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末世之无间行者》 第一章 生日 啪！啪！啪！ 寂静而潮湿的甬道中传来脚步的回响，一片黑暗中，刺出一道亮白色的手灯光柱。 许是电不太足了，手灯的光柱有些黯淡，在空廓的甬道中散成了熹微的光点。 这已经是最奢侈的光明。 光柱在甬道中摇晃着，似乎和它的持有者一样散漫，一样没有目标。 忽然—— 光柱一顿。 像是发现了什么，那个脚步声变得急促了一些，声音一急，就显出了几分异样，脚步声听起来更像是“pia！啪！pia！啪！”交替的声音，一个声音是正常的，另一个则像是不跟脚的拖鞋发出的声音。 光柱死死地锁定着甬道的一个角落，直到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那个角落。 一只年轻而白净的左手借着手灯的光亮，仔细地拂开一堆朽烂的木渣，视若珍宝地从里面拾出了半截香烟。 捏着香烟，举到眼前，手灯照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很英俊，也很憔悴。 看脸型也就十五六岁孩子的模样，只是眉眼里全然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稚气，眼神中充满了末世之中常见的无奈和自嘲，说是十七八岁也是有人信的。 这半截香烟显然让他十分满意，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略显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没有了初看时的冷厉，倒显得像一只见了鱼干的萌猫。 年轻人放下了右手的手灯，蹲了下来，把半截香烟凑到灯柱之前，甩了甩右手手腕，露出右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 那应该是一枚尾戒，只是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过宽大了，只有戴在中指上才不会掉下来。戒面是一只花纹繁复、做工精美的恶魔头颅，两只扭曲的尖角向外刺着。 年轻人流利地用大拇指的指甲尖在戒指的指腹处一挑，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就被拉了出来，食指的指甲，一扣，一拨，丝线在弹回去之前就轻松切掉了半截过滤嘴。 右手探入怀里，摸索出一枚烟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能看出是手工做出的东西。 半截香烟插进烟嘴，点火，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气。 年轻人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捡起手灯，四下照了照，向着不远处的一条岔路行去。 岔路没走多远就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已经几乎完全锈死，门上的锁眼都被厚厚的铁锈盖住了。 砰！砰！ 年轻人扬起手，粗鲁地拍了两下铁门，一阵机括的响声中，门顶的黑暗里伸出一只闪着红光的探头，探头对着年轻人抬起的脸闪了几下，黑暗中响起一个嗡嗡的粗豪男声： “指南，你回来了哈！身份验证吧。” 年轻人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种形式主义有些不屑，但还是配合地咕哝道：“司北，代号‘指南’，备案号‘油猪017’，归队口令7745。” 粗豪男声笑了笑：“验证通过，哈哈，欢迎回家！” 铁门背后的空间传来隆隆的响声，司北俯下身子在地脚上摸索两下，摸到一只把手，一使劲—— 轰！整扇铁门被拉了起来，伴随着链条扎扎的响动，一部老式电梯晃晃悠悠地从地底升起。 电梯简陋得很，准确来形容更像是一个吊篮，没有任何按钮，也用不着司北操作，向着沉沉的黑暗中坠去。 电梯门被从外面拉开，喧闹的音乐和融融的暖意一起向着司北扑了过来，两名守卫，一手拉门，一手端着老式的步枪，对准了电梯间，看清是司北，低下了枪口。 “欢迎回家，我们的指南男孩！”两名守卫笑着招呼着，两人都是又高又壮，一个守卫在脖子处纹了一只蝎子，另一个在胸口纹了一个狼头。 可能是年轻时纹的狼头吧，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肥膘的增厚，那个狼头渐渐变形，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傻笑的二哈。 纹着蝎子的守卫伸手拉了一把，把司北拽出了电梯，司北忍着笑，拂了拂头发，拍掉发间的雪粒。 在外面冻得久了，都冻麻木了，这会儿一回来被暖意一激，才感觉出外面的冷来，甚至手脚都有点痒痒的。 招呼过守卫，司北向里走去。 这里就像一个开在地下车库的酒吧，灯光最亮的地方有一处吧台，周围零散分布着二三十张小圆桌，再往外是一些零星的方桌，方桌上通常摆着一堆零碎的物品。 这就是这处聚居点的核心地带，集会所。圆桌是喝酒聊天的地方，方桌相当于摊位，是做买卖的地方，整个聚居点没有外出的人大约有七八成都泡在这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钻回自己在巷道里的小窝，甚至有的人干脆就睡在这里。 感觉到了一点热意，司北脱下了身上裹着的银光貂斗篷，这斗篷他穿起来明显显大，而且已经很脏很破了，可司北还是小心地把斗篷叠好，夹在腋下，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已经是他最贵重的财产了。 踱到吧台处，司北单手一扶坐到了吧凳上，敲了敲吧台。 酒保达叔长得膀大腰圆，白衬衣黑马甲，真有副酒保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拿了个白毛巾在吧台里擦酒杯，贲张的肌肉让衣服显得极不合身，然而整个聚居点都没有人敢笑话他。 因为达叔不仅是酒吧的老板，更是聚居点的管理者之一。 “回来了？”达叔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扣，端出一个盘子利落地摆上两根高能棒、一份烩菜、一杯苦棘汁还有一小块黑不溜秋的块状物。 “这是……蛋糕？”往常一直是沉默着吃饭的司北破天荒地开口了，小心地用手指捅了捅那块黑不溜秋的玩意问道。 达叔擦着吧台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这顿当叔请你了，唉，你自己在荒野厮混也是注意些，不然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去面对你爸妈！叔这几天一直就惦记着日子，怕你……” 达叔忽然声音一收，蒲扇般的巴掌重重地在吧台上拍了一下：“老瘸子！你又想逃单吗！你是想让我把你另一条腿也彻底打折，好去颐养天年是吗！” “还不如给我把苦棘汁换成快乐魔鬼，这味道苦得我胆汁都快出来了。”说是这么说，司北还是低下头大口地吞咽着食物。 那块蛋糕被他留到了最后。 新历102年12月23日，司北迎来他的十六岁生日。 第二章 姗姗来迟的系统 生日，多么遥远又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上一世活在那个忙碌又幸福的世界时，会有好多人记得自己的生日，老爸老妈自不必说，哪怕上了大学，每年老妈也会用快递寄过来生日礼物；也总会有暗恋自己的学妹，拿着精心包裹的礼盒，脸红地塞进自己的手里，自己则做出故作不屑的臭屁模样；当然还有一个宿舍里那些臭味相投的兄弟，不管是谁的生日都是一场酣畅大醉的极好理由。 工作以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每年生日老婆总会记得，张罗一桌好菜，一家三口一起庆祝一下，或者就干脆选个好馆子，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来到这个苦透了的末世，头几年也还是好的，父母都在身边，日子过得再拮据，母亲也会在生日这天改善下伙食，会做上一个虽然小，却很温馨的蛋糕为自己庆祝。 然而现在，只有自己了，说得好听些，自己是聚居点里代号“指南”的资深冒险者，说得直白点，就只是一只苟活在阴沟里的小偷罢了。 司北囫囵吞下面前的食物，在聚居点高能棒是日常的主食，含有极高的热量和大量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名字很高大上，口感却差得要命，嚼起来让司北想起小时候偷吃过的蜡烛。 虽然难吃得要死，高能棒仍然是末世降临这一百年来最伟大的发明，如果没有高能棒，本就百不存一的幸存人类恐怕要再减掉90%。 高能棒虽好，但如果长期只吃高能棒也是不行的，胃部会萎缩，内脏会慢慢衰竭，所以人类还是要找些吃食，只是需求量大大减少了。 这顿简陋的饭菜已经是司北近十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出任务的时候他都是隔一天吃两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过活，苦棘汁也不是总能喝上的，渴上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毕竟荒野里无论是水还是雪都可能带着强烈的辐射是不能随便喝的。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司北就解决了他简单的晚餐，也不打招呼，转身消失在幽深的巷道中。 达叔从老瘸子那里硬拽出了饭钱，继续在吧台后面擦拭着杯子，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到司北离开。 司北归属的聚居点属于地下庇护所类型，是条件比较好的一种了，也有些聚居点建设成村庄或者堡垒，那需要比较大的规模、比较多的人力。 聚居点据说是依着部分旧世界的防空洞建造的，里面的坑道错综复杂，反正现在的这些新居民是没有能探索清楚的。 坑道的两旁有大量的空房间，只要得到了聚居点的居住资格，就可以随便找个没人的房间安家了。 聚居点的电源紧张，光源当然是十分稀少的，离开了酒吧区，蛛网般的坑道尽是漆黑一片，司北却仿佛完全无视黑暗，只是借着怀里斗篷发出的微光，就能熟门熟路地在坑道中穿行。 越隐秘的住所当然越安全，只是大部分人还是群居动物，趋光动物，总喜欢在光源相对充足的核心区附近安家。 司北自从父母相继离去，就搬离了核心区，把家安在了幽深的坑道区里，就算是达叔他们这些管理员也不知道司北具体住在哪。 约莫走出去四五公里的路，司北停在了一扇门前，打开手灯，极快地扫了一圈，确认自己临走前留下的几处小机关没人动过，司北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到侧面的巷道里，纵身一跃，从完全隐蔽在黑暗中的气窗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摸黑点亮了油灯，罩上灯罩，司北微微皱了皱眉，灯油又不多了，这次执行的是一个探索任务，报酬少得可怜，只有20元，光吃饭都坚持不了几天。 但是司北知道现在不是节省灯油的时候，今天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他等这一天等了八年了。 虽然像司北这样的孤儿，早早地就开始接取聚居点的任务探索荒野了，但十六岁还是不同的，这在聚居点的规则里视为成年了，不仅可以接取聚居点那些杂活挣口饭吃，也可以开始接受一些报酬相对丰厚一些的任务了，与之相对的是葬身荒野的风险也大大提升了。 不过司北盼着这一天可不是为了接活，五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遗迹探索中一去不复返，八岁的时候母亲也病入膏肓彻底地离开了司北，也是那一年司北得到了他穿越而来最重要的东西，支撑着他活了八年的东西。 司北从怀里小心地抽出一块薄膜，薄膜是透明的，材质有点像前世小饭店里的塑料桌布，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面积大约比PAD大一些。 司北扫开屋里唯一一张小方桌上的灰尘，把薄膜铺了上去。 “这么看更像是一块从塑料桌布上扯下来的废料了。”司北嘟囔着，把纤细的右手按在了薄膜上，一波波科幻感十足的光波飞速扫过司北的右手，光波的涟漪消散在薄膜的边缘。 整张薄膜都发出淡蓝色的微光，这让它多少看起来高大上了一点。 “扫描宿主骨龄：十六岁；灵魂成长度：十六岁。条件符合，宿主完成新手任务：在末世中生存到十六岁。” “宿主正式激活本系统。” 薄膜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阵波动后渐渐变得虚幻，随即如被泼在旱地上的水，消失在司北的掌心。 同时，司北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发放新手任务奖励一份，请宿主查收。” 司北精神一振，末世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终于是盼到了金手指活过来这一天！ 老实说，司北不止一次怀疑这块破桌布是不是哪个无聊的人开的玩笑，别人穿越了，装上金手指就开始秒天秒地，自己穿越过来，惨兮兮的前八年就不说了，拿到了这块破桌布也没有任何作用，只给他发了一个活到十六岁的任务。 收了收心思，司北在意识中激活系统，先研究起系统的功能，这块薄膜吸收前大小和PAD差不多，显示界面也和PAD上的模拟游戏差不多。 中间是一个立体的三维人体图，司北猜这就是自己了，两边是两列根目录，目前亮起来的有：背包、抽奖、任务。 任务界面空的，抽奖提示不可用，司北只得打开背包，里面静静地躺着他的新手任务奖励，轻轻一点，竟然像游戏一样还弹出了物品说明！ 【新手任务奖励】 品质：传奇 特性：唯一 说明：以后你在品质栏看到这种暗金色的字体“传奇”，大可兴奋得大叫，除了这一次。 效果：打开后获得铜质抽奖硬币1枚，新手指南1本，背包空间扩充券（3格）1张。 第三章 蓝色小药丸 开！ “宿主解锁货币系统，现有货币：铜质抽奖硬币1枚。” “宿主解锁抽奖系统，可以进行抽奖了。” “宿主请尽快扩充背包，背包容量2/1，超量的物品5分钟后将被销毁。” 开箱开出来的背包券静静地躺在初始的蓝色格子里，新手指南则位于旁边的红色格子，司北试着想先看看新手指南，却提示位于临时空间无法使用，只得先用了背包券扩充了背包。 再点开新手指南，司北发现这就是一个游戏里惯常的系统说明，现在只有司北已经解锁的背包、抽奖、货币、任务四方面内容。 系统的背包非常强大，支持现实物品收纳，不可存放活物，持久保鲜，每个格子最多放下10公斤的物品。 翻了翻新手指南，司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抽奖系统，这次他进去了，页面的正中换成了一个轮盘。 司北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可是首抽啊！在良心一点的游戏里，首抽往往就决定了你前期的发展，甚至会玩的大神拿到一个合适的首抽，前期0充也能吊打那些氪金党，后期？后期还是老老实实氪金吧…… 轻轻一点转盘，司北就看到一枚铜质的硬币投入了转盘中央的投币口，转盘边上的格子则开始闪光。 “奖励匹配中……匹配完成，请宿主在30秒内转动转盘，完成抽奖。” 一共8个格子此时都摆满了物品，格子的大小并不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几率不同，最大的格子有四个，这四个格子就占据了转盘表面70%的面积，格子中的物品则一模一样，都是一枚蓝色的小药丸！ 望着那外观熟悉的蓝色小药丸，司北不禁一阵踌躇，不会吧……不会是那个玩意吧……还真是！ 【兵粮丸】 品质：普通 说明：某种意义上讲，你猜的没错，这枚蓝色小药丸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品 效果：食用后能够提供正常男子一天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不会产生饥饿，无副作用，口味极差，口感极差。 这就是加强版的高能棒吧，我珍贵的首抽可千万不要抽到这玩意啊！ 司北一边咕哝着，一边看向剩下的四个格子，最小的格子里是一枚“银质抽奖硬币”，另外三个则大小差不多，分别标注着“野外生存（精通级）”、“鹰眼”、“剥皮（专家级）”。 30秒快到了，司北也懒得再细看，用出最大的力气，使劲地把转盘转了几圈，松开了手。 “大力出奇迹！千万别是兵粮丸，千万别是兵粮丸！其实我是想做海贼王的男人来着，我只是个云漫迷……” 司北说到最后，前世的习惯都禁不住冒了出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紧紧地闭着双眼，转盘越转越慢，最终缓缓停下。 司北感到眼前冒出了一阵金光，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不是最小几率的银质硬币，也不是兵粮丸！哈哈，不是兵粮丸！ 眼前指针指向的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技能书——鹰眼！ 【鹰眼】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这个技能能评为稀有级，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可以提升你的颜值，让你具备一双随时会放电的电眼。 效果：基础视距增加100米，提升极限视距2倍，提升有效视距2倍，可以略微穿透迷雾，黑暗中效果有明显下降。 唔，难道是因为自己瞎叨叨起了效果，所以抽了一个“鹰眼”？可是这技能和米霍克没有任何关系啊！还以为能把黑刀“夜”抽出来，或者抽个见闻色霸气之类的来着…… “宿主抽取到天赋技能【鹰眼】，得到【鹰眼】技能晋阶线索，并得到了3条相关技能晋阶信息。” “宿主解锁技能系统。” 司北点开新出现的技能系统，整个界面像是一棵巨树隐匿在迷雾之中，现如今迷雾的边缘已经掀开了一个小角，一个闪亮的图标代表着他刚刚得到的天赋技能鹰眼，周围还有三个暗下去的图标，看来就是系统所说的相关技能信息了。 【微观视觉】、【动态视觉】、【极目】，三个暗下去的技能连接着【鹰眼】，不过都无法查看具体信息，系统提示司北熟练度不足。 翻看了一下新手指南，果然自动更新了抽奖硬币和技能的相关说明。 系统可以抽取到的物品有品质的区分，由低到高依次为普通、优秀、稀有、史诗、传奇；每次投入抽奖硬币，系统会自动匹配8个物品进入奖池；铜质硬币奖池中包含所有物品；银质硬币会屏蔽掉普通品质的物品；金质硬币会屏蔽掉普通和优秀级的物品。 司北能一发抽中稀有级的技能可以说是运气不错，也可能是新手首抽的加成吧，毕竟氪金手游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技能则分为两大类，天赋技能和基础技能，两种技能都有个熟练度条，基础技能达到熟练度达到100%可以进行升级，从低到高依次为入门级、精通级、专家级、大师级、宗师级；天赋技能不可升级，但在熟练度达到100%以后可以晋阶，晋阶成功后，天赋技能将被晋阶后的技能覆盖，但是天赋技能要晋阶还需要晋阶技能的线索。 司北把右手手腕上缠绕的锁链解开了两圈，摩挲着锁链头上拴着的那枚尖利的晶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得到系统，司北没有过多欣喜，剧本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最初他以为系统会一直以薄膜的形态存在，没想到激活以后会进入自己的意识。 虽然在小说中，这样的系统形态是常态，但是司北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的身体里或者是意识里有另一个存在，这让他有一种被窥视感。 唉，可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得慢慢接受了。 司北抬起头，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就像是一个常年带着酒瓶底的深度近视，做完了矫正手术摘下纱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昏暗的小房间里，司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角落里蛰伏的小蜘蛛腿上的绒毛，别看技能的说明就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实际效果的神奇只有体验了才知道。 司北本来还担心这个鹰眼是个强化版的远视眼，只能看远不能看近，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对他的视力的全方位的提升，不仅是看得更远了，看近的地方则可以看得更清晰了，而且还能自己适应调节，就像原装的一样，效果好极了！ 可是司北还是想要见闻色…… 第四章 招聘 无聊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得到系统的新鲜劲过了，系统又没给任务，司北这两天无聊得只能泡在酒吧区。 聚居点的规矩是，只要你每天交上1块钱，就能在聚居点里找个没人的房间住下，并且每天提供给你一根高能棒，一杯苦棘汁，再多就要自己掏钱买了，不过也不贵，高能棒1块能买3根，苦棘汁1块两大杯，只是其他吃食就很贵了，生日那天达叔送的那块蛋糕，别看只是一小块，就要卖到1块钱，在聚居点已经属于奢侈的享受了。 司北正常的开销一天大约是两块钱，这些年也攒了一点积蓄下来，总有个六七百元了，但可能是前世华夏人的心理作祟吧，他就是喜欢看着积蓄一点点增多的感觉，不喜欢坐吃山空。 他在酒吧区泡着不是为了吹牛扯淡，主要还是想要找活，现在的他已经看不上那些写在公告板上，由聚居点发布的小任务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异能者，真正的大单轮不到他，他只是想找到一些报酬稍微好一点的，能让自己在活下来的同时尽快攒点钱。 因为他也期待着能够成为异能者。 这个世界是有异能的，这个司北很早就知道，他这一世的父亲就是一名异能者，而且属于比较强的那种。 或许是受到了百年前的“末日之灾”的影响，新时代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出现的数量大大增加，特异功能也从街边刊物中哗众取宠的噱头和骗子手里的精妙骗局，变成了一项真正被人类正视的能力。 随之带来的就是相关研究的飞速发展，由于样本的增多，人类最终在七十年前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特异功能不再是一种先天性或者突变性的能力，而能够通过后天的学习和锻炼获得。 各种各样的特异功能也被统称为异能，掌握了异能的新人类就是异能者了。 这就是司北了解到的情况了，异能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新鲜，但普通人想要了解异能者的具体知识就比较困难了，至于如何成为异能者，司北只知道需要很多钱，这也是他攒钱的动力。 司北正寻摸着找一个看的过眼的同龄女性，一起批判一下末世之中人性的沦丧，探讨一下共同达到愉悦的新生活的美好理想，他上一趟任务出了足有十天，也确实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司北刚选好了目标，就听到头顶的喇叭叫了起来： “商队选人，报酬从优，想揽活的去招聘室！只要成年的！” 广播重复了三遍，司北有些兴奋起来，这就是他等待的活！ 在荒野中行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存在一个人一头驴就能行商的情况，要应对荒野中恶劣的环境以及层出不穷的盗匪和拾荒者，商人们必须结成大规模的商队才敢穿越荒野。 一个商队至少需要防卫组、后勤组和指挥组，防卫组又分护卫队、斥候队、清障队等，后勤组又分运输队、伙食队、医疗队等，指挥组则通常配备异能者，是一个商队的核心保护力量。 这样一个商队，人数至少上百人，再加上随行的商人们，人数超过两百也只能算是小规模商队，所需的人员不可能都由商队组织者来提供，需要从附近的聚居点招募大量人手。 这种任务报酬相对丰厚，风险也比在荒野冒险要小一些，是司北最中意的任务了。 招聘室在上面一层，却不是从司北回来的那个电梯上去，电梯是给聚居点内部人员使用的，而招聘室是对外开放的，在酒吧区的侧面有一个螺旋向上的楼梯，那才是通向招聘室的。 那道螺旋楼梯，又高又窄，司北已经想上去看看很久了，他没有上去过不是因为他不够调皮，而是据说这道螺旋楼梯是异能者建造的，除了特定的时间，其他时间这道楼梯都只能上不能下，从上面往下走，永远也到不了底端的出口，而这个特定时间是会变的，只有聚居点的管理员才知道每天的开放时间。 顺着楼梯一直向上，漫长的楼梯简直能吓哭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司北却很轻松，他是活着黑暗中的人，主要的营生是偷窃、拾荒、侦察，也有时会客串一下盗匪，总之什么能让他活下去，他就做什么，掉到漆黑的雪窟里挺了几天的情况也是经历过的。 招聘室由于在地表，光线比下面要好很多，只是整个世界每天都是阴天，也不能指望有多亮堂了，面积倒是很大，足有半个球场大小，看起来在被聚居点占据之前可能是训练场之类的地方。 此时的招聘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楼梯出口这里都是聚居点的人，聚居点里负责对外事务的管理者李丁正招呼着来揽活的人们列队。 对面的就是商队的人了，大约二三十人的样子，不过大多都是些小喽啰，显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司北愣了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两个人和司北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挺括的修身西装，面色红润，年轻人烫着时尚的发型，老人的银发则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让司北几乎以为回到了前世那个和谐幸福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挣扎求存十六年，司北何曾见过这么体面的扮相？ 聚居点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脸麻木，司北之前见过的最体面的人就是达叔了，也不过是前世服务员那种档次。 而这两位可以说是真正的体面人了，司北几乎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还有人可以吃饱穿暖的？还有人有空闲去拾掇发型？ 这两个人显眼的另一个原因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人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仆人一样的伙计伺候着，谱大得要命。 这是司北第一次参加招聘，形式挺简陋，流程还是挺正规的，第一步是体格检查，商队一个伙计出来挨个查了一下候选者，主要是排除掉一些明显有病或者身体孱弱的。 第五章 我的系统要没了？ 司北体格瘦弱，不过人还算精神，勉强过关了，反正后面的岗位是有具体要求的，司北要是有一技之长肯定是能聘上的，要是没有技能，就想卖一把力气，也自然会被刷下来。 淘汰了几个人，大部分人都通过了体格检查，剩下了不到三十人吧，商队那边的老者站出来了： “我是通宝商行贪狼域分行的大掌柜钱守福，也是本次商队的领队。”说着又一指旁边的烫发青年：“这是我们商行的表少爷，本次商队的主事。” 烫发青年慵懒地点点头，没有起身招呼的意思。 商队之中领队通常负责具体事务，而主事一般就是本家的代表，主要是监督商队的运行，并不过问杂务，不过主事有个硬性要求，主事必须是异能者，需要统领指挥组，也不是随便什么草包都能干的。 通宝钱家可以说是东大陆的庞然大物了，商行遍布三大域，联盟议会中常年保有三个席位，这些司北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司北才有些纳闷，通宝钱家的根基就在贪狼域，贪狼域分行的实力比另外两个加起来还要强，钱守福的地位在通宝商行处理庶务的人中已经能排到前十了，出来领队怎么会只攒了一个规模最小的商队？ 看来这趟行商主要是给这个表少爷镀金了，应该会比较轻松。 钱守福转回身，拿出一块板子，立在队伍面前：“我们这次主要招五个岗位：护卫、斥候、瞭望手、车夫、劳力，要求和待遇都写在上面了，下面我们会分区进行测试，有感兴趣的岗位就可以上去试试。” 司北一边考虑着，一边在各个测试区附近转悠着。 进入第二阶段，招聘会就分了好多测试区，按照岗位进行测试，候选人数最多的就是劳力的岗位和护卫的岗位了，商队需求的量也大。 司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摇摇头走开了，劳力和护卫竞争太激烈，他的小身板是没戏了，而且报酬也不算高，就是赚个辛苦钱。 司北转了一圈，已经有了目标：斥候组的瞭望手。 这是一个报酬相对丰厚，竞争压力又不大的岗位，因为测试的项目太难了——读出在50米外几张纸板上的内容。 要知道，前世的视力表测试距离只有5米而已，纵然纸板上的文字比1.0的符号大了不少，正常人看过去也全是一片模糊，甚至远视眼也是看不清的。 靳齐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各个测试区无意识地逡巡着，他天赋优秀，身份又清贵，按理说不需要这么早出来带队历练。 只是钱家的上层即将有大变，带队出来一方面能够躲开风暴的中心，另一方面也能够积累资历，为大变以后迅速上位做好准备，这可是他那贵为家主夫人的舅妈给安排好的。 靳齐的目光停在了瞭望手的测试区，他能听到那些失败者的私语，无外乎这个测试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以往。 瞭望手是可以用望远镜的，通常也确实不需要这么高的要求，但是这趟行商的目的可不单纯，有一段关键路程是无法使用望远镜，只能靠肉眼瞭望。 靳齐有些兴味索然，能在50米远读出纸板上的字，那得是异能者了，问题是瞭望手的报酬远远配不上异能者的身价，靳齐也没真指望能招到，说不得最后就只能按照平常标准招聘，等到了那段路再让异能者顶一阵子了。 就在靳齐失望的目光中，司北走到了瞭望手测试区，抬头随意一瞥，就拿起面前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写起来。 “指南，瞎写是不行的，这些纸板上的字是不成句的，要是只能看个模糊，想凭猜是写不对的。”旁边几个失败者里也有认识司北的，看似好心提醒，实际就是嫉妒心作祟。 司北也不回话，流畅地写完，看到钱守福正在另外几个测试区主持，而靳齐翘着腿一看就很闲的模样，稍作犹豫，还是走过来把答卷交给靳齐： “这个交给您可以吗？” 靳齐没去接答卷，司北交过来的答卷是展开的，靳齐一扫就知道司北全对，因为那测试题就是他出的。 靳齐眼睛眯了一下，脑中转过数个想法，却只是略抬了抬下巴：“过了，过去等着。” 同时，司北忽然感觉到自己意识一震，然后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一段信息： “满足条件，触发主线任务：入行。任务要求：加入通宝商行的商队并至少领取一次薪水。任务奖励：铜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2点。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被封印3年。” 这是什么情况？！ 前世司北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见过抹杀宿主的养蛊型系统；也见过毫无原则跪舔宿主的舔狗型系统；可是真的没见过这种第一个任务就把自己回锅的系统！ 你是嫌弃我还是怎么着？先拖了我八年，第一个任务又想躲回去三年，这怕是个懒癌晚期的系统吧？！ 不管怎么说，司北好歹是加入商队了，不由有些雀跃，经过钱守福的身边时，却隐约听到一句自语： “哼，自作聪明。” 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了一排黑点，雪原是如此空旷，使得200多人规模的商队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桌布上撒下的一把芝麻。 商队由各式各样的驮兽组成，数量最多的北地常见的厚毛鹿，这是司北前世没见过的一种生物，可能是变异形成的吧。 厚毛鹿整体看起来像大号的驯鹿，只是身披厚厚的棕毛，又有点牦牛的感觉，性情温顺，耐寒吃苦，是商队最喜欢的驮兽了。 也有些驮兽和司北前世见过或者听说过的野兽差不多，比如体格雄健的黑熊，酷似猛犸的巨象。 然而再新奇的驮兽，看了这些天也没了什么意思，司北收回眼光，端详起脚下的喷烟兽，这可是他在荒野厮混时也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喷烟兽说是兽，其实和常规的驮兽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兽”是钢铁巨兽的兽。 整体上看，喷烟兽像是一台重卡，又有很大的不同，车头是一个狰狞的兽头，商队的四台喷烟兽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巨口中都在无时不刻地喷吐着浓烟。 底盘并不是挂载在兽头上，而是连成一体，更像是这个钢铁巨兽的身躯，只是头大身子薄；两侧是长长的履带，显然是为了方便在雪地上行动。 底盘上伸出四只钢铸的兽爪，扣紧了负载的货箱，而司北所在的瞭望哨就搭建在货箱上，也是整个商队的制高点。 第六章 装纯 喷烟兽是没有司机的，起码司北没有看到司机进出。 司北紧了紧身上的皮斗篷，扶了扶戴着的风镜，活动了一下手脚，瞭望台四面透风，北地的冷风拼命地往人领子里钻，那滋味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瞭望手的报酬还算优厚，一天就有八块钱，一趟行商怎么不得走个个把月的，这就是两三百元的收入，这可是纯收入，毕竟饭钱是商队掏的。 远些的地方，撒着六七个斥候，在雪地机车上放肆地飞驰着，斥候分了三层，一班十五个人，两班倒，是斥候组的主要组成部分，负责监视外围的情况。 司北的主要工作就是监控斥候的情况，使得一旦发生意外，商队能及时查知。 最远一层的斥候散出去足有三公里，以司北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了。 休息的时间快到了，司北心底泛起几丝热络，这已经是他跟着商队的第四天了，已经渐渐适应了商队的生活。 明天就是发薪日，商队给的是日薪，不过不是每天发放，而是每到达一个聚居点或休息区发一次，明天下午商队就将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他不仅能够领到40元的薪水，而且能够完成系统给予的第一个任务了！ 天色渐晚，随着喷烟兽徐徐停下，宣告商队结束了今天的行程，撒出去的斥候们在此起彼伏的呼哨声中，疲惫地归来。 寻了一处背靠山崖的好地方，升起篝火，驮兽和喷烟兽在外围围成一个半圈，一个简易的营地就搭好了。 搭建营地的功夫，篝火上架起的锅子里，雪水已经渐渐融化，膀大腰圆的厨子，随手扔进几把干菜，再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肉干扔进去，等到汤水沸腾，就是一锅难得的“美味”了。 司北熟练地挖好自己容身的雪洞，取了自己那只用破铁罐充当的碗，讨了一碗热汤，领了属于自己的干粮，找个避风的角落，惬意地吃了起来。 这几天行商的日子已经是他成为孤儿以后过过的最好的日子了，通宝商行在吃食上并不吝啬，每人每天两根高能棒，晚上休息的时候则是一碗热汤，一大块干饼。 干饼是用面粉混着肉干粉成的碎末制成的，在极寒的天气里冻得梆硬，得在热汤里泡软了才能吃。 就这样也是司北过来以后吃过的数得上的美食了，在末世里，为了这样一顿吃食，很多人是不介意豁出命去的。 所以每天开饭的时候也是司北最期待的时候了。 司北吞下一大块干饼，又低头抿了一小口热汤，一双破烂的皮靴进入他的视线。 司北心里叹了口气，努力在脸上搓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才略带茫然地抬起头。 眼前是几个黑瘦的青年，围成了一圈把司北围在圈里，为首的是其中最健壮的一个，刚才司北低头看到的破靴子就是他的了。 “大哥？什么事？”司北装着糊涂。 为首的青年说是健壮，也只是比身边的伙伴壮实一些，这伙人放在前世那就是难民级的，现在的司北却不会轻视，饥饿的豺狼才是最危险的。 “啊哈！也没什么大事，小子，明天就到休息地了，兄弟们风餐露宿这么多天忙活着，你每天就只要坐着看看风景，也该表示表示啊！”为首青年露出黑黄的牙齿，贪婪地盯着司北手上刚吃了一口的干饼。 “可是……”司北作出委屈的样子，迟疑着。 旁边一个黑瘦的青年看起来已经是不耐烦了，站了出来：“可尼玛！快特么把饼交出来，不然就挖了你的眼！” 不得不说，这几个青年还是有些头脑的，明天就是发薪日，有了钱自然可以大吃一顿，很少有人会因为只饿一顿而拼命，能够抢到面饼的概率很大。 至于说挖眼之类的，听听就好，司北和这几个青年心里都很清楚，自己要是被抢了一块饼或者挨上一顿打，通宝商行是不会管的，可要是把他们瞭望手的眼睛挖了，这几个一看也就能干干劳力的家伙肯定会被商队造成冰雕！ 司北露出极为不舍的神色，徐徐把饼递了过去，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为了一口吃的，挨顿打，实在是……” 壮实青年洋洋得意地冲着同伴点点头，这是他们今天抢的第二块面饼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只要不一次性抢太多，商队通常都是不会管的。 他的指尖已经快要触到面饼了，口腔里似乎都溢满了面粉和肉末的香气，壮实青年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指尖用力就要把面饼拽过来。 拽了个空？ 什么情况？ 壮实青年错愕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司北已经迅速地收回了面饼，交到左手，弯腰，俯冲，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脑袋狠狠撞上壮实青年的下巴，壮实青年脑中一片空白，还算健壮的身躯向后仰倒。 “嘿！” 司北怒喝一声，顺势骑在被撞倒的壮实青年身上，团紧身体，左手拼命地把干硬的面饼往嘴里塞，右手捏拳，极快地捣在壮实青年的腹部。 “唔……”壮实青年不过是仗着人多抢几口食的小角色，突受重创，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 周围的小伙伴们在愕然了一瞬间之后，立刻围上了司北，有的人想把司北拉开，有的人则使劲地击打着司北的背部，司北不管不顾，只是把身子紧紧贴住壮实青年，几口就把一大块面饼囫囵吞下。 司北感受着背部的击打力量，又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放弃抵抗的壮实青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的两手飞快地在壮实青年的胸口和腰间摸索了一圈。 做了多年小偷的司北轻松地从壮实青年身上搜出了两块面饼，司北脸上一喜，这顿打挨得值了！ 当看到司北反过来拿了他们两块面饼之后，围着的青年们彻底愤怒了，无论是拉人的还是打人的，力气都明显大了几分，只是司北吃饼的速度实在太快，在少年们把司北拉开之前，司北就奇迹般地吞下了那两大张面饼！ 第七章 这口热乎的 目的已经达到，司北松了劲，顺着拉他的力道，一个翻滚就出了人圈，临走还不忘随手顺走了壮实青年腰间的水壶。 “噗……都……都停……下！噗……”饼太干太硬，司北极短的时间内囫囵吞下三个，被噎得直翻白眼，面对已经出离愤怒的少年们，司北却一抬手，摆出一副有话好好说的姿态。 已经怒火攻心的少年们哪会听他的，甩开膀子就要冲上来，司北使劲咽了两下嗓子眼的面饼，可算能够开口了，立刻一指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的壮实青年： “你们还不先看看你们老大的死活！” 这句话却起了效果，有几个少年的脚步明显放缓，回头看躺在地上的壮实少年。 两眼无神，腹部密密麻麻的小眼往外涌着殷红的鲜血，在低温下很快被冻成血红的冰碴，搞得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嗝~~”司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捂捂嘴，打了个饱嗝，隔着少年们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躺尸的壮实少年：“不好意思，手重了点，嗝~~你们看，我现在手里也没饼了不是？咱们没必要打生打死的了吧？你们把我打一顿，最多让我把刚吃的吐出来，难道你们就好这口热乎的？” 少年们都停下了脚步，望向司北的目光中有畏惧、有嫌恶、有不解，但是却没有愤怒了。 司北眼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拧开壶盖，灌了一大口，漱了漱嘴里的饼渣，“呸”，奢侈地啐了一口，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整壶的净水。 水壶里的水冰得要命，正常是应该靠着篝火暖一暖再喝的，司北却顾不得许多了，混着冰碴的凉水顺着喉管灌进胃里，司北打了个激灵，感觉身体里快要沸腾的血液冷了下来，舒服地哈了口气： “呵！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为了一口吃的，挨顿打，实在是不明智啊！可要是为了一口吃的，把小命丢了，那就更傻了！” 司北咧着嘴肆意地笑着，两排白牙被冰水洗过，白森森的，少年们不由缩了缩。 这是一个疯子…… 所有的少年都没了继续打下去的想法，草草地给壮实少年清理了一下就灰溜溜地抬走了。 司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恶魔的头颅上沾满了血迹，像极了狰狞的笑容。 夜晚的营地一片静寂。 偶尔从篝火中传来木纤维断裂的噼啪声和值夜守卫低沉的呼吸声，塑造着安然的假象。 雪洞中，佯睡的司北翻看着系统的信息记录，傍晚时光顾着爽了，一条系统提示错过了：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一块面饼引发的血案】，解锁成就系统，奖励技能【无双】，技能点2点。” 【无双】 品质：优秀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无双就是天地间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你还能活下去。 效果：该技能需主动激活，激活后七天内，宿主不会产生饥饿感和干渴感，也不会因饥饿和干渴影响行动。七天后所有的负面影响会一起爆发，若不能及时进食和补充，甚至有生命危险。 司北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合上眼，只留下一条小缝，均匀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畏了这北地的严寒，手往身上裹着的斗篷里缩了缩，暗暗地已经将手腕上的链子解开，指尖捏住了尖锐的晶体。 来人并没有刻意掩盖脚步，走到司北蜷缩的雪洞旁还礼貌地敲了两下洞壁。 司北略略放松，装作刚被叫醒的样子，有些迷瞪地睁开眼，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看清了来人，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商队的主事，通宝商行的那位表少爷。 靳齐伸出手拉了一把司北，把他拉出雪洞，客气地笑笑：“打扰你休息了，我叫靳齐，商队的主事，你这些天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现在有桩兼职，你有兴趣吗？” 司北有些警惕地扫了一眼靳齐，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月黑风高，孤男寡男，谈论的又是“兼职”这种让人误解的词汇，怎么能不让司北警惕？ “多少钱？”然而司北一开口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先关心了价钱，然后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是我喜欢的是女人。” 靳齐有点尴尬。 他当然听懂了，可是他只能装作没听懂，清了清嗓子：“咳，每天6块。” 这个价钱可不低了，别看司北每天挣8块，瞭望手怎么也是个技术性工种，那些普通的劳力每天可是只有3块钱的，这顶的上两个劳力的收入了。 司北没有放松警惕：“具体干什么？” 只要不是让他出卖某些不可出卖的东西，为了6块钱，他什么都敢干！ 唔，多少钱能让他出卖不可出卖的东西呢？ 罪过罪过，不能想，不能想，这可是钢铁直男的原则问题！ 靳齐松了一口气，话题终于转到了正确的方向，他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夹着烟伸手指了指远处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台喷烟兽： “很简单，你不是两班倒吗？当你不上岗的时候，就在那辆车厢外候着。车厢里是一位贵人，有什么吩咐你就跑个腿传个话。”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司北彻底放松下来，这可是送钱的好差事，他自己没有坐骑，不值岗的时候，本来也就是随便找个车厢外面休息。 喷烟兽的车厢后面还有一小块台子，对于司北来说已经是很宽敞的地方了，又挡风，而自己只不过需要跑跑腿，还有不菲的报酬，再美不过了。 “好！不过……” 听到司北应下，靳齐满意地点点头，又听到司北还有条件，眉头就不由一挑。 司北赶紧把话说完：“我能从商队买点烟吗？不用太多，五六天一包就可以，实在不行，十天一包也行！” 这个时代中香烟是妥妥的奢侈品，司北一共也没见过几次，而且想买都没地方买，聚居点也只有个别管理员抽烟，还不卖，他馋这口简直是馋疯了。 靳齐爽快地一笑：“小事，只要你想买，随时的，直接从你薪水里扣就行。这包送你了。” 靳齐随手一甩，把那盒只抽了没几根的香烟甩给司北，叼着烟卷潇洒地走了。 司北看着靳齐远去的背影，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贪婪地吮吸，青灰色的烟雾掩盖了他的眼神，低声补了一句： “我叫指南。” 第八章 猡营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商队的气氛都热闹了些，在荒野中行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极大的负担，今天即将到达的枯木堡垒是方圆数百里规模有数的聚居点，女人、烈酒、温热的食物，应有尽有，每个人都盼着下午到达的时刻。 司北换过班，端坐在喷烟兽的车厢尾部，靠得近了，他才发现这辆喷烟兽的不同。 这辆喷烟兽无论做工、质感还是性能都远远不是其他三辆能比拟的，如果说其他三辆只是普通的重卡，这就是一辆MAN的房车。 厚厚的装甲车厢是加厚过的，还阴刻了浅浅的花纹，隔得近了才能感觉出那份野性中的柔媚，车厢的四周布设了一圈像吸盘一样的小圆盒，司北敢肯定这也是其他三辆上没有的。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只要干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车厢里的贵人，他是没见过的，几次出来传话的都是侍女，车厢门打开的时候，司北也绝不乱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末世之中最没用的就是好奇心，好奇心旺盛的人在末世中可是活不长的。 “指南，过来帮我顶会儿，我去趟厕所。”司北听到一声呼喊，这是商队里另一名瞭望手老锤子在喊他。 司北摇摇头，知道老锤子这是又想偷懒了，老锤子是资深瞭望手了，视力虽然远远不如司北，但是经验丰富，司北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也是通过老锤子，司北才知道，正常的瞭望手都是用望远镜的，通宝商行的商队对瞭望手的视力要求太高了，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水平。 按照老锤子的话说，司北这视力只要8块钱日薪是亏大了，给商队省了半份异能者的钱。 司北从车厢后面钻出来，冲着老锤子招招手：“快去快回！” 说罢就敏捷地爬上了瞭望台，已经过了中午，远处的枯木堡垒遥遥在望。 枯木堡垒位于一个大盆地底部，这是很反常的，通常的聚居点是就高不就低，在低处可能一场大寒潮过后就会被暴雪埋掉。 但是枯木堡垒这个位置太好了，盆地两边开口，形成一个类似峡谷的通道，雪流自然会顺着通道泄走，而低处也有低处的好。 首先就是温度要高得多，枯木堡垒这边甚至有点暖湿的感觉；其次是水量充沛，尤其是净水，这在荒野中也是难得的资源了，而枯木堡垒就守着一条大河，一年中有九个月都是不冻的。 司北憧憬着到达后的风景，他在荒野中拾荒的时候是不敢进入其他聚居点的，除了自己成长的那个类似防空洞的聚居点，司北也没去过其他地方。 而现在商队已经到达了盆地的边缘，沿着雪坡再前进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枯木堡垒，这还是因为在雪地上，下坡必须要非常小心，要是那几个驾着雪地机车的斥候放开了速度的话，用不上半小时就到了。 几个斥候明显很兴奋，在商队中，斥候是危险性最高的岗位，一趟行商下来，整个队伍的斥候换一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趟行商能够无惊无险地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在斥候们看来无疑是个好兆头，兴奋地在雪地上追逐着，不时扯两句荤话，挤眉弄眼的，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到枯木堡垒了。 司北心情很轻松，可是该完成的工作，他还是一丝不苟的。 一个，两个，三个……十三个…… 少了两个斥候！ 监控斥候的情况是瞭望手的主要工作之一，司北每次上岗都会先清点一次斥候的人数，而现在少了两个人！ 司北立刻吹响了警哨，同时摇动黄色的旗子，这是三级警报，整个商队都会放慢速度提高警惕。 上岗的第一天，老锤子就教给司北，作为瞭望手，宁可误报，不要犹豫，误报最多只会挨顿埋怨，犹豫却可能会送掉整个商队的人命。 司北集中目力望向西北方向，斥候也有队形，失踪的两个斥候本来应该在那个方向巡查，但是现在…… 警哨响后，一片黑点从西北方向稀疏的树林中窜了出来，并很快排成锋矢队形向着商队冲来，司北毫不迟疑把手中的旗子换成了红色的。 一级警报，准备迎击！ 商队在小小地哗然之后，立刻停了下来，按照司北旗子指示的方向摆下防御阵型，外围的斥候也开始回缩，荒野中行商遭到攻击是家常便饭，商人们倒也没有太过慌乱。 甚至一个大胡子商人还对身边的伙计煞有介事地分析着：“估摸着可能是些零星的异兽吧，这已经是枯木堡垒的势力范围了，成规模的异兽都清理干净，也不会有不开眼的盗匪来触霉头，看看是什么货色，说不定还能捞顿好吃的……” 大胡子商人说不下去了，对面来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商队的普通人也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大胡子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 “猡……猡营！” 锋矢阵型停在了距离商队一公里的范围，来的不是异兽，而是人，也不是零星的几个，而是足足有六七十人的样子。 一水儿的雪地机车，一水儿的彪形大汉，全都精赤着上身，戴着可笑的猪头面具，背负着制式的磁动步枪，在这严寒的天气里，大汉们呼出的白气，仿佛都带着沉默的力量，像是阵阵翻滚的杀气。 处于箭头位置的大汉倒是没有戴面具，也没背枪，只是那张脸丑得实在惨不忍睹，坑坑洼洼，伤疤交错，活像是被硫酸泡过又被划了几刀。 疤面大汉一拧油门，又往前滑出百八十米，把车身一横，蛮横的声音笼罩整个商队： “某乃猡营第九大队大队长疤丑，三分钟，交人，否则……” 疤丑一招手，胯下的机车就弹出了一把奇形大刀，疤丑只是随手一挥，面前的雪地中就出现了一道足有四五米长的刀痕。 刀痕之中滋滋冒着黑烟，被劈起的雪花被蒸成了大团的水汽，映衬得疤丑的面容越发凶恶。 第九章 屠杀 司北早已滑下了瞭望台，他拿的是瞭望手的薪水，已经尽到了职责，可没必要待在这个最容易被KO的岗位上展示自己的高风亮节。 猡营是谁？ 整个北地最凶恶的盗匪势力，聚集了无数的亡命之徒，精赤的上身和猪头面具就是他们的标志，司北在荒野混这几年，虽然没遭遇过猡营，可猡营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在司北看来，这个商队已经完了。 别看猡营只来了六七十人，商队这边护卫、斥候这些战斗人员总数得有七八十，还略占优势，可保安对上了特种兵，那是能按人数算的吗？ 司北听说猡营的一个中队三十人就足够拿下一个三四百人的中等规模商队了，自己这边这点人恐怕还不够对方杀的。 司北溜回喷烟兽的车厢尾部，隔着车厢小心观察着，只等一会儿乱起来，就趁乱溜走，只要能跑到枯木堡垒，量猡营也不会去攻城。 商队这边出面的是钱守福，看得出钱家的牌子应该很硬，钱守福没什么慌乱的，走出十几米，拿了个喇叭喊道： “我是通宝商行钱家……” 钱守福话未说完，整个身体就被远处一发磁动弹打成了漫天的血雾！ 整个商队一片哗然，车厢里传来一声尖叫，司北的手心里也是汗津津的，猡营的凶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心里刚刚升起的希冀烟消云散。 疤丑身后的队伍中再次驶出了一个人，小头目的样子，把车停在疤丑的身后，扯着嗓子吼道： “别扯些没用的！老子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吗！交人别废话！这可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疤丑则是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只是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明显了。 商队里已经是一片混乱，有主张立刻四散逃跑的，有主张向枯木堡垒求救的，最多的人则在问，猡营究竟要谁？赶快出去啊，别连累大家！ 就在这时，司北眼前的车厢门突然打开了，彻底大开，司北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眼去看，第一次看到了他服务的贵客。 两个侍女死死地拉着一个少女，少女年纪不大，和司北相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雪白的貂皮大氅簇着红润的小脸，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子，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庞，娇俏可爱中透着三分刁蛮，却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感。 “小姐，你不能出去！” “放我出去，赖在这里不过是拉着所有人给我陪葬！” 司北跳下车，自然地低下头，心里却松了口气，这看来就是猡营要的人了，肯自己出去是最好了，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挺可惜的。 正在这时，靳齐疾步走来，惯常的礼服已经换成了一身战斗服，一边系着袖扣，一边急道： “表妹，这是你任性的时候吗！今天就是舍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到少女还要争辩，一摆手，冲着旁边的两个侍女斥道：“还不快把小姐拉回去！” 说完就直接关上了车厢门，从外面锁上了车厢，扫视一圈，发现了立在一边的司北：“你！对，就是你！我不是安排你给小姐服务吗！看好小姐，小姐要是少了半根毫毛，我扒了你的皮！” 说罢扭头急匆匆地走掉了，只留下了原地瞠目结舌的司北。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司北撇撇嘴，就准备开溜了，这时，战斗打响了。 只一轮齐射，商队这边严阵以待的护卫就伤亡惨重，磁动步枪是制式军械，钱家的本家卫队自然是配备了，商队护卫就没条件装备这个了，更何况很多外招的护卫，按照规矩都是应该自带装备的。 装备上的差距，使得商队这边一时只能被动挨打，身兼指挥组组长的靳齐知道，已经是必须让异能者上的的候了。 一道湛蓝色的光幕一下子撑开，包裹了整个商队阵地，就像一个蓝色的碗把商队扣在里面，一时间磁动弹全部被挡在外面。 商队这边精神一振，护卫们终于拿出装备开始组织起了反击，对面的猡营也不再是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迅速地分散并向着商队冲来。 “呸！”漫天飞射的弹头中，疤丑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色已经是彻底的不耐烦了，啐了一口，单手握住大刀，翻身下了雪地机车。 一步，两步，三步。 疤丑迈开大步，向着商队冲来，步伐越来越快，步幅越来越大，步点越来越重，在商队中的欢呼还未消散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光幕之前！ “嘿！”疤丑吐气开声，纵然前跃，扬起的大刀抡成了满月，暴涨的黑焰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轰！ 只一刀，光幕就被劈成了碎片，午后的阳光经过这些湛蓝碎片的折射，化成了七彩的琉璃，煞是好看，只是商队众人已经无暇去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他们只感到，那黑焰中裹着的是近在眼前的死亡。 “滚！”靳齐一袭贴身的战斗服，从商队中跃起，潇洒的身形让司北都忍不住快要嫉妒了。 靳齐双手一合，极快陷捏了个手印，飞散的湛蓝碎片就像实体一样向他投来，并在他的面前凝成了一个蓝球，靳齐吐气开声，使力一推，蓝球就拖着彗星一般的焰尾飞向了疤丑。 而疤丑只是抬手，落刀，遥遥一劈，裹在黑焰中的刀芒就把蓝球彻底劈成了碎屑，余势未竭又直撞向靳齐。 正在回气的靳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被这一刀劈飞出去几十米远，生死不知。 靳齐就是商队中最强的异能者了，一个小规模的商队，本来他这个二阶顶尖的异能者已经是足够用了，谁想到会招惹上猡营？ 商队中其他的几个异能者看到靳齐如此不堪，要么就直接投降，两个想反抗一下的，甚至都不用疤丑出手，他身边的两个中队长就料理了。 彻底的屠杀。 普通的护卫和商人们在猡营其他人冲进来以后，面对的就是彻底的屠杀，混乱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被猡营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压住了。 第十章 上路酒 司北看得手脚冰凉，他期待的混乱中逃命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出现，猡营围住了商队，非常有秩序，不问话，只搜索、屠杀，这样的局势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 唯一的机会…… 司北瞥了一眼眼前的车厢，犹豫了一瞬间，又咬了咬嘴唇。 荒野八年，司北已经不知道自己把底线丢到哪里去了，看起来他和一切苟活于荒野的拾荒者没什么两样，为了生存什么都干。 但在心底，司北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尺，收多少钱，干多少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哪怕是为了生存，也不会随便害人性命。 最重要的是，就算出卖了那个少女，也未必能让猡营的屠刀停下。 眼见猡营已经快搜到中圈了，司北叹口气，钻到了喷烟兽的车底，这可能是生存几率更大的方法，等猡营搜到了那位少女，可能不会注意到藏在车底的司北。 然而这注定是意外频生的一天，司北刚刚在车底藏好，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司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头顶的一块挡板被打开，一个白绒绒的身影钻了出来，正是那位少女。 少女自顾拉好挡板，一扭头，才看到一脸愕然的司北，就像她千百次溜出家门被护卫们发现时一样，习惯地吐了吐小舌头，俄而又回到了现实，小嘴一嘟，眼眶里泪珠就在打转。 少女的眼神中有恐惧，有犹豫，还有几分被保护好的天真，少女抿了抿嘴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用大衣袖子抹了抹快要从眼角溢出的泪痕，仿佛是在安慰司北，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说道： “没事的，我……我自己出去，你会没事的……对不起……” 司北的脑子乱糟糟的，大小姐，你搞什么？！你要准备坦然迎接命运了，老实待在车厢里不好吗？你从车底下钻出去，谁知道猡营会不会来检查一下？谁知道检查的大爷心情好不好，会不会顺手就把我做了？ 司北一把拉住准备自投罗网的少女，一时又没什么办法，只是哀叹：可惜我一代大好的穿越主角，先是挨了好几年饿，眼看好不容易激活了系统，谁知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就要殒命于此了！ 对了，系统，系统！ 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了。 司北一把扭住少女的手腕，急切地问道：“有没有四十六块钱？有没有四十六块钱？！” 少女从刚才被司北拉住，手就一直被司北攥着，从小生在钱家的深宅大院中，她还从来没有被父兄以外的男人拉过手，又羞又怒，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面前的少年竟然和她要钱？ 果然是人性的沦丧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趁火打劫的！ “没……没有！”少女羞愤地挣开司北的爪子，一把褪下了手腕上的一根镯子，拍在司北的手里，“就只有这个了！我平时，我平时都不带钱的！” 隐隐地少女也有些奇怪，这个抢劫的为什么只要四十六块钱，至于这个镯子，她根本不知道值多少钱，想来肯定是比四十六多吧。 【带着体香的手镯】 品质：普通 类别：道具 说明：虽然这个手镯除了材质贵重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贵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效果1：只要998！只要998！不是9998，也不是1998！这么华丽的镯子就只要998！ 效果2：如果你没有女装的爱好，不要试图把这个镯子套在手上。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入行】，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宿主收取报酬大大超过应得，溢价952元，溢价幅度1969.56%，接取支线任务：公平交易。任务目标：带着眼前的少女逃出生天。任务奖励：【1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铜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5点。失败惩罚：无。” 【1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 品质：稀有 类别：道具 说明：又名启蒙药剂，这是人类最璀璨的智慧结晶，它是普通人开启异能世界的钥匙，它是撬动命运的基石。 效果：饮用后，使用者的基因将被改造，改造成功则可以进行魂力感知，成为一名一阶异能者，改造失败结果未知。 竟然真的可以，司北简直喜出望外，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搏一搏系统会不会救自己了，毕竟是系统让他加入这个商队的，如系统这般神通广大的玩意，没道理明明是死局非得让他撞进来。 更加惊喜的是，追加的这项支线任务，任务的奖励就是司北一直追寻的成为异能者的方法！ 支线任务失败没有惩罚，系统为了让他积极任务竟然直接把奖励药剂的属性展示给他，不过再诱人的奖励，也得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技能点一时半会用不上，司北极快地在意识中打开了抽奖的页面，盯着抽奖的转盘，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就看这一抽了！ 一阵眼花缭乱的转动之后，转盘吱嘎吱嘎地慢慢减速着，外面猡营战士的皮靴踩得积雪吱嘎吱嘎的响声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司北都想在心里长出一双手去摁停转盘的时候，转盘徐徐停下了。 “恭喜宿主抽中随机道具：【车底的香槟】。” 【车底的香槟】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说明：“我躲在车里/手握着香槟/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我措手不及/只得楞在那里/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苦酒入喉心作痛，或许每一个渣男上辈子都是被绿的天使。 效果1：饮下一杯，只要你躲在车辆的底部，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你，但你会承受持续的心绞痛24小时。（被特殊道具或能力克制的情况除外） 效果2：如果你是一个人喝的，那么获得DEBUFF【生日的惊喜】——你所有的恋人，在她生日的时候都会给你送一顶帽子，颜色与古代蜀国某大将同款。 效果3：如果有异性与你共饮，则对方同样获得效果1，并且你获得BUFF【偷欢】——七日内，对方对你好感度持续提升。 效果4：如果有多名异性与你共饮，则获得BUFF【渣男】——降低其他异性对你的观感。 使用次数：6/6 注：饮此酒时，可与多名异性共饮，但不得与其他同性共饮。 一瓶没有酒标的香槟和一个晶莹剔透的香槟杯出现在司北的道具栏，没说的，喝吧。 少女眼睁睁看着司北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摸出了一瓶酒和一个杯，这人是怎么肥四？死到临头来一杯上路酒吗？ 第十一章 他摸我 司北当然不想戴绿帽子，况且任务也要求他救，所以他在干掉一杯香槟后，再次倒满了一杯，塞进少女的手里： “喝！” 少女一脸惊恐，他要干什么？为什么逼我喝酒？他要是酒后乱性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他给我的是他刚用过的杯子啊啊啊！ 但是多年生活在命令式的环境下，少女在自己想清楚之前就乖乖地接过杯子小口抿起来。 “快喝！全部喝完！” 凶什么凶嘛s(?｀ヘ′?;)ゞ 少女终于在猡营的战士搜过来之前喝完了香槟，立刻就感觉胸口一窒，翻江倒海的疼痛从心脏处涌出。 少女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根玉指颤抖着指向司北：“你给我下毒？你怎么这么对我？” 语气里幽怨多过愤怒，像极了爱情。 司北已经从最初的疼痛中缓过来，不是疼得轻了，而是适应了，抹了一把额头疼出的汗珠，又自然地帮少女抹了一把。 物品效果说得神奇，司北可不确定汗珠滴落会不会暴露他们，小心无大错。 少女已经是完全僵在那里，他摸我！他摸我脸！他的手好凉…… 少女疼得心烦意乱，司北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只含糊解释了一句： “这酒能帮我们躲过探查，副作用是心口疼，忍着点。” 瞅了瞅，喷烟兽的底盘空间还是比较大的，正好有个用于检修的小隔板隔出了一个小空间，两个人都身形瘦小，勉强能挤进去。 司北拉着少女挤进小空间，一阵风吹来，那些他们留在雪地上的痕迹就神奇地消失不见。 透过底盘的空隙，司北紧张地盯着来往搜索的猡营战士。 一双双靴子从雪地上碾过，头顶的车厢被暴力破开，甚至还有战士钻进了车底，但所有人都对近在咫尺的司北和少女视若未睹。 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搜索却漫长地没有尽头，只能听到疤丑越来越不耐烦的呵斥声和战士们越来越匆忙的脚步声。 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 透过缝隙，一双精致的皮鞋和笔挺的礼服裤子停在车厢旁边。 “还是没找到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嗓子里像被灌进了铁锈，沙哑得让人难受，司北却听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 疤丑的声音里全然没有了跋扈，满满都是紧张：“没有……整个商队找遍了，只有这个车厢里有两个晕过去的女孩，我们核对过了，是目标身边的侍女。” “废物。” “将军！”疤丑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惶急，“请再给小的一点时间，一定找到目标！” 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找不到她，你也不要再出现了。” “……是！” 再一次地毯式的搜索之后，疤丑也发了狠，决定先把所有的车全部开走，挖地三尺找人，再要不行，就只能把车全拆了。 疤丑可以接受人跑了，追就是了，他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大活人就在几分钟之内蒸发了，尤其是他们确信目标并不是异能者。 在即将入夜的时候，喷烟兽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他们能开我们的喷烟兽？”少女已经比开始平静多了，带着几分好奇自言自语道。 经历搜索时少女不断地大呼小叫，早让司北确认了声音不会使他们暴露，也就由得少女说话。 持续的紧张过后，司北就像进入了不应期，懒踏踏的，对少女的自言自语也习惯了，不过这个话题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们为什么不能开？” 少女认真地解释道：“喷烟兽和雪地机车那些车辆是不同的，它们由魂能炉驱动，使用魂控中枢控制，每次更换司机都需要在厂家解除锁定重新匹配，除非是专业的偷车贼才能随便开。” 司北有些好笑：“偷车贼还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车都在他们手里，随便捣鼓就是。” “我说的偷车贼是一种异能，能够强制夺取魂控中枢的控制权，很稀有的好嘛！” “……哥哥，我叫钱多多，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纠结了片刻称呼问题，试着问道。 “指南。” “好奇怪的名字哦，是外号吗？哥哥，你真名叫什么呢？”少女天真地问道。 由于荒野上的无序和残忍，极少有人用真名在荒野中活动的，随便问别人真名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有钱家这种的大豪商大势力才不会顾忌这些。 夜渐渐黑了，司北凝视着黑暗中那双美丽晶莹的眸子，撇撇嘴： “司北。” 车队停在了枯木堡垒的门口，这让司北非常意外。 即使大多数的聚居点都干着些肮脏的买卖，然而敢公然跟猡营这种臭名昭著的势力扯上关系的还是少数。 可是猡营就堂而皇之地把劫掠的商队车辆停在了枯木堡垒的门口，战士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堡垒休息。 