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海蓝之夜》 前言 房产开发的圈子是个很大的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丢开了规矩就无法在这个圈子里混。 自从失脚踏进这片江湖，才真正领会到它的魅力。身在其中的江湖中人各自扮演着适合自己的角色，追逐名，追逐利，使出浑身解数，无非为了两个字和四个字，活着和活得更好。 的确，活着多好，能够看到明媚的太阳，能够闻到四季的花香，能够吃到美味的佳肴，能够喝到芬芳的美酒…… 但活着，也有活着的痛！因为，每个人都是用自己的方式活着，有了人与人之间的比较，就有了痛。 大浪淘沙，剩下来的就是金子。 我总把这些金子比作是有权利活着的人，阿谀逢迎、蝇营狗苟的小人也罢，趾高气扬、温文尔雅的绅士也好，只要他们被剩下了，自然有他们留下来，活下去的道理。 所以，他们应该高兴，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他们还拥有宝贵的明天来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或悲剧，或喜剧，可是无论怎样，司命星君都会把作为人本有的真善美写进那套剧本，悲剧就流着泪，喜剧就微着笑。 仅此而已。 人世间的真善美是最难得，最纯洁的，这三个字里充满了让人前进的正能量，而与此对应的假恶丑当然令人所不齿。 于是，为了追逐那份名那份利，便有人给自己带上虚假的面具，用尽险恶的手段，露出丑陋的嘴脸，驱使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饕餮似的掠夺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的良知抛到脑后，失去做人的底线和尊严，沦为金钱的奴隶和权力的傀儡！ 《一千零一夜》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世间的一切虚伪，正像过眼云烟，只有真理才是处世接物的根据。虚伪的黑暗，必为真理的光辉所消灭。 那我认为可以这样改动一下，世间的一切假恶丑，正像过眼云烟，只有真善美才是处世接物的根据。假恶丑的黑暗，必为真善美的光辉所消灭。 江湖险恶，能够独善其身不为浸染实属不易，恍惚二十年，犹如在昨天。 所以，把握命运的风帆，行驶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江湖，能够沿着正确的航线，的确很难。 真的，善的，美的灯塔就闪耀在远方，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才能安全顺利到达宁静安逸的彼岸。 当夜幕降临，消失了喧嚣人群的街口只留下红绿灯闪烁的眼睛，孤独寂寞的感觉会笼罩心头，这种别样的又再正常不过的夜晚，享受家庭温暖的你不会感受到。只有那些喜欢夜生活的灵魂们，在这片黑色的夜幕里才能清醒地找到自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和地。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能够承受成功喜悦的满足感时，就要告诉自己你要承受得起失败落寞后的颓废和挫折，从而让自己从无助的谷底和坟墓里再次爬出来，挺直腰杆享受下一次的喜悦，而不至于成为别人眼睛里永远的笑话。 故事总有结束的那一刻，高兴也好，痛哭也罢，这些都是暂时的，只有平淡如水的生活留了下来，即使这样，时光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停留。夜色终将过去，当璀璨的阳光撕开幕布照亮出一个个明媚的早晨，请展露笑容，因为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的脚步不能停留在故事里。 好了，开始阅读吧！ 特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伟德山 2017年12月28日 第001章 后起之秀 海蓝市是一座海滨小城，北东南三面环海，分东南西北四个辖区，常住人口约有150万，从1981年建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1年。 城市虽小，但北温带的地理位置让她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加上干净卫生的城市环境和人杰地灵的历史文化，特别适合人们养生和居住。 2003年新年伊始，房地产开发的浪潮席卷到这座临海城市，惊醒了沉睡在蓝色港湾怀抱里的她。伴随着一座座塔机的架设，一幢幢新楼房拔地而起，小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一时间人们议论的话题不外乎两个字，楼房。 楼房，成了人们的命根子，成了最好最贵的商品。报纸上，电视上，广播里，到处是关于楼房的报道。 刘裕后是一个精明强干的生意人，大专毕业已在这座城市混迹十来年的他敏锐察觉到房地产大开发这一盛世的到来，他本能地认为能够在这次开发大潮中分得一杯羹，于是他果断地联合高中同学林若然和老朋友张德仁一起注册了一家安装配套公司——海蓝市裕达安装配套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万，法人代表刘裕后，公司专注水暖安装工程。 他们三人根据个人特长做了分工，刘裕后作为公司法人，主要斡旋开发商和市政方面的关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掌控着公司的发展大局，是掌舵人，是老船长。 张德仁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包括招投标、组织施工、资料整理及协调处理监理公司的关系。 林若然能说会道，善于交际，能喝酒，公关能力强，公司的业务往来及市场开拓自然成了他的分内事。 根据个人分工和投资比例，他们三人所占股份分别为45％，20％，35％。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开公司为了赚钱，所以公司的核心业务是财务。林若然的妹妹林若兮，二十七岁，人长得如同名字，眉清目秀，落落大方，财会专业毕业，有注册会计师证，自然成了公司的财务经理。 由于公司刚成立，除了月底财务报表做做外，工作较少，所以林若兮在得到刘裕后和林若然的同意下，又兼了几家小公司的财务管理，帮身边的朋友打理打理帐目，赚点小外快，这样她就很少出现在办公室，不过随叫随到，这一点林若然对这个妹子还算满意。 公司注册不到十天，筹备工作准备就绪，他们选了“6月8日”黄道吉日就在海蓝市最有名的地标性建筑——远景大厦摆了花，剪了彩，放了炮，在林若然这位“准司仪”的主持下有模有样地开张营业了。 接着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招兵买马和承揽业务两项工作，而后者尤为重要，公司要生存、人员要发放工资，这就需要利润来支撑，利润来自项目订单，林若然一时间成了公司的焦点人物，focused figure，销售经理可是不好当。 林若然，三十岁，中等身材，油光而一丝不乱的背头，睫毛略长的眼睛，肉厚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衬托着白净的脸庞，一身黑色的西装里永远是青色的领带和白色的衬衣，一米八挺拔的身高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精明干练。 可是，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投标失败让他焦头烂额，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闷着头狠命地吸着香烟。 除了老婆张芳华和活泼可爱的乖女儿林婷婷，香烟是他的最爱，燃烧的它们既可以排忧，也可以解愁。可能是心理作用，每支香烟的第一口，他都觉得特别香，味道特别醇厚。在烟雾缭绕中，新的思路和好的灵感会不断跳出来，让他走出困顿，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几天投标失败的原因，他很清楚。公司成立伊始，根本没有业绩作支撑。作为房地产公司的甲方除了要考虑作为施工单位的乙方的公司规模、技术力量、人员配备、投标报价、施工方案外，已完成的工程业绩是很重要的一条评分指标。没有业绩，甲方无法直观看到乙方公司的施工质量，也听不到市场口碑，要知道这两条靠嘴皮子吹是吹不出来的。 可成立不到一个月的新公司哪里去弄工程业绩！截止到目前，公司还没有接到一单生意来呢！ 设备和人员可以从朋友公司临时借用一下救急，可业绩的背后是施工合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这些可是没法借到的，况且安装分项工程手续资料都要到市建委备案，想鱼目混珠比登天还难。 这不，又有一个新项目摆在了他的面前。 位于东区的文韬房地产公司在业内属于一流的房地产公司，年开发规模暂时排名海蓝市第一，开发量在20万平米以上。 目前正在东区开发的文韬·佳名花园一期工程约有4万平米，由六层的多层住宅楼和十三层的小高层住宅楼组成，经了解，现在主体结构基本完成，一个多月后将进入地热安装阶段。 林若然通过发小张利的搭桥找到了文韬工程部经理李闻。 一早，林若然来到李闻的办公室，二人寒暄落座后聊了一会儿张利的情况，林若然就把话题转到了佳名花园上，由于初次接触，李闻只是一边看着林若然带来的企业宣传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一些这个楼盘的情况。 看着悠然惬意品茶的李闻，林若然知道自己碰到了难对付的主儿，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 “要不李总您先忙，我们改日再约？”林若然起身说到。 “不好意思，林经理，你也看到了，确实很忙，那就改日再约，再约。”李闻没有挽留，立即做出送客状。 林若然把门带上的时候，听到了李闻接听电话的声音。 “哎哟，孙总，是您啊，刚才正在开会，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有事……” 下楼梯的林若然回味着李闻刚才所有的话语和肢体语言，一不留神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站稳后立刻回过神儿来。 “孙总是谁？”一个疑问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 “难道是宝元安装公司的孙道义？！” 想着李闻接听电话时的亲切劲儿，林若然一个激灵， “莫不是宝元也在跟进佳名花园这个项目吧？！” 走出文韬房地产的办公大楼，林若然长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思绪，又急忙点上一支香烟，然后上了自己的那台桑塔纳，关上车门的同时摸出了电话。 “哥们儿，你在哪，晚上有空吧，聊聊，老地方，别磨蹭，就这样了。” 他不等张利话说完就撂了电话。他要马上见到刘裕后，他知道事情到了解决的关键阶段，刻不容缓！ 刘裕后这边也在马不停蹄地运作着。大城市靠机遇，小城市靠关系，他深知老同学的难处，所以在市政建委领导中寻找着他可以依靠的后盾。 作为高三时上下铺的兄弟，他长林若然一岁，三十一岁。与林若然不同，除非正式场合，他喜欢穿夹克，一副近视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显得温文尔雅，毕业后就做管材推销员的他有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敏锐，十来年的市场打拼，不仅让他挖掘到了第一桶金子，而且还构筑了自己的关系网。 在林若然去找李闻的同时，他去了建委办公大楼，那里有一位他认为能够帮上忙的老领导。 轻轻扣响了办公室的门，随着一声“请进”，他进了办公室，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其他人，又轻轻带上了门。 都是熟人，没有寒暄。他把公司的宣传资料双手递了一份给了老领导。 “不错嘛，自己单干了，终于不用寄人篱下了，很好，很好。”老领导笑眯眯地看着宣传册。 “老领导不会怪我公司成立时没请您参加开业典礼吧？”刘裕后小心地说着话。 “你考虑周到，做事谨慎，这样挺好。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遇到什么难事了。” 刘裕后把来意告诉了老领导，老领导点着头，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 “你回去吧，等我消息。” “好的，老领导，就剩二十几天的时间了。”刘裕后强调了一下时间。 “没事，回去吧。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件事，正处的认命快下来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好，好，好，我一定到，一定到！”刘裕后有些惶恐地回答着，然后出了办公室，随后转过身轻轻带上了门。 和这位老领导说话，向来如此，总是点到为止，刘裕后已经习惯了。他明白老领导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利益是永恒的，除了至亲至爱的人。 还没走出建委大楼，林若然就来电话了。 半小时后他们都回到了公司。 他们把各自掌握的信息分享后，事情就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佳名花园的地热工程按照目前80元每平方的综合单价计算的话，总造价就是320万，而超过200万的单项工程必须公开招标，如果这样，与宝元等安装公司相比，裕达就没有优势了，毕竟，新成立的公司，市场认知度还是很低的。 佳名花园投标动员会也在他们碰头后召开。资料整理，设备租借，人员安排等工作自然落到了张德仁身上。 张德仁比刘裕后大八岁，高级工程师，标准的国字脸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严谨的工作作风在他规整的着装上得到体现，他不胜言谈，性格内敛，斯斯文文，一副知识分子做派。 搞技术工作是他的专长，在裕达公司里他属于实力派，技术过硬，知识渊博，无论是图纸绘制，材料预算，设备维修他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在职场上打拼二十多年的他有着生意人所没有的质朴和谦逊。 公司开业以后，他陆续面试了几个技术人员，作为工程部门的经理，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需要两三个得力的助手帮忙。还好，终于在两轮面试后，他挑中了一个叫刘锦城的本地小伙子，准备着重培养。 锦城，锦绣前程，这个名字起的好，虽是谐音，可是足以说明小伙子的父母希望儿子未来有个好前程。 晚上，林若然见到了发小张利，从无所不谈的张利口中，他了解到李闻的不少事情。 原来，李闻开始在施工单位工作，之后才到了文韬房地产，而他之前的东家正是宝元安装公司，是孙道义手下的技术经理！难怪他说出来的“孙总”那么亲热，事出有因啊！ 作为裕达最大的竞争对手，宝元公司此时也是坚壁清野，全力备战。 虽然在安装这个行业宝元属于元老级的公司，可是驰骋沙场二十多年的孙道义知道，安装专业门槛低，有点资金有点人脉就能把公司搞起来，这几年新进的安装公司层出不穷，瓜分着本就不大的蛋糕，让自己防不胜防。他常常感到顾此失彼，精疲力尽，他慢慢觉察到一家独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李闻到文韬房地产工作的事情，孙道义是有意见的，三年前正是宝元业务量最大的时候，处处用人，可就在最繁忙的十月份，李闻提出辞职，让培养他五年的孙道义的心血付之东流！ 好在李闻念及旧情，在文韬工程部经理的位置上介绍了几单生意给孙道义，这才把老头子三年前的气理顺得差不多。 可是，旧人毕竟是旧人，李闻并不是省油的灯，二人合作期间滋味只有孙道义心里清楚。 孙道义五十七岁，白手起家攒下宝元这份家业。宝元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管理人员有十五人，安装工人有三十来人，这些人属于缴纳社保常年养活的，工程忙的时候人手不够就从劳务市场上临时抓人，这是常事。 养人就要花钱，孙道义深知私营企业运营的不易，所以，固定员工的规模相对精简。但临时抓人也有很多弊端，突出问题就是技术良莠不齐，很容易造成安装质量问题，不过也没有办法，他的思想已经落伍，有些跟不上这个变化飞快的时代。 这是个家族企业，孙道义老成持重，思想保守，所以生意越来越少，全屏自己的社会关系和公司老牌子在维系着公司运作，不过他坚信宁缺毋滥，绝不贪多，贪多了就嚼不烂，这样就更造成宝元步履维艰的局面。 自从李闻走了以后，为避免重蹈覆辙，他把所有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一人说了算，财务需要他抓，业务需要他抓，现场施工还需要他抓，以致于每日心力憔悴，整日盼着儿子有出息，早早过来接班，可他的儿子孙明理还有三年才能大学毕业。 佳名花园项目是李闻介绍给他的，他已经去了文韬大楼两次了，期间晚上和李闻还一起坐了坐。应该说凭借宝元的声望和孙道义与李闻之间的关系，他对这次投标是十拿九稳的，要知道，通过几次的接触，虽然李闻没有说透，但他基本知道了价格区间！ 可是他与李闻之间的那个价格还没有谈拢，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李闻用几单生意还了旧情化解了他们之间恩怨，此时他正用一视同仁的眼光看着孙道义，露出的一对尖厉的虎牙暴露着他的贪欲，他要要回本就属于他的“劳务咨询费”。 五天后就要取招标书了，随后是资格审查和投标工作，时间不多了，孙道义眉头紧锁，李闻还在等着答复，而佳名花园又是自己企业发展重要一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放弃的。 为难啊！纠结啊！ 从李闻那里他已经得知裕达的跟进计划，作为老江湖老前辈，孙道义很看轻这个刚刚成立一个多月的公司，至于海蓝滩上其他几家熟悉的竞争对手，都知道他和李闻的关系，所以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惧自己几分。 这样，摆在孙道义眼前的就是李闻要的那个数字，答应了就能拿到项目，可是那个数字如同一把尖刀，捅得他心窝子疼。 林若然这边也没闲着，他一度尝试约李闻出来坐坐，即使喝杯茶也好，可是他的几次邀约都被李闻拒绝了，事情很明显，有了孙道义这层关系，李闻不会轻易给林若然这个机会的，至少现在不会。 而刘裕后呢，除了带着张德仁和刘锦城一起实地考察了一下佳名花园的施工现场外，也只能等待老领导的音讯了，可是至今一点动静没有，他又不好意思去建委，或者打电话去催促。打过几年的交道，他深知老领导的脾气，低调谨慎，除了他们二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五天很快过去，到了领招标书的日子。 大清早刘裕后就来到了文韬大楼的停车场，他停了车子坐在驾驶室里没有出去，他需要耐心等待。 李闻出现了，他锁上车子后夹起皮包，迈着四方步就进了大楼，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刘裕后想起之前林若然跟他说的两次见面的情形。 “这是个琢磨不透的人，要想接上文韬的活儿，这个人很关键，必须摆平了。”刘裕后心里嘀咕着。 孙道义出现了，已上了岁数的他事事还是那样的亲力亲为。孙道义离开半小时后方力安装的刘方力和万有安装的李万祥先后过来取了招标书，直到九点林若然的桑塔纳才出现在文韬的楼下。他交了文件费取了标书后就下了楼钻进刘裕后的车子。 “刘总，过来几家？”林若然随手给刘裕后递了一支玉溪。 “不出意外，应该是四家，宝元、方力、万有和咱家，宝元是硬茬儿，方力和万有应该是过来凑热闹的，他们都跟宝元很熟，但也不可小觑，有钱谁不想赚，何况文韬地产这么好的企业。” “看来这场仗不好打啊！” “看看再说吧，走，回去把标书给张德仁，让他尽快整理一份标书草稿出来，我们再一起研究研究。” 接下来的是资格审核，果然，来审核的有四家公司。甲方虽然做得足够保密，在文韬大楼里，孙道义还是碰上了过来递交资料的林若然，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打着哈哈就过去了，作为这一行的老江湖，他心里说了一句“初生牛犊，自不量力啊！”。 开标时间是在一周后，在此期间林若兮回来了一趟，她根据标书要求汇了10万投标保证金到文韬的公司账户上，并把汇款单交给了林若然。 地热图纸需要进行深化设计，任务比较繁重，标书的其他部分前期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标书草稿在第四天上午就赶制出来，报价部分张德仁做了初步预算，也一并写进了草稿里，最后价格敲定等待刘裕后的最终意见。 图纸、技术方面自不必说，张德仁的实力是众人皆知的，但是价格的浮动变化由很多因素决定，例如市场的，社会的，人为的，所以三人讨论来讨论去，焦点问题还是落到了综合报价单上。 一直到开标会的前夜，三人还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终于，刘裕后接到了那个熟悉号码的短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正常报价再加10元吧”，看着这个短信息，刘裕后有些吃惊。当他把重新算好的“90”写到报价单交给林若然和张德仁时，他们也是一惊！ 报价单上原来的数字是“80”，里面包括了三人想到的可能产生的所有费用，还有15块钱每平方米的毛利润。如果报“90”，那就太离谱了，利润率由18％马上提升至28％，这样做是很容易被pass掉的！ 安装专业价格向来比较透明，虽然地面采暖工程在2003年还属于新兴的行业，价格组成有些模糊，但不到30％的利润率是非常危险的。 “别互相看了，老张，定稿吧，就90块钱了。” “刘总，不再考虑考虑？”林若然追问了一句，作为职业销售经理，他有着最新市场的价格拿捏，作为公司的合伙人，他也有义务提醒刘裕后要慎重。 投标机会难得，失去了就真失去了。 “很晚了，就这样吧。”刘裕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公司的决策者，他果断的性格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孙道义反倒显得轻松了不少，正在家里看着电视喝着茶。就在一天前，他和李闻谈妥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数字，当天下午他就安排人整理完了标书。 这几天他还忙活了一件事情，就是做通了刘方力和李万祥两人的工作，让他们作为陪标方参与进来，三方已经统一了投标报价，这也是他能与李闻谈妥的前提条件。 此时，窗外的一切都被浓浓的夜幕所笼罩。 第二天天气晴朗，刘裕后三人从公司出发一起来到了文韬会议室，第二波到的是万有，第三波到的是宝元。 作为这行的后起之秀，刘裕后带着林若然他们主动跟竞争对手们打着招呼，商场如战场，亦敌亦友，刘裕后把握得很恰当。他知道，即使这次投标流产，公司要在海蓝市生存，要发展壮大，还是要靠眼前的这些同行和对手的高抬贵手的，否则自己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甲方人员陆续到场，李闻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间，脸色严肃，不过明显看出他带着不悦，或者说是气愤。方力公司是踩着时间点到的，离会议正式开始不到三分钟，差点废了标。虽然自己是过来陪标的，刘方力可不想在大场合上丢了面子，交了标书后小心而快速地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李闻抬起左胳膊看了一下手表，故意咳嗽一声，然后宣布开标会正式开始。 唱标人根据制度要求宣告投标人多于三家，本次招标有效，然后按照递交标书的顺序依次宣读了四家的每平方米综合单价，刘裕后示意张德仁做了记录。 四家公司在价格方面略有不同，分别是90，95，96，98。刘裕后感叹老领导未卜先知的同时，也对孙道义的公关能力表示钦佩。 随后是投标人自我阐述和图纸深化说明阶段，各家各尽所能，各抒己见，只是在工程业绩方面，裕达略逊一筹，没办法，这是刘裕后的短板，事实如此，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通过这一轮较量，刘裕后觉得还有些胜算，毕竟，价格有很大优势，处于最低的位置，如果以低价中标，裕达还是有机会闯过第一轮的。 唱标人继续着会议进程，二轮报价和付款方式确认工作开始了。四家人分了四组各自聚在一起讨论，林若然和张德仁凑到了刘裕后面前。 此时刘裕后心中已经有数，维持原来报价不变，不做调整。付款方面，25％预付款，65％进度款，10％质保金分两年付清。 孙道义那边倒是难住了。宝元每平方米要拿出8块钱给李闻，还要拿出5块钱给万有和方力作为陪标费，按照这样计算，如果价格降到和裕达一轮的报价一样，摆平那三位爷后他的价格就是77块钱了，宝元公司本来就是大公司，取费肯定要比裕达的要高，77块钱的综合单价里利润也就8块钱，利润率还不到10个点，也太薄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何况裕达会不会在二轮降价还未可知呢。 虽然他也觉察到李闻的不悦，但他分析可能李闻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总之，有李闻撑腰，不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意思意思地降了一块钱，价格锁定在94元。 另外两家自不必说，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抬高市价突出宝元的价格优势，价格自然维持不变。 就这样，二次报价结束，投标方被请出了会议室，会议暂停休息半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以李闻为首的甲方权衡四家的实力和报价，采用二进一的方式确认了入围的两家公司。 会议继续进行，好像在意料之中，裕达和宝元入围，方力和万有被首轮淘汰。待淘汰的两方走出会议室后，会场安静肃穆了很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让人窒息。 刘裕后看着这个结果，分析着李闻的表情变化，他觉察到老领导在这次招标会中起的作用非同一般，至于用的什么手段他暂时无法知晓，不过，无论会议怎样进行，那结果只有一个，裕达必定胜出，成为此次招标会的最终赢家。 不信？走着瞧吧。 一方是行业的元老，志在必得；一方是后起之秀，锋芒已露。 拿下这个工程就正式迈进文韬的大门，施工中质量出点彩儿，施工速度再漂亮些，后续的回报可是丰厚的，裕达必定再上一个台阶，刘裕后思索着。 “大家安静了，现在请工程部李总讲话。”唱标人清脆地说着话。 李闻看了看台下的两拨人，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了起来。 “恭喜宝元和裕达同时入围首轮开标会，你们双方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所以在接下来的议程中请各自考量实际情况，认真做出最终报价和付款方式，预计半小时后我们公布本次投标最终结果。请各位开始准备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道义，正好与孙道义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他停滞了几秒后又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眼前的资料。 两方又开始忙活了。裕达这边，刘裕后表情沉稳，报价和付款方式均没有再次调整。而孙道义那边有些坐不住了，他吃不准李闻目光所表达的意思，让人玩味，是坚持报价不变呢，还是降到与裕达一样，毕竟，高4块也是高，价格上没有优势。 但是，倔强固执的性格让孙道义没有调整价格，付款方式也确定在了30％预付款，65％工程进度款，5％质保金分两年付清。原本两家可能同进文韬的局面就这样被断送，看来他还是太相信自己的品牌和李闻的能力了。 三轮报价结果出来了，裕达在价格、图纸深化设计、付款方式方面完胜宝元，而工程业绩方面竟然只字未提！唱标人公布了最终结果，李闻当场签发了中标通知书后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孙道义的脸绿了，这个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两个多月的心血瞬间化为泡影，他很失望，原本有些沧桑的脸更加难看了。李闻走后，他也木然地带领着手下离开了会议室，没有跟不远处的刘裕后等人说一句话。 刘裕后他们看着中标通知书，心情都很激动。三天后签合同，他们会再次面对李闻，如何面对，他们要好好想想对策。 刘裕后本想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老领导，可是冷静下来的他打住了自己的想法，的确还不到时候。 记住，冲动是魔鬼。 此时此刻，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闷头抽烟的李闻心里是多么的不甘，三轮报价裕达竟然不做任何让步，他认为这是对他权威的挑衅，也足见这个公司后台的强大。 他该怎么办呢？一心想让宝元中标的他在最后关头看了孙道义一眼，可是那个老小子根本没有读懂自己的意思，本来他打算顶着压力让两家中标来共同承接这四万平米的地暖工程，但低价中标是东家单总定的基调，任何人都不能越过这条红线，何况在本次招标会开始的前十分钟，单总专门找到他，明确告诉他让裕达中标，搞得他措手不及。 他的所有计划都落了空，好容易跟孙道义谈妥的投标劳务费没了踪影，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他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同时，他也要着手考虑应对裕达的方法了。 “30W！我的30W啊！跟我玩，你们还嫩着呢！走着瞧吧！”他狠命地把烟蒂搓死在烟灰缸里。 第002章 不给面子 这次招标会的成功，标志着裕达已经成功迈进文韬这个海蓝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门，也势必成为裕达安装公司发展史上关键战役之一。 这次招标会也让刘裕后和林若然深刻认识到走上层路线的重要性，特别是林若然，让刘裕后好好地上了一堂生动活泼的实践课。 转眼三天过去了，第四天一早，刘裕后和林若然就来到了李闻的办公室。 原本签订合同这种事情林若然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可是考虑到李闻在以后工作开展过程中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刘裕后觉得必须给足他面子，所以就一起来了。 “早上好，李总，这是我们公司刘总，以前没有来过，这次专门过来拜访您。”林若然见了李闻赶忙介绍。 “李总好，我是刘裕后。”刘裕后及时伸出右手。 “刘总啊，好，好，开标会时见过。”李闻抬了抬屁股，伸出右手不松不紧地握了一下刘裕后的手就坐进了老板椅，刘裕后瞬间感到李闻那一点点的诚意。 三人坐定后，李闻拿出了秘书小刘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施工合同书。这份合同他已经签字盖章，就等着林若然过来签章了。 “你们看看这份合同，一式两份，没有异议的话就签了，合同章带了吧？” “带了，带了。”林若然接过合同书后把其中的一份交给了刘裕后。 李闻拿起茶杯喝了起来，刘裕后注意到他并没有安排秘书过来给客人沏茶，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刘裕后能够感受到他们并不受欢迎，看来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忍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暗自告诫自己。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刘林二人认真看了施工合同，还好，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合同文本很规范，无论是综合单价还是付款方式，都是按照开标会时确定的内容书写得清楚，其他合同通用条款还算合理，没有穿小鞋、吃小灶的地方。 “李总，我们认真看了，没有疑问，可以签了。”林若然站起来请示了一下李闻。 “好，没有疑问就签吧。”李闻看着笔记本电脑头也没抬随口说了一句。 办公室里的气氛没有一丁点儿回暖的意思。 林若然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刘裕后，然后拿起合同章在最后一页和骑缝位置盖上章，印章盖好后交给了刘裕后，刘裕后拿出签字笔在两份合同上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 林若然拿了一份双手交给李闻，李闻接过合同前后翻动了一遍。 “好了，二位，既然合同签好了，那就按合同要求办事吧。回去后早做准备，按进场时间要求进场施工就行了。一会儿我还有个会，就不奉陪了。” 逐客令已下，二人起身告辞，在再见握手之际，刘裕后决定主动出击化解眼前的尴尬。 “李总，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能否赏脸一起坐一坐？”他特地双手握着李闻的手，虽然那只手还是那样的不松不紧没有力量。 “最近比较忙，以后，以后再说，好不好刘总？”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伸出了橄榄枝拿出了诚意，自己也不好一直端着，李闻打着哈哈说到。 “好的，李总，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刘裕后马上接了话，并恭敬地递上了名片。 二人告辞。 李闻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他随手翻动着眼前的那份合同，从开标会前单总的谈话中，他知道裕达公司走的是上层路线，根本没把自己这尊佛放在眼里！ 施工单位出身的他深知做乙方的难处，质量和工程款是他们的软肋，他决定从这两方面出手，逼裕达就范，让它变成第二个宝元。 刘裕后他们带回合同后，公司里一片欢腾。旗开得胜，值得庆贺。刘裕后当场宣布晚上聚餐，搞个庆功宴，公司管理层一个也不能缺席，地点选在了德胜酒楼。 其实，裕达现在的管理层只有八个人，除了公司合伙人外，财务林若兮算一个，另外，还有新招聘的出纳小鞠，再就是工程部以刘锦城为首的三个技术员了。 夜晚很快到来，刘裕后和林若然带着小鞠先到了酒楼，张德仁带着刘锦城他们一组随后也到了，林若兮临时有点事，差点迟到，否则罚酒三杯是少不了的。 不过，林若兮的出现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刘锦城，他觉得林若兮有些面熟，似曾相识，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他说不准。 刘裕后今天特别高兴，兴致很高，他喝了不少，一个劲儿地“好兄弟，好哥们”地劝着酒，鼓舞着这个不大的团队的斗志，宣泄着一个多月来的郁闷和压力。 大家也相互敬着酒，刘锦城也敬了林若兮一杯，不过在称呼上他要叫她“林总”，毕竟是财务经理，在公司这个再普通的职场平台上，他知道适当抬高对方的职位已成为这个游戏场的习惯和生存法则。 他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眼前这个美女的零散记忆，终于，他找到了。 那是一枚倩影，对，是她，应该就是她，曾多次出现在操场主席台做广播体操示范表演的那个女孩。 “张总，公司财务林总的大名叫什么？” “她的名字你不知道，哦，也是，她很少来公司，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是这次聚会，我都不知道公司还有这么一位美女。” “嗯，漂亮吧，她叫林若兮，是林若然的亲妹妹。怎么，你们认识？” “有点眼熟，但又说不好，来，张总，我再敬您一杯。”刘锦城岔开了话题与张德仁碰起了酒杯，借着聚会他要多敬顶头上司几杯酒。 不到一个月的接触，他认识到了张德仁的严谨和周密，他已经拜他做了师父，在职场前行的道路上，有这样一位良师益友做陪伴，他会少走很多弯路。 他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林若兮，名字对上了，是的，林若兮，眼前的这个林若兮依然那样的美丽动人。 公司聚会就是这样，领导在场时拘束而不自在，领导离开了，就有了活跃的气氛。 今晚也是这样，三个领导该喝的也喝了，该敬的也敬了，约莫一个半小时后就离开了饭桌，好像有意给手下们留下自由发挥的空间似的。 剩下的三男两女都是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见领导都走了，立马欢腾起来，借着前半场的高兴劲儿继续喝酒聊天。 刘锦城二十八岁，比林若兮长一岁，其他的人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所以五个人之间基本不存在代沟。他们彼此开着玩笑，轮番敬着啤酒。 林若兮还是挺能喝的，因为林家本来就有喝酒的遗传史，哥哥林若然白酒是一斤半的量，再加上七八瓶啤酒也能顺下去，而且不耽搁谈业务，足见他的酒量。这样一比较，林若兮在这五个年轻人里算是最能喝的一个了。 刘锦城和林若兮碰杯又喝过一轮，他已经面红耳赤了，要知道他的酒量就是两瓶啤酒。看着他躲闪不喝的样子，林若兮急了。 “刘工，你是要认怂吗？听我哥说，工程部里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精兵强将啊，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可是很一般啊！”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下次再较量，下次再较量。”刘锦城双手抱拳告饶道。 “不行，再来一杯才行。”林若兮兴致正浓，见刘锦城这样，坚决不让。 “好吧，我们再喝一杯。”刘锦城见推不掉，又倒了一杯。 二人碰杯后一仰脖子喝掉杯中酒。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吧，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你！来，我们继续喝。”林若兮把矛头转向了另外三个。 聚会就是这样，觥筹交错间，同事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层。 林若兮并没有认出刘锦城，要知道，林若兮那时是高三年级本部的校花，由于不同班，所以他认识她，可她并不认识他，况且那时刘锦城并没有现在长得帅，女大十八变，男孩也一样。 高考以后，他们就各奔东西了，刘锦城高考落榜上了大专，林若兮去了华南财经大学。本就陌生的两个人彼此间更是没有音讯，只是林若兮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刘锦城的脑海里，如同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跳跃在主席台上。 聚会终于结束了，年轻人精力旺盛，有人提议进行下半场，去KTV喊麦，要知道这个时期正是《暗香》、《十年》、《I Believe》、《看我七十二变》、《春泥》等歌曲最火的时候，唱上几首心情会更加舒畅。可刘锦城看了一眼林若兮，她已经没有了刚才喝酒的兴奋劲儿，就摆摆手作罢了，于是大家就散了。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喝酒容易见风倒，更容易着凉。林若兮今天晚上喝了五瓶啤酒，看着她有些摇晃的样子，刘锦城很不放心，他安排另外两个哥们送小鞠先回公司租的公寓。为安全起见，他亲自护送着林若兮去了她家。当他回到东区自己家中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刘锦城很高兴，其实不是所有的献殷勤都是非奸即盗，他感到了爱情的味道，他觉得能够与林若兮再次相遇，这是上天给他们俩人的安排，就是命理所说的姻缘吧！ 他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不着了，酒劲已经过去，他的脸又变成了白色。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知道自己恋爱了，属于烧火棍单相思的那种，一头冷，一头热。 他，当然是热的那头儿了。 刘锦城大专毕业后回到自己家乡工作，转眼间在海蓝市已经混了八年了，还好，在父母的帮助下他按揭买了一套房子。 不过，有了房子父母就催促着他结婚，二十八了，早已过了婚娶的年龄，可是他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子，在恋爱方面刘锦城可不想将就，所以就一拖再拖，父母那头，他也只能一个借口接着一个借口搪塞了事。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他都做了很好的规划，所以即使八十多个平方的房子，他也能住出一百平的感觉来。 他性格内向，喜欢电影、音乐、文学、旅游等，周末没事就参加驴友们组织的野游活动，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是他的信条，所以他是一个顾家的人。 裕达公司是他工作的第二个公司了，毕业后第一份职业是施工单位的技术员，风里来雨里去，有些辛苦，所以他跳槽了。 由于有八年的工作经验，并且有工程师证在手，他本来是应聘技术部主管的，因为他的能力足够胜任，张德仁承诺暂时他是技术员，是自己的助手，等工程下来了就安排他做项目经理，专门抓安装生产。 施工现场的项目经理虽然辛苦，可是工资高，而且很锻炼人，所以即使公司再小，他还是留下了，入职以来帮助张德仁做些招标的资料整理工作。 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遇到了林若兮。 天快亮了，实在熬不住了，他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林若兮按照林若然的要求按360万的工程总造价，结合合同预付款相关规定，开具了发票让林若然带走了。 还是那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开工在即，需要预付款来采买水泥、沙子、管材管件等原材料。催要工程款是业务经理分内事，赶早不赶晚，林若然可不想自己在这上面耽搁了时间。 下午没事了，林若兮来工程部串门，稀客驾到，而且是美女来访，工程部里一扫往日的枯燥乏味，瞬间嘻哈一片。 小公司就这样，没有大公司的条条框框，有的是更多的人情味。 原来林若兮是特意过来道谢的，她感谢刘锦城昨天晚上送自己回家，弄得刘锦城怪不好意思的。 “她对自己有好感！”刘锦城心里一动，真是太好了。 的确，刘锦城给林若兮的印象还是较好的，稳重内敛，话语不多但幽默风趣，与自己外向开朗的性格明显不同，但可以互为补充，所以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与刘锦城接触。 甲方的预付款很快拨付下来了，90万的工程款在林若然递交发票的第二天就打到了裕达公司的账户，林若兮第一时间告知了林若然和刘裕后。 大公司就是大公司，重合同守信誉，跟着这样的大公司前进，何愁没有发展，何愁没有进步，不想做大都不行！所以，刘裕后更坚定了把裕达做大做强的信心和两公司深度合作的决心。 刘裕后安排林若兮取出10W块钱装进了一个手提袋交给自己，又主持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上他再次肯定了销售部和工程部两部门近期的工作表现，然后安排张德仁做五日后的工程开工准备，包括人员，机械，材料等的详细计划，务必切实可行。 会议开完他就离开了公司，他的去向只有林若然知道。 是的，昨天他就跟老领导打过招呼，今天晚上要到他家里拜访。 夜晚再次降临，刘裕后喜欢这样的黑色，为了公司发展，他几乎成了夜行动物。 轻敲房门后，老领导开了门。他把他引进了书房，此时他正在研习书法，古色古香的书桌上摆放了文房四宝笔山笔洗，一棵墨兰正开着花，香味扑鼻。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块匾，“慎独”两个篆体大字映入眼帘，让人不禁肃穆端详。放在墙角的滴水观音肥大的叶子几乎触碰到天花板，富有生气。 到了这里，还是老规矩，开门见山，刘裕后知道老领导的习惯。 刘裕后首先祝贺老领导高升，接着又说了说招标会的情况和公司未来的远景规划。他们聊了半个多小时，刘裕后把最新印制的宣传册递了一份给老领导，让老领导帮忙看看，提些宝贵意见。 不必打搅太多时间，刘裕后起身告辞。 临走时，刘裕后把手提袋交到老领导手中并低声耳语了一句，就三个字，办妥了。 老领导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走吧。 刘裕后走后，老领导委身坐在藤椅上。他打开了宣传册，在工程业绩图样部分，佳名花园的效果图已经印刷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下面是工程介绍，这是裕达公司实力的展示。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刘裕后做得很对。 老领导轻轻地把宣传册放到了抽屉里。他就喜欢刘裕后这点儿，谨慎，低调，不张扬，这一点很对自己的脾气，所以一直以来把他作为自己的重要扶持对象。 不过，喜欢归喜欢，毕竟是官场上结交的朋友，俗话说朋友归朋友，数目要分明，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每次帮完事情，刘裕后都是主动过来坐一坐，他们之间从不谈钱，就谈工作和生活，二人总是很默契地遵守着这条规矩，从不打破。 每一次谈话结束，他都会很满意。 他知道刘裕后是想做事业的人才，所以，在关键的时候总会出手帮他一把，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独到，不会出错。 开工在即，刘裕后也忙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是公司老总，但是作为管材销售员出身的他要时刻把握市场行情，根据张德仁提交过来的材料清单安排刚刚来报道的表姐李瑶采购。 材料采购上必须要用自己的人，这是他的用人之道，他深谙其中的厉害关系。 李闻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招标会的第三天晚上，他就被孙道义约了出来吃饭。他们两个合作过多次，再加上昔日的那层共事关系，所以除了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外，几乎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李总，你太不够意思了，我知道我的报价高了点，可你可以操作一下嘛，我也可以按照裕达那个价格干啊，无非利润薄了点儿，你怎么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啊？”孙道义作为老牌安装公司在那种场合输给了年轻后生，丢了面儿不说，还失去了进军文韬房地产大好的赚钱机会，自然牢骚满腹，李闻在眼前，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李闻知道孙道义会发难，果不其然。 “老前辈，我有难处啊，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开会前东家临时发来指令，兄弟不得不执行啊。”李闻接着把大概的经过跟孙道义说了说。 “老前辈，您瞧好吧，我这里有后手，裕达如果被踢出施工现场，后面的活儿还不是您老的。”李闻狡黠地说了句。 “我是很不甘心，老弟你可一定帮哥挽回面子啊！” “放心吧，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分彼此，不分彼此，喝酒，喝酒。” 李闻并没有告诉孙道义后手是什么，可是孙道义能够想象到裕达在施工中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闻不能得罪，他太了解比人了，这样的人要小心提防。 孙道义心中的郁闷算是出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等到好戏上演时再出吧。 李闻呢，已经磨刀霍霍，预付款拨付按规矩来，暂且放裕达一马，可是在施工过程中，那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进入夏季的海蓝市，天气就是这样，暴雨说来就来，挡都挡不住。 第003章 停工整顿 合同规定的开工日期到了，张德仁带领着刘锦城一大早儿就来到佳名花园的施工现场。 七月上旬的天气正是热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在身上，没走几步路就是一身汗水。上午甲方组织召开工程碰头会，在此之前张德仁要拜访驻扎在现场的监理公司。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在工程口混迹了二十多年的他明白这个道理。这一行就是这样，大神要拜，小鬼也不能得罪，否则冷不丁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就会出现点儿差错，会把自己搞得措手不及，耽搁了时间影响了工期不说，现场停了摆也会带来各种费用的增加。 所以，他告诫刘锦城，装孙子的时候正式来到了。 时刻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房地产就是这样，作为买方主导的市场经济，由金钱堆积出来的权力至高无上，甲方自然成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大爷，靠出卖技术服务的监理自然成了“孙子”兼“帮凶”，而在甲方、监理、总包三方管理下的乙方也自然成了孙子的孙子。 都说是双赢，其实双赢的是利益，在产生这个结果的背后，有着多少心酸和苦楚，流着多少鲜血和汗水，忍着多少挫折和无奈，只有乙方的工程人知道。 要在这个行当里混出个人摸狗样来，尊严是一种奢侈品。为了工作需要，把尊严放在脚底下当泡儿踩上几脚，那是常有的事情。脸皮的厚薄程度很重要，薄了既委屈了自己又办不成事，所以脸皮儿厚才是成功的法宝。 这就是这一行的游戏法则，是圈中无数工程人制定的铁律！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玩吧。 张德仁轻轻敲响了总监办公室的门，随着一声“进来”，张德仁和刘锦城就进了由彩钢保温板搭建的临时总监办公室。 总监理师王俊，五十一岁，是一年前从别的工地调过来的。他正在网上玩着QQ象棋，微胖的身材趴在桌面上，悠闲地抽着烟，烟雾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空，在阳光的照射下打着转转，看来他上班有一段时间了。 “王总监好，这么早就来了。我是裕达工程部经理张德仁，这位是公司新任的现场项目经理刘锦城。今天地热工程开工，过来先跟您打个招呼。”张德仁自报家门，热情地伸出右手。 “好，好，坐，坐。”王俊很客气地停止了游戏，起身握手，又伸手让座。三人坐定后，张德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盖章版合同复印件、施工组织方案、公司宣传册和项目经理授权委托书，站起来又躬下身子双手交给了王俊。 “王总监，这是我公司的前期资料，请您过目。” “哦，行，我看看。”王俊接过资料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王总监，这几天公司的人员和材料就陆续进场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工地的战友和同事了，方方面面请您一定多多关照。您看什么时间得空了，我们一起坐坐，也好进一步联络联络感情。”张德仁主动邀请。 “这个好说，好说，一起共事的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时间。”王俊也不推辞。 三人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在聊天的过程中，张德仁注意到王俊桌子上的香烟盒子，是“苏烟”。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由甲方组织的施工碰头会在总包会议室按时举行。 参会方有甲方的李闻和水暖工程师李鹏，总包方的赵培军，监理方的王俊、安装监理师于海洋和资料员小刘，裕达安装的张德仁和刘锦城。资料员小刘做会议纪要。 会议上几方做了自我介绍后，李闻强调了地热工程工期和质量的重要性，又强调了分项验收的程序和注意事项。接着各方发言，最后李闻做了总结性发言后就散了会。 会后张德仁主动找到李闻，客气了几句后递了一份刘锦城的授权书给李闻，没想到李闻竟摆了摆手， “交给李工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上了自己的那辆奥迪车，马达发动，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李鹏带着王俊，于海洋，张德仁和刘锦城等人现场走了一圈，无外乎现场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安全文明施工，刘锦城都一一做了记录。 看完现场，张德仁又带着刘锦城到甲方项目部和总包项目部串了门，然后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回公司的路上，刘锦城觉得压力山大，跟师傅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张德仁安慰他，万事开头难，有裕达公司做强有力的后盾不用怕，让他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也是，有着八年施工经验的刘锦城不应该在思想上给自己过多的负担和压力，对，轻装上阵，他暗自给自己打气，回到公司后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锦城很忙。在张德仁的帮助下，他很快把施工人员安排妥当，并在两天内解决了工人的食宿问题。 到了晚上，他认真地做着每天的施工日志，计划着几天后需要做的事情。 工程进展得似乎很顺利，工人到场的第二天，聚乙烯保温苯板、钢丝网和PE-X管等材料就进场了，刘锦城根据制定好的的施工计划按部就班地指挥着现场。 在此期间，刘锦城邀请了王俊和于海洋一起在德胜楼吃了一顿饭，张德仁作陪，气氛搞得很热烈，临走时刘锦城悄悄地塞给了王俊1Q块钱购物卡和两条苏烟，同时也给了于海洋5B块钱购物卡。两个人心领神会，自然都很满意。 这是规矩。这两尊佛主抓施工质量，必须好好供着，想从佳名过，留下买路钱是必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的顺利开展。 有了饭局做铺垫，刘锦城与监理的关系处得很好，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中午没事就到监理办公室跟于海洋他们联网玩游戏，什么星际争霸，红色警戒等，他都在行。 他跟总监的关系搞得也很好，王俊家里有些水暖维修的活，他都包圆了。他不抽烟，只是耍烟，背包里永远装着烟，见到王俊就递上一支，然后主动帮他点上，配合着抽上几口。 工作就是这样，在慢慢地学习和领悟中，他成长得很快。他在工地上的表现，三个合伙人都看在眼里，把他作为重点对象来培养，等以后工程慢慢多了，刘锦城就是工程部的副经理了。 社会就是个大染缸，项目经理几乎个个都是那种五毒俱全的人，没办法，需要应酬，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都要去打理，作为重孙子辈儿的刘锦城看得清楚。 刘锦城做了项目经理后酒量明显见长，这是应酬的需要。施工队长需要他应酬，监理公司需要他应酬，总包公司需要他应酬，甲方项目部也需要他应酬。在进场施工的短短的一个月，他的酒量已经达到了五瓶啤酒的量，折算成白酒，可以是一斤了，以至于有一次回公司聚餐时，林若兮很是吃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要生存，他就要蜕变，变得更强大，变得更圆滑，变得更世故。 他成了多面手，虽然公司安排了一个技术员丛容当他的助手，但小伙子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所以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 可是无论怎么忙，他都让自己举重若轻，他知道质量就是效益，所以他主抓质量，每次隐蔽验收他必须参加，及时纠正分包队伍的错误技法，绝不蒙混过关。 正当刘锦城有条不紊地进行施工的时候，一天上午，他突然接到了于海洋拿过来的一张《监理通知单》，内容是关于填充保护层平整度不够和裂缝严重等质量问题的，要求裕达接到通知单后立即停工，进行全面维修整改！ 刘锦城看了通知书的落款，王俊的签章，日期就是当天。通知单递来得太过突然，前期没有一点儿征兆，刘锦城的心里一阵慌乱，冷静下来的他第一时间给师父挂了一个电话，这是他的工作习惯，有事先请示，然后跟于海洋招呼了一声就直奔总监办公室。 王俊坐在椅子上抽着烟，他正在等刘锦城过来找他。 这些天来，刘锦城把他伺候得很舒服，小伙子又有眼力劲儿，忙前忙后，为此他还当着张德仁的面表扬过他，所以现场材料抽查和分部验收基本都能通过，主要是这个小伙子心思用在施工质量上，所以，他也乐意送顺水人情。 工作嘛，能不得罪人的地方干嘛得罪人呢。 可是，昨天下午他接到了李闻的电话，李闻严肃训斥了王俊现场质量管理松懈，有不少保护层平整度不够，还有裂纹的地方，要求他通知裕达公司停顿整改。 王俊对现场的情况还是掌握的。到了他这个岁数，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他就喜欢到现场溜达，既展示了权力震慑了乙方，又锻炼了身体增进了健康，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李闻所说的两点，他自认为有点言过其实了，特别是停工整顿，哪有那么严重！有点质量小问题，完全可以边整改边施工，要知道，停工就意味着进度滞后和资金浪费，也会影响施工人员的正常调度，对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乙方是很不小的打击。 他很无奈，不过，监理费是甲方给的，他是为甲方服务的，有钱就是爷，甲方就是衣食父母，这个面子他必须要给李闻，思量再三，便秉承“公平、独立、诚信、科学”的工作理念，给裕达下发了那份通知单。 对李闻与裕达之间的过节，他也有所耳闻，但他觉得李闻不至于这样做，除非结的梁子太过沉重。 的确，海蓝市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特别是房地产这个圈子，大家伙都在一张网上掏食儿吃，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开来。 当王俊看到刘锦城拿着通知单进来，他拉着小伙子坐了下来。 “跟你公司张总汇报了吧？” “嗯。王总监，这是怎么回事？” “张总大概什么时候过来？”王俊并没有回答刘锦城的问题。 “大概半来个小时吧。” “好，好，我们等等吧，到了之后我们一起到楼上看看。” 张德仁很快来到现场，还有林若然。佳名花园作为公司扬名立万的第一个工程，隔三差五他会跑来一趟，他对现场的情况也是了解的，所以对这份通知单也感到莫名其妙，来得突然。 刘锦城来电话的时候，正好林若然和刘裕后都在公司，他把情况跟老同学们说了说，刘裕后知道李闻开始找茬了。他安排张林二人到现场落实一下实际情况并让林若然打头阵去试探一下李闻的真实想法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这是他的一贯策略，应对问题他一般会让手下人先去解决，解决不了了他再出面，这是一种切实有效的方法，否则一开始他就冲上去，解决不了了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不过，博弈之争讲究的是对话人身份的平等，至于李闻能否给林若然这个面子，那要看发小的造化了。 当张德仁和林若然到了现场后，刘锦城他们刚好出了总监办公室，众人寒暄一番后就在刘锦城的引导下上了楼。 现场活儿干得的确漂亮，张德仁一眼就能看出来，通知单里所谓的平整度不够和裂纹等问题都在规范范围内。所以，这个巴掌不能拍在刘锦城的屁股上。 不过，李闻也不是无中生有，个别地面有些脚印，可能是水泥未完全固化便有人不小心踩上去的，但这是小问题，可以打磨维修好，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停工整顿。 看着无可奈何的王俊，张德仁知道他的难处。掌握了第一手情况的张林二人让刘锦城原地待命。 离开佳名花园后他们去了一趟李闻办公室，人不在，打手机，竟然无法接通！没办法，他们只能打道回府，刘裕后还在公司等他们汇报具体情况。 既然李闻出招了，那只能接招吧。 刘裕后让张德仁通知刘锦城给监理公司做了书面回复，同时暂时停工，规整材料，安抚工人，并进行维修整改。 这是态度，是刘裕后主动认怂的态度，是专门做给李闻看的，他要在这件事情上承认李闻的权威。 既然是高调做事，工人维修的同时，刘裕后安排刘锦城找来了李鹏一起到维修现场转了转，还专门拍了照片，刘裕后相信李闻很快就能知道施工现场发生的一切。 当第二天林若然、张德仁和刘锦城一起再次来到李闻的办公室时，李闻已经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看着现场监理一路绿灯开着，李闻那个气就不打一处出，本指望监理公司难为难为裕达帮助自己解解气，可没想到他们穿上了一条裤子。所以气急败坏的他指使李鹏现场挑毛病，必须要挑出来！ 不过，让他有点吃惊的是，本以为刘裕后有后台会端着面子不会听他的指令，我行我素，进而把局面搞得更僵以利于自己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李鹏关于现场全面停工整修的短信息！ 他有点懵，不知道刘裕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总，现场情况我们还是掌握的，是，的确有些小问题，我们正在全面整修。”林若然拿出一包软中华打开推出两支后递了过去。 “王总监的通知你们接到啦？小问题，小问题在我的佳名花园也是不允许的！”他随手抽出一支香烟厉声说到，林若然急忙帮他点上。 看着李闻惬意地抽着烟，林若然接着说， “李总，这种小问题还是在规范内的，您看我们边整改边施工怎么样？您知道，现场工期紧，任务重，本来我们就是加班加点地干的，如果误了工期，那就不好了。” “工期是要保证的，可也不能以质量付出为代价啊！那样的话，我宁愿不要工期！” 他随手拿出一份清单，这是李鹏统计的有质量问题的房间位置，看来他是做过功课的，也不完全是无中生有。 “你们看看，赶快按照清单上的位置整改吧。”李闻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看来停工是必须执行的了。 “好，好，李总，我们按照您的指示马上停工整改。”林若然示意张德仁和刘锦城出去。 林若然是拿了刘裕后的圣旨有备而来的。当屋里只剩下李林两个人的时候，林若然凑过去坐在了李闻对面的那把椅子上。 进场的这些日子里，他来过李闻办公室两趟，不过李闻要么不在，要么开会，正好赶上佳名花园电梯、空调等机电设备招标考察，邀约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了。 到了事情非解决的时候了。 “李总，您高抬贵手啦。这样，今天晚上我做东，索菲亚大酒店我们一起坐一坐，好不好？” “林总，你这样不是让我为难吗？现场那边开始整改了吧？” “接到通知单后，刘经理就安排人开始整改了，您可以安排李工到现场看看。” “好，好，这样吧，你先回去吧，这边整改好了，让刘锦城告诉王俊一声，到时候再叫上我，一起验一验，没有问题了咱就复工。至于坐一坐就不用了，等整改完了再说吧。” 林若然知道李闻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看来李闻暂时没有让步的意思。不过，从李闻的话语中，林若然还是听出事情是有回旋余地的，只是不能急在此时，于是便知趣地退了出来。 面对李闻的发难，林若然没辙了，回到公司后他把掌握的情况跟刘裕后叙述了一遍，刘裕后安静地听着。 现场等着复工，这是急事，但急事必须缓办。不过，解决问题又最好趁热打铁，否则事情放凉了再拿起来办，容易夹生，这火候的拿捏尤为重要。 事不宜迟，刘裕后安排林若然马上想办法约孙道义出来坐坐，看看能不能从孙道义的口中探听些李闻的想法。 李闻这个人的确难对付啊，刘裕后有些头疼，他是要钱还是要物，要钱要多少，要物要什么，他急需搞清楚。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一号人。 李闻，他在矜持什么？工程停了，面子也给足了，那层意思也表达了，红地毯都铺好了，可是他不走啊！ 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他又想起了老领导，用不用让老领导出面压一压李闻的威风，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找他的。 林若然马上行动起来。 他直接去了宝元公司，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他的来意孙道义还是能猜出七八分的。 李闻动手了，解气，解气啊！ 按理说裕达和宝元间只有怨没有仇，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说白了，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之间还是生意上的朋友，只是对手的成分更多了一些。投标嘛，有中的时候有不中的时候，这些不是产生仇恨的根源。 “孙总，您倒悠闲自在地喝功夫茶，我们忙得连裤子快套不上了。”林若然打趣地开着玩笑。 “是啊，这大热天的，躲在家里避避毒日头，确实是件爽心的事情。裤子套不上？那光着岂不更凉快？！哈哈，哈哈。怎么样，佳名花园的活儿不好干吧？” “孙总哪里话，我不是为佳名花园来的，只是过来跟您老讨论讨论技术上的事，顺便向您讨杯热茶喝。” “论技术，安装就那么回事，你家张德仁可是一把好手，你来跟我讨论技术，是不是要他下岗到我这里混饭吃？热茶倒有的是，不过你小子有心过来看看我，我还是很开心的。告诉你，越是热的天气越要喝热茶，这叫以毒攻毒，热上加热自然就不热了，要静下心来品茶，心静自然凉嘛。我这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刚冲上了德明寺旁那眼德明泉的水，你小子有口福，正好赶上了，来，试试。”孙道义给林若然倒了一杯。 林若然也不推辞，坐下来就呷一口， “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的确好茶，好茶啊！” “林总，茶道行家啊，说出来一套一套的，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说吧，是不是佳名花园出事了，李闻难为你们了吧？” “真没事，就是过来跟您讨论讨论技术上的问题，请孙总多多赐教，一会儿我们出去，晚辈在德胜楼那里已经安排了一桌酒菜，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谈谈心，联络联络感情。” “不说是吧，还在蒙我，你要是跟我说佳名花园的事，咱晚上就一起出去坐坐，正好我也有事跟你商量商量，如果不是佳名的事，咱喝完这杯茶就散了。” 林若然看着孙道义，点了点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被我说中了吧，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过不了李闻这一关。虽说他曾经在我手下做过活，但人是会变的。听老哥一句劝，干完这一单趁早撤吧，做个人情让给老哥不就得了，玩笑，玩笑话，别当真，哈哈，哈哈……” 抛头颅，撒热血争夺过来的阵地，岂能说让就让！ 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个道理。 晚上，德胜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醉醺醺的孙道义一五一十地把宝元与李闻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林若然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他原本计划明天给李闻送一张3Q块钱的购物卡，看来仅仅一张卡是远远不能摆平此事的。 的确，李闻的胃口很大，他已经成了一匹狼，贪欲让他失去自我。 作为交换条件，孙道义要裕达拿出1万平米工程来给宝元施工，只负责劳务部分，原材料由裕达供应，没办法，这段时间活接不上了，公司要养人，只能出此下策。 林若然满口答应，作为公司股东之一，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二人喝得很愉快，饭后林若然亲自把老前辈送回了家。 其实，孙道义有自己的打算。 马上到花甲之年的他有着自己的处世方法。以后的三四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里，文韬是进不去了，即使李闻在也无济于事，事情明摆着，裕达不会轻易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李闻呢又太贪了，这样的人不会长久地待在那个位置上，因为经营着那么大产业的单文韬不是傻瓜。 自己的儿子孙明理毕业后就要接班，他是初生的牛犊子，没有经验。自己虽然能帮上忙，但多年在生意场上打拼，他已经疲惫不堪，所以孙明理要想把宝元这块招牌继续扛下去，要想走更远的路，还需要仰仗生意场上的这些朋友。 得罪李闻是一时的，而得罪了同行可是一世的。他自信李闻不会说出他们之间的秘密，所以这次他愿意帮助裕达度过难关，况且还能解决宝元近两个月的工程荒，所以这个顺水人情他是一定要送给林若然的。 当天夜里林若然就把从孙道义那里得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正在家里看电视的刘裕后。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刘裕后挂了林若然的电话后，静静地去了书房。 孙道义的话太重要了，李闻胃口之大是他没有想到的，难怪一直以来他都看裕达不顺眼！ 每平米8块钱的回扣，他以为他是谁？！ 他无法填满李闻的肚皮，可李闻这一关又必须要过。工程已经停摆，手下的人也都尽了力，他知道此时的李闻正在冷笑着等待自己出招呢。 怎么办？他不能回答自己。 凌晨一点了，刘裕后才回到了卧室，小心地躺下，生怕惊醒了身旁已经熟睡的妻子。 外面，夜色正浓，暮色吞噬了海蓝的白天。 此时，即使有着夜生活习惯的人们也都已回了家，大街上，十字路的红绿灯也变成了黄色警示灯，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提醒着过往的司机注意安全，小心驾驶。 偶尔出现在人行道上的身影，也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幕中，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天上繁星点点，没有一片云彩，看来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第004章 冤家宜解 李闻有点坐不住了，这几天夜里有些失眠。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闷着头吸烟，烟雾笼罩着他焦虑的眼神，有些落寞。 这三年来，工程部老总的位置给了他太多的满足，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处处让人敬着，让人捧着，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他有些飘飘然，这是在宝元那里上班未曾有过的。 可是，从上次地热招标会开始，他觉得自己一言九鼎的威严受到了一些挑衅，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也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烦心。 林若然的那层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吃吃饭喝喝酒然后再拿点，这是裕达的诚意，是递过来的橄榄枝。通知单下发当天，现场就停工维修整顿，这是刘裕后做出来给自己看的姿态，是放在自己面前可供自己自由上下的台阶。 接了橄榄枝，然后下了台阶，大家皆大欢喜。 浪迹江湖多年的他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 可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既得利益就无从谈起了，这是他最不甘心的地方！更是他郁闷加烦心的根源！ 所以他玩关机，玩失联，玩开会，玩各种有事，通过这些方式让林若然一次次吃上闭门羹，不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这些是他惯用的手段。 他在熬鹰，他要用时间来熬这只倔强的鹰，进而驯服它，让它为自己捕食猎物，让它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棵摇钱树。 为此他挖空心思，动怒责备了李鹏和王俊，驱使他们做着违心的事情。 但他又心有忌惮。他担心这件事情闹得双方撕破脸皮，进而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以至于惊动到了东家，最后自己落得个丢了前程卷铺盖走人的结局。 他小心地拿捏着手里的绳子，鹰听话了就松一松，不听话了就紧一紧。 熬鹰，也是在熬自己啊，他感慨道。 可是，他还是把刘裕后想简单了。 刘裕后出击了。 停工的第三天，早晨一上班，他安排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张德仁继续驻守工地，安排刘锦城保质保量完成整修任务，下午递交书面《工作联络单》，监理、甲方各一份，主旨意思整修完毕，申请明天上午进行验收。 第二件，林若然再到孙道义那里去一趟，签订《劳务分包协议》，明确质量要求和工程进度，单平方米劳务费执行市价，施工面积增至1.5万平米。同时，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晚上让孙道义约李闻出来坐坐，地点索菲亚大酒店，他要亲自接待。 第三件事，林若兮准备3W块钱现金和两条软中华，今天晚上要用，并要着手准备两个月后的工程验收决算发票，具体数字要与林若然核对准确。 安排好这些后，刘裕后独自驱车去了一趟文韬大楼。 昨天林若然他们到现场了解情况的时候，他给单总秘书处去了一个电话，听秘书小高说单总今天上午有个会要开，会后正好有点时间，这样刘裕后就得到了一次拜访单总的机会，他要过去汇报汇报工作。 他不知道老领导与单总之间谈了什么，怎么谈的，通过什么途径谈的，但他认为他有必要过去汇报汇报近期工作情况，这是自己的分内事，在礼节上也是说得通的。 此举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李闻能够看到，或者通过小高了解到。 这样就可以了。 事情就是那样的巧，当刘裕后从单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李闻正好要把近期电梯和空调设备的招标情况给东家去做汇报，看着刘裕后远去的背景，李闻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来？” “他来找单总有什么事情？” “他过来告我的状？” “应该不会吧。” 他来到秘书处找了小高。 “小高，刚才找单总的这个人不是裕达公司的刘总吗？” “是的，李总。” “他来这儿有事？哦，我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呵呵。” “刘总来了有二十来分钟吧，昨天约的时候说是过来汇报汇报工作。” “哦，好，好，单总在？” “在，您进去就行了，李总。” 李闻回到自己座位上后愣住了。 “二十来分钟能聊些什么，靠，二十来分钟，什么都能聊。”他嘀咕着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个郁闷的上午。 看来这只鹰是很难驯服的。 剑走偏锋，刘裕后这一招来势又快又狠，以至于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为防止不可收拾局面的出现，他本能地提醒自己需要做些妥协和让步了，可又怎么做呢？他思索着。 林若然带着协议找到了孙道义，看着言而有信的同行，孙道义很高兴，双方签完协议后，他让林若然放心回去，下午五点前一定给话。 刘裕后的这份协议对孙道义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绝渡逢舟，这多出来的五千平方米的工作面，足见刘裕后的诚意和胸怀。 这个人可交，孙道义告诉自己。 下午三点左右，他给李闻去了电话。 李闻以为孙道义又要找人发牢骚，没办法，最近没有什么项目介绍给这位老东家，那就过去安慰安慰他吧。 正好赶上郁闷了一上午，他也需要找人聊聊天，透透气，所以他一口答应了孙道义的邀请，当得知吃饭地点是索菲亚大酒店时，他还调侃孙道义挺大方，其他的倒没有多想。 林若然接到孙道义的电话后跟刘裕后招呼一声后就去了索菲亚大酒店，今晚的饭局非同小可，他要去亲自安排。 晚上六点，当李闻走进约定的包间准备再次调侃一番孙道义时，他惊讶地发现，饭桌上除了孙道义外，刘裕后和林若然居然还在！他停在了门口，场面有些尴尬。 看到李闻，刘裕后和林若然急忙起身走过去。 “哎呀，李总，您可是来了，我们等您半天了。来来来，领导，快坐，快坐，”刘裕后把李闻让到了自己的右手边的主宾席，并扶他落了座。 刘裕后左手边是孙道义，对面是林若然，饭局很清楚，今晚刘裕后请客，并且是主陪儿。 李闻脑袋飞转着，他想到了三个字，鸿门宴。 既来之则安之，落了座的李闻告诉自己看看再说吧。 “李总，来来来，抽支烟。”林若然熟练地拆开软包中华，推出两支后，打着了火机。 李闻迟疑了一下，抽出了一支，衔在了嘴里，林若然顺利把烟点上，然后示意了一下服务员上菜。 “李老弟，不是怪老哥没有预先跟你打招呼吧？都在这行混，以后都是朋友，受人之托，作为中间人，听老哥一句话，喝了这顿酒就是朋友了。” 李闻铲了一眼孙道义没有接话。 这时刘裕后开口了。 “李总，大驾光临，我作为裕达的当家人，非常高兴，这些日子来，您一直很忙，没有给兄弟表达谢意的机会，所以出此下策邀请您出来吃顿饭，一来联络联络感情，一来表达感激之情。” 刘裕后顿了顿，接着说， “孙总是我们安装这一行的老前辈，今天能够赏脸作为中间人，只是为了成全作为晚辈的我的这份心意，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时饭菜陆续上了桌，红白黄各类酒品也放在了转桌中间的位置。 “……既然孙总都做中间人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来吧，诸位，我们可不能浪费了这顿丰盛的佳肴啊！”李闻吐了口烟，接着刘裕后的话茬说了句话。 “老弟，这就对了嘛！哈哈……来来来，先干一杯吧。”孙道义哈哈一笑。 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当第一口酒下肚后，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自笑平生为口忙， 朝朝事业总荒唐。 许多世上辛酸味， 都在车尘马足旁。 饭局就是这样的，它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别看小小的饭局，少了几十块钱就能组一顿，多了几千块钱几万块钱也组不成一桌，就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饭局虽小，但出了局，事就大了。 饭局会让局内人关系增进，感情增深。 有位高人曾经说过，饭局里的人都是赤裸裸的。 觥筹交错间，刘裕后他们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他轻扶着李闻的腰部说着感谢和奉承他的话，让李闻很是受用。 的确，在刘裕后这里，李闻从没有跌过面儿，刘裕后处处给足了他面子，有时钱固然重要，但尊严是用钱买不来的，更重要！ 李闻心里还是有忌惮的，他不知道刘裕后拜访自己的东家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刘裕后的后台是谁，如今既然刘裕后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他决定接住这束橄榄枝把台阶给下了。 红地毯多么柔软舒服，华丽尊贵，走一走也无妨。 他拍着刘裕后的肩膀，说着一些工程质量啊，进度啊，不痛不痒的话。刘裕后听得明白，这个人情李闻算是卖给自己了。 放下了包袱，气氛就变得更自在多了，他们相互间又劝了几轮酒，都有点喝多了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道义和林若然跑没影了，包间里只剩下了刘裕后和李闻。酒足饭饱，双方起身回家。 这个当口，刘裕后把放在桌下的手提袋塞进了李闻手里。 “李总，您的袋子忘了，拿着，拿着，看来您可是真的喝了不少啊，您能来喝酒，老弟我特有面子啊，感谢，感谢领导！” “哦，袋子？”看着手里的袋子，李闻缓过神来， “哦，哦，好，好，是忘了，是忘了，看我这记性。”李闻拍了拍刘裕后的肩膀，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出了酒店，出租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刘裕后打开后门让李闻坐了进去，然后打开前门给了司机师傅1B块钱，让他按照领导的要求开车就行。 关上车门后，刘裕后向后车窗双手摇动做了再见状，出租车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这时林若然已经把孙道义送回家返回来，二人见面后击了一下掌，各自露出轻松的表情，随后分开，各自回家。 李闻怔怔地看着倒在桌子上的东西，罢了，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次暂且这样吧，看刘裕后以后的表现了。 还好，这个台阶总算顺利下来了。 这段时间过得有些漫长，李闻突然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第四天上午，整修验收工作如期举行，只是李闻没有参加，他安排了李鹏参加了全程的验收工作。 当天下午，工程复工了。 在这四天里发生的事情，外人看来如同夜色正浓的晚上，是看不透的。 复工的第二天，林若然提上准备好的极品西湖龙井，和刘裕后一起驱车去了一趟孙道义那里。 孙道义还是用功夫茶招待他们，双方聊得很愉快。刘裕后承诺，裕达忙不过来时，无论是设备租赁，还是人员租借，第一时间会来找宝元，孙道义很感动，叫来在家休假的孙明理当场认了刘裕后大哥。 刘锦城又开始忙了。 这不，张德仁拿了一份协议复印件给了刘锦城，两天后会有宝元公司的一批工人到场纳入他的管理范围，让他提前做好食宿和施工作业面的安排。 现在的刘锦城，经历了停工风波后把工程质量看得更重了，当天晚上就做了份详细的施工面划分图，不同的公司不同的作业区域，避免了相互扯皮的现象发生。 同时，他还制定了生活区和作业区管理规定，有奖又罚，统一着装并佩戴安全帽，时刻维护裕达公司的外在形象。 在完成宝元工人进驻场地施工后，刘锦城被叫回公司，聚餐。 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竣工验收了，为了犒劳前一阶段公司员工的努力工作，刘裕后在德胜楼安排了两桌。 聚餐的场面还和上次那样热闹。刘锦城遭到了表扬，刘裕后在酒桌上给刘锦城发了1Q块钱的红包作为奖金，刘锦城当即表态好好工作，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出发点和着眼点，刘裕后很欣慰。 刘锦城和林若兮又见面了。虽说两人在一个城市，可是刘锦城因工作需要驻守工地宿舍，只在有事的时候才能回公司几趟，碰上林若兮出去办事，二人是见不着面的。 即使这样，他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依然处得很好，虽然刘锦城并没有告诉他与林若兮是高中同学，可是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每次回公司，刘锦城都会到财务那边坐一坐，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目前他们还没有发展到约会的地步。 还是和上次一样，三位领导一个多小时后就离开了，他们心里明白，单身狗和剩女们还有下半场的活动。 刘锦城这次变成了主角，他提醒在座的同事不要喝太多，饭后还要到KTV喊麦。一阵欢呼之后，很快他们就结束了饭局，去了附近的芒果KTV。 最新发现刘锦城和林若兮之间有好感的是小鞠，作为林大财务的跟班，她跟林若兮的关系不错，工作上配合默契，生活上成了闺蜜，虽然她暂时住在公寓，并不影响她到林若兮家蹭吃蹭喝的好心情。 年轻人就这样，只要一个人知道了，圈子里就知道了，所以他们会在某种场合起哄，虽然当事人会被搞得很不好意思，但对明确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是大有帮助的。 今天晚上就是这样。 林若兮的兴致很高，到了包房后就和小鞠一起合唱了一首《十年》，她的嗓音很好，音线很细，完全能够驾驭了陈奕迅的这首歌。 接着在小鞠的眼色下，三个捣蛋的年轻人让刘锦城和林若兮合唱，一连唱了三首，都是当下百唱不腻的流行歌曲，林若兮自然唱得很好，刘锦城就逊很多了，没办法，生来就五音不全，不过他努力唱了下来，还是不错的。 既然过来喊麦，就不要担心喊得好不好，只要有勇气喊出来，就能化郁解闷，达到心情舒畅的目的。这是酒后自我宣泄的一种方法，是减轻工作生活压力的一种形式。所以，没人在意歌唱得怎么样，反而为敢于唱歌的人鼓掌。 他们一直玩到十二点，刘锦城大方地买了单。小鞠拉着另外两个小伙子知趣地躲到了一旁，然后嘻嘻哈哈拦住一辆出租车，向刘锦城他们招呼了一声就没了影子。 现在仅剩下刘锦城和林若兮两个人了。 今晚本就喝得不多，况且唱歌唱了那么久，他们的酒都醒得差不多了。 “我先送你回家吧。”刘锦城先说了话，然后抬起右手招呼着出租车。 上车后，二人没有再说话。 到了林若兮家楼下，刘锦城急忙下车给林若兮开了车门。 当刘锦城说了再见准备再次上车回去的时候，林若兮发话了。 “师傅，你先走吧，我们还有事要说。” 出租车走后，林若兮看着刘锦城， “跟我聊一会儿吧，刘大经理。” 刘锦城瞬间不自然了，突发事件，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是本地的？住在哪个区的？” “嗯，东区的，祥和家园。” “哦，那个地方我知道，离码头不是太远。你在哪个大学毕业的？” “华北建大的，不过我是大专的。” “哦，工作对口哦。那高中一定是在本地读的了？” “嗯，市三中的。” “哦！我也是三中的。我们是校友啊！你哪一级的？”林若兮兴奋地说着。 “九零级的。” “不会吧，我也是九零级的，那我们可是校友哦！我怎么不认识你。” “那肯定的了，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当时你在二班，我是七班的。” “还真是！你对我这么了解！” “你不会暗恋我吧？你喜欢我吧？！嘻嘻嘻嘻……” 没等刘锦城再次开口，林若兮说了句， “很晚了，快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转身跑进了单元门。 刘锦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转身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他摇下车窗，已经变凉的晚风拂过他的脸庞，凉凉的，他用鼻子闻了闻，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那句“路上注意安全”，久久响在他的耳边，甜甜的，脆脆的。 而躲在单元楼梯窗口旁的林若兮，看着刘锦城上了车后才开了房门，悄悄地进了自己的卧室，生怕吵醒熟睡的父母。 这个晚上，刘锦城和林若兮都失眠了。 工程进展很顺利，虽然两家工人在现场有些小摩擦，由于开始时工作面划分清楚，很快就消除了误会，双方合作得还算愉快。 一晃快到中秋节了，再有半来个月工程也要全面竣工，所以这个节日刘裕后很重视。 他找来林若然和张德仁一起商量需要打典的各方诸侯。 老领导那里是不用过去的，刘裕后向来如此。 李闻那里需要好好拿捏，考虑到半个月后的工程验收，刘裕后决定送双份。 商量了半天，他们列出一份清单，林若然仔细记录着。 李闻3Q购物卡加两条软中华烟。 李闻助理小刘1Q购物卡。 李鹏1Q购物卡。 秘书处小高1Q购物卡。 单总两盒高档月饼和一个果篮。 王俊1Q购物卡加两条苏烟。 于海洋5B购物卡加一条玉溪烟。 赵培军1Q购物卡加两条玉溪烟。 孙道义一盒高档月饼加一瓶红葡萄酒。 剩下的就是近来接的小工程里的大小领导，他们也一一列了清单。 完事后，林若然把这份清单妥善收好。他来到财务，把这份清单交给林若兮，让她尽快采办。 中秋节前一天，林若然到了文韬大楼。他先去了秘书处小高那里，把小高的礼物交给她后，又拿给她两盒月饼，叮嘱她过节了，把月饼交给单总。 林若然先把小刘的礼物悄悄地塞给他，然后轻轻敲开了李闻办公室的房门。 李闻主动伸出了右手，并破天荒地让秘书小刘给他沏了一杯茶。 这是友好的信号，林若然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聊了现场的进度，又聊了一些质量管控的事情，也聊到了半个月后的竣工验收，李闻一直以领导的姿态说教着，林若然恭敬地听着。 临走时，林若然悄悄从商务包里拿出礼物交给了李闻，然后退出了房门。 剩下的礼物分发就是刘锦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做这些事情游刃有余。 不出一天，佳名花园的各方诸侯都已打理完毕。朋友归朋友，数目要分明，礼送到了，大家既能过个好节，又利于节后工作开展，何乐而不为。 也是不得不为。 虽然李闻第二次把礼收下，刘裕后明白这些还不足以把这位老总捆绑到自己的战船上。 据了解，佳名花园二期工程约6W平米，目前主体结构已完成地下车库和人防部分，出了地面正负零不用三个月就能完成地上的六层结构，所以，明年一开春儿就是安装的活儿。 这一单如果能够拿下来，足够小小的裕达啃上一年。 现在的楼盘已经到了疯抢的地步，文韬房地产的口碑在海蓝市那是数一数二的，交房速度快，质量有保证，所以房子卖得出奇的好。 用客户的钱盖起房子，经文韬过把手儿，再把房子卖给客户，这样一来文韬的资金流就很充足。在文韬干活儿，不用抵顶房子，不用抵顶二手汽车，全是现款，对施工单位来说那是特别美的事情。 所以，展示实力，继续在这棵大树底下乘凉，刘裕后认为这才是长久之计。 房子如此好卖，有着商业头脑的他闲暇时间里就和林若然研究楼盘的运作过程。公司现在的业务固然是安装，但他们的眼光已经放到了四五年以后的事情，当然，还是与这一行有关。 人就是这样，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为了不被骚扰，必须做长远打算。 而要想好好地迈出这一关键步伐，在文韬工程部老总位置上的李闻，无疑是一枚关键棋子。有了他，明年，后年，以至大后年的活儿都能有保障！ 既然和他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前期也做了那么多细致的艰苦的努力，刘裕后认为必须把这条线做下去。 他既然那么贪婪，那就满足他！ 第005章 竣工验收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中秋佳节，裕达公司上下放假一天。 施工单位就是这样，工作忙，即使法定假日和周末两天连在一起，也就休一天。 上午，刘锦城去了张德仁家。作为徒弟，他给师父买了两瓶长城红葡萄酒和一盒月饼，张德仁很高兴地接了礼物。 师徒情分很深的他们，不用太过客气，客气反而见外。师娘邀请刘锦城得空过来吃饭，刘锦城满口答应了。 师徒聊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聊到了刘锦城的婚事，被他搪塞了过去。 下午，他把林若兮约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彼此的心情都有些紧张。 约会地点选在了三中的操场上，林若兮如期而至。 时间匆匆，高中毕业已经过去十一年。 操场边的白杨树已经长得很高，安静地耸立在原地，浓密的叶子在微风中闪着白光。 四百米泥沙铺成的环形跑道，如今已变成了塑胶跑道，软软的，有弹性，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响。 高高的主席台上增搭了钢结构遮阴棚，显得气派多了。 东西两栋教学楼重新粉刷了暖色的外墙涂料，隐去了昔日的朴素和岁月的疤痕。 那座汉白玉少女雕塑依然立在西教学楼门前，见证着一茬又一茬的莘莘学子们寒来暑往，刻苦攻读。 北大门左右两边的那两株白玉兰树，披着墨绿色的叶子依旧安静地矗立在花岗石砌成的花坛中，只待来年阳春三月，再次绽放出洁白无瑕的花瓣。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几乎没有一点儿陌生感。 他俩走在寂静的校园，述说着往日求学的峥嵘岁月，不禁感慨万千。 刘锦城把彼时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若兮，林若兮很感动。 如今，曾经遥不可及的倩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没有了隔世的缥缈和幻觉，只有现世的真实和亲切。 微风撩起林若兮黑色的长发，拂过她白净的脸蛋儿，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宛若天仙。 刘锦城看呆了。 他伸手握了林若兮的手，她没有挣开，就那样任由他握着…… 今日能够相遇，定是缘分注定。 请相信！ 正如张爱玲所描写的那样： “于千百人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百年中，在时间的无垠的荒野中，有两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相逢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轻轻地道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情感在彼此内心深处温柔地流淌，并激起爱情的浪花。 他们四目相对，静静地站了很久。 夜晚，把林若兮送回家的路上，两人已是依依不舍。 晚风已经有了冷意，刘锦城脱下夹克披在林若兮身上，林若兮感到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依然是她先上了楼，依然是他在楼下待了一段时间，依然是短信互回的那声“晚安”，依然是睡不着的夜晚。 回到了岗位，刘锦城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工程忙着收尾，这个关键时刻，他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这是他担任项目经理的第一个工程，也是裕达的第一个大工程，所以把这个工程干好了，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 他已经开始安排助手丛容着手准备验收的相关资料，细致入微，井井有条，确保没有错误的地方。 闲暇的时间里，他会给林若兮发些短信息，说些自己实时心境的话，还有一些风趣幽默的段子，林若兮都会回复，给他加油鼓劲。 大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临近竣工验收的日子，张德仁来到工地和刘锦城一起驻守。 作为工程部经理，虽然他不是第一责任人，但作为刘锦城的师父，他对这个徒弟多了些爱护和关照，小伙子进步飞快，他也乐于把自己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让他少走些弯路。 竣工验收完了就是进度款的拨付，这两项工作有着紧密的联系。为了这两项工作的顺利进行，刘裕后需要未雨绸缪。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向来如此。 这半个多月来，林若然也没有闲着，在刘裕后的授意下，对李闻的公关就没有中断过，他热心地做了两次安排。 一次是渔家乐钓鱼。这个渔家乐位于北区的海边，机帆船下海，垂钓的是岩石间的黑鱼，黑鱼肉质鲜美，很受李闻喜欢，他们几个人好好玩了一天，除了中午一顿海鲜美味外，林若然还从渔家乐老板那里给李闻搞到了二斤野生海参，淡干的，上品。 一次是苹果采摘。这是李闻全家人参加的活动，林若然专门安排了一辆丰田商务车全程接待，中午自然在农家乐饱餐了一顿，临走时带上了精挑细选的十箱苹果，那才叫果味十足。 这两次安排，很贴李闻的心，特别是第二次，虽然花费不大，但接地气，地瓜、萝卜、跑山鸡、荠菜、山枣、玉米等，都是山货，全家人都很喜欢。 相信，有了这些铺垫，需要李闻办事情时他一定会高抬贵手，一路绿灯的。 在验收的前两天，刘锦城安排小丛向甲方和监理递交了《竣工验收申请单》，然后他约了李鹏、王俊和于海洋到现场转了一圈，他们指出了一些小毛病，正好有时间，刘锦城立即安排人员进行维修。 当天晚上，刘锦城约了监理公司的人出来搓了一顿，又去了KTV吼了几嗓子，直到半夜十二点才散去。 甲方和监理之间是合同关系的，所以一般不把他们安顿在一起吃饭，刘锦城深知行内的这些道道，恪守着这些行规。 职位产生了等级，等级产生了权力，权力产生了不对等。 他的职位与李闻不对等，所以与甲方应酬的机会就少了许多，虽然现场有李鹏盯着，但甲方的指挥权牢牢地攥在李闻手中，他只要做到对李鹏毕恭毕敬就可以了，李闻那边自然有三位老总去处理。 竣工验收的日子来到了。 参与竣工验收的人员中，甲方李闻、李鹏两人，监理王俊、于海洋两人，乙方张德仁、刘锦城、丛容三人，总包赵培军一人。他们拿了相机和相应的测量工具就上了楼。 大概两个小时后，佳名花园一期的十二栋楼就转完了。 验收会依旧安排在总包会议室，李闻和王俊做了发言后就开始了签字流程。 工程搞得不错，水泥地面平整，没有起沙；分集水器安装整洁，擦拭干净；压力表表压正常，没有泄露。 质量合格，无可挑剔。 一式四份的竣工验收单在他们之间流转，列席人员在自己的位置上依次签了字，单子很快转到了李闻那里，他最后一个签字。 只见他把验收单整齐地规整了一下放在笔记本子里夹好，接着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然后做了一番总结性讲话后就宣布散会。 会议的气氛马上变了，刘锦城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王俊，王俊耸了耸肩，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家目送李闻离开了会议室后起身各自散去，李闻出了门接着就上了自己的车子，不一会儿就出了工地不知去向。 张德仁把现场的情况向刘裕后做了汇报，电话撂下后，刘裕后向后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李闻怎么会搞这么一出儿呢？他什么意思？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没有融化干净？ 刘裕后思索着，没有答案。 乙方就是这样，很多地方都处于被动地位，甲方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容易打乱既有的秩序，只能重新调整自己以应对甲方的这些动作。 林若然是给张德仁打完电话才知道事情的经过的，他去了公司办公室，刘裕后在那里。 林若然给刘裕后沏了杯茶，然后自己也来了一杯，二人默默地品着，没有说话。 给李闻的电话，暂时是不能打的，他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使想知道李闻的想法，也要过去面谈。 电话，亚历山大.贝尔心爱的作品，虽然把远方的人们拉到耳边，但多数情况下成了说话人的伪装工具，他们会像变色龙一样进行表情变换而不为对方所知。所以，面谈，是电话取代不了的。 一切没了头绪。 按理说，会议上拿到签字好的验收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李闻的举动让人寻味。 等，是一种煎熬。 等，是对耐心的考验。 等，向来是猎人的品德，渔翁的素养。 “再等等吧，”当一杯茶喝尽，刘裕后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话。 “告诉张德仁一声，安排刘锦城做撤场的工作，现在就开始吧。” “你先不用给李闻去电话，等我通知。” 说完，他又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了眼，双手扠在脑后，没了声音。 林若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给张德仁去了一个电话，很快，工地那边，得到指示的张德仁把工作交代给刘锦城后就回了公司。 刘锦城按照师父的指示着手人员分流，剩余材料退库和机械入库保养等工作。他安排了得力的三人留守现场，等待着完成与总包的交接工作。 回到办公室坐定的李闻，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他眯着眼睛看着摆在面前的各方签好的《竣工验收单》，他知道这份单子的分量。 它是工程交接单的依据，更是付款的依据，一旦脱离自己的双手，以林若然的公关能力，这份单子将迅速华丽转身，变成裕达免责的保证书和大把的钞票。 处处想捞一把的李闻，看了一眼合同里的付款方式，65％，220万啊！他的目光里带着贪婪和欲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差不多是“五子登科”的李闻，根本无法管控好自己的理智。 可是，他终究不是饕餮，他没有那样大的胃！ 他相信孙道义已经把自己与宝元之间的交易情况跟刘裕后说了，他相信刘裕后知道他需要的数字。 所以，即使对刘裕后有所忌惮，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都想好了对策，如果林若然来电话，他就说临时有事，过几天就办；如果到办公室找他，他就说看看合同条款，过几天再办。 这份单子他是要签的，因为质量方面提不出问题来，各方已经签字，验收会也开了，监理的会议纪要一天后也会呈上来。 只是，他就要拖几天，他要看看刘裕后急了的时候会不会来跟自己商量商量应该一起商量的事情，如果真那样，自己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 压一压，就几天。 可是，整个下午，林若然并没有来电话。 他等来的是李鹏关于刘锦城正在安排撤场的电话。 第二天，耐着性子坐在办公室里的李闻，没有见到林若然焦急的表情，也没有听到他亲切谄媚恭维的电话。他打电话给了李鹏，得知裕达的工人已经撤离完毕，正在清退材料和运输机械。 他的心，慌了。 第三天，开甲方晨会，李闻得知裕达的撤场工作基本结束，现场除了刘锦城外，仅有三个工人巡查着已安装的材料，防止偷盗丢失，材料、机械已经撤离完毕。 一整天里，他都待在办公室里。 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是他的习惯。 下午四点左右，他给林若然去了一个电话。 “喂，林总，干嘛呢？” “哎呀，李总，我正在现场跑一个小活儿，北区海水浴场边上的闻涛庄园，两千平米，小活儿。” “我刚出差回来，嘴馋了，听说索菲亚大酒店里新进了一批帝王蟹，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六点半，你准时到啊！”李闻命令道。 “太好了，再有一会儿我就谈完了，一定准时到！” 林若然转向了坐在沙发里的刘裕后，电话里的内容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得清楚，刘裕后点了点头，露出微笑。 他们等这个电话等得太久了，几乎熬掉最后的耐心。他们一度决定去拜访李闻，可还是按捺住了。 等，会有惊喜的，不过这个惊喜是给有经验的猎人和渔翁准备的。 “我走啦，一个字，累！兄弟，晚上就靠你啦！”刘裕后如释重负，双手拍了拍肩膀。 “你这个人，又让我一个人挡子弹。”林若然玩笑着说。 “你是行家，防弹衣厚着呢！哈哈……”刘裕后撂下话就走了。 林若然摇摇头，跟着刘裕后也出了办公室。 他到药店买了一些维生素，今晚有应酬，他需要给自己的胃粘膜补充点能量。 六点半，林若然准时赴约，倒是李闻意外地堵在了路上。 林若然与酒店的大堂经理很熟悉，很快安排了饭菜，特别要了两份蒜蓉帝王蟹。 当李闻来到酒店，各色菜品正好上桌。 走进包间，李闻立马从商务包里拿出几页A4纸交给了林若然，林若然看得分明，就是渴望已久的《竣工验收单》！ “哎呀，不好意思，林总，这几天出差，忙坏了，不耽搁事儿吧？！” “哪里，哪里，李总，感谢，感谢！” 林若然把单子妥善放进包里后，急忙扶着李闻坐到了贵宾席，自己则坐到了主陪的位置。 “林总，今晚上不是说好了我做东嘛，来来来，我们换一换。” “哎呀，李总，这样，这样挺好。” 李闻“呵呵”一声不再推辞。 酒菜上齐，那就开动吧。他们聊了很多话题，都是与佳名花园无关的内容，什么做甲方出差苦啊，什么闻涛庄园好不好卖啊，什么房价天天在长可以抵顶房产啊，等等等等。 帝王蟹不错，卸下包袱的李闻吃得津津有味。 酒足饭饱，出了酒店林若然给李闻拦了一辆出租车，顺手塞给他两条软中华，又给了司机师傅1B块钱。 汽车很快没了踪影。 夜色浓重，独自走在路灯下的林若然，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是那样的陌生。 他想到了女儿，可爱乖巧，软软的，嫩嫩的，好一件让人疼爱的小棉袄。 他想到了老婆，知书达理，对应酬忒多的自己很理解，他感到很宽慰。 家，是宁静的港湾，是陌生城市里让人熟悉的温柔乡。 他又想到了年迈的父母和未成家的妹妹。他和林若兮的兄妹感情很好，自小宠着她，护着她，是她的守护神，如同白羊座的阿瑞斯，水瓶座的雅典娜。 近来他听到了一些风声，刘锦城正在和妹妹处对象。刘锦城，给他的印象挺好，如果未来真能成了自己的妹夫，他是举双手赞成的。至于父母那边，那是林若兮的工作了。 十月下旬，夜里的气温明显冷了很多，他打了个冷颤，酒劲儿去了一半，于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第二天上午，刘裕后办公室里，林若然把三页验收单交到了刘裕后手中。 刘裕后把两份交给张德仁，让他尽快让刘锦城交到王俊和赵培军手里，一周内完成工程交接，工地不再留人驻守，并在两天内完成决算书编制。 然后他把剩下的一份又交到林若然手中，让他和林若兮对接，配合张德仁核对工程量，完成付款申请单编制，争取十天内甲方拨款到位。 进入十一月，下了一场雨，天气变得阴冷潮湿。 俗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在雨中骤降，外出的人们不得不把秋衣秋裤套上。 大街上，被风扫落的法桐叶子不情愿地离开树枝，翻滚在湿滑的马路上，最后平躺了身子，一动不动，任由车水马龙蹂躏。 金黄色的孔雀草正吸收着雨水开得冷艳，再过半个月，它们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而被羽衣甘蓝取代以对抗北方寒冷的冬天，冰天雪地的世界不属于它们。 海边的沙滩上早已没有了盛夏时的热闹，偶尔路过的三两个人，把脑袋深深缩进衣领里，躲避有些寒冷的海风。 已经与总包办理完交接手续的刘锦城显得一身轻松。回到公司后，他把手续文件交付资料员小郑便带着张德仁和刘裕后签过字的单据来到财务。 小鞠在外屋，林若兮在里屋。 “林总，您亲爱的刘经理过来报销了。”小鞠乐得一阵嗤笑。 “你个小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妖精！”林若兮出来打开了门，向小鞠使了一个眼色。 “进来吧。” 刘锦城被小鞠弄得很不好意思，进了里屋后小鞠在后面关上了房门。 在这种场合，二人都小心地说着话，虽然只有十来分钟，刘锦城能够感受到林若兮对自己的关心。 出了房门，刘锦城把单据交到小鞠手中，然后轻声地说， “去唱歌吧，小鞠？” “当真？太好了。” “你负责叫上林若兮，我负责叫上工程部那几个。” “林若兮是谁？我们这里只有林总。”小鞠咧嘴一笑。 刘锦城做出想揍她的动作， “别贫嘴了，你知道。” 处理完账目，刘锦城又回到了工程部。 “张总，我们几个今晚聚会，邀请您参加。” “别了，我在你们会感到拘束，你们还是自由活动吧！再过几天林总回来，工程款一到帐，刘总还会请客，你们等着吧，到时好好犒劳犒劳你们几个。” “太好了！”几个年轻人一阵兴奋。 当天晚上，五个年轻人又玩到了深夜。 年轻，是潇洒，是挥霍的青春时光。 年轻，是浪漫，是生活的绚丽多彩。 年轻，真好。 三天后，220万的进度款划入公司账户，林若兮第一时间告知了刘裕后。 果然，刘裕后立即安排林若然去办聚餐的事情。 聚餐的当天晚上，几乎都喝高了，三个领导破天荒地一起去了KTV，唱了些让年轻人觉得有些遥远的歌…… 夜深了，各自回家吧。 夜，又一次赶走了白天的喧闹，它的性格本就是安静，幽谧的，而且喜欢睡觉。 第006章 贪得无厌 工程交付，刘锦城放了七天假，的确，他需要好好放松放松。他决定回一趟老家，看望久别的父母大人。 老家距离海蓝市也就四十公里的样子，现在已通了公交车，回去还是很方便的。 那是一个不足百户的小山村。村子的北面是连绵起伏的伟仁山脉，山脚下是依山却不能傍水的梯田，西侧有一条逢雨就泥泞的土路通向远方的城市，而东侧则是来自伟仁山山谷中四五眼山泉汇集的北河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祖祖辈辈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1989年，小村子里蹦出了第一个到武汉大学上学的大学生，一时轰动了全村。 从此以后，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朝五晚六的父辈们拼了命挣钱供孩子们读书，养奶牛，种果树，耕田养鸡，开山劈石，穷怕了的他们用心血和汗水生生为各自的儿女们铺出了一条通往城市的金光大道。 如今，有着朴实无华和敦厚老实性格的孩子们，早已被城市的大染缸所浸染，变得世故圆滑，没了棱角，他们的梦想已不在这里，他们的未来也不在这里。 可这方热土让他们魂牵梦绕，所以他们不否定自己的过去，因为儿时的所有快乐都在这里，在郁郁葱葱的伟仁山上，在清澈见底的北河水里。 骨子里他们爱着这方热土，唯有回到这里，闻着乡村泥土的清香，嗅着扑面而来的牛粪味，他们漂泊的心才能真正安静下来，找到依靠，不再躁动不安。 但他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在或近或远的城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然后安家落户，结婚生子。 刘锦城，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在老家待了三天后，他回到了海蓝市。突然不忙的他倍感无聊，有些无所适从。在家里漫无边际地看着电视，不想动弹。 电话响了，是林若兮的，晚上邀请他看电影，他一口答应。于是一股脑儿坐起来，他要给林若兮准备一份小礼物。 他知道她喜爱吃甜品，便特地到南区的金丽莱蛋糕旗舰店订购了一份刚出炉的马卡龙，这种甜品口感丰富，外脆内柔，外观五彩缤纷，精致小巧。 看着盒子里有点萌的小甜点，林若兮很感动，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了一个放进嘴里，香甜无比，她开心地笑着，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看完电影后他把她送回家，回到自己的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公司临时有事，林若兮需要到公司忙几天，没了玩伴儿的刘锦城只能独自一人坐着公交车在市里闲逛，他记下可以带林若兮一起去玩的地方，得空了他会带上她去转转。 七天一晃就过去了。 上班后，刘锦城被安排到林若然曾说过的闻涛庄园里的一栋别墅监督现场施工。别墅的主人是刘裕后生意上的朋友张波。 别墅是独栋的，总建筑面积约3B平。张波与刘裕后的关系很铁，所以把这栋别墅里所有的水电暖安装任务全部交给了老朋友。 专业搞安装嘛，就应该什么都会安装，不单单是地暖安装。这是张波的原话，把这些交给老朋友，他心里放心。 这对刘锦城来说可是一次挑战。不过也好，把这些都搞通了，那就是行家了。 公司进入年底结算阶段，张德仁和林若然有点忙，一个做竣工验收和决算编制，一个核算工程量和公关要钱。 公司里还有一个比较忙的，那就是林若兮，对账，开发票，报税，核算，难得有空闲的时间。 乙方就是这样，活儿很好干，钱嘛很难要，没办法，钱在谁手里，谁就是爷！ 刘裕后倒显得轻松，这都拜林若然所赐。林若然的公关能力很强，要钱的事情基本被他包圆儿了，几乎没有啃不动的骨头。 他自然就做了甩手掌柜的。他所想的就是公司的人力组织架构和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及规模。 为扩大业务量，销售部需要再增加五名业务员，分区管理，继续延用底薪加业绩提成的方式，按区域独立核算。 工程部再招聘三个技术员和一名设备维修工，把张德仁从设备维修中解放出来，一心一意抓招投标和工地生产。 要成立专门的材料部，经理自然是李瑶，还要再招聘一个库管兼质检员。 这样，财务部，工程部，销售部，材料部四部健全，四腿着地，四平八稳，即使来年的工程量再多，也基本能够应付过来。 在这些调整和变化中，销售部还是他重点关注对象，没有工程，公司就谈不上发展和壮大，所以必须让林若然打造出一支强有力的销售班子，以应对公司对市场的需要。 林若然这段时间应酬明显增加，马上年底了，几乎所有的乙方都在向甲方要钱，该给谁，不该给谁，就看乙方的方法和公关手段了，叫唤欢的有奶吃，此时正是展示个人魅力的时候。 裕达手头大小工程有五六个，从七月份在佳名花园一期工程那里一炮而红后，接踵而来的投标就顺利多了，虽然几乎都是不到一万平米的小活儿，但足以说明公司的认知度在市场上显著提高，未来的发展是很有信心的。 同时，2003年整个下半年，刘裕后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经营范围上，为满足明后年的发展需要，他联合两个合伙人把注册资本增资到300W。注册资本是彰显公司实力的重要特征，在这点上是必须要做的。 面对风风火火的楼市，通过这半年来的摸索和学习，他深刻感受到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楼房会成为最好销售的商品。所以，他也做了两点打算。 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2004年的工程款可以用楼房抵顶，采用五五开的资金战略，一半资金用来周转施工，一半资金换成楼房等待升值。 二是寻找可以合作的开发商投资盖楼，先从一栋开始，就是所谓的“楼花”经营。 经营战略在他的脑海里基本形成，就等着合适的机会跟合伙人商量。他的理念比较先进，如果没有太大的资金风险，相信两位合伙人会同意的。 日子过得很快。刘锦城在师父的协助下顺利完成张波那套别墅的地暖、多联机、洁净除尘、智能家居等多系统安装内容，初调试达到要求，只等明年装修完毕达到最终调试要求就OK了。 临近过年，腊月二十四上午，林若然把最后一笔工程款成功入账后回到了公司。 下午，刘裕后把提前准备的“年货”安排给了林若然、张德仁、林若兮和刘锦城四人，这些年货是专门打理工程中的各路诸侯的，有甲方的，有监理的，有质检站的，有税务局的。只有诸侯王爷们年过好了，自己才能心安，没办法，一切为了来年工作的顺利开展。 而他自己，则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老领导家里拜年，跟老领导说了半小时的话后，把提来的手提袋交到了老领导手上，里面是10W块钱。 当天晚上，刘裕后在公司会议室安排了公司贺岁年会。 半年的营业额突破500W大关，几个得力干将功不可没。吃饭，喝酒，颁发奖金和奖品，所有人都玩得很愉快。 第二天，公司放年假，一直到元宵节后的正月十六才上班。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忙了一年的人们，探亲访友，好吃好喝，一晃就快到了上班的日子。 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对裕达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对人们来说也是不寻常的。 这一年里，国内国外发生了几件大事。 张国荣离开了我们 梅艳芳离开了我们 赫本离开了我们 电商平台淘宝网诞生 神州五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 伊拉克战争爆发 SARS虽全球蔓延但得到了有效控制 …… 每一天里，人们都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创造着不平凡。 正月初十，从老家回到海蓝市的刘锦城又约上了在家呆得无聊的林若兮，约会的地点还是选在了三中操场。 刘锦城特地给林若兮准备了她喜欢的甜点，慕斯蛋糕。 太阳虽然老高，但是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天气有些阴冷，偶尔飘落的雪花，轻轻地随风摆动着身姿，然后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变成了雪沫儿。 白杨树的叶子早已落净，光秃秃地站在那里，倾听远处传来的阵阵鞭炮声，在原地生活了五六十年的它们，忍耐孤独和寂寞早已成为它们优秀的品格。 塑胶跑道上，雪已经融化，结冰的地方，有白色气泡的位置已经被冻透失去水分，用脚一踩应声破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操场上，刘锦城和林若兮双双低着头，手挽着手，说着彼此过年时的见闻，期间不时传来林若兮清脆的笑声，感染了刘锦城，也感染了整座校园。 林若兮的手有些冷，刘锦城停住脚步，用双手使劲帮她揉搓着，然后放在嘴边哈气，帮助她补充一些热量。 林若兮今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红扑扑的脸蛋儿藏在帽子里，眼睛看着刘锦城。 刘锦城低下头也看着林若兮，四目相对的时候，是那样的炽热。 刘锦城把她拥入怀中，然后吻了她…… 雪停住了，风停住了，时间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刘锦城感到这时的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彼此的呼吸和唇的温度。 刘锦城醉了，林若兮就是一坛美酒，柔情而芬芳，让他不能自已，沉醉其中…… 林若兮把头埋在刘锦城的胸口，紧紧地抱着他，久久不想分开。 他们告诉彼此，铭记这个冬天和这片操场。 当天晚上，彼此又是一夜无眠。 很快，过了元宵节，上班的日子到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工作，虽然有些枯燥乏味，但可以带来收入，同时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还是要努力去做的。 新年一上班，刘裕后就召集了林若然和张德仁开了股东会，把年前酝酿已久的想法和计划和盘托出，一番讨论后得到了他们的认同。 为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也为留住优秀人才，三个合伙人给李瑶、刘锦城和林若兮分别派发了公司股份，每人占3％。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他们要做新时代的弄潮儿！ 股东会开完，按照海蓝市的习俗，作为乙方是要到各个工程的甲方那里拜年。其实，年在春节前已经拜过了，年后的这种拜年主要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联络感情，增进友谊，一层是探讨开年后的甲方开发计划，收集信息，以利再战。 李闻那里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要作为第一站，林若然主动向刘裕后请了缨。 经过两轮较量的李闻，如同被拔了锋利牙齿的野狼，几乎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和活着的希望，但作为贪狼一族，他要做挣扎，要为最后的尊严做殊死斗争。 年前从空调和电梯采购中分别拿了点儿回扣，他一共赚了20W，这才稍微安慰了他那颗受伤的心。 雁过拔毛，风过留痕，这是他的信条，他已经不能管住自己的那双手！ 老话儿还得天天重复，一任清知府，10W雪花银。他总是原谅自己就是一俗人。 不过，虽然林若然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自己，他对裕达前期的一些做法还是耿耿于怀的。 今年四月份，佳名花园二期的地热工程又要开始施工了，他冷眼旁观，他要看看刘裕后能出什么招来运作这二期的活儿。 有枣没枣捅一竹竿试试，他就要搅和搅和，他就不信那个邪，定要看看刘裕后他们能把自己怎么样？！ “哎呀，过年好，李总，新年新气象，您又发福了！”敲门进了李闻的办公室，林若然边伸手边寒暄道。 “你倒是挺积极啊！不错，不错，小刘，倒茶。”李闻也伸出手来跟林若然握了握，林若然能够感受到李闻手的力度。 助理小刘进门给林若然沏了杯茶后带上门就出去了。 “还是李总这里的茶香啊！” “怎么样，这个年过得舒坦吧？”李闻接过林若然的烟点着火后随口问了一句。 “托李总的福，还算舒坦。”林若然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便落了座。 “那是当然了，跟着文韬混，日子能不好过吗？”李闻悠然地吸了一口。 “那是自然，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后还得仰仗您李总多多照顾多多提携啊。” “请我关照？可别了您呐，您上面可有人关照着呢！”李闻边调侃边用夹着烟的右手向楼上指了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总，您说哪里话，在您这里讨活儿干，就需要您关照啊！”林若然哈哈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也不细问，细问了你也不说。”李闻没好气地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李总，咱俩什么关系，知道的我一定告诉您，您就放心吧。”林若然拍着胸脯说。 “不说也罢，我看你佳名花园二期的活儿你找不找上面的人？！6W多平米，总造价超过5BW呐，你小小的裕达能一口吃下？！就不怕噎着？！” “李总，我不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嘛。”见李闻不再追问，话题正好落在了二期工程上，林若然松了口气，马上接话道， “活儿能不能接着还不是李总您一句话。不过还请李总放心，我公司注册资本刚刚增了资，公司规模也比原来大了一倍，我敢打保票，目前的公司，完全有能力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6W平米的任务，就怕李总舍不得给啊！”林若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闻一眼。 “这个活儿我可是说不了算……不过……我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李闻明知这是烫手山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咬一口，他的心是痒痒的。 “李总说的没错。一期的施工质量您也是看到了，所以这二期的事情还得请您多费心啊！” “三月七八号就公开招标，到时候再说吧。”李闻把烟屁股掐死在烟灰缸里。 “还要公开招标？那多费劲儿啊！议标不就得了。时间短，见效快，何乐而不为呢？！” “议标？”李闻随了一句，林若然分明看到他眼里的一闪亮光。 “议标，不大符合程序吧？”李闻慢悠悠地说道。 “要不您再核实核实相关程序？” “行，我看看吧。不聊工作了，没劲儿，对了，今晚上在金海岸大酒店帮我安排一桌，八个人就行，有几个同学过来玩，顺便明天给我安排一台车，去年农家乐那辆就行，九点就出发，到周边几个景点转转。” “好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林若然见李闻心不在工程上，就没有深追着说，不过他能感到李闻的心思有点打动了，毕竟公开招标还是私下议标，都是甲方说了算，具体要看李闻怎么操作了。 二人又聊了些海蓝市新近发生的事，然后林若然告辞去准备李闻安排的事情了。 李闻还是比较喜欢跟林若然打交道的，相对刘裕后，林若然用着顺手，从接触这段时间来看，林若然办事周到，不计较小事情，所以李闻还是乐于把手头为难的事情让他去操办。 其实，李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捆绑在了裕达的战船上，只是他没有意识到罢了。 林若然办事得力，跟刘裕后打过招呼后忙了两天李闻的事情，直到把他的同学全部送走为止，事事滴水不漏，李闻又是一个满意。 这几天里李闻也没有闲着，他在思考着林若然提到的议标的方案。 议标不仅可以缩短确定理想施工单位的时间，还可以使自己的一些想法得以实现，李闻想着这些，不禁心中一喜。 需要一份报告，对，一份上呈单总的报告。 他立即着手这份报告的草稿，大纲列完后斟字酌句地写上一通客观而有些务虚的道理。 一天时间，草稿写完，他长长吐了口气。距离计划节点时间还早，他需要认真修改，要说服单总，力争一次通过。 用不用让林若然他们看看？此一时，彼一时，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没办法，既然裕达的中标机率那么大，几乎成了内定，自己何不把这份大礼做为顺水人情送给他们？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功劳，也记住自己的好儿。 虽说现在他跟林若然相处得挺融洽，但对刘裕后，他还是忌惮的，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已经用红色的三角形做了标记，他是个有背景的人啊！ 他宁愿与十个林若然打交道，也不愿跟一个刘裕后闲扯淡，他总觉得刘裕后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窥探着他，让他很不自在，浑身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去年工程停工时刘裕后对单总的那次拜访，让他如鲠在喉，呼吸不畅，总之三个字，很不爽！ “还是我自己来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考虑再三，他放弃了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愚蠢想法，毕竟，他和裕达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于是，议标的报告书又被搁置在桌洞里三天，通过这三天的沉淀，李闻又修改了几处不妥当的地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闻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面见东家，同时，他也要摸一摸东家的想法，毕竟单总对刘裕后还是有点印象的。 原本他想放在述职当天提交上去，可一想述职当天全公司紧张严肃的气氛，就急忙打消了那个念头。 有人说，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不是光，不是电，而是我们的“念”。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细想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善恶，只在一念间！ 进入三月下旬，气温明显上升。海蓝市的房地产开发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处处都能看到塔机高高的身影和长长的臂膀，一派繁忙的景象。 秘书处小高通知李闻第二天上午陪同单总考察一处地块，李闻心中一阵窃喜，机会终于来了，已经完成终稿的《佳名花园二期地热议标报告书》已经在他的桌洞里躺了十来天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李闻陪着单总考察了位于东区的一处临海地块。地块依山傍海，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开发别墅群的理想位置。 一行人有说有笑，边看边议论，单总当场敲定了开发意向。回去的路上，李闻被叫上了单总的奔驰车。 东家对这位伙计还是很客气的，虽然下面有些议论传到他的耳朵，可是这位伙计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无论是现场管理，还是市政公关，都能够独当一面，让他省了不少心，所以即使有些难听的话，他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工程部经理的位置特殊，哪个人放在这个位置都难保洁身自好。 文韬公司地产开发的规模越来越大，而且正在以地产为龙头，稳步向酒店，旅游，渔业等方面扩张，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对李闻，单总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是不会动他的。 上了车的李闻很快跟东家聊了起来，他们聊了刚刚考察的地块，聊着了佳名花园一期开盘的时间节点和筹备工作，自然而然地，话题就被李闻引到了各个施工单位的施工质量和工程进度上。 不知怎的，单总主动问起了裕达去年的现场情况，李闻自然顺着东家的话题把裕达美言了几句，他小心把握着说话的分寸，不多也不少，几乎恰到好处。 “看来二期还得让裕达接着干啊，这么优秀的施工队伍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业主都是一种负责的态度啊！”单总摸了摸光滑的脑门，看着前方说到。 “单总，下个月上旬二期就具备工作面了，地热这项工作目前需要招标了。”李闻看着东家提醒到。 “这样吧，你考虑考虑，尽快拿个筛选方案报我看看吧。” “好的，单总。”李闻答道。 一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东家，到了公司后李闻一下把自己扔在了老板椅上。香烟，随即点上了一支，一会儿功夫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拿出了那份报告瞟了一眼，然后又放进了桌洞。 两天后，李闻拿着报告敲开了单总办公室的门。单总浏览了一遍报告书，然后大笔一挥，“同意。单文韬”五个大字一气呵成，几乎不假思索。 事情很顺利，当李闻重新落座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酝酿了十来多天的报告就这样轻松地通过了。 这就是尚方宝剑，个人意志变成了公司意志，出师有名了。有些得意的李闻不免有些肆无忌惮和飘飘然。 “在哪啊？今儿晚上我请客，索菲亚大酒店吧，老地方。”李闻拨通了林若然的电话。 当天晚上，林若然买完单把李闻送上车后给刘裕后去了电话，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问题不过夜。 接下来的几天里，发生了几件事情。 林若然去了一趟宝元公司找了孙道义。 林若然又去了方力公司找了刘方力。 李闻出了趟差，为期三天，说是佳名花园太阳能热水器的需要考察。 林若兮按照刘裕后的指示，向一个陌生的账户打了一笔钱。 3月25日，海蓝市有名的两家安装公司，宝元和方力，还有去年在圈子里一炮而红的裕达，分别向李闻递交了《佳名花园二期地热施工综合报价单》。 3月30日，林若然去了李闻办公室，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佳名花园二期地热施工合同书》。当天晚上，刘裕后在索菲亚大酒店搞了一场庆功宴，孙道义和刘方力列席其中。 通过本次较量，李闻完败，从面上看，他基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成为裕达公司开疆阔土的工具，虽然他可能会在以后的工作中制造些障碍和阻力，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两天后，周末，林若然把李闻约了出来海钓。这此海钓的位置是海上海带养殖区，在海带丛中有肥美的黑鱼。 船由刘锦城开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两位领导说起话来比较随便。 “在议标这件事情上，老哥可是尽了全力了。”李闻边摆弄着鱼竿边说着话。 “这个我心里门儿清，老哥放心，您的忙不会白帮的。”林若然凑了过去帮李闻挂了鱼饵。 “知道就行，不要忘了，这次的综合单价可是不低啊！” “价格嘛，没办法老哥，人工费和材料费都比去年同期贵了许多，市造价信息管理中心已经调整了人工和材料市价，我们不调整哪里来的利润啊！”林若然接话道。 “您也看到了，海蓝市的楼市一天比一天火爆，水涨船高，各种费用应声涨停，可以这样说，已经接连五六个一字板了！” “哥们也是混迹工程口多年的，什么行情，什么成本，什么利润，我是很清楚的。”看来今天李闻不是来钓鱼的，是提前做了功课过来邀功请赏的。 “老哥，放心，放心，今儿咱不谈工作，就是玩，您的事情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面对沟壑难填的李闻，林若然退了一步，在没有得到刘裕后准确指示之前，他不敢贸然答复李闻。 原本下午才结束的海钓，中午就草草收了场。上了岸的李闻被两个笑容可掬的人毕恭毕敬地接走了，刘锦城认识，他们是电梯安装公司的，在佳名花园现场见过。 看着远去的汽车，林若然再一次领教了李闻的贪欲和阴阳多变。原本以为已经号住李闻命脉的他，隐隐约约感到他们之间的较量远远没有结束！ 李闻就是一只喂不熟的贪狼！ 而贪欲，终究会摧毁他！摧毁他的前程，摧毁他的家庭，也摧毁他的整了人生！ 可他已经不能控制他自己了！ 林若然示意刘锦城把水桶里钓上来的黑鱼放生，给船东付了费用后就驱车回了公司，在回去的路上他给刘裕后去了电话。 对李闻的表现出来的不满，林若然是能够想到的，因为从讨论议标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李闻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以他的性格那是肯定不能放过裕达公司的。 在对李闻的公关策略上，林若然和刘裕后存在着分歧。 刘裕后认为对待李闻这样的人，小恩小惠就可以了，逢年过节必须要走的过场一定要走到，在礼节上一定不能少了什么，不能让他挑刺，如果他真要鸡蛋里挑骨头，那也没有办法。 而林若然认为，对待李闻必须予以回扣才能笼络住他，无论是三个点五个点也好，还是每平米让三块钱五块钱也罢，总之，必须让他得到实惠。 其实，说白了，就是银子多少的问题。刘裕后给得少，礼尚往来就可以了，多的时候不能超过3W块钱，毕竟能够得到文韬的活儿，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不是李闻！ 而林若然呢，自然给得多，钱多好办事，作为销售部经理，他深知公关的难处，特别对李闻这号人物，事情来了，一码归一码，一笔银子只能解决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来了，对不起，咱们重新捋账，另行计算。 这样一对比，刘裕后的处理方式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林若然在对待李闻上基本按照刘裕后的意见进行，但他保留了个人意见。 一个小时后，二人坐在了刘裕后的办公室。 再有三天就能得到佳名花园二期的预付款了。虽说这次议标的综合单价是95元，比起一期的价格，能够好看些，但是付款方式的调整让刘裕后不得不慎重考虑资金用度。 “合同签订三日内支付预付款，付总工程造价的30％；竣工验收完毕，付总工程造价的60％，此部分工程款以佳名花园一期楼房进行抵顶；剩下10％工程款为质保金，两年内付清，每年支付5％。”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本刘裕后可以要到全额工程款的，不过价格只能在91元。 要到房子，不但综合单价提高到了95元，如果把房子囤上一年半载，以现在的行情，肯定能够升值，是很有搞头的。 “怎么，李闻不满意？” “可不是，已经牢骚了一个上午了，高兴而来，败兴而去，鱼钓了一半就被做电梯的接走了。” “要不等到预付款拨付了，你再过去找找他，现在主动些，开工了工程部那边的压力能少一些。” “他的胃口挺大啊，虽然明面上他没有说具体数字，不过可以看出来他的胃口。” “他凭什么，就凭他口头说的一纸议标报告书！他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现在还不是跟他闹僵的时候，毕竟合同刚刚签下，开工在即，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坐着呢！我的刘总。” 二人没有了声音，一个低头抽着烟，一个玩弄着滑盖手机。 “要不这样，等预付款下来了再说吧，至少在三四个月内他不会找我们麻烦，你该照常跟他打交道照常打交道，这样事情来了不至于临时抱佛脚。”刘裕后做决定地说道。 “目前看也只能这样了。”林若然叹了口气。 第007章 一波三折 楼市日渐火爆，房子卖得越来越好，文韬房地产不差钱儿，170W的二期预付款很快到账，一周后刘锦城带领着技术员丛容、施工队长高朋和安装工人进驻了佳名花园二期的施工现场。 安营扎寨，吃饭住宿，这些问题在两天内很快得到解决，这方面是刘锦城的强项，躁动的人心很快稳定下来，现场的工作在他的指挥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虽说这是几句江湖中人的俚语行话，但细想想建筑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一个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刘锦城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 总包单位没变，监理公司没变，人都是熟人，见了面自然相互客气，亲热有加，一团和气。当天晚上，刘锦城、王俊、于海洋、赵培军几个算的上称兄道弟的朋友在德胜楼搓了一顿，第二天正式施工自不必说。 二十九岁的刘锦城，已经快速成长为一名成熟的项目经理，冷静果断，性格坚毅，有着生意人所没有的统筹协调能力，深受三个股东的喜爱，正应了“你办事我放心”那句话。 正如刘裕后所预料的，工程进展顺利，最多的时候现场工人有三十多个，当然里面有十来个是宝元的，作为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孙道义对刘裕后的做法相当满意。沿用去年的施工经验，分而治之，刘锦城自然把两支队伍的责任和义务划分得很清楚，做到忙而不乱。 工作间隙，刘锦城领着两名安装工人，去了一趟闻涛庄园张波的那套别墅，配合着装饰公司把去年的活儿做了竣工调试，调试比较顺利，他的工作得到张波的认可。 自预付款入账的那天开始，林若然和林若兮也没有闲着。 面对阴晴难料的李闻，林若然还是隔三差五地邀请他，和他一直保持着合适的温度。他不允许这种温度冷却下来，这是他长期以来的公关经验，否则凉气了要再次捂热那可是需要花费不小周折的。 在他的努力下，甲方答应提前办理楼房抵顶手续，340W工程款一次性置换成房子，按照每平米2500元的内部直销单价，一次性办理了1360多平米，共十六套大小不等的房子！ 为保证公司资金安全，保养出较好的资金链条，刘裕后对这批楼房打消了囤房升值的初衷，有了地主感觉的他即刻成立了房产推销小组，把林若兮、小鞠、李瑶抓来，通过网上发布、海蓝晚报推广、沿街发放小广告、熟人介绍、房产中介销售等各种方式来推销这些房子，价格定在了3500元上下。 此时的房子不愧为最好的商品！ 很快就有人看房了，没出一个月已经卖掉了七套！回笼资金小两百万！这个业绩让刘裕后和林若然大喜！ 要知道这部分资金原本要等到年底才能进账的！这不但能够解决很长一段时间的资金周转问题，而且大大减弱了李闻对后期施工过程的牵制，当然这些都是不能明面儿提的，看来李闻的如意算盘又要再次落空了。 尝到了抵顶房屋甜头的刘裕后立即放开了手脚，要求张德仁、林若然和李瑶在确保正常现金流的前提下，适当延后供应商的应付款项的付款日期，在各个工程中全面抵顶房屋。 通过这一阶段的观察，两个合伙人对刘裕后的决策深信不疑，立即开始了各种谈判和公关。 其实，对文韬房地产来说，能够用房屋对冲应付的工程款，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既增加了销售量，又缓解了资金压力，同时也提高了楼盘的开发速度，这的确是一件双赢的大事！于是迅速在其他专业间开始了这种商品置换交易。 进去七月中旬，海蓝市就迈进了多雨的季节。 暴雨如期而至，在狂风的肆虐下，施工现场很快变成了沼泽低洼地，处处道路泥泞，污水泛滥。 三天前入场用于填充保护层的一百吨水泥堆放在场地，瞬间成了滂沱大雨的攻击对象。虽然刘锦城安排工人把水泥码放整齐，底三层，顶三层做了雨布防护措施，但根本无法阻止雨水的侵入！ 很快，水泥堆周边的雨水上涨，淋透了一层的水泥，接着二层，三层……然后固化，失效。 刘锦城头疼地看着窗外瓢泼大雨，眼睁睁地看着原材料被浸泡，那样的无助。偶尔“叮咚，叮咚”手机短信的声音，那是林若兮的担心和问候，她的安慰总让他感到暖心，更让他感到爱人的支持，没有了沮丧感。 暴雨下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上午太阳露出了久违的笑脸，雨过天晴了！ 刘锦城迅速安排工人掀开包在水泥堆上的雨布，拯救暂未淋湿的水泥。经过清点核算，共计损失六十吨，总造价约两万块钱。 虽然只有两万块钱的损失，但现场的场面是很难看的。六十吨水泥，一千二百袋已经化为“僵尸”的水泥坨堆放在了设备旁边，特别显眼！虽然对环境已经没有什么污染，但水泥坨堆放的位置后期还要进行堆土种植花草树木，所以必须要及时清理掉！ 再说了，监理和甲方人员时不时巡查施工现场，废弃的水泥坨子如果长时间堆放在自己的作业区域，也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啊！ 这就是天灾，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显得很渺小，刘锦城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无力。 作为现场的生产经理，也作为裕达公司的一份子，他连夜敲了一份情况说明，与其说是情况说明，倒不如说是检讨。第二天他安排好现场的工作后就回了公司一趟，他要向师父和刘总说明此事。 当刘裕后仔细听完刘锦城的汇报后，并没有责备这位年轻干部，也没有追究他的过失，只是安排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尽快处理已经失效的水泥，并指示李瑶尽快把损失的水泥补充到位。 刘锦城很感动，立刻表示尽快完成。 回到工地的刘锦城为难了，清理这些坨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两种方案摆在他的面前，一种是找专业的清理公司来清理掉，需要花费两三千块钱的费用，这部分费用的出处不好解决，总不能再在损失的两万块钱上继续追加吧？ 第二种方案是求助总包，现在总包正在进行三期的人防地下室的土方开挖，赵陪军手里有设备，趁着夜色清除这些疙瘩那应该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事不宜迟，刘锦城去了总包办公室找到正在和王俊下象棋的赵培军。敬烟寒暄完，刘锦城说明来意，在王俊的帮衬下，赵培军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当天夜里刘锦城安排了两名工人配合着总包的挖掘机和斯太尔运输车，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战斗。 有时就是这样，迷蒙困顿中总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让人琢磨不透，好像此时老天爷正在天空中朝着你在微笑。 面包总会有的，出路也总会有的，只要不放弃，不妥协，最主要的是你要坚强地活着。 刘锦城第一时间把处理结果电话给了师父，师父称赞了一番后让他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类的错误。的确，暴雨饕餮，吞没了现场的水泥，可暴雨来临之前是有天气预报的，关注天气，关注风云变幻，是项目经理的职责，要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才行。 不过，刘锦城还是有间接责任的，要说没有是不可能的，否则每年机关里因为天灾而失职裁撤的官员就不会那么多了。 做好前期规划，做好前期功课，与事后诸葛亮相比，那是不具有可比性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刘锦城刚刚平息水泥浸泡风波后，一场因为水泥的风波又来了，只是矛头对准的不是自己，而是让人眼红的采购部。 暴雨过后重新进场的水泥在做单批次28天强度检测的时候竟然不合格，强度检测满足不了要求！拿到检测报告的刘锦城把这件事情迅速压了下来，并电话通知了采购部经理李瑶。 李瑶虽说是刘裕后的亲戚，沾亲带故，但做事情从来是一丝不苟，特别是采购部经理这个位置，水泥、沙子、管材、保温板等大量原材料经过她的手，无论材料要的量有多大时间有多紧迫，她都能很好地采购到性价比优越的材料。 当她接到刘锦城的电话后，立即给刘裕后和水泥厂的张国庆分别去了电话。 本次进场的水泥虽说数量并不多，只有六十吨，不过，由于是初次使用的外地品牌，本来就心存顾虑的李瑶，采购过程中她是很谨慎的。 前些日子的暴雨袭击了原来水泥供应厂周边的道路，一时半会儿修缮不了，李瑶才重新找了一家水泥供应厂以解燃眉之急，未曾想竟然出了篓子。 水泥厂的张国庆接到电话后第二天就来到了裕达公司，此时刘锦城正在李瑶的办公室等着他的到来。 双方寒暄过后，李瑶把强度检测报告递给了张国庆。张国庆仔细地看了检测报告后，当场表示尽快解决此事，如果复试不能合格将无偿拉走已经进场的水泥，前提是刘锦城必须把这件事情压一压，最多五天时间就够了。 双方协商要完毕，张国庆去了市检测站，那里有他的一个朋友。 刘锦城则找了林若兮一起吃了午饭后去了工地现场，李瑶则把双方谈的结果告知了刘裕后。 作为外地级市进去海蓝市的原材料品牌，张国庆在前期已经铺平了入市的道路，无论是工业产品备案证、工厂安全许可证、产品合格证还是检测报告，各种手续是很齐全的，他深知做产品的不易，往往一个证件拿不出来，就会制约自己品牌的市场推广和使用。 朋友不在，他急忙去了一个电话。 他的这位朋友，就是海蓝市质检站的王副站长，作为在海蓝市经营的桥头堡，张国庆知道这个人说话的分量。 “啊呀，张总，是你啊，有什么事，说。”都是熟人，王副站长没有客气的话。 “领导，我的产品您是知道的，质量一向过硬，怎么这次在佳名花园二期的一个批次检测却出现了不合格的情况？” “不会吧，不应该啊！”王副站长接话道，“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去给你查查，放心。” “那就拜托领导了。” “哪里话，咱们两个人，谁跟谁啊！” 撂下电话，张国庆心头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他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他深知与这些官老爷们打交道，是万万急不得的。你越着急，就说明事情越严重，事情就显得越难解决，从另一方面看就显得人家伸以援手的重要性，那后期偿还人情成本就会越高。 所以，他不能催，他能够做的就是等待。 一切交给时间。 等待，是一件难熬的事情，它啃食着你的耐心，消耗着你的精力和体力。 也唯有等待，也只有时间，才能够给予合理正确的答案。 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张国庆接到了迟迟到来的电话，王副站长让他快速取样，到他那里重新办理手续，进行第二次质量检测，并安慰他事情解决了。 这是个好消息，至于里面的曲折，张国庆不便仔细询问，在王副站长挂断电话后，他愣愣地坐在了床上。 海蓝市临海，气候宜人。第三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复试抽检同样需要过王俊这一关，当刘锦城带着张国庆说明来意时，王俊看了一眼刘锦城后就大笔一挥，签字盖章。 事情紧急，刘锦城不敢耽搁，临走时张国庆从包里掏出两条苏烟塞给了王俊，跟他打过招呼后就跟着刘锦城出了办公室。 在张国庆来海蓝市的第四天下午，检测报告出来了，自然是各种数据满足条件，本批次的水泥是合格产品。 第五天上午，张国庆把复试的检测报告交到了李瑶手中，并说了些初次合作请多关照的话。 等待了五天的刘锦城终于拿到了合格的检测报告，工地又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秩序。 看来自己今年是与水泥杠上了，刘锦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的，好事来的时候好事成双，喜上加喜，可坏事来的时候就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所以，平常心，很重要，虽然很难做到，但必须要有。 有了上次的教训，刘锦城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格外谨慎，时刻留意天气预报，以防雨水再次浸泡入场的水泥。 对水泥初次检测不合格的事情，张国庆没有给刘锦城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些可能质检员搞错了的话。虽然复试合格了，不过在刘锦城心中，他对张国庆的水泥还是存在顾虑的。 要知道，水泥质量如果不合格，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填充保护层地面强度不够，开裂、起沙、空鼓现象，这些质量缺陷是无法维修的，作为工地现场的第一责任人，他不得不给李瑶去了电话，把自己的观点陈述了一遍，以引起李瑶的足够重视。 现在正是裕达公司树立口碑，打造“裕达”品牌的关键时期，刘锦城可不想在自己经手的工程上出现纰漏而给公司带来负面新闻。海蓝市本就是小城市，圈子又那么很小，一旦出现质量问题，直接会导致订单的丢失，业务量和年营业额的下降，马虎不得。 既然产品合格，李瑶也无异议，刘锦城就放下心来使用这批水泥，只要现场施工工艺没有问题，即使出了问题，板子不会拍到自己的屁股上。 而处理完事情本该回去的张国庆并没有急于回去，他要弄明白自己的水泥为什么会出现不合格的情况。 近两年随着楼市的疯狂，水泥产业自然成了香饽饽。年产量不断扩大的“宝鼎”水泥厂在张国庆的精心带领下飞速发展，如今已成功打入海蓝市。 由于他有先见之明，相关手续该办的都办了，而且在办理的过程中结识了质检站副站长的王海涛，自然而然，宝鼎水泥在海蓝市就打开了销路。 “领导，到了吗？老地方，三楼306包。”张国庆放下电话后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王海涛准时出现在了索菲亚大酒店三楼的电梯口，张国庆迎了上去，亲切握了手。 二人进了包房就直接落了座，此时酒菜已上齐，有王海涛喜爱的高汤海参和红烧鲍鱼，也有他的最爱，红星二锅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国庆才把自己的疑虑缓缓道来。 “老弟啊，这次纯属误会，误会啊！”年长张国庆五岁的王海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不会吧，领导，这也太巧了吧？裕达公司的货可是我供应的第一批啊，我可是听说了这家公司的口碑，是一支潜力股啊！” “我知道，真的是场误会，你听老哥儿慢慢跟你说。” 原来检测站要搞创收，就是额外的收入，不挂入正式税收渠道的用于职工收入的福利，对报上来的各种材料采取严厉的质检手段，以致于十有八九的材料经历了复试检测，特别是新工程新材料，无一幸免。 检验一次，就有一次的费用，而这二次的费用自然就进了创收名目下了。 宝鼎水泥第一次在裕达公司使用，而裕达公司是去年才成立的公司，还属于次新公司系列，活该在这次创收中吃点儿苦头。 王海涛手里握着可供自己玩的牌不少，多是原材料供应商，在建筑口混了这么多年，这些都是他的“宝贵资源”。由于他的疏忽，竟然忘了跟下面的检测员交代宝鼎水泥的事情，这不事情就发生了。 对宝鼎水泥的质量，他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在得到张国庆电话后，立即查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很快修正了复试结果给出合格的报告。 虚惊一场的张国庆自然对王海涛报以感恩的说辞，他太了解王海涛了，性情中人，特别豪爽，从一口一杯的红星二锅头就能看出来，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误会尽释的张国庆自然又陪着领导多喝了几杯。酒足饭饱后亲自送王海涛回了家，下车的时候把老家带来的两斤野生淡干海参放到了王海涛的手里。 第二天，张国庆又出现在了李瑶的办公室，在李瑶的引荐下，他如愿见到了刘裕后。作为海蓝市新开发的客户，张国庆向来都是亲自拜访。 二人说了下前几天发生的水泥检测风波，又说了些以后合作的事项，张国庆当场表示其他工程可以少量进货并做检测，如果再出现初次检测质量不合格的情况，宝鼎水泥厂一定免费退货并赔偿双倍货款，以后绝不再登门叨扰。刘裕后听着张国庆的表态，当即安排了李瑶在其他工地酌情采购试用。 合作的意向初步达成，张国庆回到公司后很快安排了裕达公司的事情，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李瑶的采购电话。 就在刘锦城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安装的圈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大吃一惊！也因为此事，刘裕后把他调回去召开了专题会，三令五申一定要以此为戒！ 说起来事情还有些曲折。 原来，作为本土企业的方力安装公司竟然与地暖管材厂商勾结，用价格相对较低的PE-X管代替价格较高的PE-RT管，代替的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在机器喷码的时候改变了标识，并撤换了外层包装袋。 对这种做法，外行人是很难发现的，即使是内行人，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问题的关键是，地级市的质检站一般不做管材化学成份的检测，只做管径、壁厚、静液压强度等的检测，所以很难发现产品假冒的问题。 就这样，方力安装公司瞒天过海，欺瞒了甲方，也欺瞒了监理公司，把整个小区约两万平米的地暖管材换了一个遍，节省了约20万的材料成本，最终得以竣工验收，并顺利交付甲方！ 这是去年下半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正当刘方力以为此事已经慢慢过去的时候，剧情却有了转折。 那问题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原来小区的楼房是按照毛坯房交付业主的，一位业主在装修时拆改隐蔽在地面填充保护层下的地暖管，二次盘铺管道时不够长，需要切断一截地暖管，然后接上自己买的三十米管道，用于铺在榻榻米的床板上。 睡惯了热炕头的北方人有很多都是这样改造管道的，这在装修过程中无可厚非，只要不动梁，不动柱，水电暖改造在行业规范上还是允许的。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位老哥儿却是个安装方面的行家，他买房时特别关心自家水电暖的施工进度，房屋交付之前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什么时候主体完成了，什么时候外墙保温开始做了，什么时候开始水电暖施工了，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时不时跑到工地现场看。 终于等到了交房装修的这一天。 拆出来露在外面的地暖管上清晰地用蓝色宋体字写着管材材质、规格、生产商名称和行业执行标准，然后这位老哥儿用笔记下这些文字和数字，便开车到附近的建材市场去买那段需要增加的三十米同材质的地暖管。 一般人家的榻榻米改造额外增加的管都是用铜管件直接接上就行了，用上多年也不会漏，常见的问题无非是铜件被加了药的采暖热水腐蚀后变了颜色而已，最后大不了重新更换一个新的铜件就可以了。 可这位老哥儿就是不同，不走寻常路，也难怪方力公司瞒天过海事情能够被发现。 前面说过，他是个内行，既然是内行当然有作为内行的本领，除了安装方面的经验和必备的安装工具外，他对各种管材还是相当了解的，什么PPR、PEX、PERT、PB、HDPE、UPCV、PA、PSP等等等等，管材的各种性能那都是相当熟悉，不过也说回来，不了解这些也枉费了这位老哥儿在建筑公司混迹了二十年！ 有着这么多的宝贵经验，此时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他认为铜管件连接弊端太多，远没有焊接的牢靠，就如PPR管一样，几乎没有后顾之忧。 他拿来自己买的地暖管，又拿来热熔器和管剪，就在他进行焊接的时候，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两种管材根本不能熔接！他尝试过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满头大汗的老哥儿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根据自己的经验，PE-RT管是绝对能够相互熔接的。遇事特较真的他以为自己买了伪劣产品，所以又开着车子去了另外两家水暖五金店，每个店里各自买了一段长度一米的地暖管，回到家后他进行了相同的熔接操作，与原来的地暖管同样熔接不了！ 他又把买回来的三段管相互熔接，彼此竟然能够熔接上！ 他坐在那里好半天，终于一拍脑门，靠！一定是埋在地面下的地暖管出了问题！！！ 他像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那样兴奋不已，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开发商竟然如此造假！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太欺负咱们普通老百姓了吧！真是不把自己这个业主当回事了！ 义愤填膺的老哥儿立即剪了一段带字样的原装地暖管，又拿了他购买的三段不同厂家的地暖管，还有他的宝贝热熔器，急匆匆地就来到了小区物业部。 把业主看成上帝的物业部经理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老哥儿，了解了情况后不敢怠慢，马上找来了工程部的负责人，就这样，一级一级地找，事情也就传开了，最终找到了地暖的施工单位，方力安装公司。 东窗事发的刘方力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事态已经在业主间扩大，业主联合起来到物业公司去维权，一直蒙在鼓里的甲方对此异常生气，虽说PEX管也普遍在工程上用，但以次充好，偷梁换柱的行为，是严重的恶劣的欺诈行为，为了平复业主的愤怒，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同时挽回些自己的声誉和颜面，甲方动用雷霆手段严肃处理了方力公司。 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刘方力为了蝇头小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和小智慧把自己出卖掉，也出卖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公司信誉，虽然最后赔偿了60W勉强了事，但方力安装公司在圈子里名声一落千丈，臭味熏天，再也无人敢用，目前就差关门大吉，破产倒闭了。 这是血和泪的教训啊！刘方力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的愚蠢和无知！ 刘裕后在专题会上结合水泥复试和方力丑闻两件事情对李瑶和刚刚招聘来的仓库保管员小朴特别点了名，要求她们引以为戒，务必擦亮双眼，抓好原材料采购质量关。 生意场虽是名利场，但没有了口碑和信誉，就没有了好名声，就没有了生意，就会走出这个名利场，就会失去在这个圈子混的资格。所以，信誉很重要，诚信才是企业得以生存的法宝。 裕达公司是刚刚起步的公司，公司的信誉高过一切，刘裕后不允许手下员工在信誉方面犯低级错误，所以专题会结束后，包括林若然和张德仁在内，每人递交了一份心得体会，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让大家都记住这个事件，记住只有公司生存和发展了，才有个人的发展和利益所得。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已经成为故事，也有可能被当做一个笑话很快被人们所遗忘，但作为前两个故事的当事人，刘锦城告诉自己要铭记。 马上到而立的年龄，减少错误的发生几率，才是步入成熟稳重年龄的标志，才能更加接近人生的成功。只能是接近。 三十而立，是的，真快，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匆匆那年的时候，自己才刚刚毕业投入社会，那时的自己，青葱少年一枚，多么的风华正茂，多么的意气风发，一晃快十年了。 刘锦城有些忧思。 只有投身到紧张的工作，他才能忘记时间的流淌，忘掉身心的疲惫，用自己的坚实脚步去踩踏每一个过去的日子。 快三十啦，早已过了婚娶的年龄，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刘锦城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到了林若兮，微微一笑。 她是个美丽的女孩，让人心动。 第008章 海誓山盟 全国范围内的楼市大爆发和佳名花园二期顶账房销售的异常顺利，刘裕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预计楼市至少还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好光景，考虑到裕达公司的长足发展，他开始着手他的第二套方案，“楼花”运作。 “楼花”运作不同于房地产开发，只要出资和甲方合作就可以了，人力物力消耗明显减少，所以操作起来相对简单些。刘裕后也设想过，在不久的将来，裕达公司这个雪球会滚得越来越大，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也能做个全职的甲方领导。 在这个圈子里混，甲方是爷，只要有足够的资金，谁不想当爷啊，被人捧着供着抬着的感觉那肯定是舒服的。 不过，他心里明白，凭现在自己的力量还是远远达不到的。一栋楼，即使两个单元，按六层二十四户计算，加上地下室和阁楼，那也是在三千平米，按照开发成本一千五百块钱概算，那也是需要五百万的资金啊，如果面积再多点，上来一栋就是小千万的资金量啊！以目前裕达的资金势力，只有看的份儿，根本没有摸的份儿。 一句话，三个字，没有钱！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了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总之，目前的工作就是继续扩大业务量，大量承接安装方面的活儿，快速积累资金，争取2008年能够有所突破。 这就算裕达公司的“五年发展规划”吧。 想想这些，他就兴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为了这一片光明，他宁愿殚精竭虑，励精图治！ 奋发图强，趁年轻。 就在刘裕后和林若然为公司发展的目标跑业务，拉关系，找资金的时候，在二期现场的刘锦城也艰难地度过了雨季。 九月，每天早晨几乎都能见到太阳的笑脸。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工地上大干快干的时候。工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各项工作步入正轨，生产作业紧张而有序。 又是好几个月没有回老家了，刘锦城很想念父母，他把工作临时安排给了小丛后，就跟师傅请了三天假回去探望。 电话真是个好东西，有了他，刘锦城可以遥控指挥，基本不会耽搁事情。他给师父打了电话，作为师父，张德仁也会到工地帮忙看看，自己的爱徒，荣辱与共，知识分子的他更看重这一份情意。 跟王俊和于海洋打过招呼后，刘锦城就去了附近的公交车站。上车前他给林若兮去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的行程，林若兮让他推迟一天，因为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她也有时间，她很想跟着到他的老家看看。 刘锦城喜出望外，这可是她第一次去自己的老家啊！去了老家就要见到父母，一想起来，他有些紧张。 他急忙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父母提前做些安排。其实，说安排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准备一桌好饭，再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保持庭院整洁干净。 迎接未来的儿媳妇，当然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在这大半年里，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出来约会，毕竟一个城市，两人见面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在出纳小鞠的宣传下，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虽然并没有拿到明面儿上说，可大家伙儿都期待着两人早日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当然，最高兴的要数林若然。上有父母大人催着，下有妹子日益增长的年纪，真把他急坏了。 经过一年多来的接触和了解，他很认可刘锦城这个妹夫。二人都是工程口出身的，虽说一个跑业务，一个做现场管理，但道相同，所以很谈得来。 他这个“剩女”妹妹林若兮，甚是让他无可奈何，头疼欲裂。这不，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让他们二人都觉得满意的刘锦城，他可不想轻易放过此人。有谚道，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儿！对吧！ 可是，无论怎么这可是婚姻大事，毕竟，缘分天注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切还得看缘分吧！ 皇帝不急太监急，急也没用，那就慢慢撮合吧。 第二天，天公作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刘锦城跟林若兮碰了面就上了车。二人坐定后，林若兮把手里的两个手提袋塞给刘锦城，这是她给刘锦城父母准备的礼物，一份是女士外套，一份是两瓶五粮液。刘锦城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心情很好，并表扬她有心。 一个小时后二人下了车，走过村西那条两侧长满花生和玉米的土路，十来分钟后他们就到家了。路上偶尔遇到乡亲邻居，刘锦城主动打着招呼，并介绍林若兮给他们认识，乡邻们无不啧啧称赞林若兮长得漂亮，同时他们又询问刘锦城什么时候结婚，村里人的直爽让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含糊应答了事。 刘锦城的母亲郭嘉禾在大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到儿子他们出现就迎了过去，笑呵呵地拉着林若兮的手，仔细地看，看来老太太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在林若兮和刘锦城的帮助下，郭嘉禾很快就做好了一顿丰盛的农家饭，各种蔬菜都来自自家菜园，有炒芸豆，拍黄瓜，地三鲜，油菜汤，还有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辣椒炒蛤蜊，清蒸海蛎子等，最出彩的是郭嘉禾的拿手主食——葱花油饼，这道主食是外人学不来的，油饼又香层数又多，是刘锦城的最爱。 这时刘锦城的父亲刘源晟从地里干活回来了，老爷子见了林若兮也是乐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刘锦城快三十了，属于大龄青年，他和老伴儿真是盼了星星又盼月亮，今天终于盼来了未来的儿媳妇。 四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郭嘉禾一个劲儿地向林若兮碗里夹着菜，弄得林若兮很不好意思。 饭后，郭嘉禾承揽了所有的家务活，不让林若兮插手。这样刘锦城就带着林若兮出去溜达。他们看到北侧的大山，刘锦城一个提议，林若兮爽快响应，他们要去爬山。 林若兮和刘锦城回家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了父母的平底布鞋，然后一人拿了小柳条编篓，一人拿了铁铲就出发了。 通向山顶的这条盘山路对刘锦城来说太熟悉不过了，哪里有坑，哪里有洼，哪里有山蒜，哪里有野生桔梗，都在他的脑子里装着，虽然自高中开始多年不走这条路了，两边的松树和柞树都长到了一人多高，但依旧改变不了那些山中美味生长的地方。 初次走这样的路，爬这样的山，林若兮有些吃力，在刘锦城的鼓励和帮助下，一个小时后大汗淋漓的他们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上，从北阴坡吹来的山风带着阵阵凉意，刘锦城急忙脱下夹克披在林若兮身上。 这座山是典型的丘陵地貌，起伏的山脉，自东向西连绵不断，海拔约有七八十米的样子。山上的树以槐树、松树、柞树为主，树底下杂草丛生，到处是多年堆积的枯枝败叶。 靠近山顶是时隐时现的灰青色的花岗岩，表面长满了大量的地衣和少量的青苔。当然，少不了映山红，现在过了花期，浅黄的枝子，淡绿的叶子，一丛一簇的，不均匀地分布在靠近山顶背阴面缺土少水的岩石间，显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要说这片山脉最有特点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地方是一块巨石，村里人叫它“旗杆石”，它耸立在临近山顶的南坡，方方正正，长宽各约五米，高度在十米左右，不用绳索谁也爬不上去的，除非有着一双翅膀的鸟儿。 另一个地方就是三处几乎连在一起荒废十来年的采石场，位于南坡山脚下。岩石灰青色外衣早已被石匠们剥离，露出白花花的花岗岩，石匠们用凿子、锤子、炸药、风镐、撬杠等原始工具把这些坚硬的家伙开采出来，分割研凿后成为建设房屋、填道铺路的石材，然后用拖拉机、汽车运输到附近的村庄和遥远的城市。 站在山顶，向北能够看到远处深蓝色的大海，向南看是他们刚刚走过的蜿蜒曲折的盘山路，如同白色的细丝带，穿梭在树丛草地间。 刘锦城双手握着林若兮的手，说着亲亲我我的话语，然后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紧了她，不放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刘锦城用钥匙扣上的水果刀，在一棵粗大的松树杆上小心地刻下属于他们自己的爱情印记。 那一刻，林若兮突然觉得，能够与一个人邂逅在这样美的季节美的山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话语，也不用海誓山盟的誓言，只要牵着对方的手，一起拥抱在绿树中，一起走在阳光里，心就是纯净的，温暖的，没有负累，只有欢喜和悸动，这就是她真正想要的爱情。 彼此倾心，身心自然就会感到洒脱和自由，享受这一刻，这样的感觉是极美妙的。 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足够了。 她深深爱上了眼前这个大男孩。 那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他们在山顶逗留了一个来小时后，挖了几把山蒜，还有几棵野生桔梗，两棵野生的百合和几支映山红。 林若兮要把映山红种在刘锦城家门前，百合种在自己家阳台的花盆里。 当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吃过晚饭后林若兮和郭嘉禾说着话，刘锦城陪着父亲去村里亲戚家串了门。 夜里，刘锦城和林若兮睡到了一个热炕头上。老家就三间瓦房，东一间是父母亲住的，中间是正房兼厨房，西间是刘锦城小时候住的，如今东屋被郭嘉禾收拾出来，供他们临时居住，老两口住到了西屋。 要说秋毫无犯是不可能的，身边躺着一个美人儿，刘锦城倒想早点儿把生米煮成熟饭，可在没有得到林若兮的默许下，他把握着分寸，亲亲抱抱总是可以的。 两人一夜相安无事，林若兮自然对刘锦城刮目相看，这是对他的考验，看来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还是有一定的自制力和君子风度的。 不过，刘锦城知道，自己可是个“伪君子”，长夜漫漫，那可是一种难耐的滋味啊！ 周日，天气依旧晴朗。 林若兮跟着郭嘉禾去了自家种的菜园，菜园不大，只有两三分地的样子，里面种了各式时令蔬菜，有韭菜，香菜，小油菜，黄瓜，芸豆等，半小时后，她们就采集了一大篓。 午饭是一顿三鲜韭菜馅饺子，吃完“滚蛋儿”饺子就可以平平安安上路了，这是当地人的习俗。 下午三点，刘锦城和林若兮要回去了，老两口把他们送到村口。看着渐渐消失的父母的身影，刘锦城一阵心酸，这种感觉每次离开村子都有，在岁月的河流中重复了很多次，很多次。林若兮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回到城市的他们又开始各自的工作，比起老家那平淡又缓慢的田园生活，这里的生活显得有些紧凑，枯燥乏味。 可他们依然要在这里奋斗，这是他们的宿命。只要踏入这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旋律让他们不得不跟着前进的大潮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们的根还是要扎在这里，扎在这块蔚蓝的土地上。 文韬?蓝色港湾是林若然跟进的第二大项目，也是文韬集团旗下开发的最高档的别墅群，该地块就是三月份李闻陪着单总一起看的那个临海地块。 蓝色港湾建筑面积约有2W平米，有独栋的，也有联排的，容积率为0.4，现正在热火朝天地搞着主体结构施工，安装工程预计明年夏天就能启动。 这次的运作执行的还是刘裕后主导的战略思想，抵顶楼房，这次是全款，全额垫资！ 分文不要，给房就行，因为房子就是钱！ 文韬自然高兴！本身就是盖房子卖房子的，房子有的是。 作为公司战略的重点项目，也作为公司市场布局的经典案例，有着远大抱负的刘裕后跟林若然和张德仁商量好了，要把空调多联机、地暖和中央除尘三个工程包一口吞下！ 按照市价来估计，每建筑平方米面积多联机300元，地暖（含燃气热水炉）110元，中央除尘150元，合计560元每平方米建筑面积，这样总造价约1120W！ 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赌博！ 这样高的造价额度，招投标的手续是一定要有的，关键是如何操作。 如果把三个工程包分开独立招标，裕达自然在地暖施工上有绝对的优势，作为文韬在建佳名花园二期工程的合作单位，拿下地暖分项还是有十成把握的。 而多联机和中央除尘两个方面，如果独立招标，裕达就没有优势了，况且据林若然了解，佳名花园的空调设备工程中有李闻的既得利益，让裕达公司拿去干，他肯定第二个不答应，第一个自然是原空调厂家了！ 这两套系统，设备较多，而且以外购为主，现行的惯例是以设备厂家或者设备代理商安装为主，所以，要想做这两项内容，还要有设备厂商的代理许可资格。 不过，如果把三者捆绑起来进行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市面上几乎没有这样的安装公司在这三方面都有优势，如此运作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还好，眼下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刘裕后他们来谋划此事，那就一切交给时间吧。 刘裕后把设备代理的事情交给了李瑶，办采购，谈合作，这是采购部份内的事情，同时自己也是做业务出身，代理的事情轻车熟路，不会难办。 要知道，哪个设备厂家不想把设备推销到世界各地，多一个代理商，多一份社会资源，多一份抢占市场份额的力量，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写过这样的名言:“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虽然代理有着各种各样的准进门槛，可是门槛的高低不是厂规说了算的。生意场，自然要把一切规则交给可得利益，在不违背市场秩序和法律制度的前提下，利益在生意人的眼睛里高过一切。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来捆绑打包了。 这件事情很棘手，因为这是甲方的事情，如果甲方执意独立分包，刘裕后是无话可说的。如果局面真出现那样，那自己也只能分掉地暖那一块，只有这一块他有十足的把握。 那么如何让甲方那样做呢？ 刘裕后安排林若然一方面与李闻不断接触，尽快明确他的态度，一方面寻找能够用的上的人际关系。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最终三套系统独立招标，他也要动用自己在海蓝市里的人脉拼上一拼。 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搞一搞，不去搞一搞怎么能知道呢？ 刘裕后想到了一个人，没错，他的那位老领导。 在佳名花园二期操作议标的时候，他让林若兮向一个陌生账户存了一笔钱，其实这笔钱是给李闻准备的，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自己的预料，在林若然的有力运作下，议标竟然进行得异常顺利，在看到二期合同书的时候，他真正体会到了有个得力后台的重要性！ 他让林若兮把那张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然后又增加了相同数量的一摞，凑足20W。 每笔帐，他都让林若兮记录清楚。他是个生意人，他要用有限的报酬为自己的公司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天傍晚，几乎是每次拜访的同一时间，他出现在了老领导的家里。 因为提前有约，老领导有准备，还是在书房里接待了他，热茶已经让老伴儿泡上。 刘裕后说明来意，半小时过去了，老领导并没有着急让他走，他们聊了很多，多的时候是老领导询问，刘裕后回答。 刘裕后把公司五年后的大概样子做了描述，并说了自己对市场开发和公司远景规划的一些想法，得到了老领导的充分认可。 老领导建议从手头正在运作的项目开始，如果捆绑成功，就把这一千多万的工程款抵顶刚刚开始建设的佳名花园三期的住宅楼，按照两千块钱的内部价格，大概可以抵上五千平米约七十套面积在六十到九十大小不等的房子。 住宅楼，单套面积小，销售起来机动灵活，成本回笼快，资金压力小。三期报审的规划图纸他已经看到了，在一二期的东侧，距离海边就是百米的样子，是真正的海景房，按照房价现在的增长速度，两年后必然卖得火爆，有可能突破五千！如果按照这样的销售目标，那就是两千元赚三千元的生意，利润率是150％！ 况且，明年主体结构一起来就可以进行销售方面的运作，按揭购买期房，大众已经普遍接受，到时候资金自然回笼大半。即使价格定在三千到四千，那也是两千元赚一千到两千元的生意，利润率是50％到100％！ 老领导不建议刘裕后抵顶蓝色港湾的别墅楼，虽然是现房，可是作为别墅，设计上一般采用典型的欧式风格，外型漂亮，工艺复杂，建筑成本自然高过普通住宅，再加上容积率低，绿化率高，销售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按照四千块钱的内部价，大概可以抵上两千五百平米约十一套面积在二百左右平的别墅楼。按照最快明年年底开盘销售，市价也要在五千以上。这样一算，不就是四千块钱赚一千块钱的生意，利润率也就25％！即使到了后年市价到六千，那也是四千块钱赚两千块钱的生意，利润率也就是50％！ 还有一点，毕竟富人少普通老百姓多，高价格低使用率势必带来别墅的难于脱手，这样资金回笼的速度就非常缓慢，一旦没有资金周转导致资金链出现问题，那就万劫不复了。 哪笔买卖合算，一目了然。 1000W变2000W，这不是说笑，也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实实在在计算出来的。国家在宏观调控，房地产拉动整体市场经济，市场有预期，楼市温度不会骤降，所以值得去拼一把！ 刘裕后又想到了《资本论》里的那句话。 老领导同时告诫刘裕后，企业发展就要有资金做支撑，落袋为安后的资金才是自己的，不要管这笔钱是别墅带来的，还是普通住宅带来的，哪个回笼快，哪个成本低利润高，就用哪个！ 刘裕后不得不佩服老领导眼光独到，思路长远，便说了些恭维的话。他一度觉得他就是自己身边的那个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子房，是后盾，是保障，有了他的帮助，公司一定会在三五年内打开新的局面！ 这真是千金难买的金点子啊！ 临走前刘裕后把手提袋双手交给老领导，却被老领导拒绝了。老领导的观点很明确，现在是非常时期，正是用钱之际，钱要用到刀刃上，让刘裕后拿回去有效利用。 刘裕后一阵感动，他知道老领导的脾气，就收回手提袋没有再做坚持，随后告辞离开了老领导的家。 看来这批款子终究是送不出去的，他苦笑了一下。 李瑶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了解到中央除尘系统利润很可观，只是一时不被人们所认知，所接受罢了。作为高档别墅区，除尘、空调、除湿、地热、智能家居都是较好的投资项目。 她货比三家，选择了麦克维尔的多联机和霍尼韦尔的除尘设备，并把对比方案和结果书写成报告递到了刘裕后的手里。 此时，蓝色港湾的合作方案已经在刘裕后的脑海里形成，主题思想当然就是工程款置换期房。具体思路就是无需甲方投资一分钱，由裕达公司大包旗下蓝色港湾的地暖、空调和除尘三大项工程内容，作为交换，甲方划分出两栋在建的佳名花园三期住宅楼给裕达公司独立管理，独立销售。 这是个大手笔，他觉得他应该跟其他五位合伙人做个沟通，因为这样做势必带来资金紧张，要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两年。只要这两年挺过去，那裕达的局面就打开了，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同时，他还要去找一个人，不错，单总，文韬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板，不过这必须是在老领导打过招呼之后。 两天后，摊牌的时刻来到了。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大小股东个个表情严肃。当刘裕后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时，平时一向活跃的林若然都感到意外。 的确，这是个机遇，也是个挑战，这个翻身仗一旦打好了，裕达公司会成为安装圈子里的龙头，可是一旦资金链断裂，这边工程不能按时交付，那边楼盘还不具备销售条件，回笼资金不及时，那就麻烦了，进而会造成公司破产倒闭，关门大吉！ 最主要的是，大家对楼市未来的走向没有准确的预测，谁能说准了两年后或者更长一段时间楼市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和现在一样火爆？！ 会议室里很安静。 刘裕后看着大家一个个有些蒙圈的样子，他知道对林若兮、刘锦城和李瑶三人，倒是无所谓的，毕竟股本很少，分红有限，但对林若然和张德仁来说就不同了，特别是张德仁，技术型人才，与林若然相比，思想有些滞后，不容易绕过弯来。况且一旦失败，几十年的奋斗会毁于一旦，一棒子打到解放前也未可知！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他终于说服了张林二人，在战略思想上达成共识。 的确，困难是暂时的，希望这个暂时仅仅是暂时。 剩下的，只等老领导的消息了。 大约一周左右，刘裕后得到准切消息，老领导带领着处里的几个官员在单总和李闻、王俊等的陪同下，视察了佳名花园和蓝色港湾。 又过了三天，他得到了老领导的答复，看来老领导跟单总打过招呼了。 一切都在掌控中。 时间进入十月，太阳慵懒了起来，没精打采地挂在空中。几片落在地上的黄绿色的法桐叶子翻着跟头卷入车流。 路边的景色让人有种肃杀的感觉。 刘锦城指挥的二期项目进去后期，这几天忙着做竣工验收准备工作，事情还算顺利，一段较长时间，李闻出人意料地没有为难他。 可是，就在他和小丛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把裕达公司推到风口浪尖上，以至于惊动了单文韬！ 第009章 空穴来风 二期的工程总体来说进展得很顺利，除了糟糕的雨季带给刘锦城一些麻烦，还好，有了去年夏天的经验和教训，他还是小心地过了关。 十一国庆节刚过，人们还沉浸在欢乐慵懒的气氛中，一封举报信附带着一份施工合作协议书复印件经秘书处小高送到了单文韬手里。 单文韬要求李闻即刻查清此事，十日内上报结果。 拿着举报信从单总办公室里出来的李闻，急忙掏出手机给林若然去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一趟。 一个小时后，林若然出现在了李闻的办公室。 “怎么了，我的李总，有事电话说说不就得了？您不是不知道兄弟我有多忙。”林若然推门而进，诙谐地说了一句。 见了李闻，他连忙恭敬地敬上一支香烟。 李闻摆摆手，指了指喉咙， “疼着呢，罢了，罢了。就你忙，再忙也要盯紧了现场。你看看这个，你们公司怎么搞的？”他把那份举报信和协议书复印件摔给了林若然。 林若然把香烟放进烟盒，急忙接过来那份文件，文件差点儿掉到了地上，这时小刘进门给林若然沏了杯茶。 “您知道，现场是刘锦城的事情，我们各有分工。……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公司可没有这样做啊，是不是搞错了？复印件是不是伪造的？再说了，分包再分包，这一行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常有的事啊！这绝对是成心找事嘛！” “搞错了？！你瞧瞧，人家虽然是匿名，可指名道姓说得明白，还有协议复印件为证，把你家和宝元家的那点事说得清楚，有时间，有地点，可不是信口雌黄，空穴来风啊！告诉你，绝对不是成心找事！你以为想赖就能赖的了吗？！怎么人家没有找其他施工单位而偏偏找到你家门上？！分包再分包，谁说是常有的事情，在我的工地上就坚决不允许！记住啦，兄弟，坚决不允许！”李闻没好气地说到。 “匿名信，这谁信啊，有本事署上真名，和我们当场对质。”不亏是老江湖，林若然直指问题要害。 “信是从大老板那里拿来的，我可以不信，大老板可是相信，让我严肃调查此事！” 一句话把林若然说得没了下文，看来问题严重了，他愣愣地坐在了那里看着两份文件。 举报信说的明白，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裕达公司就违背合同条款把佳名花园部分工程分包给了宝元公司，直到现在，二期的作业面上还有宝元的工人在干活！ 关于分包再分包的问题，由于属于合同通用条款里的内容，根本进不了林若然和刘裕后的眼睛，他们根本没有留心相关内容，所以林若然对这部分的内容的约定不太清楚。 “李总，这样吧，我回去马上落实落实此事，尽快给您个答复，您看怎么样？” “快点啊，尽早给我个解释，单总可是只给了我五天的时间。” “快要竣工验收了，小刘在现场干得不错，质量和进度都把控得还行，再说你和我的关系也很好，所以这次老哥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想必你是知道的？” “李总，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也知道，你家刘总不大喜欢我，不过他也拿我没办法，所以我跟他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吧，你还行，我们处得不错。我提醒你，好歹你也是裕达一个重要股东，尽快解决此事，别到了事情无法收拾的地步那就麻烦啦，兄弟，老哥可是为你好啊！”李闻似乎动了感情，说得很生动。 这预防针打得林若然屁股疼。 林若然不自在了，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一定尽快解决此事。 带着两份文件离开了李闻办公室，林若然去了现场跟刘锦城碰了面，他没有提举报信的事情，而是询问了现场的工程情况。 他告诉刘锦城今天给孙道义去个电话，工程结束了，让他今天务必撤走自己的工人，只留下一个和刘锦城办理交接手续就行了。 当孙道义接到刘锦城的电话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下了施工队长配合刘锦城办理交接手续。马上进去采暖季，正好，退下了的工人有了安排的出路，他求之不得。 当天傍晚六点，宝元的工人就撤出工地，刘锦城给林若然去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此时，林若然和刘裕后还在公司办公室里，拿回来的文件放在刘裕后面前的茶几上，林若然坐在他的对面。 “来者不善啊！”刘裕后长嘘了一口气。 “可不是，正赶上这个档口，传出去对公司声誉可是有影响的。刘锦城已经把孙道义的人撤出了工地，眼下孙道义那边还没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刘方力和李万祥干的吧？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们是让他们眼红了吧？”林若然分析道。 “方力已经不行了，就差倒闭了，不用担心，至于李万祥，说不好。这事有些蹊跷，发生在这个当口，真是巧啊！” “这不是个大事，正好人已经撤完了，现场也捉不到把柄。” “这事要严肃处理，而且要快，否则负面新闻一出，势必影响蓝色港湾的招投标和与文韬房地产的日后合作！” “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公司在单总心目中的形象？”林若然补充了一句。 是的，这正是刘裕后所担心的，既然单总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一趟他是必须要去的，而且要快。这件事情刚好发生在老领导给自己信息之后，这个档口出了这样的问题，实属意外！ 虽然这件事情并不算严重，可是足以说明一个问题，自己经营的裕达公司目前人力短缺，不能进行大规模作战，或者多线作战。 人力资源，是一个公司除了财务外最要命的资源，人力的多少与结构的好坏，直接制约一个公司的生存和发展。 其实，对于分包再分包，那是行业内部的惯例，虽然《建筑法》明文规定，禁止分包单位将其承包的工程再分包。可是只要没有人管就没有人咎，谁家都有个人手不足的时候，找人帮忙是理所当然的，没人会管，也不会把它当回事儿。 可就是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而且做到了自己头上！刘裕后的心一阵收缩。 “会是谁呢？”他盯着举报信，脑海里过滤着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或朋友，或敌人。一向本着“和气生财”的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举报者。 这时林若然找来了施工合同，二人仔细看了通用条款里关于分包的约定，的确，合同违约责任条款里明确写着“严禁把工程再次分包，否则除要承担1％的违约金外，如工程出现质量问题，还要承担连带的民事责任。” “大意了，的确大意了！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既然是匿名的，看来对手还有些顾虑，在新的证据再次出现之前，我们要了结此事！”刘裕后安排了林若然去通知张德仁和刘锦城等相关人员。 “另外，跟孙道义打个招呼吧，免得再次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对手落实了一期再分包的证据，那就承认了，我们的工程质量又没有问题，无非惩罚点钱了事。跟孙道义说好了，二期我们绝对没有合作，这个口子必须扎牢了！” “还有，继续跟李闻接触，是不是他出的幺蛾子？现在这件事情，只要他不抓着不放就行。”刘裕后把矛头指向了李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这个档口出的事情，裕达公司如果被踢出文韬，受益人中李闻自然算一个了。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他给了单总的秘书小高去了电话，邀约了一下单总，不巧，单总出差了，这样见面约到了五天后的下午，他要把握这次机会了。 “这样吧，没事的，负面影响会有，时间久了自然就过去了。大不了文韬的生意丢了，我们在圈子里的口碑已经立起来了，没了文韬我们一样能够生存。再分包，不是丢脸的事。”刘裕后对林若然做了最后的交代，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吧。 计划如果达到不了预期，做最坏的打算，是有必要的。 夜很深了，二人离开办公室后各自回家。 这是个令人扫兴的夜晚。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刘裕后需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这样拜访单总时自己不至于被动。 这是一场硬仗啊！他提醒着自己。 而此时的李闻，虽然夜已深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裕达公司的步步紧逼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自己权威的旁落和利益的丢失，让他很不安，虽然林若然在面子上从没有让自己跌过份儿，可是在他那里自己并没有获得金钱的满足感，吃吃喝喝，那花费不了多少，倒不如折成现金来得实惠，可是他不能那样对林若然说。 他喜欢金钱的味道，特别是整捆新钱拥有的芳香，让他不能自己，为之疯狂。 他也孤独，有时会独自一人来到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那套公寓，静静地待着。公寓有一百三十个平方，是四年来自己攒下的各种劳务费，咨询费，润笔费买下的，房产证挂在了父母的名下。 柜子里还有不少钱，大概30W吧，一摞一摞的，有新的，有旧的，有去年的，有今年的。他不敢存入银行，也不需要花费，所以就一直放着。 这套房子只有他一人知道，连妻子也没有告诉，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见光必死。 他已不能回头，所以索性摸黑一直走到底，即使未来的路是绝路，是死路，那也要一直走下去！ 他会待到深夜再回家，那时路口的红绿灯会变成警示灯，在黑夜里一闪一闪扎着眼睛，提醒着自己那有些迷茫的路。 他已经把自己弄丢了，辨别不清楚方向。 是因为夜色浓重吗？还是因为路灯不够明亮？他不能回答自己。 在三天前，他陪同单总和建委的直接领导宋处长等官员一起视察了文韬的在建项目。 按理说，能够陪同领导视察工程，是自己的荣耀，作为第一解说人，他理直气壮，把满肚子的墨水全部倒了出来，他感到了自豪和荣耀。 可是没曾想，第二天就得到了单总的指示，蓝色港湾的那片别墅里安装方面能干的活儿，例如空调，地暖，除尘等，尽量让裕达公司多干干，单总的理由也很简单，经过两年的考察，这家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 这明摆着内定嘛，怎么可能，大老板是不是疯了？！看来刘裕后背后的高人是有着巨大能量的！ 他会是谁呢？ 难道是他？！因为他分明看到大老板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李闻猜测着，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TMD，刘裕后的胃口可真大啊！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真是欺负我老李没商量！李闻爆了粗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空调厂家正在跟紧了自己不放，对自己也承诺了实质性的东西，这个时候换队伍，那不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除尘系统的厂家，自己也在网上找了三家，并亲自跟他们接触上，目前也基本达成合作协议。 这两块如果让裕达掺和进来，那自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了！那该有多凉飕飕啊！ 所以他要寻找机会来扭转眼前这种不利的局面，谁都有弱点，公司也不例外！ 去年的一次吃饭，孙道义喝大了，嘴巴没有了把门的，就把宝元和裕达间的劳务合作嚷嚷了出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来，孙道义已经和刘裕后尿到了一个壶里，好啊，那就从这个壶着手吧！ 于是，几天后他找了一个比较铁的朋友联系了孙道义，说自己是李闻的朋友，跟孙道义一样也是搞安装的，手头有一份分包合作的活，看看孙道义有没有人能帮忙。 孙道义当然一口答应，给李闻去了一个电话确认了一遍并表示感谢，李闻自然说了都是老朋友不用感谢之类的话。 既然合作了，就要有个合作协议，即使中间有李闻担保着，有份合作协议还是需要的。正好，孙道义手头就有一份与裕达的协议书，照着样子打印两份不就完了。 李闻的朋友很高兴，立即安排秘书打印，自己则和孙道义喝起功夫茶，半小时后文件就做好了，孙道义对比了一下，没有问题，于是二人当场签字盖章。 接下来的合作也顺利，孙道义因此事还常念叨李闻没有忘了老朋友，老东家。 这样，那份协议的复印稿落到了李闻手里。 他如获至宝，有了这个把柄，他要看看刘裕后就范不就范。 可是，面对林若然的好吃好喝好伺候，他在二期的工程中下不了狠心来搞事情。 一忍再忍的他终于在接到单总对蓝色港湾施工安排的那一刻，决定出手了。 活该你刘裕后三番五次得罪我李闻，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于是，李闻自编自导了匿名举报信这出戏。 有句话说得好，有没有枣子，打一杆子就知道了。从林若然接到那份文件的表情看，他明白自己打着了。 “这只活泼可爱的足球可踢给了你们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接！”他冷笑道。 第二天上午，林若然把孙道义约到了刘裕后的办公室，二人开诚布公地对孙道义说了举报信的事，孙道义一脸惊愕！他对自己给裕达公司带来的麻烦深感愧疚。 他把这两年来与文韬有关的人和事捋了一遍，矛头自然也指向了李闻，由于没有充足的证据，三人只是怀疑这件事情是李闻所为。 三人达成解决方案后，林若然安排林若兮拿来了三万六千块钱现金作为违约金，并写了一份保证书。刘裕后认为，既然错了那就坦诚面对，有个正确的态度，这样才能获得更长久的合作机会，特别是对文韬这种大公司，更应该老老实实做人做事。 做人要本分，做公司也一样。 他明白，如果自己不承认再分包这码事，对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继续深挖的话，可能会把不必要的事情再挖出来，那就更麻烦了。 有时候，讨个饶认个错，也许被认为是弱者的表现，实际上更是强者更强的法宝。 三人一起吃过午饭后，林若然带上孙道义、违约金和保证书就去了李闻的办公室。 李闻正靠在老板椅上打盹。 当他看清来的两个人是林若然和孙道义，瞬间清醒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他心里不免嘀咕了一下。 “李总好，今晚有空吧？怎么样，我做东，我们金海岸聚聚？”林若然敬上一支香烟。 “孙总怎么有空来啦？”李闻并没有接林若然的话，而是接了林若然的烟，林若然顺手点上。 “李老弟啊，不不不，李总啊，我这不是过来给您认错嘛？”孙道义平时叫惯了，连忙改了口。 “扯远了吧，你老哥有什么错？” “我这不是为违规再分包的事情来的吗？”孙道义堆起了满脸的笑。 “是吗？这么说林若然的事你知道了？你的消息渠道可真够顺畅啊！”李闻瞥了一眼一旁抽烟的林若然。 “海蓝的圈子这么小，知道了那是应该的。再说了，您作为领导亲自主抓的事情，能不快点过来办理吗？” “别别别，在您老哥儿面前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李闻摆了摆手，调侃了一句，顺便吐了口烟圈。 “好，既然知道了，那就说说吧。” 孙道义看了一眼林若然，林若然忙接话道， “我的李总啊，分包的事情我承认我错了，您知道，一期那会儿我们公司成立不久，人手自然不足，正好赶上抢工，这不请孙总帮忙了。孙总作为行业的龙头，能够伸出援手可是我林若然的荣幸，都是熟人儿，还请李总高抬贵手啊！” “这么说林总承认喽？上次我可是说过了，我的工地上绝不允许有再分包的事情发生！不允许！”李闻拍了一下办公桌。 气氛变了味道，看来李闻要秉公执法，公事公办了。 “哎呀，李总，看我老哥的面子，怎么样？都是自己人，而且都在圈里混，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何必呢？”孙道义拿出了跟李闻以往的情意委婉地说了一句。 “老哥，你别插话，这事是文韬跟裕达的事，两个公司之间可是有合同的，想必林总也看了合同吧，所以跟你老哥说不着啊。”李闻见孙道义帮着说话，语气放缓了一些。 林若然一看李闻这气势，马上判断出这次李闻是不会讲情面的，真TMD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李总，那您看怎么办？” “怎么办，那自然是按合同办！” “好好好，您说吧，我尊重领导的指示。”林若然又堆起了笑脸。 李闻最拿林若然没有办法，他这个人总是能给自己足够的面子，呼出去的气也顺畅了不少。 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轻松，林若然急忙又给李闻和孙道义分别点了烟。 “李老弟，听老哥说句公道话，差不多就行了，给老哥份薄面。” “面子当然要给老哥了，可大老板那里也是要有交代的。” 这时林若然拿出了准备好的保证书，双手交给了李闻。 “李总，您看这个交代怎么样？” 李闻接过保证书，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保证书写明了这么几点。 一，承认一期工程的再分包行为是违规的。 二，建议对一期工程进行再次验收，如发现质量问题，裕达公司将无偿整修。 三，如再发现裕达公司有分包的行为，文韬房地产有权立即终止合同，裕达公司撤出场地，产生的一切费用由裕达公司承担。 四，裕达公司承担违约责任并支付文韬房地产3.6W元。 看了半晌，李闻放下保证书。 “二期的呢，你们二期再没有合作吗？” “二期的时候，我公司就人员充足了，全部用的自己的人，不信的话，您问问孙总。” “是吗？”李闻看了一眼孙道义。 “真没有合作，你可以马上去调查调查。”孙道义说得坚决。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了。 李闻没有想到刘裕后会承认再分包的事情，他原以为他会死扛到底拒不承认，这样他就会严查下去，这件事情如果能继续炒下去，那还指不定有什么更重要的负面新闻呢。 可刘裕后承认了，那就不好对付了。保证书写得明白，客观而恳切，一副任由甲方处置的态度，这就让李闻为难了。 “好吧，既然保证书都交上来了，那就按保证书的意思办吧。” “哎呀，多谢李总，多谢李总。那今天晚上的事，您就算答应了。”林若然连忙说道。 “走吧，走吧，到时候再说。”气氛变得活跃了很多，林若然和孙道义随即道别出了办公室。 二人出门，李闻又看了一眼那份保证书，然后把它和举报信放在了一起。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李闻又迟到了半小时。三人手拉着手，一团和气，好像白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都是熟人，喝起酒来自然顺畅很多，特别是有林若然在，气氛活跃，都多喝了几杯。 两个小时后，酒足饭饱的李闻被林若然送上了出租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林若然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了李闻手里。 李闻走后，林若然和孙道义一起打了车子，他还是老规矩，把孙道义安全送回家后才回了家，可以看的出来，作为同道中人，他们的感情处的很好。 到了家后，林若然给刘裕后去了电话，这是老习惯，当天需要汇报的事情，他从不拖过夜。 而在家里正喝着老婆送来的加了醋的蜂蜜水的李闻，酒劲儿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天天泡在酒坛里的他，身体的各个零部件已经完全能够胜任这种高负荷的饭局应酬。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桌子上放着林若然塞给他的袋子，他慢慢把袋子里的钱倒了出来，一共四摞，三沓厚的，一沓薄的。 他不用猜，也不用清点，这笔钱一定是违约金。 “林若然想得还是挺周到的，难怪下午他只是交了份保证书，只字不提违约金缴纳的事。”李闻笑了笑。 正当他把这笔钱放进桌柜里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不觉一身冷汗！ “这不会是个套儿吧？！” “三天后单总就要回来了，我得过去把匿名信的处理意见跟他汇报汇报，那时违约金的事情不就露出来了吗？！” 他一拍大腿，对自己的智商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为自己的侥幸感到高兴。 “刘裕后这是借林若然的手毁我钱程啊！好小子，好手段啊！”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笔钱就是个炸弹，因为无论怎么圆也圆不过去，它就是一枚炸弹，是万万不能揣进自己的腰包的！真是差点儿误了大事！” “刘裕后啊刘裕后，你可真够阴的！也真够损的！”李闻已经咬牙切齿。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他决定在蓝色港湾项目上跟刘裕后拼个你死我活。 资质审查，保证金额度，材料质量，综合报价，付款方式，违约责任，竣工验收，进度款拨付，这些都是可以下绊的地方。 “行，你后面有人，你可以进来，进了围城就别想轻松出去！” 他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真正做到了一夜无眠。 其实，这是林若然临时起意的，并没有跟刘裕后商量。他认为，把违约金交给李闻，由李闻自己处理是比较好的。如果他把款子交了公司，那最好不过，公事公办，事情有了公开的处理意见，单总那边也有了交代；如果他把款子归为己有，那自然做了顺水人情，权当孝敬领导了，事情在暗处也就销了声匿了迹，至于他怎么跟大老板交代，自然有他的方法。 可林若然没有想到，就是他这种暧昧的举动，让李闻产生了误会，不但加深了与刘裕后间的恩怨，也把裕达公司置于更加被动的局面。 三天后，单总回到了文韬总部。 下午两点，刘裕后准时到了他的办公室。 “单总，我是来负荆请罪来的。”刘裕后开门见山，上来就是一个自我批评。 “这么说，确有此事喽，刘总。” “去年公司人手不大足，正赶上一期抢工，所以就借了点宝元的工人来用。” “刘总，分包再分包的事情，可以发生在其他公司，但不能发生在你的公司，一二期的工程质量我和建管处的领导们到现场也看了，着实不错。希望你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把影响降到最低。” “单总，此事已在李总的指导下解决了，您看看，这是我公司关于处理意见的保证书复印件，请您过目。”刘裕后恭敬地递上文件。 “哦，是吗？李闻还没有跟我说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的。哦，可能李总这几天在工地上忙，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吧？”刘裕后应酬了一句。 单总拿起老花镜看了文件，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这就对了，有错误就改了，一样是好同志。错误不怕，怕的是不承认错误。所有的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虽说这次你的代价轻点，可一定要引以为戒，坚决不能再有下次了，否则我可是会追加惩罚措施的！” “不会，一定不会，请单总您放心。” “成立一个公司容易，让一个公司生存下去可不容易。你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更要好好干啊，方力公司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一定要引起重视啊。” “多谢单总教诲，请单总放心，请单总放心。”刘裕后有些感动。如果说老领导是他的第一个贵人，那么单文韬何曾不是自己的第二个贵人？ “蓝色港湾的事，你找李闻吧，我会安排的。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既然想干那就要干好了，干不好可不仅仅丢你一个人的脸面啊！”单总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句。 刘裕后立即明白了单文韬指的谁，再次表明了决心。 推出办公室的他，感觉到脊梁骨冒汗了。这可是一个前辈的期望啊！他受宠若惊地思量着。 他明白，其实单总是非常看重他的态度的。 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看来，裕达在单总的印象里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再分包的事受到过多影响，关键是蓝色港湾的事，也有了着落。 他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他告诫自己要低调，眼前的事情刚刚结束，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呢。 李闻知道单总今天回公司，可是他去了蓝色港湾的现场，他要开一个关于车库防水毯的现场专题会。 他有意把举报信的事情压在手里，处理意见他在两天前就写好了，和保证书，违约金一起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他有自己的为官之道，事情办急了，容易再生事端，而且容易让人觉得事情太容易办，这样反而显示不出自己的水平。自己是老板雇来解决问题的，如果事情都那么容易解决，自己的分量就轻了，职位自然也就显得不重要了。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压一压的，特别是有些已经办好的事情。 并且，他自认为他不跟老板汇报，刘裕后就脱不了干系，影响面会不断扩大，对裕达公司来说是很不利的。 能拖就拖一拖吧，虽然单总要求尽快调查清楚。 对，他要通过这件小事把裕达公司踢出文韬，你后面有人罩着怎么啦，伺候不好爷，给我一样滚蛋！ 可他并不知道，刘裕后已经背着自己摆平了此事，自己一手捯饬的闹剧就那样草草收了场。 一周后，小高通知李闻去找单总。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大老板对举报信的事情等急了，还是拖得太久了？” 果然，单总上来就问举报信的事情。 “单总，这事调查得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给您报过来。” “抓紧时间，事情过去有些日子啦。” “好的，单总，我争取三日内给您最终报告。” “蓝色海湾安装方面的招投标着手准备了吧？” “开始了，开始了，预计春节前就能出结果。” 李闻退出单总办公室后，又把自己摔进了老板椅。 “看来老板关心的重点不在举报信上面啊！”他琢磨着。 剧情发展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有些沮丧。 三天后，他把那笔钱交到了财务，并让财务特别注明是裕达的违约金。他又去单总那里做了汇报，正如他想的那样，单总并没有发火，只是让他认真抓好现场管理，思想不能松懈，坚决不能再出现类似问题。 李闻顿时觉得好像板子打到了自己的屁股上……隐隐作痛啊！ 扎了心的感觉，嗨，他一声叹息。 第010章 蓝色港湾 李闻的信心遭到打击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第一次察觉到了裕达公司在单总心目中的位置。 那是他凭借个人力量动摇不了的，看来裕达公司后台势力的确雄厚啊！ 几次的较量都落了下风的他，也终于认识到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不能被自己掌控的。 看来自己在裕达那里也只能吃点小鱼小虾了，至于海参鲍鱼鱼翅那些美味大餐，想都别想！ 它就是自己心中的梗。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改变策略对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李闻就是这样的人。 他笃信自己是头狼，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是狼就要吃肉！吃刚割下来的带着鲜血的肉！ 顺水人情，谁不会送？他这个位置送这种人情太容易了，质量验收抬抬手，款项审批翘翘脚，哪个施工单位的领导不得笑容可掬地双手领情？！ 所以，他要使自己屈服以应对时局的变化。 这仅仅是暂时的！ 当林若然因为蓝色港湾的事再次找到他时，他已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变得和蔼可亲，称兄道弟的热乎劲儿让林若然好不自在。 这次林若然来除了蓝色港湾的事情外，还有佳名花园二期竣工验收的事情。 刘锦城的验收工作已经准备就绪，由于全公司中只有林若然与李闻交情最深，所以刘裕后安排林若然帮忙协调此事。 这是林若然的强项，自然义不容辞。 工地上有李鹏和王俊他们盯着，李闻偶尔也会到现场转转，所以他对现场的质量情况了如指掌，做领导的就应该遥控指挥，既方便又有效。再加上刘锦城本就是注重施工质量的项目经理，质量当然没的说。 当听到林若然说验收的事情，李闻当即答应第二天就验，林若然把时间安排电话给了刘锦城，让刘锦城做好准备。 十一月的海蓝市，又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这时候的天气阴冷潮湿，为即将来临的冬天谱写着前奏曲，渲染着萧瑟的气氛。 李闻没有食言，第二天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二期所有的活儿验收完毕，并在竣工验收会上当场签发了《竣工验收单》，比起一期的验收，这次他表现的很是豪爽。 和总包办理完交接手续后，现场的人群分为两路。一路由刘锦城带队，监理的人，总包的人，加在一起有十来个，去了德胜楼。一路由林若然带队，李闻，还有李闻约来的朋友，加在一起有五六个人，去了索菲亚大酒店。 两路人马当天中午自然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团和气。 最高兴的当数刘锦城，工程顺利竣工并交付总包单位，了结了自己的一块心病，他感到久违的放松。这个工程的款项在林若兮和李瑶的努力下回得差不多了，毕竟房子是好卖的，剩下的两三套房子更不愁卖。 解放，刘锦城的心里想着这两个字。 工程赚了钱，不但是工程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刘锦城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他能不高兴嘛。 林若然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他还要继续跟进。 当他再次推开李闻办公室房门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沙发里坐着一个留着板寸的年轻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胡子刮得干净利索，西装革履，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 凭多年混迹生意场的经验，林若然马上断定此人是个跑销售的，这身行头是销售经理必有的装备，尊重自己就是尊重他人，而衣服最能体现这一点。 “林总，坐坐坐。小刘，给林总沏杯茶。”李闻热情地招呼着，与以前态度相比，有了本质的变化，林若然能够感受到。 林若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在另一个沙发落了座，低头呷了一口小刘递上来的茶。 “既然二位正好碰上了，我介绍一下。”李闻清了清嗓子， “这位是林总，裕达公司销售部老总，不错的一个兄弟。” “这位是钱进，钱总，恒太管材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你们算是同行了。” 林若然看着这位同龄人，主动站起来握了一下手，钱进也急忙站了起来把手迎了上去。 待二人坐定，李闻接着说， “你们都是行家，我就开门见山。林总，这是恒太公司的管材样品，我看了，质量没的说，虽然初次进去海蓝市，不过我认为市场前景广阔，你们公司可以用一用，来，林总，你看看。”他随手把摆在桌子上的几段塑料管递给了林若然。 林若然起身接过那几段塑料管仔细看了看，只见塑料管材质一般，虽看不出有再生料的成分，可是横断面浑浊，光感有些暗淡，根据自己的经验，也就是市场中等水平的产品。 他恭维了几句然后把管子放在了茶几上。 “林总，这是我们公司的二代产品，销路很广，我们在很多省市都推开了，效果不错，希望我们以后有合作的机会。”钱进说完，递上了名片，林若然马上也掏出了名片盒，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双方都认识了，那我就大概说一说。经过这段时间的信息收集和厂家实地考察，这次蓝色港湾的地暖管材品牌由我们甲方指定，就是钱总麾下的恒太管业。”李闻顿了顿，接着说， “至于数量和每米单价，我们会在招标书上明确出来，到时各个投标方按照要求报价就可以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想必你老林是过来询问招投标的事情，再有十来天吧，回去后跟刘总也打个招呼，早做准备。” “十点我还有个会，你们就各自忙吧。哦，对了，钱总留下一会儿，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情。” 林若然见李闻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告辞。 “他们还会有什么事情没有谈完？”林若然心里一阵嘀咕。 是的，李闻的确有事情要跟钱进谈。 就在半月前，文韬成立了风控部，专门负责招投标工作，由于该部门成立不久，很多工作理不清头绪，所以现在这个部门的工作还在李闻的掌控中，可是李闻知道早晚有一天它会撇开自己独立运转，势将全面架空自己，到时自己真正地变成一位只管进度，质量和成本的工程部经理了。 失去了黄满膏肥的招投标，自己可怎么活啊！李闻不禁为自己的将来犯起愁来。 他不禁为自己以后的钱途担心起来。 但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是一头没有了回头路的贪狼。 林若然走后，他把钱进叫到办公桌跟前的那把椅子上，把运作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低声交代了一番，特别是如何应对风控部的调查，都一一说明。 又下了一场雨，驱散了大街上闲逛的人们，留下出租车匆忙的身影。灰白色的尾气笼罩在湿滑的街面上，一团一团的，慢慢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 路上的法桐落叶明显多了，原来密不透风的树冠能够看到斑驳的天空，留在树上的叶子坚守着阵地，随时做着不怕牺牲，粉身碎骨的坠落准备。 十来天后，蓝色港湾的招投标工作在文韬公司新成立的风控部的主持下如期举行。 当刘裕后接过林若然手中的招标文件后，里面的内容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次招标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捆绑式招标，也不是独立招投标，而是分标段招标，一本招标书分了三个标段。 有点意思，刘裕后思量着。 一切困难都要用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向来是他的座右铭。既然情况有了变化，那就得以变化的心态来应对，这就是天道。 