死,可是秦军拢共十几万人,全部上去也不过是北匈人的零头,即使战力强悍,也架不住人多。 “全凭大王决断!” 秦修崖撂下这么一句话,明显是心中还有怨气。 秦战这个时候说话了:“大王,既然不打北匈人,那我请战,请兵五万,战西戎,敢问太傅,这五万人的阵仗可能支撑的起?” 杨文祥故作沉思状,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五万人的粮草,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杨文祥也不敢抓的太紧,若是不让这爷俩泄泄杀气,只怕这京城就没安宁日子了。 姬无病也知道秦战的性子,借坡下驴,干脆答应他,算是爸仇恨转移到西戎那边。 本身在姬无病等人眼中,西戎人低下的战力实在不足为惧,罗鸣带着的八万人就足以将西戎二十万大军赶出甘州。 “秦候此意甚好,小小西戎确实欠些敲打,既然如此,刚好秦川的阳关卫也练个差不多了,正好让秦候带着去练练手,等练好手再让他也去攻阳关,亲手为他大哥报仇。” 姬无命也是连连点头:“王兄英明,这样最好不过,臣弟这边一定和太傅全力支撑,有劳秦候费心了。” 秦战面无表情道:“这本就是我的本分,臣只愿秋后同北匈算账之时,王爷也能这般说。” 姬无命:“一定一定,届时本王与秦候一同掌军,秦候不言收兵,本王一定不退一步。” …… 廷议结束,姬无病将秦修崖和秦战单独带到了自己的寝宫。 “亚父,小山子战死,孤王心中也是十分悲痛,孤王真想亲率大军血洗北匈,所以孤王知道亚父心中一定更为悲痛。 亚父为我大周着想,强忍这份悲痛,孤王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请受孤王一拜。” 说罢,姬无病真的朝地上跪去,秦修崖当然不会让他真的跪下去。 “大王不必如此,军人既然以身许国,便做好了为国而死的准备,小山子以死报国,这是我们秦家的荣耀。” 姬无病感激的看着秦修崖:“亚父真是这世间最纯粹的军人,孤王今生得亚父相助,实乃三生有幸也。” 姬无病对秦修崖的吹捧,秦修崖没有一句听到心里去的,等他和秦战一道出了王宫,他才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第六十八章 白幡 京城洛阳又见白幡。 秦候府门口的护卫都穿上了麻衣,这代表着秦家又有人为了大周战死了。 上一次还是在三十年前,秦狂战死之时,同样的白幡挂满了秦府。 那时候的秦家,还是个不起眼的平民候,现在的秦家是权势滔天的世袭候。 秦家的女人们把麻将桌烧了,老人袖子上挂上黑纱,秦山的妻子儿女都披麻戴孝。 秦郑氏已经呆坐在那里一整天都没有动,也不哭不闹,也不吃不喝。 小儿子秦虎还什么都不懂,一个劲儿的抱着她的腿要抱抱。 大儿子秦双已经六七岁,懂事的擦干眼泪,搂住哭闹的弟弟。 秦柳氏站在一边,不住的劝自己的儿媳妇。 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秦柳氏心里的痛不比任何人要少一分,她看似柔弱,此刻比谁都坚强。 她先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一场,等到哭够了,收拾好心情,她又是那个坚强的柳三娘。 可是从她出了那个门,细心的仆人就发现,夫人老了,头发都开始白了。 “竹儿,你别吓娘啊,你可得撑住啊。” 郑竹依然毫无反应,和秦山结发八载,秦山就是她的天,天都塌。 柳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咱们这些妇人,既然选择了这些带兵打仗的人,早就应该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娘知道你心里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吧。” 郑竹终于开口,嗓子都哑了。 “娘,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您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柳烟也没有办法,拉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临到门口还往里看了一眼,总是有些不放心。 刚走出去,门就被郑竹关上,然后静了一会儿,突然又传出来一声脆响。 柳烟急忙打开门,正看到郑竹整个人都悬在梁上。 “来人啊,救命啊!” 一直守在外面的仆人家丁很快涌进来把郑竹放了下来,连老夫人秦穆氏都惊动了。 郑竹求死不成,终于放声大哭出来,看到这一幕。老夫人反倒放心了。 “哭吧,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心里没那么憋屈了。” 祖孙三代的泪都不自觉的往下掉,秦双小子也是眼里含泪。 “不哭,我不能哭,爹爹说,男子汉不能哭。” …… 王宫大殿上的庭议结果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有人为秦山鸣不平,也有人为不用大动干戈而庆幸。 秦妃知道了,直接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周天子从寝宫里撵了出去。然后挺着四个月的孕肚回了娘家。 秦妃平日里虽然娇嫩,可却继承了秦老夫人的火爆脾气,平常姬无病宠溺她,没让她生过气,这次姬无病算是踩到了地雷。 对此姬无病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悄悄地睡到书房,现在他可不敢惹秦妃,那肚子里可是有自己的种。 秦妃到了秦侯府又是引起一片哀哭声,看着这些哭过来哭过去的妇人,秦修崖实在心烦,干脆住到了军部去。 在军部,秦修崖和秦战父子一起着手准备出兵的事情,参战的队伍已经确定,驻京城的秦军抽出两个镇,驻秦地的再抽一个镇,加上秦川的阳关卫,算下来快有六万人了。 就这还是拦住了非要跟着出战的秦海,要不然还得一万多人,因为秋后出兵北匈,还需要秦海去着手准备,到时候就由他率领剩下的秦军到西北去。 “你打算怎么打?” 秦修崖问秦战。 秦战道:“加上边军的八万人马,我手下有十几万人,我打算选择一处坚城,同西戎决战,先利用守城之优势,挫敌锋芒,然后合而围之,让这二十万人,尽覆在我大周国土上。” 秦修崖摇摇头:“你这战法虽然有些保守,但是也足以壮我军威,我要你向我保证,一定不要放跑一个西戎人,若不是他们攻甘州,罗鸣就离不开玉门关,罗鸣不走,李师道敢回去?我孙子还会白白战死?” 秦修崖的话里满是对李师道的不满,秦战问道:“父亲可是怀疑李师道和姬风?” 秦修崖道:“你啊,还是有些太死板了,战报是李师道和姬风送来的,其中要是没有猫腻,说什么我都不信,就怕我的孙儿是被人给阴了,这些王族的人啊,越来越大胆了,若不是有大王在,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秦战道:“大王一定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次去西北,我也好好调查调查,一定不能让山儿白死。” 秦修崖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王族真的辜负了秦家,你会怎么做?” 秦战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一个答案,秦修崖干脆也不让他答了。 “你果然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和大王情同手足,我早晚会不在的,大王也一样,早晚都是会不在的,到那个时候怎么办?你看看太子那个样子,是要跟我们秦家好好相处吗?” 秦战默不作声。 秦修崖接着说道:“你终究连小川子都不如,我要是问小川子,他一定会不带任何犹豫给我答案,只要是对我秦家对我秦人有敌意的人,小川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灭了他们。” “战儿,我想了许久,我终于明白过来,我们这样的去拼死,不就是为了让秦人的生活越来越好吗?” 秦修崖最后长吁一口气,像是已经疲惫了。 “此次去攻西戎,把他们全部留下是次要的,让我们秦人少死一些才是主要的,见了小川子,问问他会怎么做?你这个做父亲的,该学学你的儿子了。” 秦修崖连番的话说的秦战满面通红,怎么听都觉得秦修崖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去跟自己儿子请教,那也太丢脸了吧。 …… 同样的时刻,太子府上也有几个人聚在一起。 有太子姬长青,太子的老丈人杨文祥,还有一个人是并肩王姬无命。 姬长青现在心情十分复杂,费尽心思整死了秦山,让他自信心膨胀,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可是在大殿上被姬无病骂了一顿,又让他诚惶诚恐,对自己的地位有些担心,但是总体上来说,他认为都是值得的。 他反正早就和秦家撕破了脸皮,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冲突总会有的,趁现在能除掉一些威胁,对日后还是大有好处的。 “多谢王叔,若不是王叔帮忙,只怕秦修崖那老匹夫又得逞了。” 姬无命面无表情:“太子慎言,本王不是帮太子你,本王只是为我大周黎民百姓着想。” 姬长青笑了笑,感觉这个王叔还真是有意思,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就能帮大忙,偏偏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过姬无命越是如此,他就越高兴,把姬无命能拉拢住,对他以后得帮助不要太大。 姬无命一向是他父王的得力助手,京城大小事务包括军权都在姬无命手里。 只能说姬无病对他这个弟弟信任到了极点,所以能够得到姬无命的帮助,那就能更好的抓住姬无病的心。 “王叔真是忧国忧民,是我们这些做侄子的榜样。” 姬无命淡淡道:“太子不必跟我说这些客套话,有利于大周的,我都会支持,对我大周不利的,再奉承我都没用,只是太子也要考虑考虑怎么去讨王兄的欢心。” 说到这个,姬长青就满脸愁容,自从他被立为太子,父王对他的要求就愈发苛刻,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还老是站在别人那边,他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总要有些脸面。 “王叔说的是,可是我无论怎么做,都是讨不到父王的认可,还请王叔指点一二。” 姬无命看姬长青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一点,那意思好像在说,孺子可教也。 “太子做事周到,这是优点,但是总是针对秦候,这不好,大王不愿意看到,太子不如试着去顺着大王的心思,对秦候那里缓和一些。” 姬长青一脸不服,刚准备反驳,就被姬无命伸手打断。 “太子莫急,若是太子到现在还听不下去,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姬长青郁闷的点点头,努力忍住心中对秦候的怨气,示意姬无命继续说。 “太子不妨想一想,大王年岁越来越高,这天下总归是要交到太子手里的,秦候终究也要是听跪倒在天子脚下的,等太子成了天子,到时候还怕他们会翻天吗?” “这些日子,太子就费心去准备同北匈开战的事情,到时候本王势必是要去西北的,我会跟王兄说说,京城的大局就靠太子来撑着了,到时候才是太子好好表现的时候。” 姬长青闻言大喜,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姬无命有意在锻炼他,急忙躬身道。 “多谢王叔,王叔真是对长青太好了,长青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王叔的。” …… 远在西北的秦川终于到了秦地,他们一路奔波,基本都没怎么歇息,秦川的脸上都蓄出了胡子。 再有一天就能到秦阳,秦川要先把秦山的骨灰送到秦阳妥善安葬,然后他就打算亲自到京城去,要把太子的丑恶一面昭告天下。 现在秦川最可惜的就是没能把吴用给捉出来,要不然就有了证人了,看那些王族的人怎么说。 秦川已经想到了秦山的死会给秦候府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现在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其余的人都被秦川派到了阿秃儿那里去,秦川给阿秃儿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搜集一切关于阳关之战的信息,尤其是吴用的信息。 阿秃儿现在已经控制了几个部落,打听起来一定容易许多吧。 等到一切都搞清楚了,不管是谁,都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六十九章 哑奴 秦阳城,遍挂白幡,百姓带孝,没有人强求他们,他们是自发的。 他们的世子死了,秦地未来的主人没了,这个消息从传到秦阳,到秦阳城挂满白幡不过半日时间。 秦风被人用轮椅推着,在秦侯府的后花园里独自饮酒,看着外边片片白幡,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如刀绞一般痛。 三十年前,二哥秦狂战死,秦地的百姓也是以这种礼节对待。 现在死的是秦家第三代里跟他见面最多的秦山,秦山常年来往于西北边陲和京城,每一次过秦地,都会陪他喝上几杯,说说发生的新鲜事,谈论一下时局。 现在秦山没了,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样陪他了。 秦川?那个小兔崽子才不会,整天像个脱缰的野马。 秦风哪知道,正想着他,他还就来了。 “三公子回来啦,三公子回来啦。” 秦风静静坐在那里,等着秦川来找他,秦风并不知道秦川是从西北回来的,他只当是这小子耐不住军营的枯燥,私自跑回来的,正准备好好教训他几句。 秦川进来的时候,秦风看愣了。 怎么看起来像是乞丐一般,这是多少日子没有收拾过了,看那胡子都长起来了,像个老头子,真是懒惯了。 “你……” 秦风正准备说话,秦川伸手递给他一个坛子,就是很普通的酒坛子。 “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秦川的嗓音像是刀剌在石头上一般。 这一瞬间,秦风的泪像是决堤的洪水,突然爆发了。 秦风颤抖着双手接过坛子,轻轻的放在怀里,下巴贴在上面,不住的抚摸。 “我的小山子,你可是把三叔的心给疼坏了。” 秦风坐在那里捧着坛子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般,周遭的侍女家丁也偷偷摸着眼泪,他们这么坚强的三爷都是会哭的人。 秦川默默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哭,也不想说什么。 等秦风哭过了,依然还抱着坛子不愿松手。 “你去阳关了?” 秦川点头:“去了?” 秦风:“小山子怎么死的?” 秦川满眼杀气,咬牙切齿:“我在北匈人的军营里见到了吴用,就是劫了他,我才能把大哥带出来,可惜还是被他给跑了。” 秦风满眼的失望:“你怎么看?” 秦川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太子!” 秦风问道:“可有证据?” 秦川:“吴用就是证据。” 秦风接着问:“吴宗在哪?” 秦川沉默了,秦风接着说道:“派人到阳关一线继续探查,一定会有证据的。” 秦川点点头:“已经让人去了,一旦有证据,第一时间回报。” 秦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无论如何,没有证据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你去阳关的事情不要外传,我会派人尽快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爷爷,看看他的意思。” 秦川心中很是憋屈:“难道就这么忍着?我们就不做些什么?” 秦风道:“没有证据之前,什么都做不了,太子是大王的儿子,大王看似跟我们亲近,可是真要到了最后,你觉得他会站在哪边?” 秦川再无话可说,秦风说的都是事实,亲情在自己心中重要,在别人心中同样重要,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姬无病不可能动太子。 还是要有实力啊,秦川心里想着,若是现在秦地有百万雄兵,直接反了就好,管他有没有证据。 现在秦地刚刚开始发展,正是蜕变的关键时刻,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也许这也是爷爷他们的无奈吧。 …… 阳关,北匈帝国南征军团大营,秦营戴着脚镣,拖着沉重的铁球艰难的走着。 两边的北匈人就像是看猴子一样,鄙夷的看着这个周人,一些人还朝他吐了唾沫。 秦营是被北匈人的运粮队带回来的,差一点他就可以逃出升天了。 就因为差那么一点,他现在要默默忍受着屈辱,他想过去死,可是当他从北匈人口里听说玉门关前发生的一切,他就决定要忍辱负重活下去。 现在他是阳关最后活着的秦军,如果他不能把这消息带回去,那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为他们申冤了,那些兄弟也就白死了。 阳关和玉门关发生的一切被北匈人当做笑话在谈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周人会在战场上自相残杀。 北匈人中再仇恨的两个部落,在遇到外敌的时候也会抛掉一切仇恨联合起来,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大,那些周人连这些都不懂。 他们说的话秦营全都听在心里,他能听懂北匈话,在秦军当中,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 再联想到李师道突然退出阳关,秦营很快就猜出来这是一个阴谋,他们是怎么和北匈人勾结的呢? 秦营最困惑的就是这个问题,李师道再傻也不可能当着全军的面与北匈人联系吧。 秦营在这座大营里待了十几天,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本来就伤的不种,只是脸上和身上都被烧伤了。 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恐怖,所以北匈人也不愿意多看他,就把他当做是奴隶使唤。 现在秦营要去拎水,给那个运粮官洗澡用,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洁癖,每天都要洗两次澡,每一次,秦营都要来回十几躺才能灌满那个大木桶。 秦营要到阳关唯一的水井里那边才能拎到水,还好没有几个北匈人这么讲卫生,所以他也不用排队,每次倒是很顺利。 今天就有点倒霉了,秦营远远的看到几个北匈人在水井那里站着。 这些人也是来打水的,不过那速度嘛,实在不敢恭维。 那些北匈人也看到了秦营,一脸的鄙夷,看那样子没什么善意。 秦营也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等在一边。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些北匈人每天闲的无聊,看到一个周人奴隶,不上来欺负欺负,怎么对得起战死的弟兄。 “喂,你是要打水吗?” 秦营不说话,装作听不懂。 几个北匈人围了上来。 “不说话以为就没事了吗?该死的周人。” 一个北匈人率先动了手,一拳把秦营打翻在地,连着水桶都被甩到一旁。 秦营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双手抱住头,护住脑袋,任由北匈人拳打脚踢。 北匈人下手毫不留情,几番下来,秦营口鼻都往外渗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些北匈人仅仅空手打还不满足,一个北匈人回到水井边上,拔出来放在那里的弯刀,狞笑着走向秦营。 “住手!” 一声公鸭嗓音响起来,几个北匈人回头一看,一个阴柔的男人拎着水桶戳在那里。 这也是一个周人,可是却是这些北匈人惹不起的周人,他是呼延灼统帅亲自任命的参军。 北匈人纷纷停了手,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吴用是统帅身边的人,连那些王庭勇士都要敬他三分。 “真是倒霉,怎么碰上了这个阉货,看来该向长生天祈福了。” 即使不能动手,这些北匈人也想过过嘴瘾,吴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敢这么羞辱本参军,我要找你们的首领好好理论理论。” 这些北匈人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傻子才会说。 北匈人抬着水走了,秦营依然在地上缩成一团。 吴用放下水桶走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 吴用问道,他是周人,自然见不得北匈人欺负周人,即使他现在是周人的叛徒,他依旧还是想提高自己的地位,真正做到和北匈人平起平坐,弱者总会同情弱者。 秦营身上痛的要命,他试着动了动,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可是好几处地方都严重肿胀起来。 他慢慢的坐起来身子,这才转身看向吴用,刚才吴用说的的大周话,他听出来了,所以很好奇。 秦营眼睛猛然放大,他一眼就认出来吴用了,之前就是他在阳关的城墙上放下了绳子拉他上去的。 要不是秦山世子发话,他才懒得管吴用,在他看来,这些阉人全死了才好。 这会儿看见吴用,秦营心里复杂的很。 吴用出现在这里,地位看样子还不低,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吴用已经投靠了北匈人,并且为北匈人做了事情。 再想到吴用阳关督军的身份,阳关城破,一定与他有关系。 现在秦营面目全非,衣服也换了,吴用压根没认出来他。 “这些北匈人真是畜生,你有没有受伤?” 吴用问道,秦营努力掩饰心里的情绪波动,摇了摇头。 “你不会说话吗?” 秦营愣了一下,赶紧点点头,装聋作哑不是什么坏事,可以减少身份暴露的可能。 “怎么还戴着脚镣,你是哪个部落里过来的,我去跟那个首领说说,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这样那些北匈人就不敢动你了。” 秦营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动,接近吴用未必是坏事,安全确实会受到保障,而且还能在吴用身边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最关键的是,待久了,逃的机会也大了,这副碍人的脚镣一定不会再有了。 秦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吴用的说法。 吴用心中也有点欣喜,这是他在北匈碰到的第一个周人,让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个人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着。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怎么称呼你?” 秦营没有反应,吴用突然笑了。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的,那我就叫你哑奴好了。” 第七十章 初成军(上) 秦川到秦阳的第三天,来自洛阳的传旨钦差就到了,秦川也接到了参与西戎之战的命令。 他要在八月下旬完成一切准备,在秦阳等着秦战的大军,然后一起到西北边境。 本来周天子给他的时限是六个月,现在才刚刚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算到了八月下旬,也才四个月。 秦川已经离开雍城一个多月,也不知道燕青有没有按照计划练好兵,他心里也没底。 所以秦川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赶到了雍城。 半年前还是一片破败景象的东山村已经变了样。 秦砖红瓦盖的房子一排一排,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坡上,远处的砖窑里冒出来滚滚黑烟,那砖窑建的很奇怪,竟然还有座高高的炉子,那哪能烧砖。 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说外面带着一个大风车的房子,还有小河边上的那个木轮子。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感觉,能防住外人,防不住秦川,也不用防他。 秦川看到这些东西也是很惊喜,那几个高高的炉子都是炼铁炉,欧冶子是个聪明人,竟然知道拿砖窑来伪装。 看那冒出来的黑烟,煤肯定是运来了,现在应该是在用效率更高的灌钢法在打造武器吧。 那个大风车,一定是公输车造的风力磨坊,速度真是够快,秦川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呢,公输车不愧是木匠大师。 还有河边上的水车,那些农民耕地的曲辕铁犁,还有独轮小车。 东山村看上去至少比之前进步了一千年,这可都是几个月的成果,就是不知道练的兵如何了。 这是当前秦川最关心的事情,至于欧冶子和公输车这两个大功臣,还是等空下来再犒劳他们。 秦川骑着马往着军营的方向过去,现在那里已经被一圈围墙给围住,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是阵阵喊杀的声音传来,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戾气。 “杀!杀!杀!” 秦川沿着围墙到了军营入口,门口一队身披铁甲的军士守在那里,手中的铁质兵器在阳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就看这军士的精气神,再看看一身装备,秦川瞬间信心满满,带着这样的军队,想不打胜仗都难。 “什么人,下马!” 军士们看到秦川,迅速进入戒备状态,盾手在门口排成一排,长枪兵的长枪斜立了起来,弓弩手都对准了秦川。 靠,秦川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帮人眼睛都长裤裆里去了,喜的是这样的状态表现出卫兵确实训练有素。 带队的是一名年轻的军官,看那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秦川可不想被自己的部下当成敌人,万一哪个二愣子弓弩手手滑了,那绝对被穿个透心凉。 他老老实实下了马,说道:“我是秦川。” 年轻军官听到这话,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秦川的样子,赶紧呵斥部下。 “都收起来,收起来,是统领回来了。” 然后他赶紧跑到秦川身边行礼。 “统领恕罪,属下有些太紧张了,没认出来公子” 走近了秦川才认出来,这不是二狗吗?那个阳关的愣头青都成了军官了,军中只能称呼职务,以前是秦川没有军职,所以他们都称秦川公子,现在就得叫统领了。 “二狗,你果然长了对狗眼,不过本公子很满意,你们都做的很对,到了阳关卫,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给老子乖乖下马。” 二狗尴尬的笑了笑:“统领说的是,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秦川又说道:“你小子不错嘛,先是回家娶了个美娇娘,一回来又平步青云,还当上官了,这下可把你美上天了。” 二狗咧着嘴:“属下只是运气好,能跟着统领这样的神人,属下训练起来也有精神,要不然哪能轮得到属下。” 秦川对这样的马屁虽然很受用,但是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脸色一沉。 “怎么什么都跟我有关系,都是靠你们自己辛苦得来的,你要是做不了军官才是丢人,作为阳关卫的老人,要是被新兵比下去,你还是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二狗恭敬行礼,面色严肃。 “统领教育的是,属下一定不负统领期望,争取再立新功。” 秦川满意的点点头,把缰绳扔给二狗,然后自己进了军营大门。 二狗老老实实的把马栓好,这时候手下军士问道:“头儿,要不要跟副统领他们禀报一声?” 二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和秦川在一起待过的老人都有这毛病,就喜欢打人的脑瓜。 “你个瓜皮,统领要是想让你通报早就跟你说了,想好你的岗,知不知道什么叫该做的做好,不该做的不要做,卫兵守则又忘了是吧。” 秦川进了军营大门,首先看到的是重装步兵的训练场,盾手们举着六十斤重的铁皮盾牌,组成一排盾墙。 而对面则分成是许多个小组,一组四个人,抬着一根原木,随着长官一声令下,四个人抬起原木全速冲刺。 四个人加上一根原木的冲刺力比起骑兵来都要强劲,咚的一下撞在盾墙上。 而持盾的盾手马步稳扎,将盾稍微倾斜一点,将盾牌上的支木打开顶在地上。 因为有支木的帮助,原木撞在盾牌上并没有将盾墙撞开。 这支木还是公输车设计的,由硬木制成,用时打开,不用时收起来,只是增添了一点重量,但是却让盾手的防冲击能力狂升。 可以说这样的盾墙,绝对能够挡住这世上所有的骑兵,包括阳关卫现在所有的重骑兵都不行。 在盾手后面,是一排排的长枪兵,长伤兵手持一柄三棱长枪,他们的训练是这样展开的。 对面的一排人拿着藤条编制的小球越过盾手扔进去,长枪兵持枪去刺,刺中就好,刺不中就得挨砸,连续刺不中还要受罚。 这是秦川想出来的点子,锻炼的是长枪兵面对快速前进的骑兵,怎么能在盾手挡住骑兵,让骑兵停顿的一瞬间准确刺中骑兵要害部位。 看现在这些长枪兵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一定没少花心思训练,秦川满意的点点头,向着下一个训练场走去。 再里面是轻装步兵训练场,在秦川的计划里,他要把轻装步兵打造成一支能攻能守,精于伏击,丛林战,山地战,攻城战的精锐之师。 所以这些轻装步兵有一个特点,可以不是最能打的,一定是最能跑的。 并且还要一专多能,能射弩,能近战。 轻装步兵的训练场有些复杂,分为几个方块,有在一片树林里搜索的,有在一条障碍跑道上过障碍的,有在练习攀爬的,还有在捉对厮杀的。 轻装步兵营的统带阿福穿梭在各个训练场上,不停地呵斥着那些犯错的人,还时不时的为他们做示范,大将之风初显,看的秦川也是连连点头。 果然出身不代表一个人的能力,虽然阿福出身奴隶,但是只要给他提供一个平台,他就能迅速的成长起来。 奴隶生涯让他更能吃苦耐劳,也对军功有更大的渴望,更愿意努力学习,不断提高自己。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一定对那个给他提供平台的人感恩戴德,所以阿福是第一个发现秦川的人。 他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对着秦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挺拔的脊背已经能证明,他已经彻底走出了奴隶生涯的阴影。 “统领,您回来了。” 秦川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如此死板。 “没事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就好,阿福,我果然没看错你,看到这些兵的样子,我很满意。” 阿福一脸的激动,能被秦川认可,这比什么荣誉都让他兴奋。 “统领,我一定好好练兵,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秦川点点头:“好了好了,赶紧去训练吧,先不要声张,晚上再过来找我。” 阿福兴奋的跑回训练场,兴奋度翻了一倍,那样子精神的,嗓门都比刚才大了许多。 再往里走就是弓手营的训练场,弓手的训练比其他营来就枯燥了很多,就是拿着弓不停地射箭。 燕青并不在这块训练场上,只有副统带王鸣在场。 王鸣一看就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训练起弓手来也很有一套。 弓手们来回的跑动着,每跑一趟回来,来不及喘气就拿起来弓箭,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要把箭准确的射出去。 箭靶不是传统的圆形靶,而是特制的人形靶,不仅仅是有固定靶,还有移动靶。 弓手们气还没喘匀就要射箭,准头确实差了不少,但是总体上还人算满意,十支箭也能射上去七八支,才三四个月的时间能到这个份上,秦川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秦川比较关注的还是长弓手的训练,这些长弓还是秦川特意吩咐制作的,代价也不低,就是要发挥奇效的。 长弓的攻击手段以抛射为主,所以大多是集中训练。 五百个长弓手排出来一个阵营,长箭冲天二起,密密麻麻的飞出去一百多步落在地上。 在落箭的区域内设立的靶子被扎成了筛子,那些箭支基本上都穿透了过去。 这样的穿透力是长弓的优点之一,即使是对付重骑兵,长弓发挥的作用也是很强劲的,特制箭羽有很大概率穿透重骑兵的厚甲。 加上超远射程,有这样一支长弓手部队,绝对是对手的噩梦。 秦川对弓手也是比较满意,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把王鸣给扶正了,让那个见不着人的燕青彻底的解放出来。 第七十一章 初成军(下) 秦川在往里走,就是骑兵营的地盘了。 本来阳关卫就只能有一个骑兵营,但是之前编的那个营阿秃儿带着去了边境,成了不为人知的编外人员。 所以现在,秦川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建一个骑兵营了,阿秃儿带的骑兵营是类似草原骑兵建立的轻骑兵,本着轻重并存的原则,秦川又决定建立一支重骑兵营。 建立重骑兵的代价要比轻骑兵高太多,但是秦川承受的起,有自己的兵工厂,还怕建不起来? 秦人当兵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不是能战,也不是怕死,而是不要钱,只要管饭就行,所以秦川完全不用担心军饷的问题,这简直就是个超级挂,只要养得起,招再多兵都有,还都是满级的那种。 现在的重骑兵训练场上,韦九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质,骑在马上对着手下的士兵呼来喝去。 这些重骑兵全都是一身铁铠,足足有七八十斤重,加上手里的骑枪还有腰间的马刀,都有百十斤重了。 不仅如此,连马的身上也披着甲,保护住重要部位,每匹马的负重足足有三四百斤,现在这些骑兵的马都是经过挑选的,勉强能够承受。 在秦川心中,这种马他并不满意,他更想用西域的高头大马,负重能力强,爆发力强,就是耐力差些,但绝对适合重骑兵这种突破性的兵种。 北匈的矮种马耐力是最好的,更适合轻骑兵来用,千里奔袭,迂回穿插,这都得靠轻骑兵的持续作战能力完成,他们大多数时候会孤军奋战。 重骑兵显然不可能做到这种远距离的奔袭,但是正面冲击的能力,又是轻骑兵比不了的。 所以秦川的军队,一定要轻重平衡,这也是韦九放弃与阿秃儿争骑兵营统带职位的原因,反正有两个统带,阿秃儿又不能掰成两半。 韦九甚至还更喜欢这种重骑兵作战的方式,他本身就不太喜欢动脑子,简单粗暴才是王道。 这些重骑兵训练时日是阳关卫当中最短的,人员到的晚,马匹到位晚,满打满算也才两个多月。 重骑兵的训练也无非是冲刺,砍杀而已,用的都是稻草捆成的人形靶,在头颈,胸腹这样的致命部位画上红圈,让骑兵们骑着马来回冲杀。 阳关卫的重骑兵营完全放弃了远程攻击手段,本来在马上就行动不便,在开回的切换武器,就为了发射一轮箭雨?太不值当了。 秦川相信重骑兵装备的铁铠可以挡住敌人的箭雨,只要不是投石机和床弩攻击,都可以无视。 再往里面走,就是秦川最重视的一支力量,也是秦川日后的依仗。 那是神机营,一支纯远程打击的力量。 大周也有许多军队会用到投石机和床弩,但是大多是临时制造,队伍也是临时凑成。 而秦川建立的神机营,是专业玩这些大型机械的。 最先看到的是配重投石机,这玩意比起一般投石机要高大许多,长长的投臂高高竖起。 投臂一头是重达两千斤的配重铁锭,可以拆卸分解,方便运输,要不然光是铁锭就无法运走。 投臂另外一头是一个绞盘,每次发射时,士兵都会用绞盘把投臂带着勺形斗的一边拉下来。 然后在斗里放入石弹,石弹分为大石弹和小石弹。 大石弹重达两百斤,射程能有三百步,主要用来轰击敌方城墙。 小石弹重有五到二十斤不等,射程更是能达到四百步,就是准头差了点,但是十几颗一起发射出去,也不用在乎什么准头,小石弹主要就是杀伤人员的。 配重投石机主要用利用绞盘发射,射速有些慢,一刻钟能发射三到五次。 如果战况紧急,投石机也可以不用绞盘发射,二十名士兵同时用力拉,也能把配重拉起来,这样射速就能提高好几倍。 这种投石机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有科技含量的机械了,就连欧冶子和公输车都为之称奇。 加入了一些铁钉,铁片,铁条加固之后,强度也大大提升,不像普通投石机,发射个百十次就歇菜了。 神机营的训练场是阳关卫最大的,直接就是靠着一片山坡,士兵们操纵着这些机械对着山坡上不停地发射石弹。 在山坡上有用白灰划成的大大小小的圈圈,每次石弹落到圈子里,这些士兵就一阵欢呼,落到外边,就是一脸的郁闷。 不仅仅如此,每一次发射以后都会有人记录数据,然后会在一天的训练后总结数据,分析原因,想着怎样提高。 这样的方法,让这些士兵掌握技能更快,短短两个多月的专业训练已经让他们有了一定的水平。 这样的投石机,秦川可是足足造了二十架,由五百人来伺候着,还配了四百匹马,两匹马来拉一辆马车,方便他们运输器械弹药。 还有一边的床弩兵,十个人为一个组,配备两辆马车,一辆马车上驾着床弩,另外一辆马车专门拉弩箭和配件。 这种经过改良的床弩射程能达到四百多步,一次发射八支弩箭的情况下,射程依然能有三百步。 一共一百架床弩,如果同时发射出去,一定会像是一把扫帚一样扫光一切敌人。 就为这一百架床弩,可是配了整整八百匹马,四匹马拉一辆马车,可以保证马车的速度和稳定。 有了这些保证,这些床弩兵完全可以做到停下就能发射,打完就能撤退,甚至在跑动当中依然可以发射。 上面的床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旋转,就像是炮塔一般,这都是公输车的功劳,秦川不过是提了一下,没想到就被他给搞了出来。 现在神机营的统带韦小还虽然还年轻,但是可以看出他十分的专业,此刻他正站在一处高地上观察着 秦川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大战当中,有投石机和床弩的超远程火力压制,加上长虹手的中距离箭雨,还有短弓手和轻步兵装备的弓弩。 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打过来,首先要顶着三波火力才能冲过来,等冲到跟前,只怕剩不下几个人了。 有这样的装备,只要补给不断,开多少敌人都不怕,若果再让他守一次阳关,别说三十万北匈人,就是一百万他都不怕。 现在的阳关卫完全可以吊打所有的敌人,所以秦川对未来可能爆发的战争信心十足。 秦川在训练场转悠了半天,都没有看到燕青的人影,心里有些纳闷,看来自己一走,这家伙还真是堕落了。 他气鼓鼓的朝着中军所在的地方去了,如果在那里再看不到燕青,他就得考虑是不是要打他的板子了。 中军所在的指挥楼是一座二层小楼,周边由亲兵队把守。 这些亲兵是从阳关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不管是马战还是步战都是一把好手。 这些人大多是阳关卫的老兵,看到秦川过来,都是十分的激动,但是脸上的表情又十分奇怪,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秦川心里有些纳闷,这些家伙怎么有这副表情? 指挥厅在一楼,上面是住人的地方,秦川没有在一楼看到燕青,更是气愤。 而二楼,竟然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秦川更是大为火光,这个燕青竟然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他轻手轻脚走到二楼,就看到燕青矮壮的身影背对着他,旁边依偎着一个高挑的女人。 “青带了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 高挑女人捏起来一块要喂给燕青,而燕青还恬不知耻的用嘴去接。 这女人的样子秦川从未见过,这让他更是恼火,燕青这家伙都学会搞外遇了,明明家里有了顾倾城了。 “燕青!” 秦川的声音杀气十足,吓得燕青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死过去。 燕青如同屁股上扎了钉子,一下跳了起来。 他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来,嘴里的点心还没咽下去。 来不及再细细品尝,燕青脖子一扬,使劲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公子,你回来了。” 秦川冷冷的道:“燕副统领,你这日子还真是逍遥快活啊,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燕青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道:“公子,我就是闲着没事,也就……” 秦川一把拍在桌子上:“闲着没事就可以在这风花雪月?而且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别忘了,你可是亲事的人,你让顾倾城怎么抱?” 燕青张大嘴巴,表情怪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旁的女子听到秦川这样说话,其中虽有羞辱她的意思,她非但不气,反而有些欣喜。 “公子,我就是倾城啊,公子这样正直,倾城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嘎~ 秦川脸都红了,吃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一脑门子黑线。 这女人什么鬼?看那身段,再看看脸蛋,确实有那么点顾倾城的样子,声音也的确很像。 不过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两个人好不好。 “你真是倾城?”秦川又特意看了看燕青,这家伙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顾倾城的脸红的要滴血:“公子,倾城也知道现在这样子肯定吓到了公子,但是我的确是倾城啊。” 秦川一拍脑袋:“我滴神,这申仪还真是牛叉,这都能做到,那要去整容,一定发大财。” 燕青这小子这下可不会再嫌弃顾倾城了,估计心里都美上天了吧。 “两位,继续,继续,就当我没出现,燕副统领,休息身体啊,晚上我们还要开个会。” 秦川说完,像逃跑一样下楼去了。 第七十二章 实兵检验 东山村,阳关卫军营指挥小楼。 一天的训练已经结束,秦川终于有时间把所有的统带聚集到一起,商量接下来西北之行的事情。 先是由燕青做这两个月来的汇报。 “公子走的这两个月,我们又征了五千新兵,算起来现在我们有正兵八千,杂役辅兵三千,一共达到一万一千人,这还不算北边阿秃儿的那些人。” “按照公子的计划,我们已经基本完成了各个兵种的专业训练,那些辅兵也全部按照正兵的标准训练,已经完成了基础训练,有了一定战斗力。” “铁炉已经造了五座,现在我们的兵器厂已经成了规模,有铁匠一百二十人,这些人现在都全家搬到了东山村,每天兵工厂可以打造五百件兵器,两百副盔甲,箭羽无算。” “骑兵的马鞍,马镫,马蹄铁也全部装好了,军械厂暂时让他们停工了,如果开工的话,每个月能打造投石机十架,床弩五十架。” 对于这些数据上的东西,秦川平时不是太关注,听燕青这么一说,他有些不太满意。 军工生产是一支军队的军士命脉,眼下这生产力也就能支撑两三万人的军队。 装备这东西是会磨损费,刀剑会砍多了卷刃,投石机和床弩用多了总会是会损坏的。 而且现在他不能光顾着阳关卫,阳关卫只是个试点,以后是要全面推广这些装备的,他的目标是秦军所有军队都要按照阳关卫的标准来。 日后一旦秦地真的走向极端,和王族反目,大战之下,武器的损耗一定十分惊人。 军工厂势必要扩建,扩大十倍都不嫌多,但是现在他要离开这里,暂时也顾不上,一定要给三叔带个信,让他照顾着这边。 东山村未来会成为秦地的一个军工生产重地,没有人守着是不行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阳关卫的战斗力水平的问题,训练也看了,看上去是很不错。 但是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马上就要玩真的了,这可马虎不得。 “我今天看了,各个营的训练倒是还算过得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到一起去,有劲儿能不能往一处使,军工厂那边不要停,继续扩建,全力生产。” 秦川说的很认真,领兵打仗是将领对士兵的一种责任,带他们建功立业奋勇杀敌的责任,也是让他们安心保国安全返乡的责任。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少让部下去死,那种用生命去填的战斗,他宁愿不打。 以现在阳关卫的装备水平,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做到以少胜多,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是不可能。 战术就需要各个兵种之间的密切配合,所以秦川一语中的,让下面的统带们也有些没底。 燕青也是说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展开战术训练,按照计划本来是下个月月中才开展,说实话,真的没有多少信心,可是现在时间紧迫,也不知道能不能顾得上了。” 秦川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时间紧迫,那就挤时间,平时多训练,战时少流血,战术训练必须提前开始,而且要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强化训练,我们现在就要制定计划,一定要达到练兵的目的。” “不妨告诉大家,八月底我们就要赶赴西北,参加大周对西戎的战争,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咱们阳关卫伤亡惨重。” 秦川此言一出,几个统带也都感觉到了压力,纷纷皱起来眉头。 他们在秦川手下做事,前番又在阳关取得辉煌的战绩,那在对战西戎的时候,一定有更高的目标。 北匈人比起西戎人都要凶悍,如果在西戎人面前栽了跟头,那可真是老脸丢尽,无颜面对秦地的父老乡亲了。 说干就干,秦川与几个统带一直商议到了深夜,才算是制定出一套他比较满意的计划。 “明天早上,计划就正式开展,所有人都不准提前给下面的人透露。” 统带们异口同声的答到:“是!” 这些统带现在心里都有些没底,早早散去回去休息了,准备迎接明天开始的洗礼。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阳关卫大营就被一阵急促的锣声惊醒了。 锣声代表着事态紧急,在没有警报器的时代,锣这种能够快速传播声音的乐器成了替代品。 锣声一响,整个阳关卫大营都沸腾了,士兵们从睡梦中被惊醒,迅速穿好衣服,披上铠甲,有秩序的拿好武器迅速跑出营房整齐列队。 秦川站在校场上的点兵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喧闹的军营。 到处都是吆喝声,很快士兵们就成建制的汇聚在一起,由统带带着往点兵台这边聚集。 “报统领,骑兵营到齐。” “报统领,轻装步兵营到齐。” …… “报统领,辅兵二营到齐。” 最后一名统带报告完毕,秦川看了看计时器,差一点到一刻钟。 对这个速度,秦川还是比较满意的,前世华夏军队里的紧急集合也就是十分钟的水平,不过那时候的衣服穿着更加简便。 这让秦川突然有个想法,是不是要在军服上也下些功夫,将后世的军服给复制过来,应该也会很合适吧。 想到就要做到,秦川怕自己忘了,特意还记在了备忘录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实现。 秦川威风凛凛的站在点兵台上,看着下面的一万多人,心里有点小得意。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以一个上位者的身份讲话,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属下, “将士们,今天把大家叫起来,别的事情没有,就是检验检验大家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 “我接到了大王的命令,八月底,我们这些人就要赶赴西北,参加对西戎的战争,我就想看看,我们这些人,能不能再创造一个阳关的奇迹出来。” 秦川的一番话说完,底下的士兵反应不一。 从阳关卫出来的老兵都是一脸的渴望,想要跟着秦川继续建功立业,他们知道阳关一战带给他们的荣耀,回到家乡受人尊敬,朝廷绶了爵位给了赏赐。 那时候他们是什么装备,现在是什么装备,再加上经受过三公子特殊的训练方法锻炼过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得到的好处,当然更有信心。 大多数的士兵还都是新兵,听到战争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又不敢说话。 秦川接着说道:“具体怎么检验,大家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先说好,我的检验方式会很考研人,但我对你们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如果你们通过了检验,那就证明你们可以上战场了,可以跟我一起去打西戎,如果没通过——” 秦川停顿了一下,故意卖个关子。 底下的将士都是一脸期待,等着自家统领接着说话。 “那也没关系。” 秦川遭受到了所有将士的鄙夷,没通过没关系你还卖个毛线关子。 “但是!”秦川突然一个转折,让底下的将士又竖起来耳朵。 要不是秦川是公子身份,早就被拉下来揍一顿了,一句话三拐弯,一惊一乍的,你倒是赶紧说啊。 在将士们的期待中,秦川接着说下去:“半个月后,还会有一次检验的机会,这一次没通过的可以加紧训练,如果下一次依然没通过,那对不起,战场不适合你,留在这里看家吧。” 秦川终于说完了,底下的士兵都有些不妙的感觉。 好歹也在阳关卫待那么久了,对他们这个统领的行事风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秦川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也不做重复的事情,两次检验的内容一定会有所不同,但是难度只会更大。 无形的压力让将士们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 统带们也都回过头看着手下的士兵,看看他们的反应,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自信的人都有实力,信心满满,所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那些不自信的人,就会有些发虚了,本身就是一般水平,心理素质再不过关,很容易冒泡出错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咱们就开始,第一项很简单,两个时辰,做好一切的出动准备,事先说好,两个时辰以后,我要看到这个营区是空的,一片纸都不能留下。” 秦川宣布完命令,将士们就的分散带开,各自回了各自的营房。 秦川提出来的这个任务,其实就是在考验阳关卫的战备情况,战备就是战争准备。 就是在战争突然爆发之后,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一切出动的准备。 这可不是拿了武器就走的事情,粮草,备用军械,帐篷,个人的被装,全部都要准备齐全。 这个是个繁琐的事情,带的不全不够,到时候真打起来仗可没地方找了。 所以整个阳关卫的营区一片忙活的景象。 两个辅兵营的人忙着搬运粮草武器,把他们装上马车和独轮车,他们要带够大军一个月的粮草,这至少要装满一千辆马车,还好阳关卫现在不缺马,要不然就这一点就得愁坏人。 骑兵营忙着给马儿喂草,行军可是个体力活,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吃草。 步兵营这个时候最轻松,他们只要把吃饭的家伙事全部装到车上就行了。 阳关卫现在不缺马车,每个营都配了一百辆,专门来装帐篷之类的物资,这样可以减轻后勤的压力。 在其他的军队里,可能这些东西都是由辅兵统一运送,但是这样只会增加后勤辅兵压力,现在阳关卫这么多先进装备,本来他们压力就够大的了,所以只能各带各的,用着也方便。 神机营最忙,准确的说,是投石机对最忙,他们要把二十台高大的投石机拆成零部件,然后有顺序固定到马车上,保证在用的时候,能够快速拼装起来。 所有阳关卫的人基本上都分工明确,甚至互相之间还会帮忙,这一点秦川还是很欣慰的。 这已经是一支这个时代快反部队的标准了,放眼天下,只有现在的阳关卫能做到这个水平。 第七十三章 艰苦磨炼 岐山是雍城境内的名山,方圆二百里有余。 岐山的山脚下,长长的一个车队在快速行进。 这车队足足绵延三十里,却仅仅只有一万多人。 这是被秦川拉出来的阳关卫,现在就是考验他们长途行军的能力。 秦川通过观察,发现阳关卫现在暴露出一个问题,让秦川不得不重视,由于携带辎重太多,队伍被拉的很长,首尾不能相顾。 这种情况下要是遭受了埋伏,很容易就吃大亏。 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通讯基本靠吼。 如果哪一个地方遭遇袭击,消息传过来要时间,移动速度最快的也就是骑兵,骑兵赶过去也要时间,等到赶过去估计人家都已经跑了。 不过这只是一次检验,敌人是空想的,那也无所谓了,现在能暴露出来这个问题,不一定就是坏事。 如果阳关卫只是一支孤军,没有友军相助,没有友军相助,那这个情况早晚要遇到,本来这种检验就是要按照最糟糕的情况去做。 等到去西北的时候,就少带着粮食帐篷,轻装简行,反正到了甘州什么都得给补齐,王族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秦川叫过来传令兵:“传我命令,中军遭袭。” 传令兵骑着马分别往两边去了,边跑边喊着。 “中军遭袭!” 中军是辎重部队和指挥中枢所在的地方,一定要有足够的防护能力。 正在行军的将士们听到命令,急忙进入防备状态。 士兵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弱小间距,人都收拢到一块,辎重马车结成一个车阵。 重装步兵们结成盾墙防御在车阵之间的连接处,盾牌竖起,长枪斜端,弓箭手列阵躲在车阵后边面向外围,弯弓搭箭。 神机营的床弩迅速转动对准外围,而辅兵和投石机队的官兵也都拔出腰刀,聚在一起结成战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骑兵营过了将近两刻钟才赶过来,而轻步兵营更慢,秦川都懒得等了。 队伍大了行军就这点不好,行动不能快速协调,若是全都聚在一起就要方便许多了。 秦川再次下达命令:“全军奔袭,目标西山口。” 西山口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二十多里地,若是轻装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到达,现在可就不好说了,重步兵说什么都不可能跑的快的。 秦川准备看一场戏,自己先打马跑了,赶在他们头前过去。 出乎秦川的意料,不过半个时辰又一刻钟的时间,整个阳关卫都到齐了。 这还是军士之间的团结互助才做到的,重步兵那一身装备说什么都不可能跑起来的,走着都很勉强。 但是现在这些人悠哉悠哉的坐在运送物资的马车上,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人。 轻步兵们是最累的,真是跟在队伍后面一路跑过来的,一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要不是这些轻步兵是特地挑的能跑的人,恐怕还跟不上队伍了。 这个成绩秦川很是满意,他还以为至少也得一个时辰,看样子马车多了也不全是坏事啊。 关键时刻要是把辎重全甩掉,恐怕整个阳关卫都跟飞的差不多。 奔袭结束后,秦川没有给军士们喘气的机会,让他们立即开始搭设帐篷,埋锅造饭,军士们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接着干活。 好不容易等到帐篷搭起来了,饭做好了,结果秦川又下了一道命令,转移营地,帐篷又拆掉,饭也来不及吃了,只能装到车上。 连着三番折腾,帐篷才终于搭起来,官兵们已经筋疲力尽,这个时候饭菜早已经凉透了,饥饿的军士也顾不得什么,抓起来就吃,有的人甚至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即使这样,依旧没有结束,仅仅休息了两个时辰,军士们又被折腾起来,进行攻城演练。 所谓攻城演练就是把一道悬崖当做城墙,让军士们对着悬崖摆出攻城的阵势。 军士们用手使劲揉了揉脸,强行打起来精神,迅速列队。 最辛苦的永远是神机营的人,他们还得组装投石机,这可是个又消耗体力,又考验技术的活。 投石机装起来也就用了半个时辰,很快就投入战场。 对于这个训练,燕青很是不理解,于是问秦川。 “统领,疲兵忌攻坚,这样做有违常理啊。” 秦川严肃的说道:“战争从来不遵循常理,战场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不得不以疲惫之躯去攻城,难道我们就不打了?或者就能理所当然得打败仗? 如果因为一座城,导致我们陷入困境,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川每次说的话都让燕青无以反驳,因为确确实实有他的道理。 秦川继续说道:“这才一天夜的时间,难道我们的士兵就撑不住了?就这样还配谈什么精锐。” 燕青被说的很是不服,干脆跑到队伍当中指挥训练。 投石机先砸,然后是床弩的压制,再然后重装步兵掩护弓箭手进行箭雨压制。 最后才是轻装步兵上阵,架起来云梯,开始往上攀爬,这个时候日常的攀爬训练效果就出来了,这些人像猴子一样,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悬崖上边。 这只是没人防守的情况,如果进攻的是真正的城墙,城墙上是凶恶的敌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攻城演练顺利结束,军士们匆匆打扫了战场,开始新的任务。 这一次是要在清水河边搭起一座桥来。 搭桥是个技术活,所以就得要技术人才上去了。 辅兵营和神机营的人就算是技术兵,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工匠出身。 清水河不过一百步宽,但是水流湍急,绝不是人力可以游过去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韦小真的是个天才,他用的方法让秦川都不得不佩服。 先是架起来一架投石机,然后寻了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足足有两百斤重,绑上绳索,用投石机轻松投过了一百步宽的清水河。 然后几个水性较好的士兵拉着绳索游过了清水河,顺便又带了几条绳子过去。 这个时候,其他营的士兵已经砍了圆木回来,协助神机营的人将圆木固定在了绳索上,隔五步距离在钉下一根桩子。 很快,一座木桥就被架了起来,木桥宽度刚好能过下一辆马车,密集的桩子让桥完全可以承载四五辆马车同时在上边。 每个时代总是有那么几个天才,秦川满意的走到韦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小子,不错嘛,比你那个木头老哥强多了,跟着欧冶子和公输车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嘛!没辜负本公子一片苦心。” 韦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公子过奖了,都是两位师傅教的好。” 秦川标志性的巴掌轻轻落在韦小的头上,他怕把这小子打傻了。 “都是当统带的人了,还跟个大姑娘一样,动不动还脸红,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周边的军士都被秦川逗得哈哈大笑,这下韦小的脸更红了。 平时的他可不是这样子,训练的时候比谁都较真,神机营的军士没少被他折腾,他从来不讲道理,不行就练,就加班加点练,所以神机营才有现在的水平。 大军顺利通过木桥,而木桥依然坚固如初,这座小桥在送走了阳关卫后一直又在这里为周边百姓服务了许久,知道后来被一座石桥取代,为了纪念阳关卫,当地的百姓都叫它“阳关桥。” 整个实兵检验持续了整整三天时间,就是短短的三天,阳关卫所有人活活脱了一层皮。 大路不走走小路,能奔袭绝不慢慢走,能搭桥绝不绕浅滩,反正就是想着法子给你找麻烦。 各种困难之下,阳关卫也在飞速的成长,每天不到两个时辰的睡眠,极大磨炼了他们的意志力。 时不时再来个偷袭什么的,让他们更是神经时刻紧绷,睡觉的时候都是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所有的兵种都被折磨了个遍,重骑兵本来在幸灾乐祸,觉得自己很轻松,突然秦川给他们下了个翻山的命令。 于是在其他所有兵种幸灾乐祸的眼光中,重骑兵所有人望着几乎达到八十度的陡坡,欲哭无泪。 在韦九的带领下,他们抛下战马,抛掉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负重,靠着一双腿越过了那座大片大山。 那座山上从此以后就有了条路,附近村民打猎采药都能沿着这条路上去。 正如后世某位伟人说的,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三天的实兵检验很快过去,一万一千名阳关卫士兵,重伤两人,是不小心从山上滚落的重骑兵,受轻伤一百多人,都是些扭脚扭腰的。 就是这受伤的人,让秦川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阳关卫很少有会急救的人,那两个重骑兵要不是他亲自出手,绝对嗝屁了。 这下回去得好好找申仪那家伙聊聊了,最好把他忽悠过来当医官,不能老是研究整容啥的,得做点正事。 秦川打定主意,这一个月里一定要让阳关卫所有人学会战场急救。 三天实兵检验结束后,阳关卫刚刚好绕岐山一圈,回到东山村大营,留守的军士看着憔悴的同伴,一脸的惊恐,下次就没那么好运留守了,他们现在这样子,估计就是以后的自己吧。 大军回程,没有任何命令,所有人自发的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马入棚,粮入库。 直到秦川的秦兵传出他已经休息的消息,军士们确定统领不会再爬起来折腾自己,这才放松绷紧的神经,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下去,就是一天一夜。 第七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八月十五,中秋祭月。 周天子姬无病在洛河边上大摆盛宴,这不仅仅是祭月之宴,也是为秦候秦战送行。 明日秦战就正式启程,赶赴西北甘州,主持对西戎的战争。 丰盛的晚宴没有几个人吃,来这里的都是贵族,谁在乎这点东西。 太子姬长青总是不安分的人,命人抬来了几个大坛子。 “父王,这是楚地特产的黄酒,前些日子,舅父带了些给我,今日这种宴会,没有好酒怎么行,我特地带了些来让各位大臣尝尝。” 姬无病不好酒,但这可是太子第一次这么讨好他,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太子很有心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喝个痛快,先给本王倒上,来来来,诸位贤臣,咱们共同举杯,祈福丰收。” 姬长青亲自给姬无病倒上一盅,看着他一仰而尽。 “父王,这酒可还合口味?” 姬无病细细回味了一番,点点头:“嗯,不错,这黄酒虽然浑浊,喝到嘴里却很爽口,不似烈酒难以下咽,这样的好酒,楚候怎么不先给孤王送些过来?” 面对姬无病嗯责怪,楚候楚雄诚惶诚恐。 “大王,微臣知道大王不好酒,怕大王责怪,所以未敢唐突献酒,还请大王责罚。” 姬无病笑道:“楚卿啊,怎么说你也是个侯爷了,孤王不好酒,又不是不能喝酒,孤王是实在喝不惯辣口的烈酒而已,这黄酒还是挺合孤王口味的。” 楚雄急忙说道:“那微臣回去就让下面的人给大王送些过去,不过酒大伤身,微臣斗胆劝大王切莫贪杯。” 姬无病笑的更欢了:“好了好了,孤王知道,楚卿有这份心就好,孤王甚是欣慰。” 姬长青今天的表现让姬无病甚是满意,他终于知道好好结交这些大臣了。 天子之所以能治理天下,不是靠自己一个人的,一个人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只有笼络住下面臣子的心,才能依靠这些臣子稳住王位。 晋候反叛的阴影直到现在都在姬无病的心里挥之不去,所以他很注重大臣的忠心,也想用各种手段稳住这些大臣。 姬长青走到秦战身边,一脸讨好的笑。 “秦候,我敬你一杯。” 秦战虽然十分诧异,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拒绝,一杯酒而已,喝就喝吧。 姬长青倒了满满两盅酒,自己先端起来一杯。 “秦候,以前都是小子太过轻狂,不知礼贤下士,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你赔罪,先干为敬。” 一杯酒下肚,姬长青接着又倒了一杯。 “这杯酒,敬已故的秦山世子,前番小子多有不敬,还望世子泉下有知,原谅小子。” 二杯酒下肚,他接着又倒上一杯。 “三杯酒,预祝秦候旗开得胜,大败西戎,日后再胜北匈,扬我大周军威。” 姬长青连着三杯酒下去,让秦战一时懵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今天怎么转性了?也没喝醉啊。 秦战虽然一脸问号,还是喝下手中的酒,若是太子真的转性,开始亲近秦家,也不算什么坏事,即使是他故意装的,这时候也不能让大王看到秦家不乐意的样子。 秦修崖坐在姬无病的身边,看到秦战这边的情况,也是心生疑惑。 姬无病却是满脸欣慰,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 “秦公看,长青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啊,现在才像是一个太子。” 秦修崖不好打断姬无病的美梦,只能附和。 “是啊,太子如此成长下去,不出多少时日,我们这些老臣就能放心退休了啊。” 嘴上这么说,秦修崖心里却是一阵鄙夷,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秦修崖已经得到秦风给他的传信,知道秦川的怀疑,他的心里其实早有猜测,这样一来,更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要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秦修崖早就把姬长青按在桌子上砍了脑袋。 他可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他是秦修崖,当今天子的亚父,上代天子的结义兄弟,不是他领兵相助,晋候早就成事了,那也没有现在的大周王族。 姬长青在秦修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秦修崖不用想就知道,一会儿姬长青一定会过来找他。 果然,姬长青在满场敬了一圈酒,终于又回到姬无病这边,最后一个,就是秦修崖了。 “秦公安好,小子已经不剩酒力,但是按照辈分,小子还得叫秦公一声祖父,往日小子多有冲撞,还请祖父不要与小子一般见识。” 说着,他又倒上了酒。 “第一杯酒,小子就是给祖父赔罪的。” 喝完一杯,又是一杯。 “第二杯酒,是感谢祖父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 接着他又端起第三杯,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醉了。 “第三杯酒,希望祖父日后多指导孙儿,孙儿做事鲁莽总需要祖父这样的干臣支持。” 三杯酒下肚,姬长青干脆跪在地上。 “酒喝了,长青也确实醉了,就请祖父再受我一拜。” 秦修崖怎么可能让他拜下去,虽然他算是姬长青的祖父,但无论怎么说姬长青都是太子,只拜天子。 秦修崖托起姬长青,姬长青已经如同烂泥,要不是秦修崖老当益壮,还真扶不起来。 “太子折煞老夫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太子醉了,酒宴也就不能继续了,大臣们都很有眼色,知道不能看王族的人出丑,纷纷起身告退。 姬长青被扶回了宫,姬无病高兴的走了。 回府的路上,秦修崖和秦战父子没有骑马,而是徒步走着,家丁们远远的跟着,不敢打扰这父子二人谈话。 秦战先问道:“太子今天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怎么看都觉得不让人安心。” 秦修崖点头道:“这么想没错,欲盖弥彰,他这般做法,更是让人怀疑啊,此去西北,切记我之前跟你说的,悄悄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小山子。” 秦战点点头:“我会尽力去查,三弟传信说,川儿去了阳关?” 秦修崖:“嗯,此事不可声张,若是被他们知道,必会有所防备。” 秦战点点头:“是,川儿这孩子不经意间就长大了许多,都能带兵打仗了,他这次去阳关一定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阳关卫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上得阵仗。” 秦修崖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川儿可比你年轻时候强多了,阳关卫现在必定已经是精锐之师,此次战西戎,一定会大显神威。” 秦战老脸一红,心里颇有不服,想当年他也是带十万雄兵奇袭晋都的大英雄。 秦修崖看出他的心思:“嘿~,你还不服,我告诉你,我这孙儿都是被你给耽误的,要不是你,他早就成人了,身为人父,你要为川儿以前的荒诞行径负责任的。” 秦战再也忍不住了:“父亲,这话就不对了吧,川儿这孩子明明是你给惯的,不是你护着,他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了。” 秦修崖虎眼一瞪:“你这逆子,翅膀硬了是不?信不信老子抽你。” 秦战丝毫不软:“你抽啊,父亲,我也是这么大人了,还拿我当小孩子。” 秦修崖当然不可能抽他,好歹秦战也是为人父了,又是侯爷,总得注意点影响,要是别人传出去了,还不笑话秦家。 父子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家里走去,身后跟着的家丁跟在后面偷偷的笑,这样温情的一幕,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同样是八月十五,在雍城的阳关卫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第二次实兵检验如期而至,难度比起上次都大了不少,这一次足足要历时五天,行军三百多里,期间还要处理秦川出的各种难题。 这一次检验更是有了假想敌的存在,秦川带着五百亲卫,时不时的偷袭阳关卫,他可一点不客气,搞得阳关卫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一干军官对秦川更是头疼,这个统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人家也不嫌丢人,逮着机会就搞一下,没机会就不知道猫哪里去了。 而且秦川很少对大队人马动手,即使动手也是从林子里或者悬崖上,远远的用不带箭头的弓箭射上一阵,然后掉头就跑,等你追过去,人都不见了。 而且秦川对那些敢单独行动的零散军士,更是一抓一个准,搞得后来军士想上个厕所都是一大队人一起去,甚至随地解决,宁愿挨罚都不想被秦川活捉。 秦川这是将游击战术在这个时代发挥到了极致,包括阿秃儿都在学习他的战法,秦川也都是倾囊相授。 所以现在的阿秃儿才能在边境那里混得风生水起,牛马羊源源不断地向秦地输送,大大减轻了秦人的生产压力。 现在把游击战用到阳关卫身上,事实证明很是成功,也暴露出阳关卫的缺点,如果被轻骑兵缠上,重骑兵压根追不上。 看来还是得把阿秃儿召回来一段日子啊,也不能让他明着到阳关卫。 那个八王子听说要打仗了,还从赵地特地回来了,他现在那副小心眼,要是他知道秦川还有一支暗军,肯定巴巴的就去打小报告了。 秦川想了想,让人给阿秃儿带了信,让阿秃儿带人先到祁连山猫着,等到需要他出来的时候,再让他出来,反正现在马够多的了,也不用打劫了。 历经五天的训练,阳关卫拖着比上次还要软的身体回到军营,这一次秦川大为奢侈,好酒抬了出来,让军士们喝了个够。 过了明日,就要赶赴秦阳了,阳关卫还要在那里等着秦战。 第七十五章 英雄气短(求首订) 大周历五九五年秋,八月十六,秦候秦战率军五万赴西北,天子送行十里方止。 ——《周纪》 …… 阳关卫要出兵的消息传遍雍城,八王子姬长安也打算入住军营,明日一早随阳关卫赴秦阳。 阳关卫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今日军士们都在休息,留守的人员已经确定,秦风又从秦阳调来了一卫人马,在阳关卫离开之后镇守东山村大营。 那一卫人马才刚到这里,还不熟悉,现在秦川正带着这一卫的统领和统带们安排诸多事宜。 这一卫的统领名叫秦阳,算起来还是秦川的族叔,往上翻个几辈,都是一个祖宗。 秦风已经从秦川给他的信中得知了东山村这里的重要性,所以也不敢马虎,派了他最为信任的人来。 “阳叔,东山村这里关乎秦地未来,相信三叔已经跟你说过,咱们只要守住外围就好,不要让任何人接近,窥探东山村的机密。” 秦阳一拱手:“三公子放心,来的时候三爷叮嘱过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况且不是还有你们留守的人吗?” 秦川点点头:“我不是不信任阳叔,只是这里实在太过重要。 还有一点谨记,没有特殊的情况,严禁任何人进入东山村内部,也严禁任何人离开这里,包括所有士兵,我的人也不会有人进去。” 东山村的内部,是秦川特意挑出来的五百人在镇守,这些人由欧冶子指挥,他们同时还担负着为东山村内部运送给养的任务。 为了保证不泄密,东山村里现在是许进不许出,秦川笼络来的工匠都是提前签了契约的,当然这样苛刻的条件之下,给这些工匠的报酬肯定不会低。 这里面每一个工匠的家人都能生活的十分体面,比之前他们整天做那些散活要过的好太多。 秦阳问道:“我也不能进去吗。” 秦川点点头:“日后阳叔一定有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很抱歉,现在不行。” 秦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秦川的话已经把东山村的重要性提高到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公子放心,未得公子允许,即使属下粉身碎骨,其他人也休想踏入东山村一步。” 秦川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秦阳真正重视起来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越是神秘的地些是想要闯一闯。 姬儿就是这样的人,她今日亲自送八王子姬长安来东山村军营。 这段时间阳关卫的演练很受人关注,她也派出了得力的手下,远远的监视阳关卫。 可惜阳关卫的警惕性实在太高,她的手下只能远远的看着,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东西,就是看到阳关卫的一身装备,简直让人眼红。 阳关卫自从到了东山大营这边,姬儿对他们的监视就没有停过,只是阳关卫的守卫太森严,探子只能远远的观望,不过一些大的动作还是知道的。 比如阳关卫突然从北方带回来的这些马,再比如大肆笼络来的工匠,从附近矿山运来的铁矿和煤炭。 除此之外,阳关卫基本没有出过东山村这里,所以姬儿非常肯定,这里是有秦川的兵器厂。 她对这兵器厂很感兴趣,若是能够得到这样的兵器厂,肯定对以后她们的大计帮助十分的大。 所以今天姬长安说要来东山村大营,姬儿也跟着来了,就是想着看有没有机会到东山村里一瞧究竟。 姬长安也不骑马,就钻到姬儿的马车上,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东山村兵营。 “来者止步,军营重地,不得入内。” 守门的军官恰好还是二狗,他拦住了马车,姬长安掀开马车的帘子。 “让开!” 二狗抱拳行礼:“见过八王子,八王子恕罪,军中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军营。” 姬长安眉头一皱:“我带来的人你也要拦?” 二狗直接说道:“八王子恕罪,不管是谁带来的,都不能进。” 姬长安怒道:“混账东西,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二狗仍然不为所动:“八王子要砍末将的脑袋,那砍了便是,没砍下来之前,末将还是不能放行。” 姬长安也没了脾气,他总不能真的把二狗的脑袋砍了吧。 “秦川呢?把他叫来。” 二狗道:“统领正在安排留守事宜,这会儿末将也不知道在哪?” 姬长安脸色变得很难看,秦川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就去找!” “是,末将这就派人去找,请八王子稍等。” 姬长安便坐在马车上等,他要秦川亲自来迎他进营,要不然哪能体现他的身份。 姬儿开始不安分了:“八王子,等着也是等着,那村里那么热闹,小女子想去瞧瞧,反正天色还早,小女子也不必离开。” 姬长安一拍手,心中顿时十分高兴,他正想着让姬儿多留一会儿。 “好,我带你过去。” 刚准备走,他们又被二狗拦住了:“八王子,那里更不能进去了,那里也是军中重地,一般人都不能进去的。” 姬长安彻底火了:“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我可是阳关卫的监军,大周的王子。” 二狗依然不卑不亢的说:“八王子,陛下有旨,阳关卫一干事宜,统领大人皆可独断专行,包括八王子您在内,都不能例外。” 姬长安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当初秦川在父王那里死命要来独断之权,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这样一来,他这个监军简直形同虚设。 “混账,混账东西,秦川呢?叫他过来,本王倒要问问他,这阳关卫到底是他秦川的,还是我大周的。” “八王子找我?” 秦川的身影出现在营门处,二狗一群军士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崇拜之情。 “统领!” 秦川挥挥手,拍拍二狗的肩膀,示意他做的不错。 这几日秦川一直身不卸甲,因为要扮演假想敌的角色,一直和普通军士一起潜伏,偷袭,也是憔悴了不少。 现在的他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也更加有大将风范。 坐在马车上的姬儿和林婉儿看了,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当然了,姬儿那是装的,故意做给八王子看,林婉儿那可是真的,一直听秦川说他自己帅,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才有那么一点点。 “公子今日好生威风啊!” 姬儿一句随意的赞叹,让八王子姬长安心中的嫉恨又重了一分,对秦川说话更没什么客气的。 “秦统领,我身为阳关卫监军,为何处处要受到限制,难道这小小阳关卫还有我们王族去不得的地方?” 在秦川面前耍威风,那是找错人了,秦川从来不吃这一套,一向都是你硬我也硬,你横我也横。 “实在抱歉,八王子,大王已经同意末将在阳关卫试改军制,现在阳关卫正处于实验的关键期,一些方面还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末将只能出此下策。” 姬长安道:“我可是王子,可是父王亲自任命的监军。” 秦川忍不住笑了:“八王子还知道自己是监军?” 姬长安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话。” 秦川接着说道:“八王子既然知道自己是监军,那末将就想问问,自阳关卫至雍城,八王子来过阳关卫几次? 我大周军制可是有条目,规定监军必须与军士同吃住的。 还有,大王让三王子做监军,是想锻炼八王子,希望八王子为我大周多做贡献。 可是这几个月来,八王子您除了吹箫弹琴的本事长进了,可知道阵法的十之一二? 八王子现在说来监军,真不知道监的哪门子军,我看八王子是来泡妞的吧。” 一番话下来说的姬长安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秦川顺带着还把姬儿给带进去了。 姬儿一脸委屈的样子,没有说话,林婉儿却是不愿意了。 “秦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八王子与我家小姐只是在一起研习乐艺,怎么到你口中就如此不堪了呢?” 秦川一脸坏笑:“什么堪不堪,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我面前玩聊斋了好吧。” 虽然没听懂秦川的意思,但是姬儿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拉住还想与秦川理论的林婉儿。 “好了,婉儿,我们走吧,八王子,请您下车吧,天色已晚,小女子该回去歇息了。” 姬儿的一脸委屈,让姬长安很是心疼,再看看还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这分明是生气了,这个秦川,一定饶不了他。 他还想挽留姬儿,却被林婉儿给轻轻推下了马车,林婉儿还对秦川说道。 “本来看公子今天这样子,颇有些英雄气概,婉儿还以为公子是大气之人,谁知道公子如此英雄气短,小肚鸡肠,还偏偏长了一张蛇蝎嘴,婉儿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公子。” 看婉儿生气的样子,秦川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却不打算去解释什么。 姬儿的来历他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最近东山村附近鬼鬼祟祟的人肯定也都是她安插的,姬儿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秦人的朋友。 “英雄不英雄,不是说说就算了的,本公子也不在乎,反正明日本公子便要去打西戎人了,到时候自然会在战场上证明的。” 林婉儿一脸鄙夷:“那婉儿就等着公子得胜归来,就怕公子到时候别丢了大周的脸。” 说罢,林婉儿扯下了帘子,车夫调转了马头走了,而姬长安依然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秦川也不理他,自己回院子里去了,明天要走了,欧冶子和公输车还等着自己过去喝酒呢,顺便再跟他们提一提连弩的事情,看看到底能不能搞出来。 而在马车上,姬儿一脸的阴云,她能感觉到秦川对她厚重的防备之心,看来想要窥探东山村的秘密,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时候的林婉儿依然十分生气,撅着小嘴,呼吸急促。 “这个死秦川,怎么这么讨厌。” 姬儿笑了:“婉儿丫头,你现在怎么这么关注他,你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了吧。” 婉儿脸都红了,急忙否认:“小姐不要取笑婉儿,婉儿哪里有这个意思。” 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林婉儿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自己都不清楚,只不过听说秦川要去打仗,心里总是有点隐隐的担心。 第七十六章 父子之间【二更求订阅】 八月二十六日,秦候秦战率大军到了秦阳,早就等待在这里的秦川加入了秦战的队伍,父子二人第一次并肩作战,意义非凡。 秦战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检阅阳关卫,看到阳关卫的装备,他都倒吸一口冷气。 全制式的铁质装备,看那做工,比起百锻钢都不遑多让,这得花多大代价。 要知道,铁质的兵器在大周可都是稀罕物件,也就只有周天子的近卫军全部装备了,还是只有兵器没有多少铠甲。 整个秦军十几万的兵马,装备上铁器的也就少数将领和秦战身边的亲卫,能穿的起铁质铠甲的也就秦战和一些核心将领而已。 到了秦川这里倒好了,跟不要钱似的,最普通的士兵都是秦战这个级别的待遇,这样秦战这个侯爷的脸上午有些挂不住。 秦战问道。 “川儿,这么多的铁器,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得花多少钱,你哪来的钱。” 秦川嘿嘿一笑:“我说不花钱你信吗?” 秦战一皱眉头:“怎么可能?” 秦川说道:“技术是我的,人工用粮食换的,至于矿石,是我秦地的官矿,我还有两个厉害的工程师,所以,这些真的都没有花钱。” 秦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多的军械,一定花了不少精力,能凑出来着实不易,我终于明白你爷爷为什么说阳关卫必定是精锐之师了。” 秦川接下来又给了秦战一个惊喜。 “父亲,我从雍城又带来了铁质兵器三万件,精钢铠甲一万副,可以好好充实咱们秦军的实力。” 秦战惊讶的都有些不淡定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当老子的,还要靠儿子接济。 “这么多?川儿,告诉我,你还有多少秘密?” 秦川微微一笑:“无论多少秘密,父亲以后终归都要知道,父亲只要记得,眼前这些铁器对别人来说是个难题,在川儿这里,不过是易如反掌,而且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 说完,他又摆摆手:“呈上来。” 身后的韦九立即抱上来一个盒子,盒子看上去很普通,但有些重量。 “这是?”秦战指着盒子问道。 秦川神秘一笑:“父亲打开一看便知。” 秦战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秦川的礼物。 他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乌黑色的精钢铠甲,这是秦川仿造明光铠打造的一种铠甲,经过他的用心改良,防护力比起来明光铠只强不弱。 铠甲最主要的部分就是胸前大大的那一块护心镜,看起来明光发亮,都能倒映出来人影。 铠甲的肩部,肘部,膝部,都是由整块的铁片嵌在犀牛皮上制成,防护力强,又不影响活动。 大块甲片的间隙之间,是用鳞片状的甲叶用铁卯钉连接起来的。 这样一副铠甲可不是流水线上能产出来的,这是秦川特地托欧冶子亲手打造的,就为这铠甲,请他喝了半个月的酒。 欧冶子技艺确实了得,历时半个月,造出来的铠甲真的让人无可挑剔,这铠甲选用的都是最好的陨铁,光是收集这些陨铁都废了不少功夫,一般铁质刀剑都无法破防,更别提现在主流的青铜器了。 秦战一看到这副铠甲就被吸引住了,不过他出于对秦川的关心,还是推脱了一番。 “川儿,这铠甲还是你留着吧,你刚入军伍,更加需要。” 秦川:“父亲,你以为这么好的东西我会就造这一副?” 这种级别的铠甲,秦川一共准备了三副,一副给秦战,一副给二哥秦海,一副留给自己。 这是现在秦家还在战场上活跃的主将,多一分保护,就多一些生存的希望,秦川可不想让秦山的悲剧再次重演。 这种铠甲以后还要造,给那些手下的大将用,只是材料收集确实太麻烦了,要不然秦川恨不得给所有秦军都佩上一副这种陨铁铠甲。 秦战对这副铠甲很是喜欢,听秦川说还有,当场就换在了身上,铠甲上的虎豹浮雕,很是符合秦战的主帅气质。 秦战像个穿了新衣服的孩子一般,满大营的乱窜,见人就说这我儿子送的,怎么样,神气不? 搞得整个秦军里和秦战交好的老军官就像是狼一样,到处找秦川问这铠甲还有没有。 秦川早就躲了起来,对他这样的老爹,他也是服的透透的,坑儿好爹啊,人家都坑爹,他专坑儿子。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敢出来,这个时候,秦战已经炫耀完了,此刻正在参观阳关卫的神机营。 神机营的装备从一出东山大营的门口,就一直是用布蒙着的,这是秦川学习后世阅兵时的手段。 这样的大杀器还是不要提前暴露的好,所以秦战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看到秦川过来,秦战问道:“这些都是你造的?” 秦川点点头,秦战接着问道:“威力如何?” 秦川道:“单说射程,新型投石机,也就是砲车,比起以前的,远了一倍不止,床弩,比起投石机还要远上一些,而且一次最多可以发射八支箭。” 秦战听了这话,怒道:“这样的大杀器,怎么不早些造出来,若是有这些,我们大周就不用死那么多人,北匈和西戎,都不再是我们的敌手。” 秦川一脸愧疚:“都是儿子以前愚昧,从未考虑过这些大事。 自从经阳关大战,我也想明白了,在这世上,要想受人尊重,过上更好的生活,唯有变得比别人更强。 同样,我秦人要想不再征战,必须要有让任何人不敢侵犯的实力。 可惜儿子还是明白的晚了,若是我早一点把这些造出来,在阳关摆上一些,或许大哥就不会死了吧!” 秦战闻言,也是一脸沉重。 “好了,这也怨不得你,山儿命该如此,天注定,不可违,你把这些图纸给我,我给大王呈上去,现在就开始大量制造,争取在打北匈之前,多备一些。” 秦川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可能,这种武器,只有秦人才能拥有,我不可能交给王族的。” 秦战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这些军人,不都是为了国家吗?” 秦川依然坚持:“不可能,为了国家当然可以,在秦军里使用,也是为了国家,这些王族都不是好东西,你别忘了,大哥就是太子给害死的。” 秦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太子是太子,大王是大王,不能一概而论,大王对我们秦家还是有恩的。” 秦川依然毫不妥协:“父亲,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秦人不过是王族手里的工具,等到秦人的血流干了,大王还会如此对我秦家吗? 等到大王百年之后,若是太子登上那个位置,他又会如何对待我们秦家,如何对待秦人。 我可不想看到我辛苦造来的东西,最后砸到我自己头上,这事情没商量。” 秦战还想说话,被秦川打断。 “父亲不必多说,我也不想和你争论,此事日后不用再提,若再逼我,我把这些都给毁掉,干脆都不要了。” 秦川的坚持让秦战只能暂时放弃。 “好,我不逼你,你爷爷来之前就告诉我,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你不愿意,我也不管了,你哥哥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 秦川摇摇头:“毫无进展,我只是在北匈大营见过吴用一次,这事情,还是要把吴用捉回来最好,可惜现在他们已经龟缩到阳关去了。” 秦战点点头:“那就再找机会吧。” 秦川问道:“父亲,若是大哥此事真是太子所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你会如何做?会杀了太子给大哥报仇吗?” 秦战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大王是大王,太子是太子,在我眼里,太子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 秦川接着问道:“杀了太子,大王一定会降怒于你,到时候,父亲又能如何自处?” 秦战摇摇头:“不会的,大王和我情同手足,不会的。” 秦川心里已经对这个执拗的父亲无奈了。 “再情同手足,你可是杀了他的亲儿子,他还会跟你毫无芥蒂?” 秦战思索了一番,他也有些不确定了,秦山死了,他作为父亲都如此愤怒,那如果太子死了,大王的心情一定和他一样吧。 秦川接着说道:“父亲,我知道你不想和王族闹翻,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才有可能实现。” 秦战问道:“什么办法?” 他真想听听秦川的见解,秦川总有些看似天马行空,却是很有成效的办法,总是能创造奇迹。 秦川认真的说道:“想做到这一步,我们秦地必须要崛起,秦人要富足,秦军要强悍,现在我定的五年计划正顺利开展。 也许三年之后,我们秦人就可以彻底不要王族的救济,王族再也不会有制约我们的手段。 而我们秦军本就善战,届时按照阳关卫的水平,重新编练一番,必定让天下人都感到畏惧。 到那个时候,不管王族怎么想,怎么看我们秦人,都不再重要,若是他们识趣,知道交好我们,那我们就继续好好发展。 如果他们不识趣,还想像以前那般对我们呼来喝去,那我们干脆就脱离他们,建立一个自己的大秦。” “住嘴!”秦战喝道:“你这是想造反吗?你这是狼子野心。” 秦川笑了:“父亲,不管是不是狼子野心,也都无所谓了,反正日后谁再伤害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的百姓,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哪怕他是老天爷,都不行!” 秦川无意之中散发的杀气,让秦战都有些毛骨悚然,秦川此刻就像是一匹疯狼一般。 “川儿,难道我们与王族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秦川笑了:“父亲啊父亲,你总是高高在上,只是看到你跟大王之间的关系,从未看过下面这些王族诸侯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秦战一怔,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太多,只想一心报国而已。 “好吧,好吧,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连你都辩不过了,那我们就暂且各做各的,看日后,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吧。 先谈谈眼下西戎之战的事吧,小子,你打算怎么个打法。” 秦川一脸不在乎:“西戎么?如果可能,我不介意先灭一个国家,立我们秦军的威风。” 秦川看似像是在开玩笑,可是秦战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是认真的。 第七十七章 甘州对峙【三更求订阅】 九月二十,秦候秦战率六万大军至甘州,西戎占据甘州西南临城,高台二城不退,增兵至二十五万,与秦军隔黑水河对峙。 即使秦战带来六万大军,加上罗鸣带的八万大军和甘州原有守军,此刻秦战手下也才只有十五万军队。 十五万对二十五万,在人数上首先占了劣势,况且还是处于攻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棘手。 本来西戎人还会过河试探攻击,可能秦战的威名吓到了他们,秦战一来他们就龟缩到西河岸,再无动作。 西戎人可以拖,秦战却不能拖,现在都已经是秋收季节,天已经开始凉了。 等到秋收过后,国库充盈,大周就要调兵遣将,届时五十万大军开赴西北,将与北匈进行决战。 调兵到西北,大概要花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秦战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秦战把各军的将领都叫到了一起,一起商讨一下对策。 罗鸣算是一位老将,年岁比秦战还要大上些,年轻时候也是立下诸多战功。 但是他从来不结交什么诸侯王子,所以一直不受人待见。 他也乐得清静,干脆主动向周天子请命,到西北苦寒之地守边。 现在秦战到了,罗鸣从原来的主帅变成了副帅,而监军之职就落在了八王子身上。 现在甘州一共有王师六万大军,主要是王师西北边军一个军团和镇守甘州的王师一个边镇。 有秦军九万人,西北秦军边军一个军团在阳关损失了两万人,还剩三万,秦战带来京师军团五万加一个阳关卫一万。 从面上来看,秦军不管是兵员数量还是素质都要高一些,理应当做主力。 秦战首先开了口:“承蒙大王器重,由本候统帅大军,罗将军就委屈了,此战对我大周日后征伐北匈尤为重要,还请诸位能齐心协力。” 罗鸣对秦战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毕竟秦战也是经常到西北来巡视,西北防务还依赖于秦军主力。 “秦候不必如此谦虚,谁不知道秦候有雄才大略,理应当此重任,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打这一仗的好。” 秦战点点头:“罗将军说的是,此战我们还需稳扎稳打,黑水河水深,骑兵骑马都难过去,隔河相对,我们主攻,还是得先过了河再说。” 罗鸣道:“是也,强行架桥一定是行不通的,我已经命人查看过,往北十里有一处浅滩,可是我们兵力薄弱,不敢强攻,现在秦候来了,倒是可以一试。” 秦战让罗鸣在地图上标出了位置,接着问其他人。 “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众位大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统帅!” 这个时候,秦川却说话了,军中需以军职相称,所以他只能称呼秦战为统帅。 “末将以为,那一处浅滩虽然可以涉水,我们知道,西戎人必然也知道,他们一定等着我们去攻,一定有重兵埋伏在周边。 我看黑水河不过几十步宽,或许可以尝试在上面搭一座桥,我有信心把桥搭起来。” 罗鸣早就知道秦川的大名,对秦川如此有信心,他倒是很好奇。 “秦统领是打算用什么法子建桥呢?对面可驻扎着西戎十几万人,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秦川笑道:“罗副帅莫急,我说架桥,只是一种尝试,如果成了,那便成了,我军可过河攻敌。 如若不成,也能让西戎人一批接一批上来送死,只要能消耗西戎人的有生力量,那我们就是赚的。 此番攻西戎不仅仅是要夺回失地,更重要的,是要把西戎打怕,打残。 如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反攻到西戎境内。 最不济,这一战也要打的西戎五年内再没有攻我大周的实力。” 秦川的一番话,在所有在场的将领的认识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姬长安挖苦道:“秦统领,我现在真是不明白,你在阳关是多好的运气。 你知道二十五万大军有多少吗?站着让我们拿刀砍都要砍好久。 若是真的有你说的这般容易,西戎人早就被赶出去了。” 秦川现在看见姬长安都头疼,这货简直就是个陈醋坛子,都酸到现在了,还没完没了。 “八王子,我确实不知道二十五万大军有多少,我只知道北匈人的三十万大军有多少。 在阳关时,相信也没有人认为那一仗我们能赢,可是我还是赢了。” 罗鸣点点头,他越来越对秦川好奇了,他总觉得秦川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确实有底气。 “秦统领说的并不是完全没道理,虽然我不知道秦统领说的能不能成为现实,但是在战略上,我们的确要向秦统领说的方向进展。” 秦战也是点点头,他对秦川提出的战略目标也很认可,如果真的能达成,进攻北匈,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秦川,你有多少把握实现你说的设想?” 秦川道:“七成。” 秦战有些犹豫,七成把握,在战场上并不算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尝试的,一旦有了损失,就难以挽回了。 秦川看出了秦战的顾虑,继续说道:“统帅,我虽然只有七成把握成功,但是我敢保证,我们一定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下秦战就放心了很多,他和罗鸣对视了一眼。 “可以试一试?” 罗鸣点点头:“可以一试。” 秦战一拍桌子:“好!秦川,你需要多少人马?” 秦川伸出三根手指:“若是只是架桥,打开缺口,三万足以,若是要击退西戎人,就不够了。” 这时候姬长安又上来打岔:“秦候,难道北边的浅滩,我们就直接放弃了?” 秦战摇摇头:“不不不,怎么能放弃,不仅不能放弃,还要大张旗鼓的去。 我们这十几万人,可以分做两部,集中三万骑兵到浅滩那里,大张旗鼓渡河,秦川再带三万人,在就在此处强行架桥。 其余人马待命,这两处地方,皆为佯攻,亦皆为主攻。 若是浅滩可渡,且无西戎大军埋伏,那待命的人马就全力从浅滩渡河。 若是秦川这里架起来桥,那就从桥上渡河,如果都不成,那就得果断撤回。” 秦战不愧是战场老手,打仗果然是有一套,秦川都想给自己老爹点个赞。 罗鸣更是拍案叫绝:“秦候果然是秦候,此计甚妙,我觉得大有可为之处,其他诸位可还有什么良策?” 诸位将军都是附和之声,没有一个人反对。 姬长安也没了声音,他可不敢正面挑战秦战。 “好!”秦战最后做了决定:“既然诸位再无异议,那就依此计施行。” 接着,秦战对具体的任务进行了划分,秦川这边又分到了三个步兵卫,一个骑兵卫。 而秦战则亲自率领玄甲重骑,和剩下所有的骑兵一道在浅滩那边。 中军大营剩下的所有人在一处,由罗鸣镇守。 姬长安作为监军,他果断选择了跟着秦川,在他的认识里,秦川说的话都是吹牛的。 战略部署完成后,秦川就回了阳关卫,他还要再给阳关卫打打气。 在阳关卫的指挥帐里,秦川召集了所有统带。 “明日开战!” 秦川的第一句话,就让统带们为之一振。 他们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都渴望着能够在秦川面前立下首攻。 秦川接着说道:“明日之战,其余各营都为辅助,韦小,你的神机营可是明天的主力,明天可就看你大发神威了。” 韦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所有统带里年龄最小的,这下却成了首功最有力的争夺者。 “公子,不是还没攻城么?怎么就轮到我们神机营了。” 秦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天天还夸你聪明,越来越像韦九了,榆木脑袋,神机营要是只能攻城,趁早给我滚回去吧。” 秦川再不跟他们多说废话,将任务一一部署下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秦川跟秦战说是七成把握,其实是保守的,秦川对自己,可是十成十的信心,明日要是西戎人聪明点,就让他们少死点人,若是不识趣,一定要他们血流成河。 秦川这边做着准备,在不远处的祁连山内,阿秃儿也在做着准备。 经过几个月的放肆发展,现在阿秃儿可是成了土豪,手下控弦之士五千,只有两千是秦人。 剩下的三千人,都是阿秃儿从周边部落里招揽来的,大多是些苦命的奴隶。 这些人虽是北匈人,整日被贵族压迫,早就对北匈没了什么感情,这边阿秃儿稍稍刺激了一下,就跟着阿秃儿混了。 至少跟着阿秃儿,他们不会挨饿受冻,不会像是牧草一般,任人宰割。 阿秃儿收到秦川的命令以后,就带了三千轻骑到了祁连山中,反正队伍里都是北匈人,在过阳关的时候,他干脆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从北匈到西戎这边,阿秃儿绕过了整个祁连山脉,足足两千多里路。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西戎境内,也是刚刚到这边不久,现在三千人躲在祁连山内,由于轻装简从,他们没带多少干粮,所以很快就出现了粮食危机。 这个时候,阿秃儿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劫掠一番,西戎的农业也是很发达的,应该很容易劫到粮食吧。 他经过一番探查,现在已经盯上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上人后不多,也没有西戎的兵马把守,他这三千人,完全够用了。 在秦川那里学习到游击作战精髓的阿秃儿,带着一群马背上长大的轻骑兵,势必会在西戎境内搅个天翻地覆。 第七十八章 神机营显威【一更求订阅】 第二天一大早,黑水河东岸的大周军团开始了大动作。 已经安静对峙一月有余的黑水河畔,又即将上演一场生死大战。 秦战率领十二万大军往北边去了,其中三万骑兵在前,其余人马跟在后边。 秦川带着的三万秦军,更像是留下来看家的弱旅,对面的西戎人根本不在乎。 西戎军大营的帅帐里,西戎军最高统帅拓拔宏接到了大周军来攻的消息。 拓跋宏三十来岁年纪,是西戎国内最出色的名将,前些日子羌族叛乱,就是拓跋宏以铁血手段快速解决。 正因为他在镇压叛乱中的出色表现,他现在才能做到西戎军统帅的位置上。 大周军选择了浅滩渡河,这在拓跋宏的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情怎么会没有防备。 西戎早就玩了一招瞒天过海的大计,现在河西岸的西戎军帐,看似很大一片,其实里面只有十万人马。 剩下的十五万人,全部被拓跋宏安排到了浅滩周边埋伏。 西戎不是完全的骑兵军队,步兵也占了一定比例,只不过他们的军队装备比起大周有些太磕惨了。 西戎现在大量装备的还是皮甲,金属铠甲只有重骑兵和军官级别的才有,质量也不算太好。 西戎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重骑兵,西戎的马是最适合重骑兵的马,不仅体型高大,承载重量更多,爆发力也是极强,就是耐力稍显不足。 西戎重骑兵依靠着这种马,可以在短时间内和轻骑兵一样快。 西戎举国之力打造出了十万重骑兵,这一次拓跋宏就带来了五万。 现在这五万重骑兵正埋伏在浅滩那边,张开口袋等着秦战进套。 而秦战这边到了浅滩那里,却在河东岸停下了。 秦战也怀疑浅滩这里有埋伏,贸然进攻若是被围,只能白白损失。 所以他要等秦川那边先有动作,探一探西戎大营的虚实,然后他再动。 秦战不知道,秦川比他还墨迹,一点都不着急,不是秦川也怕有埋伏,而是秦川在考虑如何装这个逼。 秦川命人搭了一座高台,他爬了上去,对黑水河两边一览无余,就是没有望远镜,要不然就能看得更清楚,玻璃咋造的呢?忘了哎。 对面的西戎人都是一脸的懵逼,对秦川搭建这个高台很是好奇。 而八王子姬长安更是郁闷,身为王子,他在下边,秦川在上边,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川得意的看着下边的军阵,拔出一面旗帜,在手里挥了挥。 旗动人动,三万人马排成长长的横列,重装步兵在前,弓手在中间,轻装步兵随后,最后面是神机营和骑兵营。 神机营的出现让西戎人很诧异,自从骑兵盛行于世以后,战车这种落后的东西就被彻底抛弃了几十年了。 没想到大周如此落后,现在又拉了出来,实在是对马匹的最大浪费。 神机营的六百辆战车排成了三列,看上去颇有气势。 第一列的是床弩兵,一辆放弩的马车,另外一辆专门拉备用弩箭。 而后面的四百辆拉的全是投石机的部件,大军刚刚停到河边,投石机队就在辅兵营的协助下开始组装。 对面的西戎人也已经摆出了迎敌的架势,他们的素质很明显要差上不少,兵器杂乱,阵列不整,就那样挤在河边上。 双方隔着七八十步宽的黑水河怒目相对,可是谁都没有出手,以普通弓箭的射程,实在难以企及。 西戎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神机营在那里组装器械,他们可能还不知道,等到这东西架起来之后,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秦川等不及投石机架起来,这个时候,应该先清清场子,现在西戎人站的如此密集,又没有防备,如果不来一波饱和攻击,太对不起自己了。 秦川再次挥动旗帜,将旗帜高高举起,弓手营统带王威一声令下,长弓兵五百人搭上了弓箭。 后面的韦小也跟着下令。 “装填。” 床弩兵掀开蒙在床弩上的布,将一支一支的弩箭装了上去。 对面的西戎人到此时都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在他们的认识里,床弩就是架在城墙上的,而且哪里能装这么多箭,这一定是唬人的。 西戎人的反应让秦川都乐上天了,这些人还真是没见识啊,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客气了,这一波,不收掉几千个人头,实在是无颜面对秦地父老。 秦川手中举着的旗帜猛的向下一挥,王威和韦小同时下令。 “放!” 八百支床弩箭,五百支长弓重箭飞了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床弩直接直射了过去,长弓兵则是采取了抛射的方法。 西戎人的灾难降临了,八百支床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穿入西戎阵营。 这么近的距离,弩箭的穿透力很足,西戎人的阵营又密。 基本上一支弩箭能够穿透五六个人才停下,射偏的除外,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射偏的能有几支呢? 瞬间三千多的西戎人就这样葬送在了这里,而长弓手的箭雨造成了西戎后军的伤亡。 一百五十多步的射程,让西戎人刷新了对弓箭的认识,面对这种杀器,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跑了。 “撤,撤!退出床弩的攻击范围。” 西戎人军官的叫声极其惨烈,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已经深深打击到他。 人一多,撤退起来就慢了,短短的时间里,长弓兵射出去三轮箭雨,床弩兵却来不及发射了。 要不然,西戎人至少还得扔下来两千人。 长弓兵和床弩兵初次亮相,就闪瞎了姬长安的狗眼,他哪里见识过,杀人原来如此简单,看上去和割草差不多。 如果这样下去,那秦川轻轻松松就完成任务了,二十多万西戎人不就是百十轮弓箭的事情嘛。 而秦军们士气大振,公子就是公子,果然是厉害啊。 这样的战果秦川已经很满意了,现在河滩上清楚干净了,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半个时辰的功夫,神机营架起来十架投石机,此次作战用不了那么多,还不如就架起来十架,节省一半时间。 十架投石机架起来,对面的西戎人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这种投石机比他们见过的一般砲车要高大许多,如果射程也远了,那岂不是河滩边上都不能去人了。 秦川架投石机不光是为了砸那些西戎人的,更重要的还是架桥,现在要在黑水河上架桥,用韦小用过的法子是最合适的。 这一次,他要同时架五座桥,时间长点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发射!” 随着韦小一声令下,十块两百斤重的带绳子的石头被抛到了河对岸,正好落在浅滩上的尸体堆里。 西戎人还不理解,为什么要砸到那里,这些周人不会是想要虐尸吧。 接着同时出来二十个水性好的士兵,腰间绑着绳子就往河对岸游。 有绳子护着,他们游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对岸。 西戎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弓箭又够不着,只能干着急。 现在他们这边留的都是步兵,如果强行冲进去,速度慢了,损失一定会很大,刚才弓箭的威力,他们可是最清楚的。 等到这几个士兵绑好了绳子,西戎人才意识到秦川的企图,就在这边的大将急忙派人去拓跋宏那里求援,让他派骑兵过来。 而秦川这边已经开始铺设圆木,进展神速,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半时辰,桥就架好了。 西戎人肯定不愿意就这么等着,凑出来一批盾牌,想强行突破过去。 一群西戎兵不知死活的举着盾牌向着河滩冲了过去,秦川摇摇头,这些人还是太死板。 “放!” 又是一声令下,一百具床弩同时发射,又收割一片生命,西戎人的盾牌在威力强大的弩箭前,跟纸糊的差不多。 这个时候,投石机也装填完毕,全部装上了小石弹,同时发射了过去。 远远观望的西戎人悲剧了,他们以为两百步的距离足够安全了,结果投石机生生抛出来三百多步。 一百多块五斤十斤的石头把西戎人砸了个人仰马翻,虽然准头差了些,没有多少伤亡,但是很明显,他们又得退了。 西戎人退出去了才发现,他们现在距离河滩足足两百多步了。 大周的那些器械是怎么造出来的,怎么就这么猛。 现在秦军基本上是安安稳稳的在架桥,看样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秦川的自信就是来源于这里,除非西戎人部计伤亡,在投石机和床弩的装填间歇持续冲击,否则根本够不着河滩。 是人都怕死,西戎人不会这么玩命的,床弩装填只要不到两分的时间,西戎人想要破坏架桥。至少得承受三四轮弩箭攻击。 况且还有长弓兵的火力补充,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机会。 现在西戎人只能等着他们的骑兵来了,骑兵的速度快,能够在大的伤亡出现之前破坏桥梁,前提是,先付出生命的代价。 架桥又不急,你破坏了,我再架就是,这种情况下,就是我能打到你,你够不着我,我没任何损失,你却损失惨重,要是你有耐心,我可以慢慢磨死你的所有人。 这样就算是达成消耗西戎人有生力量的目的了,虽然有些无耻了,但是总比傻乎乎的以命换命来的好。 这样的战术也就用在这里,等到真正的攻城战展开,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 现在秦川的这种作战方式已经刷新了秦军和西戎人的认识,姬长安都坐不住了,忍不住跑到投石机和床弩身边去看一看。 这样威力巨大的军械,自己竟然没能早发现,损失能够得到图纸献给父王,绝对是大功一件,在王子之中,一定高他人一头。 姬长安已经打上了这些杀器的主意,看着高台上的秦川,心里又是气的不行。 秦川啊秦川,瞒着王族造出这些东西,你这是要做什么,东山村就是造这些的基地吧,怪不得说什么都不让外人进去。 这样的杀器,姬长安已经下定决心要得到,不光是献给姬无病,他自己现在也很需要这些。 第七十九章 箭雨弹幕【二更求订阅】 拓跋宏很快就收到了求援请求,对于传令兵所叙述的,他也是十分吃惊。 没想到周人能造出来威力如此强大的器械,这让拓跋宏认识到了不妙,他当即下令,五万骑兵回援。 拓跋宏的骑兵都藏在凹地里或者土包后边,如果不主动出来,从正面根本看不到。 秦战在对面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出来,此刻看到五万骑兵向着南边飞驰而去,心里知道一定是秦川得手了。 西戎人果然有埋伏,秦战这会不打算过河了,他就在这耗着,牵制住这些西戎人。 同时秦战让罗鸣带三万步兵迅速回援,他已经意识到,西戎人骑兵回援,说明了秦川取得的战果还不小。 他心里隐隐期待这个让他最不省心,也是他最不了解的儿子能够再次创造一个奇迹。 或许秦川真的能把桥架起来,又或者逼的所有西戎人都回去,到时候河滩就成了突破点。 无论哪样,总体对大周军都是有利的,现在已经占了主动权。 五万骑兵很快就到了秦川这边,十里路不过是一刻钟时间,而秦川的桥也已经架设起来了五分之一,桩子都打好了几根。 骑兵的到来让秦川稍微有一点紧张,现在他可是以三万对十五万,要不是河拦着,人家早就冲过来了,就算有床弩和投石机都没用。 所以地形优势和射程优势,是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他今天就是要放风筝。 西戎人骑兵的将领是拓跋宏的同族人,名为拓拔天,是拓跋宏的堂弟。 此人最大的目标,就是超越他的堂哥,成为西戎新的名将之星。 所以他心里不免也有些立功心切,当下又情势紧急,拓拔天立刻就下了命令。 对于大周的军械,他也颇有忌惮,所以骑兵们没有排出阵列,而是成了几道散兵线,仅仅出动了几百人而已。 秦川感觉到了一点压力,西戎人也不是全都是榆木脑袋,果然有人看出了门道。 床弩和投石机对付密集的阵列,绝对是收割机一样的存在,但是对付这样零散的散兵线,就有些不够看了。 秦川挥动军旗,在河对岸的几个秦军立即跳下水,往河这边游过来。 而这边的长弓兵已经将目标标在用来架桥的绳子固定的地方,只要西戎人接近,就把那里覆盖掉。 投石机和床弩都是一样的,秦川这一次,要用这些远程火力形成一个弹幕,彻底阻断西戎人接近河滩的路。 西戎人的骑兵瞬息而至,而秦军也开始发射弓箭。 五百长弓兵开始了三段射,轮流射出弓箭,保证弓箭的持续性不看能不能杀伤西戎人,只要落在固定区域就好。 这是秦川模仿后世的弹幕拦截战术制定的打法,也就长弓这样的远射程弓箭可以尝试一番。 三段射组成的箭雨让西戎人无法突破,落入箭雨覆盖范围的人很快就报销了,后面的人及时停住马才免于一死。 而更后面的人又挤了上来,这下他们又成了一团。 床弩发威,韦小只是发射了一半的床弩,就是这一半的弩箭,把这几百骑兵射倒了一半,甚至马都被钉在地上,还在挣扎。 无法突破箭雨,那就只是找死,拓拔天只能让骑兵们再撤回来,可惜已经晚了,投石机再次发射,超远的射程形成一片石头雨,又造成西戎骑兵的大量伤亡。 几百骑兵,仅仅逃回去了十几个人,前后连一刻钟时间都没到。 这战法,西戎人闻所未闻,连对方人都没摸到,自己就这么大的损失,这是会让人心生恐惧的事情。 战斗当中互有损伤的情况下,即使一方损伤再大,都不会因为恐惧而崩溃,因为至少还能看到希望。 敌人只要在损失,那就有胜的希望,最怕的就是现在西戎面对的局面。 拓拔天砍了派去的骑兵队的首领,太丢人了,几百人的损失都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次,他又派出了一个千人队,这个千人队是重骑兵队,配有盾牌,和青铜板甲,这样总该会安全些吧。 这一次的确安全了些,也就只是那么一点,因为人数上的关系,战斗多持续了一会儿,也就一刻钟多些。 一千重骑兵剩下了不足两百人,仓皇退了回来。 西戎人悲剧的发现,他们的铜盾铜甲,完全挡不住对面的重箭,那箭头是奢侈的铁箭头,是西戎王室和领兵大将才用得起的东西。 鬼知道大周的铁箭是不是不要钱,西戎人很是郁闷。 他们哪里知道,从一看到重骑兵上场,长弓手就立刻换上了专门用来破甲的重箭。 重箭射程近了一些,穿透力比起普通箭矢强上太多。 这种流氓式的打法让秦川觉得很爽,这些新式装备可是他经过优化选择后才定下来的,用好了怎么都吊打现在的任何军队。 现在秦军看秦川的眼神里都是狂热的崇拜,跟着自家公子打仗,怎么感觉如此轻松清闲。 现在韦小和王威已经成了阳关卫军官们的众矢之的,一个个都抱怨他们打的太准,好歹留上几根菜啊。 而对面的拓拔天此刻仍然没有放弃,他又想出了新办法。 又是一队几百人的西戎骑兵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手里都端着一把弩,上面已经有一支上弦的火箭。 秦川一眼就看出,这是要用火攻的节奏啊,还算会动脑子,不过没事,尽管来吧。 几百名骑兵继续发起攻击,他们已经是必死之人,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很明显这都是主将特意挑选出来的死士。 骑兵们架着马死命往前冲,对飞过来的弩箭就跟没看到一样,在被射死的最后一刻,他们射出手中的火箭。 一根火箭没什么用处,几百根用处就大了。 付出几百人的代价之后,几百根火箭落在沙滩上,有的甚至落到了水里。 更多的是插到满地的尸体身上,西戎人的衣服都是麻布做的,非常易燃,很快就烧了起来。 只要有火,那就有机会烧断阳关卫好不容易抛到对面的绳子,绳子断了,桥肯定架不起来了。 不过这对秦川都不是什么问题,早有准备,神机营的军士卸下来投石机上本来装填好的石弹,换上了一口一口的大水坛子。 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几十个水坛散布开来,落在着火的河滩上,水花四溅,火势顿时小了许多。 没有灭的火也烧不了多久了,周边都是湿的,怎么烧的起来。 就这样,神机营的人依然不放心,又连着投了两轮,把火彻底扑灭。 这个时候,桥已经建了一半了,形势对秦军越来越有利了。 拓拔天极为自负的人,此刻遭受连番打击,心里也是十分郁闷,不过他不可能去向拓跋宏求援,太丢脸了。 几个将领紧急碰到一起,商量对策。 拓拔天提出来一个意见:“干脆不管了,我们放秦军过来,等他们过了河,我们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有人还是问道:“我们是不是先向统帅请示一下,这样有些太凶险了吧。” 拓拔天脸色一沉:“现在统帅在浅滩那边与秦战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对峙,哪里顾得上我们,再说,对面只是三万人马,我们这里十五万人,还拼不过他们?” 几位将军一想,也觉得有些丢人,十几万人被三万人压着打,说出去是有些丢人,于是也都同意了拓拔天的想法。 西戎人终于识趣的退后了,再不打扰秦军建桥。 秦川心里一阵窃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西戎人肯定以为三万人不可能在河对岸立下脚跟。 秦川心里想着,那本公子就让你看看,怎么在以少击多的情况下打开你这个突破口。 没了西戎人的阻拦,搭桥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很快,三座木桥稳稳的立在了黑水河上。 秦川这时候下了高台,到了阵列前面。 “将士们,今日便是阳关卫名扬天下之时,我们再造就一个奇迹出来,让世人见识我们秦军的威风。” 罗鸣刚刚率领大军到了这里,听到秦川的话也是大吃一惊,这个小娃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对秦川越来越感兴趣了,且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秦军增兵仅仅是引起西戎人小范围的骚动,毕竟他们还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秦军的数量还不是太多。 西戎人在床弩射程外排好了阵列,就等着秦川去进攻了。 如他们所愿,秦川一声令下,阳关卫开动了。 最先动的是重装步兵,他们结成队,四个人一排,齐齐的过了木桥。 重装步兵过了木桥之后就不再前进,而是围绕桥头展开了防御阵营。 每到一队兵,阵营就往前推进一点,直到重装步兵把桥头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后面跟过去的是弓箭兵,依靠重装步兵的盾牌,躲在后面张弓搭箭。 再后面去的,竟然是床弩兵,这下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五十架床弩车快速通过了木桥,在河对岸摆出来阵列。 然后其余的步兵跟上过去了,这边的投石机和剩余的床弩却没打算动,他们还要守住桥头。 秦川是随着床弩兵过河的,此战的关键,就是看这些床弩发威了。 床弩过河又把西戎人逼退了一百步,他们对这种杀器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在西戎人恐惧的目光中,秦军再一次动了。 秦军缓缓而行,全军齐齐前进,走了几步,就停下来稳一稳,再走几步,又停下来。 这下西戎人又被逼退了一些,再退,可就是退回到老窝里去了。 河滩边上过桥来的秦军越来越多,很快,罗鸣带的人也开始过河了,怎么看都是大周军占据了优势。 拓拔天真的急了,刻不容缓,大周军已经逼在了脖子上,必须要进行决战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不妙,找人到拓跋宏那里报信去了,河对岸的战斗,已经是一触即发的局面。 而八王子姬长安更是嫉妒秦川,这样的奇迹都被他做到了,还是他亲眼看到了,难道秦川真的完美无缺吗? 第八十章 非对称作战【三更求订阅】 西戎军主动发起了攻击,一万重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还有两队骑兵绕到两侧,准备从河滩上包围秦军。 秦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压根就没想过主动进攻,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蚕食的方式逼西戎先动。 这个时候,防守比进攻更有利,他手里的人太少了。 但是西戎军虽然多,要想攻上来,怎么地也得崩掉一嘴牙。 噌!噌! 一道道弩箭发射出去,弩车率先动手,气势汹汹的西戎骑兵顿时被射倒一片,四百支弩箭,至少得到上千的战果。 床弩兵迅速装填,西戎骑兵已经近至一百多步,长弓兵发威,又有两三百骑兵倒了下去。 西戎骑兵的弓箭也开始射出来了。 重装步兵的盾牌轻易挡下箭雨,而西戎的重骑兵又迎到了弓箭手和轻装步兵的箭雨洗礼。 三千多支箭羽密密麻麻,锋利的铁质箭头大多穿透了重骑兵的铜甲,仅仅是在冲锋的路上,西戎人就倒下了超过两千多人。 而付出如此代价好不容易接近秦军的骑兵,又发现了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以前面对步兵,他们的马儿直接撞过去就是,可是现在他们这些重骑兵却被撞个人仰马翻。 这就得归功于重装步兵盾牌上的支架了,简直就是个BUG。 只有少数几个倒霉的秦军的盾牌被撞开,盾牌的主人也被撞飞,破开盾阵的西戎骑兵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长枪兵戳了下去。 然后迅速补上一名盾牌手,盾阵就成了一道西戎人无法逾越的墙。 长枪兵一丈多长的长枪持续发威,刺的还准的很,枪枪命中要害,前排的重骑兵很快被清理掉,而后排的重骑兵从未结束过被箭雨的洗礼。 短短的时间里,重骑兵伤亡惨重,已经超过一半的人伤亡,还好这个时候西戎步兵顶了上来,拓拔天急忙让骑兵退出去。 西戎的步兵装备很差,盾都没有装备全,但是他们有一点好处,就是离的越近,就越安全,因为挨着盾牌的地方是个死角,长枪兵刺不到,弓箭也射不到。 不过西戎兵也只能拿着盾牌瞎砍,反正也砍不动盾牌。 这样僵持肯定不行,这个时候,就该骑兵们发威了,韦九率领的重骑兵出场了。 重装步兵们打开了几个缺口,正当西戎人兴奋的要冲进来的时候,从缺口那里冲出一队队身批黑甲的重骑兵。 这些重骑兵手持长枪,依靠强大的冲击力,长枪在刺入人体的时候向上一挑,西戎人就被锋利的枪刃挑飞出去,落地的时候,整个上半身都成了两半。 有些倒霉的重骑兵长枪拔不出来了,就快速拔出来马刀,左右开弓,像是割韭菜一样收割着生命。 这些重骑兵完成一次冲刺,就掉转马头回了秦军阵营内,恶狠狠扑上去准备缠住他们的西戎骑兵又被箭雨阻挠。 骑兵只杀步兵,步兵拦住骑兵,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非对称作战吧。 这种战斗方式,总是能把几方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以微小的损失换取敌人大量的伤亡。 从现在来看,效果惊人,西戎人差不多一万人的伤亡,只换了十几个倒霉的秦军。 这种战法也只是第一次会发挥奇效,后面再使用,敌人就有防备了,很难取得大的战果。 即使这样,西戎人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时没人敢再正面冲击秦军,而是把重点放在跟在后面的罗鸣带的王师那里。 现在罗鸣正指挥着王师的三万步兵苦苦抵挡西戎人骑兵的冲击,若不是河对岸剩下的秦军床弩和投石机的帮助,他们更加难过。 罗鸣心里十分的郁闷,看秦军杀敌像是切菜,看王师杀敌,比砍倒一颗参天大树都难。 只是很短的时间,王师的损失就很大,他们没有那么坚固的盾牌,也没有那么锋利的兵器。 虽然西戎人的损失更大,但是很明显,还会有伤亡的王师就是香饽饽,比去打那些满身黑甲的家伙简单多了。 正面没了威胁,秦川只好来找侧翼的麻烦,他们过桥就是为了消耗西戎人的力量,尽可能取得战果才是王道。 在重装步兵盾牌的掩护下,秦军开始后撤收缩,这样主动的后撤,西戎人根本不敢追击,怕再掉到坑里。 床弩兵在后撤当中对两翼的西戎人进行了打击,精度虽然不佳,但是北匈人那么密集,基本没有落空的箭。 秦军收缩的同时开始往两翼拓展,意图包围还在河滩边上的西戎人。 等到西戎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西戎人想要冲出去,只有河滩边上一个窄窄的出口,那里已经被秦军的箭雨覆盖。 劫后余生逃出去的西戎人只有不到五分之一,这才仅仅一个时辰。 秦军的杀敌效率实在高的吓人,算上王师的战果,在这一个时辰的拼杀中,西戎人付出了两万多人的代价。 拓拔天脸都黑成了锅底,这种仗打的实在憋屈死了。 西戎不主动攻击,那秦军就一点点蚕食你,让你不安生,等你出击了,就跟切菜一样杀西戎兵,简直无赖无耻。 西戎人在阵前挂上了免战牌,避免再跟秦人交战,拓拔天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将此事通报拓跋宏。 而秦川这边,只是推进一小段距离,就不再向前了,再往前战线就拉的太长了,人手不够的话,防御肯定会有缺口,得不偿失。 秦军加上两万多王师,一共五万多人,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个奇迹了,以少攻多,把敌方堵在大营里不敢露头,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是吹牛。 罗鸣特意跑过来,一把抓住秦川的肩膀:“秦小子,你他娘的真是个怪才,老子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仗还能这么大,痛快,痛快。” 秦川谦虚的说道:“罗副帅过奖了,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罗鸣一脸鄙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要是侥幸,那我们这些人都跳河去算了,我越来越相信,或许我们这次真的能反攻到西戎去。 他娘的,西戎人嚣张了这么久,也该是还的时候了。” 秦川脸色一变,后面跟上来的讨厌的八王子又来了,他得赶紧躲起来。 姬长安大老远的就开始喊他:“秦川,不要跑。” 嗨!算了,不躲了,该来的早晚要来,正面面对。 秦川转过身,一脸温和的笑意。 “八王子找我何事?” 姬长安直接开门见山:“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瞒着我造出来的?” 来者不善,秦川也无须客气。 “八王子慎言,秦川从未想过瞒八王子,只是八王子醉心声乐,从未到过阳关卫,怎么能看的到?” 在罗鸣面前这么说姬长安,让他有些挂不住,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好,本王承认本王有错,但是秦统领,这样的武器是不是要在我大周军中尽皆推广,还请秦统领把图纸献出来。” 姬长安的语气很生硬,就是直白的讨要,让秦川很不舒服。 “八王子恕罪,末将没有图纸。” 姬长安面色大变:“什么?没有,秦川,你当本王是三岁的孩童吗?没有图纸,你怎么造出来的,我看你是不想交出来吧。” 罗鸣看秦川的眼神,也有一些期待,这些东西确实是绝对的大杀器,若是他军中也有,刚才怎么会打的如此辛苦。 “秦统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军械,那是为我大周军队造福的军械,有了这些,我们得少战死多少人。” 秦川对罗鸣很客气:“罗副帅,末将说的都是实话,这军械是一位世外高人协助我们制造的,图纸在他那里。 你也看到了,我总共也就这么多架,连我父亲那里都没有,要是有图纸,可以随便造,我巴不得多造些出来,这高人只帮我造了这么多人就不见了。” 姬长安对秦川的话将信将疑,罗鸣也是有些惊讶:“还有这等事?那高人什么模样?” 秦川按照老鬼的样子叙述了一遍,这黑锅,肯定是老鬼背最合适。 罗鸣恍然大悟:“秦统领果然好福气,竟然能得到鬼谷子的帮助,听说鬼谷子云游三年,没想还去秦地转了一圈。” 罗鸣是知道鬼谷子的,所以现在秦川的借口,他已经信了一大半。 鬼谷子乃天下第一奇人,他能造出这些军械,当然不奇怪。 姬长安依旧不依不饶,说道:“秦统领,即使你没有图纸,那你的工匠都是铸造过这些的,他们总能再造些出来吧。 或者按照现在的这些,画一份图纸出来,我们大周能人巧匠众多,总有人模仿的出来。” 秦川道:“八王子恕罪,那些工匠我没资格使用,乃是鬼谷子仙人托我代为供养的,他们只听鬼谷子仙人的。 而且这些工匠只知道一些基本部件的制造方法,核心的东西,还是在鬼谷子仙人那。” 姬长安看秦川死不松口,内心虽然恼火,但是毫无办法,只能放弃。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强求秦统领,我依照这些现成的画一副便是。” 秦川笑道:“八王子请便,这个秦川就管不着了。” 造这些军械的时候,秦川就想过这个问题,别人看到了这些杀器,照葫芦画瓢的话,不也是能造吗? 所以秦川留了些心眼,一些核心的部件,从外面看不出来任何的蹊跷之处,但是里面确是暗藏玄机。 如果只是照着刻画的图纸去做,做还是能做出来,就是威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姬长安一个王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工匠的东西,即使他画出图纸又能怎样,用什么样的材质都不知道。 这种大型机械,材质可是很重要的,用的不合适的话,造出来的东西不堪一击。 所以秦川放心大胆的让他去做,前提是别耽误打仗。 秦川取得的战果很快传入拓跋宏和秦战耳朵里。 拓跋宏惊讶不已,亲自从浅滩那里赶了过来,要亲眼见识见识这些东西。 而秦战则是差点笑断了腰,这个儿子简直太长脸了,真不愧是秦家的种。 同时秦战又敏锐的认识到,或许很快,西戎人的突破口就真正打开了。 第八十一章【四更求订阅】 拓跋宏看到河畔遍地的西戎人尸体,内心燃起的怒火差点让他自燃了。 看看对面的秦军依然战阵严整,就知道他们没什么损失。 “拓拔天,你是干什么吃的。” 拓拔天一脸苦闷,谁知道秦军强悍如斯,早知道就不那么浪了。 “统帅恕罪,大周的军械实在太强,射程远不说,威力还大,他们的甲盾也十分坚硬,就像是金刚不坏一般。” 拓跋宏怒道:“这不是白白葬送士兵的理由,明知道他们有这些手段,为什么还要白白去送死?” 拓拔天哑口无言,这的确让他无法反驳,作为主将,是他太心急了一些。 拓跋宏看着河上架起的桥,心中愈发沉重。 对面的秦军是哪只队伍,与他们交战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强的军士啊。 以少击多,还能架起来桥,果然强横。 “他们的那些军械真的能打那么远。” 拓拔天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我们就是吃了这个亏,上去的人还没到跟前就被他们杀伤了一片,真是太恐怖了。” 拓跋宏想了想,说道:“秦军有如此利器,以前从未见过,现在用出来,恐怕他们自己都没有多少这东西。” “这样,你率步兵过去浅滩那里,再带五万骑兵过来,骑兵主攻,绕着他们瞧一瞧,我就不信,他们没有缺点,耗也要耗死他们。” 拓拔天很快领命走了,带了五万步兵换了五万骑兵回来。 很快双方就交换到位,此时也已经接近黄昏,拓跋宏当即命令十万骑兵团团在秦军射程外围住秦军。 拓跋宏很聪明,他打算借助夜幕的掩护再发起攻击,到时候秦军这些射程远的军械作用就大打折扣。 秦川也是担心这一点,但此刻撤退未免有些为时过早,夜幕虽然对秦军不利,但并非不可一战。 说不准,今夜就是大败西戎的机会。 秦川想到做到,叫来几个统带,又安排一番。 想用骑兵的速度来克制秦军,西戎人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半个时辰以后,天色渐暗,秦军竟然主动收缩了阵营,队伍向后退了五十步。 这样一来西戎的包围圈又缩小了一些,代表着西戎一次投入的兵力又少了一些。 拓跋宏心中不由得赞叹一番秦军将领,果然是个有章法的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终于暗了下来,秦军又在阵前扔了一些易燃的东西,用火把引燃,用来照亮。 拓跋宏心里一阵鄙视,这种手段也想挡住西戎大军? “进攻!” 拓跋宏一声令下,西戎人的进攻开始了,十万骑兵同时奔腾,大地都是一片震颤。 西戎骑兵刚刚进了秦军射程内,秦军的床弩就开始发射了。 夜色确实对床弩发射有很大影响,西戎人阵线拉的散,天色又黑,只能朝着大致方向射的弩箭有一小半都落空了。 西戎人嗷嗷叫着,像是在宣泄白天的憋屈不满。 得意的西戎人很快又得意不起来了,冲在前面的骑兵大片被什么东西给掀翻了。 “有陷阱,有陷阱。” 从马匹上摔下来还幸存的人高声叫着,可惜已经晚了。 秦人的箭雨已经像下雨一样砸了下来,这次可不止阳关卫的弓弩手,而是这边大周军所有的弓箭手,足足一万多支箭。 密集的箭雨将所能覆盖的西戎军给钉到地上。 西戎军太过自信,甚至盾牌都不带,一波箭雨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床弩攻击,这一次可就收获颇丰了。 因为陷阱的缘故,现在前面西戎人被后面的人顶着,都挤到了一起,床弩射出的箭一直穿透好几层人才停住。 前面的西戎人基本上都报销了,没死的躺在地上哀嚎。 秦川都已经无奈了,这些人怎么老是这么单纯呢?真的以为天下没什么诡计了? 拓跋宏满脸通红,他有些轻敌了,这一次所有的损失都要算在他的头上,将错就错,拓跋宏依然下令,全体进攻。 前面的人死了,就给后面的人铺出了一条路,只是前面那些同袍一定会被踏成了肉泥。 战争是残酷的,这些人的牺牲才能换来后面人的成功,但也不是绝对的。 骑兵们这一次的进攻,避开了正面的阳关卫,他们暂时没有能力破开阳关卫的盾阵。 想要破开,只能用投石机投掷巨石才有希望,可是西戎人投石机的射程,只会在秦军的超远射程下被砸个稀巴烂。 现在两翼的周军压力极大,西戎人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往这里冲,冒着箭雨,冒着到处捅过来的长戟。 还好,西戎人多,付出巨大的伤亡以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一处王师防守的路段已经被清空。 西戎人如潮水一般涌进去,正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韦九带着阳关卫的骑兵顶了上去,这是这里仅有的骑兵力量。 西戎人对这丁点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堆也能把他们堆死。 可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河的对岸,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 秦战来了,带着三万骑兵来了,河上有桥,骑兵可以从容过河。 这一系列的安排,都是秦川默默做好的,挖陷阱,这事做的十分隐蔽,为了不让西戎人发现,都是秦军们爬在地上挖的。 阵前扔出的火把,不仅仅是为了照亮,还是为了迷惑西戎人,或者说引导西戎人。 而秦战这边,早就接到了秦川要求支援的请求。 等到天黑,河对岸的西戎人看不到了,他们才悄无声息的赶到了这边,刚刚好赶上这场大战。 三万骑兵快速通过了木桥,冲进大周阵营里的西戎人都被包了饺子,没有一个逃出去,然后所有的周军,都开始了反攻。 重骑兵在前,轻骑兵在后,步兵紧紧跟随,马车上的床弩兵依靠马车跟上骑兵,不顾一切的越过骑兵头顶向远处射箭。 西戎人被突如其来的反攻打蒙了,本来气势如虹,以为稳胜的局面,顷刻间急转直下。 冲刺其来的秦军骑兵迅速从正面突进西戎人的中军,两翼的西戎军还正在和秦军纠缠。 这些大周骑兵当中,大多是已经装备了秦川给秦战的铁器甲兵的,在装备上占了很大优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西戎人就顶不住了。 拓跋宏从秦战一出现就知道了可能出现的后果,现在加上秦战带来的军队,在这片战场上,他们本来拥有的兵力优势完全丧失。 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正面对战,西戎人底下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再加上那些如狼似虎的黑甲秦军,更是毫无希望。 “撤,撤退!” 兵败如山倒,拓跋宏一开口,西戎人就乱套了,骑兵仗着马力,迅速脱离战场,向着临城的方向逃去。 而那些步兵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很快被大周的骑兵追上。 “投降不杀,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秦军们纷纷喊道,提醒着西戎人。 西戎境内不像北匈,有大量的汉人居住,都是往年逃灾逃过去的,所以大多西戎人都能听懂汉话。 已经被吓破胆的西戎人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抱着头投降。 只要是投降的人,骑兵们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继续向前追击。 一直追出去十里路,秦战才停了下来,确认西戎人逃向了临城方向。 等到秦战回到木桥这里,战场已经基本收拾妥当了,这是一场纯粹的胜仗,而且是大胜。 罗鸣看到秦战回来,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忍不住夸赞。 “秦候,我真是羡慕你啊,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大胜啊,大胜,这一仗打的痛快。” 秦战光是看已经拢到一起,抱着头蹲在地上的西戎俘虏就知道,这场仗确实收获不小。 “罗副帅谬赞了,都是将士用命带来的功劳,跟小儿哪有多少关系。” “诶~” 罗鸣一脸的鄙视:“秦候,你这谦虚过度了,咱们这一仗,可是杀敌超过三万多,俘虏了三万多,加起来,拓跋宏整整少了七万人,他这会儿肯定暴跳如雷了吧。” 秦战听了罗鸣的话,也忍不住有些吃惊,他没看到之前的战斗,不知道之前的情况。 “这么的战果?我军伤亡如何?” 罗鸣提起来这个,更是得意了:“死了三千,伤了五千,相比于战果,微不足道。” 秦战点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只要伤亡低就好。 谁也没有想过,原来以为要持续几天的战斗会这么快结束,更让人惊奇的是阳关卫新奇的战术和装备。 西戎死的三万多人,光是阳关卫就杀了两万,而阳关卫的损失,不足百人。 这简直就是相当于屠杀,让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秦川成了军士们口口相传的风云人物,不管是王师还是秦军的军官,更是想要结交好秦川,好在秦川那里学到点新奇的东西。 不光如此,军官们还都看上了那些发挥巨大威力的神奇军械,一个个打听着,这样的军械什么时候装备到他们这里。 结果当然是让人失望的,军官们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些精铁甲兵上,这个秦川倒是没有拒绝。 想要?那就那东西来换,不要钱,粮食,矿石都行,只要送到秦地,立马兵器奉上。 铁器秦川根本就不在乎,这东西趁现在,刚好能够一本万利,做些买卖,反正早晚是要推广开的。 罗鸣是率先与秦川谈铁器买卖的,他已经打算,只要秦川这边松口,他就上奏周天子,把西北军团的兵器,全部换上。 第八十二章 心理战【一更求订阅】 大周历五九五年九月二十日,秦候至甘州,次日,破西戎军二十五万于黑水,二十二日,秦候围临城。 ——《周纪》 临城是一座小城,在甘州西南方向,方不过二里,容不下多少兵马。 自从西戎占据临城以后,又在原来的城墙外圈筑了一道新的城墙,临城才算能容下两三万兵马。 即使如此,西戎军现在可是还有十八万的人马,一个小小临城是塞不下的。 拓跋宏留下了三万兵马在临城这里,其余十五万人都去了高台。 高台城大,可以容下更多的人,而且高台周边都是小山,高台城就建在小山上,易守难攻。 拓跋宏留下守临城的大将是拓拔天,临城铁定是守不住的,拓跋宏此番算是对拓拔天的惩罚,就看他有没有命活下来了。 拓跋宏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周军,头皮发麻,这完全就是个死局。 “这个狗日的拓跋宏,还是堂兄弟,就这么让老子来送死?老子是打了败仗,换你上去,你不是也败了吗?” 拓拔天对拓跋宏的怨气颇深,嘴里不住的叫骂。 和他一起留下来守城的,大多都是西戎的低等人,地位低下,死不足惜。 这些人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现在也是人心涣散,士气低落。 已经有人在讨论投降的事情,还有的人建议把城中的百姓带上城墙,来当盾牌。 带着这样的军队,只会死的更快,拓拔天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后路。 他是个骄傲的人,投降没考虑过,拿那些百姓当盾牌的事情更是做不出来。 纯粹的一个军人,应该堂堂正正的战死,而不是苟且偷生,拓拔天就是纯粹的军人。 秦川此刻看着临城低矮的城墙,实在提不起来多少兴趣,这种小城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攻城不比野战,势必要难上许多,伤亡也会大一些,床弩的威力受到限制,再锋利的弩箭,也穿不透城墙啊,投石机的作用肯定是最大的,可惜他还没打算用。 他有些可怜上面那些被抛弃的西戎军,成为弃子的人有两种,一种不受待见,一种地位低下。 所以,在秦川看来,上面的这些西戎人,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招降,他们一定想活下去。 能够兵不血刃收复临城,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秦战等人还不知道秦川的想法,还在为攻城做准备。 “什么,招降?” 秦战听到秦川说了他自己的想法以后,又被自己的儿子惊讶了一把。 “你有把握?” 能招降当然是好事,所以秦战先要搞清楚他有多大把握才行,要不然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川的答案跟上次一样:“七成。” 现在对于秦川说的七成把握,秦战有些吃不准了,黑水河之战,秦川也说七成,可是从后来的情况来看,这小子明明有必胜的把握。 他看向罗鸣,想听听罗鸣的意见。 “罗副帅以为如何?” 罗鸣已经把秦川看成了奇迹创造者,对秦川现在是很看好。 “可以一试,我觉得秦统领肯定能再创奇迹。” 秦战再看向八王子姬长安,毕竟他是监军,总得给他点面子。 主帅和副帅都同意了,姬长安一个监军,又是个军事小白,他当然不会反对,要不然搞得跟和他们作对一样。 “本王觉得也可以,既然秦统领有把握,不如这劝降的人选,就让秦统领去好了。” 姬长安还是耍了个心眼,把秦川推到了火坑里。 入城劝降一向是很危险的事,没有几个人愿意冒这个险,若是守城主将守规矩,那倒还好,若是主将破罐子破摔,直接砍人,那死了也白死。 秦川又一次被这个王子的小肚鸡肠打败,不过他对进城劝降的事情不反对。 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让他入城,才是最有把握做的,他还可以趁机摸清楚城内的情况。 至于什么危险,秦川从来没有在乎过。 秦战和罗鸣面面相觑,他们可舍不得让秦川去劝降,秦川却又主动请缨。 “统帅,八王子说的很对,我去才是最有把握的,就让我去吧。” 姬长安感觉自己的拳头又打在了棉花上,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每次想要给秦川出个难题,都能正好撞上秦川的想法。 而秦川一旦有了想法,基本上都会成功,所以姬长安这会儿又很是不爽。 秦战和罗鸣虽然舍不得,但秦川都主动要求了,他们也只好同意。 秦三公子总是那么的别处心裁,他的劝降都与众不同。 秦川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先命令神机营和弓手营做好了攻城准备。 投石机架起来,四面城墙,一边分了五架,床弩也均匀的分布开,长弓手们也是一样。 然后秦川把韦小找了过来,两个人带了几个秦兵在一处帐篷里忙活了大半天。 城墙上的西戎人看到秦军摆出了攻城的架势,他们急忙做好了守城的准备,有的人已经练习了许多遍投降的姿势。 可是等了一上午,秦军没有任何动静,甚至都吃上了午饭。 神经高度紧绷的西戎人压根就不敢离开城头,更别提吃饭了。 饥肠辘辘的西戎兵眼巴巴看着秦军吃完饭,才悠哉悠哉的操作起了攻城机械。 投石机的投臂被拉了下去,床弩也开始装填了,那些长弓手也都搭上了箭。 “放!” 随着秦军将领的一声令下,所有的秦军远程火力都发射出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投石机投出的石弹没有落在城墙上,而是越过城墙砸进了内城。 床弩的箭也全部射偏了,都射在城楼子上,弩箭撞在石头上,无力的落在地上。 只有长弓手的箭射的比较准,砸到了西戎军的头上,可是西戎军除了你感觉被砸的生疼,没有伤到分毫。 这些箭不是来杀人的,而是带着东西来的。 每一支箭上都绑了一个纸封,西戎人好奇的取下来,上面写着——致西戎士兵的一封信。 一些识字的西戎人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读了起来。 “西戎的倒霉鬼们,我代表秦军对你们舍己为人的精神表示敬佩。 你们舍弃自己的舍命,换来那些贵族和高官们的生存,这种精神可歌可泣。 同时,我还可怜你们,可怜你们的家人,孩子没有了父亲,女人没有了丈夫。 那些贵族们回去正好可以霸占你们的妻子,再把你们的孩子当做努力。 大周的兵锋所向之处,已经无可抵挡,你们的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除了白白丢掉性命,你们不会有任何的功劳。 所以,大周欢迎你们放下武器,成为大周的朋友,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并且保证,以后我们反攻到了西戎,可以放你们回家,所以,投降吧,别再犹豫了。” 简单直白的话,看似挖苦讽刺,实则现实而直指人心。 不少西戎人在看完了信就崩溃了,想到自己的命运,胆小的人甚至痛哭起来。 不光是城墙上的西戎人看到了信,城墙下面待命的西戎人一样收到了用投石机投进来的信。 北风一吹,这些信飞的整个临城到处都是,拓拔天当然也看到了。 拓拔天从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底气。 这封信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西戎军仅有的一点士气都给摧毁了。 拓拔天仿佛已经看到大片的西戎士兵跪地乞降的场面。 上策攻心,下策伐兵。 这是秦川用的另外一种战术,心理战。 前世的秦川可是见识到了心理战的威力,唯一的超级大国可是用这种手段搞垮了无数小国。 这战术用到此刻的西戎兵头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城墙下面,他已经听到了西戎军中的骚乱。 痛哭声,叫骂声,连绵不绝,整个临城已经是一片混乱。 秦川也不着急,饭已经熟了,还要放在锅里焖一焖,那样吃起来更香。 又等了一个时辰,秦川才打起来白旗,举着使节往城墙下走去。 “西戎军的弟兄们,我是秦军统领秦川,求见贵军统帅,商量受降事宜。” 秦川先入为主,直接这样说,等于是将西戎军守将一定会投降的讯息暗示给西戎士兵。 西戎士兵们果然安静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拓拔天,看他怎么说。 拓拔天杀了秦川的心都有,这时候就是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他要是拒绝了秦川,只怕不用秦军动手,周围一大半的西戎兵会把他给撕了。 拓拔天无奈的挥挥手。 “让他进来。” 很快,城门开了,秦川牵着马走了进去,城门内的西戎军没有任何的防备意识。 若果这时候有骑兵过来冲进大门,那西戎军一定反应不过来。 可是这已经不需要了,看这些西戎军的样子,秦川就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在西戎军的指引下,秦川见到了拓拔天。 周围的西戎军都围了过来,城墙上的西戎军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里。 秦川先开口了:“这位将军,不知怎么称呼。” 拓拔天冷冷说道:“西戎前锋军大将,拓拔天。” 听这名字就知道拓拔天和拓跋宏的关系,秦川接着说道:“在下秦川,大周阳关卫统领,秦候秦川是我的父亲。” 拓拔天问道:“原来是秦候之子,如此高贵的身份,竟然敢只身涉险,不愧是秦家的人,早就听说你们秦家尽出英雄。” 秦川笑了:“拓拔将军以为我是在涉险?我倒觉得不是,我感觉,我就像是来看朋友一样。” 拓拔天也懒得理他了。 “你怎么觉得都好,说吧,你们的条件。” 秦川点点头:“拓拔将军果然识时务,我们没有条件,正如信上所说,打开城门,放下武器,你们就是大周的朋友。 当然,你们现在也可以拒绝,只是我觉得拓拔将军应该不会吧。” “哼!” 拓跋宏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说的?” 秦川尴尬笑了笑:“不不不,拓拔将军还是有发言的必要的,比如说将军您有什么需求,有什么想法,这个都是可以商量的。” 拓拔天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提上几个要求。 第一,等到战争结束,放这些兄弟们回家。 第二,我要拓跋宏的人头。 第三,我要见在黑水河架桥那支军队的主人。” 秦川收起笑容,面色严肃,他伸出手:“成交!” 第八十三章 兵不血刃下临城【二更求订阅】 秦川和拓拔天的两只大手握到了一起,代表着双方的谈判顺利达成。 拓拔天心里很不情愿,看着周围劫后余生的普通士兵,他也认命了,就当是救人了吧。 “传令,放下武器,打开城门,迎周军入城。” “嗷~” 西戎士兵们欢呼雀跃,庆祝自己保住了姓名,他们丝毫没有投降的耻辱感,反倒是像打了胜仗一样。 对于西戎人突然的庆祝,城外的秦军有些看不懂了,公子这是城了,还是没成,怎么这副德行,疯了? 很快他们的疑惑被解开了,西戎人打开了城门,赤手空拳的列队走了出来,还对着所有秦军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秦军们这才明白,公子又成功了,公子就是公子,总是那么牛。 秦战和罗鸣见到此景,也是可得开怀大笑。 罗鸣赞道。 “哈哈哈哈,秦川果然是一位福将,又为我大周立下一功。” 姬长安的脸已经黑成了乌鸦,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恨不得冲上去扒开秦川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秦战一声令下,秦军开始了受降仪式,威风凛凛的进了城。 城里的西戎人已经卸下铠甲,扔掉武器,列好了队列,秦军一进来来,一些西戎人甚至激动的上去握手,拥抱。 搞得走在前面的燕青韦九等人一脸黑线,这特么是投降么?咋感觉比过节都高兴。 这样的一幕已经生动表现出了西戎人的厌战之情,其实谁都不想打仗,包括这些看似强大的秦军。 作为降将,拓拔天主动走到秦战身前,献出自己的佩刀。 “末将拓拔天见过秦候,请秦候接受我的诚意。” 秦战没有去接这把刀,兵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献出兵器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拓拔将军不必如此,将军识时务,顾大局,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再有刀兵之争,是我大周和所有临城留守的西戎军的恩人。” 一番话说的拓拔天面红耳赤,昨天他还葬送了近万人的西戎人的生命,还在咬牙切齿的杀着周军。 “秦候言重了,末将哪里当的起。” 秦战和拓拔天寒暄了一会儿,一群人边说边走,就进了原来的议政大厅。 秦战威风凛凛的坐在主位上,接受着手下人的汇报。 副将将城中的情况详细禀报了一番,在临城中,共有百姓一万三千人,西戎降军三万零五百人。 因为临城是补给种地,缴获最多的是粮食,足足五十万石。 现在加上前番俘虏的三万西戎人,现在他们足足俘虏了七万的西戎人。 拓拔天听到这些数据,心里也是很憋屈,二十五万人打十五万人还能打成这个样子。 “秦候,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秦候准许。” 秦战道:“拓拔将军但说无妨。” 拓拔天:“前番在河边,我们十几万人被两三万人压着打,实在憋屈,我想见见那支军队的将军,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打败了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秦川笑的更欢。 拓拔天道:“秦候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嘲笑我?” 秦战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这个人拓拔将军不是早就见了吗?” 拓拔天略微疑惑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指着秦川。 “是你?” 秦战点头道:“不错,正是犬子。” 拓拔天赞叹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此话果然不假,拓拔天服了,有公子这样的大将在,拓拔天自认为不敌,服了。” 秦川谦虚了一下:“侥幸,侥幸,小子都是侥幸。” 拓拔天道:“公子无需谦虚,公子所用之战法确实精妙,无不是恰好抓住我军的弱点,再加上公子用的那些军械,简直是绝配,公子,那些军械可否让末将一观?” 秦川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恐怕不行,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以后需要拓拔将军帮助之处,还请不要推辞。” 拓拔天两眼暗淡下去,有些惋惜,他作为降将,接触这些机密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无妨,日后有机会一定要看一看这些杀器,至于帮助,这个再议吧,末将虽降,是为了手下这三万无辜将士,末将毕竟是西戎人。” 秦川点点头:“明白,我不会逼你的,拓拔将军只须跟着看下去就好,我答应拓拔将军的,就一定会做到。” …… 临城降了之后,秦军的后勤是不用担心了,粮草充裕的很,不过又分出了一万兵马在临城看着俘虏,现在能投入到攻高台的兵力,只有十二万人。 临城降的第二天,秦战就率领大军迫不及待的开拔,向着高台去了。 临城距离黑水六十里的,距离高台却足足两百多里,中间多是小山,且都是荒漠戈壁,凶险肯定是有的,西戎人的骑兵随时都会来偷袭。 秦战足足撒出去了五千轻骑兵,百人为一队,间隔五里,前后左右散开,充当大军的耳目,防止西戎人偷袭。 按照他们的速度,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到达高台城。 撒出去的骑兵一直没有发现西戎骑兵的身影,按道理讲,西戎人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行军途中,大型军械通常都会收起来,这个时候的威胁就会少很多,按道理讲,正是西戎的好机会。 一日下来,秦战带着大军已经走了一半多的路程,天色已黑,西戎人还是没有动静,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下面的人都在忙活,秦川确实一脸愁云,秦战上前问道:“川儿,怎么了?” 秦川头一歪,一副疑惑重重的样子。 “父亲,我感觉不对,西戎人不会就这么让我们轻松抵达高台的。” 秦战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方圆三十里都没有发现西戎人的身影啊。” 秦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人把拓拔天带了过来。 “拓拔将军,在下想请问将军一个问题还请将军如实回答。” 拓拔天:“公子但说无妨,至于答不答,就是我的事情了。” 秦川问道:“将军可知道前面有没有险要的地形?” 拓拔天想了想,摇了摇头,这里虽然多山,但并不算险。 “那有没有比较高或者比较凹的路段?” 这下倒是提醒了拓拔天,拓拔天道。 “有一处河滩,河里已经干了,那里是到高台的毕竟之处,两边是断崖,不过三丈高,中间河谷才是路。” 秦川急忙追问:“河谷有多宽?” 拓拔天想了想:“三五十步吧,那地方不算是埋伏的好地方吧,河谷之上一览无余,藏不住人的。” 拓拔天这么一说,秦川已经明白了,一定是这地方了。 河谷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因为高低落差,一旦秦川的神机营进入狭窄的河道,这时候西戎军就发起袭击,这样神机营会在河道内被困住,失去作用。 只要能接近河道,或许一阵箭雨,或许是一把火,河道里的人就报销个差不多了。 拓跋宏不愧是有名将之称。 “就是这里,快,拓拔将军,在地图上指出来那里。” 拓拔天在地图上随便一指,秦川一眼就看出来了玄机。 古老的地图实在是太简略,没有等高线,也没有地形色,只能凭借粗犷的线条判断。 那一处河谷在距离现在秦川所在位置的八十里处,算起来,离高台不过二三十里。 等到大军到了这里,体力上都消耗差不多了。 而拓跋宏完全可以在河谷附近安上几个眼线,只要大周军队出现,按照速度计算,十几万大军怎么滴都要两刻钟时间通过河谷。 只要算好速度,让骑兵在合适的时间从高台出发,以西戎骏马的速度,全速之下一刻半钟就能到河谷这里。 现在西戎剩下的可大多是骑兵,就算到时候大周军及时发现,想要出河谷,也需要时间。 三丈高的河谷的确不算高,但是人可以爬上去,战马呢?军械呢,重步兵呢? 没了这些,纯粹是步兵的大周军,绝对挡不住十几万骑兵的连番冲击。 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连秦川都不由得赞叹,拓跋宏果然是老狐狸。 看来今夜是睡不好觉了,秦川对秦战说道。 “父亲,快下令,不要扎营了,全军疾行,轻骑兵前面探路,我带人打头。” 秦战道:“好,只是再怎么快,我们这一夜最多也就走七十里路啊,而且恐怕还没到,就被西戎人发现了吧。” 秦川道:“父亲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我现在就带阳关卫过去。” 秦战点点头,他相信秦川已经有了计策。 秦川急忙回到阳关卫,一连串下了就条命令。 “快,拆下所有的帐篷布,扔下所有的粮草,所有人乘马车前行,不够的到其他人那里去借。 重骑兵,把你们的重甲全部卸了,交给辅兵营带着,韦九,你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神机营听着,投石机队跟着大部队,床弩兵跟着我,所有人一刻钟时间准备。 一刻钟后,我不想看到任何多余的东西,准备好的人在阵前列队。” 阳关卫瞬间如同炸锅了一般,把所有的辎重都甩到了地上,还像事土匪一样,抢走了整个秦军里所有的马车。 很快,所有人都乘上了马车,将近两千辆马车排成一条长龙。 韦九在秦川的一番吩咐之后就匆匆带着骑兵先走了,并没有等待其他人。 这样的一番操作,让秦战等人脑子又不够用了,实在摸不透秦川是想怎么做,但是他们却对秦川走十足的信心。 秦川不忘跟秦战叮嘱:“父亲,明日你们就正常行军便是,到时候看表演就好。” 拓拔天对秦战这一次的做法充满好奇心,强烈要求要跟秦川过去看看。 秦川认真的问道:“拓拔将军真想去看?” 拓拔条点点头。 秦川接着说道:“那可得受些委屈了。” 拓拔天道:“无妨,只要能跟着公子就成。” 秦川一脸坏笑,瞬间脸色一变:“来人,把他给我捆了,塞住嘴巴!” 拓拔天来不及后悔,就被几个军士给捆了个严严实实,他终于明白秦川跟他说的受委屈是什么意思了。 秦川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我怕你坏事这一次行动的关键,就是在安静!” 第八十四章 伪装破阴谋【三更】 两条腿就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即使四条腿的拉着车。 坐在马车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秦川他们就跑了七十多里路,为了不打草惊蛇,最后十里路,秦川选择了步行奔袭。 不是所有人都要奔,只是轻装步兵和弓箭手们,而床弩兵和重装步兵还留在原地等候。 天色太暗,路都有些看不太清,秦川摸到地方的时候,韦九已经等在那里了。 “统领,一切都探查过了,拓跋宏那老狗果然太自信了。” 秦川让韦九提前过来,就是想让他先探查一番,看看拓跋宏有没有事先安排下暗哨。 按照秦川的推测,拓拔天的暗哨应该要明天凌晨才会到,按照正常的情况,大军是要明天下午才抵达河谷的。 看来拓拔宏果然是个自傲的人,正如先前在黑水河边一样,不是太自傲,他还败不了那么快。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秦川现在就到了这里吧,如果不好好的布置一番,哪能对得起这通折腾。 秦川下令:“快,通知后面的人上来,其他人,给我挖。” 阳关卫的人很快四下散开,寻找各自合适的地方,用手中武器开始挖掘地面。 两个时辰的忙碌,阳关卫所有的人都有了容身之所,在河谷两边,到处都是阳关卫挖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土坑。 挖掘土坑是有诀窍的,先要把表层的干土取到一边,然后才能挖坑,挖出来的湿土还要抛到远一点的地方。 等到坑挖好了,人躲在里面,把帐篷布盖到身上,再在上面撒上一层浮土。精妙的伪装之下,相信人不走到上面,绝对看不出来。 步兵好说,床弩兵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们挖的坑足足要放下一辆马车,床弩可是连在马车上的。 所以他们的工程量是最大的。等到挖好了,大块的帐篷布整个蒙上去,再从一旁移一些干了的骆驼草,胡乱撒在上面。 离远了看,绝对看不出来这下面还藏着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阳关卫选的地方远离河谷口,可以避免碰上拓跋宏的探子,但是又把河谷口放在射程以内。 而且,床弩兵分成了四个部分,形成了四片交叉的火力。 一切布置妥当以后,秦川让秦兵赶着所有的马走了,躲到远处的山里去,这场仗骑兵应该最后出场。 天还没亮,拓跋宏的探子就出现了,这些探子骑着马,很是放心大胆,没有一点防备意识。 估计拓跋宏已经告诉他们大周军到来的时间,几个探子飞驰在戈壁滩上,搜索着附近,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地下阳关卫。 这样的伪装训练,在以前可是阳关卫的必修之课。 西戎人草草扫视了一圈,就又回到河谷对岸,找了一片略微突出地面的土包,躲在了后边。 从他们呆的位置,可以轻易的看到河谷两边,而且很难被发现,土包不大,刚好藏下这几个人。 现在,就是考验忍耐力的时候了,阳关卫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有的人怕自己冒泡,用一块布堵住了自己的嘴。 而倒霉的拓拔天,差点被活埋了,被几个人压着,动弹不得,喘气都有些困难,况且嘴还被堵着,他越来越后悔了,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呢。 天色完全亮了起来,远远的,几个大周的骑兵冒出了头,这下西戎人的几个哨兵傻眼了。 按计划应该黄昏才到的大周军提前到了,哨兵赶紧骑着马回去通报了。 这一队骑兵假装没看到,继续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很快后面的大部队也出现了。 高高举起来的旗帜铺天盖地,气势如虹。 这个时候,这片河谷的全貌才展现出来,秦川隐藏在暗处看了一番,才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通往高台的路,从河谷的一边下了河谷,然后在河谷中要走上五里多,才能从另外一边上去河谷。 这五里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西戎人利用了。 现在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拓跋宏是个精于计算的人,时间卡的非常准,恰好是大周军的中军下了河谷,西戎人的骑兵来了。 十几万骑兵震颤着地面,秦川只觉得两边的沙土都在往下掉,有的都流到了嘴里,也只能忍着。 骑兵转瞬就到了,大周军有些慌乱,前面的骑兵已经做出迎敌的态势,眼看着两军就要交战。 一通鼓声响起来,阳关卫终于动了。 重装步兵快速起身,拼起盾阵,护住身后。 弓手的箭在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射了出去。 床弩兵掀开床弩上的篷布,把床弩推上战位。 所有的火力倾泻出去,西戎人的骑兵再一次倒霉了,倒下一大片。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西戎人惊奇不已,急忙撤退。 不退不行啊,床弩从四个方向射过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次拓跋宏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手下骑兵火速退出床弩射程,仅仅扔下两三千人的尸体。 估计拓跋宏自己都想不通,他的计谋就这样被轻易化解,大周十分顺利通过了河谷,再往前,一直到高台城边上,西戎人都不会再敢阻拦。 拓跋宏回到高台,第一件事情就是砍了几个哨兵的脑袋。 他从来不会反省自己,他是大将,他没有错,若不是这几个哨兵,大周已经被他打败了。 秦川再一次成了大周军的功臣,满身沙土的他虽然有些狼狈,还是被当做英雄高高的扛起来。 拓拔天终于解放了,压着他的几个士兵也跳起来去庆祝了。 “秦川,你个狗日的,快把老子给放了。” 他的叫声被一片欢呼声淹没,这位大将只能欲哭无泪。 这一次,秦川没有太骄傲,因为这一战,确实是走了运,如果不是拓跋宏自负,如果不是那几个哨兵来的晚了,一切都是白费的。 并且,如果拓跋宏没有把赌注放在这片河谷,而是从一开始就进行骚扰,长长的大周队伍将苦不堪言。 队伍太长,不容易呼应,一定会吃亏的。 已经没那么多如果了,天色还没黑,大周军就到了距离高台十里的地方,士兵们安好营寨,加强了警戒。 而阳关卫终于可以吃上饭了,他们几乎饿了一天一夜。 高台已经遥遥在望,那么西戎的国土还会远吗? 况且,这个时候的西戎国土上,已经有了秦人的军队。 是谁呢?是阿秃儿这个伪秦人率领的三千轻骑。 西戎的大半兵力都调到了大周,国内前所未有的空虚,这让掌握游击战精髓的阿秃儿占了大便宜。 三天时间,阿秃儿分别洗劫了三个小镇,他目的很明确,就是像个马匪一样,专门挑那些富贵人家去抢。 抢到了金银财宝,粮食补给,阿秃儿又会迅速离开小镇,绝对不多做停留。 西戎人真的太脆了,三个小镇的事情传开以后,贵族们就人人自危,流言如虎,很快,三千人的队伍就被渲染成了三万人。 怎么可能会有三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西戎,这只是那些贵族们怕丢脸,给自己找的安慰。 西戎的王庭很快得到了消息,调集兵力,准备围堵阿秃儿这些人,而这时候,阿秃儿又消失不见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阿秃儿会出现在图库城内。 图库,是西戎国内最靠近祁连山的一座小城,城内有两三万居民。 因为兵力空虚,这座小城现在只有不到一千西戎兵在镇守,而且这些兵都是些老弱病残。 在三个小镇得手之后,阿秃儿已经不满足了,自从他跟了秦川以后,胆子也大了,胃口也大了。 现在,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图库这里,在安置好手下之后,他就带着几个亲兵,带着钱财到了图库。 图库最吸引阿秃儿的地方不是粮库,也不是金银库,也不是官府。 是图库的青楼,虽然人口不多,图库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阿秃儿这样放荡的家伙看到这种地方,都走不动道了,他可没有尝过西戎女人的味道。 现在的他,像个富商一样,出手阔绰,进来就点了青楼里的头牌,当场就扛上了楼。 几个亲兵知道自家统带的脾性,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公子不在这里,统带早就憋的不行了。 等到阿秃儿风流过了,才开始想起来正事,要打听打听图库城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一般一个城里的基本情况,问青楼里的头牌就对了,这也是他一定要找头牌的原因之一。 哪个所谓头牌姑娘没有伺候过城里的达官贵人的,不管是在哪里,这对贵族来说,都是有面子的事情。 贵族们就喜欢这种一掷千金,抢一个女人睡的感觉,谁抢到了,那才叫有本事。 阿秃儿心里安慰自己,刚才做的一切都是牺牲,我不是有意的,是在演戏而已。 揉了揉已经有些乏力的腰,阿秃儿开始打趣一样的,问这个头牌问题。 “美人,爷也是刚来图库,想做一笔大生意,爷不差钱。告诉爷,这城里最有实力的是哪家人,有赏。” 一听说有赏,这个头牌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阿秃儿身上,对阿秃儿的问话知无不言。 阿秃儿一边过着手瘾,一边仔细的听着。 图库城有实力的分三家人,一家商人,一家官人,一家地主。 而最有实力的是那个商人,名字叫胡利。 商人在西戎国的地位比较高,因为西戎国就是靠来往于大周和更西边的商队发展起来的。 胡利人如其名,就是一个老狐狸,手眼通天,什么人都认识,还有自己的私人卫队。 这样的人在图库,让阿秃儿不免心里生起来一些兴趣。 第八十五章 高台城【第一更,求订阅】 高台城,建城不过短短一百多年,已经经历了不下十次战火。 高台城的百姓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反倒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了三万多人口。 高台城有两大优势,第一是高台城外的土地,这可是以片旧河道淤积而成的湿地,水土肥沃,适宜种植。 第二大优势,就是高台靠着以商立国的西戎,西戎的人有的是金银,因为通商东西,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也几乎没有他们不买的东西。 现在拓拔宏占了这里,城里的百姓也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这些百姓都是在家乡待不下去的人,有的甚至是逃出来的奴隶和被流放的犯人。 