司北相信，枯木堡垒一定和这次劫掠是有关系的，不然靳齐和疤丑战斗的声势那么大，没道理枯木堡垒都不出来个人看看。 司北和钱多多就这样在狭小的底盘缝隙中安了窝。 北地的夜晚滴水成冰，没有篝火，没有防风，没有雪洞，直接露宿在野外几乎是找死，也就亏了枯木堡垒这里地形特殊，司北靠着父亲留下的那件银光貂斗篷还能苦苦捱住。 前半夜时，钱多多曾想趁着猡营守卫松懈赶紧逃跑，被司北否决了，司北不信猡营这么简单就会放弃。 他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监视着整个车队，直到后半夜那种感觉才消失，猡营的战士又开始了巡逻。 钱多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双眼哭得通红，还是司北吓唬她，再哭眼睛就会瞎掉，她才慢慢止住了抽泣。 睡着的钱多多就像一只蜷缩的小兽，睡相并不好，先是想扒住司北，被司北推开以后，就缩成一团拼命地往司北的怀里钻。 “多多饿……呜……姨娘，什么时候开饭呐……多多想吃大鹅……多多以后都好好吃饭，别再丢下多多了……呜呜呜……” 司北吐出一口气，任命地敞了敞胸前，钱多多就囫囵钻了进来，似是感受到了温暖，梦中的钱多多舒服地哈了口气，终于睡沉了。 第十二章 事急从权 钱多多在第一天晚上曾经就想趁机会逃走，司北没同意，他不信猡营这么轻易就会放弃最大的可能，更可能是故意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后半夜时猡营不死心又复查了两遍，先前的放松只是为了麻痹司北他们。 在车厢底下足足蜷了一整天，第二天夜里的时候，司北不准备再等了，疤丑的话，他听得清楚，拆车是早晚的事，现在可能是在等待机械或者工具之类的，总归不会让他们一直在车底躲下去。 而且钱多多可能是娇生惯养惯了，身娇体弱，一直没吃没喝，昨晚还灌了一肚子冷风，今天已经有点风寒，司北不确定她还能挺多久。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得走，原路返回我认为是找死，绕道回去的话，你有地图吗？” “没有。”钱多多有点风寒，说话鼻音有点重，可怜兮兮的。 “那我们……” 钱多多忽然打断了司北：“可是我知道一个地方，会有家族的长者去接应我的，离这里不远。” “下次再说话说一半，我就把你扔出去。”司北磨了磨牙。 “哦o(￣▽￣)ｄ” 司份没有选择晚上突围，晚上的警戒力度更强，而昨晚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他更不想晚上走。其实下午两三点钟才是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俗话不是说得好吗，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猡营已经转移了搜查的重点，司北和钱多多顺利地潜入了堡垒的护城河，护城河与穿过盆地的一条大河相连，如今这种情况，走水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离开了车底，不再有神奇的力量为他们抹去踪迹。 接下来的两天是司北过得最艰难的两天，没有补给，前路迷茫，随时会被追杀，还有一个拖油瓶。 在河水里泡了超过十个小时，司北不得不带着钱多多上岸，钱多多已经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偶尔清醒过来也只能指一下方向。 司北就背着钱多多行走在寂寥的冰天雪地之中。 哪里是终点？ 他不知道。 他已经激活了【无双】，本来想再拖拖的，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救援，但是食物太有限了，背上还有一个病号，不开技能就只能丢下钱多多。 尖锐的晶体撬开雪背蝎的背壳，剔出腹部的嫩肉塞进钱多多的嘴里，卯多多无意识地咀嚼着，刚嚼了两口—— “呕！”生肉的血腥气冲得钱多多下意识就要吐出来，司北熟练地一捂她的嘴，在她的颈侧轻轻一拍，又顺着食道抚了两下，就让钱多多把蝎肉咽了下去。 抓了一把干净点的雪，司北在嘴里化开，顺着一块木皮渡到钱多多嘴里，自己才低头抠出雪的蝎肢脚尖里的那点肉渣囫囵吞下。 “等我回家……我要杀了你……哥哥，不要的下我……多多不敢了……不要离开多多……”钱多多说着无意识的胡话，司北哂然一笑： “拜托你快醒过来杀了我吧。” 司北已经彻底不知道走到哪了，上次钱多多清醒的时候，指给他说是这附近有一个隐藏的冰洞，如今就在他的旁边。 不过他还需要钱多多确认一下，大地上遍布危险的冰缝，随便找一个钻进去可不是好的选择，哪怕以钱多多的状态，司北觉得并不靠谱。 许是吃了东西喝了水，钱多多渐渐恢复了意识，紧了紧身上已经有点破烂的貂皮大氅，脸上不觉爬满了红晕，她只是迷糊，并不是失去意识，外界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隐约知道的。 司北给她喂水的时候，虽是隔了一块木皮……唉呀，不能再想了，钱多多你真是个坏孩子！ 还有给她顺食物的时候，虽然是沿着食道的中线往下下顺的，可是……唉呀，不是说好了不想了吗！ “醒了？”司北指指不远处一座冰山上的冰洞：“是那个吗？” “是。”钱多多还是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当然，也可能是羞得吧。 “你知道进去以后里面怎么走吗？” “不知道。家里只告诉我穿过冰洞。” Excuse me？ 司北认命地叹口气，背上钱多多，向着冰洞探去，已经对这个体位非常熟悉的钱多多，熟练地调整好姿势，放松地贴在司北的背上。 这叫什么来着？事急从权，对，就是事急从权！ 钱多多熟练地给自己找好理由，侧着脑袋，耳朵贴着司北的背心，那沉静而强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宁，不一会儿又迷糊过去。 冰洞之中另有一番天地，不需要地图，只有一条路，这显然是后人根据天然的冰缝开凿出来的，岔路已经都被堵死，只有一条不断盘旋向上的道路，司北约莫着快要走到山顶位置的时候，路没了。 路到了尽头，眼前是浑然一体的冰壁，没有丝毫缝隙，但是当司北把手贴在冰壁上的时候，冰壁上竟然显示出了大片的数据流，最后居中显示着一行大红字： “身份不匹配，还可尝试4次。” WTF！这么先进的？ 一直以为科技文明已经百不存一的司北这下有点被惊到了，解决方法倒是简单，背上不是还趴着一个呢嘛。 把钱多多的手贴上去，冰壁一阵闪动，就像气泡一样消失了，再前行不远，就能看到斜上方出口的亮光了，司北带着几分期待，钻出出口—— 刺目的白光让司北几乎睁不开眼，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司北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难以置信的世界。 这里是一处悬崖，应该是冰山的另一面，山崖之下是一望无垠的璀璨沙漠，仿佛碎钻铺就，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头顶的天空是一片光膜，变幻着色彩，要不是有这层光膜，司北相信白沙的反光能晃瞎普通人的双眼。 这个时候他明白了，通宝商行的商队为什么要找一个视距极远的瞭望手了，这里根本无法使用望远镜，通宝商行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商队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第十三章 沙漠骆驼 这里到底有什么？强大如钱家也如此鬼鬼祟祟的？ 不过摆在司北眼前的首要问题是，怎么下去？ 悬崖倒不是直上直下的，只是坡度超过70度，直接滑下去也太惊险了。 这一刻，司北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大哥附体，重现《我是谁》中自摩天大楼俯冲而下的英姿。 至于现在，司北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包烟，这包烟他涉水的时候都用斗篷裹着，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了。 点上烟，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斗篷铺在冰面上，司北背着钱多多坐下，把钱多多的腿绑在自己大腿两侧，腰也捆上，一只手攥着钱多多两个手腕，一只手在冰面上一撑—— “啊~~啊！啊啊啊！” 仿佛是早起练嗓的男高音，司北的音调越来越高，恐惧、刺激、大脑一片空白，那个身负重重枷锁的少年在无人的冰崖上彻底放开了自己。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好好的！ 一路跌跌撞撞滑到底，司北有些兴奋地解开绳子，站起来全身摸索了一遍，还好，没落下什么零件！ “哈哈哈！”司北畅快地笑着，完全不在意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 “多多屁股好痛……哥哥笑得好难听……”钱多多迷迷糊糊地瘫坐在崖底，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时揉揉屁股，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身周陌生的环境。 司北抓了一把白色的细沙，是冰，细小的冰屑，不融不化，仿若细沙，美丽之中蕴藏着诡异和危险。 “喂！能自己走吗？沉得要命，累死了。”司北捶了捶肩膀。 不知那句话戳中了钱多多，钱多多一瞬间清醒，蹦了起来，呲着牙像只发怒的小猫：“你才沉呢！你全家都沉！`皿′” “全家吗？”司北渐渐平静：“我全家就剩我自己了。小时候我妈就总希望我能吃胖点，我就权当这是祝福了。走吧。” 钱多多这次清醒的时间格外长，竟像是病好些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在漫无边际的白色沙漠中，踟蹰前行。 我要穿越这片沙漠 找寻真的自我 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 …… 什么鬼魅传说 什么魑魅魍魉妖魔 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 漫天黄沙掠过 走遍每个角落 行走在无尽的苍茫星河 白天黑夜交错 如此妖娆婀娜 蹉跎着岁月又蹉跎了自我 前方迷途太多 坚持才能洒脱 走出黑暗就能逍遥又快活 …… 走着走着，司北忽然放声高歌，滑下冰崖的时候受了伤，唱得有点断断续续的，可那份洒脱和执拗竟是说不出地契合。 钱多多盯着司北的侧脸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待到司北唱完，鼓了鼓勇气问道：“哥哥，骆驼是什么啊？” “骆驼啊……”司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骆驼，想来钱多多生长在北地肯定是没见过的，随口答道，“骆驼就是一种身上长着两个**的生物。” 钱多多回味了一下歌词，又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中微微隆起的两个小山丘，红了脸跟上司北。 走了一天，天色渐渐暗了，司北最怕迷路，可钱多多很笃定前进的方向，司北也就由着了。 这片白色的沙漠，初看很壮美，走得久了却让人绝望，这比真正的沙漠还要荒凉，入目所及全是冰屑铺成的白沙，没有任何植物动物，钱多多越走越虚弱，晚上在哪里露营更是一个问题。 不睡觉，这是司北唯一的选择。 钱多多已经不再昏迷，仄仄的趴在司北的背上，这已经是他们进入沙漠的第六天，来时的冰崖早已不见。 司北的眼前光怪陆离，世界都是扭曲的，他甚至看到了前世的家乡，看到飞机从低空划过，看到碧海蓝天，看到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却的亲人…… 司北摇摇头，努力把幻觉从脑海中赶出去，幻觉已经持续了接近两天，并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司北已经脱了鞋，细小的冰晶扎得他脚底板一片模糊，但只有疼痛还能让他保持清醒，还知道自己仍旧走在那片让人绝望的沙漠上。 还能坚持多久？司北自己也不知道。 “哥哥，我自己走吧。”钱多多小嘴上全是爆皮，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想挣脱司北。 最初的几天，钱多多只是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少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信任，但两个人走到今天，钱多多已经把司北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她只是天真，并不笨，这是一条绝路，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终点的方向，但她知道，两个人已经无法到达，舍了自己，司北或许还有可能折回去，哪怕希望是如此渺茫。 司北的状态还好，有【无双】压着，他保持了比较完备的行动力，听到钱多多的话，两手把背上的钱多多提了提，让钱多多的姿势舒服一点，嘴里的话却冷冰冰的： “放你下来？再让你乱跑？我还得浪费体力去追你。你要死了也就死了，谁给我指路？” 司北后悔吗？ 不。 且不说他认为后悔是最无能的表现，哪怕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司北相信自己也会如此选择。 那瓶【一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对他来说太过珍贵，那是他苦等八年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是眼下，他确实需要放下钱多多了，【无双】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连续七日几乎不吃不喝，连续六天不眠不休，司北不肯定负面效果爆发的时候，自己能否活下去。 总要先挨过这一关再说。 怀里的烟还剩下最后一支，那是司北特意留的，扫了扫身下的白沙，盘腿坐下，套上烟嘴，点上，悠然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气。 这算是人生最后的仪式感了吗？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钱多多乖巧地依着司北的肩头，和他一起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钱多多已经下定决心，要是司北不行了，她就割开自己的手腕给司北喂血，她知道前几天夜里司北就是这么干的，早晨醒来时满嘴的血腥味道让她想哭。 然而预想中的负面效果却没有来。 身体，依旧虚弱；精神，满是缺少睡眠的幻觉，但是司北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饥饿感和干渴感。 时间他不可能记错，技能效果也不可能出问题，负面效果没来，司北相信只有两个可能！ 第十四章 天启！ 要么，是这片白色沙漠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并不一致，但是司北是切切实实在这里过了六天，【无双】的技能时间按照外界独立计算这个可能性只能说有，概率极低。 要么……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眼前所有光怪陆离的幻觉全都消失不见，随后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破碎…… “这小子运气真是好，跟着小姐竟然稀里糊涂赶上了这么一场大机缘。” “这小子也真是能扛，生扛了六天啊，海老鬼你当初扛了多久？” “三天半吧……关键这小子得算是一个半人吧，他顶算是把小姐拖过来的。” “别吹了，当年老太太最后还是舍不得你，嘱咐你提前带了水和干粮，你那也算是三天半？” “快看，要开始了！” 耳边有模糊的话语声，司北却顾不得了，他只觉得疼、胀，身体里像被塞了个充满气的气球，还有人在不断往里打气，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压制那种要爆开的感觉。 血管里涌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滚沸的岩浆，每一根神经都似连上了烙铁，痛得直想让人自残，偏偏司北既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晕过去，生生地承受这堪比剐刑的痛苦。 “已经是甲等了吧？” “甲等稳了，这魂力起码三百刻了，这特么是什么怪物！就是不知道是哪条道的？” “要是天道那可赚翻！” “别做梦了，整个东大陆一年才觉醒几个天道？呸，应该说几年才有一个天道觉醒？” “出来了！出来了！不会吧，人道？” “就是人道了……” “算了，就是个高级炮灰罢了。” “嚯！不过这小子觉醒的魂力真是厚实啊，这得有四百多刻了吧？” “四百五十八了，可惜了，哪怕是个鬼道将来也是大陆上了不得的强者！” “五百刻了！海老鬼，你见过五百刻的魂力觉醒吗？” “听说天上的某些大势力才有这种怪物……” “好可惜，不说天地鬼，哪怕是个怪道也了不得啊！” “噤声，他醒了。” 司北眼前一阵恍惚，重叠的景物渐渐凝实，剧烈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褪去。 一个巨大的冰窟，首先吸引司北目光的是一株巨树。 巨树生在冰窟正中，火树银花，看似柳树，却足有七八层楼高，通体如水晶般晶莹，内里的脉络却是炽红，垂下的枝条上开着一朵朵雪银色的小花，无风自动，花落如雨。 巨树的枝条下是一个个小水潭，荡漾着银汞般的液体，飘落的银色小花落在水潭，瞬息之间就融化不见。 司北就坐在一个小水潭中，不远处钱多多坐在另一个水潭里。 围着巨树占据的范围，地上用朱漆画了一圈，两个男人站在圈外，冲着这边探头探脑的。 一个披着白大褂，瘦的皮包骨头，脑袋上的发量已经需要用根来计算，形容猥琐，手里端着一台笔记本，对着司北的方向不断捣鼓着。 另一个膘肥体壮，满脸富态，穿着盘扣小褂，扣子肯定是系不上了，小褂的下摆还不及腰，整个人像个憨态可掬的福娃。 司北扫视一圈发现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就立刻打开了系统，一连串的系统消息都快把他炸懵了。 首先是置顶标红的一条信息： “宿主激活仪式【天启·魂力觉醒】！” “宿主魂力觉醒成功！宿主具备了魂力感知能力！宿主初始魂力为517刻！宿主魂力属性为【无】，归类于外界所说‘人道’！状态列表更新。” “注：刻为魂力容量单位，1刻定义为承载力为1的标准空气弹魔纹使用1次的魂力消耗量。需注意魔纹使用消耗的魂力量与所需承载力之间非线性关系。” “再注：承载力由先天决定，除个别特殊手段无法进行提升，所有魔纹都有承载力需求，并会随着异能者位阶提升进一步提升承载力需求，宿主目前承载力1080，今后可在状态栏随时查看。” “最后注：魂力属性决定了宿主能够使用的魔纹属性，【无】属性魂力仅可以使用部分通用型魔纹。”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公平交易】，因宿主已经完成魂力觉醒，增加奖励选择，将【一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替换为两种基础基因药剂，是否进行替换？提醒：以外界价值衡量，两种药剂价值之和仍低于启蒙药剂。” 司北面无表情选择了替换，周围情况不明，那点差价远不如即时强化自己来得实在。 “宿主获得了【一阶基础力量基因药剂】和【一阶基础敏捷基因药剂】。” “宿主使用了【一阶基础力量基因药剂】，力量得到提升，速度得到提升。” “宿主使用了【一阶基础敏捷基因药剂】，灵敏度得到提升，柔韧性得到提升，反应速度得到提升，因宿主此类天赋较好，提升效果得到加强。” “请注意：由于本系统技能生效同样需要对基因进行改造，为避免宿主基因崩溃，请勿使用基础药剂之外的基因药剂，使用基础药剂的种类不要超过4种。” “恭喜宿主成为一阶异能者！解锁成就【而今迈步从头越】，奖励技能【魔纹制造（入门级）】、【一阶魔纹学识】，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000点！” 【魔纹制造（入门级）】 品质：优秀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该技能具备魔纹制造所需的全套技术。 效果1：包含【魔纹材料学】、【魔纹墨水调配】、【魔纹绘制】三大分支，整整十四项具体技能的全套魔纹制造技能。 效果2：该技能由于由多项技能合并而来，提升需要更多的技能熟练度，升级也需要更多的技能点。 【一阶魔纹学识】 品质：优秀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有技术还得有配方。 效果1：记录宿主接触过的所有一阶魔纹配方，并使宿主能够全面理解，使宿主具备制造一阶魔纹的能力。 效果2：自动获得晋升线索【二阶魔纹学识】。 一连串的消息炸得司北一脸懵逼，司北只得点开新手指南，果然更新了不少内容。 第十五章 加钱 通常来说，普通人成为异能者有三种途径，第一，就是服用启蒙药剂，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优点是入手难度相对较低，缺点是有失败的可能，虽然不大，并且启蒙成功后魂力也很难超过一百刻，将来的潜力也最小。 第二是自然觉醒，最为稀少，可遇不可求，效果不确定，魂力从几刻到几百刻都有可能，一定成功，而且一定能够得到带有属性的魂力。 第三就是司北经历的【天启·魂力觉醒】仪式了，根据仪式的不同、觉醒人的不同、觉醒的状态不同会导致最终效果有较大差异，但是对同一个人来说，只要成功，效果肯定强于启蒙药剂，90%的高阶异能者都来源于此。缺点是成功率偏低，并且仪式均掌握在大势力手中，普通人有钱也接触不到。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魔纹了，这是末日之灾以后，人类堪称最伟大的发明，在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和异兽出现以后，人类发现，这些异能者或异兽使用异能时，体表往往会出现特殊的纹路，魂力正是通过这些纹路的转化构成了形形色色的异能。 于是，人类开始试图仿制这些纹路，并将这些纹路命名为“魔纹”。经过近百年的发展，魔纹学已经成为人类社会的主流学科， 至于魂力属性，种类繁多，异能者们人为地划分为天地鬼怪人五道，天道主要包含雷、火、水、风、神圣等基本元素属性；地道主要包含物质和场，如钢铁、磁力、植物以及气、雾、冰、熔岩等元素延伸属性；鬼道主要包含黑暗、灵魂、尸、血等属性。 天地鬼也是公认比较有前途的三道，怪就要差一些了，大多数怪道都算无属性，只不过可以使用一些和自身契合的属性魔纹，比如【秃鹫】属性可以有限使用一些【尸】和【飞行】属性的魔纹。 最渣的就是人道了，甚至在很多中低阶异能者眼里，人道根本不算异能者，人道异能者通常没有天赋异能，也没有异能属性，只能使用通用魔纹和少量的无属性魔纹，通常都是后勤人员、研究人员或高级炮灰。 最后就是魔纹和基因药剂的区别了，这是异能者的根本，基因药剂赋予人类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魔纹赋予人类异能，但这两种技术的代表势力都希望自己的科技能够替代对方。 司北握了握拳头，是力量的感觉，来到这个十六年，终于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揭开了新世界的一个小角，哪怕他的觉醒只是人道，哪怕他没有天赋异能，他也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全然不同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魂力觉醒之后，除了自然觉醒的，其他异能者都会自然掌握魂力汲取、回复、增长、应用的相关能力，即使没有天赋异能和魔纹，魂力起码也可以起到类似肾上腺素的作用，瞬间增强异能者的身体能力。 “喂，小子，美也美够了吧，出来聊聊？”擎着笔记本的瘦子等了司北半天，终于不耐烦了，开口道。 司北状似无意地掀开内衬里的烟盒瞅了一眼，还剩七八根的样子，这隐隐印证了司北的判断。 司北从水潭中站起来，水潭里显然不是真的水，司北的衣服没有沾上半点水渍，一步两步三步，恰巧走到红线前，司北停住了脚步。 “有烟吗？”司北张开的第一句话让两人愣了愣，福娃男费力地从小褂内兜摸出一盒烟，却不递进来，等着司北出来取。 司北心中有数，探手拿过香烟，又自然地退回红线之内，点上一根，悠然道：“这活，你们得加钱。” “凭什么！”福娃看起来笑容可掬的，一张口却是个暴脾气。 “你们是钱家的人？”司北反问。 瘦子点点头：“我是多多的六叔钱子厚，你叫我六爷也行，叫我钱工也行，这是海老鬼……咳，钱海量。” “多多叫我一声哥，辈分不能乱，我还是叫您六叔吧。”司北的话让钱子厚一窒，随机话锋一转，“我本来就是个瞭望手，车队遇袭，我把你们钱家小姐护送过来，应不应该加钱？” “应该……”钱子厚迟疑着，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钱海量突然插话了：“可是你觉……” 司北吐出一个烟圈，又截住了话头：“不过呢，我和多多也挺投缘的，你们不加钱我也得送人，加不加钱随你们吧。多多怎么还没醒？” “多多还得等秘藏打开……”钱子厚顿住话头，神色不善地盯着司北。 司北低头笑笑，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拇指搔了搔额角，抬头，深吸一口眼：“累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进不来这个圈，别瞪我，能进来你们早动手了。” “你们觉得我是沾了你们钱家的光，即使我觉醒成了异能者，你们想的也是让我给你们钱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 司北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确定的事实：“反而是我九死一生，给你们把人带来了，这仪式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点利息，你们考虑考虑本金给我点什么？” “小子，你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钱海量本来就小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北夹着烟拱拱手，“实在是这位海大叔长得……太喜气了，哈哈，不行，忍不住，不好意思。” 司北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这个人有三好，长相好、心眼好、胃口好！你们敢给，我就敢拿！” 钱子厚啪地合上笔记本，捋了捋头顶不多的几绺头发：“指南是吧？加入我们钱家也没什么不好吧，多少人求着这样的机会呢！你以为你成了异能者就万事大吉了？这是开始，不是结束。谁指导你提高？谁给你提供资源？你把异能想得太简单了。” “恰恰相反。”司北收了笑容，“我已经想象得足够困难，只是自由的价格在我这里太贵，怕你们给不起。” 第十六章 拉勾 钱海量的脸上忽然浮起一层黑气：“小子，已经有十年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不，从来没有一个一阶的小家伙敢在我面前这么狂，你真以为我们进不去？” 司北心下一惊，面上还是强撑着，倒是钱子厚先呵斥了一声：“海老鬼，你干什么！你敢在这开鬼身，信不信回去老太太把你这身皮的肥油都炼出来！” 钱海量嗓子眼里低吼一声，回身冲着墙壁一挥拳，明明和冰壁隔了足有十几米的距离，光洁的冰壁却像被一记重锤轰中，半面冰壁上都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 司北眼角跳了跳，低头只是抽烟，还是钱子厚先沉不住气了：“你总得说你想要什么吧？” 正在这时，钱多多睁开了眼。 眸若晨星，瞳孔中倒映着金色的十字，匹练般的黑发纷纷扬扬，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说不出的肃穆与圣洁，身体里仿佛要发出金光。 不，是真的发出了金光。 金色的光芒透体而出，将体表的裘皮、外衣焚烧殆尽，只留下了贴身的亵衣，裸露的双臂上，层层的魔纹在放肆地生长，一直延伸到手腕。 那些魔纹透出神圣而强大的气息，象征着神圣、奉献、苦难，司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匍匐拜倒，这番景象简直是圣女再世。 司北死死地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跪拜下去，太扯了吧，同样是觉醒，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钱多多悬浮于空中，脚下的水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着，直到只剩下浅浅的一汪，双臂的魔纹镀上一层华彩的金，仿佛活物呼吸一般，由浅及深再由深入浅几个循环，渐渐地隐去了。 钱多多的眼神圣洁而空洞，轻抬右手，身后的巨树一阵颤动，树干上悄然裂开一个树洞。 那些炽红的脉络一齐涌动，喷出殷红的雾气，雾气消散，树洞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 钱海量呼吸一紧，下意识就要迈步进入红圈，被身边的钱子厚一把拉住，才醒悟过来，讪讪地搓着手，脸上的焦灼已经无法掩饰。 钱多多的眼中的十字隐去，回复了清明，她显然没有搞清这是什么状况，惊呼一声就向着空水潭跌落。 司北却是反应最快的，足尖一点，人就冲了过去。 太快了，这就是基因强化过的身体吗？这就是异能的力量？ 司北粗略估计自己的速度已经比前世博尔特还要快得多了，凌空接住了钱多多，却因还不适应乍得的力量，踩不住刹车，抱着钱多多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哥哥……我们还活着？”钱多多在最初的茫然过后，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和她搂在一起的司北。 两个人在这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抱也抱过，背也背过，天天晚上更是搂着睡觉，虽说都是止乎礼，也早就没了男女之防。 钱多多欣喜地抱紧了司北，小嘴一嘟，眼泪就啪嗒啪嗒滴落，小脑袋在司北的怀里蹭啊蹭的。 司北抱着钱多多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和圈外的两人对视一眼，任钱多多挂在身上，无奈地摊了摊手。 钱子厚和钱海量的脸色黑黑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日子钱多多和司北具体经历了什么，但钱多多那声“哥哥”喊出来，他们就知道不好。 钱家的大小姐和一个荒野上的流民？ 钱子厚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头顶的几绺头发徒劳地扬了扬，像是要把眼前这尴尬地局面从脑海里赶走。 脾气火爆的钱海量反倒先平静下来，装模作样地和钱子厚讨论着：“小姐的觉醒是什么评级？” “天道甲等，魂力312刻，魂力属性应该是神圣，具体天赋异能未知，数据库没有记录。”这个觉醒成绩在钱家近十年里也能拔得头筹了，只是回想起那个小子五百多刻的魂力，钱子厚总觉得缺点味道。 唉，一个无属性的人道，只能玩玩拳脚，有什么用呢？就算是……也不过是高级炮灰罢了…… “也是极好的了。”钱子厚没话找话，补充道：“小姐娇生惯养，这个圣树寂灭的仪式又是公认最难的，本来只盼着小姐能勉强通过，开启秘藏，现在有这般成绩也是意外之喜了。” “喜吗？”钱海量撇撇嘴：“我看未必……” 钱子厚的声音不觉高了高：“神圣属性！强力天赋！觉醒魂力也挺……高，你还想怎么样！” “高吗……”钱海量瞅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咂咂嘴。 钱多多觉醒之后，力气大了不少，越抱越紧，勒得司北快喘不过气来，司北拍拍钱多多的后背，钱多多终于放松下来。 “多多，我和你商量个事。”司北柔声道。 钱多多抹抹眼泪，认真地听着。 “我猜，我们在那片白色沙漠的经历是一场幻境，就是这个魂力觉醒的仪式了。”司北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你的家族应该是不仅想让你觉醒，而且通过你的觉醒拿到某种东西。” 司北隐蔽地指了指树洞中的小刀，继续说道：“复杂的道理我就不啰嗦了，总之为了我的安全，我需要借用一下那件东西，放心，我只是暂时保管，等我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就把东西还给你们家。” 钱多多毫不迟疑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哥哥有任何要求，多多都答应！” 司北笑了笑：“那就拉勾，我保证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 两人小指紧紧地勾在一起，小孩子的儿戏一般，单纯得让人甘愿去相信。 司北深深吐出一口气，计划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他也有点紧张，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司北一边觑着圈外两人，边回忆着刚才接住钱多多那一跃的短暂感觉，那是他唯一的异能使用经验。 就在钱子厚和钱海量的尬聊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司北动了。 松手，发力，拧身一捞，连小刀带托盘就落入了司北的手中！ 第十七章 四季 “竖子敢尔！”钱海量在司北发力的时候就是一声暴吼，当即就要解开鬼身冲进圈内，却因为对进圈本能的畏惧，迟疑了一拍。 就是这一拍的耽搁，司北已把小刀连托盘一起收入了系统空间。 “我没有恶意！”司北两手向前做出一个停手的手势，“东西我会给你们！” 钱子厚拍了拍钱海量的肚皮，没办法，他个子矮，够不着肩膀，磨着牙盯着司北： “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交出东西，不然我们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拼着重伤在这里撕了你！况且，你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磅礴的黑气从钱海量身上涌出，钱海量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福娃一样的喜气早已不见，狰狞可怖。 钱海量蓄势待发，显然是一言不合就要拼命了。 “我只要安全！”司北语速极快，他真怕脾气暴躁的钱海量会冲进来，“只要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把东西交给你们！” 司北已经知道了自己拿到的什么东西，也知道，这玩意绝对是自己吃不下的！ 【四季—春】 品质：传奇 类别：构装 效果：传说中有一套四季刀，蕴藏着寂灭之主的传承和秘密，单单其中的每一个部件，也是足以引人疯狂的神兵利器。 具体效果因宿主位阶过低（需至少七阶），无法察看。 注：这不是你现在能玩的，送回去吧！ 系统都劝他送回去，司北自然知道这东西自己是吃不下的，但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不得不搏一把！ 看到对面两人脸色缓和了一点，司北趁热打铁：“而且我保证，如果你们杀了我，那东西就彻底找不到了。你们如果不信，大可试试。” 说罢，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只是脚步是坚决不肯往圈外挪的。 “不许伤害哥哥！”钱多多忽然窜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司北的前面，看着钱子厚和钱海量不善的眼神，钱多多的声音不自觉地又低了低： “六叔、海叔，哥哥会把东西还你们的！求求你们了！”钱多多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抽了抽鼻子，“而且……而且我让哥哥拿的，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 一只手搭在了钱多多肩上，温柔而坚定地把她推开，司北低头在钱多多耳边说道：“一切有我，我不需要女人为我挡枪。” 司北从容地拿烟，点上，咬着烟卷的嘴角噙着无所畏的笑意：“你们考虑好了吗？反正我是烂命……” 司北话未说完，就感觉冰窟中暗了下来。 冰壁晶莹剔透，冰窟中并不昏暗，但此时，像是有什么裹住了冰窟，冰窟内的光线迅速地被吞噬，只剩下圣树散发的微光。 一阵地动山摇，仿佛有一只巨手生生拔起了冰山，在四人骇然的目光中，冰窟外层的冰山像果壳一般被层层剥掉，冰壁龟裂，让人怀疑下一刻这里就会崩塌。 “这里要塌了，快走！”钱子厚大吼一声，随手揣了几件关键的设备，就要往外冲。 “先答应我！”司北咬了咬牙，转头冲着钱多多低声道，“你先跟他们出去！” 钱多多满脸泪痕，只是摇头，钱海量骂了一声：“真是个疯子，好！好！答应你！” 司北松下一口气，正待拉着钱多多冲出去，摇晃却停止了，冰窟内也重新有了光线。 眼前的景象让司北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近百米高的血色巨手把整个冰窟攥在手心，巨手似是完全由血浆凝聚而成，邪恶、污秽，翻滚着沸腾的血焰，凶焰滔天。 脚下，整片被剥掉的冰山碎块、横七竖八倒伏的尸体以及一群精赤着上身、戴着猪头面具的大汉。 猡营。 司北的心直往下沉，最容易谈判的永远是商人，最难谈判的肯定是亡命徒，猡营简直就是MAX版的亡命徒，司北没有任何信心能在猡营手里讨到好处。 “六子，海子，交出东西。我们相识一场，我不想生生捏爆你们。”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充满锈味，司北一下子就记起来了，是他！是那个他在车底听过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老者站在猡营队伍的最前面，分外扎眼，因为他既没有光膀子也没有戴面具。 笔挺的燕尾礼服，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明明面容是司北第一次见，冥冥之中司北却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老者！ “这个味道……”钱海量抽了抽鼻子，惊讶道，“是……福伯？！” “呵呵，果然不愧是尸狗海老鬼，鼻子就是灵。这一点血灵的味道都被你闻出来了。”老者作势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右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或者这副样子和你们说话，你们比较容易接受？” “福伯！”“钱大掌柜！”四人一齐惊呼。 底下操纵着血手的礼服老者变化的面容正是那个招募司北加入商队的钱守福！ 那个在阵前被猡营的狙击手一枪打成血雾的钱守福！ 司北的思路豁然贯通，到了现在，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不甚明了，但是整件事他已经基本捋顺。 司北推测钱家有意或无意地发现了这处寂灭之主留下的传承圣树，那个红圈应该是后来画上去的，外来者无法闯入或闯入有极大的危险，只有普通人和经过圣树洗礼仪式的异能者才能待在里面。 开启传承秘藏的具体条件是什么司北暂时不清楚，总之他不满足，钱多多满足。 钱家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让钱子厚和钱海量带领一路精锐做出势在必得的姿态，暗地里，护送钱多多的商队伪装成普通商队的样子，甚至为了逼真，商队里都没有真正的高手，只派了个年轻一代比较优秀的靳齐带队，甚至可能这种普通商队不止一支，完全是正常业务的样子。 这招虽然行险，但是只要消息封锁得好，钱多多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比闯过重重截杀前往圣树来得安全。 偏偏猡营就在第一时间，准确截住了钱多多所在的商队，这只能是有内鬼！ 第十八章 钱破浪 除了钱家高层，商队中唯一可能知道相关情报的只有钱守福和靳齐，而按照正常策略，两个人都不会知道太具体的信息，需要用心去打探。 靳齐招募特殊的瞭望手，显然是听到了只鳞片羽的消息，结合自己的推断做出的判断，所以靳齐应该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可能只知道中途需要带着钱多多离队，护送钱多多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内鬼只可能是钱守福了！ 招聘会时，钱守福自语那句“自作聪明”，既是说的靳齐自作聪明招募特殊瞭望手，也是说的钱家自作聪明玩什么暗度陈仓吧。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司北救了钱多多并护送钱多多到达圣树，因为商队在第一个休息点就被截杀，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迂回一个大圈，导致司北和钱多多提前到达，两个人一起进入了觉醒仪式的范围。 司北拍了一下脑门，自己早该想到是钱守福的，只怪这老家伙演得太逼真，阵前被一枪打碎，谁能想到是一个死人出了问题？ 怪只怪司北对异能的认识太少，还是凭着普通人的经验在看世界，当时如果是钱海量在当场，肯定能立即看出问题。 钱子厚站了出来，涩声道：“要是没猜错的话，是猡营的血将军吧，什么时候的事？” 血将军听懂了钱子厚的意思，钱守福是钱家的家生子，不可能突然背叛，那就是被血将军换掉了，血将军摸了摸下巴，回忆道： “十二年？十三年？我都快记不得了，总之有些日子了。你别说，我其实在钱家待得挺开心的。我对你们也是有感情的，交出东西，我今天只要你们一条命，省得被我的血傀吃掉，想立坟连个尸骨都找不到。” “呸！”钱海量啐了一口，“胡吹什么大气，比划比划才知道！” 说罢，钱海量就当先跃了出去，司北终于见识到了钱海量所谓的“鬼身”是什么玩意。 潮水般的黑气涌起十几丈高，又倒灌回钱海量的身体，钱海量已经非常肥壮的身躯再次膨大，直长到三四丈高，成了一个身高十几米的巨人。 堆积在一起的脂肪全部被撑开，竟似是只用钱海量的血肉吹成了这个气球般的巨人，隔着透明的肚皮，不仅能看到里面的内脏，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鬼影！ 那些鬼影并不安分，左突右冲，不时在钱海量的肚皮上顶出一个个诡异的鬼脸，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司北也终于知道长相富态的钱海量为什么被叫做海老鬼了…… “天真。”血将军捋捋唇上的胡子，“我又不是刚升上五阶，你一个四阶，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跟我比划？” 话音未落，那只巨大的血手一翻把冰窟轻巧地抛出去，随即就向着钱海量轰然拍下！ 钱海量目呲欲裂，怒喝一声，张大了嘴巴，无数鬼影欢呼着从他的口中冲出，掀起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潮！ 【鬼恸·千百八十鬼潮】！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鬼影的欢呼在靠近血焰的时候就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声凄厉的尖叫，而血手则以无可抵挡的威势直接拍下！ 成吨的冰块被粉碎、拍起、四散飞溅，滚滚的雪尘经久不散。 血手再次抬起的时候，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达十米的手印状大坑，钱海量已经回复了正常的身型，浑身淌血地躺在坑底，生死不知。 “差一阶就是天地之差，不自量力！”血将军惬意地拍拍手，看着刚刚落地的钱子厚，“六子，你就是个研究员，你总不会想和我动手吧？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呵呵，可笑名满北地的钱家，这么大的行动就派了你们这些货色出来？你们趾高气昂的三位议员呢？你们的钱家五虎呢？哈哈哈！” 钱子厚憋着气，头顶的几绺头发都气得乱颤，钱家看起来风光，地盘大，麻烦也多，最近更是乱得一匹，叛乱的，抗议的，合作多年的股东翻脸的，一点一点抽走了钱家的所有支柱力量。 他们这支队伍，钱海量是四阶顶尖，还有一个五阶的外姓供奉带着三百人的本家卫队守在外面，这样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了，然而在血将军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满地的残肢血渍，不用说，那个五阶和三百人的卫队是不可能幸免了，而血将军又是出了名的越战越强，他击杀了一个五阶，血傀吸收了五阶的血肉精华，今天就算来一个新晋的六阶也未必能从他手里讨到好。 “唉……”钱子厚叹了口气，就准备把司北交出去了，他不甘心，但是形势比人强。 “听说你找我？”忽然一个声音插入了战场。 声音响起的时候还很远，说到“我”字的时候，已经仿若耳边！ 雪尘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头蓬松的乱发，雪白的军装制服沾满经年的污渍，金色的麦穗肩章都变成暗黄色，随意地披在肩上，厚重的军靴鞋带胡乱地系着，靴帮上还粘着一些粉色的不知什么组织。 国字脸，三四十岁的年纪，眉毛也是乱糟糟，还有几根倔强的鼻毛伸出来，厚嘴唇，咬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一张嘴就唾沫星子直喷： “猡营现在出息了啊！随便出来一个小猪崽子，都敢喊着求你大爷来锤？” 血将军身后，包括疤丑在内的所有猡营战士都立刻进入最紧张的戒备状态，枪口一齐指向来人。 “呼——”钱子厚一下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浪哥儿怎么过来了，古罗人的叛乱解决了？” “嗯。”来人不在乎地点点头，“我就是手软，冲到古罗王宫，把他们那个什么王宰了就走了，要是雷叔肯定要把他们灭族，那可就慢了。” 血将军的脚步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带着点疑问问道：“钱破浪？” 这三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嗓子都快破音了，心底带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第十九章 求锤得锤 钱破浪，东大陆大联盟议员，钱家的三位议员之一，钱家新生代支柱人物，资深六阶异能者，放眼整个东大陆都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尤其是他今年才刚四十四岁，极有希望更进一步！ “你不认识我？”钱破浪一转身，刚刚还站在钱子厚面前和他聊天，转过身之后却一下站到了百米开外的血将军面前。 血将军骇然地连退几步，似乎拉开了这一点距离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你不认识我，你找我干嘛！啊？”钱破浪认真的样子有些搞笑，只是这时场上没有任何人能笑得出来，除了一个人。 “哈哈，四哥，你来了！”钱多多兴奋地对着钱破浪招招手。 “我妹找我，不啰嗦了。”钱破浪嬉笑着喷出一口烟雾。 抬腿，下劈！ 【破浪·千钧桨】！ 一式最简单的劈挂，钱破浪使出来却让人觉得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明明他的动作慢得连白色的军裤裤线贴紧小腿，褶皱被慢慢拉平的过程都清晰可见，可血将军就是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腿！ 这是能力已经影响到了时间，改变了两侧的时间流速！ 血将军用尽全力，狠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精神一醒，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口中吐出一个晦涩的音节，血将军背后的血色巨手轰然崩解，其中的血液精粹又极快地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面血色小盾。 这面血色小盾可是萃取了整整一栋楼大小血浆中的精华，就是一枚导弹轰在上面也不过能激起几丝涟漪，这已经是无限逼近七阶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伴随着脚跟劈落，整个战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置身于大海的惊涛骇浪之中。 脚跟如桨，搅动千钧之浪，说是千钧，然而这一劈的力量仿佛带动了滔天巨浪，蕴含的力量又何止千万钧！ 血色小盾脆如薄纸，还未触及脚跟，就被裹挟的力量揉碎，散成飞溅的血雾，下一刻，脚跟就实实地劈在了血将军匆忙架起的双臂之上。 咻—— 血将军被一脚劈飞几十米，撞上场外的冰山才停下，整座冰山都被轰塌，塌方的冰块埋住了血将军。 钱破浪，徐徐收腿，看也不看剩下的猡营战士，很没有风度地挖了挖鼻孔，搓了搓，弹飞： “差一阶就是天地之差了？这句话还给你！还有以为块头大就是威力强？中看不中用！不自量力！” 司北紧紧地攥着拳头，从血将军出场，他就沦为了完全的看客，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他有再多的心思和机巧，说到最后，还是要看拳头。 钱破浪扯过白色的军服袖子，随意地把手指在袖口蹭了蹭，踱着方步，悠然走回来。 抱起钱多多，转了两圈，畅快地大笑。 钱多多嫌弃地拍开钱破浪的脏手，钱家她这一代，上面有七个哥哥，只她一个掌上明珠，哥哥们都待她很好，最亲的就是眼前的四哥钱破浪了，因为只有他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她跟四哥也从不见外。 “呦！多多觉醒了，也是大姑娘了！”一脚处理掉血将军在钱破浪眼里只是小事，这半个月来他连番征战，极是疲惫，也就见到妹妹才感觉心情好了些。 钱子厚凑到钱破浪耳边嘀咕着，司北不去听也知道钱子厚在给钱破浪讲解事情的始末，因为钱破浪不时抬一下眼皮子，看向他的目光相当不善。 不是愤怒于司北勒索钱家的那种不善，是哥哥看到妹妹被撬走的那种不善，是自家种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不善。 “完事了，回吧。”钱破浪听完钱子厚的汇报，没有什么表示，随意地挥挥手示意收队，身子转了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夹着雪茄的右手点了点司北： “哦，对了，那个谁，把东西交出来，现在。” 司北呼吸一窒，钱破浪没有威胁他，但是他知道，钱破浪是不容讨价还价的，只是这是自己唯一的凭仗，又不甘心就这么交出去。 钱多多刚待说话，钱破浪伸手挡住了她，对着司北多说了一句：“我保你的安全。” 走了几步，才又回头，思量了一下说道：“今天我不来，你死定了，本来应该算两清。可毕竟多多是我妹，做哥哥的得有点表示，给你一个机会吧，你不是喜欢搏命吗？给你搏命的机会。” 扭头对钱子厚吩咐道：“把他列入‘种子’计划，训练资源按照家族内部子弟的标准，具体的你和他说。” 钱子厚走回司北面前，伸出手，司北不再犹疑，爽快地拿出【四季—春】交过去，钱子厚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司北，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想要机会，到这里找我。” 哗—— 冰冷的凉水兜头浇下，司北舒服地打个哆嗦，随意地抹抹脸，扯过一块浴巾，大略地一裹，光着身子走出了浴室。 这半年来，他长高了不少，更为明显的变化是身材，以前瘦弱的少年已经完全长开，肌肉并不夸张，匀称、结实、潜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皮肤呈现出经常锻炼的漂亮古铜色，那些被强烈紫外线烤出的沉淀色素已经全部不见，身上受辐射影响的那些无法愈合的溃疮也全部结痂脱落，只留下遍布全身的疤痕。 走进卧室，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点燃，团了团空掉的烟盒，随手抛进角落的纸篓，司北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悠然吸了一口烟，掀开身后的毛毯，在那具白生生的娇躯上拍了一下，掀起一阵白浪： “你叫什么来着？糖糖？还是甜甜？无所谓了，醒了就拿钱走人，我还要出门。” 司北从床头的皮夹里，抽出一张50块的钞票，甩在光洁的白背上，这里的物价就是这样，不同于聚居点里那些只有两三块钱的廉价发泄品，基地的女人都是没有经受辐射或只受过轻微辐射影响的高端货，不需要担心会染上末世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疾病。 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满地的衣物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穿戴利索，简单洗漱，走到门口时，对着司北挤挤眼睛：“小哥儿，下次给你打折哦。” 司北笑笑，从鼻腔中喷出一股烟，有点被呛到，笑着在床头的铁罐里熄了烟，抬抬手告别：“我人帅活好，下次你得给我钱。” 第二十章 喜欢的生活 司北喜欢基地的生活。 这里是一处训练基地，钱家是股东之一，司北在这里的所有训练、饮食、医疗开支都由钱家掏钱，还有不菲的外快，生活不再像聚居点里那样让人有朝不保夕的窒息感。 每天凌晨四点起来，跑上一圈20公里，再做做力量训练，是司北开始每天生活的方式。 往常他会在钱子厚的实验室待上一上午，中午小睡之后去训练场痛快地流汗，最后晚上去酒吧，找个合眼的妹子取暖。 司北在自己的小账本上记下一条【取暖费——50元】，想了想又把整个小本点着，扔进纸篓，只在脑中记下了最后的余额，6345元。 这是一笔对于之前的他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现在的司北存下来却不算太过费劲。 除此之外，他还陆续采购了大量的净水、高能棒和其他压缩食品堆积在系统背包里。 最大的单笔开支则是购买了一支钱家实验室出品的【一阶基础体质基因药剂】，花掉了他整整3000块，这还是钱子厚给他打折的结果，黑市上这样品质优秀的基因药剂至少需要4000-4500块。 顺带一提，当初司北把奖励的启蒙药剂换成了力量和敏捷药剂，妥妥地被系统坑了一把，力量、敏捷、体质这些药剂价格都差不多，但是启蒙药剂上了黑市至少两万块！ 穿好一身雪地迷彩的训练服，司北最后照了照镜子，蓄起的头发被他剃成“The Quiff”的发型，这在他的前世是流行款，现在只能算复古款了。 镜子里的青年硬朗、凌厉，比以前的自己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阴郁，司北满意地吹个口哨，收好钱夹，推门走出这个他生活了半年的小院。 钥匙挂在门栓上，司北自嘲地一笑，有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在末世里，几个月的安定的生活就让他情不自禁地留恋。 缓步向着街角的快餐店溜达，抬头，远处天空的浮空城越来越清晰了，倒锥形的结构，包裹着无数粗大的金属管道，底部的流管中持续喷射着蔚蓝色的火焰，蔚为壮观。 那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种子”计划，与“冢隐”、“雌伏”同为大联盟派往浮于天空的“七城”的长期卧底计划，遴选对象为六到十八岁的青少年，通常会在地面经过三到五年的训练同时进行洗脑，司北是其中的特殊情况，只进行了半年训练，也没什么人来给他洗脑。 之所以要在这里待足半年，医疗时间是主要因素，地表的孩子长期经受紫外线和辐射。外表，皮肤有大量色素沉淀；体内，各种重金属沉积，内脏也有不少辐射病变，这些都需要在送上去之前解决。 司北的身体状况在同龄人之中已经算是好的了，他喝水尽量喝过滤过的二级水（微量辐射），在室外活动时，也尽量用斗篷包好自己，但是不可避免也会留下一些痕迹，就这些痕迹，足足用了半年才消解得七七八八。 “三明治，多酱，不要生菜。” 快餐店的小姑娘娴熟地为司北包好三明治，司北更喜欢油条豆腐脑，但在末世，能每天早上吃上一块夹着火腿的三明治已经是很多人眼里上等人的享受了。 司北叼着三明治先去拳台结算了他这个月的份子钱，转而走向钱子厚的实验室。 钱家作为扬森制药的控股股东，基因药剂的研发正是他们的强项，而作为扬森制药副总工程师的钱子厚，在基地有个实验室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基因药剂和魔纹制造是一条科技树的两个分叉，两者不仅在功能上互相支持、互相补充，在基础学科中也有很多的交叉，司北掌握了全套的魔纹制造技术，现在没有魔纹工作室给他练手，能在药剂实验室帮帮忙也挺有意思的。 惯例的杀菌、消毒、换上白大褂，司北熟门熟路地走向实验室自己负责的区域，门口的小助理没想到今天司北还会过来，匆忙地跑去餐区给他热牛奶。 司北在实验室是一个拥有助理的助手，他只负责材料处理部分，但司北强就强在他拥有他的【魔纹制造】技能附带了一整套的【魔纹材料学】，所有两种技术的共通材料，他都可以熟练地处理，药剂学的特殊材料，司北也可以借鉴一下魔纹材料的处理手法。 “南哥，怎么今天还跑过来了？”实验室有助手好奇地搭话。 “博士还没来？”司北问了一句，才随口应道，“总要把手头的活干完。” “你还别说，这青螯铁叶虫也就你能处理了。”助手奉承道，“昨天博士宣布你今天就要离职，我正发愁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呢。” 司北露出兴奋的神色，戴上手套，打开了面前的隔板。 隔板后方是一个铁笼，铁笼里一只狼狗大小的巨虫左突右撞，一对青色的螯肢，腹下伸出六枚锋利的铁叶，都昭示着这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司北戴好胶皮手套，左手拿过一枚发光的小球，准确地抛进铁笼，发光小球吸引了巨虫的视线，巨虫狂躁的动作顿了顿，说时迟那时快，司北右手从容地取过采血器，精准地刺入巨虫的左螯之中。 手腕一压，顺着巨虫挣扎的力气一拧，左手的另一支采血器趁着巨虫翻动的刹那刺入巨虫的右螯。 巨虫吃痛，在铁笼中不断扑打，司北擎着两支采血器不断顺着巨虫的力道调整，几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了抽血。 司北利落地抽回采血器：“好了，你们继续，我先处理螯尖血。” 旁边的其他助手接手了后续工作，司北把两支采血器里的螯尖血注入分离机，等待分离机把血液中的血浆分出来的时间，助理端上了热好的牛奶。 司北小口轻啜着温热的牛奶，格外地慢，这可能是短时间内最后一次有人给自己热牛奶了。不！总有一种自己未来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牛奶喝的预感…… 第二十一章 出发 分离完成，司北取出一小管血浆，倒入水浴加热皿中，打开加热炉，开始了眼花缭乱的操作，一支支试剂被极快地加入加热皿中，血浆由青红色经过数次变化最后成为了一小团果冻状的紫色胶体。 封入恒温保存盒中，司北满意地扯下手套。 一只青螯铁叶虫收购价格不过30-50元，这一小团螯尖血髓就价值500元以上，这就是材料处理的价值，从采血的手法到加热的火候到加入试剂的时机、搅拌的力道，都是有讲究的。 而这一切，往往只能依靠材料处理人员的手感和经验，如果用大型反应监控仪辅助，当然会使难度大大降低，但那会使成本高到无法承受的程度。 “嗯，杂质含量低于1%，凝固完美，髓质保留超过98%，品质达到优秀标准了。”司北有材料鉴定技能，加上系统的辅助，不用仪器也能准确判断处理好的材料品质了。 “何止是优秀，这样的材料让我都有点手痒了。”钱子厚干瘪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博士说笑了。”司北在水槽洗了洗手。 钱子厚的话他也就一听，青螯尖血髓这种材料能够用于多种一阶基因药剂的制作，还是力量药剂的主材之一，品质好的甚至能用作二阶药剂的辅材，不过作为扬森制药的副总工，四阶以下的药剂钱子厚已经很少自己动手了。 钱子厚搭话道：“指南，你今天怎么还过来了？都准备好了吗？” “孤家寡人，没什么好准备的。” 对于钱子厚，司北还是挺感激的，不仅给了自己在实验室练手的机会，也有意无意地漏给了司北一些消息。 比如，钱海量活下来了，但是身负重伤，至今一直在一处秘地中养伤；比如，钱破浪现在不仅是普通议员了，还兼任了大联盟异族事务管理委员会的主席；再比如，钱多多回到钱家之后就被禁足了，到现在也没有解除。 “出来，聊聊。”钱子厚示意司北跟他出来。 两人离开实验区，来到吸烟室，钱子厚给司北发了一根烟，司北眼神一动，钱子厚会抽烟但是很少抽，这半年里司北也只见过四五次他抽烟。 司北擦燃火柴，递过去，钱子厚瞄了一眼司北，噙着香烟低头凑过去。 “呼——”钱子厚呼出一口烟气，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司北借着余火给自己点上，甩甩手熄了火柴，抽着烟，把玩着手里焦黑的火柴梗。 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 “真……不考虑留下吗？”钱子厚足足抽了半支烟，灰白色的长长烟灰中隐隐有松散的火星在暗自燃烧。 司北磕了嗑烟灰，把火柴梗扔进烟灰缸，没抬头：“博士，咱不是第一次提这事儿了，我还是那句话，不上去，我去哪里搞魔纹？” 钱子厚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还是没有吐出口，叹息一声，把烟灰连同剩下的半支烟一起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到门口，拉开门，干枯的右手在把手上捏了捏，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劝一句： “你觉醒的是无属性的人道，本来最好的路子就是成为一名研究人员，你在药剂学上的天赋又是如此罕见，为什么就是不想走这条路呢？我保你，脱离计划做一名研究员吧。” 烟已经抽到了最后一口，司北隔着呼出的烟雾，看着门口那个干瘦的背影：“博士，你是钱家本家出身，自然可以安心闭门做研究。我？凭什么？” 钱子厚径自往前走，吸烟室的玻璃门在身后无声地阖上。 司北在实验室忙到下午四点多，他今天过来并不纯粹为了工作收尾，他在实验室通过内部权限，以600元一份的价格收购了十份阴枯藤，并利用今天的时间完成了材料处理，得到了十份阴枯藤精粹，钱子厚提前打过招呼，实验室的仪器耗材免费用，算他最后的福利。 阴枯藤精粹是启蒙药剂的主材之一，市场价格大约在5000元一份，综合体积、升值空间、材料储量，这是司北最好的投资目标了。 一般人做材料处理是远远赚不到司北这么多的，实验室负责材料处理的助手能不赔本就算合格，能有的赚的都是经年的熟练工了。 一来是品质不同价格不同，二来是这个东西是有成功率的，新手做六七份材料才能得到一份堪用的成品也是经常的。 司北做了最后的整理，当初他完成【公平交易】任务得了两枚铜质抽奖硬币，5个技能点，加上【入行】任务剩下的2个技能点，这半年来在基地又完成了几个支线任务，累积一共入手了6个抽奖硬币，19个技能点。 6个抽奖硬币陆续用掉，司北抽到了两张背包空间扩充券（3格），把背包空间扩充到了10格；一盒火柴；3份兵粮丸，简直亏炸。 【用不完的火柴】 品级：优秀 类别：道具 说明：雪杉木的火柴带来最极致的享受，不过也仅仅是火柴而已，这玩意恐怕只有对吸烟者和荒野生存爱好者有意义。 效果：盒中一共有6根火柴，每半小时恢复1根，火柴一定能够擦燃，并且在燃烧殆尽之前不会熄灭。（当前数量：5/6） 技能点司北一直没急着用，熟练度最高的鹰眼现在也只有82%，还没到能用技能点的时候。 收拾妥当，司北换上一身便装，在暮色西沉的时候，坐上一辆破旧的越野车，离开了基地。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越野车开进了基地附近的一处山坳，这里有一个小型发射基地，主要的生意是偷渡，司北就将从这里出发前往浮空城。 基地侧上方的浮空城叫白玉京，七座浮空城之一，而且司北听说是七城之中最大的一座。 所有的浮空城都沿着固定的轨迹循环，这几天是基地距离白玉京最近的日子，也是偷渡的好日子。 坐在单人飞行器里，司北有些局促地调整了一下身体，这玩意就是个微型火箭，简陋的做工让人非常怀疑它的可靠性，但事到如今，决没有缩了的道理。 隔着飞行器的玻璃罩，司北用手势回复了外面的发射员，做了最后的确认，按钮按下，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一道金红色的流焰投向阴云翻滚的天空。 打开任务栏，最上方是一项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播种。任务要求：在以下三个选项中选择其一：1.参加大联盟的‘种子’计划，到达白玉京；2.加入钱家，为钱家工作；3.逃亡，离开钱家。任务奖励：根据选择和实际完成情况下发。任务失败惩罚：无。” 司北放松了一点，脚下的一切都迅速模糊，湮没在浓重的夜色之中，自己无牵无挂，正应该搏一搏。 只是，心底莫名有些失落？ 第二十二章 金碟 不远处，被浓浓夜色包裹的山顶上，生着一堆篝火，一位少女怀抱着瓷罐跪坐在篝火旁，每当有火箭升空，她都会匆匆抱着瓷罐站起来，充满希冀地眺望着。 “嗯，知道了。”篝火旁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挂了电话，对少女说道，“就是这个了。” 少女的眼神亮了亮，即使知道那个人看不到，还是在黑夜里努力地招着手，招着招着，两行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淌下来。 “四哥，为什么？唔……为什么都到这里了，你不让我送送他？”少女抽泣着，怀里的瓷罐抱得更紧了。 “是，半年前我是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今天会带你来送他。”篝火旁的男人正是司北见过一次的钱破浪，抱着瓷罐的少女自然是钱多多了。 钱破浪拿起两根木柴扔进火堆：“你若是忘了这事，我倒会提醒你，带你去见他，可你看看你的样子！” 钱破浪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度：“为了这罐子汤，你跟厨娘学了三个月！手都被烫到好几次！你是钱家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时候做过这等粗鄙的活计！” 钱多多只是抿紧了嘴唇，摇摇头，哭得却愈发厉害了。 钱破浪烦躁地又扔了几根木柴进去：“你叫他哥哥，你说当他是哥哥！你有八个哥！我还是你亲哥！特么十六年了，你给你哥倒过一杯水没！老太太都没喝过你煲的汤！你们不可能的，我怎么能让你见他？” 钱破浪硬了硬心肠：“这也算送过了，以后……以后不要再见了，你们也不会再见了。” 火箭消失在翻滚的阴云之中，钱多多坐回火堆旁，一言不发，仿佛钱破浪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到。 钱多多打开罐子，倒汤，乳白色的汤水浇在篝火上，蒸腾起大片水汽，隔着水汽，钱多多低垂着眼帘： “柴添多了，熄了吧。” 飞行器钻入阴云，玻璃罩上隐约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倩影，司北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 睁开眼，耳边传来隆隆的雷声，司北翻了个身子，却再睡不着。 这是一间狭小的舱房，不过四五个平方，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盥洗池，就占掉了所有的地方，床、书桌、盥洗池都固定在墙壁上，而且全都是木制的。 司北披着衣服坐起来，这些日子，他总是做噩梦，时而梦到那团胶态云里破碎的飞行器，就像封入琥珀的蚊虫；时而梦到血将军的血手捏碎了冰窟，自己融化在血水之中；时而梦到一位女子，眉眼说不出的熟悉，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透过圆圆的舷窗，外面是黑暗的阴云，不时有银龙般的电光撕裂天空，头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司北知道，驶入了雷区，捕雷船上的人们又该忙起来了。 翻出抽屉里自己记下的日历，司北确定日期没有问题，他已经在天上海飘荡了整整两个月了，反锁上房门，在盥洗池里放满了一池清水。 一枚金色的圆盘被司北从系统背包中取出，放入池中，司北的双手捏着圆盘的两边，开始缓缓注入魂力。 水下的圆盘里渐渐透出柔和的金光，金光又渐渐分化，形成一个个米粒大小的金色小字，浮在水面之上。 看着这些小字，司北的思绪不由回到当初在圣树下觉醒之时，当他把托盘和小刀一起装入系统背包的时候，匆匆的一瞥，却他当时几乎惊叫出来！ 成套的物品在系统背包中是只占一个格子的，比如【车底的香槟】和它配套的杯子，但小刀和托盘分别占据了一个背包格，而托盘的物品说明简直让他瞠目结舌！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金碟】 品质：传奇 类别：道具 说明：无上正等正觉 效果：这枚金碟中记载了寂灭之主的部分传承，只有在圣树下觉醒的异能者，通过特定的手段才能激活。 司北承认，如果没有系统的提示，自己也会错过这枚金碟，在这之后他的所有布置，都是为了自己有机会消化这枚金碟中的传承。 在基地中的日子里，司北经过持之不懈的努力，终于试出了，这枚金碟需要在每月9号，放在水中注入魂力才能激活，这已经是司北第六次吸收金碟的力量了。 激活之后浮现的金色小字约有三四千字，开头部分是寂灭之主的修行感悟： “老夫纵横三百余载，所历甚多，异能者，盖分两类，顺势而窃天者；逆势而夺天者。无优劣之分。然老夫所求大超脱、大自在，无处可觅。得天之赋，必还于天。六十载苦思，得悟，非人道不足以超脱，非人道无法至自在。今将老夫六十载所思所得并老夫一生所学记于此，以待有缘人，但有谬误，盖彼之道涉未深故。” 这篇半文不白的开头，司北读过多遍，早已熟记于心，每次观看，依然觉得信息量之大，难以理解，可能就像寂灭之主所说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 其后的部分主要是寂灭之主的“六十载所思所得”，包括了他设计的魔纹及配方、搭配的基因药剂、身体的锻炼方式、魂力的应用等等方面，间或穿插一些秘闻或珍惜材料的消息，可惜的是这份传承只到六阶，也没看到寂灭之主“一生所学”的部分，其他的部分应该在其他传承秘藏之中。 就这也让司北足够欣喜了，寂灭之主在第二部分的开头就首先强调： “此路甚艰！非人道，非觉醒五百刻以上，非承载力愈千，退矣！” 司北完美契合这条路线，怎么可能放手，司北甚至觉得是不是太过巧合了，自己的每一项素质都刚好过线？ 关键在于，寂灭之主的秘藏不止一份，随着时间的推移，或早或晚，钱家总会知道金碟的事，那个时候司北交是不交？ 而记下内容以后把金碟交给钱家也是行不通的，司北的魂力在金碟中回转一圈，流回本体的时候，金碟就会被消磨掉一点。 司北也不知道，金碟彻底被磨尽之后，会产生什么变化，只是有个问题是他到时候一定要面对的，金碟没了，司北拿什么给钱家？ 这才是司北无论如何无法答应钱子厚，成为一名研究员，安然度过下半生的真正理由，司北和钱家未来必然是要翻脸的！ 第二十三章 到达 想到钱家，司北的眼神有些复杂，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明明有很多迹象，自己偏偏全都漏过了。 “种子”计划中的种子们，依据年龄会接受三到五年的训练，年龄越大，训练时间越长，这段时间里，除了正常的训练，最重要的就是接受洗脑，不然大联盟如何保证卧底的忠诚？ 