为了这次招标的成功，他决定突出自己的优势，地暖和付款方式。 他即刻安排张德仁进行标书的制作，空调和除尘的代理资格、合作协议，李瑶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拿到了。有了老领导在前面趟着浑水，打着前站，很多事情胜算自然大了许多。 此时不忙的刘锦城自然成了师父最得力的帮手，丰富的施工经验给了他更客观更务实的预判能力，而这正是张德仁需要的，二人合作得很默契。 “师父，管材的单价您看到了吗？可比市价高了两块钱啊！比零售价还高不少。”刘锦城看了标书内容提醒了一句。 “是吗？我还没有仔细看。”张德仁拿过标书看了起来。 “管材是甲方指定品牌，价格也锁定了，这可是很少见的。行规一般都是指定品牌不锁定价格的。”张德仁说了句。 “报价先甩出来，做其他部分的，特别是空调和除尘，我们第一次做，多跟厂家沟通。价格的事，我请示一下刘总再说。” 张德仁拿了招标书去了刘裕后的办公室，正好林若然也在。他们在商量年底公关的事情。 “张总，事情我都知道了，林总已经跟我说了，按照标书的要求报就行。明天把草稿拿出来，我们三个一起研究研究。” “价格可是高不少啊。” “没事，没事，你放心做就行。” 张德仁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天后草稿出来了。 一天后，林若然向文韬财务递交了四十万投标保证金的汇款单据和公司营业执照、施工资质、税务登记、组织代码、设备厂家授权等原件。 三天后，开标会在文韬会议室招开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是一个巨大的钻天炮，裕达公司成了最大的赢家，在付款方式的绝对优势下，甲方经过再三定夺，最终选择了它！ 有时就是这样，你不把钱当回事儿，钱反而会把你当回事儿，让你赚得盆满钵溢。 所有的这些，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这是一个里程碑事件，一个历史性事件，必将写入裕达公司的发展史。 好的机遇不用多了，一个就够。抓住，就是梦想变成现实的开始；抓不住，必将悔恨终身。 而华丽的转身，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接下来就是合同的签订和佳名花园三期楼盘的切割。刘裕后记住了老领导的话，要了最靠近海边的一栋楼。 海蓝市的坐地户们都知道，房子不能太靠海边，雾气大，盐分浓，湿度大，不但对楼房外墙有一定的腐蚀作用，居住在房子里的人们还容易染上风湿性关节炎。 可是，对喜欢大海的人，特别是买房作为阶段度假的内地人来说，那就另当别论了。有人情愿住在那里，恨不得在沙滩上搭个阳光房，白天观看蓝天碧海、沙滩白浪，夜晚倾听海浪的喃喃细语、幽咽悠长。所以，海景房从来都有吸引人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 当林若然把房屋交割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已经到了十二月初。林若兮处理完佳名花园二期最后一套顶账房后做了一份销售报告交给了刘裕后。 这部分的资金已经提前到账，再过一个月，其他小工程还能再进账一部分资金，两部分资金加起来就是明年开春的启动资金。 刘裕后大概算了一下，这些资金只能维持上半年的公司运营，最多能够撑到十月份，到了十一月如果没有资金进入，那就有可能会抓瞎的。 明年可是一场硬仗啊！刘裕后暗自感叹道。 他找来了那份略厚一点的施工合同，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作为公司的掌舵人和船老大，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必将船翻人亡，万劫不复！ 他要慎重，要缜密思考明年方方面面的事情。 施工方面，刘锦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再加上张德仁这个有力后盾，他自然很放心，他要做的就是盯住李瑶把材料质量控制好就行。 市场方面，林若然不愧是一员虎将，古有关公千里走单骑，今有林若然豪爽泡酒场，这个老同学绝对是自己的福将，开疆阔土，攻城略地，不可阻挡。 所以，刘裕后面临的关键问题就是佳名花园三期那栋楼的销售问题。 目前该批次的楼房还没有出正负零，除了部分在建的地下车库什么也没有，再过一个月天气严寒工地会面临停工，届时最多能把地下车库主体结构完成就不错了，不过模板还不一定能拆，没办法，这部分的车库虽与一二期的相连，可是难啃的人防工程，赵陪军在这里没少劳神过。 就是说，到了明年开春，属于自己的那两栋楼可是没影儿的事！交房日期是2006年上半年，所以他这个准甲方如何通过有力的销售手段快速回笼资金成了维持资金链的重要环节。 思考，他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是一种修为，也是刘裕后崇尚的一条行为准则。 而此时的李闻，却有了很久以来没有的轻松。 华灯初上，夜色还不是那样的浓。醉醺醺的他和林若然在一个温泉池里舒服地泡着澡。四十来度的水温烫得全身通透，腰部位置的泉眼磁疗冲击着他的肾脏部位，说不出来的舒爽。 “怎么样，兄弟，这次可是大大地满意了吧？”他一边用手搓着圆鼓鼓的肚皮，一边问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李总。” “老哥还是那句话，人情我是送了，但人情归人情，工作归工作。蓝色港湾那块别墅群可是大老板的心头肉啊，质量做不好，进度赶不上，我可是绝不轻饶的！兄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得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老哥您说哪里话，我们哪里来的旧账啊，即使有，也只有咱们深厚的交情，您放心，我们刘总已经发话了，孝敬您的早就准备好了。” “又是二斤海参三斤鲍鱼？我就不说你了，看你老弟多年伺候哥的面子，你上什么老哥接什么就得了。” “多谢老哥理解，理解万岁嘛！明天我去您那里，帮我批些款子，这不一期的质保金到日子了嘛。” “靠，那点钱你们还看在眼里？！你们连蓝色港湾五百多万的款子都不要，却盯上一期那点儿钱，我也是服了你们了。” “老哥，芝麻也是粮食啊，收集多了一样榨油。您帮忙批了就行。” “好吧，明天递一份付款申请，给你批了就是，谁怪我们感情深呢！” “那就多谢李总了。一会儿泡完，我给你安排一套大保健？”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一起来套小保健就行了，年底了，工作忙，应酬多，最近身子骨虚了，折腾不了那个。” 二人哈哈大笑一番。 做了足底按摩和背部SPA后，林若然把李闻送回了家。 夜色又深了，林若然觉得自己就是夜晚的幽灵，常常独自一人游荡在马路上。 这座城市的夜景，他太熟悉了，几乎熟悉到好于白天的地步。他的夜生活很丰富，多是为了各种公关各种应酬，对他来说，晚上能够在家里待着吃上老婆煲的小米粥，再加一盘炒芹菜或者炒蒜苔，外加一个热馒头，那真是幸福的事情。 他，就是暗黑的动物，为了生存，他瞪大了眼睛，处理人际关系就是他最专业最喜欢最引以为豪的事情，是他的生命，也是他的价值所在。 除了这个，他不会干其他什么事情，例如张德仁，刘锦城，林若兮，李瑶手中的工作，繁琐复杂，隔行如隔山，见了他就头疼。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的生存之道。 他的性格已完全适应了这块温润的土壤，只有他能长成苹果树，结出苹果来，别人做不了。 其实他的工作强度也蛮高的，以至于刘裕后都心疼他的这位老同学，没办法，现在是事业的上升期，不拼命，不行啊！ 合适的年龄，大好的机会，必须要把握！ 五天后，林若然取回了佳名花园一期第一笔保修金和蓝色港湾的投标保证金，在林若兮那里办完手续后，正好有点时间，他就跟妹妹闲聊了一会儿。 虽说是同一个公司的，公司也不大，可两个人手里都有自己的工作，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即使有了见面的机会，林若兮一般都是公事公办，不谈私事，因为一聊家常，她的那位大哥就会问她跟刘锦城发展到哪一步了，让自己尴尬。 大家都是成年人，婚嫁这种事情自然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催是催不得的，一切只能交给时间，缘分天注定，求是求不来的。 这不，林若然的屁股窝还没有坐温和了，那个让他着急的妹子就下了驱逐令，得了，走吧，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向以摆平天下所有事自居的林若然，在这个妹子面前就是理直气壮不起来，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 看来他只能转移阵地催刘锦城那小子了。 出了财务办公室的门，他的电话响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索菲亚2”，于是他快速走了几步，然后接了电话轻轻地说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佛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世事常常如此。 这种因果报应放在李闻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2005年元旦刚过，一场小雪借着寒冷的西北风悄悄地下了一宿。天明晨起，李闻推开窗户，外面一片白茫茫，整个世界变了样子，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白色的寒气弥漫着进了房间，他轻轻关了窗户。 早晨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 上午九点，李闻准时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刘端来刚沏好的碧螺春，他自在地呷了一口后拿起桌上的《海蓝晚报》，把腿伸直后搭在老板桌上，然后浏览了起来。 年关将至，别的房地产公司的工程部经理这个时候是最头疼的，公司没钱还要打发各种要钱的，分身乏术，叫苦叫累不说，还没有落个好儿，最主要的是弄不好很容易激起纠纷，吵闹是常有的事情。 而他就不同了，文韬的房子销路很好，财务部到日子就按合同拨款，只要自己不为难，来要钱的都能忐忑而来，满意而去。 所以，他这个工程部老总还是很舒服的。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一边看着晚报，一边捋着手头上的供货商和施工单位的名字，谁已经孝敬了，谁还没有过来，他记得清清楚楚。 多年的职场生活，他锻炼了一门手艺，不用一一记账，只要心中一捋，谁家来了，送了多少，一目了然，他心里门儿清。 昨天钱进来了一趟，毕恭毕敬地奉上了十万，并当场承诺别的项目运作成了自然有后话。相比施工单位，李闻还是喜欢与供货商合作，材料合同签订完孝敬自然送上，没有拖泥带水的事情，只要质量合格，也没有后顾之忧。 而施工单位就不同了，什么质量啊，进度啊，成本核算啊，各种麻烦，裕达公司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嘛。 一想起裕达，李闻就没了兴致了。 按理说，这佳名花园一期的质保金也付过了，二期的竣工验收也完了，三期的楼盘切割也办过了，蓝色港湾的合同也签了，自己该出的力也出了，林若然也应该来了啊。 这种事情，他不能主动打电话，否则掉了架儿不说，还丢了自己的面儿，工作开展起来就更被动了。 不想了，林若然早晚会来的，再说了上次温泉SPA的时候，他也有过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仔细一看，哟！竟然是老板的电话！ 他连忙接了电话，单总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过去一趟。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单总的办公室在八楼，是文韬大楼的顶楼，坐上电梯五六分钟就到了。 电话来的蹊跷，老板想见他，正常情况都是秘书小高通知他的，除非老板出差会直接给他电话，否则都是按上面的程序来的。 怎么回事？肯定有事？那是好事还是坏事？李闻边走边琢磨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楼。 轻轻扣开老板的房门，李闻走了进去。 此时的单总正安静地坐在老板桌后面，他在等着李闻的到来。 见李闻进来，单总收起情绪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让李闻坐下。 李闻在边落座时边问着“单总您有什么事？” “老李，看看这份文件吧！”单总用右手递给李闻一张A4纸。 这纸不看则罢，一看把李闻吓一跳，他愣在了那里，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出汗了！ 冷汗！ 这是一份红头文件，右下角盖着公章，杰豪电梯有限公司！ 李闻被电梯公司实名举报！ 原来杰豪电梯公司实在无法忍受李闻的恶意勒索，一纸文件递到了单总面前。 该电梯公司是南方一家施工企业，这不，佳名花园一二期的工程完工了，上个月也竣工验收了。两公司间的合同也快执行完了，他们不想再跟文韬继续合作了，就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 李闻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江湖上混，早晚是要还的，不是不需要还，是需要还的时间不到！ 他后悔当初不能管住自己的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贪欲之心不除，如飞蛾扑火，焚身方休！ “老李，还有什么话说吗？”单总见李闻不言语了，问了一句。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单总。”李闻呆了半天，才说了话。 “去吧，到财务把杰豪的款子交了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单总吩咐道。 “单总，我……”李闻一时语塞。 “去吧。”单文韬说得坚决。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管理着偌大公司的单文韬向来如此。 李闻慢慢起身离开了老板的房间，他行动缓慢，突然觉得变得苍老。 李闻没有去财务，而是离开了公司，他去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身边的电话断断续续响了一天，他没有接一个！ 他在那里静静地待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早晨。 他知道前天单总为自己保留了颜面，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老板知道的应该也不单单只有这些，钱进的事情，宝元的事情，裕达的事情，可能或多或少他都知道些？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打不禁鼓槌乱敲。 举报信啊举报信，想不到自己导演的一出戏没有结果，自己却被另一封举报信剪了羽翼，断了双腿。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应该做些事情了。 第011章 李闻事件 出了这样的事情，既然老板有意为自己保留了颜面，那么自己就不能恬不知耻地继续在文韬公司待下去了。 如何离开文韬，他要好好想想。 是的，要好好想想，他有些颓废。想想初来文韬时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和豪言壮语，对比一下如今的自己，多么狼狈！ 嗨……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门外已经站了三四个人，都是施工单位的。他们来干什么李闻一清二楚，他并没有让他们进办公室，而是以公司马上要开两天封闭会议为由匆匆地打发了他们。 他把自己慢慢落进老板椅里后，小刘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便小心地退了出去。 这是他喜欢的碧螺春，以后还会再有吗？碧螺春依然香味扑鼻，可自己此时已疲惫不堪，心力憔悴。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李清照这首武陵春就是自己此时的写照。 愁啊，愁啊！ 丑啊！臭啊！ 环视着小刘已经清理整洁的办公室，他是多么的舍不得。从茶杯里升起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然收回了飘忽忽有些杂乱的思绪，时间不等人，他需要马上着手自己的后路。 他依然不去理会断断续续的电话声，一个小时后，一份辞职报告打印出来了。 他又把今天带来的皮包打开，里面是杰豪电梯公司举报信上坐实的20W，不多也不少。 思索了这么久，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既然老板没有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儿上说，自己就只能承认电梯这一部分，否则糊里糊涂把自己全部的非法所得全部拿出来，或者部分拿出来，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很多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全面交待的那一步，那就是自己彻底身败名裂的时候了！那时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是绝对不可能了。那么，自己辛苦经营了一辈子最后变得一无所有不说，自己也要改行，或者到别的城市生存！ 所以，他不能那么做，不能傻乎乎地一股脑儿地全交待了。 其他事情，到了那个份上再说！ 他拨通小高的电话询问了老板的日程安排，小高说下午两点老板会来公司。李闻挂断电话后就提着皮包到了财务，让财务以违约罚款的名义接收了这笔钱，其他的他什么也没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离开文韬公司，这样即使有想找事的看到自己的处境也会罢休的，自己没有了职务，没有了权力，那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嗨，怎么走到了这步田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两点，李闻敲开了老板的房门。 他毕恭毕敬地把辞职信和20W收据一起交到了单总面前。 “你啊，坐吧。”单总指了指眼前的椅子说了话。 “单总，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这么多年的栽培。我没有管理好自己，真对不起！”李闻说到。 “我也不多说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跟小刘做个交接吧。” “单总，我……嗨，我错了。” “去吧，做个交接吧。我知道你这些年肩上的担子也不轻，以后到了别的公司找份更好的工作干吧。” “……”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继续追究下去了。只有一件事，杰豪电梯的事情还没有完，由于是一个项目里的工程，我也不想再更换品牌了，再说这个公司还不错，所以这家公司我还要用，到时不管你到了哪个公司，可不能使绊儿啊。”单总提醒着他。 “这个，请单总放心就是，放心就是，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李闻应承道。 “好，好，那样就好。” 二人就再也没有话儿说了。 李闻退出了单总的房间，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正如自己所预料的，对于他的事情，单总不止知道一二分，只是他不想深挖下去罢了。 看来老板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这份恩德他要记在心里。 “快走吧，既然老板高抬贵手把自己当个屁给放了，那就赶快消失吧！”做贼心虚的李闻急忙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板对自己仁义，自己不能把事情做得绝情。于是他把手头的工作仔仔细细列了一份详细交接单，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注意，哪里需要继续跟进，哪里可能会出现问题，都一一列明，一丝不苟。最后在落款处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刘跟着李闻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到两天，最后李闻把交接单递给了他。 “刘儿啊，好好干吧，老哥辞职啦，今天就走啦。” “李总，您真要走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我没伺候好吧？” “瞎说什么啊，你干得挺好，以后继续跟着上任的新领导好好干吧，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老哥看好你。明天你到单总那里汇报时把这份交接单交给他，他一看就明白了。好了，我走了。” 李闻拍了拍小刘的肩膀，然后拿起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了公司。 很快，李闻辞职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了，这种事情扩散得很快，由于事前没有一点儿预兆，只要与李闻有些交集的人无不吃惊。 林若然自然也不例外。他给李闻去了电话，可是对方并没有接听，看来真是出事了。 难道是恒太管业的事情？他心里一惊。 世事难料，也在情理之中。 暂时丢了官也丢了前途的李闻，这两天哪里也没有去，就待在自己的那套公寓里，喝大桶水，吃方便面和火腿肠，无聊地看着电视，打发着时间。 他的电话暂时不能关机，因为他担心单总还会找他，可是每一个来电都不是单总的。辞职前待在这里的那一天两夜，他给老婆去了一个电话，说要出差考察十来天，所以家里人也没有人找自己。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时局的好转，他提醒着自己，现在还是危险期，以单总在海蓝市白道黑道还有灰道上的人脉关系，如果想弄自己的话，自己死几个死都有了。所以他不能关机，也不能逃离海蓝市，如果单总真有事情，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着，那他以后真别想在本市混了。 他的心里打着小九九，仔细想着可能会发生的诸多后果，并为这些后果做着打算。 这是煎熬，是斗争，是一场困兽犹斗！ 他想到了斯巴达克，想到了角斗士，想到了圆形角斗场里那一幕幕惨烈的厮杀场面！ 他渴望获得原谅，来自单总的原谅，渴望生存下去，为此他能做的就是不关机的等待。他都想好了，如果单总真的深究下去，自己就坦白交待了，当然前提是证据确凿！ 这样，他就一遍一遍捋着各式各样的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一一排除着他们揭发自己的可能。 他更痛骂自己，痛骂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手，管不住自己的嘴，最重要的是管不住自己的那颗胆大包天和贪得无厌的心！ 他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啪啪啪啪啪，悔不当初啊！ 如果侥幸过了眼前这一关，自己的路又在何方？他不能回答自己。甲方这条路，已经被自己生生地堵死了，没有一丝缝隙！ 这是他的污点，有了这个污点，谁还敢用自己！ 他感到了压抑，空气是死的，房间是寂静的，过度的思虑和担心让他寝食难安，实在熬不住了打个盹也会被噩梦惊醒。 他感到了孤独，往日电话不断，应酬缠身的场面消失了，谄媚的笑容不见了，阿谀奉承的舒心话听不到了，他在自己编织的层层关系网中把自己深深陷落， 漫无边际的黑暗深渊里，他看不见一丝光。 等待，滋味是苦涩的。 等待，心情是折磨的。 等吧，再等等。 而此时的单文韬倒显得轻松。 对李闻的流言蜚语，飞短流长，他听到的太多了，虽说拿下李闻是早晚的事，可是一想到李闻的功劳和苦劳，还有工程部经理的特殊位置，他就让自己再等等。 没想到杰豪电梯公司的一纸实名举报打乱了他的计划，既然李闻主动上交了非法所得，坐实了自己的错误，那就接受他的辞呈，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再找一个工程部经理，关键是此时正是工程的淡季，他有了缓冲的空间和时间。 面对李闻的态度，特别是看到小刘汇报时递上来的那份十来页李闻整理的交接单，他原谅了他，不管李闻的错误有多重，贪污的钱财有多少，他都原谅他！ 眼不见心不烦，文韬坚决不能容下他，所以他的辞职未曾不是一件好事！作为元老级工程人和生意人，他太知道和气生财和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了。 他更希望用自己的怀柔手段让李闻做出深刻的自我批评，认识自己的缺点，反省自己错误。 和气生财，海纳百川结交八方宾客，这是他做生意的一贯原则，也是文韬房地产公司在海蓝市这么多年来一直屹立不倒的法宝，所以他要继续秉持这一原则，选择原谅李闻。 既然有了这个决心，他就没有必要再给李闻去电话，就让他在罪恶感和战战兢兢中忏悔自己吧！ 前面说过，李闻的辞职，还好不是工程忙的档口，距离明年三月份工程全面动工还有一段时间，他要利用这段时间物色一个合适的手下。 人资那边已经安排了，当然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想当初人资把李闻招聘过来时，自己是保留意见的，可是正逢工程繁忙的六月，也就仓促上岗了，没曾想到底还是出了问题。 他暗中观察着李闻的助理小刘，从办理交接这件事上，他还是满意的。按理说，由他来接手李闻，也是合适的人选。还有，在文韬干过多年的工程部里的各类专业工程师，水暖的，电气的，土建的，安全的，园林的，装饰的，都是他的备用人选。 就在李闻离开公司的第四天，小刘约来了杰豪电梯公司的经理张亮。 小刘是带着尚方宝剑来履行单总圣旨的。他继续在自己的办公室工作，李闻原来的那间办公室暂时锁上了，钥匙就在他的手里。 小刘，本名刘伟，大学本科毕业，建筑专业，一毕业就来到了文韬公司，工作时间快五年了。原来是现场的土建工程师，李闻上任后就做了李闻的助理兼秘书。 做助理这四年来，他听到的，看到的，太多太多了，他小心地伺候着这位顶头上司，端茶倒水，擦桌递报，一路走下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大差错。 他当然想过自己的仕途，他也觊觎过李闻的那个位子。 不想？不想是假的！ 他觉得李闻的今天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做人要低调，李闻的确有些狂，狂得有些肆无忌惮！ 当李闻东窗事发后，刘伟的心情是兴奋的，高兴的，激动的，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可能熬到头了，人生中重大机遇就要来到了。 跟着李闻忙了不到两天的交接后，他认真地做了一份情况说明，再把李闻准备的交接单附上。当第一次从单总办公室出来时，他的感觉是无比紧张的。 特别是他听到单总那句“老李不在了，刘儿你暂时应对一下工程部里的事情”，更让他受宠若惊，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升职的机会要来了。 他要把握每一次表现的机会，做好前途就是光明的，做不好前途就是昏暗的。 单总交给他的第二份差事就是杰豪电梯公司的事情。作为甲方出现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单总面子上是无光的，所以他在拿下李闻后上来就处理这件事情。 “刘总好，我是杰豪电梯公司的张亮，以前我们也见过面。” “别，别，别，别叫我刘总，你还是叫我小刘吧，哦，叫刘工程师，或者刘工吧，这样自在些。”刘伟的心里是美的，第一次被别人称呼刘总，他觉得很舒服，很享受。 “好的，刘工，呵呵，您找我有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代表我们老板跟你谈谈继续合作的事情。” “继续合作，不，不，上次我们递交贵司的文件里说得清楚，我们的合同内容已经完成并竣工验收移交总包单位。所以后期的活儿我们就不做了，希望刘工您能理解。”张亮接着说， “刘工，您知道，我们是外地企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是万般无奈，如果再继续在海蓝市呆下去的话，后面的活能否进行顺利也未可知啊。” “张经理，我就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才找你的。”刘伟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关于李闻问题处理意见的回复函，红头文件，落款有单文韬的签字，并盖了公司的大印。 “你看看这个吧，这是我亲自起草的。”刘伟语音加重了一下，强调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位置和作用。 张亮拿过回复函认真看了起来。 “张经理，事情就是这样的。第一，我司辞退李闻的工程部经理职位；第二，我司退还贵司被敲诈款项20W元整；第三，介于佳名花园一二期的电梯品牌，我司继续与贵司合作；第四，如果以后合作过程中李闻为难贵司，所有责任由我司承担。这四件事情文件里说得很明白，请张经理一定放心。” “当然，我不是乞求你们公司一定留下来与我们公司继续合作，你知道，全国电梯品牌那么多，就凭文韬公司的信誉，随手抓个品牌过来用用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张经理，你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海蓝市这个不断扩大的市场吧，对吧？我向你承诺，不管以后我们是否继续合作，一会儿我们谈完后你直接到公司财务办理退款手续就行了，我跟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刘伟说得不卑不亢。 “……这个……刘总……您看我跟总部沟通一下，明天上午给您最终答复，好不好？” “好的，好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张经理。”刘伟站了起来主动握手。 “好的，您放心，我尽快答复您。”张亮急忙伸手接话道。 张亮拿了回复函出了刘伟的办公室后去了财务办理了退款手续。 第二天上午，刘伟收到了张亮关于佳名花园三期继续合作的书面回复函。 这是刘伟最想要的结果，老板的面子挽回了，自己的苦劳自然变成了功劳。原本需要费些周折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地办成了。他暗自庆幸。 他连忙把两份文件整理好，认真给单总做了书面汇报，他的效率很高。 单总自然满意，对刘伟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顺手安排了刘伟第三件事情。 这件事情让刘伟看到了希望，也有了争夺工程部经理位置的野心。 当天下午，与文韬公司有关联的施工单位，监理单位都收到了关于李闻辞职的书面函，工程部相关工作暂由刘伟主持。 其中味道，谁都能闻的出来。 时间过得很慢，度日如年的李闻终于撑过了十天。这十天里他没有接到任何文韬公司的电话，他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这时林若然来了电话，这是林若然第二次来电话了，作为交往比较多的一起泡过澡的朋友，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接了电话，他太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了。 “老哥，您可终于接电话了。今晚有时间吗？我们聚聚，这次兄弟真是想您了。” “……这个……好吧，老地方，晚上七点，见面再聊，老弟。”李闻改了称呼。 晚上七点，索菲亚大酒店，林若然如愿见到了两眼血丝、面容憔悴的李闻，整个像换了一个人儿似的。 林若然不急着问话，他把李闻让到贵宾位子上，然后为他倒上了一杯酒。 “多谢老弟抬举啊，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吧，老哥自己犯的错，真是咎由自取啊。” “你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不是你主动辞职了吗？老哥，谁都有走背字儿的时候，咱不说了，来吧，咱们先喝口酒。来来来。”林若然举起了酒杯。 “好，喝酒，这些日子老哥也是搜肠刮肚没了丁点儿油水啊！” 几杯下肚，李闻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 “老哥，你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接到正式通知的，只是说了辞职的事情，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弟啊，一言难尽啊！”李闻垂下了头，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 接着李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说了些后悔莫及的话。 原来如此，林若然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老哥，放心，你的话到我这儿就停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走一步算一步吧，甲方这个圈子老哥没得混了，看看再说吧。哦，对了，文韬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通知函上只说了你的工作暂由刘伟代替，其他的事情只字未提啊！” “哦，这样啊，这样好。其他的再没有了吗？” “没有了，以咱俩的关系，有事我肯定告诉你。” “哦。”李闻喝酒一口酒，默默地回了一句。 “老哥，家里知道了吗？” “还没有告诉呢，慢慢来吧。” “早晚也是要告诉的。” 二人说着话，喝着酒，吃着菜，不知不觉已是十点半。饭后林若然带着李闻去理了发泡了澡然后把他送上了车。 临上车，李闻拉着林若然说了一句“老弟，你对老哥的好，老哥记下了。”然后就关了车门。 今天晚上，他要回家。 无论怎样，家，永远是让人向往的宁静港湾。 看着远去的汽车，站在路灯下的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理说，李闻下台，他应该高兴才对，可现在他高兴不起来。 的确，李闻在过去的两年里为难过他，可换个角度看，谁待在文韬公司工程部老总那个位置也很难做到廉洁奉公。远的不说，他敢打赌，就是那个临时出来主持工作的刘伟，也是一样的。 混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场，他深信一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马路上又留下了他长长的身影和沉稳的脚步声。对李闻的遭遇，他没有给予过多的同情，这是属于他的结局，也是谁也阻止不了的结局。 黑夜，收下李闻的罪恶灵魂，并淹没了他的忏悔心声吧，希望他能悔改，走出一条自我救赎的路来。 年关马上来到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诸侯公关战。 对去不去刘伟那里，林若然犯了难，按理说，刘伟主持工作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应该去拜访一下，顺便送上过节的礼品。 在和李闻打交道的过程中，林若然和刘伟也没有少打过交道，逢年过节也有接触，但由于刘伟当时的位置，他也没太在意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的感受，毕竟有实权的是李闻而不是他。 时过境迁，现在不同了，种种迹象表明，下一个上位者中，刘伟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李鹏等专业工程师也有可能，但从面上着眼，刘伟的大局观优势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还有那一纸通知函说得明白，“工程部相关工作暂由刘伟主持”，这是单总的心思啊，虽说暂由他来主持，可扶正他还不是单总一句话的事。再说了，刘伟不惹人讨厌，小伙子办事谨慎，低调内敛，无疑是一个热门人选啊！ 当然，也不排除空降的可能，不过那是后话，眼前的事情也只能信其有了。 送，必须要送！这就是押宝，押对了自然前程似锦，押错了，无非损失点银子，以后也会是文韬房地产里的朋友，对裕达来说有益无害。 林若然请示了一下刘裕后，二人一拍即合。 生意人就是这样，他们都有着敏锐的嗅觉和可怕的直觉，站得先机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先机是什么，就是用慧眼寻找到那只潜伏期中的白马股票。 这几天刘伟的办公室有些热闹，来的人都是借着工地上事情过来套近乎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只得沉着应对。在正式认命没有下来之前，他必须低调行事。 每天他会把重要的事情，无论是要款的，还是验收的，特别是市政部门安排的事情，一一写进工作日志中，以防遗漏。每周他会凑老板的时间过去做个汇报。 汇报了才是成绩，不汇报老板怎么知道自己整天里都干了什么，所以汇报也是引起老板注意的有效途径。 他的汇报稿件都是他亲自制作成的汇报单，每次就一页，言简意赅，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因为他知道老板日理万机，能给自己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同时，他汇报的另一个原因是，自己想低调起来可是很多施工单位和监理单位的人不让自己低调，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所以汇报能够撇清自己着急揽权的嫌疑，他要告诉老板，他天天在工作，上传下达才是他的目前的本职工作，一切都是工作需要。 当林若然敲开他的房门进来时，他正在处理春节期间各工地的安全过节问题。他示意林若然落座后，又忙了起来。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刘伟敲打键盘的声音。 “哎呦，林总来了，您可是我们公司的老熟人了，今天来有什么事？”五六分钟后，刘伟才开了腔。 “刘总，没有事我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了吗？”林若然递上去一支中华，诙谐地说到。 “不不不，你还是叫我小刘吧！我不吸烟，你知道的。”刘伟摆了摆手谦让道。 “那可不行，通知函我是看到了，既然主持工作，那就得称呼刘总。” “林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怎么样，刘总，工作起来还顺手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言语，老哥我义不容辞。” “都是熟人，我不会跟你林总客气的。” “好好好，不愧是老朋友，哈哈。”与刘伟聊天，林若然明显占着主动，比起李闻来，自己感觉舒服多了。 “老弟，我和我家刘总可是很看好你啊！” “是吗？……呵呵，林总，我会努力的。”刘伟谦逊地应酬道。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出去坐坐，这段时间您一定挺累，我们出去放松放松。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口味。”林若然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试探道。 “那可不行，林总，单总安排的事情不少，晚上我还要加班呢。改天，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就这么说定了。”刘伟抬出了大老板，一是为躲开林若然的纠缠，二是为自己不会轻易就范找了块体面的挡箭牌。 “既然兄弟这么忙，那我们就改天，改天您正式转正了可一定要请客啊！”林若然将了一军。 “那是自然，到时候林总可是一定要来啊！” “我一定到，一定到！” 见聊得差不多了，林若然趁着气氛还没有凉下来，就凑了上去，从包里拿出一份台历来。 “刘总，这是我们公司以台历的形式做的公司宣传册，送您一份，帮助我们公司宣传宣传。”说着，他双手奉上了一份精致的台历。 “我们公司也有台历，下个月就能出来，好吧，我先用你家的吧。”刘伟爽快地接了台历。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好了，刘总，我先撤了，有为难的事一定找老哥帮忙，您也知道，我可是铲事儿专业户啊！” “谢谢老哥，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您慢走。”刘伟起身送客，这不是林若然的殊荣，近段时间过来的人，他都是这样做的。 出于礼节性的也好，出于自己临时主持工作也罢，名不正则言不顺，他知道现在的位置自己特别扭，但没有办法，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忍隐，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谁知道来的哪个人背后有没有单总的眼睛？！ 送走林若然，刘伟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门。他落座后看着那份台历。 台历做工的确精致。他轻轻翻动了一下日历本，正如他所料，在中间部位夹着一张超市购物卡，面额是3Q元。 逢年过节，刘伟都会收到林若然的一份礼品，这次由1Q元变成3Q元，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刘伟把卡片拿起来放进口袋里，他能感受到心跳的声音，他向办公室门方向看了一眼。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就在刘伟为了升职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回到家的李闻在老婆的一再追问下终于说出了辞职的事情。 安慰他的同时，她也为他担着心，毕竟这不是普通的辞职，而是被辞职，被炒鱿鱼。她感到了恐惧。 而李闻呢，在煎熬中却慢慢看到了希望。他从林若然那里得到文韬房地产的一些情况，例如杰豪电梯公司的事情，文韬公司年会的事情等。 电话呢，他没有接着一个来自文韬的！ 没有事情就是好事情，他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从电话一天到黑几乎被打爆到一整天一个电话没有，他感觉到了自己已经侥幸逃脱，他的警惕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慢慢会被人们所遗忘。老话儿说得好，今天是个事故，明天就变成了故事，而故事也必将慢慢遗忘在人们的记忆中。 从自己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开始，他知道自己已成为别人眼中口中的笑话，在挣扎痛苦中，他慢慢把这些面子上的事情都放了下来，心里反而无所谓了。 他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单总，或者以后根本见不了面，也不会见面了。 这样最好。 他开始信命，常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翻着苦涩的佛系书籍打发着缓慢流逝的时间。 其实，他是在忏悔。 他的心思只有佛祖知道。 第012章 刘伟上位 比起落魄不堪，惶惶不可终日的李闻，刘伟的生活已然增添了无限的激情和希望，他觉得世界变成了绚烂的彩色。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换了一个新发型，配上新买的领带和体面的西装，捣饬一通后，整个人显得格外有派，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一点也不假。 这是工作需要，他要告诉大boss，他很重视眼前的职位。 对，这是他的态度。 而往往，态度决定命运！ 他小心地应酬着年前来自己办公室拜访的每一个人，总是笑脸相迎，起身相送，这是姿态，这是谦和，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做法都是暂时的。 他一字不漏地记下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单位，他们来的诸多目的，这是他的人脉，他睁大了眼睛，用心地编织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特别是年底庄严而隆重的公司年会，他作为代表上台领取了2004年度最佳部门奖，这不但引起了很多人的眼红和猜测，也更让他坚信自己就是工程部老总的不二人选！ 他也很清楚，暂时公司里自己已经没有竞争者，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空降，大老板人脉广，人资那边过完年一定也不会闲着，毕竟猎取一个工程部老总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一想起人资，他就头疼，这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部门，吏部尚书王博是一个较真的人，全公司的人都会尊敬他几分。 刘伟苦恼，他是凡人，当然有七情六欲，自然摆脱不了眼前的苦恼。 他在耐心地等待着那一纸任命书。 与文韬的年会相比，裕达的年会节俭多了，没办法，明年是公司的关键年，刘裕后要集中所有的资金以确保资金链的牢固和可靠，他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聚会还是在公司会议室举行，没有了年底分红，取而代之的是奖状，红包和一人一盒年货礼包，领导的红包里是5B块钱，普通员工的红包里是2B块钱，而礼包呢也是总价2B块钱的各类海鱼和1B块钱的猪肉。 林若然主持，刘裕后做了深度的演说。他总结了2004年一年来的工程进展情况和年度营业情况，表扬了财务、工程、采购、市场四部门主力干将的工作情况，并对2005年的公司工作计划做了说明，号召公司员工发扬爱岗敬业的优良作风，为公司的未来建设添砖加瓦，努力奋斗！ 会后小鞠派发了每个人的红包和年货，当天晚上公司聚会，刘锦城那帮年轻人又一次聚在了一起，闹了个通宵！ 腊月二十六，公司放假了。上午，刘锦城约了林若兮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带着她去了自己在东区的家。 这是林若兮第一次来刘锦城的家，虽然他们的感情发展迅速，并且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但平时约会都是在市里，吃饭、逛街、看电影等完事后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虽说林若兮性格外向，但对待“同居”这个词还是相对敏感的，她也非常在乎刘锦城的感受，可是感情归感情，生活归生活，她分得清楚明白，如同她的账本，收入与支出，是划分在了两个不同栏里的项目，不可混为一谈。 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再有三天刘锦城就要回老家过年了，所以他分外珍惜跟林若兮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总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让人欢喜。 当刘锦城打开房门俯身恭敬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后，林若兮提起右脚优雅地踏进了这个八十平的屋子。 屋子是三楼东边户，虽说有十来年的房龄，可也称得上黄金楼层黄金位置，南面两个向阳的卧室，客厅和卫生间居中，前者在东，后者在西，北面是厨房兼餐厅，属于海蓝市最经典的户型。 市里就那么两三所设计院，建筑设计师也就那么十几个，对于普通住宅楼，他们的电脑硬盘里也就那么十几套的布局图，套图这个字眼，在设计中是再熟悉不过的工作技巧。当然，对于别墅或者高档住宅的设计那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外地设计院的设计理念参与，对当地设计院的那些设计师们的脑袋也是一种冲击。 房子的位置和布局自不必说，令林若兮有些惊讶的是房子里面的摆设。干净整洁，布置合理，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充分体现了主人的某种个性。 “林若兮，快进来坐。”刘锦城俯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在了林若兮的脚下。 林若兮穿上鞋子跟着刘锦城进了客厅，刘锦城把她让到沙发上落了座，然后转身打开了电视，电视出来的是央视综合频道的节目。 “到家了，你随意哈，”刘锦城把遥控器塞给了林若兮，然后走进厨房烧上热水。 “林若兮，你喝什么，绿茶还是咖啡？” “绿茶吧。” 不大一会儿，刘锦城端出了一杯泡好的信阳毛尖，放在林若兮面前的茶几上。 “别忙了，坐下，坐下，”林若兮拉着刘锦城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右手边。 林若兮主动亲了刘锦城一口，早已按捺不住的刘锦城顺势把林若兮压在了沙发上，此时不把生米做成熟饭再待何时？！不过林若兮还是及时推开了他，适时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干嘛，干嘛呢？！一时不管教你，你就上房揭瓦了啊！” “我，我，宝贝儿，我爱你！真的！你就从了我吧。” “得得得，我知道，还不到时候呢，记住了！”林若兮又亲了刘锦城一口。 “……好吧。”刘锦城搂着林若兮的肩膀，勉强地说。 中午十分，刘锦城去了楼下的超市买来了蔬菜、水果、瘦肉、海虾和带鱼，还有几罐海蓝啤酒。今天林若兮第一次到家里，他要在她的面前展示自己她平日里没有看到的一面。 林若兮帮忙择菜，看着刘锦城忙碌的身影，她不禁感叹，这小子可真是一个经济适用男啊！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做好了。 油菜炒海虾，红烧带鱼，蒜苔炒肉，辣椒炒蛤，西红柿鸡蛋汤，再加上一个水果拼盘，四个易拉罐，得嘞，齐活！ 看着满桌的菜肴，林若兮连连拍手叫好。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边人几乎一日三餐离不开海鲜，林若兮当然不会例外，红烧带鱼可是她的最爱，比起其它肉类，她更偏爱海鲜。 要知道，红烧带鱼可是刘锦城从准舅哥那里请教来的。 话不多说，两个都能喝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美味，就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小两口。 气氛很好，他们是老同学，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林若兮的话自然比刘锦城多一些，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一张一弛，相互补充，挺好。 刘锦城喜欢看着林若兮说话，他总是不住地点着头，看着她可爱滑润的脸蛋儿，他总是忍不住地想亲上一口。 他们喝的酒不多，每人就是一听，饭倒是吃得精光，刘锦城做饭的口味很适合林若兮，她吃得太饱了，以至于把减肥的清规戒律丢掉在九霄云外。 饭后不等林若兮吩咐，刘锦城忙起了洗刷工作，林若兮继续看着电视，她的心中已经给他打了九十分。这个人，不自卑，不跋扈，中规中矩，经过两年来的拍拖，她认为他是一个值得自己终生托付的人。 下午两点，他们一起去了最近的海边。去海边需要穿过一所大学的校园，这里美女如云，靓妹如烟，是刘锦城闲暇时间里养眼的地方，这次可好了，有了林若兮，如同登了泰山，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味道。 海边的人寥寥无几，快过年了，这个城市里的候鸟们已经飞回了远方自己的家或者还在路上飞着，而留鸟呢，也正忙着储备年货或者购置过年的新衣服新皮鞋新围巾，几乎没有人在此时到海边来溜达。 海水依旧，沙滩依旧，肃杀冷清的景色让人觉得没有一丝生气，看来此时真不是到海边游玩的季节。 他们在海边溜达了一个来小时，去了一趟栈桥就回了家，刘锦城热水热茶地伺候着，几乎把林若兮的心融化了。 下午五点，刘锦城把林若兮送回了家，临走时林若兮拉住了刘锦城的胳膊，偎依着他，轻声地做了交代，让他随时做好准备，年后某个时间到家里见见自己的父母。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刘锦城猝不及防，高兴地不得了，要知道，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就意味着向婚姻的殿堂坚实地迈进了一步。 刘锦城把她抱了起来，围着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她求饶才把她放了下来。 二人吻别，看着林若兮消失在楼梯口，刘锦城才不舍地离开了那栋熟悉的老楼。 已经放了年假的刘伟，这几天也没有闲着，除了购置年货外，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虽说他是李闻一手带起来的，可他也是经过王博面试后才进的文韬公司的，所以一直以来他对王博还是尊敬有加的。 过年了，他要去给王博拜个年。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此刻他有些拿捏不准。 这个关口是他的人生转折点，他想上位，他想进步，他需要把想进步的意思让王博知道，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既然礼多人不怪，他还是偏重于过去走一趟。为此他还煞有介事地拿了纸和笔，写上去与不去的字样，抓起阄来。 看着手里标有“去”的字样的纸片，他坚定了决心。他回想着王博平日的爱好，便立即来了灵感。 还好，在前年王博的一次搬家过程中，刘伟认识了王博的家门，不想这会儿倒排上用场。 马上就要过年了，拜年，这个再吉利不过的字眼，带着吉祥如意的祝福语就能把自己的心思表达出来，无须多言，这样再好不过了。 腊月二十八，一早上刘伟就出现在了位于海蓝市南区最大的钓具批发城。 他在钓具城门口的小摊上向坚守最后一天岗的小老板要了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配着免费的榨菜就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此时的大街上人很少，除了几个遛弯晨练的老爷子外，就是一些提着皮箱和礼品盒等公交车的人们。从海上弥漫上来的晨雾笼罩在街面上，还没有消散，他深深吸上一口，嘿，年味十足。偶尔过往的蓝色出租车，匆匆忙忙，拖着白色的尾巴，一会儿就消失得没了踪影。 要过年了，人们不再留恋这座城市的繁华和喧闹，他们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回家。 是的，赶快回家吧，过年就是团圆。行色匆忙的人们，早已把海蓝这座小城丢在脑后。她失去了应有的生机和活力，委屈地等待人们的再次归来。 刘伟和饭摊的小老板寒暄着，不知不觉到了钓具城开门的时间，这是年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刘伟暗自庆幸自己赶上了。 虽说是交易日，可是钓具不同于吃穿等商品类的东西，烟酒糖茶，鞋帽衣裤，越到年根儿生意越红火，它是越到年根儿越冷清，只有在夏季才是它的旺季。 大部分的门市房已经贴上了春联，门口是红色的鞭炮屑，这样的门市今天就已经打烊了。这是当地的风俗，无非是为来年的生意兴隆讨个好彩头。 刘锦城边走边看，空气有些冷，他紧了紧穿在身上的呢子风衣，把脖子缩到了衣领里。他又从兜里掏出火机点上了一支玉溪，狠命地抽了一口，随即是连串儿的咳嗽声，他还是不大习惯香烟的味道。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开了门的门市房，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福特车，车顶上放着一副对联，一卷胶带和一挂鞭炮，看样子老板是来关门的。 他迅速走了进去，倒是把里面正在理货的老板吓了一跳。 说明来意后，老板指了指精品区里的五六套鱼竿让刘伟自己看。刘伟一眼就相中了一套超强碳素钓竿礼盒，结实的双层皮质杆包，加上优美精致的金属鱼轮，讲究的烤漆，外加一应俱全的各种零配件，标价5Q块。 刘伟按照五折的比例还了一个价，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听出口音是本地的，也没有再次还价，摆摆手就成交了，年底了，能卖一套是一套，开张了就预示着来年兴旺的好兆头，必须卖！ 渔具老板仔细地把钓具礼盒整理好，双手交给了刘伟。 “送人的吧，自己钓几乎没有用这么好的。哥们儿有眼光，这套杆放在夏季，少三千六不卖的。我们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来。要发票吗？” “不用了，我自己用。您忙，您忙。” 刘伟应承了几句就拿了鱼竿离开了渔具城。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情，需要加快脚步不能耽搁了。 他还需要买一个水果礼盒。 临近十一点，刘伟出现在了王博的家门口，当王博把门打开后，一时愣住了。 “王总，过年好，快过年了，我过来看看您。”刘伟急忙说到。 “有些唐突了，还请您见谅。” “哦，刘儿啊，快进来，快进来，这大冷天的。”王博把刘伟让进了客厅。 二人落座后，王博招呼爱人给刘伟沏了一杯热茶。 “冷吧，刘儿，喝口茶，暖和暖和。” 刘伟双手捧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后小心地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王总，快过年了，过来给您拜个早年。我是您面试进的文韬，早就想过来看看您，一直没有机会。”刘伟把早已准备好的词语谨慎地串了起来，还算连贯。 “都是一个单位的，不用，不用。” “您是公司的老前辈，晚辈过来看看您是应该的，应该的。” “过年回老家，还是接父母过来住些日子？你住在东区吧？” “嗯，我住在东区，过年回老家，这是老传统了。” “对对对，过年回老家，这可是优秀的传统啊！” 二人闲聊些家常，又扯了些公司的事情，自然地聊到了李闻和刘伟的工作。刘伟小心应对着，如同一场HR的猎头面试。 有些话必须按真话说，有些话必须按违心的话说。 生存，一切为了更好的生存。可能这是很物质的做法，但这就是丛林法则。 期间，王博的爱人过来给刘伟和王博分别续了一次水。 眼看着慢慢没有了更多的话题，趁着热乎劲儿，刘伟适时地起身告辞。 他把身边的两份礼物交给了王博。 “都是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这样做，你带来了两份礼物，我也不好剥你的面子，刘儿，这样吧，水果我留下，那个礼盒你带走。” “王总，我都带来了，您让我再拎回去，那可不行。再说了，等天好了，我还想凑您的时间一起钓鱼呢。我知道北区有一个地方，黑鱼不少，明年天气好了，我一定约您一起去。” “刘儿，你这，这……嗨，你啊！”王博见刘伟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推辞了。 拜别王博后，走出楼栋门的刘伟长长地舒了口气，显得一身轻松。 虽然他们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刘伟升迁的事情，但话里话外刘伟能够听出这位吏部尚书对自己还是认可的。 所以，在升迁这件事情上，王博应该对自己会做出加分而不会做出减分，至少没有负面作用。 而送走刘伟的王博，此时正看着钓竿包，发起呆来。 按理说，他暧昧地收下礼物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心里对刘伟的扶正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自从李闻东窗事发以后，单总专门找过他谈了工程部经理招聘的事情，这种要害部门的一把手，单总向来是严肃对待的，虽然他对王博招聘过来的李闻并不太满意，但面对跟了自己十五年的老部下，单总还是选择了信任。 当然，单总也征求过自己对刘伟的看法，他本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对刘伟评价了一番，作为资深HR，他也提醒了单总，刘伟的年轻是他的致命伤，可以对刘伟采取扶着让他走走试试的策略，毕竟离来年工程忙季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如果小伙子行，那最好，如果不行，那就空降一个过来。这样就有了前面刘伟暂时主持工程部这么一说。 看好刘伟是他敢于接受刘伟礼物的关键，虽说礼物不值钱，但毕竟拿人手短，不帮忙说话那就不大妥当了。 当然，年后的招聘他是必须要进行的，而工程部经理的招聘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看着皮包里那套精致的渔具，他用手轻轻摩挲着，他还是有些喜欢的。 人就这样，有了爱好就对爱好的东西格外上心，就容易成为弱点，成为软肋，也就成了某某某投其所好和引导其腐败堕落的突破口。 王博告诉自己，这可不是腐败，这是礼尚往来。 又是一年，时间过得真快，在这一年里，国内国外发生了几件大事。 中国内地7名保钓人士登岛 央视音乐频道开播 中国北极黄河站建立 Facebook创立 雅典奥运会举行 小布什连任美国总统 印度洋海啸灾难发生 …… 每一天里，人们都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创造着不平凡。 腊月二十九，刘伟回到了老家，与父母一起过了一个团圆年。 眼下时兴短信拜年，他特意编了一条拜年短信发给了王博，十来分钟后，王博回了短信息，看着这条短信，刘伟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竟然多吃了一盘饺子！ 一转眼，初八上班，人们还没有从年味中清醒过来，待在班上也是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刘伟谨慎而低调地应酬着过来拜晚年的各色人物，要知道这里面不乏总级的人物，他们一般都是从单总那里拜访完了才过来的，此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时刻告诫自己，做自己该做的，想自己该想的，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低调，低调，再低调。 谨慎，谨慎，再谨慎。 自己的事情，就在眼前这十来天！ 他又感受到了那份煎熬。既然自己想得到，所以这份煎熬必须要承受！ 林若然自然在访客之列，他是陪刘裕后一起过来的，刘裕后去了单总那里，他便去了刘伟的办公室坐了坐。 谁的佛谁去拜，多大的能耐拜多大的佛，这是规矩。 规矩不能乱，乱了规矩那佛就能变成理顺你脾气的五指山，压你三五百年！ 三五百年，看你服不服，认不认输！ 不认输，好，再来个一波三折，九九八十一难，直至你服了为止！ 对，这就是法则！社会法则！ 一晃又是元宵节，那些离开海蓝市的候鸟们又出现在了大街小巷，鞭炮声又响起来了，听完这顿鞭炮声，人们就收起了心情投身到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中了。 正月十六，距离二月二龙抬头还有十五天的时间，按照当地的习俗，过了龙抬头的日子工地就可以动土了，就是说可以大面积开工了，所以这几天王博格外地忙。 为了使文韬公司很好地完成新陈代谢，每年开春一上班他就会辞退一批老员工，招聘一批新员工，他的手段老辣，熟练，也正是因为有了他，文韬才能得以稳健地成长，业绩总能排在海蓝市的第一把交椅上。 所以，单总倚重信任这位元老，那是有道理的。 正月十八，他找了刘伟谈了一次话，场面很正式，地点选在了人资的会议室，人资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王博坐在了中间的C位。 以一抵六的场面让刘伟有些紧张，不过混迹文韬这么多年，他的经验告诉他，越是严肃的场面越要沉着冷静，况且此战关系自己的福禄命运和美丽前途，马虎不得。 半个多小时，刘伟出了会议室，随后他看到了王博的助理荣蓉引导着一位四十来岁工程师模样的人进了会议室，不用说，同行，也是竞争者。 进了自己办公室落了座的刘伟，安静地看着电脑的桌面，他捋着这不到四十分钟自己的表现，又回想着人资那帮人特别是王博的表情，十来分钟后紧张的心情已经放松大半。 他本想私下问问荣蓉今天面试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可是他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了又怎么样，管他呢，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他迅速回过神儿来，调整了状态，用鼠标击开了标有“周报”的文件夹，开始了本周的周报编制。 马上要开工了，既然自己还在这个代理的位置上，就要尽心尽责，工作到最后一刻。 各个工地要开工了，人力方面的，进度方面的，质量方面的，资金方面的，各种安排必须提前做好统筹规划。这是一份体现自己能力和价值的周报，他必须做好。 三天后，他敲开了单总的办公室门，跟自己的老板言简意赅地汇报了工程部的工作，并双手交上了2005年度第一份周报。 单总语气和蔼，跟他说了些话，他认真地应答着，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出了房门，当刘伟再一次落进自己的椅子里，他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他去吧。 就在刘伟坚守阵地的最后时刻，正月二十六，王博带着单总的任命书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刘伟抬头一看是王博，急忙起身把王博让到了沙发上。他熟练地拿了纸杯接了热水双手递了上去，这是他的职业素养，多年的助理工作把他训练得干净利索。 “刘总，不用忙活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让小王帮你干吧。喏，王治，这是刘总，你以后的顶头上司了。”王博向王治指了指刘伟。 “刘总，恭喜了，从今日起，你就是工程部经理了，我代表单总向你宣布认命来了，拿好，这是任命书。”王博把手里的那份盖着公司印章和老板签字的红头文件交给了刘伟。 刘伟恭敬地接过那份有质感的A4纸。 “感谢单总信任和栽培，也感谢王总您的栽培和举荐！” “不用感谢我，你啊，感谢大老板就行了。好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做了工程部经理，就是高层了，好好干，好好干，千万别像某人那样辜负了大老板的期望啊！” “好的，王总，您放心，我一定引以为戒！” “这是人资给你配的秘书，王治，以后跑腿什么安排就是了。另外，一会儿你就搬到经理室，今天就搬，今天就上任。” “还有，你的认命我刚才已经在foxmail公司群邮件里已经发布了，至于告知施工单位、监理单位等其他单位，那是你的事情了，通知书如何起草也不是我管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刘总，好好干！我走了。” 王博离开后，刘伟把钥匙交给了王治，安排他去了经理室做收拾工作，自从李闻走后，经理室已经几个月没有打扫了，想必处处是浮灰。 他关了门，独自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任命书看了好几遍，真是好事多磨啊！他握紧了拳头在空中使劲地冲了几下，宣泄着内心的欢快。 他有些激动，因为他击败了诸多竞争者，也充分证明了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地位。 王博一定在自己这件事情上发挥了作用，他思索着。 无论怎么，有了这个结果，这是喜事，是大事，是自己人生规划中的一件里程碑事件，必将铭记在自己的心中。 他又告诫自己要低调，此时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紧紧地夹着，万不是翘尾巴趾高气昂的时候！ 他走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公司群邮箱，里面的一份新邮件是群发给各个部门的，同时抄送给总经办，内容是公司对自己的认命，附件是任命书扫描件。 既然王博已经说了话，自己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起身缓慢地收拾着自己的办公用品和个人物件。 大约一个小时后，轻轻地一声敲门声。 “请进。”刘伟应了一声。 进来的是王治。 “刘总，您的办公室收拾好了，您可以过去看一下吗？”王治毕恭毕敬地说道。 “直接过去就行了，王儿，你拿着那些文件。”刘伟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摞档案袋。 当刘伟出现在经理室时，熟悉的气息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屋子冷清而干净，经过王治的一番收拾，有了一些生气。 他自己的东西本就不多，二人两个来回就搬完了，然后他稳稳地坐进了那套老板椅。 他让王治关了房门，然后叫他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小伙子有些不自在，静静地站在那里。 刘伟并没有让他坐下来，他要从此刻开始慢慢树立自己的威严和权势。 他询问了王治的一些事情，例如老家哪里，现在住在哪里，什么大学毕业的，怎么进的文韬房地产，等等。 作为自己的贴身助理，他必须弄明白他的身份和来历，因为很多事情是避开不了助理的，如同李闻的很多事情他一清二楚一样。 所以，他必须要把王治作为自己人来培养，既然助理是王博安排的，他不能随意辞退掉，王博王治，好相似的两个名字，他们有没有裙带关系？他们以前认识吗？刘伟心中不免画了个问号。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做了自己的助理，那就必须在面上让他认为是自己的人，至于背地里他有什么小动作，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他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弄明白的。 他又安排了王治两件事，一件事是王治以后的办公室就是他刚刚搬出来的那间，要做到随叫随到。 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他的认命通知函，通知对象当然是各个工地的施工单位和监理单位。通知函由王治起草，他审阅完毕后再次转到王治手里进行签发。 正月二十七，文韬公司所属的五处开发地块的大小施工单位和监理公司都得到了刘伟的认命函，沸沸扬扬的工程部经理人选终于落下帷幕。 当天，刘伟的电话、短信就没有断过，无非是贺喜的，请吃饭的，他都一一婉言谢绝，他知道，此时正是容易出事的时候，不能有半点松懈。 两天后，热烈的气氛冷却了下来，刘伟得到了一次面见单总的机会，跟大老板谈了一次话。 单总对他期望很高，他也表示一定好好干。 一切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任也上了，通知也发了，老板也见了，面对大权在握，刘伟一时间还不适应，因为他还不大会运用这份权力。 这个刘总叫着，那个刘总喊着，声声入耳，的确，这种工作思路和表演角色的转变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虽然他代理了几个月，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了危机四伏，遍地的尔虞我诈和糖衣炮弹，到处是花言巧语和恭敬谄媚，难怪会有李闻事件的发生。 说到李闻，自从他的事情发生后，林若然就很少主动跟他联系了，生意场就是这样，名和利是捆绑在一起的，你有了权力和名分，别人才捧你，敬你，当大权旁落，那些曾经的朋友伙伴会马上变成陌生的路人悄悄地离你而去。 当然，作为李闻，他更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安静时间，那些昔日称兄道弟的生意人的远去，更给他创造了这份空间和时间。 林若然虽然很少主动联系自己，但他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可以交往的朋友。从林若然的口中，李闻得知了刘伟的上位，悬在空中的靴子终于落了地，对他来说竟然是一种解脱和失落。 暂时他还不想找工作，在文韬经营的数年让他吃尽了海蓝市的山珍海味，玩尽了各大娱乐场所，也集赞了上百万的真金白银。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做到了，而且进行了演义！ 他要把自己藏起来，等待时局的变化。 林若然在年前对刘伟的上任已经做好了铺垫，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登门拜访了。 2005年，是裕达公司的关键年，而蓝色港湾又是刘伟主抓的项目之一，所以，与刘伟的见面是必须的，而如何见面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李闻的贪婪，林若然算是领教了，但贪婪归贪婪，他是帮忙办过事情的，即使中间有些波折和不愉快。而刘伟怎么样，此时也就天知地知了。 目前刘伟手里还有四个工地的项目，如何去撬开刘伟的手，再分得一份甜美多汁的冰激凌蛋糕，还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 二月二，龙抬头，吉利的日子，佳名花园三期总包开动工大会，刘伟一定会去现场，那就从那里开始吧。 第013章 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阳光明媚，阳气上升，宜外出踏青。 春季，处处充满了躁动和不安分，这也是一个让人犯困，容易迷失自己的季节。 这几天林若然的私人电话明显多了起来，而且总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他已经能够背得滚瓜烂熟，“索菲亚2”就是个摆设。 他知道电话那头儿是谁在一直等待着自己的接听，他也知道相比自己的妻子张芳华，他更喜欢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他常常一个人躲起来轻轻地说着话，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依然那样的柔情似水，让他陶醉，不能自拔。 他已经沉沦，不，他情愿沉沦，因为她已经让他欲罢不能。 但他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又让自己难以割舍，他爱着她们，她们两个已然成为他生命中最亲的人。 他知道自己注定给不了那个女人应有的名分和社会地位，他为此自责过，内疚过，矛盾过，也彷徨过。 可是他无法选择，只能维持现状。 还好，自己的努力所得到的社会财富，足以解决两方的温饱问题，而且基本达到小康水平。 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她，她是一个内秀的女人。 她爱着他，爱得义无反顾！ 他很矛盾啊！ 二月二一过，裕达这艘轮船再次扬帆起航，蓝色港湾作为公司本年度重中之重的项目，自然落到了刘锦城身上。 动员会过后，各类人员各司其职。作为公司的舵手和船长，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后，刘裕后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 他带着林若然开着车在海蓝市里跑了两天，几乎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他在下一盘大棋，因为即使今年的日子挺过去了，明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既然雪球已经滚动起来了，要想越滚越大，就不能停下来，否则会被周围的空气融化掉。 停不下来了，这艘轮船速度很快，乘风破浪，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在寻找地块，合适的地块，他要用蓝色港湾赚回来的钱换成佳名花园三期的楼，再用这些楼房进行抵押贷款拿地盖楼，最后完成裕达最重要的一桶黄金的积累！ 如果进行得顺利，2008年前，裕达公司能够变成小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谁不想当甲方，难道谁天生就是乙方？！甲方乙方，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要带领着裕达这艘轮船随着房地产开发这浪大潮越走越远，直至到达财富的彼岸！ 他瞄上了南区一个地块，虽说满是荒草，面积也就四五亩地的样子，但位置还算可以，也只能算可以吧，他在心里做了标记，因为暂时还没有实力购买它，何况他也需要进一步考察。 没办法，他现在必须瞧着兜里的大米下锅，这一步，他走得特别艰难而小心。 资金，他的资金链太脆弱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甚至做好了把自己的住房抵押贷款的准备！ 已在路上，无法回头，唯有坚持走下去，唯有破釜沉舟，才能有胜算的可能。 可能，也只有可能了。世事难料，鬼知道明年，后年，大后年的投资环境是什么样的，他只能祈祷近阶段社会经济处于“金叉区域”的爬升阶段，但愿没有到达这一行情的顶峰！ 地块有了，剩下的就是运作了，这种事情他需要亲自进行，林若然的事情太多，不能给他太多的压力。 他再一次想到了老领导。老领导就是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独立飞起来，他不能回答自己。 他只得苦笑。 他知道他们之间虽然带着明显的权钱交易色彩，但他何曾不是把老领导看成了自己的恩师，因为每次交谈，他都能收获良多，胜读十年书。 他认为，有了这棵大树作避风港，他的路会走得越来越远。 他坚信这一点！ 林若然并没有去参加刘伟在蓝色港湾的开工会，这种会议的性质毕竟与自己的业务关联不大，专业性太强，不适合销售类型的人员参加。所以，他让刘锦城和张德仁去了一趟，自己只等着会议结果。 与其说是开工会，不如说是刘伟的见面会和新闻发布会，刘伟展示着自己权威的同时，更多说着一些行话，没有过多吊人胃口的内容。 中午，赵培军请客，王俊作陪，除了刘伟，李鹏也在刘伟的点名下参加了，新官上任，觥筹交错的场合，他可不想没有外援孤军奋战，带上一个人就是一份帮助自己的力量，有备无患。 一直以来，李鹏给刘伟的印象都不错，李闻时代已经翻篇了，与王治相比，刘伟还是比较喜欢李鹏，经过这几年的交际，小伙子虽然小不了自己几岁，但低调灵活，有要求就有反馈，行动利索，是当助理的好手。 换掉王治，需要从长计议啊！自己的羽翼暂未丰满，此时不是向王博谈要求的时候。 刘伟的酒量一般，也就半斤白酒的量，而且不能掺酒，啤的，红的，一掺就倒。所以，酒桌上他就把着一个三两三的酒杯，死活就是一杯酒，赵培军和王俊见状也没了办法，甲方嘛，得罪不起啊！再加上李鹏在边上一口一个“刘总”“刘总”地帮着说着话挡着酒，他们也就作罢了。 刘伟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暂时先端着吧，况且下午还要回文韬大楼，刚上任就醉醺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极不理智的行为，走廊里，角落里，到处是盯着自己的眼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不能犯错，绝对不能。 端着是必须的，赵培军和王俊有意见在所难免，不过，他以后会给他们面子的，他知道端着就生分了，话说不到一块，酒喝不到一桌，尿尿不到一个壶，怎么开展工作啊。所以，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酒席终于散去，虽然喝了酒，他还是很清醒，白净的脸上有了微红，泛着光泽，不走近闻是绝对看不出他喝酒了，就这样他开着李闻留下来的那辆奥迪车回到了公司大楼。 下午两点，一时没事的刘伟在喝完王治泡好的热茶后竟趴在办公桌上迷糊了起来。 的确太累了，一段时间以来，他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借着余下的酒劲儿，这一觉他睡得挺沉，几乎是躺在床上的那种舒服感。 他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他用右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三星手机凑到眼前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后就按了静音，任由手机屏幕在那里一闪一闪。 看着手机再次没了动静，他又趴了一会儿。待自己完全清醒后，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伸了几个懒腰。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俯身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个电话号码。 冥冥中，有个声音让他端起官架子，于是他这样做了。 他缓慢拿起电话接通了来电。 来电是林若然的，他盛情邀请刘伟晚上吃饭，说是蓝色港湾的事情。 刘伟捋了捋蓝色港湾现场的情况，哪有什么事情啊！于是就摆出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婉言谢绝了林若然的邀请。 必要的姿态是要做出来的，否则，逢请必去，跌了份儿不说，还让对方轻视自己几分，那么在关键的时候自己说话的气势就不能硬气了。 这可是一门学问和技巧，他正在慢慢学习，且日渐熟练。他还专门到海蓝市最大的新华书店去买了各色各样的必修书籍来学习，例如战国时期的黄老学说，民国时期李宗吾的厚黑学，彼得·德鲁克的管理学，戴尔·卡耐基的成功学，等等等等，晚上有时间了就仔细研读，仔细揣摩，“修仙”之路虽然辛苦，可是他受益良多。 还是单身的他，暂时住在公司安排的独立公寓里，一室一厨一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晚上除了必要的推不掉的应酬，他都会静下心来读会儿书，已然成了习惯。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在书中他几乎忘掉了自己的欲望。 但作为社会主体的个人不可能没有欲望，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学以致用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自己职务的上位瞬间带来了收入的增加，大老板开出年薪10W加分红的筹码保守算下来也是20W的工资对他来说已是很高的了，可是学无止境也应该带来更多的利益所得，作为新进高管的刘伟，他能满足吗？ 他自己不能回答自己。 他想三年内买房买车，房子多大，车子什么品牌，他的心里也是有了初步的规划的，人嘛，一生一世很短，不折腾一番怎么能对得起自己手里这大把的时光呢？！ 而李闻事件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所以处在这个让人眼红又敏感的位置，如何拿捏是不好把握的，这里“度”很重要！一边是至高无上有着生杀决断大权的大老板，一边是伺机而动诱惑自己进行权钱交易的“林若然”类型的生意人们，如何取舍，太不容易了。 “刘总，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请不出来吧！”林若然合上最新版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乐呵呵地对刘裕后说。 “刘伟刚上任，谨慎也是理所当然的，以后再找机会吧，正好蓝色港湾也没有太重要的事情，等等再说吧。”刘裕后斜靠在老板椅子里接了话。 “也行，等等再说吧，一回生二回熟，等我找机会把他约出来，我向您保证，一顿饭搞定他，这事包在我身上。” “相信你林若然的实力，那就放一放吧。我们再说另外一件事，德仁，你们工程部的事，刘锦城反映的事情你可要盯紧了，千万别再在原材料质量上给我出事，否则我可拿你是问！” “刘总放心，我会盯着点，小刘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只是到时需要李经理配合一下。”张德仁接了话。 刘锦城那边的工程进行得并不顺利。 对工程管理而言，刘锦城可算是轻车熟路，进了工地后走那条路，如何去走，他早已了如指掌。早在三天前，工人设备就入了场，吃穿住行一天就安顿妥当，相关的手续文件也报送了监理公司和甲方。 甲方所有的工地就一套班子，所以这边管理现场的也是李鹏，老熟人，关系早就处理好了，逢年过节的红包自然不能少，由于他是兼管两个工地，所以红包自然是双份。 刘锦城跟他的关系处的非常好，经济签证啊，洽商啊，工程变更啊，现场测量啊，基本一路绿灯，说白了还是刘锦城经手的工程施工质量过硬，李鹏放心。 监理就不一样了。监理是另外的一个监理班子，虽然和王俊一样都是海蓝市德天监理公司的人马，可是另外一个项目部的人。 新人，自然就有些生分，双方都在相互熟悉中。进场当天刘锦城就在德胜楼安排了总监方圆和安装监理师鲁明，张德仁作陪。双方喝得还算顺畅，不过隐隐约约中，刘锦城感到与王俊比较起来，方圆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不知道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心眼，或者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来之则安之，遇见了就是缘分，慢慢处吧，是青丘的狐狸精，早早晚晚都会露出尾巴来。 他能骚到哪里去？！ 没办法，在工程这个行业中，施工单位本身就是弱势群体，是被宰割的对象，谁叫你是来挣钱而不是花钱的主儿呢，都知道这个行当里有钱的就是爷，在把爷爷们供起来的时候，参拜者自然也就成了孙子。 在点头哈腰和卑躬屈膝间，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挣着一成或者两成的利润，不容易，的确不容易。施工单位，本来是有尊严的，但是不能把尊严当饭吃的一个群体，他们用智慧和汗水赚着辛苦钱，此中滋味只有身在其中的他们能够真正体会到！ 总监方圆，五十出头，中等个子，白白净净，光头铮亮，操着一口纯正的本地方言，土生土长坐地户的他也是在工程口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水泥匠做过，钢筋工做过，模板工也干过，甲方干过，乙方干过，监理也干过。 行家出身的他对施工单位的那些道道和伎俩太熟悉不过了，所以他有着无数调教乙方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而且没有重复，真是做到了推陈出新！ 举个例子，临近上午十点，方圆一看午饭没有着落，再一想想哪个饭店的海鲜新鲜又地道，来吧您呐，于是他便安排手下的几个监理工程师拿上响鼓锤、游标卡尺，千分尺，激光测距仪等测量工具来到工程现场。 他们测测这个，量量那个，敲敲这块瓷砖是否空鼓，比量比量那块保温板的厚度是否满足合同要求，查查堆放的那批钢管厚度能否满足规范要求，保证不到一个小时几份《监理通知单》就能下发到不同施工单位领队的手中。 通知单里，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堆行话，总之抽查情况客观属实，质量不合格，后果很严重，必须马上停工整改！ 看着通知单落款处红彤彤的监理注册章和方圆那优美的一笔艺术签，哪个领队不害怕啊，能做主的马上拿着通知单去找方圆，不能做主的马上请示上级领导后也会屁颠儿屁颠儿去敲他办公室的门。 来找他的人当然不止一个，那好，一个一个地来，不好意思，你来晚了，先整改吧，明天中午再说！ 基本的程序都是这样的。领队见到方圆后，恭敬地把香烟一点，坐下来聊聊吧，于是不知不觉中到中午了，方圆会邀请领队出去吃饭，领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哪里好意思让方总监请客呢！领队请示了一下方圆想吃什么，什么地方讲究，于是便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方圆一伙人来到他中意的酒楼，一顿好吃好喝后，哦，问题还是不大啊，幸亏及时发现，那就下午继续施工吧，下不为例啊！ 当方圆他们重新回到工地时，领队的早已通知自己的队伍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儿呢。 作为新进施工单位的领队，刘锦城自然不能幸免。 按理说，客也请了，烟也敬了，说起话来自然客套很多。 可是，方圆不同。话客套了归客套了，但他的动作远没有结束。 地暖，空调，除尘，三个外包工种都是利润可观的项目，方圆心里一清二楚，此时不揩点油水补贴补贴饥肠辘辘的肚皮，更待何时？！ “喂，刘儿，你来一趟我办公室。”方圆给刘锦城挂了电话。 “好的，方总，我十来分钟就到。”刘锦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放着香烟和打火机，钱包也鼓鼓的，请客吃饭够了。 十分钟后，刘锦城敲开了方圆的办公室门。 “方总，什么事？”刘锦城抽出一支烟恭敬地给方圆点上。 “我有个朋友，他有个沙场，十来天后你这里就需要河沙了，到时让他供点？反正你们的河沙也是在市场上买的，他也说了，价格嘛，按照市价走就行了。”方圆吐了个烟圈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嘛，方总，我虽在这里带队，可是原材料采购可是不归我管辖的，我需要请示请示上面的领导。”刘锦城谨慎地应承着。 “行，那你就请示请示张总吧，他是你的顶头上司，请示请示也是有必要的，那你什么时候给个话？” “我马上请示，尽快给您个话。” 刘锦城出了办公室门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把电话打给了张德仁。 一级一级反映情况，刘锦城知道这个理儿，虽然河沙采购不归自己的师父管，可是他还是要向他直接汇报的，这是程序。 很快，刘裕后知道了方圆的事情，有些过分了，也有些恬不知耻了吧，方圆这个老小儿！ 可是，上了人家的门头儿不低头是不行的，还好，河沙不同管材，质量容易把控，加强现场的质量管理就可以了，况且是市价，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刘裕后拨通了李瑶的电话交代了一番后，又把自己的要求跟张德仁说了一番。 十来天后，当装载着二十多方沙子的斯太尔汽车开进工地现场时，刘锦城、李瑶、张德仁和方圆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看着货箱四周加了堵板已经冒了尖儿的沙子，凭借着多年的施工经验，张德仁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车上的沙子不是河沙！ “张总，李经理，还有刘经理，沙子来了，你们看看，行的话就卸了。不巧的很，我临时有点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方圆指了指车子上的沙子说着话，准备转身开溜。 “方总，正好您在这里，我们双方一起验验吧！省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就十来分钟的事儿。”张德仁马上意识到方圆的意图，及时接了话阻止了他的后续动作。 “这个……也好，也好，那就一起验收验收吧。”方圆见走不脱，就勉强答应了。 于是四人一起走近了汽车，刘锦城马上安排司机拿着铁锹上了沙堆顶端，从不同的地方随机弄了几锹抛了下来。 四人一起围观，张德仁蹲下身来用手抓了一把凑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没错，这车沙子的确有问题，沙子不是河沙，而是海沙！ 刘锦城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俯身凑到师父的跟前，用眼睛看着师父。 “方总，这沙子有些不对劲儿吧，您过来看看。”张德仁示意方圆凑过来一起看看。 没有躲掉的方圆只得凑了过去看了看，其实他根本不用过去看，车上装载着什么样的沙子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海沙，方总，这是海沙，您看看，这么均匀，颗粒如此细小，您再看，这里面还有贝壳碎片呢，海沙无疑。”张德仁从沙子里捏出来一枚风化了的白色扇贝壳，虽然那么小，但还是被认出来了。 “我们这个工地就在海边，东面那一片全是海沙，海沙是不能用在我们地暖的地面保护层施工，您知道的，方总。”刘锦城及时补充了一句。 “张总，海沙肯定不能用，用了出现问题怎么办？”李瑶说了一句。 “海沙当然不能用，方总，您说呢，我们可不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批‘海沙楼’吧，那后果就严重喽！”作为“老工程人”的张德仁说的坚决。 “我看这批沙子跟东边海滩的那片沙子还是不大一样的，你看，这里面还有树根，是不是海蓝市西北方向那片黑松林里出来的，张总，你看看。”方圆提醒着张德仁。 张德仁又仔细看了看，的确，这批沙子与海边类似沙漠的那样的沙子还是不同的。海蓝市建筑口上的人都知道黑松林边的那个沙场。沙场距离海边能有两三公里的样子，面积约有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那里盛产一种土黄色盐分相对较少的沙子。 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如今大概退去，那片沙场被人们栽满了黑松，表面已经覆盖了一米深的腐殖土。海沙被埋在其下，盐分少了，云母颗粒在地壳运动过程中也发生着变化，形成了一种介于海沙和河沙之间的特殊沙子。这种沙子当地老百姓用来做些简单的门房建设也没有出什么倒塌事故，这不，一传十十传百，就被投机的沙场老板们盯上了，在这些人眼里，沙子就是金子，如今早已成了海蓝市有名的伪沙场，有些工地时不时就会发生进场的情况。 想不到在自己的工地遇到了，张德仁不免摇头苦笑。 “方总，黑松林的沙子我们也不能用啊！”张德仁拍了拍手里的沙土，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 “少用一点也是可以的吧，你公司的地面也不涉及到楼房主体结构，再说了，这，这，这么大一车沙子已经进来了……要不，先收下吧，用到别的地方，司机师傅千里迢迢地来一趟可是不容易啊！又是人工，又是油儿钱，还要躲路上的交警，对吧？收了，收了。”方圆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提前也是备课了。 “方总，是，地面不是主体结构，可是我的地面里也有钢丝网啊，即使少量的盐分也是能够腐蚀到的，如果出现了裂缝超标怎么办？况且后期地面即使铺上了瓷砖遮丑，也会有反碱长白毛的现象发生的。” “那就是后事了，后事了。”方圆显然不同意这车沙子退场，继续坚持着。 “我的方总，我们真不能用，上次你我一见如故，算是朋友了，听我的，您就退了吧！出了事，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返工不说，一定会给文韬房地产和德天监理公司的声誉带来恶劣影响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了那个时候，你我可就是罪人了，您说，我们还能在摊儿上混吗？”张德仁说得委婉，他不想惹怒了好不容易处的和谐关系。 “……这个，退的话……很麻烦的。你让司机开走，那拉到哪里去啊？”方圆还是不依不饶。 这边李瑶早已看不下去了，准备情绪大爆发的她被刘锦城及时地用眼神制止。 “您如果一定要用，行，听您的，不过您要让供货方给我弄份保证书，而且我们要标记使用此沙的别墅楼号，另外您还得出面跟李鹏打个招呼，您知道李鹏可是隔三差五到这里转悠的，让他碰上了就是让刘伟碰上了，上次开动工会时刘伟什么脾气您可是知道的，不提前打个招呼绝对是不行的！”张德仁抬出了刘伟，并加重了语气。 用了就用了，是绝对不能出现文字类的东西的，如果出了事情，那自己还真别想在海蓝摊上混了！罢了，罢了……方圆见此情形，心里不免嘀咕，看来退是必须要退了。 见方圆楞在那里，张德仁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方圆处于矛盾和犹豫中。 “方总，您老哥看看，这样行不行？从沙场到这里油钱不用1B块钱，这个您有数，来回费用算2B块钱，再加上装车铲车费2B，共4B块钱，我出了，您安排司机师傅把沙子退回去，换成河沙，来一趟不容易，中午我们就不走，您赶快联系您朋友趁着午休路上没有交警，再安排送一车，下午我们一起验验，好不好？” “还是张总想得周到，好，就这样吧。”方圆那张笑面虎的脸上一上午难得又堆起了花儿。 张德仁见自己的方案被方圆接受，立即吩咐刘锦城给了司机4B块钱，方圆适时地对他低声交代了一番。 斯太尔汽车很快出了工地，见好就收，方圆准备离身去自己的办公室。 张德仁见状，马上用右手轻轻拦住了方圆。 “方总，别介，中午了，您去哪里啊，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两点来钟司机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再验验呢，走走走，一起，一起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又让张总破费了。”方圆推让着。 “您能赏脸吃顿饭，那是我们乙方的荣幸，走吧，走吧，老哥您给我面子。东区海边那家新开的海底捞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方圆没有再做谦让，上了张德仁的车子。 半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餐厅，忙活了一上午都累了。 这家海底捞正如外界传闻的，底料清纯，牛肉正宗，拌料讲究，青菜甜脆，一个半小时后，方圆已是拍着肚皮很享受地再次坐进了车子里。 到了工地后，张德仁、刘锦城和方圆一起去了总监办公室闲聊，李瑶受不了方圆那德行，就借故去了海边溜达。 下午两点半左右，司机师傅开着那辆装载车重新出现在了工地现场。 有了上午的遭遇，这次的沙子品质相当的不错，当满满一车沙子顷刻间倒在设备旁时，几大团淤泥球从白净的沙堆上滚落下来，河沙里才有淤泥球，一看就是来源规矩。 四人一起验收完毕后，刘锦城给司机师傅开出了一份《材料接收单》。 告别方圆和刘锦城，张德仁和李瑶一起上了车，他们要回去向刘裕后复命。 方圆是满意的，吃喝卡要，这是他的本性，这种本性在他的身上显然被包装，被艺术化，他就是导演，无需剧本，全靠本能和即时表演，关键还是直播！与冯小刚、陈凯歌、张艺谋等名导相比，毫不逊色，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堪称完美，perfect！ 这是他的本领，混迹这片江湖，这是他的伪装，是他的手段，是他的生存技巧，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存在感，并以此实现自己的财富累积和小康之路。 刘锦城和方圆又闲扯了十来分钟后，就别了方圆忙自己的事情了，方圆正好也犯了困，就悠然自得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沙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刘锦城回顾一天来的经历，深刻领会到自己需要跟师父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通过这件事情，方圆对刘锦城再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当然平时的人情往来就不算了。虽然偶尔也有缺斤少两方数不足的情况，但刘锦城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只要方圆能在施工方面别开红灯就行。 要知道，在原材料供应方面，方圆几乎控制着蓝色港湾工地里所有的沙子供应和土方开挖及外运，他和片区内的土方公司紧密联系并占有一定的股份，这是施工单位打破不了的地方垄断！ 他的这种在建筑原材料供应链上的垄断，是一种介于正常公司和黑恶势力之间的操作方法，行走在法律的边缘，啃食着属于自己的利润，连做甲方的李闻、刘伟也拿他没辙，也就任由他折腾。反正基本都是行业市场价格，在此基础之上，优先选择方圆的合作公司，还好，作为老江湖，在材料质量和管理操控上，他还是有一定分寸的，至今没有在这方面栽过跟头。 刘锦城小心谨慎地伺候着这位爷，知道了他的背景之后，更是不与他发生冲突，因为每方沙子里面有方圆的既得利益，双方合作得还算融洽。 一个月一结算，每次刘锦城都会把材料款从林若兮那里提前申领出来，再把款子和供货明细一起仔细整理好，然后敲开方圆的办公室门双手奉上，至于款子如何分配，刘锦城从不过问，也不敢过问，那是方圆的私事，每每这个时候，方圆的脸上都会堆成一朵牡丹花，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灿烂无比，一口一个“刘儿”“刘儿”地叫着，倒让刘锦城不自在了。 刘锦城慢慢地摸清了他的脾气，号着了他的经脉，工程自然进行得比预期要顺利。 清明一过，五一快到了，他想约林若兮出去玩两天，踏踏青，放松放松心情，没想到竟被林若兮打住了，因为她安排了另外一件事情。 刘锦城的心里有些犯怵，也有些胆怯，他知道这件事情早早晚晚是要办的，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来了。 他要做些准备了，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需要赶快行动起来。 他上网去搜寻了一些攻略，又请教了身边同学朋友得到了一些经验，甚至他把电话打到了林若然那里，作为未来的大舅哥，林若然自然予以全力的支持和帮助，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能够想到的招数通过速成班的形式教给刘锦城。 五一，终于还是来到了。 第014章 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又称丈母娘，自从有了这个称呼，就成了无数女婿们的梦魇和挑战的对象。从男朋友到男友，再到乘龙快婿，丈母娘在此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她们往往以“狠角”、“反派”的形象出现，双手棒杀一段段美好的姻缘，那绝对是常有的事情。 人世间的痛苦，莫过如此！ 与老丈人老泰山相比，丈母娘一直扮演着女婿们难以对付的角色。当然，过了丈母娘这一关，那就离结婚的殿堂不远了。 但，这一关，很难，难过山海关，险过雁门关！ 丈母娘是最现实最务实最朴实最诚实的女人，她们会为了心爱的女儿能够嫁到一个好人家而做着黑包公的那份工作。都说女人是老虎，而丈母娘是老虎她娘，母老虎的面目展露出来，一副宁可我负天下男人，不可天下男人负我女儿的姿态，让多少女婿们望而生畏，胆颤心寒！ 讲究生辰八字，讲究门当户对，这个太矮了，那个没有钱，这个身板太瘦了，那个工作天天加班，这个学历太低，那个还是个光头，这个工资太低，那个连个房子都没有，这个没有车子，那个老家还是农村的，他的父母亲可是没有劳保的，如此这般下来，最后一个结论，这怎么能结婚啊！女儿啊，你这不是往火坑地狱里跳吗？！老娘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亲爱的女婿，请看我的嘴形，g-u-n！ 早就听林若兮说了，自己的父亲林勋是个很随和的人，他和老太太王文静都是市鱼具厂退休的，老爷子现在做的事情主要有三件，要么到早市买买菜，要么到楼下法桐底下找老街坊打打麻将下下棋，要么拿着收音机到附近的公园里溜达。儿女早已成人，家里的事几乎全由王文静操持着，他从不过问，所以生杀予夺的大权自然落到了老太太手里。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孙女来到家里，把老爷子乐得整天合不拢嘴，要什么买什么，穷养儿富养女，这个思想他贯彻落实到了实处。 老爷子唯一的心事就是年龄已经很大了的女儿，作为剩女的父亲，可是天天盼着姑爷早日登门拜访。 自从去年无意间林若然对他透露了刘锦城对林若兮有意思的事情，老爷子就更难以压制高兴的心情，对林若然做了特别交代，一定要撮合成这门亲事。 与老爷子放养的养儿育女的方式相比，王文静可就“苛刻”多了，虽说她的名字里有“文静”两个字，可见了真人你就知道了，本人和文静两个字绝对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特别是对林若兮，作为家里的大丫头，可操碎了王文静的心，就怕这个疯丫头在外面吃了亏，嫁了不正经的男人后悔一辈子。林若兮一天没有嫁出去，她就一天担着惊，受着怕，一有时间就叮嘱林若然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她也曾动过相亲的念头，可是一问林若兮，立即予以否定加排斥，一来二去就做了罢，毕竟时代不同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女儿通过自由恋爱能够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可是这个闺女吧，挑三拣四，看花了眼，挑白了头，一点儿也不像她大哥的性子。 作为林若兮，很多事情对老太太还是保密的，当然，只字片语还是有的，她知道事情没有达到那个火候，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老太太问东问西，又不好做过多解释，既麻烦了自己，又让老太太操了心。 随着跟刘锦城的不断交往，她已深深爱上这个昔日老同学。刘锦城的家里情况，工作情况以及性格特点她很了解了，特别是自己去年到刘锦城老家那次，刘锦城的父母对自己可是疼爱有加啊，婆媳关系暂时看很是融洽，综合考虑，刘锦城是自己未来夫君的不二人选。 当她把邀请刘锦城五一到家里做客的消息说给父母听的时候，老太太有些吃惊，突然，很突然，老爷子因为前期有些心理准备，所以接受得很是顺利。 马上要见未来的姑爷，老太太有些慌乱，她要做些准备。心情平复的她拿起老花镜，纸，笔，认真写着需要做的菜品，并列出需要购买的蔬菜水果肉类海鲜清单，交给老爷子去采办。 她又请来了家政服务，把屋子里里外外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洗保洁，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五一的头一天，她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各色海鱼，融化后仔细处理了内脏、鱼鳃和鱼鳞，清洗干净后打上斜刀口，撒上食盐，鸡精，五香粉，葱段和生姜片，放进菜盆里腌渍入味。 她又清洗了果盘，晾干后摆好苹果，香梨和各种干果。直到晚上十点，她还在忙活着把排骨焯水，冷水洗净放在盆里，盖上保鲜膜然后放进冰箱里，以备第二天上午用。 老爷子也没有闲着，择蒜苔，择芹菜，清洗黄瓜，泡发花生米和银耳，归置饮料酒水茶叶等，忙得不亦乐乎。 全家一派战前准备的景象，少了平时的说笑，也是，明天来的姑爷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看好，合不合适把闺女嫁给他……这些都是未知数，心里想着事，手里做这事，直到晚上十二点，老两口才睡下。 晚上林若兮下班回来，看到老两口厨房里外忙前忙后，也是无可奈何，一再跟他们说不用这么隆重，不就是见见未来的姑爷嘛，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可是老两口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于是她就由着他们做着事情，自己倒落得清闲，看着电视频道的娱乐节目，并告诉他们林若然明天也过来替老两口把把关。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父母亲永远爱着自己的儿女，他们呕心沥血，他们含辛茹苦，他们任劳任怨，为着就是让儿女们吃好喝足，健康快乐成长。幼儿园里操着心，小学里操着心，中学里操着心，大学里操着心，工作了操着心，婚嫁了操着心，终于忙完了，还要操着孙子辈儿的心，这就是中国的父母亲们，一代代值得尊敬的平凡而伟大的人！ 五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空瓦蓝瓦蓝的，云彩雪白雪白的。微风拂面，带着热气，让人想到不久就要来到的夏天。 老爷子一早出去遛弯了，回来的时候已是六点。 六点半，老太太已经做好早饭，她费了好劲儿才把林若兮从床上揪了起来，三口人吃过早饭后，老爷子开始重新规整茶几上的茶叶盒，水杯，干果，还有水果，而老太太呢则待在了厨房，开始着手准备中午的饭菜。 家宴向来如此，比起酒店餐厅里的饭食，虽然简洁卫生，但做起来可是相当麻烦的，人手少，锅台灶眼少不说，先做哪个菜再做哪个菜，也是很有讲究的，否则做完最后一道菜，前面已经做好的菜肴变凉，失去了应有的口感和色彩，那就麻烦了。所以，做好一顿家宴，是要统筹兼顾的，一般人端不起来这份差事。 老太太自然是把好手，几十年围着灶台转的她，已经掌握了家宴饭菜的烹饪技巧，烧的一手绝好的家常菜，与李安《饮食男女》里的老朱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这边忙碌的场面几乎可以拍成战斗片，那边刘锦城忐忑不安的心情自然也可想而知。 虽然他送过林若兮无数次到楼底下，但登门拜访可是第一次，这是林若兮认可自己的强烈信号，他是兴奋又高兴又激动，他觉得自己已经和林若兮迈进了神圣的婚礼殿堂，瓦格纳的《结婚进行曲》那样的美妙，那样的令人沉醉，想着婚礼的情景，飘飘然的年轻人几乎把自己撞在了路灯杆上。 他也很忙，五一前一天上午他就安排好工地上的事情，让小丛来回巡查着工作面，然后就打了车直奔华联商场，他需要给将要见面的岳父岳母各自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的种类他已经征得了林若兮的同意，老爷子送一盒上好的毛尖，老太太送一盒即食海参，再买些水果作为装饰就OK了。 他又想到了林若然，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已经通知他当天上午也要过去，当然，他过去是帮助自己过关的，所以他又给未来的大舅哥准备了一个商务版的手提包。下午三点，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看着茶几上摆放的各色礼品，他松了口气。 他需要休息一下来安慰有些疲惫紧张的心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放松，再放松一下。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他开始整理自己第二天穿的衣服。外面的气温很高了，穿西装自然不合适，他找来衬衣，夹克外套，西裤，再配上领带，他又出去到理发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瞬间人变得精神和帅气了许多。 晚上，二人通了电话聊了些各自的情况，林若兮对他竖了大拇指，还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上午十点，当刘锦城提着礼物准时出现在楼底下的时候，林若兮一眼就瞄上了他。她欢蹦乱跳地从楼上飞奔下来，直接扑到了刘锦城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kiss！这个香吻来得太过突然，刘锦城马上面红耳赤，显得很不好意思。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敲门后为他们开门的是林勋，老爷子一见刘锦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见到林勋，刘锦城忙说了句“大叔好！” “是小刘儿吧，快进来，快进来。” 进了屋子后，林若兮急忙去了厨房把王文静拉了出来。 说实话，刘锦城给王文静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小伙子中等身材，帅气的脸上带着成熟稳重的微笑，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外形，没有一点拖沓懒散的感觉。 “大姨好，我是刘锦城，您叫我小刘儿就成。” “啊，快坐，快坐，小刘儿。”老太太连忙招呼着。 “快坐吧，到自己家了，别客气。”林若兮在一旁吆喝着，一把把刘锦城摁进了沙发。 老太太瞟了一眼没有正形的宝贝女儿，然后和老爷子一起落了座。 林若兮起身给他们三个倒了热水，并亲自把热水递到刘锦城的手里。 “喝水，小刘儿，路上不堵吧？”林若兮坐在刘锦城身边打趣儿地问到。 “不堵，不堵，这个点不是堵的时候。” “刘儿，老家哪里的，我听出你是本地口音。”老太太上场了。 “我老家是桥东镇刘家堡村的。” “喝水，喝点水，趁热。”林勋劝着刘锦城。 “好的，大叔。” “哦，我知道那个镇子，你家里自己？” “嗯，大姨，我自己。” “你父母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一年四季在地里忙活，身子骨都挺硬朗。” “哦。听林若兮说你也在他哥那个单位工作？” “嗯，在，我负责现场施工生产的。” “那会累吧，若然可是天天忙，白天应酬，晚上公关的，你没有他忙吧？” “我能轻松点，忙得时候，就是抢工期的时候，晚上一般需要加班。” “哦，那是特殊情况，该加班的时候还是要加的，我和老林那时候也是，旺季的时候也需要三班倒，忙得不可开交。” “你工作很多年了吧？” “我和若兮是高中同学，工作年限跟她比差不多，算起来快八年了吧。”刘锦城说着话看了一下林若兮。 “哦，同学，同学好，双方知根知底。”老爷子露出了笑容。 “你吃水果啊，还有干果，这是你林叔特地买的。” “好的，大姨，好的。”刘锦城小口喝了一口水。 “工作这么多年，在海蓝买房了吗？”看来老太太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买了，一套二手房，在东区。” “多少平方？几楼啊？” “八十多个平方，二楼，东边户。” “边户，边户好，采光好，屋里肯定亮堂，不比咱家，中间户，客厅不敞亮。” “妈……你干什么？查户口啊，有必要问得这么仔细吗？哪有这样的！”林若兮看不下去了，瞪着老太太插了一句。 老太太看了女儿一眼，继续微笑着，看来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催促着刘锦城吃水果。 刘锦城接了林若兮递过来已经削好的苹果，拿在手里，又看了老太太一眼。 “吃啊，别客气，来我们一起，老林。” 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房子没有贷款吧？” “有，大姨，按揭的，公积金贷的款。” “哦……也好，公积金贷款利率比商业贷款低多了。” “有汽车吗？现在上班族开汽车是越来越多了。” “没有……暂时还没有买。” “得空得学学驾照，买辆小轿车，上下班出行什么的都方便不是。” “嗯，嗯，您说得对。” “你和林若兮在一个公司工作，可要相互照应啊。” “放心，大姨，我会的。” “妈……我们都知道了，问完了没有，走吧，走吧，做饭吧，我哥快来了。快去啊！走走走，我帮你。” 一心帮助刘锦城解围的林若兮，已经起身来到老太太面前。 户口正查得起劲儿的王文静也意识到快到中午了，自己的饭菜还没有做完。 “好吧，好吧，小刘，你和你林叔聊，我和若兮去做饭了。” “大姨，我帮你们。”刘锦城起了身。 “去去去，还嫌问得不够啊！”林若兮用拳头捅了他一下，就推着老太太进了厨房。 “来，喝水，刘儿，你别介意，你大姨就这样。”半天几乎没有一句话的林勋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会下棋吧？打麻将呢？” “大叔，下棋会点，打麻将还行。” “好，好，男人就应该有点小爱好，不过可要记住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在麻将桌上可要做到心中有数。来，我们下棋吧，怎么样？”林勋邀请道。 “我肯定不是您的对手，您手下留情就行。” “试试，来，咱们下一盘。”老爷子已经起身找来棋盘和象棋，刘锦城赶忙起身接过后放在茶几上，二人摆上象棋后就楚河汉界，你攻我守一番。 而林若兮和王文静在厨房里也没有闲着，手里忙着，嘴里唠着，话里话外，林若兮听得分明，老太太对刘锦城的自身条件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禁心里一阵高兴，看来偷拿户口薄先登记再私奔的电影桥段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 林若兮时不时出来转转，给老爷子续续水，在刘锦城的手里塞些干果，活脱一只小兔子。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半，这时敲门声响起来，林若兮一溜烟开了门，大哥林若然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张芳华带着婷婷到北区海水浴场的海滩玩去了，正好兵分两路，林若然来这里为林若兮和未来的妹夫呐喊助威。 他一进门看到刘锦城和老爷子正在下棋， “哎哟，爸，怎么样，这个未来的姑爷还满意吧？以后你下棋可是有伴儿啦！哈哈……” “怎么才来，嗯，小伙子不错，棋艺比你是高不少的。” “我的棋一般，肯定没有林总厉害！”刘锦城起身给林若然让着座。 “得得得，快坐下，什么林总，林总的，咱们家老爷子是林总，不不不，林副总，厨房里面那位才是名副其实的老总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总林总林总地叫，不好听，叫大哥！” “哦，对了，今天应该还没有改口吧，是不是爸，那就叫我林哥吧，等你们领了证称呼上再补上！”林若然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刘锦城很不好意思起来，看着林若然，整理了一下情绪，叫了一声“林哥……” “对喽，就叫林哥，今天我又添了一个兄弟了。你赶快坐吧，你们下棋吧，我去看看老太太。” 刘锦城继续和老爷子下棋，林若然去了厨房，很快厨房传出来欢快轻松的笑声，林若然是家里的活宝，气氛很快就搞活了，这是他的特长。 十来分钟后，林若然出来告诉要吃饭了，并问了问输赢情况，刘锦城甘拜下风，自然一把也没有赢！ 三人走进餐厅，林若兮正在摆菜，菜品很丰盛。清蒸鲈鱼，冬瓜球炖鲅鱼丸，酱闷排骨，红烧海虾，牡蛎豆腐汤，高汤海参，巴蛸炒蒜苔，红烧铁狮子头，黄瓜猪耳朵，辣炒肥蛤蜊，猪肝蒜肠冷拼，辣子鸡块，玉米瓜子仁，韭菜苔炒海肠，还有时令水果拼盘。 流口水了吧，的确很丰盛，地道的海滨风味。 五人上桌，林若兮分了高脚杯，筷子和碟子，林若然打开了带来的红酒，每个杯子里分了小半杯。 动筷之前，老爷子说话，老太太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今天小刘到家里做客，我们欢迎你，来，大家举杯！”老爷子说得简洁明了。 有林若然在酒桌上，气氛搞得很活跃，妹夫长妹夫短地叫着，就这样，你来我往，五个人吃得很愉快。 饭后，完成使命的林若然高兴地拿了礼物就去了海水浴场找妻子女儿了。林若兮帮助老太太收拾饭桌，本来刘锦城也想帮忙，被林若兮拒绝了。 刘锦城陪着老爷子说着话，看着电视，半来个小时后，林若兮收拾完了就出来了。 她拉着刘锦城来到阳台，阳台上有一盆属于她的花，刘锦城一看就辨认出是野生百合，花儿长得绿油油的，暂时没有开花，她告诉他，这棵百合正是从伟仁山上挖回来的那棵！ 二人看完花，林若兮就要带着刘锦城到外面转转。 刘锦城征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同意后，二人就出了家门。 家里瞬间安静下来了，只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王文静在林勋身旁坐了下来，拿起遥控关了电视机。 “你啊，天天就知道看电视，我们说说话，等会儿再看。” “老林，怎么样？你感觉刘锦城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我看挺好的，本地人，和若兮高中同学，又是一个公司的，利索又稳重，给人没有浮啊飘啊的感觉，不错。咱闺女能找到这么一位，也算是烧高香了。” “你怎么这么说闺女，咱闺女怎么了，活泼，漂亮，不就是岁数大了点嘛。” “你别不依不饶，闺女的那点儿缺点，你知道，我知道。” “好了，好了，不说闺女，咱说的是姑爷，刘锦城。” “你看，你都承认是姑爷了，还要问我意见，我的意见就是，同意，让他们早点把证领了，把婚结了，我还等着抱外孙子呢，趁着咱们身体还可以帮着他们带一带孩子，多好。再说你看到没有，若兮今天见了刘锦城有多开心，我可是看到了。” “看把你急的，婷婷不够你照看的？还要再添一个闹包儿？！若兮高兴，我能看不出来吗？！我同意你的意见，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他老家是农村的。如果若兮能找个海蓝城里的，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是啊，她盼着女儿能找到条件最好的男人嫁了，这是作为母亲的最大心愿。 “农村怎么了，农民本分，朴实，厚道！咱们不都是从农村出来经过一辈子的努力奋斗才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才有了这份家业嘛！”林勋声音大了些，认真地对老太太说，他的脸色微红，没等老太太接话，又说到， “咱们不说别的，海蓝市1981年成立地级市，在那之前不就是一个小县城嘛，不也是由好几个镇几十个渔村组成的吗，那些通过拆迁富得流油的“坐地户”原来不也是农民、渔民吗，要知道，拆迁拆的可是平房，不是楼房，除了在房产上有些优越感之外，不是一样的需要通过努力奋斗，勤俭持家才能过上好日子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刘锦城这个小伙子挺好，本分，不忘本！” “你歇歇吧，说这么多，还没有成咱家的人就这么护着，以后成一家人了，还不知怎么的了？！我当然想让若兮找个条件更优越的呀，也没有嫌弃刘锦城的意思。既然你们三个都看好了，我看他俩也挺投缘对脾气的，我也没有意见。” “这就对了嘛，这事就交给你了，盯着若兮早点把记登了。哦，对了，顺便跟小刘说说，双方父母见见面，吃顿饭，在咱家也好，出去吃也好，凑在一起商量商量结婚办喜事的事情，后面的事情更多。” “你放心吧，老头子，我早就想到了，等若兮回来我跟她说。” 于是，二人就不说话了，老爷子拿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继续看着喜欢的中文国际频道。 刘锦城的面试算是过了关，不过接下来就是复试了，能否被真正录取还是一个问号。 老太太很快把双方家长见面的意思由林若兮带给了刘锦城，刘锦城主动提出由自己安排见面的地方和吃饭等事情。 这次见面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订婚宴，马虎不得。 订婚宴如期举行，刘锦城的父母给未来的亲家母带来了菜园里的蔬菜，十来斤土鸡蛋，两只处理好的大公鸡等土特产，看着老实敦厚的一对老人，王文静也就安心了。 同意领证，同意结婚，这是刘锦城和林若兮期盼已久的结果，他们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其实，刘锦城的父母也是担着心呢。 自从去年刘锦城把林若兮带回家，二老就相中了，可是那时事情没有真正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们就怕刘锦城再换一个女朋友，错过与林若兮的这段好姻缘。 他们也担心女方的父母是城里人，看不起农村出身的儿子，这是世俗的眼光所造成的，这种不对等的婚姻能否持久，真是难说，他们都是普通人，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他们跳不出这个思想的圈子。 还好，他们看重的是林若兮的性格，活泼，外向，爽直的她早已成为老两口心目中的媳妇儿，所以跟刘锦城的电话里时不时问这问那，关心着他们关系的进展。 如今，双方父母也见面了，结婚的事情也敲定了，以前的各种顾虑也消除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中国的婚姻就是这样的，结婚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三个家庭，甚至五个家庭的事情，牵扯进来的有三辈人，甚至四辈人，大大小小十几口，关系面如此广，自然把本来简单的二人结合的婚姻变得复杂化，充满了变数，充满了不确定性，否则让人担着心擦着泪夜以继日地跟进的肥皂剧不会那么多！ 也正是由于里面诸多的人情世故，才让很多本来纯洁的婚姻褪去了美丽的光泽，变得世故，变得庸俗，甚至成了真正意义的政治联姻，一对对好儿女成了家族事业发展的牺牲品。 当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断发生，围城里的二人冲突不断时，爱情最终没有走进幸福的殿堂，而是掉进了万恶的深渊！ 祝福这对即将步入围城的年轻人吧！他们修成正果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多年感情付出最好的回报。 第015章 民工上访 初试一次性通过，复试一次性通过，摆在两个年轻人面前的就是领证结婚了。 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刘锦城早已忘记了面试时的忐忑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和愉悦。这篇叙事性散文写下来，他觉得老天爷对他真的是太眷顾了！ 生活总是美好的，只要你肯去发掘，去努力。唯有这样，你才能找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这种幸福有时会来得很突然，也会让你招架不住。 这不，五月二十日很快要来到了，两个年轻人早已约定那一天去领证。520，I LOVE YOU，是个有着重要纪念意义的日子！他们提前好几天把双方的户口薄，身份证准备好，就等着好日子的到来。 当二人费了好大劲儿排队，拍照，领证后，他们回到了刘锦城东区的家里。关上防盗门，刘锦城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把把林若兮搂住，疯狂地亲吻她，而林若兮，也任由他的感情爆发，配合着他宽衣解带，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孩…… 男孩变成男人，女孩变成女人，只在一念间。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肌肤相亲，一番云雨后，林若兮躺在刘锦城的怀里，二人喃喃细语，说着甜蜜的情话。 呵呵，生米终于煮成熟饭，煮饭虽然需要漫长的等待，但最后你会发现一切的执着与坚持，都是值得的。 当他们各自把领证的消息告诉各自的爸妈时，两边的老人们的心情都是无比高兴的。 他们二人一起拿着喜糖出现在公司时，同事们祝福的声音让他们很是享受，同时也惹来男同胞的羡慕嫉妒恨！的确，名花有主，这么好的姑娘落入你手，别人能不眼红嘛！ 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一日国庆节，距离这个神圣的日子还有一段较长的时间，他们各自又投身到了工作中去。 自从上次在师父的帮助下解决了方圆供应河沙的问题，刘锦城的工作顺利多了。工程施工就是这样，质量不出问题的前提下，摆平了监理和甲方，就能把工程管好了。 情商，在工程管理中很重要，复杂的人际关系需要用你的智慧的大脑来玩转它，这样才能占据主动，该验收的部位，该拿到的进度款，监理点头，甲方同意，那就好办多了，否则，大鬼没伺候好，小鬼又给你穿小鞋，让你身心疲惫不说，还里外不讨好。 所以说，生意人都是人精，高人一等的情商，勤劳钻营的天性，再加上无与伦比的智慧，总能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想不成功老天爷都不答应。 就在刘锦城为即将来临的雨季忙前忙后时，一场农民工请愿事件把裕达公司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不，周一上午工程例会刚开完，刘锦城回到自己项目部所在的彩钢板房里。 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落地扇发疯似的摇晃着脑袋，呼呼地喘着气。太阳热辣辣地烘烤着它所看到的一切，想把他们都变成干货。彩钢板房的墙壁里虽然有一层五厘米厚的聚氨酯发泡隔热层，也几乎被晒透，犹如一个巨大的烤箱，烘焙着里面工作的人们。多么希望有一场滂沱大雨来降降温啊，虽然如临大敌的刘锦城最不希望大雨下下来。 刚落座的刘锦城正准备再次起身接杯大桶水喝，这时从外面一前一后进来七八个工人，有的把安全帽拿在手里，有的依然戴在脑袋上，为首的一个工人黝黑的脸，高大的身材，嘴里竟叼着一支冒着烟的香烟！ 刘锦城一见，眉头皱了皱。 “老赵，不是要求工地上不允许抽烟吗？你们高老板没有把我的话传达给你们吗？怎么我的话在你们这个班组里不好使？” “哦，哦，忘了，忘了，烟瘾上来了，顾不得那么多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刘总。” “到小丛那里交两百块钱罚款，拿上收据到你老板那里报销吧，我一再强调，蓝色港湾项目是市文明工地，重点工程，市里大小领导时不时过来转转，它不同于市里其他工地，在工地现场吸烟见一个罚一个，绝不姑息！” “……刘总，我们是过来有事的。”那个叫老赵的工人从兜里竟然又拿出了烟准备敬刘锦城一支。 “什么情况！赶快收起来！一会儿说完事把罚款交了！” “哦，你看我，都习惯了。好的，老总，好的。”老赵又把烟盒重新揣进口袋。 “刘总，我们的工资有四个月没有发了，怎么回事，上午我们联系了高老板，纳闷了，今天老板的手机怎么也联系不上，已经一个上午了，我们琢磨着别出什么事情，所以就一起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你们天天守着高老板，不应该来问我吧？再说了，你们高老板有胳膊有腿的，我能看得住他？！每个月末开支，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月都开支，你在海蓝摊上打听打听，我们裕达公司可是个守信誉的公司，宁可管理层不发工资，也决不拖欠你们工人的工钱！” “这我知道，可是，我们说的也是真事！不信你问问我其他几个兄弟。”老赵一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伙计。 “不会吧？！你们坐，老赵，你反映的事情很重要，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财务。”刘锦城急忙灌了几口水，然后拨通了林若兮的电话。 “老公，怎么一时不见就甚是想念我吗？”林若兮在电话那头撒起娇来。 “正事，正事，哈。” “说吧，我随时为您效劳。”林若兮继续娇滴滴地说着，有些嗲声嗲气。 “你帮我查查施工队高老板此前四个月领过工资没有？我这边有七八个工人过来向我讨要工钱！” “不能吧，这边是月月发啊，不会有遗漏的，我帮你确认一下，你别挂电话，我一会儿就能给你准话儿。” 林若兮马上叫来小鞠交代了一下，不大一会儿功夫小鞠就找来了工资签认表，表格里赫然写着高朋的大名！ 林若兮把查询情况告诉了刘锦城，刘锦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老赵，你家高老板已经把工资领走了，而且是每月都领了，你们没有见到工资吗？” “哪有工资啊，每个月每人就发了2B块钱生活费，他一直对我们说工程刚开工，公司用钱的地方太多了，等个四五个月第一笔工程进度款下来就发给我们，这不，四个月过去了直到今天还没有结果，现在我们又联系不上老板了，只能来项目部问问了。” “刘总，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实在不能再等了，马上就要夏收夏种了，个个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这点儿工钱活命呐……如果五天，不，三天，三天你不给解决了，我们就到甲方那里评理去，我不信工地这么大就没有说理的地方！”老赵的话得到了身后工人的附和，一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 刘锦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一面安慰着老赵他们，稳定工人们的情绪，让他们安心工作，并承诺有他刘锦城在，工资一定一分不少地发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又一面安排小丛一刻不停地联系高朋。 四个月工资，平均每人3Q块钱，一个人是1.2W，八个人不到10W块钱！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看着老赵他们离去的背影，刘锦城担心事态扩大，他及时地跟师父去了电话，张德仁交代他尽快联系上高朋，并把此事跟刘裕后打了招呼。 就这样，联系的联系，安慰的安慰，协调的协调，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天，联系的没有联系上，安慰的继续安慰，协调的等待着联系的结果，事情还是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几乎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弄得措手不及。 在苦苦等待三天没有结果后，老赵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们不顾刘锦城的好言相劝，竟然在第四天一早扯了一套蓝白条床单用红色的防锈漆写了标语，斗志昂扬地出现在文韬大楼楼下！ 正在开会的刘伟接到门卫的通知后马上给林若然挂了电话，让他立即安排安抚人员来文韬大楼把闹事的工人接走，否则后果自负。 刘伟对农民工闹事的事情还是见过的，他知道处理这种问题最有效的方法是看护好闹事的民工，不要生出事端来，同时给民工所属的公司或单位施压，谁的孩子谁领回家，事情就会很快平息，这种方法百试不爽。 就在林若然安排刘锦城把闹事的八个工人接到裕达公司会议室的途中，刘伟这边出手了。这是他体现自己权威的好时机，绝对不容错过。 当天下午，刘伟把林若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纸1W块钱的罚单把平时滑得流油的林若然弄得一脸郁闷。 “刘总，不至于吧，这种事情全海蓝市多的是了。您高抬贵手，乙方挣钱不容易，警告警告不就得了？”林若然把罚单拿在手里当了扇子扇着风。 “这是第一笔，明天下午前交到我公司财务。如果你在三日内还没有解决这些农民工工资拖欠问题，我这里还有第二笔罚款等着你！看到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刘伟把桌面上的工联单推了推。 林若然瞟了一眼，3W块钱！ “您放心，保证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不是我的任务，是你公司的任务，蓝色港湾是市重点项目，绝不允许此类事情的发生。告诉你们刘总，相关的通报会在下周一的工程例会上公布。” “刘总，钱都罚了，这脸儿面儿该丢的也都丢了，例会通报就不必了吧？” “不通报？可能吗？！你的工人都闹到我们公司楼下了，相信今天下班前单总就知道了，我这边怎么办？！林总，你看不通报能行吗？！要通报，而且要作为反面教材予以批评教育！” “刘总，这……您大人有大量，我林若然保证，三日内，三日内保证解决。例会通报方面，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对不对。”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磨嘴皮子了，快回去吧，赶快落实问题，解决问题，趁现在事情还能收得住，赶快处理掉，否则你们难堪，我这个工程部经理更难堪！” “好的，刘总，我马上回去处理。今天晚上有时间？您看，您一直忙，您都上任这么久了，我们还一次也没有在一起坐一坐呢？怎么样，您给个面子，今天晚上，我在索菲亚大酒店为您安排一桌？” “吃饭的事情就等等吧，你快回去落实我安排的事情，马上！” “这件事情我们公司已有专人在解决，我们刘裕后总这次亲自督战，您放心就是。要不本周六，周六晚上，我再联系您，拜托，领导，给个面子吧。” “行了，行了，快回去忙吧，我手头还有事呢，再说。”刘伟摆了摆手。 “好的，好的，那我们暂时就这么愉快地定了。到时候我给您电话。”两个“行了”耐人寻味，林若然便装了糊涂，这是他的公关策略。 林若然边说着边退出了刘伟的办公室。 他的事情没有完，显不出身上的轻松。他要赶快赶回公司，把刘伟的意思亲自告诉刘裕后。 此时的刘裕后，神情凝重，他自责没有对农民工工资事情引起足够重视，以至于闹了笑话。 虽然这是包工头的问题，但事情毕竟出在了自己的公司，所以这顿板子必须拍到自己的屁股上，财务制度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他是有直接责任的！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要知道条幅如果出现在区政府大楼的楼下，那就惨了，惊动了建设局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不说，还会惊动老领导，到那时就不单单罚点钱那么简单了事了，裕达公司还会面临全区全市通报，巨额罚款，外加停工整顿等处罚，再严重点可能会吊销施工许可证也说不定！ 想想就后怕。 当他听完林若然带回来的信息后，有些坐不住了。这边高朋那个王八羔子一直联系不上，那边刘伟的棍棒还在等着自己，三日一过，问题如果没有解决，他必定再次“大开杀戒”，到时罚单就是3W块钱。看着有些烫手的通知单，刘裕后决定暂停联系高朋，先垫付了民工的工资再说。 他马上安排林若兮准备民工的工资和罚款，罚款由刘锦城拿着去了文韬大楼，民工工资就在会议室里一个一个发，发的时候林若然及时地用手机拍了照片。 没了活路才出此下策，错不在工人，所以刘裕后又把这八个工人编成一组，暂时纳入公司的管理体制，由老赵领队，刘锦城直接管理。 财务制度方面，可怎么才能更规范一些以此杜绝包工头卷铺盖卷走人呢？这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他要林若兮想想办法，自己也在圈子里打听经验。 包工头卷包烩是顽疾，让很多甲方和乙方都头痛过，刘裕后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到适合自己公司的可行方法，无奈之下只能采取财务监管的办法，就是让林若兮和项目经理一起参与每月月末包工头发工资的过程，当面见证工资发到民工手里才罢休，虽然增加了公司管理人员的工作量，但足以杜绝卷包烩的发生，也从根本上治理了这一恶疾。 在刘裕后忙的当口，林若然也没有闲着，在他的殷勤和努力下，终于在周六晚上把刘伟约到了索菲亚大酒店，地方还是老地方，可请的客人由李闻变成了刘伟。 包间很雅致，私密性也好，这是大堂经理林雅早在两年前为他特意选的包间。从包间的窗户向东看，能看到蔚蓝的大海，包间是个套间，每次宴请，林雅都会亲自安排各色菜品和酒水，确保林若然工作的顺利完成。 “过来了，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今天就两个人？”林雅见林若然进了大堂，主动迎了上去，然后和林若然一起转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今天客人特殊，刘伟，李闻的继任者，原来是他的助理。” “以前听你说过，好对付吗？你可是个老江湖啊，相信你的实力，一定能够摆平的。” “还在接触了解中，比起李闻，应该是好对付吧，看今天晚上的表现了。” “你有十来天都没有来了，在忙什么？” “蓝色港湾的事，民工闹事，也不太忙，这个季节业务不太多，就是瞎忙。” “瞎忙，怎么不给我电话？” “心里想着呢，每天都想。” “今晚给你留了门，喝完酒上去歇歇再走。” “好，我会的。你去忙吧，我联系联系刘伟。”林若然心一动，林雅的邀请，每次他都会感到温暖。 “别忘了，老地方。”林雅低头莞尔一笑。 林若然握了一下她的手，抱了她一下，然后就去了酒店门口。 刘伟倒是很按时，几乎是踩着时间点儿过来的。林若然急忙笑脸相迎，引导着他进了包间。 “刘总，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今天您能给我面子。” “都是熟人了，客气什么啊！” “嗨哟，是我见外了，一会儿我自罚一杯。” 二人寒暄落了座。 “刘总，今天没有别人，就我们两人，随意就行。” “林总，最近忙什么呢？我看就你是裕达里最忙的一个。” “刘总过奖了。哦，对了，老哥我确实在忙，您看。”林若然顺势改了称呼，拉近了与刘伟的距离。 “这是那八个工人的工资签收单复印件，还有这，您看，这是当时发工资时的画面，有四五张，做不了假。事情已经妥善解决，特向您汇报，请您放心。” “我相信你老哥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看来今晚上要多喝几杯了。” “必须的，必须的。您看，白的，啤的，红的，您挑，我都行。” “喝红的吧，过了三十了，需要软化软化血管。” “您需要软化血管，那我更需要了，好的，就红的，这瓶红酒不错，我叫他们醒着。” 林若然叫来服务员开瓶醒酒，然后给两人分别倒了小半杯，并示意服务员出去并带上了门。 “来，兄弟，哦，刘总，祝您高升！祝贺，祝贺！”林若然上来就恭维道。 “谢谢，感谢林总一直以来的关心，都在酒里，我们干了。” “好的，刘总，都在酒里，我们干了。”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个来小时。 “刘总，佳名花园的三期就在眼前了吧？” “嗯，差不多了，怎么，老哥感兴趣。” “兄弟，您说呢？能不感兴趣吗？！一期二期我们裕达都干了，三期如果让别人接过去了，我们公司的面子放哪里？我林若然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呐！” “哦……行吧，我回去看看。” “有您刘总这句话，这杯我干了。”林若然一仰脖就喝了杯中酒。 “老哥，爽快！哈哈，来来来，倒上，倒上。”刘伟酒力虽然有很大的提升，可是面对林若然的狂轰乱炸，已是微醉。 “来，老哥，吃菜，这么好的菜我们可不能浪费了。” “那是必须的，来，老弟，这份高汤海参一直以来做得都很地道，趁热喝了，干工程的，需要补补。” 二人又喝了半了个钟头，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联络的感情也联络了，于是相互搀扶着出了酒店大门。 这个情景在林若然眼前演了无数次，物是人非，李闻已成过去，他的“大名”也成了历史人物的代号，顶替上位的刘伟还需要他继续笼络，突然间他感到有些疲倦。 出租车就在门口，林若然从林雅手中接过一个海参礼盒，然后在刘伟上车后跟了进去，把礼盒放在他的手里，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后就下了车。 汽车开走了，林若然放下挥动的右手。 又是一个海雾有些浓重的夜，酒店外墙的霓虹灯闪烁耀眼，仿佛一下就能刺穿林若然有些孤独的心灵。他就是为酒桌而生的，没有了酒桌，没有了应酬，他会怎么样？会怎么活？他不清楚，也不敢去想。 他喜欢应酬，这是他的专业，是他的灵魂所在。看着黑色的夜空，有些惆怅的他想起了林雅的话，张芳华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再说作为结发妻子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夜生活，所以他转身去了电梯前室，一会儿身影就出现在了林雅的房间外。 门还是和往日一样，没有上锁，他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林雅还没有忙完，她的工作一般十一点才能结束，服务行业就是这样，别人闲时你在忙，别人忙时你在闲，作息时间永远跟正常时间相反，还好，习惯了就好了。 林若然放了水，然后躺在浴缸里舒服地闭了眼，他需要休息，与其说应酬伤的是胃，不如说伤的是精气神，应酬的确劳神。 就在林若然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吱嘎”的轻声一下推开了，林雅进了门并顺手上了锁。 “我冲了蜂蜜水，一会儿洗完澡出来喝掉，天天这样喝，你的胃能受得了吗？” “没办法，工作需要，不喝酒拉不近关系，成不了业务啊！再说了，这是我的事业。” “泡好了吧，我给你搓澡。”林雅没等林若然应声就进了浴室。 “太好了，求之不得呢。”林若然翻了身子坐了起来，把背转给了林雅。 “你的事业我管不了，身体健康可是很重要，这个我管得了。”林雅轻轻拍了林若然后背一下。 “知道，知道，我会注意的。” “一会儿出去，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大事，在我林若然这里没有大事，你就是我的大事，说吧，我能承受的了。” “出去再说吧，舒服吧？” “舒服，爽快，大堂经理为我服务能不舒服吗？” “贫吧你，你的这张嘴啊，也是服了你了。” “我就靠它讨生活呢，能不厉害吗？当然，我身上还有比它更厉害的，你懂得，嘿嘿……” “啪……”的又是一声拍在了林若然的背上， “好了，冲冲出来吧！”林雅把浴巾递给了他后就出了浴室。 与以往小鸟依人的态度相比，今天林雅的状态不大好，林若然感到了她的忧虑。 当他搓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林雅从沙发上站起身把蜂蜜水递给了他。 “说吧，亲爱的，什么大事？我准备好了，你别说，我的心还有点扑棱扑棱的感觉呢，呵呵。” 林若然喝完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下，用右胳膊搂着林雅。 空气有些异常安静，等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林若然几乎窒息。 “我怀孕了，若然。” 林若然一时无语，僵在了那里。 “我们不是安全措施做得挺好的吗？是不是上次，你不是说在安全期吗？” “我计算了，是在安全期，可是没有想到……” “……” “要不我们一起去医院……打掉……怎么样？” “打掉……我原以为你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有家庭，林雅，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从前跟你说过，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喜欢的也是你这个人，现在我依然这样想的。既然孩子来了，就是你我修来的福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什么名啊分啊，我都不要！” “林雅，你别激动，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懂！”林若然紧紧搂住她。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能把他养大成人的。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之间感情的见证，我需要他，若然，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多么孤单和寂寞，我总觉得夜晚是那样的漫长。” “我知道，我知道，你让我想想，好不好，亲爱的？” 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二人没有了话语。 事情太突然，林若然猝不及防。他也曾经想过这样类似的情形，没想到事情真的来了，还来得这么快，真应了心想事成那句话。 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如果林雅的这个孩子生出来，那可怎么办？如何能做到妥善安置？ 况且，他如果不能和张芳华离婚，那么他和林雅的关系必然会冲击伦理和道德的红线，必然为多数人所不齿！ 他能够看出来，林雅是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的性格了，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无所顾忌，这个孩子是她对他的寄托，所以要打掉，她是绝不答应的！ 就是说，林雅今天是来通知自己她有孩子了，而且要生下来抚养成人。至于自己同意不同意，那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 可张芳华那头儿怎么办？ “林雅，听你的，咱们生下来，我跟你一起养大他，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老公，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你到时找找人帮我把孩子的户口落在我的名下，这样以后孩子就不是黑户，上幼儿园啊，小学啊，中学啊，就合情合理了。” 既然答应林雅把孩子留住，户口的事情那自然而然就得办了，这点事情对林若然来说简直是so easy！他擅长的就是处理人际关系中的各类问题。 “好的，放心，户口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林若然又把林雅搂得更紧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嘴唇，他太爱这个女人了。 夜深了，凌晨一点，林若然把被子小心地盖在熟睡的林雅的身上，然后穿了衣服，拿了包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后进了电梯。 他点上一支香烟，他喜欢玉溪香甜的味道，特别是第一口，长长吐出烟雾后，他清醒了。 他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张芳华那边是绝对不能透露的，林若兮也一样，对任何人都要保密！ 一边是家庭责任，相濡以沫的原配妻子盼着自己早些回家，一边是深爱自己的女人，冷落孤独地睡在酒店的房间里，让他心疼。他无法抉择，鱼和熊掌既然兼得了，就要为此付出必要的代价，如果说只是担些惊什么的，那也无所谓，至于代价最终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没有打车，他想独自走一会儿。 夜色浓重，海雾笼罩了大街，他太熟悉了，他确定自己就是为夜生活的动物，只有在黑夜中，他才能找到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他有些迷茫，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应酬，协调人际关系，铲事儿就是他的人生价值，当一个家庭和一个准家庭犹如一支扁担的两头通过扁担杆儿一齐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其实并不在觥筹交错，莺歌燕舞，尔虞我诈，纸醉金迷的生意场，而是在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身上。 红绿灯又变成了黄灯眨着眼睛，这是他的伙伴，熟悉了夜的味道的林若然，再一次感到了孤独。 “嘀嘀”声唤醒了低头走路的他，一辆出租车从身后驶在了他的身旁。一个中年司机探出头来问他是否上车，林若然一愣，然后上了出租车。 街上真的安静了，没有了人影儿，没有了喧嚣，有的只是雾蒙蒙。 果然，周一例会刘伟手下留了情，民工闹事的事情点到为止，在会议上给刘锦城和裕达公司留足了面子。 高朋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他发生了什么，他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刘裕后安排去高朋老家的人也回来了，被告知老房子大门紧锁，查无音信，邻居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10W块钱，在高朋这里得到了更好的诠释。 人有时就这样，相互之间联系的桥梁就是一部手机，手机号码换了或者注销了，号码没了人就没了，有时候想一想，手机也真他妈王八蛋，带来通信便利的同时，严重削弱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 民工事件早已成为了昨日的故事，刘锦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施工管理，雨季到来了，他全身心扑到了工地上，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他明白这个道理。 空闲里他会回佳名花园那边转转，如今他已经配了一辆桑塔纳，就是林若然用过的那一辆。刘裕后把自己的那台捷达处理了，买了一辆帕萨特，和林若然一起调着开。人靠衣裳马靠鞍，必要的包装是必须要有的，否则别人会在第一时间看轻你，该得到的机会也会错过的。 刘锦城很喜欢王俊这个人，他没有方圆那么贪婪，作为老大哥，他会毫无保留地教给刘锦城很多事情，特别是工地上的奇闻异事，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王俊告诉刘锦城要小心方圆这个人，这个人在监理圈子里名声在外，口碑较差，具体手段刘锦城自然已经领教。二人也一起钓过鱼，关系处得不错。 干一个工程，交一批朋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那样的随意，那样的自然。做一些事情，学一些道理，事情是做不完的，道理也是学不完的，能够完成的就是心里获得了满足感，具体多少，因人而异罢了。 可能这就是工程人的价值所在吧！ 第016章 烦恼不断 林雅的怀孕让林若然有了更多的牵挂，已为人父的他更盼望新生命的到来，至于以后到底怎么安排林雅和孩子的生活起居，他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只要有时间，他一定过去瞧瞧她。 晚上陪着她出去看看电影，或者逛逛商场，出门时他们都会带上口罩和鸭舌帽，有了更多的明星范儿，虽然这是必要的伪装，可林雅却觉得这身行头很刺激，很对自己的路子，她总是挽着林若然的胳膊，俯身说着些悄悄话。 这种你侬我侬的感觉，真好，林雅就能满足，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只要有林若然在身边，她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幸福的，真应了那句“只关心曾经拥有，不关心天长地久”的老话儿。 她就是一个小女人，工作上坚韧不拔是她的品德，自然而然展示出倔强认真的性格，而生活上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例如高冷的，傲娇的，等等等等形容词，所以她没什么朋友，她总觉得当初遇到林若然就是一种幸运。 当她得知林若然是有妻室的人时，并没有动摇继续和他相爱的决心，因为她看到了林若然外表下那颗有些孤独的心，她用她柔情似水的双手呵护它，抚慰它，自然得到了林若然身体和臂膀的护佑。 这是她需要的，她的确需要安全感，来自异性所有的安全感。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一旦她认为爱情就是这样的，她就义无反顾地去爱，不给自己退路，犹如飞蛾扑火，即使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每当凌晨一两点林若然关上房门离去的时候，她总能醒来，她会伤感，其实这种状态是她不想要的，可既然选择了，就由不得自己去后悔。她不能给林若然压力，她没有损坏一个美好家庭的权利！ 所以，肚里的宝贝到来时，她欣喜若狂！她原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可是她遇到了林若然。她原以为自己和林若然的关系不能维系天长地久，可是她得到的这个宝贝足以让她去坚守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这个宝贝就是天使，在她困惑，焦虑，煎熬和迷茫的时刻来到她的身边，给了自己安慰，力量，勇气，还有活着的动力和希望。 所以说，她是幸运的，特别对她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女人来说，这就是她想要给自己的生活。 即使没有和林若然结婚又怎么样呢？一纸婚姻虽是进入围城的通行证，可是想出围城的人又有多少？进了围城幸福美满的又有多少？所以，她不在乎这些，也为此而释然。 每每想起这些，她总会露出满足的微笑。 也是，既然围城圈养不住爱情，也无法为爱情长久保鲜初恋的美味，那何必纵身跳进去呢？ 那就是火坑。 单亲妈妈，挺好，只要心里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男人，不就够了嘛。 孩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刘伟那边也没有闲着，上任几个月了，渐入佳境的他已经能自如地穿梭在乙方，监理和建委之间，同时，他给王治的工作更多了，虽然至今他还是没有摸清王治到底是什么来路，但他认为多分些工作给他，利大于弊。 即使王治真是王博派来的，或者什么亲戚，他的做法如果通过王治传到王博耳朵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肩上的担子重了就是看得起你，事情派发多了就是在培养你，了然。 上次吃饭后林若然在车上的那句话让他回味很久。以他对林若然的了解，完全可以放下戒备心来跟他合作，从林若然对李闻的那些事情看，这个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佳名花园三期的地热招标就在眼前，他安排王治找来了一期和二期的相关文件，他要仔细熟悉一下这两年裕达公司和文韬公司之间签署的所有往来文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由于有了电梯举报事件在前，刘伟基本能够猜出大老板在同一个小区里是不会轻易更换品牌的心思，况且以前做助理时隐隐约约也听到过裕达公司和大老板的一些事情，所以这个顺水人情他是要给林若然的，至于怎么给，他需要思量一番的，他要让林若然感激自己，那么如何感激呢？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民工事件得到顺利平息，离不开大舅哥的功劳，刘锦城得了空请了林若然一顿，两个男人说了一些体己的话自不必说。 方圆那边也正如王俊说的那样，说得好听点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不好听点就叫狗改不了吃SHI了，贪图小便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并让他进行了编剧和演绎。 “刘儿，在哪啊，这个月的沙子款能不能提前几天啊，老哥我换了套新房，急需交首付了。” “方总啊，不行啊，您知道，从上次民工那码事以后，公司的财务制度特别严，什么时候算账，什么时候拿钱，都有严格的时间表，我也是没辙啊！” “这样啊，好吧，如果实在不能通融，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你在哪啊？这几天在忙什么？也不过来瞧瞧我。” “方总，真不能通融，您再想想其他办法。佳名花园三期要开始了，在做前期准备呢。” “你小子有了好事就把老哥忘了，得空过来，有事需要你帮忙，就这两三天，千万别忘了。” “方总，放心，忙完了，我就去找您。”刘锦城见躲不掉就答应了。 终于到了给方圆送沙子款的时间，刘锦城敲开了方圆办公室的门。 “方总，您仔细点点，这是本月的沙子款。”一见面，刘锦城连忙把盛着钱的信封双手交给了方圆。 “不用，不用，合作这么久了，你老弟办事我还不放心吗？” “不不不，要点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必须当面点清，我好回去交差，方总。” “你啊，还是太小心了，听你的，点点，点点。” 方圆带着满意的微笑向右手啐了口吐沫，然后“哗啦哗啦”地点开了。钱多少，沙场老板早在一天前就告诉了他。 “嗯，没错，分文不差，刘儿，我不是说了不用点嘛，真是！还让老哥费一遍事！喏，这是沙子的发票，早就给你开好了，你带回去吧。” 刘锦城看了一眼发票，又转过来看了一眼背面沙场老板的签字，准确无误后妥善地放进肩包里。 方圆老奸巨猾，原材料供应单据上处理得很干净，从不留下任何自己的可能被查的只字片语。 “好的。来，方总，抽烟。”刘锦城适时敬上一支玉溪。 “怎么，你也换上玉溪了？” “中南海有劲儿，有点辣嗓子，还是这烟好抽些。” “坐，刘儿，老哥有事儿跟你说。”方圆指了指沙发。 “说，方总，有什么兄弟能帮上忙的？” “刘儿，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说了，我们项目部需要报销两部手机，那，这是发票，抬头公司名称已经写你们公司了，那这事儿就安排给你了，早点帮老哥办办。”方圆边说着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发票。 刘锦城接过来，一看是两部三星手机，总金额是4Q块钱，日期是前天的。 “这个，方总，这个……” “怎么，你做不了主？要不我找找你们张总，上次我看你家张总来现场是个办实事的高人啊。” “方总，您怎么说呢，我刘锦城也是办实事的人儿啊，这个工地离得开我吗，对不对？” “我就知道这事你能做得了主。怎么样，帮老哥报了吧？” “没问题，方总，发票我收下了，今天我回不了公司，三天后我过来，到时把您的事情办了。” “好的，兄弟，这才是我好兄弟。来了提前电话我一声，我不一定在工地上，你知道，下午我很忙的。”方圆冲着刘锦城“嘿嘿”一笑。 “还是在悦来客栈？那里环境不错，古香古色的，我去过一次。”刘锦城顺嘴说了句。 “你去过一次？到那里消费，老哥是金卡会员，下次过去提老哥我的名字，给你打八折。” “行。”刘锦城爽快地答应了。可是他心里却想， “得了吧，我还是不去的好，那里面喝茶聊天搓麻，数额讲究的大，起价5B，带飘儿带搂儿，翻上几倍，一把下来就是2Q块大洋，谁能赔得起啊！” “那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方总。” “去忙吧，可要注意施工的质量啊，我看个别地方地面抹得不太平整啊，可要注意了。”方圆很多天没有到现场转了，随口编了一句，他太了解这些施工单位了，自己随便的一句话，他们能把它奉为圣旨忙上几天。 “方总，放心，保证验收合格，包您放心。” “你小子，老哥信得过，走吧。” 刘锦城出了方圆的办公室给小丛去了一个电话做了些安排就回了公司。他的权限暂时并不高，4Q块钱超出了自己的权限，所以他需要请示。 不过，虽说如此，但他认为这笔钱是要报销的，驳了方圆面子，自己工作就别顺利开展了，权当请他们监理项目部在索菲亚酒店吃了顿饭。 正好，林若然和张德仁凑在刘裕后的办公室商量佳名花园三期销售的事情，金九银十，再过几个月就是销售旺季了，需要尽早谋划。 三四个工地同时开工，刘裕后明显感觉来自资金方面的压力，特别是蓝色港湾，大量的设备需要支付预付款，虽然李瑶让供货商的合作条件放宽到了极限，但全额抵顶房产没有一分钱进账的局面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资金链这三个字一直困扰着自己。 目前三期的主体结构已经完成，进入室内安装和外墙保温施工阶段。他急切想通过预售来补充新鲜的血液，否则整个裕达公司会因为链条断裂而枯萎凋谢！ 他也提醒林若然再与刘伟三期谈判合作的过程中，务必要些工程款，绝不能全额抵顶，否则不但蓝色港湾项目变成半拉子工程，就连佳名花园三期也会搞不定，到了那个时候那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们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刘锦城敲门进来，刘裕后他们停止了谈话。 “瘦了，锦城。”刘裕后看着刘锦城关切地说。 “能不瘦吗，天天在工地上跑，连我妹子都有怨言啦！”林若然适时地夸了一句。 “一年中肯定需要忙上八九个月，我们的工作性质就这样，没办法。”张德仁解释道。 “有事儿，锦城？” “我是过来说说方圆的事儿。” “方圆，他又搞出幺蛾子来了？不会在工程质量上指手画脚了吧？这个人有点气人，河沙已经让他供货了，还不好自为之，见好就收！”张德仁领教过方圆的厉害，没等徒弟说完就接了话儿。 “张总，施工的事情有我在，不会出质量问题的。您看看这个。”刘锦城从肩包里把手机发票拿出来递给了坐在靠外一点儿的张德仁。 张德仁看完又递给了刘裕后。 “手机发票？方圆的？”刘裕后看了看问道。 “是的，两部手机的。”于是刘锦城把和方圆见面聊天的经过大概说了说。 “这方圆是有些过分了啊。”林若然说了句。虽然他处理关系无数，可是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这还不算呢，前些日子我还帮他洗了车，加了箱油，3B来块钱，我自己做主了。” “是，工地上这种事情多的是，你作为项目经理有一定的自主权，3B4B的事情不用请示。”刘裕后接着说， “可方圆这事，特殊，不同于其他事情，河沙他能赚多少？整个工地下来4W块钱能挣吧？这又整这么一出儿来，有点过了。”刘裕后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愤愤地说。 “是有些过了。”林若然附和道。 “我看这次就算了，刘总。”张德仁说了句，作为老工程人，他深知现场项目管理的难处，沟沟坎坎的，太多太多，数也数不清楚，都说小鬼儿难缠，方圆这种小鬼儿，如果一时让他心里不顺畅，小鞋儿小灶儿马上就来了，必然让你叫苦不迭。 “通过上次接触，我觉得方圆这人挺难对付的，刘总，不就这个工地嘛，再过五六个月就验收了，到时候少不了与他交际，需他签字点头的地方多了，我认为不能为难他，即使为难现在也不是时候，所以就让锦城把钱给他送过去，不过，可以拖一拖，虽然不能让他知难而退，至少让他明白我们不想给的心思，否则以后变本加厉就麻烦了。” 张德仁一口气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完看着刘裕后。 而刘锦城呢，感激地看着师父，看来只有师父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苦衷，大舅哥做的是业务，对现场的具体难处还是没有切身体会的。 经理室安静了下来，刘裕后在用拇指和食指摆弄着手机。 两三分钟后，刘裕后发了声音。 “这样吧，按照张总的意思办吧，如何拿捏你自己随机处理就行。” “另外，以后5Q以内的事情你不用再请示我们三个了，吃饭还是老规矩，跟张总打个招呼，直接到德胜楼签字，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就行，你只要记住，我们开公司是为了赚钱的，不是慈善机构，这是原则，是底线。” “花一块钱咱赚不到一块钱，赚五毛钱也是成绩，总之，钱要省着花，要花就要花出效益来，这方面你得多向你大舅哥学学。”刘裕后说着转向了林若然。 “好了，我们三个继续吧，锦城，工地上的事情，多汇报，多动脑，就这样。张总，给你徒弟把字签了，我们继续。” 刘锦城拿了签完字的发票向三位领导点点头就出了办公室，然后去了林若兮那里。 当熟悉的敲门声出现时，林若兮起身开了门。 “快进来，今天怎么有空？” “过来报销的，能不到你这这里来嘛。下午我就不回去了，我请你看电影，吃饭。” “都四五天了，一直待在工地上忙，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晚上我犒劳犒劳你，怎么样？！”刘锦城暧昧地刮了一下林若兮的鼻子。 “德性，晚上再说。” 这时小鞠敲门进来。 “你们小两口又在打情骂俏，外面都听到了，也不照顾照顾人家的感受。” “去去去，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把钱给你刘大哥取了。”林若兮把发票给了小鞠。 “林姐，我都二十四啦，还丫头片子啊，快成剩女啦！” “小鞠，小丛怎么样？我看挺配你的，要个头有个头，要学历有学历。”刘锦城突然有了灵感，马上冒了一句。 “他？！话不多，太内向，有些木讷，你别给小鞠瞎点鸳鸯谱了，她的事我帮忙看着，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对吧，鞠儿？” “那是当然。”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下班的时间。 刘锦城陪着林若兮看了电影，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回到了东区自己的家里。 他们在一起同居有两个月了，刘锦城在工地时，林若兮就在娘家住。刘锦城回来了，她就陪他在东区住。面对这种情况，林若兮也是满意的。 三天很快过去了，第四天，一直在等消息的方圆有点儿坐不住了。待下午的时候，他给刘锦城去了一个电话。 “喂，刘儿，你在哪呢？” “哦，方总，我在公司呢，这不办您的事儿来着，公司老总出差了，说是今儿下午回来，我在等呢。” “哦，好，好，你办你的事儿，工地上不用操心，有我罩着你安排小丛抓紧时间施工就行。” “好的，方总，兄弟明白。” 又过了两天，刘锦城那边还没有动静。 “喂，兄弟，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好？要不咱不办了。”方圆以退为进。 “说什么呢，老哥，我在办呢，还在公司呢，已经等了三天了，必须给您办好喽！”刘锦城以守为攻。 终于，一周后，刘锦城出现在了方圆的办公室。 “方总，您不知道，为了报销您这两部手机，中间费了多少周折。给，您的事情，搞定了。”刘锦城如数把钱奉上。 “不容易啊，不容易！兄弟，辛苦了，我代表我们项目部向你表示感谢，有了这两部手机，办事效率一定会更高更快，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在这个工地上，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方圆打着包票说道。 “方总，以后这种事情可不能总找我们公司啊，可以找找其他的公司，外墙涂料的，保温的，塑钢窗的，还有室内装修的，他们的利润可比我们公司高多了。”刘锦城急忙补了一句。 “放心，老弟，你对我怎么样，我门儿清，以后不会拿这点小事麻烦你，哈哈。你是办大事的人，老哥看好你。今晚上我去悦来茶馆，一起去，怎么样？” “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忙着办你的事情，工地的差事都落下了，我需要加几天班。” “……也好，随你，这钱我就装下了，呵呵……”方圆甩了甩手里的票子然后放进了手包。 “哦，对了，老弟，沙子这几天要涨价了，一方应该加三块钱，你提前通知你们采购部一声，不是老哥单独涨价，几个沙场统一的，不信你让你们公司那个那个上次来的那个女经理打听打听，你知道，沙子现在可是宝贝，供不应求，我跟你这么说，再过三四年，价格肯定能翻倍，告诉你，郊区的河套快挖光了，沙场老板们已经到其他县级市去找沙子了，人工费涨了，运输费涨了，你说沙价能不涨吗，对吧？！。” “好的，方总，我尽快落实。”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离开方圆后，刘锦城给李瑶去了电话，原来别的工地沙子已经涨价了，楼房一幢一幢地盖，附近的沙场的确已经没有沙子了，以至于沙场老板们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寻找沙子，运费贵了，沙子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看来方圆这次算是没有为难自己。 房屋销售方面是刘裕后的短板，经过与林若然、张德仁二人商量，他们决定和文韬销售公司进行私下合作，采用提成的方式吸引销售员帮助自己的楼盘搞销售，以刺激资金的回笼。 的确，金九银十的大好季节，如果能打上一场漂亮仗，那今年可是个好年头。 不过，有个大胆的想法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勒紧裤腰带压着楼盘不卖，等明年这个时候，自己临近海边的那两栋楼可不就成了稀缺资源？到了那个时候，卖的就不是房子了，买卖的是位置，如同真金白银一样的位置！ 可是资金怎么办？以公司目前的实力，资金链足以脆弱到支撑不到明年开春！ 一边是翻倍的净利润诱惑，一边是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快被撕裂，做抉择真的好难！ 跟二人商量了半天，要拿最终决定的还是自己，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作为当家人，他还要再仔细想一想。 他是抵挡不住诱惑了，看来他要找找银行的朋友。 近段时间不是太忙的林若然，有一天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本地号码，他以为是推销的，或者是广告的。 可是无论什么电话，他都接，这是他的习惯，因为任何一个电话号码背后都有可能是巨大的商机。除非有事，一般十秒内他就能接上，这是他对对方的礼貌。 “喂，您好，我是林若然。” “兄弟，我啊，李闻，我换新号码了。” “李总？还真是您啊！最近怎么样，咱哥俩有日子没联系了。” “什么李总，狗屁李总，只有你兄弟看得起老哥，最近忙什么？” “瞎忙，还不是文韬的活，蓝色港湾和佳名花园三期的。怎么有时间给我来电话儿？” “前些日子去了趟海南，转了一圈回来了，没别的，散散心，最近又觉得烦闷了，给你老弟打个电话透透气。蓝色港湾？我快一年没有去那里了，怎么样，方圆没有为难你们吧？！哈哈……” “哎哟，老哥，您别提这个方总监了，简直太过分了！”于是林若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闻，听得李闻哈哈大笑。 “行了，老弟，我跟他很熟，我们是一个监理公司出来的，我的监理证还在他们公司挂靠着呐，既然你在我落难时把我当兄弟，我给他去个电话，敲打敲打他，好不好？” “那敢情好啊，那样刘锦城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我代他先谢谢你了。晚上我给你安排一桌，怎么样，老地方？” “别了，我就打个电话跟你聊上几句，找个人说说话，挺好。今天不行，晚上家里有聚餐，改天，改天老哥请你。” “那好，我一定去，随叫随到。” 林若然挂了电话，和李闻的过往又浮在眼前，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牛逼哄哄，多么的飞扬跋扈，如今却早已成为故事里的人物被人们遗忘在市井的琐事中。 人生啊人生，如同过山车，上山了下山，下山了又上山，上山的时候欢声笑语，下山的时候泪流满面。 是不是人生就是苦与乐，笑与泪？只有经历的人才真正明白。 林若然当然希望李闻能给方圆电话，以此减轻妹夫的工作压力，但他又相信，即使没有了李闻的电话，自己的妹夫一样能够出色地完成现场的施工管理工作，他知道妹夫不是孬种。 从李闻的来电，林若然还能琢磨出一层意思来，低调又沉默了十个月之久的李闻，要出山了。 也是，本是工程人，离开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江湖，突然沉寂下来必然是难熬的事情，除非本就有慧根，大彻大悟后选择清淡如水的生活，否则外面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那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而作为一时落魄的李闻，大有谈资的过往，俯视旁人的权势，无不时时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不甘寂寞的他，有过多少失落和愁肠，只有他自己清楚。 所以，与其说是出山，倒不如说成东山再起！可是海蓝市这个摊子太小，南北两条路，东西两条路的市政布局，足以让他的故事成为“美谈”，而只有时间能够抚平他的伤疤，他在继续等待，等待着寻找一个让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 他把这种等待看成了禁锢自己的囚牢，他从晚报、电视以及身边亲朋好友那里了解海蓝市发生的变化，楼市疯了，开发的大潮一浪高过一浪，让他的心汹涌澎湃，热血沸腾，能够置身其中那一定是一件慷慨激昂的事情，因为他骨子里是工程人。 他也在想出去了做些什么，有了斑点的自己如同不同于其他犬类的斑点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样的明显的，所以，在选择未来职业上他很苦恼。他太需要做事情了，正是壮年的自己不甘于整天无所事事，那样非把自己荒废了不可。 他曾想过让林若然搭搭桥，别看林若然在一个小公司做一个不起眼的销售经理，可是这个人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他如果能使上劲儿，那必然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就是他主动联系林若然的原因，生意场上互相帮忙，互相利用虽算不了什么，可是中间夹着称兄道弟这层关系和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李闻不得不考虑不能难为林若然的层面，说白了就是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林若然败了生意，丢了工作。 方圆的事情，他是要过问的，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了对等谈话的资本和位置，但作为曾经共过事的同事和狐朋狗友的份上，再加上自己的遭遇和处境，他认为方圆这份薄面是可以给自己的。 他需要走好眼前这一步，这是他东山再起需要办的第一件事情。 第017章 无耻小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外墙，连内墙也没有。 林若然和林雅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而致使他们之间事情被发现的竟然是他最亲的宝贝女儿林婷婷！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八月的一个周六上午，林若然皮包落在家里，到了公司后他才发现，本来他应该回家去拿，可是一摸口袋，手机、钱包都在，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只要有手机在就行，业务什么的都不会中断，皮包不拿一天应该没有关系。他是这样想的。 可事情就出在了皮包上。 在家里绘画的婷婷发现黑色的彩笔用完了，她就到处寻找碳素笔来代替，当她看到了茶几上爸爸的皮包后，就把皮包翻了一个底朝天，什么公司宣传册啊，招标文件啊，打火机啊，香烟啊，发票啊，反正能找到的东西小丫头都一股脑儿都倒在了茶几上，连放在内兜里最不显眼地方的东西都没例外。 找了半天最后在外侧的侧兜里找到了，于是欢快地画起来，不再理会茶几上零零散散的东西。 这时，从厨房里忙完家务的张芳华来到了客厅，她发现了林若然的皮包和包里一堆东西，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是女儿留下的杰作，便就坐了下来收拾起来。 按理说，林若然的包她是素来不动的，因为她根本没有那样的习惯。衣服，也只是洗的时候翻翻口袋，因为她对林若然很放心，别看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天天应酬，夜夜混迹灯红酒绿的场所，可是她知道他那是逢场作戏，他是正派的人，非常爱自己和女儿婷婷的。 张芳华一边听着旁边女儿“咿咿呀呀”的儿歌，一边整理皮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她发现了在一起对折的两张电影票票根，日期是2005年8月25日。 电影票，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林若然夜夜在外面应酬，不是喝酒，搓麻，保皇扑克就是卡拉OK，要么就是茶馆，咖啡厅，电影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高雅和神圣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因为那个地方是不能谈生意的，除非像谍战片里传递情报那样探听商业机密，但又不合乎情理！ 她有些懵，怎么会有电影票呢？又想想自己，和林若然一起看电影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谈恋爱的那会儿。 两张电影票代表了两个人，林若然算一个，那另外一个会是谁？而且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会是林若兮吗？不会，这个妹子现在天天跟刘锦城黏在了一起，即使看电影，也绝不会找她哥哥！ 还是林若然帮别人代买的？不会，两张电影票在同一个地方均被撕了一个长一厘米的口子，这说明电影已经看过了，这票根自然就在看电影的人的手里，而林若然就是看电影的人中的一个！ 那另外一个人会是谁呢？！张芳华愣在了沙发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另外一个人一定是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她只知道把三个家庭照顾好，老的老，小的小，里里外外全是她一个人在操持料理，林若然做了甩手掌柜的，寻花问柳的时间那是一大把！ 她做的一手好菜，承传了父母老一辈优良的传统，原以为用一桌好菜能够拴住丈夫那经历“酒林肉池”的胃，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放羊式的驭夫模式正在葬送着自己原本美好的婚姻！ 半天醒过神儿的她继续把没有整理完的票据整理好，当一张金额3Q块钱的发票重新在她的手里展开时，她彻底坐不住了。 发票上物品名称是珍珠项链，关键是日期，竟然也是2005年8月25日！而这款项链，她压根儿没有见过！ 这张发票更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林若然外面有女人了！ 晴天霹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女儿的唱歌声消失了，她的大脑乱哄哄的，她木讷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泪水流过她的脸庞，她委屈地哭了。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要让林若然亲自告诉自己他外面有女人了，要让他亲自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当婷婷跑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哭喊着“妈妈，妈妈”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连忙抹去泪水，露出笑脸，一把把乖女儿搂在怀里，亲亲再亲亲，生怕她马上消失一样。 她紧紧地搂住她，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她把皮包里其他东西规整好后，问了婷婷在哪里拿的皮包后，又把皮包放在了原位。 影票和发票怎么处理呢？她犹豫了，最后她选择了重新放回包里，她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便选择了内侧右面的那个带拉链的小兜。 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她有些害怕。 她太爱林若然了，她不能失去他，还有这个富足而美满的家庭，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又是一个深夜，林若然带着熟悉的酒香烟味回到了家里，此时的张芳华已擦干眼泪，静静地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沙发上落座的声音，皮包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打火机的声音，烟雾呼出的声音，靠在沙发背上的声音……凌晨的夜晚，这些声音竟是那样的清晰，而这些声音以前她从未听到过。 显然，客厅里，坐着一个疲惫的男人，她的心忽然酸了一下。 卫生间门打开又关上了，然后是洗澡水“哗哗”的声音，十来分钟后，再次听到沙发落座的声音。 这些再正常不过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那样的陌生，是的，张芳华需要重新审视这个熟悉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怀疑”这个词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动词！ 她憎恨它！ 卧室的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拖鞋的声音，轻轻掀被子的声音，盖被子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弥漫过来的时候，张芳华感觉到了林若然的一支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盖着自己的被子和被子下的自己。 她心里一动，但她并没有转过身去，任由他那样搂着，几分钟后她听到了打鼾声，轻轻的，依然那样的熟悉，就在身边。 她的泪水又一次爬过脸庞，滴落在枕头上，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下的枕巾里，没有痕迹。 迷迷糊糊，她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家三口又去了北区那片海水浴场，女儿在海滩上撒欢儿，她把林若然埋进了滚烫的沙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滴答，滴答”闹钟响起的时候，张芳华一股脑儿爬了起来，这是她多年养成的早起习惯，她下了地，她要为一家人准备可口的营养早餐。 就在她离开卧室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林若然，又急忙回过身帮他拉了拉夏凉被，然后转身离开。 当她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的皮包的时候，瞬间又愣在了那里，如果她能够做主毁掉这个皮包，她宁愿它立刻消失。 早餐要紧，其他的事情再说吧，她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很快进了厨房，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洗米的声音。 早晨的时间过得就是快，当一家三口围在餐桌上吃着可口的早餐时，时钟已经走到了七点。 准备一顿饭不易，吃完一顿饭不难，十来分钟后，婷婷吃完饭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她惦记着今天的美术课需要的水彩笔。 “怎么今天早上话不多啊，芳华？”林若然喝完碗里的稀饭问了一句。 “……有么？”张芳华反问了一句。 “当然了，往日你可是每天早上对女儿唠叨个没完啊。怎么，有心事？”林若然一语中的。 “哦，没有。” “肯定有，你的性格我太了解啦。还有时间，说说吧，什么心事？我肯定能帮上忙，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林若然不依不饶。 “……真没事儿，可能昨晚睡得不好吧，梦做了一场又一场。” “哦，难怪神色有些恍惚，你要好好休息啊，你这个贤内助可得站好岗啊，老婆。”林若然打趣道。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别担心我，老公。” 简短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林若然并没有说皮包里的事情，更没有太在意张芳华反常的举动，因为他信了她说的话。 而张芳华，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给自己一个及时的合理的解释，因为她从骨子里不相信她的猜测是真的。 于是在对话完毕后，她的心变成了空的，痛的，冷的。 在她与林若然之间，她知道已经有了一堵墙，隔阂着两人的心思，难以说出真心话，除非推到它，而这个人必须是林若然。 看着他收拾利索后拿起皮包带上欢快的女儿出了门，她竟然有了一种被丢掉的感觉，她被林若然丢了，丢在了心房的外面。 在沙发上坐下，她静静地看着茶几，有些木然。 当她来到教室，面对四十多个孩子的时候，烦恼已抛至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成就感。 教师，就是这样，神圣伟大而有自豪感，一切浮华和浮夸，在这里都会化为粉笔灰，最终化为尘土，不见了踪影。 可是，当她忙了一天回到自己家中，她又无所适从，面对依然深夜归家的丈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对他产生了越来越浓的信任危机。 林若然这一天过得倒是自在，他并未留心皮包里的文件被动过，虽然婷婷上学时告诉过他在他的包包里找过碳素笔，他也仅仅把孩子的话当成了一句话而已，并没有过多去想其他事情。 他对张芳华太了解太熟悉了，她不会过问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这是他们两个人默契的地方，也是涵养爱情和亲情的根源所在。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选择，他并没有想好。谙于世故的他，能否化解即将来临的这场家庭风波，谁也不知道。 张芳华的变化终究还是被林若然确定了，她近一段时间的心不在焉和少言寡语让他感到很不适应，所以他决定问个明白。 他早早处理完当天的事情，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回了家，为此还惹得几个老雀友很扫兴。 当他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婷婷欢声雀跃地迎了上来，小家伙许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到爸爸，开心得手舞足蹈。 林若然一把把宝贝闺女搂在怀里，亲了亲她那嫩嫩的如煮熟蛋清般的脸蛋儿，然后让她继续自己的玩耍。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小棉袄，此话一点也不假，林若然觉得女儿虽然天天由妻子带着，可是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粘着自己。 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张芳华见到林若然有些吃惊，一个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公司的事情办完了？休息会儿，我再加个菜，没准备你的饭。”张芳华先开了口。 “今天事情处理得顺利。好，我洗洗手。” 十来分钟后，饭菜端上了饭桌，林若然拉着女儿的小手儿一起落了座。 虽然今天林若然早早地回家吃饭，可是吃饭时的气氛还是没有变化，两个大人围绕着女儿问长问短，有说有笑，可是二人之间的话明显少了很多。 小家伙终于吃完饭去了自己的卧室玩耍，饭桌上剩下了两个大人，他们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气氛有些沉闷。 就在张芳华起身准备收拾餐具的时候，林若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 “芳华，我们聊聊吧？” “……我还要收拾呢……” “不急，不急，一会儿我帮你收拾。” “你……拉倒吧，你一个老爷们干不了这个的。我都习惯了，不用你伸手。” “好，好，听你的。来，我们聊聊。” “……你说吧。” “你最近有心事，能告诉我吗？不要说你没有，我不相信。你的心事写在脸上。” “心事？没有啊。也许是累的吧？” “不会，以前没见过你这样。一定是工作出了问题，你就告诉我吧。” “工作，挺好的，不信你问问我们办公室的车老师，或者王主任。” “哦！我不用问。那就是生活上出了问题，你身体有了什么病？还是带班压力大？要不我们就请一个周的假休息休息，反正你就告诉我吧，这些天我为你担着心呢！说出来，我能为你解决了，真的，相信我。” 张芳华一阵感动。 “……”一阵沉默。 “说吧，女儿忙自己的事情呢，我们正好聊聊，好像好久没有聊天了。” “……是啊！”张芳华眼角一红。 “说说吧，我们从认识到谈恋爱再到结婚直至有了婷婷，算算快十年了，有什么不能聊聊的。” “……”对方依然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冷下来了，安静又生涩的气味弥漫在客厅里，除了婷婷稚嫩的童谣。 半个小时过去了，张芳华最终选择了不说，因为她从林若然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一些不真实，他把混迹社会的那份虚伪多多少少带到了这个温馨的家，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多么希望他能主动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没有给她需要的答案。 沉默，接下来的就是无法阻止的冷战。 冷战，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可怕的，没了夫妻生活不说，压抑的气氛控制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情绪，使他们的内心发生着化学变化，变得不再那么纯粹，爽快和真实。 林若然想到了林雅，是不是她的事情自己走漏了风声？还是张芳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他自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林雅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马上四个月大的胎儿已经让她的肚皮显怀，再过三个多月她就要请产假了！ 此时，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林若然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他没有其他选择，总不能找个人替代自己吧！ 好在张芳华还是比较克制，不哭也不闹，只是选择沉默，也不追问自己的一些事情，这一点上，林若然无言以对，做贼心虚的他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林若然反而感激张芳华的这份沉默，二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虽然没有捅破，但是他觉得张芳华已经把自己看得清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自己的伪装被她识破？他不知道。他和林雅这件事情，公司圈子里是无人知晓的，所以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索菲亚大酒店的员工身上，可是这些员工中也是极个别的几个知道他与林雅的关系，再说他们与张芳华也非亲非故，没有理由揭自己的短，向张芳华告自己的状。 难道是他和林雅夜晚逛街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还是正好被张芳华碰见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晚上要照顾婷婷，分身乏术啊！ 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到是自己的皮包出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张芳华会翻看自己的皮包，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太自信了。 他感受到了夹缝生存的困窘，为了不加深张芳华对自己的反感和看法，他有空就早些回家，逗一逗孩子，捎带一些水果蔬菜什么的，以安慰张芳华那颗有些冷淡的心，可是他的这种做法更让张芳华认为林若然心里隐藏着可怕的魔鬼。 就这样，林若然兼顾着两头，在本就错的路上继续错下去，他已经走得很远，没有了回头路。 爱会错吗？不会，只是因为爱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发生着变化，所以才出了错误。 爱，其实是没有错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终于，一场家庭战争爆发了，而导火索竟然是一支碳素笔，点燃导火索的“关键人物”又是林婷婷。 进入九月的天气，即使是海边城市，也是火辣辣的热。傍晚时分，已经绿化改造完工的国际海水浴场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前来洗澡纳凉的人们，热闹的浴场如同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三人一起围坐在桌前吃饭，婷婷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去玩自己的东西，不知怎的，她向林若然要碳素笔。 “婷婷，写字台上不是有笔吗？妈妈特意给你买了两支，你用那两支就可以了。”本该林若然接的话，张芳华却马上接了一句。 “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包里的，那里的好，那里的好。”说着小丫头就找来了林若然的皮包，打开了拉链，“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茶几上。 “干嘛呢，婷婷，怎么不听妈妈话呢？！你怎么能这样干呢？”看着有些狼藉的茶几，本来就窝了一肚子委屈的张芳华顿时火冒三丈，大的不顾家，小的也不听话，他们都要干什么啊？！ 她“啪”地一声狠命地放下碗筷，快步走到茶几旁，收拾起皮包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可是小丫头还在闷着头找碳素笔，一个劲儿地从张芳华手里抠着已经拾掇好的东西。 女儿的这一动作瞬间激怒的张芳华。 “你给我撒手！”她的嗓门很大。 “不嘛，不嘛，我就不！”女孩子虽小，不知怎么的，今儿的脾气倒不小。 “快撒手，不要乱动爸爸的东西。” “就不，我就不！”小丫头撒起了娇。 只听见“啪”的一声，张芳华平生第一次打了宝贝女儿的屁股！ 接着又是几声“啪啪啪”声和孩子大哭的声音。 已经放下碗筷的林若然再也看不下去了，张芳华的每次拍打虽然打在女儿的屁股上，可是他觉得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面对嚎啕大哭的乖女儿，把她视若珍宝的他顿时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扑了过去，一把攥住张芳华即将落下的右手， “好啦！不就是一支笔嘛，干嘛这样？！” “写字台上就有，怎么偏要用你包里的。” “这里有就给她吧，孩子嘛，还是小孩子，至于这样吗？！” “教她不听我的话。” “你好好跟她说，她怎么不听你的话了。” “你没见我好好跟她说了？” “我没见！两句没说完就打起孩子来，你怎么了，难道你在学校也这样教育你的学生？！” “我这样教育怎么了？管的着嘛你！” “张芳华，你到底怎么啦？！”林若然吼了一声。 几秒钟的寂静后马上被婷婷歇斯底里的哭声再次打破。 硝烟弥漫，只有孩子的哭声，两个大人如同斗败了的两只公鸡，沮丧地站在原地。 “哦，婷婷，咱不哭，咱不哭。来，爸爸一起帮你找，你看，这里有一支，还是新的。” “咱不哭，咱不哭，来来来，爸爸抱，爸爸抱。”林若然蹲下身子把受了惊吓的女儿揽在怀中，然后站起身来去了书房。 十来分钟后，女儿破涕为笑，她的笑声是那样的响亮，那样的清脆。 当林若然安顿好女儿回到客厅时，张芳华正在厨房里刷碗洗筷。 他坐在了沙发上，用双手搓了搓面颊，他觉得很沮丧，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 他也能想到，张芳华的心情一定和自己一样，不会好过到哪里。 这是他们结婚到现在的第一次吵架，而且是当着女儿的面吵架，他无暇顾及这次吵架能否给女儿幼小的心灵造成创伤，留下阴影，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张芳华。 她变了，她的变化一定事出有因，今天，对，就是今天，他必须问个明白！ 他就那样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当他醒来时，他听到张芳华在女儿房间里讲故事的声音。 他又重新闭了眼睛。 终于，他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张芳华正好走过客厅。 “芳华，你来，坐下。”林若然急忙站起身拉住了她。 “……”接下来是无声的沉默。 “来吧，我一直等你，我们谈谈。” “……”还是沉默，没有一句应答。 “来，你坐下，我们聊聊，你变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你近期的事情。你变化很大，反正我觉得你变了，真的，你坐下。”靠嘴皮子吃饭的他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我变了？是你变了吧！”没想到张芳华这次接了话。 “我变了，我有什么变化？” “你自己知道！” “……”这次轮到林若然无语了。 “我怎么变了，你说说，我听，我听，我今天晚上就想听你说。” “……你没变？！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若然心里一紧。 “没话了吧，被我说着了吧！”张芳华高了声音，然后先林若然坐了下来。 “你小点声。”林若然随后坐了下来。 “我不明白，芳华。我一直是这样的，没有变。” “那你为什么这段时间常常早早地回来？” “……我这不是看你情绪不好，回来陪你嘛。” “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回来陪我？我不用你陪！你去陪外面那个就行了！”张芳华声音明显大了起来。 “外面的？外面的哪个？”林若然有些急促，脸色有了变化，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情，他暗自吃了一惊。 “被我说中了吧？！所以，不用说我的事情，你就说说你的变化，你的事情吧。” “……我，我，没有什么事情。” “你还不承认啊！”张芳华终于愤怒了，她立刻起身，找来已经挂在衣架上的皮包。 “你怎么解释包里的首饰发票和电影票？！”她一把把皮包摔在了林若然的怀里。 “什么发票，电影票？”林若然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大意啊！ “你自己看看你皮包里的那个内兜，右边带拉链的那个！” 当林若然从内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的票根和珍珠项链的发票时，他懵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票据的来历，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把它们放在兜里，这不自取灭亡嘛！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应酬，是陪哪个领导到电影院里应酬！”张芳华双眼紧紧盯着林若然说到。 “……”林若然接不上话了，他怎么说，他自认为牙尖嘴利，可是面对手里的东西和眼前愤怒的张芳华，他无言以对。 “你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林若然，我告诉你，你如果撒谎，不说真话，我马上带着婷婷回娘家，我们离婚！”张芳华流下了眼泪。 “芳华，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这要感谢你的宝贝女儿！我如此信任你，把心全部给了你，你呢，你怎么对我，还有婷婷？！” 于是，张芳华把发现票根和发票的经过跟林若然说了一遍，直到把林若然说得低下了头。 “我错了，芳华，请你原谅我。” “你说吧，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在哪里？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说啊！不要欺骗我。” “芳华，我……嗨……” 接下来是一片安静，安静得能够听到楼上邻居的脚步声。 张芳华起身，她给林若然倒了一杯开水。她了解林若然，他虽然应酬很多，但都是为了工作，他本质不坏，可能就是一时糊涂了。她今天晚上务必要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她太想知道了，她压抑了太久，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曾对天发誓，只要林若然主动承认外面有女人，她就要原谅他，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当然，如果他咬着牙不肯说，那他们只能走向离婚那一步。 夫妻之间，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怎么在一起生活。不过，如何修复眼前这有些破损的感情，她的心里还没有底。 林若然看着她，无奈地开了口，因为他不想失去她，失去女儿，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幸福家庭。 他说了影票和发票的来历，说了索菲亚大酒店，说了林雅，说了他们交往开始的时间，说了林雅的性格，说了林雅的现状，当然，也说了林雅怀孕的事情。 他轻声地说着，用真实的语气来忏悔自己的错误以期待张芳华的原谅。 她安静地听着，眼睛里充满泪水，曾经发誓原谅林若然的誓言还有效吗？这次，她不能回答自己了。 林雅竟然还怀了一个快四个月的孩子，这是张芳华无法想象的，她如何敞开胸怀来接纳她，她同样不能回答自己。 当林若然停止讲话抬头看着她时，她举起右手狠狠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寂静的夜晚显得那样刺耳。 她双手捂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伤心，一段时间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犹如黄河泛滥，长江决堤。 林若然把她搂在怀里，没有安慰声，没有自责声，只有静静地呼吸声。 终于，她松开了捂脸的双手，林若然急忙给她递上了抽纸，放在她的手里。此时的她心情平静了许多，泪水冲开了淤堵在心里的疙瘩，心情好受了些。 她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接着挣脱了林若然的胳膊，喝了口原本递给林若然的那杯水。 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刚过三十的年龄要求她理智地对待丈夫的这件事情，如果真要闹翻到了离婚的地步，那无论是对自己，对女儿，还是林若然，都是一种伤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双杀”吗？ 面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她不能无动于衷，既然自己已经发誓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她就要这样做，与其说救赎林若然，倒不如说救赎自己的婚姻。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问林若然， “那，那你想怎么办？” “芳华，说真心话，我还没有想好，原本想瞒着你等到孩子出生再说。” “这样啊……”从林若然的话语中，她断定林雅的出现暂时威胁不到自己“正宫”的地位，既然这样，她应该帮助自己深爱的丈夫度过这次难关。 “哦，这样啊。那她独自一人，终究不是一个事儿啊。” “……你的意思是？” “我想见见她。” “……好啊……我来安排。”林若然又惊又喜！ “不用你安排，你告诉我她住在哪里就行了，我去看看她。” “好，太好了，这么说，芳华，你原谅我啦！太好了！”喜出望外的林若然激动地说，他没有料到张芳华竟然有这么大的气量和胸怀，他小看她了。 “你别得意，你的事情还没完。这个月我要忙若兮结婚的事情，你的罪过大了，等等再说吧。还有，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你真要好好想想林雅的事情了。” “那是，那是，老婆，我知道了，谢谢老婆，谢谢我的老婆大人。”林若然几乎三叩九拜了，心情很是激动。 “好了，这样吧，忙过这阵子得空了我就去看看她，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早点睡吧，今晚你就待在沙发上吧，好好反省反省一下自己。”张芳华说完扭头就走了，留下眼睁睁看她离去的林若然。 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这句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张芳华要和林雅和平相处，以张芳华的性格，林若然相信这会是真的。 卧室的门开了很快又“嘭”的一声关上了，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若然喝了口杯子里的水，然后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他有些疲倦了，面对张芳华的“审问”，他觉得山大的压力第一次被释放了出来，有了些轻松的感觉。 两个女人见面会聊些什么？她们以后会如何相处？会不会发生波折？他不能回答这些问题。 就随它吧，有时候听天由命反而来的更实际些，这样反而能让自己在困顿的环境中得以解脱，既不置身事外，又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一举两得。 斜靠了半天沙发的林若然，不得不考虑晚上睡觉的事情。自己总不能按照张芳华的要求睡在客厅吧！ 不能，绝对不能，他们之间从结婚到现在还从没有分床睡过，所以，他还是要到卧室里休息的，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如果今天开了先例，那以后就更不好说了。 至于反省，那是应该的，可是要反省也不至于一定要待在沙发上啊。 他急忙去了卫生间，冲了一个凉后就悄悄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小心地掀开被角委身躺在了自己的位置。 张芳华向外侧身躺着，很安静，于是等待了有一会儿的林若然又侧过身去，用胳膊轻轻地搭在张芳华身上，他只觉得她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开他的胳膊，于是他微微一笑，把脸贴近了她的头发，慢慢地进去了梦想。 女人需要哄的，这句是无数前辈们总结出来的的真理，绝对真理！ 第二天清晨，张芳华的脸上有了微笑，话明显比前些日子多了，与林若然也有了些肢体上的互动，他自然庆幸不已。 令林若然没想到的是，张芳华居然把他的事情告诉了刘裕后的老婆！ 张芳华和宋佳丽本来交集就多，平时有事没事就打个电话，约在一起逛商场，喝咖啡，做美容和健身，主要是因为他们两家只隔了两条街。 她提醒宋佳丽可要多个心眼儿，外面的花花世界绚烂无比，如今的男人哪一个没有点花花肠子！有的女人眼睛带钩，看一眼就能让他们神魂颠倒，要了他们的老命！ 于是乎，林若然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刘裕后的耳朵，刘裕后第二天早晨就把林若然叫到了办公室。 “不是我说你，老同学，张芳华有多漂亮多贤惠，你自己心里清楚，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也能入得了你的眼睛！你TM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够你老牛爬犁的，还要到外面开荒种粮！人家有小三有外遇的，都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呢？！你平时的能耐都哪里去了，你不是自诩商场里高手高手高高手吗？怎么情场里变怂了？！你真是气死我了！” “宋佳丽也开始检查我的皮包了，这都是拜您所赐啊，我的林总！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你的媳妇儿，这个事情，你可要小心了，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我听说对方还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你可真有水平真有能耐啊！婷婷一个人，是，是有些孤单，是要有个伴儿，可你可以和张芳华再要一个啊，无非交点罚款，对吧！何必要走这条路？！按这么说，那我家康康不是也需要一个伴儿了？我家那口子是不会再生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学学你在外面安个家？！看来我真得考虑考虑了。” “您啊，真TM天才！您啊，是真性情啊！我都服了您了。” 老同学的一顿痛骂，让林若然颜面扫地，一时间脸上挂不住了。 是啊，他还能说什么，任由老同学说点自己，没有一句反击的话语。 一切都等着张芳华见了林雅再说吧，如果真能和平相处，那他就是烧了高香了。 “刘总，看情况吧，嗨……” “不是我说你，也只能这样了。那，那孩子，你是要定了？” “可不是，要了。” “哦……这样吧，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言语，海蓝这个圈子里，我还是有些熟人的。二胎，如果是个男孩，那你小子就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了，换个角度，这也是一件喜事，哈哈……” “没事，暂时没有。放心，需要时我不会客气，你跟我，谁跟谁。” 二人的谈话很快转到业务上。 不过，林若然相信林若兮也会很快知道此事，所以，他有必要提醒提醒一下张芳华，知情人仅限他们四人，如果传到双方父母的耳朵里，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这事儿暂时告了段落。 第018章 两只老虎 女人是老虎，这是有文可据的，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又有个说法，两个女人一群鸭子，又说两个女人一台戏，在这里没有一丁点儿贬低女性朋友的意思，只是说如果把两个女人放在一起，她们之间涉及的话题会很广泛，说起话来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林若然坦白交代后的第二个周六，张芳华推掉了手头所有的事情，把婷婷送到了王文静家里，然后在一家美容院做了头发加脸部spa后，又买了一些适合孕妇的保健品和时令水果，便打车去了索菲亚大酒店。 虽然是正房，位居东宫，可是她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这种紧张带着点点的忐忑和不安，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该怎样面对那个让自己男人出轨的女人，她还没有想好，这次过去见面，好奇占据着自己的内心。 能不好奇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有自己漂亮吗？显了怀的肚子又有多大？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些问题都困扰着她，急需搞个明白。 她的心真有自己想的那样大吗？真能装得下那个小三吗？只有见了才能知晓。 走进酒店大堂，张芳华并没有发现显了怀的女人，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走到前台。 “请问林雅林经理在吗？” “林经理？您是？”前台接待抬起头有礼貌地询问着。 “哦，我是林经理的好朋友，顺路过来看看她。”张芳华把手里的东西提了一下。 “哦，这样啊，她现在临时调到了后勤处，我带您过去。” “好的，太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来吧，小刘，帮我照看一下。” 接着前台接待把张芳华领到了后勤处，推开房门，只见一屋子阳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在清点着票据。 “林经理，您朋友过来看您来了。” “哦，哦……好的，小孙，谢谢你，你去忙吧。” 随着一声轻轻的带门声，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您好，您是？”林雅小心地起身有礼貌地询问到。 “林雅，我是张芳华。”张芳华向前走了几步。 “哦，哦……是张姐啊，快来坐。”林雅急忙让了座。 “你身子沉，别动，我自己能来。”此时张芳华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急忙上前轻轻扶了林雅一把。 二人一起坐了下来。 这时，张芳华抬眼仔细看了林雅，只见她留了一头适合自己职业女性身份的短碎发，双眸明亮有神，秀气的鼻子点缀在小巧玲珑的嘴唇上，再加上圆圆的脸蛋儿，虽不能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那也能用楚楚动人，人见人爱来修饰。 林雅，她就是美人胚子一个，张芳华相信，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会把持不住自己喜欢上她的。 能够让如此美人儿喜欢上自己，也不知林若然哪里修来的福气，真是为林家的后代改良品种了。 林雅见对方盯着自己看，显得不自然起来，有些拘谨。 “张姐，周末没有休息？” “哦，哦，今天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你，一直想过来看你来着，呵呵。” “哦，这样啊，啊，来，张姐，喝水。”林雅转身从旁边的饮水机上给张芳华接了杯热水。 “你别忙，我不渴。”张芳华接了盛着热水的纸杯然后轻轻放下。 “嗯，四个半月了吧？” “嗯，是的，时间过得真快。” “你看你怀显的，一看就是一个胖小子。我那会儿怀婷婷的时候，四个月看上去也就是吃饱饭的样子，呵呵，来，你也喝水。” “其实早就想过来看看了，不巧我那个小姑子，你知道，就是林若兮，下个月国庆节要出嫁，整天忙她的事情。”张芳华接着说， “再加上婷婷还需要大人照顾，若然忙业务忙工作，他是指望不上的。这你也知道，他整天泡在酒缸里，麻桌前，难得有闲暇时间。” “嗯，嗯，”林雅应承到，终于提到林若然了，一向落落大方的她不知道怎么接张芳华的话题了，即使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只能带着微笑拘谨地点着头，毕竟从法律层面上，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稳稳地戴着“小三”这个三品顶戴啊。 “你看，见了你我的话反而多了起来，你见笑了，林雅。”张芳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 “没事，没事，张姐。” “那个，若然这几天来过吗？你有孕在身，可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请保姆了吗？” “有几天没有过来了，没事，张姐，我一个人习惯了，挺好的，暂时还没有请保姆，您不用担心。” 说到林若然，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来。房间里很安静，阳光依然明亮地照着，光线在林雅办公桌上的那盆金边吊兰上拐了个弯儿，几乎把正在睡觉的条形叶子们吵醒。 “林雅，你忙吗？我们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坐坐，好不好？你看，我给你带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放在这种办公场所也不合适。” “好，好，好好，张姐，我也正想邀请你过去坐会儿呢。走吧，我很方便，我的这种情况，老总也很照顾，工作轻松，也不累。” “好，那最好。你慢点，来，我拉着你。”张芳华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拉着林雅的手，二人便一起去了电梯前室。 很快，二人来到了林雅的房间，开门进屋，林雅给张芳华让了座。 看着这个东向的酒店标准间，张芳华有了疑惑。 “林雅，你平时吃饭怎么办？” “酒店餐厅啊，很方便的。” “那需要洗刷的衣服呢？” “都是到洗衣间洗的，那里有洗衣机，也很方便，张姐。” “你这个屋子虽然上午阳光挺充足，可是到了下午就不行了，而且不南北通透，换气不够流畅啊。” “呵呵，酒店的客房几乎都是这样设计的，中间走廊，南北一分为二，南北通透的房间少，有的档次高一点儿的套房也达不到这样的要求的，我的这套还算好一点儿。” “你别多想啊，我只是为你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健康着想哦。当然，如果通透了，不就更好了，对吧。” 张芳华凑了凑身子，紧挨着林雅坐了下来，然后拉住了她的手。 “林雅，我的妹子，你可是想好了？你脚下的这条路可是不好走啊，会苦了自己的一辈子的。” 林雅静静地看着张芳华，一时间没有了能够接上的话儿，的确，自己真的想好了吗？自己的爱就一定会是苦的吗？真希望不是如此。 “这样就挺好的，张姐，我都习惯了。” “林雅，这样可不行啊。你现在怀了宝宝，更需要一个好的休息环境，听姐的话，换一个地方住吧，这个事我就做主了，我一回去就跟若然商量这个事情，总住酒店住可不是个好法子，你现在还能凑合，可是等孩子出生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这里做月子，绝对不能。”张芳华说得很坚定。 听了张芳华的一席话，林雅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眼睛也湿润了。 本来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是一对“母老虎”，可是此时此景把林雅搞懵了。 “对了，还有，现在是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算着日子，过了年你就能生了，孩子一定是个大生日，挺好。所以，我们要长远打算，不能只顾眼前，还是要找个保姆照顾你的，这是一定要有的。若然整天忙，这些事情靠他是靠不住的，你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听若然说你父母都已经上了年纪，腿脚不好，那就不能指望他们老的来照顾了，我是老师，周末一般有时间，我会常来看你，等到了明年七月份放了暑假，那我就更有闲暇时间了。妹子，你就放心吧。” 这时，说到兴头的张芳华才意识到林雅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而且哽咽了起来。 林雅认为自己与张芳华的见面是迟早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而且她认为二人之间的见面必然是开杀开撕开抓开挠的场面，充满血腥，充满骂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温馨。 二人的见面，她想了无数次，毕竟自己插足别人美满的婚姻，严格意义上说，自己是罪人，是破坏者。 可是，看看现在的场面，面对张芳华的问寒问暖，问冷问热，她的心暖暖的，她是女人，她需要这份家人般的温暖。 她如何面对？她迷茫了。 “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张芳华看着哽咽的林雅，吃了一惊。 张芳华这么一说，林雅的哽咽声更大了，变成了哭声。 是的，她要哭出来，多少个夜晚，当凌晨一两点林若然悄然离去的时候，她是多么孤独和寂寞。 她的心是苦的。 为了爱情，为了坚守这份爱情，她在忍受着本没有的苦，她怎能不哭泣？ 张芳华给她递了手纸，她接过后轻轻地擦着眼泪，轻抚着有些凌乱的心情。 终于，她转过身来，对着张芳华笑了笑。 “让张姐见笑了，没事，我身体挺好的，只是想到了一些难受的事情。” “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啊，千万可不能胡思乱想，你要想开点，一门心思让自己开心，一切为了孩子啊，你说对不对？” “张姐说的是，我会那样做的。张姐，我……”林雅欲言又止。 “怎么了，妹子，有话你就说。” “……” “有事你就问，没关系的，妹子。” “……” “你这样不是让我着急吗？你不说我可走啦。” “……张姐，有个事情，我很难开口，让我怎么说呢？” “说吧，只有说出来，我们一起才能解决了，对吧？” “就是，就是……我和林若然的事情，你不怪我吗？” “……”这次轮到张芳华无语了。是啊，这个问题确实沉重，让她怎么回答呢？想想自己当初发现这件事情时的感受，还有与林若然的争吵和冷战，好像就在昨天刚刚发生过。 她不能忘记。 如今，面对这个追求自己丈夫，追求美好爱情的美丽女人，她的心变得柔软了，因为她知道，相比自己，对方付出的更多。 所以，直到今天，她才决定原谅她。 一旦这个决定做出来，张芳华的心情顿时变得坦然，变得轻松。 “妹子，其实……开始听到这件事情，我真的很生气，以至于跟林若然冷战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想那种僵持的状态，我还有些后怕。” “我想林若然一定把当时的情景跟你说了，对吧？” “没有，姐，他在我这里很少提到不愉快的事情，你也知道，这是他的性格。” “也是，这也是他有魅力的地方。那段时间真的难熬，我都快崩溃了，还好，他选择了坦白。” 于是，张芳华一五一十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林雅说了一遍，而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当我冷静下来以后，妹子，我反倒佩服起你来了，真的，佩服你。如果换作是我，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没有，肯定没有。”张芳华顿了顿。 “我会打掉孩子，因为我无法说服自己留住他！所以，妹子，你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我钦佩你！” “从若然那里对你的了解，和我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我相信若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既然做好了迎接宝贝的准备，姐就应该支持你，帮助你一起完成你的心愿……” “姐，你难道不怕我把林若然从你身边夺走吗？不瞒你说，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也想到了，给我，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果那样做了，你就不是林雅了，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促膝谈心了。”张芳华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 “那我们可能早就把架打到大街上了。你知道，我对若然基本上是不管不问，全凭他的自觉，他忙的时候白天几乎见不着他的影子，所以，对于他的选择，我尊重，如果他最终选择了你，抛弃了我和婷婷，那我也只能选择离开。” “我相信，有你在他的身边，会比我照顾得更好。” “姐，我……呜呜……”林雅听到动容处，哭出了声音。 “好了，好了，妹子，咱不哭，不哭，哭就不漂亮了。” “你不要名，不要分，你只要爱情，我情愿若然把他的感情分一部分给你，让他抽出时间来呵护你，照顾你。既然你走进了他的生命，那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我没有理由终止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太自私了。好了，咱不哭，妹子，咱不哭了。”张芳华把林雅拉进怀中，轻轻地用手抚着她的背。 她看着这个不算大的房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等到林雅的心情再次平复，张芳华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妹子，时间不早了，你看，我来耽搁了你不少工作时间，你补补妆，下去上班吧，我也该走了。” “姐，再坐会儿吧，后勤的活儿本就不多。” “那也不行啊，毕竟你还端着别人的饭碗呢，别让人家说三道四的，那样不好。哦，对了，这是一些营养品，同仁堂里买了，得空填补点，孩子需要。还有水果，要补充各种维生素的。我走了，改天，得空我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好的，姐，得空一定来，我一直在这里。” 林雅把张芳华送到了酒店大堂，告别后又回到了后勤处，此时的她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压抑感。 张芳华离开酒店后直接去了王文静那里，接了婷婷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好奇心满足了的她才真正意识到林雅的不容易，对这个女人的勇气，她无比钦佩。 她今天去林雅那里，林若然是知道的，林若然想陪她一起去，被她拒绝了。她知道，有林若然在场，场面会很尴尬，再说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掏心话，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场，也是说不出来的。 她坚信自己能够留住林若然的心，他不会因为林雅而跟自己离婚。如果说女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动物，那么只能说林雅是个例。 婷婷在茶几上写啊，画啊，忙得不亦乐乎。张芳华已经开始择菜了，她断定今天晚上特殊，林若然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早早回家，她要做个四菜一汤来当晚餐。 此时的林雅会干什么？她会缓慢地走进餐厅，要上自己喜欢的菜肴，独自一个人吃完晚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这里，张芳华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临近六点，果然，林若然推开防盗门走了进来。婷婷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他急忙弯下身子，一把把乖女儿抱进怀里，用胡子渣轻轻地扎她的脸蛋儿。 张芳华的四菜一汤也端上了餐桌，三人很快围在了桌子旁吃了起来。 饭后，两个大人心照不宣似的，一个忙着收拾厨房和餐桌，一个忙着婷婷的功课和睡前故事。八点左右，屋子里已经安静了下来，二人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张芳华把头靠在林若然的肩上，不想说话，好像今天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似的。她在想酒店里的那个女人，她一定在盼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到来。 林若然也不去打搅她，任由她这样靠着，他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忙了一天的他难以想象两个女人见面的情景，林雅那边他还没有过去，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脚踏两条船的日子，难过啊，此时的他才真正体会其中滋味。 自作孽不可活，他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句。做男人，要管好嘴巴，管好***，管好尾巴，这“三巴政策”可是真真实用啊，可惜自己理解得不够深刻。 “老公，林雅住的地方需要换一换了。”张芳华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 “那个包间我看了，虽然采光还可以，可是南北不通透，空气不对流，对一个孕妇来说，不是个长久居住的地方。”没等林若然开口，她又补了一句。 “哦……我看还可以。” “不行，得空换换吧，这事交给你了。” “见到了？” “见到了。她情绪不大好，一会儿你去看看吧。” “……”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她，早点儿去瞧瞧，心事儿就了了。” “……” “现在就走吧，早去早回。” “好吧，听你的。” “我等你。”张芳华坐直了身子，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好，我过去瞧瞧，很快就回来。” “走吧，别磨蹭了，大老爷们儿的。” 很快，防盗门开启声过后，是一连串下楼梯的脚步声。 张芳华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回过神儿来，她有一点点的失落，他希望丈夫不要再出去了，可是那样自己又于心不忍。 原来，自己还是有一些矛盾的。 爱情，就是自私的。 林若然呢，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没曾想叱咤商场游刃有余的主儿，现如今这副狗模熊样，他对自己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办法，他不能得罪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 当他敲开林雅的房门时，即将就寝的林雅露出诧异的表情。 “还没有睡吧？” “快了，若然，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我过来瞧瞧，没事吧？” “我没事……张姐知道你过来？” “张姐？哦，她知道，我是从家里过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来吧，沙发上坐。” 林若然一边走，一边轻扶着林雅。 两人坐定，林若然用手摸了摸林雅的肚子。 “大了，大了不少啊！” “别动。”林雅轻轻拍了一下林若然的手。 “怎么样？跟我说说，今天你们俩聊得怎么样？来，宝贝儿，跟我说说。” “张姐没跟你说？” “没有，我也不好意思问。”林若然又伸出手来摸林雅的肚子。 林雅理了理情绪，然后跟林若然详细说了白天两人见面的情形，毫无保留。 林若然原以为二人见了面必然是硝烟弥漫，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没想到竟然如此平静。 “你的张姐让我给你换个住的地方，她觉得这里不适合长久居住。” “嗯，她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我听你的，若然。” “我看也是，毕竟这是酒店。这几天我就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我们买一套。” “买一套？！租一套就可以了，现在房价那么贵。” “房子是要买的，对楼市我太了解了，看着吧，再过个五年六年，海蓝市的房价能翻个番！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还有，你名下有了房子，你的户口就能落下来，等孩子出生了，户口自然就和你落在一起了。我们要把眼光往长了看。” “房子附近要有幼儿园，小学也不要离得太远，这样孩子上下学接送方便，这方面我有经验，你听我的就行。” “好，听你的。”林雅小鸟依人地偎依在林若然怀里。 “若然，我这里有12W块钱，你拿着，买房子我也要出一份力。”说着，她起身找到了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找到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知道。” “……好吧，我先拿着，不够我就用。放心吧，房子的事情，你就等好信息吧。” 看着林雅一脸的感动，林若然也有些动容，亲了亲她。 “好了，我这里没事了，即使有事，隔壁的那帮丫头们也能照顾到，你早点儿回去吧，都快十一点了。回去后，带我谢谢张姐，真的，谢谢她，她的胸怀如此宽广，我没有想到。谢谢她。” “我再待会儿，你的话我肯定带到。” “哦，对了，这是下午我去商场给她带的面膜，效果不错，你顺便帮我捎给她，做女人的，都用的上。” “这么快就关心起姐姐来了，我看你的确少个这么一个当姐的。好了，以后你们姊妹两个就好好伺候我这个作爷的吧，哈哈……”林若然调侃地爽朗一笑。 “美的你。这个局面要感谢我姐的宽宏大量。好了，别待了，走吧，时间久了不好。快点儿。” “好吧，得空我再过来，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这你是知道的。半来个小时我就能过来。” “好的，知道了，走吧。”林雅又催了催。 “好吧，那就拜拜了，林妹妹，哈哈……”林若然戏谑地说了句后就离开了，临走没有忘记轻轻带上了房门。 这个结果是自己没有想到的，的确，张芳华功不可没，回去可要好好犒劳犒劳她。 九月的夜晚，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还在街头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虽然临近凌晨，他们还是没有归家的意思。灯光照在他们红扑扑的脸上，反射着别样的光芒。 林若然喜欢这样的场景，他就是夜的动物，留恋啤酒的苦涩，迷恋海鲜的香味，还有夜幕下的孤独寂寞冷。 小心开门进来的林若然到卫生间冲了一个凉，然后进了卧室，此时张芳华已经睡下，他委身钻进被窝，轻轻地把她温热的身子搂在怀中…… 家，是温暖的，这份温暖来自女人。 家，是宁静的，这份宁静也是来自女人。 一事顺，百事顺，一周后，林若然通过圈子里朋友介绍，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东边户，三楼，黄金楼层，采光效果超好，虽然面积只有七十多个平米，但小而精致。 这套房子共花掉25W块钱，经过慎重考虑，林若然把林雅的12W全部花掉了，自己又从张芳华那里拿了13W做了补充。 房本写名的时候，林雅坚持要把张芳华作为共有人，在房子上出钱出力，张芳华的大名落进房本，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个要求却被被张芳华拒绝了，她的理由很简单，她的名字进了房本算什么，而且还会把事情弄得不伦不类，那样不好。房本就写林雅一个名字，钱没了再挣嘛。 房子的事情，林雅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套房子距离索菲亚大酒店就是一个街口的路程，附近有幼儿园和小学，位于不错的地段，虽然是二手房，可是原来的主人爱惜房子，处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损坏的地方。 房子办完手续的当天下午，林若然就安排了两个工人把新买的龙头，坐便器，洗手盆、淋浴器更换了一遍，然后又请了保洁公司安排了两个大姐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 搬家的日子选在了周末，酒店那边林雅处理得很低调，只是说找了一处合适的房子租来住，惊动的人就是身边知情的几个朋友。 张芳华和婷婷都来了。婷婷由林雅照看着，林若然在楼下指挥卸车，张芳华在楼上指挥布置，临近中午就打了火起了灶，请了灶神来家里，红红火火的日子就算过上了。 这样，林雅就在海蓝市扎下根了，下周她就能把户口簿申请回来。 下午一点，他们在楼下临街找了家饭店吃午饭。饭桌上最高兴的自然是婷婷，坐在林雅身边阿姨长阿姨短的，如同自己就是林雅的女儿，早把坐在旁边的父母落在脑后，亲热得让张芳华嫉妒。 第二高兴的，非林若然莫属了。看着两个女人如此和睦相处，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两个女人一台戏，他这个大导演也是实至名归了。 现在的他就盼着孩子早点儿出生，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和林雅的爱情结晶，他都喜欢。至于张芳华，他只有更加爱护她，才能报答她在这件事上的宽容和大度。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形同姊妹的样子，他的内心是喜悦和宽慰的。下周他帮林雅落完户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工作了。 一个家庭，一个准家庭，两个家庭要养，能不好好工作吗？还好，现在自己的工作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事业，这一步对很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有的人终其一生工作仅仅是工作而已。 工作，快乐并累着。 事业呢，累并快乐着。 二者是有区别的。 第019章 喜上眉梢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也许几千年前的夫妻生活就是这样的，这与北上广百分之三十以上和全国百分之五强的离婚率相比，那个时候的离婚率几乎是零吧。 这种爱情观也许与单纯的思想和淳朴的生活有关系吧，简单的农耕生活，使人们没了物质上的追求，只有精神上的高尚和超越。 不少人认为这是围城生活的最高境界！在羡慕这种美好田园生活的同时，不得不面对钢筋混凝土森林里紧张、压抑、无奈、恐惧、无聊和糟糕的城市生活。 婚前的生活总是短暂而幸福的，这几乎成了很多人的共识，那段时间是多么的宝贵而奢侈，等转身再次回首，已经远去了很久很久。 回不去，也跨不过去，成了永恒的记忆，为了能够拼凑记忆深处零碎片段，有的人需要重新走过那条街，重新踏过那条河，或者重新走进那片校园…… 没有家庭里的鸡毛蒜皮，没有孩子的嘤嘤啼哭，有的是帅哥美女的二人世界，有的是郎才女貌天作合，花前月下影成双。两人吃饱全家不饿，无论是下班后还是周末，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美好的。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玩在一起，闹在一起。甜蜜蜜，美滋滋，无忧无虑，神仙般的日子，梦幻般的时光。 这是青春岁月的挥霍，只留下匆匆的那些年。 只要安全措施做到位，就会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这成了刘锦城坚定执行的准则，每次和林若兮巫云楚雨后，他都会把她揽在怀中，爱抚着自己的可心人儿，闻着她的体香沉沉睡去。 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找到小都市喧嚣中难有的宁静和温馨。这里才是真善美的天堂，没有卑躬屈膝，没有阿谀逢迎，没有低三下四，没有尔虞我诈。 他深深爱着她，这个马上就要嫁给自己的美丽姑娘。 对林雅的事情，张芳华听从了林若然的忠告，最终没有告诉林若兮，看着小姑子为着自己的婚事忙里忙外欢喜的样子，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伤害本就是自己的，何苦牵扯他人？等以后再说吧，她有些后悔告诉了宋佳丽。至于王文静和林勋，那更是万万不能说的，老爷子的心脏本就不那么坚强，王文静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火爆，有时一点就着。 作罢一件事情，不需要太多理由。 熬过了炎热的酷暑和湿滑的雨季，进入阳光多了些的九月份，距离刘锦城结婚的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已经开海了，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鲜活海鲜又出现了，不过个头越来越小了，没办法，海洋资源越来越有限，鱼虾蟹们虽然也有强大的生命力，可是也挡不住号称“大胃王”的人们疯狂的捕捞和掠夺。 这个月是两位新人最忙的月份，除了工作，他们还要配合两头儿的父母和张芳华做结婚前的准备工作。 婚纱照，是记录青春时光和美好爱情的最好方式，它能留下最靓丽的她和最帅气的他，Ta们在这一刻是人生中最完美最perfect的！ 婚纱照是重要的事情之一，刘锦城他们选择了性价比较高的“随缘”婚纱摄影公司，拍照当天，林若兮的脸上被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一整天忙下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看来结婚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接着是结婚宴了，按照刘锦城老家的习俗，结婚宴安排在了老家桥东镇刘家堡村。 那是个山清水秀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蜿蜒的伟仁山脉上郁郁葱葱，涓涓流淌的北河“叮叮咚咚”从村东流过，就是这方水土养育着朴实憨厚的农村人，他们早起晚归，创造着属于自己的田园生活。 十月一日，天公作美，太阳高挂，万里无云。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放了假的人们沉浸在喜悦祥和的气氛中，趁着小长假休息时间，聚会的聚会，出游的出游。 清晨五点，他们就出发了。一个小时后林若兮从“随缘”门店里走出来已经是化妆完毕穿上了婚纱，看着美若天仙的新娘，刘锦城一把把她抱到了婚车上。 他觉得，此刻的林若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她飞走了似的。 按照程序，第一站是接新娘，地点当然是王文静家里。早在一天前，林若然就和林勋一起在单元门和自家防盗门上贴了喜庆火红的对联，大大的“囍”字也黏在了突出醒目的位置上。 当车队来到楼下时，王文静和林勋已经收拾停当，在张芳华的帮助下，林若兮先行上了楼。 十来分钟后，在林若然的引导下，西装革履的刘锦城也上了楼。 屋子里一堆人，都是亲朋好友，气氛热热闹闹的，人多得几乎能够踩塌楼板。 喜庆的气氛感染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过来的人们想着自己年轻时的景象，没进围城的人们则憧憬着未来幸福的婚姻。 此时的林若兮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同事加闺蜜的小鞠还有同城的几个女同学就在她的身旁。客厅里热闹的声音感染着她，她的心情是激动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回忆着和刘锦城一起走过的日日夜夜，真不容易啊！ 很快，刘锦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她的房门，再次看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时，他倒有些腼腆了起来，众人逗趣地开着玩笑，屋子里又是一阵阵笑声。 二人吃过王文静亲手包的饺子，改口奉茶叩拜了父母后，刘锦城在众人的簇拥中抱起林若兮出了家门。 虽说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可看着养了三十年的女儿被另外一个男人抱走了，老两口的心是舍不得的。婚车开走后，林勋就开始着手宴请工作，林若然早在两个月前就把酒店订好了，林勋只不过去把名单安排好就行。 这边的宴请自不必说，有刘裕后和张德仁帮忙料理着，林勋和王文静自然放心。 林若然呢，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他，何况作为唯一的大舅哥！他被安排到了冲锋的一线，干什么？他跟着婚车去了刘家堡，作为送嫁人，他的任务是艰巨的。 喝酒是林若然的强项，而这个神圣而幸福的日子，就是用来喝酒的。 按照当地风俗习惯的安排，婚车在海边的几大公园依次停留，拍摄了很多刘锦城和林若兮亲密的画面和视频，用来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 时间过得很快，上午十一点，三辆婚车按照时间安排已经行驶在去往刘家堡的马路上。 十一点三十八分出现在了村口。此时村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村里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说的笑的，玩的闹的，很是热闹。 车子在这里就被刘锦城的堂姐刘锦绣组织的一帮人拦了下来，干什么？原来是要他抱着林若兮，而且要一直抱回家里！ 这可是一公里的路啊！面对刘锦绣的突然发难，他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今天的行程里可是没有这么一出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所幸林若兮不太沉，也就一百二十斤！这可苦了刘锦城，要知道提前帮助她减减肥也好，此时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不是。 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和欢笑声中，刘锦城脱下了西服，抱起林若兮就上了路。这条村中路刘锦城已经走过无数次，可没有像这一次印象深刻，令人难忘！ 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幕幕，记录这令人难忘的时光。 刘锦绣还是爱护这个堂弟的，她虽然在边上起着哄，可是她随手拿着一把高腿凳子。就这样，刘锦城抱着林若兮走一程歇息一程，等到了老家门口时，已是汗流浃背！ 原来刘锦绣通过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娶媳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经过万水千山，重重磨难不可的。 接下来就是改口，拍照，吃婚宴，搞一些小游戏了，当然这些游戏基本都是刘锦绣想出来的，活跃气氛，博得了满堂彩。 村子里的婚宴与市里酒店的婚宴可是不同的。刘源晟请来了桥东镇上最好的婚宴师傅，早在两天前就在开阔的场地砌了大锅做起了准备工作。 海参、鹰爪虾、飞蟹俗称“海三件”，外加一盘象征和睦团结的四喜丸子，这是当地婚宴的规矩，不能少的。其他的菜品也多，村里人讲究实惠，什么红焖鸡，红烧排骨，糖醋鲤鱼，清蒸黄鱼，酱肘子，海蛎蛋花汤，瓜子甜玉米……做饭的师傅身经百战，沉着应战，十八个菜一齐上了阵，让前来贺喜的人们个个吃得胃饱肚圆。 作为来送亲的娘家人儿，林若然这次可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十来桌的亲朋好友，敬了长辈敬晚辈，虽然他的酒力惊人，这一圈下来，也是有些招架不住，为了娘家人能够撑住场面，他也是拼了，最后他自然出了彩儿，“能喝”，几乎每个参加婚宴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要知道，每杯酒可是三两三的量啊。 下午，林若然随婚车离开了村子。临走前他单独跟刘锦城说了些体己的话，叮嘱这个同事，朋友加妹夫的年轻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子，说到动情处也有些激动，刘锦城急忙表态保证一定好好对林若兮，这才平息了大舅哥的情绪。 当亲朋好友陆续散去，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折腾了一整天的刘锦城和林若兮躺在铺了火红缎面被褥的热炕上，安静地拥在了一起。 累，是的，婚礼真是累啊！洞房花烛夜，完成了人生重大事情的他们，心情是愉悦的。此时，两颗心紧紧地靠在了一起，相互承诺永不分离。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春宵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窗户外蛐蛐儿在低声地拉着小夜曲，悠扬顿错，冷清的月光那样皎洁，透过木窗的玻璃洒落在窗台上，窗台上是两盘寓意“早生贵子”的花生和大枣，粒粒饱满地堆在盘中，悄悄地听着两位新人的甜言蜜语。 夜，很安静。这里没有马路上的路灯，没有匆忙过往的汽车，没有喧嚣涌动的人群，没有吵杂吆喝的街边小吃……有的只是恬静。 时间在这里走得很慢，很慢，几乎能够听到它的鞋跟儿踩踏地面的声音。 安逸的田园生活让人忘记城市的烦恼，只去理会眼前翠绿的土地和清澈的小河。 他们在家里呆了两天，然后告别父母回到海蓝市。当天晚上在索菲亚酒店回请了公司的同事和圈子里的朋友，虽然有林若然帮忙解围，刘锦城还是被灌得酩酊大醉。 完婚的第六天，他们就启程去了北京，与其说是度蜜月，倒不如说是去旅行。 北京是祖国的心脏，那是需要用心感受跳动的地方。 他们去了天安门，游了故宫，逛了王府井，转了北海，看了白塔，爬了八达岭长城。 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人如潮水。 2006年德国足球世界杯的疯狂还没有完全消散，“美声男伶”组合演唱的《The Time of Our Lives》还在耳畔回荡，三张代表欢笑、亲切及热闹的脸孔围绕着大力神杯的logo还是能够随处可见。 而2008年北京奥运会已在火热地宣传中，他们能看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标语出现在很多地方，特别是八达岭长城附近的松林里那一溜儿竖起的巨型公益广告牌，是那样的醒目。 可是，海蓝的工程繁忙，刘锦城的婚假注定匆忙而短暂，张德仁需要他冲锋陷阵，攻城略地。没办法，蓝色港湾马上进去验收阶段，工期紧任务重，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离开了刘锦城就不能正常运转了。 所以，他们早早地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工作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成了生活的主宰，而人呢，成了工作的傀儡，为了工作起早贪黑，为了工作尔虞我诈，每每叹息工作累时，总拿“没办法，不工作怎么能行呢？”这句话来搪塞自己的内心，然后理所当然地认为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就是活着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其实，生活不止是工作，累了就停下来，没有工作，饿不死人的，除非你想不明白，至少一时半会儿你想不明白。 而刘锦城自然是那个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人之一，否则他和林若兮的北京之行可以来他一个月。 出门一趟不容易，况且是新婚燕尔，又何妨呢？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工作需要我，我不能离开工作。 临近十月下旬，虽然早晚有了些凉意，但秋老虎正是肆无忌惮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顶在头上，即使静坐着也是满脸汗水。 蓝色港湾地处海边，虽然还是未开发的野滩涂，可是挡不住中午工人们下海爽一下的热情，即使海滩上插着醒目的“下海危险，注意安全”的红色警示牌。 天空很蓝，蓝得像另外一片大海，一朵朵的白云如同一艘艘船帆，漂浮在大海上，点缀着别样的蔚蓝海世界。 工程进展得很顺利，几乎超出了预期，刘锦城心里明白空调和除尘系统两大供应商的现场代表功不可没，他们都知道蓝色港湾是个高大上的别墅群，谁不想自己的品牌在这里露露脸，在自己设备的宣传册里添加浓重的一笔？ 纸里包不住火，瞒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林雅的事情，林若兮终究还是知道了，作为对张芳华很不错的小姑子，当然敲打起了自己的哥哥，给林若然认真地上了一堂政治课。 作为旁听生的刘锦城，小心翼翼地给火冒三丈的亲爱的林妹妹伺候着热水，也在这位林妹妹的怒吼声中接受着严酷而生动的教育。 女人是老虎，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这个世界跑得最快的时间。 林雅为了赚得更多的奶粉钱，挺着大肚子坚持去上班，这倒有点忙坏了张芳华。作为一个知性女人，她太知道此时一位准妈妈的心态了，焦虑，兴奋，再加上点点恐惧，需要有人来开导，去安慰。 林若然是指望不上的，男人都是那副德行，放一炮爽歪歪就走了的他们几乎不知道也不会去理解体会做女人的难处，所以很多事情需要女人独自面对。 所以此时她必须伸以援手，帮助林雅度过这有些孤独的冷清的待产日子。 在张芳华的开导下，林若兮也抽出时间过来“慰问”这个一直以来让自己非常不能理解的“二嫂子”，一个放弃名分不要婚姻只要爱情的女人，她的内心需要有多么强大，相比那些在围城里为了得到婚姻又能够得到爱情的同胞们，这个人倒让自己有了些许钦佩，想到这些，对她的反感之心能减轻一些。 可能这就是哥哥喜欢这个女人的地方吧，林若兮这样给自己下了结论。 暂时还不想要孩子的她，和刘锦城还在甜甜蜜蜜中过着恩爱的生活，都说1年纸婚，5年木婚，10年锡婚……25年银婚……50年金婚……70年钻石婚，多少人的婚姻没有等到本该是舒展、从容、温和的木婚而轰然倒下，所以她分外珍惜这份婚姻。 爱情是需要保鲜的，都说七年之痒，很多婚姻已经出现了三年之痒，究其原因无非是感情出了问题，如果出现离婚现象，没有孩子还好说些，无非是一加一等于二变成了二减一等于一，有了孩子的话，那孩子该多么受罪啊！所以要把爱情时刻放在冰箱的保鲜柜里，在适宜的温度下，小心呵护，才能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元旦一过，林雅就在林若然的要求下休了产假。虽说还有两个月到预产期，可是为了安全起见，林若然早早地安排了一个保姆照顾林雅的起居。 看着林雅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林若然很是心疼，特意交代保姆一定精心照料。最近一段时间，张芳华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她来了婷婷就来了，小家伙围着林雅的大肚子转个不停，还常常用小手摸一摸，欢喜得不得了。 林雅能够感受到来自她们的喜悦，对一个被冠名“小三”的第三者来说，这份情意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林若兮一般在张芳华的陪伴下来看林雅的，这个人她以前见过，作为索菲亚酒店的大堂经理，她的魅力林若兮是领教的，未曾想自己的哥哥竟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男人啊男人，有一个靠谱的吗？她不禁要问。她想到了刘锦城那个家伙，并且把刘锦城和林若然做了对比，在得到刘锦城的安全系数高于林若然的结论后，她才稍微安下心来。 可以后等孩子出生了该如何面对这个“第二嫂子”，她心里还是有些犯怵，哥哥啊哥哥，你就作吧！ 林若然来的次数也增多了，当然，他是得到了张芳华的允许的，对于张芳华的宽宏大量，林雅更多了一些内疚，她常想，如果自己是张芳华，能否也能做到这些，她不能确定。 是的，在林雅的问题上，张芳华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在她的努力和帮助下，林雅好像已被这个家庭所接纳。 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2月10日，已进去农历腊月，寒冷的天气预示着大年的到来，一个月前下的一场暴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马路上流淌着脏兮兮的雪水，汽车一过，留下一条条清晰的轮胎印。 林雅住进了海蓝市妇幼医院，林若然找到了最好的妇科大夫。张芳华也闻讯赶来，细心照看着这个“干妹子”，这使林雅又一次感动得流了眼泪。 很快，林雅生产了，顺产，母子平安，家里添了一个公子，把林若然乐得合不拢嘴。当然，他倒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带把儿的不带把儿的，都一样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心头肉肉儿。 孩子出生的当天晚上，林若然就翻出了楚辞。这孩子取名是有讲究的，女诗经，男楚辞，从这两本经典书籍里出的名字，那可是带着古风韵味的。 嘉树，即佳树，美丽的树，取自屈原的《橘颂》里的“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林嘉树，林中有佳树，不错。 这孩子虽是腊月二十六出生，可是二十四节气上已经立春了，所以属猪。林嘉树的出生，最高兴的当属林雅。不但生活中有了一个伴儿，精神上也有了依托，伴随着他的呱呱落地，林雅漂泊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林嘉树就是她的希望，可以为他拼命，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他的降临是老天给自己最最好的礼物。 那个一直以来安静无声的屋子顿时有了生机和活力，初春的阳光照在孩子的脸上，那样的柔和，那样的美丽。他就是一个小天使，降落在人世间，脱胎换骨化为精灵，用他的哭泣和笑声感染着身边的母亲，让她变得伟大，让她变得高尚。 林若兮到底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林雅的事情在一次和王文静拉家常时说漏了嘴，在老太太的追问下就索性全说了，本来老两口在婷婷的小嘴儿里就得到了只字片语，这下好了，真相大白。 当天晚上王文静把实情告诉了林勋，这下不得了了，老爷子听了后气得浑身发抖，看来真是动怒了，如果林若然在眼前，肯定会一巴掌掴在大逆不道的儿子的脸上！ 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了老了，自己一向治家严谨的名声竟被自己的小子给毁了，传出去就是丑闻一件，邻居街坊怎么看，张家上下怎么看，所以老爷子的肝火上升是不无道理的。 可是，王文静可不是这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个向来凌厉强势的老太太身上根深蒂固，她的确喜欢婷婷，可是每当看到老街坊们领着孙子们里出外进，她总会投去羡慕的目光。 大胖小子，这四个字自带耀眼的光环，只要是带把的，无论孩子是胖是瘦都会冠以这样的称呼，听着顺耳，听着熨帖。 当她从林若兮那里得知自己凭空得了一个孙子时，她的心情是激动万分的，难以掩饰喜悦心情的她真是恨不得能够马上见到孩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第一次应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态度出奇的文静。 为此，她降低姿态一遍又一遍地开导老伴一定要想开点儿，木已成舟，米已成炊，逢事要向开里看，生气动怒只会伤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上了岁数的人了，万不可急火攻心。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都是当爸的人了，就随他去吧。 老爷子终于把事情压了下来，没有找林若然的麻烦。可是她知道，事情并没有完。 瞅着老爷子一次外出溜达，她把林若然叫到了家里，仔细询问着林雅的情况，毕竟林雅是外人，可是孙子是自己的，她分得清清楚楚。林雅如何安置，如何摆放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而孙子如何能够尽早来到自己的怀抱，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当她从林若然那里确认林嘉树就是自己亲孙子时，她是无比高兴的，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孩子。可是，林雅无名无分，她这个婆婆也是所谓的婆婆而已，直接去见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看来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嗨，张芳华如果能为自己生个孙子，自己就没有这方面的苦恼了，看来烦恼真是自己找的。 再次做父亲的林若然，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经过一段时间犹豫后，终于下定决心跟着妹妹到林勋那里负荆请罪。 如他所料，他当场得到了老父亲的一记耳光，因为在老爷子看来，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真的没法跟张家交代，直到现在，老人家心中那个坎儿都跨不过去，儿子的做法既丢了林家的脸面，又败坏了社会的风气，绝对是一件伤风败俗的坏事！ 还好，在王文静和林若兮共同劝慰下，老爷子虽再次消除了怒火，但扬言事情并没有完。 脱了身的林若然一边抚摸着已经恢复原色的左脸颊一边回味着老爷子的话，嗨，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两辈人的年龄差距是永远填不平的沟壑，是迈不过去的门槛。 给孩子落户成了林若然急需办理的事情，也是林雅的心事。他向林雅要了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明，委托代理书后便去了街道办事处，根据《婚姻法》相关条款的规定，在缴纳了一定的社会抚养费后，林嘉树的户口居然落到了林雅的名下，事情办理的如此顺利，令两人都感到高兴。 为了感谢张芳华一直以来的帮助，上了班的林雅办了两张瑜伽卡，两张美容卡，她挑了一个合适的日子把其中一套送给了张芳华，并跟她约好了一起健身美容。 当张芳华不客气地收下礼物时，林雅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个大姐所接纳，她很高兴啊！ 她觉得此时她所拥有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本就心存感恩的她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了。她对生活没有太多的奢望，长期只身漂泊在外，她终于感到了家庭里被爱的温暖。 其实，生活常常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给了你微笑，用这份微笑抚慰有些受伤的心灵，让你感到活着就是上天恩赐的最好最棒的礼物。 天气随着太阳的北移变得越来越暖和，大街上已经不见了雪的痕迹，它们早已化身成了蔚蓝的海水，衬托着海蓝市本就有的洁净。 海边闲逛的人又多了起来，海风虽然还有些力道儿，但已经是刚中带柔，没有了往日的刺骨和冰寒。 元宵节刚过，蛰伏了一个来月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远在他乡的人们也早早地在初七初八就返回了这个去年打拼的小城市，继续实现着自己的梦想，或工资更多一些，或按揭付上楼房的首付，或职位上一个新台阶。 他们为了实现目标所付出的辛勤劳动推动着海蓝市的城市建设和社会发展，他们是一群真正平凡而伟大的人。 刘锦城，林若然，刘裕后，林若兮……他们其实仅仅是他们中的微不足道的几个。这个不到两百万人口的小城市，犹如浩瀚的大海，把他们揽入自己的怀抱，让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价值，看到自己小小的成就。 这就够了。 第020章 十万块钱 生活就是这样，如果平淡如水，就会单调乏味，自然就没有了激情，也就没有了活力、目标和追求。 所以，生活需要涟漪，这样才能有波澜，才能有曲折，让人们看到色彩，感到情趣，闻到花香，听到故事，触摸到自己的灵魂的颤动。 生活本就丰富多彩，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儿，忙点好，是的，还是忙点儿好。 开年一上班，刘裕后开了分工会，张德仁率领的工程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他的手下本来就有六七个精兵强将，特别是刘锦城，让张德仁的压力减轻很多，工程部这个班子在他的得力领导下，搞得井井有条，没有什么工地和工程能难得住他的。 可是林若然就不同了。 公司的业务有百分之八十来自他的运作，百分之十五来自刘裕后，百分之五来自张德仁和其他人，所以公司需要正常运营，健康而稳步发展，他要付出格外的努力和精力，他的压力可想而知，用一句话比较时髦的话来形容，压力山大。 林若然也通过朋友，亲戚，还有网上信息，招聘了四五个业务员，但成效甚微，要么太年轻，要么太油滑，几乎全靠吃底薪维持生活，这是他很不满意的，觉得自己的领导力亟待提高，急需打造一支优秀的营销团队成了他的工作侧重点。 靠底薪维持生活是林若然最看不起的，作为销售经理，他深刻明白业务经理要靠订单，靠业绩才能在收入上有根本突破和根本改观的道理，只有这样才有一单暴富的可能，如果靠那点微薄的底薪，是万万不能成就自己的财富之路的。 中产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进去的。 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正是靠着这一信条，如今的他已经步入小康水平，所以他也把这种理念灌输给自己的班子成员，不过短时间内还是没有显著成效。 近一段时间，林若然被林雅和张芳华的事情烦着本就有些憔悴的心情，这不喘口气的档口儿，自己分管的销售部出了纰漏，搞得他措手不及。 其实，这个纰漏也不大，就是10W块钱的事情，可是说起这10W块钱的来历，就又是一个故事了。 是的，故事无处不在，有的故事扣人心弦，有的故事惊悚诡异，而这10W块钱的故事反而让林若然有所惭愧。 江伟，四十五岁，岩树市人，中等身材，干净利索，一双黑色皮鞋擦得锃亮，是林若然认为较有业务经验和经济头脑的一个业务经理，以前做过售楼员，又给一家塑料管材厂做过销售，所以做起工程业务这一块还是得心应手的。 进入裕达公司不到两个月，江伟很快发挥出了他的特长，虽然是外地人，而且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可是有业务经验做底子，陆陆续续揽了几个工程，业务提成让这个中年人在海蓝市尝到了甜头，发誓在这里干一番事业。 生意场里，多的是业务员，他们穿梭于客户和公司之间，而有的业务员忠诚于客户，也忠诚于公司，这样的业务员是好业务员，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歪门邪道，拿底薪取提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有的业务员虽然忠诚于客户，但不忠诚于公司，他们穿梭在相同行业不同公司间，有了客户有了订单的时候就货比三家，哪家公司给的提成高就把客户介绍给哪家，不为名只为利。 既得利益永远高于一切，江伟就是这样一个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对江伟来说再合适不过。 作为资深业务经理，江伟对市场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业务就是纽带，是桥梁，本就是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我联系了你，你联系了我，才有了生意，才有了生财之道。这种联系不能是单向的，也不仅限于双向的，而是多向的合作模式，而且，这种合作模式有时效性，或长或短，合作对象也是亦敌亦友。 所以，抱着一个公司不放的思维模式在他的人生信条里是行不通的。 他虽然在裕达公司挂了名，可是私下里他跟宝元，万有还有2004年下半年破产倒闭的方力都有联系，他用厚厚的名片夹编织了一个无限大的网，他就是那只躲藏在暗处的蜘蛛，spider man，追逐利益是他的本性，授予嗜血猎手的称号当之无愧。 可以见得，他与林若然有着本质的不同，只要能撮合成一单生意，谁做东家对自己有利他就撮合谁。立场，在他而言，那是虚无的名词，没有实际的意义，而能够拿到手里的money，刀勒儿，真金白银，才是真正的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白天他基本不在公司，他也没有自己的私家车，他宁愿坐上各路的公交车在市区和郊区转，订单是跑出来的，他相信厚厚的钞票是自己用脚步踏出来的，欣赏车窗外路过的风景，搜寻属于自己的猎物，也别有一番味道。 这就是他，有着比林若然更为敏锐的业务嗅觉，有着比李闻更为执着的获利信念，走在海蓝市不太宽敞的道路上，挖掘着一桶又一桶属于自己的黄金。 当然，为了防止穿帮，他做起事情来还是很谨慎的，已过了四十不惑的年龄，他深知暗箱操作的重要性和安全性。 孙道义手下的业务员进进出出的也不少，不过专职的很少，兼职的居多，因为他一直贯彻落实着“不养人”的顽固思维，眼看儿子孙明理马上就来接班了，他更不想有更多的生面孔充斥在公司里。 赵信任是和李闻同期进去宝元公司的，不过一直做兼职业务，他有自己的生意和店面。 他经营着一家海产品干货店，什么虾米啊，鱿鱼丝啊，烤鱼干啊，淡干海参啊，蛤蜊肉啊，虾酱啊，只要是海里出的，什么都卖，别看铺面也就四十来平米，可是各色干货应有尽有，在他老婆的经营下，一年下来也是小十万的买卖。 赵信任跟江伟混的很熟，二人虽说是招投标时作为对手认识的，可是几年里彼此互通有无，信息共享，也共同赚了几笔雪花银子，交情自然深了些。 江伟当然知道林若然在裕达公司的分量，他是支柱，是主力，是游资，而自己就是枝杈，是散户，所以虽然是专职的他也干起了兼职的买卖。 生意场上，信息就是情报，就是金钱。在这个金钱至上，物欲横流的生意场，用情报一词来形容商业信息再形象不过了，否则就没有首席情报官这个称呼了。 有的业务员从设计院绘图时就开始入手，上到院长，下到设计师，或者请客吃饭，或者邀请参加新产品发布会，总之关系处理后把自家的材料啊，设备啊的各类参数暧昧地写进施工图的设计说明，自然在工程招投标中赢得先机。 而有的业务员呢，则从政府官网上的土地拍卖信息入手，谁家参与了竞拍，最后地块花落谁家，谁早知道了这些，谁就能在第一时间把握机会，为最后的胜利赢得时间。 可见，一手信息是多么重要！而江伟在信息交易中自然充当着唯利是图的角色。 兼职的好处就是进可攻，退可守，作为公司并不重要的角色，冲突发生时能够置身事外，做到全身而退。 不错的角色。 “江总，听说过凯旋城项目吧？”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惊醒了公交车上正在打盹儿的江伟 “哦，赵总啊，在哪里忙啊？凯旋城？什么凯旋城？我怎么没有听说？” “今晚上我们唠唠？老地方，怎么样？我请客，您老哥可一定要来哦。” “好，有日子没见了，晚上我来请客，七点吧，老地方，不见不散。” “老哥太客气啦，那好，不见不散。” 晚上，德胜楼一个僻静的包间里，江伟见到了赵信任。二人寒暄着落了座，没有其他外人，赵信任直接叫来服务员上酒上菜。 “最近在哪里发财，江总？” “哪里发财啊，最近哥们儿脚都磨烂了，也没有跑到一单生意，地皮越来越少了，市场越来越小了，这你也知道，老哥正烦着呢。” “是吗？您还是老风格，用脚走遍海蓝，用嘴吃遍海蓝啊！小弟我佩服，佩服。”比江伟小五岁的赵信任连忙奉承道。 “别说了，这种方法不灵了，太辛苦，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我倒觉得还是老传统好，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点吃苦耐劳的精神是不行的。” “也是，也是。来，先喝口酒，这海蓝纯生啤酒现在喝正是时候啊！”江伟举起了酒杯。 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来来来，老哥，吃菜，这温拌鸟贝不错，还有这，芥末海蛎子，壮阳，大补。” 二人接连喝了三杯啤酒，肚里有了酒也有了肉，终于转入正题。 “说说吧，老弟，又有什么新鲜信息啊？” “怎么，没有信息老弟就不能招呼老哥吃顿饭啦？” “说说吧，我太了解你了，别卖关子了，快点。” “还是老哥了解我啊，那我就说了。你听说过明岛那块地吗？” “明岛，哪个明岛？不会是西区西北方向那个荒废的小岛吧？” “神了，老哥，一说就着，就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岛。” “怎么，有商机？” “我跟你说，里面的商机大了去了！” “真的假的？那个岛子我可是去钓过鱼，螃蟹、海蛎子可是不少，岛子里除了松树，杂草就是石头，况且四周海域早就被坐地户承包了，整个一圈放了参苗和鲍苗，现在可是正经的野生海产养殖区呢！” “对头，老哥，您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这些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兄弟刚刚得到内部消息，那里要建设一片别墅，独栋的，联排的都有，虽然与你们公司正在施工的蓝色港湾档次没的比，但是相关的配套设施也是中高水平啊。” “这就是你说的凯旋城？！” “不错，就是凯旋城！前天我去看一个设计院的朋友，现在刚进行方案设计阶段，两个月后初步设计图纸就能出来。” “是吗？！我可一点信息也没有，兄弟，你的消息可是够灵通的啊！” “老哥，听我说，设计院那边我已经跟我朋友打过招呼，不会露半点风出来，可是两个月后就说不准了。您老哥有经验，有肉我们一起分着吃，您看怎么办才好。” “先下手为强，当然是先跟公司领导打个招呼了，做个记录，行不行都没关系，关键是告诉他们这块蛋糕是你我最先发现的，最后算账的时候属于我们的业绩。” “哦，来，老哥，再喝一个。” 二人碰杯又走了一杯酒后，江伟接着说， “明天上午我们就到明岛那边转转，实地考察一下，虽说现在那里是荒草一片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地理位置涉及到原材料运输，直接关系到施工成本，那是必须要了解的，顺便拍些照片可就更有说服力了。” “还是您老哥想得周全，得咧，就这么办。来来来，兄弟再敬您一杯。”说着，赵信任又端起了酒杯。 “老哥，现在裕达公司在业界可是如日中天啊，搞到了这个项目可一定别忘了兄弟啊。您知道，我们东家现在只等着“太子”接位，没有什么战斗力和竞争力了，嗨……” “兄弟放心，老规矩，你相信老哥就行，功劳簿上有你的一份，军功章上也有你的一角，来来来，其他的话我们不用再说，喝酒，老哥敬你一杯。” 窗外，马路上的汽车没精打采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漆黑街道上的行人。短暂的夜晚里永远不甘寂寞的人们，他们走出家门，悠闲地泡着网吧和酒吧，挥霍着大把的时间和青春，以告慰无聊的心。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第二天，二人早早地来到了西区，此时潮水还没有退净，远处的明岛还笼罩在薄薄的海雾中，若隐若现，恍如人间仙境。 几只海鸥时起时落，追逐着露出海面的小鱼小虾，偶尔几声“喵喵，喵喵”的叫声，让人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味道，难怪当地人都叫它们是“海猫子”。 虽然明岛距离海岸仅有一公里的样子，可是这一公里的距离都被海水淹没着，形成了平均深度一米左右的浅滩，所以到达明岛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海水落潮时步行或者开车过去，一种就是海水涨潮时开船过去，无论哪种方法，都是很安全的，没有什么风险。 海水终于退净，二人行走在潮湿而干净的海滩上，一刻钟后就登上了明岛。 明岛不大，方圆也就五六平方公里的样子，岛子上常年住着二十来户渔民，他们以养殖、捕鱼为生，房屋周边开垦出来的一块一块互不相连的地块，土质贫瘠，还有大量的石块，主要用来种些时令蔬菜。岛子上没有淡水，所有的淡水要么来自雨水雪水，要么来自一海之隔的西区。 随着社会的发展，八九十年代不值钱的海参鲍鱼现在价格涨了几番，螃蟹皮皮虾等各类海鲜每斤也达到了三四十块钱，靠海吃海，慷慨的大海回赠着这个不到八十人的小渔村，让他们的口袋鼓了起来，不少人家都开上了越野车。 当隔岸的房地产开发大潮红红火火地搞着，小渔村的村民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没有一丁点儿消息，可谓望穿了秋水，好像西区区政府已经把他们遗忘在了茫茫的大海上。 不过，这几年经济发展也带来了村貌的变化。 自来水供水系统在2005年初已经通上去了，直径200的HDPE管埋在了深约一米的浅滩下，源源不断地把处理好的自来水输送到明岛水站里，然后流进渔民的家中。 电力电缆也早在九十年代初期进了岛，如今也是早已过了拉闸限电的年代。现在岛上已经通了光缆，通过基站进入渔民家里，带来外面世界的消息，影响着他们的渔耕生活。 垃圾分类在这里实施的最好。这个渔村小巧精致，犹如世外桃源，清一色的海草房被四名村委干部管理得井井有条，村子里的政治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时不时搞些系海带扣，织网扣等比赛活动。富足的生活需要笑声来衬托的，的确如此。 不过，即使这样一个美丽的村落也是不被学业有成的后辈们所看好的，据统计，子承父业打鱼晒网的年轻人也就两个人！而其他的人，要么在海蓝城里讨工作混生活，要么在其他地方买了房扎了根，只是逢年过节过来几次。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江赵二人就把明岛转了一个遍。 二人找了处稍高一点的地方鸟瞰着整个渔村。此时雾气已经完全消散，在太阳的照射下，海草房一间接着一间，清晰可见。 “怎么样，江总，这个地方靠谱吗？” “没问题，兄弟，你看那边。”江伟用手指了指隔岸的西区。 “那不就是西区吗，怎么了？” “没让你看西区，看那片海。” 原来，二人查看现场的功夫，已经涨潮了，海水没过了他们来时的路，此时已经是波光粼粼。 “那不涨潮了吗，也没有什么？”赵信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地方原材料运输是难点，所以价格方面可不是加个四个五个点那么简单啊，我的赵总。” “哦，的确是这样的。” “兄弟，走吧，地方我们也看了，情况也了解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运作了。” “那是自然，走，一起走。老哥，您可有什么好的点子？” “如何运作还没有最终确定，回去后等我话，三天内一定联系你。” 二人下了岛便来到唯一的码头，坐上免费的机帆船很快就来到了海对岸。随后二人分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其实，如何能够拿下明岛项目，江伟是没有具体方案的。这种前期没有人际关系的项目，他以前也是遇到过的，边走边看吧，只有在不断跟进中各路需要打理的神仙才能浮现出来，到了那时再慢慢公关，最终把项目拿下，这是他的经验。 不过，赵信任的明岛项目来的太及时了，已有两个月没了订单的他暂时只有可怜的一千五百块钱底薪维持生计，拿底薪，这是对他人生价值的最大侮辱，自从进了市场这一行，他就不甘于这样做。 已经上了“315”路公交车的他，望着车窗外平静的海面和黄褐色的沙滩，心中波澜起伏。这个项目按照三百万的总造价来计算的话，以自己在裕达公司三个点的提成比例，也是9W块钱啊，即使去掉赵信任那4W块钱，运作四五个月就能得到属于自己的5W块钱，那也是好事一件啊。 他拿出皮包里的笔记本，粗略地记录一下掌握的情况，特别是赵信任说的设计院里的那个张工。是的，他在织网，织一张以明岛项目为中心的关系网。 还是那句话，眼前的工作重点还是要尽快回去在林若然那里备个案，这个萝卜坑儿自己先占领着，至于能不能运作成功，那是后话了。 下了公交车的江伟马不停蹄地敲开了林若然办公室的门，正好林若然正在跟刘伟聊着佳名花园二期尾款的事情。 林若然示意他落了座，三四分钟后二人聊了起来。 “江经理，你来一定有消息。这可是你一贯的作风，来来，说说。”林若然起身拿了纸杯放了茶叶冲了热水后递给了江伟。他太了解江伟了，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必有事情。 “林总，我这边有个项目，跟您打个招呼。” “好啊，什么项目，说说看。” “明岛，明岛项目。” “明岛，不会吧？！你说的是西区隔海那个岛子吧，那可是个荒岛啊，怎么，您江总要玩荒岛求生不成，哈哈……”林若然调侃道。 “真事，我这个消息绝对可靠，岛子上要建设一片别墅群，档次跟蓝色港湾不相上下！”江伟吹嘘地说了一句。 “是嘛？！这可是海蓝市的新鲜事！来来，你具体说说。” 于是，江伟把掌握的情况和回来路上形成的思路和盘托出，几乎没有保留，除了自己和赵信任的那层关系。 “我看，你还是继续跟进吧，这件事情我会跟刘总说说的，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沟通，好不好？”林若然了解完情况后对这位老牌手下做了指示。 “好的，林总，有什么问题我再过来汇报。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去忙了。” 离开林若然的办公室，江伟一时间竟然没了事情做。的确，做业务就是这样，运气好的时候，订单一个接着一个，运气差的时候，整天无所事事，常常会没有目的地瞎转悠。 可是，这就是业务员的生活。即使有着灵敏嗅觉的江伟，此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时，赵信任来了电话，又跟他说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连接明岛和西区的西明大桥竟然也在此次的规划中，而且是先于凯旋城建设！ 江伟的脑袋如同炸了雷，虽说两地距离只有一公里，桥梁建设算是小型市政工程，可是在海蓝这个小城市，可是难得一见的，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 好事，好事一件啊！江伟瞬间又兴奋了起来。有了桥就能通车，通了车就解决了原材料运输，施工难度必然降低，大大的好事！ 跟进，跟紧，江伟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随后的事情也变得顺利了起来。通过设计院张工的搭桥，江伟很快认识了凯旋城的东家——风和房地产的工程部经理莫总。关键人物结识了，工作局面便打开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三个月后就在江伟为着丰厚的提成忙前忙后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几乎把他击倒。 风和房地产公司由于资金链问题，竟然把明岛凯旋城项目尚未动工的地块以5000W的造价全盘转给了具有雄厚资金实力的文韬房地产公司。 这样，凯旋城工程自然就落到了刘伟手里。 在刘伟眼里，江伟何许人也，同名不同姓，这种美事他自然找林若然了。通过几年的交道，交给林若然这样稳妥的人，刘伟那是再放心不过了。 这样，江伟就被晾到了一边，这样戏剧性的一幕是他不曾想到的，情绪有些低落的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林若然自知这个项目是江伟一手跟进的，所以他也试图寻找机会让江伟去接近刘伟，可是刘伟根本不搭理他，并且明确告诉林若然，裕达如果想得到这个项目，那就林若然亲自过来跟进。 没办法，江伟在这个项目上的作用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西明大桥建设的飞快，本就不长的桥段，三个月就完成了桥墩浇筑工作，进入十一月份，天气转冷，路面施工就打住了，余下的工作就是第二年的事情了。 由于退潮期基本不影响运输车辆通过西区与明岛间的那片浅滩，所以凯旋城的前期工程施工进度基本没有受到桥梁施工的影响，基坑开挖，筏板浇筑，防水毯铺设等，地下车库施工在刘伟的督战下搞得有模有样。 这边呢，林若然既然已经得到刘伟的默许，攻势当然不能减少分毫。 早在一个月前，刘伟就把顺水人情给了林若然，佳名花园三期的合同在刘伟的运作下很顺利地签给了裕达公司，当然这里有单总的功劳，因为他很认可裕达公司的实力，可在林若然看来，那当然要对刘伟感恩戴德。 这份合同签得巧妙，妙就妙在有20％的预付款，虽然三期只有300W的工程量，可是对资金有些紧张的刘裕后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灯。 不过，作为代价，裕达公司把文韬公司的一辆丰田霸道以略高于市价的20W抵顶了下来，这是刘伟给自己的台阶，站在他的立场，这是为自己的公司赢得了利益，自然赢得了老板的好感。 公司在发展，市场在扩张，有了这台六七成新的霸道，也是必要的，最主要的是无形中把预付款的比例由20％提升到了27％，当然是好事一桩。 作为回报，林若然请刘伟在金色海岸大酒店吃了一顿大餐，并安排刘伟的父母到三亚转了一圈。 所以说，有了这些事情作为铺垫，刘伟自然把凯旋城项目交给林若然打理，虽然江伟也是裕达的人，可是不熟啊，道理就这么简单。 快要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气不过的江伟把气出在了林若然身上。的确，他也不能找其他人了。 一边是6W块钱提成的诱惑，一边是刘伟根本不睬自己的尴尬，眼见凯旋城合同签约在即，无计可施的江伟决定铤而走险来维护自己的权益，连赵信任都劝不住。 人有时就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儿，那可是八十八头牛也拉不回啊。 进去十二月，林若然如愿从刘伟那里拿到了凯旋城的合同。经过这次变盘，凯旋城的档次被文韬公司提升到与蓝色港湾一样水平，所以中央空调和新风除尘两大系统也一同上马，这样合同造价增至520W！ 520W按两个点的提成比例计算，就是10W块钱，江伟这下更不干了。 由于江伟熟悉凯旋城的情况，林若然自然安排江伟办理投标收尾工作，所以到文韬房地产办理清退投标保证金的事情就落到了江伟的身上。 这样好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在办理保证金的头天晚上，江伟失眠了，他把能够涉及的方方面面的事情想了一遍，临近凌晨两点才睡下。 第二天，当江伟从文韬大楼出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空气有些冷了，太阳无精打采地挂在天空。 今天的肩包明显有些沉甸甸的，里面是刚刚退回来的10W块钱投标保证金。想着自己三个月来辛苦跑出来的业绩已经化为乌有，江伟心里不免再次难受起来。 是该跑路的时候了。 很快，江伟出现在了财务室里，林若兮到税务所去了，迎接他的是小鞠。 “江经理，您过去拿的保证金呢？林姐已经交代我了，让我接收就行，来，我给你开个收据。”小鞠对公司同事没有那么多讲究，向江伟伸出了右手。 “小鞠，没有保证金。” “怎么，文韬财务今天有事？不是说好了今天退吗？” “他们没事，保证金已经退了。” “那你说没有？！既然退了那就快拿来吧，我正好去趟银行，一并存上。” “那笔钱不在我这里。” “不在？！那去哪里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叫林若然经理过来吧。” “怎么回事？你说啊！” “你快叫吧，你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 小鞠无奈，只得给林若然打了电话，由于涉及到财务，她又给林若兮打了电话。 林若然很快赶来了，此时江伟就坐在财务部的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那部诺基亚手机。 “江经理，怎么回事，说说吧。” “林总来啦，明人不做暗事，我就实话实说吧，凯旋城的投标保证金我拿回来了，不过不能交给公司，而是要作为我的业绩提成归为我的名下。您看您不介意吧。”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即便属于你的业绩提成，那也需要财务核算完毕后才能兑现，况且你也知道，咱们公司业绩提成与个人追要的工程进度款挂钩，虽然总体按照两个点来提取，进度款不到位，公司没有钱入账，又怎么能从公司账户里拿出钱来变现提成呢，专款专用，你不能让我拿其他工程的进度款来办理凯旋城业绩提成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若然耐着性子说了一通公司的制度，这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急事缓办，不能急躁。 “林总，是，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凯旋城的具体情况您最清楚，我江伟跟进了三个多月，中途甲方发生了变故，您也是知道的。”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江伟，此时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江经理，对，你说的情况我们都明白，凯旋城的事情，我也跟刘总讨论过，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司也在考虑你在这个工程上的报酬，具体数字我们还没有确定好。退一步讲，即使有提成，那也是要等到你要回进度款后才能兑现啊！” “林总，你不要再说了，我江伟今天把话撂这了，我操作的工程未回笼的工程款提成，加上凯旋城部分，有10W块钱吧，我算过了，这10W块钱我拿了，我和裕达公司就两不相欠了。” “江经理，既然你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看你有和公司清账的意思，是不是要另谋高就了？” “不瞒林总，我暂时还没有辞职的打算，不过，您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等以后我有了更好的工作，我回来请客，呵呵。” “你的这件事情，虽然属于销售部的事情，可是性质不一样，我需要请示一下刘总。” “我也看出来了，林总，那就请便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有了最终结果，我再离开。” “小鞠，给江经理倒杯茶。”说完，林若然进了林若兮的屋里，拨通了刘裕后的电话。 听完林若然的汇报，刘裕后很气愤，江伟这种视公司制度为无物的做法立即激怒了这位年轻气盛的老总。 “林若然，你拉上江伟到我办公室吧，半小时后我就到了。” “好的，刘总。那我们就在您办公室等吧。” 林若然出了屋后跟江伟说明了刘裕后的意思，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就去了刘裕后的办公室。 很快，刘裕后来了。 虽然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是此时的刘裕后愤怒的情绪已经冷却了下来，他深知做生意和为贵的道理，此时需要妥善处理，否则容易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林若然虽然是公司股东之一，可是凯旋城项目也是他一斤一斤白酒下肚换来的，而且老同学的辛苦他是最明白的，所以在这个项目上自己必须一碗水端平了，要对他予以奖励，。 江伟的做法充分说明了这个人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今日的表现足以说明他有离开公司的全盘计划，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带着怨气离开公司，否则后患无穷。 当他推开办公室大门进来的档口，他已经完全打消了自己去报警的愚蠢想法。 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也不假！ “江经理这是演的哪一出儿啊？”落了座的刘裕后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伟风趣地凑了一句。 “其实，你在凯旋城项目的贡献，我和林总一起讨论过，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会进行奖励的。”刘裕后接着说。 “你今天这样做，可是伤了大家的和气的。兄弟虽然比你小不到十岁，可是可不赞成你的做法的哟。” 自知有些理亏的江伟，只是沉默地看着刘裕后。 “我有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刘总，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江伟出了声。 “凯旋城项目，你做的是前期，林总做的是后期，算你们两个共同的业绩，各占一半，我知道在这个项目上你付出了心血，可是，林总也是付出很多的。你考虑考虑，你如果觉得兄弟我说的对，就按此执行，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我们只能找个合适的仲裁机构进行仲裁了。” “另外，你在别的项目上的尾款还有一部分没有入账，你如果继续去要，公司还会按照两个点的提成给你，你如果不再继续要下去，只能由林总安排其他同事接手了，不过提成就不能给你那么多了，只能给你1W块钱作为奖励。” “凯旋城的合同总额你是知道的，能提多少成你你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说，你所有的提成加起来是6W块钱，你如果满意的话，那就从你手里的10W块钱里拿出4W块钱退给财务，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按照前面说的方案进行吧。你看怎么样，江经理？” 办公室里一时间寂静下来了，刘裕后琢磨着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话，江伟在考虑着眼前的方案，林若然呢，在思考着刘裕后的用意。 三四分钟后，江伟提出回去考虑考虑刘裕后的方案，明天上午给出答复。 等江伟出了办公室门，林若然起身坐到了刘裕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不报警？” “报警？没到那个份上。人家一没抢，二没偷，10W块钱要么在宿舍要么在个人银行账户里，最主要的是人没有跑，就待在那里任由你处置，这就说明他把所有的路子都想好了，所以对待这样的人，不能报警。等等吧，明天上午就有话了。” “他可是外地人，你不怕他跑了？” “放心吧，他今天没跑就不会跑，他跑也需要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的。可是，我们并没有难为他啊。哦，对了，你个人的事情怎么样了？快生了吧？” “什么时候了还谈我的事情，反正张芳华已经去过几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孩子嘛，快了，过了年就能生。” “你小子，不知哪来的胆子哪里修来的福。可要注意身体，酒局能推就推一推，别太拼，以后可是两个家要养的。” “我？没事，习惯了，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咱请人家人家来了，人家请咱咱不去，那样不好啊！” “随你吧，反正销售业务交给你，工程施工交给张德仁，你们忙吧，我倒落得个清闲。” “您老总，必须清闲，这样才能有高瞻远瞩的头脑来决策公司大事啊，哈哈……” “您啊，林总，您就贫吧。” “没什么事情，我就去趟林雅那里了，正好得空。” “去吧，我靠一会儿，有些困了。” 出了办公室，林若然驱车去了索菲亚大酒店，此时他的车子已经是那辆帕萨特，而刘裕后的座驾自然换成了从文韬公司那里抵顶回来的二手霸道。 吃过晚饭，江伟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缓慢而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和日常生活用品，本来就是孑身一人在外地打拼，所以行李很少。 两个行李箱子，一个装满了书，资料，贵重物品，一个装满一条毛毯和衣服。至于被褥铺盖，睡上最后一个晚上后就不要了。 打拼过的地方，是需要留下什么的，东西也好，记忆也罢，省得再回首时没了念想。 江伟几乎坐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江伟敲开了财务室的门，把手里的4W块钱现金和一封辞职信交给林若兮，然后就离开了公司。 很快，林若然和刘裕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几乎是意料中的事情，一场由10W块钱引出的风波终于画上了句号。 下午，林若然给江伟通了电话，提出在德胜楼安排一桌为他践行，江伟拒绝了。 夜晚，江伟和赵信任坐在了一起。江伟拿出1W块钱给了赵信任，作为凯旋城前期的回报，被赵信任当场拒绝了。二人喝得酩酊大醉，江伟埋了单。 第三天一早，江伟提着两个行李箱就离开了海蓝市。 他没有跟任何人再通过一个电话。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这几年来，他都习惯了。 这样的结局，挺好。远方的家在等着自己，也该回去了。 这里，没有留恋。 这里，是漂泊的地方，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离去是必然的，也是迟早的。 而裕达公司对江伟事件的处理并没有完。 很快，公司下达了一条规定给各部门，核心思想，即涉及公司所有款项，全部走公司资金账户，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用现金形式进行交割。 为避免江伟事件再次发生，涉及到资金问题，没有特殊事情，必须由财务全权办理，外部门不得经手现金款项，特别是林若然所管辖的销售部。 试错，是的，试错，我们就是在不断的试错中成长的。 当然，公司的发展壮大也不例外。 十二月，靠海的海蓝市本来风就大，再加上有些寒冷的气温，风显得格外刺骨。 人们早早地穿上了秋衣秋裤，看来今年的冬天可是个冷冬了。 挺过繁忙的一月，裕达公司在年终总结和聚会后又放假半个月，年年如此，几乎看不出任何新意来。 其实，日子就是这样平淡如水，它催促着我们不要留恋过往，要向前看。 在这一年里，国内国外发生了几件大事。 Beyond乐队告别演唱会在香港举行 香港迪士尼乐园开业 第十届全运会在江苏举行 中国神舟六号载人飞船成功返航 魔兽世界上线 俄罗斯卫国胜利60周年阅兵 默克尔成为德国首任女总理 …… 每一天里，人们都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创造着不平凡。 第021章 设备丢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人生在世几十年，谁没有个沟沟坎坎，谁没有个跌跌撞撞。 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停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的确如此，所以能够拥有一颗平常心和感恩心，很重要。 意外无处不在，谨言慎行，才能善始善终。人生在世，能有个善终，那是需要苦心才能修来。 而有些人为了追逐生命的灿烂，往往火花四溅后已是生命的凋落。 命运就是这样的无常。海明威说过，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们为它奋斗，是啊，奋斗才能改变命运，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穿梭，随遇而安也只能把本是彩色的青春涂抹成泛白。 时间走到了2006年的5月1日，“五一”劳动节，也是海蓝市封海的日子。 蔚蓝的大海上没有了渔船的踪迹，几乎所有的渔船都停靠在了码头，这艘拥着那艘，那艘靠着这艘，随着海浪彼此按摩着对方的肩膀，海阔天空地述说着海上的见闻。 渔人码头上各类海鲜失去了踪影，海边的人们，只能在超市或者商场里买到放在冰屑堆里的鱼虾。鱼虾资源日渐匮乏，可苦了吃惯了海鲜的海蓝人，挖空心思地在附近浅海钓些鱼摸些蟹来打打牙祭。 刘裕后的日子有些不好过了，隐约中他感觉到了火烧眉毛的灼热。 能不热吗？大量不动产的抵顶冲击和侵蚀这个小公司本就不够殷实的家底，日渐捉襟见肘的财务现状让刘裕后很是担忧。有着生意嗅觉的他敏锐地察觉到公司资金链的脆弱。 他已在四月初就跟林若兮、李瑶和林若然分别交了底。 李瑶那边，从四月开始，该支付的材料款能拖到年底就尽量拖到年底，并降低设备材料等预付款的支付比例。 林若兮那边，从下半年就是七月开始，该支付的工钱里民工工资发至80％，剩下的等到年底，这样不至于引起类似上次文韬大楼下“床单打标语”的闹剧。拖延应付款项的支付时间，让钱在银行里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林若然那边，从四月开始，增加甲方新工程预付款的支付比例，同时适当降低抵顶比例，加大公关力度，追要各类应付进度款和质保金，快速有效回笼资金，补充新鲜血液，以解公司即将面临的困局。 没办法，他这支射出去的利箭已飞在空中，要么正中靶心成就一番引以为豪的事业，要么落在地上折戟沉沙成为锈迹斑斑的废铁！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裕达公司也没有了退路！要么继续生存并强大下去，要么破产倒闭清算了事，由不得他犹豫不决。 对刘裕后的这种做法，公司里的几个包工头自然是有意见的。 自从高朋事件发生后，为杜绝闹剧的再次上演，刘裕后加大了对包工头的资金监管力度，特别是农民工工资，都是公司直接发放到他们手里，虽然工资中还有约20%的比例由包工头本人与公司进行结算，但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包工头们对包工队的控制。 从每个农民工身上“拔毛”，榨取他们的血汗钱，本就是包工头们获得丰厚回报的方法，如今几乎无毛可拔的局面成了他们的痛点。 杨毅是包工头里承包时间最久的一个老人儿。如今，他的手下已经有四五个工人直接去了裕达公司，成了公司的专职员工，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好几年的伙计成了别人手中的员工，这种为他人做嫁妆的感觉是不好受的。 最主要的是林若兮已经打过预防针，进入七月份，每月未支付的工钱都要等到年底才能领到，手头本就不宽裕的几个包工头自然不满意，钱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感觉，向来腰包鼓鼓的他们心中不满是再正常不过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办法就要想办法，没门路就要闯门路，有了办法，有了门路，才有发家致富的希望。 杨毅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很快，他就打起来施工设备的主意。 作为一个分包组，在设备运输上还是有很大可操作性的。运输的汽车虽然是公司找来的，可是设备的起吊，输送管及零配件的收拾整理，还包括押运，设备卸车等事情，这些出力的活儿，都是分包组的工人完成的。 这种离开项目经理视线的缺乏监管的状态很普遍，工程设备落到了分包组的管理之下的时候，开车的司机只听从押车人员的指挥，他不会管一名或两名押车的人是什么身份。 这就给了杨毅可乘之机。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对好人是这样，对投机倒把的人也是这样的。总之，对成功者，是不缺少机会的，虽然没有股市里买到涨停股的机率那么高，可是也是不容忽视的。 原来杨毅一直与高朋有联系，而高朋呢，自从拿了10W农民工的血汗钱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未曾想他在暗中一直联系着杨毅。 都是包工头的他们，本来在承包活儿上就有些交集，相互帮忙也是常有的事情。虽说杨毅有些看不惯高朋的做法，可是当他得知高朋是为了着急医治病重的老爹才走了一条没法回头的路时，他多少还是有些同情。他深知包工头的不易，走了这一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当高朋把合作干私活的想法告诉杨毅时，一时间找不到赚钱门路的杨毅竟然一口答应了！ 一不偷二不抢，就是钻个空子把设备运出来做上两三天的活儿，找个车子坏在了路上或者车子超高超载被扣留服务区的理由搪塞也就过去了。想象一下就是美事一桩，何乐而不为呢，怎能不让杨毅和高朋两人心动。 二人一拍即合，那就说干就干吧！ 事情落到了刘锦城身上，活该这小子倒霉不是。 这就是命运，当意外降临，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 这不，蓝色港湾地面浇筑的活儿刚刚结束，设备需要在工地上停留四五天。杨毅瞅着机会来了，就马上安排工人把设备吊装到了运输车上，见刘锦城走过来查看设备情况，他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嗨哟，我的刘总，又过来巡视工地啊！我跟刘裕后总已经打过招呼了，北区有个活儿，三天就能干完，您放心吧，第四天保证给您拉回来，不耽搁您工地上的事儿。” 由于双方处得不错，又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也玩过几次“保皇”扑克牌，刘锦城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打电话跟刘裕后核实具体情况就放了行。 可怕的事情在三天后发生了。 当刘锦城打电话给杨毅时，电话居然成了空号！一丝不安袭上他的心头，怎么回事？！ 接着他给杨毅手下的设备操作员老孙头也去了电话，电话也是出于无法接通状态！ 怎么回事，不可能啊，约定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怎么会没了音讯呢！ 他觉得事情蹊跷，便安排小丛不断地拨打二人的电话，可是半天过去了，一个空号，一个无法接通，根本联系不上二人！ 刘锦城有些慌神了，不好，要出事情了！ 他知道，这套砂浆搅拌泵送设备是刘裕后专门托人从韩国进口过来的，一套价值二十万块！水平泵送距离一百米，垂直泵送高度五十米，性能优越，不容易堵管，是裕达公司的宝贝。 不行，事情重大，捂不住了，必须马上上报，他暗自一惊。于是急忙把事情大概的经过电话给了师傅张德仁，张德仁立即指示他到公司来一趟。 当刘锦城出现在公司会议室的时候，三位总级的人物已经坐在了里面，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 “刘儿，怎么回事？快坐下来，跟刘总好好说说事情的经过，别急，慢慢来，不要落下什么。”林若然安慰着他，也对，自己的妹夫能不帮忙吗？ “刘总，张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刘锦城整理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 “我什么时候同意老杨调用设备的？你怎么不跟我通个电话确认一下呢，当然，你也可以跟你师父打个招呼吧？你上次处理民工经济纠纷时的那股机灵劲儿哪里去了？！”刘裕后的一席话把刘锦城说得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会议室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总，这件事情小刘有责任，我是他的师父，也是顶头上司，我也有责任，可是责任归责任，我们大家伙还是赶快想想把设备找回来的办法吧，免得夜长梦多啊，别的工地还等着用呢！”张德仁提醒着刘裕后。 发了一通火的刘裕后此刻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随即做了安排。 他让张德仁出面跟孙道义租用一套国产的砂浆泵送设备到别的工地上救急。 蓝色港湾离不开人，他要刘锦城放下思想包袱，回去继续安排生产，不要再有类似问题的发生。 林若然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叫上工程部的胡海建准备出差，随时待命。 这时刘裕后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联通号码！号码下面显示的来电地址是安泰市！ “喂，刘总，是我，我杨毅啊！”来电竟然是杨毅，这是刘裕后没有想到的。 “哦，杨队长，怎么去安泰了，你不是跟刘经理说我安排你去北区了吗？看来你负责押运的设备现在也在安泰了？” “刘总，事情的经过您都知道了？呵呵，设备是经过刘经理同意才拉走的，既然获得了领导的允许，我可没有坑蒙拐骗的行为啊，所以特意打电话给您说明此事，您可千万不能报警啊！” “你有私活要用设备，跟公司打个招呼不就完了，无非公司提点设备折旧费，对你来说那不是小钱儿嘛，还用得着搞这么一出儿，不怕伤了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交情？”刘裕后小心地说着。 “交情？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没办法，刘总，我已经是上顿接不上下顿，只能出此下策了。不瞒您说，就三四天的活，干完了我立马押着设备返回海蓝，向您当面请罪，要打要罚全屏您处置。” “就三四天？到现在事情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刘裕后立马将了一军。 “就三四天！我保证再有三四天就完了，我说到做到，到时候我一定完璧归赵！” “……行，这样吧，兄弟我再信你一次，你说三四天，我给你五天，第五天天黑前把设备运到公司仓库，我什么也不说了，如果运不回来，那我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刘裕后担心打草惊蛇，只能恩威并用说着话，他在“别的办法”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杨毅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刘总，放心，四天，四天我一定返回海蓝。再说，您那里不是还押着我两万多块钱嘛，我能不回去向您要吗？那可是工人们的辛苦钱啊。您放心就行。”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老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放心，领导。” 二人通完电话，刘裕后咂摸着杨毅说话的语气和味道，他最终选择了等待。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以为杨毅就是一时冲动而已，何况他的尾款还没有结算，他应该不会爽约的。 于是他安排其他人各忙各的事情，等待他的下一步安排。 四天很快过去了，没有杨毅的消息。 刘裕后预感到这是杨毅的缓兵之计，当他再次拨打那个安泰市的陌生电话时，对方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上当了！ 他恨自己四天前就应该安排人员到安泰市与杨毅接上头，并控制好设备，这样倒好，杨毅再次没了踪影，他真是后悔莫及！ 他捶手顿足，差点儿把肺气炸了！ 无耻，TMD无耻！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有些沮丧的他一个电话给了林若然。 林若然立即安排了公司的几个员工去了货运市场，他们要寻找到那辆从海蓝出发去安泰的货运司机。据刘锦城说，这台车有两个特征，一是海蓝牌照，黄牌。二是车上有一套起吊臂，蓝色的，上面写着红色的手机号码，比较醒目。 很快，司机王师傅被找到了，据这位已经返程的师傅说，当天夜里他们就出了海蓝市去了安泰市，第二天下午他就返回了海蓝市！所以杨毅所说的北区工地根本不存在，他一直在撒谎。 问明卸车的具体位置后，为避免夜长梦多，林若然把情况跟刘裕后汇报完就马不停蹄地和小胡一起驾车去了安泰市。 当林若然和小胡风尘仆仆地来到安泰那处工地时，杨毅他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电话还是处于无法联系状态，林若然一想，肯定是把手机电池取了出来，然后把SIM卡拔了出来。 这一招真是管用啊！ 他花钱托人来到安泰市一处联通营业厅，打印了杨毅用过的那个电话号码近期的通话记录，有一个号码来回打过三次，最后的一个通话也是这个号码。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下那个号码，然后急忙按了挂断键，号码的归属地竟然是临省的莱卡市，杨毅出省了！ 林若然马上把情况跟刘裕后汇报后，便和小胡马不停蹄赶往莱卡市！ 千里追踪，速度要快！否则耽搁久了再生变故那就麻烦了，到时候杨毅那个老小子再挪了窝儿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到莱卡市，林若然立马办了一张当地的电话卡跟那个陌生人联系，并自称姓李，经朋友介绍，有栋高层住宅楼工程也需要这样的砂浆泵送设备来完成，问他那里有没有。 那人倒挺爽快，说这边的活儿四五天就完了，正好设备不用，让林若然跟设备老杨联系就行，并给了老杨电话号码，目前该设备就在春天花园工地上，他说明了具体地址，让林若然直接去就行，这个人很豪爽地约林若然一起吃顿饭，以后就是朋友了，有机会一起合作做生意。 这个老杨，一定就是杨毅！林若然暗自想到。 当林若然和小胡出现在灰头垢面正在忙着操作设备的杨毅面前时，杨毅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若然竟然能够千里迢迢追到莱卡市！ 他二话没说，停掉设备便急忙拉着身边正在抽水的高朋跑出了工地。林若然立即让小胡在现场高价雇了五个人收拾洗刷设备，他主要防止杨毅再回头，到时候就麻烦了。他要的是设备，至于杨毅如何处理，暂时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让小胡出了工地联系了长途运输车谈好价钱就开进了工地。 出工地时门卫一看是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不让走，没办法，林若然只得联系了莱卡市那个陌生人。 原来这个人是工地总包公司分管安装的项目经理张作贵，经朋友介绍才用起了杨毅。当门卫见到他后，急忙把事情的大概跟他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姓林不姓李喽？”张作贵阴着脸说道。 “是的，张总，我姓林，林若然，实在不好意思，此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一定原谅在下的不得已。”林若然随即递上一支香烟。 “哦……这设备是你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证明呢？”张作贵一边接了烟一边说。 “张总，这套设备真是我们公司的，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林若然帮张作贵点上烟后急忙掏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海蓝市裕达公司，你们是临省的，这么远。裕达公司，不了解，从没有听说过。” “哦，我们公司一直在海蓝市区承揽工程，暂时没有出过市呢。” “这就对了，没出过市区别人当然不知道了。不过你林经理还是拿出点证明材料我看看才能相信啊，单凭口头说说，我是不会再相信了，对吧？”张作贵吐了一口烟，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林若然知道他指的什么。 “要不这样，张总，您现场办公室里有传真机吗，我把关于设备的所有资料让我公司的人传一份给您看看？” “好，那样就好。传真有，你跟我来吧。”张作贵示意林若然跟着自己走。 林若然给小胡使了一个眼色便去了办公室，很快，关于设备的报关手续，购买发票，尺寸图样传真到了林若然手里。 “还真是你公司的设备。”看着手里的资料，张作贵笑着说。 二人出了办公室来到门卫处，张作贵把手里的资料交给门卫，让门卫仔细核查设备型号。 “张总，设备的型号跟传真上的都对上了。”门卫把资料重新交到了他的手里。 “张总，您看，没错吧，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你看，林总，我被老杨给骗了，差点儿吃了官司啊！”张作贵恍然大悟道。 “没事，没事，张总，正因为老杨是冒牌的，所以我才千里迢迢过来说明问题来了。这样您就知道了，也明白了。” “明白了，也搞清楚了。” “那您就安排这位门卫师傅打开大铁门放行吧？海蓝那边我们还有不少活等着施工呢。”林若然恳请道。 “这个嘛，按理说我要立即放行的，可是……你把设备运走了，那我干了一半的活儿怎么办？”张作贵为难地说。 “这样吧，林总，设备反正已经在外面耽搁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两三天！你帮我干完，我支付你工钱，你干多少，我支付你多少，老杨干的活我等他自己来要工钱，他干的活儿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怎么样？” “不瞒林总，我这边的工程工期特别急，为此我们昨天刚刚开了专题会，甲方给我们的压力很大，所以，请林总一定不要推辞，伸出援手，帮兄弟一把！” 看着张作贵诚恳的表情，林若然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对张作贵还不完全放心，毕竟初次打交道，不知根知底，不过以他阅人的经验，张作贵应该是一个可以值得相信的人，再看眼前的架势，今天想走出这个工地也是不可能了！ 真是在家千日好，在外万事难啊！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林若然决定跟刘裕后打个招呼。 一通电话后，林若然决定把张作贵的活儿干完。 “好吧，张总，就按照您说得来吧，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您帮了我的忙，就是我的朋友，这个人情我可是要还的，小胡，马上安排卸车，我们把张总的活儿干完再走。” “这……林总……设备已经在车上了。” “按照我的话做就行了，马上卸车，一个小时后开始施工。”林若然下了指令。 “好吧，林总，来吧，哥们儿几个，卸车吧。”小胡忙活了起来。 “痛快！林总啊林总，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先谢谢你啦！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张作贵拍了拍林若然的肩膀。 “没事，张总，谁都有难处的时候，何况您也帮了我不是。”林若然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又递上了一支烟。 三天后，活儿干完了，双方测量了面积后，张作贵兑现承诺，一次性结清了林若然的工程款，并额外支付两千块钱作为设备的二次装卸费。 在当天晚上张作贵让门卫妥善看管设备，然后请林若然和小胡出去吃了顿饭。不打不相识，三人喝得很好，承诺以后一定找机会合作。 第二天一早儿，小胡被林若然安排押车，和司机师傅一起坐进了驾驶室，林若然呢，开着自己的那辆帕萨特跟在后面，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能再让设备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两天后，当设备完好无损地交到库管手里后，林若然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第一时间给刘裕后和刘锦城去了电话。 这样，历时半个多月的设备丢失闹剧终于有了结果，虽然杨毅最终和高朋都没了踪影，但万幸的是设备追回来了。 累，太累了，林若然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需要好好休息。 刘裕后在设备追回来后的第三天召开了专题会，做出了几点处理意见，并形成会议纪要。 一、刘锦城作为直接责任人，疏于管理，罚款三千块，三天内交到财务处。 二、林若然和小胡追踪设备有功，每人奖励一千块，当月工资发放时一并奖励。 三、鉴于设备丢失给公司带来的直接损失达到五万块，而杨毅承包队工程款清算后仍不能抵扣相应损失，杨毅队剩余工程款不予支付。 四、建立完善的设备调动制度，设备在各工地间调动，需报设备维护师刘工和张德仁知道，刘工做好相应记录并进行押车。 设备能够完好地找回来，刘锦城很高兴，罚款是应该的，这样可以平复一下自己内疚自责的心情。 这件事情真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人心隔肚皮，世间的事情，并不都是你投之以桃，别人就能还之以李的。 如果这套设备真没有踪影，那自己的责任就大了去了！想想就有些后怕！这个江湖水太深了，自己只能吸取教训，谨慎前行方不被淹死！ 休息好了的林若然精力充沛，因祸得福，他在这件事情上却看到了商机。 林若然看到了外面的安装市场，裕达应该尝试着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闯荡，海蓝市的蛋糕毕竟小，外面的世界很大，不能做井底之蛙！对一个成立四年的公司，眼光是要放得长远些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裕后，刘裕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是的，战略思想是该转变了，公司要发展壮大，要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就要走出海蓝市，到临市，临省去寻找商机！ 刘裕后参考着林若然的意见，谋划着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而已成惊弓之鸟的杨毅和高朋，此时却依然逗留在莱卡市。 面对突如其来的林若然，他们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套路所以选择了落荒而逃。杨毅在裕达公司待了几年，他了解林若然的个人能力，即使在海蓝市，林若然虽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是耳听目染，他也是有所忌惮的。 海蓝市是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了也没法在圈子里混了，以林若然的能力，把两个人送到局子里吃上几天白米饭那是很轻松的事情。这十来天里，二人一起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才赚了6W块钱，算起来也只能用“呵呵”来形容了。 为了一时之利，既丢了脸面，又得罪了曾经的东家，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 经过一番合计，二人决定到安泰市谋生路，因为那里有刚刚认识的工程口的人，局面可能好打开些吧。 第023章 再见不送 世间流传着这样一则神话小故事。 话说有这样一位花神，她每天开花，四季灿烂，她爱上了每天为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他们成了有情人。 后来，此事被玉帝得知。于是，玉帝大发雷霆，决定拆散他们。他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花朵，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多年过去了，年轻人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自己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年轻人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烹茶。所以，花神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希望心爱的人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 可是，千百年间过去了，年轻人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花神一年年的默默绽放，他始终没有记起她。 终于，佛祖被花神的行为感动，让年轻人想起前世因缘终于记起了她，等花神再次开放，他俯身亲吻了她。 这里的花神就是昙花，而年轻人就是韦陀。从此，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就流传了下来。所以，昙花又名韦陀花，也因为花神是在夕阳后见到韦陀，所以昙花都是夜间开放。 这个故事哪里都能查到，问度娘也好，询搜狗君也罢，好几个版本，上面只是其中的一个。 李闻的出山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如同他离开这个圈子一样。 “刘总，听说李闻在你手底下揽活儿了？” “摊子上的事情，没有一件事能逃得出你林若然的耳朵。” “文韬房地产家大业大，还改造什么办公楼嘛，直接在海蓝选块风水宝地盖栋雄伟气派的办公大楼不就得了，那么一番折腾，太麻烦了，不知道你们大老板是怎么想的。” “大老板的心思如果我们都能懂，那我们不就成大老板了，是不是，林总？” “您这句话说得对，你们家单总可不是一般人，有魄力，有胸怀，贵人啊。” “林总不用瞎琢磨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们现在的那栋办公楼就是海蓝市数的上风水宝地，否则文韬房地产能做成业内的龙头？！所以，轻易动不得的！”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个我懂，多嘴了，多嘴了，呵呵……”林若然心领神会道。 一进刘伟办公室，林若然就同朋友一样聊起了家常。一段时间来的接触，林若然与刘伟之间已然混成了朋友。见面不打笑脸人，加上林若然自身具有的公关能力，刘伟想不成为朋友都难。 与李闻在位时相比，刘伟有着绝然不同的地方。他没有李闻的盛气凌人，也没有李闻的无理取闹，也许名利场还没有把他打造成那样的人，也许是二人的秉性本就不同，的确，很多理由能让两个人不同，无论怎样，现在的刘伟对自己和裕达公司的态度都比较友善，合作至今颇为顺利。 “怎么，有事，林总？”刘伟已经起身和林若然一起坐进了沙发。 “没事，没事，过来看看您领导，有半个月不见了，怪想的。”林若然恭敬地递上一支中华。 “别介，有事说事，我不用你想着。”刘伟嘬了一口烟，接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还没有学得会？” “别说，我这不抽烟的学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 “不过没事，再过半个月二十天的就适应了。开始抽，辣嗓子正常。没办法，工作需要，不抽不行啊。” “是是是，您学会了我好孝敬您，哈哈……” “说吧，什么事？” “真没事，下午不忙吧，我请您钓鱼去，东区有一家渔家乐，现钓现做，我去了一次，地道。” “下午？下午我要到西区去，那里有个会。” “有会？西区凯旋城的吧，行，钓鱼的事就改天吧。下午我也到西区转转吧，您看，快到中午了，一起吃个便饭吧？” “人多嘴杂，公司食堂伙食也不错，以后吧。” “没事，刘总，食堂的伙食素多肉少，我们出去吃吧。” “……行吧，不跟你客气了，再客气就见外了。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 “行，我的车在停车场，南面第二排，一眼就能看见。”说着林若然出了办公室，上了车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十分钟后，刘伟打开后车门钻进了林若然的车子。车子立即发动，后倒再前行，一溜烟消失在马路上。 临近午时的阳光是刺眼的，烤得马路发亮，路边法桐树上的蝉声此起彼伏，衬托着这座小城市的喧闹。天气晴朗，蓝色的天空下是蔚蓝的大海，白的云，绿的树，景色宜人，惠风和畅。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临海的船型二层小楼前。 这座名叫“老船长”的渔庄，时令海鲜烹制得地道，是西区的一绝。 “林总，您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老板娘见了林若然露出了笑脸。 “好，现在上菜吧，酒上啤的吧，五瓶就行。” 二人进了包间落座后各色菜品很快就摆上了桌。 两份海参汤，一份清蒸皮皮虾，一份红烧飞蟹，一份清蒸石斑，两份烤羊排，一盘鲅鱼水饺，一盘玉米小煎饼和五瓶冰镇的海蓝纯生啤酒。 菜品清淡，绿色养生，很适合刘伟的胃口。二人边吃边聊，很快就聊到了工程款上，没办法，工程人离不开这个圈子，话里话外都是项目。 “刘总，凯旋城的款子能拨点儿吧？不瞒您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凯旋城的？你不是下个月才进场吗？再说进了场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啊，看情形安装部分正式开干也要等到十月份吧，土建给我耽搁了两个月工期，没办法，地下室不好干，出了地面正负零就好了。” “您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这不求您来了不是，领导帮帮忙，家里真的有困难了。” “别介，你家可是家底厚实啊，蓝色港湾一分钱现金不要，全部抵顶，多有实力啊！” “嗨，一家有一家难处，您就别抬举我了。帮帮忙，凯旋城的预付款就提前拨了吧，家里快断顿儿了。” “你就能哭穷，所有的乙方里，就你林若然最能耐，我也是服了。” “真的，真的。请领导今天一定帮忙！” “真的啊？！你看，我说你今天有事，上午你还不说，被我说着了吧，就你林若然了，其他人绝对不行啊！” “您是答应了，好，这杯我干了，哈哈……” “……不过……你需要好好操作操作，免得别人说闲话。”刘伟右手指轻轻敲着餐桌。 “您说，我招办就成。” “我看呐，你安排你的设备进场吧。” “设备进场？可是设备还在别处干活呢，再说进了场也没有活儿干呐，干耗两个多月？！”林若然着了急，这个代价太大了点儿，他宁愿折现送刘伟一份礼。 “你急什么，喝酒，喝完了听我说。你三瓶，别少了，我就这一瓶，下午有会，中午原则是不能喝酒的。” “行，行，领导只要有办法，别说是三瓶，三十瓶我也能喝下去，无非是多上几趟洗手间，哈哈……” “我知道你酒量，喝啤酒如同喝饮料，听我说，你手头的活儿抓紧干完，干完了就把设备调到凯旋城，接着把预付款的申请让监理把字签了，至于方法你自己去想。然后把申请单报到我那里。款子一般情况一周就能拨下来，等款子拨下来，你找个维修的理由调走设备不就完了，留下三两个工人做做放线啊测量啊等前期工作，这不就算设备人员进场了嘛，恩，林总？” “行，太行了！就这么办，刘总。来来来，吃菜，吃菜。我下午就去安排。” “就是嘛，你拨了款子，我这边也好说话，有现场监理的证实，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难听的话。” “那是，那是。” 下午两点，林若然把刘伟送到了凯旋城工地。刘伟去开会了，大约一个小时就能完，林若然大事办完了，难得有时间，就在明岛上转悠。二人相约三点半回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林雅的，约他晚上过去吃饭，他满口答应。自从林嘉树出生，张芳华同意他十来天就过去一趟，当夜不用他回来。这是多大的胸怀啊，林若然认为她就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林雅是个智慧的女人，两人女人之间的关系自然处得很好，这样林若然省了不少心，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挂了林雅的电话，马上又来了一个电话，号码显示的是老船长齐彩虹。 “喂，齐姐，有事？” “林总，跟你打听个事儿。” “说吧，咱俩谁跟谁啊。” “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位，干什么的？” “问这个干嘛？圈子里的领导，不好打听哦，齐姐。” “别误会，林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他结婚了没有，看他一表人才的，我想给他介绍个对象。” “他嘛，让你说着了，还真没有结婚。不瞒你，齐姐，他可是个钻石王老五啊！” “真的？！那太好了，兄弟，帮姐留意着，我有个表妹今年二十六，刚刚大学毕业回到海蓝，我想给她找个对象。” “别了，齐姐，人家可是总级的，圈子里是个人物，你表妹，能行吗？” “嗨哟，小看人了不是，我表妹现在在市建筑设计院工作啊，也算的上白领吧，所以两个人虽有些差距，但我觉得还可以接受吧。” “设计师啊，还可以吧，你妹子长得怎么样？所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既然让我穿针引线，还是要讲究的。” “长得怎么样，这么说吧，你觉得姐的相貌怎么样？” “你的？那没的说，在老板娘里你能数得上。” “那不就行了，告诉你，我表妹比我可是美过七八分呢。” “真的？！行，都是朋友，我可以帮你把话带到，不过我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成了最好，如果不成，你可不能怨我啊，我可是从没有做过月老儿的差事。” “林总，看你说的，姐绝对不会怨你的，谢你还来不及呢。” “行，等我话吧。” “周末我表妹就过来住两天，要不你挑个日子带着你的那位领导来一趟？怎么样，林总？” “这样啊，我想想，行，先这么定了，如果约好了，我提前给你电话。” “太好了，林总，回头我请客。” “别请客了，给我们公司打折就行了，哈哈……” “打折，打折，一言为定，呵呵……” 挂了电话，林若然立马后悔接了这么一个牵线搭桥的差事，他可怎么向刘伟开口呢？嗨，还是等款子拨了再说吧。 三点，开完会的刘伟带着一干人等查看现场，十来号人前簇后拥着，让刘伟很是享受。在这个工地上他就是权威，每个人都要去服从。 半小时后，刘伟上了林若然的车子。二人有说有笑，四点半左右就来到了文韬大楼。 文韬大楼的改造工作已经进入调试收尾阶段。刚刚进入大堂的刘伟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看立即停止脚步，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小心地接了电话。 “哦，高秘书，你好，我是刘伟。” “刘总，您在什么位置，五点到单总办公室一趟，单总找您有事。” “我刚从凯旋城回来，好，五点我准时过去。” 挂断电话的刘伟急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一条一条梳理着眼前的工作，文韬大楼，佳名花园，蓝色港湾，凯旋城，还有几个月后就要启动的泰昌府邸，五个项目的情况都在脑子里，无论是进度情况，投资控制情况，还是质量情况，他都了如指掌。 其实每次面见大老板之前他都这样系统地捋着当前工作，特别是完成比例，进度日期，资金额度，设备原材料价格等相关数字信息，更是专门记忆，生怕有一点儿疏漏让自己下不了台。这已经成了习惯，一种好习惯，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从他上任到现在，他没有在汇报工作上栽过跟头。 四点五十五分，他起身去了前室，电梯很快把他带到了八楼。他跟高秘书打过招呼后就敲响了单总办公室的门。 八楼的整层装修是他亲自盯的，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天天现场督战，没有一天停歇过，所以与其说是一个月，不如说是两个月！如今八楼已经变了模样，有了健身房，影像厅，小型泳池，棋牌，酒吧台，小型会议室，还有大老板喜欢的花房，位于八楼楼顶，是一处阳光房，带有智能温控和自动遮阴装备，阳光房的外面，用防腐木布置了庭廊，种植了攀缘植物凌霄和紫藤，又摆了一处枯水喷泉，别有景致。就因为这个阳光房，刘伟还受到了大老板的表扬。 “刘总，来啦。” “单总，您找我有事情？” “咱这栋楼还需要几天？我的一位朋友要从国外回来看我，大概一个月吧。” “已经进入收尾了，计划半个月就能收出来。不会误了您的事情的，单总。” “这就好，这就好。” “李闻怎么来文韬大楼了，他来干什么，你清楚吗？” “李闻……”刘伟脑袋“轰”地一声炸了锅，他不明白大老板的用意，直觉告诉他，大老板很清楚李闻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对，李闻，你没看见？” “哦，单总，看到了，看到了。” “他来大楼干什么？那你应该清楚了。” “哦，单总，他来这里我是清楚的……大楼改造中水电安装这一块是发包给了宝元的孙道义……如今……李闻……是宝元公司的副总……我想他是过来检查施工质量的吧。” “是吗，这就对了。”单文韬的这句“这就对了”说得似是而非，可刘伟听出了他的话的意思，他庆幸自己说了真话，否则包庇起来那就惨了。 “宝元的合同量有多少？” “70万，活儿没完，暂时还没决算，准确数字下个月中旬就能知道。” “这样啊，剩下的活儿不多了，恩，好吧，你把宝元的活儿给我停了吧，让裕达过来把活接了，你出面做个界面切割，收尾和维保由裕达来完成，宝元那边的违约责任我们承担就是了。” “这……宝元的活儿就要结束了。”刘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来大老板不瘟不火，二来他说得清清楚楚，好像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去吧，三天后递个报告上来。”单文韬又下了指令。 “……是，单总，我马上安排。”刘伟急忙应承道。 出了大老板的办公室，刘伟才明显感觉到后背湿了一片。这个消息太让人意外了，事情的背后是什么，他暂时还搞不清楚，当下要做的，他需要找孙道义和林若然分别谈判。 至于李闻，刘伟警觉到此人是一个是非之人，暂时不能再接触了。他再一次庆幸今天说了实话，否则自己可能为此丢掉来之不易的饭碗！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王治端来了泡得正好的西湖龙井，已经落了坐的他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拨通了孙道义的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孙道义出现在了刘伟的办公室。 “哈哈，刘总，有什么指示直接找李总就行了，你们那么熟，我现在可是在家安心养老啊！”孙道义一见面就放大了嗓门，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请坐，孙总，小王，给孙总泡杯茶。” “您看，您就是客气。” 王治出门把门又轻轻带上后，刘伟才开始了自己的问话。 “李总今天在哪里忙啊？” “他可是个忙人儿啊，现在正在领着鹏辉房地产的人察看业绩呢。” “鹏辉那里也有活儿啊，孙总，你行啊。” “这不托您的福嘛，哈哈……什么事，刘总，说说吧。” “都不是外人，那我就说了……这个，孙总，通知你的队伍，撤出文韬大楼吧。” “……”孙道义吃了一惊，一时语塞。 “……怎么了刘总，是工人们干得不好，还是偷工减料影响了工程质量？您说哪个环节有质量问题，我罚死他们！” “……是……进度……进度跟不上我们的要求。我算了一下，工期已经拖了一周了，我没办法跟上层交代了。” “刘总，我听李闻说再有半个月就完了，不十三天，十三天就能完。没办法，你们白天上班，我们只能晚上干活，拖拉一点儿，也是正常的事情。” “孙总，没办法，这个工程不能拖，三天，三天能完吗？如果能，我给你机会，如果不能完，那你现在就撤了吧。” “三天？！三天不可能，我敢打包票，海蓝摊子上任何一家安装公司都做不到！绝对做不到！”孙道义有些激动。 “你不用说其他公司，就说你们家，能不能做到吧？” “……刘总，这……嗨，真做不到！” “好吧，那就撤了吧。今天撤设备和工人，明天你安排人过来办理界面切割和交接手续。另外，你把干的活儿的决算做出来，干多少决算多少，我能做到客观公正，不会亏你们一块钱。还有，质保这一块也不用你操心了，我找人来做。” “至于工期拖后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刘伟把足球踢给了孙道义。 “……您看，刘总，您说得清清楚楚，我还有什么话说。已经拖后了一周，你说罚多少就是多少了。” “这样吧，看在你孙总为了改造活儿这么上心的份上，就算了吧，罚款就免了，退出来就行了，结算以决算为主就行了。” “好，那好，最后感谢刘总。那就这样？” “嗯嗯，忙吧。哦，对了，这几天李闻来过现场？” “哦？这个我不清楚，怎么了，刘总？” “哦，没事，没事，随便问问，这样吧。” 孙道义告辞后，刘伟又给林若然去了电话，让他过来。 这把林若然弄得莫名其妙，一个多小时前他可是亲自把刘伟送回文韬大楼的，这又要他回去，嗨，甲方就是甲方，牛气。 放下电话的刘伟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把大老板的真实意图告诉孙道义，这是做到了职场人的本分，他不可能直接把话说透了，说透了就把问题扯到大老板身上了，只能由孙道义慢慢去理会吧。 林若然六点才来到刘伟的办公室，此时文韬大楼只剩下了干活儿的工人，收尾的活儿少了，每层楼也就七八个人。 林若然直接推开刘伟的办公室门。 “走吧，刘总，到饭点儿了，吃饭吧。现场有人盯着就可以了，不用您大领导待在现场的。可以说什么事情了吧，电话里也不透露点。”林若然说着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你过来，坐我对面，我有事跟你说。” 林若然坐到了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然后掏出烟盒递给了刘伟一支。 刘伟深深地吸了一口，瞬间咳嗽了起来。 “喏，喏，再咳嗽几天就好了，哈哈……” “明天过来干活儿吧。”刘伟吐了一口烟雾，说得明白。 “干活儿，什么活？您改造的活儿不是快完了吗？还有新活儿？” “谁说改造的活儿快完了？这不还没有完吗？” “是是是，是没完，我可只会干水电暖，其他的活儿我也干不了啊！” “就是安装的活儿。” “安装的活儿？不是宝元在这干吗？” “宝元明天撤场，明天上午十点你安排个人过来办理交接手续。另外，质保你做了，起合同时我会写明白了。” “宝元撤场了？！不可能，没有的事！”林若然也是一惊。 只能怪消息太突然了。 “怎么，我的话都不信？刚刚发生的，就在一个小时前。” “怎么回事？您给他李闻踢了？他可是您的老上司啊，我的刘总，我如果接了这活儿，您让我夹在中间怎么做人啊？！” “没有，我不会那样做。我也不管，能不能做人是你的事儿，再说了，你林总是万金油，如何做人还用问我。宝元的工期给我拖了一周，我没法向大老板交代了，只能这样做了。” “……这样啊。那我接的话，您给我多长时间？” “三天，就三天。” “三天？！别别别，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您知道，我本来就不想干这份活儿。” “怎么，还跟我挑肥拣瘦啊！这次由不得你了，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否则你不会再从我这里接到一份工程，就连凯旋城的活儿，我也能给你捯饬黄了，信不信？” “信！我绝对相信！” “那还啰嗦什么，明天安排工人就进场，时间不能再拖了，办完交接就开干，工期从后天正式开始，三天完成。”刘伟说得斩钉截铁。 “好好，工人明天过来，到时我也过来，三天，我就睡现场了。” “你来干什么，让张德仁过来就行了。咱可说好了，三天完不成，每拖拉一天，罚款两千。好了，回去吧，早点儿跟你家刘总汇报一下。” “您看，都快七点了，走吧，吃饭吧。” “今天不去了，有事，你先走吧。” “我可不跟您客气啊，那我就走了。” “嗯……” 林若然上了车子就把消息告诉了刘裕后。事情虽然紧急，可是两人都没有什么眉目，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上午，林若然、张德仁、小胡还有三个工人就来到了文韬大楼。此时孙道义、孙明理和一个手下已经来了，林若然注意到，没有李闻的身影。 交接手续在刘伟的指挥下办理得很顺利，双方明确了责任和义务，两个小时后孙道义和张德仁分别在交接文件上签了字，同时，孙道义又在《关于工期延误原因解除合同的通知书》上签了字。 孙道义他们走后，刘伟带领着林若然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总，这是合同，你看看，没有疑问就拿回去签字盖章，明天给我送回来。”刘伟拿出昨天晚上连夜整理了一份施工合同交给林若然。 “质保这一块，你放心，不会亏待了你。”刘伟补充了一句。 “这我放心，我在文韬还不是有您罩着，就是这工期……” “你先干着，到时候再说吧。” “……好吧，刘总，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林若然走后，刘伟着手开始写处理报告，事情还算顺利地解决了，只要孙道义在通知书上签了字，那最棘手的问题就摆平了，责任在对方，不在自己，这就是艺术，工程口的艺术。 而此时的李闻，就坐在孙道义的办公室里。他的手里是孙道义带回来的交接单和解除合同的通知书，他的手有些颤抖，止不住。 “李总，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刘伟闹掰了？我怎么没有听说呢？” “……”李闻两眼盯着文件，没有吭声。 “我的爷啊，你倒是说话啊！可急死我了。” “……这个，孙总，你知道，从文韬那里能够接到工程，那是刘伟帮忙的，我可是把他当弥勒佛，当观世音菩萨供着，哄着，你说，我能跟他闹掰了吗？再说了，我跟他闹掰了，以后宝元还能再在文韬那里接到工程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次轮到孙道义不吭声了。 二人一起抽着烟。 其实，在孙道义去文韬之前，李闻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因为昨天刘伟直接找的孙道义，没有找分管改造项目的自己，他就觉得蹊跷，所以他就耐心在公司等待结果，没曾想宝元竟然被踢出文韬改造项目。 “李闻，你知道吗？这一纸通知书，我们宝元以后在文韬房地产可就再也接不着活儿了。你想想，谁会用一个被解除过合同的公司继续为自己服务呢？嗨……这是怎么了？” “孙总，按理说耽误了几天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的，对吧？” “当然了，工程口里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嘛，说说而已，大不了罚点款子，直接解除合同，那是万不该的。哦，对了，这几天你去过现场？” “孙总怎么问这个，公司每个现场我都要转一转的。” “我说的是文韬大楼！” “前天傍晚去了一次，工程收尾了，我实在不放心，就过去转了一圈，当时一切正常啊！” “嗨！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要过去嘛！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你是从文韬里走出来的人，不经常露面是最好的！其中道理不是你挺明白的嘛！” “你说问题出在了我的身上？”李闻有了些沮丧的情绪。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昨天临走时刘伟莫名其妙地还问了一句关于你的话。” “什么话？”李闻竖起了耳朵。 “我想想，对了，原话是这几天李闻到过现场了吗，对，就是这句话。” “你怎么回答的？”李闻急切地问道。 “我说不清楚。我确实不清楚，这你也是知道的。” “哦……”李闻又沉默了。 他回想着前天一整天里自己做过的事情。吃过早饭后，他开着车子就去了鹏辉房地产接了工程部高副总到宝元的工地考察，中午在索菲亚酒店吃的饭，下午两点他们又去了一个工地后已是四点半。原本晚上继续饭局，可是对方有事就推掉了。 在回家的路上，车子经过文韬大楼时候，他想起有日子没去看看改造活儿的进度和质量了，兴致勃勃的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进了楼。不过，他只是在自己公司的工作面楼层查看，并没有去打搅刘伟还有八楼的单总，他当然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也是出于避嫌考虑。 没曾想今天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情，想想自己也没有做错啊！ “难道单总看到我了？”李闻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什么，他看到你了？”孙道义反问到。 “不会，不会，我没有打搅任何人。不会，肯定不会。”李闻摇着头。 二人聊了半天也没有聊个所以然来。 当林若然把合同交给刘裕后过目时，两人也是满头雾水。该说的话林若然都跟刘裕后说了，剩下的就是加班加点地干活了。 三天很快过去了。这几天可忙坏了张德仁，宝元就是因为工期延误完蛋的，作为资深工程师，他可不想自己栽在同样的事情上。 可是收尾工作还有不少活儿，三天根本完不成，如果给他十来天还差不多。 就在他洗白了脖子等待被开刀问斩时，第四天却在平静中“愉快”地度过了，他和林若然都认为刘伟太忙可能把这茬儿忘记了，庆幸之余他们不敢怠慢，更是拼了老命干通宵。 合同里工期白纸黑字写着三天啊，能不拼吗？！ …… 第八天，第九天过去了，过来巡视的刘伟只关心的是质量，工期的事情，他却只字不提！ 直到第十二天早上，一身疲惫的林若然来到了刘伟的办公室。 “小王，给林总倒茶，苦丁茶吧！” “喝吧，林总，你看你，哪来的火气，嘴角都生疮了，赶快败败火吧。” “刘总啊，没办法，您的活儿太不好干了。我这十来天可是一次也没有呆在家里啊，和张德仁天天靠在这里，累！TMD太累了！” “累点好，干我们这一行有几个不累的。累点没事，只要钱儿好不就行了，也对得起这份辛苦了，对不对。告诉你，林总，拨给你们公司的款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两部分，大楼改造的和凯旋城预付款，提醒财务上午过来办理吧！” “真的？太好了！感谢刘总，晚上我做东，我们坐坐。” “不必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吧。” “行，听您的。哈哈……”林若然说完，大口喝了一口茶。 “嗨哟，苦啊！好苦啊！好茶，好茶！败火，绝对败火！” 林若然走后，刘伟把十天前递交给单文韬的报告复印件重新拿了出来，他又捋了一遍后，然后放进了抽屉里。 对刘伟的处理意见和报告，单文韬是认可的，特别是《关于工期延误原因解除合同的通知书》，他很满意，说明刘伟用心去做了，既维护了自己的体面，又维护了公司的尊严，不错。 对，甲方就应该有甲方的样子，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这才是职业经理人必备的修养。 刘伟所说的非常时期，是指文韬大楼五天后的开业典礼及文韬集团更名仪式。虽说典礼是由销售部组织的，可是在此之前很多工作需要工程部配合完成。例如水电设备运行，照明灯具维护，开荒保洁，绿植盆栽摆放，等等，基本都是他的管辖范围，不能出一点儿纰漏。 而从文韬撤下来的孙道义，也在重新审视李闻的作用，本指望利用他在文韬的影响力为自己开疆扩土，得到更多的工程，如今却是这般局面，的确出了自己预料。 他已经感到，宝元之所以被文韬踢出来，就是李闻的那次傍晚的露面，而不是工期延误的问题，因为就在他拿着交接单离开文韬大楼的第四个和第五个半夜零点，他专门去了文韬大楼，楼上灯火通明，一片夜战的景象，根本没有停工的意思！ 事情已经到了那个份儿上，没法挽救了。工期只是刘伟的托词，真正原因他根本没有告诉他！而这个原因一定与李闻有关！ 也就是说，只要李闻在宝元一天，他孙道义就接不着文韬房地产的一个工程，而靠李闻在文韬分一杯羹的想法就此落空！ 他虽然恨李闻不听自己的忠告和嘱咐，恨他为什么到文韬大楼那里去露脸，可是从长远打算考虑，没了文韬房地产的活儿，宝元一样能够在海蓝生存下去，毕竟还有类似风和，鹏辉，金领等其他十来家房地产公司，也就原谅了他， 而李闻呢，自始至终没有接到刘伟的一个电话。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曾经的领导今天的合作伙伴，应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才对，可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 事出有因，他明白了，这个因就是他自己。刘伟不会因为他难为自己，否则开始这个活儿他李闻不可能接到。其他同行也不会使绊儿，否则工程不会进行到收尾阶段。 难道是他？！李闻冷不防想到了一个人，瞬间，他惊呆了。 山不转水转，自己终于还是转到了他的手里，看来自己还是需要为两年前的贪婪埋单啊！ 他猜测着，也只能是猜测，而知道答案的人只有刘伟一个人。 不过，现在知道答案了又有什么用呢？ 李闻觉得自己失去了斗志，原本慷慨激昂奋发图强的斗志刹那间消失得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是沮丧和失望…… 他请了假，独自在自己的那套公寓里呆了两天。 当他再次出现在孙道义的办公室时，手里拿着一份辞职信。孙道义极力挽留他，可还是没有能够阻止他的决定。 他的所谓“东山再起梦”就这样碎了，碎得嘎巴烂脆。 他再次消失在圈子里，有电话，但没有人联系他。 他出现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犹如一朵韦陀花。 再见，李闻，不送。 文韬大厦开业典礼非常隆重，崭新的外貌预示着文韬公司新的征程，此时它已是集房地产、酒店、物业、渔业、餐饮、旅游为一体的集团公司，上市的目标清晰可见，就在前方，指日可待！ 刘伟作为文韬集团代表在集团旗下的文欣酒店邀请了正在合作的监理和施工单位，场面热闹，孙道义在列，刘裕后在列，林若然在列。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前进，加快点步伐，别掉队了。 第024章 暴雪天气 广告词里有这么一段，今年过节不收礼呀，收礼只收脑白金。礼品，是联络感情的好东西，可以增进友谊，回报恩情。 经过两年多的建设，9月中旬，佳名花园三期主体结构在文韬两任工程部经理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全面封顶。 这是文韬推出的多层和高层混合楼盘，共计十五栋楼，多层十栋，高层五栋，整个盘子南低北高，采光充足，布局合理，容积率不大，绿化率较高，濒临大海，与一二期相比，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虽有秋老虎肆虐，也阻挡不住人们看房的热情。 金九银十，正是售楼的旺季。营销部带领着一拨一拨看房的人们来到现场，看周边环境，看精装样板间，看风水，看施工质量，好不热闹。 早在2004年下半年做地下车库止水帷幕和基坑开挖时，刘裕后和林若然就挑选了两栋多层住宅楼作为蓝色港湾项目的工程款抵顶。 如今房价每平米上升了不到两千块钱！看着如此好的行情，考虑到手头的资金还算充裕，刘裕后决定再压一年，除非到关键时刻，否则不会出手。 因为此时房产成了最保值，升值潜力最大的商品。 由于刘锦城驻守蓝色港湾，小伙子又要筹备十月份的婚礼，所以三期工程前期由丛容驻扎现场，刘锦城和张德仁两人兼顾着，毕竟前期的事情较少，何况王俊和赵陪军他们都给面子，现场施工还算顺利，没有过分为难的地方。 刘裕后安排林若然去联系文韬营销策划部的销售渠道，暂时还没有眉目。按照他的预计，明年的这个时候房价还会再长一千！ 留金子，留银子，不如给子孙留房子，此时的房子是最好的礼物，也是父母送给子女最好的彩礼，嫁妆！ 刘裕后给老领导在佳名花园三期里最好的楼层，最好的位置留了一套房产，虽说只有九十来平方，但是大两居的全明户型。 方正的客厅，两个向阳卧室，宽敞的厨房和餐厅在一起，属于典型的两厅两卧一卫一厨的户型，关键是打开客厅窗户就是大海，距离大海只有一步之遥，真是有这样的钱绝对买不到这样的景致。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这套房子就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走出东大门，沿着海边的石板路观潮看海，听涛望浪，真是不错的养生之地。 又是一个夜晚，提前要约的刘裕后来到了老领导家里。还是书房，“慎独”两个大字依然那样的醒目，滴水观音还是那样的挺拔翠绿。 当刘裕后把房门钥匙交到老领导手里时，老领导表情肃穆。 “怎么回事？” “老领导，一套房子，送您的。去年送您的那份儿您让我拿了回去，这次您一定不能拒绝。” “房子？哪里来的？你现在开始搞房地产了，还是工程抵顶的？” “佳名花园三期的顶账房，就是去年您视察的那个工程，现在建设的差不多了，我按照您的意思抵顶了两栋楼，这是最好的一套，九十来平，东边户，出门就是蓝海公园和大海，景色宜人。请您一定笑纳。” “哦，这么回事。” “得空您让阿姨到售楼处那里办理一下直签手续就行了，我已经跟那边策划部的冯舒远经理打过招呼了，当然我说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嗯，刘儿啊，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是不是太贵重了。我记得当时只是给了你一个建议，对吧。” “嗯。老领导，不过您的建议对我来说可是金点子啊，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啊！” “就你会说，今天恭维的话多了，刘儿。”老领导看了刘裕后一眼。 “呵呵，知道了，我马上改，呵呵。请您一定收下。”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太好了，老领导。装修的事情，应该等到明年的下半年，到时候我安排人给您做一做。” “装修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哦，好的，老领导。” “最近公司业务怎么样？” “托您的福，进了文韬房地产后，工程不断，目前一直有活儿干。” “嗯，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干活儿不容易，记住了，下次不要再这样。” “我记住了，老领导。” 二人又说了别的事情，当刘裕后走出老领导家里时夜色正是浓重的时候。 老领导接了钥匙，他一时显得轻松了许多，是的，还有踏实感。身边的这个贵人对自己帮助太大了，作为回报，自己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他开车路经一处海边的公园，不急于回家的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一处临时停车位，然后熄了火。 眼前就是海滩。路灯的光线越过沙滩掠过白色的海浪，即使没有打开车窗，也能听到风的声音。 再远处就是黑色的海，什么也看不到了，他能感受到它的深邃和浩淼，即使使劲看，也看不透，只是茫茫的一片。 头顶，透过天窗，有的是满天繁星。 他点上了一支香烟，很快烟雾布满了驾驶室，但他任由这样，不去理会。轻咳声来自他的喉咙，几乎没有烟瘾的他，还是不能像林杨那样驾驭得了香烟的味道。 可是，他还是需要它…… 半个小时后，他重新启动了车子又回到了马路上，两边的车窗已经被他打开，冷风带走了烟雾，也带走了他的疲倦。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 再有几个月，蓝色港湾就能竣工验收了，作为公司重点项目，林若然这几天倒没有闲着。 工程质量，资料，进度，人员调配，这些都是张德仁和刘锦城的事情，他只要留心着最新讯息就行了。 李闻的再次离开，对林若然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原本想跟他沙场过招的想法，如今已无法变成现实。 生意场从来都是风云变幻，白衣苍狗，时代的进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他再也没有了李闻的音讯，虽是生意场上多次交手的朋友，他不会主动给李闻去电话了，一是对方不会再需要自己的安慰，二是处在是非窝里的对方不主动来电话，他也没有必要去个电话一探究竟。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了就行了，不要去刺破它，打破沙锅问到底反而没意思。 不过，李闻的离开对孙道义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公司没了顶梁柱，儿子孙明理失去了左膀右臂，他不得不再次坐进那把熟悉的老板椅辅佐儿子的事业。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林若然那么一个得力助手来开拓宝元这份家业。 可是，李闻拒绝了自己的挽留，自己也没有遇到另一位姜太公。 看着儿子有些稚嫩的肩膀，他有些后悔让他过早地接班，是的，他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招人，没错，已经是眼下刻不容缓的事情。孙道义可不想如此家业就没落在了自己手里。 他通过朋友招聘了几个方力公司的老员工，他们有经验，相信用起来会顺手一些，从他们那里了解到，曾经有些实力的方力，因为“管材造假门”已是破产倒闭，刘方力也早已转行经营起了管架，安全网，塔机等租赁业务，如今生意有了些起色，还不错。 中意的人才嘛，慢慢培养吧，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急不得。 冯舒远很快给刘裕后去了电话，他的远房亲戚已经过来办理了直签手续，相关的合同文件也签署完毕。 近阶段欠老领导的人情终于还完了，刘裕后的心情轻松了下来。 有人说，人情就是你欠我，我欠你，分不开的时候就成了朋友，成了熟人。可是刘裕后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找人帮忙，事情办妥了，自己得到了好处，那么这份好处就应该分一部分出来，或多或少，送帮助自己的那个人一些，礼尚往来，这样才能在处世中有个好人缘儿，才能自己的生意才能有长久的进步和发展。 也只有这样，人情关系才能更加稳固，不至于断了联系，凉了感情。毕竟，生意场上编织的关系网的每一个网扣儿，都是各取所需，名利场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由于刘裕后采取了一系列的规避资金风险的措施，加上林若兮超凡的财务能力和林若然无敌的公关找钱手段，战战兢兢中裕达度过了最难熬的冬月。 这年的冬天，雪特别大。 大雪弥漫的夜晚，天空是昏黄色的，伴随着有史以来罕见的打雷打闪，豆粒儿般的雪豆铺天盖地下了三天三夜就没有停歇过！ 面对这种极端恶劣的雷暴天气，海蓝市进入橙色预警状态，中小学停课，企事业单位全面进入铲雪救灾状态，一时间大街小巷到处是拿着铁锹、扫把、木推铲的人群，可谓众志成城！ 超市里的蔬菜和肉类早已被一扫而光，人们不顾价格地疯抢。很快，电视上报纸上传出四五座加油站钢结构屋顶倒塌的新闻，还有郊区十来座蔬菜大棚压塌的报道。 海蓝市最有名的博海集团也因为上万亩钢结构海产品育苗保温棚被暴雪塌陷而蒙受巨额损失，从此一蹶不振！ 灾害面前，人们显得那样渺小。 也是在灾害面前，人们展示了强大的意志力和人定胜天的战斗力。 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这场雪真的是下过了头，给海蓝市带来了几个亿的经济损失。 站在窗户旁悠然地喝着热茶的刘伟，看着楼下忙碌的工人，显得异常安静。 此刻文韬旗下的所有工地已经全部停工进入冬季放假阶段，暴雪让工地停工提前了半个月。 暴雪来临前，他就通过王治给就近两个工地的总包单位去了电话，这不楼下停车场正在铲雪的二十号人就是总包安排的。 看着正干得起劲儿的工人，他分别给总包的项目经理去了电话，并委婉拒绝了他们中午吃火锅的宴请。 中午的饭局他已经有了安排，早晨大雪初停时，林若然就给了他电话，因为凯旋城的款子已经批下来了，让他务必把其他饭局推了，中午他过来接他去西区。 吃饭的地点林若然卖了关子没有告诉他，只说是不会让他失望。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此时的路面积雪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一辆辆铲雪车缓慢地行驶着，一队队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有秩序地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这几天他们可是忙坏了，为着海蓝市的道路交通畅通无阻奉献着自己的辛勤劳动。 一个半小时后，林若然把车子停在了“老船长”那所船型的二层渔庄的大院里，老板娘齐彩虹在屋里看得清楚，连忙开了大门高兴地迎了过去。 “嗨哟，林总，你可是晚了四十多分钟啊！” “齐姐，没办法，大雪几乎封了大门，路上非常不好走，兄弟今天能来就不错了。火锅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快进屋，屋子里有暖气。哎哟，您是刘总，上次您来过了，要不是林总，我是不能把您请来的。” “齐姐好，天儿就是冷啊！”刘伟招呼了一句后就随着林若然进了包间。 包间里，海鲜火锅的各色食材已经准备妥当，一口二十一寸的鸳鸯铜锅居中放置在餐桌上，里面的汤汁正冒着热气。 都是熟人，二人分主客位次很快落了坐。林若然知道刘伟不能吃辣，就把原味那边转到了他的跟前，然后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了杯常温的啤酒。 “来，刘总，先喝杯涮涮胃。不瞒您说，我是真渴了。” “这大冷天的，还涮胃，得了，听你的，干了。” 一杯酒下肚，二人吃着桌上的四五味小菜，很快，火锅开了，林若然用公共筷子把十来片羊肉夹到了翻滚的原汤锅里，汤色纯正，香味浓郁，刘伟顺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在汤水里上下涮了涮，然后一颠就放进了嘴里。 “不错，不错，正宗的蒙古羊羔肉。林总，你快尝尝。” 林若然很快放了些肉片自己的锅里，十几秒钟羊肉就打了卷，当蘸满红油的肉片放进嘴中，他觉得更饿了。 “不错，不错，这味道就是地道。” 于是二人就大口吃了起来。 一瓶酒下肚，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桌上的生鱼片，海参片，羊肉片，海蛎子肉，鲜虾仁，牛肉滑，山药片等去了一半。 林若然给刘伟点上一支中华算是中场休息。 “林总，别看这老船长位置偏僻点，可是口味算的上西区独一家啊！” “那是，这里的老板娘在这里经营了十来年了，基本上全是回头客。” “你说得就是那个齐姐？” “当然，人长得漂亮不说，经营起餐馆来也是一把好手。” “嗯，上次来吃饭我就发现了，来这吃饭的人不少。”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回头客吗？你看，那是什么？”林若然指了指窗户外不远的机帆船和一片浅滩。 “船是她家的，滩子是人家承包的。我们吃的海鲜全是当天上来的，跟您说，即使封海了，她也有门道儿搞到欢蹦乱跳的石斑！” “那的确不简单啊！” “当然啦，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渔船啃滩子，可以这么跟您说，刘总，这年月，开餐厅就是挣钱，民以食为天嘛，您总不能不吃饭吧，比起我们做工程的那点儿毛利，齐姐的钱来的可是轻松多了。” “你说的是，人没有不吃饭的道理。别停下来啊，你喝你的，不用管我，你知道我的酒量。”刘伟劝着酒。 “我的酒您放心，五瓶也能上路，安全把您送回公司。” “先不着急回去，到凯旋城转一圈。” “哦……好的，听您的。刘总，您留意刚才上来加锅汤的那个服务员了吗？” “服务员，那个女的？看到了。怎么，你对人家有想法？林总。” “我肯定对她没有想法。您觉得怎么样？” “气质不错，眼睛挺大，上次来怎么没有见到她？刚来的？” “她……来了有段时间了吧。” “你们一定认识，对吧，林总。”刘伟夹了一片刚涮好的海参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刘总，不瞒您，我还真认识，今天请您来，除了吃饭，还想介绍一位美女给您认识，就是刚才的那一位。” “结婚的事情，我暂时没有考虑，你知道我手头的工作有多忙。” “见见吧，人家姑娘也是齐姐约过来的，她是齐姐的表妹，高材生，现在在大市建筑设计院工作呢，算是圈子里的人。齐姐人不错，催了我好几次了，我是实在推不掉了，才领着您来了。虽说现在时兴自由恋爱，可有时候有个中间人牵个线搭个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我的刘总，我们大老远都来了，见见吧。” “……你林总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看齐姐也挺热心此事，那就你安排吧。不过要见也不能在这个屋吧，让对方多被动。” “我懂，我懂，我出去跟齐姐安排安排。” 林杨起身出了包间，五六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刘总，安排好了，再过半来个小时就不忙了，您正好有时间吃饱饭，见面的地方安排在进大门左手边第一个包间。” “好吧，听你的。来，你吃吧，我吃的差不多了。” 半个小时后，敲门进来的刘伟见到了来餐厅里帮忙的许美琪。此时她已经退下了工作服，换上了白色的羽绒服，青色的牛仔裤，脖子上围着一条彩色百搭的围巾，整个人秀而不媚，端庄文雅。 见刘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许美琪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让座后二人坐了对脸儿。 包间外的大堂，林若然正在跟齐彩虹聊着天，这顿饭齐彩虹请客，让林若然怪不好意思的，承诺以后会常过来捧场。 大约半小时后，刘伟先出了包间，面庞微红带有羞涩，他跟齐彩虹打完招呼后就和林若然去了凯旋城。 “刘总，怎么样，我这个媒人介绍的这位美女怎么样？” “哦……有点意思。” “仅仅是有点意思？能让您这个钻石王老五觉得有点意思的女孩子可是不多哦！看来这顿喜酒我是喝定喽。” “等等再说，看着路，你可是喝酒了。” “酒早就醒透了，齐姐给我喝一杯酸梅汤。” “好了，今天第一件正事办完了，再说第二件，刘总，凯旋城的事情您可是帮了大忙，这个您拿好了。”说着话，林若然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片放进了刘伟的口袋。 “这是什么意思？都是朋友，帮忙是正常的事情。” “朋友归朋友，您上任一来一直对裕达不错，这是我们刘总的一点儿心意，密码是六个零。” “……哦，看你这么诚恳，也不好搏了你的面子，下不为例哦！” “下不为例，您放心！哈哈……” 林若然喜欢跟刘伟打交道，与李闻相比，这个人不贪婪，一般都是按照制度规矩办事，没有使小绊儿的时候。他不会主动向你要什么，看你的表示了，所以与他沟通起来相对容易些。 很快二人到了凯旋城。这里位置有些偏僻，积雪还没有清理干净。他们停下车后进了工地，在总包项目经理杨杨的引导下转了一圈后打道回府。 “美琪，怎么样，这个刘总？”刘林二人前脚刚走，齐彩虹急忙问了起来。 “姐，这个人吧……比起以前你让我看的几个，还可以吧……”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妹子，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姐我替你张罗。” “别了，姐，这件事情你就别掺和了，掺和多了人家会误会。就顺其自然吧，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况且人家还是文韬房地产的一个总，过分放下身段不好，再说了你妹子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不愁嫁的。我们班上的对我有好感的男同事都排到巴黎啦！” “你呀，你就吹吧，妹子，跟你说，做人不能太傲娇了，特别是女孩子，一生中最漂亮最烂漫的就那么七八年，一晃就过去了，你看姐，你看这眼角，这鱼尾纹一年比一年多了，多亏你姐的微笑迷人，否则早已是人老珠黄人见人嫌了。” “对对对，我的好姐姐，您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不，丽莎·格拉迪尼的微笑，能够迷倒十六世纪以来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哈哈……” “我不管这个丽莎，那个丽莎的，只要能够迷倒男人就是好丽莎，对吧？！” “对对对，我的齐丽莎姐姐！呵呵……” “你又欺负我没文化，你个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齐彩虹撸起了袖口去追已经小跑上楼的许美琪。 这次的见面，双方都给对方留下了好印象，特别是刘伟，对许美琪的感觉非常好，以至于临走时向对方要了手机号码，虽然许美琪并没有直接给他，不过更激起了他的爱慕和兴趣，他相信能从林若然那里得到她的电话号码，看来“老船长”那里他要常去光顾了。 终于遇到能够让自己动心的人了，刘伟体会到了一见钟情的感觉，她就是上天为自己准备的礼物，他坚信。 是该考虑婚事了。 雪后初晴的海蓝，银装素裹，洁白无瑕。蓝的海蓝的天，白的雪白的云，彼此衬托，如同一个童话世界。生活在这个童话世界的人们，忘掉了雪灾带来的痛苦，依然抱着一颗乐观的心态，向往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看着打拼十来年的成果全部变成了眼前的这两栋楼房，不能吃不能穿，倒是把刘裕后给弄愣住了。 经过资金短缺，拖欠农民工工资，设备丢失等一系列焦头烂额的事件之后，自己一手创建的裕达公司几经周折终于挺了过来。 林若然已经跟文韬的销售策划部冯经理私下谈好，2007年“五一”前后将把这两栋楼全部推向市场，经过不到两年的沉淀，房价几乎翻了一番，预计开卖时能够达到五千元每平方，算起来自己也是有几千万身价的老板了，刘裕后的内心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海蓝这个圈子里，几千万身价的老板一板砖还是能够打着十几个的，连身边的孙道义都能算上一个，可是过了亿元级别的那就少了，所以目标还是要定的高一点点，远一点点的才好。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所以他还要继续奋斗，钱虽然赚不完，可是在这个社会地位和身家财富成正比例的年代，拥有更多的金钱何曾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又到农历年底了，林若然和张德仁他们已经在拜访各路诸侯的路上，年关难过，对他来说这四个字此时不再那么沉重。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为之呕心沥血的裕达公司同样有机会有能力成长为文韬那样的大公司，对自己来说，虽然白手起家，但只要方法得当，路子适中，心中目标的实现那是迟早的事情。 作为公司的决策者，拥有灵光智慧的头脑是远远不够的，他与孙道义一样，同样需要能人辅佐自己来成就一番伟业。 人才，虽然会带来人力成本的增加，但人才所创造出来的价值也远远超出成本。 这是孙道义不明白的地方。 江伟的出走给了他莫大教训。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仁义礼智信自律，可是从江伟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崇拜三国里的枭雄曹操，《短歌行》、《龟虽寿》、《观沧海》无不让他热血沸腾，这是一种胸怀和肚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盖世枭雄的气魄！文有荀攸、荀彧、程昱、贾诩、郭嘉、司马懿、陈宫等，武有典韦、许褚、夏侯惇、夏侯渊、徐晃、张辽、李典等，他的那一番伟业何曾不是这些人的功劳和苦劳！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宝贵？人才！05年热播的《天下无贼》里黎叔的训话真是一语中的！ 看来自己手下的人才还需要继续储备啊！刘裕后自言自语道。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国内国外发生了几件大事： 国内废除农业税 三峡大坝全线建成 青藏铁路全线建成通车 百度百科诞生 360安全卫士诞生 都灵冬奥会举行 自由塔动工 德国世界杯举行 亚运会在多哈举行 刘翔12秒88打破110米跨栏记录 …… 每一天里，人们都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创造着不平凡。 第025章 兄妹对话 2007年，在经历过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雪洗礼之后，四月的海蓝市沐浴在和煦的阳光和微咸的海风中，向远方到来的朋友展示着四线小城市的朝气和活力。 这是一座年轻而有魅力的城市，市政府倡导的“宜居+旅游”的公益广告那样的醒目，五色彩旗，条幅标语，随风招展，遍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房地产市场依然那样火爆。 房子，房子，还是房子，人们在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依然是房子。 谁谁三间瓦房拆完后得到了九十平米的楼房，另加三十多万的房补！ 谁谁临街的二层破楼房因为市政修路一夜之间得到了六百万的拆迁补偿款！ 谁谁的平房又遭到了强拆，上了《海蓝晚报》的头条了，听说还闹出几条人命！ 谁谁家的瓦房因没有同意拆迁协议竟然被开发商划出了规划图，成了断水断电断气断暖的“钉子户”！ …… 房子，依然是人们的命根子！ 此时此刻，祖国的心脏首都北京的土木建设也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为了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成功举办，一线工程人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为着水立方、鸟巢、折扇等城市标志性建筑的竣工验收和如期交付奉献着自己的努力和汗水。 在林若然的勤奋运作下，五一小长假期间佳名花园三期的那两栋“楼花”大卖，黄金户型卖到了6Q多，平均市价也在5Q！ 那段时间里，林若兮真正体会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小鞠和司机也好像一直在公司、售楼处和银行间的路上。 挺过犹如寒冬的两年，特别是2006年，刘裕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2007年是个丰年没跑了。 如今，经过四个多月的建设，西明大桥已经通车使用，文韬房地产在建工程除了凯旋城和佳名花园三期正在安装外，蓝色港湾和佳名花园一二期已经全面结束战斗，剩下的就是配合装饰公司做些变更改动和维保方面的工作。 元宵节一过，林若然就在刘裕后的授意下把触角伸到了临省的莱卡市，与曾经不打不相识的张作贵取得了联系，并盛情邀请对方来海蓝市考察了一番，随后双方愉快地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谈好了合作方式和合作内容。 进入三月份，张作贵就联系了林若然，三月六日天气晴朗，随着泵送设备的起吊装车，裕达公司的生意第一次走出了海蓝市。 这是个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 五四青年节刚过，林若兮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可把刘锦城高兴坏了，消息很快传到王文静和郭嘉禾那里，因林若然的阻拦只在照片上见过林嘉树的王文静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闺女身上，这让林若然轻松了不少。 而刘家堡的老两口儿也专程坐了城郊公交车来东区看望了林若兮，不用说，又带了一大堆土特产。 已经安定下来过上日子的林雅，从兜里拿出5Q块钱作成红包让林若然转交给小姑子，林若然竟然因为此事碰了一鼻子灰，从没有红过脸的兄妹两人还为此“深入”地争论了一番。 “哥，我想了很久了，你这样做对嫂子很不公平，你搞得这是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妻”制，我要替我嫂子鸣不平，我有权利告你，将你绳之以法！” “是你嫂子教你跟我说的吧？” “会吗？你想想会吗？我嫂子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她心胸开阔，海纳百川，能容得下你一百个小三小四，哥，我实话告诉你，我可容不下你的那个二夫人！ 我只是面子上跟爸学得有涵养罢了。林若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你，你在玩火，小心引火烧身，玩火自焚！”越说越激动的林若兮把持不住自己的嘴，直截了当把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像爆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你怎么说话？你这是对亲哥哥该有的说话态度妈？！”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实话告诉你，爸对你的意见也是大了去了，只是老爷子有涵养能端着，不想多事罢了，毕竟你已经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老人家不闻不问，也落得个耳朵清净罢了。我是你亲妹妹，我必须告诉你，两个家庭，你早晚会出问题的，一山不容二虎，一海不纳二蛟，今天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少管，我也把丑话说到前面，对你二嫂子说话可要客气点儿，别像对我这样没大没小，大呼小叫的，女孩子，素质，要注意素质！” “放心，我不会没事找不自在的，我躲还来不及呢。” “也是没治了你，喏，这个红包你拿着，这是你二嫂子的心意，结婚她没去，今天听说你怀孕了，这不一并奉上，你看她对你多好！” “别介，她的心意我不要，也不敢领，你还是拿回去吧，俺家刘锦城能挣钱，不差这些。我今天也郑重地告诉你，我没有二嫂子，林雅就是林雅，叫声“林姐”可以，让我叫“嫂子”，坚决不行！我只有一个嫂子，她叫张芳华！记住了，林若然，她叫张——芳——华！”林若兮一字一句地大声说着。 “你……真是气死我了！” “气死一个是一个，省得我见了你就闹心！ “看来我平时太娇惯你了，你看看，都结婚了，性子怎么一点儿没改呢？你个疯丫头！”林若然气得团团转。 “对不起，改不了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好吧，不跟你聊了，你还怀着孕呢，我这当舅舅的不为你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不是？看来今天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有事，改天我请你和锦城吃饭。这个红包你拿着，别冷了你二嫂子的心，不不，你姐，你姐的心，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说过不要就不要！你收好！我再说一遍，我家锦城能挣钱！我自己也能挣！” “……好吧，我拿着，走了！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你小女子一般理论。” 到底没有拗过自己的亲妹妹，林若然悻悻离去，妹妹这一关就落了下风，看来老爷子那一关也是凶多吉少啊！老爷子从上次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开始，就一直怄着气，所以暂时还是躲着吧，能躲多久躲多久，能躲多远躲多远，万一见了面一言不合再把老爷子气出病来，那可怎么得了，过了六十岁的人了，禁不起反复生气。 刘锦城那里自己也不用去了，这小子是绝对不敢收下这个红包的，否则那个林妹妹真能吃了他，而且一粒骨头渣儿也不会剩下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好像第一次看清了妹妹的脾气。 林若然这几个月真的忙，两个家来回跑不说，他还总揽着佳名花园三期那两栋楼的销售，同时他还在继续帮助齐彩虹牵线搭桥完成一桩姻缘。 自己当然不是什么皮条客，只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半途而废不是他林若然的风格，况且这里面涉及了刘伟，他的财神爷，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还好，在林齐二人的帮助下，刘伟和许美琪感情日增，五一黄金周还一起约会过，这让齐彩虹高兴得合不拢嘴，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妹夫长妹夫短地叫着。 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看对眼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跟着感觉走，拉着梦的手，一切凭心境。 “林总，听说三期那两栋楼裕达卖得不错？比起同一个盘子的其他楼房，价格可是高不少啊！”刚落座的林若然喝了一口茶，刘伟就问了一句。 “领导，不瞒您说，卖得还行，略高点儿，略高点儿，呵呵……你们公司的楼房不是一样卖的红火嘛，毕竟你们才是搞房产开发的专业人士，我们怎么能比的了你们，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房子卖得好坏是营销策划部那边的事情，我这边只管开发，没有多大关系。”刘伟呷了一口茶，然后向后斜靠在了老板椅里，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也是，也是。您这个工程部老总，我看啊，是全海蓝市最好过的老总了。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我举个例子吧，金领工程部吕运章吕总您认识吧？” “吕运章，那个大背头，呵呵，当然认识，上次去开年初的市政监管会还聊过几句，听说他北区的那个盘子出现局部脚手架塌落的事故，还死了个人，正在进行善后。”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日子过得可是难多了，金领的老板快没钱了，在北区搞的那片商业地产项目资金回笼得又慢，钱全砸在那块地皮了。听说那位大老板是被朋友忽悠才落子北区的，他也不想想，北区是四个区中最没有人气的地方，搞商业地产不是死路一条嘛。”林若然又品了一口茶，接着说， “正因如此，去年年底，要钱的把吕总的办公室门堵了，他不得不到外地去躲债，好过的日子难过的年，过了二月二才回来了，听说从老板那里申请了部分资金，每个施工单位分了点儿才了事，想想太不容易了。” “是，你说的对，甲方就怕没钱，现在国家出了很多政策保障农民工的权益，监管部门也下了重拳把农民工工资落实到实处，所以金领房地产的日子肯定难过。” “说到这儿了，刘总，我问问您，文韬在南区的那个盘子主打的也是商业地产吧？” “南区？商业地产？你听谁说的？” “有吧？您别问我听谁说的，您就回答我有没有这回事？” “看来你的消息还是很灵光的啊，的确有，不过你们安装也是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事情了，现在基坑开挖刚完，地下车库的主体结构还得两个月才能出正负零呢！” “对吧？！实话说，那个盘子我去看了，四周现在可是蛮荒一片啊！” “蛮荒一片？那只是现在！可是你并不知道四周的地皮基本都有主儿了，瞧着吧，不出两年就会遍地塔机林立，红红火火了。现在虽有些凄凉，五年内那里会建设新火车站，十年之内南区会成为第二个东区，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新火车站！真的？！” “绝对真的，我的哥哥，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的，风儿已经吹起来了……”刘伟意味深长地说着。 “这可是大新闻啊！内部消息，刘总？” “也算不上内部消息，只是业内知道的人很少罢了，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就别问了。” “那是，那是，这个我懂。话说回来了，您刘总有好消息了，还能忘了我吗，对吧？哈哈……咱们谁跟谁啊！”林若然爽快地一笑。 “哦，对了，跟你说个事，中午头儿我们出去一趟，到东区吧，吃完饭有事。” “行啊，领导，敝人求之不得啊！” 这时王治敲门进来续水，二人禁了言，等王治出门后，林若然用下巴扬了扬了两下外面。 “刘总，这个小伙子用得还顺手吧？” “不错，有眼力劲儿，也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啊！” “您不是说他是贵公司人资的老总领过来的吗？没问题吧？” “放心，了解过了，没什么背景，温水镇人，自己应聘过来的，每次回老家，都带些土特产给我，喏，你眼前的国光苹果就是，怎么样，口感不错吧？” “我说嘛，这种东西可是现在的稀罕物，老品种，过时了，现在不容易找到，放在十年前市场上可是多了去了，而且那时候也就两三毛钱一斤，超级便宜，要说那时的果农也辛苦，一年下来赚不到几个钱。听说红富士上来后他们的收成就好些了，不过，红富士的口感与这种苹果相比，还是差一个档次的，还是国产的好啊！”林若然接着说， “自己人就好，重点培养是应该的，相信小王遇到您这位领导算是他的运气，呵呵……” “哎哟，林总还是行内人士啊！行行都出类拔萃啊！至于王治，缘分吧，呵呵……”刘伟一笑带过。 “别别别，我也是在一家农家乐听几个上了岁数的老果农大叔说的，您别夸我。” “原来这样啊，好，等十月份收苹果的时候，你安排一下，我们搞次农家乐一日游，怎么样？”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您知道，这是我的强项。” “好，那就这么定了。”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半，林若然一看刘伟在看手表，便心领神会地出了办公室去了停车场。 十来分钟后，刘伟从后门上了车子。车子发动了，半来个小时后二人就到了东区的一家活鱼馆。 这家鱼馆的特色就是在大堂里有一个巨大的鱼池，客人自己在鱼池里钓鱼，然后交给厨师烹制，活鱼现杀，忒地道忒新鲜，口感上佳。 二人因为下午有事，自然没有情趣去钓鱼，林若然请刘伟挑了一条，然后叫来服务员快速打捞出来。 落座不到一刻钟，热气腾腾的红烧偏口鱼就上了桌，配上两份海参汤，一份清炒菜山药和蛋花煎牡蛎，齐活儿了。 当林若然在刘伟的指挥下把车子开进蓝色港湾那片别墅时，他充满了疑问。 如今裕达的工程已经竣工交付，现在是维保期，此时来这里能干什么？ 车子很快停在了楼号“8”的独栋别墅的院子里。 天气晴朗，午后的阳光照射在橘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别样的光芒。米黄色的外墙涂料配着深绿色的镂艺玻璃窗，外加做旧了的对开大铜门和黑色的欧式铁艺栅栏，整栋别墅显得古朴典雅。 就在林若然寻思着这栋别墅的主人是谁时，刘伟开了话。 “走吧，林总，跟我进去转转吧。” 二人拾级入户，里面有四五个工人分了两组，分别在楼上楼下贴着壁纸。 他们上下仔细转了一圈后就出了门上了车子。 “不错吧，林总，里面的装修算得上豪装吧？” “豪装？简直是太豪装了，除了壁纸就是天然理石，连点儿大白都见不到，铝包木的窗户，唯宝的洁具卫浴，配上我公司的美克维尔的空调，霍尼韦尔的除尘，算得上高大上了，我猜这里面其他专业的品牌应该也是国内或者国际数一数二的吧！” “你啊，猜对了！好了，林总，明天安排两名公司里最最专业的工人过来盯场吧，原则上是半个月，因为三天后就开荒保洁，一周后就来家具家电了，水电暖这三样我可全部交给你了，到时候如果水不通，空调不冷，灯不亮，门禁不好用，我拿你是问，没办法，我只跟你熟嘛！”刘伟打趣道。 “刘总，这可是一件艰巨的任务啊！”林若然发动了车子已经行驶在开往文韬大楼的路上。 “不艰巨还用我亲自带你来？！那不是废话吗？！一定安排专人给我盯好了，这是露脸的时候，马虎不得！”刘伟铮铮有声。 “……没问题，领导，坚决完成任务……这……是谁的别墅啊？您的？”林若然好奇地弱弱问道。 “我的？你可真能说笑！说白了我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说得再直白点，就是一个打工仔，哪有那么大财力买一栋别墅啊！据我所知，你公司刘总也没有住上别墅吧？！” “那是，那是，您说的对，他还在他那套八十几平的房子里住着呢，呵呵……那……不是您的，那是……哪位领导的？还是……哪位官员的？”林若然又试探着说， “您啊，就别卖关子了，说了吧，刘总，我们这关系，嗯，对吧。” “……我家单总的。听好了，此事绝对要保密，老板特意交代了，要做到保密，低调低调再低调，你知道，老总的住处是不对外公开的。” “那是，知道了。领导放心，绝不会让您失望。” “看你表现了。” “没问题，没问题，呵呵……” “哦，对了，领导，什么时候喝您的喜酒啊？” “应该快了吧。”提到许美琪，刘伟应付着说了句，毕竟证没有领到手，一切说词都为时过早。 “那就行，好，那我就和齐姐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行，成了的话少不了敬你的酒。” “得了。” 刘伟下了车子就上了楼，林若然马不停蹄驱车去了裕达公司。 他亲自跟张德仁沟通了蓝色港湾的事情后便去了刘裕后的办公室，原本他想汇报汇报手头的几件事情，特别是南区新火车站的事，刘裕后不在，一打电话，他竟然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在海云天高尔夫球场打球，老同学这个甩手掌柜当得蛮悠哉的，看来要说的事情只能推在明天了。 这是他的习惯，重要事情一般不过夜，作为混迹江湖多年的“老人儿”，他太知道商业情报的重要性和时效性，有时候兵贵神速，一夜之间就会生出变数。 于是他又去了林若兮那里了解了最新的楼房销售情况，他需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才能应对突发事件。最后他给远在莱卡市督战的胡海建去了电话，他要结合工程进度情况向张作贵申请工程款。 第一次走出海蓝承接工程，事无巨细，他必须亲力亲为，不能出任何闪失，否则影响了对外市场拓展不说，也会对海蓝市的其它工程产生不利影响。 为慎重起见，这次与张作贵合作，林若然结合张德仁的建议，选择了包工的方式，与包工包料比起来，虽然每平方米赚得少了点儿，可是省去了采购，检测，调度等诸多麻烦，相对来说可靠系数还是较高的。 对于外地人，本地人都有欺生的心理，抢了别人的蛋糕，别人势必心急眼红，所以还是需要慢慢渗透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莱卡市施工，有张作贵照应着，他还是放心的。去年在对方工程进度有难处时自己伸出了援手，以至于对方一直念着自己的好，所以他认为只要施工工法符合规范要求，出不了什么大事，一切要看胡海建的管理能力和协调能力。 另一方面，工程质量和进度向来由张德仁主抓，作为行业里的技术型人才，一丝不苟，严谨认真是他的风格，所以这埠外的第一仗，他更不会放松警惕的。 边想着，他的车子已经在开往林雅家的路上。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儿子了，有些想念。 林嘉树出生后的第三个月，林雅就不顾他的劝阻上了班，孩子由保姆照看着，如今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保姆尽心尽责，给林雅省了不少麻烦，这不刚刚又在每月的工资里增加了两百块钱。 当林若然打开防盗门进屋时，保姆正抱着嘉树通过客厅窗户瞧外面的景儿，孩子的小手抓着一串手铃在空中摇晃着，嘴里嘟哝着什么。 “林大哥来了，林姐还不到下班的时候，您坐，我替您倒水。” “不用，不用，我看看嘉树就走，公司还有事。” 林若然小心地从保姆手中接过孩子，仔细地看着这个弱小的生命。 已经快四个月大的嘉树，皮肤白白嫩嫩的，几乎能够挤出水儿来，身子骨奶胖奶胖的，头发软软的，眼睛里黑眼仁儿乌黑发亮，好奇地看着抱着他的这个男人。 父子连心，嘉树不哭不闹，自己安静地玩着手中的玩意儿，并不受他人打搅。 林若然待了半来个小时后就把孩子交给了保姆，然后出门在就近的超市买了一堆自己认为家里需要的东西又上了楼，交给保姆后就驱车去了兰亭阁。 兰亭阁里几个雀友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这是他的圈子，在这里，他和朋友们互通有无传递信息，只要是建筑圈子里的事情，最多三天他就能知晓。 他处事圆滑，在这个是非地名利场他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如同一只泥鳅，湿滑得能够从任意指缝间钻过。 搓麻是一门艺术，做人之道就在这里面。 或贫穷或富贵的一百单八将从四面八方齐聚梁山，个个英雄好汉，技能超群，所以要想玩转它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行间有这么一个说法，让人们用打麻将的态度去工作就能成功，大概这样说的： 1、工作时随叫随到，从不拖拖拉拉，时间观念强； 2、不在乎工作环境，专心致志，心无旁骛，适应性强； 3、不抱怨，不反悔，经常反省自我； 4、永不言败，推倒再来，始终抱着必赢的信念； 5、抓上来的牌，无论牌好牌坏都努力往更好的方向调整； 6、亦敌亦友，不管跟谁搭档，全力以赴； 7、136个兄弟，精诚团结，真诚合作，中发白也是好牌； 8、最重要的是从不嫌弃工作时间长，加班加点也愿意。 只要你用心琢磨，必然能够理解上面说的意思，所以这麻将八大条可是条条至理名言啊！ 摸完四圈的林若然稳坐了一把庄。 “林总今儿晚上赢多输少呀，看来饭局又要请你组织了。” “我看也是，今晚上来他的手气就很旺。” “请客，没问题，兄弟我哪次请客含糊过？还是老地方吧！我先让老板把光棍草鸡炖上。”说着，他拨通了电话。 “这不假，吃饭喝酒，林总做东的机会可是比我们多啊！牌品即人品，林总没得说！” “不好意思，各位，门清自摸裆，又和了！”说话间，林若然又推倒了一把。 爽快，这运气牌来了，挡都挡不住，近段时间以来的劳累烦闷随着一声“和了”，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总输啊！”接连放炮又被自摸的一个牌友抱怨地说。 “玩嘛，愿赌服输，是吧，各位。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摸一圈，今晚谁都不能走，我做东。你们看看，妻管严的哥们儿需要请假的赶快请假，反正我是不用请，哈哈……”林若然爽朗地笑了笑。 “你看，他又在取笑我们啦！” “可不是，他就是喜欢夜晚出来活动的夜猫子，这小子天儿越黑越有精气神，也是服了他了。” “老哥啊，你这句话可是说到了老弟心坎上了，你们不知道，海蓝的夜晚，那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那叫一个美呀！哈哈……” 这就是林若然的圈子。 城市小，所以圈子也小，可就是这样的圈子，圈子套圈子，圈子粘着圈子，包含关系也好，相切关系也好，相交关系也好，总之，他从这个圈子里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他就满足了，也乐此不疲出现在这些场合，施展着自己独有的“林式”社交手法。 自从王文静知道了有林嘉树这么一个孙子，林若然那里就一直没有安生过，隔三差五就会被叨扰到，没办法，老太太就想看上一眼，至于照片嘛，自然满足不了老人的需要。 林若然正在思考着一个计划，不过此时还不是实施的时候，毕竟他要兼顾老爷子的感受。 林若兮对他的那番话，不无道理。 进入六月份的海蓝市，天蓝蓝海蓝蓝，一年四季中最好景致就从此时开始，一直能够持续到十月中旬。 与丛容办完交接手续后，刘锦城便从蓝色港湾调至凯旋城，如今已进驻凯旋城两个多月，此时他正坐在明岛至高点的观海亭眺望着西侧的海面。 观海亭，五角，混凝土结构，听说建成不到二十年，由于年代新近，只有重檐翘角，真真算不上精工巧构，气宇轩昂。立柱上布满了各色名字，顶部的瓦片也脱落了十来片，有的地方还长了几簇狗尾草，亭子虽说有些破旧了，可暂时却是明岛上最好的景儿。 从内心讲，他还是希望待在佳名花园，王俊，赵培军，于海洋他们都熟，关系不用重新处理，哥们义气，事情好办，工作好开展。可正是因为这些，张德仁把他安排到了凯旋城，留下已经混得脸儿熟的丛容，好钢用到刀刃上，这是师父的一贯作风。 西区距离东区有些远，所以他一般五六天回去一次，自从林若兮怀孕了，向来顾家的他，即使再忙，也要开上一个小时的车子回家休息，除非当天晚上有应酬，这样林若兮还是比较满意的。相比在莱卡市出差的小胡，他的日子算是好过的。 工程人，出差是常事，辛苦不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特别是有家的工程人，就更不必说了。 此时夕阳的余晖撒向大海，微风拂动，海面上波光闪动，几艘机帆船正在向码头驶去，长长的尾巴划破海面的宁静。几只归巢的海鸥“喵喵”地猫叫着，呼朋引伴，叙说着一天来的收获。 几十座风力发电机无聊地矗立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想动弹，白色高大的身躯显得那样的苗条，三只叶片犹如停留在空中的指挥棒，安静地倾听身边海水的独奏声。 这个地方成了他常来的地方，没事了他就会溜达溜达过来坐会儿，距离工地大约两公里的路程，也不算太远，对他来说，是个别致的好去处。 林若兮来过观海亭两趟，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特别是涨潮时，四周环海，只有西明桥连接着陆地，大有一桥飞架西东，天堑变通途的味道。 在这里，人们是大自然的改造者，处处留下他们的痕迹，是这里的主宰。他们用智慧的大脑和勤劳的双手，创造着属于自己的财富，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和历史的进步。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看景儿的他。他接了电话后起身用左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便走在了下山的土路上。 今天晚上凯旋城的总监王鹏请他吃饭，因为前几天他安排了工人帮助王鹏把自家的太阳能热水器和热水换热器做了并联改造，管路清晰，阀门灵活，开关自如，活儿干得漂亮，令王鹏很满意。 其实他心里明白，即便是王鹏请客，结账埋单的也还是自己，总不至于让一个工程总监掏钱吧，乙方的身份让他不得不这样考虑事情，身份使然。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扁扁的小塑料瓶，这是林若兮为他准备的法宝，里面是十来粒维C钙片，只要有应酬他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吃上两粒，听说能够保护肠胃减轻酒精对它们的刺激，这种做法有没有科学根据还有待验证，反正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记得刚进场那会儿，身为土建总包项目经理的杨杨因为总包配套费的事情，不给水不送电，提升机不让用，场地也不提供，极难配合，没少给他穿小鞋儿，在与总包周旋期间，他费尽心思，也绞尽了脑汁，最终在王鹏这个中间人的帮助协调下，双方才坐在一起吃了饭，从而顺利进了场。 所以，他对王鹏是心存感激的。 凯旋城的地势条件要比蓝色港湾恶劣一些，潮起潮落对地下车库的防水材料影响很大，而且防水毯这种新材料在海蓝市属于首次使用，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施工经验都相对不成熟，搭接界面处理不好就会渗漏，只能重新敷设，搞得杨杨也是焦头烂额。 因为防水渗漏的事情，车库分部工程拖延了几个月工期，虽然防水属于分包内容，可是总包负有连带责任，所以杨杨没少挨刘伟的责备，别看他在自己面前摆谱充面儿，在刘伟面前马上成了鳖孙儿，还是那句话，身份使然。 想到这些，刘锦城笑了笑，不禁加快了脚步。 此时正是夕阳衔山，霞光满天景色最美的时候。 第026章 第三把伞 不得不说，丛容的执行力和现场协调能力与刘锦城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张德仁在佳名花园三期上反而操了更多的心，多亏王俊、赵培军他们照应着，否则他还真得把刘锦城重新调回来。 这几天他去了蓝色港湾两次，因为林若然的特别交代，他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合作伙伴并没有对自己透露8号别墅是那位领导的，不过从内部装饰的档次上，他已猜出了八九分。 与林若然奉行的“诡道诈术”相比，四十三岁的张德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技术过硬，作风严谨，不苟言谈，多了些书生意气和君子之风，斯文的脸庞时常带着一些冷意，所以三人关系上，刘林二人更近一些。 他的这种性格决定了他技术型管理者的角色和身份。 凯旋城进度的拖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土建施工干干停停，主体结构建成的一期十六栋中九栋楼已完成二次砌体抹灰，也就是说刘锦城的进度目前也就是九栋楼。窝工现象严重，为此他已经联系了刘锦城把一半人力抽调给丛容，以便降低人工费用。 本就一年工期的凯旋城看来要干成两年了，他有些着急，计划没有变化快，自己要做的就是重新调整施工组织计划。 还好，闻涛庄园有五六栋别墅在张波的帮忙运作下承接了下来，不过都是改造工程的零星作业面，绝无大规模作战的可能。即便如此，两个月后，就是八月上旬如果接不到工程的话，裕达将面临局部停工。 维保的工程，是没有可观利润入账的，所以要想公司持续发展，还是需要接二连三的订单和合同做支撑。 与刘裕后做过沟通的林若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南区，以新火车站为中心，辐射范围10公里内的区域。 合同，合同，还是合同，林若然感觉到了公司成立初期时的压力。最近烟瘾特别大，他当然知道是高压的缘故，对他来说，香烟，麻将，饭局都能够卸压，而香烟他更为钟爱！ 再投资方面，因为资金回笼丰厚的缘故，三个合伙人经过商量把业务扩展到了安全网架和密目网的租赁上，成立了裕泰安全网架租赁公司，法人是张德仁，裕泰不但有效利用了资金，而且打破了裕达作战单一的局面，更充分有效地挖掘了人力的价值。不过，隔行如隔山，张德仁特意找了刘方力取经。 裕泰初入行市，暂由李瑶打理着。 结合本地旅游市场的火爆，他们又开了一家裕隆海参馆，法人是林若然，因为林雅有多年的酒店管理经验，委任她为经理，全权打理参馆的生意。因为林雅离开的事，索菲亚酒店的老板还一度认为林若然挖了自家的墙脚，一见面就会说道说道，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这两项投资，有张林二人具体操办，刘裕后自然无需担心，特别是参馆，有林若然这个“交际花”，外加林雅这个酒店大堂经理，不愁不红火。民以食为天，海参，鲍鱼在裕隆里面是主打菜肴，加上各色鱼虾蟹，完全能够满足客人们挑剔的味蕾。 另外，裕达还代理着麦克维尔的多联机和霍尼韦尔的除尘机，还有两家PEX管厂和一家分水器暖气片厂的产品，可谓多点开花，全面发展。 刘裕后看好的还是南区那块地皮的投资，年初时他就找行内的朋友了解过，目前这块地皮价值400多W，何时挂牌出让还需要等待通知，因为涉及到国土资源局，他想到了老领导，毕竟圈子这么小，建管处还是能够递上话儿的。如今那个地块还是一片荒芜，是否有投资价值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那块地皮，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因佳名花园三期顶账房大卖的缘故，凯旋城70％的工程款只能抵顶到本楼盘的三套独栋别墅，至于文韬其他楼盘里的多层普通住宅楼，文韬营销策划部捂着不撒手，要得到，裕达想都别想。 随着市政府“宜居+旅游”活动的深入开展，文韬房产在蓝色港湾和凯旋城两个盘子上的宣传力度也不断加大。特别是凯旋城，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一时间成了世外桃源，天然氧吧，海上明珠，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等的代名词，因为有着西明大桥的便利通行条件，被更多中产阶层所看好，人们趋之若鹜，楼价也是一改再改。 单文韬从风和房地产手里拿到凯旋城时去过一次明岛，并做了实地考察，还饶有兴趣地爬上了观海亭。当他第二次去的时候，他邀请了明岛村高官王国政一起再一次爬上了观海亭，他手里拿着望远镜，身边的刘伟已经把做好的规划图拿在手里认真地为他们讲解着，他不住地点着头，并不断提出修改意见。 很快，实施方案在半月后出来了，该方案整合了全岛资源，并与当前市政府倡导的海蓝发展理念相结合，让人眼睛一亮，拍手称好。 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同时打造与海上明珠相匹配的人文生态环境，刘伟在单文韬的安排下实施了五项重点工程的新建和改建。 一，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专门开发了五套联排别墅，对当地土著居民进行安置。虽然外观建筑风格没有差别，但内部配套设施就逊了些，且与凯旋城那些独栋别墅隔离开来。拆迁楼房就是这样，拆迁协议提前就约定了，只要按照约定执行，开发商就没错。既能住上别墅，又能沾上土豪们的财气，当地渔民对这种做法是相当满意的。 二，翻修观海亭。观海亭是这幅画面的点睛之笔，车子只要上了西明大桥，一眼看到的景致就是它，让人们有一种到亭子里坐坐的欲望，所以刘伟结合古建筑专家学者的意见，重修观海亭。 亭子的规模比原来扩大了一倍，颠覆了混凝土结构，由纯木质结构代替，榫卯拼接，雕梁画柱，采用木构黛瓦顶的形式，质朴庄重，典雅清逸。特别是单文韬亲笔书写的篆书“观海听涛”，点画单纯、粗细均匀、柔中带刚、规矩和谐，有着大家的格局和风范。 三，道路改造。要想富先修路，通往凯旋城的主干道宽度扩大一倍，沥青压实。通往各景致，小品，还有观海亭的羊肠土路，适当增加宽度，敷设石板或石阶。路旁有沟壑的地方架设护栏，安插警示语木牌。 四，原来的码头重新规划，造了小型的弧形海堤，建了垂钓台，添置了六艘游艇，可以进行半环岛旅游。 五，自来水泵送站，墓地，往生林等都作了改建调整，以适应明岛的整体布局。 刘伟粗略地估算了一下，1000W就这样投了进去，他感叹道，自己做的不是地产，做的是功德。 没错，开发一方，造福一方，从单文韬身上，他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大手笔，大格局！ 很快，在凯旋城一期别墅开盘之际，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别墅价格由原来的6Q块调整到1W块，原来如此，看来这1000W自然有人帮助文韬集团埋单。他算了算，即使按照开盘价格不变，全部的五十八套别墅全部卖要，那也是凭空多了4000W啊？ 一时间，凯旋城的全新面貌展示在海蓝的大街小巷，为人们所关注所议论。 来自明岛的消息是令人振奋的，顶账房再一次给裕达带来可观的红利，也再一次论证了房子是最好的商品这句话。由于顶账的别墅都在一期，有了这多出的几百万，刘裕后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和资金通盘考虑整个投资计划。 变现购买地皮是当务之急，那块荒草之地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如何变废为宝，这是后话，眼下需要做的就是拥有它，如何找到支点用杠杆去撬动它，他急切需要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无疑就是老领导了。 销售别墅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林若然肩膀上，即使他的压力再大那也要接，因为刘裕后就是裕达的旗帜，总不能让旗帜做具体业务吧，因为他坚信这面大旗指引的方向从来就是对的。 分工明确，责任到人，这是裕达之所以能够顺利扬帆的根本所在。 海云天高尔夫球场位于临近北区海边的山丘南坡，地处向阳之地，近处果岭娇嫩平滑，远处海水碧波荡漾，耳旁微风纤柔拂面，正是打球的好季节。 “领导的球技越来越精湛了，那杆鸟推足见力道。” “小刘你打得也不错。来，歇会儿，上了岁数了，不服老不行了，体力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领导老当益壮，正是政治生命的黄金时期啊！我还要好好向您学习啊，领导。来，您的水。”刘裕后把泡了红枣枸杞的保温杯双手递给老领导。 “知道这高球制胜的关键是什么吗？”老领导喝了口水，拧上了盖子，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难不倒我。力量，技巧，策略，当然还有手感和运气了。” “我说的可是制胜关键啊！” “……技巧吧，没了技巧怎么能进洞呢，对吧？” “看来你在公司经营和投资管理上还是存在侥幸心理的。”老领导看了他一眼。 “……老领导一语中的，说到我心坎上了。” “侥幸就是取巧，运气的成分会多一些，关键时刻不能做到四平八稳，决胜千里啊！” “老领导说得既是！我会不断自我完善的……那老领导，您说的那个制胜的关键是？” “就一个字，和，等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彻底明白了。和字，平衡了阴阳五行，包容了天地人三才，和气生财，和气致祥了，你的裕达才能生意兴隆。如同这副推杆，只有心平气和了才能玩得转它啊！” 说着老领导双脚叉开，身体微倾，瞄了一眼后，一个标准的钟摆式，“啪”，高球应声滚入球洞。 “诚然，高球需要体力，可是不一定身体最强壮的那个就能赢，甚至也不一定挥杆最好的能赢。还是那句话，心气练到家了，那功到自然就成了。” “领导说得透彻。” “南区那块地，看中了？” “着实看中了，说实话，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了，几乎日夜惦念着。” “资金充足？” “正在筹备，一个月后基本能够筹备到八成。” “八成？哦……地皮出让和建筑施工可是两码事的，前者需要充足的资金，后者三四成就能运作，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我也请教了一些朋友。” “新火车站的事情，听说了吧？” “听说了，风已经吹起来了。” “嗯。这样吧，得空看一眼吧，实地看看还是有好处的。” “好的，领导说的对。那……领导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安排人去接您。” “……这个周六下午吧，暂定在三点，你开车过来就行了，就我们两个人。” “好的，领导。三点我准时到。” “那就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安排一下回去吧。” 老领导推掉了刘裕后安排在索菲亚酒店的午饭，没事可做的刘裕后叫上了还在公司的林若然和张德仁，一起到公司附近常去的吴家面馆吃了一顿兰州拉面。 这家拉面馆口碑很好，味道正宗，他们三位是这里的常客，每次基本都是加肉大碗拉面，外加几样时令小菜的标准，老板不会忘记给林若然准备一瓶海蓝啤酒和几块冰块。 周六，天气阴冷，下着小雨，潮湿的空气弥漫在街头，驱散了逛街的人们，出租车拖着白色的尾气急促停下来又急促启动起来。雨天是它们的狂欢时刻。 下午两点五十分，刘裕后开着那辆霸道准时停在了老领导的家门口。五六分钟后，老领导和另外一个人上了车子。 大约半来个小时，车子停到了那块刘裕后看了十来次的荒草地附近。刘裕后从后备箱拿出两把伞，交给陌生人一把，另外一把他撑开后举在了老领导的头顶。 老领导从他手里接过伞示意他进车里等待，然后和陌生人一起站在雨中看着地块，陌生人不时用手指着不同的方向，展开手里的文件比划着，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十来分钟后，二人上了车子，刘裕后急忙下车为老领导开了车门。 车子很快启动了，三个人如同来时一样没有话语，气氛异常安静。 当刘裕后把老领导和陌生人放下后，二人很快进了屋，可能是下雨的原因，竟然没有跟自己挥手告别，刘裕后这样安慰着自己。他了解老领导，很多事情，自己不能去问，有结果了他那里自然有电话打进来。 在察看现场时，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带把伞，这样就可以跟在他们身后听听说的什么，十分钟，能够说很多话，会有太多的信息透露出来，可是因为一把雨伞，自己错过了机会。 还是有另外一种可能，即使有第三把伞，他也一样会被老领导“请”在车里，因为老领导并没有介绍陌生人给自己认识！ 他是谁？哪个单位哪个部门的？他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是什么？他跟老领导之间是什么关系？他是老领导投资方面的智囊吗？他努力搜索着脑海里那个陌生人的面孔，可是并没有他的名字！一连串的问号瞬间填满他的大脑，他不能回答自己。 随他去吧，反正有老领导为自己运筹决策着，自己安下心来慢慢等待就是了。再说了，自己手头的资金还差很大一截，进一步回笼资金才是上上之道！ 等待，还是等待，有些焦虑不安的刘裕后想到了佳名花园一期开标前的那个夜晚。 这个六月注定是让人有些煎熬的月份，刘裕后林若然也好，张德仁刘锦城也罢，都因为工程面临的问题经受着考验。 让人欣慰的消息从莱卡市及时传开，张作贵和合伙人一起带着一份代理合同来到了海蓝市，胡海建继续留在原地坚守现场。 林若然主导的洽商会一结束，刘裕后和张作贵的双手就紧紧握在了一起。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和合作，张作贵联合了合伙人李志注册了一家安装公司——莱卡市贵和安装公司，法人张作贵，技术负责人李志，面向全市承接水电暖安装业务。 结合洽商的会议精神，裕达将为张作贵全面提供设备，人力和技术方面支持，张作贵在莱卡市建筑业经营多年，人脉较广，由于内陆地区在采暖方面大多还停留在暖气片形式上，所以地热采暖有很大的市场空间，初步估计年地热安装面积能达到十万平米，按照每平米五块钱的清工毛利润计算，也是五十多万的利润额。 礼尚往来，林若然带着红包和“和为贵”的金色匾额跟着张作贵去了莱卡市做客两天，实地考察了莱卡市的建筑业市场，并参加了贵和公司的开业典礼。 张作贵走后忙坏了张德仁，设备调配，人员调动的同时还要招兵买马，工程部一时热闹了起来。同时，胡海建被提拔成为埠外项目经理并授予相关合法权力，代表裕达公司具体安排生产工作。 张作贵的到来，也缓解了林若然的燃眉之急，能够腾出手来做南区的业务承揽工作。 别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卖，动辄二百多W的超大金额即使是中产阶层也是需要斟酌再三的，半个月的时间里，林若然只解决了一套。 海蓝市三年环海，别墅自然不是稀罕物。闻涛庄园作为二十年的老牌别墅群，无论是外观还是配套设施均已陈旧，虽然昔日的光辉犹在，也还是当前首屈一指的富人区，可是蓝色港湾和凯旋城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是闻涛庄园无法比拟的，它们更代表了当代富人生活的自由和情调，受到了富二代年轻人的青睐。 人群的定位来自商品的品格，再贵的商品有人买，再便宜的商品也有人嗤之以鼻，究其原因与社会地位，财富多少有关。有人信奉便宜没好货，有人则信奉物以稀为贵，消费观念使然。 如果本月月底前再出手一套别墅，那么林若然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一半，这些天里刘裕后也在寻找着买家，搜寻着朋友中想要改善住房的土豪们。这些土豪多是渔业出身，靠海吃海的日子让他们赚得钵满盆满，至于房地产出身的，反而没几个，毕竟房地产火起来才四年。 还有一部分人是拆迁暴发户，一夜成名的主儿，林若然的圈子里这些人多一些，谨慎持家把钱囤到银行的有，坐吃山空锦衣玉食的也有，反正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凭空来的小QW。所以，刘裕后用林若然去对付他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进入五月，刘伟特别忙，推掉了林若然的几次邀请。 截止到六月上旬，他跟着单文韬已经去过南区三次了。去年年底单文韬提出了五年上市计划，工作重点由住宅楼开发转向商业文旅开发的同时，集团的工作中心向旅游，物流和商业上转移，而凯旋城的商业运作就是文韬集团转身的第一炮。 新火车站的建设会直接带动商圈和人流的转移，所以早在几年前文韬房地产就开始了南区的布局，买田拿地成了前期运作的重中之重，林若然所说的那块地就是进军南区的第一块地，将要建设成为商住两用的文韬?泰昌府邸，建筑面积约24W平米，由两层地下车库、五层裙楼和两栋二十七层公寓楼组成，目前正在进行地下车库的施工。 同时，资金雄厚的文韬集团又物色到另外两个地块，一块准备开发住宅楼，一片准备开发小商品贸易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已是花甲之年的单文韬动作不断，他提出五年上市的目的就是想趁着自己年富力强之际为正在国外留学的儿子打造一个坚实的商业帝国，以便坐稳海蓝房产开发的头把交椅，并能在集团上市之际顺利完成新老权力的交替。 与单文韬相比，同龄人的孙道义真是小巫见了大巫，日子过得可以说是苦不堪言。自从李闻二次辞职，虽然他在方力安装公司的老员工里挑了几个自己认为还不错的，可是与林若然，李闻他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这样不得不在施工中反倒操了更多的心，以至于他认为这辈子自己就是操心劳神的命！命里头就没有一天能够让自己安心省心的日子！ 都说三年一代沟，的确如此，有时候他对孙明理这代年轻人的一些做法表示很不能理解。 一个做法就是这个孩子宁可熬通宵累成熊猫眼，也要与同学或者朋友在网上玩一些网络游戏，传奇，征途，CS等，深夜了一个人还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在孙道义看来简直就是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 就因为玩这些游戏，这哥们儿专门托北京中关村的同学购买了一台价值3W块钱的电脑！虽然老板桌上那台电脑对孙道义来说简直是个摆设，想当初购买时也是花了接近1W的大价钱的，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开关机不到一百次，还是九成新的电脑说扔了他就扔了！真是败家的玩意儿！ 另一个做法就是交女朋友，毕业不到一年已经换了两任女友。在孙道义看来，谈女朋友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否则男女之间谈什么？玩玩而已，在他看来那是绝对不行的，玩了人家闺女的感情，伤了彼此间的和气，甚至还会牵扯进两个家庭，为此他不止一次提醒儿子要注意自己的体面，要维护公司的形象，可是他的话句句都成了那哥们儿的耳边风，重重地刮来了，又轻轻地吹走了，到头来什么也没有留下。 为这两件事情，父子俩吵过几次，最凶的一次孙道义把儿子半夜领进家的女朋友轰出了家门，并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子不孝父之过，他深刻体会到了一个做父亲的不容易，儿子暂时的不争气让他伤透了心，以致于大病了一场。 有时他会想自己那么辛苦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一想到百年之后宝元这份家业落在儿子稚嫩的臂膀上，他就于心不忍，罢罢罢，一切还需慢慢来，不是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说不定这小子哪天回心转意，应了他的名字明白了事理体会到老父亲的苦衷了呢！也说不定！ 进入2007年的宝元，对外业务拓展并没有得到明显改观，孙道义砍掉了几个材料商的品牌代理和地级县的投标，施工战线持续龟缩，只承揽四区内的工程。人事方面，裁撤了将近一半的人员，仅保留了三个项目经理，两个业务，还有十来个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名副其实的就剩下了骨架。 他继续奉行用“宝元”这块老字号招牌承揽业务的原则，工程来了马上向裕达，万有等同行借人借设备，本着干一个活儿精一个活儿的原则，虽然人力成本和设备成本高了不少，可是他倒觉得省了不少心。 老成持重的他已没有太多的激情和斗志，既然开源已经无能为力，那就节流吧，勤俭治家的他对此还是很有一套的，为了“宝元”这面大旗继续能够在海蓝屹立不倒，他也是呕心沥血拼起了老命。至于自己身边的那位公子哥儿，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未来的海蓝会更加美好，建筑业的前景依然不可估量，可是那些已不属于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该做的基本都已经做完了，就随他去吧！ “哎，林总，你不是说一期有十六栋别墅吗？怎么我转了一圈有十八栋呢？难不成你手里还有囤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跟您什么交情啊，对吧！” “你到哪儿了？” “我马上到，过桥了。到了再说，到了再说，王总。” 当林若然把车停在了标有“18”字样的别墅前面时，那个叫王总的哥们儿凑了上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看看，林总，这18号楼是谁的，不是你囤的是谁囤的，还是文韬集团押在手里不卖的？” “没有，没有，就是十六栋，全部在这里了，哥们儿不会骗您。” “别别，还是说清楚点好，今儿我还告诉你，我就要这个18号别墅了，18，18，幺发，幺发，我就要发发发发发！” “喏，看见我那台宝马了吧，918，懂我意思没，林总？”王姓老总拍着林若然的肩膀说道。 这怎么会出了一套“18”号的别墅呢，林若然被搞得也是一脸懵逼，半月前出手的那套是“5”号，当时自己还领着客户过来转了，人家看重的是位置和风水，而这位大哥看重的却是楼号，这人与人就是不同啊！ “怎么样，林总，这18号卖不卖？有没有主儿啊？你给个话吧！大老远儿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至于让我白跑一趟吧！”土豪哥们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有了些情绪。 “王总，您稍等，我马上给您落实落实情况，不瞒您说，我来这也是第二趟，现场情况知道的不比您知道的多多少。” “行行行，快点吧，哥们儿中午还有局呢！就这18号了，如果有主儿了，凯旋城的别墅一个我也不买了，如果没有主儿，你还能帮我把事办下来，那我明天就全额把款付了，林总，二百多W啊，你可考虑考虑，我老婆在这里能给我作证！” “好好，我知道王总您的诚意了，马上落实，稍候，请稍候。” “喂，锦城吗？你在凯旋城吗？” “大哥啊，在，在，有事？” “我带着客户来凯旋城看房了，就在现场，问你件事，不是一期十六栋吗，怎么还多出两栋来，是二期的吗？” “哈哈，不是，不是，一期的，你在18号楼？” “是的，我就在这里。” “好的，我马上过去，十分钟就到。” 刘锦城很快走出项目部那间彩钢结构板房，三拐五转就来到了尚未进行内部安装的18号楼。 “来来来，锦城，我给你介绍，王总，海翔实业的老总，身价八千W，绝对土豪！” 这“绝对土豪”四个字太有冲击力了，王总不悦的情绪瞬间消散，展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林总，过了，过了，不敢当啊！这位是？” “刘经理，我公司在凯旋城的项目经理，他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哦，刘经理，那就说说吧。” “您好，王总，情况是这样的。一期的确只有十六栋楼，出现18号楼时开始我也觉得奇怪，最终我搞清楚了。原来是开发商把4号和14号两个号码取消了，3号完了就是5号，13号完了就是15号，至于如何取消这两个号码，我想您一琢磨就能明白了。” “哦，哦……哦……对对对，原来如此，哈哈……看来这18号楼就是为我准备的！” “那是，那是，仅此一栋，绝无仅有！原来是这样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都怪蓝色港湾那会儿咱公司没抵顶过别墅。”林若然恭维道。 “好了，刘兄弟，你去忙吧，我再跟林总到楼里面转转。” “王总，这18号楼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安装完，要不我们到其他已经完成的号楼去看看，同样的质量，同样的标准。” “哦，好，那就让刘兄弟带着我们一起去转转吧！” 当宝马车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林若然长长地舒了口气。有惊无险，这第二套别墅算是有着落了。 “今天跟我回去吧？” “大哥，昨天才回去的。” “是吗？好的，若兮常常待在电脑旁，让她注意点儿辐射。上次我跟她吵了一架，这些话儿你带到就行了。” “吵架的事儿我知道，那不算吵架。” “工地辛苦，自己一定注意安全，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身上背着三个人！” “大哥，我懂，放心吧！” “改天请你和若兮吃饭，不知道这丫头赏脸不赏脸？” “吃饭的事情，再说吧，过了这阵子再说。” “也行，看情况吧。没什么事情我走了，还要去趟售楼处，办理直签的一些事情，那个土豪明天可就给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那哥们肯定有局，即使没有，我也要请他搓一顿大餐。” “好的，忙吧，大哥你可悠着点身体。” “我？没事，习惯了。走啦。” 林若然的车子很快消失在西明大桥的尽头。刘锦城回味着他最后的话语，习惯了，真的是习惯了，习惯了工作，习惯了应酬，人呐，就是习惯性的动物。 在习惯中活着，痛，还要快乐着。 其实，建设一种生命的美好，单靠习惯地活着是不够的。生命的美好，需要主动去创造，去改变，否则浪费生命浪费时间不说，也只是得过且过地混命而已。 有人说，活着分三个层次： 一，活着。 二、体面地活着。 三、明白地活着。 在刘锦城看来，自己也仅仅在第一层。 第028章 鱼锅饼子 忙了好一阵子的刘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单文韬到国外度假休养兼考察，大约需要二十天时间，没有特殊情况，老爷子是绝不会在此期间用电话联系自己的。 “刘总，今儿中午想吃什么？”刘伟关上车门，林若然转身恭敬地递上一支中华烟。 “老船长。”刘伟接过烟，林若然双手点上火，他点着吸了一口后把背靠在了后座上。 “得嘞，走着。”车子启动了，很快出了停车场上了马路。 七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明亮的阳光照在沥青路面上，让人有些眩目，炙烤的感觉并不好受，林若然拿起墨镜戴了上来。他按下了空调开关，然后慢慢把风量调大。 “领导，今天这饭局约了几个人，我打个电话让齐姐早点儿准备着，您的饭局可马虎不得啊！” “开车，别问，到了就知道了。”刘伟并不回答他的问话。 “……得得得，听您的，呵呵……” 路上的车子并不多，林若然开得很快。当车子停进渔家乐大院，齐彩虹面带笑容迎客出来。 “嗨呀，妹夫，你可真准时啊，快进，快进，包间都准备好了，人也都到了，进去就成。林总也来了，贵客贵客，欢迎欢迎。” 在齐彩虹的带领下，刘林二人一前一后跟了进去。来到一个包间前，她示意刘伟进入，就在林若然也要进包间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齐彩虹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并随手把门轻轻带上。 “怎么，齐姐，谁啊，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让进去？” “刘总没有告诉你？” “没有，倒是问了一句，领导没说啊！” “好好，兄弟，这个包间里真没有你的位置，走吧，跟姐来。” “哦，这不还是有我的位置嘛，呵呵……” “这边，这间，进来吧。” 二人进了包间后落了座。 “姐，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嘘，小点声，今天要面试了。” “谁？刘总？面试？什么面试？单大老板出国考察了，隔着可是十万八千里呐。” “比单大老板更厉害的角色，美琪她爸妈！” “啊……他们怎么来了？”林若然指了指刘伟进的包间的方向，露出一脸惊讶。 “过来看个朋友，顺路过来的，敢巧了，我给刘总打电话，他竟然今天也有时间！这不就过来了嘛！” “你妹妹也在里面？” “她还在班上，建筑设计院属于市直单位，不能说走就走，作息时间卡得要死，还要打卡，不像你们的工作那么随便，来去自由。” “哦，是是是。这没有你妹妹在里面支应着，刘总他能行吗？” “吃水果吧，看刘总的造化吧，别担心了，想结婚的人都要过这一关的，兄弟。” “也是，这种面试谁都会经历过，真让你齐姐说着了，谁也帮不上忙，呵呵……”林若然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哎，你怎么不削皮呀，来来，姐帮你。”齐彩虹马上拿起了水果刀，伸手准备要下林若然手里的苹果。 “不用，不用，这样挺好……姐，也到中午了，你为刘总还有他的未来岳父岳母准备一桌吧，挂我帐上，算我孝敬领导的。” “说什么呐！兄弟，难为姐是吧？！这种场合肯定我请客了，午休时间如果美琪能来，只能委屈你一个人了。” “我？没事，为领导服务嘛，何况大家都这么熟。” “好嘞，痛快，我就喜欢你小子这性子。等着，一会儿给你安排个包间吃小灶！” 大约半个小时后，许美琪打车急匆匆赶来了，对于父母亲这种突击战法，她是猝不及防的，半来个小时，该问的也应该都问完了。 齐彩虹示意她进去，她把包交给齐彩虹后轻轻地推门而进，然后关上了门。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四个人陆续从包间里走出来。 “叔叔，阿姨，在这里吃顿便饭再走吧？”刘伟邀请道。 “不啦，小刘，我的那位老同学已经等我们老两口半个多钟头啦，我们如果在这里吃饭，那就说不过去了。刚才你也看到了，电话催了两次了。”许美琪的父亲许默林推辞地说。 “这样啊，那好，改天，到时候您二老可一定要赏脸啊！” “一定的，放心，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小刘。”许美琪的母亲李媛媛接了话。 “妈，爸，你们快走吧，人家张叔他们还在等着呢！”许美琪催促道。 “好好好，我们走了。” “叔叔，我这里有车子，送你们过去。” “不用，小刘，你叔可是有本儿的人，我们自己能行。” “哦，好的，那美琪你怎么安排？” “我下午一点半就要上班，不能再待了，一会儿我跟我爸的车一块儿走。” 这时，齐彩虹听见动静从前台走了过来。 “姨妈，你们聊完了？在这吃饭，马上就准备好了。” “聊完了，彩虹，不吃了，我们还要到东区有事。” “这怎么行，这都到中午了。”齐彩虹搓着双手。 “表姐，改天吧，今天真不行。” “齐姐，给美琪带点吃的吧，她今天中午可没饭吃了。”刘伟提醒了齐彩虹一句。 “好好，我这就去拿。” 三人说着，就向一辆桑塔纳方向走去，这时候齐彩虹赶过来，把一个饭盒塞进许美琪的手里。 “拿着，刚出锅的，鲅鱼馅饺子，这是矿泉水，路上慢点儿吃。” “谢谢姐。” “谢什么谢，都是自家人。” 她又把李媛媛拉到一边，轻轻地问了句。 “姨妈，怎么样？小伙子还行吧？” 见对方点点头，她马上笑逐言开，又转向许默林， “大姨夫，你路上慢点，都那么大岁数了。” “彩虹，放心吧，老司机了，大姨夫知道。” 车子启动了，刘伟向车窗里招了招手，许美琪摇下车窗说了句“晚上联系”后，车子出了渔家乐大院一拐就没了踪影。 这时候林若然走出包间，观察了一下刘伟的表情，发现是掩饰不住的一脸兴奋和喜悦。 “怎么样，刘总，面试过关了？”林若然故意问道。 “应该过了吧？这可比每年的工作述职难多了。”说着，他叹了口气，然后转向了齐彩虹， “齐姐，你刚才跟阿姨说的什么？兄弟过关了吗？” “不知道，你不是晚上约了俺家美琪吗？自己去问吧。走吧，两位老总，午饭都好了，今儿我请客，走吧！”说着拉着两人的胳膊就往里走。 齐彩虹因为要招待其他包间的客人，原来准备五个人的菜只能刘林二人吃了。 “来吧，刘总，祝贺您今天面试成功啊！也祝您早日抱得美人归啊！哈哈……” “谢啦！来来来，挺渴的，干了。” “刘总海量！”说着二人捧杯，然后一饮而尽。 “下午怎么安排，到凯旋城？还是我带您泡个澡，再按摩按摩，单老板不在家，您可要好好放松放松？” “别了，工程正是紧的时候，马上又要进入雨季了，放松不得。再说都到这了，肯定要过去一趟了。” “好的，保证把您安全送到。” “吃饭。” 看着刘伟高兴，林若然想到了一件事。 “刘总，您吃着，我说着，凯旋城那边……进场都快四个月了，还没有干完一期的十六栋楼，目前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平米，窝工实在太严重了，能不能给我补点儿？权当安慰安慰现场的工人了，好不好？您知道，工人们长期困在孤岛上，太辛苦了！” “窝工？我知道，这不让防水闹的吗？不过没事，现在现场操作经验丰富了，速度可比以前快多了，一看你就是不常下工地的人，呵呵。” “我可是经常下工地的，您没见我的皮鞋天天粘着泥巴吗？” “你的鞋子？是吗？怎么这么油光铮亮？！我可不敢说啊！”刘伟看了看林若然的鞋子，笑了笑说道。 “您看，不相信是吧？昨天我还陪客户去看了现场呢！不信您问锦城。” “我信，当然信。别墅卖得好吧，价格可比抵顶时约定的价格高了不少啊！行了，窝工的事情，从卖楼上找找得了，你不知道，签证走一遍程序多麻烦！” “您不提别墅还好，实话告诉您，真不好卖啊！卖不动，一下子拿出200W的主顾，不好找啊！我的领导！” “又在给我哭穷，你当我不知道你林总的能力，来吧，喝酒，吃饭，我们不谈钱，伤感情的！” “……好的……来来，听领导了，我干了，您随意。” “对了，就这样。” 二人聊着海蓝市最近发生的新鲜事，聊着南区未来的规划，聊着文韬集团在文旅方面的扩张…… 当他们告别齐彩虹上了车子，林若然说了话， “刘总，要不一会儿到现场看看，实地了解了解，窝工的事情我们再合计合计？” “我的林哥，你喝醉了吧？认真开车，看前面。” “……听您的。” 车子经过西明大桥时，正是落潮的时候，七八个赶海的人拿着工具在海滩上挖着蛤蜊，或者是蛏子。一群海鸥落在了滩子上，抢夺着嘴边的小鱼小虾，有的“扑棱扑棱”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又落回了原处，继续与同伴抢夺着，“喵喵”的叫声隔着车窗也能听得见。 林若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刘伟了。他在一步一步疏远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被刘伟所抛弃，本来，他与刘伟之间就是权钱交易，虽然自己努力证明并不是单纯的这种关系，可是有些疏远的关系不断验证着这一问题。 他有时也换位思考这个问题，当明白了刘伟不能永久成为裕达的保护神时，他也就释然了，于是把目光投到了其他房地产公司，以期能够得到更多“刘伟”的支持和护佑，作为裕达名副其实的二当家，他必须确保裕达这个年轻的公司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否则他就不是林若然。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了然。 