他们对高台城属于谁并不在乎,本来高台城就没有什么官方的人,只是每个月会有甘州府的人来巡视而已,名义上属于大周。 拓跋宏在高台进行了精心布置,他们也有投石机和床弩,只不过射程不如阳关卫的远,胜在数量够多。 现在大周军就在距离高台十里的地方驻扎,而高台四周,还有三座小山,城内容不下的西戎兵,就在小山上守着。 小山不过三十多丈高,方圆却有七八百丈,如同一个脸盆倒扣在地上一般,顶上平缓,边上有坡,坡很陡,骑兵不可能上去,步兵冲上去,也得喘几口气。 最让人无奈的是,弓箭也射不上去,要想攻上去,就得靠人顶着箭雨往上爬。 如果你不往上爬,那就要顶着小山上射出的箭,还有投出的石块。 拓跋宏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最后的防线,苦心经营,每座小山上都用人力扛上去了十几台军械另外驻扎着一万西戎兵。 三座小山的位置十分巧妙,呈一个品字形把高台夹在中间,小山中间还有西戎人的防线,壕沟拒马一应俱全。 高台城很难攻,难到什么程度?难到了秦川都皱眉苦思的程度。 地势是关键啊,高台城的地势实在太利于防守了,秦川恨不得把甘州的守将皮给扒了。 这样的一座城,怎么就能白白丢给西戎人呢,这比阳关都难打。 配重投石机说什么也不可能把石头投到三十丈那么高,床弩就更别提了。 也就是说,在高台城这里,投石机和床弩完全失去了作用。 靠人命填?别开玩笑了,本来人数就占劣势,再加上敌人居高临下,恐怕还没杀几个西戎人,自己就得乖乖撤回来。 打到现在,其实大周已经算是大胜,现在回去也算是能交得了差。 秦战也不愿意看手下的人损伤太多,于是生出了退意:“我看还是算了吧,攻高台不急于一时,日后打完北匈,咱们再集中军力,一战而下。” 罗鸣不同意:“都打到这里了,总归要试试吧,要不然不是白费那么多力气?” 秦川也是没底气:“怎么试?靠人命去堆?我就想不明白了,高台这样的地方怎么就丢了呢?” 罗鸣有些尴尬,他作为西北军统帅,总归有责任。 “来人,去把甘州守将给我砍了,娘的,真是养着吃干饭的家伙。” 秦川没好气道:“现在砍了也没毛用,把他砍了?高台就能打下来?算了,把他叫过来吧,问问他知不知道高台有什么弱点。” 甘州守将叫韩猛,人如其名,长得确实够猛,典型的西北大汉,身高足足有两米,比秦川高出一头。 个子高不代表智商就高,看高台就知道,这货是个出门不带脑子的主。 “韩将军,你在甘州多年,对高台可还熟悉?” 韩猛哼唧了半天,老老实实说道:“属下没怎么来过,只知道这里都是一些贱民,也没放在心上,确实对这里不熟。” 罗鸣暴跳如雷:“混账东西,身为一地主将,你就这么当主将的?” 韩猛心里有点小委屈,说道:“这里的人从来不纳税赋,也很少往甘州去,要不是在我大周境内,真的让人觉得这里都是西戎人。” 秦川问道:“为什么他们不纳赋?” 韩猛道:“公子你是不知道,这地方是个邪气很重的地方,每年到了秋收之时,就会时不时刮起来邪风,这邪风的威力很大,人都能吹走。 不仅如此,风的方向还不对,别的地方这个时候都在刮西北风,偏偏就高台这里刮东南风。 不是我们不想收赋,是从这边运粮食回去代价实在太高了,得不偿失啊。” 秦川终于明白,怪不得高台人不愿意离开这,不用交赋,谁都愿意在这呆。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问道:“韩将军,你刚才是说,这里吹东南风?” 韩猛点点头,秦川又问:“不对啊,我们这一路上也没感觉到有东南风啊。” 韩猛说道:“公子你不知道,这风是很不稳的,有时候连着一刮一个月,有时候就刮那么一会儿,什么时候刮,根本没有定律。” 秦川接着问道:“韩将军,如果我猜的不错,高台东南方向可有什么大山?” 韩猛一副的表情,点点头:“公子你怎么知道,的确有山,叫大孤山,就在三十里外,有五百丈高,从这边看,也就能看到个山尖尖。” 秦川等人闻言望去,果然,有一座小山峰,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道土坡。 高山,东南风,两个必要的条件已经成立了,秦川的脸上T﹏T出了笑容。 秦战看他这样子,急忙问道:“可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 秦川点点头,他的确想到了办法。 秦战面色一喜:“好,这一次有几成胜算?” 秦川这一次没那么自信了:“还不敢说,我要先亲自实验一番,如果和我猜想的一样,至少七成把握,就是要废一些时间。” 秦战已经十分满意了,只要有把握就行,时间不时间的不重要了,等上些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秦川这一次可就辛苦了,带着韦小和几个亲卫向着大孤山去了,让人奇怪的是他又带了一顶帐篷。 望山跑死马,看似三十里不远,还是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 五百丈高的山,爬上去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这座山不仅高,而且陡,上面还全是碎石头,踩上去很容易打滑。 几个人轮流背着帐篷,手里的兵器当成了拐杖,一步一个坚实的脚印,足足爬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山顶。 一览众山小,说的就是这种山,大孤山之所以叫大孤山,就是因为在这方圆百里,它都是最高的山。 站在山上,高台城很清晰的能够看到,还能看得更远。 “快,把帐篷卸下来,韦小,现在就看你的了,家伙都带了没。” 秦川丝毫不顾几个亲卫喘成了狗,只管吩咐他们干活。 韦小年龄小,也不晚什么面子,他体质又弱一点,直接躺倒在地上,无声的抗议秦川的恶劣行径。 秦川没办法,只好从他身上搜出来工具,自己动手。 帐篷被裁开了,好好的帐篷就这么被毁掉了,韦小就是没看出来公子要干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韦小钉好了所有的钉子,做这些事情他还是主力。 秦川折腾了半天,也没搞出个所以然,没办法才一脚把韦小给踹了起来。 这个时候韦小才看出来,原来这是一个大风筝,公子真是清闲,还有心情放风筝。 “公子,你做个风筝干什么?” 秦川:“你别问了。” 韦小:“公子,这风筝到底能干什么。” 秦川:“都说了别问了,赶紧用绳子绑好,绑结实了,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韦小:“公子,这么大的风筝就是得小心点放,要不然把人扯飞了。” 秦川一巴掌打上去:“你个混蛋玩意儿,我让你把上面的支架再绑结实点,光靠钉子会散架的,你怎么还绑成这样了,真打算放风筝啊。” 秦川哭笑不得,韦小真是个老实人,说绑就绑,只是把绳子绑了上去,完全没有毛线的用处。 “哦。”韦小这下终于老老实实的绑好了风筝。 秦川拿起来将近一人半高,一丈半宽的风筝,用手试了试,还是很坚固的。 “呜,好像就是这样,就是这篷布有些粗糙,应该不会露风吧,唉,没有帆布,凑合着用吧。” 说着,秦川又脱下身上沉重的铁甲,只留下一块护心镜,想了想,又从亲卫那里取了一块小圆盾挂在身上。 韦小等人还是很不理解,公子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突然,秦川做了一个让人惊讶的举动,他举着这个大风筝,在山顶上跑了起来。 风筝受到的阻力很大,秦川跑的很慢,甚至有些摇摇晃晃的感觉,很快他就跑到了陡峭的下坡处。 秦川深吸一口气,双脚用力蹬在地面上,用力一跃。 靠着风筝的阻力,他的身体飞了起来。 可是,帅不过三秒,风筝浮力还不够,秦川又重新落回到地上,若不是反应的快,就会来个狗吃屎。 “靠,不行?老子不信这个邪,我再跳。” 秦川再次跳了起来,这一次比上次飞的又高了一些,可是仍然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往下掉。 这时,风起了,这风不大,但是恰好把秦川推了起来,他领跑者又上升了一些,速度也略微快了些。 就是这样,秦川用力往下压了压风筝的都,迎着风向,风吹在风筝上,有了足够的浮力,秦川就顺着这点浮力越飞越高。 等到风筝稳住,秦川才用力调转过来风筝的方向,顺着风飞了出去。 “我先走了,回大营找我。” 韦小和几个亲卫面面相觑,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人还能飞起来吧。 秦川飞在空中,稳定控制着风筝,这是他前世玩过的东西,可以叫他滑翔三角翼。 不过他玩的那种,是可以依靠自身的动力获得加速,然后飞起来的动力三角翼。 像这种纯粹依赖地势和风向无动力三角翼,他还是第一次碰,不过原理都差不了多少。 秦川计算过,他现在大概在一千多米高的空中,氧气含量还很足。 三角翼在飞行过程中会逐渐下降,但是这个下降的速度是由慢到快的,下降速度虽然会越来越快,但是现在的下降速度可以先忽略不计。 这样下去,他至少可以飞出去二十多里,若是挑个有风的日子,飞三十里一定没有问题。 恐怕西戎人打死也不会想到,人还能飞起来吧。 第八十六章 嚣张的阿秃儿【二更】 大周军营,秦战和罗鸣等人还在等着秦川的消息,面色都是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秦川也没有什么法子,那么他们只能撤军了。 “快看,那是什么,风筝吗?” “对对,就是风筝,那上面怎么还有人?” “真的有人啊,好像是,三公子?三公子竟然会飞?快看啊,三公子会飞啊。” 坐在军帐里的人听了,也是一脸懵逼,胡说呢吧,人还能飞? 关于秦川的事情现在都是大事,帐篷里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出去观望到底是什么回事。 出了帐篷门口,秦战就感觉到一阵阴影从头上飘过。 抬起头就看到天上真的有风筝,风筝下面挂的那个人可不就是秦川。 “这孩子,干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玩,这样多危险?” 当父亲的人总是把孩子安全放到第一位,所以秦战没有多想什么。 一旁的罗鸣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脑子不好使,还能当将军? 要是论那些新奇的战术,他肯定比不过秦川脑子转的快,但是一个大活人都能飞到头顶上,他还联想不到什么吗? “成了,哈哈哈,成了,秦川这小子成了,秦候,高台破城有望啊。” 秦战怔住了,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开怀大笑。 “我这儿子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的,这他娘的就是个怪胎,都能上天了,看来以后不能这么骂他了。” 拓拔天也看到了这一幕,不住的摇摇头,喃喃的说道。 “真是不应该,不应该惹到这样的敌人,简直可怕。” 秦川在天上兜了好几圈,才越来越低,终于低到离地面还剩一丈多的距离,双手一送,随着惯性落在地上,一个前滚卸掉落地的冲击力。 大风筝失去了载荷猛然又向上升了几丈才一头栽到地上,引起周围人好奇的围观。 秦战也先是上前瞅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川儿,快过来过来。” 秦川跑过去,然后秦战就问道:“就这么个东西,就让人飞起来了,是什么个说道?” 秦川点头道:“这其中的玄机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它就是能飞。” 秦战道:“来来来,你再飞一下,让我看看。” 秦川一脸黑线,要不是这人是他爹,他一定喷他一脸。 地上那东西东西都已经摔成一团了,还能飞吗? “父亲,飞起来是需要条件的,哪有那么容易。” 秦战不懂其中道理,问道:“什么条件?” 秦川:“首先要从高出往低处飞才行,其次,那玩意儿得是完好的,你看看都摔成一坨了,还咋飞?” 秦战一脸尴尬,不说话了。 罗鸣只关心跟打仗有关的事情。 “秦川,这玩意儿造起来应该不难吧。” 秦川点点头:“不难。” “那操作起来怎么样?” 秦川:“稍加训练即可。” 罗鸣接着问道:“载重呢?” 秦川道:“轻装不带甲,一刀一盾没问题,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应该还能带把弩。” 罗鸣一拍大腿:“好,够了,足够了,如果配上夜色,绝对可以出奇制胜,高台必能攻下。” 秦川也是满脸笑容,通过刚刚的亲身实验,他也有了十足的信心,三十里路绝对可以飞越的。 姬长安这一回什么都没有说,只怕是被惊到了吧,任谁看到一个大活人能飞到天上去,只怕都会吃惊不已。 拓拔天不由自主的赞叹道:“我败得不亏,跟三公子这样的奇才打仗,哪有不败的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秦川就带着从全军挑选出来的一万精锐开始了训练。 当然,只是在地面上进行的训练,他可不敢让一万人光明正大的飞到天上,西戎人绝对可以看的到。 …… 月黑风高杀人夜。 西戎国境内,图库城外。 阿秃儿带着手下三千骑兵,悄悄的埋伏在了城外的小树林里,看着城墙上打瞌睡的守军,阿秃儿心里一阵鄙视。 这样的军队,不可能挡住自己三千手下的突袭,现在阿秃儿的胃口十分的刁钻,西戎人的战斗力都提不起来他的兴趣。 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城里那个老胡利,如果这次能够得手,一定活捉了他。 经过几天的打探,阿秃儿总算摸清楚了胡利的底细,怪不得一个商人能在图库城称老大,原来他的后台十分的硬。 胡利的后台是西戎国的几个亲王和重臣,胡利利用他商人的身份,以图库城为根据地,从东面大周和西面更远的乌孙楼兰等地用尽一切办法搞来财宝和美女。 这些财宝和美女一部分献给了这些高官贵族,另外一部分则是被他高价转售。 胡利从中获利颇丰,整个图库的人都知道,胡利的家里的财宝像山一样高,胡利身边的美人比皇帝还多。 这样的人,阿秃儿最有兴趣了,作为一个半职业马贼,那些财宝和美女都有致命的诱惑力,财宝可以献给公子,而美女嘛,公子一定不会要的,自己留着就好。 阿秃儿现在耐心的等着,等到黎明的时候,这些守城的人一定最疲惫,到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等待是一件让人心烦的事情,阿秃儿不禁有些怀念城里那个头牌了,娘的,等抓了老胡利,一定好好泄泄火。 终于到了黎明时分,阿秃儿亲自带着几个亲兵悄悄摸到了城墙脚下。 城墙上的西戎士兵已经靠在城墙上东倒西歪的,显然是瞌睡的不行了。 阿秃儿从身后取下一根带着木头倒爪的绳子,用力一甩就扔到了城墙上。 这上面的木头爪子是他特意挑选的硬木,坚如金铁,质量也轻,上面还包着一层布,防止发出声音。 阿秃儿用力拽了拽,试了试力道,感觉抓牢了,才开始往上爬。 他的动作很轻,恐怕惊醒了西戎哨兵,不过动作依然很快。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阿秃儿就上了城墙,轻轻绕到哨兵身后的时候,那哨兵依然没有发现。 噗哧! 阿秃儿的刀捅进了哨兵的心脏,倒霉的西戎人就在梦里见了阎王。 亲兵们一个一个的爬上来,四下散开,很快城墙上就被清理了出来。 阿秃儿又带着秦兵到了城门那里,城门处的西戎兵更狠,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然后他们就这样见了阎王。 城门顺利的打开了,阿秃儿大摇大摆的从城门里走了出来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吁~” “乌拉!” 三千骑兵同时欢呼着,从小树林里冲了出来,片刻功夫就全部进了图库城。 图库城沸腾了,守城的西戎兵哪里有对抗的勇气,纷纷丢下武器,躲了起来。 三千人在图库城中横冲直撞,城守府被撞开了,城守大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旁边赤条条的两个小妾吓得惊声尖叫。 城守大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群黑衣人架到了外边,一刀砍掉了脑袋。 所有的贵族家里都遭到了洗劫,金银财宝被劫掠一空,粮库里的粮食能带的带走,带不走的都被扔在了大街上。 最受关注的是胡利的家里,胡利这人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他倒是有些胆色,竟然带着手下的武装卫队与阿秃儿的人对峙起来。 胡利的家修的像是一座城堡一样,围墙足有两丈高,一丈厚,上面可以站着人。 胡利手下养着的五百私人卫队就守在墙上,这下可是气坏了阿秃儿。 “奶奶的,这个老狐狸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准备的还挺好。” 墙上的五百人有弓箭,一时间难以接近,骑兵们已经把这里给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图库城里的百姓都不敢出门,从窗户里偷偷瞧着大街上来回跑动的这些不速之客。 攻城不是阿秃儿擅长的事情,而且他们又不能花费太长的时间。 阿秃儿已经看到从胡利的家里飞出去了几只鹞鹰,这些鹰一定是报信去了。 城里太乱,等到手下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是射下来了两只。 没想到胡利这老狗还有这样的人才,等下一定要留意一下,这可是宝贝一样的人,公子不是说要多招揽人才吗? 阿秃儿大声对着墙里面的胡利喊话。 “胡利,投降吧,我只求财不杀人,打开门吧。” 胡利才不上他的当,说的好听,等开了门又是一个样子。 他用弓箭回应了阿秃儿,阿秃儿更是暴跳如雷。 “奶奶的,这家伙还挺硬气,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转头对手下下令。 “三段骑射,给我把他们全部压下去。” 骑兵们按照命令排成了三个梯队,轮番冲锋,离墙近了,瞄都不用瞄,只管一通射出去,立马掉头就走。 这也是从秦川那里学来的,蒙古人的骑射战术,就是这种战术,压的全世界都抬不起来头。 现在用到胡利这种人物身上,应该说是他的荣幸才对。 果然,不出两轮,墙上的人顶不住了,这些人都是胡利重金招揽的地痞流氓,哪里经过正规的战斗。 两轮箭雨下来,这些人就伤亡惨重,开始逃散了。 阿秃儿无语了,这些人都什么素质,难道胡利心里就没点数吗? 胡利现在也蒙圈了,一脸苦逼的现在墙上面,周边都是护卫的死尸,略显有些尴尬。 阿秃儿嚣张的走了出去。 “喂喂喂!老狐狸,你还不开门?” 胡利认栽了,门一打开,骑兵们如同狼入羊窝,将胡利的家里搬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时辰后,阿秃儿提着裤子从胡利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奶奶的,这个胡利还真是艳福不浅,足足有八个老婆,阿秃儿伺候不过来,挑了两个最顺眼的,发泄了一番。 胡利就跪在卧室外面听着,此刻脸上表情呆滞,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你到底什么人,北匈不是和我们西戎是联军吗?你为什么还和大周人在一起,你这个叛徒。” “叛徒?”阿秃儿狞笑道。 “什么是叛徒?我只是一个想要活得有尊严的人,还有,我得告诉你,你的所有一切,我都征用了。” 阿秃儿一拽的走了,属下压着胡利和另外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西戎人。 刚走两步,阿秃儿又回过头,对着院子里喊道。 “喂喂喂,注意啦,告诉你们的军队,我们是秦军的阳关卫,想要抓我,尽管来吧。” 那样子,嚣张至极。 第八十七章神兵天降 大孤山顶,秦川带着一万轻装士兵干坐在那里。 经过几天的训练,这些士兵已经有了一定得经验,操纵这些简易的无动力三角翼不成问题。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南风,而秦川他们坐在这里,就是在等风来。 可惜整整等了两天,连个风毛都没有,这让秦川很是怀疑韩猛的话。 秦川干脆躺在山顶上,用衣服盖住了脸,闭目养神。 刷! 秦川感觉到脸上的衣服被人掀开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扰了他的清梦。 “哪个狗日的……” 秦川愣了,一下坐起来身子,旁边并没有人,反而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阵推力。 风终于来了。 “起风了,起风了,快,都起来,起风了。” 秦川叫道,很快士兵们都被惊醒。 起风了,就要正式开始进攻了,今天的风速不快不慢,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要是风大到如韩猛所说,能够飞沙走石,把人都能吹走,那就别想了。 “都打起来精神,检查武器和三角翼,准备进攻。” 士兵们赶紧检查自己的三角翼,把盾牌挂在胸前,刀咬在嘴里,弩就拿在手里。 秦川率先举起来三角翼,左手抓住一个铜环,右手连同弩一起从铜环里插进去。 这样做既可以射箭,又可以正常操纵三角翼,这方法还是韦小想起来的。 此番参与攻击的人有秦川,韦九,燕青,韩猛等一干大将,剩下的都是挑选出来的好手。 “出发!” 秦川一声令下,一万秦军,随着秦川依次从山崖上跃起。 起飞的过程相对来说还算顺利,不过依然有倒霉蛋没有飞起来,只是几天的训练,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可以了,这些人只是占了很小的比例。 …… 秦川带人起飞的时候,秦战已经率领大军包围了高台城,一起风他就出动了。 西戎人显然很是不在乎,只是三个小山上的人做出了防御的姿态,高台城内的人还在观望。 拓跋宏对自己的布置十分自信,虽然这些大周军看上去气势汹汹。 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大周是不可能突破三个小山组成的防线的,除非他们会飞。 可是大周的人就是会飞,还已经飞过来了。 在这片天空中,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快看,天上飞的是什么?好多鸟啊。” 等到离得近了,又有人说道。 “不对,那不是鸟,好像是人。” “天哪,是大周人,他们会飞。” 秦川这一万飞人,顺着大风飞的很快,三十里不到一刻钟就飞到了。 拓跋宏都惊的睁大了眼睛,他紧紧抓住身前的城墙。 这件事情在一般人看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怎么能飞起来。” 拓跋宏喃喃道。 秦川他们的目标是秦军正前方的那座小山。 一万人如果分散去攻三个点,一定不会成功,每个小山上都是有一万人的,三千对一万,成功的几率太小。 还不如集中兵力,攻破一座小山,那样就能直接威胁到高台城,另外两座小山可以无需理会。 只要大军对高台城进攻了,那两座小山上的人就算是不去动他,他也会主动下来找死的。 秦川在最前面,操纵着三角翼向下方冲了过去,这个时候他离地面已经不高了,再下降些距离,就能跳下去了。 小山上的西戎人已经被吓傻了,不知所措,有的人甚至喊道。 “快跑啊,大周人一定是神仙派来的。” 有的人还有点胆量,举着弓箭向秦川他们射过去。 弓箭射不高,许多都连毛都没有碰到。 而秦川居高临下,瞧着人多的地方,把弩箭射下去。 秦军们纷纷效仿,西戎人伤亡一片。 但是当秦川进了弓箭覆盖的范围,就有些麻烦了。 秦川熟练操纵者三角翼,躲避着射过来的箭,这些箭到了最高点,速度都不快,还能躲过去。 箭矢太密,许多射穿了三角翼,但是没影响,还好到了可以落地的距离。 秦川扔掉手上的弩,从铜环里抽出手,然后放开了三角翼,落地的瞬间从胸前取下盾牌。 他这一次没有向前翻滚,而是借着下落的力量,用盾牌生生砸在一个西戎人的身上。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砸爆了西戎人的脑袋,要不是盾牌挡着,秦川的身上一定惨不忍睹。 稳稳落到地上,秦川躲过一旁砍过来的刀,顺势一刀砍下这个扑过来的西戎人的脑袋。 落地的过程伤亡还是有的,有些秦军还没下来就被射杀,失控的三角翼撞在了前面的队友身上。 两个人一齐砸在西戎军人群中,造成西戎人的一片哀嚎。 没有身上的铁甲防护,仅仅靠着盾牌,总是有些吃亏,伤亡也不小。 不过还好,突然的袭击已经把西戎人吓破了胆,在西戎人开始大良伤亡的时候,很快就崩溃了。 西戎军开始溃散,往小山下跑去,秦军们纷纷从地上捡起来弓箭追着他们射。 一万秦军就这样也是伤亡了三分之一,有的倒霉的人都飞到高台城里去了。 小山一攻下来,秦川的心里就舒了一口气,现在,高台城算是再没有什么依仗了。 他急忙命人给秦战发信号,让他们进军。 “全军进攻。” 秦战受到信号,第一时间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十三万秦军避开两边的两座小山的攻击范围,向着山脚下的西戎人发起了攻击。 与此同时,秦川等人迎来了西戎人的疯狂反扑。 尚且还有七千人的秦军结起来阵营,组成了坚固的防线。 现在的战场态势就像是一个同心圆一般,分成了三层。 最里面的是秦川率领的七千多人组成的圆阵,为了守住山头。 外围是由西戎人组成的进攻阵列,为了夺回来山头。 再外围,靠近高台的一边是支援而来的西戎人,正在往山上涌,另外一边,是不顾一切往山上进攻的秦军将士,为了尽快上去支援他们的同伴。 这个山头成了双方争夺得来焦点,秦川已经对上面的人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西戎人上来一步。 同样的,拓跋宏也给手下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夺回来这片山头。 山顶上的人没有铠甲,吃亏的很,要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恐怕早就被突破掉了。 可是形势依然岌岌可危,西戎人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有弓箭,而山顶上这些人只能捡刚刚缴获的东西来用。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又飞过来了一片黑点,不过一百多人的数量,很快就到了小山顶上。 第一个跳下来的竟然是韦小,这可把秦川心疼坏了,这小子现在是技术人才,是宝贝级别的。 “韦小,你个狗日的,谁让你来的,不好好在下面呆着。” 韦小嘿嘿一笑:“公子,这种战斗我们神机营作用实在有限,副统带都能搞得来,我在下面闲着没事,想来帮帮你,我也想飞一飞自己做的这玩意。” 秦川一刀砍死身前的西戎人,转身就退了出去,身边的人急忙顶上去。 秦川到了韦小身边,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巴掌就朝头上打了下去。 “他娘的,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还想飞,飞哪去,飞高台城里边去。” 韦小一边抱着头,一边说道:“公子,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没人操作那些投石机了。” 投石机,秦川猛然想起来,一脸欣喜,一脚踢在韦小屁股上。 “还不赶紧去。” 韦小嗷的叫了一声,脸憋的通红,就是没动。 “公子,去不了了。” 秦川怒道:“什么,为什么?” 韦小指了指屁股:“踢到菊花了……” 秦川一脸黑线:“你他娘再跟我矫情,我就真的把你菊花给爆了。” 靠,韦小一身冷汗,赶紧揉了揉屁股跑了。 “公子,你怎么还有这爱好,真恶心。” 秦川一把将手里的盾牌甩过去,差点砸到韦小,脸上却笑了。 这小子,长大了啊,再不是以前那个木讷的小家伙了,都敢跟老子开玩笑了。 韦小带来的一百多人都是神机营的,对小山上西戎人的这些落后的投石机和床弩很是嫌弃。 “这什么玩意儿,比咱们的大家伙落后多了,算了算了,凑合着用吧。” 很快,投石机开始发射了,床弩并没有用处。 有了投石机的帮助,山顶上的秦军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在这种地形上,投石机是占便宜的。 石头投出去,落在陡坡上是会活动的,一块石头就不是伤一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整条线上的人如果不躲避,都会受伤。 这下西戎人没那么容易往上爬了,很快就有些后继无力。 秦川这时候又想出来新的办法,趁热打铁,他急忙大喊。 “快,把那些西戎人的尸体推下去。” 军士们瞬间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西戎人的尸体被当成了滚木礌石,发挥了重要作用。 越来越多的尸体滚落下去,砸倒在陡坡上艰难爬山的西戎人,然后接着砸到更多的西戎人。 这样形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西戎人的损伤越来越大,虽然没死几个人,但是伤了不少,而且面对不断滚下来的人体,上山成了一件奢望的事情。 很快的西戎人顶不住了,如同潮水一般退了过去,拓跋宏无论怎样叫骂,都无济于事,面对死亡,更多的人无法战胜心里的恐惧。 山下的西戎人也很快被秦战击退,低的地方,床弩可以正常发挥威力。 秦军的援军也冲上了山头,现在这座小山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落到了秦军手里。 秦川终于可以好好的松口气,坐下来休息休息,这一战确实不好打,没有铠甲,都不敢硬扛西戎人的攻击了。 小山距离高台不过才三百多丈距离,借助高度差的优势,如果在上面架起来秦军的投石机和床弩,对西戎人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秦川带的一万人只活下来一半,西戎人也有一万多人的伤亡,这仅仅是山上的。 现在山下的障碍都被拆除,秦军在距离高台城墙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今天已经不适合攻城了,天色不早了,攻城的云梯也没有完全准备好。 可以肯定的是,攻下高台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八十八章 无耻的拓跋宏【二更】 是夜,西戎军袭营,被秦军伏击,遂退。 遍地都是西戎军的尸体,秦战很是高兴。 “哈哈,拓跋宏是不是疯了,现在我军占尽先机,他还敢袭营?” 不是拓跋宏疯了,他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成遍成了,不成就是多损失些人罢了,反正多这些人高台一样守不住。 城外的人都撤回了城内,城内变得十分拥挤,也只能忍着。 留在城外小山上的话,虽然秦军也不会冒着巨大的伤亡主动去进攻他们,但是如果秦军把山围住,封住了西戎军的补给,那些西戎军会被活活耗死在上面。 拓跋宏连夜派出了求援的人,之前他还意气风发,信心满满,打算让大周军在高台城下血流成河。 仅仅一天时间,他们面临的形势急转直下?这一切,全是因为大周不知从哪学来的新奇战术。 还有那些讨厌的军械,拓跋宏恨恨的想到,他已经能想象到秦军的这些军械砸在城墙上的惨烈局面。 在这样的军械面前,城墙的作用已经不大了,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抵消掉秦军的优势。 看来,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断了,这样做虽然有损声望,但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 第二日一早,秦军们就集结起来,接近了高台城。 高大的投石机再一次被架了起来,这一次才是它真正发威的时候。 投石机这种东西,在野战当中作用远不如床弩,体型太大,移动起来太困难,投出去的石头没有密度,也无法造成多大伤亡。 而在这种攻城战中,那可就能好好的大显神威了。 这一次那些一百斤以上的石弹有了用武之地,这么重的石弹砸过去,会对城墙产生极大破坏。 这些投石机太重了,实在没办法运到小山上面,要是在小山上,它的射程足以覆盖大半个高台。 床弩被连夜运到山顶上五十架,这样居高临下,就能直接命中,不会有什么盲区。 如果在地面上的话,只要西戎军躲在城墙后边,那就毫无办法。 即使这样,秦川也在地面留了五十架,用来防备西戎人出城迎击。 现在这态势,总体上对于秦军大大有利,两边的情况完全反转。 “准备攻城。” 秦战一声令下,战鼓擂动,前排的秦军纷纷抬起来云梯,投石机和床弩也都开始装填了。 这一次攻城主力仍然是秦军,可是应秦川的强硬要求,王氏也加入了攻城的第一梯队。 而阳关卫撤了下来,秦川的理由是,只在最关键的时候上去。 况且经过山顶一战,阳关卫损耗也不小,也损失了一千多号人,几个统带也或多或少挂了彩。 尤其是轻装步兵营统带阿福,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身中三饭,还好不在要害,都是皮肉伤。 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候,拓跋宏从城墙上冒出了头,他的声音十分的浑厚,可以传出很远,隔着两百步都依稀听得到。 “秦候,你是要攻城吗?你不妨仔细看看,城墙上现在站着的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秦川认真看了看,顿时怒火中烧。 城墙上不知道何时,站着一排平民,男女老少都有,后面的西戎士兵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无耻!” 秦战骂道,他也没想到,拓跋宏竟然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哈哈,秦候,看到了吧,你要是攻城,那就来吧,我不介意这些人和我一起陪葬,等这座高台城成了死城,相信秦候一定心里不好受吧。” 罗鸣忍不住了:“拓跋宏,你这卑鄙小人,竟然用这种无耻的手段,你妄为一名军人。” 拓跋宏道:“正因为我是军人,我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里,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大王对我的期待。 秦候,你们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应该知足了。” 箭已上弦,却不能发出去,在场所有的大周军人心中都是一阵憋屈,升起的怒火恨不得把拓跋宏活活烧死。 “怎么办?”罗鸣问道。 秦战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这一幕:“还能怎么办,先撤回去吧,总不能真的把高台变成一座死城吧。” 姬长安却不同意。 “怎么能撤,秦候,我们都已经要成功了,这些百姓为我大周牺牲,他们应该感到光荣才对,大周千千万万的子民,我们可以再迁过来些人。” 姬长安的脾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以前那个谦卑的王子再也不见了。 说实话,一开始接触的时候,秦川还是对姬长安有些好感的。 现在听了他的这番话,秦川才感觉到,这些王族的人都是一个模样。 “八王子,你真的以为,那些平民会觉得高兴?你要杀他,他还要谢谢你,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些百姓在你眼中就不是人吗?” 姬长安道:“我也知道他们是大周的子民,我也心痛,可是如果我们今天不动手,那么日后,将会有更多的大周葬身在西戎的铁蹄下。” 秦川怒道:“我宁愿看到以后西戎再次席卷而来,也不愿意亲眼看到,是我们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同胞。” 秦川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这一次我要让西戎三十年内,再无进兵大周的能力,亦或者,直接臣服在我大周的兵锋之下。” 秦川豪气的话引来姬长安的一阵嘲讽。 “说谁都会说,现在高台城就拦在前面,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的退回去。” 他又转头看向秦战:“秦候,功在千秋,不要看这眼前的丁点损失,再往前百里,我们就能踏马西戎,这可是拓土之功。” 秦战冷冷的看着姬长安:“八王子,你可以把人命视为草芥,请恕本候做不到,而且,我相信,大王也一定做不到。 当年在京城,晋候全城无粮,那些百姓也可以像你这么说的,为我大周而牺牲,可是大王却省出他的口粮,就为了让百姓多活下去一个。” 秦战的语气十分激动,还透着对姬长安的鄙夷。 “所以,大王到现在已经是大王,而晋候却已经灰飞烟灭。” 姬长安一怔,他听出了秦战的意思,面色憋的通红,却无法反驳,秦战根本不畏惧他的王子身份。 “鸣金收兵!” 秦战冷冷的下令,秦军缓缓退去,又退出到五百步开外的营地。 拓跋宏在城墙上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逼退了他们,只是自己以后,恐怕注定要遗臭万年了,可是为了西戎的强盛,这都算不得什么。 拓跋宏是一个激进的人,总是会走一些极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城墙上的百姓们,此刻都已经心灰意冷,看着西戎人的眼中都是仇恨。 可惜,他们是弱者眼里的仇恨终究杀不死人。 一连三天,秦军都没有再攻城,一群人死活也想不出来一个什么好的办法。 要么攻城,百姓必定会有死伤,若是把拓跋宏逼急了,很可能会进行大屠杀。 要么退走,可是谁都不甘心,整个秦军陷入了两难境地。 而深入西戎腹地的阿秃儿,此刻的形势也是不容乐观。 阿秃儿洗劫了图库城不久,西戎的王庭就知道了消息。 竟然有一支秦军到了西戎腹地,这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还让他攻破了一座城,这更是在打军部的耳光。 而几个亲王大臣,更是因为阿秃儿劫走了他们的摇钱树而怒火冲天。 于是,整个王庭的贵族都是一拍即合,主张全力围剿这支秦军骑兵。 西戎国境内还剩余的十五万兵马迅速调动,在整个国境内搜索阿秃儿这些人的踪迹。 而阿秃儿却已经遁到祁连山中,准备老实一段时间,等到瞅到机会,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阿秃儿虽然不死心,想在西戎多搞点大动静,可是现在就快要入冬了,等到入冬,他就必须退回老地方了。 西北的冬天十分恐怖,野外是很难呆下去的,阿秃儿都不知道公子他们怎么想的,还要在冬天对北匈开战。 直到现在,阿秃儿甚至都不知道秦山的死讯,这个时代信息实在太封闭了,秦川派去传令的人也没告诉他。 阿秃儿也不知道的是,他对图库城的骚扰,已经给西戎造成了很大麻烦,西戎各地都是人人自危。 而恰恰是这个时候,拓跋宏的求援书递到了西戎国王那里。 这个时候内忧未平,哪里还有兵派出去给拓跋宏,亲王们也都是同样的口径,都不打算让西戎出兵,现在抢回他们的摇钱树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处山窝窝里,阿秃儿正在火上烤着一张大饼。 公子真是太聪明了,以往只能喂牲口的麦子,到了他这里,用石头磨一磨,竟然就能做出这东西来。 方便携带,又不用烟火,在天气冷的西北保存的时间也长,弄点肉汤一泡,还特别好吃。 一旁的胡利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沙土,简直就像个乞丐。 阿秃儿说什么也不放了他,只要有这家伙在手里,那些亲王们一定会派大军来的,这样的话,既可以牵制住他们,又可以继续寻找新的防御薄弱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公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攻到西戎境内,那样的话,就能早早结束这场战争了。 结束了战争,就又能回到自己的老窝当山大王了,那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阿秃儿正意淫着,手下的人跑过来了。 “大人,统带大人,在二十里外发现西戎人,足足有万把人。” 什么?阿秃儿郁闷死了,饼子还没烤好,娘的,吃个饭都不让吃安生。 他取下来又冷又硬的饼子,恨恨的咬了一口。 “这群狗娘养的,赶紧走。” 火堆很快熄灭,一行人很快掩盖了他们呆过的痕迹,朝着祁连山内跑过去。 阿秃儿他们刚刚走了没多久,这一队西戎人就到了这里,领头的是一个小眼睛的人,手里还牵着一条狗。 狗一到了这里就有些不安分了,一直在狂叫,还到处闻,这引起了小眼睛的注意。 他跳下马,用脚提了提狗闻的地方,半块饼子被翻了出来,小眼睛眼前一亮。 “走,快追!” 第八十九章 秦营 阳关现在彻底成了北匈人的天下,现在依然驻扎着三万北匈人。 北匈人打阳关难,那么大周人打阳关一样的难,所以,呼延灼只留了三万人在这里。 北匈国内正在进行一场剧变,各个部落都拥护着不同的王子,争夺唯一的大单于的位子。 呼延灼也想要那个位置,而且想了很久很久,现在机会来了,他能不心动吗? 他带走了二十多万大军,这是目前北匈国内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呼延灼带着这支军队,必定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扫荡整个北匈。 呼延灼走后,吴用就被冷落了许多,现在能陪伴他的,只有被他成为哑奴的人,也就是他救回来的秦营。 “哑奴,今日就不用去打水了,水缸里还多着呢,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怎么每天都得去打水,就不怕那些北匈人再揍你?” 秦营皱着眉头,指着水缸比划着,嘴里叫着:阿巴,阿巴。 吴用也听不懂,拿他没办法:“好吧好吧,你去吧去吧,整天跟这水缸有仇,非要把它灌满。” 秦营挑着两个空桶出门了,现在在阿秃儿这边,他轻松了许多,不再受到什么压迫,抽空做了一条扁担,这样挑水省力一些。 出了门口,秦营的脸就冷了下来,他每天都挑水。 挑水的目的不是为了水而挑,而是为了悄悄观察北匈人的守卫情况,寻找逃出这个地方的机会。 他想把吴用一起带走,可是真正想要做的时候,发现很难,北匈人的守卫还是比较严实的。 既然带不走,那就要在走之前想办法除掉他,即使吴用算是救了他,他依然无法消除他内心的仇恨。 世子秦山的死,与吴用一定脱不了干系,可惜了,不能带走他。 这么多天以来,秦营已经摸透了周边北匈人的巡视路线和换哨时间。 可以说,北匈人的警戒工作做的确实十分好,让他一时之间都找不出破绽。 只能期望什么时候北匈人能做调整了,所以还是要坚持出来打水。 今天水井这边依然是有不少人,这些北匈人也都习惯了秦营的存在,知道秦营跟着吴用,招惹不得。 秦营站在一边等候,而北匈人在那里肆无忌惮的聊天。 “听说了吗?王爷已经打败了四王子了,等到再收拾了九王子和十三王子,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王爷了,到时候他就是咱们新的大单于了。” “嗯嗯,听说了要我说这大单于的位子早就应该是王爷的,要不是王爷聪明,知道让我们挖地道,这阳关都打不进来。” 其中一个戴着皮帽的北匈人说道:“不要提地道,老子就住在有地道的房子里,下面都没填上,我还真担心哪天塌了。” 其他人问道:“你还抱怨?谁让你们这些人这么懒,知道有坑还不填。” 皮帽北匈人说道:“填什么填,不累啊,一天光是巡逻都够辛苦的了,再说,留着这洞也好,以后说不准能从这洞出去,到外面找点乐子。” “别做梦了,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去哪找乐子去,你还是自己解决了得了。” 皮帽士兵说道:“去你的,不跟你们扯了,回去了回去了。” 皮帽士兵拎着沉重的水桶很是费劲,正好看到秦营手里抓着的扁担,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有走向秦营。 “喂,周人,把这给我水挑回去。” 秦营装作听不懂,摇摇头,阿巴阿巴的叫着。 皮帽士兵这才想起来,他听不懂北匈话。 他又一边说,一边比划,指着水桶。 “我说,把水,给我,挑回去,懂了吗?” 一旁的其他人都嘲笑道。 “喂,哥们儿,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欺负他,那个大周的阉人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皮帽士兵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就是让他挑两桶水,要不然闲着光长肥肉了,我们北匈可不养这样的大周猪。” 其他的北匈士兵纷纷哈哈大笑,而秦营强忍住心里的愤怒,挑起了皮帽士兵的两桶水。 皮帽士兵得意的说道。 “看,是这个大周猪自己要挑的,我可没逼他,也没打他,你们给我作证。” 皮帽士兵得意的带着秦营走了,那些北匈士兵面面相觑,他们在考虑着,要不要以后也让这个大周人来帮着挑水。 皮帽士兵带着秦营回到了他的住处,那是一间小房子,很普通的军舍。 墙上还留着血迹,这些北匈人懒得打扫。 皮帽士兵先进了屋子,指着墙角的水缸。 “喏,就倒到那里面。” 秦营走进屋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屋子里地面上的门板,透过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黑乎乎的一片,这一定就是地道了。 秦营不动声色的把水倒进水缸,用余光观察着屋子里的情况,这屋子里好像只住了四个北匈兵,看墙上那四副兵器就知道。 其他三个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不过秦营估摸着,自己应该能搞定这四个人。 等到倒完水,皮帽士兵已经躺在床上了,秦营默默地转身出去,看了看四周,默默记在心里,方便晚上也能找得到。 想要逃走,只能晚上去做,晚上的视线弱,不一定好找,现在记清楚了,就方便许多。 这里距离吴用的住处只有三百步的距离,中间有一个哨兵站在中央大街上。 秦营低着头拎着扁担向那个哨兵走过去,想要观察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能不能监视到这个哨位。 哨位上的哨兵很是警惕,看到秦营拿着扁担走过来,还以为他想要行凶,扁担也能算上兵器了。 噌! 哨兵拔出腰间的刀。 “站住,想干什么?” 秦营呆呆站在那里,指了指扁担,又指了指水井的方向,做出一副挑水的动作。 哨兵依然没有放下刀,不过姿态随意了起来,心里的戒备消去了大半。 “挑水怎么走到这边来了,真是个猪,放着近路不走,非要走远路。” 哨兵骂了一通,就没再说什么,秦营这才敢往前走。 他小心的绕过哨兵所在的位置,避开他凶狠的目光,还还怕的回头瞅了瞅。 在巧妙的伪装之下,秦营已经将周围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哨位距离城墙两百步,中间再没有其他哨位,好像这个哨兵只是在看守着什么。 等到秦营转过头去,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并只是石头,可是上面刻满名字以后,就不再是石头。 它更像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忠诚与守护。 秦营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秦山的名字就刻在最中间的位置。 看多了秦山亲自写的文书的秦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世子的的字。 眼泪瞬间涌到眼睛里,秦营生生的憋住,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定要逃出去,秦营在心里对自己说,就为了石头上刻着的这些人名,也一定要逃出去。 这块石头是呼延灼特地吩咐留下来的,专门派了哨兵看着,禁止北匈军因为仇恨破坏石头,呼延灼这样做,才真正像是个军人,也像是王爷做的事。 等到秦营又到了水井边上,那一群士兵竟然还没走,好像是等了许久,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秦营。 他们的水桶已经打满了水,就摆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秦营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所有的北匈人的手都指向了水桶,那意思很简单,他们也想学皮帽子,让秦营把这些水挑回去。 秦营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过去挑起来两桶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是日后再上战阵,一定要多杀些北匈人,以雪今日之耻。 等到所有的水都挑回去,天也黑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秦营挑着两桶水回了住处。 吴用已经等的着急了,不免有些生气。 “你个挨千刀的,挑两桶水就要一整天,看来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这应该是吴用第一次对着秦营发火,秦营也没有理会他,转身把水倒进了水缸里。 吴用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心里有缺陷的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全凭心情,若是高兴了,可以对你无微不至。 若是招惹了他,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疯狗,一定要咬你一口才行。 吴用骂着骂着,有些气不过,抓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碗,一把扔向秦营。 碗砸在秦营脸上,米粒青菜黏在秦营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 血顺着额头淌下来,秦营的头上色彩斑斓,惨不忍睹。 秦营咧嘴笑了笑,用衣裳擦了一把,就躺倒在床上,一手用枕头捂住伤口,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他现在体力透支了,需要休息,等到休息够了,也就该走了,今天就要逃出去。 吴用也被自己吓住了,楞楞的看着秦营,心里有一些自责,暴怒之后骤然冷静下来,总是会后悔的。 床上的秦营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吴用只是太寂寞了,总想要个人陪在身边,秦营一去一天,他就觉得很是冷清。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总得需要些慰藉,所以吴用对秦营已经有了那么一点依赖。 他现在也后悔了许多,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条路,还不是自己的功利心太重。 还有就是那些王族,总是拿自己当枪使,现在这种局面,回大周肯定是不可能了,在北匈这里,看似风光,实际上永远都不会进入他们的核心层。 只要哪天呼延灼不高兴了,一句话,或许吴用的小命就没有了。 吴用心里想着这些无聊却又沉重的东西,不多时也顶不住沉沉的睡意,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夜十分,无月,屋子里一片漆黑,而躺在那里的秦营,蓦然睁开了眼睛。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他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眼睛里都透着一股精芒。 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却和捂住头的枕头连在了一起,他轻轻的撕开枕头,忍着剧烈的痛苦。 秦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还以为吴用躺在床上,摸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却因此惊醒了吴用。 “哑奴,你干什么呢?” 秦营转过头,冷冷的挤出两个字:“吴用!” 第九十章 顺利脱逃【二更】 冰冷的声音让吴用的心更是冰凉,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要逃。 可是秦营更快,瞬间就用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也不要叫喊,否则,你会死的更快。” 吴用颤抖着问道。 “你到底是谁?” 秦营道:“吴监军的记性真是有些差啊,我你都不认识了?在阳关我们见过面的。” 吴用即使见过秦营,也没有什么印象,彼此之间也没说过什么话,他哪能想起来。 “那么多人,我哪里都记得,你到底是谁?” 秦营笑了:“吴监军,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城墙下拉上来,你早就被三公子弄死了,我真是后悔,如果没有救你,世子就不会死。” 吴用这回终于想起来,秦山身边的那个副将,那个面庞粗犷,眼神坚毅的汉子。 “你要杀我,杀了我,你也一定逃不出去的。” “哈哈!” 秦营笑了:“吴用啊吴用,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是你带北匈人到的阳关里面吧,你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用瞬间手脚冰冷,怎么忘了这茬子事了,这些该死的北匈人,怎么连填个坑都不愿意干。 “我救过你的命,你不能杀我,你这是恩将仇报。” 秦营:“我救了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扯平了,现在我要索你的命,来还阳关的债,告慰世子在天之灵。” 吴用叫到:“你不能杀我,你杀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太子逼的都是太子。” 他此刻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能感觉到秦营手上的力道在不断增加,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秦山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李师道,是姬风,对,是他们两个,秦山都已经到了玉门关,是他们不开城门,是他们放箭射的秦山。” 秦营的手上停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情。 “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吴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的点头。 “是真的,是真的,我听那些北匈人亲口说的,他们亲眼看到玉门关上的人朝秦山他们放箭,一定是李师道指使的,一定是他们。” 秦营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他从来没有想过,公子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李师道!姬风!好,你们好大的胆子,等我出去,就去索你们的命。” 吴用还在求饶:“放过我,放过我吧,看在我们相处多日的份上,放了我,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秦营笑了:“吴用,就算公子的死与你干系不大,就为了惨死阳关的两万弟兄,你以为,我还能放过你吗?” 吴用不吭声了,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今天他是在劫难逃了。 “上路吧,吴用,下辈子一定不要再做太监了,也不要再做一个叛徒,老老实实的种田,也挺好,至少可以好好活着。” 吴用的语气满是绝望:“你说的也许对,也许不对,即使是个普通的农夫,也会面临被征召,然后去打仗的危险,越是强大的人,越容易活下去,还是我不够强大。” 秦营已经不想听他废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吴用的嗓子已经沙哑。 “我知道,你一旦出去,会将消息告诉秦候和秦川,以他的脾性,我也活不了多久,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我也不想挣扎了。 等出去了,秦候和太子交恶,若是秦候胜了,一定要来告诉我,若不是姬长青,我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咔嚓! 秦营最后用力捏断了吴用的脖子,吴用的嘴巴里吐出鲜血,脖子软软的歪到一旁,瞳孔慢慢放大,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营嫌弃的放开手:“你在地府等着吧,无需我告诉你,你和姬长青一定会相见的。” 吴用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秦营在屋子里摸索了一番,翻出来吴用的配剑,拿在手里,有一件武器,总归是要安全一些。 他从墙角拎起来扁担,挂上两个空桶,悄悄摸到了街上,从吴用的住处到那个洞穴,必须要经过那个街上的哨位。 那个哨位的视线很好,如果部伪装一下,很难接近到人。 他现在挑着水桶,装作深夜打水的奴隶,也还算说的过去,不一定哪个大人物就变态一把,非要大晚上洗澡。 哨兵还是那个哨兵,巧了,看到秦营标志性的扁担,他有些不耐烦。 “娘的,吓老子一跳,这个狗日的大周参议,大晚上也要洗澡?” 秦营先是礼貌的停了一下,哨兵就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赶紧走。 秦营弯腰点了点头,就接着往前走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的绕开哨兵,而是直直的走向他面前。 这哨兵已经没有白天那么警惕,刀都入了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秦营走到了哨兵身边,突然身体晃了一下,就往前扑过去,那样子像是被拌了一下。 哨兵下意识的用手去扶,他可不想被秦营砸在身上。 突然,秦营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噗哧! 哨兵感觉喉咙一痛,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他的动脉和气管都已经被割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没了气息。 秦营被绊倒的王子是装的,他就是借个机会让这哨兵失去反抗的机会。 哨兵解决了,秦营才舒了一口气,这是今晚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处理好,那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秦营把尸体拖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到了那块刻着名字的石头前。 他先是摸了摸秦山的名字,然后用剑,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旁边,就当是他在这里配秦山了。 后面就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秦营迅速行动,很快凭着记忆摸到了皮帽子的房间那里。 门是开着的,不开也没办法,谁让门板铺地上去了呢? 这个时间西北的天已经很冷了。 皮帽子睡觉都在戴着他的帽子,因为怕冷,整个身体都缩在被窝里,头都在里面埋着。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个样子,这样反而方便了秦营。 很快,他就结束了四个人的生命,这一次逃跑已经算是成功了,现在,就是要祈祷这个洞的另外的口子没被封上吧。 秦营掀开门板,纵身跃进了洞里,摸着黑往前快速前行。 就在秦候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换哨的哨兵发现了死去的那个哨兵的尸体,阳关城顿时又热闹起来。 …… 另外一边,秦川还在苦恼着怎样去打高台才好,夜已经深了,他依然睡不着。 已经到了十月,再有一个月,大军就要集结完毕,到时候就要集中攻打北匈,那西戎这边就只能放下了。 秦川肯定是不甘心的,这是一举平定西戎的好机会,可是用不能用真的不管那些平民的死活吧,他自问做不到那样无情。 “你干什么?” 门卫亲兵的声音响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见秦公子,让我进去。” 这是拓拔天的声音。 亲兵说道:“公子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拓拔天不干,依然坚持。 “我见公子有要事,让我进去。” 亲卫还在死命的拦着他:“后提,要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拓拔天干脆直接喊秦川了。 “秦公子,拓拔天求见,有要事相商。” “让他进来。” 秦川对亲卫下令,反正也睡不着,就听听这家伙来干什么。 拓拔天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我要进城!” 秦川疑惑道:“进城?拓拔将军想做什么?” 拓拔天道:“我进城去劝降,拓跋宏已经丢尽了西戎的脸面,再这样下去,我们西戎军人会遗臭万年的。” 秦川对拓拔天肃然起敬,起身朝他一拜。 “拓拔将军真军人也,在下佩服,只是此事我做不了主,还要大家一起商量。” 拓拔天道:“我知道公子一人不能做主,但是公子的提议,一定比我说出来得到的支持更多,现在就请公子费心,让我一定要进城。” 秦川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找父亲,拓拔将军随我来。” 这个时候,秦战同样也没有睡觉,秦川将来意说明之后,秦战只问了一句话。 “拓拔将军有几分把握?” 拓跋天想都不想说道:“十分,我有万全之策,请秦候成全。” 秦战闻言,火速召集了全军主将,商议此事。 姬长安打着哈欠讥讽道:“十分把握?我看拓拔将军是在说笑吧,你进城去只怕再也回不来了吧,要么就是拓跋宏砍了你的脑袋,要么就是你趁机逃走。” 拓拔天可不认他大周王子的身份,怒道。 “你简直放屁,我还有四万袍泽在你们手中,你以为我是拓跋宏这样的无耻之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吗?” 罗鸣总是打圆场的人:“拓拔将军别生气,八王子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拓拔将军说有十成把握,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拓拔天摇摇头:“不,你不了解,你不知道拓跋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注定没有忠心的朋友。 反而他手下的大多数将领,都与我关系交好,那些人都和我一样,都是纯粹的军人,对拓跋宏的这种行径,一定不会苟同。” 秦战问道:“仅仅以此,恐怕还不足以说服他们吧,而且拓拔将军的安全恐怕也难以保证。” 拓拔天摇摇头:“不不不,拓跋宏不会敢这样动我的,他畏惧我的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动手。” 姬长安又道:“那他不还是把拓拔将军你抛弃在了临城吗?” 秦川实在听不下去了,举起来手:“我提议,八王子你先出去,在这里纯粹捣乱。” 姬长安怒火中烧:“你,大胆。” 秦川眉头皱起:“八王子,现在拓拔将军愿意只身入虎口,为我大周劝降,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给他信任和支持吗?你还是不是我大周的王子。” 姬长安又被怼了,无言反驳,哼了一声脸转过去。 拓拔天接着说道:“战死和处死,这是两码事,我家里可以接受我战死,绝对接受不了我被处死。 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只求秦候答应一件事情。” 秦战问道:“何事?” 拓拔天道:“请秦候,留下城内十几万人的性命,至于拓跋宏,我不管。” 秦战当即答应。 “好!” 第九十一章 下高台 翌日大早,拓拔天自缚双手,向着高台城走去。 拓跋宏接到手下的报告,火急火燎的上了城墙。 “这个拓拔天,竟然还敢回来。” 拓拔天信步走到城墙底下,无视城墙上对着他的弓箭。 “拓跋宏,开门!” 拓跋宏怒道:“你这个胆小鬼,竟然还敢回来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拓拔天笑道:“你要敢杀我,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不敢杀我,就赶紧开门。” 拓跋宏生气的夺过一旁弓箭兵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城下的拓拔天。 拓拔天反而挺起来胸膛:“来啊,来啊,放箭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回去怎么跟族老们交代。” 拓跋宏捏着箭的手都暴起了青筋,始终还是没敢放下去,突然,他将弓压低了半分,放出了箭。 刷! 弓箭瞬间飞到拓拔天面前,稳稳钉在拓拔天身前不足十寸的地方。 “开门。”拓跋宏无力下令。 拓拔天仰天大笑:“哈哈哈,你果然还是不敢杀我。” 其实他的背后早就被汗给湿透了,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还好,他赢了。 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西戎人探出头来。 拓拔天举着被捆起来的手走了进去。 这时候拓跋宏已经下了城墙,在里面等着他了,旁边围了一圈西戎人的大将。 拓跋宏冷冷道:“你回来做什么?临阵投敌,你有愧于身上这身军服。” 拓拔天笑了:“的确,我是降了,我本来想死战到底,可是转头一想,毫无优势的必死之战,战到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城破人亡,徒添几万条性命。 可是这么多性命,能拖住秦军一天,还是两天,又或者,只是几个时辰?” 拓跋宏道:“就算只拖住一个时辰,那也是为我西戎做出的牺牲。” 拓拔天摇摇头:“不,这不是牺牲,这是一种浪费,我们原本可以不必在大周的土地上死掉这么多士兵。 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和北匈一起攻周,羌人叛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 拓跋宏道:“你不懂,这是为了西戎的利益,为了削弱大周的实力,为了让大周没有西犯之力,” 拓拔天怒然打断:“放屁,西戎立国两百年,大周何时攻过西戎,都是我们在自欺欺人。 兵力总数比不过,单兵战力比不过,北匈人还有精锐的骑兵,他们败了,可以遁入无尽草原,我们西戎呢?” “够了!”拓跋宏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就凭你说这些话,你还知道羞耻吗?” 拓拔天冷冷的看着拓拔宏:“该羞耻的人是你,攻周是你的提议,你却带着西戎大军打了败仗,现在只能靠着用那些百姓做挡箭牌。 你才是西戎的败类,耻辱。” 拓拔天一番话说的拓跋宏面红耳赤。 “住嘴,你知道什么,我是为了西戎,为了我们这里的十几万大军,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亲兵从拓跋宏身后窜了出来,将拓拔天的双臂架住。 拓拔天猛的一挣,靠着墙横的力量把两个人甩倒在地。 “给我滚!拓跋宏,你自以为聪明,你真的以为这样大周就不会攻城?他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若是他们忍不住攻城了,十几万大军必将成为几万百姓的陪葬品。 十几万换几万,你真是算得一笔好账。” 此话一出,周边的几个将军也都是面面相觑,看得出他们脸上一脸担忧。 拓拔天继续说:“或许秦战怜悯这些人,可是大周还有无数的大将军,随便换一个过来,你以为都是一样心慈手软? 你但凡带着人撤走也好,只要回了西戎,不在大周国土上,大周军也不会斩尽杀绝,你这般做法,是把全军往绝处逼。” “杀了他。”拓跋宏歇斯底里的叫道,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杀了我?杀了我周军将不再留手,留给所有人的只有灭亡一途。” 拓拔天同样吼了一句,镇住了所有的人,谁不想过活下去,对于拓跋宏的做法,他们也是心里没底。 而且,他们并不赞同这种做法,现在他们这样对大周,以后大周同样可以这么对他们,一报还一报。 可是拓跋宏是长官,军令如山,他们也没办法。 拓拔天扫视了一圈,看出了这些人内心的挣扎,这时候只要再能加把火,或许事情就成了。 “耶利大哥,你不是刚刚有了孩子吗?你不想让你的孩子没有父亲吧。” “完颜老弟,你可是刚刚定下亲事,总不能让香妹独守空房吧。” “葛林,你要对你的兄弟下手吗?” “将士们,你们都不想回家了吗?秦军已经答应了我,战争结束,大家都可以回到家里去,只要王族低头,西戎和大周依然相安无事。” 拓跋宏脸色一变,他知道拓拔天对这些人心里的冲击有多大。 “不要听他胡说,周人不会讲信用的,杀了他,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了,援军一到,西戎必胜。” “报!” 拓跋宏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跑回来一个士兵,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远途而来。 “报大帅,王国内地遭到秦军突袭,现在王国军队正在清剿秦军,大王让我告诉大帅,请大帅多撑些日子。” 噌! 拓跋宏拔出腰刀,一刀砍在信使的脖子上,砍下他的头颅。 “呸!”拓跋宏一口涶沫吐过去,“一定是大周派来的奸细,扰乱军心。” 这样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们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的盯向拓跋宏。 拓跋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些人的眼睛里没有善以。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快,杀了拓拔天。” 一个高壮的汉子战了出来,看那一身的精致铠甲,就知道这人在军中地位不低。 “大帅,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想活下去。” 拓拔宏怒道:“耶利,你是在找死吗?老子杀了你。” 拓跋宏一刀砍向耶利,耶利随意的抬起还未出鞘的刀,将他的刀磕飞。 “动手!” 耶利一把拔出手中的刀,向着拓拔宏攻过去。 随着耶利动手,周边的人也齐齐动了,不约而同的攻向拓跋宏的亲兵队。 兵心已乱,拓拔天心中一喜,大事成矣。 他一把抓住一旁的一个西戎兵。 “快,给老子解开。” 没了束缚,拓拔天也加入了战团,很快,整个高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拓跋宏还是有些忠心的手下的,这部分人在西戎军中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又占据着各处要害之地。 战况一时难解难分,城门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 在小山上一直关注着的秦川看到这一幕,心中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传令,冲击城门!” 秦军大举而动,推着专门进攻城门的攻城车。 没有任何人的阻拦,连一支向外射的箭都没有,秦军顺利撞开了城门。 这一刻,高台城已经在掌控之中了。 在秦军的帮助下,很快拓拔天带着的西戎人就占据了上风。 拓拔天也做到了他要做的事情,追着拓跋宏一路狂战,终于砍下他的脑袋。 主将一死,下面的人再没了抵抗的意志,纷纷跪地投降。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刚刚还在和秦军并肩作战的这些西戎人又对秦军警戒起来。 双方也是剑拔弩张,大有大战一场的态势。 西戎人慢慢退到一起,占据了半拉城池,几个代表性的人被推举出来,和拓拔天争论许久。 而秦川他们也只能围着看,也不敢贸然打扰,这个时候随便一个无意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为大战的导火索。 等了好久,拓拔天才拎着拓跋宏血淋淋的头颅走了过来。 “秦候,公子,情况有些变化。” 秦战问道:“何事?拓拔将军且说。” 拓拔天将和西戎军几个大将的商议讲述了一番。 原来,几个西戎军大将并不信任大周,所以他们托拓拔天来谈条件。 现在大周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与他们一战,他们不以这些百姓为质,只求堂堂正正一战。 要么,就主动后退,放他们回到西戎,但是投降,他们决然不答应。 拓拔天将情况说完以后,秦川等人又有了分歧。 这一次是秦战和罗鸣的分歧,罗鸣主战,在前番大周与西戎的对峙中,他吃尽苦头,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西戎人走掉,况且这是消耗西戎人实力的大好机会。 秦战主退,他认为兵不血刃解决此事更好,而且此前跟拓拔天就已经承诺过,只要高台城,不伤西戎军性命。 两个人争了好一会儿,僵持不下,又把皮球推到秦川这里,让一边的姬长安很是尴尬,拿他当空气啊。 秦川想了想,说道:“人无信不立,如果此次我们没有遵守约定,那以后再想像这样劝降,就不可能了。 所以,就暂且让他们回西戎,咱们再打将上去,凭借咱们的军队,他们一定同样守不住, 况且,到了西戎,他们就不可能拿百姓来威胁我们了吧。” 一番话有理有据,还算说的过去,罗鸣虽然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秦川说的确实有道理。 “依公子所说,本将无他异议,只想日后攻入西戎,能为麾下死难的将士报仇。” 很快,他们又口径一致,这一次从头到尾都没有姬长安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这位王子现在不能惯着。 姬长安心中颇为怒火,可是也不敢在秦战面前发作。 心里默默想着,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重新认识我。 拓拔天将秦战的决议告诉了耶利等人,很快,西戎军就分批撤退,现在城里的都是骑兵,上马就是狂奔。 让秦川很不爽的是,这些天杀的,连一匹马都没有留下来,这些西戎良马可都是重骑兵最好的坐骑。 等到西戎兵退了,拓拔天很出人意料的又回来了,他没有随西戎人撤走。 “拓拔将军为何不和他们一起走?” 秦川问道。 拓拔天一笑:“我走了,你们手里可还有我四万部下,他们可都等着我带他们回去,我还怕你们出尔反尔呢。” 秦川笑了:“放心吧,等大军攻下西戎京都之时,就是他们返乡之日。” 第九十二章 秦营与狼 大周历五九五年十月,秦候秦战大胜西戎军二十五万,连复临城高台,遂入西戎,攻之。 ——《周纪》 高台收复的第三天,秦战率领大军正式进入西戎国境,大军兵分三路,两日时间,连克三城。 大周军成了一个钳子状的战线,向着西戎腹地进军。 同一时间,西戎军已经发现在国境内骚扰的骑兵踪迹,三万兵马连追三日,在祁连山中断了线索,只能撤退。 阿秃儿现在十分狼狈,他的三千大军损失了三分之一,西戎的狗实在厉害,闻着味道带着大军一路追过来。 要不是一个突袭,将士们拼死砍了那条狗,此刻他们还无法摆脱西戎人。 为了一条狗,他们足足损失了将近千人,实在不值当,要是秦川知道了,不打死他才怪。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阿秃儿只能让手下化整为零,分散行进。 现在的他也不想着再去攻西戎的城了,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现在西戎人举全国之力围杀他们这些人,到这个份上,阿秃儿才发现,自己比起来秦川公子,还是有很大差距。 要是秦川在这边,一定依然游刃有余吧。 两千人分成了四个部分,阿秃儿与他们约定在阳关西面的山里汇合,然后再想办法联系秦川。 也不知道秦川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攻到西戎去,阿秃儿只愿自己在西戎做的事情能够帮到秦川。 …… 秦营此刻也躲在祁连山里。今天运气不错,还捉到了一只山鼠。 从阳关逃出来之后,他就遁入了祁连山,想从祁连山绕过玉门关到甘州去。 在阳关进入地道以后,秦营可谓是十分震惊,出口在的地方竟然是青风峡,足足三十里的地道,简直骇人听闻。 还好,青风峡的北匈军寨已经空了,要不然他怎么能逃出来。 一个人在这大山当中穿行,还没有马儿,他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怎样活下去的问题。 十月的西北已经十分寒冷,山里比起外面还要冷,西北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如果不是身上的羊皮破袄,他恐怕就冻死了。 吃喝也是个大问题,秦营现在活得像个野兽一般,蜥蜴,老鼠,都是他的食物。 有时候饿急了,就找一些已经干了的沙枣充饥,因为经常饿肚子,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要不然,他就不会让早上碰到的那一窝兔子跑掉,还有前天的那只野山羊,想想都是可惜。 水的问题更为严峻,西北本来就干旱,想要从地下取水,根本不可能。 三天前,他运气好,碰到一个暗泉眼,往外冒着细细的水流,足足等了一天才灌满一个十寸的小坑。 就这样,他也算是畅饮一通了,可是从那以后,他就再没见到一滴水了,今天这个山鼠身上也没有什么血。 秦营的嘴巴干裂,嘴里都有些溃烂了,额头上全是血泡,脑袋上的伤口也有些发炎,脑袋发热,他已经两天都没有尿了。 他知道自己面临的严峻形势,身体如果撑不住的话,可能真的走不出这片大山。 现在唯一让他还能支撑下去的,就是要把真相带给侯爷,让侯爷还世子一个公道。 一只老鼠实在太小,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肚子里有些东西,总能恢复些体力,有一点体力,就能走上几步。 每走一步,距离秦地就近了一步,就更能看到希望。 “嗷呜!” 令人绝望的事情出现了,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出现了一匹狼。 秦营拔出腰间的刀,全神戒备,他的身体太虚,现在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战胜这匹狼。 这是一匹孤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它的族群抛弃,可能是他年老体衰了吧。 狼是一种群居动物,一群狼是十分可怕的,他们会用各种战术猎取到足够的食物。 一匹狼,显然就没有这样的效率,更何况还是一匹老了的狼。 看这狼瘪下去的肚子就知道,这狼也是饿了许久了,现在看到秦营,一定十分的兴奋,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秦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狼出现,心里才长出一口气。 如果是一群狼,那就必死无疑了,但是这一只老狼,他还有拼搏的机会。 或许,这也是秦营活下去的希望,狼是瘦了点,但是够他填饱肚子了,狼的血,还能给他止渴。 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狼是聪明的动物,会动脑子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匹经验老道的老狼。 这匹狼很明显也很忌惮秦营手中的兵器,它也不接近秦营,就是远远盯着他。 一人一狼对峙了好一会儿,这样一来,秦营就感觉自己被动了。 他已经看出来这只狼的目的了,老狼就是老狼,他心里暗暗惊叹这匹狼的智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秦营开始动了,他先是默默退后几步,手里的刀依然没有放下,防止这狼突然发难。 那匹狼没有动,秦营心下一松,或许这狼是畏惧他手中的武器了。 又等了一会儿,狼依然没有动,秦营又退了几步,狼依然没动。 秦营再退,这一次狼动了,它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路,恰好走到刚才的距离上,再次停下来。 秦营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的吊了起来。 这狼一定是等他体力耗尽,当他连刀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他就成了狼的食物。 可是秦营现在毫无办法,他又追不上狼,不能先手杀死他,而且剧烈跑动之下,他虚弱的身体只会更快透支。 换句话说,就是死的更快。 秦营只能往前走,期望能再捉到一只小老鼠,或者几只蜥蜴也行,至少补充点体力。 虽然停下来更节省体力,但是坐以待毙实在不是他的脾气。 说不准这匹狼先于他撑不下去,又或者放弃他。 现在就是拼意志的时候了。 这匹狼的耐心显然比秦营想象的要高的多。 一直到了天黑,它还跟在秦营后边,而且距离拉近了许多。 秦营也够倒霉的,一路上竟然一只小动物都没有见到,甚至沙枣都没有一颗。 头已经热得不行了,现在甚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走路都有些晃。 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那把刀都被他当成了拐杖。 可是即使这样,那匹狼都没有主动接近他,他没有丝毫杀死狼的机会。 秦营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已经快看不清路了,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可是就是这么一停,让他失去了意识的支撑,直接坐到了地上。 秦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现在坐在这里,就是在找死。 “呜~” 果然,那匹狼发出兴奋的呜咽声,甚至还有舔口水的声音,显然是做好了饱餐一顿的准备。 秦营站不起来了,他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胳膊也没了力气。 几番挣扎之下,他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躺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 他听到了狼的喘息声,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睁不开。 狼的脚步声可以忽略不计,听到喘息声的时候,说明这匹狼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或许正张着大嘴,准备咬下去。 一双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秦营感觉到有些东西滴在了脸上,是那狼的口水。 人的求生欲望,总是能让人在逼近死亡的时候爆发。 秦营动了,刀还握在手里,他向着身前砍去。 可是那狼的力气还在,用头一顶,正好顶在秦营的肘弯处,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没了武器,秦营再也没有任何威胁,这匹狼面对上天赐给它的食物,实在太兴奋了。 “嗷呜~” 狼抬起头,兴奋的嚎叫。 突然,秦营又动了,失去了武器的他,只能放手一搏。 他一把拽住狼的脖子,拉到自己的面前,用手紧紧的抱住,怕被这狼挣脱,他还把十指扣在一起。 秦营最后的力气都用上了,狼的脖子就贴在他的脸上,一股毛皮的臭味让他恶心想吐,胃里什么都没有,也吐不出来。 那匹狼被秦营突然袭击,惊恐万分,使劲想要挣扎。 它的爪子按在秦营肩膀上,锋利的指甲抓到了秦营的肉里。 狼的后退也在秦营身上胡乱的蹬着,想要努力的撑起来身子,只要撑起来,下一刻它就能咬断秦营的喉咙。 破旧的羊皮袄都被撕碎,秦营的身上也被抓的体无完肤,血肉淋淋。 即使这样,秦营依然没有放手,可是他感觉自己也撑不住了,爆发只是短时间的。 秦营感觉到狼的脖子慢慢离开了他的脸,他此刻却无能无力。 忽然,他抬起头,一口咬在狼的脖子上,这一口的力道很大,直接撕下来狼身上的一块皮肉。 狼吃痛,剧烈的挣扎着,猛的帅动的身体,秦营的身体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只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秦营嘴里含着咬下来的肉,嚼都不嚼,仰着头咽了下去。 狼身上的皮毛如同钢针剌着喉咙。 火辣的感觉让秦营眼睛都红了,他没有停留,又是咬上去一口,再一次撕下来皮肉,咽了下去。 两块肉下了肚子,好歹感觉有了点东西,他感觉力气都恢复了一分,只是嘴里还干干的。 他再次咬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松开,大口大口的吸着狼的血。 滚烫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进了肚子,虽然有些腥臭,但是秦营能感觉到,嘴巴里,好歹没有那么干了。 而那匹狼此刻无助的挣扎着,它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快要被抽干,惊恐万分。 呜呜呜~ 狼不断地叫着,四条腿却是越来越无力。 秦营喝了个痛快,他感觉这是三天来最美好的一天。 而那匹狼的身体还在抽搐,头却已经耷拉了下来,叫声也没有了。 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秦营在这场战斗中又胜利了,从小他就是常胜将军,连秦山都在他手下失败过。 他的手慢慢放开,没了狼的威胁,他爆发出来的力量瞬间消散。 寒冷的夜里,他还大汗淋漓,他想用手去推开压在身上的狼尸,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真的太虚太虚,意识也慢慢消沉,终于再也撑不住,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十万火急 第四天了,这是阿秃儿在祁连山里的第四天,他的队伍也已经收拢到了一起。 现在,他们要往甘州和西戎交界的方向去,算起来,他们算是绕着祁连山走了一圈。 只要到了高台附近,他们就能联系上秦川,到时候下一步如何打算,也能听秦川安排。 两千人多人的队伍拉的很长,在山间如同一条长蛇爬过。 “阿统带,再有一两天,应该就能见到公子了,你说公子见到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会是什么反应。” 阿秃儿的秦人副将问道,他叫唐平,是雍城人,是最早跟着秦川在阳关卫战斗的一员。 时过境迁,半年的时光,阿秃儿这个俘虏反倒成了统带,唐平这样的正统秦军还得给他打下手,造化弄人啊。 阿秃儿手下的秦军一开始也都很不服,尤其是副统带唐平。 后来在阿秃儿的带领下,他们从两千人快速发展到了五千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北匈人,但是一个个都对他们的公子无比敬仰。 在阿秃儿的神化宣传中,秦川在阳关卫轻骑兵营的北匈士兵眼里,那就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是来给他们带来福音的。 不过的的确确,自从秦川在北匈留下势力,扎了根,他们征服并且庇护的那些部落生活确实越来越好。 阿秃儿神气的看着身后的北匈籍士兵,招北匈人入阳关卫,这是经过秦川首肯的。 “我猜啊,公子一定不会吃惊,相反他肯定嫌我们做的还不够,公子的胃口哪里这么容易满足。” 唐平道:“说的也对,公子这样的人物,绝对没那么容易就满足了,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你,怎么就把这些北匈人变成了自己人一样。” 阿秃儿笑了,说道。 “大多数普通北匈人和你们秦人很像,都是过着很苦的日子,而且没什么地位,但是他们却是国家的地基。 房子能不能盖好,地基很重要,所以这些普通人应该生活的更好,不应该受到那些贵族的剥削。 我不过是告诉他们要有这个思想,然后再告诉他们我们公子是一个不看出身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很有吸引力的。” 的确,年轻人都会有个英雄梦,如果没有平台支持,没有人提拔,像那些没有地位的人可能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他们只会被当成消耗品,等到榨干了所有价值,也就烟消云散了。 阿秃儿利用这一点笼络人心,确实是个高明的手段。 “统带大人,统带大人。” 一个骑兵狂挥马鞭冲了过来,一直到了阿秃儿面前才停下马。 因为拽的太紧,马儿嘶叫着立起来身子,后腿支撑身体,前蹄差点从阿秃儿脸上踢过去。 阿秃儿眉头一皱,这些北匈籍士兵就是这么风风火火,没一点规矩。 “慌什么,慌什么,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骑兵道:“统带大人,前面发现了一个人,你快过来看看吧。” 阿秃儿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个人吗?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把他赶走不就行了?” 骑兵又道:“不不不,这个人好像快死了,嘴里一直还用大周话喊着什么,你快过去看看吧。” 阿秃儿还是有些不情愿,不过一旁的唐平说道:“走吧,去看看。” 阿秃儿点点头,几个人跟着骑兵过去了。 这个骑兵是阿秃儿派出的侦察队的一员,这样的小队有十几个。 不出两三里路,阿秃儿他们就到了,这时候那个小队的人都围在边上。 阿秃儿走过去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这副景象,实在有些惨烈。 一匹狼正趴在一个人的身上,不过狼已经死了。 从它脖子上的伤口能看出,是被伤了咽喉。 而看那个人嘴边还残留的狼毛,看那样子,似乎是生生用嘴咬断了狼的喉咙。 下面的人身上血肉模糊,凄惨无比,到处都是狼爪挠出来的伤痕。 即使是这样,这个人竟然还没有死,但是已经神智不清,嘴里低声呻吟着,还说着什么话。 阿秃儿先是将这些骑兵骂了一通。 “就知道围着看,救人都不知道吗?” 一边说着,他飞身下马,迅速将这人身上的狼尸翻到一边。 狼尸已经冻的十分僵硬,可见夜晚是多么冷。 要不是这狼的尸体上的皮毛刚好有了保暖的作用,恐怕这人已经冻死了。 “侯爷……世子……太子……吴用……” 这人说话声音很轻,又断断续续的,阿秃儿不得不把耳朵贴上去。 这人的额头烫的离着三寸阿秃儿都能感觉到,喷出的热死,滚烫滚烫的。 “公子……报仇……” 阿秃儿实在难以把这些词汇组织到一起,他拍了拍这人。 “喂,喂,能听到吗?你是谁?” 这人迷迷糊糊的说道:“大秦……西北……副将……秦营……” 阿秃儿表情瞬间凝固,这人竟然是秦营? 他知道秦营的,见过面的,有些印象,知道秦营是秦山的副将。 可是现在秦营的脸上已经被烧上,再加上被那狼给挠过,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相貌。 “你是秦副将?真的是秦副将?” 阿秃儿焦急的问,可是秦营已经神智模糊了。 “杀……北匈……阳关……” 他已经语无伦次,阿秃儿仔细看了看,身材确实和秦营差不多,就是有些削瘦。 不管是不是,先救人再说。 “快,来人,拿水来。” 唐平立马解下来马上挂着的水囊,凑到秦营嘴边,先是给他湿了湿嘴唇,然后才倒进嘴里。 冰凉的清水入口,秦营顿时感觉身上火热的感觉消退了不少,他本能的抬起头,想要喝到更多的水。 本身他就已经渴极了,很快,大半囊的水被他咕噜咕噜的饮了下去。 水喝够了,秦营停住了,头无力的落下,又昏了过去。 “秦副将,秦副将?” 阿秃儿叫了好几声,秦营却没有任何反应,阿秃儿急了。 “快,把他抬到马上,唐平,辛苦你一趟,你现在就走,带几个人,多带些马,尽快找到公子,把申仪要过来。 我在这边先想办法稳住他的身体,让他多撑些时候,你一定要快。” 唐平闻言,双手抱拳:“全靠统带了,我这就去,一定尽快赶回来。” 唐平走了,带了十几个人,一人双骑。 而阿秃儿这边,则放缓了行军速度,但是怕秦营受不了颠簸,只能这样。 两千多人,没有一个医师,只懂一些基本的急救之法,还是秦川教给他们的。 秦营从上到下整个被包成了粽子,伤口上都消过毒,洒了金疮药。 外伤很好处理,可是他的病就不好治了。 阿秃儿他们根本没有治病的药,所以高烧不退成了最难克服的难题。 如果持续再这样烧下去的话,秦营一定会死掉。 现在他们暂且用冰凉的水囊给他降温。 忽冷忽热的折腾之下,秦营已经走了疟疾的症状,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 秦营是现在阳关卫唯一活着的人,也是搞清楚所有谜团的唯一途径,如果死在阿秃儿这里,阿秃儿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阿秃儿此刻真是压力山大,只求唐平能够尽快回来。 唐平一去最快估计都得要一两天,他们现在距离高台也有四五百里,再算上还是山地,马不可能全速跑开的,所以肯定会费些时间。 最关键的是,他们能不能尽快找到秦川,越早找到秦川,就能越早回程。 …… 而秦川现在正在西戎境内大肆攻伐,七天时间连下五城,这样的效率,不可谓不高。 神机营被秦川拆开了,他留了一半给自己,给秦战配了四分之一,又给罗鸣配了四分之一。 在神机营的远程打击之下,西戎人的城墙形同虚设。 基本上西北这种地方大多修的都是土城,根本经不起大石头的连番轰击。 阳关卫基本上没有多少动手的机会,城墙一倒,西戎人少的可怜的守军自己就跑了,所以秦川这几天打的很没意思。 他这边尚且如此,估计秦战个罗鸣也差不到哪去,这样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 这样一路打过来,他身边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每打下一个城,总要留一些人去守城。 他只带了四万人不到,现在还留在身边的,也就只有三万了。 秦川心里有些不安,因为耶利带着的从高台撤走的十万大军到现在都没出现,而大周这边的兵力越来越分散。 看似有利的局面,实际上十分不利,兵力分散了,很容易被西戎人各个击破。 如果现在耶利的十万大军突然集中起来攻击三路大军的任意一路,都将是一场苦战。 先前光是顾着兴奋了,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些,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秦川有些心虚。 耶利的十万人还不是最可怕的,怕的就是西戎拿土地换时间,同时削弱大周实力。 如果利用这段时间,他们把全国的兵力集结起来,给大周来个致命一击,到时候即使有神机营的大杀器,大周军也毫无胜算。 况且,大周的补给线现在也是非常薄弱。 种种情况,让秦川不得不停下来,仔细考虑一下后面要怎么做才好。 同时他也派出人去和秦战罗鸣取得联系,让他们同样不要轻举妄动,留意西戎军情况。 这些日子以来,阳关卫的伤亡也不小,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在高台小山上的那一战损失的。 还好伤兵现在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申仪确实是个医道好手,他的存在,让伤兵的死亡率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伤残率降低了百分之二十。 秦川时不时的会到伤兵营去探望这些伤兵,这是一个长官应该做到的事情,做好了,可以让手下的人更加忠心。 今天也是个还不错的天气,他又到了伤兵营,和申仪一起看望这些伤兵。 “报!” 一个军士闯入了伤兵营,到了秦川跟前。 “统领,轻骑兵营的副统带唐平来了,有急事要见公子和申神医。” 见秦川可以理解,见申仪是什么意思,秦川有些疑惑。 “去,让他进来吧。” 唐平很快走了进来,看到秦川,他差点就哭出来。 “公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十万火急啊!” 第九十四章 选择 秦川看着焦急的唐平,心中不由得一紧,唐平素来稳重,所以他才把唐平放在阿秃儿身边,也好让阿秃儿收敛一点。 唐平都淡定不了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发生了什么,好好说。” 唐平道:“秦营还活着,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秦川闻言,当即下令。 “快,备马,申仪跟我走。” 趁着属下去牵马的功夫,他叫过来韦九。 “听着,立刻通知我爹和军副帅,收拢军队,所有人都收拢到一起,我回来之前不要再进攻西戎。”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建议,更像是在下达命令,但是情况紧急,秦川相信父亲会理解的。 接着,他还叮嘱韦九:“告诉我父亲秦营活着的消息,除了他,我不想再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明白了吗?” 韦九是他的心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转身去了。 燕青已经听说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秦川还没等他开口就说道:“赶紧收拢部队,所有人向我爹那里汇合。” 燕青问道:“那些城都不要了?” 属下已经牵来了马,拼出boy直接翻身上去。 “不要了,我说的是所有人,要快。” 说完这个,秦川就打马走了,非常的急。 自始至终,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秦川很着急。 很快燕青就下达了全军开拔的命令,所有部队都向着秦战所在的柴木城去了。 韦九也很快到了秦战这边,现在他们三路大军的距离不算很大,只有百多里地,骑着马最多也就两个时辰。 秦战听到韦九的报告,很快就明白了秦川的意思,作为一军主帅,自然也是十分有经验的。 他当即下达收拢部队的命令,全军收拢到柴木城。 一天时间,秦川麾下的三万大军就到了柴木,而另一边的秦川,也刚好到了阿秃儿这里。 阿秃儿顿时如临大赦,秦营的病情恶化,已经就快撑不住了,他还在想着怎么和秦川解释。 还好,秦川到了,阿秃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公子啊,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秦川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去。 “闪开,别在这碍眼,图库城里的事情,回头再给你算账,娘的,老子不在,你裤裆里的东西都管不住了,老子非把你太监了。” 阿秃儿面如死灰吓得用手捂住裤裆,等到秦川进了帐篷,他面色不善的瞅着自己的部下。 “奶奶的,是谁?谁告诉公子的,谁陷害我?”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无辜,对着他摇摇头,阿秃儿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奶奶的,等着,我非得把那个人找出来,公子要是太监了我,我就把他也太监了。” 秦营在阿秃儿仅有的一面帐篷里,这个帐篷还是用士兵们破旧的羊皮袄缝出来的。 即使有些简陋,在这种情况下也算是奢侈品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野外没有什么树,搞不到木柴,也就没办法升起来火。 秦营现在的身体状况算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的脸都已经烧的通红,身体上的伤口虽然涂了金疮药,但是有些已经开始发炎了,皮肉都有些腐烂流脓,发出阵阵恶臭。 秦川第一时间冲上去,拍着他的肩膀。 “营哥,营哥,我是小川子。” 秦营和秦川乃是同宗同辈,应当叫他一声哥哥。 秦营没有丝毫的反应,气若游丝。 秦川赶紧拉过来申仪:“申神医,就看你的了,赶紧给我治好他。” 申仪表情凝重,眉头都皱到了一起,看那样子也是压力山大。 “公子,他这是怎么伤的,也太重了些吧,伤口已经溃烂,这些皮肉要全部削掉,好像还染上了疟疾,我的天哪,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秦川在一旁听的有些不耐烦:“少废话,赶紧动手啊。” 申仪摇摇头:“公子别急,别急,这事情实在有些棘手,我也是没多少把握啊,要是治死了,可别怪我。” 秦川红着眼睛:“要是把他治死了,那你也就不要活了。” 秦川这会儿有些冲动了,秦营的死活,关系到秦山之死的迷雾能不能解开,他太看重这个了。 如果秦营这里有证据,那太子就能被证实罪名,那样的话,秦修崖就可以弹劾太子,接下来就是看周天子怎样去做了。 申仪看着满身杀气的秦川,吓的跳出去老远。 “算了算了,不治了,不治了,治不好还得死人。” 申仪性格古怪,不喜欢受人威胁,做事全凭个人喜好。 秦川还好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秦川急忙跟申仪道歉:“申神医恕罪,小子太着急了,只是营哥的性命实在事关重大,这还关系着阳关两万秦军的冤屈,秦川拜谢神医大恩。” 秦川说罢,当真贵了下去,而申仪没有丝毫不自然的意思,在他的心里,他当得起这一拜。 救人如同再造,更何况这人现在对秦家如此重要,救了他,就等于救了秦家。 “公子大德,申仪佩服,但公子现在还需做个选择。” 秦川问道:“什么选择?” 申仪道:“我可以救他,我这有一粒回魂丹,这是我穷尽毕生心血造就的,吃了虽说不能起死回生,但也差不多了了。 只是这回魂丹最多能让人多活一个月,一个月后药力消失,人也就再也救不活了。” 秦川问道:“那这回魂丹还有什么用处,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申仪道:“公子莫急,我说了,公子需要选择,既然要选择,那自然是有其他办法了。 这第二种办法,就是采用常规的治疗之法,割去他身上已经腐烂的部分,然后再以灵药加以治疗。” 秦川急道:“那赶紧治啊,还等什么?” 申仪摇摇头:“公子,你别老是打断我,听我说完,这种方法完全靠他的体质和意志。 若是他体质够强,意志够坚定,那他或许可以醒过来,反之,他就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所以,我才说,要公子你做个选择啊。” 这的确是个让人为难的选择题,选择前者,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秦营到京城去了。 只要到了京城,能和太子当面对质,那怎么说,对于秦家都是有利的。 可是代价,就是秦营的性命,若是在一般的世家,或许毫不犹豫的就舍弃了秦营的性命。 一个无足轻重的副将,还用的着怎么犹豫吗? 可是在秦川这里,在秦家这里,这种思想基本上不存在,秦家人都重情。 秦战明知道他的儿子的死跟太子有关,可是仍然不愿意和周天子决裂,这就足以表明秦家人是多么重情重义。 所以秦川很不愿意选第一个,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选第二个。 可是第二个,秦营有很大的几率死掉啊,人一死了,就在也没有弹劾太子的证据了。 作为阳关之战唯一活下来的人,秦营的话,绝对很有说服力。 “我选第二个!” 秦川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若是大哥在,一定也不会怪他吧。 “好!”申仪说道:“公子果然品德端正,值得托付,申仪虽然不才,但是还是敢说,秦副将活下去的概率,十有八九。 请公子准备些烈酒,另外,还请公子给我打个下手。” 这些秦川当然选一下坐,听到申仪说有八九成的把握,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很快,阿秃儿从手下那里搜刮来了烈酒,北匈人嗜酒,哪个人出来不带酒,仗都不会打了。 一切准备妥当,申仪打开了他的小药箱,从药箱里又掏出来一个木头盒子。 盒子平平无奇,一打开之后,却让秦川惊讶了一把。 里面全是精铁打造的小工具,有镊子,剪刀,还有好几种不同样式的刀,看那样子,好比后世那些外科医生的工具。 秦川都差点怀疑这个申仪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了,又会整容,又会外科,真特么是个人才。 申仪细心的把这些工具先放到开水里煮了一番,全是消了毒。 然后又洗了好几遍手,秦川也一样跟着做,看这样子,秦川又放心不少,这太专业了。 一切收拾干净,申仪开始动手了。 他先是从药箱里又取出来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小丸子,看他那宝贝的样子,估计这就是他所谓的回魂丹。 这一粒回魂丹被他轻轻切下来一点,用温水融了,灌进了秦营的嘴里,用手一抬他的后脑,这丹液就灌了下去。 “先给他补点体力,要不然,撑不过去的。” 申仪一边说,一边拿起来剪刀,先是将秦营身上所有的衣服剪开。 有些地方已经和皮肉粘在一起,申仪就用烈酒先擦一擦,然后才轻轻撕下来。 即使这样,秦营依然在昏迷状态都疼的痉挛,条件反射的抖动。 等到衣服都解开了,申仪才操起来刀子,小心翼翼的去割已经腐烂的皮肉。 他的动作很轻,即使再平,那也是在割肉,秦营甚至都开始呻吟了。 “唉,要不是我没搞出来那些能让人麻醉的玩意,你就不用如此受苦了,秦副将,忍一忍吧,过去了就好了。” 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痛苦和残忍,一边围观的人都把脸扭了过去,实在看不下去了。 秦川还好,什么样的世面他没有见过。 不得不说,狼爪实在太过锋利,秦营身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 这样惨重的伤势都没有立即死去,真是个奇迹。 申仪很快割除了一块皮肉,鲜红的血很快流了出来。 “公子,快止血药。” 秦川立即洒上止血药,用绷带使劲扎紧,连血管都勒到骨头上。 就这样,一块一块的割过去,秦营额头上全是汗水,一会儿疼的昏过去,很快又被疼醒。 看的秦川都是连连摇头,手术整整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完全结束。 秦营身上的皮肤几乎被割下来一大半,眼睛也坏了一个,被摘掉了。 他的腿上的筋都被狼爪挠断,也就是说,即使活下去,以后也站不起来了。 一切搞定,秦营已经被捆成了木乃伊,人也彻底昏死过去。 申仪又将回魂丹切下来一小块给他灌了下去。 “好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往后几天,每天喂他喝下一碗丹液,量不要大,就像我刚才那样。” 秦川点点头,接过来回魂丹,像宝贝一样踹在怀里,这东西,他要亲自去喂秦营喝。 “辛苦你了,申神医。” 申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辛苦,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吧。” 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主要就是看秦营的意志了,秦川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一定要醒啊,一定要醒啊。 第九十五章 奔袭高手秦战 柴木城,大周军不断的汇聚到这里,其他的城池都被抛弃了。 秦战在城里的议政厅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现在有两件事让他很是不安,第一件就是关于秦营的事,秦战很关心秦川有没有救活秦营。 第二件事,就是罗鸣率领的左翼大军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令兵也不见回来。 秦战又连续派出了三波人,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人回来报信。 时间越长,秦战的心越是往下沉的厉害。 罗鸣平时还是很稳重的,但是因为与西戎大战产生的仇恨,最近变得很偏执。 这是一军主将最忌讳的事情,一旦偏执起来,就很容易落入陷阱。 最最关键的是,神机营有四分之一跟着罗鸣。 如果罗鸣真的被西戎军算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挡的住,若是挡不住的话,那些投石机床弩落到西戎人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这些东西都是秦川的心血,他不允许就这么落到西戎人的手里。 “去,再派三队人,一定要找到罗鸣他们,韦九呢?让他带人去。” 秦战已经急不可耐了,时间越长希望越小,就算是出了什么岔子,总得回个信吧。 就在韦九点好人准备出去的时候,终于有回信了。 “报!侯爷,有人回来了。” 早就在城门处侯着的亲兵跑回来报信。 “人呢?快带上来,快!” “侯爷,这……” 秦战怒道:“怎么了,说。” 秦兵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侯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人是来不了了,兄弟们在后面抬着。” 秦战闻言,面色更是阴沉,急匆匆出了门。 一出门正看到几个亲兵喘着气抬着个血淋淋的人进了院子。 躺在担架上的人,一定是回来报信的传令兵了。 什么都不用说,秦战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传令兵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秦战连忙贴上耳朵去听。 “西戎军,二十万,围了塔尔城,罗副帅,率军苦战……” 话还没说完,传令兵头一歪,死了过去。 “塔尔,塔而在哪里?” 秦战迅速又跑回屋子里,打开桌子上的地图,顿时惊的坐在地上。 天哪,罗鸣这七天时间,竟然打下了七座城。 这是圈套,一定是西戎人设的圈套。 塔尔城是西戎西边比较大的一座城,地势平坦,周边连一个小土包都没有,绝对是攻城的好地方。 罗鸣现在手上能有四万人就不错了,虽然有投石机个床弩的帮助,但是数量少了许多,没有规模,难成威胁。 西戎人真是会挑,偏偏挑了最弱的一支队伍,二十万人的围攻,罗鸣守住城的希望渺茫。 塔尔城可不是阳关那样的雄关,西戎人挑这地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塔尔城的四面城墙都还比较宽,一次至少可以投入四五万的兵力同时攻城。 这样密集的兵力之下,罗鸣带的以王师为主的军队,是很难挡住的。 他们没有铁兵器,没有铁铠甲,装备上的优势不大,唯一依仗的竟然是秦川的神机营,这或许是对王师最大的讽刺。 秦战已经猜到了西戎人的想法,只怕这二十万人,大多只会围而不攻吧,他们一定在等着主力过去救援罗鸣。 然后在路上以优势骑兵打伏击,或许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在塔尔城附近的平川上,西戎人的骑兵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西戎人,你们终究是小瞧了我秦战啊,难道你们忘了,我是怎样成名的吗?” 要说大秦秦侯最出彩的一战,莫过于千里奔袭晋阳了吧。 “传令兵!” 秦战对门外叫道,当即就有人进来听命。 “传令全军,所有骑兵队集合,腾出所有的马车,轻装步兵全部乘车,抛掉所有的辎重,随我一起,进军乌孙城。” …… 塔尔城,大军围城,此刻罗鸣和八王子姬长安都是一脸的凝重。 足足二十万大军将塔尔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想要求援都派不出去人。 西戎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集结起来的军队,想想都觉得可怕。 五万王师大军,留在后面守城分去了一万,现在只有四万人还在塔尔城。 分开守城的一万人都不用想,肯定是回不来了。 西戎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主动攻城,只是远远的在神机营床弩的射程外守着。 罗鸣很快就猜到西戎人的想法,很明显是想要围点打援了。 相信秦侯也已经猜了出来,现在就是要看他们会不会过来支援了。 罗鸣以为,希望不大,这种没有意义的救援秦战是不会做的,只是徒添伤亡。 “罗帅,怎么援军还没有来,已经围城两天了。” 是的,在秦川还没有从阳关卫离开的时候,罗鸣他们已经被围了。 可惜的是,消息迟迟传不出去。 罗鸣道:“八王子别急,估计秦侯他们还不知道,咱们又传不出去消息,放心吧,西戎人就算攻城,我们也没有那么快就败,有我老罗在,一定保八王子平安无事。” 姬长安现在心里真真是后悔死了,本来监军都是要随主将行动的,可是他不喜欢秦川,连带着对秦战都有些反感。 所以姬长安就选择了和王师一起走,罗鸣可是王师的大将军,说话也合得来。 可是谁知道西戎军偏偏选上了罗鸣这一边,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现在姬长安最想见的人成了秦战,当然还有他手下的大军。 同样的,在西戎军的大营当中,一干主将也是十分不解。 他们也都在想着,秦战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支援。 现在西戎大军的领军之人是他们的老将,也是拓拔天的父亲,拓跋宇。 拓跋家族这一次在西戎是丢尽脸面,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一代,双双战败,一个还成了俘虏。 从高台回去的西戎军将领都没有提拓拔天劝降的事情,要不然,这位老将更是火大。 这些人不提这事情,也是为了他们自己考虑,他们在高台等于是和大周军共同杀了拓跋宏。 这样的事情要是被西戎王知道,逃回去的十万大军,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他们既然为了活着才放弃高台,就不会再去找死。 所以,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周进了西戎境内,西戎国王才意识到了没有去支援拓跋宏的严重后果。 这才从全国拼凑出来三十万大军,请出了拓拔宇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将。 拓拔宇不得不揽下这个烂摊子,这毕竟是他们拓拔家搞出来的。 他第一时间就制定了诱敌深入的计划,如同秦川猜想那样,以空间换时间,分散大周兵力。 一切如同计划中的样子,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手下来报,大周中路军和右翼军合到了一起。 不过也无所谓了,正好节省了时间。 拓拔宇很自信,一旦秦战来援塔尔城,届时只要分出十万兵力继续围成。 十万骑兵再加上已经埋伏在附近的十五万大军,一定能把秦战剩下的八万人灭在路上。 三比一的兵力对比,五比一的骑兵对比,又是平原地带,还是在大周军械无法展开的行军途中,焉有不胜之理? 拓拔宇已经看到大周军溃散的一幕,拓拔家族的耻辱,必定要在这一战洗刷掉。 事情如果真的如同拓拔宇想像的进行下去,那这一战一定是大周军的灾难,可是事实证明,计划赶不上变化。 秦战要去乌孙,乌孙是什么地方? 西戎王国的王城,如同大周洛阳一般的存在。 现在那里会是什么情况? 西戎已经将全国的兵力差不多都抽空了,乌孙最多有五万人留守就不错了。 秦战是奔袭战的专家,全部由马车和骑兵组成的大军,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乌孙城下。 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秦战丝毫没有犹豫,果断下达攻城的命令。 秦战这里有多少人,就敢攻城? 整整六万多人,他们把整个柴木城的马车全部搜刮一空,这才运了六万人过来。 剩下的两万人依然坚守柴木,保住大军的退路。 六万人就敢攻五万人守的城,秦战的胆子确实够大。 这可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三十面前,他还年轻的时候,可是以十万千里奔袭的大军,攻下了一座有五万人镇守的晋阳。 那时候他带的可都是不善于攻城的骑兵,而且晋军的战力要比西戎人强悍的多。 虽然现在麾下人少,但是有神机营在,神机营可是全部配备马车的,就连投石机都没落下。 有神机营在,秦战就有信心,他现在对这个神机营是十分信任。 趁着夜色,秦军包围了三面城墙,围三留一,这是在缺乏兵力时的一种攻城手段。 留下的一面城墙,可以让怯战的敌人有逃跑的希望,这样他们就不会死战到底。 投石机架了起来,床弩也都对准了城墙,就等着秦战一声令下。 秦战的这一招围魏救赵用的确实出神入化,西戎人都被突然到了王城的秦军吓傻了。 西戎王宇文拓亲自爬到了城墙上,看着下面的秦军一脸懵逼,他第一时间就派人求援,还一连就是五拨。 这些求援的人秦战压根就没有阻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到求援的人出去了,攻城也该开始了。 “传令,攻城!” 秦战豪气下令,宛如当年他在晋阳城下一般。 韦小站在神机营的指挥车上,指挥神机营作战。 “投石机准备,目标城墙,放!” 嗖嗖嗖! 十五架投石机先后扔出巨大的石块,石块速度不快,在黑夜之中化成一道虚影,在西戎人惊恐的目光中,准确的砸在城墙上。 顿时,沙石飞溅,要不是乌孙城作为王城,是用石头造的城墙,恐怕这一轮就得砸出几个豁口。 西戎国王宇文拓吓得很快下了城墙,这种投石机实在恐怖,保不齐就有哪一颗落在头上了。 秦军没有急着攻击,二是先用投石机猛轰了一阵,乌孙城的城墙面临严峻的考验。 很快城墙就被砸的摇摇欲坠,西北的石头容易沙化,城墙还是很容易破坏的。 神机营持续攻击了小半个时辰,还有几架投石机专门砸向城门。 乌孙的城门很快顶不住了。 轰隆! 乌孙的城门被砸倒了一半。 第九十六章 乌孙城 这是乌孙城建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六万秦军从破碎的城门冲入了乌孙城。 乌孙城的百姓们都紧闭家门,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血溅在门上,从门缝里洒落到地上。 整个乌孙成了血与火的世界,整整持续了一夜。 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到处都是兵器砍入人体的声音。 一夜的战斗,秦军占据了绝对上风,在乌孙城留守的军队,就和大周的王师差不多,大多没有经历过战阵。 可以说,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秦军的伤亡甚至都没有破万,五万西戎军就这样被杀伤大半。 只有一小撮人从北门逃了出去,剩下的人被围困在西戎的王宫内。 逃出去的那一小撮人当中,有西戎的国王宇文拓。 而他的王子王孙,还有众多嫔妃被抛弃在王宫内。 又是一场大胜,完全打了一个出其不意,任谁都不可能想到秦战如此果决。 宇文拓就算出逃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西戎的国都会被人轻易击破。 一夜的时间,也足够求援的人到拓拔宇那里了。 天还没亮,拓拔宇就见到了求援的西戎传令兵。 “什么?秦战偷袭到了国都?” 拓拔宇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秦侯果然是秦侯,传令,全军开拔,驰援国都。” 一边的耶利问道:“那塔尔城怎么办,是不是留些人来看着。” 拓拔宇像是看白痴一样:“留个屁,国都都咱被人给占了,咱塔尔还有什么用,都是你们这些废物做的孽。” 耶利立刻满面通红,败军之将,确实没有什么脸面。 围城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西戎人火急火燎的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看的城墙上的罗鸣和姬长安一脸懵逼。 “西戎人怎么又退了,不可能啊?” 罗鸣疑惑的说道。 “是啊,怎么回事。” 姬长安更是不明白,糊里糊涂的。 罗鸣沉思了一会儿。 “或许,这是西戎人的奸计,他们或者已经截住了秦侯他们,不管怎样,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有一点罗鸣怎么也琢磨不出来,怎么感觉这些西戎人走的好急,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苦思冥想,罗鸣也没敢猜秦战攻了乌孙,只能派出人先去探查一番。 天色大亮的时候,秦军已经将西戎王宫团团围住,却没有急着进攻。 王宫内只有不足两千西戎兵守着,可以说,一波下去就能推平。 城内的西戎百姓们听到外面没了动静,知道战斗结束了。 有胆子大的人悄悄打开了家门,看到的却是在大街上打扫战场的秦军。 他们黑色的铠甲,怎么看都刺眼,百姓们很是想不通,堂堂西戎国都,就这么沦陷了?这西戎国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秦战此刻就在王宫门外,他在等,等着王宫的人出来投降。 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知道,顽抗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不投降,如果再起刀兵,那有两百余年历史的王宫就会毁于一旦。 果然,王宫的守将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很快就出来了。 这是一名老将,看年纪,怎么地也有个五十多岁了,这样的人竟然只是王宫的守将,到底是本事不行,还是不受待见呢? 西戎老将对秦战行了礼,抱拳说道:“见过秦侯,末将赫连,乃是西戎王宫禁卫军统领。” 王宫禁卫军是守卫王宫的最后力量,有八千人的编制,平时驻扎在王宫四周,不会进入王宫。 现在连禁卫军都只剩下这点人马,可见西戎人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秦战骑在马上,俯视着赫连,直接问道:“赫连将军有何贵干,直说吧,本帅还有军务在身。” 秦战的话无疑是对赫连的一种侮辱,赫连也不在意,现在他没资格计较这些。 “秦侯说的是,赫连知道顽抗已经没用了,愿意放下兵器,但是赫连有一个要求。” 秦战道:“说!” 赫连挺了挺肩膀:“王宫里都是西戎的王族,赫连知道作为败军之将,没有什么资格提那么多要求,只是这些王族身份尊贵,还请秦侯善待。 乌孙虽然被秦侯破了,但是吾王已经出城去了,西戎还没有灭,善待他们,对秦侯也有好处。” 秦战不由得改变了对赫连的看法,就从这一点上,这个赫连很有脑子。 “那我要是不呢?” 赫连笑了笑:“秦侯所不答应,那赫连只能死战到底了,赫连不才,虽然我们没多少人,但是赫连没有倒下之前,一定不会让秦侯麾下的人踏入王宫半步。” 秦战问道:“你会死,你死了,我一样能进去。” 赫连还是一脸微笑,他的眼神很平和。 “人固有一死,我若死了,也就管不着了,我已然尽职。” 赫连的语气都是什么平淡,这个人很明显已经看破了生死,这样的人,拼命起来是很可怕的。 秦战说道:“你是个好军人,不应该只做个看门狗,不过,我答应你了。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的人不会进去,也不会管里面的事情,他们自生自灭。” 赫连又是行礼:“谢秦侯,你我各位其主,秦侯怎样说赫连,赫连都不在意,请秦侯信守承诺就好。” 秦战冷冷道:“那是自然,我秦战一向说到做到。” 对于王宫,其实秦战还真不喜欢占着,他不像一般的大将,都是些好色之徒,估计看到这些西戎国的嫔妃,眼睛都会冒绿光。 留着王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西戎人即使反攻过来,也要考虑考虑后果,也算是人质了。 禁卫军的人很快都出来投降了,秦战也信守诺言,只是派出士兵守住王宫外围,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对于这些俘虏,秦战把他们控制起来,集中到了一处牢狱里,他可一点都不留情面,包括赫连都只能待在里面,这样才会让他安心。 乌孙城没了往日的繁华,百姓们都不敢出门,怕被大街上的秦军给砍了。 可是这些秦军好像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般,都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们就睡在城墙边上的军营上,和之前的西戎军一样,他们还把他们同伴的尸体给烧了,装进了坛子里。 而满城的西戎兵尸体,都被他们集中到了城外,埋进了一个大坑里。 处理完战场,秦军们都沉沉睡去,恢复体力,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秦战这时候却毫无睡意,取下一国之父,这可以说是惊天大功了。 作为一位侯爵,秦战对这种功劳都显得麻木了,他现在已经算是位极人臣,还能再做到什么程度。 他现在考虑的是秦营的事情,迟迟没有回音,让他有些牵挂。 秦营的死活,关系秦山身死的真相。 秦战对于此事又期待,又害怕。 作为父亲,他当然想要查清楚自己儿子的死因。 作为好友,他又不想因为此事,和姬无病彻底闹翻。 其实现在最纠结的人是他。 秦川的话,他也听过,他也想过,思前想后,他都没有一个结论,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定不下那个决心。 他和姬无病三十年的交情,已经超越一般的君臣关系,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对于姬无病的不当做法,他秦战可以直言劝诫,姬无病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不快,换成别人敢吗? 姬无病有了困惑的事情,可以找他倾诉一番,把酒言欢一场,什么都没了,换成其他人行吗? 姬无病又是个好君王,真的有必要走出那一步吗? 以秦战的思想,他认为没有必要,可是那些王子们,又是步步紧逼。 如同秦川所说,哪天姬无病过世,这些王子们真的针对秦家,就算他不说什么,秦川一定忍不下去。 矛盾早晚都会迸发出来,避免不了。 既然如此,就要在秦家和王族之间加些什么,来中和一下。 加什么好呢?秦战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自然是妹妹秦妍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秦川的婚事。 秦山战死,秦川的婚事就得往后拖一拖了,所以最终的希望,只能是秦妍的孩子了。 秦战现在特别希望秦妍能生出来一个男孩。 那样的话,秦家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支持这个孩子,等他长大,大王之位,只能是他的。 若是他做了大王,秦川不会对自己的表兄弟有什么不满吧,他们表兄弟的感情只要好了,秦家就不会背负反叛的骂名了。 秦战的想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话,秦修崖也没有听过,这些话,他都放在心里。 西戎国都打了下来,就能跟西戎人谈判了,谈判不成,依靠乌孙城的城墙,秦战也有信心在乌孙城耗干西戎人的血。 作为父亲,他不可能比自己的儿子还差的。 只要平定西戎,下一步就是进攻北匈,在这之前,一定要把秦山的事情搞清楚。 秦战已经下了决心。 傍晚来临,夕阳拉的长长的,夕阳下边,铺天盖地的骑兵向着乌孙而来。 秦战站起来身子,远远的看着。 “来了吗?是战,还是和,总要有个结果,来吧。” 拓拔宇带着十五万骑兵先到了乌孙城。 他们在路上就碰到了国主宇文拓,宇文拓可以是狼狈不堪,见到拓拔宇的大军,比见到他亲爹都亲,好比是见到自己最宠爱的那个妃子。 骑兵到了,也没有急于攻城,二十先把乌孙城围了起来。 骑兵不适合攻城,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拿什么打。 宇文拓对于拓拔宇十分的信任,所以把全权都交给了他,并且一再叮嘱,一定要让他的那些妃子不要受到伤害。 对于宇文拓的要求,拓拔宇简直啼笑皆非,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国王还在想着美女。 “大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大王失望的。” 即使心里再不爽,拓拔宇也得恭维着。 宇文拓满意的点点头:“爱卿准备何时攻城?” 拓拔宇摇了摇头:“大王,此城不宜强攻,我们攻不下来的。” 不是拓拔宇害怕,他是说的实话,这一次,他带大军前来,更多的还是威慑。 听耶利他们讲过秦军的凶猛之后,拓拔宇就知道,除非是野外突袭,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西戎军全无胜算。 这种攻城之战,更是不可能胜的。 宇文拓也不想这些事情,摆了摆手:“爱卿尽管去做,但求我西戎平安无事即可。” 拓拔宇摇了摇头,这样的国王在,打败仗似乎也是正常的。 第九十七章 较量 十月份,祁连山里越来越冷了。 一堆堆的火升起来,这样军士们可以围着火烤一烤。 唯一带的炉子放在了那顶破烂的帐篷里,本来应该享受炉子温暖的阿秃儿被无情的丢到外边。 秦营受不了颠簸,所以这两日他们都是待在这个小山窝里,还好西北没什么雨,要不然他们更不好过。 帐篷不大,刚刚能挤下来三个人,除了秦营,只有秦川和申仪有这个待遇。 秦营已经昏迷两天了,这两天他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秦川摸了一下,他的烧已经退了,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秦川成了专职的护工,而申仪管都不带管的,无良医生一枚。 秦川也是困的招架不住了,这会儿还在睡觉。 “嗯~” 本来帐篷里还是一片安静,却被一声轻微的呻吟声打破了。 秦川的眼睛睁开了,一脸惊喜,第一时间看向秦营。 秦营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眉头皱在一起。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发出了声音。 “嗯~” 那样子似乎是有些痛苦,在死命的忍着。 秦川一脚蹬在熟睡的申仪身上。 “申神医,快,快看,营哥有反应了。” 申仪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打断,本来很不开心,但是听到秦川这么说,立刻就翻身起来。 “我看看。” 申仪趴在秦营边上,用手张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嗯,有反应了,眼睛都知道动了,说明现在有了一点意识,不过不能代表他就完全撑过去了,第三天才是最难受的。” 前面两天,秦营整个人都是无意识的状态,身上恢复的也慢,也感受不到痛苦。 现在有了意识就不一样了,他的伤口愈合的痛苦他能清晰的感觉到。 伤口愈合的时候,最难忍受的不是痛感,而是瘙痒。 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让人忍不住去挠去抓。 现在秦营身上的皮肤已经被割掉了大半,一抓就会抓下来一片血肉。 “快,把他的手脚都绑起来。” 申仪说道。 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免秦营去抓挠,只要秦营挺过这一段,那后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就包的像个木乃伊的秦营,又被几道绳子给捆住了手脚,这下真的是动弹不得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营的反应果然越来越剧烈。 一边忍不住呻吟着,一边扭动着身子,手脚使劲挣扎,想要往身上挠。 “痒……好痒……” 秦营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是他这两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申仪急忙说道:“秦营,你听着,你现在一定要忍着,忍着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会对得起阳关的兄弟们。” 秦营是能听到他说话的,但是却不能回答他,只是断断续续的说道。 “帮……我……,打……晕……晕……我。” 简单的几个字,已经表达出了秦营的意思,他想着晕过去就没事的。 秦川看向申仪,他不敢轻易动手。 申仪对他点了点头:“轻一点,不要碰到伤口。” 噗! 秦川一掌砍在秦营的后颈处,秦营顿时昏了过去。 可惜好景不长,仅仅片刻功夫,秦营又被这种难受的感觉折磨的醒了过来。 秦川再次出手,结果秦营醒的比刚才还快。 反复几次以后,秦川也只能放弃了。 “走吧,我们出去吧。” 申仪说道,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秦川点点头。 “营哥,只能靠你你自己了,一定要活下去啊。” 两个人出了帐篷门口,门外的军士纷纷起身,看着他们两个。 这些军士也都十分好奇,这样重伤的秦营,还能不能活下来。 “公子,怎么样了?” 阿秃儿忍不住问道。 “醒了。”秦川说道,周围的军士也都是纷纷拍手叫好。 “醒了,还不如不醒啊。” 申仪没由来的一句话,又让所有人僵住了。 “什么意思?”唐平问道。 申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到一边躺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唐平等人又看向秦川。 秦川道:“等吧,过了今天,一切都好了。” …… 乌孙城,大军已经包围了一整夜,迟迟没有动静。 秦战惬意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猜的没错,有王宫在这里,西戎人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韦九等人此刻都在城墙上,密切监视着西戎军的举动。 韦小是最清闲的一个,闲来无事,就检查起神机营的军械。 这些军械经过加固,确实比起一般的坚固了不少,从参战到现在,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可是韦小这一通敲敲打打,打扰了秦战的清梦。 秦战睁开眼睛,瞧见了韦小,他对韦小一直很感兴趣,这么小的人儿,就做了一营之长,还做的有声有色。 “小子,别敲了。” 听到秦战说话,韦小抬起头看了看,挠了挠头,一脸自责。 他意识到自己打扰了秦战休息。 韦小转身准备换个地方,却被秦战叫住了。 “回来,过来陪我聊聊天。” 韦小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过去。 “见过侯爷。” 秦战点点头,依然闭着眼睛。 “多大了?” 韦小:“十七。” “嗯?这么小。”秦战有些惊讶,他以为韦小只是长的小气了一些,没想到还真是年龄小。 “这个秦川,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怎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韦小嘿嘿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黝黑的皮肤下,大白牙都有点发亮。 “这么小就来当兵,你手下的人服气么?” 韦小说道:“一开始不服气,后来就服气了,论手艺,我手艺比他们好,论打架,我打不过他们,但是我哥能打。” “你哥?”秦战疑惑道。 “是啊,就是韦九,他是我九哥。” 秦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不免显得有些惊讶。 “真看不出来你们是兄弟,你哥又高又壮,你却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 韦小还是笑,他本身就不怎么会说话。 “这么说来,你家里有十个兄弟了?” 韦小点点头:“嗯!” 秦战接着问道:“那几个兄弟都做什么的?” 韦小这下笑不出来了,停了一会儿。 “都战死了,就剩我和九哥了。” 秦战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身子。 “你们兄弟都是好样的,你的父母也都是好人,老人家可都还安好?” 韦小道:“爹死的早,我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我娘去年死的,饿死了。” 秦战如遭雷击,怔住了。 秦川说的一切,果然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实。 秦战这一刻才认识到自己错过了许多事情。 “秦地的百姓,都是这样的么?” 韦小摇摇头:“不是的,平常都挺好的,就是去年,有灾荒,没办法的,养不活人。” 秦战一脸慈祥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说实话,你怪我吗?” 韦小又摇摇头:“不怪,怎么会怪侯爷呢?侯爷为了我们已经够操心了。 要不是侯爷在,死的人会更多,我们感激您都来不及,咱们秦地确实太贫瘠了,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公子说了,明年的麦子长出来了,就不会有人饿死了,公子说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麦子?” “是啊,公子说可以秋钟夏收,产量不比粟米低。” 秦战一把拍在椅子的扶手扶手上:“真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 韦小神气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公子都说行,那就肯定能成,现在应该都已经种下了吧。” 秦战点点头:“嗯,希望是真的,那样的话,我们秦地就好过多了。” 听到韦小说有人饿死,秦战的心里绝对是最难受的,这都是他治下的子民,饿死人,代表他这个侯爷不够格。 秦战不由得期待起明年的丰收,到时候一定要回秦地看看,在这之前,就得结束北匈的战事。 西戎还没搞定,这位侯爷都已经想到打北匈了。 这时候韦九跑了过来。 “侯爷,城下有人来了,说是使者,要见侯爷。” 秦战点点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韦九,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韦九,你们兄弟都是好样的。” 秦战走了,韦九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眼圈都红了。 他对秦战没由来的冒出这句话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韦小。 韦小还是标志性的微笑,让韦九实在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秦战到了城墙边上,第一眼就看到拓拔宇亲自举着使节站在城下。 他连马都没有骑,仿佛城墙上秦军的弓箭瞄准的不是他一样。 “秦侯,在下恭候多时了。” 秦战喝到:“让拓拔元帅等急了,在下惭愧,不知元帅有何贵干?” 拓拔宇笑道:“哈哈,秦侯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侯现在站在我们西戎国都的城墙上,我能来干什么?秦侯还是干脆些,开了城门,我们小饮一场如何?” 秦战也笑了:“原来元帅是来求和的啊,那本侯怎么能不给元帅面子呢?” “打开城门。” 秦战不怕拓拔宇搞什么把戏,兵力虽少,个个都是精锐,怕他作甚。 很快,秦战就准备好了一桌酒席,一张小桌子,几个精致的小菜,温了一壶酒,就摆在王宫门前。 这个地方,一定是最能羞辱拓拔宇的地方了,秦战不会放过羞辱自己敌人的机会。 拓拔宇却出乎秦战的意料,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把使节丢在一边,自顾自的坐下了,一副客人的姿态。 秦战干笑了一声,也落身坐下。 “倒酒!” 拓拔宇指着身前的酒杯,看着秦战。 他这可以说是反客为主了,这意思是打算让秦战为他倒酒。 秦战怎么可能理会他,不用他说话,一边的韦小就上来为他们倒上满满的一杯酒。 秦战赞许的看了韦小一眼,这小家伙,看似呆笨,其实机灵着呢。 拓拔宇却是拿韦小说事。 “秦侯,难道你们大周没人了吗?这么小的娃娃都来当兵,看那样子,官职还不小。” 秦战笑了:“哈哈,元帅有所不知,不是我大周无人,而是你们西戎兵实在无能,我们就派些小娃娃来陪你们玩玩,至于我们的精锐,都到北匈那边去了。” 拓拔宇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想嘲笑秦战,却被秦战反过来讥讽了一番。 小小的酒桌,成了两国主将交锋的战场。 第九十八章 谈条件 秦战和拓拔宇绞尽脑汁想要对方出丑,听的一旁的韦小等人都忍俊不禁。 偏偏这两位大佬脸不红心不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酒也见底了,这才切入正题。 拓拔宇满脸通红,一脸醉意,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 “秦侯,退兵可好?” 也不知道这货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秦战也是一个样子。 秦战摇摇头:“不行,拓拔老哥,你可别想着诓我,我这边一退兵,那边你的二十五万大军就把我围住了,不干不干,吃亏的事干不了。” 这都开始称兄道弟了,看上去秦战好像是真醉了。 拓拔宇接着说道:“我保证我的大军不会动手,只要秦老弟答应退兵,我礼送秦老弟出境。” 秦战坐起来身子:“你说退就退,本侯岂不是很没面子,耗了这么多性命,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就这么灰溜溜走了?” 秦战的话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就是谈条件的时候了。 拓拔宇心中一阵鄙夷,这家伙,装的还挺像,差点都信他是醉的了。 拓拔宇凑过去,对着秦战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秦老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为兄能做到,绝对不讨价还价。” 秦战也学着他的样子,贴过去问道。 “真的?” “真的。”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战一阵奸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拓拔宇点点头:“但说无妨。” 秦战突然收起笑容,一脸的认真和严肃。 “第一,我要你和手下所有主将,还有王宫里的王子王妃为质,待我军出境,会立即放回各位。 西戎所有军队不得靠近我军二十里范围。” 第一个条件,是为了保住六万大军的性命,这六万人要是没点保障,就是西戎人锅里的肉。 虽然手段不是很光彩,但是为了六万将士的性命,秦战还是愿意担一些骂名的。 这可是大周秦军的近半数人马,还有秦川的心血阳关卫。 拓拔宇听了,脸色有些难看,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点头答应。 “好,这是应当的,我答应了。” 秦战接着说:“第二,我要你们的国主宇文拓写下悔过书,献给我大周天子,以表悔过之心,并且,要献上贡奉,以是臣服。” 这一点,是为了面子,在大周眼里,西戎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国,却胆敢侵犯大周。 一旦宇文拓献上悔过书,那就是对大周认了错,那周天子的颜面就能挽回一些。 拓拔宇这次没有立即答应:“这一点,恕我不能现在答复,我还得征求我家大王的意见,请秦侯见谅。” 秦战点点头:“无妨,这是肯定要的,同为人臣,本侯还是知道的。” 拓拔宇一抬手:“那秦侯接着说便是。” 秦战接着道:“第三,我要西戎撤回北匈使臣,与北匈断绝来往,以示悔过之心。” 这一点,也是很有必要的,西戎一旦与北匈断交,一时之间两国关系就会恶化,这样接下来大周对北匈的战争也会少些顾虑。 这一点拓拔宇都不带犹豫的,直接点头答应。 “第四,西戎必须要做出赔偿,粮食至少两百万石,金百石,骏马三万匹。” 谈到赔偿,拓拔宇根本就不在乎,西戎作为一个商业发达的国家,没点家底是不可能的。 秦战要的这个数字,相比于西戎的国库,还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这个好说,我答应了。” 秦战也意识到了自己要少了,要是再改口,就有些不合适了,一脸的惋惜。 他要的这些,都是为了北匈之战做的准备,两百石粮,足足是五十万大军三四个月的口粮了。 最重要的是不用从南边再运粮过来,没有了路上的损耗,压力要少许多。 还有三万匹西戎骏马,若是组成一支这样的骑兵,可以说在短距离的冲刺上,完败北匈,关键时刻,可是能发挥大作用的。 秦战继续说条件:“第五,我们俘虏的七万西戎兵,可以让你们换回来,粮食和战马都可以换,不要想着白白放回来。” 拓拔宇就知道秦军没那么好,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其他的人他不管,换不换是宇文拓的事情,他也不想管,他最关心的是他的儿子。 “秦侯,那犬子要是回来,得是什么条件?” 秦战笑了:“这个好说,等到我军回师,就会让令公子回来,就当是白送的好了。” 拓拔宇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本来寻思着秦战一定会狮子大张口,没想到来个白送,这特么还不如被秦战宰一顿呢。 堂堂贵族公子,西戎第一元帅的儿子,被人当了赠品,拓拔宇已经想好了,回来怎么也要揍拓拔天一顿,要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心里气归气,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拓拔宇一抱拳。 “秦侯果真仗义啊,既然如此,那就大恩不言谢了,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醉了,就先告辞了。 此番回去,我会将秦侯的条件如实禀报给大王,尽快给秦侯一个答复的。” 秦战站起来身子,看那样子,已经迫不及待要送走拓拔宇了。 “拓拔老哥慢走,小弟也已经不胜酒力,怕是站不稳当了,恕不远送,小弟等老哥的回话。” 两个老头就这样如同说悄悄话一般,一个随意的提条件,一个全盘接受,甚至都不带讨价还价的。 拓拔宇摇摇晃晃的出城去了,他刚一走,秦战就坐起来身子。 “唉,真是老了,这点酒都有些上头了,真是应该多宰他们一点,看这样子,还真是一块肥羊啊。” 突然,秦战眼前一亮:“燕青,过来!” 燕青急忙跑过去,听候吩咐。 “燕青,这乌孙城里的府库可曾看过?” 燕青摇摇头:“侯爷,咱们占城占的急,还没来得及细看。” 秦战一拍大腿:“差点错过去了,快,赶紧去看看,收拾收拾,等两天咱们走的时候,什么都不能留下。” 燕青有些搞不明白,走?往哪走,不是要守城吗?不是还在打仗吗? 秦战看他一脸懵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愣着干啥,赶紧按我说的去做。” 燕青揉着脑袋,一脸委屈的转身走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底是父子,咋都喜欢打人的脑袋呢? 拓拔宇的谈判是必然的,从他制定的埋伏计划落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再没有可能灭掉秦军了。 即使悍然攻城,最后还是遂了秦军的心思,消耗西戎的兵力和国力。 既然如此,还不如求和,这样还能保存着实力,不至于一败涂地,最多付出些钱粮马匹,这比亡国要好的多。 秦战不愿意拖,不代表不能拖,一旦拖下去,最不利的还是西戎人。 要怪只怪西戎没有秦军这样的军队,没有秦战这样的将领,一个拓拔宇,不能改变什么。 回到大营,拓拔宇第一时间去找宇文拓,这种事情,还是要和他商讨一番。 刚刚到了宇文拓住的金帐外围,拓拔宇就被人拦住了。 “元帅,大王有重要的事情在办,还请元帅稍等。” 重要事情?拓拔宇心中一阵怨气,什么重要事情,帐篷里传来的声音明明是女人的娇笑和呻吟。 这就是这位大王所谓的重要事情? 西戎败的不冤,拓拔宇心中想到,国都被占,王妃们都被丢在王宫,而一国之主,却在享受着不知道从那里来的美女。 拓拔宇越想越来气,实在气不过,就故意咳嗽了几声。 宇文拓正在兴头上,今天一位大臣献过来一个小美人,正是享受的时候,那滋味,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被这咳嗽声一大段,宇文拓顿时软了下去,一脸不爽。 “这个老头,又来坏孤王的好事。” 关键时刻,宇文拓也不敢太放肆,毕竟还要依仗拓拔宇。 “更衣!” 宇文拓闭着眼享受着小美人的服务,这小美人也是天生媚骨,穿个衣服都把宇文拓挑逗的欲火中烧。 宇文拓一脸淫笑:“好了好了,等下孤王回来再收拾你,先应付了那个老头子再说。” 小美女一脸不开心,在那里撒娇卖弄,宇文拓又是一番哄,这才出了门。 这一磨蹭,就是半个时辰,在外面等着的拓拔宇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宇文拓一出门,拓拔宇的脸色立刻又是多云转晴。 “拓拔爱卿,此行可有收获?” 拓拔宇点点头:“大王,收获颇丰,秦战已经同意退兵,只是提了几个条件,臣下不敢胡乱答应,特来请示大王。” 宇文拓一脸不爽:“他们还敢提条件?孤王三十万大军围在这里,放他们走,那是孤王对他们的恩赐,他们还敢提条件?” 拓跋宇看着自家这个二货大王,气不打一处来。 丫的国都都被人占了,还好意思在这吹牛,有本事你别跑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拓拔宇笑道。 “大王息怒,毕竟周军现在占了国都,王宫里的王子王妃们可是金贵的很,划得来。” 宇文拓瞥了他一眼:“算了算了,孤王也不计较了,说说,他都提了什么条件。” 拓拔宇将秦战提的条件对宇文拓说了一遍,宇文拓又开始犯二了。 “什么?要孤王给他们写悔过书?怎么可能,孤王的颜面何在?” 拓拔宇心里更不爽了,不就写个悔过书吗?老子一把年纪了,还得去当人质。 “大王何必计较这些,这悔过书说是要大王写,到底是不是大王亲手写的,他们怎么能看出来?只须随便找个文官代笔一书不就行了?” 宇文拓点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爱卿说的有道理,孤王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如此,那孤王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了,全凭爱卿决断就好,孤王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宇文拓干脆的把皮球踢给了拓拔宇,拓拔宇在背后咬牙切齿。 这边刚刚抱上美人,那边就能把王子王妃和一干大将推出去当人质,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国主也是够了。 不过拓拔宇也已经想到了怎么答复秦战,他来找宇文拓商讨,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还是赶紧送走这群瘟神吧。 第九十九章 苏醒 漫长的两天过去,秦营逐渐安稳了下来,反应比起来之前,要小了许多。 虽然他依然时不时的呻吟,但是看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申仪也仔细看过了,秦营算是挺过去了,万幸之事啊。 秦川也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接下来就是等秦营醒过来了。 这对秦家来说,是个好消息,现在就可以考虑回京城的事了。 阿秃儿从帐篷外走了进来,有些畏畏缩缩的。 秦川问道:“怎么了?” 阿秃儿一脸尴尬:“公子,咱们得走了?” “走?怎么回事,现在还走不得。” 阿秃儿道:“不走不行了啊,咱们没粮了,兄弟们已经开始喝稀粥了,再这样下去,就得饿肚子了。” 秦川疑惑道:“这么快就缺粮了?我看你们马背上不是带的大包小包的吗?” 阿秃儿挠挠头:“那,那不是粮食。” 秦川:“不是粮食?那是什么?” 阿秃儿支支吾吾:“是……是……” 秦川看他半天崩不出来个屁,干脆走出帐篷,自己去看了。 秦川随便找了一匹马,拎下来上面的口袋,一把甩到地上。 哗啦啦,一片金玉银铜滚落到地上。 秦川不由得大为火光。 “阿秃儿……” 阿秃儿此刻还在帐篷里,装作没有听到。 “阿秃儿,跟我装龙是不?” 阿秃儿从秦川的语气就能感受到秦川的怒火,他可不敢再让他生气。 “到,公子,在这呢。” 秦川挥挥手:“来来来,你过来。” 阿秃儿脚下像是钉了钉子,怎么都抬不动腿。 “过来。” 秦川眼睛瞪的老大,鼻子都在往外喷着热气。 阿秃儿只感觉两腿发软,紧走两步,跪倒在秦川面前。 “公子,阿秃儿知错了。” 秦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我问你,我是怎么交你的,敌后作战,粮食重要还是财宝重要。” 阿秃儿乖乖道:“粮食。” 秦川又是一巴掌拍上去:“你还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阿秃儿:“我财迷心窍。” 啪!又是一巴掌。 “还有呢?” 阿秃儿咬咬牙:“我还色迷心窍。” 啪! “你还知道啊,可以啊,还有时间睡女人。” “公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啪啪啪! “你错了?你哪有错,你会有错?来人,给我拿把刀来,老子今天非阉了这货。” 申仪在一旁直接递过去药箱:“用这个,够锋利,保证一下切下来,还有药止血,死不了人。” 阿秃儿都想破口大骂,奶奶的,是死不了人,特么的生不如死啊。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阿秃儿不住的求饶。 秦川怒气越来越盛:“我饶了你,谁来饶我的士兵,没有粮食,我这几千士兵都得饿死。” 阿秃儿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公子,阿秃儿也是想要补贴咱们秦地,咱们不是缺钱吗?” 秦川听了,更不爽了:“什么意思?我还冤枉你了?” 阿秃儿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罪该万死。” 秦川接着道:“抢财宝是为了秦地,那特么睡女人是为了什么,看老子不割了你。” 秦川说着就要打开药箱,准备取申仪的那一套工具。 阿秃儿急忙抢过去,抱在怀里,生怕秦川真动手。 “公子饶命啊,看在阿秃儿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阿秃儿不想对不起祖宗啊。” 阿秃儿都急得快哭了,秦川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秦川道:“行,要想保住你下边也行,那就动你上边吧。” “上边?” 阿秃儿有些不理解。 秦川道:“好久没见你的秃头了,有点想念,就拿这个来抵数吧。” 阿秃儿不由自主摸了摸刚刚留起来的小辫子,摇摇头,有些不舍得,在北匈人那里,满头的小辫子可是男人的标志。 “不同意?”秦川笑道:“可以,那还是割了下边吧,来人,给我拿把剔骨刀过来。” 又是这一招,阿秃儿崩溃了,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性福生活,他只能忍痛答应。 “别别别,公子,我选择剃头,剃头。” 阿秃儿把头伸出去:“来吧,动手吧。” 半炷香的功夫,阿秃儿又恢复了他的秃头造型,引的周边军士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妈的,再笑都给你们剃光头。”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军士们笑的更欢了。 对于阿秃儿这位逗比统带,他们一向都没什么敬畏感。 “靠,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阿秃儿赶紧转移了话题。 “公子,那咱们接下怎么办才好,山里恐怕待不了了。” 秦川没好气的说:“能怎么办?走呗,留在这饿死?” 阿秃儿问道:“那秦副将怎么办?” 秦川眼睛盯着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满是阴谋的味道。 阿秃儿只感觉后脑有些虚汗,心中十分的不安。 …… 半个时辰后,两千骑兵开拔,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两个步行的人,其中一个是阿秃儿。 作为惩罚,阿秃儿要一路抬着秦营,因为秦营现在实在上不了马,有没有马车,只能这么抬着。 还有一个,是阿秃儿俘虏的商人胡利,这个家伙现在正好可以减减肥,或许这是他最后的价值了。 他们现在王高台城去,那里是最近的一座城池,到了那里就能安顿好秦营了。 …… 两天过后,高台城终于到了。 阿秃儿轻轻放下来秦营,把他抬到床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躺了下去,再也不想动了。 这两天走的路,比他前几十年走的都多,鞋子都被磨穿了。 “哎呦喂,终于到了,累死了。” 秦川一脚从他身上踩过去。 “管不住老二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嗷!” 阿秃儿一下坐起来身子,捂住命根子,脸都憋红了。 现在的高台城,一片忙碌的景象,已经有源源不断地西戎车队运了粮食过来,两百万石粮食,至少得运个十天八天的。 高台城成了一个转运基地,粮食到了,就由那些西戎俘虏再运到甘州去。 秦川已经知道了乌孙城的事情,心里默默给自己老爹点了个赞,姜还是老的辣。 罗鸣带着王师已经撤了回来,乐得合不拢嘴,这收获,可比得上西北两年的赋税了。 日后西北军团再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秦战带着秦军要在乌孙城再待上几天,等到所有约定的东西到了大周,他才会撤军。 既然老爹也快回来了,那么秦营的事情也不急着告诉他。 西戎之战,已经全是落下了帷幕,现在就是等秦战带兵回来,就能完全划上个句号了。 一场大战,双方损兵折将,换来这么个结果,对于大周当然有利,对于西戎也没损失太多。 只是十几万士兵的性命,就这么烟消云散,战争就是小人物的埋骨冢。 报捷的信使带着西戎国主的悔过书到京都去了,不出十天,秦战占领西戎国都的消息就会传到大周。 盖世之功,周天子和诸位王族又是什么反应?反正看姬长安的样子,秦川不怎么看好。 这位八王子到处在找秦川的麻烦,看秦川又不声不响带回来一个轻骑兵营,忍不住过来找麻烦。 秦川这两天一直在躲着他走,可是最终还是没躲掉。 “八王子,你就别问了,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私军,是我刚刚招安的马贼。” 这个理由,是秦川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可是姬长安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什么?马贼?秦川,你当本王是瞎子吗?看他们那一身装备,和你们阳关卫如出一辙,你觉得你说的话有说服力吗?” 秦川无奈的说道:“我招安的人,不给他们装备怎么打仗,这说明不了什么。” 姬长安道:“那那个北匈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可是一直在你手下,这怎么解释?” 秦川道:“就是他去招安的马贼,八王子,说话要讲证据,他可是功臣。” 姬长安说什么都不可能信。 “秦川,你就在这编排是非,这分明是你隐藏的私军,阳关卫编制八千人,现在可是一万都不止了,你这是要造反吗?” 秦川真的上火了:“八王子,我阳关卫在此次大战中,战死两千宇人。 末将不过是找些马贼来补充一下,就被八王子扣上造反的帽子,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请八王子自便。” 说完,秦川一甩袖子走了,留下姬长安,心中更是愤怒。 “秦川,你越来越过分了,等着吧,早晚你会后悔的。” 秦川对于现在的狗屁八王子再没有一点尊敬的心思,这个人已经完全变态了。 女人果然是红颜祸水,回到雍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姬儿那女人的势力连根拔掉。 秦川暂时动不得八王子,但是也得给他添点堵,那姬儿就成了最佳选择。 秦川这边还在生着闷气,阿秃儿却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秦副将醒了!” 秦川闻言,如同一阵风一般,快速奔到了秦营的床前。 申仪已经在为他把脉,秦营看到秦川想要起身,却被秦川伸手阻拦。 申仪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会儿秦营的脉象,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只是还有些乏力,没有那么强劲。 “好了,没事了。” 申仪终于说道,秦川舒了一口气。 申仪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营眼睛里满是感激。 “已经好多了,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 申仪在一边冷笑道:“谢他?你最该谢的是我。” 秦营一脸茫然,秦川赶紧介绍道。 “这位是申仪,申神医,多亏了申神医妙手回春。” 秦营坐不起来身子,只能点头示意。 “多谢申神医。” 申仪摇摇头:“唉,出力不讨好啊,算了算了,不打扰你们了,走了。” 申仪性格虽怪,但是很通事理,知道秦营身上背负着仇恨和秘密。 申仪刚走,秦营就忍不住说了。 “三公子,一定要给世子报仇啊,世子死的太冤了。” 秦川点点头,说道:“营哥,我都知道,你慢慢说来就是。” 秦营躺在那里,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通通讲给了秦川。 “姬风,李师道,我秦川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第一百章 凯旋归来 大周历五九五年秋,秦侯下西戎国都乌孙,乌孙国王宇文拓献贡于天子,求和,贡粮二百万石,金无数,秦侯遂凯旋而归。 ——《周纪》 …… 多少年了,大周又一次沸腾起来。 无数次对外作战,有胜有败,而这一次,大周不仅战胜了对手,甚至攻下了敌方的国都,而立下这一奇功的人,是秦侯。 虽不是拓土之功,但此功比之拓土之功有过之无不及。 十月一过,西戎的赔付全部到了大周境内,秦战终于退兵了。 再不退的话,秦战自己都急了,五十万大军即将集结完毕,不日就要开赴西北。 最多一个月时间,北匈之战就会打起来,这时候是该回去休整补充了。 秦战的队伍里夹杂着西戎王族的人,还有西戎各路将领,缓缓向东而行。 这对西戎来说,可以说是无比耻辱的事情,可是对于当中的拓拔宇却一点没有不自在。 他受到了特别的照顾,还分了一辆马车,可以不用自己走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一路都要靠两条腿走过去的。 这一路可是七八百里的距离,要走上十天八天的。 这才仅仅第三天,这些没吃过苦的贵族们就叫苦不迭。 有的人脚下已经磨出来了几层血泡,一步一个血脚印,还有西戎的王子在其中。 拓拔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全然当做没看到,无视王子们求助的目光。 秦战怎么舍得让他这么自在,得给他找点麻烦。 “拓拔元帅,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挺自在啊,要不干脆到我们大周得了,我一定让大王给你加官进爵,不比西戎差。” 拓拔宇面色很快黑了下来,在西戎的王族面前说这些话,秦战这是故意的,想挑事儿。 “秦侯,你们大周水太深,我这老胳膊老腿进去就淹死了,还是不掺和了。” 即使拓拔宇第一时间回绝了秦战,周围一些王族也已经对他有了警惕之心。 现在西戎大军按照秦战的要求,都在三十里外远远的跟着,一旦到了大周境内,若是拓拔宇真的带着这些王族和大臣投了大周,大军根本反应不过来。 其实拓拔宇心里压根就没这想法,只能说王族的人,都是一个样子,爱猜忌。 拓拔宇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自己做自己的就好。 本来去乌孙的时候,秦战的人马要么骑马,要么坐车,现在都是步行的,所以就慢了许多。 为什么得步行,这就得怪秦战了。 他可能是受了秦川的感染,把整个乌孙的府库都给搬空了,毛都没留一根。 要不是答应了赫连不进王宫,秦战恨不得把整个王宫都给搬走,一只夜壶都不放过。 现在好了,马车都快被压散架了,车辙印足足一寸深,把拉车的马都累的嘶吼起来。 长长的队伍经过五天的缓慢行军,总算是到了高台城,这个时候,西戎军队才敢逼近过来。 他们也要防备秦战耍赖,不过他们只是远远的盯着,一旦有变,他们就会快速冲过来。 城门大开,数万大军列于城上,两边的小山上也有大周的人马。 罗鸣和秦川早就在这里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停停停!” 拓拔宇跳下马车,也不怕闪到老腰了。 “秦侯,该停住了,都到了高台了,咱们这些人是不是该回去了。” 秦战一拍脑袋:“嗨,拓拔老兄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还想着再和老兄喝几杯,上次可是没分出来胜负。” 拓拔宇心里狠狠把秦战鄙视了一把,这家伙太能装了,还忘了?你特么什么记性。 “秦侯不必客气,这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下次再分胜负。” 秦战笑道:“还有下次?那下次是拓拔老兄到我洛阳呢?还是我到你们乌孙呢?” 拓拔宇的汗一下就出来了,这货是在威胁人啊,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以后西戎打大周,还是大周打西戎。 这特么怎么说都不合适,拓拔宇机智的避重就轻。 “嗨,喝酒还分什么地方,不管哪里,兄弟都一定陪秦侯喝个尽兴。” 秦战诡秘的笑了笑,一副算你走运的表情。 “既然如此,恕不远送,进城!” 秦军绕开西戎的权贵们,赶着沉重的马车有秩序的进了城。 那些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西戎贵族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队队的西戎人从高台城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拓拔天。 拓拔天其实心里一直十分忐忑,他成了降将,让拓拔家族丢尽脸面,现在再见到父亲,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 拓拔宇能怎样对待他?他自己都再秦战这里妥协了。 从国力到兵力,再到兵员素质,西戎都是完败,这一次拓跋宏提议联手北匈进攻大周的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 本来拓拔宇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让年轻人有个成长的平台,他好在后面过些清闲的日子。 他也没想到,输的如此彻底,丢尽颜面不说,一战毁掉了西戎多年的积累,至少在军事实力上,怎么也得恢复一段时间。 前番好不容易平息的羌人叛乱,眼下又有苗头冒了出来,让他不得不选择和大周议和。 见到儿子,拓拔宇显得十分平静,没有拓拔天想象中的暴跳如雷。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西戎军队这个时候才靠过来,用马车接上这些权贵,可不能怠慢了。 拓拔父子也一人骑了一匹马。 拓拔天怎样心里都有些不安,于是主动找拓拔宇认错。 “父亲,我错了!” 拓拔宇瞥了他一眼:“错没错,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或许你做的对,至少这么多的士兵活着回家,他们一定认为你是对的。” 拓拔天低下头:“父亲,我也没的选择,这仗简直就是在送死。” 拓拔宇道:“行了,现在输了不要紧,不要以后一直输就好了,跟我好好讲一讲秦军的厉害之处,你也好好想想,以后怎样才能战胜他们。” 拓拔天点点头,拓拔宇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并没有怪罪于他。 秦战进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秦营,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秦川带着秦战进了秦营所在的屋里,这地方秦川特意交代过,守卫森严,外人没有进去的可能。 秦营一看到秦战,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么多天,他忍着痛苦折磨,也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刻见到秦战,才真正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侯爷,秦营终于等到您了……” 秦战默默走过去,把秦营搂在怀里,秦营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不算外人。 “孩子,你受苦了,受苦了。” 秦营呜咽着说道:“侯爷,要给世子报仇,一定要报仇。” 秦战点点头:“一定会的,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营点点头,擦了擦鼻涕眼泪。 “侯爷,是太子,他勾结了北匈人统帅呼延灼,吴用就是他的爪牙,我已经杀了。 他们挖了地道,三十里的地道啊,一直通到阳关下面。 本来这都没什么,阳关有四万大军,完全挡得住,可是李师道带着王师逃了。 他们逃得太突然,北匈人就打开了城门,等我们进城的时候,北匈人已经进城了好几万。 我们死战不退,一度挡住了北匈人,可是他们人太多了,世子就让我回玉门关。 我当然不能干,我就打晕了世子,让玄甲重骑带世子走了。 世子真的逃到了玉门关,可是李师道这杂种,他们紧闭城门,还朝世子放箭。 三万多人,就在玉门关上,看着世子战死,世子的尸体都被北匈人抢走了。 他们一定也是和太子串通好的,侯爷,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啊。” 秦战的脸已经阴沉的可怕,可恶的太子,竟然真的是他,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这一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了,连李师道和姬风,都要死!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死在我的刀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秦营道:“我运气好,被人打晕了,然后北匈人把我当成死人,和兄弟们一起烧了,我爬出来了。 后来我又被捉了回去,老天有眼,我的脸被烧坏了,吴用都没有认出来我,我就一直潜伏在北匈大营里。” 秦营的曲折经历,让秦战都不由得觉得他可怜。 现在他身上的伤虽然已经没了大碍,但是残疾是落下了,他的腿被狼挠断了筋。 “好了,你好好养伤,现在可以坐马车吗?可以的话,明天你就往京城去,找老爷子,到大王那里告状。” 秦营点点头:“可以的,侯爷,放心吧。” 秦川道:“要不是还要准备打仗,我一定亲手剁了太子的脑袋,杀王族,这事情一定很爽。” “胡闹!”秦战怒骂道:“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打好你的仗,让韦九送他回去就好。” 韦九,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这小子不爱说话,但是做事却是十分认真,正好阿秃儿也回来了,骑兵营不会没人带的。 秦战归来,一场庆功宴是一定少不得的。 盛大的庆功宴就在军营里举行,除了值守的人,全军狂欢,肉随便吃,酒管的够。 整个高台陷入一片狂欢之之中。 而京城的圣旨,也就在这个时候到了,这速度比起平日,快了不少。 要知道,捷报传回京城,也才十来天的时间。 前来传旨的是一名武将,应该是宫中的侍卫,一般的太监受不了马背上颠簸之苦,所以周天子特意找了个人武将。 既然是来传圣旨的,地位肯定不低,与秦战也都认识。 见了秦战,武将第一句话就是:“恭喜秦公了。” 秦战还没怎么闹明白,武将就拿出来圣旨。 “大王有旨,擢升秦侯秦战为二等公,世袭三等公,擢升大将军罗鸣为三等侯爵,擢升阳关卫统领秦川为一等子爵。” 这道圣旨,是封赏的,但是这封赏,有些让人惊讶。 秦战升为公爵,就成了如今大周第二位公爵,第一位是谁?是他爹秦修崖,一门两位公爵,秦家的势力,高出其他诸侯一头。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这武将又拿出来一道圣旨。 “大王有旨,命秦公秦战为征北大元帅,率五十万兵马,征讨北匈。” 第一〇一章 新秦侯——秦海 洛阳城,各色各样的旗帜招展,一片喜庆的氛围。 秦侯大胜的消息传回京都之后,周天子就下令,京城欢庆一月。 现在应该称秦战为秦公了,秦公现在成了京城的风云人物,洛阳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秦战。 “听说了吗?秦侯现在可是成公爵了。” “谁不知道,我还有知道,秦公可是把西戎国都给灭了。” 百姓们也不知道西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西戎到底灭没灭他们也不关心,反正大周有了一个一家两公的家族。 秦家的权势,被再次推上了一个高峰,其他的诸侯怎么能不眼红呢? 太子姬长青今日换了一身行头,扮作一个贵公子,正准备到京城里去转悠转悠。 