司北只训练了半年，而且这半年里，没有任何人来给司北洗脑；训练方面，所有训练场的设施都对司北开放，但是并没有教官来教导司北；去色素、去辐射医疗更像是完成某些必须完成的程序，纯粹的表面工作。 身份信息和接头信息，据说为了防止泄密，都是临出发再下发的，然而当司北在单人飞行器里找不到相关资料的时候，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直到自己的单人飞行器没有按照预定轨道接驳白玉京的私港，而是一头扎进了一团胶态云中，司北才幡然醒悟，钱家根本没想过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种子，他的“种子”计划是为他一个人量身定做的，为的是给某人一个表面的交待。 钱家不会让自己活着回去。 胶态云之于天空，仿佛沼泽之于地面，是不折不扣的死域，哪怕是异能者，无处借力的情况下，被闷死在胶态云中也是正常现象，尤其司北还是人道，也没有一个魔纹，根本没有什么异能。 司北用尽全身力气，把头伸出胶态云，而后凭借着系统背包中的储备艰难地撑了将近十天，才被一艘路过的捕雷船救起，而后又随着捕雷船飘荡了两个月，终于即将返港。 水面上的金字逐渐黯淡消失，司北收好金碟，舷窗外，漫天的阴云忽然被抛在身后，一座白金两色的浮空城出现在眼前！ 倒锥形的底部被金属色的管道包裹，截面之上的部分矗立着林立的白色楼宇，那些高耸入云的楼宇，竟有半截浮于云端之上！ 各式的飞行器，像是勤劳的工蜂，匆忙急切而又秩序井然地在穿梭在城市的各处，几座独立的浮岛环绕着城市，上面的建筑有的雕梁画栋、精美异常，有的规模宏大、气势森然，甚至有那林深竹幽、野趣昂然的，风格各异。 城市的最中心处，最显眼的建筑是一座高高的白塔，白塔又高又细，整体呈沙漏型，仿佛中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上下对称的两部分。 “小北，准备靠港了，收拾一下吧。”几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船长庞大叔的声音。 司北没有再用“指南”这个代号，也没说本名，只推说自己失忆了，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小北”，船上的人也都这么称呼他。 从窄窄的舱底挤出来，上了甲板，捕雷船长六十余米，宽近二十米，也不算小船了，木制的甲板上湿漉漉的，微风挟着细雨，让人精神一清。 离得近了，已经能看到一座牌坊似的高高大门，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各型塔吊，好不繁忙。 那大门的门楣上镌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天门”，其后是一条又宽又长的街道，直通向城市的中心。 “别看了，那是天门和天街，直通镜塔的。”庞大叔给司北发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说道：“九重天门，一座高似一座，就这第一重天门也得帝国实职伯爵才能用的，不是咱们这种苦哈哈该想的事，下城才是咱们的归宿。” 随着庞大叔一指，捕雷船船头灵巧地一扎，驶进了另一条航道，向着被包裹在管道和线路之中的下城驶去。 天空之城不是幸存者的乐土，阶级比曾经的旧世界还要鲜明，居住人口超过两千万的下城是最底层的部分，最辛苦、最危险、最低贱的工作都是下城人民在完成，所得的却是最少的，连阳光也只有管道的间隙施舍进来的少许，这是比聚居点还要阴暗的地方。 一旦顺着升降梯，升到地表，来到城市的上城部分，生活就骤然好了许多，虽然高楼大厦遮挡了不少阳光，日子总比下城那些苦命人能好上一点，每日里蝼蚁般进出一幢幢大厦，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窝，拉开一罐啤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疲惫地睡着，虽然不知道明天，今天总还过得去。 云端之上又是另一番光景，这里的人们享受着比末日前更奢靡的生活，一切的享受应有尽有，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只延伸到脚下的云朵。 光明与堂皇渐渐成为浮于头顶的虚幻，捕雷船在管道线路的缝隙中前进，最终停在了一处晦暗的空港之中。 船员们忙碌着从船舱中搬出一枚枚圆柱形的雷池，捕雷船顾名思义，主要工作就是捕捉雷电，通过捕雷网引导雷电进入舱底的稳压倒流装置，再充入雷池之中。 这些雷池会被送到下城中央的源动机，分流进入千家万户，是整座城市的能源源头。 “不用紧张。”庞大叔拍了拍司北的肩膀：“整个下城不知有多少黑户，这些接雷港的活计最为辛苦，大量黑户在这里工作，查得并不严的。” 司北点点头：“我去帮忙了。” 船上的人都挺喜欢司北，干活勤快，话少，明知道失忆这种借口极其扯淡，也没有人拆穿，只是要帮忙就力有未逮了。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播种】，任务奖励：技能【小型地面机械专精（专家级）】，一阶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3点，任意一阶魔纹完整材料一份。” “宿主触发主线任务：一张证难倒英雄汉。任务要求：取得浮空城白玉京的合法身份。任务奖励：10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铜质抽奖硬币2枚。任务失败惩罚：随机消去两项技能。” 【小型地面机械专精（专家级）】 品质：稀有 类别：基础技能 效果：使你具备驾驶、维修、改装小型地面机械的能力，专家级的该技能使你在这些方面的能力足以媲美浸淫此道数十年的专家，小型地面机械指质量在5吨以内的、只具有地面行驶能力的机械。 司北帮忙完成了卸货，回头向着船上招招手，身影消失在下城潮湿的雾气中。 第二十四章 无我相 下城的一间民宅中，司北微闭着双眼，回忆着金碟上的内容，传承中列出的一阶魔纹共有十二种，其中三种是寂灭之主认为必须具备的，其他九种，寂灭之主建议从中选择一到三种，司北现在就在考虑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魔纹究竟选择哪个。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要选择材料稀有不容易搞到的，可这十二种魔纹的主材就没有几种是司北听过的，无法判断；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司北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需要选择见效快的，可传承中的魔纹配方大多没有注解，司北根本不了解效果。 “就这个吧。”司北决定在三种必备中随便选一个好了，反正这三种早晚都要搞的，民宅是他撬锁进来的，白天房主应该是做工去了，但随时可能有人回来，司北耽搁不起。 没有实验室，也总不能在大街上制造魔纹吧。 提交了魔纹选择，立刻背包中就刷出了一整套的材料，司北把房间里唯一一张缺角的木桌擦干净，有些自嘲地笑笑，没有导师，没有工作间，贫民窟的餐桌上就要诞生自己人生的第一份魔纹了。 有些期待呢。 最后盘点了一遍材料和“设备”，在脑子里再过了一遍配方上的流程，司北摒除一切杂念，开始动手。 一旦开始动手，司北的世界里就再没有其他的存在，取出主材【灯烬幽影】，这是一团仿佛没有实质的玩意，司北也说不上它像什么，一会儿像是一簇灯火，一会儿像是一片阴影，一会儿又成了无色无形，看起来就比司北之前接触过的材料高大上许多。 把【灯烬幽影】谨慎地靠上燃气炉的火苗，幽影很快有了变化，它开始凝固，形态逐渐稳定下来，颜色也渐渐由透明向着漆黑转化，在转化进行到第七次，刚好转化成浅灰色的时候，司北把幽影从炉火上移开，靠着余温，幽影最终定型在深灰色。 司北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恒温炉，火焰的温度不好掌握，能做到这个程度司北已经满足了，接下去，司北的动作快了许多，半固态的幽影只能存在不到5分钟，无法完成墨水制备这份材料就要报废。 溶解，过滤，蒸馏，过程中还要精确地加入各种辅材，司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如果不是司北用的设备都是炒锅、铁碗、豁角的水杯这些东西，那简直称得上是赏心悦目了，这份熟练不仅来源于系统所赋予的技能，更来自司北半年多持之以恒的练习。 “呼——”随着最后一种辅材【碧鲸喷涎】的加入，司北得到了杯子底的一层银白色液体。 司北活动一下手腕，魔纹的制作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魔纹墨水看样子是调配成功了，下面就剩下最关键的步骤了，绘制。 司北现在自然是没钱也没渠道去搞魔纹笔的，所幸这份墨水没有高温、腐蚀之类的棘手特性，司北自制了一根羽毛笔也勉强够用。 羽毛笔里做了一个微型墨囊，微微一吸，杯中的液体仿佛是一个整体，整股被吸进了羽毛笔之中。 这份魔纹的载体用的是【鳞浆草】草浆压制的纸，表面有些粗糙，这无疑增大了司北的难度。 司北面对草纸思虑许久，下笔之时却是无比坚定。 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 无论多么复杂的魔纹，绘制之时只能一笔，笔墨的粗细、深浅、魂力输出的多寡，从起笔时就不再有时间去思考，不成魔纹便成废纸！ 魂力包裹着墨水，肆意地在纸上勾画，司北竟是前所未有地畅快，在这荒唐的末世里，这是他书写下的第一笔属于自己的印记！ 当最后一滴墨水在草纸上蘸出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画，司北不用系统辅助也知道，自己的第一次魔纹制作，成功了。 【无我相】 位阶：1阶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面部 承载力需求：6 说明：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 效果1：可以自由变化为现实见过的同性人物，面部调整幅度不得超过30%，身形调整幅度不得超过10%，持续时间30分钟，可随时解除，每日可使用3次。 效果2：可以变化为自己想象的同性人物，面部调整幅度不得超过20%，身形调整幅度不得超过5%，持续时间30分钟，可随时解除，每日可使用1次。 效果3：本魔纹所赋予的变化效果不会被高2阶以内的异能看穿。 效果4：可以化身为影，穿透影子可穿过的障碍或躲避一定程度的物理攻击，持续时间30秒，使用次数上限3/3，每小时恢复1次使用次数。 有系统就是方便，系统给出了魔纹效果的准确描述，不需要司北再去一点点摸索魔纹的性能。 司北捧着面前有点粗糙的草纸，这东西的准确定义应该是“魔纹插件”，和使用金碟的方法差不多，输入魂力，魂力回流的同时，魔纹就会在自己身上生长。 还有一种方式，不使用载体，直接在身体上绘制魔纹，这种方法比较冷门，宣称自己能直绘魔纹的大多数是骗财骗色的骗子而已。 缓缓输入魂力，银白色的魔纹沿着司北的鬓角爬满了他的额头，最后独独留下眉心一个眼型的空白，随着插件上的墨迹完全消失，司北面上的魔纹浑然一体，发出银白色的亮光，复又黯淡下去，彻底隐没，再不可见。 下城，C区，第九街。 巷子里简陋的酒吧，连个招牌也没有，只在门口挂着一块画了酒杯的木牌。 酒吧的木门被推开，迟迟没有关上，涌进了几分夜晚的潮气，有那刚刚入夜已经喝大的酒客，喝骂着抬眼望去。 粗麻的罩衫，半掩着结实的胸口，年轻的眉眼上挂着浅浅的盐霜，厚实的胶底鞋，布满口袋的工装裤，一副最常见的船员打扮。 来人正是变化过容貌的司北。司北带上门，不去瞧那些只有在把自己灌醉以后声音才敢大些的孬货，径直走向吧台。 “有热牛奶吗？”司北问道。 第二十五章 我真是想喝热牛奶 酒客中爆出一阵哄笑，酒保也揶揄地看着司北，他懒得搭理这个年轻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马上就会被扔出去，没必要浪费口水。 一个胳膊比司北大腿还要粗的大汉一掌拍在司北的肩上：“嘿！小伙子，想吃奶还是回家找你妈去，不过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嗷……” 司北拗断了大汉的两根手指，牵着大汉的手指就像牵着一条狗，在酒吧里转了半圈，酒客们纷纷聒噪起来，却没有人敢再出头。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一个年轻人喝得趴在桌上，年轻人穿着黑色的皮裤，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的紧身运动背心，酒吧里的喧闹似乎惊醒了他，年轻人推开面前满满当当的酒瓶，吊着眼瞥了一眼牵着大汉的司北，摸索了一阵，发现桌上的酒瓶全都空空如也，烦闷地揉揉乱糟糟的头发，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吧。 “可以了。”酒吧通向二楼的楼梯阴影里，响起一个声音：“上来吧。” 司北松了手，理了理衣襟，抬步向着二楼走去，楼梯口的保镖带着敌意瞪了他一眼，还是让开了楼梯，身后那个大汉无助地捧着自己断掉的两根手指在地上哀嚎。 二楼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足有上百个平方，还是个套间，厚厚的遮光帘把夜幕挡在房间之外，却赋予了更深沉的黑暗。 办公桌旁立着一盏落地灯，转椅中的人，背对着司北，扬了扬手：“坐，喝点什么？” 司北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坐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有热牛奶吗？” “哈哈，这是哪家被惯坏的少爷？”转椅转过来，椅子里坐着一位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熨帖的西装，只是非常没有坐相，瘫坐在转椅中，把西装都压得皱皱巴巴的。 西装青年似笑非笑：“我的场子里没有那种东西，这里有来买醉的，有来卖命的，就是没有不知所谓来消遣大爷的！” 西装青年说到最后，脸上的那一点点笑意已经全然不见，阴沉着脸盯住司北。 司北生生忍下了要脱口而出的“我真是想喝热牛奶”，正了正身子，决定直说：“我想买个身份。” 钱家为他准备的身份连同飞行器一起毁在胶态云里，再说司北也不敢用钱家准备的身份了，不管是要做卧底还是在白玉京开始新生活，身份问题都是司北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 白玉京的日常生活中已经取消了纸币，取而代之的是电子货币，信用点。信用点的购买力和地表的“元”倒是差不多，难就难在信用点是和身份证绑定的，换句话说，在白玉京，没有身份证就没有钱。 至于下城的超过千万的黑户，绝大多数都是从事的最底层的苦力活，只为了活下去，哪有什么积蓄，真有需要，高能棒、子弹这类物资也算黑户之间的硬通货了。 来之前，司北已经打听过了，这家酒吧的老板黑林，就是做的偷渡、人口的买卖，也是下城C区最大的假证贩子。 “哦？”黑林恢复了笑意，翘起腿说道：“你要哪种？假证？身份顶替？量身订做的身份？我先问一句，你拿什么付钱？” 司北被问得有点懵：“什么区别？多少钱？” 谈生意的时候，黑林的耐心是相当好的，耐心地解释道：“假证呢，纯粹就是假的，应付警部的阿sir巡查用的，方便你接一些报酬好一点的工作，只要100信用点；身份顶替呢，就是我们提供一个真实的身份，起码在警部的档案里是真实的，你顶替这个身份，根据相似程度、年龄等，价格在1000-3000信用点。” “至于量身订做，就是名字、照片、履历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的身份，可以这么说，这个身份就是你，价格嘛，至少两万。” 司北快速地考虑着，这个价格真的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不是没有等价物，背包里的十支阴枯藤精粹，拿出三四支就足够了。 但是他不能贸然拿出大量的精加工材料，那只会惹来这些极道人员的觊觎，想了想，司北放弃了一步到位的打算，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那枚钱多多给的镯子递了过去：“身份顶替，要十八岁以下的。” 听到司北不准备订做身份，黑林有点兴味索然，接过烟嘴随意地看看：“不够，你要的身份3000信用点，这镯子倒是有点年头，可是连500也不值。你要是有个什么一技之长赶紧说出来，或许给我打工个十年二十年的也够还债。” 一技之长？司北揉了揉手腕，黑林似乎知道司北想说什么，摇摇食指：“身手不值钱，也就比最下等的苦力强点，加上利息，你一辈子也还不完……” 黑林说着说着，眼睛一亮，盯着司北的右手：“你这个戒指还行，值两个钱，这样吧，戒指、手镯、再加十年工，给你一个身份。” 司北怔了怔，拒绝道：“十年不行，我不能接受打工。戒指也不能卖给你，当给你还行，镯子也是只当不卖的，我一年内拿3000信用点来赎。” 黑林往躺椅上一靠：“那我太亏了，好，不用你打工，戒指加手镯。” “只当不卖。”司北很坚决。 黑林点上香烟，喷出一口烟雾，眼珠转了转：“好，当！一年内，4000，逾期死当。三天后来取。” 司北没再言语，收了东西，离开了酒吧。 酒吧的街角，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年轻人，放下喝得干干净净的酸辣汤，舒服地打个饱嗝，望着司北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三天里，司北像是回到了八个月前的日子，甚至还不如，睡在桥洞、隧道、房檐里的缝隙或者随便什么背风的地方，去码头接短工，换取两根高能棒和些许的二级水。 三天之后的晚上，司北再次变化容貌回到黑林的酒吧。 还是二楼的办公室，屋里却多了一个人。 多出来的人，躺坐在沙发里，手里攥着的酒杯还剩半杯残酒，面前的酒瓶早已空了，看到司北进来，忽然来了精神，一下坐了起来。 虽然他穿着便装，坐没坐相，司北却敏锐地从他身上觉察到一份精悍气质，不由戒备起来。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第二十六章 身份败露？ 黑林再开了一瓶酒，给沙发上的客人添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客人端着酒，点了点司北：“就他？” 黑林点点头，满面笑容地应了一声：“就是他，怎么样？现在十八岁以下的优质货色可很少了，您看，没什么辐射病，也没有色素沉积，啧啧，我这两年都没见过这么合适的货色了。” 司北心里不妙地感觉越来越强烈，黑林转过身，面对司北，笑容收敛了许多：“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警……” 客人摆摆手，打断了黑林：“介绍个屁，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黑林虚虚地掌了自己一嘴，点头哈腰地赔笑道：“怪我，怪我，您别见怪，二爷那边还靠您多美言几句。”说着拿出一个小盒给客人看了一眼，看客人满意地点点头，合上盖子，塞进客人的手中。 “小子。”黑林站直了身体，脸上已经是没了半点笑意：“我给你介绍个新生意，跟着这位大哥去吧。” 司北心里警铃大作，面上还是一副淳朴懵懂的模样：“什么新生意？我不打工，我只要我的身份。” “哈哈，你还要什么身份！”黑林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狰狞：“你个地表渣滓的卧底，要身份有何用？” 身份败露了？ 司北心下一惊，转念否定了这个判断，不可能！自己现在的样貌是变化而来，没有任何人见过！钱家就算卖了自己，这些人拿到的也应该是他的本来面目，何况黑林三天前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刚才的语气又表明黑林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买卖，司北的眼神渐渐被怒火占据，心底的判断越来越肯定—— 杀良冒功！ 黑林显然不认为司北有抵抗的能力，得意洋洋地说道：“劝你不要无谓地反抗，我这里东西都很贵的，打坏哪一样都不是你的贱命赔得起的！大哥要是心情好了，你在里面蹲个二三十年也就出来了；要是你运气好，能赶上皇帝陛下大赦，兴许还能提前，不要在这里枉送了性命！”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司北忽然抬起右手，晃了晃中指上的戒指：“你认识这枚戒指？” 黑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和着你根本不知道那戒指是什么？也对，你要知道，怎么可能答应4000信用点就把它当掉，今儿就该我发这笔横财了！” “砰！”客人已经没了耐心，一下把酒杯拍在茶几上，两肩一抖，甩下了外罩的夹克，露出里面穿着的T恤和两臂鼓胀的腱子肉。 纵步，跨过茶几，在沙发上一踩，客人就像一头猛虎直扑向司北，猛恶的拳头借着跃起的气势轰向司北的脑袋！ 一直一副淳朴少年模样的司北，猛地抬头盯住了客人，冷冷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司北舔舔上唇，嘴角竟勾出了一丝笑容。 客人的气势微微一窒，捕杀过十数名凶徒的他，竟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意，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郎，而是那啖肉饮血的恶鬼！ 只看动作，司北就把客人的根底猜了个七七八八，一阶的异能者，应该用药剂强化过力量，异能未知，起码不在手上，因为双臂没有魔纹亮起，不过也都无所谓了，这样的家伙，司北在基地的拳台上不知搏杀过多少。 留了三分心神防备客人的异能，司北脚跟一跺，身子就直直撞向客人，直到客人的指骨都快要贴上他的鼻梁，才猛地一侧头，闪过一拳的同时，探手成爪直扼咽喉。 这个纯粹用反应速度欺负人的打法，玩得就是命悬一线，反应若是慢了毫厘，就是被人锤爆脑浆的下场，至于现在—— 咔嚓！ 司北单手发力拧断了客人的脖子，他可没有那些反派的臭毛病，杀人之前总得啰嗦两句，或者不见识一下对方的大招就觉得像是出去漂最后却没社出来一样。 在司北看来，有话，等把人杀了可以慢慢聊。 异能者并不因为身具异能而不再具有要害，相比于异能者惊人的破坏力，异能者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 除非有防御性的异能，不然哪怕是用过体质和耐力药剂，低阶异能者也是非常容易杀死的，就像司北手里提着的这位…… 黑林的冷笑还挂在脸上，哪想到平日里和自己吹得厉害的探员，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对面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年捏死。 黑林也是一阶的异能者，最普通的那种，起码黑林知道，那个脖子被折断的探员哪怕平时有吹嘘的成分，实力也绝对在自己之上！ 黑林毫不犹豫，掉头就冲向办公桌后的密室，并顺手拧动了桌上伪装成镇纸的警报。 司北不慌不忙，在他有了戒备之后就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动手之前早已打算好步骤。 木门非常厚重，不用担心会被撞碎，司北用力把门边的实木柜子抵到木门上，再把被客人踩倒的沙发扶起来推过去，才转身看着刚刚跑进密室的黑林。 黑林按动机关，儿臂粗的铁栏轰然落下，隔绝了密室和办公室，黑林定了定心神，说是在威吓司北，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劝你赶快跑！我是看走眼了，你也是异能者吧？强化过力量和敏捷？没用的，这间办公室是以前我老大用的，这铁栏，二阶也未必能破开！一会儿警卫进来了，你想跑都跑不了！” 门口已经响起了撞门声，司北悠哉悠哉地取了一个新杯子，从瓶里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了半杯。 “呼，有点上头，好多年没有喝过真正的酒了，没想到末世里还真有这浪费粮食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一口吃的卖掉自己的命？” 一口灌了半杯，司北也有点上劲，隔着铁栏小口地抿着杯中的烈酒，语气温柔，态度和煦，换一个场景简直像是老友在把酒言欢。 “你知道你杀了谁吗？那是警部的探员！”黑林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歇斯底里地叫道，他那曾经救过他多次的预感告诉他，面前的铁栏挡不住这个疯子一样的年轻人！ 第二十七章 身世 黑林终于崩溃，隔着铁栏跪倒，哭求道：“不要杀我！我给你钱！我有钱！” “可是我没有身份啊！”司北遗憾地咂咂嘴。 黑林点头如捣蒜：“我给你办！最好的！量身订做！” “有点晚了呢……” 身后的撞门声一声急过一声，抵住的柜子和沙发已经开始缓缓移位，司北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把杯子扔进背包。 黑林眨了眨眼，面前那个吓得他破胆的年轻人忽然不见了，黑林只觉得隐约一个影子掠过自己的身边。 “你在找我吗？”颈后的呼吸带着一点温热，却让黑林如坠冰窟。 忽地，黑林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叫道：“戒指！戒指！你不是想知道你的戒指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 黑林的话没有说完，没有头的人是无法继续说话的。 司北利落地用戒指中的丝线切下了黑林的头颅，透明的丝线急速回缩，甩下那滴罪恶的鲜血。 “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奇心，我只是想给你竖个中指来着。” 司北随便搜了搜黑林身上值钱的东西，再次化身为影，顺着窗幔的缝隙融入了夜色。 厚重的木门终于被撞开，蜂拥而入的警卫们面对着房内的两具尸体，不知所措。 东大陆，贪狼域，万宝城。 这里是钱家的大本营，借着旧世界的城市遗迹改造而成，经营数十年，居民近百万，虽然也潜藏着种种混乱和罪恶，但气象和那些破烂的聚居点是决然不同的。 惊涛阁，这是钱家支柱，大联盟议员钱破浪的私宅。 这是整个万宝城，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之一，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却对一名径直闯入的少女视若无睹，少女手里攥着几页纸，瞳仁中金色的十字仿佛要喷出火来，带着一阵风直冲向内宅。 钱多多一直冲到内宅书房的门口，门口的两个守卫不能再当没看见，一边在心里骂着沿路的守卫，一边硬着头皮伸手拦住了钱多多： “大小姐，您能等我进去通报一下吗？” “要是我说不能呢？”钱多多俏脸带霜，平日里她是不会难为这些下人的，但今天，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等了。 “大小姐有什么急事？说给老奴听也是一样的，议员不在呢。”门忽然开了，惊涛阁的大管事钱守禄笼着袖子和气地从里面挡住了门口。 钱多多隔着钱守禄张望了两眼，愤愤地说道：“四哥在书房有用龙涎香的习惯，当我不知道吗？他明明就在！” 几个钱家本家的侍从护卫狼狈地追来，钱多多直接开了异能一路冲过来，他们不过是普通好手，竟然追之不上，迟了许久才追过来。 钱守禄没接钱多多的话，侧过身子盯着狼狈的侍从们，寒声道：“谁报给大小姐的？” 只一句话，侍从们就吓得肝胆俱裂，扑通跪了一地，一个个只是低着头，却不敢回话。 “左右不过是你们这群人。”钱守禄轻描淡写地说道，“全杀了就是。” 一群侍从下意识地都看向他们中间的一个，那个被注视的侍从吓得面如土色，匍匐到地，不住地磕头，口中悲泣道： “求管事大人饶命！求管事大人饶命！小的不过是看小姐思虑过甚，帮小姐打听了点消息，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侍从磕得是真下了力气，不几下，额头就见了血，脑袋发昏，跪都跪不稳了。 “哼，事关议员的大事，也有你拍马卖好的份！你这份钻营却是用错了地方！你自裁吧，钱家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钱守禄对侍从的哀求无动于衷，冷声说道。 钱多多恼了，一横胳膊拦在那侍从身前：“是我让他打听消息的！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钱家如此多冷血无情之辈！” “老奴该死。”钱守禄一揖到地，直起身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可能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可不代表他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今天大小姐你问到了这，老奴就斗胆答了你。” “你手里捏着的是那个叫司北的少年的报告吧？不错，他的种子计划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如果没有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淹死在胶态云里了。” 钱多多听到这里，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她今天带着报告闯过来，说是兴师问罪，其实求证的成分更多一些，她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现在代替钱破浪处理庶务的大管事钱守禄亲口破灭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钱多多魂不守舍的样子，钱守禄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他本是本家的内院管事，跟着钱破浪分出来的，钱多多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真如亲骨肉一般。 钱守禄叹口气，声音柔软了一点：“小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听，为什么！”钱多多声泪俱下，指着钱守禄，“你们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流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你们让我恶心！” 钱守禄垂下了眼睑，思量许久，又是一声叹息：“大小姐你要听，老奴便说于你听好了。议员跟你说过，不赞成你们俩在一起，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这只是安慰你的托词。” “我钱家在贪狼域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了，从来也没有靠着家族女子去政治联姻的例子，你是钱家的掌上明珠，你若真的爱上一个流民，愿意为了和他在一起去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你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钱多多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那小子不是个普通的流民！”钱守禄的声音高了几分，“你以为议员看不出你的心思？那小子受训的半年里，议员早派人去查过他的底了，我只说几桩你能知道的，那小子五岁父亲失踪，八岁丧母，可你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的母亲是天衍王朝的长公主，当今天烈王的亲妹妹！” 钱多多的脑子里轰的一下。 第二十八章 黑户 身为钱家的大小姐，钱多多对大陆的局势了解远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东大陆分三域，贪狼、破军、七杀，贪狼最北，七杀踞南，破军在中。不同于贪狼域的四分五裂，公司和大家族各自割据的局面，破军域是统一的，这个全大陆唯一的统一政权就是天衍王朝，统一带来的就是军事、经济的高速发展，天衍王朝境内像是万宝城这般的大城足有数十座，人口占据了整个东大陆的七成！ 而大联盟也一向被认为是天衍王朝的自留地，钱家拥有三个议席，已经能在贪狼域割据一方，天衍王朝可是拥有整整三十五个议席！这还不算历任议长也十有七八是出身天衍王朝，天衍王朝的体量就是十个钱家绑在一起也比之不及。 和天衍王朝的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比起来，钱多多钱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算什么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无声无息地病死在北地的一个聚居点里？想一想，钱多多就觉得不寒而栗。 既然开了头，钱守禄索性就把话说开了：“他的父亲也不是一般人，逃亡之前，他的父亲官拜天衍王朝三等子爵、赤厣军五营统领，在天衍王朝少壮派的领军人物。是的，逃亡，他们夫妻是逃亡到的北地，在北地隐居起来，这其中的牵扯，我们钱家沾上半分，便是粉身碎骨！你说，你们能在一起吗？” “你只怨你哥没有成全你，你却未想，因为你，你哥牵扯进了何等惊天的麻烦！你还要问为什么吗？” 钱守禄最后施了一礼：“老奴逾矩了，大小姐但有不满，责罚老奴便是。” 钱多多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只是不住地低声念叨着：“可这些和哥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他……” 钱守禄转回书房，关紧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上。 楼上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袅袅的烟气飘散，钱破浪闭着眼枯坐在黑暗中，听到脚步声也不睁眼：“过了。” 钱守禄躬身一礼：“老奴逾矩了，可这是为了钱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况且，决断在修改计划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大小姐这一关总要过的，您就是太过宠溺她了……” 钱破浪深深地锁着眉头，仿佛整个钱家的重担都压在肩上，摆摆手说道：“不用多说了，那个小畜生的人什么时候到。” 钱守禄回道：“明天傍晚。” 钱破浪睁开了眼，眼神中满是压抑的愤怒：“呸，这狗日的世道！” “小宾，肥皂给我用一下。” 司北眯着眼，凑在水龙头底下洗头，冲着楼道里吼了一嗓子，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蹦蹦跳跳地冲进来，递过一块肥皂。 司北胡乱地把肥皂涂在头上，冲掉沫子，扯过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头，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高能棒，和肥皂一起递回去，少年待要推辞，司北一瞪眼： “给你你就拿着，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只吃那么一点东西怎么行！” 说是这么说，可司北看着手中的高能棒也不由叹息，这东西哪能提供身体发育需要的营养？ 不过眼前的少年倒是真精神，剃着短短的寸头，常年的体力劳动锻炼出结实的肌肉，一张带着点稚气的小脸，是前世那种流行的流量小生类型，要是在前世不知要迷倒多少无知少女，现在却经年跟着父亲在工地上劳作。 阿宾接过肥皂和高能棒，直接撕开开吃，边吃着，边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通缉令。 这些生活在城市最底层的人们，娱乐是十分匮乏的，电子阅读器买不起，纸质的书籍现在都是奢侈品，警署时常发下来的通缉令就是他们的故事书。 通缉令上有照片、有简要的事迹，在下城的少年们看来，有图有故事，已经是极好的娱乐了，至于造成的影响是多抓了几个通缉犯还是让更多的少年向往那种生活走上极道，谁在乎呢？ “诶，小北哥，你看这人长得和你有点像唉，这个大哥好酷哦，杀了一个探员，还有一个酒吧老板，抢了好多钱，我要是能碰上他就好了。”阿宾咬着高能棒，看着通缉令的眼神充满向往，最新的一张通缉令，最后的一位正是变化过面容的司北。 司北擦干头发，把毛巾搭在脖颈上，弹了阿宾一个脑崩：“想什么呢！你还想抓通缉犯呐？这些人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匪，你要真遇上了，还是躲得远远的才好。” 阿宾反驳道：“不是啊，我是想拜大哥啊，小北哥，你看他也就和你差不多的岁数，黑白两道都在找他，可他卷了大笔的钱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多威风啊！” 司北把洗漱的东西收拾进脸盆，趿拉着拖鞋往房间走去，边走边唠叨：“你呀，少看些乱七八糟的，有空的时候多学点本事，将来也好过我和你爸这样卖苦力。逍遥快活？说不定你这位大哥也跟我们一样缩在哪个棺材房里，威风个屁哦！” 阿宾嘟了嘟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没再反驳，这个小北哥他只认识了二十多天，却是他最服气的人，身上有股子让他向往的气质，就像……就像通缉令上的那位大哥一样！ 阿宾再瞧了瞧通缉令，仔细地折好收起来。 司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劏房，也叫棺材房，一间只有3平米，一张床，没了，东西都挂在四壁，就这还不是下城中最差的，最差的房间是笼房和厕所房。 之前司北还纳闷，下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怎么挤进去两千万人口的？曾经他制作【无我相】魔纹的房子，他以为是贫民窟的破房子，没想到在下城那已经是成功人士的标准了。 司北杀掉黑林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要是在前世杀警自然是了不得的惊天大案，在这末世之中却只是一朵朵小小的浪花，说是黑白两道追杀他，其实言过其实。 第二十九章 粉色针剂 黑林的大佬黑骨这阵子自顾不暇，就算黑林是他的侄子，他也得先保住自己的位子才有余力为侄子报仇；C区警署的探长关锦倒是非常愤怒，不过他的愤怒也只持续到有人把大富贵场子里的头牌送给他做了外宅，现在更多地是借着这事在敲打黑骨。 报仇？C区几百万人，让我关二爷怎么查啊！ 所以司北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通缉压力，可谨慎使然，他既没有出掉从黑林那里搜刮到东西，也没有贸然再从其他渠道获得身份，他像千百万偷渡到下城的普通人一样，找了一个工头，以苦力的身份在下城安顿下来。 下城的黑户们大多都是这样，跟着一个工头，每日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挣得几根高能棒和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咳咳。” 劏房的墙壁只是一张薄板，哪有什么隔音，司北又听到隔壁阿宾爸的咳嗽声了，黑户们的工作都是正常人不愿意干的，比如清运垃圾，尤其是实验室的垃圾，鬼知道那些废弃物里都有什么要人命的玩意，逐项分拣又成本太高，这些工作都包给黑户了。 阿宾爸咳嗽有一阵子了，也不知是哪次出工染的病，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大概率就只能在这棺材房里等死罢了。 司北披了衣服，走到隔壁，敲敲门，薄薄的推拉门被拉开，阿宾眼圈有点红。 “叔，你这样不行，我这还存了几根高能棒，不行再找大飞借点钱，总得去看看医生。” “咳咳，不碍事，浪费那个钱做啥！”阿宾爸不住地咳嗽着，却连连摆手：“我前几天遇上了一个好心人哩，他是个医生，给我看了看，说是不碍事，还给了我三支药。哦，今天又该打针了。” 阿宾爸艰难地撑起身，从挂在墙上的外套口袋中摸索出一支针剂，针管中是半管浅粉色的液体，司北莫名地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叔，能给我看看不？” “你能看出个啥。”阿宾爸说着还是把针剂递给了司北。 【未知的药剂】 品质：优秀 类别：道具 说明：这是一支效果不明的药剂，我劝你还是不要注射。 效果：？？？ 系统的鉴定不是万能的，只有系统提供的物品、司北使用的物品或者包含在司北知识范围的物品才能鉴定出来，如果司北自己注射了这支针剂，肯定能看到具体效果，现在就只有一串？了。 “宿主触发支线任务：粉色针剂。任务要求：1.查清事件背后的真相（奖励铜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2.击杀幕后的主使者（奖励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3.挽救阿宾爸的生命（奖励银质抽奖硬币2枚）。任务失败惩罚：无。” 如果看到那一串？还不确定，系统的任务提示则明明白白地告诉司北，这其中有鬼！ “这药有三支？你都用了两支了，也没见好，还是不要用了吧，这两天我看到大飞跟他说说，借点钱，还是去诊所看看。”司北知道直说药有问题，自己又没证据，阿宾爸未必会听进去，只能先缓一缓，想着明天就去借钱，去诊所看看阿宾爸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上工，司北就去找了大飞，大飞是他们的工头，极道的外围小弟，负责领着他们三四十个黑户开工。 虽说是外围小弟，但大飞穿着花衬衫，叼着烟卷坐等分钱的模样，不知被多少黑户的孩子羡慕，司北找大飞预支一部分薪水，大飞倒是爽快，答应借出20信用点的诊疗费。 司北只跟了大飞二十多天，大飞却挺欣赏司北的，司北干活利索，话虽不多为人处世却通透，在工地上很招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司北经常能从垃圾堆里捡出些值点钱的东西，比那些只会扒拉纸板瓶子的黑户们强多了，司北来的这些天，大飞多赚了不少。 和大飞说好，司北才戴上手套，返回工地干活，拾荒，这是他的老本行了，在荒野里干了八年，没什么不适应的，只是自己现在毕竟不同了，这只是权宜之计，司北的打算是等完全吸收了金碟，风声也过了，把黑林的东西卖掉，再筹划身份的问题。 脑子里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司北有了任务，比平时多留了一份心，一边干活，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还真有了发现。 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一上午的功夫，在工地周围出现了好几次，黑户们干活，他就在一边观察，休息的时候，他有时会凑过来，跟黑户们搭话，等到再开工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如此反复。 临近中午的最后一次休息时，司北找搭过话的黑户打听了一下，说法大同小异，都说那是一位医生，免费帮他们看病，其中有个黑户也被送了三支那种粉色的针剂，司北嘱咐了一句不要随便用药，跟大飞打声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了一中午，医生模样的男人就在各个工地之间转悠，不时送出针剂。 下午司北要上工，没再跟着医生，等到晚上下工了，又找不到他了。 司北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劏房，刚准备换衣服去洗漱，阿宾推开了司北的房门： “小北哥，晚上过来吃饭呗，我爸准备了涮锅。” “好嘞。”司北应了一声，“我洗个澡就过去。” “小北哥，我说你就是讲究，每天回来都洗澡，我啊，累都累死了，哪有功夫去洗澡。”阿宾挺愿意跟司北亲近，他觉得司北和他们都不一样，有种和他们不同的气质。 司北只是笑笑，揉揉阿宾的头发，他有自己的坚持，没必要跟别人解释，要是阿宾知道他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出去锻炼又该怎么想呢？ 洗个凉水澡，回到房间，阿宾父子已经准备好了涮锅，顿顿吃高能棒是不行的，总得吃点正常饮食，不过在黑户里，吃上一顿涮锅也是难得的腐败了。 第三十章 没有如果 菜是阿宾爸起早去市场捡回的烂菜，把坏掉的部分切掉，剩下的还凑合能吃的部分就是涮锅的主要食材了，再配上一点用高能棒换得的速冻食品，就是一顿完美的涮锅了。 在楼道里就能闻到香味，司北也不禁有些馋了，阿宾爸手艺很好，普通的食材在他手里能做得有滋有味，司北运动量大，这阵子肚子里天天空落落地难受。 “呦，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突然改善伙食？”司北盘腿而坐，三个人把狭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的。 “嗨，哪有什么特别的，小北啊，你对阿宾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以后阿宾还得靠你多帮衬。来吃菜，吃菜。”阿宾爸岁数并不大，也就不到四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却深得要刻穿脸颊，手上密布着伤疤和老茧，话说回来，在下城挣命的人，又有哪个不是这样的呢？ 阿宾爸涮了一片冻肉，夹到司北的碗里，司北看得分明，桌上唯一的荤食就是一块约莫有二两的冻肉，一共也就能切五六片的样子，司北抬起筷子把肉夹给阿宾，自己夹了一片涮菜吃起来。 三个人吃着涮锅，随意地聊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司北在和阿宾爸聊天，阿宾只是低着头扒饭，暖暖的水汽蒸腾起来，这日子都似乎没那么难过了。 聊着聊着，司北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定定地看着阿宾爸，阿宾爸被司北看得有些心虚，躲闪着司北的目光，支吾道：“小北，吃菜啊，怎么了？” 怎么了？聊了半晚上，阿宾爸竟然都没再咳嗽！只是那脸色也绝不像病愈的人，灰败得吓人。 “你注射了第三支针剂？”司北放下筷子，单刀直入。 “我……我……是……我注射了。”阿宾爸见躲不过，重重地点了点头。 司北正待说话，阿宾爸却止住了他：“今天那位医生又给我看了，问我为什么没有继续注射，我告诉他，注射了两针都没有效果，医生和我说，注射了第三针病就好了，再耽搁两天，前两针也白打了，我就真的没救了。” “小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那针不是好东西！”阿宾爸有些激动起来，“可不然呢？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就是去诊所看了，也没钱治好，平白成了一个拖累，阿宾这么小，拖不起的。” 阿宾爸慈爱地摸摸阿宾的头，阿宾眼眶红了：“爸！” 阿宾爸也没有让阿宾说下去，这些话就像现在不说，再没机会说了似的：“打了这三针，我起码不咳了，也能干活了，明天……谁管明天怎么样呢？哪天干不动了，找个街边一倒，也省得再受苦遭罪了，只是苦了阿宾这孩子……” 司北紧紧地攥着拳头，末世之中千千万万的人就是如此苟活着，地表信奉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高高在上的浮空城也绝不是什么安居乐业的桃花源。 司北知道要救阿宾爸会很难，没曾想一时不慎，事情就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如果昨天司北干脆地没收最后一支粉色针剂，如果今天司北能干脆地与那个医生模样的男人对质…… 司北摇摇头，松开了拳头，他的人生里没有如果，他也不会后悔，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昨天司北已经劝过，他不会代替任何人去决定自己的人生，这是阿宾爸自己的选择，今天没有粉色针剂，明天还会有蓝色针剂、红色针剂，身体上拯救一个人容易，思想上改变一个人是千难万难，阿宾爸是已经对生活没了希望才会做出如此选择。 司北没了食欲，起身按了按阿宾爸的肩膀：“真要有那一天，我会照顾好阿宾的。” 忍了一晚上的阿宾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这个苦中作乐、没心没肺的少年终于开始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第二天上工，司北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看到那个医生再次出现，干脆跟大飞请了一天假，专门跟着医生。 【无我相】堪称跟踪盯梢的神技，无论是易容还是化影都大大增加了司北的容错率，保证了司北这个跟踪新手能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没有跟丢。 在下城的工地之间，司北几乎要跑断腿，幸运的是这个医生没有开车，不然司北是真的跟不上了。 一直跟到晚上，医生忽然上了一辆车，离开了C区，司北只得扒上一辆小货车跟着，换了几次车，连跑带扒的，司北终于跟着医生到达了D区的一座房子。 以司北在下城生活了近一个月的眼光来看，这也算下城难得的“豪宅”了，独门独院，两层小楼，司北默默地记下门牌，没有贸然地闯进去。 回到劏房，累得不行的司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被子一裹就蒙头大睡，直睡到第二天上工，司北再次请假，大飞已经有了几分不悦的神色，他看好司北是基于司北能帮他多赚钱，他又不是基佬！ 司北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换个工头就是。 回到昨晚跟踪的宅子，司北谨慎地观察着，这白天一看，就看出这个宅子的不同来。 大白天的，整个宅子门窗紧闭，主人不在家，这也正常，可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就绝不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了。 门口的垃圾桶，空的；书报箱，里面一层灰；院子里丛生着杂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司北早上是看到医生去了工地的，但是他无法确定屋子里有没有其他人。 没办法，只能冒险进去看看了！ 司北借着道边的树，攀上二楼，根据房屋结构，选了一间像是洗手间的房间，化影而入。 房间就像浸在墨水里，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鹰眼】赋予了司北微弱的夜视能力，能隐约看到一点轮廓。 司北没敢拉开窗帘，摸索着向着门口走去。 司北背后隔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条小缝，黑暗中，隐隐有两点红光亮起。 第三十一章 怪物 正当司北的手握住了门把手，要缓缓地拧开的时候，司北的身体僵住了。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模糊的黑暗中，司北只能看到一个人头的轮廓慢慢地从自己的肩侧探了出来，猩红的瞳仁表明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涌来，黑暗和未知是最能放大恐惧的东西，很不幸司北两样都占了。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咽下一口唾沫，寂静的房间里，吞咽口水的声音是如此地刺耳。 人头轮廓的口部裂开一道缝隙，一根舌头状的长条物事伸了出来，慢慢凑向了司北的脸庞。 “雾草！”司北终于忍不住了，心神一动，直接化影闪到了怪物的身后。 突然大变活人，怪物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已经动手，司北就不会犹豫，中指夹住火柴盒底部，拇指顶住火柴盒末梢，食指轻巧地一弹。 一抹橘色的火光升起，仿佛飞鸟投林，带着些许的温热飘向那不知名的怪物。 火光照亮了怪物的样子，司北震惊地发现，对面竟然是一个人！ 不，不能称为人了，只能说是人形生物，躯体与人类无异，身上还穿着破成布条的衣服，只是那张脸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仿佛一张正常的人脸被泼上了硫酸，又被抡了一锤子，一大堆稀烂的肉酱搅在一起，司北见过的最严重的辐射病人也没烂成这个样子。 司北前天晚上吃的涮锅都快吐出来了，但他知道这不是犯恶心的时候，怪物似乎有些畏火畏光，下意识地一只手遮着脸，一只手向火柴拨去。 司北怎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身形一动，已经欺近了怪物的内圈，提上一口气，左拳自腰眼向怪物的腹部捣去。 极快的拳速之下，空气都发出了被撕裂的呜呜声，可以想象要是这一拳挨得实了，肚皮后面的五脏六腑肯定要来个大移位。 但是怪物的反应出乎司北的预料，近乎本能反应，在司北一动的时候，那两点猩红就锁定了司北，毫不迟疑地，怪物直向司北扑来，竟是完全不管司北出拳的架势。 司北有些郁闷，他一向标榜好勇斗狠，以伤换伤是他的拿手打法，今天却被“人”还施彼身了，他还真不敢和这个怪物换，谁知道这怪物还算不算人，要是根本没伤到怪物，自己却被重伤，那才叫笑话。 司北拳上收了三分力气，放松身体，拳劲带动身体，似一片鸿毛，翩然翻飞，与怪物擦身而过，小腿一蹬，腰身一拧，在怪物随着惯性前冲的同时，司北已经完成转身，贴在了怪物的背后。 这是司北最习惯的体位，每次当他从背后锁住敌人的脖子时，都有一种敌人在他的股掌间颤栗的快感。 不过，今天司北没有去锁喉，司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看着怪物吐在外面长长的舌头，司北一把拽住了！ 拽住了就后悔了，这特喵太恶心了，又滑又腻，怪物吃痛之下，反应更为暴躁，痛嘶一声就要转身去抓司北。 由不得司北多想，使劲一拉—— 司北本来是准备把怪物的长舌头绕在手上，控制住怪物的，没想到，这怪物的舌头竟不是一般地长，一拉就拉出来一尺多长。 司北反应也是迅速，紧紧地贴住怪物的后背，避免怪物转身的反击，扯住舌头的右手极快地在怪物的颈部绕了几圈，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水手结！ 一人一怪的交手，兔起鹘落，此时飘在空中的火柴才刚刚落下，司北左手接住火柴，右手顺势在怪物的衣服上抹了几把，再甩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嗷吼！” 怪物的痛叫简直撕心裂肺，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司北是留了手的，面对陌生的生物，尤其是小楼里可能还有这种怪物的前提下，多研究一点，就多一分生还的把握。 借着烟头的火光，边观察边试验，司北很快得出了结论，怪物的身上也满是溃烂，要比面部好一点，肚子上有粗糙的缝合线，内脏好像已经没有了，击打腹部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头部基本保留了人类的弱点，拧断脖子可以使怪物瘫痪，击碎头部可以击杀怪物。 接触过怪物舌头的右手有轻微的烧灼感，司北估计怪物的体液可能有腐蚀性，所幸不太严重，司北在怪物身上的衣服上挑了一块比较干净的部位撕下来裹手。 一张纸片从撕开的衣襟里飘落。 “亲爱的，我先去上工了，你多休息一会，今天记得买一点冻肉，我们晚上庆祝一下，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 后面的字都被腐蚀掉了，模糊不清，司北心里沉甸甸的。 这怪物竟然真的是人！ 司北可以想象，或许在下城的某个劏房里，一个憔悴的女人正等着她的男人回来，又或许她在下城夜晚漆黑的街巷里哭泣着寻找她的男人，一个脆弱的小家就这样支离破碎。 这算什么？行尸吗？ 行动迅速，没有疼痛，没有恐惧，虽然不通格斗，但是司北可以想象，要是三四个这样的行尸一起扑上来，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砰！砰！砰！ 行尸死前的嚎叫惊动了这个房子中的守卫者或者其他行尸，司北试验的这会儿功夫，洗手间的门就被撞得砰砰响。 司北借着火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洗手间，眼前一亮，卸下了一根半米多长的水管，铸铁的水管沉甸甸的，司北心里定了定。 把身体掩在门板之后，司北轻轻拧动门把，一股大力撞在门板之上，司北顺势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一个行尸当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啪叽。 水管敲碎脑壳，司北看也不看倒地的行尸，左手用力把门一关，第二个想挤进来的行尸结结实实地被门板来了一下拍脸。 司北迅速地再次拉开门，抬手，挥落！ 倒在门口的行尸挡住了后面行尸的路线，司北趁势前踏一步，再碎一个！ 第三十二章 中毒 连杀了三个行尸，门口还挤着的行尸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司北深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猛然亮起，火光中，司北眼神复杂。 不忍、痛苦、冷厉、坚定混在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动作却没有停顿，司北轻身一跃，踏过倒伏的两具行尸，只身冲入了门外！ 交手短暂而激烈，司北完全放弃防御，只把满腔的恨意和愤怒都倾注在手中的铁管上，没命地挥动着，很快，最后的四名行尸也倒下了。 至此，连同司北最开始杀掉的那个，整个屋子里的八个行尸全部被司北杀掉！ “呸！”司北啐掉还剩了三分之一的烟头，有点可惜地看了一眼，这烟是他从黑林那里顺来的，正经的好烟，可是刚才一阵搏杀，烟头沾满了血污，实在不能再抽了。 司北自己也是浑身浴血，索性直接把上衣脱了，在身上胡乱地一抹，他身上的血大部分是行尸的，只是最后这阵搏杀，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身上被行尸抓破四五处，最深的一道伤口在肩膀，几乎深可见骨。 要在平日里，这样的小伤司北并不在乎，可行尸浑身是毒，司北已经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烧灼感，随后是一阵阵的麻痒。 系统的状态栏也明白地告诉司北： 【中毒】：特殊的行尸之毒，需要特定的解毒药剂治疗，该毒素会持续影响宿主的状态，24小时后，若仍无法解毒，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大意了！ 拽舌头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没有破皮吧，司北虽然感到有点腐蚀感，状态栏却没有中毒的提示，司北也就没太当回事。 再者说，司北是没有系统学习过格斗的，他所谓的格斗，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追求的是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让他四两拨千斤、片叶不沾身，他也玩不来。 已经发生的事，懊悔也没有用。 司北收拾心情，抓紧时间搜索着这座屋子，屋中没有其他的守卫了，八个行尸全部被司北解决，烟头的那点火光实在是不方便，司北想了想，还是拉开了窗帘…… 古尔曼扎和气地安慰着一名受伤的工人，最近他在下城的黑户里人气很高，免费为黑户们看病，免费包扎，免费送药，为人又和善亲切，见惯了医生们高高在上，只顾要钱的黑户们，发自内心地感激古尔曼扎。 哪怕他给所有人的药都是三支粉色的针剂。 黑户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有的时候他们只是需要一点希望，一点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而随着最初的几个病人注射针剂之后，病情明显好转，古尔曼扎在黑户中的威望就更高了。 虽然那些痊愈的病人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可免费的东西哪还能要求更多呢，能支撑着干活就是谢天谢地了。 古尔曼扎帮工人包扎了伤手，正待再安慰几句，蓦地，脸色大变。 有人破坏了他的屏障！ 更为严峻的是，解除屏障之后本该立刻恢复的八股联系迟迟没有回应，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有人入侵了他的老窝，并且把他留在家里的八具行尸一锅端了！ 古尔曼扎下意识地就想跑路，能灭掉八只行尸的人或者势力，根本不是他能够匹敌的。 腿已经迈出了一半，古尔曼扎又停住了。 老窝里有大量的教团资料，要是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跑路了…… 想到教团的手段，古尔曼扎打了个寒颤，那是生不如死的结果！ 看一眼，就看一眼，看看什么情况，给上线交份报告再躲起来，总好过被教团挖地三尺地追杀。 古尔曼扎顾不得在虚应那些伤病的工人，掉转方向，急匆匆地往家赶去。 拉开窗帘之后，司北才看清了这座屋子的整体面貌。 上下两层的格局，楼上是卧室、书房和客房，楼下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和下城大多数的两层小楼结构一致，比较奇怪的是，所有房间的灯具都被拆掉了。 家具都是些陈旧的二手货，也没什么先进的科技产品，唯一的装饰是对着门口的立柱上摆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鱼缸，里面两尾小鱼不时嬉闹着。 衣橱里的衣服不多，也并不高档，浆洗得还算干净，就像是一户普通的在下城薄有家产的人家。 转了一圈司北唯一的发现就是一摞放在书房的文稿，屋子里的血腥气浓得让人作呕，掺杂着一股越来越重的臭气，想到房主随时可能回来，司北只把文件大略翻了翻，就先退出了屋子。 找了一个可以监视整个屋子正面的垃圾桶，司北往旁边一缩，就像一个下场再常见不过的流浪汉在无谓地消耗生命。 身上的衣服是随手从衣橱拿的，司北怕太显眼，拿了点土抹得灰扑扑的，蹲坐着等着可能回来的主人。 他必须要在这里等，抓住那个幕后主使，逼问解毒剂的下落，这已经不仅仅是任务要求，而关乎他自己的生死。 回忆起刚刚看过的资料，只是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大部分的资料都是一个叫古尔曼扎的人的研究记录，估计就是那个医生模样的男人了，古尔曼扎在研究记录中详细记录了他是如何把活人改造成为行尸的，关键就在于那种粉色的针剂，针剂的配方司北没看到，但是古尔曼扎有提这种针剂中融入了他的魂力，所以他手中的针剂也是有限的。 而且古尔曼扎提到，他一共只能控制十只行尸，这是上限，所以他准备等凑够了九只行尸就开始下一步，让行尸互相吞噬，进一步进化，希望教团能认可自己的表现和贡献，赐予自己吞噬进化的相关魔纹。 所有资料中，最惊人的就是这部分了，古尔曼扎并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严谨的组织的，他背后的组织称呼为拜珥教团，似乎是崇拜某个叫“珥”的神或图腾，除了在言辞中表达他对“珥”的狂热，古尔曼扎没有太多地提及拜珥教团的情况。 这个世界还有神的吗？ 司北是不太信的，即使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他也不信这个世界是有神的，起码他认为这个珥不是什么真神，真正的神灵岂能这么容易被凡人接触到？ 第三十三章 不要骗人 古尔曼扎没用一个小时就赶回来了，一看窗帘全部拉开，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不敢贸然回家，谁知道那伙人是不是还在他的家里等着他呢？ 古尔曼扎焦灼地在周围转来转去，试图隔着窗户窥视屋内的情况，要是看到里面有人，他固然不敢进去；现在看到里面没人，他也担心里面是不是有埋伏，只是自己没看到。 一直等到入夜，周围的屋子里一盏盏灯都亮起来，古尔曼扎的老窝依然是漆黑一片，他不敢再等了，闯入者如果带着资料早已撤离，自己必须及时报告上线。 他观察了很久，觉得附近没有可疑的监视者，狠了狠心，疾步向自己的家里跑去。 司北忽然看到那个医生，不，应该称呼古尔曼扎了，从他视线的死角中跑出来，直冲向那座屋子。 司北稍等了片刻，自然地溜达着靠近了屋子，客厅里点上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烛火把古尔曼扎的影子投在窗上，狂热而焦躁。 司北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一扇一楼的窗户下面，只等了片刻，就听到头顶传来窗帘拉上的声音。 猜对了。 司北嘴角勾出一丝笑容，摸出了之前的水管，水管他擦拭过，在微黯的夜色中黑沉沉的，张扬着嗜血的暴力。 抬脚一跃，半空中司北发动了化影，顺着窗户的缝隙直钻进了房间，古尔曼扎刚刚合拢窗帘转过身，忽然就觉得背心一阵发寒。 咚！ 司北留了力，一钢管把古尔曼扎敲晕过去。 撇撇嘴，这战斗力也太渣了吧，亏得司北还计划了半天，不过也正常，按游戏里的方式来说，古尔曼扎属于召唤师类型的，本体战斗力低下是正常的。 要是在开阔地形，古尔曼扎带着八个行尸，妥妥把司北撕成碎片。 找了些布条，把古尔曼扎在椅子上绑好。 一，二，三，四。 一共四下，司北干脆地敲碎了古尔曼扎的肩胛骨和膝盖，这是存在异能的世界，他自己就能化影挣脱束缚，他可不敢赌古尔曼扎没有其他的异能。 为什么不泼水？泼水只能惊醒昏睡的人，这种中重度的昏迷，很可能醒不过来的，再个找水也麻烦不是？敲碎简单干脆，反正这也是个人渣，不用跟他讲什么人道。 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古尔曼扎就疼醒了，还没等他搞清楚什么状况，第四下剧痛就骤然袭来，险些再次晕过去。 “喂，喂，醒了就坚持一下，问你几个事，一会儿就好。”司北拍了两下古尔曼扎的脸颊，让他保持清醒。 古尔曼扎忍着剧烈地疼痛，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是谁？”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司北扬手就给了古尔曼扎一个耳光：“注射了你给的针剂，可能不变成行尸吗？或者说，变成行尸能逆转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啊——” 古尔曼扎自以为有了谈判的本钱，刚想拿捏一下，司北就直接抡圆了水管砸在他的手指上，四根手指当场血肉模糊，古尔曼扎的痛叫都破了音。 “我重复最后一次，我问，你答，不许问问题，不许废话，不许晕过去，我耐心有限，时间有限，不介意直接把你杀了。”司北平淡地说道，这种平淡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冷酷，让一向自诩心已经硬得变态的古尔曼扎都感到毛骨悚然。 “现在，回答问题。” “教团里的高阶异能者或许可以，我不行。” “高阶是几阶？” “至少六阶。” 六阶，那就是钱破浪的水准了，司北叹了口气，知道这条路已经是不可能了，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只能尽量止损了。 “行尸平时吃什么？” “活物或者新鲜的内脏也可以。” “你叫什么？” “古……古尔曼扎。”古尔曼扎受伤颇重，问了几个问题，就有支撑不住地迹象。 司北猛地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解毒剂在哪？” 他的语气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紧张地不行，不能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冒险留下来就没有意义。 “在……”古尔曼扎猛地住口，精神一振，低垂的头抬起来注视着司北，眼神中有疯狂的光芒，“你被行尸伤到了？是的，你穿的是我的衣服，你和行尸战斗过！八只行尸，你不可能没受伤！” “哈哈！”古尔曼扎张狂地笑着，“那些行尸注射的针剂里有我的魂力，解毒剂也必须融合我的魂力，也就是说除了我，这个世界没人能解你的毒！来，求我啊！求我放你一条生路，啊！！！” 又是一只手，这次司北砸得稍微偏了点，只砸烂了三根手指。 司北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许废话。我再问你一次，解毒剂在哪？”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也要死！你杀了我所有的行尸，把我弄成残废，你以为我会给你解毒剂？”古尔曼扎疯狂地叫着。 司北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抡圆了水管，这次瞄准的是古尔曼扎的，脑袋。 “停——我给！我给！”最后的时刻，古尔曼扎还是怂了，哭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在哪？”司北举着水管，也不放下，冷声问道。 “放了我，放了我，等我安全了我就告诉你。我不告诉你，你绝对是找不到的。”古尔曼扎这次彻底老实了，忙不迭说道。 司北摇了摇头：“太麻烦了。” 说着水管就要再次落下来，古尔曼扎使劲摆动着身体，崩溃地说道：“我给你！我给你！只要你保证放了我，我就给你，行吗！” 司北伸出左手，揽住古尔曼扎的后脑勺，直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古尔曼扎下意识说道，又猛地摇头：“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你！” “可是我自己不相信……” 松开左手，右手用足力气挥下，烛影染黑漫天血点。 司北耸了耸肩，把话说完：“而且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骗人。” 第三十四章 水管工 杀掉古尔曼扎的时候很痛快，从阿宾爸到见到行尸，到看到那些研究报告，司北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火，这些火气都随着这一砸尽数地泄了出去。 然而痛快过后，司北只剩下苦笑，他现在要去哪里找解毒剂？ 司北倒不后悔，他不是从不说谎的圣人，开开玩笑，善意的谎言，乃至靠着说谎沾点小便宜，司北都不介意，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线，大事上，他从不说谎，哪怕是面对敌人。 古尔曼扎他肯定是要杀的，那他就不会做出放过对方的承诺，而且他有一定的把握能找到解毒剂，他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非得拿自己的命去惩恶扬善。 古尔曼扎虽然只吐了一个字“在”，却说明成品的解毒剂绝对是存在的，古尔曼扎能把解毒剂藏在哪里？无非就是身上和这座房子。 结合古尔曼扎曾经说“绝对找不到”，那么应该不是藏在身上了，大概率就在这座房子之内。 这座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藏东西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刚才审讯古尔曼扎没花多少时间，可古尔曼扎的尖叫，很可能让邻居报警，这里是下城的富人区了，警察的反应不会太慢，司北必须立刻动手。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犄角旮旯也没放过，墙板、地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也都试过，司北一无所获地回到客厅。 再找下去，就是拆家了，司北没有那么多时间。 难道真的浪大了？ 司北拽开布条，一脚把古尔曼扎的尸体踹到一边，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冷静，冷静。 