下了车后，杨杨、李鹏还有王鹏陪着刘伟去了现场，而林若然则找来了刘锦城一起去了观海亭。如今安装工作进入正轨，妹夫现场管理得井井有条，张德仁也不再向自己讨要工程，他觉得轻松了不少。特别是海翔实业的土豪王总帮助自己解决了一套别墅，更是让他欣喜若狂，运气来得太突然，有时候挡也挡不住。 观海亭的位置就是好，视野开阔，鸟瞰全岛，凯旋城尽收眼帘，真是个观海听涛的好地方。 二人逗留了半来个小时后便回到了工地，刘锦城从项目部拿了两个安全帽便和林若然一起到土建施工过半的二期察看，期间遇到了高朋，二人聊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回到项目部已是下午四点半，见没有刘伟的电话，他便给林雅去了一个电话，此时的林雅正在安排厨师做晚饭前的准备工作，所以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进入七月，裕隆海参馆的生意日渐火爆，基本上都是三个合伙人圈子里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本地人喜欢吃海鲜，裕隆的装修古朴典雅，简朴自然，悠闲舒畅，田园风十足，在这里请客吃饭不但面子上不会掉价，还有折扣上的优惠，所以每天晚上吃饭的人不少。 无事可做的林若然盘算起了儿子的周岁生日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不用说，刘伟的电话。与妹夫匆匆告别后，林若然去了临时停车场。 “下一步怎么安排，刘总？” “在东区的华联商厦把我放下就行。” “好的，走着。”车子开出了凯旋城，很快就过了桥，上了西区的路面。 “那个，这样吧，总包这几天要申请部分窝工补偿，你跟你妹夫打个招呼，一并报上来吧，金额方面，差不多就行了。”低着头处理完手机信息的刘伟发了话。 “……好的，谢谢领导啊！”林若然一脸兴奋，他没有想到刘伟竟然再次提起此事，消息来得有点突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防水毯这种材料也是好东西，比起SBS或者SBC还是有些优势的，只是施工经验不成熟罢了，从材料选择层面上讲，我们甲方还是有点儿责任的，毕竟是南方的设计院，设计理念还是挺超前的。” “领导说的是……” 本想趁着刘伟的兴头说说泰昌府邸的事情，见刘伟没了下文，林若然就安静了下来，专心开着车子。 其实，刘伟心里明白，裕达的窝工的确严重，不给补偿点，对不起林若然鞍前马后的伺候，可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不能做得太过偏爱，否则自己的地位就会动摇，毕竟文韬还是家族企业，上下盯着自己的眼睛多了去了。 下午勘查现场时，杨杨几乎把防水毯说得一无是处，说来说去无非是为自己叫屈，不是土建的责任，考虑海蓝建设集团是当地建筑业的龙头，刘伟一时也难以抹开面子，正好王鹏作为监理方代表在边上说了一些中肯务实的话，为长远计，他答应了杨杨的请求。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前期因为防水拖延工期的事情，他一共罚了总包8W块钱，为此事工地现场出了些负面情绪，这次同意窝工补偿，无非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安抚一下杨杨罢了。 还有一层考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防水毯厂家。作为甲方，协调设计院进行设计变更，更换材料种类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他不能那样做。 至于林若然，如果没有杨杨挑起此事，他是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的，毕竟，凯旋城一期的顶账房任他挑，况且别墅本身又有那么明显的升值，思来想去，自己上半年对明岛的全盘改造倒是便宜了这小子，给裕达做了嫁衣！ 既然总包起了头，他自然把这个顺水人情送给林若然，多多少少，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这种经济签证签出来的金额也不是现款，到竣工结算才能办理，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是不能跟林若然说的，他仔细把握着与裕达间的火候，不能捂得太热，否则容易烫伤自己。 刘伟下车后，林若然给刘锦城去了电话交代了进度窝工索赔的事情，然后驱车去了公司。 刘裕后在公司还没有走，他便敲门而进。 “刘总，进度索赔的事情，刘伟应允了，多多少少能给点儿，近期就能办。” “哦，好的，你督促锦城办理就成。” “已经交代了。那块地的事，有着落了？” “没有，还在等话，听说近期就要挂牌拍卖了。地的事情要绝对保密，只有你知我知。” “哦，哦，放心，有数。要挂牌了，那就快了。”在地皮运作这件事情上，林若然能力有限，也不好再说什么。 “剩下的那栋别墅，你多分神盯着，我这边也在搜寻买家，要尽快脱手，近期随时需要钱。财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正在清算汇拢资金，三两天就能有结果。泰昌府邸那边运作得怎么样了？” “哦，泰昌那边已经递上话了，不过不能总催，火候需要把控着。如果最终是裕达的话，进场也要在年底或者明年开春吧。” “有难度吗？” “听刘伟说有一两家外地公司进来了，毕竟十四万平方米的工程量，诱惑力不小啊！” “那是，你说的对，随着开发力度的加大，市区可供开发的地皮越来越少了，这种僧多粥少的局面会越来越紧张的，看着吧，再有个五六年，东区就没有地皮可以开发了。” “嗯，那肯定。张总走了没？”林若然递上一支烟，并给刘裕后点上火。 “他？应该还在屋里。最近工地较忙，他一刻也不得闲啊！” “今晚上一起坐坐吧，喝点酒放松放松，我让林雅准备一桌，就我们仨人，一起商量商量泰昌府邸的事情，这种高层以前我们没有遇到过，一起研究个好对策我好慢慢向刘伟渗透。” “行，一起聚聚，这种二十七层的高层，施工肯定困难，是得好好研究研究。我跟宋佳丽打个招呼，你去找张总吧。” “还要打招呼？佩服佩服。” “这不拜你所赐嘛！哦，对了，张芳华那边怎么样？你可要好好处理啊！两个家庭，不是小事！” “放心吧，张芳华那脾气，我还是HOLD住的。” “跟你说，换成是宋佳丽，早闹翻撕破脸跟我离了！” “呵呵，不说了，我走了。” 2007年亚洲杯，中国队小组赛惨遭淘汰，伊拉克首次夺冠！人们对国足再次失望的同时，对绝对求生的伊拉克人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泰昌府邸，总建筑面积约二十四万平米，由两层地下车库，五层裙房，两栋二十七层公寓楼组成，总高度近百米，是总部设在东区的文韬集团布局南区的开局一步，总投资超过十个亿。这块地皮原来是座废弃的化肥厂房，单文韬拿下此地块后囤积了五年，如今正是开发利用的最佳时刻。 因为这泰昌府邸，刘伟的办公室从开年就没有消停过，材料供应商，施工单位，设备厂家，监理单位，设计单位，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他的名片夹已经用到第三个了，人数能够达到五六百人，这些他自认为财富的名片，记录着自己走过的路和见到的人。 他的手段变得越来越娴熟，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阅历变得越来越丰富，如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胆小慎微，战战兢兢端茶扫地的小刘了。特别是多次北上南下的材料设备厂家考察，让他目睹了北上广深大城市房地产的迅猛发展，让他领教了楼高高地宽宽的大格局，他已经发生了蜕变，变得自信，威严，冷静，还有深邃。 “刘总，来，我帮您把蟹笼下了，这方面我可是行家。”林若然麻利地放下了两个蟹笼，然后把手里的一团鱼饵丢进附近的海里。 “行行，你顺手把那个塑料桶拿过来，顺便加点儿海水里面，一会儿我这杆儿就上鱼了。”刘伟吩咐道。 蓝色港湾东侧的这片海域，多的是胖头鱼，当地人叫“逛鱼”，鱼不大，无鳞，头大刺少，做鱼锅饼子是上品。 平底锅加油爆过葱花后加入面酱翻炒，加入温水后再把处理好的逛鱼入锅，边上贴上五厘米左右的玉米饼子，大火加热，一刻钟就好，当地人几乎都喜欢这口。 “上钩了，这条大。”刘伟提杆后，林若然早已带上胶皮手套把鱼钩从逛鱼嘴边择下来并重新挂了鱼饵。 刘伟起身一甩，铅坠“扑通”落入远处海面，激起一道道涟漪。他把鱼竿搭在架子上，然后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递给林若然。 “谢谢领导。”林若然急忙摘下手套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帮助刘伟点上，然后拍拍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 “今儿这天不错，林总你可是真有想法啊！” “单老板都去度假了，您刘总也需要好好歇歇嘛，工作渔乐两不误，哈哈……” “8号别墅里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可要记住了，特别是洗手间里那几套面板，给我换成金色的，东区西门子专卖店里就有，我见过。还有，客厅的灯泡，不是说了是暖白色的嘛，怎么还有几个纯白的，也换了，对了，还有一个不亮的，别忘了。三天之内必须整改完毕，多亏是提前发现，让大老板看到了免不了一顿麻烦。” “好好，放心，我已经给张总去过电话了，马上购买，马上上人。” “嗯。”刘伟吐了一个烟圈，然后接着说， “泰昌那活儿，你能干吗？二十七层，全额抵顶工程款，你的设备没问题吧，资金呢，能调配开吗？这可是文韬在南区第一个工程，大老板可是很重视，不能出半点差错！” 不等林若然回答，刘伟又说， “二十四万平米，去掉商场裙房加地下室的十万平方，两栋公寓楼就是十四万平方，按照市价就是一千多W，你裕达有这样的实力？要不，我给你分开吧，先干7W平露露脸儿，反正未来的五六年文韬南区有的是活儿，你看呢？” “领导，裕达什么实力，我们合作五年您还看不出来吗？您看看哪个工地出过漏子，对吧？！” “你林总好记性，民工那码事这么快就忘了？我对那床单上的红色标语至今记忆犹新啊！” “不愧是领导，记性就是好，您也别揭我的短啊，给人上眼药儿不是您的强项。再说了，我有几斤几两肉您还不清楚？”林若然把足球又踢了回去，既然泰昌的事情说开了，那此时正是他一展身手的时刻。 “等等，上鱼了。” 又是一条，比第一条要小点儿，啪啪啪啪甩动着尾巴。林若然见状连忙扔掉烟头，套上手套接住了逛鱼。 当鱼竿再次落到架子上时，刘伟说了话。 “二十七层，加上底下的裙房，总高度九十八米，据我了解，你的泵送设备极限高度是一百米，只要出现搅拌不匀的情况，那就会堵塞爆管现象，一旦出现，跟你说，就单单清理疏通管路也要忙上大半天，人力物力浪费不说，也会耽误了施工进度！” “还有，南区现在的人气虽说比北区好一些，毕竟新火车站还没有动工，整体投资氛围比东区可是差得远，房子抵顶到了手里，想着急脱手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是公寓楼，产权只有五十年的公寓楼，比起那些七十年的大产权房，还是有不少劣势的，你就不怕几十套房子一下砸在手里？！” 刘伟说完，看了一眼远处的鱼漂。 “这十个多亿的泰昌府邸就如同这鱼食儿，每条鱼都想一口吞下，可只有咬上点马上就逃的鱼儿才不被钩上来，虽然没有吃饱，可是命还在，还有机会再吃到食儿，直到吃饱为止。那些一口吞下的，十条有九条都丢了性命成了我们的盘中美味，对吧，林总？” 刘伟看向了林若然， “一直以来我们关系都处得不错，我跟你说的这些话那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今天我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提醒你，可要慎重了，老哥。”说着，刘伟拍了拍林若然的肩膀。 刘伟的一番话把林若然说安静了，显然这些话语在他的心里起了反应。 “刘总，您说的是，我会一字不漏地把您的话带给刘裕后总。” “那就好。” 这时鱼漂一动，刘伟急忙提杆，竟然没有钩到鱼，二人相视一笑，接着林若然又一次挂上了鱼饵。 夜晚来临，裕隆参馆，林若然为刘伟敬着酒，眼前除了参汤，清蒸海蛎子外，还有白天二人钓上来的逛鱼做的鱼锅饼子和用蟹笼逮住的十来只石甲红。对于海鲜来说，清蒸能够最大限度保留海鲜的原味，关键是这种做法很适合刘伟的肠胃， “来来来，刘总，晚上没什么事情，再来一杯。” “来吧，喝吧。这鱼吧，亲手钩上来的，味道就是与鱼市上来的不一样啊！来来来，林总，赶快动筷子。” “那是自然，来，领导。”二人碰杯。 当刘伟舒畅地吐出一个烟圈后，悠闲地靠在了椅背上。 “林总，你这参馆开了也有两个月了，我看生意挺好。你看，人来人往的，挺热闹。” “生意还行，刘总，一个月能赚个万八千块钱的，还需要您多多捧场啊！” “让我来捧场了，你就不怕把这参馆吃垮了，告诉你，我的朋友可是多了去了！” “绝对不怕，您能赏脸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好好，免费的晚餐谁不喜欢，啊，有你林总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刘伟玩笑地说着。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林若然显出较真儿的表情。 “哦，领导，听我妹夫说窝工补偿款批下来了。” “行，行，那就好，看来公司结算部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不过……领导，虽说是经济签证，要到秋后算账，可两万是不是少了点？” “两万，不少了，够意思了，我的林总。” “算下来，我可是亏了五万多块钱的人工费啊！这两万块钱，实在包不住啊！领导！” “可以了，有点儿总比没有好，对吧？知道土建补了多少吗？” “多少？” “也就六万块钱，杨杨现场多大的队伍，你也看到了，对吧，其他的施工队根本没有，知道吗？” “哦……这样啊！那……行吧，这事就翻篇了，谢谢领导。领导来，螃蟹，吃螃蟹，趁热，凉了就腥了。” “好的，好的。”刘伟接过螃蟹掰开去鳃去胃，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不错，肉质结实，细嫩，不错。” “好好，那那个地方我们可要常去啊！领导。” “去，有机会你就安排吧。” “得嘞，呵呵呵呵……” 窗外，马路上，晚间人流最多的时候。行色匆忙的人们，或回家，或上班，或出门应酬，他们不会理会夜色中的海蓝有多么好的景致，只为眼前的事情奔忙着。 第029章 大雨封门 七月的雨如期而至，打湿了马路旁法桐的叶子，又穿过巨大的树冠，直直地砸在停靠在路边的车子上，啪啦啪啦作响。雨水带着黑色的灰尘和白色的泡沫在路面上自由流淌，时而汇集，时而分开，最终跃过集水井铸铁篦子跌落其中。 雨水扫落了人们出行游玩的兴致，即使是周六，他们或躲在家中看电视，或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书，或无精打采地上着班，或对着窗户发呆痴望……雾蒙蒙的沙滩上只留下不断扑上来又退回去的海浪。海面上雨点发疯似的坠落下来，瞬间没了踪影。 刘伟应酬完早晨过来拜访的水泵厂家后，把名片插进了名片夹，然后放进抽屉里。桌子上是厂家厚厚的的宣传画册，里面详细介绍了清水泵、污水泵、消防水泵、无负压增压供水设备等产品性能和参数。该厂家是通过设计院找到他的，因为泰昌府邸施工图纸相关设备技术参数就用的这家。 按理说，在李闻任期时招标采购归风险控制部管理，可是由于现任经理张宝玉有些年轻，经验欠点儿火候，在单文韬那里说话时又总是唯唯诺诺，不能理直气壮，最主要的是单文韬比较倚重刘伟，这样刘伟就获得了很大的话语权，慢慢地风控部就成了做具体招标工作而没有决策权的摆设，刘伟呢，自然而然就成了各种投标中的关键人物。 做完这些，刘伟站了起来，伸了伸腰，拿起桌上的茶杯移步到窗前，看了一眼雨中的停车场，然后惬意地品了一口。茶叶是林若然带来的，景致的木盒里只有区区半斤，可是这茶叶的味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让人回味无穷。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杨杨的，他的眉头皱了皱，拿起电话接听了起来。 “刘总，不，不好了！封门了！”杨杨几近喊着。 “什么封门了？” “明岛村村民把工地的大门封了！” “不可能，王国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封门！其他人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真的！领导！铁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堆了一大堆土，门儿都开不了了！” “不是你的分包队伍干的？” “不是，有人看见是村里的土方车子，上面有明岛村字样！” “哦！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去明岛的路上了，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好吧，你先过去吧，我……大概十来点钟就到了。你过去后，先把你的队伍给我稳住了，谁也不许闹事，有什么事情等我过去再说。” “好好好，我已经安排了。” “不要总是好好好，是是是，行行行，要马上落实，杨总！” “好的，马上落实。” 刘伟的电话刚挂，林若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刘总，听锦城说凯旋城工地大门被封了，不让出门。” “我知道了，你在哪？” “我在公司。” “等着，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刘伟挂了电话。 很快，李鹏也向刘伟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看来这次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十来分钟后，见外面的雨小了许多，刘伟打起雨伞便去了停车场。 那辆奥迪车他很少开，因为他认为李闻开了好几年，自己虽然接了他的位子，可是时过境迁，他总觉得车子带着晦气，对自己仕途不利，所以他宁愿让林若然或者其他人开车带着自己，也不愿自己开车。他也想过跟单文韬提提换车的事情，可是几次话到嘴边了又做罢。 这次事情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大老板在国外，自己分管的这摊儿出了事情，可是不好交代的。 奥迪车停靠在路边后，刘伟去了后座，他把方向盘交给了林若然，林若然心领神会去了前面。 车子很快又行使在了湿滑的马路上，水花在轮胎周围四溅，留下的痕迹马上被汇来的雨水所掩盖。 当刘林二人推开总包单位会议室的门时，杨杨，王鹏，李鹏，刘锦城等已经等候多时。 四人起身让座后，刘伟示意众人坐下。 “具体说说吧，杨总。” “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土方是早上八点由一辆斯太尔卡车卸下来的，车子是明岛村委的，我们分析了一下，具体原因可能是……”说着，杨杨看了一眼刘伟。 “具体原因是什么？说吧，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听省略号的。” “……这个……具体原因，可能是土方开挖和外运的款子一直没有拨付给村里的缘故吧！” “土方款？拨了吧？嗯，小李，拨付了吧？”刘伟看了一眼李鹏。 “刘总，一二期还有涉及明岛全岛设施改造的土方款全部按照80%的合同约定拨付到位，这是很早的事情了。” “杨总，我们甲方的款子已经拨了，难道你分包的款子没拨？” “这个……拨了，也拨了……” “也拨了？拨了多少？” “……上了月先给了20W块钱……剩下的……还在凑……” “凑！怎么凑，我没记错的话，总共能有90W吧？” “是在凑，我已经跟总部那边通过电话了，说是过几天就能拨过来。” “过几天？两三天，还是五六天，等你的款子拨到位黄花菜都凉了！还几天！刚进场那会儿我就强调了，基坑开挖，土方外运，还有原材料搬运等工作一定要做细致了，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明岛村广大村民的切身利益！ 我们拿了人家的地，拆了人家的房，平了人家的菜园，毁了人家的参池鱼池，虽然都有合法手续，合同文书，但是我们单总考虑到村里的具体情况，把这些出力的活儿承包给村里干，让村民在三两年内有条致富的路子可走。这些问题在第一次工程开工会上我都涉及到了，也强调了，是不是，王总？”刘伟看向了王鹏。 “是，这些问题都说到了，会议纪要里都有。”王鹏应和着。 “既然是有文可查的，杨总，你是怎么做的，你就是这么保证村民的利益的吗？！款子进了你的账户，对，有一部分是海建集团的，可大部分是明岛村民的，村委的！ 海建集团那边如果一时半会儿拨不过来，工地停工了不说，对社会影响有多恶劣你知道吗？！对凯旋城前期做的宣传活动影响有多恶劣你知道吗？！对我们文韬集团的在外形象的影响有多恶劣你知道吗？！ 每天里进进出出现场的客人有多少你数过吗？那些人都是在坐诸位的衣食父母，他们如果看到了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你想过吗？！凯旋城的进度刚刚进入正步走，你却来这么一出儿，你……嗨！”刘伟越说越气愤，在林若然看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刘伟，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节奏！ 不过，细细琢磨，刘伟的话句句在理儿上，而且不带一个脏字儿就把杨杨说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领导，您消消气，我也是没办法，您知道，每次拨款都是走的海建集团的账户，我们这种项目部是没有合法账户的，真的没办法。我当然知道与村民打交道的难处，可是……集团就拨付那么多，我也是一肚子苦水啊！” 看着杨杨憋屈的样子，刘伟也是无可奈何，会议室一时安静了下来。 “刘总，我有个想法，您看行不行？”王鹏说了话。 “王总，你说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集思广义，解决问题的，大家畅所欲言。”刘伟看了王鹏后又看了一眼杨杨。 “您看，杨总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钱来，而横在路上的那一大堆土又要及时清掉，您看……您能不能出面办两件事？”王鹏顿了顿，接着说。 “一件是从文韬那里先挪出一批款子解决燃眉之急，一件是到村里安抚一下村民。您看怎么样？顺利的话，事情应该到晚上就能解决了，说到底就是钱的事儿。” “对对对，刘总，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杨杨附和着说道。刘伟瞟了他一眼，他立即止住了说话。 “……嗯，王总监说的没错，那就先见见王国政再说吧。”刘伟对王鹏的话表示了肯定。 “杨总，给王书记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不过……没人接听。” “你啊，我服了你了，与村里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就这么完了。杨总，王总，还有林总留下吧，其他的人都去忙吧。”刘伟做了安排。 四人上了奥迪车，车子很快进了拆迁安置楼区里，在杨杨的引导下，车子停在了1号楼门口。 杨杨敲门，很快里面有人出来开门，是王国政的老伴儿。 “大姨，是我，记得吗，我是小杨，我王叔在家？”杨杨急忙笑脸一堆，和声问道。 “他……在，在看电视，都赶快进来吧，这下雨天儿的，外面又冷又湿。当家的，工地的小杨来了。”她朝里屋喊了一句。 四人来到客厅，王国政正在喝茶看电视，他扭头一看发现了刘伟，急忙关了电视起身迎客。 “哎呀，什么风把刘总吹来了，稀客稀客啊！快，老伴儿，烧水沏茶，拿那盒好茶。”跟刘伟有过一次接触的王国政握着刘伟的手，二人一起落了座。 “王书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大下雨天的叨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说就见外了，见外了。那个……单总的身子骨还好？” “我们单总啊，挺好，挺好的，上次开会时还提到你了呢，说你们明岛村通过这次改造，全村精神文明建设能上一个大台阶。” “这话可是说对了，农村人一夜之间变成城里人，整个村子的精神风貌和文化建设都前进了一大步，这要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你们文韬集团啊！”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二人相互寒暄着，这时茶水，果盘端上来了，王国政热情地招待一伙人。 “王书记，这个……我就开门见山了。冒这么大的雨过来是……”刘伟没有说完，王国政就接了话。 “刘总，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干什么来了，不错，大门的确是我安排人封的，不过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刘总，我告诉你，土方活早就干完了，我们向杨老板要钱，开始他说在申报中，让我们等，再问，说是在审核中，让我们继续等，再问，又说决算没有出来，还让我们等，前后不下十次！反正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就是拖着不办。 这不，村委会成员一合计，为了全体村民的利益就堵了大门，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有好的方法，我们能这样做吗，对不对？那些钱可是老百姓们的血汗钱，我必须尽早把它发下去，都等着用呢！” “王书记说的对，责任在我们，正因为如此，我才冒雨过来解决问题的。” “行，那太好了，你刘总如果把剩下的70W一次性拨下来，我立马安排人把那堆土清理了，绝无二话！”王国政说得斩钉截铁。 “另外，我们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变更合同主体，剩下的活儿村里要跟文韬集团直接签合同，我们信得过单大老板，信不过杨总。”王国政看了一眼低头的杨杨。 刘伟也看了一眼杨杨，然后看向王国政。 “王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说的事情呢，我们一件一件解决。” “行，刘总，你说我听听。” “从文韬房地产进了明岛到现在，我们一直合作得不错，特别是上次单总来了那次，我们更是非常融洽。今天你为了村民的利益讨要说法更是合情合理。由于明岛村与海建集团是法律上的合同关系，今天我提议，由我来做保人，我们三方形成一个文字协议，五天之内剩下的尾款一定到账，如果不能到账，每耽搁一天，尾款追加两万块钱，你看怎么样？ ……不过，王书记，前提是你得抬抬手，安排人把土堆清除了，这样杨总那边好正常生产，你知道，现场工期紧，任务重，耽搁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啊！单总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啊！” “哦……这样啊！”王国政一时没了声音，端起自己的搪瓷茶杯喝着茶水。 “那这样吧！我们出海打鱼的个个都是豪爽性子，既然刘总亲自来了，我不给你面子也要给单大老板面子，文字什么的就不用写了，文绉绉的也麻烦，在座的除了那一位脸儿生外，”他看了一眼林若然接着说， “其他的算得上是老熟人，特别是杨总，那我们就口头来个君子约定吧，五天之内，尾款必须全额到账，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百号儿村民不答应！你知道，这明岛可是个说理的地方，即使这里理儿说不透，全西区，全海蓝市肯定有能把理儿说透的地方！”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王叔。”杨杨抢着说道。 王文政瞥了一眼杨杨，然后转向刘伟。 “既然杨总都表态了，没问题，王书记，你放心就行！” “好，那就这样办！”王国政一拍大腿。 “那王叔……你安排铲车去把那堆土清了？已经停了大半天了，工地上的工人都嗷嗷叫了！”杨杨有些急不可耐。 “急什么，杨老板。刘总，还有第二件事情没有落实呢！咱们可要讲究实事求是啊！” “王书记，第二件事我也认真考虑了，当然，你是为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考虑此事的，你爱民如子，我也感同身受。 通过今天这码事，我看到了杨总的不足和我公司监管的不力。也通过今天这码事，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诚意和担当。为了避免以后类似问题的发生，我会安排专人监督土方进度款的使用情况，只要拨付，首先解决村里的问题，务必专款专用！ 至于款子拨付流程怎么调整，涉及到三方财务的具体细节，相信在坐的都是外行，所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会协调两个集团的财务与村里的会计同志及时对接，三日内拿出一个章程，确保款子准时无误拨付到位！”刘伟避而不谈合同主体变更的事情，是有他的考虑的，毕竟有杨杨作为一道屏障做具体工作，自己的工作开展也会主动很多。 “哎呀，你看看，刘总就是能人，大领导，说话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相信有了你的监管，杨老板肯定不会难为我们平头老百姓的，那就这么定了。你看，这样多好，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哈哈……放心，一会儿我就安排铲车把土清了，下午就安排会计去找杨老板商量款子手续上的事情。” 说着，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几句话就安排了铲车和卡车。 “放心，不用半小时就搞定了，诸位，我可是做到了，剩下的看你们的了。” “王书记雷厉风行，不愧是村民的好领导，优秀党员啊！”看到王国政言出必行，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刘伟伸出大拇指赞誉道。 “哪里哪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都是为了村里老百姓，我只是做了分内事。”王国政谦虚道。 刘伟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于是邀请道， “王书记，中午了，走吧，一起去吃个便饭。” “不啦，不啦，都在我家吃吧，岛里人，没别的，顿顿有鱼有虾。” “别别别，今天这事儿是我们给你和村里填麻烦了，这顿饭必须由我来请，请你一定赏脸。” “……这……也好，便饭，简单点儿就成，我是粗人……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哈哈……”王国政看了眼众人，答应道。 “好！王书记，我们这就走！大姨也一起吧？” “她就不去了，还有孙女需要照看呢！” “哦，那……也好。请，王书记。”刘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人谦让着上了车子，林若然很快把他们带到了“老船长”渔家乐。 “哎哟，王叔来了，你可是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快进屋。还有刘总，林总，各位领导，快请，快请。”齐彩虹带笑迎客。 众人落座，刘伟主陪，杨杨副陪，王国政，王鹏，林若然分主宾，副主宾，三宾位置坐下。 酒菜上桌，王国政自然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他渔民出身，为人豪爽，酒量也大，况且有林若然这瓶润滑油在酒桌上，气氛相当热烈，刘伟也喝多了。 酒喝了两个来小时，林若然扶着刘伟，王鹏扶着王国政上了车子，杨杨埋单后步履蹒跚地也上了车子。 雨停了，天上依然浓云密布不见晴的样子。渔家乐距离明岛并不太远，林若然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进了拆迁安置区，把王国政交给老伴儿后才开进工地，此时若大的土堆已经清理干净，不少工人进进出出。 很快，车子停到了总包项目部，杨杨搀扶着刘伟坐进了自己的老板椅上，然后为他倒了一杯热水。林若然和王鹏跟了进来一起坐进了沙发上。 屋里很安静，刘伟斜靠在椅子上很快睡着了，这是他的习惯，喝完酒睡上个把小时就醒酒了。杨杨关了办公室门凑了过来，林若然分别给二人敬了烟，随后三人悄声地说着话。 大约四点，刘伟醒来，喝了一口水后，咳嗽了一声。见三人都在，便向杨杨招招手， “杨总，款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到集团那边去办？” “刘总，集团那边我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就去办，办不成我就不回明岛了，领导放心！” “哦。要速战速决，今天王国政够给面子的了！我可是打了保票的，再来这么一回，你就等着退场吧！我绝不会姑息迁就的！”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杨杨说得坚决！ “那……这次就饶了你吧，五天内办不成，罚款10W，我说到做到！另外，你还需要办两件事情，一是明天上午办理财务手续的事情，下午我回去就跟财务打个招呼，你负责联系你公司的财务和村会计，三天，三天内把涉及到明岛村的所有款项付款流程给我理出来，二是王国政那边要走动走动，增加交流，增进双方之间的感情。你的酒量太差，要好好向林总学习学习，你还要感谢感谢王总，为今天这事儿，他可是帮你出了主意的。” “是是是，我一定照办。” “对了，还有，李鹏现场我看挺忙，我会安排公司的土建工程师专门监管你的土方开挖进度和拨款进度，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好的，领导，我一定接受监督，配合工作。” “好了，你们忙吧，我回去了。” “领导，要不晚上我再安排安排您，出去放松放松？您看，快五点了。”杨杨递了一句话。 “别了，等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杨总。”说着，刘伟跟王鹏打过招呼后，和林若然出了门就上了车子。 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西明大桥的东头儿，留下了在办公室外边说话边抽烟的王鹏和杨杨。 从凯旋城回到裕达的林若然，一屁股走进了沙发里，今天他领教了刘伟的厉害，让他认识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刘伟。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使劲地吸了一口后，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板，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他想到了曾经的一个老朋友……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第二天，吃了一堑的杨杨不敢拖拉，一早就出现在了海建集团一部的副总办公室，陈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和厉害关系，并把刘伟的意思传达给了副总，文韬集团是海建在本市最重要的客户，很快，财务接到了批款的通知，当天下午明岛村的会计就接到了到账通知。 当刘伟接到杨杨电话时，正在办公室接待来自青湖市的地热公司销售经理卢秀栋。他跟杨杨交代了几句后便撂下电话继续与卢秀栋一起探讨着一些细节。 林若兮那边有了结果，裕达公司经过四年零两个月的辛苦经营，固定资产达到了一千二百W，流动资产也达到了六百W！年底突破两千W大关成了十拿九稳的事情！ 对这些数字，刘裕后是满意的，同时更增加了地皮投资的野心。 海蓝市市场还有很大的深挖潜力，特别是南区，还有市政府正在倡导的南部临港产业区。随着城市的发展，结合旅游文化产业的需求，四区里的工农业厂房或者产业园要陆续南迁，而拥有市政府的东区成了首推对象，其他区域也会在五年内跟进，所以说，未来十年内，房地产市场还会依然红火。 把握时代的脉搏，寻求市场的发力点，是刘裕后的特长，他的眼光独到，视野开阔，是林若然和张德仁无法比拟的。 他越来越感到市场里堆满了金山银山，钱生钱的方法和手段太多太多，金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就在他耐着寂寞苦苦等待的时候，老领导那边传来了好消息，那块地皮有了眉目。 第030章 黑色的海 八月初，夜幕下的海蓝，和白天一样的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摆摊叫卖的，喝酒吃串的，牵狗遛弯的，聊天散步的，处处可见出门纳凉的人们。 上岛咖啡厅里，灯光幽暗，气氛安静祥和，格调浪漫脱俗，正在播放的背景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旋律优美，醉人心肠，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那个古老的不再孤独，充满了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一处僻静的角落，王治正在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图案，他的对面做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脸庞有些苍白，在灯光的衬托下反而有些暗黄。他的眼窝有点陷下去，一看就是熬夜伤了神的缘故，有些倦意刻在他的脸上，即使戴了茶色的眼镜也掩饰不了他的疲惫。 两人似乎很熟悉，彼此轻松地低声说着话，生怕打搅了附近享受悠闲的客人们，王治也会笑一笑，男子会用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而此时，刘裕后正坐在老领导的书房里有滋有味地品尝着来自武夷山大红袍的味道。老领导烹制功夫茶手法熟练，冲泡出来的茶汤汤色橙黄明亮，兰香馥郁，香味持久，岩韵明显。 “来，来，小刘，再试试这一杯。”老领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好。”刘裕后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紫砂茶杯，用嘴小口一抿， “好喝，这杯的香味更加浓郁了，领导。” “这是自然。头遍水，二遍茶，三遍四遍是精华，这可是第三泡啊！何况这大红袍可是茶中之王啊！” “受教了，领导。”刘裕后放下茶杯恭维地说道。 “受教就不敢当了，茶喝多了你自然就懂了，人越嬉越懒，嘴越吃越馋，茶叶这东西啊，喝久了档次就会越来越高，普通的茶叶根本入不了口的。” “哦，原来如此。” “好了，说说你的事情吧。”老领导终于切进了主题。 “好的，好的，您说。” “这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小刘。”老领导面露难色，表情有了些严肃。 “资源局那边的朋友我询问过，那块地皮公开挂牌出让，绝无操作的可能。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要留意一下市地产交易中心发布的公告了，无论是网站上的，还是大厅公告牌上的，按照正常程序竞拍吧。 另外，如果地皮是住宅用地的话，由于南区现在正是开发的热点，虽然那块地距离新火车站不算太近，可是一样会受到业内关注，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特别是在资金方面，统筹规划，弹药配备一定要充足些。 如果是经营性的商业用地，那性质就变了，据我所知，盖楼卖楼你可以找人，如果进行商业运作，就不是你的强项了。拿了地，下面建成商场，上面建公寓或者写字楼，如果运作的不成功必将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所以……”老领导停了下来，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 “所以，我建议如果是住宅用地你参与一下，如果是商业用地，那就作罢吧，毕竟拿地和建楼都需要大量资金，绝不可儿戏！” “那……有没有变变的可能？” “变变？哦，我懂你的意思，那要比运作那块地皮还要难上十倍百倍！涉及到一系列的部门和领导点头签字，具体流程你回去查查便心知肚明了。” “哦！”刘裕后终于明白了希望多大失望多大的含义了，不禁觉得口里有了些苦涩的味道。 “小刘，不要灰心，事在人为，只要运筹帷幄了，胜利就不会太远了。” “领导说的是。” “小刘，听我一句话，身体是自己的，健康是自己的，命是自己的，钱呢虽然暂时是自己的，可是最终不是自己的，市场那么大，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不能强求啊！” “老领导说教的是，我知道您也是为我好，您的话我会谨记在心的。” 告别了老领导，夜已经深了，刘裕后再次把车停在了海边那个临时的停车位。 此时的海边，散步的人群已经离去，海浪恬静地拥着海滩，迷迷糊糊地晃着。甬道两侧的景观灯泛着幽冷的光芒，睁大了眼睛看着路上拼花的鹅卵石。夜幕那样的浓重，沉沉地压在黑色的大海上，结结实实，不留一点儿缝隙。 刘裕后的心情有些糟糕，四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这样有挫败感。原来，得不到老领导臂膀的依靠，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成了虚无缥缈的存在，那块地皮上的荒草不停地在风中摇曳，撩拨着自己的心扉，他想一口气把它们都拔光了，可是他办不到！ 是不是自己太激进了，他也扪心自问过，其实现在所拥有的财富足够让自己成为一个富家翁体体面面地终老一生，可是他不能那样去做！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又有裕达如此好的平台，心里的激情让他不断挑战自己的能力！这就是他前进的动力！ 他明白，这动力就是一口气而已！他几乎能够描绘出楼房建成时那块地的样子，可是他不能描绘出拿不到地的裕达继续发展成的样子，而他这口气不就是能够看到那片楼房吗？！这才是他刘裕后身后能够留下的东西！ 烟雾再次弥漫在车里，很快遮挡了他的视线。火红的烟丝毫不客气地挣脱着烟纸的束缚，撕裂它并燃烧它，让它打起卷儿，变成灰白色的粉末。 红光一点一点靠近他的食指，当他感到灼热疼痛时，急忙打开车窗把烟蒂扔在车外，他寻眼望去，黑暗里那个红点越来越小，直到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子启动了，他不再回头，任由那片黑色的海在夜幕中变幻着姿态，不去理会它。 八月的日子并不比七月好过到哪里，刘锦城虽然能够在观海亭上领略雨中大海的波澜壮阔，可是泥泞的工地里步履维艰，雨水影响着水泥存放不说，工期耽误了可是他不能向公司和甲方交代的事情。看着宿舍里整日打牌的工友，他心急如焚。 “别看了，刘经理，走吧，你看这雨，今天地面是没法浇筑了，由着他们玩吧，毕竟他们不是管线安装队伍，能够在室内继续作业。老天这样不给面子，也怨不得别人。”高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看，这不心烦嘛！” “总包那边也停了，现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走吧，到我那里去吧，我们喝一杯，我到总包的食堂里买了两只烤鸡，还有一盘花生米，几包榨菜，挺简单的，你不会嫌弃吧？” “说什么呢？！走吧，今天也只能这样了，正好我也放松放松，整天这样绷着，真有点儿累。”高朋进场一个多月了，二人互请了几次，关系处得还算不错。 “这就对了，有张有弛才能干大事嘛！走走走。” 二人来到高朋的宿舍，宿舍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至少没有脚臭袜臭的味道。 不到十平米的屋子靠窗摆了张单人床，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子，两个简易板凳，都是竹胶板做成的，桌子上面摆放了五六瓶啤酒，还有几个白色饭盒。 “来来来，刘经理，坐坐。”高朋拿起启子“嘭”地一声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了刘锦城，然后又给自己打开了一瓶。 “菜比较简单，领导将就一下，别介意，这大雨天儿的，等晴天了我再补上。” “改天我请你，上次不是你请我了嘛！” “都行，呵呵，来吧，干！”二人碰瓶，对着瓶嘴就吹了一半。 “爽快！刘经理，你的酒量比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可是大多了。” “人人都在进步，兄弟也不能落后啊！” “刘经理说的对，进步，都要进步。来，吃只鸡腿。”说着就扯了一只递给了刘锦城。 “好的，你也吃。老叔近来康复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半身不遂，本就不容易好，都是神经的事，通了就好了，不通就是一辈子的后遗症，慢慢来吧。家里有我兄弟照应着，我放心不说，老爷子的心情也调整的不错。” “那你可就安心在这里工作了。” “那是当然，三个老总对我恩重如山，你也对我不错，我能不好好带队吗？！等我明年年底把钱全部还上了，心里也能好受些。” “高队长，安心工作就行了，你的工作几个老总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你的。” “放心，带队干活是我的强项，我就是包工出身的嘛！有我在这里，一定让你的工作顺利开展。” “好！感谢配合！来，喝酒，兄弟。”二人很快把剩下的半瓶干完。 就在二人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工地库管崔东河敲门进来。 “刘经理，你让我好找啊！” “哦，老崔啊，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事？” “工地仓库被盗了，快去看看吧！” “什么？！走，高队，一起去看看。” 当三人一起来到彩钢板房做成的临时仓库时，刘锦城分明看到原本用木板密封的窗户被撬开，雨线跟着海风窜进了屋子。 “我是怕破坏了现场，所以就没有把木板钉上。”崔东河解释道。 刘锦城察看了一下现场，然后问道， “老崔，都丢什么了？” “我数了，三盘PERT管，每盘三百米，三套分水器，都是六路的，还有三十个开关面板，大概能有5Q块钱吧！” “晚上你不是住在里面吗？” “是啊，现在不是白天嘛，家里没什么事我就赶早回来了，走的时候好好的，没曾想一开门就发生了这种事！” “哦……”刘锦城应了一句便沉默了。 其实，工地上丢点东西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一般会发生在施工现场，阀门被拧走啦，面板被撬走啦，灯泡被卸走啦，等等等等，谁家没有个易耗品什么的，也丢不了多少东西，无非重新安装上，丢了一个两个就认倒霉了，可是像这种明目张胆地撬开仓库来盗窃的，就未免有点胆大妄为了！ “走，刘经理，我们到后窗外面看看去。”高朋提醒着他。 二人来到后窗外，虽然雨水不断流淌着，可是杂乱的脚印和管材掉落在泥巴上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我看不是一个人干的，至少得两个人。”高朋指着脚印说道。 “这是谁啊，这么大胆！” “我看吧，肯定是前期踩好了点，趁着下雨天工地疏于防范才下的手，一个在屋里拿材料，一个在屋外接应着，有点意思啊！”高朋继续分析着。 “嗯，我看也是，这些东西一个人也整不了。”崔东河附和着。 “刘经理，高队长，你们看，这里还有轮胎印，我看是手推三轮车的。”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破坏了现场。 “对，就是手推车的痕迹。”高朋肯定道。 “我看，刘经理，报警吧，这雨现在小了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大起来，到时候一冲刷什么也看不到了。”高朋建议道。 “走吧，我们到屋子里再说。” 三人到了屋子，刘锦城说话了。 “工地上队伍太多了，裕达的，总包的，门窗的，外墙的，室外管网的，绿化的，哦，还有村里土方的，进进出出的，大约有两百号人吧，你让派出所怎么查？” “那也要报警啊！就因为不好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才要报警，否则老崔怎么办，项目部丢了材料，现场材料肯定不够了，你我在这里领队，也不好交代啊，刘经理，对吧？”高朋说得诚恳。 刘锦城沉默了，他想想也是，万一材料继续丢失，那他怎么向公司交代啊？！所以，无论如何，先报了警再说。 当警车开进现场，几声警笛很快招来一大群围观的人，在刘锦城的引导下，警察同志里里外外看了现场，拍了照片测量了鞋痕做了笔录，又找来当事的几个人谈了话，然后就离开了工地。 “现在这破案率，嗨，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有结果。”看着开走的警车，老崔抱怨地说着。 “说什么呢？！你要相信警察，看着吧，过几天就有结果。”刘锦城认真说道。 “我看悬，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工地上这种事情我见多了，都是不了了之了最后。”高朋悻悻地说。 “你早知道这个结果，那你还攒搓我报警？”刘锦城反问道。 “我的刘经理，报警有报警的好处，除了前面说的，你我老崔对公司都有交代以外，我不是也想请警察叔叔震慑震慑那些偷盗的人嘛！看到没，警笛一响，多少人过来凑热闹，说不定小偷就在现场呐！这下老崔好了，以后即使开着库门，也没人敢偷了，呵呵……”高朋分析了一通，不过听起来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 刘锦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而此时，拆迁安置区的3号别墅里，村民王得金和王得银兄弟俩慌了神。 “哥，怎么办？”王得银哀求道 “没事啦，放心，找不到我们这里的，警车不是已经开走了嘛！” “我这心呐，扑通扑通直跳啊！” “看你这胆子，也够小的！有我呢，放心吧！我藏的那个地方，谁也找不到！警察走了就不会再来了，这阵风很快就会过去的！”王得金信誓旦旦地说着。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二天雨一停，警车又开进了工地。三个民警在刘锦城的带领下到各个承包队询问了一些情况，最后他们来到了明岛村王国政的家里。 警察进村调查的消息很快传进3号楼，王得银急得团团转，王得金也有些坐不住了，如果真查出来了是要蹲局子的，可怎么办呢？ “哥，我们还是自首吧？” “说得容易，不是你让偷的吗，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好上不好下，你让我怎么办？！” “可万一查出来，可是要罚款还要蹲大牢的，哥！” “放心吧，他们找不到我们头上！” 这时大门敲响了，王国政带着警察进了院子。 王得金马上出去迎接， “书记，你怎么来了？” “警察同志过来了解情况，这几天你都去干什么了？” “打牌啊，这不已经叫了我兄弟，您来了，正好可以斗地主了，哈哈……” “我不玩这个，这几天就没有到工地里转悠？” “去那里干什么，又是水又是泥的，家里多自在，还有电视看。” “你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啊，否则罪上加罪，明白吗？”随行的一个警察说了句。 “明白，明白，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要不你进屋看看，暂时就我们两个人，一会儿就来人了。” “斗地主玩玩就行了，不准赌博，讲大的。块儿八毛意思意思消磨消磨时间就行了，否则也是不允许的，一样蹲大牢，听到没有？！”王国政强调了一句。 “书记，知道，你就放心吧，警察同志在这里，我们也不敢啊！” 一番对话后，王国政领着警察到别的楼号去转了。屋子里的王得银听得清清楚楚，额头已经冒了汗。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的兄弟。” “哥，我们还是自首吧，榻榻米我不做了。你和爸家的也别做了，我们找人做不就完了嘛，花点钱花点钱，心里踏实。” “你说什么！！找人不用花钱？！我都见过怎么做了，如今材料都有了，自己动动手就完了，花那七八Q块钱干嘛？！七八Q，够我们哥俩辛苦一个多月的！” “可是……” “别说了，什么可是可是的，看你畏手畏脚的样子，听我的就行了！” 令王得金没有想到的是，王得银的妻子胆子更小，小两口战战兢兢过了两天后，第三天晚上，王得银和老婆一起敲开了王国政家的大门。 “叔，都是我哥的主意，他踩的点，撬开的窗户，我在外面支应着，蹬着三轮，没我什么事！” “你哥知道你们来吗？” “不知道，我们是偷着来的，没敢告诉他。” “行啦，我知道啦！你们啊，让我说什么好！得银，去叫你哥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叔，我不敢过去，还是你去吧！” “你！他电话号码呢，告诉我，我打电话。” 王得银摸出口袋里的电话。 十来分钟后，王得金来到了王国政家里，当他看到客厅里还站着自己的兄弟和弟媳妇，他就明白事情露馅了。 “得金，你还有什么话说！就你胆子大，从小到大村里就你敢犯浑！这次还拉上了你弟弟！说，东西放在哪里了？！不说，我现在就把你带到公安局，你信不信？！” “叔……” “快说！在哪里？！你个混账王八东西的！你又忘了你爹是怎么抽你耳光的！快说！” “……在我那艘船上……” “真有你的！你真行！你真行啊！” 王国政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是晚上八点。事不宜迟，他需要马上处理此事，省的夜长梦多。他找出抽屉里的电话本子，然后找到了杨杨的电话，又通过杨杨找到了刘锦城。 当刘锦城带着高朋和崔东河来到1号楼时，四个人正在客厅里说着话。 “哎呀，刘经理，实在不好意思，都是这两个畜生惹的祸，我替他们向你赔不是了。” “王书记，这话怎么说的？” 于是王姓兄弟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锦城他们。 在王国政的安排下，兄弟两个加上崔东河和高朋四人拿着手电，很快把材料从船上背下来，然后运到了仓库。 “刘经理，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村里人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书记负有责任！实在对不起你们，你说怎么处理都行！” “……王书记，我看材料也找到了，也没有损失，对于王兄弟两个，我看就算了，你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 “行的，王书记，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谁都要个面子不是？说出去了，让他们怎么继续在村里待呐，你说对吧，书记？” “你看，刘经理说得多好，你们赶快谢谢人家。快点儿！” “谢谢，刘经理，谢谢！”王得金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接连说着谢谢。 “好了，王书记，也多谢你配合我们做工程的，感谢啊！” “应该感谢的是我，改天，改天请客，你们都过来吃顿饭，海里人，没别的，鱼虾蟹管够！”王国政盛情邀请道。 “好好，改天我们一定过来。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去了，天色已经晚了。” “书记，那警察那边？”王得银轻声地问了一句。 “对啊，刘经理，警察那边？” “哦，没事，我明天一上班会亲自去做解释的，不会找你们的麻烦的。倒是你们，可要接受教训了，也要好好感谢王书记！” “谢谢！谢谢！肯定感谢！” 第二天，刘锦城去了趟派出所处理完事情后又来到了王国政家里。 “刘经理，事情解释清楚了？” “解释清楚了，书记，放心吧，已经办妥了。” “太好了！我的兄弟。怎么……找我还有事？” “有啊！王得金兄弟不是需要做榻榻米吗？我来量一量数据，备备材料，得空了给他们做一做，放心，我只收成本，不收利润的。毕竟，我们配合得都不错。” “好，好，那太好了，刘经理以德报怨，不计前嫌，是个好领导。我马上安排。” 就这样，五天过去了，刘锦城安排人手做了四家榻榻米的热水改造，其中包括王国政家里的，村里人习惯睡热炕头，七八个平米的材料，算是赠送给老爷子吧！ 又过了两天，王姓兄弟回请了一顿，不打不相识，王国政也被请来了，海鲜绝对管够，没说的！ 这个风波来得有趣。刘锦城不但找回了丢失的材料，也维护了村里人的体面，搞好了群众关系不说，还让王国政再一次在村里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成为自己工作中的合作者。 通过封堵大门和偷盗原材料两件事情，他深深懂得了和为贵的重要性。原则固然重要，可是离开了这个“和”字，事情处理就会容易走向两个极端，正是这个和字才让生活变得更加融洽。 林若兮已经有了恶心呕吐的反应，最近嗜睡得厉害，有些乏力，她总能想着刘锦城的好，刘锦城呢，不得不每天深夜驱车回家安慰她。 二人的感情很好，按照林若然的说法，那叫腻歪得不行了，没办法，年轻人嘛，正是你侬我侬的好时刻。 佳名花园三期正在报送验收资料和竣工图纸，丛容在张德仁的指导下已经训练有素，基本能够独当一面。 单文韬回国在即，刘伟理顺着各大工地的数据，又和林若然一起仔细察看了蓝色港湾8号楼的装修情况，并提出了进一步的改进意见。 如今，泰昌府邸底板和负二层主体结构已经完成，负一层的楼板和周边的结构也基本完工，再有大半个月就能出正负零，由于此时止水帷幕和主体结构间一米多宽的间隙还没有进行土方回填，一下雨便到处是水洼，雨停间歇偶尔还能听到蛙叫声。 刘伟盘算着日子，工程体量庞大，年底前能把五层裙房结构主体做完就很不错了。 进度，他要的是进度！ 第031章 荒草之地 8月31日，日本大阪世锦赛传来好消息，中国飞人刘翔在第九道成就大满贯第一人。 也在这一天，许美琪那里也传来好消息，刘伟求婚成功。 他们约定9月9日领证结婚，为什么选择这一天，天长地久嘛！ 九月的海蓝，雨水知趣地躲了起来，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极不情愿地向西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天空瓦蓝瓦蓝，云彩被风轻揉着，撕扯着，低调地在蓝色的布面上变幻着自己的姿态。 9月3日，星期一，刘裕后刚上班，林若兮就打来电话，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块荒地挂牌了！ 他迅速打开市地产交易中心的网站，最新挂牌信息中分明写着那个地块。他点开那则信息，呈现出白色的表格，他激动地点击了一下全屏按钮，认真地读到： 土地基本信息 地块总面积：3600平方米 建设用地面积：3600平方米 最大容积率：3 最大建筑密度：33％ 最大高度：40米 规划用途：住宅用地 土地性质：国有土地 出让年限：70年 位置：南区原浩瀚裙带加工厂地块，大连路以东，上海路以西。 起始竞拍价：470W元 加价幅度：10W元的整数倍 挂牌时间：2007年9月18日至2007年9月27日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是住宅！太好了！刘裕后右拳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林总，你来了吗？哦，路上，到了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对了，叫上张总。”挂断电话后，他起身沏了三杯茶。 十来分钟后，林张二人进屋，落座。 “喝茶，刚泡上的，现在应该正好。” “刘总有事要宣布？”林若然接了话。 “不错！裙带厂的那块地挂牌了，你们听着，我把相关信息念一遍。”刘裕后仔细念完，生怕漏掉一个字。 “怎么就3600平方米，现场看还可以啊！数据对吗？”林若然喝了口茶说道。 “3600平，一亩地667平，就是……五亩……五亩四分地，不到五亩半地，放在农村，家里有五亩多地也不少啊！我们海蓝地处丘陵山区，在乡下有这五亩多地，算得上大户了，只要风调雨顺，一年产的粮食可是能吃两三年的！”张德仁说道。 “行啊，张总，账头子不错啊！而且还是个农村老把式啊！厉害！厉害！五亩半地，那也盖不了多少楼啊！”林若然又说道。 “林总，能盖多少楼要看容积率，刘总不是说了嘛，容积率是3，就是说最多能建……3600乘3……也就是10800平米的房子，按照100平一套，能建108套房子，如果是经济户型80平每套，那也能盖……135套啊！”张德仁继续发挥着特长。 “108套……按照5000元每平米，每套100平，一套50万，那就是……5400万啊！这个我会算！这去掉一半的费用，那也是两千多万啊！乖乖，这房地产开发果然是暴利行业！干了这么多年，我这会儿才真正领教了！”林若然感叹地说着话，一脸的兴奋。 看着两位合作伙伴计算着，议论着，刘裕后也兴奋地笑着，更加坚定了买地的决心！ “张总给我们继续说说如何建设吧，我们好有个大概的框架。”刘裕后提议道，好像这块地已经是裕达自己的了。 “……好，那我就大概说说，准确数字那是要到设计院才能知道的，我只说整数。”张德仁喝了口茶。 “我先说如何建设，它的建筑密度不高于33％，而地块是3600平米，就是说如果建一栋楼，一层的建面就是……3600乘33％……就是1200平米，用总面积10800除1200，能盖……9层楼，而1200平米按照100平一户就是12户，六个单元，就是说能建一栋六单元九层楼的房子，明白了吗？我说的是如果建设一栋。” “哦，明白，我是明白了，刘总，你怎么样？” “明白，继续，继续。” “好的。如果继续分拆的话，也可以建三单元九层两栋楼，或者两单元九层三栋楼，或者是一单元九层六栋楼。 当然了，如果规划允许，考虑绿化率啊，楼间距啊等因素，还可以继续高一点，可以建成三单元十八层一栋，或者两单元二十七层一栋，或者一单元五十四层一栋，当然我说的都是建面100平的，而且没有高度限制。 考虑到高度的话，40米的限高要求，按不到3米的层高计算，最高也就能建十三层吧，那就可以把两单元二十七层一栋那个方案改一下，拦腰截断，变成两栋分别是两单元十三层的住宅楼就可以了。 两栋楼，双数，好事成双，图个吉利，刘总可以考虑这个方案。” “嗯，两单元十三层的两栋楼，每层楼两套边户两套中间户，我觉得有点意思，刘总。”林若然附和道。 “嗯，嗯，房屋面积方面当然也可以进行调整以适应市场需求，例如80与120组合，或者90与110组合，可是不管怎么调整，地上总建筑面积不能超过10800平米！ 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多层是不可能了，要么是小高层，要么是高层，只要图纸出来后规划局审批通过了，那就可以了，当然户型如何选择，怎么能够大卖，这些就是刘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张德仁又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刘林二位，接着说。 “至于投资方面，无非包括两方面，地皮购买和建筑成本。地皮呢，按竞拍初始价格470万……500万计算吧。建筑成本呢，无论小高层还是高层，肯定要有地下一层，作为设备间、储藏室等，所以建筑面积将在10800平米基础上增加1200平米，就是12000平米，按照1500元的建筑成本，就是12000乘1500，大约就是1800万。 还有，立项阶段，办理用地阶段，拆迁阶段，勘察设计阶段，项目报验阶段，招标阶段，竣工验收阶段，销售阶段，企业自身的，等等等等，大概一百多项费用吧，按照建筑成本20％估算也得…………360万，按400万计算吧，汇总一下就是……500加1800加400等于2700吧，就是说3000万上下吧！” “3000万！这也忒高了点儿吧，张总！裕达的家底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就有六七成吧！”林若然看了一眼刘裕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一盆冷水扣在头上！ 刘裕后默不作声了，裕达的家底早在一个月前就亮给两位合伙人了，听了张德仁的一席话，他才真正意识到房地产开发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文韬集团能发展到如此规模，单文韬就不是一般人！ 如果投资顺利，三千万最多一年就能变到五千万，太有诱惑力了！ “林总说说吧。”刘裕后说道。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地皮运作是刘总的事情，楼房建设是张总的事情，剩下的市政手续啊，楼房销售啊，验收啊，那自然是我的分内事。张总能把楼盖起来，我就能把楼给卖出去，本人就是这么能耐，哈哈……” “林总可是一点儿不谦虚啊！看来也是看好这块地啊！”张德仁说道。 “那是当然，当乙方这么多年了，如果真能拿下这块地，我们三个也能扬眉吐气一把，按照海蓝当地话，咱也能展展扬扬地做把甲方啦！哈哈……” “不过……要把这块地搞活了，可是需要大批资金的，能不能撬动了，还是需要刘总好好运作运作的。另外，全市的目光都向南看了，竞争地块也是要好好考虑的，这可比拿下一个安装合同难多了，虽然建筑这一行我们熟悉，可地皮买卖可不熟悉，里面夹生的部分太多。”一向谨慎的张德仁认真地说着，提醒着掌舵人，也冷却着面前两位合伙人躁动的心。 “张总说的是，希望那些大点的房地产公司看不上这块地，对它嗤之以鼻最好！”林若然说道。 “安排几件事情吧。”刘裕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说道。 “林总那边事情多一点，几乎全是与钱有关的。 一，封锁我们置地的消息，圈子里的那些人都是人精，不允许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还有刘伟，暂时要保密。 二，凯旋城还有一套别墅需要尽快脱手，原价八五折处理也行，快速变现。 三，佳名花园里的顶账房剩下的三四套尾楼也要处理掉，多层应该好卖，九折吧。 四，问问刘伟泰昌府邸的安装招标什么时候开始，你不是说过他计划全额抵顶房产吗，做做工作，争取最大比例的工程款配额，不要或者少要楼房，裙房上面是公寓，不好卖。 五，佳名花园一二三期年底就全线结束了，能要的款子提前向刘伟要，快速有效回笼资金。 六，身边银行口上的朋友你我都要联系着，那块地要是真的拿下来了，工程一旦上马，肯定需要贷款。 你这边就这些吧，至于正在谈判的工程，鹏辉地产的，耀扬地产的，进度都可放缓一些，不用天天跟进催促，如果真能把这块地拿到手，除了文韬地产外的其他地产商就要挑着干了，有的放矢嘛！” 说完他又喝了口茶，然后看向张德仁。 “张总那边的，就是与工程进度和工程建设有关了。 一，再有三个月佳名花园全线完工，你要把丛容给我盯紧了，越是到最后越要瞪起眼珠，不允许出差错，不行隔三差五你就过去转转，王俊，赵培军都熟，工程不到最后一刻，关系不能冷下来。 二，听林总说单文韬回国就是这几天，一会儿会议结束你就去一趟蓝色港湾，8号楼也好，其他楼号也好，顺路拉上丛容，拿着笔本好好转转，不能在这片别墅上出问题，特别是8号楼。 三，凯旋城……有你徒弟在，就让他按部就班结合甲方进度要求进行就行了。 四，胡海建那边有张作贵照应着，还算顺利，一人在外不容易，很辛苦，工资每月再加二百吧。会后我会跟财务打招呼的。 五，得空看看房地产开发相关的书，网上也有，那块地真能拿下来，你就是刘伟那个角色了，要比他明白得还要多！ ……应该就这些了吧。 总之，目前是裕达的关键时期，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我们三个要拧成一股绳，走过去了就是另外一片天空。三个臭皮匠还胜过诸葛亮呢，何况是我们，对吧？！ ……好了，就这些，你们还有什么事？说说。”刘裕后看向林张二人。 “没有了，没有了。” “好，那今天就这样吧二位，忙吧。” “哦！对了，我还有事，前些天在兰亭阁里听朋友说宝元的孙老仙儿病了，可能是被他宝贝儿子气着了，是不是应该安排个人去看看？”林若然说道。 “哦……这样吧，林总手头的事情多一些，张总代表公司明天去看一看吧，需要的红包你直接找财务就行，我会打招呼的。” 二人走后，刘裕后给林若兮去了电话让她办了三件事情。 一，给胡海建每月增加二百块钱工资。 二，给孙道义准备两千块钱红包和一个果篮。 三，跟林雅对接，给裕隆海参馆做个资产评估。 四，重新核算流动资产，固定资产，要求财务报表数据精准。 安排完这些，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来他要去见见老领导了。 这种事情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既然老领导在拿地上没帮上忙，那么在投资建设上肯定有独到见解的，算算日子，他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叮咚”，五六分钟后短信息回复了。他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九月的天气就是好，远远的就能闻到秋天的味道，路边的法桐依然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风的凉意，张开巴掌大的叶子享受着来自太阳的温度。 “老公，你慢点儿，绿灯马上要变了，还有五秒，四秒……” “没事，黄灯不是还有三秒嘛！”虽是这样说，刘锦城还是在红绿灯处踩了脚闸摘了档拉了手闸，然后顺手摸了摸林若兮的肚子。 “嗯，今天又胖三斤了，哈哈……” “讨厌，没个正形儿！看路，开车，不能分神！”林若兮打了他的右手。 “好好好，放心，我开车你放心就成。” 车子缓缓启动了，他生怕引起一点点儿颠簸。 今天周六，他把工地的事情做了一番交代后拉着林若兮走在了回老家的路上。又是几个月没有回老家了，他有些想念。在外打工，虽然自己已经在海蓝安家落户扎下了根，可是他知道他的真正的根还是在刘家堡。 那是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林若兮她不会懂。 车子很快行驶在了郊区的马路上，路旁是待收的花生还有玉米，苹果还套着果袋，没到成熟的时候。 “妞儿，唱支曲儿给爷听听。” “咿咿……啊啊……” “你认真点儿！” “啊啊……咿咿……哈哈……” “来吧，来吧，我亲爱的姑娘，你看，路边多么美的景致啊，别浪费了，快点儿。”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他附和着林若兮的调子，心中是欢悦的声音。 他们又去了村子后面的那片伟仁山，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沿着许久未走的山路走到了山脚下，没有爬山。 山上的树林郁郁葱葱，那块巨大的“旗杆”石隐约可见，露出青黑色的身躯。山峦雄壮起伏的轮廓画向远方，消失在淡蓝色的天边。 近处的那片山谷，原来是合作社时期村里上千亩地的果园，早已砍伐殆尽，如今再次承包出去的土地，荒草丛生，为数不多的一些板栗树，无花果树，柿子树还有樱桃树，零散地杵在草丛间，告诉着人们园子主人的懒惰和散漫。 他们在那荒废的采石场停留了十来分钟，刘锦城从石堆里拿起一块锥形的原石，掂在手里，他觉得能够做点什么就留了下来。 山还是那座伟仁山，水还是那条北河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时此景无需感叹。时间有限，只有下次再见了。 又到了返回海蓝的时刻，刘源晟和郭嘉禾给他们准备了一车的东西，后备箱装得满满的，有小麦面，玉米面，大公鸡，鸡蛋，各种蔬菜，还有花生油，手工面条，等等，这么多土特产，林若兮自然觉得幸福感满满的。 父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刘锦城不忍再次回头。 不远的伟仁山依旧站在那里，打开车窗极目眺望，蔚蓝的天空下，虽然山雾暂时盖住了它的头顶，可不能遮挡住它的雄伟庄严，蜿蜒起伏的轮廓随着视线的移动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不留下任何痕迹。 爬上山顶的山路依旧那样曲折崎岖，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路上哪里有沟儿哪里是坎儿，哪里有山棘枣子哪里是一眼甘泉，还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可是已经远行的脚步不会为此停留…… 回家后的当天晚上，刘锦城就拿起了铅笔在那块原石上涂画了一番，写了一个行书“德”字，然后用刻刀小心地刻画着。 夜深了，林若兮已经睡下，那盆从王文静家里搬过来的野生百合被它的女主人照顾得很好，如今花期已过，正恬静地在幽暗的阳台上舒展着厚实的叶子。 又是一个周一，林若兮把精准的财务报表呈给了刘裕后，大战在即，他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 夜晚来临，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敲响了老领导家的大门。 “看来小刘对这块地是志在必得啊！”二人坐下后老领导说了话。 “老领导，也说不上志在必得，不过裕达如果有了这块地，那以后的发展可是前途无量啊。” “嗯，对公司的未来有想法有愿景就是有作为的领导，多少公司终日枕着一堆财富不知道干什么好，你做得不错。” “对这个地块，老领导怎么看。” “……的确有些小了，不过大了你也吃不下，所以，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烦恼。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皮拿到手了，搞起开发工作一样的繁琐，手续一样的一步也不能少啊！” “老领导说的是，不瞒您说，这几天我也在网上浏览房产开发的相关信息，脑袋都大了。” “正常，虽然你的公司与房地产沾着边儿，可是真正跳进去了，那就是另外一行了。 等到真正运作起来是凶是吉只有天知道了，全国每年有多少房地产公司因为运营管理不灵，房屋销售不畅或者资金链断裂等问题破产倒闭的你了解过吗？ 远的不说，金领房地产已经不行了，今年年底肯定破产。它当初的实力可是你的几十倍，搞不好一样完蛋。 说这些的目的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想告诉你逢事一定要量力而行，一年之内就能赚个一两千万，谁不想？万科，绿地，碧桂园一年上百亿上千亿的营业额，那是多大的资金流和人力资源作支撑！ 所以，说到底关键是你有没有这个实力，还有运气，在你头上那个远远的地方。”老领导指了指上方。 “资金那一块准备得怎么样？” “资金这一块……竞拍初始价格是470万，按照30％左右浮动，就是600多万，再多些还是能够承受的，这一块应该没有问题。就是后期开发时，压力不小，肯定需要贷款。” “后期资金量这么大，肯定需要贷款，一般来说，准备到三四成以上基本就能玩得转，只要房屋能取得预售许可证，就能流入市场进入买卖，所以这部分资金可一定要提前准备好，一旦动工了，那钱就不是钱了，是纸，会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处处用到钱。” “好的，老领导，您的话我会谨记在心的。” “……另外，还有一点要记住了，地皮到手了，你只有两年的囤积时间，两年不开发不动工，区政府可是有权收回土地的！这是政策性的文件，是写进土地管理法的！所以，如果操作不好，你会面临缴纳高额的土地闲置费。” “哦……我记住了。” 老领导喝了口茶，思索着什么。 刘裕后见此情形，不便打搅，也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 “还有……你要留后手。” “后手？”刘裕后猛然一惊。 “嗯！”老领导顿了顿，看着刘裕后说， “是的，要留后手。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筹集不出来必需的启动资金，或者拿了地后感觉有心无力之时，一定不要硬上，否则有可能形成烂尾工程，到了那个时候融不到资金找不来合作者，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要留后手。 这个后手就是脱手，找到金主倒一遍手，中间差价肯定有，这要看市场行情了。不过这个脱手要有个前提，必需投资25％以上，就是说地皮到手了，你不能不做为，否则真成炒地皮的倒爷了。至于怎么衡量这25％，我只说一点，基坑开挖之时就算了。” “脱手……好的，老领导，您真是肺腑之言啊！我一定记住了。” “至于手续方面的，我这边能帮忙的自然不用再说了。小刘，好好干，裕达成立这四年时间，你可让我刮目相看了，继续努力，这片天地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老领导拍了拍刘裕后的肩膀。 “万事讲究个机缘，还记得在海云天那里我跟你说的话吗？你只有得到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就大业，如果不成，那也是机缘不到啊！” 二人又闲扯了点儿别的，刘裕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刘裕后离开时的心情是沉重的，老领导的一席话让他躁动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从而能够站在更高的位置用更开阔的视野来看待此事。 自己是裕达的掌门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把它带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想到了宋佳丽，康康，还有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又是一个“和”字，老领导两次提到这个字是有原因的，既然这个字这么重要，那这个盘子就围绕“和”字命名吧，就叫“贵和花园”吧，对，裕达?贵和花园！ 他一阵兴奋，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除了到参馆聚餐时才来的林若兮，几天前带着资产评估师到了这里，林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可是她并没有跟自己说太多的话，即使有也是工作上的事情。 与张芳华决然不同，林若兮有些冷淡的态度让林雅有些失望，以致于她心慌惆怅。 她一直记得有一次林嘉树有点发烧，保姆给她打了电话，她回了趟家，上楼时见到同单元的几位邻居，打过招呼后便开门进屋，就在她关防盗门的当口，她听到了两位老太太说的话。 “看到没，就是她，去年来的，来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快过年的时候生的，现在孩子六七个月了吧，让保姆整天带着，也不见她男人，不知是死了，还是离了，还是发生了别的变故。” “那个保姆我见过，小张，别看她二十来岁，人很不错，又老实，零星的听她说那个女人有男人，偶尔会过来看看孩子。” “哦，那肯定是离了，要么就是小三儿，现在社会上这种事多了，我知道。” “走吧，走吧，别说了，一家有一家难念的经，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走吧，回头儿我还要给孙女做饭呢，孩子快放学了。” “走走走，你慢点儿，老了老了，还这么急性子。” 林雅轻轻地关上了防盗门，一阵心酸的她顾不得跟保姆打招呼便去了房间，把自己摔进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林若然的确对自己好，可是多少个晚上她承受着寂寞的煎熬，她要考虑张芳华的感受，所以电话不能打，短信不能发，只能自己默默去承受。即便他深夜来到自己的房间，多数情况也是一身酒气，呼呼睡上一觉也说不了多少话。 最让她心痛的就是凌晨一两点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悄然离去，留下不能再次入睡的自己和不断变冷的被窝。 一年算下来，那个男人在自己这里留宿至清晨的日子屈指可数。 自己是他心爱的女人，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都说人争名位，犹如兽争食物，没有名分就没有相应的地位，这句话千真万确，她的心在寂静孤独落寞的深夜慢慢地失去了原有的平衡…… 第032章 判断错了 从老领导家回来后，刘裕后特别忙，在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他和林若然一起约了三拨圈子里朋友，聊的都是关于钱的事情。他们很好地把握着分寸，没有说漏关于地皮的任何信息。 凯旋城那里还有一套别墅没有处理掉，而佳名花园所有的楼房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倒是把林若兮和小鞠累得够呛。那套别墅留下就留下吧，万一资金吃紧也只能作为房产进行抵押贷款了。 裕达的家底已经摸清楚，剩下的事情就是筹款，拿地，盖房。这六个字说得轻巧，可是每个字都是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若然，给，喝杯蜂蜜水吧，等我十来分钟，我安排好了就一起走。”林雅放在水杯就去安排关门打烊的事情。 林若然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手机，酒劲儿已经上来了，他的脸颊有些红。 酒桌就是他的战场，与辛苦在一线的工程师和工人们相比，他的工作并不轻松，虽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可是他已经有了轻度的酒精肝，他也想听从医生的建议适量饮酒，做些护肝养肝的事情，可是你来我往的应酬他不能不去，面子，和气，在这座小城市里看得更重。 都说大城市看机遇，小城市看关系，关系怎么来的，还不是应酬应酬就出来了。再说了，他处事圆滑，润滑油一桶，万花筒一枚，有了他的酒桌每个人必须喝得高高兴兴，没办法，他就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那么一个人。 “好了，走吧！剩下的事情让夏叔打理就行了。”林雅说到。 “好了，走着。” 二人上了车子很快转到了马路上。 “几点了？” “我看看，哦，十一点了，你们那一桌够能折腾的。” “今晚上都喝到了兴头上，这样的情形你也不是见到一次两次，有我在，喝不好就不能走。” “你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哈哈……有的卖就成。” “你喝酒了，慢点儿开，小心交警！” “交警？没事，很晚了，都回家休息了。放心，我有数，小心着呢，看到了吧，只有50迈。” “嗯嗯，还是小心点好，都是当爸的人了，你的身上可是拴着我和嘉树啊！” “知道啦，放心吧！嘉树睡下了吧？” “你这个当爸的，要我说什么好，他八点左右就睡了，现在他跟保姆的热乎劲儿比我要好，小张人真不错。” “嗯嗯，人挺不错的，改天请她好好吃顿饭。” “不用你请了，我都请了，还给她买了件双面羊毛绒衣，上秋了，天气凉了，需要穿外套了。” “好好好，你想得周到，你看着办就行。” “……老太太那边……还想着嘉树？”林雅转了话题。 “……嗨，自己的孙子，能不想吗？！我都不敢回去，一是怕她念叨，二是怕老爷子的脸色，跟你说，老爷子和若兮一个脾气，女儿像她爸，嘿，真说着了。” “已经八个月了，总这样遮遮掩掩也不是个事儿，得空还是让老太太见见吧，了了她的一块心病，你说呢？” “是倒是，可是我爸那边……等等再说吧……看看孩子过生日那天有没有合适的机会，算算日子，也就三四个月的事情，到时候我安排个饭店，就在索菲亚酒店吧，那里排场，比裕隆要上档次。到时候我把大家伙都叫来，说不定一乐呵乐呵老爷子就认可了呢，对吧？” “希望如此吧……”林雅忧虑地说到。 “不过提前还是需要做些铺垫比较好。我妈那边你也不用操心，若兮怀上也有三个月了吧，够她操心的，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你也管不了。对了，芳华常过去？” “姐姐常来，一般周末，还有婷婷，婷婷长大了，小嘴巴可甜了，能说会道，像你。” “肯定像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的种儿，小棉袄，小棉袄，不像就不对了，哈哈……” “那嘉树是什么？”林雅马上反问道。 “嘉树？他，男孩子，皮大衣嘛！没听说这样的话嘛，儿子是皮大衣，看着很高档，扔了很可惜，用着很小心，保养很费钱，只能用来穷装逼，哈哈……” “就你能说会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说婷婷好，嘉树不好嘛！” “林小姐此言差矣，他们两个我都喜欢，没有左右，不分前后，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肉啊！”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今晚上在家里过夜吧，天很晚了。” “……行吧，没问题，求之不得啊！” 二人说着话，车子已经到了楼下。林若然很快停好车子，林雅先行下了车。 林雅站在楼梯口等待着林若然下车一起上楼，林若然却在车子里磨蹭着什么。两三分钟后，车子却重新启动，开灯，后退，调头后一个加速窜到她的跟前。 “林雅，婷婷发烧了，张芳华让我马上回去送孩子去医院，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林若然说完又一个加速，车子带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快离开了林雅的视线。 没等自己说上一句话，他就离开了。林雅站在楼梯口很久，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淌过脸颊…… 她有了一种被冷落被丢弃的感觉。原本多么好的夜晚，因为张芳华一个电话就把它毁坏了，而这个夜晚是属于自己的，她林雅一个人的！ 什么掌上明珠心头肉肉，什么皮大衣，都是假的，男人的话，说说而已，只能去听听，不能当真的。 当她再次躺进熟悉的孤独寂寞的那个被窝，她觉得冷得有些发抖。这里就是圈禁自己的冷宫，会让自己发疯的冷宫！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自己错了，错的荒唐可笑。 自己，其实是需要家的，这个家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捂热的，离开了一个男人的体温和阳刚之气，这个家必然是冷的。 她也明白了张芳华对自己好的用意。她越是对自己好，那她觉得亏欠自己的就越多，因为对方至今还几乎完全占有着自己的枕边人！ 可笑，自己真是可笑。 她要把他夺回来！ 据为己有！ 她要让张芳华去感受无穷的孤独的夜！ 海蓝的夜是宁静的，没有了喧哗，也没有的吵闹，窗里的世界和窗外的世界几乎一样，安静，黝黑。 即使游荡在路边的野猫，也本分地瞪着发亮的眼睛，不想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夜很晚了，暮色渲染着海蓝的各处角落，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天刚蒙蒙亮，疲惫的林雅才带着丝丝倦意睡着。 此时，林若然也进了车子把车座放倒准备睡一会儿，昨晚经过三四个小时折腾，他的确很困了。 原本他想给林雅去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昨晚上事发突然，自己独自离去，她的心里不会好受，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病房里，婷婷睡得很安静，高烧已经退去，床边，张芳华趴在那里，也睡着了。 拍卖会在即，刘裕后也忙了半个月。凯旋城的那套别墅到底还是没有卖出去，继续等待后期升值已成定局。 9月18日，市地产交易中心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今天有三块地需要拍卖，浩瀚裙带厂那块地排在了最后。他和林若然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前两块地的拍卖与他们无关，只能作为看客看着眼前的热闹。 昨天晚上刘裕后专门理了发，烫了澡，还专门穿了宋佳丽为他定做的西服，拜了拜家里供奉的关二爷，可谓虔诚之至。 这种超强的仪式感让他肃穆，沐浴焚香，俯首叩拜的同时他的心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大战在即，自己必须全身心去面对。 他的这身行头让林若然吃了一惊，这个只穿夹克不穿西装的老同学竟把这块地看得如此之重！ 拍卖师介绍了自己和宣读了相关法律法规条款后，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地块位于北区，有三万四千平方米，住宅用地，临近海边的一处地块，适合开发海景房，地理位置优越，起拍价是五千五百万。 一起竞价的有三四家，可以明显看出来他们的热情并不高，这就说明北区并不被人们所看好。也是，马上又要进入冬季了，北风肆虐，冻得人们骨头疼，热闹的海水浴场又会变得冷冷清清，候鸟们又会飞向南方了，谁会去那个地方过生活。 最终这块地以七千三百万的价格成交。 第二块位于南区，面积约有两万两千平方米，住宅用地，拍卖师说明土地信息后就宣布竞价开始了。该块地距离新火车站很近，位置优越，起拍价就是七千六百万。会场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价格在竞拍师的有效调动下接连攀升，八千万，八千五百万，九千万……硝烟味越来越浓，最终的落槌价格竟然是一亿两千万！ 听着拍卖师节节攀升的报价，看着台下不断举起的竞价牌，刘裕后的心有了些激动，原来这里才是资本大鳄出没的地方啊！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他看着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一亩地就是三百七十万，看来这次自己兜里的银子怕是不够了。 当两块地都有了竞得人后，原本热闹的会场变得冷清，人们陆续离开，剩下了寥寥的五个人！林若然瞟着眼前正在打量自己的那帮人，向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是的，剩下的就是两拨人。 他当然明白老同学的意思，于是示意林若然跟着自己向会场靠前居中的位置坐了过去。 看着如此场面，刘裕后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还是土地面积太小，入不了大中型房地产公司的眼球？ 难道一百万一亩太便宜？可是自己为了挣到五百万，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还是地块位置有些偏僻，不适合做投资？可是老领导并没有跟自己说什么不适合投资的事情啊！ 他想到了海蓝鱼市上经常听到的故事，有的渔船出海打鱼因为船长的判断失误来回一趟赔个一二十万很正常。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什么封锁消息，其实根本就不用，在这一行里混，个个都是人精，再说了，拍卖会举办方做得如此公开，公平，公正，岂是一个小小的刘裕后能够把信息隐藏得了的？！ 不管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钱不是还在自己的兜里嘛，何况保证金也不是不退。 拍卖师看着台下的景致，倒是无所谓，也许他见到的这种场面太多了的缘故，清了清嗓子后，便宣读起第三个地块的土地信息。 当他宣布竞拍开始时，台下本就安静的两拨人竟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方愿意率先加价。 拍卖师再次说了一声起拍价，然后看着台下。 刘裕后示意林若然举了号码牌， “480万！”拍卖师见此情形马上喊到。 对方见刘裕后他们有了动静，也迅速举起了号码牌。 “49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朋友？”拍卖师来了热情，鼓噪似地喊到。他的声音自带磁性，感染着台下的竞拍者。 林若然再次举起了号码牌。 就这样两拨人在拍卖师的热情下你来我往，价格很快在对方那里停到了580万。 “还有没有加价，请竞买人尽快出价……580万一次，580万两次……” “600万！”刘裕后拿起了林若然手里的号码牌，说了一句。 “……好的，现在是600万！60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 对方的人在低着头窃窃私语，并迟疑地再次举起了号码牌。 “610万！”拍卖师斩钉截铁地喊了一句。 刘裕后毫不犹豫地又一次举起了牌子。 “620万！现在是62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 对方举牌者看了一眼刘裕后，然后回过头说着什么。 “现在是62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请竞买人尽快出价……620万一次，620万两次，620万……620万……三次！成交！”他干脆利索地落了槌头。 “恭喜这位竞得人！稍后请跟我同事一起签订《拍卖成交确认书》，好了，我宣布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拍卖师走后，刘裕后示意林若然一起主动走向了对手。 “幸会，幸会，你好，我是裕达安装公司的刘裕后，阁下是……”刘裕后主动伸出了右手。 “哦，刘总，你好，你好，我是原浩瀚裙带厂的李运昌，幸会，幸会。”李运昌也伸出握了手。 “原来是李总啊，这块地您……” “呵呵，这块地……原来有些曲折，说来话就长了，既然你得到了它，那就好好开发利用它吧。” “李总，你看也快中午了，我们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一起吃顿便饭吧，好好聊一聊怎么样？”刘裕后邀请道。 “这个……还是我请你吧！” “别别别，今天你让我顺利成了赢家，理当我来做东庆祝一下，请李总一定赏脸。林总，在裕隆安排一桌，叫上张总一起。” “……也好，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刘裕后他们来到裕隆参馆时，张德仁和林雅已经在门前等待。众人进屋谦让着落了座，林雅马上吩咐服务员上菜。 觥筹交错之间，李运昌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经营浩瀚裙带厂有十二年之久，说是厂房，也就是自己在租赁的地皮上建设了五六间红瓦顶平房，雇工最多的时候能有四十人。 因自己生产的裙带产品单一，包装普通，口感一般，慢慢在市场竞争中失去口碑，终因销路受阻而倒闭。解散员工变卖了瓦房后他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一家鱼竿厂，随着这几年海蓝市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他又再次赚到了钱。 这次过来参加拍卖会一来是圆个心愿，不是说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嘛，他想买回这块地，从那里重新开始。二来是听朋友说现在炒地皮也是一门学问，有利可图，所以就报名参加了拍卖会。 至于地买来干什么，倒是没有最终想好，毕竟是住宅用地，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放弃了买地的初衷，停止了和刘裕后继续竞拍下去，毕竟六百多万也是自己和朋友一起辛苦赚来的真金白银，还是谨慎处置较为妥当。 酒足饭饱后双方相互交换了名片，李运昌有的是海钓方面的朋友，这是林若然求之不得的资源，便一口答应改日一定过去叨扰。 办理土地登记的事情就是林若然的了，还是那句话，这是他的特长，刘裕后对他的这位老同学真是太了解了。 “林总，在哪里忙啊？”一上班刘伟就拿起了办公电话。 “嗨哟，领导啊，东南西北区，区区都有我，对我您还不了解。”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儿，这样吧，下午两点钟你准时到下面等我吧，拿个本子，还有笔，需要做些记录。” “您不是又要我去8号楼吧？不是已经进行了三遍整改了吗？好像现场已经封门了。” “好了，来了就知道了。对了，你还是带个技术员吧，抽烟喝酒你在行，这施工的具体事情你就外行了。就这样了。” 挂了电话后，刘伟捋了捋手头的工作，又翻阅了相关的合同文件和付款文件。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刘总，单总让你到大堂等他。” “好的，高秘书，我马上就到。” 文韬大楼的大堂，刘伟在那里轻轻地踱着步。电梯铃声响起，单文韬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刘伟急步迎了上去。 “走，一起走吧，刘总。” 司机已经把奔驰车停在了大门口，见单文韬过来，司机开门虚扶着他坐进了后座，刘伟从车后绕到副驾驶开门正要坐下。 “刘总，来来，到后面坐。”单文韬示意了一下。 刘伟迟疑了一下，然后关上前门迅速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司机开动了车子，车子里气氛安静。 “刘总，泰昌府邸的进度有些慢啊！” “泰昌那边……因为进度的事情已经召开过两次专题会，第二次会议海蓝建设集团五部的姚副总都来参加了。地下一二层开挖体量巨大，在海蓝市也是首例，加上过去两个月降水量比往年偏多，局部地区也出现了内涝，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请单总放心，我一定会在近来的三个月把进度赶上来。” “姚庆祥吧，这个人我认识，作风扎实，海建集团的四大元老之一，有他出面调度，足见海建集团对泰昌的重视，我还是放心的。” “对，是姚庆祥总，开完会后他还提到您呢。” “嗯嗯。泰昌府邸是我们集团在南区打的第一张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张牌，十个多亿，不能大意了。你知道，我们做地产的，资金投进去了就希望见到成效，而这个过程，时间是弥足珍贵的，工程拖一天，商场开业就要延后一天，资金回笼也就跟着延后一天，所以刘总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我会谨记单总的话！” “房地产行业流行一种万科速度，刘总闲下来了好好研究研究，现在互联网的时代，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获得这方面的信息和资源还是很方便的。” “是的，单总，得空了我就去学习研究。” “这就对了，你的位置很重要，除了知道如何管理，还要知道如何科学地去管理，要把传统和科学两样东西有效地结合起来嘛。” “好的，好的。” 刘伟当然知道单大老板说的传统是什么意思。 二人一路探讨着，不知不觉到了8号楼的大门，司机按下遥控，大门很快打开，奔驰车稳稳地停进了大院，随后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司机停车后很快敲响了大门，里面竟然有一个四十左右的妇女出来开门，这是刘伟没想到的。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这栋别墅刘伟过来不下五次，希望单大老板这次能够放过他。 “嗯，这次的味道明显轻了许多，碳包几天换一次啊，小刘。” 刘伟以为问自己，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没曾想那个妇女应了声。 “碳包每三天拿出去晾晒一次，檀香一直焚在铜炉里熏着，窗户每天通风四到五个小时，上下楼都一样，有我在，您放心就是，单总。” “好好好，就这么做。现在的甲醛检测设备虽然好，可是要想住得更健康更环保更安心，是要靠自己付出劳动的。” “走吧，刘总，我们转转。” 自从单文韬从国外休养回来自己把8号别墅楼的钥匙交给他后，刘伟来这里还是第一次，边走边看，如今已是窗明几净，有了少有的人气儿。 在这里，质量高档可靠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在这里，刘伟才真正体会到富人生活，还有富人的消费理念，颠覆了他以往的消费观。 单文韬不会放过任何自己不满意的地方，例如铜质大门的做旧酸腐程度，开关面板与壁纸间接触缝隙大小，玻璃胶切割后留下毛刺的多少……真真做到了细致入微。 有了前几次的改进，这次来看虽然有了几处需要调整的部位，总体来说是过关了。 完事后二人坐下来喝了会儿茶，谈论着南区以后的发展和集团布局，刘伟原以为单大老板会去泰昌转上一圈，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安排。 “凯旋城的进度还算可以，整体保持这样的速度就可以了，别墅不同于商业，运作过程有自己的规律，那边速度放缓，这边就有了想象的空间。”单文韬幽幽地说着，好像并不是说给刘伟听的。 “后年如果泰昌府邸能够一炮而红，那整个南区的棋盘就活泛了，看你的了，刘总。走吧，回去吧，刚才说的那几点找人及时修整了，我们做工程的，房子质量就是我们产品的生命，要得到最好的产品，必须精益求精啊！” “放心，单总，今天下午就过来人。” “你办事，我放心。小刘啊，我们走啦，有事给你阿姨打电话。” “好的，单总。” 到了公司的刘伟斜靠在椅子里，他回想着老板说的每句话，认真地琢磨着里面的味道。这是他的习惯，温故而知新方能不断进步。 桌上的手机响了四五声后，他才接了按了接听键。 “走吧，刘总，午饭时间到了。我安排安排您？” “不是说下午两点吗？” “下午两点就过饭点儿啦，下了吧，领导。” “我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今天中午不行了。下午准时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对于自己的矜持，刘伟是有心理预期的，与自己熟的人又不能太熟，自己生活工作的地方就是布满高爆地雷的雷区，不知道什么时候趟上一个，所以他很好地把握着分寸，让控制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而林若然那边，面对不冷不热的刘伟，他已经不能驾驭的了了，说白了，扮演的角色使然。 把车子停在文韬大厦停车场的林若然无奈地摘下墨镜，没办法，午饭只能一个人解决了，走吧，吃碗拉面对付对付吧。 正当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刘伟上了车子，“嘭”地一声低沉的关门声让他没了睡意。 “领导，您可终于下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走吧，8号楼，问题不少，去看看自己干的活儿吧。” “问题不少？不会吧！得嘞，走着。”林若然打着了火儿。 “你的技术员呢？不是让你带个人吗？” “技术员，我就是技术员，笔本都带着，您看看，放心吧，肯定不会误事的！”林若然拿起本子抖了抖。 “……走吧。” 当二人在8号楼转了一圈重新上路后，林若然问了句， “领导，直接去文韬大厦？” “不，到南区吧！” “南区？好好好。” 这时刘伟的手机打进了电话。 “喂，嗯，好的，大约半小时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怎么，领导，约了人？”林若然计算着时间和路程，随口问了句。 “一个朋友。” “哦，得，得。” 车子停在了甲方项目部门前，李鹏等专业工程师走出了房门。门前还站着两个人，林若然看得分明，杰豪电梯公司的张亮，他们曾在佳名花园打过几次交道。也是，泰昌府邸如此超大的工程，人家过来开拓市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伟进了办公室询问了现场大概的情况后就带着一干人等叫上总包项目经理和监理总监就下了现场。 目前裙房结构浇筑到了第四层，一层和负一负二层的脚手架已经拆除清扫完毕，一队人马陆陆续续进了一层。 没事的林若然主动地跟张亮聊起了天，双方都认识，没有太多的客套，聊的话题无非是佳名花园和泰昌府邸的一些事情，至于李闻，张亮不提，林若然自然不会把话题转过去。 李闻，消失了很长时间了，从辞职宝元的那天开始，林若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不知道他的电话还能不能打得通？当初方圆的事情，他还帮过自己忙了呢。 工地很大，刘伟他们转上一圈还需要不少时间，林张二人见一时等不来他，便进了总包项目部借了两顶安全帽沿着主体周围转悠。 又过了半来个小时，刘伟来了电话，二人快步回到了总包项目部。林若然去还了帽子，张亮进了甲方办公室。 见此情形，林若然直接进了车子。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司机，泰昌这边暂时不关系自己一点儿事情。刘伟不喜欢那辆奥迪车，他是能够看出来的，这样反而成全了自己，也挺好。这事情转来转去，自己还要谢谢李闻，也是无语了。 他又想起了李闻，于是拿出手机翻动着存了五六百个电话号码的通讯录，他很快就找到了“李闻”两个字，端详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电话通了说什么，也只能算了。 张亮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了甲方项目部，好像几千万的电梯合同已收入他的囊中。林若然推门下车跟他打了招呼，二人便分手告别。 时间接近六点，太阳已经西斜，看上去也不那么刺眼了。云彩随意涂抹在蓝色的画布上，呈现出来的图案就算是达芬奇，梵高，毕加索他们也是画不出来的。 刘伟夹着包走出了项目部。 林若然为他递上一支香烟，然后打着了火机。 “走吧，林总，在华联商厦把我放下就行。” “今晚与许美女有约？呵呵……” “上车吧，路上说。”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子。 “喏，林总，给。” 正在开车的林若然一看是请帖，急忙减了车速，接过喜帖后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哎呀，刘总，您的？” “当然是我的，10月16日晚上一定要去啊，你不去酒席可不热闹哟！”刘伟打趣说道。 “恭喜，恭喜了，刘总，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要说你和齐姐可是我的大媒人啊，有机会我和美琪单独请客，至于这次酒席，到时候你可要多喝几杯！” “没问题，喝酒，对我来说可是小CASE！我的酒量您还不知道，哈哈……”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林总，你这里可是我送出的第一张喜帖，单总的还在我的包里呢！” “哎哟，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领导！” “到时候叫上刘总，一起热闹热闹。哦，对了，刘总最近忙什么呢？也不到我那里坐坐。” “他啊……还不是在忙凯旋城的事情，基本上是一周一个例会，工程进度啊，质量啊，把我妹夫盯得死死的，几乎没了喘气儿的功夫。”林若然知道自己说了这些等于没说。 “是吗？刘总事事亲力亲为的精神可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那是，那是！……刘总……这泰昌府邸什么时候招标啊？” “快了吧，按照现在的进度，应该是明年的三四月份，不着急，你也不能做中央空调，也只能干点公寓里的地热的活儿。” “谁说的？水电暖我可是路路通啊！” “这次要让你失望了，除了地热能够拿出来单独分包外，上下水啊，消防啊，电气啊，安防啊，全在海建集团大包的合同里了。” “……是吗？您就没拿出点儿项目出来分包一下，那我们不得饿死！” “拿出来的倒是有，所有设备倒是甲供材料，你也做不了啊！这么大的工程，设备厂商早就盯上了，有的已经找到了单大老板那里了，所以很多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行，回去后我跟我们刘总说说，不过，公寓楼的地热……还请您多操心啊！” “你确定要过来干？” “那是当然，这么大的一个标志性工程，谁不想干，这可是裕达公司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啊！” “行，随你了，反正此前我也跟你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裕达这么好的公司能为文韬集团的建设添砖加瓦，我举双手赞成啊！” “好的，领导，就冲您这句话，我裕达也要进去好好表现表现！” 刘伟下车走了，留下了在车上发呆的林若然。 大街上，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街道的两侧缓慢地流动着，直到此刻他才觉察到自己不知道去哪里？ 林雅最近一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他知道她在跟自己闹着情绪，即使回到自己的家里，张芳华一句“那边还好吧？”，也让他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他想起了当初老同学在办公室里骂自己的情形，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处在了有三个家却不能回的三难境地！ 还是去兰亭阁吧，至少那里有一堆雀友等着自己。这样想着，他碰了一下灯光操作杆，车子很快汇入移动的车流。 所有人都显得很寂寞，用自己的方式想尽办法排遣寂寞，事实上仍是延续自己的寂寞，寂寞是造化对群居者的诅咒，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 第033章 情场失意 林若兮终于挺过了怀孕后的四个月，现在她的胃口极好，简直到了胡吃海喝的地步，要不是考虑到自己原来“紫霞仙子”般的身型和朋友们的取笑，她是不会管住自己的嘴的。 另外就是时常来家做客的王文静的约束，对螃蟹啊，皮皮虾啊，西瓜啊，莲藕啊，山竹啊等性寒类海鲜和果蔬食品，她必须保持足够的克制，毕竟孕期还有漫长的五个月，不能因为一时嘴馋伤害到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 怀了孕的她深深体会到了王文静的不易，有了母亲在身边的照料，她无忧无虑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她从母亲爱拉家常的嘴里陆陆续续知道老太太对林雅的态度。本就不看好林雅的她自然极力劝说着母亲，并让母亲一定考虑婷婷，张芳华及其父母的感受。 见自己的女儿和林勋一个德性，不想引起口角争执的老太太也就禁了言，毕竟她的个性决定了她是一个有自我主张自我见地的女人。 她的家，自己还是能够做主的，她霸道的一面显露出来。老伴儿，女儿，女婿都帮不了自己，那她只能从林若然那里寻找突破口了，她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如果能跟儿子联手，必定能够搞定林雅的事情。 如今儿子已经做出了妥协，每个月她都能按时得到一张孩子的最新的照片，她是越看越喜欢，不住地称赞像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总之，无论如何，林嘉树这个孙子她是要定了！在这一点上，她不会顾及某些人的感受。 当林若然把《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和《国有土地使用证》两份文件亲手交到刘裕后手中时，他才切身体会到一掷千金是什么感觉。 他的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痛快！ 因为自己用六百多两银子豪气地买了一块荒地！ 如今那块荒草之地终于属于自己的了，如何开垦，如何耕种，自己真得需要和两个合伙人好好谋划一番。 这一管血抽得虽然够狠，终究没有伤到自己什么筋骨，可是如何刺激裕达这个造血机体源源不断地产生新鲜血液来补充被抽掉的那些血液，才是他急需考虑的事情，毕竟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不是他的风格。 方力早已倒下，宝元还在残喘，前辈们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自己面前，如何调动眼前所有资源使之更加流畅地运行才是关键所在。裕达就是自己的根据地，是天下粮仓，是保证贵和花园能够顺利开盘的大后方！ “爱妃，今晚你的那帮狐朋狗友没有约吧？呵呵……” “今晚上，没有啊！什么狐朋狗友，明明是死党，好不好？！怎么，今晚上陛下需要臣妾服侍？” “嗯，说着了，今晚上寡人翻了爱妃的牌子，此时寡人已经走到西明大桥上了，喔哈哈……” “要不臣妾做给陛下吃吧？冰箱里还有香菇，鸡蛋，芹菜，对了还有北极虾，我再做个西红柿汤煮上米饭，够我们吃的了。” “老太太回去了？”玩笑开过了，二人恢复了正常对话。 “早回去了，婷婷去妈家了，回去忙活那个小祖宗了。” “哦，这样啊！今晚我们出去吃吧，好不好？裕隆那里……菜品丰富，路程也方便，公司还给我们打九折，多好。” “去那里……”林若兮犹豫了起来。 “去吧，跟你说实话，大哥请客，家庭聚会，今天晚上，他让我叫你一起去。” “他请客，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哼！不去！” “去吧，去吧，亲爱的，我半个小时就到家了，跟你说，爸妈今晚上都过去，大哥摆的局，你不过去，万一老爷子跟大哥又瞪起眼发起飙来，您的话可是绝对有分量的！大家都知道，老爷子就听您的话，老婆大人！” “少贫嘴，那是自然，这个家里只有我能治的了老爷子，哼……爸妈也过去，原来这样啊……那林雅她……” “她，今晚上她不在。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亲爱的，你赶快收拾收拾，我很快就到了。” 刘锦城已经到楼下了，林若兮才不情愿地下了楼。老爷子跟哥哥不对付倒也罢了，就冲他做的那件对不起嫂子和侄女的事情，自己也懒得跟他吃饭。 罢了罢了，既然是全家聚餐，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个老儿的都过去了，自己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是要过去的，尽尽孝道是必须的，权当本姑娘给他林若然偌大的面子了。 今天晚上最忙的是林若然，因为除了刘锦城外，在座的他一个也不敢得罪。他心里明白，这是林嘉树生日宴会的前期彩排，为了一家人能够接纳林雅母子，他煞费苦心，另一原因就是三家人也有时日没有聚餐了，凑在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也是有必要的。 席间，作为主陪的他频频敬酒，还好，老父亲给面子，碰杯后虽然没有一口喝掉杯中酒，也总算是喝了点儿。至于那个惹不起的林妹妹，来了就是给了自己面子，不肯与自己碰杯的倔脾气，自己也只能示意刘锦城帮忙好言相劝了。 一家人正吃得高兴之时，突然包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林若然以为是服务员进来添酒加菜，没曾想扭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林雅！ 热闹的场面瞬间尴尬起来。 “林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去照顾嘉树了吗？哦……爸，妈，这是我的……我的……公司同事，裕隆参馆经理林雅，林经理……”不知所措的林若然起身连忙向林勋和王文静介绍着。 “林姨，林姨，我在这里，我是婷婷，你快来坐啊！我的位置让给你。”婷婷向她招着小手。 “婷婷，别说话，哦，妹子……来了，我们……我们正在搞个简单的家庭聚会，过来一起坐一坐吧？”张芳华急忙把婷婷抱了起来，把座位空了出来。 “嫂子来了，坐坐坐，我去搬把椅子加副碗筷去。”刘锦城也忙慌地起了身，帮着大舅哥解围。 “你干什么？！给我坐下！”林若兮一把把他拉回了座位。 “林姐来了，一起坐一坐吧，家里人都在这儿了，喝杯酒再走吧！”林若兮缓缓地说道。 第一次见到林雅的王文静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姑娘，端庄典雅，秀外慧中，一看就是一个让人疼让人爱的美人胚子，难怪自己的儿子会把持不住选择她。 而林勋的脸色，却难看的很。 “大叔，阿姨好，初次见面，你们好！不好意思，傍晚走得匆忙，包儿落在参馆了，回来取包，夏叔说你们在这个包里吃饭，跟你们打个招呼就走……你们继续，继续啊！ 大家可要吃好啊！哦，婷婷，阿姨今晚有事情，改天阿姨请你吃饭哟。”边说着，边缓缓退身，然后她扭头出门又轻轻带上了房门。 林若然见此情形马上开门追了出去。 “哥，哥……”林若兮并没有叫住他，急得她看了一眼林勋。 “林雅，你等等我，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解释！” “林若然，你们家庭聚会是正常的事情，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我算什么人，妹妹，姐姐，嫂子，阿姨还是同事！根本不用解释！” “你听我说，好不好？！” “林若然，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你，还为你生了嘉树，而你呢，能给我什么？冰冷的床？冰冷的被？还是一个个孤独寂静而又漫长的黑夜！”林雅撕心裂肺地喊道。 她甩开林若然的手，匆忙走到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她很伤心，因为今晚上的事情，林若然并没有告诉她！这让她气愤，谁都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唯独他不能这样做！自己已经承受太多，她压抑自己太久太久。 其实，她太需要林若然一个解释！这样她才能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再一次在单元门口哭了，哭得很伤心，不同的称呼让她烦乱，目前自己的状态让她忧心，唯有泪水是她的亲密陪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离不弃。 聚会不欢而散，刘锦城和林若兮把老太太和老爷子送回家后便回了东区的安乐窝。林若然一家三口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路无语，唯有婷婷无忧无虑地唱着歌，当孩子就是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这次聚会对林若兮倒没什么影响，她还是秉持着原有的观点，坚定不可动摇地支持张芳华。 倒是林勋，通过今晚的事情，才真正体会到儿子的难处。路是儿子自己选的，需要他自己去走，虽然都成家立业了，自己无需再过问他的生活，可是作为父辈，是该冷静下来帮助他解决困难了，在自己的眼睛里，林若然即使变成了手眼通天的孙猴子，也还是自己的孩子，他们之间那28年的差距是永远追不上的。 这是一个让很多人不痛快的夜晚，三个家庭成员几乎都关心着同样的问题。 林若然多么想让林雅知道这真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是嘉树生日宴会的一次彩排，目的就是消除自己与老爷子和林若兮的隔阂，可是她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当出租车扬长而去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婚姻陷入了绝境，到了需要解决的地步了，否则后果就是相互伤害！ 张芳华催了几次让他过去看看林雅，可是他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林雅临上车的那番话刺痛了他，是啊，在这个大家庭里，这个爱他的女人算什么？难道自己今夜去了就能娶她？就能给他名给她分？既然办不到，何必再去给她的伤口上撒盐。 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豪情满怀的林若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情场上遭遇如此挫败，倒是应了“商场得意，情场失意”那句话。 今天晚上这事如果传到刘裕后耳朵里，老同学又会怼上自己一番了。他苦笑了一下，夜深了，不再去理会这件事情吧。 刘伟要结婚的消息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了，什么钻石王老五，什么金童玉女，什么才子佳人，人云亦云，好不热闹。 按照公司对高管的规定，刘伟可以以内部价五折的优惠折扣任选一套佳名花园的房子，算下来也就一千来块钱一平米，让他对单文韬充满了感激，还特意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表达了谢意，同时说了些努力工作的话。 至于为什么不是免费赠送，单文韬自有道理。因为工程部经理这个位置，本就不缺钱，虽然李闻走后他在集团高管中推行高薪养廉政策，可是他知道在这个位置上是很难做到洁身自好的。 如何请客难倒了这位工程部老总，入职文韬这么多年，他深知在私营企业谋职的艰难，人多嘴杂，事事要谨慎小心。 没办法，怪只怪自己的位置太显眼，太让人眼红。犯了红眼病的人，少不了会给自己穿小鞋儿，打小报告。所以夹着尾巴做人才能确保仕途通达。 他通过林若然找到索菲亚酒店的总经理，有了林的这层关系，他很快拿到了酒店最优惠的报价。 玉树芝兰， 冰清况有闺房秀。 画堂如昼。 相对倾醇酎。 合卺同牢， 二姓欢佳耦。 凭谁手。 鬓丝同纽。 共祝齐眉寿。 一首点绛唇把刘伟和许美琪的心紧紧系在了一起。 10月2日中午，索非亚酒店，当刘伟从许默林手中接过许美琪的手出现在了舞台中央时，台下祝贺的掌声骤然响起。 为了避嫌，列席的有男女双方的亲朋好友，同学同事，除此之外，鲜有工程口的生意人。 单文韬意料之中地没来，王博作为单大老板的代表出席了宴会，并带来了他的祝福。刘伟对王博在自己接任工程部经理位置上起的作用一直念念不忘，二人不免多喝了几杯。 十月份一般是工程最紧张的月份，在北方这个小城市，一般过了元旦就会上冻，所以各个工地都会在剩下的三个月里大干特干一番，以便完成年度施工任务。 既然单大老板的心思放在了泰昌府邸上，刘伟自然不能怠慢，他匆匆结束了和许美琪的海南之旅，婚后一周就来到了办公室。 他的这个位置本就没什么周末和假期，只有过年期间的那七天假还算悠闲，不过也免不了被走亲访友，请客吃饭，打牌熬夜等活动所困扰，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十一国庆节之前，许美琪就在齐彩虹的陪伴下选好了房子并办妥了购买手续。好房不等人，既然公司有相关文件，何况买房子不同买衣服，自己自然能提前一天是一天。房子是头等大事，房子有了，根儿就算扎下了，眼前的一切来之不易，自己当分外珍惜才是。 作为婚宴的第二场，回请宴是他经营自己人脉的成果会，也是彰显自己权力的见证会，是必须要搞一场的，来人无需太多，低调不张扬，二三十人过来捧场就行。请帖虽然全部送出，但他还是希望那些知趣的生意人把红包送到然后托辞太忙来不了就行了。 生意人表达心意的方式往往就是这样脱俗而现实，毕竟有没有交情不是一两顿饭就能吃出来的，何况，在他们看来，交情是一时的，而利益才是一世的。 婚假上班后的这些天他一般不待在办公室，除非集团有重要会议必须让他留下来，否则他会待在各工地的甲方项目部属于自己的那间彩钢板房里，即清净又能减少是非。 他的行踪免不了被工地上的各类乙方发现，敲门进来讨杯茶喝的人大有人在，谈笑间也就把该办的事情给办了。 这里是他的天地，比文韬大楼里的办公室更能让自己自在些，就连呼吸都能顺畅很多。 有了这些铺垫，10月16日那天来索菲亚酒店贺喜的人自然不多，即使是这样，有林若然的酒量为自己撑着门面，喝酒的场面自然热闹了许多。 当然啦，他不用担心这次酒宴的情景传到单文韬的耳朵里，低调，适宜，不落俗，这就是他的方法，是他与李闻决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他的表演，每天里睁开眼睛就是现场直播，没有彩排，他就是人生剧场的男一号！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坐在裕隆参馆里慢悠悠喝着茶的林若然还在耐心等待着忙碌中林雅。如今参馆在她的经营管理下搞得有声有色，二楼正在装修，预计元旦就能试营业。 开餐馆的确累人，虽说民以食为天，每天里每个人都需要吃饭，可是对经营者来说，过得却是颠倒黑白的日子，别人忙时我闲着，别人闲时我忙着。好在林雅本就是酒店管理出身的，也好在林若然是喜欢夜晚的动物，二人反倒觉得晚上十一二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林雅忙碌的身影，林若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疼了起来，是的，自己的确对不起这个美丽的女人，他曾想象，如果碰不上自己，是不是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他准备了两张影票，还是那个熟悉的影院，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她是不是还是那样熟悉？ “走吧，我这边好了，累死了！”林雅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拿起他的茶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你慢点儿，我这可是好茶，需要慢慢品的。” “在我这里，只是凉茶而已，解渴用的，呵呵……”看得出林雅今天心情不错。 “累吧？”林若然揉着她的肩膀说道。 “能不累吗？这里的工作强度可是比大堂经理高多了，赶快跟刘总说说，给我涨工资哦，呵呵……看着吧，等二层开业了，我更忙。增员申请我可是递上去了，赶快叫刘总安排人手，里里外外靠夏叔一个人打理，终不是长久之计。” “你这么辛苦，涨工资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至于增员的事情，知道了，得空我再跟他念叨念叨。走吧，回家，我犒劳犒劳你。”林若然顺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讨厌……今天晚上不是去看电影吗？十一点多了，晚吗？” “不晚，不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放心吧，你去收拾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行，等着哈！” 林若然跟夏叔打过招呼后便上了车子，打着了火开了暖气，夜已经深了，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林雅很快坐进了副驾驶。 “你起来，把这个垫上，天凉了！”林若然把一块白色的毛皮垫子递了过去。 林雅接过毛绒绒的坐垫后，心里一阵暖意。 自己如果能和身边的这个男人隐居山林过上神雕侠侣般的生活，不去理会掺杂纷乱的这些世俗，那该多好啊！ 晚上这个点儿出来看电影的并不多，因为是最后一场，值夜班的服务员也都显出了疲态，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微笑迎接着一个个看电影的“夜猫子”。 林雅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她喜欢二人戴着同款口罩、墨镜、鸭舌帽拉着彼此的手在大街上行走的样子，对她来说那种感觉是美好的。 电影凌晨一点才散场，二人找了家馆子吃了点夜宵，瞬间身子就暖和起来。 海风带来海的问候，大街上雾气弥漫，笼罩着这块本就属于它们的已经变了模样的滩涂。红绿灯又变成了黄色警示灯在原地眨着眼镜，给了马路以生命。法桐依然高大挺拔，黑色涂抹了它们的叶子，即使抬头仰望也看不透它的树冠。 二人悄悄打开防盗门，小张和孩子已经睡下，屋子里很暖和，黑洞洞的，只有路由器蓝色的信号灯还在发着幽暗的光。 他们悄声地洗刷完毕便进了卧室。林雅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林若然的怀里。 今夜他说的所有话她都相信！因为她早已忘记了前些日子的痛！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他就是她林雅一个人的…… 佳名花园已经全线竣工，办完竣工手续的丛容被张德仁调到莱卡市辅助胡海建的埠外施工工作。张作贵的作业面超过预期，预计年底裕达的营业额能突破一百万！ 让林若然感到意外的是，刘伟在佳名花园的房子装修时并没有找自己帮忙，水电暖等安装的活儿他大包给了装饰公司。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按照刘裕后的意思自己在刘伟的婚礼上包了1W的红包过去，可是按照他和刘伟的关系，事情有些耐人寻味。 刘伟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在10月20日请了林若然和齐彩虹的客，地点自然选在了“老船长”，肥水不流外人田，齐彩虹也乐意操办，新鲜的海鲜可劲儿上，就怕林若然这个大媒人吃不好。 泰昌府邸在姚庆祥的监督下，海建集团又增加了一倍的工人交给到了驻地项目部经理董玉龙手里，如今裙房四层已经结束，初步预计十一月底完成裙房封顶，年底完成两栋公寓楼的五层以下的主体结构基本没有问题。 拍卖会结束已经一个多月，刘裕后这一个多月忙的就是钱。 涉及公司改名的事情已经交由林若然在办理，涉及贵和花园设计、施工等一干事情也已经交给张德仁在办理，两个合伙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他也正好腾出手来搞资金。 市场风云变幻，时不我待，谁不想趁着年轻，趁着稳定大好的投资环境狠狠赚他一笔。 第034章 背后高人 上岛咖啡厅，灯光依旧幽暗，班得瑞的《童年》在循环播放着，清爽舒适的音调给人莫名的感动，优美流畅的旋律让人找回流逝的记忆。 还是那个僻静的座位，王治表情放松地品着咖啡，与上班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姑父，我姑她还好吧？” “她，还是老样子，谈不上好坏。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没病没灾就是好的了。” “哦，那就好，记得上次打电话那会儿她在逛商场。” “嗯，不提她了。” “你最近怎么样了？看你的脸色，比上次还要差些，姑父。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可得想开点儿，很多事情是回不去的。” “我？知道，知道，你不用操心我，我……还可以吧，如今你弟已经毕业了，也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心事了。你最近怎么样？刘伟对你怎么样？” “我？还是那样，事情来了就很忙，不忙的时候也很闲。刘总，他对我还行吧，毕竟他也不是老板，我们都是给单老板打工的，升职加薪他的作用不是很大，要想有个好前途，还是需要自己打拼的。” “也是，不过你还是应该好好伺候着刘伟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能分心的。毕竟，他原来也是我的助理，如今的职务也是从助理的位置上提拔上来的。” “知道了，姑父，放心吧。” “我让你留意的事情，可有着落？” “多少有点儿，有些零碎，不全。” “没事，有多少说多少，说说吧！”李闻急切地说道。 “这些话是我不小心听到的，有一次王博去刘伟办公室商量安全工程师招聘的事情，二人说得多了些，就谈论到了你，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刘伟说是大老板让他把宝元从文韬大楼改造项目上踢出局的，据他说就是大老板看到了你的缘故。” “这就对上了，这就对上了……”李闻落寞地靠在了椅背上，本就苍白冷峻的脸又蒙上了一层灰色。 王治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反而让他纠结的心更加难受起来，他恨自己的同时，更多了些对单文韬的看法。 “姑父，你还好吧？” “我……没事，没事，我想的也是这样，也是这样……” “姑父，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说，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张亮，就是那个举报你的杰豪电梯的业务经理，最近因为泰昌府邸那个项目，来办公室找过几次刘伟，看样子他们谈得差不多了。如今风控部在公司里就是个摆设，张宝玉没有实权，刘伟成了大老板身边的红人儿，很多事情刘伟有很大的话语权。” “张亮？他还在海蓝接活儿？那个小子他可把我害苦了。” “姑父，你不办那事儿也不能这样啊！怨不得别人的。还有，那个林若然，一直是刘伟的座上宾，刘伟出去办事，很少开那辆奥迪，一般都是林若然那辆帕萨特过来接的，好多次都是停在停车场固定的位置，我都看到了。” “他，我知道，也正常，我在那会儿，他跟刘伟就熟。” “裕达这家子也怪，刘裕后极少露面，林若然成了他们的首席代表了。” “裕达，刘裕后，呵呵，一家有一家的运作方法，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也是……” “对了，姑父，还有，就是你让我查看的文韬集团成立时的邀请名单，我问了销售策划部的冯舒远，上次你说的那个人在邀请名单里，还有一个事情有点儿奇怪，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哦，什么事情？”李闻的眼睛泛出了难有的光芒。 “我们聊佳名花园房子的时候，他说裕达因为囤捂的时间比较长，大赚了一笔，他还说裕达在佳名花园里抵顶的房子，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林若然跟他办理的手续，除了一套房子是刘裕后亲自过问的。” “刘裕后？是吗？哪一套？多少平方？” “有九十来平米吧，具体哪一套他不肯说。” “哦，这样啊……你无论如何帮姑父搞到那套房子的具体位置……这个，孩子，动动你的脑子，给，这是两千块钱，跟那个销售经理再坐一坐，不够就向姑父要。”李闻从包里拿出两千块钱起身塞进王治的兜里。 “……姑父，我有钱，再说你要这些信息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钱，拿着！没什么，你不知道最好！你按照姑父的意思去办就行了，别再问了。房子的事情，太重要了，一定要问明白了是哪一套！” “好吧……” 咖啡厅里，拿铁依然那样的温润细腻，香醇浓郁，背景音乐还是那样带着苦涩扣人心弦，可是，李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上面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他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黑色的味道迷惑着自己，唯有清醒的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没落孤独只有寂寞陪伴。 裕达，刘裕后，是的，又是刘裕后，他至今还记得那次在索菲亚酒店吃饭时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是的，打倒自己的不是张亮，也不是刘伟，更不是单文韬，而是刘裕后，是那个躲藏在刘裕后身后的高人，因为从2003年下半年那次地热招标会开始，自己就沾上了霉运，从而一步步滑向如今的败局！ 与高人过招，自己岂有不败之理？所以，自己要想把这口恶气畅快地出了，必须打倒这个背后的高人。 这种诡辩的逻辑让他抓狂！ 而那个高人，呵呵，应该就是他了。 一直以来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在2004年那次自导自演的再分包“悲剧”中，单文韬执意要把蓝色港湾的地热，空调，除尘三项分包项目交给处于被动和劣势的裕达来做，现在想想，原来是给那个高人面子啊！ 难怪他还有模有样地让自己陪着和单文韬一起视察在建工程，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猜测，那套房子就是刘裕后孝敬那位高人的礼物！想到这里，他一阵狂喜！抓住别人把柄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刘裕后啊刘裕后，你再怎么隐藏，是狐狸那尾巴就有露出来的时候！ 林若然，我的好兄弟，对不起了，老哥也是没有办法了！ 林若然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泰昌府邸地热工程提前招标，据刘伟说是因为风控部招采计划的需要。 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刘伟把公寓楼分成了一号楼和二号楼两个标段，难道真如刘伟所说的，让裕达先干七万平米看看？ “刘总，您可是裕达在文韬的靠山啊！怎么这次把泰昌的公寓楼真分成了两部分？您知道裕达的实力，再有这么两栋楼我林若然也能保质保量地给您完成了。” “靠山？扯远了，林总，出门可不能这样说哟，绝对不能！”刘伟讳莫如深地说着。 “哦……我说错了，知道了，知道了，领导。”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工程部和风控部从上一任开始就叫着劲儿，很多事情我是不能过问的。” “谁不知道您刘总说话的份量，领导，还是改回来吧，我一个人给您干得了！” “文件已经下发了，不可能改了。” “那我是第几家？宝元来了吧？听说孙明理正式掌印后花边新闻可是不少啊！至于能不能把工程干好了还有待于进一步了解啊！万有呢，李万祥来过吧？” “林总，过了，这是商业秘密，不能说的。”刘伟喝了口茶。 “……我听领导的安排，这样总可以吧！”林若然有些不悦。 “这就对了嘛！来吧，好不容易来我办公室一趟，喝茶，我这里还有好烟，据我所知，你林总可是一杆大烟枪啊，喏，这是给你准备的。”说着刘伟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香烟放在了林若然面前。 “林总，给你了，这烟只有你抽了才叫不浪费！” 林若然一看，“芙蓉王”三个字映入眼帘，于是伸手拿了起来。 “哎哟，刘总，芙蓉王我可是抽过，至于这款……这款钻石蓝，我还是第一次。” “送你了，比起你的玉溪可是要好很多的。” “那是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喽。感谢领导，呵呵……不瞒您说，香烟对于我这种级别的瘾君子来说，那可是最好的礼物了，哈哈……”说着，林若然把香烟放进了皮包里。 “林总，跟你说，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你呀，赶快根据招标书的要求早点准备吧，别耽误了日期。” “那是，那是，领导放心。哎，对了，领导，听李鹏说紧邻蓝色港湾那片别墅，你们集团要在那里建个会所，虽然不大，可也是不可小觑的，得空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会所？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那块地我们是有建会所的打算，不过大老板还没有最终拍板呢。”刘伟嘴上说着，心里骂了李鹏一句，看来自己要管束一下自己的手下了。 “行行行，那……事情定了就招呼一声，我静候佳音就是。哦，领导，上次我们说的农家乐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此时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得空我们去转一圈，怎么样？” “等等吧，树上熟的苹果才好吃，这样吧，五六天后你再提醒我一下，我们去你说的那个果园子逛逛。” “好好，领导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嗯，嗯。”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投标的事情，多操点心，现在狼多肉少，竞争激烈，这次招标可要跟你刘总还有张总好好研究研究。考虑到你裕达公司的实际情况，全额抵顶肯定有困难，我在大老板那里争取了50％的工程款，够意思了！” “看到了，看到了，多谢领导！那我就回去了。” “走吧。” 上了车子的林若然，看着皮包里的那条芙蓉王，的确，比起自己喜爱的玉溪的价格贵了许多，可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自己抽烟无数，可就是玉溪味道独特，这是刘伟体会不到的。只是在他的面前，自己不好说什么罢了。 最后刘伟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裕达公司有困难吗？狼多肉少是什么意思？市场竞争本就越来越激烈，他是有感而发呢，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林若然不免把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想了想。 刘锦城发现，十月的明岛是全年中最美丽的。 路边刚栽半年的银杏树上挂满了金黄色的叶子，阳光照在上面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阵阵微风吹过，那光芒便在树枝间晃动，犹如一个个金色蝴蝶在风中起舞。 山路边的野菊花此时开得最好，小小的黄色花朵一簇一簇点缀在墨绿的叶子间，散发着幽香，引来几只嗡嗡叫的蜜蜂。 远处几丛山棘枣树，油亮的小叶子尽情享受着冬日前为数不多的温暖阳光，火红的枣子嵌在树枝上，引来山雀悦耳的叫声。 改造过的观海亭早已褪去往日的新装，风吹雨打中留下时间的痕迹，几个立柱上又多了几处艺术签。 极目远望，整个海岛黄一块红一块绿一块的，秋天把最好的色彩涂装在这里，把明岛变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这几天来看房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售楼处的几个售楼员每天都得陪着客户来观海亭转上两三回，为了刺激别墅的销售，他们也是拼了。 有了高朋在现场为他操着心，他能节省很多精力。如今总包单位的作业面已经扩展到了三期，他盘算着工程进度，凯旋城要全面竣工也要等到来年的五六月份了。 别墅卖的当然没有普通住宅好，甲方不催，杨杨也就按部就班地施着工，再说了，别墅外观的欧式造型也颇费心思，施工进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张德仁已经跟他打过招呼，按照正常的人事安排，明年开春自己有可能进驻贵和花园做一年的甲方，这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目前他就盼望着杨杨的进度能快一些，尽早结束凯旋城的施工任务。 总包单位的施工进度自己没有办法去催，自己能做的就是管理好自己的员工，保质保量地完成已有的工作面就可以了。 这几天他也懒得叨扰杨杨，杨杨本身脾气就不好，虽然明岛村村民不再闹事了，可是他在为自建的污水处理站劳着神。原来岛上的居民即使有污水也是自产自销了，菜地和为数极少的几分口粮地消耗还不够，所以根本没有污水处理站。 现在不同了，甲方一心要把凯旋城打造成海上不夜城，那么生活污水总不能直接排放入海吧！这几天已经来了几拨人察看现场了，听王鹏说最后确定用包含生物处理技术的活性污泥法来建设污水处理站，他还说处理好了时候，上游进口是大小便，下游出口就能把处理好的水用来浇灌花木了。这引起了刘锦城浓厚的兴趣。 干一行爱一行，自己需要不断学习的，说不定哪个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闲暇之余，他还有个任务，推销第三套别墅，贵和花园需要钱，作为公司的小股东，能帮助公司把别墅卖出去，也是为公司做贡献，况且还有提成呢。 按说结婚了就要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可是他有空了还是尽力劝说着林若兮对林雅的态度，毕竟林嘉树与她之间是有着血缘的姑侄关系，是她不能否认的。 “刘总，办妥了，这些文件您过目。”说着，林若然从皮包里拿出四五页文件。 “这是营业执照，增资手续也办完了，注册资本500万，公司名称由海蓝市裕达安装配套有限公司改成了海蓝市裕达建安工程有限公司。” “这是房地产开发资质，《暂定资质证书》。” “暂定的？没有级别吗？” “暂定也是级别，裕达建安是新成立开发公司，只能是暂定的，没事，有效期一年，最多两年，过了两年如果我们有实力了，我就去申请调级别。四级注册资本需要100万，三级800万，二级2000万，一级5000万，想要什么级别的有什么级别的，看您的心情，哈哈……” “哦，这样啊！” “这是备案登记证，建委那边的手续已经走完了。” “好，好。” “还有新企业组织代码，税务登记证等我已经交给若兮了。” “好，挺好！那剩下的就是盖楼了。你叫张总过来，我们一起碰一碰，这地皮在手快一个月了，公司的资金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万，这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了，所以要有个策略才行啊！” “那自然是，我叫他。” 一通电话后，张德仁进了办公室。 “张总，你那边对贵和花园考虑得怎么样了？” “人员，队伍，工期都考虑得差不多了，图纸下来就能招标干活了。至于现场，除了建筑、门窗、强电、绿化、外墙等需要专业公司外，其他的活基本都是我们的了。设计那块，我已经对接上了，很小的活儿，到时候可得林总跑用地规划，工程规划还有施工许可三个证件的手续啊！你知道，我不擅长公关这一块。” “没事，交给我就行。”林若然爽快地答应了。 “……既然是个小活儿，我觉得拖一拖吧，不急在这一时，一来为我们争取更多的资金赢得时间，二来看着市场的房价还会长，所以明年我们大干一年，后年，对，后年吧，把贵和花园推出去，应该有个好价！” “听刘总的，我们都是具体办事的，指哪打哪，绝无二话，哈哈……”林若然有些兴奋。 在苦等了十天后，李闻终于等来了王治的电话，那套房子是位于三期6号楼的103室！ 在他的记忆里，6号楼是三期中最好的一栋楼，103室，东边户，推窗看海，景色怡人，真是绝佳的位置！ 刘裕后，你对他还真下了血本啊！ 曾几何时自己在匿名信上栽了跟头，让自己懊恼不已，现在大量信息指向了那位高人，那就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打倒他吧！对不起，我李闻这般田地都是拜你所赐，那就接招吧！ 刘裕后，嘿嘿……那不是需要自己关心的人。 工程部经理的职位让李闻练得一手好文章，篇篇报告都是陈述条理，详尽合理，所以，起草一份匿名信，那就是牛刀小试！ 夜晚再次降临在海蓝市，那所熟悉的公寓里，李闻坐在电脑前抽着烟，烟蒂在烟灰缸里堆积，烟雾迷漫着他的眼睛。 你既然让我生活在黑暗地狱，变成魑魅魍魉，那我就要爬起来毁掉你的美丽天堂，让你后悔莫及。 仇恨已让他迷失了自己的心智，而仇恨的内心，是需要用苦涩的伤痛来喂养，用红色的鲜血来满足的！ 他把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狠狠地摁死在烟灰缸里，随着打印机启动的声音，白色的A4纸应声而出，黑色清晰的字迹跃然纸上。 他戴上准备好的手套，拿起那页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折了两折后放入信封，接着他又打印了相同的四份，分别放入相同的信封后，用胶水仔细密封。 做完这些事情，他退下手套然后又去摸烟盒，当发现烟盒里已经没有香烟时，他才看到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得老高。 没有烟了，这个黑色的夜晚能有谁与自己陪伴？ 他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原本灰白色的脸更加难看。此时还没有供暖，屋里有些冷，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睡吧，几天后的海蓝市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自己需要养精蓄锐…… 《大独裁者》里有这样一句话，贪婪毒害了人的灵魂，仇恨隔离了世界，我们操着正步走入痛苦与血腥。我们发展了速度，却禁锢了自己。 可是，李闻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 而此时，刘裕后正在看着电视，这是他的消遣方式。他全然不知他和裕达公司即将面临的危局！ 11月5日，“嫦娥一号”卫星抵达月球，并进入12小时月球轨道。 也是在这个星期一，由风控部主持，工程部参与的泰昌府邸地热招标会在文韬大楼会议室紧张地举行。 刘伟出人意料地坐在了主席台右侧靠边一点儿的位置。 而风险控制部经理张宝玉却有模有样地坐在主席台的C位上！ 令林若然和刘裕后没有想到的是，第一轮竞标中裕达就在综合单价上失去了优势，比起最低价高出了十二块钱！ 直到此时，林若然才真正明白刘伟所谓“竞争激烈，狼多肉少”的话的意思。而刘裕后则没有想到，裕达安装变成裕达建安后第一次招标会迎来如此局面！ 裕达以105元最高的价格位居五家投标公司第一名，宝元这次也仅仅报了95元，而第一次来海蓝市进行投标的青湖市青松地热安装公司竟然报出了最低价，93.2元！另外两家分别是96元和97.5元。 价格一下回到了四年前！在材料、人工和机械都普涨的今天，利润是越来越薄了。市场竞争如此恶劣，最后只能是互相伤害便宜了甲方。 孙道义扭头看了一眼刘裕后他们，正好与林若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二人彼此点头笑了笑，然后低头又忙各自的事情。 孙明理安静地坐在孙道义的身边，按照父亲的要求记录着每家的报价还有付款方式。自从李闻走后，父子关系闹得最凶之时，孙道义急火攻心大病了三个月差点儿一命呜呼，目睹病床上痛苦难熬的父亲还在继续打理生意，孙明理幡然悔悟，终于下定决心好好帮衬父亲继续把宝元那面大旗扛下去。 这105元里，刘裕后他们考虑了抵顶比例，公寓楼滞销，27层超高输送，近年人料机成本费用增加，总包配合费等诸多因素，当然还有一些人情往来的开销，每一项都有对应的费用，那是缺一不可的。 一个外地公司第一轮报价就是93.2元，怎么还有个零头，难道青松的二轮报价会是93！林若然快速思考着，这家外地公司有什么背景？与刘伟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有利益输送吗？那两毛钱是给刘伟准备的吗？一个标段七万平米，那一万四千块钱是不是太少了点？他如果直接报到90怎么办？ 靠，脑袋疼！怎么半路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来！ 前几天自己可是私底下问了王治过去报名的公司名单，里面根本没有青湖市这一家！ 来者不善！ 第二轮报价在短暂的一刻钟后开始。 唱标人认真大声地宣读着各家公司的报价，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林若然根据刘裕后的意思把价格直接杀到95元！宝元则降了两块钱，93元，看来孙道义也是想得到一个标段的。还是那句老话儿，文韬集团的活儿谁不想干啊！ 正如林若然猜测的那样，青松公司把价格继续压低，把整个零头去了，价格停在了90元！而另外两家公司心照不宣地把价格停在了95元。 可以啊！看来青松是志在必得啊！有了这两次较量，林若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套路，就是说如果甲方有第三轮或者第四轮报价要求，他青松公司一样会是全场最低价！ 而刘裕后的心却悬了起来。如果文韬这七万平方米拿不下来，那裕达明年上半年出现工程饥荒不说，如果让新的竞争对手进去文韬集团，那么对裕达长远发展是很不利的。 对青松而言，90块钱的价格无疑是白忙活。按照海蓝现行的核算价格，六层以下的多层住宅楼的成本就是80左右块钱，考虑外地施工和高层施工两方面因素，每平米单价至少增加至85块钱！再考虑到这儿丢点儿那儿撒点儿，90块钱的确就赚了吆喝声。 除非它想走出青湖市扩大市场，宣传自己的品牌，如果有这两点的考虑，那么价格低廉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这个价格是对自己不利的，刘裕后观察着刘伟的表情，竟然没有发现一丝异样的地方。 这个继任者与李闻是决然不同的！他虽然年轻，但是深谙职场之道，他能够牢牢抓住权力的手柄，又能在关键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贪恋一时一刻的面子！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正因为如此，他把单文韬的意志贯彻得比李闻好很多！ 从老同学的口中，刘裕后已经能够深刻意识到，刘伟与裕达之间已经若近若离，老同学已经不能把控此人，也就是说，裕达随时有被踢出文韬集团的可能。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王道，他相信裕达与文韬的蜜月期已经过去，剩下来的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除了这些，没有什么了。 其实，他相信这正是单文韬想要的，毕竟，生意就是生意，感情就是感情，这种合作关系会在双方的正常经营管理下变得纯粹，干净。 刘裕后不得不考虑裕达的处境。论实力，裕达是本市最强的，虽然注册资本比起宝元还差上一半，而注册资本也仅仅是验资报告上的数字而已，至于钱真正属于谁的，只有天知道。 论口碑和设备人员，裕达也是最好的。所以，如果自己是甲方，也会优先选择这样的公司。 至于那个青松公司，暂时还不知道它的实力和底细，毕竟不是本地公司，也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畏惧的地方。 中场休息，会议室留下了文韬内部的人员。 “哎呀，孙总，久违了，听说前些日子您病了，正好那几天忙得脱不开身，没能过去看看您，实在不好意思。”林若然主动走向孙道义，并敬上香烟。 “没事，没事，林总，你公司的张总已经代劳了，你能想起我，我是很高兴的啊！”说着，孙道义接了香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改天我请客，海参人参随便点，好好给您老补一补，哈哈……”林若然调侃道。 “爸，你怎么又抽上啦，林哥，你还是饶了我爸吧，医生可是不允许他抽烟了。” “得得，您老人家还是别抽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啊！”说着林若然把自己的香烟点着了火，并没有去点孙道义的。 “行行，不抽，不抽啦，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哈哈……”孙道义把香烟交给了儿子。 “怎么样，孙总，看您这架势……志在必得啊！” “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了，我都是到阎王爷那里报道过一回的人了，看得开。兄弟，那边那家才是志在必得的主儿啊！呵呵，你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啊！” “老哥，他什么来路？” “还不清楚，边走边瞧吧。” “老哥有几成把握？” “我？宝元都是文韬踢出去的公司了，你不用担心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顺其自然，行不行还不是刘伟一句话。” “刘伟？我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他了。” “兄弟，你可小心着点儿，我看他可是厉害的角色，手段比李闻老辣，我是看明白了。” “哦……”林若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青松公司的那两个人走了过来，二人便禁了言。 “你们好，我是青松公司的卢秀栋，请问二位是？”卢秀栋主动拿出了两张名片。 “哦，这位是宝元公司的孙总，我是裕达公司的林若然，幸会幸会！”林若然一边介绍着一边掏出了名片。 “哦，原来是孙总和林总，久仰久仰。”卢秀栋一一跟二人握了手。 “幸会，幸会呀，卢总，卢总这次千里迢迢到海蓝投标，不容易吧！看来是志在必得了？”林若然上来便将了一军。 “是啊，两市距离不算近，文韬集团发展迅猛，我们也是慕名而来的。至于志在必得……呵呵，当然……当然还得仰仗刘总还有各位同仁的抬举啊！” “哦……哦，这样啊！是的，是的，卢总说得即是。得空了我们约上卢总坐一坐，啊，是不是，孙总，啊？”林若然看着孙道义说道。 “啊？啊……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哈哈。”孙道义打着哈哈说了句。 这时唱标人招呼大家重新进入会议室。 本来是应该公布投标最终结果的，可是唱标人没有那样做。 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唱标人提出了第三轮报价的要求，并声明这是最终报价，不予公布！ 台下的人都把目光一下投到了刘伟身上，此时的刘伟神情自若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看不出一点波澜…… 他在玩的什么花样？台下的每个人都充满了疑问。 他想要什么？ 按照目前的价位，他完全可以把两个标段分别送给宝元和青松，而他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看来他是并不中意那两家啊！或者，一家！而不中意的那家，无疑就是宝元，因为，他要考虑到单文韬的感受！ 有的投标就是这样，报不报名是你的事情，中不中标是我的事情。 也看得出来，刘伟对裕达第二轮的报价是不满意的。他还是抹不开面子等待裕达的进一步落价？ 林若然边分析边在刘裕后耳边窃窃私语着。 三轮报价完毕，唱标人收取各家文件后宣布散会，自始至终，刘伟没有说过一句话。众人陆续走出了会议室，相互丢下几句场面上的话后，各自打道回府。 “明理，文韬的活儿以后我们就不参与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爸，为什么？我们的报价不是又落了五毛嘛，我看有很大的优势。” “92.5？90也没戏，孩子，听老爸的话就行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孙道义落寞地看着车窗外。 高大的法桐偶尔扔下几片巴掌大的叶子，被轮胎迅速卷起又抛下来，不情愿地躺在地上。 路边原来的平房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高楼，经过这几年的建设，海蓝的街道已经变了样子，城市面貌焕然一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第035章 明哲保身 “刘总，林总，还顺利吧？”刘林二人还未坐稳，推门而进的张德仁急切地问道。 “别提了，没有结果，等通知吧。”林若然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顺手摸出香烟和打火机。 “是吗？” “是的。刘伟今天就是个闷葫芦，整个过程没吭一声！我也是服了他了，真能坐得住！” “是吗？出什么事了？” “鬼知道！哦，刘总，价格一分不降不太好吧？那个什么青松的外地企业，对，卢秀栋，他第二轮就压到了90了，难道第三轮他要升起来？”林若然一边给两位分着烟一边说着话。 “90？外地企业？嗯，的确不高，一平米最多最多也就5块钱的利吧。”张德仁说道。 “您看，张总都说了，就是嘛，工期拖一拖，施工难度大一大，总包在配合上再难为难为，我看呐末了也就赚个白忙活！” “好了，投标的事情就这样吧，95块钱我们就干，不行就算了，毕竟我们的处境比起宝元要好一些，文韬还要发展，还要盖楼，以后有的是合作机会，你们也看到了，现如今想一家独大，那是难上加难啊，我们也要给同行表现的机会不是。 ……只是……如果没了这个工程，明年上半年我们三个的压力就会大很多，特别是林总啊！”刘裕后感慨道。 “我，没事，都习惯了，你们放心就行。也是，如果真把这个工程弄丢了，那就太可惜了！” “张总那边提醒一下小胡和小丛，一定把控好质量，在张作贵那里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林总，你跟张熟，这几天吧，泰昌那边有了准话就出趟差吧，代表我和张总到莱卡去看看张作贵，顺便给小胡和小丛上堂政治课，督促督促，别忘了。” “好好，没有问题。” 坐在办公室里的刘伟，拿着风控部统计出来的投标报价单，陷入沉思。 从这次招标会开始，他要有意淡化自己在招投标工作中的作用，在他看来，这项工作太过招摇，与自己一向秉持的低调做官理念是有冲突的。 手中有权当然是好事，可是为了拥有更长久的权力，他必须及时把招投标这一块从自己的日常工作中择出去，唯有这种明哲保身的做法才能不会把自己变为集团的焦点而引起别人的嫉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开始和过程，他相信林若然他们会慢慢把更多的目光投向风控部经理张宝玉身上，而不是自己！ 有了单文韬对自己的信任和倚重，这就足够了。前任血的教训犹如昨天刚刚发生，他绝不能让自己重蹈他的覆辙！ 面对报价单上的数字，刘伟知道卢秀栋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如一只鲶鱼搅乱了那些沙丁鱼的好梦，明天就是他打道回府的时刻。 这个鲶鱼法则本来就有，只是自己在具体运用中创新了一下，如果运转顺利，整个泰昌府邸能够为文韬集团节省两三千万的投资。 那些沙丁鱼睡得太安逸了，他需要让他们有恐惧感，早在半月前他就系统地把构思好的计划向单文韬全盘作了汇报，二人深入地交谈之后，他的计划得到了单文韬的称赞和认可。 他把这个计划称为“鲶鱼计划”。 地热仅仅是安装部分小小的分项，随后的塑钢窗、防盗门、防火门、外墙保温、电梯、绿化景观等，每一项都是几千万的大单，所以鲶鱼计划的确可期！ 身在其位，当谋其政！ 没有来由的恻隐之心只会害人害己，是万万要不得的！ 不过，他对林若然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平日里两人相处得还不错，何况还有许美琪的那层关系。这次通过青松把裕达的价格拉下来十块钱，按照一个标段七万平米计算就是七十万，这七十万可是生生的利润，是最肥美最滑嫩的部分，想来刘裕后和林若然一定会感到疼痛。 那样的话，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做人做事，不能丢掉立场！小恩小惠可以，但是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含糊！ 不过，他也能够深刻认识到，自己就是一把握在单文韬手中的钢刀，有着自己的使命有着自己的责任，只希望他用完之后把自己封存在刀鞘里。 仅此而已。 “喂，林总，在哪里？” “在公司呢？领导。” “安排安排，后天我们去趟农家乐吧。” “没问题，已经专门为您留下了三十来棵果树，包您满意！” “行，那就后天上午我们去山上转转吧。” “没问题，上午十点我准时去接您。” “十点？也行，就这么定了。” 深秋的果园里景色一片肃杀，地上已经有了掉落下来的叶子，打着卷儿在微风中滚动。依然挂在树上的苹果，呈现出熟透的紫红色，晃悠晃悠的样子吸引着过往的山雀和喜鹊。 “怎么样？领导，这片果树可以吧？” “嗯，不错，看上去不错，林总，不知道苹果的口感怎么样？” “得嘞，您瞧好吧！”说着，林若然从一棵树上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用瓶装水洗净后，迅速用刀去了皮。 “来来来，领导，您尝尝便知道了。” “嗯，嗯，细嫩清脆，酸甜适口，不错，不错，与超市里卖的相比，就是不一样！”刘伟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着头。 “呵呵，那是，那我们就开始吧！”林若然从看果园的大叔手里接了筐子，放在了刘伟的面前。 在四处看完景儿的许美琪和齐彩虹，这时也来到了树下，二人一起品尝了苹果后就忙着开摘了。 刘林二人则来到农家乐的大院，坐在凉棚下喝起茶来。茶叶是林若然带来的，水是旁边一眼山泉里的天然水。 “怎么样，领导，这山泉泡出来的茶，味道不一样吧？” “嗯，不一样，林总，你可真会享受啊！来吧，你也别忙了，一起喝茶。” “没事，出门在外，我就是为领导服务的。” “没有什么服务不服务的，你我谁跟谁，你的茶杯，给，赶快尝尝吧，的确不错。” “嗯，这味道就是不一样，还是这里的水好，这次忘带水桶了，下次，嗯，下次一定带上，这里的水也不花钱，管够啊！” “可不，现在在村里有这么一片果园，一处菜园，四五亩地，多好。” “是啊！这里风光优美，空气清新，真是个桃花源啊！” “……来吧，说说泰昌的事吧，怎么想的？”刘伟说笑间切入了话题。 “泰昌？怎么怎么想的，裕达您还不了解，诚实守信，合法经营，任劳任怨，为主分忧啊！哈哈……”林若然打着哈哈说道。 “……服你了，你林总嘴皮子功夫了得，你啊，这辈子不去做个律师太可惜了，呵呵……” “没办法，我林若然就靠这张嘴活命了，心里没有什么大志向，俗人一个，比起战国时期的张仪那可是差远啦！律师？您别提了，我这辈子可不想跟他们任何人打交道，晦气！呵呵……” “行行，我佩服你。说正事，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是想继续为文韬集团服务啊！可是……能不能继续服务下去，还不是……您刘总一句话嘛！” “我？我真有那么大的能量？” “哎哟，刘总，绝对有啊！” “既然你说我有，好，那你就进来干吧！裕达的实力众所周知，我举双手赞成啊！” “刘总说得可当真？！” “当然，不过……进来干也要拿出诚意啊！” “哎哟，我的领导，招标会开了一上午，我和刘裕后总可是全程参与啊，绝对有诚意！” “你别跟我打哈哈，我说的诚意你知道是什么。” “……领导，不就降价吗？可是您已经砍到骨头，仅剩下一点点儿肉星儿！您说，您让我怎么降？90？您难道要敲骨吸髓不成？！” “那样说就没有意思了。人家青松都能干，你就不能干，何况裕达还是本地企业，有地域上的优势，对吧？” “他卢秀栋就是个傻……呵呵，卢总，他肯定不了解现场情况！” “现场情况？就你了解！现场还没有盖起来呢，怎么了解，对吧？” “领导……他是一个外地企业，肯定不了解海蓝当地的具体情况啊！我敢保证，他来施工，绝对回陷进来！不信？你我走着瞧！” “好了，咱别扯远了，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了，回去跟刘裕后总好好商量商量，目前价格高了点儿，一定要调调，否则真没有机会了！” “您看，都报了三轮了，能调我们早调了。” “怎么，看来明年裕达可是有不少活儿啊，文韬的活儿可干可不干喽！不过，也是，老裙带厂那块地虽然与泰昌府邸没法比，可也够你们忙活一整年的，是不是，林总？” 聊天声戛然而止，林若然发愣地看着刘伟。 “怎么样，林总，回去跟刘总好好商量商量，机会就在面前！实话跟你说，暴利时代过去了，二十块钱是利润，七八块钱也是利润，好好操作操作，泰昌每平米挣上十块钱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裕达的进口输送设备还是比较新进的。 开发地皮，我比你内行，那是黄金铺路，白银贴墙，资金链出现问题那就是万劫不复！金领北区的那片工地已经成了烂尾，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人去动它的，考虑考虑，明天上午给我准话，我还要跟大老板汇报呢。 最后，你要记住一句话，也请你转告刘裕后总，文韬离得开裕达，可是裕达是离不开文韬的，至少眼前的五六年之内，这就是生存之道啊！” “……行行……那个明天上午九点，准时给您电话。领导，我给您换杯新的，光顾着说话了。”林若然急忙应承道。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那块地皮的事情？”刘伟喝了一口新茶，接着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领导手眼通天，在下自然佩服！” “也是，还是海蓝城市太小了，来吧，喝茶。中午吃什么饭？”刘伟并没有想说的意思，岔开了话题。 “……午饭，玉米饼子，花鲢鱼，跑山鸡，鸡蛋炒辣椒，眉豆炒虾酱，还有荠菜饺子，外加一个西红柿汤。” “挺好，挺好。走吧，我们去看看她们摘了多少了。” 刘伟起身，林若然跟着走了过去。 下午两点，四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市区。车上拉了六箱苹果，其中有一箱是刘伟精心挑选的，这是准备送给单文韬的。 当林若然来到办公室时，刘裕后还在等着他。这个昔日的同学今日的同事，就是林若然的智囊和后盾。 “捎带了箱苹果，得空分给你们尝尝。这路是有些远，明显感觉体力跟不上了，没有高中那会儿打篮球的劲头了。” “那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老；光阴似支离弦箭，箭箭去不回。流光容易把人抛，不服不行啊，老同学！”刘裕后拿出香烟二人很快点上。 “详细说说吧，刘伟都说了什么？” 林若然把刘伟的话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生怕漏掉一个字。 “看来这次不继续降是不行了。”刘裕后感叹道。作为公司的领导者，能够吸纳任何一方的意见是他的特长，权衡利弊，趋利避害，规避风险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承认第三轮报价自己的轻率与自信。如果没有林若然和刘伟这层关系，可能此时裕达已经失去了泰昌府邸项目。 “那降的话，具体多少合适？”林若然在办公室里踱着步。 “你觉得青松的第三轮报价会是多少？” “肯定不能再次提升吧，那是没诚意的表现，刘伟也不会允许他那样做！再次降低的话，那卢秀栋绝对疯了，所以他只能维持90不变，何况在第二轮时他本来就占着价格优势。” “嗯……张总对成本核算准确了吧？”刘裕后谨慎地再次确认。 “张总，对他你放心就是了，绝对出不了差错！” “那就九十块零三毛吧！” “怎么还多出了三毛钱的零头？” “跟青松卢秀栋学的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的那个九十三块两毛可是一门艺术啊！咱们可要向他学习。” “此话怎讲？” “若然，别小看了我们这三毛钱，它跟在九十后面，就是等着让刘伟砍掉的，有来有往，我们送给文韬三毛钱，文韬就要保住我九十的整位数。刘伟得了面子，也好跟单大老板汇报工作，你看看，有讲究吧。” “嘿，琢磨琢磨是有点儿意思。” “那是，裕达要继续发展壮大下去，不断学习才是必由之路啊！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起草一份文件，盖上公章后就赶快下班吧，忙了一天了，明天上午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刘伟那里吧，当面办事才有更大的诚意。” “行。泰昌的事情我来落实就行了。你那边钱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谈妥两家银行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开放商都在找钱，实力是一方面，信誉和运气也是不可缺少的。可是无论如何，贵和花园的运作离不开裕达本身的支持，业务要进一步扩大，你这边的压力很大，明年能不能经得起大抽血的考验，全靠你了。” “没事，我嘛，化压力为动力，越战越勇吧！哈哈……” “你的心态挺好，我已经有点儿失眠了，晚上睡不着，看电视消磨消磨时间。” “你可得休息好，裕达还等着你挥旗掌舵呢！听说山上的酸棘枣仁儿泡水能治疗失眠，效果不错，你不妨试试。” “人云亦云的，慢慢调理吧，你嫂子已经给我配上中药在吃呢。” “行，那就好。改天聚聚吧，有日子没有聚会了，需要放松放松。” “行，这方面你是行家，你安排就行了。” “行，交给我张罗吧！” “哦，那个，刘伟怎么知道了地皮的事情？” “……这个，我也纳闷，真说不上。有事？” “哦，没事，想起来了，问问，算了吧，他早晚也会知道的，这人不一般啊！” “嗯，那是！点子不少！” 11月8日上午，林若然准时出现在了刘伟的办公室。 “领导，这是最终报价确认单，您请过目。” “嗯，嗯？怎么还有个零头？你林总好的没学，倒学起耍滑来了。你知道我一年下来看多少份报价单吗？三千份！赶快去了吧！” “嗯……呵呵，行，听领导的。” “嗯，我看看啊，这样才算有诚意嘛！看来你林总昨天回去后没少给你们刘裕后总做思想工作啊！” “领导昨天的话，深入浅出，入情入理，我们不好，应该调整的。” “行，行，嗯。合同章带来了吗？”刘伟随意问了一句。 “合同章，没有啊！您……没有让我带啊？！领导，印章虽是吃饭的家伙，可是裕达也在不断成长进步，用章制度也在完善中，需要申请的。”林若然喜出望外地应承道。 “哦，原来是这样！行，那就明天吧，明天上午你直接找王治就行了，我出趟差。” “领导要出差？几天回来？” “三四天吧，看行程具体安排吧。” “行，回来我给你接风，领导。” “你老哥又客气啦，不用，把维保和凯旋城给我盯好了就成！” “好的，领导，那我就回去了。” “嗯嗯。”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林若然就走进了王治的办公室。 “王秘书好，我来签合同。” “来了，林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王治拿出了两份合同。 林若然接过后仔细地翻阅着。 “嗯……王秘书，这面积是七万平吧，怎么会是十四万平，是不是……笔误？” “笔误？不会的，林总，合同是风控部起草经过两个部门领导审核确认的，不会出差错的。即使面积出错了，那总造价也不会出错吧。” “也是，行，我再看看。” 林若然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是11月6日！ 这日期是随手敲上的，还是故意写成这样的，已经无法查询了。他只是觉得有很多意外，让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招标会。 既然没有笔误，单价、总价和付款方式也都没有疑问，那就签字盖章吧！ 离开文韬大厦的林若然及时地给刘裕后去了电话，二人约好了碰头的时间。 “刘总，你看看，合同拿回来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林若然把合同交到刘裕后的手中。 “刘伟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十四万平米，够裕达吃上两年的！乖乖！” “谁说不是！他已经出差了，打电话是不方便了，只能等他回来吧！” “这就是一场淮海战役！正规的歼灭战！运作得当了，利润率就不止11％了，有可能超过15％！可得让张总好好研究研究了，他肯定很感兴趣！”刘裕后有点兴奋。 “可不是，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这……刘伟……跟李闻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我以前也跟你说了，两种不同的人，绝对是！” “行，跟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趁着有空，你去趟莱卡吧，顺便给张作贵带些海产品，干货，新鲜的都行，带足了，要有诚意！” “放心吧！” “我安排刘锦城给你开车吧，两个人有个照应，一个人上路，太遭罪，我也不放心。” “哦……也行，那凯旋城就得高朋临时管着了。” “嗯，我会安排的，到时候张总过去驻守几天也是可以的。” “行，事不宜迟，我们下午就出发，顺利的话，晚上十点就到啦。” “别啦，黑灯瞎火的，高速路不安全。你们还是明天一早儿出发吧，这样下午天黑前肯定能赶到，大白天的，路上视线好，安全。” “行，那我就去安排吧！” “嗯，去吧！” 林若然给刘锦城挂了电话后，原本想从赵信任的海产品干货店里采买一批，可是转头一想自己虽然因为江伟的事情与赵有过那么一面之缘，可是毕竟道不同，于是就做了罢。 考虑到许美琪那层关系，便给齐彩虹去了电话，他知道她那里每天都有最新鲜的海产品上岸，所以把时间和封存要求跟她交代好了后便去了裕隆参馆。 见到了林雅，林若然那疲惫的心情才会得到片刻的放松。二人虽然在一个城市，而且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可是在这临近过年最忙碌的两三个月，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除非刻意去见面。 她能触碰到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里是安宁的港湾，只有她在船上。 可是，林雅苦闷的日子还在继续，虽然儿子在一天一天长大，自己有了依靠，有了寄托，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照样想起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男人，她喜欢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和成熟男人的气息。 “林雅，我明天出差，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林若然邀请道。 “吃饭？那可是要等到十一点以后啦！再有两个小时就开忙了！” “行，我可以等。” “泰昌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裕达是谁，海蓝摊上都抢着跟我们做生意。你过来坐会儿，陪我说会儿话吧。” “……行，我先交代一下。”说着林雅去了后厨找夏叔去了。 “说吧，想跟我聊什么？”林雅喝了口茶水。 “再有三个月嘉树就要过生日了，你怎么打算的？” “我，听你的吧，你是他老爸，想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我全力支持。” “那……就在索菲亚酒店吧，那里很熟，我们包上两桌，家里人和同事吧，其他的人就没有必要请了，我们两个人高兴就成。” “……行，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体面不体面，我们自个儿心里高兴就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时间充裕，你这个做妈妈的第一次公开场合露面，可得好好整理一番。” “我，还用整理吗？怎么，我生完孩子后老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你在我心中永远是22岁的样子，哈哈……” “22岁，得了吧，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那时你不是还在索菲亚酒店吗？我见过。” “……那倒是。真的？真的见过？” “绝对见过，那时你林雅可是花枝招展，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啊！” “你嘴皮子功夫了得，不跟你说了。” “说正事，你真的挺漂亮的，真的。” “这是正事？没什么事情我可得忙了。” “别别，真的说正事，跟你提前打个预防针，到时候我可是得把老太太和老爷子请过来的，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林雅一时没了接话。 “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没事，即使是火焰山，或者是流沙河，我都陪着你，相信我。” “那到时候张姐来吗？” “来，来，还有婷婷，哦，还有若兮两口子，哦，若兮不一定能来，那时候她可要坐月子了吧？” “嗯，嗯，算算日子，肯定生产完了，出不了门的。那……到时候你怎么介绍我，那天晚上的事情多尴尬啊！这么一说，我心里都打起了鼓。” “这个事情交给我吧，相信我，生日晚宴一定会圆满成功的。” “……好吧。” “晚上看电影吗？你我有约，呵呵……” “真的？太好了！”林雅一下子来了兴致。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林若然是谁？！” “行行，要不你休息好了就去订票吧，别没有票了？” “不用专门跑一趟，午夜场有的是票，专门给我们这种夜猫子准备的，放心吧！”林若然爱抚地刮了一下林雅的鼻子。 “讨厌。”说着，林雅去了前台。 深夜的大街上寂静无人，只有偶尔过往的出租车留下红色的尾灯。法桐的叶子悄然落下，跌进草丛，跃进灌木堆，或者在夜风中继续打着滚儿，跟着汽车的轮子飞奔一阵儿。 小别胜新婚，疯狂的林若然似乎忘记了第二天的出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林若然的到来，张作贵非常高兴，二人一起看了几个完工的和正在施工的工地，并在公司开了会，会上胡海建和丛容都做了发言和表态。 与林若然相比，刘伟这趟差出得并不顺利，南方湿冷的天气让他有些受不了，虽说作为甲方前有接待后有欢送，可是各种交通工具轮番上阵，更让他苦不堪言。 林若然从莱卡市回来的第二天，刘伟就给他去了电话，让他安排一个清静能泡温泉的地方。 海蓝市虽然地处海滨，可是有温泉的地方并不太多，有名的地方当属温水镇的天汤温泉。那里的温泉泉眼密布，三步一小汤，五步一大汤，水气氤氲，清澈见底，硫磺味不算浓重，几乎四十一二度的热水保证让你一身疲惫而来，神清气爽而回。 “刘总，怎么样？这个地方挺好吧！”二人在一个池子里刚刚坐下，林若然便说道。 “哎，舒服，透彻啊！不出门不知道海蓝好，出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我前几天去了一趟莱卡市，内陆地区的空气就是没有海边的新鲜，车子一进海蓝收费站，明显就能感到呼吸瞬间畅快了许多！” “是啊！我也有同感。” “领导，这次出门还顺利？” “顺利，事情办得还算顺利，考察嘛，有风控部的张宝玉打头阵，我能轻松些。” “哦，原来如此，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合同拿到了？” “哎哟，您不说我还真忘了向您汇报了，第二天就拿到了，王秘书早就准备好了。王秘书这个小伙子办事还是挺利索的。” “嗯，拿到就好。小王嘛，嗯，干得不错，以前就跟你说过，他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嘛。” “是是是，不过……合同……招标时不是两个标段吗？” “两个标段，对啊，怎么两个标段我不能给一家公司干吗？” “当然，全凭领导一句话。” “有能力干完吧？” “那必须的！请领导放心就是了。” “那就行，这样才能不枉我对你们公司的信任。明年你就好好干吧！” “没问题！那……青松那边？” “青松那边你就别管啦，从公司实力，信誉，财务情况等综合考虑，青松还是弱一点点的，我们总不能低价中标吧，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裕达。” “哦，这样啊！那感谢领导了！” “不用感谢我，感谢我们单总就行了。” “好的，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领导的，得空了我会表示表示的。” “好了，我们不聊工作上的事情了。上次的树上熟苹果吃着的确不错，我看树上还有不少，你安排安排吧，我们集团上下，财务，风控，工程，营销，总经办这五个部门吧，这样吧，搞十箱去分一分吧，让大家都尝尝。” “……苹果倒是有的是，可是……是不是有点大场面了？” “裕达是文韬的合作伙伴，感谢的心意表达表达也是情理之中的，对吧？” “那是！行，我马上安排。” “记住，宁缺毋滥，要好的！还有，不要说是我安排的。” “放心。” 二人泡澡完毕又做了一个背部和头部的按摩，一扫几日来的疲惫，顿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回到青湖市几天的卢秀栋，在款子到账后第一时间给刘伟去了电话。 “哦，卢总啊！最近可好？” “托领导的福，一切都好。刘总，劳务费财务已经收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只有三万块钱，可是对你的帮忙，我再次表示感谢！” “没事，等明后年文韬集团有了多层的住宅楼开发，您刘总可要想着在下啊！”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好了，那就这样吧，卢总。” “好的，好的！有空了我再去海蓝看您。” “好的，好的，再见！” “再见！” 就在昨天，刘伟给单大老板提交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文韬?康源会所直饮水系统的考察报告》，一份是《关于鲶鱼法则在文韬?泰昌府邸地热公司筛选中的作用》。 不要只害怕魔鬼， 还有天使呢。 “天使”，在万物中 最有可能突然变身为魔鬼。 …… 第037章 等等再说 12月2日，九广东铁与地下铁路合并成为香港铁路有限公司，开创香港铁路服务的新时代。 刘伟已经持续两周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了，安顿好公司的林若然决定主动出击。裕达要生存，要发展，要继续壮大就不能离开海蓝这个市场，更离不开房地产龙头企业文韬集团的庇佑和恩惠。 鱼不能离开水，否则必死无疑！ 做孙子的时候，该老实的时候还是需要老实点儿的。 面儿暂时是不能见的，那就打电话吧。 “喂，刘总，我林若然啊！在忙？” “哦，你啊！在忙，在忙。” “您在公司？” “嗯，嗯，在公司。有事？” “哦，没有，没有。” “那我就挂了，手头的事情挺多，快年底了。” “……领导，上次为您同事准备的苹果，还满意？” “哦，还行，不错。” “……那个，泰昌府邸项目……进度计划怎么安排的……我就是问问，年前干……还是……年后干？” “哦，等等吧，等等再说吧。” “哦，好的，好的，领导有事打电话啊！”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撂了。” “好的，再见，领导。” “嗯。”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心情轻松了一些，那句“领导有事打电话”才是他最想说的话，既然已经表达清楚了，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他感觉到自己与刘伟之间的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几乎成为路人，他急需让它升温！ 刘伟至始至终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或者姓氏，说明他身边有人，他是有意那样做的。 这是撇清关系的最好证明！ 看来裕达建安与文韬集团之间的事情，暂时也只能等等再说吧。 他猛然想到了齐彩虹，接着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从路律师那里，他知道了个人行贿与单位行贿的区别，知道了情节轻、重、特别严重等量刑标准，知道了需要大概等待多久才能见到刘裕后，也知道了裕达未来可能会面临的罚金和刘裕后可能面临的罚金的大概数额。 他也感到欣慰，一方面是刘裕后在追诉前主动交代了事情经过，有可能作为立功表现来处理。另一方面就是刘裕后损害的并不是国家的利益，只是让文韬集团破了点儿财。 不过，无论怎样，他和刘裕后都需要继续等待，唯有时间会告诉他们一切。 多日没有光顾兰亭阁的林若然，和刘锦城一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时引起了小轰动。 “哎呀，林总，您可是许久没来兰亭阁啦，看您还是那样的玉树临风，光彩照人啊！哈哈……” “各位，各位，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哈哈……”林若然抱拳作揖。 “林总难得今天晚上来，我请客了。”一位哥们儿豪气地说道。 “别，别介，今天晚上必须我请，谁都不要跟我争，就这样安排了。感谢诸位在关键时刻给我的问候，再次感谢！来来来，摸两圈，手都有点儿生疏啦！都别走啊，晚上到我们裕隆参馆，一个都不能走！” “那多不好意思啊！林总。”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总！” “谢谢，林总！” “甭客气，甭客气，谁叫我们是哥们儿，如今裕达出了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事情早晚会过去的，错了我们就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希望大家伙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多多帮忙，帮忙介绍项目，介绍工程，我林若然绝不会亏待大家伙的。” “好好！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这才是英雄好汉啊！” “放心，放心！都是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谁啊！错了能改，是个好孩子！”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哈哈……”众人纷纷赞许道，气氛很是热烈。 这是林若然的真实想法，裕达需要有忏悔的精神，只有跪下去才能重新站起来，才能走得更远！ “来来来，顺便介绍一下这位，刘经理，我们公司新晋工程部副经理，我的亲妹夫，以后我的部分业务分些给他帮我抓一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各位朋友可要一视同仁，以后要多多关照我的这位兄弟啊！ 来，锦城，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王总，发达渔业的副总。这位是刘总，你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哈哈，他是华途渔具的老总。还有这一位，高总，鹏辉房地产工程部副总，与你我同行。哦，还有那一位……” 林若然领着刘锦城一一跟众人握手，小伙子开始有些腼腆，一圈下来竟然出了汗，慢慢地，他适应了阁子里的气氛，他把工地的那一套活学活用，主动找人交流，话就多了起来。 麻将声又响起来了，坐在东风位置上的林若然把面前的麻将一推，畅快地喊了一声“和了！” 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又找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把刘锦城送回家，时间接近零点。今天晚上都玩得高兴，林若然饭后又带着众人去了KTV喊麦，自然晚了一些。 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初冬的冷空气通过打开的车窗涌进驾驶室，他打了一个寒颤，彻底醒酒了。此时他的大脑异常清醒，迅速放慢了车速点燃了一支香烟，又是第一口，香味扑鼻让他再次陶醉。 他知道有个人此时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他心里一暖。 他加快了车速，把十字路口一闪一闪的黄灯甩在身后。他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便迅速把烟蒂丢在窗外，然后关上了车窗，并不去理会燃烧的烟蒂与路面撞击后火星飞落那瞬间的璀璨。 “你们的速度还是挺快啊！我以为要等到两点呢！”林雅听见门声，出了卧室。 “你还不知道，我们这群老爷们儿，抽烟喝酒打牌吹牛在行，要想玩转那只话筒，可是比登天还难，倒是妹夫，唱得还不错，成了他的个人演唱会了！哈哈……” “是吗？你可好好带你这个妹夫，别把人家坏了，否则若兮还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放心，不会，我有数，她，哈哈，吞不了我，只有你能吞了我！”林若然顺势亲了一口。 “小点声，孩子睡了。”林雅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小张回去了？” “我让她回去了，你……今晚不是过来嘛！” “哈哈……你个小样儿，那还让我小点声，不用，一会儿我会让全楼的邻居们都知道我林若然冲锋陷阵，攻无不克的呐喊声！” “讨厌，又不正经！去冲澡吧，水早就热好了。” “别急，别急，马上！你去布置布置，我马上就来，呵呵……” “早就布置好啦！那个屋。”林雅看了一眼次卧。 “明白，明白。”林若然又亲了一口。 卫生间很快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当房间再次恢复宁静，林若然疲倦地躺在林雅怀里。这里就是他的港湾，他的安乐窝，在这里他能够得到他需要的一切，豪情壮志，自信满怀。 他是夜的动物，她却是俘获动物的猎人。 清晨的太阳依旧那样慵懒，怎么也撕不破云彩的束缚舒坦地喘口气儿。室外的温度很低了，还未飘雪，可是冷空气围着外出的人打转，让人缩手缩脚，不想碰任何东西。 蜷缩在被窝里的李闻，不想动弹一下。电视机在无声地播放着《朝闻天下》，他并不去理会里面的新闻内容。 遥控器就在被面上，随手就能拿到。床头的烟灰缸几天都没有清理了，堆满了长长短短的烟蒂。屋里虽然已经供暖，但是并不能让他感到温暖，反而把被子裹得更紧。 床前三双不同的鞋子任意丢弃，地上有些凌乱，纸屑、纸团、橘子皮、瓜子皮随处可见，纸篓里已经堆满了垃圾，向外翻露着的是方便面包装袋，纸篓旁边还有两个方便面盒子，里面是少量红色的汤汁。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天了。 自从他知道宋高远被免职和刘裕后被带走的消息，他的所有兴奋，担忧，宣泄都发生在这套公寓。 它见证了自己的超强能力，还有小人物扳倒大人物的无穷能量。 它见证了自己的痛苦像火山一样爆发，压抑太久的情绪在这里找到了出口。 它见证了奇迹，他觉得自己就是这部收视率超高的戏剧的幕后导演，他才是真正的玩家！ 他，离不开它！ 它，就是他的堡垒！ 可是三四天后，曲终人散，戏剧变成了人们不再谈论的故事，他的心情又无比失落，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跟自己分享快乐！灯下落寞的身影躺在瓷砖地面上，只有它才是自己的伴侣，忠实的听众，形影不离。 他学会了跟自己说话，跟形影不离的影子说话，告诉他们自己曾经的辉煌，告诉他们自己击败过的对手的名字，告诉他们自己才是名利场的绝顶高手。 他的担忧在一点点解除，本想外出活动的他却再也迈不开出门的双脚，或者，他本就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只是想出去而已。再或者，他就本不想出去。 是啊，出去了又能干什么呢，算了，还是呆在屋里吧，它就是自己的安全屋，自己不能离开半步！ 他的手机依然每天都充电，可是来的电话越来越少，多的时候他就按了静音，不去理会那明亮的屏幕。 失眠还是那样持续，比一个月前严重了，他增加药量，可是大夫并不能一次次满足自己的要求。 清醒的他太知道夜晚有多么的漫长，所以他并不喜欢夜晚，可是，到了白天他又盼着夜幕的降临，因为他怕白天。 孤魂野鬼，他觉得自己活得如同一只幽灵，公寓就是他的巢穴，如果眼前再有一件那样类似的事情让他外出游荡，那么他会无比幸福，无比兴奋。 可是没有了。 他也不断询问眼前这只幽灵活着的意义，可是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林若兮又一次成了林若然办公室里的客人，这次直接揪起了对方的耳朵。 “哥，有你这样的大舅哥吗，你看给锦城弄的，昨天晚上回家又吐了！” “妹呀，松手，松手，我的好妹子，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啊！我这心里才叫疼啊！” “放心吧，妹夫的酒量我知道，很有挖掘潜力的，放心吧！” “潜力，拉倒吧，他的酒量怎么能和你比，开始还不如我呢！我看还是算了吧，让他主抓工程得了，凯旋城还不够他应付的，对吧？” “相信我，不出半年，我绝对能把他的酒量调教出来，放心吧！他的公关能力我也看到了，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在这关键时刻，我不能讲究亲疏贵贱不是，要一碗水端平了，一视同仁的。” “可是……他的胃遭罪啊！” “没事的，男人嘛，喝点酒抽点烟太正常了，现在虽说是裕达的非常时刻，可也是锻炼人的时刻，走得出去就是另一番天地，对他大有好处的，何况在社会上立足，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出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的妹妹！” “话虽如此，可是我终究不忍心啊！” “慢慢来，很快就适应了。” “别让他玩得太晚，早点儿回家，应酬归应酬，差不多就得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带他，别再带出第二个林若然来！” “我怎么了，我不挺好的嘛！” “你挺好的？！呸呸呸呸呸，还好呢！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我知道……总之，对妹夫，你就放心吧，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我能看出来。好了，不说他了。那个……爸，最近在干嘛？” “爸……你还知道你有个爸啊！同在一个城市，形同路人一样，也不去个电话，也不过去瞧瞧他，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真是的。 多亏了有婷婷，她一到家里，老爷子就乐开了花，什么心事都没有了，什么气儿也捋顺了，她就是老爷子的开心果儿！ ……倒是妈，在我那里常常提起你，还有林雅，她……想亲眼看看嘉树，他的亲孙子！她还在我那里哭了呢！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嗨……” “……行，我知道了，家里那边，你跟妹夫多照看点儿，勤快走动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特别是老爷子，妈还好说些。 你也知道，最近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如果过完年刘总真有什么好歹，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需要时间来谋划公司以后的发展，裕达好了，对大家伙都有一个交代不是，特别是刘总他一家子人，顶梁柱关进了看守所，谁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我的压力也挺大。 身子方便了，拉上李瑶，小鞠还有你嫂子，代表我和张总去看看宋佳丽还有康康，你们都是女同志，说起话来方便些。 刘总的事情暂时没有结果，你们可要好好疏导疏导宋佳丽呀，告诉她刘总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好人，让她安心生活，千万别想不开，有我们一大群人给她做后盾，一定要让她挺住了！ 还有，此事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康康，孩子问起来了，就说他爸爸出差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套说辞在上次宋佳丽来送信时我也跟她说过了，大家伙可不能穿帮了！要让孩子安心学习，安心吃饭，等有机会了，我带着婷婷去看他。”林若然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 “哥，我知道了，这一两天我们就过去。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现在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啊！妹妹看好你！绝对看好！加油哦！” “放心吧！哥挺得住！”林若然认真地说道。 看着步履蹒跚的妹妹再次离开，林若然拨通了那串最熟悉又最陌生的电话号码。 当他敲响防盗门时，林勋及时地为他开了门。二人对视了一下，林勋把他让进了屋子。 “坐吧，你妈在你妹妹那里，还没有回来。”林勋已经落座，顺手把一个空茶杯放在他的面前，然后从盒子里用手抓出两根儿细长打着卷儿的茶叶放进杯子里，又充上了热水。 “喝茶，三五分钟就好，你尝尝，我这些日子一直喝这个，败火。” “好，爸。”他用双手握着茶杯，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说道。水蒸气在杯口盘旋，然后扭着身躯扶摇上升，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刘的事情我听你妈说了，我反复告诉你们要诚信经商，合法经营，你们倒是听话啊！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老刘老两口可不好啊！” “爸，我们是诚信经商，无论是质量还是信誉，裕达在海蓝的口碑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法律那根弦儿绷得不够紧，歪脑仁儿多了点儿罢了。” “什么歪脑仁儿！那是歪门邪道！旁门左道！你们懂不懂？！现在全国都在搞反腐倡廉，你们但凡有点儿政治觉悟就不至如此狼狈不堪！” “爸，我懂！”林若然在“懂”字上重重加了音调。 “……你……我只是跟你说道理！记住了……以后不能再那样了！可要把我的话听进去啊！来吧，茶水泡好了，尝尝吧！”林勋看着有些情绪的儿子，放低了自己说教的语调。 林若然双手捧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苦！入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苦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苦的！他皱了皱眉头。 但是没有涩的味道，有些爽滑，与中草药的苦味是不同的。他慢慢地咽下那口苦水，咽喉中感觉到了微微的甘甜，有了一点儿舒服的感觉。 “苦吧？！刚开始喝都是这样的感觉，如同吃凉拌的苦瓜，呵呵，慢慢习惯就好了，只有这苦丁茶才能真正让你感受到什么是苦尽甘来啊！孩子。” 老父亲不经意的那声“孩子”，让林若然紧绷抵触的心瞬间松弛了下来，他有些感动，眼睛有点儿湿润。 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曾几何时，自己的心与他的心隔得那么遥远，远得连他的脸都有些模糊。 时间流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帅气英俊的男人，如今已经变得苍老，曾经平滑的脸如今更多的是沧桑的皱纹，还有两鬓的白发。 “你再尝尝，这次就有点儿不一样喽。”林勋又给他的杯子续了点热水。 他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是的，苦味已经淡了，多了茶叶本有的醇厚和青草香气。 “慢慢就习惯了。这种茶叫苦丁茶，是一个老街坊介绍的，有疏风清热，明目生津的功效，据说走的是肝、肺、胃三经，不过它不是茶，是一种中草药，可不能多喝啊！一次一两根儿就好啦！” 其实，林若然知道这是什么茶，只是从没有去品尝过它的味道。他任由老父亲说着自己的心得体会，并不去打断他。 “小林……那边……还好？” “她……还行，每天都在忙参馆的生意。裕达的事情，对她影响不大。” “哦，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呢？还是保姆照看着？” “嗯，小张人很不错，孩子一直让她带着呢！” “有十五六斤了吧？” “十九斤了，胖嘟嘟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你的这个小子啊，你妈可是天天念叨，就想抱抱他。” “我妈的事……若兮跟我都说了。等等吧，看看合适的机会，能不能让她看看。” “……这个事情……你自己拿捏吧……我……我就……不管啦！我也想了很久，可是……毕竟你也成年人了，万事都有自己的主张，爸……承认……自己以前有点儿暴躁，可是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啊！” “爸！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林若然有些哽咽，低下了头。 “孩子，好好处理吧，不是儿戏啊！芳华那边可是对咱林家有莫大的恩情啊！你可得对得起人家啊！” “……爸，我知道，你放心吧……” “你自己的选择，两者兼顾不是长远的事情，终究是要选择的，无论你选择哪一头，肯定有你的理由，爸都会支持你的，孩子。”林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哎，爸，我知道了。”林若然借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去看老父亲的眼睛。 茶水依旧是苦的。 可是，他的心里却亮堂多了。 母爱如海，父爱如山！ 父爱无言，使我们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这种含蓄的表达情感的方式，那样的无声，平淡平凡，深沉厚重， 父爱如山，永远是我们坚实的后盾，最后的壁垒。 这是刘东升《父爱如山》里的一段文字，叙说着父亲的伟大。 一股冷空气从千里之外的西西伯利亚汹涌而来，到了海蓝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可是依然带来了本年度的第一场雨加雪。 颗粒状的冰晶从昏暗的天空跌落下来，很快融化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空气很冷，四五度的样子，让人们不得不穿上羽绒服抵御室外的低温。 办公室里已经供应了暖气，窗户上雾蒙蒙的一片，水珠不断凝结，恣意在玻璃上流淌。 林若然一早就来到了张德仁的办公室，二人一起把手头的几个项目捋了一遍后，各自又开始忙着手头的活儿。 此时，刘锦城正在和丛容做着交接工作，从明天开始，刘锦城将进行县市的业务拓展，同时他还要兼顾凯旋城工作，直到年底停工。 海蓝市有三个县级市，裕达要想继续扩张，县级市的布局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考虑到林若兮生产在即，驻守工地太过辛苦，而做业务基本能够当天打个来回，最多两天一个来回，林若然才做此安排。 江伟的教训历历在目，业务扩展不是小事，任重道远，他需要这样的干将！ 而这位干将非自己的妹夫莫属！ “齐姐，帮我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林总，都说好了，下午两点他们小两口就过来，到时候你可要提前过来啊！” “放心吧，不会误事。我先谢谢你，齐姐！” “都是自家人，客气了不是！”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整理了一下林雅帮他办理的瑜伽健身卡，这是为齐彩虹准备的，人家帮了自己的忙，这份心意是要表达的。 当他下车后，齐彩虹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 “兄弟，你可真准时啊！” “那是当然，兄弟办事向来如此。” “怎么看上去瘦了？！工作忙吧？怎么听美琪说你们刘总被抓了？” “齐姐，没事，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说正常也不正常，都过去了，我们会吸取教训遵纪守法做个好市民的，你放心。你这老船长……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不会的，对你，我还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可是骨子里面好人一个。快进屋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还是齐姐了解我，那我就等他们一会儿，哦，对了。”林若然从包里拿出卡片递到齐彩虹手里。 “给，齐姐，这是送给你的，还有你表妹一张，现在流行这个，得空去运动运动，可是既养颜又能保持苗条身材的。” “你看，让你破费了，上次从这里拿海鲜我还没谢你呢！你的这份心意姐领了，那我就收下，不跟你客气了。” “对嘛，这样才是自家人，谢谢齐姐。” 二人说着话就进了屋子。 十来分钟后，刘伟带着许美琪出现在了老船长。 “姐，这不是裕达林总的车吗？怎么，他在这里？这还不到饭点儿吧？！”刘伟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帕萨特。 “进去吧，等你半天啦！美琪，走，到我屋里去，姐有话跟你说。”说着，齐彩虹拉着许美琪就走了。 闻讯出来的林若然一见到刘伟，马上露出了笑容。 “哎哟，领导，您可来了，我都等您半天了。” “又是你捣的鬼？我说呢，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我姐能找我有什么事，在电话里她也不说。” “不好意思，领导，请进，茶叶都准备好了，还是您喜欢喝的西湖龙井。” “人都来了，一起进吧，聊聊。” 二人坐下，林若然主动给刘伟敬上香烟。 “领导，最近挺忙？” “忙，肯定忙了，雪来了，年前能干的日子可以掰开手指数了。” “那是，那是，看来今年是个冷冬了。” “嗯，有可能，现场任务艰巨，得快点了，一场暴雪下下来就没戏了，特别是泰昌府邸那边，大老板可是天天催着进度啊！” 刘伟忧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主动提出泰昌府邸，这正是林若然需要的。 “哦，是啊，商业项目，早日竣工，早日营业，是得赶工啊！” “林总说得透彻吧！看来你懂商业地产的运作啊！” “哪里哪里，一点点而已，让您笑话啦！” “的确啊，我是天天盼着竣工啊！” “领导，得空我拉您去现场转转？” “得了，怎么劳驾你呢，不用，不用。”刘伟推辞着说道。 “没事，我有时间，随时听您安排。对了，领导，我们的活儿，什么时间进场合适？”林若然切入主题。 “裕达的活儿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等等吧，耐心点儿嘛，对吧。再说了，现场也不具备工作面，等等再说。” “行行行，那……我就再等等？” “等等，再等等吧，工程那么大，你不得好好筹划筹划，对吧？” “嗯嗯，好的，领导。文韬集团是裕达最重要的客户，为了能够保质保量完成工程项目，是得好好筹划筹划才是！” “嗯，这就对了。喝茶啊，你也喝，嗯，口味还行。” 二人边喝边聊，聊的最多的居然是明岛村村民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关于捕捞，养参方面的。 这些都是自己不关心的，林若然也不得不陪着兴致很高的刘伟聊着。 他明显感觉到二人生分了许多，他尽力把气氛搞起来，偶尔也能出来一些笑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嘴笨。 齐彩虹适时地带着许美琪进了包间。 “二位，我们晚上一起吃皮皮虾饺子怎么样？今天上来的皮皮虾可是欢蹦乱跳的啊！” “行行，齐姐，你安排就行，有日子没请刘总吃饭了，今晚您可得给我表现的机会啊！刘总！” “哦……不用，姐，我们晚上聚餐呢，都跟我丈人约好了。”刘伟推掉了林若然的盛请。 “哦，这样啊，行，改天，改天吧！”齐彩虹看了一眼林若然。 “……行，那就听领导安排，只要领导有时间，我随时恭候，呵呵……” “那……美琪，我们走吧，路上还有一段路程呢！” “行，姐，那我和刘伟就走啦！改天我们再来。” “行，行，一言为定啊！路上慢点儿，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了，马路杀手有的是！” “放心吧，刘伟开车的技术还行！” 当车子消失在大院门口，林若然分明看到刘伟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凯美瑞，车尾的一块红色丝绸和崭新的牌照说明车子是近期才提出来的，是一辆新车！ “老公，你怎么又拿许默林当挡箭牌？次次都这样，下次不能这样了，慢慢人家都不相信了。” “没事，我会注意的。老婆，你也知道我晚上的应酬有多少，我这是不得已为之嘛！家宴是最好的理由，谁会博别人家宴的面子，对吧？” “我知道，老公，难为你了。” “没事，家和工作两头儿都要顾着，不容易，你能理解我体谅我就好，老婆。” “我爱你，老公！哦，对了，齐姐给了我一张瑜伽健身卡，2Q块钱，你知道，全市最有名的那家。” “她哪里来的，肯定是林若然给的，我跟你说啊，暂时一定不要用，接了就接了吧，他也是费心了，嗨，裕达……” “行，那我就先收着。” “顺便提醒一下姐，别忘了。” “知道啦！我很听话的。” “嗯，乖……” 告别齐彩虹后，林若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回忆着与刘伟刚才的那场对话，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能与刘伟见上一面，即使什么也不聊，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有些生分，可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这次碰面做铺垫，第二次就好说了。 另外，刘伟所说的再等等，说明文韬集团在看风向，风向好了继续扬帆，风向不对了会立马落帆，至少目前刘伟还没有抛弃自己的意思。 他兴奋的同时，又添了几分忧愁。 裕达如果真正失去文韬这棵大树的荫蔽，会何去何从？ 他翻出了泰昌府邸合同复印件，他要看看违约条款的相关内容。 第038章 营销之路 不得不说，营销对自己来说是件困难的事情。看着皮鞋边上再次粘上的黄色泥巴，刘锦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认真地擦拭干净。 皮鞋是结婚时买的，他只穿过几次，一般都是重要的场合才穿。一直呆在工地现场的他并不习惯穿皮鞋，休闲鞋或者旅游鞋才是他喜欢的类型，有时候千层底或者大头鞋也是不错的选择。 鞋子嘛，自己的脚丫子舒服了才是硬道理。知足常乐，此言不虚。 这几天的连续步行，皮鞋单调的鞋底把自己的脚底板磨得生疼，没办法，任何体面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同冬天里那纤细修长的连衣裙，穿上去那叫一个美丽冻人。 做营销的，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鞋子就是自己的脸面，向来比较自律的他更是着重这身行头。别看暂时没有一单生意，可有些沮丧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懒得收拾自己形象的地步。 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不是他的风格，干净利索整洁大方才是他的光辉形象。 坐在公交站台里的刘锦城，看着不断流动的人群，会觉得自己本就不是搞营销的材料，即使他的肩包里装着曼狄诺的《世界最伟大的推销员》也无济于事，至少暂时是这样的，难怪凯旋城最后那套别墅至今没能帮助大舅哥卖出去。 隔行如隔山，这山如此之高，几乎高不可攀，自己如何能够爬上去？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各行各业本就有分工，师父干的就是工程管理，而这一行大舅哥就玩不转，这是有道理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又让自己工程、营销两样兼着？他们如此这般折腾，这不明摆着赶鸭子上架嘛！ 又一次出现在在建工程的大门口，他感觉到自己对工程是那样的陌生。 走吧，路在脚下订单就在脚下，他想到了江伟曾经跟他说的一句话，现在体会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江伟在该多好，还能为大舅哥分担些业务压力，他的错是一时的，最后还是和高朋一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是他身上发光的地方，这就够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又摩挲了几下皮包，既然项目就在眼前，那就上吧！ 曼狄诺告诉过他，微笑可以换取黄金，直播已经开始，那就保持微笑吧！ 在林若然有效的管理下，裕达公司并没有因为刘裕后的被捕而乱作一团失去运转能力。 从路律师那里林若然得知裕达公司有可能犯有单位行贿罪，除刘裕后应该承担必要的罪责和罚金外，公司也会面临一定数额的罚金，只要不吊销营业执照还有施工资质、安全生产许可证，一切都好说。 既然自己已经摆正了有错必改，面对不逃避的心态，那就安心等待法院的判决结果吧。 这几天他加大了文韬集团以外的房地产公司的联系，坐镇中军的他对县级市的工程分身乏术，希望通过这些措施减轻妹夫业务上的压力。 如今，妹夫已经出去跑了十来天了，依旧没有订单，不见合同。倒是林若兮过来了几次，帮助丈夫陈述营销工作的不易。 但是他不能心软把妹夫调回来，毕竟裕达是公司，并不是家。他只盼着妹夫努力走下去，凭借自己的双脚，闯出另外一片天地。 偶尔到南区谈业务，他会刻意经过那片荒草地，看上一眼。这块土倾注了老同学太多的心血，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依然是荒凉一片。 这里是实现梦想的乐土，还是埋葬希望的坟墓，没有人能告诉他。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这块地不属于裕达的，这样他开车时就能视而不见，一闪而过…… 可是，这里已经埋下了老同学梦想的种子，如何让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这才是当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没有人告诉他如何去做，至少目前是这样的，他曾企盼某位贵人的降临，给自己一臂之力，可是没有。 12月28日，在海底沉睡了800多年的见证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古沉船“南海一号”整船正式进入水晶宫。 时间过得真快，预产期临近的林若兮已经在家里呆了半个月，王文静也住进了女儿的家，展开了全天候全方位家庭服务。老太太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生怕女儿有一点点麻烦和委屈。 财务工作在小鞠的帮助下也搬到了家里，白天二人电话联系，互通有无。 在县市奔波了大半个月的刘锦城，在十来个甲方项目部留下公司宣传册和名片后回到了凯旋城，协助丛容做些现场管理的工作。 对他来说，重回工地工作又有了别样的体会，也渐渐明白了大舅哥和师父的良苦用心，很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对事情本身有更深次的认识。 “喂，刘经理吧，我是海晟房地产的，我们见过的。” “哦，知道，我知道，赵总对吧？！” “哦，是我，我是赵海波，你好，刘经理。” “您好，赵总，您有何贵干？”刘锦城热情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看了你带来的宣传资料，对你们公司比较感兴趣，我想明天过去考察考察在建工程，你看方便吧？” “……方便，方便，随时欢迎领导考察。” “行，那我们就说好了，你们公司不是在东区嘛，上午九点我就能到东区，先看看公司情况吧！” “好的，赵总，您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再见。” “再见，再见。” 挂了电话的刘锦城一脸兴奋，马上把情况告诉了林若然。 好消息来得有点突然，林若然一扫多日来的郁闷，马上安排几个同事把公司里里外外整理一遍，然后在会议室里准备了必要的茶叶，果盘，宣传图册，视频资料，还有营业执照，施工资质，安全许可证，历年的施工合同等，并把就近的蓝色港湾作为赵海波考察的第一站，佳名花园作为第二站，西区的凯旋城作为第三站。 他又给齐彩虹去了电话，预订了一桌酒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就让东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当刘锦城带着赵海波及两个同事出现在海蓝远景大厦一楼大堂时，林若然和张德仁一起迎了上去。 “赵总好！” “林总好！远景大厦可是海蓝市的地标性建筑啊！你把裕达公司开在这里，那可是前途远大啊！” “承您吉言，承您吉言，赵总，请！” 双方寒暄后，众人上楼进了会议室。 赵海波认真地观看了视频资料后又仔细查看了准备的所有纸质文件。刘锦城作为裕达公司代表详细介绍了已建在建工程情况和设备人员情况，赵海波不住点头示意。 很快，众人实地查看过蓝色港湾和佳名花园项目后，出现在了凯旋城的施工现场。 当转到二期时，赵海波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林总，看来贵公司跟文韬集团合作的项目还是挺多的。” “嗯，嗯，裕达跟文韬已经合作四年多了，文韬集团重合同守信用，与文韬集团合作可是裕达的荣幸。当然，我们也非常期待跟海晟的首次合作啊！” “嗯嗯，我也希望此行能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 “是，是，是。” “……林总，我还想了解一下更多的情况，想跟文韬集团的工程部经理沟通沟通，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对赵海波的突然要求，林若然显然猝不及防，因为在此之前他做过很多考察接待工作，考察方当着自己的面儿直接把电话打给甲方，还是第一次。 若在老同学出事之前还好说些，可是如此敏感时期，赵海波竟然出了这么个题目给他做，这不是难为他嘛！ 他想了解什么，刘伟又会说些什么，能给裕达公司怎样的评价…… 又是一系列的问题快速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算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就在张德仁和刘锦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如何是好时，他麻利地拿出手机找到了刘伟的电话号码，并告知赵海波。 向众人点点头离开五六步远后，赵海波转身拨通了刘伟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小，几乎听不到什么。 挂了电话的赵海波，脸上除了职业性的微笑外，看不出其他变化。 “走吧，林总，我们继续转转吧！那边我看在挖基槽，是三期吧？” “是，是三期的。” “哦，好的！看来文韬集团开发别墅的力度挺大啊！看看周围，该配套的都配套了，旅游码头，游艇，钓台……真是做足了功课啊！” “嗯嗯，赵总看到了吗，那个观海亭，也是上半年重建的，纯木结构，在混凝土盛行的当下，也是少有的。” “嗯，嗯，林总说的对，今天时间不充裕，否则真要过去看看。”