再过几天,并肩王就要带着大军奔赴西北,京城一带的治理大权就落在了太子的头上。 当地主的,总得知道知道自家地里种的什么庄稼吧,所以,姬长青要对京城的市井之事了解了解。 今天陪他来的,是燕世子姬言。 姬言作为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对于京城街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最好的导游。 姬言有意巴结太子,不遗余力的为姬长青介绍京城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 姬长青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听的进去。 他和秦战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听着满城的百姓都在谈论秦战,他心里就一阵不爽。 秦战越是风光,对他来说,就是越为不利,以后隐患越大。 可惜啊,还要等些日子,再等些日子就好了,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姬长青实在找不到清闲的地方,于是生气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还是走吧,我先回府去了。” 姬言还没拍够马屁,一脸的不甘心。 “太子殿下,还是多走走吧,这洛阳街头,还有许多有趣的地方呢。” 姬长青摇摇头,皱着眉头:“今日确实有些累了,改日吧。” 姬言只能放弃,眼中一阵失望,随意瞥向一个方向,却又亮了起来。 “太子你快看。” 姬言指着前方,姬长青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脸的军士驾着一辆马车正走在街上,前后都有军士护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秦军的人,只有他们铠甲的颜色是丧气的黑色。 姬长青对秦战的恨意已经延伸到了秦军身上,但是对这种小角色,他还是放不下身份。 “怎么了?一个小卒而已。” 姬言急忙说道:“太子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卒,这可是秦川手下的爱将,我见过的。” 那驾车的黑脸军士正是韦九,姬言也确实见过韦九,就在那所青楼里。 因为当时的他和秦川还斗了几句嘴,所以对韦九也很有印象。 几个月过去,韦九也从小卒成了一个中级军官,可是他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见他对秦川的恨意颇深。 “秦川手下的?秦川难道来京城了?他不是在西北吗?” 姬长青突然有了兴趣,秦川的爱将亲自驾车,里面的人一定十分的重要。 作为一个没事爱找事的王族,姬长青不去露个脸都对不起自己。 姬长青若无其事的走到街道中间,拉着姬言,两个人假装聊天,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聊些什么。 可他们站的位置刚刚好挡住了韦九等人的路,这下矛盾就有了。 有人挡路,这队军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先警告。 “喂,前面的人让开!” 姬长青和姬言只当做没有听到,继续在那里谈笑风声。 “喂,没长耳朵是怎样,赶紧闪开。” 两个人依然不为所动,韦九发现了端倪。 一般平民百姓,见到军队都是主动避让的,敢这么拦路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姬长青背对着他,他还没看出来,可是姬言就让他觉得有一些面熟了。 姬言能把韦九记住,韦九同样能把姬言记住,公子的亲人,还有仇人,韦九都要记在心里。 韦九跳下马车,拨开前面的军士,走上前去,先是行了个礼。 “韦九见过世子,属下的人无礼,还请世子原谅。” 姬言笑了笑:“我原不原谅无所谓,只要这位原谅就行,你跟他说去吧。” 随着姬言的话,姬长青转过身子,表情淡漠,可谓是装逼到了极点。 看到姬长青,韦九脸色微变,单膝跪地。 “臣韦九,叩见太子殿下。” 姬长青没有让韦九起来的意思。 “你是秦川的部下,怎么回京城来了?” 韦九道:“禀太子,微臣奉命回来送些东西给秦公。” “东西?秦公?” 姬长青冷笑道:“什么东西,又送给哪个秦公,现在我大周有两个秦公。” 韦九依然恭恭敬敬:“启禀太子,车里是我家公子献给老秦公的寿礼。” 姬长青道:“哦?原来是寿礼啊,听说秦川是个孝顺的人,送的东西一定不一般,本太子倒是要看看,也好学学他拍马屁的本事。” 说罢,姬长青便往马车走去。 韦九大惊,急忙起身去阻拦,却激怒了姬长青。 秦川不怕他也就算了,没想到手下的人也不怕他,还拦着他。 啪! 姬长青一巴掌打在韦九脸上:“混账东西,本太子让你起来了吗?” 韦九又跪了下去,但是依然在姬长青身前,拦着他的去路。 姬长青往左,想要绕过去,韦九跪着挪了挪身子,又挡了上去。 姬长青往右,韦九也往右。 姬长青怒极,一脚踹在韦九的胸口上,这一脚力度极大,踹的韦九差点背过气去,嘴角都流出鲜血。 姬长青接着往前走,韦九却强忍着痛苦,又爬了起来,同样的姿势挡在他身前。 姬长青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腿上。 “狗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秦川身边的一条狗,你的主子在我面前也不敢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姬长青自己都有点心虚,韦九更不为所动。 “韦九只是一位军人,上峰有令,韦九就算是舍命也要去完成,今日太子要想过去,还是先踏过韦九的尸体吧。” 姬长青怒极反笑:“呵,秦川真是好运气,一条狗都对他忠心耿耿,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今天,本太子就让你知道,到底这大周,是谁说了算。” 说罢,姬长青抽出一旁一名军士腰间的刀,高高举起来。 眼看着,刀就要劈下去,韦九就要血溅当场。 “太子殿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姬长青停住了。 一扭头,他就看到秦海挺拔的身影。 秦海现在可是风光极了,秦山战死,他顺利成章接替了世子之位,秦战封公,他自动就成了侯爵,这是惯例。 于是乎,秦海成了大周最年轻的侯爷。 再算上最近因为北征西戎,他又被任命为先锋军统帅,权势更盛,俨然已经从一颗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这还仅仅是这几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日后会怎么样,谁都无法猜测。 民间甚至已经有传言,秦家,或许会出来大周的第一位异姓王。 秦海来了,姬长青的刀就落不下去了,当着秦家人的面杀秦家的狗,那他是自讨没趣。 姬长青把刀扔到一边,笑道:“原来是秦侯啊,真是太巧了。” 秦海一拱手,微微点头:“是啊,竟然在这撞见了太子,太子在这里干什么。?” 秦海可以说是大人物的风范初显,举手投足都异于常人,以前的他鲁莽冲动,现在也知道内敛了。 姬长青道:“没什么,恰好碰到这些奴才,说是要给老公爷送寿礼,本太子就有些好奇,就想着先观上一眼。” 秦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听川弟说了,说是在西戎得了一件神物,要献给爷爷。 还说在大寿之前不得见光,否则就影响我大周的运势。 要是旁人,我也就不让他看的,既然是太子殿下,那看一看也无妨。” 姬长青一脸狐疑:“还有这种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倒不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我大周的运势的。” 秦海笑了:“既然如此,那太子就看一看,也无妨。 反正这以后大周的天下都在太子手上,若是我大周运势真有影响,那也是太子的事情,对吧? 韦九,就让太子看看。” 韦九听话的挪开身子,秦海来了,就不用他再强出头了,什么事情都有秦海担着。 姬长青还真就到了马车边上,吓得里面的秦营气都不敢喘。 姬长青手放在帘子上,心里确实十分犹豫。 他贵为太子,就应当为大周考虑多一些,若是真如秦海所说,这马车里的东西见了光不祥,那他现在打开了,就是罪过大了。 况且,现在周边围了这么多的百姓,这些百姓一定是以为他是故意想要败坏大周的运势。 思前想后,权衡了利弊,姬长青又放开了手,干笑道:“算了算了,本太子也不看了,毕竟是老公爷的寿礼,让我先看了是怎么回事。” 姬长青终究是怕了,秦海也长舒了一口气。 “太子果真为我大周着想啊,当是我们臣子的楷模,哪像我,老是想偷偷看一眼,不如太子甚远。” 姬长青干笑道:“秦侯过奖了,本太子只是做了该做的,你们才是日后大周的栋梁,时候不早了,本太子就先回了,过几日大军出征,我一定为秦侯送行。” 秦海笑道:“那就多谢太子了,太子送行,大军一定无往不胜,我大周威名,必将名扬四海,一战必定北匈。” “好!”姬长青一拍手:“秦侯好气魄,本太子等秦侯凯旋而归,告辞。” 秦海躬着身子行了个礼,算是送姬长青一程。 等到姬长青的身影消失了,秦海又长长吐了口气。 “嗨,真是憋屈死了,侯爷真不是好当的。” 以前秦海上面有父亲,有大哥,可以粗鲁随意一点,现在却要端着架子说话,让他很是不适应。 韦九在背后说道:“多谢侯爷,要不是侯爷来了,恐怕韦九就没命了。” 秦海转过身,扶起来韦九。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韦九,你做的很好,这一次多亏了你。” 秦海指了指马车:“车上的人没事吧?” 韦九还没说话,秦营激动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二公子,秦营无恙,秦营终于回来了。” 秦海一脸悲伤,眼睛都红了 “回来了就好,这一次,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第一〇二章 进宫面圣(补) 秦公府,就是以前的秦侯府。 这里现在是京城除了王宫之外,权势最高的地方。 一门两公,在大周数百年历史上都是头一回。 秦修崖就坐在正门外边,眼巴巴的看着街口。 秦家的妇孺也都是满眼热泪,盯着同样的地方。 今日秦妃秦妍竟然都在,已经八个月的孕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臃肿,即便行动不变,她也来了,她是秦家出去的女儿。 终于,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街口,那是秦海。 接着,后面的队伍慢慢走出来,中间的马车,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来了,终于来了,呜呜……来了……” 秦山妻子郑竹太过激动,率先哭出声来,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下就把所有的女眷带动了起来。 秦公府门前一片哭声,引得一旁路过的人一脸蒙圈,却又不敢停下来看。 秦修崖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哭的,妍儿呦,你怎么还哭上了,别伤了孩子。” 女眷们哪是他能劝住的,哭声反倒更盛了。 秦修崖哀叹一声,也不说话了,等着秦海过来。 不过两三百步的距离,老公爷就像是等了好几年一样,终于到了门前,秦修崖站起来身子,走下台阶。 “人还好吗?” 秦修崖心情也有些激动,显得有些沙哑。 秦海点点头,到了马车面前。 韦九跳下马车,和秦海一人一边,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面,秦营坐在前面,已经泪流满面,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坛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面,紧紧的抱在手里。 “老公爷,我可算是见到您了……,我把世子,给您带回来了……” 秦修崖抬起来颤抖着双手,沙哑着嗓子。 “把我的孙儿给我,让我看看。” 秦营下肢残疾,身子动不了,秦海抹着眼泪上去,先接过来坛子,然后交到秦修崖手里。 这里面,装着秦山一半的骨灰,另外一半,已经被葬在了秦阳的秦家祖坟中,这是秦风特意让韦九和秦营带回来的。 “我的孙儿哎~~我的孙儿~~” 秦修崖接过秦山的骨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滚落下来。 上一次这么哭,还是秦狂战死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他体验了足足两次,还是两辈人。 台阶上的女眷们也都下来了,秦妍本来也要下来,却被老夫人给按住了。 女眷们围着秦修崖哭成一堆,秦修崖再也不说她们了。 “起幡~” 家丁们早就准备好了,秦公府又一次举起白幡,这一次,是迎接他们的少主魂归。 秦双早就被人按着跪在门内,头上戴着孝,手中持着柳树做的节。 秦修崖好似老了几十岁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前,弯着腰,把手里的骨灰坛交到秦双手里。 “双儿,送你爹到祠堂去。” 秦双还小,摇摇头:“太爷爷,这不是我爹爹,爹爹怎么会在坛子里。” 郑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逆子,这就是你爹,你爹死了,被人给害死了,抱着!” 过度的悲伤,让郑竹的脾气放大了无数倍。 柳烟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她弯下身子,抚摸着秦双被打红的脸。 “双儿,听话,听太爷爷,把你爹爹送到祠堂去,你要记着,以后长大了,要给爹爹报仇。” 秦双被打出了眼泪,但是还是咬牙忍着,不让眼泪继续掉,一副坚强的样子。 “奶奶,我听话,我真的听话,爹爹说了,男子汉一定要坚强。” 小家伙就这样抱着骨灰坛一路向祠堂走去。 秦地的习俗,亡人下葬,要由其子抬棺,秦山只有骨灰,在京城暂时还葬不了,只能先放到祠堂里,所以理应让秦双抱着。 秦修崖擦干眼泪,又走到马车边上,对已经泣不成声的秦营说道。 “回来了就好,身体可还顶得住?” 秦营点点头:“老公爷放心,秦营还死不了。” 秦修崖道:“好!” 说罢,他从韦九手里取过马鞭,坐上了马车。 “秦海,我命你,率人先围了太子府,我回来之前,太子府一只鸟都不要放出去。” 秦海一抱拳:“是!”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秦修崖,如同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今天,他要进宫面圣,他要弹劾太子,他还要杀了太子。 他秦修崖,将成为大周历史上的传说,这一切,不是为了彰显他的权势,只是为了报仇,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走,进宫!” 秦修崖一挥马鞭,如同奔赴战场一般,豪气万丈。 “爹,你等等我。” 秦妍儿挺着大肚子,想要追上去,秦老夫人一把抓住她。 “不要命了,真是个疯丫头,都是快当娘的人了。” …… 秦修崖意气风发的坐在马车上,赶着车往王宫而去,秦营在马车里给他讲述着西北发生的一切。 秦修崖越听,心中的愤怒就越盛一分,对太子的杀心就多一分。 不多时的功夫,他就到了王宫门口。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看到马车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人不长眼睛乱闯,等离的近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什么样的人,竟然让秦公亲自驾车,职责在身,守门的小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话。 “老公爷,何事入宫?” 秦修崖冷冷道:“闪开,我有车驾入宫的特权。” 小将依然有些为难:“秦公自然可以随意入宫,只是车驾里的人末将得看一眼才放心。” 秦修崖问道:“你是怕我带刺客?还是怕我带奸细?” 小将急忙说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按照章程做事。” 秦修崖骂道:“狗屁的章程,这章程还是老子定下的,滚开。” 秦修崖一直以来,都对这些看门的小将是笑脸相对,今天这么反常,把他吓了一跳。 秦公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看今天这样子,火气还不小,秦公这种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他才不敢触这个霉头。 况且如秦公说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威胁王族安全的的人,守门小将瞬间有了答案,让开了身子。 秦修崖杀气腾腾的过去了,守门小将还是一身冷汗,后面却又来了一辆马车。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滚开。” 一听这声音,守门小将灰溜溜的闪开了,这位可是比秦公有过之无不及,唉,不知道又是谁要倒霉了。 这一辆车里,坐的是秦穆氏,大周历史上唯一的女将军,也是除了几位王妃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敢指着周天子鼻子骂的那种。 秦战的马车,一直到了王宫里的御书房,这个时候,周天子一般都在这里。 秦修崖下了马车,从马车里抱出来秦营,秦营一百多斤的体重,在秦修崖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手里,如同无物。 殿外侯着的太监看到秦修崖急冲冲的样子,急忙过来。 “见过秦公,秦公何事如此着急,大王正在与太傅和太保商议政事,秦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秦修崖理都不理他,直接往里走去。 太监上来拦,秦修崖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滚开。” 哐当! 御书房的门被秦修崖撞开,一进门,秦修崖就喊道。 “给我拿个垫子来。” 御书房内,姬无病和姬无命还有杨文祥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秦修崖。 愣了好一会儿,姬无病才反应过来,对内侍太监道。 “给秦公上座。” 垫子拿了上来,秦修崖把秦营放在上面。 噗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三十年来,这是秦修崖第一次跪在姬无病面前,这让姬无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亚父,你这是哪般?” 秦修崖道:“大王,老臣今日要弹劾几个人。” 姬无病笑了,满不在乎,秦修崖每年弹劾的人多了。 “我当是何事,就是弹劾几个人而已,值得亚父如此大动干戈吗,亚父快快起来。” 秦修崖不为所动。 “大王,我要弹劾的这个人,他勾结北匈人,在阳关设下几圈套,害得我们大周丢了阳关雄城,害我孙儿秦山丢了性命。” 姬无病面色大变,怪不得秦修崖如此反应,这件事情,的确算是个大案,姬无病怒道。 “还有这种事情?是谁,太尉,你尽管说,孤王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秦修崖道:“此人和大王关系匪浅,臣怕一旦说出来,大王于心不忍。” 姬无病道:“太尉,孤王在位二十余年,你还不知道孤王的脾性吗?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孤王不杀他,难以泄心头之恨。” 秦修崖还未说话,楚王后却跑了进来。 “大王,不好了,大王,秦公派人围了长青的府邸。” 楚王妃刚一进门,就喊道。 看到秦修崖也在,楚王妃怒道:“秦修崖,你什么意思,凭什么围太子府邸?” “太尉。”姬无病道:“你要弹劾的人,是太子么?” 楚王妃面色变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修崖点点头:“正是,太子只是其中一人,臣还要弹劾李师道和姬风。 太子姬长安,以吴用为使,勾结北匈,以地道入阳关。 而李师道和姬风,不战而逃,把阳关丢给了北匈。 我孙儿秦山,死战不退,最后是被手下逼着才退到了玉门关。 可是在玉门关城下,李师道和姬风,以三万大军面对不足五千的北匈人,紧闭城门,不让秦山进城。 不仅如此,他们还放箭驱逐秦山等人。 大王,您说,我的孙儿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一旁的杨文祥再也忍不住了:“一派胡言,太尉真是个会编故事的人。” 楚妃也在一边附和。 “就是,大王,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姬无病的脸色黑的可怕,咬牙切齿的问道。 “太尉,此事你可有证据?” 秦修崖点点头,“当然有证据,他就是证据。” 秦修崖手指着秦营。 “他是谁?” 并肩王姬无命终于开口了。 秦修崖道:“秦山的副官,他是阳关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最能作证的人。” 杨文祥在一边说道:“随便找来个残废,就让他冒充秦山的副官?太尉,你这不是敷衍人吗?” 秦修崖道:“是不是敷衍人,一问便知。” 第一〇三章 兵围太子府 “秦营,你把阳关的事情跟大王他们说说。” 秦修崖对秦营说道。 秦营便将阳关发生的事情又细细的叙述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诬陷。”秦营刚说完,杨文祥便叫道:“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大王,不要听他一派胡言。” 姬无病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问道。 “你说是吴用勾结了北匈人,你可别看错了,吴用不是已经被太子处死了吗?” 秦营道:“大王,臣以性命担保,那个人就是吴用,我在阳关城救过他的性命,他在北匈人那里,已经做上了监军。” 杨文祥问道:“敢问秦副将,吴用现在身在何处?” 秦营道:“被我杀了,我本来想把他绑出来,可是实在没有条件,我就想只能自己逃了。” 杨文祥笑了:“真是会编啊,一个残疾,还能从北匈人军营从容逃出来,那些北匈人都是瞎子吗?” 秦营脸都抽搐了,他实在不想提逃跑路上的心酸。 “我落入北匈大营之后,并没有受什么伤,我从北匈人自己挖的地道里逃出来。 在山里我走了三天三夜,没有水,没有食物,我吃老鼠,吃蜥蜴,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把真相带回来。 我最虚弱的时候,和一匹狼搏斗,差一点,我就死了,我咬死了狼,也落下这一身的伤。” 呕! 听着秦营的叙述,姬无病一阵干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人还能这么活着。 那种画面,想想都让人招架不住。 杨文祥依旧叫嚣着:“真是可笑,你这是在编故事吗?谁知道你是怎样逃出来的,或许你是北匈人派来挑拨离间的。” 秦修崖再也忍不住了:“老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推脱是吗? 好,既然你坚持吴用死了,那我告诉你,不是只有秦营见了他,我孙儿秦川,也见过他,在北匈人的大营里,我孙儿就是挟持了他,才带回来我大孙子的骨灰。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可以六亲不认,可以就这么敷衍,太子既然杀了吴用,可有证据,尸体在哪里?” 杨文祥被说的面红耳赤,但是依然不放弃,姬长青是他的女婿,是他们杨家日后更加辉煌的未来。 “同样都是没证据,你想就这么定太子的罪?不合理,不合法,你休想。” 秦修崖笑了:“呵呵,在大周,有我秦修崖不敢做的事吗?” 秦营这时候却打断了争吵的两个人。 “大王,秦营以性命担保,秦营说的句句属实,太子勾结北匈,罪恶深重。 姬风和李师道不战而逃,见死不救,其罪当诛。 秦营以死立誓,若是我说的有半句虚言,让我的灵魂魂飞魄散,让我的后人永世为奴。” 说罢,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枚长长的铁钉,足足有两三寸长。 “世子,秦营来陪你了。” 众人还来不及阻拦,秦营就把钢钉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御书房内,血流遍地。 杨文祥大笑道:“哈哈,大王,他畏罪自杀了,畏罪自杀了。” 姬无病像是看一个小丑一样,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太傅,若是你是一个奸细,你会以死来陷害一个人吗?北匈人能给他什么好处?你是想说秦公在陷害太子? 若是他想要陷害太子,用得着搭上一个孙儿?早在三十面前,他就可以让我们大周灰飞烟灭,孤王看你是真的老了。” 姬无病正教训着杨文祥,楚王后从外面闯了进来。 “大王,不好了,你快看看,秦军围了长青的府邸。” 等到楚王后进了御书房,才看到秦修崖也在,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她。 地上秦营的尸体把她吓了一跳,她捂住嘴巴。 “这是怎么了,是有刺客吗?大王,你没事吧。” 姬无病笑道:“怎么了?你不知道吗?都是你的好儿子做的事情。” 楚王妃一脸懵,儿子被人围到了府里,可是姬无病还在埋怨她。 姬无病一挥袖子,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去。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姬无命开口了。 “秦侯围了太子府?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事情还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这样做有些鲁莽了。” 秦修崖道:“老臣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合礼数,但是老臣已经等不及了,我的孙儿实在是冤枉,请大王决断。” 皮球最终落在姬无病身上,谁错谁对,全凭姬无病一句话。 他可以指责秦修崖,私自动兵,围攻王族,这是重罪。 他能这么选择吗? 他不能! 秦家的军队,刚刚为他解决了一个对手,秦家的人是他三十年前的救命恩人。 他可以没有太子,他有十个儿子,秦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他不能没有秦家,没有秦家镇着,三十年前的一幕就会重演,除了秦家,大周还有六个封地侯。 他也不敢赌,他怕把秦家推到他的对立面,那样的话,大周的基业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所以,姬无病几乎没有犹豫。 “传令,移驾太子府,孤王要亲自审那个逆子。” …… 太子府,年初的时候刚刚修缮过,焕然一新。 秦海带着一卫兵马,将现在的太子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太子姬长青站在门前,正在与他理论,姬长青刚回府一会儿,衣服都没有换回来。 “秦海,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的胆子,敢围了本太子的府邸,你们秦家是要造反吗?” 秦海一脸冷漠。 “太子殿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臣只是要讨一个公道。” 姬长青怒道:“什么公道,在这大周,我们王族就是公道,赶紧带你的人撤走,要不然,本太子可就不客气了。” 秦海摇摇头:“抱歉,太子殿下,这一点,恐怕臣做不到,太子有通敌之嫌,臣奉命围府,以防太子逃脱,还请太子自重。” 姬长青嗓子都尖了:“什么,我通敌,你有什么证据,你这卑鄙的小人,你这是造反。” 秦海道:“有没有证据,等会儿自有决断,臣只是听命行事。” 哗啦啦,大街上跑过来一队骑兵,都是身着一身红甲,这不是王师,而是楚军,楚侯麾下的军队。 “围起来,给我围起来。” 这一队楚军比起秦军多了许多,在楚侯的命令下,很快将秦军围在中间。 王师的部队至始至终没有露面,没有周天子或者并肩王的命令,没有人能动得了王师。 一时间,太子府成了风云之地,秦军楚军迎面相对,剑拔弩张。 秦军虽少,但是气势丝毫不弱。 楚侯扒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秦海,你这是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秦海丝毫不惧:“楚侯,此事与你无关,请避让,秦海奉命行事而已。” 楚侯道:“奉命?奉谁的命,秦修崖的命吗?秦修崖就有权利让你带兵围了太子府?你们秦家当自己是什么?” 楚侯话语尖锐,语气里赤裸裸的嫉妒之意。 “楚侯,我们秦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今日太子府任何人都不能进,也不能出。” 秦海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楚侯也不得不谨慎待之。 太子和秦家的矛盾,在今日达到了一个巅峰,看这样子,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状态了。 “大王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来,周天子的车驾映入眼帘。 “参见大王,大王万福。”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拜下去,姬无病从马车里下来了。 一见到姬无病,姬长青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父王,救命啊父王,秦家要造反,要杀孩儿啊。” 姬无病失望的看着太子。 “他们要造反?那孤王为什么好好的,孤王怎么不知道呢。” 姬长青指着周围的秦军:“你看,父王,他们这不是造反吗?” 姬无病冷漠道:“这是造反?是孤王让他们来的,孤王今天,就是要来抓住你这个逆子。” 姬长青懵了,姬无病没有半点要保住他的意思,明显是要帮着秦家。 “父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儿臣犯了何罪?” 姬无病道:“孤王问你,吴用身在何处?” 姬长青总算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如同地震了一般,但是他仍然没放弃挣扎。 “吴用不是被孩儿派去的人杀了吗?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姬无病接着说道:“在哪里抓住的,死在何处?尸体在何处?” 连着的问题,让姬长青哑口无言,就是编,也不是这会儿就编出来的。 “儿臣这就没多问了。” “哼!” 姬无病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在说谎,看来,你真的不适合做太子。” “孤王来告诉你,他确实死了,他死在北匈,他是北匈的参军大将,他害死了孤王的爱将,还有孤王的两万大军。 他应该是你的人吧,还有姬风和李师道,也是你指使的吧?” 姬长青脸色都变了,这么快就败露了么?还有姬风和李师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王,你在说什么?儿臣确实不知道啊。” 啪! 姬无病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姬长青脸上。 “混账!”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模作样,你敢说,吴用勾结北匈偷袭阳关不是你指使的?你敢说,李师道和姬风不战而逃见死不救跟你没关系?孤王怎么有你这个儿子,你真是伤透了孤王的心。” 姬长青捂着红肿的脸,一脸的无辜。 “父王,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 吴用和姬长青有关系,他还只能承认,现在又冒出个什么姬风和李师道,这下姬长青就有些搞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你自己知道,秦公,太子勾结北匈,残害忠良,以我大周律令,当如何处理?” 秦修崖当即站出来。 “大周律令,通敌叛国者,杀无赦,残害忠良者杀无赦,太子之罪,罪不容赦。” “好!”姬无病道:“身为太子,知法犯法,丢尽王族颜面,也是杀无赦。”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姬长青的罪名就成立了,判决结果也呼之欲出,他怎么会甘心。 “父王,儿臣不服,没有证据,就定儿臣之罪,儿臣实在不服。” 姬无病笑了:“证据?你跟本王要什么证据,当太子这么多年,你可曾合过孤王的心思,你可曾为我大周做过什么贡献,你是孤王的儿子,孤王既然给了你生命,一样可以夺走他!” 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姬长青心里。 第一〇四章 玉陨 姬长青彻底死心了,他敬爱的父王,最终还是没有站在他这边,而是选择了帮助他的对手。 多少年了,姬无病在姬长青的心里,都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他为了爬上这座山,每天都在努力。 三十多岁,他还是个太子,他希望这个太子能用一直做下去,希望他的父王真的能够活到千年万年。 可是今天,他的父王给他定下了罪名,罪名当诛,不容赦! 诚然,他有错在先,但是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为什么父王就能如此狠心呢? 姬长青突然觉得,他的父王,不像他想象的一般,会无限的包容他。 “既然父王如此说了,那儿臣也就不争辩了,儿臣就当是把这条命还给了父王。” 姬长青说完,竟然笑了,看似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哀莫大于心死,姬长青的心已经凉透了,连亲爹都不疼他了,他还留恋什么? “以后父王一定要保重身体,切莫要这么劳累了。” 姬长青已经认为这是自己的最后时刻,虽然心痛,还是忍不住关心姬无病几句。 姬无病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说,他此刻心里也没有那么好受,但是他是帝王,是帝王就不能把这些放在脸上。 “姬尧!” 姬长青喊道,这是他的儿子的名字,也是王族的皇长孙。 一个瘦弱的少年从后面走出来,十一二岁的样子。 “父亲唤我何事?” 看着儿子,姬长青百味杂陈,哑然失笑,原来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要离开自己的儿子,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父王也会痛吗? “姬尧,以后你要老老实实,好好跟师傅学习,切莫再要闯祸了,不要让你祖父伤神,知道吗?” 姬尧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太子妃杨氏已经听出了姬长青诀别的意思。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父王,你要救救太子啊,他可是你的儿子,是大周未来的大王。” 太子一把将杨氏拽住。 “够了,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做大周的大王吗?我是个罪人。” 说罢,他从一边的侍卫手里,一把夺过一把剑来。 噌! 利剑出鞘,姬长青把剑鞘甩到一边,长剑架在脖子上。 “父王,儿臣这就还你一条命。” “住手!” 眼看姬长青的长剑就要划在他的脖子上,一个人影闯入人群。 姬长青抬眼一看,是他的母亲楚王后。 楚王后远远的跟着姬无病过来,却恰好看到姬长青持剑这一幕,急忙出言阻拦。 楚王后过来,姬长青手中的剑便停住了,老见他的母后,心中不免有些依赖之情。 小时候受了委屈,被姬无病责骂过,他都是躲在母后的怀里的。 “母后。” 姬长青眼睛泛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 楚王后没说话,一巴掌先打在他的脸上。 “你个不孝子,你是我生出来的,你想死,问过我没有?” 姬长青再也憋不住了,扑到楚王后怀里,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楚王后却十分平淡,眼睛虽然也是红的,但始终没有落下泪水。 楚王后转过身,问道:“大王,长青可还有活的可能?” 姬无病摇摇头,他和楚王后成婚近四十载,虽然算起来是政治联姻,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来,楚王后都能替他好好打理后宫之事,从未让他因此而心烦过。 晋侯叛乱,楚王妃和他同吃苦,主动节衣缩食,还亲自到城墙上慰问士兵。 他纳妃,楚王后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忙前忙后,为他打点婚事。 作为王后,楚王妃是优秀的,近四十年,只有她的父亲老楚侯去世时回过一次楚地。 这样的王后,她的地位自然无人能撼动。 楚王后又问道:“那臣妾若是求大王呢?” 姬无病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貌似是楚王后第一次求他吧。 他依然摇了摇头,秦修崖就在一边看着,还有无数的臣子,军士,民众在看着。 楚王后叹了口气:“看来,我儿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她又看向秦修崖:“秦公,按道理我也应该随大王,叫您亚父,我给我儿求个情,亚父可同意?” 楚王妃果然是能人,她知道,今日之事,除非秦修崖松口,否则姬长青就是十死无生。 这也是楚王后第一次求秦修崖,要是放在其他事情上,秦修崖一定想都不想,就会答应。 可是现在不可能,他的孙子,他的两万士兵,全都因为姬长青而白白葬送。 在他心里,姬长青必死无疑。 “抱歉,王后,老臣不能答应,秦人也不能答应,两万多条性命,两万多个忠魂就在天上看着老臣,老臣若是答应了,哪还有脸去见他们。” 楚王妃点点头:“应该如此,人命总是要还的,唉!” 楚王后再次叹气。 她捏着姬长青的耳朵,就像姬长青还没有长大一样。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淘气,怎么老是让母后不省心,自从你当了太子,母后就提心吊胆的,恐怕你捅了篓子。 怕什么来什么,都是母后的命苦啊,唉。” 楚王妃第三次叹气,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嘴巴,然后继续说道。 “以后记得,太子咱们也不做了,母后就是想让你好好的,生在王族,吃喝不愁,总好过那些农夫奴隶吧。 做天子有什么好的,看你父王,整日整夜的忙活,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姬无病别过脸去,有些尴尬,楚王后这是明显在埋怨他。 “尧儿,来,过来。” 姬尧听过的走过去,小家伙这会儿脸都是白的,手脚冰凉,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楚王后拉着他的手,关切的说道。 “看你,这么冷的天,本来身子就弱,手都这么凉。 乖孙儿,以后若是你父亲不做天子了,整天陪着你好不好?” 姬尧露出天真的笑容。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父亲可以天天陪着我了。” 随即,他又突然收起笑容,撅起来小嘴。 “奶奶尽是骗尧儿的,他们要杀了父亲,父亲就要死了是吗?” 楚王后微笑着摇摇头:“不,你父亲不会死,不会的,嗯~~” 楚王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比起刚才红润的脸庞差了好多。 “奶奶,你怎么了?” 姬尧焦急的问道。 姬长青抬起贴在楚王后身上的头,一滴温热的血滴在他的脸上。 楚王后的嘴角,流出来黑色的血液。 “母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姬长青慌忙站起来身子,扶住摇摇欲坠的楚王后。 姬无病闻言也转过来身子,一脸的惊讶之色。 “王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王后笑了,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近五十岁的年纪,依然如同二十多岁时那般美丽。 刚才楚王后掏出的手绢里,藏着她准备好的一粒毒药。 借着擦嘴的动作,她悄悄把毒药放进了嘴里,不为人所察觉。 要不然,什么都没有吃,她怎么会突然擦自己的嘴呢? “臣妾十四岁入宫伺候大王,至今三十五年了,长青也有三十三了。 臣妾这一辈子,留不住深爱的男人的心,就想着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 从小我就对长青说,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得到大王的认可。 是我错了,我不该给他这样大的压力,让他变得急功近利,变得对大王的认可过分追求。 其实,认不认可又能怎样?只要安安稳稳,能够陪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现在臣妾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了,臣妾还真是失败啊。 欠了人命,总是要用人命去还的,这一次,我就替我的儿子还一条命。 长青,以后记得不要再闯祸了,下一次,你就要自己承担了,你已经长大了啊。” “糊涂啊你,王后,你真是糊涂。” 姬无病一脸的悔意,急得直跳脚。 “快去叫太医,快去!” “不用了,大王,真不用了。” 楚王妃转头又看向秦修崖。 秦修崖此刻面无表情,内心复杂,今天的事,已经有了变数。 楚王妃说道:“秦公,我用我的命,来换长青的命,不知道我这条贱命,能不能抵得上秦山世子和两万将士的性命。” 秦修崖无言,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 “嗯咛~~” 楚王妃又痛苦的哼了一声,毒药发作,如同刀绞,她的额头都是密密的汗。 她用手抚摸着姬长青和姬尧的面庞。 “我的命怕是不够用,算了,也算咱们娘两个一起走这遭了,你自己走,母后还是不放心啊。 唉,当母亲的,总是这么劳累,我累了,该休息了,长青,娘就在你怀里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楚王妃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没了声息,人也软软的躺在了姬长青的怀里。 “母后!” 姬长青痛苦的叫道,眼泪不住的掉下来。 “母后,你醒醒,醒醒啊,太医在哪里,太医呢?为什么还没有来啊!” 姬长青不住的嘶吼。 烈性毒药发作起来很快,此刻即使太医到了,那也是无力回天了。 大周的王后,楚玉,香消玉殒。 姬无病面色沉痛,三十多年朝夕相处的王后,就这样在他面前去了。 “唉!这又是何苦呢?” 秦修崖依然不打算就此罢休,提醒他。 “大王,楚王妃身陨,还请大王节哀,但是太子之罪,还未有定论,请大王决断。” 姬无病抬起头,冰冷的眼神看着秦修崖,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尊重。 “亚父,你的意思是?还不够吗?这还不够吗?孤王的王后已经死了。” 秦修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姬无病的心已经动摇了,楚王后身死,对姬无病的影响真的很大。 秦修崖还是接着道:“大王,王后是王后,太子是太子,太子之罪不可饶恕。” 姬无病怒了,这大概是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对秦修崖发火。 “秦公,你还想怎样?孤王的儿子做错了事情,孤王也有责任,难道孤王也要把命抵给你吗?那好,你来拿去吧。” 秦修崖无言,姬无病接着说道:“散了吧,秦公,散了吧,太子姬长青,从今日起,贬为庶民,容其暂住太子府,为楚王后守灵三月,三月后,搬出太子府,自生自灭。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姬无病转身走了,背影孤单。 秦修崖心中有诸多不满,此刻也发作不起来了,天子已经做了决断,他一个做臣子的,又能怎么样。 他抬头看着天空,眼中饱含热泪。 “小山子,秦军的将士们,我秦修崖对你们不起啊,无颜再见你们。” 姬长青,怀里还抱着楚王后的尸身,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走吧……” 秦修崖挥挥手,对秦海说道。 第一〇五章 秦战的转变 大周历五九五年冬,楚王后逝,举国同哀。 并肩王姬无命率四十万大军赴西北,大战起兮。 ——《周纪》 一场动荡就这样草草结束,姬长青没死,却被贬了太子之位。 众位王子们又蠢蠢欲动了,他们都眼红空出来的太子之位。 现在这个时候了,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一定是最有希望坐上天子那个位子的。 可惜,姬无病现在没有要再选一位太子的心情。 后宫里面现在虽然没了王后镇着,也算是一片安静。 秦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有那么一两个月,孩子就会生下来,这可是现在的焦点。 太尉秦修崖从太子府的风波刚刚过去,他就告病在家,再没有上过朝,连军部也没有去过。 太傅杨文祥被周天子勒令在家思过,也是紧闭大门。 大周的三公全都不在朝堂,一时间,大臣们之间冒出诸多的谣言。 总要有人能镇住场子,那这个大任就落在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燕侯身上。 燕侯成了暂时的支柱,他本身又是军部的副帅,一时间成了太子之案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还有一位受益者,那就是三王子姬长平,本来姬长青是要主管京城诸事的,现在临时成了他。 姬长平可谓是春风得意,好不快活。 姬无病连续罢朝多日,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每天都喝个烂醉,他这样不喜酒的人,现在只能借酒浇愁。 秦妃出于关心,挺着大肚子到书房里去看他,却被一通酒坛子砸了出来。 烂醉的人,发起疯来是不管轻重的,秦妃尖叫着逃走,也因此动了胎气,可把进宫看女儿的秦穆氏气坏了。 还好是太医给开了保胎药,连续喝了半个月,秦妃才算是调理过来。 这半个月,也够姬无病发泄了,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了。 于是姬无病又腆着脸过来道歉。 “爱妃,孤王前些日子心情不好,差点伤了爱妃,孤王给你道歉了。” 姬无病连门都没有能进去,秦妃就在门里面听着。 秦妃也不说话,但是秦穆氏一点都不客气。 “下手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现在又来假惺惺作甚,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秦穆氏对姬无病的意见大了去了,不为别的,就凭姬无病放过了姬长青。 秦家哪个人不寒心,拿命为王族做事,结果还是比不过人家的亲情,怪不得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些姬无病也不是不知道,帝王之术,讲求的就是一个中庸平衡知道,处理好各方关系。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并非是他心软,姬无病实在对楚王后有愧。 “爱妃,你要理解孤王啊,孤王也是有苦楚的,孤王在这给你陪不是了。” 女人嘛!一旦嫁出去了,总是跟自己男人亲近些,秦妃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去开门,却被秦穆氏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秦家的人了?你要是打开这门,我这就回家去,以后你也不要到秦家来,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秦妃一脸的委屈,只能隔着门说道。 “大王,臣妾没事,大王莫要挂心,只是太医说了,这几日臣妾不宜受风,所以请大王过几日再来吧。” 做了多年的夫妻,姬无病怎么会听不出秦妃的意思。 很明显,现在秦穆氏在这,她也为难,意思是让姬无病过几日再来。 “既然如此,那孤王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秦穆氏在里面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知道伤人的心,钉子都扎下去了,还能不留个钉眼?唉,我家妍儿命苦,嫁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这天底下也就秦穆氏敢这么说话,偏偏姬无病还不敢反驳他。 姬无病一缩脖子,灰溜溜的走了,正巧又碰上来这里的吴妃。 吴妃春风满面,笑颜如花,后面跟着的宫女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看到姬无病在这里,她先是有些嫉妒,很快就又是满脸惊喜。 “大王,臣妾可算是见着你了,这些日子,臣妾都担心死了。” 姬无病觉得有些欣慰,吴妃这个样子,应该是去看秦妃的。 王后走了,后宫依然和谐如初,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爱妃也是来看秦妃的?” 吴王妃点点头,一脸的悲伤。 “大王,自从玉姐姐走了,臣妾才知道姐姐的好,现在这后宫就剩我和秦妹妹了,自然要更亲近一些了。” 姬无病点点头:“好,甚好,靠你们这样子,孤王也就安心了。” 吴妃行了礼,试探着问道:“大王今晚要不要到臣妾那里,臣妾给你放松下筋骨,这些日子,大王身子都有些乏了。” 姬无病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战事将起,孤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日后再说吧?” 姬无病说完就走了,吴妃一脸的幽怨之色,都到了这个时候,她都留不住天子。 一转脸,她又成了来时的样子,春风满面,笑颜如花。 “亲妹妹啊,姐姐来看你了,快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来?” …… 遥远的西北,秦战和秦川已经知道了京城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对秦战的打击太大了。 秦战半躺一张长椅上,手里抱着一个酒壶,醉意朦胧。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大王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儿子吗?可是,我也要在意我的儿子啊,大王你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秦战一个人自说自话。 啪啪! 脚步声响起来,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秦战抬起头:“你来了,来坐,今日再陪我喝一杯。” 秦川走过去,坐在秦战一旁的地上。 秦战接着说道:“小子,你猜的果然是对的。” 秦川摇摇头:“父亲,你还是不明白,这不是猜的,在我看来,这都是必然的结果。 王族的人,永远都是这样。所有人的性命,都比过他们尊贵。” 秦战冷笑一声:“不是我们这些人在前面挡着,他们有个狗屁的地位。 看来,这一战过后,我们秦人,真的该好好修生养息了,听韦小说,那个麦子真的能丰收?” 秦川点点头:“一定可以,一定能!” 秦战道:“明年,我们秦地就不缺粮食了,那明年,我们就不守在这了,秦人也到享福的时候了。” 秦川听到秦战这话,欣喜若狂。 秦战的思想,终于开始转变了。 这一次姬无病是真正伤了秦战的心,虽不至于让他造反,但秦战也不愿意这样再愚忠了。 “父亲,您终于明白了,现在还仅仅是这样对我们,太子被贬,还会有另外的人上位。 我们秦家已经出了两位公爵,现在是树大招风,日后若是新上位的太子也对付我们,那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秦战两晚透出来精光:“这个不怕,等你姑姑生了,若是个男孩,他就是太子,他一定是太子。”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秦战早就思考过的解决方式,也是当前秦家和王族平息矛盾的唯一方式。 就算姬无病不答应,他秦战也要想办法逼着他答应,这就当做是一个补偿,对秦家的补偿。 秦川点点头:“对,一定要让他做太子,还有姬无病,等他搬出了太子府,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死。” “李师道,姬风,接下来,就到你们了” 第二日一大早,秦战率领甘州的十万大军奔赴玉门关,他们要在玉门关等待大军到来。 到了玉门关,秦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处理李师道和姬风两个人。 姬无病对这两个人的判决结果还没有传下来,包括这两个人在内,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现在李师道和姬风两个人可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北匈内乱之后,北匈人再也没有攻过玉门关,玉门关的军队,也就闲了下来。 北匈军队临走之前的一次攻城,把李师道和姬风吓了个半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算是堪堪守住那一日。 为了安定军心,也是为了笼络部下。 李师道和姬风干脆放任部下,随意寻欢作乐,彰显出王师的腐败之风。 玉门关比起阳关大了不少,不仅仅驻军,还有边民。 李师道和姬风的放任不管,给这里的边民带了来沉重的灾难。 王师的士兵充斥着玉门关的大街小巷,胆子小一点的,白吃白喝,逛一逛青楼。 胆子大一点的将魔爪伸向了边民中的女人身上,更有甚者,甚至堂而皇之的霸占一个,直接住到边民的家里。 打架斗殴的事情时有发生,为一个姘头就引起两支队伍的火并。 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有,边民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边民都是被流放的罪犯,或者是一些落马官员的家属,他们也就比奴隶好上一些。 大多数的将领官员,是不把边民当人看的,即使这些边民报官,也没有人管。 李师道和姬风都是有美女在怀的人,哪有时间管这事情。 不是没有人报官,只是结果是报官的人一去不回,王师官兵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下来,就没有人敢再去报官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反抗,一个壮实的汉子反抗过,为了保住他年轻的媳妇儿,他才刚刚成亲。 这人杀了两个王师官兵,却被更多的王师官兵围住,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尸体扔到了大街上,被一些流浪狗肆意撕咬。 而他用生命守护的妻子,被王师的人直接带到了军营里,第二天,又被扔了出来,人已经死了,全身赤裸。 最后两个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这样下去,边民们也死心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认命吧。 李师道和姬风太注重享受,对外界的信息已经没有那么关注了。 一直等到秦战带人到了玉门关,他才知道收敛,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刚入十二月的第一天,秦战带着大军就到了玉门关。 这个时候,李师道和姬风甚至还在抱着女人睡觉。 听到手下的人禀报,李师道和姬风急急忙忙爬了起来。 玉门关的王师现在也在征北大军序列里,所以算起来,李师道算是下属,上峰到来,理应当出城迎接。 而姬风,则是迫于秦战和姬无病之间的关系,还有就是,他心虚。 第一〇六章 人间地狱玉门关 李师道和姬风慌忙穿上衣服到了城外,这个时候,秦战已经到了。 他没有直接进城,选择了等着。 李师道急忙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李师道,见过大帅,末将来迟,请大帅见谅。” 秦战冷笑一声:“无妨,李都统军务繁忙,可以理解。” 李师道头上的汗立刻冒了出来,这哪是理解,分明就是挖苦人嘛! “大帅恕罪,大帅恕罪。” 秦战又笑:“恕罪?李都统何罪之有?” 姬风在一边求情,他不过是监军,又是王爷,虽然不是嫡系王爷,但也算是王族的人,在秦战面前,他没必要显得自己很卑微。 “秦公,莫要跟一个下属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秦战脸色骤然一变:“那好,那我就和王爷您一般见识好了。” 秦战一转头:“拿下!” 哗啦啦,从秦军阵营里出来几个秦兵,利索的围住李师道和姬风,将他们的手臂扭到身后。 姬风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整懵了。 “秦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战道:“王爷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姬风肯定有些心虚,但不代表他就会束手就擒,怎么他也要挣扎的。 大周的王族,只有王族宗室才能处置,只有周天子才有权利审判,天子的命令没下来之前,按律法来说,秦战不能杀姬风的,这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 所以姬风吃定了这一点,就算秦战知道了玉门关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一定没有接到处置他的圣旨。 并肩王已经在到西北的路上,等到并肩王到了,或许这条命就保下了。 于是,姬风一脸无辜,佯装发怒。 “秦战,你在说什么,什么清楚不清楚的,你有什么权利抓我,我可是王族。” 秦战怒道:“我管你什么王族不王族,不管是谁,我今天都不会放过他,至于为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秦战大手一挥:“进城!” 十万秦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城里。 城里的王师士兵大多数人对秦战的到来并不知晓,直到黑衣黑甲的秦军将士涌进了城里,他们才反应过来。 玉门关的营房不可能住下这么多士兵,于是边民的民房也要物尽其用。 秦军士兵们叩开一扇扇大门,然后向主人说明了来意。 就在边民们以为这些黑甲士兵和那些金甲士兵一样,是来侵害他们的时候,黑甲士兵从民房里纠出来一个个一衫不整的王师士兵。 秦军们也是被城里的混乱惊到了,几乎每户民房里,都有王师士兵的存在。 这些王师士兵,实在是卑劣至极,有权势的人,一个人占着好几个面色姣好的女人。 普通的士兵却是不论美丑,几个人占着一个女人。 而所有的男人,都被赶到了屋外,只能在屋檐下面,无助的缩着,为了活着,还要乖乖的听这些士兵的使唤。 玉门关此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这些边民们很是奇怪,明明战争之前,他们与这些士兵相处的很好,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变了。 战争改变人性,这一场大战来的太突然,大战之前,阳关一直都有秦军顶着,王师的官兵们虽然也算边军,基本未上过战阵。 阳关失陷,两万秦军被阴谋给抹杀掉,这些王师不得不担当起守卫玉门关的重任。 仅仅与北匈人一天的交战,他们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 战争的恐怖,深深刺激着这些官兵。 他们终于意识到,原来当兵真的就是脑袋挂在裤腰上,说不准哪天人就死了。 掩埋了战友,他们迷茫了,他们需要发泄。 其实这个时候,若是能把他们集中起来,加以整训,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克服心里的阴影,并且反而能从一场大战中成长起来。 上过战场的兵和没上过战场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可惜的是,李师道和姬风完全放弃了一支精兵诞生的机会。 放纵这些官兵发泄,他们的目标就只能是这些边民。 秦军在城里至少揪出来两万王师的士兵,整个玉门关现在也才三万人多些。 一大半的士兵,道德沦丧至人性底线之下。 有的人甚至到被揪出来的时候,还指着秦军的鼻子,问秦军是什么东西。 回答他的只是秦军的刀柄和棍棒,这些从民房里被捉出来的王师官兵被通通带到了玉门关的校场里。 听完手下的汇报,秦战肺都快气炸了。 “这些蛀虫,这些混蛋,真是该死。” 一切的根源,还是李师道和姬风两个人。 气愤的秦战忍不住骂道。 “你们这两个畜生,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不杀你们,实在不足以请我心头之恨。” 姬风此刻依然叫嚣着。 “秦战,你没有资格杀我,我是王族的王爷,只有王族宗室才有权利处置我。” 李师道则是吓的战战兢兢,手脚发抖,面色惨白,不住的求饶。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末将知错了,求大帅开恩。” 此时此刻,李师道的小命是稳稳的捏在秦战手里的,此刻秦战让他死,他的人头就要和身体分家。 秦战怒道:“我饶你的命,谁饶那些无辜百姓的命了,还有你们,可放过我的山儿了?可放过我的两万将士了?” 李师道和姬风的脸瞬间就白了,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看来,是真的败露了,可是姬风和李师道始终想不通,到底问题出来了哪里? 他们两个无话可说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的。 秦川这会儿也在气头上,这种事情,他前世都见识过,打不了敌人,祸害自己人在行的军队也不少。 对付这种军队,如果只是简单的靠杀来解决,那是没有多大作用的,杀了一批,还有另外一批。 杀当然要杀,但是要换个法子去杀,有时候,换一种方法,会起到无法想象的作用。 “公父!” 秦川开口了,在这种场合,他对秦战的称呼都不一样,显得更正式,更尊贵一些。 “若是这么简单的处理,恐怕有失法威,那些百姓的伤痛,也难以平息。” 秦战想了想,秦川说的的确有道理,他猜到秦川一定有什么好法子。 “川儿,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秦川点点头,法子当然有,作为一个法治国家过来的先进分子,当然知道怎样来处置这些罪恶的混蛋。 “是的,公父,我建议,我们应该进行公审?” “公审?”秦战眼前一亮,他已经大致明白了秦川的意思。 “好,那就公审吧!” 于是乎,这些王师士兵被带上了枷锁,关进一个个院子里。 秦军士兵们又把全城的民房的门都敲了一次。 玉门关的边民已经对当兵的产生了条件发射的害怕,黑甲的赶走了金甲,现在黑甲又回来,准备接着糟蹋他们。 秦军士兵费了老大的劲,才算是给他们讲清楚来意。 士兵们这一次是去边民那里搜集信息的,他们要掌握所有王师士兵罪行的证据。 等到边民们了解了他们的来意,都是不敢置信,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 后来这些士兵搬出了秦战这座大山,才算是打消了边民的顾虑。 秦战的名声,在边民之中还是有流传的,秦军军纪严明,在大周都是出了名的。 边民们只感觉是老天开了眼,派来了秦战这样的好人来拯救他们。 边民们开始抱着秦军士兵们哭诉,他们说的事情都被记录了下来。 然后士兵又领着这些边民到关押王师士兵的院子里去指认凶手。 秦军给每一个王师士兵建立了档案,只要被指认出的,就在他的档案上记下来。 这是公审的重要依据,将是处决他们的最佳理由。 这一套程序,全部都是秦川照搬来的,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效果一定十分的好。 光是做这些准备工作,秦军们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公审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 秦川和军法官们,要连夜对这些士兵的档案进行审查,然后做出判决,明天,这些判决结果,就要被执行下去。 傍晚时分,秦军们还在忙碌的时候,落在后面的辎重部队来了。 这些辎重部队由罗鸣率领的王师组成,本来是要秦军来做的,可是秦战复仇心切,只想着快速行军。 再加上西戎之战,大半的战功都是秦军立下来的,所以,王师在这方面算是低了一头,罗鸣也没什么意见。 罗鸣他们带着西戎松开的大半粮食,足够十几万大军一月的用量,剩下的会由姬无命带着的五十万大军带来。 那五十万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这可不是五千五百人,光是行军的队伍就得有几百里长了。 罗鸣到来玉门关,却没看到王师的人,而秦军们到处穿梭忙碌,抓个人过来一问,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光是听这些人说的事情,都把罗鸣给气坏了,西北王师,他是总负责人,手下的人犯了事情,他也有责任,识人不清,用人不明。 罗鸣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秦战,八王子姬长安是跟着罗鸣来的,也跟着罗鸣去了秦战那里。 “秦公!对王师犯下的罪行,属下请罪。” 秦战摇摇头:“罗侯不必如此,跟你并无关系,主要责任,就在李师道和姬风身上,这一次他们两个一定逃不掉。” 罗鸣一脸惭愧:“嗨!说到底,还是我识人不清啊,作为西北边军主帅,我还是有责任的,明天那个公审,也把我审一审好了。” 罗鸣的要求,秦战怎么可能答应,两个人争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个结果。 姬长安却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秦公,贵公子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真为我有那样一个大哥感到悲哀,也为父王的决定感到遗憾。 现在李师道和姬风都已经捉到,李师道随秦公处置,可是姬风,能否交给我来审,我是王族嫡系成员,有权利审他。” 秦战哪里会同意呢? “八王子,莫说是你来审,就是并肩王来审,或者大王来审,我都不会同意,我要亲自审他,至于处理结果,等到大王的旨意一到,我会亲手杀了他。” 秦战有理由相信,姬无病一定会把姬风交给他随意处置,他没杀太子,总得杀个亲王泄恨吧。 第一〇七章 公审大会 玉门关迎来了罕见的阴天,一大早天就阴森森的。 云层很低,又没有风,让人的心情十分的压抑。 密集的锣声响起来,十几个秦军敲着锣穿行在各个巷子,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注意了,注意了,公审大会要开始了,大家快来看啊。” 玉门关的百姓昨天就接到了邀请,是走访他们的秦军士兵带给他们的,要他们一定要今天去看一看公审,祸害他们的人,今天会得到报应。 钱老汉一大早就起床了,在自家院子里转来转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听到外面的动静,钱老汉赶紧到东边的屋里,去叫他的女儿。 钱老汉一家是被流放到玉门关的,那还是两代之前的事情了,祖辈带着家里到玉门关的时候,他还没生出来。 这什么公审大会,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头,他真正关心的就是祸害自己里的那几个畜生会不会砍头。 钱老汉老伴早就没了,他和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在玉门关艰难存活。 他的女儿长的还算水灵,周围的邻居登门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 本来钱老汉没有多高的追求,找个老实点的汉子把女儿嫁了,他也就放心了,死也能瞑目了。 就是在一个月前,他的美梦破碎了。 几个士兵闯入了他的家里,这些士兵他见过,以前就跟在他闺女屁股后面追着,但是以前只是远远的看,可是现在,他们直接把老钱的闺女拖到了屋子里。 两个士兵拿刀驾着老钱的脖子,老钱只能在门外听着女儿的惨叫声,女儿一直在喊老钱,让老钱救他,可是老钱怎么救呢? 就这么,老钱和她闺女过了近一个月的噩梦般的生活,直到昨天才算是被解救出来,可是老钱的闺女,人都已经精神失常了。 除了老钱,现在谁接近她,她都会发疯一样的尖叫。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老钱是打心眼里心疼,从骨子里恨那几个畜生。 老钱昨天已经把他们指认了出来,在这些黑甲士兵的保护下,老钱一点不怕那些畜生杀人般的目光。 这些黑甲士兵可是秦公的手下,秦公是个好人。 老钱帮着闺女梳了头,洗了脸,他的闺女还是那么俊,就是那双眼睛,没有以前的灵动了。 “闺女啊,爹今天带你去看看那几个畜生怎么死的,等到他们死了,你就要好起来,知道吗?要不然,爹怎么能放心的走呢?” 玉门关的校场很大,足足能容下十万兵马,玉门关可是西北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也是之前西北边军的总部。 老钱到的时候,校场上已经围满了人,玉门关的百姓只有五万不到,看这架势,应该是全都来了。 本来能容纳十万人的校场,现在足足挤了超过十五万人,都是人挤人,老钱好不容易才拉着闺女走到前面。 秦战和罗鸣姬长安三个人此刻坐在检阅台上,那是校场里最高的地方,可以看清楚校场里的所有地方。 秦川今日则是充当了军法官,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秦川对秦战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秦战也点了点头,随即站起来身子,走到检阅台的中央。 校场里面声音嘈杂,围观的表民都在讨论着这次公审大会,他们猜测着祸害他们的畜生会怎样处理。 秦战只是举了举手,全场就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他们申冤的大官,他们选择配合。 “大周的百姓们,我是秦战,我来为你们申冤了,今天让大家来看这场公审大会,就是让大家亲眼看到这帮畜生的下场,下面,我们就开始今日的公审大会。” 这时候轮到秦川上场了。 “公审开始,带第一批罪犯。” 一队黑甲秦军压着一排人走了上来,被押着的人脖子里都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他的姓名,还有所犯下的罪行。 “这个畜生!畜生!杀了他。” 底下的百姓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人,尖叫着吼道,情绪十分激动,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把烂菜叶,一把甩了出去,砸在一名罪犯身上。 这一下,百姓们爆发了,纷纷寻找身边能够丢出去的东西,砸在罪犯身上,也不管那人是谁,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可怜了那帮罪犯,更可怜了旁边压着他们的秦军士兵。 还好士兵们都穿着甲,只要护住了脸,就没什么事,就是身上掉的东西恶心了一些。 烂菜叶和鸡蛋也就算了,狗屎是怎么甩过来的? 秦川一脸尴尬,真是失策了,看来有必要加一些保护措施了。 那些罪犯更是倒霉,被砸的鼻青脸肿,不成人样,有的人被不知从哪飞过来的石头砸中,还没到用刑,人就先不行了。 可见百姓愤怒到了什么程度,老钱也死命的砸着,他的鞋子都扔了出去,实在找不到东西了,只能拿鞋子顶数。 秦川大声宣读罪状! “罪犯李癞子等人,身为军人,不思报国,反而欺压百姓,白吃白喝,强抢民女,致数人死亡,按律当斩,罪名成立,当场执行。” 这一队人足足有百八十个,排成了五排,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脸的恐惧和懊悔。 可是再怎么样,都已经晚了,他们今日必死无疑。 “准备!” 秦川一声令下,站在罪犯身后的秦军士兵高高举起来手中的刀。 “行刑!” 刷! 上百道刀光闪过,这百八十名罪犯的脑袋瞬间就和身体分离,抛飞的老高。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地上,像是铺上了血红色的地毯。 扑通!扑通! 一具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这样恐怖的一幕,边民们没有一丝害怕,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就是要亲眼看着仇人死掉。 很快就有人赶着马车进了校场,秦军骑兵们将这些罪犯的尸体丢到马车上,头颅也扔到马车上的桶里。 几辆马车拉着满满的尸体,向城外去了,那里已经建好了焚尸坑,专门用来处理这些尸体。 “带第二批出来!” 这一次,带出来的人更多,其实这些罪犯们犯下的罪过都差不多,秦川只是简单的按照职级把他们区分开了。 这一批足足有上千人,加上押解他们的秦军,通道都有些拥挤。 同样的,这一批罪犯也收到了百姓的礼物,各种杂物铺天盖地的砸过去。 这一次秦军士兵们学聪明了,他们人手一面大盾牌,挡在自己的身前,这让他们免遭灾难。 经过刚才那一轮,百姓们已经有了经验,专门收拢着东西过来。 老钱甚至还跑回家拿了家里所有的鸡蛋,还有一柄菜刀。 在这一批罪犯里,老钱看到了两个他仇恨的面孔,就算是在这么大的一片人当中,他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他们就算是化成灰,老钱都认得。 手里的鸡蛋几下就没了,本来家里就没有攒下来鸡蛋,鸡还被那些畜生吃了? 老钱最后抓起来那把菜刀,瞄准了他的一个仇人,一把甩了出去。 老钱还是老了,眼神都差了许多,力道也没把握好,菜刀在空中划出一个不算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犯人旁边的盾牌上。 这下可把人吓坏了,举着盾牌的士兵头深深的麦克下去,嘴里还骂道。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菜刀都扔出来了,你倒是扔准点啊。” 他身边的罪犯吓得尿都出来了,软软跪倒在地上,嘴里不住的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第二批罪犯都是同样的结局,身首分家,然后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 这些罪犯当中不乏一些有功之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里。 他们的家人还没得到他们带去的荣誉,可能就会先收到他们带来的耻辱。 没办法,这就是命,他们选择了作恶,就要承担后果。 第三批一千人,第四批两千人,仅仅四波,秦川就砍下了四千多人的头。 这件事情上面,秦川不会有丝毫手软,就跟割韭菜一样。 或许他们都有家庭,有父母妻儿,可是当他祸害别人家庭的时候,就要考虑到自己的家庭,况且,他们又不是秦人,秦川没有心软的理由。 事实证明,极度恐惧之下,总会有人冒出头来,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坐以待毙的。 第五批被要被处决的罪犯出了意外,他们选择了反抗。 其实这一批罪犯地位是最低的,他们的成分大多是流放犯人,和一些奴隶。 本来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当兵的,可是大周有一项制度,就是贵族子弟,可以由人代服兵役,所以就有了这些人的存在。 因为地位低下,他们通常会被集中编队,自成一部。 他们的补给是最差的,装备是最差的,但是在打仗的时候,他们会被放到第一线。 大周称这样的队伍为恶人营,听上去很是骇人,打起仗来更是骇人。 恶人营的士兵战斗力反而要强一些,因为他们只有靠获取军功,才能换来自由,才有卸甲归田的机会。 要不然,他们只能在军队里服役到死。 玉门关的恶人营是玉门关的功臣,若不是他们犯下罪行,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有剔除军籍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们的希望全都破灭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反抗。 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杀了看管他们的秦军,夺了武器,用夺下来的武器打开了枷锁。 秦军反应的很快,所以他们没能冲出关押他们的小院子,现在只能和秦军对峙起来。 这件事情第一时间汇报到了秦川那里,他现在是处置这些罪犯的第一长官。 秦川根本不带问秦战的意见,直接扔下手里的事情,气冲冲的赶了过去。 一群炮灰,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这些人看似可怜,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都是穷苦的人,祸害起穷苦人来更加恶劣。 据他们的罪状上所说,这些人手中大多数都有人命,在玉门关里最放肆的就是他们。 既然敢反抗,那就要承担反抗的后果,秦川正好懒得在那磨时间了,刚才他就烦了,这样一批批的杀,到天黑都杀不完。 既然如此,干脆把他们团灭了算求。 第一〇七章 车裂之刑 秦军已经重重包围了恶人营的小院,门口一片血迹,几十个被扒了铠甲的恶人营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 他们换掉了十几个秦军士兵的命,所以里面的恶人营有了十几柄武器。 十几柄武器足够他们守住门口了。 院子的墙很高,贸然爬墙,会被里面的人抓住机会,没有人在爬墙的时候,还能挡住袭击。 小院的大门紧闭,秦川过来的时候,秦军士兵正在撞门。 “一群笨蛋。” 秦川骂道,这个时候还这么温柔,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弓箭手呢?愣着干什么呢?” 围住恶人营的将领是刘一刀,秦军老将,死板的家伙。 “公子,不是说要公审吗?” 不是看他老大不小了,秦川绝对要给他一巴掌。 “人家都开始杀人了,你还等着公审,怪不得都说你死板。” 刘一刀满面通红,赶紧招呼弓箭手来。 一个弓手营列好了队,弯弓搭箭,向着院子里放了几波箭雨。 院子里传来一片惨叫声,秦川对这些所谓的恶人都无奈了,特么的这么多人挤在里面,不是找着团灭吗? 等到院子里没了声音,秦川才下令继续撞门。 弓箭也是有死角的,里面的人还没有死绝,门洞底下依然还有不少的人。 大门坚固如初,还是没能撞开。 秦川这下真的火了。 “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让本公子砍了你们的脑袋,最多身体两半,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剁成肉酱喂狗。” 秦公子实在是太自信了一些,或者说他低估了里面人的顽固。 “有本事你进来啊,想让兄弟们白白送死,那就拿命来换,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 额?还挺硬气,秦川很郁闷。 “你们这帮人,平常不见有多硬气,祸害人是高手,还不想死,哪有这么好的事,非逼老子放大招。” 外面的秦战都等急了,让人过来催秦川。 秦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刘一刀道。 “去,给我整些火油过来。” 很快,火油过来,秦川一声令下,火油都甩进了院子,还泼到了大门上。 “你干什么?放火?” 秦川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告诉你们了,出来不出来。” 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算你狠,我们出去。” 这些人还是怕火烧的,毕竟火烧了,尸骨都留不下来,魂飞魄散。 嘎吱!大门来了,门里面之剩下百八十个恶人,他们都是躲在角落里的,躲过了箭雨的袭击。 秦川点点头:“出来受死就好。” 这里面有一个带头人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秦川:“我是秦川,秦三公子秦川!” 带头人是个光头,他接着说道:“原来是秦家人,那我就想明白了,死了也不亏,我们欠秦家的。” 秦川疑惑道:“什么意思?” 光头道:“在玉门关,我们没有搭救秦山世子,李师道那个狗日的还忽悠我们。呵,老子看出来了。” 秦川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光头:“兄弟们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也知道李师道这厮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在他手底下也没什么意思。” “求公子一件事,让我们先看着李师道死行不?这狗日的让我们和北匈血拼,大半的兄弟都白死了。” 秦川问道:“既然知道生存不易,为什么还要作恶?” 光头道:“公子也知道,我们都是活不长的人,不找点乐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光头的话,让秦川也感觉他们确实可怜,可是不代表秦川就会饶了他们。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们。” 光头一脸暗淡:“算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不知不觉之间,光头已经向前挪了几步,秦川一拒绝他,他突然就动了。 光头手里露出来一截箭头,袭向看似毫无防备的秦川。 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先靠着交谈,减少秦川对他的防备心。 当他接近秦川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无比激动的,只要拿住了秦川,他就能活下去了。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了,秦川的身手哪是他想挟持就能挟持的。 漂亮的一个反手擒拿,秦川就控制住了光头,随后随意嗯从他手中拽出来箭头,插进了他的喉咙。 “咳……” 这一刻,光头是绝望的,喉咙已经被刺穿了,鲜血喷涌出来,他已经呼吸不到任何的空气。 片刻功夫,光头就再也没反应了。 秦川嫌弃的把光头的尸体抛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以为老子傻是吧,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个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他甚至一朵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有了失败反抗的案例,罪犯门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近两万人,一直杀到了天黑,杀人有时候都是个体力活。 秦川的嗓子都哑了,行刑的那一片地方成了一片血池。 浓重的血腥味道挥之不去,可是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这些人都该死,留着都是祸害。 所有的喽啰全部处理干净之后,只剩下李师道这一条大鱼了。 秦川沙哑着嗓子,宣读他的罪状。 “李师道,勾结北匈,陷害忠良,放纵部下,混乱玉门关,罪大恶极,处车裂之刑。” 砍头对于李师道实在有些仁慈了,所以他受到了特别照顾。 此刻的李师道吓得两条腿都已经软了,人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饶命,秦公饶命。” 李师道苍白无力的求饶,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 秦川走到他的身边:“你现在就算求饶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你吗?你早就该死了。” 李师道这种阴险小人极度怕死? “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周的大将,王爷一定会救我的。” 一边的姬风却是脸色都变了,秦川看了都啼笑皆非。 “你看看你的王爷,他都自身难保了,该怎么帮你呢?” 李师道不住的摇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秦军士兵把他带到了刑场之上,胳膊和腿上都绑上了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连在马车上边,只要车夫们挥动手中的皮鞭,李师道就会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肉。 毕竟是长时间的搭档,姬风还是选择了开口。 “秦战,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大将那?你滥用私刑,你侮辱大周功臣。” 秦战笑了:“我就是滥用私刑又如何,我就是侮辱他了又如何,你看看这片土地,这都是我大秦的功劳。” 秦战的话其实没有任何不妥,西北这块地方确实是秦家辛苦守住的。 “你们对不起我们秦家,还不让我们报仇吗?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秦战的话有些激动,算是有些过分自大了,姬长安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一旁的罗鸣忍不住提醒。 “咳咳,秦公,慎言,慎言。” 秦战不以为然,他现在就是这样,管你怎样,反正过段日子就撂挑子了。 “姬风,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我儿子因你们而死,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了你们。” “如果不杀了你们,我实在难以入睡,所以今天,李师道必死。” 姬风道:“秦公,何必如此相逼呢?我们也都是身不由己,也都是被逼的啊。” 秦战冷笑:“这不是理由,我们哪个人不是被逼出来打仗的,敌人会因为这个饶过我们吗?你们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秦川等不及了:“公父,无需跟他多言,天色不早了,赶紧行刑吧。” 姬风道:“既然如此,我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希望日后秦公不会后悔。” 秦战笑了:“你是在威胁我?如果不是八王子在这里,如果不是并肩王要来,我现在就杀了你。 还是先留你几天,我先去杀了李师道。”秦战跳下了检阅台,向着马车走了过去。 他打算亲自动手,送李师道一程。 高高扬起来马鞭,秦战想起来秦山以前的样子,心升起来一些怀念。 “啪!” 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与此同时,其他的四匹马也同时挨了鞭子。 马儿吃痛,狂奔而走,带动着马车,扯动上面的绳子? 巨大的力道之下,李师道被分成了几片。 这一幕很残忍,在场的边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车裂,他们大多都闭上了眼睛。 可是在痛恨着李师道的秦家人眼里,又一种复仇的快感。 李师道死了,代表着公审大会也结束了。 玉门关原本三万多的守军,现在还剩下一万多人。 这些人都是没有参与祸害百姓的士兵,不是所有人的内心都那么黑暗。 这些人虽然没死,也吓得不轻,那些死掉的士兵就是他们的反面典型。 他们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进去,要不然现在他们也在焚尸坑里烧着。 秦川喝道:“公审大会到此结束,这些人的下场,就是尔等日后的警示,你们虽然无罪,但有过,见死不救,视而不见,所以也是变相的帮助了这些人。 大战将起,你们的耻辱只能在战场上洗刷,北匈人的脑袋等着你们去砍。” 这是给这些人透露一个信号,让他们戴罪立功。 另一方面,秦川还存着私心,进攻阳关,还是需要炮灰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人选。 公审大会结束之后,玉门关相对平静了一阵子。 姬无命带领的大军还要些时日才能到达西北。 大军分成了两路,一路过秦地和甘州,一路过赵地和范阳。 而现在,北匈人还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秦战有意,先把阳关打下来再说,给大军打通道路。 现在阳关仅仅有不到五万北匈人把守,十几万人,可以尝试一番。 阳光从大周这面过去还是好攻的多,只有一道城墙,而且面比外墙宽些。 北匈人又不是善于守城的军队,再加上有神机营的帮助,秦战更是信心十足。 于是乎,秦战召集了所有将领,对进攻阳关的事情进行了商讨。 战略很快定下来,先锋军就是原来的玉门关守军,他们要负责在城墙上打开缺口。 接下来是秦军的大队步兵,负责扩大优势,还有接下来的巷战。 而阳关卫都是宝贝,就在后面掠阵,神机营要发挥主要的作用。 而罗鸣的王师,继续划水,混经验。 第一〇八章 为了吃肉 北匈国内动荡终于平了,呼延灼如愿以偿,在这场动乱之中笑到了最后。 他的侄子全被他打败,然后杀掉。 北匈只能有一个单于,只能是他,早就该是他。 北匈的格局也变了许多,战前的十个大部落只剩下了五个,这些部落都是支持呼延灼的。 其他的中小部落更是被吞并了许多,剩下的也都在苟延残喘。 胜利的呼延灼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大洗牌,他要将北匈原的格局推翻重来。 他想结束诸多部落各自为政的历史,利用此次动荡,将权利尽可能的集中,一个国家几千个部落的情况最好不要再出现。 他的设想是以五个大部落为骨干,整个北匈整合出最多一百个部落。 这样一来,政权相对就要稳定的多。 如同大周的分封制度,大单于只需要抓住这几个大部落,由大部落去管理领导小部落。 当然,最强大的力量还是王庭,这是毋容置疑的。 可惜,呼延灼的计划还没有顺利施行下去,大周出兵的消息就传到了北匈。 呼延灼虽然气愤,但是也只能忍着,一报还一报,他围杀秦山的时候,就得想着会被报复。 这时候已经是寒冬,大周选择这个时候动兵,可谓是丧心病狂。 刚刚经历过惨烈内战的北匈,还是能凑出来五十万骑士的,靠着这些骑士,呼延灼有信心取胜。 作为北匈新的大单于,他要御驾亲征,带领北匈打赢这一仗,以此来证明他呼延灼的能力。 北匈虽然基本都是骑兵,但兵力集结一样需要时间。 所以此刻的阳关,一样显得有些空虚。 秦战率领的大军很快就到了阳关底下,阳关城里的北匈人匆匆准备防御。 对于大周的十几万人,北匈军并不在乎。 他们的守将是达尔,就是在阳关杀了张辰的那家伙。 他觉得当初两万秦军就挡住了三十万北匈人,现在他凭借五万北匈勇士,同样可以挡住大周人。 可惜他想的太简单了些。 角色转换,秦川也没有多少不适应,他还是那个秦川。 城墙在其他人眼里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在他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要不是他们接下来还要利用阳关,秦川完全可以将阳关烧成一片废墟。 阳关卫攻阳关,或许是个讽刺吧,这也激发了阳关卫的战意。 燕青等人多次找秦川请战,都被秦川挡了回去,他不想浪费这些精锐的士兵的生命。 在城下休整了一日,大周军队开始排好阵势,准备好攻城器械,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高高的投石机架了起来,这是北匈人还没有尝试过的玩意儿。 城墙上的北匈人不知道厉害,所以依然不在乎。 投石机他们也有,当初攻阳关的时候建了不少。 秦川此刻待在神机营这里,摆上一个桌子,拎了一壶酒,桌子上还摆着肉食。 这些东西对韦小有很大的诱惑力,小伙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他没吃过肉,一路行军,肉现在是稀罕物,除非庆功,平时的饭菜里挑不出来几块。 而秦川桌子上摆着的,可是大盘大盘的,韦小计算了一下,以公子的饭量,一定吃不完。 咕噜! 韦小吞了一口口水,秦川差点笑了,小孩就是小孩。 他对燕青说道:“你看这小子,还是个小孩一样,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 燕青小声的对秦川说道:“说句实话,我都想吃了,平常肉太少了。” 额? 秦川觉得有点尴尬了,好像是不是真的太有诱惑力了,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吗?以后告诉伙夫,再少放点肉,把这些狗日的馋死。 根本原因,还是阳关卫官兵同吃住的制度,在其他的军队里或许不会有这个问题,他们官与兵分食,所以军官们吃的还是很好的。 “韦小,来你过来。” 韦小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开心的不行,他想着秦川一定是叫他过去吃肉的。 果然,秦川拿起来筷子,在桌子上挑了起来。 韦小目不转睛的盯着筷子,那一块,那一块大,那一块也行啊。 在韦小复杂的眼光当中,秦川的筷子最后落在了最小的一块肉上面。 说那是块肉,实在有些勉强了,那就是丁点肉末儿子。 秦川伸到韦小面前:“吃吧。” 就这样,韦小都没有嫌弃,不吃白不吃,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吃。 秦川问道:“想吃么?” 韦小点点头。 “想吃哪一块?” 韦小犹豫了,哪一块他都想吃,这实在不好选。 “想得美。” 韦小愣了,公子这不是耍人吗? 秦川接着又指着阳关的城墙:“看到城墙了?” 韦小点点头。 “好砸吗?” 韦小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秦川骂道:“小混蛋,吹牛。” 韦小一脸不服:“真的,这城墙虽然高,不一定很坚固。” 秦川道:“这可是你说的,能不能吃到肉,就看你的了。” 韦小眼睛一亮:“公子,怎么说?” 秦川道:“砸中一次城墙,一块肉,你要是在两个时辰之内砸塌了,桌子上的都是你的。” 韦小摇摇头:“不,桌子上的不够吃。” 秦川一脸黑线:“你特么是有多能吃。” 韦小道:“不光是我,还有这么多弟兄呢。” 秦川愕然,原来这小子真的已经是合格的军官了,都会想着属下的人了。 秦川点头答应:“好,城墙砸塌了,肉管够,随便吃,你们全营都是。” 韦小一脸得意,挥了挥小拳头:“太好了,公子,等着瞧吧。” 韦小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秦川感觉他很有可能成功。 韦小兴冲冲去了,一边的阿秃儿阿福等人也站了出来。 秦川一脸的懵,问道:“你们干什么?” 阿秃儿嘿嘿一笑:“公子,我们也想吃肉。” “……” 秦川无语,看向其他几个人,都是同样的渴望之色,猛点头。 秦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韦小一蹦一跳的到了神机营的投石机阵列那边,指着秦川的桌子。 “兄弟们,看见桌子上是啥了吗?” 这些士兵们对他们这个小统带都已经习惯了,尤其是他那一副小孩脾气。 士兵们异口同声。 “肉!” 韦小学着秦川,严肃的说道:“想吃吗?” 底下的士兵。 “想” “当然想。” “比想媳妇都想。” “想又吃不到。” 韦小一脸神气:“给大家个吃肉的机会,公子说了,一个半时辰砸倒城墙,肉管够,随便吃。” 士兵们: “真的?” “公子逗你呢吧?” “今晚有肉吃了。” 韦小看着反应不一的士兵们:“真的,公子保证过的,还等什么,开干吧。” 底下的士兵们疯了,一个个眼睛冒绿光。 “石头呢?换个大的。” “快快快,角度不对,砸不上去肉就没有了。” 投石机队的士兵一片忙碌,为了吃肉,他们的积极性无比的高,一些床弩兵都耐不住过来帮忙。 秦川看这样子,不禁开始盘算着肉够不够吃了。 韦小已经亲自上阵了,年龄虽小,他的心一点都不小,他都不在乎一块两块的,他的目标就是全部吃饱肉。 “准备好没?” 韦小有些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快点吧,我的投石机已经饥渴难耐了。” “别耽误俺吃肉。” 属下们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放!” 韦小终于下令。 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射出了石弹,向着阳关砸了过去。 阳关的城墙上面,达尔一开始就觉得这些大周人是不是傻了,那么远就把投石机停下了。 投石机的射程他大概是知道的,大周的投石机在的位置,就算是他们城墙上的投石机都投不过去,更别提从下面往城墙上投了。 等到韦小等人真正发射了石弹,达尔才明白了孤陋寡闻是什么意思。 足足两百五十步的距离,大周军发射的石弹该都是上百斤的,竟然瞬间到了他们头上。 轰!轰…… 一串声音响起来,城墙一阵剧烈的抖动。 二十颗石弹有十二颗正正砸在城墙上,不仅如此,石弹的落点都很集中。 能打到这个份上,说明韦小等人是真的用心了的。 韦小默默的数着。 “十二块了,就算砸不塌,我自己吃也够了,嘿嘿。” 秦川也是忍不住给投石机队点赞,这样的命中率真的不容易,投石机不如大炮一般容易操作。 风力,石头的重量,还有投臂杆有没有充分拉到位,这都是影响射程和精度的重要因素。 现在这个成绩,神机营可以骄傲了。 城墙上的达尔更是震惊的一批,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射程和威力如此大的投石机,关键是,还砸那么准。 神机营一片欢呼,其他营的战士越发的嫉妒,他们觉得神机营的肉吃定了。 有人已经开始讨好神机营里的老乡,期望能分一块肉给自己。 很快,第二轮的投掷就又开始了,吃肉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些士兵们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激情。 第二轮的精度比之第一轮略微差了一点,只有十颗命中。 秦川笑道:“哈哈,韦小,骄傲了吧,这一轮不行啊。” 韦小一脸不爽,再来。 第三轮更惨,才八个。 “韦小,肉估计吃不到了,喝点汤吧。” 碰到韦小是个直肠子,喊道:“公子,已经三十块肉了,桌子上的记得留给我,说好了命中一颗一块肉的。” 神机营的人炸锅了,还有这操作,看来得打准一点,就算砸不倒城墙,还能多换几块肉。 “怎么搞的,再准一点。” “靠,我们这么多人才两块肉,不够不够!” 第四轮真的爆发了,神机营运气爆棚,二十颗石弹全部命中到了城墙上。 “这一轮还可以,继续加油。” 秦川像是在看戏一样。 城墙上的北匈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谁特么见过这种情况,作为守城方,够不着别人,反被人家打的抬不起头。 这特么是有多憋屈,看看城墙被砸出来的几个窝窝,这一定撑不住几轮的。 达尔实在是急了,这样下去都没必要守了。 于是乎,他决定主动出击,他的部队都是骑兵,主动出击不吃亏,打不过还能撤回来的。 “都准备,随我出城,毁了那些砲车。” 第一〇九章 肉好吃吗 阳关的城门开了,秦川都惊喜的站了起来。 要是按照以往的打法,或者碰到其他的军队,这个时候北匈人的做法是对的。 利用骑兵机动性强的优势摧毁攻城器械,成功率确实很高,可惜,在阳关卫这里行不通。 达尔绝对没有想到,大周人不仅有射程远的投石机,还有射程更远的床弩。 床弩兵们这会正愁没出发挥,看着投石机队大大神威,他们都干着急。 床弩守城是利器,攻城这种战斗却不适合。 虽然投石机队成功了的话,神机营都能吃上肉,但是怎么说他们都是蹭的,脸上没光。 床弩兵们迅速装填弩箭,准备收割人头。 韦小这时候跑过来:“公子,嗯,问你个事。” 秦川:“什么事?” 韦小:“要是城墙砸不倒,我把出城的骑兵灭了有肉吃吗?” 汗!秦川点点头,韦小这孩子已经为了吃肉不择手段了,他能不同意吗? “好嘞!”韦小又高高兴兴去了。 其他各营的主官再也忍不住了。 阿秃儿又冒出头来。 “公子,我们去灭这些骑兵吧,我们也要吃肉。” 秦川十分不爽,冲他挥挥手:“来来来,我告诉你怎么才有肉吃。” 阿秃儿而一脸欣喜的跑过去:“公子,怎么才能有肉?” 秦川悠悠的道:“你把北匈王庭灭了,我保证你天天吃肉。” 阿秃儿一脸懵逼。 “可是韦小明明只要打败那些骑兵就可以啊。” 啪! 秦川给了阿秃儿的秃头一个爆栗。 “你还要脸么?他才十七岁,还在长身体,吃点肉应该的。” 阿秃儿捂住头道:“公子,你看我长的比较老气,其实我才十五,也在长身体。” 秦川被这货的无耻打败了,这特么是真不要脸。 啪! 秦川又是一个暴栗砸上去。 “你跟他比?他一通弩箭下去北匈人就差不多了。” 嗖嗖嗖! 这边秦川说着,那边神机营的床弩已经发射了。 一波八百根弩箭,就是一把扫帚一样,直接清掉了一千多北匈骑兵。 出城的骑兵足足有两三万人,这点伤亡顶的住。 秦军得骑兵已经出阵,重装步兵的盾也都立了起来。 仅仅一会儿时间,第二波弩箭又射了出去,又是一千多骑兵没了。 而这个时候,达尔才意识到这些器械的恐怖之处。 投石机并没有攻击北匈骑兵,而是专注的砸着城墙。 片刻功夫,双方骑兵纠缠在一起,阿秃儿更急了。 “公子,你看骑兵们已经上去了,咱们阳关卫总得出个代表吧,兄弟们也想吃肉。” 秦川终于火了。 啪! 第三个暴栗砸了上去,阿秃儿的光头上面已经起了三个红红的小包。 “娘的,没肉,非要老子说实话,管一个神机营都费劲,还特么都想吃,没有!” 阿秃儿算是看出来了,秦川这是明显的偏心。 “没有还许诺,公子你这不是骗人吗?吹牛。” 秦川的脸瞬间黑了:“来来来,咱俩今天有必要深入交流一下。” 阿秃儿飞一般的逃了,与此同时,北匈的骑兵也开始溃散了。 现在秦军的马可都是西戎的快马,冲击力要比北匈的强,所以骑兵对战北匈毫无优势可言。 再加上神机营的远程压制,这仗没法打。 达尔果断选择撤退,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这一个冲刺再加上撤退,超过六千北匈骑兵留在了这片地上。 秦军的骑兵一直粘着北匈人打,到了阳关守军的弓箭射程外才撤退,这就是靠了西戎马的优势,短距离之内速度很快。 一进城,达尔就骂起来了起来。 “大周军总得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能打这么远,咱们得砲车和床弩怎么不行,那些该死的军匠,都是废物。” 这真心不怪军匠,这是上千年的技术差距。 不管怎样,第一阵秦军赢了。 神机营今天的肉是吃定了,阳关的城墙有一段已经严重损坏。 投石机还在不断地发射石弹,命中率再没低于过百分之五十,而现在仅仅开战一个时辰。 “加油啊,快啊,再来几波就倒了,就有肉吃了。” 韦小这会儿兴致高的很,挥着手在那里加油。 神机营的人越砸越猛,连续一个时辰都是最高频率发射。 城墙上已经出现了裂缝,又是一波石弹砸中,城墙终于开始有了缺口。 裂缝处的城墙的上半部分已经崩塌了,再一轮上去。 轰隆! 坚固的城墙显得那么脆弱,轰然倒塌,塌掉了足足二十步宽的口子。 神机营的人疯了。 “肉!” “肉!” “吃肉!” 还真特么给砸塌了,秦川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高兴的是神机营立了大功,郁闷的是要想办法搞到肉才行。 神机营一千五百人,一百人一头猪,或者二十人一只羊,又或者三百人一头牛,这样算下来,数量也不少了。 最关键的就是行军之时,基本不带这些牲口的,海口是夸出去了,总得兑现吧。 就是秦川郁闷的功夫,大军开始攻城了? 一万玉门关王师打头,其余秦军在后面掠阵,向着倒塌的城墙冲过去。 短短时间内,攻城战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如果没有神机营在,估计还得拖几天。 看着奋勇向前的官兵们,秦川眼前一亮。 让他眼前一亮却是地上遍地的伤马和死马。 看来只能破规矩了。 攻城之战没有那么顺利,即使城墙塌了,里面还是有四万多守军呢,哪里那么好打。天黑以后,第一日的攻城战也结束了。 论伤亡,守城一方比攻城的大的多,北匈军一日时间损失了近一万五千人,而大周方面不足五千。 这样的战损比,在攻城战中实属罕见,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反过来的。 这就是神机营之威,有神机营和没神机营的区别就是这样大。 要不然,秦川干嘛还要辛辛苦苦搞出来个神机营呢? 所有的大周军都知道这些,所以,傍晚的时候,肉味飘在整个大周军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嫉妒。 神机营里架起来了二十口大锅,每一口锅上都煮着香喷喷的肉。 这特么是马肉,秦川偷偷搞回来的马肉。 出于对战马的尊重,一般军队是不吃马肉的,他们认为那样会给他们带来不祥。 可是遇上秦川这样的无良长官,神机营就倒霉了,就只能吃这个了。 还好,除了几个秦兵,没有人知道是马肉。 阿秃儿在神机营的外面转来转去,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躺了。 晃得在外面守着的韦小眼睛都晕了,为了让神机营能吃上肉,韦小亲自守在这里,防的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人,比如,眼前的阿秃儿。 肉终于出锅了,有人惦记自家的小长官,专门给他端了一盆来。 这一盆肉得有两三斤重,都是挑出来的好肉,香喷喷的。 当着阿秃儿的面,韦小就开宰了。 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抓起来一块就往嘴里塞,谁知道肉还太热,韦小被烫的哇哇大叫。 “这个家伙,这么热就给我端出来。” 阿秃儿看这货的样子,气的跺脚,他转眼一想,走了过去。 “韦小小?吃肉呢?” 韦小警惕的看着他,手捂住盆里的肉,点了点头。 “好吃吗?我替你尝一尝?” 韦小道:“不用了,我尝过了,好吃呢。” 阿秃儿又道:“我就是尝尝,看有多好吃。” 韦小想了一会儿,他实在没有什么能对比的了。 “反正比饼好吃。” 阿秃儿又问:“那我帮你尝一尝是什么肉?” 韦小摇摇头:“不需要,什么肉我都吃。” 阿秃儿无奈了,这小家伙防他就像防贼一样,他突然有些怀念在北匈时的生活。 在北匈和赵地边境,他就是那里的神一样,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 阿秃儿使劲挠了挠他的秃头,突然对着韦小身后喊道:“公子?” 韦小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 “骗人!” 等到韦小再回过头,盆里的肉少了一块。 某位骑兵营统带,正像是小偷一样,缩着脖子跑路,手里拿着的肉太热,只能来回在手里闹腾,吹冷气。 “死秃子,下一次再骗我,我饶不了你。” 阿秃儿回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一把将肉塞进嘴里。 “佩呸呸!” 阿秃儿又把刚才塞进嘴里的肉吐了出来,黑着脸走到韦小身边,又把肉放到他的碗里。 北匈人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将马几乎视为神灵,他们最不可能吃马肉的。 韦小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却知道护住自己的肉。他把盆里的每一块肉都给舔了一遍,手段恶心,但是很安全。 他分不出来这是什么肉,也不管是什么肉,穷人家的孩子,吃饱就好。 阿秃儿一脸气愤。 “这是马肉,你怎么可以吃马肉!” 韦小理直气壮:“这是我赚回来的肉。” 好吧,阿秃儿投降了,他坚持自己的信仰,但是不能影响别人的行为。 要去找公子说一说,不要再吃马肉了。 阳关卫吃马肉的事情并非天衣无缝,很快就传的全军皆知,并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阳关的战况现在出人意料的顺利,估计再有一两日,北匈人就得退了,要不然就得全死在这。 到那个时候,京城来的大军也出不多到了。 第一一〇章 不做英雄 第二天一大早,攻城战再次打响。 北匈人还没傻透气,竟然没有出城夜袭,这让昨天等了一夜的秦川很是不爽。 昨夜张好了口袋,就等着北匈人来的。 一大早,秦川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指着阳关城对韦小说。 “砸,给我狠狠地砸!” 韦小同样是两个大黑眼圈,像个熊猫一样,不过他还得干活。 无精打采的神机营官兵开始发威了,可是今天,怎么感觉那么差劲呢。 看着一大半的石弹砸偏了地方,秦川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昨天的肉白吃的?怎么打的。” 韦小心里委屈,噘着嘴,扣着指头,眼前已经恍惚了。 他嘴上说不出来,心里却是不住的埋怨着。 怎么回事?昨天是谁拉着所有人搞什么埋伏的,等了一宿,毛都没见一根。 秦川再怎么吼,投石机的准头也没有高到哪去。 即使这样,大周军依然再次发起攻击。 城墙已经有了口子了,只要用利用这个口子尽可能的杀敌就好了。 这样的拉锯战实在没有意思,秦川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川被人叫醒了。 “公子,公子,该走了。” “嗯?” 秦川悠悠的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吃饭了?” 韦小一阵头大,这真是睡美了。 “不是,公子,北匈人退了,阳关打下来了。” 嗯?秦川来精神了,暗他的估计,北匈人咋滴也得再挡一天啊。 抬眼看看,果然,阳关城头上已经换上了大周的军旗,还有秦战的帅旗,士兵们已经开始收拾满地的尸体了。 再进阳关,秦川的内心是复杂的。 他没感觉到任何胜利的喜悦,因为对他来说,一场胜利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淡。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在回家。 在阳关,他送走了老鬼,。 也是在阳关,韦七为他身死,他也开始了自己今世的军旅生涯。 若是在电视剧里,这就应该是主角称霸的起点。 他是不是主角,还很难说。 阳关还是大哥秦山的葬身之处,还有两万秦军的冤魂。 小小阳关,算起来是用血肉堆起来的,未来或许堆的更高。 他看到了石碑,他立起来的石碑。 石碑竟然还在,这真的出乎秦川意料。 上面有韦七的名字,有张辰的名字,还有他大哥的名字。 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是一张张故人的笑脸,或许有一天,秦川的名字也会在上面。 韦小第一次进阳关,看到石碑,他的眼都红了。 他亲爱的七哥的名字在上面呢。 “七哥就是在这死的?” 秦川点点头:“是,他是英雄,这石碑上的人都是英雄。” 韦小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以后我也要做英雄,那我现在能不能刻名字上去?” 秦川摇摇头。 韦小不解:“为什么?” 秦川道:“死了才是英雄,活着的都是狗熊,你还没死,不够资格。” 韦小:“我杀死了很多人了,那岂不是杀了很多英雄?” 秦川点头:“对,把生死抛在脑后的人,都是勇士,死了就是英雄。” 韦小有些犹豫了,皱着眉头:“那我又不想做英雄了。” 秦川:“为什么?” 韦小很直白:“我还小,怕死。” 秦川笑了:“对,我也怕死,所以我也不是英雄,我又不想做狗熊,干脆做个枭雄,专门杀狗熊。” 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旁的人一头雾水,阿秃儿凑了上来。 “公子,怎么有那么多熊啊?我是什么熊?” 秦川想了想:“你是赖熊!” 阿秃儿一脸懵逼,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骂人,不,不是像,这就是骂人。 …… 十一月快要过去,北国开始下雪了。 西北下雨不多,下雪倒是挺积极。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不小,积雪刚好漫住脚腕,不影响行走。 后方传来了消息,并肩王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甘州。 另一边,北匈人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了。 从阳关被攻下来之后,他们就遁入草原,再没见过他们的影子。 最近倒是许多北匈人在阳关附近出没,看样子,北匈人的大军,也应该是到了。 秦川猜的不错,的确是北匈人的大军来了,距离阳关只有两百多里。 这个距离,全由骑兵组成的北匈大军只需要一上午就能赶到阳关。 可是呼延灼一点都没有到阳关的打算,大周人势大,现在想要攻打阳关,难比登天。 这次可是大周主动进攻,他呼延灼是要防守的。 呼延灼在等待大周人过了阳关,到草原上来,这里是北匈骑兵的天下。 五十万骑兵横扫过去,任何军队,都不可能抵挡得住。 呼延灼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情景,他一定是北匈人最伟大的单于。 …… 洛阳城!同样下了初雪,秦妃秦妍挺着她的大肚子,斜斜的靠在塌上。 雪天路滑,她哪里都去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寝宫里。 姬无病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听小宫女们说,最近大王爱上了喝酒,每天抱着个酒坛子。 对于姬无病这个新爱好,秦妍是真的不喜欢,上次姬无病醉酒,险些伤了她,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大王驾到!” 门外响起太监通报的声音。 想啥来啥,想姬无病了,他还就来了,秦妍急忙站起来身子,准备迎接。 “哈哈哈,爱妃,孤王今日来看你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秦妍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姬无病进来之后,看她的样子,急忙问道。 “爱妃怎么不开心呢?是不是埋怨孤王了。” 秦妍就要行礼,被姬无病托住。 “好了好了,也不注意点自己多重的身子了,这些就免了吧。” 秦妍一把打开姬无病的手。 “大王今日又喝了酒?” 姬无病略显尴尬:“那个,爱妃,你放心,孤王今日没敢多饮。” 秦妍撅起嘴:“酒多伤身,偏偏就爱上这个,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姬无病五十岁出头,算起来也不小了,已经是知天命的年岁。 “爱妃,孤王当然知道,只是最近心情确实烦闷,每天不喝上几口,浑身都不舒坦。” 秦妍瞪了他一眼:“那要是喝多了呢?还要拿臣妾出气?” 姬无病连忙摇头:“不不不,哪能这样,上次孤王都后悔死了,爱妃,最近身体好些了吧。” 秦妍还是没个笑脸:“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都多少日子都对臣妾不闻不问了,再有一个月,就到时日了。” 姬无病:“好了好了,不要在埋怨孤王了,大战将起,孤王总要顾着点战事,爱妃还没说你的身子?” “好多了。”秦妍没好气的道:“还是吴姐姐知道心疼人,带来的汤药确实管用,臣妾感觉身体越来越精神了。” 姬无病一脸欣慰:“如此甚好,甚好!” 后宫平静,这是每个帝王最大的心愿了,现在这样子,简直让姬无病感动万分。 没了王后,秦妍又有身孕,吴王妃主动挑起来担子,把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你再给孤王生个好儿子,孤王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秦妍道:“净是说些丧气话,你不是要陪臣妾一辈子吗?当初话说的好听,现在就要反悔了?” 姬无病哈哈大笑,他喜欢秦妃,就喜欢她的真性情,在秦妃面前,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王,就是秦妃身边的小丈夫。 姬无病到秦妃那里的消息不出一刻钟就传到了吴王妃那里。 吴王妃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人生巅峰。 现在后宫大权在握,整个京城的政务又由她的儿子掌管,比之当初的楚王后还要风光。 即使这样,没能拴住姬无病的心,让她还是很不甘心。 最让她不安的,当然还是秦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可是姬长平日后最有威胁性的潜在对手。 因为秦家的缘故,即使还没生下来,秦妃肚子里的孩子就足以让王子们视为对手了。 对于潜在的威胁,吴王妃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安排呢? 秦妃身边的人,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其他的守卫和太监都已经被悄悄的换掉。 秦妃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关注之下,每日的饭量,每天走了几步路,都会第一时间让吴王妃知道。 秦妃最近气色越来越好,吴王妃的心里越来越高兴,或许用不了多久,威胁就已经消除了。 算了算日子,估计秦妃那里也没多少补药了,吴王妃叫来贴身的侍女。 “去,再送些药到秦妃那里去,配方可以稍微改一下了,以前的补药作用有些小了。” 侍女点头应诺,下去准备去了。 这侍女可是吴王妃特意从吴地招来的,忠心耿耿,且通药理,现在可是她的心腹帮手。 姬无病从秦妃那里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吴王妃的侍女,他又是对吴王妃一阵夸赞。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到吴王妃那里去,大战将至,这位天子已经习惯了睡在书房,书房里有酒,酒很好喝,越喝越感觉好喝,喝着喝着,人也就醉了。 第一一一章 难产 大周的大军在十一月末就到了玉门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再没有前进。 秦战派人催过,姬无命给他的回复是大雪封路,还要准备冬衣。 大雪如果真封了路,那过去催他们的传令兵是怎样过去的?又怎么回来的? 至于冬衣?这东西在秦军里也没几件,大多数秦军都是穿着两层衣服,对秦军来说,一腔热血足矣。 那些老爷兵真的是死于安乐之中了,北匈人的大军明明就要到了。 秦战干着急没有用,名义上他是大军统帅,实际上,这些诸侯大军不可能听他的,也不甘心听他的。 现在在玉门关带着大军的,可是姬无命,大周的并肩王,周天子的亲弟弟。 他不来,秦战只能等着。 秦川难得悠闲,趁这段日子,又开始研究新鲜的玩意儿。 他带着秦兵跑到了祁连山里,在各处山崖上面搜索,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些山崖正好可以用来练习攀爬,更关键的是,山崖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祁连山有鹞鹰,这种鹰个头不大,飞的确是又高又快,以老鼠蜥蜴为食。 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在高高的天上突然俯冲,然后抓起猎物高飞。 只要它捕食过的地方,以后绝对是这些小动物的禁区。 因为鹞鹰记路,还记地形,只要它待过几次的地方,以后就可能是它的长期据点。 就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性,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驯服了鹞鹰,用它来充当信使。 事实证明,这是可行的,天上飞的,总比地上跑的眼快的多。 靠着鹞鹰传信,一日时间,就能飞过八百多里的距离,再快的马,一天也跑不到这么远。 正常的马儿,一天能跑四百里就不错了。 马不是机器,无法支持长时间的奔跑,中途也是需要休息的。 一匹马能日行四五百里,就已经算是良马了。 就算所谓的八百里加急,也得不断地换人换马,耗人耗力。 所以鹞鹰的优势,不言而喻,在这个封闭的时代,这绝对属于BUG一般的存在。 而能驯服鹞鹰的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驯鹰人通常是世代相传,数量极其稀少,就是这样,还恰好被阿秃儿劫了一个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说阿秃儿这个怪胎,人虽然怎么看都不靠谱,运气却不是一般好。 让这个鹞鹰人屈服,秦川并没有花什么代价,无非就是许诺钱粮女人,还有人身安全这些。 一个侯爷家的公子,只要不是太小气,都能搞得定。 三天的功夫,他们在悬崖上找到了不下十处鹞鹰的巢穴。 可惜,这些巢穴都是空的。 冬天到了以后,大多数小动物都开始进行冬眠,这个时候的猎物最难捕捉,所以鹞鹰在外面的时间比起在巢穴里要多。 有的时候,为了捉到猎物生存下去,鹞鹰都是三四天才可能回一趟巢穴。 要么找到猎物活下去,要么就是饿死,这就是鹞鹰的生存现状。 寒冬腊月,对这些鹞鹰来说,那就是一道生死关。 对于想要捉这些鹞鹰的训鹰人来说,这才是黄金期。 鹞鹰春天产卵,冬天雏鹰还未完全长成,正是最容易捕捉的时候。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秦川捉到了几只雏鹰,像是宝贝一样捧着。 有了这些雏鹰,日后就会有更多的鹰,到时候就能实现远程通讯了。 秦川还不知道,他已经落后于人,这个时代已经有人用鹞鹰开始传递信息。 从洛阳城里,就有两三只鹞鹰被放飞,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同一时间的王宫里,太监和宫女们忙成一团,如同一场会战一般。 王宫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秦妃住的清心苑,秦妃要生孩子了。 本来这孩子应该是月底生的,谁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已经安耐不住要看看这个世界了。 “啊~” 秦妍的痛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外面的姬无病听到这声音,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以前的妃子生子,他也没有如此关注过。 他一听到秦妃生产的消息,就扔下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 来的时候,几个御用稳婆已经进去了,他虽是天子,但也是个大男人,总不好进去。 他在门外一直打转转,转两步,就跺跺脚,焦急难耐。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实在有限,难产致死的孕妇数不胜数,所以他也吃不准,一颗心总是吊着。 “大王,别担心,秦妹妹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吴王妃在一旁,安慰着姬无病,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对她来说,巴不得秦妍出事。 一个时辰过去,秦妍的声音越来越痛苦。 房间里面,闻讯赶来的秦穆氏握住女儿的手,不住的给她打气。 “妍儿,使劲啊,妍儿,一定要撑住。” 生孩子的痛,只有过来的女人才知道,所以秦穆氏也是一脸担忧。 秦妍儿不像秦家的男人一样,从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身子骨柔弱。 “快,把那些点心拿来。” 生孩子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孕妇也需要补充体力,所以秦穆氏早早就安排了宫女端着吃食等在边上。 秦穆氏抓起一块点心,喂到秦妍儿嘴边。 “闺女,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快!” 秦妍儿心有余而力不足,剧烈的痛苦让她实在是没这心思。 秦穆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塞到她的嘴里。 “呜呜呜……” 秦妍儿不住的甩着头,想要把点心甩出去。 秦穆氏心疼极了,问稳婆。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出来。” 稳婆颤颤巍巍的说道:“夫人,王妃的盆腔太窄了,宫口太紧,孩子出不来啊。” 秦穆氏一脸焦急:“怎么会这样?” 稳婆摊着手道:“不知道啊,夫人,这种情况咱们这些人也是第一次碰上啊。 要生孩子的人,怎么还会有这么紧的宫口呢?” 这种情况已经可以视为难产了,秦穆氏一脸担忧。 怕什么来什么,这些日子在家里烧高香求祖宗,不就是求个安稳吗? “唉,我苦命的闺女啊。” 秦穆氏一声哀叹,秦妍儿叫的更厉害了。 秦穆氏急忙说道:“不怕不怕,妍儿,母亲在这里陪你,你一定能成的,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门卫的姬无病越等越着急,以前那些妃子生孩子,最长的也就半个时辰,哪里用的了这么长的时间。 嘎吱,门开了,一个宫女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姬无病急忙堵上去。 “怎么样了,孤王的爱妃怎么样了。” 小宫女哼哼唧唧,就是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样了啊!” 姬无病吼道。 小宫女哇的一声路了出来。 “大王,王妃……王妃……好像是难产了。” 轰隆! 姬无病之觉得像是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脑袋都懵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孤王的爱妃,怎么可能?” 不管姬无病相信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 吴王妃一脸的平静,扶住了姬无病。 “大王,不要太上火了,秦妹妹一定没事的,她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不会这样待他的。” 姬无病摇摇头,无力的说道:“孤王的爱妃啊,孤王这是做了什么错事了吗?怎么这样对待孤王的爱妃。” 姬无病正在这无助的抱怨,门外来了一堆女人,原来是秦家的妇人们。 柳烟走在前面,也是火急火燎的。 “快点快点!” 看到姬无病的样子,柳烟心里疑惑。 “大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 吴王妃道:“柳夫人来的正好,秦妃妹妹好像是难产了,大王太担心了,就成这样了。” “什么?”柳烟捂住了嘴,一脸惊讶。 “看来我还真是来对了,幸亏我带了刘阿婆来。” “刘阿婆?”吴王妃问道:“刘阿婆是谁?” 柳烟着急忙慌的从后面拽出来一位老妇。 “这就是刘阿婆,京城里有名的稳婆,当初我生川儿就是难产,就是靠刘阿婆才挺过来的,刘阿婆可是救了京城多少夫人的性命。” 坐在地上的姬无病眼前一亮:“你说的真的?阿婆真的这么厉害?” 柳烟点点头,一脸淡定:“嗯呐,我就是怕妍儿妹妹遇上这事,还真是赶巧了,我就是因为去找阿婆才来晚了,好在赶上了。” 姬无病惊喜道:“那还等什么?快让阿婆进去。” 吴王妃面色有点不自然:“大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一个生人给秦妹妹接生?” 姬无病一脸不爽:“有什么不妥,里面那几个倒不是生人,怎么一个都不顶用?刘阿婆,孤王爱妃的性命就交给你了,若是你救了爱妃,孤王一定重重有赏。” 刘阿婆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但是上了年纪的人,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稳婆就是要稳。 “谢过大王,没见到真人,不过老婆子也没什么把握。” 姬无病道:“无妨,阿婆尽管去做,孤王但求能保住爱妃平安,谢过阿婆了。” 刘阿婆进了屋子,柳烟也跟着进去了,姬无病脸上仍然还是一脸担忧。 一旁的吴王妃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阿婆进了屋子,很快就进入了情况。 她果然是很有经验的稳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应该啊,看王妃这样子,怎么感觉像是营养都到了王妃身上啊。” “什么意思?” 秦穆氏问道,刘阿婆他自然认识。 “夫人有所不知,这营养都到了王妃身上的话,王妃的身体状态就会慢慢恢复到怀孕之前的样子,所以盆腔就有些窄了。” 秦穆氏道:“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总得有个原因吧?” 刘阿婆点点头:“是,这种情况只能是在王妃自己身上,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秦穆氏情绪有些激动,抓住了刘阿婆的手:“什么意思?” 刘阿婆道:“有些药可以造成这些情况的发生的,老婆子已经接生这么多年了,真发生在人身上,真是不敢想象?” 秦穆氏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孩子还能生下来吗?”刘阿婆有些吃不准了。 “办法倒是有,王妃现在算是早产,孩子还没长成,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力道,在老婆子看,希望不大,夫人,选一个吧。” 第一一二章 矛头所向 “选一个吧!” 这让秦穆氏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选什么?” 刘阿婆一脸谨慎。 “夫人,现在王妃这情况实在太过危险,不用些非常手段,一定是两个都保不住,用了这手段,我最大的把握也就只能保住一个。 所以,请夫人选择,到底是保王妃,还是保小王子!” 晴天霹雳,也不过是如此了。 秦穆氏身体都软了,险些站不住。 让她选,她当然选她的女儿,可是她能选么? 她的女儿还是大周的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周的龙种。 秦穆氏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向着门外走去。 “嘎吱!” 她打开了门,看着守在外面的姬无病,直接道。 “选一个吧!” 姬无病楞了:“选什么?” 秦穆氏道:“只能保一个,是选妍儿,还是选孩子。” 姬无病瞪大了眼睛,都到了这个份上了? “爱妃!” 姬无病想要进门去看看,却被秦穆氏拦住。 “不要看了!赶紧选,到底是选谁?” 秦穆氏的眼睛里满是期望,很明显,她希望姬无病选秦飞。 姬无病犹豫了,或许,这是他作为天子,最艰难的一次选择。 他的犹豫,让秦穆氏有些失望,老人面如死灰,眼中无光,眼皮都耷拉下来。 “我就知道,毕竟是你们王族的种。” 秦穆氏转身关门,姬无病这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照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他闭上眼睛,一脸决然。 “先救妍儿,一定要救妍儿。” 秦穆氏在门里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 刘阿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一边看着的稳婆说道。 “去,给我拿剪刀,针线。” 那个稳婆愣了,接生还要这些? “快去!” 还没等那稳婆动作,柳烟就一溜烟的去寻了。…… 半个时辰以后,一切都结束了。 刘阿婆擦了擦头上的汗。 她看着一边满是一身血污的婴儿,婴儿还活着,却是气若游丝,也没有哭声。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这婴儿就再没了生命体征。 “唉!还是没能保住。” 秦妍儿已经昏睡过去,她的身体却是太弱了。 秦穆氏掀开看了看,这是个男婴,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满屋子的人都是一脸悲伤。 死婴洗干净了,用白布包着送了出去。 “啊!” 姬无病发泄的叫声在门外响起来,这一声,喊出了他的愤怒与不甘。 秦穆氏突然想起来什么,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一包药,拿到刘阿婆面前。 “刘姐姐,刚才你说,妍儿的身体是由药物所致,你看这药里可有?” 刘阿婆既然能做稳婆,对这些药理当然是懂一些的,尤其是安胎保胎的药。 刘阿婆打开来这包药,翻了翻,然后又闻了闻。 然后从里面挑出了一朵小花,还有一片树皮一样的东西。 “夫人,这药是谁开的,这药有问题。” 秦穆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刘姐姐,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就阿婆举着手中的小花。 “这是小雪莲,是大补的东西,可以调节身体的。” 她又举起手中的树皮。 “这是菩提皮,也可以调理身体。这副药里面,这两样东西只需要一种就够了,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放了两种,就有些过了,就会补过头的。 看来王妃就是因为补的过了,盆腔就又长的窄了。” 秦穆氏听了,咬牙切齿,“果然如此,这个贱人。” 秦穆氏抓着药就往外面走去。 这一次,门卫的姬无病正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包裹着的死婴。 秦穆氏出了门,眼睛恨恨的瞪着吴王妃。 “吴王妃,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吴王妃脸色瞬间变了,他已经看到了秦穆氏手中的药。 这药,就是吴王妃送的。 “老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王妃当然不会不打自招,总要争吵一番。 秦穆氏咄咄逼人。 “还在装,你这个贱人,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你早就下了圈套。” “大胆!”吴王妃喝道:“秦老夫人,不要以为你地位尊贵,就能随意辱骂大周的王妃。” 秦穆氏怒道:“我就是骂你了,又能怎样?看看你干的好事。” 秦穆氏一把将药甩在吴王妃身前。 吴王妃还是不承认:“秦老夫人什么意思?” 秦穆氏道:“这药,可是王妃送的?” 吴王妃这个是逃不掉的,她送药过来,是诸多人看在眼里的。 “是本宫送的,那又怎样?” 秦穆氏道:“你承认就好,看你送的杀人药!” “杀人药?”姬无病转过头,一脸冷漠,眸子里确是煞气凌人。 “怎么回事?” 吴王妃道:“大王,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老夫人怎么说这是杀人药?明明是臣妾从太医那里专门求来的保胎药。” “保胎药?”秦穆氏冷笑着:“不是你这保胎药,我那女儿也不必受这般罪,我的外孙,也不会刚到这世上就没了。” “什么?”姬无病站起来身子,看着吴王妃。 “吴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孤王一个解释。” 吴王妃跪到地上。 “大王,臣妾冤枉,冤枉啊,臣妾绝对不会害秦妹妹的。” 问吴妃是没用的,没有人会贼喊捉贼,所以姬无病看向秦穆氏。 “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穆氏道:“大王,刚才我让刘阿婆看了,这药里有问题,里面有两味药药性重合,药性重了,就伤了妍儿的身子,才有今日之事,请大王做主啊。” 秦穆氏说到最后,几乎是哭着说完的,姬无病顿时火冒三丈。 “吴王妃,这药可是孤王看着你送去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吴王妃战栗着说道:“大王,臣妾冤枉啊,这药是太医开的,是我命手下的宫女珠儿去求的,臣妾也不知道会是这种药啊。” 姬无病虽然愤怒,但是依然还有思考的能力,没有证据,吴王妃又不承认,那就说明其中有鬼。 “来人,把珠儿找来。” 立刻有人下去了,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人就跑了回来。 “禀报大王,珠儿在自己的屋里自杀了。” “什么?” 珠儿死了,很可能是畏罪自杀,可是线索就这么断了? 不对,还有太医院。 “快去,把太医院的人都给孤王带过来。” 很快,太医院的人也都被捉了过来,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姬无病问吴王妃:“你可知道是哪个太医开的药?” 吴王妃摇摇头:“臣妾不知,都是珠儿做的,臣妾也没有过问。” 姬无病接着问道:“那可有药方?” 吴王妃点点头:“药方有,就在我屋里,当时特意让珠儿带回来的。” 很快,药方也拿了出来,姬无病拿着药方看了看。 果然,上面有两味补药。 “这药方,是谁开的?” 姬无病问道,满院子的太医无一人说话。 姬无病再问。 “是谁开的?” “到底是谁开的?” 连问三声,无人答话,姬无病怒了。 “难道不是你们太医院的人吗?” 还是没人说话。 一旁的秦穆氏问道。 “可有人没有来?” 一位老太医拱手道。 “禀大王,确实有人没来,胡太医不在,回乡探亲去了。” “探亲?”姬无病狐疑道:“何时走的,什么时候归来。” 老太医道:“禀大王,两个月前走的,按时间来看,早就该回来了,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回来。” “是了!”姬无病道:“一定是他了。” 他把药方递过去,问老太医:“看看,这是不是他的笔迹?” 老太医点点头:“不错,就是胡太医的字,绝对不会有错。” “是谁!”姬无病怒道:“谁这么大胆?谁指使他的!他是哪里人?回哪探亲?” 姬无病问道? 老太医道:“禀大王,胡太医乃是楚地人,” 楚地人?楚地人? 姬无病扭头又问吴王妃:“珠儿可是楚地人?” 吴王妃摇摇头:“这倒不是,不过,听说她家挨着楚地,她的母家是楚地的。” 姬无病的眉头紧紧锁起来,他已经有了一个推测。 两个人,都跟楚地有关系,而整个王宫中,跟楚地关系最深的,大概就是那位已经被贬为庶人的太子了吧。 “告诉孤王,胡太医还给哪些人瞧过病?” 老太医想了想,说道:“胡太医好像以前都是给王后看病的,不过也经常会到太子那里去。” 这下,姬无病有八成把握确定了。 “真的是他?”姬无病喃喃道:“你这是在反抗孤王,还是在报复孤王,孤王已经饶了你的命了,你还要寻死吗?”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太子那里,姬无病自然就联想到了太子。 秦穆氏也是猜测到了。 “难道是太子?这个混账,还嫌做的恶不够多吗?大王,你一定要为妍儿作主啊。” 姬无病抬起手,打断了秦穆氏接下来的话。 “此事还未有定论,孤王一定会查清楚,敢加害孤王的爱妃,不管是谁,孤王都要他的命。” 姬无病也没有放过吴王妃。 “把吴王妃也看起来,没有孤王的允许,不准她见任何人。” 说罢,姬无病就转身到屋里看秦妍去了。 “大王,大王……” 吴王妃喊了好几声,姬无病都没有搭理她,她也只好认命了。 秦妃难产的消息迅速扩散开来,没用多久,就传到了所有王子的耳朵里。 王子们自然是高兴非常,一大隐患,就这样没了,能不高兴,秦妃生的确实是王子,可惜,已经死了,死了的王子,还怎么抢王位。 姬长青也听到了消息,他却并没有太高兴。 现在的他,对这点小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也许外面的人都忘了他这个太子了。 有的人还没忘,这人从房顶上下来的,一身黑衣,蒙着面孔。 “太子,宫里传来了新消息。” 姬长青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秦妃难产,所有的证据都表示,此事可能跟太子您有关,该怎么做,还请太子早下决断。” 姬长青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最近京城怎么样了?人多吗?” 黑衣人道:“已经够多了。” 姬长青笑了:“唉,总有人不让我这么清净。” 第一一三章 阴谋初显 阳关城北面一百里,北匈人的营帐铺天盖地,静静地卧在这一片雪地之中。 一队队骑兵穿梭来往,有披着风雪归来的士兵,有正要出去接替巡逻的士兵。 北匈人会保暖,营帐里有火盆,骑兵身上都穿着羊皮袄,连头上都戴着羊皮帽子。 腊月的草原,气温极低,撒泡尿都可能被冻住,去撒尿的人都随身带着棍子,要是真冻住了,能随时敲下来。 在中军大帐里面,呼延灼正在会见他的客人。 这位客人,来自南边,身份特殊。 “你们的王爷真的这么说?” 呼延灼问道。 他的客人个头不高,看上去一脸富贵相,若是秦战和秦川在,一定能认出他来。 他是姬风,也是大周的王爷。 姬风此刻一身黑熊皮做的衣帽,看上去像是个有钱的商人。 “是,大单于,我家王爷说了,只要大单于愿意配合,届时,甘州以北,包括甘州,都将成为大周的礼物。” 呼延灼眼中透出渴望的目光,这个条件,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甘州以北的两座雄关,是多少年来北匈大单于的梦魇,每个大单于做梦都想攻破这两座关卡。 这两座关卡,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两根刺一样,难以下咽。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秦人,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北匈人早就踏马洛阳了。 呼延灼痛恨秦人,也敬仰秦人,但是要让他选择的话,他毫不犹豫的就会选择灭了秦人。 对于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越早消灭越好。 现在,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不光是可以消灭秦人,还能得到一片土地,这生意怎么都觉得划算。 这就是一石二鸟吧,只要占据了阳关,玉门关和甘州,那以后大周在北匈面前就没了屏障了。 姬风是来谈判的,他要求北匈人进攻阳关,到时候,会有三十万大周军在背后合作。 八十万大军,会将阳关城里的秦军撕成粉碎。 到时候呼延灼会得到他该得到的,他会成为北匈帝国建国以来最伟大的单于。 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是大周的并肩王姬无命,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呼延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几乎没怎么考虑,呼延灼就答应了。 “好,我答应了,回去告诉你们王爷,我期待着和他的合作,也预祝我们马到成功。” 姬风也笑了,他怎么能不笑呢?现在他不仅没死,还在为消灭自己的仇人努力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些他讨厌的面孔都会消失不见。 “大单于果然是明君,小王敬大单于一杯。” 呼延灼端起来酒杯:“好好!多谢姬风王爷夸赞,王爷初来做客,我这也没多少好招待的,请王爷见谅。” 几番酒饮下去,人很快就醉了,姬风被人架着到了一处营帐里。 刚进了营帐,姬风就看到两个衣着暴露的异族女人。 一个是北匈女人,麦色皮肤,线条优美,脸蛋标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另一个是西胡女人,肌肤白白嫩嫩,金色头发,眼睛是蓝色的,一股异域之美。 恍惚之中,姬风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单于就是够意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是享受的时刻了。 …… 阳关城,秦军们抖抖索索的挤在一起,围着火堆,努力的取暖。 还好在阳关里发现了北匈人的仓库,里面竟然有羊皮衣,可惜少了一些,只有不到四万件。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人分不到羊皮衣。 王师的部队忍受不住,已经回玉门还好关补给去了,八王子姬长安也跟了过去。 要不然光是这些老爷兵就不够分。 现在的阳关,都是清一色的秦军,阳关城里好歹挤下了四万人,所以羊皮衣优先分给了城外住帐篷的人。 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冻倒了,病痛是现在阳关卫面临的难题。 怎么办?这事还得靠秦川来解决。 秦川已经让阿秃儿带人去他们在克鲁鲁部的基地去了,那里一定有冬衣,不过来回还需要些时间而已。 那这段时间,就得想些其他的法子,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运动。 所以秦川干脆组织秦军,开展了冬季的大练兵,每天以练兵来调动秦军士兵的热情,以此来驱赶寒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玉门关的大军都没有动静,让秦战和秦川父子两个很是郁闷。 在阳关的城守大厅里,秦战和秦川也升起来一个火盆,上面还架了一个铁盆,可以烧水温酒,也能做一锅火锅。 “姬无命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还不动兵,难道要等到明年了吗?” 提起来这个事情,秦川就是不爽,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战也是眉头紧锁,不光是姬无命不来,现在连个消息都传不过来了。 秦海也在姬无命军中,按道理讲,他也应该传出些消息来的。 可是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要不?明天我去看看,我倒要好好问问并肩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秦川道:“也好,阳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是主帅,回去亲自看着他们才行。” 秦战尴尬的笑道:“我这个主帅,只是有名无实,说到底,这大周还是姬家的天下,那些诸侯,还是听并肩王的。” 秦川也理解,这次大战,一共出来了三个诸侯,魏侯,韩侯,还有燕侯。 不仅如此,赵侯的大军也已经陈兵边境,随时准备抄北匈人的后路。 这些侯爷,以前都是和秦战平级,现在秦战算是高了他们一头,说什么他们心里都不会爽,要他们好好配合,基本不现实。 “唉,这样的大军,还叫什么军队?没有统一的大脑,就像是双手双脚,不能协调,早晚人会倒的。” 秦战道:“是啊,就看并肩王能不能指挥好了。” 两个人正谈论着,从外面进来一个秦兵。 “启禀公爷,城外有人求见,说是秦海公子派来的。” 秦海派来的? 秦战眼睛亮了,终于是有消息了。 “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的功夫,就有士兵带着一个小将走了进来。 小将没有穿秦军军服,反而穿了一套王师的衣服。 “公爷,可算是见到您了,玉门关有变。” 秦战眼睛一收,谨慎的问道:“你真是秦海派来的?” 小将立即跪在地上:“公爷,我真是咱们秦人,只是情况紧急,我才换上这身皮的,我们一共出来二十个弟兄,只有我到了这里。” 秦战问道:“既然是这样,那小海让你带什么信来?” 小将道:“公爷,并肩王在玉门关放了姬风!” “什么?”秦战一拍桌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将连连点头:“真的,公爷,我以性命担保,并肩王不知道为何,封了到阳关的路,我是侥幸,绕出来的。” “姬无命!”秦战怒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秦川也是一脸怒火:“王族的人,果然都是无耻之徒,姬无病护着太子,现在姬无命又护着姬风。” 秦战道:“看来,明天是非走一趟玉门关不可了,你看好阳关,我去找他们理论。” 秦川点点头。 “是,父亲。” …… 最近洛阳城来了许多楚人,这些楚人住满了洛阳的所有客栈。 这些楚人虽然多,但相比于洛阳的众多人口,也只是石子掉进水里,还不至于翻起什么浪花。 三王子姬长平整日忙于政务,不过也都是瞎忙活,城里来了这么多楚人,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甚至于,楚侯府里进了楚人,他也不知道,他的政务主要是查纠洛阳城里的青楼花房。 夜幕降临之后,姬无病又来到了王宫的御书房。 姬无病现在已经养成了来这里的习惯,不管是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他都会在御书房里呆一呆。 一方面是因为政务繁忙,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御书房里放着的美酒。 这种黄酒的确有魔力,让人喝了还想喝。 最近心情又烦闷,所以姬无病今日又多喝了一些。 秦妍儿的孩子没保住,在她醒来之后,整日以泪洗面,姬无病怎么劝都没用,反而被秦妍儿逼着,要他斩了太子。 姬无病差点就动手了。 “酒呢?我的酒呢?来人,上酒。” 酒坛子又空了一个,姬无病也又醉了一分。 等了半天,没人应答,死一般沉寂。 “人呢?都死了吗?孤王的酒呢?”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脚步声响起来,一个人影在灯光映照下被拉的很长。 来人手里拎着一坛酒,还带着一柄剑。 “谁?你是谁?” 姬无病醉眼朦胧,看不清灯下黑的地方,也看不清来人的脸庞,但是这人手里的剑,还在往下滴着什么东西,他能闻到。 好像,那是血的味道。 “父王,我来给你送酒了。” 来人走到姬无病身边,将手中的酒递给他。 “长青?” 姬无病呆了,他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滴在地上的血,姬无病的脸色变了。 “你想干什么?” 姬长青笑了,笑的那么肆无忌惮。 “父王以为,我能干什么呢?我就是来送酒的。” 姬无病心里咯噔一声,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来人啊,快来人啊,护驾。” “哈哈……” 姬长青肆意的往天大笑。 “父王,已经没有人了,儿臣要来送酒,他们不识相,挡着儿臣,所以,儿臣只能把他们杀了?” 姬无病颤抖着声音:“姬长青,你这是要造反吗?你可真是孤王的好儿子。” 姬长青道:“父王,儿臣不想造反。” “但是,儿臣想活下去!” 第一一四章 洛阳乱 活下去,现在是姬长青唯一的追求了。 他的命是楚王后换回来的,即使他不是太子,他的命依然十分金贵。 秦妃难产的种种线索表明,他的嫌疑最大,他的父王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他不允许这事情的发生。 他早就想过自己的处境,即使现在姬无病不杀他,三个月的守灵期过后,他就得搬出太子府。 他能去哪?去楚地?只怕还没到就会死在路上。 在京城流落街头,恐怕死的更惨。 所以他没了选择,于是从那时候,他就开始了谋划,既然父王不看好他,干脆就自己杀出个王位来吧。 京城的兵力已经被抽调到了西北,是最空虚的时候,所以,京城的楚人就多了起来。 楚侯是姬长青的忠实拥护者,姬长青是他嗯外甥,姬长青做了天子,他的权势将盖过秦战,连秦修崖,都有些不够看的。 前提是,秦家必须要倒掉,否则始终是个威胁。 这一点,已经有人承诺姬长青了,这个人,就是并肩王姬无命。 姬无命的支持,是姬长青敢于做这些事情的起因,王叔时不时的都在提醒他,只有自己成了天子,才能把命运抓在手里。 就是像现在这样,只需要一剑下去,或许,天子之位,就是他姬长青的了。 “父王,你现在一定很失望吧。” 姬无病笑吟吟的看着可怜的父王。 姬无病已经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了。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姬长青道:“为了我十几年的付出,只为了得到你的一点点认可,为了母后几十年如一日的陪伴,依然换不来你的心软,父王,亲情在你这里,就这样毫无价值?” 姬无病道:“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杀了孤王吗?来啊,杀了我啊。” 姬长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打开了手里的酒坛,酒香味溢散在整个屋子里。 姬无病闻到这酒味,就有一点欲望,这欲望慢慢放大,那感觉,就像是无数蚂蚁在身上爬。 “香吗?” 姬长青问道。 姬无病明白了。 “这酒有问题?” 姬长青笑了:“当然有问题,没有问题,怎么能让父王每日无酒不欢,欲罢不能呢?” 姬无病颤抖着手指着姬长青,眼睛里算是怨恨:“逆子,你这个逆子,你原来早就做了打算。” 姬长青道:“对,当然要早做打算,起初,我也犹豫,觉得这样做实在对不起父王,可是后来我就不犹豫了。” “有一种花,叫做极乐花,花落结果,唤作极乐果,果子干了,磨成了粉,就是极乐散,这种东西,真是宝贝。” “无色无味,溶于水就成了黄色,没办法,只好用黄酒喽。” “只要是吃了极乐散的人,就好像是进入了极乐世界,浑身舒爽,吃的少了还好,吃的多了,恐怕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 “父王现在一定就是这样的,我给你送的酒应该也快没了吧,唉!可惜啊,我也没多少了,只有手上这一坛了。” 姬无病想要再骂姬长青,可是心底的欲望让他怎么也骂不出来,反而对姬长青手里的酒,有不可抵挡的虫洞。 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把酒拿过来,给我!” 姬无病伸手说道,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有他作为天子的威严。 “你还在命令我?”姬长青很是不爽。 “三十多年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做太子我就做太子,说贬我就贬我?现在还想命令我?” 姬无病努力忍受着心里的欲望,可是酒味刺激之下,那欲望越来越强烈,偏偏姬长青还把酒坛又拿近了一些。 就在姬无病唾手可得的位置,就是这样故意诱惑他。 姬无病眼睛都红了,猛的扑过去。 “把酒给孤王,给我啊!” 姬长青轻松一闪,姬无病就扑空了,狼狈的趴在地上,哪还有天子的样子。 “哈哈,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还是那个让我敬仰的父王吗?” 姬长青干脆又蹬了一脚,把正准备爬起来的姬无病有蹬倒在地上。 “哗!这感觉真爽,多少年了,我终于不用看你的眼色行事了哈哈。” 姬长青蹲下身子,看着无病狼狈的脸被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用手拨了拨。 他看到姬无病的眼神,十分复杂的眼神,绝望,愤怒,不甘,渴望。 姬长青淡然问道:“想要吗!” 姬无病忍受不住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不住的点头。 “想,给我,给我。” 姬长青脸色一冷:“你求我!” 姬无病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楞在那里。 “求我啊!” 姬长青吼道:“我求了你多少次,也该你求我了,求我,我就给你!” 姬无病的内心是崩溃的,也是挣扎的,他当然不愿意按照姬长青说的去做。 可是,心里面的欲望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能顶住一次,两次,再顶,姬无病就撑不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 生硬的语气,让姬长青很是不爽,他一把捏住姬无病的下巴。 “你就只会这样说话,能不能走点心,放下你所谓的尊严吧。” 姬无病愤怒,不甘,他突然伸手,抓起来一旁姬长青放在地上的长剑。 刚刚姬长青去捏他的下巴,竟然把剑放在了地上。 抓起来长剑,姬无病觉得他还是那个权利在手的天子。 长剑指着姬长青。 “给我酒。” 姬长青只是略显惊慌,很快就又恢复了。 “来,捅了我,捅了我就好了,这酒就彻底碎了,这世界上再没有这种酒了,你会在欢乐当中死去。” “对了,提醒你一下,外面的人,全都是我的,你杀了我,这王宫里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帮当! 姬无病的长剑无力的落在地上,他不敢了。 这可是他所有至亲至爱的人,他死可以,这些人死了,就彻底没希望了。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姬无病说道,这回,姬长青又笑了。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还有你倚重的秦家,灰飞烟灭,哈哈哈……” 姬长青放肆的仰天长笑。 “来人,带大王走!” 几个蒙面人进来,架着姬无病走了。 …… 洛阳城已经乱套了,到处都是成队的黑衣人,这些人一股楚地的腔调,在城里疯狂行凶。 他们攻击守城的王师,攻击所有大臣的府邸。 一些大臣直接就被当场斩杀,这些人都是和楚侯和太子有过节的人。 不知不觉之间,京城的楚人已经多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现在的态势来看,他们占据了上风。 三王子姬长安正搂着一个美佳人做着美梦,突然被人吵醒,他还很是郁闷。 听到城里乱套的消息,他就再也郁闷不出来了。 怎么说现在京城所有的政务都是他管,有人作乱,那么平乱之事自然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他匆忙去组织军队,可是这时候已经完全乱套了,到处都有人在拼杀。 一时间,城外的军队还进不来,城里的军队还不足一万之数。 好歹他也集结了一批人马,但是现在,他只能先去保住王宫了。 此刻王宫里的形势并不是姬长青描述的那样,他该没那么大能力悄无声息就控制整个王宫。 等到姬无病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他被拖着,向着秦妃寝宫去了。 姬长青身边聚集着两百多人,这是他多年来的资本,占了整个王宫四分之一的守军数量。 就是这两百多人,在现在群龙无首的王宫里,已经是横行无阻了。 这一路,姬长青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快,他们就遭受到了抵抗。 抵抗来自于王宫里汇聚到一起的士兵,他们对大周的王室还是死忠的。 一时之间也凑不了多少人,只能一队一队上去,节节抵抗。 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队上去死光了,很快又有一队拦在前面。 王宫虽然不算很大,可是这点路,耗了姬长青近半个时辰,这还只走了一半。 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王宫里的人都被惊醒了。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吴王妃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到长乐,然后带着她匆匆出宫去了。 她是现在王宫里地位最高的人,所以很轻松找了一队士兵护着。 出了王宫,只要找到三王子,她们就算是安全了。 秦妃也知道了消息,可是这个时候她的情况和吴妃完全不同。 家里人都不在身边,只有几个贴身的宫女,这个时候,几个宫女有什么用? 想要找些士兵来,可是外边乱纷纷的,她又动不了,几个宫女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理她们。 这个时候,她还能靠谁呢? 只能听天由命吧。 …… 洛阳的动乱一开始,秦战就有了动作,他虽然老了,但是雄风依旧。 秦候府的家丁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拿上武器穿上铠甲,他们就成了秦军,再加上侯府的卫队,秦修崖还足足凑出来五百人的队伍。 他是军部的元帅,这个时候只要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跟随。 可是秦侯府受到了重点照顾,足足上千楚人围攻他们。 还好,他们还能顶得住。 不过依然还是很辛苦,连秦穆氏都操起了剑。 她是大周的第一位女将,即使久违战阵,依然还是英姿飒爽,这些楚人还不是对手。 秦修崖担心他的女儿,所以急着攻出去。 看这些楚人就知道,一定是太子谋反,那王宫一定在危险之中。 他急归急,就是没有办法出去。 “杀!”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从楚人的后方,杀出来一群人,这些人装扮真的有些奇怪。 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商人小贩,都穿着如同百姓的衣服。 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人,竟然把楚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身手,这些人都有些底子,以少击多,丝毫不在话下,甚至游刃有余。 楚人腹背受敌,很快就抵挡不住了,死伤了大半,其余的人,开始疯狂逃窜。 楚人散了,这群人也不追,而是守在秦侯府周围,这时候,他们才从出人身上扒下来铠甲,穿到身上,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生疏。 秦修崖正疑惑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少年。 第一一五章 兵家杨钊 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峻,人略显瘦弱,但不代表他没有力气。 秦修崖亲眼看到,这个少年一只手就拎起来一个楚人,直接摔在地上摔死过去。 少年的手上,握着一柄造型奇怪的兵刃,跟剑一般宽,但是只一侧有刃,说是刀吧,没见过这么窄的刀,刀身略弯,刀柄很长,可以双手并握。 这兵器是铁质的,寒光逼人,衬的这少年都有些冰冷的感觉。 少年带的人既然对楚人下手了,就算是救了秦家,秦修崖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少年的性格也是很冷,只是吐了两个字。 “杨钊!” 秦修崖搜索遍所有的记忆,脑子里确实没有这个名字。 秦修崖又问道:“少侠可跟我秦家有旧?” “没有!” 秦修崖:“那是和我秦家有怨?” “无怨!” 秦修崖必须要搞清楚原因,救人的不一定是朋友,还有可能是你的敌人,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里的敌人。 可是这少年说无仇无怨?那到底是什么目的? 难道是有利所图?秦家有什么东西被人惦记了? 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可是秦家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吧。 秦修崖有点不明白了,问道。 “那少侠出手相救是何原因,总得有个由头吧。” 少年说道:“我乃兵家杨姓人,有幸师从鬼谷子老先生,受师命暗中守护秦家。” 兵家,杨姓,鬼谷子? 三个关键的信息,让秦修崖放下了心中疑虑。 百家争鸣,原本在大周闹的沸沸扬扬,鬼谷子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完败百家诸子。 后来鬼谷子建立了鬼谷书院,其中的大多数名师,都是出自百家,自此之后,再无百家之说,鬼谷子一人,就是百家。 兵家秦修崖肯定知道,其创始人孙子的一部兵法,是所有大周将领都要熟读的。 孙子仙去以后,其名下最出色的八个弟子继续将兵家发扬光大。 这八个弟子的家族被称做兵家八姓,杨姓就是其中比较强盛的一支。 杨姓现在的掌舵人,就是代表兵家与鬼谷子赌斗的人,虽说败了,但是一点不丢人,因为赢他的人是鬼谷子。 杨姓也确实加入了鬼谷书院,综合考量,这个少年所言非虚。 再加上小小年纪就成了鬼谷子的弟子,一定是颇有才华。 秦修崖激动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有劳小兄弟了。” 杨钊只是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太子谋反,京城已经完全乱套了,楚人势大,请秦公随我出城避避风头。” 杨钊的确是鬼谷子的弟子,不过是记名弟子而已,鬼谷子一生,没有收一个亲传弟子。 在他看来,学术不应该被当做笼络人的工具,不管是什么人,他都可以教导,无论出身。 杨钊能被他选中,那是因为他看中杨钊忠诚守信的品格。 杨钊是杨家的旁系子弟,成了鬼谷子的弟子以后,他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家人的生活也好了。 所以他万分感谢鬼谷子,对他唯命是从。 他不爱说话,所以守护秦府的任务,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他接了这个任务,自然要负责到底,所以现在,他建议秦修崖离开。 秦修崖怎么可能愿意呢? 女儿秦妃还在宫里,女婿那个周天子也生死未卜,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不不,少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就跟着去了,还请少侠能把这些家眷带出去,若是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杨钊也不争辩什么,也不坚持。 “好,城西有一片林子,我们在那里等秦公。” 秦修崖大喜,点点头:“多谢少侠了。” 他转过身,对秦穆氏道:“夫人,家里有你,我也就放心了,再给你两百家丁,跟着杨少侠先走吧。 我得去宫里一趟,咱们女儿还在里面,咱们不能撇下她。” 现在形势混乱,秦穆氏也不大放心,但是她也知道秦修崖的脾性,他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回。 “老头子去就是,家里一定会好好的,不必挂念,若是有机会,把姬长青的脑袋带回来,我当色子用。” 秦修崖笑了:“夫人不会连出逃都要带着麻将吧,川儿真是造孽啊。” 秦穆氏眼一瞪:“老不羞的东西,我孙子你都敢说,难道我们妇人就不能有些玩物了。” 秦修崖开怀大笑,笑罢,他很认真的拉住秦穆氏的手。 “夫人,保重,明日再见!” 秦穆氏无言,也是一脸深沉? 秦修崖叹了口气,拎着剑转身走了。 “老头子!” 秦穆氏喊道。 秦修崖定住了身体,秦穆氏接着轻生说道。 “老头子,明日我做好饭等你。” 秦修崖背对着秦穆氏,挥了挥手,什么话都没有说。 秦家的女人们都是一脸的担忧,秦修崖这算是深入虎穴,姬长青此刻一定也在王宫里面。 杨钊轻声道:“夫人,走吧!” 秦穆氏转过头,期待的看着他:“杨小哥,我们能带着所有丫鬟们一起走吗?兵荒马乱的,留她们在这,实在不安全。” 杨钊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秦家没多少丫鬟,算起来也就三十多个,这些丫鬟都是中上之姿,在混乱的洛阳城中,确实是挺危险的。 两百家丁,加上杨钊带的两百手下,再算上秦家的家眷一共四五百人的队伍,在现在的洛阳城中,也算是比较强的一股力量了。 一路向西,他们没有遇到太多阻碍,路线是杨钊计划好的,避开了所有重要区域,也就是所有出现大队兵马的地方。 …… 秦修崖带着三百家丁几乎是一路狂奔,终于算是奔进了王宫之内。 果然,王宫比起来外面还要乱上一些。 宫女和太监的尸体遍地都是,连王宫花园里的池塘都成了红色的,大周建国以来,这或许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越是往前走,秦修崖的心提的越高,秦妍的安危,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清心苑,老远就听到宫女们在喊。 “来人啊,保护秦妃,保护秦妃。” 秦修崖心中一喜,有这喊声,就说明秦妍还安全。 于是乎,他脚下的速度更是快了。 到了清心苑那里,门口只有一小队士兵,也就是四五十人守在门口。 天色昏暗,这些士兵看到秦修崖带的大队人马,不免有些紧张。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 秦修崖哈哈大笑,说道。 “秦修崖在此,多谢各位兄弟了,护住了我的女儿。” 呜呜呜呜…… 屋子里的秦妍,听到秦修崖的声音嚎啕大哭,她的父亲来救她了。 “父亲,你终于来了,妍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秦妍忍不住扑到秦修崖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般。 无论年纪再大,她在秦修崖面前,永远都是他的乖女儿。 秦修崖心疼的擦去秦妍脸上的泪水,说道。 “好了,别哭了,乖女儿,我们赶紧走吧。” 秦妍抬起头,一脸的恳求。 “父亲,去救救大王,大王一定还活着,去救救他。” 秦修崖看着怀里的女儿,心里略微有些愤怒。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着那个男人。 “救他作甚,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心软,姬长青能翻起来这么大的浪?” 秦妍儿一脸焦急:“父亲,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女儿的丈夫,女儿实在不能看着他死不去救他。” 秦修崖看着可怜的女儿,有些心软了。 “管家!” 管家福伯应声而来。 “老爷,什么事情?” 秦修崖道:“带几个人,去探探情况,看看大王那边怎么样了,其他人守在这里,一刻钟时间,你必须回来,否则我们就出王宫了。” 福伯点点头,他是跟在秦修崖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秦修崖的意思。 秦妍求他,要是说不救,有些伤女儿的心了,就算是救,也不能不管女儿的安全,干脆让几个人随便出门去打探打探。 “老爷,我这就去。” 福伯带着人走了,和秦修崖一样,福伯仍然老当益壮,可是刚出去一会儿,他就又退回来了。 “老爷,不好了,太子已经杀过来了。” “这么快?”秦修崖一脸焦急。 “列阵防守,先顶上一波,把他们打退我们就走。” 秦修崖觉得姬长青快,可是姬长青觉得他慢死了。 不过四五百步的距离,六道们,他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几乎每一步,都要靠拼杀才能通过去,要是光靠着他带的两百多侍卫,他早就是光杆司令了。 现在涌进城里来的楚人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人,在数量上对宫廷侍卫是绝对的压制。 姬长青带着姬无病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杀穿侍卫的层层防守,清心苑的大门终于到了。 迎接他们的,是秦府家丁的防御阵型。 标准的铁板防御阵型,这可是以前秦修崖带兵时常用的阵型。 家丁们举着大大小小的盾牌,堵在清心苑的大门口,就像是一块真正的铁板。 姬长青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没想到秦修崖的动作这么快,不对,是他自己的进度太慢了。 话不多说,姬长青一挥手,指着清心苑喊道:“给我杀光他们。” 哗! 一千五百楚人开始了进攻,生生用血肉之躯撞向秦军的铁板阵势。 秦军哪里是那么好冲开的,顿时从盾牌的间隙处,伸出一杆一杆的长戟。 一通乱捅,把冲在前面的楚人捅倒一片。 战斗惨烈的开始了,这个时候的秦妍儿,却又自责起来,本来可以走掉的,可是她一拖,就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女儿连累了你。” 第一一六章 再起烽火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秦修崖无奈的说道。 楚人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被击退了,楚人显然低估了这些家丁的战斗力。 这个时候再去看这三百人,他们的气势却比三万人还要强盛,杀气十足。 秦府的家丁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在秦地,能给侯爷当家丁,是祖上都冒青烟的福分。 而且,秦府的家丁可是每年都能拿到钱粮补助的,这补助是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在秦地生活的很体面的,比起到其他富贵人家当奴隶,这差事简直美上了天。 这些家丁至少在秦军里待过五年以上,经历过的战阵也不在少数,不过也都是倒霉人,立的功劳积不出来一个小官,所以他们就退求其次,选择了做家丁的差事。 楚人吃了亏,又收缩了回去,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上来。 而就这三百号人,守一个门口,依托着院墙还能一战,想反打出去,那就是痴心妄想。 这还是因为楚人没有成规模的弓箭的缘故,要不然,一通弓箭射来,都成刺猬了。 双方林入了暂时的对峙状态,这可大大刺激了姬长青。 他拎着姬无病的衣领,把他拽到了前面,一把丢在地上。 “秦修崖,你好好看看,不要再顽抗了,过了今日,我就是大周的王,你要想秦家还能在大周立足,就赶紧跪在我面前求饶吧。” 