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前世司北就被上司称赞过，每逢大事有静气，一遍一遍地暗示自己，司北渐渐放松冷静下来，一边翻看着搜出的资料试图从其中找出藏匿着。 古尔曼扎既然能说出自己绝对找不到，即便有夸张的成分，也应该不是一个通常意义的藏东西的地方，自己很可能把房子拆了也是找不到的。 而且古尔曼扎制备了成品的解毒剂，肯定是为了预防意外的，一旦意外发生需要使用解毒剂，应该不会需要大费周章才能拿出来。 忽然，司北想起了刚才自己为了扰乱古尔曼扎思路问的那些问题： “行尸平时吃什么？” “活物或者新鲜的内脏也可以。” 司北眯了眯眼睛，他有点把握了。 司北走到客厅对着入户门的立柱前，立柱上摆放着一只圆形的小鱼缸，两条小鱼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依旧畅快地在水草假山之间钻来钻去。 古尔曼扎是有组织的，他却没有任何同伙，平时出去就把行尸关在家里。 结合行尸主动攻击自己、吃活物、没有人类的守卫者这三点，司北有九成把握，行尸会主动攻击活物，甚至吃掉，而这个房子里是有活物的！ 眼前鱼缸里的这两条小鱼就是这座房子里除了古尔曼扎唯一的活物！ 既然解毒剂能解行尸的毒，而且是融合了古尔曼扎的魂力制成，那么很可能行尸并不会攻击浸泡在解毒剂里的活物。 司北不再犹豫，端起鱼缸，直接灌了一大口。 他在荒野上更脏的水都喝过，倒没有什么下不去口的，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解毒剂。 “宿主服用了解毒药剂，中毒症状减轻，致死时间延长到3-4天，请宿主继续服用解毒剂，彻底解毒。” 系统的提示就是最好的证明，司北不再犹豫，咕咚咕咚把一小缸水喝得只剩一个底。 呃，底下鱼粪太多，司北也有点下不去口…… “宿主彻底解毒！”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水管也能杀敌】，解锁称号【水管工】，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000点。” “称号系统已解锁，宿主可选择佩戴一个称号，称号在佩戴期间将持续发挥作用。” 【水管工】 品级：稀有 类别：称号 说明：从前有个水管工，吃下蘑菇会变大！ 效果1：当你佩戴称号时，吃下任何品种的蘑菇，你都将提升自身30%的力量。 效果2：当你佩戴称号时，你可以吃任何品种的蘑菇而不会受到中毒或其他负面效果。 效果3：当你佩戴称号时，请注意在现实中戴上一顶红色帽子，否则将被误认为某人的兄弟，强制被戴绿帽子！ 这个系统是个有故事的系统啊，对帽子颜色如此执着…… 缸底，两尾小鱼突遭大难，瑟缩在浅浅的一汪水里扑腾着，司北有些不忍，接了些水进去。 拧开水龙头，司北的思绪有些发散，七城中最贵的日常物资就是水了，黑户们累死累活一整天，换到手的东西里，那一小桶二级水占了大多数价值。 所以阿宾才会觉得无法理解司北天天洗澡的行为，司北赚得多，也只能勉强挤出一盆水擦洗一下。 三级水倒是便宜一些，不过那是不能喝的，洗澡司北都嫌辐射太强。 “咦？”司北回过神来，有些惊异，这小鱼缸还有门道？ 鱼缸中假山的缝隙里藏着东西，随着水流的浇下，被冲刷出来，司北伸手捞出，是一粒按钮状的装置。 试着摁动，厨房里传来低沉的机括转动声，司北略一检查就发现，有一格橱柜的底板被打开了。 下面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地下室，应该是古尔曼扎的工作间了，血腥程度难以置信，地板上都是一层黏腻的血浆，旁边的罐子里封存着新鲜的内脏。 司北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快速地搜索着，这里古尔曼扎没再搞什么机关，一个小货架上码放着一份份经过初步处理的材料。 司北眼前一亮，这些材料中有一份他需要的主材和辅材，虽然是两种不同魔纹的，也是意外收获了。 把材料装进背包，实在受不了下面那股血腥气，司北退了出来。 忙活了半天，司北有些纳闷，警察还不过来？还是这里富人区的邻里关系已经冷漠到这种程度了？ 司北却是不知道，这座房子的窗帘是有门道的，拉上以后就能封锁整个房间的气味和声音，隔绝魂力感应，还是古尔曼扎的导师帮他做的，不然他平时哪敢留下一屋子行尸，太容易发生意外了。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司北不会在这里傻等警察，在房子里点上火，把资料塞进门口的信箱，司北离开了现场。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他做不到视若无睹，可去警署举报会把自己牵扯进去，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无愧于心罢了。 火光渐盛，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年轻人，远远看着火场，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拨动通讯手环：“喂，二爷……” 第三十五章 太阳照常升起 一整天忙碌下来，司北又累又饿，回到劏房，简单擦洗一下，啃了几根高能棒，司北就准备休息了。 隔壁忽然传来压抑的哭声，司北想到了什么，一轱辘坐起来。 披着衣服，推开隔壁的门，阿宾爸脸色灰败地躺在铺上，不时咳嗽一声，咳出的已经全是鲜血！ 阿宾单薄的身体伏在阿宾爸的胸口，压抑地呜咽着。 司北杀了古尔曼扎，古尔曼扎的魂力没了作用，必然导致粉色的针剂失效，阿宾爸的病情从来没有好转，是被针剂的行尸化压制了而已，反而针剂进一步地摧残了阿宾爸的身体，一朝失效，眼看着阿宾爸就不行了。 这是一个死局，从阿宾爸注射了第三支针剂开始就无可挽回。 看到司北，阿宾爸忽然涌出了力气，一下坐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 回光返照。 “小北啊，叔是不行啦……叔知道很过分，但是叔实在是没人可以托付了……”阿宾爸拉着司北的手，嗫嚅着。 司北双手握住阿宾爸枯瘦的手，沉重地点点头： “一切有我。”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粉色针剂。获得奖励：1.铜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2.奖励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 “很遗憾宿主未能完成第三项任务要求。” 阿宾爸的眼里焕发出最后的光彩，深深的皱纹都舒展了一些，那眼神里有释然，有欣慰，有懊悔，也有不舍…… 光彩慢慢褪去，阿宾爸闭上了双眼，枯瘦的手指从司北的掌间滑落…… 粗砺的风撕扯着纷乱的发丝，远处的天际掩埋在滚滚的阴云之后，黄昏的阳光，稀疏而凄冷，穿过庞大的气罩，只剩些消逝后的孤独。 白玉京下城的边缘处，远望只觉得宏伟的金属管道，靠近了才感觉粗得难以想象。 站在上面，几乎就是一个宽广的平台，只带了轻微的弧度。 撒出最后一把骨灰，阿宾沉默地盖上盒子，司北抬了抬头顶的红色鸭舌帽，从身后走来，拍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支烟。 他一向是做多说少，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只在心底默默地记住自己的承诺。 划着的火柴递过去，阿宾手有些抖，凑了两次才点着，狠狠地吸一口，呛得五官都皱起来，生生忍着，不让眼泪淌下。 “小北哥，你知道吗？那天吃涮锅，其实是我生日，我本以为我爸忘了的……我不想再住棺材房，我不想再吃高能棒，我听人说，有钱人可以天天泡澡，放一大缸水，用一级水泡澡，我……”阿宾哑着嗓子，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阿宾爸死了，整个下城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司北紧了紧搂住阿宾肩膀的手，坚定地说道：“以后跟着我，但凡我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死。” 阿宾夹着烟的手指着浩渺的天空，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北哥，你放心，我对着我爸的骨灰发誓，若是我将来有半点对不起你，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年，司北还差两个多月十七岁，阿宾刚刚过了十三岁生日，两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太阳照常升起，悲伤只属于昨天。 司北和阿宾第二天还得上工，不上工就得饿肚子，生活照常，司北连续请了三天假，晨练回来以后，看到大飞神色不善地等在楼道里，还以为大飞是来算账的。 “飞哥。”司北递过一支烟，大飞对他还是不错的，工头不把黑户当人看的比比皆是，司北不想太过得罪大飞。 大飞脸色很不好看，伸手推掉了司北递过来的香烟：“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司北心里略有不安，递烟是有门道的，这是试探，大飞如果连烟都不接，说明事态超出了大飞能控制的范围，肯定不是因为他请假的事来找他的，难道古尔曼扎的事这么快就锁定他了？ 大飞烦躁地挥挥手，只说了一句“跟我来”扭头就走。 司北对探头探脑的阿宾做个安心的手势，跟上了大飞，下了楼，司北发现大飞竟然是带了车来的。 大飞是没有车的，下城不像地表，旧世界的废铁到处都是，只要你能凑合修好，没人管你开车，下城的车都是新世界造的，想成为有车一族可不容易。 唯一的安慰，起码这辆不是警车，司机的样子也不像便装探员，不是警署找他就好。 一路沉默，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一家健身馆门口。 伟力健身中心。 看着俗气的招牌，司北是猜不出谁会在这里要见他。 一楼只有一个招牌和过道，顺着狭窄楼梯上到二楼才是真正的健身房，面积不大，也就比一间教室大点，零散地摆着些拳靶、沙袋、跑步机等器械，正中间还有一个小的拳台，比起健身房，更像是个拳馆。 健身房里没什么客人，零散的几个练拳的，一看就是极道成员，大飞领着司北进来，也不介绍，就候在一边。 司北很快锁定了核心人物，一只沙袋前，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年轻人正在练拳，说是年轻人，看样也有二十四五了，比司北大了不少。 年轻人出拳凌厉、连贯，司北看得触目惊心，这可比他在钱家基地的拳台上遇到的对手强多了，这个世界因为存在异能，武术这些东西早就不是努力的方向了，司北也是第一次见到功夫这么好的人。 “砰！”年轻人以一记鞭腿收招，一腿踢爆沙袋！ 是真的踢爆，不是踢出一个口子，而是整个沙袋都炸开！ “文叔，麻烦你收拾了。”年轻人接过一旁一个老头递过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礼貌地说。 拿了一瓶水，年轻人向着司北这边走来。 大飞这时才像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满脸堆笑，上前一步道：“仁哥，人我带来了。” “嗯，没你事了，你回去就行了，让金瓜送你。”年轻人两句话打发了大飞，站在司北面前，也不搭腔，咕咚咕咚喝着水。 “大佬，您找我？”司北不可能跟这位一看就是极道人物的家伙玩比耐心，只得摆出一副硬着头皮的样子先开口，语气满满的老实巴交，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十六岁少年。 第三十六章 极道 “哈！”这位年轻人突然笑了，水都喷出来一点，年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半天才停下，叉着腰笑道，“唉，不行不行，实在忍不住，你这样子装得太像了，真的像那么回事似的！” 司北心往下沉，面上还是一副懵懂模样：“大佬，您在说什么？您有事尽管吩咐我做就行。” 年轻人拧上瓶子，随手一抛，准确地扔进七八米外的垃圾桶，脸上仍然带着笑意：“诶，你别说，你这副样子不去演戏都可惜了，我真想把你卖给那个疯丫头算了。你是不是就是拿这副表情忽悠的黑林和张探？” 司北额头一下就见了汗，这个人知道他杀了黑林和那个探员的事！ 年轻人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不过呢，那个教……人，你可玩不了人畜无害这套，你点房子的时候，总不能还是这副天真的样子了吧。” 司北后退半步，拳头攥起，随时准备暴起拼命，这特么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 “放松，放松。”年轻人笑着摆摆手：“先自我介绍一下，李仁，伟力健身中心的老板。” 周围的极道成员都停下了练拳，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年轻人坏得很！ 司北懒得再摆出一副小绵羊的样子，冷着声音：“小北。” “这不是真名。” “你也不止是家健身房老板吧？” 李仁又笑了，司北得承认这家伙有点小帅，梁朝伟式的油头，胡子拉碴的，却不显颓废，反而有点前世所谓的“大叔范”。 李仁带着笑说道：“好吧，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李仁，琛哥的头马，这家健身馆是我的陀地。” 司北这次是真的懵逼，经过前世港片的熏陶，头马是什么他是知道的，这个琛哥又是谁？ 李仁不准备再解释了，招招手，一边的小弟麻利地递过一件黑色皮衣，李仁拎着皮衣就往外走，走到楼梯口，看司北还愣在原地，又招了一下手：“愣着干嘛，跟我走啊，琛哥要见你。” 司北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琛哥。把话讲明白，要杀要剐划条道出来。” “杀你干嘛。”李仁一句话就打动了司北，“跟我来，给你解决身份哦。” 生活了一个月，司北越来越渴求身份了，没有身份就没有钱，干什么都不方便，公交都没得坐，就算风头过了，他能出手一些黑林那边的东西距离一个合适的身份也差得远。 而他自己带着的10支阴枯藤精粹和古尔曼扎那里搜到的材料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出手的，自己距离一个合法的身份还很遥远。 司北压了压帽檐，跟上李仁，李仁突然回头，司北差点直接撞上去：“你别说，你这帽子挺别致的。” “……” 这次时间就更长了，李仁亲自开车，一直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到了一条司北完全陌生的街道，进了一家挂着“本焕堂”招牌的佛具店。 狭小的店面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大小，李仁和店老板点点头，也不说话，领着司北就往里走，逼仄狭小的过道，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极道大佬的地盘。 出了过道，眼前豁然开朗，一间比健身房还要宽敞的大厅，四周摆了一圈桌子，中间是沙袋木桩，有人在练拳，有人凑在桌上打牌。 李仁带着司北过来，沿路的混混们纷纷招呼“仁哥”，李仁点点头，脚步不停，领着司北穿过大厅。 大厅之后是一处佛堂，四五十个平方的样子，两边是两排泥塑的神像，居中的佛像镀了金，一个胖子正盘坐在佛像前念经。 “琛哥，人我带来了。” 胖子就像没听到，继续念经，司北沉得住气，就在一边默默等着，足足过了有十分钟，胖子才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过身来。 即便司北对下城的极道势力一无所知，也知道眼前的胖子不会是普通的混混，可这位站起来的胖子真的是一点极道大佬的感觉都没有。 身材矮胖，剃着光头，穿着宽松的功服，慈眉善目的，一笑两个眼都眯成一条缝，让司北想起来前世妈妈群里那些中老年妇女的表情包。 “小北是吧？”琛哥走过来，“你叫我琛哥就行，你本事是真大，这么小的年纪，做了黑林，点房子，还杀了二爷手下一个探员，看着你，我真感觉自己老喽。” 司北不搭话，琛哥笑骂一声：“却是个比阿仁还没趣的，这样的性子也好，稳一些。那我就不啰嗦了，跟我混怎么样？身份我给你摆平，二级证。” 司北有些惊诧，白玉京中阶级的鸿沟差距明显，二级证对应的就是二级公民，正式称呼叫普通公民，基本能够享有前世普通人的所有待遇了；三级证对应自由民，没有选举、做公务员的权力，最重要的是自由民是不准进入上城的；一级证对应荣誉公民，选举一票顶三票，教育优先、工作机会优先，好处简直说不完。 当初找黑林，量身订做的两万多一个的身份也不过是三级证，二级证根本没听说有人能搞。 司北没有惊喜，只有戒备。 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大佬抢着收主角当小弟，收了以后不当小弟带当亲爹供着，送房送车送功法，那都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自己表现出的价值无非稍微能打一点，不说别的，就身边的李仁，司北确定自己就不是对手，琛哥一方大佬犯不着这么招揽他，必有所图。 最关键的是，司北并不想混极道。 看着风光，其实是最没前途的路子，和谐力量的降维打击还会随时降临，得有随时横死街头的觉悟才会想去混这条路，司北系统傍身，大好的前程，怎么会想走极道？ 司北摇头，硬着头皮说道：“多谢琛哥抬爱，我就是个小苦力，当不起琛哥的看重。” 琛哥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敛起，他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可他板起脸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像被一头猛虎盯住一样毛骨悚然！ “没事，哪有强拉人入伙的道理。小北，你认识关二爷吗？”琛哥突然转了话题。 第三十七章 拜门 司北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黑林的酒吧里，黑林就提过“二爷”，司北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前世拜的那个关二爷，应该是下城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下城一共六家警署，关二爷就是D区警署的探长，CDE三个区都是他的地盘，你做了他的人，你说关二爷会怎么疼你呢？”没等司北回答，琛哥就接了下去。 “黑林的叔叔黑骨，我的同辈，下城最大的蛇头，为什么叫黑骨？因为黑到了骨子里呀！你猜你要是被他刮到，他又会怎么把你扒皮拆骨呢？” 说着说着，最后琛哥又笑了起来：“要说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有胆做了拜珥教团的人，拜珥教团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就是我大佬都未必扛得起！也就是死了一个小角色，拜珥教团懒得刮你，可要是有人把你送上门，你说……” “大佬！”司北也是光棍，一揖到地。 “呃，哈哈！好！”琛哥爽朗地笑着，伸手想拍拍司北的肩膀。 司北个子高，琛哥不太够得着，往常那些知情趣的小弟，自然就会俯下身子配合老大，司北楞楞的，琛哥也不以为忤，自然地收回手： “你不要担心，下城黑户上千万，多少人愿意为了一张三级证就去搏命，我收你自然不是叫你去打打杀杀抢地盘的。” “我收你，要送你去读书，进警部，去做官，做体面人的，安啦。” “谢谢大佬栽培！”司北脸上做出兴奋的神色，心中却似亮起了一道闪电，这是让他去做极道在警部的卧底！ 这一次同样容不得他选择，司北在心里自嘲地笑笑，自己这一世跟卧底还真是有缘分，做了大联盟的卧底又做了下城极道的卧底，就是不知道将来警部会不会再给自己安排个卧底的身份。 “我是门里信字辈，你拜了我，就是礼字辈了，按理是该开香堂昭告同道的，但你情况毕竟不一样嘛，只能从简了，你上一炷香，敬一盏茶，就算拜门了，不过你放心，名册里一样会记上的。”琛哥引着司北给金身佛像上了一炷香。 上香的时候，李仁就安排好了，有外面的小弟搬了太师椅进来，备好茶，司北恭敬地奉茶，磕头，从此就是登记在册的极道成员了。 “既然你入了门，我也得给你讲讲咱们这地界的规矩。”琛哥把茶盏交给李仁，面容难得地正经起来：“你大佬我，本名林琛，年轻的时候有个花名，虎面佛，现在外面知道这个名号的只剩些老人了，道上都叫琛哥。” “下城地界，行署只管着最中心的H区和I区，基本是只为有钱人服务的机构，整个下城就由六大探长和四王共同治理，六大探长先放一边，下城的极道所有有字号的混混无外乎都是四家。” “蛮王，被称为四王之首，地盘最大，人手最多，主业是药品和赌场；明王，官面身份最显赫，和很多教团牵扯很深，主业是军火、黑拳；夜王，四王里唯一的女人，主业是马栏、夜总会、浴场这些和女人有关的生意；最后就是我大佬蛇王，主业偷渡、走私、工地。” “四王之间关系复杂，很多场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一间夜总会，背后必须有大老板，而具体业务很可能四王都要进来。” “最后，你既然拜了门总得给大佬留个真名吧，而且也要给你做身份证嘢！” “司北。”这个身份会陪伴司北很长时间，司北不想再顶着一个假名或者代号生活。 “嗯，小北，你先去外面饮杯茶，认识一下外面的兄弟。一会儿我让阿仁送你回去，二级证比较难办，你这阵子就待在阿仁那里，至少要二十多天，反正三个月后才是考试季，不耽误考试入学就好了。”林琛做完最后的吩咐，司北很有眼色地行了一礼出去了。 “大佬，这个人选怎么样？”李仁一副散漫的样子。 林琛盘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意味难明地笑笑：“十八岁以下，黑户，异能者，头脑醒目，身手利落，没有根底。你说，这么多条件，怎么偏偏就出来个这么合适的？” 李仁挠挠头：“大佬，你别难为我，叫我做事就没问题，叫我动脑就是难为我了。” 林琛把佛珠缠上手腕，转过身面对佛像：“他第一次出现是被一艘捕雷船救了，整个人完全是凭空出现，张sir想用他抵了大联盟的卧底，可能还真是歪打正着呢，唯一一点，大联盟的卧底都是有做好的身份的，也有人接头，怎么会混成这副样子，这个人，还得试一试……” 一架小型飞行器趁着夜幕，安静地降落在距离西冷城七十公里的峡谷中。 从飞行器上下来，司北把飞行器伪装好，按照地图的指引，在峡谷中找到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全地形机车。 司北也没想到，仅仅相隔三个月，他就再次返回了地表。 距离他拜门林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司北带着阿宾就住在李仁的健身房，健身房四楼以上有两层宿舍，四个人一间，上下铺，条件却比劏房好到不知哪里去了，还有食堂，饭管够，对于阿宾来说简直是从未体验过的天堂日子了。 司北依稀有了回到训练基地的感觉，每天就是健身练拳，日子简单而充实，李仁是真有几把刷子的，也不吝教给司北，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昨天。 昨天林琛把自己喊过去，话说的很明白，证做好了，但是需要他做事，正好距离考试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是投名状也行，说是考察实力也罢，总之今天司北就被送回了地表。 “主线任务：投名状。任务要求：完成林琛交付的潜伏任务。任务奖励：银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背包空间扩充券（5格）1张。任务失败惩罚：随机抹去一项稀有级以上技能。” 第三十八章 进城 西冷城位于北地的西南角，气候比寻常的北地城市温和一些，因为正处在通向破军域三条要道之一上，往来商旅不绝，甚是繁华。 距离西冷城五公里，司北就下了车，把全地形机车掩藏好，换上一身流民的破布烂衫，向西冷城行去。 末世生活十六年，司北第一次见到末世里的城市是什么模样。 西冷城也是一座旧城，是幸存者清理了旧世界的城市以后改建而成，夜幕之下，西冷城仿佛一尊黑黢黢的巨兽俯卧在平原之上。 城市里大部分的区域都只有零星的灯火，只能看到些缭乱的轮廓，只有城市边缘的工厂有喧闹的火光涌出，伴着滚滚浓烟，烧透了半边夜空。 嘿，也没有环保来查查这些肆无忌惮的家伙。 司北分外有些怀念曾经安宁祥和的前世，他心底总是隐隐有个盼望，盼着自己还能回到那个曾经的世界，盼着还能再见一眼妻儿老小，司北不知道方法在哪里，现在看来异能就是最可能实现梦想的那个方法了。 一定要变强。 司北攥了攥拳头，压了压红色的帽檐，走进西冷城。 西冷城城区的最外围是流民收容处，也叫流民区，不提供任何物资，只提供一个地方，每天清晨，需要人手的工厂都会来这里招募流民，补充前一天累死的或是被机器碾碎的人手。 这里凌乱地支棱着一顶顶各色的帐篷，没有厕所，没有下水道，污物横流，比起有个遮风挡雨的帐篷，更多的流民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祈求自己在第二天清晨还能睁开眼睛。 司北带了那根铸铁的水管，黝黑的铁管上缀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锈斑，论威慑力毫不逊色刀具，又不像刀具那样容易惹人觊觎。 随便找个地方，司北拄着水管盘腿坐下，生生挨到天亮，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了几丝寒意，好在这一个月里，他伙食好锻炼足，足足增重了二十斤，壮实了许多，还挨得住。 他年轻力壮又带着凶器，倒没有不开眼的流民过来找他麻烦。 天刚蒙蒙亮，流民区就喧闹起来。 几家工厂的管事，熟稔地相互散着烟并肩走来，流民区的外围有一条黄线，流民是不能随意踏过黄线的，几位管事也停在黄线之外，一条黄线就是人和非人的间隔。 一个肥头大耳的管事，看样是其中的老资格了，迈前一步，懒洋洋地喊道： “杂碎们，你们的运气来了！德卡重工招送矿工！包吃包住，一天五块钱，干得多还有奖金！病秧子就别往前凑了！” 流民们一下子沸腾起来，流民们能做的只有没什么技术的工种，送矿工是其中待遇最好的一类，也是最累最危险的一类。 新世界的工厂很多是基于旧世界改建而来，有些被破坏的设备，能用人力代替的就不修了，反正人命不值钱。 送矿工的任务就是把整袋的矿石背到高炉的进料口，扔进去。 很简单是吧，但是当你背着百十斤的矿石袋行走在连护栏都没有高空索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工种一天吞掉三五条人命再正常不过了。 司北的眼睛一亮，他的第一步计划目标正是潜入德卡重工的工厂，具体到每个工厂不是每天都招人的，错过了今天，可能就要再等两三天。 不出意外，年轻力壮的司北顺利被选中，被选中的流民感恩戴德，那胖管事看他们的眼神却像看待宰的牲口一般。 送矿工的工作强度确实超乎想象，背负着矿石袋行走在四五十米高的索桥上，脚一软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没有监工，只有计数员在工簿上记下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工厂不是开善堂来的，每天不够五十袋没有工钱，少于三十袋就直接滚蛋。 这个强度对于司北来说刚好，他现在毕竟不是普通人了，力量体质都有极大的提升，扛着矿石袋行走在索桥上，对他的力量、耐力、平衡都是极好的锻炼。 司北自从拜了门，每月林琛都会给他一千信用点零花，存在他的证里，说是一起给他，现在倒不缺这点工钱，当作锻炼，这工作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送矿工强度大，三班倒，没完成五十袋的会自觉留下来加班，到了下午五点多，司北下了工，一点数，足足八十六袋！ 一直冷着脸的计数员都露出了一丝笑容，五块钱的工资之外，又给司北点出了七块钱奖金，司北很上道地推回去两块钱之后，计数员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真挚了。 地表唯一的好处就是水比天上便宜很多，司北痛快地冲了个澡，领了自己的口粮就溜达上街了。 天刚刚擦黑，正是城里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一座座街边随意搭着的棚屋里升起袅袅炊烟，这是末世中人们一天里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享受一顿虽不丰盛还说得上可口的饭食，可以在简陋的居所里享受片刻的安宁和温暖。 司北卸了称号，摘掉帽子，小红帽在这里还是太显眼了。循着心中早已记熟的地图，穿行在充盈着废弃的颓丧和新生的混乱的街巷中。 一处不起眼的街巷，一道不起眼的铁皮们。 数了数墙上张牙舞爪的涂鸦，司北确定数出了四条蛇，变幻了面容，抬手按照暗号的节奏敲响了面前的铁门。 铁门吱嗄一声开了一条小缝，门后没人，隐隐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 这是一间俱乐部的后门，在黑白颠倒的城市，这里的夜生活早早就开始了，穿过悠长狭窄的过道，一进入大厅，重金属音浪扑面而来。 昏暗的大厅中，年轻的身躯在扭动中释放着过热的激情，那些更黑暗的地方里，一双双眼睛像等待腐食的秃鹫寻找着目标。 司北皱皱眉，挥挥手，想驱散空气中那种浮躁的荷尔蒙味道。场子边上的吧台里，酒保一身白衬衣黑马甲，倚着吧台和几个妆容夸张的妹子调笑着。 第三十九章 红粉骷髅 “来包烟，要好的。” 酒保打量了一眼司北，年轻得过分，这倒不是单纯说司北年纪小，舞池里扭动的男女比司北小得多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司北一看就不是那一挂的，这个年轻人更像是角落里那些老练的秃鹫。 尽管奇怪司北不点酒光要烟，酒保也没准备多管闲事，抽出一包香烟顺着吧台滑过去，司北点上一支，吐出一个烟圈：“我要见曼姐。” “你说什么？”酒保把手拢在耳朵上，像是被音乐吵到没有听清司北的话，可从他嘴角不屑的笑容看来，分明是听清了的。 这是自家的场子，司北不会动强，也懒得跟一个小角色废话，甩过去一枚铁牌。 铁牌是正面是一枚蛇头，栩栩如生，张开血盆大口，下颚和铁牌的边缘融合，两枚毒牙夸张地跨过整个铁牌；背面是一个苍劲有力的“礼”字。 酒保面色一变，恭敬地铁牌还给司北，招招手，一旁过来一个大汉，领着司北上了电梯，电梯直通向顶层，一开门，一整层的大平层跃入眼帘。 270度环绕落地窗，窗前站着一位女人，一身丝缎般的紫色半胸晚礼服，黑色的长发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手里擎着一支酒杯，猩红的酒液微微荡漾。 女人放下酒杯，转过身，步伐优雅、慵懒、妩媚，礼服长长的曳尾淌过地毯，似一尾紫红色的枫叶划开心湖。 不好！司北猛地低头，伸手想去捂鼻子，嘴里叼着的烟头烫了一下手心，没捂住，几滴鲜血溅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糗大了…… 司北可不是不经人事的初哥了，前世经过了多少风月场，训练基地里也是出了名的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无情小郎君，可这一型他实在太吃了，又禁欲了两个多月，天天就是锻炼，血脉贲张的，一下就尴尬了。 耳畔似乎荡着一声低低的浅笑，仿佛一只猫爪在司北的心里挠了挠，一双修长的双腿占据了司北的大脑。 礼服的开衩很高，直到大腿根部，随着走动，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总会调皮地若隐若现，站定了，又全都敛在丝缎般的幕帘之后，让人忍不住想掀开帘子一窥究竟。 司北不敢抬头，怕出糗，怕一抬头就迷失在那雄伟的峰峦叠嶂之中。 “呵，哪来的这么纯情的小哥儿？”女人的声音带点烟嗓儿的沙哑，并不粗砺，而是字字句句都透出一股刺进人骨子里的魅惑。 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伸过来，从司北的嘴里夺下香烟，递过一方纯白的手帕：“当着女士的面抽烟，很不礼貌的，知道吗？” 司北冷了冷心情，在心里甩了自己两个耳光，拿手帕胡乱抹了抹鼻子，后退半步，抬起头。 所谓红颜祸水不过如是。 清丽绝伦的容颜中掩着摄人心魄的妖媚，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眸含秋水，素齿朱唇，司北终于知道唐明皇看到杨玉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是什么感受了。 女人夹着香烟，贝齿轻咬下唇，浅浅吸了一口，呼出的烟气灼得司北大脑都空白了一瞬间。 MMP，撩人这一行真的是看人的，今天之前，要是哪个女人敢对着司北喷烟，司北非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犯花痴滚一边去！ 现在的司北却恨不得把那些二手烟都吸进自己的肺里…… 醒醒啊，兄dei！ 司北不断在脑海里回忆着前世芙蓉姐姐、凤姐、如花等经典形象，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禽兽不如】！魔纹【无我相】增加特殊效果【红粉骷髅】！” 【无我相】 （前略） 特殊效果【红粉骷髅】：激活时极大提升对魅惑类异能抗性，可被动触发激活。 注：只能帮你到这了。 再注：别多想，面前这位是天生的，不是异能，该效果无效，这东西主要还是靠自己。 说是无效，被系统通知这一岔，司北还是缓过来了。 “曼姐。”司北的声音有点干涩，掩饰着清清嗓子，“咳咳，琛哥派我过来的。” 曼露，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司北此次任务的接头人，关于她的具体身份，林琛没有多说，司北也没多问，本以为这个听起来非常像欢场花名的名字背后不过是个寻常的风月女子，哪想过会是这样一位祸水级的尤物。 曼露掩着嘴，笑着摇摇头：“不逗你了，就是看你实在太嫩了，都要掐出水了，一时忍不住哦。” 美目流转，薄嗔中带着几分娇怒，这样的女人似乎生来就是世界的中心，说着自己的错，却让人不忍责怪，愿把所有过错揽过来，愿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扛下一切风雨。 这样一厢情愿的人一般会死得很惨。 曼露不再调笑，转身坐到沙发，慵懒地斜倚着，明明是最撩人的姿势，谈的却是最正经的话题： “你能进城，我相信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潜入工厂。” 司北点点头：“德卡重工。” “那就最好了。”曼露似是有些倦了，忽然解开了发髻，瀑布般的长发直泄而下，在洁白的锁骨上飞溅起层层的浪花。 司北看得有点眼直，险些错过了曼露说的正事：“你下一步的目标，进入研发部，我们需要偷一件东西，具体目标的情况现在还在确认，等你进去再说。” “大体是个什么东西？我先留意一下。”谈起工作，司北总算进入了状态。 “总之不是偷人，呵。”曼露撩了一下长发，“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德卡重工最新型机甲的辅助终端。” 机甲？ 司北敏感地抓住了重点，面上不露声色，嘴里敷衍着：“那就有消息再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喂！”曼露抬了一下手，“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找你！德卡重工一个工厂足足三万人呐！” 司北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他确实被曼露迷得不轻，不过他没有“跪女”的基因，可不会降智：“曼姐别逗我，都知道了我在德卡重工，你要是找不到我，这场子不如干脆给我啦。” 第四十章 车场 “好啊。”曼露一下坐起来，交叠双腿直视着司北：“人小鬼大，敢占姐姐便宜哦？” “便宜就不敢，能者多劳嘛。”司北微微侧过身，仰头吐了个烟圈。 “小家伙还挺会撩，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女人？”曼露嗔了司北一眼。 司北低声嘟囔了一句：“总之不是我的。” “喂！”曼露险些被气笑，“我是蛇王的女人来的！你老顶的女人！” 蛇王！白玉京地下世界的四位统治者之一，司北大佬林琛的大佬！ “我不懂规矩。”司北沉着嗓子说道。 曼露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什么，美丽的眼睛眯了眯，又舒展开，躺回沙发：“呵，又愣又倔。怎么说这里也算自己家，你可以常过来歇歇，下面的场子你嫌嘈杂，地下有赛车可以玩，玩玩可以，不过不许上场去赌，那都是玩命的。” “知了。”司北扬扬手，往电梯口走去。 “喂！总得留个名字吧，不能让我一直喂喂喂地叫你？” “……司北。”电梯门打开，司北掖了掖胸袋里的手帕，走进电梯。 进入研究部，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司北要是露一手他的材料处理能力，分分钟就被招进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德卡重工直接送去处置间谍的保卫部水牢，永远不见天日。 做研究员难，研究部也不就只有研究人员了，更多的员工还是各种杂工和服务人员。 司北看上的位置是研究部的搬运工，底层，不惹人注目，行动范围还大，无论是收集情报还是盗取目标都方便很多。 至于换岗就更简单了。 勤勤恳恳做几天工，博得负责派工管事的好感，搭上线以后，钱不能吝啬，好烟好酒伺候着，关系熟了就登门拜访，给老婆孩子带些礼物，帮忙做做力气活。 等到和管事全家都熟络了，受点小伤，塞给管事一百块，拜托管事给调换一个轻松些的岗位，最关键的是一定要让管事感觉这钱是在帮了自己的感谢而不是贿赂。 这一整套，司北操办起来简直驾轻就熟，这才是他前世的专业技能。 剩下的顺理成章，不到十天，司北就无风无浪办妥，摇身一变成了研究部的搬运工。 今天已经是司北进入德卡重工的第十六天了。 俱乐部的地下车场。 最初的十天，司北一次都没过来，忙着攻关呢，也是不想跟曼露接触太多，明知道自己可能禁不住诱惑，就别考验自己。 进入研发部以后，工作骤然轻松了许多，司北也需要过来说一声自己已经顺利进入研发部，没想到曼露直接要求他每天过来汇报在研发部的工作情况和收集到的信息。 从那以后，司北每天下了班都会来俱乐部溜一趟，而车场的小弟们也发现，已经很久不太过问具体事务的曼姐这些天来车场的次数多了很多。 曼露的俱乐部就是靠赛车起家的，后来慢慢发展到赌博，再后来就成了西冷城里第一等的销金窟，曼露也不再管具体经营，周旋于那些大人物中间，做着掮客和情报买卖。 由于经常要在俱乐部待的时间超过半小时，司北不能再依赖异能进行变化，每次来之前干脆简单易容一下。 司北的身体里本来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平日里他少说话也是为了避免让人感到太过违和，粘上假胡子，做几条皱纹，揉乱头发，司北就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大汉形象。 手里掂着酒杯，轻摇着杯中的苦棘汁，看着一排六台造型夸张的赛车呼啸着冲出起点。 “南哥，你看这盘谁能赢？”一个造型颇为杀马特的年轻人靠过来。 短短几天，司北在地下车场就薄有威名，专家级的小型地面机械专精，不用动手，光是毒辣的眼光就让这里的小弟和富二代们服服帖帖，偶尔露一手更是让他们叹为观止。 不过司北从不在收注的时候开口，那是非常得罪庄家的，何况庄家就是自己人。 每次放车以后，车场里的闲人们就会慢慢凑到司北的身边，看着直播喝着酒，听着司北的点评。 看到司北没搭腔，杀马特会意地招呼了一下酒保：“给山哥来一杯亨利金。” 转头又腆着脸对司北说道：“山哥，我押了‘死亡使者’2000块的！已经三天没中了，再不中，这个月都得喝西北风了！” “你看它的大屁股，性感到爆炸，装了火箭发射器啊！射谁谁怀孕！谁敢到它前面？！” 杀马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司北拿起亨利金抿了一口，混在这里的都知道他的口味，偏好复古，这款酒比司北前世喝的烈一些，司北觉得刚好。 司北打断了不停给自己鼓劲的杀马特：“火箭发射器就很牛吗？我是不是装一门125mm的主炮就大杀四方了？杜少爷的车嘛，这几天他是输红眼了，就他手里那几个机师，平衡都搞不定！减震就更不用说，怕是连瞄准都做不到，我怕他按下发射键会炸翻自己啊！” 杀马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弱弱地说道：“他……他那车不是装了很先进的火控雷达吗？” 司北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拍在吧台上：“控鬼呢！那雷达是用在歼击机上的！他把雷达天线都拆了一半！而且那部雷达本来就是报废货，修都没修好，就硬安上去了，那雷达要是能锁定目标，我早就把浮空城炸下来了！” 围着的人群一阵哄笑，人群外围听着的杜谦小脸煞白，他是那种最典型的凯子，家里全是钱，脑子全是水，偏偏好出风头，这样的人在玩车的圈子里被称为“拾荒者”，和荒野上那些杀气腾腾的拾荒者不同，这个“拾荒者”专指花大价钱买些破烂回来的凯子。 直播的屏幕上，杜谦心心念念的“死亡使者”，刚刚开出地下隧道，驶上崎岖的荒野，就被一块小石头垫飞，落地之后，那架性感的火箭发射器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三十六枚火箭弹一阵轰轰乱炸，惊得其他赛车赶忙躲避，而“死亡使者”自然是死得透透，不能再死了。 第四十一章 下场 杜谦咬咬牙，不再去看屏幕，这台车他拼起来就花了小十万，又押上了十几万，连自己给情人的宅子都押掉了，他的心简直在滴血，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向好面子的杜少爷，被这么多人取笑，让他分外接受不了。 杜谦挤开人群，挤到司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司北回头一瞪眼：“怎么？自己改得渣，不让人说啊？” 司北还真不怵杜谦这号的，动起手，他不会吃亏，至于后果，他易容过，又用的“指南”的名号，让杜少爷找去吧。 杜谦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脸：“南哥哪里话，Waitter！今晚南哥的酒钱都算我的。我就是想请南哥帮帮我。” 司北不怵杜谦，杜谦怵司北。司北手里见过血，有几分亡命徒的冷酷气质，杜谦这种长在温室的少爷，见了司北都觉得腿肚子转筋。 “请喝酒啊！谢谢杜少爷啦！”司北爽朗地笑笑，“不过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啦，不上场，不改车，你们有个小毛病，帮你们修修调调都没问题，其他的就不用谈。” 说话的当口，出去的赛车陆续回来。 六辆赛车出去，只回来了三辆，地下赛车就是如此凶残，不允许使用喷烟兽之类的异能控制车，除此以外没有规则，西冷城外的荒野上，到处都是赛车的残骸和车手的尸骨。 杜谦苦着脸哀求道：“南哥，我看过你玩车啊，你要肯出手一定行的！我不让你白干，五万！五万的酬劳！” 司北有点心动了，曾经他的梦想不过是能攒出一瓶启蒙药剂的钱，哦，那时他还不知道有启蒙药剂，只想攒钱成为异能者。 启蒙药剂黑市上也不过两万，眼前可有足足五万块！ 可这钱不好赚！地下车赛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司北不同于那些烂命一条的车手或者初出茅庐的机师，他是有左右车赛胜负的实力的！ 帮点小忙，打打嘴炮，换杯酒喝，没人找他麻烦，他要是真的不管不顾一头撞进去，说不定今天赢了比赛，明天麻烦就上门！ 司北毕竟身上还有任务，他不能让自己牵扯太深。 司北犹豫着，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 “五万块？这么大方？想赚就答应杜少喽。” 嗒嗒的高跟鞋敲过地砖的声音，曼露从电梯口走来。 离开了那间办公室，她不再是盛装华服准备参加宴会的模样。白色的衬衣完美贴合身材，灰色的小西服套装干练中透着清爽，头发扎成单马尾，架上一副黑框平光镜，两边袖口上卷，露出光洁的皓腕，掩去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女强人的强势。 司北投来疑惑的眼神，曼露走到司北的身边，端起刚给司北上的酒，抿了一口，凑在司北耳边低声道：“情况有变，你需要钱。” 司北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扭身拉住了杜谦，爽朗地拍拍杜谦的肩膀：“杜少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这不是为了钱，是卖杜少爷的面子！” 杜谦兴奋得脸色微红，使劲地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杜少可要当心，这是哪来的野鸡货色，会拧几下螺丝就当自己是大拿了？小心被人把老婆本都骗光！”一个嚣张声音插进来。 手里拎着酒瓶，怀里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寸头，耳钉，狭长的脸型刻薄而阴狠，上身光着膀子披着一件皮衣，腹部缠了几圈绷带。 扫了一眼，司北就知道来的是谁，罗文，这个圈子里真正的狠角色。 不同于杜谦那种只有钱的凯子，罗文胆大、心狠，本身能力也强，他自己当车手，是个敢玩命的家伙，这些天杜谦就在罗文手里输得最多，但杜谦就是个怂包性子，见到罗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罗文松开怀里的女人，走到司北面前，一把推开杜谦，食指一下下戳着司北的胸口狠声道：“想捞钱，擦亮眼睛啊！我们杜少不是没脑子的凯子，小心有命拿钱没命花啊！” 司北没去看曼露，曼露不开口就是要司北自己解决，再说司北也不愿靠女人给自己撑场子。 “罗文哥是吧？”司北不以为意地笑笑，拿起曼露刚刚喝过一口的烈酒，一口干掉—— 砰！ 酒杯被司北在吧台上拍得粉碎，不是碎成一片片，而是碎成一粒粒！ 司北慢悠悠地搓着满手的玻璃渣，血水混合着碎渣噼噼啪啪地滴落：“叫得再响，不如手底下见真章，等我帮杜少爷拼好车，罗文哥也下场来玩玩啊？” 罗文眼睛眯起，看向司北的眼神似毒蛇，最后点点司北：“行，够胆！希望到时候你是自己走下车的！” 罗文侧过头，又看向曼露，伸手夸张地空气中捞了一把，非常露骨地放在鼻翼嗅嗅，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够味道！” 一只沾满玻璃碎屑的血手挡在罗文面前，司北挤进罗文和曼露之间，杀气四溢地笑笑：“罗文哥，等着你上的骚货排到城外啊，何必在这对着空气HIGH啊，人家不知道的，以为你罗文哥没见过女人啊！” 罗文盯着司北，眼神像要吃了他一般，而后罗文忽然笑了，嘴角上挑，邪邪地笑着：“护花使者？给自己准备好棺材没啊？缺钱，我可以送你一口。哦？你不会改车改个一年半载的吧？” 司北笑容和煦得仿佛是面对多年好友：“劳罗文哥挂心了，三天，三天之后，咱们这里见分晓。” 罗文邪笑着，挑起大拇指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搂过女伴转身走了。 “南哥哦？好威猛哦？现在都会英雄救美了？”曼露靠过来，凑在司北耳畔低声道，几缕额发拂拨着司北的脸颊，一股清冷的香水味混着成熟女人的体香直往司北的鼻子里钻。 莫名地有点理解了罗文那个变态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司北带着几分不舍，稍稍向后仰仰身子：“谢就不用……” 曼露手指卷弄着额前的长发，似是不经意地说：“不用谢，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好啊。”司北一口应下，曼露卷发的手指顿了顿，司北岔开了话题，“要我捞钱是为什么？” “赢了再说。”曼露眨眨眼睛，也不知是回的哪一句。 “满足条件，宿主触发支线任务：死亡飙车。任务要求：在赛车中击败罗文。任务奖励：铜质抽奖硬币3枚，技能点8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随机机械系技能一个。任务失败惩罚：无。” 第四十二章 男人是不可以说不行的 三天后。 司北有些疲惫地放下焊枪，摘下护目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接上行车电脑，做着最后的调校。 这三天里，司北一下工，就带着杜谦行走于各大车行、报废场，寻找着需要的配件。 地下车场有很多车库，改造成了修理间，租给玩车的二代们，杜谦一直长租着一间，司北这三个晚上几乎就完全泡在修理间里。 杜谦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他是眼睁睁看着司北用一堆破烂拼成了眼前的赛车，司北没让他买整车改造，除了底盘大架是成品，其他所有零件都是司北拼起来的。 杜谦承认司北很牛，但他还是很怀疑，眼前这车能赢过罗文？ 不怪杜谦疑惑，司北最后的成品，简直是赛车中的老母鸡，用杜谦一个跟班的话说，一点没有冠军相，卖相简直寒酸到家。 整体看着有点全地形车的味道，非承载式车身，多连杆悬挂，这些都还好，可是整个车体只有一个钢架，别说装甲钢板了，连块遮羞的铁皮都没有！ 武器系统也是寒酸得不行，那门安置在后座的12.7mm重机枪倒是威猛，可这都什么时代了？看看在起跑线前轰鸣的那些狰狞怪兽，榴弹炮都是低配了，哪个不挂点火箭弹什么的？听说有些夸张的家伙把地对地导弹都加上了，还是特么末端制导的！ 老哥，你捣鼓出的东西跟人家是有代沟的！ 司北从水盆里捞出一条毛巾，拧了拧，点上一根烟，边擦洗着身子边满意地瞅着自己的完成品，这台车一共也只花了杜谦两万多，最贵的就是机枪和引擎，这台最大马力高达1480Ps、最大功率达到了1132kw的怪兽引擎，可是司北从一台报废的工程机械上拆下来的，也是他淘货里最得意的地方。 曼露也过来了，依旧是一身职业装，看到司北的成品也不由皱皱眉，她经营赛车俱乐部多年，自认眼光很毒，却也从未见过这样不堪的赛车。 最初她不让司北搀和赛车，是不知道他的水平也不想任务在即他过多地搀和进复杂的局势里。 没想到司北的水平可以说是深藏不露，加上情况有变，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就点头答应了，可看着眼前这赛车，她又怀疑了，这部赛车怎么看怎么像是新手的玩具，想想罗文那部“祭坛”，曼露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没底。 招招手，曼露把司北叫到角落，直说道：“行不行？这是玩命的！不行，我去协调杜谦和罗文。” “哈哈。”司北自认帅气地捋了捋头发，“男人是不可以说不行的！” 曼露没好气地拍掉司北夹着的烟，白了司北一眼：“装什么男人，你就是个大男孩！反正送命的是你又不是我！别说送命了，你就是受伤了完不成任务，回去极道也不会饶了你。” “那就带你私奔呗。”司北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曼露指了一下司北，又恨恨地收回手，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曼露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是那种天生撩汉技能MAX的女人，鲜有败下阵来的时候，偏偏面对司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直率与城府，幼稚和成熟，冷酷和不羁，胆大妄为和深思熟虑，这些矛盾的东西在他的身上是如此融洽，仿佛那个冷峻帅气的十七岁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四十岁老男人的灵魂，不自觉地就对她产生吸引。 如果是其他的小弟敢这样调笑她，她一早就把他挂在天台的避雷针上了，话说回来，其他的小弟哪怕心底想得再龌龊，面上也是毕恭毕敬的。 曼露走了一半，眼前就出现了两道刺目的光柱，引擎低沉的咆哮声中，一辆武装到牙齿的赛车缓缓进场。 全覆式装甲，防爆轮胎，四枚火箭弹挂载在车身两侧，车身喷涂着一副古典画作《圣安东尼的诱惑》，银白色的车体遍布灰黑色的弹痕，罗文的爱车，“祭坛”。 罗文用车灯闪了闪曼露和身后的司北，才推开厚重的装甲车门下来，今天的罗文解开了缠在腹部的绷带，一条新添的刀痕斜着划过整个腹部，粉嫩的新肉在六块腹肌的衬托下更显狰狞。 “竟然真的是祭坛！”杜谦悲呼一声，“完了，完了！我这次可是连股份都押上了！” 现在的世界自然没有什么股市了，股份就代表着话语权，杜家是贪狼域三大公司之一岚山食品的第二大股东，杜谦个人持有岚山食品总公司1%的股份和西冷城分公司13%的股份，这次杜谦押上了自己在西冷城分公司的全部股份，罗文拿出了200万现金对赌。 杜谦当然是吃亏的，但是没有股市，股份这东西是没有准确估值的，也不是随便谁都敢买那些大公司的股份的，杜谦已经拿不出别的了，在罗文的逼迫下，只能赌上自己的股份。 “怕了哦？这么怕你还敢赌身家押我？”司北也比较好奇杜谦的脑回路。 杜谦抽出一根烟，点了几次才点着，狠狠嘬了一口，才说道：“我小时候，我老爹请人给我算命来着，不是江湖骗子，是真正的具有预言能力的异能者，他说我会大富大贵，成就超过我爹的，没道理会扑在这里！” 司北撇撇嘴：“单纯真好啊，你怎么知道剧本不是你扑在这里，然后发愤图强，东山再起？” 杜谦一下子愣住了，夹着的烟都忘记吸，过了片刻才哀嚎一声：“不会吧……我不想发愤图强啊！我不想努力啊！” 曼露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转身又走回来，对司北说道：“当心，这车很野的，你的机枪可能根本打不穿它的装甲。” 说完，曼露犹豫了一刹那，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一点，补了一句：“我还等你赢呢。” “要不要加点注？” “你有钱？” “我有人嘛，我要赢了，亲我一下。” “幼稚。” 司北勾着一抹笑意，看向曼露身后远远的罗文，两个人眼神在空气中擦过，彼此都没有说话。 第四十三章 三空翻 司北没有头盔和赛车服，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压了压头顶红色的鸭舌帽返身上车，引擎压抑的轰鸣中，两台赛车停在了发车线前。 “南哥这车不太行啊。”围观的玩家中有人说道。 “单挑赛，祭坛这种武器配置太占便宜了，四发火箭弹，命中一发就GG。”有人附和。 还有人在打趣杜谦：“杜少爷现在日子确实紧巴啊，怎么拼了台这么寒酸的车，之前那三十六联装火箭发射器的气魄哪去了？” 人们轻松地议论着，反正上场赌命的也不是他们，内心里他们是看不起一副工人打扮的司北的，要不是司北技术好、眼光毒，价钱又只需要请杯酒，哪有这么多人捧他？ 连带着，这些人也不怎么看得起把司北视为救命稻草的杜谦。 司北攥了攥粗糙的方向盘，冰冷的血液一点点升温，男人，天生就钟爱这些充满狂躁力量的机械。 一名性感的女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从两车之间走过，路过司北时还对司北抛了个媚眼。 司北回了声轻佻的口哨，指指头顶的天花板，俱乐部的楼上有客房的。 女郎看懂了，咯咯地娇笑着。 “哼，小浪蹄子。”人群的角落，曼露抱着胳膊没好气地低声自语了一句，才想起自己并没问司北如果输了怎么办。 输了，大概也会成为荒野上那些无名的枯骨之一吧，再谈赌注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想来，这家伙包赚不赔啊！ 曼露气呼呼地想到。 曼露啊曼露，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小帅哥就把持不住了吗？不要靠近他，那是害了他…… 女郎站在两台赛车的车头前，大方地拿着一块布条，扬手抛起。 落地，出闸！ 司北松开手刹，已经被他轰到八千转的油门骤然被解开了束缚，轮胎剧烈地摩擦着水泥地面，在橡胶烧灼的味道里，猛地跃了出去！ 司北领先！ 他的引擎马力略小于罗文的“祭坛”，但是他的车重实在是比祭坛轻得太多，初始的加速完全领先！ 其实不是司北不想加装甲，也不是杜谦真穷到连几吨钢板都买不起了，而是司北受到那个【小型地面机械专精】的5吨车重限制啊！ 他连武器都没法多挂，又哪来的富裕重量去加装甲？而一旦赛车的重量超过5吨，他的技能就会失灵，那才是任人宰割。 风有些烈。 没有任何护板的车体，高速行驶状态下，压进来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司北拉下风镜，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祭坛，雄壮魁梧的车体在速度提起来之后，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司北追来。 看着直播的人们仍然语气轻松，司北的车开局领先是可以预料的，车体轻嘛，可这里的车为什么都改成了肌肉棒子的形态？ 因为这不仅是赛车，更是搏命。 “要出隧道了！”有人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集中在直播屏幕上。 直播的视角从监控骤然切换为悬停在荒野上的无人机。 俯视的视角中，司北驾车当先冲出钢铸的隧道，厚重的轮胎卷起荒野上粗砺的砂石，如一条独目的土龙一往无前。 祭坛紧随其后冲出了隧道，如同一头猛虎在追逐逃跑的瞪羚。 两车的距离已经渐渐拉大到了一公里，观众们却丝毫不觉得司北已经占据了优势，因为火箭弹离得太近是没法用的，而现在—— 祭坛的车厢里，罗文灌下一口烈酒，猎杀的兴奋，让他有些燥热，他甩开头盔，拉开赛车服的领口，嗜血地舔了舔嘴唇。 今天之后，他就将踏入岚山食品，这不仅意味着海量的财富，更意味着权力。 罗文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启动了火控雷达，雷达的操作屏上，三圈绿色的瞄准环一圈圈套紧了前方那台单薄的赛车。 “完成锁定，随时可进行发射。”机械的雷达提示音响起。 罗文伸着一根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触屏上的发射键，残忍地笑笑： “再见。” 橘红色的火焰喷薄而出，祭坛在后坐力的作用下，车速减了一下。 一枚喷涂成恶狼扑食的火箭弹狞笑着冲向司北的赛车。 司北一直留了一分心神注意着身后的祭坛，他知道，当他进入射程以后，罗文必然会采取动作，而一公里的距离实在是太短—— 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观看直播最刺激的当然就是眼前的时刻，不少人好像突然有了预言异能，脑海里浮现着司北的赛车化成火球的画面。 一公里的距离实在太短，不过三四秒的功夫，火箭弹就要追上司北的赛车，后视镜里仿佛都能看清弹头上喷涂的凌厉狼牙。 最后一刻—— 司北忽地猛打一把方向，车身骤然偏移！ 但罗文手里的货色可不是杜谦能够比拟的，火箭弹灵巧地跟着赛车一拐，再次咬上了赛车，眼看就要命中了！ 曼露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同意把他送上那个修罗场？！ 赛车里的司北自信地笑笑，他本来也没指望一个侧移就能晃过身后的火箭弹，他的目标是那块路上的石头！ 轰！轰！ 第一声轰鸣，司北的赛车直直撞上了那块足有三十厘米高的石头，并理所当然地被垫飞了，就像当初杜谦的那台死亡使者一样，不过，结果就大不相同。 司北的赛车是他精心调校过的，如指臂使，司北顺着赛车翻滚的翻滚的方向操控，庞大的车身竟然在空中来了个灵活的横向三空翻！ 第二声轰鸣。火箭弹擦着翻滚的赛车底盘，呼啸而过，在惯性的作用下，直飞出两三公里，命中了一座小丘，掀起了漫天的土浪！ 赛车重重落地，悬挂支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司北的心里就像有一团火，烧得他的血液滚沸发烫。 血越烫，人越冷！ 司北嘴角噙着一丝自信地笑意，冷静而快速地操作着，他就像最出色的骑手，不管胯下的公牛如何咆哮，最后都只能乖乖伏低。 第四十四章 漂移 罗文恨恨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司北的赛车没有干扰弹、没有装甲，在他看来，撕碎司北不过动动手指的事，哪想到司北竟然完全凭借手控就避开了火箭弹？ 车场里也是一片寂静，这操作有些咂舌了，这么秀的操作，这些自诩玩车已经玩成精的玩家们也从未见过！ 毕竟司北是十六七岁的强健身体结合了技能赋予的几十年老辣经验和技术。 正常人？不可能的。 曼露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屏幕上那台冲出弹片和浓烟的赛车，莫名地松口气，心底还有些激动？ 曼露脸上飞起几缕红晕，又飞快地褪去，张望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赛车吸引，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女儿情态。 曼露松了口气，肃了肃面容，又端起了女神的架子，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直播的屏幕。 猛烈的颠簸中，司北稳住了赛车，呼啸着冲向前方，这一通操作，他不可避免地减速了，被身后的祭坛把距离拉近到了三百多米。 司北心中一动，没再猛踩油门，压住了车速，和祭坛保持了三百多米的距离。 “聪明！”观众中有人忍不住击掌赞叹，“距离太近，火箭弹无法发射，祭坛是没有近程武器的，这就安全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罗文成名多年，岂是好相于的？况且，你以为速度是想压就能压住的？又不是遛狗，祭坛会乖乖跟在屁股后面？” 司北还真压住了。 他的车技比罗文高出一个档次，具司北的估计，罗文的车技顶多算精通级里比较好的，他的车又比罗文的更加灵活，这时真就像遛狗一样，逗弄着罗文驾驶的祭坛。 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罗文驾驶的祭坛像被网困住的巨兽，左扑右冲，却始终奈何不了那个惹人厌的跳蚤。 拧开车载音响，节奏感极强的电音响起，整整四部低音炮，引擎的咆哮声都无法掩盖那让人热血沸腾的音乐。 没有BGM的赛车是没有灵魂的。 一个甩尾，司北操控着赛车与祭坛并肩而行。 点上烟，司北双手都离开了方向盘，身躯随着电音的节拍摇摆，闭上眼，跟着鼓点摇晃着脑袋，司北似乎已经完全陶醉在电音的世界。 祭坛里，罗文阴沉着脸，几乎把牙咬碎，之前司北不下场比赛，只是自己开车出去溜着玩，罗文承认自己小看了司北的车技。 两车并行，司北右手夹着烟，看着车窗后的罗文，友好地笑笑，脑袋一边晃着，右手一边招招，一副邀请好友一起蹦迪的样子。 “摇尼玛摇！”罗文怒骂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祭坛庞大的身躯就向司北的赛车碾去。 司北不慌不忙，重踩刹车，降档，猛切方向，单手控住方向，另一只手还在跟着鼓点的节奏舞动。 一个漂亮的360°漂移！ 两车相对的刹那，司北脸上温和的笑容变得冰冷而讽刺，挑挑下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观众中再次惊呼出声！ 司北的车身就算轻，那也是车重四吨多的钢铁怪兽，在超过180码的速度下，如此漂亮的360度漂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曼露美目中异彩连连，面上依旧是板着脸，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若不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车赛上，少不得得有几个胆大的上来献殷勤。 司北驾车再次超过罗文，猛嘬一口，随手扔掉烟头，左手驾车，右手一拉机枪操纵杆，12.7MM车载重机枪，掉转枪头，向身后的祭坛倾泻出狂风骤雨般的金属风暴！ 只是祭坛的装甲实在太厚了，子弹又全是命中的装甲最厚的正面，罗文干脆放下护板挡住车窗，依靠雷达紧跟着司北的赛车。 子弹打得祭坛的正面装甲火花四溅，然而终究还是没有打穿，但是司北在后视镜中看到罗文放下了车窗护板，露出胜利的笑容。 在他的鹰眼视野中，三公里外的一座独石山就是他为祭坛选择的坟场。 司北慢慢放慢了速度，和祭坛之间的车距在逐渐缩短，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三十米…… 由于刚才司北有过频繁的抵近行为，罗文并没有第一时间感到不对劲，仍旧卯足了劲奔向司北，他还有三发火箭弹，他不信司北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 三公里转瞬即逝，两台赛车一前一后，向着独石山狂奔，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都注意到了那座横亘在赛车前路上的独石山。 独石山并不如何雄壮，横在司北面前的这一面不过宽三十几米，高度倒有六十七米的样子。 有聪明的观众已经猜到了司北的打算，带着怀疑的口气问身边的人：“他不会准备……不是吧？” “我看就是了，啧啧啧，真是个疯子。”身边的人随口回道。 曼露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汗，却恍若未觉。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司北的赛车在前，已经距离独石山越来越近了，车场里音乐都关了，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司北的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十米！ 司北一脚把刹车踩到底，猛切方向之后，凭借着对车体状况的细微感知，急速调整着方向。 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把司北直接甩出车外，四个轮胎更是几乎只有一个还抓着地面！ 这次司北没有托大，两手紧紧握住方向，整个人已经离开了座椅，壮硕的肌肉绷出充满阳刚的线条，就像一头扑食的猎豹！ 这次漂移不比上次司北戏耍罗文那次，这次两台车几乎是以祭坛的最高速度撞过去的，而独石山的体积也比祭坛要大得多，进一步挤压了司北的规避空间。 车头与山石摩擦，擦出一连串的火花，飞溅的石块打碎了车窗，甚至在司北的面颊上擦出一道血痕，司北眼睛却一眨不眨，只是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稳定地调整着。 这份稳定来自于他绝对的自信，不仅是对自己技能的，更是对自己的。 第四十五章 头文字D 在司北的赛车甩过30度以后，祭坛就轰然撞上了独石山，巨大的撞击之下，罗文完全失去了对赛车的操控，被抛到前挡的护板上，又无力地跌落回来。 猛烈的撞击使独石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颤抖，数十上百吨土石倾泻而下，彻底将祭坛埋在下面。 刺耳的刹车声中，司北的赛车漂过180度，稳稳地停在独石山的另一面。 眼前的独石山已经矮了一半多，对面扬手的烟尘有十几米高。 司北悠然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再次发动赛车，慢悠悠地折返回去。 “霾太大，吸烟伤身来的。” 车场里早有罗文的小弟惊叫着冲出去联系救援车辆了。 曼露松开攥紧的手，艳丽的指甲划破了掌心，她竟然一无所觉。 浅紫色的指甲沾着点点殷红的血迹，美丽而脆弱。 司北一边慢悠悠地开着车，一边盘点着收获，现实中的五万块得等杜谦付钱，系统中的支线任务奖励已经可以领取。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死亡飙车】，奖励铜质抽奖硬币3枚，技能点8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随机机械系技能一个！” “技能随机抽取中……” “恭喜宿主抽取技能【机甲驾驶专精（精通级）】！”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头文字D】！获得技能【豆腐！功夫！】，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000点！” 【机甲驾驶专精（精通级）】 品质：稀有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要发挥这项能力的作用，前提是你要有一台机甲。 效果：使你具备驾驶、维修、改装机甲的能力，精通级的该技能使你在这些方面的能力能够达到经过系统训练并拥有娴熟经验的老手的水平。 【豆腐！功夫！】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我不卖豆腐！豆腐！豆腐！豆腐！我在武功学校里学的那叫功夫！功夫！功夫！功夫！ 效果：当宿主驾驶或操控的机械上放置超过5公斤的豆腐时，宿主驾驶机械的稳定性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emmm……为什么感觉画风有点跑偏呢…… 司北畅想了一下，将来自己驾驶机甲即将上战场的画面，和副官做着最终的确认： “豆腐放好了吗？” “您放心，5公斤，一两都不带缺的！” “蘑菇呢？” “是您最喜欢的金针菇，放在您左手边的小冰箱里了。” 这画风好像和自己期待的铁血真汉子有点出入？ 摇摇头，司北驱散了自己脑海中噩梦般的想象，想了想，索性把硬币也都一起抽了。 3枚支线任务奖励的硬币，加上之前存下的两枚，一共5枚硬币，抽到了整整四粒兵粮丸！这是常规操作了，也没什么好怨的，让司北感兴趣的是那件闪烁着紫色光彩的道具。 【点石成史】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效果：将一件普通品质的物品提升到史诗品质，属性随机，不可用于提升技能书。 司北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件趁手的武器，导致他和人开片的时候只能赤手空拳，普通品质的物品随处可见，而要说到趁手，司北下意识就想到他背包里静静躺着的那根从古尔曼扎家里拆下来的水管…… 心动不如行动，想到不如做到。 一阵璀璨的紫色光华过后，司北背包里那根锈迹斑斑的水管，样子没什么变化，属性却翻天覆地！ 【萨博的水管】 品质：史诗 类别：武器 说明：英雄莫问出处，即便只是一根随便捡来的水管，也未必不能搅动风云。 效果1：不可摧毁，无法损坏。这件武器不会被品质低于传奇的物品损坏。 效果2：钝击。被该武器命中的敌对目标将必定陷入晕眩，必须命中目标本体才可以触发此效果，对同一目标每6秒该效果只可触发一次，重复触发会使效果持续时间明显降低，触发3次后，一天内将无法再次触发；该效果对于位阶比宿主高的目标效果将明显降低，高于3阶以上则完全无效。 效果3：千钧（伪）。该武器重量为一百三十五斤，请不要将它当作一根普通的水管，当然它也绝不会达到三万斤这种重量。 效果4：佩戴称号【水管工】时，将激活特殊效果【在水管中消失】，通过剧烈地深蹲同时使用意念激发，将宿主传送到半径十米内随机位置，该效果每小时仅可使用一次。 司北惆怅了…… 我特喵就不该手贱！ 一百三十五斤，听起来不重，李元霸的锤子还八百斤呢，这重量不过是定海神针的百分之一而已。 而事实上，古兵器的重量一直是个谜，吹的成分居多，通常单手兵器重量也就在6-15斤之间，一百多斤的单手武器司北怎么抡得动！ 要说司北现在的身体经过力量药剂的强化，也不算普通人了，这根水管，他拿也能拿起来，只是想抡着战斗就属于妄想了。 司北把水管扔在背包里，解决不了就先不想，终点就在眼前，司北还等着收赌注呢。 他说的赌注可不是杜谦那五万块，那是酬金。 司北下车，摘下红色鸭舌帽，拍了拍帽子上的尘土，车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玩车的，总是更佩服实力更强的人，刚才的比赛，司北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在场所有的观众。 杜谦满面潮红，快步向着司北跑来：“南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司北从容地戴上帽子，伸出一只手抵住杜谦冲过来的脑袋：“不要抱我！我警告你！” 曼露走过来，面上是一贯的冷淡：“跟我来办公室。” 也不管司北听到了没有，扭过头就向电梯走去，司北正正帽子，随后跟上。 电梯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恨我吗？”曼露冷不丁来了一句。 “啊？”司北一脸懵逼。 开口了，曼露索性就说透：“你恨我同意你去和罗文比赛吗？” 