赵海波看了看手表。 “哎哟，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赵总，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工作餐，都安排好了，吃完了咱们继续考察，好不好？”林若然盛情邀请。 “……嗯，我看我们也看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林总，我们就回去了。至于吃饭，实在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不能破例的。这样吧，以后如果合作成功了，我请客，好不好？” “……行，行，赵总。” “那今天就这样，我们打道回府了。再见，再见。”赵海波主动伸手与三人握手告别。 看着远去的车子，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排好了就这么走了，可惜了，只能等到下次了。走吧，二位，我们去吃午饭吧，饿了，哦，对了，锦城，你给高朋还有丛容去个电话，他们应该还没吃，一起去！” 下午五点，林若然给刘伟去了电话，想询问一下关于赵海波的事情，上次在齐彩虹那里没有请成，他也想趁着这次机会请刘伟吃顿饭。 刘伟并没有接听电话，林若然以为自己拨错了电话，以至于看了两遍屏幕。 他没有继续再打过去，这种电话，再拨一遍自己就被动了，刘伟如果看到了，想回的话一定会回的。 一晚上没有消息，林若然有些失望。 他想到了一个人，对，就是他，在刘伟的身上他看到了这个人的影子，这小子跟着他学了三四年，待人接物自然有相似之处。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生意场如此，里面的各色人物焉能不如此！难怪自己的妹妹不断提醒自己要好好带着妹夫，难道她真担心他会变成第二个自己？ 笑话！变成自己怎么了？！毕竟自己混得还算风生水起，如此费心培养个接班的人，难道不是好事一桩？！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刘伟来了电话。 “喂，什么事情？”依然没有称呼的一句话，有些生硬，林若然听着有些刺耳。 “哦，领导，在忙什么呢？得空出来坐一坐吧？” “快说，我手头还有事呢……你是不是想问昨天老赵的事情？” “领导圣明，怎么样，领导，帮助我美言几句没有？” “我？我能怎么说，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嘛！” “嗯，嗯，领导请继续。” “行了，别絮叨了，忙别的吧！”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忙音，林若然被搞得满头雾水，一时也没了主意。 拿自己的热脸蛋儿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滋味忒难受了！ 可难受又能怎么样，只能怪自己的乙方身份喽。 2008年1月1日，元旦。 这一天《劳动合同法》正式施行，也在同一天，央视高清频道（CCTV-22）试播。 早在几天前，林若然就跟远景大厦的物业经理打了招呼。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风貌，大清早儿，他安排了几个同事在大厦门前广场燃放了礼花，腾空而起的火花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一扫他一年来心中阴霾的同时，也多少带走点儿裕达的晦气。 中午他参加了刘锦城主持的裕隆参馆二层试营业的剪彩仪式，看来，林雅又要好好忙了。 刘裕后留给他的那封亲笔信他阅读了无数次，对老同学为什么不当面跟自己交代，他至今搞不清楚。他自认为是老同学提前预感到危险要来临，去处理了一些私人的事情，没有时间跟自己细说，所以才深夜写了信。 再者，也许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缘故吧，二人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免得牵连进去，毕竟人情交集的一些小恩小惠都是他林若然亲自办理的。 他至今还记得老同学被带走的前几天他们三个合伙人在他办公室里谈笑的情景，如今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变成了事实，心中不免臭骂自己长了一副乌鸦嘴！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裕达需要继续生存，那么自己唯有改变自己适应环境变化才是生存之道。 2008，数字“8”代表着发财，希望自己一系列的措施能够带来裕达生意上的发发发。 他已经跟妹妹打过招呼，提前准备了一批款子，以应对裕达有可能面临的罚金。 既然跪下去才能真正地站起来，自己要想把裕达这面大旗继续扛下去，那就必须从承认自己的错误开始！ 这几天他了解一些地皮买卖的具体操作，有备无患，万一走到了那步田地，他必须提前做最坏的打算。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这些本是老同学去想的问题，如今他不得不去面对。 而此时的刘裕后，在看守所里度过了煎熬的43天。 面对冰冷的牢笼，他感到自由是如此宝贵。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去跟宋高远打交道。 他已经被传讯三次了，剩下的就是独自等待，等待着宋高远案情的进一步进展，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审判。 漫无边际的等待是煎熬的，苦涩的，他积极用行动去忏悔过去，用坦白去救赎自己罪恶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有罪，所以他更期待着早日判决，这样就能倒数着日子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他想出去，他不要这里各种无聊的空虚和寂寞。 路律师给他带来了家人的问候，两个合伙人对宋佳丽和康康的帮助让他感到欣慰，进而更想着早日走出囹圄与家人团聚。 可是，除了必要的传讯外，就是漫无边际的等待。这种等待让他能够放空大脑走出自己的身体，然后俯视自己，进而嘲笑自己，蔑视自己，痛骂自己，用无声的双手狂扇自己的耳光。 当忐忑不安和惶恐万分变成沉寂落寞，无聊落魄，他曾经的傲娇和不可一世被忏悔的棍棒砸压着，折磨着，揉搓着，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斑斓色彩，变成虚无缥缈的存在。 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这些，本就是自己应得的，从自己第一次走进宋高远的家里，他的命运已被注定，而这种注定是被改写的，作者就是他本人！ 可笑，自己就是亲手毁掉自己人生的那个人！随即，懊恼，悔恨，无助袭上心头，他会抱头痛哭在夜深人静的黑夜。 从问讯中，他才得知赠送给宋高远的那套房子才是自己的致命伤！ 这套房子是他亲手办理的，他做得很谨慎，甚至连两个合伙人他都没有告诉，难道是文韬营销策划部的冯经理？他心里一惊！ 可是也不对，自己和他之间近日无冤往日无愁，何况自己还给了他1Q块钱的服务费，他更没有理由出卖自己！ 凌晨的夜晚，他会反复揣摩此事，过滤着事情经过的每个环节，但是他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他的胸口会疼痛。外面的世界那样精彩，他有太多的抱负需要去实现，他的合伙人更需要自己的带队领航，哦，还有那五亩五分地，等待着自己去开垦，去播种希望的种子。 可是，他只能呆在这里，除了定期才能来的路律师，他见不到最想见到的那些人。 我的朋友们，你们都好吗？他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感叹着。 唯有继续等待，他做不了任何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弃，丢弃在一个看不到太阳的角落里，那里只有月亮冷冷地陪伴着自己，陪伴着自己那颗颓废的心。 “嫂子，您安心呆在家里就行，您要放宽心情，千万要振作起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何况您还有康康需要照顾！ 辩护律师我们也找了，法院那边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您，好不好？”二人坐在刘裕后家的客厅里，林若然极力安慰着眼前已经泣不成声的宋佳丽。 “是啊，小宋，现在的苦难都是暂时的，慢慢都会好起来的，你和康康还有我们大家伙儿呢，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我们都是你最需要的亲人。”张德仁语重心长地说道。 “对对对，张总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听路律师说，按照正常的程序，刘总再有一个多月就有结果了，说不定到时候交些罚金我们就出来了呢！嫂子，您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呜呜，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我……没事……就是，就是一想起……想起……我们……我们家……老刘来……我……我就难……难……过……呜呜……” “嫂子，您放心，我和张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裕达管理好的，刘总不在了，您就是我们最大的股东，有空了我们就过来坐一坐，跟您汇报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 还有，路律师说了，刘总他除了瘦了点儿外，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很好，里面有吃有喝，您一定不用担心啊！” “……公司有你们……你们二位……管着，我……我替老刘……谢谢你们啦！……老刘，他又……又瘦了……呜呜……他……他……本来就不……不胖，现在还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呜呜……呜呜……” 宋佳丽的呜咽声更加响亮了，林张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宋佳丽停止了呜咽，抽泣声偶尔传出一两声。 “兄弟，那封信你都看了，老刘没有什么特别交代的？” “嫂子，那封信我和张总看了无数遍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在刘总被带走之前他跟我们两个都基本做了交代，所以重复的内容就没有再次出现了。” “哦，我就是问问……别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想老刘在里面既然全部交代了，那我们就不能再为他隐瞒什么违法的事情了。你们说呢？” “是是是，嫂子说的对，难得您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也只有这样刘总才叫真正的痛改前非啊！” “我家老刘有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处理，他一般不跟我说，怕我担心害怕……说得好听点儿，那叫有担当，说得不好听一点儿，那叫一个人去扛，你们都知道，这是他的性格……” “嗯，嗯，是的，嫂子说得透彻，我们都有这样的体会。裕达业务繁琐，需要得力人手，我想刘总也是处于这方面考虑不让我和张总担心。” “嗯，你们知道了他的心思就好，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放心吧，有大家伙来照应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社会上有的是墙倒众人推的，老刘能遇到你们二位，真的，也是他的幸运。” “嫂子，您说这些就见外了，谁家没有个病啊灾啊的，没事，都会过去的。” “是啊，小宋，现在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我们都看好你，相信有了我们的支持，你会快速站起来，你的生活会更好！对吧，林总？” “对对对。万事有我们呢！” “谢谢你们，谢谢！我看……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们去处理，再过一个小时我也要去接康康了。” “……好的，嫂子，那我们就走了。” “嗯，嗯，走吧，走吧，常来坐一坐。” “好的，嫂子。” 二人告辞。 刘伟陪同单文韬做着年前最后一次的视察工作。因这次视察关系到自己年终奖金和来年的人事安排，他格外重视，早在一周前他就做了相应的准备。 凯旋城是单文韬关注的对象，他关心明岛村的改造和村民的安置问题，也关心凯旋城整体建设形象和该项目运作对西区投资的影响。 他和王国政一起又登上了观海亭，二人有说有笑，刘伟小心地伺候着，不多说一句话。倒是豪爽的王国政，因为大雨封门的事情表示歉意之余，说了一些刘伟怎么能怎么行怎么有担当的话，这是刘伟没有想到的，刘伟向他投入感激的目光。 官场就是这样，关键时刻的一两句好话说到点儿上就够了，无需太多。 最后一站的泰昌府邸，是压轴的一站。海建集团五部副总姚庆祥和项目经理董玉龙率领项目部全体成员，监理总工程师张石忠率领全体监理成员，还有其他几个分包单位的项目经理都出现在了现场，红白蓝各式安全帽戴着，足足有三十号人，场面挺排场的。 下车后的单文韬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头，对刘伟耳语了几句后，人员很快散去，留下了姚庆祥，董玉龙，张石忠等人。 单姚二人本就认识，相互握着手，寒暄过后，一行人在董玉龙的引导下绕着项目现场转了一圈。这一圈下来，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 单姚二人说了很多话，关于海建集团的人事，南区的投资环境，未来十年南区的市容市貌，泰昌府邸的施工质量和进度，等等等等，聊得很投缘。 终于把单文韬送回了文韬大厦八楼，刘伟回到三楼一屁股坐进了老板椅子里，这一天下来，就一个字，累！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很快找到了林若然的电话，按了拨通键又急忙挂断。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裕达和刘裕后的事情至今没有结果，他还是要谨慎为妙的，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凡事还是要过过脑子的。 第040章 牢狱之灾 过年期间，摸不着麻将牌的林若然独自在办公室里系统地把手头的工作梳理了N遍，一直自诩烂笔头没有脑子灵的他史无前例地在笔记本上写了工作提纲！ 初八一上班，他便主持召开了公司内部第一次工作例会。会议上，他做出了十四点工作安排。 一，张德仁统筹规划，继续保持工程部的工作干劲，秉承裕达“诚信经营，质量第一”的理念，把在建项目管理好。 二，林若然跟进市区各大房地产公司，特别是文韬集团的业务。 三，刘锦城加大拓展县级市的业务，及时与赵海波接洽，争取早日拿下第一单。 四，胡海建继续担任埠外项目经理，加强与张作贵密切合作，抓好埠外工程管理工作。 五，提升丛容为项目经理，负责凯旋城工程管理。 六，提升高朋为项目经理，暂辅助丛容工作，负责即将到来的泰昌府邸工程管理。 七，林雅继续管理裕隆参馆，争取年内在南区增设一家分店。 八，李瑶抓好材料采购工作，暂停裕泰安全网、脚手架租赁业务，所有材料清算入库，等待处理意见。 九，林若兮和小鞠继续抓好三个公司的财会工作。 十，本年度工作目标，总产值增加三成，达到两千两百万元。 十一，除三位大股东外，职工工资普涨10％。 十二，销售部业务提成按回款额的3％予以提成。 十三，工程部业务提成继续维持回款额的1％不变。 十四，公司本年度的口号为“2008新征程”！ 他布局的网已经撒开，裕达这部机器又开始了加速运转。 他要用加薪的方法和鲜明的口号刺激员工的斗志，游走江湖十多年，他太了解“财聚人散，人聚财散”的道理了，为了能让裕达成为真正的造血机体，他必须让它迈出健康的步伐，这样才能有活力，有精气神！ 他并没有提及地皮开发的事情是有原因的。自从刘裕后出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地皮二次转让的相关手续文件，为了大局，他决定寻找合适的时机尽快出手，保本为上，止损为下，尽快回笼资金，省得夜长梦多出了变故，毕竟六百多万可不是小数字。 既然有些玩不转，那就趁早放手，否则真到了进退两难或者山穷水尽的境地，他林若然会对不起所有裕达人，特别是刘裕后！ 安顿好公司的事情他便驱车去了文韬大厦，年后拜年的规矩他是不能随便更改的。 “刘总，过年好啊！” “过年好啊，林总，年过的不错吧？”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吧。” “……你们刘裕后总……快有消息了吧？” “快了，快了，听律师说应该就在这个月吧！刘总，我们不聊这个，您看，我都站半天啦，赏口水喝吧，领导。” “你看，说着话把这茬儿忘了。小王，给林总上热水。” “感谢领导，哦，对了，您上次的那盒茶可是好喝啊，再次感谢！” “不用，谁跟谁啊！” 半来个小时后，他离开了，还有几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需要他去拜会，这一天他不会闲下来的。 2月17日，“感动中国2007年年度人物评选”颁奖典礼举行，感动中国2007年度十大人物揭晓，钱学森、闵恩泽等在入选之列。 等待了很久的林若然终于等来了路律师关于刘裕后十天后开庭的消息，结合刘裕后作为当事人的请求，法院决定采取不公开审理的开庭方式。路律师还说，如果当庭宣判，判决书一生效就可以见到刘裕后！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终于能够见到老同学了，他的心里一阵激动。 2月28日，路律师给林若然带来了判决书的相关内容。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是要严重的。 海蓝市裕达建安公司，为谋取不正当利益，向原建委监管处处长宋高远行贿80万元，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单位行贿罪。 该公司法人代表刘裕后，是单位行贿的直接负责人员，其行为也构成单位行贿罪。由于刘裕后在被追诉前主动交代了单位行贿的全部犯罪事实，有立功表现，所以对裕达建安公司及刘裕后从轻处罚。 裕达建安公司被判单位行贿罪，判处罚金人民币20万元；刘裕后被判有期徒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万元。 一天后，在苦苦等待了三个多月之后，林若然和宋佳丽在路律师的带领下前去探视。 终于见到了面容憔悴的刘裕后，宋佳丽忍不住哭出声音。时间有限，二人更多地说了相互安慰的话，五六分钟后林若然坐到了刘裕后的面前。 隔着厚厚的玻璃，二人彼此看着对方，然后不禁一笑。 “张总有事脱不开身，我就代表了。哥们儿，你可瘦多了，看来里面的伙食没有裕隆参馆里的好，改天带只海参给你补补。”林若然打趣道。 “哦，没事，我了解他，能够见到你就行了。里面的伙食挺好，只是独自一人没了胃口，呵呵。” “我不我进去陪你，我们畅饮一番，呵呵。” “说笑了，哥们儿。” “三个多月啦！时间过得真慢！” “准确地说是三个月零9天，里面真是度日如年啊！”刘裕后感叹道。 “坚持坚持，不就两年嘛，哦，按着你的说法，准确地说是一年八个月零21天，呵呵，哥们儿，很快就过去了。裕达上下可是都等着你东山再起呢！” “不说我的事情了，说说公司的业务吧！” 林若然简明扼要地说了例会内容，刘裕后不住地点头。 “嗯，挺好，你做得挺好！”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尽管说。”林若然急切地想知道刘裕后的想法。 “……泰昌府邸那份合同……黄了吗？” “暂时还没有，刘伟一直让我等，开春了，即使等也拖不过五一吧？” “他让你等，其实他是在等我呢！如今我的事情有结果了，看着吧，刘伟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这一层，我也想到了……我也在尽量争取主动。” “……你做得没错。”刘裕后明白老同学的意思。 “……那个，锦城的担子可以再压一压，小伙子还是有潜力可挖的。” “嗯，这个我知道，就看眼前这一单了，对他的信心是个考验。” “嗯，嗯……那块地皮呢？刚才没有听你说起过，你有什么打算？” “地皮？呵呵，哥们儿，它还在，还在荒着呢，估计野草的种子又要发芽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林若然继续开着玩笑。 “野草的种子？发芽？对对对，野草的种子，发芽，发芽好啊，这样秋天才有收成啊！” 林若然不明白老同学的意思了，收了笑容。 “给你的那封信看了吧？” “看了，看了，哥们儿你的字还是老样子，龙飞凤舞啊！” “……字……不重要，内容才重要！我的兄弟。” “你的用意我明白，你反复强调地皮的重要性，是不是就是不让我在你关押期间把地给卖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兄弟，那是我们的希望，不能把希望卖了！” “希望？我们确实有希望，刚才我也说了。” “市场越来越大，安装的门槛会越来越低，公司迟早需要转型的！” 探视时间到了，二人的对话说了一半，刘裕后跟宋佳丽又说了几句关于康康的话后就被带走了，宋佳丽再次哭出了声音。 “嫂子，没事啦，没事啦，看得出来，刘总心态还是不错的，走吧，我们回去吧，过些日子我们再来。” “好……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呜呜……”宋佳丽遗憾地说道。 由于前期有准备，小鞠很快缴纳了罚金，至此，裕达公司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兰亭阁里又开始了热闹。如果说整个海蓝房地产市场是个江湖，那么兰亭阁绝对算得上小江湖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里就是圈子的缩影。 “哈哈，林总又要放炮啦！瞧着吧！” “看吧，诸位，这局我是赢不了了，本来我需要把这三张白板拆了确保不输的，可是我就要打这张五条，为什么，因为我要请客，无炮不红火嘛！今天晚上，哥几个，谁都不能走！” “林总又要成全我们啦！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 “不是成全了你们，是成全了我！五条！” “和了！林总真是有数啊！” “就你能吃！王总今晚手气太好了！上次给你发达渔业介绍的那个客户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我们开始合作第二单了！” “嗯，嗯，那还差不多，今年啊，是裕达承上启下的一年，哥们几个可得帮我啊！” “那当然！没有问题啦！” “没说的！” “行，既然这样，我就派发任务啦！” “说说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是啊，是啊！都是这么好的朋友！” “行，那就从王总开始吧，你可得帮我找两万平米，提成没说的，再说提成你也不会放在眼里！那个……华途渔具的刘总，你可得帮我解决至少一万平米，提成跟王总一样！那个，鹏辉房地产的高总，你可是大户，不要求多了，保底三万平！怎么样啊，诸位？” “行，行，包在我们身上！” “就一万平，你也太小瞧我了！” “明天到我办公室坐坐，看看东区老码头北侧那个项目你感不感兴趣，那里可是为数不多的多层啊，一半房，一半款，低价中标，你来干就给你，我虽说是个副总，可是这件事情老高我就能拍板！” “爽快！多敞亮！走吧，诸位，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裕达海参馆，鲍鱼海参管够！今晚上不喝倒几个我可不轻饶啊！” 当林若然醉醺醺地把四五个雀友打发上车后，已是晚上十点。 “怎么又喝那么多的酒？！看你醉的！都摇晃啦！快喝口蜂蜜水！”林雅扶着他进了参馆。 他转身双手摇着林雅的肩膀。 “我……没醉！今天高兴，明天我去老码头签合同……好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林雅，你就是我的青青子衿吗，你是我的君君君君吗？ 我说你就是！你知道吗？我对你朝夕思慕，你可知道我的心意？！我的心意你可知道？！ 我很累！很累！很累！ 喝酒解愁……我的愁你可知道？工作我不愁，喝酒我不愁，赚钱我不愁，铲事儿我不愁，我只愁你！愁芳华啊！ 真是愁断肠啊！……愁死我了！愁得我抓狂，我要崩溃了，你信吗？嗯……林雅！ 她已经跟我分开睡很多天了，你可知道？对啊，你怎么知道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说，我选谁，我选谁？！ 谁TMD能告诉我！告诉我！ 哈哈……哈哈……” “看你醉的，都说胡话了。夏叔，我先回去了，他喝太多了！” “小林，好的，你们回去吧，再有一个小时也就打烊了，交给我吧！你们走吧！” “好的，夏叔。” 在夏叔的帮助下，林雅把他扶上了车子。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抱抱婷婷……我想亲亲她，我的宝贝女儿。” “……嘉树也在等你呢，若然！”林雅打着了火。 “不不，我要回家！我要马上见芳华！我要跟她说……说……事情！” “……好，好，回家，抱婷婷……”车子启动了，气温还是很冷，林雅马上开了暖风。她的心是失落的。 “喂，张姐，林若然喝多了，在车上，我在楼下，你下来一趟帮帮我。” 客厅的灯亮了，很快，张芳华下了楼梯，二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林若然弄进了客厅沙发上。 “……张姐，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这是生日宴会后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从那以后，张芳华再也没有去林雅家里。 “不坐一会儿？喝口热水吧！” “……不啦，天儿晚了，参馆还有事情，我还得忙上一个来小时，他……就交给你了。” “……好吧。那……你慢点儿。” “这是车钥匙，放这里啦！”说着，林雅把车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车……好吧，那你回去时慢点儿。” “没事，习惯啦，我走啦！” “我送送你。” 当防盗门重新关上，客厅里是林若然打鼾的声音。 几乎从不醉酒的林若然今夜竟然喝醉了，而且是林雅送了回来，张芳华看着酣睡的丈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在自己的宽容和大度中与自己渐行渐远，此时对方本应清晰的脸变得那样模糊。 他已经走出了她的心房？ 客厅里的灯光依然那样明亮，可是她心里的那盏灯，却灭了。 无声的泪痕划裂她白皙的面庞，寂静的抽泣埋葬在无尽的夜晚，她如此高傲的女人决定不再为这个男人所等待。 近的人，远的心，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她把他弄丢了，在她的后半生刚刚开始的路上…… 可婷婷怎么办？ 她再次彷徨。 第二天下午，林若然竟然真的拿到了鹏辉房地产辉耀花园2W平米的地热合同，总造价170W，他再次领教了兰亭阁的厉害！ 又是一个探视日，林若然和宋佳丽准时出现在了窗口。 让刘裕后感到欣慰的是，这次宋佳丽没有哭泣，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说着让自己保持乐观和坚强的话语，她让他用行动救赎自己的过错，期待他早日出狱。 他很感动，多年不曾流泪的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宋佳丽起身后，林若然坐上了凳子。 “老同学，时间有限，我们聊聊地的事情吧！”刘裕后先开了腔。 “好好，上次说了一半，我也憋坏了。” “说说你的打算。” “好，我说说，我是这样打算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裕达处在关键的节点上，虽说没有元气大伤，可是负面影响还存在，不是一两年就能缓过来的，有些房地产公司已经把我们拒之门外，不给我们参与的机会了。 所以……为安全起见，那块地还是卖了吧，我正在找买家，交税方面我也打听好了，增值税、营业税、城建税、契税、教育费附加等，加吧加吧，十来个点吧，即使按照原价出手，我们也赔不了多少钱，只要我们保住‘裕达’这个金字招牌，来日我们就有出路。如今公司机制已经全面启动，放心吧，赔的钱我们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老同学，你看好不好？我们退一步，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嘛，你说对吧？”林若然诚恳地说。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那块地绝对不能再次卖掉，机遇就摆在我们面前，我想以后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所以绝对不能卖！ 你知道吗？老同学，裕达这四年多来，风里来雨里去，进一步有多难！既然前进这么难，为什么要退呢？！”刘裕后说得斩钉截铁。 “……原来你还是这样想。要不……我们缓一缓？” “怎么缓一缓？” “要不我们等等，等你出来我们再开发？” “不能，五六年后的房地产市场行情不明朗，近两三年还行，马上就开发，不能拖了！” “马上？我们……钱不够啊！” “钱不够我们可以借，可以贷，信里那两家银行我都联系好了，他们承诺可以给我们贷款，你按照联系方式找他们就行了，提我的名字。” “那……时过境迁，他们还能帮上忙？” “哦……是啊……”刘裕后感叹道。 “所以，老同学，此一时彼一时，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的，现在外部因素对裕达十分不利，我觉得还是放一放吧！” “你还是听我的吧，没有错的！今年开发，明年绝对能够卖个高价！时不我待，你难道不懂吗？你难道怀疑我的判断吗？我现在思维清晰，逻辑条理，请相信我！” 看着有些激动的刘裕后，林若然竟然无言以对。 “你别激动，老同学，行，这样吧，我回去考虑考虑，下次来看你一定给你答复。” “好，你一定要考虑，考虑清楚了。要跟着心走，这里。”刘裕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好的，放心吧，我会的。 给你准备的书，已经送去检查了，到时候会转给你。有经济管理的，有法律法规的，有股市方面的，里面枯燥乏味，看看书解解闷，你可要保持好状态，调整好心情，我还要靠你出谋划策呢！ 哦，对了，那本经济管理学原理里有张康康的照片，嫂子放进去的，你收到书时一定能够看到，孩子都好，你安心就好。” “你嫂子跟我说过了，我会看的，有你们照顾他们娘儿俩，我很放心！” “说真的，能够这样隔个十来天见你一面，挺好的。我看你的气色比第一次时好多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啊！在里面好好改造，早日出来！” “老同学，裕达是我们三个辛苦创建起来的，这面大旗我已经交到你手里了，你可一定把它高高举起，绝不能倒下来！ 另外，对于我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能再走老路了，你要记住，做我们这一行，质量才是核心竞争力！也是公司能够生存下去的必要前提。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我会记住的。”林若然点头答道。 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二人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林若兮得了月子恐惧症，她时刻想走出家门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的体重突破了150斤，曾经的小蛮腰早已成为灰熊腰，她成了几个死党的取笑对象。 这些还是好说的，毕竟可以通过有规律的锻炼慢慢恢复，她相信减到120斤还是没有问题的，30斤肉，在超市也是价值五六百块钱的货啊！ 她成了不得不吃的吃货。 有王文静的细心照顾，她几乎每天都过着吃肉喝汤的日子，为了保证女儿美清有充足的奶水，她也是拼了。 来吧，一碗碗木瓜炖排骨汤，一勺勺鲫鱼豆腐汤，都是一饮而尽，每每饱嗝之余，她会怀念过去带着青葱色彩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还要面对女儿的啼哭，深夜的喂奶，孩子的吃喝拉撒，这些都是她从未面对过的事情，她深深体会做母亲的不易。 看着女儿日渐变得奶胖，时常露出“咿咿呀呀”的笑声，她会为之心动，所有烦恼瞬间都会烟消雾散。她就是自己的小公主，是自己的小天使。 将心比心，她会想到林雅，想到林嘉树，她不明白林雅为什么有了儿子还不满足，还要给本来和睦共处的几个家庭制造麻烦？！她搞不懂。 可是她能够回答自己，只要有乖女儿在自己身边，刘锦城可以有多远滚多远，她不会顾及他的。 等着吧，出了月子就找你去算账！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皮开肉绽，我就不是传说中的东方不败！不，梅超风！ 林若然从开年拜会过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即使刘裕后的事情有了结果他也没有主动告知自己，刘伟感到有些奇怪。 对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让他觉得很不爽，以前那种领导长领导短的做派好像一夜之间随风而去。 难道林若然是为了避嫌？ 还是他故意摆出的任由自己发落的姿态？ 有点意思哦。 3月9日，农历二月二，龙抬头，气温节节攀升，泰昌府邸动工了，他不得不考虑地热进场的相关事情，此事不能拖过本月，否则自己工作安排上就会处于被动局面。 而在此之前，关于裕达的事情，他还是要去请示单大老板的。 他拿出日记本，本子里有他记录的一些数据，他需要深刻记忆，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他的工作习惯。 “刘总，董事长要到泰昌府邸现场，安排您陪同。”小高一个电话打到了正在凯旋城三期工地上的刘伟。 “好的，高秘书，我在凯旋城，我会在一个小时后到达泰昌府邸工地。” 一个小时后，刘伟跟着单文韬走进了裙房的一楼。 一楼层高五米五，现在管道工人和风管工人正在施工。 “单总，小心，那边是楼梯踏步。” “没事，刘总，我也是干革命出身的，不怕的。公寓干到几楼了？” “一号楼到七层了，二号楼到八层了，按照一个月四层计算……再算上雨季的一些影响，八月份下旬就能封顶。” “八月下旬，行，那就八月二十八号吧！你控制一下时间，只能提前，不能拖后，到时候搞个封顶仪式吧，这件事情我会跟冯舒远打个招呼，你们两个部门相互配合吧。” “是，单总。” “嗯，地热是不是要进场了，刘总？”刘伟没有料到单文韬会主动提出地热的问题。 “是的，单总。” “你是怎么打算的呢？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裕达可是你鲶鱼计划里的第一只沙丁鱼啊！怎么想就怎么说吧，我要听真话。” “……嗯，单总说的是。裕达的事情，相对……相对……敏感，所以……我想听从您的安排。” “作为工程部经理，是要有自己的主见的。说说吧，没事，言者无罪，今天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聊聊。” 刘伟想到了“述职”两个字，看来今天如果答不好，自己是过不了单文韬这一关了。 “哦，单总，您慢点儿，前面有水洼。单总……我是这么想的。 裕达的过错在刘裕后个人而不在公司本身。 目前裕达公司在新任总经理林若然的领导下机构完整，运行平稳，从去年11月出事至今，没有出现人员流失，破产倒闭的局面。截止到本月3号，该公司已经把本次涉案的30万罚金全部缴纳完毕。 虽说安装公司讲究的是人员素质，可是设备也是必不可少的。据我了解，该公司有目前海蓝市最先进的进口砂浆泵送设备三套，每套价值20万元，有一台常年在莱卡市施工。 同时，该公司是三家管材厂商，两家阀门厂商，麦克维尔多联空调机，霍尼韦尔中央除尘系统等海蓝市的区域总代理。而且它还有一家海参馆，一家脚手架租赁公司，就在去年9月份，它还斥资600多万在南区买了一块住宅用地！ 这些都是宝元等老牌公司不能比拟的。 财务方面，从去年11月泰昌府邸投标时裕达递上来的财务报表看，该公司账目明白易晓，朗若列眉，一清二楚，没有乱账坏账和弄虚作假的情况。 您看我说了这么多裕达的好话，您不会认为我是它的托儿吧，单总？”刘伟停顿了一下，开了个玩笑。 “继续你的话，我倒觉得没有言过其实的地方，继续。”此时他们已经穿过了一层商场来到了室外距离主体有二十来米的开阔地。 “好的，单总。 您一定记得去年我因为裕达的事情请示过您的意见，在此之前，我的分别找过青松公司的卢秀栋和宝元公司的孙道义了解情况，试探他们的口风。 前者因为是本次鲶鱼计划里的鲶鱼，90块钱自然不会过来干。 后者倒是可以过来干，可是综合单价和付款方式需要重新调整，要么92.5元全额工程款，要么95元一半工程款一半公寓楼。 从合同层面看，如果我方单方面违约的话，是要承担总造价10％，大约140万的经济索赔。事发突然，没有相关条款对公司本身出现类似情况进行必要的约束，这是我的工作疏忽，还请您责罚，这一条我会在日后的工作中引以为戒。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公司也不例外，裕达的合伙人制度是他的硬伤，新晋总经理林若然由于股份比例的原因并没有话语权，所以暂时还是狱中的刘裕后说了算，这样看，两年之内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幕后老板了。这样的话，林若然关键时刻的一些指令就有可能会受到阻挠，不过，还好，从两公司合作的这四年多来看，刘裕后“质量第一”的经营理念贯彻得还算彻底，无论是已完工的佳名花园、蓝色港湾，还是正在施工的凯旋城，均没有出现因为质量问题踢出局的情况发生。 回看我们公司，站在我方立场，裕达有参馆，租赁公司，地皮，设备，抵顶的公寓楼等硬件设施做保障，即使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发生，我们也能够占有主动权。 所以，我认为裕达有能力有实力完成泰昌府邸项目，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单总，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说的不好，请您指正。” “……嗯……不错，看来刘总是下过功夫，做过功课的。 对嘛，凡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唯唯诺诺，唯命是从，要有自己的主见，要有不同的声音，不是说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嘛，特别是你们这些高管，一定要多看，多想，形成自己的主张，可要注意了。 我就看不惯张宝玉的那一套，做具体工作还可以，可是需要拿主意时就是一句话，听领导安排，那怎么成呢，对吧？” “单总说的是。”刘伟恭敬地说着。 “行，那就这么办吧，安排裕达适时进场吧，现场又多了一家施工单位，一定要注意安全作业，文明施工。奠基典礼上泰昌可是上了海蓝电视台，作为工程部的一把手，你一定要时刻注意企业形象，维护文韬集团的声誉。” “明白，我明白，单总。” “八月二十八日，封顶大吉，时间节点别忘记了。” “单总，我记住了。” “哦，宏志下个月就回国了，暂时没有什么具体工作，有空了你们多交流交流，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嘛！好好干，刘总。”单文韬重重地拍了拍刘伟的肩膀。 目送单文韬的车子离开，刘伟进了甲方项目部，一屁股走进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他说了进文韬集团以来最多的一次话，而且是为一个不起眼的裕达安装公司说话，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好，自己的话得到了单大老板的认可，有惊无险，石头落地，他一身轻松。 单宏志要回国了，这个文韬集团的太子爷终于回来了，单文韬最后捎带的那句话有什么含义？难道他要让自己作为两朝元老辅佐那位太子爷？！ 脑子习惯绕弯弯的他一阵兴奋。 可是怎么通知林若然呢？哼，还有时间，跟我玩，有人比自己着急！ 主动，一定要把握主动权！ 第041章 分居生活 “爸爸，爸爸，爸爸……呜呜……呜呜呜呜”睡梦中的林若然被婷婷的哭叫声吵醒。 “婷婷，爸爸在，爸爸在，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怎么起来了，这深更半夜的，来来来，爸爸抱抱。”林若然急忙起身，抱住了婷婷安慰道。 “我怕，我怕，楼上有声音。我怕，我怕……呜呜……”婷婷继续哭着。 听见动静的张芳华拉开房门急忙跑过来，并顺手按下开关把客厅昏暗的灯光调到中等亮度。 “哦，婷婷，怎么啦？！” “妈妈，我怕，呜呜……妈妈，我怕，我要抱抱。” “妈妈抱，妈妈抱，妈妈就在这里，咱不怕！”张芳华俯身抱起了婷婷。 “妈妈……呜呜……” “好了，妈妈在的。咱家婷婷都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都是大孩子了，咱不怕，不怕。”张芳华在客厅里边走边哄着孩子。 “爸爸，你怎么睡在客厅里了？客厅里好吗？我也想睡在这里。”小家伙儿睡意全无，来了精神头儿。 “爸爸啊……今天回来晚了，被妈妈惩罚啦！所以你放学后可是不能在小操场贪玩哦，要早早回家哦！” “我知道，不过我从不玩太久的，妈妈知道，对吧，妈妈？你说啊……” “嗯，妈妈知道，我们婷婷是个乖孩子，可听话了。”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卧室睡呢，妈妈？”小家伙儿不依不饶。 “嗯，等……等他承认错误了就能回去了，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的宝贝儿。”张芳华看了一眼林若然，二人的目光相碰。 “我都是大人啦！我要管，我要管嘛！” “好的，你管，你管着妈妈，管着爸爸，管着爷爷，管着奶奶，好不好呀？” “好，好，我还要管小姑，小姑父，美清妹妹，还有林阿姨，嘉树弟弟，都归我管！” “……好，好的……都归我们家婷婷管，这样满意了吧，我的宝贝儿。” “满意，满意，哈哈……”小家伙破涕为笑。 “婷婷今天晚上跟妈妈睡吧，好不好？你看时钟，几点了？” “嗯……嗯，两点了！” “对啊，两点了，现在所有的小动物都睡着了，我们婷婷也睡吧？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爸爸呢？” “爸爸还要继续接受惩罚，我们不去理他，就我们两个，一个被窝，走，到妈妈屋里去。” “好喽，爸爸再见，爸爸再见。” “嗯，婷婷晚安，跟妈妈睡吧，宝贝儿。” 卧室传来了关门声，客厅里恢复了宁静，留下坐在沙发上的林若然。 十来分钟后，卧室里没有了娘儿俩说话声。他悄悄起身关了客厅灯，摸索着坐下后，又起身开了窗户，再次坐下后又摸起了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 咔咔……打火机打着了，黄白色的火焰照亮客厅，也照亮他嘴里的烟和他的手。 他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任由烟雾抚慰自己的肺。 他把身体靠在沙发。 黑暗里，看不见烟雾缭绕的弥漫，只有烟卷时明时暗的红光，还有他轻微的咳嗽声。 有最好的伙伴陪着自己，他已经没有了睡意，于是裹起了被子，想着心事。 一边是敞开怀抱的林雅，她随时欢迎自己的到来，恨不得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过去，即使等到凌晨两三点也无所谓！她的怀抱能让自己驻足停留，喘息休息，感受小都市的片刻宁静。 一边是关闭心门的张芳华，她对自己要么冷战要么分居，极力把自己向外面的陌生世界推去，让自己垂头丧气，心怀懊恼悔恨，感受不到家庭本有的温馨。 今夜，她并没有再次开门。 因为对自己的惩罚不足以让她打开心门。 夜沉沉，他想到了那个此刻还在等待自己的她。 她们，犹如眼前烟卷的红光，时红时暗。 又是一个周末，刘伟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春暖花开好季节，正是发奋图强时，如此好时光他可不能浪费了。 今天他要系统地理顺一下泰昌府邸的施工总计划，单大老板既然已经确定了“八二八”为封顶大吉的日子，这是出彩的时候，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不能出一丝差错。 虽然自己在跟单大老板汇报计划是留下了一个月的余量，可是中间跨过一个雨季，出上点儿事情就会延误时间，工地上计划没有变化快，三耽搁两拖拉就会把好事情拖黄了，所以自己必须格外谨慎才是。 其实总计划由董玉龙报上来他审核一下就行了，可是工程师出身的他还是想亲自操刀，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封顶仪式，开业庆典，这两场活动都是重头戏，营销策划部必然会大操大办，烟花礼炮舞狮子耍龙灯不必说了，电视采访报道报纸大篇幅宣传肯定会安排，所以，自己不重视也不成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把封顶的时间安排在了7月28日，这么吉祥的日子，无人会去怀疑他的指令的。然后他以此为里程碑事件倒排总施工计划。 他打开了EXCEL表格，开始了横道图的制作。轻车熟路，一个小时后，一份总计划初稿随着打印机的咔咔声跃然纸上。 他满意地拿了起来，然后点上一支香烟，靠在了老板椅上认真地瞧了起来。 这时，他桌上的手机响了，他靠前一看，来电显示是“林若然”！ 嘿嘿，林若然，你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笑了一笑便慢腾腾地接了电话。 “喂，刘总，我林若然啊，开春儿了，冷水蛎子温水蛤，我有个朋友多年前在北区承包了一片岛礁子，今天十一点左右退潮，正是赤甲红和牡蛎肥的最后好时间。您看，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今天，今天不行啊，一会儿跟大老板有事情要谈啊！” “今天不是周末嘛，领导还在班上？” “当然在班上，我的工作性质你还不清楚？” “清楚，清楚，当然清楚了。那……就改天吧，明天，怎么样，领导？” “明天周日……我看看，嗯，行吧！” “那我明天去哪里接您？” “上午九点，你在佳名花园东大门等我吧！” “佳名花园，那个工程不是都干完了吗？人都撤了，您还过去干嘛？” “怎么，我管辖的工程就不能去看看？” “哦，能，当然能，领导，我会准时过去。工具我都备上了，各种钓具一应俱全，您放心就成。” “行，你安排吧！” “好的，领导，谢谢领导给面子，哈哈……” “没事，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不禁寻思起来。 刘伟在佳名花园干什么，哎哟，他突然想起来刘伟曾经说过五一搬家的事情。 晕，把这茬儿给忘了，既然想起来了，那就不能两手空空过去吧。 搬家，搬家，机会难得，给刘伟送点什么好呢？ 今天正好有时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顺便把事情办了吧。 思来想去，他去了装饰城，很快购买了一套一米二宽的欧式免换水鱼缸，价格适中，色调脱俗，上鱼下橱，最上面是一个钢化玻璃台面，十来条金鱼灵动地在水里游着，真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看着鱼缸他都想买一套放在办公室里了。 付了款，跟老板约好了配送时间，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鲜花市场，买了两盆招财树。做好相应安排后，他才去了公司。 有了刘裕后的教训，在人情往来上他格外小心，很多时候心意到了就行了，不能做得过了头，现在裕达最需要自己，行走在名利场，他时刻警惕不要让自己掉进去。 他总认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投桃报李，礼尚往来，都是人之常情，自己本就是俗人一枚，不用太注重形式。可是在与刘伟的接触中，他不断发现，有时候面子工程更重要。 “喂，刘总，我到了，您在哪里？” “我在东大门，马上就到。” “林总，你来得可真按时啊！” “跟领导约定的事情怎么能晚点呢，对吧！” “嗯，走吧。今天天气不错，你林总会挑好日子。” “等等，等等，领导，既然领导都说好日子了，一等，就一等。” “怎么回事？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马上马上，呵呵……” 五六分钟后，一辆小型箱货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领导，您看看，怎么样？”司机打开了箱门，二人凑了过去。 “哟，林总，费心了，有点儿意思哈。”刘伟端量着鱼缸说道。 “呵呵……领导觉得有点意思就成，这不您马上搬家了，鱼缸是孝敬领导的，不成敬意。” “送我的？那多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太贵重了？” “没有没有，呵呵……” “年年有余，不错，不错，寓意不错啊！” “还有两棵发财树，祝您家财两旺，步步高升！领导，我让司机给您搬到楼上？” “谢谢，谢谢，难得你林总一番美意，行，我收下了。搬东西是力气活，你在车上等着吧，让箱货跟着我走就行了。” “那……好吧，领导，听领导安排。” 刘伟领着箱货很快进了小区东大门。 刘伟并没有邀请自己上楼，让林若然有些不爽，可是一想家本来就是私密的地方，何况是刘伟的家，自己毕竟是个外人，他不让自己伸手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样一想他也释然了。 或者自己想多了，礼物收下了就行了，心意领了话说到了，还要怎么样，对吧！ 大约半来个小时后，刘伟再次出现在了东大门口。 “领导，怎么样，与装饰格调搭配吗？不行还可以换，我可是跟店老板说好了的。” “在车上我就看了，否则能上楼嘛！” “哦，明白！我们走着？” “走着。”看得出刘伟心情不错。 二人很快到了北区的那片礁子。潮水还有半来个小时才能退到底部，此时正是放笼的好时间。 在船老大的帮助下，林若然把蟹笼，鱼竿等挂上饵料放进了海水里。完成这些工作，他一屁股坐在了刘伟身边的竹椅上，脱下手套摸出香烟，推出两只来递给刘伟，见刘伟接了香烟他急忙打着了火。 “真会找地方，这片礁子李闻也来过吧？” “……不瞒领导，他来过。” “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 “他……领导怎么想起他了，他的事情都翻篇了，圈子里的人有几个现在还记得他啊，除了您领导还念着旧情啊！”不愧是林若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只是偶尔想起来而已，也没什么，毕竟相处了好几年了。” “哦，也是。车上有火腿，桶面，面包，矿泉水，中午我们凑合凑合吧，晚上到裕隆吃饭，到时候我把钓上来的野味一分为二，一份您带回去，另一份我让大厨好好给您做一顿。” “行吧，到了你的地界儿，你看着安排。” “行，只要领导喜欢就行。 今儿领导只管安心钓鱼，牡蛎、蛤蜊、蟹笼由船老大帮着拾掇，挂鱼饵是我的强项，包在我身上。这附近黑鱼多了去了，就看领导手艺了。” “你这么一说，我的压力倒是增加了不少，哈哈……”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那是，那是。” “那个，领导，其实我的压力也不小啊！” “怎么，挂鱼饵还有什么压力啊？！”刘伟故意反问。 “领导知道我说的什么。” “呵呵，你的心思不说我也猜出了八九分啊！又是泰昌的事情？” “领导高明！不错，就是那边的事情。” “你们刘裕后总听说需要在里面呆上两年？” “是啊！领导消息灵通啊！” “这种事遮不住的。罚金都缴纳完了？” “出来结果的第二天就交上了，这事儿拖不得。目前裕达算得上平稳过了这一关啦！”林若然有些感慨。 “恩，不容易。也是，现在你成了裕达的当家人，压力自然会大了些。” “感谢领导理解。” “没事，都是圈子里的人，理解万岁嘛！” “领导说的是，那……您看……裕达的事情也过些时日了，单大老板对我们是什么态度，马上三月下旬了，我派往泰昌的人马去年就准备好了，就等他老人家一句话了！” “不会吧？！你一个小小的裕达能不能进场还用惊动我们单大老板，你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哦……我明白了，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知道问谁了，哈哈……” “嗯，知道就好！” “那……” “鱼，鱼上钩了，等等……” 一条十五六厘米长的黑鱼带着浪花被刘伟拖出了海面，一下子划进林若然的怀里，他急忙戴了手套，麻利地捏住鳃部取下鱼钩，把鱼放进水桶后又挂了鱼饵。 “真让你说着了，这里的黑鱼不少啊，比起东区的逛鱼可是好多了。” “那是，这里礁子陡峭，水儿深，鱼自然又大又肥。” “领导，刚才说那事……” “林总真是不容易啊！又是销售经理，又是总经理的，真是难为你了。” “真是，真是，我这三四个月，可是瘦了十来斤啊！” “好了，这样吧！下个月一号你安排人进场吧，记住了，我要精兵良将！” “领导不是说笑？愚人节那天？” “恩，就愚人节那天！到时候我让李鹏给你们发一份开工指令。”刘伟说得肯定。 “行，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可要记住了，精兵良将！我看你们公司啊……那个谁，就刘锦城了！他我要了！” “……领导，能换个人吗？” “换个人，谁啊？” “高朋，怎么样，实不相瞒，锦城最近有点事情儿，忙得脱不开身啊！” “哦，高朋，高朋，他……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那年，那年在蓝色港湾项目闹出农民工上访事件的那个包工头吗？怎么，找到了？你还把他收编了？！你林总厉害啊！” “不是找到了，是人家自己回来了，嗯，他现在是我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现在在凯旋城。” “哦，原来这样，没听李鹏说过，你凯旋城领队的不是丛容嘛！” “他们两个人一起管理的凯旋城。” “哦，原来如此。不过……能行吗？不行，不行，他不行！把刘锦城给我调回来，其他的人我一个不要。知道吗，单大老板已经定好了封顶日期，7月28日，绝不能给我耽搁了。” “这么急，算算也就四个月时间。不过，封顶是董玉龙的事，好像与我关系不大。” “怎么不大，我说大就大，这样吧，除了靠近顶楼的那三四层拆不了脚手架的楼层，全部给我干完，这样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只是，刘锦城的事情，您给缓缓？” “不行，就他了，我说，良将，良将！就这么定了，记住了，周一下午的工程例会我见不到他的人影儿，裕达就别干了，撤场得了。” “……好吧……领导。”自己的计划被刘伟一句话打乱，林若然感到心里很不爽，可是没办法，官大压一级，何况大的那一级还是处于市场主导地位的甲方。 “哎呀，又上鱼喽！这里鱼真不少啊！” “……那是，那是，领导快甩过来。” 夜晚再次降临，裕隆海参馆，林若然愉快地给刘伟敬着酒。桌子中央是二人钓上来的黑鱼，一份红烧，一份清蒸，在旁边的两个盘子里分别盛着当地有名的赤甲红和牡蛎。 当林若然把微醉的刘伟送上出租车，已是晚上九点。 他有些疲惫，跟忙着的林雅打过招呼后便驱车去了远景大厦。 他坐在了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张德仁的电话。人事安排需要重新调整，他要让合伙人尽快拿出调整方案。 4月1日，刘伟啊刘伟，你可真会选日子！ 自己和刘伟之间的温度再次回升，下一次见面就要讨论那个会所了。 他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了眼睛，放空自己，然后两腿一伸，全身放松，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风儿终于吹过了山口，留下来的只是曾经的等待。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3月24日，北京奥运会圣火在希腊奥林匹亚成功点燃，火炬接力传递仪式正式拉开序幕。 生产后在家里圈禁了两个月的林若兮终于回到了工作岗位。 对哥哥林若然安排自己的丈夫驻守泰昌府邸一事，她是很欢迎的，毕竟几个月下来，这哥们儿没有跑到一单生意。 按照他的说法，不是自己走得路不够长，而是欠那么点运气而已。 裕达有人有设备，是地热施工的不二单位，可是至今，赵海波没有给自己准确的信息，以至于他认为赵海波与刘伟的那一通电话起了负面的作用，毕竟那个时间段是个特别敏感的时期，刘伟如果把裕达当时的情况告知对方，如果是自己也是不会让这样的公司进入场地的。 对于自己调往泰昌府邸的做法，他是不甘心的，几个月的辛苦即将化为泡影，为此他夜不能寐，如果没有林若兮的阻拦，他肯定早就找到了林若然和张德仁那里。 进场的日子临近，他这几天计划去趟泰昌府邸现场，监理单位和总包单位的领导是需要过去碰面的，人嘛，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不要等要铲事儿用人了才临时抱佛脚，那可不就晚半天了。 为确保工程顺利完工，他专门找高朋作为自己的副手，可惜没有得到张德仁的同意，因为对高朋的使用，张德仁另外做了安排。 辉耀花园两万平米的地热进场在即，张德仁这几天忙着调动兵马，对遍地开花的四月，他显得捉襟见肘。 无论是人才，还是人员，他都缺！ 林若兮更忙，这个原材料需要钱，那个工地需要工资，钱如流水向外淌，这些天来没有一分钱的进项。 可是无论多忙，她还是安排了时间去了裕隆参馆，干嘛？当然是算账！算那笔年前的旧帐！ 林雅，你的死敌林妹妹来啦！虽然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可是，可是，嗨……家门不幸啊！既然你无情无义，那就别怪我绝情绝义不顾本家同事情分！ 下午两点，林雅斜靠在办公室沙发背上小憩，这个时间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推门而进的林若兮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林雅睁眼看到林若兮，急忙坐直了身子。这位姑奶奶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时候来不知又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 “若兮来了，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过来坐坐，一会儿就走。林姐好悠闲啊，这上班的点儿还在瞌睡，不知道林若然看到了怎么想。” “若兮，你知道我们餐饮服务这一行，作息时间都是颠倒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是领导，十来号人跟着你，你就是榜样，再怎么累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吧？！” “……若兮说的是，我……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样才对嘛，否则怎么能够对得起每年十万块钱的工资呢，对吧？” “……对，好吧！” “怎么听起来还挺勉强的，虽说我的股份很少，可再怎么说我也是裕达的股东之一啊，我的话你也是应该听的。” “若兮，我没有勉强的意思，你可能误会了。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这就好。” “刚才只是开胃菜，我们上正餐吧，林姐。”林若兮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开胃菜？正餐？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是酒店管理出身的吗？菜品和酒水分类总该懂吧！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专业水平和管理能力！” “若兮，我的能力怎么样你可以去索菲亚酒店那边去打听……今天你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知道你来肯定有事儿。” “你急什么，不是距离五点开忙还有一段时间嘛！行吧，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说了。 林雅，你怎么回事，你给儿子过生日宴我不反对，为此我还派锦城去参加酒宴了。可你怎么样？什么爸啊，妈啊的，谁是你的爸啊，妈啊？！ 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林勋是我爸，他不是你爸，王文静是我妈，她不是你妈！你自己有爸妈，回自己老家叫去，不要见人就叫爸爸妈妈，你这是非常不孝顺的表现！更是不礼貌的行为！让别人听了还以为你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孩子呢！ 我再次强调一遍，他们是林嘉树的爷爷奶奶不假，可是不是你的爸妈，你和林若然有结婚证吗？没有！没有！不过，即使有他们二老认不认你还需另当别论！再说了，即使要让他们答应，也要先过了我这一关！ 我实话告诉你，我就一个嫂子，她就是张芳华，我就认她这一个！唯一的一个！别看我对你林姐林姐叫着，我告诉你那是场面上的话，其实你就是林雅，林雅！知道吗？！ 我告诉你，不要再挑事儿，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她说得很激动，用手机猛烈地敲打着桌面。 屋子里很安静，听不到声音。 林若兮的一番话深深刺痛了林雅，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放在以前，她早已泪流满面，可是现在她并没有那样去做，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或许她觉得让自己愤怒并不值当，或许她的泪水已经流干。 “若兮，你知道吗，你哥哥很爱我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笑话！你是第三者插足，你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儿，还有什么话可说！” “若兮，你真的不懂我们的爱情。他曾经说过我是他的解语花，解语花你懂吗？说明我能走进你哥哥的心里，只有我懂得他的疲惫，他的焦虑，他的寂寞，他的油腔滑调下的正派，只有我懂。 多少个夜晚，当他疲惫地打开房门，面对黑色的夜晚，只有我还在继续等待着他，夜夜如此，我能做到，她能做到吗？” “谁说的，我嫂子一样懂他！一样能做到！”林若兮反驳道。 “张芳华……她已经走出了他的心门。若兮，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你？” “是的，我知道。”林雅并不理会林若兮的表情变化，只是一味地说下去。 “他们两个人……已经分居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哥哥这段时间里一直睡在客厅里。” “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这是真实的情况。” “那……那也是拜你所赐！没有你，他们也不会那样！我嫂子宽厚仁慈，一直以来对你那么好！而你呢？你却恩将仇报！你破坏了他们的家庭，你卑鄙无耻下流可恶！”林若兮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林雅大声说道。 “若兮……你不用指责我，是你哥追求我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也是受害者。” “你……” “你听我说，我也是女人，我也要捍卫我的尊严和爱情，我也要对孩子负责！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你管也管不了，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张芳华，由你哥哥自己做主吧，让他听从他自己内心的声音吧！”林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一场盛大的口诛笔伐就这样结束，有点儿虎头蛇尾，因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林若兮并没有感觉到爽快和过瘾，反而对哥哥面临的婚姻问题更加担忧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042章 晟世华园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刘锦城终于等来了赵海波的电话，要求三日后到项目现场议价，如果双方能够在现场达成合作共识，当天下午就能签订合同。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差点儿惊掉了他的下巴颏。 林若然对妹夫称赞有加，并决定带着合同章和张德仁一起陪他过去。他的任务是搞公关，张德仁自然是察看现场核算最终报价和施工现场情况大调查。 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到来，难道裕达要浴火重生，否极泰来？无论怎样，都让人感到振奋！ 林若然有了些飘飘然的感觉。 第二天是探视日，他又和刘裕后隔窗而坐。老同学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一改往日的萎靡颓废，说出来的话也多了些力量。 “老同学，贵和花园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探视时间有限，二人开门见山。 “……说实话，对那个项目我还是真考虑了，可是暂时没有考虑好，这次让你失望了。” “没事的……按照你的性格，如果贵和花园现场动工了，你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而且一定是兴高采烈。” “知我者老同学也，这就是我的真性情啊！你千万别着急，听我把手头的几件事情一件一件给你掰扯清楚。” “好吧，你说说看。”刘裕后习惯性地坐正了身子，再次来了精神。 “第一件，泰昌府邸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刘伟要求4月1日进场，7月28日结束战斗，总工期118天，张总已经倒排了施工计划，我看了，脑袋都大了！早知道这个结果，三月中旬就进场了，不知道刘伟怎么想的，不过还好，泰昌最后还是我们干！ 第二件事，鹏辉房地产的高总把辉耀花园项目给了我们，面积两万平米，现场我和张总看了，最迟五一进场，不能再拖了。 第三件事，海晟房地产的赵总昨天约了我们去议标，不出意外的话，价格和付款谈妥了，晟世华园那五万平米的项目也是我们裕达的。现场我还没看，锦城说进场时间拖不过四月底。 第四件事，上次提到的那两家银行负责人我分别去拜访了，我也提到了你的名字，可是因为裕达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他们说我们的资信评估暂时过不了关，两家均贷不出款，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五件事，刘伟对凯旋城项目进度要求一般，土建不紧不慢，这样战线拉长，丛容和现场的工人只能等到下半年才能撤出来，目前公司人员短缺严重，张总正在排兵布阵，广招人马。 你看这五件事情，要么钱要么人，不算以后签订的合同，截止到八月份，裕达的总施工量是二十一万平米，大哥，二十一万平米！ 再就是现在的工程没有全额工程款，要么一半房子一半工程款，要么全额抵顶房子，TMD，甲方都学精了，工程摆在那里，爱干不干，到最后自有人去干。 公司要运行，人员要维持，对我们来说不干又不行，只能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钱的事情，我和张总做了预估，上半年我们就要投入五六百万！这是光投入的钱！所以，我哪里去弄钱搞贵和花园的事情，我的老同学！” “是啊……也是……听你这么一说，贵和花园建设的事情还真得考虑考虑了。”刘裕后默默地说道。 “不过进入十月份就好了，前期顶到手的房子应该卖得差不多了，该收上来的款子也能收得差不多，当然这是乐观的预判，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腾出手来搞贵和花园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我看可行，哥们儿，你说得在理啊！看来的确是我激进了点儿，这些天我也在反思自己。好吧，那就等到十月份再说。” “好的，不过你不用这么快就肯定我的说法，每个月我们有三两次见面的机会，你仔细考虑考虑，形成具体的指令下达给我就行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是总经理，我听你的。” “你是，你的股份高嘛，这是公司制度，我们不能违背的。那我们就说定了，下次我过来你安排就行了。怎么样？里面还行？” “好吧，那就这样吧。里面？还行，要不你也进来试试，哈哈……” “别了，你帮我试了就行了，哈哈……说实话，看到你能这样，我还是挺开心的。” “多亏了你们啊，老同学。” “见外了，见外了，您呐！哈哈……” 晟世华园是多层住宅楼，坐落在临近大海的沙滩上，推窗见海，名副其实的无敌海景房。 “哎呀，林总，没想到你能亲自过来，来来来，坐坐坐，小于，上茶。” “赵总，您的工程裕达很重视，应该过来的，应该过来的。” “林总，现场也看到了吧，我这里可是全部多层啊！怎么样，感兴趣吧？” “当然感兴趣了，就看赵总给不给我们裕达机会了。” “这里的房子……不错吧？” “房子，海景房啊！这里可是比海蓝东区好多了，天高云阔，风淡云轻，是个养生休闲的好地方。” “嗯，那就全顶了，怎么样？多好的房子，竣工后不愁卖的，对吧？” “全顶？是不是有点多了？您知道，现在每个工地都需要人干活，裕达这么好的公司，已经干不完了，工程塞得满满的。” “这样啊！那就一半一半吧，再多了我就得请示大老板了，怎么样，林总？” “一半一半，要不这样吧，赵总，我们一起到现场转转吧，这么好的地方，空气又好，运动运动有益身体健康，对吧！” “没问题，没问题，一起走，张总，刘经理，都是干工程的，务实高效才是我们的工作风格，小于，给林总他们准备三顶安全帽。” 半来个小时后，双方重新坐进了办公室。 “赵总，这样吧，三七开吧，三成房子，七成款子吧，如果可以，我们今天就能签合同。” “三七开……还有没有考虑的余地？” “……赵总，真没有了，这是我们的最后决定。” “行吧……这样吧，大老板有事出去了，得空我请示请示大老板，行的话，再给你电话，怎么样？” “好的，赵总。” “价格方面，上次去海蓝考察我看了你们几乎所有的施工合同，九十块钱吧，这是市价，这个数字你该接受吧？” “赵总说的没错，九十块钱就是市价，也是合作双方最公道的价格，我同意。” “行，我知道了，成不成我下午五点前都会给你电话。” “好的，好的，那……赵总，这周围我们还有两个工地现场需要察看……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的好的，再见。” 第043章 波斯猫咪 三人离开晟世华园工地后，直接上了高速直奔南区。 “林总，一半一半也可以吧？难得有这么好的活儿，还是多层住宅，你不怕还价把人家还跑了？”张德仁开了腔。 “张总，不是跟你说了嘛，十月份我们要启动贵和花园项目，需要的是钱不是房子，三七开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多两成就多出一百万，不争取不行啊！刘总可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呢！ 至于能不能跑了，那要看赵海波了，我看得出他非常看好我们裕达，一样的价格谁不想用好公司呢，对吧！ 再说了，裕达上半年市区在建项目有三个，莱卡市在建项目两个，即使赵海波不给干也没有关系，我们照样有活儿干。现在人工费贵了，干好活的队伍反而越来越不好找，裕达这次要时来运转啦，当爷爷不当孙子喽，哈哈……” “也是吧……林总，你说贵和花园是成全刘总呢，还是成全裕达公司？”张德仁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成全？刘总的还是裕达的？不都一样吗？张总什么意思？”林若然看向了张德仁。 “没事，随口问问而已。”张德仁并不去看他。 三人吃过午饭后出现在泰昌府邸的工地上。 兵分两路，林若然呆在车上休息，刘张二人去了现场。 开工在即，工期紧任务重，看完现场，刘张二人都是一脸凝重，真是一块硬骨头。 随后二人叫上林若然一起去了监理项目部和总包项目部，分别拜会了张石忠和董玉龙。 一圈转下来已是下午四点，三人上车后林若然打着了火，车子启动了。 “刘经理，准备请客了。”林若然说了话。 “请客……没问题，走，裕隆参馆，不用挂帐直接付现，请两位老总的钱还是足够的。” “林总，无缘无故的，请什么客，要请客也是我们请他的客，要给他壮行了！这是一块硬骨头，他打算明天就进场，比原计划提前三天，用一天安顿工人食宿，然后安排工人放线和运输搬运设备原材料等，4月1日就开干。材料的事情我已经跟李瑶打过招呼了，这几天陆续就到。” “是啊，工期紧，提前一天争取一天的时间，到时候材料供应这一块可要两位领导给我开绿灯啊！要全力保证泰昌这边的作业需求。”刘锦城接了话。 “你看，还没有进场就开始提条件。没问题，回去后我再叮嘱叮嘱李瑶，放心吧！我的话没说完呢！真的，你可得请客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赵海波来电话了，晟世华园我们顺利拿下！五万平米，四百五十万！明天签合同！张总，你说他能不请客吗？！” “真的？！太好了！”刘锦城一阵兴奋。 “真是不容易，好事，好事，是得请客！锦城不容易，跑了……快四个月啊，不容易！”张德仁感慨道。 “那是，等着，3月31日晚上，就这么定了，泰昌府邸动员会，就他请了！张总，晟世华园他是不能过去了，就按两个点给他提吧？” “两个点，行啊，就按两个点吧，虽然稍微高了一点点，算是给他的鼓励吧！也让若兮高兴高兴，预付款一拨付就发到位，全公司通报！也刺激刺激小刘，小高，还有小胡他们，让他们也多少增加点儿跑业务的兴趣。” “锦城，你看你师父说得多好，那就这样定了，好好干吧！” “哎，好的，两位领导，哈哈……” “那我明天就去签合同了，你们二人研究泰昌府邸的事情，具体情况我就不过问了，我也学刘总那样做甩手掌柜的，哈哈……” “忙你的就行了，施工具体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张德仁说道。 “那太好不过了。” 夜幕再次降临在海蓝市，春天的夜晚，暖风柔柔地抚摸着尚未冒出叶芽的柳条，晃动着她们纤细的腰肢，撩拨着行人的脸。 洗刷完毕的林若兮走进了卧室。 “陛下不是愚人节驻守泰昌吗？怎么还看那本破书？！”见丈夫在翻看《世界最伟大的推销员》，林若兮说了一句。 “爱妃，这可是一本好书啊！寡人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才是！” “陛下不是不想做销售吗？” “偶尔做做销售还是可以的嘛！告诉爱妃一个好消息，海晟华园被寡人拿下来了，两个点的提成，九万块钱，我的爱妃啊！” “真的？！臣妾爱死陛下啦！陛下一等。”说着她扭头去了客厅。 “给，这是前几天臣妾专门去新华书店给陛下带了本书，喏，臣妾以为用不上了，就放在了抽屉里。陛下看看能不能用上？” “哦，爱妃，我看看，晕，怎么又是推销方面的书？” “不行吗？陛下不喜欢吗？可是不能退的。现在不都学卡耐基吗？这是潮流，陛下可要跟着潮流走啊！” “这本《人性的弱点》寡人浏览过，是教人如何经营更好的人际关系的。不过，没事，爱妃，寡人会认真学习的。” “对嘛，这样才是好爸爸，以后陛下看书时，臣妾会抱着美清看爸爸，好好熏陶熏陶她，让她成为一代才女，呵呵……看她睡得多香啊！” “嘘……当然可以啦，等她长大了，我们全家凑在一起看书，好不好？” “好的，臣妾听陛下的。” “听说……爱妃去了裕隆参馆，而且大发了一顿娘娘脾气，那场面可是气势磅礴啊！爱妃，您可真行！” “嗯……怎么不行吗，陛下？”林若兮叉起了腰，刘锦城见状，忙说， “行，当然行！爱妃做什么寡人都支持！寡人可以为爱妃去厮杀，去搏命！” “嗯……这才是我的好陛下嘛！” “否则呢，爱妃？” “否则，偶废了你！臣妾会让我的美清大美女继承皇位，哇哈哈……” “爱妃，您可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寡人佩服，佩服！” “……陛下……你看夜已深深，你还看书啊？你听，外面的野猫都叫了，春天来了，花儿都开了……” “对啊，不只是外面有小野猫，家里也有一只，而且是波斯猫！” “是是，爱妃我就是一只波斯猫。 波斯猫眯着她的双眼， 波斯猫踮着她的脚尖， 波斯猫守着她的爱恋， 一转眼却又看不见， 喵喵喵……” “过来吧，寡人的小猫咪，爱妃，今晚你就从了寡人吧，喵……”刘锦城一把把林若兮拉进被窝里。 “喵……” 卧室的灯熄灭了。 多么美好的夜晚。 听，外面真的有猫叫的声音。 签完合同，林若然握着赵海波的手，盛情邀请对方到海蓝去做客，对方满口答应。 回来的路上，林若然回想着赵海波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赵海波说刘伟对裕达公司称赞有加，特别是施工质量和设备配套这两方面，客观务实地说了自己的观点。就是因为与刘伟的那一通电话，才让他下定决心跟裕达合作。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伟在关键时刻成人之美的做法让他有些感动，自己的妹夫还曾经在办公室里说了他一些不厚道的话，现在看来真是误会人家了，未免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 看来，人与人还是不同的，即使是继任者，也是有好赖之分的。 第044章 胆子不小 林雅得知林若兮组织了张芳华，小鞠，李瑶一起去看望宋佳丽，再一次没有叫上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这是林若兮故意给自己难堪。 与张芳华的分居生活是林若然上次醉酒的晚上吐露出来的，他不仅说了这些，还说了对自己的感受，一时间让她心里美滋滋的，特别是那句点睛的话，更让她欢喜不已。 是的，自己就是他的解语花。 就是林若然这句话让她觉得在与张芳华的竞争中占据了上风，更让她觉得完全占有这个男人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就是这理所当然，让她丢掉了感恩的初衷，也让占有欲和不满足感占据着她的内心，有时候便会因为一件小事情失掉内心的平衡，活得不自在，不洒脱，变得斤斤计较。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变而已。 沙发里的弹簧太硬，哪里有林雅的床舒服，柔软，何况还有一个美人儿躺在身边与自己厮磨，跟自己说话，所以林若然在林雅这里留宿至天明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加上张芳华的不管不问，他更有些肆无忌惮。 既然自己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三个女人，那就从不得罪一个女人开始吧！ 对为什么能够成为如此甜美的香饽饽，林若然都为自己感到纳闷儿！ 算算自己奔四的年龄，男人四十一朵花儿嘛，了然。 在做了三天筹备之后，4月1日，刘锦城孤身一人参加了刘伟主持的工程例会。张德仁之所以没有陪着他，是因为他觉得小伙子已经成熟稳健，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的臂膀和呵护。 师徒情意深厚，让刘锦城不禁感动。 对刘锦城的到来，不仅刘伟满意，李鹏也举双手欢迎。二人合作四年多，虽是甲乙双方各为其主，在工作中还是多了些友谊。 “李工，在哪个工地上？” “当然在泰昌，我在总包项目经理室，过来吧，有人想见你。” “谁啊？” “过来吧，过来就知道了。” “行，我在一号公寓楼，十来分钟吧！” “得嘞。” 刘锦城推门而进，里面只有董玉龙和李鹏两人。 “两位领导都在，正好，我就一起通知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到我们裕隆海参馆吃顿饭，如何？” “嗯，那个海参馆我可是去了两回，哦，那个李大厨师，那海参汤做得忒地道，怎么样，董总，我是答应了，你呢？” “海蓝的海参到处都是，味道还能差多少？即使纯野生的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对方一句话把热烈的气氛驱逐了一大半。 “董总，刘经理不是外人，有话就直说吧！”李鹏看了一眼刘锦城说道。 “是啊，董总，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得上熟人了。”说着，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给两位领导敬了香烟。 “李工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刘经理，你们公司的配合费什么时候交上啊？我海蓝建设集团为你场地提供着，水电提供着，升降机提供着，公寓楼的地面垃圾给你收拾着，我们注册资本一个多亿的大公司伺候得够可以吧？” “董经理说的是，我在这里对您的配合再次表示感谢！配合费的事情……我已经向公司领导汇报了，相信不几日就有结果。” “刘经理说笑了吧，这5W块钱的配合费你还做不了主？据我所知你们的合同总价可是不到1300万啊！你不是还兼着工程部副经理吗？今儿说破天儿了我也不相信。” “我能做得了主的事情当然也是有的，就像今天晚上的饭局，我就能做得了主，董总，您看，配合费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您给个面子，让我这个分包也伺候伺候您，怎么样？” “不去，今晚上我还有别的局，早就跟朋友约好了，我们的事情，等配合费解决完了再说吧。” “刘经理，你看董总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改天吧！”李鹏圆着场。 “也好，也好，那就改天，改天。” “好啦，董总，你忙吧，我和刘经理到二号公寓楼转转，都是施工单位，谁都不容易，你呢，差不多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何况裕达还是文韬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你这样闹下去总是不成的。 对了，你安排人盯一盯上下水的预留预埋，现场发现有十来处遗漏的，你知道后期增补的水钻打眼儿是没有一分钱的费用的。” “我没闹，只是公事公办而已。遗漏的事情，多谢李工提醒，请领导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嗯，行吧，走吧，刘经理，去二号楼看看吧！” 二人出了办公室后上了升降机。 “李工，总包配合费的事情合同里不是已经有了相关条款嘛，水电挂表，提升机和作业面清理可都是免费提供的，无非我的仓库占着总包点儿地方，这个我承认，我可以缴纳些费用给他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合同复印件也给董玉龙看了，可他就是那样，他是总包方，是你们分包方的领导，你拿他一点辙儿都没有，看着吧，接下来就是停水停电了，提升机也会派人看守了，这是他的一贯伎俩，我们两个人微言轻，还是找找你们公司领导吧！” “他这不是跟凯旋城的杨杨一样嘛！既然裕达已经给了我授权，那我在这里就能全权代表公司，再回头找公司领导把球踢给他们，要么说我办事不力，要么说我只是个传话筒，那现场要我干什么？” “你看，你怎么还较起劲儿来了？你也看到了，该说的话我可都说了，兄弟，我们都是具体办事的，可不能装傻充愣啊！” “李工，我知道你对我好，走吧，看看我的样板间吧，每栋楼我都做了四五百平，还是以前的工艺流程，保质保量，错不了，你我是熟人，你先给我把把关，行的话我就请张石忠总监看看，通过了就开始安排工人进行大面积施工了。” “你办事我很放心，走吧，一起看看。” 二人下了升降机便去了公寓楼样板间。 正如李鹏所说的那样，一天后裕达的原材料被董玉龙安排的人员剔除出去，不允许进入提升机。 对他的做法有所准备的刘锦城当天就把一纸有理有据的工作联络单附加合同部分复印件一并提交给了李鹏，对他刮目相看的李鹏不敢怠慢，立马把联络单提交给了刘伟。 刘伟的一通电话后，老老实实的董玉龙不得不把提升机重新开放的同时，也对刘锦城有了别样的看法。 这小子不好惹啊！以后的路还长着，我们走着瞧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你胆子不小！TMD，找死！ 第045章 倒了血霉 对董玉龙的借力打力有了成效后，刘锦城把注意力转到了施工生产上。 “张总监，您请，慢点儿，路不大好走。” “小伙子，没事，这条路我比你熟，提升机每天我可是要坐上三四次的，晃晃悠悠的，多美啊！别看我都六十五了，可是老革命了，身子骨好着呢，你前面走就是了，不用管我。” “好的，好的，您还是慢点儿，张总监家住在东区？” “没有，我住在南区，距离泰昌府邸不远，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每天走着上下班，既低碳环保又强身健体，多好！” “张总监说的是，晚辈可要好好向您学习了。” “都在一个工地上，我们不分前辈晚辈的，我们是同行，彼此要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呀！” “您说的是，说的是。到了，到了，前面左拐就是样板间。” “好好，前面走着。” 三个人轻轻地走进施工现场，张石忠从口袋里拿出样板间的平面小图，专业监理师赵辉拿出钢尺、游标卡尺按照张石忠指点的不同部位认真地测量。 只见聚氨酯保温苯板光滑平整，地热管材盘铺规矩，弯曲弧度符合规范要求，固定管卡可靠牢固，双层钢丝网丝径合格，扣眼尺寸满足要求。 张石忠边看边点着头。 “不错，不错，看来刘经理是个负责任的项目经理啊，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施工工艺最好的一家公司了，不错，不错，行吧，那就按照这个模子施工吧！” “哎，我怎么觉得这苯板有点儿软呢？”说着，张石忠找到了一处旮旯，用脚使劲踩了一下。 刘锦城分明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小赵，拿壁纸刀，这里，那里，还有那个地方，分别取二十乘二十的方儿，就地封样，给我带到办公室去。刘经理，走吧，我们到2号楼查看一下。”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张石忠在2号公寓楼也取了三块苯板封样。 不好，出问题了！多年的施工经验告诉刘锦城。 “走吧，刘经理，我们一起下楼吧。小赵，带上封块跟我们走吧！”张石忠严肃地说完便低头走在了前面。 来到办公室后，赵辉在六块样块上分别标注了楼号和序号后拿出了电子秤！ 有些木然的刘锦城这时才明白张石忠要干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方圆！ 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啊！不黑的那只，对不起，还没有找到！ 我靠，倒了血霉了！ 这刚刚对付完董玉龙还没有歇过乏就要对付张石忠，这泰昌府邸竟是一个能让人皮开肉绽的砧板啊！ “刘经理，过来一起见证一下吧，看看我猜测得准不准？小赵，我们开始吧！”张石忠说着就凑到了电子秤面前。 “秤吧你完全可以放心，这是经过市监测站校验过的，好了，小赵，测量开始。” 赵辉手脚麻利，很快测出了每块苯板的厚度和重量，然后列出表格求出平均值，最后把数据单交到张石忠手上。 “刘经理，过程你参与了，数据你看到了，我们一起读读吧！平均厚度19.8毫米，嗯，这个厚度还可以，在误差允许范围内。平均密度……18.1公斤每立方米，合同里的参数你是清楚的，每立方米少了2公斤，密度不够，是吧？” “……张总说得没错……要求参数是20公斤的，那个……赵工测量的数据也是没错的，我也用手机算了。” “嗯，那就行了，刘经理，工地上目前大概进了多少苯板？” “大约有……两万平吧！” “小赵，没错吧？” “没错，张总监。” “好吧，那就全部撤场吧！立刻马上！对了，还有样板间已经铺上的苯板，全部给我扯下来，一张也不允许留下来！小赵给我盯好了，我也会不定期现场查看，这次是书面警告，下次若发现，我会上报甲方进行相应的罚款。” “张总监……您抽烟。”刘锦城连忙拿出香烟。 “烟就不必了。刘经理，赶快行动吧，这一来二去就会耽搁四五天，你的工期可是很紧的啊！走吧，快忙吧！你的时间可不多啊！” 当刘锦城拿着那份通知书走出监理办公室时，他的心情极度不好，他觉得头上的天空都是灰色的。 “喂，李经理，这次采购的苯板密度怎么变了？” “没有啊！都是20公斤的。” “可是现场检测是18公斤！” “18公斤？不可能！”李瑶心里一沉。 “真的，现场做的检测，采集了六个样块，每一块都不合格！监理单位已经下了通知书，就在我的手上！他们要求立刻把入场的所有苯板撤场，一块不留！” “……那个……那个不是没有一个工地检测密度的吗？”李瑶说道。 “是啊！这真是头一个！” “好，好吧……我马上联系供货商。” 没了苯板，现场就得停工，事情重大，刘锦城马上给张德仁和林若然去了电话。 当三人再次出现在施工现场，已是下午三点半。 “这板子不都是这样嘛，怎么密度就不够呢？！”林若然一脸疑问。 “林总，差两公斤不大好发现，你想想把四斤重的东西平铺在50平方米的地面上，一平米只能摊上八钱，怎么能轻易发现呢！张石忠的确不简单啊！”张德仁黯淡地说。 “厂家的人什么时候到海蓝？李瑶说了吗，锦城？” “师父，她说最快最快明天一早儿。” “明天一早儿……好吧，趁着现在消息还没有扩散，马上叫工人向下搬运苯板，集中起来，用过的没用过的分成两堆。”张德仁说道。 “师父，是不是……我再去问问张石忠？” “问问？我懂你的意思，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你大舅哥了。听我的，锦城，赶快把工地上的材料撤场，这是原材料本身出的问题，不是监理故意找茬儿，你以为这次又是一个方圆，不是的！” “像我怎么了？！张总，我看……还是去试试吧！”林若然说了话。 “林总难道已经忘记了刘总的教训？！他现在还在牢里吃牢饭呢！”张德仁吼道。 “我们懂你的意思。事情一码归一码，锦城，有用18公斤的工地吗？” “也有用的，看甲方和设计院的意思了。”刘锦城看了一眼张德仁然后说道。 第046章 提头来见 “这就对了嘛！在可与不可之间，那就是张石忠一句话的事情，只要他同意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苯板就全部埋在了混凝土的下面，那个时候谁还会去理会20公斤还是18公斤啊！” “林总，你不干工程你不知道工艺技术要求的重要性，这两个数字不能混用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张德仁急了。 “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是干什么的，铲事专业户啊！今天晚上就给你搞定了。材料先别撤了，省得麻烦。走吧，锦城，带我去监理办公室吧！” “你们……时间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从市区调新材料进场，同时把不合格的苯板撤离现场，这才是正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锦城，你给我留下！” “张总，行不行不就是十五六个钟头的事情嘛，你就等等我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在乎那点儿时间了。你稍安勿躁，走吧，一起下去吧，你在车上等等我们。” “……嗨，你们……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现在是裕达的总经理，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走吧，走吧，真是迂腐，我说的是一点点，有那么一点点迂腐，哈哈……”说着，林若然拉扯着张德仁和刘锦城一起下了楼。 半来个小时后，刘林二人进了车子。 “搞定了，林总？” “别提了，师父，上了半个小时的思想政治课，林总都快被洗脑啦，一个劲儿地说是是是。” “怎么回事儿？说说，锦城。” “大概的意思就是张总监经历了无数工程，每一个工程回想起来都会因为质量或多或少的问题有那么点儿遗憾，这个工程是他最后一个的工程，所以人家想在解甲归田的时候不能有半点儿遗憾。 张总监还说了，质量是企业的生命，对待生命那就要心存敬畏，而不是心存幻想，要全力以赴。 他还说我们公司除了苯板密度外，其他的都是最好的……” “好了，锦城，别说了，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词儿，这些话就是他的外衣，你要透过他的外衣看到他的心，人心，懂吗？！ 你敬的香烟他不是也抽了嘛，这就是好的开始，他不是住在南区吗，等等吧，再有一个来小时就下班了，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两个去现场吧，晚上直接回去不用等我啦，我休息会儿。包里还有张购物卡，5Q的，年前送刘伟没送出去，就给他了，晚上我再去，我还不信了！ 现在物欲横流，能够洁身自好的挑不出来几个，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自称老革命，老前辈，我就不信他没有弱点？他也要食人间烟火吧？！ 你们想过没有，苯板密度一变，里外里多少钱啊！几十万！钱啊，我们过来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挣钱嘛！瞧我的吧，今天晚上拿不下来张石忠，我提头来见！我说到做到！下车，下车！”林若然也提高了声音。 看得出林若然是真急了，他立下了军令状！他自信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统帅！ 晚上刘锦城和张德仁回东区了，留下了林若然独自一人执着地守在了工地大门口。 张石忠出来了，沿着马路人行道一路溜达，二十来分钟后走到了自家的楼底下。 林若然一脚油门后又刹车急停，然后摘档拉手闸迅速开关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张总监，您好，我是林若然，我们下午在工地见过。” “林总……哦，见过，见过，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专门等您的。” “哦，那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走吧，一起上楼吧，我家住二楼，方便。” “啊，好的，好的。”林若然心中一喜，心领神会道。 说着话，二人便一前一后上了楼。 此时回东区路上的车子里，刘锦城拨通了电话按了免提键。 “喂，李工啊，我刘锦城。今天晚上有时间？我请请你，在总包配合费上你可帮过我的忙，我想表示表示感谢！” “今天晚上不行了，晚了点儿，我们已经组上局了，几个公司同事玩玩，改天吧！” “行行，改天一定给我机会啊！” “好的，咱俩谁跟谁，没有问题。” “那个，李工，问你个事情，张石忠，张总，你了解多少？这个工地我就跟你熟，请一定赐教啊！” “他？” “对对对，就是他！” “跟你说，泰昌府邸那边你就老老实实干活就行了，只要你把工作搞好了，他不会找你茬儿的，老爷子人很好，跟方圆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告诉你吧，从去年年初进场到现在，他没有吃过乙方一次请，董玉龙请了无数次也没有辙，别看他和蔼可亲，那可是绝对的公事公办，对谁都毫不客气，老董可是吃尽苦头了。行了，我忙了，等见面了我们细聊。再见啦！” “再见，李工。” 副驾驶座位上的张德仁笑出了声音。 “看来林总今晚又要上堂生动的思想政治课喽！锦城，瞧好儿吧，明天一早儿看他怎么提头来见，哈哈……” “师父，这个电话，我早点儿打过去就好了。” “谁能想到呢，罢了罢了，给他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锦城，事不宜迟，这样吧，安排工人现场加班，晚饭后我们就开拆吧，运的运，搬的搬，把撤下来的苯板拉回仓库，白天影响不好，停车，我们找个地方吃点饭就回去，夜间作业安全系数低，需要我们盯着。你跟小林打个招呼吧，我给李瑶打电话。” “喂，李经理，我是张德仁，泰昌这边还得你操心，现场的苯板要全部撤场，你联系一下市区就近的苯板厂家，明天一早儿供应1000平米吧，价格高点儿也无所谓，记住了，厚度20，密度20，我再强调一遍，20公斤！同时，你跟供应商打个招呼，是不是黄经理？18公斤的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尽快给我调两万平20公斤的过来，现场等用，最迟后天早上到，最迟！” “是，是黄友善……好吧，张总……我马上联系！” 当太阳冉冉升起，泰昌府邸的工地上早已繁忙一片，两栋公寓楼上布满了作业的工人，他们有的在绑扎钢筋，有的在支设模板，有的在浇筑混凝土，有的在预留电缆套管……混凝土振动泵“嗡嗡嗡嗡”的声音远远地就能听到。 一身疲惫的张德仁坐进了车子里，刘锦城则在外面指挥着工人把刚刚进场的苯板卸车。 第047章 邪不压正 习惯早起的张石忠吃过早饭后边散着步边听着广播，他慢悠悠地跨进了工地的大门，远远地就看到拉满白色苯板的货车停在了提升机旁，便快步走了过去。 “刘经理，你这是向外拉还是向里运啊？” 正在指挥卸车的刘锦城听到张石忠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 “早啊！张总监，这是卸车，刚刚到的货，20立方，1000平米，标准的20厚20公斤，耐火等级B1级，这是我刚收到的材料清单和检测报告，备案证，合格证等，您过目。” “嗯，好好，我看看。” “之前的那些苯板还在楼上，这些测量完了暂时等等运上去，可别搞混了。”张石忠边翻看着资料边叮嘱道。 “张总监，楼上的已经连夜撤场了，现在在去仓库的路上了。” “真的？！” “不骗您，不信您上去看看。昨天晚上我们干了一宿。现在有部分工人已经在休息了。您对这批材料如果满意，我们马上就开始重做样板间，争取下午验收了，每栋公寓楼还是500平米吧，您看怎么样？” “样板间面积倒没什么，关键是干好了过关就行了。上面……真的拆完了？” “真的拆完了，连夜拆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刘锦城邀请道。 “走着，看看，一定看看。哎哟，你们裕达不得了，看来我的两次谈话你们林总真的听进心里去了，知错就改，还改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你们林总多大岁数了，三十五六岁吧？”张石忠一边说着一边感叹道 “张总监，我们林总三十五了。” “我就说嘛，年轻，有担当，是个好领导，回去给我带个话，昨天晚上我真是生气了才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请他一定谅解，说到底，我都是为你们公司好，为了泰昌府邸的工程质量着想。” “张总监说的是，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升降机上去了又很快下来了，张石忠神情愉悦。二人来到货车旁，他随机挑了三块苯板，让刘锦城仔细切割后一起去了办公室。 称量出来的结果自然合格，告别张石忠后刘锦城安排好工人就上了车子。 “师父，材料张总监看了，也测量过关，允许铺设，现场安排好了，您看我们回去？” “好，回去吧！累吧，锦城？” “有些累了，那我们就走吧！” 上了班的林若然斜靠在老板椅上，他的右手搭在桌子上，反复地摆弄着手里的那张购物卡。 昨天晚上的遭遇就在眼前，张石忠的话语犹在耳边，他，不可一世的铲事儿专业户兼万能润滑油被死死地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到现在他还能隐隐约约地感到脸颊的疼痛。 “师父，吃早饭，给您，豆腐脑，油条，茶叶蛋，还有小菜儿，您的早餐四件套，呵呵……”刘锦城把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来，锦城，一起吃，吃完了你就回家睡一觉，下午去趟现场，争取今天下午把样板间验过了再回来。我一会儿去趟林总那里，黄经理快到了吧，苯板的事情还要处理。” “他？来了？呵呵……您代我去看看他是怎么提头来见的，不会是提着头发来见吧，呵呵……” “好了，事情过去了，吃饭吃饭，裕达还指望着他的那颗绝顶聪明的脑袋出谋划策呢！” 熬了一个晚上，真是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二人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张总来了，坐。”林若然起身，殷勤地给张德仁倒了杯茶。 “林总，怎么样，搞定张石忠没有？” “……有点儿难度，有点儿那个味道，嗨嗨……” “什么味道？那今天晚上你还得去做工作啊？” “就是……就是……油盐不进，顽固不化吧。今天晚上？我看……我看……应该够呛吧？” “那怎么办，你搞不定他，我工地现场可是十万火急啊！你让我怎么办？！工人都放了假，看来今天又得停一天了。那，那明天呢？” “明天……明天只有再说了，不好说啊！” “你不是打保票了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你别在这里坐着了，你还是到张石忠办公室坐吧，心静则明，心诚则灵，嗯，林总，赶快点吧！火烧眉毛啦！此时你不三次出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你是知道了，公关能力低下，别指望我了。” “……”林若然无语地看着张德仁。 “看我干什么，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黄经理应该马上到，那18公斤的苯板是撤是留，你也要拿个意见出来，刘总不在了，你可是我们的当家人！”张德仁继续逗着他的合伙人。 这人吧就是不经念叨，二人说着话，李瑶带着黄友善敲门了。 “李经理，你先领着黄经理到我办公室去坐会儿，我们一会儿就来。”张德仁说道。 二人走后，张德仁恢复了语气。 “不难为你啦！说正事，那批板子已经连夜撤到仓库了，你说吧，怎么办？” “都撤回来了？谁的主意？” “都撤回来了，我的主意！昨天晚上我和锦城在现场盯了一个通宵！” “我不是让你等等我嘛！” “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如果张石忠到最后也没能拿下来，你怎么办？你让现场那么多工人一直等下去吗？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林总，你醒醒吧！刘总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难道你真要重蹈覆辙让自己进局子陪伴他？！ 20公斤变成了18公斤，无论是李瑶的问题还是黄友善的问题，说到底这次过错都是我们的，那我们改不就得了，难道非要付出刘总那样惨痛的代价你才能悔悟吗？！ 跟你说，你的公关手段不是万灵药，你也不是万金油，总有失灵失效的时候，因为有些人代表着这个社会前进的正能量，他们的思想和意志不是你能改变得了的！ 什么油盐不进，什么顽固不化，这些观点仅仅是你个人，记住了是你个人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在我看来，张石忠身上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工程人所具备的品格，立场坚定，刚正不阿，严于律己，清正廉洁，他是不会像方圆、李闻、宋高远之流能被腐败而堕落的！ 他的这些品格，我们是需要认真学习的，我觉得就从这个泰昌府邸开始吧，接下来的辉耀花园，晟世华园都要好好抓抓质量了。 总之，你要记住，邪不压正！”张德仁激动起来。 第048章 只是猜测 “你……你不是就见了他一面嘛，对他了解多少？” “我了解多少你不用问，你想想昨天晚上你的经历就知道了！” 林若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又是无言以答。 “好了，不说他了，说说苯板的事情，我们统一一下意见。” “也只能这样了，好吧，你说吧。” “材料采购单一式两份，锦城照图提料我审核签字，一份留存工程部，一份留存采购部，你看看，这是工程部那份，我找出来了，上面有我，锦城，还有李瑶的名字。”说着，张德仁从口袋里拿出一页纸。 “这不就是20公斤嘛！怎么采回来了18公斤的？！” “是啊，我想想就后怕，要不是张石忠在样板间发现了问题，如果到最后所有的混凝土都浇筑了才被发现，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到了那个时候裕达就真是万劫不复啦！你还记得刘方力吧，他可是因为地热管材调包的事情赔了六十多万不说，最后还把方力安装公司搭了进去的！” “的确是这样的。那问题就出在了采购环节了。” “是的，你也知道，采购环节是工程建设中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是重灾区。施工工法是一方面，那是行业技术和人的素质决定的，而工程材料的质量就是采购人所把控的了，把控不好就会出问题，无论是采购人，还是供货商，都会出现纰漏，或者……” “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希望不是那样！裕达这四年多来，唯一出现的材料问题就是03年佳名花园一期那会儿，宝鼎水泥强度检测不合格，最后张国庆出面找的王海涛摆平了。可是，这次就不同了。”张德仁幽幽地说。 “我们过去吧，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行吧，一起走吧！” 见张林二人走进办公室，黄友善急忙给二人分别敬了烟。 “黄经理，你说说情况吧！”四人坐下，李瑶看着黄友善说道。 “林总，张总，情况是这样的。都是我厂的质检员的疏忽，把数据参数给搞错了，20变成了18，18变成了20，这不就出了事情。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怎么处理全凭三位领导发落。”黄友善态度诚恳。 “处理此事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情，第二批苯板什么时候能到现场？”张德仁先开了口。 “明天，明天一早儿，今天下午就发车。这两种规格是常用规格，我们工厂库存量大，随时发货。” “哦！好吧！那就请黄经理盯紧了，不能耽误了！” “张总放心，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说到做到！” “好的。那谈谈你对第一批货的看法吧，我想你不会空手而来吧？” “没有，没有，那哪能呢，我给裕达公司带了十箱绿茶，今年头茬儿的，各位领导一尝便知，就在车上，三位领导都知道，我们那个地方就出产这个。” “好了，好了，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怎么处置我库房里的那批货！”林若然摆了摆手。 “……18公斤的也是常用规格，有的地方都用上16公斤的了，林总，难道海蓝当地没有项目能用到这种规格的？” “这个……得问张总了。” “有是有，不过路程有点儿远。晟世华园用的就是18公斤的，那里是5万平米。” “您看，我说着了吧，还是5万平米，太好了，那退下来的板子就用到那个项目吧！三位领导，怎么样？你们如果让我重新拉回去，那我可怎么跟老板交代啊，拜托了。” “这要看林总的意思了，他是总经理。”张德仁把问题一下子甩给了林若然。 “撤回来的板子破损程度怎么样，李经理？”林若然问道。 “用过的不能再次使用了，没用的最差也有九成新吧！” “行吧！黄经理跟我们合作多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就用了吧！不过……有些费用要算一算，例如搬运啊，人工啊，等等。” “那没有问题，你们算多少我全认。” “行，那就请张总大概捋一捋吧！” “好吧，费用这一块……大概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项，现场工人十八名，领导两名名，共二十名，夜晚加班按照两百，四千吧。 第二项，工地到仓库车费一趟一千，三趟三千。 第三项，到晟世华园二次搬运费，一万吧。 第四项，样板间一千平米铺管人工费，四千吧。 第五项，罚款按照一万吧。 一共31000元。应该就这些了，缺了的项后期想起来再补，黄经理这么熟，对吧！” “不缺了，不缺了，张总，那第五项罚款的事情……去了吧？厂子里工人挣钱不容易。” “这第五项可是我跟林总研究过的，不是罚工人的，我们没有那个权利，我们罚的是你黄经理，罚你的工作疏忽不认真。原来林总想罚两万块钱呢，就是考虑跟你黄经理太熟了，才心一软去了一万。对吧，林总？”张德仁看向林若然。 林若然一看有点儿二人双簧的味道，立马来了精神。 “怎么，黄经理觉得罚一万块钱多了？不合理？那这样吧，货你派车拉走，留下一万块钱人工车费就行了，这总该合理吧！” “……哎……两位老总，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吧，行，我认，我认！” “这不就得了。” “那个……能不能不罚现金啊？从那一万九千平米材料款里抵扣，怎么样，林总？” “行，那就这样吧。你跟张总之间建立一份备忘，就是情况说明，一式两份，给我签字画押，公司备档。还有李经理，你分管采购，你主导此事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好的，林总。” 张德仁处理完黄友善的事情又重新来到林若然的办公室。 “黄友善来一趟不容易，还带了土特产，我邀请他中午吃饭，在裕隆，一起吧？” “行，我有时间，你给林雅打个电话安排就行。” “你们……怎么样了？” “嗨！愁着呢！我是苦不堪言啊！” “还真被刘总言中了。这个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你啊，自求多福吧！说正事，刚才看出点儿什么没有？” “没有啊！我没有看出什么道道儿来，你呢？” “我也没有，也许是我多虑了。” “放心吧，李瑶来公司四年多了，何况她跟刘总还沾亲带故，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锦城去工地了？” “没有，我让他回家休息了，下午三四点再过去，争取今天把样板间验收了。”张德仁说道。 第049章 没有万一 “行，你安排吧，有你在我省心多啦！苯板这事儿多亏了你啊，给我真能砸在手里了。你们干通宵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过去帮忙照看照看现场啊！” “见外了，我们是好同志嘛，哈哈……工程具体实施不用你，这是我的专业。通知你？我和锦城还以为你请张石忠喝大酒呢，哪里好意思打搅你们啊！只是没想到那样了。怎么样，今儿晚上真不去等张总监了？” “还去什么，事情已经烟消云散啦！” “昨晚怎么啦？具体地详细地说说吧！” “……你别取笑我了，反正没有完成任务，如今脑袋是取不下来了，取下来你们也不会要，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改天我请客便是。” “哈哈……不说，行，等我让锦城问你，或者让锦城问问张石忠，也行啊。” “没事快给我走吧，走吧，您呐，去安排午饭的事情吧！我的张总。” “哈哈……” 看着张石忠和赵辉一起上了升降机下了楼，刘锦城拨通了张德仁的手机。 “师父，样板间验收通过了，可以大面积施工了。” “太好了，锦城，明天一早儿黄友善的苯板就能到现场，你一会儿给他去个电话核实一下到货时间，安排一下接收人后早点儿回家休息吧，明天正式开始了。” “好的，师父。苯板的事儿处理好了？林总他怎么样？脑袋还在？呵呵……” “处理好了，赔付我们三万一千块钱，放心吧！总经理的脑袋谁敢动？！我不敢，你也不敢，行了，得空套套话儿，听听昨天晚上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交给你了。早点儿回家，好好休息。” “好的师父。” 从业这么多年，刘锦城一直以为监理公司就是甲方的附属，是他们的“狗腿子”，面儿上人模狗样一本正经，背地里干着吃拿卡要为非作歹的勾当，只是有的人做得少一点儿，有的人做得多一点儿罢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除非他是花喜鹊。 在工地生产过程中，他需要花费很大一部分精力处理与监理公司的关系，这个领导车没有油了，那个领导手机需要换了，这个领导家里阀门需要换了，那个领导装修缺几袋水泥……这些都是人情，都需要他去认真打理，稍有不慎就会得到一个差评，出力不讨好不说，公司领导还要问责自己。 他们，一帮难对付的人。 可是，面对作风严谨一丝不苟的65岁的张石忠，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对监理工程师所形成的固有形象是那样的丑陋不堪。 其实他们中就有那么一股清流冲击着这滩浑水，并激起千层浪花！他们配得起监理这一光辉形象，他们才是拥有“公正的立场、严肃的态度、严格的要求、科学的分析、求实的处理”的那群工程人！ 比起方圆之流，张石忠才是更难对付的人，这种人能让林若然甘拜下风，能让董玉龙无可奈何。 所以，他错了，他需要改变自己的思想，重新审视身边的监理工程师。 “喂，李经理，您好啊！事情处理完了，酒也喝顺畅了，已经下午五点啦，我可是要回去交差啦！” “黄经理这就回去，不多呆几天？” “不啦，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以后您可得多多照顾我啊！” “放心吧！我心里明白！” “那这次提成……” “我知道你的意思，把那三万扣去吧。” “多谢领导理解，预祝我们下次合作成功！那我就真回啦！再见。” 挂了电话的黄友善愉悦地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要尽快回去复命。 刘伟办公室里，林若然喝着王治为他泡的茶水。 “刘总，您不觉得我们都生活在幸福的花园里吗？” “幸福的花园？林总怎么讲？我们不是都生活在海蓝市区嘛！” “您听我说啊！您看看我们周围，这个府，那个园，这个城，那个苑，这个郡，那个庭的，对了，还有都，家，国际等词语，比比皆是，其实就是以前小区的脱俗叫法罢了，您说这些不都是花园吗？”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林总的观察分析能力还是挺强的。” “呵呵，有感而发罢了。对了，领导，赵海波那个工程签下来了，感谢领导对他说的那些话，我会谨记在心，久久不能忘怀的，哈哈……” “林总今儿怎么了，又是花儿又是诗的，莫不是被苯板退场的事情给气的？” “哎呀，工地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领导的眼睛，我们做得如此干净隐秘，还是被您发现了，鄙人佩服啊！” “你佩服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不在乎你多说一次，呵呵……告诉你，泰昌这边有张总监给我把关，连董玉龙都惧他三分，你可得老老实实的，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那哪能呢！张总监的工作作风我是领教了，放心，绝对不敢了。” “本来想给你裕达下张罚款单，看你今天说话还算中听，还算诚恳，就饶你这回吧！” “哎哟，感谢领导！感谢领导！” “说正事，已经过去一周了，泰昌那边有谱没？” “压力山大，真的，我妹夫可是天天靠在工地上，我妹子对我可是意见多了去了。没办法，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能不着急吗？” “嗯，行吧，我相信有了这样的工作态度，7月18日肯定能完成任务的。” “领导，希望如此吧！到时候万一完……” “没有万一，林总。”刘伟打断了林若然的话。 “明白了，领导。” “那个董玉龙再没有难为你妹夫吧？” “没有，有您罩着，他敢吗？！” “我就是公事公办而已，没有罩着不罩着这一说，比起杨杨，这一位可是难对付的主儿。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妹夫可是比你有魄力多了，知道怎么用合法的程序保护自己，知道不畏总包，如果给你，呵呵……我只能呵呵了。” “领导对我还是很了解的，感谢，感谢，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哈哈……” “今天你这名句可是不少啊！” 林若然看着说话的刘伟，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升到去年11月前的那样，很好，这就是他需要的。 对于不爱好搓麻不爱好喝酒不爱好玩女人的刘伟，长期以来若即若离的距离感让他很不适应。二人的关系会因为两公司的关系的紧密程度忽冷忽热，他摸索掌握着这条规律，同时也为号着了对方的脉而窃窃自喜。 第050章 吃亏是福 “领导，泰昌府邸既然有张石忠帮您现场照看着，那您就有更多的精力投到其他项目上吧？”林若然继续说道。 “其他项目？一个泰昌就够我忙活的啦，今年除了这一个，基本就不开了。等忙过今年的封顶和来年的开业再说吧。” “文滔集团家大业大，这点项目算得了什么？” “这点儿项目？十个多亿呢！一下子砸进去也是需要喘口气儿的。哦……我明白了，你又在套我话，行了，别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吧！” “知我者领导也，那个会所……” “哦，你说的是康源会所吧，图纸出来了，你能干的也就空调，除尘，还有地热三项，只是……面积就一万平米吧！” “康源会所？听着就高端。哦……没事，没事，按照600块钱的市价，那也是600多万啊！挺好，挺好！领导……有图纸吗？” “图纸……正式版的没有出来，下次吧。” “……行吧，领导，那就下次。那大概在什么时间动工？” “看情况吧，具体没有时间节点。”看得出刘伟不便多说。 “哦，好，有事招呼一声，领导。我就告辞了。”见有人敲门，林若然起身说道。 “行。”刘伟摆摆手算是道别。 一身轻松的林若然正思考着去处，手机铃声响了，一个岩树市的外地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他接通了来电。 “喂，你好，我是林若然。”这句说了无数次的应答声成了他标准式的外交辞令。 “林总，是我，我是江伟啊。” “哦……江经理……难怪是岩树市的电话，有两年多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也不来个电话，怎么样，最近身体挺好？” “托你的福，挺好的，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得空来海蓝旅游吧，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好不好？”林若然客套了一句。 “不蛮林总，我正有此意呢！这不打个电话先打打前站，找个吃饭的地方嘛！” “那没得说，到了海蓝找我你是找对人了。来吧，公司开了一家参馆，能补得你大流鼻血，哈哈……” “行，行，林总的侠气和豪爽不减当年我离开那会儿，在下佩服佩服，那……我们三两天后见面再聊。” “……没问题，来了打我电话就行。” “好的，林总。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的林若然有些茫然，这个消失了很久的人怎么突然想起给自己打电话，难道真的是带着一家老小过来旅游？ 再说吧，既然提到了参馆，那就去林雅那里吧。 这几天林若然晚上待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林雅知道原本倾斜的天平被自己平衡后又被张芳华倾斜了，不过这次倾斜是朝着有利自己的一方来的。 她的心情大好，便买了礼物独自一人去看了宋佳丽。她还私下里跟王文静保持着联系，偶尔会打通电话跟老太太说些体贴暖心的话儿，她也会把从林嘉树小嘴里偶尔蹦出来的“爸”“妈”和“咿呀咿呀”声通过电话传到老太太的耳朵。 既然张芳华把自己的男人向外推，那自己就把他向里拉，她相信有了林若然和老太太的支持，她最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拆借，张芳华为自己买房时垫付的13万块钱她已经凑齐了，另外她还准备了1万块钱只多不少的利息作为感谢。 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钱还给那位曾经的姐姐。 因为，她要与她彻底划清界线！ 见林若然走了进来，林雅笑脸迎了上去。 “走，到办公室。”林若然边走边说。 “今天怎么就一个人？不请客？” “刘伟有事，来不了了。倒是有个人需要跟你打个招呼。” “江伟，我跟你说过，曾经拿走公司凯旋城十万块钱投标保证金又送回来四万块钱的那个人，他要来海蓝了。我要请他，到时候你安排一桌。菜嘛，已当地风味为主，人员嘛，三四个人吧。这是私事，挂我自己账上就行。时间吧，到时候提前通知你。” “都是走了的人，你请他干什么，我劝你还是别理他。” “来的都是客，何况人家能知错就改，不是还退回钱了嘛，再说了，作为公司的老人儿，曾经的同事，人家来一趟海蓝，我还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行，都是你的道理，一通一通的。我听你安排就是啦，只是……怕你吃亏罢了。” “小样儿，没事，一顿饭能吃得了什么亏，再说了，吃亏是福嘛！哈哈……” “中午了，别走了，我让师傅给你烧个菜，吃了再走。” “不啦，来时在车上张总约我吃拉面，一会儿就走。” “还是老地方？” “还是你了解我，那里的牛肉炖得忒地道，拉面也扯得劲道爽滑，很好吃的。”林若然顺势捏了一下林雅的鼻子。 “我走啦！到点儿啦！” “那你晚上……” “知道，晚上你就洗吧干净趴在被窝里等着我吧！哈哈……” “你小声点儿！真是的！” “怕什么，你是嘉树他娘，又是我老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拜拜了您呢！” 看着车子快速地上了街道，林雅微红的脸庞才渐渐白了下来。 我是他的老婆，是这个男人随口说的，还是他的心里话，无论哪一种，她都喜欢！ 三天后的下午，林若然见到了依然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的江伟。 “哎哟，林总，裕达公司还是老样子啊！” “裕达占着的这个地方可是块风水宝地，远景大厦，全海蓝市最好的地脚儿，不能随便挪动的，老江啊！” “林总说的是，这大厦可不简单，肯定能让裕达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 “老江此话怎讲啊？裕达一直以来都是顺顺当当，哪里来的凶啊，险的？” “哦，哦，那……那我怎么没有见到刘总呢？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啊……领导日理万机，可是我们做下属的能够知道的，对吧？” “哦，也是，不过刚才我也没有说错啊，既然是风水宝地，自然具备我说的那两样功能了。”不愧是做营销出身的，江伟的嘴皮子功夫也是不饶人的。 “嗯，老江说得还有些道理。怎么，就你一人儿？好容易来一趟海蓝，怎么没有带上嫂子呢？我安排人带着你四处转转，海蓝虽是小城，可是故地重游那肯定别有一番滋味的。” “谢谢林总美意，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不过，你嫂子工作脱不开身，所以我就独自一人前来了，哈哈……” 第051章 一块心病 “哦，原来如此。那也没事，我明天有空，你千里迢迢来一趟，我陪你四处转转，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呢？别啦！别啦！我的林总，你领导手头的工作相信也不少，我过来叨扰已经是很不好意思啦！所以，明天我还是一个人转转吧，对海蓝我也熟悉，再说了，你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暴走专业户啊！” “哦……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暴走专业户？对对对，你老江向来以脚底板著称海蓝市工程圈子，行吧，那就随了你的心愿。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可是要不醉不归啊！对了，住处解决了没？” “没有问题，我这岁数还是能陪着林总喝上半斤的，今晚肯定不醉不归！解决了，我在柚子快捷酒店落的脚。” “行行行，我知道那个地方。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老江。” “请，请，林总。” 本想叫上张德仁和刘锦城一起吃饭的林若然，觉得江伟下午那番话话里有话，他的这次海蓝之行肯定不止旅游观光那么简单，便做了罢，还是先摸摸他的来路再说吧！ 夜晚，大街上人头攒动，出来透气的人们明显多了很多。法桐已经吐露新芽，嫩而柔弱的悬铃铛串儿无声地摆动着，享受着春夜里的海风。 酒越喝越浓，菜越吃越香，江伟的酒量不是林若然的对手，此时已是面红耳赤，舌头根儿打着卷，本就不流利的普通话更不流利了。 “什么老江，老江的，一下午绕口绕得厉害，还是江经理顺口些，毕竟叫了多年了，来吧，江经理，一起干了！” “不行啦，不行啦！再喝就回不去啦！” “江经理正值盛年，怎么会回不去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嘛！来，干了！” “来来来，干了！”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哎哟，裕达真是人才济济啊！特别是你林总，绝对算得是行业精英啊！不像我，已到暮年，可惜我走错了一步，否则跟着你林总那一定是钱途无量啊！” “江经理怎么能那么说呢，昔日你的好手段在下可是佩服的，我也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厉害！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错的那一步不是又走回来了嘛！知错能改，你的人格魅力得到升华不说，裕达也因你在财务制度建设上前进了一大步。所以说，万事还是得看两面的！” “哎呀，还是林总理解我，这是我这两年多来听到的最让自己宽慰的话！我干了，感激之情都在酒里了。” “你慢点儿喝。海蓝的啤酒可有的是，也不在乎这一次。” “几天后我就回岩树了，不趁此机会多喝点儿那怎么成啊！况且还是林总你请的酒，不喝白不喝啊！哈哈……” “你不走不就能天天喝上嘛！江经理！”林若然马上试探了一句。 “怎么能不走呢？”江伟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来裕达工作不就不用走了！哈哈……” “……工作，此话怎讲？我可是犯过错误的人啊！” “你犯过的错误不是已经改了嘛！作为老裕达人，高朋你是知道的，他也犯过错误，可刘总不也一样原谅了他，让他在公司继续工作，所以如果你能来裕达，那我就能做主了，待遇方面包你满意，怎么样？” “这……” “这样吧，我们继续喝酒，你回去考虑考虑，怎么样？”见试探有戏，对方犹豫了，林若然见好就收，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江伟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想留下来继续工作，只是因为以前的事情难以启齿罢了。他想到了高朋重回海蓝时的情形。 “好……好……来来来，喝酒，林总。” 第二天，一辆红色的别克车行驶在海边的观光大道上。赵信任开着车子，旁边副驾驶上江伟悠闲地抽着烟。 看着熟悉的街道，往事历历在目，他心潮澎湃。 “他既然邀请你了，你就去呗！留下来的话那可是海蓝啤酒管够啦！哈哈……”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你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裕达现在缺人缺得厉害，刘裕后在牢里，现在林若然说了算，他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待遇嘛，业务提成是三个半点，我都打听了，很不错了。” “可是他并没有把话说透啊！等等吧，好饭不怕晚嘛！” “也行吧，你如果真回了裕达，你在里我在外，那就大事可成啦！不但能让你一雪前耻，报仇雪恨，还能让你大赚一笔，我的江哥啊！” “你怎么能那样说呢，这可不是我返回海蓝的初衷的。” “好好，我懂，我懂，你高风亮节，你知恩图报，可是你知道林若然把你当作哪盘菜啊！你在海蓝的面子全丢没了，走的时候那样落魄，你难道都忘记了？！” 江伟并不去回答赵信任的话，而是默默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 本是春困秋乏的日子，可这几天李瑶有些睡不着。 本来她认为黄友善只是因为再次感谢自己在泰昌府邸项目上使用他的苯板才给自己的好处费，未曾想对方竟然在材料密度上动了心思。 他的胆子太大了！无奸不商，这一次她是领教了。 多亏监理公司发现的及时，否则必将酿成大祸！ 她也祈祷他没在以前的工程项目上做过文章，否则她也没法在裕达继续待下去了。 她看着黄友善在张林二人面前活灵活现、天衣无缝的表演，暗自佩服对方演技的同时，也为自己侥幸过关而充满忧虑。 这个人不去横店影视城发展真是太可惜了！男一号二号可能数不上，可男三号四号绝对能用得上，至于跟班跑龙套等，那绝对是屈才了。 “黄经理，你给我个账号吧，剩下的钱我不想要了，我……我觉得那样不好。” “哎，李经理，放心吧，您拿着就行了，我跟您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真的！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这次真是我财迷心窍一时糊涂了，真的，请您原谅。” “你还是打给你吧，这样我心里才踏实些。” “李经理，您一定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剩下的钱您一定收好，等裕达开了新项目，我另有表示，只要您用我黄友善的产品，真的，拜托了，我们都是老搭档啦！拜托啦，李经理！” “那……那……先放我这里吧，绝对没有下一次啦！” “哎哟，谢谢，谢谢李经理！” 挂了电话的李瑶，忐忑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门。 她的一块心病算是落下了。 第052章 果然是你 李瑶跟黄友善合作已经三年了，对方逢年过节都会到公司来拜访拜访自己，借着对账的契机小恩小惠表表一番心意。 作为采购这一行，看得多了听得也多了，她认为这些小恩小惠本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由于泰昌府邸项目苯板用量实在太大，黄友善突然加大了表示感谢心情的力度，在签订采购合同当天就塞给了自己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竟是5W块钱！ 对方说这是项目提成，感谢她给了他这次宝贵的供货机会，不但救活了自己也救活了工厂，所以在他的千恩万谢中她就收下了那个红包，没想到竟然发生那样的事情。 其实她完全可以拒绝他的馈赠，可是见惯了上百万资金进进出出的她当然不在乎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再多一点。 她只希望黄友善言出必行，做个不让自己再次为难的友善之人。 “江经理，玩好了吗？走了吗？还在海蓝？” “哦，林总啊，我要返回了，今天晚上八点的火车，看了不少地方，真是不虚此行啊！再次感谢林总的盛情款待，下次你到岩树市，我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看还有不少时间，我去酒店接你，我们坐一坐聊一聊，怎么样？你来海蓝一趟不容易，算是为你送行吧！” “……也行吧，不过房我已经退了，我在酒店大堂里。” “没有问题，我就在附近，十来分钟吧，你等我，很快就到。” 撂了电话的林若然已经加快了车速。昨天上午他跟张德仁商量了江伟的事情，不过张德仁的忧虑重重和保守反对让他心中很不悦，高朋就是自己主张留下来的，现在不是已经痛改前非了嘛，将心比心，那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江伟呢？毕竟，他那四万块钱不是还给回公司了嘛！ 逢此用人之际，裕达又要做大做强，就应该招贤纳士，海纳百川！ “江经理，我到了，你出来吧！” 二人去了就近的上岛咖啡厅，虽然他依然不习惯咖啡的痛苦味道，可是那里安静，私密，适合二人谈心，关键是江伟喜欢，有求于人的他自然满足对方的要求。 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因为他的嗓门高，喜欢高谈阔论。为此他只得压低声音，像地下交通站里交通员接头那样。 “江经理，再来海蓝可有遗憾？” “遗憾？没有了，该看的景致都看到了，该见到的故人也都见到了，我啊，终于可以安心上路了。” “这次觉得海蓝怎么样？” “海蓝真是好地方，身临其境的你可能没有感觉，当你故地重游，你就能发现这座小城市的魅力和美丽，她的未来发展是不可限量的。” “江经理真是说对了，我也有同感。那么……如此好的城市，老哥可舍得走？” “……舍不得啊，我还想再玩它十天八天的呢，哈哈……” “那……那不如就留下吧，江经理，多玩几天。” “难道林总管吃管住啊？！我在这里一天的开销就是两百多啊！” “没问题，我管啦！哈哈，不过你就不能住在酒店了，只能住在公司公寓里，怎么样？” “公寓？那不是成了你的员工了嘛？！哈哈……” “对啊！不过不是员工，是同事，公司同事！江经理，留下来吧，实不相瞒，裕达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需要你这样有业务能力和丰富经验的人才拓展市场啊！” “哦……这样啊！那……那……我这种情况留下来，刘总……他能答应吗？” “他？当然能答应。这件事情我就能做主了。” “你看……嗨……林总，你让我说什么好呢？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也告诉你个实情吧，刘总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哦……是赵信任他？” “是的，几天前的事情。” “哦，他还说了什么？”林若然马上警觉起来，对赵信任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如果江伟的背后真有这个人的影子，那他可得提防了，晕，这事怎么变得复杂了！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裕达罚款交了，现在公司在你的带领下又重新站稳了脚跟，目前南区的一个超大项目正在施工，而这个项目就是房地产龙头老大文滔集团的。” “哦……他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的。那既然裕达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重复了，那你就过来吧，我们一起再干他个七年八载的，如何？”江伟一席务实可信的话打消了林若然的顾虑。 “……你看……林总如此盛情，你让我如何是好？” “好了，就这样定下来了，你的工资待遇我都考虑好了，明天起劳动合同，就这么定了！” “那……我就试试？” “试试，一定要试试！试用期给你三个月，你如果觉得真不行，你再走我绝不挽留。怎么样？” “我看……也只能这样啦！” “对嘛，走吧，下午我给你安顿下来，晚上我叫上刘锦城，张总，高朋还有丛容，我们一起聚聚，欢迎你的加盟，哈哈……” “那就听林总安排啦！走！” 起身欲走的林若然随意瞟了一眼咖啡厅，在不远处的角落，他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由于背影太过熟悉，他不得不向江伟示意稍候后便走了过去。 他轻轻地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那人转过头来。 “果然是你啊，老哥！我说嘛，从后面看那么熟悉！” “……老弟，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跟一个老朋友聊会儿天，这不我们要走了。这么长日子没有见到你了，真是想念啊！你怎么了，看你瘦的，怎么成这样了，就剩一副骨架子了！猛地一看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没有，没有，就是最近胃口有些挑剔罢了，没事，没事。” “真的？胃口挑剔那是富贵病，呵呵……老哥你可真行啊！一辈子是有福之人，不过身体如果真不舒服，你言语一声，我还是那个电话号码，老弟没别的本事，就是医院里有几个好朋友，这你知道。”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好的，老弟，你的话老哥记住了，多谢啦！” “没事，没事。你这是……等人？” “没有，一个人，随便过来坐坐，这里安静，也放松。” “还是老哥有雅兴，我可受不了这份罪，今天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海蓝真是小，抬头见熟人，呵呵……” “是啊，是啊，还真是小。” 第053章 两套杯具 这时王治从洗手间出来了，轻松地甩着双手。他朝着李闻这个方向走来。 “那好，老哥，我们改天聊，不过地点嘛还是去禅茶一味吧，那里更好。”林若然客套道。 “好的，老弟，改天我一定过去。” “好了，我走了。再见。” 就在林若然扭头离开时，他看到了王治！ 他瞬间一惊！ 这时王治也看到了他，也不由大吃一惊！ “哎哟，王秘书，您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刚才还说海蓝城市小，的确如此啊！哈哈……” “啊，林总啊，你是……” “哦，我过来跟一个朋友聊聊天。你呢，也是？”林若然看了一眼李闻。 “我……哦……这不周末嘛，陪女朋友过来闲坐……她一会儿就到！快了，快了。”随后王治找了另外一张桌子坐下，距李闻的那张桌子也就两米远。 “行，王秘书，谈婚论嫁可是人生头等大事，有喜事了可要一定叫我哟。” “好的，林总。我们……改天聊，我办公室里可有好茶啊！” “放心，我一定常去，哈哈……不打搅你了，走啦！” “再见！” 林若然离开了。 上了车子的他一边跟江伟继续聊着海蓝的一些见闻，一边回想着与那两人的不期而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如果说一个人巧遇的几率还有点儿的话，那与两个人同时巧遇的几率就几乎为零了，除非，除非他们本就在一起！ 在他看向李闻坐的那个桌子时，他分明看到李闻对坐还有一套杯具！ 他心里一惊，耳边响起了江伟的喊声，右脚条件反射地踩住刹车，他几乎闯了红灯！坐在副驾驶的江伟紧张地看着他。 “林总，你可悠着点儿，红灯！你已经越线了！” “哦，还好，没事，没事，高兴的，你能来公司高兴的，哈哈……”他长长嘘了口气。 “至于吗？我还没开始干呢，两年前的那些关系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上？” “放心吧，有你这双脚底板儿，不怕他们用不上，对吧！” “还是林总了解我啊！” “当然啦。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啦，江经理，那就看你的了！” “林总对我如此赏识，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这就对了嘛！” 目送着林若然离开的王治回到座位，他看着李闻，李闻看着他。 “姑父，他……不会看出来了吧？” “应该不会吧？你刚才也没有什么破绽吧？” “希望如此吧……” “姑父，你怎么啦，这才几天没有看到你，你怎么变了模样啦？！你要吃饭啊！” “我，没事……就是，晚上睡不着啊！” “没其他病？那……那还好些吧……” “没事，就是出来找个人聊聊，找来找去，就只有你啦……” “哦……” “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那个人，哦，没有，暂时没有什么消息，快过去五个月了吧。” “好吧，我……只是问问。”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还是秘书？” “嗯，还是那样，慢慢来吧……” 夜晚，裕隆参馆，众人吃饱喝足后刘锦城带着江伟去了公寓，回到家里的林若然简单地洗刷完便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顺手拉了毛毯盖在身上。 张芳华和婷婷已经睡下，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了。此刻他眼睛滑滑的，没有一点儿睡意。 夜深人静，他犹如一只夜猫瞪着天花板。白天看到的一切让他重新陷入深思，他仔细回忆着见到李闻的每个细节。 李闻的那张脸几乎变了模样，如此消瘦的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是说一个人过去坐坐吗，那为什么有两套杯具？ 王治甩着的双手停在半空，他去了哪里？难道是洗手间？ 王治显然没有李闻老道，他的话语中带着不自然，他在掩饰什么？ 王治为什么先行找了座位坐下，他在刻意做出不认识李闻的模样？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坐下去的，不会！ 难道他和李闻之间认识？ 难道李闻对桌坐的本就是王治？！ 他们是刚认识？还是认识了很久？ 他们坐在一起要谈些什么？ …… 他更清醒了。 但愿李闻同时要了两杯咖啡，或者请了另外一个人。 也但愿王治的女朋友真的在路上。 无人能够告诉他正确答案。 第二天上午，重新背起皮包的江伟坐在了去往西区的公交车上，此时的他充满干劲儿，他要用自己的双脚证明自己的业务能力。 两天前，他去了凯旋城，如今这个荒岛已经焕然一新，他登上了观海亭，发誓在西区拿下一单来让自己扬眉吐气！ 4月18日，鸟巢举办“好运北京”测试赛。 在李鹏的撮合和努力下，进场半个月的刘锦城和董玉龙终于坐在了裕隆参馆的包间里。 “来来来，董总，前些日子多有冒犯，这杯酒我干了。”说着，刘锦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小子胆子不小，看你开会时斯斯文文的，做起事情来可是不含糊的。” “是啊，是啊，那天我也没有想打他会给我们刘总上工联单，我都认识他四年了，还是头一次啊！”李鹏见董玉龙开了腔便说了话。 “二位领导，那是情况所迫，你们知道，我这进场半个月了，已经掉了五斤肉了，工期这么紧张，不能耽误一点儿时间。还望领导多多理解，多多理解。” “说实话，我当时气得不行了，这么多年了，你打听打听，我董玉龙受过什么气，总包就是这么牛叉，这是海蓝建筑口上的铁律，你看，想不到，被你小子给破了。” “让领导难受了，这样吧，我再喝一杯，还请领导多多原谅，多多原谅。”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李工，你看，这小子嘴皮子功夫了得啊！” “董总，你可不知道，你不了解他，你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吗？他大舅哥儿，就是林若然，进场那会儿你见过的。” “哦……我见过，见过，还有那个张什么仁的，嗯，老林说起话来的确一套一套的。原来如此，哈哈……” “董总，您看，这么一唠叨我们都是熟人了，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小弟可就得跟着您老大哥后面混了，还请领导多多支持，多多支持，我再喝一杯。”说要，又是一饮而尽。 “这小子爽快人啊！这又是原谅，又是理解，又是支持的，三杯酒下肚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是比较对我脾气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来吧，二位兄弟，开喝开吃吧，哈哈……” 第054章 禅茶一味 董玉龙果然是老江湖，况且还有饭前三杯酒直冲肠胃，刘锦城到底是醉了。 在林雅的帮助下，他把董玉龙先行安排上了车子，并把提前准备的手提袋塞到了他的手上，里面是1W块钱总包配合费和两条中华烟。虽然他知道这1W块钱最终还是会落进董玉龙的口袋，可是工地施工离不开场地，离不开仓库，离不开水电提升机，而这些都是董玉龙一句话的事情，因为这个人就是这么牛叉！ 然后他又和李鹏一起上了出租车，二人在车上说了些工地上的事情，李鹏下车时，他急忙把准备好的袋子塞给了对方，里面是两条苏烟。 兄弟归兄弟，感谢归感谢，他深知行业内的规矩，不敢僭越！ 摆平了董玉龙，泰昌府邸最大的问题就是工程质量和进度了。材料成本本就不是自己关心的问题，一身轻松的刘锦城竟然不想早早地回家。 “喂，大哥，你在哪里？” “我？在兰亭阁，怎么，有事？” “想找你聊聊。” “哦……靠，这都快十点了，你在工地？” “没有，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赶快回家吧，若兮不是在家吗？！哦……我懂了，好吧，那就去禅茶一味吧，“幽香”那个包间，跟服务员提我的名字，我打完这一圈就过去，正好旁边有哥们儿想上。” 夜色中的禅茶一味大门，悬挂的灯笼在晚风中一晃一晃的。门前的两头石狮子默默瞪着疲倦的眼睛，无声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林若然走了进来直奔“幽香”包间，刘锦城在里面已经盘腿而坐，惬意地品茶。 “我这茶叶不错吧，你小子真有口福。” “还行吧，比甲方项目部的茶叶略香一点儿，呵呵……” “开什么玩笑，我这可是好茶，你这嘴啊，给你喝可惜了。搞定老董啦？你看你的脸，喝不少啊！配合费给他了？” “刚才在路上吐了，现在喝了茶水，清醒不少了。给了，摆平了，呵呵……” “行啊，你小子长能耐了，敢单刀赴会了，行，你师父没有白疼你。” “来，大哥，你也喝一杯。” “好，好。说吧，聊什么？这深更半夜的，还回去不回去，小心若兮担心，你不像我，没人管，来去自由。” “打过招呼啦，放心吧！” “哎哟，不得了，翅膀硬了，竟能说动若兮，不简单啊！美清怎么样了？” “她，乖着呢！若兮说像我不像她，呵呵……” “当然啦，女儿像她爸，没说的。” “今晚就是聊天，没别的？有话直说。” “你我之间，我肯定直说了。聊天聊天，可要说心里话啊！”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小子问吧！铺垫铺了这么久了，可别憋坏了，呵呵……” “那就随便聊聊吧！那天晚上你去见张石忠的事情，说说吧。”刘锦城单刀直入。 “……不是都翻篇了嘛，怎么又提起来了？！” “这不是没有得到你林若然官方的正式说辞嘛！来吧，说说吧！你看，你的事情没有办完，我和师父一没有让你提头来见，二没有让你请客吃饭，对你多好，所以今天晚上你可得言无不尽啊！” “你这是带着使命来的？得，得，我说了吧，省得你和你师父总是惦念着。嗨……一言难尽啊！ ……你知道吗，我是被张石忠赶出他的家门的。我尾随着他去了他家，我们一起上楼一起落座，喝茶抽烟那叫一个顺，随后我把我的意思跟他说了，让他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次，作为回报，我及时地那5Q块钱的购物卡塞进他的口袋。 这一塞不要紧，他猛地站了起来，你不知道当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站起来了我也不能坐着，他把卡片拿在手里，说我无奸不商，说我拿质量做儿戏，说我唯利是图，欺上瞒下，越说越气愤，他一个转身把卡片摔在我的脸上！ 你知道，那卡片有棱有角的，砸在脸上生疼，好点儿没有出血！随即他让我马上走，马上离开他的家，他不欢迎我，推搡着我就出了门，随即“嘭”的一声关门声，我就被扫地出门啦！ 你说，都这阵仗了我还敢再去吗？这件事情成了我的耻辱，真的，第一次遇到，绝对没有第二次！”说着话，林若然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如此，难怪大哥你避而不谈此事，原来这么有内涵啊！哈哈……” “不过，回过头再看此事，我反倒觉得张石忠做得对了，如果真像张总说的那样，到了最后才发现了问题，那就是灾难啊！” “可不是，这半个多月下来，我可是对老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天三趟，早中晚，坐着升降机突突上突突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有他在现场，李鹏在不在现场都没有关系。而且，他不吃请不吃送，习惯了人情往来的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了。” “是啊！真是个老革命啊！”林若然感慨道。 “大哥，你能有这样的感慨说明你受到教育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那是当然，干到老学到老嘛！喝茶，喝茶。” “大哥，你每天晚上都是应酬到这么晚？” “这才几点啊，正常情况下还得两三个小时吧，呵呵……我的兄弟，我是越到深夜越精神啊！” “……听……听若兮说你和嫂子早就分居了……对吧。” 一句话说得林若然没了笑声。 是啊，自己分居已经多日，一到晚上他不知道向哪个方向走。 “若兮跟林姐吵了一架，你知道吗？” “我知道，听说了，若兮的大小姐脾气一年前我就领教了，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若兮这是为嫂子出头，她才是真性情，大哥，你懂吗？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无需改变什么，倒是你，真得改变改变了……”刘锦城看着林若然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我有什么可改变的，就这样了……”林若然惆怅地说着。 “我知道，你，嫂子，还有林姐，你们三个人的事情我管不了，可是大哥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们三个之间的纠纠葛葛，还有四个老人两个年轻人为你们操着心呢！” “……我知道，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的话可是说出来了，总不至于我也跟你吵一架吧。” “明白，我的好兄弟，来，喝茶吧！” 第055章 原谅爸爸 去了几趟洗手间的刘锦城早已醒酒，夜很深了，出了禅茶一味后，林若然把他送回了家。 重新挂上档的林若然一时不知道要把车子开向何方，便索性找了路边的一个车位停下，熄火关灯锁了车子。 他把座椅放倒，向后舒展身体便闭上了眼睛。 夜很深了，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影只有一闪而过的车灯和呼啸而过的轮胎声。他不去理会这些，只是继续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他的婚姻生活很糟糕，他一清二楚。妹夫的那一番话，让他无地自容，又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惨淡的爱情。 舍掉林雅，自己应该能够让张芳华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可是林雅和儿子以后怎么办？ 舍不舍掉张芳华，自己却都能得到林雅，可是如果真舍掉了，那张芳华和女儿怎么办？ 还要继续走一步算一步吗？事情已经不是那样了，他的婚姻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了。 他知道张芳华在坚守着什么，在顾虑着什么，而这些也是自己所坚守和顾虑的。 婷婷，你能原谅爸爸吗？ 嘉树，你能原谅爸爸吗？ 选择，真的好难！ 夜晚啊，如果你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该多好啊！因为睡眠中的人们只有美梦，没有烦恼。 他是被冻醒的，凌晨一点的气温还是很低的，他打开车门走到不远处的草丛小了便后浑身连连打冷颤，彻底清醒的他急忙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一支香烟点上，暖风也开了，很快他感到了温暖。玉溪固有的味道依然那样香甜，这么多年来，不会因为世事变迁发生丝毫改变，只有她才是自己最钟爱的伴侣啊！ 虽然，她也灼痛过他的双手，呛痛过他的咽喉。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去林雅那里吧。不知不觉中他做着选择，难道这就是他内心里的声音吗？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4月21日，百度百科正式版成功上线。“世界很复杂，百度更懂你”，它旨在创造一个涵盖各领域知识的全球最大的中文百科全书。 经过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后，交代好手头工作的林雅敲响了张芳华的家门。 听到林雅声音的张芳华迟疑了一下后，轻缓地打开了防盗门，随即转身走入客厅。 “姐，婷婷睡了吧？” “睡了，已经九点了。这么晚了，你这是……” “哦，我过来看看你。” “参馆不忙？坐吧！”说着张芳华给对方倒了杯热水。 “正是忙的时候，安排好了才过来的。谢谢，姐。” “哦……” “……他……还没有回来？” “若然？他还早吧……最早也得十一点……有时候还要晚些……你知道。” “我看时间也很晚了，我就直说了，姐。” “哦……说吧，这么晚了，你来肯定有事儿。” “姐，这个你拿着。”说着，林雅把手里的袋子拿到茶几上。 “姐，这是当年我买房时你帮忙垫付的13万块钱，我又加了点儿利息，这不，刚刚攒够了，我就……就送过来了。”她双手向张芳华那边推了推。 “……这笔钱是若然给你的，不需要还的。再说，当时也没有提到归还的事情。” “姐，你曾经帮助过我，我记在心里，所以这笔钱是更应该还的，请你一定要收下。” “……也好吧，我会告诉若然的。”二人没有了话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我看时间不早啦，姐，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回去了，参馆里还在忙。”说着林雅起身。 “……也好吧。”张芳华也起了身。 随着轻轻的关门声，下楼梯的林雅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后又抬起了脚。 门关上了，她与张芳华之间的心门也就彻底关上了，二人的过往已经远去，剩下的就是没有情谊的公平竞争，走出单元门时她的心已经变得坚硬。 自始至终，张芳华再也没有叫过她一声妹妹。 而重新落座的张芳华心里想的却是她眼前有些杂乱没有头绪的生活和女儿婷婷，面对步步紧逼的林雅，她反而把林若然越推越远，是的，这是她的性格，因为她的宽容，她的善良。 她总是盼望着自己的丈夫能够自觉地回头，可是她错了。深夜起身，侧耳聆听，客厅里没有了丈夫的酣睡声，她知道他去了那里。 她坚守着这个家庭，只为婷婷这只雏鸟，如果暴风雨真要来临，她的翅膀能否依然为她遮风挡雨，她为此忐忑不安。 看着茶几上那个袋子，她知道与林雅之间的所谓姐妹感情已经淡然无存，两人变成了清清白白毫不相干的路人。 感情是自私的，她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做，如何去留住自己的丈夫，因为她不相信那个熟悉的男人那样绝情！ 年轻的丛容还在凯旋城三期坚守，再有三个月整个工程基本就会结束战斗，他已经接到张德仁安排他六月进驻晟世华园的指令，而高朋五月就会离开他带走一部分工人进驻辉耀花园。这里的工程干得不紧不慢，也对了他平和不火的脾气。 在他的努力下，凯旋城的第三套别墅终于出手，总价值超过了300W！一个点的提成也让这位年轻人得到满足，增加了跑业务的信心。 对林若然来说，及时甩掉凯旋城别墅的这块包袱真是令人欣慰。 这几天他忙着手头三个工地的房产抵顶手续办理工作，该项工作必须先行，没办法，房子就是钱啊！为了老同学的贵和花园梦，他必须去努力。 海蓝的宜居养生环境吸引着买房就能落户的人们，虽然已过了大卖特卖的几年，可是这一政策依然刺激着大批来海蓝买房安居的外地人。 房子依然灼伤着人们的眼球，有的人已经不能满足小平方的刚需住房，不少人把目光转到了改善性的二套或者三套住房上。 多层住宅依然受到青睐，即使没有电梯上下不便，即使楼层低矮采光一般，并不能减少人们对它们的关注，林若然知道这是居住习惯和消费观念作祟罢了。 面对泰昌府邸抵顶下来的大小20多套公寓，他不知如何是好。 情况也正如前期他所预料的那样，这类房子并不好卖，以致于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一天天过去了，林若兮那里只有辉耀花园和晟世华园卖出的消息，即使有公寓楼的，也是租房，不是买房。 第056章 一本万利 “什么？顶了二十多套？嗯嗯……也差不多。”刘裕后闭上眼睛算了一下。 “哥们儿，准确地说是二十三套！” “哦……还可以，也不算多。” “什么还可以，是太多了啊！” “再……再多一点儿也可以啊！” “什么？再多一点？哥们儿，你是怎么想的？我没听错吧！600多W啊！多亏了刘伟手下留情，只抵顶了一半，否则……40多套房子，哥们儿，你可让我怎么办啊！”隔离玻璃窗外的林若然一脸无奈痛苦的表情。 “首付款拿到了？” “刘伟一向讲信用，月初就拿到了，可是不到三天那区区120W就让李瑶变成了各种原材料又回到文滔集团的腰包里了，哈哈……” “哥们儿，没事，公寓多点儿真的没事，你放宽心吧。” “怎么没事啊！你知道吗，辉耀花园的房子抵顶手续一完成，当天就出了一套，那叫一个爽快！而公寓呢，这都二十多天了，就没有出过一套！” “不要着急，越是这样越要平和静气，就如同老领……越要平和静气地考虑问题，真的，哥们儿。” “我说了这次来听你的工作指令，你说吧，我该怎么做呢，难道我就在那里干等着？！” “你要换位思考一下，买房和租房换过来，就是……既然卖不出去，那就出租，怎么样？” “租房？难道你让我成为包租婆啊？！” “成了又怎么样？难道不好吗？”刘裕后反问道。 “成了……不好吗？” “对啊，卖不出去那就出租吧！别忘了，出租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房子是裕达的，进可租可卖，即使退也是可以贷款的，别忘了产权可是我们的，对吧？” “……嘿，教你这么一说，泰昌这盘棋又活泛啦，哈哈……” “你想过没有，单文韬把十四万平米的公寓拿出一半抵顶给我们这些分包单位，那剩下的那一半怎么办？他不愁吗？他面临的问题和我们一样，卖不出去！ 所以，他肯定会想办法来收拾另一半，可能早在几年前项目论证会上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哥们儿，我觉得你还是与那个营销策划部的冯舒远保持联系，定有收获！”刘裕后讳莫如深地说道。 “哎呀，明白，懂了，有意思，有意思。看来这里并没有困住你的思想，而是让你越来越冷静，思维也越来越扩散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就是这一句，绝了！” “没有，没有，只是想得多了些。”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走了，上次张总过来，工程安排都跟你汇报了吧？还满意吗？有补充的吗？” “张总作风严谨，我当然满意，没有补充的。他还提到了张石忠，呵呵……” “打住，打住。哥们儿，我走了，不送。”说着，林若然起身便离开了，留下了独自微笑的刘裕后。 有刘裕后这样的智囊，大事何愁不成！ 5月1日，杭州湾跨海大桥建成通车，这座大桥全长36公里，从奠基到通车用了四年五个月！ 五月，对海蓝干工程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月份了，不冷不热的工作环境里身子不用遭罪。 忙完抵顶手续的林若然到莱卡市张作贵那里“蹭吃蹭喝”了两天后回到了海蓝。 “来吧，林总，喝茶，这可是春茶，你看这叶肉多么肥厚，你再闻闻这香气多么强烈，还有这滋味，多么鲜爽，还有这线条，这茶汤……” “孙总快要成仙了，这些日子没见，您倒是活得越来越自在了。” “我都是阎王爷不收的人了，欣喜之余当然想得开就活得自在啦！来吧，林总，喝茶吧！” “这水……还是德明寺那边的？” “当然啦，德明泉水甲海蓝嘛！告诉你，如今这水不能免费啦，一方十块钱，说是用作寺院的日常维护，这个政策一出，你不知道，去接水的人更多了，你想啊，我喝到水的同时还能为佛祖供奉一份香火，强身健体的同时还能祈福纳祥，何乐而不为呢！哈哈……” “看来的确不错啊！” “那是当然啦！水是生命的源泉，现在不都倡导健康饮水嘛，否则净水机能有那么好的销路？！ 兄弟，听老哥的话，海蓝的自来水一部分来自水库方塘，一部分来自遥远的黄河，虽然经过自来水公司沉淀过滤加消毒，我劝你还是自己净化净化再喝吧，或者像我一样，开车去拉水，三天一趟，低碳环保又健康养生，多好！” “老哥的话我也耳闻，好的，老弟记住了。” “这就对了嘛！” “那……今天老哥不会只是请我喝茶吧？” “当然有事，老弟是爽快人，我也是爽快人。后天给我陪个标吧，宏岭房地产的，怎么样？” “不是金领房地产？” “金领？！它早倒了，吕运章听说都下落不明了。” “宏岭？喔……是不是那个嘴唇有颗痣的李……” “对，就是他，李总。怎么样，陪我玩玩吧？” “玩嘛，倒是可以……可是您老哥知道，裕达因为一些事情遭受过挫折，我们刘总现在还没有出来，他对我们两个合伙人也有过交待，所以……这一次我们就……不参与了，好不好，老哥？” “这么大场面没有你老弟的参与肯定不热闹啊！去吧，老弟，帮助老哥朝上拉拉价格，老哥那3W块钱可是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等你这股东风啦！” “您看……这……” “怎么，嫌服务费少点儿，没问题，那再加2W，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哎，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缺那2W块钱，你误会我了，我林若然什么人你还不了解？” “我想也是，能不能行，你给老哥一个痛快话儿，别忘了，佳名花园二期我可是帮你陪过的，这个人情你可得还一还吧？” “老哥说得也是，不过我可声明一下，陪标的事情，虽说也是业内不成文的规矩，可是我要对刘总对裕达负责，这是最后一次，我是还你的人情，不得不为之，以后我也不会找你老哥陪了。” “行行，都好说，这就对了嘛！这样才是好兄弟？来吧，我说说具体的细节。”孙道义给林若然又倒了杯茶。 第057章 引狼入室 一天后，宏岭房地产会议室，林若然根据孙道义的要求进行了三轮投标，价格都是事先约定好的，程序也是千篇一律的。 唱标人分别宣读了各公司每轮的报价，然后宣布择日公布中标单位。 孙道义对此心领神会，这是他跟李国胜事先约定好的。 开标会所有程序丝毫不差，会议一结束他便带着林若然去了老码头吃了顿海鱼，并把包里的3W块钱给了林若然。 5月8日，北京奥运火炬登上了珠穆朗玛峰顶峰，圣火耀珠峰的盛景终于呈现在世人面前，中国兑现了7年前的诺言，书写了奥运史上的一个奇迹！ 和张德仁一起去了一趟泰昌府邸工地现场的林若然舒服地斜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有节奏地点弹着沙发。 工地进度顺利，质量方面有刘锦城和张石忠两人实地把控，加上张德仁的遥控指挥，刘伟很满意。 刘伟满意，他就满意，房子抵顶得顺利不说，进度款也给得及时。工程按时交付指日可待。 前天他又约了冯舒远，对方正好出差，公寓楼的事情也只能暂时作罢。 他拿起手机，随手翻看着两个孩子的照片，一个海蓝市区陌生的固定电话打了进来。 “喂，林若然，林总吧？” “对，你好，我是林若然。” “你好，林总，我是宏岭房地产的李国胜，我们在招标会上见过。” “哎哟，李总，您好，您好！” “这样啊，我们宏岭房地产对裕达公司的施工质量和业内声誉还是比较满意的，你看，有没有兴趣过来干？” “李总，您知道，第三轮报价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那个价格，哦，对，96，对吧……可是比宝元的孙总多出5块钱啊！”对于李国胜，林若然听孙道义说过他，这次投标就是这位爷在里面照应着，所以林若然适时地提醒着对方。 “你们两公司的差价我当然知道，我这里不就3W平米嘛，你的价格，你的付款方式，过来干吧？怎么样？” “那……我们与宝元都是很熟悉的同行，过去干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林若然再次提醒着李国胜，此时他都怀疑孙道义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者自己本来就听错了人名。 “这样吧，你考虑考虑，你在泰昌府邸那个工程，我们也过去实地考察了，工程质量我是很满意的，所以，我希望你过来把宏图花园也接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林总，过期不候哟！” “好的，李总，您的话我会考虑的。”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急忙起身，原地踱了几步后拨通了孙道义的电话。 “老哥，我林若然，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老弟，你不用过来了，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宏图花园那个工程你就接了吧！” “你老哥什么意思，我这样做岂不拆了你的台，我们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啊？！” “老弟你仁义，我知道。听我的没错，你就接了吧，算是老哥送给你的一个人情吧，就这样，好不好？” “……老哥你确定？” “当然确定，真的，我的兄弟。” “……那行吧，反正事情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该打的电话我也打了，你老哥也同意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真的勉为其难啊！你看这事弄的，怎么成了这样？！” “去吧，去吧，再见了，老弟。” 挂了电话的孙道义，觉得右边的牙齿疼得厉害。命啊，这就是命，有了裕达就没有宝元，裕达就是宝元的克星，轮番登场轮番败阵，他不得不反思几年来两个公司之间的恩恩怨怨。 自己忙前忙后好几个月，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陪标的，算来算去一场空！哎哟！我的牙齿，好疼啊！ 这种引狼入室的馊主意，只有他孙道义能够想的出来，早知道叫上李万祥也好。 靠，牙齿疼得厉害！真疼啊！ 在家里等候佳音的他接到了李国胜的电话，对方说情况有变，原来二人之间商量的协议只能作废，原因倒也简单，宏岭的许大老板看了几家公司的综合报价和宣传彩页，然后叫上工程部的一干人等去了泰昌府邸转了一圈，最后就拍板一定要裕达进场。 其实，李国胜用的是激将法，三天？哼，五天，十天他也要等待林若然的到来。 一想到自己前期大量工作成了别人的嫁妆，李国胜的心里也是酸一把泪一把，没办法，自己就是个工程部经理，打工仔，一切还是得听从大老板安排的。 “哎哟，林老弟，我不是说了嘛，不用过来，你直接到李国胜那里报道就可以了！”见林若然登门拜访，孙道义从藤椅上急忙起身迎客。 “老哥，你说我不亲自过来谢罪，我这心里能安心，能踏实吗？！” “我们哥俩不说见外的话，快坐，快坐，我这里没有别的，就有西湖龙井，来吧，喝茶。” “说实在话，你老弟我就喜欢你这里的好茶啊！哈哈……” “哈哈……一定是水的原因，德明寺的水好啊！来来来，来一杯！请！” “好茶！”林若然端起小小的紫砂杯一饮而尽。 “老哥，给，这是你的3W块钱，分文不少，请收下。另外，这一摞也是3W块钱，你也收下！” “老弟这是何意？！” “你的钱应该收下，那一摞是我给你的陪标费，不要嫌少哦，老哥。”林若然打趣道。 “那3W我收下就行了，这3W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啊！” “老哥，收下吧！我的心意，我知道为这个工程前期你肯定没有少忙活，或多或少，老弟一份心意，请一定收下。” “……哎哟，老弟，你可是说到我的心坎上啦！好吧，我收下啦，来，以茶代酒，老哥敬你一杯！” “好的，来！干了！” “来！干了！” “老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这样老弟过去心里好有些底儿。” “哦，那是应该告诉你的，情况是这样的……”孙道义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若然。 “原来如此啊！” “跟你说，李国胜人不错，明后天儿你不是过去嘛，见了面你就知道他的为人啦！” “好的，老哥，你的话我记住了。” “来吧，兄弟，喝茶。” “好嘞！” 第058章 1号公寓 宏图花园的再次失利让孙明理心生波澜。 对于宏图花园的陪标伙伴，他本来就不同意裕达过来，只是碍于父亲的面子罢了。如今失去了泰昌，又错失了宏图，他认为自己的父亲真的老了！他所信奉的江湖道义，以德报德的信仰在如此恶劣的市场竞争中已经失去了地位，变得一文不值！ 要想生存下去，就要敢于虎口夺食，如同四年前裕达从宝元手里夺走佳名花园一样！ 虽然他不清楚当时裕达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刘裕后入狱一事判断，当时的刘裕后一定使用了非常手段！否则，此时海蓝安装的霸主地位依然还是宝元的！ 所以，要想制胜，非常手段就是最有效的法宝！ 虎父无犬子，经过两年历练的他这一点儿倒像年轻时候的孙道义。 已是暮年的老父亲并不看好儿子的这些想法，在商场打拼几十年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商场如战场，拼的是质量，是信誉，是声望，非常手段只是一剂猛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宝元目前的困局。可惜，这个年轻人并不去理会这些。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多的是尔虞我诈的三国，只有这样才能拥有实力形成与裕达的鼎立之势，而行侠仗义的水泊梁山好汉们，只有自取灭亡的份儿！ “冯总，您可是日理万机啊！这次出差一定收获颇丰吧！” “是啊，林总，这海蓝就是小，我们犹如井底之蛙，出去见见世面，你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不值一提啊！” “是的，是的。佳名花园的楼房卖光了吧？” “个别尾盘，三套四套的，那个盘子不愁卖。怎么林总想买套，我给你走内部价？不过即使走内部价，也是比你抵顶那会儿高多了！” “冯总说笑啦，泰昌府邸的那些公寓楼还不够我住的嘛！”林若然巧妙地把话引到了主题上。 “泰昌那边是公寓，怎么能与佳名花园相提并论呢？！” “当然不能，不瞒领导，我现在对手里的那二十多套公寓还头疼着呢！卖卖不出去，租现在还不到时候，只能等到明年再说吧！” “……也是，你们2号公寓楼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不过，有一部分能好点儿吧！” “此话怎讲，冯总？看在我们打过多年交道的份上，一定请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林若然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冯舒远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若然马上明白他的顾虑。 “放心，冯总，我林若然是谁，只有听进来的，没有说出去的，你我之间今天见面了吗？没有，绝对没有！您说的话，我一句话也没听见，就没有那么档子事情！这总该可以了吧？” “我信你，我信你，林总。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你的抵顶手续办齐了吧？对，肯定办齐了，否则你也不能卖。 你抵顶的那些公寓也肯定在2号楼。所有的顶账房都在2号公寓，为什么，因为1号公寓本来就不是用来顶账的！ 一直以来，文韬集团的员工都住在海蓝宾馆那几栋老楼上，那些楼你是知道的，设备陈旧老化，卫生条件也差，员工怨声载道不说，财务每年还要给海蓝宾馆相当大的一笔租赁费！ 鉴于这种情况，大老板决定拿出1号公寓楼作为员工们的公寓楼，水电暖精装修全上，坚决打造全海蓝最好的公寓楼！ 文韬多少员工啊，上万名！就是说需要至少两千套公寓才能满足，没曾想1号公寓楼还不大够，知道吗，林总，不大够。 所以，还要到2号公寓楼租借一部分，只是一部分哦！”说完，冯舒远喝了口茶看着林若然。 “哎哟，原来如此啊！真是，您不说谁知道啊！感谢领导赐教，非常感谢！” “林总客气啦，我们打了这么年的交道了，谁跟谁啊！” “是的，是的！那2号公寓楼你们租用哪个位置的？高层还是底层？” “这是给员工住，又不是居家过日子，当然以便捷为主啦。” “那就应该放在底层啦！我的那二十多套，就是在底层啊！当时随便挑的楼层，选在了三楼，觉得采光还可以，毕竟下面还有五层裙房嘛，没曾想跟您这里对上了！您早跟我说啊，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不过，还行，还行！冯总，这茶不错，喝啊！” “好的。你林总也没有问我啊，我哪里知道你需要这方面的消息，对吧？” “没有怪领导的意思，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哈哈……那……关于租赁公寓的选择，您……”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事情就不归策划部管了，那是你顶头上司的事情啊！” “哦……原来是这样的。” “反正，对你来说，好好把工程干完，顺顺利利验收啦，这些事情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嘛！特别是几个月后的“828”封顶大吉，一定一定不能出漏子了，否则那就说不过去啦！” “828？8月28日？封顶大吉？” “是啊，怎么，刘伟没有告诉你？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吧！” “哦，我们家刘经理在现场，他知道，我这段时间在莱卡市处理事情，你也知道，那里有个分公司。” “你可真忙，可要注意身体啊！” “……哦，没事，没事，习惯啦！” 冯舒远提着两个绿茶礼盒满意地离开了，留下还在安静喝茶的林若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对林若然是这样，对王治也是这样的。 828！原来如此！ 好你个刘伟，把工期整整提前了一个月！我亲爱的妹夫啊，你就受点罪吧！ 还有，把1号公寓楼变成文韬员工公寓楼，如此重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向我透露半个字！ 一时间，林若然好像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有了一点儿小窃喜。 他又想起了王治，这个小伙子，也是深藏不露啊！如果他与李闻之间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刘伟身边不就是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吗？ 刘伟，这个帮助过自己而自己又要有求于他的人，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还是再等等吧，如果搞错了，那王治在文韬集团的前途可就没了。李闻啊李闻，你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拉一个垫背的呢？也是服了你了！ 慎重，一定要慎重！ 第059章 久仰大名 连日来连续的奔波劳顿让江伟有些疲惫，往日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要么因为裕达的一些听闻避而不谈项目合作的事情，要么因为变更了手机号码查无此人，消失在了海蓝的富氧空气中。 原来，在这两年时间里，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处，而身边的那些人已经走远。 他有时会想重新回到海蓝是不是自己人生中一个错误的决定。公交车走一站停一下，停得他心里发慌，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生命是在这有规律的停顿中被消耗掉！ 作为业务经理，没有项目就是最大的耻辱，他不甘心，即使他消极地那样去想过，也会及时调整心态，依然用他坚实的脚步丈量着西区每一寸土地。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执着和毅力，能够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与自己有过一面或者两面之缘的甲方们。 “我说江哥啊，你就别天天背着包包瞎转悠啦！你看你那双皮鞋，底儿快磨烂了吧！” “能不转嘛，不转一转哪里来的业务啊！干我们这一行，嘴皮子功夫是一方面，脚底板的功夫也是不能少的。” “得啦，得啦，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个朋友，我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朋友？甲方的还是乙方的？” “你看你，难道除了甲方乙方你就不能认识别的朋友了？走吧，去了就知道啦！我的哥哥！” “干我们这一行，要么甲方，要么乙方，难道不是吗？去认识就去认识，我江伟光脚不怕穿鞋的，怕过谁？何况不是还有你帮我掠着边阵嘛！” “哈哈，那是当然，我们走着。”说着，赵信任加快了车速。 半来个小时后，他们下了车子。 “兄弟，这不是宝元安装公司嘛！以前我们可是一起来过！” “你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这么说算是熟人了。走吧，我们进去吧，有位朋友想见见你。”赵信任拉着他的胳膊就向里走。 总经理办公室，赵信任敲门而进。 “领导，人我给你带来了，老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宝元新晋当家人，孙明理孙总，富二代，正宗的宝元少东家，如假包换！你离开海蓝，他回到海蓝，你们二人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哈哈……” “哎呀，久仰大名，江经理，我是孙明理，请坐。”孙明理起身相迎，握手后三人在沙发上落了座。 “江经理的事情我都听赵经理说过了，今天见到真人，一看你这相貌就是踏实做业务的老前辈啊！” “不敢当，不敢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呵呵……倒是孙总，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江经理说话我喜欢听，我听说凯旋城那个项目是你跑下来的？”孙明理直击要害。 “那个项目……对，对，赵经理知道，我们一起合作的项目。”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有点儿虚荣心的江伟含糊地答道。 “哦……是啊，是啊！江经理为了那个项目可是殚精竭虑，费尽周折啊！不容易，不容易啊！”赵信任看了孙明理一眼便帮着江伟解起围来。 “行，行，挺好！听赵经理说，这么多天了，你基本把西区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了，厉害啊，在下佩服，佩服！” “呵呵……不过暂时还没有收获，让孙总见笑啦！” “哪里，哪里，江经理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认为任何成功都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跑业务也是一样，现在没有成绩不能代表以后没有成绩，对吧，江经理？” “……对，对！孙总说的是！”孙明理一句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江伟心里一阵暖和。 “你看，我们聊来聊去都是工作，没劲儿，也枯燥，这样吧，今天我做东，我们喝酒去，完了去蹦迪，好好放松放松，生活嘛，可要讲究劳逸结合啊！怎么样，二位？” “既然孙总都说了，江经理，那我们就一起吧！这么多天啦，你也够辛苦的，走吧，难得孙总一片盛情，我们可不能博了领导的面子哦！” “……也好吧！”江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看来又是没收成没希望的一天。 “太好了，我们走吧！老码头那里是我父亲的根据地，我们就去那里！走走走！”见江伟同意了，孙明理兴奋地站了起来。 “老孙总他……” “他啊，想村里的那几个老哥们儿了，回老家了，住些日子就回来！” “哦，这样……” “好了，江经理，别打听了，我们走吧！”赵信任催促着。 三人起身，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夜晚十一点，回到公寓的江伟看着眼前的那套皮具发愣。 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腰带，黑色的皮包，在吸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有质感的光芒，再看看自己手头的那个背包，边角已经磨破，背带也起了些碎皮，跟了自己五年多了，也该换一换啦！ 这身行头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它代表着体面和尊严！ 孙明理今天晚上只谈感情不聊工作的做法无非就是想结交自己这个朋友，既然有赵信任从中撮合，多个朋友多条路，那就索性接受他吧！ 一个外地人到陌生城市打拼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何况孙明理已经接了孙道义的位置，是宝元名副其实的大老板，有了这样的人做靠山，对自己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只是，眼前这份所谓“见面礼”有些贵重，自己以后可怎么面对这个年轻的后生呢？但愿他只是像花花公子富二代那样一时高兴搞出来的这么一出儿，没有其他别的想法。 不想了，他赵信任不是也有相同的一套行头嘛！ 那就收下吧，剩下的事情边走边看吧！ “赵哥，你说江伟他能就范吗？” “孙老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江伟和我是同道中人，他嘛，还有点儿小矜持，慢慢来，有老哥我从中运作，你老弟就看好吧！” “好的，我就是问问，那就看老哥的了！” “包在我身上，你就看好吧！哦，对了，谢谢老弟的礼物，高端时尚上档次，不便宜吧？！” “这算什么！赵哥喜欢就行！放心，以后有他的就有你的，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太谢谢老弟啦！” 放下电话的孙明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对核桃转了起来。这对官帽儿是孙道义用来预防心血管疾病的，如今却被他拿在手里像模像样地把玩着，想想整个晚上二人的表现，他会心地笑一笑。 第060章 屡试不爽 “阿姨，我们在楼底下的那个花园，您到了吗？” “林雅，我马上，马上就到了。司机师傅，就是前面那个花园，哦，对了，靠边停下来。”王文静挂了电话。 下了出租车的她一手拎着一个购物袋出现在林雅面前。 “哎呀，这天儿开始热了，天气真好！孩子出来晒晒太阳补补钙，挺好！” “阿姨，上次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我这里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不用带任何东西过来。” “我给我宝贝孙子带的，都是最好的营养品，还有，这个袋子是给你的，一只刚刚处理好的乌鸡，还有同仁堂的阿胶，操持那么大的一个海参馆很不容易，你需要好好补一补，快，拿着，你送回去吧，嘉树让我带着就行啦！” “好，阿姨，那我就回去了。” “回吧，回吧，孩子交给我吧！” “中午我做饭，您可得在这里吃饭，阿姨！” “好好，什么都好！哎哟，我的孙子哟，奶奶来看你嘞……” 看着老太太如此疼爱自己的儿子，林雅心里很高兴。 她忘不了去年家庭聚会后的第二天，王文静找到自己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以至于她在老太太的怀里痛哭了一场，几乎把所有的委屈都倾倒给了眼前那个心怀善意让自己感动的老太太。 她的父母亲腿脚一直不好，来不了海蓝帮助自己照看孩子，这种久违的亲情让她感到很温暖，几乎能够把她融化掉！ 所以，她才有了生日宴会上的一时冲动，当那一声“爸，妈”勇敢地叫出来，她才体会到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家庭，能够接纳自己的大家庭！ 一个小时后，林雅把饭菜做好。 “来，阿姨，今天就我们俩个，您可得吃饱啦，小张回去收拾了，下午四点才回来。” “不急，不急，我先喂饱我的孙子，来来来，嘉树，吃鸡蛋糕，有营养，长得胖，呵呵……嗯……这就对了，再来一口哦……你看他这吃相，太像若然小时候了，呵呵……”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王文静才把孩子安顿好，轻轻关上房门后，林雅把重新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阿姨，让您着忙啦！快吃到吧，您一定饿啦！” “来吧，林雅，一起坐下吃。” “好的。” “靠这边坐一坐，这样近……” “好，呵呵……来，阿姨，人参炖乌鸡，我们一起补一补。” “好，一起补一补，嗯……这味道做得的确不错，不愧是开餐馆的，呵呵……” “好吃？太好了，我还担心不合您的胃口呢！来，阿姨，那您就多吃点儿。”说着，林雅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王文静。 “怎么还阿姨阿姨的，你不是都叫我妈了嘛，呵呵……” “那……那是……我，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哦，来，阿姨，吃菜。”说着，林雅又忙着给王文静夹菜。 “嗯……原来这样，呵呵……来，孩子，喝汤，你看你的脸色，有些白，这是血亏的表现，别太熬夜啊，来，喝吧……” “好的，阿……姨……” 屋里很安静，除了吃饭的声音。 “孩子，这样吧……要不你认我干妈吧！这样叫起来不生分，虽然你是嘉树的亲妈，可是若然那个混蛋小子不是没有跟你领证嘛……等，等……以后……怎么样，算是一个过渡吧，我们两个私底下就这么叫，你看，好不好？” “……嗯，好！干妈！”林雅爽快地叫了一声。 “嗯……好，好，这就对了嘛，我的孩子！快，吃饭！”乐开了花的王文静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林雅的碗里。 入场一个半月的刘锦城，身体已被张石忠拔下一层皮。 老爷子一日三趟准时准点到场，无需全程陪同，可是每次电话一定会打给他，哪里需要注意，哪里需要改正，都能够及时地指出来。 他一直寻找合适的机会请请老爷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一下谢意和敬重，可是每次都被对方拒绝了。 人家老爷子说了，自己是退休返聘回来的，每月退休金加工资就是一万多块钱，想吃什么喝什么老伴都能做，请客吃饭一来违背工作原则，二来确实也没有必要。鉴于此，他也只能作罢了。 一向应酬惯了的刘锦城反倒很不自在，自己这份心意表达不出去，总觉得憋得慌，为此他还特意求教林若然，而林若然也是摆摆手摇摇头，劝他早点儿打消这个念头，一切等到竣工验收时再说。 闲来没事的林若然又在上岛咖啡厅门口不远处停下车来抽支烟，一来放空自己歇歇脑子，二来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他想看到的那两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怒骂自己“好奇心不是害死猫而是累死猫”的同时，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就不会再在那里停留歇息。 刘伟显得很忙，每周至少两趟泰昌府邸，单大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并在高管会上强调过多次封顶大吉的重要性，让他不得不佩服起自己在当时工期余量上的考虑。只要自己盯着“728”这个数字不放，董玉龙他们就不得不甩起膀子给自己老老实实地干活。 再说了，工地远离文韬大厦，就能远离是非窝子，他也更乐于这样做，即不用为集团是是非非去耗费脑细胞，又能在面儿上创造出自己深入实践，踏实肯干的工作作风，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有他刘伟能够想得起来，所以他乐此不疲。 如今他的奥迪车已经在张宝玉手里开着，单文韬给他配了一辆全新的奥迪A6L，起底60万的造价不仅让他开出拉风的速度，而且染红了工地上各个总包项目经理的眼球，让他们赞叹不已。 要知道，那些项目经理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儿，工地大回款快，年底分红也是上百万的，能够让他们看得上眼儿的车子的确不多，就连董玉龙这种“土包子”也恳求了刘伟让自己爽了一把。 他的鲶鱼计划在招投标上屡试不爽，单单地热一项就给单文韬节省了140万两银子，区区一部奥迪车对单大老板来说自然是舍得。 文韬集团靠房地产发家，工程部在集团中是与财务部齐名的部门，所以工程部经理在外面有面子，他单文韬自然也有面子了。 “来吧，领导，酒是粮**儿，越喝越年轻啊！泰昌那边有张石忠和我妹夫替您操持着，您放一百个心就行啦！”林若然起身又敬了杯酒。 第061章 不太正经 “你快坐下，快坐下，咱海蓝的规矩，站着喝酒可不算数啊！嗯，这就对了，来，林总，干了。”见林若然重新落座，刘伟举起了酒杯。 “领导，您看，这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说点儿正事？” “难道喝酒不是正事？” “当然是正事，是最正经的事情！” “最正经，哈哈……你林总真有才啊，就凭这三个字，来，喝一杯！”看得出刘伟今晚兴致很高。 “干了，我干了，领导！”林若然一仰脖子又是一杯下肚。 “好了，好了，说事，说不太正经的事情吧，哈哈……” “哈哈……领导好词汇啊！那我就说了。领导，这1号公寓楼……”林若然看着刘伟的眼睛。 “1号公寓楼？怎么了？林总……可是听到些什么？” “呵呵……就是……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也不多，就一小小耳朵，呵呵……” “那……谁让你听的那一小小耳朵呢，林总？”刘伟追问道。 “这个……文韬集团那么大，谁都能让我听上一耳朵不是？” “说实话好办事，说假话，哼哼……那只能免谈啦，林总！” “……领导，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你这样可是让我为难得很啊！来来来，我们不谈工作，就谈最正经的事情，哈哈……”刘伟以退为进。 “别介，别介，领导，这话都说一半了，不能让我咽回去吧！” “来吧，办点儿正经事就顺下去了，根本不用你咽，哈哈……” “……领导，是我错了，还不行啊！”林若然急了。 “好了，既然错了，那就说说吧！” “那个人……您也认识……” “谁？王治？李鹏？张宝玉还是冯舒远？你不就认识这四个人嘛，总不会总经办的小高吧？！” “第……第四个。”林若然伸出四个手指头。 “晕，我就知道，就他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领导可不能跟他说是我说的，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林若然解释道。 “放心，没有怪你的意思。我都传出话了，不允许说出去，你想啊，消息一旦泄露，你找我，他也找我，总包分包都来找我，你让我怎么办？！” “对对对，不过，领导，毕竟我的事情小嘛，对不对？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的理儿嘛！” “这么说1号公寓楼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行，知道就知道了，即使现在不知道，明年开春装修时也会知道的。” “领导，不是还有2号公寓楼嘛？！ “那……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既然这样……领导，不如把我那二十几套也收编了吧？装修费用我出，长期出租给你们集团得了，怎么样？” “营销那边给你抵顶的几楼？” “低楼层的，三楼！” “三楼……哦哦，行吧……我会考虑的。” “领导，可不能考虑考虑就完了，我可是您的嫡系部队啊！肯定在您的收编之列的啊！” “你林总真会说话，裕达可不是我的什么部队，至于收编之类的话可不能乱说的哦，你看，你才喝多少酒就醉了！” “哦……哦，我知道了。看来领导是答应下来了，好，我干了！” “嗯……我只能说会考虑这件事情，至于最终能不能办成了，那就看你的造化啦！” “行，没事，只要领导考虑就行。” “那好吧，来吧，让我们做人世间最正经的事情吧，哈哈……” “哈哈……” 上班后的刘伟除了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把冯舒远在心里狠狠臭骂了一通外，不得不考虑2号公寓楼租借的事情。 其实三楼本就在自己的考虑之列，因为他要租借五层以下所有的房间，当然前提是作为户主的分包方同意。 而且，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不担心林若然，而是他堵不住冯舒远那张嘴巴。 他除了跟林若然说了公寓楼的事情，应该没有再说些什么吧？那828的事情呢？他也是知道的，那林若然是不是也知道了？希望他没有说吧，否则自己的通盘计划就被动了。 那个大嘴巴的冯舒远，他又念叨了一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天后他从冯舒远那里得到了2号公寓楼所有顶账房的房间号，又过了一天，他从后勤服务部那里得到了所需房间具体数量，第三天他的2号公寓楼切分租借方案就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与分包单位的谈判了。 2号公寓楼需要租用的楼层比原计划少了一层，共计四层。 这四层里，除了一家管材供应商和裕达外，剩下的全是海建集团的。 一通电话后，管材供应商满口答应，并同意第二天过来签订租借协议书。 林若然自不必说了，刘伟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董玉龙。这种事情董玉龙可做不了主，这是集团领导的事情，便答应找副总姚庆祥来跟刘伟对接。刘伟一想，有姚副总跟自己对接，基本上当场就能拍板，那再好不过了。 “姚总，您喝茶。” “谢谢，刘总。您时间宝贵，我就直说了。刘总，海建集团领导对2公寓楼租借的事情很重视，为此来之前我专门跟你们单董事长做了沟通，并得到了他的同意。 单董事长答应了，文滔集团需要租赁的那一万平米公寓楼全部从我们公司的顶账房里选择，你知道，我们现场可是有三万平米的顶账房啊！作为海蓝市长期的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海建集团除了承担这不到二百套公寓楼五成的装修费用外，租赁期间内的租赁价格按照市价的八折确定，而且价格为统一价格，不随楼层变化浮动。 刘总，事情有些仓促，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请一定见谅啊！我想很快你就会得到单董事长的指示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既然了姚总已经跟我们单总协商好了，那就请姚总安排相关人员与我对接吧，我们之间尽快形成一个文件性的协议才好。” “嗯，好的，刘总说的是，明天怎么样？上午九点，我让我的秘书过来与你对接，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好的，姚总，那就这么定了。来，请喝茶。” “嗯……好茶，好茶。” 第062章 牛逼哄哄 真TMD计划没有变化快，本来给林若然的顺水人情就这么被姚庆祥三句话两句词说没了，你说谁心里能舒服了？ 当然这事儿也不能怪自己身上，要怪只能怪林若然运气差了点。 很快，单文韬那里来了指示，大老板都说了，照办就是啦！刘伟感到无奈。 对刘伟的电话，管材供应商自然也是一脸懵逼，本来天上掉下来了一个馅饼，可是转眼就被一条狼狗叼走了，能不气人嘛！ 林若然那里可怎么说呢？刘伟犯了愁。 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说了吧，况且上次喝酒自己也没有把话说满了不是，再说了，是对方有求于自己，对吧！ “喂，林总，我刘伟。” “怎么，刘总，有好消息？” “嗯，有好消息，不过这个好消息是我的，不是你的。” “……此话怎讲？” 于是刘伟道出事情的原委。 “嗨，没办法，这种事情是老板与老板之间的直接对话，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没事，没事，领导，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您，就冲您给我打这个电话，我改天一定请您再次做做这天下最正经的事情！哈哈……” “呵呵……那倒没说的。好了，没事情就撂了。再见。” “再见，领导！哎哎，领导，等等……” “还有事情？” “您看，既然文韬的职工公寓是统一安排的，为了便于管理，七零八碎的肯定不好，所以您帮忙撮合撮合，把我的那些公寓和海建集团的换换，他们顶账在前，有好楼层，您觉得怎么样？ 另外，既然明年开春统一安排精装修，那您一定会筛选到性价比最高的装饰公司，所以，一并把我那二十几套装了吧，这装修费用嘛，从我那六百多万里扣除吧，这都好说！” “林总，你为裕达想得可是真周到……行吧，这两个事情应该好操作，我试试吧。” “那就……谢谢领导了，事成之后我请客。” “我们谁跟谁啊！再见。” “再见，领导！” 林若然空欢喜了一场，在与刘伟打交道这么长时间里他第一次遭遇到了挫折，让他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儿。 通过这件事情，刘伟彻底明白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含义，难怪董玉龙一个小小的总包项目经理就那么牛逼哄哄，看来是有牛逼的资本啊！ 原本觉得有些难度的事情，被刘伟一句“楼层分布要求集中，便于后勤服务部统一管理”的话一提醒，姚副总的那位秘书马上同意与裕达公司的调换方案。 当天下午，林若然就拿到了重新确认好的抵顶手续文件，那二十几套公寓被调整到了六楼相应的位置。 “6”嘛，图个吉利是一方面，林若然当然还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装修的事情，那就在刘伟的控制范围内了。 5月28日，凤凰号探测器在经过4.22亿英里的长途跋涉后在火星北极成功着陆，开启探索寻找水和其它支持生命所需化学物质证据的征程。 “哥们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能有多好，坏能有多坏，你就随性而为吧。”刘裕后悠悠地说。 “怎么突然感觉你看破红尘啦，呵呵……”林若然反问道。 “嗯，最近顿悟的事情挺多的，看来人这辈子啊，就应该走走停停，不能一味地走下去，需要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这样才能领悟一些事情。” “举个例子？” “……就拿你老板椅后面墙上挂的那块匾额吧……” “……匾额，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那块？那块可是我在市文化宫求人写的呢，花去我2Q大洋！” “对，就那块！我们先说说……” “好好，这样吧，这样，我约了刘伟，今天时间紧点儿，下次，下次我来你这里，我们一起参禅论道，好不好，哥们儿？” “……也好吧！那就说说你的正事吧。” “好消息是给孙道义陪了次标，结果我们中标了，宏岭房地产的宏图花园，三万平米，没办法，裕达就是拽！坏消息是……公寓楼的事情，没有办成，黄了。这两件事情听我跟你说……” 林若然简明扼要地说了两件事情的经过。 “毛坯改精装，我倒没有意见，不过……怎么就选了六楼呢，还可以再高点儿？” “张总也是这样问我的，对啊，最高我能选到十八楼，为什么我只选择了六楼呢，因为我觉得从长远看，我们的公寓早早晚晚能被文韬集团用上。 听刘伟说再有个三四年文韬集团就要上市了，上市是什么概念，它要继续扩张，要继续发展，发展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我想等到单宏志接了他老子的班时，文韬集团的员工不得有两万人？那他不得用到公寓，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吧？！” “嗯，让你这么一说也是，不过那可是需要等待的。也行，等开春装修完，你该租就租，该卖就卖，事情走到那一步再说吧，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嗯，好的。前些日子泰昌那边发生了苯板密度不够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摆平了，虽然不合格的苯板全部撤场了，不过……我觉得李瑶来看你时，你再叮嘱叮嘱她，毕竟你跟她近一些，很多事情……我和张总不方便说。” “……哦，我懂你意思，放心吧。” “那个，辉耀花园已经开干了，高朋在现场盯着，哥们儿，你还是有眼光的，这小子真不错，大彻大悟之后完全换了一个人，我和张总都满意。” “听你嫂子说……你让江伟回来了？” “是啊，江伟这一回来，我这边能减轻不少压力。” “哥们儿，江伟与高朋可不是一路人啊！他们出走裕达时的初衷可是不同啊，一个为了救老父亲，一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业务提成。” “没事，放心吧，他那四万块钱不是还回来了嘛！” “可是……如果当时我们不找他谈话，他能退回来吗？不一定吧！” “……也是，行吧，对江伟我会留意的，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我的风格啊！” “行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怪裕达现在缺人啊，不过对江伟，你还得防患于未然吧！”刘裕后淡淡地说道。 “行，我知道了。好了，哥们儿，我走啦！下次过来跟你讨论那块匾额的事情吧！哈哈……” “你啊！呵呵……不要太忙，得空停下来休息一下。” “哥们儿，停不下来了，一切为了十月份吧！走啦！” “好嘞，走吧！”刘裕后向窗外摇了摇手。 第063章 我要离婚 走出探视室的林若然回味着刘裕后的话，不就是《周易》里的一句话嘛，哦，清华大学校训里也有，呵呵，看来自己的那位老同学真的在里面参禅悟道，思考人生呢。 兰亭阁里终于传来了宋高远的消息，因其贪污受贿六百五十多万元，并非法接受房产五套，包养情妇两名，生活奢靡腐化，情节特别严重，被海蓝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开除党籍公职，没收一切非法所得。 一时间，“刘裕后”和“裕达”这两个词语又在圈子里转了一圈，让林若然很不舒服。 “妈妈，明天六一儿童节，学校要搞亲子活动，我报名了，需要你和爸爸都要参加。”放学后的婷婷缠住了张芳华。 “婷婷，妈妈明天还要上课呢，爸爸……他还要去上班呢！” “不行，你们都要去，我都跟班主任说好了，也打保票了！去嘛，就两个小时！” “这样啊……妈妈可以请两个小时的假陪你，可是爸爸……你知道他有多忙吧，他应该没有时间的。要不这样，我和奶奶一起去，好不好？再或者爷爷和奶奶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奶奶要去照看弟弟，她肯定没有时间的。” “奶奶去看嘉树弟弟吗？她不是总去看美清妹妹嘛？！” “没有，她也去看嘉树弟弟，她跟我说过的。我就要你和爸爸一起过去，这是我上小学的第一个六一儿童节，你们就去嘛！以后可以让爷爷奶奶去，好不好？” 童言无忌，张芳华心情马上低落了下来。 “哦……那好吧……妈妈陪你去，不过你可要让爸爸同意才行啊，宝贝！” “没问题，我可是爸爸的乖女儿，好宝贝呢！你把电话给我吧，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喂，爸爸，婷婷，我是婷婷。” “婷婷，不是不让你用手机嘛，有电磁辐射的，对你的耳朵不好，我的宝贝。” “爸爸，明天六一儿童节，需要做亲子游戏，我要爸爸妈妈都参加，妈妈已经答应要去了，你也要去的。” “宝贝，爸爸明天上午已经安排了事情，去不了了，能不能让奶奶代我去呢？” “不能，不能……你们怎么都这样呢？！呜呜……呜呜……”孩子一听急了，马上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婷婷，把电话给妈妈，好了，好了，喂，林若然，你把明天上午的事情推一推，不就两个小时嘛，跟我们一起去吧！” “芳华，明天真不行，真的！” “什么真的，有什么事情比孩子上学的事情还重要？！林雅的事情，还是林嘉树的事情？！” “芳华，你怎么能那样说呢，明天晟世华园进场，我和张总都得过去，中午我要请那里的赵总吃饭，饭局早就约好了，推不掉的。” “难道孩子的事情比你的饭局还重要吗？！再说了，不是有张总在嘛，他就不能代劳一下吗？” “他在交际应酬方面能力差点儿火候嘛，我们两个人一起出马，相互有个照应，场面上能好看些，谁知道那个赵总能带几个人，对吧！” “……好了，这些酒桌应酬里的歪歪道道我不想管，我就问你，明天上午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张芳华大声说道。 “芳华，我真的推不掉，要不下次？还是你找妈过去帮一下？” “妈还要去照顾林嘉树！！！林若然，你琢磨琢磨，婷婷从小到大，用过你几次，你又为她做过什么？！你，林若然，承担过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了吗？你在学校学过的那些‘仁义礼智信’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电话那头，林若然听到了婷婷不停的哭声。 “林若然，我最后问你一次，明天你去还是不去？！” “芳华，我……真，真不能去。”林若然坚持着。 “……好！你不去，林若然，我要离婚，我要跟你离婚，离婚！”说完，张芳华狠命地挂了电话。 一边，张芳华蹲下身子紧紧搂住哭泣的婷婷，泪流满面。 当藏在内心许久许久的那两个字终于从嘴里爆发出来，她的内心变得决绝，同时，她也为自己的婚姻走到这一步感到痛哭。 她的心，在微风里凌乱，她觉得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相伴。 那就够了。 一边，林若然木然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结婚八年了，那个“结”字如今终于变成了“离”字，他知道二人维系的感情也终于脆弱地断裂，走到了尽头。 一纸婚姻捆了两人八年，没想到林雅轻轻一剪刀便一分两半，只留下痛苦的眼泪和落寞的心跳。 当天夜里，依旧晚归的林若然终究没能推开卧室门，再一次睡在了沙发上。 海蓝这个地方有些特别，六一儿童节当天一般都是阴天，或者会下点儿小雨，今年也不例外。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徘徊在空中不愿离开，不过还好，没有下雨，影响不了孩子们户外活动的热情。 林若兮和张芳华一起参加了婷婷的节日，对小姑的到来，婷婷没有想到，高兴得如同一只春天里的小燕子，露出天真烂漫的欢笑。 看着勉强带笑的嫂子，林若兮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安慰。为了侄女能够有个完整的家庭，她继续做着努力，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自己在这场感情戏中是一个跑龙套的局外人。 “来吧，赵总，今天我们算是正式进场了，感谢领导能给我们表达感谢的机会，这一杯，我干了。”林若然一饮而尽。 “林总真是好酒量，我可是没法跟你较量啊！何况你们还是三对一，我甘拜下风，哈哈……” “赵总也是好酒量，给我这么个酒局早就倒下了，哈哈……来，丛经理，你作为现场的项目经理，再敬赵总一杯。”林若然示意了一下丛容。 “来，领导，我年轻，以后工作中还请多多指教啊！我先干为敬！”丛容也喝光杯中酒。 “年轻好啊！年轻有为，血气方刚，有活力，有闯劲儿，有开拓精神，我喜欢！到了我这个工地可要好好干啊！” “好的，赵总，您放心就行。”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 “赵总，我说一句。”张德仁见喝得差不多了，及时地插进了话。 第064章 两个世界 “赵总，上午我们三个又仔细察看了现场，室内土建大部分的砌体抹灰还没有完成，现场情况比较复杂，而且到处都是建筑垃圾，暂时无人清理，所以我建议本月底或者下个月初我方正式安排人员设备进场，比较适宜。 否则，如果仓促进场，不但裕达造成窝工经济签证让赵总您为难不说，进场的二三十号工人还会增加您现场生产管理的负担，是否妥当，您考虑？”张德仁说得诚恳。 “张总怎么能那样说呢，赵总是晟世华园最高领导，他指到哪里我们就要打到哪里，绝不能有一点儿犹豫，对吧，领导？” “……林总，不能那样说……嗯……现场的情况我也是比较了解的，张总不愧是严谨务实，实事求是的一线管理行家，考虑周全，还能站在我们甲方的立场思考问题，的确不错。行吧，那就拖一拖吧，下个月1号进来吧，不过丛经理前期可以安排三两个工人进场放线，把准备工作提前做好了，这样更有利于后期施工啊！” “赵总说的是，我会安排丛经理在这个月里隔三差五过来几趟，现场驻扎两个工人，专门负责放线的工作！” “嗯……张总考虑周到，那就这样吧，诸位，一起为我们能够顺利地把项目交付了，干一杯吧！” “干，干，干！” 下午两点，返回海蓝市区的车上，林若然接过丛容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张总厉害啊，三两句话就让赵海波把进场时间推迟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啊！有了这一个月，小丛那边能把凯旋城绝大部分工作处理完，下个月就能安心待在晟世华园了，真是太好了！您啊，当代苏秦啊！哈哈……” “别太抬举我，我是耳濡目染，拜你所赐吧，林总，我们彼此彼此吧！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了，晟世华园那边真的是我说的那样，啊，哈哈……” “真的是那样，真的！哈哈……” “不过，人员的问题还是很突出啊！我已经开始在东区最大的劳动力市场招人了，没办法！”张德仁说道。 “那你可得注意技术方面的培训啊！”林若然提醒道。 “知道，放心吧！今天晚上怎么安排，去兰亭阁凑局搓麻？” “没有，没有，今晚有事，家事。” “家事？哦，家事是大事，那我就不管你了。小胡回来了，今晚上我，他，小高，小丛，哦，还有锦城，我们工程部的人在裕隆聚餐，就不邀请你啦。” “不邀请就不邀请，聚餐也是你们的家事，我也管不了啊，哈哈……” “哈哈……学以致用，林总了不得啊！老哥我佩服，佩服！” “呵呵……” 六月的晚上，沙滩上散步的人群已经很多了，虽然还不到洗海水澡的时候，可是人们赤脚玩水的热情依然很高，时不时就有三两个人下水嬉笑打闹一把。 人们的夜生活开始丰富起来，海鲜大排档里撸串喝酒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分享着白天的见闻，路边过往的人们也会因他们的说笑声驻足聆听。 “哥，我们很久没有来撸串了吧？”落座的林若兮问起了林若然。 “嗯，有几年了吧！记得上次出来还是你没有结婚那会儿。” “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天天忙公司的事情？还是天天忙林雅和嘉树的事情？来，这是特意给你要的两个腰子，好好补补吧。” “嗯，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些事情，我都跟你说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来吧，喝酒吧……” “喝就喝，谁怕谁！”林若兮并不犯怵。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电话里不能说吗？” “能说，当然能说。可是，电话里说不清楚！” “如果涉及到你嫂子的事情，你趁早别说，来吧，给你，烤鸡蛋，这是这家餐馆的老板新开发的独门手艺，尝尝。” “是吗？那我尝尝吧……嗯，口味还不错啊！” “告诉你，这可是注射了调料的生鸡蛋烤制的，好吃吧，那，这两个都是你的。” “好的，哥，真香。桌上的这些你都收拾了吧，鸡蛋归我了，那个馒头片给我一个吧。” “吃货，不是约我过来喝酒嘛，怎么倒吃起来了。妈把美清照顾得好吧，嘉树都没能摊上，你个丫头片子，可真有福。” “行了，别说我了。我们一家三口不用你管，都挺好的，倒是你，你想怎么办，我可告诉你，嫂子今天回来的路上都哭了，很伤心。” 林若然没有了声音，默默地把手里的烤串儿放下。 林若兮也停止了拨蛋壳，看向哥哥。 “你嫂子她要跟我离婚了。” “……离婚！她先说的还是你先说的？” “妹啊，这重要吗？关键是我们已经过不下去了……” “……”林若兮再次无语地看着哥哥。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交流，两人虽然生活在一个屋子里，可是你知道吗，我们生活在了两个世界里。” “两个世界？”林若兮睁大了眼睛。 “是的，两个世界，她生活在白天的世界，而我却生活在夜晚的世界，即使黎明和黄昏有那么短暂的混沌，我们也碰不到一起。” “……” “若兮，你明白吗，当爱情真正走到了这一步，即使彼此把封禁的心门再次向对方敞开，也是无济于事的。” “……” “我承认，我错了，我犯的错误无法弥补，那就由我把它终结了吧。啤酒有些苦涩，可是吞下去就没了味道，我们的婚姻已经糟糕成了这样子，那就索性结束了吧！” “……哥，你想过婷婷了吗？” “……想了无数次，她就是我的牵挂，在我们的这场婚姻中，她是无辜者，也是直接的受害者，我……我对不起她。你嫂子说的对，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好爸爸。” “嫂子也是直接受害者！”林若兮硬气地说道。 “……”林若然看向妹妹，没有回答。 这是一种默认。 啤酒有些冷意，烤串儿也失去了热量和本有的香味，几米外的人们还在畅聊着身边的见闻。 海雾又沿着街道弥漫开来，占有着一直以来属于自己的地盘。 法桐的叶子已经很茂盛了，它们喜欢这个季节，可以无忧无虑地伸展出绿色的巴掌，漠视着行走在树下的任何一个人。 第065章 杀伐手段 6月7日，欧洲杯在瑞士和奥地利举行。 这几天刘伟不太开心，可以说是晦气！ 董玉龙的日子也不好过，远远地见到刘伟都要躲着对方走。 “董经理，那事处理完了没有？” “呵呵，领导，还在处理。” “这都两天了！一会儿你找技术负责人到我那里拿份文件，九点之前。” “领导，什么文件？我跟你去拿吧！” “你赶快去忙那件事情吧，我算是服了你了，上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你真行！” “……那，那刘总我就去忙了。” 进了甲方办公室的刘伟长长地舒了口气。 “刘总，董经理让我过来拿份文件。” “去吧，在李鹏那里。” “好的，刘总。” 刘伟闭上了眼睛，用右拳轻轻地敲打着额头。 很快，董玉龙来了电话，刘伟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刘总，至于那样吗？” “怎么，怎么不至于，这次是两万，再过两天处理不完，再加两万！” “行行行行，我尽力而为，现在已经在和家属谈着呢！就是在数字上面差点儿。” “差多少？” “还差十万块钱吧。” “人家一个顶梁柱都没了，我看也没多要，你赶快给人家，不就六十万块钱嘛！” “领导，您说得轻巧，这六十万姚总可是要从我项目部经费里扣除啊！” “别跟我诉苦，现场有工伤保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快点儿，另外，封锁消息，不得给我扩散了，特别是别让我们董事长知道了，否则我拿你是问！” “我懂，领导。得了，我去办吧，真是的，今年的业绩分红算是泡汤啦！真是的！嗨……” “你别絮叨了，处理完了给我回话，记住了，安抚为主，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不准有民事诉讼，事情闹大了，看我不收拾你！” “知道了，领导。” 就在前天下午，总包单位的一个工人在清扫裙房五楼现场垃圾时不慎掉进电梯井，救护车还没有到人就断了气。 工地上死了人，对总包单位来说是损失了赔偿金，而对甲方来说损失的可是外形象。上任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刘伟自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所以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把董玉龙臭骂了一顿。 “828”封顶庆典在即，现场出了如此事故，对单文韬自然不是好兆头，一向讲究彩头讲究风水的他如果知道此事定不会饶了刘伟，所以刘伟着急自是情理之中。 他除了对董玉龙口头上进行“特别关照”外，当然会用自己惯用的杀伐手段给对方以颜色，就像在处理裕达民工上访和凯旋城大雨封门中那样，他不会手软，即使对方是牛逼哄哄的海蓝建设集团！ 怒气发泄的差不多的他一口一口抽着烟，无聊地浏览着搜狐上的新闻。如今他的烟瘾有些大，跟林若然那杆烟枪也是有的一拼的。 靠，真TMD晦气！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让他抬起头来。 来人竟是恒太管业的钱进，以前刘伟见过此人，还是一贯的板寸平头，干净利索。自从前任出事后这个人再也没有露过面，要不是杰豪电梯的张亮主动承担了举报责任，刘伟还会一直认为是他与前任的离开有着莫大的关系。 “刘总，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您可是发福啦！” “哦，这……不是钱总嘛，你怎么有空过来？” “这不路过工地，进来看看嘛，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您啊！” “没办法，工地忙，不下现场不行啊！钱总只是路过……”对于钱进，刘伟不想跟他过于纠缠，便转入主题。 “哦，领导亲力亲为，日理万机，那我就直说了，咱地热工程招标了吗？” “地热？早就招完了，去年年底的事情吧。” “啊……那，那太可惜了，我来晚了！我的消息真是闭塞啊！那请问领导谁最终进来了？” “裕达建安公司的，现在正在上面干着呢。” “裕达？哦，我知道，李总那会儿……哦，哦，以前我跟那个裕达的林总打过几次交道，原来如此。” “嗯嗯，哦，这样啊！” “刘总，我们公司还生产其他管材，您这里还需要吗？” “实在不好意思，管材类材料全部都招完了，钱总可以到现场看看，裙房一楼现场都在安装呢！” “什么品牌的，领导？” “哦，我想想，哦，武汉金牛的，看我这脑子，差点忘记了。” “哦，金牛可是国内大品牌啊！好的，好的，领导，这是我的名片和公司最新的宣传册，还有管材样品，下次您有需求可是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啊！您知道，蓝色港湾那片别墅可是用的咱们恒太的管材啊！” “哦……行吧，钱总，看以后机会吧。”经钱进一点拨，刘伟终于想起来哪个工地用过他的材料。 “好的，领导，那我就走了，您忙，得空我们两公司再次合作一把，合作共赢嘛！呵呵……” “嗯，嗯，呵呵……再见。” “再见。” 钱进走了，刘伟回想着二人刚才的对话。对于前任合作过的厂家，他一般保持着克制，不会跟对方合作，毕竟同类产品那么多，选谁不是选。而裕达和杰豪倒是例外，前者有林若然，感情特殊，而后者则是单大老板看重的，用它能够证明自己的秉公办事和廉洁自律。 这些，只有他懂。 张亮，呵呵，电梯招投标在即，这个人最近来得特别频繁，他的来意刘伟心知肚明，可是他一直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前任的没落就在昨天，他可不想再次因为电梯的事情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既然你用不了我，那我就用用你吧！ 他继续浏览着网页，一段话跳进他的眼帘。 海恩法则：每一起严重事故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一是事故的发生是量的积累的结果；二是再好的技术，再完美的规章，在实际操作层面，也无法取代人自身的素质和责任心。 自身素质+责任心，说得多好啊！ “喂，董经理，你马上安排人给我做三副宣传条幅挂在工地上，裙房一副，横挂，两个公寓楼分别一副，竖挂，内容我都想好了，明天你过来我们再细研究研究。你处理好了没？什么，还在谈？！给我速战速决，快点！” 撂下电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066章 净身出户 “若然，快醒醒，一点半了，回去吧。”睡梦中的林若然被林雅推醒。 “不回去了，今晚睡这里。” “你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回去了，回去吧，总这样不好。” “快睡吧，来吧，亲爱的，我搂着你。” “你别闹了，快起来，回去吧！”林雅挣脱了林若然的胳膊。 “……好吧，好吧，听你的。我回去，回去可就再也不回来了。” “你敢！好了……回去吧，听话。” “好吧！”林若然不情愿地起身穿上衣服。 开门下楼，海蓝的夜晚还是那样的安宁，空气有些凉，他打了个冷颤，瞬间有了精神。 他掏出钥匙开了车门，在上车子之前，他点燃了香烟，长长地吐出烟雾后，他启动了车子。 多么熟悉的马路，多么熟悉的路灯，夜幕低垂，他的眼睛没有了一点点困意，滑滑的。只有在林雅那里，他才能休息好，即使两三个小时，那就足够了。 耳边是轮胎迅速经过减速带时的跳跃声，眼前是一闪而过的幢幢楼房，这条回家的路，他走过了无数次。 这一次，他觉得这条路是那样的漫长，没有尽头。 车子很快停在了楼底下，他下车关门上锁后习惯性地抬头斜望。 自家的客厅竟然依然亮着灯，如同整栋楼的一只眼睛，那样的特别，那样的恬静。他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温暖。 开门而进，他看到了张芳华安静地靠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无声地播放着。 他把皮包放下，挂了外套后便去了卫生间。洗刷完毕后他轻轻坐在了她的身旁，眼睛也看向了电视。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人想去打破它。 