秦修崖大怒:“你这个畜生,杀父篡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老夫真是后悔当初没砍了你,早知今日,拼着死罪我也杀了你。” 姬无病此刻已经意识恍惚,仿佛是药性发作,颤抖着身子,蜷缩成一团。 “亚父,救我,给我酒喝,亚父!” 秦妍看到这一幕心痛无比,忍不住惊叫。 “大王!” 这还是往日那个爱她,宠她的大王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头发披散着,浑身的衣服脏兮兮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一代天子,沦落到这个份上。 按道理说,这算是姬无病咎由自取,他的心软,让太子有了反叛的机会,现在这个样子,姬无病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姬长青随时可以杀了他,即使有人来救他,那也已经来不及了,或许只能得到他的尸体。 果然是会有人来救他的,三王子姬长平终于进了王宫,直奔清心苑而来。 他一路上收拢了近三千兵马,算是现在整个洛阳城最强大的兵力。 姬长平的队伍围住了这里。 “姬长青,你竟然敢谋反,快放了父王,要不然,今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姬长青笑了:“老三,何必假惺惺的呢?估计你现在心里,巴不得我杀了他吧,他死了,你再杀了我,你不就是大周的王了吗?” 姬长平脸色变了,憋的满脸通红。 “休要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心肠都是黑的?” 姬长青笑道:“心肠是不是黑的,来,杀了我,杀了我你就知道了,只是,杀了我,你估计也活不成了吧。” 话未落音,四周又出现了大队的楚人,看那架势,足足有四五千人,一瞬间,形势又变了。 …… 阳关的夜,刺骨的冷,手只要离开了袖筒,仅仅片刻时间,就握不住了。 寒风之中,秦军的将士仍然坚守在城墙上边,不过他们都受到了特别照顾。 每个站哨的人,能分到一件羊皮长袍,一直盖到脚腕,总算有些暖和气儿。 不仅如此,每隔一段距离,还会升起来一个火盆,可是战士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烤火。 夜间站到亮出,等于是当活靶子了。在秦军所有人的认知里,仗是一定会打的,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二狗是今天的查哨军官,他每个时辰,要把城墙上的哨位检查一遍。 “站住!口令!” 刚检查过一个哨位的二狗,离下一个哨位还有三十步,就被叫住了。 这时候一定不能动,如果不答话,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被箭给射个透心凉。 二狗答道。 “威武,回令!” 对面的哨兵也回话了。 “忠诚,通过!” 二狗舒了一口气,这个口令问答的法子,还是秦川给提出来的,公子总是提出些不一样的建议。 不过二狗也是很服气,公子的建议虽然让事情麻烦和繁琐了一些,但是都很实用。 比如夜间的口令,口令一般由四个字或者数字组成,每个哨兵都要知道,一晚上换一个,紧急的时候,一个时辰换一次。 夜晚就寝以后,所有人只能在限定的生活区域内活动,不准出去。 能出去的人只有哨兵和巡哨军官,口令也只会传给这些人。 试想一下,如果陌生人闯入,没有口令的情况下,几十步远的地方就能鉴别敌我,就避免了哨兵还要把人放到跟前的危险。 这只是一种防御手段,也不算完美,若是内部的人泄露了口令的话,也是没多大用处,但是聊胜于无,利多于弊。 二狗走到哨位上,首先看的就是哨兵的着装要求。 每个哨位一般配三名哨兵,分哨长,主哨和副哨。 哨长一身轻装步兵打扮,脖子里挂着一个哨子,遇到问题,都是哨长先进行处理,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他就会吹响哨子,发出警告。 主哨持弓,是发现危险时最先进行攻击的人。 副哨持盾,主要作用是保护主哨安全。 配备三人小组有很多好处,夜晚容易瞌睡,三个人可以互相提醒着,也可以互相帮忙盯着。 最关键的是,三个人的哨位,很难被敌人一把摸掉,避免了哨位被袭的风险。 二狗对哨兵的着装没挑剔出什么来,本来秦军就守规矩,做的都很规范。 哨长是二狗的老乡,比二狗当兵晚一些,这个时候,二狗怎么可能不趁机显摆显摆。 “呦!今天你值哨啊,老七,看这打扮都能做哨长了,嗯不错不错,好好干!” 被叫老七的人很是不屑,他和二狗差不多年纪,不过二狗现在都是队正了,再往上就是统带了。 说白了,他们那附近的人就是看二狗当兵发达了,才挤破了头出来的。 “狗队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当个哨长很奇怪么?咱有那本事。” 二狗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了,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你个死老七,成心让我不舒服是不是,别老是什么狗队长狗队长的,那你们是什么?” 老七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就喜欢看二狗这样子,也就是在阳关卫,他们跟长官才这么和谐。 “好了好了,不说了,俺错了。” 二狗点点头:“嗯!知错就改,还行!不过以后问口令,可别这么大声,都让人听去了。” 一转眼,二狗又是那一副傲娇的样子,老七嘀咕道。 “看你那个显摆样,这一仗我非得多立些功劳,做个比你还大的官。” 二狗得意洋洋的道:“我等着,哈哈!” “看,那是什么?” 主哨突然指着城墙下一声大喊,让二狗瞬间紧张起来。 趴在城墙上往下一看,底下竟然有人在动,隔着一百多步的距离,但是依稀还能看到,而且,这人绝对不止一个。 再仔细一看,天哪,那是一片人,在地上爬着。 “吹哨子,敌袭!” 二狗当机立断,这个时候到阳关来的,除了北匈人还有谁。 “笃笃笃笃……” 急促的哨音响起,很快其他的哨位也开始响起来,连城一片,惊醒了沉睡的秦军。 “铛!” 大锣也敲响了,这声音比起来哨子更响亮。 嗖嗖! 城下的北匈人放箭了,他们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副哨顶起来盾牌,挡住了所有箭羽。 北匈人索性光明正大的起了身,向着阳关冲过来。 秦军的反应也很快,城垛上布置边的床弩开始发威,夜晚每隔五十步就有一架床弩值班。 整个阳关的城墙,也就五百步宽而已。 十架床弩的杀伤力还是不够,城墙上的哨兵人手也少,很快的,北匈人就成功接近了城墙,架起来云梯。 呼延灼就在远方看着阳关,他本来就是疯子,不过他发疯的时候挖出来的地道已经被封了,所以他又有了疯狂的想法。 五十万大军从午后就开始行军,入夜时分才开始接近阳关。 进入阳关二十里的范围之后,所有北匈人都下马步行,还给马裹了蹄子。 没有火把,呼延灼怕暴露目标,他就是要悄悄接近阳关。 这么多人同时走夜路,没有照明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在戈壁滩上,五十万人排成进攻的方阵前进,又是晚上,一旦有人和马不慎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一路上北匈人不知死了多少人,一直悄悄到了阳关一里之外,呼延灼才让大军停下,这个时候,就要上精锐了。 从五十万大军精挑细选组成的主力前锋五万人,由达尔带着,全身伏地,匍匐前进。 就是这样疯狂的办法,他们到了阳关城下一百步才被发现,这对秦军来说,一定是一次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 战事向着呼延灼期待的方向发展,北匈人靠着人多,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拢共也就两百不到的哨兵,守这么长的距离,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后面已经有源源不断上来的援兵,还有一战之力。 只要能拖住,时间越长,对秦军越有利。 二狗现在成了城墙上的最高指挥官,他聚集了五十多名秦军,充当起了救火队。 哪里被突破了,趁着北匈人还没上来,他们冲上去一通乱打,把上了城的人杀光,再推倒云梯,那一段就安全了。 只是这体力,消耗的太快了一些,不过好在,后面的兄弟很快就能上来。 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超过五百北匈人登上了城墙,可是在秦军坚守下,他们始终控制不了要点,拿不下来箭楼。 箭楼里有楼梯通道,是秦军援兵上来的关键地方,拿不下来,到时候援兵上来,他们就只能被打下去。 秦军赢了,他们成功撑到了一刻钟。 一刻钟时间,是阳关卫紧急集合的合格标准,经过长期的训练,现在哪个人不是在优秀标准的。 一刻钟,已经足够阳关卫跑到城墙上来了。 “杀!” 阳关卫的人在燕青的带领下率先上了城墙,一到城墙上就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开始有序清除城墙上还残留的北匈人。 城墙上面已经是一片火光,攻上来的北匈人毁了好几架弩车,用火点了,照亮了一大段城墙。 北匈人很快被击退,可是这只是开始,城下面依然源源不断地上来人,甚至开始向着城墙上面无差别射箭。 每一个北匈人,都是出色的弓箭手,成了规模的箭雨,杀伤力可见一斑。 这学自秦军的战法,给秦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他们自己的伤亡比秦军还要大一些。 第一一七章 城墙激战 呼延灼打的就是以命换命的主意,仅仅限于在城墙上。 北匈人不计伤亡,力求在城墙上稳住阵脚。 占据城墙,秦军的床弩就等于废了,这样北匈人就有了优势,他们所以次要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破坏床弩。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差点将城墙上的地面铺平,秦军和北匈人一边打斗,一边还要防着随时射过来的箭。 燕青已经挂了彩,这或许是他挂彩最快的纪录了。 没办法,这样的箭雨之下,动一下都得需要勇气,偏偏他还受到了重点照顾。 燕青现在发现他特别想念秦川,哪怕秦川就在阳关,他都希望秦川能出现在他身边。 要是公子在,他一定有办法的。 老天爷啊,求求你,赶紧把公子送过来吧。, “燕青!燕青,在哪呢?活着没。” 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燕青忍不住想要去亲老天爷的屁股了。 刺啦! 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北匈人,竟然冒着箭雨给了燕青一刀,关键是,这一刀砍哪不好,砍老子屁股上。 燕青疼的直吸凉气,用手一摸,都流血了。 “我的裤子啊,这可是倾城给我亲手做的衣服,还有里面的小内内,也是倾城做的。” 燕青转过头,凶狠的看着身后的北匈人尸体。 那个北匈人差点就得手了,若是运气再好一点,若是箭雨晚一点把他射成刺猬,他就能把刀捅到燕青身上。 可惜,他被自己人的箭雨钉到了地上,倒地的瞬间,他的刀恰好擦过燕青的屁股。 燕青只感觉自己倒霉透了,忍着疼,几下砍翻身前的两个北匈人,再躲过一波箭雨,他又回到了砍他的北匈人边上。 “让你砍我,让你砍我,我的裤子……,呜呜,我的内内……,我对不起倾城,没有保护好他送给我的礼物。” 燕青一边说,一边砍,还顺带能挡住箭雨,一时之间,周边的北匈人都自觉的远离了他。 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秦川看到燕青的时候,也被他鞭尸的变态行为恶心到了。 地上的北匈人已经看不出人形了,秦川都不忍心去看。 “燕青!” 燕青回过头来,一脸惊喜。 “公子,你终于来了。” 秦川问道:“你很闲吗?” 燕摇摇头:“这会哪有闲的时候,公子,小心箭!” 秦川一把将燕青拉到身前,燕青一脸惊恐,赶紧撑起来盾牌。 箭雨过了,燕青把盾牌上钉着的箭支砸掉。 秦川又问:“没有闲的时候,你还有心思在这鞭尸?看看城墙上都乱成什么样了。” 燕青左右看了看,确实是一团糟,北匈人源源不断的爬上来,秦军源源不断的过来支援。 几乎每一波箭雨,双方都有人倒下,箭雨过了,活着的人继续厮杀。 有的人负了重伤,眼看活不成了,干脆抱着对手不放,在下一波箭雨当中死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阳关卫伤亡惨重,至少损失了五百人,好在这时候其他的兄弟部队都上来了。 “公子,这仗没法打啊,北匈人不要命了,想拉着我们送死。” 秦川眼睛一瞪:“放屁,什么叫没法打,只有秦人克服困难,没有困难克服秦人。” 燕青:“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跟他们耗下去吧,看下面那样子,好几十万人是有的。” 人一过万,铺天盖地,战斗打起来,后面的北匈人也点起了火把,整个阳关前面成了火把的海洋,亮如白昼。 秦川看着这么多人,也是头皮发麻,要是城墙被抢去了,这些人绝对能把秦军耗死。 不过,也不是完全就没有办法的,北匈人弓箭再强,也强不过他秦川。 “长弓手呢?攒射,目标城外弓箭手。” 长弓手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他们并没有上城墙上来,这时候上来都是找死。 即使在城墙下边,他们已经能够得着城外了。 嗖嗖嗖,一支支箭羽划出高高的弧线,落入城外北匈人密密麻麻的阵型里,轻易砸川北匈人身上的皮袄和铠甲。 北匈人一片哀嚎,弓箭的频率也降了,有些北匈人甚至开始后退。 “最大射程,最大射速,长弓手顶住一刻钟。” 秦川又喊道,他现在需要时间,只要一刻钟的时间,有一刻钟的时间了,阳关就安全了。 “燕青,带着人,去把城里所有的液体给我找出来,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完不成,你就跟地上的这个尸体一样。” 燕青打了个支棱,地上的尸体?太恐怖了,燕青只感觉浑身发冷。 他倒是忘了地上的人是他造的孽了。 “公子,你太残忍了,我去了。” 燕青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在秦川疑惑的目光当中,对着地上的尸体吐了两口吐沫。 “让你砍老子。” 然后,他抬起来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公子,液体是啥玩意?” 靠!秦川一脸黑线,这货连这个专业术语都不懂。 “就是水,所有像谁一样的东西。” 燕青想了想:“那还包括尿了?” 秦川淡淡道:“包括,如果你现在敢站在城墙边上往下尿的话,我给你点赞,顺便会帮你收尸的。” “那还是算了吧!” 燕青逃跑一样的跑了,这时候下面射上来的弓箭正密,谁脑子长泡了才站城墙边上撒尿。 长弓手的压制,对北匈人造成很大的困扰,他们的攻击开始有些后继乏力了。 趁着这个功夫,秦川带着秦军加紧猛攻。 “杀!” 重装步兵终于上来了,排成一列慢慢推进,尽可能的压缩北匈人在城墙上的空间,分割他们的阵型。 北匈人压力山大,他们放弃了攻势,转为守势,为了给后方争取时间。 嗖嗖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个大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北匈人竟然动用了投石机。 还好投石机还没有成规模,零零散散的,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妈的,韦小呢?死了吗?哑火了?” 秦川叫骂道。 这不怪韦小,只能怪这该死的天气。 因为下雪,阳关卫的投石机和床弩都是用布蒙着的,连番的雪,让蒙在上面的布都冻住了。 现在韦小正组织人努力掀开蒙布,蒙布上压着雪,沉重无比,韦小已经是满头大汗。 投石机都在第二道城墙上,所以韦小也听不到秦川的催促,但是他心里也很着急。 “快快快!快点弄,刀呢?拿过来,把这块布割了!” 神机营的士兵废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清理好了两架出来,有几架就先用几架。 很快,秦军的投石机开动了,夜色昏暗,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投石机只能投掷碎石,以量来压制对手。 可是效果并不好,北匈人的投石机仍然凶猛,秦川火了。 “韦小,你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他们的投石机搞掉。” 秦川吼的很大声,可是杂乱的战场,根本传不出声音。 “来,都一起喊!” 秦川叫了几个士兵一起叫着。 “韦小,打他们的投石机。” 这一回,韦小听到了,他咬咬牙,对手下说道。 “我去前面看着,给你们报距离,打不准,老子回来收拾你们。” 韦小爆了粗口,说明事情大条了,神机营的士兵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韦小拿了一块盾牌,举起来还有点费劲,他瘦弱的身子,正好能被盾牌完全罩住。 还好秦军已经在前面的城墙上控制了局面,要不然,韦小还得面临更多的危险。 即使这样,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底下还时不时的有箭射上来,密度小了很多,即使这样,韦小走的这几步路,盾牌上钉了十几支箭。 甚至还有一块北匈人投过来的石头落到他的身边,还好没砸到人,但是飞溅起来的石子,打在身上也是疼的要命。 韦小终于挪到了城墙边上,看到了城下的情况。 嗖! 叮! 一支箭飞了上来,打在韦小的头盔上,将头盔都带了下去,还好,精铁制的头盔挡住了骨质箭头。 韦小最关注的就是北匈人的投石机,北匈人的火把照映下,他们的投石机很显眼。 韦小声音太小,所以学着秦川找了几个人过来。 韦小报一句,几个人就跟着喊一句。 “1点钟方向,向右修正三分,距离两百八十步,齐射!” 后面的神机营官兵听到报参数,急忙调整投石机的角度。 这时候已经有五架投石机投入使用,一次齐射,就是上百发十斤重的石弹。 “放!” 随着几个人的一声大喊,百十枚石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命中了目标。 有两架北匈人的投石机被覆盖到,这一片的人,被砸倒了一片。 两架投石机也被砸成了零件,散落在地上,这种没有经过加固的投石机,简直不堪一击。 韦小兴奋的挥了挥拳头,这下算是扬眉吐气了,也让这些北匈人尝尝味道。 然后接着他又瞄向了下一个目标,那里有三架投石机扎堆。 “十二点方向,向右修正两分,距离两百八十步,齐射。” 这一次,有八架投石机齐射,又是准确命中。 北匈人被打懵了,开始后撤,他们一定想不通,对方的投石机是从哪打过来的。 北匈人的投石机射程太近,一旦后撤,就够不着城墙了,城墙上的秦军顿时压力大减,弓箭手也终于能肆无忌惮的向城下射箭。 双方逐渐进入势均力敌的状态,城墙被分成了好几段,有的是北匈人占着,有的是秦军占着,互相交错。 北匈人胜在人多,秦军胜在装备给力,援兵来的快。 战斗已经进入了胶着的状态,阳关卫在作战当中发挥出了中流砥柱嗯作用。 有阳关卫在的地方,杀敌如割菜一般。 秦战始终没有到前面来,他是主帅,坐镇后方,指挥左右才是本职。 在他的协调指挥之下,援兵有条不紊的为城墙提供源源不断地支援。 十万秦军,能在阳关内的不到一半,能站到城墙上打仗的,又只有一半不到。 总体来说,在伤亡上,北匈人要远大于秦军,尤其是秦军的弓箭手上了城墙之后,伤亡比例进一步扩大。 北匈人也是很有决心的,甘愿承受如此大的伤亡。 一刻钟的时间,双方的态势就有了改变,而燕青,也终于回来了。 第一一八章 泼水成冰 “水来啦……,公子,水来啦!” 燕青拎着两个桶,边跑边喊道,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大群士兵,都是和他一样,拎着两个木桶。 木桶还在冒着热气,让秦川忍不住想抱着他亲一口,这个燕青终于聪明了一次。 其实这不是燕青聪明,而是这么冷的天气,哪里可能有液态的冷水存在,全部冻成了冰块。 就现在这些水,好多都是现烧的,其他的都是各个军舍里凑出来的。 还好入冬以后,为了预防冻伤,因为秦川的原因,每个秦军军舍都要烧热水,让士兵们泡手泡脚。 然后燕青又从伙头军那里搞到了不少用来做饭的热水,这才凑了这么多出来。 这些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秦川当即命令燕青。 “快,把水从城墙上倒下去,洒到城墙边上去。” 燕青愣了,这是什么操作?公子是在惩罚我?刚刚辛苦搞来的水就这么倒了? 秦川气的跑过去,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愣着干什么。” 然后他抢过燕青手里的水桶,贴着城墙边上倒了下去。 “像我这样,泼洒到城墙上,多余的水,给我使劲的泼出去!” 秦川一声令下,拎着水桶的士兵都照着做了。 水顺着城墙淋下去,很快城墙就成了湿的,包括城下的北匈人身上都被泼了水。 一些北匈人被烫的哇哇叫,还有一些人身上泼的是温水,他们还很奇怪,什么时候秦军这么好了,给他们洗免费的温水澡。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冷的天,撒泼尿都要带棍子的,那热水泼在身上,可不是烫一下这么简单。 热水比冷水结冰还要快。 仅仅片刻的功夫,阳关城墙上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些地方甚至水都没有流到墙根就冻上了。 结了冰的城墙,成了竖立着的溜冰场,北匈人的云梯都搭不上去,一次次的滑倒。 被泼过水的城墙算是安全了,城上的秦军被解放出来许多,投入到对城墙上的北匈人的战斗中。 北匈人压力顿时大了许多,燕青更狠,知道热水的功效,干脆拎着桶就往北匈人群中泼。 结果很喜人,被泼到水的北匈人冻在那里,动弹不得,厚厚的皮袄成了天然的枷锁。 泼水成冰,是对着一种战术的最高解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军进展神速,上千名北匈士兵被这样冻住。 有的当场冻死,成了冰棍,然后被从城墙上抛了下去,如同巨石一样砸在他们的同伴当中,四分五裂。 有的人动不了了,眼珠子却还能转来转去,眼睁睁看着秦人的刀剑捅进自己的身体。 没有血喷出去,但是人已经死了,满脸的不甘心,如果不是他的嘴巴被冻住,他一定会说这不公平。 北匈人被彻底的赶下了城墙,整个阳关的外墙都成了冰墙,北匈人只能绝望的在外面叫喊着,往城墙上射箭,他们已经没有手段爬到上面去了。 可是很快,他们被秦军的箭雨反制住。 秦人的箭比他们射的还远,比他们的还要锋利,这还都是次要的。 最恐怖的是秦军的床弩和投石机,那简直就是一片一片的清除着北匈人,北匈人简直崩溃了。 他们想要退,却被还在不断往前涌的自己人挡住,只能苦苦支撑,一时间伤亡惨重。 呼延灼无奈的看着这一幕,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秦人老是能想出这些歪招,然后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让他的计划付诸东流。 他已经知道秦川的大名,也知道,这个法子,一定又是那个秦川想出来的,这样的人,为什么北匈就没有? “收兵!” 号兵鼓起腮帮子,使出吃奶的劲,吹响长长的牛角号,撤退的信号很快传到每一个北匈人耳朵里。 最前方的北匈人高兴的差点哭了,。 他们已经在秦人的箭雨底下支撑了一刻钟之久,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盾牌会不会射穿。 还好城墙上的床弩已经被毁掉了一些,要不然,损失更大。 北匈人留下一地尸体,如同潮水一般退走了,秦军们用手里的武器把他们送到射程以外。 秦军们疯狂欢呼,他们赢了这一阵,这是极其关键的一阵,输了,他们就要被迫撤退,赢了,后面的北匈人进攻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秦川也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城墙差点就丢了。 粗略看了一下,秦军的伤亡在两千人左右,光是阳关卫就占了七八百,而北匈人的伤亡,至少在一万以上。 其中,北匈人的伤亡只有很小一部分在城墙上,更大的是在城墙下边。 尤其是后来的双方对射阶段,北匈人吃了大亏,如果他们能及时退走,伤亡会少很多的。 反观秦军,伤亡最大最激烈的时候,就是在北匈人利用箭雨上了城墙的那段时间。 北匈人也在进步,他们貌似也知道了饱和打击的威力了,不过做徒弟的,还是没干过秦川这个师傅。 秦军们开始打扫战场,把冻在地上的尸体收拾了。 北匈人的尸体当然是直接扔出去,这么冷的天,也不怕会腐烂发臭。 秦军的尸体则被小心翼翼的抬起来,有的人已经被冻的粘在了地上,收尸的人也是一点一点轻轻的烤划地上的冰,恐怕让自己的兄弟受到委屈。 最难做的是缠抱在一起的尸体,有些秦军士兵和北匈人双双而亡,还保留着临死时的表情,愤怒,仇恨。 这样的最难分开了,尸体早就被冻的硬邦邦的,士兵的手还紧紧扣在北匈人身上,收尸的人不敢掰,怕把指头给掰掉了。 没办法,最后只能将北匈人的皮肉一起削下来,跟着尸体抬走。 更有甚着,十几个人串成了一串。 前面的秦军士兵把剑捅进北匈人身体里,又被后面的北匈人捅穿,后面的北匈人又被秦军捅穿。 这景象,让每一个看到的秦军潸然泪下,不禁敬佩的敬了一个军礼。 大战结束,秦战也到了城墙上来,他是来安排事情的。 “川儿,阳关先交给你了,一定要守住这里,我去玉门关,把大军带过来。” 秦川点点头:“放心吧,父亲,有我在,阳关无事,当初几千人打三十万都打了,现在有八万大军,怕个毛线。 反倒是父亲你,一定要小心,姬无命到现在都没动作,怕不是在搞什么阴谋。” 秦战这时候也不确定此行的风险,他发现这些王族的人,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为父知道,我带着玄甲重骑过去,你二哥那边,不是还有五万咱们的子弟吗?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川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这样吧,你再带上二十架床弩过去,都有马车载着,他们能跟得上重骑兵。” 秦战本来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毕竟是儿子的一番心意。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阳关内城的大门开了,五千玄甲重骑,后面跟着四十辆马车,踏着夜色向南而去。 …… 洛阳王宫,姬无病还是缩在地上,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衣衫,在温暖的御书房当然没问题,可是在地上,就有些顶不住了。 姬无病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说话都带着抖音。 “救我,救我!” 现在的王宫是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这个三足,是两边大,一边小。 曾经的太子姬长青手下五千多人占据了一边,而三王子姬长平手下三千多人占据了一边。 算起来,现在双方的实力基本对等,姬长平的手下,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王师。 姬长青手下的人,大多还都是一身轻衣,只是有些兵器,论起来战力,要弱上一些,不过好在数量占了优势。 最弱的一方,就是秦修崖带着的三百家丁,只能借着清心苑来勉强支撑。 三方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就苦了在中间的姬无病。 姬长平名义上是来救他的,可是一直都在讨打姬长青的不是,不管地上姬无病的死活。 他不管,不代表没有人管,秦妍实在是心疼极了。 “大王……” 秦妍哭喊着,她抓着秦修崖的胳膊。 “父亲,把大王带回来吧,他会死的,救救他,求你了。” 秦修崖眉头紧锁:“傻闺女,你看这形势,只要出去,咱们都得死在这,现在就是等他们两边打起来,咱们才能浑水摸鱼逃出去。” 秦妍也知道这道理,可是就是放不下姬无病,她干脆跑了出去。 秦妍娇小的身躯,轻易穿过了家丁的防线。 “妍儿,回来,快回来。” 秦妍不听,她的身体有些弱,所以动作并不算快。 不过这个时候,姬长青和姬长平都没功夫搭理她。 几十步的距离,秦妍都已经喘气了,刚生过孩子不就,元气大伤。 她跪坐到姬无病身边,握住他的手。 “大王,大王你怎么样了?” 姬无病已经神智不清,浑身发抖,本能的呻吟着。 “冷……,好冷……” 姬无病的手冰的要命,天寒地冻的,看那样子还是快下雪的。 秦妍从身上解下来披着的毛皮披风,盖在姬无病身上,然后把姬无病抱在怀里,用手搓着他的手和脸。 秦妍身上十分温暖,让姬无病忍不住往她怀里钻。 这样温情的一幕,在姬长青兄弟看来,却是不同的理解。 “这个贱人,这个时候还来假惺惺的做样子。” 姬长青骂道。 “他都快要死了,你是要给他陪葬吗?” 另一边的姬长平也开口了。 “让她陪葬,也是不错的选择,就是太勾走了父王的魂,要不然父王也不会老眼昏花,让你当太子。” 姬长平一箭双雕,既侮辱了秦妍,同时顺带着骂了姬长青。 姬长青不以为然,都是敌人了,这种口水仗无所谓得,可是秦修崖很不高兴。 他先前,可是想过扶持三王子的,秦妍难产之后,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更大了些。 这样算起来,姬长平和秦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现在姬长平这样说话,让他很意外。 “姬长平,你个无耻小人,你可别忘了,长乐可是我秦家的媳妇。” 姬长平一脸嘲笑。 “秦修崖,你是真的老了,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此一时彼一时了。 把长乐许配给秦川,那是无奈之举,是想着你们秦家能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从这个贱人有了孩子,我就换了想法,我的妹妹,白白的做了牺牲。” 姬长平指着秦妍。 “还好,这个贱人什么都没生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因为我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姬长平大胆的承认了一些事情。 “母妃差点就折进去了,还好我们早有准备,祸水东引,把责任甩了出去。 你还真是可笑,你觉得,现在这个形势,我还有必要依靠你们秦家吗?或许明日你们秦家将不复存在,知道吗?并肩王要在西北,断了你们秦家的根基。” 第一一九章 赴死兮 “你怎么知道的?” 姬长青下意识的问姬长平。 这一句话,就暴露了他也和姬无命有牵连。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秦修崖的脸色都变了,原来这一切,不单单是针对那个王位,更是在针对他们秦家。 真的像秦川说的那样,秦家太势大了吗? 秦修崖无奈的笑了。 “果然,我的孙儿说的不错,你们这些王族的人,是看不得我们秦家崛起的。 我们秦家不过只是你们的看门狗不是吗?” 姬长青道:“哈哈,秦修崖,你终于承认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条狗,我就是不喜欢一条狗整天还胡乱咬人。” 姬无病躺在秦妍怀里,这时候他已经好了许多,神智恢复了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亚父,不是这样的。” 姬无病不住的说道。 他对秦家,是真的有心扶持。 秦妍泪流满面:“大王,妍儿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你坚持住啊。” 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秦修崖道:“你既然不是这样想的,当初为什么不杀了这个逆子,现在一切都完了,大周也要完了。” 姬无病挣扎着爬起来,他已经心如死灰。 “我的儿子背叛了我,我最信赖的弟弟,竟然是幕后支持者,孤王这一辈子,还真是不值,看来说什么今天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姬长平:“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姬长平无言,尴尬的摆过头去,不敢看姬无病的眼神。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孤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儿子。” 姬无病再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姬长青又被刺激到了。 “你还这样说,你的命都在我手里,你还这样说,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姬无病眼神无光,表情抽搐,那种加料的黄酒,依然在折磨着他。 “逼你不逼你,你都走到这一步了,傻孩子,若是你老老实实的,王位早晚都是你的,可是你就是不听话。 论本事,你比不过你的王叔,他怂恿你反叛,不过是借你的手而已。” 他又对姬长平说道:“你吧,对这个位子就是太向往了,也是老二让你这么做的吧,老二在我眼里,几十年都是平稳的很,怎么就忍不住了? 他要是想做天子,孤王让给他就是了,他又没有子嗣,做了天子又有何用?” 姬无病此刻反倒明悟了许多事情,就像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教育儿子一般。 “你们两个一定不是他中意的继承人,难道是老八?也不是啊,到底会是谁呢?” 姬无病百思不得其解。 姬长青很是不服气。 “你闭嘴,不管你怎么说,杀了你,王位就是我的,这洛阳城里,还有谁能挡住我。” 姬长平也不服:“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又没有问过我,我才应该是大周的天子。” 姬无病几句话就挑起兄弟两个的争端,形势又紧张了许多。 这便是帝王之术,可惜啊,姬无病只是强弩之末了。 他的嘴里,开始吐血,可能是被折磨的,内脏受了损伤。 “爱妃,孤王怕是不行了,等他们乱了,就让亚父护着你出去,你要活下去。” 姬无病怜爱的对秦妍说道。 秦妍连连摇头,已经是泣不成声。 姬长青和姬长平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杀!” 双方很快混战到了一起,姬无病和秦妍被包裹到了战团之中。 姬长青手提长剑,向着他们两个走了过来,而姬长平被挡在外围,还过不来。 秦妍拖着姬无病往秦修崖那边走,寻求,秦修崖的庇护。 两个人就像是摇曳在海浪里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他们的路被楚人挡住了,秦妍一脸哀求。 “放过他吧,求求你们,让姬长青做大王好了,放过他。” “杀!” 三百家丁一声怒吼,如同虎狼一般扑了过来,楚人迎了上去。 姬长青已经过来了,长剑刺出,目标是秦妍。 在姬无病和秦妍之间,很明显先杀秦妍最顺手,杀姬无病,他还要再多一些决心。 危机时刻,姬无病拉住了秦妍,他虚弱的身体迸发出来最后的力量,把秦妍挡在身后,迎着姬长青的剑上去了。 姬长青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干脆闭上眼睛刺了下去,反正这一剑,早晚都是要刺的。 噗呲! 长剑透体而入,从前胸捅到后背,鲜血喷涌而出,姬无病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跌到了秦妍怀里。 “大王!” 秦妍的身上沾满了姬无病的血,她想用手捂住姬无病的伤口。 那怎么能堵的住,鲜血透过她的指缝流出,地上流的都是。 姬长青眼睛都红了。 “这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是自己想死的。” 姬无病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流失,浑身没了力气。 “长青,我不怪你,你长大了,想证明自己了,你放了妍儿,她是无辜的,让她走吧。” 姬长青怒道:“不可能!是秦家害死了母后,是这个贱人,从母后手中抢走了你。” 姬无病努力抬起头,看着姬长青。 “要不是你害死了秦山,会有这些事情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姬长青怎么可能明白,他要是能明白,他就不会选择反叛,他依然认为他是未来的王,他不过是除掉可能存在的威胁。 “父王,如果不杀他们,你还要让晋侯的事情重演么?” 姬无病无力的说道:“现在,不是已经在重演了吗?等到你王叔归来,洛阳你不可能待住的。” 姬长青道:“那我就先杀了老三,真正坐上天子的位置!” 姬无病不关心这些,他没时间想以后了。 “到底怎样,你才让她走。” 姬长青道:“没有可能,如果真的有可能,那就拿秦家所有的人头来换。” 这等于就是说完全没有可能,姬无病也绝望了。 “爱妃,到最后孤王还是没保住你,看来,孤王的命,不如楚王后的值钱。” 秦妍笑了,宛若当初姬无病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 “傻子,生同床死亦同穴,你我夫妻能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到了黄泉,依然可以结伴同行。” 秦妍说着,抱着姬无病的胳膊,猛的用力,身体便和姬无病紧紧贴在一起。 血从秦妍的背后流出来,她的背后,多了一截剑。 姬长青的剑穿过了两个人的身体,剑柄还在他的手上。 “去死吧,都去死吧!” 姬长青疯狂的喊道。 “太子,快撤!” 这时候,由于遭到两面夹击,楚人顶不住了。 姬长青身边的楚人拉着他就走,他的手来不及松开,一把又将剑抽了出来。 噗! 两道血箭一前一后喷射而出,洒落在地上。 姬无病和秦妍的身体也分别倒向两边。 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都想把头抬起来,再看一眼对方,可是他们已经没那个力气了。 “爱妃,爱妃!” 姬无病呻吟着,秦妍没有回答,她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血。 秦修崖带着家丁杀了过来,他的身边已经少了许多人。 “妍儿!” 秦修崖抱起来秦妍,痛苦的喊着她的名字。 “你这傻闺女,傻闺女啊。” 秦修崖老泪纵横,脸贴着女儿的脑袋。 秦妍的手微微抬起来,伸向了姬无病。 秦修崖知道她的意思。 “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到死你都放不下他,罢了罢了。” 秦修崖抱着她,把她放到了姬无病的边上。 秦妍转过头,看着姬无病,笑了,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眼睛里再没了迷人的光芒。 姬无病伸出手,拉住秦妍的小手,对秦修崖说道。 “亚父,谢谢,谢谢……” 然后他也没了声息,眼睛却依然盯着秦妍。 “啊!” 秦修崖仰天长啸。 “我秦修崖,纵横数十载,中年丧子,老年丧孙,今日女儿女婿又死在眼前,这一生,算是白白活了。” 他看着身边的家丁,说道。 “秦人信我,爱我,敬我,我却不能带着秦人过上好日子,还连累无数兄弟,这一生,也算是负债累累,罪孽深重。” “老天在上,这辈子你对不起我,下辈子,记得让我去个安乐人家。” 秦修崖的眼睛通红,看着远处的姬长青。 “姬长青,不杀你,不足以赎我的罪孽,众位兄弟,请最后,再帮老夫一次,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管家阿福拄着剑说道:“老爷不必如此,能随老爷出生入死,是阿福今世的福分,阿福的命,是老爷的,老爷想要杀那小子,咱们杀过去就是。” “对,杀过去……” “杀过去,宰了狗娘养的。” “让他们看看秦人的厉害。” 家丁们纷纷说道。 秦修崖大为感动,人生在世,有人愿意陪着去送死,又幸福感动,又有些自责惭愧。 一生为将,今日或许是他最后一战,就像是数十年前的西北战场,那时候他还年轻,麾下也就是几百号人,就是靠着几百号人,他杀出了自己的威名。 再回头来看,什么威名不威名,全是用人命换回来的,秦人的命。 “秦修崖,拜谢各位兄弟,能与兄弟们赴死,甚感欣慰,今夜过后,秦人必遭大劫,能否挺过去,我也说不上来。 只盼我的好孙儿,能给咱们这些人报仇。” 他已经知道西北会发生的事,所有的希望,可能就在秦川身上,这一劫过后,要么世上再无秦人,要么此后秦人自立。 总之,秦人不会再为大周流一滴血。 “今后,咱们秦人的血,不再为别人流了。” 秦修崖举起手中的长剑。 “秦人,赴死兮!” “赴死兮!” 不知道谁又喊起来秦川提出的那句话。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家丁们疯狂了,跟着他们的公爷向着楚人扑了过去。 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两百多秦人,竟然追着几千楚人在打,还占了上风。 一边打,秦人一边唱着一首他们最爱唱的歌。 “秦地多壮士,秦地出英雄, 壮士军中走,英雄战阵生, 持我手中戟,张我手中弓, 三尺夺命剑,杀破敌军胆, 不拿金和银,不问功和名, 前打北匈狗,后杀西戎兵, 生为老秦人,死亦为秦魂, 秦地多壮士,秦地出英雄。” 第一二〇章 城门开 洛阳城西门,杨钊带着手下护着秦侯府的家眷正火速往城门外走。 秦府的马匹和马车全部都被拉了出来,女眷们和孩子坐在马车上,而杨钊带着几个得力助手骑着马。 马不多,只有三十来匹,所以还有一部分人是徒步跟着的。 现在洛阳城里乱的一塌糊涂,一路上他们砍的楚人不在少数,还好一路比较顺利,城门是最后一道屏障了。 “奶奶,奶奶,有人唱歌,好像是爹爹教我的歌。” 在马车上,小秦双拽着柳烟的手说道。 西门离王宫不算远,两百人合在一起的歌声,传到这里依然清晰可闻。 柳烟仔细听了听,惊讶的说道。 “这是,秦军的军歌?父亲他们一定是遇到麻烦了,母亲,我们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秦穆氏也听到了,应该说,她早就听到了,这首歌,她太熟悉了,当年的她,也是唱着这首歌在战场上砍北匈人的。 “回去做什么?送死吗?还是让老头子保护你们?” 除了秦穆氏,秦家所有的女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她所说,回去就是找死。 现在秦穆氏的担子很重,一家子女眷,还有几个重孙,都要靠她带出去。 她不是不担心秦修崖,而是心里早有了准备,从她嫁给秦修崖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眼下城门这道坎,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城中混乱,城门一定是关着的,说不准,已经被楚人夺了去。 出不了城门,就只能等死。 “赶紧走,不要再想了,我们出去等老头子,他会没事的。” 这种话,秦穆氏也就是说说而已,她自己都不会信,底下的儿媳孙媳也不信,可是为了孩子,为了秦家的以后,他们要活着。 很快就到了城门下面,果然,城门已经被楚人占据,足足五六百楚人把守着,守城门的王师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尸体都没收拾。 杨钊依然面无表情,在马上对秦穆氏说道。 “老夫人,请看好你的家人,不要乱跑,我去带人打开城门。” 楚人数量多,秦穆氏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杨少侠,我让家丁们帮你。” 杨钊摇摇头,不屑的看着守门的楚人,仿佛这些人是一片韭菜一般。 “夫人放心,这些人,太少!” 很自信的话,甚至可以说有些张狂自大。 不过杨钊有这本钱,先前就是他手下的两百人,杀散了楚人的一千多人,还很轻松。 秦穆氏不再说话,家丁们可以留下来保护家眷。 之前的一路都十分顺畅,现在到了关键的口子上,更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前功尽弃。 杨钊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所以他也是十分重视这一战。 一定要做到速战速决,否则附近的楚人被吸引过来,把他们包围了的话,那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让这些楚人叫求援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就能有更多的逃跑时间。 杨钊带着手下,打马向着城门走去,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柄,准备大开杀戒。 陌生人出现,让城门口的楚人好一阵紧张,夜色太黑,他们分不清敌我,也不敢贸然动手。 “什么人?” 楚人问话了。 杨钊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手中的刀刃向前,做好了一切准备。 “站住!再不站住放箭了。” 楚人有弓箭,数量不多,寥寥十几张弓,杨钊懒得理会,只是闷头往前走。 很快就接近到了楚人二十步的距离,这个时候,楚人放箭了。 杨钊的手下,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箭矢被轻易的躲开了。 二十步,已经没有弓箭手装填的时间。 “杀!” 杨钊一声爆喝,刀背打在马屁股上,率先冲杀到楚人之中。 原本低垂的长刀斜着向上挑起,直接带飞一个楚人的头颅。 杨钊脚下不停,又向前一步,刚刚扬起来的刀狠狠的劈下去,将一个楚人分成了两半。 这些楚人,在杨钊面前果然像是韭菜一般,被轻松收割。 杨钊宛如地狱来的杀神,杀气腾腾,让周围的楚人不敢靠近。 五六百楚人,不过片刻时间就死的死伤的伤,甚至没有一个跑掉的。 “打开城门!” 杨钊对手下说道。 他回马到了秦家的队伍当中。 “夫人,咱们要赶紧走了,一会儿楚人的援兵就到了。” 即使没有放走一个人,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楚人不可能察觉不到的,甚至他们会派骑兵过来。 现在楚人已经成势,搞到了不少马匹,骑兵也有了一两千人。 一两千骑兵可不是步兵那么好解决的,如果追上来了,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杨钊现在想到的就是快速出城,只要进了城外的树林,他们就安全了。 对于洛阳城,秦家诸人固然有些不舍,生活了许久的地方,突然离开,也有些不习惯。 更多的是牵挂还在城里的秦修崖和秦妍,他们都是秦家至亲的人。 洛阳已经是不祥之地,也终归不是秦家的根基所在,秦穆氏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就果断带着家人离开。 果然,杨钊秦家一行人刚刚出城门不久,大队的骑兵就到了这里。 这些楚人身上穿着杂乱的衣服,有铠甲的人不多,大周对于铠甲是有限制的。 所以楚人混进城里的时候,不敢穿甲,现在这些甲都是从城里的官兵身上扒下来的。 马匹也是杂乱的很,有的人甚至骑的是驽马,这种马,一般都只用来拉车。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的红甲,这种甲只有楚侯府里才有,看着满地的尸体,这人说道。 “有人逃了,竟然能杀我们这么多人,一定是哪个诸侯的势力,赶紧追。” 这群人匆匆出了城门,黑夜漫漫,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洛阳城的南门也打开了,不过没有人出去,二十有人进来。 来人都是身着红甲,这是楚侯的军队。 人数足足有两万多人,这应该是楚侯在京都附近所有的兵力。 而这个时候,京都外围的王师都还没有任何消息,或许他们连京城里的消息都不知道,从这场混乱一开始,城门就被楚人封锁了。 若是王师知道京城有变,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聚集起来四五万人。 楚侯进了洛阳,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秦府。 可是秦府已经空了,除了门口一片楚人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人呢?秦家的人呢?” 楚雄歇斯底里的叫着,他的怒火已经快从胸口喷出来。 他身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战战兢兢的答到。 “禀侯爷,本来已经将他们围住了,可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伙人,把我们的人杀了许多,等人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 楚雄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那还不赶紧去找,丢了秦家的人,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秦家的人,是以后楚雄用来制衡秦战的重要筹码。 他知道姬无命针对秦家已经有了动作,可是他觉得秦战不会那么容易倒。 “侯爷,侯爷!” 远处有人骑马过来了,这人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应该是先前混进来的楚人。 “侯爷,有一伙人从西门逃了出去,金将军已经去追了。” 楚雄怒气更盛,这还用猜么?一定是秦家的人了。 “废物,都是废物,不成事的家伙,再派五千人去追,找不到秦家人,都不用回来了。” 这时,那个留小胡子的人又说话了。 “侯爷莫急,金将军智勇双全,一定能把秦家人带回来的,现在秦修崖还在城里,这些秦家人跑不远的。” 楚雄眼前一亮:“秦修崖还在城里?现在在哪里?” 这是目前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秦修崖可是最大的那条鱼,能把他网住,也是收获。 小胡子摸着胡子说道:“现在人在王宫,被太子堵在里面了,三王子的人也在那里,打的正凶。” 楚雄一脚踢了上去,小胡子倒飞了出去。 “快,驰援王宫,活捉秦修崖者,赏万金!” …… 嘎吱…… 这是第三座被打开的城门,这次是北门,这一次进来的人都穿着白甲。 这种甲适合在雪地里隐藏,比如说,在东北的林海雪原之中。 这是燕侯的队伍,足足有五万之众,很难想象,已经被抽空的京师附近除了王师之外,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有些柔弱的楚人能比的,都是杀气腾腾,眼神冰冷。 这是一支经过生死考验的军队,队伍最前面,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打开城门的人,既不是楚人,也不是王师,而是一群穿着皮袍的人,带头的还是个刀疤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人杀了守门的王师,他们杀了守门的楚人,然后迎来了燕侯的大军。 刀疤脸抱拳单膝跪地,对骑在马上的中年人禀报。 “侯爷,事情跟预料的差不多,楚侯已经进城了,秦修崖在宫里,只是秦家的家眷逃了。” 这中年人就是燕侯,谁能想的到,应该在数千里之外的燕侯会出现在这里? 燕侯姬存希眼睛微眯,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中有些兴奋。 “长乐公主呢?” 姬存希问道。 刀疤脸道:“吴王妃和长乐公主都已经被兄弟们护住了,现在安置在一处大院里,安全的很。” 姬存希一皱眉头,问道:“我有问吴王妃吗?那个贱人,值不得本王关心,我问的只是长乐公主,以后记着,不要多说话。” 刀疤脸满头大汗,急忙点头。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 姬存希笑了。 “今夜过后,洛阳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可惜啊,要不是跟并肩王有了约定,我还真想好好在这洛阳待下去,唉,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姬存希姓姬,但是并不算王族之人,他们也不是和王族没有关系,开国之时,他们算是王族的分支,多少代流传下来,就只是侯爷了。 所以,晋候不甘心,才有了反叛,所以,燕侯之子要在京城为质,而燕侯,也只能生下一个儿子。 所以,姬存希选择了姬无命,因为姬无命能给他更多的权利和自由。 “传我命令,全力清除城内乱党,包围王宫!” …… 嘎吱! 又一处城门开了,这次是东门,就在姬存希进城的同一时刻。 城门一开,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和公子鱼贯而出,仓皇四逃。 这些人都是各个侯爷的家人,甚至还有几个王子混杂其中。 他们为了活命,将力量集中在了一起,费了很大代价,终于冲出了东门。 这些贵族现在只想着活命,所以全然不顾什么形象自尊。 比起来战败的溃兵,这些人还更狼狈一些。 出城之后,他们各自朝着各自的封地狂奔,到了封地,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第一二一章 悲壮 王宫清心苑,秦修崖和剩下的家丁坐在地上粗喘着气。 刚才的一阵疯狂冲杀,他们打懵了楚人,可是又很快被楚人反扑。 人数上的劣势让他们损失惨重,现在还能接着战斗的,也不过只剩下一百多号人,大多还身上带伤。 现在家丁们守住了门口,楚人忙着和姬长平的人拼杀,也没有逼的太紧,只是留些人看着他们不要捣乱。 他们也没了能力捣乱,体力也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会就像是舔伤口的狼一样,慢慢恢复,等待最后的搏杀。 他们肯定是出不去了,一开始还有机会,姬长平还没来的时候,如果秦妍能做到不顾姬无病的死活,他们有很大机会逃出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妍和姬无病双双躺在院里,为了不让他们的尸身再受波及,秦修崖把他们抬了进来。 已经三十年没受伤的秦修崖受伤了,伤在胸上,皮肉都翻了起来。 都怪他太大意,太自信,总以为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单挑五个楚人,百密一疏,被人抓着机会咬了一口,好在他胜了。 一道伤口,换来的是家丁们崇拜的目光,看哪,他们的老侯爷雄风犹在。 年轻人火力旺盛,怎么会甘心输给一个老头,哪怕他是自家主人,那都不行。 于是乎,家丁们如同打了鸡血,让楚人的伤亡凭空多了三成。 疯狂过后,他们就被逼到了院子里,后继无力。 “阿福,怎么样了?还行吧?” 管家福伯坐在地上,靠着柱子,长剑丢在一边。 他的年纪只比秦修崖小了一岁而已,由于每日管着秦府的琐事,过度操心,让他头顶上光了一片。 常年缺乏锻炼,他的身体有些发福,体力也消耗的多一点。 他也受了伤,背上中了一刀,腿上被捅了个窟窿。 他用撕下来的衣衫包了伤口,可是血流的太多,脸都是白的。 听秦修崖的问话,他摇摇头。 “唉,老了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当年在北边,我也杀了不知道多少北匈狗,以一当百一点不吹牛。” 秦修崖看他吹牛,鄙夷的说道:“是,你以一当百,杀了二三十个身上就全是窟窿,要不是老子带人过去,你都成了筛子了。” 福伯尴尬的笑了笑,嘴上的胡子都在抖。 “是是是,都是侯爷救了阿福,阿福这条命是欠侯爷的。” 秦修崖道:“什么欠不欠的,你又不是没救过我,不是也给我挡了两次刀吗?” 福伯想了想,从身上摸出来一块破布,上面有许多血渍,都发黑了,看样子已经放在身上很久了。 福伯数了数上面的痕迹。 “左边是我救侯爷的次数,右边是侯爷救我的次数,我看看,嗯……,比侯爷少了一次,那今天就算是还了。” 福伯说的很是平淡,好像是还了秦修崖一文钱那么简单。 秦修崖一脸惊讶:“这你都记着呢,看来让你做这个管家,还真是对了。” 福伯又笑了,嘴里的牙都露了出来,已经掉了好几颗了。 秦修崖又问:“你家的孩子怎么样了?我记得,你有五个孩子是吧。” 福伯一脸的神气:“那是,还都是儿子,这一点,我阿福可是比侯爷强了。” 秦修崖白了一眼。 “去你的,老子那是不想生,怕你嫂子受罪,你的孩子都还好吧。” 这下福伯来了精神,本来因为疲劳塌下去的背都挺直了。 “五个儿子,都在军中,老大在晋阳死了,老二跟着我,被北匈人捅了个透心凉,不过就这小子像我,足足砍死了三十六个北匈狗。 老三前段时间折在了阳关,老四老五现在都在玄甲重骑,姬无命暗算小侯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五个儿子,战死三个,有两个还岌岌可危。 而福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说起来还有一些骄傲,他已经把战死沙场,当成了荣誉。 秦修崖眼睛红了,他以前从未问过福伯这些事情。 “阿福,跟着我们秦家,真是苦了你了。” “嗨!” 福伯一边摇头,一边摆摆手。 “不苦不苦,应该说是福分,我现在家里有百十亩地,婆娘和儿媳妇操持着,几个孙子也大了,最大的已经到阳关卫去了,这就够了。 咱们秦人,没有孬种,都是个顶个的英雄,我是跟着侯爷你出来的,不能丢了侯爷的人不是。” 自始至终,一说起自己在秦修崖身边做事,福伯就是一脸的自豪。 秦修崖无言以对,这么多年了,在他记忆里,福伯好像没怎么回过家吧,两只手一定能数的过来。 “想家吗?” 秦修崖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福伯笑不下去了,头靠在柱子上,看着满是乌云的天空,他努力转移话题。 “看这天,怕是还要下雪。” 不用说秦修崖就知道了答案,他自己也是有儿孙的人,当年秦狂战死,他心如刀绞,如今秦山身死,秦妍身死,他更是心力憔悴。 当初秦川离家三年他都无比牵挂,现在看福伯,上一次回家,好像是五年前了吧,他一定也很想念儿孙环绕膝下的感觉吧。 再转移话题,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泪能骗得了谁呢? “你们呢?想家吗?” 秦修崖扫了一眼所有的家丁,这些家丁一个个躲着他的目光,努力别过头去。 他们不想让他们的公爷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有的人实在忍不住,干脆用衣衫盖住了脸。 “呜呜呜……” 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大哭。 “离家的时候,我的孩子刚刚会走路,现在只怕都有长剑高了,可惜,我不能教他舞剑了。” “也不知道,我老婆生的是男孩和女孩,要是男孩,那就得好好操练,妇道人家总是心软了一点。” “要是女孩,就给我儿子做媳妇吧,他俩一般大。” 家丁们左一句又一句的扯着,眼泪巴巴的滴在地上。 天上开始落雪了,沉闷了一天,一下来就是鹅毛大雪。 秦修崖站起来身子,他的背好像弯了许多,他向着所有的家丁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兄弟们,我不能带您们回家。” 家丁们面面相觑,纷纷起身,列好阵列,齐刷刷跪倒在地。 “生为秦人,死为秦魂,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豪迈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王宫上空。 秦修崖老泪纵横,他用心记着每一个家丁的面孔。 “兄弟们,此去黄泉,咱们结伴而行,在地下,再创一个辉煌的大秦出来,不过,这个大秦,只为秦人而战!” 家丁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那是不是就没阎王啥事了,以后地府也要改名叫秦府了吧。” “哈哈哈哈……” 家丁们哄堂大笑,原本悲伤紧张的气氛一挥而散。 “公爷,楚侯来了。” 在门口守着的家丁喊道,语气焦急。 秦修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果然,一片红色的甲胄在火光之中十分显眼。 “秦修崖在哪里?出来受死!” 楚雄十分有气势的喊道。 两万楚军涌上来,三王子姬长平见势不妙,慌忙命令手下撤退。 “退,快退。” 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这里已经被楚军团团包围了。 姬长青见了楚侯,仰天大笑。 “哈哈,秦修崖,还有老三,你们就等死吧。” 秦修崖这时候一脸坦然。 “楚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秦修崖就在这里,老夫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身后的家丁,都握紧手中的刀戟,管家福伯也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挡在秦修崖身前。 “好,秦公果然好气魄,于万千军中毫不变色,佩服!” 秦修崖叹道:“楚侯何必再挖苦老夫呢?还不如直接杀过来的好,老夫老了,也到了入土的时候了,还请楚侯海涵,给留个全尸。” 秦修崖已经是心存死志,那楚雄也不多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废话不多说,秦公,你放心的走吧,我一定厚葬秦公!” 秦修崖点点头:“多谢!” “杀!” 楚雄一声令下,两万楚军纷纷涌上前来,越过楚人,向着秦修崖和姬长平杀了过去。 姬长平心里苦啊,这下算是完了。 楚军人全副武装,组织严密,还有成队的弓箭手,战力不是先前那些楚人可比的。 楚雄也没有让弓箭手动手,应该是想给秦修崖一个体面的死法。 虽然楚雄要杀他,秦修崖还是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拱了拱手。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双方一接战,就进去了白热化的状态。 一百多对两万,力量悬殊,还好,清心苑的门很窄。 一次能攻上来的楚军,只有二十来人。 福伯为了当年吹过的牛,到了第一线。 以一当百他已经做不到了,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杀五十个楚军。 刚才杀了十个楚人,还有四十个。 第一波接触,家丁们小胜。 靠着娴熟的作战技巧,他们灵活的躲过秦军刺来的戟,贴了上去,将长剑捅进楚军的身体里。 只有一个倒霉的家丁没捅穿了,临死前,他也捅到了对手,两个人竟然就站在那死了。 第一个,福伯砍下一个楚军的脑袋,心里默默地数着。 第二个,他又躲开一柄长剑,顺带挑开了敌人的肚子。 被他挑飞的人,眼睛中满是惊讶,他捂着肚子,想努力的把洒出来的肠子塞进去,他一定很吃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有这么灵活的身体。 仅仅杀了五个,福伯就大喘气了,不过手下的动作依旧不慢。 楚军的尸体在门口堆了起来,差点把门口给堵住。 已经变得狭小的空间里面,所有闪避动作都已经意义不大,完全是在拼出手的速度。 还好,几十年的经验,让福伯没有吃亏。 “第十五个……” 福伯汗如雨下,他的身上又添了两道伤口,身上已经被血整个染成了红色。 他还站着,那就要接着战。 “第十六个!” 又从尸体堆上窜出来一个楚军,福伯挥剑砍向他的下路,一把将他双腿齐膝削断。 楚军失去支撑,上身落在地上,福伯的剑深深的刺了下去。 这一剑,可谓是用力很深,直接穿透了楚军的身体,又扎进了下面的尸体身上。 又有人上来了,在尸体堆上露出头,福伯赶紧抽剑。 蓦然,他的表情僵住了,没抽出来,剑卡住了。 福伯再去用力抽,依然没抽出来,他放弃了,想去捡地上掉落的长戟。 噗! 来不及了,福伯的手还没摸到戟柄,就被楚军的长戟穿透了身体。 楚军力道极大,甚至推着福伯撞到了柱子上。 福伯的眼睛瞪大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血,恨恨的看着这个楚军。 这个楚军年岁不大,还是个孩子,可是这不妨碍福伯恨他。 就是他,让他没有完成给自己定的最后的目标。 手上已经没了武器,血液的快速流失让福伯有无力的感觉。 “哈啊……” 福伯仰天长啸,身体竟然生生往前拱着走了一步。 戟柄在他背后越来越长,上面沾满了血。 年轻的楚军怕了,双手松开了戟,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福伯这时候终于穿过了长戟,反手一抓,把钉在柱子上的戟拔了出来。 “去死!” 长戟从福伯手里脱手而出,越过十余步的距离,穿透了楚军的身体。 “第十七个!” 福伯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面容向下。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嘴里还说着。 “侯爷,……我杀了……十七个……,我老了……先走一步……。” 福伯走完了他七十年的人生道路,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用行动阐述着英雄的含义。 秦修崖满脸泪水,用手抹了一把,甩在地上。 “阿福,你还是那么要强,多少岁的人了。” “你比我还小一岁呢,等着,老子给你报仇。” 家丁们只剩下几十个了,消耗的太快了,快到他这个堂堂公爷也要亲自上阵了。 秦修崖看着越来越近的楚军,撕下一块衣襟,把剑绑在自己的手上,他怕剑掉了,那样他就砍不到人了。 “楚雄,看看你爷爷的威风!” 第一二二章 殇 秦修崖老当益壮,一个照面就干翻了两个楚军。 仅剩的几十个家丁在秦修崖的带领下,反而往前推进了几步距离。 秦修崖出手精准又刁钻,几乎刀刀致命,在他手下,楚军没有一合之敌,即使两三个人的夹击,他也能轻易破除。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有超过二十名楚军丧命在他手上,而他付出的代价,是背上和胳膊上多了两道伤口。 秦修崖狂笑:“哈哈,怎么样,小崽子们,老夫的剑还是很利的吧。” 秦修崖一阵狂笑,手上丝毫不慢。 渐渐地他的周围楚军少了,都避开他,去针对那些家丁。 秦修崖一个人追着一群人杀,可是边上的家丁越来越少,他们还要顾着秦修崖的安全。 “公爷!” 一个家丁撞在秦修崖身上,把他撞得往前趴过去,就是这一趴,他躲过一劫。 而撞他的那个家丁,被远处射来的箭透体而入。 秦修崖抬眼望过去,看到姬长青正持着一张弓,一脸惋惜。 “姬长青,无耻!” 秦修崖怒道,同时又一把挡下两个楚军砍过来的剑。 向上一推,将两个楚军推的不由得向后仰过去,秦修崖又横着扫了一剑,两个楚军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一边的姬长青身前有重重的楚军护着,可以肆无忌惮,他又搭上了箭,瞄准了秦修崖。 这个时候,楚雄挡在了他的身前,红色的甲胄封住他的视线。 “舅父,你挡我做什么?” 楚雄盯着他:“秦修崖说的没错,你确实有点无耻了,收手吧,给自己留点脸面。” 姬长青不甘心,说话有些硬了。 “让你让开,赶紧让开。” 楚雄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唰! 冰冷的声音让姬长青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楚侯可是他依靠的一座大山,现在这些反叛的楚军,对楚侯是最忠心的。 “舅父,我是太着急了些,我错了。” 此一时彼一时,姬长青也认得清楚形势,果断放弃了,他依然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秦修崖。 秦修崖身边的家丁越来越少,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地上楚军的尸体也越堆越高,越堆越难。 “公爷!” 最后一个家丁倒在地上,临死前为最后秦修崖挡住了一剑。 秦修崖停手了,死在他手上的楚军应该有四五十个了。 “够了!够了!” 秦修崖自言自语,把剑拄在身前,若不是这样做,他会倒的。 人力总会耗干的,秦修崖的身体已经透支了。 “楚雄!记得你说的话,给老子留个全尸。” 楚雄点点头,算是有了回复,秦修崖抬眼看了看漫天飘落的雪花。 “秦人的血,终于流干了,吾儿,不要再愚忠了。” 言毕秦修崖横剑自刎,他的眼睛依然圆圆的睁着,盯着这天。 他想看看,这老天为什么对秦人如此不公。 楚雄摇摇头,叹了口气,虽是敌人,但秦修崖值得尊敬,值得所有人尊敬。 秦修崖的死,给三王子姬长平带来莫大压力,现在所有楚军都集中力量进攻他手下的人马。 三千多人已经锐减到了一千多人,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杀!” 楚军的身后,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大片大片的白甲映入眼帘。 燕侯到了,带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 楚雄还没来得及去最后看秦修崖一眼,面色大变。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 姬长青也是懵了,燕侯不应该远在千里之外吗? 白甲燕军杀过来,目标就是楚军,很明显,他们是敌人。 楚雄明白了过来,姬长青也明白了。 怪不得姬无病会说他不如他的王叔,现在事实证明了,他确实不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许这些燕军就是姬无命早就准备好的黄雀,他们的出现让姬长青一败涂地。 恐怕日后今日的事情传遍大周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版本。 太子姬长青弑父反叛,燕侯奉并肩王命入宫勤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姬无命或者姬长平顺理成章的登上王位,而他姬长青,会是千万大周人唾骂的罪人。 原来姬言不是没有目的跟他结交的,这都是为他设好的圈套吧。 可笑,姬长青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能得到燕侯的支持,现在看来,他太年轻了。 姬长平见到燕军的那一瞬间,心是凉的,可是看到燕军杀向楚军,浑身又如同打了鸡血,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援军了。 原来姬无命给他拉拢了这样一个帮手,这个王位,他是坐定了。 楚雄脸色剧变,一把拉着还在发愣的姬长青。 “愣着干什么,上马,杀出去。” “全军注意,向南突围,杀回楚地。” 姬长青反应过来,对,向南。 燕军再多,总归是有薄弱的地方,他还有两万楚军,一定可以突出去。 只要突出去,一路向南,就是楚地,是大周最富饶的诸侯封地。 只要到了楚地,他就可以征兵,反扑,直到重新回到洛阳。 楚侯一声令下,两万大军的进攻重点放在了南面,燕侯自北方来,南面还没来得及围上很多人,阵线太过于薄弱。 楚军为了逃命,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几乎是以命换命,在最短的时间内撕开了一道口子。 就是从这道狭窄的口子,楚军如同沙漏里的沙子,漏了出去。 付出将近八千人的代价后,剩下的一万多人仓皇南逃。 姬存希骑在马上,表情平淡,楚军的逃跑,没让他有半点不爽。 姬长平上来就质问道:“燕侯,为什么让他们逃了,赶紧追啊。” 姬存希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没有正眼看姬长平。 这让姬长平有些火光,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未来的王。 “你这是抗命吗?” 姬存希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下命令,又从哪来的抗命一说呢?别忘了,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姬长平的表情瞬间僵硬,王子的身份在此刻毫无用处,从姬存希的反应来看,他一点都不在乎王族。 “我可是王子!” 姬长平心里还有最后一点希望。 姬存希淡淡道。 “什么王子,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姬存希再没有理他,而是对手下说道。 “控制洛阳城所有的城门和要地,清理尸体,恢复秩序,等待王爷回来。” …… 混乱的夜终于过去,等到清晨的时候,洛阳城里已经没有楚人的身影了。 洛阳的百姓们打开家门,才发现,这座王城,已经被身穿白甲的人控制了,洛阳城依旧大门紧闭。 洛阳往西五十里的树林里,杨钊带着秦府一行人躲在那里。 杨钊极其擅长隐匿行踪,所以很轻易躲过了楚军的追击。 他们在这里,也是要等秦修崖的。 一夜过去了,秦修崖还没有到这里来,秦府的人心越来越沉。 “走吧!” 秦穆氏突然说到。 “回秦地吧,不用等了。” 柳烟不甘心,说道:“母亲,或许父亲是找错了地方了,再等等吧。” 秦穆氏摇摇头:“不可能找错的,从那军歌响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回不来了,走吧。” 杨钊默默站在一边不说话,他只是保护秦家人,具体怎样做,还是秦穆氏说了算,等与不等,都要秦穆氏来决断。 “杨少侠,麻烦你了,还要送我们回秦地。” 杨钊抱拳。 “夫人不必如此,杨钊奉师命行事,都是应该的,夫人真的决定要走?” 秦穆氏点点头,眼神坚定,现在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 杨钊道:“那咱们就走,只不过,还请夫人带着家人将身上衣服换了,免得惹眼。” 这一点是为了安全着想,所以秦穆氏当场答应。 等到秦穆氏他们换了衣裳,才发现这衣裳好像不是秦地的风格,他们也没有多问。 一切准备妥当,在杨钊的带领下,一群人缓缓而动,可是那方向,却是向着西南。 秦穆氏有些疑惑了。 “杨少侠,我们这方向是不是错了?” 杨钊道:“夫人,没错的,现在估计往秦地去的路一定被封死了,咱们还是先往西南到巴蜀,再由巴蜀进秦,虽然折腾,但是安全些。” 秦穆氏也觉得有道理,可是心里又有些不放心,毕竟和杨钊才认识不到一天,她也不确定杨钊是不是真心要帮他们,还是有其他所图。 但是现在,她也没得选择,杨钊的这些人,可以随时发难,而秦穆氏不认为秦家的家丁能挡住他们。 现在杨钊只要不对他们动手,不管对错,他们都要跟着走,没了选择的余地。 “好吧,一切全凭杨少侠安排。” …… 与此同时,在西北玉门关,数十万大军集结的地方,秦战带着玄甲重骑终于到了。 铺天盖地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头,秦战带着五千玄甲重骑,在这片大营当中,显得无比弱小。 到了大营,秦战第一时间向着帅帐去了,他是西北大军的主帅,在大营之中畅通无阻。 秦战看到了罗鸣,他是现在是中军主帅,统率王师所有军队。 “罗侯,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罗鸣脸色很奇怪,欲言又止,显然是在纠结什么。 秦战看他这样子,十分奇怪,问道。 “罗侯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罗鸣皱着眉头,憋了半天,叹了口气。 “嗨!你为什么要来呢,你这一来,可就麻烦了,秦侯,快走吧!” “罗鸣!” 一个让秦战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竟然告密,动手!” 罗鸣身后的营帐里,钻出来一个让秦战痛恨的面孔。 “姬风!” 秦战的脸色都变了,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可是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从四周涌上来穿着各色衣服甲胄的军队,将玄甲重骑围了个严严实实。 罗鸣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秦战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罗鸣说道:“秦侯,对不起,我没把消息给你送出去,我罗鸣有罪。” 大周中军帐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秦战谋反,众将士,拿下秦战,重重有赏,杀!” 第一二三章 姬无命的心思 秦战明白了,瞬间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怎么催都催不来,原来,是为他设好的圈套。 姬无命太了解秦战了,知道他会来的,秦战一向是个火爆脾气。 秦战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姬无命一定要这样针对他。 “姬无命,本公谋反,这理由也算你想的起来?你信口雌黄。” 姬无命在军帐里没有出来。 “秦战,不管怎样,我就算是信口雌黄,你今天都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秦战怒了:“你也是要针对我们秦家吗?你别想忘了,三十年前,是我们秦家救了大周,救了你们王族。” “不要跟我提这个!” 营帐里的姬无命怒吼道。 “秦家救了大周?大周用得着你们秦家救?我好不容易挑起姬梁反叛的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围了京都,等到他得手了,我的五十万大军就会顺势而下,灭了姬梁。 到那个时候,我就是大周的王。 都是你们秦家,都是你们! 三十万北匈人都没有牵制住你们,不是你们插手,我早就成功了,哪用等到现在。 就是你们,让我又多等了三十年,所以,你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秦战心中,如同天翻地覆一般震惊,原来,姬无命的心思深到了这个地步。 怪不得晋侯姬梁无缘无故就反叛了,怪不得诸侯的勤王大军会姗姗来迟。 这一切,都是姬无命为了登上王位而使用的阴谋。 如果秦家没有插手,正如姬无命所说的,姬梁破了洛阳城,一定会杀了上代周天子和太子姬无病,那他姬无命不就是唯一可以坐上王位的人了? 恐怕当时的诸侯都已经跟他达成了协议,所以商量好了都不出兵,要不是秦家解救了洛阳,形势大变,恐怕他们会一直等下去。 细思恐极,秦战都觉得姬无命实在可怕,三十年的隐忍,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秦战道:“所以,是我们秦家挡了你称王的路,所以,你恨我们秦家。 你这样对得起大王吗?对得起大周的子民吗?” 姬无命咆哮道。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他凭什么做大王,优柔寡断,做事拖沓,还倚重外臣,这是天子做派吗? 本来,我倒不太恨你们秦家,可是就是因为他,非要把我的女儿,嫁到你们秦家,嫁给那个纨绔。 所以,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秦战眼睛瞪的更大了,这些信息,对他来说,都太劲爆了。 “你的女儿?你是说长乐?” 姬无命笑了:“没想到吧,吴王妃那个贱人,为了自己的地位,甘愿爬上了老子的床。” 秦战怒道:“你这样做,对得起大王吗?他可是你的大哥?” “哈哈哈……” 姬无命笑的更放肆了,笑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一阵子,他才努力忍住。 “秦战啊秦战,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他?你以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给自己惹这些麻烦? 别傻了,现在我那个哥哥,只怕已经去找老爹去了吧,还有你们秦家的人,或许,都已经成了一把灰了吧,哈哈哈……” 姬无命算好了时间,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密策划的。 从一开始,他就在背后推动着一切,没有他的帮助,姬长青不会那么容易就阴死了秦山。 “我儿秦山?也是你搞的鬼?” “当然!” 姬无命道。 “你以为,姬长青那个傻蛋能做的那么完美?他简直和我那个死鬼大哥一样一样的,别忘了,姬风可是我的人。” 秦战顿悟,他从来没想过到这一层,的确,这些外姓王爷,都是姬无命管着的。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唉,终究是输了一招。” 姬风在一边很是得意,他会活下去,秦战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受死吧,秦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如潮般的军队慢慢收缩了包围,玄甲重骑已经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 玉门关五十万大军里,秦军的数量只有五万,由秦海带着,这几日可算是把秦海憋坏了。 他早就想到阳关去和秦战汇合,可是姬无命就是一直压着不让他去,还放出话来,擅离军营着,以叛军论处。 一日两日倒无所谓,可能是姬无命有其他的想法,连续多日下来,秦海就不服了。 他去找过姬无命,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姬无命的人,反正他总是有理由,避之不见。 秦海的行动也很局限,他也就在秦军营帐和王师那边可以随意行走,其他诸侯的营帐区域,压根不让他进。 越是这样,秦海就越是心慌,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头,可是呢,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头。 现在,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头了,秦军的营帐已经被围了起来,一队队士兵,看似很随意的接近秦军营帐,实则,他们已经握紧了兵器。 秦海心中一阵动荡,内心的感觉苦涩而又无奈。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秦海的命令悄悄的传了下去,秦军士兵们沉静的穿好了甲,拿好了兵器,走出营帐聚在一起。 噌! 齐刷刷的弓弦声音响起来,从四面射来的弓箭,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秦军的整片营地。 这些军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秦军列阵的机会,列好阵的秦军,绝对是所有军队的噩梦。 第一轮箭雨,许多秦军避无可避,无奈的被射成了刺猬。 至少上千人就这么没了,活着的人,顶着盾牌或者木板,跨过同伴的尸体,快速的汇聚到一起。 速度太快了,快的那些外围军队来不及射第二轮箭。 “杀!” 五万秦军,发出愤怒的呐喊声,向着中军帐的位置杀过去。 这一战,除了一路往北,秦军再没有活路。 往北是哪里? 是阳关。 往北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秦军要打穿整个大周军团的营地,也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他们别无选择,往其他各个方向,都是被包围绞杀的命运。 只有往北,才有同样的秦军在等着他们,只要拧成一股绳,再强的敌人,也要被撕下来一块肉来。 “杀!” 秦海选对了路线,从中军大帐那边,也传出来喊杀声。 秦海不知道是哪方人马又被围杀,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汇到一起,力量就更强。 秦海根本想不到,在中军大帐那里的会是秦战他们。 两队人马隔着一里多地,中间由层层叠叠的营帐挡着,谁也看不到谁。 可是这依然不影响他们往一块凑,因为秦战已经猜出了这边的人是秦海,除了他们秦军,再没有哪只军队值得姬无命兴师动众了。 秦战率先动的手,他的玄甲重骑,大多已经穿上秦川为他备好的铁甲,诸侯的弓箭手对他们杀伤力有限。 伤的人虽然多,但是大多伤在铁甲覆盖不到的手臂和腿,对战斗力影响不大。 秦战必须率先动手,因为重骑兵如果冲不起来,战斗力就弱了一大半。 冲起来的重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再配合上二十架床弩,杀伤力惊人。 一时间,诸侯军被打的有些发蒙,本身他们建制就混乱,为了争功劳,都争先恐后往前冲,混杂到了一起。 这样的弊端就是彼此之间的配合出奇的差,现在的他们,之恨少生了两条腿,只想着逃跑了。 二十架床弩就是二十台收割机,近距离的射击,根本不用瞄准,之需要埋头装填就好。 可是近距离之下,他们的伤亡也不轻,他们在诸侯军的弓箭打击范围之内。 车上有盾,可是为了多杀伤敌人,他们举盾的人不多,大多数人来不及举盾。 如果不是铁甲的防护,他们都活不下来。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受伤掉下马车了。 一架床弩是配了十个弩兵,而真正操作起来,只需要四个人就足够了。 多余的人,都是备用的射手,也就是替补,前面的人死了,他们顶上。 诸侯军的伤亡很大,大多数伤亡都是床弩带来的,所以床弩受到他们的重点照顾。 不光是想要毁了床弩,他们更想要得到床弩,这样的大杀器,谁都想要拥有。 床弩兵大的很苦,他们的箭也消耗的很快,这种包围战床弩兵根本不适合打。 每一样大杀器的使用,必须要有两个条件,补给及时,弹药粮草包括配件充足,还有就是有相对安全的位置,不会受到对方的打击,最好是在对方打击范围之外。 现在跟着秦战的床弩兵,完全不具备这两个条件,所以他们的作用很有限。 有限到仅仅艰难推进了两百步,他们就废了。 伤亡过半数,有的床弩已经处于减员操作的状态。 弩箭没了,有几辆专门带弩箭的车被诸侯军给淹没了。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大招了。 带队的队正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在神机营组建之初,秦川就特地很神机营讲过,总有一天,他们要面临陷入包围孤军奋战情况的。 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该怎么办,当时的秦川讲的很清楚。 队正毫不犹豫。 “毁车,不能把床弩留给他们。” 这就是秦川说的解决办法,也是神机营所有士兵最后的职责。 一旦到了逃无可逃,床弩有可能落入敌手的地步,一定要补惜一切代价,毁了床弩。 谁都不想看到同样的大杀器用在自己人头上,秦川也不想,神机营也不想。 那代表着,他们以后不能在敌人的打击范围之外肆无忌惮的放箭屠杀,代表着他们的兄弟也会被人像是拿扫帚扫过去一样成片成片的死掉。 今天这些床弩兵都做到了,二十架床弩,被快速砍成了碎片,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就为了毁掉床弩,这些床弩兵又付出不小的牺牲。 两百战士,现在剩下不足五十之数。 没了大杀器,他们由队正带着,拔出腰间的刀,驾着还残存的马车,撞进了诸侯军的阵营,随后被滚滚人潮淹没。 他们最后只是翻起了一个小浪花,但是在这之前,他们是所有诸侯军恐惧的洪荒巨兽。 他们至少干掉了几十倍的敌军,其实如果有人护着,这个数量更高,可是重骑兵天生不是保护人的。 远处观战的大将,都是一脸的惋惜,就这样白白损失了这些大杀器,这可是以后的本钱。 第一二四章 汇合 秦战仅仅带着五千玄甲重骑,依靠着床弩兵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推进了两百步的距离。 也就意味着,他们离秦海近了两百步,拢共也就五百步的距离。 床弩兵没了,推进也就慢了,开始停滞不前,甚至一度被逼退。 重骑兵一旦速度降下来,杀伤力就小了许多。 而另一边的秦海,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推进起来反而比秦战要慢了一些,才进了一百五十步左右。 两支队伍中间这一百五十步,成了他们最后要克服的障碍。 还好,秦海有五万人,他们不会停滞不前,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会跟上。 伤亡肯定是很大,但没到无法接受的地步,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也就意味着他们快玩完了。 秦兵耐苦战,越是苦的战斗,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更为惊人。 诸侯军人数再多,但是像秦军一样不怕死的人却没多少。 为什么秦军不怕死,因为他们为了秦地的未来而战,为家人而战,为荣誉而战,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战。 诸侯军为了什么?为了那点赏赐? 的确,那赏赐很诱人,可是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有命挣没命花,那要它何用? 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而真实,诸侯军的战斗力低的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们连连后退,而秦军慢慢推进。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秦战和秦海都能看到彼此了,就是这么近的距离,还要用人命去填。 秦战身边的玄甲重骑不足三千之数,大多数都被分割包围了,消耗太快。 而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诸侯军的重装步兵们,他们妄图用盾牌和长枪将两只军队隔开。 诸侯军实在小看了秦军的勇气,这种盾阵也就能对付那些不怕死的人吧。 塔盾加长枪,诸侯军的阵列成了一片刺猬阵。 长枪足足有一丈长,这个距离骑兵们无法攻击到。 但是他们可以撞过去,长枪阵防御力惊人,被人一旦贴近了,冲到他们的阵营里,很容易就被破掉。 关键是要有人愿意牺牲,秦军这样的人大把大把的存在。 巨额资源支撑才建立起来的玄甲重骑,放在平时都宝贝的很,可是现在,如同白菜一样廉价。 他们太适合撞开这些盾墙了,现在他们胯下是西戎的良马,个头高速度快,重量还大。 而他们换的一身精铁铠甲更是有超高的防御力,实在是太适合了。 没有任何的命令,也没有人逼着他们,前排的玄甲重骑果断撞了上去,就是那样的自然,仿佛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没有一个人退缩。 撞上去的人至少死了一半,还活着的人也被摔的头晕目眩。 但是能站起来的人,又立即从腰间抽出来战刀,劈砍周围的诸侯军。 遇上这种情况,长枪兵很无奈的,诸侯军的阵列乱了。 就是这时候,第二排秦军撞了上来,依然同样的整齐,如同事先排练过一般, 仅仅两轮撞击,整整两排玄甲重骑的牺牲,诸侯军再也顶不住了,他们溃散了,丢下盾牌和长枪,抱头鼠窜。 不是他们无能,秦军实在太猛,这样以命换命的打法,在这些平日里只是剿剿匪,然后镇压镇压如同的百姓,成日里作威作福的大爷兵面前,简直就是超出认知范围的。 大周虽大,但是大多数诸侯的地盘在内地,属于安全地带,与外国接壤的封地只有秦侯,楚侯,赵侯和燕侯四位侯爷的封地。 秦地接巴蜀,因为蜀道难行,所以两边从未有过战争,巴蜀也知道大周势大,也从未主动挑起战端。 到西北驻守,这是以前秦军就有的职责而已,到了秦战这一代,秦军已经成了主力。 赵地接北匈,赵侯也足够彪悍,可是赵侯大军没有跟着姬无命,而是作为偏师从云中草原牵制北匈。 燕侯路远,也没有派兵过来。 楚侯同样没有出兵,要不然他怎么敢在洛阳动手呢? 现在姬无命身边的军队是由齐,韩,魏三家加上王师组成的。 说他们是老爷兵,实在没有冤枉他们。 秦战和秦海终于聚到了一起,伤亡很大,两边人加起来只有四万多人。 短短的这段时间,秦军已经付出了一万多人的损失。 两军汇合,没有什么犹豫,秦战又带着玄甲重骑充当箭头,反身扑了回去,向着阳关的方向。 秦海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再见秦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怪不得姬无病突然动手,原来他们是等到了要等的人。 秦海手下,也有一卫玄甲重骑,他当即带着玄甲重骑跟上了秦战。 上阵父子兵,两位主人在前面以身作则,秦军们更是爆发出无比强悍的战斗力。 诸侯军已经被杀怕了,他们的阻挡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强,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姬风等人在后面急的哇哇大叫,可是仍然毫无作用,跟着来的几个侯爷脸上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一路向北,遍地血色,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现在的大周军营已经是遍地狼藉,姬无命在军帐里待不住了。 他钻了出来,当即下令。 “姬风,带一队人,做督战队,有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诸军听令,留下秦战,赏钱十万,封侯爵,封地八百里。” 姬无命使出了杀手锏,诸侯军被深深刺激到了。 这赏赐实在太诱人了,从军打仗,哪个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余荫后人。 封地八百里,这可是与七大侯爵同等地位的存在,相比之下,那些赏钱都不算什么了。 最疯狂的还是王师的部队,他们对功名最为看重。 姬无命看到了罗鸣,眼中满是怒意。 罗鸣被反手绑着,跪在帐前,脸上一片青一片红,看上去甚是凄惨。 他可是刚刚被封了侯爵,这么快,他就亲手把功名葬送了。 “为什么?你是我一手捧起来的,秦战比我还要重要?” 罗鸣挤着已经肿成一条线的眼睛,说道。 “我为王爷做事,那是忠,我想让秦侯逃出去,那是义,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忠义难两全。” 姬无命说道。 罗鸣道:“我知道,所以我会死,因为我背叛了王爷。” 姬无命道:“或许不会,只要你现在带着部下,去杀了秦战,你依然是我最器重的大将。” 罗鸣是现在姬无命手下最能打仗的人了,看诸侯军被秦军打的溃不成军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诸侯军空有其勇,无组织无章法,这样下去白白伤亡而已,恐怕真的挡不住秦军北上。 所以罗鸣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就显得很重要,姬无命还需要他。 出乎姬无命的意料,罗鸣摇了摇头。 “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事情,我实在做不来。” 姬无命又问:“为什么?” 罗鸣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做不到,也没把握做到,更不想去做。” 姬无命指着周围:“这里有四十多万大军供你驱使,他们只有不到五万之数。” 罗鸣摇摇头:“在阳关还有八万。” 姬无命道:“那八万人来不了的,北匈人已经栓住他们了。” 罗鸣有些惊讶:“利用北匈人?是个好法子,可是这仍然没用。” 姬无命又问:“为什么?” 罗鸣这一次没有逃避。 “兵力不是战争胜负的关键,半年前,北匈人三十万,阳关守军加杂役才七千之数,算上后来的两万秦军,也才不到三万人。 三万对三十万,北匈人还是退了。” 姬无命:“那是因为阳关地势险峻,城墙高深。” 罗鸣摇摇头,接着说道:“一个月前,我和秦军对西戎人,十五万对二十五万,西戎人打败而走,我们顺势连下两城, 你相信吗?人竟然可以飞的,我亲眼看到的,太神奇了。 后来我被西戎人包围,三十万西戎人,差点把我碾成粉末,秦侯用了六万之数,一夜之间攻下乌孙,西戎就这么降了,我也活了。” 姬无命不屑的说道:“纯粹是靠运气,西戎人都是一群蠢猪。” 罗鸣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后来我们攻阳关,两个时辰,城墙崩塌,仅仅两天,挡住北匈人三十万大军的阳关易手。” 姬无命无语了,他有些词穷了,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可能秦军真的擅长打仗吧。” 罗鸣摇摇头:“不是可能,事实就是这样,他们极其善于打仗,尤其是恶仗,以少胜多,以寡击众,在他们身上,奇迹只会越来越多。” 姬无命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信心留住他们?” 罗鸣眯着眼看着冲杀的秦军,说道。 “不是留不住,而是不敢留,我若出手,纵使付出极大代价留住秦战,可是面对阳关里面的人,我依然没有任何一点胜算。 我觉得,他们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等到他们逃了,然后再席卷回来的时候,在仇恨的力量下,所有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第一二五章 突围战 “那就让他们逃无可逃!” 姬无命发狠了,他发现他自己还是有些小看秦人了。 照罗鸣这么说,他更不能让秦军逃了。 罗鸣依然摇头:“王爷,太难了,秦军之强不仅仅是强在能战,更强在团结,无私,靠这些像散沙一般的人,恐怕无用吧。” 果然,秦军越战越猛,伤亡虽然惨重,但是诸侯军队的伤亡比他们多几倍。 巨额赏赐的刺激,让士兵们彻底疯狂了,之前还觉得赏赐不足以为之搭命,现在是觉得搭进去十个八个都不足惜。 战斗愈演愈烈,秦军一时间慢了下来。 还有三百步,他们就能冲出包围圈,现在秦军的推进速度要快于外围的诸侯军补位的速度,也就是说,包围圈会越来越薄。 若是慢下来,那包围圈就会越来越厚,也会越来越难以突破,秦战很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可惜,床弩已经没有了,要不然凭借着床弩,他们一定会轻松许多。 秦海已经挤了过来。 “父亲,你怎么来了?” 秦战道:“别问这么多废话,京城有变,姬无命造反了,看这样子,今天怕是不好突出去了。” 秦海豪气万分,很不在乎。 “没事的,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保你突出去。” 眼下秦军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只剩下三万多人还在战斗,诸侯军的包围圈在慢慢缩小。 越缩小他们的包围圈就越厚,秦军的局势就越不妙。 秦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秦战对他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秦海不一样,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把握。 秦海又回过头,到了跟在后面的轻装骑兵那里。 现在这种包围下,轻装骑兵原有的速度优势完全丧失,作用太小了,只能跟在重骑兵后面射箭。 “秦观,秦观!” 秦观是轻骑兵的都统,统领着现在秦军里所有的轻骑兵,他也是秦家的本家人。 秦观听到喊声靠了过来,他身上已经受了伤,有几道流血的口子。 秦海关心道:“受伤了?没事吧?” 秦观毫不在乎:“没事没事,就是被咬了两下,不碍事。” 秦海也来不及和他废话那么多。 “找出三千马匹,最好是受伤的,立刻马。” 秦观愣了,这个时候要马干什么?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秦海摆摆手:“别问了,越快越好,赶紧去办。” 看秦海这样子,秦观也不废话了。 “第一卫,下马,听侯爷吩咐。” 混战之中,轻骑兵同样损失惨重,现在已经不足八千人。 秦观口中的第一卫还是情况比较好的,还有三千多人马,刚好够秦海说的数量。 秦海被秦观的高效率给整楞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急忙下令。 “全军注意,收缩防线,准备突围,重骑兵听命令退后。” 他的命令很快被传了下去,他开始让秦观的第一卫做准备了。 所谓的准备就是这些人都脱下来自己的外衣,栓到了马尾上面,固定死了。 秦军刻意的收缩,主动后退了十余步,这让围攻他们的诸侯军很是兴奋。 “重骑兵闪开,点火!” 秦军前面当做箭头的玄甲重骑听到喊声,有意的向两边跑开,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从秦军的中间位置,冲出了一群马,还是屁股着火的马。 马匹受惊,沿着秦军中间留出的通道死命的往外跑,正正撞在堵在前面的诸侯军当中。 已经发疯的马撞上去,杀伤力可不是可以小瞧的,况且,这还不是一波。 连续三波火马放了出去,每一波一千多匹,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却生生在诸侯军当中撞出来一个缺口。 诸侯军伤亡并不大,大多数人都及时闪开了,他们可不想连对手都没摸到,就被这些畜生给踩死。 秦海要的,就是他们闪开,只要他们闪开了,这口子就出来了,口子一出来,想要堵上,就没那么简单了。 秦海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这一招果然好用,还是在小川子那里学来的,不过小川子用的是牛,他用的是马而已。 马虽然没有牛的冲击力强,但是眼下也够用了,胜在数量多。 趁着这功夫,秦海果断下达了命令。 “全军突击。” 他的长剑指着阳关的方向,所有秦军也朝着阳关的方向开始突击。 这是一场突围战,必定惨烈,速度也必须要快。 一旦被诸侯军抓住机会合上了口子,他们就难以出去了。 所以,秦海带着玄甲重骑再一次充当先锋。 但是这种战斗,对玄甲重骑来说就再适合不过了。 玄甲重骑紧随最后一波火马的后面冲锋,目的就是把口子再撕大一些。 等到诸侯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再想去封口子,已经无能无力了。 玄甲重骑强大的冲击力,将原本只有十几步宽的口子,生生撕开了好几倍。 这几乎是瞬间形成的局面,跟在后面的秦军已经看到了希望,没命的冲锋。 “杀!” 杀声震天,秦军们冲破包围圈的希望就在眼前。 箭雨到了,瞬间而至,诸侯军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唯一有效的手段就是箭雨覆盖了。 箭雨杀伤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秦军们盾牌充足,而且对付箭雨也很有一套。 躲不过的人干脆从地上扛起来尸体挡着,再加上坚利的铠甲,只有一千多人在箭雨中倒下。 可是诸侯军的弓箭已经成了规模,不停的向秦军前进的道路射过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意识的弱小包围圈,紧紧贴着秦军的队伍。 诸侯的骑兵也开始往秦军前面绕,他们想在秦军前面再组成一条封锁线。 这些计划一旦成功,秦军就彻底没有逃掉的希望了。 而这个时候,秦战和秦海已经带着玄甲重骑冲出了包围圈,而诸侯军的口子,在逐渐缩小。 秦军后面的部队都是步兵,以他们的速度,在口子封上之前,很难冲出重重包围。 现在他们已经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秦海和秦战也面临一个选择题。 如果再打回去,诸侯军之间的口子可以再撕开,里面的秦军就能出来,但是即使出来,不想办法摆脱诸侯军的纠缠,一样逃不掉。 不打回去,他们带着骑兵可以从容逃跑,那些步兵又能为他们拖住敌人,只要到了阳关,他们就安全了。 可是他们是秦家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选呢? 在秦家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丢下属下逃跑的习惯。 秦战和秦海心照不宣的掉转马头,一左一右绕了个圈又向着突围的口子杀了过去。 口子重新被撕开,秦军往外逃的速度又快了许多,可是玄甲重骑此刻要顶着敌人的箭雨,还要再打穿诸侯军的阵列。 伤亡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战前,秦战和秦海一人带了五千玄甲重骑,加起来就是一万之数,可是现在还跟在他们身边的,已经不足五千了。 这应该是玄甲重骑自成军以来消耗最大的一次了。 还好,他们真的打穿了诸侯军的阵列,成功让秦军突了出去。 剩下的秦军,连三万都不到了,建制混乱,伤者众多,他们完全是靠着意志在逃。 他们逃出去了,玄甲重骑又被粘上了,诸侯军的骑兵追上了他们,缠住了他们。 就连秦战和秦海都受了伤,可见战斗之惨烈。 “杀!” 就在玄甲重骑快要被诸侯军骑兵围住的时候,本来已经突出去的步兵又回来了。 冲在前面的是秦观,他主动献出自己的战马组了火马阵,这是一个将领该做的表率。 没了战马,他就成了步兵,依然勇猛冲杀,丝毫不逊于在马上的时候,这是勇敢的表现。 他又主动带秦军回来了,他们不愿意抛弃他们的主人,这是忠诚的表现。 不抛弃每一个人,不放弃每一个人,这是秦军的宗旨。 血战到底,永不妥协,这是秦军的信念。 秦战和秦海真的是大为感动,这样的军队简直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可是秦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有人逃回去,秦战急了。 “小海,你带人先走,我先挡着他们,到阳关去就安全了。” 秦海奋力砍死一个齐人,说道:“我挡着他们,父亲你先走。” 秦战骂道:“兔崽子,让你走你就走,废话什么,去告诉川儿,让他想办法回秦地,姬无命一定会对秦地不利的。” “这话还是父亲亲自和小川子说的好。” 秦海说道。 “啊……” 由于分心,秦海的背上中了一刀,还好身上的精铁铠甲挡住了大半的力道,这一刀虽然长,但是只伤了皮肉。 “妈的!” 秦海反手一刀砍死偷袭他的人,他自己却因为这一刀险些落马。 “小海,你没事吧。” 秦战焦急的问道。 秦海忍着疼:“我没事,父亲赶紧走吧。” 秦战道:“你这孩子,老子让你走,说明老子有办法逃出去,你再在这耽搁,谁都走不掉了,赶紧走。” 秦海有些不信。 “父亲尽在这骗人。” 秦战又骂了起来:“小畜生,老子有必要骗你吗?赶紧滚!” 第一二六章 逃 儿子的胳膊永远拧不过老爹的大腿,秦海又受了伤,他必须得先退了。 秦海真的相信了秦战的话,他以为他会有逃出去的办法。 “父亲,那我在阳关等你!” 秦战点点头,说道:“一定要把消息带到阳关,你和川儿都要记住,今后我们秦人的血,只为秦人而流。” 秦海走了带着他麾下仅剩的两千玄甲重骑。 诸侯军想去追,但是他们追击的部队被秦战拖住了。 还有两万多秦军在这里,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经受着诸侯军的惊涛骇浪冲击。 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韧性依然很足,一时间诸侯军还破不开这道阵线。 秦军且战且退,依然没有放弃逃走的希望,诸侯军一直想要包围上去,怎么都做不到。 更糟糕的是,秦军开始放火了,一片一片的火,在他们所过之处留下来。 秦战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秦海的火马阵提点了他。 现在诸侯军的营帐和粮草都成了引火物,组成了到一道的火强,迟滞诸侯军的行动,方便秦军撤退。 父子三个人算是吧火用到了极致,这让诸侯军很是吃亏。 诸侯军也有占便宜的方面,那当然是他们的人数了。 十倍于敌的数量,相当于他们有十倍于敌的弓箭。 所以现在的秦军,很大一部分的伤亡都是弓箭造成的。 现在秦军没有对付弓箭手的有效手段了,这让秦战有些怀念床弩的存在。 至于秦军的弓箭手,完全是在当普通步兵用的。 这一战很苦,死的人很多,秦战打了这么多年仗,他都觉得这是最苦的一次。 高达六成的伤亡,秦军依旧在坚持战斗,没有一个人放弃抵抗。 已经整整打了一天了,天色都开始暗了下来,秦军的体力消耗也是严重的问题。 秦战现在走路都有些不稳当了,他的坐骑早就不知道被切成几段了。 诸侯军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加入战场,秦军的伤亡陡然攀升。 又是近两个时辰的战斗过去,他们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而他们的位置,已经远离大周军营八里之远的地方,玉门关的城墙在夜幕之中早就看不到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秦战准备最后的突围了。 昏暗的夜色将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只要跑的快,只要分散开,一定有人能逃出去,至于是谁全凭运气。 最后的希望,秦战不得不重视,他握了握有些酸麻的手,撕下来一块衣襟,将剑和他的手绑在一起。 就像是秦修崖在京城做的一样,这样可以防止剑从手中脱落。 “秦军听令!死战!” “死战!” 秦军趁着夜色,像诸侯军再次反扑,明明只剩下一万人,愣是打的几十万诸侯军退了百十步。 诸侯军被打的楞神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们都很是奇怪,都到这了地步了,秦军还在反抗什么。 “散!快散!往山里去,各自为战!” 秦战应该是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这意味着,秦军四散而逃,为了活下去,变成鼹鼠,变成兔子,总之为了活命,可以变成一切。 要是放在以前,说什么都没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现在面对几十万大周军,他必须为手下的性命着想。 一万秦军动作很快,抛下手中的对手,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天阴夜暗,五步开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诸侯军蒙圈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军已经跑出百步之外了。 他们真的像兔子一样,跑的飞快。 诸侯军的骑兵成了追击的阻力,在夜幕当中,骑兵追上四面八方逃走的秦军,绞杀,或者被反杀。 有人死亡,有人倒下,但是更多的人逃了出去,包括被仅剩的几百玄甲重骑护着的秦战。 玄甲重骑已经算不上重骑兵了,一匹马都没有剩下,他们身上沉重的铁甲也被抛弃,这样方便作战。 骑在马上的时候,那铠甲是护身符,没了马,铠甲更像是一副铁棺材。 秦战他们没有奔着阳关去,而是选择进了祁连山,横着跑出去,刚好避开诸侯军的骑兵追击。 他们距离祁连山只有五里路而已,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夜色之中,无法辨别方向,秦战只能凭着感觉,在祁连山里乱窜。 姬无命郁闷的想要吐血,四十五万大军围杀五万多秦军,除了若是八万多人,竟然还让秦军逃掉了近万人。 诸侯军就像是沙子做的一样,一触即溃。 “废物,都是废物,本王要你们有何用,连五万秦军都挡不住,还想着挡住西戎的大军吗?” 姬无命怒不可遏,像是暴怒的狮子一般。 在下面的几个侯爵外加姬风这个王爷,都是一脸羞愧之色,任谁都没有想到,秦军到底跑了出去。 姬风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他们一定逃不掉的。” 姬无命更火了。 “现在追还有什么用,人都没影了。” 姬风狡辩道:“王爷,秦军分散也不是没有好处,我们正好可以各个击破他们,就是时间长了一些而已。” 姬无命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姬风是在乱讲。 “时间长了些而已?要多长?两天,三天,还是两个月,三个月,亦或者,两年?” 姬风急忙摆手,解释道。 “王爷息怒,哪里用的了这么长时间,只要两天,两天之内,我一定取秦战的人头回来。” 姬无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可以去了,骑兵全部都交给你,只要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要在阳关底下,看到秦战的尸体。” “阳关?” 姬风疑惑的问道。 “王爷,我们要攻阳关吗?不是让那些北匈人去打吗?。” 姬无命不耐烦的说道:“你现在还以为,北匈人可以打下来阳关吗?那里可是有八万秦军,他们还有那些威力大的杀器,哪有那么简单。” 姬风道:“那些杀器,我们没办法挡住啊,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姬无命语气都变了:“所以我才要秦战的尸体,我就不信,秦家那小子连秦战的尸体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姬风闻言,一脸奸笑,很明显,这是他可以见得的事情。 “属下遵命,两天之后,阳关城下,属下一定奉上秦战的尸体。” 又一个阴谋针对秦家展开,时间紧迫,姬风从姬无命那里离开,就带着十万骑兵四下搜寻。 同一时刻,谁也没注意到,在门口快要被冻僵的罗鸣,被人给带走了。 守在周围的士兵没有阻拦,他们不敢。 这人是八王子姬长安。 虽然姬无命已经表明了反叛的心思,可是他没有对姬长安下手,可能是姬长安的态度不够明朗吧。 姬长安救下了罗鸣,用一张熊皮毯子裹着,绑在了一匹马的背上。 他自己也骑了一匹马,再牵着这匹,趁着夜色,出了诸侯军大营。 诸侯军重点放在秦军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而姬长安一出大营,就向东面狂奔而去,东面是哪?往那边去,就是赵侯的地盘。 姬长安算是逃跑,他实在不愿意跟在姬无命身边。 他知道姬无命的为人,也知道姬无命一定不会支持他,即使姬无命没有子嗣,他更可能去支持三王子姬长平。 因为,姬长安曾经在王宫里见到姬无命和吴妃的碰面,再结合姬无命自己所说的。 长乐是姬无命的女儿,那谁又能知道,姬长平是不是他的儿子呢? 姬长安不敢赌,也不愿赌,这个时候,还是有自己的一股力量比较安全,至少,姬无命动手的时候,会考虑一下利害。 …… 阳关城,北匈人开始了第二轮攻城,他们很聪明,学会利用夜色的掩护。 严冬的西北,夜间不仅仅是黑,还冷的吓人,天冷了,有些东西就不好使了。 刀剑要用身体捂着,要不然会被冻在鞘里拔不出来。 那些大型机械也要悠着点,否则因为天气原因,使用寿命会大大缩减。 今天一开战,这个问题就出现了,二十架投石机有两台出了问题。 这些投石机从阳关卫出战以来没有落下任何一场大战,经过加固的投石机确实很坚固,可是也架不住这样连番使用。 到底是木头做的,本来就有些裂痕的投臂,再经过严寒的天气一冻,连一轮石道都没有投出,投臂就断掉了。 甚至还有几个人被砸伤了,这事情让秦川很是郁闷,韦小更是郁闷,所以其他的投石机及时停了下来。 秦川要求韦小对这些投石机进行检修,已经废了的两台肯定是用不成了,投臂可不是其他配件,这可是主体部位。 不仅仅是投石机,床弩也被拉断了好几架,不过床弩就很好修,因为所有的配件都有备货。 算下来,北匈军毁了十架,跟着秦战走了二十架,现在阳关只剩下七十架床弩。 这可都是宝贝东西,可是战略性的大杀器,每一台损失都像是在割秦川的肉一样。 秦川这边还在心疼着,那边手下的人告诉他,秦海来了。 第一二七章 新秦人 秦海来了,带了一身的伤,带了两千残军,狼狈至极。 秦川一看到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问,玉门关的秦军已经完了。 “二哥,父亲呢?” 秦川的语气里,已经有怪罪秦海的意思。 秦海尴尬的说道。 “父亲让我先来阳关等他,他说他有办法出来,我拗不过他。” 秦川一脸无奈。 “二哥,你怎么就那么轴呢?父亲说他有办法他就有办法了?那可是四五十万的军队,站在那不动都要砍很久。” 秦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过身去。 “我现在回去,一定把父亲找回来。” 秦川拉住他。 “好了好了,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什么事都没个定数,若是父亲出来倒好,没回来,那你回去也是白白送死。” 秦海很是自责。 “都怪我,都是我太傻了。” 秦川抱住二哥,一脸沉重。 “好了,二哥,我先让人给你疗伤,顺便你再跟我讲一讲战况,我先分析一下。” 秦海点点头,随秦川到了阳关的军政厅。 这个时候,北匈人的第二波进攻彻底失败了,丢了大片的尸体,连城墙都没能上来。 天已经蒙蒙亮起来,申仪亲自为秦海包扎伤口,这一次他出奇的安静,没有讲一句废话。 “蓄谋已久,绝对是蓄谋已久,这个姬无命,看上去低调,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 秦海不知道什么是Boss,他只想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你觉得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秦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走的时候,我的床弩队还在吗?” 秦海摇摇头:“突围开始没多久就没了,这种战斗,实在不适合他们。” 秦川的脸色更难看了,若是床弩队还在,或许还能为突围做些帮助。 秦川接着问道:“你们分开的时候,大概在什么地方,你能记起来吗?” 秦海想了一会儿,好好回忆了一番,才点头。 “快,从地图上找出来。” 这个时候的地图,实在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秦川能看懂,纯粹是靠想象力,简直太抽象了。 不过凭借经验,秦海能找出来那个地方,秦川刚好又能看懂。 “祁连山!” 秦川眼睛一亮,若是他在那里,一定会想到进山的,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大山里面很荒凉,生存资源也有限,在这大冬天里,空气还要更低一些,这些都是很考验人的。 但是大山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容易躲藏,并且可以缩小步兵和骑兵的速度差距。 在一上一下的山中,又有冰雪覆盖,骑着马狂奔是不现实的,慢慢跑都还勉强,有些地方甚至只能牵着马走。 如果秦战还有存活的可能,那现在他一定在祁连山里。 秦海很是激动:“你是说,父亲在山里?” 秦川道:“不一定,只是猜测,如果父亲还能活着,有夜色掩护,逃进山里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秦海刚刚亮起来的眸子又灰暗下去。 秦川道:“不过不管有没有,我们都要去找找看,父亲就算进了山,身边的人也没有多少,如果姬无命派人追击,还是很危险的。 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试试看。” 秦海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秦川摇摇头:“你还是算了吧,先在阳关好好养伤吧,正好帮我守住阳关,有燕青在你边上,绝对没有问题,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定不能出城。” 秦海抓住秦川的肩膀。 “你要去?” 秦川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不去,谁还能去呢? 可惜,阿秃儿不在这里。 秦川刚刚想到这里,外面就响起来熟悉的声音。 “公子,我回来啦,公子!” 这样随便的大嗓门,在阳关只有一个人有,就是那个该死的光头阿秃儿。 秦川心里一阵庆幸,这个时候阿秃儿回来的真是时候。 一个明晃晃的光头进了大厅,一进门就迎来秦川的一个暴栗。 阿秃儿捂住头:“公子,怎么一回来就打我,阿秃儿又做错了什么?” 秦川笑了。 “你没错什么,回来的正是时候,奖励你的。” 阿秃儿一脸懵逼。 “做错了事挨打,怎么奖励也成了挨打。” 秦川也不和他废话。 “带回来多少人?” 阿秃儿神气的很:“公子,你猜。” 秦川表情变得阴森森的,刚刚放下的右手又举了起来,看那样子,随时可以再来一下。 阿秃儿捂住脑袋。 “好吧,公子,我说!” 秦川:“快说!” 阿秃儿:“你先把手放下。” 秦川又好气又好笑,放下了手臂。 阿秃儿这才放心,伸出五根手指。 “不多,五千人。”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暴栗,打的阿秃儿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脸的懵逼,无辜的捂住脑袋,眉毛拧在一起,脸上一个囧字。 “好!” 秦川忍不住道:“够了,够了,这些人都没什么问题吧。” 阿秃儿满脸的委屈。 “当然没问题了,放心吧,公子,这都是经过筛选的,大部落的不要,父母尚在的不要,地位高的不要?” 三个不要之下还能有五千之数,秦川心里对北匈人有那么一丝同情,同是天涯苦命人。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秦川说道,他说话的时候,阿秃儿还忍不住的去捂脑袋。 “怎么?公子这是要?” 秦川道:“别问这么多,给你一刻钟时间准备。” 阿秃儿摇摇头:“不用了,马上就能走!” 阿秃儿已经意识到事情紧急,毫不迟疑。 秦川点点头,他知道,阿秃儿有这个本事。 “小川子。” 秦川正要出门,秦海叫住了他。 秦川回过头,秦海道。 “父亲让我跟你说,以后咱们秦人的血,只为自己而流。” 秦川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他之前劝诫秦战的话,直到这个时候,秦战终于明白了过来,也终于下了决心。 秦川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再说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秦战的消息。 跟着阿秃儿到了外面,秦川才知道阿秃儿为什么那么胸有成竹。 五千身上穿着毛皮的北匈人,正在院子里凑成一堆,互相取暖,马背上的东西都还没有卸下来,他们都是才刚刚到阳关。 阿秃儿站到队伍前面,用北匈话向他们介绍。 “勇士们,兄弟们,我有幸向你们介绍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我们效忠的公子,秦川。” “哈呼!” 北匈人们一阵欢呼,眼神里全是对秦川的崇拜之情。 秦川还注意到,他们欢呼的同时,没有行他们北匈的礼节,而死秦军的礼节。 由此可见,阿秃儿对他们的教化还是很成功的。 军队有时候就需要这样来洗脑,利用填鸭式的教育灌输,让他们在潜意识里就知道自己的效忠对象是谁。 秦川作为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气势,他走到前面,轻轻抬起双手,底下就恢复到一片安静。 “勇士们,兄弟们,士兵们,欢迎你们加入秦军的大家庭,既入我秦军,便也是秦人,你们以后,都会以自己是秦人为豪。” 阿秃儿用北匈语言为秦川翻译。 底下的新秦人又是一阵欢呼。 “秦!秦!秦!” 从他们狂热的脸上,秦川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忠诚。 这些人在北匈地位低下,一定迫切的想要得到认可,秦川刚才的话,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 从此他们不再是北匈人,而是秦人,因为秦川说了,他们就是秦人。 秦川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一路劳顿,可是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们休息的机会,等到凯旋回来,我会弥补各位。” 阿秃儿继续翻译,这让秦川有些尴尬,看来要好好学一学北匈语言了,还要让底下这些人,好好学学大周话,要不然交流起来太困难,离开阿秃儿,指挥他们作战都是问题。 “我请各位打起精神来,随我一起去接我的父亲,他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下。” 底下的人一片嗡鸣,很明显他们都很诧异。 秦川咳嗽了一声,下面又恢复了宁静。 “和你们一样,我们秦人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是我有信心我们会渡过这场劫难,然后问鼎中原,秦人以后,必将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你们每个人都将是大秦的功臣。” 新秦人们又欢呼起来,建功立业,哪个男人不向往呢? “所以,请各位随我一起,见证奇迹的诞生,这中间一定不太平,会有牺牲,会有死亡,但是我会和你们一起面对。” 秦川指了指一旁的秦军。 “你们,和他们一样,都是我的亲人,兄弟,都是值得我用生命去报答的人,大秦,必将因为你们的存在,而更加辉煌,长生天作证,一定会的!” 新秦人们继续欢呼,他们的情绪已经到了高潮,长途跋涉的疲惫感,一去不回。 “现在,我们出发!” “哈呼!” “乌拉!” 一阵阵的欢呼声中,秦川跨上战马,率先出城而去,天已经大亮,马儿狂奔,踏雪而行。 新秦人们围着他们的主人,战意高涨,尤其是秦川再没有带多余的士兵,这些人都知道,他们的主人,充分的信任他们。 第一二八章 追逃战 祁连山脉,一片白雪茫茫,天气太冷,积雪不化。 秦战身边剩下了不到五百的人跟着,这些人大多还没了铠甲,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都不敢停下。 一旦停了,就可能动不了了,他们衣衫单薄,靠着不停地行走才攒些热气,甚至还出了汗。 若是停下来,不出一会儿,他们就会被冻成冰棍。 秦战他们不是跑的最快的,有人跑在他们头里。 碰上的人要么跟着他们一起走,要么就是成了冻僵的尸体。 又发现了新的尸体,足足有五十多具。 秦战一看到这景象心中都痛的不行。 这五十多人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才逃到这里,他们估计是累坏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停下来休息的。 每一具尸体的表情都是一脸疲惫,带着一丝享受,应该是过度劳累之下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了一点小幸福。 没有任何的痛苦,他们就被冻成了冰块,有些人还抱在一起在取暖,很明显,根本没用。 秦战叹了口气,说道。 “韦九,数一下有多少人,记住这个地方。” 一边的韦九点点头,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破布,认真的写着。 秦战没有想到,韦九和秦海一起到了玉门关,他对韦九的印象还是有的。 混战之中,韦九也是拼死奋战,他一直在玄铁重骑的队伍里面,最后四散逃跑的时候也跟着秦战。 那样的情况下,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保护秦战,这一定是公子最希望他做到的事情。 只要是对公子有利的,就要全力去做,这是韦九现在的行事准则。 现在跟在秦战身边的这些人里,韦九竟然成了军职最高的人,秦战索性就让他统领全军。 也就五百来号人,韦九好歹是个统带,也算是得心应手。 韦九一边叹息,一边点好尸体数量,他手中的布上已经画的满满的。 这就像是一个账册,日后是要问那些诸侯讨回来的。 秦战他们不敢停留许久,第一个是天太冷,怕被冻住,还有就是后面可能还有追兵。 雪地行军,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留下来的痕迹无法消除,循着这些脚印,敌人很快就能追上来。 秦军已经很分散了,放眼望过去,山里有很多被人趟过的痕迹。 诸侯的军队同样分了兵,有一支就冲着秦战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这一队人足足有五千人,都带着马,不过没有骑在上面,都牵着。 领头的人,恰好是姬风,此刻他是一脸的懊悔。 干什么不好,非要跑出来受这个罪,这么冷的天,冻得手脚都没知觉了,马又不能骑, 一大队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沿着地上的脚印,跟着这脚印就能找到秦军。 秦战等人刚刚翻过山头,姬风的人也到了,刚好被大山遮住视线。 长长的脚印连着山顶,看那样子,一定不好爬上去,姬风实在是不想走了。 但是他又想想姬无命那杀人的眼神,叹了口气。 转眼,他又有了新的想法,走不动了,那就只能骑马了。 他只管跨到马背上,把马儿压的身子往下一沉,浑身发抖,不敢乱动。 地上太滑,马没有驼人的时候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再加上一个大活人,更不敢走了。 姬风不管这些,扬起来马鞭死命的抽,就天说什么这马都得走。 马屁股上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马儿无助的嘶鸣,没有人敢阻止这个胡闹的王爷。 那匹马实在忍不住疼了,迈出了第一步,姬风反而抽的更起劲了。 第二步,第三步…… 坡太陡了,马儿上去实在费劲,不上就要挨打,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周围的士兵看上去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们也只能好好安抚安抚自己的马。 不过五十多步的距离,姬风跨下的马就完蛋了,上坡的路滑一下,马腿基本上就完蛋了。 姬风差点被甩了下去,那匹马跪在那里,马的前腿彻底折了,断裂的骨头从皮肤里刺出来,染红好大一片雪地。 姬风心有余悸的从马上下来,愤怒万分,一脚蹬在马身上,将他从山坡上蹬了下去。 战马嘶鸣着滚落下去,五十多步高的地方不算太高,所以等到它滚落到谷底还没被摔死,仍然还在抽搐着身体。 所有看到这场景的战马都惊到了,听到同类的哀鸣,他们都有些躁动,不住的嘶叫。 士兵们好不容易才算是安抚好战马,可是姬风又有了新想法。 他指着一名比较高大的士兵,说道。 “你过来,蹲下。” 这士兵意识到了姬风想要干什么,一脸的苦相。 他最后只能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的走过去,蹲在地上。 姬风神气的跨了上去,险些把这个大个子给压趴下。 姬风的身材微微发福,一百五六十斤是有的,加上身上的铠甲,至少一百八十斤。 大个子背着他很费劲,但是人家是王爷,他没有选择,姬风就算当场杀了他,然后像刚才对待吗匹马一样把他抛下去,他都只是白死的。 相比于王爷,他这样的小角色不值一提。 大个子咬牙咧嘴,费劲的走着,脑袋上的汗像是下雨一般,脸被姬风的胳膊勒的通红。 人背着人,虽然难了些,比那些马要安全的多。 因为还有些士兵在帮着清理道路,把冰雪除去,让人踩在前面好走一些。 说白了,他们都是在同情这个大个子,不想让大个子受更多的苦。 大个子一路踉踉跄跄,还好总算是平稳的把姬风背上了山头,实在是累的不行了,他放下姬风,就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他浑身都是汗,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缓一下,就发现自己被冻上了。 “快起来,快起来。” 一旁的其他士兵好心提醒他,伸手去拉他。 已经晚了,大个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冻的硬邦邦的,皮肤上都是一层霜。 他的嘴还微微张着,像是想要求救,可是他再也说不出来话,嘴里也没热气了。 一个八尺汉子,正是大好的年华,家里的顶梁柱。 生命最美好的时刻,却浪费在贵族的懒惰上面。 更悲哀的是,他刚刚背上去的贵族,还指着他的尸体说道。 “废物,没用的东西。” 士兵们敢怒不敢言,他们偏过头,不敢去看同伴的尸体,或许以后他们也会像他一样。 死了也白死,没有任何的功劳,家里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这就是倒霉到了极点。 明明很愤怒,依然没有人敢说什么,那可是王爷,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就是现实,他们要接受。 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慢慢的,人越来越多,一片小黑点,盖住了山上的白雪。 “秦军?” 姬风眼睛里都是惊喜,看那数量,这应该是他碰上的最多的一队秦军。 人多,说明肯定有大鱼,或许秦战就在里面。 “追,快追!” 姬风激动的说道。 望山跑死马,山里的距离不能按照直线来算,明明就在对面,可能他们也要走一两个时辰才能到那里。 还有一句话,叫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姬风带着的人要先克服下山的困难才行。 一定要咬住这队人,姬风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猜的很对,他的对面就是秦战他们,同样的,秦战也看到了这边。 “韦九,快走,他们人太多了,咱们要先避上一避。” 逃是要逃,即使秦军已经透支了体力,也要逃。 他们没有补给,没有吃的,水是不缺,渴了随便抓起来一把雪放进嘴里就好。 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肚子里的饥饿感真实存在。 “公爷,咱们的人太累了,比脚力估计比不过他们,他们还有马,咱们只能往高的地方走,这样他们也不好追,要是能找到些吃的,那就更好了,即使再差,我们居高临下,还是可以战一番的。。” 秦战皱着眉头,韦九说的有道理,一味的逃是没用的。 地上有雪,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想办法拉开距离甩掉他们,这个时候,拉的越远,活下去的希望越大。 秦战一愣神的功夫,韦九已经上到很高的地方了。 秦战摇摇头,一脸欣慰。 “这个韦九,跟着川儿学了不少东西。” 他心里更是感动,秦战明白韦九都是为了保护他。 韦九打头,秦战带人随后,一队人向着山上急行,哪座山又高又陡,他们就爬哪座山。 这可是苦坏了姬风这些人,他们的马反倒成了累赘,要不是体力比秦军要充足些,他们早就被甩开了。 就这样的情况,他们和秦军之间的差距也在慢慢扩大,姬风有些着急了。 “不要带马了,找人看着,所有人轻装急行,一定要追上这些秦人,不管秦战在不在里面,我都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姬风已经被刺激的不行了,身体上的疲惫让他更是火大。 丢下马匹和多余的负重之后,姬风带的人速度就提了上来,这下秦战他们的处境就糟糕了。 更糟糕的不是这个,更糟糕的是在前面,在他们前面又出现了诸侯军,人数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就是这一千多人,都足以挡住他们了。 第一二九章 送礼的韩军 一千诸侯军出现的时候,距离秦战他们不过只有一里地。 一队在山顶上,一队在山窝窝里。 诸侯军看见秦军比看到亲爹都亲,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这每一个秦军,都是一份功劳,这一队诸侯军还真不愿意放过。 仗着人多势众,他们毫不犹豫就向秦战等人靠了过来。 秦军没有慌神,这千把号人,他们还不是很看在眼里。 秦战看着这些人的眼里,都有一点欲望透露出来。 看他们的军服,应该是韩侯麾下的兵马。 韩侯麾下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战斗力奇差。 韩地人尚文风,所以愿意当兵的人不多,更别提打仗了。 这么多年以来,韩侯打的第一仗就是昨天那一仗,昨天最先溃散的就是韩人。 韩军们还不知道,他们这下是踢到了真真的铁板。 玄甲重骑可是于十几万秦人中挑选出来的,哪个人没有三年以上嗯从军生涯,论战场经验,在整个大周都没有军队可以匹敌。 即使他们没了马,丢了铠甲,他们仍然是玄甲重骑。 在玄甲重骑的眼里,这些韩军都是来慰劳他们的。 秦战在心里迅速盘算着形势,主要是计算一下时间。 后面的追兵怎么地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追上来,对付这些韩军,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或许还用不了半个时辰,击溃这些韩军,拿到他们身上的给养,或许逃生的希望更大。 吃饱喝足之后,秦军的行军能力可不是这些老爷兵能比的。 如果一味的逃,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不合算。 干! 秦战心里已经下了决心,即使损伤几十个人,都值! “先撤!” 干仗也要讲究方法,适当的示弱,可以让敌军轻敌,盲目膨胀。 只要在他们松懈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或许秦军的损失会更小。 秦军开始横向移动,看似向逃跑,实则脚下刻意放缓了步子,就等着韩军上来了。 韩军们一看敌人不战而退,更是膨胀到了极点,丝毫忘了自己是什么角色,有一种老子天下无敌的感觉。 他们不想让到嘴的肥肉飞了,所以加快了步伐。 这形势,反而对秦军更有利了。 韩军一快起来,队伍就拉长了许多,就像羊拉屎一样,成了一个长串。 秦战真想仰天大笑,这些韩军一定是上天可怜秦军,送来让他们杀的。 一路逃跑,秦军们都憋屈到了极点,正想着释放一下情绪。 他们对秦战的命令很是不理解,不明白他们的秦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或者说,是胆子变小了。 韩军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剩二三十步就能追上秦军了。 “杀!” 秦战一声爆喝,率先向着韩军冲了过去。 秦军们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明白了秦战的用意,顿时一个个喜上心头,终于可以出口气了。 “杀!” 秦军反身扑了过去,仿佛是狼入羊群一般。 “嘿嘿,孙子们,爷爷来啦。” “小崽子们,把吃的交出来。” “把衣服给我脱了。” 不知道哪个家伙恶俗的叫喊,让秦军和韩军都一脸黑线。 其实这人只是感觉太冷了而已。 秦军杀韩军,如同切菜剁肉。 尽管人数是秦军的两倍,但是韩军依然节节败退,很快就溃不成军。 秦军砍倒了韩军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解下来他们的干粮袋,把大把大把的粟米塞进嘴里,咀嚼着再去砍下一个人。 那样子犹如是在韩军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 “妈呀!跑啊!” 韩军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这些秦军不是他们能挑战的。 此刻他们只恨老娘为什么没多给自己生两条腿。 画风突转,前一刻还是韩军追秦军,现在成了秦军追韩军。 明明人数比他们少,秦军就像是土匪一样咬住他们不放。 前后不到一刻钟,一千韩军被屠戮大半,剩下的连滚带爬下山去了。 保险起见,秦战没有命人去追,而是停下来迅速打扫战场。 韦九兴奋的拎着两个粮袋跑了过来,那粮袋不知道从哪个尸体上解下来的,还在滴着血。 “公爷,快吃点垫垫肚子吧。” 秦战被韦九的粗神经打败了,这货就不知道整个干净的来吗? 秦战也不嫌弃,总不能打击了韦九的好心,他久经沙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 秦战从粮袋里掏出来一把炒粟米,和着血塞到嘴里,又挖起来一团雪,同样塞到嘴里。 几乎没怎么咀嚼,他就咽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让人有些许的不舒服。 秦军们现在都是一个样子,扯下来粮袋就埋头苦吃,他们是饿坏了。 吃饭的功夫,韦九已经统计好了伤亡情况。 斩杀韩军七百有余,自身损失不到十个人。 这样的数据秦战还是相当满意的,他预想的可是几十人的代价。 其实如果没扔掉铠甲,绝对一个人都不用死。 所以秦战要求秦军从韩军身上扒下来铠甲和厚衣服。 这一队韩军都是轻装打扮,装备的是轻便的皮甲,不影响行军的速度的。 等到都穿上了衣服,秦战方眼看过去。 好嘛!成了假冒的韩军了,或许还能省不少麻烦呢。 从动手到结束,前后也就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现在的秦军粮食充足,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保暖也有了保证,逃出去的希望就又多了一分。 后面的敌军又追了上来,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了,秦战他们又再次动身,这一次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姬风碰到了溃散的韩军,问清楚情况之后,姬风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普通的秦军哪里有这样的战斗力,一定就是秦战在的队伍。 姬风觉得上天还是站在了他这一边,让他亲自找到了秦战,只要追上他们,拿到秦战,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姬风立即派人去想办法通知周围的诸侯军,全速向他这边靠拢,一定要把秦战留在这片山里面。 天色慢慢的又已经开始暗了,西北的天黑的有些晚,算下来,他们竟然又追了一天,也就是说,明天一过,他就要去阳关给个交代了。 …… 从阳关出发的秦川没有把队伍分的太散。 三千士兵被分成六支队伍,齐头并进,彼此之间距离半个时辰的路程,以便相互支援。 秦川和阿秃儿在一支队伍里,进了大山以后,秦川就后悔了。 秦川还是太着急了,竟然忽略了山里积雪的影响,带着这些骑兵实在有些浪费了。 现在他们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在牵着马走,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时间骑在马上,速度比步行快不到哪去。 秦川想扇自己巴掌的心都有,他竟然忘记了一件神器,那就是滑雪板。 这时候要是有滑雪板,那速度绝对能快上两倍。 遇到上坡背着板子上去,下坡的时候驾驭滑雪板,那速度绝对跟飞一样。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凑合着来了。 阿秃儿最讨厌走路了,可是今天他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从北匈俘虏到秦川最信任的助手之一,阿秃儿的身份转变很大,所以他对秦川的忠诚度也非常的高。 营救秦战的这种行动,更是他立功的大好机会。 一路走过来,除了茫茫白雪,秦川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甚至有些人的眼睛,都有些看不清道了。 还好,天已经快要黑了,到了夜里这种情况会得到缓解,但是同样的,他们的视线也没那么好了。 不管结果如何,明天一过,秦川就准备打道回城,形势不容乐观,姬无命一定会逼向阳关的。 但愿,真的能碰上父亲吧。 从玉门关到阳关,要沿着祁连山的外围绕个大圈,所以明天回程,脚下走快点,还能在姬无命到阳关之前回到阳关去,晚了可能就要被围在外面了。 …… 夜色已深,月亮罕见的露出了脸,现在已经是月中了,月亮很圆,光线很亮,再加上雪的反射,视线还算可以,两百步的距离都能看个大概。 现在秦战他们又遇到了麻烦。 诸侯军逐渐向这个区域围过来,所以碰上的可能性也大。 他们又碰上了一支队伍,足足有两千人,两军碰面,看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都没有轻举妄动。 “公爷,怎么办?要不要杀过去。” 韦九年轻气盛,也沉不住气,问道。 秦战面上很淡定,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麻烦。 “没事,别忘了,我们现在是韩军。” 韦九点点头,恍然大悟。 对的,他们现在穿的是韩军的衣服,完全可以用韩军的身份混过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秦战轻声下令:“都放松点,就当我们真的是韩军,一会儿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见机行事,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秦军人少,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很吃亏,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要是韩军的话,他们肯定会被识破身份,但是韩军战斗力不行,还有拼一拼的机会。 要是其他诸侯的军队,那就得看运气了,秦人和韩人的口音有别,所以越少说话越好。 我不动敌动,对面的人多,他们率先向秦战这边走了过来,顿时,秦军们都提了一口气。 第一三〇章 演戏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秦军一直没有动,对面的人也停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秦战已经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是魏军,他们标志性的束发,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魏人同样尚武,魏军的人都不爱带头盔,以此来表明他们勇敢不怕死。 晋侯反叛失败以后,他的封地被手下的三个大家族瓜分,形成三个新的诸侯,分别是赵,魏,韩。 韩侯韩青原本是晋侯麾下的大夫,崇尚文风,所以韩地文人居多。 魏侯魏克锋,原来是晋侯麾下第一猛将,人如其名,打仗凶猛,所以魏地出武士,只是地处内地,战争经验没有那么丰富。 赵侯赵信,文武双全,原来是晋地的宰相,才华横溢,将赵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现在是三个新诸侯里最强的一家。 秦战发现是魏人,也不由得紧张了一把,两千魏军对付五百秦军,秦军没有任何活路。 魏军中有人说话了,看那样子,应该是个将领。 “什么人?” 他模仿着韩地的口音,用官话说道。 “我们是韩军,遇到了秦人打了一仗,迷了方向,没想到走到这来了。” 秦战耍了一个小心眼,他如果完全模仿韩地口音,肯定学不像,他也只是听的多了,知道韩地说话的特点而已。 如果用官话说出来,那就不好分辨了,说不准真的能蒙混过关。 果然,魏军的人也没听出来什么。 秦战虽然是侯爷,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魏人见过秦战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魏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 “原来是韩人,真是没用,怕是被秦人打散了吧,还迷了方向,你们韩人果然都是废物。” 秦战装的十分逼真,故意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强硬的说道。 “兄弟,都是大周军人,这么说话怕是不合适吧。” 对面的魏军将领说道:“什么合适不合适,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你还想咬我?” “咬你?”秦战笑道:“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来吗?” 魏军将领怒了:“放肆!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罢,这魏军将领带着人走了过来。 魏军身材高大,尤其是领头的这个将领,身高有九尺有余。 他径直走到秦战面前,语气不善。 “是你跟我说话吗?真是找死。” 秦战说道:“将军是想要动手吗?我们可是友军,你就不怕我们侯爷向王爷告状吗?” 魏军将领哑然失笑:“你们韩人也就这点手段,一群酸腐的读书人,韩侯就算告状又怎样,到时候,我就说是消灭了一支扮成韩军的秦人,他又能怎么样?或者说你们是秦人杀的,他又能如何?” 听到这话,韦九差点就耐不住性子了,他还以为是被魏军识破了身份。 韦九的手握住腰上的剑柄,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秦战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失控。 这一幕被魏军将领看在眼里,更是不屑。 “怎么?你们倒想动手了,来来来,我看看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杀人的。” 魏军将领干脆拔出了剑,挑衅道。 秦战忍住心中的冲动,现在他要稳住,这五百秦军的生命全掌握在他手上。 “将军,都是同僚,何必要苦苦相逼呢?我们虽然人少,但是将军想要将我们全灭了,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只要有人跑出去,将军今日的所作所为就会为千夫所指,以王爷的性子,只怕魏侯也会受到牵连吧。” 魏军将领本来也没有这个胆子,他本来就是想捉弄韩军一番,被秦战挑破了,他也玩不下去了。 他讪讪的收起剑,说道。 “兄弟何必认真,本将只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冷的天,实在把人捉弄的心情糟糕,总得有点乐子调剂一下。” 秦战道:“原来是这样,将军这玩笑未免有些太过了些。” 如果被秦战咬住侮辱韩军这一点不放,这个魏军将领也很难受,所以他现在已经后悔了,没事招惹这些酸秀才干什么,这些人最喜欢钻牛角尖,还不解风情。 “兄弟说的是,本将有些狂妄了,这样吧,不如你们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可以护着你们的安全,秦人凶恶,白天碰上一队秦军,不过几十号人,反倒咬死了我七八十个兄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 秦战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心中的痛是避免不了的,还好夜色昏暗,魏军将领没察觉到。 秦战注意到后面的一些魏军背着包袱,圆圆的,里面很可能是秦军的头颅,拿回去邀功用的。 秦战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将军真是能战,我们刚才碰上了秦军的大队人马,足足有两千多人,要不是跑的快,我们只怕都死在里面了,现在他们估计还在我们身后呢。” 魏军的将领很是惊讶。 “这么多的秦军?你们能逃出来真不容易,这一定是秦军的主力,秦战肯定也在里面,他们在哪个方向?” 秦战随意的往身后一指。 “喏,就是那边,我们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 魏军将领笑了,一脸的功利。 “太好了,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发财了,兄弟,要不要一起去?” 秦战故作惊讶道。 “你们行吗?他们人可多的很,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很能打仗吗?” 魏军将领有些尴尬:“额,我们人是有些少了,所以才找你们合作的呀,咱们也不用跟他们正面硬打,只要缠住他们,我们就立大功了。” 秦战摆摆手,说道。 “不不不,我们还是不去了,那些秦人实在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功劳还得有命拿才行。” 秦战的表情很生动,一脸惋惜的样子,眸子里又是恐惧感。 秦战装的太像了,活脱脱一个怕死的韩军,若是秦川在这里,一定会给他颁布奥斯卡小金人奖的。 周围的秦军也都是一脸惊奇,怎么也看不出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侯爷,还有这样的一面。 魏军将领一脸的惋惜,看了看秦战身后狼狈的众人,他们的身上还有血迹,有些人还是受伤的。 这一副样子,任谁看都像是打了败仗的。 “行吧,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往我们过来的方向走,里面已经清理干净了,绝对没有秦军,安全的很。” 好心的魏将让秦战有一股想大笑的冲动,他不能笑,得憋着,憋的很难受。 “兄弟们,我们走!” 魏军将领大手一挥,带着队伍走了,留下秦军们面面相觑。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他们看着魏军走远了。 终于,他们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 秦军们肆无忌惮的笑着,也不知道魏军能不能听到。 秦战没笑,因为所有的秦军都在看着他,都是同样的表情,很是怪异。 他们一定是因为刚才自己演的那戏,秦战心里想着。 韦九很耿直,所以直接说了。 “公爷,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么容易就把他们骗过去了,要是公子在,一定有会说给你颁奖的。” 秦战一脸的黑线,这个韦九,真是没什么脑子。 啪! 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秦战也会揍人的。 一个狠狠的暴栗砸在韦九头上,韦九虽然疼,但是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笑。 “笑什么笑,赶紧走了,要不然等魏军反应过来又走不掉了。” 秦军再次出发,按照魏军说的,前面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当然,也不能就按着他们给的路线走,所以秦战还是选了另外的路线。 等到魏军反应过来,他们就算是回头找也找不到了。 …… 魏军顺着秦战给他们指的方向走,他们想要去立功,想要抓住秦战。 殊不知,秦战已经被他们自己给放跑了。 一个时辰以后,他们还真的碰上了一队人,黑压压的一片人,距离又远,具体有多少,一时间魏军将领也分不清楚。 看上去,这些人应该是有两千多的数量,一定是韩军说的那队秦人了。 魏军将领心里一阵激动,现在他们恰好居高临下,占着地利的优势,有很多手段都能用得到。 比如说,他们可以拿石头砸! 魏军的将领对自己的才智十分满意,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好的方法。 底下的那群人同样看到了魏军,但是他们没有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在这山里,现在还能凑出一两千人的队伍,一定不会是秦人,反之,人数少于千把人的有很大可能都是秦军。 魏军将领看他们上来,顿时有些紧张,他只以为是秦军向他们杀了过来。 “砸!用石头狠狠地砸!” 魏军听主将的命令,纷纷找着周边的石头,向山下丢下去。 西北大多是土山,山上没有大的石头,零零散散的石头砸了下去,就这样都把下面的人吓坏了。 天色昏暗,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来不及躲了。 石头不多,但是伤了不少的人,顿时是一片哀嚎。 这回下面的人都不敢确定上面的是敌是友,纷纷进入戒备的状态。 有人喊话。 “上面是什么人?我乃是大周西北王姬风!” 吧嗒,魏军手中的石头掉落一地,纷纷又向下滚落。 第一三一章 围追堵截 完了,完蛋了! 魏军将领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真是捅了马蜂窝了,怎么惹上了这个家伙。 现在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下面的姬风明白过来了,若是秦军,一定顺势冲下来了,那这上面的人一定是自己人了。 姬风直接站起来了身子。 “到底是谁,给本王滚下来!” 魏军将领吓得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地上很滑,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这下可是真的滚下去了。 姬风只看到一个黑影咕隆隆向他冲了过来,还没躲开,就被撞翻了。 姬风怒了,大怒,等到手下的人把身上压着的人掀起来,他毫不留情就一巴掌打了上去。 “混账东西,干什么吃的,你是谁?” 魏军将领被打的眼冒金星,双腿依然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 “王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姬风怒道:“我问你是谁?” 魏军将领抖抖索索的道。 “末将吕飞,魏侯麾下的前军骑兵统领。” 姬风怒气更盛。 “一个都统,敌我不分,还敢用石头砸本王,你们魏人当真都是好本事,这本事都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吗?” 吕飞欲哭无泪。 “王爷息怒,末将只是听一队韩军兄弟说这表现有秦军的大队人马,天色又黑,末将实在没能分辨出来,冲撞了王爷,实属该死。” 韩军? 姬风眼睛瞬间瞪大。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他们顺着秦军的脚印一路追来,碰到了溃散的韩军,随他们到了一处战场。 遍地的韩军尸体,很明显是秦军和韩军碰上了,结果更明显,韩军损失惨重,衣服铠甲都被扒了去。 现在他们又顺着脚印找到了这里,碰到这队魏军,按道理讲,魏军从前面过来,他们应该会和秦军迎面碰上的。 “他们有多少人?”姬风问道。 跪在地上的魏将吕飞答道。 “五百左右,说是遇到了秦军,被打散了。” 是了,一定是了,姬风这下百分百的肯定,那队人绝对是秦军假装的。 啪! 姬风又是一巴掌打在吕飞脸上。 “你真是个废物,秦军都被你给放走了!” 吕飞愣了,他有些不明白。 “王爷,那明明是韩军兄弟啊,他们说的话都有韩地口音的。” 姬风道:“我问你,跟你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 吕飞回想了一番,说道:“个子不高,没我高,有点削瘦的样子,没有胡子,看样子四五十岁是有的。”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吕飞更懵了。 姬风肺都要气炸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秦战!” 吕飞嘴巴都张大了,不敢相信,他竟然放走了秦战。 “王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是我无能,是秦军太狡猾啊,谁知道堂堂秦侯,竟然扮成韩军的小将啊。” 姬风被他的天真打败了,没想到的多了,姬风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秦战还能逃出来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追不上秦战,拿你的命来换。” 吕飞如蒙大赦,带着手下的人折返回去,真是大意,竟然放走了最大的鱼。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是加油追吧。 魏军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上山的速度比下山还要快上三分。 秦军比他们更快,理论上,他们是追不上秦军的,如果秦军碰不到敌人阻拦的话。 有十万诸侯军在山中搜索,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又遇到了敌军。 这一次碰上的是齐人,齐侯的军队。 齐人善于治国理政,大周朝堂之上,有三分之一的大臣都是齐地出来的。 再加上齐地风调雨顺,物产丰富,所以齐地很富裕,比之楚地都丝毫不弱。 齐军论战力,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是他们的装备,在大周所有诸侯军中都是最好的,当然,秦川的人不算在内,他就是个BUG。 大周王师的装备大多都是从齐地产出的,所以,齐军一样不好打。 不仅仅如此,秦战他们碰上的这队齐军,也是他们这些天碰到的人数最多的队伍,足足有五千人为在一起。 从一堆堆的篝火来看,他们应该是在吃晚饭。 也是因为富庶,所以齐人特别讲究生活,不喜欢吃干粮,一旦有机会,他们就要吃上热乎的熟食。 能吃热的,齐人绝对不吃凉的,齐人的习惯让秦军提前发现了他们。 而篝火下面侃侃而谈的齐军还没意识到秦军的到来。 可是形势仍然不容乐观,齐人落脚的地方选的实在是刁钻。 这是连接三座高山的一条山腿,也是秦战他们往前走的必经之路,否则他们只能退回去,再回到和魏人相遇的地方,然后走魏人指的那条路。 如果这样做,那就等于是耽搁两个时辰,这样的话,估计他们会在那里见到他们的追兵,或许还有魏人。 往前是齐军,后退也是追兵,秦军现在面临两难的境地。 难道像糊弄魏人一样去糊弄齐人? 秦战心里没底,齐人睿智,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的魏人能比的,哪个齐人不是像个奸商一般。 可是眼下,他们也耽搁不起太多时间,时间长了,追兵可能就追上来了。 齐军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甚至哨兵都没有派出来一个,可谓是放松到了极点。 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的确可以容许他们这样做。 实在没有能力往前再走了,看来,只能想办法绕过去了。 若是沿着山腿绕的话,与齐军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那秦军的路程就远了两倍,就像之前有的是直线,现在要走一个半圆。 现在秦军很缺时间,就是因为时间紧迫,他们连停都不敢停。 现在绕行的话,就相当于一个时辰的路程要走两个时辰。 现在他们必须要更快,才能追回多出来的一个时辰。 可是快,总是有一个极限的,长途行军,如果一味追求速度,就没了耐力可言了。 天不遂人愿,总有些意外是人无法掌控的。 齐人确实很智慧,他们在两侧设了埋伏,目的就是防止有人绕过他们的防线。 绕过防线的人,必定就是敌人,友军可以直接从防线中间过去。 所以,即使秦战他们穿着韩军的衣服,齐军仍然果断动手了。 埋伏的齐军趴在雪地里,齐军身上的衣服都是灰色的,秦军根本没有发现。 “杀!” 骤然射来的弓箭,突然冲过来的齐军,让秦军猝不及防。 四面八方都有人影出现,很快呈一个半圆形围了过来,瞬息之间,已经跟走在前面的秦军接战了。 还没接触,秦军就在齐军的弓箭下吃了大亏,而他们连敌人有多少都不清楚,又和齐军接上了。 慌忙之中,秦军有些混乱。 现在出现在视线里的齐军不过数百,可是难半齐军还有埋伏。 秦战毫不迟疑,立即下令撤退,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秦军丢下了数十具尸体,这还只是一个照面。 狼狈,秦军逃跑的样子很狼狈,他们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现在他们要学会接受,他们可以死,秦战不能死。 齐军很快被甩开,但是更多的齐军向着秦战他们的方向围过来。 短暂的战斗,已经引起了营地里几千齐军的注意力。 对于突然出现的秦军,齐军一点都不惊讶,丝毫不显混乱,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他们组织有序,士兵听从着自家长官的指挥。 这就是智慧的齐军,在他们的认知里,灵活的战术,良好的纪律,是军队获胜的基础。 现在秦战对这些齐军没有丝毫小瞧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带领这些齐军的长官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些齐军确实比之前遇到的诸侯军都要精锐。 更让人担心的是,齐军还打着许多的火把,这些火把串成一串,如同在山中穿行的火龙。 这火龙太显眼了,十几里外都能看的到,这样一来,附近的诸侯军肯定都会向这里聚集的,也就是说,秦战他们很快就会再度被包围起来。 一旦合围完成,再想逃出去,就是痴人说梦了。 秦战心中更是着急,秦军们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两条腿更是卖力。 可惜,诸侯军实在太多了,散布在大山之中,几乎每个山头上都有他们的身影。 更多的火把在四周亮起来,这是其他队伍给齐人的回应,他们都开始向这边汇聚。 最近的队伍,除了齐军,就是秦战右边山头上的队伍,人数不算太多,千把号人,看不出是哪一支。 如果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出一刻钟,他们就会在山脚碰上,秦军会被缠住,会被磨死。 可是现在有一点对秦军有利的地方,诸侯军在明,秦军在暗。 秦军能看到诸侯军的火把,提前规避他们的堵截,诸侯军却只能按照大致方向来追,就连齐军,现在估计也摸不准秦军的具体位置了。 所以,秦战带着秦军开始向左前方横向运动。 在他们的左前方能看到一座大山的影子,上面并没有诸侯军的火把亮起来。 只需要下了这道坡,就能到大山的山脚下面,就可以往上面走,也算是利用了地势了吧。 第一三二章 逃无可逃 火龙越来越多,秦战他们真的被围上了,只有身前的这座高山上还是暗的。 逃无可逃,秦军又不能变成钻地的老鼠,只能往上爬了。 山很陡,马不可能上去,人上去也很费劲。 五百秦军的最后希望,就在这山上了。 若是这个时候有那个什么三角翼就好了,秦战突然想起来在西戎的事情。 要是能飞,这些诸侯军一定会杀眼的。 底下的诸侯军一时间失去了秦军的踪迹,开始到处搜索,恨不得把老鼠洞都给戳一戳。 火龙在山间穿梭盘旋,渐渐地汇聚到了一起,汇聚到秦战他们爬的那座山的脚下。 然后,这些火龙开始向上蔓延,他们追了上来。 爬到山顶,秦军用了一个半时辰,而下面的火龙才上到一半都不到。 可是秦军逃不掉了,这山的山顶是一片平地,方圆也就二三十丈。 过了平地,那是一道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 五百秦军绝望了,干脆坐到地上,升起一堆火来,一边烤着一边开始擦拭手中的武器。 上天没有眷顾秦军,秦战的心里有些失望。 看来真的活不成了,以后秦地就要靠小川子他们了。 听姬无命说,他们在洛阳那边对秦府动手了,也不知道姬无命有没有成功,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几个孙子孙女都还那么小。 秦战也坐到了地上,用手中的箭在火堆里拨拉着。 韦九却站在悬崖边上,若有所思。 秦战问道:“韦九,在那里做什么,不过来烤个火暖和暖和,小心被冻在那里。” 韦九点点头,哦了一声,坐到火堆边上。 他依然低着头,眉头皱到了一起。 “怎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了?舍不得?” 韦九摇摇头,脸都红了,他一向都很老实,从未招惹过什么姑娘。 秦战哈哈大笑。 “你还脸红了,男人嘛,向女人也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看看你家公子,就小川,十一二岁就学人逛青楼,十五岁的时候,洛阳城里哪家头牌长什么样他都知道。” 韦九笑笑,还是没说话,依然在想他的事情。 秦战继续说着,现在听的人更多了,都围坐在他们两个周围。 “你说川儿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呢? 当年在洛阳,哪个人不知道这个小混蛋的恶名,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告状,我都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 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就让他去书院,好歹也能在书院学点什么不是? 一百零八个名师啊,没有一个愿意收他的,我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三年没见他,我是真没想他,这样的混蛋儿子,我情愿不要。 你们在阳关打仗的消息传到洛阳,老子真的是不敢相信,我还以为是谁假冒他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消失的三年,竟然和鬼谷子在一起,我到那时候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转变这么大的。 鬼谷子这样的神人,的确有这样的本事啊。 现在好了,这小子比我当年强多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秦人有他带着,一定不会差了。” 秦战的话让周围的秦军将士都是一脸向往,然后又有些遗憾, 他们看不到以后了,从秦地经过的时候,从秦地经过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遍地的碧绿的麦苗。 第一次见到冬天里长的麦苗,将士们都很惊奇,他们打听过,这是秦川的主意,说是这样长出来的麦子产量更高。 麦饭他们吃过,面饼他们也吃过,确实比麦饭好吃的多,还容易带,放的时间长。 真的好想看看麦子丰收之后的样子啊,或许秦人都不用挨饿了。 …… 姬风也到了山脚下面,这一片火把组成的海洋实在太显眼了,想不注意都难。 最先往上爬的齐人已经快到山顶了,后面的其他诸侯军也不甘落后,整个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现在这里聚集了至少两万诸侯军。 吕飞不会放过这个赎罪的机会的,他对姬风说道。 “王爷,末将现在带人上去,一定把秦战的尸体带到王爷面前。” 吕飞这次可是玩了个心眼,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把秦战献给姬风,这样的话,等于是把这份功劳让给姬风了。 这样一来,姬风还能怪罪他吗?姬风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如果真的论起来,吕飞可是放了秦战的性命,不管是不是吕飞故意的,这一点都足以要他命的。 姬风点点头,要是靠手下这群王师的老爷兵上去,估计还没到顶上,秦战的人就没了。 若是被其他诸侯军抢了功劳,他们才不会甘心让出来。 吕飞这队魏军就不一样了,现在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上,不敢不听他的话,而且,魏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去吧,秦战的尸体到了,之前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吕飞大喜,当即带着手下人上去了,那速度比起其他诸侯军快了不知道多少。 姬风看着快要被火把照亮的山头,心里默默祈祷着,他现在在为秦军祈祷,希望这些秦军能撑住更长的时间,不要那么轻易就被人灭了。 山顶上的秦军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仅有的盾牌全部放到了前边,来挡住诸侯军的第一波进攻。 寥寥无几的弓箭也都集中起来,随时可以放箭。 山顶上的石头早就被搜集到了一起,可惜这些石头哥头太小了,最大的也没超过五十斤。 这个时候,这个地形,石头是最能发挥杀伤力的东西。 还有二十丈,二十丈的距离,诸侯军就能攻上来。 正面的是齐军,队列整齐,前面的人重盾高举,后面的人用力撑住前面的盾手的身体,防止他们因为站不住滑下去。 虽然这样爬山很吃力,但是很安全。 两侧的人就比较杂了,有王师,有魏军,也有韩军,搞笑的是,韩军看到山顶上的秦军还犹豫了一番。 嗖!嗖!嗖! 从诸侯军两侧杂乱的阵型中,零散的箭羽向着秦军射过去。 可惜啊,仰角太大了,弓箭仅仅才能射出去七八丈远,差的太多了。 诸侯军因为仰角减了射程,而秦军却因为是俯角反而增大了射程。 按道理讲,秦军早就应该放箭才对,可是他们没有。 在没有补给的时候,箭矢是宝贵的资源,射出去一支,就少了一支,如果放空了,那就是浪费了。 现在的秦军浪费不得,所以他们要放进了打,找准时间射箭。 正面的齐军给秦军带来很大的压力,这一支齐军真的很有水平。 步步逼近,逐步蚕食,一点一点的缩短和秦军的距离。 如果没有两侧的诸侯军捣乱,那齐军的这套战术是完美的。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在功劳和名利面前,人的眼睛是看不到其他东西的,人的大脑也没那么多想法的。 齐军慢了,就被其他的诸侯军挡在身后了,就连齐军的前面,都有诸侯军绕上去,这更是加大了齐军往上爬的难度。 诸侯军疯了,只管往上面爬,那上面可是秦战,秦战代表着什么?秦战就是活的侯爵爵位,还有八百里封地,只要一刀砍下他的脑袋,什么都有了。 十五丈,秦军还是没有动…… 十丈,秦军依然没有动…… 九丈,八丈…… 哪怕弓箭都射到秦军头上了,他们都没有动。 射上来的箭没有规模,根本没有什么用,底下的人又看不到上面人的站位,只能看见前面撑着的一排盾牌,零零散散的箭轻易就能躲过去,有的力道大了,甚至越过了秦军的防线。 往高处射箭,是需要技术的,反之,往低处射箭,就很简单了,尤其是这么密集的人群。 可是为什么秦军还不反击呢? 还有五丈,三丈,两丈了…… “砸!” 秦战一声大喝,大大小小的石头向诸侯军砸了过去。 最后的两丈,是秦军的底线。 突然砸过来的石头,让最前面的诸侯军伤亡惨重。 盾牌对这些石头用处不大,努力爬坡的人,能带着盾牌都是奇迹了,你还能妄想他拿的很紧?妄想他能站稳身子? 前面的诸侯军东倒西歪的被砸倒在地,可是这还不算完, 这可是积雪的山,还是陡峭的下坡,就算倒下了,他也停不住啊。 倒下的诸侯军向下翻滚滑落,又砸倒了下面的同伴,下面的人倒了,又往下滚落,砸倒更多的人。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诸侯军不进反退,滚成一团往下滑,一直滑出十丈有余才堪堪停住。 这都是靠下面稳健的齐军盾手,他们的盾牌已经插到了地上,后面的齐军也都死命撑着前面的盾手。 还好,总算停住了,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秦军沉默的弓箭终于发威了。 弓箭数量不多,一次也就有百八十支箭,就这么多箭,几乎每一箭都能带走一个生命,诸侯军已经挤成了一团,这还用瞄准吗? 成片倒下的诸侯军好一会儿才算是站起来,在这期间,他们已经损失了数百人,而秦军的弓箭一直没有停的迹象。 而诸侯军呢?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全都是在被动挨打当中。 第一阵,秦军小胜,拿了头彩, 第一三三章 角力 诸侯军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然后又聚拢起来。 死人的尸体碍事,被他们丢到一边去,留出来可以通过的道路。 甚至没有停歇,诸侯军再次往山顶前进。 前面的人都拿着盾,没有盾的人也不敢往前面去。 还是同样的距离,秦军再次扔下来石头,这一次诸侯军有了防备。 