司北拿出一根烟，想起在电梯里，没有点，放在鼻前嗅嗅，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挺好吗？有钱赚，有车玩，还有……” 第四十六章 赌注和任务 曼露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不自然地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拉回了话题：“可罗文毕竟那么强，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有这个实力，今天一个不好，你就下不了赛场。” “而且这事还没完，祭坛的装甲很厚，罗文不会死的，等他缓过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管他呢！等他缓过来？或许我都回了白玉京了。”司北依旧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至于说比赛的危险？你不要觉得是你让我上场的，我自己不想上，谁也不能逼我上。这世道要想安安稳稳的，只能指望会投胎，我今天拼命，就是希望将来，我、我的家人、我的爱人能够安安稳稳的。” 电梯到了，打断了曼露要说出口的话，两人出了电梯，电梯门在司北身后缓缓合拢。 曼露忽然停下，转过身：“诶，你帽子歪了。” 曼露迈前一步，像是要帮司北整理帽子，却突然踮起脚尖，在司北的唇上轻轻一啄。 如蜻蜓点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曼露吻过，螓首微低，转身急匆匆地向办公桌行去。 一向自诩老司机的司北僵在原地，只觉得自己两世为人，数十年的驾龄都活到了狗身上，竟然会被这轻轻一吻搅得意乱情迷，魂不守舍。 曼露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扔过来一个盒子，走神的司北险些被盒子砸中，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报酬。”曼露抱着胳膊说道：“杜谦已经把钱转过来了，你可以选择要五万块还是要盒子里的东西。” 打开盒子，司北眼神一凛。 木盒中躺着一块比巴掌略大的皮革，皮革表面粗糙，纹理却非常细腻，触手柔软，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那些纹路是一笔挥就而成。 魔纹插件。 有过制作魔纹经验的司北，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块魔纹插件，而且是品质相当高的魔纹插件，皮革的右下角，有个龙飞凤舞的“邹”字，具司北所知，好意思留下制作者名号的魔纹作品，制作者怎么也是大师级的，而且得是制作者比较满意的作品才会留名。 “一阶魔纹，力量爆破，邹大师的作品。”曼露微抬下巴，显得有几分得意：“不敢居功，这是琛哥废了很大劲为你弄到的，我说你需要钱，就是要钱买这个。” 力量爆破，一阶通用魔纹中最出名的一种，没有之一。被誉为是世家子弟的标配，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这个魔纹的价格极贵，根本不是野路子的异能者奢望得起的；另一方面，要发挥这个魔纹的最大效力，需要深厚的魂力支撑，那种靠喝药觉醒个几十刻魂力的异能者，用这个也是浪费。 力量爆破的效果很简单，它能够使异能者具有将魂力放出体外的能力，虽然距离有限，但它有个巨大优势，它单次能够释放出的魂力几乎是没有上限的。 举个例子，以一阶最为标准的空气弹异能威力，单次使用空气弹消耗的魂力为1刻，随着异能者位阶的提升和异能掌握程度的加深，魂力消耗会逐渐增大，同时威力也会增强，但这个增大再大也有个限度。 但力量爆破没有，只要你的身体承受得住，理论上力量爆破可以一次性放出体内所有的魂力。 【力量爆破】 位阶：1阶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左右手腕任一 承载力：10 说明：可以几乎不受限制地将魂力击发出体外的异能，只需要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有记载以来，在一阶阶段最疯狂的一位异能者，打出了单次力量爆破输出魂力470刻的记录，代价是他整个上半身都被自己的魂力撕得粉碎。 效果1：可以将魂力击发出体外。 效果2：不受承载力所发挥魂力限制。 效果3：异能威力与魂力输出量非线性增长关系，魂力输出越多，威力提升幅度越低。 注：所谓承载力发挥魂力限制是指，魔纹单次输出的魂力总量受承载力限制，通常不超过承载力的200%。 司北觉醒时的魂力是五百刻，如今经过九个月的增长，已经达到了九百八十六刻，魂力破千近在眼前，这实在是再适合他不过的魔纹了。 不过他看着那条说明嘬了嘬牙花子，他还想一次扔出一千刻魂力炸个天翻地覆呢。 “嗯……我看你虽然是异能者，却从来没有显露过异能，我听说你走的是人道……” “谢谢。”司北打断了曼露，父母走后，再没有人对他如此关心，为他设想，司北心底那个柔软的角落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我更想知道的是，任务出现了什么变化。你不用解释，你同意我上赛场去博这笔钱，就说明你认为，我如果没有这件魔纹构装去面对任务，一定比在赛场上面对罗文更危险。”感动只是一瞬间，司北不需要曼露解释，只是因为他想得更透彻。 曼露缓缓呼出一口气，似乎这样可以帮她缓解一些压力：“情况有变，因为某个我们还没查清的原因，德卡重工加强了辅助终端的安保。” “之前我们探听的情况是，辅助终端的存放处只有设备安保，安保人员在值班室待命，而且值班的安保人员不过二阶和三阶。” “现在，每时每刻，至少有四名二阶安保人员和辅助终端待在一起，而一旦触动警报，三分钟之内，就会有五阶的中高阶异能者到达现场。” “我们怀疑，德卡重工可能准备转移或者交付辅助终端了，这种安保强度是不可能持久的。” 五阶啊……那就是血将军那个程度了！ 纵使过去了近一年，司北依旧对当初血将军的那双翻天覆地的血手记忆犹新，别看钱破浪一脚踹得血将军生活不能自理，司北自己有数，现在的他对上五阶异能者，只能是被碾死的命。 这就意味着，他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解决四名二阶异能者，并带着辅助终端离开，甚至可能还不到三分钟！ 第四十七章 动态视觉 曼露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说道：“我……琛哥给你找了个老师，只有十天，你跟着好好学，托了很多人情的。” 司北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接过酒杯，仰头干掉，哈了口气：“嘿，我不喜欢女人帮我遮风挡雨。” 司北不是不懂行情的新丁，力量爆破魔纹以贵闻名，正常店里卖的价格四五万一份，但这绝不是大师级作品的价格，他面前的这份魔纹价格就算翻一番也未必拿的到。 压压帽檐，转身离开。 桌上摆着十支试管，里面莹莹的液体散发着乌沉的光泽，深沉、内敛、澎湃。 距离西冷城上千公里外的荒野上。 一支车队慢悠悠地行驶在废弃的公路上。 车队的中央是一辆做工华贵的马车，驾车的四匹梦魇兽神骏非常，马车的后面慢吞吞地跟着四辆喷烟兽，周围是三十几名驾着雪地机车的骑士往来巡逻。 那些骑士大多精赤着上身，戴着猪头面具，只除了一个人，坑坑洼洼的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刀疤，如果司北在这里一定认得他。 猡营第九大队大队长，疤丑。 马车的车厢装了恒温炉，外面天寒地冻，车厢里却暖意融融，甚至厚厚的大衣都穿不住，车厢里的人都只穿了单衣在谈笑。 车厢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少女，整个人都被捆成了粽子，头上还戴着头套，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捆人的绳子都是专门对付异能者的拘能索。 除了少女，车厢里还有四个人，两个明显是护卫的样子，一脸警惕，戒备地盯着少女。 另外两个，一个是有些驼背，面带谄笑；一个身形瘦削，面上无须，神色倨傲。 两人的服饰明显与末世里常见的不同，不仅不同于流民那些破衣烂衫，就是和司北见过的钱家人穿着也是不同的，两人的穿着更像是古代的汉服那种，充满了古风。 驼背的那个，往车厢内的软榻前凑了凑，俯下身子，背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讨好地说道：“总办大人，这趟差办下来，回去可就得称呼您为内史大人了！” 被称呼为总办大人的瘦削男子，姓魏，是天衍王朝四王子内府的广储总办，四王子的贴身亲信。 魏总办矜持地笑笑，眉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为主子办差，但求尽心而已，至于什么内史不内史的，全听主子安排。” 驼背眼珠转了转，隐蔽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少女，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总办大人，我们是不是走得慢了点？我可是听说钱破浪最疼他这个妹妹，他要是追来……” “哼！”魏总办不屑地冷哼一声，“七阶异兽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钱破浪想围猎七阶异兽，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荒山野岭里呢，等他收到消息？哼哼……” 魏总办呷了一口茶，定了定心神说道：“钱破浪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就算活着回来也必定是身受重伤，况且猡营的费褚已经安排了两个将军加四个大队长的阵容在路上等着他了，他不追便罢，他若追上来……” 驼背谄媚地连连点头：“总办大人算无遗策！不过……这里毕竟是北地，钱家其他几支会不会有动静？” 魏总办显然心情不错，有个拍马的也愿意多说两句：“钱家？你以为钱破浪就代表了钱家吗？他这次要是围猎失败身死当场自是不必多说，他要是身受重伤，那些钱家里对他不满的势力，会不会蠢蠢欲动？” “主子的人情岂是那么好欠的？钱破浪为了自己晋阶，连累钱家欠下主子的人情，钱家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巴不得想用这丫头抵了人情！” 驼背这才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哈，等咱过了西冷城，取了东西，自然万事大吉！不过德卡的人也是真黑，关键时刻用着他们了，就狮子大开口。” 魏总办放下茶盏，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厢望向西南方，冷冷地说道：“狮子大开口？也得看他们能不能吃得下！” 沉吟了一下，又吩咐驼背道：“吩咐下去，加快一点速度，十天之内，务必到达西冷城！” 司北今晚没有住在俱乐部，而是在杂乱的街道中随便找了一间旅馆，今晚他还有最后一项收获需要接收。 在与罗文的比赛中，司北的鹰眼技能终于达到了满熟练度！整整十一个月的磨练，这是司北第一项满熟练度的天赋技能！ 【鹰眼】抽取的情况比较特殊，当时不仅抽取到了技能，而且抽取到了三条晋升线索【微观视觉】、【动态视觉】、【极目】，也就是司北可以在这三项技能中选择一种晋升。 【微观视觉】是能够极大地强化司北的显微观察能力，偏研究方向，当然这个是主动开启的；【动态视觉】是强化司北的视神经反应速度，使司北的视力更容易跟得上高速运动的物体；【极目】就是【鹰眼】的强化了，能够将基础视距提升300米，提升极限视距4倍，提升有效视距4倍，可以说司北如果选择了【极目】完全可以成为最可怕的狙击手，他可以实现无需瞄准镜辅助达到上千米的狙击视距，这已经是异能的范畴了。 需要注意的是，天赋技能晋升以后是被覆盖的，也就是说除非司北选择的是【极目】，否则司北就不再具备【鹰眼】的超远视距了，而是被改造成其他能力，这也是天赋技能和基础技能最大的不同。 司北略有些纠结，三个技能都很好，从长远来说，【微观视觉】是最有用的，这对他制造魔纹、配置基因药剂都能提供极大的帮助，但他现在没有钱，也没有环境去练习魔纹制造，这个效果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还是未知数，他现在继续即时的战斗力提升。 【极目】和【动态视觉】都能够提升他的战斗能力，一个偏远程，一个偏近战，这个就不用太纠结了，虽然做个远程狙击手很帅，可是摆在司北面前的任务是要去德卡重工研发部的保险室里和四个二阶异能者拼命，【微观视觉】都不选，更不会选【极目】了。 “宿主选择了【动态视觉】作为【鹰眼】技能的晋升方向，晋升花费技能点3点，晋升后新的天赋技能将全面覆盖旧的天赋技能，是/否确认晋升？” “是！” 【动态视觉】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这个技能的效果才能货真价实匹配稀有级的评价。 效果：大幅提升宿主视神经反应速度，使宿主对动态目标的视觉捕捉和追踪能力极大提升。 第四十八章 何苦 司北和罗文赛车结束的第二天，白天，司北照例去德卡重工上班，下了班就易容来到俱乐部。 车场里昨天比赛的热度仍未消散，到处都是激动讨论的玩家，司北溜了一圈，刚喝过一杯酒，就被曼露逮住，乖乖跟着曼露来到倒数第二层的贵宾客房。 一个老人坐在客房正中的软椅中，身材魁梧，满面红光，腿上盖着一条毛毯。四个衣着暴露的靓丽女侍，一边娇笑着一边为老者揉捏肩膀，不时给老者喂上一粒水果。 老者显得极为满意，朗声大笑，那双粗糙的大手时隐时现。 司北顿了一下，和曼露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老师？这么一个老色胚？ 曼露的眼神却表达得完全是另一个意思：放心，老娘没吃亏。 转头面向老者的时候，曼露已经调整好表情，巧笑嫣兮，美丽而不失端庄：“何老师，人我带来了，介绍一下，这是司北，是门内礼字辈……” 老者挥挥手打断了曼露：“我不关心那些，你也不用捧我这个糟老头子，什么狗屁老师！我叫何苦，直接叫名就行。” 司北似是完全没听到何苦的话，一个大揖：“何老师，麻烦您了。” 何苦吐出一粒葡萄籽，直接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摆摆手示意女侍们先离开：“我话说清楚，十天里，每天晚上你到这里来，我给你讲课两小时。” “这两个小时包括了讲解、答疑、给你练习不当的地方纠错，你可以随时打断我提问，都算在两小时里，其他时间你愿意练习就练习，不愿意，去P去赌我都管不着。” “能接受吗？” 说到最后一句，何苦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不是在征求司北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司北。 不接受？不接受那就不要学了。 “没问题。”司北回答地斩钉截铁。 “那你们聊，何老师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曼露对何苦礼貌地笑笑，又对司北眨眨眼，转身走了。 何苦摇着椅子到客厅中间，这时司北才发现，何苦坐着的软椅竟是一把轮椅，只是结构精巧，不动的时候看不出来。 司北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走过去帮忙推着轮椅，何苦调整了一下姿势，立刻进入了教学状态： “你叫什么来着？司北？好，你的基本资料我大体看过，魂力觉醒人字甲等，觉醒魂力五百刻，你现在魂力多少了？” 司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九百八十六刻。” “啧啧啧。”何苦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你的魂力应用掌握到什么程度了？”何苦继续问道。 魂力应用掌握程度？这是什么鬼？ 司北依稀有种回到前世上大学时，在高数课堂上被提问的迷茫，别说回答，问题都理解不了，拆开了每个词都懂，合一起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司北琢磨着，这是不是要自己展示一下异能？司北没有天赋异能，现在就两个魔纹，【无我相】和【力量爆破】，【无我相】不能见光，那就是展示一下【力量爆破】了？ 何苦一看司北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了一声：“哼！异能是每个异能者的隐私，我对你的异能没兴趣，我要看的是最基本的魂力掌握。看你那废柴表情就是一无所知喽！” 司北有个好处，他信奉达者为师，哪怕这个老头又好色脾气又臭，只要有真材实料，司北是不介意低头的： “请何老师指教。” 何苦哼哼两声，表示对司北还算满意，才扔出了干货：“看来你还是一张白纸，对异能和魂力的世界一无所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理解异能、魔纹和魂力的关系的？” 司北斟酌着答道：“我理解中，魔纹赋予了异能者使用不同异能的能力，魂力是使用异能过程中消耗的资源或者说能量。” “就好比开车，魂力就是燃油，魔纹就是车辆，最后得到的速度就是异能。” “有点意思，还远远不够。”何苦拍了两下腿，说道：“你理解的方向不能说不对，但有些狭隘，如果魂力是燃油，那为什么非要匹配魔纹来发挥效果？直接点着行不行？精炼一下再供给车辆行不行？” “魂力的本质还是一种能量，无论这种能量是如何的虚无缥缈，它都是可控制、可利用、可调整的，这些控制、利用、调整的技巧就是我要教你的魂力应用。” 司北心中一动，他收到系统提示了： “宿主接受了相关技能教导，是否花费技能点2点固化此技能？固化后宿主将掌握该阶段技能的全部知识。” 当然选是！ “宿主固化了技能【基础魂力应用（入门级）】！” 【基础魂力应用（入门级）】 品质：普通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学会了这个技能，异能者的世界你才真正掀开了一角。 效果：使宿主更深入地理解魂力的本质，更娴熟地掌握魂力使用的技巧。 注：请注意，独特的魂力应用方法与基础魂力应用为两个体系，并不冲突，独特魂力应用方法大部分在学习后会固化为天赋技能。 何苦对司北这边的状况一无所知，还在继续他的讲解：“你以为那些财团、家族、公司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其一，魔纹、基因药剂的配方和搭配；其二，就是各家独特的魂力应用方法了，甚至某些魂力应用方法能发挥出异能或者魂力属性的效果，哪怕你自身的魂力属性是【无】！” 听到这里，司北眼前一亮，对于没有天赋异能他不太在意，可随着对异能者世界的愈加了解，他愈发地明白当初钱子厚为什么可惜了，没有魂力属性的支撑，这条路走得肯定是分外艰难的！ 虽然这些魂力应用方法，只能使魂力发挥出某些属性，无法让司北装配相应属性的其他魔纹，但只要有途径，问题总会慢慢解决的不是吗？ 第四十九章 不能逼死老师的学生都不是真学霸 “独特的魂力应用方法，说实话，我会一种，但是不能教给你，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十天里，我主要就是负责教你基础的魂力应用方法，你不要小瞧基础，旧世界有一种格斗技叫‘武功’，再高深的武功也是从一拳一脚开始练的。”何苦说得有点口干，不满地瞪了司北一眼。 司北立刻会意，转头给何苦倒了一杯温水，何苦一口喝了半杯才继续说下去：“基础的东西掌握透了，才能学习高深的东西，反过来说，高深的东西其实最后也都是返璞归真，回归基础。你别光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司北知道讲解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说话简明扼要，他有技能加持，不光何苦说的东西都明白，没说到的点也都掌握了。 尤其是随着何苦的讲解，他的技能熟练度可是一直在涨的！ 这一会儿已经涨了7%的熟练度了，想想司北从拿到【鹰眼】到练满熟练度，可是用了近一年！ 何苦白了司北一眼，他不喜欢教的学生不懂装懂，不过他也没有义务要逼着学生刻苦好学，入门的东西也没什么好考校的，何苦直接就加大了讲解的难度： “入门的东西既然你都懂了，那我就来说点实用的。我刚才说如果把魂力比作燃油，我们可不可以直接点燃？答案是可以，魂力是可以不通过魔纹直接使用的，达到很多异能的效果，甚至可能完成异能都不具备的效果！” “比如，最简单的异能空气弹，你不具备【气】属性，没有空气弹魔纹就无法发出空气弹了吗？其实只要你把空气视为最普通的物质，用你的魂力去压缩它，最后推动它、发射它，一样可以打出空气弹的效果！” “当然这种效果和真正的空气弹是有区别的，通常来说，由于你没有【气】属性和相关魔纹，空气弹发射出去以后，你是无法控制的，无法像正牌异能拥有者那样还可以让空气弹拐弯、追踪，但另一方面，你在魂力输出上也不受魔纹本身的限制，可以打出威力更强的空气弹！” 随着讲解难度的提升，司北精神一振！他的熟练度增长显著变快了！这一会儿的讲解就为他增长了足足16%的熟练度，他现在的技能熟练度已经达到了23%！ 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一个讲一个听，司北没有任何问题，何苦讲得是口干舌燥，基本把魂力直接使用相关的知识讲了个七七八八。 而司北的技能【基础魂力应用（入门级）】的熟练度已经涨到了足足86%！ 早在20分钟之前，司北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宿主处于接受相关技能教导状态，宿主相关技能熟练度超过80%，满足晋升条件，是否花费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400点晋升此技能？晋升后宿主将掌握该阶段技能的全部知识。” 之所以不立刻晋升，还在继续听讲，主要是为了省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技能本身的熟练度越高，司北晋升花费的熟练度就越少。 何苦有点累得慌，他是闻名东大陆的魔鬼教官，强不是强在授课上，而是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能够游刃有余地解答学生的问题，及时地为学生纠正练习中的错误。 结果遇上司北这个闷葫芦，礼貌倒是挺有礼貌，就是屁都不放一个，自己讲了快两小时，司北只说过三句话： “听明白了。” “我再给您倒杯水吧。” “您要不要吃点水果？” 我是来喝水吃水果的吗？！ 何苦目光不善地盯着司北，这小子觉醒魂力异常浑厚，即使是无属性的人道，好好雕琢一下，未来的成就也绝不至于沦为一个高级炮灰。 不行！得敲打敲打他！ 那边司北看出今天的授课是暂时结束了，也就点选了技能晋升。 “宿主花费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80点，晋升了技能【基础魂力应用（入门级）】，技能变更为【基础魂力应用（精通级）】，！” “你现在试着用自身魂力打一发空气弹出来，然后就可以自己去练习了。”何苦总结道。 “啊？”司北在看系统，反应慢了一拍：“是这样吗？” 一声尖利的轰鸣声在贵宾客房内响起，客厅边缘的一樽花瓶毫无征兆地破碎，花瓶之后的墙上，一个深深的弹孔清晰可见。 一滴冷汗从何苦的额头滴落，刚刚那枚空气弹就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的！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弹产生的气流划开他的头发的感觉！ 良久之后，何苦才愤怒道：“你以前学过就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 呃……空气弹不是这样子的吗？ 司北有些纳闷地挠挠头，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何老师教得好啊！我以前真没学过！” 教得好…… 何苦作为闻名东大陆的教官，教过的学生不知凡几，被学生拍马都是正常操作。 何苦爱听马屁，但是他更知道，魂力应用不同于学习文化，就靠一张嘴，他连示范都没有，是很难让学生直接掌握的。 不！应该是根本不可能直接掌握！ 那些各大势力的独特魂力应用方法也不是没有流传出过只言片语，可要是没人手把手地教，能悟出点皮毛都算是天资卓绝了！ 正常的剧本应该是司北尝试失败，何苦帮他纠正，不断调整，能在五六次尝试之后发出一个颤颤巍巍的气团，也称得上是天才了。 可是刚才的是什么鬼！ 何苦可是从刚才的空气弹里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要是司北瞄得再偏一点…… 何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现在不比当年，除了嘴炮和眼光，自身实力所剩无几，要是在测试的时候被学生误杀了，那真成了弥天大冤了！ 司北说的真诚，何苦主观上信了几分，可自己的客观经验又告诉他，这不可能，何苦纠结了片刻，决定再考考司北：“你再模拟个元气斩看看。” “诶，你对着沙发那边放！”何苦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何苦指向沙发那边的手指停在了半空，几乎是他指过去的同时，那张奢华大气的三人位沙发连同前面的茶几就被一分为二。 长长的刀痕切开地毯，直延伸到电梯门，在钢铸的电梯门上都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何苦咽了一口唾沫。 “破甲矢。” 门口的盔甲立像悲催报废。 “猬针！” 实木书架千疮百孔。 “箭拳！” 书桌，卒。 “震荡波！哦不！这个停！” 司北抬起右掌就要摁向地板，何苦赶忙喝止，开玩笑，以这小子的魂力把楼震塌了怎么办！ 就算没有把楼震塌那么夸张，何苦也绝不想看到自己的房间楼板被震穿…… 第五十章 还行 何苦相信了，无论有多么违背他的认知，他知道面前的小怪物不可能提前掌握如此多种魂力应用方式。 何苦有些兴奋，是工匠遇到璞玉的那种兴奋，他开始考虑后面几天要怎么盘，哦不，怎么调教这个小子了。 “你先去自己练习吧，我琢磨琢磨。哦，对了，叫人给我换个房间。”何苦挥手打发了司北。 自己这是测试通过了？老师还算满意？ 司北从未经历过类似的课程，也不知道别的人学这个的时候是什么表现，想来不可能比自己有系统的支持表现更好。 在司北看来，这个测试就像是前世课堂上，老师讲完课的随堂测验，只要认真听讲的同学都应该全会…… 司北没着急去练习，先去了地下一层的车场，杜谦把司北攒的那台赛车送给司北了。 这部赛车上场比赛被司北造得不轻，大毛病没有，小修一下还是必须的。 司北在车底下忙碌着，就听到有人走来，敲了敲车架。 钻出来，曼露俏脸带霜瞪着他：“你本事了啊！怎么不干脆把楼拆了！” 司北心虚地缩缩脖子，弱弱地说道：“姐……我不是有意的啊……要不，我赔行不？” 曼露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司北，恨声说道：“你赔？你拿什么赔？那份力量爆破的钱，都是我给你补……” 曼露忽然住口不说了，司北佯装没有听到，腆着脸说道：“我是没钱了，就剩这一百多斤的分量了，要不我把自己赔给你吧？” “呸！”曼露啐了一口，脸色微红：“不要脸！谁稀罕你了！” 想了想，又觉得太过旖旎，补了一句：“我给何苦换了房间，警告你，以后不许在房间里使用魂力！要做测试去地下二层的训练场去！” “诶！”司北傻乎乎地应了一声。 曼露走出两步，又转回来，换了一个话题：“你这车还有不少改的潜力，你这么爱玩车，不再改改？” 司北自然不能说，再改下去超了5吨自己就玩不转了，半真半假地说道：“改啥啊？我哪有钱，每天工资十几块，连废品都买不起。再说了，要有钱也是先赔给姐啊。” 曼露嗔怪地瞪了一眼司北：“警告你，不要再撩我，小心姐姐赖上你。” 司北极快地接口：“我巴不得姐能赖我一辈子。” “唉……”曼露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忽然俯下身，轻蹙着眉头，摸摸司北的脸颊，“姐姐人老珠黄了，配不上你，你以后要找个年轻漂亮家世好的，那十支精粹，姐姐回头找找渠道帮你出掉，给你存着当老婆本。这东西还是很敏感的，不要轻易拿出来。” 前世饱经送命题洗礼的司北，下意识抓住了重点：“姐，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年轻漂亮的！” “咯咯，小嘴真甜。”曼露蹙着的眉头展开了，这展颜一笑似是连昏暗的车库都照亮了几分，“长这么帅，嘴又这么甜，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行吧，反正姐姐不用担心你讨不到老婆了。” 曼露想到刚才去给何苦换房间，一向夜夜笙歌的何苦罕见地推掉了曼露给他安排的女侍，说是什么要备课？ 曼露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何苦了，这些年何苦教过多少天才，何曾还有需要备课的时候？ 想到这里，曼露的笑容越发甜蜜：“你想玩就玩吧，不用太顾忌钱的问题，姐姐还有几个体己钱，帮你改改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司北闷闷应了一声，心里却想，老子资深钢铁直男，怎么可能花女人的钱！ 玩了一会儿车，司北就去地下二层的训练场练习去了。 这里不仅有各类器械可以锻炼，还有专供异能者练习的靶场。 司北之前在何苦面前秀得一批，其实他自己感觉还有可以提高的地方，说得玄一点，这些系统赋予的技能，他可以达到熟能生巧的程度，但距离如指臂使还差了一线。 练到天都擦亮，整个训练场都没有其他人了，司北才停下，在楼上随便开个房间，倒头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去上班了。 德卡重工的研发部，这几天气氛明显不对，那些工程师们一个个板着脸行色匆匆，杂工们也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倒霉的出气筒。 司北闷头干着自己的活，尽可能地多探查一些地方，现在对地形每多一分了解，完成任务的把握就更多一分。 白天忙完，晚上司北照例来到俱乐部，何苦的新房间。 一般来说，何苦教学生的习惯是，第二天先检查一下学生昨天练习的情况，纠纠错。 可司北这情况不一样，昨天教的东西，当堂就测试过了，何苦也挑不出毛病，何苦昨晚纠结了很久今天该教司北什么，既能够难为一下司北，又不至于显得刻意刁难。 “咳咳。”何苦摆足了老师的谱，才开始了教学：“昨天我介绍了一下魂力应用最基础的几种方式，你掌握的程度……还行。今天我们学点进阶的东西。” 何苦特意在“基础”两个字上重重地强调了下，看到司北面色如常，仍旧是一副恭顺的模样，咂咂嘴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始了教学： “之前我们讲了通过控制魂力，发挥类似异能的效果，今天我们就来讲一下如何调整魂力的形态。” “魂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谁也说不清，比较受到广泛认可的说法是，魂力是散乱的，无形无质的，没有固定形态的，可以视为气团一样的存在。” “当魂力存在于我们体内时，它是可感知却不可观察的，但是当它作用于外界的时候，它就将被具现化，成为可观察、可操控的能量。” “你昨天学习的技巧，只能说是模拟出了某些异能的效果，其实有着本质的不同。还是以空气弹为例，你昨天学习的方式是使用魂力包裹、压缩、发射一团空气，而空气弹异能的原理是将魂力转化为对空气的控制力，直接控制空气形成气弹。” 第五十一章 大师级！ 何苦瞅了一眼司北，还是那副死样子，只得继续说下去：“但魂力应用有它的优势，等量的魂力消耗，我们可以通过调整魂力的形态得到更强的威力。” “比如针型、线型、螺旋型，乃至于一些特殊形态，比如模拟弓箭、模拟琴弦、模拟重锤，这样的技巧尤其是对于一些放出系的异能提升明显。” 司北终于第一次问出问题了：“呃？何老师，放出系是什么？” 何苦简直感动到飙泪，这货终于有问题了！虽然是如此常识性的问题…… “你是野路子，没有系统学习过一些异能者的常识，不知道正常。”何苦美滋滋地解释道:“魔纹或者说异能，我们人为地分为了六系。” “强化系，强化自身，提升力量、速度之类的，兽化等异化类异能也归属于此；操控系，操控现实物质的异能；召唤系，召唤或构建现实不存在的物质的异能。” “回复系，治疗、回复类异能；放出系，直接放出魂力造成杀伤的异能，你的力量爆破就属于这一类；神秘系，诅咒、祝福、预言，以及其他无法准确归类的异能。” “需要注意的是，这六大系是人为的划分，会出现很多具有复合类别的异能，比如我见过一个天赋异能，能召唤出一个餐桌，餐桌上的食物有各类效果，这个异能同时具有召唤、强化、回复、神秘四系的功能。” “宿主学习了相关知识，技能标签增加:系别。” 司北翻了翻，他的两个魔纹，【无我相】被归类于强化、神秘，【力量爆破】被归类于放出，系统提供的技能则没有归类。 何苦进一步讲解道:“空气弹属于操控系异能，你模拟的过程是包裹、压缩、发射气团，却属于放出系的手段。” “我昨天说过，你模拟的空气弹有个缺陷，发射出去以后就无法继续操控，但如果你连魂力一起发射出去呢？你将获得持续的控制能力，这就得到了类似操控系的效果。如果你用魂力裹挟气团形成气旋呢？威力将进一步提升。” …… 第二天学习的内容艰深了许多，带来的熟练度提升了高了许多。 其实司北不像何苦想象的那么轻松，他已经发现，自己对课程理解程度的不同带来的熟练度提升也是不同的。 为了尽可能地节省自由熟练度，司北必须努力去理解记忆，而不是大手一挥直接等着技能灌顶，司北有预感，技能级别的提升越到后面，需求的熟练度和技能点可能出现几何级数的增长。 第四天，司北在92%的熟练度基础上，花费4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和6点技能点，将【基础魂力应用】提升到了专家级。 第十天，司北将【基础魂力应用】提升到大师级！ 更惊喜的是，当司北具备了【基础魂力应用（大师级）】之后，他的【力量爆破】也激活了特殊效果！ 【力量爆破】 （前略） 特殊效果【涡流爆】：在实践中你发现螺旋形态是最适合发挥力量爆破威力的，现在你可以通过将魂力凝聚为涡流大大提升力量爆破的威力；当单次输出的魂力超过一百刻时，该效果将得到进一步提升，变化为【暴龙锥】，请注意由于输出魂力过多，魂力极不稳定，【暴龙锥】只能在离体30公分以内使用。 最后这次晋升可谓险之又险，讲到最后两天何苦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得差不多了，熟练度的增长却越来越缓慢，最后几乎是停在75%不动弹了。 不得已，司北不得不问了大量拓展性问题，这些问题有的何苦能回答，有的何苦也只有片面的了解，更多的是何苦也不知道的奇怪问题。 最后以刚刚过了80%的熟练度晋升了大师级，付出的代价是足足花费了12点技能点，2000点自由熟练度！ 这十天的学习耗费了不少司北的储备，加上晋升【动态视觉】的花费，司北目前就只剩下了16点技能点和5320点的自由技能熟练度了。 专家级的基础魂力应用带给司北调整魂力形态、压缩魂力的能力；大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则使司北可以将魂力应用与自身异能相结合，不再是孤立的两个体系！ 何苦从开始授课时，因为司北没有问题而失落，到结束授课时，听到司北问问题就感到恐惧，其中辛酸简直不足为外人道。 这堂持续十天的授课终于结束，抽干了司北的存货，掏空了何苦的储备。 作为一名前世的学霸，逼哭老师是基本操作好吗！ 何苦甚至推掉了曼露安排的招待，连夜离开了西冷城。 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子一秒钟也不想再和这个怪物待在一起！” 说是这么说，临走之前，何苦还是坐在轮椅上，喝了司北敬的茶，对于司北这样的学生，或许每个老师都是又怕又爱吧。 送走了何苦，已经是深夜，司北索性就直接住在何苦留下的贵宾套房了。 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单人沙发，司北闭上双眼养神，这十天他消耗也不小，尤其是最后几天，依稀有回到前世高考冲刺的感觉。 “累吗？”一双冰凉的柔夷抚上司北的两个太阳穴，缓慢地揉捏着。 “还好。”司北没有睁眼，彻底放空自己，这几天他的消耗也很大。 听课、理解、练习，一次次用干魂力，回复之后又立刻投入到训练，他现在是真的累。 “明天就要执行任务。”曼露自顾地为司北按摩着，“我们掌握的情况，我给你整理好了，放在书桌上，你记得看。” 司北没有开口，轻轻拍了拍曼露的手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曼露仍旧缓慢地帮司北按摩着，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司北轻微的鼾声。 曼露柔柔地一笑，像是在对司北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呀，也不知为什么跟你这么投缘，有时候觉得你孩子气，有时候又觉得你成熟得过分。”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子。小的时候，我父亲也是这样，他在的时候，我和妈妈无忧无虑，一切有他，可是他那次出任务……”曼露陷入了回忆中。 第五十二章 计时开始！ “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劝你放弃任务，我们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渡过余生。”曼露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哎呀，真是太不害臊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是动了春心，要老牛吃嫩草吗？嘻嘻……” “司北，我好累，我好怕。”曼露抚摸着司北的脸颊，“你开口，我今晚留下来好吗……” “幸亏没有被你听到，羞死了，这可一点儿不像我。”曼露甜甜地笑着，忽然俯下身子，在司北的唇上深深一吻。 不同于赌约那次，这次曼露的吻深情、投入、痴怨，像是要把自己化开，顺着这个吻淌进司北的心里。 良久，曼露直起身，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月光下，她的脸庞如最美的釉彩，剔透的釉层之下浮动着令人心驰神往的嫣红，美不胜收。 “你……一定要回来。”曼露帮司北盖上一条薄毯，轻轻带上了房门。 毯子外面，司北露出的双手，指骨泛白。 这是西冷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早晨，工厂的管事们照例前往流民区招人，睡眼惺忪的居民们把昨夜的污水泼在门外，女人们忙碌着为丈夫准备一顿还算可口的早餐，并祈祷着晚上能在家门口迎接丈夫下班。 司北照例在门口的餐厅包了四个肉包子，包子不大，一元两个，这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是给管事带的，日日如此。 犹豫了一下，司北又拿出三块钱，再要了四个包子一碗热粥，在早餐店的角落慢慢吃着。 小孩拳头大小的肉包子，司北几乎是一口一个，但他吃得很慢，细细地咀嚼着，紧紧地抿着嘴角，像是怕漏出一滴油。 一个包子，一口粥。司北吃得再慢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拎着包在油纸里的肉包，司北熟门熟路地进入德卡重工的工厂。 白天里的司北，面上没有半点异常，仍旧是勤勤恳恳做着自己的工作。 只是在心里，司北一遍遍地重温着自己的计划，核对着每一个要点。 计划并不复杂，司北一向认为，要做最周密的准备，做最简单的计划，计划越复杂、环节越多，越容易出错，越容易出现意外。 当夜幕降临，司北慢慢悠悠地推着自己的小货车返回工具间，而后如壁虎一般攀上工具间的天花板，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这也是魂力应用的一种方式，将魂力在四肢凝成薄膜，依靠吸力像吸盘一样把人挂在天花板上。 这个技巧的关键是度和稳，以人类的体重来说，维持这样的状态需要的魂力消耗是很少的，以司北目前一千零三十刻的魂力，大约42秒可以恢复1刻魂力，坚持一整晚都没问题。 也不需要那么久。 过了半小时，保管最后过来查库，核对无误以后，保管就锁门下班了。 司北无声地落地，寻了一个空着的架子躺了上去。 工具间是他早就选好的地方，这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下班以后就没人会过来，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监控。 司北放松身体，尽量恢复着体力，现在只能等他预定时刻的到来了。 凌晨两点，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间。 司北准时睁开了眼，使用【无我相】变化为想象的人，然后直接化影出了工具间。 凌晨的研发部走廊无比寂静，只有隐隐传来机器工作的嗡嗡声，司北贴着墙角快速向着目的地突进，化影状态并不能提升他的速度，但是服用过基因药剂的他，已经比前世的百米冠军速度还快了，而且还能持续更久。 30秒的时间很短，但已经足够司北到达他的第一个目标点了，研发部二楼的洗手间。 这段时间司北没少搜集研发部的情报，他一直认为辅助终端应该存放在守卫最为森严的研发部保险库内，但直到昨天他看了曼露提供的情报，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司北也得承认大公司的底蕴和安保设计出乎自己的意料，就一个西冷城分公司，德卡重工的研发部也设计了密室。 这些天里，德卡重工一边加强保险库的防卫，做出一副保险库是关键的姿态，另一边却集中精锐力量强化密室的防守。 而这个密室的本身设计得也颇为巧妙，密室的位置就在洗手间的大玻璃镜后面。 坏消息是密室是全封闭的，没有入口，要想进去，需要一位异能者开通镜面通道，通过洗手间的镜子和密室的镜子构成的通道进去。 德卡重工也不常启用这间密室，因为太过麻烦，这项异能是一对孪生兄弟的异能，每次需要启用密室就需要将兄弟俩派来，才能实现进出。 好消息就是里面有一位异能者主要作用是打开通道，应该没有太强的战斗力。 对于司北来说就不需要如此麻烦了，他有化影异能，可以直接顺着通风口进去，毕竟里面的人也需要喘气，通风口虽然小，他化影之后通过却是没问题的。 司北深吸一口气，拿出怀里的秒表计时器，重重地摁了下去。 嘀—— 计时开始！ 化影的司北刚进入通风管道，心里就咯噔一下，通风管道坚实的四壁贴满了一枚枚小圆盘，发出一圈圈蓝色的光芒，扫描着整个通风管道。 而化影的司北刚一进入，所有的蓝光就一瞬间全变为红色！ 这东西司北知道，异能感应警报！ 只要警报器扫描范围内有人使用异能，警报就会立刻被触动，司北想到会有这玩意，但没想到德卡重工会如此小心，连通风管道里都布设了异能感应警报，这东西可是很贵的！ 行动刚刚开始就遇到了意外，司北却没有慌张，只在心底检讨了一下自己的侥幸心理，如今他就是退出去也将面临德卡重工的追捕，未必会比向前安全多少！ 而三分钟的时间更是不用想了，那是以保险库为假想目标估计的时间，从现在起，对方的援军随时可能到达！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勇往直前！ 刺目的红光，幽魅的黑影，光影交错之间，司北冲出了通风管道！ 一张闪烁着噼啪电光的电网向着化影的司北兜来，司北的影子如一尾灵活的泥鳅，在电网的缝隙间一个晃动就挣脱出来。 “箭拳！弓破！” 解除了化影，司北只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毫不迟疑地出手！ 第五十三章 这是什么操作？ 身如弓，魂如弦，鼓荡的魂力随着司北的挥拳，在空气中汇聚成一击铁拳，速度极快地射向场中的一名铁甲壮汉。 密室不大，里面果然是四名守卫，作为司北目标的壮汉，身高两米开外，披覆着厚重的铁甲，被司北列为第一目标。 箭拳与力量爆破效果类似，同属放出系异能，箭拳不如力量爆破上限高，好处是射出的魂力之拳能产生持续的推力和类似钝器击打的效果，对付这种铁皮罐头正好。 而以弓射之势发出拳力，又能大大增强拳力的速度，弥补速度过慢的缺陷。 司北推测这名壮汉很可能拥有强化系异能甚至防御类的异能，一旦被他缠上或者抱住，司北面对四名二阶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果然，看到拳力来袭，铁甲壮汉不慌不忙，双臂十字交叉护于胸前，一声怒吼，手臂上就凝出一层石壳，宛如一面石盾。 拳力命中，土石飞溅，壮汉连退几步晃了晃脑袋，石盾被磨掉一层，却没有大碍。 不过这样一来，围拢司北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 剩下的三名异能者，两名扑向司北，一名悄悄地退向角落，司北估计这就是那位开启通道的辅助异能者了。 司北摸出一把金针菇囫囵塞进嘴里，对面两名扑来的异能者不可避免地愣了一瞬。 这是什么操作？？？ 紧接着就看司北掏出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劈头就是一管子！ 吃了蘑菇，配合上魂力的加持，司北已经能勉强挥动这根沉的要命的水管，只是不能持久，只能当控制技能来用。 那名作为目标的异能者，只觉得一阵恶风扑面而来，一根又粗又大又重的黝黑铁管就奔着自己脑门来了。 抬手一架，好重！ 异能者臂骨一阵剧痛，还来不及查看伤势就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司北一甩手收回了水管，势如奔马直向着圈外的铁甲壮汉冲去！ 身后那名剩下的异能者，双手凝聚烈焰，向着司北的后背轰来！ 司北不管不顾背后的袭击，两手搭上铁甲壮汉的双臂，鼓荡全身的魂力涌向四肢。 “嘿！给我开！” 司北怒喝一声，生生掰开了铁甲壮汉的双臂，变抓为掌，推在壮汉的胸口！ 连人带甲接近三百斤的壮汉被推得连连后退，壮汉也是发了狠，额头青筋暴起，一层层土石覆盖全身，却因失了先手，姿势无法发挥全身的力量，终只能被司北推着一直向后。 砰！砰！ 司北把壮汉一直推到了墙上，巨大的冲力把那面占据了整面墙壁的镜子撞得稀里哗啦，银色的碎片散了一地。 然而司北也被身后的异能者一双火掌命中，一股熟肉的香味立刻弥漫在密室之中。 饶是司北心性坚韧也被这焚身之痛灼得差点痛叫出声！ 嘿！ 司北闷喝一声，双手使力把铁甲壮汉甩了出去，返身又是一腿正蹬在身后异能者的胸口，把他踹飞出去。 呼呼…… 司北大口地喘息着，身后的伤处没流多少血，直接被烤熟了，散发着肉香和淡淡的青烟。 司北忽然抬头笑了。 他的第一目标已经达成，打碎镜子。 原本的三分钟时间是基于突破保险库测算的，而走镜中通道，可能不用一分钟，五阶实力的安保主管就会到达战场，不打碎镜子，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来吧！战吧！ 司北舔了舔嘴唇，再次拿出水管，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主动向四名异能者扑去。 隔着厚厚的混凝土墙壁，另一边二楼的洗手间内，德卡重工西冷城分厂的安保主管阿扎里，面色阴沉如水。 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孩脸色绝望，一下下捶打着洗手镜。 若是司北在此一定会觉得这男孩和密室里一位异能者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边阿扎里的助手对着通讯器一遍遍地在催促：“紧急通道什么时候能打开？” “还要两分半钟，主要是需要调集破岩锤……” “不要说理由！两分钟之内要是打不开，你就准备被灌进水泥墙里吧！”助手呵斥了一句，转过头面对阿扎里又苦了脸色，一言不敢发。 男孩绝望地哭嚎着，拍打着镜面，忽然，男孩如遭重击，捂着心口在地上打滚，嘴角都溢出鲜血来，男孩的双眼不住地淌下泪，那不是疼痛的眼泪，那是生命永远缺了一块的眼泪。 “弟弟……”男孩不敢置信般直直地瞪着洗手镜，突然回身冲到阿扎里的面前，拽住阿扎里的领子，“主管！我弟弟在里面！我弟弟……” 阿扎里冷酷地推开男孩，偏头对助手说道：“一会儿你们进去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我要去抓住那只小老鼠，撕碎他！” 阿扎里磨了磨牙，戴上耳返，命令道：“监控室，给我锁定每一个可疑人物，尤其是奇怪的影子；广播室，给我通知，除直属安保人员，所有人待在自己的岗位，不许走动，30秒后，安保人员无差别猎杀所有陌生目标。” 阿扎里理了理衣领，转身欲走，又想起了什么，背着身对助手吩咐了一句：“紧急通道打开以后，如果里面的辅助终端已经丢失，那就把今晚所有的施工人员都灌进水泥里。” “报告，二楼至一楼1号楼梯间发现可疑黑影！” “报告，黑影消失在一楼C区！” “报告，C区有非安保人员活动，目标确认为四号材料仓库保管员，正在召唤附近安保人员予以确认。” “报告，四号材料仓库报警！” “报告，四号材料仓库发生爆炸！” 阿扎里单手扶着耳返，根据监控室的提示，追逐着目标，他魂力属性为【土石】，里面的那个壮汉就是他的侄子，他不以速度见长，但除了速度他几乎没有短板，攻坚、防守、控制样样在行。 阿扎里有信心，只要让他抓到那只老鼠的尾巴，他就一定能捏爆他！ 况且他的速度慢是相对于五阶异能者来说的，他有信心入侵的异能者不会超过二阶，因为整个研发部实际都在一台特殊仪器的监控下，所有二阶以上的异能者只要进入研发部都会触发警报。 第五十四章 照面 不过听到耳返里监控室的通报，他还是有一点疑惑，这只老鼠要干什么？不管他是否得手，这个时候不都应该立刻设法逃遁吗？四号材料仓库存储的不过是一些低阶的普通材料，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冒着巨大风险滞留在此？ “报告，C区异兽牢笼被破坏关押装置，异兽暴动！” 是想制造骚乱吗？ “我是阿扎里。老K，带着你的队伍去处理异兽暴动；贝壳，带着你的队伍去处理仓库爆炸；其余人员继续搜捕！” 阿扎里一边布置一边加快了脚步，他已经进入C区，他没有盲目地跟着目标的节奏行动，他也没去目标最后出现的异兽牢笼，而是直奔C区唯一通向外界的出口！ 多年来，阿扎里在德卡重工内部一直以稳重闻名，他的布置罕有疏漏，只是阿扎里自己心里明白，安保毕竟是被动的，百密一疏，没有人能永远不犯错，这次他接手这项安保任务，本来是为了讨好高层，希望有外放的机会，所以，不容有失！ 同一时刻，破岩锤终于钻开了紧急通道，烟尘还未散去，男孩就迫不及待冲了进去，助手和其他几名安保人员只得跟上。 走在后面的安保人员一踏入密室就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作势欲呕，他们不是没见过血的初哥了，可密室中血腥的景象仍然超出他们的想象。 地面的血浆都积成了一层，又粘又腻。 那名用火的异能者像是被用棒子捶打过的肉馅，已经看不出人形；另一名异能者则是身上密布着上百道细小的伤口，血都已经被放干；情况最好的是男孩的弟弟，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切下了头颅，尸首分离，略带稚气的脸上犹自存在着难以置信。 最惨的是铁甲壮汉，像被人做成了铁皮肉罐头，肉糜混着血浆慢慢从铁甲的缝隙挤出来。 “这特么是一个疯子吧……”有安保人员失神地自语道。 男孩已经不哭了，捧着他弟弟的头颅，眼神痛苦而麻木，忽然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爆发出仇恨的光彩，一把抢过一名安保人员的耳返： “主管，我是坤沙，如果抓到那个闯入者，请给我留一口气！” “嗯。”阿扎里应了一声，继续稳稳守着C区的通道。 安保人员已经层层封住了C区，一步步缩小包围圈，那只老鼠如果不想被困死在C区，就只能向着他这个方向突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阿扎里一下睁开了双眼，来了！ 一道单薄的身影转过拐角，穿着安保人员的战斗服，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中满是刻骨的仇恨，正是那名叫坤沙的男孩。 “你怎么来了？”阿扎里并没有放松警惕。 “我来亲手结果那个疯子！”坤沙恨声说道，“主管，这里是必经之路吧，我和你一起守着吧？” “不用。”阿扎里淡定地说道，“包围圈正在缩小，你去包围圈吧，更容易堵到那只老鼠。” “好！”坤沙应了一声，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多说，点点头，又往来路跑去。 直到转火拐角，坤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阿扎里又等了三四分钟，渐渐有些不耐，刚刚点上烟，耳返里就传来最新的情况通报。 “报告……C区包围圈已经合围，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怎么可能！ 阿扎里一把扔掉刚刚点上的香烟，脸色急速变幻着，蓦地他想到了什么，按住了耳返，疾声道： “坤沙呢？坤沙在哪里？各小组清查本组安保人员！” “主管，我是沙勒，坤沙和我在一起，他现在情绪非常崩溃，无法应答。”沙勒就是阿扎里的助手，带人进入密室的那位。 听到这里阿扎里的心已经在往下沉，追问道：“你们在哪？坤沙一直和你在一起？” 沙勒报告道：“我们在密室门口，坤沙在里面，我们一直在这……” 阿扎里感到一阵晕眩，耳返里传来的汇报他听起来都是断续的： “报告，泥葵发现本组失踪一名安保人员……” 距离德卡重工工厂三公里外的一处井盖被人静静地推开，司北穿着安保人员的战斗服一脸警惕地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 直到确定了周围确实安全了，司北才找了个没人的仓库，剪开了战斗服。 年轻而壮硕的躯体上，此刻几乎是惨不忍睹，凄厉的伤疤纵横交错，遍布灼烧的痕迹。 那些灼伤并不全是那位控火的异能者弄的，相反，大部分都是司北自己动手烧的。 如果不通过灼烧暂时封住伤口，不说浓重的血腥气立刻就会露馅，持续的大量失血也早就要了司北的命。 司北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瓶烈酒，之前的存货在消毒和灼烧时已经都用得差不多了，司北倒了半瓶烈酒，冲开几处和衣服粘合在一起的伤口，又仰头把剩下的半瓶全灌进肚里。 司北得承认，还是小瞧了异能者。 按照何苦的说法，司北目前的力量爆破已经达到三阶异能的威力，全力爆发甚至接近四阶，司北也一直没太把这四名二阶守卫当回事。 他计划的重点一直是如何能在时限内拿到辅助终端，能避免和五阶异能者照面，他的【无我相】的变化效果只能保证不被高两阶以内的异能者看穿，阿扎里真要上心动用魂力观察他，司北分分钟就要露馅。 没想到和五阶异能者的照面有惊无险，反倒是密室一战差点翻车。 异能，从来不是单看威力，种种奇异的手段只能说是防不胜防。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本来司北按照计划应该直接撤退，回到城外的峡谷，驾驶飞行器立刻返回白玉京。 只是一道倩影总在他的心底浮沉，他也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内心有一股冲动，让他想再见她一次，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再看她一眼，只把她再记得更深一点。 幸亏背包里有备用的衣服，避免了司北午夜裸奔的尴尬局面，司北小心地换上干净的衣服，把所有痕迹打扫干净扔进系统背包，乘着夜色向俱乐部赶去。 第五十五章 再会 小心地避开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城的德卡重工安保人员。 无论是阿扎里还是司北都明白，离开了封闭区域，想再抓捕到司北这种拥有隐匿类异能的家伙，只能指望对方犯错，不然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更别说司北现在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般的安保人员就算跟他打了照面也认不出他。 司北的好心情仅仅持续到到达俱乐部的后巷。 往日里灯火通明、夜夜笙歌的俱乐部，今天有些反常，整栋楼没有一盏灯火，黑黢黢的，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 后巷的巷口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四匹梦魇兽蹄上猩红的鬃毛是整条街唯一的色彩。 司北莫名地感到一阵冥冥之中的联系通向车厢之内，这让本来准备绕过马车去探查俱乐部的司北改了主意。 轻手轻脚地伏在车顶，透过气孔，司北看到了一名被绑缚在地的少女和两名值守的警卫。 纵使少女嘴巴被封了胶带、眼上被戴上眼罩，司北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少女正是那位一直唤他“哥哥”的钱家大小姐，钱多多。 这就不奇怪了，司北和钱多多是一起通过同一个仪式觉醒成为异能者，在魂力的层面来讲，他们相当于一起经历了一个“分娩”的过程，魂力天生能够互相感应。 车厢中的钱多多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从浅睡中惊醒，小心地不敢乱动，只是努力地想要仰起头，更靠近一些那股让她魂牵梦萦的气息。 两名守卫，一名有些困倦了，不时地揉搓着眼睛；另一名倒还好，机警地盯着车厢门口处。 经历了密室的搏杀，司北的气质心境已然不同，虽然遍体鳞伤，却并不把这两名警卫放在眼里。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司北心态轻松，但不会轻敌。围着车厢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这辆马车虽然装饰华贵，款式构造依然是经典的类型，理所当然地，车底也有一处小小的活门，供紧急情况下逃生使用。 想起两个人曾经一起躲在车底那几天，司北坚硬的心也有了一丝触动。 敲门。 咚咚两声敲门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马车中警醒些的那名守卫下意识地站起身体就想到车门处查看，车厢的底板却忽然被一脚踹碎！ 地毯如腾起的海浪直扑向站起的守卫，一下就将守卫裹在其中，守卫意识到情况不好，伸开双臂撑住罩过来的地毯，双臂使力，一声喊就将地毯撕成几片！ 纷飞的地毯碎片中，守卫看到一个带着红色鸭舌帽的年轻人如猿猴一般贴上了另一名守卫，两手间交错用力，一道几近透明的丝线如同滚烫的刀锋切入黄油，轻松绞下了另一名守卫的头颅！ 年轻人后退了半步，避开脖颈处喷溅出的大量鲜血，抬了抬鸭舌帽，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嘘—— 年轻人竖起食指抵在唇下，轻嘬双唇，似是要守卫小声一点，又似是吹了一个口哨。 不好！是【哨镖】！ 守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咽喉上已经被射出一个小洞，汩汩的鲜血不住地涌出，守卫捂住喉咙试图延长片刻自己的生命，却只是徒劳，射入他咽喉的魂力早已摧毁了他的整个气管。 司北咂咂嘴，还是挺享受这种举重若轻的感觉的。 在密室中的搏杀，他位阶低，对方人又多，他不敢留手，哪想到火力全开的【力量爆破】效果如此惊悚，那恶心劲差点他自己都没憋住要吐了。 当时他一记【涡流爆】灌进铁甲壮汉的铁甲中，就活像塞进去了一个绞肉机，喷出的肉糜让另外四人都惊住了，多亏了司北心性坚韧，最早恢复，用系在腕上的锋利晶体剐了一名异能者，才算奠定了胜局。 “唔唔唔……”车厢里的异变惊动了钱多多，钱多多使力勉强跪坐起来，挣扎着向司北的方向拱来。 司北一把扶住钱多多的肩膀，撕开她封嘴的胶布。 “哥哥！是你吗，哥哥！”钱多多的眼泪已经洇透了眼罩，呜咽着钻进司北的怀里。 这近一年里，她日日夜夜，心中念着的都是这个人，梦里都是这个人的味道，五个月前的篝火旁，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看到那份为司北“特别订制”的种子计划，尽管她的心底还残留着隐隐的指望，却也自知希望渺茫了。 没想到今天，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竟然会再次遇到他！ “是我，是我……”司北轻轻拍着钱多多的后背，听到司北的声音，钱多多身体僵了僵，复又软了下来，瘫在司北的怀里。 司北这才有空帮钱多多解开了拘能索，要帮钱多多解开眼罩的时候，没想到钱多多一把摁住了他的手：“不要！不要解开！哥哥，我好怕，我好怕睁开眼发现这是在做梦，睁开眼发现面前的不是你！” 囧…… 司北这种大马士革纯钢锻造的直男实在是get不到这么苏的少女心，囧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连说带哄帮钱多多摘下了眼罩。 看到活生生的司北站在面前，钱多多又是一阵喜极而泣，司北好一阵安抚。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并不安全，司北不会过多儿女情长，拍拍钱多多的后背，说道：“多多，你现在恢复行动能力了吗？” 钱多多想也不想就摇摇头，小脑袋又往司北怀里拱了拱，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害羞地坐直了身体，点点头。 “那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哥哥需要先办点事，办完事再去找你。”司北说道。 钱多多这会儿智商大幅回升，立刻想到了关键：“哥哥你连通讯器都没有，我怎么联系到你？而且我的通讯器也留在万宝城了。” 司北说道：“你找个地方，休息一天，明天找台车，晚上去西冷城外七十公里的峡谷找我。” 钱多多摇了摇头：“不行的，哥哥。我体内被疤丑打入了一道刀气魂力，他能感应到我的大概位置，而且一旦离他过远，他可能就会引爆刀气。” 疤丑？ 猡营怎么也掺和在里面？ 第五十六章 都要 司北心里一紧，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最终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那你在附近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钱多多抹抹眼泪：“司北哥哥，你不要去冒险，疤丑是资深三阶，很危险的，多多没事，大不了，大不了……多多跟他们走就是了！” 说到最后钱多多的声音低了下来，既失落又坚定。 司北还待再说，街上的电话亭忽然响了起来。 寂静的街上，电话声分外刺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夺命的铃铛在催促着司北。 司北不理电话，电话就一直响着，挂了再响，似乎要是司北不接，电话就会一直响到天亮。 “……”司北稍作易容，出了车厢，拿起电话，不说话，沉默着。 对面响起罗文阴恻恻的声音：“呦，想不到咱们的南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多管闲事。好心劝你一句，那个女孩不是你能插手的，放聪明点！” “有屁快放。”司北不咸不淡地回道。 “你……”罗文声音一窒，声音更阴狠了，“好！你牛逼！来车场，记得带上辅助终端。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牛逼？” 司北打了个呵欠：“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要去？” “我不信南哥是这么蠢的人。”罗文的声音里已经没了调戏司北的心情，“还是你非得听听曼露小姐销魂的求救声？” “你那边有水吗？”司北忽然问道。 罗文有点莫名其妙：“水？你渴了？” “洗干净脖子等我。”司北挂了电话。 “满足条件，宿主触发支线任务：都要！。任务要求：1.解救曼露；2.击杀疤丑，解救钱多多；3.保留辅助终端。任务奖励：依据宿主任务完成情况发放。任务失败惩罚：无。” 这是司北第一次从俱乐部的正门进入，往昔金碧辉煌的前厅如今一片狼藉，到处是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一个个望向司北的眼光，就像狼群在打量着一只误闯进来的小绵羊。 司北不在意地笑笑，径直走向地下车场。 地下车场也不复往日的喧闹，冷冷清清，只在吧台附近有一伙人。 除了二十几名精赤上身的猡营战士，最显眼的有五个人，罗文，疤丑，魏总办，驼背和被绑起来的曼露。 看到曼露衣衫完好，司北心下稍安，笑着走过去：“我怎么不知道名满北地的猡营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绑女人的毛病了？” “小子，你找死！”疤丑噌地拔出一柄军刀，却被魏总办伸手拦了一下： “东西要紧。” 魏总办对罗文使个眼色，罗文会意，阴笑着走到司北面前：“南哥？不用藏着掖着了，车厢里有监控的。” 司北一听罗文的话，就明白曼露没有出卖自己，罗文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车厢里就算有监控，分辨率那么低，疤丑只在圣树冰窟和自己远远照面过一次，也未必认得出自己。 见司北不搭话，罗文捋了一把头发，直说道：“我这人呢，品德高尚来的，最中意以德报怨，交出辅助终端，我成全你们这对野鸳鸯。” “罗文哥，是我傻还是你傻？”司北笑着问道。 “嗯？” “对，终端是在我手里。”司北笑着点头，“我现在交给你，你会放我们离开？” 罗文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人都已经来了，做了你，慢慢搜喽。” “你猜……你做了我，能找到终端吗？”司北也是一脸无所谓。 “东西要紧。”魏总办在身后低声重复了一句。 罗文气势一顿，咬牙说道：“那你要怎样？” “不切实际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司北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方案，“先放了曼露。我知道你上次输得不服气，咱们再来一场如何？你赢，我交出终端再加我一条命；我赢，我带曼露离开，到了安全地方会把终端交给你们。” “你以为你走了一次狗屎运还会有第二次？”罗文恨声说道。 司北原话奉还：“你以为你走了一次狗屎运还会有第二次？” “好！”罗文退开两步，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胸口，又虚点了司北两下，狠声道，“今晚，我们俩，只有一个人能下车。” “我就比较心善。”司北笑着回道，“我会通知你的小弟来给你收尸。” “放人。”罗文挥挥手，疤丑犹豫地看了一眼魏总办，魏总办阴着脸点点头，猡营的战士才松开了绑着的曼露。 “你怎么来了！”曼露的语气有些复杂，有埋怨、有担忧、有依赖。 “你叫我一定要回来的嘛！”司北无辜地说道。 “你！”曼露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欲羞还拒，抿住嘴唇，瞪了司北一眼，“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也……” 司北突然靠前一步，俯下身子，在曼露的唇上轻吻一下：“感觉自己好吃亏，都没有主动过一次。对了，我要改改车。” 曼露被司北一岔，果然带偏了：“现在改车？” “嗯，加个冰箱，很快的。”司北点点头，视若无人地抬腿跃入吧台，直接把吧台里的小冰箱拽了出来，吭哧吭哧抱到车库。 他改装赛车是非常讲究的，预留了模块接口，往后座上一安，插上电，冰箱就正常工作了，拉开冰箱门，司北把早就准备好的豆腐和金针菇放了进去，满意地拍拍手。 嗡~嗡~~ 灯光闪了司北几下，司北压压帽檐挡住刺目的光线，而后抬起头，一辆造型夸张的赛车驶入司北的视线。 不同于地下赛车常见的越野底盘改装，这辆赛车是用类似跑车的底盘改的，底盘非常低。 车身整体呈黑色，造型夸张，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鲨鱼。 鲨鱼张着大嘴，下颚几乎贴地，像一面锋利的铲子，罗文罕见地包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只能容下一人的驾驶舱里，挑衅地注视着司北。 曼露走过来递给司北一杯金亨利：“这才是罗文看家的宝贝，黑鲨。装配有两挺自动锁定轻机枪，锯齿轮切，两枚火箭弹，最要命的是有一枚地地导弹，带末制导那种。” 第五十七章 洗刷耻辱？ 司北推开酒杯，装了一句：“虽然这酒不是温的，还是等我回来再喝吧。” 想想又不对，拿过酒杯，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曼露展颜一笑，语气里有几分傲气：“我虽然是个没本事的女流之辈，可也做不到自己的男人上去拼命，自己转身逃跑的事！” 司北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你们这三观都太正了啊，完全就是狗血电影女主角的路数，再个，我怎么就成你男人了，我可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哼！死直男！”曼露风情万种地扭身走了。 司北仰头干掉烈酒，舔舔嘴唇，翻身上车。 驾驶座上，司北在意识中打开系统，望着【小型地面机械专精（专家级）】那53%的熟练度，毫不犹豫，投入自由熟练度开始提升！ 4700点自由熟练度投下去，100%熟练度！12点技能点，提升至大师级！ 这可不是节约的时候了，每一分增强都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有过魂力应用提升经验的司北更知道，从专家级提升到大师级这一级之间的差距，那比从什么都不懂到专家级的差距更大！ 准确来说，任何基础技能提升到大师级，都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都不是现实中能够通过努力能够到达的境界！ 嘿嘿，你车更强了，咱人更强了！ 相比于上次风骚的赛车女郎发令的香艳场景，这次就寒酸多了，随着一名猡营战士的鸣枪，两辆赛车同时冲出了起点！ 某种意义上讲，这才是真正的赛车，两辆赛车的速度都非常快，在隧道里都轻松飙到了200码，司北再也不能像调戏祭坛那样，死死压着黑鲨的最高速度了。 黑鲨的车重依然比司北的赛车重了许多，但是引擎也更强，更加可怕的是黑鲨的全面。 距离近了，黑鲨就弹出六枚刀轮；中距离上，黑鲨配有两挺轻机枪，也不知存了多少子弹，打不完似的；远距离就更不用说了，火箭弹还好，那地对地导弹司北可不想尝尝味道。 没办法，司北只能把黑鲨放到前面，在黑鲨身后三五百米的距离跟着，他的车没有护板，轻机枪的威胁还是挺大的，多亏他现在晋升了【动态视觉】，加上大师级的机械专精，应付得还算轻松。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荒野，驾驶舱中的罗文按下一个按钮，黑鲨的下颚再次放低，彻底贴到地面，将地面上凸出的石子全部铲飞。 这时黑鲨的速度才慢慢放缓了一些，不过仍然是比祭坛快多了，两辆车保持着超过180码的速度狂奔，无论是司北还是罗文其实都明白，司北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认输，乖乖跟在黑鲨屁股后面；要么就只有返程的时候，在隧道路段拼一把。 略显枯燥的前半程比赛很快结束，黑鲨率先一个漂亮的甩尾经过折返点，一串轻机枪连点算是打过招呼，呼啸着向来路冲去。 “你要乖乖跟在后面吃灰，还能苟住一条命，你要是追上来，哼哼……”头盔后的罗文阴阴地一笑，开着祭坛被活埋，是他赛车史上的耻辱。 今天，他会亲手洗刷这个耻辱！ 两辆车风驰电掣驶入隧道，再一次提速，隧道不长，五公里左右，用不了两分钟，两辆赛车就将冲线。 罗文打起精神，全神贯注，胜利就在眼前，这次他可不会失手！ 后面的赛车上，司北从冰箱拿出一小把金针菇塞进嘴里，有些不高兴地咂咂嘴。 他是真挺累的，满身是伤，想来，一会儿还要再动手的，难得有这么点休息时光，悠然地跟在罗文身后，美得他都快要睡着了。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司北搓搓脸，正了正头顶的鸭舌帽，一脚油门踩到底！ 强烈的推背感传来，一眨眼的功夫，司北的赛车就窜到了黑鲨前面。 罗文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 打开火箭弹的瞄准具，慢慢地锁定前面司北的赛车，他不急，在罗文看来，他很享受这个过程，隧道里可没有那么多地方给司北辗转腾挪，罗文倒要看看，司北还能把火箭弹吞进肚子里不成！ 司北像是完全忘记了火箭弹射程这回事，或者说，他已经不屑于再用这种把戏去逗弄罗文了。 赛车持续地加速，很快就达到了火箭弹的射程标准，罗文刻意缓了一缓，等两车距离再拉大一些，才缓缓按下了火箭弹的发射按钮。 罗文是真不打算留手，为了防止意外，这次他连续击发了两枚火箭弹，火箭弹喷射着炽热的尾焰，呼啸着冲向司北！ 