他看向了张芳华，可是对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她的身旁是那床毛毯，那是他叠起来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时间在流淌，他能感受到它的孤独。 灯光在宣泄，他能感受到它的寂寞。 它们都是黑夜的主人，前者会把黑夜抹杀在黎明，后者能把黑夜践踏在脚下。 它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伙伴，因为它们都是黑夜的敌人。 而与黑夜为敌，便是与自己为敌，林若然忍受不了它们，因为他是黑夜的左右护法，他喜欢黑色的夜。 很长时间后，林若然说了话。 “……芳华，我们休息吧，很晚了。” 对方依然没有动静，只是看着电视。 黑夜依旧睁着灰色眼睛。 时间也依旧锁在表盖下。 “林若然，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四个晚上！我们明天办离婚手续吧！” 张芳华收回眼睛看向了他。 “……” “婷婷归我，我只要女儿，我明天带着她回娘家，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 “……” “户口本和结婚证我都准备好了，假我也请好了，明天九点民政局，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等上四个白天，那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张芳华起身离开了客厅，随后是卧室的关门声。 屋子里没有哭声，也没有泪水。 有的就是灯光下的白天。 有的就是身影前的一个人。 林若然也安静地看着无声的电视，没有配音，各色人物的动作需要自己去理解。 他多么想跟她说说自己的感受，可是她不给自己机会，不，是自己浪费了无数次机会，现在已经没有了获得机会的资格！ 他多么想说，芳华，我承认这一世我选错了，这场婚姻伤害到了你，请你原谅我。 他多么想说，芳华，如果有下一世，我绝不会选你，也绝不会纠缠你。 他多么想说，芳华，为了婷婷我可以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 可是，芳华不在，他真的把她弄丢在茫茫人海中，即使偶尔的相遇，也是无言以对！ 第二天，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水在法桐的叶子上滑落到另外一片叶子，最后跌落在树底下的马路上，草丛里。 散不去的阴云笼罩着这座城市，气氛阴沉沉的。远处的电视塔的上半身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半截身子朦胧地立在山顶。 路上的行人不多，打着雨伞，急匆匆的样子，各自想着心事忙着自己的事情。 市民政局今天来的人也不少，有结婚的，也有离婚的，分分合合，都写在人们的脸上。 林若然踩着点儿到了，张芳华已在大厅里等候，没有什么可说的话。 二人办完离婚手续，林若然主动要求净身出户，房子和财产留给了张芳华和婷婷，每月再额外支付两千块钱的抚养费。 “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婷婷吧。”说完，张芳华独自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雨中零落。他的心情很糟糕，于是不顾满头的雨水，摸出了香烟点上。 细雨并没有能够阻止烟丝的燃烧，如同他不能阻止张芳华离去的背影。 烟灰掉落在地上，马上被周围的雨水浸湿，溶解，冲走，没了踪影，而自己曾经最心爱的人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只剩下了一个人，孑身杵在那里。 他们，真的成为了路人。 他希望和她以后还能做朋友。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对自己的理想做过真正的努力罢了。 还是，面对林雅，他无能为力…… 当天夜里，林若然回到家中，一个人轻轻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物品，东西其实很简单，一个行李箱足够装下。 张芳华依然坐在客厅里，看着眼前的电视画面，不去理会他。 他俯身把钥匙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我走了……” 见对方并不去理会自己，他便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随着防盗门沉闷的关闭声，他的脚步声出现在了一级一级的台阶上，有些轻。 上了车子的他在吸完一支烟后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待了八年的熟悉的楼房。 楼上，客厅的灯光已经熄灭，满楼都是黑洞洞的。此时的张芳华依然在客厅，还是已经去了卧室，他无从知晓。 既然已经做了决断，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他不想让她再次为自己痛哭。 车子启动了，车灯也亮了，很快上了马路，没有一点点犹豫和停留。 “喂，是我。” “哥，有什么事情，这都几点了，深更半夜的。” “我跟你嫂子已经把事情办完了，这几天你来回去看看她。” “你们离婚啦？！林若然你太绝情啦！” “……” “放心吧，交给我吧，嫂子不会有事的，我了解她，她坚强着呢，何况她有婷婷，婷婷就是她的依靠，她不会想不开的。” “好吧，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挂了。” 第067章 胜者为王 海蓝的雨季如期而至，气温骤降，雨水驱散了大街上的行人，也迫使机帆船回港避风，一艘挨着一艘停靠在码头，相互挤压着彼此间的几个破轮胎。 屋里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反而觉得有些阴冷。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又从窗沿儿上摔下去，跌落在楼下的车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 李闻又是好多日没有出门了，许久没有晾晒的被褥有些潮湿，上面起了很多灰色和黑色的毛绒球球，不均匀地粘连在不同地方。 那栋公寓里，白天也亮着灯光，它的主人并不去理会它。 地上依然杂乱不堪，垃圾桶依然勒色满满，这些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抑郁症很厉害了。彻夜的失眠让他对安眠药几乎失去最后的信心，他耳鸣得厉害，头总是昏沉沉的，身体提不起来力气，心情经常狂躁不安，以致于几次骂走了前来收拾房屋的妻子。 看着她哭泣地离开，他除了懊恼，还有落寞无助。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无人能够回答他，即使灯光下的那个影子也不例外。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就在这个让自己讨厌的雨季。 自从上次在咖啡馆里遇见林若然，他再也没有胆量找王治聊天，因为他认为当天自己和王治做得并不够好，以对方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分析出八九分。 没有了能够聊天的人，手机也成了快要发霉的疙瘩，他更加不想走出房门，唯恐把自己丢失在海蓝的大街上。 他总是蜷缩在被窝里，把胳膊压在头下，眼睛看着电视节目，这成了他熬过漫漫白天和黑夜的唯一方式。 他已经成了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人理会他的苦恼，饥饿，寂寞，孤独……所有的一切。 房产三套，情妇两名，六百五十万受贿，有期徒刑十五年，开除党籍公职！哈哈，宋高远，你可真行！我就知道你有事儿！你这叫咎由自取！你这叫活该倒霉！ 怪只怪你把我整成了这般狼狈样子，看看现在的你，再看看现在的我，我们两个真是彼此彼此啊！ 挖出了这么大的一条蛀虫，他狠狠兴奋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又报仇雪恨的了不起的大事！ 如今，他的猎物早已陷入牢笼，他按捺着好奇和喜悦的心情想去看看他。这个想法困扰了他多日，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他是见不到那位曾经的处长的，因为连消息灵通的王治都不知道他关在哪里。而另外那个老朋友，他是需要见见的。 可是他一直在犹豫，他已经没有了胆量走出这栋公寓。 这是他的堡垒，他不能离开这里。 但那个人他是一定要见见的。 他想看看他落魄无助的样子，他要告诉对方，自己就是猎杀他的猎人！他要告诉他，对方的污秽不堪需要背负一辈子，需要用余生才能偿还曾经的错误！而自己现在拥有的自由是他没有的，自己才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他要笑着看他哭！ 又是一个夜晚，林若兮几乎踩着时间点儿来到张芳华的家里。婷婷早早地睡下，并不被开门声所打搅。 “嫂子，你一定要放宽心，我哥就是一时冲动，过些时日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呢！” “若兮，没事，嫂子想得开。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怨他，我也有责任，我的责任就是一味地放纵他，为此我也责备过自己。” “嫂子，还是你宽宏大量啊！放了是我，我非把他剁三节卸八块不可！”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去谈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说说你吧，美清我有日子没有见到她了，白白胖胖的吧？” “她，开始有些闹腾人了，多亏妈帮助照看，否则就我和锦城，上班的上班，工作的工作，余下的精力是绝对付不了那个小孩子的，嗨……想想就有些不可思议，呵呵……” “看把你美的，婷婷那时候也一样，也是可爱得要命，现在反而不那么听话了，淘啦！得空把她抱过来，我看看，要不这个周末吧，我带着婷婷过去看你们，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哇好哇，太好了，就我们四个女同胞，男同胞一个不要。”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嫂子你真好！”说着，林若兮把头偎依在张芳华的肩上。 “若兮，你也真好，谢谢你天天过来看我和婷婷。”张芳华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的时候拿着茶几上的这套钥匙，这是你哥留下的，以后来了就不用再敲门了。” “好的，嫂子，你永远是我的好嫂子。” “你啊，永远是婷婷的好姑姑。” “嗯！” 这几天里最高兴的莫属林雅，她可以搂着心爱的男人一觉睡到天亮，她会早早地起床做最可口的早餐给这位几乎一天在家里只吃一顿的男人。 她忘记了索菲亚酒店客房里那一个个孤寂伤心流泪冰冷的夜晚，她忘记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昨天，因为此时这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好好对他，继续用她的心裹紧他，让他得到安宁，得到信心，得到温暖，得到力量，得到他需要的一切。 剩下的事情，那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她相信林若然离婚的消息会很快在小范围扩散，不用刻意隐瞒，她要做的就是从那天夜里开始展示出最好的自己，那就够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今她是胜利者，即使有更多异样的眼神，即使林若兮对自己有更多的刁难和数落，即使张芳华对自己有更多的怨恨，她都不在乎，因为她明白当她得到那张证书时，所有人都会闭上自己的嘴巴！ 她是一个智慧的女人。 董玉龙的工作态度还算端正，在得到罚单的第二天便解决了问题。 “领导，这罚款单我又拿回来了，您看您收回去吧，对我来说就是区区两万块钱，就是二十万我们项目部也是能够负担得起的，可是这张单子在您这里不好说也不好听啊！所以还是……嗯……” “董经理，怎么个不好说也不好听啊？你倒是说说。”刘伟向后靠到了老板椅上。 第068章 低价中标 “这件事情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三天能够得到圆满解决，我老董也是花了力气的。不瞒您说，今年我们项目部算是白忙活了，此事已经全集团通报了，本指望着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多挣点，嗨……” “既然已经那样了，那就更不能把单子撤回来了，好了，你就别在我这里磨蹭了，多花点儿心思到现场才是正道，把坑儿啊梯啊沟啊等等边上的脚手架和安全网等维护措施搞好了，给我扎牢了！” “刘总，好吧，好吧，算我白说。” “标语和条幅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办了，在办了，条幅较大，最迟后天给您挂上，到时候您就看好儿吧！” “嗯，行吧！怎么……还有事情？” “我看塑钢窗有几个人进场了，虽是您的分包项目，那也得纳入我的管理范围吧。” “哦，当然了，跟地热项目一样，你对所有分包单位负有管理责任，公事公办就行了。” “就是，他项目经理TMD也不到我这里报个到。好嘞，领导，您忙，那我就走啦！”刘伟的那句公事公办如同给了董玉龙一把尚方宝剑，看着他转身离去，刘伟摇了摇头。 董玉龙又要“大开杀戒”了，第二个刘锦城又要倒霉了。 6月18日，2008年NBA总决赛落幕，凯尔特人队战胜湖人队取得总冠军，保罗·皮尔斯当选总决赛MVP。 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江伟，终于有了收获。宏岭房地产在西区开发了一个楼盘，目前主体结构已经完成，进入室内砌体抹灰阶段。 跟江伟并不熟悉的李国胜得知对方是裕达的业务经理，自然关爱有加，双方聊了很多话题。 当天晚上江伟便把情况汇报给了林若然，林若然一听是宏岭房地产的活儿，便嘱咐江伟全程跟进，因前期有宏图花园的合作，他自然认为再次合作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孙明理通过赵信任得知这一消息后，便亲自开车接回了还在老家侍弄菜园的孙道义。 “爸，这件事情你必须亲自出马，我们得跟裕达争一争啦！” “明理，怎么争，你让我们怎么去争，宏图花园的事情就在眼前，李国胜我也不是没有找过，结果你也看到了，争也没有用的！要不是林若然好心送了我3W块钱，前期打典的那些花销到现在还是个窟窿。” “爸，您听我说。李国胜不是就听他许大老板的话嘛，许大老板你也不是不认识，你帮我去找找他，只要你说动他公平竞争，以低价中标，我就能把这件事情操作成了。我们宝元也是曾经的大牌子，凭什么总被裕达压着一头！” “儿啊，你不懂，裕达就是我们的克星，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更如此，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既然你都承认了他是我们的克星，那更得争一争啦，你知道吗，北区那个工地再有一个月就完活儿了，如果接不上我只能撤人了，拉起一个队伍有多不容易，你不是不知道。如果真能把宏阳花园拿下来，爸，那可是六万平方米啊，足够我们啃到年底的！”孙明理大声地给孙道义讲着道理。 “那……你总低价中标，一平方挣个块儿八毛的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忙活，我的儿子。” “……块儿八毛的又怎么样，虽然不能大口吃肉，可稀汤寡水也能养活人啊！再说了，最后到底是不是稀汤寡水还不一定呢！反正你就别管啦，你帮我把宏岭房地产的大老板摆平了，我这边自有道理，好不好……” “儿啊，你看看你爸这张老脸还能值几文钱，我能说动人家吗？” “爸，你这张老脸就是宝元的金字招牌，在海蓝建筑圈子里混的谁不认识你啊！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李国胜那层关系嘛，让他搭个桥儿，说不定就能成了呢！哎哟，爸，你别磨蹭了，时间不等人，你就去吧！” “……嗨，也好吧，那我就试试吧，我只能试试了，如果真不成，咱可不能强求啊！末了真的以成本价中了标，全公司白白忙活大半年，那又何苦呢，对吧，儿子？”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拜会李国胜的礼盒我都准备好了，在车上，你可一定记住了，一定要让他的大老板答应低价中标，你要拿出诚意，不要受到宏图花园投标的影响。” “……宏图花园，儿子，你一提到这四个字，我心里就痛，人家不就是看好裕达的实力嘛！你还让我去，我还不如回老家种菜呢！嗨……” “好了，好了，老爷子，振作起来，你只要帮我把这一关过了，我一定让你扬眉吐气一把！另外，得空我在公司大院给你开出一块空地来，专门用来种菜，好不好，爸？！” “……儿子啊，也只能那样啦！你把我的电话本和电话给我。” “好的，给，都在这里了。” “嗨……喂，喂……哦，李总啊，我是孙道义，呵呵，多日不见，领导可好啊……” 孙道义拿着儿子准备的礼盒去了宏图花园甲方项目部，李国胜出门相迎，二人有说有笑进了屋子。 车子里的孙明理拿起手机拨通了赵信任的电话。 夜幕再次低垂，华灯初上，街上出来热闹的人们享受着小城的恬静和安逸。城市小，节奏慢，这里的人们多的是一份慵懒和闲散，毕竟，养生才是这里的主题。 “来吧，二位，酒也倒上了，菜也上齐了，我们就开动吧！” “那就来吧，江哥，孙总如此豪爽大方，我们就不要矜持啦！来，一起举杯，干啦！”赵信任说着举起了酒杯。 “来来来，孙总，又让你破费啦！来，干杯！”江伟放下了包袱，也举起了酒杯。 “来吧，二位老哥，感情都在酒里，干啦！哈哈……” 一杯酒下肚，气氛热烈了起来。 “来来来，吃菜，这是老码头今天新上来的海胆，绝对正宗的韩式料理，来吧，尝尝，尝尝，吃海胆补胆气，哈哈……” “来来来……补补胆气！嗯……不错，不错，鲜嫩爽口，美味至极啊！还是生吃好，还是生吃好啊！两位，知道吗，这海胆海肠海蛎子可是三宝啊，强精壮阳，对我们老爷们儿来说可是地道的好东西啊！好好，我再来一只，不错不错。”赵信任嘴上附和着孙明理的话，手上频繁地动着筷子。 “来来，江哥，你也吃啊！”孙明理主动给江伟夹了一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干掉了两瓶白的六瓶啤的，算下来也是喝得不少了。 “来来来，吃完这水饺我们进行下一个节目吧！”见鲅鱼水饺和水果拼盘同时上了桌，孙明理说道。 “下一个节目？什么节目，孙老弟？芒果还是花样年华？哈哈……”赵信任满脸通红，露出有些怪异的神情。 第069章 金屋藏娇 “说什么呢，赵哥，江哥是什么人？他是谦谦君子，儒雅绅士，能去花样年华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吗？！芒果今天就不去了，老弟这几天上火了，嗓子疼得厉害，有些失声了，改天陪你们去嚎，走吧，老哥俩个，跟我去公司吧，那里才是第二节目直播现场，哈哈……” “难道孙老弟金屋藏娇啊？！哈哈……”赵信任酒劲儿上涌，兴奋地叫道。 “哈哈……看来赵哥真喝多了，走吧，走吧，去了就知道了。”说着孙明理起身。 三人推门而进，总经理办公室里干果水果早已摆放在茶几上。 “随便坐，二位。”说着，孙明理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顺手揪下领带，又双手握住扣头松了松腰带。 “哎哟，我说孙老弟，你把我的阿娇藏在哪里呢？” “来来来，两位老哥，请上眼，阿娇在这里呐！”说着孙明理打开了茶几上的一个盒子，拿出四捆钞票，然后一分为二，一份三捆，一份一捆。 “两位老哥，拿着吧！”孙明理用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孙老弟，难道这就是阿娇？”赵信任故作惊讶。 “是啊，孙老弟，我们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这是……”江伟也说道。 “哈哈，是啊，这就是阿娇啊！哈哈……我们仨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老弟就明说了吧。 江哥，宏阳花园是你正在跟进的项目，可是你知道吗，这个项目我们宝元公司也一直在跟进，而且从桩孔开挖的时候就开始了。 为了这个项目，我们前期投入的很大，工作做得也很扎实，这不，上午我们家老爷子从老家回来了，又带了些礼品去拜访李国胜和宏岭的大老板许总了。 虽说你们裕达在宏图花园项目上占了先机，可是如果不是我家老爷子大意失了荆州，那个项目现在可是我的！宝元跟宏岭什么交情，赵哥你是坐地户，你知道。我家老爷子跟许总可是赤过脚和稀泥一起混过来的，所以宝元在宏阳这个项目上的胜算那是相当大的。 不过，今非昔比，裕达的确实力雄厚，可是再怎么拽的公司不是也有负面新闻不是？！他刘裕后不是还在牢里蹲着的嘛！那三十万罚款不是也罚得林若然无可奈何嘛！对吧，二位？我爸和许总，还有李国胜感情深厚，走动也频繁，所以说在这个项目上宝元是志在必得的。 两位老哥，这就是目前的形势，裕达和宝元虽然看着势均力敌，可是实际上宝元占着上风呢！为了有更大的胜算，还请二位多多帮忙，这是点儿小意思，请一定笑纳。 当然啦，还要请两位哥哥跟我彼此协同配合，互通有无啊，特别是在开标时，具体操作你们可谓轻车熟路，不用我说了吧。那就……来吧。”孙明理又指了指那两摞钞票，然后拿起一个葡萄扔进嘴里。 “孙老弟分析透彻，我们肯定全力配合，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那摞高的吧？呵呵……那……我可就笑纳了。”说着，赵信任故意把手伸向了那3W块钱。 “赵哥，别啊，那摞是江哥，江哥在这次招标中可是关键人物，你的是那摞矮的。” “……这差距也忒大了吧！”赵信任委屈道。 “赵哥，别嫌少啊，来日方长，下次，下次你主导工程项目了，那摞高的肯定是你的。来吧，江哥，这是你的，你拿着，跟你说，这只是前期的预付款，等合同一拿到手，相同的一份自然马上兑现。至于赵哥，别嫌少，也就这些了，呵呵……” “呵呵……是这样，行，那我就勉强笑纳了，谢谢孙老弟。来吧，江哥，你也勉强笑纳了吧，哈哈……”说着赵信任把那1W块钱揣进了自己兜里。 原来宝元和宏岭还有这么层关系啊！林若然可是一句也没有跟自己说啊！江伟一边听着孙明理的话一边忖量着。 传递消息，自己以前跟着赵信任也不是没做过，可是眼前这么慷慨的主儿，还是第一次碰到，毕竟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事成了才有好处费的。 看来宏阳花园项目非裕达或宝元莫属了！二虎相斗，必有一伤，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宝元成了，裕达没成，自己有六万块钱好处费，而且不用天天跟着李国胜屁股后面低三下四地要账。 裕达成了，宝元没成，虽然要钱辛苦，可是自己除了有三个半点的提成能拿到外，还有眼前的这3W块钱可以拿。 不就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息嘛，也不是多么辛苦多么难做的事情！ 里外都有钱赚，对自己来说真是双保险啊！老子千里迢迢来到海蓝，疲惫不堪地折腾了一个半月，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嘛！ 江伟虽然有些醉意，可是他觉得脑袋异常兴奋，他清醒地分析着眼前的局面，觉得自己通过赵信任认识孙明理真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 酒精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汗珠，他再次拽了拽领带，好让自己呼吸能够更加顺畅些。他的手心黏糊糊的，他知道那是汗。 热，他觉得自己很热。 “拿着吧，江哥，孙老弟一片诚意，拿着。”说着，赵信任拿起那3W块钱塞进他的手里。 前有皮具后有好处费，江伟知道这是孙明理在收买自己，如今自己岁数已经一大把，还能被别人收买，说明自己还有巨大的价值有待于进一步开发啊！ 酒精在他的身体里涌动，他自我陶醉地想着。 靠，老赵狗屁事情没做一件都能收到1W块钱好处，自己为何不能收下？！不就是在手机上动动手指嘛！愁死我老江了，不要再犹豫了，去他的！ “哎哟，孙老弟，自古无功不受禄，我这事情还没有办就拿你3W块钱，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见江伟说了话，孙明理知道有戏了。 “江哥，这就是我的合作诚意啊！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来来，赶快装进兜里，我们吃水果。” “老江，你就快拿着吧！真能磨蹭！我服了你了。”说着，赵信任夺下他手里的钱直接塞进了他的口袋。 他瞬间感觉到那三捆钱的分量，纸币的边角戳在自己的大腿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好吧，孙老弟，那老哥就收下啦！哈哈……” “哈哈……这就对了嘛！”孙明理一拍大腿起身走到酒柜。 很快三人举起了酒杯。 “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孙明理倡议道。 “来，干！” “来，干啦！” 第070章 感恩的心 总经理办公室里，第三场节目正在有声有色地进行着，低音炮在嘶哑着播放着刀郎的《冲动的惩罚》，三个人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人不禁想到午夜游荡的幽灵。 原来他们也是夜的动物，只是与林若然比起来，更疯狂一点儿罢了。 夜已经很晚了，晚得几乎能够看到白天。暮色森林里，只有各种灯光能够驱散人们心中对黑暗的恐惧。 可是，他们却是夜的动物，他们就是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那些鬼魅，他们有的只是对金钱的渴望和迷恋！金钱耀眼的光芒会刺激他们，让他们兴奋，让他们癫狂！ 王文静从林若兮那里知道儿子离婚的消息已是多日之后的事情，而她第一时间拨出去的竟然是给儿子的安慰电话！ 老太太的做法自然惹恼了爽快耿直的林若兮，她自然得到了宝贝女儿的一顿数落，因为在女儿看来，这场婚变最大的受害者是婷婷和张芳华，她们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对于儿子最终的选择，林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的良苦用心如同那一杯杯苦丁茶让儿子吞进肚子里，嘴里竟然没有留下半点儿味道。 他索性不去管他，对周末过来玩的孙女更疼爱有加！因为老爷子觉得林家亏欠张芳华母女太多，这辈子怕是还不上啦！ “哥，得空你要回家看看婷婷了，嫂子那边有些招架不住了，什么出差啊，学习啊，加班啊，应酬啊，这些理由都糊弄不过去了，孩子整日里哭闹着就想见到你这个当爸的。” “……哦，我知道了。明天正好周六，我一定去陪陪她，好不好？” “她可是你亲闺女，你可要好好对她，好吧，你可一定要去啊！最好带着她到海边或者游乐场散散心，再或者去看场儿童电影，那就最好了！” “放心吧！我记住你的话了。没事我就撂了。” 挂了电话的林若兮上楼敲门，开门的竟然是婷婷，她便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哎哟，婷婷都是大姑娘啦，好沉啊！” “姑姑，我爸爸呢？他怎么出差还不回来啊？她是不是不要我了？马上暑假啦，我的同桌跟我说她的爸爸妈妈要带着她出去旅游呢！可是我的爸爸呢？我好多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没事，他快回来了，小姑保证，就是这两天，好不好？” “好的，姑姑，你说什么我都听。” “那好，我们写完作业就睡觉，好不好？” “我的作业早就写完了，你陪我看《猫和老鼠》吧，看完三集我就睡觉，好不好？” “三集啊？是不是有些长了？好吧，那就三集，我们拉钩吧，我的宝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的，去吧，呵呵……” “谢谢姑姑，呵呵……” “来，若兮，吃苹果。她从放学就咕哝着你和她爸了，还好，你可来了，今儿晚上不会折腾人了，呵呵……”二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悄悄地说着话。 “嫂子，小声点儿，别让她听到了，现在这些孩子，一个个古灵精怪着呢！耳朵可尖了。你这日子长了，嗨……也不是个办法啊！”林若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慢慢来吧，等大了些再告诉她吧，还好，本来你哥晚上就回来晚，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能糊弄过去。” “你……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你也不给他打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我能把婷婷好好拉扯大的，她就是我的命！为了她，我不会去求任何人，我可以去拼命！” “嫂子，你真坚强啊！如果给我，我肯定会崩溃的！” “傻丫头，说什么呢！不聊这些，我们要向前看，对吧！” “你说的对，我们要向前看。你说你都这样了，宋姐那日子可怎么过啊！还有康康，嗨……有日子没有去她那里了，得空我们去看看她，就这几天吧，好不好？” “行，你定吧，最好周末，周末我都有时间。” “行，等我电话吧。你看婷婷乐的，呵呵……” “是啊，孩子就这点儿好，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那是……你这苹果很好吃啊！你也吃啊，嫂子。” “你吃吧，我和婷婷都吃过了。” “跟你说个事情，妈知道你们离婚的事情了，我说漏嘴了，你不怪我吧。” “不怪你，她也不是小孩子，早晚会知道的。” “她可是私下里去看过林雅的，她亲口告诉我的。你不怪她？” “我怪老太太干什么，不怪，想当初婷婷小的时候，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容易啊！看得出来，她喜欢孙子，她去看林雅和嘉树的事情，婷婷已经告诉我了，奶奶见孙子，合情合理。” “婷婷？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挺会学事儿哦！嫂子，你怎么想的，他们还没有领证呢？！你就没有想法？就你心宽，遇事无争，还处处感恩，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想法？没有！处处怀着感恩的心，若兮，你会发现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当你真正那样做了，你就知道了。来，不说这些了，再吃一个吧！” “好了，好了，不说了，吃苹果，呵呵……” 林若兮跟婷婷玩到九点才离开，看着楼上依然亮着的客厅，她不由地对张芳华的勇敢和坚韧感到钦佩。 “喂，陛下，今天晚上回来吗？” “哦，爱妃啊，在加班呢！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去。” “好吧，晚上黑，陛下可要注意安全啊！” “爱妃放心，我会的。挂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升降机的嘈杂声，随即没有了动静。林若兮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可是当她想到家里的美清，还有帮助自己照顾孩子的王文静，她立即加快了脚步，拦下一辆出租车便上了车子。 很少夜晚出门的林若兮，这段时间因为婷婷时不时出来溜达一圈。海蓝的夜色跟白天一样对自己陌生，工作忙起来团团转的她很少有时间观赏身边的景致。 可是，当自己丢掉一切认真理会夜幕下的这座小城市，她才发现那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哥哥最终放弃了张芳华而选择了林雅，诚然林雅的做法有些过分，可是最后的选择权并不在她手里，而是在自己的哥哥手里，所以，她一样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经常夜不归宿的哥哥选择了工作至深夜的女人，难道这就是他的理由？难道真如她所说的，她就是唐明皇眼中的杨贵妃，就是哥哥眼中的解语花？难道她真是能够在哥哥心里留下那滴眼泪的“紫霞仙子”？ 她不能回答自己。 也许这些问题只有哥哥一个人知道，可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071章 一杯温水 当林若然抱着睡得香甜的婷婷出现在门口时，张芳华打开防盗门让他进了门。他轻轻地把婷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来到了客厅。 “喝口水吧！”说着，张芳华把一杯温水递给了他，他注意到手里的杯子就是自己一直用的那只。 “咕咚，咕咚”两声后，杯子已经见了底。 “再给你倒一杯吧？”她轻轻地说着话。 “不用了，已经解渴啦！” “……哦。” “玩具是孩子选的，在外面已经拆开了，外面细菌多，你再用酒精擦一擦消消毒，澡儿等着明天给孩子洗吧，疯了一下午，就像撒了欢的牛犊儿，呵呵……” “……谢谢你能过来陪她。” “应该的，应该的……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啦……” “……没有……好吧。” “行……那就这样。” “……路上慢点儿。” “知道。放心。” “……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或者……让若兮找我也行，我手机24小时开着机，不关机的。”走出防盗门的林若然转身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嗯。” 防盗门轻轻关上，接着又被反锁上，再次隔开了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夹着彼此间的那份生分，林若然知道他们已经不能回到从前了。 好久没有看到楼上客厅的灯光，林若然站在楼下的黑暗里，吸完一支烟后便上了车子打着了火儿，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应该把车子开向何处…… 7月1日，沪宁城际铁路在南京开工，这条连接上海与南京的城际铁路，是长江三角洲地区城际客运铁路线网的主骨架，运营时速350公里，两年后成为世界上标准最高、里程最长、运营速度最快的城际铁路。 已经和老赵做过交接手续的丛容正式踏上了去往晟世华园的征程。由于凯旋城竣工验收在即，张德仁不得不让在辉耀花园施工现场的高朋协助老赵一起办理验收手续。 这个月的28号是刘伟计划的封顶日子，工地上明显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交叉作业的现象异常严重。 室外温度一直徘徊在25°C以上，特别有利于主体结构的施工，基本都是头天混凝土浇筑了，第二天就能在上面进行放线、绑扎钢筋等工作。 别看董玉龙五大三粗的模样，工长出身他对施工作业，排兵布阵那是很有一套的。每栋公寓楼分为两个区，四个区的工人统筹安排，轮番作业，支脚手架、钢筋，模板、混凝土，各工种搭配合理、井然有序，让张石忠都感到佩服。 如今主体结构进行到了22层，砌体抹灰进行到了17层，地热施工进行到了15层。 “刘总，土建的室内砌体太慢了，明天我就撵上了。” “明天？我的林总，后天才能撵上好不好！”刚从公寓楼下来的刘伟纠正道。 “那怎么办，算算我才完成六成！我的压力很大啊！” “没办法，土建的砌体速度快不了，主体结构完成一层过七八天才能进行验收，你总不能让我违反规程吧，况且即使我同意了，张石忠和董玉龙他们也不答应啊！” “那我怎么办？到了28号，我顶多顶多到20层，剩下的7层就真不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开会都是有会议纪要的，你去张石忠那里翻翻，给我耽搁一天，罚款是多少。”刘伟瞪起了眼珠。 “……那，我也催不动董玉龙啊！他有他的节奏，我有我的步调，我们不匹配啊！您……您这不是难为我嘛！” “我怎么难为你们了，有问题提前反映，末了了眼看完不成了才跟我诉苦，不好意思，晚啦！” “……既然这样，行吧……我们继续努力，这样总该可以了吧！您不至于让我们走在砌体抹灰前面吧？！” “行啦，喝茶，你干你的，董玉龙的事情，我自然会去找他。” “……那就感谢领导。明天赏个面子我们一起去泡泡温泉？帮您解解乏，怎么样？” “等等吧，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大BOSS可是天天盯着我呢，没看我都把办公室搬到工地上来了？” “看到了，行，那就改日。嗯……茶不错啊！哈哈……” 对于刘伟的不格外开恩，林若然并没有往心里去，他相信他说的现场情况刘伟早已知晓，只是封顶的事情到了关键冲刺阶段，他这个总指挥必须说一不二，令行禁止，至于其他次要的事情，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根据张德仁的实时分析，由于砌体抹灰滞后的影响，到了“728”那天，地热也就是干到20层，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20层！这个数字林若然在刘伟面前是交不了差的，于是他便跟刘锦城这样这样交代了一番。 于是，第二天就有了一份工作联络单交到了刘伟手里。你不是玩数字吗，好，那我就玩足球，看我一脚。 隔了一天后，刘锦城又给李鹏上了一份工联单，内容客观，态度恳切，李鹏抱着皮球又去了刘伟的办公室。 当第六天刘锦城把第三份工作联络单交到李鹏手里时，李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办法，看着公事公办的刘锦城，他不能怠慢，再一次去了经理室。 “老董，你看看这些单子，你说，你的砌体进度能不能再快点儿？！” “刘总，真不能了，您知道我现场多少人在干活吗？四百二十人！领导，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到‘728’能不能把主体干完还不一定呢？！您也许看天气预报了，未来四天，四天都有暴雨或者大雨，大雨一下，我只能干瞪眼了，真没有辙了。” “……这样吧，无论如何，给我把主体浇筑保证了，其他的……再说吧。” “领导，这是我极限速度了，我已经在全力以赴了！您看我这后脖子，都快脱层皮啦！”说着，董玉龙把脖子扭给刘伟看。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辛苦，好好干，封顶仪式顺利搞完了，我给你请功。现场工人太多，交叉作业又那样严重，可要注意生产安全啊！” “领导，我明白，放心吧！没事，我走啦！” “嗯，嗯，去吧！” 第072章 菩萨心肠 暴雨如期到来，闪电撕碎乌云，乌云却重新堆积，黑压压地笼罩住这座小城市，令人有些心寒。 大雨开始肆虐起来，雨线漫天飞舞，织成水网缠住路边的一棵棵法桐树，势不可挡的架势让它们颤抖，它们挣扎着，拼命抓住身下土壤，坚韧地站在原地。 一阵大风吹过，这密如发丝的雨线马上被风吹得如烟雾一样白茫茫一片，然后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林雅看着街上流淌的能够没过脚踝的雨水，心情有些惆怅。 大雨会浇灭人们出来吃饭的热情，看来今天中午客人不会太多了。 如今，林若然每天晚上都能留在自己的身边直至清晨，按理说她是满意的，可是最近她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他一直放在皮包里的离婚证从未向她展示过，是她自己悄悄翻看的。这纸证件宣告了一段婚姻的结束，也宣告了自己与他结婚领证没有了任何阻碍。 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跟自己去领证的想法，至少暂时没有，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 难道是结婚恐惧症？还是他一直没有想好，下不了决心？她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这是他的一块伤疤，虽然暂时长了痂子，可还是没有彻底愈合。 会痛！ 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想法，那样她就会在与对方的较量中处于被动，她更不能去催促对方，那样反倒显得自己卑贱。 她总用对方工作忙没时间或者应酬多忘记了等理由来打发自己，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心情也越不好。 她需要故作矜持，她需要林若然主动提出来与自己结婚，她需要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样自己才能真正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自己才是他林若然正式的妻子，而他林若然才是嘉树真正的爸爸！ 她想到了王文静。 坐在办公室里的刘伟，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惬意地喝着茶，表情悠闲轻松，他正在为自己前紧后松的高明做法沾沾自喜。 大雨的到来是意料中的事情，距离828计划封顶日期还有四十多天，即使去掉二十天的雨天，工地上不足六层的主体结构也是能够完成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对董玉龙、林若然他们动用必要的手段进行奖罚，这就是江湖里的政治，否则怎么能够展示自己的菩萨心肠和雷霆手段！怎么能够展示自己手腕的老辣！ 罚，当然罚的是进度，既然你林若然那么热衷于踢足球，那老子就陪你嗨一把吧。既然你董玉龙那么喜欢给各个分包穿小鞋吃小灶，搅得施工现场不得安生，那本大人就来个主持公道！毕竟，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不能总靠欺负人过日子不是！ 至于奖，那自然奖的是质量。工地上质量管控有目共睹，他已经征得善文韬的点头，对张石忠所在的海蓝市顺达监理公司进行通报表扬，并奖励5W块钱。 还要奖励刘锦城的施工质量，地热施工质量一流，不奖励不足以彰显文韬集团工程管理上的公平公正！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在泰昌府邸这个工地上，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老大！这种感觉是一种享受，只有坐在他的这个位子上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至于前任，呵呵，不好意思，他的想法太多，享受不了这等尊荣。 桌上的座机响了，他俯身拿起了电话。 “喂，领导，我林若然，这大雨天的，我就知道您在集团，我刚从泰昌那边回来，走到您楼下了，走吧，我请您吃饭，完了我带您去个地方，怎么样？” “今天？外面正下着雨呢！不过……也行吧，不过去西区吧，开我的车子。” “哎哟，那太好了，行，我在停车场等您。” 坐进车子里的林若然双手轻轻拍了拍方向盘。 “啧啧，同是德国大众的车子，这感觉真是不一样啊！您看这显示屏，还有这皮子质感，真是太爽了。走吧，领导，西区哪里？” “凯旋城吧！” “凯旋城？不是八月底就综合验收了嘛，这大雨天的还要过去。” “越是这样越要过去看看嘛！走吧！” “好的，听领导的，走着。” 路上的积水倒是不深，车子驶过，能够听到底盘“啪啦，啪啦”的连续溅水声。 “这不是去老船长的路吗？” “对啊，这到饭点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都跟齐姐说好了。”林若然先斩后奏，心虚地说道。 “……行吧，去吧！” “哎呀，我说二位兄弟，你们可是有大半年没有一起到我这里了，看到你们这样真是太好了，快进，快进，这大雨天的。”齐彩虹见两人冒雨来到，既惊讶又高兴。 “姐，来吧，这又冷又湿的，吃火锅吧！刘总还是不辣的？” “微辣吧！天气冷啊，开瓶白的吧！” “刘总豪爽啊！姐，开瓶五粮液吧！至于海鲜火锅你就捡着上吧。” “你们进去坐吧，一会儿就好。” “请请请，刘总。” 雨天里二人聊的话题自然是大雨，他们还聊了去年大雨封门那回事，还聊起了王国政，还聊起了和王鹏、杨杨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情景。 离开了老船长，他们直接去了凯旋城。路上的车子很少，匆忙的身影留下白白的水花。可见度也就五十米的样子，刘伟后悔跟着林若然出来一趟，可是人已经到了西明大桥了，那就进工地看看吧。 西明大桥下白浪滔天，海浪勇敢地撞击着桥墩和桥身，威慑着过往的车子，林若然放慢了速度，迟疑地转身看了一眼刘伟。见刘伟没有原路返回的意思，就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有惊无险，大桥用结实的臂膀驯服了海浪的拍打，车子顺利驶进了工地大门。 下车后他们直接去了杨杨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五六个人围成圆圈，他们正在搓麻。见二人进来，杨杨急忙散了众人，让人撤了麻将桌。 “这大雨天儿的，领导怎么过来了？” “这大雨天儿也是正常的工作日啊，能不过来看看嘛！杨总好兴致啊！” “消遣……娱乐一下，工地工作……有些紧张，有些紧张，呵呵……” “你还紧张？那董玉龙那边是不是就是非常非常紧张了？” “老董，呵呵……他们五部的向来效益好，我们一部的没法跟他们比。” “当然没法比了！知道他们现在干什么吗？趁着下雨天正在开展安全生产教育学习和现场技能培训呢！而你呢？” “领导说的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第073章 乌烟瘴气 “好了，说白了这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着，我只是说说而已。可是你要记住了，活到老学到老，这是中华民族一直承传的优良传统，绝不能丢掉！要想在咱们这一行混得更好，混得有模有样子，那是要不断学习的。一建过了没？”刘伟问道。 “领导说的是。一建？没有，没有啊！通过率那么低，年年都在考，年年过不了。” “那还不趁着下雨的空闲好好学习学习！不就四门课嘛，好好学习也是能过的，少玩麻将，少喝大酒，你这做项目经理的，有了证工作啊职位啊才有保障，对吧！据我所知，老董可是过了啊！” “好的，领导，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么大的雨，过桥时我看也涨潮了，污水生化处理站出口高差没问题吧？会不会产生海水倒灌现象？地下车库还有屋面有没有渗漏的地方？回迁区呢，去走访慰问了没有？” “这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看把你忙的。走吧，叫上监理还有你的技术负责人，安全员，哦，还有防水毯的，我们一起到现场转转。林总就不用去了，你到你的项目部去看看吧！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传达传达。我看这雨三两天停不下来，大把的时间不能浪费了。” “好的，刘总，那我就过去啦！”说着，林若然拿起雨伞出了门。 “那我们也走吧。”刘伟吩咐道。 一行人很快出现在了污水泵站，又去了码头，巡视了四五个车库，最后去了王国政的家里坐了坐，询问了一下屋面和地下室防水漏水情况。 好不容易去一趟凯旋城，在点线面各方面，刘伟很好地把握着分寸，他相信他冒雨前来工地视察的消息通过身边的这些人早早晚晚会传到单文韬的耳朵里。 这一圈下来就是一个半小时，当刘林二人上车重新驶上西明大桥，已是下午四点。 “走吧，林总，去你的那个地方吧。”刘伟伸了伸腿，点上了一支香烟后把烟盒扔给了林若然。 “哎哟，领导，黄鹤楼啊！好啊，我也尝尝，哈哈……” “咱可说好了，你了解我的，黄赌毒哥们儿是不沾的，其他的你安排就行了。” “明白，明白，得嘞！走着！” “哦，忘记问了，你的那些工人都在干嘛呢？” “……学习啊！老赵在那里盯着呢，放心吧领导！” “真的？这还差不多，走吧！” 林若然看着前方依旧雾茫茫的道路，小心地开着车子。半个小时前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里。 宿舍里乌烟瘴气，打扑克的吆五喝六，玩麻将的吆三喝四，喝酒的喝酒，玩手机的玩手机，看小说的看小说，一片皇伪军的做派。 他当场把老赵痛骂了一顿后才把气给喘匀溜了。他又给张德仁去了一个电话，这本是工程部的分内事，自己不宜插手太多。很快，刘锦城、高朋、丛容还有胡海建分别得到了张德仁的电话。 “到了，领导，走吧，我们上去。”林若然把车子停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不是……” “对头，对头，走吧，您呐，这儿的经理是我好哥们儿。除了高尔夫和足球，这里健身，瑜伽，跆拳道，室内球馆，几乎样样都有，全海蓝设施最全的，听我的，来这里准没错。怎么样，领导，齐姐和许美女对这里还满意吧？” “你啊！有意思，有意思，走吧，上去吧！”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二人很快换好了衣服和鞋子，在健身教练的引导下做些适应性动作。 “怎么样，刘总，这个地方不错吧？！” “都说不烟不酒，健康长久。你林总这一套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大明白了，呵呵……”刘伟明知故问。 “……我就实话说了吧，这不看领导工作辛苦，所以就想让你出来放松放松心情嘛，可是一来您不好喝酒，二来您不喜搓麻，这不思来想去就来到这里了。这里可是年轻人的天堂，您啊，年轻有为，来这儿绝对是来对了。不用多了，来个三五次您就喜欢上了，哈哈……” “难得你林总一番心意，哈哈……那我们继续吧！” “领导，你们南区的那片小商品批发市场什么时候开建啊？” “那片啊……还早吧！” “能有多少万平米？” “少说也得十来万吧！” “这么多？！厉害，厉害！你们单总就不是一般人。” “那是！那是！知道最近大老板对什么感兴趣了吗？” “什么？不会是养老夕阳产业吧，这些日子报纸上，电视里说的不都是这个嘛，老龄化时代要来临了，很多大牌企业对夕阳产业可是很看好的哟！” “所有人都看好的，那竞争不就太激烈了嘛！一看你就是目光短浅。跟你说，大老板现在看好物流产业啦！” “物流？物流配送？哪有什么新奇的，不就是买货车拉生意嘛，有什么可看好的。” “跟你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看来你就是咱建筑口上的人儿，从一而终了！呵呵……” “那是必须的。我林若然生是工程人，死是工程鬼，绝无二话。哈哈……” “你这句话可堪称经典！所有工程人都有你这份执着，那就没有干不好的工程了，呵呵……” “领导谬赞，谬赞啦，哈哈……” “不过，刚才那个话题没有说完。” “小商品批发市场？” “是啊！那里是公用建筑，用的可不是地热啊！” “不是地热？！不会吧！您财大气粗的，大笔一挥让设计院改过来不就得了，用不用地热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对吧？” “错了，林总，这种建筑暖气片是最合适的，安装简单，维护方便，而且用的是铜铝复合暖气片，二三十年不会坏的。” “领导，地热也是保用二三十年的，您也知道，PERT或者PB管可是保用五十年的！改改吧。” “我觉得还是暖气片方便一些。” “可是，领导，据我所知，这种暖气片可是不便宜啊！” “那倒是。行吧，你说的问题我也会考虑的，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冲澡去！” “行行，只要领导考虑就行。冲完澡，我们去裕隆吧，新上的海鲜火锅，挺好。” “改天吧，到文韬大厦！” “行吧，领导，听您的。哦，对了，我跟我那位哥们儿说好了，您跟许美女用同一张卡就行了，三年金卡会员制，费用这一块儿我都办好了，下次过来就让许美女陪您吧，我就免啦！哈哈……” “……开车。” 刚换完车子的林若然，拿起了电话。 “喂，哦，江经理，什么事情？” 第074章 优柔寡断 “林总，宏阳花园的招标书拿到手了。” “太好了，什么时候开标？你现在在哪里？” “7月20日上午九点。我还在宏岭房地产公司。” “哦，行吧。你明天一早儿就拿着文件到张总办公室，我们三个碰一下头，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好的，林总。”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有了宏图花园垫底，他觉得这宏阳花园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7月20日开标，那明摆着就是八月份以后的工程嘛。那个时候辉耀花园基本完工，高朋转战宏图花园，刘锦城转战宏阳花园，真是太好了！ 下午的雨更大了，他不由得加快了雨刷摆动的节奏，又放缓了车速，开了车灯。雨天行驶，安全第一，自己是公司的主心骨，又家庭的顶梁柱，人身安全不能出了问题。 很快，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爸爸，我是婷婷！” “哦，宝贝儿，你在家里吗？” “是啊，在家呢！爸爸，我都放假了，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哈哈……告诉啦，告诉啦，是爸爸忘记了。” “爸爸，下大雨了，你开车子慢点儿，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 “好的，婷婷，爸爸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晚上还得加班，你不用等爸爸了。妈妈呢？” “妈妈在做饭，我在看电视。” “哦，好的，好的，宝贝儿，吃完饭早点儿睡觉哦！” “好的，我听话着呢！拜拜。” “宝贝儿，拜拜。” 雨下得更猛烈了，他索性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门市前。熄了火，关了车灯，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 很快，驾驶室里弥漫着烟草迷人的味道。看着前车窗滚落下来的雨水和模糊的街景，他有些惆怅。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的情景，曾经的往事一幕幕如幻灯片一般闪过脑海，让他充满了温暖和愧疚。因为女儿的缘故，他迟迟没有跟林雅提及结婚的事情。他知道对方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可是他总下不了和她去领证的决定。 这边婷婷叫着自己爸爸，那边嘉树也爸爸爸爸地叫着，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下不了决心，是因为与女儿一直割舍不下的亲情。 他不忍心那样去做！ 如今的张芳华，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因为二人的感情已经结束，而面对身边热情洋溢的林雅，他反而不自在了。 他欠着对方一个答案。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商场上那么能够游刃有余，而到了情场却是那样优柔寡断。 TMD，真是懦夫！他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句。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他放下车座，舒展四肢，放空大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来电是思念他的人，林雅。他的心里瞬间一阵温暖，他知道这是感恩的心理反应。按下车窗向外看了看天空，他发动了车子。 车子底下的“噗啦噗啦”声不断，提醒着他这是回家的路，即使这一路有多少困难，多少挫折，他都要一往无前，因为那个人一直会在深夜等待着自己。 又是一个探视日，两个老同学再次面对面坐下。 “哥们儿，你可真忙啊！有些日子没有来了！” “都是瞎忙。” “前些日子你嫂子来了，说了你的事情。既然选择了离婚，那可得好好对待林雅了，你已经寒了一个人的心了，可不能再寒了另外一个人的心啊！” “哥们儿，我知道，这些我都想到了。” “你看，你现在怎么跟我一样了，目前的情况，我对不起康康，你对不起婷婷，你说我们都是怎么了，嗨……” “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这场婚姻的结束最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啦！我TMD都抽过自己！” “孩子早晚会知道的，事情也早晚会过去的，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哥们儿。前面有更好的景致值得我们继续努力下去，你说呢？” “是啊！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了心里伤感。跟你说说最近的一些事情吧，你好把握最新的信息。” “宋高远的事情想必嫂子告诉你了。” “他？没有。怎么……” “可能嫂子她不想让你再有什么思想负担吧……上个月判了，十五年，开出党籍公职。” “哦……” “你最近在里面怎么样？” “呵呵……态度端正，认真劳动改造，看书打球，日子过得也充实。” “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说说外面的事情吧。” “上次你不是想给我传道解惑嘛，对，厚德载物，是这四个字吧，呵呵……” “先说说外面的事情，快点儿。” “得，得，听我说。 项目方面，泰昌府邸，凯旋城这个月底基本就完了，可能泰昌那边能拖后些日子，不过拖不过下月中旬。辉耀花园要等到下月底才能撤出来。宏图花园和晟世华园都是刚刚进场，完工要等到年底吧。具体日期张总那里有估算，等下次我让他跟你具体汇报。 招投标方面，宏岭的宏阳花园这个月20号开标，文韬的康源会所要等到明年啦。这两个项目基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非我们裕达莫属，谁也拿不走。 资金这一块，肯定是你最关心的。 凯旋城的那套别墅出手了，进账300万！没想到吧，连我也没有想到。 辉耀花园进来了100万，张作贵那里进来了50万，加上公司原有的底儿，哥们儿已经积攒了1500万啦！ 现款，可是现款啊！ 银行贷款方面，我又去咨询了你的朋友，公司资信方面虽然有点儿那个，可是我们有泰昌府邸那二十三套公寓做抵押，文韬开发出来的房产，质量跟后期设施配套自然没得说，他们当然看好，所以还是能够贷出五六百万款子的。我已经跟刘伟确认了，公寓楼装修明年开春就开始！ 如果宏岭的活儿能够和文韬一样被我们承包了的话，到十月份我想还能从宏岭那里进来100多万吧。 目前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就要等到年底了。怎么样，哥们儿，还可以吧！”林若然再次看向刘裕后，笑了笑。 第075章 老吴面馆 “嗯，还不错嘛！我看裕达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有我没有都一样啊！”刘裕后感叹道。 “别，别，肯定不一样啊！我们大家伙儿可是盼着你早点儿出来呢！哈哈……怎么样，想裕隆的海参汤了吧？” “海参汤？那倒没有，不过还真想吃一样东西了。” “什么东西，我们裕隆参馆可是应有尽有啊！” “这个那里还真没有，呵呵……就是那家老吴面馆的兰州牛肉拉面啦！那里的味道真不错，吃上几口就能回想起十几年前跑业务的日子。” “拉面？！我服了你啦！也是，那里的味道的确特殊，都成了一种记忆了，呵呵……哥们儿，忍忍吧，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早些出来。” “没问题，我会的。” “哦，对了，林雅已经在南区选好了一家铺面，也是上下两层，我和张总都看了，还不错，这些天就能跟房东接触上，如果价格能够谈拢的话，八月份就装修，争取十月份贵和花园开工宴在那里搞了。” “你们两个辛苦，商量着来就行，我看也挺好。呵呵……” “说辛苦的话就是见外了，你在里面还为我们出谋划策，也是辛苦啊！” “没事，没事，我能做点事情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别多想，呵呵……来吧，说说那四个字吧！哥们儿！” “……时间又差不多了，改天吧，呵呵……回到办公室后，你先好好看看吧！” “我一进办公室，抬眼就是那两句话，行吧，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实话跟你说，那块匾原来就是个摆设，这种高雅的艺术挂在墙上，哥们儿我不也显得高雅绅士嘛，哈哈……” “呵呵……这绝对是本年度最大实话，呵呵……好了，走吧，下次我们继续论道。” “行行行，下次一上来就说这个。”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们一言为定。”刘裕后笑了笑。 7月19日下午，林若然跟江伟和张德仁确定完宏阳花园最后的报价后，便驱车去了林勋家里。 “妈，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吃起饺子来了？”进屋的林若然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了几盘饺子顺手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你难得回一趟家，妈做了你最喜欢的韭菜虾仁，快坐吧，我倒碗醋就来。” “我爸呢，家里没有，楼底下小卖店门口也没有见到他。” “他啊，一准儿跟几个老哥们儿到公园里遛弯了，早晚都是他，你不用等他，刚出锅的饺子最好吃，快吃吧，也就七八分钟的事情。” “好嘞，太好了，妈，您也一起过来吃吧！” “好好，就来，就来。桌上一共四盘，两盘是你的，你就放开了吃吧！给，醋，还有蒜泥酱油。”说着，王文静也落了座。 “那肯定的，呵呵……” 真是好吃不过饺子，包饺子不容易，吃饺子那叫一个速度。二人有说有笑，十来分钟林若然便放下了筷子。 “哎呀，真是好吃，还是妈的手艺好，还是那个味道。” “那是，不都是这样说嘛，妈在家在，妈不会变，做菜的手艺自然不会变。就像锦城他妈拿手手艺，烙油饼，都是一样的。” “妈，看来您在若兮那里吃过了？” “那是当然，那油饼烙得，外脆里香，真是好吃的很啊！” “呵呵……行，改天我也尝尝。” “行，改天我让你妹给你留两张，你和林雅一人一张，呵呵……” “呵呵……” “儿子，你的事情怎么想的。今天叫你回来，妈就是想问一问。今天就我们母子俩人，你可要跟我说实话。” “妈，您也真是，饺子扯到油饼上，油饼又扯到林雅身上，要知道我就不来了。” “怎么不来呢，饺子是一定要吃的，林雅也是一定要娶的，一样也不能少。” “妈，您慢点儿说，怎么急了。我只是随口说说，您这里儿子肯定要来的。您坐，我去弄碗饺子水来，原汤化原食嘛，呵呵……” “你给我坐下，我去吧。”说着，王文静起身去了厨房。 “给，快喝吧，喝完跟我继续说。”王文静几乎命令道。 “您看您这老太太……”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捧起汤碗喝了几口。 “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离婚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这离了也有段时间了，现成的可心人儿在那里等着呢，你说，什么时候结婚啊？！” “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您总该给我点儿时间吧！” “怎么还需要时间？！你跟林雅这么多年了，儿子也给你生了，如今你俩都是孤身一人，还不得给人家一个名份吧！” “妈……我知道，我都是成年人啦……” “你都当爹啦！我当然知道你是成年人了，你的事情当然也是你做主，可是我告诉你，儿子，你即使七老八十了，我也是你妈！” “哎哟，妈，你说外道了，我七老八十了，那您可就是长命百岁啦！呵呵……我在这里可提前祝您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啊！” “你少给我贫嘴，也少把社会学的那一套拿回家里用，不好使。你就明了地告诉我，跟林雅什么时候结婚？” “您看……结婚这事儿……” “嗯？怎么了？还难为了你，委屈了你不成？”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看您……” “好啦，这样吧，既然你定不了，那妈就给你定了，下个月，最迟下月底你给我把证领了，记住了，妈是要看的！” “妈……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做主吧！您就……别操心啦！” “哎哟……”王文静捂起了胸口。 “妈，您这是怎么啦？”林若然起身扶了过去。 “没事儿，没事儿，急的吧……” “好了，好了，您别急，好吧，行行行，下个月，下个月我跟林雅去领证。这样您就不急了吧？！”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呵呵……这还差不多。好了，你坐吧，我没事啦……” “……您这老太太……哎……” “坐啊！” “我看我爸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我就回去吧，妈！” “也行吧，路上可要慢点儿。” “知道了，妈，放心吧！” “对了，你等会儿。”说着王文静去了厨房。 “拿着，这个饭盒给林雅带上，饺子，呵呵……” “怎么还连吃带拿，那多不好意思啊！” “臭小子，我跟你说的事情，赶快给我办了，我可等你的话啊！” “好吧，我走了，妈。” 第076章 掉以轻心 7月20日，难得一个大晴天，雨后的太阳异常热烈，炙烤着光线能够触摸到的一切。天空很蓝很蓝，白云扎堆地涂抹在蓝色的布料上，无法动弹。没人在意的蝉声更是肆无忌惮，传遍海蓝的那个角落。 宏岭房地产公司会议室里，安静的气氛里带着浓重的硝烟味道。 “哎哟，孙老弟，你怎么来了，看到你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真是替老孙总感到高兴。这次你不是又过来陪陪我吧？哈哈……老孙总他身体最近还好吧？” “哈哈……林大哥，这生意场不就是你陪陪我，我陪陪你嘛，我宝元这么老的牌子现在还有能力陪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啊！我爸啊，他挺好的，现在正在老家侍候他的菜地，时不时还念叨你呢！”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孙老弟，哈哈……老爷子身体硬朗可是你的福气啊！种菜？那挺好的，适合他的心性，哈哈……” 他们犹如两个过分熟悉的政客，亲热无比的寒暄中，彼此伸出的右手相互握着手，而藏在身后的左手却各自握着一把匕首。 李国胜带领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会议室很快再次安静了下来。唱标人宣读了有关事项后宣布本次招标会合法有效，会议开始。 第一轮报价很快出来了，裕达95，宝元94，抵顶方式一样，三成房七成款。 十来分钟后，第二轮报价也出来了，裕达95，宝元94，抵顶方式不变。 呵呵，有意思，林若然拿着江伟记录的数据跟张德仁一起商量起了第三轮报价。 看来孙明理还是有些心机的，把他林若然的心理揣摩得透透的。 由于宏图花园的价格是96，所以林若然这次在宏阳花园报价上也只是意思意思地降了一块钱，这一块钱是情面，反正裕达是被请着过去干活的。 为了安全起见，第三轮报价三人商量后价格降了三块钱，价格锁定在了92，抵顶方式依然不变，还是三成房七成款。 而让三人吃惊的是，宝元的价格也降了三块钱，价格锁定在了91，和宏图花园开标会上的报价一样！抵顶方式竟然变成了四成房六成款！ 怎么也会降三块钱？！林若然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张德仁，对方示意他看主席台。 “好了，诸位，结合单价和抵顶方式，经我方相关领导综合考量，现在我宣布本次招标会中标单位为宝元公司，会后请公司代表到我这里领取中标通知书。再次感谢诸位的参与，会议结束。”唱标人说完看向了孙明理。 林若然右手紧握着，狠狠地捶了一下左手手心。 “走吧，二位领导，会议结束了，我们回去吧！”江伟在身边惆怅地说道。 林若然和张德仁看向他，然后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林总，后生可畏啊！不简单，不简单啊！”上了车的张德仁说道。 “是啊！我看这孙明理比他老子可是有些经济头脑的。” “是啊，是啊！孙道义我是见过的，他这个儿子可是仪表堂堂啊！”江伟附和着说道。 “好了，别说了，都是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走吧！宏阳花园就这么没了，6万平米啊，靠！”林若然双手捶了一下方向盘。 “林总，没事，没事，下次还有啊！海蓝这么大，不只有一个宏岭啊！”张德仁安慰道。 “是啊，林总，宏阳花园丢了我再跑一跑，西区还有不少楼盘呢！” “你们看，孙明理可真行啊！我们不动他不动，我们降了他就降了，一点不含糊，好像提前知道一样，号准了我们的脉啊。”林若然目视前方思索地说着话。 “嗯，就这一点，比他老子厉害啊！”张德仁接了话。 “没事，二位领导，事情过去了，看我们下次的了，不就是一个盘子嘛！裕达跟宝元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可能他摸清了我们的套路，不过他毕竟年青，下次，下次有他好看。”江伟说道。 “江经理说得在理，我们跟宝元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占着上风，彼此的套路都很熟悉，林总，想开点儿，就算还给孙道义一个宏图花园吧！”张德仁继续安慰着。 “嗨，也只能这样了。”林若然为在刘裕后面前的吹牛感到后悔，也为自己的掉以轻心感到懊恼！ 三天后的晚上，宝元公司总经理办公室，茶几上依然摆放着各类瓜果和干果。 “来吧，江哥，你上眼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孙道义把一份文件交到江伟手里。 赵信任把头凑了过去。 “孙老弟，动作够麻利啊！500多万的合同就这么搞定了！”赵信任啧啧称赞道。 “这还不是江哥帮忙嘛，来吧，江哥，这是您的另一半报酬，我孙老弟可是要信守承诺啊！”说着，孙明理从柜子里拿出3W块钱来，放到了江伟手里。 “这……孙老弟，这怎么好意思呢！”江伟谦让道。 “江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应该得到了。”孙明理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啊，江哥，孙老弟都这样说了，你就安心收下就行了，我都替你高兴啊！”赵信任附和着说着话。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江某人就收下了，谢谢赵老弟，谢谢少东家！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们一会儿出去拉卡OK去，不喊破嗓子谁也不能回家！哈哈……” “哈哈……好，江哥，赵哥，我们今晚就这么定了！来吧，酒都满上，我们一起干杯！也预祝我们下一次的合作还能够如此顺利！” “哈哈……好，干杯！” “说得太好了，干杯，两位！” 这6W块钱赚得也太轻松了吧，自己只是把手机里提前编写好的短信息略做修改，然后悄无声息地发出去就搞定了。 自己真TMD天才！ 回到公寓里的江伟依然兴奋，看着眼前的3W块钱，他觉得很爽快，想到明天远在他乡的老婆又能收到一笔汇款，他的成就感再次爆棚，觉得这次二进宫真是太有意义了。 夜很深了，他睡不着，便拿出鞋油和皮包护养油，仔仔细细地给皮鞋、皮包做着养护。 他是那样的仔细，那样的小心，完全陶醉在其中，几乎听不到毛刷的声音。 第077章 精诚团结 “好了，各位，安静，工程例会开始吧！”张石忠说了一句后，会议室里马上安静了下来。 刘伟扫视了一眼与会人员，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董经理，主体结构浇筑到多少层了？” “刘总，到25层了，封顶了，25层封顶了。” “今天什么日子？” “7月，7月28日。” “那现场总共多少层？” “27层！可是这雨……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了，领导！” “嗯，我知道了。” “刘经理，你的地热到多少层了？” “刘总，到20层了。砌体抹灰也就到21层，我……我不能超过董经理的进度不是。”刘锦城看了一眼董玉龙。 “你们两个倒是配合得默契。李鹏，把罚款单给他们二位，现在就把字给我签了。” “好的，刘总。”李鹏起身把文件夹里的文件分别给了董玉龙和刘锦城。 “刘总，五W块钱！这也……忒高了点吧？！” “是啊，领导，我这里也是，1W块钱！”刘锦城跟着说了句。 “赶快给我签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官大压一级，甲方就是爷！二人不情愿地把字签完，然后递给了李鹏。 “诸位看到了，现场工期已经拖延了，没办法，我公司的封顶仪式也要随之顺延。我看这样吧，到下个月10号，都要给我搞完了，否则，同样的罚款单还在等着二位。” “10号？那肯定能完，刘总。”董玉龙信誓旦旦地说道。 “领导，我只能说砌体抹灰到哪一层，我就能干到哪一层。”刘锦城也说了话。 “嗯，好吧。说第三个事情。董经理，在1号公寓楼的最顶上给我留下部分钢筋不要浇筑，需要浇灌的混凝土控制在两方左右就行，封顶仪式当天进行浇筑，需要拍照片，上电视的。具体位置你找李鹏吧，他那里有图纸，都标记好了。” “好的，领导，看来这次我们海建集团也能够沾光在电视上露脸了，呵呵……” “那是自然。好了，说第四个事情吧。最近雨天不断，我看大家学习培训搞得都挺好，你们都很辛苦，最后关头了，都要把裤腰带给我勒紧了，安全生产，绝不能马虎大意！ 以前类似的伤亡事故绝不能再发生！在座各位的努力我都能看得见，听得到，我已经跟单董事长打过招呼，封顶仪式后会对先进个人和单位进行必要的奖励！ 所以大家伙还需精诚团结，共同进步。我在此提前表扬一下顺达监理公司还有张石忠总监，他们的务实高效，公平公正的工作作风和严谨客观的职业操守值得我们现场的每个人去学习！ 好了，会议时间要缩短，我们都是实践派，走吧，到现场转一圈，有问题现场解决，绝不留下后患！”说完，刘伟起身戴上了安全帽。 众人随即起身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十来号人很快出现在了裙房的顶楼，簇拥着刘伟和张石忠两人边走边议论着问题。未来的裙房顶楼要上一米半厚的种植土，将建设成为一座有花有草，有廊有亭的空中花园，这里会成为泰昌府邸除了北广场外的一大看点。 “喂，刘经理，我崔东河。”已是施工队长的崔东河给刘锦城去了电话。 “怎么了，老崔？”刘锦城问道。 “设备不行了，管道堵了，上不去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嘛！” “是啊！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儿！” “行吧，你安排人清理清理管道，我在开现场会，大概还得一个小时吧，完了我就过去。” “好的，刘经理，那你快点吧。” 半个小时后，众人又重新坐进了办公室。刘伟做了相关安排，张石忠做了最后总结后宣布散会。 当刘锦城来到设备旁边时，崔东河已是满头大汗。 “怎么样，老崔？” “反复堵，又实验了一次，还是不行，工人们正在清理输送管道呢！” “怎么回事？这才……嗯，这才80米吧！” “是啊！这上面还有六层呢！” “水平距离能有多少？” “有20来米吧！这是最近的了，场地有限，靠不上去了！” “老崔，这样吧，管道清理完了，你先不要泵送混凝土，先泵送清水试试，试试能不能上去？我沿着输送管道走一趟看看有没有打死节的地方。” “行，我试试。”崔东河马上安排工人进行相关准备。 半来个小时后，设备重新启动，清水泵送得很流畅，五六分钟后就输送到了21楼。 “好了，老崔，进行混凝土搅拌泵送。”刘锦城在21楼对着对讲机说了话。 “好的，马上。” 水泥，石子，河沙，清水等原材料马上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搅拌后送进了泵送设备。 消息很快传开，混凝土再次把管道堵塞，这次竟然在最根部的90度弯附近产生了爆炸，混凝土乱飞，所幸附近没有作业人员，否则会出现受伤事故。 “刘经理，还是不行啊！” “这样吧，老崔，安排工人再次清理吧，我这边已经把21楼的输送管撤至20层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告诉我。” “好的，刘经理。”崔东河对着对讲机喊到。 “喂，董总，我是刘锦城，向您借四辆小推车用一下。” “哦，刘经理啊！没问题，你直接找库管就行了，就说是我说的。” “好的，董总。具体情况我这边安排好了跟您老大哥去汇报哈！” “用吧，咱们谁跟谁啊！” 刘锦城迅速领着楼上的四个工人上了升降机。二十分钟后，四辆小推车上了二十楼。 “喂，老崔，我这边下到了20楼，已经安排好了四辆小推车，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马上，马上，五六分钟吧！” “好，完了后直接上混凝土，暂时没有别的招儿了，今天先泵到20楼，再从20楼用小推车推到21楼吧！” 混凝土很快被输送到了20楼，虽然只有半管流量，可是终究还是上来了，也没有堵管爆管现象。 就这样，楼上楼下相互配合，一个工人负责浇灌，四个工人推小车，通过升降机运输进行楼层间的输送。 安排好手头工作的刘锦城给张德仁去了电话，详细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第078章 权宜之计 张德仁来到现场已是下午三点钟，他和刘锦城一起查看了现场后乘坐升降机来到了21层的施工作业面。 “锦城，你的这种方法太过原始了，工人们出了力气不说，施工速度也很缓慢，特别是混凝土凝固时间不好把控，容易出质量问题的啊！” “师父，我这也是权宜之计，总不能把一天的时间白白浪费了吧！现在是抢工时期，能向前推进一天是一天！”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总包的泵送设备有闲的吗？你去看了吗？” “董玉龙这几天忙着抢工期，设备没有闲的时候，我们想租用是不可能的。对了，今天例会刘伟开了1W块钱的罚单，文件在我这里。”说着，刘锦城从兜里拿出那份文件递给了张德仁。 “这个事情怨不了你，不过你要小心了，我们的这种土办法很快就会给甲方以口实的，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种进口设备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设计泵送高度是100米，可是算上水平的垂直的沿程阻力和弯弯角角各种局部阻力，也就八九十米吧。公司成立五年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设备老化性能衰退是必然的，锦城，我们要更新设备了。” “师父，还用这种进口的吗？” “不，这次更新的设备国产的就行，随着房地产开发一浪高过一浪，你知道吗，国内的挖掘机啊，塔机啊，泵送设备也在更新换代，日新月异，有不少国产设备的性能已经远远超过了进口的了。” “哦。” “行啦，我回去跟林总商量商量此事吧，争取早日把新设备给你拉进场。” “那太好了，师父。” 当张德仁把情况转告给了林若然，林若然捶了一下沙发靠背。 “还真让刘伟说着了，运作泰昌府邸之前他就跟我说过设备的事情，我当时还拍胸脯说没有问题。” “林总，手头的这两套设备到了该换一换的时候了，我觉得就从泰昌那台开始吧！今年换一台，后年换一台，怎么样？” “行吧，这方面你是行家，你看着办就行。准备换什么牌子的？” “对设备我也了解一些，就三一重工的吧，国内大品牌，值得信赖！” “哦，成！的确，我们这两个宝贝疙瘩也该换换啦，它们为裕达的发展可是出了力气啦！” “那是，那是。不过时代在发展，我们都要进步嘛！设备更新换代是必经之路，也很正常吧！” “嗯，好的。现场的进度看来就要慢下来了。” “明天一早儿我就联系厂家，如果方便我们一起去考察考察，你看怎么样？” “那样最好啦！我顺便出去散散心，透透气，最近的事情挺多，也累啦！” “行，明天上午给你准确消息。” “那个，刘伟‘828’封顶的事情你没有告诉锦城吧？”林若然问道。 “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告诉了他就没有了紧张劲儿，等最后再说吧！不过，今天罚单可是下来了，1W块钱，看来刘伟也是不讲情面的！” “你说的对，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吧！刘伟？哦……也许是面子上的事情吧，他也要考虑整个泰昌的大局吧？！”林若然思索道。 “也许吧。” 当天晚上，林若然在兰亭阁里搓麻正搓得兴头上，刘伟居然来了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儿带上张德仁到泰昌府邸去。 怎么回事，这位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次居然还要叫上张德仁，不会是现场质量出了问题吧？！这可是刘伟第一次这样做啊！ “喂，锦城，今天现场没有什么事情吧？” “现场？没有啊！速度虽然慢点儿，不过没有什么问题啊！” “那，那刘伟还上去看工作面了吗？” “他，没有，那么高的楼层，他是极少去的。” “哦……那还有其他人上去了吗？” “有啊！张石忠，李鹏，还有赵辉都上去了，张总监对现场没有什么异议，除了小推车行驶过程需要对管材做必要的保护外，不过现场已经做好了。” “哦，好的。那混凝土比例什么的，没有问题吧？” “那不可能有，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大哥！” “好的，我知道了。你还在工地？” “在，就剩下这么几天了，不待在现场不行啊！” “哦，好的，你辛苦了，有空就回家休息，家里还有美清呢！”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那个，罚款的事情张总告诉你了？现场情况你也知道，我是没有辙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负担，盯住现场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处理吧！设备更新的事情，我争取五天内给你搞定了。” “好的，大哥，那太好了，采买速度尽量快点儿啊！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好的，挂了吧。” 奇了怪了，现场平安无事，一切正常，刘伟这是要干什么？ “二位，来了，一起走吧，那里有安全帽，还有手电，到李鹏那里拿个三四个，顺便叫上他。”见张林二人进了办公室，刘伟起身安排。 “领导，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就得了。”林若然说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下现场吧！” “好的，好的。” 一行人没有去楼上，反而下了地下室。 此时的地下一二层已经拉了电线架了电灯，不过可见度远远不够。总包的人正在清理垃圾，还有砌体抹灰。 他们来到地下二层后眼前很快露出一池浑水。 “二位看看吧，这是泰昌府邸未来的多功能SPA休闲区，包括泳池，淋浴，桑拿，按摩等，大概能够四千平米吧。” “哦，是吗？！刘总，在这里搞一个休闲区真是金点子啊！”林若然称赞道。 “要说还是大老板有眼光！来吧，二位，现场仔细瞧瞧，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总包已经着手地下室的工作了，预计11月份就能推进到休闲区了。这里需要地热，空调，除湿，除尘洁净等，好好给我研究研究，图纸一会儿上去再看，先看现场。” 于是张德仁和李鹏便一起查看去了，留下刘伟和林若然。 第079章 铁杆朋友 “怎么样？林总，被我说中了吧，公寓楼的高度还是有些偏高吧！” “刘总说的是，我们正在想办法。” “原则上我是不同意现场这种原始的施工方法的，给你五天时间吧，五天之内给我把新设备调过来，工地那台就赶快撤场吧，别放在那里丢人现眼了吧，看来这进口设备也不过如此吧！如今国产的泵送设备已经突破五六百米了，而你还停留在原地，趁着这个项目，你的思想要赶快转变转变吧。” “领导说的对，明天我就出差，解决设备采购的事情。” “嗯，嗯，对对，跟你说，现在地皮越来越稀罕了，特别是南区的，直线上升，你的那块破地，就是老老裙带厂的那块，也是买着了，所以，以后这楼吧，只能向高了盖，三四十层的属于正常楼层，你的新设备有的是用武之地，不会买亏了的。” “嗯嗯，领导分析透彻啊！” “罚单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 “对我有意见吧？” “……没有，绝对没有。” “呵呵，你啊，没有才怪，我也不做过多解释，以后你就知道啦！眼前这个休闲区，给我搞好了，别看地方小，是个出彩儿的地方，跟蓝色港湾8号别墅一样，一定精雕细琢，明白吗？” “哦……领导，明白，明白。” “刚才提到老裙带厂那块地，你们什么时候动工啊？” “……啊……这不缺钱嘛！等着领导您拨款呢！” “你可真是，你所有在文韬这里的活儿，未拨付的款子加起来不就几百万嘛，我算算，应该也就四五百万吧！大头儿还在这个工地，何况你的进度跟不上，能拨款吗，对吧？” “拨不拨还不是您领导一句话，再说了，工期也没耽误嘛，不是828，不不不，728封顶嘛！”林若然一下子说漏了嘴。 “828，你听说谁说的？” “……不就是828嘛，对吧，领导？” “不会又是那个冯舒远吧？！你林总真是交到了一位铁杆朋友！”刘伟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在冯舒远那里文韬集团TMD就没有秘密可言。 “铁杆朋友，我林若然什么朋友都交，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哈哈……” “行啦，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我这不是也为你裕达考虑嘛，工期真完不成了，丢的就是你裕达的脸！” “领导说的是啊！您这样为我们公司考虑，非常感谢！” “感谢的话儿不用多说了，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了就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那块破地儿什么时候动工啊？” “十月份，到时候请领导过去喝酒。” “我？就免了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等到明年竣工验收了再说吧。” “好的，领导。” 张德仁和李鹏结束了现场查勘，四人便一起出了地下室。 重新回到车上的张林二人相互点上了香烟。 “828的事情，我跟刘伟说了。” “呵呵……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无非心里又把冯舒远骂了一通吧，哈哈……这下好了，他如果去找老冯对质，老冯知道我把他卖了两次，不把我骂死才怪！哈哈……” “不会不会，刘伟不是那样的人啊！接触这么多年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休闲区的事情看得怎么样？” “别看只有四千来平米，可是短小精悍啊！单平米造价超过700块，总造价也在300多万啊！特别是桑拿啊，淋浴啊，游泳池啊，都是新内容，地热、空调、除湿、除尘几大功能全上，真是有些挑战啊！” “什么挑战不挑战的，你张总不就是遇强则强的老工程人嘛！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咱可不能把自己看扁了！” “看的出刘伟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刘伟？对我不错还给下了罚单？！”林若然明知故问。 “兄弟，这是手腕，是政治，慢慢你就懂了。” “我懂，我当然懂啦，哈哈……他刚才提到了设备更新换代的事情，老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钱的事情我已经跟若兮说好了。” “……不跟刘总打个招呼？这么大的事情，他毕竟是最大的股东啊！” “这是公事，放心吧，他会同意的。虽然那两台设备是他一手购买的，可是五年过去了，折旧也折得差不多了，现在向外卖也值不了几个钱，所以，等新设备买回来再说吧！说不定还能给他个惊喜呢！再说了，现在不是我当家嘛，一切听我的，毋庸置疑，哈哈……” “你啊，就你能跟他开这个玩笑，我可开不来。” “对了，说起设备，宋佳丽跟我说让我得空把那台霸道卖了，她不开了，她也跟刘总说过了，现在需要低调做人，那辆车虽是二手车，可是也有些显摆。” “哦，行啊，那你找个合适的人出手就行了。不过，即将淘汰下来的这套设备，暂时不要急着出手，先调给小丛吧，他那里再有十来天就能用到了。” “好吧，听你的。” “至于行程，我都联系好了，总部在北京，北京、上海、昆山等地都有工厂，我们就直飞北京吧！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那里有厂家的销售代表，我有电话，到了后就联系他。” “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四天后，一套崭新的混凝土泵送设备开进了泰昌府邸的现场，在厂家人员的指导下，搅拌好的混凝土很快被顺利地泵送到了21楼。 “哎哟，刘经理，你的鸟枪终于换成迫击炮了，不错，不错！”李鹏称赞道。 “李工啊，真的不容易，现场这五六天您是看到了，没有好的设备，工人太遭罪啊！而且，速度也跟不上啦，已经比砌体抹灰工序晚了整整两层啦！” “没事，抓紧了，时间还算赶趟啊！” “好的，好的，我会的。您顺便告诉一下你们刘总一声。” “放心，放心，这是自然。哎哟，那不是张总监嘛，一定是赵辉告诉他的，他是过来看泵送效果的。” “一定是，一定是。没事，厂方代表现场指导三天，不会出问题的。” “那最好不过，工程到了关键的这几层了，别再出漏子了。” “不会了，呵呵……”说着，刘锦城示意了一下李鹏，二人向张石忠迎了上去。 第080章 语重心长 8月8日，2008北京奥运会在北京举行。这届奥运会中国夺得51枚金牌，荣登金牌榜榜首，为历史之最。 在董玉龙的全力督促下，海建集团五部在8月10日没有再次接到罚款单，而刘锦城不得不把第二张罚单再次装进口袋里。 如今地热干到了24层，而总包的砌体抹灰工序在25层已经结束，剩下的两层因为脚手架一时半会拆不下来不得不停止作业。 “领导，怎么又下单子了，不是828嘛，您又不是不知道。”林若然敬上香烟后坐进了沙发上。 “档案柜里有监理公司整理的会议纪要，不用我让王治找出来给你看看吧？” “……领导那样说就没有必要了。您知道吗，为了保证工地施工质量和工期，828的事情我可是连我妹夫也没有告诉啊！” “嗯，这一点儿你做的不错，林总是个好同志嘛！” “别别，您别这样说，我可坏着呢！哈哈……看着吧，等我妹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会饶了我的。” “你这也是为了裕达公司好嘛！对吧？” “我是为了文韬集团好啊，嗨，这话说得，我快成猪八戒了。” “猪八戒？” “猪八戒啊，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你本就不是一般人啊，是得了道的林妖啊！” “哈哈……” “王治在那里磨蹭什么呢，上个茶水耽误这么长时间。”刘伟发了一句牢骚。 “怎么样，领导，小伙子一直用着顺手？”林若然轻声地问道。 “还不错，中规中矩，认真仔细，没有出格的地方，适合我这里的工作。” “哦……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林总对我们王工有意见？我看你还是比较留意他的，怎么你的兰亭阁里不会有他的新闻吧？呵呵……” “没有，绝对没有，您是我的大领导，他是我的小领导，我哪里敢有意见啊！兰亭阁，他？暂时还进不了啊，呵呵……” “哦……行吧。有意见跟我直说，别藏着掖着，那样不好。”刘伟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有，没有，呵呵……” 这时王治端着茶盘进了办公室，林若然觉察到他的目光躲闪着自己，微笑也没了往日的自然，他瞬间品尝到两人之间有了别样的味道。 “再说说单子吧，别把眼光盯着这些小芝麻上，我这不是罚你，我这是保护你，我的林总。你好好琢磨琢磨吧。”见王治出了门，刘伟示意林若然喝茶。 “哦，哦……好茶，好茶，哈哈……”林若然虽不能完全理解刘伟的意思，可是大概的味道他还是品出来了。 “对嘛，就是好茶，难得一品的好茶，喝吧！”刘伟顺势说道。 “领导，剩下的两层脚手架什么时候拆啊，我这边五天内可是就到25层了，您不会让我中途撤场留个尾巴这里吧？” “怎么，你不会向我要二次进场费吧，林总？” “那怎么可能呢？！领导心中有丘壑，想必早就为我安排好了，我这边一切听从指挥，请领导放心，肯定指哪儿打哪儿！” “嗯……不错，态度决定一切，不错，你林总又有进步啊！那两层脚手架我已经跟老董说了，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放心吧，即使耽搁了，最迟在8月18日让你干上活儿。” “818，距离828还有十天，嗯，还行，还行。” “别咕哝了，日子肯定没有问题，回去准备准备吧，到时候我请你喝庆功酒。” “真的？！那太好了，工地上事情，领导您就放心吧！” “说实话，工地上的事情，我只对你不放心，对你妹夫还有张石忠他们，我还是很放心的，哈哈……” “哦，哦，哈哈……” “那个，地下二层休闲区的事情，让你们张总多费些心思，方案，深化图纸，造价，三样材料一样也不能少，这是大事。封了顶就要着手装修了，赶早不赶晚。” “知道了，领导，放心，我一定会把原话带到我们张总那里。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看看，行吧，我正好下午去泰昌，你先下去吧。” “得嘞，我走啦！” “嗯。” “哎哎，领导，那天跟你说的事情，许美女在帮忙办吗？”起身后，林若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哈哈……你下去吧，应该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情。你等她电话吧。” “行，那我就下去了。” 正如刘伟所说的，三天后许美琪电话林若然到市建筑设计院签订设计合同。 海蓝市大小设计院共有五家，信誉和规模方面自然当属市建筑设计院，鉴于办理规划证手续方面的考虑，林若然跟张德仁商量后，决定用市建筑设计院进行设计。虽然费用方面能比其他设计院高出四五万块钱，可是大家有大家的好处，这些钱花得也不冤枉。 贵和花园十月一日开工在即，设计施工需要同时进行。结合刘锦城的建议，林若然选择了海建集团五部，现场项目经理自然是董玉龙。 此人别看大大咧咧，可经验丰富，粗中有细，虽然有些霸道的脾气，前期合作过程中也有些矛盾，可是比起杨杨的磨磨唧唧，赵培军的中规中矩，做工长出身的他现场组织能力绝不含糊。所以，这几天林若然已经通过刘锦城再次和董玉龙坐在了一起，商量施工合同的相关事情。 对董玉龙而言，24万平米的泰昌府邸他都能吃得下，一万平米的贵和花园他自然乐于拿下，搂草打兔子，两不误嘛！ 林若然还有一方面考虑，既然刘裕后那么在意贵和花园的建设，鉴于老同学的这份深厚情谊，他也要用最好的总包队伍完成这个使命。 按照计划，九月初正式的施工图纸就能下来，以林若然的能力，外加市建筑设计院的有力后盾，九月中旬就能拿下规划许可证。有了图纸，有了施工队伍，接下来的施工许可证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林若然“撞”憬着未来。 第081章 九天揽月 当江伟跑的第二单生意再次与裕达失之交臂，林若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孙明理有些得意的笑容，气不过的他狠狠地用脚把烟屁股搓成粉末！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话说的真好啊！经过几次较量，他知道了对方是个厉害的角色。 “林总，你注意到这次德顺花园的报价没有？”张德仁给他递了杯热茶。 “报价？在我包里，江伟记录的。” “我这里也记录了两公司的报价，我跟你说说吧！ 第一轮裕达95，宝元94.8；第二轮裕达93，宝元92.5；最后一轮，裕达降至90，宝元却是89！ 你听听就知道了，孙明理好像再一次知道了你的心思，你降他降，你降得狠，他降得更狠，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是啊，他怎么对我的心思如此了如指掌啊？！我也是醉了！”林若然有些沮丧地说。 “哎哟，林总怎么蔫了，你不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主儿嘛，怎么两次挫败你就认怂了？没事的，生意天天都有，没了宏阳花园，没了德顺花园，我们裕达一样能够生存，一样能够发展壮大的。” “你说得也对，可是……这报价透着邪乎啊！”林若然皱了皱眉头，给张德仁递了一支香烟。 “嗯，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你……对江伟怎么看？”张德仁继续说道。 “江伟？他怎么了，没事吧。” “这两单都是他跑的啊！他刚来时我可跟你讨论过他的，我还是以前的观点，他跟高朋可是不一样的。” “你看，你又对他有看法了。他……应该没事吧，上午他对孙明理咬牙切齿的表情你也看到了，那可是发自内心的啊！演是演不出来的。” “是吗？他可是个江湖老手啊！多年的业务阅历足可以让他处乱不惊的。林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劝你对此人还是留点儿心眼儿吧！” “张总，放心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林若然昨天是这样的观点，明天也是这样的观点。” “你……反正话我都说到了，你是裕达的一把手，听不听是你的事情。得空我可得再跟刘总说说江伟的事情，听听他的意见为好。” “你这是成见，张总。好了，好了，我们说说其他事情吧！明天……你去参加封顶仪式吗？” “我？还是算了，我们的工作该做的都做完了，你代表我和锦城参加就行了。我们两个这两天安排人员和设备撤场，锦城要去凯旋城蹲两三天，老赵我还是不大放心。 三一重工那套设备这半来个月可是出力了，需要调到仓库让小卢和小崔一起给它做做保养。 还有，设计院的施工图纸已经出来了，我要准备相关资料，申请书、土地证、用地规划证、设计方案、地形图等等，一个也不能少了，后天你又要开忙啦！所以，封顶仪式的事情，你就全权代表吧！” “哈哈……好吧，你们辛苦，细致的工作你们去做，我给你们记功！那我……就去捧刘伟的场了。” “有酒有肉，怎么好像不情愿一样，呵呵……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摆平刘伟让裕达牢牢靠住文韬集团这棵参天大树，那是你的任务！” “哈哈……看来真的非我莫属啊！” 为了“828”封顶仪式能够顺利举行，在展示文韬房地产在商业地产的开山之作和又一精品工程的同时，进一步提高品牌知名度和企业美誉度，显示文韬集团雄厚的经济实力和高要求高品质高追求的企业文化，冯舒远早在八月初就率领着部下和广告公司进行了宣传活动，并安排专人进驻了场地。 同时，作为明年开业典礼的预演，他几乎天天出现在现场，也是拼了。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所有工作还算顺利。 8月28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真是个好日子。 只见作为庆典主会场的裙房商场北门，现场搭建了一座桁架舞台，舞台两侧是LED大屏幕，中央是铺有绿色丝绒桌布的主席台，坐南朝北。 舞台采用红色渐变突显一条金色绸带的喜庆喷绘做背景底图，用白色立体效果写着“泰昌府邸封顶仪式”八个大字。金色象征着财富，舞台背景的金色绸带和两旁的金色拱门、金狮遥相呼应，营造出金碧辉煌的感觉。 主席台上摆放着鲜花和矿泉水，舞台右首是用鲜花装饰的主持台，一流的音响设备播着欢快的乐曲迎接四海宾朋。 会场的左右两边是花篮，一边一个偌大的空飘气球带着色彩宣传标语在空中随风摇晃，再外面就是锣鼓喧天的舞狮表演了。 海蓝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整装待命，与广告公司的人员密切配合，记录着这一盛事。 典礼按照程序进行着，单文韬、现任建委监管处处长陈富永，市房地产协会马会长等领导讲话剪彩后，礼炮轰鸣，礼花缤纷，鞭炮齐鸣，气球放飞等环节瞬间把庆典推向了高潮。 随后一行人在刘伟的引导下乘坐升降机到了1号公寓楼楼顶的第二会场，工作人员把系着丝带的铁锹交给领导，领导们将用来封顶的最后两方小车混凝土用铁锹填满楼顶的空缺位置，在一片掌声中，泰昌府邸项目盛大封顶！ 而楼下舞台两边的LED大屏幕清楚地播放着领导们封顶的全过程，也一起见证了项目封顶神圣时刻，人群也是一片欢腾。 晚上的庆祝晚宴和表彰大会在文欣酒店举行，刘伟作为文韬集团代表频频向到会的各个合作公司代表敬着酒，再次出尽风头的他传达着单文韬的意思，向参建的施工单位颁发纪念奖品和奖金。 董玉龙项目部奖励10万，张石忠项目部奖励5万，刘锦城项目部奖励3万。当林若然从刘伟手中接过奖品和奖金时，他才明白对方的真正意图。 这个人和前任相比，的确不同啊！ “领导，听说单董事长的第一锹混凝土里提前放了一只一斤重的金龟，跟混凝土一起浇筑进了主体里？”林若然一边悠闲地抽着烟，一边看向刘伟。 第082章 以讹传讹 “一斤重？！靠，我算算啊，一斤就是500克，300块钱一克吧，十五万块钱！真够厉害的，这是谁说的？不会又是冯舒远吧？！” “只是听说的，没有具体哪个人，呵呵……” “我也听说了，呵呵，真行。还说什么金龟压顶，四平八稳，稳如泰山！不过也挺好的，都是些吉祥如意的话，哈哈……” “哈哈……按照您这么一说，这也是好事一件啊！领导。” “行了，别以讹传讹了，都是谣言，没有的事情，安心工作才是硬道理。” “对对对，领导说的是。您这烟不错嘛，看来您这里我是要常来了。” “来吧，随时欢迎啊！” “领导，文韬这边我可没有能干的活了，帮帮忙吧，赶快再开发一片啊！” “暂时真没有了，小商品批发市场和康源会所还得一段时间，再说以前也跟你说了，批发市场是暖气片，铜铝复合的，你干不了。林总，休息休息吧，听我老婆说贵和花园那两栋小高层的施工图纸都做完了，这不正好歇息一个月，办办规划和施工许可什么的，多好，做人嘛，一张一弛，别绷得太紧，那样太累。” “嗨……领导，我不忙不行啊，家里马上揭不开锅了，活儿要断啦！” “你呀，又向我哭穷。” “真的，真的。” “行吧，看你也挺为难的，这样吧，我得空问问身边的朋友，看看有没有能干的活，给你介绍介绍。” “那太好不过了，我给你提成，就按三个点吧，您看，让您做裕达的业务经理，真是委屈领导了。” “帮忙而已，朋友嘛，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我是看重裕达的施工质量的，介绍给朋友不打我的脸，没有别的。” “那是一定的，我们公司的实力您也看到了，呵呵……行，我们不谈其他，只谈交情，哈哈……”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忙吧，一会儿还有其他客人要来。”刘伟看了看手表。 “中午出不去了？我想着有日子没去齐姐那里的，怪想她的，呵呵……” “改天吧，改天去凯旋城顺路过去。凯旋城那边让你妹夫给我盯好了，还有泰昌那边，都是资料上的工作，别出了问题。个别质量上的小问题你到王治那里拿份李鹏刚刚提交上来的清单，一个一个给我仔细整改了，绝不能留下后患。” “好的，领导，那我就走啦。” “嗯嗯。去吧！” 出了门的林若然很快敲开了王治办公室的门。 “哎呀，王秘书，刘总让我过来拿份李工提交的整改清单。” “……哦，哦，林总稍等。”说着，王治起身走向档案柜。 “女朋友谈得怎么样，快能喝喜酒了吧，呵呵……”林若然想起了上次在上岛咖啡厅的偶遇，便关心了起来。 “哦……还得，还得过些日子吧。”王治回头看向林若然。 “哦，行，喝喜酒的时候可别落下我啊！您知道，我可是最好这一口。” “哦，放心，到时候一定邀请你。给，清单。”王治向林若然递了一份文件。 “不用签收吗？往常什么文件从您这里出去可是都有记录的。”林若然提醒着对方。 “哦，对对，你看我忙的，忙，呵呵……来，林总，您在这里签字。”王治急忙从眼前的书架上找到签收记录本。 “……王秘书，这是土建的，没有我签字的地方吧……”林若然翻动了半天，看向了王治。 “哦，我搞错了，这一本，我记得的，绿封皮的是，呵呵……不好意思，林总，您签字吧。”王治重新递了一本过去。 “好了，王秘书，谢谢您啦！”签完字后，林若然拿起文件。 “不用谢，应该做的。”对方客气道。 出了文韬大厦的林若然觉得王治有了很多变化。 一是眼神，虽然没了躲闪，可是不那么集中，那么自然了。 二是“您”这个词他是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的，今天他却用了两次。 三是把土建安装的记录本搞错了，一红一绿那么明显，他竟然没有分清楚。 四是他忘记了要求自己签收文件，这是秘书兼助理最本职的工作，可是他却一时忘记了！ 林若然不禁又把他和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他断定二人一定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他不禁摇了摇头，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还是观察一下再说吧。 夜幕再次降临，海水浴场里的人们又被煮成了饺子，即使到了晚上八九点，也有贪恋凉爽的人们不肯离开海水。 沙滩上，一排排巨大的遮阳伞下，三人一群，五人一组，处处是纳凉聊天的人们。他们忘记了黑夜，树上依旧鸣叫的蝉陪伴着他们。 一间海鲜烧烤摊位前，孙赵江三人又聚在了一起，每人面前已经立了四五个空啤酒瓶子。 “孙总，德顺花园这一单是不是急了点儿？” “怎么，江哥，后悔了？” “后悔？那，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操作节奏上快了点儿。” “你觉得快，我可倒觉得慢啊！宏阳花园已经进场了，这德顺花园来得太是时候了，我的工人可是时刻向我要活儿干啊！不过，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那就把下一单，那个一万多平米的颐康府让给林若然做做吧，可是价格方面也不能让他林若然好受了。” “孙总想得周全，老哥佩服，呵呵……” “行啦行啦，二位，什么德顺，颐康的，今天可是孙总搞的庆功会，我们不谈工作只聊风月，嘿嘿……来吧，都把酒杯举起来，干杯吧！”赵信任催促道。 “来来来，孙总，为我们再一次合作成功，干杯！”江伟满面泛着红光。 “来吧，两位哥哥，干杯！” 凌晨一点多，江伟扶着墙步履蹒跚地上了楼开了房门。 他把兜里的2W拿出来，又从床底下的鞋盒里拿出另外一份。4W块钱崭新的钞票摞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他的眼睛有些迷离，桌上的钱变成了八捆，又变成了十六捆，三十二捆……他心满意足地双手抱了过去。 他醉了。 迷迷糊糊的他，面带幸福的微笑，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第083章 回眸一笑 9月1日，全国实现城乡义务教育全部免除学杂费。 这一天农历八月初二，星期一，宜装修、开业、结婚、领证、动工…… 林雅早早地起了床，查看了嘉树后便做起早饭。两个人的早餐很简单，两份油菜虾仁挂面，两份煎蛋，两片全麦面包，一份涪陵榨菜，一份大一份小，这就够了。 做完这些，她把林若然叫起来洗刷吃饭，自己匆匆吃了几口便进了卧室。当林若然全部搞定了，她才走出卧室。 此时她已焕然一新，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犹如一朵盛开的桃花，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林若然吃惊地看着她，要是在晚上，早就把她生吞活剥，吃光抹净了不可。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看什么，吃完了？你帮我收拾收拾，小张快来了，我换套衣服我们就出发，你一会儿把我给你准备的那套衣服穿上。”林雅吩咐道。 “至于这么隆重吗？” “当然了，你是二进宫，我是刚出门儿，必须认真对待。快点儿，八点啦！” “行行行，今天一切听你的。” “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包里？” “昨天就准备好了。” “嗯嗯……好，好。” 这时保姆敲门进来了，十来分钟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看什么看，你不是天天在看吗？看路，开车。”副驾驶上的林雅说道。 “当然要看啦，而且要仔仔细细地看，林雅，你知道吗，有句话说的好，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值得多看两眼。真的，你如此美丽，我能不好好看看嘛，哈哈……” “傻样儿，慢点儿，慢点儿。” “没事儿，我开车你还不放心嘛！” “嗯嗯，我知道，你可是老司机啦！” “老司机，呵呵……对对，老司机了，骑车，推车，开车，样样都是很溜的。” “我说的是开车。”林雅纠正道。 “我也说的是开车啊！你懂的。” “……讨厌，讨厌。”说着林雅看向了窗外。 “哈哈……”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并不太多，一个小时后，他们便办完了手续。 “你看，咱们两个肩碰着肩，头靠着头的样子，般配吧！”林雅双手举着结婚证高兴地说道。 “般配，般配，当然般配了。”林若然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般配挺好，呵呵……” “呵呵……这次满意了吧，老婆？” “当然满意啦！哈哈……那婚宴什么安排啊，老公？” “婚宴，那就后天晚上吧，怎么样？” “后天？好啊！都请谁啊？” “公司同事吧，还有爸妈，若兮两口子。” “……张姐过来吗？”林雅试探地问了一句。 “……她？就没有必要了。” “……好吧，我全听你安排。” “嗯嗯，这就对了嘛！呵呵……” 林若兮依然没有给林雅半分面子前去捧场，婚宴当晚她独自一人去了张芳华那里。 已是二年级学生的婷婷早已按时睡下，张芳华对女儿管得很严，孩子经过一年的小学生活变得很自律。 “嫂子，你怎么喝起酒来了？”见茶几上小半杯红酒，林若兮质问道。 “晚上喝点儿，解解乏，呵呵……” “偶尔喝点儿还是可以的，可别天天晚上喝啊！”她叮嘱道。 “放心，若兮，没事，就一小杯而已，醉不了的。”张芳华坐在了林若兮的身边。 “嫂子，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 “……呵呵，没事，婷婷是我一手带大的，每天夜里前半夜几乎都是如此，我早就习惯了，为了孩子，没什么辛苦的。” “肯定辛苦，还好，婷婷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个，你们的事情，你渗透给孩子了吗？” “……还没有，慢慢来吧，能拖一点儿是一点儿吧，如果能拖到孩子上了大学，那就最好了，呵呵……” “你倒是心宽，这事拖不过很长时间的。就是，苦了你一个人，嫂子。” “难得你还能叫我一声嫂子，我很知足的，若兮。孩子的事情，有我呢，别忘记了，我是老师，学过心理学的，呵呵……” “我知道，不过一个人终究不是办法啊！我哥，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电话？没有……什么事情？” “也对，他不会给你电话的，他也不敢给你电话，他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俩了！他，他和林雅领证了，今天晚上请客，都是公司和索菲亚酒店里的同事朋友，那个，我爸和我妈……也去了。” “哦……”张芳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原以为他们早就办完手续了，没想到拖到现在。”她继续说道。 “嫂子，你不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若兮，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的。嫂子很多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没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哦……嫂子，你，你对离婚这件事情后过悔吗？” “……”张芳华又是一小口，缓缓地咽了下去。 “若兮，当初为了婷婷曾后悔过，可是，慢慢回想我和你哥一起生活的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性格有着差异，生活方式有着差异，价值观也不同……所以，回过头来审视我们的这段婚姻，我觉得分开是必然的。 真的，因为我们两个人，一个生活在白天，而另一个生活在黑夜里……也许，离婚本就是我们两人最好的结局吧……” “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林若兮重复着张芳华的话。 “好了，好了，你小姑娘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说了你也不懂。来吧，陪嫂子喝一杯，怎么样？”张芳华邀请道。 “小姑娘？嫂子，你真能说笑，偶可是当妈的人了，哈哈……来吧，嫂子，喝酒，偶可是没有问题啦！”林若兮一扫脸上的忧虑，开心地笑了笑。 “对嘛，这就对了，生活是笑话，可别哭着听它哦，就要笑一笑嘛！” “嫂子，你看，我是来开导你的，可是每次发现都是你在开导我嘛！” “呵呵……废话少说，给，你的酒杯。”说着，张芳华倒了小半杯进去。 “来吧，若兮，我们喝一个，干杯！为了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还有，为了活出我们自己的样子，干杯！” “对，为了我们自己的生活和我们自己的样子，干杯！” 第084章 厚德载物 就这样，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就喝开了，当刘锦城把林若兮抱进车里，已是晚上十点钟。 屋子里再次剩下了张芳华一个人，她把自己横放在沙发里，盖上了毛毯，眼睛看了看声音低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到的电视剧，然后欣慰地闭了眼睛。 这个时候，一个人，挺好的。 她不明白借酒浇愁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喝完酒的感觉晕乎乎的，很好，自己能够很快进入梦乡。 窗外，夜色沉沉，它睁着大眼睛向上瞧着，漫天繁星闪烁，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感谢哥们儿又过来听我说书，呵呵……”刘裕后用《鹿鼎记》里星爷的一句话开着玩笑。 “哎哟，看得出哥们儿心情不错，这就好，这就好啊，心情好才能吃得饱睡得香嘛，哈哈……”林若然摸出了香烟，又放进了口袋，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看向对方。 “哎哟，看得出哥们儿心情也很好。怎么，你这二进宫的新郎官，结婚证领了？” “……嫂子都告诉你了……领了，不领也不行啊！已经对不起一对儿了，不能再对不住另外一对儿，对吧？” “你啊，你啊，什么都好，就这件事情处理得不漂亮。” “哥们儿知道，知道了。最近一个月公司运营平稳，除了业务上的事情多少让我操心外，没有什么需要说道的事情。今天有时间，来吧，我们说说我办公室墙上挂的那块匾吧！” “哦，好吧！难得今天你有兴致，那我就说说吧！说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多斧正，呵呵……” “少废话，说吧，说吧。” “嗯，嗯。说起这‘厚德载物’四个字，我举个例子吧。有这么一个人，他的饭量是一定的，一顿饭吃一个馒头正好饱了，心满意足，而你非要让他吃两个馒头，四个馒头，甚至八个馒头！那他会怎么样？没错，他会难受，他会发抖，他会肚子疼，最后他的胃会被撑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对吧，哥们儿？” “对对对，你继续，不用管我。” “嗯，好的。馒头是个好东西，我们北方人都喜欢馒头，吃上馒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别是刚出锅儿的，那叫一个喷香！ 平时它能果腹，饥荒时它能救命，可是吃多了就会害命！如果把馒头比喻成福报，这个例子就说明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能够承受的福报是有一定限度的，你给他的福报超过了他自身德行能够承受的份量，那就是德行配不起他的福报，即德不配位。一旦出现德不配位，那就是给他吃了太多的馒头，就是害了他，就会毁了他！ 字面上理解是这样的。 厚是深厚的意思。 德是功德、品德，符合万事万物规律的德行的意思，记住了，符合万事万物规律。 载是承载，能承受得起的意思。 物是物质，是一个人能够享受的，所拥有的金钱、权力、名望和荣耀等，就是我们所说的福报。 厚德载物，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说白了就是，只有行善积累起来的厚厚功德才能支撑得起你所拥有的物质生活和享受的精神文明。要想享受越多、拥有越多，那就越需要更多的积功累德，要惜福，否则只怕是德(得)不配位，早晚遭殃！ 哥们儿，你要相信这一点！ 我们中国人讲究惜食、惜衣，你知道，食物和衣服是最基本的生活必须品，所以珍惜它们就是惜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的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个道太重要了，关乎一个人的生死和一个公司的存亡！ 有的生意人，以非法的手段，去要那些你命里本就装不下的东西，你这不是惹祸上身吗？！因此坐牢判刑的例子比比皆是！ 哥们儿，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你看我，去年还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跟你和张总聊天扯淡，可是因为我的贪婪，想要的更多，导致了德不配位，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他刘方力是，他李闻也是，他宋高远更是！还有，你看着吧，方圆他早早晚晚也逃脱不了相应的惩罚！ 你若没有德行，还要去享受锦衣玉食，山珍海味，顿顿饭都是上千上万，那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福报！ 现在有些人疯狂地追名逐利，为了出名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挣钱不惜一切手段，完全不懂得道德，失去做人的底线，结果会怎么样？身败名裂的大有人在，身陷囹圄的无处不在！ 哥们儿，人世沉浮，犹如电光石火，盛衰起伏，变幻难料。人活一世不容易，你可一定要慎重行事啊！ 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大彻大悟后我深深反省自己，大错已铸，后悔莫及，清醒时已经晚了！！！ 千万千万记住了，做人这样，经营公司也是这样的！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诚信为本，合法经营！” 刘裕后一口气说了这一年来最多的一次话，他觉得心里透彻了，舒坦了许多了！ “哥们儿，原来我的那块匾还藏着这么多的道道儿在里面，放心吧，你的话我回去后会认真体会的，这是你的人生顿悟，是对自己的剖析，是血和泪的教训，不容易，很不容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一点儿心得体会，可能憋得太久了，这么一说出来，我的心里舒坦多了，也空了不少啊！” “呵呵……那是当然，早知道上次就让你发挥啦！” “说实话，上次我的见解还不大成熟，即使你现在觉得我的这番话有道理，我觉得理论部分还是需要继续完善的，放心，以后我们还会讨论的。” “行，我等着你的高论！呵呵……” “行，没有问题。说说公司的事情吧，张总上次来跟我说了他对江伟的顾虑。我说说我的观点吧！哥们儿，你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做法我同意，你就按照你的管理方法和驭人之术驾驭江伟就行了，我不过问。”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认同我的。宏阳花园丢了没事，德顺花园丢了也没事，海蓝那么大，活儿多了去了，慢慢来嘛！” “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行吧，哥们儿，你就大刀阔斧地干吧，我支持你！” “行，有你这句话给我打气，那我就更没有什么怕的了，哈哈……” 第085章 曹操是谁 “另外，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情，我准备拿出20％的股份，分别转让给你，张总，还有林若兮，刘锦城，李瑶，林雅等几个核心员工，具体的切割方案我考虑成熟了会让你嫂子给你送过去，她现在能够全权代表我。 霸道那台车子处理得结果我很满意，早就该处理了，做人嘛，低调点儿还是需要的，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生活。” “……对于股份切割，我还是以前的观点，保持原样就行了，即使想变动也要等你出来再说吧，所以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比较稳妥。” “我都考虑清楚了，为了裕达的长远发展，必须要树立你的权威，明确你的形象，你就是未来裕达公司的旗帜！人们不会原谅一个有污点的人执掌公司大权的，所以，明年年底即使我出去了，也是不能再做公司一把手的，只能成为你和张总的幕僚，在幕后给你们出谋划策，真的，哥们儿！ 这些事情我在脑子里过滤了很久很久，现在你听到的就是我的答案。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领悟你匾上的那句话，坚决杜绝陪标、再分包、行贿、暗箱操作等非法行为，诚信经营，把裕达继续做大做强！ 相信我，当贵和花园竣工那一天，裕达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啦！因为，这个项目就是一块试金石！” “好吧，既然你考虑清楚了，也说了这么多，那就按照你的意愿执行吧！嗨……” 林若然离开了，此时他的心却是满满的，刘裕后的一番痛心疾首的话撞击着他的心脏，并引起了共振。 自己在那块匾下面坐了无数个白天和夜晚，并没有去想过那行云流水般的行草书法的精髓所在。 对号入座，刘裕后的那番话何曾不是说的自己，自己失去的那段感情和原本幸福的家庭，不就是自己德份不够的报应吗？ 自己一直拼命奔跑，努力工作，几乎从未驻足思考过自己和自己脚下的路，以致于迷失和彷徨，几乎丢掉了自己。 9月9日，中国球员孙悦正式加盟洛杉矶湖人队。 “刘总，这封顶仪式也搞完了，泰昌府邸也全面进入安装和装修阶段，您还要天天靠在工地上？” “其他工地都完了，我就这么一点儿心事，再说了，这里天高皇帝远，也落得个清静。” “您可是文韬集团的高管，天天远离政治利益核心和人事核心，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情吧？”林若然担忧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看透说不透，怎么又忘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自罚一杯。”说着林若然一杯酒又下了肚。 “领导，怎么选在了老码头啊，我们裕隆那里的菜品不比这里差。还有，包间我都定了，你却要在大厅里吃饭，这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啊！” “老码头是海蓝最老的餐饮服务品牌，你裕隆再怎么拽，也赶不上这里地道的乡土风味的，难怪宝元的孙老仙儿就爱这里的菜。 人老了怀旧，旧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一件物件的看法和味道，你看这里多好，多敞亮，又能看到大海，还有远方的船呢。林总，说白了我们都是市井小民，平头老百姓，大厅怎么了，大通铺又怎么了，自己自在一些多好，对吧？” “领导说得通透，哈哈……大实话啊，来吧，喝酒啊，领导！” “来来来，喝酒。”刘伟拿起了酒杯。 这时候从二楼下来了一伙人，有说有笑。 “那不是……”刘伟瞟了一眼。 “你别动，把头向外看，别动，就这样。来，吃饭。” “谁啊，领导？” “曹操！” “曹操是谁？不会真是曹孟德下凡吧！哈哈……” “吃菜吧！”刘伟若有所思地说道。 “谁啊，领导，您让我这菜怎么吃啊！谁啊，说说吧！” “……你的人。” “您说笑了，曹操怎么能是我的人，我的人，谁？” “江伟，是他，没错。” “您怎么认识他啊？” “凯旋城前期不就是他过去找我的嘛，那时风和房地产刚把盘子转给文韬，你忘啦！” “对对对，当时是这么回事！领导……您不会认错人吧？” “放心，我刘伟有一点儿是自信的，和我打过交道的人，我是不会忘记的。没错的，就是江伟。” “江伟就江伟吧，可能他陪着哪位房地产的领导在这里应酬也说不定啊！” “什么房地产的领导，领头结账的是孙明理！另外那个倒是没见过，不过那派头，跟前面说的那两个人可是很熟悉的。” “高个儿，分头，脸有些长，对吧？”林若然急忙说道。 “哎哟，对，就是那个模样。谁啊？” “哦，没事，江伟的一个朋友，我打过几次交道，也不太熟。看来这老码头还真是孙道义的根据地啊，老子不来儿子来，一代传一代，不错，不错啊！” “林总怎么感慨起来了，这很正常，父子连心嘛！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的部下怎么跟孙明理搞到一块儿去了，我看啊，不是件什么好事情！” “领导多虑了，没事，也许他们是朋友吧，或者饭点儿赶上了，都认识同一个朋友，过来凑个场而已。” “……林总可要小心啦，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怎么说都是你的家事，来吧，喝酒。” “来，领导，喝酒。”林若然显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看你的样子，心里来事了吧，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刘伟直指林若然的心口。 “那，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他领导，领导询问部下的工作情况，合理合法，没错。” 刘伟的一句话点醒了林若然，他马上掏出了手机。 “喂，江经理，你在哪个位置？” “哦，哦，林总啊！我……还在西区啊，西区可是我的老地盘，这不刚陪着一个朋友吃完饭，一会儿就要上公交车了。怎么了，领导，有事情？” “哦，你要上公交车了，正好，向回走吧，那个下午三点吧，我们在公司汇合，讨论讨论这余下的几个月的工作安排。” “行行，没问题，领导，我保证准时到公司。” “嗯，好，再见。” “再见，领导。” 江伟的话，刘伟在旁边听得清楚。 第086章 教条主义 “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江伟这个人还是有事情的，他明明在东区，却说在西区。” “领导，您刚才看到的真是他？” “我再说一遍，绝对是他！”刘伟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我信您！绝对相信！来，我们继续这天下最正经的事情吧，领导，哈哈……” “哈哈，来吧，林总！” 回到公司的林若然有些晕乎，刘伟酒量日增，自己反倒有些hold不住。 他斜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墙上的那块匾，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他是被几声敲门声惊醒的。 “请进！”他起身接了杯热水喝了几口。 进来的是江伟，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脸色有些红润，身上明显带着酒气。 “哎哟，林总，看来您中午没少喝啊，又去伺候哪位大领导了？”江伟掏出香烟敬了过去。 “还不是文韬的刘总，领导今天难得有心情，咱们还不得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林若然接过香烟，江伟急忙帮他点上。 “西区怎么样了，有收获没有，从德顺花园那个项目到现在，时间又过去一阵子啦！” “有，有，本来想明后天跟你汇报来着，今天中午我接待的那位领导就是马上招标的那个项目的甲方啊！” “哦？是吗？哪个项目？” “颐康府……不过，面积小了点儿，就是一万平米的活儿吧！” “颐康府，名字不错，一万平米也是肉儿啊！具体什么时候领标书？”林若然来了精神。 “后天，后天上午。” “行吧，你就全程跟进吧，记住了，这次一定要拿下！” “好的，林总，我一定全力以赴！领导不是说讨论讨论这剩下的这几个月的工作安排吗，您看，我这笔本都准备好了，呵呵……”说着，江伟面带笑容坐进了沙发里，掏出了笔和本子。 “不用这么隆重，用脑子记录就行了，我们这里没有教条主义，没有生搬硬套，畅所欲言就行，你等一下，我再叫一下张总，一起讨论讨论，讨论完了晚上我请客，我们去老码头搓一顿，早就听说那里的烤鱼是海蓝的美食一绝啊！” “哦……老码头……”林若然分明看到江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马上又堆了起来。 “对对对，老码头，你难道没听说吗？”林若然看向江伟。 “哦，哦，知道，知道，就是海边上的那家，知道，知道……不如……我们就在裕隆得了，我觉得裕隆挺好的，口味应该差不多吧。”此时，江伟已经恢复了平静。 “口味肯定不一样，难道裕隆没有吃腻了？” “没有，没有，那里的口味挺好的。林总，就那里吧，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哦，你说得也对，行吧，就从了你吧，就裕隆吧！哈哈……” “呵呵……” 很快，张德仁敲门而进，三人围绕着江伟手头上西区的一些工程讨论了起来。 白天不懂夜的黑，更不懂夜的躁动不安，还有与夜相伴的那些鬼魅的心思。 “江哥，颐康府还得照着以前的操作方法来啊！” “孙老弟，颐康府那个项目我觉得应该停一停，事情太急了，容易被林若然识破的。” “江哥不用前怕狼后怕虎，有我孙明理罩着你，你放心操作就行了。” “听老哥的话，孙老弟，这一单我们不合作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更长久的合作。” “哦……行吧……看来江哥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行，行，颐康府不就是一万平米嘛，我就让给我的那位林大哥吧！”孙明理有些不悦。 “对嘛，孙老弟，这就对了，相信老哥的眼光，你可是比你家老爷子强多了！”江伟适时恭维道。 “那是自然！我家老爷子？嗯，自从我接连拿下宏阳和德顺两个项目，他可是对我佩服得很啊！现在公司里大小事情他管都不管，全权交给了我。老爷子没事就喝喝茶，遛遛鸟，侍候侍候公司大院里刚刚给他开辟的那一分菜园呢！”孙明理露出了笑脸。 “孙老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哈哈……” “多谢江哥夸奖，行，那我们继续保持联系，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啦！” “好的，孙老弟，没事我就撂了。” “嗯嗯，好的。” 江伟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此时外面黑漆漆一片，近处的路灯安静地照着街道，远处的马路上，灯光一闪而过，那是忙碌的出租车的身影吧，他猜测着。 他转过身去，关闭了屋子里的灯，躺进了自己的那张单人床。身边的黑暗遮盖了他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什么。 正如江伟所预料的，颐康府花落裕达，虽然就是一万平米的项目，可是作为重返裕达的第一单，他豪气地在裕隆请全公司管理层吃了一顿饭。 “怎么样，张总，我说得没错吧，江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还是我们裕达的中坚力量啊！” “不就一万平米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张德仁不以为然。 “别看这一万平米，你看到孙明理那嚣张的气焰了吧，结果一出来还不马上嫣儿了，这位公子哥就是欠收拾，所以，这一单的意义非同一般，就像对方的手气太热，连连投进三分球，我们需要叫暂停的，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的进攻，对吧！” “希望如此吧！好了，我们不讨论他了，关于他，我想刘总已经给你建议了。我们谈正事吧， 第一件事，如今建设规划许可证已经办下来了，和海建集团的施工合同也签完了，这半个月你还要辛苦辛苦，赶快把施工许可证跑下来，下个月就不用你忙了，我们工程部会全力顶上。 第二件事情，宋佳丽的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书你也看到了，既然刘总执意要那样做，那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就按照他的要求做吧。至于回购的价格，我们不能按照他原价回购的方案进行，要多加一些给他，我看就按照1.5倍吧。” “那是自然，我听你的。” “行吧，这几天宋佳丽和林若兮会把具体方案拿出来，到时候大家伙儿开个会讨论讨论，然后通过就行了。十月一日在即，此事不能拖了，到时候你可就是裕达名副其实的当家人了，兄弟，你身上的担子要重了。”张德仁拍了拍林若然的肩膀。 第087章 山斗子花 凯旋城和泰昌府邸两个工地顺利办完了交接手续，刘锦城可以安心地休假了。轮轴转的五个月让他几乎掉了十斤肉，脸色有些黑瘦，不过精气神还算不错。 周末，他带上林若兮和女儿刘美清走在了回老家的路上。 远远的，那片起伏的山峦再次映入眼帘，他的心情激动不已，因为看到了山峦就能马上到家了。 又是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多日不见的父母亲他们还好吧？ 当二人再次来到伟仁山的山顶上，已是正午时分。这里是他们海誓山盟的地方，如今看着熟悉的景致，他们又拥在了一起。 阳光最好，天底下似乎只有两人。 处处是郁郁葱葱的松树和槐树，各种鸟声在耳畔响起来，他们寻觅着，并不见鸟儿的一丝丝踪迹。向北极目眺望，能够看到大海，深蓝的一大片，有些模糊，犹如梦境。 下山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一棵野百合，这种当地人叫作“山斗子花”的精灵，此时开得最是烂漫，火红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油亮的叶子，挺拔的茎枝，带着野性的魅力，一枝独秀，倔强地厮守着这片大山。 林若兮阻止了刘锦城挖那棵野百合的动作，她用手机拍了照片后便拉着他下了山。山路依然崎岖，留下了她欢快的笑声。 下午四点，又是离开的时候，这一次村口留下了刘晟源一个人，郭嘉禾在车上，这次她要在儿子家里小住几天，减轻王文静的负担。 当那片熟悉的图片再次消失在了视线，刘锦城加快了车速。 9月15日，前世界第四大投行，百年老字号，誉称“华尔街最凶斗牛犬”的雷曼兄弟公司于纽约南区法院递交破产申请，正式宣告破产。美国次贷危机至此演变为百年一遇的全球金融危机。 这些天，林若然一直在跑步前进，施工许可证手续办起来繁杂，审核又严格，他需要认真对待。 张德仁也没有闲着，人员调配，图纸会审，资金计划，材料计划，施工进度计划，各在建工地现场管理，机械调动等等，都需要他亲自过问。 公司股份转让、回购及再出资再分配方案也出来了，经过一天的讨论，最终按照林若然40％，张德仁30％，刘裕后15％，刘锦城5％，林若兮3.5％，李瑶3.5％，林雅1％，胡海建1％，丛容0.5％，高朋0.5％的方案重新确认了股份分配方案和公司章程。 裕达更换了当家人，重新走在了前进的大道上！ “江哥，林若然没给你派发点儿股份？他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赵信任打抱不平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我才来几天啊！”江伟给对方递了支烟。 “你这话儿怎么说的，按理说你可是裕达的老员工了，怎么叫才来几天啊！他高朋不是还有股份嘛，按照裕达一年的营业额，这半个点的分红还不得三五万块钱！” “呵呵……你倒是会算！不就五万块钱嘛，老哥不在乎。” “老哥此言差矣，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鸣冤叫屈啊！他林若然口口声声说你是销售的中坚力量，可是呢，他是怎么做的呢？连半个点的股儿都没有给你！兄弟我为你不甘啊！” “呵呵……慢慢来吧，说不定明年就给了，呵呵……”江伟敷衍着自己的心情。 裕达这次有头有脸的都多多少少有点儿股份，算起来自己也是公司的老人儿了，可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自己。 江伟只能拿业务不多来宽慰自己，可是他并不知道，林若然对他已经有了戒备之心。 “我说江哥，好了好了，你就别掩饰自己了，没事没事，股份算什么，我们以后好好跟孙明理合作不就大大地有赚头嘛，对吧？！” “嗯嗯，你说得对，今晚老哥请客，你约一约孙明理，我们一起热闹热闹，扫一扫我的晦气。” “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啦，哈哈……” 林若然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有些沉闷，几个人没有一个想吭声的。 回来开会的胡海建从遥远的莱卡市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张作贵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实力大增，就在几天前他和合伙人李志购买了自己的三一重工泵送设备！新设备的性能优越，比裕达泵送200米的高程还高出了50米！ 作为分公司经理，如此重大的设备采购决策，他并没有跟林若然透露过一点儿讯息。 “林总，张作贵单飞是迟早的事情，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他的几个亲信队长早已能够掌握地热方面的技术并能独当一面，他解决了人员问题，这又把设备问题解决了，制约他的东西就没有了，所以您要早做打算。”胡海建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是啊，林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张作贵已经不是往日的张作贵，我们裕达赚的钱几乎全部来自设备租赁，今年外派的施工队伍也就十来人，现场施工的工人中属于张作贵自己的就有二十来号，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所以，胡经理说的对，你要早做打算了。”张德仁接着说道。 “其实，张作贵的这一手我也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四十多万的设备说买就买了，的确，他的羽翼已经丰满，实力不可小觑了。 我估计我们和他之间的合作也就到年底了吧，这样吧，你们两个办几件事情吧！ 小胡，回去后不用点破此事，安抚好我们的工人，不得酗酒滋事，充分利用现有的工作任务，合理调配人员安排，一旦发现有窝工现象就分批撤人吧。 你们两个保持沟通，设备暂时还放在莱卡市吧，回到海蓝这边也没有活可干。我想张作贵一时半会儿还能用到我们的设备，所以现场有活儿就干。 小胡回去后一定要搞好与张作贵之间的关系，服从对方的工作安排，在去年11月份裕达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人家没有舍弃我们，设备可能是一方面原因，最重要的是人家的那份合作共赢的精神，所以，人心可贵，在两公司没有正式作出结束合作决定之前，一切保持原样。 第088章 别来无恙 ……小胡在莱卡市这几年，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吧，听小丛说你在那边处对象了，而且女孩子也是建筑口的，看来有把家安在莱卡市的打算了，呵呵…… 有合适的工程就联系联系，除了张作贵的一些工程，咱们自己也可以出去找活儿干，说不定干着干着几年后也能成立另外一个裕达呢！ 总之，一个人在外面，不努力是不行的，有裕达做你坚强的后盾，不要顾虑太多。如果将来你真有能力自立门户，那我和张总无论是人员还是设备，那可得好好支持你的！ 剩下的事情，等到年底再说吧，我想今年年底应该会有远方的客人来海蓝拜访我们的！” “好的，林总，您的要求我都记住了，没有什么事情，明天我就返回去了。” “好了，小胡，你去忙吧！”林若然安排道。 “来吧，张总，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贵和花园奠基仪式的事情吧。” “奠基？我以为我们直接开工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贵和花园，裕达不缺那点儿钱。嘉宾，广告公司，奠基石，酒宴等一样不能少的。刘总如此看重此事，我们也要给他一个交代啊！况且，奠基仪式搞好了，无论是裕达还是贵和花园，都能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关键是这里面还涉及到阴阳啊五行啊风水啊什么的，每个程序都是有讲究的。 目前石碑我已经找人刻完了，广告公司我让冯舒远帮忙找了，酒席改在了索菲亚大酒店，相比裕隆分店，那里更有名气，我让林雅操办了。整个过程的具体细节，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特别是嘉宾名单这一块。”说着，林若然又给张德仁递过去一支香烟。 九月的雨总是淅淅沥沥，婆婆妈妈，没有一点儿干脆利索的样子。路面湿滑，空气阴冷异常，告诉着人们夏季的结束，秋天的到来。 雨水频繁地敲打着法桐树的叶子，不让它们抬起头来。树干已经褪下去年的褐色死皮，换上的淡绿色表皮被雨淋成了深绿色，抚摸上去，有些柔软和光滑。 树上的悬铃串儿在细雨中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段儿，彼此呼应着，斜眼看着树下打伞的行人和过往的车子。 刘裕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没有了，露出来的是一脸严肃和惊讶。在看守人员的安排下，他坐进了玻璃窗内熟悉的那张椅子。 今天来探视自己的人不是林若然，不是张德仁，不是宋佳丽，更不是林若兮和刘锦城他们。 这个人很特殊！ 此人面带笑意，脸色苍白，眼睛深陷，神情有些忧郁。头发泛着不健康的淡黄，刻意地梳向了右边。一身黑色的夹克外套里是一双消瘦的臂膀，支撑着肩垫儿，显得有些滑稽。他双手放在台面上，向自己微微点着头。 见刘裕后坐稳了，对方率先开了口。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老朋友！咳咳……”对方轻微地咳嗽着，嗓音有些沙哑。 “你……也是啊！” “看得出，在里面，你的心情不错啊！” “谢谢你的关心，我在里面吃得饱穿得暖，挺好的。倒是你……近来可是生病了？” “没事，没事，偶感风寒而已，吃吃药就好了，咳咳……”他有些气喘的样子让刘裕后把心悬了起来。 “……你可是这里的稀客啊！怎么想起来过来看看我？”刘裕后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想不到吧！这都十个月了，作为曾经的老朋友，我觉得还是过来看看你为好！咳咳……”对方又轻咳了几声。 “时间计算的丝毫不差，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情况的，呵呵……” “能不关心嘛，我很惦记着你呢，咳咳……” “你很惦记着我？呵呵，多谢多谢！你知道，能来这里看我的人并不多，算你一个，不超过十个人！” “是啊，咳咳……哪个猎人不惦记着自己下的套笼和套笼里的猎物呢？咳咳……咳咳……”对方连续地轻咳着。 “什么意思？！什么猎人，什么套笼？！”刘裕后再次吃了一惊！故作镇静地问道。 “看来你还一直蒙在鼓里，难怪你会身陷囚牢，你的智商也不过如此而已。”对方轻蔑地说了一句。 “你到底什么意思？”刘裕后抬高了声音。 “听说你在佳名花园三期里送了一套房子给那位领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老朋友！”对方有了些得意，并不去回答刘裕后的问话。 “你怎么会知道？！”对自己的详细案情，除了路律师，只有林若然、张德仁几个内部人清楚，刘裕后不免又是一惊！ “我还知道，一期那一单也是那位领导帮助你的，我更知道，蓝色港湾那一单也是那位领导帮助你的！没有错吧，老朋友，咳咳……” “……” “呵呵……惊讶吧！泰昌府邸也有他的影子吧！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些都让我说着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 “你急什么？呵呵……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你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啊！哈哈……咳咳……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都是走的上层路线吗？你不是次次都去拜访他单文韬不DIAO我吗？咳咳……那你为什么却蹲了大牢呢！呵呵……我看啊，你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 “我要告诉你，今天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咳咳……” “难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窘迫潦倒的样子？” “是，就是！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你，看看你落魄潦倒无助无奈的样子！呵呵……” “你……”刘裕后脸色发红，双手揉搓在一起。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呵呵……老朋友，你就慢慢琢磨吧，我相信在这冰冷的牢笼里，你会慢慢想明白的！咳咳……”对方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的全部！记住了，全部！全部！”对方跺了一下脚。 “……” “……” 二人彼此无言地看着，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很长一段时间后，对方起身。 “好了，老朋友，我该走了，看到你在里面还好好地活着，我很高兴，那就好好活着吧，活着才能感受痛苦和煎熬！我们……后会无期吧，咳咳……走啦，走啦，我们后会无期吧！走啦……” 第089章 上不封顶 对方走了，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微笑，还有孤独的背影和有些蹒跚的步履。 一脸疑惑的刘裕后坐在原地，他有些颓废和失落，不想动弹。 这个人的到来太过蹊跷，他的话犹如一块石头扔进了自己早已平静的心湖，激起的层层水花让他感到战栗和不安！ 对方过来看望自己，这是他心惊的地方。对方说的话句句得到验证，这是他心慌的地方！他仔细地回忆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快速地思索着答案。 外面，连绵不断的阴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李闻收了伞，任由雨丝滑过脸庞，淋湿了涂抹过发胶的头发。 他奋力甩了几下雨伞，伞上的雨水汇集后冲击着路面，然后溅射在细雨中重新落下来，没了踪迹。 他觉得特别爽，心情大好的他快步走在马路上，就那样走着，任由过往的汽车从身边驶过……他的眼前是刘裕后吃惊，迷惑，无助，窘迫，不安的脸，不断变化着，特别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他发狂似的大笑着，瞬间引起剧烈的咳嗽声。他只得弯下腰来，一手撑住雨伞，一手狠命地捶打着胸口。 这种咳嗽持续好几天了，本就消瘦的身体更加虚弱了，他想到了油尽灯枯，他又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字。 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可怕的字反复出现过无数遍！ 可是，无论此时身体怎样，他都很开心，如果，如果法律能够帮助自己毁灭那两个人，该有多好！ 他为此时自己能够自由享受雨水的浇洗感到无比骄傲！ 于是，笑容和痛苦揉搓在一起，呈现在他的脸上，直起腰的李闻由于胸口难受而面目有些狰狞和苍老。此时他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如木柴的肩膀显露出来，极不搭配地安放在脑袋的两侧。 他能够听到鞋底雨水的声音，他加快了脚步，他觉得这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在雨中挣扎，他又感到害怕，他也感到恐惧，他急切地要回到自己的那所公寓。 那里才是自己的堡垒！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他奔跑着，却又被右脚绊倒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痛快的狗啃泥！他顾不了疼痛，急忙爬起来，继续奔跑…… 9月28日，裕隆参馆在南区的分店终于在林雅的努力下开门迎客。作为裕达公司在南区打出的第二张牌，开业当天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红火场面。 如今，南区的投资环境越来越好，人气比起两年前有了本质上的改变。虽然新火车站还没有动工，可是区政府大楼，水务大楼，电力大厦等却相继开工。 南区，凭借着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已经超越了西区和北区，综合实力仅次于老城东区排在了第二位，吸引着来海蓝投资的生意人。 恒大，保利，万科等国内知名品牌的房地产公司相继落户南区，高品质的产品让看惯了毛坯房的海蓝人眼睛一亮，感慨这些惊世之作的同时，也为不断刷新的楼盘单价所瞪眼咋舌！ 八千，这个价格已是五年前的四倍！直到此时人们才明白了这楼盘的价格是上不封顶的，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时候！ 面对日渐攀高的房价，于是便有很多人后悔当初应该咬咬牙付上首付款然后按揭买一套！可是为时已晚，后悔莫及！ 这个世界的主动权永远把握在有眼光的那些人手里，以前这样，现在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您好，王总监，我是刘锦城啊！” “哎哟，刘经理，有日子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了，在哪里忙啊！” “不忙，不忙，刚刚把泰昌府邸那个盘子交接完了，现在在公司待命。” “哦！那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泰昌那个工程我们公司也组织人员去现场观摩过，顺达公司的张石忠，执法如山，管理有方，你可领教了他的厉害？” “领教了，当然领教了，看来张总监的大名都传到你们公司啦？！” “那是自然，虽说我们公司实力也不小，可是跟顺达监理公司没法比，更没有张石忠那号人物，呵呵……监理公司，老弟懂的。” “哦，明白，明白。” “对了，你还记得蓝色港湾的那个方圆吗？中等个子，白白净净，光头铮亮，就是把你整得体无完肤的那一位。” “他？我当然记得，他对我的好儿，兄弟我刻骨铭心啊！哈哈……他怎么了，王总监？” “他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听说还吊销了监理执业证，罚了四万五千块钱！没办法，他做得太过分了，被一家做幕墙的大牌公司给告了，哦，对了，还有一家理石供应商，两家一起的，人家可不惯他毛病，也看得出他苛刻得忒狠啦！” “哦，原来如此，他那人就那样，这样的结果是他的报应吧！” “是啊，是啊，因为此事我们公司还开了专题会呢，把他作为反面典型好好讨论研究学习了一番，哈哈……怎么了，老弟，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样的，王总监，十月一号上午十点，我们公司有个项目搞个奠基仪式，邀请您过去捧场，什么也不用带，就带着您的一张嘴过去就行了，中午有饭局，哈哈……” “奠基？你们也搞开发啦？！住宅楼吗？厉害，厉害啊！” “很小的项目，一万来平米，就两栋楼。” “小点儿没事，万事开头难嘛！行，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场。” “行行行，太好了，那我代表裕达公司恭候您的大驾啦！我一会儿把具体地址短信发给您！” “哈哈……好的，好的。我一定到，一定到！”王俊爽快地挂了电话。 9月30日上午，星期二，在国庆节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林若然如愿拿到了施工许可证。这样，四证齐全，一切手续合理合法，剩下的工作就是张德仁的了。 而此时的刘锦城正和董玉龙一起站在南区那片曾经的荒草之地上。 现在场地已经平整完毕，草皮早已铲除干净，露出黄色的土地，现场完全满足“三通一平”进场要求。董玉龙的项目班子已经成立，临建设施正在建设，工地大门也立起来了。 万事俱备，就差奠基仪式上的那一声炮响。 第090章 求之不得 十月一日，天气大好，秋天的味道浓郁了很多。阳光早在几天前就驱散了乌云，把最耀眼的金色丝线撒向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别看冯舒远的嘴巴没有把门儿的，可是并不妨碍他的业务能力，在他的帮忙下，贵和花园的奠基仪式正在隆重地举行。 来宾介绍，国歌演奏，项目介绍，领导致辞，基石培土五大程序环环相扣，在礼炮和锣鼓声中，以林若然为首的奠基人拿起铁锹依次向奠基石培土。 有林若然在场，酒宴自然气氛活跃，场面热烈。林若然的圈子广，海蓝建筑圈子里能来捧场的都来了，酒席直到下午三点才散了场。 有些醉酒的林若然被刘锦城搀扶着倒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很快鼾声阵阵，一个多月的奔波劳累，此时的他太需要好好休息了。 而在张德仁的办公室里，王俊正在品尝着香茗。酒席上有所保留的张德仁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后再次走进了办公室。 “王总监，中午喝得还算舒坦吧？” “嗯，挺好的，挺好的，多谢张总的盛情款待啊！” “应该的，应该的，我还要多谢你在佳名花园对裕达和锦城的照顾呢，呵呵……” “都是混迹工程口上的人，照顾谈不上，我也是秉公执法啊！主要是你们的工程质量过硬，我自然没有二话。倒是李闻有些过分了，三番两次没少给你们小鞋儿穿啊！” “呵呵，他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他。谈到秉公执法，这次请你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有什么事情，张总尽管说，能够办到的，我王俊义不容辞啊！” “王总监还是以前的豪爽脾气，我喜欢。那我就说了，经过我们的考虑，林总决定把贵和花园的监理工作交给你来主持，现场你也看到了，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你看怎么样？” “……哦，是吗？！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张总！谢谢林总和你对我的信任，我定当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为你们抓好质量关，进度关！” “好的，王总监，我就要你这句话，来，喝茶。” “来，喝茶，呵呵……” “价格方面，就按照市价走吧，具体价格你跟你们公司领导确定吧，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最合适的价格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好的，王总监，那我们就这样定了，一会儿休息好了，走的时候带走一套图纸，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作为报价参考。明天上午你带份合同过来，我们把合同签订了。好不好？” “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半小时后，王俊离开了。 “喂，李经理，我张德仁，你安排脚手架，安全网等材料进场吧，让刘经理接收！” 挂了电话的张德仁也把自己放进了老板椅子里。 明天贵和花园就正式开工了，一场硬仗就在眼前，他觉得压力很大。 作为甲方代表的刘锦城走马上任了，角色的转变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坐镇贵和花园甲方项目部，他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需要调整自己，尽快适应角色的变化和岗位的调整。乙方做了甲方，终于能够做一把爷了，他还需要时间平静兴奋的心情。 “喂，嫂子，有什么事？”林若然及时地按下了接听键。 “林总，我刚从裕后那里回来，下个探视日你一定要过去一趟，裕后他找你有事。” “他不会又得道了吧，让我过去听一听，给我洗洗脑子，哈哈……行，没问题。” “不是，好像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不让我说。” “另外一件事情？这么神秘啊！行，我一定过去。康康都好吗？” “好好，不用挂念着。” “行，得空我让若兮她们去看你。” “不用，她们常来，她们也有工作，我这里挺好的。” “哦，好的，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叮嘱叮嘱。” “嗯，好吧。” 文韬大厦三楼工程部经理办公室里，落了座的林若然拿起王治端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急忙给刘伟敬上了一支香烟。 “你林总现在乙方做着，甲方也做着，可谓日理万机啊！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喝茶聊天扯淡？” “领导又抬举我了，不过现在听起来，我可是很受用的，呵呵……那天您去了就好了，有很多您熟悉的人呐！” “跟你说过了，那天我真有事情，否则一定过去捧你的场的。” “我当然相信了，刘总。” “董玉龙在你那里还听话吧？那个老小子没闹腾？” “他能听话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您有时都拿他没辙，何况我妹夫呢？只不过他们二人对些脾气，况且之前在泰昌府邸那边还合作过六个月，这进场十来天了，还算顺利，毕竟土建没有真正开始，现在人工挖孔桩正在施工呢！” “哦，这样啊！孔洞不深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领导，现场有我妹夫和王俊盯着呢，出不了问题的。要不是你这里把张石忠扣住了，我倒是希望他老爷子过去帮我盯上一年。” “他？你想都别想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可是我们文韬的宝贝，我都跟单大老板打过招呼了，明年泰昌装修不太忙了，我会让张老爷子帮我盯一盯康源会所的主体和安装，只要他身体条件允许，呵呵……你也知道，这工程师嘛，跟中医一样，越老越有经验，越老越吃香啊！” “领导说的对，可惜我没有工程师证啊！” “你？呵呵……错了，错了，要我说啊，你是个没有工程师证的资深工程师，内行着呢！你不需要证件，你的那张脸就是活的证件，而且是高工证！呵呵……” “哎哟，领导真是看得起在下啊！就凭这一点儿，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去南区的裕隆参馆分店搓一顿，那里的菜品和总店稍有不同，请领导一定赏脸啊！” “南区分店开张营业啦？厉害啊！你这是四条腿走路，全面发展啊！我看看啊……行吧，我正好泰昌那边有事，中午你就安排吧！” “得嘞，谢谢领导！那我就下去了，具体事情我们吃饭再聊。” 第091章 甲方乙方 手续办完了，仪式搞完了，贵和花园项目开工了，分店营业了，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在林雅的提议下，林若然和她又出现在了凌晨的影院里。 没有了当初的躲躲藏藏，二人自然兴致很高，一直到凌晨三点他们还在大街上溜达。 整个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儿，此时的海蓝属于他们，他们习惯和喜欢这份宁静祥和，他们觉得拥有的时间和空间都比其他人多很多。 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能够看到彼此呼出的白气，他们紧紧靠在一起，远远的就能听到“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这个时候他们的心离得是最近的，近的几乎融在了一起，在一起跳动，在一起呼吸。 “哥们儿，贵和花园项目启动了，有半个月了！”林若然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嫂子第一时间告诉我了，太好了，再次听到这个消息我依然很高兴！”刘裕后面带微笑，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啊，是啊！我也是！” “哥们儿，有件事情你必须马上去办！你现在就去找冯舒远，无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一定要问出来那套房子的事情，他都告诉过谁了？” “……就这些？嫂子着急忙慌地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再没有别的事情了？”林若然瞪大了眼睛。 “没有了。等你那边有消息了，下次我具体告诉你！走吧，快！” 林若然走了，这次探视前后不过五分钟，他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 他不知道刘裕后这么着急让自己办事的用意，可是他分明能够感到对方的焦虑与不安！ 对待冯舒远，林若然自然有自己的妙招，无需太多礼品就能撬开他的嘴巴，谁怪他是有名的大嘴巴呢？他太像一个人了，是的，《甲方乙方》里的那位川菜厨子。 “冯总，我们刘总让你办理佳明花园那套房子的事情，你都告诉过谁啦？” “怎么又是那套房子，这么多人关心，反反复复的，真搞不懂你们，现今位置我都记住了，36103，三期6号楼103室，对吧？！” “你了得，对对对，就是那套！” “除了你，我，刘裕后，还有……小王知道。” “哪个小王？” “工程部刘伟的秘书兼助理，王治啊！” “他问这个干嘛？” “我怎么知道，他也不说。” “哦……那他大概什么时候问的？” “有日子了吧，嗯，很长一段日子了。我想想啊……十月份，对，去年的十月份！我记得清楚，国庆节刚过！” “哦，好的。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过问过这套房子？” “没有，真没有了！” “哦，行。来，冯总，这是一点儿小心意，你拿着。”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奠基仪式那会儿你林总已经很照顾我了，再拿就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熟人，你拿着就是了！”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刻意的等待，那是一种煎熬！林若然和刘裕后都在流淌的时间里煎熬着。 这个探视日来得如此之慢，以至于时间一到，林若然就走进了窗口外面。 “他都告诉谁了？” “除了王治，没有其他人！” “什么时间的事情？” “去年十月份，国庆节刚过。” “哦……这就对了。”刘裕后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什么这就对了，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林若然随即向前靠了靠身子。 “你知道大大上次探视日，就是你嫂子来的上一次，谁来了？” “谁？除了我们这几个还有谁惦记着你，如今世态炎凉，别人躲还来不及呢！” “你说得没错。” “他是谁啊？” “这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不会吧？！海蓝滩上，我认识的人多了，总不会是江伟吧？不对，他要来肯定会跟我打招呼的。那会是谁呢？” “李闻！”刘裕后清晰地说道。 “李闻？！怎么可能是他？！”林若然一惊。 “吃惊了吧！见到他时，我也吃了一大惊！” “怎么会是他呢？他来干什么？”林若然反问道。 “正如你说的，他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情况，惦记着我的狼狈样子！”刘裕后并不理会林若然，继续说到， “去年我被捕那会儿，我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下面是没有底部的黑暗深渊，我就那么一直坠下去，当自己重重跌到谷底，再重新抬头仰望，那个深渊是那样的深，沮丧，失落，无奈，无助……几乎把我击跨，一时间自己觉得没有了明天，眼前只有得过且过的今天。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和调整能力，当我重新振作起来向上爬，我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一个战士！ 就这样，我一边内省一边调整，我的心脏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开始勇敢地回看自己走过的路，思索自己走过的带着些龌龊的不能后悔的人生道路，真的，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 可是，当我面对李闻，他一点一点再次揭开我身上的血痂，我还是感觉到了疼痛，而且痛到了我的心里！ 我要感谢他，他让我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定义自己认为的坚强，当然，这个过程依然痛苦！他的目的达到了，真的，我还是不够坚强，没有足够勇气去面对一年后的劫后生活。 这就是这一个月来我所想的，真的，我做得不够好，还要继续反省，继续改造，以便能够重新做人。 他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我能看到他很满足，很享受，正如他说的，他用一个猎人的目光轻蔑地瞧着笼子里的猎物，而猎物就是我，他做到了！ 他满意地走了，留下了心里再起波澜的我，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刘裕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停了下来，呼吸着空气，双眼盯着林若然。 “看的出，你在格物，而且格得深切啊！哥们儿，你歇一会儿，然后你再说说你让我办那个事情的目的？” “……李闻是通过王治知道那套房子的具体位置的。至于他怎么怀疑上了那套房子，我想冯舒远中间起了某些作用，也许冯是无心的，被利用了而已。 第092章 有所保留 还有一点儿就是，李闻和王治有一定的联系，或者有着什么关系，总之，他们二人之间一定熟悉！交易关系，合作关系，亲戚关系，朋友关系，无论什么，王治就是李闻在文韬集团的内线！ 另外，还有一点儿，我也基本确定了，我的事情是李闻揭发的，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但我断定他导演了此事，你别忘了，他曾经导演过裕达和宝元‘再分包’那场闹剧，从他说话的内容，语气，表情综合判断，他想置裕达于死地！ 所以，这个人你一定要注意了，尽量不和他来往，谁知道他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林若然表情难看了，他想到了上岛咖啡厅里与李王二人的那次巧遇，当时他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今天让刘裕后这么一说，那就对上号了！ 王治真是一棵暗桩啊！ 这是他不想要的答案。 这时，刘裕后继续说起自己的想法。 “放心吧，我不会让李闻看扁的，他要看我的笑话，我更要好好地活给他看。 从另外一方面讲，我还要感谢他，是他让我及时地刹住了车，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说心里话，开始我挺恨他的，因为我觉得是他毁了我，现在想一想，这次牢狱之灾就是我的一劫吧，一切都会过去的，真的。 也许他本对我就没有多大愁，可能是宋的事情也说不定呢，我嘛，拔出萝卜带出泥而已。 总之，那个人你不要再去理会，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要接受，要学会忘记，要向前看！ 哥们儿，记住了，对李闻，不要去找他，事情完全问明白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对王治，要小心提防！公司的事情要对他有所保留！”刘裕后认真提醒道。 “……你说的这些我记住了，放心吧，我不会去找李闻问个明白的。” “行，那就好！那个，贵和花园进展得还算顺利？” “前期嘛，挺顺利的。就是……花钱如流水啊，这些天我除了业务上的事情，就是四处找钱了。” “够你忙的，注意休息啊！” “我没事，忙点儿好，都习惯了。” “呵呵……还是老脾气。如今你可是裕达的当家人了，万事可要从大局上着眼，角色转变需要一个过程，对你和裕达来说，这个过程越短越好啊！” “知道，知道。放心吧！” “行吧，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好吧，哥们儿走啦！” 林若然离开了，他的心情是不舒服的。 一是李闻，他觉得自己对李闻不错，可是对方却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送进了监狱。 二是王治，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不起眼的小秘书也不错，可是对方竟然私下里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喝咖啡，什么在等女朋友，都TMD是假的！ 他想到了刘伟，这个一向对自己还不错的甲方领导，是的，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了，毕竟，李闻这个人并不受单文韬待见。 “赵总，您不能这样啊！我们之间可是有合同的。您说，现场的活儿干得怎么样？” “活儿，没得说啊，林总。” “进度怎么样？满足您的要求吗？” “进度，也没得说啊！” “那，那丛容现场服从您的管理吧？” “丛容？哦，丛经理，没有问题，这个小伙子工作认真，我也满意。” “那，您进度款停止拨付的事情就说不过去了？！” “林总，你听我说，不单单是你一家停拨了，工地现场有一家算一家，都停啦！我还是那句话，大老板没钱了，他已经到外面筹钱了，快了，快了！” “……赵总，没钱不是理由啊！您说吧，我这工程都干上一半了，您让我停啊，还是撤啊？” “停下来，或者撤下来，我觉得都不是你林总的风格啊！”赵海波给林若然递了一支烟，林若然拿出火机二人一起点上。 “赵总，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嘛！”稍作停顿后，林若然吐出一个烟圈后说道。 “林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里有的是房子，你如果想要房子的话，随便挑，我跟你承诺，全部内部价，价格可比你原来那三成房的认购价低多了！怎么样？” “房子？房子倒是可以，可是您工地上的房子……据我所知，预售证还没有办下来吧？” “预售证？还真让你说着了，正在办，正在办呢，快了，快了，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我看未必吧！” “放心，林总，证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努力争取，在做工作了。” “钱……真没有？” “真没有，我们两人什么关系，我不会骗你的。” “……嗨……”林若然眉头紧锁。 “别犹豫了，林总，我这房子还不错，先来后到，早下决定，早得到位置好的房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快点吧！” “您这房子还不错？比起海蓝市区的，可是差个档次的。” “那是，那是，县级市的怎么能跟地级市的比呢，你说的情况也是客观存在的。不过，我对你林总还是了解一些的，你可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啊！”赵海波用了激将法。 “领导，你这真是难为我了。上次的奠基典礼您也看到了，我那个项目已经开工了，那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向外淌，方方面面都用钱啊！” “我知道，你体谅体谅我的难处，你看到了吗，外面那两拨人也是过来要钱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这样吧，赵总，我了解了解情况，明天吧，明天上午我给你准话吧！” “行，没问题，有消息了马上告诉我，到时候我们再起一个补充协议！” “不过……您还是考虑考虑，再给我些款子，一两百万不多，七八十万不少，总之，你得让我回去对全公司有交代啊！” “那裕达不就是你的嘛，行吧，林总，你的意见晚点儿时候我会跟大老板汇报的，争取吧。” “行吧，好了，领导，您忙，有空了到海蓝玩，我全程陪同。” “好的，好的，谢谢林总。” 二人握手告别后，林若然上了车子，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这时张德仁和丛容一起下了工地。 “怎么样？”张德仁问道。 “上车吧，车上说，小丛留下，我们明天还来。”林若然示意道。 车子开走了，很快上了回海蓝的高速。 第093章 很不乐观 “没戏，这次我们真的是上去了，下不来了。” “没有缓儿？”张德仁问道。 “我看没有。抵顶房子其实也行，只是我担心赵海波手里的那些房子……到现在预售证还没有办下来，还有，如果后期市政大配套跟不上，没水没电没暖没气，那就真成烂尾啦！” “哦……那，那你想怎么办？” “现场看得怎么样？”林若然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子。 “现场？冷冷清清的，土建的砌体抹灰已经停了，做一些清理建筑垃圾的活儿，其他的工种撤的多，鲜有干活儿的人了。” “哦……看来情况很不乐观啊！丛容提供的信息稍有迟缓，还算及时吧！” “那你想怎么办？” “我没有考虑好，再让我想想吧！”林若然焦虑地说道。 “那个，资金大概投多少了，张总？” “前后有150万吧！” “哦……”林若然幽幽地看着前方。他想到了金领房地产，还有大背头吕运章和北区那片烂尾楼。 夜幕下的海蓝依然那样迷人，路灯下留下不想归家的人们长长的影子。 “老公，今天晚上怎么不开心啊？有心事吧？” “工作上的事情，正烦着呢，嗨……” “说说吧，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林若然把白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现在我们投入了多少了？” “去掉收上来的30万预付款，我们投进去了有150万吧。” “那还需要投入多少？” “五万平米，按照75到80块钱的本儿吧，不到250万吧！” “这么多！” “是啊……”林若然惆怅地说。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夫人有高见？！太好了，当然想听了，说说吧！集思广义嘛！” “我整理整理思路……嗯，我觉得吧，停止投资是理智行为，继续投资是赌博行为。老公，赌博有输有赢，你要相信，好运气不会总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当投资环境不明朗，我们只能停下来观望，既然现场那么多工种都停了，说明大家都不看好这个项目，那就不能继续投资了，万一晟世华园真成了没人要的烂盘子，那就是400万的损失啊！所以，停止还是继续，孰轻孰重，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个市不是股市，是楼市，虽说是两种市场，可是道理是相通的，我们已经贴进去了150万，不能让剩下的250万块钱再白白打了水漂吧！ 所以，……我觉得立即撤场是必要的。 撤场是我们的态度，表明我们的理性投资，不能让赵海波把我们当猴耍。 留一部分人把已经干完活的尾巴收上来，也是我们的态度，表明我们对已完成工作有始有终的负责精神，不去糊弄他赵海波。 老公，你看，我分析得怎么样？” “夫人一语中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林若然一拍大腿。 “那你想怎么办？” “我看就按照你的方案办吧！哈哈……来吧，我的宝贝儿！”说着，林若然侧身向林雅扑了过去。 第二天，林若然赶了一个大早，因为他不想中午在酒桌上让双方再次难堪。 “赵总，实在不好意思，既然我们的三份工作联络单都没有结果，那……我们只能撤场了，不过，我承诺，只要进度款拨到位，我三天之内人员设备肯定进场，毕竟，谁也不想跟钱过不去，对吧？” “……那，那太遗憾了。” “赵总，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的交情没说的，可是您代表了海晟房地产的利益，我代表了裕达建安的利益，个人感情和公司利益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我的话可以放在这里，如果是您赵总家里需要地热，我林若然可以免费为你铺设的，可这是公司，希望您能理解。” “……” “当然了，已经完成的活儿，我会把丛经理留下来，带领一部分人把尾巴给赵总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确保供暖使用完全没有问题。 昨天跟您提到的预售证的事情，还请赵总加把力气，毕竟，我那几套房子要想出手，五证不全也是万万不行的！” “……既然林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行吧，我尊重你的意见，没办法，只怪我们公司现在遇到了困难。对于你的收尾工作，我还是要感谢的。行吧，我会把你的决定转告大老板的。” “好的，赵总。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去安排了。” “好的，林总。”说着，赵海波起身把林若然送出了办公室。 最近一段时间，赵海波太难受了，公司的资金一时半会儿周转不开，他这个甲方做得忒窝囊了，动不动就受到乙方的指责，没办法，有钱是大爷，没钱，嘿嘿，就只能作孙子了。 算了吧，这个项目能推多远是多远吧，自己尽力而为就行了。赵海波思虑道。 林若然给张德仁去了电话后，便驱车回到了海蓝。 还是文韬集团好啊，楼盘卖得好，月月进度款到位，跟着这样的大公司，只管埋头好好干活儿就行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那位爷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刘伟并不在泰昌府邸工地上，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林若然便去了贵和花园的工地。 刘锦城坐班甲方项目部，正在跟董玉龙的技术负责人讨论着什么，见林若然进屋，二人停止了讨论，刘锦城示意对方先回去，半个小时后再过来。 “锦城，怎么样？” “慢慢来吧，一边干一边学，土建的东西多了不少，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消化。” “是啊，你是学安装的，这很正常，慢慢来，多找找王俊，我看他人不错，合同按市价给我们打了九折不说，人也认真负责，你呀，借力打力，充分利用监理的技术力量制约董玉龙吧！” “行，我会这样做的。” “现在你的位置特殊，应酬难免多了些，别太忙，回家多陪陪若兮还有孩子。” “嗯，我会的。” 这时，林若然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刘伟的，急忙接了电话。 “什么事情？” “想领导了，以为您在泰昌，结果不在。” “我出差了，两天后回去。” “行，领导，到时候我为您接风洗尘。” “……行吧，那就去泡温泉吧，还是那家。” “妥了，交给我办吧。正好有件事情需要当面跟您汇报。” “搞得这么神秘，行吧，撂了。” 挂了电话，林若然接着说。 第094章 大嫂小嫂 “锦城，建管处那边去打过招呼没？” “去了，周一去的，陈富永也挺客气的，我们聊了聊项目进度还有工地安全等，末了我还邀请他到现场来视察工作，他也答应了，下周吧，具体时间电话联系。” “嗯，好的，要跟领导们保持联系，我们的项目受到他们的监管，马虎不得。” “大哥，没事，放心吧，这方面董玉龙和王俊都有经验，陈富永多少会给海建集团些面子，不会出了岔子的。哦，对了，这是这些天来到工地的厂家宣传册，有电梯的，门窗的，钢管厂的，还有外墙保温的，你顺便拿回去吧，筛选时应该能用得着。”说着，刘锦城把桌子上的一摞资料递给了林若然。 “嗯，好吧，回去我看看。那个……得空我们搞个家庭聚会吧，还是老地方，裕隆参馆。” “家庭聚会？有日子没有聚聚了，我没问题，反正工地前期也不太忙。那个，大嫂她参加？” “什么大嫂小嫂，都是嫂子。她……就算了，还有婷婷需要照顾，这次就不用邀请她吧。”林若然知道大嫂指的谁。 “行吧，那若兮那边我通知她？” “恩，我就是这个意思，工作你做吧，她对我一直有成见，如果我去说这个事，她一口回绝我不说，我们两个还会吵闹一番，呵呵……” “呵呵，我想也是。不过，我只能尽力而为吧，若兮那脾气，你知道，要顺毛捋，否则连老爷子也招架不住她的暴脾气。”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看，光顾着说话了，给，这里有两条香烟，软中华，董玉龙上次捎过来的，正好儿，你跟师父每人一条吧。”说着，刘锦城俯身开柜拿出香烟。 “哦，我拿一条吧，给你师父带回去，那一条你留下自己处置吧，我就不用了，我还是喜欢这二十块钱的玉溪，呵呵……” “呵呵，行吧，那是你的最爱，谁也没有权利把它夺走，除了你的肺，哈哈……”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哦，对了，你跟我来吧。”林若然招了一下手。 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了，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洋娃娃。 “大的给婷婷，让若兮带过去吧，小的给美清，听售货员说挺有意思的，它们就交给你了。你大嫂那边……我就不过去了。”林若然不自觉地还是用了“大嫂”这个名讳。 “好吧，放心吧，两天内事情给你办好了。” “行吧，我走了。” 林若然走了，刘锦城把洋娃娃放进车里便去了总包项目部。 10月28日，微软在10月28日的PDC大会上，向开发人员发放了下一代操作系统windows7预览版。 “哎哟，这泉水啊，烫得真是舒服啊！洗尽人世喧嚣，净化人的心灵，让我们短暂地松一松绑，歇一歇腰，享受一下这份安宁和温度，真是太爽了！对不对，领导？怎么，这次出差又是招投标的事情？” “是啊！电梯的，月月南征北战，累得要死。” “呵呵，这不正好嘛，泡泡温泉歇歇乏，不但有益健康，还能减缓衰老，延年益寿啊！” “呵呵……行吧，这温泉的确不错，看来今年冬天就它了。” “那没问题啊，等走的时候我跟我那哥们儿打个招呼，给您开张VIP卡。” “怎么哪里都是你哥们儿啊，那个，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健身俱乐部的老板也是你哥们儿吧，我服你了。” “没办法，没办法，哥们儿我就是万花筒，万金油啊，哈哈……” “那个，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事情是什么？说说吧。”刘伟调转了话题。 “那件事情啊，呵呵……” “什么呵呵，快说吧。”刘伟催促道。 “……行吧，这可是领导让我说的啊，听完后领导可不要生气。” “生气？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什么能让我生气的，别磨蹭了，说吧。” “行啊，那我就说了。是，是……王治的事情。” “王治？怎么又是王治，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啊？隔三差五就说道说道人家小伙子，呵呵，他这次又怎么啦？” “那我可真说了，您，您可兜住了。他，王治是李闻的人，至少他们彼此认识，互通消息。” 刘伟停止了搓灰的右手，怔怔地看着林若然。 “确定？” “确定。”林若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伟停止的右手又开始了搓动起来，只是面无表情，神情严肃。 浴池里热气蒸腾，泉雾缭绕，弥漫着两个人裸露的身子，叮咚的泉水声那样的悠扬悦耳，没有一点点的嘈杂。浸泡在温泉中，可以放松身心，让身体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之中，尽情汲取“天然氧吧”的精华的同时，感受沐浴的乐趣。 可是此时的刘伟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王治是王博的人，是单文韬的人，如今他完全放松了对这个人的戒备，精心培养委以重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与前任有瓜葛！ 这个人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他如同一枚钉子扎在自己身上，让他现在就感到疼痛。 这个人不能留了。 “林总，具体说说吧，我想听听。”刘伟终于说了话。 “……行吧，那我就具体说说吧，是这样的……”林若然低声把李闻见刘裕后，王治找冯舒远和上岛咖啡巧遇三件事情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人？哦，他呀，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去找他。” “哦……好吧。洗好了没，走吧，肚子饿了，我请你吃饭。”刘伟邀请道。 “真的？那太好了，走吧，领导！” 相同的夜晚，熟悉的街道，一样的法桐树，不一样的感受。这是海蓝的夜晚给林若然的感觉。 每次驱车经过那片小区附近，他都会放慢些速度，让自己远远地看一眼那里的灯光。 她们娘俩在干什么？ 孩子在写作业吧？ 她们睡了吗？ 她们还有没有什么生活需要？ …… 留恋着过去，他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让过去羁绊自己的双脚，可是他总不能给自己一个特别满意的解释。 难道每个人都是在羁绊中成长，一直到老？ 第095章 钱的腥味 有了回扣又有了提成，江伟的干劲儿很足。老婆发来的短信息让他得到安慰和鼓舞，身在异乡打拼，唯有亲人的思念才是最珍贵的。 再一次很长时间没有业务的江伟终于接到了合作的意向咨询。 阑珊小镇，位于西区最西边，与临市接壤，建筑面积约四万平米，如今主体结构基本完成。 很快，他再次走进了工地大门，一个多小时后，他高兴地从甲方项目部走了出来。他的脚步有力地踩在工地的尘土上，脸上挂满了微笑。 皮包里是一份薄薄的招标书，不出一个月，这几张A4纸就能兑换成厚厚的一摞钞票，他觉得这才是营销，这才是自己需要的生活！ 赵信任的嗅觉是灵敏的，他已经成了孙明理家里豢养的一条猎狗，几百公里外就能嗅到钱的腥味。 他就是这么专业！ “哎哟，江哥，看你今天晚上满面春风，是不是又有好事啦？！” “什么好事，一个小活儿而已。” “喏，喏，喏，不实在了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来吧，快说说吧，让老弟也乐呵乐呵！” “阑珊小镇，西区的，4万平米吧。” “4万平，不小啦！看你满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遇到好事了，孙家少爷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 “那，太好了，汇报的工作就交给老弟我吧，不劳烦哥哥了，这叫你吃肉我喝汤，我们一起吃掉孙明理那个冤大头，哈哈……兄弟我真的需要补一补，几个月了，一单生意没有，我都饿得前胸贴了后背了，呵呵……”说着，赵信任掏出了电话。 “喂，孙老弟，我是你赵哥哥啊，今晚有饭局，二缺一，你又要请客啦！什么，晚上六点，还是老码头，我们先去，提你的大名，好嘞，好嘞，我们不见不散啊！” “江哥，你都听到了，孙家少爷可比他老子豪爽多了，我们的酬劳又要到手啦！哈哈……” “看把你高兴的，来吧，抽烟！”说着，江伟拿出了一盒硬中华。 “哎哟，哥哥哦，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啦！” “来吧，来吧，这是专门孝敬甲方领导的，你也沾沾光吧！” “那敢情好！”说着，赵信任接过一支，二人推让着点着了火。 当天晚上，醉醺醺的江伟很快进入了梦乡，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倒向了宝元的阵营。 五天后，阑珊小镇投标的日子。 江伟起了一个大早，吃饭刷牙洗脸冲澡，认真地捣饬了一番后来到远景大厦。 “哎哟，林总够早的啊！” “哦，江经理来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路我也认识，这次你就不用过去了。” “……”江伟尴尬地看着林若然。 “呵呵，你别多想，你不去这一单还是你的，只是有个突发事情需要你帮我处理。昨天颐康府的宋总来电话了，他要我过去对接一下现场，看看能不能提前进场，我答应了，却忘了今天投标的事情了，你代表我到那边去跟他做个对接吧！ 全公司就你跟他熟悉，你陪他看看现场，行的话我们就早点儿进去，一万平米，争取年前搞完了，中午有合适的机会代表裕达请他吃顿饭，地点我都选好了，就去老船长吧，那里的老板娘认识我，提我的名字挂在我的账上就行了。 另外，那个项目东侧的那片小区我看也快封顶了，你顺路也去看看，打打前站，认识认识负责人，递递宣传材料什么的，询问一下什么时候招标。” “哦，行，没问题，两件事情交给我，领导放心就是。”江伟马上堆起了职业的微笑。 林若然和张德仁走了，留下了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江伟。 察看现场及施工计划本是工程部的差事，如今落到了他江伟的头上。而旁边那个小区的业务完全可以等到明天去做，也没有必要一定今天去做。 林若然的理由虽然听起来合乎情理，可是仔细琢磨还是有些牵强，显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不过这反倒让人觉得真实，仓促安排，是临时计划的事情。 所以，一脸郁闷的江伟还是不能准确判断对方的真正意图。不过，上午的计划已经打乱，他需要马上调整。 “喂，孙老弟，方便接电话？哦，这样的，我临时被安排办理别的事情，上午去不了了！” “啊……”电话那头儿传来吃惊的声音。 “我跟你说，我再重复一遍昨天晚上我说的话，裕达的投标价上来就是85块！85块！林若然的目标很明确，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项目。年前眼看没活儿了，他要养活工人，阑珊小镇不接不行了！” “我知道，是不是太低了！”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你如果想拿下这个项目，只能咬着他不放，来人了，我挂了。”江伟听到了脚步声。 悄声挂了电话的江伟靠在了椅背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被林若然发现了？不应该吧，自己向来很谨慎，特别是细节，自己很注意的。 不会，不会的！ 十来分钟后，江伟拎起皮包便下了楼。 “刚才他没有怀疑什么吧？”副驾驶上的张德仁问道。 “应该没有吧！我倒希望他怀疑上！” “你这样做，是不是早了点儿，容易打草惊蛇！” “我就要打草惊蛇，他是我同意再次入职的，如果他现在真的跟孙明理搅合在了一起，我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赶快收手！” “你倒是为他考虑，就他的秉性，他会为我们裕达考虑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这人心肠太软，慈不掌兵，这是老祖宗的忠告，跟你说，你现在是当家人，一把手，赶快转变思维，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还有……你确定不要这一单了？机会难得，可是四万平米啊！公司没了项目，工人怎么办？” “项目我再另想办法。江伟如果看出破绽，那我们就是低价格中标，利润虽然低点儿，便宜了甲方，可也成全了自己吧。 他如果看不出来，那么通过这一单既能验证刘伟的话，让江伟现出狐狸尾巴，还能让孙明理背上阑珊小镇这个包袱，半年内甩不掉，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可惜了我和孙道义长期以来的忘年交情，你别说，这父子两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没办法，商场如战场，孙家少爷对我们不仁，那我们只能对他不义了！” “也是吧！”林若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096章 一副草药 打蛇须打七寸，孙明理认为阑珊小镇就是林若然的要害部位，没了这个项目，短期内裕达的活儿就接不上，除了解散部分工人，还要吐出本属于宝元的市场份额。 所以这个项目宝元一定要拿下，即使真如孙道义说的成本价也不在乎，总之，绝不能让林若然得到这次喘息的机会。 他还从江伟那里得到确切消息，莱卡市的胡海建年底撤回来就不用再回去了，因为埠外的那个分公司明年肯定会分出去，裕达失去海蓝市以外的市场在所难免！ 裕达在南区那个开发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盖房啊，那需要黄金铺路，白银贴墙，所以用来支撑开发的大量资金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如果没有了后方的钱粮，裕达的资金链必然会紧张，一旦断裂，这边没钱承揽项目，那边没钱投入继续开发，工程停工成了烂尾楼，到了那个时候裕达只有破产倒闭的份儿了！ 当然，他还有后手。他已经安排手下的人在运作了，这个后手是一副草药，发挥药力需要一定的时间，别看暂时不见功效，可是日积月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光荣公司的《三国志》游戏的几个版本他玩过无数遍，游戏里面的各种策略和战术他在现实中不断实践着，并添加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正如江伟说的那样，裕达公司首轮报价便以85块钱的全场最低价让其他投标公司嘘唏不已，孙明理轻蔑地扫了一眼林张二人后，低下头来琢磨着自己86块钱的报价和付款方式。 第二轮是试探轮，没了江伟的短信息，他必须通过这一轮准确号住林若然的脉。 很快，结果出来了，裕达报价84元，宝元报价82元！如此低价，让主席台上的甲方一阵骚动，他们低头轻声地议论起来，看得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你不是想要这个项目吗，那我就用82块钱试探你，84块钱，哼，不行，84块钱你是拿不到项目的，只有低于82块钱你才有机会！孙明理思量着。 他太自信了，他认为林若然的第三轮报价要么80块，要么81块，对他而言自己只要选择前者必然能够拿到阑珊小镇！ 即使对方选择了前者，那也没事，不是还有第四轮，第五轮嘛！或者大不了两家打个平手，宝元吃掉两万平米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一件！来日方长嘛！ 而林若然一旦选择后者就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对不起了，阑珊小镇与你林若然不相干了！ 他也终于明白，没有了江伟的短信支持，这标就没法投，太费脑仁儿！ 靠，这三轮投标制度设计得太TM人性化了，甲方就是通过合法的手段让乙方们知己知彼，然后坐山观虎斗！真是绝了！ 会场的气氛有些紧张，浓烈的硝烟味让人窒息，寂静无声让人想起了黎明前的漫漫黑夜。 十分钟后，结果出来了，孙明理自然选择了80块钱，而裕达的价格却停在了84块钱，根本没动！ 靠，这是什么情况！孙明理紧锁着眉头。 结果出来了，唱标人宣布宝元公司中标，又一次引来了会场一片议论声。 “恭喜孙老弟再次中标啊！看得出孙老弟这次志在必得啊！” “是啊，林大哥，公司要养人……不得已而为之啊！” “哦，原来如此，我也是，本想跟你一决高下，考虑到我和你爸往日的交情，我就及时地收了手，没想到你又落了两块，呵呵……这次倒是便宜了甲方。” “那……那还要感谢林大哥了。”孙明理瞬间觉得嘴里苦苦的，有一种黄连的味道。 “没事，没事，不用那么客气，我们两家合作这么多年了，谁跟谁啊！” “哦，是，也是，呵呵……” 下了班的江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出了公司便揽下了一辆出租车。 “宝元再次中标，恭喜，恭喜孙老弟！哈哈……” “给，江哥，这是三万块钱，你拿着。” “……这次价格太低了，我已经收了你三万了，这些我就不能再收了。” “别啊，一码归一码，我孙明理说到做到。”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说着，江伟把钱放进兜里。 “宝元再次中标，挺好的结果，怎么看不出孙老弟高兴啊？” “结果是那个结果，可是过程不是那个过程。” “此话怎讲？” “林若然没跟你说？” “没有，他和张德仁去了贵和花园了。” “哦，这就对了。” “你给我说说吧！” 于是孙明理便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应该啊！昨天林若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无论如何都要把项目拿下的！你也看到首轮报价了，85块钱，从没有过的价格！” “是啊，可是……我并没有看出他的诚意和热情啊！你是不是漏了？”孙明理双眼盯着江伟。 “漏了？！不会啊！我向来小心谨慎，不可能漏了！绝对不会！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倒是会后他跟我说了一句念及和我爸之间交情的话。” “哦……那就有可能了！还真说不定呢，林若然那个人心软，念旧的事情常有，否则我也不会再次进裕达啊！” “哦……也是吧……算了，我们不提他了。我说江哥，你不知道，今天我是多么的被动，这投标没了你做内应还真没法投啊！你可想死我了。” “没事，没事，下次就好了，无论如何我会参加的。跟你说个事情，颐康府东侧那个项目，你也看到了那一大片，差不多了，大约十万平米，分两期进行！哥哥我今天收获可是大啊，你还别说，还见着了下工地视察工作的甲方大老板，他们计划下个月就进行招标！” “真的？！太好了！” “是啊！我的兄弟，今天哥哥高兴，吃喝玩乐，晚上我全包了，怎么样，赏个面子吧，老弟？” “没说的，哈哈……” “对嘛，这就对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你等着，我叫赵信任。”说着，江伟掏出了手机。 第097章 无缘无故 这段时间里王治的日子很不好过，他觉得刘伟的更年期提前到来了。 “小王，你看看，这份要下发给董玉龙的《工作联络单》，短短的五十来个字出现了两个错别字，勘查和勘察不是一回事，审核就是审核，怎么能写成审议呢，还有，落款的日期还不对，你怎么搞的，是不是昨晚上熬夜打游戏了？” “哦，对不起，刘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去改过来，马上。” “我反复跟你强调的两句话，工程多琐事，工程无小事！你难道当成了耳边风？！一张简单的A4纸就能关乎几十万上百万的造价额，一定不能马虎了，拿去，赶快改了吧！”刘伟愤愤地说。 “好的，刘总。”王治已是满脸通红。 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拿起桌子上的那页纸，向刘伟点点头后转身走出了经理室。 “把门带上！” “刘总，不好意思！”他连忙探出头来，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王治并没有想到这些。 11月4日，贝拉克·***在总统大选中击败共和党对手约翰·麦凯恩，当选美国第五十六届和第四十四任美国总统。 “80块钱，儿子，我脑子快糊涂了，你脑子难道也快糊涂了不成？！”孙道义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茶几上 “爸！80块钱怎么了？！你不用管了，我自有道理！”孙明理反驳道。 “你小子狗屁道理！80块钱白忙活不说，工期稍微一拖，还有可能赔上三四块钱！败家也没有你这样败的！气死我啦！你太嫩啦，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江伟和林若然一起给你下的套？！” “不可能，我了解江伟！”孙明理并不服气。 “他的年龄几乎把你双起来，你还了解他？！我早就跟你说了，少跟江伟和赵信任他们搅合在一起，特别是那个赵信任，一脸的邪行，不是什么好鸟儿！孩子，他们都是有所求的人，老爸担心到时候把你埋了你还不知道啊！” “放心吧，没事的，爸，我有数！” “我告诉你，你想一家独大，没那么容易！你没看那电视剧《乔家大院》里为了争做高粱霸盘，乔致广被活活整死了吗？！反正我不管了，这份家业如今已经顺利传到你手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最后成不成不是我的事情了。你就作吧！”孙道义气呼呼地走了。 “行啦，我知道了！”孙明理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远景大厦里，林若然正在张德仁的办公室里踱着步。 “上个月的工程款拨下去了？” “拨了，60万，前天的事情。” “我想趁着最近不忙把市政的大配套手续跑一跑，这些都是早早晚晚的事情。”林若然思索着。 “大配套？大配套动辄好几百万，我觉得还是等明年再说吧，钱紧着工地施工上花吧，老董这个月中旬就正式做地下室了，防水，土方，混凝土浇筑都需要钱，开销很快就会上来。”张德仁抽了口烟。 “哦……也行。” “最近业务方面怎么样？” “一般，在谈的三四个吧，至于施工暂时没有。” “哦，别着急，已经这样了，慢慢来吧！莱卡市的人已经撤回来一半了，这么多天了，小胡说我们的设备就一直停在库房里没动！张作贵给你电话了吗？” “他？还没有。” “哦……用不用我们主动联系联系他，或者我去一趟。” “不用，等着他联系我们吧！” “听你的吧。江伟……你想怎么处理？” “他不是还在西区嘛，最近听他说他又在北区转悠，让他跑吧，看看再说。” “我觉得你直接把他开了得了，留着他已经是个祸害了！” “我很希望他能知错就改，留着他吧，看他的表现。” “你呀，以德报怨，我佩服你，希望你的良苦用心他都明白！” “希望吧！你最近查查预售许可证的事情，我想详细了解了解。我们的盘子太小，售楼处我们就不成立了，就用冯舒远的人马吧，无非是提成给到位就行了。” “哦，好的。” “最近你去探视刘总的时候，跟他说说工程的事情，多听听他的意见。” “交给我吧！” “你最近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什么风声？我只听到楼盘价格呼呼上涨的风声，好事情啊，呵呵……”张德仁玩笑地说道 “不，是关于我们公司的。” “什么事情？” “不知谁又把去年的事情抖了出来，弄得兰亭阁里几个哥们儿问我公司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吗？这我不清楚，你知道，我这里除了工程上的事情，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哦，我知道了，我只是说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人云亦云的，一阵风就过去了吧！” “最近压力大了吧？” “压力，还可以吧！无非是钱的事情，你知道，我们现有的的子弹不充足，至少还缺一个大数字！”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何况对你林总来说，就更不是问题了！呵呵……我相信你有办法搞定的。” “希望如此吧！那个，撤回来的人，都安置好了？” “放心吧，留下精明强干的，这些人是我们裕达的种子，说什么也得养着。剩下的工资一次性补齐已经分流了二十来人了，有的去了宝元，有的去了万有，还有的原本就是零工出身，直接去了劳务市场。放心，都安排好了！” “你张总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我当然放心。好了，得空你结合工程进度拿出一份完整的付款计划出来，下周给我吧，我想看看大概的付款节点和付款金额。哥们儿要未雨绸缪了。” “嗯，挺好，我看你角色转变得挺快，越来越像咱们的当家人了。” “怎么说的话，本来就是嘛。好了，我走了，刘伟刚刚得了一个千金，我去瞧瞧。” “文韬那两个项目还没有着落？” “都是明年的事情，还早着呢！铜铝复合暖气片的事情，你和李瑶好好合计合计，十万多平米，一千多万呢！” “在办着呢，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行吧，走啦！” 第098章 冬天来了 虽然冬天还没有到来，可是李闻觉得自己的冬天已经到来了。 探视完刘裕后的当天晚上，被雨淋透的他发起了高烧。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公寓的，只记得狼狈不堪的自己推开房门时，屋子里已经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显然妻子来过了。 可是他就喜欢原来邋遢的样子，他瞬间发疯似的摔打着看到的一切，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颤抖着蜷缩在一起。 久久没有睁开眼睛的他，头痛欲裂。他摸索着拿出抽屉里的药瓶胡乱地吃了一通。他不在意矿泉水的冰冷，也不在意肠胃里的翻腾，他只在意身底下蜷缩着的那个床。 屋里的灯依然亮着，地上没有他徘徊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气息，有的只有寂静。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即使他有意识地加以控制和约束，也不能停止它们的抖动。他又握紧了拳头，拳头也是抖动的，他狠命地捶打着被子，又转而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很痛，很痛。 他的所有的兴奋都挥洒在了下雨的马路上，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被完全抽空，只有一层裹在身上的湿衣服！ 他的双眼无意间发现了床头的安眠药，便死死地盯着它！ 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他的心中再次冒出那个可怕的字。这个字反反复复出现了无数次，如今他对它那么地熟悉，熟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它！ 床，多好啊！他能想到自己几天后冰冷地躺在床上的样子，那应该是一副很好看的画面吧！ 他就是这样想的！ 至于是趴着还是卧着，自己这一次还是能够做主的。 哦，对了，他想起了柜子里还有几瓶好酒，那是一定要喝的。于是，他努力地爬起来，拖着拖鞋前行了几步，又趔趄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次，他彻底对自己失望了！ 没有哭声，只有无助的眼泪。 林若兮依然没有给哥哥面子，家庭聚会的当天晚上，她去了张芳华那里。她不想看到林雅那张总是带着职业微笑的脸，即使对方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心平气和。 二人即使在一个公司，可是各管一摊儿，交集的也少，所以疙瘩越结越大，想解都解不开。 现阶段公司主流业务一般，裕隆参馆反倒每月流水可观，林雅自然受到全公司上下的尊重，特别是她的大老板太太的身份，更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 她三天必去一趟南区的分店，在她的精心管理下，分店的运营已经走入正轨，迎接着四方来客。 “嫂子，怎么又喝起酒来了？”林若兮不高兴起来。 “来吧，若兮，陪嫂子再喝一杯，有助于睡眠。” “……我看你的酒量如今越来越大了，你不会在借酒浇愁吧？！” “不会，我有什么愁可以浇的。给，你的。”说着张芳华把酒杯递给了她。 “嫂子，你可悠着点，酗酒可不是好事情，会伤身体的，特别是女人。” “没事的，嫂子有数。看到了吗，你来了婷婷多么高兴，来，干杯！” “干杯！” 二人轻轻地碰了杯子，然后喝了起来。 “工作上的事情还顺心吧？” “挺好的，很顺心。当你站到了讲台，面对一张张懵懂幼稚的小脸儿，你就会发现，你的职业是多么的神圣而伟大。” “老师这一行业我不懂，我只是害怕老师，哈哈……” “害怕老师？！哈哈……没想到我们家里连老太太都不怕的丫头片子，竟然害怕老师。” “可是我不怕你啊！如果每个老师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有那么好吗？” “你当然好了！” “那为什么我和你哥还是选择了离婚呢？所以，若兮，嫂子还是不够好的……” “……那个，嫂子，你怎么又自责了？” “我，没有自责，而是想明白了。” 林若兮看着张芳华，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姐姐漫漫长夜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她的不易，还有她身上带着的一些莫名的孤独。 “林总，你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儿？我这里可是有预算的！”刘伟把林若然送来的预算书丢到了茶几上。 “领导，这不是留了些让您砍的嘛！” “拿回去，给我重新做一份，实实在在的，不要因小失大！” “行吧！没有问题，明天上午给您报过来。” “你到地下室看了吗？” “看了看了，我们张总现在还在地下室呢！这两个月没见，里面大变样了！” “没见谁坐镇指挥！跟你说，明年开门营业的日子都定下来了，不快点儿不行了！” “哦，什么时间？您不会又来个728，不，828吧！” “什么828，就是728！具体时间我会在例会上公布的。” “好的，领导。那庆典活动又少不了了？” “肯定的！” “哦，好的，我听领导指令。我们什么时候去摘苹果啊？那个农家乐我可打过招呼了？” “来得及，这不才上旬嘛！” “行，您提前给我电话就行。没事我就回去了？哦，那个王治的事情……” “正办着呢！”刘伟没好气地说道。 “行，问问，这不关心您嘛！好了领导，我回去了。” 上了车的林若然刚把香烟掏出来，张德仁从地下室出来了。 “给，张总，调一调吧。” “怎么样，我说不行吧！交给我吧，回去后按照市价上报就行了，文韬的技术力量不比我们差，将心比心，合作是需要拿出诚意的。刘伟，用不用给他留点儿？” “……先留一个点再说吧！” “好吧！” “现场怎么样了？” “土建进度迅速，事情定了就要马上进场了！” “行，我明天还要过来，争取一周内把合同拿到手吧！” “那最好。丛容我都打过招呼了，让他盯现场吧！让老赵和他一起，两人在凯旋城搭档过，配合得还行！” “具体你安排，人员调动我不过问。” “丛容回来也有段日子了，赵海波那边有消息没？” “没有……真是头疼！你明天让丛容去一趟吧，跟赵海波坐一坐，一并看看现场，如果还不行，过年我就不过去了，一切等明年再说吧！” “过年不过去不合适吧，也不符合礼节，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嘛！” “……再说吧。走，我们去趟贵和花园吧！施工你有经验，帮锦城把把关。” “那就走吧！”张德仁接过了林若然递过来的香烟。 第099章 死得更惨 丛容带回来的消息依然不好，如今的赵海波已经不敢坐镇晟世华园，他的办公地点移到了公司总部，因为那里有保安，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如今的工地，早已没有了夏天时的繁忙和热闹，除了总包单位几个工人在看守工地外，能够撤的人和设备全都撤了。无人问津的房子一栋栋矗立在那里，冷冷清清，没有生气。 没有钱，还是没有钱，林若然提不起来给赵海波打电话的兴致。150多万套在了那里不说，抵顶的几套房子因为没有预售许可证也无人问津。 多亏自己听信了林雅的话，否则裕达会死得更惨！ “林总，怎么听说你们公司刘总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又有反复了？！”喝得有些脸红的李国胜放下筷子说道。 “不会，怎么可能啊，李总！这案子都判了，牢也在坐着呢，能不了结嘛！” “哦，这样啊！呵呵……人云亦云的，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 “哎哟，我说李总，我说的千真万确，您不会让我把路律师叫过来为您现身说法吧？！” “呵呵，那倒不必。” “李总，这宏图花园年底就完了，明年开春儿还有其他项目吗？” “有啊，当然有啦，否则公司养活我们这群人干嘛，对吧！不过……你们裕达？” “怎么了，李总，我们处得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好像我们许大老板也知道了，这可是对你明年继续承接工程很不利啊！” “您让我怎么解释呢？我的领导！”林若然有些着了急。 “你不用跟我解释，也解释不着，你还是回去想办法平息平息舆论吧，林总！真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宏岭房地产的活儿，你也就宏图那一个了！” “这……” “实话告诉你，宏图和宏阳两个项目，前些日子我已经陪着大老板去看了，也做了比较，虽然有点儿差别，可差不了多少，你也知道，我们交付的都是毛坯房，能差多少啊，是吧！所以，好好珍惜你手里的那个项目吧，至于明年的，我劝你不要想太多，还是到了明年再说吧！” “哦，行吧，既然领导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把宏图花园搞好了。来吧，领导，我们光顾着说话了，吃菜，吃菜，请！”林若然用公用筷子夹了一只飞蟹放在李国胜的餐盘里。 李国胜的话是属实的，关于刘裕后的消息，进入11月后这是林若然听到的第三人再次提起了。 耀辉房地产的高总即使跟自己在兰亭阁里混得时间那么久，也都快相信了。刘裕后的后面就是裕达公司，他的事情重新被翻了出来，显然对裕达是不利的。 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曾经的确有人干过，不会这次又是他吧？！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到了林若然的脸上。 虽然没有得到他本人亲口证实，可是老同学的入狱是他一手策划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自己对他仁义那是没得说的，可是此人对裕达却包藏祸心，满含敌意，挖空心思地想要把它整倒，居心何在？！他搞不清楚。 这个人太坏了！这是林若然给那个人下的结论。如果此事真是他的又一手笔，那自己真的需要找找他理论理论了！ 凭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凭什么他不顾及旧情？ 凭什么他反复对裕达使坏？毕竟他的离职与裕达半毛钱关系没有！ 还有，他和王治到底什么关系，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凭什么反复使用？！ 酒后有些脸红的林若然把车子停在了海边的一处停车场上，然后下车走向了海滩。 此时的海滩冷冷清清，难得见到一个人影儿。一艘破旧的木船安静地停在那里，半截身子埋在了沙子里，让人感到冷落和残酷。 他走了过去，斜靠在船帮上，顺风俯下身子点上一支香烟，急忙吸上一口后，便回望起身后的这座城市。 这个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白天里他几乎天天奔波在它的各个街道上，如此视角如此时间观看它，他还是第一次。 别样的风景，别样的风情。一些熟悉的标志性建筑就在他的眼前，他点数着它们，其他的竟然有些陌生！ 海风迅速带走他手上的烟灰，香烟极速地燃烧着，一支烟他竟然只抽上了三口。 身下的那艘破船，僵硬地卧在那里，黑黝黝的船体那样的坚硬，没有一丝丝柔软的地方，那是被海浪摩擦、撕裂、浸泡的尚未消失的木料，是它的铮铮铁骨！ 木料里有它几十年的记忆，有光辉岁月，有异乡漂泊，有疾风骤雨，有惊涛劲浪……只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成为历史，雕刻在了大大小小的裂纹里。 海滩，成了它最后的归宿，它成了一张张照片中最好的背景。 也许，它依然向往着那片奔波过的大海，那里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它宁愿沉没自己，葬身大海，去触摸海床，去亲近海水，成为鱼儿的天堂，直至被海水消磨殆尽！ 短暂的停留后，林若然走了，他惦念起三个孩子，他需要逛一下商场，买点儿他们喜欢的东西。 年底前，宏图花园，颐康府和耀辉花园全部都能竣工验收，埠外的胡海建也会撤回来。一时没有项目的林若然有些后悔把阑珊小镇让给了孙明理，现在的他对几十平米的零碎散户也是很认真地接待了，这种饥不择食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没办法，他这个当家人必须维持公司运营，即使勉勉强强也不在乎。 做人不能总纠结，患得患失是万万不可行的，他不断提醒着自己。 还好，刘伟向自己伸过来的稻草他及时地抓住了，虽然在市价的基础上刘伟为单大老板拿走了五个点，可是感恩戴德的他还是庆幸这一单终究落到了自己手里。 他，是需要感谢刘伟的。 江伟还是在一如既往地演着戏，他不主动向自己坦白，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戳穿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再次悔过自新，林若然感叹地想着。 可是他不知道，对方已经陷得很深了。 第100章 公平竞争 11月30日，山东鲁能泰山队获得2008年中超联赛冠军。 “江哥，我听说裕达要卖那台旧的进口设备？” “嗯，孙老弟消息够灵通的啊！” “林若然想卖什么价位，你知道吗？” “大概十四五万吧，孙老弟想买？” “嗯，有这方面的意思。虽说旧了点儿，修修补补应该还是能够用上四五年的吧。他林若然现在卖设备，以后还不知卖什么呢？呵呵……” “你说什么，孙老弟？” “哦，没，没什么，我说裕达家大业大，这设备也是说买就买，说卖就卖，跟玩儿似的！” “看你这么感兴趣，要不我给你搭个桥，约一约他，你们谈谈？” “江哥错了不是，这件事情你是不能出面的，太过招摇，你这一露头儿，谁知道林若然会怎么想？” “哦……对对对，还是孙老弟想的周到啊！那你……” “放心，人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去登门拜访，我敢打保票，他林若然不但会同意，还能给我个好价钱。” “是吗？！孙老弟厉害！” “你们两个就别谈生意上的事情了，难得今天我请客，不许聊工作，尽情喝吧！”主陪位置的赵信任着急了。 “哦，哦，这还有赵大哥呢，呵呵，来吧，二位，干了杯中酒吧！” “干了！” “来，干了！” 三人一起捧杯，个个都一饮而尽。 翌日，孙道义提着一盒茶叶和两升瓶装水出现在了林若然的办公室。 “哎呀，林总，这远景大厦可是气派多了，在这里办公一定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吧？！这比起我那独门大院，可是好上上百倍的！” “哎哟，您老哥儿怎么来了？稀客稀客啊！别羡慕我这里，你那里多好，曲径通幽，闹中取静不说，还能侍候菜园子，颐养天年，悠哉悠哉，多好啊，哈哈……” “菜园子？一看你就是城里人，老弟啊，这都什么季节了，还侍弄菜园子啊！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时令到了，园子里那几颗白菜几筐萝卜早就窖起来了，老哥已经开始猫冬啦！” “哦……对对对，您快请坐！您看，来就来呗，你拎什么东西啊！”林若然嗔怪地说道。 “老弟啊，这可是好东西啊！西湖的龙井，送你的，不要客气，一定要收下。这瓶子里装的可不是老烧儿老白干儿什么的，是德明寺的泉水，昨天下午才拉回来的，来，快烧上，我们一起品尝品尝，哈哈……” “哎哟，还是你老哥讲究啊！请请请。”说着，二人在根雕茶台前落了座。 十分钟后，一杯杯茶汤已经冲进了紫砂杯子里。 “不错吧，老弟？！” “嗯，韵味十足，香味扑鼻，不错，不错！” “老弟，实话跟你说，这电水壶烧出来的水没有我用干柴烧出来的水地道啊！改天，改天你到我那里，我给你捣饬一壶来，那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啦！哈哈……” “没问题，改天我一定过去！那个，老哥今天登门，不是仅仅过来陪我喝茶吧？”林若然话锋一转，微笑着问道。 “我们谁跟谁，有话我肯定直说啦！嗨！我是来赔罪的！老弟！”孙道义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哥儿，您这话儿怎么说的？” “这段时间里，我家明理不知天高地厚，肯定冒犯了老弟，请老弟原谅他的莽撞啊！” “老哥您说的有些偏颇啊！我们都是生意人，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无论是宏阳花园还是德顺花园，颐康府还是阑珊小镇，我和孙老弟都是公开投标，公平竞争。竞争嘛，总会有个输赢不是，所以哪里来的莽撞之说。没有，绝对没有啊！