有的用盾牌挡住石头,有的人干脆闪开身子,让下面的人倒霉去,也有人倒霉被比较重的石头砸中,挡又挡不住,重蹈同伴的覆辙。 而弓箭手就是抓那些倒霉的人的,有人露出破绽,箭羽就第一时间到他的头上。 这些弓箭手都是从玄甲重骑里挑出来的,箭法个顶个的好,不说百发百中,十中八九轻轻松松。 可惜诸侯军实在太多,秦军仅有的一些箭实在发挥不出大的作用。 诸侯军顶着轻微的伤亡,和秦军撞在一起。 这是一场力量的较量,双方都是盾对着盾。 后面的人死命的顶着前面的人,诸侯军想要顶上山顶,而秦军想要把他们推下去。 诸侯军到底是占了上风,他们虽然位置不佳,但是胜在人多,竟然往前顶了好几步。 秦军们好不容易稳住了阵型,死命的往前推。 身后便是悬崖,若是被推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秦战都亲自动手了,挤在秦军当中,他力气极大,一个人顶得上两个人的力气了。 “一二,推!” 秦战喊着号子,秦军猛然用力,这一次,他们往前了一步。 “一二,推!” 又是一步,这一步很艰难。 “一二,推!” 诸侯军未动丝毫,秦军推不动了。对面直接参与这场角力的诸侯军可是秦军数量的四五倍。 诸侯军又开始反击,顶的秦军龇牙咧嘴的。 尤其是双方最前面的那两排人,差点被挤成肉饼了。 双方陷入僵局,还好诸侯军不敢放箭,放箭也射不到秦人头上去,反倒可能伤了自己人。 秦人的弓箭手都去做人墙了,也不敢放箭。 后面的齐军抓住机会涌了上来,猛然在后面加了一把力气。 秦军又被逼退了几步,离悬崖也近了几步。 这样僵持下去,对秦军没好处,这不是个办法。 秦战突然有了想法,用他的大嗓门喊道。 “退!快退!” 秦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还能往哪退,再退就是悬崖了。 秦战又喊道。 “退啊,退快点。” 秦军明白过来。 “一二,退!” 猛然,秦军一起往后撤了一大步,像是跳过去的一般。 诸侯军的推力没了目标,力道落空了,前面的人生生被推的趴到地上。 嗖嗖嗖! 秦军的弓箭瞬间而至,没了盾牌的防护,诸侯军再添伤亡。 石头也再次滚落下来,给诸侯军带来大麻烦。 反应快的秦军用长戟插进前面的诸侯军的身体,死命的往下推。 诸侯军一片混乱,力气使不到一处,又滑落下去。 可是齐人的队列依然整齐,趁着这功夫,他们跨过挡路的诸侯军,又往上上了几步。 齐军放箭了,他们在盾牌手后面直接布置了弓箭手,现在距离秦军不过五丈的距离,大多数弓箭都能落到秦军头上。 整整上千支箭,将秦军前排的士兵抹掉了一层,足足五六十人。 这可是秦军一成多的兵力,这算是大损失了。 秦军疾退,全员退回到山顶平台上去,退出了齐军的射程之外,盾手顶上去,收缩阵营防守。 这时候,他们距离悬崖不足十丈距离,已经算是退无可退了。 因为角度和射程的问题,齐军的弓箭没了作用,但是他们还在步步紧逼,摆出防御的姿态。 齐军真的是很难缠的对手。 秦战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了,这种时候,除非天降神明,或者下一通刀子也行。 天上当然不会有神明下来,更不可能下刀子,可是在秦军里面,还有一个韦九。 韦九曾经参与过高台之战,也见识过秦川教韦小他们做无动力滑翔伞,听秦川讲过一些理论。 对理论方面,他听的糊里糊涂,但是怎么做他还大致记得。 “公爷,我要一点时间,做个东西,或许还能逃出去。” 秦战疑惑道:“你要做什么?做什么也没办法逃出去啊,除非你会飞。” 韦九点点头:“我会飞,我在高台飞过一次,在这里,同样可以飞。” 韦九指着身后的悬崖,这里比高台那边的大孤山更适合滑翔伞起飞。 秦战眼前一亮! “你是说,做那个玩意?” 韦九道:“对,就是那个!” 秦战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里又没有篷布,更没有支架。” 韦九道:“我们有戟,戟杆可以用,包括箭杆都可以,至于布料嘛,拿衣服应该也可以吧,做大一点,应该也不差。” 秦战不怎么懂滑翔伞的原理,不过既然韦九说了,那就一定有可能。 “真的可以?” 韦九肯定的点点头。 “能做多少?” 这下韦九不敢说了,时间紧迫,他真的不敢夸口。 秦战叹了口气:“能做几个,做几个,我在前面给你顶着,你放手去做。” 韦九点点头,像秦战行了个军礼,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齐军已经逼上来了,双方已经开始对射,齐军箭羽密集,还好秦军防护得力,没有什么漏洞,所以基本没有多少伤亡。 秦军箭矢虽少,却是极为刁钻精准,反而战果颇多。 齐军也不怕,他们人多,只管往上压就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齐军后面出了乱子。 是吕飞的魏军上来了,来抢功劳的。 吕飞满头都是汗,可见体力消耗之大,但是身家性命都系于这一战,就算是再累,他也要干。 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包括齐军,即使得罪这些齐军,得罪齐侯,他都在所不惜。 齐侯就算发难,还有魏侯顶着,最多挨些板子。 若是姬风想要整他,可能并肩王也会整他,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所以魏军一上来,就死命的扒开挡在前面的人,这样一来,齐军的后军全都乱套了。 这下齐军受到影响,攻击也停滞下来,先把秦军放到了一边。 齐军当然很不服,可是魏军是友军,又不能刀剑相向,只能怒目相对,以势压人。 魏军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只想着活命,哪怕跟齐人干起来都无所谓。 齐军当中也有脾气火爆之人,一个统带模样的人挡住了吕飞。 “你们干什么?怎么回事?” 吕飞带的人不多,但是他的级别不低,是魏军的统领,只是把手下给分散开了而已。 一个统带,吕飞还没有放在眼里。 “干什么?这你都看不出来,当然是上去杀秦人了。” 统带很不服气。 “杀秦人?谁不是来杀秦人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把。” 吕飞很是蛮横。 “什么先来后到,嘛有那么多事,你们这些齐人,干什么都磨磨蹭蹭,总喜欢说自己计划周密,让人等的心烦,底下的姬风王爷等不及了,让我来帮你们一把。” 齐人确实喜欢按照计划,周密行事,这是他们智慧的体现,到了吕飞这里,感觉成了拖沓的理由。 这下,这队齐军的统领也忍不住了。 齐军的统领叫田胜,是齐侯宗室的成员,是个有才干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田胜对吕飞的话很是不爽,忍不住怼道。 “这位将军,你的意思是,你们魏军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了?” 吕飞咧嘴一笑,感觉这个年轻人倒会夸人。 “那是自然,要不然王爷也不会让我们来帮你们了。” 什么帮忙,这就是来抢功劳的,田胜心里像明镜似的,这吕飞也太明显了些吧。 “既然如此,那末将请问将军,为什么到现在才追上这队秦军,为什么会在我们齐军之后围住他们。” 吕飞尴尬了,老脸通红,还大言不惭。 “其实本将军早就发现他们了,本来想着用他们引出来大鱼的,谁成想你们反倒插了一脚。 插这一脚也就算了,还这么没用,几百个秦军耗这么半天,王爷实在等不下去了。 本将军本来想把功劳让给你们,怕是不行了,唉!你们这些人真是没用。” 田胜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把抢功这样可耻的事情讲的那么高尚。 “将军真是好气魄,看来你们魏人真的很能战啊,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先上好了。” 田胜的话,让周围的齐军都很是诧异,之前说话的统带道。 “统领,就这么白白把功劳让给他们,那上面可是秦战啊。” 田胜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跟他们打一场,若是平时倒无所谓,现在秦军在前,下面还有个姬风在那看着,贸然动手,对咱们不利。 他来抢功,一定是姬风怂恿的,姬风这人可是很记仇的,若是真打起来,他一定会颠倒是非的。” 统带还是很不甘心。 “那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让出去啊,咱们没了那么多弟兄。” 田胜想了想:“没事,放心吧,秦人不是这么好对付的,等他们魏人打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上去,怎么也得分杯羹,还能少损失些弟兄。” 田胜算的很精明,这功劳,他是不打算让姬风独享的。 第一三四章 飞【第一更】 齐军退了下去,在距离山顶五十丈的地方停下。 而吕飞带的魏军蛮横的占据了攻击的位置,将整个山顶周围的诸侯军都挤到了后面。 魏军一样先架好了盾牌,做好防御的姿态,然后开始缓慢推进。 魏军的人数比齐军要少,但是攻击面比齐军还要宽。 这样折合下来,他们在单位面积内投入的兵力要少上许多,即使这样,山顶现在还不足四百人的秦军仍然压力重重。 魏军开始逼近,秦军还是用的同样的手段。 先是一轮石头的袭击,现在毛都碰不到了,只是给魏军添了些障碍,放缓了他们的速度而已。 接下来是弓箭手的对射,秦军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短短的时间内,两军拼杀到了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力量的角逐,而是真的血与火的拼杀,刀光剑影之间分出胜负。 秦军借着地势之利,暂时还能撑得住,双方算是暂时拼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秦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他们人少,防线太过薄弱。 所以在后面专心制作滑翔伞的韦九忙的不可开交。 他用戟杆削开做主要的骨架,再用箭杆做支架,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扎结实。 伞布只能用衣服做成,后排的秦军贡献了他们的军服。 把军服撕扯开来,连到一起,中间同样用布条连在一起。 这个滑翔伞实在是简陋至极,理论上韦九觉得可以实现,可是实际操作起来,他现在都不确定了。 不管怎样,这都是最后的希望,韦九不轻言放弃。 在秦军士兵的苦苦支撑当中,一架滑翔伞真的拼凑出来,也就只能拼凑出这一架了。 破破烂烂,到处都露着光,秦战看着这玩意,实在和他见过的匹配不上。 “这能行吗?” 韦九很实诚的答道。 “说不准,应该可以吧,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秦战点点头,说道:“那你走吧。” 韦九大惊失色:“这怎么行,公爷,你走才对。” 秦战摇摇头:“你是唯一用过这东西的人,你逃出去的希望最大,现在能走一个就是一个。” 韦九道:“公爷,这个很简单,我可以教你的,你赶紧上去吧。” 秦军已经损失过半,眼下只有不到两百人苦苦支撑,防线太过薄弱,漏洞百出,不时有魏军的人冲过去,然后又被秦军奋力拖回去。 有那么两三个人好不容易到了秦战和韦九身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秦战一剑劈成两半,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两个人还在争执。 而一直观战了许久的齐军这时候动了,一两百秦军绝对撑不过半个时辰了,此刻再不上手,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田胜很会选时候,这个时候的魏军伤亡也是很惨。 他们已经有超过五百人折损,这还不是最困难的。 困难来自于死人的阻碍,这里是陡坡,倒在地上的死人很容易滚落下去,威力不亚于同等重量的石头。 经常有魏军被滚落的尸体撞翻车,然后一起滚落,等到了下边,也基本上站不起来了。 齐军的加入让吕飞很是火大,现在是关键时刻,他脱身不得。 不过他依然没有好脾气,抓着最近的齐军就扔了下去。 周遭的魏军都有样学样,同样推搡着跟他们抢人头的齐军。 齐军只能反抗,诸侯军的内乱由此爆发。 一开始还只是推推搡搡,到了后面,就是真正的到剑相向,波及到附近所有的诸侯军。 凡是向山顶运动的诸侯军,都被上面的人视为对手,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乱刀一通砍。 实力弱的队伍争相后退,想要脱离这片泥潭,有侥幸心的人还妄想着能到山顶分一杯羹,他们的结局唯有一个死字。 这样的情况,当然是齐军占了大优势,论人数,他们可是最多的。 诸侯军混战之中,还要与秦军交战,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只要是不同颜色的军服的人在一起,不过是秦军还是友军,都是杀戮的对象。 这又帮着秦军拖延了时间。 这个时候滑翔伞的归属,还没有结果。 秦战坚持让韦九走,甚至开始动手把他绑上滑翔伞,韦九激烈反抗,怎么也敌不过秦战这个老兵。 姜还是老的辣,秦战制度了反抗的韦九,成功把他绑在滑翔伞上,准备把他推出去。 现在两个人距离悬崖边上只有一步之遥,秦战只要动手一推,那个大风筝一样的滑翔伞就能带走韦九。 这样的话,好歹活了一个种子,他秦战也能放心的死在这里。 诸侯军不明白秦战弄个大风筝干嘛,他们拿秦战当功劳和金钱来看,只要有机会接近,就要置他于死地。 总有幸运的人被上天眷顾,还可能不只一个。 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两支箭,幸运的插到秦战的背上。 秦战中箭,身子猛然的软了下去,韦九满是担忧。 “公爷,你没事吧?” 最后时刻,秦战不知道从哪爆发出来的力量,一把推到韦九身上,想把他推下去。 可是韦九,反身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抱住了他。 现在,没有受伤的韦九的力量要比秦战强很多,秦战挣脱不了。 韦九毫不犹豫,反身跳了下去,身后背着巨大的滑翔伞。 在诸侯军惋惜的眼光中,秦战的身影消失在山顶,这个时候,仅仅有不到五十人的秦军在战斗了。 秦战走了,秦军们也就放松了,他们早就渴望解脱,死不可怕,死的要有价值。 他们中的多数人,干脆扔下武器,一把抱住面前的敌人,拖着他们一起滚落下去,或者反身到悬崖边上,纵身一跃,给自己来个了断。 韦九带着秦战跳下去之后,简陋的滑翔伞真的太劣质了,他们两个人的体重实在不好承受,摇摇晃晃的勉强飞着,但是高度在不断的下降。 这滑翔伞,看上去貌似成了降落伞。 秦战感受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心里感叹着这大风筝的神奇。 “原来,飞起来是这种感觉啊。” 他的背上的伤口在不断的往外冒血,血洒落在空中,被风吹散。 “韦九,放开手!” 滑翔伞不断的下降,秦战是能感觉到的,他想让韦九松开他,这样韦九一个人的话,可以轻松逃走。 韦九摇摇头:“不,公爷,放心吧,没事的。” 韦九极力操纵滑翔伞,想减缓它下落的速度,可是没那么容易,滑翔伞还在不断下落。 在黑夜里,周围的地形都不太看清楚,只能有个大概得轮廓,所以他们还能避免撞到山体。 在山顶上,吕飞和田胜长大了嘴巴,看着他们不敢相信的一幕。 那个黑点远远的能看的到,秦战跳下去没有直直的坠落,而是飘了出去。 如果飘远了,这下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再去找就更困难了。 茫茫大山,找两个人,这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秦战是中箭了吗?” 吕飞问道。 这个时候的诸侯军已经停止了自相残杀,秦军都没有了,功劳也没有了,那还抢个什么劲。 田胜点点头:“好像是,应该是中了两支箭。” 吕飞接着说道:“中两支箭,一定活不成了,恭喜将军,立了大功了。” 田胜摇摇头:“不不不,这番功劳该是魏军兄弟立下的,我们不能抢的。” 这个时候两个人又开始扯皮推脱,没有秦战的尸体,这功劳领了不如白领。 吕飞最后还是自己担下这份功劳,因为他总得给姬风一个交代。 而承载着秦战的小黑点,已经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但是诸侯军们都明白,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 回去还是乖乖洗洗睡吧,诸侯军割下秦军的首级,这也算是份功劳了。 他们想的没错,的确不可能找到秦战了,要再去找秦战,他们就得先绕个大圈子,那就赶不上阳关大战了。 这片悬崖下面,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山谷有风,因为风,韦九他们下落的速度没有感受到的那么快,因为他们还在横向运动。 山谷也很深,所以足以让韦九二人飞过了十里八里的距离。 具体多远,韦九也不清楚,秦战更不清楚,他已经昏死过去。 韦九至始至终都没有放下秦战,他们能飞出来,真的是靠的运气。 滑翔伞已经下降到快要可以降落的高度,这时候的风已经很小了,下降的速度又加快了。 地面上什么都看不清楚,山谷就这点不好,大山挡住了月光,黑漆漆的一片。 为了不让秦战再受伤,韦九选择强行降落,而且是反身。 他身体用力一翻,整个滑翔伞侧了起来,在地面上滑出一道痕迹,还好这滑翔伞没有用钉子,只是用的布条。 若是用了钉子,韦九的身上肯定被扎成筛子了。 即使这样,因为速度太快,断裂的戟杆和箭杆上的木刺也扎到了韦九身上。 韦九仰面朝上,忍着痛苦把秦战的身体挪到一边,然后解除了身上的束缚。 雪地里很冷,所以不能长呆,尤其秦战还昏迷着,会冻死的。 也不能生火,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谁也不敢说附近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人或者凶兽。 第一三五章 人力有时穷【第二更,求票!】 吕飞耷拉着脑袋从山上走了下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跟姬风开口。 他没有秦战的尸体,那才是姬风要的东西。 山下的人还不知道山上的情况,他们只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姬风也在等着吕飞的好消息。 吕飞空手过来,后面也没跟着人,姬风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秦战呢?” 吕飞垂头丧气的道:“王爷,属下该死,让他飞走了,这都怪齐军,他已经中箭了,差一点我就能抓到他,都是齐军打岔。” “飞走了?” 姬风冷笑道,这应该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人还能飞?还是中了箭的人。 “你的意思,他拿身上的箭当翅膀吗?” 吕飞愣了,这话有些搞怪了,实在不知道怎么作答,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是真的飞走了,山顶上的人都看到了,靠的是一个大风筝,属下也从来没见过。 不过他一定也活不成了,身中两箭,还都是要害部位。” 姬风眉头紧皱,吕飞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说谎,他也不敢说谎,不过之前似乎听罗鸣说过,秦军好像真的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人飞起来。 “废物!你让我拿什么去交差,你说他死他就死了?只有秦战的尸体真的摆在这里,我才能确定他真的死了。” 吕飞无言以对,仇恨的看着远处淡定回军的齐军。 “都是这些该死的齐军,不是他们,我怎么能落到这步田地?” 姬风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齐军?他们竟然敢坏我的好事,真是活腻味了啊。” 姬风再不甘心,他也只能走了,要不然赶不上阳关之战,罪过只会更大,反正回去也就和并肩王说秦战死了,谁都没有办法证实。 他还是留了一队人马,加上吕飞的人留在这里再搜索,三千人的队伍,也够用了。 …… 狭长的峡谷之中,黑漆漆的一片,天明明是亮的,因为大山挡住了光线,峡谷中的能见度实在太低了。 韦九用报废的滑翔伞改做了一个担架,可以拖动的担架。 秦战躺在上面依旧昏迷,他还把自己的衣服盖在秦战身上,恐怕把秦战冻着。 秦战已经气若悬丝了,那两支箭确实射中了要害,准确的说,只是偏了那么一丝。 差一点,就射穿了秦战的双肺,如果是那样的话,秦战一定撑不到现在。 不过秦战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可是韦九不能把秦战扔在这里,即使是一具尸体,都不能。 峡谷幽深,是那些走兽藏身的好地方,在周围已经有狼的出现了,现在还只是零零散散的围在周围,只是狼群的侦察兵而已。 秦战身上的血散发的气味,能吸引数里之外的野兽,所以周边的狼越来越多。 狼是群居动物,很有组织的群居动物,碰到猎物的话绝对不会放过。 韦九手里有兵器,但是心里没有任何的底气,他不能一个人战胜几十只狼组成的狼群。 自保都难,更不要说再保护担架上的秦战了。 狼群围绕着韦九转了半天,终于确认了周围的安全,果断的发起来进攻。 狼群都比诸侯军聪明,他们知道先攻击弱者,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秦战成了首要目标。 狼群从四面八方而来,韦九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形势太危险了,狼群速度很快,眸子里发着绿光。 嗖嗖! 从前面不远处射来一片弓箭,挡住了狼群进攻的路,跑在前面的狼被钉在雪地上。 看这弓箭的密度,少说几百个弓箭手是有的,这下韦九可就紧张了,难道还有诸侯军? 从暗处冒出来大片的人影,都是皮袍皮帽,这样子,好像是北匈人。 韦九愣了,不知所措,北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阳关破了? 阳关当然没有破,北匈人也不全是为北匈帝国打仗的。 这一队骑兵有五百人,是阳关卫出来的新秦人。 每一队新秦人中都有少许的秦人,都是阳关卫骑兵出来的,最早训练他们的可是韦九。 骑兵围了上来,立即有人认出来衣衫褴褛的人,是他们的统带韦九。 秦人们下马抱住韦九,眼含热泪。 “韦统带,终于找到你们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快,去告诉公子,找到韦统带了。” “还有公爷,公爷在这里!” 有秦军认出了秦战,即使他一脸血,已经没了当初威严的样子,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公爷。 秦人忍不住落泪了,抱着韦九的胳膊更用力了。 “韦统带,你真是我们秦人的英雄,你真是英雄。” 韦九只是问道。 “那个蹩脚大夫申仪来了吗?” 现在秦战奄奄一息,急需救治,只有申仪才有救活秦战的可能,所以韦九很是关心这个。 “当然来了,你个死木头!” 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传来,一个闪亮亮的光头把峡谷里照亮了好一片。 是阿秃儿来了,他和秦川分开了,在峡谷之中,队伍没办法展开,彼此之间距离不远,所以只是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先到了。 人还未到,他就从马上跳下来,在雪地上跌倒,滚起来,接着爬到秦战身边。 秦战的胡子毛发都已经结了薄冰,阿秃儿脱下自己的羊皮袍,盖在秦战身上,又从怀里逃出来一个酒壶,用酒为秦战擦脸和手。 “公爷,你撑住啊,公子马上就到,申神医也很快到,公爷,一定要撑住啊。” 阿秃儿一边抹泪一边说道,还不忘了抱怨韦九。 “你个死木头,干什么吃的,让公爷受这么重的伤,没用的家伙,我阿秃儿看不起你。” 韦九无言,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身上也被盖上了羊皮袄,有了一丝暖气。 哒哒哒! 马蹄声很急,在雪地中狂奔,是一件疯狂的事情,可见来人多么着急。 雪地上的奔马果然不可行,因为刹不住,战马滑倒在地,就在倒地的一瞬间,马背上的人一跃而起,潇洒落地,脚下丝毫不停,急速跑完最后几步路,跪在秦战身边。 “父亲!” 秦川已经泣不成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战,他绝对不想看到这样凄惨的父亲。 “申老头,你能不能快点!” 秦川吼道。 “来了来了!” 申仪也不敢慢,他已经尽力了,可是他怎么能比得过秦川这样的年轻人呢。 “来了来了……” 申仪一到,就打开了药箱,先取出一粒药放进秦战嘴里。 接着,申仪检查秦战的伤口,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然后,申仪摇了摇头。 “公子节哀,秦公怕是不成了。” 秦川的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一把抓住申仪的胳膊。 “你不是神医吗?就这两道箭伤,你都治不了?” 申仪摇摇头,指着秦战身上的箭伤道。 “这箭伤虽然看似很重,实际上还没有真正伤蛋要害,倒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他又掀开秦战身上的羊皮袄,指着秦战的腹部。 “真正的致命伤是在这里,内脏都伤到了,秦公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人力有时穷,我也是无能无力。” 秦战的腹部裹了一层衣衫,应该是秦战自己包上去的,衣衫上全都是血,已经冻得有些硬了,可是仍然有血在往外渗。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韦九都是一脸惊讶。 从他跟秦战在一起的时候,秦战就没受过伤,除了背上的箭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韦九不敢相信,秦战一路都没表现出来什么异样,也没有人发现。 “一定是在军营里,突围的时候,一定是的,公爷怎么不早说啊。” 韦九终于明白过来,突围出来之后,秦战就没怎么出过手,在爬山下山的时候,还经常用兵器撑着身体。 原来他早就受了伤,只是不想让秦军们看出来,怕打击秦军的士气,怪不得他要让韦九先走。 从一开始,突围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秦战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秦川还是不敢相信,想要去解开衣衫。 “住手!” 申仪急忙阻止。 “公子切莫动手,秦公就是靠着这衣衫的束缚,压制了出血的速度,这才能撑过来,你要是一解开,秦公绝对没命了。” 秦川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忽然,秦战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想睁开眼睛。 申仪在一开始放进秦战嘴里的东西,是提气吊命的药,就像是强心针一样,暂时让人死不了。 眼皮再动,再动…… 秦战的眼睛终于打开了一条缝,恍惚之中,他看到了秦川的样子,看到秦川痛哭的样子。 “你来了。” 秦战气息微弱的说道。 “临死之前,能看到你,为父很满足。” 秦川抓着秦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父亲,你一定要撑住啊,父亲,秦地的百姓都在等着你。” 秦战笑了:“傻孩子,父亲真的要走了,洛阳也出事了,或许你爷爷等着我呢。” 秦川面色变了。 “我早就说过的,王族是靠不住的,你们就是不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秦战用手摸了摸秦川的脸。 “好儿子,你是对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阳关还有咱们八万子弟,答应父亲,带他们走出去,回到秦地,他们的血不能白洒在这里。” 秦川点头,秦战继续说道。 “咱们秦人的血,流够了,也流干了,为父这几十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秦人,欠下不知道多少债。 这债,只能你去还了,以后秦地,就要靠你们了。 不管大周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带秦人渡过这场劫难。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一定可以的。” 秦川连连答应,秦战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暗了。 “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咳咳! 秦战吐出一口血,依然没有停住,接着说道。 “从今往后,秦地再无秦侯,秦人的血只能为秦人自己而流。” 秦川现在只会点头了。 秦战接着说道:“我现在,只是以秦家族长的身份,请求你,秦川,接任秦家族长的位子,也请求你,接受秦家的封地,从今以后,秦家以你为尊。” 秦战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秦川实在无法拒绝,含泪点头。 秦战又笑了。 “我走了,照顾好秦家的人……秦家的人……” 秦战的手慢慢滑落,周围的秦军士兵无声跪地。 “恭送公爷!” 第一三六章 周密部署【三更,求票票!】 阳关城,满挂白幡,军号哀鸣。 八万秦军整齐列阵,头戴白孝,臂挂黑纱。 秦川回来了,带着秦战的尸体,这一路上,他把秦战绑在自己身上,共骑一匹马。 他们赶在诸侯军前到了阳关。 来阳关之前,阳关刚刚击退北匈人的第三次攻城。 秦海就跪在城门前,用一个孝子的礼节迎接他的父亲。 这一日,阳关没有笑容,连老天爷都觉得悲伤,乌云遍布,气压沉闷。 秦川一行人到了城门口,他解下身上的秦战,抱在怀里。 秦战的身体已经硬了,他废了很大劲,才把他的身体放平。 然后秦川就这么横着抱着秦战,走向了阳关,走向秦人世代守护的地方。 秦军跪伏在地上,眼含热泪。 “恭迎秦公回营!” 秦战这一辈子,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场,他是真正的军人,应当以军人的礼节对待。 秦海已经泪流满面,脸上都是自责的表情,他现在真的很后悔。 “父亲,孩儿没有保护好你,孩儿不孝啊。” 泪洒在地上,被冻成了冰珠,这一辈子,秦海可能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没有棺材,秦川只能把秦战放在一块木板上面。 随后,秦战秦海在前,一干秦军将领在后,共同高高抬起秦战的遗体,向着城中的军政厅走去。 天上乌云压的更低了,大雪开始飘落,洒在秦战的遗体上,洒在将士们的身上,洒在阳关的土地上。 安置好秦战之后,秦川来到刻着阳关卫烈士的巨石前面,用他的长剑,将秦战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刻在最高处。 “把这块石头埋了吧。” 秦川说道。 身后的秦海道:“埋了也好,以后咱们再来取。” 秦川点点头,问道:“城里怎么样了?” 这一次,是燕青回答。 “我们打退北匈人三次攻城,我们的伤亡也不小,折了五千多,物资也开始少了,箭矢不多了,尤其是床弩的箭。 还有投石机,就剩十二架了,坏的太多了,也没的换。” 秦川点点头,问道。 “粮食呢?” 燕青低下头,低声说道。 “已经见底了,最多,还能撑个十几吧。” 阳关的情况就是这样,北匈人没有在这里囤积太多物资,可能他们是早就算好了秦军会把阳关夺回去。 而秦战他们带的物资也并没有多少,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太正常了。 形势严峻啊,秦海问道:“我们要怎么办?” 秦川眉头皱到一起,想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报!” 外面有传令兵急报。 “报公子,南面发现诸侯大军,他们已经开始扎营了。” 再明显不过了,北匈人和姬无命都是联合到一起的,看来,是要遭到两面夹击了。 这样算起来,就是近九十万兵力对八万,诸侯军加上北匈军合起来是秦军的十倍不止。 这下该怎么打,若是只有外面的北匈人,什么都好说,七千对三十万的事情秦川也干过。 背后有四十多万诸侯军才是再麻烦的。 阳关面向北匈的一面,城墙又高又窄,而且有两道,可是大周这边的城墙又宽又矮,还只有一道。 再算上不多的粮食,只要大军围了城,秦军就等着饿死算了。 更更关键的是,秦地还是很空虚的,姬无命要是回师攻打秦地,那这八万秦军在这里毫无意义。 必须要突围,但是突围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否则就是送死。 秦川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传令,加固内城墙,加高两丈,防止诸侯军进攻。” 燕青一脸懵逼,大军在外虎视眈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加高城墙呢? “这怎么加高,诸侯军还在外边呢,公子,这个有点麻烦把。” 秦川冷冷看着他。 “你这么不喜欢动脑子,会跟不上我的节奏的,我提示你一下,天冷,水会冻住的。” 燕青好歹也是个高级将领了,脑子也没有太死,瞬间懂了,忍不住对秦川竖起来大拇指。 “公子高明,我这就去。” 秦川又宣布下一条命令。 “韦小,召集军中所有的木匠,把成里的木头全部拆下来,房子上的都要拆下来,我会让人配合你的。” 韦小很聪明,木头能用来干什么?不是造器械,就是做箭矢。 “公子是要造箭吗?用不了那么多吧。” 秦川赞许的看着他。 “造箭只是一方面,还有别的用处,等你把木头拆下来之后找我,对了,尽快给我烧些木炭来,我有大用。” 韦小领命走了,秦川接着说。 “阿秃儿,你带着骑兵往城墙上运韦小拆房子拆下来的石头,给投石机用,守城也能用到。” 阿秃儿点点头,这个无脑的活他很适合。 阿秃儿走了,秦海又过来。 “老三,我干什么?总不能闲着吧。” 秦川道:“我刚才交代给他们的事情需要一些时间,还请二哥指挥守城,一定要守住几天,等我出来。” “等你出来?”秦海有些不明白。 秦川道:“是的,我要做一些东西,只能我亲手去做,所以我需要时间,麻烦二哥了。” 秦海也知道这一定是很秘密的事情,要不然秦川也不会亲自动手的,他也不多问。 “韦九,你跟我来。” 秦川带着韦九走了,整个阳关也都开始了忙碌,每个人都在按照分工做事。 秦川带着韦九,搜罗了全城的木炭,硝石,还有硫磺,然后选了一处偏僻的院子,把所有东西运到了里面。 足足十大车的易燃的东西聚集到一个院子里,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韦九带着一队人马守在了周围,秦川在的院子五十丈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 阳关城外,诸侯军大军云集,已经开始制作攻城器械,面对秦军的超远射程军械,诸侯军里的将军们都眼红的很,他们也想做出来,可是没那个本事。 祁连山里的搜索大军陆续归营,很快,秦战身死的消息传遍整座大营。 而这个时候,姬风也才刚刚到这里,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帅帐,找姬无命去汇报情况去了。 姬无命没看到秦战的尸体,很不开心,听了姬风的汇报,他的眼神已经露了杀机。 “这么说来,你还是没留下秦战的尸体喽?” 姬风的脸色很惶恐。 “王爷,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飞啊,我已经命人去找了。” 姬无命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还找什么?你看看阳关城上的白幡,现在秦战的尸体已经在阳关城里了。” 姬风一脸尴尬,他也猜到了这一点,只是故意跟姬无命装傻,来表示自己很努力了。 姬无命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秦战的尸体吗?” 姬风不解,摇摇头。 姬无命说道:“秦川和秦海可都是孝子,我手中要是有秦战的尸体,就可以拿来要挟他们,让他们不敢用他们的那些军械。你知道这样,我们能少死多少人吗?” 姬风沉默无言,不用算,这个数字一定不会少了。 在玉门关的时候,二十架会移动的床弩就造成他们上万的伤亡,现在阳关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兵器。 床弩的射程威力,到现在姬风都是历历在目的,那简直就是绞肉机。 姬无命接着说道:“我保住了你的命,你到北匈联合了呼延灼,这算是抵了,现在你坏了我的计划,那就得有新的惩罚。” 姬风心里紧张了,谁知道这个并肩王会怎么处置他。 姬风接着道。 “这样好了,我给你十万人马,我只要你攻下城墙,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姬风脸色都变了,惨白惨白的,肥硕的身躯,每一块肥肉都在抖动。 “王爷,这个,属下,恐怕。” 姬风有些语无伦次了,姬无命立刻变了脸。 “怎么?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要是不去,那你以后就什么也不用干了。” 姬风的头上已经全部都是汗,姬无命已经动了杀机,眼下还是保命要紧,这苦差事,不接也得接了。 “王爷,我愿意为王爷取得头攻,但是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请王爷准许。” 姬无命没有因为姬风额外的要求而不高兴,淡淡道:“说!” 姬风抬起来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 “请王爷准许我亲自选兵。” 姬无命笑了,这个姬风,真是善于做生意啊,很会讨价还价。 姬风很明白,他这样的要求,姬无命一定会答应的。 对姬无命来说,这是一个划算的事情,只是一个授权,就能换来城墙的话,简直太划算了。 同样对姬风来说,这也是件有利的事情,这样他可以全部用战斗力比较强的士兵,也多了一些胜算。 “好,我答应你了,军中的人,随你挑,但是,总得有个时限吧,什么时候,把城墙给我打下来?” 姬无命真的很会逼迫人,以条件来换条件,顺便定下一个时限。 姬风也不好说时间,墨迹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 “请王爷给我十天时间。” 姬无命笑了:“那就一言为定了,十天,我还等得起。” 姬风擦擦脑门上的汗。 “一言为定。” 话刚落音,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快看啊,秦军在干什么?” 第一三七章 四方云动【四更,求票票!】 姬无命和姬风出了营帐,远远的看到一群秦军在城墙上面忙活。 而城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秦军是在加高城墙。 姬风满脸的黑线,心里懊悔不已,刚刚夸下了海口,这下估计肯定要打脸了。 城墙越高,对姬风就越不利,他可是攻城的人。 秦军真是狡猾,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增高城墙,现在想阻止,只怕不可能了。 攻城器械还在制作当中,在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准备好。 到那时候,经过一夜的冰冻,那用水浇筑的城墙跟石头城墙差不了多少了。 姬无命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下,十天时间还够吗?要不然,你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了吧。” 开什么玩笑,姬风心里一阵暗骂,他知道姬无命说的什么都不用做是什么意思,只有死人,才什么都不用做的。 “不不不,够了,属下一定拿下秦军的城墙,我这就去挑兵去。” 姬风去了,姬无命自言自语道。 “能让人飞起来,还知道浇水成墙,秦川啊秦川,本王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 秦军的墙不仅仅是用水浇出来的,里面还加了石头和泥土,石头是房子上拆下来的。 不到一个时辰,内城墙就高了两丈,燕青对秦川是从心眼里佩服,这法子真的很妙。 而这个时候,韦小也在忙碌着,拆房子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盯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上有两份图纸,都是秦川刚刚画出来交给他的。 一份图纸上画的是两根棍子和两块木板,另一份图纸上画的是一辆马车。 不过这马车没有画轮子,而是画了一个架子,架子下面也是两块宽木板,支撑整个马车。 秦川已经告诉他,七天之内,第一份图纸上面的东西能做多少做多少,而马车必须全部改造成这个样子。 韦小有些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只要是秦川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无用的,他只需要照着做就是了。 一片忙碌之中,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夜色之中,有一小队人马,到了呼延灼的大营之中。 这是姬无命派出的使者,用了两天多时间,他们才绕过阳关。 使者第一时间见到了呼延灼。 带队的人是姬无命身边的心腹,还是个太监,叫李师仲。 光看这名字就知道他和李师道之间是有关系的。 他是李师道的堂兄,从小入宫,跟在姬无命身边三十多年了。 李师道就是靠着他的这份关系,才得到姬无命的举荐的,有时候,一个太监就是有这样的作用。 呼延灼对姬无命这样的安排并不怎么满意,之前那个吴用就算了,姬无命也派个阉人当使者,大周真是没人了。 李师仲见了呼延灼,恭敬的行礼,李师仲虽然是太监,但是阴气还没有那么重,看上去倒和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 “见过大单于,恭祝大单于登上至尊之位。” 呼延灼眼睛都不带正眼看他的,问道。 “姬无命让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师仲波澜不惊,他对这样的态度已经习惯了,恭敬的道。 “王爷让我来是请大单于尽快进攻阳关的。” 呼延灼脸色变得有些阴了。 “放屁,我现在这样已经够给他面子了,还嫌本单于慢是吗?阳关是那么好打的吗?我已经有几万勇士葬身城下了。” 李师仲笑了笑,说道:“大单于莫急,并非是让单于独立攻城,我们王爷已经带着四十万大军到了阳关背面,届时会一同攻城,助单于一臂之力的。” “哦?” 呼延灼坐起来身子,眼睛看向李师仲,眼睛里都是惊讶之色。 “原来如此,看来,姬无命真的很想灭了秦军啊,今日阳关城头挂了白幡,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师仲道:“这个还是知道点的,我出营的时候,大军正在围杀秦战,这样子应该是得手了吧,所以,大单于,这样就没什么犹豫的了吧。” 呼延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又问道。 “你们只是杀了秦战,那秦川呢?有没有跟秦战在一起?” 李师仲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秦战死了,秦军士气必受打击,这个时候,可是攻城的好时机,大单于这边和我们加起来足足九十万大军,十倍于秦军,焉有不胜之理?” 呼延灼现在很忌惮秦川,得到这个答案,他很是失望,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 诚然,按照李师仲的想法,这个时候确实是攻城最佳时机,试一试,倒也无妨。 “好!我答应了,明日开始,我军加紧攻城,希望你们王爷真的能在秦军后面造出来什么动静,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李师仲大喜:“大单于放心,算起来,王爷那边不是明日就是后天,一定会对阳关发起攻击的。” 呼延灼点点头:“好,那就这样,攻下阳关以后,还希望你们王爷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 李师仲道:“那是自然,大单于放心便是,我家王爷一向信守承诺。” 北匈军营中的会谈很快结束,呼延灼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招待李师仲。 美女是用不上了,李师仲没有那享福的命。 …… 阳关的夜格外的冷,地面也冻得格外的硬,挖起来很难。 两百秦军废了将近四个时辰的功夫,才算是在阳关挖出来一个大坑。 为了挖这个坑,青铜做的锹都断了上百把,可见这地面是有多硬。 秦军将士们把刻着烈士名字的石头运了过来,今天上面又多了许多名字。 有的是前几日战死的将士,有的是还健在的人,他们抱着必死的心,提前把名字刻在了上面。 秦战的名字最显眼,就在最上面,下面还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秦山,另外一个是秦海。 秦海害怕他们孤单。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陪他们。 秦海经过这两天得修养,身上的伤也好了一些,但是行动依然不便。 现在他的压力很大,他承担着接下来阳关的防务,阳关能不能守住全看他了。 秦军能不能活下去,现在基本要靠秦川能不能创造新的奇迹,看秦川的样子,他有信心。 但是秦川需要时间,这时间就要靠秦海来拖。 对于阳关里的这些机械,秦海并不熟悉,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秦海默默看着大石头入了坑,他亲自拿起工具,为石头上了第一锹土。 秦军士兵纷纷动手,很快,大石头就看不到了。 秦海发自内心的说道。 “父亲,大哥,放心的去吧,车走太快,在路上等等我,我一定帮着老三带着兄弟们出去,拼了这条命也要。” 每盖一层土,秦军就在土上洒上一层水,这样就能埋的结实,即使被北匈人或者诸侯军发现了,他们也不好挖出来。 阳关肯定会丢掉的,现在的形势,当务之急就是要突围,越多的人出去越好,越多的人回到秦地越好。 此战结束,秦地就危险了,姬无命不可能放过秦地的。 …… 京城事变也过去了两天,两天时间,足以这个消息传遍周边了。 消息已经传到了秦地,秦风得知消息,勃然大怒。 盛怒之下,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这么多年一个人,他已经有了很强的抗压能力,也冷静了许多。 他不再是当年性格冲动的秦军小亮,而是成熟稳重,治理着八百里秦川的秦三爷。 秦风第一时间发布了征兵令,只要是秦地的男人,年龄在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都要接受征召。 同时,他调集手中所有能动用的兵力,守住三个地方。 一个是潼关,大周京都入秦的必经之地,还有一个是雍城的东山大营,那里是秦地的未来。 最后一个地方,是秦地最北边的庆阳城,西北入秦的必经之路。 三个地方的重中之重,就是东山大营,可是在新征的兵马准备好之前,整个秦地,也就五万秦军。 秦地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周边的所有诸侯都有可能进攻秦地,兵力确实捉襟见肘了。 秦风想着,若是秦川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知不觉之间,短短一年的时间,秦川已经是秦人的顶梁柱了。 无论是西北的秦军,还是面临险境的秦地,都要依靠秦川来解救了。 秦风的部署并没有毛病,只是有些慢了而已。 潼关已经受到了燕侯的攻击,潼关里只有一镇兵马,加上杂役也才不到两万人。 可是燕侯整整带了八万多人进攻秦地。 还好,潼关的险峻程度丝毫不亚于阳关,屹立于崇山峻岭之间,占尽了地理优势。 都是姬无病信任,潼关才一直由秦军把守,这算是姬无病为秦地做的贡献了。 一万多将士死死守着潼关,因为他们都知道,潼关对秦地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燕军连番进攻之下,毫无进展,索性就把潼关围了起来,留下三万人看着,其他五万人马长驱直入,准备向秦阳杀过去。 而秦风最担心的东山大营,此刻也被人给惦记上了。 知道东山大营秘密的人,不可能放掉这块肥肉的,拿下东山村,就有无数的强横军械,足以横扫大周了。 第一三八章 吕梁山 雍城往东两百里,就到了赵地汾水城。 汾水城往西北五十里,是一片山脉,名唤吕梁山,山脉中多有匪患,共有四镇十八寨。 匪人占据了这一片山脉,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算是真正的占山为王。 吕梁山很大,多密林,非常适合藏兵。 赵侯曾经派兵打过吕梁山,结果五万大军先是在吕梁山里转了一个月,连个人毛都没有看到。 等到他们撑不住了,要退回赵地的时候,从他们的周围钻出来无数身着铠甲的匪徒。 五万大军打败而归,大半人留在了吕梁山中,侥幸逃回去的人大多精神都失常了。 他们逢人都说是遇到鬼了,他们不知道那些匪徒是怎么出现的他们还穿着前晋军的铠甲,一定是晋侯的冤魂回来复仇了。 明眼人都知道,哪里有什么鬼魂,分明就是晋侯余孽,还好他们只是占据了吕梁山。 吕梁山是个割据的好地方,山中可以种田,可以练兵,还有一些矿藏,就是交通不便,太过封闭了些。 本来赵地就是从晋地中分出来的,不过三十年的时光,一些老晋人对晋侯还念念不忘。 所以剿灭吕梁山里的晋侯余孽成了难题。 总有人通风报信,赵军才集结,还没进山,那些余孽就知道了消息。 赵军进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些余孽还时不时的设伏,让赵军苦不堪言。 每次剿匪都是空手而归,白白损失人马,还变相补给了这些晋侯余孽。 三十年间,这些人的地盘没变大,吕梁山还是那个吕梁山,可是里面的晋侯余孽越剿越多,到后来甚至躲都不躲,和赵军正面叫板。 因为挨着秦地,这些余孽也曾经袭击过秦地,可是被秦军彪悍的堵了回来,损兵折将不说,什么也没有得到。 再后来,秦赵两边都默认了这股势力的存在,吕梁山就像是国中之国,只要他们不出山,秦赵两国也不为难他们。 当然,每年定期的清剿是必须的,就当是糊弄周天子,但是大多数都是出兵在吕梁山外围兜一圈就完了。 赵侯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干,剿灭吕梁山少说也得二十万兵马,花上求月的功夫。 赵地北面还有北匈人虎视眈眈,他们没那么多兵,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反正吕梁山也对赵地没什么影响,所以赵信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这样,吕梁山成了禁地,以前从吕梁山过境的商人,现在都宁愿绕行三百里,他们也不愿意进吕梁山。 吕梁山完全处于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状态,信息也太封闭了,所以他们必须要找些人混到外面的世界,为他们打探外界的信息。 很久没有走过的吕梁山古道上,现在行着一辆马车,这辆车上挂着红色粉色的纱帘,很女性化的装扮。 马车四周是几个身材健壮的青年,他们骑着马,应该是这马车的护卫。 而驾着马车的人年龄相对要大一些,长着满嘴的络腮胡子。 在吕梁山这样的险地,这群人依然悠然自得,有说有笑,毫无畏惧之色。 驾车的络腮胡子跟几个护卫正开着玩笑,车里面的人说话了。 “三叔,还有多久到?” 络腮胡子恭敬的道:“小姐莫急,两个时辰就能到清风镇上了,到那就是到家了。” 马车里面坐着两个年轻女子,身材曼妙,姿色绝佳。 天虽然很冷,马车上升起了一个火盆,丝毫也不会觉得冷。 两个少女都把皮袍撇在了一边,穿着轻纱裙,一人手中持着一卷书,令一人手中在绣着什么东西。 若是秦川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两个女子,不正是姬儿和林婉儿吗? 姬儿放下手中的书,问林婉儿。 “看你整日绣的这些东西,不是什么鸳鸯,就是鸾凤,一定是有什么心上人了吧,来来来我看看,哎呦呦,我家婉儿真的长大了,还大的大,该凸的凸,这要是出去了,不知道迷死多少青年才俊呢。” 林婉儿被说的满面通红,嗔怪道。 “小姐老是取笑婉儿,婉儿哪里比得上小姐,王子殿下都巴不得拜倒在小姐裙下。” 姬儿脸色立马变了,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冷。 “婉儿,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跟他们王族有什么牵扯,我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 婉儿悠悠道。 “唉,可怜了姬长安啊,一片痴心,却不知道人家恨不得他死。” 姬儿也不知为何,脸上有那么一丝愧疚之色,她想到那些仇恨的事情,瞬间又把这种情感抛诸脑后。 …… 两个时辰以后,姬儿一行人到了清风镇上。 清风镇说是镇子,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城,又高又厚的城墙,把清风镇围了一整圈。 一些身穿土色军服的士兵守在城门出,城墙上也有值守的人,在外围的山上,还建的有哨所。 整个清风镇就像是一个要塞一般。 土黄色军服是晋军的标配,清风镇里的人都是晋侯的死忠百姓,看这些士兵的眼睛里都满是崇敬之色。 早早的就有人迎候在城门外,姬儿的马车一到,就迎客上去。 为首的一人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厚重的铠甲,丝毫不影响他的活动。 他叫郭坚,是前晋军临汾城守将,当初受召随晋侯出战,连破数城,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后来晋侯兵败,他就主动进荐晋侯公子姬舒平,让他到吕梁山潜伏,以图东山再起。 他的功劳让他成为晋侯残余势力中地位最高的将领之一,带兵驻守四镇之一的清风镇,也是最靠近秦地的一个镇。 郭坚半跪在地上,对着马车行礼。 “臣清风将军郭坚,参见月公主,恭迎月公主大驾。” 晋公子姬舒平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称王,只不过消息没有公开,只在吕梁山中流传,所以郭坚称姬儿一声公主,至于为什么是月公主,那是因为姬儿的本名就叫姬月。 姬儿从马车里探出头,轻声说道。 “郭将军客气了,家里的人都来了吗?” 郭坚急忙道。 “已经,到了,大王现在就在镇里等着公主。” 哪个大王?自然是晋王姬舒平了。 “嗯,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 郭坚引着姬儿到了他的府邸,这是清风镇上最大的院子没有奢华的装饰,简约风格,符合郭坚清风将军的名声。 姬月披着皮袄,下了马车进了大厅,厅里面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背身而立,边上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束手而立,那是现在的晋公子姬阳。 姬月一进门,就跪到了地上。 “月儿见过父王,父王万福。” 老者回头,一脸的慈祥之色,他的头发虽然已经全部白了,可是面孔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 算起来,姬舒平也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年纪。 姬舒平激动的道。 “快起来,我的好女儿,真是苦了你了,地上怪凉的。” 姬舒平说着,直接上前拉起来姬儿,仔细的端详了几眼。 “我家月儿又漂亮了,再这么长下去,父王都不知道把你嫁给谁好了。” 姬月满面通红,嗔怒道:“父王又拿我寻开心,真是没趣。” 姬月心高气傲,普天之下,到现在都没有她能看上的人,用她自己的话,她算是以身许国,要是哪个人能带着吕梁山的晋人颠覆大周王朝,为晋侯报仇雪恨,那样的人才值得她去下嫁。 直到现在,那样的人都没能出现一个。 父女两个寒暄了一阵,就步入了正题。 姬舒平先说道。 “现在大周正在经历前所未有之变局,乃是我们复兴晋地的大好机会,姬儿之前说的那些军械若是能到我们手上,我们就能利用军械之利,攻出吕梁山,到了外面,我们晋地的遗民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姬月和姬阳点点头,对姬舒平的说法很是赞同。 姬舒平接着问道。 “月儿刚从外面回来,可知道最近秦地的情况,咱们吕梁山有没有能力去攻上一番。” 一提起来这个,姬月就是一脸凝重,认真的道。 “秦地现在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在东山大营布下了重兵,我来的时候,已经驻扎了五千人。 况且东山距离雍城也不过半日路程,雍城的兵马能很快支援东山大营,也就是说,一旦起了战事,东山大营可以聚起来一万秦军,实力不可小觑。” 姬阳笑了,很是得意。 “区区一万人而已,我们吕梁山可是有十万大军,他们东山大营有没有什么城墙险地,若是我们给他来个突然袭击,这一万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姬月摇摇头:“大哥此言差矣,秦军可是曾经以七千对三十万胜之的,一万人马不见得就弱了,现在还不知道秦军在东山大营有没有配置那些军械,要是有那些军械相助,固然我们胜了,只怕代价也是很大的。” 姬舒平拍了一下桌子,坚定的说道。 “只要能拿了东山大营,得了那些军械,就算是十万大军都搭进去,都是值得的,我看可以一试。就为了那些军械,有了这些东西,可抵得上五十万大军。” 姬舒平拍板了,姬月也没什么意见了,如果晋军十万对一万还不能胜,那得到那些军械又有什么用呢。 东山村大营她是去过的,周围有密林,适合藏兵,也适合他们晋军作战。 晋军能和各路围剿大军斗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他们的丛林战能力。 只要能悄悄的潜伏到东山大营附近,突然发难,秦军也难免会慌乱,这样算起来,胜算还是有的。 第一三九章 战阳关 阳关城,大战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现在的秦军成了饺子馅,被诸侯军和北匈人两面夹击。 八万秦军,在正面城墙放了两万人,配属六架投石机,三十架床弩,用来防御北匈大军。 在背面城墙有三万秦军,配六架投石机,四十架床弩,用来防御诸侯军。 论攻城,诸侯军的能力肯定要比北匈人强的多,所以需要重点防守。 剩下的三万人还在按照秦川的要求,加紧拆房屋,做工具,没有一个闲人。 相对比较闲的,应该是韦九带的五百士兵,他们只需要守住秦川在的院子就好。 在秦川没有出来之前,哪怕大军攻入城中,他们都不能让人打扰到秦川。 而秦川已经待在里面快,七天了,吃喝拉撒都没有出过院子。 七天的时间,秦军打的很辛苦,每天都有近三千人的伤亡,正面城墙上的人已经伤兵遍地,背面城墙上的人快换一波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连日的大战,投石机又坏了三台,就叫你床弩也被毁坏了十多架,只有五十多架还能用。 要不是韦小他们在加紧制作弩箭,又拆了房子,这些机械早就没有用武之地了,现在都是能省则省的用。 秦军尚且伤亡如此惨重,外面的诸侯军和北匈军更不用说了。 之前的伤亡比例最少都是一换六七,已经有超过十万人的尸体堆到阳关城下,诸侯军的云梯越来越短了,再往上堆,只怕死人的尸体能跟城墙差不多高了。 这样的伤亡之下,诸侯军没有丝毫撤退的意思,北匈军也是一反常态,毫不吝惜人命。 一大清早,诸侯军就又开始往城墙这边靠过来。 最前面的人一看就是那些该死的齐人,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魏人。 齐人装备精良,防御力强,阵列整齐,协调一致,他们是接近城墙最快的军队。 而魏人勇猛善战,不惧死亡,是攀城决战的主力军。 在接近城墙之前,诸侯军要忍受着秦军的屠杀。 让诸侯军庆幸的是,秦军的弩箭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铁箭头的箭了,那种箭早就消耗光了。 现在阳关里射出来的箭大多都是青铜箭头,有的甚至连箭头都没有。 床弩如此,普通弓箭亦是如此。 打仗有时候就是在拼消耗,尤其是像攻城这种僵持战,现在秦军明显落了下风。 反观诸侯军,他们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就是诸侯军攻城的这些军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没有换过,这样秦军很是郁闷。 诸侯军里的田胜更是郁闷,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血霉,竟然被姬风给挑中了,现在参加阳关的攻城战,巨大的伤亡让他有想杀人的冲动。 田胜手下的五千多人马都是他从齐地泰安带出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心血,从建军到训练都是他一手完成的。 这支军队也被齐侯亲自授予军旗,还赐了号,可见多么受齐地的重视。 这样精锐的士兵,就在这攻城战中白白消耗,田胜的心里在滴血。 七天的战斗,五千多人正剩下了两千多,减员一大半,即使这样,姬风还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依然让他们走在前列。 齐军在围剿秦战的那个山顶上的表现,姬风是看在眼里的,防御很出色,很坚挺,所以姬风特意挑了田胜这只队伍。 田胜在齐军的队列中央,被层层齐军护着,这些外围的齐军都手持特制的厚盾牌,说是特制,实际就是把两面盾牌合在一起,加厚了而已。 只有这样的盾牌,才能堪堪挡住秦军床弩的木箭,不过若是运气不好碰上青铜箭,也是透心凉的命。 齐军列着阵势谨慎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他们后面跟着魏军,领头的是吕飞,他也被姬风拽了过来。 进入城墙四百步的范围,秦军没有动静,没有箭头的穿后来箭在这个距离上没有多大的威力,因为太轻了。 秦军没有射箭,田胜反而提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越近越危险。 又往前挪了五十步,还是没有动静。 一直到了两百多步的距离,秦军仍然没有动静。 田胜背后的汗都起来了,大声喊着。 “都打起精神来,注意秦军的床弩,注意,他们的投石机。” 齐军接着前进,一直到了还剩一百五十步的时候,秦军终于动手了。 嗖嗖嗖! 秦军城墙上剩下的三十架床弩射出来两百多至箭。 这些箭因为质地不同,飞行的高度弧线都不相同,精度也比之前差了许多。 有的箭飞的太远,竟然越过了齐军的阵列,落入了魏人之中,毫无防备的魏军被射穿了好几个人。 大多数的箭还是落在齐军阵营之中,为数不多的铜质箭羽轻松穿透齐军的盾牌,又穿透盾牌后面的齐军,后继无力,钉在了地上。 而木质的箭羽大多被盾牌挡住,齐军只是被强大的冲击力冲的退后几步,运气差的盾牌碎了而已,伤亡不算太大。 前面的人不幸倒下,后面的人很快补上去,堵住缺口,要不然秦军马上就能利用缺口,再射进来一支箭的。 秦军的攻击效果很不理想,床弩也需要再次装填,暂时哑巴了,齐军趁着这个时候全速前进,跑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黑影被高高的抛射到天上,划过一个弧线,砸在齐军的阵营当中。 这黑影不是石头,而是水缸,里面都是秦军准备好的温水。 水缸砸到齐军之中,被砸中的人直接毙命,没被砸中的人被飞溅起来的水浇在身上,里面还夹杂着水缸的碎片。 这是秦军新发明的招数,比起来扔石头,扔水缸要可怕多了。 扔个石头最多砸死几个人,还可能砸不到人,可是扔个水缸下来,周围的一片人都要倒霉。 这么冷的天水会很快冻住的,严重影响了行动的速度,这样一来,齐军的阵列会乱,这个时候,就是齐军遭到攻击的时候。 今天偏偏不是这样,秦军射出来的第二轮弩箭竟然飞到可以魏军头上,他们放过了冲在前面的齐军。 魏军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大的蒙圈了,伤亡比起齐军要惨重的多。 吕飞气的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些秦人怎么突然打起我们的主意了。” 在阳关的城墙上面,阿秃儿正对着下面郁闷得罪魏军哈哈大笑,他实在对这些不戴头盔的魏军厌恶的很,总感觉他们比自己还狂。 阿秃儿现在负责北面城墙的防守,他实在不愿意对北匈人直接出手,以后可能避免不了,现在能躲则躲。 魏军受挫,速度慢了下来,而齐军刚刚加起来速度,中间出现了空白区域,这对齐军非常的不利,没有魏军的支撑,他们到了城墙下也没有用。 后面片的诸侯军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乱蹿,能往后缩,他们绝不愿意往前一步,攻城战伤亡最大,谁愿意白白丢了性命,为他人做垫脚石。 若是城墙被拿下了,他们一定马上变身,死命的往前冲杀,去抢功劳。 这个时候齐军的处境很不妙,他们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撤退的路上他们会损失更大。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接着往前,到城墙下面的死角去,那里是秦军床弩的盲区,相对来说要安全许多。 齐军是被逼无奈的,这可拒绝的魏军了,没齐军在前面盯着,他们受到了重点照顾,又遭受到秦军的弩箭洗礼,还被水缸砸了几次。 吕飞把这一切,都推脱到了往前跑的齐人身上。 “田胜,你这个小人,公报私仇。” 说罢,他带着人就想往回撤,还没走几步,从诸侯军的本部射来一片箭雨,挡住他们的退路。 姬风带着一队弓箭手正盯着他们。 “不准后退,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姬风现在已经不管这么多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好的十天,已经过去了七天,姬无命给他的十万人马,已经伤亡过半。 若不是他厚着脸皮又从姬无命那里磨来了些人马,他连攻城的底气都没有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所以,这一战,谁都不能退。 吕飞愤怒的看着姬风,心里很是不服气,难道他就没有看到齐人的做派吗? “快,举盾,进攻!” 魏军只好又回过头去,硬顶着伤亡向城墙冲过去,这个时候,齐人已经到了城墙底下,开始架起来云梯。 齐军并没有上云梯的打算,他们的任务就是架起来云梯,为了带沉重的厚盾,他们甚至放弃了带武器,难道上了城墙用盾去砸秦人吗? 秦军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开始用石头往城下砸过去,齐人只好再次举起来厚重的盾牌,顶在脑袋上。 攻这样的城池,对这些攻城的军队来说实在是一场噩梦。 在姬风的催促下,诸侯军的先头军队如同潮水一般向城墙扑过去。 魏军在付出沉重伤亡之后,开始攀爬云梯,后面的弓箭手们冒着秦军的箭雨和石头拼命的向城墙上射箭,想要压制住秦军。 秦军也开始出现伤亡,不断有人中箭,死了的被推到一边,没死的被抬了下去,空出来的位置又有新的秦人补上去。 第一四〇章 开挂的轻装步兵【求票!】 魏军终于登上了城头,开始与秦军短兵相接。 秦军等候多时,已经做好了近战的准备,第一波露头的魏军还没下到城墙上面,就被秦军用长戟给捅了下去大半。 而后面的魏军又上来,秦军捅都捅不及。 等到魏军跳上了城头,迎接他们的是秦军列好的盾阵,还有盾阵后面持着弩的轻步兵。 城墙之上爆发了惨烈的战斗,弩箭横飞,盾牌撞击的声音彭彭做响。 飞溅的鲜血甚至喷洒到了城墙下面,不断有诸侯军或者秦军的尸体掉落,有的甚至是两个人抱着跳下来的。 现在在城下的齐军成了最闲的人,田胜干脆带着手下坐在地上,任凭城头上打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可能上去支援的。 在齐人的认知里,吃亏的事情,要尽量少做,被逼着来做挡箭牌,田胜已经够不爽了,心里早把姬风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姬风此刻心中也是一阵着急,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拼着巨大的伤亡上去了,然后又被赶下来,再拼着巨大的伤亡逃回来。 诸侯军就是这样被消耗的,在城头上,他们的伤亡连在城下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混战之中,秦军能把伤亡比例提到一比二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缺乏补给,装备经过连番的大战已经快不堪重用,连冬衣都不能全部穿上,大多数人还只能靠着火堆取暖,城里的房子又拆的差不多了。 再说,魏军是真的善战,魏武卒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再善战,魏军也还是差了一点火候,毕竟城上的秦军,都是从恶战当中活下来的。 城墙上的魏军由少变多,然后又由多变少,被秦军给磨死了许多。 吕飞已经杀的红了眼,至少十几个秦军丧命在他的手中,很快他就被重点照顾,秦军当中的大将也迎了上来。 出手的是阿秃儿,他擅长偷袭,悄悄摸摸就绕到了吕飞背后,打算给他来了背刺。 可惜,一个魏军士兵舍己为人,为他们的统领挡下了这一刀,阿秃儿的企图暴露了。 吕飞亲眼看着救他的魏军士兵身死,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阿秃儿被迫要和他正面决战。 作为北匈人,阿秃儿自然长着一身腱子肉,看起来也是很强壮,可是在身高九尺的吕飞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吕飞整整比阿秃儿高出一个半头,看阿秃儿的眼睛都是往下的,阿秃儿的秃头上冒出来几根头发他都能数清楚。 即使这样,阿秃儿仍然不怕,跟着秦川这么久了,如果没在秦川手里学到点东西,说出去都嫌丢人。 “北匈人?” 吕飞很是不屑,这些秦人和北匈人怎么还有勾结,难道那边正在攻城的北匈人是假的吗? 阿秃儿摇摇头:“不,你说错了,我现在是秦人,新秦人,这可是公子亲自答应给我们的身份。” 吕飞瞬间忍不住笑了。 “公子?你是说秦川还是秦海,你们北匈人还真的是好骗啊,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你们为他们舍生忘死,真是替你们不值。” 阿秃儿笑起来有些猥琐,不过他说的话却是针锋相对。 “没有人骗我们,我们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未来而已,倒是你们,被人像是赶羊一样赶上来,在距离自己家乡千里之遥的地方白白死去,怕是灵魂都不能回到故乡,你们更可怜一些。” 吕飞的脸色很不好看,拍拍手,说道。 “来吧,我们也没必要争了,谁死了,才是那个可怜人,放心,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阿秃儿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哦。” 吕飞霸气的对阿秃儿勾勾手,那意思很明显了。 唰! 阿秃儿动了,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吕飞根本来不及收回伸出去的手,整个人都急速后退。 阿秃儿并没有攻击他的上盘身子,而是将目标放在他的双腿上。 阿秃儿的精铁弯刀横扫过去,要不是吕飞躲得快,两条腿都可能被削下来了。 他的裤子都被划破了,阿秃儿不宣而战,让他很不适应,他们魏人尚武,很讲规矩。 “你这卑鄙的北匈狗,竟然偷袭。” 阿秃儿又笑了。 “你是不是傻,这里可是战场,你管我偷袭不偷袭,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活下去,就是这么的简单而已。” 阿秃儿的话让吕飞无言反驳,的确,在战场上还在讲规矩,是自己太死板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秃儿先动了手,吕飞要不还回去,那怎么能彰显他们魏人的威风呢。 吕飞大喝一声,手中的青铜剑自上而下劈了下去,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阿秃儿善逃,这一招很明显不能硬接的,秦川教他的原则他记得很清楚。 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敌疲我打。 明明知道他的力气不如吕飞,所以还是识相的躲开的好。 论速度,在秦军之中都没几个人能比得过阿秃儿,看上去又傻又笨的身材,偏偏比猴子都灵活。 吕飞连续三剑劈出去,全部都落了空,赶紧又一剑撵着阿秃儿刺了过去。 阿秃儿只是用弯刀从侧面推了一把,就把吕飞的长剑打飞了,同时脚下还使出绊子,踢向吕飞的膝盖。 这一脚要是中了,吕飞的膝盖就废掉了,吕飞大惊,长剑变了方向,生生插在地上,用力一撑,靠着一股反推力,将前冲的身体向后退去,同时手中的剑自下而上,斜着挑向阿秃儿。 阿秃儿眼睛都红了,也不躲了,手中的弯刀抡成一个半月,划出一道寒光,直直向着吕飞的面门而去。 吕飞竖起来长剑立在身前,挡住他这一刀。 “我不要脸?是你刚才说的,杀了你我就活了。” 阿秃儿耸耸肩膀,很是不服。 “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是吧,那我现在让你去死。” 发起疯的阿秃儿像是一头饿狼一样,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连番向吕飞攻过去。 吕飞已经没了之前轻视的心思,他看得出来,阿秃儿没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两个人的战斗无比精彩,可惜没有人有心思欣赏他们。 秦军正在努力稳住阵脚,城墙上的空间不大,只要他们不退,就这么大的空间,诸侯军上不来多少人,这样秦军的优势就不会丧失。 城下的姬风已经疯掉了,在这个时候还在让弓箭手往城上面放箭,不过城楼上的秦军长弓手及时压制住了他们,所以飞到城墙上的箭数量不多,但是很烦人。 双方战士的生命在飞速的消耗着,每一个瞬间都有人倒下,总体来说,诸侯军的人倒下的要比秦军多的多。 可是秦军也架不住诸侯军人多啊,杀了一批,又上来一片,耗也把人耗死了。 幸好,这个时候有人来支援了,燕青刚刚在正面战场上打退了北匈人,带着人来支援这边。 支援的人中,有那么一波人的表现很是生猛。 他们一身的黑色精铁铠甲,一手持圆盾,一手持一柄宽刃大刀,他们的腰间还挂着一支短弩。 这群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杀人的效率却出奇的高,只能说,这些人太适合混战了,简直是为混战而生的。 圆盾灵活坚固,在挡住敌人砍来的武器的时候,还一点不影响行动的灵活性,宽刃大刀威力惊人,诸侯军身上的铠甲就像是纸片糊的一样,一刀劈在身上,非死即残,绝对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这队人就是秦川武装起来的阳关卫轻步兵,在诸侯军中,他们像是开了挂一样。 身上缀着精铁的轻甲,防御力比诸侯军身上的青铜甲还要强上一些。 他们手中的厚背铁刀,更是让诸侯军手中的武器都成了烧火棍。 在对砍当中,诸侯军手中的武器纷纷折断,然后在惶恐之中被砍下头颅。 燕青等人的加入,彻底扭转了城墙上的局势,诸侯军很快就撑不住了。 有第一个人逃跑,就有第二个人跟着,然后成片的诸侯军从云梯上滑下去。 城下的齐军见这样子,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毫不犹豫,扛着盾牌就跑。 “撤!撤退!” 正在与阿秃儿交战的吕飞看到这景象,差点一口鲜血喷出去。 又是这些齐人,打仗畏首畏尾,逃跑起来一个比一个快。 他这一分神,倒是被阿秃儿抓住了机会,一刀砍在他的背上。 精铜铠甲被锋利的铁刀割开,吕飞的背上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要不是有铠甲护着,恐怕阿秃儿这一刀已经把他砍成两半了。 大势已去,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吕飞毫不犹豫跳下了城墙,向着诸侯军的阵营狂奔。 姬风早就准备好的箭雨再次发射,可是仍然挡不住诸侯军的溃逃,一个人倒下去,更多的人往后跑过去,督战队的箭雨毫无作用。 尤其是那些齐人,在箭雨之中顶着盾牌,性命无忧,一个个悠然自得,像是游玩一般。 姬风长叹一口气,这一仗又败了。 第一四一章 渭城【二更,求票!】 姬风再一次失败了,今天又白白损失了近万士兵,回营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去跟姬无命顺。 他先在自己的营帐召集了所有参与攻城的将领,一起探讨攻城的得失。 与其说是探讨,不去说是控诉。 吕飞一上来就表达出来对田胜的不满。 “王爷,此次攻城失败,责任全在齐军身上,他们临阵脱逃,按法当斩!” 吕飞情绪十分激动,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杀了田胜。 攻城各军的表现姬风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数,齐军的做法确实欠妥。 姬风问道:“田统领,对吕统领的话,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田胜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来什么想法。 “王爷,我们齐军既然负责打前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秦军大多数的箭事都是我们挡住的,至于其他的危险,我们也预料不到,所以对魏军兄弟的不满,属下不服。” 吕飞气的蹦了起来。 “田胜,你这个奸贼,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不就是为了山顶上那点事情吗?至于这样针对我们魏人吗?” 吕飞越冲动,田胜越高兴。 “吕统领,在王爷面前你都如此放肆,当真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呀。” 吕飞的脸瞬间就憋的通红,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姬风。 果然,姬风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他好呆是个王爷,一个小小统领还如此放肆。 吕飞急忙认罪:“王爷恕罪,属下冲动了,请王爷开恩。” 姬风阴冷着脸,哼了一声,很是不满。 “吕统领,这一次,我就当你是犯了疯病,下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样像是在侮辱的话,在吕飞听来都是悦耳的。 吕飞擦擦头上的汗,长长的舒乐一口气,然后又装可怜。 “属下请王爷明鉴,我们魏军竭尽全力攻城,险些就成功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王爷看在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面子上,将田胜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扬我大周军威。” 姬风眼睛里其实就俩字,白痴。 齐军没有支援魏军,也不算是全无道理,反正要是姬风和齐军做同样的事情,也不一定做到他们那么好,同样的景况,他也不可能拿着盾牌去砸秦人。 可是又不能伤了吕飞的心,那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不是。 姬风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个时候,田胜说话了。 “王爷,既然吕统领认为我们贪生怕死,觉得我们做的不对,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好了,明日再攻城的话,咱们换一换,魏军去挡箭,我们齐军上城墙,可否?” 田胜这话再姬风耳朵里那就是天籁之音,姬风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这里是齐人的智慧。 若是换了任务,吕飞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刚好齐军能摆脱这出力不讨好的活计,光在城墙上挡箭,得不到秦人的首级,也就等于什么都没有捞到。 没等吕飞说话,姬风就抢先点头:“嗯,田统领的一个提议非常好,我觉得可以一试,就这么定了。” 吕飞心里当然很不愿意,这算是从主攻位跌到了助攻位上来客,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后悔。 姬风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直接把话说死了。 “王爷,这个……” 姬风一挥手:“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难道吕统领是觉得魏军太轻松了?” 吕飞摇摇头,心里头把自己和姬风骂死了。 骂自己笨,骂姬风无情,他在想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事已至此,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吕飞只能顺从姬风的意思。 在山顶,是田胜最后插了一杠子,他什么都没有捞到,现在,又是田胜插一杠子,把取得功劳的机会夺了过去。 吕飞的心里对田胜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诸侯军中就是这样,矛盾总是存在的,没有永远的朋友。 …… 嘎吱~ 阳关城中,秦川待的那个小院的门开了。 等在外面许久的韦九一脸激动,这意味着,秦川已经找到突围的办法了。 从门里出来的秦川把韦九看傻了,韦九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公子? 秦川满嘴的胡子茬,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身的油腻,还有一身刺鼻的味道。 “公子,您没事吧?” 韦九关心的问道。 秦川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 “通知下去,全军准备,过了明天,我们突围,所有人,都不准进我的院子,现在,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秦川身子一软,昏了过去,他太累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已经到了累到了极点。 …… 过了潼关,往前就是渭城,渭水河畔的一个小城,也是秦阳最后的屏障。 五万燕军到了渭城边上,他们已经看到了城墙,也看到了渭城大开的城门。 秦地已经无兵可用了,五万燕军,已经足以打到秦阳去。 带着这一队燕军的将领,是燕世子姬言,姬言对秦人,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渭城太小,仅仅容得下两三万的百姓,这些百姓都是日出而耕,日落而息,都是本本分分的老秦人。 自从秦地废除奴隶法后,渭城就多了一些人,是分流过来的奴隶,足足有上万人之多,负责在渭城周边开荒种田。 渭城周边连成片的绿油油的麦田都是他们辛勤的成果,到了明年,这就是粮食。 燕军白色的军服很是明显,大老远就能瞧得见,燕人攻潼关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不用说就知道燕军的身份。 渭城的宁静被紧急的钟声打破了,本来大开的城门很快关上,城里的士兵也都上了城墙。 可惜,城里的秦军太少了,只有五百人,连一面城墙都排不满。 这就是秦地的现状,兵太少,城太多,有的城池干脆就没有秦军把守。 姬言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实在是感觉有趣,区区一个小城,难道还妄图挡住他手下的五万大军,如果他们挡得住,那燕军就是笑话了。 论战力,燕军是诸侯军中唯一能和秦军相提并论的,燕军接着北匈,战事也是不少的。 五万大军很快围住了渭城,城墙上守城军职务最高的是渭城的县尉,也就相当于县武装部长。 手下的五百士兵,其实就是地方的守备军,算是秦军中的三线部队,装备老旧,许多年都没有更换过了。 县尉名字叫燕甲,算起来,还是燕青的族兄,早年从军,立了功劳,积功做了县尉。 燕甲看着城下一片燕军,头皮都有些发麻,渭城是不可能守住的,他这五百人,注定要为渭城献身。 至于投降? 燕甲压根没想过,对每一个秦军将士来说,逃跑是一种没有可能存在的可能。 从一入军伍,他们就被这么教导的。 逃跑,那更不可能了,他在渭城做县尉五年多了,早就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了。 燕甲为人低调,对手下的将士都十分的和善。 见此情景,他只能笑着安慰手下。 “弟兄们,为秦地献身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一战结束,咱们秦地又多了五百英雄了,老子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秦军们都是一阵大笑,他们都知道燕甲的意思。 有个干瘦的士兵问燕甲。 “大人,你不是打过仗吗?怎么还没机会壮烈呢?” 燕甲一脚踢过去,士兵躲开了,没踢着。 “你个拆台打岔的货,就不许老子吹个牛啊,反正今日肯定活不成的,吹个牛还成了难事。” 这一番话,又引起来士兵们的大笑? 燕甲趁着这欢快的气氛,提起了沉重的话题。 “兄弟们,今日吾等,必将丧身于此,我们秦人素来善战,我们只有五百人,下面可是有五万人,怕不怕?” “怕个鸟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死就死了呗。” “就是,咬也要咬死他们。” 底下的秦军士兵都是一脸的坦然,这些人中大多数人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经历过战阵。 “好!” 燕甲接着说道。 “各位兄弟无愧为我们秦军,都是秦地大好男儿,对面的燕军。可是也以善战成名的,今日,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战场上的老大。 各位兄弟放手杀敌,我给大家做一本台账,不杀两个燕军,死了都不要跟我做兄弟。” 底下的士兵对燕甲的话毫无异议,不就是燕军吗?他们还没放在眼里过。 “大人,快看,百姓们来了。” 燕甲转身看去,只见一群百姓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上了城墙。 有的人看上去家境不错,还能拿出来一把长剑,有的人就只能拿着锄头镰刀菜刀斧头这样的东西。 更让燕甲诧异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有女人,看那膀大腰圆的样子,若是不是穿着花衣裳,还真看不出来。 这些百姓都是来帮着守城的,年龄大的已经头发发白,年龄小的,还不足锄头高。 渭城的青壮年在前几天已经被抽走了,现在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按照规定,他们不应该上战场的。 年长之人,年轻的时候也必定为秦地而拼杀过,他们应该享福。 年少的人此时还未成人,轮不到他们担这份责任。 可是,他们还是来了,为了秦地,为了秦人。 第一四二章 秦地之民【三更求票票】 作为守将,燕甲该死,作为守军,五百秦军该死,可是这些百姓,不应该死。 燕甲满含热泪,问道。 “各位老少爷们,你们怎么上来了?” 这些百姓中领头的是一位老者,这老者叫刘卫,是三十年前从北匈战场上下来的,听说还是老公爷秦修崖的亲卫,带着一身伤回的渭城,这么多年来,威望一直都在。 刘卫一身杀气依然在身,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是脊梁骨却坚挺的很。 他的身边,还跟着他的孙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持一柄长枪,一脸茫然,他不过是个孩子,对打仗的事情,还没有多少概念。 刘卫上前一步,郑重的给燕甲行了个军礼。 燕甲赶紧还礼,这老爷子的资历比他老了不知道多少,他哪能当的起这大礼。 “燕县尉,我们是秦人,这里是秦地,我们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燕甲急了,这老头跟他不在一个调上。 “刘老,您老就别折煞小子了,燕人势大,这一战铁定是要死人的,带乡亲们回去吧,别白白送了性命。” 刘卫不吃他这一套。 “县尉大人,老夫想问问您,可有把握守住渭城,带着这五百子弟活着回来?” 燕甲一脸尴尬。 “对不住,老爷子,吾等没有守城胜战之能,渭城保不住的,但是只要我燕甲活着,绝不会让燕人越过城墙一步。” 刘卫的表情一直很严肃。 “既然没把握守住,您就把这些百姓丢给燕人?燕人会怎么对百姓们,是杀,还是压榨?难道要渭城的百姓生不如死的活着?” 刘卫的话让燕甲无言以对,他沉默了。 刘卫接着说道:“早些年,我还年轻的时候,跟着老公爷在北边打那些北匈狗,我曾经问过老公爷,如果北匈人打到秦地会怎么样?要怎么应对。 老公爷告诉我,若是外族入秦,绝无可能善待秦人,秦人当全员皆兵,以刀剑而迎之,死则矣,若生,必不如死哉! 县尉可以为秦地死,因为你是秦人之将,吾等同样可以为秦地死,因为我们是秦地之民,外族来了,兵和民,还有区别吗?” 燕甲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看出来,刘卫背后的百姓是多么的果决。 没有青壮又怎样,秦地的男人,有几个没有当过兵的? 这些人当中,最多的是脸上还有烙印的奴隶,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努力了,他们也是普通的秦人。 燕甲来不及说什么了,因为城下的燕军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摆好了架势。 燕甲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大秦渭城县尉燕甲,拜谢各位父老,燕甲无能,不能保父老安乐,唯以死战报答各位。” 刘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了,别那么多废话,把兵库打开,里面的兵器发给乡亲们,我老头子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呢。” 渭城里的兵库还存着两千多件兵器,弓箭只有两百张,都是被官兵们置换下来的,城墙上足足上万百姓,能分到兵器的也就四分之一,还都是挑那些当过兵的,身体还健壮的人。 刘卫拿着手中的长剑爱不释手,这剑是燕甲自己的珍藏,平日里都不舍得拿出来用,今天他很是大方的给了刘卫。 城下的燕军已经做好了云梯,渭城墙不高,周边又多丛林树木,所以做云梯很是方便。 做好攻城准备的燕军没急着攻城,而是按照惯例,先派了劝降的人。 一个长相猥琐的燕军小将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之下接近了城墙。 小将躲在护卫身后,头都不敢露,扯着嗓子喊话。 “城上的秦军兄弟听着,我是来劝降的,我家世子不想跟兄弟们刀剑相向,只要兄弟们打开城门,吾等必以礼相待。” 城上上的燕甲听了这话都摇摇头,这话骗三岁小孩还行。 刘卫老爷子更干脆。 “不要在这废话,要打就打,爷爷等着你们呢。” 很明显,劝降失败,那小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他巴不得是这结果,能早点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天知道城墙上多少弓箭对着他呢。 看这些燕人的反应,估计对城墙上的秦军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这让燕甲的心里不由得动了些心思。 “刘老,要不您老先带人往后撤一撤?” 刘卫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提这事情?” 燕甲尴尬道:“您别误会,燕人肯定还不知道城上有这么多人,肯定轻敌,咱们还不如趁着这机会放他们上来,先灭了他们的先头军。 再说,咱们人多,但是弓箭太少,根本压不住燕人的弓箭,这么多人盾牌都没几个靠着门板也不是个事,你带着百姓们往后撤一撤,也安全不是。” 刘卫一听,反倒有些不高兴了。 “娘的,打仗就打仗,还都喜欢玩阴的,老子怎么不会这些,唉,怪不得老子一直升不了官。” 刘老爷子的抱怨让燕甲忍俊不禁。 “嘿嘿,老爷子这是什么话,您打仗还用得着这些没用的?” 刘卫阴着脸走了,带着百姓们暂且躲到城楼子里,或者撤到城下。 咚咚咚! 燕军的战鼓响起来,攻城的号角也正式吹响。 姬言真是太小看渭城的秦军了,只是派了五千人马意思一下而已。 城上的燕甲大喜,他之前还担心燕军来多了,要是一次上来个一两万,即便是有百姓们帮着,也不好过。 他们没有多少弓箭,燕军来的突然之前也没有准备檑木滚石,所以在燕军搭云梯的这段时间,城上的人再多,也没多大意义,毕竟只能用弓箭对付燕军。 五千之数却是刚刚好,完全可以大胆的把燕军放到城墙上来,一万秦军百姓,大多数都当过兵,即使是老弱,也有一拼之力,杀一个燕人,就是为秦地做一份贡献。 先把这五千燕军打掉,挫一挫燕军的锐气。 燕军对城墙上的一切还不得而知,五千人马排好的队列,抬起了云梯,举着盾就往城墙进发。 燕军的弓箭手紧随其后,随时准备为他们的前锋军提供支援。 在渭城的城墙上拢共也就三百多张弓,可以发挥的作用实在不大。 燕军一步步靠近,很快进了秦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燕甲毫不犹豫下了放箭的命令,这个时候,就要先露出破绽,故意表露出慌乱的意思。 三百支箭只是覆盖了燕军很小一块人马,有盾牌的防护,也就倒下了几个倒霉鬼,弓箭从缝隙里射进去的。 燕军的弓箭很快反击了,足足两千弓箭手,密集的箭雨覆盖了城墙。 还好,秦军的防护周到,前面的人有盾牌挡着,后面没盾牌的人都用上了门板,躲在门板后面。 这样密集的箭雨让燕甲一阵后怕,还好让百姓们都下了城墙,要不然这得死多少人。 燕军的弓箭手压的秦军有些抬不起来头,秦军的弓箭手只能趁着燕军放箭的间隙反击,可惜收效甚微,还因为暴露了身体被燕军的冷箭伤了几个人。 燕军的云梯顺利的搭了起来,秦军都不敢露头去推,只能眼睁睁看着燕军爬上来。 姬言看这副景象已经准备要庆祝了,指着城墙一脸的得意。 “看这些傻乎乎的秦人,给脸不要脸,让他们投降还不肯,这下想投降都晚了。” 燕军顺利的登上了城头,第一批就上来了足足百多人,他们的弓箭停住了,怕误伤到自己人。 燕甲毫不犹豫带着人迎了上去,和燕军混战在一起。 五百秦军现在还有数量优势,基本上就是压着燕军在打。 可是很快,局势就变了,燕军也不是吃素的,前面的人为后面的人拖着时间,燕军上城的速度十分的快,很快就超过了秦军的数量。 这样一来,秦军的压力就大了,燕甲没有立即要增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把燕军全部引上来,等到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燕军越来越多,燕甲带着秦军且战且退,慢慢收缩阵营,还好伤亡还能接受,城墙就那么宽,燕军直接和秦军接战的人并不多。 终于,城墙上站满了燕军的人,时候到了。 “刘老!” 燕甲一声大喊,搞得燕军莫名其妙的,还以为燕甲是不是疯掉了。 “杀!” 燕军愣住了,从城楼里面,从城下面,数不清的秦人涌了上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的甚至算不上武器,他们身上连铠甲都没有,但是他们的眼中对燕军的仇恨,都是一样的浓烈,从这些秦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让燕军都为之一振。 “杀!” 燕甲也趁机带着部下反击,燕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令燕军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秦军看似混乱,但是作战很有章法,像是征兆多年的老兵。 秦人知道他们装备上的劣势,都是三四个人夹击一个燕军,就算拼着一个人的伤亡,也要杀了面前的燕军。 更麻烦的是,燕军被从城楼里钻出来的秦人切成了好几段,他们本来在城墙上都还没稳住阵营,整好队列,混乱之下,伤亡颇多。 就老爷子宝刀未老,一个人对上两三个燕军不落下风,还能找准机会各个击破,这样的秦人,着实吓坏了燕人。 第一四三章 壮哉我秦人【第一更,求票票!】 秦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燕军的抵抗越来越没有底气。 一个秦人倒下去,十个秦人涌上来,秦人像是杀不完的。 短短一刻钟,燕军就有上千人的伤亡,他们步步后退,秦人步步紧逼。 秦人丢掉手中的锄头镰刀,捡起来燕军的长戟短剑,然后用燕军的武器去取燕军的性命,然后再捡起来死人的武器。 秦人的战斗力因为武器的改善不断飙升,燕军的抵抗越来越弱。 姬言不敢置信的看着城墙上不断往下掉落的燕军尸体,秦人,竟然强悍到这个地步。 他亲眼看到一个壮硕的妇人砍下了燕军的头颅,像是踢球一般踢下了城墙。 明明是一群老弱妇孺,竟然打的他认为天下无敌的燕军招架不住,这是多打脸的事情。 城上的燕军,在姬言看来都是燕人的耻辱。 “弓箭手呢?给我放箭!” 弓箭手们愣了,转身看着他们的世子。 “世子,我们的人还没下来。” 姬言表情狰狞:“要他们下来做什么,连一群老弱妇孺都打不过,丢人!给我放箭!” 弓箭手们还在犹豫,姬言更怒了。 “放箭!” 姬言如同愤怒的雄狮一般,双目通红。 这次弓箭手们不再犹豫,成片的箭雨飞到了城墙上,将毫无防备的双方战士笼罩其中。 被弓箭覆盖的地方,基本上没有活口,城墙上的燕军震惊了。 “谁放的箭,谁他妈的放箭啊。” “哪个畜生在害我们。” 回答他们只有箭雨,越来越多的弓箭手加入其中。 燕军不断地成片倒下,秦人也同样如此,反应过来的秦人赶紧抓着周边一切可以挡住箭羽的东西。 盾牌,门板,或者是尸体,不分敌我,这个时候,活下去最重要。 秦人暂且放弃了厮杀,向城下和城楼里退避,他们退的了,燕人却没得退,只有少量的云梯,还成了争夺的焦点。 有些人太过着急,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等到下了城墙,他们才发现,原来城墙下也不是安全的。 箭雨整整持续了一刻钟,凡是覆盖到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些地方最多的人,还是燕军,秦人躲的快,损失不算太大。 燕人的第一波进攻就此粉碎,他们又得重新制造云梯,还要准备更多的人攻城,现在这座城,已经引起了姬言的重视。 秦军在这一波攻击中损失了两百人,外加三千秦人百姓,大多是被燕军的箭雨所伤,没来的及逃走。 战果是辉煌的,整整燕军的一卫人马,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趁着燕军准备器械的空当,渭城的百姓们全部动了起来,准备石头,滚木,妇人们做好香喷喷的饭菜,送到每一个参与守城的人手里。 这一刻,渭城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支配着所有的渭城人的目标,就是把燕军挡在这里,尽可能的挡在这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渭城大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风那里,渭城距离秦阳也不过只有三百多里的距离。 秦风很想去救渭城,可惜他没那个能力,或者说,没那么多的兵力。 全面征兵的命令刚刚发布没多久,秦阳城现在聚集的老兵也不过才三万多人,武器好说,有东山大营的支持,可是马匹的缺口就太大了,况且这点兵力,还不足以与燕军正面交战。 秦风很是着急,征兵不是一件急的事情,命令要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靠着传令兵的马和两条腿,速度很慢。 就在秦风着急的时候,让人动容的事情发生了。 秦阳城的街头,越来越多的秦人穿着退出军伍时的军服走上了街头。 他们曾经是秦军,一辈子就是秦军,即使没有征召,他们也要为大秦而战。 此番秦风发出的征召令主要针对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人。 而现在走上大街的这些人大多年龄过了四十岁。 算年龄,他们参加过三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之战。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相熟的,汇聚到一起嘘寒问暖。 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组成一队一队的,一队一队汇聚到一起,逐渐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慢慢汇聚到秦侯府的门前,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秦地都在上演。 …… 偏僻的山村里,猎人翻出一张落满尘土的弓,从箱子底下找出那套黑色的军服,然后在家人不解的眼光中穿在身上,衣服已经小了些,有些紧身。 妻子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去?” 猎人淡淡道:“有人打到咱们秦地了,我去打仗!” 猎人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 半个时辰以后,猎人揣着妻子准备好的干粮,背着长弓出了家门,在村口和几个同样衣着的男人碰了面,几个人排成一个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南而去。 …… 一处农家小院,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进了家门,家门上的大红带子还没有扯下来。 院子里新婚燕尔的儿子儿媳正含情脉脉的对视,一脸幸福洋溢。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些不忍,但是很快又咬咬牙。 “三儿,你跟娘过来。” 儿子有些惊奇,不知道老娘找他何事。 老娘带着他到了屋里,从柜子下面拉出来一个箱子,箱子上满是尘土,看起来破旧不堪。 老太太像是对待宝贝一样,认真的除去箱子上的尘土,把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套黑色的衣服。 “穿上!” 老太太把衣服丢给儿子,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儿子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是还是乖乖的穿在了身上。 衣服有些大了,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娘为自己做的。 抬头一看,老娘的眼睛里满是热泪,颤抖着双手摸着儿子的脸。 “像,真像,比老大和老二都像。” 儿子问道:“像什么?” 老娘哽咽道:“你像你爹,尤其是穿上这身军服,真像,儿子,当兵去吧。” 儿子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爹死了,两个哥哥都死了,说真的,娘,我不想去。” “你必须去。”一身红装的儿媳从门外走了进来。 “三郎,你去吧!” 儿子笑道:“我晓得,我是舍不得你,但是我更要保护好你,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找个人嫁了吧。” 儿子说完,跪下对老娘磕了三个响头。 “娘,儿子不孝,以后怕是不能孝敬您了,您老保重身体。” 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即使这样,也没有挽留儿子的意思。 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袱,那是前几日儿子成婚,乡亲们松开的糕点。 “带着路上吃,娘等你回来。” 儿子起身接过来,揣进怀里,然后他转身出了家门,顺手拿起来门口立着的叉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他的妻子从后面追了出来,看到他已经走远的背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身子软软得来靠在门上,跌坐在地上。 “三郎,我等你回来。” 儿媳哭着说道,可惜她的男人已经听不到了。 …… 秦风穿着一身铠甲坐在轮椅上,被人被人推着出了侯府,看到的是整齐的秦军方阵,三十年前,这样的方阵他也见到过,现在其中的人大多他看上去都很面熟。 此情此景,让秦风久久无言。 他坐在侯府门口的高台上,却比任何人都高大。 “壮哉我秦人!” 秦风感慨的说道。 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有超过五万的大军,他还犹豫什么?渭城的那些燕军,已经不足为虑了。 有这样的秦人,有这样的秦军,秦地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从东山大营紧急运来的兵器刚刚入库不久,本来要等着征兵完毕才会分发下去,看这样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样的景象在整个秦地都在上演,一队队身着黑色军服的秦人汇聚到最近的城池,向当地的军尉报道,秦地各处的兵库都空了,一支空前强大的秦军正在被武装起来,准备撕裂所有的敌人。 …… 在阳关,已经是攻城的第九天,日落西山,天色已黑,大雪纷飞飘扬,可是攻城战依然在继续。 姬风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对阳关的进攻已经不分昼夜,他只想着早一点能够拿下阳关的城墙,保住自己的性命。 城墙上的战斗无比惨烈,城中其余的秦军都集结到了一起,他们的背上都背着两块木板和两根杆子。 马车也全部套上了马,只不过这些马车都没了轮子,而是用下面的木板支撑着。 秦川也是和普通士兵同样的装束,一脸的沉稳。 “都准备好了吗?” 秦川问道。 燕青点点头,答道。 “按照公子的吩咐,每个人带了五日的口粮,滑雪板也做了四万副,战士们都已经培训过了,马车有近两千辆,只是,那些投石机怎么办?” 秦川很淡定的道。 “全部砸掉,毁了。” 韦小呲着牙,白色的牙齿和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去吧,都是我的东西。” 秦川点点头,韦小去最为合适了,平日里投石机就像是他的宝贝一样,谁动就跟谁急。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自己动手,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吧。 第一四四章 大爆炸【第二更,求票!】 半个时辰以后,韦小面无表情的回来了,看不出哪里有不开心的地方。 韦小已经是合格的军官,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 秦川召集了所有的将领,开始最后的部署,在他们面前,是一堆用布盖着的框子,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不过听韦九说,这是秦川亲手制作的秘密武器,所有将领的眼神都是时不时的瞟一眼,满是好奇心。 秦川开门见山。 “一个时辰以后开始突围,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布置一番。” 秦川转身掀开蒙布,他的秘密武器终于第一次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这些将领们却是很失望。 框子里全是一个一个的酒坛子,还有一节一节的竹筒,还有一堆黑乎乎的绳子,除了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味道,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秦川对他们诧异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的下命令。 “听着,这些东西,不能靠近火,会死人的,不能沾水,进了水就没用了,今天突围能不能成功,完全就看这些东西了。” 这些事秦川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做出来的,如果没有大用处,不值得秦川这样认真。 这些,可都是火药,经过秦川改良过的火药,他用的是他前世学来的黄金比例配制,比一般的黑火药威力还要大上一倍。 就是有这些东西,秦川才真正走了信心。 他指着酒坛子,先对燕青说道。 “燕青,正面的城墙就由你负责,把这些东西埋到城墙下面,每隔十步埋一个坛子,然后用火绳把他连上。” 火绳就是那些黑乎乎的绳子,其实就是火药的引线,这种引线很简陋,燃烧速度很快。 “韦九,背面的城墙就由你负责,和燕青的一样。” 燕青和韦九各自带人抬了一框酒坛子走了,就剩下了那些竹筒了。 这些竹筒最长的也就一尺,两头密封,外面还缠着布条,里面裹着石子和铁钉铜钉,一截长长的火绳露在外面。 秦川接着说道。 “所有统带以上的军官,每个人带五个竹筒,准备好一个火把,等到突围的时候,哪里人多就点着了往哪里扔,扔的时候记得扔选一些,不要伤了自己。 韦小,剩下的竹筒就交给你了,都绑到床弩的箭上,到时候,我可要指哪打哪,打偏了,我可饶不了你。” 韦小自信的拍拍胸脯。 “公子你就放心吧。” 秦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好,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撤下城墙,至少要远离城墙五十步,等到我的鼓响,就一起往祁连山里冲,只要进了祁连山,我们就算是走出去了。 对了,滑雪板都练的差不多了吧。” 底下的将领提起来这个,都是一脸的无奈。 “公子,兄弟们都是刚刚接触这东西,有些笨脑子的他就是学不会啊。” 这一点秦川早就想到了,所以他提前让韦小改造了马车。 “能用滑雪板的就用滑雪板,学不会的做马车,突围之后,只要冲出包围圈,所有人尽全力跟诸侯军拉开距离,到了山里,按照我的信号来找我。” 秦海疑惑的问道。 “什么信号?” 秦川道:“这个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的,注意看天上就好。” 安排妥当之后,将领们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队伍当中部署任务。 正面城墙一片安静,北匈人今夜到现在都没有攻城。 而背面城墙上的战斗还如火如荼,过了明天,就满十天了。 齐军和魏军现在都在攻城的第一线,上了城墙。 吕飞怎么都觉得他吃了亏,已经打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能让田胜上来捡便宜不是。 连番的交战之下,吕飞和田胜带的军队都是损失惨重,不断地补充兵员,指挥起来肯定不如以前顺手。 所以,他们现在也很艰难,秦军实在太能抗了。 尤其是那些穿着皮袍的北匈人,怎么都跟不要命一样,为秦人拼命都那么疯狂。 城墙上的两万秦军面对五万诸侯军都没有后退的迹象,即使伤亡惨重,也没有人来支援他们,这一切表现的都有些奇怪。 漫长的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秦军的援兵姗姗来迟,加入了背面城墙的防御,这个时候正面城墙上的兵力是空虚的。 北匈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今夜又是达尔带队攻城,作为一个猛将型的将军,他很喜欢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他带着五万北匈军披着白色的披风,慢慢爬到了城墙前面一百多步的地方。 这个距离,还算是安全距离,秦人果然没有发现他们。 城头上的秦军没了踪迹,达尔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秦军一定是去支援另一边去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带着北匈军,再次往前蠕动,越靠近城墙,对他们就越有利。 在背面城墙上的战斗已经变了形势,秦军的援兵一加入,诸侯军很快抵挡不住了,节节后退。 姬风木由心生,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再这样下去,他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废物,都是废物。” 姬风一边骂,一边穿好铠甲,抽出他的长剑。 作为王族中人,从小就要研习文武,要不然,姬风怎么能做的了玉门关的监军? 今日之局,他也要亲自上阵了。 “亲兵何在,随我杀上去!” 姬风将手中最后的兵力全部压了上去,成败在此一举,若是成了,他也就活了,若是败了,那他怎么地都是死。 王爷都亲自拔剑而战了,诸侯军们怎么敢不用命,他们进攻的压力猛然加大,稳住了不断撤退的阵营。 “王爷来了,兄弟们,王爷都亲自上来了,杀啊!” 姬风被亲兵护着上了城墙,他的亲兵们不断的叫喊着,影响着周围的人。 诸侯军把挡住秦人的功劳自然而然的算在了亲自上阵的姬风头上。 秦军又开始退了,就像是在逃跑一样,果断撤出战斗,与诸侯军拉开距离。 城墙开始慢慢的被诸侯军掌控,城墙上的秦军被压了下去。 “秦军退了,秦军退了!” 诸侯军们欣喜若狂,尤其是姬风,他从来没有敢想过,他的出现竟然影响了战局的走向,这是何等的风光。 姬风不由得反思,若是他早点这样做,是不是有可能城墙早就被攻了下来? 城墙被攻下来,诸侯军没有急着进击,一场攻城战,只要夺下了城墙,就意味着要决出胜负了。 这个时候,就是要全军压上来的时候。 根本不用姬风打招呼,姬无命已经让诸侯军往上压了,他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城墙。 姬无命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他真的没有想到,秦军会守到这个时候。 诸侯军疯了一般倾巢出动,尤其是那些王师,养精蓄锐多日,抢功劳的大好时机就是现在。 “杀!” 就在诸侯军占领城墙的时候,另一边的北匈军也终于向城墙发起了进攻。 云梯架起来,北匈士兵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轻易的上了城墙,这一幕,让达尔都是很诧异。 难道秦军气数已尽?为了支援背面城墙,在正面连一个人都没有放? 不管怎样,北匈人是占领了城墙,秦人的末日就要到了。 秦军被两面包围,在空荡荡的阳关内围在一起,四万多人拥挤在一块,黑压压的一片。 诸侯军已经开始从城墙上往下放箭,秦军在三十丈外结阵举盾防御,奇怪的是,秦军没有任何的反击,也没有要反扑夺回城墙的意思。 达尔远远的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秦川在秦军阵营中淡定的看着这一幕,轻声下了一道命令。 “点火吧!” 燕青手持火把,点燃了连接到这里的火绳! 哧~ 火绳燃烧的速度非常快,很快从一条线分岔成了几条线,然后又分岔,分成几十道线。 火苗微弱,但是在黑夜当中也有些显眼。 诸侯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甚至已经开始下城进攻,准备最后的收割。 达尔注意到了,再结合秦军的反常举动,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努力在心中回想着什么。 咚!咚!咚! 从北匈大营传来急促的鼓声,这是撤退的信号。 达尔蓦然想起来什么,一脸的惊恐。 “快,放箭,射断那些火绳。” 黑夜之中,没有人的箭能做到这么准,况且这火绳的燃烧速度实在太快,很快就到了城墙不足五丈的地方。 就算是下城墙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逃!快逃,下城墙去。” 达尔死命的喊着,在北匈士兵不解的目光之中反身就跑,可是云梯已经被还没有上城的士兵挡住了。 情急之下,达尔起身就往下跳。 火绳终于烧完了。 轰! 火光冲天而起,大地一片震颤,阳关坚固的城墙被炸成了一段一段的。 这种景象,或许在地狱才能看到,四处抛飞的残肢断臂,落在地上还在燃烧。 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将还没来得及落地的达尔远远的抛飞出去。 冲在最前面想要争功劳的诸侯军也被掀飞了。 秦军前排持盾的士兵只感觉像是被一万头牛同时撞上一样,向后仰倒在地上。 威力,恐怖如斯! 第一四五章 城墙终结者——秦川【三更,求票!】 呼延灼远远的看着火光冲天的阳关,一脸惊恐之色。 他已经命人敲响了撤退的鼓声,可是还是没能来得及。 从达尔轻松上了城墙,他就知道一定有诈! 他想到了被秦川拉倒的城墙,那次的情形不是和今日一样吗?秦军主动让出了城墙。 在骄傲善战的那里,你没有把他们杀光之前,休想他们退后一步。 结果呼延灼还是没来得及,也不知道秦川是用了什么恐怖的手段,难道真的如同云中草原传言所说,秦川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 呼延灼本来一个不信鬼神的人,都开始有了这样的怀疑。 轰隆! 因为爆炸而破碎的城墙终于倒了,这是秦川第三次干倒城墙吧。 在外人看来难以逾越的城墙,怎么在他手里就成了泥捏的一般。 五万诸侯军,两万多北匈军在这一场大爆炸中丧生,在城墙两边二十丈之内没有任何的活口, 没炸死的,也被震死了,没震死的,也被倒塌的城墙给压死了。 就连三十丈外的秦军都受到了波及,横空飞来的石头落在秦军中间,还好没有什么大块的石头。 姬无命真的被吓到了,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恐怖的场景。 同时,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若是秦川早就把这些东西给弄出来,看这情形,他绝对不敢带兵攻打秦军。 接下来,应该是秦军突围了吧,估计秦川的手中,也没有这么多恐怖的武器吧。 虽然死了五万多人,但是能让秦川手中这样的底牌打出来,也值了。 没了城墙,这四万秦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而此刻阳关中的秦军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他们张大了嘴巴,之前是秦川要求他们的,怕他们被震聋了。 爆炸过后,他们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咕噜! 燕青喉咙一动,咽下嘴里的口水,一股刺激的味道。 咕噜,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一片,秦军们用狂热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公子秦川。 “乖乖!公子真是神了!” “长生天啊,公子真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吗?” “杀!” 秦川大手一挥,四万秦军竟然主动向诸侯军的阵营发起了攻击。 姬无命为之动容,这样的情况下,秦军还想着主动进攻,这是要自杀吗?亦或者,他们还有那如同雷霆一般的武器。 轰! 一声巨响,印证了姬无命的猜测,巨响过后,周边的诸侯军死伤一片。 秦军的将领都冲在最前面,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抓这一个火把,身上挎着装着火药的竹筒。 现在这些东西,在他们手里成了宝贝,但是有很害怕,怕不小心把这玩意整炸了。 有人率先扔出第一枚,就有第二妹,很快,爆炸声连成一片。 惊魂未定的诸侯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只想逃,只想活着。 “撤!快撤!” 一个人逃跑,就带动周边一群人逃跑,一群人再带动更多的人,诸侯军的部队像是溃堤的洪水,向着后方扑过去。 姬无命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阻止不了诸侯军的溃逃了,当下,还是要稳住他们。 对溃逃的士兵,姬无命没有用箭雨阻拦,而是放他们进了大营,大营中王师,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准备抵挡秦军的冲击。 秦军手中的武器再可怕,总有用完的时候,就算没用完,他们也得撑着,逃不是唯一的办法。 秦川没想到诸侯军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大多数将领手中的竹筒还没扔完,韦小的床弩都还没用上。 不过,这正好是天大的好机会。 “逃!往山里逃。” 秦川一声令下,秦军们纷纷卸下来背上背着的木板和杆子,把木板固定在脚上,用杆子一撑,木板就向前滑去。 这些木板都是刷过油的,表面很光滑,比不了专业的滑雪板,也差不太多。 在诸侯军惊讶的目光中,成片的秦军踩着看似普通的木板,在雪地上滑的飞快。 而不会滑的秦军,都跳上跟在后面的马车,那马车和人一样,都是用木板在地上滑的。 明明没有轮子,马车的速度比上了轮子的还快几分,转瞬之间,已经蹿出去上百步的距离。 姬无命有一种被欺诈的感觉,这些秦军好像是把他给耍了,他们一定没有多少那种爆炸的武器了。 “追!给我追!” 诸侯军中的骑兵追了出去,后面还跟着步兵,可惜只有骑兵的速度还能跟秦军较量。 “韦小,看你的了。” 坐在马车上的秦川看着追出来的诸侯军,对韦小打着手势。 韦小立刻就做了准备。 “床弩调头,目标敌方骑兵!点火……放!” 从床弩中射出的是没有箭头的弩箭,上面燃烧的一点火苗很是显眼。 弩箭不多,仅仅有几十支,准确的命中诸侯军的骑兵,将马上的骑兵撞下了马,或者,撞在骑兵胯下的马身上。 马儿吃痛受惊,掀翻骑在身上的骑兵,骑兵落到地上还在庆幸,还好,秦军已经穷的没有箭头了。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血肉横飞,马儿被吓的横冲直撞,诸侯军的骑兵,伤亡惨重。 姬无命已经彻底凌乱了,他现在都猜不透秦军手中到底还有没有威力巨大的爆炸武器了。 从进攻阳关,到现在秦军突围,他付出了十多万人的伤亡,四十多万诸侯军仅仅剩下不足三十万,可是秦军仅仅付出了一半的伤亡,还不到五万人。 算上对面的北匈人的伤亡,秦军四万人的伤亡换来的是二十万条性命的消逝。 秦军什么时候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一定是那个秦川,自从他出现之后,秦军就一直在打胜仗。 这个可恶的秦川,差点娶了长乐,成了他女婿的花花公子。 若是秦川真的是他的女婿,真的听话,事情还会到这种地步吗?都是这些该死的秦人不听话闹的。 北匈人?对,北匈人? 姬无命很快反应了过来,阳关的城墙倒了两道,还有一道仍然存在,正面的第二道城墙。 墙外面是北匈人的大军,尚还有四十万,若是他们突然发难,那自己现在这三十万军队,不就飞灰湮灭了? 姬无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命令部下去占领第二道城墙,防止北匈人偷袭。 这个时候的秦军,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滑雪板的速度太快了,诸侯军的骑兵被一通乱炸之后又不敢去追,没有了阻拦,他们很顺利的就逃了。 姬无命幸亏是让人占住了城墙,他派的人刚刚上了墙,就看到北匈人已经准备着在城墙外架上云梯了。 尴尬的场面出现了,双方似乎都没有遵守约定的打算。 北匈人被发现了企图,只能尴尬的退走,为了不失体面,他们急中生智,竟然用云梯当做担架,抬走在被压在残垣断壁下的倒霉族人。 呼延灼在远处平淡的观望着,对他来说这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对奕,若是他在姬无命的位置,他也会这样做。 承诺,是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履行的,若是可以灭了对方,或者被对方给灭了,那所谓的承诺就是个笑话。 今日一战,秦战的神秘手段又多了一些,他拥有爆炸性武器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周,秦川再次成了诸位王侯的眼中钉,东山大营,更是成了王侯们必须要得到的地方。 …… 渭城,守城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结果没有悬念,将以燕军的胜利落幕。 差距太大了,燕军在人数装备气势各个方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除了不占地利,其他的燕军全占完了。 燕军的战斗力也不是燕甲想的那么简单,一开始他们猝不及防,确实被渭城的百姓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百姓终究是百姓多一点,即使当过兵,打过仗,多少年过去,他们的身体已经退化,他们的肚子已经变的滚圆。 靠着勇猛,能和燕军打个一比一,已经是一百分的成绩了,守住渭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铠甲盾牌防护的百姓一旦暴露,在燕军的箭雨覆盖之下,很难有人能撑的住。 刀会断,戟也会折,城墙上现在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了。 这五百人中,真正的秦军士兵十分之一都不到。 燕甲还活着,他是主将,受到重点的保护。 刘卫老爷子也活着,他的孙儿死了,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为了救爷爷,捅死了一个燕军,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好几个燕军捅穿了身体。 剩下的人满身是伤,体力透支,铠甲破破烂烂,刀剑上面全是豁口。 “唉!” 燕甲叹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在城墙边上,看着城下上来的燕军。 “终究还是没有守住,我们真是高估了自己。” 他之前踌躇满志,以为秦人能够稳稳守住渭城,直到援军到来,现在,所有一切幻想都破碎了。 刘卫老爷子还在喘着气,人却动不了了,他毕竟太老了,受了伤很快身上的生命力就被抽空了。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我们还干死了上万燕军,够了,足够了,老头子我又赚了。” 燕军上来了,终于露头了,燕甲笑着拎起来长剑,随意的样子像是拎着烧火棍。 “来吧,小崽子们,爷爷等好久了。” 第一四六章 仇恨的种子【第一更,求票!】 “杀!” 五百秦人毫不犹豫扑向他们的敌人,迸发出最后的力量。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五百人就消失在燕军的兵潮之中。 坐在马上的姬言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胜了。 整整三天三夜,整整付出上万人的代价,燕军也才攻下这么一座小城。 “这些贱皮子,叫花子一样的人,竟然让我损失这么多人,真是可恶,可恶!” “杀!” 一阵高亢的声音响在城头上,故事还没有结束。 只有女人才能发出这样高亢而又尖锐的声音。 城墙上出现花花绿绿的人影,都是渭城的女人们。 人数不多,只有不到五千人,这不是渭城所有的女人,但这已经是渭城所有敢和男人一样上战场的女人了。 大多数女人,还是无法战胜心中的恐惧,女人终归是女人,在她们的认知里,打仗,还不是女人操心的事情,她们只需要带好孩子,种好田地就行了。 这些女人手中拿着棍棒,菜刀,还有各种各样的农具,这是比之前的秦人百姓更简陋的武器。 她们用尖叫声释放心中的恐惧,互相壮着胆子冲入燕军之中。 鲜血飚飞,最前面的女人倒下,柔弱的她们怎么可能是燕军的对手。 没见过人血的女人们尖叫声更盛,穿透了整个渭城,有的胆小的人甚至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可是更多的女人,还在用手中的武器朝燕军砸过去。 姬言快要疯了,被一群百姓打成这个结果,他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就连女人都敢反抗他们燕人,秦人已经疯狂到了这个地步吗? “杀,杀了她们,给我杀光所有的人,我不想再看见渭城有活着的秦人。” 五千秦地的女人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屠杀干净,燕军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这已经算不上是打仗,更像是一场屠杀。 然后,迎接渭城人的是更惨烈的屠杀,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还是躲在家里没有出门的妇人,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渭城的末日到了,白色的恐怖笼罩了整个渭城,直到燕军的军衣都被染成红色,这场屠杀,才算是落下帷幕。 血流成河,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渭城一点都不夸张。 秦人的血汇聚到一起,顺着排水沟流进渭河当中,染红了渭河的水。 烈火在燃烧,乌鸦在哀嚎,天上的太阳都看不下去,躲到了地平线下,月亮更看不下去,扯一片乌云遮住了脸。 再这样的地狱中,还有人能够安稳的吃饭。 只有姬言这样变态可以如此坦然,他的性子本来就暴虐。 “世子殿下,不好了,城北三十里发现大队的秦军。” 一个燕军的校尉急忙忙的跑过来禀报,惊着了正在吃着热汤食的姬言。 “呸!” 姬言被烫到了舌头,一脸的愤怒。 “慌什么慌,秦军哪还有什么大队人马。” 在姬言看来,这都是秦人虚张声势,整个秦地能有五万人马就顶天了,哪来那么多人。 校尉一脸的焦急。 “真的啊,世子,至少五万秦军啊,属下看得清清楚楚。” 吧嗒,姬言手中的筷子落到桌子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呢?秦军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报!” 又有人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世子殿下,探马紧急回报,在东面和西面都发现了秦军大队人马,数量在两万人以上!” 姬言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身子。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姬言有点懵,他实在无法相信秦地还能有这么多的军队。 再无法相信,现在这都是事实,近十万秦军正向着渭城包围过来。 姬言想到了一点,这个时候,秦地还能出现这么多的军队,很可能都是临时征召的百姓。 若真都是百姓的话,那他们依托着渭城倒不是不能守。 更关键的是,姬言无法确定这十万人是不是已经是秦军的全部了,如果后面还有十万人呢? 二十万人,就算都是百姓,以这几日他亲眼看到的秦人的战力来看,他手下仅剩的四万燕人绝对守不住。 这一次带的人还是太少了,要是有十几万燕军在,姬言一定不会退走的。 可是现在他赌不起,小命要紧,况且潼关还没有攻下来,现在他们算是孤军深入,如果秦人解了潼关之围,反过来再收拾他们,一个燕军都逃不出去,完全就是关门打狗。 现在姬言要逃了。 “快,召集兵马,即刻出城,往潼关去,切莫被这些秦人给围住了。” 姬言选择逃跑是对的,因为在整个三秦大地,已经是全民皆兵,每一个州府都征召出了十万秦军,其中六成以上都是自愿征召的。 秦地所有的青壮都被集结起来,田间地头的二流子都知道打仗是大事,主动参军。 秦地前所未有的强大,秦人前所未有的凝聚。 在渭城以北三十里处,秦风披着一身铠甲坐在马车上,既然再领兵,就要有领兵的样子。 秦人缺马,现在的士兵基本都是步兵,只有少量的骑兵用于侦察,战马都被用去拉车了,带着辎重,还有从东山大营送来的弩车,足足上百架。 东山大营造的弩车其实和秦军平时用的弩车差不多,只不过经过改良,射程远了些,一次装的箭也多了些。 所以,这些弩车不缺操纵的人,自愿从征的老兵里有许多人都操作过弩车。 有了这些弩车,秦风心里更有底气了,他听说过这些弩车的威力,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但是秦川亲口说的,一定差不了。 秦军一路前进,渐渐地汇聚到一起,十万兵马,铺天盖地的扑向渭城。 三十里路,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渭城已经空了。 到处是燃烧的大火,燕人放了大火,想要把渭城整个给烧了,想要把自己的罪证也给烧掉。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的秦军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被屠戮的城,还是秦地的城。 十万秦军发疯一般冲到城里,灭火的灭火,挖人的挖人,忙活了大半天,都没有一个活口。 燕军连嗷嗷待哺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他们真的屠干净了整个渭城,真的没有让姬言再见到一个秦人。 地狱般的场景,彻底点燃了秦人心中的怒火,秦军留下两万人收拾渭城的残垣断壁,埋葬惨死的同胞,其他人接着向南而行。 不杀了这些燕人,他们绝不甘心。 燕军已经离开一个半时辰,早就走远了,他们也不敢乱窜,径直向着潼关而去。 …… 雍城东北三百里,连绵起伏的吕梁山当中,一队队身着晋军军服的士兵汇聚到一起。 长时间的埋头发展,让吕梁山里的实力壮大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现在整个吕梁山中生活着超过三十万的百姓,但是他们却养着足足十万精兵。 他们的兵员不仅仅是从山中的百姓当中征召的,更多的是那些不忘旧国的晋人。 这些晋人克服总总困难,从魏,赵,韩三国聚集到这里,梦想着恢复晋地往日的荣光。 可惜他们从来没有出过吕梁山,从来没有打下来一座城,恢复晋地推翻大周的美梦貌似破碎了一般。 正是晋军心灰意冷的时候,姬舒平这个时候召集他们,让他们重新燃起来一点希望。 满吕梁山的晋军聚集到一起,若是不做点什么事情,怕是说不过去吧。 在万众期待之中,姬舒平走到一处高台上,这高台的位置极好,可以把声音扩散到全场。 “将士们,兄弟们,晋地的英雄们。 我是你们的王。 十年了,再一次把你们召集到一起。 这一次,没有外敌入侵,也没有大兵压境。 我们晋人已经三十年没有走出这片大山,我一度以为,外面的人已经忘了晋人的存在。 是你们,不畏艰险来到这里,加入我们的军队,守护我们最后的家园,我姬舒平谢谢各位。” 姬舒平双手作揖,对着台下的士兵们深深的鞠了个躬。 良久,他才起身接着说道。 “我知道,我一定让你们失望了,三十年了,我已经老了,但是我却没能带你们走出吕梁山。 姬舒平无能,请各位原谅。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我姬舒平就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大周朝发生了内乱,姬无病已经死了,现在他的儿子在各自为战,争夺那个王位。 这是我们晋地复兴的大好时机,若是这次我姬舒平再没有把握住,只怕以后,我们将再无机会。” “所以,我请求各位能够跟着我,再一次踏入吕梁山以外的世界,去重新创造一个伟大的晋地。 我们第一步,就是往西,往秦人的地方去,现在,是到了我们晋人报仇雪恨的时候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幕,你们都还记得吗? 就是因为秦人,我们功亏一篑,被逼到吕梁山里潜伏,现在,我们要报仇!” “报仇,报仇!” 晋军们整齐的喊到,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向他们的王宣示他们的忠心。 “杀光秦人!” “杀光秦人,杀光他们……” 姬舒平已经成功煽起了晋军的仇恨之火,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将向秦地,挥出他们入世的第一剑。 第一四七章 去高台【第二更,求票……】 又是一个风雪夜,乌云密布,在祁连山里什么也看不到。 秦川带着韦小的神机营,一步一滑的爬到了山顶。 现在马车已经被全部遗弃了,因为实在用不上了,这里的山都很陡,马拉着车根本爬不上去。 所有物资被架在马上,床弩也毁掉了一大半,只留下十架分解开来,放在马背上驼着。 终于到了山顶,秦川喘着气,放下背后的滑雪板,坐在地上。 这座山,应该是在周围最高的了,这个距离,他们应该能看的到了。 “韦小,生火!” 火石是不存在的,那么生火的手段只有一种,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 韦小钻了老半天,满头大汗,木头终于冒了烟,他赶紧凑上去使劲吹气。 火星慢慢出现,越来越盛。 腾~ 一朵小小的火苗冒了出来。 “公子,着了。” 韦小很是兴奋,他又一次为公子做成了一件事,即使是一件小事,都值得他高兴半天。 秦川接过着火的木头。 “赶紧擦擦汗吧!” 韦小虽然已经是一军之将,可是在秦川面前还一直像个孩子一样。 算起来,秦川也就比他大了一岁而已,当然,这是按照这一世秦川的年龄来算的。 秦川两世为人,加起来都活了四五十年了。 秦川从身上掏出来一个竹筒,这竹筒和那些会爆炸的竹筒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不少,绑在一根细细的竹杆上。 秦川把竹筒插到地上,扯出竹筒上缠着的火线,点着了它。 “哧~” 火线快速燃烧,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惊恐,韦小更是着急。 “公子!” 韦小撞到秦川身上,把秦川撞倒在地上。 “啾~” 竹筒没有爆炸,而是喷着火飞到了天上,速度之快,只不过是眨眼之中的事情。 “彭!” 竹筒飞到最高处,凌空炸开,散发出炫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 这景象,真的好美,所有的秦军都看的呆了。 韦小也被这一幕惊艳到了,仰躺在秦川的身上,一脸的陶醉之色。 “好美啊!” 趴在地上的秦川一脸郁闷,不就是放了个烟花而已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韦小,你要是再不起来,我的腰就被你给压断了,你的脑袋一定会开花的。” 韦小如同屁股着了火一样蹦了起来,赶紧去扶秦川。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我太激动了,我还以为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呢?” 秦川拍拍身上的雪,没好气的问道。 韦小不好意思的小小,露出他标志性的小白牙,点了点头。 啪! 秦川的大暴栗总是那么响,打的韦小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次秦川一点没有留手,这样的笨脑袋,也不怕敲坏了。 “你个大傻叉,本公子才多大,活的好着呢,用得着寻死吗?” 韦小捂着脑袋,委屈的说道。 “公子,韦小知错了。” 秦川不想理这个二货,越长大越像他哥了,又呆又直,不动脑子。 “走了,下去了。” 韦小不解的问道:“公子,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等着其他人吗?” 秦川被他的天真无邪打败了,没好气的说道。 “韦小,爬山累不累?” 韦小点点头,确实很累,到现在腿都有点软。 秦川接着道:“你都知道累,你觉得别人不知道累吗?” 韦小这才明白过来,被自己给蠢笑了,再次露出一口白牙。 秦川瞪着他。 “把你的牙放进去放好!” 说罢,秦川纵身一跃,跳下了山顶,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这种滑行的感觉真的很爽,耳边风呼呼的叫,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的阻力。 坡很陡,滑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山坡下面。 这里,就是最终的集结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海就到了,他就在对面的山上,看到亮光就知道是秦川,除了他,再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手段了。 半个时辰以后,燕青和韦九同时赶了过来,一个时辰的功夫,秦军全部聚集到了一起,清点了人数,还有四万一千八百二十人。 也就是说,冲出诸侯军的包围圈,秦军并没有牺牲多少人。 这都是靠着秦川的那些火药的功劳,那个东西威力实在太大了。 燕青把身上还剩下的三个火药筒像是宝贝一样揣到怀里,问秦川。 “公子,接下来,我们往哪走?” 往哪走?这是现在所有秦军都关注的事情,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回秦地。 这个秦川早就已经想好了,指着西南的方向。 “往高台去,从高台和西戎的中间穿过去,只要我们够快,姬无命绝对追不上我们。” 秦海有些搞不懂。 “直接往南面去不行吗?” 秦川摇摇头。 “往南面去,肯定有姬无命的重兵把守,我们人少,又没了攻城器械,就算手里有火药,也没多大意义,更关键的是,我们没那么多补给。 到了西戎那边,我们可以从西戎抢些补给过来,而且我们绕过甘州,走巴蜀那边,可以避开姬无命的封锁,只要回到秦地,什么都好说。” 秦军的将领们沉默了,这条路线在现在看来,应该算是最佳的选择,但是他们要多走两三千里的路。 这一路要是顺顺当当的,那还好说,就怕再有什么变数,四万人,真的不算多,经不起折腾。 可是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很快,秦川的提议得到一致的认可,秦军先是好好歇息了一阵,天蒙蒙刚亮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出发。 …… 在潼关,一万多秦军被三万燕人围困在关内。 他们要守着潼关,可是燕军又不来进攻潼关,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五万燕军进了秦地,可是他们又传不出去信息。 一万多人憋屈的呆在关内,什么也做不了。 秦人的性格不允许他们碌碌无为,所以他们想着突围。 可惜突围失败了,燕军人多,又占据守势,他们太吃亏了。 折损了两千多人,秦军再次退回到关内。 守关的主将是秦家本家人,名字叫秦云,和秦战是同辈,年龄比秦战还大了两岁,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秦家的人,都视自家为秦地的主人,所以特别怜惜秦地的子民,特别在意秦地的土地。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 “啪!” 秦云摔碎了第五个杯子,他真的越想越郁闷。 太阳从东面慢慢升起来,照在潼关的城墙上,照在城楼上的屋里。 一阵风吹过来,写着秦字的军旗猎猎作响。 这景象太安静了,在潼关待的太窝囊了。 “来人,召集所有统带以上的人,让他们到大厅议事。”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人就到齐了,大厅里坐了十几个披着铠甲的军官,都是同样的一脸沉重。 秦云做到主将位子上,不住的叹气。 “兄弟们,你们说,咱们这些人就这么窝在潼关里像什么样子。” 坐在他左手边的骑兵卫统领朱军一拍桌子。 “是啊,都统,想想我都觉得气,要不咱们再出去冲一次?” 骑兵的将军,大多有很强的攻击性,让他们窝着守城,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 “不,不行!” 有人提出了反对之声,是步兵统领胡勇,胡勇为人稳重,善守,不喜欢冒险。 “前次我们就出去了一趟,已经折损了两三千人,现在更是不能轻举妄动,现在那些燕军巴不得我们主动出城。” 很快,厅堂上开始争吵了起来,到底是攻还是守,已经争论了许久,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 “好了,好了,别再吵了,听我说!” 秦云的大手不住的拍着桌子,让大厅里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这么干守着也不是个事情,但是一直不出去也不行,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了。 这样吧,今天晚上,趁着天黑的时候,朱军再带着骑兵往外突一次,其他人不要去,留下来守城。 不管成与不成,咱们都要试一试,总不能看着这些燕人祸害咱们得百姓,我燕云,做不到。” 主将拍了板,那还能说什么,军官们再没有话说,下去做好准备。 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燕军的营帐已经全部灭了灯,秦云在城门口送别骑兵卫。 “朱军,一定要冲出去,不管多大的损失,一定要出去,秦地的百姓都在等着我们。” 朱军骑在马上,一脸的凝重。 “放心吧,都统,我一定会杀出去的。” “报!” 就在朱军要出城门的档口,从城墙上下来了一个士兵。 “都统,城外发现燕军,从秦地回来的燕军,现在已经进了燕军大营,燕军好像在整顿物资。” 秦云眼前一亮。 “走,去看看。” 从城墙上看下去,虽然天黑了,但是燕军们这时候着急,点着火把,他们那样子的确是在收拾行装,看样子是要撤退。 “燕军要走?他们为什么走,不应该啊?” 秦云有些想不通。 一边的胡勇也在看,很快,他看出了些门道。 “都统,这些燕军是要逃啊,你看,燕军只装了一部分粮食,其他的都没有带,这个时候了,帐篷都不拆,看样子很急啊。” 朱军:“那他们这么急着是为什么呢?” 秦云一拍大腿:“出城,快,出城攻击燕军,一定是咱们的秦军到了。” 第一四八章 投降?不接受! 胡勇确实稳重的很,这个时候还有些担心。 “都统,这会不会是燕军的诡计?故意引我们出去的?” 这下秦云又犹豫了,这倒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弓手统领陈峰这时候开口了。 “不,不像是燕军的诡计,你看,燕军里有伤兵,他们的人数也不大对头,比来的时候少了一些。” 陈峰是弓手,他的眼神要比一般人强些,看的也仔细,有敏锐的洞察力。 秦云几个人闻言又仔细的观望了一番燕军大营。 果然,燕军里有人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还有人是被抬着的。 燕军已经收拾妥当,若是再不动手,怕是就迟了。 秦云不再犹豫。 “拦住他们,不管是不是他们的诡计,都要拼上一把,大不了再退回来,就算是退不回来,顶天了不就是死吗?反正在这城里窝着,还是生不如死,干!” “干!” 统领们也都统一了心思,秦云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秦军若是一直这样苟且,那还叫秦人吗? “骑兵冲阵,步兵列阵保护弓手,弓手们只管死命的放箭,就算燕人要跑,也得先脱他们一层皮。” 秦云简单的做了战斗部署,上了战马。 “开城门!随我杀啊!” 嘎吱吱~ 潼关高大厚重的城门打开了,秦军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涌而出,卷向燕军。 一万多秦军冲进七万燕军之中,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以卵击石。 并不是这样的,姬言果断选择逃跑,他可不想被这一万多人缠住。 即使他有七万大军在手,这一早点头秦军在燕军手里绝对能撑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足够后面的秦军追上来了。 “不要理会他们,快走!” 不理会怎么可能,秦军如同虎狼一般扑了过来,很快就冲进燕军的阵营。 一上来,双方的战斗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燕军想走,秦军想留住燕军。 姬言急了,“快,快杀了她们。” 哪有那么好杀,秦军的骑兵冲进燕军阵营后,一股运气打穿了燕军,然后又绕了一个大弯子,缠住了走在最前面的燕军。 秦军分成了两段,看似很愚蠢,但是他们却把燕军首尾都给堵上,让燕军脱身不得。 姬言干跺脚,可惜没多大用处,一万多秦军可不是一万头猪,他们的战斗力比燕军只强不弱。 秦军的目的就是在拖时间,所以能怎么拖,他们就怎么脱。 只要燕军一动,秦军得骑兵就上来冲阵。 等到燕军摆好阵势防守,他们又快速脱离战斗,远远的躲开。 而后阵的秦军步兵结成盾阵,牢牢护住背后的弓手,死死咬住燕军的尾巴。 燕军退的速度很慢很慢,持续半个时辰,他们也没能走出去一里路,这让姬言后悔不已。 当初避重就轻,放过潼关这根难啃的骨头,本来这样做就是兵家大忌,就是因为他太过于自信,认为自己能在秦地有所斩获,五万兵马一定可以所向披靡。 现在好了,被潼关的秦军牢牢缠住,如同是陷入泥潭一般,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远处的山岭上,已经出现了秦军的火把,连成一片,覆盖整个山头。 姬言更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快逃,冲过去,挡住那些骑兵。” 姬言这时候已经乱了,竟然指着步兵要他们去主动进攻骑兵, 铺天盖地的火把的出现,让正在苦战的秦军都兴奋了,秦云更是为自己的大胆猜测果断出击而庆幸。 若是他没那个胆子,燕军肯定已经跑了。 “杀!” 秦军奋力拼杀,完全不顾伤亡,奋力留住燕军。 在正面的秦军骑兵也是同样奋力一搏,可惜,骑兵实在不适合防守。 越来越多的燕军冲出骑兵的封锁,然后四散逃开。 只有五千秦军骑兵,根本无力去追那些逃掉燕军。 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燕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多的燕军冲出去。 姬言被人护着也在往外冲,现在燕军整个乱套了,只有五百亲卫围在他的身边。 还好,他这五百亲卫都是骑兵,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圈,狼狈向南逃走。 前面的燕军还好逃一些,后面的燕军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秦军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牢牢黏住他们。 燕军越来越少,在剩下最后的两万人的时候,再也没人能逃出去了。 人越少,冲击力越弱,两万燕军当中有一万多人都在跟后面的秦军步兵纠缠,剩下的几千人,冲不过五千骑兵的防线。 秦军的火把越来越近,等待这些燕军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投降,要么死。 秦军终于来了,两支军队汇聚到一起,将燕军团团围住,秦风坐在马车上,威风凛凛。 秦云见到秦风,激动无比。 “三爷,你终于来了。” 看着秦风背后的十万大军,秦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禁老泪纵横。 秦风点点头,他下不了马车,只能用这种方式回应秦云。 “云哥辛苦了,交给我就好。” 燕军已经没了抵抗的勇气,看着周围的秦军,都是一脸的惊恐。 当啷! 燕军纷纷把武器丢到地上,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他们愿意投降,秦风还不愿意接受呢,渭城数万百姓的血仇,总得有人来偿还。 秦风淡淡的道。 “捡起你们的武器!” 不光是燕军,连秦云都是一脸的懵,秦风这样做是要对燕军赶尽杀绝啊,杀俘虏可是不祥的事情。 “三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秦风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愿意想起来在渭城看到的一切,每每出现在脑海里,内心都是一阵刺痛。 “没有什么不合适,他们又不是俘虏。” 秦云道:“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了。” 秦风:“所以我才让他们捡起来,他们不是俘虏,他们屠了渭城百姓,他们是秦地的罪人。” 秦云的眼睛猛然睁大,眼珠都成了红的,因为愤怒,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胡子都一跳一跳的。 “把武器捡起来!” 这是秦云说的,现在他同样不接受燕军的投降。 燕军还是没有人动,胆子大的人问道。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已经投降了,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的。” “奉命行事?无辜?” 秦风怒气冲冲,他的手紧紧握住马车上的扶手。 “你们无辜,那我们秦人的百姓就该死?你们奉命行事,奉命行事杀了我们秦人就可以没事啦?那如果是我们杀了你们燕人,是不是我也可以说是奉命行事?我现在就是在奉命行事。” 秦风一字一句的清晰的说道。 “把武器捡起来!” 十万秦军共同附和。 “把武器捡起来!” 燕军绝望了,他们肯定是活不成了,要么被屠杀,要么就战死。 都是军人,谁没有点血性,活不成了,也不能就这么死了,燕军们终于捡起来武器。 嗖嗖嗖! 没等燕军有什么动作,秦军的床弩和弓箭同时发射了。 带着仇恨的箭雨扑向燕军,直接抹杀了大片的燕军。 “杀!” 不甘心被屠杀的燕军冲向离他们最近的秦军。 “杀!” 秦军带着仇恨反扑回去。 密切的配合之下,燕军损失惨重他们本来人就少,又要顶着箭雨的困扰。 尤其是秦军的床弩,就像是割草机一般,每一次发射,都要带走大片的燕军生命。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万燕军灰飞烟灭,都倒在了地上。 秦军也丧生千余人,伤者更多。 本来他们都可以不用死,因为燕军降了,这一仗可以不用打。 没有人有任何的抱怨,秦军们只有深深的内疚。 地上的燕军,不过是在秦地行凶的燕军的四分之一,他们都是秦人的仇人,只要仇人一天没有全部杀光,那秦军就要背着一天的耻辱。 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只能用血去平复仇恨。 燕军出了潼关,就是出了秦地,追是不能追了,再追下去,就会有危险。 秦风还没有脑袋完全发热,十万秦军,还远远不够让他有出秦地的底气。 他输不起,现在这些秦军是守卫秦地南方的最后力量,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大周正在经历前所未有之变局,秦地也在经历前所未有之凶险,稳中求胜,才是王道。 …… 潼关之战刚刚落下帷幕,另一场大战却又将爆发。 雍城东山村,东山大营,现在这里驻扎着一万秦军。 本来只有五千人,洛阳出事以后,秦风又紧急调过来五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五千新征的新兵在东山大营接受编练。 这五千人从秦川一走就被征召到这里,已经训练了两个月,训练方式全都是照搬的阳关卫的。 在东山村里,几个高高竖立的大烟囱不断的冒着黑烟。 铁水从高炉里面流出来,直接浇铸成一件件武器的形状。 等到冷却了,铁匠把浇铸的胚胎用铁钳子夹起来,扔到火炉上,烧一阵,敲打一阵。 不出一个时辰,一柄剑就这样铸造成了。 看似工序简单了许多,但是质量却没有差多少,比不得精炼的百锻钢,但是比一般的青铜兵器要好上一大截。 现在整个东山村已经成了秦地最重要的兵工厂,秦地遭难,每天都在征召军队,武器的缺口非常大。 东山村,就是保障整个秦地武器装备的最重要的一环。 现在,东山村危险了。 第一四九章 铜丝网【求票!】 姬舒平亲自出马,吕梁山里只留下两万晋军守着,以防赵人偷袭,其余八万大军分成三路进了秦地。 姬舒平亲自带着中路大军,他对东山大营太重视了。 试问现在的大周,那个诸侯不想知道东山大营的秘密。 秦川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了,那些军械实在是太强大了。 想要一举成功,晋军的行动一定不能被发现,所以为了保密,八万晋军入秦以后,基本上就是昼伏夜出,利用大山和丛林的掩护快速前进。 凡是晋军碰到的人,都被他们给抓了起来,集中关押,若是反抗,就直接杀了。 连续三个夜晚的行军,在第三个夜的半夜时分,晋军进了雍城的地境。 再有十里,就到了东山大营,虽然是长途行军,将士们都劳顿不堪,但是兵贵神速,所以姬舒平当即下令进攻。 这是一场偷袭战,因为自始至终,晋军都没有暴露目标。 东山村周围多是密林,非常适合潜行,这是晋军的看家本领。 晋军的前锋一万人,悄悄摸到了东山大营下坡处的树林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建设,东山大营已经和东山村整个连在了一起。 现在的东山大营就像是建在半山腰里的要塞一样,周围建了一圈厚厚的城墙,城墙不高,但是很厚实。 城墙上面可以并行十人,很是厚实,但是不高,只有两丈高而已。 东山村毕竟不是真正的城池,暂时还用不上这么高的城墙。 不过城墙虽然不高,但是防御设施一应俱全,可以说是像是铁桶一般。 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箭塔,比城墙又高出一丈,箭塔是中空的,分两层,上面那层无顶,所以只有一丈高,就像是建在城墙上的平房。 箭塔四周都是射孔,可以供二十名弓手同时射击,里面的空间还很大,放置一张床弩都绰绰有余。 顶上也可以站人,并排站三十个弓手没有问题,每一座箭塔里,都可以守五十名弓箭手外加一架床弩。 整个东山村加东山大营,周长有八里多地,足足超过八十个箭塔,可谓是防卫森严。 不过现在围墙上只有一些哨兵他们的警惕性很高。 月黑风高,视线不是很清楚,夜晚从低处看好处是能看清楚的,但是从高处看低处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晋军选择了东山村的下坡面作为主要突破的方向。 最先出动的是一千晋军精锐,他们的目的是清楚城头上的哨兵,想办法攀到墙上,然后打开东山大营的大门。 这一千精锐全身都缠着树枝和杂草,就连武器上都涂抹上泥土,不到近处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 晋军士兵压低了身子慢慢接近城墙,很快就到了距离城墙两百步的位置,他们开始匍匐前进。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晋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这一千精锐已经欣喜若狂,再往前就进入弓弩的射程,他们就接近成功了。 只要到了这个距离,即使他们被哨兵发现,对东山大营来说也是已经晚了。 五十步的距离,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两丈高的城墙,不用云梯也能快速爬上去。 现在城墙上的哨兵绝对挡不住一千精锐的袭击,只要上了城墙,他们就能在秦军没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东山大营的大门。 到那个时候,八万大军一涌而入,东山大营里的一切,都是他们晋军的了。 晋军进到了五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代表着他们已经可以开始冲锋了。 “上!” 领头的校尉一声令下,一千精锐纷纷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城墙冲过去。 “啊!” “啊~” 一片惨叫声响起,高速奔跑的进军身形陡然一滞,纷纷痛苦倒地。 晋军刚刚起身飞奔,就被一道铜丝网给拦住了。 铜丝网齐胸那么高,上面全是铜丝做的刺,但是因为天黑,没有人注意到,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刹车都来不及,被后面的人生生撞了上去。 跑在前面的晋军伤者众多,大多数都是被铜刺所伤,伤口深一寸有余。 运气好的,扎在手上胳膊上,大腿上,运气不好的,被扎在胸上,运气更差的,被扎在了喉咙上。 晋军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伤了这么多人,惨叫声遍地,他们暴露了。 姬舒平在后面看的十分郁闷,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到铜丝的存在,只看到手下伤亡惨重,不明所以。 咚!咚!咚! 东山大营的警钟被敲响,营里的秦军沸腾起来。 “敌袭,敌袭,快,穿好盔甲,带好武器,上城墙迎敌。” 负责东山大营防守任务的秦阳高声叫喊,声音传到了城墙外面。 嗖嗖嗖! 城墙上的哨兵向晋军的方向聚拢过来,开始向城下放箭。 这一千精锐为了快速攻城,都是轻装打扮,只披着半身甲,盾都没有带。 秦军的箭无疑对他们造成很大威胁,要不是天黑,这威胁只怕更大。 晋军的校尉急了,喊道。 “快,快,破开这道往,继续进攻。” 秦军还需要时间才能投入到城墙上,所以晋军还有时间,校尉妄想着能拼一把,在秦军上城墙之前打开营门。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顶着秦军的箭羽用刀剑砍断了铜丝网,还没有走两步,他们就绝望了。 前面依然是铜丝网,而且更密,更多,几乎每三步就有一道。 这些铜丝网造型还不一样,有的是圆环形的,连成长长一道,像是巨蛇一般。 有的像个扣在地上的屋顶一般,一道道铜丝斜着拉过去,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这些铜丝网看似简单,实则给晋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想要靠近城墙,可以,很简单,先把铜丝网全拆了。 当然,拆的时候要做好顶着箭雨的准备。 晋军可能是在山里待久了,打丛林战打习惯了,对这种攻坚战有些不大适应,更何况,这还是秦川亲自传授布防经验的坚城。 “撤!” 晋军的校尉是个聪明人,一看形势不妙,当即下令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这一千人,死光了也不可能在秦军援兵上城墙之前越过这五十步的铜丝网阵。 这简直就是耍无赖,晋军校尉的心里在滴着泪。 饶是退的如此快,在这片地方,晋军还是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秦军的哨兵太少了。 不过也是,这铜丝网已经够变态了,再多布点哨兵,还让不让人活了。 偷袭失败,姬舒平索性不再隐藏,八万大军打起火把,很是张扬的围住了东山大营。 姬舒平也不傻,知道秦军那些超远程军械的厉害,大军停在距离城墙五百步的地方,在秦军床弩射程之外。 这两个月以来,在秦川的授意下,东山村的兵工厂加紧赶工,制作出了四百架床弩,送了一百架给秦风,现在东山大营还有三百架。 秦军带着这三百架床弩上了城墙,同样打起了火把,和外面的晋军对峙。 在城墙里面,四十架投石机高高的竖立起来,由公输车统一指挥,老爷子摆了一张酒桌,酒菜齐全,很是惬意,人家压根没把攻城当回事,这样的装备还守不住东山大营,秦军可以投河自尽了。 欧冶子就没那么享福了,没办法,跟公输车大比了一场,他输了。 他出的是锤子,公输车出了个布。 这样的猜拳游戏简单粗暴,还节省时间,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是决定谁上城墙的最好手段。 欧冶子也不是吓大的,不就是上城墙吗?不就是会挨冷箭吗?没事,俺们有宝贝。 于是乎,在欧冶子的严正要求下,别图这个壮硕到极点的北匈人,一手持着一面盾牌,高大的身影护住了欧冶子。 所以,欧冶子才能挺胸抬头傲气凌人的走到城墙上。 欧冶子将会为后面的投石机提供数据,保证投石机的精度。 所有的军械都是由这两个家伙造出来的,他们都有操纵的能力,包括那些工匠,他们现在充当投石机的操作兵。 秦阳对欧冶子很是尊敬,见他上来,紧张的要劝他下去。 “欧老,您怎么上来了,这怎么行,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公子交代。” 欧冶子毫不在乎的道? “秦都统,你这是看不起老头子我,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是吃素的吗?仗我也打过的。” 秦阳一脸焦急:“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这战场之上危险太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欧冶子没好气的说。 “你的意思,是老头子我很倒霉了?” 说着,他拍拍别图的肩膀。 “小别,你一定会保护我周全的对吧?” 别图在秦地两个月,已经能听懂大周语言,急忙点点头,一脸的自信。 “放心!” 说完,他还有点不满意,把手里的盾牌交给秦阳。 “替我拿一下!” 然后他像是猩猩一般,双手握拳,在自己的胸上捶了两下。 咚!咚! 那声音就像是两个大锤砸在墙上一样,沉闷又响亮。 然后他又接过来盾牌,两个盾牌一合,就把欧冶子护在后面。 别图丝毫不担心自己,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欧冶子亲手打造的一身精铁铠甲,那防御力,比秦川身上的还强。 这铠甲极厚,很沉重,除了别图,暂时还没第二个人能承受的住。 第一五〇章 受打击的晋军 秦阳无奈了,这个别图真特么是个怪物,这样的一身装备,除了床弩直接命中,否则再没有人能破开他的防御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欧冶子的安全有保证,那就随他去吧。 “欧老,您尽量到箭塔里面呆着去,这样也安全一些。” 欧冶子点点头,不用秦阳说,他也会这样做,他这么一把年纪的人,可是很惜命的。 双方都已经摆开了架势,战事一触即发。 姬舒平看着防卫森严的东山大营,心里都不住的打鼓。 他知道秦军的战力,亲身体会过,他也知道晋军的不足。 现在晋军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其他的都不存在。 这一战关系到吕梁山的存亡,关系到晋地的复兴。 仗可以打,但是不能胡打,瞎打,要在达成目的的同时,尽量减少晋人的损伤。 就那么十万大军,一下跑出来八万人,损失大了,伤了元气,自己的老窝都守不住了。 但是此仗损耗必定不会小了,秦军不是吃素的。 姬舒平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可以承受的底线,只能耗掉一半人,再多,肯定是不行的。 两丈高的城墙需要的云梯不高,这里丛林密布,不过一个小时,所需的云梯就制造完成。 到这个时候姬舒平还是心里没底,晋军已经数十年没打过攻城战了。 他们压根没有投石机,没时间造,也用不上,秦军不可能给他们机会的。 现在只能靠着夜色的掩护,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姬舒平咬了咬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 晋军动了,一上来,他就投入攻城的是四个镇的人马,这样的压力,目的在于一举成功。 此战越拖的久,对晋军越不利。 四个镇的人马从四个方向杀过来,这样就把秦军的守城力量分散到四个面上,每个面只有三千多人守着,在城墙上勉强排成了三排。 其实秦军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悍,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秦军,不是经过秦川调教的阳关卫。 对这些大型机械,他们也都是半吊子的水平,操作起来没有那么顺手。 但是他们的武器已经全部换装完毕,都是精铁铸造的。 秦军不会用这些大型机械的缺陷一开战就暴露了,晋军刚刚进入床弩射程,秦军就迫不及待的射击。 准头算不上准,战果也不大,没有达到突然性和震撼性。 饶是如此,晋军也被超远射程的弩箭吓了一跳,果断撤退。 这都是多年丛林战养成的习惯,打不过就立马撤,绝对不犹豫。 刚刚那个带队的校尉就是如此做的,不过他们这么都做对了。 秦军的第一轮射击只留下三四百晋军的性命,还没来得及发射第二轮,晋军已经退出去了。 耳朵听到的,永远不如眼睛看到的震撼,亲眼看到床弩发射的场面,姬舒平还真是吓了一跳。 他暂停了攻击,把几个主官都召集到一起,简单商量对策。 半个时辰以后,他们有了对策,晋军的第二轮攻击正式开始。 一出发,晋军就散开了,城墙有多宽,他们就有多分散,队伍拉的长,且不拥挤。 秦军视线之内,没有连成一片的晋军士兵,没有挤成一团的晋军队伍。 晋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三步以外,列与列在五步以上。 这个距离,他们也能快速的相互协作,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 晋军在前进的时候都不走直线,而是如同蛇一样,走的是曲折的路线。 这下秦军的床弩更被削弱了,本来技术就一般般,现在要精准的射击一个人,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秦军也不是没长进,这一次他们没有立即放箭。而是一直忍着。 忍到什么时候呢? 一直忍到了晋军到了他们设立的铜丝网前面。 到了铜丝网前面,晋军前进的路线被封住,只能顶着盾牌去克服障碍,速度一停,人就又挤在一起。 嗖嗖嗖! 城墙上的秦军又开始发威了,密集的箭羽从箭塔上面射下来,包括床弩也在同一时刻发射,晋军像是被弓箭覆盖了一般。 伤亡确实很大,秦军的每一轮箭都能带走两三百晋军的伤亡。 因为有盾,大多数箭被挡住,可是床弩的弩箭他们毫无办法。 秦军又一个缺点暴露出来,他们专业的弓箭手也没有那么多,只有两千多人。 一万多人有两千弓箭手,这个比例并不高,所以晋军可以承受。 随着晋军破开了障碍,他们进到了距离城墙三十步的距离之内,这时候他们的伤亡已经突破到了三千多人。 这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到现在,秦军没有一个人伤亡,全部都是净赚的买卖,恐怖如斯。 现在晋军可以反制了,在前排盾手的保护下,他们的弓手可以向城墙上射箭了。 晋军队形很稀散,射出来的箭也都是稀稀拉拉的。 秦军现在只有躲在箭塔里的弓箭手在作战,其他人都躲在墙垛下面,别提多安全了。 只有少数精准的晋军弓箭手能够射伤少数倒霉的秦军。 晋军是在用生命开启通道,很快,他们就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被拆开的铜丝网遍地都是,列装的铜丝网还好,在地上不碍事,那些蛇腹形铜丝网就有些碍事了。 没有办法,晋军索性把同伴的尸体垫在了上面,为了胜利,他们也是拼了。 从五十步到三十步晋军牺牲了两千多,从三十步到二十步他们又牺牲了近两千,因为蛇腹形的铜丝网耽搁了他们。 进到二十步的晋军已经不是床弩能攻击到的了,所以床弩的目标只能往远去打。 但是这不代表晋军安全了,秦军不会给自己留死角的。 一直在城头上没有露头的秦军步兵出现了,人数不多,仅仅露出来两千人而已。 他们手中都持着一具短弩,只是这弩和一般的弩长的有些不一样。 “放!” 城墙上的秦阳一声令下,两千弩兵手中的弩发射了。 两千支短小的箭羽射进晋军的阵营,这只是开始。 没看到秦军装填,又是两千支箭射了出来。 后面又是两千支。 箭羽整整持续十轮,两万支箭把晋军的先头队伍覆盖了。 箭羽一停,秦军又把头埋到城墙下面。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超过一千五百名晋军的生命就这样被剥夺了。 晋军懵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所有的秦军都有这种利器,这仗还有打的必要吗? 最前面的晋军只有不到五百人活了下来,他们及时撑起了盾。 在他们的盾牌上密密麻麻插着秦军的箭。 这种弩射出来的箭比一般的短小,但是锋利程度一点不弱,穿透力很强。 盾牌上有许多地方的箭都露出了箭头。 盾牌被穿透的晋军已经死了。 晋军疾退,面对这样的利器,谁都没有勇气再撑下去。 撤退途中,他们又丢下数百人的性命。 开战到现在,超过五千晋军丧命,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反观秦军,连晋军的零头都不到。 城墙上的秦军都是一片欢呼声,这比什么都来的爽快。 微弱的伤亡换取重大的胜利,他们是值得的。 晋军顶着这样巨大的伤亡得到了什么,只不过是清理了铜丝网而已,还仅仅进行到一半而已。 晋军退却,直接撤出去老远,在没有新的对策之前,姬舒平绝对不会派兵功东山大营了,这不是作战,这是屠杀。 晋军没有营帐,都露宿在树林里面,姬舒平也不过是有一个临时搭的小窝棚待着。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姬舒平在窝棚下面很是火大,这是他第一次受这样的打击。 属下的都统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都是在吕梁山当中成长起来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争。 就这样退兵?那是不可能的,姬舒平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雄关,如果有,那就是还没有想到办法。 这个时候,姬舒平反而不那么急了,他要认真梳理一下东山大营的缺点,一定有方法能够成功。 这一夜,晋军没有再进攻东山大营,他们承受不了那样的伤亡。 秦军得胜,都是一脸喜意,就连新征来的新兵都是雄赳赳的,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怕了,杀这些敌人就像是割菜一样,有点简单了。 公输车又喝醉了,他身后的投石机到现在都一弹未发,实在是太清闲了,都用不上这些。 秦军和晋军都不知道,在并遥远的赵地,一场针对东山大营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而策划这个阴谋的人,一个是八王子姬长安,还有一个就是赵侯赵信。 对东山大营有想法的绝对不止晋人一家,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晋人,会是首先吃螃蟹的人。 姬长安带着罗鸣到了赵地,因为洛阳的变故,赵信果断放弃了北征计划,带兵撤回了邯郸。 