然而对于拥有【动态视觉】的司北来说，罗文的小伎俩不过是班门弄斧，火箭弹刚刚进入待击发状态司北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锁住方向盘，司北抽出水管直接卡在方向的间隙里，转身就到了后座，架起重机枪瞄准了呼啸而至的火箭弹。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串三连点射打在火箭弹上，司北用肩膀抵住枪托，双手稳稳地摁住机枪，在巧妙的节奏掌握下，机枪看起来几乎是纹丝不动！ 砰！ 一枚火箭弹被连续命中的子弹推到隧道的洞壁上。 轰！ 另一枚火箭弹直接被当空打爆！ 接连的爆炸震得整条隧道簌簌发抖，被炸开的混凝土后面大片土石倾泻而下。 罗文急打方向，好悬趁着土石封路之前冲过了道口，驾驶舱内的罗文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 “见鬼！这疯子的车技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吗！”罗文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就没想过自己还有输的可能，他接受不了输的结局。 想到身后那些人的恐怖，罗文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那些人的狠毒，如果自己没用了，那他的下场不会比城外垃圾场里的破烂更好！ 罗文有些颤抖地打开了操控台旁边那个盖着盒子的红色瞄准具，这是车上地对地导弹的瞄准具。 说实话，罗文自己也从未用过，贵是主要原因，其次每次装载这玩意都需要重新调校，这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调得了的。 这枚导弹本来对于罗文来说，威慑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现在却成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五十八章 诚实守信 前车上，司北摸出一根香烟，点了几次却都点不着，没办法，他连个正经车体都没有，车速这么快、风这么大能点着才是有鬼。 把香烟仔细地放回烟盒，浪费可是犯罪！ 司北只盼着能赶快结束这场车赛，回去美美地鼓上一根，嗯，罗文也快黔驴技穷了吧，就剩最后一样…… 终点线已经遥遥在望，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轰鸣。 黑鲨包裹在驾驶舱后部的导弹缓缓升起，喷涂成夸张的卡通鲨鱼弹头却让人绝对笑不出来，发射的尾焰甚至覆盖了整个黑鲨的车体！ “擦！”罗文骂了一声，他也是第一次发射这玩意，终于明白当初那个机师为什么告诉他，最好不要用到这玩意。 尾焰的高温几乎烤化了他的车体，驾驶舱的护罩在高温和音浪的共同作用下直接被撕碎，罗文自己都被燎得灰头土脸的。 “呸！”罗文吐出灌进嘴里的烟尘，心疼以后是放松，这玩意可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赛车场上的东西，罗文不信任何赛车有反制的手段！ 巨大的反作用力下，黑鲨几乎停下，罗文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导弹吞噬司北的那一刻。 司北依然死死踩住油门，终点线前的众人脸色都变了，在他们看来，这是司北已经绝望，要在临死前拉波垫背的了。 魏总办骂了一声，幸亏疤丑反应快，拉着魏总办急退向安全区域，整个终点线转眼间人就全跑光了。 不，还剩下一个人。 曼露一身火红色的鲜艳礼服，如待嫁的新娘，静静地立在终点，她一直觉得这件礼服太艳，做好了就没穿过，今晚却神使鬼差地穿上了，或许只是想做一次内心的告别。 机缘巧合之下，却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这样强颜欢笑的日子，曼露也过得有些倦了，或许，这样结束也挺好。 曼露双手在胸前合握，美丽的下巴抵住凸起的指骨，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曼露还睁着眼睛，一定就能看到司北眼里闪烁的光芒。 司北有些索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结束吧。 导弹的弹头距离车尾只剩下十几米，司北猛地一打方向，在罗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司北的赛车斜着滑上了隧道的洞壁，在洞壁上完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180度甩尾！ 那枚无可阻挡的地对地导弹则没有辜负它贵到咂舌的造价，竟然跟着司北的赛车灵巧地甩过一道大弧，再次追了上来！ 自始至终，司北都没有松开油门，此时那辆破烂到可笑的赛车，如同冲出地狱的死神，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向着黑鲨逆冲而来！ 罗文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已经完全支配了他。 他想干什么？他要和我同归于尽？他怎么做到的？他怎么敢！ 愤怒和恐惧之下，罗文勉强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像锈蚀的机器被突然发动，颤抖着伸手想去打方向。 太慢了。 在超过200码的车速下，两车之间的距离短到容不下一眨眼的时间，罗文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司北的赛车翻滚着掠过他的头顶，随即一枚喷吐着卡通鲨鱼的弹头就命中了他的车头…… 最后的时刻，罗文想起了很多，儿时在垃圾场里靠着那些腐坏的食物生存的艰辛；被罗家挑中成为童奴时的欢欣；在罗家尔虞我诈斗争中的惊险；坑死罗家的幼子，自己成为罗家养子的窃喜；搭上天衍王朝的势力，帮助自己彻底掌控罗家的得意；以及他那还未来得及实现的野心…… 罗文想抽上最后一口烟，点了几次却一直打不着火，看着越来越近的弹头，罗文最后只能是啐了一口：“呸！这狗日的世道！” 司北操作赛车横翻了720度跃过黑鲨，又前冲了很远才缓缓停下，正面被地对地导弹命中，罗文不可能幸免。 司北终于能点上烟，悠然地抽上一口，隔着熊熊的火焰，远处的曼露又哭又笑，一贯精致的妆容全都哭花了。 曼露不住地招手，隧道里不断有土石滚落而下，确实有些危险，在曼露的身后，她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个猡营战士从掩体后站起，端着枪，冷着脸，步步逼向曼露。 一声刺耳的急刹，司北直接撞飞了一名靠向曼露的猡营战士，迈步下车，冲着魏总办挑了挑眉毛：“看来，你们是不准备说话算话喽？” 魏总办身边的驼背倒先跳了出来：“和你赌战的是罗文，罗文已经死了，自然不算数了，你要继续赌约，找罗文去啊！” 魏总办终于站了出来，抬手止住了驼背的聒噪：“算自然还是算数的，不过罗文与你约定的赌约确实没有和我们商量，他也说了不算。这样吧，赌约照旧，只是条件稍微改动一下。” “你先交出辅助终端，我保证放你和这位小姐离开。” 司北摇摇头，笑着说道：“唉……小时候，我妈常跟我说，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长大了我才知道……” “嗯？”魏总办有些莫名。 这是要教育自己？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这世道还相信诚实守信？这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司北喘了口气，续道：“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妈的！” 魏总办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地一挥手：“杀了他！记得留个全尸！” 而司北早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就一把把曼露推到车上，拧身扑向了疤丑！ 无论是为了外面的钱多多，还是为了自己和曼露能走出这里，疤丑都是非杀不可！ “有点勇气！”疤丑一阵狞笑，狰狞的面容更显凶恶，“你们都不要动，让某来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疤丑从背上取下那柄司北见过一次的奇形长刀，弹了一下刀锋，说道：“小子，这刀名为焚魇，能死在这把刀下，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翻腕，挥刀！ 真实面对疤丑的刀焰，远不是远观能够比拟的，司北猛地俯低身子，单靠手腕的力量在地面上一撑，翻跃的瞬间，炙热的黑焰灼得他的发梢都卷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枪火中的浪漫 疤丑语气狂妄，手上可没有半分大意，刀势纵横，道道黑焰逼得司北无法近身。 司北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有败亡一条路，自己虽然现在可以爆发出三阶异能的杀伤力，但本质上还是个一阶菜鸟，用木桶原理来说，他就只有一块长板，其余全是短板。 要不是有【动态视觉】加上他超强的反应能力，他早就落败。 这样下去不行！自家事自己知，司北如今浑身是伤，实在是支撑不起一场高强度的战斗了。 必须速战速决！ 时针走过了凌晨三点。 觑见了一个空当，司北没有半点犹豫，身子一团，就从刀焰的缝隙里钻了过去，张开右手对准了疤丑。 后背的衣物被刀焰烧成灰烬，刀焰余势未歇舔舐着司北背后的伤口，痛入骨髓的灼痛中丝丝阴狠的焰力顺着伤口就往里钻。 豆大的汗珠滚落如瀑，司北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似是在这一击中倾注了全部心力。 音速炮！ 魂力快速在司北的掌心凝聚，疤丑却比他更快！ “嘿！等着你呢！”疤丑极为兴奋，那条横亘面部的伤疤因为充血而更显丑恶，宛如一条赤红的蜈蚣。 疤丑松开了握持长刀的右手，左手在腰间一抹，反手握持军刀向司北挥去，右手魂力喷涌，瞬间在面前形成一道魂力护盾！ 这个空当竟是疤丑刻意留下的，为的就是骗司北过来近身，对于疤丑来说，哪怕没有长刀【焚魇】的加成，用一把普通军刀也一样能结果了司北，而司北掌中的音速炮是绝对不可能破开他的魂力护盾的！ 疤丑身经百战，不到斩杀目标的一刻都不会放松，但司北同样没指望能靠音速炮结果了疤丑。 一抹黑影紧贴着疤丑的刀锋掠过，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里，穿过疤丑的腋下，闪到了疤丑的背后！ 【暴龙锥】！ 澎湃的魂力搅动起层层气旋，这看起来骇人的锥形漩涡其实不过是力量外溢的副效应，真正的威力都集中在漩涡最尖端的那一点，直刺疤丑！ “嗯？！”疤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丢失目标的瞬间就判断出司北最可能出现在身后，踏前一步意图拉开距离，同时右手后撩，带动魂力护盾回护身后。 常年生死边缘打滚的经验告诉疤丑，这是他生死攸关的时刻！ 然而，一切的防御都是徒劳，司北在这一击【暴龙锥】中灌注了超过二百刻的魂力，以至于他同时耗费了整整五百刻魂力护住自己的右手才敢勉强施展。 单纯从威力上讲，这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四阶异能的威力！ 若是正面施展，疤丑断然不会硬接，而打出一击就耗费了大半魂力的司北就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现在，一切自然不同！ 没有什么夸张的光影效果，力量爆破的威力爆发是由内向外的，自疤丑的右拳开始，所有的肌肉、筋络、骨骼寸寸爆裂，疤丑的整个右半边身子都被炸成血雾！ “吼！”疤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爆碎的胸骨后面心脏都裸露出来，这个曾经可以嬉笑着剔掉身上中毒腐肉的猛汉，此时却痛得嗓音都支离破碎。 也就仅此一声了。 疤丑魁梧的身躯终于转过来，血红的眼睛瞪着司北，似乎是要把这个击杀他的年轻人的形象深深地烙进脑海，嘴唇阖动几下，终究没再发出任何声音，轰然倒下！ 猡营第九大队大队长，疤丑，战死！ 司北也不好过，他已经尽量高估了自己这击【暴龙锥】的威力，几乎调动了自己能够瞬时调动的最大魂力去护住手臂，还是被反震的力量炸得右臂一片血肉模糊。 借着反震的力量退开，司北冷冷地注视着剩余的猡营战士。 魏总办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没胆上来跟他拼命，只要震慑住其余的猡营战士，今天就有生还的希望！ 这一击也同时崩裂了司北全身的伤口，从外表看，他也不比倒下的疤丑强多少，衣衫褴褛，浑身浴血。 司北索性撕掉烂成布条的上衣，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缠住右手，一步一步向圈外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人无不退避！ 吱—— 一声急刹，曼露驾着一辆银色的机车停在司北的面前： “上车！你的车坏了，也太大，出不去！” 远远的隧道里，接连的塌陷堵住了大部分的隧道，只留下一些边角，以赛车的庞大体积确实是过不去的。 “去后座。”司北非常自然地从后搂住曼露往后一提把曼露放在后座，只是这一用力，受伤的右臂又涌出大量鲜血，刚刚缠上的布条已经彻底洇透。 司北很想把魏总办绑了当个人质之类的，只是一来他已经没能力动手，现在是外强中干，再个他也不想两个人的机车再塞个恶心人的玩意，也就作罢。 “不送了，您呐！”司北招招手，拧动机车油门，向着隧道冲去。 这时的魏总办才从疤丑被击杀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尖着嗓子叫道：“杀了他！杀了他们！把他们给我撕碎！” 剩下的二十多名猡营战士如梦初醒，迅速集结成熟悉的战术队形，一边围拢过来，一边取下背负的磁动步枪频频射击。 “让你占便宜了！”曼露知道司北的实际情况，也不啰嗦，哧啦一声撕下了礼服的下摆，背过身，把自己和司北捆在一起。 再一撩剩下的半截裙摆，光洁的大腿上赫然固定着一把锯短的来复枪！ 啪啪啪！ 一阵爆豆般的轰鸣，曼露连开三枪，枪法竟是出奇得好，霎时把隧道方向的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还不开车是不是没看够啊！”曼露用肘怼了一下司北，碰到了伤口，疼得司北一晃。 “对不起……”曼露一阵心疼，再端不住女王的气场。 “嗨！对不起要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司北贫了一句，“不过还真是没看够……” “坐稳喽！”司北吹声口哨，抬起机车的车头从缺口中冲出，曼露端着枪，冷着脸，倾泻出一片片散弹为司北掩护，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衬得容颜更加娇媚。 “出去了，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风声、机车的引擎声、来复枪的轰鸣声中一丝轻轻的呢喃随风而逝。 枪火之间绽放着独属于末世的浪漫。 第六十章 碰面 左手单手握住车把，右手虚虚地搭在车头，司北游刃有余地在坍塌了大半的隧道中穿行。 身后的猡营战士纷纷搜罗了各式机车，锲而不舍地追逐着。 曼露的枪法着实惊艳，起码比司北强得多，司北用重机枪打火箭弹，那是因为重机枪是车载武器，被算作赛车的一部分，受到技能加成，真要是单独射击，司北也就能仗着动态视觉比普通人略强一点罢了。 “你是异能者？”风有点大，司北不得不扭头在曼露耳边大喊才能让她听清。 “不是！”曼露侧过头，脸颊不经意擦过司北的嘴唇，“我是从小受过训练！” “我们快没子弹了！”曼露有些焦急，来复枪的弹容量本来就只有七发，即便曼露带了备用的子弹，这会儿也马上要告罄。 司北苦笑一声，要是他状态完好，让他回身拼掉这一个中队的猡营战士，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凭借车技，他有足够的时间能把这些猡营战士都甩掉。 而如今司北因为过多失血，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以他基因药剂改良过的体质也快到了极限。 机车驶入隧道的后半段，这段隧道没有经受火箭弹和导弹的轰击，路况要好的多，也意味着遮蔽和障碍少的多，司北的机车和猡营战士的没有什么不同，在这样的地形下，他很难凭借车技再拉开距离。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熹微的月光，隧道的出口很近了，司北有些虚弱地说道： “一会儿出了隧道，解开绳子，我下来拖住他们，你开车快跑，终端在我身上，他们不会追你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风有些大，曼露的眼角带着泪痕。 司北正准备再劝，眼前异变陡生！ 一尊金甲巨人拦住了司北的去路，巨人并非实体，身形有些虚幻，面容也是模糊一片，只能从身材上判断是个女人。 金色的战甲倒是非常精细，甲叶上的花纹清晰可辨，天使、圣者、十字架都栩栩如生。 看到司北两人驾车冲来，金甲巨人竟侧了侧身子，放司北通过了。 司北按捺下心中的惊奇，继续前冲，回望身后的金甲巨人，正好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甫一放过司北的机车，金甲巨人就攥起拳头轰向了隧道的顶棚，这一拳的威力比起火箭弹也不遑多让，大块的土石裹着碎裂的混凝土向跟在司北身后的猡营战士们砸去。 金甲巨人一拳拳持续轰击着隧道，效率比挖掘机还溜，下面的猡营战士不得已纷纷掉头躲避。 很快隧道就被彻底掩埋，金甲巨人转过身，无声地与司北对视。 不远处的隧道口有人向着司北跑来，月光下人影憧憧，哪怕看不清脸，只看身形，司北都知道是钱多多。 “哥哥……你没事吧？(???︿???)”钱多多扑过来，看着司北浑身浴血的样子想摸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揪心地望着司北。 “你看他这个样子，像没事吗？”曼露说着解开了捆住两人的带子，司北一头就往地上栽去。 钱多多隔着机车想伸手来扶，却胳膊太短没够着，曼露一旋身，立在地上，扶住司北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 “还不过来帮忙，哎呀，真是死沉。”曼露嘴上埋怨着，动作却格外轻柔，想把司北从车上拖下来。 司北没晕过去，只是疲劳和伤势一起涌来，实在睁不开眼，脸颊贴着一片柔软，下意识就拱了拱，嘴里还舒服地哼唧两声。 曼露又羞又怒，抬起巴掌却又舍不得打下去，从裙子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曼露小心地帮司北擦拭着面上的血痂。 “怎么干擦啊。”司北勉力睁开眼，撑着坐起来，“来根烟。” 曼露从司北的口袋里摸出烟，犹豫了一下，噙在嘴上点燃了，才塞进司北嘴里。 司北坐在机车上，叼着烟，晃着腿，一边是曼露，一边是钱多多，虽然身上疼得快要散架，还是觉得莫名有几分惬意。 司北吐了个烟圈，说道：“放心，死不了。” 钱多多凑过来，伸出白嫩的小手，轻抚着司北胸前道道凄厉的伤口，那些伤口仿佛伤在她的心上，心疼得她直皱眉，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其实司北胸前的伤口看着吓人，却大多是皮外伤，没有太致命的，真正的重伤是后背被疤丑的刀焰伤到的那一下，伤口出翻出的血肉都被碳化了。 钱多多忽然想起了什么，后退了两步，擦擦眼泪：“我……我能给哥哥治！” 双手极快地结印，瞳仁里金色的十字浮现，一股圣洁出尘的气息从钱多多的身上升起。 随着钱多多结成手印向司北一指，司北身后的金甲巨人双手合握，双掌之间撒下一道洋溢着神圣气息的金光罩住司北。 司北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暖洋洋的，懒洋洋的，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生出粉嫩的新肉。 饶是已经有所猜测，司北还是有些震惊：“这是你的异能？” 这道治疗异能对钱多多的消耗还是挺大，不一会儿头上就见了汗，司北身上的外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后背的伤口还缠绕着隐隐的黑气。 钱多多停了异能，点点头：“这是我的天赋异能，召唤圣女，召唤出的圣女可以战斗、治疗，还能施放祝福，对了，哥哥，我已经二阶了哦！” 司北张了张嘴，有种无fuc可说的感觉，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看看钱多多这天赋异能，全面、强大，而且召唤系异能的特点就是威力比较容易突破承载力的上限，毕竟负责战斗的是召唤物，威力大、消耗低、持续时间长，召唤系一向被认为是异能者中的VIP。 而钱多多的这个召唤圣女就更了不得，因为天赋异能是不占用承载力的，同时也就不受承载力的威力限制，还带治疗和祝福，功能全面，威力卓著，堪称SVIP了。 第六十一章 嫂子和妹子 反倒是钱多多升到二阶对司北触动不大，异能者的道路不是比谁升级快，就在今天晚上，司北还杀掉了四个二阶、一个资深三阶，并从一个五阶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异能者终归还是人，起码在中低阶阶段，异能者的防御能力是远远小于他们的破坏力的。 不过，召唤圣女这名字怎么听怎么low，司北撇撇嘴：“召唤圣女？这名字是你起的？” “不是……是四哥起的……”钱多多嗫嚅道。 “改个名字吧。”司北心里一动，“圣女贞德怎么样？好听吗？” “哥哥起的名字都好听?(＾＿－?”钱多多痴痴地说。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仿若梦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又是他，再次站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拉出深渊，她甚至暗暗地掐过自己，怕这一切都只是做梦，怕一睁开眼就再次失去他。 “呦，这哥哥妹妹的，不介绍一下？”曼露撩了一下头发，左手搭在司北的右肩，倚着司北说道。 司北眉心跳了跳，对于钱多多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钱多多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只是他本就是把钱多多当邻家小妹看待的，现在他和钱家的关系又如此复杂，很难接受钱多多的心意。 而且本质上，他的灵魂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大叔，钱多多才十五岁！让他怎么下得去口！这要在前世的和平年代，这个年纪还是初中生，是妥妥的犯罪！光是想一想，都是满满的负罪感。 而对于曼露，两个人的开始就是充满欲念的，她也是司北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动心的女人，在内心里，司北早把曼露当作是自己的女人，只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现实太过残酷，让两人迟迟无法表明心迹。 “这……这……”司北有点体会到修罗场的感觉了，最后把心一横，指着钱多多，“这是我妹，钱多多。” 然后一指曼露：“这是你嫂子，曼露。” “亲的？” “你们结婚了？” 两女的问话同时响起。 “干的，没呢。”司北挠头。 钱多多和曼露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有火花闪过。 钱多多眼神：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曼露眼神：小蹄子收收心思，我可是盖过章的！ 转脸面对司北又都是笑盈盈的，曼露的笑是媚到骨子里的撩拨：“你都没正经追过我，这就成你的人了？” 钱多多的笑是纯到心田的天真：“那我还是叫姐姐吧，叫嫂子像称呼已婚女人的，怕把姐姐叫老了，嘻嘻。” 还是司北先怂了，一指外面的隧道口：“天都快亮了，有话以后再聊，要是被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派人绕路堵过来就乐子大了。” 司北正了正颜色，对钱多多说道：“多多，我要回白玉京，不能送你回去了，一路小心。” 钱多多眼泪又在打转了，却生生忍下来，点点头：“多多知道，哥哥放心，多多现在也很强了，能保护自己的。” 想了想，终究是有些不甘心，还是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回白玉京呢？……我家那样对你，你回去干什么呢？” 这也是曼露想问的问题，如果司北不回白玉京，曼露愿意立刻放下一切跟他私奔，昨晚曼露就吐露了心迹，只是被司北装睡给躲过去了。 “因为那里是我的舞台。”司北半真半假地装了一句，“事实上是因为我预感到那里有我要的答案，那里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答案？自由？”两女异口同声问道。 司北没有再解释，先送走了钱多多，再回到曼露身边。 曼露脉脉地看着他，从司北说出他还要回白玉京的那一刻，曼露就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 她也恨，恨司北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自己都卑微到如此程度，司北却还不愿带她走；恨自己为何如此没骨气，明知道不可能还让自己越陷越深。 她又恨不起来，下一次不知何时才会再见，甚至不知会不会有再见，两个人在一起剩下的每分每秒她都舍不得，又哪里放得下恨意？ 沉默了片刻，司北抬手用指背轻蹭着曼露的脸颊，心底的爱意泛滥到无可自拔，司北轻轻搂住曼露，深深地吻了下去。 多少痴缠、多少叹息、多少怜惜都化进了这一吻；多少不甘、多少哀怨、多少柔情都随着这一吻沉淀。 良久，两人分开，司北依旧沉默，解下了一直缠在腕上的锁链，取下栓在顶部的尖锐晶体，递给曼露。 “这是什么？”曼露问道。 司北抿了抿嘴唇：“我也不知道，我妈留给我的，说是要是我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孩就送出去。我只是觉得挺硬挺锋利的，一直都当武器用，你小心点不要被划伤了。” 曼露当着司北的面解下项链上的坠子，把晶体挂了上去：“我会一直贴身戴着的。” 湛蓝的晶体并非透明，里面像是沉淀着一股烟气，翻滚不休。 “你不问我打算去哪吗？”曼露摆弄着晶体吊坠问道。 司北摇摇头：“不问，问了怕忍不住会去找你。” “呵，死直男，又直又渣！”曼露埋怨一句，语气里却没多少嗔怪。 司北叹口气，不再说什么，把机车推给曼露，自己徒步向着隧道出口走去。 夏末的黎明，一个逆光行路的男孩，满身伤痕。 选择徒步不仅是为了躲避可能的追捕，也是为了沉淀一下自己。 鲜血、爱欲、生死，太多的东西纠缠在这个夜晚，让他的血液几乎沸腾。 从日出到日暮。 星光、旷野、湿润的泥土，司北慢慢平复，他用了一天的时间，走了七十公里，在夜色重新笼罩大地的时候，再次回到了那处峡谷。 他没有急着离开，也是因为今晚又是一个九号的月夜，在这里吸收金碟总比在白玉京安全一点。 从背包中取出金碟，曾经托盘大小的金碟经过八次吸收如今已经只剩下茶盏大小，司北有预感，今晚他就将彻底吸收这枚金碟。 第六十二章 月轮莲华 带着七分期待，三分忐忑，司北熟练地开始了吸收过程。 过程十分顺利，只是当全部的金碟都彻底被吸收以后—— 司北的周围忽生异象，月光仿佛被实质化了，如流水般缠绕着他，于他身周绕行九周之后，涌入了司北的身体。 司北抬头看看天，还好，动静不算太大，异象基本局限在他身周十米左右的范围，他是真怕来个如同渡劫的天地异象，那就乐子大了。 异象持续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随着月华的涌入，司北渐渐有了一种鼓胀感，就好像他的躯壳束缚了里面的灵魂，他的灵魂迫不及待地想破开躯壳钻出来，自由地翱翔。 司北吓得不轻，这世界是有异能，可绝不是什么修真的世界，他是不信自己修成了元婴的，真要是灵魂出窍，恐怕是立刻暴毙的下场。 所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水满则溢，司北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吹出了一口气，层层的月华搅动着汹涌的魂力，涌向他的下腹。 一只无形的画笔在他的小腹处勾勒出了一座莲台，莲台之上悬着一枚月轮，整座莲台由墨色向着金色缓慢转变，复又转回墨色，如此往复循环了九次，最终停留在金色。 金色莲台，墨色月轮，九枚莲瓣如初沾雨露，娇艳而庄重，月轮如着淡墨，静谧而肃穆，铺满了他的整个小腹。 司北都有些惊了，他制作过魔纹，这月轮莲台的水准超过他所见的任何一个一件魔纹，每一笔都极为精练而传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月轮莲华】 位阶：无 系别：神秘、回复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小腹 承载力需求：0 说明：行者乘此莲台，花合到净土，到已花开，身相具足。 效果1：每次晋升位阶时，将根据宿主已经装载的魔纹生成一项新异能，新异能可能是为原有魔纹增加效果，也可能是全新的异能，每个新异能将激活一枚莲瓣。 效果2：每瓣激活的莲瓣将能够存储相当于宿主最大魂力20%的额外魂力，在宿主魂力空虚时为宿主补充魂力，莲瓣会在宿主本体最大魂力满溢时充能。 效果3：每次晋升位阶时，月轮将洗练所有已装载魔纹，额外提升魔纹承载力30%，每个已装载魔纹仅可被洗练1次。 这一刻司北真的惊了，无位阶、承载力需求为0，这是天赋异能的标志！ 这位寂灭之主到底是什么人物？他的传承竟然可以后天赋予人类天赋异能！这简直颠覆了司北对于异能体系的认知！ 至于说那个月轮的洗练效果，有好有坏，承载力的需求越高，单次能够输出的魂力就越多，异能的威力也越大，但另一方面异能者的承载力压力也就越大，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吧。 司北面色阴晴不定，他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的那种人，总觉得得到的越多将来要还的也就越多，他对于这些外来的力量总是抱有警惕。 司北今天的收获还不止这些，今天凌晨他确认安全以后，系统就提示他，他已经完成了支线任务，只是一直没结算，等到了现在。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都要】，任务评价：完美！，任务奖励得到大幅提升！奖励如下：技能点16点，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随机史诗品质道具一件！” “道具随机抽取中……” “恭喜宿主抽取道具【兔子的怀表】！” 【兔子的怀表】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说明：当兔子按下怀表的一刻，时间将不再流淌。 效果1：时间静止！当使用该物品时，将静止时间2秒，整个世界将只有你还可以行动！（使用次数1/1） 效果2：该物品效果持续期间，你无法对任何生命体造成伤害。 效果3：该物品效果持续期间，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效果4：该物品效果结束后2秒内，任何生命体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强大到恐怖的消耗品！ 这就是司北的保命符，哪怕不考虑前三条效果，仅仅效果4就足以让司北的战力翻上几倍，如果面对疤丑的时候司北有这块怀表，那根本就不用搞那么惊险。 即便只有一次使用次数，司北也满足了。 司北发现随着他的成长，系统也在变化，从最开始的机械颁布任务，到主线任务【播种】时给出了不同方向的选择，到【粉色针剂】的时候把任务拆分成不同的目标，到现在这个【都要】的任务，系统已经能更为灵活地发布和评价司北的任务完成情况。 司北心里有点沉甸甸的，他不喜欢这种未知的赠与。 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多想无益，司北还没有挑挑拣拣的本钱，不想当棋子总得先坐上棋手的位置再说。 小心地检查过飞行器附近的伪装和警报，司北确认没人动过后，启动飞行器，在朦胧的月色中回返白玉京。 时间退回到一天前。 万宝城以北两千公里的冰原。 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最近的两个村落都在三百公里开外。 这里是无人涉足过的处女地，到处是原始和蛮荒的气息，又或许那些曾经的道路和建筑已经被掩埋在冰川之下。 在附近的村落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有人说曾见过这里有能够行走的冰山活动；有人说曾在夜晚听到这里有女人的哭泣；也有人说这里的寒风能够把活人的血肉吹飞，顷刻间化为一捧白骨。 而今天，这片冰原上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一头仿佛冰山的异兽正在被数十名异能者围攻，各色的异能仿若烟花在异兽的身上绽开，却无法伤及异兽，只惹得异兽更加焦躁，不时蛮横地甩动山岭般的双臂，在冰原上砸出道道冰浪。 异兽足有四五十米高，雄壮的身躯不动的时候就像一座冰山，四肢着地，两只前肢异常发达，通体由不化的坚冰构成，就像一头由冰山雕成的猩猩，硕大的头颅就像一座小山，烦躁地摆动着。 第六十三章 冰蛮 在异能者的情报中，称呼他为七阶异兽冰蛮，在他自己的嘴里，自称为“阿普特”。 是的，当异兽达到了四阶，大部分异兽的智力都会逐渐开化，而到了七阶，异兽的智力已经与成年人类无异，甚至很多异兽都可以开口说话，某种意义上讲，这些高阶异兽已经不能称之为“兽”了。 钱破浪混杂在异能者之中，不时打出两道攻击，这里的三十多名异能者大多都是五阶，看上去声势惊人，其实苦战了三天压根没伤到阿普特。 要不是有魏总办带来的十二台【荆棘之盾】机甲，攻势早就维持不住了。 阿普特越战越燥，忽然抬起双臂，狠狠地擂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而后俯低身子，张开巨口，一阵飓风从阿普特的口中喷涌而出！ 一台荆棘之盾猛地冲来，直接撞飞了当面的一名异能者，扎下马步，擎出后背背负的巨盾，死死地扛住迎面吹来的飓风。 “报告！6号机甲魂能炉剩余能量17%，机体受损32%，申请轮换。”耳麦里传来机师有些惊惶的声音。 钱破浪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头，自己家的这些机师水准还是差了不少，大部分的机师只有四阶的实力，借助机甲才能发挥五阶的战斗力。 不过另一方面来讲，天衍王朝的机甲也确实是强悍，作为五阶主战机甲的荆棘之盾单论防御力甚至强于六阶的专精防御的异能者。 要是能有赤厣军的机师来操控就好了，钱家的这些机师就算苦练了两个月，水准也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想到这里，钱破浪不由自嘲地一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学会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钱破浪抖擞一下精神，经过三天的苦战，固然自己这边付出了三台机甲报废、七名异能者阵亡的巨大代价，冰蛮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勉强有了几分把握。 再拖下去，自己这边随时有可能崩盘。 搏一把！ 钱破浪悄然退出了围攻的人群，默默地在外围蓄力，他手中古铜色的铁桨上漾起了层层水波，随着钱破浪双手不断交错，越旋越快。 “闪开！” 当铁桨裹挟着水波已经舞成了一团水球，钱破浪忽然大喝一声，纵身跃起！ 【破浪·千帆】！ 铁桨带着水团慢悠悠地向着阿普特飞去，身为高阶异兽的本能提醒着阿普特，那个水团中蕴含着致命的毁灭力量，阿普特下意识就想躲，然而钱破浪更快！ 掷出了铁桨的钱破浪看也不看，一个闪身就到了阿普特的腹下，双臂贲张，狠狠地拍在地面！ 贲张的肌肉震碎了白色军装的衣袖，裸露的双臂上层层叠叠的碧蓝色魔纹抽取出大量魂力灌向双掌。 【浪缚·水囚牢】！ 数十道粗壮的水柱破开冰面冲上半空，而后互相缠结拧成了一张大网，牢牢地将阿普特束缚在原地！ 阿普特当然知道这是关乎它的性命的时刻，卯足了全身力气使劲挣扎，只是这三天里不眠不休的战斗让它着实消耗太大，刚刚喷吐过【冰骨飓风】之后，正是它最乏力的时候，一挣之下，竟然没能挣开。 就是这一耽搁的功夫，钱破浪掷出地铁桨命中了阿普特。 古铜色的铁桨乌沉沉的，充满力量感，可相比于阿普特上千吨冰块堆砌的身躯又似乎不算什么了。 就是这不起眼的铁桨，命中阿普特前胸以后，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层层的弧形劲力如一面面船帆剐过阿普特坚实的身躯，劲力一层层仿佛永无尽头，初时还看不出什么，很快，阿普特的身上就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裂纹迅速扩张，很快就变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隙。 “唉，人类，原罪……”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阿普特的身躯裂解成铺天盖地的冰块，数千吨冰块向着它身下的冰原和钱破浪轰落！ 钱破浪脚跟猛地蹬地，脚下一个个漩涡凝聚、爆破，把钱破浪的速度推到极快！ 阿普特残躯撞击冰原掀起数十米高的冰尘，退到外围的异能者们一时面面相觑。 “议员……这是成功了吗？”一个年轻的机师打开机甲驾驶舱，不确定地问道。 有人不确定地回道：“应该是吧？” 一个深情倨傲的老者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说不好，这冰蛮最后爆开的力量太惊人了……” “所有人，退离三公里，进入者，杀！”一个平淡的声音在场中响起，钱破浪披着没有袖子的白色军服端坐在阿普特尸骸堆成的冰山之上，身边立着他的那柄铁桨。 钱破浪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只是在说明一件惯常的小事，但所有人都毫不怀疑，钱破浪会说到做到。 也不是所有人，总有人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那名神情倨傲的老者就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襟，看看左右已经飞速后退的异能者们，嗤笑一声，上前两步，朗声道： “四少爷，我是……” 一道桨影似滔天的巨浪向着老者直拍过来，老者的声音都变了音调： “我背后是……” 老者的话语被淹没在乍起的轰鸣中，他所站立的山崖都被这一桨轰塌！ 至于人？大概能在崖底的冰石之间捡到点碎渣吧…… 钱破浪把铁桨立回身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幸存的异能者们恨不能长了四条腿，一个个飞奔着向圈外退去。 钱破浪不再理会诸人，从心灵空间中取出数十种材料摆在身周，形成一个仪式阵法，阿普特还未消散的魂力被仪式源源不断地抽取，经过炼化又灌入钱破浪的体内，钱破浪取出一件魔纹插件，不再迟疑开始了装载过程。 仪式之中充盈着磅礴的巨力，到了这时候，真要有人想进来捣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扛不扛得住阵中的压力。 一页纸片在空中飘飞、挤压，很快变成齑粉，那是一张两天前的电报，是钱破浪从心灵空间中取出材料时带出来的。 钱破浪缓缓闭上双眼，摒除了所有念头，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自语被北地的寒风吹散： “多多，是四哥对不起你，我一定会让那些杂种血偿！” 第六十四章 早餐 阿嚏！ 司北揉了揉鼻头，从修复罐中钻了出来，他身上伤势太重，钱多多的治疗治标不治本，司北回到白玉京之后就被送来了这个治疗室，泡进修复罐一泡就是三天。 三天里，无数纳米机器人对司北的身体进行了彻底修复，所有的皮肉伤势都完全痊愈，效果的确神奇，只是滋味并不好受，奇痒无比又不能动弹，司北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都不要再回到这里。 司北裸着身体钻出修复罐，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女治疗师淡定地瞥了一眼，治疗师负责操作机器人完成修复手术，对司北身体情况的了解比他自己还透彻。 “我说……”司北斟酌着用词，“能不能给件衣服？” 一件白大褂被抛给司北，却不是女治疗师扔过来的，李仁斜倚在治疗室的门口，扔给司北白大褂，低头擦燃一根火柴点上烟，完全无视头顶“禁止吸烟”的标识。 女治疗师两手托腮，两眼放光地盯着李仁，完全没有去制止李仁吸烟的意思。 司北想起自己过来的第一天被女治疗师从嘴里把烟夺走的情景，莫名地有些不爽，披上白大褂，走到李仁身边： “给我来一根。” “不许吸烟！”司北烟还没点上就被夺走，女治疗师疾步走来，敲敲“禁止吸烟”的标识吼道。 转向李仁，声音又是说不出的温柔：“帅哥，能留个通讯号码吗？” 司北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拉了拉李仁：“什么事？走吧。” “稍等。”李仁握住女治疗师的一只手，用手指在对方手心写下一串数字，眨眨眼，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才笑着拉着司北离开。 走出大楼，司北回头看看那面“梅华生物理疗中心”的牌子，不由想到，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医院都是最赚钱的地方；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长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仁先带着司北去买了一身衣服，才开车来到了本焕堂。 司北和李仁等林琛做完了早课，才坐下来陪林琛吃早饭。 佛堂的后面是一处小院，看来林琛平时就住在这里了，小院有个不大的天井，摆下一张方桌，三人就坐在这里吃饭。 早餐很精致却并不奢侈，一口一个的素馅包子摆了两盘，一碟绿豆糕，拌豆腐、腌黄瓜、炝芹菜、咸菜丝四味小菜，每人一碗云吞，当然也是素馅的。 司北坐在林琛对面，李仁坐在林琛右手，李仁帮林琛盛粥的功夫，林琛连吃了两块绿豆糕，正待去拿第三块，李仁伸手拦了一下：“琛哥，差不多啦，别让嫂子训我啊。” 林琛笑着缩回手，又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对司北说道：“愣着干嘛，吃啊。是东西太素不合口味还是怕你胃口太大我供不起啊？” 笑容在林琛的脸上一寸一寸敛去，他眯着眼，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司北拿起汤匙搅动着面前的云吞，最后却一个云吞也没有捞起，只盛了一勺汤放在嘴边慢慢吮着。 放下汤匙，司北状似无意地说道：“跟着琛哥，吃得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好东西了，能喝口汤也满足得很了。” 林琛拿起第三块绿豆糕，没吃，举在面前端详着，似乎是自言自语：“我呢，肾不太好，医生嘱咐不可以吃甜的，也就守着阿仁的时候能偷着吃两块，平时你大嫂管我很严的。” “可是我从小苦惯了，现在又吃斋，就喜欢吃点甜的，也难得满足。外人总以为我是大鱼大肉，哪知道我就想多吃一块绿豆糕都不行的。” 李仁夹了一个素馅包子放在司北的餐碟里，收了筷子，定定地看着司北： “吃。” 司北夹起包子，想了想又放下筷子，把一个小盒子拍在桌上，推向林琛。 小盒子大约有前世光驱那么大，金属质感，全封闭，这就是司北搏命换来的机甲辅助终端了。 林琛看也没看一眼终端，伸着筷子虚点两下司北面前的云吞和包子：“先吃东西啊。” 司北拿起筷子闷头大吃，林琛除了开头吃了两块绿豆糕，就再没动桌上的吃食，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碗云吞。 李仁更就只喝了一碗粥。 两盘包子四碟小菜都被司北狼吞虎咽地卷进肚子，不过司北没去动那碟绿豆糕，等司北放下筷子，桌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碟绿豆糕。 林琛向李仁使个眼神，李仁离桌去了厢房，不多时返回来递给林琛一个鼻烟壶和一个纸袋。 林琛把鼻烟壶凑近鼻翼，深吸一口，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良久，才把手中的纸袋递给司北。 司北打开纸袋，里面一张ID卡，一个个人手环，一份店契，一份账单。 等司北看过东西，林琛才缓缓开口：“二级证，已经绑好了手环，通讯卡也办好，你这两个月的2000点月钱也在里面。店面在H区，距离你要报考的第四警院不远，店面值十万，不过你不能随便动，每月你可以从店里提1000信用点的零花。” “最后就是你这三天治疗的账单，已经付清。” 司北戴上手环，ID卡不常用，浮空城的公民们平时用的最多的还是手环，这里面存储了他的个人信息，绑定了他的信用账户和通讯卡，方便的同时，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帝国信息中心的监控之下。 店契司北随手翻翻就扔在一边，店契上他的名字只是股东之一，经营状况也和他无关，他只要每月去提出属于他的1000信用点就完事了。 最后翻开账单，十几页的账单密密麻麻上千项支出，司北也懒得看，直接翻到最后看合计，二十六万多…… 司北抬起头直视着林琛，林琛见司北看过账单，这才伸手拍了拍桌上的终端盒子，说道：“没错，做事是没有白干的，做得多拿得多也是应该的，可大家毕竟是兄弟，不是跑单帮的，谁都想有条后路不是？你这次要拿不回终端，我难道就不给你治了？况且我也要给蛇王交数的嘛，当这个家没那么容易的。” 第六十五章 戒指的来历 林琛声音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拿起了第三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满脸的幸福：“今天腐败一下啦。还有啊，那家店就是你的，其他的股东都是不存在的人，只是怕你作，留给你的后路。还有你手底下不是有个孩子跟着你吗？叫什么来着？” 李仁接上话：“阿宾。” “对，阿宾。”林琛满足地拍拍手，“让他跟了李仁吧，名义上的，你的身份不好收人，李仁转间店给他看着，你要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做好啦。行了，早餐也吃过了，都回吧，三天后就考试了，记得好好准备。” 司北露出憨厚的笑容：“知道了大佬，你这有没有茶啊，包子吃多了，好噎的。” 林琛点点头，李仁自去准备茶具，不一会儿端来一整套的茶具。 林琛一边悠闲地煮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既然有闲喝两口茶，我们不妨说两句闲话。你有枚戒指是吧？” 司北一下集中了精神，只是面上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在林琛的面前亮了亮：“是这个吗？” 林琛点点头，分好茶，递给司北一杯，续道：“是这个，黑林不就因为贪图这戒指才被你反杀了吗？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戴，这东西认识的人不少。” “这戒指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司北问道。 虽然面对黑林的时候他说他没有好奇心，可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要说真不好奇怎么可能！ 林琛又分了李仁一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呷了一口，说道：“这戒指本身没什么，但代表的意义可是非同凡响。” “百年前，七城刚刚升上天空那会，新的秩序尚未完全建立，七城之中处处是混乱和丑恶，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组织，瘟疫之源。” “这是一个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初代异能者组成的组织，他们反对垄断和暴政，推行以暴制暴，以暴止暴。最初的主要活动手段是刺杀，后来逐渐发展出各类间谍、情报、黑市等业务。” “直至十几年后帝国建立，七城中渐渐形成了稳定的新秩序，瘟疫之源的活动基本完全转入地下。” “又过了十几年吧，在帝国警部的策划下，瘟疫之源分裂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加入了警部，成了警部的高级密谍；一部分潜入下城，成为现在下城极道的前身；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开，有的在七城中隐居，有的返回了地表。” 林琛说得有些口干，又呷了一口茶，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是对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有些神往，司北知趣地为林琛添了茶，林琛又说了下去： “瘟疫之源最初建立的时候，有三十六名成员，毕竟是隐秘组织，就铸造了一批戒指，正好三十六枚，既是成员之间的信物，戒指本身也暗藏了很多机关是暗杀的利器。” 司北有些惊愕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我的戒指就是……” “不错，你的戒指就是这三十六枚戒指之一。”林琛认可地点点头，“这戒指代表的是瘟疫之源三十六支传承之一，如果是你的父亲留给你的，他的身份必然不会简单。” “这戒指信物的作用大于实际作用。”林琛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我听说你当初作价不到4000当给黑林？这小子果然是黑透了，不说别的，拿着这枚戒指可以通行下城黑市，享受最高级别VIP待遇，要知道黑市的门票就是1000点，还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 林琛为司北解了惑，可他关于父亲的疑问更多了，戒指的三个来源渠道，每个都看似不可能，又都存在着可能性，司北一时也不知如何去判断。 喝了几口热茶，司北不再逗留，和李仁一起出了佛具店。 “仁哥，你去哪？”司北问道。 李仁点上烟，摸摸肚子，说道：“去吃牛肉面啊！我都快饿死了，每次陪琛哥吃饭对我都是折磨啊，连油都没有，怎么吃得下去！你去哪？” 司北也点上烟：“我去找间浴场泡泡，在修复罐里泡了三天，身上黏糊糊的。” “我送你吧。” 汽车缓缓发动消失在街角。 车子停稳，司北迈步下车。 今天的司北穿了一件休闲衬衣，配上一条牛仔裤，戴着红色的鸭舌帽，干净而帅气。 眼前是一所学校，鎏金的牌子上刻着“帝国第四警备学院”八个大字，门口的警卫荷枪实弹，都是正牌的警部警员。 司北关上车门，无声地挥挥手，从关上车门这一刻起，他就将面对全新的生活，开车的李仁也没有啰嗦，一踩油门直接开车走了。 门口警卫检查了司北的手环以后就放行了，并给他指了一下考试场地，嘱咐司北不要乱逛。 白玉京内共有各式高校一百多所，其中有三十多所是专门的异能学院，也就是负责教导异能者的，第四警院就是其中的一所，也是唯一一所校址在下城的。 参加异能学院的考试，文化课并不重要，不需要参加统一的高考，只需要通过简单得多的联考，就能取得参加“专业”考试的资格。 司北的这个身份已经通过了联考，拿到了考试资格，现在只要通过针对异能者的专业考试就可以入学了，但是这个专业考试并不容易，根据往年的数据来看，第四警院的入学考试通过率不足1%。 司北漫步在学院里的林荫小路上，步伐不疾不徐，他在脑海里盘点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把辅助终端交付林琛以后，司北完成了主线任务【投名状】，获得了银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背包空间扩充券（5格）1张，并且更新了新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种花家的人是不会怂考试的。任务要求：通过入学考试，考入第四警院。任务奖励：依据考试名次决定奖励。任务失败惩罚：10点技能点，不足的会用道具或技能抵扣。” 这是司北第一次获得银质的抽奖硬币，可以屏蔽掉所有普通级的抽奖结果，司北终于不用再担心会抽到【兵粮丸】了。 第六十六章 盘点 话说这兵粮丸他从抽到还从来没吃过，有了技能【无双】以后他更不用吃了，当初在觉醒仪式之前是他最需要兵粮丸的时候，偏偏那个时候他又没抽到，现在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每月还有1000点收入，司北估计自己可能永远都用不上这玩意了。 事实也没有辜负司北的期望，这枚银质硬币帮助司北抽到了第五个天赋技能！ 【龙骨】 品质：史诗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你可以划船不用桨，你可以扬帆没有方向，因为你这一生全靠浪！不，全靠这根龙骨！大海航行靠舵手，异能者的航行需要一根龙骨来保驾护航！ 效果：此技能能够改变宿主的脊椎骨质，使之能承受更大的压力，大大增强宿主的抗击打能力，并使宿主能够发挥更强的力量。 史诗级的天赋技能！可是这说明为什么有一种廉价广告的感觉…… 仅仅经过三天的适应，司北已经能够感到【龙骨】的不凡，比如以往他飙车时，感觉压力最大的颈椎，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再比如，以前只能勉强挥动的水管，现在也能正常用来战斗了，虽然无法持续太久。 而且司北能感觉到，龙骨对他的提升是持续性的，随着熟练度的提升，效果越来越好，只是这史诗级技能也确实难练，司北三天里尝试了各种方法也只提升了1%左右的熟练度，投入了10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也只提升了8%，这样算下来要练满需要一万两千多的熟练度！ 现在司北拥有五个天赋技能【龙骨】、【无双】、【一阶魔纹学识】、【动态视觉】（由鹰眼晋升）、【豆腐！功夫！】；四个基础技能【小型地面机械专精（大师级）】、【魔纹制造（入门级）】、【机甲驾驶专精（精通级）】、【基础魂力应用（大师级）】；三个魔纹【无我相】、【力量爆破】、【月轮莲华】；使用过【一阶基础力量基因药剂】、【一阶基础敏捷基因药剂】、【一阶基础体质基因药剂】；武器【萨博的水管】；道具【用不完的火柴】、【车底的香槟】、【带着体香的手镯】、【兔子的怀表】；称号【水管工】；魂力达到了一千一百六十刻。 除此以外，司北存下了24点技能点和4620点自由熟练度，司北没着急随便提升，以他的条件如果还不能通过入学考试，那恐怕没人能通过了，况且这次更新的主线任务也提醒着他，还是需要留点存货以防万一。 走出林荫小路，前面就是考试的场地，司北忽然眉头一挑，余光中一个人影从侧后方向着他撞来。 “焦爷爷，不要送啦！诶……”一个女孩一边回头挥着手，一边向着考试场地跑去，结果没看到司北就这么撞了过来，等女孩发现司北的时候已经迟了。 司北很绅士地侧过身子，很不绅士地在女孩无法保持平衡的时候也没搭上一把手。 没想到女孩的平衡能力不错，歪了一下就控制住了身子。 白衬衫，百褶裙，单马尾，女孩的打扮就像司北前世校园里的校服妹子，脸颊上微微透出不好意思的红晕，站直了身子，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差点撞到您了！我叫温茹，你也是来考试的吗？” “没关系。”司北冷淡地摆摆手，不咸不淡地说道，两手插袋扭身走了。 “小茹，你要上学了，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了。”林荫中走出一位老者，慈爱地摸摸少女的头，说道。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忆着家里礼仪老师的教授，调整了一下，端起一副端庄的仪态款款向另一个考试场地走去。 司北到签到处登记了一下，领了一个号码牌，就在一边等着了。 今天的入学考试共分四项，分别是基础能力测试、异能知识测试、魂力应用考核、实战模拟考核。 前两项各20分，在十个分考场进行；后两项各30分，对考生进行初步淘汰之后汇总进行。 需要注意的是，第四警院的入学考试，合格分数并不是60分，而是80分！ 每年有数万名考生来参加入学考试，最后能考到80分以上，通过入学考核的也只有几百人而已。 司北所在的分考场足足聚集了三四千人，有相熟的或者提前约好的考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着，司北独自待在角落，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虽然只来了下城几个月，但下城人的那种情态司北一眼就能看出来，哪怕是自由民，下城的居民脸上也是写满了麻木和疲惫的，下城的孩子则早早地有了一份不属于他们年纪的成熟，不会像这些考生一样谈笑风生。 白玉京的三十多座异能学院中，第四警院是唯一一座选址在下城的，当初设立的口号也很漂亮，号称是要给下城的孩子一个平等的机会。 第四警院也确实和那些设在上城的高贵学府不同，不是每年装装样子拿出几个名额到下城招生，而是面向整个下城招生。 但是报考第四警院也不是全无条件的，第四警院只招收18岁以下考生，其中14岁以上的必须已经觉醒成为异能者才能报考；14岁以下的要进行全面的觉醒潜力测试，需要补缴5000点测试费用，每年通过这个途径入学的考生几乎没有。 除了自然觉醒，下城有多少家庭能买得起一支启蒙药剂？更别提更加虚无缥缈的魂力觉醒仪式了。 偏偏第四警院虽坐落于下城，却拥有“十校联赛”的一个席位，在很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上城勋贵家族中成了一条捷径，渐渐地第四警院的入学考试就演变成了司北如今见到的模样。 几万名考生中，真正出身下城的不足百人！而真正能考上的那就少之又少了，每年也就一两人，哪年要是一个下城考生都没考上也丝毫不奇怪的。 等了没多久，分考场的主考官就宣布考试开始，司北所在地第三分考场共有3456名考生参加考试。 第一项基础能力测试，考场上分了十组，对考生的魂力总量、魂力属性、身体素质进行测试。 第六十七章 我跟他很熟吗？ 测试进行的很快，一台仪器，考生只要站上去，扫描几个来回，后面的考官就会根据数据进行打分，一个人连一分钟都用不上。 “嚇！魂力总量三百二十刻！满分！魂力属性雷，天道，满分，建议加分4分！身体素质指数1.04，满分！我的天，20分满分！”一名考生站上测试仪，扫描几圈后出现的结果让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 测试仪上的考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自小生活在上城的他，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最严格的训练，在家族的供给下，更是通过觉醒仪式完成的魂力觉醒，在他看来，自己来到下城这种穷乡僻壤都是给这里增光了。 考生从测试仪上下来，几个跟班识趣地递过外套，一个分头凑在最前，殷勤地为考生拍打几下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叶哥，您这真是没谁了！满分！嚯！简直开眼了！就您这资质，等您将来参加了联赛，也那是头名！” 分头的马屁显然拍得考生极为满意，矜持地点点头，只是毕竟年轻，那嘴角的笑意怎么遮都藏不住，装模作样地说道：“各大高校能人辈出，联赛中的强人不知凡几，我哪敢奢望头名？能拿个最佳新人什么的就知足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挤开围着考生的跟班，也不知她小小的身躯里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凑到考生身边，拽着考生的一只胳膊在自己的胸前猛蹭，嗲嗲地说道： “叶离哥哥，你好厉害哦！人家好崇拜你啦！你这次要是考了第一名，人家就……” 女生低下头，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围拢着叶离的跟班们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挤眉弄眼的。 “呦，好大的口气！”外面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声，“最佳新人？第一名？你怎么不去试试警大的黑巷？到下城来耀武扬威，显着你叶家的本事了？” 叶离脸色一黑，目光扫去，人群自然分开了一条通道，露出了后面发声的人。 只留下一层青色发茬的卡尺头型，穿着的倒是类似中山装那种挺正式的制服，只是上面的三颗扣子全都解开隐隐露出胸口的纹身。 说话的青年本来是半蹲在地上玩石子，看到叶离望过来，不屑地笑笑，拍拍手站起来，一抬下巴说道：“看什么看！不服啊！” 叶离显然是认识制服青年的，脸色更难看了，攥了攥拳头，强撑着说道：“赵北歌！你牛批还不是为了一个联赛名额混到下城来了？你拽什么啊？” 制服青年拍打着手上的尘土，走到叶离面前，叶离的那些跟班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只剩下叶离直面赵北歌。 赵北歌伸手抚过头顶的一处伤疤，笑得像个质朴的乡下少年：“我？我怎么考到下城，你不知道啊？上个月我不是把开阳伯的那个独子给宰了吗？老头子让我来下城避避风头啊！不然我肯定是考警大啦！” 赵北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容，逼近一步，一只手攥着叶离的衣领，另一只手一下下拍打着叶离的脸颊：“嘿！我真是个猪头！明明是我问你话啊！怎么成了你问我了？” 叶离已经脑子发木，下意识问道：“你问我什么了？” 啪！ 赵北歌轻拍的手突然用力，甩了叶离一个耳光，喝骂道：“都说了是我问你！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问你什么了？你自己不记住，难道要我帮你想着啊！你怎么这么笨啊！就你这脑子还考什么学啊！比猪都笨！快想！” 扑哧！ 虽然明知不应该，可看着赵北歌收拾叶离的样子，司北就忍不住想笑，忍不住就不要忍咯，于是司北就真笑出来了…… 一群人的目光同时锁定了司北，赵北歌松开叶离的衣领，最后拍了两下他的脸：“站着别动！快想！想不出来，下面的考试，你就别参加了！” 而后走到司北面前，笑容和煦：“这位同学，你笑什么？”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哈哈。”司北边说边笑，“你说自己是猪头，又说他比猪还笨，那就是比你笨喽，我想想这个逻辑真没毛病，就是听了想笑。” 赵北歌笑得愈发爽朗，走到司北身边，揽着司北的肩膀，笑着说道：“呐！你说逻辑没毛病，就是你也认为我是猪头喽？我可以说自己是猪头，别人说就不行，emmm……那个谁也是能说的……咳咳，总之，你说就不行哦，你说怎么办呢？” “可你也真的挺猪头的啊。”司北也笑着，不着痕迹地挣开赵北歌的手，才说道，“你问他服不服？你看看他的样子，都快被你吓到飙尿了，还不服吗？” “也是哦……”赵北歌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顶的伤疤，“不过这个理由不充分啊，要叫我猪头，起码得能打过我吧？单挑啊？” “好啊！”司北笑着点点头，“不过等我考完试啊。” 赵北歌又笑了：“哈哈，你是个爽快人！有点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一会单挑我保证不打死你。” 司北听得出来，这个赵北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赵北歌不是善茬，看那个叶离刚才有多嚣张，在赵北歌面前还不是跟个鹌鹑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司北是无所谓的，离开地表晚上的那连番战斗，当时虽然惨烈，这几天却让司北一直在回味，他发现自己可能就是钟爱这种感觉。 另外，司北也发现，实战比训练能更快地提升他的技能熟练度，也更能促进魂力的增长，以前他一直以为魂力只能等它慢慢自然增长来着。 所以，打架，现在的司北求之不得。 “376号！”场上的纷扰，坐在桌后的考官理都不理，每年监考，类似的场面每见过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只要不干扰考试，考官才懒得去管，他只管一个接一个地叫号。 376号正是赵北歌的考号，赵北歌亲昵地拍拍司北的肩膀，眨眨眼睛跑向测试仪。 这都什么跟什么？又拍肩又眨眼的？我跟他很熟吗？ 第六十八章 仪器坏了？ 司北按捺下心里的吐槽，把注意力转到正在测试的赵北歌身上。 另一边叶离的脸色就很精彩，一阵红一阵黑的，最可恨的是赵北歌连个台阶都没给他！ 可让他去找赵北歌的麻烦，他也是万万不敢的，他叶家的实力和开阳伯倒也相当，只是他在叶家的地位可不是开阳伯的独子能比的，赵北歌上个月只因看不惯开阳伯独子调戏一个少女，就把他当街打死，叶离可没胆去试试赵北歌今天的心情如何。 惹不起赵北歌，可司北，叶离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特么的，你小子算什么玩意也敢笑话我笨？还敢说我快吓……长得倒不错，回头绑了你卖到上城那些最脏的地方卖屁股去！ 如此想着，叶离觉得自己郁结的心情都好了一点，走到司北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要是眼神不好就赶紧去看医生，别在外面随便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司北不以为意地笑笑，指了指测试仪上的赵北歌：“我连他都不怂，你算什么？我们要单挑，要不你也一起来？” 叶离气势一窒，让他去和赵北歌单挑他是万万不敢的，又不愿就这么堕了自己的气势，只能撂下一句狠话：“等你单挑赢了那个疯子再找我吧！” 心里，叶离已经把司北看作死人，和赵北歌单挑的人，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能自己走下场的，就算赵北歌说了不打死司北，在叶离看来，司北缺胳膊断腿都算是好的。 这当口，测试仪那边已经完成了对赵北歌的测试，播报了测试数据： “魂力总量六百零五刻！满分！魂力超限，建议加分5分！魂力属性【凿齿】，怪道，扣1分；身体素质指数1.24，满分！身体素质超限，建议加分3分！总评，20分满分！” “超过六百刻的魂力！太恐怖了吧！” “身体素质1.24啊！这接近一阶药剂完全吸收的数值了吧，还是怪道，这就是人形凶兽啊！”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赵北歌浑不在意地从测试仪上溜达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咕哝道：“这测试仪太死板了，怪道怎么了！怪道碍着谁了！凭什么扣我分！那些什么天道地道哪个能在我手底下走上两个回合！” 赵北歌看到司北注意着他这里，热情地冲着司北招招手，大喊道：“兄弟！别忘了考完单挑啊！” 兄弟……这进度有点快啊…… 司北已经无力吐槽，单手扶额，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399号！” 这一项的考试已经进入尾声，司北是这个考场的最后一名考生，其他的几台测试仪已经全部空了下来，测试成绩优秀的考生自然要炫耀一番，成绩普通的也抓紧时间拉拉关系，指望着入学以后能抱上一条粗腿。 没有人在意司北的测试，如果不是刚才他介入了赵北歌和叶离的争执，估计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这样形单影只的考生，除非是赵北歌那样的风云人物，没人认识的都不过是下城出身的可怜虫罢了，就算混进警校，将来进了警部也是没前途的。 司北淡定地站上测试仪，测试仪的扫描光芒环绕着司北扫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都扫不完似的。 渐渐的，围观的考生们注意到了还一直站在测试仪上的司北。 “这哥们怎么还不下来啊？” “没看还没扫完呢吗！” “正常扫个四五圈也就差不多了吧？这都扫了几圈了？该不会是测试仪坏了吧？” “别闹！考试之前学校都会检查测试仪的，从来没听说过考试中间还有测试仪会坏掉的情况！” “那你说是为什么啊！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我看这哥们是够倒霉的，摊上测试仪坏了，不定怎么着呢，说不准就没成绩了。” “那不可能！” …… 围观的考生越聚越多，吵吵嚷嚷的，考生的争论让围观的叶离一阵暗爽，再叫你嚣张！小子！考试要黄了吧？等你考试落榜，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在这时，测试仪的光圈开始减速，在足足绕着司北扫了三十多圈之后，测试仪停了下来。 一阵运算过后，测试仪开始机械地播报司北的测试成绩： “魂力总量一千一百六十刻！满分！魂力超限，建议加分10分！魂力属性【无】，人道，此项不得分；身体素质指数1.42，满分！身体素质超限，建议加分5分！总评，20分满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听到测试仪播报的考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那些刚才还在强调测试仪不可能坏掉的考生也怀疑这次是不是测试仪真的坏了？ 不然这测试结果是什么鬼？ 很多依靠启蒙药剂完成觉醒的考生，此时的魂力不过百八十刻，一千一百六十刻啊！那是他们魂力的十倍还多！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三阶的时候能不能有这么多魂力，现在告诉他们，有一个和他们一样一阶的家伙在一阶就有这么浑厚的魂力，他们的三观简直都要碎了…… 司北就非常淡定，他有系统的状态栏，实时更新自己的状态，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状态能打几分，结果也差不多，司北自己也估计除了魂力属性，他的其他项目应该都是满分，只是没想到加分太多，即使魂力属性一分没拿，他还是总评满分了。 桌后的考官此时也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测试结果，他不是第一年当考官了，见过的考生不知有多少，各路所谓天才也是每年都有，但就真是没见过一阶就能拥有过千魂力的主！ 一般在一阶魂力能达到赵北歌那个程度，六七百刻的就可以称为是资质优异，魂力浑厚了，可这个家伙把数值整整翻了一番！ 考官一边翻弄着名册查找司北的具体信息，一边拨通了手腕上的手环：“喂？老洪！快来我这边！什么？你还没起床？我跟你说，我这考场出了个妖怪，你要错过了可别赖我没通知你！喂喂喂，你别急着挂，说好了，欠我一顿酒啊！” 第六十九章 腐败的包子 这边司北愣愣地看着考官，按说还有一步考官宣布成绩来着，测试仪播报的成绩只是给考官提供参考，真正决定成绩的还是考官，只是现在的考官大多都是照着测试仪念罢了，可照着念也该给个话吧？ 考官不知是兴奋还是烦躁，看到司北还站在测试仪上，直接对他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下来啊！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场考试了！” “您……好像还没宣布我的成绩？”司北弱弱地开口。 考官拍了一下额头，略显尴尬，正了正颜色，宣布道：“399号考生，第一项基础能力测试，20分，满分！” “咱们考场第一场就出了三个满分诶！往年每个分考场能碰上一个就不错了！” “可能是这届特别强？这样看来，明年的联赛值得期待啊！” 考生们已经接受了测试仪没坏，司北也没作弊的事实，转而兴奋地议论起来。 考官拍了拍手，吸引了全场考生的注意力，而后严肃地说道：“才刚考了一场，还没到你们放松的时候！休息五分钟，准备开始第二场考试，异能知识测试！” 