孙老弟一直叫我大哥，客气着呢！哈哈……” “阑珊小镇，80块钱，气死我啦！你说，80块钱不是倒贴嘛！成全了甲方不说，还得罪了你！能不叫莽撞吗？！真是罪过啊，罪过啊！” “老哥不必挂念在心上，来日方长，裕达也有赢的时候嘛，没事，没事的，哈哈……来来来，老哥，喝茶，喝茶吧，既然你把这么大的家业都交给明理了，您呐，就由着他去耍吧！” “还是你老弟心胸开阔，老哥在这里谢谢你啦！” “您见外了，老哥，不谢！” “正如你说的，我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种种菜，遛遛鸟，打打太极，喝喝茶……早就把宝元的事情全部交给我那倒霉的儿子打理了。本想躲个清静，可是因为阑珊小镇的事情，我那儿子怕你对他有意见，这不又让我特意过来办办另外一件事情。” “说吧，老哥，什么事情？我能办的，定当全力而为！” “你知道，如今宝元的活一个接着一个，急需一套泵送设备，明理听说你有台二手设备要处理，这不，我就来了。” “哦，我以为什么事情。既然孙老弟需要，又有您老哥亲自过来说和此事，那就让给老哥啦，哈哈……” “你看，来之前我就说，你林老弟一定会答应我的，果不其然吧，痛快，真是痛快啊！说吧，老弟，多少钱，你出个价，我叫财务给你打过来。” “……既然老哥都开口了，那就十万块钱吧！整整庄庄的！” “哎呀，真是太优惠了，全海蓝可没有这个价呀！太谢谢老弟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请客，老码头，你再叫上张总，我们去吃顿饭，你们一定不要推辞啊！” “哈哈……行，老哥，我们不醉不归啊！” “好好，太好了！” 夜晚，已经十点多，江伟在公寓里看着电视。手机响了，他一看便接了电话。 “喂，孙老弟，这么晚了，又要出去应酬？” “今晚就算了，改天。怎么样，江哥，老弟说的没错吧，那套设备十万拿下！” “老弟还有这么一手，佩服，佩服啊！那个中间人是谁啊？” “你是猜不着的，我爸！” “哦……原来如此，高明啊！” “跟你说，这才是一小手，大手笔还在后面呢！” “那老哥就拭目以待啦！” “江哥，耀辉花园东面那个项目还得你多操心啊！” “你说的是太阳之城吧？你对老哥那么仁义，老哥这边儿没说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老规矩，拿不拿下来，你都能得到应有的酬劳。” “那就感谢老弟了。” 挂了电话的江伟，又拿出了皮鞋和鞋油，仔细地擦拭着，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遗漏一点儿地方。 第101章 低调处置 “董玉龙狮子大开口啊！这个月怎么这么多？”看着付款申请表，林若然随口说了句。 “没有，工程量我都审核了，这是正常付款，你就签字吧！”张德仁解释道。 “八十多万，这钱真是不值钱啊！” “地下室快施工完了，要出正负零了，这是少的月份了，看着吧，下个月会更多。” “预计年前能到几层，还得付出去多少银子？” “正常的话，两层封顶吧，两栋同时起来，干结构就是快啊！预计年前还得付出去七十来万吧！” “哦，行吧，现场质量进度你控制，我就不过问了。那个，泰昌那边的休闲区，跟蓝色港湾8号别墅待遇一样，你来回过去看看，丛容毕竟年轻，施工经验不足，别出了岔子。” “放心吧，我盯着呢。” “那个，跟你说件事情，李瑶昨天过来找我了。” “她，什么事情？” “苯板密度的事情，刘总专门找她谈过话，她很自责，从事情发生了到现在一直处于后悔中，跟我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那，这是她交上来的钱，是黄友善给她的。原本五万，她替黄友善付了那三万一千块钱的费用加罚款，里面还有一千块钱，是她主动缴纳的罚款，总共两万块钱。”说着，林若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看来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她还真有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她主动认错了，上交了贿款，还主动惩罚了自己，那就低调处置她吧。她是宋佳丽的表姐，刘总的亲戚，我们打人也不能打脸，念她是初犯，她的事情就仅限我们两人知道就行了，若兮那边我就说这笔钱是散户支付款吧。 她的职位，继续保留，她在采购方面很有经验，要想招聘到她这样能干的人也是不容易的，何况这个岗位本就是高危职业，即使找了替代者，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清正廉洁啊！ 至于黄友善，我已经安排李瑶对账了，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你配合她核算一遍，明天通知黄友善过来清账，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生意，既然他如此缺乏诚信，他的生意我们裕达不做了。就这样。” “行，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没有可说的，毕竟市场上苯板厂家有的是，离开黄友善我们一样能够采购到品质一流的苯板。” “嗯，你说得对，那你就去安排吧！” “这李瑶的事情处理了，那江伟的事情，他主动交代了吗？” “没有，等等再说吧。” 林若然的心里，多么希望江伟也能这样向自己坦白啊！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林若然拿起了电话。 “喂，林总，我黄友善啊！您在哪里，我找您有点儿事情？” “你有事直说吧！” “我的事情，我做错了，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您说，需要罚我多少，我都认，好不好？” “我罚款干嘛，我也没有权利罚你的款啊！你不用说了，赶快配合李经理和张总把帐理清楚了，给我清账就行了。” “领导啊领导，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您不看在我们交情的份儿上，也要看在我工厂里百八十号工人的面子上不是，他们需要我养过，我这失去了客户，就失去了订单，失去了生产作业，您让他们怎么办啊？！” “……你，你的工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你在做那件事情之前怎么没有考虑他们？市场这么大，你再找找其他需要苯板的企业吧，地热的，外墙保温的，冷库的，等等，都需要这种材料，相信以你黄经理的能力，在海蓝再挖掘几家客户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这……” “好了，别再坚持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你尽快完成善后吧！这样吧！” “……好吧……” 林若然挂断了电话，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坚硬了起来。 “陛下，这几天忙什么呢？白天也不过来看看我，你看我的手，都有些粗糙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爱妃，你也知道，贵和花园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我这个做甲方代表的不能轻易离开工地的。”说着，刘锦城谄媚地双手捧起林若兮的手亲了亲。 “躲边去！看你那德行，肥皂剧看多了！都说甲方比乙方轻快多了，你可倒好，天天驻守工地，有这个必要吗？”林若兮浑身一阵发毛，急忙把手抽了回来，顺势甩了甩。 “做了甲方你就知道了，甲方不是自由自在的神仙，不是那么好做的，我的爱妃。” “那你今天怎么回公司啦？” “今天进行安装方面的图纸会审，安排在了我们的办公室，这不就来了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除了过来看看你以外，跟你商量个事情。” “说吧！”林若兮一本正经地坐直个腰。 “美清要过生日了，对吧，那，你是家里的女主人，你看，你把邀请的名单组织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就交给爱妃啦！” “恩，孩子生日是大事，不过也就是亲朋好友，同学同事嘛！” “对对对，爱妃说的当然对了。只是……” “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那个，小嫂子是不是也在邀请……” “什么小嫂子，刘锦城，我都跟你说过一百遍了，在我这里不准提她的名字，她，对不起，还不够资格，不在邀请之列！”林若兮马上打断了对方的说话。 “……好好，这我就知道了，就是说，爱妃，你要邀请大嫂了？” “当然啦！” “那，大哥他去还是不去？” “他？不会又是他让你过来问我的吧？！你呀，你就跟他狼狈为奸吧！他愿去不去，反正我们美清过生日，有他没他我们都要过！” “得令，偶知道了，爱妃。您息怒，别气伤了身子。我走了。”刘锦城看了看表。 “滚吧！来一趟不容易，还拿事情气我，哼！” 刘锦城一溜烟走了，留下了满脸通红的林若兮。现在她越来越看不惯林雅了，裕隆参馆生意红火，本来是好事，可是现在全公司都认为是林雅经营有方才有这样的结果，看看她在公司里出的风头，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不就是鸠占鹊巢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等着吧，有你哭丧脸的时候。 你个刘锦城，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晚上饶不了你！ 第102章 李闻走了 2009年元旦刚过，伴着冷空气，第一场雪飘落下来。不过街道上的温度还在零上，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掉，变成雪水，在地面上随意流淌。 裕隆参馆分店里早已上了海鲜火锅，蒙古羔羊的味道加上海鲜特有的鲜香混合在一起，瞬间勾起人们的食欲，客来客往，大堂里一片热闹。 二楼的包间里，不时传出董玉龙的大嗓门。 “来吧，董总，王总监，我们一起干一杯吧。”林若然举起了酒杯。 “谢谢林总，来吧，张总，还有刘经理，我们一起吧！”说着，董玉龙起身分别跟在座的几位碰杯。 众人一饮而尽。 三方合作了这么久，趁着雪天终于坐在了一起，自然是董玉龙请客，没说的。 手机铃响了，众人几乎同时看向自己的手机。 “喂，嗯，我是林若然。哦？哦……好的，好的，我一定到。”林若然挂了手机，微笑地看向其他人。 “林总，来吧，我们继续。”董玉龙已是脸红脖子粗。 “来来来，多谢二位，工地上辛苦，我再次代表裕达感谢二位！来，张总，还有刘经理，帮我多陪陪二位。” 酒席是下午两点结束的，因为有心事，林若然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倒是刘锦城，即使有张德仁的帮忙，还是被董玉龙灌醉。 四人去了工地，林若然独自一人去了东区。 上岛咖啡厅里，依然是班德瑞的钢琴曲，调子悠扬，灯光低暗，气氛宁静，适合闲聊和扯淡。 “喂，我到了，您在哪里？”林若然拿起了手机。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起身向他招了招手。他急忙走了过去。 “服务员，上两杯咖啡。”他见桌面上空空的，急忙吩咐道。 “不用了，不用了。林若然林经理是吧？”对方向服务员摆了摆手。 “哦，好的。我是，您是……”林若然一边向服务员摆了摆手一边看向那个女人。 “李闻你认识吧，我是他的妻子。” “哦，是嫂子啊！您好，您好！李总呢？他怎么没来……他近来好吧？” “他……他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说着，对方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林若然见状，急忙把桌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 “嫂子，对不起啊，您节哀啊！我不知道……李总怎么会……走了呢？四月份我还见过他呢，对，对，就在这里！”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又喝了酒……嗨……” “哦，这样啊，太可惜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嗨……那您找我是……” “林经理看看这个。”说着，对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信封上愕然写着林若然的名字和电话。 “他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我的，这一封是给你的。” “哦，好的，嫂子。”林若然双手接过那封信，摩挲着信封。 “好了，林经理，我的事情办完了，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哦，嫂子，李总他……他安葬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他。” “……在元宝山公墓，靠西南角的位置。” “哦，好的，谢谢嫂子。” “你能去看他，应该感谢的人是我。” “王治，王秘书去了吗？”林若然试探地问了句，话音一出他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拿一个过世的人做文章。 “出殡当天他就去了，孩子跟他姑父亲近，哭得几乎成了泪人儿。”对方以为三人都认识，并没有隐瞒什么。 “哦……嫂子也不要太难过，人生在世，谁都有那么一遭，您可要想开点儿。” “我没事的。好了，我走了。” 对方起身离开，留下了林若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个鲜活的人物就这么没有了，林若然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不易。 生命的旅途本身就是一种修炼，有喜乐哀愁，有悲欢离合，有磨难有承担。所以，来到世上就要好好活着！ 两次失败就能把一个人击倒，不难想象荣誉和职位对李闻意味着什么。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轻贱，让林若然多了些鄙视的眼神。 可是逝者为大，他马上为自己的一时想法加以唾弃，他恨自己不应该轻率地评判一个死去的人。 眼前的信封里装着一个逝者对自己说的话，他不敢相信临死的李闻除了想到了他的妻子，还想到了自己。 他迟疑地打开了那封信，信纸只有薄薄的一页，那样的柔软，几乎没有一点重量。 他认真地读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落款处的“李闻”二字，依然是对方引以为傲的花体艺术签，他在合同中看过了很多次。这个签名带给了对方很多荣誉，即使在他临死前，他也写得那样的流畅，没有一点儿生涩，也许在书写的过程中他又一次感到了安慰，洒脱，自豪和成就吧…… 四点钟，林若然出现在了公墓大门。很快，他在西南角找到了李闻的墓碑。淋湿的汉白玉墓碑显得那样的肃穆，黑色的碑文清晰有力，清楚地映入眼帘。 这个在海蓝建筑口曾经叱咤一时的人物，如今就躺在这里，冷冷清清，没有任何生气，只有石碑、松柏和过往的灵魂们相伴。 林若然拜了三拜后点上两支香烟，一支放在了有些潮湿的碑头，一支给了自己。 香烟在墓碑上燃烧着，一缕缕青烟留下了打湿的烟灰带走了仅有的热量，烟草的味道带来了林若然脑海里对李闻的那些记忆，然后渐渐模糊起来，最后消失，如同李闻一样没有了踪影。 这里埋下了曾经的对手，也埋下了曾经的朋友，他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如今只剩下了一盒骨灰，林若然感到一阵悲哀，人生真得无常，无法预料！ 他从兜里拿出那封信，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一行行文字再次出现在眼前。他仔细地又读了一遍，然后折叠起来放回了信封。 “啪”地一声，打火机再次打着了，他点着了那个黄褐色信封。火苗慢慢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很快被火焰吞食，最后仅存了缓慢燃烧的一角，他把冒烟的一角信封扔在了空中，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很快被雪水浸湿，紧紧贴在了地面上。 石碑上的香烟也熄灭了，留下了烟蒂和半截湿透了的未燃尽的烟丝，难看的样子，冷冷了，没有一点儿温度。 走了，李闻，我们这一次真的不能再见了。一路走好，就这样了。 四周的空气有些阴冷，公墓里一片死寂，一块块石碑林立在那里，气氛凝重阴森，让人感到害怕。林若然裹紧了风衣，很快出了大门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当所有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堆积在当事人身上，然后在某一个瞬间，或者某一个时刻，Ta终于扛不住了，想要放弃，想要逃离，甚至去结束生命。 活着，不易。 活着，又挺好。 那就认真地活着吧！ 第103章 太阳之城 “怎么了，江经理，垂头丧气的，往日的精气神哪里去了？来吧，抽烟。”林若然扔给江伟一支香烟。 “嗨……林总，让我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领导吧，有什么事情我能替你扛一扛挡一挡不是？” “那……我就说了。”江伟点着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吐了出来。 “快说，快说。” “太阳之城那个项目，应该没戏了。” “那个项目可是公司目前关注的最重要的项目，我天天让你跟进，怎么会没戏呢？你没跟人家说旁边那个颐康府就是我们裕达干的？还有，泰昌府邸，项目还上过电视呢！”林若然诧异地说道。 “领导，这些我能不说吗？我还跟那个王总说了凯旋城和蓝色港湾的事情呢，可是人家一听我是裕达派来的业务经理，马上就没有了热乎劲儿。她说你们裕达不是刚刚犯过事儿嘛，还有刘裕后总经理还在牢里，就凭这两条，人家觉得裕达的信誉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就……那样了。” “靠，什么东西，裕达那点儿破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该承担的我们都承担了，该惩罚的我们也都惩罚了，还没完没了！那个王总大名什么，他的电话呢，你都给我，我亲自跑一趟。” “……领导，你别着急，我只是实事求是这么一说。我们裕达并非一定要吊死在太阳之城这一棵歪脖树上，海蓝的项目有的是嘛！” “哪有什么项目了，缸里已经没米啦！别说了，快点告诉我。” “好吧，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你记一下，她叫王书琴，钢琴的琴，电话是……” “她是个女的？！” “是啊，女的！” “女中豪杰啊！我做工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哈哈……” “你先别笑，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是说服不了她，你领导还是亲自出马吧！” “行吧，交给我吧！”林若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底气不足。 第二天一早儿，他便驱车去了太阳之城。 “王总，您好，我是裕达的总经理林若然。” “哎哟，林总，你好，你好！没想到你们江经理昨天刚来，今天你就过来了。” “太阳之城这么大的项目，我当然需要亲自过来拜访拜访您了。” “我的意思……江经理都转告你了吧？” “嗯，嗯，转告了，王总，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为裕达公司再争取一次。” “林总，我再说一遍，鉴于你们公司以往的经济问题，你还是不要过来参与了，裕达公司已经被上层领导Pass掉了。” “王总，现在是市场经济，法治社会，裕达人员充足，设备精良，资质满足，您可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参与投标啊，呵呵……” “我当然知道这些，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是投资方主导的市场！我跟你说，即使我让你过来参与，参与了也中不了标的！这个过程又是保证金办理，又是资质审查，又是投标书编制，哦，还有，施工图纸深化设计，你不嫌麻烦吗？” “我当然不嫌麻烦！” “……行吧，既然这样，你又那么坚持，那就过来吧，我欢迎裕达的参与。”王书琴最后妥协了。 办公室里，林若然把腿搭在了办公桌上，双手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他在想，此时的刘裕后在牢里干什么？机床加工？家具制作？放猪养羊，还是皮具护理？总之，他不知道。 他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那块匾，那副字还是那样的飘逸，写字的那位高人早已不知去向，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怎么样，林总，江伟说的与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出入吧？”张德仁推门而进。 “没有什么出入，真的，人家的确不想让裕达参与。”林若然起身坐正。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还是争取了参与的机会，不过中标的几率几乎为零吧！” “既然结果都出来了，那你还参与？” “张总，当然要参与了，不参与就默认了我们的问题，参与了就不一样了。一来表明了我们的诚意，二来借此机会宣传一下我们的实力，三来嘛……不能让孙明理轻易得到那个项目嘛，你也知道，我们的市场份额逐渐在减少，参与了就是我们敢于继续竞争的态度！” “说的好！林总目光越来越长远了。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今天可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有问题？说吧！” “你对孙明理如此敌意，那为什么还要把那台旧设备折价卖给孙道义？” “……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可是父子啊！俗话说，父子连心，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宝元的人，出门代表了宝元的利益！” “你说的自然没错。可是你不知道，孙道义骨子里有些江湖道义，基本能够遵守着这一行的规矩，而孙明理没有，从阑珊小镇那个项目看，他信奉的是诡道阴谋，这种经营理念是行不通的，没有生存的土壤，必然会付出血的教训。这就是我比较喜欢跟孙道义打交道的原因。” “那你能断定孙道义他不知道江伟和孙明理之间的那些事情？” “他应该不知道吧……即使他知道，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阻止的！至于孙明理听不听他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跟他交情那么好，那他为什么没有把江伟的事情告诉你？”张德仁又将了一军。 “……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宝元的面子？也许因为他儿子吧！” “……”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林若然示意张德仁坐下。 “请进。” “哦，两位领导都在啊！林总，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江伟进来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张德仁，又转向林若然说道。 “没错，江经理反映的情况非常属实。我正想找你，你看，你却来了，我们心有灵犀啊！哈哈……江经理，我跟王总已经谈好了，你就继续跟进吧！” “哦？是吗？！那太好了，还是领导说话有分量啊！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哈哈……好，太好了，那就交给我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提前向领导汇报的。” “好的。行，你去忙吧！” “慢，江经理，我还有话说。”张德仁见江伟转身，急忙说了一句。 “张总……还有什么事情？” “太阳之城是裕达年前最重要的项目，关系到明年上半年的工作安排，至关重要，你可要全力以赴啊！” “我懂，张总，放心吧！” “好了，去忙吧！”张德仁挥了挥手。 “好的，我走了。” 江伟走了，张德仁向林若然笑了笑，林若然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104章 清心寡欲 “哥们儿，你有些胖了。” “是吗？我在这里清心寡欲，安心改造，有吃有喝，难免会长肉。倒是你，看你脸色有些发灰，瘦了。” “我？前些日子办各种手续忙的吧！先跟你说件事情。”林若然不自觉地又去摸烟，摸到了又无奈做了罢。 “嗯，说吧。” “……李闻死了。”林若然压低了声音。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刘裕后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前些日子吧！具体情况等你出去我再告诉你吧！” “……行吧。”刘裕后并没有追问下去。逝者为大，他只希望死去的李闻能够好好安息。 “说说公司的事情吧！哥们儿，我觉得有些累啊！真的，做个当家人真不容易啊！” “慢慢来，适应了就好了。” “我觉得裕达现在四面楚歌，你知道吗？你的事情又被某些人翻出来了，原指望年底前多拿下几单为来年上半年开个好头，可是除了几个合作过的跟我交情特别好的房地产公司外，没人跟我们合作！ 如今的市场不好做了，即使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什么契约精神，在彼此间的信任危机面前，合同化为一张张废纸！ 晟世华园那里，我们投进去了150万，可是甲方没钱了，四处融资不说，房子手续还不全无法进行买卖，各种市政大配套也跟不上，似乎已经成了烂尾！ 太阳之城，那么大的一个盘子，可是因为我们曾经犯过的一些错误，就不给我们参与的机会！他们不去了解实际情况，仅凭臆断就把我们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这有多么的可悲啊！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做人做事不能太过主观和草率，一定要务实客观才行！ 孙明理你是见过的，那个小子歪门邪道花花肠子不少，比起我们的那些招数，那可真叫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了沙滩上！我已经判断出他在一步一步掐我们的脖子，一口一口争夺失去的市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实我林若然也有手段，可是那是在过去，如今我不信奉那些东西了，因为黑的终归是黑的，错的也终归变成不了对的，还是诚信经营本分做人为好，心里面踏实些。 妖风重新刮起来，我也分析了原因，什么事情不会那么无缘无故，排除了李闻和王治，再排除海蓝滩上其他几家竞争对手，再排出孙道义的江湖道义，十有八九就是那小子所为！ 如今江伟又跟那小子掺合在了一块儿，他多了一些关键情报不说，还多了一只看门狗！我不知道他们合作到了什么程度，可是能够看出来，江伟还是挺卖命的！ TMD江伟，我承认我瞎了眼，我对他如此至真至诚，他却吃里扒外，我希望他像高朋，李瑶那样早日悔过，可是至今他还在装模作样！ 呵呵……我是不是牢骚太多了些？不好意思，跟张总还是有些代沟的，跟你我倒是能说得上贴心的话儿。” 说完这些，林若然感觉到了一些轻松。 “没事，牢骚不怕，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能做为你的壶嘴让你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我很开心啊！ 不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万事还得向远处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呵呵……江伟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我自有办法，你就看好吧！倒是李瑶，人才难得，你这边多说些宽慰的话，把我和张总的意思都带到了，让她继续努力，好好工作。” “这是自然的，放心吧！” “贵和花园的事情，张总都跟你说了吧，进展顺利，挺好的，不用担心啊！” “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资金，有钱好办事，这方面你可要多多想办法。” “嗯，你说的对，我心中有数。” 探视完刘裕后，林若然直接去了泰昌府邸工地。 如今的地下室温度适宜，灯火通明，正是干活儿的好时间。刘伟对丛容终究是不满意的，在他的要求下，林若然不得不让刘锦城两头兼顾，又当甲方又当乙方，倒是苦了这个妹夫。 “给，林总，看看，这是公寓的装修合同。” “哎哟，刘总，真是雷厉风行啊！好的，我看看。” “一套房子大概四万块钱吧！地面，墙面，卫生间，灯饰，洁具，基本就这些了，剩下的，什么家具，家电等，你就要自己配了。” “哦，行，没有问题！太谢谢领导了。” “合同拿回去看看，没有问题把章盖上，然后到预决算部做个工程量切割，再到财务那里办个补充手续就行了！” “好的，太好了，领导！那什么时候开始装修？” “不急，等来年开春了，气温一上来就开始。” “哦，行，行，好的。” “有件事情跟你交代一下。还是上次吃饭时跟你说的，佳名花园一期今年集中供热，这是大事，你可要安排好维保人员24小时待命啊！绝不能马虎！” “没问题，领导放心吧！我的工人一直在岗，出不了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怎么……还有事情？” “领导，到年底了，您看看有没有能够付的款，多少给点儿吧！” “你说的不就是休闲区嘛，其他的项目基本都付完了，你就别惦记着了。” “您也知道，我的那个开发项目也是等钱用，您就通融通融吧！” “虽然休闲区是全额资金，可是你的进度没有达到吧，怎么，预付款这么快就花完了？不是要求专款专用嘛，不会给我挪到别的地方堵窟窿了吧？！” “绝对专款专用，您放心！不过，即使这样也早就花完了，您也知道，现场大量的设备和配件，这些与地热不同，都是花钱的主儿，所以还请您大笔一挥，提前付点儿，让我们过个好年，呵呵……” “行吧，你让你妹夫找监理办付款手续吧！完了后拿给我，我给你批一些。” “那太好了，啊，什么，还要找监理？那不是还要找张石忠吗？！” “对啊，付款手续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打申请，监理签字后才能走到我这里。” “……呵呵……我倒是一时忘了，我看……算了吧，领导，那我还是等等吧！” “对嘛，按制度办事，这才是一种好的工作态度嘛！记住了，制度是纲，我们任何人不能僭越，走吧，去看看现场，时刻记住了，质量才是企业的生命。” “得嘞，领导，我走了。嗨……”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05章 将心比心 宝元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电热壶正在烧着热水，江伟和孙明理并排坐在沙发上。 “这么说林若然这次真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太阳之城喽？！”孙明理俯身向烟灰缸里抖落马上要掉落的烟灰。 “不错，他可是专门去了那个美女老总那里一趟，你想想啊，以他的公关手段，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他能轻易丢掉吗？！” “他的公关手段？呵呵……自古美女爱英雄啊？嘿嘿……”孙明理奸笑道。 “老弟想歪啦！哈哈……人家只是拜访一下王总而已，不至于上手段。” “我知道，呵呵……江哥说的是啊！不过……如果真像阑珊小镇那样拼杀的话，老弟我可是连你的费用都保证不了啦！” “老弟这是怎么说的？”江伟明知故问。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项目我原本还能赚个块八毛的，可是现场土建磨磨蹭蹭，甲方也拿它没辙，结果很明显了，一年的活儿干成了两年，我是干赔儿啊！” “罪过啊！我的罪过啊！老弟！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帮你承揽这个项目了。” “江哥，你这样说就外道了，我跟你合作可是真心实意的，这里没有你的事，所以谈不上罪过。不过……太阳之城的价格就不能太低了，那么大的一片，最低最低也不能低于85块吧，这可是我的底线啊，否则我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85块？能行吗？林若然他可是盯着呢！张德仁还说这个项目是裕达年前最重要的项目，关系到明年上半年整个工作安排啊！” “是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可得好好研究研究了，你给赵信任打电话吧，晚上聚聚，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对吧！” “没问题，交给我吧，这小子应该在他的店里。” 说着，江伟掏出了手机。 文韬大厦里，王治煎熬地过着每个工作日。面对有些反复无常的刘伟，他总是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生怕一个小小的失误再次引起顶头上司的勃然大怒。 李闻的去世让他非常难过，他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走出那样的一条路。生命如此可贵，可是，鲜活的背后，它又如此脆弱，脆弱得让人不敢去轻易触碰心脏的跳动，就怕一碰它就会骤然停下来。 马上年底了，他有了离开的想法。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个小小的助理，地位还行，受人尊重，可是工资不高，薪资待遇跟工程师差不多，虽然有着大好的前途，可是每天都要面对那样的上司，谁能受得了那份罪！ 以自己土建工程师的身份，加上在文韬集团镀金的几年履历，在海蓝市的其他房地产公司也是能够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机会的。 耐心等待吧，一切等到年底发了奖金再说吧！工作，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嘛！自己一不偷二不抢，奖金是自己的辛苦所得，拿之理所应当，所以如果现在离开那就是傻逼一个了。 “刘总，这大冷天的，去凯旋城干嘛？”林若然舒服地开着那辆奥迪A6。 “过几天大老板要去视察，你说我能不提前过去瞧瞧嘛！” “嗯，是该去看看。现在整个盘子还在你们工程部手中？” “是啊！绿化拖了后腿，加上一些手续上的事情吧！没事，等大老板走完这一趟，就跟物业管理公司办理交接手续。” “哦，原来如此。” “中午我安排安排您？还去齐姐那里怎么样？” “今天中午就不用你了，杨杨昨天就打招呼了，你跟着我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是吗？没有问题啊！杨杨他不行，酒量太垃圾，好对付，比起董玉龙，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啊！哈哈……”林若然调侃道。 “嗯，那倒是。说起董玉龙，你的那个贵和花园项目怎么样了？” “报告领导，目前项目进展顺利，早出正负零了，年前能干完地上两三层吧！” “哎哟，不错嘛！一个小小的裕达安装公司，这么快就出息啦！行行行，好好干吧，主体结构好对付，硬茬儿在后头呢！”刘伟提醒道。 “是的，领导，明年可是一场硬仗啊！看着吧，少不了领导您的帮忙啊！” “帮忙？我一个工程部的经理能量毕竟有限，我能帮你什么忙啊？！”刘伟自谦道。 “我只是说希望，希望，呵呵……”林若然把想表达的意思说了出去便停了话题。 “嗯，嗯，希望我能帮上忙吧，哈哈……” “哈哈……有领导这句话就成。领导，您的手下最近怎么样了？没有难为人家吧？” “手下？哦，王治，挺好的，没事，放心吧，人家干得好好的，我难为人家干嘛，对吧？” “是的，您领导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小的王治算不了什么，防着就行了嘛！”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倒是你，江伟怎么样了，验证我的说法了没有？跟他摊牌了吗？”刘伟话锋一转。 “江伟？领导说的当然对啊，目前验证得差不多了，他跟孙明理的确有一腿。至于摊牌……还没有，等到年底再说吧，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上班，不容易，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好直接撵人家走啊！” “嗯，也是。出门在外不容易，看来你还算仁义啊！” “领导，咱仁义谈不上，只是将心比心吧！哈哈……” “嗯，嗯……呵呵……”刘伟说着，看向了车窗外。 见刘伟不吭声了，林若然便专心地开起了车子。 窗外，冬日的阳光散发着仅有的热量，温暖着这座小城市。远处的山上，一片片积雪还没有融化，白白的，夹在青黑色的山体间。 沿街的行人并不多，即使有也是裹了个严实，平日里不多见的口罩戴在嘴上，各自走着自己的路。 一棵棵挺拔的法桐树早已换上了黄褐色的衣服，排着队矗立在那里。没来得及落下来的叶子，裂口的，打卷儿的，歪脖的……挂在树杈上，没有生气。树上没有掉下来的褐色悬铃儿一串串在风中摇晃着，撅着毛绒绒的屁股，说什么也不肯脱手。 几座高大笔直的烟囱，把白色的烟雾送上云霄。烟囱红白相间的外壁，那样的醒目，那是热电厂的标志，有了它们就有了温暖。 第106章 随意造次 裕隆海参馆里，安排好中午工作的林雅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发起呆来。她回忆着几天前的那场酒宴，心里很不是滋味。 考虑到自家的财力和裕隆参馆的便利，林若兮最终选择了参馆一楼作为刘美清的生日宴的举办场所。地方虽然不大，可是宾朋也不算太多，可以说是刚刚好。 她并不去理会林若然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臭模样，而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和丈夫豪情满怀地向来宾敬着酒。 她最终拒绝了丈夫的所谓好言劝告，没有邀请林雅参加女儿的生日酒宴，当天中午，她愉快地看到忙碌的服务员中没有林雅的身影。 其实，整个酒宴林雅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假装忙碌着什么。她是多么希望林若然或者王文静进来邀请自己参加，可是她的愿望落空了，因为在林若兮面前，林王二人谁都不敢随意造次。 大家都知道，这个姑奶奶码起脸甩起脾气来，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情面，每个人都惧她三分！ 自己的一次次示弱成了她践踏自己尊严的台阶，林雅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可是又无可奈何。孩子的生日酒宴，孩子最大，孩子的亲生父母最大，算了吧，自己只能吞下那枚带有苦涩的果子。 “怎么，想心事？一个人悄没（mo）声儿的，还在为美清的生日宴生气呢？”不知什么时候林若然推门进了办公室，脸上堆着笑容。 “少来，心里烦着呢！” “是啊，能不心烦嘛，不过，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真的，那种场合，张芳华在场，你出来确实不方便。老婆，你们俩见面的事情，过年的时候我另有安排。”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跟她都能以平常心对待彼此。” “可是我不是也说了嘛，别人不能以平常心对待你们两个的！” “那，那一个人总不能为别人的目光而活着吧？！“林雅反问道。 “……”林雅的话说得林若然没了接话，不过他马上又笑了起来，走上前去爱抚地拍了拍林雅的肩膀。 “好了，好了，您大人有大量，咱不跟她一个小女生一般见识，对吧，呵呵……” “你呀，嗨……在你这个做大哥的眼里，若兮就是长不大的孩子，你就永远惯着她吧！”林雅把头一转。 “当然啦，我是她的大哥，我当然要惯着她的，我不但要惯着她，还要惯着你，宠着你呢！”说着，林若然双手把林雅的头轻轻扭了过来，俯身亲了一口。 “讨厌，又来。讨厌，讨厌。”林雅挣脱着，脸色瞬间多云转晴。 “呵呵……这就对了嘛，开开心心多好，人嘛，特别是女人，总是不开心很快就会变老的。” “我知道了……好了，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说说你吧，大上午的，不呆在公司来这里干什么，你可是裕达的当家人啊，一家老小可是全指望着你，不能随随便便到我这里躲清闲啊！” “在班上我突然心里一咯噔，不禁担心起你来了，所以就赶快过来看看你嘛！呵呵……”说着，林若然再次俯身。 “别闹，快说。”林雅又推了他一把。 “呵呵……要不，晚上被窝里说？”林若然坐在了林雅对面。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要忙了！”林雅急了，起身欲走。 “坐下，坐下，快坐下，我说，呵呵……”林若然也站了起来，把林雅摁在座位上。 “那我就说了。林雅，你看吧，裕隆总店你搞得红红火火，分店那边也搞得不错，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又是索菲亚大酒店曾经的大堂经理，能力的确了得啊！” “你不用给我带高帽子，我有多大能力我知道，快说事情！” “所以说，你天生具备公关头脑，跟我不相上下。我思来想去，手头的这件事情还得请你帮我跑一趟。” “什么事情会让你林若然犯怵？呵呵……说说吧！” “太阳之城的王总，是个女同志，你知道，我跟老爷们儿沟通那绝对没有什么障碍，可是对付她一个女流之辈，我就没辙了。你们女同志之间有共同语言，所以你帮我去再会一会她，好不好？” “她？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一次投标机会吗？怎么还得去给她献殷勤呢？” “这不叫献殷勤，老婆，这叫公关，公关，明白吗？” “好好好，公关，公关。” “嗯……这次你去，主要是联络感情，至于这次投标嘛，你不用去理会，因为这次我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现在让你去，是因为我想趁着这次投标的热乎劲儿，顺通一下我们裕达与王总之间的关系，她对我们有成见，她身后的公司和大老板也对我们有成见，而消除成见是需要时间的。 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要向明年，后年，大后年，甚至五年，十年看，这次合作不成，还有下次嘛！为了下次，那我们就得做好眼下的事情，而拿下王总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你，林经理，就是这件事情能否成功的纽带所在。你想想，对吧？” “哦……这样啊！可是……我对房地产这一块并不熟悉啊？” “不熟悉就是你的优势，太过熟悉人家就有戒备心理了，所以，你就发挥特长跟她交朋友就行了，功到自然嘛。” “你就这么看好我？” “我当然看好你，我是你的老总兼老公嘛！” “呵呵……别说，你的话还挺中听，不过，我只能答应你，先试一试。” “行，行，没有问题，敢于尝试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勇气可嘉！” “那你怎么报答我？” “夫妻之间还讲究这么多？不过今天爷高兴，你说吧，什么都答应你！” “晚上别去兰亭阁了，陪我逛夜市，看电影吧！好久没有看了，挺想看的。” “就这些？那太轻松加EASY了，行，完全没有问题！”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跟妈打个招呼，让她帮忙接下保姆的班。” “行，行，你安排吧！我走啦！” “快中午了，你在这里吃了吧！我让夏叔给你炒两个菜，十来分钟就好。” “别了，我跟张总约了吃拉面，你不用管我了。” “还是那家老吴兰州面馆？” “对头……走啦！” 第107章 言而有信 晚上十一点的大街上，早已不见了人的影子。天气太冷，人们早早地结束了外面的应酬，躲在有暖气的屋子里。 “喂，孙老弟，我江伟。” “哎哟，我的哥哥哟，你可是来电话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不好意思，十点就完了，跟公司领导吃了夜宵，刚到公寓。” “林若然倒是体谅关怀下属啊！快点儿说说吧，我这边等着定稿呢！” “95块。” “95块？！这也忒高了吧！是不是搞错了？” “绝对没有，我亲自打印的，林若然点头后我又亲自放进档案袋里封装起来了。” “哦……95块钱，行吧，哥哥，我知道了。你……明天到现场吧？” “到，准时到，林若然都安排好了，还是我们三个。”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哥哥。不耽搁你休息了，明天见。” “那个……嗯……孙老弟，呵呵……” “哦，哦，没有问题，哥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得空过来拿就行了，老弟我言而有信啊！” “呵呵……好的，老弟，那就先谢谢了，挂了。” “不客气，挂了。” 挂了电话的孙明理随手拿起那对核桃盘玩了起来。如今核桃外壳已经玉化，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有着很强的质地感。 “靠，这人吧就是习惯性动物，拿着拿着就习惯了，一时不给就立马惦记上，生怕讹了似的，TMD！”他不禁寻思着。 “林若然，爷爷我来了，嘿嘿……”他放下核桃，敲打起键盘来，随着打印机里马达的旋转声，一张张白纸被吐了出来。 寂静的夜晚，唯有他还在忙碌着，明天是一场硬仗，他必须全力以赴。 第二天，天气依然冷冷清清，太阳也依然没有温度地挂在了天上。工地上依稀还能够听到升降机的轰鸣声，偶尔的几缕青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带着煤焦味道，里面有过去的记忆。 “哎哟，孙老弟，我就知道，太阳之城少不了你宝元啊！”会议室外，林若然见孙明理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热情地伸出了右手。 “哎哟，林大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可是发福啦！南区那个项目进展一定很顺利吧！”孙明理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热情，一样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托你的福，都很顺利，哈哈……”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可要留一套给我啊，那个地脚儿还不错，在那里搞开发，你可真有眼光啊！” “你要留一套？绝对没有问题啊，包在我身上。至于眼光嘛，那要说我们刘裕后总有眼光，那个项目可是他一手主导的啊！” “哦……哦……这样啊！哈哈……原来如此！刘总他，还好吧？” “挺好的，孙老弟放心。”林若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二人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 “哦，那就好，呵呵……请吧，林大哥！”孙明理向会议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请，一起走。” 落了座的林若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示意张德仁把标书拿了出来，让江伟交到主席台上。 第一轮各方报价很快出来了。孙明理看到，裕达的报价果然是95块钱，他不由地看向了江伟一眼。 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德仁竟然看向了自己，让他瞬间觉得不自然了，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把头低了下来。 宝元以94块的价格排在了裕达的前面，价格是第二高，最低的90块钱是一家外地的企业，而万有则以93块的价格排在了第三高的位置上，这两家公司都吸引不了孙明理注意。 今天，他的任务就是死磕林若然，只要对方接不了太阳之城，即使自己为此出局，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宝元有的是活儿干！ 如果这次裕达被挤掉，宝元自然会再次成为海蓝地热安装的龙头，他的目标很明确。 十来分钟后，有些热闹的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第二轮报价开始。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孙明理露出轻蔑加狡黠的表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若然到底是降价了，而且降得够狠！ 哼，你降老子也降，谁怕谁啊！ 第二轮报价中，裕达的价格为85块钱，宝元的价格也落到了85块钱！ 会议室一片嘘唏声，王书琴玩味地看了一眼林若然，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明理心里盘算着，按照这个厮杀方法，又是一个两败俱伤，可是两虎相斗即使到了那一步，也有胜负之分啊！豁出去了，自己只要咬着裕达的价格不放，宝元明年无非再多一个大一点的阑珊小镇罢了，那又能怎么样？！ 最后的一个中场休息，众人在唱标人的安排下进行第三轮报价讨论。 这时张德仁突然双手捂着腹部，表情有些疼痛难忍的样子。 “怎么了，张总？”林若然急切地问道。 “我，肚子疼！”张德仁一脸通红。 “是不是闹肚子了，早晨吃的什么？”江伟也关切地问道。 “没吃什么，也就是油条、鸡蛋、米粥，应该不是吃饭的事！” “哪个位置特别疼？”江伟继续问道。 “右边……在右下位置。” “是不是急性阑尾炎？以前痛过吗？”江伟犹如一名有经验的医生。 “……以前……嗯，嗯……有过，不过都是隐约的钝痛，没有这么痛过。” “好了，你们两个别磨蹭了，又不是医生，都是外行，快，江经理，车钥匙，开车把张总送医院，马上。”说着林若然把钥匙交到江伟手里，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林总……这，这，正投标呢，这里……离不开我啊！这个项目我熟悉。再说……我那驾照……就，就是个样子，很少开车的。”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呢。很少开车不等于不会开，慢点儿开就行了，自动挡就像开玩具车一样。好了，别说了，张总疼得厉害，快，扶着张总快走吧！” 江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不得不起身扶着张德仁缓慢出了会议室。 第108章 当断即断 江张二人的起身离去马上引起了孙明理的注意，他迅速在手机上打了一个问号发了出去。 没了外援的他有些沮丧，看着秘书整理的两轮报价，他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他也再次体会到商战中情报的重要性！靠，江伟，你TMD又放我鸽子！你到底是宝元的卧底还是裕达的卧底，你不会在搞什么碟中谍，无间道吧？！ 我晕！头疼！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既然双方已经磕到了这个份上，那就继续死磕到底吧！谁认怂谁孙子！年轻气盛加斗志昂扬的他瞬间来了勇气。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孙明理示意秘书把最终的报价单递交到了唱标人手里。 最终，他得尝所愿，宝元在最后一轮再次胜出。 会议室外，看着林若然面带微笑地向自己走来，孙明理停止了脚步。 “恭喜孙老弟又斩获一单大生意啊！不得了，不得了啊！” “哪里，哪里，运气而已，说到底还不是林大哥你又让了我一次。” “商场如战场，哪里有谦让这一说儿，对吧！投标本来就是公平公开公正的商业行为，所以，孙老弟的胜出那是凭借着宝元的综合实力和王书琴总的信任啊！我甘拜下风！呵呵……”说着，林若然向孙明理双手抱起了拳头。 “嗯，林大哥说得有道理啊！哈哈……走吧，林大哥，今天中午我做东，我们去老码头聚聚，怎么样？”孙明理在话语上并不让自己跌份儿，主动邀请道。 “不啦，不啦，我要赶着去医院呢，张总病了！实在不好意思，改天，改天我在裕隆请你，好不好？” “哦，张总病了？那太遗憾了，行，你快去忙吧，我们改天再聚。哎哟，你看，今天真不凑巧，下午一点我要见个朋友，改天，改天我去看看张总。” “好的，好的，我先代张总谢谢老弟啦，再见。” “慢走，林大哥慢走。” 林若然急匆匆地离开了，孙明理平息了脸上的笑容。这时他的手机“叮咚”地一声，他急忙掏出来打开一看，“医院”二字清楚地显示在屏幕上。 “怎么样，江经理，张总好些了吧？”林若然关切地问道。 “刚刚睡下，你看，都挂水了。走吧，我们出去吧！”江伟指了指吊瓶。 “什么情况？” “大夫说阑尾有点儿炎症，打完这瓶药就能好些。没有太大事，暂时不用做切除手术。不过，还是需要观察观察，可我看那，不如趁早切了得了，反复发炎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好家伙，吓死我了，嘘……”林若然长长地嘘了口气。 “切不切我们两个说了不算。那个，来的时候车子开得还顺利吧？”林若然问道。 “还好，我开得比较慢，也就三四十迈吧！” “哦，我就说嘛，你没问题的，哈哈……” “那个……太阳之城怎么样，拿下来了？” “没办法，宝元中了。也是，王总本来就不看好裕达嘛，看来孙明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哦，看来我又白忙活了。没事，来年还有嘛，海蓝的项目不有的是，对吧，领导？” “是啊，项目有的是，不过像太阳之城这么大的项目少啊！”林若然惋惜地说道。 “领导，放心，会有的，会有的。” “好了，这里交给我吧，我过会儿通知张总的对象过来，你去忙吧，没了这个项目，你的压力不小啊，江经理！” “我知道，行吧，那……我就走啦！” 夜幕再次降临，远景大厦里加班的白领金领们依然在各自的楼层里挑灯夜战。 “林总，怎么样？今天我的表演能打多少分？” “表情到位，动作到位，语言到位，满分吧，哈哈……” “多亏你的那位医生朋友，否则真过不了江伟那一关。” “那是，不过你放心吧，你没事的，给你挂的是葡萄糖水，其他的药物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我还得谢谢你呢！呵呵……” “谢我干什么？你这黄盖已经受了委屈了，怎么还要谢我呢？！” “你不知道，我那一觉睡得真香啊！电话关机，什么心事都放下，真是舒服啊！多少日子了，我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啊！” “原来是这样，你辛苦啊！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可不能睡下啊！要睡，等到了那个份儿上，我们有的是时间睡，哈哈……” “呵呵，你说的对，不能睡啊！” “就是，人嘛，活着只要有精气神就要折腾，哈哈……” “嗯，对。不过，你说，你又何必搞这么一出儿呢，直接跟他摊牌就得了，你装他也装，你累他也累，有意思吗？” “哎，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他能跟我们坦白交代一切啊！” “坦白一切？！林总，不要做白日梦了，他不会的！再说了，即使他跟你坦白了，你想好了怎么处置他吗？是原谅他并留下来以观后效呢，还是不原谅他并开除他？你想好了吗？” “……真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没有想好，至少没有彻底想好，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想，哈哈……” “老大，你是公司的一把手，当断即断啊！这太阳之城你又让给了孙明理，明年开春了我们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张总，放心吧，你做好手头在建工程的收尾和维保工作，业务上的事情，我自有道理。” “你呀，永远都是胸有成竹，乐观向上的样子，我就服你！” “呵呵……好了，不说了，你准备准备吧，明天我们去一趟赵海波那里。海鲜礼盒我早就在齐彩虹那里预定好了，比起去年，档次能好一点儿。” “赵海波？你上次不是说不想去吗？怎么，改主意了？” “快过年了，人情冷暖我自知，晟世华园我们不能放弃，所以人情往来还是需要处理的，人嘛，都是有感情的，不相互走动走动哪里来的感情，对吧。另外，你这两天划个清单出来，年关难过，到了表达心意的时候了。” “今年的标准多少？” “跟去年一样吧，等明年收成好了，我们再多表示表示。” “行，听你的。江伟的事情，你可早拿主意啊！” “知道，走啦！” 第109章 掉了链子 “孙老，早啊，您又在练功啊，您真是越活越年轻啊！”见孙道义在大院里打太极拳，江伟主动凑过去打了招呼。 “老江啊，来啦，又过来找明理吧？”孙道义爱理不理地说了一句。 “是的，孙老，我们打过电话了。” “年轻人，凑在一起要多干些正道儿上的事情啊！咳，咳，噗！”孙道义向地上吐了口痰，没有停止“转身搬拦捶”的动作。 江伟并没有去接孙道义的话，而是点点头笑了笑后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江哥，你可算是来了，快坐，喝茶。” “孙老弟，没办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刚才进门时遇到孙老了，好像……老爷子不太高兴啊！” “不用去理他，说说我们的事情。” “恭喜恭喜啊，孙老弟，又拿下了太阳之城啊！” “有什么可恭喜的？不就是一个项目嘛！” “……怎么了，看样子有点儿泄气啊！有这十万平米垫底，今年可是能够过个好年啊！”看得出江伟兴致很高。 “你没看到我爸那脸色？” “我就说嘛，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老爷子怎么了？是白菜收成不好，还是菜园面积不够大需要扩建，呵呵……” “还不是太阳之城的事情呗，昨天下午我们还吵了一架呐！” “是吗？到底怎么了，孙老弟，你倒是说说啊，可急死我了！”江伟露出着急不安的表情。 “怎么，林若然没有告诉你？” “当然告诉我啦，他说宝元中了，他还佩服你孙老弟有几把刷子呢！” “那你没问他第三轮的投标情况？” “第三轮？这个，倒是真的忘记问了，呵呵……不过没关系啊，结果都出来了，管他第三轮还是第四轮，那又怎么样呢，对吧？！” “这就对着了嘛！你根本不了解情况！你知道吗，第三轮他竟然报了95块钱！又回到了第一轮报价上，这明摆着弃标嘛！这是向人家甲方摆谱呢，告诉那位美女老总爷们儿不伺候了，他可真行啊！” “哦，是吗？！这的确意外啊！我发誓我可绝对想不到！这是裕达的情况，你的呢，第三轮你是怎么报价的？”江伟瞪大了眼睛。 “我？关键时刻你又掉了链子，没有了你的情报支持，我能怎么办？！当然与林若然继续拼价格了，所以在第二轮的基础上降了两块钱，最后以83块钱收了场！” “原来这样啊！上次你不是说你的底线是85块钱嘛！怎么没有挺住呢？”江伟并没有找自己的不是。 “情况紧急，又没有你的短信息，我这也是为了拿下项目不是？！嗨……我以为林若然也会继续跟我死磕呢……冲动是魔鬼啊，我的哥哥。” “这不跟阑珊小镇一样了嘛！”江伟拍了一下大腿。 “可不是，项目这么大，拖拖拉拉一年下来，三两块钱的毛利可就干赔进去了！现在想想，兄弟我有些后悔了。” “嗨……怎么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没事，工程面积越大劳动力越密集，机械化程度越高，操作好了的话，七八块钱也是它啊！“江伟安慰着孙明理。 “哪有那么高，哥哥不当家不知道赚钱的难处，四五块钱撑死啦！嗨……希望如此吧！没办法，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开了想吧！” 叹了口气后，孙明理起身走向了办公桌。 “来，江哥，这五万块钱你拿着，我知道不够，没办法，年底了，处处需要钱，我先给这么多，至于剩下的……等明年再说，怎么样？” “……哦，孙老弟，那多不好意思啊，现在正是你难的时候，对吧，我看……还是算了吧，等以后再说吧。”江伟看了一眼钞票推辞道。 “一码归一码，这五个你要收着，不要推辞！否则我们以后就没法做兄弟了。”孙明理坚持地说着话。 “这……这关键时刻我有事撤了，让你为难了不是，所以……我也有责任，这样吧，孙老弟，这个项目就这些了，剩下的我也不要了！毕竟我们兄弟一场嘛！ ……你看，既然你都那样说了，我不收下一定会寒了兄弟的心的，那……我就收了？” “收了！” “那就不好意思啦。”说着江伟把五摞钱装进包里。 “多谢哥哥体谅，这就对了嘛，哈哈……来，喝茶。” “喝茶，喝茶。这样吧，白天我去趟西区转转，晚上我请客，吃喝玩乐兄弟随便挑，怎么样？” “那太好了，行，就这么定了，你联系联系赵信任，这种场合缺了他不热闹。” “哈哈，对对对，包在我身上。行吧，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在这里逗留久了，老爷子会有意见的。”说着江伟起身。 “没事，这个家我还是能当的。行吧，走吧，哎，对了，哥哥，我在琢磨一件事情，你说昨天林若然和张德仁是不是在表演双簧啊？”孙明理也起了身。 “双簧？你说林若然是故意把我支走的？” “嗯，你想想，完全有这个可能啊！” “不会，不会，放心，兄弟，到了医院后我亲自挂的号，亲自找的专家大夫，跟你说，张德仁那肚子疼的，就差满地打滚了，躺下就挂上吊瓶了，那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血管，我是亲眼所见啊！” “哦……这样啊，他没事吧？” “暂时没事，消炎抗菌后，阑尾就不疼了，听他说以前也有过，看着吧，早早晚晚要挨上一刀。” “哦，行啊，知道了，我就是顺带一问，走吧，哥哥忙吧！” 江伟走了，孙明理又拿起了那对核桃盘玩了起来。 他是在玩它们呢，还是它们在玩他，他有点儿闹不明白了，他想到了《智取威虎山》里玩鹰的座山雕。 现在的他，只希望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早点儿结束，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哎哟，你们二位怎么过来了？！”见林张二人敲门而进，赵海波有些惊讶。 “怎么，赵总不欢迎吗？”林若然笑嘻嘻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来的都是客，欢迎，欢迎啊！你们不会是过来要钱的吧？我这里可是一分钱也没有啊，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楼随便挑。”赵海波急忙把最难启齿的事情说了出来，以便争取主动。 第110章 有皮没毛 “要钱，不会，您赵总如果有钱，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马上过年了，我们是特意过来看您的，今天不谈钱，谈钱伤感情。”说着，林若然示意张德仁一起落了座。 “这样啊……难得二位过来看我，你们看到了吧，我这里可是冷清多了。”赵海波有些感动。 “生意场就是这样，赵总可要放宽心情啊！”林若然安慰道。 “是啊，你们不知道，这半个多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打发了这拨，又要打发那批，天天口干舌燥不说，嗓子都冒火啦！这些还算好的，如果不是总部这里保安多，我的人身安全有保障，老赵我早已尸骨无存啦，哈哈！” “赵总说得有些过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和谐社会，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谁都有点儿背的时候，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德仁也说着宽心的话。 “是啊，是啊，目前房地产的前景可期，赵总不用过于悲观，说不定融资渠道什么时候就一下子打通了呢！”林若然补充了一句。 “二位真会体谅人啊，这工程暂时没有合作好，完全是我这个做甲方的原因，不过，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就冲着你们说的这番话，二位朋友我算是交定了。患难见真情，二位放心，晟世华园这边一有缓儿，我会第一时间想到裕达的。” “感谢领导的支持啊！哈哈……”林若然愉快地笑着。 “来来来，别顾着说话了，喝茶，抽烟。” 一个小时后，三人一起下了楼，林张二人把两份海鲜礼盒转移到赵海波的车上后回到了海蓝。 “张总，我要赶快回去筹钱啦，这项目开发可不是闹着玩的，晟世华园就摆在眼前，赵海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弄不好，他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可不想几千万变成了两栋卖不出去的混凝土疙瘩，成为麻雀老鼠的巢穴。” “林总说得对啊！我们一起努努力吧！不过，还是过了眼前的年关吧！需要走动的领导名单我都准备好了，后天胡海建就押着设备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海蓝的还有张作贵。” “哦？是吗？看来摊牌的时刻来到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生意场本就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行吧，礼节方面我们不能跌了份，好吃好喝好玩，这个我在行啊，张作贵就交给我吧！” “嗯，他只能交给你了，我可对付不了，呵呵……我帮你捋捋年前需要办的几个事情，张作贵的，江伟的，刘伟的，还有年终总结会，四件事情，剩下的其他事情交给我办吧！” “得嘞，就这么办。” “江伟……有结论了？” “有了。”林若然干脆地说着。 这几天文韬大厦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年终总结大会刚刚开完，奖金很快便落实到了每个人的手里。人们上班的心思早就没了，一心盼着放假过年。 被刘伟搞得有皮没（mo）毛的王治最近倒是挺忙。他已经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收集用人信息，并对几家中意的公司投递了个人简历。 刘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出什么特殊事情，四五年内不会离开文韬集团，有这座大山压在头上，看来自己的前途真的黯淡无光了，算了吧，那就走吧，爷爷不伺候了！ 去意已决的他不再留恋文韬集团的繁华和热闹，这里的确不错，平台大，资源广，人脉多，可是大公司有大公司的缺陷，拖沓扯皮常事，踢球帅锅常有，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不受刘伟待见，分派给自己的工作明显减少不说，出了纰漏还要受到指责和批评，自己的工作状态就是无聊发呆挨骂加上战战兢兢。 靠，他刘伟的更年期也忒长了吧！ “刘总，终于忙完了吧，看来您的这个年关也是挺难过的。”林若然体贴地说道。 “可不是嘛，份内的应酬不说，总结大会演讲稿子让我头疼了好几天，还好，终于忙完了，本想清闲一下，你看，又让你林总得了空子不是？”言语中刘伟带着几分炫耀。 “刘总又在大会上讲演了？！厉害厉害，看来工程部在您的带领下工作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啊！领导前途无量啊！今天我不请自来，扰了领导的雅兴啊！实在不好意思，哈哈……” “这马上过年了，你不待在公司开总结会出来干嘛？” “就因为过年了才不能待在公司啊！文韬是裕达的衣食父母，领导是我的恩人贵人，您说我能坐得住吗，对吧？” “你又抬举我，裕达在文韬这里收获的每一分利润都是单大老板给你的，要感谢你可要感谢他啊！如今你做裕达的当家人也有段时间了，得空了还是要拜访拜访大老板的。至于我，只是大老板的意志执行者，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哟。” “感谢领导给我的建议，开年后我一定会过来拜访他的。领导一语中的，是啊，是啊，没有文韬集团真难想象裕达会是什么样子，呵呵……” “嗯，你知道就好。对了，你送的那两盆墨兰不错，那香味淡而高雅，幽而醉人，真是绝了，我老婆很喜欢啊，记住了，下次你要送就送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就行了，被驯化得差不多了，适合本地气候的，好养活嘛，还有，附带的其他的……嗯……就不必了，那样会教坏她的。一定记住了！” “您不知道，贵和花园的图纸设计，许美女可是帮了忙的，我能不表示表示吗？呵呵……不过，领导说的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嗯。得空我们去趟齐姐那里坐坐吧，她要请客，她可是念叨你不行啊，你们公司的年货年年从她那里拿不说，你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客户，她一直想请请你，这不，就让我帮忙了。这样吧，过完年不忙了我们去一趟，怎么样？” “没问题啊！反正二月二龙抬头之前，我可是有的是时间啊！” “行，那就这么定了，哈哈……来来来，喝茶。” 第111章 人间天堂 大寒节气，室外的寒风有些刺骨，法桐蜷缩着赤裸的身体，一排排站在马路边上，耐心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海蓝的天气就是这样，平常年份里雪不多，风挺大，锋利得如同刀子，能够砍透裤卷，割到人们的骨头。 李若然的办公室里，暖烘烘的，张作贵品尝着刚刚泡好的红茶，茶汤的热量早已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 “林总，还是海蓝的空气好啊！即使是冬天，氧份也十足，深深呼吸一口，精神振奋，完全没有莱卡市区的雾霾还有煤焦味，你不知道，那空气被污染的，辣嗓子，几乎不能张嘴说话，哈哈……” “那是当然，海蓝的环境在北方可是首屈一指的，能够跟厦门和三亚媲美，特别是这些年东南西北四区的工业生产企业外迁到了郊外，市区的环境大大改善，可谓人间天堂啊！来吧，张总，现在有政策，在这里买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就能落户，到那时你就是半个海蓝人啦，哈哈……” “林总说的是，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了，买套房把父母搬过来颐养天年，真是不错的主意啊！” “张总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到时候找我林若然就行了，凭着我们这几年的兄弟交情，保证给叔叔阿姨找到一套中意的房子，呵呵，来来来，张总，喝茶，喝茶。” “嗯，嗯，林总在房地产这一行是行家，事情交给你我绝对放心啊！等我回去了，跟老两口儿商量商量，如果真能定下来，我一定会烦扰你的。” “没问题啊，呵呵……” “听说张总几个月前也购置了一套细石混凝土泵送设备，扬程能达到260米？！”林若然见亲热的差不多了，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林总消息灵通啊！是的，是的，设备性能跟您的不相上下，都是三一重工的牌子。” “哦……也对，贵和安装公司要发展，设备是瓶颈，如今瓶颈已经突破，贵和公司以后的发展一定不可限量！恭喜张总啦！” “贵和安装原本就是裕达建安公司的子公司，我们应该同喜同喜啊！” “哦……对对，张总此言不虚，应该同喜，呵呵……所以呢，张总，两公司间还要继续加大合作力度，共同发展共谋壮大才是王道啊！” “……是啊，是啊！合作共赢是我们的初衷，一定要认真贯彻落实下去。”张作贵有些感慨，面子上的套话信手拈来。 “张总说的对！不过……张总是否算过一笔账，去年我们之间的业务规模突破了一百万，而今年却不到六十万，业务萎缩不说，裕达这边的人力成本倒增加了六七万，不知道张总对我们明年的合作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啊！”林若然顺势一记抽射，力道之猛，皮球生生飞向了对方。 “具体的想法，哈哈，你看，这……今年还没有过去呢，等，等明年我构思好了，一并跟林总好好探讨探讨，无非是继续增加人员和设备投入，继续拓展莱卡的建筑市场嘛，你说对吧，林总？” “哦，是吗？呵呵……我只是问问，看看张总有没有良策让我们共赢啊！来来，喝茶，请。” “嗯，嗯，这茶叶不错，呵呵……” “林总，这一年来，两家公司风里来雨里去，非常不容易，很多困难我们都克服过来了，特别是胡经理，在工地上和工人们能够打成一片，绝对一员虎将，他可为我们两公司的发展出了不少力气啊！” “是啊，胡经理不容易，不巧今天他回老家了，后天就是公司的总结会，我打算好好奖励奖励他。” “还是我奖励他吧，林总，毕竟他的所有工作都是在我的地盘上完成的，我比你更能体谅他的不易啊！”张作贵转了话锋。 “那怎么合适呢，不行的，张总，胡海建毕竟是我裕达的人啊！呵呵……”林若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你看，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说了……再说，这事儿早早晚晚也是要说的，林总，实不相瞒，我看中了这个伙计。这次来海蓝，一是年底了过来拜访拜访林总，给大家伙带点儿莱卡市的土特产表示感谢，二来嘛，我跟林总要个人，就是胡经理啊！” “哦，是吗？！胡经理可是裕达的老人儿，人家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我们两人都不能决定人家的前途，对吧，张总？” “林总说的是，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胡经理已经答应明年来贵和安装公司工作了，非常抱歉啊，林总，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我就挖你的墙角了。 出于礼节也好，处于感情也罢，他暂时没有告诉你，那我就替他说了吧，这样你心里早些有个准备，别来年人家辞职报告一交，搞得措手不及啊！” “哦……原来这样。”消息太过突然，没有丝毫讯息的林若然拿起杯子喝着茶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张作贵这一手够狠！原本就是合久必分的一个商业行为，没想到对方却顺走了自己身边的孙尚香，让自己做了一回周瑜！ “哦，没事，没事，一个公司人事变动属于正常现象，人才嘛，旧的不走新的不来，只有流动起来才能保证血液的新鲜度。 没事，既然你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那我也不能把着不放吧，呵呵，再说了，即使我那样做了，腿儿长在人家身上，还不是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如果胡海建去意已决……那就再次祝贺张总了，得到一员猛将啊！” “我就知道林总心胸开阔，那就多谢林总啦，呵呵……嗯，这茶叶的确不错啊！” 可是林若然觉得茶苦涩了很多。 是什么让胡海建离开裕达而选择了莱卡市，是裕达这个平台不好？是自己对部下不够仁义？还是另有什么隐情？林若然感到困惑。 “张总，你看，到饭点儿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吧，裕隆那边都准备好了。” “哦，好吧，那太谢谢了，一起走吧！” 裕隆二楼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即使上午的对话有些不愉快，酒桌上气氛依然很热闹，林若然显得很放松，他喝多了。 第112章 内忧外患 第二天上午，天气依旧晴朗，空气冷丝丝的，带着让人熟悉的年味。 张作贵离开了海蓝，后备箱里拉了四箱林若然给他准备的海鲜礼盒。 自此，裕达建安和贵和安装之间的合作画上了一个不规则的句号。 “嘚嘚……”敲门声后，张德仁缓步走进林若然的办公室。 “醒酒了吧？” “早醒了，昨天下午五点就醒了，其实我昨天并没有喝多啊！” “呵呵……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有多喝，你可是一瓶白的加五瓶啤的，能不醉吗？” “哦？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你不至于断片了吧？弟妹没有告诉你？林总，昨天我都看不明白你的战术了，这局嘛本来二对一，张作贵肯定被拿下，可倒好，桌上的酒都被你给喝了，看着你兴奋的样子，我都不好说话了，就只能随着你的兴致来了。” “哦，失态了，失态了。” “说说吧，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以我对你的了解，饭前你肯定遇到事情了，怎么，两公司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张作贵舍不得离开裕达，又有什么新举措？” “坐吧，快给我支烟，抽光了，嘴里难受得狠。”说着林若然一屁股坐进了沙发。 “悠着点儿，烟还是要控制一下数量的，小心你的肺！”张德仁也坐了进去。 “没事，放心吧。”说着，林若然接过了香烟，点着后狠命地吸了一口，闷了很久才长长地吐了出来。 “继续合作是不可能的，张作贵有人有设备，有技术有市场，有关系有人脉，已经不需要我们裕达的支持了，所以什么新举措，狗屁，什么也没有！” “嗯，这是太正常的事情，我们对这个结果也有预期，断了就断了，嘎巴脆，也挺好，不过你也不至于对此事这么高兴吧，呵呵……” “我哪里是高兴的，正好相反，我是失望至极啊！昨天张作贵还说了一件事情，关于胡海建的。” “哦？小胡？什么事情？” “张作贵挖走了胡海建，二人已经谈妥了合作意向，等他从老家回来就要办离职手续了。” “是吗？！”消息太过突然，张德仁停止了放在嘴边夹烟的右手。 “是的，不过这都是张作贵的一面之词，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只能等胡海建回来再说吧。” “小胡可是一个好员工啊！” “可不是，他如果走了，那太可惜了，绝对是裕达的损失！想想我和他初次合作还是在设备丢失那会儿，他有思想，也有眼力劲儿。 这样吧，毕竟他是工程部的人，跟你还是比较亲近的，明天他回来后你找他谈谈，我这边可以这样承诺，张作贵能给的我都能给，张作贵不能给的我想尽办法也能给，只要他能留下，他的一切合理要求，我都能答应！” “行，我知道该怎么说了，交给我吧。”张德仁向烟灰缸里磕了一下烟灰。 当张德仁再次敲响林若然办公室门时，林若然正在修改年终总结会的稿件，今年不同往年，内忧外患，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林总，留不住了，放人吧。”张德仁长长叹了口气。 “谈完了？胡海建怎么说？” “我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可是人家离职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们不可能满足人家的。 他的对象是莱卡市人，这你知道的，如今有了身孕不说，在他老丈人的帮助下，还在市区买了房子置了轿车，马上就要结婚啦！那小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倒插门女婿，把根儿扎在了莱卡了，所以他不可能继续待在海蓝。 而他在莱卡市人脉不多，地热安装方面他又熟悉，张作贵给的条件还算优越，所以选择张作贵也是他的权宜之计，等以后混开了，他也会另谋出路的……事情如果在我身上，我也会那样做的。” “哦，原来这样，看来我把张作贵想歪了，问题出在了胡海建身上。” “你想把他怎么处理？” “当然放人啊！工资全部支付，业务提成一分不少，分红和年终奖我这边也理顺得差不多了，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再商量一下吧。” “今年不勒紧裤腰带过年了？” “不了，贵和花园资金再紧张也不差这点儿……今年全发，让所有人都牛气冲天一把！” “好的，太好了，来吧，就让我们杀鸡宰羊，过个好年吧，哈哈……” 一家之主难当，众口难调，特殊年关，林若然必须认真对待。 除去分红，林雅得到的年终奖自然最多。整个会议过程，江伟一直阴着脸，他没有听到林若然提过自己的名字，因为他连一分钱的年终奖都没有！ 年货照例是5B块钱的海鲜礼盒，一人一份，林若然对任何人也没有特殊照顾。 中午的聚餐自然成了胡海建的欢送会，江伟强颜欢笑应付着眼前的一切。按理说他没有必要责怪林若然，工资发了，颐康府的提成也拿到了，自己本就没有股份，自然没有分红，几个月里自己业绩惨淡，没有年终奖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公司管理层上下十来号人，唯独自己特殊，他自然觉得委屈。 腊月二十五一早上，江伟拖着行李箱来到公司，下午的火车票，他要过来辞行。 大约九点，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林总，早啊！” “哎哟，江经理，你怎么还没有走啊？不是已经放假了嘛？！你的火车票不会没买上吧？”林若然拿出烟盒推出两支递了过去，二人点上火儿。 “哦，没有，火车票半个月前就买到了。” “哦，那挺好。你来公司，这是……” “来看一眼，顺便跟领导辞行啊！嗯……行吧，人也看到了，招呼也打了，那我就回老家啦！” “哦，哦，行，行，那就祝江经理一路顺风啊！回去后代我向嫂子问好。” “谢谢，林总，你的话我一定带到。那……我就走啦！” “好，好，慢走，用不用我送送你？” “不用，下午的火车，时间还早呢，我正好溜达溜达。” “是吗？行吧，那就这样。” 就在江伟转身要离开时，他停住了脚步，左手摸索着口袋。 “对了，林总，公司的钥匙。” “哦，你拿着就行啦。” “不啦，旅途遥远，叮叮当当的，别弄丢了，还是放在公司吧。” “哦，行吧，那你放茶几上。” 江伟俯身把钥匙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林若然分明看到是一个环上的两把钥匙。 江伟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景，林若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坚硬了起来。 第113章 后会无期 林若然自始至终没有跟自己提明年工作的事情，即使逢场作戏的话也没有，江伟心中很失落，有些沮丧，心情疲惫地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 他被无情地冷落了，这种与来时决然不同的礼遇，让他不得不自责再次来到海蓝所做的一切。 舍得之间，他才明白孰重孰轻。 孙明理，你TMD把我坑惨了！ “喂，赵老弟，你在哪里？” “我在我的海产品门市啊，老哥在哪里？回老家了吗？” “是的，我要回去了，跟你打个招呼。” “什么时候的火车啊？” “下午的。” “哦，行啊，老哥一路顺风啊，来年再见！” “来年？什么来年，没有来年了，老哥走啦，不再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们合作得不是好好的吗？” “呵呵……合作得好好的，恩，是挺好的。”江伟讽刺道。 “老哥说说呗，林若然他怎么你了？”赵信任摆出打抱不平的架势。 “人家没有把我怎么样，我一个外地人，又能怎么样，对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江伟说了一个大概。 “哦，林若然这也没有为难你啊，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老弟，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林若然他知道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啦！只是没有挑明了而已！” “是吗？！你不是做得很隐蔽吗？” “肯定在哪里暴露了，人家只是不挑明说而已！行啦，我也不多说了，你相信老哥的话就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哥走啦，老弟也要保重啊！” “哦，好吧，那，老哥就一路平安吧！” 作为曾经的兄弟，赵信任并没有主动提出送送自己。 人情冷暖，一看便知了。 挂了电话的江伟，看着熟悉的街道，他有些感慨。曾几何时，自己还是那样的踌躇满志地来到这里，那时的林若然对自己是多么的热情，现如今，有些落寞和后悔的情绪堵满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很快，短信提示声来了，是孙明理的，显然赵信任给孙明理挂了电话。 “江哥，一路走好，今天有事实在脱不开身，就不送了。孙老弟。” 他笑了笑，然后迅速敲了一行字。 “走了，孙老弟，后会无期。” 中午时分，接了电话的张德仁来到远景大厦。 “怎么样，林总，他的事情处置完了？” “处置完了，走吧，吃拉面去，淳淳的牛肉味，怪想的。” “裕隆有的是好菜好酒，你这不是嘴贱嘛，呵呵……他最终坦白交代了吗？” “他多大面子啊！怎么会跟我坦白呢？！这次是我想错了，把他想得有些高尚了。”林若然挖苦着自己。 “你没有戳破他的假面具？” “算了，看破不说破，保留他那可怜的尊严吧！”林若然对自己最终选择了沉默再次表示了肯定。 “来年他不会再回来吧？” “回海蓝有可能，腿长在他的身上，谁也管不着。至于回裕达，放心吧，没有可能了。” “是吗？何以见得？” “你看这是什么？”林若然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串钥匙。 “他的？” “对了，两把钥匙中大的那把肯定是公寓的，以前在裕达时，他可从没有过年时交过公寓钥匙的。” “哦，原来如此！哎，他的事情给我早就开一场批斗会痛骂特骂了，你对他很够意思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到底还是苍蝇可恶，不知道这个年孙明理过得还算熨帖？” “管他呢，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自顾不暇都来不及呢，哪有心思顾得了他啊！” “嗯，好了，不说了，走吧，我们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是无情的背叛，就让他在反思过去时永远生活在忏悔中吧！”林若然说道。 “林总厉害啊！您这把软刀子可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刀见血，杀人于无形之中啊，对了，这叫什么，这叫诛心啊！在下佩服，佩服啊！” “张总长我好多岁呢，可别用‘您’这个字眼儿，我会折寿的，还是用‘你’吧，我都习惯啊！哈哈……诛心，恩，年度最佳词语，诛心，对喽，我就是要诛江伟变了色的心！”林若然说道。 “好了，心事了了，我们走吧！” “走吧，今天中午可以放松地喝上几瓶了。” “拉面，当然以吃牛肉为主，喝酒我可不陪你啦！再让你喝断片儿了，弟妹怪罪下来，那我就罪过大大的啦，哈哈……” “哈哈……”直到此时，林若然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这种轻松是暂时的，作为当家人的第二个年头，他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因为林若兮早就告诉过他，裕达的家底并不厚实啊！ “刘总，这是我的辞职报告，明年我就不来了。” “怎么了，小王，不是干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辞职了呢？” “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哦，是吗？决定了？” “决定了。请您批准。”说着，王治把辞职报告小心地放在了刘伟面前的桌面上。 “哦，既然决定了，那我就不勉强了。” “谢谢刘总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会铭记在心的。”王治客气道。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我真是有些舍不得啊！你看，好不容易我们共事了几年，你说走就走了，这让我又想起了我的前任，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听我一句话，走到哪里都要端正态度好好工作啊！对了，我的前任，李闻，你认识吗？”刘伟看向了王治。 “……李闻？听，听说过，人倒，倒没有见过，我不认识。”刘伟突然提到李闻，王治有些心慌。 “哦，也是了，你来时他已经走了，他可是咱文韬集团里曾经的传奇人物啊！你真不认识？”刘伟又看向了王治。 “刘总，我真不认识他。” “哦，好吧，我只是随口问问。小王啊，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文韬集团对你的培养啊，这里可是你职业生涯的一块跳板啊！ 当然喽，也不能随处乱说这里的是是非非啊，为自己留些口德嘛，对吧？”刘伟有所指地说道。 “刘总说的对，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知道就好，好了，去吧，到王博总那里办理手续吧！”刘伟大笔一挥签上了“同意。刘伟”四个字，然后把辞职报告递给了王治。 “谢谢刘总。” 王治走了。刘伟把双腿搭在了办公桌上，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第114章 俊男靓女 今天晚上林婷婷很兴奋，又是蹦又是跳，以至于十点才睡下，比平时足足晚了一个多小时。 “哎呀，这个小丫头喔，终于睡下了！嫂子，明天年三十，带着婷婷到妈那里吃团圆饭吧？”坐定后的林若兮长长舒了口气，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团圆饭？以前不都是自家过自家的，初一才过去拜年吗？” “改了，改了，从今年开始四家人一起过，裕隆，大家聚在一起，人多热闹嘛。你可以不去，可爸想孙女啊，你也知道，孙子辈儿里婷婷可是爸的最爱啊！再说了，孩子也想见到爷爷奶奶爸爸不是？” “她……也过去吧？”张芳华犹豫地说。 “她？哦，林雅啊，她去了又怎么样？有我在呢，你顾虑她干什么？她是她你是你，难道你怕她？” “我不是怕她……我只是觉得这种场合不大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是去给爸妈拜年的，也不是去给她拜年的，再说了，你也不欠她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 “还有你哥他……” “我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跟他都离婚那么久了，应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彼此吧？” “当然能了，只是……还有我担心婷婷别受了委屈。” “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罩着呢！她如果敢跟你过不去，让你下不了台，看我怎么收拾她！” “哦……也行吧。” “好嘞，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爸妈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呵呵……”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哈哈……对了，嫂子，孩子知道你和我哥离婚的事情了吗？” “多多少少知道些吧，现在的孩子早熟，每天电视电脑手机看着，她当然发现了一些问题。” “哦，这个小妮子，还挺精的，她都问你什么了？” “爸爸天天不在家，她自然问这问那，我也不能总是搪塞，有时候前一个借口与后一个借口有了矛盾，瞬间她就不依不饶了，哭着闹着不停地问我，我……实在瞒不住了就稍微地跟她说些我和你哥感情上的事情，让孩子一点儿一点儿消化吧，希望她以后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 “嗨，真是难为你了，给我早就痛快地告诉美清了，长痛不如短痛嘛！” “那样孩子会受不了的，一切还得一步一步来吧，终究有一天她会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的。” “希望如此吧！不过没事，我倒觉得婷婷挺坚强的，女孩子本就成熟早，她一定会挺过去的。” “嗯，希望如此吧。” “你怎么样？” “我？还是这样啊，你也看到了。” “我说的不是你的生活，感情方面，遇到合适的没？” “没有，没，我还没有向那方面想呢？”张芳华脸微微一红。 “既然这边已经断了，嫂子，你要考虑以后的生活了，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吧！太亏自己了！女人嘛，总得有个男人做依靠啊！” “若兮，我这不是还有婷婷嘛，她就是我的依靠！对我来说，男人是靠不住的，至少暂时是这样的。再说了，即使找到合适的，他会对婷婷好吗，也不知道呀，所以，还是算了吧！” “嫂子不能那样说，有时候男人还是靠得住的，像爸，还有我家锦城，对吧？” “你倒是真会举例子，爸有妈管着，锦城有你管着，他们都不敢怎么的，还算靠得住。” “呵呵……当然啦，所以啊，男人就是贱骨头，需要我们去管他们才老实。嫂子，你呀，问题就出在你对我哥太放任自流了！林若然，我对他太了解了，没有缰绳约束他，他这能四蹄朝天！” “若兮，曾经我跟你说过了，我们的分手不是这方面的原因的……好了，不提他了，都过去了。你再陪我坐一会儿，我们今晚吃瓜子，看电视，好不好？” “没问题啊，换台，看韩国的肥皂剧吧！我喜欢看俊男靓女！长腿欧巴！安宁哈塞哟，砍沙哈米大，萨浪黑哟……哈哈……” “还有比呀内，思密达呢，呵呵……真有你的，行啊，听你的，不过要小点声儿。”说着，张芳华拿起了遥控器。 “嫂子，你好厉害啊！哈哈……”林若兮开心地捂着嘴笑着。 楼下的车子里，刚刚熄火的刘锦城拿起了手机。 “喂，大哥，我是锦城。” “锦城？什么事情？这么晚了，你在哪里？” “我在大嫂这里，若兮在楼上，我在楼下。” “哦，你们又去看婷婷了。她们俩都好吗？” “没事，你放心，都好着呢。你让我给嫂子和婷婷带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一会儿我就上楼去。” “兄弟，你辛苦，我的事情多亏了你们两个这么跑动，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应该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跟你说个事情，你早点儿有个心理准备。” “哦？关于你大嫂的吧？” “对对，是的。明晚上团圆饭，若兮说了，她要请大嫂和婷婷一起参加，以她跟大嫂的关系，十有八九能够说动大嫂，所以……大哥你要早做打算啊！” “哦，这件事情我也想到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车。” “大哥又在兰亭阁，我听到麻将声了。” “不，兰亭阁早关门了，我在朋友家里，嗯，年底了，人特难找，三缺一，我必须过来支应一下老朋友嘛！” “用我过去声援你一下吗？呵呵……” “臭小子，你忙你的吧，爸那里需要什么，你帮着跑跑就行了。好了，挂了。白板儿……” 挂了电话的刘锦城下了车子，然后掏出一支香烟点着。香味弥漫，黑暗里红色的点儿是香烟的眼睛，忽明忽暗，里面有烟丝安静的燃烧声。 明天晚上大家一起守岁，这个设想是林若然提出来的，两虎相争的局面再次要上演，难道他有了化解恩怨的良策？ 五六分钟后，刘锦城拎着大包小包上了楼轻轻敲响了防盗门。 十来分钟后，他背着林若兮下了楼，他们的感情很好，犹如初恋那会儿。 林若兮离开了，楼上客厅灯依然亮着，张芳华也依然在看着电视。 她在想象明天见到林雅的情景。婷婷还小，需要爷爷奶奶爸爸，为了婷婷，自己也要硬着头皮上的，躲是躲不过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再说了，有林若兮在场，对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何况自己也没有对不住对方的地方。 第115章 弦外之音 裕隆海参馆，在后厨忙了小半天的林雅、张芳华、林若兮和刘锦城，终于坐进了各自的座位里。 林雅的座位被林若然刻意安排在了张芳华左手边，而张芳华的右手边是林婷婷，再右手边是林若兮。 林若然相信，有了后厨里一番合作作为铺垫，二人一直以来的敌对关系在这次年夜饭后能够得到改善。 “爸爸，你到这边坐，我们三个一起坐，林阿姨，你让一让，好不好？”婷婷突然冒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要求。 “婷婷，我们都是小学生了，应该听大人的话，每个人的位置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不能改了，记住了，这是制度，吃饭的制度。”林若然轻声说道。 “哥，孩子就这么点儿小要求，你满足就是了。”见婷婷的脸上有些不高兴，林若兮帮忙说了句话。刘锦城见状，连忙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了，就这样吧，都是家里人，座位上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我看这样挺好。婷婷，要不你到爷爷旁边坐，爷爷这里可有好多好吃的。”林勋看出了林若然的小心思，笑眯眯地安慰着孙女。 “爸，我看这样就行了，你们需要喝酒，顾不上孩子，还是我来照顾她吧。”张芳华说道。 “对对对，就这样吧。乖，婷婷，听妈妈的话，这次就这样了，等下一次机会，座位由你来安排，好不好？” “爸爸，你说话可要算数哟？！” “爸爸说到做到，我的乖女儿。” “好的，呵呵……”小女孩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来吧，各位，人都到齐了，今年第一次四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难得，难得啊，好了，让我们进行第一个节目，有请老爷子说句话吧！”副陪位置的林若然环视了一下便开始了主持工作。 “对对对，大哥说的对，爸，您说一句。”刘锦城附和地说道。 林勋看了看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 “呵呵……好吧，那我就说几句吧。 看看这一桌晚餐，多么丰盛啊，所以我们应该感恩，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应该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和平发展人们安居乐业的好时代啊！ 大家能够聚在一起共同守岁跨年，这个形式太好了，特别是今年，一个也不少，我和你妈啊，心里特别高兴。都说父母在，家就在，在座的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为了各自家庭的美满幸福，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特别是两个顶梁柱，更应该谨记啦！ 牛年马上就要来到了，来吧，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在新的一年里搞工作的工作顺利，搞事业的事业有成，搞学习的天天向上，搞养老的平安健康，呵呵……让我们共同进步，学习生活更上一层楼！新年快乐！”说着，林勋端起了酒杯。 “说的太好了，来来来，干杯！”林若然也举起了酒杯。 “来，来，干杯……” “干杯……”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干杯！”林婷婷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婷婷你也新年快乐！干杯！”林勋和王文静都向婷婷招了招手。 在祝福声中，众人喝着各自杯里的红酒和饮料。 “来吧，进行第二个节目，大家都饿了吧，那就赶紧开动吧！哈哈……”林若然兴致很高。 于是大家纷纷动起了筷子。 “爸，今天怎么说话文绉绉的，是不是我哥让你提前做过准备啊！哈哈……妈，你也有演讲词吗？来一段吧，哈哈……”三四分钟的安静后，林若兮开起了玩笑。 “去去去，这么好的饭菜堵不住你的嘴巴。”王文静铲了林若兮一眼。 “妹子，说什么呢，爸这些都是有感而发，我可绝对没有提前做功课啊！”林若然辩白道。 “是啊，是啊，大哥不会那样做的，我相信大哥！再说了，爸肚子里有墨水，文学水平本来就高，信手拈来便是了。”刘锦城自然站在了林若然那边。 “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真是的，看你们哥俩倒是挺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啊！”林若兮瞄了一眼刘锦城，对方马上双手合十做出笑容可掬的样子。 “好了，进行第三个节目，这老爷子已经说完了，那就从妈开始吧，每人都说上一句两句喜庆话儿，热闹热闹。”林若然再次提议。 于是，众人便按照座次一个挨着一个说起了新年祝福，引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祝福词说完就是第四个节目，自由活动环节。这是林若然盼望已久的环节，他一边敬着酒一边观察着林张二人。 “来吧，嫂子，我们一起喝一个。”林若兮端起了酒杯转向了张芳华。 “好啊，若兮，来，让我说什么呢……多谢你和锦城一直以来对我和婷婷的关心和照顾，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都在酒里，我们一起干了。” “嫂子，对嘛，不说见外的事情，我们干杯。”二人碰杯后各自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呵呵，若兮，快吃菜吧！”张芳华急忙给林若兮夹菜。 “你也吃，嫂子。” 二人喝完酒后林若兮把矛头对准了林若然，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让林若然太好过了，酒是必须要喝的，不太刺耳的弦外之音还是要递过去的，敲打对方是她一贯的作风。 见张芳华给婷婷夹完菜，话不多的林雅轻轻地端起了酒杯。 “那个，张姐，来吧，过年了，我们也一起喝一杯吧？” “来啊，林姨，我跟你碰杯。”说着，林婷婷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哦，好的，好的，婷婷，新年快乐！”林雅跟婷婷碰了杯子。 “林姨新年快乐！”孩子开心地笑着。 “来吧，新年快乐，林雅。”张芳华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主动跟林雅碰了杯子。 “新年快乐，张姐！来，我们三个一块儿喝一杯。” “干杯！”三人喝了杯中酒，然后安静地吃起了菜。 “来，婷婷，吃一口林姨的菜。”说着，林雅夹了一只大虾放进了婷婷的盘子里。 “谢谢林姨。” “不谢不谢，婷婷，呵呵……” 这边发生的一切没有逃过林若然的眼睛，看着二人说了话又碰了杯子喝了酒，压在他心口的石头可算落了地。 第116章 炮火连天 “来啊，嫂子，我们再来一杯，有些人的酒可喝可不喝，我的酒可是需要double的，嘻嘻……”林若兮见张芳华和林雅碰了酒杯，再次拿起了酒杯。 说话声自然传进了林雅的耳朵，只见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下头来独自小口抿起了红酒。 “来吧，我的亲人们啊，进行第五个节目，也是最后一个节目，饭吃饱了酒喝足了，来吧，让我们共同举杯，再次祝愿伟大祖国繁荣昌盛，伟大人民幸福安康，再次祝愿我们这个大家庭，日子红红火火，生活美美满满！新年快乐！Happy New Year！干杯！” “嗨皮牛耶！干杯！” “嗨皮牛耶！” “干杯！” 酒席终于散去，留下了微醉的林若然和倚在桌边有些发呆的林雅。 “好了，林雅，没事啦，你受了委屈，我都看到了。都是若兮那个丫头搞得鬼，我答应你，以后有机会了，我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若然，若兮那个脾气我太了解了，你以为我为她生气？不是，放心吧，我是她名正言顺的嫂子，没必要跟她置气的，即使一时来气，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你大人有大量，我就知道不至于啊，呵呵……那，那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我跟张芳华说了话碰了杯喝了酒，我想这里面最应该高兴的是你吧？”林雅并没有去看林若然，只是自顾说着话。 “被你说着了，你们两人如果能够去掉往日的隔阂，真能和好如初了，我自然高兴不过了。” “希望如此吧，只能是希望！这……座位的安排也是你的意思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林雅，你真是我的贴心人儿啊！” “嗯。落座后开始有些别扭，现在想想，心里舒服多了。毕竟，给张姐敬的酒她能喝了，我内心的负罪感多少能减轻一些。” “哎呀，亲爱的老婆大人，不要那样说，我不是跟你反复说了嘛，跟你结婚是我的最终选择，这里面没有你什么事情，所有的责任全是我林若然自己的，一个人！所以你不要有负罪感，那样我会心疼的。” “若然，没有是不可能的，今天我看到婷婷那可爱的小模样，觉得孩子有些可怜……如果未来有一天某某某夺走了嘉树的爸爸，嘉树也会让人可怜的！而那个，那个某某某……又是多么的可恨啊！” “看，你又多想了，那个某某某不会存在的，我跟你发誓！好了，好了，别伤感了，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婷婷那边，我还是她的亲生爸爸，这层血浓于水的父女关系是割舍不断的，我会像爱护嘉树一样爱护她的，放心吧！” “这样就好，得空了就多陪陪孩子，否则等她长大了懂事了，她会恨我的，真的，若然。” “嗯，好的，好的，放心吧，我会那样做的。”林若然轻轻拍着林雅的肩膀。 “过了年陪我回趟老家吧，带上嘉树一起，让姥爷姥姥见见外孙子。” “好啊！我正想着跟你商量此事呢，我们心有灵犀啊！呵呵……” “真的？！那就初三上路吧！在家里待上三天，路上顺利的话，初九我们就回来了。” “好啊，没有问题，路程安排包在我身上，你准备带的东西就行了！” “嗯！”林雅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女人啊，真的需要哄的。林若然心里暗暗感叹道。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零点的海蓝成了礼花鞭炮的海洋。五彩的礼花弹划破黑暗的天空，脆响的鞭炮声打破宁静的街巷，海蓝成了一个新世界！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好了，爱妃，你的心意朕已经明白了。我知道你为大嫂好，担心小嫂又会欺负她，放心，不会的。在我看啊，她们能够坐一起喝上一杯，挺好的，至少对大哥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啊！”被窝里，刘锦城搂着林若兮安慰道。 “我哥？这话怎么说的？” “你想啊，大嫂能够跟小嫂和好，夹在二人中间的大哥是不是就不用那么难受了？他们三人的关系搞好了，无论对婷婷，嘉树，还是父母老儿的，是不是都是好事一件？” “嗯……还别说，事情让你这个狗头军师一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新年新气象，今天你的这颗榆木脑袋算是开了窍了。” “不是我开窍了，而是你没有看明白。我知道，你一直为大嫂打抱不平，对小嫂也一直抱着成见不放，我也知道你担心大嫂再次被小嫂压制了委屈了。 可是你知道吗，他们之间目前的微妙关系是他们三人共同选择的结果！大哥自己的选择，更是大嫂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们之间感情已尽，缘分已断，我倒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爱妃呀，恩怨情仇早晚有化解的那一天，我们要放下仇恨才能清空郁堵的心扉自由呼吸，才能腾出双手拥抱世间的更多美好，我想大嫂已经这样做了，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小嫂，而你呢，却还在路上，揪着事情不放……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哦，爱妃啊，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点儿？呵呵……” “陛下今天的话充满了哲学的味道，云里雾里的，把我有点儿说懵了。不过，大致听来还蛮有些道理。至于话儿重不重，我还能接受吧！我的心情今天还算不错！” “谢谢爱妃！你看着吧，朕的话早晚会得到验证的，呵呵……” “可是……无论怎样，现阶段我是不会原谅林雅的！哦，对了，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许叫小嫂，怎么过年长了一岁，这就老糊涂了不成？！” “哎哟，好滴，好滴，朕忘记了，该罚，该罚啊！好了，爱妃，我们不讨论他们了，费心劳神的。你看，天色已晚，外面又炮火连天的，我们是不是……也该战火纷飞一番啊！对吧？来吧，来吧！”说着刘锦城向林若兮身上贴了贴，右手摩挲着对方的胸部。 “去去去，很晚了，今天太累了，该睡觉啦！再说了，中医上讲秋蓄冬藏，性生活要有节制，我的牌子陛下还是翻回去吧！睡啦，再等等吧，等到春暖花开，阳春三月之时，臣妾保证满足陛下！嘻嘻……” “……好吧，也只能听爱妃的了！”说着，刘锦城再次抱紧了林若兮。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一过，返乡的人们陆续回到了海蓝，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这里有他们熟悉的朋友，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海滩，熟悉的法桐树，还有熟悉的工作和为之奋斗的事业。 他们的梦想在这座小城里，如今劲风吹拂，船帆鼓胀，梦想的帆船再一次起航了。 第117章 人各有志 元宵节刚过，林若然便出现在了文韬大厦三楼。 “嘚嘚……”一阵轻轻地扣门声，他走进了刘伟的办公室。 “刘总，过年好啊！” “哎哟，林总，过年好，过年好啊！”说着，刘伟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小车，沏茶，一位客人。” 很快，随着轻轻地敲门声，进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来，林总，我给你介绍，我的新助理兼秘书，小车，车哲，哲学的哲。” “哎哟，车秘书好，我是林若然。”林若然急忙双手接过茶杯客气道。 “你好，林总。” “好了，你去忙吧，小车。”刘伟吩咐道。 “好的，刘总。” 办公室门轻轻被关上。 “林总，请坐。”刘伟坐进了沙发里，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垫。 “领导，王治走啦？”林若然侧着屁股落了座。 “嗨，可不是，走啦，年前的事情。个人主动辞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文韬集团多好的平台，说走就走了，不为个人的前途考虑不说，也枉费了我这几年的辛苦栽培啊！” “可不是嘛！不过，领导，有失必有得，他毕竟是李闻的人，走了也是好事一桩啊！” “虽说如此，我还是很惋惜呀，你知道我这个人还是很念旧的。算了，人都走了，不提他了，人各有志，在哪里不是混，对吧。再说了，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人家在别的地方混得更好，对吧？” “对对，领导说的在理儿啊！那这位……靠谱吧？” “放心，绝对靠谱。” “哦，明白，呵呵……”林若然不便多问。 “你来得正好，过些日子就要装修泰昌府邸的公寓楼了，两栋楼同时进行，你自己的那二十来套公寓可要安排专人现场盯一盯啊！” “领导，现场不是有张石忠嘛，还用得着我裕达的人？” “张总监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他会靠在1号公寓楼，况且你的那些公寓不同于1号公寓楼，对吧，好了，听我的没错。” “好的，领导，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手的。” “行，那就好。那个，去八楼了没有？”刘伟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还没有呢，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不得先跟您打个招呼不是？” “嗯，嗯，我看看啊，要不你上去吧，趁着还有些年味，大老板也不太忙，应该有时间，上去拜拜年，说说话，拉拉家常，对裕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刘伟看了看腕表。 “行，领导，那我就上去了。完事后我再回来。” “嗯，去吧！进去的时候先跟总经办的高秘书打个招呼，这是规矩，别忘了。”刘伟拍了拍林若然的肩膀。 “好的，领导，谢谢提醒。” 林若然起身离开了，留下了坐在原处没有挪窝的刘伟，他计算着对方离开的时间。 大约一刻钟左右，他的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了。 十来分钟的谈话，刘伟想知道谈话内容，这对他很重要。 “单总在吧？” “在，在，年拜了，话也谈了，挺好。”林若然显得有些兴奋。 “我说的没错吧，大老板还是要见的，肯定对你有所指示。” “嗯嗯，领导您说得真没错。指示有，基本都是工程上的事情，他肯定了裕达公司这几年的施工质量，明确了双方长期合作的意向，并嘱咐我一定要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把泰昌府邸地下二层的休闲娱乐区搞好了。” 林若然那句“明确了双方长期合作的意向”太重要了，刘伟暗自思量道。 “哦……嗯嗯，大老板没有提你们刘裕后总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 “哦，哦。知道了。” “领导，这年也拜了，大老板我也见了，您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顿饭吧？” “今天不行了，大老板在这里，随时有事，最好随叫随到，找不到人就不好了。这样吧，改天，我们一起去老船长那里吧，齐姐可是盼着你过去请你的客呢！” “行，行，既然领导有安排，那我就走了，改天约。” “嗯，嗯。” 离开了文韬大厦的林若然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有意路过贵和花园工地，只见大门紧闭，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没有来到，还不是开工的时候，工地上不见人影儿，现场显得冷冷清清。 他心里明白，只要钱不是问题，眼前的冷清必将变成明日的繁华。董玉龙过来拜年时已经跟他说了，只要资金到位，凭借海蓝建设集团的实力和他董玉龙的能力，一个梭哈过去，八月份就能主体验收了，年底保证能够工程竣工验收。 说的真好，可是他的腰包并不鼓囊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2009年，他的梦想就是贵和花园，他要践行自己对老同学的承诺，否则他就不是林若然。 “喂，刘副行长，您在班上吧？哦，太好了，给您拜年了，呵呵……哦，行行，我两点钟准时过去。” 他把电话挂断后又给张德仁去了电话，便驱车去了老吴面馆。 “老同学，年前没有过来看你，在里面过得怎样？”两天后林若然和刘裕后再次隔窗而坐。 “挺好，搞了联欢晚会，日子过得有了盼头。” “那就好，我们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出来主持工作呢！” “主持工作，别了，现在你当家，我觉得挺好，再说了我的身份变了，已经不适合总经理那个位置了。具体的安排，等年底再说吧。” “行吧。再有十来天就二月二了，老龙头一抬就得真刀真枪地开干了。不过，哥们儿手里能打出去的子弹还缺着呢！” “大概缺多少？” “一位大数字吧！” “哦……不少啊！说实话，我也在替你想办法，只是没有特别的人呐，嗨……” “银行那边的朋友我也拜过年了，能不能贷下款子还得看我们的造化。” “哦，行。那个，张波，闻涛庄园的那个，你再去找找他，那小子跟我比较铁，脑袋也比我活泛，看看有没有好的思路。” “哦，知道了，我会去的。” “业务方面，还在跟孙明理厮杀？” “不是我要厮杀，是对方掐着脖子不放啊！弄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考虑孙道义那层交情，我早就跟他掰扯掰扯了，呵呵……” “哥们儿，不用太上火，做这一行生意，谁都有走背字的时候，慢慢来吧。” “知道，知道。” 第118章 牛气冲天 “江伟的事情，了结了？” “算是了结了吧，差一个电话的事儿。” “嗯嗯。行吧。你有你的驭人方法和手段，我不担心。” “嗯。前天我去了文韬大厦，给刘伟和单文韬拜了年，跟单说了十来分钟的话，感觉还不错。知道吗，王治辞职了，换了一个叫车哲的年轻人，刘伟下手还是挺快的。” “以前就跟你说过，他是个狠角色，李闻和他不在一个数量级上的，他可是块当领导的好料子。所以，你对他还是要恭敬谦卑才好啊！” “明白。” “这些天来我在想出去后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把眼前的这道关卡给过了。” “嗯，一起努力吧！趁着我们还年轻，不折腾折腾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大潜能。好了，我走啦，牛年牛年，就让我们哥们儿几个牛气冲天一把吧！” “呵呵，看好你，走吧！我这里一切都好，不用常来。” “知道，知道，走啦！” “走吧，帮我给他们几个带个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走啦，看着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等着，等你出去了，我们好好喝一杯，哦，还有，给你补上几顿喷香的牛肉面！” “嗯，香啊！呵呵……没问题。走吧，走吧。” 二月二日新雨晴， 草芽菜甲一时生。 轻衫细马春年少， 十字津头一字行。 随着一阵鞭炮声，贵和花园的工地上又开始动工了。现场有刘锦城驻守，施工和技术上有王俊和董玉龙把关，还有张德仁辅助着，林若然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找钱上。 这二十天来，他跑了三家银行，四家房产中介，找了张波，联络了五六个常去兰亭阁搓麻的雀友，虽说朋友间的情意依在，也答应到时候帮帮忙，可是他知道真到了那个份儿上，能够给予自己资金支持的人定会寥寥无几，至于资金规模那就更是限于百万级的了。 他过滤着身边所有的人，生怕漏掉一个，希望能够找到一位拥有千万家资的财神爷，可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他甚至动了去求单文韬的心思，对这位海蓝滩头上响当当的人物来说，别说是千万级的数字，就是过亿的资金都不在话下，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打住了自己，毕竟身后的裕达公司已经在人家的地盘上讨食吃了，再那样做就过分了。 “怎么，林总，这些天忙得都不去工地上溜达了，不行啊，哪里都不能没有你啊！”张德仁边说边开着玩笑。 “没办法，给我的时间可不多的，年底报上来的资金计划表你也清楚，七月份电梯，塑钢窗，八月份的外墙保温，九月份的市政大配套，这四项可是花钱不要命的主儿，算算也就五六个月的时间，我能不忙吗？！” “林总，你还记得晟世华园签合同那会儿我问你的一句话吗？” “晟世华园？什么问话？” “我当时问你，贵和花园是成全刘总呢，还是成全裕达公司，你说二者都一样。” “……嗯，有这么一问，当时锦城也在车里。” “其实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是为了刘总，我们可以上贵和花园这个项目，如果是为了裕达，我们真没有必要上这个项目了。 你想想看，从拿地到现在，一路走来，多少资金支付，多少手续办理，多少部门奔劳，你谦卑得如同孙子一样，付出的努力，付出的精力，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有时候想想，我们这是何必呢！” 张德仁一席掏心掏肺的话，让林若然心里一阵温暖，也把他的心说得有些凌乱。 是啊，安心把裕达搞好了就行了，何必折腾出这么一出儿来，真是活受罪！ 思量了片刻之后，林若然拿出了香烟，二人分别衔上一支点上。烟雾缭绕，第一口的味道依然那样的香甜，没有因为岁月的改变而有所改变。 “那个，张总，对贵和花园我不想做太多解释，现在这个项目已经推进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们也不能打退堂鼓，否则代价是无法计算的，完全能够让我们三个倾家荡产！ 至于这个项目成全了谁，也许吧，刘总和裕达并不一样，可是无论成全了二者中的那一个，都会捎带着成全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呢？对啊，为什么，因为我们两个已经站在了这艘大船上，即使现在大海上惊涛骇浪，还是狂风怒吼，我们也要全力以赴，它已经行驶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停不下来了！ 虽然刘总曾经有过宋高远关于‘后路’那么一说，可是那是万般无奈的选择，与其说是后路，倒不如说是死路！再说了，把干到一半儿的项目拱手让给他人，我也于心不忍啊！所以，我们唯有努力，方能有所成绩，才能做到有始有终！ 张总，请相信我们的能力，听从来自内心的声音，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海蓝人，渔民坚韧不拔的性格早已透过几代人承传到我们的骨子里，我相信，明年必将不一样！也请你相信我，支持我！ 业务上的事情，钱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任务就是把在建工程给我干好了，把贵和花园给我盯紧了，那就可以了！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这些就是你的工作，你做好了它们就是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那么，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也是专业人士啊！ 好啦，赶快消除顾虑，我想这份顾虑不单单你有，锦城、高朋、丛容他们都有，若兮也应该有，他们三个交给你开导，若兮交给我，总之一句话，攻城拔寨，裕达必须上下同心，所有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唯有这样，才能成功！真的，唯有这样！” 看着张德仁安静地抽着烟，说完话的林若然并没有打搅对方，也选择了继续抽烟。 “烟不错嘛！”心里有些透亮的张德仁夹烟的右手摇晃了两下。 “嗯，我这烟味道一贯如此，嗯，的确不错！”林若然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然后，两人彼此笑了笑。 第119章 僧多粥少 迟到的电话终究还是来了。 林若然手机的来电显示出现了“江伟”二字。 “喂，江经理，我就知道过了二月二你一准儿会来电话。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总啊，跟你说个事情，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今年就不过去了。” “身体出了状况？” “对对对，老毛病了，刚刚看了中医，开了几副温补强身的草药，需要一段时间调理。” “哦，这样啊！好吧，那你就好好调养吧！人嘛，吃五谷杂粮，小病小恙的谁都会有，温补的草药是一方面，心理的自我调节也很关键啊！江经理，心理的自我调节啊！”林若然强调了一遍。 “……哦，哦，对对，看来林总在这方面有见地啊！呵呵……” “好了，那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吧！裕达的事情与个人的身体相比，小菜而已，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林总说的是，多谢你的体谅啊！那，我就挂了。” “嗯嗯，再见，江经理。” “再见，林总。” 再见了，江伟。 这一次，不再见。 “江伟的事情终于了结了，恭喜林总去掉了一块心病。”坐在老板桌对面的张德仁说道。 “是啊，我的这块心病算是去掉了，而孙明理的那块心病，是不是应该落下了？” “那是肯定的。我们失去了部分市场，宝元得到了带血的份额，如此看来，真有点儿两败俱伤的意思，江伟坑人不浅啊！ 在我看来，咱家还能好一点点儿，阑珊小镇和太阳之城两个项目够那小子喝一壶的。” “那是自然，本来嘛，僧多粥少，再加上低价竞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不知道孙道义看着宝贝儿子如此折腾，喝起德明寺的山泉还是不是那样的甘甜？” “没办法，不甜又能怎么样，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我们冷眼旁观吧。说到了项目，林总，业务承揽方面，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方面是我的老本行，自然得我亲自出马。还是昨天那句话，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你放心吧！” “行，行，我当然放心啦！不过，各处的工地已经开工了，高朋可是三番两次过来请缨了，我总不至于把他安排到几乎烂尾的晟世华园吧！” “这样吧，你先把他调到泰昌府邸吧，那里负二层的SPA休闲区还有2号公寓楼装修需要人，让他配合丛容吧，至于锦城，不能完全听从刘伟的安排，还是得多靠在贵和花园上。” “嗯，行，我这就安排。” “晚上我请了几个兰亭阁的朋友在裕隆聚餐，一起商量集资的事情，看看到底能搞到多少资金，你来吧！” “我？行，没问题，猛虎难敌群狼，吕布难挡三英，这样的饭局我必须支援你一下呀！” “不愧是好哥们儿！行，那就这样定了。六点你准时过去就行，林雅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就这么定了。” 夜晚再次降临，熟悉的味道，多么美好。 黑的夜，亮的灯，还有些冷的空气刺激着人们喝下更多的酒。 有林若然的酒宴，气氛必然是热烈的。他是酒缸里泡大的，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荤的，素的，热的，冷的，新的，旧的，要什么有什么，都在他的脑袋里装着。 “哥们儿几个，多谢，多谢，你们今晚能过来捧我林若然的场，三个字，够意思！ 过几天我可就带着协议书登门叨扰啦，贵和花园的军功章里有你们每人一份功劳啊！来吧，感谢的话都在酒里，让我们干完最后一杯酒吧！” “林总豪气，来吧，干了！” “干了，干了！” 客人们陆续离开，张德仁走后，林若然喝了几口林雅给他准备的有些微烫的蜂蜜柚子水。 “二对六，可以啊，竟然没有喝醉！”林雅又给他递了条热毛巾。 “我是谁，林若然，专业人士，喝酒就是我的专业啊！放心吧，都有所保留，没有喝多的，等房子大卖完了，那时就会一醉方休啦！哈哈……”他用毛巾擦着脸和双手。 “你呀，你就王婆卖瓜吧！” “王婆卖瓜多好，至少有瓜可卖！好了，老婆，我先走一会儿了，车子交给你吧，慢点开。”他把毛巾递给了林雅。 “等等我吧，再有一个小时我这边也完了，有电视，你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不啦，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最近忙了点儿，想安静一下，思考思考。” “怎么，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林雅疑虑地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多想了。我就是想自己溜达溜达，清理清理脑袋里的内存，也想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你知道，放空自己也是需要气氛的，我看今夜外面的景致挺好。” “哦，行，那你把水喝完了，对你身体有好处，这么大人了，可要爱惜自己。” “咕咚，咕咚”几声后，杯子里的热水见了底。 “钥匙给你了，我走啦！我们楼底下见，不见不散啊！” “到家可是需要走上四五十分钟的路啊！” “那不正好嘛，我到家了，你也到家了。好了，走啦！记住了，老婆，不见不散哟！”说着，他离开了裕隆参馆。 “你说这个人，今晚上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他心血来潮非要溜达溜达，真是的。”站在店门口的林雅看着林若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自言自语道。 夜风带着独有的咸味，有些冷意，林若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把风衣的扣子全部扣上，双手分别揣在衣兜里，紧缩着脖子，不让冷风吹进脖颈里。 在一座路灯的灯柱下，他停止了脚步，右手掏出怀中的香烟盒，急忙拿出一支衔在嘴里后又摸索着裤兜里的打火机。 “啪，啪，啪啪”几声后，他把烟盒和打火机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又是狠命的一口，长长吐出烟雾后他再次移动了身体。身后是他清脆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听得出沉稳坚定，酒劲儿早已去了一大半。 通往回家的这条熟悉的街道，走起来有些陌生感，一座座灯柱被他落在身后，只有前面的路灯才能照亮他的眼睛。 他几乎把烟丝抽到了尽头才把烟蒂扔在地上，然后迅速一脚上去，把它踩灭在黑暗里。 第121章 自认倒霉 第二天，社保局、银行、移动公司、财务室，忙了一圈的林若然终于坐进了老板椅。 “哒，哒”几声敲门声，张德仁走进了办公室。 “大上午的忙什么呢，居然关机了！你的手机不是24小时不打烊嘛！哟！你的脸怎么了？不会是弟妹挠的吧？！” “去去，没盼我点儿好，告诉你，我们两个感情好着呢，她怎么舍得挠我！” “那怎么回事？看你的颧骨，红成那样！” “抽烟，看看我的手机，怎么样？”林若然丢了一支香烟给对方。 “哦，三星最新款的，不错嘛！你原来的那款也不错。” “别提了，没了。” “怎么回事？丢了，还是被偷了，还是遇到抢劫的了？报警了没，呵呵……” “猜着了，真遇到打劫的了，破了一笔小财。报警？黑灯瞎火的，报什么警啊，警察叔叔都那么忙，算了吧，我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 “具体说说吧。”张德仁一边吸着烟一边坐进了沙发里。 林若然这样这样一番话之后，张德仁开怀大笑。 “我也是服了你了，你哪里来的闲情雅致，还步行回家，哈哈……哎，你看，人家就劫你了，真是巧了，就好像江伟提前通风报信一样！哈哈……” “可不是，我现在还纳闷呢！真是奇了怪了！” “算了，算了，你说得对，破财消灾，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啊！ 不是有句老话儿这样说的嘛，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过桥须下马，有路莫登舟。多少冤死鬼，都在道途边。你呀，就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晚上别孤身一人漫步人生路了，多危险啊！” “知道了，我算了领教了。真没想到，我堂堂坐地户被两个小混混儿欺负了！” “找也找不到，查也查不着，人都跑没影儿了，算了吧！” “也只能算了，我自认倒霉！这一上午我边办着手续边想自己的一些经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1979年我六岁，那年我和几个伙伴在一个野湖边上洗澡，结果右脚无名指被玻璃渣割破了，你没见那血啊都快把湖水染红了，老爷子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了医院，打了麻药缝了六针才了事。 1989年我十六岁，那年我考中考，平时那么好的成绩，我居然没考上，多亏老爷子托人转学才上了高中，一路曲折坎坷，你没看见。不过，在高三认识了刘总。 1999年我二十六岁，那年我大病了一场，一个月持续低烧，市立医院就是找不到原因，上午好好的，下午低烧就上来了，你没有见，真是折腾人啊！最后到了中医院，几副草药下肚居然好了！ 2009年，这不，三十六岁了今年，开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服啦！ 所以，有时候你不信命是不行的！扒拉着手指头计算，我算是逢六必有一难啊！我可得小心了，四十六，五十六，六十六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想多了，看来昨天晚上真被惊着了！命运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好，好好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说白了，明天也是扯淡，谁能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对吧？！ 所以，林总，你呀，还是放宽心吧，不要有思想负担，轻装上阵才有虎气，快快振作起来，我们还指望着你引领裕达度过今年这一关呢！”张德仁安慰道。 “放心，知道的，我就是那么一说，心里有数，我可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啊！说说你吧，找我有什么事？” “胡海建要去莱卡了，后天的汽车。明天晚上六点在裕隆请客，特意让我一定把你请到，这不我就来了。” “哦，这伙计有情有义，我们可要给人家面子。没问题，我准时到。”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胡海建走了，留不住的人才让林若然的心再次感到了疼痛。 从接掌裕达至今，他的心渐渐变得坚硬，其实，他的心还是很容易被感动，被戳疼的，这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喂，刘经理，你在哪里啊？” “哦，张总监，我，我在贵和花园这边有点儿事情，半小时后我就去泰昌府邸。您在地下室的SPA休闲区？” “这边进度紧，你还是多靠一靠这里边吧，丛容和高朋两个人顶不上你一个人。” “哦，好的，张总监，我会去的。这不休闲区不忙了，我才过来的。没事，得空我就过去。” “嗯，好吧！这样吧，半小时后你过来找我吧，我这里有一份工作联系单，你拿回去找林总看看。” “联系单？哦……张总监，关于什么的？” “来了就知道了，还要到现场看看呢，去年的活儿。” “现场？去年的活儿？哦，好的，我尽快。”刘锦城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情况？！ 半小时后，他准时出现在了监理办公室。 “走吧，刘经理，我们先去现场吧。” 当提升机“轰隆，轰隆”缓慢爬升到了1号公寓楼的21楼，刘锦城听到了耳边的风声，虽然不大，但他感到了有些冷。 “看看你干的活儿。”下了升降机的张石忠一边走一边指着地面。 年前的地面已经干透，光滑平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总监，裕达干的活儿，您放心就是了，哦，这是谁放的线啊？” “我没有让你看墨线，线是装修公司放的，与你没有关系。我让你看地面，你再仔细瞧瞧。” “哦，好的，好的。”说着，刘锦城低下头去仔细看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裂纹，细长的裂纹不太笔直地爬在混凝土地面上，有的超过了一米！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四处查看着，这种裂纹很普遍，而且都比较长！ “看到了吧，裂纹，不少裂纹，很长，有的已经超出了规范要求！”张石忠严肃地说。 “张总监，不应该啊？！您再等等，我整层转转。” “刘经理，不用转了，我都转了，整层都是！” “哦，那，那其他楼层呢？” “就这一层，其他的没有这种情况。” “哦，那就好，那就好。”刘锦城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122章 见怪不怪 “什么好，一点儿也不好，情况不容乐观啊，刘经理！ 现在才三月，气温还没有完全上来，结合我多年的项目管理经验，看着吧，到了四五月份，阳气上升，大地升温，地面的裂纹会更长，缝隙也会更宽！时间越久，再过上一两个采暖季，严重的地方，地面局部上翘的现象都有可能出现！” “啊？这么严重！这，这是怎么回事呢，张总监，地热施工这么多年了，从佳名花园到蓝色港湾，从凯旋城到泰昌府邸，我经手的工程可从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 “现场情况你也了解了，走吧，我们下去吧。哦，对了，你顺便用手机拍些照片带回去，这样就不用再上来了。”张石忠并没有回答刘锦城的问话。 又是一阵“轰隆，轰隆”声，三四分钟后，二人来到了地面。 “走吧，到我办公室去吧。” “张总监，您一定知道原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刘锦城一边走一边急切地问道。 “你想想干21楼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明白得差不多了。”张石忠提醒着。 “难道是调换新设备时手工作业引起的？！”刘锦城心里一惊，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因为手工作业是他本人一手主导的！ 进了办公室的张石忠拿起已经泡好的人参枸杞水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指了指沙发让刘锦城落座。 “我初步分析是这样的。刘经理，手工活儿不同于机械流水作业，有很大的局限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那几辆小推车在推送混凝土的过程中把本来有搭接重叠的钢丝网给搓动了，网片与网片之间有了空当儿，你想啊，空当儿位置的混凝土失去了钢丝网骨架的加强作用能不开裂吗？！也怪抢工期，这方面的事情我也没太注意，我说这些也有马后炮之嫌呐。 另外，人工作业势必带来泵送上来的混凝土二次搅拌的不均匀，水灰比例失调也是造成开裂的原因之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现场你们裕达公司自检自查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该搭接的地方搭接了，该捆绑的地方捆牢固了，该搅拌均匀的搅拌均匀了，即使是手工活儿，也不会出现如此规模的开裂的。 说一千道一万，刘经理，一句话，你们现场的责任心不够强啊！”张石忠感慨地说道。 张石忠最后的一句话犹如一记巴掌扇在了刘锦城的脸上，瞬间他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行啦，情况已经这样了，还好，你应该庆幸，开裂的地方只出现在了1号公寓楼，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平方米，你把问题带回去跟你们领导商量商量整改方案，我这边也帮你想一想，看看有没有稳妥的补救措施。 走吧，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到地下室转转。记住了，质量无小事，麻痹大意的地方就是捅娄子的地方，切记切记啊，年轻人！” “好的，张总监，您的话我会转告公司领导的。” 拿了《工作联系单》的刘锦城不敢耽搁，一通电话后，他驱车去了远景大厦。 “师父，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照片您也看到了，您说该怎么办呀？” “张总监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情况我都掌握了，这样吧，你回贵和花园吧，帮我约一约董玉龙还有王俊，明天上午我们再过去一趟，现场研究个可行的整改方案吧！” “好吧，师父，也只能这样了。” 当众人再次走进董玉龙的办公室，董玉龙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着大家落了座。 “我说，张总啊，地面开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施工这么多年，这种问题见怪不怪啊！ 再说了，装饰公司不是已经进场了嘛，据我了解地面做法可是贴瓷砖的，你想想啊，厚厚的一层沙子灰上面又是一层水泥膏挂上去，地热开裂的缝隙不见了不说，算上瓷砖不到十厘米的装饰地面压在上面，也能阻止下面缝隙继续开裂！王总监，你从业这么多年，也算得上老江湖了，你说对不对？” “董总说得有些道理。我监理的确有年头了，这样的情况也是见过的。”王俊翘着二郎腿喝了口纸杯里的热茶说道。 “不过，嗯，嗯，地面裂纹的事情，说是个事情就是个事情，只要不超越规范要求就行。 泰昌府邸这个项目，顺达监理公司的张石忠在这里负责，他的严格要求在业内那可是传为佳话的，同行嘛，我以他为楷模，所以这里不好说什么，总之一句话，违反质量规范要求的地方必须整改，不能含糊。” 王俊借着打压董玉龙抬高张石忠的机会摆正了自己的立场，不愧是江湖中人，也让董玉龙很不爽。 “王总监你……好好好，王总监说得在理儿，万事还得有个法度的。不过，张总，我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啊！”董玉龙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总监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看得出董总心中也有丘壑，那就……说说你对这种问题的处理方法吧，来来来，说说，好的点子大家一起分享嘛！对不对，王总监？” “是是是，张总说得没错，老董，你就说说吧，看看能不能帮助张总解决眼前的难处。”王俊放下了右腿，催促道。 “既然张总和王总监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说说我以前的处理方法吧。 对目前的这种裂纹，我建议把水泥混合胶水搅拌成灰浆，然后沿着裂纹小心地灌注进去。当然了，这种方法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遮一遮丑，应付应付质量验收而已，时间长了，裂缝变大也就失去了作用。 对缝隙再大的，那就用填充砂浆或者填充膨胀水泥的方法，基本也能够解决问题，当然了，这些措施都不能从根儿上杜绝裂缝的变化。 水泥这种东西啊，有着自己本有的特性，它不同于石膏，一次成形了是什么就是什么，等强度上来凝固了硬尸儿了，硬挺挺的那就无法改变了，谁都没辙！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呀，如果缝隙裂到真控制不了的程度，比如一个食指宽度，或者错开了又严重翘了起来就真没办法了，那只能砸了掀了重来喽！”董玉龙伸出了右手食指。 第123章 夜长梦多 董玉龙的一席话传递了两条重要信息，一条是地面裂纹几乎没有补救的好办法，一条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宜早不宜迟！ 那就尽早吧，张德仁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 “哟，二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能干聊呀，走，到裕隆参馆吧，我请客，一来答谢二位今天过来帮忙，二来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二位都在尽心尽力为贵和花园的建设服务，我也要感谢感谢。一起走吧！”他邀请道。 “别介，张总，你那样说就见外了，既然我们都是为贵和花园服务，那就让我服务到底吧，做事嘛有始有终才好，今天这顿我请，这就说好了，谁也不要跟我争，特别是王总监，哈哈……走吧，三位领导，我们去裕隆分店。”董玉龙豪气地站了起来做出了“请”的动作。 “老董这乙方做得到位，不错，不错，再接再厉，看你以后的表现啦！”王俊调侃道。 “放心吧，王总监。”董玉龙拍着王俊的肩膀。 四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工地，车子直奔裕隆参馆。 下午三点，张德仁和刘锦城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监理回复单》去了张石忠的办公室。 “张总果然是实干派，裕达的方案我看了，虽说算不上切实可行也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这样吧，安排人手尽快做个样板间吧，我们一起上去看看，事实胜于雄辩，再有什么问题，看完再说。 另外……到底能不能出效果，还要再等上两个月，你们先干干看吧！”看得出来，张石忠并不认同补救的方案。 “行，那就按照张总监的要求来吧！刘经理，你马上安排人手过来吧，贵和花园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全力以赴把裂缝问题处理好。” “好的，张总。” “张总监，您看，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去了。” “嗯，快去安排吧，出了问题尽快解决掉，不躲不藏敢于面对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呀！” 二人离开泰昌府邸后，驱车回到了远景大厦，此时林若然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 “回复单递上去了？”林若然询问道。 “递上了。锦城，你去安排吧，有事情我给你电话。” “好的，师父。” “张石忠说什么了，他对方案满意吗？” “这终究不是切实可行的措施，你想啊，以他的性格他能同意吗？不过做样板间他还是同意了，一切等到两个月后再说。” “两个月？！为什么要等两个月？” “这你就外行啦，你想啊，两个月后就是五月，室内温度能达到二十五六度，有问题的地面该开裂的也都开裂了，所以那个时候才是查看地面施工质量最佳的时间点儿。” “原来这样啊！这只老狐狸！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能那样说，人家也是恪尽职守啊！要尊重老人家！”张德仁摆摆手。 “我知道，说说而已罢了。” “情况你也都了解了，我们分工吧，我负责现场补救措施的具体安排，你呢，尽快协调装饰公司进场施工，记住了，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事情拖下去对我们非常不利！” “没问题，我听你的。” “那个，刘伟来过指示了？” “没有，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等着吧，很快就来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工地上有李鹏，还有专业监理师赵辉，相信刘伟很快就知道了，我劝你赶快想想说辞吧！”张德仁提醒着林若然。 “哦，好的，好的，放心，对付他我还是有方法的。” “不能掉以轻心啊！要做最坏的打算！”张德仁如临大敌的表情让林若然感到了压力。 “最坏的打算？！” “嗯，最坏的打算，如果丑事真的遮不住了，那就是推倒重来了，两千平米，连砸带做，就是小二十万啊！你掂量掂量这里面的分量就知道了。” “哦……”林若然靠在了椅背上，用手向后捋了捋大背头，嘘了一口气。 “另外我得说个事情，虽说泰昌府邸的项目经理是锦城，可地面开裂这个板子不能全部拍在他的身上，毕竟小伙子出于公心，没有一点儿私心的成份。 要不是泵送设备老化不争气也不会出这么档子事儿！几件事情赶在了一起，所以你要追究责任也要算上我一个，毕竟锦城当时的做法我是默认的，我负有领导责任啊！”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倒护起犊子来了，他是你徒弟，也是我妹夫！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处理意见等等再说，你一会儿给他去个电话，让他尽快跟装饰公司的项目经理接触上，21楼的贴瓷能提前就提前，实在推不动了再来找我。” “嘿，你终于要做甩手掌柜的了！” “张总，好钢用在刀刃上，我这块好料要留下来对付最难对付的主儿。”说着，林若然晃了晃手机。 张德仁明白他指的是谁。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刘伟的电话终究还是打进了林若然的手机，他不敢怠慢，急忙开车去了文韬大厦。 “知道让你过来干什么吧？” “领导，您已经知道了？” “看看你的整改方案吧！”刘伟向林若然递了一纸文件。 文件正是《监理回复单》的传真件，没错，肯定是李鹏发过来的。 “你的这个方案不行啊！治标不治本啊！” “那，领导可有什么好方法？”林若然向刘伟踢了一球。 “你不是一直自诩是地热方面的专家吗，怎么关键时候变砖头了！” “其实方案我仔细看了，可行的，领导，真的。不瞒您说，这可是参考了董玉龙，王俊和张石忠三人的综合意见啊！” “不可能！张总监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 “……呵呵，领导就是领导，您说的没错，张总监的确没有完全答应，只是同意先做个样板间看看。” “这就对了嘛！那，样板间什么时候能够做好？” “已经上人了，凝固一个晚上，明天上午就能过去看。” “明天上午，上午，行吧，到时候你过来拉着我，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别忘了提前约一约张总监，还有老董，他可是行家，都一起过去研究研究，论证论证。” “行，没问题，领导，包在我身上。” 第124章 爱兵如子 “知道吗，康源会所项目已经启动了，你可别把裂缝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最后捡了破芝麻丢了甜西瓜。” “会所？哦，哦，太好了，谢谢领导想着我。哦，不会，绝对不会，放心吧，领导。” “好了，我没什么事情了，赶快回去安排吧！本想着这个周末一起去趟老船长吃顿饭，算了吧，这事儿弄的，再说吧！我服了你了。”刘伟一脸的嫌弃。 “……呵呵，领导放心，我尽快处理此事，保证让您满意。” “希望如此吧！去吧，到车哲那里领份联系单，事情出了，我也知道了，作为甲方我不能没有态度吧！这份联系单同时抄送给了张石忠一份，你呀，好自为之吧！” “哦，好，我这就去车秘书那里。” 刘伟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闭了眼，林若然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当他敲响秘书室的房门时，车哲竟然给他开了门。 “林总啊，快请进，文件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给你。” “哦，好好，我看看。”林若然迅速浏览了一遍文件。 “过来签字吧！” “好的，好的。车秘书辛苦啦！呵呵……” “不辛苦，都是为了工作，谈不上。” “给刘总做秘书，那可是前途无量啊！刘总爱兵如子，舍得培养属下，好好干，车秘书，你在文韬集团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哦，好的，林总，我会努力的！” “车秘书老家哪里？” “我是市区的。” “市区的，我也是市区的，您住哪里？”林若然随意地查着户口。 “东区的，佳名花园。” “佳名花园？哦，哦，那里靠海，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好了，签好了。” “嗯，好的。” 出了秘书室，林若然直奔楼下停车场。 “喂，张总，你在哪里？好，那就在办公室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我们一起商量个事情。” 别看现在还是个生瓜蛋子，哼，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再白净的璞玉也会黏上一层厚厚的包浆的。林若然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与车哲的对话。 佳名花园？刘伟不是也住在那里吗？莫不是他们……原来如此，难怪刘伟说他是自己人啊！ “林总，这可是好消息啊！哈哈……”张德仁一边看着联系单一边叫起了好。 “此话怎讲？” “你看呀，刘伟要求我们限期整改，关键是这‘限期整改’四个字，还有，截止日期是3月18日，算算也就一周的时间！ 这份文件就是我们的尚方宝剑！有了这份文件，张石忠拖后两个月的想法就行不通了，你不是说这份文件也抄送了一份顺通监理吗，正好，由刘伟来说这件事情，那就更nice啦！ 这就是指令，说白了就是命令，乙方和监理都是为甲方服务的，不听从命令就是抗命，那就不叫服务了。 好，太好了！我马上安排锦城增派人手，争取四五天内处理完毕，17号提交报验申请，争取18号一次性通过验收，当天交给装饰公司就完事了，哈哈……” “原来这份文件还有这么多道道儿在里面啊！你说……刘伟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有意帮助我们？”张德仁反问道。 “帮助？有可能，真有可能啊！这人真不错！好了，无论如何，整改的具体工作还是要扎实去做的，泰昌府邸那边就交给你和锦城啦！” “放心吧，我就是为领导分忧，做具体工作的。” “嗯嗯，不错，不错，真是好员工啊！哈哈……” 第二天，气温明显降了下来，天空阴沉沉的，有点儿倒春寒的味道。 以刘伟为首的一行人在刘锦城的引导下乘着升降机来到了21楼。 此时样板间已灌浆完毕，地面打磨清理干净，除了裂纹处新旧水泥有着明显的色差外，根本看不到缝隙。 众人在一番对比和查看后围住了刘伟。 “嗯，嗯，林总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不错，不错，我看就这样整改吧！张总监，你说呢？”刘伟看向了张石忠，接着又看了一眼董玉龙。 见张石忠一时没有说话，董玉龙大大咧咧先开了腔。 “刘总，我看呀，这样处理挺好了，一打眼儿根本看不出来啊！以前我处理这种问题，比起林总的处理效果，那是差远啦！呵呵……” 林若然适时地向董玉龙点了点头，这时张石忠说了话。 “刘总，的确，样板间这样处理一时看起来是挺漂亮的，我不否认，可是……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继续开裂呢？特别是已经裂开的部位，原来的混凝土成份和新填进去的灰浆成份并不相同，想形成一个整体很难。 所以，刘总，我个人建议应该把21层甩出来等等装修，1号公寓楼这么多楼层，完全可以先干其他的楼层。” “等多久，张总监？你也看到了，装饰公司已经上了百八十号人了，工地处处是人，已经遍地开花啦！”刘伟反问道。 “我认为至少……两个月吧，三个月最好！” “三个月？！太久了，工期耽搁了大老板问责下来谁负责，是你还是我？！嗯，张总监？”刘伟生硬地反问。 “当然我来负责！”张石忠并不畏惧刘伟的气势，而是直直地看向对方。 “你负责？板子可是先要打在我身上！还你负责，这不是扯淡嘛！告诉你，第一个挨骂的绝对是我，是我刘伟！”张石忠明摆着不同意自己限期整改的方案，在众人面前如此挑战自己的权威，刘伟觉得非常没面子，他立刻咆哮了起来。 原本一团和气的场面瞬间变得肃静冷峻，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面对如此局面，最难受的就是林若然了，两边都不能得罪的他感到了无穷压力。他快速地思索着应对方案，可是一时也不知道怎样说和才好。 “好了好了，二位领导，二位爷爷呀，这阳春三月还没有到呢火气就这么旺，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啊！都消消气，走吧，到我会议室去，我们坐下来平心静气慢慢聊，听我的，好不好？”董玉龙的一番话让僵持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林若然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第125章 海阔天空 “也好吧，走吧，张总监，我们一起下去讨论讨论吧。”有董玉龙帮忙圆场，刘伟缓了缓语气，向张石忠伸出了橄榄枝。 张石忠竟然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向升降机方向走了过去。 林若然见状，急忙示意刘锦城跟了过去。 刘伟笑了笑，摇了摇头。整个工地他最犯怵的就是张石忠，这位老爷子尽职尽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买他刘伟的帐。 “你看这张总监，一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有硬，真是的……也不给领导面子，真……”一向拿张石忠没辙的董玉龙低声说道，见刘伟瞪了自己一眼，便无趣地住了嘴。 会议室里，董玉龙很快安排人员给众人上了热茶，一口口热水下肚，从21楼带下来的冷意祛除了大部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各自喝着茶水。 “嗯，嗯……”刘伟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这样吧，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张总监说得在理儿，所以我同意他的意见，那就等一等吧，做好的样板间先放一放，作为日后裂缝整改措施的参考，我相信，有了这些实践经验的帮助，三个月后裕达的整改一定会有成效的。 在这里，我也要表扬张总监，能够在关键时刻守住立场，抱着对工程质量负责对我们业主方负责的态度，坚持自己的观点。 感谢，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泰昌府邸，对文韬集团做出的努力和贡献。”说着，他带头鼓起了掌，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鼓起了掌。 会议室的气氛马上缓和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挂起了微笑。 刘伟做出让步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事情真闹僵了，闹大了，如果传到单文韬的耳朵里，对自己来说是不利的。 因为无论是谁，都会相信一位老工程师的话，特别是一位有丰富施工和管理经验的老工程师。 那么自己呢，自然就有了偏袒裕达之嫌。所以综合考量，他决定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看看再说吧。万一21楼的地面龟裂严重到收不住的地步，自己也有台阶下嘛！ 既然刘伟已经这样说了，一直察言观色的林若然不得不在会上表了态，服从监理和业主方共同下达的指令，立即撤离入场的维修人员，一切等到三个月后再说。 林若然的心情是糟糕的，面对执法如山的张石忠，他再一次败下阵来。原本应该恨透了对方的他，此时却恨不起来。老爷子说得的确在理儿，如果自己的产品质量过硬，别说是三个月，三年又能怎么样！可是如今，他失去了为自己辩解的底气。 不过，三个月，九十多天呀，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裕达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关。 会议散了，出了会议室门的刘伟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去了甲方办公室，张德仁和刘锦城安排好现场后去了贵和花园，林若然则一个人坐进了车子里。 刘伟没开车，在没有接到电话前，他不能离开，他需要等刘伟从办公室里出来。 面对任何人面子都不给的张石忠，刘伟把紧绷的拳头砸在了办公桌上。罢了罢了，这样也好，工程管理上自己能够节省不少的精力，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从内心里讲，他不想门外的林若然因为这两千平米地面开裂的问题栽了跟头，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利益输送，可是对方用着顺手就是他最看好的地方。 特别是对方提醒自己挖掉了王治这颗地雷，这不得不说是大功一件。还有，对方是自己和许美琪的牵线月老儿，一辈子的媒人加恩人，至今二人感情如胶似漆得不得了，就凭这一点儿，自己自然把他放在了“第一乙方”的位子上。 从业这么多年，土建工程师出身的他自然对地面裂缝司空见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问题他当然选择了前者，毕竟他不想拿这个问题找对方的麻烦，让裕达在海蓝摊儿上丢了商誉。 本来布好的棋局在十天左右就能下完，瓷砖铺上后地面干净倍儿亮，裂缝的问题就成了子虚乌有的不存在，没曾想一旁观棋的张石忠伸手将了自己一军，猝不及防的他翻下船来不说，还颜面扫地。 这是他恨的地方。都说人与人之间有爱才有恨，难道自己和林若然是好基友！NO，NO，NO，友情使然！ 百无聊赖的林若然在温暖的驾驶室里终于睡着了。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态好，心态好带来好的睡眠质量，好的睡眠质量带来好的精气神。就是嘛，既然明天的太阳依然照常升起，那就把难的事情向开了想，用当地人一句不客气的话叫做“管他个大烟袋！” 这是他与刘裕后不同的地方。 迷迷糊糊中，“砰”的一声后接着是汽车的颤动觉。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便急忙坐直了身体拉起了座椅。 “你的心倒是真宽，睡得这么香！”刘伟给他递了一支烟。 “哦，谢谢领导。您知道，我是夜猫子，晚上还有各种局呢！”他打着了火机给刘伟和自己点着了香烟。 “走吧，事情先放一放吧，我们去吃饭。” “哎呀，都快一点了！真是好睡！好的，领导想吃什么？要不去裕隆吧，很近。” “不去了，简单一点儿就好。” “简单一点儿的，我们回东区，那就吃拉面，有家老吴面馆做的那拉面啊，面条爽滑弹牙，牛肉风味醇厚，忒地道了，怎么样，去吧？” “拉面，好，就拉面！” “得嘞，我们走着。”林若然吐了个烟圈后发动了车子。 “贵和花园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这几乎天天跑南区，可从没有去看看。” “得空了，我带领导去考察考察，帮忙提提意见，哈哈……目前四层快完了，有董玉龙在现场，进度慢不了。” “考察的话就不敢当了，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嘛！嗯，别看老董在工地上独霸一方，臭毛病不少，可是驯服了可是一把干活儿的好手，你呀，选他选对了。” “嗯嗯，领导说的对。” “房子都有什么户型呀？” 第126章 劳有所得 “90平和120平的，分中间户和边户，只有这两种户型。”林若然目视前方说道。 “哦，还不错，属于改善性住房的一类啊，特别是120平米的，以后应该是个发展趋势，你们销售时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谁定的户型，你吗？” “我哪有那个脑瓜儿，我们刘总定了一个方向，许美女设计经验丰富，她帮忙最终确定的。” “她？难怪。不过没有听她说到此事。” “哦，哦，许美女工作多忙呀，我的项目太小，可能早就忘了，呵呵……那个改善性住房怎么讲，领导，您在这方面有见地，给我分析分析呗。” 经过一路的解说后，林若然明白了刚需性住房和改善性住房的本质区别。 “裕达这个‘贵和花园’的字，不错嘛！富贵祥和，有点儿意思。”刘伟一边吃着拉面一边称赞道。 “领导也觉得不错，这样吧，给您留一套，算是您这些年帮助我的酬劳。裕达的家我当，我为您做主了。” “不不不，还是一定要买的！这样吧，我考虑考虑，如果真想买一套，到时候你给我个内部价格就行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来来来，领导，洋葱拌牛肉块，地道吧！有嚼头！” “不错，不错！香！” 裂缝的事情终于消停了下来，林若然独自一人开车去了晟世华园。 与泰昌府邸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相比，这里就是无人问津的一隅滩涂荒地，几十栋萧条冷漠的楼房赤裸裸地矗立在那里，露出混凝土的本色。 工地的大门紧锁着，门卫室里伸出一段长长的铁皮烟囱，缕缕青烟在空气中升腾，给这座工地带来了点儿人气。 原本想跟看大门的坐一坐的林若然打消了冲动的念头，一脚油门便去了海晟房地产公司的总部。 “哎哟，林总，你怎么来了？”赵海波起身相迎，主动伸出了右手。 “赵总，无论怎么晚，也要给您拜个晚年啊！这些日子俗事缠身，否则一上班我就来了。”林若然急忙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二人一起走向了沙发。 “没事，没事，你想着我就好，呵呵……来来来，快坐。” “赵总，晟世华园那边还没有消息？” “嗨，甭提了，不瞒你说，我也在等大老板的消息。” “哦，哦，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呵呵……” “林总啊，现在的我也是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啊！嗨……”赵海波叹了口气。 “那个，赵总，这钱没有我们就不提了，那个预售证办得差不多了吧？” “预售证？林总，你是内行还看不出来吗？我目前的投资额虽然远远超过了总投资额的25％，硬指标算是达到了，可是现场的施工进度怎么样，竣工验收的具体日期定在何时，这两项可都是没着落的事情，所以房管局那边去了几次了，人家领导就是不给办啊！” “也是，也是。那就没辙啦，只能坐等了，赵总，心急如焚啊，我！”林若然拍了拍大腿。 “我也是啊，林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消息了。” “也只能这样了。赵总，今天过来除了晟世华园的事情，还有件事情得请您帮忙啊！” “我能帮上忙的，林总尽管说，别客气。” “我拿了一些宣传册，您身边的朋友肯定不少，您知道裕达的实力，帮我宣传宣传，介绍介绍，公司业务提成两个点，我给您三个点，请不要推辞，一定帮忙啊！” “哎呀，没有问题，不就是宣传宣传嘛，顺手就办的事情，何须提成呢，放心吧，我会去做的。” “不能，不能啊！您帮我做宣传，帮我拉业务拉订单，劳有所得嘛，那是一定要有提成的，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哦，看你林总这么诚恳，也好吧，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哈哈……” “那个……走吧，我们出去坐坐？天天在这里坐着，屁股不疼吗？呵呵……”林若然看了看表，主动邀请道。 “今天……不行啊！那个……班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改天吧，改天大老板搞到银子了，工地开工了，我请你，怎么样？” “太好了，我求之不得啊！”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喽！” “一言为定，哈哈……赵总，我可是天天盼望着您的电话啊！” “我还是去年那句话，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林总！” “感谢，感谢！那个……没什么事情我就走啦！” “没事，没事，好，慢走啊，我送送你。”说着赵海波起身。 “多谢，多谢！”林若然一边走一边说。 当车子行驶在了去往海蓝的高速路上，林若然放下了车窗。冷风呼呼地吹进驾驶室，一阵阵冷风扑面而来，他清醒了很多。 又白跑了一趟，不过他并不为此而沮丧。孙明理在海蓝四区全力围剿自己，自己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更多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以求度过难关。 看来宝元还是老牌子啊，家大业大，即使毛利三两块钱也是吃得下消化得了的。 太阳之城，喔，王书琴，对啊，自己把这位美女老总交给了林雅，从交代那天到现在，林雅可是一次也没有跟自己汇报汇报跟进情况啊！ 这个女人啊，是不是已经把那个女人忘记了。他不知道。 只能得空问问了，他自言自语道。 一想到没有业务，他的心里马上揪紧了一下，不行，不行，自己可不能被张德仁笑话了。 他边想着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并按了免提。 “高总，我让您办的事情有戏没？” “兄弟啊，等等，再等等，我们鹏辉房地产的项目也不是说开就开的，不得研究研究论证论证嘛，有消息我通知你。” “领导，我们什么关系啦，还跟我打哈哈，拜托啦，帮帮忙啦，公司已经揭不开锅啦！” “知道，知道，别催啊，我的兄弟。正好你来电话，说件事情，今晚我请客，在裕隆给我留个十来人的包间。” “怎么，有什么喜事吗？说说，让兄弟提前高兴高兴！哈哈……” 第127章 不醉不归 “嘘，低调，低调，我跟你说，老哥肩上的‘副’字去了，正式成为工程部的一把手啦！今晚上都是兰亭阁里混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特别是你，可要帮我把气氛搞活跃了，我们不醉不归啊！” “原来这样啊！那恭喜老哥高升啊！没有问题，场面上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那就这么定喽？” “定啦！” 电话挂断了，林若然吹了一声口哨，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这话绝对真理。 夜晚的海蓝还不到暖和的时候，不过春的气息很浓，外出散步的人们增多了，遛弯的遛弯，遛狗的遛狗，消磨着饭后的时光。 饭局搞完了的林若然在兰亭阁里一边悠闲自在地抽着烟，一边和五六个“狐朋狗友”搓着麻将。 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来一看，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来电显示是“若兮”，这两个字是他最头疼的，自己虽然是对方的哥哥加公司老板，可是对这位林妹妹，他犯怵得要命。 电话响了四五声后，他按下了拨号键。 “喂，妹子，什么事情，这么晚了。” “怎么才接电话，你还知道晚了，你快回家吧，立刻马上！” “什么事情，快说，我正忙着呢！” “你就知道忙，这个饭局，那个牌局，天天如此，忙得连家都顾不上了！快回来吧，婷婷在家里嚎啕大哭呢，谁也没有办法，她要你马上回家，她就要你这个当爸的！” “你嫂子呢？这都几点了，十点半啦！怎么回事？这个丫头！” “别说了，你快回来，就这样！”林若兮的电话挂断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林总，快回去吧，我们都听到了，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是第一位的，赶快回去处理吧！家和万事兴，你的身份特殊，两个家都要顾的。” “是啊，是啊，快回去吧，今儿晚上有外援，也不是缺了你不行，快走，孩子都哭成那样了。” “是啊，孩子重要，况且是女儿，更应该好好宠着惯着啊！快走吧，哥们儿！” “那，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先告辞啦！”他双手推倒了眼前的麻将，起身走出了兰亭阁。 上了车的他无言无辜烦躁起来，车子开得很快，即使这样，他还是瞅准路口等灯的机会点上了一支香烟。 两侧车窗被分别打开了一条缝隙，晚风“呼呼呼呼”地吹了进来，吹乱他的背头，也吹亮他嘴边的烟头。 当烟头被他扔出车窗蹦落在马路上时，他关闭了车窗。此时，他平静了很多，香烟熟悉的味道平复了他的心情，想着正在流泪的女儿，他感到了内疚。 自己不配为人父母，他不止一次责怪过自己。可是，无论检讨过多少次，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被外面诱人的黑色所吸引，管不住自己又有些亢奋的他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呼朋引伴一样让自己成为他们的焦点。 这就是他的秉性，如同他的烟瘾，改不掉！他只能对夜晚的自己做出妥协和让步，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刘裕后曾经给过他一次评价，说他林若然活了半辈子就活了四个字，活得自在。当时他不敢苟同，现在想一想，他倒是有点儿相信了。 他自认为这是句好的评价，什么逍遥游啊，什么道法自然啦……不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吗？ 如果神仙就是这个活法，那他夜夜不是神仙是什么？ 何乐而不为呢？ 白天里忙得像孙子，夜晚里就应该活出自己的样子。 了然。 他站在楼底下整理了一下心情，又拍了拍身上的风衣，然后缓步上了楼梯。 林若兮开的防盗门，当他走进屋子里时，他看到张芳华半蹲着抱着抽泣的婷婷，轻轻地安慰着。 “爸爸，爸爸！”见林若然出现在眼前，已经止住了泪水的林婷婷又一次大哭起来。她挣脱了张芳华的怀抱，扑向了他。 他急忙弓下身子伸出双手抱起了自己的乖女儿。 “哎哟，我的宝贝儿，这是怎么了，你看，怎么哭成了这样，这是谁欺负我的婷婷了呢，看爸爸不把他揍扁了！乖，乖，有爸爸在，咱不哭，不哭。” “爸爸……呜呜……爸爸……妈妈说，说你们，你们……已经离婚了……呜呜……呜呜……你会，你会，离，离开，我吗……呜呜……呜呜” “……喔，原来是妈妈欺负婷婷了，没事，没事，看我不揍扁妈妈……没事了，没事了，爸爸跟你说，婷婷，爸爸不会离开婷婷的，爸爸告诉你，婷婷，婷婷永远是爸爸的宝贝儿。爸爸呢，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咱们听话，好不好啊？”他一边轻拍着女儿一边轻声地安慰着。 “……呜呜，真的，真的吗……爸爸……呜呜……” “真的，真的。爸爸说话算话哟，我的宝贝。喔哦，喔哦……”他依然轻声地哄着孩子。 “爸爸……说话算数……吗？呜呜……” “算数，算数。来吧，我们一起拉钩吧，好不好，宝贝儿？” “好，好……”说着，林婷婷伸出了小手儿。 “好嘞，让我们一起拉钩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来来来，我们再一起盖个小印章！呵呵……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吗？我的宝贝儿。”他伸出了右手勾起了小拇指。 “嗯……嗯，嗯，放心，放心啦……” “高兴吧，那就让我们一起开心笑一个吧！”说着林若然挠了挠孩子的胳肢窝。 “呵呵，呵呵，呵呵呵……痒，痒，呵呵呵……”林婷婷破涕为笑，他趁机用手轻轻抹了抹孩子脸上的泪水。 林若兮见状，连忙拿起了几张面巾纸塞给了他。 “宝贝儿，你看看外面，黑黑的，已经很晚了，小朋友们都睡觉了，我们也睡觉觉吧，好不好？”他抱着孩子走近了窗户，二人一起向外面张望。 “好，走吧，睡觉，爸爸陪我，爸爸陪我。”林婷婷摇晃着双手。 “好的，爸爸陪宝贝儿睡觉！来吧，我们走喽，到床上睡觉喽。” “走喽，走喽，呵呵……呵呵……”孩子笑得很开心。 第128章 妙语连珠 林婷婷终于睡着了，林若然从女儿的房间悄悄地走了出来，他轻轻带上了门后来到了客厅。 此时林若兮和张芳华正并排坐在沙发上低声说着什么。 见林若然走了过来，二人没了声音。 “怎么回事？”林若然抬眼看向了张芳华。 “哥，你瞪嫂子干嘛？” “我没有瞪你嫂子。” “你明明瞪了，还说没瞪，我都看到了，即使是一眼。是不是我着急忙慌地把你叫来，搅了你搓麻的兴致？” “……若兮，我真没有。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说说今晚上是怎么回事啊？”林若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这样的，婷婷她……” “若兮，还是我说吧。”张芳华拉了一把林若兮的手。 “孩子今天晚上脾气比较大，长一声短一声的要爸爸，我开始好好地哄，可是越哄她越来劲儿，她嚎啕大哭起来，我，我就没有控制得住自己……所以就拍了她的屁股，并告诉了她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很后悔，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是觉得孩子还小，等一等告诉比较好些吧。” “哥，这都多长时间了，换做是你，你能瞒得住吗？！嫂子够不容易了，她能把事情捂到现在，已经够可以的啦！你天天在外面混，你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有多聪明多乖巧，她嘴上不说，心里面明白着呢！” “哦，哦，我知道了……这事情也怪我，没时间陪孩子。” “哥，你没有时间？笑话，你能蒙得了嫂子却蒙不了我！” “好了，若兮，我们不聊这些了。看看，那个，孩子已经睡下了，夜很晚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继续要聊？如果没有，若兮，我送你回去吧，你嫂子也好休息，对吧？” “也好吧，看在你来得还算及时，又把婷婷哄睡的份上，饶你不死，你走吧，今晚上我就在这里陪嫂子。” “你不回家？美清呢？锦城今晚加班？” “美清在妈家，锦城在工地上，明晚回来。” “哦，好吧。那个，芳华，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我？没有，没有，快回去吧，有若兮在这里，没事。” “……那好，我就回去了。若兮，我走啦！”说着，林若然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哥，你开车慢点儿。” “知道了。放心吧！” 防盗门被带上了，接着，楼梯口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若兮，你倒是让你哥来这一趟干什么，婷婷我能哄好的！” “嫂子，你不懂！” “我不懂？是啊，我的确不懂你的意思。” “嫂子，我问你，婷婷是你的女儿，是不是我哥的女儿？” “是啊，当然是啊！” “那不就得了，你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婷婷，那么含辛茹苦的，林若然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他天天在酒缸里泡，在麻将桌上码砖头，他顾得上你们娘儿俩几次？！ 这个时候不让他过来看看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是婷婷的父亲，他要尽到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你们现在已经是路人了，你更不应该惯着他！你要跟他约好了，一周必须来几次，都要带些什么东西给孩子。 你要让他知道，这个家里有个亲生女儿在等着他，在想着他，在盼望着他的到来。 好了，好了，算了，算了，别看你在讲台上妙语连珠，惟妙惟肖，娓娓动听的，见了我哥你说话就没了分量，还是我来说吧！ 孩子现在正是心理生理成长的关键时期，可要把事情做好了，否则啊，后悔都来不及！我说的对吧，嫂子？” “……嗨，你呀，就你伶牙俐齿的，我算是佩服你了。” “呵呵……呵呵……你不仅要佩服我，还要崇拜崇拜我哦！呵呵……” “你呀，一晚上嘴巴没个停歇，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为我好，来吧，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嫂子，我们一起喝吧！我看得出来，刚才你是真急了，要给我呀，非把美清的屁股拍成四半不可！打屁股没事儿，拍不坏，听说还越拍越聪明呢！ 给，嫂子，热水，你也快喝啊！你知道吗，这白开水啊，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药了，要多喝水，喝下去百病全消，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绝对有益身体健康！哈哈……” “你呀，就贫吧！能说会道的，跟你哥一个样！” “别介，我可跟他水火不容，我们不是一路人。好了，不提他，来吧，我们看会儿电视，大前天的那个频道，有点儿晚了，看看，还有没有了？” “好好好，满足你……” 已经到家的林若然把车子熄了火，然后把头趴在了方向盘上。 车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罩子发着幽冷的白光，原地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样子。不知名的虫子“吱吱唧唧”叫着，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闭了眼睛，有些疲惫。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特别虚伪，虚伪得几乎不敢直视张芳华。坦诚待人才是做人的本分，可是他却不能做到。 他会自然而然地把外面的那一套搬回家里，以至于说些违心的话语。倒是自己的妹妹，把自己看得很透。她犹如一面镜子，自己的脸上哪里有颗痣，哪里有几根胡子渣，哪里有块皮屑，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并毫不含糊地指出来。 他要感谢这个妹妹，是她在自己的这场婚变中坚守阵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始终如一地帮助支持着张芳华，关心爱护着自己的女儿。 他要感谢她，是她让他看清楚了真实的自己，看到自己的缺点，错误，虚伪，还有太多的不自知…… 来电铃声响了，他从副驾驶上拿起了手机。 “喂，若兮，还有什么事情？” “你到家没有啊？也不来个电话报个平安。” “到了，到了，放心吧！怎么，今晚关心哥哥了？” “情况特殊嘛，太晚了，我能不问问嘛！放在平时，谁会管你到家没有。” “呵呵……” “好了，到家就好，我挂了。” “好的，好的，挂了。” 他一阵感动，接着觉得鼻子酸酸的。 第129章 恬不知耻 “怎么才上来，都十多分钟了，我听到你在楼下停车的声音了。”林雅一边递给林若然一杯水，一边询问道。 “哦，没事，只是乏了，扣在方向盘上迷瞪了一会儿。” “工作压力大？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有点儿酒劲儿而已，现在清醒了，老婆，来吧，大战三百回合都没有问题的。”说着林若然搂了过去。 “快把热水喝了，洗个澡睡吧，很晚啦！” “呵呵……好吧，今天饶了你吧！我去洗澡了。”林若然咕咚几口把水喝完。 他再一次说了谎，他不能如实相告，这成了他的习惯。不过这次他原谅了自己的虚伪，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所以，虚伪不虚伪，还是相对的，这仅仅对自己来说。 3月28日，这一天是中国第一个“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 “林总，昨天我去21楼看了，情况不容乐观啊！”张德仁拿着手机走进了林若然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 “你看看这些照片就知道了。”说着张德仁把手机递给了林若然。 “这不是我们已经做好的地面吗？” “是的，没错。你看到了吗，干透了的填充水泥再次被拉开了，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缝隙的宽度几乎扩大了一倍！喏，你看到了吧，米尺上的刻度，有的地方已经超过了5毫米，看看，很清晰。” “哦，哦，可不是！怎么搞的，变化得这么快？！” “天气暖和得很快，温度已经上来了，热胀冷缩，龟裂效应凸显。” “那个，这种现象普遍吗？我的意思是这两千平米范围内的。” “不太普遍，不过局部确实有些严重，特别是开始作业时的那片区域，大概占有五分之一吧！” “五分之一，四百平米。行吧，你觉得到六月份还会增加多少面积？” “不好说，这要看情况了。应该……不会超过一半吧？” “一千平米！嗨，很不少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都挡不住，行吧，我知道了，反正现在刘伟也不让整修，先放一放吧，等到了日子再说吧。”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张德仁忧虑地说。 “不过，得空了你多去看看，做些记录，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及时跟我说，我要知道现场情况。” “行，把事情交给我吧。” “贵和花园那边很顺利？” “相当顺利，工程质量和进度有我盯着，没有问题。倒是你呀，林总，钱的事情落实得怎么样啦？” “放心，没事，断不了你的炊的。”林若然边说着边想到了单文韬，财神爷就在身边，万不得已还是得去拜一拜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有我呢，怕什么？好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去鹏辉房地产，签份小合同。” “高总这人还是很照顾你这位牌友的，多大面积？” “先干两栋楼吧，八千平米的。” “这也忒少了吧，不够我工程部塞牙缝的。” “莫急，莫急，先干着再说，我再想办法。我顺路去趟李国胜那里，看看他那里有没有项目可干的。” “李国胜？算了吧，据我所知他现在可是跟孙明理打得火热，好了，不说了。那个，胡海建昨天来电话了。” “嗯？他说什么？” “听得出他的状态挺好的，张作贵很重用他，相信干上一年就能提副经理了。他又说莱卡那边活很多，项目一个接着一个地签，十月份以后的订单都有啦！” “嗯嗯，不错，不错。行，我知道了。” 张德仁离开了，林若然心里有了点儿小波澜，准确说应该叫做小嫉妒，是啊，张作贵滚雪球似的发展，自己已经被无情抛下。 八千平米的小活儿，自己还如获至宝一样拿出来炫耀说道，真有点儿恬不知耻的味道。 他对自己也是佩服了。 不过，终究是合作伙伴一场，林若然只能继续祝愿张作贵的生意越做越大，对方壮大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以后裕达以后还能够杀回莱卡呢。 “喂，刘总，什么事情？”正在开车的林若然接通了刘伟的电话。 “你在哪里？现在！” “我，马上到贵和花园了，怎么，有事情？” “你立即到泰昌府邸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哦……好吧，我很快就能过去，最多半小时吧！”林若然心里一紧。 半小时的路程很快，当他推开刘伟办公室门时，对方正敲着键盘。 “监理的单子收到了吗？” “单子？什么单子？没有啊！” “那明天就能收到了。看看，这是抄送件。” 很显然，通知单的内容是关于裂缝的事情，附页是打印的照片。 “你看看，你想怎么办？我是没招儿了。”说着，刘伟一下子把自己靠在了椅背上，拿出了香烟自顾点上。 “领导，现场的情况我昨天也了解，地面已经开裂了，您都没辙了，我能怎么办？”林若然也拿出了香烟，抽出了一支放进了嘴里。 “活儿可是你干的，你倒说起我来了。” “哎哟，我哪敢说道您呀，这，这不是着急嘛！”林若然边解释边打着了火机。 “做过打算没有？”刘伟吐了一个烟圈。 “打算，什么打算？大不了扒了重干吧！” “嘿，你还真想到了这一层。”刘伟故作惊讶地说。 “想到了，自己的工程质量出了问题，能不打算打算嘛！”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问你，大概需要扒多少平米？” “听我们张总说，有一半吧，就是一千平米吧！” “哦，嗯，连扒带做得一百块块钱一平米吧？” “领导说的对啊，可不是嘛！” “嗯嗯，10万块，行吧。原本还想带着你一起上去瞧瞧，这样反倒没必要了。既然裂缝越来越大，丑事越来越丑，那就开扒吧，事情终有解决的时候，就是现在吧！”显然，刘伟已经做好了决定。 “现在？不等等？” “等等？事情已经没有了挽救的余地，你TMD还等什么？！早动手早解决，你的心事了了，我的心事了了，他张石忠的心事也了了。最重要的事，你知道了是什么吗？” “嗯？” “你林若然还有裕达，赚得了好名声，好商誉！” 第130章 水火不容 “什么，能够赚得好名声？不会吧，领导，至少我裕达的名声在张石忠那里可是臭得不要不要了！ 损失这十万块钱就不说啦，您想啊，我这21楼的地面一开扒，楼上装修的人来人往，一传十十传百，海蓝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让我的这张老脸搁哪儿啊？！嗨……”林若然轻轻拍了拍右脸颊，郁闷地抽了口香烟。 “人嘛，眼光除了要放长远一点儿外，还要放高一点儿的，林总。十万块钱算得了什么，一时的人云亦云算得了什么。 你还记得去年进场时苯板密度不够那码事情吧，你想想，如今事情早就过去了，谁还会记起来呢？ 那件事情，你不也损失了几万块钱吗，不也一时脸上挂不住吗，可后来怎么样呢？张石忠夸了你领导有方，又夸了裕达是重合同守信誉单位，最后封顶大吉后不是也得到奖励了嘛，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 所以，两三眼才能看出来的利大于弊，那才是真正的利大于弊，放心，听我的，错不了。” “领导的意思是……” “嗯，入道了吧，我剩下的话你试着说说吧。”刘伟喝了口茶，微笑地看着林若然。 “是不是这样？既然丑事遮不住了，那就让它暴露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一晾，霉味自然就没啦！” “嗯，嗯，比喻非常之恰当，有点儿意思，继续说，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裂纹的事情末了也是开扒的结局，不如趁现在所有人都在犹豫不决时动手，打所有人个措手不及，当然不包括领导您了。 这叫什么，这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我的措施做出来了，那我作为乙方的态度就亮出来了，这个态度很重要，它就是商誉！ 不但解决了现场的被动局面，还终止了丑事的进一步扩散，多好！看来啊，我这十万块钱打出来的广告效应也是蛮高的，领导。” “嗯，不亏是裕达的一把手啊！条理清楚，分析合理，透彻，透彻啊！那接下来……” “想必……领导在起草叫我立即动手的工联单吧？” “没错，知我者林总也！来吧，签字！”刘伟一个回车键，打印机的马达响了起来。 “领导，我什么时候开扒啊？” “明天！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三方一起到现场确定一下开扒的范围，之后就是你的事情了。明天集团有事我就不去了，李鹏全权代表我。” “哦，行吧，全听领导安排。” “嗯，态度端正，是个好同志。” 阑珊小镇的工期拖后和太阳之城的进度提前，人员和设备明显跟不上的局面让孙明理有些招架不住了。 孙道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儿子，既然工地已经摆弄不开了，你何不去找找同行帮帮忙呢？据我所知，裕达现阶段的活儿很少，你如果拉不下面子，那我替你走一趟，好不好？” “不用啦！爸！我说过了，公司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你种菜遛鸟喝茶就行啦！ 你知道吗，为了今天的局面，去年整整一年我联合江伟和赵信任他们下了多大力气，你现在又让我把活儿转手让给他林若然干，呸！我宁可让给李万祥，刘方力他们，我也不会让给他的！不可能！ 裕达缓过这口气，那我宝元怎么办，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找林若然的事情想都别想！除非，除非他免费给我干，自带吃喝被褥！” “儿子啊，这么大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做生意向来讲究个‘和气生财’，‘和为贵’，你如此跟‘和’字过不去，小心遭天谴遭报应的！” “好啦！别说了！我可是你儿子，也不知道你站在那一头了！爸，说一千道一万，我坚决不同意你的观点！今天就这样了，我去太阳之城了，总之，公司的事情你就别管啦！” 孙明理愤怒了，于是气呼呼地抓起车钥匙扭头就走，留下了孙道义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 难道自己的思想真的落伍了吗？难道宝元和裕达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孙道义长长地叹了口气。 由张石忠牵头的“圈地运动”在21楼很快打响了，张德仁在场，林若然没去，他不想见到那位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张德仁的预计是正确的，精准测量后，约一千平米的现场以房间为单位被石灰线分割成了一个个白色的矩形。 说干就干是张德仁的作风，人员设备一齐上阵，很快21楼变成了1号公寓楼最热闹的风景。 视察了一圈泰昌府邸的单文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21楼发生的事情，当面的问责给了刘伟无穷压力，向大老板做过一番解释之后，刘伟不得不要求林若然加快整改进度。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对林若然来说，本来想找个最好的机会跟单文韬讨论融资的事情，可是面对当下如此局面，他哪有脸面跟对方汇报自己的想法，他的决心再次动摇了。 另外，整改费用的支出，让裕达本就短缺的资金账目上又一次雪蒙了一层霜。 “刘总，这提前拆改的效果不明显啊！” “林总，如果所有事情做了都能立马见到成效，那就没有拖延症这一说了。放心吧，效果早晚会显现的。”心事了结了的刘伟宽慰着林若然。 “是吗？希望如此吧！” “看得出来，你是很在意这次整改的效果的。怎么，还有其他事情在里面？” “……没有，没有，就是想往好的方向奔嘛！” “嗯，这就对了。跟你说件事情，商贸城项目五月就要启动了，最迟最迟年底就能讨论暖气片安装的事情。” “哦？是吗？太好了，领导，不能再提前点儿？” “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慢慢来，有我操控着，你跟上我的节奏就可以啦！” “……哦，好吧，领导。那个，领导，大老板对21楼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暂时没有，有了我会让你坐在这里陪我喝茶扯淡？放心吧，你改你的，绝对利大于弊的。”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行吧，我盯着现场的动静呢。”欲言又止，林若然知道跟刘伟讨论融资的事情此时并不恰当。 第131章 一脸无辜 “哥，我可跟你说啊，月月向外付款，我虽是管理财务的，如果没有了钱，你让我怎么管呐，我不是印钞机，可生不出钱来。”林若兮向林若然抱怨着。 “我的好妹妹，放心吧，有哥在呢，保证让你的缸里有米。” “你就吹吧，我看啊，裕达全面改行做餐饮算了。” “不能那样说，若兮，水电暖安装是裕达起家的老资本，不能丢掉滴，好了好了，你回去忙吧，十点有一拨银行的人到贵和花园去，我要去接待啦！” “也只能这样啦！叮嘱锦城给我少抽烟，最近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他身上一股子烟味，都是你带的。” “是吗？不会吧！若兮，男人有点儿爱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况你管不了的事情，我更管不了啊！对吧？”林若然一脸无辜的邪笑。 “你……还是算了，我亲自来吧！”林若兮跺了一下脚。 “这就对喽，呵呵……我走啦！” 忙活了半天的林若然有些疲惫地坐进了张德仁办公室的沙发里。 “怎么样，林总，还算顺利？” “有点儿意思，希望不要和前两拨的那帮大爷一样画饼给我们，嗨……等等看吧，也没有最终定下来啊！” “嗯嗯，准备贷多少万？” 林若然伸出了右手食指。 “要贷你还是再加半个吧，我担心不够了。” “差不多了，先把这一个数解决了再说吧，就连这还是有很大难度的，我的张总！” “那个，钱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可要多担待点儿。”张德仁有些内疚地说道。 “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谁跟谁，术业有专攻，2003年裕达成立时我们就做了分工，你能把各个工地的质量和进度搞好了，这就是你张总的功劳啊！我还是那几句话，钱的事情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心啊！”一向保守的张德仁搓起了双手。 “好了，我们不谈钱的事情了。我来跟你说个事情。” “哦？” “你看，现在南区的投资环境是越来越好了，贵和花园周边有的楼盘单价已经突破七千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价格还会有上涨的空间。 所以，我想从五月开始，代付工程款和未招标的项目全面要抵顶贵和的房子，而且抵顶的比例要加大，一半房子一半款子是最基本的。要想干我们贵和花园的活儿，对不起，用劳务买我们的房子。 虽说锦城是甲方代表，可他做的是具体工作。你向来对工地熟悉，所有施工的都要经过你这一关，你跟他商量一下分一分工，把抵顶的风儿先吹出去。 不过要做成外松内紧的局面，不要让人看出我们裕达没钱了，进而不敢承揽贵和花园的工程，那样就会耽误工期影响后期的开盘销售，这方面一定要注意了！ 特别是董玉龙那边，虽说总包合同签了，里面也有三成的房子，可是你还要继续做做工作，让他再帮忙消化点儿，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开源节流，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若兮已经跟我哭穷了，这么多年来，她可是第一次这样来找我，说明事情有些棘手了。大家都努努力，虽然压力山大，我相信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的。 还是那句话，具体工作如何实施，你安排就行了，我提了方向，有困难有结果及时沟通吧！呼……”林若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嗯嗯，抵顶的事情你不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行，交给我吧！” “快，扔给我一支烟。”林若然把烟盒揉搓成一团丢在了茶几上。 “你这烟可抽得很凶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工作固然重要，健康可是自己的！” “没事，我知道，快拿来。”林若然接过张德仁递过来的香烟低头打着了火狠命地吸上了一口。 “自在了？舒服了？美了？”张德仁玩笑地说道。 “嘘……就一个字，爽！哈哈……”林若然让烟圈在肺里大了几个转后吐了出来，愉悦地向张德仁笑到。 “你呀，服了你了！”说着，张德仁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孙道义越来越看不惯儿子的做法了，以致于N次争吵之后，他彻底撂了挑子，一心一意侍弄自己那一分地的菜园，并暗自发誓绝不再插手宝元的事情。 遛鸟喝茶成了他日常生活重要的两项内容。德明寺隔三差五是必须要去的，一是泉水过于清冽甘甜，家里的自来水即使经过了净化机的过滤也难于入得了他的口。二是寺院环境幽静，让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他能够轻松地回忆过往的事情，感慨岁月蹉跎的同时，珍惜眼前所剩无多恬静时光。 如果现在能抱上孙子，那是多么一件美好的事情啊！一想到总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儿子，他的心里不免又纠紧了一下。 真是冤家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孙明理的努力自然没有白费，工地上繁忙的景象让这位年轻人热血沸腾，少年得志的喜悦更让他陶醉不已。 在宝元一言九鼎的他对自己越来越自信，如今生杀大权在握，他说出来的话越来越硬气。 “赵哥，你三天内给我联系上江伟，他林若然不要了，我要他，毕竟他对宝元的贡献还是有的，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记住了，就三天！” “哎呀，那感情好，我先替江伟谢谢少东家了，您放心，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什么少东家，我不乐意听，以后叫我孙总，记住了，只有两个字，孙总！”不想活在父亲影子下的孙明理伸出两个手指，及时地纠正着赵信任的说辞。 “好好好，孙总，孙总。哈哈……那个，孙总，这江伟您都能收了，那……把我也收编了吧，我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再说了，我那干货门市生意难做，所以……嗯，对吧？” 第132章 鞍前马后 “你？行吧，那就一起过来吧，宝元如今我最大，赏你一口饭那是太轻松不过的事情，哈哈……”相比江伟，孙明理并不特别喜欢赵信任，这个人太滑，犹如一条饥饿的黄鳝，不容易把控，所以便踮起了二郎腿端出主人对狗的做派说了句。 “好好，那就太感谢老大了，以后我赵信任就跟您混了，鞍前马后，保证把您伺候得熨熨帖帖，舒舒服服，哈哈……”听话听音，赵信任瞬间明白了孙明理的心意，可是“利”字当头的他并不反感这句轻蔑的话语，务实进取才是硬道理，嗟来之食又算得了什么，面子这种东西早已在他脚下踩碎了千万次。 “好了，那就喝酒吧！干了！” “难能让领导干了，我干了，您随意就行，来来来，小弟我敬孙总！呵呵……” “嗯嗯，你小子说话就是中听，哈哈……” 深夜，总经理办公室里炮火连天，枪林弹雨，已经完全醒酒的孙明理在一场酣畅淋漓的CS之后，拿起桌上的那对核桃再次盘玩了起来。 在他的一番讨要之下，老父亲忍痛割爱，如同把几十年呕心沥血经营的宝元交给他一样。如今这对核桃已经完全属于他，面对长自己十岁的赵信任和长二十岁的江伟，他要把控他们，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这条真理不变，那么他就能够重新获得两股力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赵信任不可以完全信任，江伟也不如陈年老姜那么辛辣。那就继续盘盘它们吧！至于林若然，嘿嘿，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哎呀，李行长，我那一千万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哦，林总啊，行里还在讨论呢，等等吧，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领导，距离上次看现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呵呵，您帮帮忙，我的那个盘子，所有市政阶段手续齐全，我保证，您那边绝对没有任何风险的。” “这个我知道。好了，林总，也请你多多体谅我一下，海蓝市房地产开发企业上百家，僧多粥少，你多理解，多理解。” “……哦，李行长，今晚上有时间吗？您给我个面子，我们一起喝茶聊聊，怎么样？” “今晚上？这个，不行，不行，行里还有事情。得空吧，林总，得空我请你，好了，就这么说着。”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颓废地瘫在了老板椅上。贵和花园的建设出奇顺利，本来是好事一桩，如今却成了他头疼的事情。 看来贷款资金一时半会儿没有眉目，一时不知道干什么的他再次从抽屉里拎起了名片夹，希望在“芸芸众生”中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刘总，听朋友说您们裕达快没钱了，门卫的老张头也曾经告诉过我，银行的人来过工地三次了。”贵和花园工地上，董玉龙把安全帽扔在沙发上，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哦……董总的消息够灵通啊！快坐，热水刚刚烧好，尝尝林总上次来工地捎给我的西湖龙井。”说着，刘锦城起身拿来杯子，很快夹放了茶叶冲了热水。 “看来被我说着了。刘总，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你对我的脾气，你知道老大哥是工地上混了几十年的粗人，原谅我有话直说啊！” “董总的品性我当然了解，你呀，就把心安安稳稳地揣兜儿里，我跟你保证，亏了谁的工钱也亏不了你海建集团的，你们家大业大，实力雄厚，我也不敢啊！哈哈……” “那……上次工程例会的事情，怎么说？” “工程例会？哦，你说的是增加房屋抵顶比例那件事情啊，怎么，不看好贵和花园这个盘子？” “没有啊，我老董可是从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我问你，贵和花园的地理位置好不好？” “新火车站都在建设了，未来十年内是个好地方，这没说的。”董玉龙呷了口茶。 “嗯嗯。现场的工程质量有问题，你老大哥不看好？” “刘老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建的楼房，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度过，流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这里的工程质量我绝对拍胸脯竖大拇指，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是了，内部优惠价格，地理位置绝佳，工程质量完美，比起泰昌府邸的公寓楼，我这里可是七十年大产权的住宅楼，这么优越的房子，你也那么看好，再从我这里拿上十来套，还不是你老大哥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老弟啊，你太看得起你大哥了。说实话，工程抵顶对我项目部来说无所谓，反正都是业绩，可是你不知道，海建集团高层那帮爷爷们，手里可是有着全市上千套房子啊。都说房子就是钱，这不假，可是毕竟它不是真金白银，不是美元英镑，没有现金来的实惠啊！” “所以啊，所以啊，老大哥，你得帮我做工作，这样吧，就十套，不多，就十套，你再帮我消化了，我跟你保证，下一个工程我们还继续合作！” “十套？我的兄弟啊，你可是又难为老大哥了。这样吧，看你如此诚意，这个，这个……丑话说在前面，我试试吧，行不行看裕达的运气啦！” “太好了，老大哥，有你这句话就成。今天下班别走啦，北区的老船长，我们去过的，我请客，又有些日子没聚了，我叫了李鹏，还有王俊，都是熟人，你可不能推辞啊！” “别啦，请客没问题，还是我来吧，两位甲方一位监理在上，我可不能随意造次啊！哈哈……” “别别别，总是让你来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了，这次我有求于你，你就不要客气了，就这么定了。” “哈哈……行行行，那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领导。” “快别叫领导了，还是叫我兄弟顺耳些，亲切些，哈哈……” “哈哈，那就好，刘老弟，哈哈……” 夜晚，老船长渔家乐的大院里再次停满了各色车子。一晚上忙得不亦乐乎的齐彩虹终于得了空闲，一屁股坐进了吧台的椅子上。 “兄弟，你是有日子没有过来看看我了，还不如你家妹夫想着我。”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林若然的电话。 第133章 赞不绝口 “哎哟，姐姐啊，这不最近忙着银行贷款的事情嘛！不过，我向你保证，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一周内，即便不去吃饭，我也要过去看看你，好不好，我的姐姐。”林若然停止了搓麻的双手。 “呵呵……这还差不多，是我的好兄弟。你差多少钱啊，说个大概数字，多了是吹牛，几十万块钱，姐姐我还是能够帮上忙。” “哎哟，姐姐喂，大款啊！哈哈！就冲你的这句贴心窝的话，你这个干姐我是认下来了。不过，姐，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你如果有心，我给你在贵和花园里面留套房子吧，绝对内部价。南区人气儿越来越旺，你的生意要升级要扩张门店，南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再说了，林雅在南区开了裕隆分店，你如果过去了，正好作伴，哈哈……” “嗯嗯，你说得在理儿上，我会考虑分店的事情，你就不怕我老船长夺了你的生意，呵呵……房子的事情，那就这么说定了，给我留一套，住东不住西，我可是要东边户啊！呵呵……” “哪里话啊，我的姐姐，南区那么大，放得下三四个老船长呢！哈哈……来吧，我们一起发财。房子的事情，没说的，姐，得空了，让许美女拉着你过去挑吧，好房子先到先得，机不可失啊！明天早上我就跟锦城打个招呼。”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我的姐姐哟。”挂了电话，林若然微笑着摇了摇头，抚摸麻将的双手又动了起来。 齐彩虹果然没有食言，在刘锦城光顾老船长后的第三天，许美琪便拉着她去了贵和花园。只是，让林若然没有想到的是，二人每人挑了一套房子，而且是一栋楼同单元的。 他马上想到了刘伟。 他与刘伟之间的微妙变化，一直以来都是随着工程的进度和质量变化时好时坏，所以他把这种关系定义为严格的工作关系，除此无他。 其实，这种关系反而更好，没有拖泥带水般的裙带关系，一二三四五，分得清清楚楚。不过从长远看，林若然想把这种关系更近一层，因为城市太小，混的就是层层叠叠的关系网。 如今，在这个建筑行当里，文韬集团依然如日中天，挥霍着大笔的银子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被单文韬委以重任马上辅佐太子爷上位的刘伟有着绝对的权力，近一层的关系对他对裕达未来的发展无疑是有利的。 许美琪的购房行为必定经过刘伟默许的，那何不借着感谢的机会继续增进二人之间的友情呢，至于地点嘛，干姐姐的老船长那里，不是现成的嘛！ 林若然相信，有了齐彩虹这层关系，刘伟即使天大的职务，也是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五月的海蓝，已经过了繁花锦簇的季节，太阳早早地挂在了空中，有些明亮，有些刺眼。立夏节气刚过，放眼全市的大小工地上，工人们都在加班加点地赶进度。 从赵海波那里回来的丛容，向张德仁露出了垂头丧气的脸，并没有给对方带来什么好消息。晟世华园的工地上依然大门紧锁，看守工地的工人无趣地巡视在楼栋之间。毫无疑问，赵海波的大老板依然没有融到足够的资金。 这是个不好的事情。听了张德仁的汇报后，有些恼怒的林若然一度动过诉讼维权的念头，可是冷静下来后的他摩挲着大背头，在张德仁的劝说下不得不作了罢，毕竟事情没有到那个份儿上。 既然损失最严重的总包单位没有动静，那就继续观察吧，说不定哪天一下子来了转机，毕竟诉讼程序只能阻断未来与赵海波的继续合作。 这几天，几件不痛快的事情接连发生，让林若然有些招架不住，再加上五月干燥少雨的天气，他的口腔溃疡的老毛病又犯了，由于涂上冰硼散粉末太过疼痛，他不得不忍受着煎熬。 难受，他的心里真的难受。 “喂，是青湖市青松地热安装公司的卢总吗？哦？是吗？你好你好卢总，我是林若然，还记得我吗？泰昌府邸一起竞过标的，裕达建安公司的。” “哎哟，听出来了，林总，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可好？” “拓你的福，都挺好，都挺好。” “林总千里之外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说吧，我卢某人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效劳不敢当，一听卢总就是文化人，你太客气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那个……我们公司目前开发了一个住宅项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啊？” “哎哟，林总好魄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得了，不得了。海蓝的城市环境优越，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搞地产开发这一块绝对是很有钱途的大事，林总真有眼光啊！”卢秀栋赞不绝口。 “卢总如此看好海蓝未来的发展前景，看来有合作意向了吧？” “……哦，哦，不好意思，林总，实不相瞒，青松就是一个注册几十万的小公司，哪里有实力跟裕达合作啊！” “卢总谦虚了不是，泰昌府邸地热投标，我可是领教了青松公司的实力的。来海蓝吧，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怎么样？” “哎呀，林总，你误会我了。我说的真是实情啊！市场竞争日趋激烈，青松公司现在都有些朝不保夕了，真没有多余的资金跟你合作啊！要不是当初刘总让我过去竞标，那么远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哦，是吗？刘总邀请你的？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呵呵，领导让你过来竞标肯定也是看好你公司的实力的，我个人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错啦，错啦，林总，这，这……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嗨……我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我，我就告诉你吧。刘总的夫人跟我妹妹是大学同窗，非常要好的那种，所以……我就过去竞标了，无非帮助甲方撑撑场面，杀杀价格罢了，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你一想就明白了。” “哦……原来这样啊……”林若然的心里不禁一紧，拿手机的右手也抖了一下。 第134章 弱肉强食 “是的，是的，所以……泰昌府邸那边的事情，还请你林总多担待，人情难却，请原谅我的一些不得已的行为，你也知道，建筑安装这一行就是这个样子，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受人所托，我也有难处，请你理解啊！” “……哦，哦，没事，我当然理解了，这一行就这样的规矩，没事，没事，泰昌早就过去了几百年了，卢总不用挂在心上，都是同行，我理解，理解万岁嘛！哈哈…… 那合作的事情……哦，我也明白了。没事，没事，这次不能合作，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对吧？空闲时间，卢总一定到海蓝玩，来了打电话给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好的，好的，感谢理解！我知道林总是豪爽之人，一定，一定，我们一定有机会再合作的，哈哈……”卢秀栋说着场面上的应酬话，他知道与林若然的合作只剩下“渺茫”两个字了。 “那好，就不叨扰你了，改日再聊，再见。” “好的，改日再聊，再见，林总。”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感觉很不好。他木讷地站在原地，脑袋里混乱得很。本来这几天想找机会把刘伟约出来让革命的友情进一步升级，可没想到对方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自己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却不自知，能不用“愚蠢”两字来形容吗？真是应了那句“我以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刘伟怎么是这样的人？ 他至今记得清楚，为了能够拿下泰昌府邸那14万平方米的公寓楼，裕达可是咬着牙关每平米降了五块钱，那可是七十万的纯利润啊！ 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房地产这一行向来甲方主导着市场，以老大自居，可是刘伟也不能这样由着性子欺负自己吧？！ 冷静下来的他慢慢梳理着有些混乱的头绪。是啊，话又说回来了，站在刘伟的立场，他也要为单文韬负责不是，节约成本，增快进度，提高质量，精细化投资，这些都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么怎么让大老板不断地信任自己呢？也只能牺牲裕达这样的小鱼小虾了。 想到这些，林若然也释然了。算了，看来与刘伟增进友谊的事情还要继续去做，还有，自己也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对方做的也仅仅是分内之事，只是手段有些不怎么讨人喜欢罢了，最主要的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很不爽，而卢秀栋道出来的内情，也没有必要让刘伟知道。 “若兮，来来来，靠我这边坐，我跟你说个事情。”张芳华喝了口热水，拉扯了一把林若兮。 “什么事情，嫂子，说吧。”沙发上，林若兮眼睛不离电视上的韩剧，屁股挪向了张芳华。 “这么好看啊？” “你不知道有多好看，嫂子，你天天追就知道了。你说，我耳朵在听呢，呵呵……”说着，她抱起来张芳华的胳膊。 “婷婷现在比以前安静的时候多了，好像心智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也……也不怎么吵着要爸爸了，还有，她也知道了你哥不仅仅就她一个女儿，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嘉树……” “哦，是吗？”林若兮收回了目光，露出诧异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知道我和你哥已经离婚的事情了，就是说，我们两个不是一家人了……”张芳华点点头，继续说道。 “哦……女孩子懂事早，心思也敏感，我哥长时间不在家里，她肯定能够感觉的到。还有，有她奶奶时不时露出一些我们都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想不让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让你这么一说啊，我倒觉得我哥和林雅结婚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了。嗨……真是难为我的小侄女了，都是林雅不好，横插一脚。头疼……”林若兮烦心地摇了摇头。 “是的，我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可以想象，孩子的心里承受了多少痛苦的东西啊！至于林雅的事情，责任也不全在她一个人身上。我们不提她了！”说着，张芳华眼睛湿润了，声音有些哽咽。 “嫂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会难受的。你看，最艰难的日子我们都挺过去了，好了，好了，我们不提那该死的林若然了，也不提林雅了，好了，好了，我的乖嫂子。”林若兮一边抚摸着张芳华的背一边安慰着。 “……若兮，你知道，我什么困难都能扛过去，只是担心孩子，现在正是她生理心理的生长发育期，单亲家庭对她的成长是不利的……我就是担心她，才跟你说说……除了我之外，你是她最亲的小姑，你也要多多开导她，多多鼓励她，她是个好孩子，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嗨……” “放心吧，嫂子，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个周末我带上美清，你带上婷婷，我们四大美女去海洋世界吧，让我们爽她一整天，好不好，看着吧，能把婷婷乐坏了！” “好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主意，若兮。”张芳华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 “……那个，嫂子，问句不该问的，你跟我哥已经离婚这么久了，遇到合适的没有？如果有了合适的人，既能帮衬你，又能填补婷婷对父亲的需要，你看，多好的事情。” “……还没有，这件事情等等再说吧，我也担心找来的那位对婷婷不好，进而伤着孩子，那就不好了。” “……嗯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听我说，嫂子，长远打算，你还是找一个合适的人才好，同行就行，老师就好，文化素质高，你们之间也有共同语言，关键是作息时间差不多啊。”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多帮我照顾婷婷就好，至于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婷婷好了，我无所谓的。” “哦……呵呵，嫂子……也好吧！” “……最近公司里忙吗？可要注意别累着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企业单位加班是常事。” “公司里，不忙，嫂子，日常工作而已，无非就是钱的事情，贵和花园每月开销巨大，我算是领教了，我哥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也没有办法，到哪里去找钱啊！” “哦……这样啊……” “好了，嫂子，现在是生活，我们不谈工作，管他呢，来吧，我们一起追剧，再有半个小时锦城就来了，别浪费时间了。” “你呀，好吧，看吧。”说着，张芳华起身给林若兮接了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 第135章 蒙娜丽莎 如果说张芳华是林若然婚姻旅程的一名过客，那么林雅就是他爱情故事里的蒙娜丽莎。