恰逢姬长安过去,两个人一拍即合,也想染指大周的江山,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升实力,实力怎么提升,唯有攻下东山大营。 赵地和秦地长临,东山大营就是赵信嘴边的肥肉,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要是不动手,真是对不起自己。 第一五一章 再攻高台【求票!】 祁连山脉的边缘,风雪交加,寒冷的风吹在脸上,打的脸生疼。 秦川带着剩下的四万秦军,慢慢的在雪地当中穿行。 这是从阳关出来的第四天,也就是说,秦军身上的粮食只够吃一天的了。 即使再节省,最多用不了两天,秦军就要断粮。 一旦断粮,不出三天,秦军就没什么战斗力了。 粮食是稳定军心的重中之重,很显然,秦军都知道即将饿肚子了,都是垂头丧气的感觉。 还好,再有一百里,就到高台了,姬无命一定还没来得及到高台,到了高台就有粮食了。 相比于粮食,秦川更关心的是秦军的保暖问题,已经开始有人出现冻伤了。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秦海也被冻伤了脚,现在走路都有些不方便。 冻伤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不加以治疗,会越来越严重,慢慢的,身体的组织功能会受到影响,严重到一定程度,会危及人的生命。 现在秦川根本没有治疗冻伤的办法,即使申仪在身边,他也没有办法。 就算是在前世,医疗科技已经那样发达的时代,冻伤仍然是难题,动不动就要截肢保命。 现在秦军的保暖还很一般,又赶上西北最冷的时候,越拖下去,就越是危险。 秦川只能寄希望于高台城了,到高台先休整一番,看看能不能先简单处理一下冻伤。 一日以后,秦川他们终于到了高台。 这是第二次到高台,高台城头上大大的周字实在是个讽刺。 应秦川的建议,高台城已经增加了守军,现在守在这里的是大周王师的一卫人马。 见到秦军出现,守城的统领就下令关了城门,做出一副防守的姿态,看那样子,一定是姬无命特意交代过的。 秦川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这代表着秦军又要死人了。 看看现在秦军的样子,除了武器是全的,什么都是缺的。 弓箭手缺箭,床弩只剩下十架,还没多少弩箭。 这样的状况去攻高台城,那损失将是难以承受的。 可是他们又不能不打啊,不打下高台,他们缺衣少食,走不出多远的。 就算是到西戎去,路上就得走两天,等到走到地方,哪还有力气攻城了。 一定要攻高台,这事情没有别的选择。 攻城,总得有云梯吧,看高台四周光秃秃的样子,毛都没有一根。 只能用火药了,炸开城门,就是胜利。 秦川在所有将领手里搜集到了二十多根火药筒,用绳子捆到一起,做了一根原始的爆破筒。 投放爆破筒最合适的人就是轻装步兵,能打能防,所以,这个爆破筒交给了轻装步兵统带阿福。 “阿福,就看你的了,只要打开城门,我们秦军就有救了。” 阿福深知责任重大,他握紧手里的刀盾,一脸的重视。 “公子放心,要是炸不开城门,我阿福就用牙把他啃开。” 秦川点点头,转身对所有将领吩咐道。 “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刻钟之后,开始攻城。” 一刻钟时间很快过去,秦军已经摆好了战斗的阵型。 最前面的还是重装步兵,仅存的五百重装步兵,为了便于行动,其他的重装步兵都换了轻装。 后面是五百名长弓手,他们每个人还有最后的两壶箭,他们要用这些箭为突击队做好掩护。 紧随其后的就是阿福的突击队,拢共也就三百人左右,他们的任务就是炸开城门,然后在城门守着,直到所有部队进城。 其他的秦军会跟随他们一起前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们会在高台城弓箭射程之外停下来。 唯一能够为突击队提供支援的就是韦小的神机营仅存的十架床弩。 虽然只剩下十架床弩,但是韦小仍然威风的像是之前的那个统带,仿佛他带的还是那个神机营一样。 “进攻!” 秦川一声令下,全军前进,黑压压的秦军如同一片乌云一样压向高台。 这是第二次攻高台,上一次,这里是拓拔宏的十几万大军,现在,这里只有五千大周军。 十几万大军都没能挡住秦军的脚步,区区五千人,更不要想。 大周王师守城的统领是叫李检,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李师道的私生儿子。 李师道身死,他对秦家没有恨意,因为他恨李师道,恨李师道让他做了二十几年的私生子。 天下谁不知道他和李师道的关系,可是李师道就是不愿意承认,不就是因为李检的母亲是青楼女子吗? 所幸,姬无命很看重李检,或许只是姬无命想利用李检,但是他仍然给了李检地位。 二十多岁的统领,这一点上来说,李检比起李师道都要强上不少。 所以李检是骄傲的,他也是急需要功劳来铺路的,军中有太多人不服他了。 姬无命这一次让李检镇守高台,其实是想让他在对西戎的战争中获得一些功劳,西戎人好打,比北匈人简单的多。 可是姬无命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他歪打正着,竟然把李检放在了秦军面前。 这时候的李检是兴奋的,秦军在他眼里,就是很多很多的功劳,足以堵住任何嘴的功劳,而他现在,只需要守住高台。 李检骄傲,看似优秀,实际上却并不一定真的优秀。 这一点,在秦川他们经过高台城外三座小山包中间的缝隙的时候,秦川就看出来了。 守城的人一定是个草包,难道他就没看出来这三个山包对高台的重要性吗? 秦军没有受到来自山顶的攻击,起初秦川还是很担心的。 这三个小山包很是陡峭,现在又是冰天雪地的,一定更加难攻。 若是在上面当上少量兵力,不消太多,哪怕一千人,再囤积着石头,弓箭,那一定是敌人的噩梦。 在这种条件下,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大石头就是噩梦。 秦川大喜,既然这样,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秦军暂停了攻击,因为他们要等一等,等韦小上了山顶。 韦小的十架床弩被快速分解,由神机营两百多人扛着快速向山上走去。 一刻钟以后,韦小成功封顶,快速组装好床弩,高高举起来一年旗帜,给秦川发了信号。 攻城之战,正式开始了。 “杀!” 突击分队开始前进,重装步兵顶着方盾,护着长弓手,向高台城墙缓慢接近,突击队紧随其后,他们有圆盾,不需要特别保护。 最先斩获战果的是韦小的床弩,每次他都是第一个,没办法,床弩射程太远了。 韦小不舍得用那些带箭头的箭,说不定还有什么用处,在这种战斗中,即使没有金属箭头的弩箭,也可以了,毕竟也就是吓吓人,威慑守城军而已。 八十支弩箭在城墙上只收割了十几个人的性命,其他的都打到了城墙上。 这种简易的弩箭准头实在太差劲,稍微有点风就找不到目标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成功惹怒了李检。 李检这么骄傲的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小瞧他,现在秦军攻城的人还不如他守城的人多,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他吗? 这功劳,本来他就是要稳稳拿到的,他已经看到了,秦军的弩箭都没有箭头,都是削尖的木头而已。 这说明秦军气数已尽,活该他捡个便宜,可是他也是要脸的人,秦军这么藐视他,他怎么能不怒,区区一千多的人头,能满足他吗? 很快,秦军的作为又差点把李检的肺气炸,秦军在距离城墙八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是大周军的弓箭射程之外。 只有床弩能够得着,可是高台城拢共也就五架床弩。 秦军的长弓手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墙。 在城墙上的李检很是不屑,怎么回事?他们难道是想射空气吗? 他还不知道秦军长弓手的恐怖之处。 嗖嗖嗖! 长弓手放箭了,箭羽速度极快,很快飞到了一个李检从见过的高度,然后划出一道弧线,跨越了李检从未想象到的距离。 弓箭到了城墙前面,李检也被惊醒了,说时迟那时快,李检一把撤过一个士兵挡在身前。 噗! 士兵被箭羽穿透,鲜血溅了李检一脸。 箭羽仍有余威,可惜已经不足以穿透李检的铠甲,无力的落在地上。 李检的四周成了真空地带,其中的一百多大周军士兵死的不能再死了。 长弓手的箭可不是充数的无头箭,而是货真价实的铁头重箭,特点就是穿透力强。 李检吓出了一身冷汗,声嘶力竭的喊道。 “举盾,防箭!” 大周军士兵终于反应过来,草草举起来盾牌,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盾牌的。 在大周军慌忙寻找掩体躲避的时候,秦军的第二轮箭羽又到了,又是数十条生命被带走。 “快,床弩呢?给我架起来,使劲的射,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大周军的床弩射程不远,但是已经能够得着秦军了。 五架床弩也只能射出五支弩箭,慌忙之中射出的箭,准头差了一点,只有一支成功射到了秦军身边,射在秦军的盾牌上,穿透了盾牌,又穿透了重步兵的铠甲,扎进重步兵的身体里。 可是他们的床弩也就有一次发威的权利,韦小果断命令床弩集中打击大周的床弩,两架弩打一架,瞬间废了大周的床弩。 “杀!” 重装步兵让开一条道,秦军的突击队终于登场了。 第一五二章 最毒妇人心【第一更】 阿福带着轻装步兵上去了,轻装步兵都是一身的轻凯,手持圆形盾牌。 顷刻之间,他们已经进了大周王师的弓箭射程。 他们的正面已经是一片中空地带,所以他们得以继续前进。 长弓手还在持续不断的放箭,为轻装步兵提供支援。 城墙上的大周王师反应过来,弓箭手一边移动一边向轻装步兵这边射箭。 慌忙之中射出的箭准头差了一些,但是胜在量多,成片成片的箭雨射过来。 整个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在向这边聚集,即使他们在长弓手的射击下伤亡惨重,他们依然咬牙坚持。 轻装步兵也有伤亡在不断出现,他们面对的可是上千名弓箭手的攻击。 还好,他们没有遇到其他的阻拦,阿福被人护着,就像是疯子一样背着爆破筒一路狂奔。 几个瞬息之间,他已经奔到了城门处,轻装步兵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相比于他们即将取得的战果,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川看到阿福到了城门那里,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城墙上的李检只知道秦军到了城门那里,也猜出来秦军会对城门下手,可是他怎么也猜不出来秦军的手段。 他以为秦军只是简单的用撞,或者用砍的方式打开城门,只要有人守住,那就不成问题。 他当即调了一千多士兵在城门里严阵以待。 可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阿福把爆破筒放在城门上,扯出来火绳,用火把点燃。 火绳迅速燃烧,冒着白烟,速度十分的快。 “撤!” 阿福毫不犹豫,调头就跑,他们要在火绳燃烧完之前跑到二十步之外才行。 秦军突然冒头狂奔,让城墙上的弓箭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弯弓搭箭,还没来得及瞄准,城门那里就爆炸了。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城墙都在颤抖。 高台的城门已经成了碎片,刚刚下城准备到城门防守的一千士兵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倒了大片。 跑在前面离得近的,甚至已经被震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七窍流血,恐怖至极。 “杀!” 早就等待多时的秦川果断下令,四万秦军嚎叫着向高台城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悬殊的战斗,秦军用了半个时辰结束了战斗。 城门一开,王师的底气就没了大半,炸开城门的秘密武器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秦军杀了两千多人,剩余的王师就投降了。 而骄傲的李检,被他的手下当作礼物献给了攻城的秦军。 终于攻下高台,秦川舒了一口气,比想象中损失要小的多,这都是阿福的功劳。 阿福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越来越像回事了,果然是做将军的料。 “传令下去,搜集粮食,但是不准动老百姓的,还有保暖的衣服,动作要快,还有,让人烧热水,大家好好洗洗。” 很快,秦军按部就班展开行动,而秦川,则实在城中大厅审问李检。 “抬起头来!” 李检不理他,他这么骄傲的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更何况还是他的敌人。 秦川点点头,这家伙还有点骨气。 “城里有多少粮食?” 李检没话说,他实在不想搭理人。 “呵呵,有骨气,你知道我是谁吧,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你能用做到,我放你和你的不下来离开。” 李检骄傲,但是不代表就甘心受死,他还年轻,他认为自己的前途无量,所以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弃,只要秦人说话算话。 “什么条件?” 秦川笑了,果然,是个人都怕死。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一,告诉我你的名字,职务。 第二,告诉我姬无命让你来的目的。 第三,周围还有其他的军队吗?” 李检有些不理解,这算是什么条件,怎么感觉这么儿戏? “你是在侮辱我?” 秦川笑了:“不不不,我是认真的。” 秦川的确是认真的,他是认真想要放过他们的,这些俘虏留在这里就是消耗粮食,毫无用处,杀了他们都嫌麻烦,还会有损秦军的名声,非大奸大恶之徒,不宜杀之。 李检有些恼怒的盯着秦川。 “认真的?就这么糊弄?你就不怕我撒谎?” 秦川道:“撒谎不撒谎,都无所谓,反正我很快就走,我还要去西戎,你的命,会由西戎人来取。” 西戎?从秦川的话里,李检得到了重要信息,莫非他是要联合西戎? 想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有很多可能,也有很多不可能,但是能和强大的秦军结盟,放在他这里,他是不会拒绝的,如果他是西戎人的话,大周的乱当然是越严重越好。 “李检,王师第八镇第一卫统领,并肩王让在下守住高台,防止西戎人偷袭,至于附近其他的军队?这个我真不知道。” 秦川点点头。 “好了,就到这吧,我想,你应该可以走了。” 放王师走,是有条件的,所有保暖的衣服什么的全部都要留下,武器当然更不能带。 李检他们几乎是被剥光了赶了出去,在西北风当中瑟瑟发抖。 李检仇恨的望着高台城最后一眼,转身走了,脚下走快一点,他们还能在被饿死之前到临城去,只要快点把秦军去西戎的事情报上去,姬无命一定会想办法挡住秦军的。 在高台城里,秦军搜索的很仔细,可是实在没有多少东西。 “什么?” 秦川很是震惊。 “高台只有这么点粮食?” 秦川记得,在他们离开高台的时候,高台就是个大粮仓,至少上百万石粮食,可是现在燕青给他报告,找出来的粮食只有五千石不到。 这粮食还不够吃十天的,原本以为可以得到足够的粮食,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又破灭了。 不过保暖的衣服暂时是不缺了,武器也换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箭矢又补充了许多。 看来,西戎是一定要去了,要在西戎再洗劫一些粮食,要不然,绝对撑不到巴蜀,更别提到秦地了。 冻伤病暂时得到控制,只有两百人被冻伤,有了保暖的衣服,应该不会有新的情况出现。 那么接下来,就去西戎吧,目标,就是距离高台最近的城池。 …… 在雍城东山大营,营里的秦军淡定守着,营外的姬舒平却是焦急难耐。 已经两天了,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们没敢再进攻,只能默默想办法。 姬月也到了东山大营这里,听了姬舒平的困惑,她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出于仇恨,姬月对秦人没有什么好感。 “父王,我有个法子,可以抵消秦军的弓箭之威,顺利接近城墙。” 姬舒平闻言大喜,果然是他的好女儿啊。 “快说,什么办法?” 姬月淡淡一笑。 “很简单,我们晋人攻不上去,那要是用他们的自己人呢?” 姬舒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眉头一皱。 “你的意思是?” 姬月:“肉盾,我们就拿秦人做肉盾,我就不信,秦军敢对秦人放箭。” 姬舒平一脸惊讶,他要重新认识他的女儿了,最毒妇人心,他的女儿也有一颗狠毒的心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你这是陷我们晋人于不仁不义的地步,若是这样做了,我们晋人以后还怎么争这个天下。” 姬月坚持道:“父王,你要知道,秦人是我们的仇人,何必要怜悯他们,再说,你是认为我们晋军的血流的还不够多吗?” 姬舒平依然不同意,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可是周围的将军们都是很赞同,能够少死些人,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呢? 郭坚是最先支持姬月的,他率先站出来,单膝跪地。 “大王,臣以为,姬月公主所言可行,当务之急是要率先攻破东山大营,为我们晋人抢得先机。” 有人带头,就有人接着支持。 很快,晋军的将军跪了一地,都是同样支持姬月的提议。 姬月这时候又说话了。 “我知道父王心中所想,是要让我们晋人占据大义,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们晋人再无力出山了。 父王,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即使我们做了这样的事,拿秦人做了盾牌,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知道,东山大营里的秦人,一个都不会活着。” 姬月太了解姬舒平的心思了,她很会劝人。 一时之间,姬舒平被她说的有些动摇了。 的确啊,只要做的密不透风,外人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损害他的名誉,他一定还是林人眼里的好大王,日后出山,只需要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人响应。 整个大周的天下,对一个要当王的人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姬舒平思索了好一阵子,最后才闭上眼睛,下了决心。 “好吧,就按月儿说的去做,告诉底下的人,我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到外面去。” 郭坚等人大喜,姬月也是一脸欣喜,跪在地上。 “父王英明,此战我们晋军必胜。” “必胜!” 晋军很快去做准备了,秦人很好找,只需要派出小股部队到附近搜罗一番,就绑来了好几百秦人。 有秦人在手,那么晋军的下一次攻击,也可以开始了。 第一五三章 救人【第二更】 晋军进攻的时间远在一个清晨,这一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没有雨雪雾,晴空万里,视线超清。 所以晋军一出发,秦军就已经发现了,自然秦军也看到了在晋军前面的秦人。 秦阳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无耻!无耻!” 周边的秦军也都是一样的满脸愤怒。 欧冶子更是没想到,他已经准备给后边的公输车报数据了,今天公输车出奇的没有喝醉,正准备大干一场。 “我的天!这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个问题,而且答案是肯定的。 秦阳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对自己人下手吧。” 欧冶子一挑眉毛。 “那现在要怎么办?放着晋军不管,他们人可多,一定守不住的。” 人多也罢,人少也罢,秦阳肯定是不愿意对秦人动手。 “那也不行!放他们上来,找机会把人给救了。” 秦阳是东山大营的最高长官,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只能这样了。 走在晋军前面的秦人都是从周围村子里抓来的,没有什么青壮,都是些老弱妇孺,有的女人手里还抱着孩子。 他们之前还不清楚,这些突然出现的军队为什么要抓他们。 不过现在,他们猜到了,原来是在利用他们,对付自家的军队。 就这么遂了他们的心思?怎么可能。 秦人是最不缺乏血性的。 秦人开始了挣扎,即使面对晋军的刀剑,他们毫无畏惧,止步不前。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快,往前走!要不然杀了你们!” 晋军的校尉恶狠狠的说道。 秦人当中一个满嘴白胡子的老者说道。 “杀就杀吧,反正老夫已经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赚了,来,先杀我。” 话说的那么自然,那么坦然,他丝毫不在乎生死。 晋军毫不留情,一柄剑捅进了老者的身体。 “死老头,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以为真不敢杀你吗?” 噗! 长剑抽出来,老者嘴里冒着血沫倒在地上,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 这算是杀鸡儆猴了,可是效果,似乎不如晋军想的那般好。 秦人还是没有动,他们仍然不愿意走。 晋军也是无奈了,这样不怕死的百姓,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在后面远远观望的姬舒平和姬月也是没想到会这样,姬月忍不住惊叹。 “秦人竟然如此刚烈?” 姬舒平叹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人要是不动,晋军也不敢往前了,双方陷入了僵持的阶段。 在城墙上的秦阳实在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秦人在他面前身死,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过来啊,过来啊!秦阳的心里不住的呐喊。 他想让秦人走过来,即使把晋军带了过来,只要能救下这些百姓,仗难打一些又能怎样? 秦人不动,晋军校尉急了,一把抢过一个女人怀抱里的婴儿,把剑顶在婴儿的脖子上。 那婴儿还不足一岁大的样子,还在吃奶的阶段,被突然从母亲怀抱里抢过去,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的母亲如同发疯了一般。 “你干什么?他还那么小,你们这些畜生,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晋军校尉不为所动,眼神凶狠。 “快,往前走,不然我就剁了这个孩子,拿他喂狗。” 现在的秦人心里就没那么好受了,即使刚才那个老者身死,他们都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这样为秦地的牺牲,是每一个秦人该做的事情。 可是,这不代表这些不懂事的孩子该死。 一个婴儿,还没有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被夺去生命?他们实在不忍心。 孩子就是秦地的希望,没办法,秦人开始妥协了。 “走吧,求求你们了,走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婴儿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只能这样请求所有的秦人。 她还希望能够救了这孩子。 秦人动了,看着一个婴儿就这么死了,他们做不到。 就连在后面看的姬舒平都是很不爽。 “这个校尉叫什么?等他回来,孤王饶不了他。” 姬月有些不同意。 “这样的军官,满心都是对我们晋人的忠诚,怎么还要处罚呢?父王,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姬舒平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是不爽。 秦人在前进,后面跟着晋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秦军一直没有放箭,因为他们怕伤了前面的秦人。 为了一个婴儿,秦军现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若是真的被晋军堵上城墙打,那可就危险了。 所以秦军必须要有对策,比如,怎么救下这些百姓,能救多少就是多少,那个婴儿更是要救回来,那是秦地的未来。 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五百精锐的秦军战士,领头的是别图。 这些都是参军两年以上的老兵,身上的功夫是有的。 再加上别图这个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一定能在晋军手中抢着人回来。 他们的腰上都系着绳子,一旦成功,就会有人把他们拉到城墙上。 东山大营的商不过两丈高,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就是要放晋军快一点,近一点,越近越好。 进了弓箭的射程范围,晋军开始往城墙上射箭,秦军不敢打他们,不代表他们不敢打秦军。 弓箭覆盖城墙,密密麻麻,秦军无言忍耐,一直没有还手,不断的出现伤亡。 晋军又近了许多,终于靠近了城墙,开始拆除铜丝网。 他们进度很快,铜丝网很快被拆除干净,在城墙十步以内,是没有铜丝网存在的。 下一步,他们就要架梯子了,城墙岌岌可危。 就是这个时候,五百秦军精锐动了,纷纷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墙。 士兵跳下去,正好落在前面的秦人身边,在晋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拉住离他们最近的秦人,然后快速撤退。 晋军只是短暂的懵了一下,就贴了上去。 五百秦军的绳索被砍断了不少,也就意味着他们回不到墙上去了。 没有被砍断的人,都成功的救回了秦人,但是有不少人中了箭,有的甚至为了给秦人挡箭被切中要害,即使死,他们都没有放开手。 别图的目标是晋军校尉手中的孩子。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跳到面前,对人来说还是很震撼的事情。 秦军校尉长大了嘴巴,楞在了当场,只感觉地面都是震动的。 趁你病,要你命!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别图抢过了婴儿,一斧子劈成两半。 别图是个聪明灵活的人,听到这边才得手,那边就对城墙上喊道。 “拉!” 秦军二十个士兵同时拉动了绳子。 别图太重了,加上一身装备,足足有五百斤重,要想快速将他快速拉上去,靠几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二十个士兵一拉,别图的身子就急速后提,趁着这功夫,别图随手又抓住一个秦人,能多带一个就是一个。 别图顺利逃脱了,被粗暴的甩到城墙上面,城下还剩了两百多的秦军在做最后的搏斗。 他们的绳子被砍断,他们被包围了。 没了婴儿,秦人们也瞬间暴起,帮助秦军共同与城下的晋军作战,敌我悬殊太大,还有百姓在,城上的秦军不敢乱放箭。 “放箭啊!” 一个秦人老者临死前高呼,怒目圆睁,瞪着城墙上的秦军,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放箭。 “放箭啊!” 一个秦人妇女紧紧抱着一个晋军的胳膊,尖叫着喊着。 她用嘴咬住了晋军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吃痛的晋军突然爆发,一把挣脱,然后把剑捅进她的身体。 “放箭啊!” “放箭啊,还在等什么啊。” 越来越多的秦人在呼喊着。 秦阳的眼睛已经红了,他的手已经举了起来,可是就是没勇气放下去。 欧冶子一把把他的胳膊掰了下去。 “放箭!” 嗖嗖嗖! 连弩,弓箭,床弩,同时发射! 城墙二十步内被箭雨覆盖,远处的晋军也遭受床弩打击。 秦军们红了眼,死命的往下射箭。 他们甚至已经不再躲城下射来的箭了,只为了杀伤更多的晋军。 晋军在短短的时间内损失了三千多人,城墙底下已经是满地死尸,秦军和秦人的尸体也在其中。 放出的箭不少都射到了秦人,可是没的选择了。 城墙上的秦军也是损失惨重,有超过五百人中箭。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人担心的是晋军很快又涌到了城墙下,开始搭梯子了。 城墙已经危在旦夕,欧冶子毫不犹豫。 “老公输,你个蠢货,一百步距离,覆盖射击!” “来啦!” 五十架投石机发射了,发射出来的是在火里烧了很久的石头。 石头只有五斤左右大小,每一个投石机能投出去四五十枚。 这是特制的石弹,因为经过加热,石头变得很脆弱。 一旦砸中人,砸不死也把他烫死了,要是砸不中人,那就更加的可怕。 滚烫的石头遇到冰冷的积雪地面,会瞬间爆裂,等到再从地上弹起来的时候,那可就是毁灭性的破片杀伤。 这一招,是老公输没事的时候研究出来的。 超过两千多石块落在了晋军阵营之中,如老公输所料,果然有连番的爆炸声传来。 石头覆盖的区域,晋军伤亡惨重,被石头沾上的人,皮肤或多或少都有烫伤。 又是一千多晋军就没了。 第一五四章 风云动【三更求票】 从下城救人,到秦军第一轮攻击结束,晋军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近五千人的伤亡。 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如果能这样持续的爆发下去,八万晋军,顶多撑住十几轮而已。 而这当中,立大功的就是连弩和投石机了,有超过六成的晋军伤亡来自于它们。 可是,这样的爆发是短暂的,连弩需要再装填,这是耗时间的事情,投石机装填的时间更长。 可是晋军已经开始往城墙上爬了,在付出近万人伤亡之后,晋军第一次爬到了墙上。 两丈多的墙很低,爬起来很快。 秦军已经严阵以待,大量的石头也向城墙下面砸下去,梯子被秦军推翻,弓箭手没命的往下射箭。 可是晋军也有弓箭啊,而且比秦人的还要多。 形势对秦军很不利,晋军已经打开了局面,他们的人数优势已经可以发挥到了最大。 城墙上的秦军一边躲着箭,一边要防止晋军成功登到墙上,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要想办法压制住晋军的弓箭手。 于是秦军的第二轮床弩射击放在了晋军弓箭手头上。 晋军的弓箭手固然伤亡惨重,可是步兵在弓箭手的支援下,已经成功建立了突破点。 有一个突破点,在晋军的人数优势下就能不断扩大。 这个时候,还是连弩发挥了重要作用。 成片的连弩发射,将成功登到城墙上的晋军射成筛子。 连弩射完了,被秦军士兵挂在腰上,然后抽刀又扑向晋军。 这一战打的竟然是这样激烈,姬舒平在后面都紧张了,死死盯着城墙上面。 晋军面临的形势越来越好,越来越多的人能登到城墙上。 没了连弩的秦军很难挡住晋军的,这个时候,就要看指挥了。 秦阳是个出色的指挥官,他集结了五百名带着连弩的士兵,哪里晋军突破了,他们就到哪里,然后轮流发射连弩,把晋军堵下去。 秦阳现在就犹如是救火队一般,但是一支队伍顾着这么大一片地方,总归是力不从心。 所以就有了第二支队伍,这次是别图,那个健壮的北匈人。 别图也带着一队精锐的士兵,由他充当箭头。 他的作战手段简单粗暴,有晋军冲上来,他就仗着身上的铠甲坚厚,高大的身材抡着为他量身定制的两柄大板斧,如同旋风一般冲入敌阵。 别图太恐怖了,所过之处的晋军大多被砍成两截,盾牌什么的,在别图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晋军宁愿碰到秦阳,都不愿意跟别图对上。 以至于到后来别图所到之处,晋军纷纷跳下城墙,逃之夭夭。 这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双方都死磕到一起,秦军的伤亡都已经突破了三千之数,而晋军从开战到现在,已经超过万人的伤亡。 晋军大多数的部队,是成建制的被秦军抹杀,他们带着对晋王姬舒平的忠诚死掉。 两个时辰,城墙始终牢牢控制在秦军的手里,即使他们已经很累了。 这样坚持下去,晋军还是有希望的,秦军总有会累倒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晋军取得突破的时候。 秦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要赶紧想出来新的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最终打破僵局的人是欧冶子,他只是个工匠,但是他手下的功夫绝对不弱,而且,他还有一群铁匠兄弟。 关键时刻,上千名在东山大营里的铁匠上了城墙,人人抡着标志性的大铁锤,一身的腱子肉看着都恐怖。 铁匠加入战斗,像是砸西瓜一般,把冒头的晋军的头颅纷纷砸爆。 有一股生力军,秦军就能缓过来了,利用宝贵的时间,连弩重新完成了装填。 城墙二十步内又成了禁区,晋军巨大的伤亡再次出现。 这一次,姬舒平实在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的军队打光了才能攻下东山大营,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意义呢? 咚咚咚! 晋军鸣金收兵,纷纷退却了。 东山大营外面的地面都成了红色的,已经有近近两万的晋军横尸城下,城墙上的秦军也有近四千的伤亡了。 战损比在一比五,但是秦阳仍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要是秦川在,这个比例一定会更大,晋军或许连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二次东山大营的攻防战结束,以晋军的失败告终,这下姬舒平更是有些担心了。 他实在怕自己的老底全交代在这里。 “报!” 一匹快马飞速靠近晋军的营地,马上的人身着晋军军服。 “报大王,探子急报,赵军十五万出邯郸,向吕梁山方向扑过来了,预计三日以后就能进到吕梁山。” 姬舒平的脸色瞬间变了,怕什么来什么,这次,这东山大营是真的打不成了。 折损了这么多兵马,现在又要乖乖的退回去,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姬舒平无力的挥挥手。 “传令下去,全军收拾行装,准备出发,速回吕梁山。” 姬月更是不甘心,一听到这消息,差点都哭了。 攻东山大营是她的提议,现在不仅没有回报,反而搭了不少的性命,那地上一万多人的尸体,都是因为她的提议而死。 “父王,女儿真的不甘心。” 姬舒平叹了口气。 “不甘心又能怎样,总不能,连自己的老巢都不顾了吧,就此打住吧,你没有错,是我们晋军还是太弱啊,打个小小的东山大营就如此费劲,谈何争霸天下呢?” 姬月道:“父王暂且先回去,我先在雍城呆着,再找机会。” 姬舒平想了想,没有反对,对于姬月,他还是很放心她的安全的。 在秦军的欢呼声中,晋军垂头丧气的撤走了,这一撤走,说明他们将不再有争夺东山大营的机会。 晋军退走当晚,秦阳就派人到秦阳城去要援军,东山大营人还是少了。如此重要的地方,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 随着几场战事先后结束,大周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当中。 平静了那么几天,就是一连串震惊的消息传来。 先是姬长青在楚地称王,然后是姬长安在赵地称王。 在西北的诸侯军军团慌了,姬长安称王,代表着他和姬无命已经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从西北回洛阳的路只有那么两条,一是过秦地,二就是过赵地,现在西北的大军回家都成了问题。 第三件事情更是奇葩,巴蜀的蜀侯竟然也自立了,在这之前,他就是一般的平民侯而已,连七大诸侯都比不过。 此事一出,打击了不少的诸侯,也让更多的人蠢蠢欲动。 连蜀侯都敢称王,那其他诸侯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也不知道姬无命和北匈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北匈人放诸侯军东去,他们要绕道韩地,然后回洛阳。 姬无命留下了一部分军队,继续追击秦军,而他则急冲冲的要赶回洛阳,这个时候,是他这个王爷站出来收拾全局的时候了。 大周历五九五年快结束的时候,北匈人大军进入了大周西北,西北凉州甘州,全部被北匈人占领,北匈人的大军第一次开到了秦地边界,蠢蠢欲动。 北匈人需要时间消化新占领的两个州,所以没有立即图谋秦地。 赵侯的大军在同一时间开到了秦地边界,秦风紧急率领十万人马,驰援雍州。 至此,秦军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分别在北面延州,东面雍城,南面潼关与敌军对峙。 秦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而这个时候,秦川刚刚占领西戎的柴木。 时隔一个多月,秦军去而复返,这一下,西戎算是炸开了锅。 拓拔天临危受命,紧急调集二十万兵马向柴木支援,可就在他们还没到达柴木的时候,秦军又一次改变了方向,向南而去。 拓拔天扑空了,一直追到西戎边境,看着秦军的脚印出了西戎,才放下心来,这些瘟神,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出了西戎,往南再走八百里就能到巴蜀境内,穿过巴蜀,他们就能到秦地了。 长路漫漫,秦军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还好,在西戎那里他们抢到了粮食,还抢到了一些马匹,总不至于一路饿肚子的好。 这八百里路可是无人区,大漠,山脉,沼泽地,每一段路对秦军都是一种考验。 而最让秦川困扰的,还是秦海的冻伤,秦海现在已经走不了路了,只能骑在马上,他的脚,已经整个坏死了。 “申神医,你真的就没什么办法了?” 申仪连连摆手,他确实没办法了,跟着秦川苦都吃了,未来的幸福生活都系在秦川身上了,能救的话,他肯定会救的。 秦川一脸的沉重,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把秦海冻伤的脚砍掉了,那样才能保住他的命。 以秦海的脾气,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砍他的脚的,再等十天,到了巴蜀,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土办法。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巴蜀那边了,巴蜀是蜀侯刘治的地盘,希望到时候能够和他们相安无事,现在的秦军,实在经不起什么大战了。 秦川不知道,巴蜀的蜀侯已经自立为王,关闭了关口,已经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了,秦军这路上,必定不会那样顺利。 第一五五章 逼婚长乐【第一更,求票!】 大周历五九六年正月初,并肩王姬无命至都城洛阳,翌日,姬无命称王,号靖王,大赦天下。 ——《周纪》 姬无命称王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周。 在洛阳的王宫里,三王子姬长平面如死灰,呆坐在吴王妃的宫中。 他是可悲的,一直以来,他以为姬无命是支持他的,他将是大周未来的王,可惜,他失算了。 姬无命突然称王,让姬长平的梦想彻底破灭。 吴王妃对此事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姬长平,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她是一脸担忧。 姬长平可不是姬无命的骨肉,遭到这样的待遇,她虽然感觉惊讶,但是一切合情合理,她也没什么说的。 长乐公主也到这边来了,她是来安慰她哥哥的。 “三哥,你没事吧。” 长乐的身份已经满朝皆知,所以姬长平此刻对长乐已经没了什么好感。 “我有没有事,用不着你来关心。” 姬长平的语气毫不客气,满是对长乐的抵触。 长乐的脸拉的很长,十几年的兄妹感情,现在好似一文不值。 “三哥,何必如此呢?你我不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吗?” 姬长平冷笑一声。 “母亲?她也能称的上母亲?她就是一个荡妇,是她的奸夫谋害了父王。” 姬长平浑然忘了,当初宫廷混战,他是见死不救的。 长乐怒了。 “姬长平,你怎么能这么跟母妃说话,母妃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姬长平哑然失笑。 “为了我?现在她的奸夫做了大王,马上她就是王后了,她多少年来不就是梦想这一刻吗?你还是公主,可我,连王子都已经做不成了。” “放肆!” 吴王妃再也忍不住了,她最疼爱的儿子现在竟然这么说她,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混账东西,畜生!” 姬长平对吴王妃怒目以对。 “对,在你眼里,我就是畜生,怎么样?你呢?就像是个人尽可夫的母狗!” 姬长平恶毒的语言伤透了吴王妃的心,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险些昏了过去软软的跌坐在地上。 啪! 长乐一巴掌打在姬长平的脸上,然后过去把吴王妃扶了起来。 “三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母妃日前为了你,死命要我嫁给秦川,就是为了给你造势,母妃的心里,你才是大周的的大王,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以为母妃就不心痛吗?” 姬长平已经疯狂了。 “她要是心痛,早就应该随父王去了,还用得着靠自己的姿色在这苟且偷生吗?还有你,别以为你是公主,你就可以随便打我了是吗?现在,我就可以让你付出代价!” 姬长平撸起袖子,准备给长乐些教训。 “你敢?” 一个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姬长平转头看过去。 姬无命就站在门后,一身的金色龙袍。 姬无命接着说道。 “你敢动长乐一根毫毛,我就把你剁碎了,然后去喂狗。” 姬无命冰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他对长乐,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姬长平被吓住了,楞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姬无命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了长乐身边,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姬言,姬言动了,他一脚就把姬长平踢翻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姬无命拉起来长乐,却没有任何要扶吴王妃的意思。 在他看来,和吴王妃之间的事,只不过是他酒后冲动才犯下的错误,都是吴王妃这个贱人主动勾引他。 但是长乐,是他真正的亲生女儿,他可以不管吴王妃,但是长乐,就是他手中的宝。 长乐是姬无命唯一的骨肉,四十多岁的姬无命,为了表示忠心,打消所有人的顾虑,消除自己对姬无病王位的威胁,至今没有成亲,更别提生孩子了。 所以,长乐在他的眼里,比他自己都要重要,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是错不了的。 长乐却不买他的帐,身子一退,躲开姬无命拉着她的手,恭敬的行礼。 “长乐见过王叔!” “唉!” 姬无命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听出来,长乐没有要认他做父亲的意思,这是摆明了要和他撇清关系。 不过他也没有怪长乐,突然一下身份产生了变化,换成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都是暂时的而已,时间长了,长乐一定会认命的。 吴王妃爬了起来,责怪长乐。 “傻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应该叫父王才是。” “你怎么说话呢?” 姬无命反怪罪吴王妃,谁都不能教训他的女儿,哪怕是她的母亲。 长乐抬起头,眉头紧皱,一脸怒意。 “大王,我母亲跟我说话,好像合情合理吧,不知大王何意。” 得,姬无命一阵无奈,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反倒更生分了,刚才还是王叔,现在就是大王了,再这样下去,就是直呼其名了。 吴王妃说不得,他只好转移目标,把矛头指向了姬长平。 “姬长平,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敢动孤王的女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孤王高兴了,还能让你做个衣食无忧的亲王,孤王要是不高兴,现在就能杀了你。” 姬长平在两个女人面前敢放肆,在姬无命面前却硬不起来,默默的不做声。 他的心里,屈辱万分。 一直尊敬的母妃,不守妇道,突然成了别人的姘头,可爱的妹妹,虽然还是公主,却成了别人的女儿,而他,现在被一个侯爷家的世子踩在脚底下,真是悲惨到了极点。 “你一定很憋屈吧,很好,这样我才舍不得杀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的好大哥,还有你的那个八弟来陪你的。” 姬无命狞笑道,十个王子只剩下了三个,这里有一个,其他的两个还在跟自己作对,姬无命不喜欢他们,他现在憎恶所有跟姬无病有关的一切。 “姬无命,你放了他!” 果然,长乐对他的称呼又变了。 姬无命心里一阵刺痛,莫名的火了。 “你说放就放?总得有什么条件吧。” 长乐一脸茫然,这个还要条件?是什么意思? “什么条件?” 姬无命道:“我给你找了个婆家,你准备出嫁吧。” 出嫁?婆家?长乐更是想不通了。 姬无命又看向了姬言。 “姬言世子能文能武,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燕侯也一样很喜欢你,他一定也会很高兴你能嫁到燕地的。” 长乐脸都白了,她明白了,姬无命这算是把她给卖了,怪不得,燕侯会如此支持他。 “这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吗?姬无命,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嫁给他。” 姬无命道:“就凭我是你的亲爹,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 长乐不住的摇头。 “我不嫁,就算是嫁,我也不会嫁给他。” 嫁给姬言,开什么玩笑呢,抛开姬言的王族血脉不算,就姬言的人品,那都是长乐不能接受的事情。 暴虐,变态,连屠城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人,她长乐说什么都不会跳这个火坑的。 “这事情由不得你,你不嫁也得嫁,别忘了,他们两个的命,都抓在我手里!” 姬无命指向姬长平和吴王妃两个人。 长乐呆住了,姬无命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是对亲生女儿的态度吗?长乐已经错乱了,刚刚还是任由她撒泼还不生气,一副掌上明珠的样子,转瞬间又要把她往火坑里推,看这样子,推不进去不罢休。 吴王妃和姬长轻装也都没有想到,这也转变的太快了。 长乐又一次面临这个选择,她都为自己感到悲哀。 帝王家的公主都是这样,嫁人都由不得自己。 “你们总是这样逼我,我成了什么?你们的工具吗? 好,我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姬无命:“条件?你现在拿什么来跟我讲条件。” 长乐一脸决然。 “我的命还在我手里,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长乐的命,还是很有分量的,姬无命无法拒绝。 “你说!” 长乐道:“放了三哥,让他离开京城,只要你答应,我就嫁!” “好!我答应了。” 姬无命毫不犹豫,只是让姬长平离开京城而已,太简单了,离开京城以后,那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姬言,以后,你就是大周的驸马了,还不放开你的大舅哥。” 姬言一脸的欣喜,长乐可是京城的第一美女,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 姬言贱兮兮的样子,让长乐差点吐出来,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家伙,比秦川还要不喜欢。 要是秦川在,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秦川的。 长乐想着想着,脸都已经红了,这都是想到哪去了。 姬无命又说话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姬长平,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放你出京城,国库里的钱粮,你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也算是我给你最后的特权。 至于长乐,咱们可是说好了,婚期就定在正月十六,也就是三天之后,你上了花轿,姬长平就能出城门了。” 寥寥几句话,无不透着姬无命缜密的心思,这是逼着长乐不能耍花招,长乐呢?就这么任命吗? 第一五六章 危机【求票!】 正月中旬,秦川终于到了蜀北地区,这里距离秦地不过三百里,可是距离蜀都山城也正好差不多三百里。 四万秦军实在太过于显眼,所以整个巴蜀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秦川他们最先到达的是蜀地的元城,蜀地最北方的一座城。 进了巴蜀,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巴蜀的路,都说蜀道难蜀道难,见识过才知道有多难。 秦川见识过,和老鬼一起来过,但是秦军就不一样了,这里要比北边暖和不少,所以没有积雪,路都是泥泞不堪的,和两边的水田区别不大。 走这样的路对人是一种折磨,没走两步,脚上流沾满了泥巴。 秦川没有靠近元城,他们只是路过,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 不去招惹蜀军,蜀军总不至于找他们的麻烦。 只要再坚持三天,过了巴城,他们的长征就算胜利了。 第一天,蜀军没有任何动静,秦军的行程十分顺利,这一日走了八十里,因为路的原因,慢了一些。 而在两百多里外的山城,刚刚自立的蜀王朝已经炸锅了。 蜀侯自立为蜀王,以山城为都,封了文武百官,还给蜀南十八寨的夷人都赐了封号,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蜀地虽然荒蛮,但是物产丰富,足足养活了两百万蜀人。 蜀地的军队人数一向不多,平时都是只有十万人,比起那七个大诸侯来说,弱了不少。 并且蜀军很少经历大战,战力实在堪忧,四万秦军,都足以让他们紧张好一阵子了。 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有的人认为秦军彪悍,惹不得,他们只是过路,只要让他们回到秦地,就能相安无事。 而有的人以为,蜀王初立,还未得到天下的承认,现在需要有一场立威之战。 秦军远道而来,筋疲力竭,缺少武器物资,正是最疲软脆弱的时期,最适合进攻的时候。 一旦灭了这些秦军,必定能扬蜀王之威,让天下都要对蜀王另眼相看。 两方人都是据理力争,僵持不下,让坐在王位上的蜀王刘猛实在有些头痛。 刘猛其实赞同攻秦军,就是心里没有多大底气,胜之则已,若是不胜,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所以现在,他要看南方十八寨的意见。 南方十八寨足足有三万蛮夷勇士,这些人都是丛林中的精灵,极其擅长在丛林中偷袭,蜀军在早些年曾经与其交战,吃了大亏。 最后,还是老蜀侯用了离间计,挑拨十八寨之间的关系,这才抓住他们的弱点,让他们臣服。 攻秦之战,必定是偷袭战,蜀地最多的就是丛林山地,若是单单靠蜀军,正面作战,恐怕不一定是秦人的对手。 但若是有蛮夷勇士相助,那就是如虎添翼,将秦军引入丛林,逐个击破,一定有大胜的希望。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蛮夷人的态度。 南方十八寨在蜀朝中的代表人物叫孟离,个子虽然不算高,但是极为健壮,那胳膊,足足有寻常人的大腿一般粗,这么冷的天,他依然打着赤脚,穿着一身单薄的袍子,看起来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刘猛心里有些鄙夷,这蛮夷人就是粗鲁,即使是首领级别的人物,也是同样的不开化。 不过他面上怎么也不可能表露出来的,而是一脸的微笑。 “孟离首领,你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孟离作为蛮夷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在他们看来,谁强大谁就更有权威,即使他们屈身在蜀军之下,但是骨子里的骄傲是天生的。 在蛮夷人看来,蜀人能胜他们,是因为蜀人数量够多,蜀地三百万人,蛮夷人才仅仅二十万不到,不过是蜀人的十分之一。 要论打架,蛮夷人一点都不怕蜀军,也不怕任何人。 孟离听了半天朝堂上的争论,感觉蜀人把秦人吹捧的太高,他有些不服,秦人再能战,也不可能比他们的勇士强。 就是这样的心理,让孟离蛮劲上头。 “大王,我以为为可以一战,也让秦军见识见识我们十八寨的威风。” “好!” 刘猛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孟离开口,他心里就有十成胜算,当即拍板。 “不要吵了,传令,巴城将军率军挡住秦军,元城将军予以支持,袭扰秦军后军,务必拖住秦军五日,全军备战,五日之后,与秦军决战一线天。” 蜀王拍板,那就没什么说的了,蜀军上下,开始了紧张的备战,而此刻的秦川,还不得而知,已经在为回到秦地做打算。 夜深人静,秦海还没有睡,拄着一支简易的拐杖走了过来。 他费力的坐到秦川身边。 “老三,在想什么呢?” 秦川微笑道:“我在想,秦地现在是什么样子,等到回了秦地,一定要好好的埋头发展,等到秦地富足了,咱们就去报仇。” 秦海点点头。 “对,一定要报仇,唉!也不知道现在京城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母亲和奶奶他们有没有出来。” 提起来家人,兄弟两个都是一脸哀伤,他们还在幻想着家里人都好好的。 “嗨!二哥,不必想那么多,母亲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等到了秦地,或许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秦海仰头看着从树叶的缝隙中露出来的月亮。 “但愿吧。” 一夜无眠,两兄弟就这样攀谈了一夜,甚至已经聊到秦川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对秦地的未来,仍然充满希望。 天一亮,秦军继续上路,沿着山路,往巴城进发。 山路很窄,只能容纳四人并行,四万人的队伍,绵延了十多里长,这让秦川不由得有点担心,这样的情况最怕人偷袭。 可能是秦川想多了,一日过去,又是平安无事,这一天他们走了九十里路,再有二十里,就能到巴城了。 到了夜晚,秦军再一次停下来,他们要绕路走,不能太接近巴城,会引起蜀人的不满的。 他们还不知道,蜀人已经在准备对他们动手了。 在巴城的蜀军有了动作,两万人马紧急出了城,向着秦军所在的地方摸了过去。 在蜀军出城以后,一个年轻人悄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五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有伤到年轻人分毫。 年轻人一落地,就迅速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半个时辰以后,这个年轻人又出现在城外的一个小山村里。 在小山村的路口,有两个警戒的哨兵在那里守着,可是年轻人轻易的接近了他们,还没引起他们的察觉。 直到年轻人捏住他们的脖子,他们才发觉到有人过来。 “老大,别闹了!” 两个人毫不在乎,他们已经猜出了背后的人是谁。 年轻人把手放开,然后骂道。 “你们两个家伙,什么警惕性,到了你们背后才发现。” 哨兵嘿嘿笑了,还是很不在乎。 “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有杨老大你这功夫,一猜就是你。” 这年轻人是杨钊,五天前,他带着秦家的家眷到了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里只有百十户人家,杨钊轻易的控制了这里,非常时期,总要用些非常的办法。 秦穆氏虽然很不喜欢他的做法,但是为了家人的安全,只能默认了。 杨钊本来是进城去想办法搞到通关文书的,蜀王自立之后,就封了所有通往外界的关口,没有文书,谁都过不去。 到了城里,他很快就听说了秦军入蜀的事情,在打听清楚一切之后,赶紧回来给大家通风报信。 他是守护者,并不是决断者。 秦家现在的当家人,还是秦穆氏。 杨钊进了秦家人住的院子,这是这个村子里最好的房子,杨钊控制这个村子以后,就把原来住的一家地主赶进了牛棚。 “老夫人,睡了吗?杨钊有要事相商。” 屋里还是灯火通明,很明显秦穆氏等人都还没入睡。 “杨少侠请进。” 杨钊推开门进去,秦家的一家老小都在,他们已经换上了普通人家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商人家的家眷。 秦穆氏这些天又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都深了,眼皮向下耷拉着,一脸的疲惫。 杨钊不是话多的人,直接开门见山。 “老夫人,我今天在城里听到些消息,秦川公子带着秦军到蜀地来了,应该就在不远处。” “什么?” 秦穆氏急的站了起来。 “他们怎么到这里的,这孩子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的,两千里的路啊。” 秦家的人都是又惊又喜,柳烟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夫人,这都不是重要的,现在蜀军已经倾巢而出,估计是冲着秦川公子他们去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去找秦公子,还是咱们走自己的。” 秦穆氏毫不犹豫。 “去找他们,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一定有危险,蜀人一定会对他们不利的。” 秦人现在四处受敌,秦穆氏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太透彻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都会高,秦川他们一定有危险。 “夫人说去,那我们就去,我这就去安排,咱们连夜就出发。” 去找秦军,其实不见得是坏事,今天杨钊没能拿到通关文书,估计也不可能拿到,现在跟秦军汇合,说不定,还能一起到秦地去。 杨钊是守护者,只做对秦家有利的事情,决断者说话了,他也会照着去做。 第一五七章 团聚【求票!】 夜色渐深,秦军走了一天早就已经累了,除了哨兵,其他的人都睡了。 秦川昨夜就没有睡,也耐不住瞌睡,靠在一棵树上,沉沉睡了过去。 蓦然,秦川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背后的树丛。 “谁!” 秦川上辈子可是多少年的老兵,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超乎常人。 “公子不必紧张,我不是敌人。” 一个人影从十丈外的树丛中走出来,来人抱着一柄刀,那样子,和唐刀很是相像。 周围的秦军都被惊醒,纷纷拿起武器,将来人围了起来。 “你是谁?” 秦川问道。 “杨钊!” “靠!” 秦川不由得骂了一声。 “好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秦川挥挥手,遣散了秦军,然后很是不在乎的坐了下去,靠在树上,继续背对着杨钊。 “公子对杨钊这么放心?” 秦川笑了。 “不是对杨钊放心,我是对老鬼的弟子放心。” 老鬼收的徒弟要是还不老实,那就一定是老鬼看走了眼,秦川坚信,老鬼不可能看走眼,即使他自己都比不过老鬼,那可是真正的人精。 “谢谢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秦川双目紧闭。 “去干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 秦川对老鬼的徒弟一点都不客气,论辈分,他还算是杨钊的长辈。 “去见你的家人!” “家人?” 秦川眼睛猛的睁大,腾的一下翻起来身子。 “你说什么?” 杨钊接着道:“秦老夫人就在附近!” 秦川激动难耐,有些不敢相信。 “她们在哪里,怎么不带他们过来!” 杨钊道:“蜀军已经埋伏在附近,人太多,不可能穿过蜀军的埋伏,先请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秦川已经急不可耐了,杨钊说走,立刻就要走。 “公子不要安排一番吗,蜀军随时会动手?” 秦川拍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太粗心。 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虽然蜀军战斗力没有那么强悍,但是突然袭击之下,秦军必然会有伤亡。 秦川急忙叫来了燕青。 “燕青,小心警惕,防止蜀军偷袭,可能得话,打个埋伏。” 安排妥当之后,秦川才放心的离开。 他的身手比起来杨钊丝毫不差,在丛林中隐匿潜行更是不在话下。 很快,他们两个穿过丛林,到了五里之外的一处山沟里。 一进山沟,秦川就看到了秦穆氏等人。 扑通! 秦川跪在地上,眼泪忍不住的往外冒,怎么都擦不干。 “奶奶,母亲!川儿来了。” 秦家老小一群人同样已经涕泪满面。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柳烟最先到了儿子身边,把儿子拉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仔细检查他的身上。 “母亲,我没事,你们受苦了。” 秦穆氏道:“什么受苦不受苦,这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回到秦地去。” “杀!” 远处已经传来了喊杀声,一定是燕青和蜀军对上了。 秦穆氏脸色微变。 “蜀王自立,果然是想拿我们秦人立威,你快回去,等打退了蜀人,再来这里找我们,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确认了家人的安全,秦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现在不光是要考虑秦军的安危,更要想着怎么把家人毫发无损的带到秦地去。 等到秦川回到营地的时候,燕青正带着人在追着蜀军打。 蜀军实在太废了,一场好好的偷袭战被秦军打了个埋伏,成了弱势一方。 当然,这还要归结于杨钊报信的功劳。 蜀军如同丧家之犬,没命的逃,秦军如同是饿狼扑食,拼命的追。 一直追到巴城下面,蜀军进了城,关了城门,甚至在外面还抛弃了不少同伴,秦军才算停下来脚步。 若是秦军要攻城,只怕巴城很快就能破了,可是现在,秦川一家刚刚团聚到一起,没工夫搭理他们。 秦海瘸腿的样子见到家人,一脸的丧气,落成这副样子,实在无颜以对啊。 这个时候,他只能一脸的傻笑,看的秦穆氏和柳烟心痛不已,心最痛的,当属秦海的结发妻子苏氏了。 她扑到秦海的怀里,泪如雨下。 “你怎么成这样了,你的腿怎么了?” 秦海微笑着拍着苏氏的背,安抚着她。 “没事,我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没事的,回头就好了。”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听秦川说了,再这样下去,只能把那条腿砍掉了,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秦海的儿子秦虎还小,拽着秦海的裤腿。 “阿爹,你有没有给小虎带好吃的啊。” 连番的折腾,逃难,孩子都是脏兮兮的,蓬头污面,如同一个流浪儿一般,看的秦海心疼。 “小老虎,这次爹没给你带吃的,爹给忘了,等下次,爹给你带两个行不行。” 秦虎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摇摇头。 “不行!我要三份,那样哥哥姐姐都有了,娘说了,不能只顾自己。” 秦海疼惜的擦了擦儿子的脸,笑了。 “小家伙,你还挺懂事,比你三叔强多了,小时候你三叔就是个吃独食的货。” 一番话说的秦川脸都红了,那哪是吃独食,那只是想给自己补充营养而已。 “说孩子呢,扯我干嘛!” 秦家众人笑了,周围的秦军也笑了,就连那个冷酷的杨钊,嘴角都有些微微上扬,看的一旁的秦霜很是惊奇。 “娘,你看,这个怪叔叔笑了哎,他笑了哎。” 搞得杨钊赶紧收起表情,恢复自己的冷酷形象。 寒暄过后,再没了欢声笑语,只有沉闷的气氛。 长路漫漫,还剩最后的两百里,只要过了两百里,他们就胜了。 秦海先挑起来话题。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把巴城攻下来。” 秦川摇头,蜀军受了埋伏,但是也没损失太多人,秦军的埋伏太仓促,只留下五千多蜀军的性命,所以巴城里尚且有一万多蜀军。 一万多人再不能战,也是要耗掉几千秦军的,这个时候每一个秦军都不能轻易损失。 “攻城没有那么简单,蜀军既然对我们动手了,那他们的大军一定还在后面呢,现在我们要尽快离开蜀地,让他们的大军无法围住我们才好。” 秦川的担忧不是没有可能,蜀军敢动手,就一定有后手要不然哪里来的底气,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被蜀军给拖住了。 秦川记得很清楚,秦川对蜀地往秦地去的路不熟,也不知道附近的地形,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逃跑。 在通往秦地的路上,距离秦地还有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处险地,名为一线天。 这个一线天,并非是想象之中的那种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峡谷。 准确的说,一线天是在一片悬崖之间铺设的栈道,仅仅能容纳五人并行,横飞于众山之中,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在一线天中间,有蜀军的一道关口,驻守着一镇蜀军,在这地方,一个镇的蜀军已经算是多的了。 关口放在中间的位置,比放在一线天任何一头都麻烦,只要上了一线天,就必须突破这道关口,要不然被堵在关口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一线天?那也可以,那就绕道楚地吧,这又多出来一千多里路,并且,现在的楚人视秦人如死仇,怎么可能会让秦军轻易过去。 到最后,秦军还是决定要走一线天,既然如此,那就得更快一些了,要不然,会被蜀军给堵住的。 秦军离开了巴城,却让巴城将军更坐不住了。 他巴不得秦军攻城,那样的话,他就能拖住秦军,完成蜀王交给他的任务。 现在秦军竟然弃城走了,这不是白忙活了吗。害得自己改损失了不少手。 他也不敢追,怕被秦军外杀个回马枪,那就更倒霉了。 正当他急不可耐的时候,元城将军到了,还带着元城的两万兵马。 看到元城将军,巴城将军比见了自己亲爹都亲,恨不得上去亲两口。 “兄弟啊,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老哥我就上吊自杀了。” 搞得元城将军莫名其妙,这家伙以前对自己没那么热乎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秦军呢?到哪了?” 提起秦军巴城将军就是一脸苦相。 “别提了,让秦军跑了。” “跑了?怎么跑了呢?大哥啊,你可是害苦了咱们呦。” 巴城将军一脸的丧气。 “兄弟,你以为我想啊,本来我想着偷袭一把的,结果谁承想,秦军竟然像是知道我去偷袭一样,提前做了埋伏,像是狼崽子一样,咬掉我五千人马,那是真疼啊。” “那你怎么不追呢?”元城将军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追啊,一上来就咬掉我五千人马,我这点人上去还不得被他们给全吃了,不过你来了就好了,咱们兄弟同去,说什么也要让秦军尝尝厉害。” 巴城将军一脸的可怜样,元城将军一点都不同情,反倒有些高兴,现在他占了大头,这功劳岂不是已经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大哥说的是,咱们这就去追,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功劳怎么分,可得提前说好了。” 巴城将军很是爽快:“只要成了事,功劳都是你的。” “好!咱们这就走!” 第一五八章壮士断腕【求票!】 蜀军现在已经整个动了起来,全速向着一线天的方向汇合。 仗着对道路的熟悉,蜀军的速度比秦军还快了许多,或许不用五日,三日就足以围住秦军。 最快的还是那些南蛮勇士,他们都骑着矮小的土马。 这些土马是蜀人给予的称呼,个头不高,到人的肩部而已,更像是驴子一样,若是用来冲锋打仗,恐怕都跑不起来。 但是土马有一个优点,特别擅长山路行军,而且耐力极佳,在巴蜀这里,土马的速度还快于那些高头大马,是代步的最佳工具。 南蛮人出兵一万五,这是他们的全部兵力了,一万五千人基本上人人有马,因为土马本来南蛮那种地方特有的,他们有专门的养马场。 一日的功夫,南蛮人就行军一百五十多里,相比于其他蜀军,如同开挂了一般。 南蛮人的速度让刘猛很是满意,至少这说明南蛮人很是上心,已经在用心去打这一仗。 这样一来,或许南蛮人能够更早的到达战场,拖住秦军。 另一边的秦军,这时候确实是被缠住了,蜀军的三万多人就跟在后面,时不时的上来骚扰一番。 蜀军比秦军有一个优点,他们作为巴蜀的地主,对巴蜀的地形已经熟悉无比,也习惯于这样的泥泞道路,在山路上依然如履平地。 所以之前秦军追了二十里都没能追上巴城的秦军。 秦军不怕骚扰,因为蜀军打不过他们,但是这样的骚扰却让秦川有些着急。 一旦蜀军来了,就要停下来同蜀军作战,战斗结束,还要打扫战场清点伤亡,这样磨磨蹭蹭,一天时间过去,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照这个速度,还得两三天才能到一线天。 两三天过去,一线天肯定已经被蜀军给占住了,估计已经张开口袋等着秦军往里钻了。 打的过,追不上,这是一个问题,又不能不理睬蜀军。 一直到第二天,秦军依然如同拖着一个累赘一般,前进速度太慢,到了这个时候,别无选择,唯有分兵,留下来一部分人,先挡住蜀军。 留下来的人肯定是危险的,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无疑是送死,可是若是不这样做,那所有人都得被拖死。 谁留下来,成了一个问题,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秦川再次把所有统带以上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一点弯子都没有绕,开门见山。 “各位,现在必须要有人留下挡住蜀军的追击,要不然所有人都走不了,所以我们当中,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我留下!” 秦川话未落音,就有人举手自荐。 是刘稳,一个低调的统带,也是阳关卫重装步兵的统带。 人如其名,稳若泰山,他身材不算多高大,但是十分强壮,一身力量,连秦川都自愧不如。 刘稳一向不爱说话,在众多统带当中从来都不显眼,也从来没有争功夺权的事情。 他是从秦战身边抽过来的人,以前是秦战的亲卫之一,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至今未婚。 “你?不行,不合适。” 秦川出言拒绝,他从未关注过刘稳,在诸多统带当中和他都有些生分。 刘稳出奇的跟秦川杠上了。 “公子,我可是我重装步兵,最擅长的就是阻击防守,哪里不合适了。” 刘稳说的很对,按照兵种的任务和特点来说,重装步兵留下的确是最合适的。 “不行!要留也是我留下!” 韦九说话了,他一直对秦战的死感觉愧疚,认为是自己没能保护好秦战。 “你?” 刘稳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跟我抢功劳,轮也该轮到我一次了吧。 在西戎,韦小的神机营帮助咱们秦军破敌三十万,攻下好几座城池,居功至伟。 在玉门关,你韦九把侯爷带了出来,护着侯爷回到军中,虽然侯爷死了,但是保住侯爷什么屈辱,你也算是大功一件。 还有阿秃儿,不远千里,从祁连山里救出秦营,还带来三千战士,本身就是北匈人,也算有功。 阿福更不用说了,带着手下炸开高台城大门。 至于弓手营,他们不适合阻击。 燕副统领也不行,家里还有个美娇娘等着呢,肚子都大了,就等着成亲了。 怎么算,我们重装步兵都是最合适的,到现在也没立下什么大功,以前嘛,不争不抢,现在,这功劳我抢定了。” 刘稳说的有理有据,一时之间,秦川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再拒绝他的理由。 “瞧这话说的,就你们阳关卫有人,我们这些杂牌就不行了是吧,我就得给你争一争。” 说话的是在秦战手底下的一个统领,叫章平,从阳关一路到现在,侥幸活了下来。 章平早年也跟着秦战,和刘稳也算是老相识,两人还都是重步兵出身。 “滚蛋!不是老子看不起你,比资历老子比不过你,但是比本事,老子不比你差,好歹也是阳关卫待过的人。 再说了,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你凑什么热闹,家里两三个孩子等着你回家呢。” 刘稳跟章平说话毫不客气。 这下算是把章平惹火了。 “嘿~,我说,你小子皮痒了是吧,要不要咱俩练练手,谁输了谁混蛋?” “练练就练练。” 眼看一场较量就要展开,秦海说话了。 “好了,不要争了,也不嫌丢人。” 秦海现在是秦家的第一继承人,说话自然有威慑力,两个人也不敢争了。 “要不?我留下?” 秦海的话,惊了一圈的人。 “二公子,不可啊,绝对不可!” “这怎么使得。” 秦海笑了笑。 “你看我这腿,始终是个累赘,那一线天那种地方,马也不好过,靠这两条腿,说什么都走不过去,我留下吧。” “不行!绝对不行!” 秦川道:“二哥,你绝对不能留下,秦地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这绝对不行!” 秦海道:“什么我主持大局,二哥不如你,秦地的未来,应该在你手里,好了,不要争了。” 彭! 秦海被刘稳一巴掌打在脖子上,顿时晕了过去。 “二公子,对不住了。” “杀!” 蜀军又来了,真是让人生厌。 秦军迎了上去,战斗一触即发,仅仅片刻功夫,蜀军又转身逃跑,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这一天来,蜀军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战术在纠缠秦军,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感觉像是杀不完似的。 “没时间在这争论了,公子,赶紧带人走吧。” 最多半个时辰,蜀军肯定会回头再来,现在秦军再不走,就又会被缠上。 当断不断,必自乱。 “走!” 秦川回去整顿队伍,很明显,他已经同意了刘稳留下。 刘稳微微一笑,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兄弟们,走喽!” 一群重装步兵,数量有千把人拎着盾牌,扛着长枪,跟着他们的统带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兄弟们,咱们也走!” 这一次出来的人更多,足足近四千人。 这是章平的队伍。 刘稳转头怒道:“你来干嘛,赶紧滚。” 章平道:“呦呦呦,看你这小子,跟了公子几天,连老兵都不认了,别忘了,你挺盾的动作是老子教的,就你这千把人,还不够蜀军塞牙缝的。” 秦军已经已经开始走了,章平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刘稳看了看周围的同伴,觉得确实差了点力量,只能默认章平的做法,但是嘴上依然喋喋不休。 “他姥姥的,老子第一次见,送死还上赶着来。” 章平丝毫不示弱。 “他姥姥的,搞得跟你不是一样,你比老子还积极。” “你就跟我在这抬杠,见了侯爷,我非告你的状不可。” “那随便你,嘿嘿,老子不怕。” 两个人一边争吵,一边组织队伍。 总的算下来,一共留下了近一千盾手,两千长枪兵,还有一千轻步兵和一千盾手。 很明显,这是一个防守为主的搭配,他们还要好好策划一番。 这将是一次由伏击转变为阻击的战斗,趁着蜀军还没上来,刘稳指挥着留下的人隐蔽在道路两边。 在阳关卫待久了,这都是必备的技能,所以章平都听他的。 五千人马很快消失在密林当中,夜色已深了,根本看不出来林中还有人隐藏。 秦军刚刚隐蔽好,蜀军就出现了,蜀军还是有警惕性的,知道先派人出来侦察一番。 可惜,蜀军太过自信,他们只是查看了路上,对两边的树丛并没有在意。 秦军没有动,放过了蜀军的先头小队。 又过了一会儿,蜀军的大队人马上来了,五人一排并行,雄赳赳气昂昂,长长的队伍根本看到后面。 刘稳果然很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先让蜀军过去了一部分。 “杀!” 打蛇打七寸,一般军队的主将,都会在中间靠前的位置,正好是现在秦军攻击的部位。 先是箭雨覆盖,然后再覆盖,一连三轮的箭雨,把蜀军的中军射了一个七零八落。 元城将军死了,死在乱箭之下,就是那么倒霉。 巴城将军也中了箭,还好不在要害部位,现在他是这里所有蜀军的最高长官,需要主持大局。 “杀!” 秦军从丛林里现身,纷纷向蜀军的中军冲杀过去。 远处的秦军听到喊杀声,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一定不能辜负兄弟们的牺牲,趁这时间,能走多远就走出去多远。 轰隆! 天上打起来了闪电,大雨毫无预料的倾盆而下,蜀地的冰雨,浇在身上冷的很。 秦海打了一个哆嗦,悠悠醒来。 “这个刘稳,真是不像话。” 说着,他从背后摸出来几个竹筒,用油纸裹着,放进胸前。 第一五九章 逃!【求票】 洛阳城,处处挂着红绸,张灯结彩,一洗往日的阴霾。 今天,长乐公主要出嫁了。 百姓们很是郁闷,换了个大王,公主却没有换。 公主本来是要嫁给秦侯之子的,现在又说要嫁给燕侯之子。 真是任凭风云变幻,唯我公主不变。 管他什么样呢,反正都是看个热闹,压抑了许久,京城的百姓好不容易得以释放,乐得比自家闺女嫁人都开心。 在王宫的一处宫殿内,长乐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插着各色各样的头饰,浑身戴着各色各样的宝石。 今日的长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即使这样,负责化妆打扮的喜娘还不满意,一个劲儿的往长乐脸上涂胭脂。 长乐天生丽质,第一次画这么浓重的妆容,有些不习惯,那胭脂水粉的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阿嚏! 长乐实在忍不住了,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头上的头花都甩掉了。 “哎呦,我的公主哎,可不敢这样打喷嚏啊,这要是拜堂的时候,会让人笑话的。” 长乐很是不高兴:“什么笑话不笑话,我鼻子痒,打个喷嚏都不行,那还嫁个鬼啊。” 长乐说话丝毫不顾忌,可是把喜娘急坏了。 “公主慎言,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胡言乱语!” “王妃到!” 现在整个大周王宫,只有一位王妃,那就是长乐的生身母亲,吴王妃。 吴王妃进来,看到这样的长乐,点了点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眼睛里透着一点忧虑。 “长乐,真是苦了你了。” 长乐淡淡道:“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你和三哥都是我至亲的人,也算是我对你们的报答了。” 吴王妃眼睛瞬间涌出眼泪。 “你真是母妃的好女儿,母妃实在舍不得你啊。” 长乐摇摇头:“母妃,这次女儿是真的要离开你了,以后没人陪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咚!咚! 娘俩还来不及寒暄太多,外面就传来了锣鼓声,这是姬言来接亲了。 十六抬的大轿在宽阔的大街上横行无阻,一边一排军士早就清出了道路。 燕世子姬言意气风发,穿着一身大红喜装,脸微微的上挑着,甚是骄傲。 今天开始,他就多了一个身份,大周驸马爷! 最关键的是,姬无命没有子嗣,就长乐这一个女儿,等到她百年以后,总不能让长乐来做大王吧。 有他爹燕侯的支持,这大周江山,在姬言看来已经是他的了。 这才是他娶长乐的真正目的,他爱美人,长乐就是个美人,但他更爱江山,有了江山,长乐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收藏品而已。 男人对权利有一种病态的追求。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在喜娘的搀扶下,长乐披着长长的盖头款款而来,臃肿的喜袍也遮不住她婀娜的身姿,红纱盖头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若隐若现,白玉般的手放在胸前。 吴王妃就在长乐后面跟着,她要亲眼看着长乐上轿,这是姬无命交给她的任务。 等到她亲自会报长乐上轿的结果,姬长平才能离开京城。 姬言眼睛都看直了,一脸的色相让人生厌。 “等会儿!” 姬言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拦住了长乐。 众人都是一脸愕然,这个纨绔世子又要做什么? “让我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长乐公主。” 说着,姬言就要伸手去掀长乐的盖头。 这可是有违礼数的事情,喜娘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姬言的手就要抓住盖头。 扑通! 长乐突然伸出脚,一下踹到姬言的胸口上,长乐看似娇弱,力气却是不小,姬言挨了这一脚,直接被蹬的躺倒在地上。 “混账东西!” 长乐的声音从盖头里面传出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长乐皱起的眉头。 这下姬言才确定,这就是长乐公主,他也放心了。 “公主莫怪,实在是公主的性子,让为夫不得不多花些心思。” “哼!” 长乐不理他,径直上轿去了,本来应该是姬言背着上去才对,可是长乐对姬言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让他碰。 姬言有些尴尬。 哼哼,就让你再任性吧,等到了床上,有你的好看。 姬言一脸的淫笑,已经在想些洞房的事情了。 “起轿!” 咚!咚!咚! 三声鼓响过后,十六抬大轿缓缓而行。 东边的城门来了个缝,姬长平被人给甩了出去。 这样狼狈的出城,实在让他感觉有些丢脸,可是能出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咕噜噜! 本来应该是虎归山林,鸟入天空的自由时间,姬长平的肚子叫了起来。 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这都是姬无命故意的,没有人给他送饭吃。 还好,他带的有钱,有财宝。 他身上搭着一袋钱,还有一个包袱里放的是些金玉之物,把这些变卖了,足以让他过上富家翁的生活。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去。 姬长平也不大认识路,只能沿着官道往东走,等看到人再去问路吧。 让人很奇怪的是,在官道上走了许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这几天京城明明已经平静了,秩序也恢复了,按道理讲人应该很多才对。 “牛肉啦,牛肉啦,上好的黄牛肉。” 走过一个拐角,姬长平就听到有人在叫卖牛肉,嘴里的口水更是忍不住了。 刚拐过弯,姬长平就看到一个简易的窝棚。 窝棚只是用几块破布围着做墙,顶上用木头为梁稻草为瓦,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即使这样破烂,姬长平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那窝棚下两口大锅里煮的肉,实在是太香了。 咕噜噜! 姬长平的肚子又开始叫唤了。 姬长平不管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在窝棚下的长凳上。 “店家,来两斤牛肉!” 店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即应道。 “好嘞!” 呼~ 一阵风吹过去,掀起了店家的衣摆。 姬长平感觉眼前一闪,有些刺眼。 抬眼看过去,店家的衣摆下一柄匕首明晃晃的刺眼。 衣摆下落,盖住了匕首,但是姬长平已经惊的一身冷汗。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怪不得一路没看到人影,这店家却好端端的开着生意。 姬无命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姬长平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趁着店家正在捞牛肉,背对着他,姬长平起身就跑。 “站住!” 店家反应过来,一把将手里的牛肉甩向姬长平,追了上去。 姬长平背着沉重嗯包袱,又饿了两天,脚下无力,怎么跑的过五大三粗的杀手。 不仅如此,从窝棚后面,树丛里面,又蹿出来几个持剑人,将姬长平的去路堵的死死的。 杀手已经追了上来,匕首带着寒光刺向姬长平。 嗖嗖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密林之中又射出来几支利箭,钉在几个杀手身上。 姬长平此刻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经受不住这刺激,竟然昏了过去。 从密林深处,又走出来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身上缠着草和树枝,伪装的很好。 这十几个人检查了杀手的尸体,确认人已经死了,然后抬起来姬长平,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真是没用的东西,竟然被吓晕了。” …… 公主下嫁的婚礼让燕侯府热闹了一整天,酒席从中午一直吃到现在。 姬言作为新郎官,到哪里都是一片祝福外加恭维,让姬言更是膨胀。 姬言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姬言没有让任何人搀扶,跌跌撞撞回到了住处。 已经是深夜,他的住处还灯火通明,长乐不知道睡没睡。 姬言赶走了所有的侍卫和侍女,接下来,他要好好让长乐见识见识他的厉害,那动静,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姬言进了门,看到长乐已经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小巧的身体在被子里都撑不起来,嫁衣被随意撇在了床头。 姬言乐了,含糊不清的说道。 “整日装清高,原来比我还猴急,别着急,为夫来啦,等着我好好的疼你吧。” 姬言一把掀开被子,傻眼了,被子里除了两个枕头,哪里有长乐的影子。 他刚要大喊,就感觉后脑被什么打了一下,顿时失去了知觉。 长乐放下手中的棒子,一脸的得意,她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燕侯府侍女的衣服。 她早就准备好了,早上的时候就穿在了嫁衣里面。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把你美的。” 长乐在姬言身上摸索了一番,翻出来一个令牌,得意的揣到怀里。 嘎吱~ 新房的门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地上的姬言毫无知觉。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公主的,靠着姬言的令牌,长乐顺利的混出了燕侯府,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小侍女。 半个时辰以后,长乐已经出了洛阳的城门,她走的是西门,出了城门,就一路向西。 向西,就是秦地。 长乐早就打算好了,他要去秦地,现在整个大周,只有在秦地,她才有可能受到善待。 太阳出来的时候,姬言世子猛然从地上惊醒。 “长乐,你竟然敢打我。” 平静了几天的京城又乱了,一队队士兵在城里城外大肆搜索,至于在找什么,百姓们都是一头雾水。 第一六〇章 血路【求票】 距离一线天还有三十里,秦军又遇到了麻烦。 从道路两边不断地有冷箭射出来,让秦军伤亡颇多。 将士们去追,只看到一些人影如同是猴子一般,灵活的在丛林里穿行,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 只有秦川和杨钊有所斩获,击毙了几个敌人。 一群装束奇怪的人,穿着藤条编制的铠甲,拿着藤条做的盾牌,打着赤脚。 “蛮人!”杨钊淡淡道。 “蛮人?”秦川有些许惊讶,他知道蛮人的存在,但是没想到蛮人竟然帮起蜀军来了。 “蛮人不是不出山的吗?” “那是以前!” 杨钊道。 “蜀侯称王,这些蛮人总要表示表示,但愿他们人数不多,那样我们还能对付,在丛林里,蛮人可难对付的很。” 秦川点点头,他认同杨钊的话,但是又没有太担心。 蛮人再强,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诸葛亮烧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也是鬼哭狼嚎的。 如果蛮人不多,那就无需理会,如果非要硬杠,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传令,全军加快速度!” 从巴城过来的路被刘稳他们堵住了,所以这些蛮人一定是从树林里穿过来的,数量应该不多。 现在只要秦军够快,就能在大批蛮人上来之前出这片丛林地,到一线天去。 秦军即使加快了速度,也并没有多快,刚刚下过雨,路上太泥泞了,其中还有秦府的家眷,速度快不了多少。 秦川催的急了,秦军们索性把那些小孩和女眷背到背上,总算是提了一点速度。 …… 一夜的战斗,留下来阻击蜀军的五千秦军全数战死。 要是只有四万蜀军,他们还能撑多些时间,可是谁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些骑着矮马的猴子。 刘稳死了,章平也死了,所有的秦军都是身上带着无数伤痕。 满地的尸体,蜀军的要远远多余秦军,粗略一看,至少一万多蜀军倒在这片丛林里。 孟离这一次算是亲眼见了秦军的战力,他的手下也折损了不少,一千多勇士没了,还有几百受伤的。 正面对战,蛮人和秦军实在差的太多,这让孟离不由得对秦军重视起来。 即使秦军强,也不影响孟离与秦军一战的决心,毕竟丛林里还是他们蛮人的天下。 没了秦军的纠缠,孟离带着一万多蛮人勇士再次上马,奋起直追,他已经让先头的一些精锐从丛林里追过去,希望能够迟滞秦军的脚步。 孟离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吓的不敢再接近秦军了。 对丛林战,秦军同样有高手,阿福的轻装步兵是专门训练过丛林战的,他们的装备都是为丛林战量身打造。 还有杨钊的两百下属,这些人虽然都是些游侠,有的还是土匪出身,但是基本上都有丛林战的经验。 现在的秦军大队人马急速前行,两翼有这些人护着,安静了许多。 蛮人一旦接近,就会被这些丛林战高手挡住,双方有来有往,互有损伤。 总的来说,蛮人还占了一些便宜,但是一个打先锋的小分队,能有多少人呢?五百人顶天了,还都是挑出来的蛮人精锐。 秦军可是一千多人守在丛林里,拼消耗,蛮人绝对拼不过,所以仅仅几波过后,因为伤亡太大,蛮人就谨慎了许多。 即使这样,蛮人还会时不时的偷袭,秦军队伍太长了,足足十里长,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两个时辰,秦军才走了二十多里,要放在以前,早就上了一线天了。 就是这个时候,蛮人大军追上来了。 土马的速度实在是快,如此泥泞的山路依然如履平地。 两个时辰,土马跑了七十多里地,整整是秦军的两倍还多。 蛮人大军一出现,秦川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怕什么来什么,这一路上就没怎么顺当过。 蛮人大军一来,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先钻到了丛林里,发挥他们的优势。 秦川及时叫回来所有在两翼的人,在上万蛮人的压力下,他们会全部折进去的。 还有最后的七八里路,最多半个时辰,他们就能上一线天,只要上了栈道,蛮人就没办法了。 秦军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进,就怕蛮人的偷袭。 嗖嗖嗖! 蛮人放箭了,长达十里的秦军队伍几乎每隔一段就有箭羽射过来。 蛮人很聪明,他们分散开,不容易捕捉到。 “注意防箭,加快速度。” 秦军没有进丛林,秦川选择了被动防守,这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弓箭手准备。” 秦军的弓箭手早就备好了火箭,纷纷点着了火。 “放!” 无数火箭飞向丛林,刚刚下过雨的丛林,想要点着没有那么简单。 蛮人一边放箭还击,一边清楚着火箭。 靠近丛林的秦军士兵也在尝试用火把点燃树叶。 秦军伤亡很大,尤其是秦家家眷所在的地方。 蛮人抓住了这个薄弱的地方,集中了一些人马,朝着这里猛放箭。 重装步兵没了,现在只能靠轻装步兵的盾拼成盾墙,即使如此,还是有箭羽透过缝隙射进去。 在内圈的家丁以身阻箭,用牺牲换来主人们的安全。 杨钊带着部下进了林子,现在林子里起了烟雾,这是最好的掩护。 可惜,杨钊只有两百手下,杯水车薪,而且他的属下也不短的有伤亡。 不到一刻钟,杨钊退了回来,只带回来不到一百人的属下,但是秦家家眷附近的蛮人少了不少,箭也稀少了许多。 高速前进的状态下,秦军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 伤亡不断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五千人。 秦川已经红了眼,但是他暂时也没好的办法,只能祈祷丛林里的火快点烧起来。 丛林的烟雾越来越大,即使如此,秦军仍然在不断的释放火箭。 烟雾的阻挡下,蛮人的箭准头越来越差了。 形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嗖! 不知哪里飞来的箭,竟然正正射到了秦海身上。 秦海这时候被人背着,突然中箭,身体软了下去。 嗖! 又是一支箭,射倒了背秦海的人。 旁边的秦军赶紧扶起来秦海,接着往前赶路,他的身边也围过来一群秦军,这是为他挡箭的人肉盾牌。 整个林间的小路,成了秦军的死亡之路,几乎每一步的距离,都有秦军倒下。 终于,秦军的先头部队上了栈道,这个时候,蛮人也着急了。 他们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同秦军正面缠斗起来,希望能够拖住秦军前进的脚步。 可惜,正面对抗之下,秦军还没有怕过谁? 秦军巴不得他们出来,忍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好好的切菜了。 勇猛的秦军如同饿狼一般,尽力解决身前阻挡的蛮人。 形势瞬间转变,蛮人如同飞蛾扑火,拼死也想要拦住秦军的队伍,已经不顾伤亡。 只需要拖住秦军一个时辰,后面的蜀军就能追上来,剩下来的两万秦军将被彻底留在这里。 即使秦军上了栈道,前面还有一个关口的阻挡,蜀军根本不担心他们会逃。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上,秦军每次顶多通过四五个人,可是蜀军的守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他们,那可是有两万人。 上了栈道的秦军,速度更快了,他们跑的快,后面的人上栈道也上的快。 “快,快!” 秦川站在栈道口,不住的催促。 战马被推下悬崖,所有不必要的物资也从悬崖上抛了下去,都是为了快,为了藤空间。 现在这里还有两万多的秦军,还有希望冲出去。 栈道二十里长,前半段的距离只有七里多。 过了七里,就是一线天的关口。 秦军被堵住了,停了下来,如果不能突破前面的关口,后面的人也上不了栈道了。 被堵在栈道外面的秦军苦苦抵抗着蛮人的疯狂冲击,现在在这片地方,蛮人的数量重新占了优势。 远处的山头上,蜀军的大旗已经露了出来,再有半个时辰,蜀军的追兵就到了,形势危急,秦军再不突破,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攻关,一定要攻克这道关。 只是这也太难了,栈道从关口中间穿过去,整个关口就像是锁在栈道上的一把铁锁。 走在最前面的燕青压力山大,可是他必须要敲开这座关。 “韦小,你他娘的床弩呢?” 对的,秦军还有最后一架床弩,这是韦小拼命留下来的。 “来了来了!” 床弩被拆成了零件,由十几个士兵背着,组装需要时间,韦小亲自操作,将组装床弩缩减到了最短。 “快,拿火药箭来。” 这个时候,火药箭是最管用的东西。 蜀军的这道关口,其实是悬崖上的一处平台,关口是用木头建的,因为栈道承载不了石头的重量。 一支火药箭被装到了弩上,这个时候,每一发弩箭都必须要命中,所以韦小不放心任何人操作。 等了好一会儿,韦小才敢放箭。 弩箭速度很快,转瞬就到了关楼上,正正的钉在墙上。 “轰!” 一声爆炸声响起来,大量的木头被炸断,木屑乱飞,蜀军的关口被炸开了一个小口子。 这还不够,韦小再次瞄准。 “轰!” 第二箭准确的命中在缺口的边上,成功再次将缺口放大,并且还起了火。 城墙上的蜀军乱了,这个时候,燕青才终于下令。 “杀!” 第一六一章 重任在肩!【求票】 没有重装步兵,秦军只能靠轻装步兵拼起盾墙在前边顶着。 蜀军在爆炸的惊骇之中一片慌乱,匆忙还击。 他们有床弩,数量不多,准头也不怎么样,即使这样,前排的轻装步兵也被射中了,毕竟栈道就那么宽。 锋利的床弩射穿了前排的轻装步兵,连续贯穿两道盾墙才停下。 秦军把同伴的尸体抛下悬崖,清开栈道,顶着蜀军的弓箭继续前行。 嗖嗖! 韦小的床弩再次发射,这一次是两支箭,目标是蜀军的一架床弩。 “轰!” 弩箭再次准备命中,床弩被毁掉,周围的蜀军被掀到悬崖下边。 秦军现在宛如战神一般,根本不在乎前排惨重的伤亡,一排排的顶上去,即使没了盾牌,用血肉之躯,也要顶上去。 就这样,秦军快速接近到了城墙下边。 阿秃儿扒开前面的士兵,几刀下去,在蜀军城墙上掏了两个洞,将自己仅剩下的两支火药筒插进去。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蜀军的木制城墙被炸开一道口子。 秦军冒着箭雨涌进了关里。 整个剑门关乱了,秦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到了城墙上。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冲过剑门关,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敢用命,敢赴死。 一边打,秦军一边往护着秦家家眷通关,人太多了,过去是需要时间的。 这段时间里,秦军要把蜀军牢牢挡在关内,让他们无暇顾及到秦家的人。 伤亡在飙升,双方都是一样的。 “轰!” 爆炸声不断地响起,秦军将领们手里的火药筒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蜀军被这种新型的武器给吓住了,在他们的理解当中,或许只有天上的惊雷能发出来这样的声音。 “雷神都站在秦军那边了。” 蜀军只能这样理解,互相传着谣言。 随着越来越多的秦军冲进城里,两万蜀军能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小。 后队的秦军终于可以动了,栈道上的队伍在不断往前涌,但是速度不快。 蛮人死命的冲击,让秦军们已经苦不堪言,这边只有不到五千人在战斗。 “撤!快撤。” 秦海被人架着,在栈道口上主持大局,他一直没有跨到栈道上,他是现在的秦侯,不能为了逃命,抛下他的属下。 秦海受了伤,还不是很严重,如果这个时候上栈道,他能很顺利的逃掉。 “公子,你快走!” 属下去拉他,拽他,秦海不理会。 “走什么走,你们走就是了,不要管我。” 后面的蜀军援兵上来了,旗帜高高的了起来,如同一条长龙一般。 蜀军援兵一到,立即就对秦军展开了攻击,箭羽如蝗,密密麻麻的射过来。 不断有秦军倒下,但是更多的秦军还是冲到了栈道上,留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少。 人越少,承受的攻击就越多,伤亡就越大。 终于,只剩下来三五百人,秦海跨到了栈道上。 “退!快退!” 嗖嗖! 大声呼喊的秦海又招来蜀军的两支箭。 其中一支箭,成功被秦海身边的护卫挡住,另外一支箭,却又稳稳命中秦海,穿进了他的腹部。 秦海弓着身子,疼的汗都出来了。 “公子!” 护卫们担心的扶着他就走。 更糟糕的是,秦海感觉到了,他的伤口有淡淡的麻痹感,疼痛感在消失,可是他对身体的支配权也在消失。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海的下肢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护卫们拉着秦海跑的太快,没有休息到这一点。 帮当! 秦海摔到了地上,护卫想要去扶,却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蜀军已经离得很近了,后面还有不到三百人撑着,又能撑多久呢。 秦海摇摇头,今天是走不了了。 他勉强伸长了脖子,向前面看过去,可惜栈道太长了,什么都看不到。 真想再看一眼小虎啊,这小家伙长得跟秦海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就是爱哭鼻子,这点绝对不像我,秦海心里想到。 一边想象着家人的样子,秦海一边在自己的怀里摸索。 他的下半身没了知觉,上半身也有些慢慢的不利索了。 他的手有些抖,从怀里掏出来那个油纸包,上面沾了些血。 打开油纸包,里面躺着五个火药筒,这是他在阳关拿的,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么关键的一站,前面的爆炸声不断地传过来,很明显,秦军的将军们已经不再有所保留了。 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 家里的人,应该已经闯出去了吧,怎么说也有两万人在前面蜀军能挡住? 秦海又摸出来了火折子,用牙咬掉上面的盖子,用嘴对着吹了几口气,火折子就烧起来火苗。 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海努力在脑子里回想,总不能自己死在哪一天都记不得吧。 可是想了很久,他都没有答案。 又有秦军过来拉他,险些把他手里的火药筒给甩掉。 秦海怒了。 “不要管我,赶紧滚蛋。” 秦军不听他的,走了两步,又被射成刺猬。 三百秦军又战死了许多,他们已经放弃了后退,死命的将蜀军堵在这里,为了给前面的人争取时间。 栈道上出现一片中空区域,秦军的队伍越来越远。 “二哥!你在哪呢?” 秦川的声音传过来,秦海抬眼看过去。 秦川正在逆向而行,估计是看不到秦海,才回来找他。 秦海的声音微弱。 “这个傻老三,过来干啥,你走,你走啊。” 这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到。 “二哥,看见我二哥没?” “二公子受伤了,在后面。” 有人回答道。 秦川吼道:“为什么不带他,为什么?” “二公子不让我们管,我们想去拉他,拉不动。” “唉,真是添乱。” 秦川有些不耐烦了。 “你才添乱。” 秦海微弱的声音接着说道。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二哥都成了添乱的了。” 秦海看着后面不断从栈道上抛落的尸体,还有越来越近的蜀军。 秦军已经消耗殆尽,秦海的身体也即将不受控制。 他用颤抖的手将火折子放到了火绳前面。 哧! 火绳燃烧的声音听着很是悦耳。 “终于到了最后,再见了,老三,再见了梅梅,还有小虎头,母亲,奶奶,双儿,玥儿,爷爷他们在等我,再见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栈道被炸断了,秦海也不见了人影。 最后顽强抵抗的秦军也终于倒下,可惜,蜀军再也前进不了了。 “二哥!” 秦川瞪大眼睛,无力的嘶吼。 一定是二哥,除了他,后军再没有拿着火药筒的人。 栈道断了,证明着这一战也落幕了。 刘猛骑在马上,看着断了的栈道发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秦军越过剑门关,向蜀地扑过来的场景。 没能留下这些秦军,日后就要准备承受他们的怒火。 孟离也是一脸的惋惜,他的蛮人勇士伤亡过万,而真正死在他们手下的秦军,才不到七千人。 这一阵,看似他们胜了,秦军逃了,其实在孟离心里,他们是打了败仗,而且是惨败。 秦人能战,果然不是虚言。 “大王,我们怎么办?” 刘猛苦涩的说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他看着消失的秦军,叹了口气。 “把栈道拆掉吧,今后任何人,不允许和秦地再有来往。” 拆掉栈道,是心虚的表现,是一种消极的防守策略。 刘猛怕了,他才称王不久,他不想早早的就被秦人拿下。 蜀军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像是打了败仗的兵一样。 剑门关的战火也已经平息,在秦军迅猛的攻势下,再加上火药筒的威慑力,蜀军在伤亡超万人以后,全部选择了投降。 秦军的大队人马得以顺利通过剑门关,此时,从在阳关的八万人马,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两万,还有许多人都带着伤。 算上在玉门关被围杀的五万人,秦军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损失了十多万人,这是秦地人口的十分之一,这是战前秦军总数的三分之二还多。 这都是拜大周王族所致,拜各路诸侯所致。 秦川的悲痛,已经化成满腔的怒火,他是咬着牙回到前面的。 秦军在剑门关短暂停顿,蜀军的俘虏抱着头蹲在地上。 秦军要离开,这些俘虏总不能带着。 燕青请示:“公子,这些俘虏怎么办?” 秦川的眼睛都红了,想都不想。 “杀了!” 秦川满身的杀气惊到了众人。 “公子,这……” 秦川怒道:“这什么?我说杀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秦穆氏和柳烟等人。 扑通! 秦川跪在地上。 “奶奶,母亲,二嫂,秦川无能,没有带二哥回来!” 一言出,秦家的三位女眷顿时泪如雨下,苏梅直接昏厥过去。 秦穆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尸骨呢?带回来没有。” 秦川摇头。 “二哥引爆了火药筒,炸断了栈道,他是抱着火药筒的。” 秦穆氏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闭上了眼睛。 “秦川!” “孙儿在。” 秦穆氏郑重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是秦家唯一还站着的男人,那你就是秦家的主人,秦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秦地一百多万人的命运,全寄托在你身上,你要挑起这个担子。” 秦川的头,重重磕了下去。 “孙儿不才,愿意挑此大任,带我秦地,渡此大难,走向辉煌。” 秦穆氏点点头,问道。 “既然你是主人,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秦川道。 “回秦,埋头发展,待我秦地富足之日,就是秦军荡平天下之时,秦人将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第一六二章 归秦 秦地汉城,是最靠近巴蜀的一座城。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出来的时候,从巴蜀走过来一支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衣衫褴褛,有的还包裹着伤口。 他们的身上还有片片血迹,一看就是经历过苦战的。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挺着脊梁骨,仰着骄傲的脑袋。 浴火血战两月,在正月快要过去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看到遍地绿油油的麦子,秦川终于确定,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我回来了,我还活着。” 秦军高兴的叫喊着,欢呼,雀跃,亲吻着秦地的土地。 这是多幸福的时刻,对每一个劫后余生的秦军来说,都值得庆祝。 他们这样子很吓人,吓到了早起要去砍柴的人。 三两个砍柴人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斧头,惊恐的看着这群野人一样的人。 这军服,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你们?是秦军?” 秦军们愣住了,难道他们看着不像秦军吗? 看看自己,是有一点不像,秦军何时如此狼狈过。 于是他们又整理好衣衫,拿起来武器盾牌,雄赳赳的挺着胸膛。 “老乡,我们是秦军,西北的秦军,跟着侯爷打仗的秦军,我们回来了,公子把我们带回来了。” 吧嗒,砍柴人手中的斧头落在地上。 蓦然,他们转过身,跑向远处的山村。 “回来啦,他们回来啦,咱们得子弟兵回来啦。” 秦地的村庄热闹起来,不仅仅一个村庄,消息很快向外扩散。 听到消息的乡亲,赶紧从家里翻出来最好的粮食,拎着就往外走。 越来越多的乡亲闻讯赶来,治理一方土地的乡间小吏也都来了。 见到他们的公子,他们很是激动,一辈子怕是也就能见上这一次吧。 有的人家献出家里还在下蛋的老母鸡,有的人家吧还未长成的猪崽给杀了。 为了给他们敬爱的子弟兵吃上一顿好的,他们献出了他们的所有。 秦川也不管这些,任凭秦军放肆,苦战一场,现在总要好好休整一番。 两个月来,秦川第一次如此放松,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喝着喝着就醉了过去。 秦川醉了,睡的很死,软软的倒在地上,任凭周边如何喧闹,都无法唤醒他。 秦穆氏等人走了过来,将一件厚厚的袄子盖到他身上。 “这孩子,真是累坏了。” 柳烟怜惜的说道,连日来的打击,让柳烟憔悴了许多,像是凭空老了二十岁,头发都开始出现了白丝。 “是啊。”秦穆氏轻轻抚在秦川脸上。 “以后,这孩子的担子就更重了,才十八岁个人儿,怎地就经历了这些。” 秦穆氏同样是老了许多,她的背都有些驼了,再不是以前那个铁血的女将军了。 …… 一夜过后,秦军再次上路,向着秦阳进发。 一路上,百姓们都是夹道相送,汉城的城守连夜赶了过来,带着马车来的。 秦家的家眷们不用再步行,可以坐在马车上歇歇。 秦军归来的消息仍然在迅速扩散,很快就传到了秦阳,传到了雍城。 秦风在雍城,带着十万秦军同赵军对峙。 听到秦川归来的消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家里的男人都死伤的差不多了,就这一根茁壮的独苗了。 在两军对峙的时候,东山大营正在进行动迁。 这里太靠近赵地了,太过于危险,这样重要的地方,总归是要好好保护起来。 赵军很显然没有想到过秦军会突然冒出来无数大军。 十五万大军在边境呆了十数日,却是迟迟不敢动手。 若是动手了,两边将再无宁日。 姬长安自然是非常想动的人,可惜,赵军的真正主人是赵信,姬长安算是寄人篱下而已。 作为诸侯,赵信怎么会没有在各地的探子,在一个深夜,赵信得知秦军归来的消息。 他没有任何迟疑,果断撤军,转头又攻向了吕梁山。 十五万大军,将吕梁山堵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时候的吕梁山,刚刚损失惨重,正是脆弱的时候。 一场灾难突然降临到头上,吕梁山的晋军慌了。 赵军的军队很快就开始攻伐晋军的寨子,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就是这个时候,姬月站了出来,紧急赴赵地同姬长安会面。 那是一个夜晚。 见到姬月,姬长安颇为惊喜。 “姬儿姑娘,你怎么来了?” 姬儿面无表情。 “姬儿有事要求八王子,请八王子务必答应。” 姬长安早就拿姬儿当成最重要的人,听到他有事相求,考虑都没怎么考虑。 “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何必还搞得如此郑重。” 姬儿道:“此事关乎姬儿家族的命运,所以姬儿不得不重视,若是八王子能够成全,姬儿必将感恩戴德。” 说着,姬月跪倒在地上,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姬长安急了。 “姑娘何必如此,你先起来的好。” 姬月道:“请王子成全!” 姬长安有些无奈了,他还不知道姬儿要他做什么,就这么草率答应? 犹豫了半天,姬长安终究是心软了。 “好!我答应你,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姬儿脸上一喜。 “王子此话当真?” 姬长安点头,郑重道。 “当真,我是王子,说的话怎么能作假呢?” 姬月:“那请王子说服赵信,让他退兵,放弃吕梁山。” “放弃吕梁山?” 姬长安有些意外,联想到姬月说的话,他想到了什么? “你是?吕梁山的人?” 姬月点点头。 “正是!姬儿以前骗了八王子,还请八王子原谅,看在姬儿的份上,放过吕梁山吧。” 姬长安不敢置信,他中意的人,竟然是一直妄想要颠覆大周的人。 就在刚才,他还答应了她的请求。 难道要反悔吗?在这件事情上,赵信不可能会听自己的命令。 “放过吕梁山可以!” 赵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赵地是他的地盘,姬月求见八王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赵信走了进来,说道。 “我可以放吕梁山这一次,但是要有条件,亏本的买卖,我可不想做。” 姬月没想到赵信会亲自出现,猛然见到他,有些意外,有些惊讶。 不过她自然强行撑住。 “什么条件。” 赵信笑了:“很简单,第一,晋军不能出吕梁山一步,第二嘛!” “你要嫁给八王子!” 第一六三章 发展计划 二月二龙抬头,大周的二月特别热闹。 齐侯田伯光拥护姬长平称王,这也是大周第五个称王的人。 大周陷入近六百年都没有过的分裂阶段。 各路诸侯都在紧急招兵买马,准备大战。 天下始终是要打出来的,要打没有兵是不行的,所以征兵成了当前的第一要务。 接着传来消息,姬长安与吕梁山公主定亲,吕梁山晋人向姬长安献上降表。 说是降表,其实就是做个样子,吕梁山还是吕梁山,还是独立的存在。 献上降表之后,赵军退了,退的很快,让正在拼死守土的晋军都是有些懵逼。 不管哪样,吕梁山保住了,当初那个强盛的晋侯似乎一去不返,沦落到靠嫁女儿,称臣才能保住地盘的境地。 以姬月的傲气,她不可能甘心嫁给姬长安,还是那句话,她要嫁的人还没出现。 于是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秦川身上,现在能救她的,可能救她的,只有天上的神仙,还有地上的秦川。 秦川不喜欢她,即使她美,也没让秦川动心。 可是她身边有能让秦川动容的人,她带上了林婉儿,再一次到了秦地。 自始至终,秦地的人都还不知道姬月的身份,只当她是雍城仙凤楼里的老板。 若是秦人要知道晋军攻东山大营是因为这个女人,只怕会活活把她撕碎。 可是背后的事情,秦人怎么知道,所以姬月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美女老板,依然迷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仍然高。 姬月到秦阳的时候,秦川已经到了好几天了。 回到秦阳,秦川就成了大忙人,现在是秦地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要做很多事情。 秦川太忙了,忙到什么程度?姬月前来求见的消息递到他那里,他干脆把传消息的人赶了出去。 你妹,天下美女多了,你说一个大美女求见我,我知道她谁啊,想做我们秦府的女主人?那是不可能滴。 秦川今天叫来了做粮食买卖的王富贵,那个倒插门的男人,也是燕青的老丈人,顾倾城他爹。 在战争开始之前的半年时间里,王富贵利用秦川教他的办法,在整个大周北方做起了粮食生意。 麦饭难吃?没事,那麦饭来换粟米大米豆子什么的都行。 只要你有麦饭,换多少都可以。 这在整个北方大地掀起来一阵换粮热潮。 换来的麦子堆积如山,搞得王富贵没有办法,只好在秦阳附近建起来好几座大粮仓。 粮仓旁边就是秦家设立的工厂,生产面粉的工厂。 现在的磨还只能依靠人工或者牲畜来运转,秦川让公输车去打造了风车磨坊,可惜一直没有成功,进度很慢。 即使这样也依然够用了,现在这种方法用麦子磨出来的面粉比例还是够高的。 基本上十斤麦子可以磨出来六斤面粉,还有三十多斤麦麸。 面粉可以做面条,这个方法已经在秦地传开。 磨好的面粉还能再出去换更多的麦子,这可是好几倍的利润。 五石麦子换一石面粉,然后换来的五石麦子能磨出来三石面粉,再拿出去换来十五石的麦子。 粮食生意像是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王富贵成了大周北方最知名的粮商。 他现在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生意做到南边去了。 王富贵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秦川的慧眼识珠,把麦子的潜力发掘出来,没有秦家的投资,让他有更多的资本,他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 所以王富贵很聪明,只是从获利当中抽出来那么一点而已,就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的身家翻了两番不止。 王富贵现在就拿秦川当财神爷了,就希望着秦川什么时候再给他出个主意。 “公子,这粮食生意,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公子还真是厉害啊,仅仅稍微指点一番,就为我们秦地赚了这么大便宜。” 王富贵把一切功劳都归结到秦川身上,丝毫不提自己忙前忙后的付出,这一点让秦川很欣赏。 秦川谦虚道:“王伯父真是谬赞了,小子不过是灵光一闪而已,这都是鬼谷先生的功劳,我也都是在他那里学到的,都是王伯父每天忙前忙后在操劳。” 王富贵哪里敢当,一阵推脱。 两个人扯了一会儿皮,就开始进入正题。 秦川道:“王伯父,这粮食生意终究是一锤子买卖,恐怕做不长久了,等到各地民众发现麦子的妙用,肯定不会再找我们换了。” 王富贵点点头,深以为是,他就是在焦虑这个,他是个纯粹的商人,只想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丝毫不愿意看到生意缩水。 秦川接着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现在我们就要换个法子去做生意,光做粮食买卖,还是太单一了。” 王富贵眼睛一亮,耳朵都竖起来了,像是一条看到猎物的饿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生怕错过了什么,他知道,秦川一定有新的法子了。 “公子可是有什么想法,且说来听听。” 秦川笑了:“王伯父不要着急,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我接下来说的这个生意,坐起来可能很难,但是一旦做成了,绝对可以大赚天下,包您赚个盆满钵丰。” 王富贵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他已经看到自己躺在金银山上的样子了。 “公子快说!” 秦川看他着急了,也不再卖关子了。 “王伯父可想过做其他生意?客栈,饭店,布行,典当行,成衣铺,钱庄,还有军械上的买卖?” 秦川说了一大串,有好几个名词都是王富贵没有听说过的,他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跟着公子,果然没错。 “公子,还请与我细细说来。” 秦川危险点头,慢慢的详细的跟王富贵讲这些。 其实秦川要做的很简单,他要做的是一个综合性的生意。 集贸易,服务,金融,生产等领域于一体的买卖。 首先,就是要在秦地优化生产的结构,在秦川的计划里,节省人力物力的农具即将得到全面推广。 土地规模化种植,利用牲畜和农具的优化结合,用更少的人,种更多的土地来。 而解放出来的人,则要投入到各个工厂的建设当中。 织布的工厂,面粉工厂,打铁的工厂,制铜的工厂,还有综合的军械工厂,总之生活中用到的一切,都要有生产的工厂。 以秦川的知识,加上欧冶子和公输车两大神匠的鼎力相助,秦川准备打造一些手工业用到的机械。 用这些机械,提高秦地的生产效率,弥补人力资源的不足。 秦地是个团结的秦地,只要万众一心,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生产出来的商品,留下来一部分自用,其余的就让王富贵带出去,销往大周各地。 要在整个大周的每一个城市,建立自己的商行,或者找到可以合作的商人,总之就是利用一切手段去占领市场。 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卖,只要你出的起钱,一定可以让你买到想要的,没有想要的,你可以说你想要什么,可以量身打造,只要有钱。 这个所有,包括床弩和投石机,而且这个要成为打开各个诸侯门户的钥匙。 只要给钱,或者用粮食,用矿来交换,床弩可以卖,投石机可以卖,当然,这是外贸型的。 既然是外贸的,射程会近那么一点点,使用寿命会短那么一点点,至于多少,这个不一定,看买家的表现。 你的态度好,给你的东西就好,但是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超过秦军当前所用的型号。 在这样的法子下,秦人的生意势必会做到大周的每一个角落,秦人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一定会有人想要阻止,作为一个诸侯,谁都不甘心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这样的商行出现。 那么对不起,既然你不同意,那你的敌人,你的对手,将会得到那些威力巨大的军械,你的军队,可能面临被蹂躏的风险。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试问,还有几个诸侯愿意阻拦呢? 还有一个原则,我们只做生意,不打仗,生意上的事情,是你情我愿的,我卖的东西,你可以选择不买,只要你能经得住诱惑。 经过工厂批量生产的商品,绝对要比一般的便宜,质量上更是会有统一的保证。 只要不是钱多烧的,那他一定不会拒绝。 这样的计划,等于是变相把各地的百姓受到秦人的影响,等到有一天,秦人出兵的时候,那百姓们会发现,他们的生活困难了许多,他们会不适应,他们会渴望秦人的到来。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计划而已,仅仅是计划而已,这是这套计划最终要达成的完美目标。 一切,都要看去怎么做才好。 王富贵听完秦川的整个计划,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 这哪是一个简单的商行,这简直就是要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啊,而他王富贵作为具体操作的实施者,他的名字,必将会青史留名,不敢说后无来者,但是已经前无古人了。 王富贵难以压制心中的激动之情,赞叹的说道。 “公子若是生意人,必将是天下第一号的首富,必将为万千商人所敬仰。” 第一六四章 杨钊的条件【求票!求票!】 “公子?真的要卖那些军械吗?那王族的人也可以卖吗?他们可是害死侯爷他们的罪魁祸首。” 这个问题,王富贵不得不问,他要看到秦川的态度,也要考虑秦人的处境,若是王族那些有敌对关系的人有了犀利的武器,会不会反身再攻秦地,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卖!” 秦川毫不犹豫的道。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这个时候,是秦地发展的好时候,看似危险,实则稳如泰山。 因为这场劫难,秦人前所未有的团结。 没有人敢惹现在的秦人,三十万秦军严阵以待,背后百万民众鼎力支持。 卖军械,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无论哪一路诸侯,聪明的话,都不会先拿秦人开刀,他们才不想被秦人耗光实力,然后被淘汰出局。 秦人现在面临最大的威胁,就是北边的北匈人,而秦川已经有了应对北匈人的法子。 “为什么不卖?诸侯要打仗,手里没有军械,他们是不敢乱动的,这些军械会成为他们互相攻伐的底气。 他们想要用军械对付我?那他们就是傻到家了,既然是我造的,我自然有克制的办法。” 王富贵点点头,觉得秦川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克矛的盾,哪敢赠矛予人。 “好,既然如此,公子尽管安排就是,刀山火海,有我老王去闯便是。” “好!” 秦川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还请王伯父费心了。” 王富贵摆摆手:“哪里哪里,为我秦地做事,是我王富贵的荣幸。” 秦川点头,突然表情一变。 “亲兄弟明算账,既然王伯父费了心思,那就得有相应的报酬,商行的两成利润归伯父所有如何?” 王富贵连连摇头。 “不不不,这不行,两成利润,我的天哪,我可消瘦不起。” 秦川道:“怎么会呢?倾城都有了孩子了,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王伯父当的起。” 王富贵道:“当不起当不起,老王现在的身家还是有的,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窝孩子我都养的起,这样吧,干脆,我就拿半成好了。” 半成利润,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足以让王富贵成为天下首富,他也满足了。 秦川放弃争执,同意了。 “好吧,那就按王伯父说的,委屈王伯父了。” 王富贵笑了:“这还算委屈?说出去,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想受这委屈吧,公子,总得给这商行取个名字不是?” 秦川眉毛一挑,对,是得有个名字,就像娶媳妇似的,总得有个名分。 叫秦氏商行? 不行,太招摇了些,一看就是秦家的买卖。 铁血商行? 也不行,怎么感觉怪怪的。 想了好一会儿,秦川的眼神落在王富贵身上,终于有了答案。 “就叫富贵商行吧。” “啊?” 王富贵大惊:“这合适吗?” 秦川笑了:“怎么不合适,以伯父的名字作为商行字号,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富贵商行,听上去就有身份,就它了。” 秦川拍板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商行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王富贵一刻也不想多等,下去紧张的安排去了。 这个时候,秦川找到了杨钊。 “杨兄弟,在秦府住的还习惯?”杨钊一个人孤单惯了,在秦府找了一处偏僻的院子,整日也不出门,只是看书练功。 他虽然不出门,但是对天下的动向了如指掌,他的手下各个都是打听消息的高手,所有的消息都会在杨钊这里汇总。 秦川问话,杨钊并没有答,只是点点头。 这就尴尬了,秦川下面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有事要求杨钊。 哼哼唧唧半天,秦川也没能放出个屁来。 杨钊却有些看不过去了。 “三公子有事?” 秦川点点头。 “讲就是了。” 杨钊的话不多,惜字如金。 秦川尴尬的笑笑,又沉浸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 “在下想求杨少侠为我秦地教导些人才出来。” “什么人才?” 杨钊问道。 秦川直说了。 “杨少侠跟在鬼谷先生身边多年,一定深得先生真传,我看杨少侠手下的人身手矫健,谈吐不凡,且善于观风听雨,搜罗天下之密事。 我秦地一向缺乏这样的人才,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所以有了危险,不能提前预知,只能被动做事,这样太不爽了。 所以,求杨少侠帮忙,为我秦地教出一些搜集情报的人才来。” 杨钊问道:“三公子何必求我?三公子无论是学识还是身手,在下都见识过,只能说,比我只强不弱,这种事情,三公子亲自去做,不是更顺手?” 秦川一脸苦笑,要说教,他肯定可以教,而且教出来的人本事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他得有时间才行啊,秦地百废待兴,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大把大把的。 训练这些间谍,肯定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非要全身心投入才行,秦川实在是不合适。 “杨少侠,你也知道,我现在这担子,实在是有些重,做这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杨钊想了想,说道:“那公子是在求我?” 秦川一脸黑线,难道这不像是在求他吗? “那是当然了,秦川今日来这里,就是要求杨少侠帮我这个忙的。” 杨钊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些小得意。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帮公子这个忙,但是先说好,我只帮你做一年,人员你选,我来训练,至于能剩下多少,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若是有了死伤,也避免不了。” 秦川点头,杨钊说的这些,都是他也想要强调的,做一个间谍,经常是孤身一人深入敌后,若是本事不够,死一百回都不嫌多,所以训练起来,一定要严格严格再严格,只有平时训练打好了基础,才能让这些间谍更好的活下去,这更是为他们负责。 “杨少侠说的极是,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杨钊突然笑了,笑的很奸诈。 “这只是一些小条件,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这一条公子不答应,那一切都免谈了。” 靠,还有这么玩的。 秦川心里一阵不爽,白特么高兴一场。 “杨少侠但说无妨,只要秦川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杨钊接着笑,本来冷峻的脸庞,笑起来有点邪邪的感觉。 “放心,公子一定能做到的。” 秦川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他的手不由得抱在胸口,一副惊恐的样子,不安的问道。 “你想干什么?” …… 一刻钟以后,秦川从杨钊的院子里出来了。 “公子,你怎么啦?” 守在附近的侍卫看到秦川,忍不住问道。 秦川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嘴角还有血渍,脸上还青了一大片。 秦川捂着脸,瞪着侍卫。 “什么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眼神。” 秦川骂完了,转身就走,却避开了遇到的所有人,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才赶紧去照镜子。 一边照,秦川一边嘟囔着。 “特么的这个杨疯子,好端端的非要打一架,上来就是杀手,真把老子当仇人了一样。 还好老子技高一筹,要不然就丢大人了,这个老鬼,教出来的徒弟都那么变态。” 秦川想起来老鬼,摸着脸的手力度略微大了一些,疼的龇牙咧嘴。 “特么的,让着他他还不知道收敛点,把老子脸打成这样,怎么见人啊。” …… 在杨钊的院子里,杨钊好不容易才挣脱手上的腰带,粗喘着气躺在地上。 他比秦川要惨的多,脸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已经看不出来是那个冷峻的美少年了,像个猪头一样。 即使这样,他的表情还像是在笑。 “舒服,舒服,秦川啊秦川,你果然是像那个死鬼老头说的,深藏不露啊,这次我服了,以后,你就是我要超越的第一个目标。” 杨钊沉默寡言,性格孤僻,这样的人,内心是骄傲的。 当然,他的经历,值得他去骄傲。 年纪轻轻,就是兵家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并且能得到鬼谷子的赏识,收为弟子。 换成谁,谁都会骄傲的。 所以,在鬼谷子那里听多了对秦川的夸赞,杨钊心里不服。 他愿意听从鬼谷子的吩咐,暗中守卫秦家,就是想更多的了解秦川的过去,掌握秦川的信息,然后去击败他。 所以,他的最后一个条件是要和秦川来一场比试,真正的一较高下。 很明显,他输了,输得很惨,他看得出来,秦川是留了手,要不然他还会更惨。 像秦川这样的人,恐怕普天之下,也就鬼谷子可以击败他吧,至少在杨钊看来是这样。 以前在洛阳,听多了秦川的“光辉事迹”,他还对鬼谷子夸赞秦川颇有微词。 可现在,杨钊真正的把秦川当成了一个目标。 藏剑太深,锋芒一旦露出来,必将震撼整个天下。 秦川,就是个善于藏剑的人,或许,他现在露出来的锋芒,仅仅只是个剑尖而已,更为锋利的,还在后面。 在没有击败秦川之前,杨钊很乐意在他身边,学习他,进一步了解他,直到超越他。 秦川,真的让杨钊很有战意呢。 第一六五章 三道令【求票!求票!】 大周历五九六年二月三日,这一天秦地连发三道政令。 一为休战令。 秦地自发令之日起,进入中立状态,同时将无限期休战,只要诸侯不主动进攻秦地,凡秦地之军,皆不会主动出秦。 二为求贤令。 凡大周之人,有才干者,皆可到秦地应召,秦地将对其才干进行评估,并安排其职位,无论学问出身,只看人之才干。 此外,凡愿意到秦地定居着,秦地将为其提供房屋,耕地,免其三年赋税,三年徭役,无论出身。 三为通商令。 自发令之日起,秦地对来往客商开放关口,凡经过审验之货物,皆可以进入秦地,关赋降五成。 秦地之商品,来秦之客商可自由采购,价格可议,量大保质,品类无限,投石机床弩开放售卖,不提供运输,凡入秦之客商者,皆可购之,无论出身。 这三道政令一经发布,就通过各种途径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周。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三道政令在整个大周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各路周侯得到消息以后,都是对秦川的这一招又爱又恨。 诸侯要夺天下,那打仗是在所难免的,没有人能靠一张嘴胜利。 要打仗就要有军械,先进精锐的军械是战斗力的重要保证。 而现在的秦军,拥有天下射程最远的床弩,还有天下最为强劲,号称“城墙粉碎机”的高配投石机,更是有可以批量生产的大批铁质装备。 这些装备,可以武装起来一支又一支的精锐之师,绝对是影响战争走向的重要因素。 不买是不可能的,别人有的东西你要是没有的话,那就是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就要多死人,还要丢土地。 于是乎,各路诸侯在第一时间就派了商队,争相赶往秦地,希望能够早一天拥有这些东西。 最吸引那些平民百姓的,就是秦地出台的免赋税的政策。 免三年的赋税,这在赋税沉重的大周是什么概念。 三年不交赋,足以让一个贫民,变成一个富农了。 最重要的是,无论出身,什么叫无论出身,哪怕你是努力,到秦地去,都会和其他人一视同仁,公平对待,哪怕你是罪犯,到秦地去,你会获得新生的。 这是多吸引人的条件,这是穷苦了多少年的贫农奴隶翻身的机会。 一时间,各地的奴隶主门疯狂的加高院墙,给自家的奴隶戴上镣铐枷锁,然后雇人严加看管,最后还要狠狠地骂一骂秦人。 即使如此,每天都有人脱逃,每天都有人成群结队的往秦地而行。 即使诸侯们在关口严加盘查,即使他们不走大路,钻林子,翻山越岭,他们依旧想要去秦地看看。 破则生,不破不立。 秦川这一招是为秦地增加人口的绝妙之计,相信秦地的人口会有一个膨胀性的增长。 秦地现在缺什么,第一是人口,第二就是人才。 至于人才,秦地的吸引力还没那么大,秦川也没什么把握,但是,后面一定会有人挤破了头想来秦地任职。 秦人说休战,那一定就是休战,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现在的秦地。 除非,等到大周再次一统,举全国之力,或许可以与秦地一战。 但是眼下,分崩离析的诸侯实在没那个实力。 三道政令发出去,秦川难得暂时的清闲,就打算要出去走走,顺便看一看秦地的新变化。 谁知道这一出去,还惹来了麻烦。 姬月带着林婉儿已经在秦府门口守了半个月,始终不见秦川露头,她俩也算是有恒心的人,就住到了最近的客栈里,每天都是从天亮守到天黑。 尤其是三道政令的发布,让姬月更是望眼欲穿。 吕梁山缺什么?缺的就是这些军械兵器之类的。 若是晋军装备上这些,战力飙升几个档次,那她或许就不用嫁给姬长安了,就算是悔婚,那也有底气了不是? 秦川刚一出门,就感觉一阵香风扑鼻,然后胳膊就被人抱住了。 转头一看,是个姑娘,一身侍女的打扮,即使如此,这姑娘看起来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家闺秀毫不逊色,尤其是那张萝莉脸,让人看一眼就有想去保护她的冲动。 正疑惑着,一旁走过来的姬月让他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姑娘。 “你是婉儿妹妹?” 林婉儿一脸的愤怒,小嘴都气的嘟了起来,两颊通红,鼻子一跳一跳的。 “好你个秦川,可算是逮住你了,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妹妹。” 秦川愣了,什么叫逮住了,搞得自己跟个负心汉一样。 “婉儿妹妹,这就有些见外了不是?见我还用逮么,只要你一声传唤,千里万里,我都会赶着去见你。” 这话有些暧昧了,林婉儿脸都烧的通红。 “就你贫嘴,骗谁呢?我家小姐让人通报了那么多次,你也没出来见一次。” “额?” 秦川有些尴尬,他想了想,好像是有人给他通报过,他没工夫搭理。 “嗨!什么通报不通报,这秦阳城想见我的小姐多了去了,能从这排到洛阳去,什么鸡儿,鸭儿,猫儿,狗儿的,我哪有功夫理会他们。 不过,婉儿嘛!倒是只有一个,下次来找我,不要说什么小姐要见我,就说是我婉儿妹子来了,我一定亲自出来迎接。” 林婉儿是姬月的侍女,但是在秦川的眼里,姬月的地位不及林婉儿万分之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又能怎样?红颜祸水而已。 秦川的一番话,真是丝毫没有给姬月留半分颜面,让林婉儿都不免替姬月生气,作为侍女,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小姐为大。 “秦川,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说?” 秦川一脸的无辜:“我说的当然是实话了,我家婉儿这么可爱,在哥哥眼里,比谁都重要?是吧?姬月公主!” 秦川的话,让林婉儿脸更红了,她低着头,险些埋到胸口里去。 姬月的表情是惊讶的,秦川竟然轻易道出她的身份。 秦川的这些贬低她的话,姬月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秦川识破她的身份,让她有些紧张。 “秦公子似乎搞错了吧,姬儿不是什么公主。” 秦川笑笑:“是吗?我搞错了吗?难道带着吕梁山的晋军来攻我东山大营的不是姬儿姑娘?是另有其人。” 林婉儿有些紧张了,现在的秦川,在这里就是主宰一样,他让谁死,那个人就一定活不长。 “秦川公子,你不能这么对公主……啊不对,不能这样对小姐的。” 秦川道:“放心,我又不会怎么着她,我要是想动她,仙凤楼早就是雍城生意最好的青楼了,姬月公主一定是里面的头牌,啧啧,该定个什么价码呢?” 任凭姬月再忍,到现在她也忍不住了。 “秦川,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川装作一脸的惶恐。 “公主这是生气了吗?那赶紧回去找救兵吧,让你们晋人再开秦地撒野一番,让你看看,他们还能活着出去几个。” 秦川说道最后,全都是藏不住的杀气。 姬月无言以对,秦川有这个实力。 倒是林婉儿为姬月鸣不平:“秦川,你有些太过分了,你再这样,以后我一定不理你了。” 秦川收敛了杀气,但是依然强硬。 “不是我过分啊,是你们家的这个公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有什么必要掩饰呢?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聊斋。” 秦川的话,让姬月脸色很不好看,她有求于秦川,只能再服软,心里头安慰自己,都是为了晋人的以后着想。 “公子教训的是,都是姬月的不对。 不过姬月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是相求……” “打住!” 秦川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 “你先别说话,让我猜一猜。 姬月公主前段时间好像刚刚和姬长安定下婚事,然后赵军就退了。 这一定是交易,公主为了吕梁山的人,敢于牺牲自己,在下佩服。” 秦川在这瞎扯,搞得林婉儿都着急了。 “你别那么多废话了。” 秦川一脸不爽。 “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要不然,一切都免谈,除非,你叫我一声好哥哥!” 秦川一脸的奸笑,让林婉儿紧紧闭上了嘴巴,她才不愿意那样叫秦川。 “姬月公主来找我,一定是因为公主不想嫁给姬长安,以公主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他。 公主要么就是想借我秦地的势来反过去压迫姬长安,要么,就是想从我秦地求得一些军械物资,以强晋军之力,在下说的应该对吧。” 姬月点点头,这些事情,并不难猜出来。 秦川笑容更盛。 “不知道姬月公主哪里来的自信,你就确定我会帮你?” 姬月想了想,她手中,除了美丽的皮囊,似乎没有更好的牌了。 “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停停停,别说了。” 秦川已经不耐烦了,他能大致猜出来姬月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又是以身相许什么的。 “老实说,姬月公主的确长得很美,说倾国倾城不为过,可惜啊,在下实在无福消受,公主请自重,你可是定过亲的人了。” 秦川的语气里怎么听都是嫌弃姬月。 姬月也不生气。 “我是说,我可以把婉儿许配给公子。” 一听这话,秦川来兴趣了,林婉儿这小丫头可不是姬月能比的。 看的出来,这丫头身上没有一点被尘世污染的痕迹,很是单纯的一个小姑娘,秦川确实对这样的女孩有兴趣。 林婉儿已经羞的捂住了脸,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她的亲事了。 秦川看她娇羞的样子,更是感兴趣了。 “这个嘛,倒是可以……” “不行!” 秦川话未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第一六六章 乞丐长乐【求明天的票!】 “不行,我不同意!” 从秦府门外的角落里,钻出来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蹿到了秦川和姬月两人中间。 正捂着脸的林婉儿被他一搅和,没了心情,不悦的问道。 “你是谁?” 林婉儿很不开心,她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碰上秦川这样一个撩妹高手,怎么有不被俘虏的道理。 秦川其实之前只是把她当小妹妹,可是秦川的关心,秦川对她的重视,让她回想起来都是心中一阵甜蜜。 姬月突然提起来把林婉儿嫁给秦川,林婉儿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抗拒,嫁给秦川没有哪里不好啊。 小乞丐一脸黑乎乎的,很是瘦弱,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还破了好几个洞。 但是这小乞丐一点都不怕人,挺着胸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一个侍女,还想嫁给堂堂秦家公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再说了,你还是晋人的余孽,是坏人!” 嗯?秦川很郁闷啊,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乞丐的声音尖锐,声调绝对不是男人的声调,再看看脸上,虽然很脏,但是在那些污渍没有覆盖的地方,还是很白嫩的。 再看脖子,平平的,根本没有男人标志性的喉结。 这下可就尴尬了,秦川开始努力回想,这是什么时候欠下的风流债。 想了半天,秦川没有任何的答案。 洛阳的头牌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一个? 可是不管哪一个?管天管地也管不住自己在这撩妹子啊。 还别说,这个姬月一说把林婉儿要许配给秦川,秦川还真有些心猿意马的。 这好像不算是什么坏事吧,这样单纯的姑娘,不就是前世今生最想要的那种吗? 秦川问道。 “咳咳,嗯~,那个,敢问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小乞丐扭过脸,嘴巴撅的老高,眉毛下垂,一个大写的囧字出现在脸上,然后眼睛里开始冒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秦川,你这个混蛋,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你当初还那样欺负我,啊啊啊,你还是我的未婚夫呢,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秦川一脸懵,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子欺负过那么多的妹子,谁还记得哪个是哪个? 诶?不对,秦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虽然说从小到大确实撩了不少的妹子,可是能称的上是未婚夫的,好像只有那么一个吧。 秦川不由得又仔细看了看这个乞丐女孩,乞丐哭的一脸花,脏兮兮的袖子越擦越脏,最后甚至直接抓起来秦川的衣服擦脸。 这么一擦,脸上就干净了一些,能看出些原来的样子。 那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唇,还有一脸的泼辣相。 这特么不就是长乐吗?秦川一脸的黑线,果然是她,秦川和她有婚约,她说秦川是她未婚夫,还真是没错。 “别哭了!” 秦川喝道,声音有点大,把长乐吓了一跳,赶紧憋住眼泪,泪水在眼眶里转过来转过去,就是不敢掉下来。 “长乐,你不在洛阳好好呆着,跑到秦阳来干什么?” 长乐撅着嘴,不开心的道。 你是翠花很不愿意看到我,我就知道,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一定是把我忘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别人。” 作为堂堂公主,长乐说话太直白了一些,简直无所顾忌,说起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般。 秦川一脸的黑线,这丫头,真的很二啊,这事情还能随便乱说,以后还能嫁出去吗? 转念一想,又忽然觉得不对,这丫头是不是赖上自己了,她以后要嫁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长乐,你可别乱说话啊,那婚约算不得数的,那只是我爷爷和你那个死鬼父王说话的,我可没有正式答应,不算数。” 一听这话,长乐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母妃说的没错,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在洛阳,姬无命想把我嫁给姬言,人家好不容易昏出关来,想来投奔未来的婆家,谁知道,你竟然这么狠心,你个负心汉!” 靠!秦川感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憋屈过,这小丫头,一段时间没见,嘴巴这么厉害,搞得自己真的有些无言以对呢。 估计现在在别人看来,自己肯定是被扣上负心汉的帽子了,这丫头,一定是赖上他了。 一转眼,果然姬月和林婉儿都是十分吃惊。 姬月那样子,明显就是在幸灾乐祸,看秦川怎么去还这个风流债。 到林婉儿那就不一样了,那眼神,对秦川不是一般的失望啊,让秦川心里有些慌了。 “婉儿,你可不要听她给你胡说,她这是耍无赖。” 谁知道,林婉儿竟然对他恭敬的说道。 “公子不必对婉儿解释。公子和长乐公主才子配佳人,乃是天下绝配。” 完了,秦川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的心痛,这下真的是完了,这小丫头一定是生气了,感觉片刻之间,两个人之间都生分了许多。 秦川本来还想解释解释,可是一边的长乐,竟然扑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秦川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小丫头,真是个戏精,这个时候了,竟然装晕倒,博同情。 秦川用脚蹬了蹬长乐。 “喂,起来了。别装了,装什么装,有意思吗?” 长乐没有动,身体软软的。 “喂!喂!” 秦川又叫了几声,长乐依然没有反应,这下,秦川才察觉到不对。 他又蹲下推了推长乐,依然没有反应,摸摸脉搏,细若悬丝,再感觉一下呼吸,也是很微弱。 这下,秦川才察觉到,长乐这不是在装,而是真真正正的晕倒了。 “来人啊,叫申仪来,快去!” 秦川背起来长乐,迅速进了秦家的院子,把姬月主仆二人扔在了一边。 林婉儿一脸的失落,姬月按住她的肩膀。 “看看,这下明白了吧,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能靠得住的,尤其是那些聪明的男人。” 林婉儿默默点点头,笑的很是勉强,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秦府的门口,期望着秦川会再次出来。 可惜,她失望了,转过身就走,很明显生气了。 姬月在后边跟上去,脸上微微笑着。 突然,一道刀光闪过,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大汗,手中一把短匕首,刺向了姬月。 姬月从未习过武术,这样的情况吓得她楞在了那里。 谁也不会想到,在秦府门口,还有人敢行刺杀之事,是不要命了吗?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姬月没有带她的那几个护卫出 姬月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从房顶上飞身跳了下来,轻来,形势危急,眼看着匕首就要落在当场,姬月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嗖! 噗哧! 扑通! 连续三个声音传过来,匕首半天没有落到姬月身上。 姬月小心的睁开眼睛,看到刺客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身上插着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说是剑又不像剑,说是刀吧,又没有见过这样的刀。 是谁救了她?姬月心里很是疑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啊。 正疑惑着,林婉儿指着房顶上面。 “小姐,快看啊!”盈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少年下来,连看都不看姬月二人,径直的走到刺客前边,一把拔出来那把刀。 因为拔刀,从尸体里飞溅的血沾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唉,又废了一件衣服,真是烦人,要是秦川拔这把刀,一定不会被沾上血。” 少年自顾自的将刀擦干净,装刀入鞘,对着门口的侍卫道。 “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去领罚。” 侍卫没有丝毫的不满,恭敬的说道。 “是,杨少侠!” 这人就是杨钊,自从和秦川打了一架之后,杨钊就全身心的投入到间谍训练当中,除此之外,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屋顶上晒太阳。 在屋顶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更清楚的看到整个秦府,这样的话,他就能观察到秦府的所有,一旦出现什么事情,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是个守护者,这是他的任务。 这个刺客太背了,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动手。 刚才姬月和秦川在交谈,虽然杨钊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姬月和秦川是旧相识了。 既然和秦川有关系,那杨钊就得动手,看这女人漂亮的模样,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是秦川的姘头。 而且,这里是秦府的门口,如果他不动手,那秦府的颜面何在。 “少侠慢走!” 姬月在杨钊身后好道。 可惜杨钊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走自己的,他可不想和女人有什么牵扯。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还请少侠留下名号,以后姬月一定厚报。” 杨钊始终没有停下步子,进了秦府,很快,他就换了一件衣服,又躺到了屋顶之上。 姬月远远的看着他。 “杨?他姓杨?是秦家的客卿,还是秦川的手下?” 一边的林婉儿忿忿不平。 “这家伙,真是个怪人,跟哑巴一样。” 姬月道:“不许胡说,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这脾气确实是怪了一些。” 最让姬月感兴趣的是,这是除秦川之外,第二个视自己为无物的人。 杨钊这随手的一剑,让姬月对他有了一些兴趣。 一直看了许久,姬月才收回了目光,带着林婉儿走了,临走之前,还在频频回头观望。 第一六七章 这狗血的剧情【求票!】 乞丐一样的长乐收拾干净以后,又成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秦家的家人知道她的到来,纷纷过来探望。 在申仪的高超医术之下,长乐很快醒了过来,然后,就是吃。 长乐没有什么大碍,其实就是饿昏了而已。 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从洛阳逃脱,又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她迫不得已化妆成乞丐,也不知道往秦阳这边怎么走,都是一路打听过来的,还好是有好心人带了她一程,要不然她估计都死在路上了,或者被人抢走做压寨夫人了。 长乐醒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秦穆氏一句话,不出一刻钟,就给她摆上了一桌子的菜。 然后长乐公主就开始了个人的现场表演。 整整十二道菜,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被这位公主一扫而空。 秦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丫头的肚子是黑洞做的吧,怎么那么能塞,这个样子都可以去做吃播了。 他当然体会不到这些香喷喷的饭菜,对一个饿了许多天的公主那是有多大的吸引力。 “嗝!” 长乐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完,意犹未尽的又把整个碗舔了一遍,这才打了个饱嗝。 “啊,真好,终于可以吃个八分饱了。” 长乐舒服的把背靠在椅子上,手还轻轻的揉着她的小肚子。 这么多的食物下了肚子,秦川发现,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难道真的像长乐说的,还是只吃了个八分饱? 天哪!秦川痛苦的捂住脸,这样的女人,竟然上赶着来给他做老婆? 不行,这肯定不行,会把人吃穷的。 长乐睁开眼睛,看到秦家人一脸的惊恐,想想自己刚才的吃相,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谢谢,谢谢奶奶的招待,我太饿了,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秦穆氏摇摇头:“没有没有,这孩子,真是让你受苦了。” 老人家一脸的疼惜,随即表情又有些惊喜。 “你叫我什么?奶奶?” 长乐点点头,略微有些害羞,她这样,显得有些主动了。 “是啊,我和秦川是有婚约的,是我父王亲自赐的婚,长乐叫您奶奶难道不对吗?” 秦穆氏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哪里会觉得不对。 “对,对,就这么叫,奶奶喜欢。” 秦川顿时泄气了,刚刚还想着趁家里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把长乐给搞定,不让她瞎说话,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都学会先下手为强了。 看奶奶那样子,现在一定是完全站到长乐那边了吧。 秦穆氏笑也笑了,最后又问道。 “长乐?现在京城怎么样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长乐一提起这个,就是一脸的伤感,她将京城的事情跟秦家人叙述了一遍。 “我不想嫁给姬言,我有了婚约的,所以我就想办法逃了出来,也没地方去,只能到你们这里来了,没跟你们添麻烦吧?” 秦穆氏怎么都觉得长乐可怜,又有些感动,一个堂堂公主,沦落到这个田地,竟然还想着履行婚约,这是对秦家的信任啊。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就住到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长乐一脸的高兴,可是很快又有些失落,说道。 “可是好像有人又给秦川说了一门婚事啊,那我岂不是多余的了?” 秦川脸色剧变,这丫头的嘴啊,怎么什么都说啊。 “秦川!” 一直未出声的柳烟发话了,那语气,似乎又是当年那个河东狮吼柳娘子,要知道,秦战在柳烟面前都是服服帖帖乖的跟个绵羊似的。 柳烟一声吼,秦川抖三抖,脚下一软,跪到了地上。 “母亲,我错了。” 秦川没有解释,这时候解释就是掩饰,跟一个步入更年期的老母,是什么也解释不通的,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认错,博取同情,争取宽大处理。 “错在哪了?什么亲事,从实招来,要不然,家法伺候。” 柳烟已经不知道从哪拿来了藤条,应该就是她所谓的家法吧。 秦川怒火中烧的看着装可怜的长乐,长乐这时候眸子里全都是得意之色,丝毫不惧秦川。 这个时候应该是服软的时候,要不然老娘的藤条肯定打在身上了。 自从老爹没了,老娘就学会了这一招,看来这辈子都逃脱不了藤条的阴影了。 没办法,秦川只能将门外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什么?你说他们是晋人?” 秦穆氏问道。 秦川点点头:“是啊,我们也就是说着玩玩而已,没有当真。” 秦穆氏道:“别说没有当真,就算是当真了,我也打断你的恶腿。” 秦穆氏的话,让秦川一愣,怎么感觉奶奶这么仇恨晋人? “奶奶,这是为何?” “为什么?” 柳烟点点秦川的头。 “臭小子,这都不知道吗?要不是晋侯叛乱,你二叔就不会死,你三叔也不会残疾。” 秦川释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场浩劫,的确是如此,秦穆氏对晋人的仇恨,一定不比现在对王族的轻了。 可惜了,感觉婉儿确实是个好姑娘啊,适合做老婆的好女孩,只能以后慢慢去说服老夫人了。 至于长乐,真的不太适合做老婆,太不稳重了,简直没法和婉儿比好伐。 秦川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后要是奶奶见了婉儿,就不会这样想了。 “你说那女娃姓林?” 秦穆氏又问道。 秦川点点头,这又有什么说法吗? 秦穆氏眉头一皱:“那就很不行了,能在晋人公主身边跟着的,又姓林,除了林雷的女儿,再没有其他人了。” “林雷?” 秦川又懵了,他是真没听说过什么林家。 柳烟道:“林雷,是晋侯麾下的新晋大将,晋侯的得力助手,若是晋侯没有叛乱,林雷现在的威望,或许比魏韩赵三家更高。 就是林雷,在战阵上伤了你三叔,后来晋人北逃,也是林雷率军挡住了你父亲,再后来,围剿晋侯余孽的时候,你父亲杀了他,那是十八年的事了,没想到,他还有个女儿!” 秦川的脑子一片空白,柳烟已经把事情讲的很明白了,秦川是林婉儿杀父仇人的儿子。 秦川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到了他的身上。 但是一直以来,从林婉儿的表现来看,林婉儿似乎没有在意这事情啊。 难道是装的?还是秦川真的成功俘获了她的芳心。 秦川宁愿相信后者,因为林婉儿的眼神一直都很清澈,绝对没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可是他又不能不顾及这些,毕竟,仇恨大于天。 “川儿明白了,母亲放心,川儿心中有数。” 秦川只能这么说了,他还能有什么说的,难道再去用无数道理说服奶奶和母亲? 这样复杂的关系,获利最多的是长乐,这下算是彻底安心了。 长乐很担心会被人挤下去,因为她必须要嫁到秦家来。 并非是因为长乐喜欢秦川,秦川在长乐心里,仅仅是做到了不讨厌的地步,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但是相比于姬言,长乐毫不犹豫会选秦川。 至少在长乐看来,秦川还是个正常人,姬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连番的变故,让长乐也经历了颇多,也转变了许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撒娇任性的小女孩儿,而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长乐以前走的是无脑的路,现在,她就是带着脑子在行事。 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若是嫁到秦家,就能保全自己,还能再借秦家的势。 不管是秦家选择某一个王子辅佐,还是秦家自己做大做强问鼎天下,最终都会铲除所有的拦路者。 姬无命是必死的,他作为这场浩劫的源头,秦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要姬无命的性命,就是长乐的最终目的。 长乐想给姬无病报仇,在她的认识里,姬无病永远都是他的父王,而姬无命什么都不是,即使她的母亲吴王妃已经承认她和姬无命的关系,亲口说了长乐和姬无命有血缘关系,长乐依然不会选择认贼做父。 王族的人,在学习这些计谋时总是有先天性嗯优势,长乐稍微动了动脑子,就已经在秦家站稳了脚跟。 秦穆氏可怜她,柳烟护着她,秦川再讨厌她,也没有办法把她赶走,而她现在,俨然就是一副秦家少奶奶的样子。 秦川很是失落,在长乐身上折戟,让他心里很不甘。 这样下去,奶奶和母亲一定会逼着他娶长乐的,那样似乎就晚了吧。 怎么才能让奶奶和母亲有所转变呢?秦川真是发愁了。 就在秦川正在发愁的时候,门外又传来通报,这一次通报很简单。 “公子,有人求见您,来人说是您的妹妹,小的们没见过,所以只好来请示你了。” 说曹操曹操到,想啥来啥。 唉,遇到问题,总得直面面对,先去把人接过来再说吧。 秦川赶紧出了大门,门外的姬月和林婉儿亭亭玉立,身姿优雅的等在那里。 秦川人还没有出门,嘴上就已经不老实了。 “好妹妹,是不是想哥哥了,哥哥来接你了。” 第一六八章 交易【求票!】 林婉儿看到秦川,心里明明很开心,却不能表露出来。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明明知道秦川是她仇人的儿子,可是仍然对秦川有些心动。 尤其是在知道秦战死了以后,她心中对秦家的仇恨也似乎烟消云散了。 她就是这样单纯的女孩,没有太多的心眼。 秦川的话,让林婉儿脸又红了,像个红苹果一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登徒子,不要脸!” 林婉儿嗔怒道。 秦川的脸皮厚,根本不在乎。 “只要我妹妹高兴,怎么说都行,哥哥今天就站在这,啥时候骂够了,咱们再谈事情。” 林婉儿丢了一个白眼。 “谁稀得骂你。” 姬月微笑着看两个人在这打情骂俏,越是这样,她越高兴,只要林婉儿在,见秦川就容易了,和秦川谈些事情也方便许多。 今天姬月来秦府,是正式来和秦川谈交易的。 或许她是所有诸侯里第一个能和秦川面对面交谈的,这算起来,占了多少先机啊,秦川可是秦地现在真正的主人,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林婉儿。 “秦公子,小女子迫于无奈,只能用婉儿的名义约您一见,上次您也说了,小女子想要和您谈一笔交易,现在我们可以正式谈谈吗?” 秦川转变的很快,刚才还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瞬间就有了变化,严肃的很,一副掌权者的模样。 “当然可以,请进吧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可不想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再出现。” 秦川指的是刺客的事情,想起来这个,姬月就心有余悸。 三个人进了秦府大院,来到一处偏厅,秦川不想让秦穆氏知道他和晋人的交易,免得老人家心里不舒服。 但是交易是必须进行的,晋人是秦川的一颗重要棋子。 进了大厅,秦川直接坐在主位上,而姬月坐在他的下首位置,林婉儿站在那里。 林婉儿是侍女,侍女当然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 可是秦川不这么想,直接道。 “婉儿也坐。” 林婉儿摇摇头,虽然心里很是幸福。 “不坐那就不谈了。” 秦川耍起了无赖,用这个来要挟林婉儿。 林婉儿的心情被破坏了,有些恼怒的看着秦川,不情愿的坐下去,秦川一定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不谈,那就真的会不谈。 秦川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秦川开门见山的问,姬月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兵器,军械,你的那两种军械我们都要,最好还有那种可以连射的弩箭。” 秦川笑了,他摇摇头。 “不得不说,你眼光很毒,连弩用在了你们晋人身上,你就盯上了。 弩车和投石机可以,只要你们有东西来换,多少都行,你们要自己想办法运回去。 连弩不可能,想都不要想,还有,你得先说你想用什么交易,粮食?金银财宝还是矿石?” 连弩这东西,秦川是不打算流出去的,这玩意现在是绝对的独门科技,也就晋人见过,而且工艺复杂,制作起来没那么快,最关键的是,不容易仿制。 弩车和投石机这东西,只要用心仿制,很快就能做出差不多的,最多威力小上一些,现在卖了也不亏,只要出的起价,图纸秦川都可以卖。 连弩现在发挥的作用很大,几乎是可以改变战局的兵器,在连弩的射程以内,没有人能经得住连弩的覆盖射击。 这已经相当于自动武器一样的存在,太过于敏感。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秦川又不可能制造出自动火器,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连弩的地位都是无法撼动的。 被秦川拒绝,姬月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她是聪明人,这算是以进为退,试探出了秦川的底线。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一谈关于弩车和投石机的事情,还有你们秦军现在装备的这些铁兵器,我们同样需要,至于用什么换,先得看公子出什么样的价了。” 秦川想了想,说道。 “好吧,投石机,两万石粮食一架,金子的话就是一万金,矿石就不好说了,看情况定。 弩车,五千石粮食一架,金是五千金。 铁质兵器,五十石粮食一副,包括铠甲兵器。” 高昂的价格让姬月有些吃惊。 “公子这价码实在是太高了一点吧?一石粮食可是够一个壮汉吃一个月的了。” 秦川送送肩膀:“没办法,你也知道,这些军械的威力是什么样的,可不是那么容易造出来的。 不过,考虑到你们吕梁山的实际情况,还有我和婉儿之间的交情,我可以给你们八折优惠。” 这话说的又让林婉儿一阵脸红,怎么还是看她的面子,这让姬月心里怎么想。 姬月心里能怎么想?难道嫉妒林婉儿,不存在的,她又对秦川不感冒,她只想着怎么能利用林婉儿这层关系得到更多的好处。 “公子是不是太小气了一些,我们婉儿这么冰清玉洁的姑娘,才换来八折?你这不是在羞辱婉儿吧。” 秦川猝不及防,被姬月摆了一道,他要真是那意思,那可不就是在骂林婉儿了。 秦川连忙摇摇头。 “公主可别乱说话,这怎么是羞辱呢?这样吧,我给你七折好了,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这更低的折扣,总得多付出些什么吧。” 秦川的话貌似有些露骨了,让姬月和林婉儿不由得张歪了。 林婉儿噘着嘴,哼了一声。 “哼!登徒子,流氓,你想都不要想。” 秦川就喜欢逗她。 “想什么?我怎么想了?你不会是想歪了吧,婉儿,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我就是想让你叫一声好哥哥啊,只要你叫了,六折哦。” 此言一出,姬月狂喜,一脸期待看着林婉儿,不住的对她使眼色。 再反观林婉儿,还处于蒙圈的状态,没反应过来,竟然这么简单? “好哥哥!好哥哥!……” 林婉儿反应过来之后,想都不想干脆果断的连着叫了几声好哥哥。 “唔!” 秦川有些意外,上次让她叫一声好哥哥,废了老半天心思都没成功,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猝不及防啊。 秦川闭上眼睛,痛心疾首的样子。 “婉儿,你真是学坏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唯利是图了。” 林婉儿叫过了好哥哥,脸红的像发烧一样,羞的捂住脸。 “婉儿只是为了我们晋人的未来,还有公主的终身大事,这才让你赚了便宜,你可得说话算数。” 秦川指了指她:“嘴里叫着好哥哥,却在想着割我的肉,去喂你们自己人,唉!真是的,既然你都叫了,那我就咬咬牙,给你个六折!” “呸!” 林婉儿鄙夷的啐了秦川一口。 “真是小气,你说的叫一声好哥哥就给六折,我都叫了好几声,六折恐怕不行吧。” 秦川一脸惊讶。 “你这丫头,咋还学会得寸进尺了,我这也是要成本的是吧,多少让我赚一点是不?你这可是割我的肉啊。” 林婉儿却道。 “反正你的肉那么多了,割一块又能怎样?要是不能降,以后再也不要想在我这占到任何便宜。” 得,这丫头还学会威胁人了,知道主动争利了,这样下去还得了,还是那个纯净的少女吗?不行,不能让她再跟着姬月了,要不然非坏事不可。 秦川一脸的痛苦犹豫,嘴里不住的在啰嗦着。 “造一副军械,我这可得多少心血,选材料,画图纸,工匠制作,然后组装测试,我的天,怎么算都是赔本的……” 啰嗦了好一阵子,秦川的表情也十分的纠结,能看出来内心的挣扎,半晌,他才咬咬牙,说道。 “五折,不能再低了,要再低,我就得敢你好姐姐了,不占你的便宜,占便宜要命。” “好!” 姬月一拍手。 “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切莫不可反悔。” 秦川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不信,等着。” 秦川从旁边拿了笔墨纸砚,奋笔疾书,很快,他就写好了一份合约,合约里讲的很清楚,就是五折,然后盖了公印,递到姬月手里。 “拿着这个这下总没问题了吧,凭着这个,你们随时可以拿到五折的价格。” 