五分钟的休息很短暂，很快考官就发下了第二场的异能知识考卷。 第二场的考试有点像司北前世的那种笔试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场考试是露天的，而且只发了笔和试卷，并没有桌椅。 地面也不是硬质地面，而是砂石的；笔是削得极尖的铅笔；偏偏试卷的抬头上明晃晃的写着“本份试卷总分20分，其中卷面分5分，请考生注意卷面的整洁”。 司北环顾四周，满场的考生一个个抓耳挠腮的，试卷并不难，可想写完试卷就并不容易，尤其想拿到卷面分就更难。 有的考生自身的异能占了便宜，凝聚成一方土石小桌小凳，美滋滋地坐下答卷；有的考生能直接控制铅笔，遥控铅笔以合适的力道在卷面上书写；有的考生甚至能直接控制铅，把笔芯磨成铅粉，让铅粉直接在试卷上凝聚成答案，总之是各显神通。 叶离的异能是没有类似的妙用的，结果招呼过来一个跟班，让跟班四腿着地，做了一张人形课桌，勉强写着；赵北歌则是很客气地站在那位凝聚出土石桌椅的考生面前，那位考生就非常知趣地把桌椅先让给赵北歌用了。 司北摇摇头，看向面前自己的试卷，题目挺简单，司北在去地表之前也用功了快一个月，加上何苦也为他讲解了很多魂力方面的知识，题目倒是都会。 那就剩下答题了—— 右手在面前平抹几下，一张薄薄的魂力板就出现在司北的面前，留下一丝魂力束缠在小指上，为魂力板持续输出魂力，一张魂力版简易答题桌就做好了。 司北把试卷往魂力板上一铺，熨熨帖帖，他这魂力板看着就是简单的一张薄板，其实大有名堂，表面分布了吸力、张力、轻微的摩擦力三种力，既能把试卷吸在魂力板上，又能把试卷展平，最后还方便书写，着实好用。 司北右腿笔直，左腿微蜷靠在右腿上，左臂的手肘支在魂力板上，右手拿着铅笔不停地在试卷上作答，惬意得一批。 一个彪形大汉，一边系着警服的扣子，一边赶向考场，到了考场，不用考官说，首先就注意到了司北。 “我去！这小子的魂力应用水平有点东西啊！”大汉给考官分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望着司北说道。 考官把玩着烟卷，他不像老洪这么肆无忌惮，当考官是不敢抽烟的。 考官点点头，附和道：“这一届好胚子是不少，赵北歌、叶离、温茹这三个不用说，你都知道，神奇就在这一届出了好几个下城出身的好苗子，眼前这个叫司北的就是其中之一。” 老洪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你说的是钟一？他也算下城出身？洪顺馆老馆主的关门弟子，你不能因为老馆主在下城隐居就把他算成是下城出身吧？” “他是一个。”考官不以为意地笑笑，“还有一个女孩叫曹洛迩的，和这个司北一样，正经的下城出身，魂力属性是【灭】，这在天道里也是战力霸道的属性了，不知这届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这么看来明年的十校联赛可能真有点搞头。” 老洪从鼻腔里喷出两道烟柱，一边翻看着司北的第一场测试报告，一边说道：“哼！他们要在联赛崭露头角且得锻炼几年！唉，消停了十几年，又到了多事之秋了。” “交卷。”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司北和赵北歌对视一眼，各自把考卷交到考官处，叶离慢了一拍也交卷了，三个人之后，考场上的考生开始陆续交卷，考官把试卷一份份放入阅卷机，阅卷机会自动判断对错，考官就只需要评一个总分就可以。 上午的两项考试就此结束，中午考生们自己找地觅食休息，下午再次回到考场。 下午进行的考试只有一项，魂力应用考核，这是司北最淡定的一项考核了，他相信以自己大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学校出的题就算翻出花来也难不倒自己！ 所以中午这顿，司北没像其他考生那样焦躁地临阵磨枪做练习，而是美美地吃了一顿，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有钱人了，账户里2000多点呐！ 司北一次要了三笼包子，牛肉馅的、三鲜馅的、沙螺馅的！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汤，美得不行，足足花了司北13点信用点！ 因为是难得的腐败，司北吃的慢了一点，最后叼着一个包子回到考试场地的时候，已经几乎是最晚到的了。 司北咬下半个包子，吞下去：“我来晚了？” 下午的考试换成了那个洪姓大汉主考，洪姓大汉面对司北简直是和颜悦色：“没有没有，正好正好！咳咳，我姓洪，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洪教官，后面两科都是由我主考。首先先宣布上午两科的成绩，请同学们自己看通知栏，两科加起来不足30分的同学，很遗憾，请明年再来吧。” 第七十章 选难度 首先是宣布前两科的总评成绩，虽然入学考试是80分合格，但其实还有一个条件，前两科如果分数不能过30分，那么是不能参加后两科考试的。 上午进行的前两科考试中，参加入学考试的数万名考生中只有六个人拿到了40分的满分：司北、赵北歌、叶离、温茹、钟一、曹洛迩。 其中司北所在的分考场，一个分考场就出了三个满分！ 不过想想其实也没有太夸张，司北完全是个意外因素，他所在的分考场只是赵北歌恰巧碰上了叶离。 与六个满分考生对应的是，数万名参考考生，两科加起来过了30分的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洪教官领着这个分考场过线的二百多人前往主考场，后面两场考试，所有剩下的考生都会集中起来，到主考场考试。 主考场就是第四警院的操场，说是一个学校的操场却比司北前世见过的任何一个运动场都要大，且不提那一圈足有五公里的操场跑道，操场上占地最大的部分是一个训练设施都特别大号的训练场。 洪教官一边领着考生进场，一边状似不经意地介绍道：“那边是机甲室外训练场，今天因为有考试，没人练，往常可热闹，那些小子每天不把自己累的半死不算完。” 机甲！ 再次听到这个名词，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个机甲梦？在西冷城知道了机甲的存在的时候，司北就关注上了，只是天生的谨慎，让他没有表现得太过迫切，没想到来到第四警院竟然再次接触到了这个名词，而且看起来距离自己并不远？ “不过呢，”洪教官口风一转，“用的最多的还是我们警备系的学生，毕竟机甲驾驶专业就在我们系啊！” 司北恍若未闻，低头行走在队列里，洪教官看到司北没反应，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带队到了操场中间。 看到两千名考生陆续进场，人基本齐了，洪教官放开嗓门在队列前喊道：“首先恭喜你们，你们已经半只脚迈进了警院的大门！但是很残酷的是，经过今天下午和明天的考试，你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要退出这扇大门。” “你们都是两科过了30分的学生，可能上午的两项考试让你们觉得也不过如此，那我要告诉你们，那只是两项开胃菜，即将到来的才是正餐。” “你们可能在前两科拿过一科甚至两科的满分，但是在后两科，抱歉，很难。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咳，这个说得有点远，但是自从实行这四项考试制度以来，从来没有人拿过全部满分，我期待着你们的表现。” 洪教官顿了顿，让考生们消化了一下信息，然后一指旁边的一整排玻璃管：“第三项考试，魂力应用考核，题目非常简单，你们看到了，这里有三十个玻璃管，一组三十人，每个人对应一条管道，在起点放出你们的魂力，穿过管道到达终点，用魂力敲响对面的小钟即为通过，也就是满分。” “如果中途魂力不继、魂力失控或者撞破了玻璃管，则以经过的长度和通过的难点来计分，需要提醒你们的是，这些管道看着像是玻璃的，其实是一种新型材料玻璃纸，非常薄、非常脆，基本一滴水在三十公分高度落下的力量就能砸穿，所以通常来说，你们的魂力只要碰到管壁就意味着你们的此次考试结束了。” “不过你们放心，今天不会有一丝风影响你们，这个学校是可以保证的。还有问题吗？” 洪教官环视了一下考生们，考生们看着那整排的玻璃管简直是心里拔凉拔凉，玻璃管大概只有大拇指粗细，而且没有一条玻璃管是直的，弯弯绕绕，距离也特别长，哪怕不算弯曲的部分，起点和终点之间直线距离就超过了三十米！ 这还不是最令人发指的部分，考生们大多服用过改良体质的基因药剂，视力都挺好，那些洪教官口中需要通过的“难点”才叫人绝望。 管子缠上三圈打个结这都不算什么了；那个管壁中间只留下了一个小孔的是什么东西？还有的管道，隔着透明的管壁甚至能看到里面有活动的微型机器人在悬浮着！ 这真的是我的魂力能通过的？我怎么感觉用魂力织毛衣都比这个简单！ 不少的考生都如此绝望地想着。 “哦，对了。”洪教官忽然拍了一下脑袋，“这三十个管道难度并不完全相同，里面有二十条C级难度的管道，九条B级难度管道，一条A级难度管道，你们最终的得分需要乘上难度系数，C级是0.8，B级是0.9，A级是1.0，记得选择符合自己实力的管道哦，切莫不自量力，因为只要你没到达终点，至少扣3分。” 不要小瞧C级和A级只有0.2的系数差距，魂力应用考核满分30分，两个都通过的考生，一个选择C级，一个选择A级，就会差距6分！ 在80分合格的考试里，这6分不可谓不重要了，后面还有一个可能会更难的实战模拟考核，那个又会扣几分？ 大多数的考生心里都开始没底。 “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自己要选的难度，考虑好了以后到前面填报。”洪教官点上一根烟，结束了自己的发言，“顺便一提，这道考题好多年前用过，因为A级难度没有一个考生顺利通过而被废弃了。” 已经废弃的考题为什么会又被搬出来？ 司北看着洪教官那副表情感觉完全就是前世的葛大爷附体，考哭一届考生还不算完，隔了七年还得再出来吓唬吓唬你！ 司北走到管道前，认真的观察着考场上的管道，A级难度的管道非常好认，弯道最多，路线最长，障碍最多的那条就是了。 他是有大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保底，不过他不会盲目自信，既然多年前的考试没有一个考生能完成A级，肯定说明了A级的难度，他其实对满分没什么执念，系统也只说根据他的排名决定奖励，而没说根据分数给奖励，他只要保证他无法完成的，其他人肯定也是无法完成的就可以了。 “十分钟到。”助考提醒道。 司北走到登记处，在自己的名字下，“魂力应用考核难度选择”那栏，重重地填上了： A级！ 第七十一章 温茹 很快助考就根据考生们的难度选择情况完成了分组，理论上不到两千名考生，一轮三十人，六十多轮就能考完，实际上由于难度选择的冲突问题，足足排了七十二轮。 考试会持续一下午，有些排在后面的考生索性去了外围闲逛，免得考场的紧张气氛影响自己。 司北就一直待在考场，他在第68组，算是相当靠后了，不过他想看看考核的实际情况，有助于加强自己的判断。 真上了考场，考生们才发现，这个考核比自己想象中更难！ 一个重要的问题在于，考生是站在起点处的，并没有玻璃管道内的第一视角，考生在外部的观察由于折射等因素是存在偏差的，而且会根据魂力穿行的进度不断变化，考生很难准确地判断管道内的情况。 幸亏这项考核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要你的魂力撑得住，考多久都可以。 所以站上考场的考生无不小心翼翼，管道里的魂力线几乎是一步一停地往前蹭，比乌龟爬还要慢。 “哎呦！”一名考生惊呼一声，他放出去的魂力线一不小心撞上了管壁，一下子就戳破了管壁，面前的指示灯立刻亮起了表示出局的红灯，考生懊悔地捂着脸。 更糟糕的是，他这一喊，吓得旁边的哥们一抖，魂力直接把管壁撞了个大洞，也跟着出局了。 “嗯……强调一下。”洪教官开腔了，“请注意保持安静，无意中出声无论是否影响到他人都会被扣分，故意扰乱他人的直接该项考核0分！不过被干扰的，你们就自求多福，毕竟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安静的机会。” 旁边的助教熟练地前往考试场地为出局的两人测算成绩，修补管道，出局的两人有再多不甘也只能乖乖离场，不过看那个被干扰的哥们两眼喷火的表情，这事必然不会就这么完了。 很快第三个出局的考生也出现了，这位倒是没碰壁，可是魂力总量实在太少，他的魂力线就像短路的灯泡，忽闪了几下就无力地熄灭了，这名考生失魂落魄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想哭又想起洪教官刚刚的警告，委屈得像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其他所有还在考场上的考生都是心中一凛，只想着顺利通过，磨磨蹭蹭的话，很可能会面临魂力枯竭的局面，除非…… 几个出自第三分考场的考生不由把目光投向司北，要是我能有一千一百六十刻的魂力多好啊！ 司北面无表情，他已经大致估算出，以自己的魂力应用水平，通过C级管道也至少需要一百刻左右的魂力消耗，B级的话至少需要二百，而A级则可能需要五百刻以上的魂力消耗！ 可想而知这对其他考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负担了，魂力达不到一百五十刻，连最简单的C级也是够呛能通过的！ 第一轮挑战A级难度的考生司北并不认识，考试进行得非常迅速，而A级难度也迟迟没有人能通过，很快司北眼前一亮，有他认识的人站上A级难度了！ 确切来说，这名考生司北并不算认识，只能说两人碰过面，而互相又知道对方的名字，考生叫温茹，正是六名前两科满分的考生之一，也是在考场外差点撞到司北的校服少女。 温茹不急不缓地走到A级难度的管道前，在端庄的仪态之外，温茹隐蔽地攥了攥自己的小拳头。 温茹，一定要成功！ 温茹最后给自己鼓了鼓劲，松开握着的右拳，凑近管道开口，一团好像繁星一样一闪一闪的魂力奔向管道入口的起点。 竟然不是魂力线！ 其实严格来说能够通过玻璃管的魂力控制方法有两类，一类是让魂力像线一样延伸穿过整条玻璃管道，就像绝大多数考生所选择的那样；另一类就是让魂力离体，一个孤零零的魂力团去穿越玻璃管，就像温茹现在做的选择。 魂力线的优点是对魂力的操控能力更强，缺陷是魂力消耗太大，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异能者来说，魂力离体以后是无法继续控制的，包括司北也是这样，能够实现魂力团那种离体控制的魂力一定是异化过的魂力，换句话来说就是能够使用这种技巧的异能者一定是掌握了何苦所说的那些独家的魂力应用方法的。 繁星般的魂力团，美丽而缥缈，每一次闪烁就在玻璃管道中前行一大段，遇到障碍也可以灵活地闪躲过去，引起场边一片压抑的惊呼。 温茹操纵着这魂力团的控制力竟然丝毫不比其他人使用魂力线的方式弱！ 虽然温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显得也非常吃力，但不少人还是觉得温茹可能打破那个无人能够通过A级难度管道的记录！ 司北却暗暗摇了摇头，他已经断定温茹必定会失败，温茹虽然解决了魂力离体后的控制力问题，但是另一个问题却是她无法解决的，魂力的补充！ 魂力线在持续对异能者产生消耗的同时，也在不断补充魂力线的魂力，使魂力线能够达到一种稳定状态。 但温茹的魂力团不同，纵然她做到了隔空操控，但却无法隔空补充，温茹的魂力团眼见得是越来越小，可在起点放出过多的魂力也不可行，那会使初始魂力团的体积过大，根本挤不进玻璃管道中！ 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有办法高度压缩魂力，将足够的魂力压缩成体积有限的一小团，才有可能完成这项挑战，且不说压缩之后的魂力更加难以操控，单单是能在初阶使用的压缩魂力的方法，司北就闻所未闻。 在一处连环盘旋的障碍中，温茹的魂力团不可避免地也减慢了速度，耽搁了不少时间，等魂力团通过盘旋障碍，很多考生也开始注意到魂力团在逐渐缩小的问题了。 最终在一声叹息中，温茹的魂力团在距离终点还有六七米的地方彻底消散。 温茹已经选择了对于她来说最大可能通过的办法，只可惜在实力还是差了一线，挑战失败了。 第七十二章 名字不错 这轮的其他考生都已经结束了考试，场上只剩下了温茹，温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到底还是端不住从容的仪态，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温茹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泪珠，转过身，全场的考生都在轻轻为她鼓掌，她虽然失败了，但是她的勇气、她的表现都值得所有考生佩服。 “哼，不自量力。女人就该老实在家相夫教子，出来瞎出什么风头。”一个熟悉而厌恶的声音响起，司北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身后是叶离。 “要说人家不自量力，你先上去通了A级难度啊？”司北随口一句怼回去。 “你！”叶离一指司北，气得手指发抖，眼珠转了转又说道，“你想做护花使者，你去通A级啊？” “我就是报的A级啊。”司北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呢？” 叶离避开了司北的问题，撂了句狠话：“到时候你的表现别还不如个女人！” “呦？刚才还瞧不起女人呢，现在又要靠女人来给你撑场子？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温茹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拿着人家的成绩来给自己贴金？”司北毫不客气地回怼。 “差不多了！”洪教官拍拍手示意考生们安静下来，“下一轮上吧。” 叶离就正好排在下一轮，只能恨恨地瞪了司北一眼，走上了考场。 叶离也是前两轮满分六人之一，加上他的家世优渥，认识他的考生不在少数，结果叶离一站到起点前，考生中就是一片哗然！ 因为叶离选择的是B级难度！ 叶离在起点前也是面皮发红，他也不是傻子，他估算以自己的水平要去挑战A级难度的管道，魂力消耗至少需要七百刻，甚至八百刻！ 以他三百二十刻的魂力水平很可能走不过半程就玩完，不知要扣多少分！ 他又没有温茹那种隔空操控魂力的手段，只能灰溜溜地选择B级难度了。 本来他虽然会引起关注，但大家也能理解他的选择，偏偏就在刚才司北拿话挤兑了他，结果转头他站在B级难度的管道前，怎么能不让人鄙视？ 叶离恨司北恨得牙痒痒，只是他也知道摆在自己面前最重要的事还是通过考核。 可是就是忍不住恨他怎么办！ 叶离勉力地收束心神，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点影响，也亏得他还有点真货，虽然是左支右绌，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B级难度的考核。 完成了B级难度的叶离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下场的时候特意经过司北身边，压低了声音炫耀：“不管你叫得多欢，还得手底下见真章，我现在可是场上的最高分，27分！” “是并列最高分，温茹也是27分。”司北不咸不淡地回道，“而且很快就不是了，最晚……等到我上场？” “你！”叶离感觉自己要炸裂了，瞥了一眼洪教官，发现洪教官面色严肃地盯着这边，咬牙说道，“希望你一会儿别在考场上哭出来。” “喜极而泣？”司北挠挠头，“我心里素质很好的，考了满分也不会这么不堪。” 叶离抖着手指了指司北，却是连场面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想了想，叶离又招招手，招来了一个跟班，附在耳边一阵嘀咕。 A级难度报考的考生并不多，大多数场次都会轮空，但是六个满分考生中，也只有叶离选择了B级难度，其他人都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傲气，哪怕知道不可能，也要下场试一试。 在钟一和曹洛迩也相继挑战A级难度失利之后，考试的第四十九轮，赵北歌通过了A级难度考核！ 第一个三科全满分的考生诞生了，更重要的是A级难度无法通过的记录被打破了！ 老实说，司北也有一点意外的，赵北歌的魂力“只有”六百零五刻，在司北看来如果以他的水平，这个魂力总量还是比较稳的，赵北歌虽然过得有些惊险，但确实也是以仅仅六百刻出头的魂力通过了，在司北看来，赵北歌的魂力应用水平至少也是专家级了，而且应该是专家级中比较优秀的那拨人了。 司北也感到了一点压力，之前他对满分之类的是无所谓的，他只在乎名次和系统奖励，反正不管考第几，入学总是没问题的。 现在赵北歌拿了三科满分，那司北可不能掉队了！ 不过这压力也就只有一点点，无论从魂力应用的实力还是魂力总量，司北都万万没有输给赵北歌的道理，只要他自己不浪，这个满分是稳稳的。 赵北歌之后，考试像是忽然变得无聊了，再没有什么震撼人心的成绩出现。 时近傍晚，终于到了司北所在的第六十八组。 司北从容地走到A级难度的起点，不期然，旁边的考生竟然就是叶离的那个跟班。 叶离的跟班选的是C级难度，对着司北阴阴一笑：“嘿！我叫齐良恭，你记住这个名字了！我这C级可是挺简单，一会儿要是我先完成了考核，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大叫，你可不要手抖哦！” 司北叹了口气，他是喜欢简单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麻烦却总是找上他，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齐良恭，司北说道：“嗯，名字不错，记住了，希望你不会后悔让我记住。” 司北不再理会齐良恭，闭目凝神，他最懂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站到场上，他就会拼尽全力！ 睁开眼的一刹那，司北轻柔地递出食指指尖，一道发丝般纤细的魂力线宛如出膛的子弹，飞速地射入玻璃管道！ 一直有留意司北的洪教官都瞠目结舌，这可是A级难度！ 除了那些明显的障碍，管道里的暗坑也不在少数，有些地方的管壁内径突然加厚，管径变细；有的地方的管道看似是一条直线，实际带了轻微的弧度，一个不慎就会撞上管壁！ 哪个考生敢如此莽撞地油门到底！ 由于司北的魂力线太过纤细，实力差一些，或者隔得远一些的考生甚至无法判断司北是否放出了魂力？ 赵北歌显然是能看清的，只是他此时也有些不可置信，如此纤细的魂力线，司北不怕断掉？不怕失控？ 不，那已经不能称为魂力线了，那是魂力丝！ 第七十三章 多快好省 司北浪吗？他自己是不承认的，但有时他确实又有一种疯狂的气质。 司北莽撞吗？那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他不在意外界的评价，但是他有自己的追求，或许正是这样的追求支撑着他孤身一人在末世中生存下去。 当司北站上考场的一刻，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想试试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能有多快，能有多省！ 在整整一下午的观察中，司北设想了上百种的通过方案，在脑海中不断计算优化，最终选择了现在这种。 本身已经细到几乎看不见的魂力丝中，再次逸散出了大量的更加细微的魂力绒毛，魂力丝的前端看起来像是杯刷的形态，只是无论是居中的刷杆还是环绕一圈的刷毛都细到令人发指。 魂力绒毛纤细轻柔仿佛溪水中的水草，随着气流和缓地拂动，那些绒毛擦过管壁的力量竟是比水滴滴落还要轻柔，管壁没有半点变化！ 司北放下心来，他的方案最不确定的一环就是这里，毕竟他一直只是从旁观察，也无法精确地衡量管壁的强度，只是他放出的魂力绒毛的力度已经比吹气还要柔和，司北料想也不会撕破管壁。 司北的魂力丝在玻璃管道中仿若活物，一边张开数十道魂力绒毛探知周围，一边极速前进着。 在很多考生还无法确认司北是否开始考核的时候，司北的魂力丝就到达了第一个障碍，锐角弯折。 玻璃管道的路径折出连续三个60°的锐角弯，是真正的锐角，没有任何弧度的弯道。之前挑战A级难度的考生都是选择在进入障碍之后，慢慢把魂力线停住，然后调整角度重新瞄准，让魂力线完成转向再慢慢加速。 由于是连续三个锐角弯，考生在中间的两段路程中必须特别小心翼翼，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随便加速，有个挑战的考生就是出了第二个锐角以后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点，导致到达第三个锐角时刹不住车，魂力线一下刺破了管壁而失败。 要知道，考生观察到情况，做出决定，调整魂力，再到这种调整传递到魂力线的末端都是需要时间的，而随着魂力线前进的距离延长，这个时间还是实时变化的，当魂力线的速度比较慢的时候，这种时间差体现得还不明显，但是如果像司北这样高速驱动魂力丝，很难想象能够容易地停下魂力丝。 无论是洪教官、赵北歌还是场边任何一个有点见识的考生都在期待司北的表现，踩油门谁都会，不翻车才是本事！ 但是司北不仅做到了，而且表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减速！ 司北的魂力丝前端距离第一个锐角已经只剩一米的距离，但是他的魂力丝竟然没有一点减速！ 温茹禁不住两手捂嘴低声惊呼：“他要干什么？他的魂力丝再细，这个速度撞上去也肯定会撞破管壁啊！” 下一刻的变化就让温茹捂着嘴的手都差点没能堵住她的惊呼！ 在距离锐角尖端只剩下十公分的距离的时候，司北的魂力丝开始减速了，前端的魂力绒毛纷纷反向缩回，魂力丝骤然停下！ 停的位置正好，分毫不差！ 既没有撞到管壁，又没有停早陷入还没彻底进入锐角弯的尴尬局面，而司北所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司北的魂力丝压根没有调整转向这些步骤，停下魂力丝主干之后，边上一根不起眼的绒毛就像得到了养分，开始飞速生长，一转眼就成了新的主干！ 速度快到观看的考生都觉得难以置信！ 第一个锐角，第二个锐角，第三个锐角！ 洪教官下意识看了一眼场边的计时器，之前温茹的异化魂力团是最适合通过这个障碍的，尚且用时37秒，洪教官已经觉得是难得的优秀，而现在司北用了多少时间？ 19秒！ 这小子是从娘胎里就开始锻炼魂力控制吗？ 司北的速度一骑绝尘，明明A级难度的弯路是最多的，司北却跑出同批最快的平行进度！ 哪怕不去考虑难度差异，仅仅路程，司北所选A级就可能达到C级的两至三倍！ 第二个障碍，三周连环盘旋！ 温茹就是在这个障碍耽误了太多时间，间接导致了最后的功亏一篑。 这也是一个让考生强制减速的障碍，1080°的三连环形管道，魂力线毕竟不是赛车，可无法漂移，考生只能慢吞吞地在管道中以龟速前进不断调整。 司北再次刷新了考生们的认知。 流畅、自然。 魂力丝根本没有任何停顿减速，划出曼妙的曲线，以考生们无法想象的高速通过三连盘旋！ 如果围观的考生能够有微观视角的话，就会发现，司北的魂力丝探出的那些绒毛，就像一只只小手，在管壁上不断轻微地拨动，调整了方向，抵消了冲力，司北已经对这处考场的每个细节了如指掌！ 微型机器人、星轨弧线、反向螺旋…… 一处处障碍，在司北的操控下都如履平地般冲过。 前方就是A级难度的最后一处障碍了，管壁就像被突然塞进了一个透明塞子，长约一米的路径被整个堵住！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管道的内壁中央还剩下一个只有内径十分之一粗细的小孔，更坑的是，这条管中管还不是直的，带着轻微的弧度！ 钟一就是败在了这一关，他瞄准了中央的孔洞，但因为图快，在极细的小孔中穿行时失控，撞破了管壁。 一直面无表情，专心操控魂力的司北忽然扬起了头，高高抬起了右臂。 一个响指。 司北就像是按下最后一个重音的钢琴师，只需要等待那最后震撼人心的余音，而清脆的响指则像是一个信号，从起点开始引燃已经铺满了整个玻璃管道的魂力丝，司北主动切开了魂力控制！ 被引燃的魂力就像最好的燃料，推动着魂力丝的尖端越来越快！ 当魂力丝的尖端只剩下一个小点的时候，正好是冲进孔径的那一刻！ 第七十四章 手抖 魂力丝，不，如今应该叫魂力点了。 在考生们无法想象的高速下顺畅地通过透明孔道，因为太快了，甚至在考生的眼里留下了残像的轨迹，好像那条魂力丝还存在一般。 这样的通关，仅仅是在一旁观看，就让人紧张的几乎窒息，可又美得动人心魄。 不少考生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眨眨已经盯得酸涩的眼睛，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一声洪亮的碎裂声响彻整个考场！ 砰！ 冲出魂力管道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点，以极高的速度撞上了终点的小钟，并彻底把小钟撞碎！ 而此时，司北抬起的手臂才刚好落下。 这个休止符，我很满意。 司北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整体用时2分15秒，比赵北歌的5分18秒不知快到哪里去了。 魂力消耗四百一十二刻，大大低于司北最初的预期，主要还是魂力绒毛的消耗太大。 而最让司北惊喜的是，他的【基础魂力应用（大师级）】涨了整整8%的熟练度，这就间接省下了上千点的自由技能熟练度。 在技能达到了大师级以后，司北已经发现，无论他多么刻苦的练习，熟练度的增长都极为缓慢，司北一度以为大师级到宗师级只能靠着投入自由熟练度来提升了。 现在司北有了新的想法，恐怕要在大师级的基础上想有效提升熟练度，只能不断地突破自己的极限！ 司北潇洒地转过身，离开考试场地，这一组考生他是第一个完成的，很多选择了C级考生现在的进度才刚刚过半。 emmm……这里面就包括了刚刚号称要让司北手抖的齐良恭。 齐良恭现在手抖了…… 他就站在司北的旁边，不可抑制地，他时不时就想看一下司北的进度，结果每看一次他的心就往下沉一次，反倒因为分心，导致自己这边险象环生。 司北最后打碎小钟的那一下是真的吓到他了，他感觉就像一颗子弹穿过了自己脑海…… 司北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壮硕的身躯一把抱住。 “兄弟，你这有点东西啊！”这么二的声音，司北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赵北歌。 司北一只手抓住赵北歌妄图来揉他的头发的手腕，另一只手把赵北歌推离一点距离，免得自己被他勒死。 “正常操作。” “哈哈，你好骚啊！”赵北歌爽朗大笑。 “嗯？”司北额角跳了跳，这个二货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赵北歌转过身，一把揽着司北的肩膀：“兄弟，你知道第四科是怎么考吧？” 司北点点头，拿开赵北歌的熊臂，说道：“听说是考生之间PK对决？” “哈，没错！”赵北歌说道，“我感觉我们一定会在第四科遇上，不用等考试以后单挑了，我在第四科等你哦！” 司北之后，今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洪教官嘱咐考生们明天按时过来参加第四科的实战模拟考核就宣布解散了。 目前前三科考试拿到了70分满分的考生只剩下司北和赵北歌两个人了，65-67分的考生有8个，已经有好事的考生，把这十个人称为“本届十强”。 十人中，司北无疑是最出风头的一个，实力彪悍，与赵北歌目前并列第一；背景神秘，考生中很有些有能量的，已经拿到司北的资料，就是一个普通的下城学生，当然这份资料连赵北歌那样的二货也是不信的；行事乍看低调，偏偏不管你是实力强悍还是背景深厚，都完全不怂，这些结合在一起，让司北显得愈发神秘。 此时，考生眼中神秘而强大的司北，正钻出水面，惬意地倚在温泉池边的岩石上。 浴场的下女恭顺地递过毛巾，司北把毛巾打湿盖在脸上，等到热力渗入肌肤，搓了搓脸，把毛巾披在肩上，从温泉中站起来。 服侍的下女低下眉眼，不敢去看司北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只是跪下身子，将浴巾举过头顶递到司北手边。 司北扯开浴巾围住下身，说道：“站起来吧，我不喜欢人跪着。” “是。”下女应了一声，站起身，只是仍然躬身低头，小意地跟在司北身后。 “哥，听说你今天考得不错啊！”看到司北泡完汤，阿宾端着两杯清酒过来，递给司北一杯。 这几个月，阿宾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身材壮实已经不输十六七岁的青年，仅仅几个月就已经以好勇斗狠打出了名气，极道中人给他送了个花名“小鬼”。 这间名为“花间”的浴场就是李仁转给阿宾看的，李仁还是比较有良心的，这浴场的生意相当红火，而且有不少下城的实力人物往来，阿宾以这间浴场为根基是能支撑起相当的气候的。 不过这也是一个考验，李仁声明过，如果阿宾扛不住需要李仁的援手，那么这间浴场的数，李仁就要从拿三成变成拿八成了，眼红这间浴场的极道势力又不在少数，阿宾要是自己镇不住，那就不能怨李仁没给他机会。 事实上，阿宾做的比司北和李仁想象的都要好，司北曾经想过，要是阿宾实在扛不住就伸手帮他一把。 开始也确实有不少极道中人看阿宾岁数小，不把他放在眼里，迫不及待想试试这块肥肉，结果阿宾带着自己从黑户孩子里拉出的“童帮”，三天七战，彻底打响了自己“小鬼”的名头。 司北离开了劏房之后，在下城也没有固定的居所，之前一直借住在李仁的健身中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阿宾站稳了脚跟，司北晚上索性就来浴场休息。 “太淡。”司北抬手推开阿宾递过的酒杯。 阿宾名义上拜的是李仁，实际上还是司北的小弟，这点几个人心里都明白，司北也没什么好跟阿宾客气的，他喝不惯寡淡的清酒，哪怕是前世，除非应酬，他自己是不会碰这个的。 “嘿嘿，哥，我有好东西！”阿宾拍拍手，另一名下女就端了另一瓶酒过来，“琛哥送我的贺礼，下面挖出来的好东西，65°的原浆，埋了不知多久，香死了。” “有事直说好啦，和你哥不用来这套。”司北穿上浴袍，向凉亭走去。 第七十五章 第四考 凉亭里提前备好了酒具，阿宾破开瓷瓶的泥封，一阵酒液的浓香就飘散开来。 阿宾特意选了透明的玻璃杯，微黄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稠稠的挂壁，给司北倒好了酒，阿宾才坐下来，开口道：“哥，这几个月我真过的像梦里一样，以前哪想过还能过这样的日子？贱命一条，白给都没人要！” 司北自顾地抿着陈酿的烈酒，他知道阿宾只是需要发泄，自从阿宾爸走了以后，阿宾的心里就有股气，在健身房那段时间，阿宾就近乎自虐般地训练自己，如今初步站稳脚跟，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阿宾这样的心态也确实可以理解。 发泄了一通，阿宾也平静了一些，给自己倒了半杯烈酒，一口闷掉，哈了口气，说起了正事：“哥，今天正好趁你过来，两个事要和你商量。” “其一就是交数，这个场子的收入主要有两块，一来是每个月的例数；二来是我们的人来这里开工交的抽水。我翻了翻账，除去开支一个月大约是五万多点，这里面要给公司交三万，再除去给兄弟们分的，剩下的大约是一万左右。” “这一万，我交三成给仁哥，剩下的我给哥交三成……” “我不用你交数。”司北抬手阻止了阿宾说下去，“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是要考警院，进警部的，收你的数以后说不清的，有事用你我自然会吩咐你。” 司北顿了顿还是说道：“你也是苦出身，不要染些坏毛病。那些讨生活的也都不容易，抽水能少点就少点吧。” 阿宾嬉笑着，贫道：“哥，感觉你不是比我大了四岁，是大了四十岁啊！抽水不可能少的，坏了规矩，我对仁哥也没法交待，我待他们很好的，经常请他们改善伙食，你去打听打听啊，哪有这么好的工啊？” 司北也觉得自己老气横秋的，哈哈一笑，没再提这事。 阿宾也不再提要给司北交数，他和司北没什么好客套的，他是真心想给，司北不能收也不用故作姿态。 阿宾抿着酒，说起了另一件事：“还有个事，提前跟哥商量下，我想跑条货线，以后在场子里做点兼差。” “嗯？”司北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许你碰药的！无论是嗑还是贩，让我知道你沾了药，咱们兄弟都没得做！” 阿宾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怎么会碰那个呢！住棺材房的时候，那些被药毁了的老道我见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了，况且谁来浴场里买药啊？那不是得赔死！” 司北投去疑问的眼神，阿宾续道：“是军火，咱们公司的拿手行当，琛哥说带我一次，给我介绍地表的货主，琛哥的合作者负责把货送到下城的私港，我负责接货和分销。” “玩这么大？是不是太急了？”司北问道，他是极道中人没错，但他不会介入这些极道事务太深，阿宾早晚要独当一面的，司北不会武断地替阿宾做决定。 阿宾摆摆手，否定道：“不大，一点都不大，我这次要的货主要就是些磁动步枪，要说违禁程度比较深的就是几枚高分子震波地雷。” 司北简直是瞠目结舌：“震波地雷都玩上了，还玩得不够大？” 司北在德卡重工的研发部待了一个月，自然再清楚不过高分子震波地雷是什么玩意，这东西就是德卡重工的拳头产品之一，说是地雷，也可以直接投掷，专门对付重型装甲目标，比如喷烟兽或者机甲这种。 震波地雷的一大好处是只杀伤生命体，能最大程度地保有机械的完好，是偷车匪徒最喜欢的装备，这东西在地表也是管制品，在白玉京就更了不得了。 阿宾腼腆地笑笑，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真的不大啊，哥，之前我给仁哥打下手，帮琛哥接货，你知道都是什么……” “我不想知道。”司北抬手阻止了阿宾说下去，“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这种活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死扛，该求助就求助。” 想了想司北还是觉得不太稳妥，他以为阿宾只是小打小闹走点私货，没想到玩这么大，司北郑重地嘱咐道：“你接货的时候一定提前通知我，我腾出时间来，起码给你当个保险。” “放心，我和自己大哥不会客气的啦。”正事说完，阿宾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态，“诶，哥你从地表回来也没正经休息过吧，浴场这两天来了两个新人，姐妹花来的，还没下过水，那模样，那身条，啧啧啧，我去叫她们啊！” 司北本来不置可否，但阿宾转身去叫人的刹那，他心底又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个靓丽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司北叫住了阿宾：“别了，我明天要上场和人拼命的！今晚好好休息就行了，你找个手法好的师傅，给我松松骨就行。” “真不要？”阿宾有点疑惑，他印象里司北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忌讳的，阿宾以为司北真是要保持状态，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先给哥留着了，不过留不了多久喽，好多老板看上她俩了，点名要啊，我扛不住几天的。” “生意重要，你忙去吧。”司北挥挥手打发了阿宾。 已经是初冬，夜晚的凉亭里，冷风一吹，还是挺冷的，司北只穿着浴袍，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烈酒，莫名有些燥热。 第二天，司北早早到了第四警院。 第四科的考场仍然在操场，已经有不少考生先到了，聚集在考场上临时设置的公告栏前，仔细阅读着实战模拟考核的规则和分组。 实战模拟考核少了那些花哨的内容，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所有考生被分为十六组，每组一百多人，自由混战，直至剩下最后一个人，考生有权随时叫停弃权，考生昏迷则考官会强制判定考生结束考核。 考生依据退场名次决定分数，最后剩下的考生会拿到22分的第一轮满分，而后十六组的胜出考生捉对比试，经过四轮比试，排定名次，第一名能够拿到第二轮的8分满分。 换而言之，这场考核，只有一名考生能够拿到30分满分！ 第七十六章 够味道 司北看了一下第一轮的考核分组，昨天所谓最强的十名考生全部被打散，看来这个分组并不是通过随机抽签决定的。 司北看看他所在的第十三组的人员名单，一个有印象的名字都没有，不，还是有一个人他有印象的，齐良恭，那个叶离的跟班。 司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不再理会其他人，走到场边闭目养神。 很快考生到齐，洪教官重复了一遍公告栏上的内容，就开始了第四科的考核。 五公里的跑道内圈被分成了四大块，可以同时进行四组考核，离场则判负。 第一轮上场的四组中，司北看到了赵北歌和钟一，两个人的表现几乎一样，抱着胳膊站在边缘，既不去干涉其他考生的争斗，也没有考生来不自量力地挑战他们。 第二轮上场的叶离和温茹也是一样的情况，但到了第三轮，同样是最早满分六人中的曹洛迩上场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十几名考生明显是联合起来了，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向曹洛迩逼过去。 曹洛迩今天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短发，修长的双腿被紧身的黑色皮裤裹着，性感而又危险。 面对十几人的包围，曹洛迩夷然不惧，转了转手腕，从手腕上解下一根系绳，把一头直发扎起来，嫣然一笑：“你们……想干嘛~~” 围拢过来的考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先的四个人咆哮一声，向着曹洛迩扑来！ 快！ 曹洛迩的动作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快！ 黑色的魅影在包围的人群中穿插，四名考生左扑又窜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曹洛迩的身影在小范围内不停闪烁着，一时竟像是场上出现了数个不同姿态的幻影。 司北眼神一凝，这种速度绝不是单纯凭借身体素质可以达到的程度，司北初步估计这是异能、体术和身体结合的某种技巧，也让司北重新认识到了异能的使用。 幢幢幻影合而为一，曹洛迩巧笑嫣兮地站在四名考生的包围圈中心，四名考生明明是人多优势的一方却一动不敢动，他们的身上缠满了暗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都攥在曹洛迩的手中。 “还不认输吗？”曹洛迩咯咯地笑着，“最后一次机会了哦？” 考生中的一个看起来实力最强的硬撑着吼道：“开什么玩笑！该认输的是你！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段，制住我们四个也到了你的极限吧，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大伙一起上！” 最后一句是回头对着身后的其他十几名考生说的，其他的考生鼓起勇气，作势就准备扑上来！ 曹洛迩侧过身子，对着场边的洪教官眨眨眼睛：“教官，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认输的哦？！” 洪教官下意识就觉得不好，但对方确实是以多打少，又没人认输，在干涉与不干涉之间洪教官犹豫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曹洛迩回转身体，将手中的上百道暗色丝线在前臂上一缠一拉！ 【牵丝·灭魂切】！ 仿佛四朵血色玫瑰绽放，四名被绑住的考生连一声痛叫都来不及呼出，就被骤然收紧的丝线切成几十块碎块！ 大量的鲜血混合着肉糜泼洒开来，刚刚作势欲上的十几名考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曹洛迩擎起手背凑到唇边，眯起眼睛，像小猫般伸出粉色的舌头舔掉手背上溅落的血滴。 “啐！”曹洛迩转头一口啐掉，不过眼睛仍然眯着，一副享受的样子，“真是一群糟糕的人呢，血都是臭的，不过人家好开心呢，嘻嘻！” “这妞够味道！我喜欢！”不知什么时候赵北歌又找上了司北，站在司北身边，对着场上品头论足，一副屌丝兄弟品评校花的口气。 司北非常自然地左移一步，离这个二货远了一点，他怕传染…… 这是什么奇葩口味，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好吗？够味道？等你被切成几十块的时候，记得托梦告诉我是什么味道！ 赵北歌仍旧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大包大揽道：“你看我们最初两科满分的六个人，可以说是实力最强的六个吧，我们四个上场都没人针对，曹洛迩上了就被群殴，我估计你一会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用不用我打个招呼啊？” 司北抬手指指场上的曹洛迩，曹洛迩如此血腥的手段，震慑了全场，那些开始想围猎她的考生都已经躲得远远的，其他考生也是尽量绕着她走，以曹洛迩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方圆十几米的空白地带。 曹洛迩再次回身面对洪教官，遥遥地一鞠躬，语气恭敬：“教官，我记得我们上场之前都签过免责书吧？他们自己不认输我也没办法啊，我给过他们机会哦，真的不关我事哦？” 洪教官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从程序上讲，曹洛迩说的没错，下城本来就不是个讲究法律的地方，在下城，法律不过是件工具，只要你不当众做出什么影响极其恶劣的事，警署才懒得管你。 下城两千万人，每天发生的罪恶不知有多少，靠着六大警署的人手想都管也是力不从心的。所以，在下城六大探长和四王定下的规矩才是真正的法律，因为有人会把那些规矩落到实处。 尤其是异能者的相关事务，程序上就更为复杂，警署立案后需要移交给异能事务管理委员会来处理，警署更不愿惹那个麻烦，只要不是恶性事件，通常都是协商调解了事。 曹洛迩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程序上来说，她没有犯罪，不需负责，但曹洛迩出身下城普通家庭，她所杀的考生哪个背后的家世都不是她能比拟的，曹洛迩的麻烦绝不是明面上的。 这一轮的考核很快也结束了，曹洛迩果然如期出线。 下一轮就该司北上场了。 赵北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司北的肩膀：“还有一种方法……” 司北径自往考试场地走去，仿佛根本没听到赵北歌的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身后摆了摆： “排位赛见。” 第七十七章 你现在后悔了吗？ 司北遇到的局面与曹洛迩类似，又有些不同。 毕竟他展露的实力比曹洛迩更强，甚至在第三科的魂力应用考核中，他压过了打破A级难度无法完成的赵北歌，风头一时无两。 拥有如此强大魂力操控能力的司北，要说他是个战五渣，估计是没人会相信的，而围攻曹洛迩那帮人的下场近在眼前，一时间虽然诸多考生对司北心怀恶意，却没人敢挑头先上。 司北倒是不太担心，正常情况下，他会采取曹洛迩类似的办法震慑住这些有想法的考生，只不过他不准备悍然杀人，即使他也能在考官阻止之前杀掉几个，但那完全没必要，只会使善后更加复杂。 不正常的情况，就是现在他遇到的情况，老天送了一个极好的目标过来，齐良恭。 司北两手插袋，一步步向着齐良恭走过去，路上的考生戒备地盯着司北，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却没人真的出手，反而都给他让开了道路。 一对一地站在司北面前，齐良恭腿都禁不住抖起来了，他想起考核开始前，叶离对他的吩咐，让他联合其他考生给司北找麻烦，不能淘汰司北也至少让司北受伤，可现在这情况，他去联合谁啊？ 看着齐良恭瑟瑟发抖的双腿，司北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撇撇嘴，主动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齐良恭下意识地反问。 司北却直接动手了，在齐良恭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司北的右手就捏住了他的下颚，一团魂力凝成手形代替司北的右手固定住齐良恭的下颚和喉管，使齐良恭无法发声，司北本人则动作极快地使用力量爆破在齐良恭的两肘和两膝打入四团魂力！ 巨大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涌来，齐良恭一瞬间疼得头上都暴起了青筋，偏偏下颚被钳住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 哪怕他没学过解剖学，也知道自己的四肢全都废掉了！ 旁边监考的教官们已经站起来，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制止司北了。 司北两手扶住齐良恭的肩膀，温柔地架住他，回头瞥了一眼场外的监考教官们，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扶着齐良恭缓缓跪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怎么记性这么差呢？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希望你不会后悔让我记住’，你现在后悔了吗？” 齐良恭痛得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本能连连摇头，意思是让司北停手不要再继续了。 “哦？不后悔？”司北笑了笑，“我特别喜欢你这么硬气的汉子，没白起这么好的名字，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开始挺硬气的，不过可惜后来他还是怂了，希望你能一直硬到底。” 齐良恭一下瞪大了眼睛，吓得用出了全身的力气使劲点头。 司北满意地笑笑，松开了架住齐良恭的手，指尖凝聚出一枚空气弹，对准齐良恭的眉心，引而不发：“我会松开你的喉咙，我要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你后不后悔，然后你就可以放心地弃权了，千万不要搞错顺序，那你才会真后悔。” 司北撤销了对齐良恭喉部魂力的控制，齐良恭感觉自己又重新能说话了，忙不迭喊道：“我后悔！我后悔！我后悔！弃权！我弃权！教官救我！” 直到齐良恭喊出弃权，旁边的医护人员才进场把人抬走，司北自始至终没再有任何动作。 简单地打折手腕之类的伤势，在修复罐里都可以治疗，但是司北是用力量爆破炸掉了齐良恭的关节，尽管司北为了不彻底炸断，每团魂力只输出两三刻的魂力，但关节里面肯定是已经炸得一团糊涂了，就算花费极大代价治疗，四肢还能继续使用就是最好情况，再想作为异能者战斗是肯定不可能了。 司北处理了齐良恭，震慑了其他所有考生，再没有考生来找他的麻烦，但是司北的脸色并没有半点开心。 处理齐良恭的手段，是他看到分组就想好的，但是结果不是他想好的，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想中，几乎不会出现。 司北以为，他打碎齐良恭第一个关节的时候，教官就会强制插手，保下齐良恭，毕竟司北是用了取巧的方法强制让齐良恭无法发声弃权，并不是齐良恭主观上不想弃权。 让司北意想不到的是，教官们就真的眼睁睁看着他打碎了齐良恭四个关节，这个世界的冷漠真的是远超他的想象。 至于齐良恭的下场，司北懒得关心，也不会去可怜他，如果两个人的实力交换，司北相信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齐良恭更好，每个人都应该做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准备。 场边的叶离阴沉着脸，司北教训的是齐良恭，却是打在他的脸上，他承认自己因为司北没有魂力属性，低估司北了，往常在家里接触的人道异能者没有地位太高的，导致他天然地看轻人道的异能者，但是司北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了他的看法，他知道自己必须重新评估司北了。 司北顺利晋级，对于他们几个实力明显强过普通考生的人来说，第一轮就是走个过场，排位赛才是硬菜。 十六名进入第二轮的考生全部出现，所谓的“最强十人”只入围了八个，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纸面实力可以和战斗力对等的。 对于大多数考生来说，今年他们的入学考试已经结束了，没有进入排位赛的考生意味着他们其实必须从92分的考核中拿到80分，并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报考的人数数万人最终通过的人却只有寥寥几百人的原因。 考生们完成了考试，却极少有考生直接离开，他们都在等待着最后的排位赛，晋级排位赛的十六名考生已经都是铁定通过了入学考试，他们是这届学生中最强的尖子，学生们也非常想看看他们的直接碰撞。 很快，教官那边完成了排位赛的分组和抽签，到了这里就是完全随机抽签了。 司北的第一场对手也诞生了： 曹洛迩！ 第七十八章 你是不是男人 司北没想到第一场就会碰上曹洛迩。 两人是满分六人在实战考核中唯二真正动过手的，没想到在第一场就碰上了。 曹洛迩的魂力总量不算太高，和叶离差不多，三百多刻，可是她的魂力属性就很麻烦，而且司北也承认这个女人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的，司北不认为曹洛迩像她表面的资料描述的那般，只是下城普通人家的出身。 自己坐拥系统，在何苦的教导之前也不过是靠搏命打法，欺负欺负那些欺软怕硬的拳手罢了。 曹洛迩依旧是一身性感的皮衣，笑盈盈地望着司北，语气非常友好：“你的魂力总量真是让人羡慕呢，说实话，我不想和你打，一会儿能不能让负让负我，让我晋级算了？人家会好好报答你哦~” 说着还对司北俏皮地眨眨眼。 司北的语气也非常友好，像是老友在约饭一样轻松：“好啊！” 司北话音未落，两个人已经同时动了起来！ 身形交错，一瞬间两个人已经换了十余招！ MMP，这女人速度好快！ 司北戒备地盯着曹洛迩，刚才的交手却是他落了下风！ 司北承认曹洛迩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司北仗着有【动态视觉】的支撑，曹洛迩的动作都能看清，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完全无法跟上！ 司北不认为曹洛迩的速度是单靠基因药剂能够达到的，这个女人一定有速度类的强化系异能。 不过司北也没吃大亏，两人的第一轮交手都是以试探为主，司北身体跟不上，意识还是能跟上的，能够及时用魂力进行防护，只被曹洛迩在衣服上开了几个口子，看着有点狼狈罢了。 “美女，你这就有点不友好啦。”司北嬉笑着说道，“我的衬衫很贵的！” 司北说的是真心话，他的衬衫是李仁送他的，要20多点，司北自己是不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的。 如今这衬衫被割了十几道口子，简直比划在司北的身上还让他心痛！ 曹洛迩却收起了嬉笑的神色，眼神变得冰冷：“原来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普通家伙，真是让人失望，你还是乖乖弃权好了，省得我一会儿收不住手，把你切太碎。” 好像被妹子小瞧了？不过这妹子还真是重口味啊…… 司北咂咂嘴，说道：“你不要说些让人误解的话，我把你怎么着了，你就失望了？你可以去问问甜甜，哪次不是满足得不行？咦？是甜甜还是糖糖来着？” 曹洛迩忽然又笑了：“看来我们是差不多的人呢，你不会愤怒的？被女人小瞧了还这么淡定，你不是那些自诩天才的温室小花哦。” “彼此彼此。”司北淡定地回道。 两个人言语间不断地试探着，实际都是蓄足了力量，只待对方露出一点破绽就一击毙命。 曹洛迩有苦自知，她清醒的知道司北的魂力总量是多么BUG，配合上司北的魂力应用水平，他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耗也能耗死她，她必须抓住司北的破绽迅速解决战斗才有获胜的可能。 而对于司北来说，他考虑的是自己要连战四场，并不想第一场就耗费过多的魂力。 “唉……”司北忽然叹了口气，“我这人就是一样不好，见了漂亮女人就心软……” 司北露出破绽了！ 随着他的一声叹气，曹洛迩敏锐地觉察到司北的魂力运转收了一下，不管是不是陷阱，她想胜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快到极致的身形再次重现了司北见过一次的残影，一时间竟似有七八个曹洛迩同时向司北攻来！ 每个幻影的手中都扯着几十根纤细而致命的丝线，数百根丝线织成了一张笼罩司北的天罗地网！ 【牵丝·天罗】！ 眼看要遭受灭顶之灾的司北却没有半点慌张，尤有余暇端量了一下空中的丝网。 下城是没有天空的，抬头仰望不过是黑沉沉的穹顶。 这网若是在蓝天白云之下，也是挺漂亮的。 司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不知所谓，下一刻，就在天罗收到他身周不过两米的时候，司北骤然出手！ 【力量爆破】！ 这一记力量爆破司北的目标不是空中罩下的丝网，而是自己脚下的地面！ 一道螺旋状的魂力风暴以司北为中心猛地向外扩散，飞快地撞上正在收缩的丝网，并在顷刻间将丝网扯得稀碎！ 司北则如同站在风眼，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头顶的红色鸭舌帽都没有偏上一点。 异能被破，曹洛迩的攻势一窒，残影立刻有不稳的迹象，司北当然不会放过，趁着魂力碰撞的刹那，径直冲出！ 这次反应慢了的是曹洛迩，直到被司北抓住衣领，曹洛迩才完成回气，可是为时已晚。 澎湃的魂力向曹洛迩涌来，瞬间就摧毁了她的所有抵抗，而在魂力的加持下，司北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轰！ 司北扯着曹洛迩的衣领把她直接掼在地上！ 被摧毁了魂力防护的曹洛迩只觉得这一摔摔散了她所有抵抗的力量，浑身上下，又酸又痛，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还不算完，司北攥住曹洛迩的衣领，在第一下摔散了曹洛迩的抵抗和防护之后，又连摔了两记，最后手一松，把曹洛迩摔出十几米外！ 司北满意地拍拍手，吹了个口哨：“虽然我会心软，不过幸好我不会手软！呐，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记得赔我衬衫哦，24信用点。” “你是不是男人！”曹洛迩干脆也不起来，躺在地上恨恨地说道，“你都赢了，不拉我一把吗？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以后好歹是同学啊！” “你先认输，我就拉你啊。至于我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哦。”司北撇撇嘴，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口气，手上则直接扣住了一个【涡流爆】，曹洛迩要是敢再耍任何花招，司北都会毫不留情地把涡流爆轰下去。 “……”曹洛迩咬了咬牙，还是无奈道，“我……我认输，行了吧！拉我起来！” 司北散掉涡流爆，双手插袋径自向场外走去：“我就是个普通家伙，不是什么绅士，拜拜~” 第七十九章 狗大户 第一轮的八场比赛依次进行着，司北之后，其他七名胜者也相继出现，第二轮，司北运气爆发，摊上八人中可能是实力最差的一位。 这位的第一场用一个词总结就是菜鸡互啄，当然，这个菜鸡是相对司北、赵北歌这个档次的实力来说的，比起大多数的考生还是要强的。 第二场的过程也就乏善可陈了，司北可以说赢得波澜不惊，对面的哥们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切磋之后，果断认输，避免自己被抬下场的结局。 整个第二轮排位赛，最值得一提的一场是温茹遇上了赵北歌，不知是赵北歌怜香惜玉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总之司北能感觉出来赵北歌打得比较克制，甚至有点刻意了，刻意避免伤到温茹。 而温茹暴露的问题就比较多，司北能看出来，温茹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基础很扎实，战斗力很渣，可以说是个花瓶。 经过两轮排位赛之后，最终的四人全部出现，司北、赵北歌、叶离、钟一，没有意料之外的黑马出现，或者说司北已经足够黑马，其他人全都相形见绌。 第三场的分组也随之确定下来，赵北歌VS钟一，司北VS叶离！ 司北有些茫然地站在考试场地，看着圈外的叶离。 叶离阴着脸，却迟迟不进入场地。 他怕了。 齐良恭抬下来的时候，他仔细察看过伤势，废了，以后最好的结果是能自己走路吃饭，连后勤都做不了了，没有第四科的成绩，学也没考上，可以说，齐良恭的异能者之路已经绝了。 他感到恐惧，他认知中的异能者战斗不是这样的，应该像他在家族中练习的那样，高贵、优雅、洋溢着贵族的风度，就像中世纪的骑士对决，不过是阴谋算计之外的补充。 他知道，如果自己上场，如果给了司北机会，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比齐良恭更好，齐良恭只是一个马前卒，自己才是背后的指挥者，他相信司北也看得明白。 或许司北会忌惮我的家世，不敢伤我呢？ 某个瞬间，叶离不可抑制地希冀着，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司北和赵北歌一样，都是疯子，他不会有任何顾忌的，说不定，他会“失手”杀了我！ 司北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把手笼在嘴边喊道：“喂！你是怎么回事！还上不上了！你是病了吗？需要看医生吗？” 监考的洪教官也催促道：“197号考生，请尽快入场完成考核，继续拖延将做弃权处理。” 叶离的头上已经见了汗，他终于明白，通知他来报考第四警院那天晚上父亲所说的话了。 “你还是去下城吧，起码可以继续过你的少爷生活，我也不用担心哪天需要去给你收尸。” 叶离觉得口干舌燥，看着场中的司北都开始出现重影。 他已经进入四强，即便是第四名也可以拿到2分，他已经拿到了预想的名次，为什么还要去拼命？为什么还要冒着被这泥腿子伤害的风险上场？ 病了？看医生？对！我要看医生！ 叶离虚弱地抬抬手，说道：“教官，我不舒服，可以先去看医生吗？” 场边一片哗然！ 很多考生都知道昨天叶离和司北的争执，今天司北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重伤叶离的跟班。 大家都期待着两强碰撞，来一出龙争虎斗的好戏，结果叶离怂了？ 生病？别开玩笑了，谁没吃过基因药剂，异能者几乎不会有日常的小病，要是有大病，前两场怎么活蹦乱跳的？ 洪教官表情冷漠，他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最看不起临阵退缩的软蛋，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看医生？可以。先弃权，没人等你。” “我……我弃权……”说的很艰难，真说出口了叶离却觉得一阵轻松。 怂了？不可能的。我只是身体不适，让那个泥腿子捡了便宜，以后来日方长，看谁玩得过谁！ 司北的第三场比赛就在莫名其妙中胜出了，他只负责摆了5分钟POSE，就晋级了决赛。 围观的考生们则十分失望，大家留下来是期望看到真材实料的，不是想看搞笑趣闻。 emmm……虽然这趣闻确实也不错，以后开学了能吹上半个学期了…… 赵北歌的第三场就和司北截然不同，堪称整个排位赛进行以来最精彩的一场。 赵北歌是上城贵族圈子里出名的刺头，依仗的并不是他的家世，而是他的实力确实霸道，在年轻一辈中堪称拔尖。 钟一是洪顺馆老馆主的关门弟子，说是出身下城，身上的传承连很多上城的天之骄子也要眼馋，天赋、努力、传承，一样不缺。 这两人的战斗，一开场就进入了白热化，而最终足足打了十五分钟，以钟一魂力枯竭认输结束。 不要觉得十五分钟短暂，在异能者的战斗中，很多都是见面即分生死的，能打上十五分钟简直是旷日持久了。 赵北歌也累的够呛，一屁股坐在司北旁边，司北递过一根烟，努努嘴：“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本来魂力就不如我多，消耗这么大，我怕你觉得我胜之不武啊。” “我好孩子，不抽烟的！”赵北歌推开司北递过的香烟，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支湛蓝色的药剂，“不碍事，我有回复药剂，等5分钟消化一下就好。” 司北给自己点烟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曾经在钱子厚的实验室干了半年，司北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魂力回复药剂！ 以下城的物价来说，这东西一支的价格在1000-1200点之间，依据个人体质不同，大约能够回复100-150刻魂力，通常是用于战斗中紧急回复魂力，可看赵北歌这架势是把这东西当日常消耗品用的。 魂力回复药剂是有一定的抗药性的，短时间内连续服用，会大大降低药效，赵北歌六百多的魂力上限，如果需要回复五百刻的魂力，那至少需要十支药剂！ 赵北歌就像喝糖水一样，拔开塞子一倒就是一支，连续喝了十支都不带停的…… “狗大户……”司北泪目，自己还在为有了2000多点的存款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人家已经一眨眼灌下去一万多点的药剂。 第八十章 司北VS赵北歌（上） “来点？”司北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赵北歌有点慌，递过一瓶药剂，“我们家自己做的，我让他们做成蓝莓味的，比市面上那些便宜货色好喝。” “效果呢？”司北问道。 “什么效果？”赵北歌反应慢了一拍，“哦，你说药效啊，差不多吧。” 司北又感觉自己要上火了，药剂制作是一门严谨的科学，配方不是想改就随便改的，不是你想喝蓝莓味的，掺点果汁就OK，那涉及到整个配方的改动，成本很可能要飙升数倍。 司北发现，赵北歌真的是有一种让人想要揍他的特质，他的天赋异能怕不是招揍吧…… 说笑间，休息时间过去了，司北和赵北歌两个人就像一对好基友，说说笑笑往考试场地走去。 到了场地，两人对视而立，一瞬间就完全不同了。 脸上还是都挂着笑意，眼神却都是一样的认真。 赵北歌活动了一下手腕，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有几把刷子，你都见过啦。比较遗憾的是，你都没怎么用过异能，只用过一个力量爆破，话说你那个力量爆破的变招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惜没能见识一下真正的威力。面对我，可不要再想着留手啊！” 司北知道赵北歌说的是【涡流爆】，他拿着吓唬过曹洛迩，但没真的用出来，主要是能够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司北还是想尽量隐藏一点实力。 【无我相】就更不能随便拿出来用了，这众目睽睽之下，司北可不确定有没有懂行的，万一漏了这是寂灭之主的传承，司北极有可能要立刻跑路，不是被逼到生死关头，他是不想在人前用【无我相】的，当然，死人就无所谓了。 另一方面，司北也确定赵北歌面对钟一也是没有尽全力的，起码司北就没看到赵北歌使用兽化，兽化作为怪道异能者的标志性能力，是否开启兽化的区别可以类比圣斗士是否穿了圣衣，赵北歌面对钟一看似苦战，实则是留有余力的。 但眼下显然是不同了。 赵北歌上场没着急动手，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先开始解扣子了，脱下上衣，仔细叠好，放在一边。 “面对你，我得认真点了。”赵北歌叠好衣服，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右手拇指刮过下唇，一股野兽般的气势猛然升腾！ 【兽化·凿齿】！ 赵北歌本就雄壮的身躯再次拔高，肌肉贲张膨大了足足一圈，皮肤渐渐变为青灰色，表面甚至泛起金属般的光泽，面部也愈发狰狞，四颗獠牙微微凸出，后颈沿着脊柱生出了丛丛鬃毛，整个人俨然变成人形异兽！ “他竟然真的在一阶就掌握了兽化……”围观的考生中也有识货的，不可置信地惊叹道。 有不太懂行的考生问道：“兽化不是怪道异能者的标志吗？赵北歌能兽化有什么奇怪的？” 先前说话的考生回过神，解释道：“怪道的异能者，觉醒的魂力属性通常都是对应的某种异兽，有两大特点，其一是怪道异能者的上限非常明确，匹配异兽成年期的实力水平，像赵北歌的属性为【凿齿】，成年凿齿为六阶异兽，那么赵北歌在六阶之前几乎没有什么瓶颈，相应的，在六阶之后他晋升会非常困难。” “另一个特点就是标志性的兽化了，兽化也不是想兽化就能兽化的，通常怪道异能者会在上限的位阶之前三阶掌握兽化，每提前一阶难度都会倍增，凿齿是六阶，正常来说，赵北歌需要三阶才能掌握兽化的。” “而且赵北歌这状态明显是兽化掌握程度比较成熟的，除了獠牙不够凸出，已经接近凿齿兽化的完全体形态了，确实了不起。” 说话的功夫，赵北歌已经彻底完成了兽化，随着他的步伐，土石铺成的操场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围观的考生们不自觉都咽下了一口唾沫，对于只是一阶，刚刚迈入异能者世界的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层级的兽化异能？ 兽化之后的赵北歌喉咙中咕哝了几声，咆哮出一声嘶吼，不再言语，大踏步向着司北冲来。 迈开几步，提起速度后，赵北歌的上身就向前倾，就像一头发狂的野猪带着睥睨丛林的威势撞过来，两条铁臂伏于身侧，微微前探，就像野猪的獠牙！ 【凿齿·牙突】！ 司北心里苦笑，相比于赵北歌的威势震天，自己简直就像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终于有些理解钱子厚当初在他魂力觉醒时说的话了。 当他碾压普通的异能者的时候，没有感觉，只有碰到了赵北歌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才会有一种不公的感觉。 不！这世界哪有什么公平！ 如果要求公平，不如躲在聚居点的阴沟里去找老鼠谈论好了，况且自己有系统，这难道不是对这个时代所有人的不公？ 司北也激起了斗志，面对向他直冲过来的赵北歌，抬手连续打出了十几发空气弹。 前几发空气弹瞄准了赵北歌上身打的，赵北歌也不闪不避，闷头直冲，空气弹打在他的身上飞溅出点点火花，竟似打在金属上一样！ 司北及时调整，后面的空气弹就奔着赵北歌身上的各处要害去的，膝盖、头顶、脚踝，无论哪里都没有效果！ 司北的心微微一沉，赵北歌简直就是个移动堡垒，自己的这些基础魂力应用手段很难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赵北歌的速度很快，没有再给司北更多的试探机会，两只蓄势待发的铁拳如同两杆咆哮的长枪直刺司北！ 司北不退反进，踏前一步，闯进赵北歌的臂圈内，骈指为掌，裹着一层魂力狠切赵北歌的手腕。 赵北歌变招也是极快，变拳为抓，右手下探锁住司北的左臂，左手绕进司北右臂的内圈，反扣住司北的右臂。 抓住了！ “嘿呀！”赵北歌发力一声嘶吼！ 【凿齿·拔鼎】！ 本就力量处于劣势的司北被赵北歌一下拔起，举过头顶！ “吼！” 赵北歌双臂同时发力，狠狠地将司北砸向地面！ 第八十一章 司北VS赵北歌（下） 兽化之后的赵北歌的力量可远远不是司北能够比拟地，这一砸比起司北前两场摔曹洛迩那一下力道何止重了十倍！ 而赵北歌也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砸完第一下之后，双掌前伸，抓住了司北的肩胛骨，如同一名巨汉抡动大锤砸向地板—— 第二下！第三下！ 就像绿巨人砸洛基的重现，土石翻飞，地动山摇。 围观的考生们已经是不忍卒睹，这是妥妥的看着就疼啊！正常人这么个砸法，已经锤成肉饼了吧？ 赵北歌不是说好不打死司北的吗？这不是往死里锤？ 赵北歌一连砸了八下，饶是以他兽化后的体力，这样全力施为也是累得够呛。 把司北像块破布一样扔出去，赵北歌两手拄着膝盖喘息着。 魂力多又怎么样？能用出来的终归是有限的！咱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结束了？” “结束了吧……” “赵北歌这实力真是没话说，太暴力了！” “什么魂力总量啊，什么魂力应用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活，异能才是王道！” “是啊，这就是异能效果上的碾压吧，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 “可要说异能效果碾压，四强里还有一个天道异能者吧……” “请不要消费病重强者！” 