后者的眼泪能够完全把自己融化掉，她到底是谁，只有林若然自己知道。 总之，当她走进自己的生活，林若然能够感受到男人需要的更多的理解和宽慰，这是在张芳华那里得不到了，而这些就是一个在外面日夜打拼的男人所必需的。 她就是一杯陈年老酒，让自己酩酊大醉，让自己醉生梦死其中，他心甘情愿。 当江伟那铮亮的皮鞋再次踏上海蓝这片干净的土地时，他的目光是坚定的，而且里面充满了仇恨和戾气，他要亲眼看着裕达在林若然手中倒下，只因为二人之间暗斗的过往。 他是再得到赵信任三通电话后的第二天启程的，必要的思考，必要的矜持，他把握得很有分寸。 “看来，赵哥还是有水平的，来来来，江哥，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你的到来，欢迎你正式加入宝元的战队。” “谢谢孙总赏识，谢谢！来吧，赵老弟，我们一起敬孙总，祝愿宝元在孙总的领导下继续占领海蓝市安装行业的制高点，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公司效益越来越好！”心中没了顾虑的江伟恭维道。 “哎呀，还是江哥说话有水平啊！”孙明理看了一眼赵信任，接着说，“嗯嗯，就要占领制高点，这样才有一览众山小的威严和魄力嘛！哈哈……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杯，今天真是太痛快了。” “来来来，走一个。”说着，江伟和赵信任共同起身，弯腰向孙明理敬酒。 夜幕下的海蓝，宁静祥和。仰望头顶深邃的苍穹，繁星点点，只有看到这些，我们才会体会到宇宙如此浩瀚，而自己多么的渺小。 第二天，收拾得干净利索的江伟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李行长的办公室里，如今普通话已是八级的他更能够很好地把握海蓝的方言。 晚上，老码头的一个豪华包间里，孙明理主陪，江伟副陪，相互配合地向李行长展开轮番轰炸。 探视过刘裕后的林若然从老同学身上看到了对方对出狱的期待，是啊，离开太久才知道家意味着什么，期间滋味只有当事人清楚。 虽然早已过了清明，他却特想去看一个人，一个故人，想过去说说话。于是便抽空驱车去了一趟市公墓。 海蓝就是这么小，小得有些令人窒息，林若然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距离墓碑五十来米的样子，林若然便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驻足停留片刻后，他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临近墓碑，他轻轻地停住了脚步，即使脚步轻盈，站在碑前的那个人还是听到了动静，便回头看了看。 “我就说嘛，果然是你，王秘书，你好，你好！”林若然显露微笑，急忙伸出右手握了过去。 “哦，哦，林总啊，你怎么来这儿了？”王治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表情太过熟悉，哦，对了，林若然想起来了，上岛咖啡店里那次偶遇，对对对，也是这样的。 “我？过来看看故人，清明节忙，没有过来，算上补上吧！你呢？这……”林若然示意着眼前的情景。 “……我是过来祭拜我姑父的，那个……林总还不知道吧，李闻是我姑父。”王治主动松了右手，转向了墓碑。 “哦……这样，这样啊……海蓝就是小，太小啊！”心中的答案再次得到了王治的亲口验证，林若然反而觉得空了很多。 王治已经拜过，林若然便按照自己的方式给李闻点了一支烟放在碑头上，然后弯腰鞠躬行礼，说了一些思念的话语。 由于王治在场，他没有过多的停留。仪式结束后便和对方一前一后出了公墓大门。 “王秘书，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我……在华侨国际，做工程项目经理。” “华侨国际？据我所知，这家公司可是专业承揽海外工程的啊！祝贺王秘书高升啊，能够到海外发展，这是多少海蓝人的梦想啊！” “我们做工程的，做的是具体业务，高升不高升的谈不上，重要的是实现自己的价值，展现自己的才华，对吧？这不，后天我要出国了，为期三年，所以在出国之前过来祭拜一下。”王治一字一句说得恳切。 “哦，出国？搞工程？哦，哦……三年？是有些长的，那祝你一路顺风啊！” “是啊，林总，我们工程人搞了一辈子工程，离开了这一行只有死路一条，就像我姑父吧！”王治说得有些伤感。 “兄弟有些悲观了，不能那样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向开了想啊！至于你姑父……过于执着，钻了牛角尖……已故之人，我们不做评价……嗯嗯，万事都得向开了想。” “……嗯，林总说得也有些道理。好了，我要走了，多谢你能过来看我姑父。从这一点儿上，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上了。以后华侨国际如果有好的项目能够合作，我会向领导举荐裕达的。” “好的，太好了，我的电话号码不变，有事情就联系我。先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好了，再见，林总。” “好的，再见，王经理。”林若然及时地更换了称呼。 王治走了，留下了林若然独自一人在汽车旁凌乱。 此时他的内心有了歉意，虽然刘伟不说，王治也不说，他知道小伙子的离职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虽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当他再次面对本人时，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更多的是虚虚的感觉。 他真心希望已经入职新公司的王治能够混得比在文韬集团好，更能够在海外独当一面，正如对方所说的，实现自己的价值，展示自己的才华，拿出海蓝人特有的干劲儿让外国人竖起大拇指。也唯有这样，自己的心里才能够好受些。 二人的见面如同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似的，试想一下，过了今天如果他们再想见上一面可是要等上三年多啊！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李闻安排的事情？林若然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公墓的那个角落，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凉意。 走吧，什么天意不天意的，只是巧合罢了，他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并随手点上了一支玉溪狠命地吸上了一口。当烟雾在他的肺里打了几个转重新被吐出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看看公墓里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一闪而过，所以时不我待，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第136章 神马东西 5月12日，中国第一个防灾减灾日，以纪念汶川大地震1周年。 林若然重重地把标书摔在了茶几上。 “靠，什么玩意儿！”他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不解恨的他又用拳头狠命地捶了一下扶手。 “我跟你说，林总，莫生气，气出病来倒便宜了孙明理那个小子。投标之前我就让你小心，我也反复说过了，如今宝元已经卡住了裕达的脖子，没想到孙明理来这么一招，比起他老子，绝对是个狠角色！”紧随其后的张德仁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张总，我能不生气吗？！他明明知道江伟是我的裕达的人，他用就算了，还，还，还，还TMD让他参加投标会，更可恶的是还让他作为公司骨干阐述技术方案改进的理由！他普通话还没有说圆溜呢！太嚣张了，神马东西！”林若然着实生气了，一时间语无伦次，一向巧舌如簧的他还有些结巴。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孙明理的。”张德仁也落了座，拿出烟盒抽出两支香烟递到了林若然的面前，作为多年的搭档和熟悉的合伙人，他知道此时的林若然太需要它了。 “佩服，你这个词用得太恰当了，佩服，我TM也佩服。”二人一起低头点上了香烟。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样？撤退呗。不过，张总，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这不是怯懦，我这是战略，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更大步的前进！”林若然大口地吐出了烟圈。 “形势你也看到了，李国胜话里话外都是宝元的好，我相信只要他在任一天，宏岭房地产的项目我们就接不到了，即使我们过去了，也会像今天这样，成为宝元的陪标方，只能是点缀花朵的叶子啦！”张德仁轻拍着林若然的膝盖。 “这些我当然看到了，只是没想到李国胜是那样的人，不过毕竟在海蓝滩上混，得空我还要会一会他的。”林若然惆怅地说。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哪里没有我们一口饭吃，嗟来之食不值当。宝元如今上层有孙道义和大老板之间的交情，下面再有李国胜罩着，所以，我看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过去自讨没趣了。” “我还真不信那个邪！” “你好好冷静冷静，琢磨琢磨我的话。我再提醒你一句，鹏辉的高总和文韬的刘总，这二位财神爷你可要好好供奉着，盯紧喽，别再让孙明理挖了自家的墙角。”林若然听得出来，张德仁说的是江伟。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的张总。”一想到江伟，林若然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办公室本就开的门被敲响了，二人同时望去，只见高朋轻轻地走了进来。 “二位领导都在啊！”高朋微笑地说道。 “高经理，今天不是带人去凯旋城搞维修了吗？完事了？”张德仁示意高朋落座。 “是啊，是啊，还有蓝色港湾的，你不现场指导，怎么回来了？”林若然两天前听过张德仁说过维修的事情。 “二位领导，手机虽好，但沟通不便，我觉得有些事情当面汇报比较好。”高朋接过了张德仁递过来的香烟。 “嗯嗯，说吧，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遇到了困难，看看我和林总能不能帮上忙？你的老父亲怎么样了？还好吧？” “不不，不是生活上的事情。我的老父亲恢复得挺好，请领导们放心。” “那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说吧，说吧，正好林总也在，我也省去了二次汇报，呵呵……”张德仁继续说道。 “张总，林总，工地上又走了两个工人了，我能力有限，制止不了，这几天就过来办理离职手续。” “哦……我算算啊，加上这两个，今年已经走了六个老员工了。没办法，没有工程承接，人是养不住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我已经着手在招人了。那个……知道走了的人都去哪里了吗？你有没有打听打听？” “打听倒是打听了，毕竟都是一起干活的兄弟们。他们中两个去了大街零工市场，做起了包工的活儿，混得还不错。其他四个……四个……他们去了宝元那里……宝元那里开出了200块钱一天的高价，而且……宝元工地上的刘经理放出了风儿，只要是裕达的人，来者不拒啊！” “200块钱？是个高价啊！看来孙明理的活太多了，缺人缺得厉害！呵呵……好一个来者不拒！够狠，这是要把我们裕达往绝路上逼啊！”比起自己开出的150块钱的日工最高价，林若然悻悻地说道。 “嗯嗯，200块钱的确有相当的诱惑力。不过我们公司的薪资待遇是结合市场供求关系制定的，而且到了日子就能全额发到职工手中，所以，高经理，不用担心，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多久的。”林若然继续安慰着说道。 “林总，你也太乐观了吧！”一声脆脆的质问从门口传了进来，随即林若兮走进了办公室。 “那个，高经理，再没有别的事情吧？哦，没有了，行，行，你先去忙吧，把现场给我盯好了，特别是文韬那边的活儿，要做到精益求精。你反应的这些问题对我很重要，我们保持沟通，再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和林总。对了，周六晚上公司聚餐，裕隆参馆，叫上丛容、崔东河还有老赵他们，你通知吧。好了，去忙吧！好好干！”张德仁拍了拍高朋的肩膀鼓励道。 “好的，张总，你放心。那么，林总，张总，我去凯旋城了。”高朋起身说道。 “嗯嗯，去吧！”张德仁也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高朋的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林若然动了动下巴示意林若兮坐下。 “说吧，我的财务大经理，还能支撑多久，实事求是，我要准确时间。” “七月就揭不开锅了，刚刚给董玉龙批了100万的款子，账面上剩下的也就是300万吧。” “张总，贵和花园什么时候主体封顶？” “这个月底吧，现在气温适中，非常适合主体施工，基本保证一周一层，进度飞快！董玉龙有几把刷子！” “哦……也只能先把封顶的事情过了再说吧！”林若然想到了还在停工的晟世华园。 “哥，银行贷款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我们公司有没有希望啊？” “真是明知故问，有着落了你的帐上不就有钱了嘛！好了，别再烦我了，我正在想办法呢！”林若然有些hold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起话来急躁了起来，急忙从茶几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上。 “林总，若兮这不是着急嘛，你不能那样说她。那个，好了，若兮，你说的事情林总都知道了，他也会记在心里的。好了，我们都出去吧，最近事情比较多，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德性！哼！”林若兮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走了，张德仁看了一眼林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办公室，门口处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第137章 马到成功 林若然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巨人，说话的巨人，而行动呢，自己却是一个小矮子！ 钱钱钱，他恨不得去今晚就去抢银行！他感到了超级郁闷，便把烟蒂掐死在烟灰缸里，然后把自己放倒在沙发里。 手机铃声响起，他懒得去理会它。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他一向都会在10秒内接听的。 可是，这通电话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执着地响个不停。他觉得任由电话作响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便起身接听了电话。 “喂，谁啊？！”听得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怎么，来电显示坏了？我，刘伟。”对方中气十足。 “哦，哦，不好意思，刘总，我，我，在，在开车，手机放静音了，接听时也没有来得及看是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领导。有什么指示，领导？”林若然不敢怠慢，急忙解释道。 “明天上午九点吧，到我办公室来，有事。” “哦，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啊，领导？” “废话，让你来就来，别墨迹。” “好的，领导，我会准时到达。”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一扫颓废感，他的脑袋快速运转着，刘伟会有什么事情呢？会所的事？还是小商品批发城的事？寻思了半天，他没有答案。 夜晚再次降临，海蓝国际海水浴场的沙滩上，人头攒动，出来吹晚风的人真是不少。虽然时令尚早，空气中带着凉意，可是并不能阻挡人们漫步在潮湿沙滩上的欲望。 “来吧，二位，为我们铁三角的旗开得胜干杯吧！”孙明理举起了酒杯提议道。 “铁三角，哈哈……还是孙总有水平啊！三角形，坚固耐用，可靠非凡，绝对是最稳定的几个图形。来吧，赵老弟，一起吧！”江伟满脸红光，有些兴奋。 “好的，好的，一起，一起，哈哈……”赵信任端起了酒杯，主动放低了杯口跟孙明理和江伟分别碰了杯子， 三人喝完杯中酒，赵信任急忙又给各自满上。 “江哥，李行长那边你可得给我盯好了，这是你全年的重要工作之一，你的情报太重要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林若然还有这么一手儿，所以，只要把贷款的路子给他断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他自己慢慢勒紧自己的脖子了，嘿嘿……”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孙明理阴险地笑了一下，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放心吧，孙总，我这次回来就是为您效力的，只要有我在海蓝一天，他林若然休想从李行长那里搞到钱，不过……层面上的各种孝敬和打理，还得请孙总多多支持啊！” “那是自然，吃饭应酬什么的就在这里，老码头，提我的名字就行，其他方面的，就全权交给你处置了，你放手去干，我信得过你，也绝对亏待不了你。” “呵呵……多谢领导赏识，多谢领导信任，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我单独敬领导，我干了，您随意！”说着，江伟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喝净了杯子里的啤酒。 “你看，你看，江哥，你太客气了，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后，赵信任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心生嫉妒的赵信任急得团团转，向来奸猾的他瞅准时机便插了话。 “孙总，你看，江哥回归，宏岭房地产初战告捷，大功一件，可喜可贺，没说的。那个……那个……我也想进步啊，所以……呵呵……也请孙总安排些事情给我做，我也想为公司立功啊！” “哎哟，赵老弟着急了，呵呵……好现象，好现象啊，孙总，要不您就把那件事情交给他办吧，我敢打保票，他绝对能够胜任。” “那件事情？什么事情？不过，只要是有事情做，我赵信任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孙总。”赵信任一边说着一边向江伟投去感激的眼神。 “真的？我担心……”孙明理用起了激将法，说出的话也意味深长。 “孙总，您就别担心了。您想啊，江哥我都能千里迢迢地给您请回来，还有什么事情我办不到的，对吧？” “对对对，的确如此，赵老弟的谋略和手段我也是领教了，孙总，您就交给他去办吧，正好我也休息休息，来海蓝也有些日子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应该去会一会林若然了。”酒壮怂人胆，完全喝到兴头上的江伟似乎有些口无遮拦。 “等等，等等，什么，江经理，你要去会一会林若然？！”一脸惊讶的孙明理瞪大了眼睛。 “是啊，是啊，江哥，刚刚的招标会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嘛，再去见他，有那个必要吗？！” “二位，二位，二位有所不知啊！有始有终才是我江伟的办事风格。刚刚的那一面不算正式，如今我在孙总麾下工作，职务高高的，薪资高高的，如此优越的条件我能不过去展示展示吗？况且，作为曾经的老员工，裕达算是半个家了，过去告个别也是人之常情啊！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是啊，是该过去一趟的，二位，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等着吧，等着哥哥我给你们带来好消息，哈哈哈哈……”说着，江伟独自喝了一杯。 “喔，原来是这样，那，行吧，我和赵经理就不坚持了。快去快回，回来就找我说说。来吧，再满上，喝吧！” “那个，那个，领导，等等，等等，酒嘛，有的是，我的那个事情，嗯，嗯，说了一半儿，接着说完呗，我这心里着急啊！” “对对，孙总，你就说了吧，我看这事儿啊，非赵老弟莫属，呵呵……被我岔开话题了，呵呵……不好意思，赵老弟。” “说吧，说吧，孙总，求您了！”赵信任急不可耐的样子，如同恶狗看到了骨头！ “好吧，那……我就说啦。老赵，这么的，这么的……嗯？听明白了吗？”孙明理把手搭在赵信任的肩膀上，低声交代了一番。 “对了吧，赵老弟，我说这件事情非你莫属吧，哈哈……这金点子是我帮孙总出的，可是毕竟我是老裕达人，面子方面……你知道的，还是……抹不开啊！来，老哥单独敬你，祝你马到成功！来来来！”江伟见二人说完，拿起酒杯主动碰了过去。 “嗯嗯，也是，这事吧……我们三人，啊，还非我老赵不可啦！来吧，干杯。”赵信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勉强端起了酒杯，此时他的心里嘀咕了一句话，MD，什么玩意儿！ 第138章 为主分忧 裕隆参馆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林若然的焦虑受到影响，因为餐饮业出身的林雅经营有方，生财有道。对海鲜百吃不厌的海蓝人除了在这里能够吃上一顿大餐外，还能一睹美女经理的芳容，让林若然心里都有了些醋意。 林嘉树的出生并没有给林雅原本苗条的身材带来太大的“破坏”，加上喜欢瑜伽的爱动性格和林若然的宠爱，如今的林雅更是靓丽迷人，韵味十足。 “老公，今晚上看电影吧？还是那个午夜场，怎么样？” “今晚？嘉树呢？不用照看？” “保姆今天有事情，中午我让她把孩子送到他奶家了。” “哦……要不……改天吧，好不好，林雅？主要是明天我要去刘伟那里，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我想早点儿休息。” “刘伟？不就一个刘伟嘛！你跟他都称兄道弟了，见他还需要养精蓄锐？真是笑话！好了，好了，老公，去吧，去吧，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林雅，你的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是是是，不就一个刘伟嘛，没什么问题。行，看电影，今晚午夜场，就这么定了，老公怎么能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呢，绝对不是！” “呵呵……我就知道老公对我好了，这才是我的好老公。” “当然好了，看电影完了，我们再宵夜哈。”林雅继续说道。 “宵夜？行行行，今晚大战三百回合都没有问题，就这么定了，呵呵……” “讨厌，去你的。” 林若然依然喜欢海蓝的夜晚，就像他对玉溪香烟那样的痴迷。夜，宁静的夜晚，给了他安放灵魂的地方，游荡在鲜有人迹的马路上，听着“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他才能把疲惫的情绪放松下来。 他喜欢这样。 今晚，他不会例外。 当林若然敲门后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时，刘伟正在埋头写着什么，见林若然进来，便示意他落座。 车哲很快把一杯泡好的热茶放在他的面前，他急忙起身弯腰做双手接杯状，以示对车哲的礼貌，他知道这个秘书是不能得罪的。 车哲微微一笑表示友好后走出办公室，随手关上房门。 “林总，凯旋城的维修结束了没有？”五六分钟后，刘伟起身坐到了林若然的旁边沙发上。 “再有三天就完了，请领导放心。” “哦，行吧。那个……泰昌府邸21楼裂缝的工作也办完了？” “早就办完了，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您是不是有日子没有去那边儿了？” “嗯嗯，行吧，没办法，这些日子忙康源会所设计图纸和前期的手续，是把那边的事情怠慢啦！不过，还好，李鹏在现场，还有张石忠他们给我盯着。你……现场没有偷奸耍滑吧？” “领导，哪里敢啊？！有了21楼的教训，裕达上下那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啊！” “呵呵……这就对了，我也只是说说，量你们也不敢啊！” “这话儿您领导说着了，哈哈……说说吧，领导，今天有什么好事情？”说着，林若然主动给刘伟敬了一支软中华，顺便衔上一支，彼此点了火儿。 “说说康源会所的事情吧，我想让你们裕达公司在图纸会审时就参与进来，跟总包方一起与设计院研究讨论，务必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出来，把一切问题消灭在设计阶段。” “哎呀，领导，这太好了。放心，回去后我就安排，保质保量完成领导交给的工作。那个……顺便问问，领导，总包方是谁啊？” “还是海蓝建设集团的，说起来你认识，还一起喝过酒呢！” “海建集团的？喝过酒？我没听董玉龙说起啊？不会是赵培军吧？” “老董，算了吧，他胃口大着呢，根本不把康源会所那一万平米放在眼里，看着吧，小商品批发市场项目非他莫属啊！我告诉你吧，这次是第一项目部的杨杨，到时候你们好好配合吧！” “是他？他可是太……太……絮叨了，嗯，领导。”林若然一时语塞，不知用什么词汇形容对方。 “这是海建集团总部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好了，人事安排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再说了，杨杨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劲儿，凯旋城不是也顺顺利利交付使用了，对吧，所以你还是摆正心态，积极应对吧！ 你妹夫手头的工作，我算算啊，现在是五月，最迟十月份就能进场了，那个时候贵和花园也进入园林绿化阶段了，现场工作必然会少很多，嗯嗯……不错，到时候把他调过去跟杨杨搭档，我看挺好的。”刘伟指名道姓，算是跟林若然要人了。 刘伟自顾说着话，并没有注意林若然的表情的微妙变化，从刘锦城的口中，他早就了解到杨杨比起董玉龙难对付多了，真是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又碰到一块儿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哦，哦，行，行，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就配合着总包方把康源会所如期交付就行了。请领导一定放心。” “嗯，这就对了嘛，个人的小恩怨小过节比起整个工程项目，那就不算个事情儿。我肯定放心，锦城能够处理好的。” “嗯嗯，领导说的没错。怎么样，领导，中午赏光呗，我请您吃顿饭，您现在都在贵和花园买房了，是我们裕达名副其实的业主，今天无论如何我得表示表示啊！到齐姐那里怎么样？” “吃饭？这才十点钟，早着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急什么？” “领导还有事？您继续吩咐，我洗耳恭听啊，哈哈……”听得出，林若然今天心情不错。 “那个，你是海蓝的坐地户，人缘好，路子广，消息灵，我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孩子要上小学了，可是他又想让孩子上东区实验小学，你知道，那所学校是市重点，不过呢，他的房子不是学区房。 所以……就求到我这里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帮忙解决一下。当然啦，我要说明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不去做，要是那样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啊！”刘伟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领导，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孩子上学是一个家庭的头等大事，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保票我不敢打，不过我一般不会让你失望的。”话没有说死了，林若然给自己留了余地。刘伟一向照顾自己，今天难得开了尊口，他自然会竭尽全力为主分忧啊！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你可要尽快办啊，九月就开学了，算算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刘伟历数着日子，提醒着林若然。 “知道，知道，领导，放心吧。”林若然吐了一口烟雾说道。 第139章 半老徐娘 当林刘二人出现在“老船长”渔家乐那所大院时，眼尖的齐彩虹急忙走出吧台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太好了，你们二位终于来了，算算时间，真是有些日子没光顾姐姐这个小店了，快进来，快进来。” “齐姐好，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太忙了，姐姐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风情万种啊！” “还是我林兄弟好，嘴巴甜甜的，姐姐知道自己都半老徐娘了，不过……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啊！哈哈……”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让着进了包间。 刘伟这些天的确忙坏了，除了应对单大老板外，还要时不时陪着回了国的单宏志到各个项目去转，不过还好，这位太子爷不像其他富二代那些公子哥花天酒地，奢侈败家，完全继承了老子开拓进取的优良传统，对很多事情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反倒让刘伟应接不暇。 刘伟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在朝夕相处之间，二人的关系搞得很不错，毕竟，太子爷高兴了，大老板自然对自己会满意的。 难得的放松，酒肉穿肠过，刘伟很高兴，加上身边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心理防线很快就被林若然攻破，当林若然搀扶着把他交给许美琦时，他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 出了佳名花园，林若然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锁了车子夹紧了风衣去了附近的海边。 五月下旬的夜晚，海风习习，还是有些凉意。附近的居民两人一帮，三人一伙，边溜达边说着话，时不时会传来开心爽朗的笑声。 昏暗的路灯下，林若然的嘴边有一个红色的点点，那是玉溪烟燃烧时发出来的光芒。他就那样叼着，不去理会烟灰在风中凌落，即使烟雾过大，他也不去用手碰它，他已经习惯了。 又是漫天的繁星，偌大的苍穹笼罩在黑色的大海上，人显得如此渺小，小到如同海边的一枚鹅卵石，如同天上的一颗小星星。 沙滩就在脚下，海水就在眼前，海风泛起白色的浪花扑倒在沙滩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乐此不疲，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天地如此之大，林若然却感到了孤独。如此美妙的夜晚，应该是他最喜欢的境地，可是此时他却有些迷茫。 每天里，他东奔西走忙活着公司的事情，神经绷得紧紧的，因为他想让裕达发展的更好，不想让它在自己的手上败落掉。更何况，全公司四十多名员工都在看着自己，在这紧要关头，他感到了责任，也感到了压力。 只要公司在，他们干一天活领一天的工钱，无忧无虑地讨生活，这是打工仔的好处，可是他不同，他要考虑公司持续性的发展，要考虑公司的未来，还要考虑市场竞争中可能遇到的风险，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 等等等等，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需要考虑的。他感到了累，感到了困顿，而这所有的一切原本是刘裕后考虑的，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老同学掌舵那些年的不容易！ 可是，谁能解救自己呢？没有，没有人，至少暂时是这样的。再过五个月老同学就刑满释放了，到时候一定要说服他重掌裕达公司，而自己呢，自由自在惯了，还是做回老本行比较好。 人各有志，他实在不能说服自己去真正作为裕达“一把手”的事实。 他一边思索一边安慰，不知不觉在海边逗留了一个多小时。耳边的说话声少了很多，散步的人们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家庭享受天伦之乐了。他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玉溪后，便向车子方向走去。 黑色的夜，黑色的海，给了他太多思索的空间和时间，打开车门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昏暗的天与地，微微一笑后便坐进了驾驶室关上车门打着了火。 是的，他需要停下来，需要思索一下眼前的局势。这样的景致很好，他很满意。 这些天来，裕隆参馆来了三个陌生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胖头。他们基本是统一的打扮，光头，面凶，牛仔套装，臂膀粗壮结实，身上不同的部位均有大小不同的纹身，有的是英文，有的是蝎子，还有的是骷髅，流里流气混混打扮的他们让人心生胆怯。 三人的第一次出现就引起了林雅的注意，她哨声叮嘱服务员小心伺候着，多年服务行业的经验告诉她，这样的人不好惹，怠慢不得。 三个人一连吃了三天，而且都是晚餐，来了必喝酒，每人基本五六瓶啤酒，属于豪饮的那种，喝完结账出门的时候，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远远地看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林雅才会把悬着的心放下。 她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便把三人的情况告诉了林若然，让他提前做些防范措施。可是林若然并不以为然，民以食为天，什么样的人都需要吃饭，何况人家吃完给钱，裕隆开门做的就是生意，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所以林雅除了得到了一些安慰外，也无话可说。这样，事情就撂下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很快，不好的事情得到应验了。 当收钱结账的林雅抬起头时，她分明看到那三个混混又出现在了门口，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装扮上差不多，流里流气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老板娘，我们又来了，没办法，你这里的饭菜真是不错，很合我们的胃口。今天加两人儿，叫服务员过来吧。”为首的胖头哥摸着光头冲着吧台里的林雅说道。 “您放心，您坐，那个小李子，把菜谱拿给这位大哥，让大哥点菜。”说着，林雅埋头继续给客人结账。 好家伙，这五个人真是不客气，海参鲍鱼石斑，大虾肘子鸟贝，样样都有，点菜可谓一气呵成，一点儿也不含糊。 他们又要了两箱啤酒，一条苏烟，看着满桌的菜肴，他们就吆五喝六地大吃海喝起来。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林雅的眉头一皱，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只希望他们赶快吃完走道。 第140章 故意找茬 “服务员，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胖头哥灌下一杯啤酒，然后向小李子招手。 “来了来了，大哥，什么事情？”小李子急忙跑了过去。 “喏，看看，这是什么？你们可真是，看看，看看，这么好的一盘菜里竟然有蟑螂！” “蟑螂？不可能，大哥，不可能啊！”小李子凑了过去，俯身看去。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胖头哥用一支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那只死蟑螂。 “看看，看看，这就是证据，不要狡辩！”胖头哥有些得意地说。 这边发生的一切，林雅都看在了眼里，便快步走了过去。 菜里出现苍蝇、头发、或者钢丝球丝什么的都是老桥段了，无心的也好，故意的也罢，无非省盘菜钱，或者要点儿折扣了事。这次居然有蟑螂，干了这么多年餐饮业，林雅还是第一次碰到，她知道，这帮人是在故意找茬。 “你好，大哥，我是这里的经理，不好意思，怠慢了，有什么事情？” “蟑螂，看到了吧，美女，说吧，你是像其他饭店那样把它当苍蝇给吃啊？嘿嘿……还是……把我们这一桌单给全免了啊？”胖头哥掂量着手里的筷子，不阴不阳地说着。 “你看，这样吧，大哥，我给你打个八折吧，算下来也能省去二百块钱呢，好不好，你知道，饭店经营不容易，起早贪黑的，这一桌子十几道菜，无论是大厨还是服务员都付出了大量的劳动，八折，我们一分钱不挣，好不好？” “八折？呵呵，不好意思，美女，绝对不行，必须全部免了，否则……我们就去相关部门投诉，就说你们饭店里蟑螂太多，多到都爬到客人的饭菜里了。哎，你们这些吃饭的，不要再吃了，这家饭店卫生太差劲儿，小心吃下去闹肚子，拉稀，生出什么怪病来也说不定呢，哈哈……”胖头哥一边吆喝着一边向大厅里其他桌子上的客人挥着手。 经他这么一吆喝，其他客人们纷纷停止了吃饭，有的已经起身去了吧台。 “小张，给客人们结账。”林雅冲着吧台里的一个服务员说道。 “你们太欺负人了！肯定是你故意把蟑螂放进菜里的！”小李子年轻，血气方刚，奋力争辩。 “是啊，我看啊，就是栽赃陷害！哪里有什么蟑螂，就是他们放进去的！”老夏师傅眼睛里容不进沙子，附和地说。 “谁栽赃陷害，你们谁看到我把它进去了，你TMD不想活了！你给我闭嘴！MD！”胖头哥双眼瞪着小李子，跋扈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我兄弟如果得了传染病怎么办，真要一病不起了，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是不是，我的美女经理？”胖头哥脸上露出轻佻的微笑。 “林经理，不用理会他们，他们就是故意找茬！”小李子并不示弱，回敬了一句。 “你TMD给我闭嘴！”胖头哥再次威胁道。 “我偏不！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 “CAO，我去你的！”一个混混一拳头砸在了小李子的颧骨上，小李子瞬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林经理，打电话，报警！快！！！”说着，老夏师傅去柜台抓电话。 “CAO，我让你报警！”一个混混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老夏师傅，顺手薅了电话线。 “你们太欺负人了，你们太无法无天了！”林雅气愤地说道。 “欺负人，对啊，我欺负你们怎么啦！今天在这里，老子就是法，就是天！兄弟们，话我们也说尽了，既然……他们不给我们解决，这样的门店开TMD什么业啊！来啊，兄弟们，给我砸！” 说着，胖头哥把桌子上的酒杯向地上一摔，这就是开砸的号角，酒精刺激着混混们的大脑，个个红着眼睛凶相毕露，面露狰狞，抡起屁股下的椅子就开砸了！还在犹豫的客人见状，急忙躲避，有的跑出了餐馆。 “啪啪……” “哗哗……” “轰轰……” 五个人个个虎背熊腰，林雅根本阻止不了他们，不大一会儿，一楼大厅一片狼藉，菜啊，盘子啊，碗啊，筷子啊，酒瓶啊，酒杯啊……全部被掀翻在地板上，撒的撒，碎的碎，洒的洒，没有一个浑鲁个儿的。 “小李子，快，去给林总打电话！”惊慌失措的林雅终于想到了林若然，可是为时已晚。 混混们的脑门上冒出了汗珠，看着遍地狼藉，他们兴奋地吹着口哨。 “美女，记住了，这就是不答应我的后果，看到了这只骷髅头了吗？我就是海蓝滩上有名的鬼哥，哈哈……”胖头哥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脑袋，一边抬起了右胳膊。 “好了，兄弟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玩嘛……我们也玩过了，走吧，跟鬼哥蹦迪去！哈哈……” “好嘞，大哥！” “好，好，好，爽啊！真TMD带劲儿啊！哈哈……” “那我们就走啦！我的美女经理！”说着，胖头哥一扬手就带着小弟们摔门而去，根本就无视林雅他们的存在。 当林若然匆忙走进裕隆参馆时，客人们都走光了，冷冷清清的大厅里，老夏师傅他们正在打扫大厅，而林雅正坐在吧台后默默擦着眼泪， “怎么回事，林雅？”林若然走到吧台前。 “若然？你总算来了，你看……呜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答应他们的，我真的应该免单的，我好后悔！” “好了，好了，咱不哭了，好了，好了，林雅，人都在，没事，没事了。”林若然伸出右手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轻声说着。 “呜呜……呜呜……”林雅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说吧，林总。”老夏师傅走了过来。 “林总，事情具体是这样的……”老夏师傅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真是岂有此理！好一个鬼哥！KAO！”林若然重重地在吧台上砸了一拳。 “嗨……林总，你看看，好好一个餐馆就这么砸得稀巴烂，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老夏师傅无奈地摇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夏叔，没事，人没事儿就好，那个小李子，一会儿你就去旁边诊所让大夫看看，看你的颧骨已经肿起来了。 我想想啊，这样吧，贴出停业告示，就说餐馆装修，需要停业……多长时间合适啊？哦，林雅，这方面你有经验，你说个时间我看看。” “……一楼一装修，整个大厅就得封闭起来，这样二楼的包间也就不能用了。壁纸修补，餐桌椅子杯具灯具采买，地板清洁打蜡什么的，还要现找人找商场，我觉得停业至少需要一周吧，十天肯定能够重新开张营业。”这时林雅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第141章 神出鬼没 “那就听你的，林经理，那就停业十天，这十来天正好把餐馆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十天后我们重新营业，那个，夏叔，还有小李子，你们这几天就辛苦一些，配合林经理把裕隆重新开起来。”林若然说道。 “林总，放心，我们都是裕隆的老员工，为裕隆工作本就是职责所在。”老夏师傅诚恳地说。 “嗯嗯，多谢夏叔了，那个，小李子，你年轻，摆弄电脑手机什么的应该是你的强项，你的伤口处理好了后，向林经理要钥匙，把监控调出来，我要看看鬼哥是何方神圣！事情不用太急，明后天把光盘刻录出来就行了。 哦，对了，夏叔还有小李子，在今天这件事情上，你们敢于挺身而出，表现突出，你们都到财务领个红包，我会跟若兮打招呼的。” “林总，你太客气了！”老夏师傅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夏叔。”林若然拍着老夏师傅的肩膀说道。 “好了，大家都各司其职吧，加加油，努努力，争取让裕隆早日开业。林经理，你跟我走吧！”林若然转向林雅说道。 “可是……这里……” “你不用担心，这里有夏叔呢！” “是啊，是啊，这里有我呢，你们去忙吧，那个，林总……说句不该说的，我看啊，今天鬼哥是冲着某种目的来的，那么……南区的分店小心也被砸了……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夏叔提醒得太及时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做些安排的。”林若然一拍脑袋，连连说道。 林若然原本想把林雅送回家休息，今天妻子受了惊吓，加上过分的自责，心里一定特别难受，女人嘛，承受能力想对弱一些，所以需要休息。可是林雅为南区分店担着心，便让林若然开着车子一起去了南区。 林若然知道，道儿上的那帮人神出鬼没，你想严防死守是不可能的，只能叮嘱分店的店长留心鬼哥他们，一旦他们出现，立刻电话联系自己。 还有就是，那些古惑仔们再有什么要求，全部满足，不要理论，不要顶撞，不要跟他们过不去，防止他们发飙。特别是监控设备，一定确定正常使用，关键时候需要保留证据。 安排妥当后，在回东区的路上，林雅执意要回总店，林若然拗不过便送她去了店里，此时老夏师傅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垃圾处理完毕，剩下的就是维修和采买了。 一切进展还算顺利，林雅长长舒了口气。 “老公，这事全怪我，我开始就应该答应他们的要求的，那样的话，最多就是一千块钱的损失，不致于这样难看了，餐馆遭到破坏不说，还要停业十天。” “没事，没事的，老婆，鬼哥他们既然过来找事儿的，裕隆早晚会有这么一劫，躲是躲不掉的。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得到相应的惩罚的。好了，不要再自责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好的，老公，就你理解我，心疼我！” “我是你老公，不疼你疼谁啊，破财消灾，只要人没事就行！”林若然继续安慰着。 当林若然帮助林雅把防盗卷帘门放下锁死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 天上繁星点点，大街上很安静，路灯一盏盏伫立在那里，安分地坚守自己那份光明使者的责任。晚风吹拂在脸上，让人觉得还有些冷意。 夜晚再次属于喜欢黑夜的两人，两人看着彼此会意地笑了笑。这个黑色安静的世界此时只属于他们，属于两个夜行的动物。 如果没有世俗的生活，林若然宁愿和林雅一起去寻找一处桃花源，相依为命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这是理想，他是一介凡夫俗子，到底逃脱不了人间烟火的缠绕和名利场的束缚，在欢乐和悲哀中度过漫长而短暂的几十年。 至少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二天，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相伴，几乎没有半片儿云彩。路边的法桐早已长出淡绿色的叶子，嫩小的悬铃儿一串串点缀在有些空荡的树枝间，和叶子们一起装饰着巨大的树冠。 刚落座的林若然正在打开电脑，小李子便敲门而进，他的手里拿着两个光盘盒子，没错，他是过来送监控录像的，一份大厅的，一份门口的。 小李子走后，林若然给自己点上一支玉溪，在吐出一长串的烟雾后，他把标有“大厅”二字的光盘放进了电脑的光驱里。 随着视频播放器的启动，他按了两倍快进键，瞬间跳动的画面在电脑屏幕上闪动，鬼哥那个标志性的大脑袋特别惹眼。光盘呈现的内容与老夏师傅的叙述几乎没有差别，只是重新“欣赏”混混们的打砸场面，他的心里更加难受更加气愤。 “MD，太TMD嚣张了！”他狠命地把烟蒂掐死在烟灰缸里。 他发誓要让鬼哥他们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既然证据已经有了，他要寻求身边朋友的帮助，朋友嘛，兰亭阁里自然很多，可是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先咨询一下路律师的，毕竟，合理合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鬼哥闭上嚣张跋扈的嘴巴！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是林雅的，便接通了电话。 “喂，若然，不好了，分店出事了！”林雅的声音中带着恐慌。 “分店？怎么回事？又被砸了？！”他的心里一惊。 “不是，不是，你去了就知道，我在总店等你，你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快点儿。”林雅喊得急切。 “好好，你等着我！”他瞥了一眼另外那张标有“门口”的尚未播放的光盘，便拿起皮包起身出了远景大厦。 当二人出现在南区分店时，分店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林若然拨弄着人群，走到了防盗卷帘前。 他看得分明，偌大的一个铁皮卷帘上，歪曲地写着几个红色的“死”字，那样的醒目，那样的刺眼，让人心里发毛，感到恐怖。 红色的油漆顺着门面向下流淌，然后沿着台阶一阶一阶地向下蔓延，直到人行道上。油漆的表面已经凝固，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血光。 第142章 击则必胜 林若然温和地招呼着热闹的人们，他很快劝散了他们，门外仅留下了餐馆的工作人员。 如此多的油漆是无法去除了，那就赶快换门吧！林若然通过朋友联系了卷帘门厂家，很快工人师傅现场测量了尺寸，不过师傅说最快也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安装上。 “若然，新的卷帘门安装上了，如果，我说的如果，鬼哥他们再给涂抹油漆怎么办？你知道，一副门，也是好几千块钱呢！” “嗯嗯，林雅，你说的对，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那今天我们该怎么办？”林雅看向林若然。 “今天？哈哈……当然要和往常一样开张营业啦！” “那……这门？”林雅指着被涂抹得一塌糊涂的卷帘门。 “先卷起来，那样里面的玻璃门不就打开了。至于地面嘛……用铲子铲，拖把拖，毕竟流淌下来的油漆少很多，再安排人买块红地毯，把台阶和休息平台全部铺上不就解决了，呵呵……” “对对对，地毯，这是个好点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太好了，我马上安排人去办理。”只要能开业，林雅自然高兴。 “哎，监控怎么了？”林若然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被打碎的摄像头。 “肯定被他们打碎了，这些人就是一帮畜牲，真是太可恶了！”林雅跺着脚说道。 “没事，没事，监控应该能记录些东西，至少在被打碎之前。好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很快，卷帘门被卷上了，厨师服务员各司其职，分店照常营业，林若然打开了电脑。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监控视频里还是那帮混混，为首的也还是那个大胖头鬼哥，一个小混混在东张西望后便拿起自带的铁棍只一下便敲碎了摄像头。 他们倒是很懂行啊！果然是在道儿上混的。 鬼哥的目的显然是不让裕隆参馆正常营业，而且他对裕隆餐馆的情况似乎很了解，看来是有内应的，否则正常情况下他不会知道南区这个分店的。 那这个内应会是谁呢？ 裕隆在海蓝市经营多年，餐饮这一行本就是服务性行业，和气才能生财，况且林若然向来与人为善，混迹江湖几十年了，他绝对不会得罪鬼哥这种道儿上的人。 那会是谁盯上自己的呢？难道是裕隆的火爆生意惹得某个同行嫉妒恨？还是裕隆的发展挡了某某人的财路进而找来古惑仔们报复自己？ 不过，林若然很快就想到了孙明理和江伟他们，毕竟他们才是裕达裕隆真正的敌人！如果真是他们所为，那么这种不正当竞争的手段真是龌龊不堪啊！也必然会得到他的唾弃！ 可是生意终究是生意，他们不至于这样做吧？！林若然安慰着自己。 整整一天，分店里没有出现鬼哥的影子，林若然和林雅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关门打烊才扫兴离开。 第二天，林若然依然待到了分店打烊才离去，一直想亲眼目睹鬼哥“芳容”的他失望至极。 难道鬼哥消失了不成？ 总店的维修和物料采购还算顺利，有所松懈的林若然借着午时的阳光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续几天绷着神经，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是闻着烟丝的香味醒来的，当他睁开眼睛时，张德仁正在旁边的沙发上抽着香烟翻阅着《海蓝晚报》。 “林总，这几天忙坏了吧？下午别去了，我已经让高朋去分店了，有什么事情他会第一时间来电话。”见林若然醒来，张德仁一边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对方一边说道。 “哦，知我者德仁也，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对鬼哥可谓望眼欲穿啊，可是那个老小子不给鄙人半分薄面！真是个胆小鬼，哈哈……”林若然调侃着。 “依我看啊，早晚他还是会露面的，我们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确保裕隆生意的正常运营。你也知道，如今两个餐馆可是我们的米袋粮仓，万万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张德仁凝重地说道。 “你说的对，我已经跟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正在帮我摸鬼哥的底儿。看到我桌子上的光盘没，那就是证据，别让我碰到他，如果碰到了我非把他办到局子里不可，相信我，这种人，常年在道儿上混，身上肯定带着不少案底，一旦落入法网，蹲上个几年也说不定呢！”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林总，我们的动作要快啊！总店马上面临开业，我们死守是守不住的，必须出击，击则必胜！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啊！”张德仁切中要害。 “对，你说的对，击则必胜！”林若然用手捶着沙发扶手。 “好了，餐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跟我打招呼，你知道，工程部这边现在就不缺人手，呵呵……我过来是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情，马上六月了，又要到了付款的日子了，你可要有所准备啊！董玉龙那边已经有信儿了，海建集团明确答复无法提高房屋抵顶比例，即使十套也是不行的，所以一切还得按照原合同条款执行。” “好的，我知道了……本来我就对海建集团变更合同约定没有抱太大希望，算了吧……钱钱钱，我的钱啊！”一想到钱，林若然无奈地又靠到了沙发背上。 “好了，我回去了，下午我要去一趟蓝色港湾，那里的维修完了，我去看一眼。” “哦，好吧，去吧！” “那个……光盘我拿回去看看吧，这几天听你说鬼哥胖头哥的，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像哪吒那样也是三头六臂？哈哈……” “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头头吗？值得你看他？” “还是看看吧，正好手头没什么事情。” “看你好奇心，哈哈……好吧，你看看吧！小心不要学坏了。” “哈哈……你林总真会开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学起坏来哪儿那么容易，哈哈……” “哈哈，我开玩笑，拿去吧，光驱里还有一张，是大厅的，一起拿去好好欣赏欣赏吧！” “哦，好的。”说着，张德仁起身走向了电脑。 张德仁走后，本想再睡一会儿的林若然被轻轻的敲门声驱走了睡意。他一边起身走向老板桌，一边说了声“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他转身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第143章 奉陪到底 来人上身穿一件韩式短袖T恤衫，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搭配一双黑色的皮鞋，打过摩丝的头发收拾得干净利索，左手拿着一个黑色手包，面露微笑，一副业务经理的做派。 “哎呀，林总，我来拜访你，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来人一边说着一边主动伸出了右手。 “哦？不是吧！我们不是十天前在宏岭房地产公司的会议室见过面的，难道你忘记了，呵呵……”林若然并没有去握对方的右手，在迟疑了片刻后，他伸手示意对方在沙发上落座。 “这个老小子怎么敢来这里？！”他心里默念。 “呵呵，林总说的是啊！呵呵……好，好，谢谢林总！”对方谦让着坐进了沙发里。 “江总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就让我们开门见山吧！半个小时后我要去一趟南区。”林若然看了一眼腕表说道。 “好的，放心，我今日到访不会耽搁林总太多宝贵的时间。” “哦……那样最好！那就说说吧！”林若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跟江伟闲扯淡，他想尽快结束二人之间的对话。 “无它，今天过来不谈工作，就是叙旧而已。” “叙旧，我们还有什么旧情可叙的吗？至少我不知道。”林若然直视江伟反问道。 “呵呵，呵呵，真没有想到你我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真是太遗憾了。” “遗憾？笑话！你我之间走到如今这一步，什么原因，你心里知道。”林若然只是直直地坐在那里，没有倒茶，也没有递烟，面无表情，看得出他的内心坚硬无比。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但纵有千错万错，我来了海蓝还是要来拜访一下曾经的东家的，毕竟缘分一场，是要过来走动一下的。” “曾经的东家？呵呵……你还知道裕达是你曾经的东家！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这样，人嘛，还是好聚好散的好，散了就是散了，我们之间没有解释的必要！ 哼，你也终于承认是你的错了，知道吗，这句话我等了很久，原本我并不奢望你能亲自承认。没想到今天还真亲耳听到你这样说出来，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是啊，江伟，你真的错了！你不犯错，德顺花园不会落入宝元手中！你不犯错，宏阳花园不会落入宝元手中！你不犯错，太阳之城更不会落入宝元手中！ 你也知道这里是你的东家，可是作为曾经的伙计，你真正把这里当作家了吗？没有，你没有！没有！ 江伟，我觉得你一直在犯错，从凯旋城那十万块钱开始，你就一步步地在犯错，即使是现在，你也在犯错，只是……不自知而已！”林若然很气愤，往事历历在目，勾出他内心的愤恨和伤痛。 “林总有些激动啊……呵呵，我在犯错？呵呵，我的错我自己担着就行，这些就不用林总操心啦。看来林总对我以前做过的事情那是一清二楚啊！我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现我的那些事情的？” “哪些事情啊？”林若然明知故问。 “……林总知道的。” “不就是与孙明理互通有无的事情嘛，怎么，江总，男子汉敢做还不敢说啊？！” “呵呵……对对，是这些事情。” “怎么，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请林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可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忘记啦，哈哈……这样吧，就让它作为你对曾经东家的念想吧！”林若然把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说吧！除了这件事情，我对裕达再无念想可言！”江伟道出了来访的真正目的。 是的，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太久太久，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出了纰漏以致于暴露了自己。 “还是算了吧，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了，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是宝元的销售经理了嘛，来日方长，我们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等等吧，如果我能想起来，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不不不，林总还是说了吧，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一了百了了，呵呵……”江伟满脸通红，按捺着有些着急的心情。 “真的忘记了，你我相处多年了，你知道，我向来记性差，特别对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几乎是过眼就忘，人生在世不容易，及时行乐就好，何必事事问个明白呢，对吧？” “……这个，林总说的也是。既然林总都说忘记了，那就真的忘记了，呵呵……那就以后再说吧，说不定某个情景再现你会想起来也说不定呢，呵呵……” “对对对，还真有这个可能啊！”林若然继续展露职业性的微笑。 “那……好吧，林总，曾经的东家我也过来拜访过了，曾经犯的错误我也一一认下了，其他……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反正多说无益，对吧？ 我走了，如果空闲了，欢迎林总到宝元那里喝茶，老孙总用德明寺的泉水冲泡出来的大红袍真的不错，请一定赏脸过去品尝啊！” “那是自然，我跟孙道义什么交情，不是你和孙明理所能理解的。好了，那就这样吧，好走不送！”林若然做出送客的手势。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个事情了，李行长那边你就不用再过去了，昨天孙明理已经从他那里贷了500万的款子，没办法，宝元在扩大规模，只能从银行那里融资了，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江伟睚眦必报，反手就是一击，直击裕达的七寸。 “哦……那就恭喜了，呵呵……”坏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林若然瞬间觉得心口好痛！ “呵呵……好了，那我就走了。”江伟说完起身告辞，令林若然再次没有想到的是，江伟居然又伸出右手。 有些慌乱的林若然依然没有给对方面子，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江伟见状，无趣地收回了右手，转身离去。 “靠，什么东西！”林若然口中狠狠骂里一句。 对方对自己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不愧是裕达的老员工啊！难怪李行长一直以来推三阻四地不肯见自己，原来事出有因啊！是啊，有孙明理和江伟从中做梗，再容易的事情也会被搅合黄了。 江伟，我CAO你十八代祖宗！ 江伟的这次来访，就是正式的决裂和宣战，对方做得如此绝情，那自己就不能再顾及往日的什么友谊和情面了。 开战，那就来吧，哥们儿奉陪到底！ 第144章 万劫不复 不知怎的，林若然笃定鬼哥的出现与江伟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的弱点已经牢牢地被孙明理抓住了。 如此这样的话，大宗项目无法承揽，熟练技工被频繁挖走，银行贷款无法得到，餐馆不能正常营业……所有事情环环相扣，裕达可谓四面楚歌啊！ 孙明理，你真好手段！ 他的心紧绷了一下，是的，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不用宝元再次出手，裕达也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因为贵和花园一旦缺钱成为烂尾，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下午三点，雀友们的电话如约而至，那是他经营多年的圈子，也是工作压力发泄的窗口，与其呆坐在办公室里发愁，不如到朋友间捕捉商机。 这就是圈子的重要性，人离不开圈子，圈子离不开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圈子与圈子间的N种位置关系罢了。 兰亭阁里人声鼎沸，林若然的手气特别的好，接连胡牌，惹得雀友们好生嫉妒，纷纷嚷嚷着请客，林若然满口答应。 手机铃声响起，林若然一看是张德仁的电话，便对众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知道搭档一定有事，这是他多年总结的经验。 “喂，张总，什么事情？” “你在哪里？” “老地方，兰亭阁。” “你快来公司吧，我等你，有事。” “现在？可……好好，我马上过去。”林若然看了一眼身边的雀友。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起身，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扔下5B块钱后便开车去了远景大厦。 “看把你急的，什么事情，我的张总？我的手气超级好啊，可惜了了！” “废话，正事要紧，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张德仁向林若然挥了挥手。 边说着，张德仁把标有“门口”的那张光盘放进了电脑光驱。 他快进了几分钟后，放慢了播放的速度。 “你看看这是谁？”张德仁按下了暂停键。 林若然俯身凑了过去，他分明看到了赵信任那张向餐馆里张望的脸！ “你这是门口的监控录像？我这张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是赵信任吧？我曾见过此人和江伟一起来过公司，不过跟他不熟，你再看看是不是他？” “没错，肯定是他！”林若然摸了摸下巴。 “当天他来干什么？他过去吃饭了？” “这个嘛，我不清楚，这个要问林雅。” “你快问问，马上打电话。”张德仁催促着。 一通电话后，林若然挂了手机。 “当天他并没有去吃饭，林雅非常确定。” “那……他去干什么？难道碰巧路过？” “不会吧？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对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不是碰巧过去的。”张德仁向后拖动了一下播放键，重复播放着录像画面。 “你的意思是？” “嗯……我就是那个意思。”张德仁冲着林若然点了点头。 二人的想法是一致的，林若然背起了双手踱起了步子，下午的猜测确认的太快，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是的，鬼哥那伙人就是赵信任找来砸场子的，凭借多年来他对此人的了解，这样的手笔非他莫属！在江伟和孙明理之间他牵线搭桥不说，还捣鼓出这么一出大戏，这已经越过了做人的底线！ “你想怎么办？”张德仁见他停止了脚步，便看向了他。 “……他孙明理对我们不仁，可是我们不能对他不义，这是我们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既然江伟和赵信任已然成了他的两支臂膀，那就运用合法的手段砍掉他们！”林若然用右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砍掉他们？谈何容易？” “我想了一下，除掉赵信任相对容易一些，光盘里的视频就是证据，只要能逮住鬼哥，就能咬出赵信任，只要赵信任被拔出来了，他江伟也脱不了干系，自然也会浮出来的，到了那个时候，孙明理弃车保帅，在海蓝他就呆不下去了。”林若然缓慢推理。 “可要逮住鬼哥谈何容易啊？” “放心吧，这几天我也在琢磨此事，等我好消息吧！” “哦！不过要快点儿，总店开业就在后天了，万一鬼哥再来个开砸，那可就不是十万块钱的损失啦！” “放心，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就怕他不出来呢！只要他出来，我让他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们！” “那样最好，还是那句话，人我有的是，随时听你调动。” “我知道，不过这次不用我们的人了。好了，好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吧！老吴拉面，怎么样？” “那太好了，有日子没有去吃了，怪想的！”张德仁愉快地笑道。 从小李子每天送过来的“门口”监控录像看，赵信任一般会在下午的四点出现在附近的人行道上，逗留几分钟后便悄然离去。 鱼儿要上钩了，林若然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回报，在经过八天的辛苦劳动后，裕隆参馆总店重新开张营业。由于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所以能过来捧场的都过来了。 餐馆门口的花篮、充气拱门和鞭炮屑，还有店里的火爆场面自然没有逃过赵信任的眼睛，他留下一个轻蔑邪恶的坏笑后便消失在了来往的人流里。 傍晚时分，鬼哥和他的四个小弟意料之中地来了，他们推门而进直奔吧台。 “有日子没见了，啊，我的美女经理啊！好啦，别忙啦，看看我这兄弟吧！”鬼哥敲着吧台，大着嗓门对着刚抬起头的林雅说道。 “哦，这不是胖头哥，哦，鬼哥嘛，你好，你好，怎么了鬼哥，这位兄弟怎么了？”林雅注意到其中的一个混混头发湿漉漉的，弓着腰，双手捂着肚子，由两个混混搀扶着。 “靠，还能怎么样！上次在你这里吃了有蟑螂的饭菜后回去就拉稀，这都多少天了，一直也没好，耽误了上工不说，住院费也花去了一万多，你看看他，一副没精打采病怏怏的样子，怎么办，你说吧，我的美女经理？”鬼哥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环视着看过来的客人们。 第145章 不打自招 鬼哥又看向了那个小混混，小混混马上识趣地“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他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鬼哥，上次的事情，真是……真是抱歉啊！我看这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你看，多少钱才能解决此事？” “对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嘛！哈哈……那就让我们谈谈吧！你看，这都到饭点了，来吧，给我们兄弟几个安排一桌吧。”鬼哥原本凶煞的脸马上乐开了花。 “行，行，那个小李子，带鬼哥到靠窗户的那个桌子，那里位置好，看着街景吃着饭，很不错的。”林雅一边招呼着一边用手摸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 “哈哈……还是美女经理了解我，那就先给我们上条苏烟吧，还有，上份海参汤，给我这位生病的兄弟好好补一补，其他的兄弟也要，一人一份，就挂帐吧，我鬼哥最讲信用，年底结账啊！走吧，兄弟们，饿了好几天了，我们犒劳犒劳自己吧！”说着，鬼哥把手一扬，带领着小弟们去了餐桌。看来这哥们儿要把裕隆餐馆当成长期饭票了！ 十分钟后，在附近茶馆喝茶的林若然走进了参馆。遇事不躲是他的一贯风格，他向林雅点点头后，便径直走向了鬼哥他们。 此时的林雅正在为他捏着一把汗，她担心着丈夫的人身安全。 “哎呀，鬼哥来啦，怎么样，这里的饭菜还合胃口吧？”说着，林若然拉来一把椅子示意鬼哥旁边的小混混让个地方，对方却斜着眼睛瞪他。 “还不错，呵呵……你，你谁啊？”鬼哥放下了筷子，并没有停止咀嚼嘴里的东西。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若然，这家参馆的东家。” 鬼哥一听是东家，连忙示意旁边的那个小混混腾出地方让林若然坐下。 “小李子，拿个杯子来，我要跟鬼哥喝几杯。” 啤酒很快倒上了，林若然举起了酒杯。 “来吧，鬼哥，我们不打不相识，你不知道，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啊，今晚终于把你盼来了，来吧，上次员工们多有失礼之处请多多担待，我先干为敬！”说着，林若然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酒。 一时没有缓过味儿的鬼哥看着林若然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怎么应答才好。 “喝啊，鬼哥，怎么不喝呀，我这里的酒可是比别的餐馆的好喝多了，原浆，都是当天上午从海蓝啤酒厂送过来的，绝对新鲜，也绝对爽口！呵呵……” “哦，是是是，我知道，这酒绝对是好酒啊！” “这么好的酒，那就喝吧，鬼哥，不用我把赵信任叫过来，我们才能一起干一杯吧？”林若然单刀直入，主动试探。 “赵，赵信任？！林老板怎么知道我们是赵信任找来的？”鬼哥不打自招，林若然心中一阵惊喜，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嗨，我们之间的一点儿小过节而已，我闭上眼睛一想就是他了。他那个人胆子小，不敢亲自过来找我，于是就把你鬼哥请来了，真是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你来了就是我的朋友了，我这个人对不愉快的事情从来记不住，以后我的小店还请你老人家多多关照啊！”林若然从桌子上的烟盒里娴熟地推出两支香烟，殷勤地给鬼哥点上。 “哦，哦，原来如此，MD，赵信任还跟我说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呢，我就说嘛，都在海蓝滩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有这种仇恨呢！你看，被我猜着了吧，我一看你林老板就是大气豪爽之人，不像赵信任，一看就是小肚鸡肠之辈，跟你说，总共的劳务费才给了我1W块钱，打发叫花子呐！要不是这几天哥们儿手头紧，没有三万块钱我是不会来的，靠！ 来来来，林老板，你大人有大量，我这帮兄弟也要跟着我混饭吃，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请你原谅啊！”鬼哥自顾喝了杯中酒，林若然急忙举杯，也喝了杯中酒，然后又给彼此倒满。 “哦？是吗？这么说上次饭菜里的那只蟑螂……” “林老板，你看看我这兄弟，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喝的，体格健康着呢！至于那只蟑螂，呵呵……呵呵……实在对不住啊，兄弟，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是我们在一处下水道里捉来的，实在对不住啊！” “哦……那……南区我那个分店泼油漆的事情，也是鬼哥的杰作了呗？”林若然继续小心追问道。 “嘿嘿，不瞒林老板，南区卷帘门的事情，只是我们搞的一个恶作剧，这不也没有影响你正常营业嘛！嘿嘿……嘿嘿……”鬼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哦，原来如此啊！看来我们小李子说得并没有错啊！蟑螂的事情就是你栽赃陷害啊！哈哈……”林若然一边玩笑地说着一边又举起了酒杯。 “林老板严重啦，我们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哈哈……” “小玩笑？呵呵，我看未必吧……来来，鬼哥，喝酒。”说着，林若然又主动跟对方碰了杯子，对方见推脱不掉，只得乖乖喝下。 “鬼哥，不是我说，上次那件事情能是一个小玩笑吗？！你们就是故意的！ 你们玩得好嗨啊，而我呢，你考虑过我和我所有员工的感受吗？大厅被你们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不得不关门停业八天，你知道我这八天的流水是多少吗？十万！所有的损失加在一起可是二十多万啊！我的鬼哥啊！”林若然语调高了不少，邻桌的客人都停下来听二人对话。 “林老板，你这……这哪里是交朋友啊，你不会是过来逗我们兄弟几个玩玩儿吧？！”有些醒过味儿的鬼哥环视了一下四周，“啪”地一声把筷子砸在餐桌上。 “哼，跟你这种人交朋友，我怕高攀不起啊！”林若然双眼盯着对方，语调也高了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鬼哥怒目而视，面露凶光。 “我的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吗？你长了这么一个胖胖的大脑袋有什么用！难道里面全是浆糊？一塌糊涂啊！哈哈……我们不可能做朋友的，还有，我的所有损失你要给我全部补回来，记住了，全部，一分都不能少！”林若然见该套的话基本套完了，索性摊牌了。 他火候把握得很好。 第146章 绳之以法 林若然的那句关于脑袋的描述瞬间激怒了鬼哥，他一把捉住了对方的衣领。这个动作正是林若然需要的，他还需要一把火点燃鬼哥心中的怒气。 “CAO，你说什么呐，知道吗，我最烦别人拿我的脑袋说事儿，你TMD活腻歪了！啊？！” “我的寿命由天定，关你屁事儿啊！还有，我活不活腻歪了你说了不算！！”林若然毫无惧色。 “我去，你MD，你小子嘴巴够硬啊！” “命你都管不了，你还能管得了我的嘴巴吗？哼，我想说就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他进一步刺激着咆哮中的野兽。 “我让你硬，CAO！”鬼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巴掌打在了林若然的右脸颊。 只听到“啪”的一声，真是够脆够响亮！吃饭的客人们发出“啊”的声音，纷纷站立起来看向他们。 “兄弟们，这小子根本不是过来道歉的，MD，给我砸，砸他个稀巴烂！CAO！”看得出鬼哥非常生气。 他的这一声招呼，几个混混纷纷起来响应，顺手就抽出了屁股下的椅子，一个混混已经抡起了椅子，砸向了桌子上的盘子。 “哗……”菜汤飞溅，几个盘子应声而碎，就连桌子上的玻璃转盘也碎成好几块。 就在这时，人群里站出两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一个大声喝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你们是谁？告诉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啊！MD，真是找死，看什么看，兄弟们，不用理他们，给我砸！”鬼哥看了一眼二人，转向小混混吼道！ 两个年轻人见制止不住便出手了，他们的动作干净利索，大有摧枯拉朽之势，很快便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求饶声，鬼哥在内的五个混混被制服在地上。 与此同时，林雅拨打的“110”报警热线叫来的警察已经开车赶到了裕隆餐馆的门口。 混混们被纷纷带上警车，林若然边摸着脸颊边招呼着受惊的客人们。 “好了，好了，大家伙儿，没事了，没事了，刚才给大家表演了一场真人秀，哈哈，精彩吧，现在节目表演完了，请大家继续享用晚餐，我宣布今天菜品酒水一律九折优惠！请大家一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啊！都落座，开动吧！” 见客人们落了座，林雅安排小李子他们快速地收拾被砸坏的那套餐桌，十来分钟后餐馆再次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鬼哥他们就这样被带走了，一起带走的林若然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了，他除了给警察叔叔留下了一份笔录外，还有提前准备的监控录像资料和今晚的手机录音资料。 见丈夫平安归来，林雅急忙把他拉到办公室，把提前准备的剥了壳的鸡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揉着。 “老公，你还好吧，一定很疼吧，你看，都有些肿了。” “没事的，不就一巴掌嘛，开始还真有些酸爽，现在痛劲儿已经过去了，我很好，放心吧，今天晚上大战三百回合都没有问题哟，哈哈……还别说，我这记忆里，这是挨的第二个巴掌了。” “第二个巴掌？那……那第一个巴掌是谁给你的？”林雅一边揉着，一边问到。 “……第一个巴掌，呵呵……算了，早就过去了，不提也罢。” “谁啊，快告诉我！” “……算了，算了，我也有些累了，你……这边还有多久结束？” “还得一个小时吧，包间里有一桌还没有散呢！” “哦，行吧，我等等你。你给我拿瓶啤酒，再来个肉菜吧，我饿了，呵呵……” “夏叔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两菜一汤，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让人端给你。” “谢谢老婆，呵呵……” “谢什么啊！你冲锋陷阵还不是为了我，为了大家伙儿，为了公司嘛！你是公司的大英雄，犒劳你是应该的！” “好吧，呵呵……哦，对了，今天晚上你给我整理一份餐馆这段时间来的损失数据表，还有必要的单据，直接的间接的都要，要求合理公正，盖上餐馆的公章，我明天上午就要用，我已经给路律师发了短信息。” “数据早就出来了，发票单据什么的都整理好了就在抽屉里，一会儿我打印一份草稿，你再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这就是效率，太好了，哈哈……” 这顿饭他吃得特别香，这段时间他太累了，被鬼哥闹得几乎没有睡个好觉。如今混混们已经被绳之以法，他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保证数据和证据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他要通过法律的手段向孙明理讨个公道！ 第二天下午，张利来到了远景大厦。 “哈哈，欢迎，欢迎，我的好兄弟。怎么样，昨天晚上事情的经过你朋友都告诉你了吧？你这发小不是白当的，真够意思，关键时刻总能给我惊喜！哈哈……” “我当然听说了，那一巴掌没事吧？看你门牙都在我就放心了。客气啥，我们谁跟谁，今天晚上把爷们儿伺候好了比什么都强，感谢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不就是喝酒嘛，那是我的强项，哥们儿奉陪到底！哎，我说，张利，你那两个朋友还真有两下子，那三拳两脚的，真够厉害的，他们在哪里学的擒拿功夫？有机会请过来，我好好谢谢他们，顺便一起切磋切磋，顺便也教我几招防防身嘛，哈哈……” “得了吧，他们忙着呢！那个……你也别问那么多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人家是穿制服扛星星的，我就告诉你这么多了，这是纪律，必须严格遵守。”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好好感谢感谢你了。” “你看又说感谢的话，服你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知道吗？鬼哥的案子我已经委托路律师帮忙在跑了，知道吗，最新消息，那个鬼哥啊，是个旧案未了又添新案的家伙，带着黑社会性质不说，身上还有一桩命案，两桩**案，这次啊，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他啊，罪有应得！你裕隆的事情呢？怎么索赔呢？” “你说到重点上了，这就是我请路律师的原因，跟你说，鬼哥已经全交代了，赵信任作为整个打砸事件的谋划者，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太好了，真是邪不压正啊！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庆贺一番！” “那必须的，哈哈……” 第147章 幕后玩家 赵信任被带走的消息，江伟很快告诉了孙明理，二人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一直坐到晚上十点，讨论下一步的对策。 他们在责备赵信任办事不牢靠的同时，也对林若然的手段佩服几分，是的，这个对手是不好惹啊！ 以赵信任的性格，不用一个晚上就全交代了，这样的话，打砸事件幕后真正的玩家就有可能浮出水面。 十几二十万的经济赔偿，孙明理还是能够轻松地搞定了，关键是如果赵信任因为鬼哥的事情拘留个十天半月的，他这个人就没有办法再用了。 他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犯罪问题玷污到宝元分毫。 “孙总，我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是不是该去趟裕达那里赔礼道歉啊？” “赔礼道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担心这案子波及到你呐！你说，咱俩一直为老赵担这心，你想到了你的处境吗？”江伟抬起有些血丝的眼睛看着对方。 “我的处境？”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你被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宝元的面子可就丢大发啦！所幸这次没有发生死人的事情，否则，你就有大麻烦啦！” “……” “请你相信，我这不是危言耸听，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跟老孙总怎么交代啊！都怪我，出了一个欠妥当的主意，也怪老赵，事情办就办了，还把自己折进去了，真是的！” “江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前期我已经跟老赵打过招呼了，他不可能把我咬出来！何况，他林若然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退一万步讲，即使我坐上几天牢，那又怎么样，他刘裕后可是两年！七百三十天啊！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耐下心来，静候事态发展。”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江伟搓着手说。 十天后，路律师带给林若然的消息是让人高兴的。 鬼哥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其他混混视情节轻重程度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或三年。 赵信任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幕后的策划者，因仅仅涉及到民事纠纷，所以他除了需要承担裕隆参馆十八万的经济损失外，还要罚款一万元，拘留十五天！ 当天夜里，江伟就带着十九万块钱去了赵信任的那个海产品门市房。第二天上午，赵信任的老婆去了一趟法院，又去了一趟裕隆参馆，分别缴纳了罚金和赔偿金。 鬼哥的事情终于了结，虽然期间有些波折，不过能够得到善终，林若然很高兴。 宝元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盛怒的孙道义把茶几上的紫砂茶具狠狠摔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爸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啦！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跟那两个人鬼混，你就是不听，你说，以后可让我怎么面对裕达的人，还有业内的那些朋友？！你真是气死我啦！” “爸，你除了责备我，你还能干什么？！难道你忘记了佳名花园的耻辱了吗？难道你忘记了泰昌府邸的无奈无助了吗？！我告诉你，我没有忘，一刻也没有忘！” “你……” “我怎么啦！商场如战场，向来你死我活，他林若然逃过这一劫，不等于他还能逃过第二劫！看着吧，爸，我早晚体面地吃掉裕达，让宝元成为海蓝市安装业名副其实的老大！” “疯了，你真是疯啦！天啊，林若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尊严，他剥夺了宝元的尊严，这就是他必须出局的原因！”孙明理怒吼道。 “你？！”孙道义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瘫坐在沙发上，他闭上了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 “爸！爸！爸爸！你怎么啦！”孙明理急忙靠过去扶住他。 “药，兜里。”他痛苦地指着上衣口袋。 十来分钟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孙道义摆脱了孙明理的搀扶，步履艰难地走出了办公室。 面对如此腹黑的儿子，他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儿子如此对待昔日的商业伙伴，道义何在？！明理啊明理，你何时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啊！ 处理完鬼哥事情的林若然和张德仁一起去了一趟晟世华园。工地上依旧老样子，门卫认识他们，隔着玻璃窗向他们摇了摇头后忙着自己的事情。 赵海波那里是要去一趟的，作为曾经的合作伙伴，拜访的礼数林若然小心地遵守着，并没有因为房地产公司没有钱而有所变化。 回来的路上二人一起去了泰昌府邸。如今抵顶下来的二十多套公寓楼瓷砖、地板、腻子等已经完成，工人们正在安装洁具、灯具等配套设施。 此时他非常感谢刘伟，在如此捉襟见肘之际，能够用工程款抵扣装修款，这一进一出就是上百万的资金。他还要感谢文韬集团的宽宏大量，正因为有了如此庞大公司的庇佑，小小的裕达才能得以生存和发展，否则公寓无法装修，也无法完成与文韬之间的租赁业务。 二人又去了贵和花园工地，小区马上封顶，这些天来刘锦城很忙，一边操心着工程进度和质量，一边操心着封顶仪式的准备工作。 小区已经有了外观效果，看着绿色密目网封闭起来的三栋楼房，林若然第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他也第一次明白了刘裕后的良苦用心。 也是在此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市政管网，外墙保温，电梯，塑钢窗等都是花钱大户，特别是市政管网，配套费就是几百万，可是公司的帐上资金只能支撑最后的一个月！ 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他问自己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不给自己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在跟林雅打过招呼后，六一儿童节的当天上午，林若然出现在了学校多媒体教室的群众席上，他的一旁坐的是张芳华。 当女儿扮演的“小红帽儿”出现在舞台上时，他使劲地鼓起了掌。闺女长得很健康，在张芳华精心的照料下，已经一米五个头儿的林婷婷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孩子了。 第148章 家庭罪人 “若然，你拿着这张银行卡，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在表演间隙，张芳华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当初给林雅买房时的13W块钱，我存了定期，就没有动过，昨天我又存了一些进去，总共30W，女儿现在还小，花钱的地方很少，现在我也用不上。 我听若兮说了，下个月会是你最难的时候，也许杯水车薪，那就拿着应应急吧，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密码还是原来的，没有变化。” “……芳华，这怎么可以啊！”林若然一阵感动。 “好了，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呢，就这么定了！”说着，张芳华把银行卡塞进了林若然的手里。 “……好吧，我先拿着，我让若兮给你记在账上，等困难挺过去了，我会按照双倍利率连本带息还给你。”林若然又是一阵感动。 “这些以后再说，毕竟，你是婷婷的亲爸爸啊！” “芳华，真的谢谢你！谢谢！”林若然除了感谢，无法表达内心的感受。 “不用客气，有空了多陪陪女儿，她需要你的关怀和疼爱。” “放心吧，芳华，我会的。” 女儿的成长，作为父亲的林若然并没有操什么心，他如同一个没有责任的旁观者，能够给予的只是目光和掌声，他缺少的是对女儿的呵护和爱抚。 是的，在女儿这里，他是一个不及格的爸爸，可是即使这样，女儿并没有疏远她，而是张开她稚嫩的臂膀拥抱他，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女儿的博大。 心怀愧疚，他自认为不配为人父。 还好，女儿缺失的父爱及时地被母爱所补缺，所以他对张芳华一直怀着感激之情。 他，是家庭的罪人，即使他努力想救赎自己，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即使伤口愈合，还会有疤痕，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林雅和嘉树好些，这是上天给自己又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他不允许自己再次错过。 “林总，在我们公司旁边有栋公寓楼，也就五千平米吧，活儿不多，你干不干？别说我李国胜没有照顾老朋友啊！” “李总，您的活儿，大的我干，小的我也干，别说是五千平米，就是一二百平米，我也肯定给你干好了！” “行，是你林总的风格，那就明天上午过来签合同吧，价格就按九十块钱走吧，不抵顶房子。” “没有问题，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带着合同章过去。” “行行行，那就这么定了。” 以为李国胜早已把自己忘记了的林若然一时有些兴奋，虽说五千平米的地热工程，不用一个月就能拿下来，可是有了这个小活儿，既有点儿毛利，也能养活工人，也是好事一桩！ 时间，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二天，向来贪睡的林若然早早地起了床，洗刷完毕后带上林雅给他准备的早餐就出了门。 虽然干公寓楼他有足够的经验，可是他还是顺路带上了张德仁一起去了宏岭房地产公司。 公寓楼就在眼前，如今密目网已经全部扒开，塑钢窗已经完成大半儿，土建施工的工人们正在通过提升机向楼上运输着搅拌好的水泥灰浆。 二人在门卫借了两个安全帽就上了提升机，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鸣声，他们来到了十二层顶楼。 查看现场是必须要做的功课，也是张德仁的强项，林若然跟在搭档的后面，细心听着参考意见。 二人一直走到了一楼，当他们把安全帽归还给门卫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八点半。 林若然看了看手机，便示意张德仁一起走向宏岭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大楼。 就在他们踩着台阶拾级而上时，江伟面带微笑地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哎哟，真是太巧了，这不是林总嘛，哦，还有张总，怎么这么一个小楼两位领导也能看在眼里？”江伟一边看着公寓楼一边取笑道。 “工程不分大小，劳动不分贵贱嘛！”林若然马上回怼了一句。 “是，是，林总说的有道理。好了，二位，孙总还在公司等我回去复命，就不打搅了！再见！” “嗯嗯，再见！” 江伟来这里干什么？林若然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到了李国胜的办公室。 “欢迎，欢迎，二位。”李国胜起身主动伸手分别跟两人握了手。 三人在沙发上落座，李国胜开门见山。 “二位，我要说声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公寓楼的活儿，我看这次算了吧，，等下次，下次有好活儿了，我一定让你裕达进来。” “……”林若然一脸懵逼地看向了对方。 “这个，是这么回事，宝元的小孙总昨天晚上给大老板打了电话，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所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的结果我都有些说不出口啊！” 哦，哦，李总多虑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次合作，您不用挂在心上！倒是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林若然宽慰地说道。 三人又说了些其他工地的事情，半个小时后，二人走出了办公大楼。 “靠，他江伟算什么东西，他明明知道我们是来签公寓楼合同的，竟然只字不提已经签完的事情！什么德性！” “好了，好了，林总，你就别生这种人的气了！话说回来，既然你没有接到李国胜的电话，你准时赴约是正确的做法。 你再换位思考一下，这次李国胜失信在前，就是他亏欠我们裕达的，放心，他会找机会补上的，你要感谢他现在还能想到你和裕达公司。” “经你这么一分析，的确是这样啊！好了，好了，我原谅他了。只是，我的张总，此一时彼一时，有这五千平米和没这五千平米，如今大不一样喽！” “你的意思我明白，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得不到，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呀，想开了吧，还有其他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其他事情？难道还有比找钱找项目更重要的事情？” “走吧，回办公室吧，现在说不清楚，看看实物就知道了。” 第149章 大惊小怪 二人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林若兮竟然坐在老板椅上玩着电脑上的扑克牌游戏。 “哥，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你不在你办公室待着，跑这里干什么？再说了，有事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林若然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我就不能当面汇报汇报工作啊！你不是去宏岭那里去签合同了吗，看你这灰不溜丢的脸色，不会没有签成吧？！” “若兮，你就别再烦你哥了，忙了一个早晨，最后白忙活了，快说你的事情。”张德仁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道。 “被我说着了吧，真是的，总拿我当出气筒。还好，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说我的事情吧，这个周末我们女同胞们要到霞山岛旅游，你不是总说自己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吗，看看能不能帮我们弄几张进岛票？” “霞山岛？半价的团体票够优惠的了，还有让我找人？人情不需要处理啊？吃饭不要花钱啊？！去去去，别拿这种琐事烦我。” “能买团体票就好了，哥！我们人不够，我给你算算，嫂子、李姐，宋姐，张总嫂，加上我才五个人，孩子太小不能算，要六个人才能按照团体票购买的。” “你加上林经理不就够了嘛！” “林……经理？你说的是林雅？” “是呀，难道她不是女同志吗？” “这次她不再我们计划之列，哥。” “她，她什么时候在你的计划之列过？！她也是你公司的同事，你想想，每次去看你宋姐和康康的时候，你哪一次带过她？！”林若然的声音明显高了几个分贝。 “哥，你激动什么，干嘛你，一提到林雅你就责备我，说事就是说事，不要扯东扯西的。” “林雅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是你合法的大哥，她就应该是你的合法的嫂子！你是大学本科毕业生了，这点常识应该明白，不用我反复说教你们之间的关系吧！”林若然几乎喊道。 “林总，你别这样，你吓着若兮了！”张德仁及时劝说着。 “哥，你说谁呢？！告诉你，今天你过分了啊，你可从没有这样对我过！本来鬼哥的事情解决后，你都成了我的崇拜偶像了，可你今天怎么这样对待我！”林若兮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在打转。 “我就是我，我就是林若然，这就是我的本性，不需要任何人崇拜我！哼，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平日里太惯你了，太宠你了，让你忘记了我是你大哥！若兮，我是你大哥，不是你的小弟！” “呜呜……哥，团体票的事情，你不帮忙就算了，你说那么多干嘛？！呜呜……谁得罪你了你找谁去，干嘛把气全都洒在我的身上，呜呜……，呜呜……”林若兮到底没有止住自己的眼泪，哭出了声音。 “我就洒在你身上怎么啦？！去去去，回自己的办公室安心上班，没事少往这儿跑，我们是上下级的同事，时刻要注意影响！” “呜呜……你！你……林若然，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会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的！我走！呜呜……”林若兮也高声喊道。 林若兮起身快步走向房门，一声“轰”的摔门声后，走廊里传来急促有力的跺脚声。 总经理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林若然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了，好了，看你，你这是干嘛呢！”张德仁小心地劝慰着他，起身拉着他的胳膊走向沙发，然后把他摁在了沙发上。 窸窣声响来，张德仁撕开烟盒的塑料包装，从里面抽出两支香烟来，一支递给林若然，一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啪啪啪啪”，火机点燃，二人低头把烟点上，各自抽了起来。 当手中的香烟仅剩下烟蒂时，张德仁用胳膊肘碰了搭档一下，双方分别抬手把各自手中的烟蒂搓灭在烟灰缸里。 “今天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份合同嘛，真不至于的，我的好兄弟！” “嗨，话赶话儿就赶上了，到了那个份儿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我现在后悔死了！嗨……” “没事，过去了，谁都有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要过于自责了。” “今天让你见笑了！” “都是兄弟，你跟我就是一家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得空主动去给若兮道个歉，女孩子家家的，脸皮儿薄，给谁也挂不住啊！” “知道了，嗨，我家这个姑奶奶，我今天算是真的得罪了！” “那是当然了，我看呐，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不要太乐观，不容易哄好的，若兮性子直，我很清楚。” “嗨，她的事情也只能放在以后吧。” “我看也是，等一等吧，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吧。” “来吧，我已经没事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有什么实物让我看的？” “行，到我那里去吧！” 二人起身，很快来到了张德仁的办公室。 “喏，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不就是分集水器上面控制各回路流量的阀门嘛，哪里卸来的？我们公司工地的？” “嗯，还真被你说着了，就是我们公司工地的。” “哪个工程？” “佳名花园，一期。” “一期的？这才几年，我算算，五年吧，怎么成这个样子？脏兮兮的，没人进行维保吗？” “你这只是看的外表，外表有点儿脏，没事，用抹布擦擦就好了。”说着，张德仁从纸抽盒里拉出几张手纸擦拭了一番，不大一会儿，阀门原本的铜色就显现出来，还是那样的有质感。 “嘿，这阀门不错嘛，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样的新。” “林总，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看看阀体里面。” “里面？”说着，林若然拿起了阀门，看向了里面的球瓣儿位置。 “你看到了什么？” “里面怎么都生锈了？不过，也是，水暖管件嘛，天天接触空气和水，特别是热力公司供应加了药剂的热水，能不腐蚀能不生锈嘛，别大惊小怪的，这也正常啊！” “正常？我倒觉得不正常。”张德仁看着林若然认真地说。 “不正常？”林若然心里一惊。 第150章 鸡飞狗跳 “是的，很不正常！”张德仁表情有些凝重地说。 “此话怎讲？” “你想啊，球瓣锈没了，阀门不就失去了开关的功能了吗，这样的话，万一哪个回路供水出了问题需要关闭阀门，问题不就来了吗！” “是啊……”林若然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有多少，张总？” “目前一期很普遍，二三期没有发现。” “一期？大概能有多少户？” “一期是裕达第一个项目，共计四万平米，有五百多户。” “五百多户？！这么多！！！” “是呀，这不，问题刚刚发现，我就安排人临时替换了一个阀门，把问题阀门拿回来给你看看，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拿个主意。” “又是材料出了问题，怎么回事，是不是李瑶的问题？” “具体原因正在调查，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也没有高效的办法查到啊！”张德仁忧虑地说。 “时间过去太久了也要查啊，张总，这是工程隐患，万一阀门封不住水了，那就是水漫金山啦！你想象一下，大量的热水从分集水器处向外冒，用户们已经装修好的房子不就瞬间泡在水里了嘛！ 一套房子，平均装修费用就在十万左右，老伙计，万一有个闪失，我们赔不起的！一套分集水器才多少钱，按500块钱一套的市价，所有的更换下来也就是25万块钱！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你分析得对，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听了很高兴。不过，现在是裕达的非常时期，在若兮那里，一块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何况我们如此大规模地更换材料，不跟物业打招呼是不可能的，物业本就是文韬集团自家的，物业知道了，刘伟就知道了，刘伟知道了，单大老板就知道了，我的林总啊，到了那个份上，那就是一场风雨啊！ 还有，刘伟就住在那个小区，我们一旦动手，消息根本封锁不了，到时候别说是文韬集团上下，行业内也会尽人皆知啦！ 你难道忘了刘方力是怎么把公司开黄的吗？就是因为原材料质量的问题！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张德仁顿了顿，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看向了林若然。 “更可怕的事情？” “对，更可怕的事情！宝元的孙明理啊！他可是处处跟我们作对，唯恐我们裕达不乱，这件事情我们真要做了，那绝对会成为他和江伟的把柄，非搞他个鸡飞狗跳，满城风雨不可！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他们动手，我们已经把自己掐死了！！！”张德仁做了一个双手掐脖子的动作。 “……” “来吧，看也看了，抽烟吧！”说着张德仁再次掏出了烟盒抽出了两支，二人分别点上。 “林总，这件事情也不急，还有的缓儿，到今年采暖季之前还有足足的五个月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对策，或者下次探视刘总的时候，跟他一起商量一下，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这边，再找找佳名花园一期的相关合同，还有验收资料，施工图纸设计说明什么的，看看在材料采购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至于李瑶嘛，我建议暂时不要惊动她，万一不是她的原因，那就尴尬啦！ 还有，我们也有主动的地方，一期工程早就竣工验收了，两个维保期也过了，从严格的意义来说，我们公司可以不管这件事情，因为水暖材料不可能跟建筑结构同寿命周期的！ 所以，这是我们裕达最大的主动权，即使漏水了，物业找到我们，我们派人去维修那也是需要给我们支付人工费和材料费的。” “哦……那，如果阀门全部更换了，大概需要多久？还需投入多少人工费？” “这个我早就给你算好了，一个月肯定能够给你保质保量地更换完毕，至于人工费，两万块钱够了。所以，问题还是在材料上。” “嗯嗯，我知道了。” “锦城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林若然吐了口烟问道。 “后天封顶仪式必须是大场面！林总，你可是当天的主角啊！” “放心，哥们儿是行家，能撑得住！”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6月18日，是个好日子，天很蓝，云很白，万里晴空，难得的好天气。 贵和花园封顶仪式在轰隆隆的礼炮声和鞭炮声中如期举行，受邀过来帮忙的冯舒远作为总策划忙前忙后，尽心尽力，整个仪式规模虽然压缩了不少，不过流程一样也不少，完全能够震撼到参会的嘉宾和观众。 夜晚，醉醺醺的林若然被林雅灌下一杯柠檬蜂蜜水后，酒劲儿去了一半。他靠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体育频道。 “若然，今天仪式搞得很好吧？” “当然啦，那个场面你是没有见过。等等，后天吧，冯舒远就能把光盘拿过来，到时候播放给你们看看。” “嗯嗯，好的，那太好了。” “把杯子给我，我再给你冲泡一杯，酒喝多了，上几趟卫生间酒劲儿就散去了。” “好好，听老婆大人的准没错，那就再来一杯，呵呵……”说着，林若然把杯子递给了林雅。 “我跟你说个事情。”林雅一边向被杯子里加蜂蜜一边说道。 “嗯？什么事情？” “昨天若兮给我打电话了。” “她给你打电话？！她的手机上还有你的电话号码？据我所知，她可是从没有给你挂过电话，除非面谈，呵呵……”林若然有些讽刺地说道。 “真的，我的手机上存着她的手机号码，当时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说了什么？” “她邀请我跟宋姐她们一起去霞山岛旅游。” “嗯？！真的？！” “真的！真的！”林雅露出兴奋的表情，林若然知道她的心情是高兴愉悦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为了支持你们女同志的工作，我去雇辆商务车吧，来回方便。” “不用你操心啦，我们都商量好了，我开你的车子，若兮开锦城的那辆，大人孩子吃的玩的都能装得下，挺好的吧？” “嗯嗯，这样最好！那行，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提前一天告诉我，我把油箱加满。” “好的，放心吧！呵呵……给，拿着，过一会儿就喝了。” “放心，我的老婆。” 林若然接了杯子继续观看比赛，我的林大姑奶奶哟，您这是给我整的那一出儿啊？他思量着。 第151章 救命稻草 又是一个大早上，林若然走进了鹏辉房地产工程部总经理的办公室。 “林总，你这人真是实诚，昨晚上搓麻将时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来了。” “我的高总啊，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啦，您说我能不来这儿吗？拜托，帮帮忙，无论如何给我点儿活干，我这一家老小就全指望您啦！” “你呀，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头一回看到你如此猴急的样子！看来真是遇到困难了。” “高总说得是，如今的我啊，就是那个孙猴子，就看您这位菩萨伸出援手打败各路妖魔鬼怪啊！” “哎哟，果然是个齐天大圣，给你竹竿你就向上爬，还爬得那么欢实，哈哈……” “哈哈，没办法，情非得已，让您领导见笑了！” “你我之间不分等级，不要那样叫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说，我交朋友也是有自己考量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感情都在兰亭阁里，真情分，多年的真情分啊！” “就冲您这些话，您高总这个朋友我也是认定了。” “见外了，合同章你带了没有？” “这是看家护院的宝贝，随身携带，以备检查嘛！” “那就好，耀玟花园，两万平米，高层住宅楼，下个月就能进场，怎么样？” “下个月，太好啦！那个，价格呢？” “每平米86块钱，怎么样？相比当前的市场价格，低了点儿，不过这个价格我能做的了主，再高了就得请示大老板了。如果你觉得这个价格实在接受不了，那就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行，你知道，请示大老板也是需要时间的。” “86块钱？行，裕达能干，这活儿我接了！”林若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我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合同是公司的标准格式文本，通用条款和专用条款跟辉耀花园的合同一样，只是价格和总价有所改动，你没有什么疑问吧？” “没有。” “行，你坐一会儿，我让秘书打印出来你再看看，双方签字盖章完了你就能拿回去了。” “好的，好的，太好了。” 半小时后，林若然离开了，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以至于拿着合同的右手有些颤抖。 这份合同来得太及时了，如同救命稻草一样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当他“啪”地一声将合同拍在张德仁的办公桌面时，他发现对方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张总，哪里不舒服？” “心里。” “心里？你的心脏出了问题？！”林若然大吃一惊。“那，那还等什么，走吧，我带你去市里医院，我那里有认识的朋友。” “心里，这儿，这儿里，我的林总！”张德仁一边用手指着心脏一边苦笑着说道。 “我知道是心脏啊，快走吧！这种疾病绝对不能拖延，耽搁了会出问题的！” “嗨，放心吧，我的心脏健康着呢！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心里，心里难受啊！” “怎么回事？” “高朋早晨来了电话，老员工又走了三个了，如今人心涣散，施工队伍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人员如此流动，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没办法，现在的工人，哪里工资高就往哪里跑，根本不跟你讲什么友谊啊，感情啊，也是，几乎每个工人身后都有几个家庭要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给我也会离开的。 林总，基本的保障工资已经不能养住人了，你知道吗，宝元的工资已经突破了200块钱一个工日，而我们却在原来150的基础上降了30块钱，你说，谁还会继续待在裕达呢？！” “张总，你也知道，降30块钱也是权宜之计，公司目前这么一个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内情我当然知道，可是工人们不理解啊！孙明理在到处招兵买马，扩充队伍，他那里给出了足够高的待遇诱惑着我们的人，谁不心动啊！” “是啊，你说的对，可是……我也束手无策啊！”林若然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这是什么？合同，哪里的？”张德仁拿起桌子上的合同翻阅起来。 “鹏辉高总那边的。” “哦，来得虽然晚了点儿，不过还是来了，挺好，挺好，我的工程部终于又能忙上一阵子啦！”张德仁微笑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时，高朋出现在门口，轻轻扣了门，然后走了进来。 “二位老总都在啊！” “哎，高经理，你不是挂过电话了，怎么，还有事情？” “张总，有个事情我觉得当面跟你商量一下比较好。” “哦，好，来一起坐，坐吧！”张德仁示意高朋坐进了沙发里。 “说吧，什么事情，正好林总也在这里，让我们一起听听你的事情。” “张总，林总，那我就说了，那个，最近公司人员变动比较大，特别是资历老一点儿的工人，走了不少，据我了解，十有八九都去了宝元那里，那里给的工资的确挺高的。 你们看，就公司目前的情况，看着，看着有些糟，糟……糕……不是，所以，我就想……” “怎么，高经理，你也要跳槽去那里？”张德仁惊讶地说道。 “……”林若然也有些吃惊，是啊，如果连高朋这样的中层都走了，那裕达就更岌岌可危了。 “哦，张总，我没有那个意思的，绝对没有。”高朋见两位领导如此反应，急忙表了一下忠心。 “那你……”张德仁拿出烟盒给两人分了烟点上。 “张总，在我最难的时候，三位老总伸出援手，不但给了我老爹医疗费，还原谅我并接纳我来到裕达公司给了我优厚的待遇，如今公司有了难处，我如果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就真是畜牲了！ 今天来找两位老总，我是想请示一下，我回老家一趟，老家有七八个朋友，都是干安装这一行的，我想回去找找他们。 你们还记得杨毅吗，曾经在我们公司干过包工头，虽然有些小问题，可是用人之际，两位老总约束一下，还是能够用的，毕竟人无完人。 怎么样，两位老总，这是我的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第152章 用人之际 “高经理，当然可以啦！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觉悟，我和张总很高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下个月我们就有新工程了，现在能拉起一支队伍来，那绝对是裕达的生力军啊！” “嗯嗯，林总说得对，高经理，我认为事不宜迟，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儿就回去吧，来回路费报销，弄一个工人回来，奖励你二百块钱红包。” “不不，奖励就不要了，那样有点儿像人贩子啦！呵呵……新人来时的路费给他们报销就行了，那……两位老总，明天一早儿我就动身，三五天就能回来！”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非常时期，你得抓紧啊！” “林总，我明白。” “哦，你等等，高经理。”说着，张德仁走向书柜。 “那，这条三五烟你拿着，路途遥远，能帮你解解闷儿。” “烟是好东西，我收下了，谢谢张总。” “客气什么，好了，快去快回，等你的好消息。” “好了，两位老总，我走啦！” 高朋离开了，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听你嫂子说，霞山岛这次旅游，若兮叫上了弟妹？” “你也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这个丫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是好事一桩啊！” “不瞒你，当时我听到林雅说起这件事情时，我意外又高兴，你知道，女人之间结下的疙瘩没那么容易解开的，不像我们老爷们儿，喝顿大酒吃顿大餐就和好如初了。” “是是是，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个好头儿，慢慢来，她们之间的紧张关系会缓和下来的，说不定以后叫声嫂子也说不定呢。” “希望如此吧，其实我不奢望太多，我这个妹子我了解，做下的决定不容易改变的。那句话，慢慢来吧！” “无论如何，是个好现象，我们不得庆祝一番？” “庆祝？有必要吗，张总？” “太有必要了，今天你还带回了一份合同，走吧，中午了，我请客！” “哪里？不会是老吴拉面馆吧？！” “哎哟，真被你猜着了，知我者林总也！” “拉面好，拉面好，这一提起拉面啊，我的肚子瞬间饿了，还有圆葱拌牛肉，还真想啦！” “走走走，今天给你要双份的，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功臣。” “走着！哈哈……”林若然开怀一笑，听得出他非常高兴，这种高兴真是久违了。 他真希望自己一直这样开怀下去，这是他的性格，可是生活中工作中有太多的苟且不能让自己放松自我，他感到了太多的无奈。 一直以来，他问自己一个问题，曾经的李闻多么的牛叉，多么的厉害，可是他为什么会走了绝路？他反复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当然抑郁症这种心理疾病是可怕的，那最终置李闻于死地的真的是它吗？ 不是，绝不是！虽然他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但他缩小了思考的范围。那就是问题出在了李闻的大脑中！ 压力，来自自我认可的压力，当自我无法兑现对自己的承诺时，产生的一种过激的行为。 是的，核心神经系统天天崩着，早晚有一天会骤然断裂，压垮支撑这一系统的个体。 这是他暂时得出的结论。 “老朋友，多日不见，你没有多大变化啊？” “哎哟，这不是高老板啊，听说你回海蓝后又回裕达干了，如今都是项目经理啦！还有点儿股份，对吧？！你可真行，我就没有你的运气！”杨毅热情地拉着高朋的手。 “什么高老板，只是一个打工的，一个有尊严的打工仔，哈哈……” “你难得回趟老家，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们兄弟两个好好喝一顿！”杨毅邀请道。 “喝酒，没问题，哥们儿奉陪到底啊！不过，在喝酒之前，哥们儿先把事情说了。” “事情？什么事情？难道是张作贵工地的事情？还是偷运设备的事情？哥们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林若然还没有完了吗？” “你先看看这些吧！”高朋把随身带的复印件交给了杨毅。 “这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这这，这不还是我说的事情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他林若然又翻出来干什么，哥们儿，真的没有意思。” “兄弟，这是我的意思，林若然并没有指使我这样做。” “你自己的意思？” “是的，我的意思。你再仔细看看，看完了我再说。” 几分钟后，高朋从杨毅的手里拿下那几页复印纸。 “兄弟，看到了吧？这是设备丢失后产生的费用清单，我已经全部还清了。这是我主动去还的，没人逼我，也没人胁迫我，完全自愿。 你放心，我今天找你不是让你分担什么，我只是要把所发生的事情说清楚，这样你我之间，还有我们与林若然之间的瓜瓜葛葛就两清啦！ 兄弟，你看出来了吗？林若然和刘裕后他们真是够意思，他们是拿诚信换人心啊！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带过队伍，有安装管理方面的经验，而现在又是裕达用人之际，缺人缺得厉害，跟我回海蓝吧！” “……不行啊，老伙计，实不相瞒，我的小生意如今挺好，虽然我还在工地大门口摆摊，可是我老婆已经在经营一家快餐店啦！原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干餐饮行业，现在收入稳定，工作也自由，关键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所以，海蓝，还就不回去了，让你失望了。 至于你帮我承担的责任和费用，原以为时间久了林若然找不到我们就黄了，没想到你去了海蓝主动承担了，那也好，人死债不烂，欠人家的早晚要还上。今天帐目明细我也看了，放心，该是我的我自己承担。 你的老父亲还在康复治疗，一直需要钱来维持，你也不要跟我谦让，还钱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请放心，今天我就在我的快餐店里请你，那部分钱让我老婆还给你，今天晚上就办！” “不回海蓝的事情，决定了？” “真的决定了，不回了！人各有志，哪一行都能混口饭吃，对吧！帮我给林总他们带个好儿，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我一直后悔，还好，你给了我一个补过的机会，我应该谢谢你。” “我们都是兄弟，就不要客套啦！”高朋拍着杨毅的肩膀说道。 “你放心，我手上也有几个熟人，老安装工，明天我帮你联系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去海蓝的意思，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吧！” “真的？太好啦！太好啦！” 第153章 歪门邪道 当高朋带着五个工人回到海蓝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林总，事情没有办好，杨毅有了自己的饭馆，做起了小生意，他过不来了。不过，在他的帮助下，我找到了这些工人。” “呵呵，那也不错啊！好好好，你休息一下，然后听张总安排吧！” “好的，林总，哦，对了，有个事情跟你说一声，因为设备丢失的事情，杨毅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帮助他偿还公司损失的钱，他已经还给我了。” “哦……算了，过去的事情了，早就翻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他啦，让他好好做生意吧，不要想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啦！” “好的，林总，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嗯嗯，没事就忙吧，先给工人们办体检和入职手续，我的意思是他们就由你带吧，具体你跟张总商量吧！” “好的，林总，那我就忙了！” “嗯嗯，去吧！” 人才，二十一世纪缺点是什么，人才，技术性人才，高级技术性人才！ 这些天来孙明理忙得不亦乐乎，接连的项目中标让他的人员调配显得捉襟见肘，在责成相关部门大量招揽工人的同时，他把触角伸向了市人才市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急需三四个项目经理为自己带兵打仗，特别是有实战经验的，在这个年中的季节里，能够找到合适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过，他更喜欢别人的东西，这是他的习惯，好像别人的东西就是好，二手的性价比要明显高于一手的，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江哥，你在裕达混了那么多年，近些日子我们挖来的工人不少，不过项目经理可没有一个啊！” “怎么，孙总，又不满足啦？呵呵……” “宝元在日益扩张，项目经理就那么几个，明显不够，人才市场那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果，我们跟林若然如今斗得又那么火热，我自然想到了裕达啦！话说回来，裕达如今支撑着不倒，不就是几个中流砥柱嘛！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给自己的选择项多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当然懂啦！不过裕达的项目经理可是不好挖的……” “江哥，别这么说，人嘛，出来做工不就是为了挣钱嘛！只要待遇给的足够好，我想每个人都会考虑考虑的。我承诺，只要是裕达的项目经理，来了宝元之后，待遇增加三成，我说到做到！” “三成？孙总豪气冲天啊！” “行，那就去办吧，我的江哥。” “我……？我手头还有其他业务在谈呢！” “放心，放心，业务和挖人两不误，业务我给你提成，挖人也给你提成，我也是两不误哟！” “真的？那我就接旨啦！” “去吧，去吧，给我办得妥当些，不要像赵信任那样让我失望啊！” “放心，我会办得妥当的！” “那个，江哥，……老赵关进去有日子了，也差不多了吧？” “再有三天就出来了，这些天应该把那小子熬坏了！” “是啊，只怪他方法不对路，害我白白损失了二十万！这样吧，为他接风洗尘的事情你去安排吧，还有，辞退他的事情，你慢慢渗透给他吧，没办法，为了宝元的健康发展，这个人没办法用了。” “行吧，孙总，我去安排吧！” “给我记住了，挖人的事情，是头等大事，一是速度，二是时效，缺一不可。” “好的，孙总，等我好消息吧！” 看着江伟关上了办公室门，孙明理靠在了老板椅子上。桌上的那对核桃安静地站在那里，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芒，那样的小巧，那样的雅致。 它们已经成了他最好的伙伴，他什么心事都对它们说。它们也成了他最需要的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候总能给他安慰。 他曾把它们比作江伟和赵信任，其实它们根本就不是，因为一个核桃怎么能够玩得转？！ 林若然啊林若然，我们走着瞧，慢慢走着瞧，你打碎了我的一个核桃，那我就从你那里拿一个换上！ “若兮，耀玟花园的预付款到账了没有？”林若然刚一走进财务办公室就开了口。 “林总，已经到账了！”林若兮自顾忙着事情，根本没有抬头看对方。 “到账了，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就那么20W块钱，账面上的钱，即使定期也没多少利息，早几天晚几天还不是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林若然敲着桌子问道。 “我就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了，觉得不端正？可以开除我啊！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完呢！” “若兮，工作归工作，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掺合进来，好吧？” “工作不就是为了生活嘛，还有什么事吗，没事请出去，我们正在忙呢，不知道月底了吗？！” “你……好好好，你忙吧，我走了。若兮……得空我请你喝咖啡，赏个面子吧……” “对不起，本姑娘没空，你还是把心思多用到找钱上吧，跟你说，距离下个月十号可就十二天了，董玉龙那边钱一付，账上就没钱了！” “不是还有刚进来的20万嘛？！” “你这么不懂规矩，专款专用，高总那边你想把人家晾一边儿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啦！” “好走，不送！”林若兮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这丫头……”林若然无奈地走了出来。 在苦苦等待半个月后，赵信任在江伟的带领下去了海蓝市最大的温泉洗浴中心洗了一个澡儿，然后二人去了老码头海鲜酒店。 原以为孙明理会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赵信任有些失望，接风酒宴上只有他和江伟两人。 “来吧，赵老弟，别失望啦，今天孙总有重要的甲方需要作陪，实在过不来，所以我就两个代表啦！” “真的？” “真的！老哥不会欺骗你的！来吧，喝酒，兄弟，遭罪了，遭罪啦！” “那是，能不遭罪嘛！江哥，我这可是为宝元遭罪啊，你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啊！” “放心，该说的话我已经帮你说了，你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回家安心休息。” “我没事，明天就可以上班。” “听哥哥的话，回去休息，等待我的通知。” “怎么回事？请哥哥说清楚了。” “没事，真的没事，来吧，喝酒。” “别别别，我觉得说清楚了比较好。” 第154章 见钱眼开 “兄弟，还是算了吧！来吧，听哥哥一句话，安心在家里休息，早晚会有你发挥热量的时候，喝酒吧！” “这么说……孙总还得用我啊！我以为他把我扫地出门啦！” “安心在家休息，来吧，喝酒，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俩多年的感情都在这酒里，今天不醉不归啊！” “来吧，老哥，不醉不归，哈哈……”赵信任把杯子一碰，喝完杯中酒。 七月的夜晚，晚风带着热量吹拂着海浪，白色的泡沫揉搓着黄色的沙滩。海边漫步的人们或赤脚，或穿着凉鞋，感受着来自海水的凉意。 依然泡在海水里的人们，相互嬉戏打闹着，欢笑声，拍水声吸引着岸上的人们，以至于他们驻足观看，一起感受着夏日的清凉与快乐。 “老同学，你是有日子没有过来看我了，原以为等我出去了，我去看你，呵呵……”刘裕后调侃道。 “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公司也没有什么新的变化，来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嗨……”林若然有些沮丧。 “来了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总能宽慰我，不过听了你的话我心里的确好受多了，呵呵……” “慢慢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困难都是暂时的，会过去的。” “希望如此吧，李行长那边贷款的事情，黄了，MD，孙明理插了一杠子，否则款项早就放出来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没想到这个小子成气候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我现在还能想起孙道义六十大寿时他孙明理的稚嫩模样，看来的确是老孙头的种儿啊！”刘裕后感慨道。 “这小子是个厉害角色，江伟的事情，鬼哥的事情，宏岭房地产的事情，上次张总来都跟你说了吧，都是他的手笔，这一出儿接着一出儿，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们在明，他却在暗，与其防不胜防，不如不去防他，只要我们诚信经营，问心无愧，那就能够见招拆招的！” “嗯嗯，你说的话有些道理。现如今我就盼着贵和花园早日竣工，早日交付业主，只要这个包袱落了地，那我林若然就能轻装上阵啦！你不知道，哥们儿，我的压力有多大！” “知道，我知道。那个，身边的人，再没有能够帮上忙的？” “说到身边的人，还有一个吧！”林若然看着刘裕后的眼睛。 “哦？谁？” “……单文韬！” “他？！”刘裕后一惊。 “是的，就是他！他是我最后的一张牌，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求他的。” “是啊，这位单大老板可是我们裕达的贵人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看得起弱小的裕达公司，在他的庇佑下，我们才走到了今天。”刘裕后感叹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留在了最后。” “哦……这样子。” “佳名花园一期出事了。”林若然转了话题。 “佳名花园？一期？” “嗯，阀门漏水。”于是林若然把张德仁掌握的情况还有两人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裕后。 “我觉得李瑶不至于那样的……自从泰昌府邸苯板出了问题之后，她来看过我几次。我能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否则黄友善的事情她就不会主动交代了。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也希望那样，公司里已经出了一个江伟了，我不想再出来一个。至于有没有搞错了，张总正在一点点地地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了吧！” “哦，那就好，不过即使理出来问题也不要怕，你不是说不用三十万就能解决问题吗，放宽心，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的！” “贵和花园缺的就是钱，看来也不是问题喽？”林若然一样调侃着老同学。 “是啊，不是问题，有句老话儿说的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三个拧成一股绳，必然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无敌于海蓝！” “哈哈……真有你的！借你吉言，希望裕达早日跨过这道坎儿！” “加油，努力！”刘裕后握紧了拳头。 二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探视时间到了，刘裕后被带走了。 出了看守所的林若然驱车直奔蓝色港湾，在这个工地不远处，有他牵挂的新工地，康源会所。 杨杨成立的项目部已经进驻临建，监理公司也已经到位，目前正在做地下车库的基坑支护工程。 来一趟不容易，林若然决定拜访一下监理和总包单位。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总监竟然是王鹏！这个曾经在凯旋城相处得非常融洽的监理工程师，低调内敛的做派是林若然喜欢的。 二人聊了二十来分钟后，林若然便去了杨杨那里。 凯旋城大雨封门的事件还没从记忆里清除，杨杨竟然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林若然吃了软钉子。 当林若然尴尬地走出项目经理室时，他在心里狠狠说了句，KAO，什么德性！ 看着眼前有些萧条冷清的工地，林若然扔下一个烟头后便上车离开。他心里想着贵和花园市政配套的事情，此时正是需要跟电力，燃气，热力等部门沟通了。 不过他很清楚，没有钱缴纳必要的管网配套费，即使论证沟通好了也是百搭，所以，所有问题的落脚点又回到了那个钱字身上。 “已是万不得已了，要不让刘伟帮忙搭个桥见见单文韬？应该……好吧？”他一边开车一边寻思着。 他看了看手表，琢磨了一下此时的刘伟可能在的位置，还有可能正在做的事情，在犹豫片刻之后，他减慢了车速，拨通了打给刘伟的电话。 “喂，领导，在忙什么呢？” “哦，林总，有事情？”对方的声音带着疲倦和沙哑，林若然立刻察觉出来。 “领导怎么了，昨晚上搓麻熬通宵了吧？” “没有，我不好那玩意儿，你知道的。” “那怎么了，有事情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没事，没事。你在哪里？” “我在去文韬大厦的路上。” “路上？你不用过去了，我不在公司，好了，这样吧，等几天再联系我吧！” “哦……也好，也好，领导有事一定要吭声啊！” “嗯嗯，挂了。” 林若然有些失望，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挡风玻璃。 第155章 借你吉言 “刘伟怎么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被单文韬炒鱿鱼了？还是他的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各种猜测浮现在他的大脑，他感到了不安。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拨动打火机齿轮的右手都有些发抖。 刘伟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几天再联系他，意思就是说现在不方便，过些日子就方便了，就可以联系了。 看来刘伟面对的问题是暂时性的，嗯，暂时性就好，不就几天的事情而已，他有的是时间去等。 等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是，这两个字，就是煎熬的代名词，只要沾点边儿，那就有了痛苦和烦恼。 不过，就是因为有了等待，才有了更多的希望，所以，等待也是一种最好的处理事情方法。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两天后的兰亭阁里，他听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单文韬因心脏问题住进ICU，文韬集团的日常工作由单宏志暂时接管。消息太过突然，林若然几乎惊掉了下巴。 他至今还记得单文韬和颜悦色的神情，没想到疾病如此残忍，一夜之间就击垮了这个不到七十岁的老人，生命如此脆弱，如同一叶小舟在波澜壮阔的大海里，说翻就翻，不堪一击。 单文韬可是海蓝滩上的风云人物，晚报上，新闻上隔三差五就能有他的消息，他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有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道市长的名字。 凌晨，回到家的林若然安静地坐在沙发里，他思考着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刘伟曾自诩跟太子爷搞得不错，他可能继续留任？ 文韬集团上市在即，此事会不会对公司发展产生影响？进而会不会影响到与裕达的关系？ 康源会所已经上马，那小商品批发城呢？ 太子爷的经营思路是什么，会收缩房地产的扩张规模吗？ 自己跟太子爷素未蒙面，拜访是必要的，什么时候合适？ 此时开口向太子爷要钱，他会答应吗？ ……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他，他后悔当初有了借钱的想法时没有及时拜访单文韬，如今最后这张王牌却被自己给丢掉了。 他感到了一丝丝绝望，曾几何时，他已经把能够从单文韬那里拿到钱看成了一种必然，可现在……他不敢想象裕达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只是无助地抽着烟。 见到刘伟是四天后的事情，在泰昌府邸的工地上。见对方被一群人围着，林若然便凑了过去。 这群人以装饰公司的人员为主，开业在即，这几天刘伟并没有因为单文韬的事情让自己闲着。 非常时期，更是表现的时候，他深谙此道。特别是泰昌府邸，作为文韬集团在南区乃至整个海蓝市最大的手笔，一炮而红的结果关系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当然，这栋商业建筑也是他给单宏志的一份大礼，单文韬已经病重，太子爷随时正式接管文韬集团的董事长位置，所以他必须重视起来。 说话中的刘伟看到了林若然，二人彼此轻轻点了一下头后，林若然转身去了甲方项目部。 在等待了足够久的时间后，刘伟一头汗水地走进了办公室。 “领导，这大热天的，您可悠着点儿，别中暑了。” “没办法，工期的关键节点到了，不到现场不行啊！别说是大热天，天上下雹子掉刀子也要在这里蹲着呢！” “领导说的是，这项目啊就是我们这些工程人的命根子，没人不把它当宝贝一样疼着！” “哎哟，你林总说的这话有水平啊，不愧是江湖中人！你那二十三套公寓去看了吗，装修得可以吧？” “那绝对可以，统一的风格，统一的配套，完全跟得上时代的步伐。” “跟你说，装饰这一块我们文韬集团是花了心思的，虽说是员工的公寓，可是风格不落俗套，材料绿色环保，设施耐用考究，我们不能马虎啊，你想想看，如此规模的精装修如果在质量上出了问题，那就是对同事的不负责任，对生命的不负责任！” “领导说的真好！” “看来你还是蛮有眼光的，房子抵顶下来，不管不问，做了甩手拿钱的包租婆啦！真有你的。” “这还不是领导帮忙的结果，得空了我好好请请您！” “请客的事情就不必了，好好配合现场的装饰公司把楼上楼下的安装工作做好了就行了，这也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好的，领导，放心吧！” “哦，对了，地下二层的洗浴休闲娱乐区，那一片吧，各种管线设施错综复杂，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知道了，我让我妹夫一直盯着呢！领导，什么时候开张营业啊？” “这个……具体日子没定，不过快了，元旦之前必须交付，一切需要单总定夺。你知道，开张营业日子的选定也是有讲究的，如同婚嫁迎娶，都是需要找个风水大师算上一卦的。” “嗯嗯，是这样的。看您领导气色不错，前些日子遇到的难事儿摆平了？跟太子爷处得不错吧？”林若然想把自己融资的事情尽快切进来，便转移了话题。 “怎么，单大老板的事情……你听说了？” “是啊，不过也是刚刚的事情，您知道，兰亭阁里传出来的虽是内部消息，可还是有一段延后时间的。” “哦，那就是了。不过也对，单董事长何许人也，身边发生点儿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董事长待裕达不薄，他老人家病情怎么样？” “这个……我只跟你说啊，你可不能给我传得满城风雨！” “放心吧，领导，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 “……嗯，不太乐观，好了，你知道这些就行了。你知道，我也是个打工仔，高级打工仔，手里没有股份，也不可能知道过多的事情。”刘伟点到为止。 “哦，知道了。领导，我林若然看好你，说不定泰昌府邸开张营业之日，就是您拥有股份飞黄腾达之时呢？！” “嘘……不能乱说，一切还得新任单董说了算……我只管干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嗯嗯，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第156章 家族企业 “今天来找我，不仅仅是关心我的事情吧，林总？” “领导，我就是特意过来看您的，前几天通电话时听到您声音都变了，我着急啊，这不就过来了嘛！” “真的，千真万确！”林若然又强调了一遍。 “哦，行吧！你不知道，当时我在医院陪着太子爷呢，好了，不说了，有事你可一定跟我说，我们两人的关系，别藏着掖着，婆婆妈妈的，我不喜欢。”刘伟吐了一口烟圈。 “领导看的起我林若然，放心，有事情我肯定会跟你通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元旦之前领导不能出去钓钓鱼，逛逛农家乐了吧？” “现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分身乏术……还是算了吧，等等吧，元旦过了再说吧，你得空看看有没有冬天玩得项目，等这个工程交付了，我们去乐呵乐呵，怎么样？” “太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好的，就这么定了。” 驾车离开泰昌府邸的林若然思考着刘伟的一番话，对自己为什么及时刹住车没有跟刘伟提及融资的事情，他是有考量的，因为他觉察到提到单宏志时对方的谨慎和小心。既然如此，即使自己把事情摊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了然。 “刘经理，怎么回事？我的款子这个月差了这么多？！”董玉龙推开刘锦城的办公室门嚷嚷着。 “董总，这么大的肝火，差了多少？”刘锦城明知故问。 “我的室内砌体抹灰工序可早就完了，总包工作虽然进入收尾阶段，你可不能做卸磨杀驴的事情啊？！别忘了，所有的资料提交，竣工验收工作全得指望我董玉龙，没有了我，你可是玩不转的哟！所以，这最后一班岗还得我来站！” “董总，你想多了，快坐吧，我这里有好茶。” “坐就坐，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啊，本月剩下的30W一周内不能到账，我项目部这个月的绩效考核可就黄了，我能干，我手下的那帮弟兄可是不干啊！” “好啦，董总，不就是30W嘛，给我点儿时间，我尽快让财务给你转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对你可是很放心，到时候款子过不来，可别怪我老董翻脸无情啊！” “董总，都是在海蓝滩上混的，见面是朋友，不见面也是朋友，说话有些过了啊！好啦，好啦，来吧，喝茶。”刘锦城说着不软不硬的话，把沏好的茶递给了董玉龙。 “喝茶，正渴着呢！刘经理，我这不是着急嘛！都是钱惹的祸啊！原谅老哥哥，我也不容易啊！每个月到了这个点儿，我这神经就绷得紧紧的，项目部的一家老小全盯着我呢！” “老哥，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再宽容宽容老弟几天，我尽快把你的事情解决了。” “那……老哥就靠你了。” “恩，好的，老哥，我们别说靠不靠的事情，说白了，我刘锦城得靠你啊！来吧，喝茶，咱俩的感情都在茶里。” “嗨……也就是一碗茶啦！我们搞工程的，真不容易啊，一边闷头干活儿，一边抬头要钱，生活啊，怎么这么多苟且啊！” “好啦，老哥，别惆怅啦，慢慢来，都会过去的，来吧，喝茶！” “喝茶，喝茶吧……” 董玉龙终于抬屁股走了，留下了安静的刘锦城坐在办公室里发愣。 董玉龙比翻书还快的那张脸就在他的眼前，这次他顶过去了，那一周后呢？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呢？以后所有月份的这个时候呢？他不能回答自己。 头疼，他觉得很头疼。 他想到了赵海波，是的，没钱的甲方就TMD一土鳖，一孙子！ “锦城，老董找过你了吧？”林若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大哥啊，已经找过了，半个钟头前的事情。” “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没有为难，已经走了，不过……一周后就不好说了。” “一周？哦，我知道了。外墙保温的进度怎么样了？” “再有十来天就结束了，目前正在撤密目网和脚手架。” “那，那外立面的整体效果再有几天就出来了，太好了，得空拍几张好的照片给我，明后天就给我吧，大哥有用。至于钱的事情，你那边压力最大，给我顶住了，我在想办法。” “好的，大哥，那……你快点啊！我可不想像赵海波那样被要钱的人天天围着。” “放心吧，大哥尽力，如果出了冲突，你那边绝对不能急，以安抚为主，记住了，安抚为主，拖不过去的，放他到我这里，由我来处理。” “好的，大哥。” “是不是特瞧不起大哥？” “没有，事情赶上了，谁都没辙的。” “是啊，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好了，你办照片的事情吧，我手头还有点儿事情，撂了。” 林若然相信，自己的房子不比别人的差，所以同时期推出去一样能够获得好的效果。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贵和花园的预售许可证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拿到手里，这份许可证就是通向财富的通行证，有了这张证书，他就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兰亭阁里，他有的就是朋友，圈子里的大小事情逃不出他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他相信自己的事情同样逃不脱朋友们的眼睛和耳朵。 既然自己一直把贵和花园说得天花乱坠，那是时候把它展示到圈子里了，这就是他要照片的目的。另外，相关的宣传资料和晚报上的广告已经出来了，虽说二三版面的位置同样金贵，但他还是咬着牙花了钱，一个月，虽然有些短，但给海蓝大部分市民留下印象还是能够做到的。 钱已经节省不下来了，那就索性把它花出去，花钱花到刀刃上，此时这是非常时期！ 又是一个钱字，KAO！ 没有从高朋那里得到满意答复的江伟，把目标锁定在了丛容身上。 这个不满三十岁的小伙子，曾经跟自己在一栋公寓楼里生活多年，虽说私交不是很深，但是一起喝酒聊天的机会还是有的。 以自己对此人的了解，小伙子对目前在裕达的位置还有待遇应该满意吧，只能说应该吧，家族型的一个小私企，外人混得再好，又能怎么样？ 第157章 借钱必还 7月16日，2009年高雄世界运动会在中国台湾高雄举行。 “刘经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怎么还没有着落啊！”董玉龙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董总，你那三十万还没有到账？”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到账了，哥们儿不信董。” “哦，行行行，我帮你催一催，好不好，你知道，有时候财务手续方面会拖上一两天。” “拖延是你们公司的事情，我可管不着。这样吧，刘经理，你就实话告诉我，我的这些钱到底能不能在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到账？！”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我肯定努力帮你催一催。”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跟你说，明天下午三点款子打不到总公司的账上，我们项目部在你这个工地上这个月的绩效考核就不及格，十来号人一个月那可就白忙活了！” “实在抱歉，董总。我尽力给你办，好不好？” “说这些真没有用，林总我就不找了，你给我带个话儿给他，贵和花园工地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 “董总，什么意思，你？” “走啦，该说的我都说了，办不办是你的事情。刘经理，还是快点儿吧，工人可不是好惹的。” “董总……”刘锦城的话没有说完，董玉龙就出了他的办公室，看得出对方在漫长的六天里快要把耐心磨掉了，以董玉龙的火爆脾气，能够对自己这样说话，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刘锦城一个电话给了林若兮，林若兮的回答让他不得不拨通了林若然得电话。 “大哥，顶不住了，刚才老董在我这里甩了脸色，你想想办法吧！三十万不行，十万二十万也行啊！” “他敢对你甩脸色，他没欺负你吧？！”林若然深知董玉龙的脾气。 “话说得尖锐一些，欺负，还不至于。” “哦，那就好。你安下心来，我在想办法。” “那你快些啊！他给我的最后期限是明天下午三点，否则他应该有所动作。” “他要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除了他的项目部绩效没了，现场的工人可不好惹！” “哦，好的，我知道了，明天下午三点，好吧！” 挂了电话的林若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钱包里有张芳华给他的那张卡片，他一直没有动过。 可是，这三十万还有它发挥更大作用的地方。 燃气热力公司他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现在张德仁正在对接图纸和预算的事情，一旦施工图纸和预算书出来了，那就是缴纳费用的时候。 他知道，即使这三十万给了董玉龙，下个月如果款子不能及时到位，他也会闹情绪，甚至把工程停了。 可是，如果把这部分钱再加上二十万支付给燃气热力公司，那就不一样了。在随后的两个月里，燃气和热力主干管网都能顺利接入。最主要的是，董玉龙负责的工作与市政管网公司交叉少，即使工程停了，也不影响这两项工作的施工进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董玉龙还没有胆量干扰这家市政公司的工作秩序。 如今，室内安装已经完成，外墙保温和太阳能热水器也基本已经到位，自来水公司正在接入上下水主管网，电力公司正在斡旋，园林绿化还未开始……所以，整个工地即使停工了，相关的工作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他相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找到钱的！ 看来，董玉龙只能先得罪了，这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只要没钱，这就是必然的结果。 当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时，他去了财务部，把那三十万交给了林若兮，账面登记在了张芳华名下。 这些钱沉甸甸的，是需要还的。 其实，只要是借的，每一分钱都是要还的，包括董玉龙的欠款。 刘锦城的拖延到底消耗掉了董玉龙最后的耐心，在苦苦等待七天之后，他下令停用了现场的提升机。 在工地上，提升机是重要的施工机械，上下物料的运输百分之九十指望着这些机械。 很快，塑钢窗的项目经理找来了，防盗门的施工队长打电话了，外墙保温的领队也过来了，刘锦城知道，董玉龙出手了，打蛇打七寸，对方太知道如何对付他这个甲方了。 接着就是划分责任的工作联络单扑面而至，而且是一单接着一单。董玉龙手下的技术负责人是个全才，对如何规避风险，如何争取最大利益，他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刘锦城看得出来，董玉龙在做烂尾撤离前的准备工作，工作细致全面，合情合理，几乎没有疏漏的地方。 在工地上混的，谁也不是傻子，没有几把刷子，根本混不了这片江湖。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董玉龙并没有再次找过自己，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妥当，还不如过来发顿脾气更好，于是他便把工地上发生的事情及时汇报给了林若然和张德仁。 而此时的张德仁却在为耀玟花园费着神。二十万的预付款早已被李瑶采购来的各种原材料所取代，虽然施工人员暂时能够跟得上，可是距离下一个合同拨款日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一个月的所有费用输出需要裕达全额垫付。 原指望林若然搞到钱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可是他却看不到希望，看着老搭档有些颓废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他也不好意思再过去打搅他。 一千多万的缺口，不是哪个人说能补上就能补上的。 “喂，林雅，你在总店还是分店？” “我在总店啊！老公，有什么事情吗？” “好，你就呆在那里，我十来分钟后就过去。” “好的，我等你。” 见林若然一脸灰色走进参馆，林雅急忙交代了一下，起身把他领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老公，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我看着心里难受。” “林雅，我没事，就是有些闷的慌。” “还是钱的事情？” “是啊，还是钱的事情，TMD，钱就是个王八蛋，没有钱真是万万不能啊，什么都玩不转！” “那你过来是？” “跟你商量个事情，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说，什么事情？” 第158章 断臂自救 “林雅……我们把总店卖了吧！”林若然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着了火儿。 “什么，卖总店？！老公，难道一点儿门路也没有了吗？！” “没有了，真的，林雅，我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了。” “可是总店……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重新开业没几天啊！” “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舍不得它。”林雅默默地坐了下来，她的声音中带着失落。 “林雅，没事的，卖了总店我们还有分店啊！” “分店一天的流水才多少？不及总店的三分之一！如今总店已然成为我们的金字招牌，整个东区没有不知道我们裕隆参馆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裕隆能有今天的成功，离不开你的努力。” “……老公。” “林雅，你听我说，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我知道，你成就了裕隆，裕隆也成就了你，在你的经营下，每年裕隆为裕达赚到的钱不下八十万！ 可是，如今裕达有难，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的手里倒下，它是我们所有人的根，如果它破产倒闭了，那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林雅，你也知道断臂自救的道理，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舍弃裕隆，来为裕达续命！” “可是如果把裕隆卖来的钱全部拿出来还是不能补救贵和花园那个窟窿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裕达没保住，裕隆也没有保住啊！”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也是没有招儿的时候，那就听天由命吧！” “老公，现在裕隆能值多少钱？” “这个，我咨询朋友了，最多能值两百万！林雅，你知道吗，有了这些钱，贵和花园的电力设施就能搞定了，剩下的我再想其他办法。” “也就是说，即使卖掉裕隆，贵和花园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起死回生？！” “不能，暂时不能。” “那卖掉裕隆这步棋的风险太大啦！老公，你还记得晟世华园吗，你不是说现在那个盘子还是烂尾楼瘫在那里无人问津吗，你不怕你的结局跟赵海波一样吗？！” “……我也想过。” “既然这样……我不同意！老公，裕达没了还有裕隆，可是如果把裕隆卖了还救不了裕达，那就真的全没啦！孰重孰轻，你掂量掂量。” “……林雅，你再考虑考虑，不用着急回答我。” “若然，我不用考虑，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裕隆是我的命，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样。” “……” 两人不欢而散，林若然没有说服了林雅，他觉得很沮丧，看来晚上自己还要继续做工作了。他太了解林雅了，在投资理财方面，她是个能手，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会答应的。 山穷水尽，真是山穷水尽啊！林若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到了这步田地。 七月的雨说下就下，不分时候，即使人们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喂，嫂子，你在家做饭？” “是啊，来吧，若兮，今天晚上有你喜欢吃的海鲜。” “什么海鲜？” “当然是虾爬子啦！怎么样，快过来吧？” “好的，本姑娘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过去蹭饭，哈哈……” “来吧，来吧，这几天婷婷一直嘀咕着你呢，快来吧，叫上锦城。” “他呀，还是算了吧，今天晚上他有应酬，现在应该快上桌了吧！” “那好，你一个人过来吧，路上注意安全，我看外面的雨现在下得挺大的。” “放心吧，去你家的那条路，我走起来比回自己的家还熟悉。” “贫嘴，什么路能比回家的路熟悉啊！快来吧，我们等你。” “好嘞，最多一刻钟，我打车过去。” “嗯嗯。” 林婷婷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家里没有林若然的生活，特别是最近，她很少再缠着张芳华要求林若然过来。 不过，张芳华能够感觉出来，女儿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虽然跟同学交往多了，可是独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间多了不少。 “哎哟，我的乖女儿，姑姑来啦，婷婷，这是给你的，蓝莓果果。” “谢谢姑姑！” “这么懂礼貌啊，婷婷真怪！” 半小时的晚饭，因为林若兮的加入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这是小女孩的幸福时光，即使没有爸爸，那又怎么样呢，生活还要继续，学习还要继续，一切都要继续，都要自己去面对。 晚上八点半左右，女孩准时睡下，张芳华和林若兮坐进了沙发里。 “老规矩，看韩剧吧，若兮？”张芳华拿起了遥控器问道。 “嫂子，不看了，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哎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好吧，我们聊聊天，侃侃大山，呵呵……”张芳华放下了遥控器，起身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清水。 “说吧，若兮，想跟嫂子说什么？” “嫂子，你给了我哥三十万块钱吧，你为什么要给他呢？” “……你知道了。这钱吧，我暂时留着没什么用处，你不是说过现在正是裕达公司最难的时候嘛，思来想去，我就把那笔钱给你哥了，希望能用得上。” “希望能用的上？你可真会说，我跟你说，公司现在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可真是，你根本不知道公司内部的实际情况！你放着好好安生的日子不过，偏要过来趟这湾浑水！ 嫂子，我跟你说，贵和花园随时成为烂尾楼，锦城这几天就一直靠在工地上，生怕出了事情。嫂子，你知道吗，工地的总包公司已经停工了，就是因为没钱拨付工程款！ 我哥这些日子更是焦头烂额，自诩无所不能的他现在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根本搞不到什么钱！ 在建工程需要垫资，贵和花园需要继续追加投资，晟世华园欠的债又要不回来，银行贷款始终没有着落……嫂子，大额的资金需要补充进来，你的三十万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我想你的那笔钱也会打了水漂的！我不是危言耸听，我说的是裕达最真实的情况！” “……若兮，真有这么严重？” “真有这么严重！前些日子工地上跑了不少工人，都被宝元挖了墙角，你看，缺钱又缺人，这样的公司能不危险吗？！别人都向外逃，你却往这里边跳，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张芳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轻轻地放下杯子。 第159章 姑嫂关系 “真的，嫂子，今天的裕达就是一个火坑！”林若兮强调了一遍，抬手也喝了一口水。 “若兮，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放心吧，既然我把那笔钱给了你哥，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真到了赔光的地步……我也认了！” “你……真是我的傻嫂子，嗨……” “你嫂子就是这样的人，认准了的事情，就没有后悔的。” “我也是服了你了！”林若兮拉住了张芳华的手。 “好了，若兮，我们不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了，太烦心。裕达有你哥撑着，还有张总和刘总他们，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嘛，希望他们兄弟同心，度过这次难关吧！” “哎，也只能希望这样吧！”说着，林若兮把头靠在了张芳华的肩上。 “若兮，下周六吧，有空吗？” “私营企业，谈不上有空没空，有事就过去，没事就休假。嫂子，说，有什么事情本姑娘可以为你效劳的？” “帮我去看个人吧！” “看个人？男人啊？！” “嗯！” “呵呵，太好了，嫂子，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他做什么的？” “跟我一样，也是老师，教化学，高中的。” “哦……化学老师，老师好啊，你也是老师，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挺好的。” “长得怎么样？年龄呢？” “我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关于相貌嘛，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帮我把把关，关键看人品，我要为婷婷考虑。” “哦，好啊！我就知道你要为孩子考虑，也是，天下所有当妈的，哪个不为自己的儿女考虑问题，很多时候，孩子们成了她们办事情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真是太不容易啊！” “是啊！自己生的自己养，真正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能有几个人？” “是啊……”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偶尔的雷声听起来那样的沉闷，轰隆隆的，驱赶着乌云把海蓝这座小城压得死死的。 “喂，若兮，你还在你婷婷家？”王文静打开了电话，语气中带着焦急。 “是啊，妈，怎么了？” “你快回来吧，美清发烧啦！” “是嘛？！” “是的，你快回来，我在家等你。”王文静匆匆挂断电话。 “嫂子，我不能待了，我有事，美清发烧了，我需要回去。” “好好，你快回去吧，路上慢点儿！用我帮忙吗？” “我知道，不用帮忙，婷婷还在家里呢，一个人，不安全，你就呆在家里吧！” “好的，那你一定慢点儿！” “知道啦！走啦！” 楼洞里很快传来“嘣嘣嘣嘣”的脚步声，那样的急切，那样的帮不。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雨水管里的水倾泻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让林若兮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打不着车子！焦急万分的她一遍一遍地给刘锦城挂着电话，对方的电话却意外地无人接听！ 她在心里狠狠说了一句自己的丈夫后，不得不摇晃着右手拦着过往的车辆，可是竟然没有一辆出租车肯为她停留片刻。 她有些慌了，无奈之下她把电话发给了林若然。 “喂，哥，你在哪里？” “若兮，我是林雅，你哥喝了不少酒，他还在休息。你找他有事？我去叫他。” “你们还在裕隆？” “是的，他在二楼包间里休息。” “哦……她还没有醒酒啊……” “是的，若兮，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晚了，我听你好像在外面。你在哪里？” “我，我在马路上，美清病了，锦城联系不上，可我又打不着出租车，真是急死我了！” “哦，这样，若兮，你别着急，你就待在原地别动，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去接你。” “……哦，好吧，我在昆明路与文化路交叉处，红绿灯刚东面。” “好的，好的，我十分钟就到，我交代交代，十分钟就到。” 当林若兮狼狈地坐进车里，她的裤子几乎湿透了。 “给，若兮，毛巾，擦擦，别感冒了！” “阿恰……”说什么来什么，林若兮打了一个喷嚏。 “快擦擦，晚上很冷！” “……”林若兮接过毛巾擦了起来，林雅打来了暖风，瞬间她感到了暖暖的。 当林若兮疲惫地坐在孩子的病床边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看着液体一滴一滴流进美清白嫩的小手，她感到了疼痛。 她多么希望发烧的是自己，这样所有的疼痛都能由自己成熟了。 孩子的高烧正在退去，她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来吧，若兮，喝杯热水，天气太冷，暖暖身子。孩子病了，你可不能再病了。”林雅一边递水一边说道。 “……谢谢啊！”简单的三个字后，林若兮捧起了热水杯大口地喝了下去。 “多喝点儿，一会儿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这些就行。要不，你回去吧，很晚了，嘉树也需要人照顾。” “我？没事，这个点儿还早呢，开饭店的，都这样，嘉树不用担心，小张照顾得很好。” “哦……” “若兮，我再待会儿，等美清的高烧全部退了再说。” “我看今晚雨不会停下来了，美清太小，外面又冷，今晚上就住这里吧，有我陪着，你回去吧！” “……我的时间还有，我再帮帮你。” “回去吧，饭店和家里都有事情，我哥还在饭店里，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不用担心。” “……那，那好吧！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来的。” “嗯嗯，回去吧！” “好的，我这就回去。” “那个……路上开车慢点儿。” “……哦……哎哎哎，我走啦！记得，有事电话我！”林雅一边走一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林若兮没有再次吭声，只是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 坐在车里的林雅望着车窗外的雨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要感谢这场雨，给了她一个与林若兮接触的机会。 特别是那句“路上开车慢点儿”，无论是林若兮是无心的，还是真心的，她都喜欢听。 她跟林若兮隔阂太深太深了，以至于她认为两人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即使是真正的姑嫂关系，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上，并没有实际意义。 第160章 一荣俱荣 坐在副驾驶的林若然依然觉得有些头晕，频繁的应酬终于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向来自觉酒量不错的他这几天也轮番败阵，被兰亭阁那帮雀友们所嘲笑。 车窗缝隙里窜进来的夜风，带着雨的湿润和冷意，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若然，你知道晚上我去哪里了？” “哪里？” “你猜猜？” “妈那里？大晚上的，能去哪里？” “你肯定猜不着，我去若兮那里了。” “若兮？不会吧？！若兮怎么了？” “美清病了，我接了她们母女两人去了医院。” “锦城呢？在工地应酬？” “听若兮说联系不上，你们男人啊，关键时刻能指望上的有几个？！”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以后讨论这个话题。孩子怎么样？要不我们再过去一趟？” “没事了，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住下了，若兮陪着呢！” “哦，好的。如今啊，一个孩子身上拴了好几个大人，今晚够她忙活的。” “那是肯定的。知道吗，我跟若兮之间……我觉得慢慢回暖，我是这样感觉的，还记得霞山岛旅游那次吗，我都意外的不行！” “看你高兴的，喜不自胜的样子，我都替你高兴。难道你忘了那五千块钱的事情了？别高兴得太早，我这个妹妹啊，即使给她台阶，她都不一定下呢！” “……我觉得吧，会好起来的。” “嗨，希望如此吧！good luck ！”林若然叹了口气。 “若然，你说，明天早上我去给若兮送饭，怎么样？” “送饭？我懂你的意思，这个妹子啊，我就怕不领你的情啊！别到时候你白忙活了一场。” “没事，没事，你不去做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呢，就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五点就起来，争取六点出门，正好也替换一下若兮。” “也好吧，你能这么做，我还是挺高兴的，呵呵……作为哥哥，夹在你们姑嫂之间，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希望你们早点儿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好姊妹吧！” “那就为我加油吧！老公！” “加油，加油，再加油，呵呵……”林若然挥舞着拳头，愉快地笑出来声音。 “林雅，裕隆转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今天晚上我挺高兴的，别拿烦心的事情骚扰我，打住！” “你看，这人，我就是提提嘛。” “别提啦，打住，我不想说。”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好好坐好了，回家！” 当林雅提着饭盒走进病房时，刘锦城正在给林若兮按摩着肩膀。 “嫂子来了，快坐，快坐。”见林雅进来，刘锦城热情地招呼着。 “……来啦，那个，其实，不用过来，美清已经好多了，上午就能回家。”林若兮起身看向林雅。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孩子太小，禁不起天天挂水，只要烧退了，回家静养很快就康复了。”林雅一边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一边说道。 “嫂子，你看，你还带来了早餐，谢谢嫂子啊！”刘锦城继续说着。 “若兮忙了一个晚上，肯定饿了，趁热吃了吧，瘦肉疙瘩汤，这里还有鸡蛋，快吃吧，若兮。” “……好，好，太麻烦你啦！”林若兮捋着头发笑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说麻烦就客套了。你看，我不知道妹夫在，否则我就准备双份的。” “我？没事，等办完手续我回家再吃，好对付，放心吧，嫂子。” “好好，你来了就好，你没见昨天晚上若兮急得，团团转，还好，美清好了，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 “是啊，嫂子，昨晚多亏你了，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你看……我能做些什么！”林雅环视着病床。 “不用，没有事情能做的，嫂子，我们都收拾好了，本就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刘锦城见林若兮不吭声，便继续应答着。 “哦，好的，来来来，让我看看美清，哎呀，我的乖乖女，这次可疼了吧……” 大半个小时后，林雅离开了医院，林若兮自始至终没有叫自己一句“嫂子”，她有点儿小失望，告诉自己事情急不了，慢慢来吧！ 在苦苦等待了十天后，江伟迎来了好消息，丛容成功加入自己的战队，成为宝元一名项目经理。 其实，面对裕达岌岌可危的局面，丛容早就动了离开裕达的心思，而江伟的邀请仅仅是一把火而已。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面对日益做大做强的宝元，加入宝元除了能够得到职位外，还能得到丰厚的薪资，谁不想过去一展身手呢？！ 对丛容的离开，张德仁有着与林若然不同的见解。林若然认为正逢裕达危难之际，丛容的离开带着更多的背叛，而张德仁则恰恰相反，对小伙子的离开充满了理解。 正如胡海建的离开，当事人必然有着说服自己的理由来让自己做出跳槽的决定。待遇也好，公司体制也罢，反正对裕达来说，被员工两次炒了鱿鱼，也说明了自身存在的和急待解决的问题。 “孙明理真是好手段啊！”林若然听了张德仁叙述高朋也曾被江伟试图挖走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总，不是孙明理好手段，而是江伟好手段啊！他呀，对裕达太熟悉了，他太了解裕达的弱点了，招招致命，招招击中要害，他就是一个白眼狼！”张德仁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我们却拿他没辙啊！”林若然一脸无奈。 “是啊，就像凯旋城那十万保证金，如果，我说如果他当时一狠心拿走了，不退给财务，按照业务提成的约定，我们还真拿他没辙的！来吧，抽烟吧，林总！” “是啊，如此心机，我们可怎么办呢？” “赵信任不会再露面了，他如果露面，相当于孙明理承认了鬼哥的事情，如果再有这么一件事情，让孙明理吃上一顿哑巴亏，江伟的事情不就解决了？” “那是自然，可是，到哪里去搞这么一件事情让江伟也身败名裂啊，张总！他如今就是孙明理的智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打他这只狗，还是要看他的主人的。” “可是，他的主人不单单孙明理一个吧？” “张总，你什么意思？” 第161章 连本带息 “据我所知……孙道义可是看不上江伟的。”张德仁讳莫如深地说了句。 “哦？”林若然看向了对方。 “工程部里有的是各个公司的是是非非，工人们口口相传的事情，不会凭空来的。 林总，孙道义什么样的人，他名字中的道义二字可不是随口就能叫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地位和口碑在海蓝安装界也是能够数的上的。 他呀，看不起下三滥的手段，更看不上使用下三滥的人！林总，江伟两进两出裕达公司，难道孙道义看不出来他身上的问题？！还有，鬼哥的事情，太阳之城的事情，银行贷款的事情，赵信任的事情，都是江伟的手笔，难道孙道义不知道？ 我告诉你，他知道，他绝对知道，只是顾及孙明理的面子引而不发罢了！所以，我们还是在他身上做做功课吧！ 毕竟，你跟孙道义之间的忘年交是无人能比的，何况从你俩身上，我看到了同行间的道义，相信有了这份情谊，他会对江伟的一些过分的动作约束一下的。 怎么样，我说的还有些道理吧，林总？具体怎么做，你领导那么聪明，不用我教吧？呵呵……” “张总，你就是我的智囊啊！你可真坏啊！哈哈……哈哈……” “别别，不要这样说，跟你说，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孙道义拿下江伟，但我们可绝不能搞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毁坏宝元的声誉啊！”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嗯嗯，这还差不多！” 就在两人之间的对话快要结束时，林若然的电话响起来了。 简短的接听后，林若然急忙拉着张德仁的手匆忙出了办公室。 当二人把车子停在贵和花园工地大门口时，他们看到一辆橘红色的斯太尔载重汽车把工地大门堵得死死的。 刘锦城已在大门口等着他们，见二人一前一后开了车门，便迎了上去。 “林总，张总，你们可算来了，进去看看吧，董玉龙就在我办公室里。” “张总，看看，看看，这就是董玉龙的，直截了当，真是个土匪啊！” “嗨，快走吧，林总，这种现象太多了，见了董玉龙再说吧！” 当三人走进办公室时，董玉龙正在接着电话，他面带微笑，毕恭毕敬的样子，看得出电话那头儿是个领导，难道是姚庆祥？林若然寻思着。 三人坐定，耐心地等待着董玉龙挂了电话，林若然率先开了腔。 “董总，跟姚总汇报工作了吧？贵和花园的工作领导还满意？” “林总？我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泰昌府邸的工地上。”董玉龙避而不谈打电话的事。 “董总说的没错，就是在刘总的工地上，那时刘总正好研究讨论负二层休闲娱乐区的事情。” “对对对，就是休闲区，就是休闲区，哈哈……” “董总，贵和花园工地，姚总不满意吧？”林若然直切话题，顺手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林总，还有张总，刘经理，你们说，贵和花园我们姚总能满意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必具体情况刘经理也跟你转达了。董总，裕达目前遇到了一些问题亟待解决，作为甲乙双方，我们可是有并肩战斗的合作初衷，可以同甘，也需要共苦哟！” “林总，你说的没错，合作当然是合同的前提，可是不能我们乙方拿出了合作诚意，你们甲方却无动于衷吧！” “不就差了你三十万块钱吗？！等贵和花园挺过去了，我林若然承诺连本带息一并还给你。” “利息就不敢当了，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毕竟是甲方吗！不过……林总，我真的不能等了，你知道，我的提升机，我的搅拌设备，我的现场工人，停一天多少钱啊！所以……你还是尽快把这个月的资金解决了吧！ 知道吗，这个月我们项目部除了没有绩效，还被罚了款，没办法，人情归人情，工作归工作，总部有制度，姚总那边是按照制度办事的。” “董总，我暂时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样吧，我现场有的是房子，你随便挑，我这房子可是已经办完预售的，原价抵押给你，怎么样？我只要你把门口的车子给我开走了，这进进出出的，除了你总包的人，还有其他施工企业呢！” “房子……我以前就很刘经理说了，我不要，我就要钱，没钱所有的方案都白搭。林总，让我挪车可以，先把三十万解决了再说！” “你看，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如果我有钱，我会拖到现在吗？！这样吧，我的帕萨特就在工地大门口，也能卖了十五六万的，你开回去，看看能不能交得了差？怎么样？” “车子？你的？林总，那怎么好意思呢？”董玉龙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是，既然海建集团已经把贵和花园列为烂尾工程了，在事情没有真正敲定之前，当然能拿一分就减少一分的损失，车子也是财产，也是钱，既然对方有了这个提议，董玉龙当然不会放过。 “怎么样，董总，我的车子你开走，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把那辆斯太尔挪走了，大门口就是我林若然的脸面，不会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吧？！” “哎哟，都在海蓝滩上混，怎么能不给林总面子呢？不过，车子与钱比起来，还是钱来得实惠啊！” “董总，现场的情况你也了解，跟你说，目前车子可是好东西，等下个月，连车子也没有啦！” “真的？你林总在忽悠我吧？” “不信，那就等着瞧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董总。” “这个……我区区项目经理说了不算，需要请示请示，毕竟工程结算走的总部的账，我需要跟集团风控部沟通一下。” “行，你马上沟通沟通，我等着。” “好嘞，林总！三位稍等片刻。” 董玉龙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了三人。 “林总，你车子抵押出去了，你出行怎么办？” “是啊，大哥，没有车子可是太多不方便了。” “这些我都想过了，我有腿有脚，公交车创业那会儿也不是没有坐过。不是还有出租车嘛，在市区里转，抬手就能打到，很方便，你们放心吧！ 你们想啊，只要老董同意顶车子，眼前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嘛，问题拖的越久，越不利于我们，谁知道明天他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好了，你们不要再劝了，就这么定了！” 第162章 生死与共 董玉龙推门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商量得怎么样，董总？”刘锦城起身问道。 “呵呵……看在林总的面子上，这个……车子嘛，公司要啦！诸位，我可是说了好话的哟……只是，这林总以后出行就太不方便啦！实在不好意思，林总。” “董总，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我做了承诺，当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那么董总安排人跟刘经理对接吧！” “好的，林总，没问题，明天上午我就安排。” “嗯嗯，那这样吧，今天我把车子收拾收拾，然后清洗干净，明天交给你就行了。这车子跟我也有感情了，最后送它一程吧！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那门口的卡车呢？” “这个林总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开走，马上安排。” “嗯，这就对了嘛！董总，以后不要再这样啦，容易伤到和气的。” “哎呀，林总放心，我这不是着急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好了，那你跟刘经理继续聊，我和张总去趟泰昌府邸，刘总坐镇主场，我们做乙方的还得小心伺候啊！” “哦，行行行，你们忙，你们忙！” 把董玉龙的事情摆弄顺了，林若然显得有些轻松，他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吹起了口哨。 “林总，我觉得非常时期我们要做些改变啦！” “改变？张总啊，我们每天都在改变啊！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啦！哈哈……说吧，张总，我们需要做哪些具体改变。” “丛容和胡海建相继离开，我们要调整一下项目经理的工资待遇了，高朋，老崔，老赵，他们三人都要调一调，我和锦城的都降一降，这样更有利于度过难关啊！ 核心的这些人再不能出现变动了，这时最是容易出乱的时候。你考虑考虑，看看行不行？” “张总，不用考虑，我完全同意，我再补充一点儿，我的工资暂时就停了吧！我的全部家当都押在贵和花园了，生死与共啦，哈哈……” “不要随便说什么生呀死呀的，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放松点儿，向前看嘛！” “对对对，向前看，挺过去了，你我可就是几百万富翁啦！哈哈……”林若然不得不用阿Q精神调侃着自己。 “好心态，你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那是，那是，必须的！” 又是晚上十一点多，没有喝酒的林若然把洗刷干净的帕萨特停在了楼下，处理完车厢里的个人物品后回到楼上。 孩子被王文静抱走了，保姆不在家 “老公，车子不抵押好不好？” “怎么，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了，开了那么久了，是谁都心疼。” “我呀也舍不得，可是没有办法啊，你没有看到董玉龙今天那副嘴脸，就差吃人啦！没办法，人家也是为公司利益着想嘛，我不这样做不行啊！” “就没有别的方法？” “要有我至于把车子抵押出去吗？好了，好了，暂时的失去为了更好的拥有，等老公把一关挺过去了，来日咱买辆新车，也是帕萨特，最新款的，好不好？” “当然好了，只是我这心里真的难受。” “来来来，让老公摸一摸就好了。”说着，林若然就伸手。 “去去，去去，我自己摸就行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臊呢，来吧，来吧，让老公继续给你安慰，给你关怀，给你温暖，哈哈……” “躲边儿去，不用，又不正经，我跟你说个事情。” “要睡觉了，咱不说了，即时要说，我们到被窝里说，好不好？”林若然说着话，双手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雅双手拍打着他的手，他感到了疼。 “快停下了，我真有事情跟你说，你再闹，我可就反悔啦！” “反悔？！什么事情？难道……林雅，你同意转让裕隆啦？！”林若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盯着林雅问道。 “嗯嗯，我同意了，看你那么辛苦支撑着，我觉得自己应该跟你同甘共苦才对！你说的对，暂时的失去就是为了更好的拥有，如果裕隆这能卖个好价格，那就卖了吧！ 把这笔钱投到贵和花园里，希望能够缓解你眼前的困难。等工地有转机了，我们要么再盘回来，要么再找个新地方重新开一家，你要相信，以你老婆的经营管理方式，同样会有第二个裕隆总店的！” “林雅……我太高兴了！真的！你知道吗，自从上次你拒绝了我的提议，为了不让你伤心难过，我刻意不去提转让裕隆的事情……今天未曾想到你竟然答应了，真的，我太高兴啦！好，好，这样就好，改天我就让朋友物色买家，一定要为你找个好买家。” “那样就好，我都听你的。” “嗯嗯，好的，林雅，你知道我为什么就喜欢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体贴我，理解我，更主要的是支持我，鼓励我！真的，谢谢，谢谢你，谢谢老天让我遇到你！林雅，我爱你！” “老公，我也爱你！”林雅把头偎依在了林若然的怀里。 “林雅，那……裕隆卖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既然做了决定，当然不需要老公操心。” “跟我说说吧，我想听，要不你来裕达吧，我给你安排个职位。” “裕达，如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安排我过去，难道去吃闲饭啊，不怕别人笑话你徇私情，呵呵……” “那你……” “我回索菲亚酒店。” “回索菲亚？！” “是啊，你老婆有丰富的餐饮服务经验，你还怕他们不要我吗？” “我……当然不害怕，我只是担心寄人篱下，你受不了那份罪，毕竟给别人打工，与自己当老板比较起来，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没事，那里我熟悉，我去过打听过了，好几个老人儿都在，总经理也欢迎我过去，好了，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你老婆厉害着呢！” “林雅，真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说什么都行，你不是说都老夫老妻了，以前我们是爱人，如今我们是爱人加亲人，我有义务为你分担一切的。” “是，你说的对，我们是亲人，最亲的人。林雅……我很感动。好，那裕隆就停业吧，下家我也找好了，说实话，我就等你一句话了！你可是让我等得有些久哦！嗨……希望困难早点儿过去。” “我这么重要啊？！呵呵……好了，好了，老公，困难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雅心里一阵温暖。 “是的，会好起来的……” 第163章 下成死局 没了座驾的林若然到底对自己食了言，在帕萨特以14万的价格抵押给董玉龙的第三天，他接受了刘锦城的建议，重新开上了自己曾经开过的那辆桑塔纳。 林若兮上下班本来就乘公交车，刘锦城常年驻守工地，工地上各色车子有的是，随叫随到，根本不用车子，这就是刘锦城的理由。 “哥，你就真忍心把裕隆卖了？”见林若然过来询问账目的事情，林若兮问道。 “怎么，妹子，不生哥的气了？霞山岛那趟听得玩得挺好的。” “德性！我问你，你真要卖裕隆啊？” “是啊，真的要卖！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刘总和张总商量好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真的可惜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这是壮士断腕，没办法的事情。” “那……林，林经理怎么办？” “她……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我，我就是问问。” “她啊，已经找到下家了，放心吧！” “下家？干什么？” “等裕隆兑出去了，所有事情办妥，她就去索菲亚酒店上班，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哦……” “妹子，怎么，舍不得你嫂子？” “……” “好啦，没事的，开始她也不同意卖裕隆，那坚决的样子，你是没有看见，这不……最后也同意了嘛！这叫大局观，个人要服从公司意志。” “哦……” “好了，妹子，我走了，文韬的刘总有约，我得马上过去。” “哦，好啊！你走吧，车子开着生，路上开车慢点儿。” “知道，知道。” 林若然一边说着话，一边提脚向外走。刘伟难得来了电话，他当然不敢怠慢。 单文韬的病情不见好转，单宏志在经过一段短暂的人事任职过渡后，正式接任文韬集团公司董事长，继续完成单文韬留下的集团上市计划。 刘伟也在战战兢兢中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新任董事长上任第二天，他便得到了应有的股份，位列五大部门高管名单，继续担任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 股份，是刘伟梦寐以求的，这就意味着到了年底除了工资和绩效外，他还有分红，从长远看，文韬集团一旦上市，那他的身价就得以千万为单位进行计算了。 心情舒畅的他第自然想到了林若然，这个自己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的合作伙伴，有着与自己很多投缘的地方。 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感觉，说白了就是舒服感。 “领导，今天找我肯定有好事吧？！”进了刘伟的办公室，林若然边敬烟边说道。 “哎哟，林总，大仙儿在世啊，能掐会算了都？那就说说吧，你在兰亭阁里又听到了什么新闻？” “实话跟你说，这几天兰亭阁里议论的都是文韬集团的事情，都上晚报了，您说能不议论嘛！我想啊，既然太子爷已经上位，作为太子爷身边亲信的您，肯定更上一层楼啊！” “哈哈……知道吗，我就喜欢听你说话，舒坦，熨帖！哈哈……那就走吧，去康源会所，路上我请客，记住了，我请客，不要让我为难啊！” “……这个……去康源会所当然没问题啦，至于吃饭……呵呵……到时候再说吧！” “走吧，一起吧！” “领导，我们是不是分开走啊？” “没事的，走吧，单董事长还没有正式搬过来办公，再说了，你我平等互利的合同伙伴关系，并肩同行也无可厚非，走吧！别人说不了什么的。”刘伟第一次底气十足地说了话。 “那好，既然领导都这样说了，我求之不得啊！” “那就别磨蹭了，走吧！” 二人很快出了大门，来到了停车场。 “林总，你的帕萨特呢？怎么没有看见？那个号码是什么来着？” “领导，别找了……不好意思，我转给朋友了。” “朋友？那你一定换新车了？走，瞧瞧去。” “领导，还是开您的奥迪吧，我给您当司机。” “怎么回事？你的车子呢？你怎么来的？打车？” “没有，没有，我开车过来的。喏，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林若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车子停的位置。 “你这……你这是炮换鸟枪啊！怎么回事？你要怀旧啊？！” “领导，一言难尽，我们边走边说吧！您车子的钥匙给我，我今天就是您的专职司机啊！” “……好吧，给你，走。”刘伟掏出了钥匙扔给了林若然。 二人很快上了马路，向康源会所开去。 “……领导，实不相瞒，这事情吧赶上了，如今新董事长也上任了，我就说说吧。” “嗯嗯，说吧，咱俩谁跟谁，我也想听真话。” “好吧……贵和花园出了点儿问题，钱的事情……董玉龙已经开始跟我闹了，您还记得明岛村民吗，他们用土堆堵住工地大门，老董跟他们差不多，用了一辆斯太尔载重卡车。” “哦……然后你就把车子抵押给了老董？” “嗯嗯，老董也是公事公办，人情归人情，可是数目还是要分明的！如今资金缺口比较大，总包已经停工了……” “哦……这么严重。你还记得泰昌府邸招投标那会儿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房地产开发就是黄金铺路，白银贴墙，没有足够的实力是玩不转的！那个，北区，四五年前的事情，金领房地产的吕运章，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片烂尾楼至今还在矗在那里嘛！” “对对，领导说的是，这不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面找钱嘛！只是……还没有找到。” “缺口大概多少？” “至少一千万吧！” “这么多？！你们开始搞起来的时候，没有规划吗？” “我原来是不赞成的，都是刘……呵呵，不说了，事到如今，再怎么难，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啊！” “看来是你们刘裕后总的意思了，林总，有些冒进了吧，是不是前期跟着文韬赚钱太快，就想一口吃个胖子吧？” “呵呵……领导批评的是，是有些快了点儿。” “林总，你知道吗，楼房不是衣服，不想做了扔一边儿也不觉得可惜，楼房不一样，弄不好，真能下成死局啊！你呀，自求多福吧！资金缺得如此之大，除了银行，谁也救不了你们。” 这段话是刘伟无心之说，还是有意为之，林若然一时有些恍惚，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看来，文韬的钱也是很难借到的。 第164章 神清气爽 “不过……林总，万事都是有转机的，慢慢来，说不定从天而降一贵人帮助你渡过难关也说不定呢，哈哈……”见林若然没有了下文，刘伟接着说道。 “呵呵……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啊，领导。” 二人很快把话题引到了康源会所上，半来个小时，奥迪车开进了工地大门。 刘伟去杨杨办公室了，林若然闲来无事，便转悠到监理办公室去了。 王鹏正在看图纸，见林若然进来，二人寒暄着落了座。 “林总，你可是有日子没有来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嗯嗯，谢谢王总监，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您也知道，安装工序还早，晚些日子进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林总说的也是，不过有些位置可以提前做些预埋预留，这样就可以避免后期结构梁上水钻打孔了，你也知道，后期打孔过多对主体结构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嗯嗯，王总监说的是，这样吧，等我回去，我一定把您的意见转告我公司张总，让他安排人跟您对接工作，好不好？” “林总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没问题，那就趁早吧！” “好的，好的，王总监。” “茶叶不错吧？是不是有种遥远的味道啊？”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呀，哈哈，是啊，是啊，现在不是碧螺春就是铁观音，喝这种老式品种的茶叶的人可是少很多喽！没想到在这里，王总监能赏这么一口茶喝，真是久远的味道，还是那么的回味无穷啊！” “林总说得好啊，听了你的话就只知道你是那个时代的人啊！” “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是难以抹去的，都是快奔四十的人了，有感而发，再正常不过了。”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哈哈……” “哈哈……” “哎，对了，林总，这个工地……合同拿到手了吧？我想看看，复印件也行啊！”王鹏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 “合同？还在办着，这不是正赶上老单董事长的事情嘛，刘总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我也不好意思催啊！” “哦……这样啊……你我不错，对吧？”王鹏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是当然，凯旋城我们合作得非常不错，相信这个工地也会让人终生难忘的，呵呵……” “嗯嗯，林总说得没错，希望如此吧！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跟你说个事情……”王鹏压低了声音，向林若然那边靠了过去。 “事情？好好，您说，您说。”林若然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把头靠了过去。 “宝元的江经理来了，我已经见过他两次了。” “他？” “嗯！” “哦？！” “这个人普通话不标准，而且是外地口音，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在凯旋城那里见过他，那会儿他是你的人，我就对他有了印象。 前天他过来找过杨杨，还到我这里坐了坐，我原以为他是你安排过来的，没想到他主动掏了张名片给我，我这么一看吧，竟然是宝元的销售经理，还好我及时控制了情绪，差点儿搞出来个笑话！哈哈……” “怎么哪里都有他啊，那个，王总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也没说什么，问了一些工地的情况，我这里的图纸是现成的，看了看图纸，在笔记本上写了些数据什么的，我看他跟杨杨热乎劲儿，我就……没有阻止他，毕竟在明岛那会儿还是打过交道的。” “哦，这样啊！”林若然给王鹏递了香烟，打着了火机，然后双手凑过去伟王鹏点着香烟。 “所以，我就问你合同的事情了，你看看，被我猜着了，合同还是没在你手里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有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呀，林总，还是小心为上啊！合同，既然跟刘总谈的差不多了，早点儿拿到手里才是安全的。” “王总监说得极是！你说的情况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感谢的话不说了，等有机会我好好请请您！” “请客的事情，再说，大家都这么熟悉，特别是刘锦城，那个小伙子非常不错，我们配合的非常好，看在他的情分上，江伟的事情我也要及时告诉你啊！” “王总监说的是，不过无论如何，我也要表示表示啊！要不，今天中午吧，我请客，正好刘总和杨杨都在，择日不如撞日，多好！” “今天？今天不行了，杨杨上午就来打过招呼了，中午有局，看来是请刘总的，我肯定作陪了，你嘛，看着吧，没跑儿的，你可是个活宝儿，杨杨有些死板，没你可不热闹啊！哈哈……” “哦，原来是这样。”林若然也终于明白了刘伟请客的意思了，自己想请客暂时还排不上，看来今天中午杨杨要出血了，没办法，刘总荣升文韬集团五大高管之一，这个庆祝会打赏给谁，谁都会高兴地接着的。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上次来的时候杨杨一副爱理不理，公事公办的臭模样，原来是他正在跟孙明理打得火热啊！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了，是的，只要有江伟在中间攒和，杨杨是绝对可以被拿下的。 又是你，江伟，怎么哪里都有你啊？！林若然有些抓狂，一时间他感到了压力。 如果煮熟的鸭子被江伟就这么夺走了，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在海蓝滩上上混啊！ 江伟，你真的过分啦！ 那么，对于刘伟，他要催促着早点儿签合同了，夜长梦多，是的，此时此刻真的是夜长梦多啊！ 王鹏说得完全正确，中午时分，杨杨请客，四人喝得很好，特别是刘伟，完全放开了，没有了往日的矜持，最后林若然把他扶上了车子。 林若然把车子停在了海边的一处树荫下，开了窗户后，他轻轻下了车子，留下刘伟在车子里继续睡觉。 大概四点半钟，刘伟来了电话，已经在海边溜达很长时间的林若然快步走回了车子，刘伟已经打开了车门，站在了树荫下。 “走吧，刘总，回去吧！” “嗯嗯，好吧，中午喝多了，有些难受。” “我看您脸色恢复原样了，挺好，对了，车子里有矿泉水，我拿瓶，您洗把脸，就一切OK啦！” “好的，好的，哈哈……” 洗完脸的刘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二人很快上了车子，向文韬大厦开去。 第165章 憧憬未来 林若然一边喝着车哲送来的铁观音，一边看向刘伟。 “刘总，康源会所我们公司跟进也有一段时间了，合同什么时候能下来啊？” “快了吧，林总，不用着急，是你的早晚也跑不了啊！” “哦……既然领导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吧！不过，今天王总监说有些部位可以进行预埋预留了，我想吧……如果我们进场了，没有合同不就名不正言不顺嘛！” “嗯……预留预埋是大事情，关系到结构安全，这样吧，我再催催，你知道合同归风控部张宝玉管，那人办事向来拖拉，这事吧，交给我办吧！” “那感情好，谢谢领导。” “跟我客气什么。好了，跟你说个事情吧，下个月初新任单董事长就要过来办公了，还是老地方，楼顶八楼，我觉得吧，你还是准备准备吧，得空过来到楼上坐一坐，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联络联络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对吧？” “……嗯，领导说的是，这样吧，我等您指示，什么时候合适了您通知我，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 “另外，我再跟你交代一下，泰昌府邸元旦隆重开业，剩下的几个月时间，把裕达公司的分内工作给我做好了，特别特别是负二层的休闲娱乐区，仔细仔细再仔细，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放心吧，领导，我会尽全力的。” “嗯嗯，那就好！” 这时候刘伟的手机响起来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向林若然摆了摆手，林若然知趣地退了出去。 跟刘伟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重要的事情没解决，倒是引出了让林若然烦心的事情，KAO，江伟，你的触角到底还是伸过来了！ 夜晚的海蓝，重复着往日的宁静，已是夏至节气，海边游玩的人越来越多，游泳的，划船的，玩沙子的，嬉戏的，各色人群欢笑着，完全忘记了夜晚的黑。 海边巡逻岗里，时不时传来民警的警告提示声，没办法，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的季节，职责所在，他们一刻也不能放松。 “多谢妹子赏脸给哥哥，来吧，你喜欢的五花肉夹蒜瓣，刚上来的，香着呢！”林若然拿了两串，放在了林若兮面前的餐盘里。 “说，约我出来干什么，我家锦城天天困守工地，你倒是悠闲得要命！” “今天哥有时间，特地过来向你赔罪嘛！来吧，先喝了这一杯啤酒。” “你先说吧，哪有不说话就喝酒的道理，说吧！” “霞山岛团体票的事情，哥哥真诚向你道歉，哥哥当时是话赶话儿赶上了，你知道哥哥向来对你不错。对不起了，妹子，这杯酒我喝了，给你赔不是了！”说完，林若然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把一斤扎啤顺进了自己的胃。 “好啦，好啦，知道错了就行了，喝酒嘛，那么急干什么，没人催没人逼的，真是的，都奔四十了，还这么冲动。” “这不表示诚意嘛！没事，一斤扎啤而已，你没有见过两斤，五斤一次吹的时候呢！” “好了，说到酒你就来劲儿，真是酒缸里泡大的，没个正形！来，快吃串，这把都是你的，快吃吧！” “得嘞，得嘞，谢谢我的姑奶奶！哈哈……” “快吃，在我面前少贫！” “那是，谁敢在您面前轻举妄动呢，呵呵……来吧，干一杯，来，来来！”说着，林若然又举起了酒杯。 “来，干了！” “爸最近还好吧，妹子？” “最近挺好的，你再次结婚了，也有了嘉树，我也结婚了，有了美清，只要我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他和妈的心情自然好多了，记住了，不要拿工作上的事情烦扰他，特别是目前公司的状况，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住折腾！” “我知道，你以为你哥什么人，放心吧，工作上的事情，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妹子。” “这还差不多，喝酒吧！” “哎哟，不愧是我林家姑娘，厉害啊！来，再来一杯。” 二人又是一杯，接着嚼起了肉串。 “哥，那个……林经理，这些日子还适应那里的工作吧？” “哦，你嫂子啊，如今裕隆停业待售，她又干上了老本行，当然轻车熟路了，放心吧，在索非亚酒店，有人关照，没人敢欺负她。” “嗯，我还担心她不适应呢！” “哦，没事，没事，她的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妹子，我看你……这么关心她……又一口一个林经理的，叫她一声嫂子，不行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只有一个嫂子，她叫张芳华。至于她……再说吧！” “呵呵……我就一说，今天也不逼你，省的伤了和气，呵呵……看把你紧张的。” “讨厌！” “妹子，如果，我说如果，如果裕达败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败了？看看现在公司财务状况，你以为我没有想以后的出路啊！放心吧，你妹子注会证在手，到哪里都能找到一份儿体面的工作！ 倒是你们，你们四个，如果裕达真的败了，有什么打算啊？家是要养的，特别是你，还是两个家，压力山大吧？！来吧，趁着今天妹妹高兴，我们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吧！” 林若兮这一脚足球踢的，林若然硬生生地没有接住，他放下了手里的肉串，愣愣地看着对方。 “哎，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心里都发毛啦！不是如果嘛，说说而已，不至于那么严肃认真吧，哈哈……” “这个……呵呵……还真被你问住了，呵呵……还别说，你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不愧是我的妹妹，哥哥佩服啊！” “得得，还是不要回答了，看你难受的样子，算了吧，既然没有想好，那就不用去想了，加油努力，把眼前的难关过了，自然就不用去想败了事情，对吧，呵呵……来吧，我的好哥哥哟，喝酒吧！” “呵呵……好，喝酒，来吧，咱兄妹两个的感情可都在这里面了，干了！” “干了！” 时间还早，林若然把林若兮送回家后便开车去了一趟兰亭阁，他知道此时的那群铁哥们儿都在，近期贵和花园的宣传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是到了探口风的时候了。 第166章 何等悲催 兜售自己的产品，林若然有着自己的方法，这是他从业多年积累的不外传的经验。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厮混多年的雀友们，却并不买他的账，原因很简单，他无法回答贵和花园交付时间。 什么？随便说个时间不就得了！对不起，这不是他林若然的风格，特别对这些朋友，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随便的话而砸了自己的脚。 兰亭阁，虽然是小小的江湖，讲的是义气，只要在这里跌了跟头，那就失去了人格魅力，也就失去了在这里混的资格。 所以，林若然不会让自己涉险，退一万步讲，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再厚的白纸也包不住火的。他如果真那样做了，那可想而知，他喜爱的夜生活将是何等的悲催！ “啪”的一生，林若然把那几张楼房的塑封照片摔在了茶几上，然后向沙发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若然，这是什么啊！照片，贵和花园的吗？” “是啊！” “嗯嗯，这样看着还不错嘛！我可是有日子没有过去看看了。” “照片上的当然都是好的，这是妹夫亲自拍的，能不好嘛！” “哦……怎么，心情不好？” “能好吗？今晚上被高总他们一顿奚落，我的脸现在还是火辣辣的。” “哦？我摸摸，嗯嗯，是有些热，呵呵……”说着，林雅俯身摸了一下林若然的脸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近的烦心事特别多，别去想了，今天晚点儿休息吧，明天裕隆盘点，你不过去瞧瞧。”林雅又双手捧着林若然的脸，问道。 “有你在现场，顶得上十个我，何况还有若兮和小鞠她们，我当然放心了。” “你可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过去看看。” “林雅，现在对我来说，最大的事情就是贵和花园，只要它能转危为安，那我就解脱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就是重点，努力找钱，我相信老公的实力。” “那是当然啦！对了，老夏师傅和小李子他们找到下家了没有？” “哼，不关心我，倒关心起他们来了，放心吧，他们两个我已经带到索非亚酒店去了，这些天干的蛮不错的，特别是夏叔，为人善良忠厚，厨师长很喜欢。至于其他服务员，也都有了去处。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重开裕隆参馆，把这些朋友都拽回来帮忙！” “呵呵……厉害！林雅，会有这么一天的，相信会有的。好了，好了，今天到这里了，来吧，宝贝儿，让我关心关心你，好不好？” “你干什么？！说好了明天会很忙的嘛！” “没事的，宝贝儿，再忙也不在乎这半个小时的贴身关怀嘛！来吧！你就从了我吧！”说着，林若然一把把林雅摁在沙发上。 “老公，什么，半个小时？你不是五分钟就解决问题了吗？” “就你懂我，来吧，宝贝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晚上绝对半小时，少一分钟的话，老公补偿你三分钟，哇哈哈……” “啊……啊哼……” 凌晨，寂静的夜，客厅里很快传出林雅酣畅的呻吟声…… 翌日，完成盘点工作的林雅和林若兮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远景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若兮，款子到账了吧？你查了吗？”林若然早已在财务室等候，叫二人走进办公室，立即起身问道。 “怎么，林大老板眼里只有钱啊，没看到两个大活人在你面前吗？！”林若兮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看我这德性，呵呵……来来来，二位贵人快坐，稍等片刻，我为你们沏茶。”说着，林若然趋步走向饮水机，很快端来了两杯绿茶。 “二位，慢点儿，有点烫啊！” “嗯……这还差不多，林经理，快尝尝，林大老板泡出来的茶蛮香的哟！”林若兮点着头称赞。 “贵人谬赞，贵人谬赞啊！那个……可以说说款子的事情了吗？”林若然假装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林若兮面前。 “好了，若兮，别跟你哥闹了，他心里肯定着急啊，快告诉他吧！” “告诉他？林经理，知道吧，他的心里对这笔钱早就安排好了，只要我告诉他，看着吧，三天之内必然不见踪影，知道哪里去了吗，对了，你猜对了，贵和花园嘛！” “好了，好了，快告诉他吧！”林雅哄着林若兮。 “好吧，看在林经理的面子上，告诉你吧，款子已经到了，共计160万，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哦，太好了，太好了。”林若然搓着手高兴地说道。 “说吧，怎么分配吧！”林若兮坐进了自己的座位，抬头看了一眼林若然。 “知我者林妹妹也，30万外墙保温，30万门窗，10万太阳能，60万电力公司，40热力公司，剩下的再说吧！” “什么，什么，你算了没有，这些都不够，哪里还有剩下的？！” “是吗？我再算算。” “行啦，行啦，磨磨叽叽的，让张总提交付款计划单就行了，真是的，就知道喝酒，二年级的算术题都会搞错！服了你了！去去去……”林若兮朝林若然摆出轰人的动作，林若然见状，朝林雅笑了笑便走出了财务室。 “这人，德性，你还真能受的了他？”林若兮看向了林雅。 “习惯了……就好了吧，呵呵……”林雅低头说道。 “好啦好啦，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看你们两个……来吧，坐一会儿吧，一整天了，够累的，喏，坐那里吧！”林若兮用手指着沙发说道。 “嗯嗯，好的，若兮。” 二人说话的功夫，林若然已经去了张德仁的办公室，张德仁正在跟崔东河讨论康源会所管线预留预埋的事情，见林若然走进来，便走向了沙发。 “林总，裕隆的事情办妥了吧？” “办妥了，160万，已经到账了，这样，张总，你下班之前做份付款列表，原则上是市政的全额打款，分项工程能少就少一点吧，就这样。” “哦……市政工程那边，能不能再少一些？” “肯定少不了的，你不付款，图纸盖不了章，队伍就进不了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