姬月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袖子里,目的达成了,她也不再耽误时间,她还要赶紧把信息传到吕梁山,让吕梁山准备交换的物资。 出了秦府,林婉儿心情大好,跟在姬月身边多年,今天她第一次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秦川兵器的价格砍了下去,这得给吕梁山省多少东西,她在脑子里算着。 姬月看林婉儿认真的样子,问道。 “婉儿,在想什么呢?” 林婉儿道:“我在算我们给咱们吕梁山省了多少钱呢,今天可算是解气了,也让那个秦川出一回血。” 姬月笑着叹了口气。 “唉,婉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不会以为秦川真的会赔钱吧。” 林婉儿疑惑了:“难道不是吗?” 姬月道:“傻丫头,别看秦川装的挺像,即使是拿这个价格给我们,他也是大赚特赚了。” “什么?” 林婉儿惊讶的捂住嘴巴。 “他怎么这样?竟然耍我,不行,我得去找他去,欺负人。” 姬月拉住林婉儿。 “好了,婉儿,走吧,咱们还是赶紧把消息传回去,早点让家里人来做交易吧,越早越好。” 林婉儿很是愤愤不平。 “公主,这样岂不是让秦川的诡计得逞了?” 姬月道:“不管他是什么诡计,能拿到这个价格,我们该知足了,他愿意卖已经是个奇迹了,至少,我们比别人还赚了一些不是吗?要是换做其他人,价格肯定更高,高的离谱,还不可能有折扣” 林婉儿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一六九章 兵工厂【求票!】 姬月说的一点都没错,秦川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就拿投石机来说,用的是挑选出来的上等硬木,还泡过水,用特殊的方法保持坚韧。 然后再配上铁质部件加固,工匠的工资不是钱,而是用粮食算。 造一架投石机需要五十个工匠通力合作,一个月可以造出来三架,真正算下来,一架成本不超过五百石。 即使是五折的价钱,吕梁山买一架投石机也得一万石粮食,这可是二十倍的价钱哪,不要太赚。 即使不用林婉儿说,秦川也没打算给吕梁山定多高的价格,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做买卖,总得需要些广告宣传不是,那吕梁山拥有了投石机和床弩,一定是最好的宣传。 首先,赵侯肯定不可能坐视吕梁山拥有床弩的,他一定会横加干涉,即使不能成功阻止,他也一定会也买床弩和投石机来维持平衡。 也就是说,卖给吕梁山一家,就有一个赵侯作为潜在客户,赵侯有了,他周边的韩魏两家也会要,这样扩散出去,整个大周都会掀起一场军备竞赛。 这样一来,受益最大的就是秦人,保管赚个盆满钵丰的。 以姬月的速度,吕梁山很快就会进行交易的,最快半个月,最晚一个月,吕梁山一定会来人。 秦川正好趁这段时间,先看看秦地各处的发展如何。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转移到秦阳附近的兵工厂。 现在的这个兵工厂,规模比东山大营大了五倍,基础的建设已经完成,已经可以正常运转。 现在这里的产能已经超过了以前的五倍,面积扩大,产能只会更大。 二十个炼铁炉高高竖起来,日夜不停地大炼钢铁。 这些炼出来的钢铁有一部分制作兵器,剩下的则全部用来铸造农具,为夏天收麦种秋做准备。 还要储备一些农具,用来提供给迁到秦地的新秦人。 求贤令发出去一段时间了,已经有大批的人到了秦地,日后只会更多,现在要早做准备。 现在欧冶子和老公输是这里的总负责人,职务名称是秦川起的,叫总工程师,这名字的意思没有人知道,反正这样叫就对了。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两个工程师的简称,欧冶子的简称是“欧工”,这倒没什么,老公输的就让人犯难了。 到底是叫“公工”呢?还是叫“老工”呢? 怎么叫都不合适,最后老公输自己定了个称呼,就叫:“总工”。 多霸气! 现在这个总工可不是那么好干的,继床弩和投石机还有连弩之后,秦川再次给两位总工程师送了一份图纸。 图纸很简单,就是一个架子,上面架上一个青铜做的筒子而已。 这事情分开来做,欧冶子负责做筒,公输车负责做架子。 但是秦川提了要求,两样东西一定要足够坚韧,比投石机要坚韧。 现在这项工作已经有了进展,要做的东西已经有了雏形。 秦川今天到兵工厂的重点就是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以后真正的大杀器,它的出现,将标志着秦军正式进入热兵器时代。 这就是火炮,最早的火炮,秦川很不情愿走这一步,他并不希望热兵器过早的出现,可是他又必须要走这一步,为了秦地,为了秦人。 当前的这场危机,只有发明出威力更强大的兵器,才有可能渡过去。 没有什么比火炮的威力更大了,只要日后实验成功,火炮将取代床弩和投石机,成为射程最远的兵器。 而且这可不是提升一两百步那么简单,这可是能打出去几里地的家伙。 这也是秦川为什么敢于肆无忌惮卖出投石机和床弩的原因,等他有了火炮,投石机和床弩都是渣渣。 当然,造火炮的事情是绝对保密的,到现在为止,都是欧冶子和公输车亲自操刀的,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公输车问过秦川这是什么,秦川没有告诉他。 秦川今天过来,看了看进度,总体还是很满意的,样子是有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火药的威力,要知道,火药燃烧产生的膛压是很高的,所以这座实验炮的膛壁足足三寸厚,而内径也才五寸而已。 “秦小子,你他娘的终于来了,老子和欧冶子整天在这为你小子在这干活,你也不怕把老汉给累着了,说吧,怎么补偿?” 公输车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敲诈秦川的机会。 秦川嘿嘿一笑,从身后提溜出两个酒坛子。 “看到没?十年的桃花酿,我亲手酿的,管饱。” 老公输脸色都变了。 “就这两坛就想把我打发了?太便宜你小子了吧,还管饱,这也就是老子一顿饭的量。” 秦川道:“知道你能喝,外面给你拉了一车,不过十年的可就这两坛了啊。” 老公输一把抢过去,扔给欧冶子一坛,率先拍开封泥,闻了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公输先是抿了一小口,一脸的享受。 “啧啧,不是我说哎,这个秦小子,你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真他娘的是个神童,十年前哎,你才八岁吧,就能酿出这样嗯酒,那些什么酿酒大师,都特么见鬼去吧。” 欧冶子也是连连赞叹。 “是啊,秦小子,有时候老子真想把你脑壳撬开,看看里面怎么长的,哎,我问问你,你这造的到底是什么啊,还有你让韦小现在做的那个粉末,那是什么玩意,看韦小那一脸谨慎的样子,碰都不让碰一下。” 秦川神秘的笑了笑,说了句。 “天机不可泄露也,我去看韦小了,这里辛苦两位了,日后事成,必有重谢。” 公输车和欧冶子已经把心思放到了酒上面,一边喝酒,一边对秦川摆手,那意思就好像是说,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喝酒。 秦川笑笑,又走到了兵工厂的一个角落里,这是兵工厂最偏僻的一处屋子,是一个带两层小楼的院子,周围两百步外就有人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秦川进去的时候,韦九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在墙角边上,放了一个个的坛子,坛子里装的可不是酒,而是火药。 这院子里不止韦小一个人,要是光靠他一个人,恐怕怎么也不可能忙的过来,只怕连实验火炮的火药都得造好久。 这里面有四五十个残疾的秦军,他们大都还年轻,因为大战,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 这是秦川吩咐燕青从伤兵里挑出来的,要求就是要绝对的对秦地忠诚,对秦人忠诚。 而且,这些人都是没有家的人,都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他们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将在这个兵工厂里无限期的待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出去,那就得看秦军什么时候能够成功夺取天下。 只有完全夺得了天下,秦川才有可能扩大火药的生产。 这都是为了保密,火药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一旦流露出去,后果不敢设想。 所以秦川只能出此下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把秘密真正的守住,就要和外界完全隔绝。 这座院子面积很大,房间很多,一楼二楼都可以住人,主要的生产车间在地下,饭菜都是院子里的人自己做,有人会定时送来米面粮油和蔬菜肉类,也会顺便带走小院产生的垃圾。 韦小看到秦川进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公子,你怎么来啦?” 秦川笑着看着他,说道。 “几天没见,怎么个子又高了,我来看看你啊,怎么样,现在搞出来多少了?” 韦小擦了擦手,指着院子里棚子下面的火药坛说道。 “发射药已经做了两百坛,爆炸药做了五百坛,还有一些残品,喏!放在那边了。” 对于这个数量,秦川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接下来的火炮实验完全够用了。 这些火药都是最早的黑火药,按照不同的比例,再添加不同的成分进去,得出来的火药也不一样。 有燃烧充分的,适合做发射药,会在短时间内充分的燃烧,可以在火炮膛内形成高压,发射炮弹,并且不会外炮筒内留下过多杂质,容易清洁炮筒。 有爆炸威力大的,主要用来爆破,还可以做一些手雷,或者用投石机投掷,破坏城墙杀伤敌人。 现在这个时代,能造出来黑火药已经不错了,够用了。所以秦川并没有再去合成新的炸药的打算。 最让秦川感兴趣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残品,到底能残成什么样呢? 秦川过去看了看,这些残品有的是灰色泛蓝的,还有的是绿色泛光的。 这个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做炮仗的那种火药,秦川记得,前世的炮仗打开了,里面就是灰色的火药。 而那绿色的,更像是做烟火的那种火药。 秦川心中一动,有想试一试的冲动。 他手先做的就是实验那一堆绿色的火药。 小心翼翼取了一些,倒在地上,远远的用一支火把点燃。 刷! 火药瞬间燃烧干净,发出炫目刺眼的亮光,秦川不由得闭上眼睛。 等到秦川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大股黑烟冒出来,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打喷嚏。 “阿嚏!” “我去,还真是那玩意。” 这个韦小,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样都能误打误撞整出来。 第一七〇章 第一军【求票】 兵工厂的建设已经逐渐步入正轨,秦川总体来说很是满意。 整个兵工厂有超过万人在同时工作,这些人大多都是由伤退的军人转入的。 现在兵工厂每个月可以产出投石机一百架,弩车五百架,兵器五万件,铠甲两万副。 不仅如此,如果顺利的话,火炮计划在一个月后试射,年底可以先秘密造出来二十门,先把炮兵训练起来人可以等装备,不能让装备等人。 这都是流水线作业的功劳,要不然,能有这个数字的半数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秦地已经不缺兵器了,甚至可以对外出售兵器。 有了精良的装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整编部队,让他们尽快熟悉新装备,并且可以将新装备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所以,秦川的第二战就是军营,去军营,首选就是阳关卫。 现在阳关卫已经成了样板部队,秦川在整个秦地推广阳关卫的模式进行编练。 现在的阳关卫已经不能称之为阳关卫了,称为阳关军才合适。 从秦川他们回来,阳关卫就开始了扩军,现在整个阳关卫有六万人马。 而且各级编制的名称也有了变化,也是秦川给定的,从上到下,分别是军,师,旅,团,营,连,排,班。 这六万人有一个火力旅,编制五千人,装备五十架投石机,两百架床弩,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的辎重团,负责运输弹药,开路架桥。 有一个骑兵师,一万五千人,其中重骑兵旅五千人,其余两个为轻骑兵旅。 还有两个步兵师,都是编制三个混编旅,每个旅五千人,分为三个团,一个重步兵团,一个轻步兵团,一个弓手团,还有一个侦察骑兵营,这样既便于指挥,又便于各级独立作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独立旅,名号还是叫阳关旅,完全按照以前阳关卫的编制来编成的。 这个旅有六个团,编制整整一万人,是其他同级单位的两倍,阳关旅现在可是秦川的亲卫部队一般的存在。 这个军被命名为大秦第一军,秦阳任代理军长,火力旅旅长韦小,骑兵师长阿秃儿,步兵第一师师长燕青兼副军长,第二师师长是阿福,阳关旅旅长是韦九。 编制已经有了架子,兵员主要是秦军之前驻守秦阳和东山大营的部队,再加上秦川带回来的一万多残军。 装备是现成的,东山大营早就准备好的,现在差的就是日常的训练。 知道秦川要来,秦阳特意将全军集中到了校场上。 整个第一军六万将士按照编制排成整齐的方阵,秦阳在队伍前面,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坐到第一军军长的位置。 按照以前大周的编制,他现在的职位已经是军团长,可以说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秦川任命他为军长,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他是秦氏族人,忠诚方面毋庸置疑,第二就是他有资历,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前番时间死守东山大营,立下大功。 秦阳做了军长,很是有军长风范,拔出腰间的长剑,立在胸前。 “立正!统帅阁下,大秦第一军六万将士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秦川回礼,举起右手抬至齐眉高,掌心向下。 然后他骑着马,绕着校场跑了一圈,回到原处。 “全军解散,营长以上人员留下!” 秦阳很是诧异,这好不容易把人集合起来,还特意叮嘱手下人要打起精神来,就是为了让公子看看他们的成果,怎么才看了一圈就解散了呢? “统帅,这……” 秦川道:“按我说的去做!” 秦阳只能服从,下了命令。 “营长以上留下,其余人带回。” 第一军营长以上的人有近两百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里面大多数人,秦川都有印象,都是一路跟着他打出来的老兵了。 二狗这家伙还活着,已经混成团长了。 “二狗,不错啊,现在都是团长了,你这升迁的速度比我还快,我都这么久了,才升了一级而已。” 二狗一脸的懵逼,公子这是在夸我哪?怎么感觉是在损人呢? 他能和公子比吗?公子是一开始就站在顶点的人,再升就比大王还高了。 “多谢公子还记得末将,末将只是做好自己的事罢了,对这升官不升官的不在乎,哪怕是个小兵,公子一声令下,末将照样不含糊。” 秦川笑了笑:“好,就按你说的来,你还是当小兵去吧。” 二狗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一脸的囧相,有不敢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那笑比哭还难看。 一边的秦阳道:“看你这小子,公子就是逗逗你,你还真当真了,公子,这小子还算有些本事,让他做这个团长,挺好的。” 秦川点点头:“没事,我就是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忘了初心了,不错,本公子很满意,准你探亲,先说好,悠着点啊,你要是回来腰不行了,那这团长你可就别做了。” 这话一说出来,全场的军官都笑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秦川说的意思,二狗这家伙可是新婚不久,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啊,这回去还能控制得住? 二狗一个大男人,现在却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一样,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笑也笑过了,乐也乐完了,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秦川一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用狂热的目光看着他们尊敬的公子,每一次公子讲的事情,都有可能是一次奇迹的开始。 “兄弟们,我刚才看到了,咱们的军队气势很足,精气神很好,战斗力肯定也不差。” 秦川的一番夸奖,让底下的军官们都很是得意,脸上不由自主就有一丝笑容。 秦川扫视了一圈,接着说道。 “但是,我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第一军的军官们懵了,面面相觑。 “可能你们觉得,我们用七千人能挡住北匈人三十万大军,十几万人,打的整个西戎都在颤抖,八万人能从百万大军的围剿中突围,换做任何一支军队,绝对做不到,对吗?” 秦川说的就是现在所有秦军心中所想的,秦军们不知道秦川想要表达什么。 “现在的第一军,装备精良,训练在步入正轨,战斗力只会一天比一天强,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第一军,是天底下最强悍的军队,未来,所有的秦军都会以第一军为样板进行建设。” 军官们眼神中透出的狂热感越来越强烈,他们也很自豪。 “但是!” 这是秦川说的第二个但是。 “我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第一军,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第一军全军覆没。” 军官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即使强大到如此地步,公子还能视为无物?真是无愧于城墙终结者的名号。 “我们连番的胜利,都不过是运气罢了,借用了高大的城墙,或者是新兴的装备,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至少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把床弩和投石机这样强大的兵器卖出去? 是啊,这样强大的兵器自己留着不是更有优势吗? 但是,兄弟们有没有想过,再强大的武器,在特定的条件下也有可能会失去他的威力,在高台打过仗的兄弟知道,面对那样陡峭的山坡,我们的投石机和床弩还有什么用? 在一线天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蜀军轻敌,如果不是用了秘密武器,我们能冲出去?” 第一军的军官们被镇住了,他们骄傲的过头了,认为有了先进的兵器,他们就天下无敌了,秦川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把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再强大的兵器,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在阳关,我们的床弩被毁,投石机大量损坏,伤亡就直线上升。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对这些兵器产生了依赖,没有这些优势,我们就不知道怎么打仗了,这样,是病态的发展,这样下去,我们是要吃亏的。” 军官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对秦川的话,他们深信不疑,包括他们自己在内,都有对兵器依赖的情况,现在提起来攻城,如果没有投石机砸几轮,没有床弩压制敌人,估计他们还真的不敢乱上。 “我们秦军太少,敌人太多,我们的四周,没有盟友只有敌人,先进的兵器总会有被别人仿制,然后追上的那一天,这样的人才不止我们秦地有。 当有一天,我们和敌人在同样的装备水平下,我们还能以一挡十吗?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战争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人,所以,兄弟们,我要求你们,不要在想什么老子天下第一,不要再想以前我们有多强大,也不要再想那些军械兵器的支援。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果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与秦人为敌,全天下的军队都到秦地来撒野。 我们只有百万人口,兵员撑死了也就四十万,假设我们手中只有一把刀,没有强大的军械,没有坚利的铠甲,我们怎么办? 是投降?苟且偷生?又或者晚上抵抗,然后白白死去,我们的父母妻儿任由敌人欺凌? 你们会怎么做?” 军官们愣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要怎么做?这是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秦军一定要走精兵路线,这是秦川早就想好的。 秦地人口基数小,军队也不可能太多,太多了,会让秦地根基受损的。 现在的三十万大军,就是秦川能接受的极限,在秦地人口没有明显增长之前,不会再征兵了。 眼下,把现有的军队训练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连番的战争,秦军已经有些人心浮动,在军事训练上有些松懈了,所以秦川要先给所有人来个下马威。 秦川刚才围着第一军绕的那个圈子,就是要看秦军的训练够不够扎实,怎么能看出来呢?那就是看衣服。 扎实的摸爬滚打,身上指定不会干净了。 刚才秦川绕了一圈,许多的将士身上都是干净,尤其军官们,身上都是一尘不染。 这说明,秦军开始懈怠了,骄傲了,觉得自己无敌了,可以不用训练了。 “我问你们,你们的心中,有仇恨吗?” 现在的秦人,除了仇恨,已经没有什么了。 “怎么会没有?” “我恨不得吃了王师和北匈人。” “我一定要把那些诸侯军杀的干干净净。” “那些蜀军,胆敢对我们动手,他们要付出代价。” 秦军们义愤填膺,纷纷用语言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秦川伸手,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 “你们有仇恨,可是没有行动,以现在你们的水准,让你们去打仗,只会胜一时,不能胜一世,我可不想让我的部下枉死。” “公子,若是我们安心训练,是不是很快就能报仇?” 秦川道:“这要看你们什么时候能达成我的要求,只有达到我的要求,你们才算是正式成军,到那时候,也是我们向诸侯讨债之时。 埋头十年,与诸侯抬头相见!” “与诸侯,抬头相见!” 第一军的军官们都疯狂了,这是他们的心声。 家伙之恨不是两个人打架那么简单的,涉及到方方面面。 现在秦地表面上实力强,兵强马壮的,但是真正论起来战争潜力,他们连蜀侯都比不过。 秦地的潜力还有待开发,所以秦川只能等,在等的时候,还要尽可能的防止各路诸侯联盟攻秦的事情发生,想办法挑起来诸侯之间的斗争,然后消耗他们的实力。 此消彼长之下,一切顺利的话,只要秦地等到那一天到来,秦军出山一定是所向披靡。 “三个月,你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秦地会迎来丰收,有足够的粮食,支持我们再战一场,最迟到秋天的时候,我将带领你们再战西北,把北匈人从甘凉二州赶出去,重回阳关以北。” “不是说我们休战了吗?” 韦九这个榆木脑袋,总是有些不够用。 秦川无奈的闭上眼睛,然后标志性的一巴掌拍上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有说过跟北匈人休战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的确,在休战令上,只是说秦人和诸侯休战,没有说跟外族休战。 北匈人在背后,秦川睡觉都不踏实,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在秦人背后捅一刀,不把背后的威胁解决了,秦川以后怎么能逐鹿中原。 韦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唉,都是我太笨,打北匈人,我一定要当前锋。” 秦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已经没机会了!” 韦九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都怪自己这个榆木脑袋啊。 “今日之事,是我秦地之秘密,任何人不得外传,三个月后,我会组织一场演戏,到时候,哪支队伍表现的最好,他就是前锋。” 没有差异化就没有动力,现在秦川就是要给秦军施加一些压力。 秦川走了,秦军疯掉了,为了打前锋,所有的军官都在拼命的练兵,不光是练兵,还要练自己。 第一军的编制确定之后,整个秦军的军队都在按照相似的编制进行重新编组。 二月快要结束的时候,秦军的编制基本定了下来。 编制六个军,两个集团军。 第一集团军在东南边,由秦川直接指挥,下辖第一到第三军。 第一军驻秦阳,第二军驻雍城,第三军驻守到潼关。 第二集团军在西北边,秦风现在过去了,由他指挥,下辖第四到第六军。 这三个军一个在靠西面,在剑门关的对面的汉城,防住蜀人。 其余两个军都在北面的铜城,和甘州的北匈人在对峙。 不管是在哪边的秦军,现在都是丝毫不松懈的训练,训练,再训练。 现在军中的人,大多数都是自愿应召的,年龄都不小了,三十到四十岁的最多。 这些人有的已经做父亲了,有的已经做爷爷了,还要跟小伙子一样,每天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 这一切,都来源于他们对秦地的忠诚,秦人的仇一定要报。 秦军在紧锣密鼓进行训练的同时,杨钊这边的间谍训练也在有续展开。 杨钊训练的这些人,都是秦川新招来的人。 军中的人身上戾气太重,太容易暴露了,所以秦川就只好重新招些人出来。 这些人都是老秦人,有男有女,职业也各不相同。 秦川没有时间去找人,都是托王富贵招来的。 杨钊看到这些人,简直都快气炸了。 说好了,他只帮秦川一年,秦川真的做到了物尽其用。 这一批人,整整两千之数,都算得上一个团了。 杨钊只能自食苦果,他只是说一年时间,又没有规定人数,这能怪谁?秦川可是最会抓住漏洞的人。 一个人训练两千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个时候,杨钊的手下只能也上手了,他们都是跟杨钊几年的人,做这些事情再合适不过。 杨钊手下的出身五花八门,有土匪,有罪犯,有贩夫走卒,有在青楼做过龟奴的。 间谍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功夫,而是能隐藏自己。 每一个间谍都是天生的演员,能在大千世界中深藏不露,然后不留痕迹的去搜集消息,再不留痕迹的传递出消息。 间谍做到极致,那就是一门艺术,表演的艺术。 所以杨钊的训练很简单,只是简单的教了这些人一些功夫,就让他们去学习各地的方言,然后再去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所以他很有耐心,而且要求很高,这两千人里,至少要有八成人会被淘汰,间谍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做的。 秦川今天到了这里,就被杨钊给捉住了。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秦川道:“有何不敢?” 杨钊罕见的在脸上露出怒意。 “你耍了我?就这么完了?” 秦川点点头:“对,我是耍了你,那又怎样,好像,你打不过我。” 杨钊挑起眉毛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是打不过你,难道我不能坑你吗?你就不怕我教不好他们?” 秦川笑了:“兄弟,他们是你教的,不是我教的,你可是鬼谷子的徒弟,如果他们不行,证明你也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杨钊都快翻白眼了,这个秦川,是真的不要脸。 “我今天才知道,人还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秦川一本正经的道。 “那是你还不了解我,只要有好处,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 杨钊无语了。 秦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发现杨钊的这些手下,都特么是人才。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把胡子刮了,抹上胭脂水粉,再把衣服一换,还真他娘的像个女人,再配上尖锐的嗓音,简直绝了。 脱掉女装,把头发打乱,再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配上一脸的傻笑,看看那从嘴里流出来的口水,和大街上的疯子别无二致。 表演到了这种地步,秦川都自愧不如。 看来,找杨钊是找对人了。 “不错,训练的真不错,杨钊,你这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 杨钊这会儿心里正不爽,他很想把秦川胖揍一顿,可惜他没那本事,他要是动手,秦川这货一定会很无底线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捆成粽子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说话,也不要提这个事情。” 秦川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是反悔了?” 杨钊忍住冲动:“你明知故问,占了便宜,就不要再炫耀了。” 秦川问道:“我占了你的便宜?什么时候。” 杨钊:“买一送一百,这种生意还不是占便宜吗?你仅仅付出一丁点代价,就把我和这么多手下拴在你的战车上,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秦川笑笑:“这不是赚便宜,这只是一个套餐而已,不要一副我抢了你钱的样子,要大度,你大人有大量。” 杨钊的心里就像是被无数支箭穿过一样,千疮百孔。 “啪!” 杨钊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柱子上,柱子都深深印下一个掌印。 秦川装作心疼的样子。 “小钊钊,不要这样的啦,一切都会过去的,平常心。” 杨钊又是一抓,竟然从柱子上扯下一片木屑来。 “好吧好吧,知道你厉害了,就不要再使抓奶龙爪手了。” 杨钊还想说什么,一旁有人进来,是守门的侍卫。 “杨少侠,有人求见!” 杨钊眉头一皱。 “又是那女人?” 女人?秦川来了兴趣。 “快快快,请进来。” 第一七二章 奸商本色 【求票!】 姬月和林婉儿已经和秦府看门的侍卫混熟了,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另外一个是清新可爱的小萝莉,任谁对这两个人都不会忍心赶走的。 况且,这俩人还和他们公子认识,看那样子,好像已经很熟悉了。 不过让侍卫们诧异的是,之前她们是来找公子的,怎么现在换成杨少侠了,难道杨少侠长的比公子帅?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公子有点猥琐,杨少侠冷酷的样子,应该更招女孩子喜欢。 去通报的侍卫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 “两位小姐,公子有请。” 姬月和林婉儿进去的时候,秦川正背对着他们,而杨钊自顾自的坐在一边,头撇向一边。 这是一处花园,有桥有水,是秦川在整个秦府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姬月走到秦川背后,轻轻施礼。 “姬月见过公子,见过杨少侠。” 秦川没有回话,而是把手放在耳朵边上,像是在倾听什么。 姬月等了好一会儿,秦川还是没动静,她又到了秦川侧面,恭敬施礼。 “姬月见过公子,见过杨少侠。” 秦川还是没动静,像是听不到一样。 “公子?” 姬月叫道,秦川仍然没有反应。 “公子,公子?” 秦川终于动了,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巴面前,示意姬月不要说话。 后面的林婉儿实在忍不住了。 “小姐,他是不是耳朵聋了?” 秦川猛的一个转身。 “哈!又听到我的好妹妹说话了。” 突然的转身把林婉儿吓了一跳,猛的退了好几步,等到看清楚秦川的样子,不免有些气愤。 “你怎么这样啊,像个疯子一样,吓了我一跳。” 一边的杨钊很直接,一点都不客气。 “唉!真是无聊,这种手法,有些老套了吧。” 秦川听了杨钊的话很不开心,突兀的问了一句。 “杨钊,你还是处男吗?” 瞬间,杨钊的脸红透了,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又见识了你的无耻。” 一边的林婉儿嘴里不住的骂着。 “无耻,下流,不要脸。” 偏偏就姬月什么都不敢说,现在的秦川,不是她能得罪的。 姬月看向杨钊,轻声说道。 “小女子姬月,多谢前日杨少侠的救命之恩。” 杨钊挑了挑眉毛。 “嗯?是你啊,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在秦府周围杀人,一放心,下次你出了秦府五百步远,我会当做看不到的。” 杨钊说的话很没趣,感觉他就像是很不喜欢别人感谢他,会掉肉一样。 秦川这时候却插了话。 “杨钊,你还说我老套,你果然是个处男,你没看出来,她是对你有意思吗?” “秦公子!” 姬月的脸罕见的泛红色,显得人更是娇美可人,这让秦川更加确定他自己的判断。 可惜,杨钊就像是冷血动物一样,对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愣是视而不见。 “对我有意思?还是算了吧,晋人的公主,是个麻烦的身份,我还想多活几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秦川心里一阵诽谤,这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突然秦川觉得自己确实像杨钊说的,弱爆了。 像姬月这样的女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越是把她捧在手里,敬着恭着,她就越不把你当回事,就像是姬长安一样,他就是典型的。 像杨钊这样对她爱答不理,反而会有奇效,这就叫欲擒故纵,就是不知道这个杨钊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这家伙的样子,也不像是撩过妹子的人,估计是属于那种感情迟钝型的吧。 真没想到,姬月看不上姬长安,看不上他秦川,竟然看上了杨钊。 秦川盯着杨钊好好瞅了几眼,没感觉长得比自己帅啊。 杨钊看到秦川的眼神,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林婉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知道了,秦公子一定也对杨少侠有意思。” 咳咳! 秦川被呛到了,这算是过度天真了吗? 杨钊也是一脸的黑线,不住的往上翻白眼。 一边的姬月已经笑岔气了,捂着肚子,脸上抽筋。 “婉儿,你不要乱说话。” 林婉儿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一脸的无辜。 姬月笑过了,对林婉儿说道。 “把东西拿出来吧。” 秦川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林婉儿的身上挎了一个包袱。 林婉儿把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衣服,秦川自作多情的抢过去。 “这是好妹妹给我做的衣裳吗?不对啊怎么感觉小了一些。” 秦川的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是比起来一般人,还是要强壮不少。 林婉儿给了他一个白眼。 “秦公子,这明显不是你的好吗?这是小姐特意给杨少侠买的。” “给他?” 秦川看了看,好像这衣服还真的合杨钊的身,他的个头小一些,人也偏瘦。 秦川一脸的惋惜,不过想想这衣服是姬月买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他随手抛给杨钊:“给,人家特意给你买的,不要有些不合适了,别再伤了人家的心好吧。” 姬月脸又红了,她现在脸红的次数很频繁。 “秦公子莫言乱讲,我只是看杨少侠为了救我脏了衣服,这算是答谢杨少侠的。” 秦川没好气的说道。 “我还答应给你们晋人卖这么多东西,也没见你们感谢我,亏我还给你们打折。” 一提起来打折,算是戳到林婉儿的心窝了。 “还说呢?你这叫什么打折,你真是个黑心的奸商,还要感谢你,想都不要想。” 秦川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丫头一定又是跟着姬月学的,果然学不到好的。 “什么叫我黑心,我那可是良心价,这几天已经有诸侯的商队到秦阳了,你可以去打听,他们要是比你们低,我就白送给你们,我秦川做生意,那可是凭良心的,童叟无欺。” 杨钊默默的道。 “我就是佩服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这脸皮,真特么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钊跟秦川相处了一段时间,都开始说脏话宝粗口了。 秦川没好气道:“杨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有没有人教过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杨钊想了想,说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先生曾经跟我讲过,需要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他。” 杨钊转头对姬月说道。 “衣服我收下了,记住,以后不要在我的视线内再被人刺杀,我不会再救你的,我可不想每一次都要扔掉一身衣服。” 说罢,杨钊拎着包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来秦川对付两个女人。 秦川一脸懵,这家伙,是真的迟钝啊。 …… 诸侯派来的使者来的速度很快,到的时间也没差多少,已经开始有人往秦府递拜帖了,秦川都没有接见,而是先做主,卖了一批装备给吕梁山。 价格姬月已经来谈好了,姬月把消息传回到吕梁山之后,姬舒平都想把闺女拽到身边好好夸一阵子。 攻东山大营的时候,姬舒平就已经对秦军的军械很感兴趣了,还想着怎么去缴获一些,后来功败垂成,狼狈退回吕梁山,他更是惦记这些东西。 秦川发布通商令之后,姬舒平就想着让人去试探一番,看有没有获得这些军械的可能,他的心里是没有什么把握的。 现在好了,他的宝贝女儿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做成了,虽然那价格让他有些心疼,可是只要军械到手了,那些什么粮食金钱,还不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尤其是在知道吕梁山是第一个获得军械的势力之后。姬舒平更是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了筹备。 吕梁山积攒了三十年的家底被他拿出来了大半,运粮食和矿石金子的车子排成了一个长龙。 吕梁山和秦地接壤,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管交易多少,都不可以不用担心有人能列了道。 换做其他的诸侯,尤其是远一些的,恐怕就不一样了。 吕梁山一次出手,就是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换走了二十架投石机,一百二十架床弩,还有两万兵器铠甲。 这还是打折后的价格,当然,这个打折价他们是不会公布出去的,只要他们以后还想再和秦地交易,他们就不敢。 可想而知,这一批兵器到了吕梁山会给对晋军有多大的帮助,姬舒平已经紧急又征召了四万士兵,将晋军重新补到十万之数。 晋军正在紧锣密鼓的整训当中,只待装备到位,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晋军已经开始向吕梁山外围试探,赵军对吕梁山的压制力正在被削弱。 所以,赵侯紧急派了使者前往秦阳,求见秦川,秦川很有耐心,他现在,要先看一场戏。 晋军不动,他是不会将这些军械再卖出去的。 因为现在卖也卖不到想要的高价钱,等到姬舒平等不及了,动手的时候,恐怕赵信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从秦地买些军械回去吧。 更别提其他的诸侯了,有军械的诸侯,一定会占据主动的。 令秦川颇为意外的是,齐侯那边远在山东之地,中间隔着大周王族的领地,竟然也突破了重重封锁,有使者到了秦阳。 看来,这大周平定不了多久了。 第一七三章 谈判 三月份刚刚开始,大周诸侯之间的首战爆发了。 得到军械支持的吕梁山的晋侯余孽膨胀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吕梁山,毫不客气的打下了赵地南边的汾水城。 靠着那些强大的军械,十万兵马很是轻松,赵军虽然拼死抵抗,但是终究承受不住沉重的伤亡,撤到了北边。 汾水城一下,吕梁山的出口算是打开了。 晋王姬舒平当即正式扯起晋侯的大旗,来招揽对晋侯还念念不忘的原晋地百姓。 一时之间赵魏韩三地陷入混乱之中,到处都有打起晋侯旗号的义军突起。 晋侯的余威还在,这可急坏了赵魏韩三家,于是乎,赵信一边派人接着到秦阳求购军械,另一边派人到魏侯和韩侯那里求援。 姬月和姬长安的婚期成了笑话,这让刚称王不久的姬长安颜面扫地,他甚至开始催促赵信出兵。 晋军的实力在急剧增长,姬舒平在汾城大肆征粮,让那些富商和地主献出来钱粮,好支持他到秦阳再买些装备回来。 就是因为这个举动,让各地的晋人义军有些动摇了,他们对姬舒平的做法很不满意,纷纷上书质疑姬舒平。 姬舒平太着急了,他只看到了军械带来的威力,却忽略了民心的重要性。 一时间,三晋之地风云动荡,局势扑朔迷离。 晋军惊艳的表现,让秦军的强大军械再次引发所有人的关注,在诸侯们看来,军械强大,即是胜利。 这就是秦川想要看到的结果,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王富贵的富贵商行在各地受到优待,诸侯们对商行大行方便,尤其是听说富贵商行代表着秦川之后,更是重视。 诸侯们不断地透过商行传递想要得到大型军械的消息,也不断的打听制造大型军械的方法。 只可惜,他们谁都没有成功,王富贵的商行之负责卖,不负责制造,也不负责运输,你用来购买军械的资源可以通过商行结算,但是军械还是要最终自己去运。 诸侯当中最着急的就是齐侯田伯光了。 田伯光拥护姬长平称王,可以说是行了一招险棋,齐地东面是姬无命代表的大周王室,北面是听命于姬无命的燕侯姬存希,南面是楚侯楚雄的地盘,姬长青也在楚地称王了。 齐地可以说是夹缝之中求生存,若不是姬无命和楚雄也是敌对关系,恐怕齐地早就面临四处夹击的局面了。 所以现在田伯光迫切的需要军械,越多越好。 田伯光派出了他最为倚重的谋士,到了秦地这里,要在秦川这里争取些东西出来。 除此之外,已经称王的姬长平也亲手书写了一份书信,交由使者一并带了过来。 齐侯使者到的时候是晚上,他连夜拜会秦川,出乎意料的是,秦川接见了他。 田伯光派来的使者叫石磊,生性稳重,但是城府很深,此人做事,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干。 他之所以到秦地,是因为此行成事把握很大。 秦地和齐的处境很像,都是被诸侯包围,所以秦人需要齐人,同样的,齐人也需要秦人。 石磊被人引着到了秦府的客厅里,客厅很宽敞,也很安静,里面只有秦川一个人在。 石磊恭敬的行礼。 “齐侯使者石磊,见过公子。” 秦川点点头。 “名字里有四个石字,看来,你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石磊有些疑惑,秦川为何会和他说这些。 “公子的意思,石磊有些不明白。” 秦川笑了。 “不明白,还是装傻,如果内心不够强大,你还能站在这里?你知道齐人的处境,这一路上,肯定很艰辛吧。” 石磊点头。 “的确艰辛,索性石某到了这里,还有幸见了公子,石某得来意,就不用明说了吧。” 秦川道:“当然,来到这里的使者很多,意图也只能有一个,你可知道,我为何单单见了你?” 石磊上前一步。 “当然,石某明白,公子不想让齐人倒下,齐人对公子还有用。” 秦川:“同样,我们秦人对齐人也有用对吗?” 石磊无言,此处无声胜有声。 秦川接着道:“我佩服齐侯的魄力,处在那样的位置,还敢拥护姬长平为王,虽然姬长平只是个傀儡,但是齐侯敢于反叛姬无命,那至少现在算不上我的敌人。” 石磊道:“或许以后秦齐两家也会走到对立面,但是现在,我们应该互相扶持。” 秦川靠在椅背上。 “我也想扶持你们,可是搁着这么远,没那么容易,先说说,齐侯是怎么打算的,就算我给了你东西,你们能运回去?” “水路。” 石磊道。 “我们齐地有水军,也有水上的船队,可以用船队运输,从秦阳沿着黄河顺流直下,比走陆路还要快上不少。” 秦川忍不住笑了。 “这想法很天真,走水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别忘了,中间还是要过三个诸侯的地盘的,虽然在水上,他们的水军不如你们齐人,但是在河上建些寨子,又或者干脆筑一道堤坝,还是很简单的。” 石磊脸色微变,的确,走水路是有这样的隐患,可是现在他们也没别的选择啊,现在要赌的就是其他诸侯会碍于秦人的面子放过他们。 “他们真的敢动手的话,我相信公子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川哑然失笑。 “真是个笑话,他们想要动你们齐人,有一百种方法做到,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动手了,没有证据,他们又不承认,我又能怎么样,若我是他们,不费钱粮,仅仅损失点人马而已,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石磊眉头都皱了起来,秦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出了问题,他是不会管的。 说是不管,但是看秦川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忧虑的,要是说他不想卖东西给齐人,打死石磊他都不会相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秦川一定是有办法的。 “那公子您有什么好的建议,说来听听也好。” 秦川说的很直白。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图纸。” 石磊的眼睛猛然瞪大,图纸现在在任何诸侯眼里肯定都是宝贝吧,秦川真的舍得给齐人?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 秦川笑道:“难道我的样子很像是说笑吗?我已经很认真了啊。” 石磊面色变得很是严肃。 “石某在此,谢过公子的大恩大德,公子对齐人,有救命之恩。” 秦川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先别着急,图纸肯定不是白给的,我是有条件的。” 这个时候,什么条件都好说。 “公子但说无妨。” 秦川道:“第一,图纸会有,但是只能在我秦人手里,我会派得力的工匠到齐地。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要你们齐人给我一个担保,你们也要送来人到秦地为质。 这一点,是接下来所有事情达成的关键,如果这一点都满足不了,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石磊眼神平淡,但是脑子里却飞速的在转动,这个条件,是个硬性的要求,不过他却不敢做主。 要派人到秦地为质,那这个人的地位一定不低,至少也得是齐侯的子女才行,或许还要带着几个大臣过来,要不然,以秦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 “公子且先说说其他的条件。” 秦川赞许的看了石磊一眼,石磊真是无愧于自己的名字,果然很稳,没有当场答应,说明他还有自知之明,要是现在满口答应了,齐侯非要他的命不可,他只是臣子,不能决定主公主公的家人的命运。 而且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谈交易的必须过程,即使他们迫切的需要军械,但是也不能任由秦川胡来。 秦川接着说道。 “第二,所有的军械,我都要盐和粮食来交易,放心,既然工厂建在齐地,原料也是你们出,在价钱上,当然会和别人不同,我可不是那种只想着赚便宜的人。” 盐这东西,是生活的必需品,虽然现在的盐很便宜,家家户户都吃的起,但是不代表量够多,秦地产盐的地方不多,产量也不高,大多数盐都是依赖从其他诸侯那里买来的。 齐地靠海,是产盐的重要地区,秦川这是打算给秦人多屯些盐,以免未来战争中,受到其他诸侯的掣肘。 这一点石磊是可以当场拍板的,这对齐地来说,是好事。 石磊点点头,示意秦川接着往下说。 秦川接着道。 “第三,富贵商行要在齐地开设分行,无论未来局势如何,我希望我的商行可以在齐地畅通无阻。” 这又是件对齐地有好处的事情,不过是一家商行,只是做着生意,翻不起什么风浪。 “还有,我希望在五天之内能得到齐侯的答复,你也是知道,这么多的诸侯使者在秦阳,都是和你一样的目的,我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石磊点头,连声答是,五天时间他确实可以做到将消息传到齐地,然后会很快的传回来。 三个条件一确定,石磊很快就告辞,急着回去把消息尽快传到齐地, 五天,秦川还是等得起的。 第一七四章 惊雷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晋军一路高歌猛进,在赵地如同猛虎下山,一时间无人可挡。 赵魏韩三位诸侯联合到了一起,姬无命和姬长安之间的事情被放到了一边,现在王族对诸侯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了。 三家诸侯军,在用生命阻挡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的晋军。 晋军的人数很快扩张到了二十万人,还有继续扩张的优势。 三家分晋,让晋地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三十年,不足以抹杀晋人对晋侯的记忆,所以晋军一朝崛起,就会迅速膨胀起来。 这形势是秦川最想看到的,至少,他放在东线的十万大军可以腾出来大半了。 而晋军还在想方设法的集中资源,以求获得更多的秦军军械,现在晋军已经尝到了甜头。 投石机和床弩的价格在不断飞涨,同时各路诸侯都在想办法仿制这些东西。 可惜,没有科学的结构,威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五天过去,石磊再度进了秦府,带来了齐侯的消息。 不出意外,齐侯答应了秦川的要求,没有人能忍心拒绝的。 齐侯的世子会很快到达秦地,用来换秦地的工匠和图纸。 随他过来的,是整整一万石的食盐,也是军械的定金。 尘埃落定,秦川开始选拔秦地的工匠,这些工匠不是最优秀的,但是肯定是最忠诚的。 图纸会由公输车最中意的工匠携带,当然,这图纸是经过改动的,按照图纸造出来的东西,威力比秦军自己用的会差一点。 由于流水线作业,所以工匠们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掌握投石机的制造,核心的部件,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掌握技术的。 …… 秦军的整训计划正在有序的进行,就是这个时候,阿秃儿离开了秦地,再次去了北方。 在北匈,他们还有一片已经在心里归属秦军的地方,那里有最优秀的骑兵战士。 北匈人一直没把注意力放在那边,所以阿秃儿的任务就是继续扩大和巩固这片地方。 秦地的兵工厂在全速运转当中,三月底的时候,秦川带着人从兵工厂拉了辆车去了秦阳北面的山里。 这一天气很是沉闷,看样子会有一场春雨降临。 秦川他们选的地方是一处山窝,四周环山,中间是一块平地。 秦军的士兵散落在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山谷中央,只剩下秦川和公输车欧冶子,还有韦小韦九等一干心腹。 他们围着一个青铜做的圆筒子,下面架着两个轮子,后面还伸出来两条长长的腿固定住。 韦九第一次见这东西,问道:“公子,这是干什么用的?那么重的东西,就一个筒子,能有什么用。” 其他人也很是好奇,一脸期待的看着秦川。 秦川却是神秘一笑。 “等一等,先别着急,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天越来越阴,随着秦川来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连公输车和欧冶子都有些不耐烦了。 “秦小子,你到底还试不试了,你要不试,我俩就先走了,这马上都要下雨了,老头子身子弱,能跟你们小伙子比吗?” 秦川不为所动,他很有耐心。 众人越来越好奇,就是不知道秦川在等什么,他们可不像公输车和欧冶子那样,不敢直接问出来。 就在众人急不可耐的时候,杨钊走了过来,他的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解决了?” 秦川问道。 杨钊点点头:“都解决了,一共三十三人,一个都没有跑掉。” 秦川接着问道:“损失如何?” 杨钊点点头:“还行,没死的,伤了十几个,勉强及格吧。” 秦川又道:“那就没抓个活口吗?” 杨钊像是看傻瓜一样。 “如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选择活着?” 秦川拍了拍脑袋,他娘的,太久没想过这些事情了,做间谍的,大部分都有把柄在主人手里握着,很少有人会在被抓之后苟且偷生,因为可能因为他的这个选择,导致更多的人丧命,这些人一定是他最在乎的人。 这个时候,随行的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秦川是为了保密,在等杨钊带人清楚周边偷看的间谍奸细。 不仅如此,秦川还特意利用这个机会,锻炼了他新组建的间谍队伍。 有两百间谍加入了这次行动,他们在杨钊的带领下在山谷里搜索。 结果不仅杨钊满意,秦川也是很满意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能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说明反潜伏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对于各路诸侯派来的间谍,秦川一点都不意外,现在整个大周的焦点都放在了秦地,即使秦人再忠诚,再团结,但是也免不了会有一些蛀虫。 既然已经清理干净,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行真正的实验了。 “韦小,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韦小从身后的马车的拎下来一个箱子,看他吃力的样子,这箱子很是沉重。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几个油纸包,这油纸包的大小不一,但是样子都是圆柱形的,直径和那个青铜筒子差不多。 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放着一些圆球,这些圆球由纯铁铸造,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在场的人,除了秦川,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是怎么用的,所以四川只能自己动手操作。 众人围在两旁,看着秦川认真的把青铜筒子后面的两个木头做的支架架好。 然后秦川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这油纸包中等大小。 秦川把油纸包从筒子的前面塞进去,然后用一根长木棍捅到最底下。 在青铜筒的末端,有一个小孔,秦川用一枚铁钉从小孔那里插了进去,然后塞进去了一根火绳。 火绳很长,有好几尺长,做完这些之后,秦川又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个铁球。 铁球的大小和青铜筒子的口径差不多,刚好能放进去。 咕噜噜,铁球滚落到了筒子里面,就这秦川还不是很放心,又用木棍往里面捅了捅。 秦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火折子,把它吹着。 然后他看了看众人,挥手说道。 “都往后退,往后退,退到三十步外去。” 这些人都见识过火药的威力,看秦川这样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公子,我来点吧。” 韦九自告奋勇,他要时刻考虑秦川的人身安全。 秦川一把推开他。 “滚滚滚!跟我抢什么抢,这火必须要老子来点,我告诉你们,老子这是要创造历史的。” 谁都没听明白秦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秦川将要创造什么历史。 但是众人还是听话的退出去老远,以防被火药误伤。 火绳的绳子够长,所以秦川点了火之后,就同样快速撤出来三十步的距离。 秦川现在的内是复杂的,他不敢确定,这次发射会不会成功,因为这种青铜火炮,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玩。 秦川也怕出意外,最怕的就是这火炮炸膛。 一旦炸膛,这门火炮就废掉了,一旦废掉,秦川就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信心了,更关键的是那个欧冶子肯定不会再帮他做一的。 火绳越来越短,秦川的心里也越来越激动,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这一门火炮承载着秦川太多的希望,一旦成功,就将宣告火器时代的来临。 他刚刚卖出去的那些投石机和床弩,都将成为过去式,在秦川眼里就是一堆烂木头。 火炮是秦川在未来克制对手的一个重要手段,有了这玩意,那秦川城墙终结者的称号将更加坐实了。 火绳终于燃烧到了最后,只留下一股青烟在外面。 “轰!” 如同天上的惊雷响起一般,这声音,震的三十步外的众人耳朵一阵轰鸣。 火炮的炮口喷出一阵火焰,炫目至极? 巨大的后坐力之下,让火炮的炮身猛然向后冲去,木头做的支架瞬间折断,还是显得脆弱了一些。 强大的威力让众人一阵发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让人生畏的是,从天上传来的一阵尖啸声,这声音越来越弱,很快就消失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只见五里开外的地面上升起一片尘土。 “这是?那个铁球?” 公输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这么远?竟然这么远,这有五里多地了吧。” 公输车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跑了,上了一匹马,向着铁球落下的地方冲过去。 所有围观的人同样也骑马向着那里去了。 片刻时间,他们就到了铁球落下去的地方。 地面上被砸出来一个深深的坑,铁球已经看不到了。 公输车拿了一把剑,用力的往下挖着。 不多时的功夫,铁球露出来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而在铁球的坑里,一块完整的石头都没有看到。 公输车拿起来铁球,还有些温热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远?怎么可能?” 公输车和欧冶子从未见识过火药的威力,所以此刻,他们两个是最震惊的。 欧冶子一把抓住秦川的领子。 “小子,告诉我,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还是鬼谷子想出来的” 秦川有些自豪,又有些腼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当然是我了。” 第一七五章 雷声起 秦川是能创造奇迹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尤其是欧冶子和公输车,他们两个最为惊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油纸包,外加一个青铜做的筒子,就能把那么重的铁球打出那么远? 欧冶子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了来,里面是灰色的粉末状的东西。 欧冶子先是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子,然后又用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呸!” 苦涩的味道让难以忍受。 “我说,秦小子,你这是用什么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有这么大威力。” 秦川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了,故作神秘的说道。 “保密!” 火药的制作方法还是要暂时保密一段时间才行。 火炮的第一次试射,还算是成功,现在只是考验炮筒的承受力,还有火炮的射程,对于精度,还没办法保证。 第二次试射,秦川用了大一号的油纸包,也就是用了更多的发射药,这样的射程会更远的。 “轰!” 第二次巨响过后,炮弹落到了足足有六里远的地方。 第三次试射,秦川用的是最小号的油纸包。 这一次只有三里远,但是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碾压现在所有的远程武器了。 公输车和欧冶子面面相觑,公输车,抿了一口酒。 “秦小子,到今天我才知道,怪不得你愿意卖那些投石机和床弩给别人,原来你这小子早就想到了对付的办法,这下,那些诸侯可被你给坑惨了。” 秦川很是得意。 “那可不,本公子从来不干亏本的事,也不会干养虎为患的事情,就算是把咱们现在用的这些玩意儿卖掉,我一点都不心疼,有了这家伙,开多少都给他轰成渣渣。” 围观的众人相视而笑,他们看火炮的眼神已经满是贪婪。 韦九还专门凑到韦小身边。 “商量个事情呗?” 韦小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 韦九道:“咱俩换换,你到阳关旅,我去火力旅,行不?” 韦小脸色立马变了,后退一步和韦九保持距离。 “没门,想都不要想。” 韦九:“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韦小:“别跟我套近乎,军中没有兄弟,只有职务,咱俩都是平级的。” 韦九:“我一个旅一万人,你才五千,怎么算你都是赚的。” 韦小一脸的不屑:“一万?就是两万也不干,等我搞个几十架这个东西,你来十万人我都不怕。” 韦小的话如同利剑一般刺穿在场所有人的心,的确,这是事实,即使十万大军冲击,在几十门这玩意儿的轰击下,从五六里开外就要遭受打击,等人还没跑到跟前,那估计已经被轰散了。 这样的敌人,是没办法去面对的。 韦九当即又走到秦川面前。 “公子,这火器能不能给我们阳关旅配一些。” 他这一问,引起来周围所有人的共鸣,纷纷问起来。 阿福:“我们第一步兵师也要。” 燕青:“我们第二步兵师少不了。” 代理阿秃儿的骑兵副师长。 “我们骑兵师也必须要。” 秦川破口大骂:“你在这凑什么热闹,骑兵拉着这东西还叫骑兵吗?胡闹。” 骑兵副师长闹了个大红脸,引的一边的人都哈哈大笑。 秦川接着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这东西还在试验当中,铸造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是让你们开开眼,给你们打个气,别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还在背后说老子资敌,老子从来不干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 “还有,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外传,这是日后秦地崛起的希望,也不用争不用抢,日后该给你们配的东西,都会给你们。” 秦川此言一出,这群将军都是一脸的得意,想一想都感觉兴奋。 “但是!” 将军们的脸色又凝重起来,一个个的竖起耳朵,认真听秦川要说什么。 “不管再厉害的兵器,都不能让它成为我们的依赖,兵器,始终是辅助,战争的关键,还是在人,所以,训练一定不能松懈,吃的用的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就按照操典,严格训练即刻。” “属下遵命!” 一干将军齐声答到。 试射结束,那门炮又被用布蒙了起来,由两匹马拉着,一群人收拢起来,往回走去。 老天爷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这个时候,天上开始打雷了,轰隆隆作响。 这下,回去有的解释了,要不然,这山谷里的炮声一定会引起城里人的怀疑的。 秦川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他刚刚回府,石磊就第一个找上了门。 齐军见识过火药的威力,齐侯当然也是对这个念念不忘,从城外响起的轰鸣声没能逃过有心人的耳朵。 所以,石磊来了。 “见过公子。” 石磊就等在秦府门外,天上已经开始下毛毛雨,他也不找个地方避雨。 还好,那门炮已经让人拉回了军营。 “石大夫,你怎么在这呢?天下雨了,就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快请进。” 进了秦府,人还没坐下,下面的仆人就端过来了姜汤。 姜汤是驱寒的好东西,可是就是味道秦川不喜欢。 秦川先给石磊递过去一碗。 “石先生快喝些姜汤暖暖身子。” 石磊接过姜汤喝了一口,然后感激的说道。 “多谢公子美意,公子果然是细心之人” 这个石磊可算是冤枉秦川了,这些东西,都是秦川他奶奶秦穆氏准备的,老人家最会心疼孙子了。 不过秦川也是真的脸皮厚,大方的承认。 “没事没事,这都是小事,石先生还是多注意身体的好,人的年纪一上来啊,就容易得这个病那个病的,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唔?还没问过石先生高寿几何呢?” 石磊一脸的黑线,他明明还年轻,怎么就成了老人了。 “公子,鄙人今年不过三十有二,好像,还算不上老吧。” 额? 秦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石先生是我爷爷辈的人,没想到石先生竟然如此年轻,都怪秦川看走了眼,这要是在酒桌上,就该自罚三杯。” 秦川东扯西扯,就是不跟石磊说正题,这下让石磊有些难受了。 第一七六章 订购会 “公子,听说您今天去了山谷里?” 石磊最终还是决定直入主题,要不然一直被秦川拖着,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额?” 秦川故作恼怒:“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石磊一脸的黑线,眼睛都快往上翻了,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真的很难好吧。 “公子误会了,石某人不是那样无耻的小人,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山谷里好像打雷了,城里都在传是什么雷公下凡了,公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川也是佩服了石磊编故事的能力,想问什么直说就是了。 “这个就实在有些难为我了,我本来是想到山里好好睡一觉,躲个清闲,一打雷我就回来了,怕下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石磊没有那么轻易放弃,接着说道:“公子,咱们之间还是坦诚一点的好,各路诸侯都知道公子手上有一种能爆炸发出阵阵雷声的兵器,何必还要这样遮遮掩掩呢?” 秦川这下瞒不住了,干脆大方承认。 “对,你说的很对,这种武器我的确有,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只要承认了,石磊就可以进一步提要求了。 “公子,这种武器,可否也同样卖给我们齐人一些?” 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秦川连连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石先生请回吧。” 石磊不甘心:“公子,我知道这东西公子舍不得,但是看在我们秦齐两家结好的份上,还请公子成全。” “成全个屁,成全你们,谁成全我,你去找鬼谷子要去,我没有!” 秦川毫不客气的说道,甚至开始说些粗鲁的话。 “鬼谷子?” 秦川点头:“对啊,就那老头,这东西他给我的。” 石磊有些吃惊。 “鬼谷先生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没有人看到鬼谷先生出现啊?” 秦川一脸无奈:“你们当然见不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天神出鬼没的,不过,这东西他可是跟我说过了,不准外传的东西,所以,爱莫能助。” 秦川一通编造,顺利把祸水东引,所有的黑锅都甩给了远去西方的鬼谷子。 鬼谷子若是知道,一定会把他抓起来打屁股的吧。 石磊不纠缠了,鬼谷子这样的人物,有时候是惹不得的,鬼谷子已经被神化了,他说的话,在世人看来,那就是真理。 他要是说大周该换天了,或许大周真的会换一片天。 鬼谷子又出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秦阳,又从秦阳火速传到整个大周。 这一切都源至于石磊的一场醉酒,再稳重的人,也是有压力存在的,借酒浇愁,也是一种解闷的选择。 全大周都知道了,鬼谷子在帮着秦人,这让诸侯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秦川突然崛起,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他们会有那样的武器,让人无法抵挡。 原来,都是鬼谷子这样的高人在后面指点,他们输的不冤。 四月出头的时候,齐世子到了秦阳,带来了几船的盐,这些船卸空之后,就又连夜掉头顺流而下,赶往齐地。 船是空的,船上的人数也没有变,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换成了秦人的工匠。 秦川为齐世子田渠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会,邀请了在秦阳的所有诸侯代表。 秦齐两家的结盟算是定下了,与此同时,秦川在宴会上宣布,将以八万石粮一架的价格,卖出一部分投石机,没有优惠,数量不多,售完为止,条件是同样的,需要自己运出去,自己把粮运到秦地来换。 同样,床弩的市场也会开放,价格是一万石一架,床弩的技术含量比较低,若是价格太高,就没有人买了。 好好的欢迎宴会,竟然成了一场订购会。 王族代表直接定了五十架投石机,五百架床弩。 楚侯不甘示弱,和王族的数量一样,楚地富庶,他完全承担的起。 而其他的诸侯,多的四十架投石机,少的也有三十架投石机,就连晋王都追加定了三十架,这可是没有折扣的价格,晋王可以说是把家底都给倒出来了。 一个晚上,秦川卖了两百五十架投石机,两千架床弩,收获了超过三千万石的粮食。 这么多的订货,就算秦地的兵工厂开足马力,日夜加班,都得两三个月才行。 这个时间,就是让各路诸侯准备钱粮的时间。 这次做的可以说是一锤子的买卖,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这么多头脑发昏的人来定货了。 秦川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底下的人也都是一个样子这么多的钱粮,够秦地吃二三十年的了。 秦人这二三十年就算什么都不干,都不会再有人饿死。 当然,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不能这一代人吃饱了,下一代人就饿死了。 不出两个个月,只要所有的粮食钱财到了秦地,秦地就暂时脱离了贫穷的帽子,等到麦子丰收,再种上粟米和大豆,这样循环下去,不出两年,秦地的粮仓得扩建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快十九岁的秦川,已经向着人生的巅峰在不断跃进。 秦军的编练计划有序推行,装备已经全部落实到位,只等着两个月后的夏收。 夏收之后,战争就会开始了。 诸侯的事情搞定了,秦川现在俨然是一副坐等收钱土财主的样子,每天无所事事,在秦府与军营之间走动。 这些天最让他无奈的,就是身后跟了一个跟屁虫。 长乐这丫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秦川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也不多说话就是看。 秦川一旦撵她走,她就把秦穆氏搬出来,搞得秦川也没了脾气,连调戏林婉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姬月已经成了秦府的常客,时不时的就来转悠一趟,也不进去,就远远的在门口看着。 至于在看什么,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反正她出现在门口,杨钊一定不会上房顶呆着。 无聊到极点的杨钊,只能把心思转到训练那些间谍上去,这倒是顺了秦川的心了。 但是每天秦川进进出出,总是免不了和姬月主仆二人打个招呼啥的。 漂亮的女人对同类总是有天然的防范心,这一下,算是踩着长乐的尾巴了。 第一七七章 烟花不及你的美 “婉儿,都说了,你不要跟着她了,她犯了花痴病,你也跟着受罪。” 秦川这是明显的在贬低姬月,关心林婉儿,这样姬月很不爽,也让后面的长乐很是不爽。 秦川对林婉儿的表情太温柔了,他长乐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长乐在秦川背后忿忿不平道:“花心鬼,有了老婆,还在外面勾勾搭搭,不要脸的家伙。” 秦川一脸的黑线,他当作没有听到。 长乐又道:“还有两个狐狸精,整天在这搔首弄姿,堵在人家的门口勾勾搭搭,也不知道矜持,不要脸。” 秦川这下忍不住了,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盯着长乐。 “喂!你说我什么都可以,请不要这样随便说别人好吗?” 长乐一脸不服气。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用不着你管,” 秦川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治不住你了,屁股还疼不疼了?” 长乐条件反射般的捂住屁股,想起来以前被秦川打过,心里就很不爽。 “流氓,混蛋,不要脸!” 长乐骂着,她自己的脸却通红。 切,除了骂人,你还能怎么滴。 秦川对长乐十分的不屑,一转脸,又是堆着有些轻浮的笑容。 “婉儿,听话,没事赶紧回去休息,这大太阳的,可别把你给晒中暑了。” 中暑?这下一群人都觉得搞笑了。 什么中暑,这明明春天还没过完,天气还是凉爽的时候,再说,今天天上也没太阳啊。 “啊,我中暑了。” 长乐就在这个时候倒下了,秦川一脸的黑线,这丫头,胸长的大有用吗?就不能长点脑子? “别装了行不行?” 秦川不耐烦了。 长乐也不顾地上脏不脏,就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啊,我中暑了,我中暑了……” 乌鸦飞过,一片凄凉,秦川压根就不想理她,指着大门。 “你走,你走!” “啊,我中暑了,中暑了……” 秦川无奈的捂住脸,这丫头,是上天派了惩罚她的吗? “好,我走好吧。” 林婉儿已经笑抽了,眼泪都怪掉下来了,因为要矜持,她努力捂住嘴巴。 秦川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走了,撂下姬月和长乐。 “小姐……” 林婉儿惊叫着向姬月求助。 秦川霸道的说道。 “别喊了,你再喊,我就取消和你们吕梁山的所有合作。” 林婉儿不说话了,她可不想因为她破坏了秦人和吕梁山之间的协议,这可是关系到吕梁山晋人的生死存亡。 现在的晋人如日中天,四处攻伐,气势很猛,一旦秦人来个釜底抽薪,那么晋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秦川拉着林婉儿一直到了兵工厂那里。 “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林婉儿点点头,秦川转头进了兵工厂,又探出头来。 “不准逃跑,要不然,还是一样的后果。” 林婉儿的脚已经迈出去了一步,瞬间又收回来。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飘着。 “谁跑了,你以为都像你那样无耻。” 说完她还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秦川这才放心的一路小跑,直奔韦小做火药的院子。 “韦小,我让你做的东西呢?赶紧给本公子拿出来。” 韦小都没见过秦川这么着急,从桌子下面拖出来一个框子,里面放着些竹筒,十个八个捆在一起。 “就这么点?” 秦川的语气很不满足。 韦小一脸的为难:“公子,这都是失误才做出来的东西,最近掌握了配方,就没有失败的火药了。” 靠,秦川一脸不爽,第一次成功率高了不是什么好事。 “行吧行吧,凑合够用了,以后记得多搞些出来。” 韦小不解的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没有失误了啊?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特么的,真是个榆木脑袋,秦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你个瓜皮。” 留下这么一句让韦小摸不着头脑的话,秦川抱着框子就跑了。 出了兵工厂的门,太阳刚好落山了。 林婉儿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看到秦川过来,立马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 “哼,去那么久。” 秦川对她是真的没有脾气,他对谁都没有这么积极过了。 “这么快就想我了?看来我的好妹妹还真是对我好啊。” 林婉儿给他抛了一个白眼。 “无耻,不要脸。” 秦川仍然是一脸的笑意。 “走吧!” 秦川又说道。 林婉儿问道。 “去哪啊,怎么又要走,你手里抱的什么东西啊。” 秦川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 “跟我走就是了,保证让你不后悔。” 林婉儿半信半疑的跟着秦川走了。 两个人一路出了城门,天色已经黑了。 林婉儿心中有些不安。 “喂!秦川,你想带我去哪啊。” 秦川一脸坏笑:“当然是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好好的揉一揉你的胖脸啊。” 林婉儿捂着脸:“你怎么这么不正经,我得脸哪里胖了。” 秦川急忙道:“好好好,不胖不胖,马上就到了,快点啊。” 秦川带着林婉儿一直到了秦阳外的一处河边的草地上。 他放下手里的框子,从里面掏出来竹筒,摆在地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林婉儿到现在都还很好奇。 秦川抬起头。 “闭上你的眼睛,等会儿再睁开。” 林婉儿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按照秦川的意思去做了。 秦川拿出来火折子,吹着了火,扯出竹筒上的火绳,点着了。 哧~ 火绳很快就烧没了。 嘭! 一声巨响,吓得林婉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刚要骂秦川,她就呆住了。 嘭! 天上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如同一朵散开的花一样,照亮了郑片天空。 嘭!嘭!嘭! 每一次响声过后,天上就会绽放一朵烟花,看的林婉儿都呆了。 秦川看着火花映照下的林婉儿,心中一动,不自觉的把她揽入怀里。 林婉儿惊讶于天上的漂亮烟花,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温暖。 是秦川忍不住吻了上去,这个姑娘,真的让他有些动心了。 林婉儿惊愕的看着秦川,脸上滚烫滚烫的,还好天黑,看不出脸已经红了。 秦川问道:“美吗?” 林婉儿羞涩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啊?” 秦川道:“我叫它烟花,烟火之花,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婉儿道:“真的很美啊,谁都会喜欢的。” 秦川笑了:“在我眼里,天上的烟花,都不及你的美。” 林婉儿的脸更红了,挣扎了一下,想要脱离秦川的怀抱,秦川抱的更紧了。 “公子,你弄疼我了。” 秦川道:“不要叫我公子。” 林婉儿低下头:“那叫什么?” 秦川挑起她的下巴:“叫什么都好。” 林婉儿:“那就叫你……呜呜……” 她说不出话了,秦川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林婉儿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 第一七八章 无常殿 林婉儿靠在秦川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一脸幸福的样子。 他们两个已经在这坐了一个时辰,天上的月亮都升起来很高了,林婉儿只需要低着头,就能看到水里月亮的影子。 “要是这月亮能一直在水里就好了。” 林婉儿一脸的惋惜。 “只可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成了幻影。” 她捡起来一枚石子,扔进水里。 扑通!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月亮的影子模糊不清。 “看,就像是这样,怎么都觉得,公子就是天上的月亮。” 秦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宠溺的说道。 “怎么老是在这胡说呢?还有,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公子。” 林婉儿道:“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啊,我只是一个侍女,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就像天上的皓月和这条小河里的水一样吗? 水中有月,却留不住月。” 秦川怒了:“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公子,我也不是月亮。” 林婉儿问道:“那你是什么?” 扑通! 又是一声水声,一只青蛙在水面跳来跳去。 秦川灵力一动。 “我是青蛙,呱呱,我是一只小青蛙,咿呀咿呀哟……” 林婉儿忍不住笑了,每次秦川这样想办法逗她笑,她都会有一种感觉,她就是秦川心里最重要的人。 “呸!恶心,青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川摇摇手指,说道。 “不是这样的,青蛙也会变成王子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吧?” 林婉儿点点头,眼睛都亮了,她喜欢听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里,有一座城堡,城堡里有一个国王和他的两个妃子。 两个妃子,各自为他生下来一个儿子。 大儿子聪明伶俐,胸有大志,二儿子却好吃懒做,飞扬跋扈。 国王的二王妃是和女妖怪,她用法术害死了国王和他的大王妃。 为了让她的儿子能够登上王位,她又用法术将大王子变成了青蛙,只有被真心的人亲吻过,大王子才会重新变成人。 大王子到了他心爱的一位公主的城堡外面,每天就在城堡外面叫着。 呱呱,亲爱的公主啊,请吻一吻我吧。 公主不知道他是王子变成的,让侍卫去赶走他,还差点杀了他。 有一天,公主到森林里去游玩,遇到了坏人要刺杀她,就是王子变成的青蛙,跳到坏人的脸上,救了公主一命。 坏人刺杀失败了,把王子用力摔到地上,王子没了气息。 公主大为感动,想起了王子每天在他窗户下面喊的话,就吻了王子。 后来……” 讲到这里,秦川不说话了,这可把林婉儿急坏了。 “怎么了?后来怎么了?” 林婉儿焦急的甩着秦川的胳膊,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丫头一样。 “你快点说啊,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秦川坏坏的笑了一声。 “后来,青蛙就真的变成了王子啊,然后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森林里。” 秦川敷衍的结尾,让林婉儿很不满意。 “什么呀,你肯定没有讲完,这王子不报仇了吗?” 秦川收起一脸坏笑,正色道。 “那个王妃可是个妖怪,怎么报仇,那是找死好吧。” 林婉儿又道:“那公主还没找出来要刺杀她的人呢?” 秦川:“或许只是有人见色起意,有了王子保护她,她还用担心会被人刺杀吗?” 林婉儿道:“那他们也太绝情了吧,深仇大恨都不顾了?” 秦川:“忘掉仇恨,或许是一个人快乐的开始,心中怀着仇恨的话,还有什么幸福可谈呢?” 林婉儿沉默了,低下头,扯着衣角。 “你都知道了?” 秦川笑着说道。 “似乎不难猜出来吧,姓林的不多哦。” 林婉儿抬起头,有些哀伤的看着秦川。 “那我们现在是仇人了?” 秦川摸摸他的脑袋。 “我们之前就不是仇人吗?你一样还坐在我身边,靠在我身上,何必在乎这些呢?” 林婉儿有些凌乱了,这份感情,有些复杂了。 “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这样了。” 秦川一脸错愕,这丫头的脑袋,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 林婉儿一脸的自责:“都是怪你好吧,谁让你不老实的。” 秦川还未来得及说话,从河边的树林里就射出来几支利箭,速度十分快,转瞬就到了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秦川一下把林婉儿扑倒在地上,利箭就在距离秦川背部不到两寸的地方擦过去。 有刺客! 秦川心沉了下去,真是大意了,光顾着在这谈情说爱了。 秦川拉着林婉儿,一下滚到河沟里,身体隐藏在小河边上,怒喝道。 “什么人,滚出来!” “啧啧啧,没想到,秦川公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嘛,看这妹子长得,还真是可爱至极啊。” 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却不见人的影子。 秦川伸出头看了一眼,又招来了几支利箭。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不要鬼鬼祟祟的,报上名号?” 那个阴森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公子还真是有意思,您见过做暗杀这一行的还留什么名号的吗?” 果然,秦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听这声音,说话的人有恃无恐,绝对是有备而来,树林里不一定藏着多少人呢。 “一群宵小而已,连名头都不敢报出来,还想取本公子的命,笑话。” “桀桀桀~” 阴森的声音笑的很难听,那声音就像是公鸭子叫唤一样。 “秦川公子,你莫非以为这天下真没有人奈何得了你吧,好吧,看在你是个人物的面子上,也让你死个明白。 阎王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老人家想你了,所以,就让我们这些索命的无常来找您来了。” 无常?秦川听到这个词汇,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听老鬼提起来过。 无常索命,无常索命,无常殿? “你们是无常殿的人?” 无常殿,是在大周乃至大周周边活动的杀手组织,他们不讲情谊,只认钱财。 只要出得起价,就连大周的天子他们都敢刺杀,当初晋侯委托他们出手,就重伤了上代的大周天子,虽然没有刺杀成功,但是周天子在平定晋乱没几年之后就旧疾复发,撒手人寰。 靠,这下有些麻烦了,秦川都皱起了眉头。 第一七九章 绝境 秦川心里很不爽,这特么怎么招来这帮人了,关键是,还不知道是谁找来的。 无常殿在杀手界很出名,最出名的就是他们守信用。 即使目标出比雇主高几倍的价钱,无常殿依然会按约定行事,还美其名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秦川虽然在武力方面很自信,但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太吃亏了。 “谁派你们来的?在我的地盘刺杀我,你们是不想活着走出秦地了吗?” 树林里的人答道:“当然想活,但是我们更爱钱财,没办法,谁让雇主出的价格实在太诱惑人了呢?” 秦川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现身吧,让我看一看各位的风采,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守着你们。” “守着我们?做什么?” 秦川翻了翻白眼:“当然是打闷棍了,难道请你们喝茶?” “三公子真是风趣。” 秦川:“不光风趣,还风流。” “这倒没错,那姑娘就陪着三公子上路好了。” 秦川笑了:“谁上路,还不一定呢。” 秦川在拖时间,他不相信烟花引不来秦阳的秦军,要是这样,那些人该掉脑袋了。 现在就是要拖时间,树林里的人他们也知道秦川的意图。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秦川听出来了,一定是有人出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些人很有经验,走路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去听,估计还真的听不出来。 秦川护着林婉儿,用身体完全挡住她,林婉儿想推却推不动他。 秦川不可能让林婉儿把他推开,他是在保护她。 现在秦川就是靠着一个高度差在躲避,那些人已经出了树林,等到一定的角度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下面趴着的人,最先攻击到的,就是在上面的秦川。 这是个让人紧张的时刻。 秦川安慰道:“不要动,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林婉儿点点头,秦川说什么他都信。 “听着,一会儿我引来他们,你会水性吗?” 林婉儿点点头,又赶紧走摇摇头。 “不要,不要这样。” 秦川笑了,这是林婉儿在关心他。 “没事,放心吧,你顺着河游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上来,想办法回秦阳,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去找我,我保证活蹦乱跳的。” 秦川说的很自信,让林婉儿都信了他的话。 林婉儿伸出来小拇指。 “拉勾!” 秦川差点融化在她的天真里,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圆脸。 “拉个屁啊,这都是骗小孩子的。” 林婉儿不依:“我不管,拉勾我才信。” 秦川没办法,用小拇指勾住她的手指,趁这功夫,闪电般的在林婉儿的脸上亲了一下。 在林婉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秦川顺手一推,就把林婉儿轻轻推到了水里。 就是这个时候,他抓着一把卵石,突然跳起来,甩了出去。 秦川在玩火,谁都不知道上面有多少刺客在埋伏,等到他跳起来的时候,他也后悔了。 尼玛,足足二十多个刺客,人手一把弩。 秦川甩出去的卵石立了功,把这群刺客砸的懵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秦川找到了机会。 刚刚落地的身体迅速蜷了起来,一个翻滚,他已经贴到离他最近的人身边。 在这人抬起弩的瞬间,秦川一把将弩腿到一边。 嗖! 放空的弩箭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而秦川这时候已经捏断了刺客的脖子。 然后他整个人贴在刺客身上,头都埋在刺客身后,将这刺客当成了盾牌。 嗖嗖嗖! 其他人的弩箭也射到了,都钉在这刺客的身上。 还好都是短弩,方便携带,威力差了一点,再加上用的还是青铜箭头,没能洞穿这个挡箭牌的身体。 这些刺客在紧张之下射出了所有的箭,再次装填,是需要时间的。 这就是秦川的机会,他拎起来挡箭牌,抽出他腰上的刀,然后把挡箭牌的尸体向着刺客们扔过去。 扑通,沉重的尸体顿时砸倒了两个人,刺客们见状,有一些人扔下手中的弩,拔出刀就砍了过来。 秦川随手两刀劈翻两个人,弩箭又射过来了,树林里还有人。 秦川一个后仰,躺倒在地上,躲过弩箭,顺势一滚,又下了河沟。 河沟下边已经没了林婉儿的身影,秦川舒了口气,总算是放下心。 他的手脚没有闲着,快速的爬动,变换自己的位置。 又是一把卵石洒出去,在刺客群中带起一片混乱,秦川跃出河沟,向树林里冲过去。 他不能再从河里逃了,这样会给林婉儿带来麻烦,他只能想办法拖住这些刺客。 从河沟到树林,足足五十步嗯距离。 秦川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跑过去,他还要躲避弩箭,又翻又滚,这绝对是一次超水平的发挥。 放到前世,他这速度一定能拿个世界冠军。 不过他比较倒霉,还是中了一箭。 箭射在右边肩膀上,箭头整个埋了进去,只留一断箭杆。 秦川进了林子,迅速找了个粗壮的树躲在后面,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箭杆砍断,否则会影响他行动。 肩膀中箭,让他的右臂整个都不能动了,更加糟糕的是,伤口出竟然有麻麻的感觉。 这箭头一定是淬了毒的,这毒药应该药性不是太烈。 即使这样,也够秦川受的了,如果毒素扩散,那他的命就没了。 减缓毒素扩散的最好方法就是少运动,可是这场面,秦川能不动吗? 秦川咬咬牙,又开始奔跑,他这样的人,进了丛林再想捉他,就比登天还难了。 无常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快速散开,呈一个扇形向秦川这边搜索。 秦川只能跑,头都不回的跑,他把刀咬在嘴里,手还掐着胳膊上的动脉,阻止血液的流通。 秦阳的守军还没有到,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这片树林并不是很大,很快,秦川就跑到头了。 他不能跑了,因为右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了,而且这个时候跑出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秦川陷入了绝境。 第一八〇章 乱了 秦川撑不住了,他终究还是个人,后面无常殿的人越来越近,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毒素开始扩散了,如果不能及时解毒,或许今日,就是他的终结了。 “快,抓住他!” 树林里传来那个让秦川讨厌的声音,不过让秦川很疑惑的是,为什么是抓他,而不是杀他。 可惜,他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常殿的人还没到,秦川就已经昏了过去。 刷刷刷! 几个无常殿的人扒开草丛,终于到了秦川身边。 “他昏过去了。” “中了无根草的毒,能不昏么?先把他伤口处理一下,千万别让他死了,要不然就麻烦了。” “那个女人怎么不见了,让兄弟们去找一找。” 无常殿的人带着秦川走了,留下一地的血迹。 在他们走了不到一刻钟,一队秦军骑着马赶了过来。 最前面带队的人是韦九,长乐也在其中。 是长乐非要闹着出来,那烟花也太漂亮了,少女心泛滥的她,实在忍不住,就磨着老夫人,结果韦九就成了夫人钦点的保镖。 只有遍地的竹筒还在,还有那个框子,地上的弩箭散落在插在边上。 这场景里要素齐全,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有过一场打斗。 “公子,一定是公子!” 韦九急了,在他的记忆力,有能耐弄出这玩意儿的,好像只有公子。 地上有血,断断续续的连成一串,指向很清楚。 长乐听到韦九的话,很是惊讶。 “你是说秦川出事了?” 韦九没有说话,而是发疯一样沿着血迹向丛林里面找。 不出一会儿,韦九从树林里钻出来。 “快,散开去找,人还没有走远,公子有危险,传令兵,进城禀报消息,让军长下令,封锁秦阳所有的道路。”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长乐了,所有士兵都分散开来。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沿着河道发现了林婉儿,她毕竟是女子,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逃不了太远。 士兵们还和几个同样寻找林婉儿的无常殿爪牙交了手。 正面对抗,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秦军占据绝对优势,无常殿的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惜仅仅是几个喽啰而已,其他的人已经带着秦川跑远了。 林婉儿到现在都惊魂未定,见了韦九,第一句话就是。 “快,救救他,救救他,他去哪了?” 林婉儿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知道这次秦川一定是骗了她,如果她听秦川的,明天去找他,指定见不到人。 长乐看到林婉儿,心里又气又急,女人那么敏感,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秦川对林婉儿有心思。 再加上那一场漂亮烟火,她已经猜出来,这肯定是秦川带林婉儿来看的。 “又是你,你们把秦川弄哪去了,给我交出来。” “我?” 林婉儿懵了。 长乐狠狠的道:“就是你,他就和你在一起,除了你,还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吗?不要在这里装可怜了,赶紧把人交出来。” 长乐的胡言乱语,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韦九这个时候也向林婉儿投来疑问的目光。 “婉儿小姐,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公子和你在一起的消息吗?” 婉儿想了想,回忆了一遍,似乎…… “小姐?” 随即她又摇摇头,不可能,小姐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林婉儿很不愿意相信姬月会这样出卖他们,至少她也是跟着姬月十几年的人,姬月能这么狠心? “没有,没有人知道了。” 长乐道:“看吧,我就说,一定是你把消息走漏出去的,你还我男人。” 韦九拉住长乐。 “公主且勿动手,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公子,公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他转身又问:“婉儿小姐和公子在一起后可能离开过?” 林婉儿摇摇头。 “那可知道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这一次林婉儿点点头。 “听他们说,他们是无常殿的人,他们躲在林子里,看不到有多少人,也看不到本来面目。” “无常殿?” 韦九的声音很沉重,这事情麻烦了,无常殿专门做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很有经验,难以追踪。 他当即下令。 “二狗,带着公主和婉儿小姐回去,顺便请杨钊大侠来。” “不用啦。” 杨钊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浩浩荡荡的带了上千号人来。 韦九派去报信的人刚进秦府,杨钊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情,他急忙召集手下,又从间谍营带了千把优秀学员,就出了秦阳。 杨钊向韦九了解了情况,迅速做了部署。 “所有人听着,你们也训练了这么些日子了,今天,就是检验你们本事的日子,找到秦公子的人,提前结业,重重有赏,追踪这种事情,是做间谍的一项很重要的本事。” 下面千把号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可是大功劳的事情,如果真的解救了公子,那在朋友家人面前,能把牛吹到天上去。 “是!” 杨钊大手一挥:“一队一个方向,注意搜索偏僻的村子,还有树林深沟,速度要快,同时要注意隐蔽,不要提前暴露了,防止那些歹人来个鱼死网破,都下去吧!” 众人散开,下百多人结成一队,开始按照杨钊的部署行动。 杨钊又对韦九说:“先把这俩女人送回去,记得,一定要把申仪带过来,秦川实力不弱,如果对手没有用毒,不可能带走他。” 韦九一拍脑袋,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这一夜,整个秦阳周边三百里没的地方都乱套了。 大军已经重重封锁了周围,无常殿的人想逃是不可能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然后再作打算。 往哪里躲,这也是一门学问。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又或者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常殿的人带着秦川兜兜转转了一圈,竟然又进了秦阳。 就在秦阳的城门封锁之前,他们把秦川装进一个麻袋里,混杂着一些牲畜的尸体进去了。 等到秦川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富丽堂皇的屋顶,让他忍不住吐槽。 “这阴曹地府,也这么华丽吗?” 第一八一章 讨价还价 “不不不,秦公子,你还没死,有人还舍不得你死。” 秦川一转头,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看着他。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遮遮掩掩的家伙,不光明磊落,秦川瞬间对这无常殿鄙视起来。 差评,低级,放在前世,秦川也是做这勾当的,但是人家行的正坐的端,曾经在网上传过挑衅视频。 额!秦川回头想想,好像就是因为太高调了,才会被人设计陷害,干死了才穿越到这里的吧。 秦川道:“我不是中毒了吗?毒不是已经发作了吗?你们无常殿不是要取人性命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被活捉了,这他妈对于秦川来说,是多耻辱的一件事情。 那毒箭的感觉,明明就是要人命的啊。 耻辱归耻辱,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秦川顶着呢。 秦川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带着点人了,带点火药出来也成啊。 面具人哈哈大笑。 “三公子果然是三公子,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这个时候换做别人应该是庆幸吧,难道公子生活不幸?又或者有什么隐疾吗?” 面具人的目光落在秦川的下半身。 他是故意的,秦川直接骂了出来。 “你特么才有隐疾,你全家都有隐疾,老子要是有隐疾,还泡什么妹子。” 面具人道:“那公子就应该好好的活着,有人希望你活着。” 让秦川活着的理由能是什么? 很明显,是有人看中秦川脑子里的东西了,想想也是,逢此乱世,他整出来的大杀器哪个不让人眼红? “恐怕,不是希望我活着,是想要我的东西才对吧。” 面具人:“公子果然是明白人,这样倒是省的我再废口舌了,那就请公子交出来吧?” 秦川突然问道:“我还是想问一问,到底是谁指派你们来的。” 面具人:“公子何必强人所难,你知道我们不会说的。” 秦川笑道:“那就没的谈了,我一个小小的条件都答应不了,该谈什么其他的。”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 “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到底是谁,但是我能告诉你,威胁来自于北面。” 北面?北匈人? 这个答案倒也是合理,北匈人现在确实应该着急。 整个大周,都在装备新式的大型杀伤武器,反关北匈人,毛都没有一根。 在草原上,比的是谁的马多,谁的兵强,骑兵可以扫荡一切。 可是要想逐鹿中原,没有军械的支撑,没有步兵的支持,就算是骑兵无敌又能怎么样? 到最后,弹尽粮绝的时候,再强大的骑兵,都会被击败。 更何况,秦川可是有个绰号,叫做骑兵克星啊! 不管是西戎骑兵,还是北匈骑兵,都曾经在他手上吃过大亏。 他的饱和射击理论,他的盾阵配床弩的战术,简直就是对骑兵的屠杀。 呼延灼着急,那是应该的。 秦川点点头,他姑且信了面具人的话。 “既然你告诉我大概的方位,那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只给你透露个大概!” 面具人:“什么意思?” 秦川耸耸肩:“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自己的,你要知道,我跟鬼谷子是有些渊源的,这是他教给我的!” 面具人笑了:“哈哈哈……,公子真会开玩笑啊,这是要拿鬼谷子来压我们无常殿吗?” 秦川摇摇头:“没那意思!” “没事!”面具人摆摆手:“就算是有这意思,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乎,并且,我们还知道,鬼谷先生往西去了,如果猜的没错,只怕,是公子故意引导先生去的吧,那这些个玩意儿,应该也是公子的杰作吧。” 你妹!果然是个精干的家伙,都这样都不上当。 秦川还在想挣扎。 “既然如此,那你们想知道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床弩?投石机!?” 面具人:“不不不,这些,我们都不打算要!” 秦川这下有点坐不住了。 面具人接着道:“我们要山里的那几声雷,公子果然是举世无双的人物,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佩服,佩服!” 果然!怪不得他们不要命了,怪不得他们愿意冒险。 火药这东西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这绝对是打破平衡的武器。 “那个?那不过就是一件玩物而已,要来何用。” 面具人:“公子何必装糊涂呢?谁不知道,公子靠着那个东西,在西北炸飞了两段城墙,十万人灰飞烟灭,北匈的大单于可是恨的牙痒痒。” 秦川:“那你们还要帮他?难道不怕他得了这些,就来踏平中原?” “他?”面具人很不屑:“只怕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秦川:“何以见得?” 面具人道:“只有我们踏平他得份,哪有他们来中原的可能?他们,跳梁小丑,不自量力,只要一统这河山,只怕呼延灼还要想着怎么逃跑吧?” 从面具人的话里,能听出来他的野心。 这面具人的身份地位一定没那么简单。 “刚刚你不是还说你们是守规矩的吗?” 面具人又笑了:“规矩,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 这话没毛病,让秦川无法反驳。 “那既然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们总得让我看到点好处吧?” 面具人道:“让公子活着,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秦川摇摇头:“就这么被你们利用?怎么都觉得是亏本的,我的命不是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里吗?” 面具人道:“那是自然,公子依然会有自由,但是恐怕不能在秦地呆了,放心,只要秦地不出头,等到太平了,秦地依然是秦地。” 秦川又道:“你们就不怕我逃走?” 面具人:“公子可以尽管试试,公子中的毒,叫无根草,不伤性命,但是会让一个人力气全无,就像是没了根芽的野草,经不起大风吹的。” 秦川确实浑身乏力,这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形势如此,不答应,这人绝对不善罢甘休,还不如先答应了,或许还能找个机会逃走。 这地方应该还在秦阳城里,只要出了门,那就安全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 第一八二章 跟踪 秦川答应了面具人,不代表秦川真的会把这些东西给他。 他还是提了要求的,配方不会给他,倒是可以为他演示制作的过程,面具人同意了。 要演示,至少要把材料给他准备充足吧。 秦川狮子大张口,要了过多的材料。 最后,他还要了二十斤糕点,必须要桂花糕,他爱吃。 对于秦川的要求,面具人也知道有许多事扯淡的,但是他不得不去准备。 谁让秦川现在是技术人员呢? 当然,秦川让他们做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目的的。 如果这样大肆的采购都没引起韦小的注意,那就尴尬了。 韦小是制作火药的主要负责人,同时也要兼顾火药原料的准备。 在那个火药作坊,韦小是唯一一位可以随意进出的人。 秦家有自己的原料作坊,不仅仅提供来制作火药,还对外出售一些原料。 硝石和磺石,可不止能做火药,在其他方面也是大有用处。 秦川出事,韦小也很快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知道自己最应该做什么。 只有尽可能的多制作这些火药,用这些火药,让秦地成为侵略者的坟墓,诸侯军的禁地。 公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韦小像往常一样,去到原料作坊里提原料。 这原料作坊距离军营不远,满秦阳城就这么一家大的原料作坊,其他的都是些私人的家庭式作坊,产量不高,价格还贵,东西也次。 这作坊也不算是完全是秦家的,还应该给王富贵算些股份。 办这样的作坊其实不赚什么钱的,勉强保个本而已。 可是今天不一样,来了个大主顾,这大主顾可不是说韦小。 在坊主刘永看来,韦小就是个吃白食的,光知道来拿东西,从来不见有什么回报。 刘永是经商的,看不到利的事,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大主顾一来就是上百石的原料,这可是作坊两个月的产量,看来人的样子,不像是差钱的人,说不准,就能好好的捞一笔。 至于韦小这个捣乱的,还是先放一边去吧。 火药制作是绝密的事情,不曾对外人说话,韦小又为人低调,秦人没几个知道他身份的,再加上年龄小,谁会重视他? 这一笔生意做成,作坊的收入上来了,刘永就能到王富贵那里去邀功,说不准就能调出这个作坊,外派到其他诸侯地也大有可能,那可是肥差。 刘永的算盘打的非常好,可是他却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可没有那么简单。 刘永像个孙子一样跟在他的金主后面,不遗余力的介绍作坊的一切,吹嘘着自己的实力。 韦小跟在后面,像个没人疼的孩子。 韦小本来想一走了之,让王富贵来收拾这个有眼无珠的货色,但是刘永的金主引起了他的注意。 拎着桂花糕,还只要这些制作火药的原料,怎么可能不引起韦小的注意。 除了秦川,韦小不相信世上还有能做火药的人。 除非有人泄密,可是在他的监管下,火药工厂的人根本没有泄密的机会。 每次来提货他都是低调的穿着便装,绕的还是远路,还在一处民房倒腾一次,又没有人注意到,怎么可能让别人猜出来这些原料的用处。 桂花糕很好吃,秦川说过,这是他最爱吃的东西。 韦小有了这心思,就索性装作赖在这里不走的样子,盯着这个家伙。 韦小猜的确实很对,这是无常殿的人,无常殿的人对秦阳并不熟悉,所以只能向百姓打听。 一打听就打听到这来了,刘永再吹吹牛,这无常殿的人也就不想再麻烦,干脆一下买够够的,回去多绕几圈路就行了呗。 刘永以平常价格的五倍,卖给了无常殿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算下来,这顶上这作坊一年的收入了。 刘永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要帮他们把货运回去,服务到家,可惜被人拒绝了。 拿着钱的刘永心情很不错,看到韦小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小子,看到什么叫有钱人了吗?这就叫有钱人。” 韦小讪讪的笑了笑没搭理他。 这么多的货物,已经成了一个车队了,足足十几辆大车,上面装满了东西,像是商队一样。 韦小看了看,上面还有面粉和皂角。 一定是公子,绝对是公子。 韦小努力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为什么他一下就能确定下来? 小麦的吃法是秦川改善的,面粉制作也是秦川提出来的,是秦川最先做出来面食的。 而皂角,则是秦川最近无聊的时候研究的东西,秦川说这东西去污渍,可以洗衣服。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韦小恰好是其中一个。 一定要想办法跟上他们,韦小已经打定主意,他现在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公子的安危,现在全在他身上了。 韦小身边虽然跟着几个便装打扮的心腹,但是既然是跟踪,那人数肯定不宜过多。 韦小现在只能相信自己上去跟,于是跟手下交代了一番,说明沿途会留下一些记号。 手下走了,回去找韦九燕青还有杨钊。 韦小则找了个角落,将衣服反着穿,还扯成一条一条的。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头发解开,抓把灰土在头上脸上抹了抹,一个活生生的乞丐就这么出来了。 韦小装乞丐,有先天的优势,他本来脸就黑,人也瘦弱。 就这么呲着牙,韦小露出他标志性的小白牙,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追上了无常殿的车队。 无常殿的人很狡猾,这么大的车队很快分成几个部分,在秦阳城里兜圈子。 韦小就盯着其中的一支,那个刘永的金主在,桂花糕也在,那他就不会乱走,一定会带着韦小到秦川在的地方去。 跟踪是一门学问,韦小虽然没专业学过,但是在秦川和杨钊身边耳熏目染这么久,也知道一点门道。 他不刻意的去跟,只要车队到了一条直接上,韦小就从巷子里飞奔着绕到前面去,不管怎样,大致的方向都不会变。 而且每一次从巷子里出来,他都会换一种形象,远远的看着,绝不靠近。 就这样,一路过来,还真没人发现他。 第一八三章游龙居 韦小成功了,他跟着车队,一直到了秦阳最繁华的街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好的掩护了他。 其实从这里到原料作坊,如果不绕路,顶多也就三条街的距离。 这货足足绕了一个时辰,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了。 最后车队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那不仅是客栈,还是秦阳最大的销金窟。 秦阳有名的金牌姑娘,都出自这里。 客栈的名字也很有趣,“游龙居。” 这名字让多少青年才俊被忽悠进去,人人都想成为其中的游龙,或者让自己的龙找个地方游一游。 这游龙居够大,占地二十多亩,其中修着花园,池塘,还分成一个个的小院子。 论奢华,比之秦侯府差不了多少。 游龙居的主人是谁,一直以来没有定论,有人说是北方来的西戎商人,有人说是赵人,有人说是秦家的产业。 韦小知道,这绝对不是秦家的,因为秦川不喜欢这种生意,虽然他喜欢逛,他也阻止不了这些产业的存在。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样子,这产业即使在后世被禁止,不也是有偷偷摸摸要做的吗? 秦川也打听过这里的主人,但是一直也没摸出来个结果,可能也是跟他在秦阳呆的时间短有关系。 韦小不敢贸然行动,他先是围着这个游龙居转了一圈。 就这一圈他就把其中的布局看了个大概。 身为一个秦川按照工程师培养的人才,建筑学也是一门要学的学问。 他已经留了记号,现在做的就是要等,要守着,可是游龙居前前后后一共四个进出的门,他一个人怎么看的过来。 正发愁的时候,他又看到了熟人。 王富贵,好歹现在是大周境内的第一富商了吧,依靠着秦家的权势,他现在可谓是人生巅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穿着一身如同的素服,就像是一个平常的中年人一般,色眯眯的看着游龙居门口亮出的一条条大腿。 不得不说,这游龙居的人会做生意,他们不敢打本地女子的主意,都是从外地找来的姑娘。 有江南水乡吴越之地的水一样的仙子,还有巴蜀之地精致靓丽的美娇娘,还有来自西方神秘世界的碧眼猫女。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出去就迷倒一大片的角色。 王富贵已经看花了眼。 正准备抬脚进去,就被人叫住了。 “王老爷!” 王富贵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王富贵见的乞丐多了,不都是为了钱财吗? 都打扮成这样还有人认出来,看来又得换身衣裳了。 王富贵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铜板,丢给了韦小。 “给,爷赏你的,拿去吃顿好的。” 韦小愣了,如果王富贵不是燕青的老丈人,如果现在不是为了救公子,韦小即使那样善良的性格,也想拎着王富贵到顾氏面前去。 最最关键的是,即使韦小真的是个乞丐,好歹你王富贵也是天下头一号的富商,说是富可敌国有些夸张,但是敌一座城应该没问题。 这么有钱难道不应该出手就是金叶子吗?拿着个铜板,打发要饭的?你是有多抠门。 “王老爷,要是你逛游龙居的事情被顾大娘知道,她会不会追着你砍九条街?” 王富贵脸色变了,他只以为韦小是专门来敲竹杠的。 “我说,你这小鬼,心肠坏的不行,说罢,跟爷几条街了?不就是为了钱吗?爷有的是,等着,等爷办完了事,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有花不完的钱,前提,就是闭上你这张嘴。” 韦小实在听不下去了,燕青的家事他实在不想管,但是看顾大娘又有些可怜,虽然被申仪治好了脸,可毕竟人老珠黄了。 “呸呸!” 韦小往手掌里吐了两口唾沫,在脸上抹一抹,然后扯着袖子擦了擦。 “王老爷,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王富贵一脸大写的嫌弃,乞丐就是乞丐,擦个脸都那么恶心。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王富贵有些不耐烦,转身就想走,大不了今天不进去了呗。 刚走两步,他又退了回来,重新认真的看了看韦小。 他指着韦小:“你不是,你不是那个韦统……” 韦小赶紧捂住他得嘴巴。 “王老爷小声点,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 韦小小声的把大概事情说了一遍,王富贵听的眼珠子都快爆出去了。 他一把推开韦小的手,小声道。 “你是说,公子就在这里头?” 韦小点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找燕大哥他们了,估计应该很快就会来,这会儿我得盯着他们,可是游龙居有四个门,我一个人看不过来啊。” 王富贵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韦小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不就是守住门吗?你就瞧好吧,你叔我做事,绝对靠谱,妈拉个巴子,这些人竟然敢把我的摇钱树,哦不,我的秦公子给绑了?真他妈不想活了。” 很快,两个人就分了工,王富贵去守后门,韦小则在前门这边等着援兵过来,他沿途已经做了记号。 王富贵刚走出去两步,突然又拐回来。 “咳咳!” “我说,韦统领啊,我这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要是让倾城她娘知道了,一定又要跟我闹了,她跟我闹了,倾城心里就不舒服,倾城不舒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受苦了,燕青指定也不会舒服,燕青不舒服了,只怕会拿你们来出气,所以今天的事情啊,你看,是不是……” 韦小秒懂。 “你放心吧,王叔,婶子绝对不会知道这事情的,我保证。” 孺子可教也,王富贵拍拍韦小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他。 “嗯嗯,那就这么说好了,放心,叔不会亏待你的,等哪天闲了,叔带你去玩,保证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 “好了好了!” 韦小赶紧拦住他,再让他这么絮叨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王叔,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忙的很,真没那时间。” 王富贵一脸尴尬,想了想。 “那行,那回头叔给你送点好玩的过去。” 韦小算是服了,连忙点头,他要是不同意,王富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想堵韦小的嘴。 终于两个人守住了门,而秦川这时候,正享受的很。 第一八四章 拖延 有酒有肉,还有爱吃的桂花糕,又不用操心任何事情。 这哪是人生低谷,明明是人生巅峰。 至于所谓的死亡威胁,先放一边去吧。 秦川捏着一块桂花糕,吧唧吧唧的在嘴里嚼着。 咕噜! 一边盯着他的面具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么看着别人吃东西,很容易饿的。 咕噜!咕噜! 秦川错愕的看着面具男,很是不情愿的拿了一块桂花糕。 “给你吃!” 面具男得亏带着面具,要不然指不定脸红城啥样了呢。 “公子,不要开玩笑了,你吃就好,吃过了,是不是就可以为在下做一遍演示了?” 秦川撇撇嘴。 “不要着急吗?这不是还有好多没吃的吗?” 面具男心里面很憋屈,真想把这货按到地上摩擦摩擦,这特么二十斤桂花糕,你多大的肚子能装的下去。 没办法,只能等啊,等这货把东西做出来,就把他给办了。 秦川丝毫现在只顾享受,二十斤糕点,被他足足造了一大半,扔的比吃的还多。 长的不好看的不要,不白的不要,跟挑老婆似的。 “嗝!” 秦三公子一个饱嗝,把面具人激动的差点痛哭流涕啊。 “三公子可是吃好了?” 秦川点点头:“吃好了。” 面具人:“那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秦川:“当然可以了。” 他悠哉悠哉的走到院子里,面具人早就准备好了原料,还细心的给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洗手,漱口,秦川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恨不得再洗个热水澡。 面具人头上已经全都是黑线。 “公子,就是演示一番而已,这般做作,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秦川摇摇手指。 “非也非也,这是对神灵的敬畏之心,制作这东西,可是有危险性的,要是心不诚,上天怪罪下来,这院子估计都会被炸没的,我还没活够,可不想英年早逝。” 面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嗯愤怒,没事,平常心,反正这货是要死的,不用跟他计较。 接下来,就是到做运动,活动身体的时候了。 秦川也不知道做的是第几代的广播体操,反复蹦蹦跳跳,就是没动手的意思。 面具人这会儿已经坐到了椅子上,麻木的看着秦川,努力安慰自己。 不要跟死人计较,不要跟死人计较。 秦川这时候心里比他还急,都这么拖时间了,咋还没来人,不会是韦小这小子犯傻了吧。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嘤嘤~ 天上传来一阵声音,抬头一看,是一只鹞鹰,应该是路过的。 秦川这时候终于活动完了,扎上围裙,戴着手套。 “好了,我开始了,你注意看了啊。” 面具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心里说着,你特么快点吧,嘴上却说。 “有劳公子了,公子之恩情,日后定当厚报。” 秦川还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他开始动手了,先放入木炭,将木炭捣碎。 然后放入木炭二分之一量的面粉,四分之一量的皂角捣碎掺进入。 秦川做的很认真小心,每一次添加原料,都要用称仔细的称一遍,确保分毫不差。 任谁来看,秦川现在都是真的在制作那种危险的东西。 自打秦川被绑过来,就没有见他这么认真重视过。 等到木炭皂角面粉搅拌匀了,秦川开始放了一点点硝石,同样是碾碎了的,再加上和木炭等量的硫磺。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还整了一些沙子进去。 就这样混杂着拌均匀了,黑褐色的粉末颗粒就这么出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火药?” 面具人有些怀疑。 秦川点点头,取了些火药,放在一块布上,然后折了几下包起来,再用绳子裹一下,一个简易的炸药包就这么做了出来。 可惜,没有火啊,要不然还可以演的更像一些。 “喏,这样就可以炸了,来来来,给我个火把,我给你们演示演示。” “哎哎哎,公子别急,这不是演示的地方。” 面具人急了,匆忙拦住秦川,恐怕他真的给整一发,那特么就麻烦大了。 面具人最后还是不怎么放心,决定先拿出去试一试,这种事情,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就亲自带了几个心腹,拉过来马车往城外去了 。 即使城门被封锁,他们依然有办法出城,面具男已经记录下了秦川配制的过程。 只要这包火药能够去秦川所说,顺利爆炸,那就说明秦川没有骗他那以后按照秦川的这个方法,他自己就可以配制。 临走的时候,他就吩咐了手下,只要听到城外有响声就先把秦川结果了。 没有人会留着一个祸害给自己惹麻烦,至于承诺,只有无能的失败者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 面具男出门的时候当然不是戴面具的,他打扮的很轻松平常,就如同是如同的客商一般。 他从后门走的,可笑的是,王大老爷这会儿只喜欢盯着女人看,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本来就不是专业蹲点的人,而韦九让他看的,又只是那些赶着马车的人。 面具男刚走一会儿,杨钊就带人赶了过来。 来的人都是随意的百姓打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会突兀的引起别人注意。 杨钊对韦小留的记号很是火大,要不是他早来了,谁知道韦小这家伙这么能绕。 再为了安全,也没这么玩的吧,没技术含量。 “韦小?确定人就在里面?” 韦小点点头:“我有九成的把握,公子就被关在这里,我就是进不去,要是能进去的话,我一定会探个清楚。” 杨钊拍拍他得肩膀。 “小伙,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打扮成乞丐,还有,你长得也不丑,稍微收拾收拾,应该就能勾一些姐妹上勾,以后记住,这种地方最有可能探到消息的,就是那些亮着大腿的姑娘。” 韦小一脸的鄙夷,他一点都情愿这么做,他还小。 杨钊也没接着挖苦他,而是撇下他,率先进了游龙居。 “哎呦,客官您来了,姑娘快来招呼着。” 看那样子,杨钊就像是花丛老手一般。 第一八五章 口味 杨钊长的很仙,为什么用仙来形容呢? 大概是他跟着老鬼的时间长了,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喜怒不浮于表面,哪怕是色,也是那种隐晦的色。 别人看女人的大腿,眼睛里都是欲望,嘴角的口水恨不得流到地上去。 杨钊看这些大腿,更像是在欣赏,看到又长又直又白的,点点头,看到次一点的,摇摇头。 不过这个粗壮的,还长着腿毛的是什么鬼?这样的也有人喜欢吗? 杨钊抬起来头,看到的是一张抹着比桂花糕还厚的粉的脸。 这样的奇丑女子,在天下都能排的上号了吧。 杨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让人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吐。 一个帅气的小哥进来,总能招来春心泛滥的姑娘。 白皮肤,黄皮肤,卧槽,那个黑的跟炭一样的是什么东西?这特么是认真的吗? 这群五颜六色的姑娘围住了杨钊。 “哎呀,哪里来的俊后生,去妹妹那里坐坐?” 杨钊转脸一看,你妹的,脸上的皱纹都特么成苦瓜了。 “帅哥,爱拉夫油” 杨钊不知道这蓝眼睛的女人在说什么 “小哥,奴家等你许久了。” 杨钊只是扫了一眼,算了,你接着等吧,我实在没看到你。 眼珠子实在不知道看哪,那就看那个极品的丑女人吧。 “哎呦喂,这位爷,瞧着眼生啊,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游龙居吧?” 这腔调没跑了,就她了。 杨钊一把抓住这丑女人。 “跟我走!” 丑女人愣了,围观的姑娘们也愣了。 “公子,您确定是我?” 这丑女人惊讶的眼睛都从绿豆变成了黄豆般大小。 姑娘们也是一脸期待,渴望着杨钊摇头。 可惜的是,杨钊竟然点了头。 “嗷!” 丑女人一蹦三尺高,鬼叫道。 “那个鳖孙说老娘丑的,哪个鳖孙,没眼光的东西,看到了没,老娘明明魅力无限,这游龙居欠老娘一个头牌!” 说罢,丑女人转头风情万种的看着杨钊。 “噗!噗!噗!” 大厅里的人都吐了,这女人风骚起来,真特么顶不住啊。 杨钊用力扯着大腿上的肉,让自己尽量能多忍一会儿。 功力还是差了点啊。 杨钊拉着丑女人。 “走,老子就喜欢重口味的。” 靠! 这下真是把满大厅的人给惊着了。 两个人上了楼,寻了一个僻静的屋子。 刚一进去,那丑女人就扑了上来。 杨钊差点没躲过去,伸手一推,把这女人推到了边上。 “公子,你弄疼人家了。” “呕!” 杨钊只感觉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唰! 他拔出来腰间的软剑,指着这丑女人。 “不要叫,坐到床上去。” 丑女人一脸为难。 “公子,没必要这么粗鲁吧?” “呕!” 杨钊吼道:“坐到床上去!” 唰! 软剑划出一道弧线,将房间里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丑女人小眼睛再次瞪圆,手捂着脸,嘴巴张大,眼看就要爆发。 “停,不要喊,再喊我就杀了你。” 丑女人用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杨钊,点了点头。 “呕!” 杨钊被她刺激的实在不行了,不敢直视了。 “听着,我问,你说,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说多余的话,不准喊叫,否则,我的剑就会染上你的血。” 丑女人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杨钊:“你是这里的老鸨?” 丑女人点头。 “那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了?” 点头。 “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 点头,之后又摇头,然后再点头。 “到底有没有,别耍花招啊。” 丑女人指指嘴,示意要说话。 “说吧。” 丑女人如临大赦,喘了口气。 “公子,奴婢只是个小人物啊,在这游龙居里就像是个蚂蚁一样啊,你可不能杀无辜的人啊,你还年轻,不要冲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啪啪! 杨钊用软剑拍了拍一边的柱子。 “说重点,不杀你。” 丑女人:“是有陌生人,不过貌似都是些随从,和我们这里的管事掌柜在一起,每天进进出出,前两天还来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真叫一个漂亮啊。 要是想要配上这女人,恐怕还非得你这样的公子才行。” 才刚刚正经了两句话,这丑女人又跑偏了。 “他们在哪个院子知道么?” 丑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很明显,她知道,只不过在犹豫要不要说。 “说!” 杨钊厉声喝道! 丑女人吓的跪在地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公子,奴婢实在不能说啊,奴婢孤苦伶仃在这里,就靠着在游龙居混口饭吃。 我要是说了,那不就活不下去了么?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杨钊冷笑一声:“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能要你的命。 还有,我告诉你啊。 过了今天,或许这个游龙居就不会存在了,你一样会没饭吃。 不过你要是说了,我可以保证你得到大笔的赏赐,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并且,或许我还能给你找个男人,了却你多年的心愿!” “我说!” 一听到男人,这丑女人就像是饿狼看到猎物一样,那小眼睛里透出来的光,让人看着瘆得慌。 杨钊心里感叹,这特么是饥渴啊。 “不用说了,你直接带我去就好,你应该可以接近那里的吧。” 丑女人这下又有点犹豫了,带杨钊去,那肯定有风险啊。 杨钊:“我给你找的男人不会超过三十岁,精壮童男!” “走!” 丑女人噌的一下站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杨钊笑了笑,这女人啊,真是不能离开男人。 他把身上的衣服松了松,一半衣领还耷拉在肩膀上,然后把头发解开,那样子就像是刚刚忙活完一样。 刷刷! 杨钊又随手挥出两剑,在这丑女人的衣服上划了几道,这才满意的点头。 “这才像样子,一会儿出去,要演的像一些。” 第一百八十六章 隔墙对话 杨钊下来了,春光满面。 这是大堂里所有人都关注的事情,他和那个丑女人在上面呆了差不多也就一刻钟。 在下面的人看来,都反而显得很开心。 看着是个重口味的,原来也不是个坚挺的人。 是这丑女人太彪悍了,还是这少年真是个银样镴枪头? 再看看他后面的丑女人,我滴娘,真特么能整。 两条腿走路都在打颤,这么短的时间,有这么激烈吗? 看看她身上的衣服,或许还真是有什么特殊的玩法。 下面的人有一个共识,战况一定十分的激烈刺激,这少年或许是个变态。 之前为了他的一张帅脸而来的姑娘远远的避开,长得再帅,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杨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拉着丑女人去了后院。 游龙居的后院很大,这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若不是丑女人带着,恐怕杨钊还没那么容易进去。 每隔那么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守卫的人,搞得跟皇宫一样。 若是一般的红粉之地,没必要配备这么多的守卫。 如果秦川不在这里,那就是怪事情了。 丑女人和杨钊并立而行,引起了许多守卫的注意力,这些守卫自然十分惊讶。 “如花姐,您这是老树开花了吗?从哪找了个这么俊的后生?” 丑女人娇羞的捂住脸。 “瞧你们怎么说话的,姐也是有资本的人。” 守卫相视一笑,只当她是在胡说。 丑女人也是有心机的人,走过一处院落,她悄悄伸手一指,后面的杨钊就明白了。 杨钊推着她进了挨着的一处小院。 嘭! 门被推开,杨钊傻了,这丑女人也傻了。 这院子里坐了一群守卫,手中拎着货真价实的精铁兵器,至于是什么渠道获得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花?你来干什么?” 一个面带刀疤的家伙问道,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头。 如花傻了,她是被杨钊推进来的,她哪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人。 “那个,龙帮主,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奴家好不容易寻了个男人,想找个地方快活快活,怎么就撞到您这里了。” 刀疤脸一脸懵,这娘们说真的假的? “如花,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哼!” 丑女人一声娇嗔,差点没把刀疤脸的胃给甩出去,这张脸撒娇,让人受不了了。 “呕!” 刀疤脸喷了一地,扶住一边的柱子。 “如花,说话就说话,撒个什么娇?你龙爷实在受不住啊。” “龙帮主,你怎么样了?” 杨钊突然大叫一声,又把这龙帮主惊了一下。 龙帮主还没有回答,隔着墙就传来一个声音。 “我没事,你们让我出去好吧,你说你们十六个人,看着我这个中了无根草的人,有什么意思?你们那个面具男不是带人出去实验那个火药去了吗?该遵守约定放我出去了吧。” 这声音不是秦川还有谁? 秦川何等聪明的人,杨钊的一声大喝,他就听出来是杨钊了,也知道,杨钊是在试探着问他还安全不安全。 秦川就这么几句话,把自己的处境报给了杨钊。 中了无根草的毒,有十六个人看着,还有一伙人出城去了。 龙帮主脸色大变,这话让这两个人听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龙帮主使了个眼色,在杨钊的身后的守卫关上了门。 杨钊故意装作一脸的疑惑? “帮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龙帮主道:“小子,你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只能留在这里了,放心,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一定放你出去,让你和如花双宿双飞。” 杨钊心里苦啊,混成这样,还咋见人啊,要靠一个丑女人保命。 整个院子里足足上百号人,如果动手的话,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杨钊有信心逃掉。 他逃了,秦川不就完蛋了吗? 杨钊进游龙居,就是打算先想办法保证秦川的安全。 否则,他都不用亲自动手,秦军围住游龙居还能有人逃掉? 一定要想办法进那个院子。 杨钊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样可不对啊?如花姐,我来的时候你可没说有这事啊,剩下的钱我也不要了,如花姐你去找别人好了。” 如花蒙圈了,这跟剧本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她是老江湖,很快就明白了杨钊的意思。 “兄弟,咱们都是说好的价钱,你跟着姐来,姐还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吗?龙帮主不会怎么你的,这么多年,我给龙帮主物色了多少的好姑娘啊。” 说着,如花还对龙帮主挤了挤眼。 龙帮主平日里就和如花有交情,算起来也有十年八年了,他依然不忍心破坏如花的好事。 “对对对,兄弟,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给你而已。” 杨钊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冒出来的这个龙帮主身份,对他说的话,当然也是谈不上信任。 他现在就是在装傻,这样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秦川在另一边等了许久,仍然没听到杨钊的回话,就知道他是遇到了麻烦。 秦川把目光又落在了那些原料上面。 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把玩着。 时间紧迫啊,一旦面具人出城试验未果,只怕第一时间就会回来质问他,盛怒之下,鬼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开始随意的搭配这些原料,试探那些看着他的人的反应。 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按照面具人的吩咐,看着他,记录他做的一切。 反正又没有火,现在这里的秦川即使再配出来会炸的那东西,依然没什么用。 秦川知道他们在记录,所以也留了心眼。 他开回的倒腾,用各种配方倒腾。 皂角配面粉,木炭加面粉。 他整整弄出来十几包的东西。 其中有一包是真正的火药,量还不少。 这配方一定被人记下来了,所以,看着他得这几个人必须得死,要不然,火药的配方就有传出去的可能。 秦川接着折腾那些原料,他把面粉和着木炭搞了一大包。 然后托在手里,不经意的靠近看着他的人。 噗! 秦川突然把这一包东西扔了出去。 里面的东西飞了,布包还在他手,那些粉末全部飞散,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 “给我火!” 秦川喊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杨钊的安排 “火来了!” 从墙的另一边,飞过来一个火折子,正好落在秦川旁边。 十六个守卫这时候正用力揉着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楚些。 秦川手脚无力,却不影响速度,快速捡起来火折子,点燃了他配制的药包上的火绳。 就在这时候,杨钊已经翻墙跳了进来,从腰上抽出来软剑,护在秦川身前。 “扔过去,他们一个都不能活!” 秦川力气弱,扔不动那么大一包火药。 杨钊还没近距离使用过这玩意儿,有点担心。 “这玩意儿不会把我们俩给炸了吧。” 秦川:“不会的,你快扔吧,烟快散了!” 杨钊脱手而出,正好扔在十六个守卫的中间。 “轰!” 一声巨响过后,靠近火药的几个守卫直接被炸成了碎肉,其他人,也都被震死了。 气浪冲过来,冲倒了杨钊和秦川,他们重重的撞在一处柱子上。 轰隆! 院墙应该是豆腐渣做的吧,也没能抵挡住火药爆炸的冲击波,轰然倒塌。 尴尬了,真的尴尬了,倒塌的院墙砸倒了旁边院子里的一片人。 但是,剩下的还有一百多号大活人,还各个都是壮汉。 他们还沉浸在爆炸的余威当中,嘴巴张的大大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那个龙帮主。 “杀了他们!” 噌噌噌! 刀剑出鞘,这些人团团围住了秦川和杨钊,一脸的凶狠模样。 杨钊一脸苦逼,瞪着秦川。 “你不是说没那么大威力吗?不是炸不到我们吗?” 秦川略微有些尴尬,无奈的挠挠头。 “我特么哪能拿的准,估计比例没把握好。” 还好,那十六个守卫都挂掉了,要不然秦川的心还在玄着。 即使被围住,他也丝毫不惧,就算是没了力量又怎样?这里是秦阳,有大把的秦人和秦军。 “你们想干什么?在秦人的地盘,也想杀本公子吗?” 秦川不怒自威,一时间吓住了龙帮主。 他貌似对秦川的身份并不是很清楚。 “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功夫,外面的秦军已经杀了进来。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燕青的声音很急。 至少五千秦军围住了这里,整个游龙居里被秦军给站满了。 秦军甲坚刀利,龙帮主手下的这些小喽啰怎么能挡得住? “放下武器,留你们一命!” 燕青一身精铁铠甲,把大将军的威武形象完全显露出来。 铛啷啷! 武器扔了一地,龙帮主顿时明白,大势已去。 他想自杀,刀才架到脖子上,就被杨钊一把打下来。 “想死?便宜你了,还有话要问你呢。” 秦川道:“先把本公子的解药拿出来。” 龙帮主死又死不成,这时候要是不想受罪,还是老实一点好。 “公子,不是小的不给您,是实在是没有啊,小的只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都是那戴面具的人给指使的。 他也只是说是个贵人子弟,也没说是公子您啊,我要早知道,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龙帮主说的绝非虚言,他只能守在旁边的院子里,充当打手和掩护,这院子里的十六个守卫才是面具人的心腹。 “那你知道这面具人是谁吗?” 龙帮主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这游龙居主人的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曾来过游龙居。” “女人?” 杨钊想起来,似乎如花也曾跟他这么说。 “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龙帮主依然摇头。 “我没见过正脸,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蒙着面,我好奇,想要偷偷的去看,只看到一个侧脸而已。” “算了,不要问了。” 秦川说道。 “问了也没意义,马上派人出城,去找那面具人的下落,娘的,老子到现在还中着他的毒呢。” “是,公子!” 燕青当即安排了人,他又问道。 “那这些人怎么办?杀了吧?敢助纣为虐,绑架公子您。” 秦川眼中也有杀机,他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还没找个方式发泄一番。 “不不不!” 杨钊突然插了嘴,平日里这种事情他都不管的。 “三公子,这些人就交给我来处置怎么样?包您满意。” 秦川点点头:“可以啊?求之不得,我还想看看杨少侠是怎么处置人呢。” 杨钊干脆当场就做决定。 “如花姐?” 丑女人老鸨跪在地上下的半死,她哪里能想到,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人物,这下怕是活不成了。 杨钊叫她,她都没反应过来,身体还抖抖索索的。 “如花姐?” “啊?” 如花一脸的惊诧,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公子,您是在叫我吗?” 杨钊点点头,如花从后面起身跪到前面来,抖的像个筛子一样。 “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有眼无珠,看轻了贵人哪。” 杨钊笑了:“不要这么紧张吗?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杨钊这么一安抚,如花终于放下心来,脸上也缓和了许多。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如花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及啊。” 杨钊笑着把如花扶起来。 “好了,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如花姐相助,杨某答应如花姐的事还未办到,说起来还有些惭愧呢。” 如花懵了:“什么事?” 杨钊:“精壮童男!” 如花的一张大脸,瞬间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般,扭捏的说道。 “公子,怎么还提这事。” 她这一扭捏,杀伤力比刚才的火药爆炸还厉害。 “呕!” 秦川等人包括杨钊在内都忍不住了,吐了一地。 如花眉头皱起来:“人家就知道。” “呕!” 再吐! 杨钊好不容易缓过来气,指着龙帮主道。 “如花姐,你看这家伙怎么样?虽然不一定是童男了,但是看身板还挺结实,你要愿意,我就不杀他,把他给你了。” 龙帮主先是大惊,然后大喜。 这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龙帮主当下抱住如花的大腿。 “如花姐,俺是童男,俺是真真的童男,从小就练童子功。 实不相瞒,小龙龙我早就仰慕如花姐已久,今日终于有机会对姐姐表白了。 如花姐,我爱你啊,么么……” “呕!” 众将士再吐。 如花娇羞的捂住脸:“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 “呕,呕~” 众将士连吐,已翻车。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成婚吧 死里逃生的秦川再次回到秦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找老夫人认错。 老夫人一脸的严肃,心情很不开心。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差点就这么没了,求老人家的心里阴影面积。 “不错,还能活着回来,早就说,让你不要跟着那丫头,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不让人省心。” 秦川的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奶奶,对不起,孙儿知错了,但是孙儿知道,一定不是婉儿告的密。” 老夫人腾的一下就火了。 “你还在维护她?她到底是怎么勾走了你的魂?” 秦川道:“孙儿没被人勾走,孙儿也不是刻意袒护,孙儿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到现在还是这般意气用事,看来,是要好好收收你的性子了。” 秦川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老夫人道:“这样吧,我让人寻个好日子,你成婚吧。” 扑通! 秦川惊的跪了下去。 “奶奶,这不合适吧,父亲大仇未报,孙儿还要守孝三年,这般仓促,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些。” 老夫人不听他在这扯。 “我是这家里的长辈,我说行那就是行,现在秦地也需要有点喜庆的事,来冲冲晦气。” 秦川头都大了,他知道老夫人的脾气,连他老爹的老爹都拗不过她,他这个做孙子的,更不行。 一出老夫人的门,秦川又被自己老娘捉了去。 老娘不说话,只是哭。 哭的让秦川有些心慌。 “母亲,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柳烟还是哭,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母亲,孩儿知错了。” 柳烟依然哭。 “母亲。你到底要孩儿怎样嘛。” 柳烟突然道:“你成婚吧,你奶奶说的没错,你是该好好的收收性子了,或许只有你成了家,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 秦川头更大了,这是要逼婚吗? 柳烟开始威胁他。 “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要不答应,为娘就不再原谅你了。” 秦川仍然在犹豫当中,眉头紧皱。 柳烟的眼泪刷刷的就下来了。 “我的命好苦啊,秦战哪,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撇给我,打又不舍得打,还不听话。” 秦川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没过一会儿,就投降了。 “好了好了,别装了好吧,我答应了,先说好,时间不能赶太急,总得让我有个准备不是。” 柳烟瞬间阴转多云。 “真的?” 秦川点点头。 柳烟擦干眼泪,从屋子里寻了笔墨。 “来,签字画押。” 秦川郁闷了,这怎么搞得跟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一样啊。 秦川回到自己的小窝,身体很乏,都是无根草的毒效,已经让申仪看了,申仪说,他能配解药,不过需要时间,而且,这解药的药效很慢。 秦川想要恢复以前的状态,怎么着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看来只能低调行事了。 “公子,婉儿姑娘求见。” 门外传来韦九的声音。 林婉儿自从秦川出事,就呆在秦府里,作为人质,也是作为嫌疑人。 秦川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老夫人绝对会第一时间处死林婉儿。 整个秦家,也就一个秦川会对林婉儿好一些。 “让她进来吧。” “公子~” 林婉儿操着哭腔,眼睛都肿成了灯泡一样。 看的秦川有些心疼,想要伸手去抱住她,却被她躲开。 “公子,婉儿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婉儿,或许公子不会出事。” 秦川安慰道:“怎么会呢?那些人既然盯住了我,早晚都会得逞的,是我太自大了。” 林婉儿道:“可是公子是为了婉儿啊,还让婉儿看那么美丽的烟花,婉儿心里高兴,但是也责怪自己。” 秦川笑了:“没什么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婉儿接着道:“不管怎样,公子都是因为我,婉儿就是公子的扫把星,婉儿明天就走,不想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秦川问道:“你要去哪?” 林婉儿道:“当然是回小姐那里,婉儿会说服小姐,我们以后回晋地,绝不再踏入秦地半步。” 秦川皱起来眉头,这个傻婉儿,怎么就这么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 还要回晋地,也不知道姬月是给她下了什么毒,让她这么死心踏地的。 “你就不能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吗?你就没有想过?或许她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她是在利用你好吧。” 婉儿道:“不管利用也好,怎样也罢,婉儿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秦川怒了:“在你心里,她比我还重要吗?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就是害你我的人。” 林婉儿这下愣住了,她怀疑过,但是没能确认。 秦川接着道:“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有,游龙居和仙凤楼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这些问题,很显然林婉儿答不上来,尤其是姬月和秦川到底哪个重要,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不管怎样,婉儿都要回去。” 林婉儿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够倔的,秦川知道,很明显她还是选择了姬月。 乓啷! 秦川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茶杯,甩了出去。 “你走,走就好了,老子就算是把心掏给你,那又能怎样!我又不能拴住你。” 秦川很失望,即使心里有了准备,依然失望。 一夜难眠,秦川早上都顶着两个黑眼圈。 一大早,林婉儿就离开了,去找她的主子。 秦川很是郁闷,虽然他早就预测到有这种可能,但是真的发生了,心里也难免会失望。 林婉儿走,他都没有去看一眼。 杨钊坐在屋顶等着秦川出来,看到他的熊猫眼,差点笑出来。 “城外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个面具人,这人怕是逃远了。” 城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在城外听不到才是怪事情。 面具男不是傻子,听到爆炸声就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面具男的真面容秦川都没有见过,如果他刻意的要藏起来的话,估计谁也不好发现,这人可是专业做这些事情的 第一八九章 婉儿离开 林婉儿回到姬月的身边,把姬月吓了一大跳。 “婉儿,你回来了啊。” 看得出,姬月貌似有些惊讶。 林婉儿天真,单纯,但是不代表她就傻了。 “是小姐您吗?” 姬月目光略微有些躲闪,面对其他人,或许她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但是面对林婉儿,她多少有些心虚。 毕竟林婉儿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林婉儿都对她忠心的很。 她的生活上,算是林婉儿在照顾。 “什么?你说什么?” 林婉儿面如死灰:“我和秦川公子出城,小姐应该是唯一知道的人吧,是小姐您要杀他和婉儿吗?” “胡说!婉儿,你听谁说的?” 姬月装作愤怒。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遇险,一定是有其他人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婉儿道:“公主,我知道是你,不过我不怪你,你是为了我们晋人的复兴,但是公主真的就忍心让婉儿也去死吗?秦公子已经帮晋人很多了啊?” 林婉儿坚持认为是姬月,那姬月再怎么遮掩都是徒劳的,索性,她便承认了。 “婉儿,我对不起你,但是没有你,那个秦川是不会放松警惕的,这是我们唯一成功的机会啊。 秦川看似帮了晋人,实际上是在利用晋人,他卖给其他诸侯兵器,也都是有阴谋的,他的手里,一定还掌握着更强大的兵器。” 林婉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所以,婉儿只是公主的工具而已,就像当初我的父亲那样,其实都是晋侯的工具,用来保命的工具对吗?” 姬月:“你不要这么说,我也舍不得啊,可是晋人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 林婉儿摇头不听:“难道秦人不是同样在流血吗?秦公子的爷爷,父亲,还有两个哥哥都在争斗中没了,这天下,对于你们,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过些平常日子吗? 以前我和公主到处游走,虽然颠簸了些,不是很开心吗? 现在的公主,怎么看,都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东山村外的无数秦人,一定冤魂还聚在那里。 公主,我们女人,还是不要做太多血腥恶毒的事情了吧。” 这大概是林婉儿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质疑姬月吧。 姬月作为一个主人,也是要脸面的。 “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婉儿眼神变得十分平淡。 “我不会出卖公主,我求公主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一下,就当,婉儿已经死在那条河边了吧。” 哀莫大于心死,林婉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对姬月真的失望透顶了。 “你是觉得,我太恶毒了不是吗?你不想再跟着我? 你以为我愿意?我只是想把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 我不去做这些事情,或许我就得当做是一件工具,送给那些吕梁山的敌人,用自己的肉体去安抚他们躁动的心。 恶心,我真的嫌恶心,我的夫君,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洒脱的男人。” “像杨钊少侠那样么?” 林婉儿突然插嘴,她知道姬月的心思,毕竟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了。 姬月愕然,面色多了一些绯红。 林婉儿接着道:“杨钊少侠,那样正气的一个人,如果知道公主的做派,恐怕,也不会喜欢吧? 公主,婉儿到现在才知道,能真正找到一个喜欢的人,爱他所爱,思他所思,向他希望的方向去改变,那样才是女人的幸福啊,不是吗?” 姬月摇摇头:“婉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做到那些男人想要你做的,你就真的得到他的心了吗? 男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他们只会索求,从来都不会满足。 你只有比他们强大,才可能止住他们的心,管住他们的手脚,他们才真正是你的。 那些男人,他们凭什么就能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却要从一而终?” 林婉儿道:“或许,真的像公主说的,他们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但是就是因为有欲望,他们拼搏的样子,才是最吸引女人,不对吗?婉儿觉得,真正懂得去索求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如果杨钊公主被你锁住了手脚,还是那个你喜欢的杨钊吗?” 林婉儿的话,让姬月沉默了。 对啊,她喜欢杨钊的什么?不就是他从天而降,不受羁绊的洒脱吗? 若是把一个男人锁在身边,留住了他的身体,那他的灵魂呢?要么会飞走,要么,会被磨灭。 她要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一堆死肉? 半晌,姬月才说道:“婉儿,你真的长大了,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 林婉儿丝毫没有犹豫和不舍,也没有高兴和解脱,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公主保重,婉儿告退了。” 这一退,或许是三五个月,又或许是一年两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林婉儿走了,什么都没有带走,也没有留下什么。 林婉儿前脚刚走,姬月落脚的这里,就来了几个陌生人。 这些人手持晋侯的令牌,顺利1的进入了内院。 一进门,为首的人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丝毫没把姬月放在眼里。 “上茶!” 姬月一挥手,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这人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真是晦气,游龙居也没了,火药的配方也没有干到,还让秦川那小子跑了!” 姬月站在一边,说道。 “王叔莫急,兴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明日,我再去探探秦川的虚实。” 这人便是那个面具人,他另一个身份,就是晋人的王爷。 他和姬舒平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姬舒展。 晋阳被攻下来的时候,他和晋侯其他的家人走散,与母亲流落民间。 靠着母亲的美色支撑,他们艰难度日,姬舒展的童年是悲催的,也因此如此,让他的性格变得孤僻,变得阴冷。 后来姬舒平找到了他,把他送到了鬼谷书院,就是这样的他,竟然被鬼谷子看中,教授了一身的本领。 后来,他失手杀人,被鬼谷子逐出书院,就进了修罗殿,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吕梁山所为。 第一九〇章 清静 游龙居,现在已经是秦家的地盘了。 秦川再到这里,身后跟着长长的一队护卫。 每个护卫的腰上,都插着一个木桶子,里面是折叠的连弩。 这样的护卫队,真的是武装到了牙齿,就是给修罗殿十个胆,他们估计都不敢再打秦川的主意。 护卫队的首领,是别图,一座山一样的男人。 一身的精铁铠甲,走路都是哗啦啦响,要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恐怕早就被压趴下了,但是在他身上,怎么看都像是纸做的。 再加上这家伙背后背着的盾牌一样的大板斧,所有人都远远的避开。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无敌的。 武艺外高强的人,想把别图放翻,也得费大功夫。 一个人还不一定行,你得有武器能刺穿人家的铠甲啊? 秦川今天,是来谈事情的。 他是主家,来的比较晚的主家。 姬月是客,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客。 姬月的身边,已经换了一个姑娘。 她的心里也有点忐忑。 怕是秦川已经猜出来些端倪,故意在游龙居见她,为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游龙居现在的老大,是如花。 她是真正的野鸡飞上了凤凰树,一夜之间身份就变了。 龙帮主跟在如花后面,老老实实的做他的上门夫君。 如花唯一没变的,还是那张脸,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把隔夜饭吐出来的脸。 不过这并不影响秦川欣赏美女,尤其是那些西方来的美女,前世他没少见识过,确实很开放,尤其是在床上。 怪不得游龙居会是秦阳最好的红粉地,这种异域风情,确实博人眼球。 今天游龙居不待客,显得空荡荡的,但是因为主人要来,所以如花把所有的姑娘都召集起来,表示对主人的欢迎。 群芳满屋,香飘满园。 “阿嚏!” 秦川实在忍不住了,这味道有些冲鼻子。 “凡脂俗粉,全特么花粉的味道,好了好了,别搞得像阅兵一样,让她们都下去吧。” 秦川挥挥手,去了后院。 还是那个小院,就是那个秦川被绑在里面的小院。 墙修的很快,基本没费多少功夫。 姬月就在这院子里等了很久了。 “姬月公主,实在抱歉,在下来晚了。” 姬月施了礼,说道:“不是公子来晚了,是小女子来早了。” 秦川淡然一笑,扫了一眼这院子。 “姬月公主为什么不坐呢?你对这院子应该比我熟悉啊,不要客气,就当这里,还是你们的地方。” 姬月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秦川在向她释放信号,他已经猜出了一切。 姬月尴尬的笑了笑:“公子说笑了。” 秦川道:“说笑不说笑先不说,你们晋人如此对我,恐怕总得有些交代,这样吧,从今日起,那些武器,我们秦地不会再向晋人出售任意一台。” 姬月脸色变了,她还想找秦川谈谈火药的事情,秦川这下,算是完全杜绝了她的想法。 “公子,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秦川冷笑道:“是有些草率,但是比起你们那么草率的想要杀了我,好像我还深思熟虑了很多。” 姬月依然不愿意放弃挣扎。 “公子,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秦川:“早在东山村,我们之间就不应该有什么余地,我太天真,以为你们可以甘心被我利用。 果然,你们晋人是不知足的,或许,你就应该嫁给那个姬长安。 我不杀你,你走吧,这是为了婉儿,日后再见,我不会再手软。” 秦川的话很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姬月也明白,她好像,确实戳到了秦川的软肋。 姬月刚走到门口,秦川又说道。 “派人告诉呼延灼,两个月后,我必定在北边与他相见,让他识相一点,赶紧逃吧。” 晋人和北匈一定是联合了,若不然,单凭晋人,他们还不敢四面树敌。 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先收拾了北匈,再回头找他们算账。 姬月出了门,正巧撞见在门外的杨钊,他正和如花夫妇在聊着什么。 姬月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姬月见过杨少侠。” 杨钊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杨少侠,姬月明日就要离开秦阳,不知可否有那荣幸,邀杨少侠一叙?” 杨钊转身,冷漠的看着她。 “我爱美人,这是男人的天性,我更爱心地纯净的美人,至于这位小姐,你的心肠是黑色的,在我眼里,她都比你好看百倍。” 杨钊的手指向如花,让如花不胜娇羞,捂住了脸。 “呕!” 即使在吐,杨钊也没有把姬月放在眼里,有些人心地善良,面貌再丑,只是感官上的问题。 若是一个瞎子,他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善良的人。 若是一个正常人,那就吐完了,再去选择那个善良的人,然后再去吐。 总有一天,适应了,也就不会吐了。 姬月的眼眶都红了,杨钊丝毫没有给她面子。 作为一个天之骄女,拿姬月和如花比,这比杀了她还狠。 “既然如此,姬月告退,日后有缘再见。” 姬月走了,世界就清净了,杨钊接着和如花有说有笑,还有吐。 第二日,姬月带着一干人,离开了秦阳,秦军夹道相送,这是这个美人在秦阳最后一次这么体面。 下次再见,只怕就不是这番模样了。 秦阳暂时安静了,秦川把心思,都放在跟北匈的战争上来。 每天都有军队离开秦阳或者路过秦阳,向着北方开进。 三十万秦军,仅仅留了十万在秦地南边留守,其余人,全部将投入到这场战争当中。 打仗的最大目的不是驱赶北匈人,而是逃婚,秦川可不想糊里糊涂就把长乐那丫头给娶了。 虽然那丫头的容貌不差,也算懂那么一点事,但是性子实在太野了,不适合做老婆,更不适合,做一个母仪秦地的夫人。 两个月不长不短,刚刚好麦子收上来,也刚刚好,进入夏季,这样的日子,干这么火热的事情,秦川这是真的着急了。 平静了几个月的秦地,再次掀起波澜,引起各路诸侯的注意。 战争还在持续进行,但是诸侯们已经开始收敛。 他们,想看一看,二十万秦军,对上五十万北匈人,会是什么后果。 第一九一章 北伐 大周历五九六年夏,秦地挥师二十万北伐,秦侯川亲率大军,于五月二十五日自秦阳出征! ——《周纪》 秦川伐北匈,着急的不是一般,正而八经的誓师大会都没有举行。 秦川这一手,打的秦家的一群妇人措手不及,她们已经在张罗婚事了。 临走的时候,秦川的耳朵差点被拧下来。 长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好一阵子,连去送未来夫君的心思都没有。 此次出征的军队,是北线战场新编的第四第五两个军,外加秦阳的第一军,还有东线的第三军。 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各个军都已经按照编成装备齐全。 刀枪如林,车马如龙,浩浩荡荡的秦军绵延数十里。 秦军现在就是马少了些,集中起来去拉投石机和弩车。 而其他的军需物资,大多数都是靠人力用小推车推的。 秦川推广独轮车还是很有远见的。 战争是全秦人的战争,各地的官员早就备好了民夫,甚至壮硕的女子都被派上了阵。 秦军走到哪个地界,都有人帮着运送物资,还有女人和孩童提着水壶和大碗,为将士们准备好一碗碗清凉的井水。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本来应该消耗巨大的粮食,在行军途中丝毫未减,甚至还越来越多。 秦地今年是个大丰收,小麦的产量没有让秦川失望,今年的秦地,绝对不会再有灾荒。 麦子收了,百姓们又赶着种下豆子和粟米,等到秋月,又是一茬好粮食。 这点粮食在秦地已经不算什么,所以秦川也没有追究。 夏日行军,最难受的就是天上的太阳。 为了避免非战斗减员,秦军都是昼伏夜出,即便如此,也是闷热难耐,中暑的将士不在少数。 申仪也没有多少经验,所以难题又转到了秦川手上。 这时候的秦川,身上的毒已经排干净了,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还是那个利索的秦公子。 对中暑,无外乎就那么几种办法,要么就是备上清凉解渴的井水,猛饮一气。 要么就用藿香水预防,再配上绿豆汤,也就行了。 对现在的秦军而言,这没什么难度。 于是秦川派出传令兵,命令沿途各地准备好这些。 中暑的人少了许多,秦军行军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一日百里基本没什么问题。 秦阳到西北一千五百里,半个月过后,秦军到了西北凉州边界,这个时候,已经是伏天了。 五十万北匈人列阵边界严阵以待,他们加高了城墙,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仅仅半年的时光过去,态势就变成了这样。 原本大周要守的土地,却成了北匈人打算消磨秦军实力的地方。 呼延灼作为大单于,对此战极为重视,亲临边界指挥大军。 秦军太强了,要是换别人指挥,呼延灼不放心啊。 在北匈人严阵以待的时候,秦川却又突然不着急了。 连续十多天,秦军都在休整,没有踏过边界半步的意思。 打仗可是体力活,如果不能适应高温带来得影响,贸然开战,对交战十分不利。 况且,这西北大地,都是一片片的戈壁荒漠,连个乘凉的地方都少见。 一场大战,不可能短时间的接触。 像在以往,连番苦战一日的情况多的是。 将士们的体力是个大问题,耐暑的能力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战前的适应性训练是一定要有的,战前多训练,战时就少流血。 秦川的思想可以说是很先进,要是搁其他人,估计早就迫不及待的开打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按照秦川的吩咐,秦军开始了火热的大练兵。 越是热的天气,秦川要求将士们的训练强度越要大。 当然,是适当的大。 中暑肯定会有,但是脱水什么的基本不会发生。 每个秦军士兵至少备了三个十斤的水囊,足够他们一天的消耗了。 战前训练之余,秦川也在抓紧勘察战场。 北匈人已经做出了守城的姿态,准备的一定很充分。 不到万不得已,秦川不想攻城,打攻城战,是对秦军不利的。 这一战很重要,也正是因为重要,才不能去用人命填。 在人数上面,北匈人占据绝对优势,若是真的用人命去填,多少秦军都不够。 这不符合人口匮乏的秦地的利益。 秦川把他看到的一切,都用沙盘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利用逼真的沙盘来研究作战的计划了。 中军大帐里闷热的不行,秦川在帐篷上开了好几个通风的口子,即使如此,都是酷热难耐。 没办法,为了能更好的让将军们沉下心,秦川让士兵们准备了凉水,时不时的往帐篷上泼一点。 而他和一众大将都是脱光了膀子,没有一点的形象。 不单单如此,每个人还捧着一半西瓜,这样才能勉强让人呆的住。 “这鬼天气,哪是打仗的天气。” 秦川最先抱怨,浑然忘了,是他主动提出要开战的,他为了躲婚,可是苦了秦军将士。 秦风坐在轮椅上,不像其他人那样。 心静自然凉,多年的残疾,他的心静的可怕。 燕青也是叫道:“对啊,咱们是不是挑个日子再开战,最好下着小雨,再有些风,这样也好发挥将士们的力量啊!” 秦川点点头,命令书记官记下来。 “北匈人势大,人数又多,若是不出城坚守,咱们即使有这些投石机什么的,恐怕也得吃亏,毕竟有城墙在那里。 所以,得想个法子,引他们出城决战。” 阿秃儿却道:“公子,我觉得,以北匈的习俗,坚守不出,恐怕是有些不可能。 北匈善骑战野战,呼延灼那样的人,一定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优势。 所以,要防范北匈骑兵突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秦阳这个时候也道:“天干物燥,粮草堆放在一起,也容易被引燃,还要防止北匈骑兵偷袭。 大军在外,粮草是重中之重,由不得任何闪失。” 韦九罕见的说话:“还有火药,那东西太危险,暴晒之下,怕是会伤了自己人。” 一干大将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的,一个清晰的作战计划就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在沙盘上一推演,更是直观。 万事俱备,只欠下雨了。 第一九二章 雨中交锋 西北这地方,下雨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倒是风沙好大。 连日来的风沙,把人折磨的不成样子。 睡一觉起来,床上就留下一个人形印记,除了人睡的地方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是一层厚厚的沙子。 秦川的脸上手上,已经看不到肉色了。 “呸!” 秦川吐了一口唾沫,准备的说,应该是一坨泥巴。 “这狗日的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天气要一直这样,仗都不用打了,干脆洗洗回家算了。” 风沙一起,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了,诚然,这是很好的掩护,如果借着风沙接近城墙,那一定能轻易做到。 前提是,你得在风沙中不迷失方向,还得在风沙中抡得起刀枪。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大的风,弓箭会失去作用,床弩和投石机根本没有准头。 十步之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甚至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 风沙说停就停,停了过后,就又是大晴天,刚刚被沙石虐过的脸,不一会儿就晒得生疼。 秦川忍着疼指着天上骂到。 “你个贼老天,是不是耍老子啊,有本事,你一道雷劈死老子,用大雨砸死老子,鄙视你。” 秦川中指朝天,像一只避雷针一样。 “轰隆!” 一声巨响,秦川打了一个哆嗦。 “他妈的,是谁再玩火药,谁?炸死你狗日的。” 韦小在一边很是郁闷,那些火药他发誓,一定被看得很死,连韦九都不能靠近。 燕青则是一脸的惊喜,指着远处。 “公子,不是火药,不是,看哪?快看哪!” 秦川一脸疑惑,看个毛线看。 这一转头,他就呆住了。 那是乌云?这也太黑了吧? 这绝对是秦川见过的最黑的云,密度很高,时不时的亮起一阵电光。 隔了一小会儿,轰隆轰隆的雷声才传过来。 “轰隆!” 一声炸裂声,惊醒了发愣的秦川。 他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还愣着干什么,全军集结,急行军,目标凉州城!” 秦军还未完全集结起来,大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的砸下来,瞬间人的衣服就湿的透透的。 很清凉的感觉,酷暑就这样没了。 二十里路,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够了。 压抑了许久的秦军士气高涨,他们憋着气,急切的想要发泄。 城下黑云压城,城上的北匈人乱成一团,他们没有多少守城的经验。 凉州城只有三十万大军。 北匈号称五十万,实则分布在凉甘二州,他们还要防范四处揭竿而起的周人。 三十万人守一个小小的凉州城。未免大材小用,未免太过于拥挤。 北匈擅长骑战,所以他们不甘心就这么守城。 趁着秦军远道而来,还没有稳住阵脚,北匈人打算先发制人。 呼延灼果然够狡猾,他一上来,派出的只是一些杂牌部落的骑兵,上来就是五万之数。 他的目的,应该仅仅是打乱秦人的阵脚,尽可能得杀伤秦人的前军。 若是放在其他军队头上,呼延灼已经成功了,可惜,这是秦军。 并且,这是已经整顿完成的秦军。 一面面盾牌竖起来,长枪林立,弩车迅速装填。 因为行军队伍拉的很长,大量的重装备还没有上来,前军只有不到一百架床弩。 不过这些,已经是够用了。 北匈人的铁骑速度十分的快,冲击力也够强。 马蹄飞踏,溅起来高高的水花。 “放箭!” 秦军率先发难,床弩的射程在雨天打了些折扣,但是三百步还是轻而易举的。 嗖嗖嗖! 八百支弩箭如同闪电一般窜进北匈骑兵的队伍中。 瞬间,超过五百名骑兵被利箭穿透了胸口,整个人往后飞去,胯下的战马却没有停下。 这点伤亡只是九牛一毛,一片人倒下去,更多的人冲上去。 三百步太短了,不过十个呼吸,北匈人就冲到秦军眼前。 而这个时候,床弩的第二轮装填才刚刚完成。 “放!” 又是一片北匈人倒下去,更多的冲上来,撞在秦人的盾牌上。 大多数的盾手挡住了,只有少数的盾牌被撞烂,或者一排盾手被撞飞。 北匈人完全不顾及一线的战马和士兵,完全是以命换命。 秦人的弓箭像是飞蝗一般射出去,一片片的北匈人在箭雨的覆盖下倒下。 盾手苦苦支撑着防线,一旦有突破口,就迅速有人补上去,不让北匈人趁虚而入。 靠着盾牌上的支架,秦军的盾手很坚挺,挡住了最前面的北匈骑兵。 悲剧开始了,末日降临啦。 从秦军的盾手后面,突然冒出来一群拿着奇怪样式的手弩的士兵。 弩很短,威力不算大,对付没有多少铠甲装备的北匈人,也算是够用了。 令北匈人一辈子难忘的场景发生了。 从手弩里不停地射出来箭矢。 他们的弩似乎不需要重新装填。 北匈人前排的骑兵纷纷落马,身上最少的也插着两三支箭。 趁着这空当,重步兵迅速调整了阵型,密度更高了。 也就是说,北匈的骑兵冲击起来更加难了。 不仅仅如此,越来越多的军械投入了战斗,让北匈人尝到了密集火力的厉害, 短时间内,北匈人就被磨掉了五分之一。 作为主帅,呼延灼怎么会不心痛呢? 咚咚咚! 金鼓敲响了,这是撤退的信号,进退两难的北匈人一听到这声音,就立刻脱离了战斗。 他们调转马头,迅速向凉州城里奔过去,早点脱离秦军的射程,就能早一点安全。 北匈人退的比来的时候还快,留下来一地的血和尸体。 秦军的伤亡相比于他们,似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大雨还在哗啦啦的落下来,冲刷着地上的血水,融进泥土之中。 在城墙上的呼延灼很是恼火。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那个秦川都有新花样,也什么北匈就没有秦川这样的人。 呼延灼甚至没敢拿自己和秦川做比较。 这是没办法比的,呼延灼相信,他在兵法上,在用人上,在用计上,应该都比秦川强。 可是有什么用。 这个秦川每次都是以最暴力的手段,让任何的兵法阴谋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多憋屈的事情,初次交锋,秦人胜,士气更盛。 第一九三章 原装货遇上山寨 北匈人的骑兵退却,秦军抓住机会接着往前压。 直到距离城墙不足三百步,秦军停了下来。 嗖嗖! 让人惊讶的是,从凉州城里,竟然飞出来一片弩箭。 北匈人也有床弩! 应该是这些北匈人太自信了,或者说他们没搞清楚状况。 下着大雨,床弩不可能再有原来的射程,况且,他这床弩还是秦人卖出去的次品。 弩箭飞到距离秦人还有五十步的地方就歪歪扭扭的落到地上。 秦川不由得骂到:“这些狗日的晋人,果然和北匈勾结到一起去了。” 一看这些床弩,再联想到之前的刺杀,秦川不难猜出来床弩的来源。 北匈人有了床弩,那秦人攻城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即使有精铁盾牌铠甲,但是也架不住床弩啊。 这一仗,或许秦人要多付出些代价。 这都是晋人造成的后果,秦川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把床弩卖给他们。 但是反过来说,晋人也确实帮秦人拉了不少仇恨。 至少秦地的东线现在是安全的,晋人和其他三位诸侯正打的难解难分,谁都没精力顾及秦人。 下一个目标,就要放在晋人身上,秦川已经打定了主意。 床弩的出现,让秦军攻城不得不慎重,投石车不能靠太近了,只能在最大射程外进行攻击。 上百部的投石车排成两排,集中轰击凉州的正面城墙。 韦小是所有神机营的的统一指挥官,各种参数都是从他这里报出去的。 “预备!放!” 嗖,嗖! 投石机投出去的石头遮天蔽日。 他们用的是最小的石块,目的就是杀伤城墙上的人,破坏上面的弩车。 北匈人知道投石机的厉害早早的就躲了起来。 北匈人也一成不变的傻瓜。 城墙上没有传来秦川预想的惨叫声,看来必须要强攻了。 “韦小,过来。” 秦川先是把韦小叫到身边,安排了一番,然后才下令攻城。 “全军突击,攻下城墙,率先登城者,提三级!” 秦人重军功,这样嗯赏赐能最大限度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杀!” 秦军一阵咆哮,排成队列,重装步兵在前,顶着盾上去了。 蹬!蹬!蹬! 秦军的步伐整齐,军阵丝毫没有慌乱嗯迹象。 现在的秦军,十之八九都是经过数次战阵的老卒,作战经验十分的丰富。 进三十步,整队一次,间隔拉开一些,再进三十步,间隔再拉开一些。 在重装步兵后边,是抬着云梯的轻装步兵,也是攻击城墙的主要兵力。 距离两百五十步,北匈人沉默,距离两百步,北匈人仍然沉默。 而秦人的投石机和弩车也都出于沉默状态。 距离一百五十步。 北匈人终于动了。 投石机,床弩,还有特制的一种强力弩箭,朝着秦军覆盖过来。 重装步兵架盾抵挡,如电光般的弩箭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有少数运气好的人趴在地上躲过一劫,第一排的秦军伤亡惨重。 他们的盾虽然够硬,但是也架不住那种力道的北匈床弩。 当然了,他们的性命不能白丢,秦人的报复瞬息而至。 早就准备好的投石机和床弩果断发射。 速度来的太快,像一阵风,在城墙上掀起来腥风血雨。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的爆炸声。 刚刚那一轮,韦小早就按照秦川的吩咐,在其中混杂了由油纸装着火药制成的炸弹。 这油纸是两层的,里面的那层里装着火药,外面装着火绳。 火绳很长,在里面缠绕了几圈。 因为燃烧速度快,火绳不足以点燃油纸,所以不会提前爆炸。 这样的炸弹还不会被摔破,因为外面是软的。 炸弹爆炸,可算是吓到了北匈人。 这一轮打击,北匈人的重武器没有来得及撤退,顷刻间就被毁掉了不少,还附带着许多的伤亡。 这样关门打狗的方式,是有利于秦军的。 可以说,从一开始,呼延灼就选错了战术。 骑兵窝在城里,还不如步兵顶用。 要换做秦川,一定会抛弃城池,把空间拉开,众多骑兵化整为零,进行游击战。 主要针对后勤补给,还有被分散的小股敌军。 这样的方式能够最大的限度发挥骑兵来去如风的作战特点,任何军队都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现在倒好了,北匈人扎堆送死,让秦川杀个痛快。 北匈人被打的人仰马翻的时候,秦军陈势进军,又缩短了和城墙的距离。 当然,北匈人剩余的床弩还在坚持的,伤亡会有,但是秦川能接受,打仗没有不死人的。 北匈人的床弩再嚣张,总会有人惩罚他们,要知道,秦军自己用的床弩,性能可是好了一大截。 现在的情况就是秦军一堆重武器全面压制着北匈人寥寥无几的重武器。 在秦军距离城墙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北匈人的重武器就全部哑火了。 秦军直接碾压了北匈人,这让呼延灼很是郁闷加恼火。 他的重武器是从晋国周转过来的,也是秦人自己造的,这狡猾的秦人蒙骗了所有人。 秦军用的武器可以轻易攻击到他们,但是反观北匈人,即使占着城墙上的优势,也成了小弟弟。 没了北匈重武器的威胁,秦川甚至敢把阵列再往前移,到了距离北匈人不过两百步的地方。 投石机和弩车一刻都不带停的攻击,准头不怎么好,大多数神机营的战士都是新加入的,对武器的性能还不是太了解。 即使这样,城墙上的北匈人也很难受,伤亡有些大啊。 光是秦军的重武器已经够北匈人喝一壶的了。 北匈人现在已经开始放箭了,轻装步兵已经架起来了云梯。 重装步兵已经解放了,他们远远的护着长弓手,让他们可以在北匈人的弓箭威胁之外的地方肆无忌惮的发射箭羽。 反观轻装步兵,顶着他们的小木圆盾,攀着云梯往上爬。 滚木礌石这种东西守城必备,凉州城下砸下来的滚木礌石伤了大量的秦军。 而这时候在凉州的墙根底下,有些步兵在不断的挖坑,贴着城墙挖! 第一九四章 榜样的力量 贴着城墙挖,目的只有一个,当然是搞城墙了。 攻城如果不把城墙给推了,那还对得起秦川“城墙终结者”的称号吗? 城墙上北匈人的弓箭伴着大雨落下来,站着的士兵举着盾牌,保护挖坑的士兵。 挡住剑,却又挡不住雨,雨落下来,挖出来的坑里全是水。 有水该怎么埋火药,这火药不防水的。 就算是用竹筒装着,火绳也点不着啊。 不过士兵们依然认真的挖坑,很快,一个个的水坑被挖出来,里面的水太多,士兵干脆卸下头盔,往外舀水。 这么大的雨,水怎么都舀不干净,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轻装步兵搭起来云梯了。 秦军的云梯很有特色,上面还带着钩子,举的高高的,靠在城墙上,再往下一坠,就牢牢抓住凉州城的城墙。 钩子是用铁打的,足足有两指粗,用刀砍断也得砍一会儿,况且北匈人装备的还只是一些青铜弯刀。 轻装步兵们开始攻城了,他们举着圆盾,散开阵型,尽力躲避北匈人弓箭的杀伤。 军官们在前,士兵们跟在后面,这似乎是现在秦军的常态,天下诸侯军,这样的场面不多见。 相比之下,跟在后面的士兵的伤亡比军官要多一些,毕竟军官们的作战经验在那摆着。 人还没开始往上爬,北匈人的檑木滚石就忍不住落下来了。 沿着云梯滚落的檑木力道很大,砸在倒霉的军官身上,直接把盾牌砸的粉碎,人也砸的飞出去,落到地上,脑浆四溅。 最倒霉的是挖坑的兄弟,被从城墙上落下来的石头重点照顾,砸的鬼哭狼嚎的。 攻城战都是如此的,攻城的一方实在不占任何的优势。 没办法,秦军只能依靠强大的远程火力,尽力压制住城墙上的北匈人。 长弓手奋力拉圆长弓,将一支支重型箭射上城头。 只要砸到人,这重型箭就能把人钉在城上。 床弩还在发射,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是威慑力还是在的。 投石机开始往后延伸,尽可能的给北匈人制造麻烦。 这一仗打的很苦,自秦川领兵以来,秦军还没有这么损失过。 这只能说明,秦军的发展速度降了下来,敌人却在不断追赶。 这问题值得秦川深思,他甚至怀疑,雨天攻击是不是错误的选择,最有优势的火药,到现在也没能发挥上大作用。 很快,轻装步兵们终于蹬上了城头,与北匈人面对面的搏杀,这时候,优势才逐渐的被拉回来。 攻城的人,带了数量不少的连弩,这一通扫下去,轻轻松松搞死了大片北匈人,可惜他们压根就没有二次装填的能力。 连弩用完了就是完了,被秦军直接甩到城墙下去。 城墙上边不能留这杀器,万一被北匈人搞过去了,那可就是秦军最重大的损失了,秦川叮嘱过,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秦军在城墙上苦战,却迟迟未能打开局面。 北匈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都像是不要命一样,越杀越多。 其实这说起来,都是呼延灼的功劳,没有北匈人敢在大单于面前怯战,他们更想表现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够飞黄腾达。 大雨倾盆如柱,血水混着雨水染红了土地,城墙。 短时间内,秦军的伤亡就突破了两千之数,北匈人伤亡更甚。 北匈的重武器大多数已经损坏,在秦军的重武器压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他们就是在以命拼命,以命换命。 轰隆! 城墙根下边终于爆炸了,即使下着大雨,依然炸了。 是一组秦军用身体挡住了雨,护着火药,在火药的爆炸声中,他们化作漫天血雨。 可能是他们没有把握好火药的量,也可能是凉州城太坚固了,城墙根下面只是被炸出来一个窝窝。 他们是为了秦军的胜利,不打开城墙的缺口,秦军的牺牲只会越来越多。 于是乎,他们用自己的生命铺路。 秦军受到刺激,攻击更猛,大雨也浇不灭他们心中的怒火。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在崇尚英雄荣誉的民族之中,有一个人做了,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是成为英雄最佳的捷径。 轰隆… 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传来,城墙终于撑不住了,被炸塌了好几处。 缺口之间的城墙守军成了孤立无援的存在,秦军抓住着机会,集中兵力,夺取这些残垣断壁的控制权。 北匈人慌了,他们的骑兵出动了。 从倒塌的城墙缺口处,骑兵们蜂拥而出,残垣断壁之间的两军尸体,还有没有被炸碎的石头土块。 被踩碎,被踏成泥,被飞溅的雨水污染。 北匈的骑兵一露头,秦军就转为防守的姿态,盾牌竖起来,长枪端平了,而轻装步兵,还在城墙上清楚北匈人的残兵。 床弩紧急调转,放平了,分成队瞄准一个个城墙缺口。 “放啊!” 弩箭如同一道犁耙,将北匈骑兵的前排生生扫平。 在缺口附近的步兵,也纷纷捡起来弩箭弓箭,还有的拿出来已经射空的连弩,趁着北匈骑兵前排被扫平的空当快速装填。 箭雨比天上下的大雨还稠,拥挤着碰撞着,旋转着覆盖了城墙缺口。 一片片的北匈骑兵还没来得及扬起来马刀,就连人带马射倒在地,惯性还让人马的尸体在泥水中滑出去老远。 缺口就是地狱,北匈人冲不出去,就只能放弃。 他们调集了重兵,从城里围在缺口边上,同样的竖起来坚盾,学着秦人扬起他们不擅长使用的长戈,这是在凉州武库里寻到的周军留下的。 马上的天之骄子,化身成了步兵,或许是有些太无奈了吧。 残缺的城墙上的争夺还在继续,现在这里是整个战场的焦点,秦军得之,便可以居高临下,利用弓弩逼退缺口附近的北匈人,他们的弓箭射程够远,北匈人要是退了,就不是一步两步的事情。 而北匈人能成功守住城墙,就可以依托城墙守住缺口,只要不!露头,不出缺口,其实秦人也没什么招。 其他各处的攻城战甚至都停了下来,双方的精锐都放在不足一里长的城墙断裂区。 大战,进入了关键局面。 第一九四章 最强步兵 一里城墙,正面同时参与作战的也就是千人左右。 而在这一千人后边,则是上万人的支援兵力。 弓箭如雨,飞石如蝗。 不断地有人倒下,又或者被钉在墙上。 北匈人派出他了们最精锐的王庭武士,而秦军这边,阿福带着手下最精锐的士兵准备上去了。 阿福的成长真的很快,现在的他,已经是领兵上万的师长了。 这番为了关键的胜利,他又一次亲自上阵,这是秦军在阵线上的最高将领。 秦人的传统,就是将不畏死,兵亦随之。 将军身先士卒,有时候比躲在后边瞎指挥要好得多。 大仗阿福打过,恶仗阿福也经历过。 现在的他,武艺高强,智勇双全,是一个合格的高级将领。 为了确保胜利,他像秦川申请了一批连弩,本来他是想要手掷火药的,可是天在下雨,火药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连弩的威力也有一定的削弱,但是还能接受,依然可以轻易穿透北匈人人的铠甲。 下着雨,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让人很不舒服。 阿福索性把衣服都甩了下来,赤膊上阵。 流线型的肌肉,黝黑的皮肤,在雨水的冲刷下,准备爆发出积蓄已久的能量。 他依然提着一扇圆盾,这是他的标配, 右手一柄砍刀,精铁打造,出自欧冶子之手,若非他是秦川身边的人,他哪能有这待遇。 光着膀子穿着铠甲,在身上有些滑溜溜的,头盔来回的晃荡,被他直接扔了。 他的身后,是以阳关卫部分轻装步兵为底子重建的步兵师。 “兄弟们,公子说了,打下凉州城,以后,咱们就有一个新的名号,凉州师,以城为名。 我请示过公子了,此战过后论功行赏,包括我在内,谁第一个冲到城里,摘下北匈狼旗,谁就是我们秦人的凉州战神。” 哗! 阿福的话,在秦军当中引起一片喧哗,这两个名号,对一个秦军士兵来说是多大的荣誉。 秦人从军,不为钱财,只为身为秦人的荣耀,他们视名誉更甚于利益。 对秦人来说,吃饱喝足就已经足够,再多的钱财反倒不知道怎么去享受,还不如多立一些功名来的实在。 秦军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在他们将军的带领下夺下这一份功劳。 阿福却又道:“这份荣誉,我可是也要争一争的,所以,兄弟们得豁出去了。” “阿福,我也来!” 韦九呲着牙,一脸奸笑。 阿福眼睛一瞪。 “滚你姥姥的,还要不要脸。” 韦九嘿嘿一笑:“脸又不值钱,要来何用,我就先走一步了。” “杀!” 韦九挺着盾牌,突然带着亲兵杀向城墙。 阿福慌了,今次他们是主角,如果被韦九抢了风头,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韦九可以不要脸,他是要的。 “这个狗日的韦九。” “杀,别让他们抢了先。” “杀!” 上万精锐挺盾立刀,奔跑着像城墙撞过去。 箭矢如云,一片片的射过来,倒霉的人被射中之后栽倒在地上,瞬间被更多的箭矢扎个透心凉,死的不能再死了。 等他们上了城墙,王庭武士已经占据了优势。 拔弩,放箭,最短的时间里射出最密集的箭羽。 秦军特别擅长做这些事情,每次都能给北匈人一个惊喜。 而北匈人,似乎一直都会吃这方面的亏。 阿福的强大,不仅仅是在于勇猛,更多的还是在于他的智慧,沉稳。 沉稳的人不会做那种没有保障的事情,一次性射光所有的箭是极大的浪费。 所以阿福带的人,连弩是分三段射的。 第一波过后,他们已经借助箭雨的威力混杂进北匈人的前阵。 正当厮杀正酣的时候,北匈王庭的援军不断往前拥挤的时候,第二波箭雨发射,扫光一片人,造成一片真空状态。 趁着这机会,前阵秦军甩开纠缠的北匈人,又一波箭羽完成收割。 连弩,实在是没办法破解的外挂。 北匈人被这么迅猛有效的攻击打蒙了,怎么都觉得这不是打仗,像是屠杀,或者说,秦军是在割韭菜。 王庭武士还不放弃,接着往前堆。 三波箭羽过后,空当的时间足够秦军重新装填,于是乎,又是新一轮的箭羽洗刷。 北匈人走了准备,伤亡就没了想象中那么多,终于,双方彻底纠缠到了一起。 阿福很猛,韦九也很猛,两个人隔着不远,像是在比拼一般。 这些王庭武士都是北匈人挑选出来的精锐,身体强壮,武器尖利,还装备有铁器。 这些铁器肯定和投石机什么的都是一个来源,所以,秦军的铠甲在一定程度上没那么大的优势可言了。 阿福光膀子光头的形象,在北匈人看来就如同一个莽夫一般。 实际上,阿福战斗很讲究战术。 避开人多得地方,避免多人的围攻,每一刀都要尽全力,力求一招杀敌,每一次防守都要注意后方,防止前后夹击。 他跳跃,旋转,左右突进,想要围住他的北匈人怎么都没办法困住他,而他游刃有余,刀下的亡魂越来越多。 他是最强的步兵,这是阿福在心里给自己的定位,韦九都不能比过他,所以今日,他必胜,秦军也必胜。 他也会受伤,赤裸的背上被划出伤口,皮肉往外翻着,雨水冲刷之下,每一脚下去都是一个血脚印。 即使这样,他依然战而不退,仿佛感觉不到痛,仿佛有流不完的血。 北匈人大概也没见过这样魔神一般的人吧,他们开始避着阿福走,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阿福一个人,追着几十个北匈人在砍。 韦九可能就没阿福这么牛了,他是骑兵出身,更善于骑战,但是他善于硬碰硬。 韦九是那种,前面有一个敌人,就和一个敌人死战。 前面有两个敌人,那就同时和两个人死战。 若是前面有一群敌人挡路,他依然会毫不犹豫拔剑而战。 他这样的人会战死,会立功,在这之前,会有大片的敌人被他砍死。 骨头碰骨头,血肉撞血肉,刀砍在盾上,看到底是盾硬,还是刀利 这就韦九,无惧的韦九,不怕死的韦九。 第一九六章 破城 步兵之间的碰撞,秦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满地的北匈人尸体为证。 阿福做到了,现在城墙已经牢牢控制在了秦军的手里。 伤亡很大,超过两千秦军永远倒在这里,北匈人的伤亡之前是他们的三倍。 阿福受了伤,背上一道伤口,胸前也被捅了一刀,幸亏即使挡住,只是破了皮肉。 他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大多数都是敌人喷上去的。 经过雨水的冲刷,这血液在他身上就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韦九这个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伤口还要多上一些,这家伙太刚了,如果不是手下亲卫拼死护着他,为他挡了好几次关键的攻击,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壮烈了。 这会儿的阿福和韦九又凑到了一起,可以稍微喘息一会儿。 秦军占了城墙,北匈人只能暂时退却,重新整理队伍,伺机再把城墙给夺回来。 阿福从手下那里要来了绷带,把韦九按在那里。 “不要动,我给你包扎一下,你的血流的太多了。” 韦九听话的做好,他们都是同僚,都是兄弟,彼此之间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 雨水的冲刷之下,阿福用心给韦九洗了伤口,然后敷上随身带的金疮药,用绷带缠住。 一系列的操作有些痛,韦九嘶嘶的吸着凉气。 “轻点!” 阿福:“轻不了,你这伤口那么深,没用刷子帮你刷就不错了,忍着。” 韦九:“用刷子刷?你干死我得了?” 阿福笑笑,韦九说话总是这样。 韦九接着道:“差点就被我抢先了,现在城墙下来了,准备怎么往里面打?” 阿福想了想,说道:“公子会有指示的,我们只管卖命就好。” 的确,这是个问题,城墙虽然被控制,但是里面还有无数的北匈骑兵像是狼一样准备随时扑过来。 下了城墙,或许就是巷战,同时也意味着将失去重武器的支持,只会比城墙还要惨烈一些,所以不能贸然进攻,需要暂时休整一下,整理好阵型。 秦川已经让人传来了消息,这一次将有两万人投入第一波进攻之中,目的就是在城墙下面先占据一片民居。 一部分人从城墙上往下攻击,就是阿福和韦九带的这些人。 另一部分人燕青带着,从城墙的缺口处突击。 他还特意从其他部队那里匀了一些连弩加强了突击分队。 竹节加火药制成的爆破筒也送上来了一些,这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防水。 还有一种特制的陶瓷榴弹,也分发到了排一级。 每个人背上两个,在关键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此战就在雨停之际开始。 雨停了,火药就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投石机分队往前推进了两百步,因为怕误伤到城里的百姓,有专门的人在城墙上报参数。 此战,秦军抱着必胜的决心。 而北匈一方,呼延灼已经下令,开始向城外转移,他们准备撤走了。 有五万士兵留下来断后,他们躲在民房里,还有街道的拐角处,一旦秦军入城,他们就用血肉之躯挡住秦军前进的脚步,掩护他们的大单于顺利撤退。 战到这种地步,呼延灼并不意外,甚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北匈在城池的攻防战中一向不占什么便宜,他们最佳的战场还是北方苍茫的草原。 大雨来的突然,有的也突然。 瓢泼一般的雨说停就停了,雨停了,那么秦军的进攻也就开始了。 韦九因为伤势,不能乱动,所以不能和阿福去抢那个什么称号了,他很不甘心,所以把手下的亲卫都送了上去。 阿福带着人下了城墙,从旋梯口待命,攻击会从这里开始,他们都握紧了盾牌,等着号令。 为了攻击步调一致,秦军要等燕青带的队伍到了缺口处,然后才能全线进攻,一次性压上去,尽可能的给北匈人制造压力。 城墙下面到最近民居那里,也就不到一百步的距离,里面肯定藏着无数的北匈人,他们的弓箭早就瞄准了城墙根,只要秦军露头,就有无数的箭矢向他们招呼。 所以,进攻节奏要快,一旦开始,秦军们要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一直到冲进民居内,即使路上的伤亡再重,也不管不顾。 看着燕青带人到了缺口边上,秦川大手一挥,果断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呜~ 号角声起! 阿福身先士卒,听着盾牌一声咆哮,冲了出去。 “杀啊!” “杀啊!” 一队队秦军冲出来,向着民居的方向快速冲过去。 黑压压的一片,队形很乱,但是速度很快。 嗖嗖嗖! 北匈人的弓箭更快,他们似乎也学会了采取三段射的方式,箭矢持续不断地射出来。 唰唰唰! 密集的箭雨穿透了秦军士兵的身体,秦军倒下了一片人,没死的,仍然还在咬牙挣扎着爬起来。 不到一百步的距离,成了死亡的距离。 阿福手中的盾牌上已经满是箭雨,拎着都感觉沉重了不少,他的大腿也被一支箭穿透,可是他就像是没感觉一样接着狂奔。 若不是有铁甲防身,或许秦军在这一波箭羽中伤亡就得数千人,情况还好,能够接受。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上去,很快,就剩五十步了。 力气大的一些连长,从身上扯下来榴弹,用绑在盾牌上的火折子点着,然后扔了出去。 榴弹准确的落到民居里。 轰! 几个北匈人被直接抛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可是扔榴弹的人却被箭矢砸中,捂着喉咙倒在地上。 身边的士兵绕过他的尸体,继续前进。 三十步,二十步…… 爆炸声还在不断地响起,秦军终于冲到了民居边上。 用背后的爆破筒插进墙缝里。 轰隆! 围墙倒塌,里面的北匈人被砸倒,秦军终于和北匈人接战到了一起。 阿福是最先冲进去的,他身边的亲卫没了大半,剩下的也跟他脱离了距离。 他没用爆破筒,而是用大脚猛的一踹,围墙就轰然倒塌。 下一刻,阿福就已经冲了进去。 嗖! 一支箭近距离飞过来,当啷一声砸在头盔上被抛飞出去,阿福身形一滞,迅速挺着盾牌撞过去。 嘭! 北匈弓箭手的头都被撞瘪了。 第一九七章 受伤的总是百姓啊 院子里有六个北匈兵,弓箭手被阿福撞死了。 剩下的五个人如临大敌,瞬间围了上了,彼此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惊恐之色。 “杀!” 阿福拎着刀砍向其中一人,那人举盾去挡,脆弱的木质梦皮盾牌被直接砍成两半,人也被生生砍死。 鲜血飞溅,喷到阿福脸上,阿福来不及抹,盾牌一横,挡住侧面砍过来的弯刀,一个转身,一刀结果了砍他的人。 下一刻,他的盾牌甩了出去,锋利的边缘砸在一个北匈兵的脖子上,直接将他的脖子削掉了大半。 六个北匈人短短的时间只剩下了两个,这两个北匈人怕了,竟然转身要逃。 阿福追了上去,一刀捅穿一个北匈兵,来不及拔出来刀,他直接把身体扔在地上,尽跑两步,用手把另一个北匈兵提了回来。 北匈人还想转身去砍阿福,阿福迅速一扭。 咔嚓,北匈兵的脖子被生生扭断,脑袋耷拉下去,再没了声息。 阿福捡回自己的刀和盾牌,趁这机会,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也就是大腿上中的一箭,箭杆还有一半留在腿上。 阿福抓住露出来的箭头,用力一拉,箭杆就从下面拉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他解下身上的酒壶,这酒壶每个人备了一个,消毒用的烈酒。 一把倒上去,专心的痛让阿福头皮发麻。 胡乱的摸了一些金疮药,阿福就用步扎住了伤口。 这样的伤,在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 这个时候,他的亲卫才进入到院子里来。 阿福带着他们接着往下一个院子搜索。 从院子里出去,要经过一脸门房。 隆隆! 门房里传来异响,让阿福警惕起来。 他示意亲卫们不要发出来声音,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一个闪身进去,他的刀指向屋内。 呜呜呜~ 屋里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下面,一个人在不住的蠕动,看看一边倒在地上的小桌子,应该是被他撞倒的。 阿福不敢掉以轻心,刀始终指着床上的人,用手一掀,被子飞了出去。 “呜呜~” 一个赤裸的女人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女人身上脏兮兮的,看那惊恐的样子就知道饱受折磨。 北匈人都如同畜生一般,这凉州城指不定被他们怎么糟蹋。 阿福拔出女人口中塞着的布团,砍断捆住她手脚的绳索。 “啊~” 这女人一声尖叫,发疯一般抱住阿福,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将军!” 阿福的亲卫慌了,想要上去拉这女人,阿福阻止了他们。 他反手一掌砍在这女人脖子上,这女人顿时昏了过去。 阿福的胳膊已经被咬出了血,他叹了一口气,把这女人放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一转身,阿福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走,杀光这些狗日的。” 阿福一声令下,亲卫们随他接着往前搜索,一个个的院落清楚。 秦军善于这种巷战,尤其是手里有破墙的工具。 遇到不够坚固的墙,直接踹倒,遇到坚固的,就用爆破筒炸开。 这就叫不走寻常路,他们根本不去街上。 街道有一定的宽度,容易受到北匈人的骑兵冲击,那样的话对秦军是不利的。 而就这样一个个院子的搜过去,战果最大。 秦军善于配合,所以比之北匈人要强太多。 而且狭小的院落里,适合小分队作战,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们能投入的,也就是院子里的几个人而已。 秦军不仅如此,还能不定时的往大街上扔榴弹,杀伤一些北匈骑兵。 很快,两万秦军就占据了一小半的凉州城,而秦军的重武器终于也可以进城了。 床弩车一进来,就沿着街道搜索,只要见了北匈骑兵,就是八只弩箭问候。 一时间,秦军在凉州城如入无人之境。 秦军一边战,一边在愤怒。 凉州城里的百姓,被糟蹋的刺痛了秦人的心。 都是周人,看到他们如此,心里自然不舒服。 男人们都被集中关押看管,干一些苦力活。 女人们则是在各个民房里供这些北匈人发泄兽欲。 哪个凉州人不是一脸的麻木? 姬无命就是这么把西北的人给卖了,拱手让给了北匈人。 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川那里,秦川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战争,最受苦的还是这些百姓,他们手无寸铁,一旦失去了军队的保护,就沦为他人的盘中餐。 为奴为婢,也只能换的苟且偷生而已。 北匈人非我族类,比将以命相赔。 秦川当即下令,不接受任何的俘虏,全力清剿北匈残军。 五万人,就是排着队杀,也得杀上许久。 这一战,一直打到深夜。 夜间作战开始的时候,百姓们的伤亡就大了一些,一些卑鄙的北匈人开始哪凉州的百姓做挡箭牌。 甚至有的北匈人还和秦人做起来买卖,放了他们,他们就放了百姓。 形势混乱,秦军也就为难起来。 怎么对凉州人,是个让人为难的事情。 凉州以后,必定被纳入秦地的版图,那凉州人就是新秦人。 秦地正是缺人的时候,能减少伤亡,就要减少伤亡。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劳动力。 于是乎,秦军的推进速度慢了下来。 就趁这功夫,北匈人开始逃了,聪明的北匈人,甚至还用被子裹着赤裸的女子,打算将她们当做人质。 一旦逃过追击,就又可以为所欲为,两不耽误。 秦川又下令了,放开口子,让逃出去的北匈人跑。 同时他命令骑兵做好追击的准备,一旦北匈人出城,就全力追击。 秦川也很无奈,这么多凉州人,他不可能全部照顾到,只能说能救多少救多少。 至于那些不幸的人,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吧。 但是有北匈人偿命,相信他们不会感觉到冤屈。 一旦开了口子,北匈人就像是泄洪的水,往外蜂蛹而出。 呼延灼的大部队早就开始逃了,这个时候都逃到百里开外去了。 所以只要北匈人全部除了城,秦川就有信心一举灭杀他们。 最后逃出去的北匈人也不过只有八千人而已,大多数连马都没有。 而就在他们逃走的方向,五千秦军骑兵早就埋伏了过去,就等着收网了。 第一九八章 不臣 经历过改革的秦军,这一仗打出了开门红。 二十万人攻三十万北匈精锐守的凉州城,以伤亡万人,一日破城,一夜夺城,杀敌超六万。 这还是攻坚战啊,这样的数据,全天下还有哪个诸侯能做到。 武器之利,先进的战法,秦人作战之勇猛,缺一不可。 逃走的北匈人被尽数斩杀,八千人足足掳走了上千女人,得亏了这些女人,拖住了他们的速度,让秦军更有优势。 误伤是难免的,有两百多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回来的人,在地上跪着,丝毫不顾及身上还赤裸着。 劫后余生的痛哭着,然后嘴里不住的道谢。 悲惨的场面,秦军已经看麻木了,这就是战争带来的伤痛,秦人几乎每年都在经历这种伤痛。 或许这些女子仍然会嫁人生子,但是一直到她们生命结束的时候,这场噩梦都会伴随着她们。 秦军们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尸首,一边剥下尸首上还算干净的衣物,丢给这些女子,或者丢进就近的院落里。 城里的粮库被打开,里面的粮食并不多,北匈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下场,把粮食运走了大半。 粮库里还剩下的粮食被分到各家各户,对于有十万百姓的凉州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不过现在,凉州是秦人的地盘了,再过一段时间,大批的粮食就会运到这里,秦人现在不缺粮食。 等到秋收到了,凉州城就会好过多了。 秦川带着一干大将,顶着太阳在城里来回的巡视。 “大战结束,这些尸体一定要尽快处理掉,城里要洒上生石灰,以后要喝的水必须要烧开了再喝,卫生条例要在全城实行,一定不能有瘟疫发生。” 夏天天气炎热,蚊虫肆虐,是最容易发生瘟疫的季节,而瘟疫在这个医疗水平欠发达的年代,绝对是百姓的灾难。 历史上,因为瘟疫整个城市都丧生的事件比比皆是。 秦川可不想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身边。 燕青道:“已经吩咐人在做了,城里的百姓也被组织了起来,申神医已经在准备药材,公子放心吧。” 秦川只能放半截心,凉州做的再好,那只是凉州。 怕就怕别处传来的瘟疫吃人哪。 “这几天先不急行军,把凉州周边的村镇排查一遍,一旦有异常的病人,第一时间报到申仪那里去。” “是!” 燕青答道。 现在的燕青整个就像是后勤主管一样,什么琐碎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公子!” 韦小大喊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这么热的天也是难为他了,本来就长得黑,吸热,大汗淋漓的。 韦小刚一停下,秦川就从身边的人腰上取下水壶递给他。 “喝一半,剩下的浇身上。” 大热天剧烈运动,如果不及时降温,很容易中暑。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忙慌的,就不能慢慢来?” 韦小热的脸都红了,灌了半肚子的水,总算是好了不少。 “公子,你赶紧去看看吧,凉州的百姓们都聚了起来,说是要见公子您呢。” “什么?” 秦川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聚起来,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救了他们,他们还要反咬一口? 秦川想多了,当他急忙忙的到了现场的时候,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个老者,拄着根枯树枝,颤颤巍巍的站在那,旁边放着张椅子,可是他就是没坐。 韦九身上缠着绷带,还在一只手为这老者举着伞。 太阳这么大,一个老人很容易就被晒过去的,秦川不敢怠慢,急忙忙走过去,先是恭敬的行礼。 “老人家,在下秦川,听闻老人家召见,若有吩咐,还请老人家尽管说,秦三照办就是。” 这老者虽然身子弱,但是身上的一股气质却不弱,看那样子,以前像是从过军伍。 “你就是秦公的孙子?果然长得和秦公很像啊。” 老人道。 秦川惊讶的抬起头:“老人,您和家祖认识。” 老人哈哈一笑:“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当年北匈功我大周,西北的哪个将军不认识秦公,我也曾经和秦公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酒肉,只可惜啊,自那以后,老朽就再未见过秦公了。” 老人家说着话都费劲,身体摇摇晃晃的,看得人有些瘆得慌。 秦川慌忙上去搀住老人,怕他撑不住了。 “老人家既然和家祖相熟,那就是秦川的长辈,秦川扶您进屋,咱们坐下细说。” 谁知道这老人竟然一把推开秦川。 “公子不必担心,老朽身子骨还行,今日我在这,只是请教公子一个问题。” 秦川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老人家且说,秦川必定如实回答。” 这老人问道:“秦公在世时,对大周忠心耿耿,从未有忤逆之心,秦公遭难,乃是我大周所有将士心寒之事。 后秦侯死于西北荒地,老朽听闻公子掌秦地。 老朽想问,公子可有不臣之心尔? 我西北军也曾对秦军动过刀兵,公子此番临西北,可有报仇之心尔? 公子战北匈,可是为西北百姓?” 三个问题,各个都如泰山般沉重。 这老人的问题,可谓是问出了天下人想问的,怎么答? 秦川沉思片刻,就有了答案。 “秦川有言在先,老人家的问题,秦川一定如实回答。 老人家这问题,可谓是很尖锐啊。 秦川也不怕说,也没什么不能说。 大周王室剥削我秦人已久,还妄图灭我秦家满门,要说没有不臣的心思,恐怕天下人都不信。 所以,秦川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秦地以后只是秦地,再和大周没有任何瓜葛,也不可能再臣服于周天子。 至于西北军和秦人的恩怨,那都是周王室逼迫的,君有令,臣有行。 秦川没怨言,只是我们华族的土地,不应该遭受北匈人的践踏,秦川来西北,不为报仇,只为救同族子民,至于西北人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反正这里以后,都是秦地的一部分。 至于战北匈,这是世代的使命,也就是为了西北的百姓。 老人家也看到了,整个西北,被践踏成了什么样子,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而已,我秦川来了,就是带着秦人的承诺来的,秦家守西北守了几百年,只要秦家在,秦地在秦人在,必将保西北百姓无恙。 秦人来了,老人家可以放心矣!” 扑通! 老人家年迈之躯就这么跪倒在地,跪在秦川面前,老泪纵横。 “周王室弃我西北二州如糟糠,北匈人在我西北如豺狼,西北苦啊,这半年的日子挨过来,死了多少人,有秦公子这番话,老夫死亦何惜!” 第一九九章 奇兵与骑兵 秦川急忙忙扶起来老人,一脸的惶恐。 “老爷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身体还硬朗,怎么能动不动就说这些丧气话呢?您的子孙,都还等着孝敬您呢?” 老人家露出惨笑。 “子孙?秦公子,老夫姓邓,名邓威,三十年前,我就是凉州尉,我的儿子邓礼,是现任的凉州令,前些日子带着凉州军抗北匈,战死了,唯一的孙子也很他爹去了。 这一大家子,就剩我这一把老骨头苟且活着,老头子蒙乡亲们照顾,一直不敢死,我还等着大周军把凉州收回去。 可叹,可笑,若不是公子来了,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到埋到土里,都不会再见到一个大周士兵。” 秦川戳到了老人的伤疤,一脸的惭愧。 “对不住,邓老爷子,后生胡言乱语,不小心提起来您的伤心事。” 邓威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这算什么,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三公子,承蒙乡亲们抬爱,让老朽代表凉州人来感谢公子,以后,凉州人必将对公子唯命是从,我身后的这群后生,都是凉州城现在仅存的青壮,以后,就是公子手下的兵了。” 邓威背后,不过也就是三五千人而已,偌大的凉州,仅仅剩下这点青壮,可见北匈人残暴到了何等地步。 这些所谓的青壮,除了脸上看起来像是青壮的年龄,一个个骨瘦如柴,干巴巴的像是老头一般。 秦川这时候要把他们收了,那才真是罪人。 “老爷子,这可使不得,就这么点青壮,都是日后凉州恢复元气的依靠,也是能为凉州留下火种的人,晚辈不能做这种让人掘了祖坟的事。” 邓威顿时怒容满面。 “三公子可是嫌弃我们凉州人无用?我们凉州的汉子,那也是个顶个的,并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马上的好手,怎地就不能收了?” 秦川一脸尴尬的笑。 “老爷子,您怕是误会了,我也不是说不要,只是现在不能要。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身子骨弱啊,不找补找补,那不是去送死吗? 您这样,这些人就由您老人家费心监督者,粮食找军需官领,装备先用旧的,您先操练起来,一边操练,一边让他们也去充实生产,这样就两不耽误。 等到来年,凉州恢复了元气,他们的身子骨也就壮了,到那时候,我一定手下他们,凉州铁骑的威风一定会从他们身上再起来的。” 邓威思索了一下,觉得秦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处处都是在为凉州着想,目光也比他放的长远。 “三公子果然是大才之人,老朽佩服,既然如此,那就按三公子说的,老夫一定不负众望,等到来年,一定会有一支凉州铁骑随公子征战。 等公子功成名就的时候,别忘了咱老头子做的贡献就好。” 邓威貌似是在开玩笑,实则说的都是实情,凉州有强兵,几十年来,一直在秦军的阴影下被埋没,此番要是入了秦军,凭借秦川的手段,必将重现往日的荣耀,必将闻名天下。 秦川安顿好了邓老爷子,又将一些杂事做了简单的安排,大战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天气又恢复了炎热,不利于进军,虽然甘州城也不远了,但是秦川还是觉得停一停比较好。 凉州到甘州之间,戈壁多,山也多,若是北匈人反应过来,化整为零利用骑兵优势打游击,那对秦军真的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要攻甘州,最好还是另辟新径。 秦川把地图仔细的看了看,因为地图实在是简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凉州距离甘州千里之遥,就算是行军都要十天的时间,这么热的天,或许还要和更长的时间。 北匈人骑在马上,又不用自己出力,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要比徒步行军的秦军好上不少。 秦川可不想在秦军行军途中,酷暑难耐,昏昏欲睡的时候受到北匈人的突袭。 这样一来,就只能在夜间行军喽,夜间行军的话,至少还会安全一些,只要多撒出去一些游哨,应该能保证安全。 这些游哨带上示警的烟花,一旦发现敌军,就放出来,大老远就能看到,这样一来,大部队就有了反应的时间。 光是如此还不妥当,秦川这时候还想要准备一支奇兵。 这支奇兵如果能从西边的沙漠绕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夺了高台和临城,就能绕道甘州后面,切断北匈人的退路。 最好,还能破坏北匈人与后方的联系,还有他们的补给线。 这支奇兵必须全部是骑兵,而且要深通游击之道。 而最佳的领军人,当然是深得秦川真传的阿秃儿了。 阿秃儿现在带着一个骑兵师,威风凛凛的师长,从赵地边境,又拉回来超过万人的北匈精锐。 现在的阿秃儿,手下是一个秦人北匈人混编的加强骑兵师,足足两万多人马。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这都是现在秦军最强的骑兵部队。 所以,阿秃儿又要去出风头了,他喜欢这样的事情,像他的性格一样,该猥琐的时候猥琐,该凶狠的时候凶狠。 阿秃儿在秦军攻城的时候就郁闷的不行,作为骑兵,他和攻城无缘,等到他带着骑兵进凉州的时候,凉州的北匈人该杀的杀,该逃的逃,毛都没有一根。 骑兵从出征到现在,除了前期和北匈人对峙的时候砍了些斥候,再没有立下半点功劳。 阿秃儿看着韦九和阿福嚣张的样子,心里急啊。 所以听到秦川召见,他就知道准有好事。 秦川也不跟他墨迹,上来就问。 “去过沙漠吗?” 阿秃儿点点头:“小时候去过,和阿爸一起,在沙漠里呆了也就两天。” 秦川接着道:“那西边的那片沙漠,有信心征服吗?” 西边?阿秃儿想起来,西边确实有一片沙漠,不过他对那里很陌生,只是听老辈们说过,就算是骑马走出去,也得要七八天时间,现在这种天气,怕是得十天了。 阿秃儿心里没多少把握,不过他仍然揽了下来,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公子,您就说需要阿秃儿做什么吧?阿秃儿一定会如公子所愿。” 秦川笑了,阿秃儿吹牛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 “行了,明明心里面发毛,就喜欢嘴硬。 放心吧,沙漠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可怕,去找韦小,让他给你做一批指南针,手下的将军们发上些。 水要多备着,能带多少带多少,还有围巾,帽子,防风沙的东西带齐了,凉州城也不知道有没有骆驼,有的话尽量带着些。 还有,本公子传你一个绝招。” 一听到绝招,阿秃儿的眼睛就亮了。 第二〇〇章 恨不能早生为秦人 凉州之战,秦军再次证明了他们的战斗力。 诸侯军们彼此争斗的同时,还防范着秦军的发展壮大 在南边梅雨季节来临,今年的大周,风雨颇多,汛情不断。 各诸侯国的境内,或多或少的发生了洪水,可是诸侯们忙着打仗,哪有时间管这些百姓呢? 秦地同样有汛情,同样有洪水,可是秦地有人管啊。 秦地正在修建的水利设施发挥了重大作用,洪水来了,就挖开河道,引水到田间地头的小渠里。 虽然沟渠不深,不能完全承受洪水猛兽,但是却极大减少了洪水影响的范围,有那么一小部分土地被淹没,可是对现在的秦人来说,已经不是不可承受之事了。 大周境内,除了秦地的百姓还算安稳,各处的百姓都陷入在水深火热中苦苦的挣扎。 不知道百姓们从哪听来的消息,秦地太平,秦地有粮食,到秦地去,就能有活路。 这下在百姓中传播开了,百姓们突然觉得,似乎到秦地去,是不错的选择哦。 于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拖家带口,沿着官道,再时不时的绕道小路,躲避着官军。 他们以露为饮,以野菜树皮为食,一路向西,向着他们认为的光明之地而去。 这种思想不断地在扩散,几乎整个大周的土地上,都是往秦地去的难民。 诸侯们慌了,在路上设卡,严守关口,堵住百姓们的去路。 可是大周两三千万子民,难民足足好几百万,又能堵住多少么? 这消息是怎么散布出去的呢? 自然是靠着间谍和商人了。 杨钊和王富贵可是立了大功,杨钊等着秦川怎么感谢他,而王富贵,感觉这些难民都是金灿灿的黄金一般。 秦地缺什么?人才和人。 难民来了,秦地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丝毫没觉得这些难民是来讨白食的。 在秦风的组织下,各级的官员认真审查难民的身份,防止间谍趁机混入秦地。 只要难民通过审查,就会领到一套农具,一些粮食,然后由农官带着划出来一片荒地,告诉他们,日后开辟出来,就是他们的财产。 难民们喜出望外,纷纷视秦人如再生父母,恨自己为什额不早点来秦地。 短短一个月,从楚地赵地还有京都附近逃难入秦的难民就超过十万之众,而秦地,全盘接纳,妥善安置,难民之中,再无饿死之人。 一时间,大周流传着一句话。 恨不能早生为秦人! 这句话,就道出了难民在秦地的处境,原本就火热的大周,更是沸腾了起来。 秦川接到这个好消息,高兴之余,更多的还是哀伤。 幸运的人能到秦地求生,更多不幸的人,还在苦苦挣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 可惜他秦川手太短,伸不出去,也管不了这么多。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下了甘州再说。 火热的西北大地,由于烈日蒸腾,远处都起了海市蜃楼,看起来颇为壮美。 秦军从凉州出发的第八天,仅仅行军六百里,这还是昼伏夜出的结果。 二十万秦军只有十五万跟了来,阿秃儿带了三万走了,打凉州没了一万,留了一万人帮助凉州恢复元气,外加清剿还在凉州流窜的小股北匈残兵,还要铲除山里的土匪。 天热,即使在帐篷上使劲浇水,也是无济于事。 北匈人早就开始骚扰了,一队一队的,学会了搞游击,似乎越来越难对付了。 秦川看着遍地都没精打采的秦军,心里莫名的烦躁。 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引北匈人出来决战啊,小规模的战斗,秦军占不到多少便宜,只有大兵团作战,才是秦军的拿手好戏。 将士们懒散的在营区里游荡着,即使晚上行军很累,帐篷里热的像蒸笼一样,他们才不愿意在里面被蒸熟。 就是这个场面,似乎给了秦川灵感。 或许,他有办法让北匈人来决战了。 …… 在凉州甘州西面的位置,阿秃儿和手下正在啃着很苦的仙人掌树。 这是补充水分的一种方式,在沙漠中,水资源匮乏,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这一片仙人掌数量不多。很快就被数量庞大的秦军啃了个精光。 天黑之前,阿秃儿命人在有仙人掌的地方搭起来许多的架子,然后把剑或者刀绑在架子上,下面还放着一个罐子。 秦川说了,这是他的绝技,说是这样做,就能得到上天的垂怜,获得水。 阿秃儿对秦川的话从未怀疑过,所以秦川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这一夜,阿秃儿就等着水,他带的人的水已经快要消耗光了。 如果再没有水源补充过来,或许他们所有人还没穿过沙漠,就可能被渴死了。 阿秃儿盯了许久,没有见天上掉下来一滴水,等着等着,他也就睡着了。 …… “有水啦,有水啦!” 第二天一大早,阿秃儿就听到有人在嚷嚷。 他瞬间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陶罐子。 果然,里面反射着阳光的水,已经有了大半罐子,底下还有一层沙。 阿秃儿伸出手指,在水里面沾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里吮吸。 这水没什么味道,他又抱起来罐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和普通的水并无二致。 阿秃儿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敬佩和崇拜。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命令全军,把水壶全部给老子灌满,今夜开始,全速行军。” 有了水,阿秃儿就有了底气,千里奔袭,扰乱后方,这样的奇功,非他阿秃儿莫属了。 公子就是公子,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这大周的天神,貌似比长生天靠谱多了,他之前不知道求了多少次,长生天半点面子都没有给他。 秦军的骑兵们也都兴奋了,有了水,就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大把大把的功劳等着他们。 沙漠行军的第十天,阿秃儿终于带着三万部下走出了骇人的沙漠,而这个时候,他们的水壶大多还都是满的。 阿秃儿摸着水壶,心里默默的祈祷。 这一次,他求的是大周的天神。 神哪,看在公子的面子上,保佑我阿秃儿,旗开得胜。 第二〇一章 风沙夜袭 夜晚的风,吹的比白天还要狂。 沙子裹着石子打在脸上,士兵们用身体压住大车上的物资,防止被大风吹跑。 骑兵们捂住马儿的眼睛防止马的眼睛受到损伤。 秦川可怜的用一条围巾捂住脸。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防止北匈军突袭。” 这里是戈壁滩,躲无可躲,若是北匈人抓住这个机会突袭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事实证明,北匈人也很会找机会的,呼延灼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大风一起,北匈人就动了,他们披着长袍,连头和脸都罩在里面,只露出来两只眼睛,这样一来,风沙对他们的影响就小太多了。 距离秦军比较近的北匈人有近五万人,在夜色和大风的掩护下快速向秦军接近。 秦军的斥候发现了他们,像当初的韦七那样,他们一边抵抗一边撤退,并且提前派人快马加鞭回去通报。 北匈人和秦军相距三十里,要是放在平常,骑兵全力冲刺,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 今天有大风影响,又有秦军斥候拼死阻拦,所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这就有了时间差,秦军利用这时间差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大风呼啸,听人说话都费劲,在中间下个命令,上风口的人死活都听不到,只有下风口的人才能听的见。 所以军队的协调指挥造成了诸多的困扰。 没办法,秦军只能用旗语来代替说话。 轰隆隆! 马蹄声四起,大地都在震颤着,几万骑兵同时狂奔,掀起更多的沙石,被大风带着卷向秦军。 时间仓促,秦军只能结车阵抵抗。 比较麻烦的是,秦军处在下风口,面对风吹来的方向,视线影响很大。 不过重步兵还好,因为有一人高的大方盾,所以除了风吹的凶了一些,盾牌承受的力量多了一些,其他的并没有受多大影响,还好的是,他们有一个支架。 北匈人终于冲过来了,跑在他们前面的是几个秦军的斥候,上千斥候,就剩这么点人了。 “北匈人来了!” 到处都是秦军的叫声,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北匈人的进攻,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渡劫一般。 北匈骑兵进到还有两百步的时候,秦军的床弩才射出第一波弩箭。 太远的话,发射弩箭完全是浪费,即使把北匈人放到这个距离,弩箭仍然岌岌可危。 大风肆虐,弩箭摇摇晃晃的挣扎着飞出去一百五十步左右就已经有些后继乏力了。 有北匈人的惨叫声传来,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床弩的作用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 床弩兵紧急装填,弓箭手严阵以待。 北匈人率先发难了。 嗖嗖嗖! 北匈人在百步之远的距离就已经开始放箭,因为在马背上,马速度的加成,再加上顺风的优势,他们的弓箭轻松达到这个射程,只是精准度就没那么理想了。 不过夜间战斗,还是大兵团的战斗,精度似乎不是很重要,只要密度达到了就可以。 这是秦军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床弩没装填好,普通的弓箭有够不着,那个憋屈。 大风夹杂着箭雨刮过来,这真的如同雨一般,有盾的步兵还好,那些没有盾的弓箭手和床弩兵可就遭了殃。 要不是车阵挡住了一部分弓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仅仅一波箭雨,秦军就伤亡过千人。 大风如同给北匈人的箭加持了什么魔法,轻松的穿透秦军身上的铁甲。 北匈人也只来得及放一轮箭而已,顺风而行,马的速度也不慢。 终于北匈人的铁骑撞上了秦军的前排步兵。 重步兵第一次在这种较量中吃亏,支架都承受不住这股力道,纷纷这段,然后秦军的重步兵被连人带盾牌踩在下面。 不过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他们减缓了北匈骑兵的速度,让他们没能冲破第二排重步兵。 长枪手眯着眼睛刺出手中的长枪,捅在人身上,或者捅在马身上。 鲜血飚飞,顺着风洒在长枪兵的脸上,视线都成了红色的。 可是长枪兵仍然在战斗,机械一般的收回长枪,然后再刺出去。 嗖嗖! 秦军的床弩完成了第二次装填,果断发射,近距离穿入北匈人的阵型当中。 这么近的距离,大风带来的影响可以无视,威力依旧强悍的弩箭,接连穿透人体和马体。 弓箭手也在尽力的压制着,他们还得顶着北匈后续的波次攻击射出来的箭,几乎是在与死神作斗争。 收效最大的其实是长弓手,他们装备的重箭发挥了很大作用。 重箭的质量在那放着,所以几乎不受风力的影响,砸进北匈人当中依然能带走大片生命。 在近距离上,轻装步兵的短弩,还有个别人装备的连弩也开始发射。 在秦军前面十丈的距离成了北匈人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也就第一波占到了便宜,一旦静止下来,几乎就失去了所有优势。 秦人的弓箭密度太大了,箭羽像是不要钱一样朝北匈人喷洒。 北匈人只能被迫调整战术,他们要寻求自己的优势。 再没有北匈人敢直接冲阵,他们退出一段距离,排成一列一列的,弯弓搭箭,到了百步的距离就放箭掉头,然后后面的人跟上。 秦军阴差阳错之间,竟然逼出来了后世蒙古人赖以称霸天下的骑射战术。 这让秦川有些哭笑不得。 北匈人这样做,战场上的场面略微的平衡了一些,北匈人的弓箭肆虐,而秦军除了射程远的床弩和强弩,还有长弓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的着北匈人的。 双方互有伤亡,秦军被迫到处寻找掩体躲避,一时间战斗陷入僵局。 “把投石机架起来,快!” 这个时候,又到了韦小挑大梁的时候了,精锐的骑兵全部被阿秃儿带走了,秦军现在并没有多少骑兵,他们马都是缺乏的,况且秦军的骑兵在正面作战当中还要比北匈骑兵弱了那么一些。 这个时候,只能依靠远射程的兵器打开局面。 投石机应该是个好选择,石头的分量在那摆着,受风力的影响应该不大。 第二〇二章阿秃儿的智慧 投石机加上火药包,是秦军现在最强悍的火力。 仅仅发射了一轮,就炸飞了大片的北匈人。 更恐怖的是,北匈人的马惊了。 不受控制的马四处乱窜,北匈人努力去稳住,却收效甚微。 反击开始了,秦军顶着风沙,开始分割北匈人,一部分北匈骑兵被圈了起来。 投石机第二轮的轰击,切断了北匈人前军和后军的联系。 以炸点为界限,前面的马死命的冲进秦军阵型,横冲直撞,给秦军完成伤亡的同时,带着背上的主人陷入绝境。 后面的马直接调头就跑,哪怕马背上的人死命的拽缰绳。 嗖嗖嗖! 箭雨,刀枪,秦军对他们分割开的骑兵不断地收割。 三万骑兵,已经倒下了近半数,秦军同样的伤亡惨重。 不过大多都是伤,真正战死的,也就三五千人。 这都是靠着兵器之利,也是秦人的悍不畏死。 大局已定,剩余的北匈人已经掀不起来什么风浪了。 他们无奈的撤退,不过迎风撤退,就够他们遭罪的了。 北匈人退了,秦人没有追击,哪有什么兵力去追击,他们收拾起同伴的尸体,在茫茫风沙之中快速行军。 早一日安定下来,就早一日安全。 这种袭击战,若是秦军有固定的营地,再有些骑兵,那一定是北匈人的噩梦。 甘州,越来越近了,秦川还在等阿秃儿的信息。 现在他们秦人也有了通信的鹞鹰,可以及时对接上。 在北边,同样的大风侵袭,阿秃儿带着骑兵们,悄然无息的接近了高台城。 漫漫黄沙是最好的掩护。 阿秃儿本人没有和大部队在一起,而是扮成了商人,牵着马,驮着大包小包的,向高台城接近。 很快,高台城的守军发现了他们。 这时候,阿秃儿等人距离高台城也就一百步的距离,放在平日里,这个距离,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冲过去。 现在不行,城门是关着的。 城墙上的北匈人紧张了,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墙下面。 “什么人?” 城墙上的人高喊道。 阿秃儿用手遮住耳朵,努力让自己听清楚北匈人的话。 他也是北匈人,话是能听懂的,要是这么容易就听到了,那还怎么接近城墙。 “听不清,说什么?” 阿秃儿同样用北匈语言回答道。 阿秃儿的北匈语言,让城墙上的人放松了警惕。 对于商队,北匈人一般都是比较看中的,北匈人只会放牧,很少从事其他的产业,即使有,也是为王族或者其他的贵族部落服务的。 一般的小部落,想要得到生活物资,大都依赖这些南来北往东奔西走的商队。 在北匈人的示意下,阿秃儿又往前走了走。 “你是哪个部落的?” 就剩三十步远的距离,阿秃儿要是再装作听不到,那就有些过了。 “塔吉部,我来自塔吉部,从西方走货回来,这里不是周人的地界吗?我的长生天,难不成我们北匈已经灭了大周?” 阿秃儿装作很久没有来过高台城,这谎言很容易圆过去。 商人西行,确实有的人要走个一年两年的,有的人出发之前还是一个朝代,等到经商归来就换了朝代,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北匈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戒心,这里守卫的北匈人是几个小部落里的人。 整个高台也就五千人马而已,北匈人可不敢瞎折腾。 “既然是塔吉部的,你们说说塔吉部的情况?” 阿秃儿心中偷笑,这就是一道送分题。 且不说他真是塔吉部出来的,他在塔吉部也算是小有身份的人。 “城上的兄弟,就别开玩笑了,我们马上的,都是巴图少爷的货,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小心巴图少爷怪罪。” 塔吉部是大部落这些小部落的人也不敢随便招惹,即使巴图死了,他们仍然不敢,不过巴图死了,按照北匈人的规矩,他的货物就成了无主之物,商队可以随意处理的。 这下城里的北匈守将可就动了心思了。 城墙上的守军头领,看着马背上鼓鼓囊囊的货物,两眼放着贪婪的目光。 阿秃儿演的太像了,他还真的就相信城墙下的是从西方回来的商队。 传言西方有无数珍贵的宝贝,个个都价值连城。 现在这些东西成了无主的,谁都有权利争夺,他们高台城的人,应该是第一个碰上这商队的。 这可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发财机会,就像是发现了最肥美的草场。 这种长生天眷顾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虽然怀疑,但是北匈人一向爱冒险,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北匈将领一声令下,城门打开了。 “进来吧,我的兄弟!” 阿秃儿心下一松,只要开了门,这一战,就胜了。 阿秃儿手一挥,马队就进了城门。 呼~ 一阵狂风呼啸着卷过来,一片黄沙从城门吹了进去,开城门的北匈人背过身子躲沙! 噌! 阿秃儿率先抽出藏在长袍里的腰刀,瞬间砍下一颗头颅。 “动手!” 噌!噌! 跟随阿秃儿的精兵纷纷动手,一时间城门成了地狱。 北匈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城门已经落在了阿秃儿的手里。 阿秃儿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火药筒,点燃扔进城里。 轰隆! 从城墙上下来夺门的北匈人被炸趴下一片,更多的人,是被吓趴下的。 即使风很大,爆炸声仍然传出去很远。 等候多时的骑兵们扬起来马鞭,抽在身下的马屁股上。 三万骑兵狂奔而起,顿时风沙更盛! 大地都一片震颤,城墙上的北匈将军慌了。 后悔已经没用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夺下来城门,否则高台城必将不保,他的脑袋也是掉定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城墙的北匈人下来的越来越多,向城门悍不畏死的攻击,他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惜,再不怕死,也得死。 阿秃儿带着的人,人手一架连弩,城门这么窄的地方,连弩是最好用的武器。 嗖嗖嗖! 北匈人一定想不明白,就这么几个鸟人,怎么能射出这么密集嗯箭? 不管怎样,他们都没机会了。 秦军骑兵已经赶到,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弓箭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付出了一丁点的伤亡后,秦军大队骑兵进了城门。 第二〇三章断后路 秦军占领高台,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优势的兵力冲击之下,大片的北匈人放下了武器。 面对北匈人面孔的秦军,他们还存着侥幸。 不过他们的选择是对的,阿秃儿没有杀他们。 毕竟都是同族人,即使阿秃儿他们现在已经加入秦军,但是他们依旧是北匈人,只不过是信仰不同的北匈人。 阿秃儿还想着,说不准就让他多了些兵员呢。 下了高台,对秦军的战略部署有大好处。 切断北匈和西戎的联系,防止北匈狗急跳墙,让西戎人出兵,共同对付秦军。 下一步,就是阳关了,只要穿过祁连山,阳关就指日可待。 在这之前,阿秃儿先解决俘虏的问题。 剩下三千多活着的北匈人被聚集到了广场上。 一边是抱头蹲着的北匈人,一边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上面煮着香喷喷嗯羊肉。 更好玩的就是周围看着这些北匈人的士兵,也大多是北匈面孔。 阿秃儿站在北匈人前面,对他们讲话。 “你们也看出来了,我是北匈人,一句话,跟我走,有肉吃有酒喝,更重要的是有尊严,有地位,只要你敢打敢拼,无论出身,你得到的一定比你想要的多。” 说罢,他指着周围的秦军北匈士兵。 “告诉他们,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格木部!” “吉姆部!” “巴彦部!” 杂七杂八一大堆名头,实际上都是小部落。 阿秃儿接着道:“看到没,他们和你们一样,来自小部落,没地位,被人看不起,在贵族眼里,他们就是一堆贱民。 不过现在,他们有个新身份,秦人。 新秦人,有身份,有地位,走在秦地的街上,那些百姓们会恭敬的夸赞他们是秦地的英雄。” 阿秃儿顿了顿,四周的士兵们都挺起来胸膛,很显然阿秃儿说的都是他们心窝里的话。 阿秃儿拽着一名士兵。 “看,他叫巴库,以前是部落里的努力,就是在秦军,他成了旅长,也就是你们说的万夫长,现在他们部落的首领在他身边跟狗一样,首领的女儿,被他娶回了家,这放在以前,谁敢想?” 俘虏们面面相觑,谁知道阿秃儿说的是真的假的。 阿秃儿又道:“再说说我,阿秃儿,塔吉部的百夫长,一年前还是百夫长,现在,我是秦军的大将军,手下三万人马,现在整个塔吉部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一块肥肉,有朝一日,必将毁在我的手里。 看清楚形势,现在你们只要愿意加入我们,我保证,你们和他们一样,没有人敢小瞧你们。 总有一天,整个北方草原上的人都会以成为秦人为荣。” 阿秃儿在吹牛?可能别人这么认为,但是阿秃儿却是一直这么想。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亲率大军,为秦川荡平北部草原,从此北境再无隐患。 那一天,一定不会远。 总有人会心动的,尤其是那些受过苦的,不甘心的人,谁不想靠本事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有人起身了。 “阿苏勒,旗木部的,我愿意跟随将军阁下。” “阿苏勒,你个混蛋!” 有人骂道,这是这群俘虏之前的首领,也是高台的指挥官。 嘭! 阿秃儿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踩到地上。 “闭嘴,现在在这叫唤有什么用,你为什么投降?你要是坚持抵抗,老子还敬你是个汉子,你特么都不愿意为北匈赔自己的命,凭什么让别人去陪葬,闭嘴。” 阿秃儿转身对阿苏勒说道:“欢迎你,兄弟,肉随便吃,酒随便喝,请随我们一起,创造属于自己的荣耀,长生天保佑!” 一人带头,就有更多的人跟随。 很快,大半的北匈人起身,走向煮好的羊肉,狼吞虎咽吃着。 北匈还是没有地位的人多一些,大半的人都是奴隶和贱民,贵族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团结大多数,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壮大自己力量的同时削弱敌人。 这特么才是智慧的战争。 阿秃儿现在就是在认真去做。 阿秃儿获得了两千多的兵员,剩余的千余人,被关进地牢里,假以时日,他们还是顽固不堪的话,那秦地的矿,就是他们的归宿。 阿秃儿没有在高台停留多久,留下一万兵马守城,阿秃儿带着两万出头的人马向祁连山深处走去,两万多人去夺阳关,应该不少了。 这一走,就是得三四天的路程。 而秦川带着大军,已经在甘州和北匈人对峙。 一路行军,北匈人的袭击就没有断过,双方都是互有损伤。 现在的甘州,北匈人已经尽数聚拢在这里,整整三十六万人马,甘州城内驻扎了十万,城外还有铺天盖地的营帐。 北匈人的数量,可是秦军嗯两倍,而秦军,反倒是进攻的一方。 但是这不是退缩的理由,也没有人退缩,他们有公子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一战,或许就是北匈和秦军嗯决战了。 一战奠定秦军在西北的地位,一战灭杀北匈进攻大周的力量,这一战秦军必须赢。 秦川已经打定了主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阿秃儿的信息一到,决战就开始。 秦川可以等,他不着急。 北匈人比秦人要紧张的多,密密麻麻的投石机和弩车,让他们没有多少信心。 呼延灼都是脸色阴沉。 或许只能用尸体,去填平前进的路,磨掉前面的秦军,敲掉秦军的重装备,但是要是那样做,北匈人的伤亡一定不能承受。 十能存三,就已经不错了,真的到了那一步,可以说北匈和秦人就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了。 还是需要突破口,突破口在哪? 呼延灼放出了他笼子里的鹞鹰,一路南飞,向着大周的方向。 三天的对峙,没有人敢主动进攻,而在遥远的阳关,阿秃儿有一次胜了。 谁也没有想到,阳关只有区区五千人马,阿秃儿故技重施,扮成商队,然后接近,突袭,一切顺利的让人难以想象。 等到阳关整个被打下来之后,阿秃儿还是蒙的。 一个人都没逃掉,阳关的人甚至斥候都没有放出去,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去。 这对阿秃儿来说,简直是个诱惑。 玉门关,或许也可以尝试一番! 第二〇四章袭击玉门 玉门关,现在是北匈人的重要后方,大批的物资囤积在这里,源源不断的车队从这里出去,向甘州方向运送物资。 而阿秃儿此刻,就在距离玉门关不远的地方。 现在的他,一身北匈人的军服,再扮成商队,就不合适了。 作为重要的战略基地,玉门关守军不少,足足三万多人,其中还有五千王庭勇士。 这无疑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阿秃儿现在麾下只剩下一万五千人,留了八千在阳关,那里很重要,而且随时都可能会有从北匈方向来的北匈军队,八千人守城还是可以的。 现在阿秃儿手里的这一万五千人,有一大半都是北匈籍的,就是为了能迷惑玉门关的人。 但是阿秃儿实在没想到玉门关会有如此多的守军,这下让他为难了,打不打?怎么打? 这是个问题。 或许,要换一种方式和思维去做事情,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阿秃儿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 三万多人说多也不是很多,如果分而击之,未尝没有得胜的机会。 在玉门关外三十里出,一万多秦军大肆挖坑,他们得打一场埋伏战,决定胜负的埋伏战。 接下来,就是阿秃儿发挥的时刻了。 阿秃儿仅仅带了一千多人,都是身着北匈人的军服,骑着马一路狂奔。 到了玉门关下,城墙上的北匈人都还没怎么警戒,他们太自大了,只是随意的问话。 “哪个部落的?” “嗖嗖!” 阿秃儿带的人压根就不鸟他,直接动手,城墙上本来就不多的守军,一下就没了大半。 剩余的北匈军紧急吹响了号角,而阿秃儿还在不依不饶地放箭。 三轮箭雨过后玉门关城墙上出现了衣衫不整的北匈人,他们开始反击,城门也开了,大队的北匈骑兵出来了。 出来的北匈人兵力在阿秃儿的三倍以上,阿秃儿果断掉头就跑。 北匈人嚎叫着紧追不舍,他们一定要抓住敢于挑衅他们得家伙,竟敢假扮长生天的子民,这可是犯了北匈人的忌讳。 其实他们错怪了阿秃儿,阿秃儿这并不是假扮,他本身就是北匈人,只不过是利用而已。 北匈人紧追不舍,正中阿秃儿下怀,追的越紧,他们的末日就越快。 三十里,也就不到三刻钟的时间,阿秃儿就到了既定的区域。 而北匈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快要降临,依然叫嚣着。 “呜~” 一声号角声响起,在北匈人的前方和侧后方都出现了秦人军服的人。 北匈人看起来是慌了,紧急勒住马,他们一定很惊讶,为什么在他们的大后方会出现秦军。 围三留一,秦军从三个方向快速逼近。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做到冷静的思考。 北匈人果断选择了向没有人的方向逃窜。 阿秃儿捂住脑袋,为他们将领的智商感到悲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都不懂吗? 等到北匈人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大片的限坑出现,马屁的蹄子成批折断,北匈人成片的摔倒,被碾压,被践踏。 秦军还没动手,北匈人就没了一大半,剩下的人都瑟瑟发抖,慌乱嗯聚在一起,拿些武器指着逼近的秦军。 “投降不杀!” 阿秃儿用北匈语言喊话,这些人留着还有用! 绝对的劣势,躲都躲不掉,打又打不过,剩下的北匈人果断选择了投降。 很快,这些人就被阿秃儿利用上,两千多的秦军换上了北匈军服,混入这些北匈人的队伍,再次向玉门关的方向进军。 几乎就是两个秦军看着一个北匈人,这些北匈人逃不掉,也没办法反抗,他们只能顺从。 他们打着北匈人的旗帜,有伤员,有血迹,腰上还挂着头颅。 任谁看,这都是获胜回来的样子,城墙上本来戒备森严的北匈人放松了警惕。 甚至,他们还在欢呼,在冲得胜归来的英雄们挥手。 就在他们打开城门之后,另他们想不到得事情再次发生了。 箭雨飞过来,连那些俘虏的北匈人都被威胁着放箭,密集的箭雨再次打的城墙上的北匈人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北匈人开始还击的时候,一些秦军已经冲进了城门里。 城门附近的北匈人遭了秧,他们来不及上马,被骑兵们砍的东奔西走,却躲不过身首分离的命运。 杀人,放火,然后逃走,前后也就一刻钟不到的事情。 最郁闷的恐怕就是被秦军裹着的俘虏了吧,他们被命令往城墙上射箭。 他们没有腰刀,一旦不从,就立马被砍下马,可是从了就是自相残杀。 一些人自作聪明,故意射不准城上的人,可是城墙上的反击可不管这些。 俘虏们有了死伤,自然也被激发出了怒气,手上的准头也就上去了。 突如其来的进攻再次打的北匈人一脸懵逼,这一次,北匈人没有急着追击。 在玉门关的城楼上,玉门关的守城将军,北匈贺兰部落的首领完颜风盯着远逃的秦军。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为什么要攻我们玉门关?” 完颜风一点都没有往秦军那里想,在他看来,秦军到这里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很明显,前面出城的三千人一定是全军覆没了,两次吃亏,让他不得不谨慎。 如此短的时间,吃掉三千多北匈勇士,那敌人的数量一定不在少数,或许还用了什么手段。 完颜风初步判断,城外的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关键是,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北匈内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完颜风的谨慎,本来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却被一些人看成了懦弱之举。 一些大脑不发达的人,在哪里都是存在的。 苏罗,玉门关王庭勇士首领,单纯就地位而言,或许他比完颜风还要尊贵那么一点。 或许也就是因为头脑简单,玉门关反而由完颜风做主,他即使不服,也没什么办法,谁让这任命是呼延灼亲自定下的。 可是完颜风的保守稳重,让苏罗很不满,他仿佛找到了借口,表达了对完颜风地位的质疑。 “完颜风,你什么意思,敌人都杀到头上来了,你还要畏缩不前吗?你这是惧战!” 第二〇五章 反埋伏 看到苏罗这个傻叉,完颜风就是一阵头大。 也不知道呼延灼怎么想的,留了这么一个奇葩来恶心他。 “我怯战?你没看到刚才那三千弟兄出门没了吗?敌人至少有上万人,这是阴谋!” 苏罗出了名的好战狂。 “上万人又能怎样,我们城里可是有两三万人,还有五千的王庭勇士,想要剿灭他们,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完颜风道:“我又没有说不剿灭,打仗之前总要搞清楚对手的情况对吧,他们人在哪里,具体有多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哪一方的势力,这些我们都不清楚,贸然出动,对我们有弊无利,还是派人先打探一番再说。” 苏罗能成将军,也不是完全的傻叉,完颜风的话有说服力,他没有再纠缠,只撂下一句话。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这帮人。” 完颜风能怎么对付,他只能先放出去一些斥候去侦察一番。 很快,就有一小队一小队的斥候出了城门,四散开来,去寻找敌军的下落。 完颜风还特意交代,无论敌我,都要查探清楚,一旦发现异动,保命要紧。 再千叮咛万嘱咐,北匈人在这方面也比着秦军差了些档次,尤其是阿秃儿这样的家伙。 他早就预料到了玉门关一定会派斥候出来,早就准备了精干力量,专门清楚这些斥候,敌后作战,掌握信息的主动性很重要。 时刻保持敌在明我在暗的状态,才是真谛。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深夜,玉门关的斥候只见出门,却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完颜风的心沉的越来越深,这一定是高手,竟然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这样一来,他更要小心。 玉门关不容有失,这可是几十万北匈大军作战的重要支撑。 囤积如山的军械物资,哪一样出了问题,最后都有可能导致前面的北匈崩溃。 越谨慎,他就越不敢出城迎战。 反倒是阿秃儿潇洒,不但打掉了众多斥候,北匈的运输队都被他搞掉了几波了。 秦军分成几波,彼此相距不远,把玉门关百里方圆的地方稳稳的把控住,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苏罗等了一整天,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他那火爆性子哪还能坐得住。 其他人他管不着,但是手下的王庭勇士他能使唤啊,再叫上几个相熟的将领,也凑出来了八千人马。 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足够了,不就是万把人吗? 不用别人,就算是王庭勇士就足够的了,至于带的那些喽啰,都是炮灰而已。 苏罗趁着夜色出城,消息很快传到完颜风那里,完颜风那个气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怕什么来什么,这些人出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完颜风是不报什么希望了,急忙命人严密防守,关闭城门,没有他的命令,所有人不能出城。 城里只剩下了一万多人,相比于如此重要的地方,实在是少了一些。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敢把玉门关丢掉? 那等到战争结束,他的部落还不得被拆个七分八落,女人被掳走,男人要么被杀,要么成为奴隶? 想想他最小最美的那个妻子,他怎么都忍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 再说苏罗,带着一通人朝着夜色就走,去哪个方向?不知道,敌人在哪?不知道,就在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亮光。 马蹄声阵阵,在他前面不处出现一片火把,看那样子,足足上千根,估计怎么也有三五千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荒原上,队形散乱。 这下苏罗可兴奋了,看这样子,这群人没有发现他的军队。 今天无月,他在的地方又地处凹地,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苏罗当即下令,全体伏在马上,马嘴上套上笼头,防止马发出声音。 他妄想着打一场埋伏战,干脆利落的干掉这群狂妄的家伙,这样的话,拎着头颅回去,甩在完颜风那个胆小鬼面前。 他的算盘打的倒是好,只剩下对面的人入网了。 火把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马背上的人影,看那装束,都是北匈军队的衣服,苏罗更是确定了,这个时候还在玩这种换皮的把戏,是把他当傻子看吗? 苏罗心中的怒意更胜,一定要给这群混蛋一个教训,把他们全部切碎了喂狼。 终于,火把接近了北匈人的埋伏范围,苏罗轻轻的抽出来马刀。 “杀!” 苏罗一声令下,北匈军队动了,他们嚎叫着,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冲向火把的方向。 双方的距离不过才数百步,从战马缓缓奔起,到战马冲刺到最快的速度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可是奇怪的是,对面的火把只是混乱,并没有后退。 该死的家伙,到现在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苏罗心里骂着,让他们尝尝爷的厉害。 “放箭!” 苏罗率先把弯刀咬在嘴上,从背后取下短弓,又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双手一拉,一个满月弓出现。 嗖! 苏罗的箭最先放了出去,随后他周边的北匈士兵也都放出手里的弓箭。 苏罗的箭准确命中一个骑兵,明明射在了那人身上,可是人就是没有倒下去。 这样诧异的一幕,苏罗都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人是铁打的吗? 一箭之地不过瞬息就至,期间又是一波箭雨攻击,奇怪的是,那群骑兵仍然没有反击。 等到了跟前,苏罗傻眼了,这哪是什么骑兵,分明是一帮被绑在马背上的俘虏。 为了充数,甚至一些尸体还被绑在上面,用木棍撑着身体,远看上去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死了的不会说话,活着的被堵住了嘴,更让人心寒的事,有些中箭未死的人满眼惊恐的看着苏罗他们,像是看到地狱来的魔鬼。 “有诈!” 苏罗反应过来之后,大声高呼,可惜啊,已经晚了。 就在苏罗把注意力放在这些火把上面的时候,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大片的骑兵。 黑色的铠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马蹄用布包着,慢慢行进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声音。 “杀!” 箭雨突至,苏罗慌了。 第二〇六章 箭雨很密,密到根本无处躲藏。 阿秃儿装备了相当数量的连弩,为了能达成最强的杀伤效果。 现在,就是连弩立功的时候,几乎连弩刚刚完全射出,两军就短兵相接,而这个时候还骑在马上的北匈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杀!” 阿秃儿身先士卒,率先冲进北匈军阵,左右开弓,像是砍柴一般。 就算北匈人都是王庭勇士,这会儿也毫无意义,面对惨重的伤亡i和绝对优势的兵力,气势上北匈军队已经弱了一大截。 气势输了,那就注定要败了。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北匈人就败了,除了下马投降的,其他人,都成了秦军的战功。 苏罗一身将军服太过于显眼,几个争功的秦军士兵把他砍成了几部分,到底是谁杀死的,也无从查证。 这一战过后,秦军在人数上第一次占据了优势。 所以在天亮之后,阿秃儿可以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出现在玉门关城下。 而玉门关,大门紧闭,城墙上的北匈人一片慌张,根本没有出城迎战的勇气。 完颜风已经知道了苏罗的结局,他心痛,不是为了苏罗,而是为了跟着苏罗惨死的北匈将士。 也为了他自己的未来,玉门关,没那么好守了。 要是王庭勇士在,他还有信心,可是现在城里剩下一群杂牌,还没开战呢,就快乱套了,守城,他真的没信心。 城里已经开始有人提投降的事情。 谁不怕死呢?谁都像秦人一样? 北匈人最珍视自己的生命,因为肥美的草场,漂亮的女人,香甜的马奶酒,让他们舍不得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阿秃儿没有立刻攻城,他不着急,玉门关距离甘州有点距离,没几天功夫,北匈大军是不可能回来的。 况且,有秦军大军的正面牵制,北匈大军不可能那么容易脱身。 而他阿秃儿,已经截断了北匈人的补给线,玉门关的物资送不出去,时间久了,前边的北匈人势必会受到影响,不管怎么说,对秦军都是有利的。 只要是对秦军有利的事,那就是好事。 阿秃儿不急,完颜风做不到不急,他要想办法求援,要不然物资送不上去,早晚也是个死。 都怪那个苏罗,傻乎乎的去送死,完颜风越想越根。 阿秃儿的信息终于可以传出去了。 鹞鹰高高的飞起,飞过大片的荒原和山脉,越过了甘州城,落在秦军的军营里。 秦川早就等的急不可耐,迫不及待解下鹞鹰腿上的一个小竹筒。 竹筒里有纸,前面写着几个字,阳关下,围玉门。 秦川拍了拍大腿,激动的道。 “这个阿秃儿,每次都是这样,超额完成任务,不错,传令下去,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大举攻城。” …… 第二天,甘州城外,一队队秦军列成整齐的方阵,高耸的投石机,已经拉好弦的床弩。 还有秦军前面摆着的一些长筒,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上面还绑着红布,看上去很喜庆的样子。 关键的是,这些筒子还在秦军的大后方,距离甘州的城墙足足一里远。 难道是什么乐器?呼延灼在城墙上猜测。 他的认知里,也不相信一里之外放着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处。 “呜~” 秦军的号角吹响,城墙上的北匈人严阵以待,这是秦军进攻的信号,谁都知道,每次听声音就知道秦军要干什么。 颂~ 秦军的投石机开始发威了,巨大的石块发出让人恐惧的破空声,呼啸着砸到城墙上。 北匈人早就做好了防备,并没有多少伤亡,只有倒霉的家伙才会被砸到。 轰! 像是打雷一般的声音,从秦军的军阵里传出来,一片火光冲天,在秦军的最后方,那些挂着红布的东西被烟尘覆盖。 轰! 甘州城的城墙像是遭遇了地震一般,一阵猛烈的晃动,到处都是飞溅的石子。 城墙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砸中一样,开始出现大坑,裂痕。 呼延灼惊骇的看着秦军。 这是又出新武器了? 每一次出现新武器,都是秦军对北匈的一次无情碾压,呼延灼很焦灼。 果然,烟尘散去,那些挂着红布的东西有人在操纵着,好像是用什么东西在捅那个筒子。 然后有人拿着火把在筒子的另一头戳了一下。 轰! 有一次火光冲天,甘州的城墙再次被轰到。 这一次竟然比上一次还准,落点集中,威力更大,城墙已经被崩开了一个口子,差一点就要倒了。 秦军在欢呼,他们的公子就是公子,绝对是天人下凡,要不然怎么有这种鬼神般的手段,看那城墙,马上就要倒了啊。 城墙要倒了啊! 轰! 第三轮轰炸打了上去,城墙果然倒了,毫无意外的倒了。 轰隆隆,足足十步宽的城墙像是泡沫做的一般。 秦军在调整炮口,秦川那个神气啊,虽然还是只能发射实心铁弹的东西,但是已经不知道先进了多少,二十门齐射三轮轰踏城墙,用时不到半刻钟。 这数据,恐怕得吓到多少人。 今日过后,火炮的威名必将响彻全天下。 半个时辰,火炮在甘州的城墙上轰出来四十多步宽的一道口子,呼延灼手里死死的握着马鞭。 天要亡北匈吗?长生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子民吗? 为什么,城墙在那个家伙手里就像是纸糊一般? 整日游牧的北匈人是多么羡慕有城池的大周人,他们有城墙,那就是无敌的屏障。 等到他好不容易带着北匈人走进了城池,怎么城墙就突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呼延灼苦涩的咽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子对身边的人说道。 “命令全军,要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要再次撤退,北匈人眼中全都是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呢? 呼延灼抬头看着天空,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在大周的天空下,长生天怎么会保佑他呢? 北方的广阔草原,才应该是北匈人不败的故乡啊。 或许,这一退就再也回不来了。 城墙被炸开,秦军的攻击随之而来。 步兵悍不畏死,挺着盾牌向甘州城逼近,而城墙上,早就没有敢抵抗嗯北匈人。 在恐怖的火炮轰击下,站在城墙上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第二〇七章不战屈人之兵 如果可以选择,一定没有北匈人愿意和秦军作战。 城墙都顷刻间灰飞烟灭,那这仗还怎么打? 北匈人怕了,因为怕,他们缩到城墙后边,瑟瑟发抖。 秦军在推进,残缺的城墙上没有箭射下来,谁还敢站在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城墙上? 轰隆! 火炮还在不断地轰击。 前排的秦军士兵顶着盾牌,一步步的推进到了城墙的缺口处。 箭雨突然就到了,嗖嗖嗖! 早就预料到的秦军步兵举起来盾牌,从腰上取下来连弩,顺着盾牌间的缝隙,瞬间发射出去。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像是下雨一样砸金北匈人的防线。 双方都有盾牌,这样的箭雨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可怕的是在后边。 秦军不断推进,箭雨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有人倒下,瞬间就有人顶上去,队形始终不乱,终于推进到了只有五十步的地方。 突然,秦军的盾牌掀开,从秦军的军阵里飞出一片黑乎乎的圆球,秦军力气够大,圆球瞬间飞过五十步的距离,落到北匈的阵型里。 轰隆! 一片爆炸声响起,北匈人被炸的人仰马翻。 北匈人的第一道防线顷刻间崩溃,还活着的人慌忙后撤,逃到了后边。 第二道防线已经处于居民区,再投炸弹,恐怕就要伤到平民了。 尖叫声,哭喊声从民居房里传出来,里面还是有百姓的。 呼延灼是有想法的人,他占了甘州,但是没有毁了甘州,他知道这些平民才是北匈日后立足西北的根本。 要不然,甘州大片的土地要北匈人去种? 北匈人除了放牧,除了打仗,又能做什么呢? 北匈人是在利用民房做保护伞,他们不会直接伤害百姓,反倒束住了秦军的手脚。 秦军作为正义之师,伤害百姓的事情是断然不能去做的。 那就只能硬拼了。 现在双方在人数上的优劣势完全无法体现,就那么宽的战场,完全看的是部队的战斗力。 盾对盾,矛对矛,秦军终于和北匈人碰撞到了一起。 “杀!” 喊杀声破了天际,生命在飞速的消逝。 秦军占了装备的便宜,以一敌二或者敌三,然后在局部造成兵力优势。 北匈人被分割,被推着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但是北匈人有三十多万人,并且这三十多万人都是上马骑兵,下马步兵的角色,还个个都是神箭手。 而秦军虽然十几万人,但是在后面支撑战场的神机营就占了几万人马。 真正能在前线拼杀的,其实也就是十万人而已。 而现在在这条阵线上,双方能面对面杠上的,也就是两三万人。 战线就像是绞肉机一样,不断的在消耗着生命,大片的人在倒下。 秦军艰难的推进,北匈人顽强的抵抗。 “呜~” 仅仅战了片刻时间,秦军收兵的号角就吹响了。 秦军的性命不应该消耗在这种战斗中,毫无意义。 真正的战争,应该是不战而屈人之师的那种。 这一番战斗,只是告诉对手,秦军能战,能恶战,怎么打他们都吃亏,城墙都是纸糊的。 只要震慑到,就可以了。 秦川的战术是成功的,秦军已经在北匈人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只要秦军在,他们绝不敢主动战之。 只需要等,等到北匈粮草耗尽,秦军就赢了。 玉门关送不上来补给,北匈人在甘州能赖多久? 北匈人的军队确实被打怕了,大多数人都是垂头丧气的,靠在墙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战死。 谁不想活? 秦军一战退后,沉寂了足足两天时间,他们再没有发起进攻,城墙也一直是那个残缺的样子。 北匈人不敢接近城墙了,会塌的,人会被砸死的。 呼延灼知道现在手下是什么景象,可是又能怎样呢? 仅仅两天,北匈人吃空了甘州的粮食,玉门关一直没有粮草送来。 运输队都是一去不返,连去探查的斥候都没有回来的。 呼延灼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震惊,愤怒,无奈。 秦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搞定了他的后方,让他无粮可用,无计可施。 现在怎么办? 只能分兵,分兵去玉门,重新获得补给。 甘州,他不愿轻易的放弃,呼延灼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三天,三天玉门关的事情解决不了,他们就只能撤退了。 呼延灼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分兵出城,向着玉门关的方向火速行军。 而玉门关,现在也在战着。 每过一个时辰,阿秃儿就带着人往城墙上放一轮箭,每一轮箭,总有些人死去,当然,阿秃儿的手下也有损伤。 他有一万多人,足够了。 完颜风完全没有脾气,这仗这么打下去的话,人是会疯掉的。 仅仅一天时间,阿秃儿发火了,秦军开始了强攻。 前一天的时间,北匈人的脾气已经被磨没了,现在秦军突然的攻击,让玉门关惊恐万分。 北匈人在怕,他们握着刀枪的手在抖,人有多大力气也用不出来啊? 阿秃儿甚至都没准备云梯这些东西,在晚上,甩出去几个钩子搭在城墙上,箭雨一放,周边的北匈人躲得远远的,仿佛没看到一般。 阿秃儿这个时候才知道,北匈人演起戏来,比大周人更厉害。 一个个仰头看天,绝对不看旁边的钩子,等到秦军爬了上来,刀一扔,跪在地上,然后举起来双手。 对着同样面孔的人用北匈语言淡定的说道:“我投降!” 散乱的部落聚在一起就是这样,永远不要想着能怎么控制住他们,没有人能把这些散沙抓起来。 所以完颜风只能带着不算太多的忠实部下抵挡。 还好,这些人只是投降,还没有转身进攻完颜风他们,要不然,完颜风会彻底崩溃掉的。 玉门关这一战,也就是一夜的时间,负隅顽抗的北匈人抵挡住了秦军,却无法抵挡熊熊燃烧,四处肆虐的大火。 军械库着了,粮草也全都烧了,大火冲天而起的时候,秦军撤了,留下一地惨淡的景象。 完颜风瘫坐在地上,现在想要救火,那就是痴人说梦,火是会吃人的。 会把人的所有烧成灰的,灰飞烟灭的灰。 第二〇八章再回东山村 嘎吱! 甘州城的城门开了,大队得北匈人骑着战马从城里涌出来,一路向东而去。 呼延灼骑在马上,不舍的看了一眼甘州成。 他叹了一口气,挥动了马鞭! 甘州城是呼延灼的臆想当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他只能撤了,要不然,北匈大军会葬送在这里。 无需秦军动手,或许因为饥荒,或许因为瘟疫,又或者因为内部的矛盾。 而他走,也只能往东走,往北的路是走不通的。 玉门关付之一炬,阳关肯定有秦军守着。 当初三十万对战七千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据说阳关有两万秦军,呼延灼不抱任何希望。 往东,过赵地,就是打一仗的事,最多损失些人马,赵军或许还没胆子敢怎么样? 秦军也不会追他的,呼延灼很有信心。 果然,北匈前脚走,秦军只是盯着礼送出境,然后回头收拾残破的西北大地。 秦军一战定西北,把北匈人再次赶到阳关之外。 这一战的结果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周,知道消息的诸侯纷纷为之颤抖。 内心最慌的,当然是晋王姬舒平了。 姬舒平慌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面对三地联军,他都从未这么慌乱过。 秦军回过头来,第一个就会收拾他吧。 姬舒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拉人站队。 聪明的人,没有几个回帮他的,反过来,还是要求北匈人帮忙。 东撤的北匈人突然在赵地停下,反身攻下赵地数座城池,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赵信或许是早有准备,竟然不打算搭理他们,干脆主动退让三十里。 另一方面,三地联军加紧了攻势,逼退了晋军上百里。 整个大周又是乱成了一锅八宝粥。 这个时候的秦川,正带着十万大军南返。 西北一战,算是奠定了西北的安宁,只要秦军在阳关守着,秦川就是安心的。 以前的阳关牢不可破,现在的阳关更是成了一座让人望而生畏的鬼门关。 南返的秦军没有过多的休整,聚集到秦地东边,那里距离吕梁山也不过就是两百里,大有一副攻下吕梁山的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夏天就没了,秋天一到,秦地又开始欢腾。 科学的耕种,让田里的各种庄稼都是长势喜人,不出意外。又将是一场丰收。 秦川再回东山村,东山村已经大变了模样。 现在东山大营就像是一个城镇一样,虽然兵工厂挪走了,但是依然很是繁荣。 这里成了秦地东边有名的贸易之地,或许是秦川的影响,这里的秦人很会做生意,百姓们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富裕。 一旦富裕起来,人性的丑陋面就会膨胀,总会显露出些什么丑恶的事情。 秦川的到来,让本来就热闹的东山村更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里,百姓们扛着在市场上买回来的菜肉,高高兴兴的穿行。 秦川一身黑衣,卸下了铠甲,身后跟着别图和韦九,像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 “来,新鲜的青菜!” “来,猪肉便宜了。” 街边的小贩在高声叫卖。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遮着面孔的青衣女子引起了秦川的注意。 这女子的背影,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青衣女子在同一个卖饼的小贩讨价还价。 她手上垮着的篮子里,放了堆得老高的饼子。 最终,小贩败下阵来,无奈的点点头。 女子眉毛上挑,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样子高兴极了。 她从腰上干瘪的荷包里摸出来几个铜钱,小心翼翼的递给小贩,生怕掉了。 然后提着略显沉重的篮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她一走,秦川就跟了上去。 他要搞清楚,为什么这女孩会给他那种熟悉的感觉,他认识她? 女子的心情很好,收获了那么多,值得哼哼小曲。 她没有发现身后三十步外的秦川。 就这么,秦川跟着这丫头一直出了东山镇,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看似荒凉的村落。 相比于其他的村子,这个村子显得实在是有些荒凉。 田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的低着头,看上面光秃秃的,也没结多少果食。 村口的歪树上,靠着几个干枯的老头,满嘴发白的胡子,手还在颤抖着。 而在他们旁边,几个小孩子在欢快的玩什么游戏。 老者看着小孩欢快的样子,咧着嘴在笑,嘴里已经没有牙了。 即使在笑,他们的眼里都没什么光芒,如同一汪死水。 但是眼里的绝望和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带着篮子的女孩一出现,小孩子们立刻停住了游戏,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一个小娃娃不慎摔倒,哭都没哭,怕起来接着三。 “婉儿姐姐,我要吃的!” 小孩子们围着婉儿一脸的期盼,奶声奶气的说着话。 蒙面女子眼睛里都是怜爱,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饼子,一个人掰上一半,递给他们。 小孩子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拿了饼子就大口大口的啃着,油腻的脏手紧紧抓住,生怕被别人抢走。 更让人心痛的是,竟然还有孩子在捡地上饼子掉出的渣。 婉儿打发了他们,就又从篮子里拿出饼子,到了几个老者身边。 “爷爷,吃吧!” 老者们微笑着摇摇头,拍拍身上的口袋。 “俺们不吃,口袋里还有,留着给娃儿们。” 女子也不多说什么,把饼子放到了一边,转身进了村子。 更多的娃娃跑出来,围着女子转圈,等拿到饼子,就能填饱肚子了。 秦川一路跟到这里,看到的景象让他热泪盈眶,心中疼痛万分。 不是说有丰收吗?不是说没有人挨饿吗? 秦川的出现让村头的老头很惊讶,他们颤抖着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住饼子,放进了怀里,这是留给小娃们吃的。 做完了这些,他们才起身迎客。 一个老者疑惑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后生,到村里有什么事情吗?” 秦川注意力放在蒙面女子那里,眼睛盯着人进了一间屋子,出来的时候,端了一大盆衣服,样河边走了。 秦川想去追,却被老者拦住,再次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后生?怎地不说话?不尊重我老头子?” 第二〇九章 婉儿 对秦地的任何一个老者,秦川都是同样的尊敬。 他当即施了个礼。 “老人家,我是秦阳的客商,到此来做些粮食生意,想看看咱们这个村子有没有余粮要买卖。” “什么?” 这老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们这些混蛋,还想祸害我们?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们这个村子像是有粮食的地方吗?滚!” 几个老人,气的胸脯大起大落,看的秦川心里都惊慌不已,万一哪个气不过翻过去,那可就是大罪孽了。 从老者的话里,秦川听到了一些讯息。 这里很困难,这里有人在作怪。 谁是老者口中说的祸害他们的人? 秦川不知道,他问道。 “老人家,你不要误会,小子从来没来过这里,怕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冲撞了您,您消消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别过头去,不想理秦川。 秦川脸色尴尬,想了想,还是暂且转移个话题。 他又问:“既然老人家不愿说,那我也不问了,只是在下好奇,方才哪位姑娘可是村里的人?小子怎么看都觉得是位故人,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混账,无耻!” 这下老者更气了,颤抖的手举起来拐杖,向秦川打了过去,一点都不客气。 秦川轻松的躲过去,别图已经到了前面,揪住一个老者的衣领。 “你个老家伙,怎地就没长眼,你也不看看俺家公子是谁?他可是……” “别图!” 秦川打断了他的话,瞪了他一眼。 “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竟然还敢动手,你是想挨板子了吗?快给老人家道歉!” “不用!” 倔强的老头仰着脸? “我老头确实年纪大了,要是年轻个二十岁,非和你们拼命不可,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头的厉害。 你们这些混蛋,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再打我们三姑娘的主意,否则我一定跟他拼命,别以为有俩糟钱就了不起,别以为我们柳河村就怕了。” 老头很激动,秦川意识到这个时候恐怕是不能好好的交流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以退为进。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老人家莫要动气,小子就先告辞了。” 秦川礼貌的辞行没有换来任何的回应。 他摇摇头,苦笑着转身离开。 这样的村子,恐怕还真的会有有什么隐情。 等到离开了村子的范围,秦川停下脚步。 “韦九,即刻去城中打探,打听这里的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我等着你回来,三个时辰,你只有三个时辰,天黑之前我必须要知道所有的资料。” “是!公子,韦九一定赶回来。” 现在的秦川很气愤,韦九跟在他身边那么久。非常了解他,秦川已经真正的动怒了。 等韦九走了,秦川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别图挠挠他的脑袋,咧嘴问道。 “公子,现在我们怎么办?就坐在这里等消息吗。” 秦川摇摇头:“不,我们再回去那里。” 一定要再回去,不为什么,就为了看清楚那丫头到底是谁。 穿那种朴素而又宽松的衣服,还捂住脸,秦川实在看不出来。 有那几个老头守住村口,秦川只能另辟新径,从树林里穿,从沟沟里绕。 好不容易绕到了河边,远远就看到那丫头跪坐在河边,用一根木棒捶打着衣物。 秦川刚准备有什么动作,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躲在那里。 为首的人一身华丽的衣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丫头的后背,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他身后的几个人都是同样的一身青衣,很明显是他的随从。 带着随从躲在这里盯着一个姑娘,还能干什么? “哈哈哈!” 华服公子跳了出去,一脸淫笑别提多猥琐了。 “哎呦呦,啧啧啧,看看,看看,三姑娘这样娇嫩的人竟然做这种粗活,真是让人心疼啊。” 三姑娘站起来身子,警惕的看着这家伙,手里紧紧握着木棍。 “你想干什么?” 这声音? 离得近了,秦川就听清了,他瞬间就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这是林婉儿,竟然是林婉儿,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跟姬月走了吗?她在这里干什么? 太多的疑问在秦川脑海里冒出来,一时间,他心情很复杂。 林婉儿在这里吃苦,她一个弱女子,每天怎么换来那么多吃吃喝喝?还要洗那么多衣服,还要照顾这么多人。 早该看出来的啊,秦川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哈哈哈……” 华服公子仰天长笑。 “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自从偶然看到三姑娘的真颜,我就日思夜想,想着把三姑娘娶回家里,不再受这样的苦,你这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啊。” “呸!” 林婉儿啐了他一口唾沫。 “无耻,不要脸,你真是给你父亲丢人!” “哈哈……” 华服公子笑道:“丢不丢人又能怎样?只要能得到姑娘,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 三姑娘,我看你还是从了吧,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华服公子如同饿狼一般。 林婉儿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河边上,她回头看了看后面深不见底的河,眨了眨眼睛?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就跳下去了。” 林婉儿这会儿心里不住的在呐喊,她在想秦川,秦川要在,这些人都是渣渣,可是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林婉儿已经到这里几个月了,她是为赎罪而来,这里的贫穷,灾难,都或多或少跟她有那么一点关系,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留下来,用心照顾着村子里的人。 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不理解,再到后来的感激。 短短几个月,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把她当成自己人,尽力的维护她。 后来有一天,她只是爱美,在河边干干净净的洗个脸而已,怎么就被这家伙瞧到了。 当时这家伙就要使坏,若不是全村老少出来打跑了他,或许林婉儿就凶多吉少了。 今天这家伙又跑过来,看样子还是有备而来,河边距离村子有半里路,林婉儿喊也喊不到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林婉儿毫无办法,难道真的跳下去吗? “小美人,哥哥来了!” 华服公子在淫笑。 不管了,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扑通! 林婉儿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中! 第二一〇章 亭长的公子 “婉儿!” 秦川再忍不住了。 他瞬间跳了出去,箭步冲向河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扑通! 秦川一下去就抱住了林婉儿,不跳不知道,一跳吓一跳,这水竟然有齐腰深呢。 秦川的出现让林婉儿一时间有些凌乱。 “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秦川抱起她,一边走一边说。 “这里是秦地,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两个人基本无视了华服公子的存在。 华服少年很生气,在这片地方,他就是天一样的人,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抢女人? “喂,你谁啊?找死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秦川轻轻把林婉儿放在岸上,脱下身上的衣服拧着水。 华服公子更气了,竟然无视他,他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你是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没听见问你话吗?知道这什么地方吗?知道我是谁吗?” 秦川如同看一个蝼蚁一样。 “这里不是秦地吗?至于你嘛,不配让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 华服公子指着秦川,怒容满面。 “好,够胆,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秦川笑了:“呦呵,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厉害,不过看这公子的语气,恐怕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和一个姑娘一般见识呢?” 秦川边说还故意的搂紧了林婉儿,占够了便宜。 林婉儿力气小,怎么都挣扎不开,只能任他轻薄,但是心里没有半点的不适,反而有那么一点期待。 华服少年估计是会错意了,他以为秦川是忌惮他的身份,他自己反倒无所忌惮。 “哈哈,不怕告诉你,我爹那可是这里的亭长,当年和三公子一起把酒言欢的人,要不是我恰好不在家,我就随三公子到秦阳去做大官了。” 秦川一听,有些疑惑。 在这东山大营,和自己相近的人貌似没有几个吧?以前也没见过这么一号人啊? 还要随自己去做什么大官,自己在他面前都浑然不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痴!” 秦川对这家伙发表了很中肯的评价。 他宠溺的对林婉儿说道。 “看看你,到处乱跑,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还好我来得早,以后就呆在我身边吧?” 林婉儿许久未见秦川,却在他面前耍起来小性子。 “哼,别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这水又不深,淹不死我,我还会水性,你不来,我照样跑的掉。” 秦川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就不能表现的对我依赖一点吗?” “哼!” 林婉儿扭过头,却感觉到秦川一双大手在自己腰上肆虐。 华服公子更气了,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在这调情,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来啊,给我弄死他。” 华服公子对手下一挥手,几个随从就像恶犬一样冲了上去。 “喝!” 从密林里,又蹿出来一个人,挡住了随从的路。 这人像座山一样,高大威猛,满头的小辫子已经基本说明了他的身份。 这是个北匈人,华服公子甚是惊讶。 “北匈人?怎么是北匈人,快,杀了他,重重有赏!” 即使别图身材高大,华服公子自然无自知之明,他认为人多就能赢的。 家丁们像狼一样扑上去,这北匈人可就是代表着功劳。 然后他们像狗一样被别图踹飞,别图甚至觉得自己都没使什么力气。 显然是别图的强悍震撼到了华服公子,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别过来!” 秦川看他这样子,莫名的有些愤怒。 “混蛋,秦地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败类,就这么夹着尾巴想溜吗?” 华服公子反倒是诬陷道。 “你这奸人,竟然勾结北匈人,回去我就告诉我父亲,让他来带兵拿你。” 秦川忍不住问了。 “告诉我,你父亲到底是谁?我倒要看看谁教出你这样的好儿子。” 华服公子一脸狂妄。 “说出来怕吓死你,我爹是韦山,别看只是个亭长,就连那些将军见了我爹都得恭恭敬敬的,韦九韦大将军,见了我爹都得叫叔。” 韦山? 秦川仔细在脑海里搜索。 大山叔? 秦川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朴实的中年人。 当初跟韦九到这里,韦山就是东山村名望最高的人。 现在想想,一定是他了,只有他才配做东山村这里的亭长。 只是秦川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家伙,怎么会是大山叔的儿子?以前也没见过他有这么个儿子啊。 “别图,把他绑了!” 秦川一声令下,别图利索的把华服公子给捆成了粽子,这家伙还在叫嚣。 “你竟然敢绑我,有本事别走,等我爹来了,一定让大军把你撕成碎片。” 秦川没理他,而是搂住林婉儿。 “走吧,先回村子,换身干衣裳,着凉了可不好了,我会心疼的。” 林婉儿脸颊绯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秦川的眼睛突然直了,这林婉儿的衣服湿了贴在身上,把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秦川看呆了,甚至还咽了口水。 “不许看!” 林婉儿手忙脚乱的捂住身上,又捂住秦川的眼睛。 秦川哈哈大笑,一把背起来她,向村子里走去。 原本被呵斥的后生,突然和村子里的恩人一起进了村,村子里的几个老人有些困惑,但是看三姑娘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排斥,他们还能说什么? 倒是村里的小孩子们玩的欢了,经常欺负他们的恶少被捆成那样,身边还有一个山一样的人在看着。 小孩子好奇,试探着走过去,别图并没有动作,然后他们胆子就大了。 用童子尿和成的泥巴纷纷丢过去,很快就把华服公子给变成了泥猴。 这几个老头也很有担当,出了这事情,他们并不怕,反而在想办法让秦川走掉。 “后生,你带着三姑娘快走,要不然麻烦来了,谁也没本事压住啊!” 秦川笑道:“没事,老丈,我走了岂不是逃避责任吗?那你们不就受苦了?” 老人家那个急啊。 “这是什么话,我们又能受什么苦,都习惯了,倒是你和三姑娘年纪轻轻,不要受了牵连。” “没事的!” 林婉儿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她打开门。 一身雪白的衣裙,把她春节无瑕的气质更衬托出来,看得秦川都呆了。 “六爷爷,放心吧,在这片地方,还没有人动得了他,是吧?” 林婉儿对着秦川笑了笑,好像天上的太阳比她都要暗淡了许多。 秦川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是是是!放心吧,我保证咱们村子还是好好的!” 第二一一章 你是我的人 在秦地,秦川做好事,反倒惹人担心了。 这特么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秦川安抚了老人家的情绪,让他们不要过多的担心。 然后,开始了解这个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村子叫牛尾村,因为在一处山窝窝里,只有一条牛尾一般的小路跟外界相连,所以因此得名。 这里很封闭,对外界的所有事情都是无从知晓,但是这里又很富裕,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村子鼎盛时期,足足两百多户人家,也就比东山村差了些。 所以在近军大举围攻东山村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并没有像其他村子那样外出逃难。 结果就是当初被逼疯了的晋军把他们给捉了去,他们成了晋军的挡箭牌。 那一仗,村子里的青年男女尽数被屠,也只直接导致了牛尾村的没落。 数千亩良田无人耕种,孩子们没人照顾管教。 肥沃的土地荒废,因为疏于理料长满荒草,庄稼只是象征性的长着几颗穗,还因为虫害被啃了个干干净净。 老人们看着孩子都看不过来,那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种地。 仅仅一年,就穷苦到了这种地步,牛尾村从天堂落入地狱。 后来就被人盯上了,几千亩的良田,一年好好耕种,产出至少在几十万石,这比一般的镇子都要高的产量。 所以就引来了猛虎野兽,也就是那个自称韦山儿子的人。 从身份上来讲,的确,他是韦山的儿子。 但是从情感上讲,并不见得就和韦山亲近。 韦山年轻时曾有过一门婚事,因为女人家的不检点,愤怒休妻。 被休掉的女人回家数月,却意外诞下一个孩子。 她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韦山的,韦山又能怎样,只能认命。 想要回来孩子,那女人死活不同意,一个女人被休了再嫁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留着孩子,就像是种了一棵摇钱树,没事的时候晃一晃,就有粮食和钱财。 韦山自那以后再未曾婚配,都是被这母子给拖累的。 后来秦川随韦九回乡,然后东山村练兵,东山村就成了方圆百里最大最富庶的村子。 韦山作为和秦川搭上话的人,被众人举荐,理所当然成了亭长。 韦山就此咸鱼翻身,成了富贵之人。 这亭长虽小,但是借着东山村的便利,不缺钱财。 借着和韦九等人的关系,他也颇有权势,比起县令都要威风许多。 其实韦山还是那个淳朴的大山。 自发他成了亭长,设身处地为东山村的人着想。 推广小麦,推广手工业。 在他的治理下,东山村可谓是蒸蒸日上。 一年时间发展到如此的规模,要说大山是个腐败之人,只怕东山村的人先不同意。 但是人总有那么几个恶亲戚,他的那个前妻又开始使坏,以养不起儿子为由,干脆把这小子送到韦山身边。 韦山老实也没说什么,但是这小子倒好,和他母亲一样心机重的人物。 本来就是奔着好处来的,一到东山村,就借着韦山的权势作威作福。 他纠结一帮地痞流氓,名曰治理东山村治安,实际上确是行收保护费的勾当。 到韦山那找韦山办事的人,都被他吃拿卡要先搜刮一番。 他是韦山的儿子,别人敢怒不敢言。 就这样他就被惯出来毛病,竟然想着往更多的地方伸手。 比如牛尾村,就被他很快盯上。 牛尾村有良田,这日后就是一块宝地,真正的摇钱树。 这小子也是有头脑的人,知道得到了牛尾村就是得到一块长期饭票。 他直接上门要田,牛尾村的老人们哪能愿意。 孩子们在长大,土地都没了,日后长大了他们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 老人们反抗,他就压迫。 不管怎样他也不敢搞出来人命,但是人心坏了,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他封了牛尾村的路,让村民们不能外出乞讨求生,更告状无门。 就是这个时候,林婉儿到了。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林婉儿的美貌迷住了他,让他对牛尾村的兴致更高了。 至于林婉儿为什么到这里来,这就有更多的深意了。 秦川直接了当问道。 “你是为赎罪?替别人赎罪?” 林婉儿不说话,默默地坐着。 “下令来捉人的,是姬月对吗?” 若不是姬月,林婉儿不可能自觉的来这里想要赎罪。 跟姬月这么多年,感情是肯定在的,所以林婉儿要来。 林婉儿的眼神很委屈,看的人很心疼,但是秦川并没有立刻安慰她。 “姬月如此做,有什么意义呢?连人性都没有的军队,那就是洪水猛兽,看来,晋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林婉儿抬起头。 “你是要对晋人动手吗?” 秦川点头,林婉儿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要打打杀杀!” 秦川道:“不是我要打打杀杀,是他们逼的,天下不平,何来安宁之所,秦人可以与世无争,但世人却不愿,我也是无奈。” 林婉儿:“那就用别的方法啊?” 秦川摇头:“以战止战,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大周的天太乱了,不收拾收拾,就有千千万万的牛尾村。” 林婉儿:“那晋人呢?我也是晋人啊,他们不应该再受灾难。” 秦川握住她的手。 “你是我的人,就是秦人,不是晋人。” 林婉儿脸红了,羞涩的撇过头。 秦川接着道:“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晋人安宁,我不会为难他们,只要晋军不战,我更不愿意战,我只希望以我之力,造天下一世太平,我在一日,这天下就安定一日,让百姓们喘口气,过好日子,你看秦人现在,不就很好吗?” “以后呢?” 林婉儿问道。 秦川笑了:“以后?我又不能万世长存,只能尽心教导后代,继续为天下造福,至于以后能有多少年太平,那就无能为力了,管他呢。” “唉!” 林婉儿重重叹口气。 她明白秦川也是有难处的。 哐当! 门开了,韦九走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公子,我回来了。” 秦川:“查清楚了?” 韦九点头:“查清楚了,韦九我,请公子放过大山叔!” 第二一二章 大忙人韦山 东山村,韦山的地盘,他是亭长,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他是个大忙人,忙到没时间在自己家吃饭,更没时间去管他的那个什么儿子。 不知不觉之间,他家的房子变多了,佣人变多了,一天回来脱衣服有人帮着脱,吃饭有人端到身边。 疲惫的他也没心思想那么多,整个东山村都在发展,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少见。 结束一天的繁琐事务,他回到了家里。 今天跑了十几个地方,不是这家结婚,就是那家生子,还有新店开业。 他韦山成了大人物,哪家有了喜事都以能请到他为荣。 都是乡里乡亲的,穷日子的时候都互相帮衬过,韦山实在不好拒绝。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今天太累了,本来还有人让他晚上去做了客,他推掉了。 才到门口,他又被拦住了。 一排的大妈堵住了门口,看到他两眼放光。 “哎呦,大山哥,您可终于回来了,南山村的刘员外家啊,有个年芳二八的丫头,长的那叫一个水灵,你看看……” 都是来说媒的,韦山也习惯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和犬子说一下的。” “跟他说干什么?” 媒婆不愿意了。 “俺们是要给大山哥您找媳妇儿啊,你看看,您这多少年了,这么一直一个人,多清苦,男人嘛,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能行?” 韦山都呆住了。 “胡闹!” 韦山的脸上挂不住了,呵斥道。 “我这个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去祸害人家的小丫头,我还算个人吗?你们呀,真是胡闹,散了,散了!” 韦山果断拒绝,这样的事情,他实在做不来,老实了大半辈子,一年时间,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回到家,韦山舒服的享受着佣人的伺候。 热水早就准备好,还有香喷喷的饭菜。 吃过饭,泡个澡,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每天在别人的尊重当中,韦山觉得过得很充实啊。 这时候偏偏有人来告诉他不好的消息。 “老爷,少爷人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嗯? 韦山脸色微微变了些。 这个儿子,从小被他母亲娇纵,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对他一直是严加管教。 每天天黑之前,他必须要回到家里,来跟他报到。 甚至为了拴住他的心思,韦山托人给他说亲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有人家同意什么亲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人都没回来? “这个逆子,人去哪了?去问问?” 佣人问了一圈,然后又回来了。 “老爷,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啊。” 韦山有那么点慌了,这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唯一的后人,怎么地也得多关心些。 他来不及擦脚,穿着鞋就出门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着。 “老爷,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老远就能瞧见,只是怎么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这孩子身上,怎么好像还绑了绳子? 一定是又惹什么祸了,韦山也是习惯了,已经做好了求情的准备。 杨威,或者说韦威,也就是韦山的儿子,他跟母亲姓,到了这边才叫韦威。 出了府,他就是杨公子,回了家,他就是韦家的儿子。 “爹,救我啊,救我啊!” 杨威一路高喊。 “快去找大军来,杀了这帮狗日的,这么欺负我,爹,给我做主啊。” 杨威说话有些不清,应该是受了什么伤,走近了一看,果然,嘴巴都肿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韦山心疼,他想要质问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的儿子。 “你们好大的胆……” 话没说完,韦山愣住了。 扑通! 韦九跪倒在地上。 “大山叔,小九回来了。” “小九?” 韦山有些懵。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绑着你弟弟?” 韦九低头:“大山叔觉得他是我弟弟,韦九实在不敢承认,大山叔是大山叔,他是他!” 韦九的话说的有些沉重,而韦山也有些莫名其妙。 “大山叔!” 秦川开口了。 “公子?” 韦山惊了,秦川来东山,并未告知任何人,只是故地重游而已。 韦山急忙忙想要行礼,却被秦川拦住了。 “大山叔无需多礼,我只是来看看您老人家,顺便帮您把儿子带回来,毕竟怎么处置他,还是听听大山叔您的意见。” “处置?” 韦山愣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威。 杨威这个时候已经吓傻掉了,韦山都开口叫公子的人,除了在秦地当家的那位还会有谁? “逆子!” 韦山一巴掌打在杨威脸上,秦川都亲自带他过来,那他犯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你做了什么?” 杨威只是哭,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要是说出来,韦山那脾气啊,指不定怎么滴他。 韦九开口了:“大山叔,韦九不明白,东山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 东山人富了,不代表就能随意欺人了。 封路,抢地,难道就不知道秦地还有秦人之法吗? 我不敢求情,大山叔莫怪。” 韦山仅仅听了几个关键字,他的心已经凉了,他也明白,救无可救了。 “小九,若你还当我是你叔,就把这畜生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 韦九道:“韦九只是道听途说,说出来,怕是不能作数的,大山叔还是听听百姓们的说法吧。” 韦山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儿子,心里却都是怒意。 “我韦山,不说有多大功劳,但是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曾想,名声毁在你手里。 你是我儿,我也认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亲自处置你。” 他又转身,对佣人道。 “去击鼓,我今天也学着公子,来一个公审大会!” 说罢,韦山一把拎起来瘦弱的杨威,扛在了肩膀上。 咚!咚!咚! 鼓响了,这在以前,代表着外敌入侵,晋人来的时候,鼓就响了。 东山村热闹起来了,灯亮起来,男人们寻找家里的武器,来不及穿好衣服就往广场跑。 剩下的妇人孩童也收拾好,朝广场的另一边聚集,等待着安置。 很快,广场上就挤满了人,让所有人都惊奇的是,没有什么外敌。 韦山竟然是披散着衣服,站在高台上,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而杨威则是跪在前面,无助的看着下面的人。 这是要闹哪般? 第二一三章 拔瘤 韦山很认真,那个逆子,竟然在公子面前犯事,保他是不可能了,即使他是自己的儿子。 “乡亲们!” 韦山在高台上发言。 “我韦山先给诸位道歉,我知道,这个逆子让乡亲们受苦了,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 是我被蒙了眼,全都是我的错,当任他不管,今天我就管管,乡亲们只管告状!” 底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一时间还没有人说什么,谁敢确定韦山是不是做戏? 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婆娘,长的五大三粗,脸也对不起观众,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韦山!你个狗货,绑我儿子做甚,怎么?让你养了一年儿子你就不愿意了?” 看这架势,秦川就已经知道是谁了,看她一身的华服,也没少享福啊。 这婆娘一点都不客气,上来就要揪住韦山的衣领,可是被韦九挡住了。 噌! 韦九拔出剑,插在她面前。 这阵势把这婆娘吓的一个哆嗦! “韦山,你还让外人欺负我,你个畜生!” 韦山一直不吭声,当做没听到,一味的纵容,却增长了这婆娘的气焰。 她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哭诉着。 “哎呀,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混蛋,年轻的时候嫌我丑,不要我,到老了还欺负我们娘俩啊,天呐,打个雷劈死他吧!” 语言不可谓不恶毒,韦山忍着,她就变本加厉,这一切都看在了秦川眼里。 韦山终于忍不住了。 “当初是你自己早走的,不是你勾搭别人,又怎么会有今天?” 一些年长的人对这俩人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有人出来力挺韦山。 “就是,以前就不检点,现在倒是更不要脸了,又出来祸害人,南边老张家的酒馆,就是你给抢走的吧。” 这女人像个母老虎一样,凶着开口的人。 “闭嘴,说话小心点,那酒馆是老娘花了钱买的?” 不曾想,正主就在下边,一个瘸腿秃顶的老头站了出来,说话还漏风。 “勒个泼妇,一文钱就买我的酒馆,老子不从,还打断我的腿,让你儿子带着恶人来堵我的家门,今日我就说出来了,老子豁出去命了,又能怎样?” 突然出现的人打了这母老虎一个措手不及,她略微有些慌,向着下面使了个眼色,下面竟然有两个大汉蹿了出来,拖着瘸腿老头就走。 “舅公,你喝多了,快回去,别在这胡言乱语。” 任谁看,这瘸腿老头都不像喝醉的人啊?其中必然有鬼。 老头抵死不从,韦山怒了。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就把人拖走,这里是东山村,是我的地界,做这种事情问过我了吗?小心我叫来大军,捉了你们这帮地流。” 那泼妇丝毫不怕韦山,一转身,又开骂。 “你个遭人恨的混蛋,这东山村是秦家的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这么说,小心公子来了,砍了你的头!” 秦川笑了,插了句嘴。 “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砍大山叔的头,这位老婆婆,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哦?” 丑女人大惊,浑身发抖如同筛糠。 她指着秦川,颤抖着声音闻到。 “你……你是?” 秦川又笑:“婆婆真是差记性,刚才还说我会砍大山叔的头,东山村是大山叔的,从现在起,就是了,子爵头衔,封地应该有一个镇了吧?” 轻描淡写之间,秦川就分封出来一个子爵,新晋东山子爵韦山懵了!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懵了,然后就是欢呼。 秦川站出去。 “这件事啊,要我说呢?大山叔确实有错,有错就得受罚,这样好了,罚三年的俸禄吧,关于这两个人,乡亲们尽管指控,我秦川,今日就在这里!” 秦川的话,无疑是给下面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外没有人有什么顾忌,纷纷开始含泪控诉。 有说被圈了田地的,有说被讹了钱财的,还有女人被玷污的。 七嘴八舌说下来,谁也没想到,这母子两个身上背了五条人命,致残十多人,被侮辱的妇女达百人之多,多少个家庭因此破碎! 这一条条一桩桩,都是有证可查,所以,今日这母子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 韦山越听,脸色就越沉,听到愤怒处,脚不断的踹到杨威身上。 因此被牵连出的的人更多,这是一个团体,利益捆绑的团体,上百人有参与其中。 杨威顶着亭长公子的名号,给这些人提供保护伞,而这些人,或者是丑女杨氏的亲族,或者是她的姘头,都被杨氏抓在手中。 “孽障!” 韦山彻底怒了。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韦山怒上心头,抓起自己的刀,手起刀落,杨威的头颅被他亲自砍了下来。 说什么虎毒不食子,那也得看什么儿子,坑爹的货色,当爹的也不能忍。 砍了杨威,韦山还没有消气,接着一把抓起杨氏,一刀捅了个对穿。 罪恶的一对母子,就这样结束了一生。 韦山是真的尿性啊,这是秦人的真性情。 台下的百姓们纷纷叫好,鼓掌者有之,磕头者有之。 剩下的参与者也都被纠了出来,关的关,砍的砍,东山村的毒瘤至此算是彻底拔除。 韦山的心里怕是也不太好受,即使他表现的很有火气。 冷静下来的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些所谓的尊重,不过是盲目的吹捧,正因为他享受了吹捧,才被蒙住了眼,束缚了手脚,这一年,他没能给东山做更多更大的贡献。 东山村有今天,其实就是靠吃秦川在的时候的老本。 他当即决定,要搬到牛尾村去住,要用自己的手,帮牛尾村富起来,他还年轻,才四十出头,还干的动! 秦川的想法就更多了,手书了一双书信,飞速的传向了秦阳。 东山村现在这个样子,是偶然吗? 恐怕不是。 秦地快速的发展,让秦人在富强起来,同时,这间温室也滋生了许多的蛀虫,若是不能把这些蛀虫给拔了,秦地再想有所成就,恐怕就得费更多的功夫了。 他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他想看到的,是一个全速在轨道上飞驰的国家列车。 第二一四章 复仇之路 从东山村向外辐射,一直到整个三秦大地,一场关于贪腐乱权的专项整治,再一次掀起来秦地的风波。 半个月,五百多人头落地,三千多涉及到的人被关押,上万人流放,充军,劳役。 秦川用铁血手段,在证明自己的决心。 一时间,秦地官吏人人自危,就连百姓水都不敢乱喝,出门都自己背着水壶。 或许有人觉得有些过了,可是秦川不这么认为,小错不断,大错必犯。 对于这些人,容忍就是对他们的放纵。 清理了内部的毒瘤,秦川的目光才能重新放到外部上来,三年之约,是否要真正遵守呢? 一年过去了,秦川真的没有对各路诸侯动手。 但是有些人,怕是算不得诸侯,所以,也不在约定之中不是吗? 在秦地的东面,在与晋人交界的地方,秦川酝酿着下一场战争,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一场即将发生在秦地西面的战争。 他带着林婉儿,就像是在游山玩水,就在秦晋交界处。 他要让林婉儿看到,秦人过什么样的日子,晋人又在过什么日子,只有亲眼见到,她才会明白。 不到十天,他们沿着边境线慢悠悠的走了三百多里,去了四五十个村庄。 秦人苦啊,埋头求发展,为了更富裕,为了子孙万代不受饥饿之苦,他们平山头,开梯田,修水渠,不断地扩大耕地面积。 其实现在的田地,足以养活他们了,他们依然不满足,因为秦人都知道,不久的将来,将是秦地的盛世时代! 为了迎接这个时代,每个秦人都不能满足。 而在边境线的另一端,十室九空,青壮被尽数抽走,修城墙,服徭役,或者直接上阵拼杀。 每天都有无数的生命在战争中消逝,留下的老弱妇孺,艰辛的扛着锄头,耕种贫瘠的土地,然后还饿着肚子。 粮食都被收缴了,只留下极少数的口粮,大人们不愿意吃,因为孩子要长身体。 骨瘦如柴的他们,只能吃着树皮草根做出来的糙食,放在以前这是畜生都不吃的食物。 放在以前,秦人吃过这种食物,就在一年多以前,他们都还在吃。 现在不是了,秦人吃着白花花的馒头,身强体壮。 就一年时间,两边的景象完全颠倒过来,让人不胜唏嘘。 林婉儿一路都是面色阴沉,终于,她停住。 “回去吧!” 秦川:“回哪?” “回家啊。” 林婉儿道。 “哪个家?” 林婉儿道:“你在哪,哪就是家。” 秦川:“不看了?” 林婉儿摇头,她实在不想看下去了,会受不了的。 “我没想到,他们过成了这样,你有办法的对吗?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对吗?” 秦川怔住,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他很不愿意回答。 “办法是有,但是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救他们的,他们现在是秦人的敌人。” 林婉儿的眼睛里都没了光芒,她不会强迫秦川,也不能强迫秦川。 理解万岁,秦川舒了口气。 “一切都是时间问题,如果他们感觉活不下去了,要到秦地来,我一定像对待秦人一样对待他们。 要不然,就只能等,等到他们真正被秦人征服,等到他们真的愿意做一个秦人!” 林婉儿无言,秦川说的是事实,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无私的帮助现在的敌人,那样无异于自取灭亡。 秦川就是统治者,百万秦人的统治者。 不同的是,秦川能让秦人过得很好,而其他人,或许做不到。 一番巡视,秦川的心里不平淡,在另一个历史当中,大秦一统六国。 在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他也有同样的豪情壮志,若是个个诸侯都是相安无事,他哪来的机会? 闹就闹吧,再等等,闹的越凶,他的机会就越多。 …… 在大秦西面,月上枝头,夜深人未静。 燕青一马当先,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今日大军十万,要往巴蜀去。 不能战诸侯,战一个自立为王的罪臣应该没问题吧? 在秦川的认知里,这并不全是食言。 一线天栈道在秦军回秦的时候被炸断,至今未曾修复,蜀王不敢修,他怕的就是这一天。 可是秦人敢修,三千工匠在前,人人带着工具,后面还有协助的将士,带着原木,带着厚木板。 这些物件都是测量好的,修复一线天刚好够用。 就像是做的预制件一样,为了这栈道,秦人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韦小不知道在栈道上爬了多久。 沿着断断续续的栈道走,这一夜,连修栈道带行军,他们要跨越三十里的距离,对任何军队来说,这绝对都是考验。 修复工作紧张而又周密,遇到断崖,工匠先是把残存的断木给砍下来,抛下悬崖去,然后用钢钎打好洞。 原木放进洞里塞实了,用木楔子填好缝,然后再铺上木板,钉好长长的钢钉。 工匠们分工十分明确,钉原木的只负责钉原木,钉完了就踏着原木往前走。 然后后面的铺上木板再钉钉子。这效率很快,半个时辰,大军就行军三里多。 这栈道断裂的地方不是连着的,而是隔段距离就断上那么一段。 很快,就到了剑门关,曾经秦人为之洒热血的地方,多少秦人就葬送在这里。 尽管大半年时间过去了,这里依然没有人管,也没有再驻扎。 遍地的白骨,残破的兵器,就这么丢在那里,看到穿着秦军军服的尸骨,秦军行军速度更快了。 等到前面稳住了,就能安心的给这些兄弟们妥善安置。 唯有打下蜀地,拿蜀王的头祭奠这些忠魂。 阵阵风吹过,如同这些兄弟们在加油呐喊,乍一听又像是在哭诉自己的遭遇。 燕青眼含热泪。 “杀光蜀兵!” 杀光蜀兵,这是秦军的信念。 三十里路,四个时辰,天色未亮之时,秦军先锋终于踏上了结实的土地。 再往前,就有蜀军的大营了,不过此刻,这大营一片安静。 甚至哨兵都是睡着的。 蜀军还在梦中,他们打死也不敢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军竟然还能来。 可是秦军就是来了,来索命的,来复仇的! 第二一五章 蜀降 “杀!” 杀声震天,秦军突然的突袭,打了蜀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仅仅五万蜀军,在十万秦军的围剿下,甚至没撑过一个时辰。 大败,大逃亡! 无数蜀军衣服都还没穿齐整,丢了武器,丢了所有的,赤着脚钻进了丛林。 蜀军到死都没明白,谢谢秦军是怎么来的,他们是从天上飞过来的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秦军第一战胜,自身损失还不足千人,杀敌过万,俘虏三万多,最终逃进丛林的,不足五千之数。 而秦军都没有停下,往前两百里,就是蜀地的巴城。 巴城肯定有蜀军大军驻守,保守估计在五万上下。 整个蜀地军队超过二十万人,实际上大多没有经过什么战争。 经历最多的还是那场堵截秦军的战斗,结果还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两百里,最多两天,必须要赶到。 此次入蜀,秦川给燕青定下了目标,就是要快,以最快的速度,闪击蜀地,在其他诸侯反应过来之前,把蜀地尽数占领。 占了蜀地,进可攻退可守,而且想要逐鹿中原,可以往南再向东,直插楚地。 相比于更吸引秦川的,更是蜀地三百万百姓,大片的水田,这对秦人实力的扩充不是一星半点。 蜀人性子烈,所以蜀王这样的人,草菅人命,不管苍生,闹的蜀人是天怒人怨。 打下来楚地,就能很快的利用一些政策归化百姓。 秦川经过周密的计划,种种形势表明,蜀地取了,对秦地百利而无一害。 两日,尽管有些小雨,秦人的行军速度依然不慢。 进至巴城下时,巴城的将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败退的逃兵都没有到这里来,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一天时间,巴城被轻松取下。 秦军入蜀并没有带多少重武器,蜀道难行,重武器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反而拖累部队。 可以说,参战的秦军是秦川按照山地部队模式打造的。 没有重武器,只有简化版的威力稍微强一点的武器。 即使这样,在面对蜀人时都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尤其是他们带的火药,都用防雨的油纸包着,每一次使用,都是一次震撼。 三日下两城,巴城南边的小县城安县也被打下来,后续的秦军很快建立了政权,控制了百姓。 而这个时候,蜀王竟然刚刚知道消息,慌不迭的从蜀地调派大军,准备跟秦军殊死一搏。 就是这个时候,在南蛮人的领地,竟然来了一个神秘的人。 这人背着一柄长枪,身材显瘦,相貌俊郎,但是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气质。 这种气质,就是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是杨钊,他是来劝人的。 至于劝谁?当然是蛮王了。 蛮王孟离亲自接见了他。 杨钊直接开门见山。 “我来自秦地,代表秦侯而来,只有一个要求,此次秦蜀之战,蛮人不得参战。” 孟离很是狂傲。 “不参战?凭什么!” 杨钊:“凭蛮人的未来,日后将在秦人手里,若是蛮人参战,蜀军败退之日,就是蛮人灭亡之时,秦侯说到做到。”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是秦人敢于这么威胁,因为实力在那里摆着。 孟离沉默了。 “作为蛮人大首领,他必须要考虑蛮人的以后。” 想了半天,孟离还是不敢拒绝。 这是场赌不起的战争,蜀军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就是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来传报,用的是蛮语。 “首领,蜀王使者求见!” 这个时候,蜀王的使者来能干什么? 当然是让孟离出兵了。 孟离眼光看向杨钊,结果杨钊压根就不在乎。 说白了,他只是个带话的,才不管孟离的决定,孟离如果拒绝,他马上转身就走。 孟离沉默了一下下,然后就说道。 “告诉他,我病重,没有体力见他。让他等着吧。” 病重! 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家伙对自己还真是狠。 杨钊淡淡说了句:“首领的态度我已经看到了,其实首领还可以做的更好,让人直接把那什么使者给砍了,我保证秦侯一定会很高兴。” 孟离一脸苦笑。 “杨少侠说笑了,孟离身后背着这么多人的命运,有些决定是不能胡乱做的,还请杨先生回去多多帮我美言几句。” 杨钊点点头。 “那就看你表现了,提点你一下,早点做好报表,不要到时候什么都拿不出来,秦侯会找你算账的。” …… 第五天,整个蜀地北面,一小半的地段都被秦军给攻下来了。 秦军就是势如破竹,根本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扔两颗炸弹炸开了城墙,大片的蜀军就投降了,这么没有骨气的军队,要是放在秦地,一定都得被砍头。 可是现在,秦军就喜欢这样的。 他们不是没有血性,而是血性都被压抑住了,只要有特殊的转化,很快,他们明白了为谁而战,愿意为自己而战,到时候战斗力爆表也是很正常的。 第六日,蜀军大军终于和秦军碰上了。 蜀王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蛮人迟迟不出兵,靠他手上的部队,跟纸糊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依托着康城,蜀王亲自坐镇,十五万蜀军坚守城池。 这一次,蜀军没有退路,战斗力凭空强了许多。 可惜,没有蛮人帮助,蜀军多又能怎样? 城墙被炸的千疮百孔,蜀军伤亡惨重,攻城者与守城者的伤亡比例在一比三。 如果要是秦军手里有大型军械,恐怕这个数字会更高。 三天的攻城,惨烈无比,秦军付出一万人的代价后。就再也不盲目进攻了。 他们就地制造的大型军械竖了起来。 巨石,炸弹,床弩! 只是一个时辰,康城城头举起了白旗。 蜀王连回白帝城的机会都没有,守军捉住了他,献给了秦军。 蜀地降了,紧接着蛮人也送上了降表。 蜀地现在是秦人的了,天下皆惊,前后不过十日,一个如此大的地方就被打了下来,秦人,可怕如斯。 诸侯们开始颤抖,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了。 第二一六章称王 金秋十月,蜀王被攻蜀大军押解入秦。 在秦阳,秦川见到了这家伙。 他恨他,要杀他。 但是杀人,是要挑个好时候的。 随行入秦的,还有蜀地的文武百官,他们将见证蜀地的终结。 十月十六,黄道吉日,整个秦阳一片喜庆的景象,到处张灯结彩。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秦地将自立。 秦川将称王! 这同样是秦川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做的决定。 其实对他来说,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一旦称王,秦人就跟大周再无关系。 在秦阳城中心,提前一个月就修好了一片大气宏伟的建筑群。 未来的王宫,也是秦人的脸面,奢侈那么一回,也不算过分。 更何况这王宫也没花多少钱,大头都是王富贵出了。 王宫由公输车督造,在质量上绝对没有问题,在外观上,放眼整个大周,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吉时到,秦川换了一身紫金色的龙袍,头戴高冠,华贵万分。 今日他是主角。 可是他的走路姿态,却有那么些不般配。 对于这些琐碎的礼仪,他本人内心是抗拒的,在他看来,称王仪式也不过就是上去讲几句话就完了的事情。 按照礼部要求,他是要走慢步的,这样显得高贵端庄,可他那性子哪能受得了。 快速上了高台,先是祭天,上好香,高举杯,一杯酒泼出去。 再是祭地,同样一杯酒洒出去。 然后就是祭秦家先祖,同样有酒,但是却爬在了一柄大刀上。 这柄刀由韦九持着,本来秦川要自己动手的,礼官死活不同意,甚至快要上吊了。 怎么办? 那就只好让韦九代劳了。 在高台前面的空地上,蜀王刘猛低着头,一脸的呆滞。 韦九走到身后,高高举起大刀。 唰! 一颗大好头颅抛飞,刘猛的身体软软倒地。 秦川在高台上,对着台下观礼的十多万百姓道。 “今日,我就是秦王,今日,秦地再与大周无任何瓜葛,今日起,天下人再不能欺我秦人,犯我大秦者,必将诛之!” 秦川称王,再次在大周掀起波澜,诸侯们都懵逼了。 称王了,就证明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平等对待了,早晚有一天,秦人会动手。 而秦人最先动的目标,最有可能得就是晋人,其次就是楚人。 在这之前,秦人需要好好的消化蜀地。 凭空多了二十万军队,又多了两三百万人口,大片肥沃的田地,若是闹不好,会动根基的。 秦川对这些有心得啊,按照前世大多数帝王的做法。 凡蜀地富贵者,日后成为动乱之源的可能最大,所以这些权贵必须迁动到秦地。 军队打乱编组,接受秦人的训练,淘汰老弱,剔除败类,征召新兵,蜀军规模保持在二十五万人。 当然,大型武器是不会直接装备给他们的,这要等些时日,等到秦蜀彻底融合才行。 秦人也要有民到蜀地,蜀地也要有民到秦地。 这样交换过来,彼此融合,再加上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快则一年,慢则三五年,蜀地就彻底安稳了。 这时间秦川还是等的起的。 可是有些事情呢? 秦川是等不起的,比如他的终身大事。 秦川不小了,已经快二十了,再加上人也称王了,婚事该考虑了。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和家里还是有些冲突的。 现在的林婉儿,几乎是每天都跟着秦川,再加上不服气的长乐,两个女人算是把秦川祸祸的不轻。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秦川要娶林婉儿,这是他心中所想,一定要娶,并且要立为往后。 这家里的几个长辈哪愿意,他们认为,怎么滴也得有个门当户对,一个丫鬟当王后,还是晋人的丫鬟,这不是闹笑话吗? 所以,就因为这个,事情耽搁了。 林婉儿有心嫁,她对晋人彻底失望了,甚至还整日问着秦川什么时候进攻晋地。 她甚至还逼秦川,打下来晋地,让晋人自由快乐生活,再提成婚的事。 所以秦川不急,不愿意现在这么早提这些事情。 他和家里在不断的扯皮,关于婚期的事情始终定不下来,老人也不敢再逼他,生怕他一生气,再偷偷出去打仗。 他们纠结,有些人不纠结。 十月底,北面传来消息,北匈和晋人联姻。 晋公主姬月将远嫁北匈王庭,成为北匈大单于呼延灼唯一的妻子,北匈人的王后。 消息传来,林婉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 即使远嫁北匈,嫁给一个从未见过,也从未喜欢过的人,姬月竟然还是不愿意低头。 晋人在挣扎,在反抗,这样下去,战争不可避免的。 为什么人就不能承认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好呢? 林婉儿很不明白。 事情就这么一拖,就又拖了三个月。 入冬了,北方又冷了,战争却又开始了。 秦人偏偏选择了冬天,调集二十万大军,逼向晋地。 秦川亲自领兵,林婉儿跟着,长乐也跟着,两个人都是死不退让,秦川也没有办法。 晋人的探子很快把消息传了回去。姬舒平慌了! 尽起晋地大军,足足五十万之数,几乎是他治下五分之一的人口。 这么庞大的军队,战甲都不全,武器都做不到人人都有,不少人带着的还是竹刀竹枪。 就这样的军队要和装备精良的秦军作战? 无异于痴人说梦。 姬舒平也知道,装备再好也好不过秦人,所以他想利用人数优势,想用人命去堆。 晋地的人能受得了吗?其他诸侯会让他这么如意吗? 赵魏韩三家还在背后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从背后咬一口。 晋人能从正面对抗秦军的,不过才三十多万人,而这三十多万人吃的用的,还要靠两百万晋人省吃俭用供给。 这一年多来,晋地大战,粮食几乎没有什么收成,大多数家庭吃的还是家里的存粮,再去供应军队,实在是有心无力。 矛盾就这样慢慢的在激化,而姬舒平也只能采取高压郑策。 秦人这个时候攻打晋地,天时,地利,人和,基本上全部都占住了。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一七章 晋之末日 秦晋终于开战了,在范阳城下,二十万秦军排着整齐的军阵,高大的投石机,黑乎乎的火炮,一排排床弩装着锋利的弩箭。 秦军当中,有不少是之前的蜀军,混编在一起,打这样的仗,他们还没经历过,不免有些紧张。 边上的秦军老兵安慰他们,都是一起打仗的,他们可不想被这些人因为紧张拖累。 现在的蜀军,同样属于秦军的阵营啊,一旦有损失,同样秦军的损失。 已经是三九冬月,天很冷,冬得人瑟瑟发抖,还好,秦军有厚厚的棉衣包裹,在去年,他们还只能穿两套冬衣。 而城墙上的晋军不一样,虽然是地主,按道理讲补给更为方便,但实际上,晋人已经穷困潦倒。 在乡下,晋人根本没有冬衣,只能躲在被子里,围着火炉,要不然就得一直动着,一坐下,就可能又冻僵了。 而北匈人也送来了许多羊皮,说是娶公主的聘礼,有十万张之多。 给那些权贵分了些,剩下的不足一半,全部做成了皮袄,只有一些亲兵和军官能穿得上。 而那些一针一线缝制皮袄的女人,还会时不时的被冻死。 谁都能看出来,晋人是在垂死挣扎。 晋人已经快过不下去了,再这么压,会物极必反的。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晋军是不愿意同秦军作战的,他们围在一起取暖,然后被军官用鞭子抽着,握着冰冷的武器,赶到城墙上瑟瑟发抖。 咚!咚!咚! 鼓声响起,秦人的进攻终于展开了。 嗖嗖嗖! 最先开动的是投石机,巨大的石块呼啸着划出一道弧线,砸向范阳城墙。 轰! 大炮齐鸣,排在三里地开外的一排大炮喷出火光,声音震耳欲聋。 城墙如同遭遇地震一般。 抛飞的尸体,到处都有的惨叫声,飞溅的沙石。 晋军哭喊着,这样的对手,足以摧毁任何人的信心。 而在秦军里混杂的蜀军也都在颤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没有和秦人真的撕破脸皮,幸亏他们投降了,要不然,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还得死多少人,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不过反过来一想,他们也不怕了,他们现在是在秦军的队伍里,该害怕的是他们的敌人才对。 仅仅一刻钟的轰击,范阳的城墙就撑不住了,在一片嚎叫声中,轰然倒塌。 秦人当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投降不杀!” 秦人高喊这,在投石机和火炮的掩护中,滚滚前行,一种可以碾压一切的气势。 晋军如同轰然倒塌的城墙一般,瞬间崩溃。 混乱,迷茫,在硝烟之中,他们找不到方向,找不到长官,听到秦军的喊话,纷纷跪地投降,举起来双手。 秦军顺利的不能再顺利,甚至没有多少伤亡,范阳就这么被打下来,那些蜀军面孔的人都还是懵的。 打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 好像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一座城池就这么被打下来了? 三十万晋军,逃了十万,投降了十五万多,被杀的,还有失踪的不到五万之数。 一战罢,晋军几十年的积累,瞬间灰飞烟灭。 随着秦军占领范阳,大批粮草,羊皮,棉布被运到晋地来,这是安定民心的必需品。 只要承认自己是秦人,并愿意老实耕种的人,无论军民,都可得到粮食和御寒的衣服。 可以选择继续种地,也可以选择继续为秦人建功立业。 秦军如同摧枯拉朽,在短时间内占据大半个晋地,一百多万百姓被纳入秦地版图,但是秦地救助这些人易如反掌,不痛不痒,近两年的积累,秦地的国库都快溢出来了,消耗一下,反倒是好事。 林婉儿终于久违的露出笑容,看着晋人穿的暖了,吃的饱了,见到秦人也没有仇恨的目光了。 她这个时候真正的明白秦川曾经说过的,战争就是带来和平是什么意思。 秦人之战,不为抢地,不为私利,为百姓,为苍生,为所有人的幸福生活。 在另一半的晋地上,剩余不足三十万的军队在瑟瑟发抖的抵抗着三位诸侯的联军。 他们操着简陋的武器节节败退,不断地有人死去。 在绝境当中,有人爆发了。 反叛是在夜里开始的,带头的人谁也想不到,竟然是对晋王看似一直忠心耿耿的郭坚。 他带着三万手下最先动手,这哗变瞬间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蔓延了整个晋军。 吕梁山里,晋王姬舒平得到了这些消息。 他绝望了,是他一步步把晋人推向深渊,他又回不得头。 他后悔啊,要知道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能动秦人,就算是赔上女儿,赔上所有也应该拉住秦川。 现在好了,晋人完了,晋地没了,一切都灰飞烟灭,再没有任何复苏的希望。 最后了,他给了自己一刀,这一刀捅的很深,捅穿了心肺。 一直等到第二天,姬舒平才被人发现,一代君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逝。 本来待出阁嫁入北匈的姬月为父亲收尸,为他擦干了脸,用针线小心的缝合好他的伤口,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喝了很多酒,喝的甚至没有砸碎的多,整个大堂里都是酒坛子。 一边喝,她一边笑,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哭,哭够了,就推倒了烛台。 大堂起火了,瞬间蔓延开来,冬天干燥,大火一烧起来就挡不住。 没有嘶吼,没有惨叫。 到最后,姬月是在祝福林婉儿。 “婉儿,你这傻丫头,一定要幸福啊!” 晋地破碎了,被三侯联军占据了一些土地,剩下的都被郭坚献给了秦川。 秦川快速的吞并土地,就像是一头饿狼一样,一直到三侯联军面前,秦军仍然没挺住。 而那三位侯爷,都是草包一样的人,主动退避三十里,不与秦人正面交战。 秦川也没追,他率军回了秦阳,因为有大喜事。 他要结婚了,大婚和新年是同一天。 一次娶俩,一个王后,一个妃子。 王后是林婉儿,这是他的底线,要不然他就接着打仗,家里能有什么办法,从了呗。 第二一八章老鬼回来了 秦历二年,也就是秦川称王之后的第二年。 这一年,风调雨顺,秦地一片祥和,纵观整个大周,貌似都平静了许多。 秦川信守了诺言,埋头发展了一整年,再未出秦地打仗。 这一年,不仅百姓丰收,他这个秦王也丰收。 林婉儿和长乐双双有孕,乐得秦家的老人是合不拢嘴。 一家子人,整天围着两个孕妇转悠,生怕饿着渴到,再有个什么不舒服。 秦川也乐得清闲,手下大将在加紧练兵,一众官员尽心尽力,再加上秦人的勤奋,做些事情总是容易的很。 他每日也就是酿个酒,养个花花草草,时不时的到神机营去逛上一圈。 最近也不知道神机营又再玩什么把戏,老是有轻微的爆炸声传出来,比起那个什么大炮声小了许多,可是依旧传出老远。 听士兵们说,好像又是有新武器了,一人即可操作的微型炮,打两百步都不是问题。 每次有这种消息流出去,总是会引起各路诸侯的紧张,于是秦地总会多一些生面孔,尤其是在神机营的周围。 然后过段时间,这些面孔又全部消失,听杨钊说,秦阳的牢狱已经不够用了,整天找秦川要钱建监狱。 哪还有多余的地给他建监狱,现在的秦阳,成了繁华的商业中心,东来西往,南来北去的商人拥挤着。 土地的价格是一天一个价,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毫不夸张。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大将军们也开始成家立业。 燕青驻守蜀地,听说已经把老婆孩子都接过去了,大有在蜀地干他一百年的意思,南方的蛮族很消停,最近已经送来了三次贡品了,搞得秦川都不好意思再搞他们。 阿秃儿镇守阳关,一下取了四个老婆,两个北匈人,两个秦人,说是要给他们什么秃子家族开枝散叶,多生出来几个小秃子。 他一点都不消停,时不时的带兵到北匈境内游荡一圈,每次都能带大批战马牛羊回来。 搞得现在阳关方圆五百里没有北匈人敢住。 韦九和韦小两兄弟守住西面和南面,时刻准备和诸侯军厮杀。 韦九也找了个姑娘,是个苦命人,在山里躲了许久,被韦九偶然发现,两个人的速度快的吓人。 等到婚配的时候,姑娘的肚子都隆起来了,秦川还笑话了韦九许久,看着面相老实,实际上比谁都贼。 现在的秦国,空前强大,七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千万子民辛勤劳作,若是想攻哪个诸侯,顷刻间便能让其灰飞烟灭。 所以各路诸侯也学的聪明了,他们开始谋求联合,七家联合起来,凑出一百多万大军,妄图与秦国抗争到底,甚至流出来消息,他们要主动攻秦,夺得主动权。 在秦川看来,这都是笑话。 他还是安心的等着抱儿子吧。 秦历二年冬至,王后林婉儿产子,秦地大庆,至满月,立为太子。 秦历二年新年,王妃长乐产女,秦地再大庆,封倾城公主。 就在秦阳烟花满天,庆祝着新年到来,倾城公主降生的时候。 一个老者,牵着毛驴,一瘸一拐的走向城门。 老者整个人缩在一个单薄的斗篷里,人冻得有些发抖,满脸的胡子脏兮兮的粘在了一块儿,让人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者满面的笑意。 “这个秦小子,出息了,竟然自己当上了大王,也不找老头吃火锅了。” 别人家都在欢欢喜喜,哪有人注意到这老头。 他一步一步走,路上拖拉出长长的痕迹,那痕迹向着王宫的方向。 到了王宫门口,他终于掀下来斗篷,满脸的皱纹,眼睛里透着精光。 “什么人!” 王宫的守卫很是尽职尽责,即使是这样一个糟糠的老头,他们也要仔细盘问。 老头看了看:“还有北匈人,秦小子,你倒是心挺大啊,果然有度量。” 守卫不听他在那逼逼,接着问道。 “什么人?报上名来!” …… 秦阳的夜晚很美,尤其是在放烟花的时候,衬托的就更美了,杨钊还是喜欢到王宫门楼上看风景。 今天,下面有些嘈杂。搞得杨钊心情很不好,这么美好的时刻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不耐烦的伸头,看到守卫在和一个老者纠缠,他有些不耐烦。 “怎么回事?在这吵吵闹闹的让不让人消停了。” 老者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枯树皮一样的皮肤挤在一起,这应该是在笑吧。 “我的好徒儿,想我没有?” 杨钊怔住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怪叫一声,泪如泉涌,一翻身,从两丈高的墙上翻身下来。 扑通! 杨钊跪在地上。 “徒儿杨钊,跪迎师傅云游回来!” 老者伸出手,抚着他的头发,像是在问候自己的孩子一般。 “乖徒儿,老夫给你出的题,没有把你难倒吧!” 瞬间,杨钊泪如泉涌。 他一直面若冰霜,不代表他就没有任何感情,其实他也就比秦川大了两岁而已。 论心理年龄,其实他还不如秦川大。 有多少苦,他都埋在了自己心里,从未对外人说过,他是谁?他是老鬼的徒弟。 老鬼回来了,秦川听到这消息,闺女都不要了,慌不迭的戳到长乐怀里,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到了门口,杨钊还扑在老鬼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周边的王宫守卫看的目瞪口呆。 这样的杨钊,谁特么见过?不得多看两眼? 秦川静静地走过去。 “老头,回来了?” 老鬼点头,语气十分平淡。 “怎么样?西边好玩吗?” 老鬼罕见的皱起眉头。 “一言难尽啊!” 秦川:“那就边吃边说?” 老鬼眼睛都亮了:“吃什么?” “火锅?” “还要带羊肉泡馍。” “没问题!” 王宫盛宴,招待传说中的鬼谷子,公输车和欧冶子作陪。 一番酒喝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好久没有这么爽快过的秦川醉了,醉的很惨,断片儿的那种。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杆了。 收拾干净一切,他又去找老鬼,打听关于西方现在的情况。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