观战的考生们窃窃私语着，虽然是碾压局，但赵北歌统治级的表现还是让考生们心旌神摇，在很多考生的心里，赵北歌的本届最强实至名归。 “咦？考官为什么还不宣布结束？” “医护人员也没有进场……” “雾草，那家伙站起来了！” 司北摇了摇脑袋，感觉头部的晕眩感好了一点，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大意了，总想着多藏点底牌，可异能者的战斗不是电脑上的回合制游戏，胜负生死都是刹那间的事，没翻开底牌就输了才是真的憋屈。 幸亏有龙骨，无论是抗击打能力的提升，还是龙骨支撑下自发地调整身体姿态，都使司北的防御能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最关键的是，在他意识被砸到一片空白的时候，龙骨还能自发地调动魂力护住脊柱，让他没有丧失战斗力，否则这一顿猛砸他就是不死也得瘫痪。 喘气的赵北歌若有所觉抬起了头，滚滚的烟尘中，一个有些孱弱的身影渐渐站起来。 司北的衬衫已经被土石刮得不像样子，索性直接扯了下来，团成一团胡乱擦了擦脸，红色的鸭舌帽帽檐则被他转到脑后反戴。 额头应该破了，脸上也全是口子，眼睛都被血糊住了，擦开血痂，司北觉得舒服了一点，看看手里一团糟糕的衬衫，心疼地咧了咧嘴。 我花了整整24点买的衬衫啊！彻底报废了…… 场上的烟尘缓缓沉落，彼此看清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再次发力对冲！ 只是这次司北可不会轻易和赵北歌硬拼了，他的力量和爆发力远逊赵北歌，但是他的反应速度则比赵北歌要强得多！ 而且，兽化后的赵北歌看似攻防一体没有要害，其实还是有弱点的，赵北歌没有远程手段！ 当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五米时，司北不再和赵北歌对冲，脚步一错，身形一偏，在让过了赵北歌的同时打出两记力量爆破。 这次就不是试探性的进攻了，每一击力量爆破，司北动用的魂力都在15-20刻，这个威力已经超过普通步枪子弹，赵北歌就算是铜皮铁骨也不可能完全无视了。 骚扰、消耗，司北不再急于和赵北歌一回合分出高下，就像斗牛士逗弄着发狂的公牛，耐心地等待着公牛出现体力不继的时刻。 赵北歌兽化以后，本身反应能力就有所下降，爆发力又强，很难及时进行调整，只能跟着司北的节奏走。 好几次司北都忍不住想一发【涡流爆】结束战斗，却都生生忍住了，使用【涡流爆】不仅仅是表面的魂力消耗，他需要耗费更多的魂力防护自身，一旦打空，自己的魂力优势将不复存在。 这种消耗整整持续了五分钟，司北打出了二十多击力量爆破，命中了十几次，赵北歌的身上也开始见伤，进一步加重了他的体力消耗。 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冲刺之后，赵北歌缓缓停了下来，鼻孔中喷出热气，裸露的上身也是汗津津的，尽管兽化以后意识不是太清醒，他也知道，耗下去，胜利者不会是自己。 赵北歌缓缓站直了身体，微弱的阳光给铜铸般的臂膀涂上一层光彩，宛若神话中的战神。 “兄弟……自求……多福吧！”赵北歌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咆哮，已经兽化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 道道青筋在鼓胀的肌肉上凸出，瞳仁完全变成嗜血的红色，背后的鬃毛间生出六根尖利的骨刺。 【兽血·狂化】！ 一个踏步，司北就感到了赵北歌的不同，澎湃的力量让整个操场都微微发颤，稍大些的土石都被一脚碾碎，这样的力量感，这样的爆发力，司北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开。 也好，再耗下去，自己可能魂力也不够放大招了。 司北身体微微前倾，调动全身魂力向着赵北歌疾冲过去！ 赵北歌的步伐越来越重，踏碎的土石在身侧形成隆隆的尘土，仿佛一部开足了马力的推土机，及至两人的距离只剩三米的时候，赵北歌平地跃起，拉开拳势，毕集全身力量于右拳，一拳锤落！ 【凿齿·暴牙锤】！ 【暴龙锥】！ 司北心中战意沸腾，抛开所有顾忌，也用出了自己杀伤力最强的一招！ 第二次使用暴龙锥，司北自觉对这一招掌控力强了许多，不再有完全无法控制只急着赶紧脱手的感觉，他有信心，这一击暴龙锥一定可以命中！ “雾草！”一直淡定观战的洪教官大骂一声，直接强行闯进考场上拼命的两个人中间！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考场中央爆开，数以吨计的尘土被炸上半空，浓厚的烟尘让场边的考生一时根本看不到最后对决的结果。 “怎么样了？” “谁赢了？” “谁有透视或者看穿迷雾的异能，给播报下，什么情况？” “呃……我有，不过我也没看懂……” 考生们知道这场战斗已经结束，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果，急切地互相询问着。 第八十二章 不敢 烟尘中，洪教官拖死狗一般拖着两个人走出来。 赵北歌已经解除了兽化，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昏迷不醒；司北的右肩被打穿，鲜血泉涌般喷出，只是……他好像在笑？ 医护人员急忙进场，洪教官把两个人直接扔给医护人员，嘱咐一句：“都死不了，直接进修复罐。” 直到医护人员把两人抬走，考场上只剩下洪教官，洪教官环视一圈，在考生们期待的目光中宣布： “本场考试，胜出者，399号考生，司北！” 场边一片哗然，有考生忍不住大声问道：“凭什么啊！两个人都丧失战斗力了，最多判平局吧，” “哼！”洪教官冷哼一声，“考官的决定不需要和你们解释，考生本人若有异议，可以向学校考试委员会提出申诉。七天后公布成绩，并填报专业志愿，都散了吧。” 万宝城，最高的一座大厦，扬森大厦。 旧世界的大楼，很多里面都盘踞着强大的异兽，异能者们在清理城市的时候会炸塌大部分的高楼，宁愿自己重新建设。 由于基建能力远不如旧世界，这座十层的高楼就已经是目前万宝城中最高的建筑了，也代表了钱家对这座城市的统治力。 顶楼第十层宽大的董事长办公室中，钱子谦正在伏案工作，他是钱家的家主，扬森制药的董事长，通宝商行的东家，每天的事务极为繁忙。 实木的办公室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女秘书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董事长！不……不好了！四少爷……不，是议员……” 钱子谦皱了皱眉头，考虑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换一个秘书了，这个蠢女人除了在床上的时候表现优异，就没有其他能让他满意的地方。 密集的军靴声中，钱破浪推开挡在门口的女秘书，闯进了办公室：“哈哈，钱董事长好！” 钱子谦头也不抬，仍旧批改着手中的文件，声音也一如既往地严肃：“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钱破浪大马金刀地坐到宽敞的沙发上，拍了拍皮质的扶手，“托您和二叔、三叔的福，我活着回来了。” 钱破浪把“活着”两个字咬得重重的，钱子谦的笔顿了顿，又继续批改下去：“回来了就回家看看你妈，她天天拜神，就盼着你能回来。” “唉，我妈啊……”钱破浪点起一根雪茄，“就是总爱抱有幻想。” 钱子谦合上了文件，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他已经不年轻了，鬓角斑白，但仪容相当精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倒比他的六弟钱子厚看上去还要年轻一点。 钱子谦走到钱破浪对面的沙发，正襟坐下，良久，叹了口气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为家族效力，家族不会亏待你的。” “家族？哼！”钱破浪不屑地喷出一口烟雾。 钱子谦下意识想要教训钱破浪，又忍住了，努力克制着说道：“你不是晋升七阶了吗！你二叔、三叔他们也没把你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钱破浪反问一句，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的鼻尖，语气冷了下来，“把二叔、三叔交出来。这两支以后从钱家除名。” “你不要太过分！”钱子谦怒喝道。 “过分？究竟是谁过分？”钱破浪倚进沙发里，“我那个废柴堂哥带人跟在我身后，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想摘桃子？也不怕撑着自己？不是我看不起他，就他那用药剂生堆出来的六阶，让他去晋阶，我都怕他会失控！” 钱子谦面色大变：“你把恪谨怎么了！” 钱破浪从沙发里坐起来，把只抽了几口的雪茄直接在名贵的茶几上摁灭：“我有时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就因为我妈原来不过是你买回来的流民？还是因为你怕老婆？” “你……”钱子谦气得脸色通红。 钱破浪却完全无视，自顾说了下去：“也不是，你们都挺疼多多的，大概是因为他是女孩，不会对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产生威胁吧？你说是不是，父亲？” “滚！你给我滚出去！”钱子谦气得直哆嗦，指着办公室的门口吼道。 钱破浪站了起来，却没有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钱子谦，冷冷说道：“我的家主大人，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钱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七阶，是我话事！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位子，我对什么狗屁家主没兴趣，交出钱子逊、钱子忠，不然今天我就踏平钱家！” “咳咳，浪哥儿七阶了啊，真是出息了。”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一个小老太太不慌不忙地踱进办公室。 老太太真是极老了，身形佝偻，脸上堆满了褶子，穿着粗布的衣裙，拄着一根快有她两个高的藤木拐杖，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个老得快要入土的老太太会是钱家真正的掌舵者，钱破浪的奶奶白素。 “……奶奶……”钱破浪犹豫了刹那，还是躬身行礼，“您不是静养去了吗？” 钱子谦也赶紧起身给母亲行礼，并走过来想要搀扶白素。 白素没理钱子谦，自己拄着拐杖走到钱破浪面前，端量了片刻，笑了：“七阶啦，浪哥儿就是不一样啦，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奶奶吧？” 钱破浪低下了头：“不敢。” 他刚才那句话严格来说，确实是不准确的，因为钱家并不只有他一个七阶，面前的老太太，他的奶奶白素，早在他记事起就是七阶了！ 只是白素已经十几年不过问钱家的具体事务了，也只有那些钱家的老人还能偶尔见到她，年轻一辈确实对这个奶奶印象不深，像钱多多这个年纪的，从生下来也只见过奶奶两次而已。 白素笑得愈发深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说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觉得受了委屈，可一家人不就这样吗？有亲密也有分歧，各个小家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也是我这当老的没做好，这碗水没能端平。” 钱破浪抬起了头，仍旧是那句话：“不敢！” 第八十三章 必须 白素叹了口气，说道：“你呀，还是心里有气，我不怨你。这样吧，你二叔、三叔虽不是我亲生的，毕竟还叫我一声妈，让他俩体面点，自己来吧。这两支不是和枯木堡垒的那截烂木头勾勾搭搭的吗？铲平枯木堡垒，把他们两家扔过去自生自灭好了，两家的所有股份交出来，一半给你，一半交给家族基金。” “奶奶……” “妈……” “嗯？”白素一挑眉头，“你们还有异议？” 钱子谦退后一步，不再说话，钱破浪咬咬牙，道：“不敢……” 白素仍旧眯着眼，只是已经没有了笑意：“你也不要觉得自己七阶了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在七阶上停了四十年了！算上……唉，不说这个了，你二叔三叔这都是小事。” 钱破浪一下瞪大了眼睛，心也提了起来，他年轻时正是白素威势正隆的时候，他太了解白素的说话习惯了，知道戏肉才刚刚要来！ 白素继续说了下去：“我今天过来主要的一桩事是要带走多多。” “不行！”钱破浪下意识脱口而出。 白素一直眯着的眼睁开一条缝隙，饶是钱破浪已经是七阶强者，也被那目光盯得不寒而栗。 “我是通知你们，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白素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在自己背后的腰眼上捶了两下，“我岁数大了，做什么都不方便，总需要个体己人伺候着，不能拽着你们这帮野小子做这事吧，也只能辛苦多多几年了，反正我这老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 “我……我放手，二叔三叔的事，我不再追究。多多年纪小，又娇生惯养惯了，粗手粗脚的怕是照顾不周，我从旁支里选个乖巧伶俐的伺候您，您看可好？”钱破浪忍住动手的冲动恳请道。 “就这么定了。”白素根本没接钱破浪的茬，转头指了指钱子谦，“你爸虽然在异能上是个废物，但没有他这种人打点杂事，你又哪来的资源呢？别跟他计较了。” 白素说完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要走，钱破浪在她背后喊道：“您要带走多多，我不拦着，那二叔三叔家的股份我也不要了！” 白素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道：“我要的，你们必须给；我给的，你们必须要！” 白素的背影渐渐不见，昏暗笼罩了这个房间。 砰！ 钱破浪一脚把那名贵的实木茶几踹成碎渣，怒视着钱子谦，却只能空挥一拳，扭头走了。 第四警院的校内医院。 右肩缠满绷带的司北呆呆望着天花板，其实是在脑海中检视任务的收获： “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种花家的人是不会怂考试的。任务评价：入学考试分数100分，排名第一名，评价完美！奖励获得极大提升！获得奖励：1.银质抽奖硬币2枚；2.技能点15点；3.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0点；4.随机稀有品质以上道具。” 三天前从修复罐里爬出来的时候，司北就迫不及待接收了奖励，尤其是第四项奖励，他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这项奖励的效果和金质抽奖硬币是相同的，只是抽不到技能罢了，要是能抽到件传奇级别的道具，那自己可就发达了！ 不，哪怕是史诗级也行啊！ 可现实是残酷的，司北现在就脑海里就是对着背包里一件道具琢磨着，这就是他的抽取结果： 【品如的衣服】 品质：稀有 类别：道具 说明：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 效果1：当你穿着此衣服并露出正面“品如”的字样时，你的五感将获得大幅提升。 效果2：当你穿着此衣服时，可标记一个男性目标，为目标增加一个DEBUFF【渣男最终一无所有】——使目标随机一项魔纹无法动用（魔纹位阶不得高于宿主超过一阶），持续时间30秒，冷却时间24小时。 效果3：当你穿着此衣服时，如果有人对你说“你好骚啊！”，你将得到BUFF【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骚货】——你将暂时失去痛感，持续10秒，冷却时间2小时。 虽然不是史诗级，但是作为稀有级的道具来说，效果已经是极其强大的，只是—— 感觉好羞耻啊，哪怕是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人知道“品如”是谁…… 退出脑海中的系统，司北叹口气，左手扯下一粒葡萄，随手抛到自己的右边。 司北右边地病床上，赵北歌整个上身好像五花大绑一样缠满了绷带，葡萄抛来，赵北歌张口，葡萄落入口中，连皮带籽咀嚼几下，不满地嘟哝着： “能不能麻利点，你喂鸟呢！这么磨叽！” “你还真是头猪，”司北无奈地叹了口气，加快了投喂的速度，“诶，你为什么不申诉啊？” “唔……甜……我又不是输不起……别停啊！”赵北歌一边大嚼一边含混地说道，“那些幼稚的家伙以为在外面替我瞎嚷嚷两句我就会把他们当知己？我起码还知道，老洪那天的说法不是在护着你，是在护着我。” “哦？”司北抽空往自己嘴里也扔了一粒葡萄。 “你的魂力强度和应用能力都超出我的预料，那天老洪要是不插手，我也打不死你。”赵北歌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一点，“但是你的那团鬼东西，要没有老洪插手，我死定了。喂！接着喂啊！别光听话！” “老洪……”司北心中一动，“你和洪教官很熟？” 赵北歌又连着吞了三粒葡萄，满足地哈口气，才开口道：“嗨！熟！要不是老洪在这，我家老爷子能把我扔这来？老洪原本是皇家特战营的王牌机师，受了伤才退役的，但是眼光水平都还在，只是不能开机甲了。” “你仔细说说。”司北对这些二代圈子里的常识一无所知，逮着一个实诚的赵北歌正好问问，“据我所知，第四警院算不上什么好学校吧，洪教官怎么混到这里来了？” 赵北歌知无不言：“首先，第四警院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差，好歹在十校联赛里占着一席呢，来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老子不也来这了吗！” “再者，老洪在特战营的死对头后来一路高升，老洪在上城待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别扭，就申请调到第四警院了。” 第八十四章 梦想 两人聊天的当口，小护士推门进来，瞥了一眼投喂的两人，扑哧一声笑道：“你们俩无聊不无聊，绑了两层绷带真当自己粽子啦？快起来，今天不是你们报志愿的日子吗？赶紧出院，我还得收拾病房呢。” 司北右手撑着床沿坐起来，扭过头，看着赵北歌缓缓自己爬起来，愤怒地把一整串葡萄扔过去：“你特么能动弹装什么躺尸大爷！” 赵北歌接过葡萄，撸了几粒扔进嘴里，说道：“有人喂，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司北捏了捏眉心：“你还真是个猪头啊！” 赵北歌立刻怼回去：“你不是右胳膊也没事躺在床上装象吗！” 司北穿上早就送过来的校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品如的衣服】穿在里面，而后说道：“我那是怕自己显得伤得太轻，伤了你的自尊。” 赵北歌也穿好校服，两人肩并肩向着第三教学楼走去，今天所有的应届新生将在那里填报志愿。 第四警院的校服和警部的制服的同样的款式，都是黑银两色，纯黑色的制服上缀着银色的姓名牌、胸标、领花等标识，只是肩章是代表学员的一条杠。 板板正正的制服穿在司北身上，挺括帅气，司北系风纪扣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有枚勋章什么的系在领口那就更帅了。 赵北歌穿上制服就完全是另一副光景了，过于魁壮的身材把制服绷得紧紧的，让人担心下一刻制服就会裂开，风纪扣那是绝对系不上的，连最上面一颗纽扣都解开了，不然赵北歌怕自己会被衣服憋死。 两人一路走去，路上的新生纷纷避让，连那些老生也在远处指指点点的。 赵北歌用肩膀碰碰司北：“喂！你准备报哪个专业？” “你呢？”司北没答话，反问道。 赵北歌眼神中露出一丝憧憬，坚定地说道：“警备系机甲特种作战专业。” 司北的语气里露出一丝罕见的惆怅：“侦缉系情报分析专业。” 赵北歌：“？？？” 不怪赵北歌疑惑，警院作为警部的直属院校，学生毕业后都要进入警部的，而在警院中就读的专业则直接影响到将来分配的岗位。 警部全称帝国警务部，由于建国时帝国皇帝的许诺，帝国不设常备军，警部实际成为军警合一的机关，也是因为如此，警部内部的级别不采用警衔，而是采用的军衔。 警部最高长官为警务大臣（警务总长），副职为警务次长，下设警备队、警务总署、侦缉局、保卫局、科研处、管理处、秘书处、后勤处等部门。 作为警部的直属院校，警院的专业设置自然是与警部的机构相对应的，警备系的毕业生大多会进入警备队，其实就是换了一种说法的部队；侦缉系的毕业生则大多会进入侦缉局，也就是负责反黑、重案、谍报的部门。 在赵北歌的眼里司北应该会选择和他一样的警备系，就算选择侦缉系，也应该选择危险生物处理或者特种侦察这种一线岗位的专业，怎么会选了一个情报分析这种苟在后方的专业？ “很纳闷？”司北说道。 赵北歌点点头。 司北的眼神有些放空，像是问赵北歌，又像是在问他自己：“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北歌不假思索地答道：“强人！唔……具体来说，我觉得你其实挺狂的，应该会向往刺激热血的生活。” “怎么可能。”司北自嘲地笑笑，“我很怂的，憧憬的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而已，所以，我选择一个二线岗位的专业不是很正常吗？” 司北没有再多解释，两个人已经到达三教，一楼的大厅是新生们填报志愿的地方，旁边走廊的两排教室里，各个专业的教员正在卖力地推销自己的专业。 走到大厅，就听到整个一楼都回荡着洪教官嘹亮的嗓门：“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当然得到警备系来！等毕业进了警备队，你才知道男人不后悔的一生该怎么过！那是什么地方？警备队和皇家特战营是整个帝国唯二配备成建制机甲的单位！而皇家特战营也是从警备队里选人的！” “机甲！想想吧！天空和大地，才是你们驰骋的战场！难道你们想毕业以后分到哪家警署，人生最高的追求就是当个探长，每月从那些老鼠手里收些孝敬，碌碌无为地消磨一生吗？” 司北：是的，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 洪教官说到兴奋处，一撸袖子，“啪”地拍了一下讲桌，总结道：“来吧，来警备系吧！这里是男人最终极的归宿！”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教员礼貌地敲了敲教室的门，语带歉意地说道：“老洪，能不能小点声？我那边的介绍，学生们已经都听不清了。” 一向浑不吝的洪教官讪笑了一下，点点头，再开口，声音就低了八度：“当然，也不是说警备系就不欢迎女同学报名了，通信、医疗等很多专业都是非常欢迎女同学报名的，而且警备队里女生少嘛，每个女生都是捧在手心的宝贝，那在其他单位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门口的司北听着想笑，洪教官看着是个糙爷们，没想到忽悠人也是一套一套的，教室的后排，正在听讲的曹洛迩把手举了起来，得到洪教官的许可后，站起来说： “教官，我认为你的发言存在对女性的歧视，凭什么男生就是驰骋天空和大地，女生就是通信医疗？” 洪教官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脏活累活还是交给糙老爷们比较好，几个机战营都是有女性机师的，也绝没有人会歧视他们，事实上机战营的女性机师的能力甚至要强于大多数的男性机师，我期待你能进入机战营哦。” 看到洪教官的声音低了下来，那名带着金丝眼镜的教员又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教室了，经过司北和赵北歌的时候，司北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位教员停顿了一下，多看了自己一眼。 第八十五章 金教员 赵北歌看到这名教员却是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推推司北，说道：“你的情报可以啊，我说你怎么选情报分析专业呢？想抱金教员的大腿啊？” “金教员？刚才那个吗？”司北疑惑地回道，“抱什么大腿？” “你不知道？”这次轮到赵北歌疑惑了，“金城羽中校，侦缉局顶级情报分析师，以情报分析师的身份带组，因为警部有硬性的院校轮岗规定，今年才到第四警院的，只待两年，咱们是他的第一届学生。” “不知道。”司北摇摇头，不过他确实对这个教员有些感兴趣了，拉着赵北歌跟着金城羽进了另一间教室。 金城羽的讲话就完全是另一个风格了，温吞吞的，声音很轻柔，怪不得那边洪教官扯着嗓子嚎，这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知道，很多同学认为情报分析是辅助专业，是二线岗位。大部分同学都愿意去选择警备系的机甲驾驶相关专业，或者是我们侦缉系的一线专业，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另一件出乎你们想象的事。”金城羽说话声音虽轻，但条理清晰，娓娓道来，自然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通常在侦缉局里出任务都是分组合作的，但是也会有单人任务，而90%的单人任务执行者，都是情报分析专业出身。” “世界上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毁灭一个目标，但效果最好、最适合特勤任务的，永远是头脑，况且很多任务的目的并不是摧毁，武力往往只是最后的依仗。” “警部也远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只有所谓的一线岗位才能出头，现在的两位次长中，有一位就是情报分析师出身。” 这时下面有学生举手插话道：“可是教员，据我所知，历任总长都是一线出身！” 面对学生的反驳，金城羽也不以为忤，摆手示意学生坐下，才说道：“你说的没错，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总长的学员不是好学员？” 讲了个极冷的笑话，金城羽话锋一转：“可是你知道吗，帝国历史上有两位警务大臣并不是由总长兼任的，而是由次长兼任，这两位都是所谓的二线岗位出身。” 司北没再继续听，不过他对这位金教员还真是产生了一点兴趣。 他选择情报分析专业，是早已打算好的，这既是琛哥的想法，也符合他自己的意愿，他并不想出将入相，他只渴望平淡正常的生活。 他的目标只是摆脱那些纠缠在他身上的麻烦，衣食无忧，薄有积蓄，找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能在这末世里寻找到一点温暖而已。 填好志愿，投进志愿箱，司北和赵北歌分别，自己回到了阿宾看的浴场。 每年的1月4日才是各大院校开学的日子，还有十天，虽然现在就可以住宿舍了，不过司北有些自己的计划，希望能在开学前办完。 就这么几天，重新找个房子也没必要，司北待在浴场也挺方便，还能顺便帮阿宾压压场子。 阿宾这几天似乎是极忙，司北回来了也只露了一面就匆匆离开，司北也不在意那些俗礼，自己休息去了。 这一晚，司北没有睡好。 在警院的医院里躺了七天，该补的觉都补溢出了，几天之后就是开学，以后就将面对全新的生活，难免有些未知的忐忑。 更多的则是想他遇到过的人，这一年里他的生活比前十六年之和还要精彩，还要刺激，钱破浪、钱多多、李仁、琛哥、阿宾、赵北歌…… 一个个身影掠过脑海，还有那道沉在最深处的倩影，不知会不会再见，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第二天，司北惯例地起早晨练之后，回到了H区，H区在下城又被称为异能区，围绕着第四警院，大量从事异能相关业务的店铺在这里扎根。 司北来到主要汇集了魔纹店铺的明达街，他需要在这里找一些材料并找到可以租用的魔纹工作室。 司北当初在德卡重工偷取辅助终端的时候，为什么情况紧急还要去一趟材料仓库？ 因为他在潜伏的一个月里，发现材料仓库中有不少寂灭之主传承上所需的材料，其中部分材料配合他在古尔曼扎家里拿到的材料正好可以凑出一份主要魔纹和一份次要魔纹的大多数的需要材料！ 剩下的，都是些常见常用的普通材料，下城的材料店就可以轻松买到，所以司北才愿意增加风险，再跑一趟材料仓库。 从地表回来以后，他就把从黑林和古尔曼扎那里搜刮的东西交给李仁处理，到现在也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昨天李仁和他结算了款项，打过来12000点信用点，考虑到本身就是些见不得光的黑货还需要给渠道分钱，也就这么多了。 如今，司北的计划是在入学前能够把这两份魔纹完成，一方面进一步提升自身实力，另一方面装配上这份主要魔纹以后，传承中所必要的三种魔纹他就只差一种了，他现在已经隐约开始有魂力满溢的感觉，知道自己距离晋升二阶不远，不能再拖下去了。 为了制作这两份魔纹，司北狠狠心投入了6点技能点和654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把【魔纹制造】技能从入门级提升到了精通级，那条效果上的备注真是没骗人，这技能升起来太特么贵了！ 司北来到明达街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在街边的早餐摊吃过东西，司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着。 很多店铺这个时间还没开门，已经开门的大多是店主就住在店里的那种家传店，司北不是很信任那些大公司的连锁店，宁愿找一间规模不太大的可靠一些的店铺。 走到一间挂着“老闫魔纹专卖”的店铺前，司北停下了脚步，店铺门口的灯箱上标注了店铺的业务“魔纹收售、材料收售、魔纹订做、加工租赁”，正符合司北的需求。 店面从街上看不大，但店铺位置很好，周围都是些老楼，看起来应该是司北要找的那种家传店，这种店铺通常都是靠口碑生存的，相对可靠。 店主是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模样，精神矍铄，拿着扫把在门口一边洒水，一边扫地。 第八十六章 考证 司北礼貌地招呼道：“老伯，我想买点材料。” “稍等。”老头很沉稳，三两下收拾完，才领着司北进了店铺。 进店以后才发现，门面不大，但店铺还是挺深的，两侧的货架上摆着各式的材料，对着门口的柜台后面则摆着一货架的成品魔纹插件。 柜台后面的货架只有五排，每排摆放了五格，一共只有二十五件构装，每件构装前面立着铭牌，简要地介绍魔纹的情况。 司北看了一下，发现大多数都是一阶的魔纹，只有四件二阶，询问道：“老伯，感觉你这里货不是太多啊？” 老头笑了一下，转进柜台，抓起柜台上的茶壶灌了一大口，才说道：“年轻人，以前不常逛魔纹商店吧？” “嗯。”司北点点头，“只去过几家大店，他们通常摆在外面的魔纹会有上百件，而且会有三阶甚至四阶的魔纹。” “大店有大店的做法，我们这种小店呢，那么做是不行的，我们的主业呢，其实是魔纹订做，三阶四阶的魔纹我们也有，不过就不会摆出来，有兴趣可以拿目录给你看。”老头悠然答道。 “为什么？” “因为会被抢啊。”老头笑容有些冷，“而且这些目录上的魔纹准确来说也不是在我库里，我们算个中介吧，三阶魔纹一件十几万几十万，我们小店能压多少货？你要什么样的魔纹？” 司北摆摆手，回道：“我不要成品魔纹，我想买些材料，再租一下你们的工作室，你们的工作室条件如何？” 建设一个魔纹工作室成本高昂，但是受限于材料，大多数的魔纹工作室都无法满负荷运转，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其实都是空着的。 魔纹商店想降低成本就要自建工作室，建了又经常空着，就会把工作室拿出来租，而对于没有公司背景的魔纹师来说，租用工作室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后来渐渐发展成魔纹商店的标准业务了。 但工作室和工作室又不同，设备的档次、种类不同，建设成本天差地别，租金也有巨大差异，司北这次要制作的魔纹涉及到要用冷萃法制取墨水，不可能再像制作【无我相】那次那般，用铁锅也能凑合凑合。 老头没回答司北的问题，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几级的魔纹师？带证了吗？” “几级？证？”司北诧异了一下。 “看来你真是个纯新人。”老头端着茶壶回道，“你以为工作室是给钱就能用的？协会有明确要求的，只有注册魔纹师才能租用并制造魔纹，而且制造的每一件魔纹都需要在协会备案登记，这样才可以在市面上流通。” “你看看，我这些魔纹，都是备案过的，每件魔纹都有证书，标注着制作者等级、姓名、魔纹的大体情况，这几件精品还有协会的鉴定报告。” “协会？”司北边问边进了柜台，在近处观看那些魔纹插件，距离近了，司北才发现一些门道，这些魔纹的品质都相当不错，比平均水平都要高上一些，和那些大店里成堆的魔纹并不一样，相应的价格也要高上许多。 老头看来和大多数的老年人一样，喜欢说教：“魔纹联合协会嘛，七城之中只要和魔纹有关系的事，他们都管。你以为你会做魔纹就是魔纹师了？做给自己用还行，想出去说自己是魔纹师，必须要考他们的注册魔纹师证啊！” 我就是自己用啊！ 司北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没说出来，自己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只给自己做魔纹，这个注册魔纹师早晚要考的，就算是这次，司北为了掩人耳目，原本也打算做一件常规魔纹出来的。 “老伯，不知道协会在哪啊？这个考试难不难啊？”司北礼貌地问道。 “考试当然难喽，考出来就是钱啊！我店里常驻的那几个魔纹师吧，最差的一级魔纹师，每个月固定就是2000点薪水，而且每做一件还要拿奖金，哪有那么容易考啊！”可能是因为早上没什么客人，老头也乐意多指点司北两句，还给司北画了一张地址的草图。 虽然司北很想说，你把地址通过手环导给我就行了，不过老头一片好心，司北还是收好草图，道了谢，临要走，司北忽然注意到货架最顶层摆放的一张魔纹右下角有个签名的“邹”字。 再看魔纹旁边的证书，制作人等级赫然是五级！署名邹忌。 司北指指那件魔纹，问道：“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五级的魔纹师也会做二阶的魔纹吗？” “你连邹大师都不知道？”老头得意道，“邹大师可是闻名整个白玉京！协会的常任理事！高级的魔纹师也不会一直制作高阶魔纹的嘛，材料是一方面，太耗精力是另一方面，为了保持手感，平时也会做一点低阶魔纹，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了……” 二阶的镇店之宝……司北简直无力吐槽，不过那十二万信用点的售价，他看得也是一阵眼热，耐心地听完老头的吹嘘，司北离开了这家“老闫魔纹专卖”，直奔魔纹联合协会。 魔纹联合协会的下城办事处坐落于I区，和下城行署在一个区，毗邻H区，倒不远，八点多点，司北就到了。 八点才开门的办事处里面已经挺多人了，司北观察了一下，魔纹师并不多，最多的人还是中介、魔纹店主、猎头以及骗子。 司北一副脸嫩的模样，刚进门就被一群骗子和中介盯上了，在这里骗子和中介有时是可以随时转换的，碰上好糊弄的他们就是骗子，碰上懂行的他们就是中介，就像司北在地表时不仅拾荒也会兼职盗匪一个道理。 中介们也是一个圈子，碰到肥羊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轮流上场，嘀咕了一阵子，一个小胡子从中介们走出来，凑到司北身边。 “小兄弟，来考魔纹师啊？”小胡子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司北抬头看了一眼小胡子，三十左右的模样，有些油滑，不过倒不讨人厌。 第八十七章 又要考试 司北淡淡地回应道：“嗯。” “不知小兄弟是晋级还是新考啊？” “新考。” 小胡子愈发热络了：“小兄弟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能考注册魔纹师啦！我给你介绍介绍？” “怎么收费？”司北语气淡然。 “小兄弟说笑了，随便聊天嘛，收什么钱！”小胡子搓了搓手，续道，“要是小兄弟对考试有什么觉得困难的地方，我常在这里混，也是能帮忙找找人的，我看到兄弟就觉得投缘，就当义务帮忙了，不过这打点环节……” 司北不置可否：“先介绍介绍基本的情况吧。” “好嘞。”在小胡子看来，这只肥羊已经一只脚迈进口袋了，介绍起来就格外地卖力，“考取一级注册魔纹师，手续费只需要100点，从题库里抽三道题，两道题是提供成品材料的，一道题只提供基础原材料，当然材料费需要自己出，成品也归个人所有。” “使用超过十份材料无法完成魔纹制作的视为失败，三份全部完成则通过考核，怎么样，兄弟需不需要我提前找找人？”小胡子说话间，称呼不知不觉就改了，把“小”字去掉，显得更亲昵了。 “找人还能作弊？”司北故意装傻。 “嘘！”小胡子讪笑着否认道，“怎么能说作……那个呢！只是人都有擅长的题目不是？说不定兄弟运气好就抽到了自己擅长的题目呢？尤其是那道从原材料处理开始的题目，90%的考生可都是这一关被刷掉的。” “不用了，我想自己试试。”司北价钱也没问就拒绝了，开玩笑，司北魔纹没做过几份，材料处理那是整整苦练了半年，加上技能的支持，要是能考倒他可奇了怪了。 小胡子一点都没气馁，殷勤地说道：“那我帮你填表跑流程吧。” 看到司北的神色，又补上一句：“免费。” 正常来说，这些流程上的活就是中介的主要工作，怎么也得收个十几二十点的中介费，但是眼下小胡子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自然不会在这些小节上抠唆。 司北点点头，让小胡子去忙活，表面懵懵懂懂，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世他没少跟这些蛇虫鼠蚁打交道，里面的鬼蜮伎俩他不用琢磨也能猜到几分，但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任小胡子玩出花来他也不怕。 小胡子指导司北填好申报表，交到办事的柜台处，背对着司北对办事员使个眼色，放心地跑回司北身边： “都妥了，你直接过去抽题，然后交钱就可以开始考试了。” “多谢。”司北拱拱手道声谢就自己往柜台走去。 毕竟人家给免费忙活了半天，说声谢谢还是应该的。 小胡子在司北身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走回中介人堆里。 “嘿，二油，又让你赚到了，这么年轻来考魔纹师，肯定是个家里有钱，不知天高地厚的凯子。”中介堆里有人羡慕小胡子的好运，捧道。 二油是小胡子的外号，虽然有凯子出现这群中介是轮流上的，但能不能忽悠住就看个人本事了，二油在这群中介中成功率可是佼佼者。 二油得意地抻抻外套，左顾右盼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出手还有落空的吗！” “那可不一定，别过一会儿人家通过考试出来了，你白忙活一顿，连个中介费都没捞着。”人群里有人眼红，酸酸地说道。 “哼！”二油对质疑不屑一顾，“我关照过的题目是那么好过的？原材料那题的主材是青螯铁叶虫的螯尖血，这材料通常是用来制作力量药剂的，在魔纹学里冷门得很，绝大多数魔纹师别说处理了，连见都没见过这玩意，他别在里面耗上一天就好，省得我还得给他送饭！” 另一边，司北走到柜台前，柜员不耐烦地递过一个平板，让司北抽题，司北心知这平板肯定是动过手脚的，不过他是无所谓的，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请问，是必须一道题从原材料开始处理吗？” 柜员不耐烦地神色愈发浓了，冷笑着说道：“是必须！第一道抽出来的是原材料题，后面两道是成品材料题。没信心完成就赶紧回家重新学去，别在这浪费钱！” 柜员把“浪费钱”三个字重读了一下，显然是意有所指。 司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可能是我刚才没说清，我的意思是只能一道题用原材料吗？我想三道题都用可不可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原材料题必考……”柜员说着说着顿住了话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司北的问题，“你要三题全用原材料？” 司北的笑容越来越不好意思了，半低着头羞涩道：“嗯……我没多少钱，用成品材料怕超支……” 没钱你这么大点岁数来考魔纹师？谁供你的？ 柜员真想拉着司北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但他的工作只负责回答问题，他可以做些小动作刁难司北，却不敢公然违反协会的规定。 惊讶过后是浓浓的怀疑，柜员冷笑一声：“随便你，就怕你这材料费都要打水漂。” 柜员回话的当口，司北已经随便点了几下平板，抽好了题目。 【铁臂】、【瞬步】、【疾旋陀螺】。 司北心里都要给小胡子竖个大拇指了。 【铁臂】材料生僻；【瞬步】是一阶通用魔纹中罕见的具有类瞬移效果的，相应的结构极其复杂，需要极为浑厚的魂力支撑才能完成魔纹制作；【疾旋陀螺】则是出了名的结构复杂，新人刚接触这个魔纹鲜有第一次就能绘制成功的。 这三道题几乎是一阶通用魔纹中制作难度数得上的了，再难也就是【力量爆破】那个层次的特殊魔纹了，题库里根本没收录，真出了【力量爆破】这种题那就是根本不想让人通过了，协会会被投诉的。 平板上同时列出了三个魔纹的配方和材料清单，并给出了材料费，司北心算了一下，递过手环：“刷吧，一共480点。” 那边柜员刚好也算完费用，完全没听到司北的话，习惯性地问道：“考试费100点，【铁臂】一份原材料90点，【瞬步】170点，【疾旋陀螺】120点，每种材料最多十份，你各需要几份？” 第八十八章 谢谢帮忙 柜员抬头才看到司北递在空里的手环，疑惑地问道：“你干嘛？” 司北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刷啊，480点嘛，我早算好了，刷就行了。” “哦哦。”柜员答应着，就要刷下去的时候才觉出不对了，“你每种材料只要一份？？？” “不可以吗？” “可以！”柜员已经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了，她其实应该心情挺愉快的，司北考试失败自然就会成为小胡子的客户，她也就能拿到自己的那份抽成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狭隘嫉妒心还是让他怎么看司北怎么觉得别扭，忍不住刺了司北一下： “在里面用完了材料，可要重新出来排队交钱的，希望你今天不用排上一天队！” “劳您挂心了。”司北笑笑就从柜台旁边的通道进了考试区，材料自然会有人直接送到里面的考场。 柜员扭过头对旁边的同事说道：“你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拿着父母的钱就这么作，下城就是不行，再有钱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也是没出息，诶，我跟你说，上周我去上城看到的那个包……” 柜员们的聊天很快偏了，司北被她们忘在脑后。 小胡子二油帮一个来做魔纹鉴定的魔纹师跑了半天，才拿到10点的中介费，主要是那人水平太臭，做出来的魔纹只勉强能用，协会方面不愿给开证书，又抠舍不得花钱打点，二油口水都快说干了才办下来。 要是都是这种生意，那喝西北风好了，还是得靠宰肥羊才能发家致富啊！ 二油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通往考试区的通道，已经一个小时了，不知那个年轻人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司北三道题全选了原材料处理二油是知道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妄为；直觉上，他又隐隐觉得，那个年轻人说不定真的能够通过考核…… 想那么多干嘛！二油走到协会门口点上一支烟。就算失败，三道原材料题起码也要折腾上三四个小时，自己还是想想中午给那位带点什么午饭，好借机再拉近点关系，要实惠好吃又不掉架的，真是头疼…… 二油烟刚抽了一半，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年轻人！ 二油赶紧凑过去，虚拦了一下司北，露出职业的笑容，脑海中演练过好几遍的台词一秃噜就倒了出来：“嘿，兄弟，这次不过没关系，没几个人一次过的，下次记得找我……” 二油的台词说不下去了，司北饶有兴致地看着二油，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之间立着一张做工精良的磁卡，不时用食指拨动一下。 在协会做了这么多年中介，二油要是连这张卡都不认识可就白活了，注册魔纹师资格证！ 可是这怎么可能！ 司北收了磁卡，拍拍二油的肩膀，说道：“谢谢你的帮忙，不过我看没有下次了，也不是，下次来我可能就是晋级考试了，到时候再找你吧，咱们是兄弟嘛，记得给我免费哦。” 司北快步离去，二油望着司北的背影，纠结了片刻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 司北回过头：“你叫我？” 司北走的有点快，二油追得气喘吁吁，匀了两口气说道：“我叫尤利平，外号二油，刚才是我不识真佛。公子给个机会，我在协会混了三年了，这里一切业务都熟，以前还做过推销……” 司北抬手阻止了尤利平继续说下去，也点上烟：“要我给你机会，凭什么？凭你把我当肥羊？唔……严格来说，你倒没宰到我，还帮我白忙活了半天，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好心，还是愿意给你一句话的机会。一句话，说服我，不然还是继续去做你的骗子混子吧。” 尤利平脸上神色变幻，只考虑了一秒钟，咬牙说道：“您可以不相信我现在会忠于你，但是您起码可以相信我会忠于钱！” “有点意思。”司北笑了，喷出一口烟气，“你的联系方式我记下了，有事我会找你。还有我不是哪家的公子，也不喜欢这种煞笔的称呼，以后叫老板。” 魔纹联合协会下城办事处，轮值理事值班室。 高明奎放下一篇论文，捏了捏眉心，在大多数人眼里，高明奎都属于天之骄子那种人。 不过三十岁的年纪，三级注册魔纹师，协会理事，师出名门，未来至少也是能达到四级的，若是运气足够，能够达到五级，那继承他老师的衣钵，位列常任理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明奎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普通人只看到了他的天赋和运气，却没注意过他人后付出的努力。 协会200多位理事，下城办事处的轮值理事有十几位，其他理事轮值时，过分的，直接在值班室开趴的也有，高明奎就绝对不会。 每次轮值，他都是抱着厚厚的一摞论文过来学习，学习的间隙他则喜欢扒拉扒拉考场中的监控视频，既是休息放松，又说不定能碰到一两个好苗子。 高明奎一直被老师称赞的一点就是为人大气，不像他那几个师兄，总是怕被天赋优异的师弟们赶下位子。 高明奎在心里不屑地笑笑，这世上有天分的人千千万，是防能防得住的吗？收为己用才是正理，那些经他引荐入门的师弟，哪个不是把他当半个老师看，将来有了什么事自然也会站在他这边。 不过好苗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一年能碰到一个都是烧高香了，高明奎主要还是当休息，顺便也说明自己轮值的时候尽职尽责。 调出上午考试的监控视频，高明奎伸着手指在虚拟屏幕上极快地划动着，大部分的考试都是新考，以他的眼界随便看两眼就能看出考生的水平。 习惯性地划掉一个视频，高明奎忽然手指一顿，半躺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又把那个视频划了回来。 视频中的考生非常年轻，眉眼中却透着一股这个年纪绝不该有的沉稳，处理材料、调制墨水、绘制魔纹，一气呵成，娴熟、精准、挥洒自如，这就是高明奎看到视频的印象。 第八十九章 空笔 越看高明奎就越是心惊。 三道原材料题？为什么？是对协会的挑衅吗？嫌弃考核难度太低？ 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水准，这是从娘胎里开始学的魔纹制作？还是哪个老妖怪调教出来吓人的？ 高明奎按了一下铃，门口的秘书进来，高明奎指了指屏幕吩咐道：“上午谁接待的这名考生，叫过来，还有把他的报考资料也拿一份过来。” 不一会儿，上午接待司北的柜员就战战兢兢地来了，拘谨地打个招呼：“理事，您找我？” 高明奎一脸严肃，指着屏幕上司北的特写：“这个考生有印象吗？” 柜员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有印象！ 不过考试如果通过是不需要回柜台的，直接在取证处领取资格证，所以在柜员的认知里，司北应该还在考场里哭爹喊娘呢。 难道是他在考场里搞破坏被理事发现了？ 柜员脑中闪过一个个念头，最后说道：“嗯……这个人好像是上午在我的柜台办理的申请手续……人有点疯癫，主动选了三道原材料题……” “疯癫？我看你才是疯了！”高明奎一把抓起桌上一个文件夹甩在柜员身上，“你第一天做事啊？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全都灌满了包啊！选了三道原材料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为什么不上报？你扛得起吗！办事处柜员工作条例第七条是什么？背！” 柜员几乎要吓哭，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不断地鞠躬：“对不起理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错了！您饶过我这次吧……” 高明奎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张口只吐出一个字：“背！” 柜员收了哭腔，磕磕巴巴地背起条例：“对……在考试中……出现异常……状况的考生……要及时上报……认真……复核考生的相关资料，对于无公司归属的独立考生要重点掌握……” 柜员渐渐说得流利起来，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我记得你，你之前还申请调到上城去，是不是？”高明奎接过秘书递过的资料，边看边说道。 柜员以前觉得高理事既有本事又平易近人，记得她们办事处的每一名员工的情况，现在却只希望高明奎能压根不认识她，可高明奎的语气根本容不得她反抗，颤抖着回答道：“是……” “啧啧啧。”高明奎边看边摇头，最后干脆直接合上了文件夹，“这种资料表，你们都给过了？个人情况里几乎全是废话，我去哪找这个人？！你是不是觉得他第一次考肯定过不了啊？” 高明奎声音越说越厉：“你们平时坑点小钱，我也懒得管你们，问题是你现在已经完全不把协会的条例放在眼里了！还想去上城？柜员59438号，我以下城办事处当值理事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你因为违反工作条例，不符合柜员的岗位需要，转岗仓库保洁，立刻生效。” 柜员呆呆地立在那里，这些天她一直在憧憬着去上城以后的美好时光，甚至生生克制着自己炫耀的冲动，只是含蓄地铺垫着，期望调令到的那天，能够在其他姐妹羡慕的目光里潇洒地离开，现在不光去不了上城，还要她打扫仓库？ 巨大的失落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尖叫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舅舅……” 高明奎都懒得再搭理她，一个眼色，旁边的保安就把柜员架出去了，走廊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尖叫声： “我舅舅也是理事！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会把我调到上城……” 司北的资料语焉不详，高明奎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记着了司北的样子，期望司北再来办事处的时候能碰到吧。 司北吃过午饭，下午又回到“老闫魔纹专卖”，老头为司北备齐了材料，又领着司北看过工作室，司北对工作室的条件还算满意，不算奢华，但满足司北的需要是没问题的。 谈好价钱，老头就退出了工作室。 司北没着急动手，先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对着工作室的各个角落扫了一圈。 这是李仁给他的东西，警部的好东西，反谍用的，能查知范围内的窃听器、摄像头等监控设备。 司北可是听说有很多店会在工作室里安装摄像头，盗取租用工作室的魔纹师的配方。 早上在考场没用是因为人家的监控就放在明处，配方本身也是协会提供的，用不着这个。 确认没有监控以后，司北舒了口气，到工作台前，这次的两份魔纹所需的材料都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处理，重点就是制备墨水和绘制魔纹了。 有了制作【无我相】的经验，加上司北现在【魔纹制造】技能也提升到了精通级，这次他的制作就更加顺畅。 【妙音草】、【铃灰】、【磬贝血珠】……一样样材料被司北加入，调制出了一瓶无色透明的液体。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司北把液体放入冷藏柜，设定好温度，隔着强化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液体随着温度的降低，慢慢凝固成固体，同时表层析出了一层浅绿色的胶质。 在温度-98°下经过4分30秒的凝固，司北果断停下了冷藏，用钢钳取出了试剂瓶。 最后把主材【秋暮蝉蜕】和那层析出的胶质混合，胶质再次软化，变成了半胶半液的魔纹墨水。 这次的魔纹图案非常简单，两排六滴泪珠一样的图案，每排三滴，一共点六个点就完事了。 可这个图案让司北觉得比他考试中遇到的【瞬步】魔纹更难！ 难就难在，这六个泪珠是分开的，而众所周知，魔纹的绘制是需要一笔完成的。 这就需要用到魔纹绘制中的一个技巧，空笔。 所谓空笔就是魔纹笔还接触着纸面，但控制住墨水，让墨水与纸面处于一种似接触非接触的状态，不能留下墨迹，也不能脱离纸面，最后完成的效果就是魔纹会分成独立的几个部分。 通常只有三阶以上的魔纹制作才开始接触到空笔的技巧，这件魔纹所需要的绘制技巧正常来说根本不是一级魔纹师能够完成的，为了稳妥起见，应该是请四级以上的魔纹师来完成绘制的。 当然，司北就是不正常的那个，有外挂的人生怎么可能正常呢？ 上架感言 跌跌撞撞，又一次要上架了。 本来没打算写感言的，想着在章尾说说更新计划就完事，可是想想发个单章可能效果好一点，也能多絮叨两句，就还是写一篇感言吧。 首先是感谢，感谢我的责编远征大大给予本书的支持和鼓励，感谢书友断尘绝痕从发书以来一直的支持，感谢书友血灯换着号、变着法的各种支持，还有平行孤独、西江月满、玖木子、岁正垂瞳等等书友的支持，以及每一位加了本书进单的单主大大的鼓励，名字我不一一列举了，我都记在心里，是你们的每一张推荐票、每一条书评支撑着我能把这本书写下去。 再说说加更吧，我就不具体算了，明天上架当天也就是周五，一天八更，中午上架四更，晚上四更。从周六起到下周五，七天内，每天三更，能力有限，只能说心意大过了实际，请书友们包涵。 最后，就是我个人絮叨两句吧，不太习惯卖惨，只是借这个机会跟书友们聊两句。 第二本书了，但我知道我其实还是一个新人，脑子里还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人说我本质上还是个文艺青年，我说我现在也只能算是文艺中年了，不再精壮的身材、日渐油腻的颜值以及一切文艺青年的臭毛病，着实令人生厌。喜欢的东西很多都落后于时代，喜欢听许巍、谢天笑，喜欢听lastein、sirenia，喜欢看顾城的诗，喜欢喝滚沸的铁观音，喜欢那我怎么也戒不掉的烟（吸烟有害健康，希望没抽烟的书友不要尝试，抽烟的书友能成功戒烟）。 所以，第一本开了虚拟网游，第二本开了末世，我自以为已经足够妥协，其实还是高看了自己，成绩还是一样的凉凉，没关系，我慢慢把故事讲给你们听。 第一本写了90多万，第二本其实坚持一个字数也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以网文现在的体量和我的更新速度，每一本的坚持都是以年计的，很多作者朋友都劝我切，我也曾动摇过，为什么要坚持下去？因为不甘心吧，不甘心脑海里那个世界就此夭折，不甘心那些故事和人就此无声地湮灭，不甘心就灰溜溜地承认自己不合时宜、妄自尊大。 故事才开了一个头，如果我放弃，留下的只是一个千疮百孔、到处是坑的笑话；如果我放弃，那又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妈呀，我果然还是如此矫情） 虽然坚持到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只是证明自己异想天开，即便所谓的坚持最终也只感动了自己。 我是一个就想单纯码字的人（或者说懒人），开这本书，上试水的时候出去打过两天广告，没什么效果，后来也就懒得忙活这事，就安心自己写书好了，这本不行，还有下一本，还有下下本。 我从未有怀才不遇的感觉，小众的题材，小众的写法都是自己选的，选的那一天就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心理准备，也知道自己的书不可能符合所有读者的口味，甚至可能不符合大多数读者的口味，还是那句话，没关系，只要我码下的每个字，自己都有所成长，只要我的故事能越来越好看就值得。 当然，我也是个俗人，也希望书能有成绩，也希望能和更多的书友分享我脑中的故事，也希望未来有一天能靠着写书吃饭，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担心生活，我不高尚，我可能只是……倔强（笑）？（估计这本是做不到了，下本吧嘿嘿） 第一本书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吧，看的人本来就少，看到掉收觉得特别难受（丢人），回头看看，其实自己也承认第一本书里毒点蛮多的，现在的心情就很佛系了，只要还有书友喜欢我的故事就好。 我也知道，可能限于笔力，很多我想表达的，没有表达得很到位，感谢书友们一直的支持和包容；我也知道，自己的写法应该是不讨喜的，频繁地开大量支线，还有很多打机锋的对话，都不算友好，主角的形象也略显单薄，我只是希望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不同的，都有他们自己的人生轨迹，更是希望我的主角的成长并不限于简单的系统升级，而是心智上的成长、心态上的慢慢转变，当然，可能限于能力，选择这种写法过于不自量力，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肯定。（其实我已经删了大量支线了，李仁线我几乎全删了，这本书到现在接近20万字，我删掉的稿子至少有5万） 我现在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远远没到吃不上饭需要卖惨的地步；我虽然已经不年轻，总还拿的出一两年的时间来试错、来倔强。 当然也请书友们理解，我的工作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平时在单位忙于工作晚上不能回家，周末的时候也想多陪陪家人，所以发书前会存一点稿子来避免意外情况，但是这本书写的时候，我在现实中遇到了很多揪心的事情，心态一直不稳，吃了很多存稿，上架爆发以后，可能就是两手空空了，我会努力更新，偶尔没办法断一两天的情况也请大家理解。 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一篇感言写得真是又臭又长，最后的最后，我以前总是喜欢用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来吹捧自己、安慰自己，今天，也借用一次最新的评价吧。 一个油腻、普通、没有自知之明、不靠谱又无能的中年男人请大家支持！ 第九十章 蝉先觉【上架求首订！1/8】 深吸一口气，司北拿出他花了400点购买的全新魔纹笔，吸足墨水，重重地在纸面上点了下去！ 第一点完成的很顺利，司北没有犹豫和停顿，笔尖微微抬离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距离，离开了纸面一点。 一滴浓浓的墨滴在笔尖颤抖着，迫不及待想要在纸面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却被司北的魂力控住，只是不停颤抖，就像情人的手指挑逗着柔嫩的肌肤，若即若离，似触非触。 终于到了预定的位置，司北的魂力稍稍一松，墨水就欢快地涌进纸面，留下了第二点墨迹。 司北照此操作，很快完成了前三点，最大的挑战来了，司北的笔触需要从第一排末端移动到第二排顶端，这也是这件魔纹绘制中最难的地方。 面对难关，司北反而拉开了架势，仿佛抛下了一切顾忌，横臂一挥，一蹴而就，只是若是用慢动作来回放，才能发现司北粗犷中蕴藏的细腻，每一寸的移动间手腕都在微微颤抖，这是身体力量和魂力控制的完美结合！ 之后再没有能难住司北的地方，司北越点越快，不过眨眼功夫，这件传承要求的主要魔纹就顺利完成！ 【蝉先觉】 位阶：1阶 系别：强化、神秘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眼部 承载力：9 说明：冬雨倍觉寒，心似晚秋蝉。 效果1：能够预判目标在未来0.2-2秒内的动作，目标实力越强，预判时间越短，冷却时间5秒。 效果2：可寻找目标的破绽和要害，并锁定1秒，在锁定期内，对锁定点的攻击将必定可以突破目标的魂力防御，无法对超过宿主两阶的目标使用，使用次数3/3，每2小时恢复一次使用次数。 效果3：极大地强化宿主的听力，强化宿主的音乐理解力，但会使宿主对声音过于敏感，在噪音较多的环境中宿主会感觉焦躁，噪音过大时，宿主可能出现眩晕、恶心等不良反应。 司北对这件魔纹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不是司北最需要的主动攻击型异能，但已经是能够切实提升司北战斗力地异能了，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装载在眼部的异能为什么提升的会是听力？ 顺利装载完毕后，司北的两边眼角各出现了三点墨色泪痕，仔细看去，每点泪痕都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蝉，随着司北的魂力渐渐平息而隐去。 完成了【蝉先觉】以后，司北正是手热地状态，一鼓作气完成了次要魔纹的制作，这是司北完成地第一件次要魔纹。 寂灭之主的传承金碟中虽然没有各个魔纹的具体介绍，但有大概提过，主要魔纹是传承的核心，大多是寂灭之主和弟子共同研发的，每次晋阶之前必须备齐当前位阶的主要魔纹。 次要魔纹也不是说就比主要魔纹差，只是来源大多是寂灭之主收集的，功能性、针对性比较强的魔纹，与传承主体关系不大，慢慢补完也是可以的。 可以想象以寂灭之主的眼光，能让他收集并记录在传承之中的魔纹是没有简单的货色的。 【尤鲁都斯】 位阶：1阶 系别：操控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背部腰眼 承载力：8 说明：赛道是虚拟的，梦想却是真实的。飞驰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征服她！你就是整条GAI最靓的崽！ 效果1：使宿主具备沟通魂控中枢，操控异能控制机械的能力。 效果2：使宿主的五感和控制能力延伸到正在操控的机械，契合度上限75%。 效果3：当宿主所操控的机械做出空中动作时，使宿主保有至少45%契合度的控制能力。 注：契合度为量化异能者操控魂控机械的指标，指的是异能者的感官延伸到机械和控制机械的程度，通常一阶异能的契合度在30%-60%之间。 【尤鲁都斯】的魔纹图案为两只破碎的铁拳，烙在司北的后腰腰眼处。 驾驶异能！ 跟随通宝商行的商队时，司北就对庞大的喷烟兽非常感兴趣，到后来知道了机甲的存在，陆陆续续地打听了不少相关的消息。 无论是喷烟兽还是机甲，在这个世界都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异能控制机械！ 这是新世界的人类继魔纹之后的又一大发明，异能者通过魂控中枢完成对大型机械的操控，使大型机械能够做出更为复杂灵活的动作，同时简化了机械结构，降低了制造难度。 而区分能够驾驶的机械类别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契合度，只有契合度达到至少70%才能够驾驶机甲，成为一名拉轰的机师，如果你的契合度只有30%，那甚至无法成为装甲喷烟兽的驾驶员，只能操控一些货运喷烟兽，无论逼格还是待遇都天差地别。 司北具备的技能【机甲驾驶专精（精通级）】只是使他具有驾驶机甲机械部分的能力，具体效果表现为他更容易达到契合度的上限，能够更容易地操控机甲做出复杂的战术动作，而决定是否能够驾驶机甲的关键还是在于魔纹。 装载了【尤鲁都斯】之后，司北补全了机甲驾驶的最后条件，一时间有些跃跃欲试。 有机会的，哪怕不是警备系的学生，警院的学员都是有机甲驾驶的相关课程的，到时候自然有体验的机会。 司北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还需要再做一个魔纹，租了半天工作室，要是什么也没做出来有点说不过去，虽然店铺也不会管这些，司北总希望自己留下的漏洞越少越好。 司北选择再做了一张【心灵传动】的魔纹插件，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工作室。 【心灵传动】是一阶魔纹中销量最好的一种，几乎是人手必备，效果是可以开辟一个狭小的心灵空间用于储物，类似于系统背包，只是功能远不如系统背包强大，不仅只能存储非生命体，而且也没有保鲜的功能。 衡量一件【心灵传动】魔纹质量的标准就是在相同承载力需求的条件下，储物空间的大小，据司北所知，一阶状态下，最顶级的心灵空间大约可以有5个立方的心灵空间。 第九十一章 接货【上架求首订！2/8】 司北做出的这件魔纹，承载力需求为9，储物空间有3个立方多一点，已经是质量相当优异了。 回到店铺，司北直接把【心灵传动】的魔纹拍在柜台上：“老伯，算钱，你这不是收魔纹吗？这件魔纹你收吗？直接抵账，你给我剩余部分就行。” 老头看到魔纹插件才来了兴趣，卖材料、租工作室才能赚几个钱，一件魔纹插件动辄上万，赚个10%的差价就是上千信用点，所有的魔纹店铺从来没有嫌自己的货少的。 老头像模像样地戴上眼镜，把【心灵传动】的魔纹插件放于鉴定台上，很快鉴定台就测出了基本数据： “魔纹名称：【心灵传动】；承载力需求：9；性能参数：心灵空间——3.44立方米；参考评价：优秀。” “嚯，小伙子可以啊！”看到鉴定报告，老头来了兴趣，“这是你做的？” “嗯，估个价吧。”司北表情平淡，“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别坑我哦。另外，我不太懂流程，需要我先去协会备案吗？” 老头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这有终端连接的协会系统，你直接给我个授权就行，只需要付一点手续费，我帮你代办。备案是必须要做的，鉴定你做不做？有协会的鉴定更好卖一点。” “只备案不鉴定。”司北准备把这件魔纹直接卖给店铺，以后好不好卖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头给这件【心灵传动】估价2万点，扣除需要支付的材料费、租金、手续费，转给了司北18445点。 司北的家底暴涨至3万多信用点，他自己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以信用点的购买力衡量，司北也相当于前世的身家百万了，这么快就脱贫致富了？ 可是想到在下城I区，一套公寓的价格也动辄以十万点计，司北又有点兴味索然。 唉，怎么到了末世买套房也这么难呢？再多的财富在房价面前都显得捉襟见肘…… 这一刻司北甚至想开足马力，大量制作一阶魔纹去贩售，以他的成功率和效率，分分钟赚翻。 普通的魔纹师受限于成功率，在每个职级的前期都是赔钱的，以司北所做的【心灵传动】为例，材料费就在5000-6000点之间，质量一般的魔纹通常也就卖个15000点，魔纹师需要保证至少三份材料成功一份才能勉强保本。 等你成功率上去了，开始能赚钱了，差不多也该晋升下一个职级了，陷入继续赔本的循环，尤其对于一阶魔纹师来说，熟练掌握一种魔纹的制作之前，都会处于长期赔本状态，没人供根本起不来。 司北很快熄了大量制作魔纹贩售的心思，自己还要上学，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更重要的是，司北也没有那么多魔纹主材，魔纹店铺里一般的耗材还是很充足的，主材就不太容易买到，店铺就算有货也通常会留给自己的签约魔纹师，司北做【心灵传动】的主材还是从德卡重工的仓库里捞到的。 这也是独行魔纹师难以生存的原因，没有势力给你提供材料，想练习都困难。 最后司北在老头的建议下，尽管觉得有点羞耻，还是在这件【心灵传动】的魔纹插件上署名了，也不用必须要写名字，这算是魔纹师的一个品牌，司北就是留下了一个图案，◇的针状，上红下白。 ———————————————— 夜幕降临，对于末世里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天忙碌的结束，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才是一天生活的开始。 E区的涝港是下城有名的私港，归属关系复杂，明面上是做的接驳捕雷船的生意，但事实上，夜晚才是这里最忙碌的时候。 风有些大，阿宾摁动火机，打了几次火都没能点着香烟，有些不爽地扔掉火机，拿着香烟在鼻端嗅着。 漆黑的夜色里，塔吊抓着一台货柜从一艘捕雷船上缓缓卸下。 阿宾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走货，赌上了自己的全副身家，这趟输了，琛哥不会再给他机会，而欠琛哥的钱可能要用十年八年来还。 公司里很多同辈都劝他步子不要迈这么大，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其实他知道那些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知道那些老油子都是怎么说他的：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也想出来学别人走货？怕是会撑爆肚皮啊！” 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尽快成器，能帮到小北哥，而不是事事都要小北哥罩着自己，也是为了争一口气，证明自己是吃的了这碗饭的！ 货柜放稳，一个梳着飞机头的强壮青年过来交货。 “呦呵，浮空城的极道真是会玩啊，让个半大孩子来接货？”飞机头浮夸地调侃道。 “哪那么多废话，开柜。”阿宾嗅嗅烟卷，冷冷地说道。 这次他带了四台厢式货车来运货，除了司机，全都是他的“童帮”，看上去确实有点像是小孩子的玩闹，但是阿宾不在乎，这些下城的孩子除了自己的命一无所有，那些江湖混久了的老油子在阿宾的眼里才是不堪一用。 这群最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个阴沉着脸，眼里都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狠厉目光。 飞机头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马仔打开货柜。 阿宾亲自进去验货，一件件验得非常仔细，高分子震波地雷、磁动步枪、脉冲手枪…… 尤其是那一箱高分子震波地雷，占了这个货柜过半的价值。 足足验了半小时，阿宾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比了个OK的手势，身后的童帮们露出兴奋的神色，立刻开始装车。 从这一刻起，货就属于阿宾了，和飞机头的船帮再无任何关系，飞机头接过阿宾递来的手提箱，箱子里有十份魔纹，这是阿宾向琛哥借来的本钱，也是货款。 飞机头打开手提箱只瞟了一眼就合上，带着自己的人手一言不发地离开码头。 阿宾的人手则抓紧时间完成装车，阿宾又要了一个火机，试图点燃那根香烟，他确实太紧张了，第一次是最输不起的一次，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第九十二章 出事【上架求首订！3/8】 啪嗒，啪嗒，啪嗒，啪！ 火机依然打不着，连续打了几次之后，阿宾愤恨地甩甩火机，正在这时，忽然头顶的探照灯亮了！ 三道光柱同时亮起，一下就把这片小小的卸货区照得亮如白昼！ 码头成堆的货柜后面瞬间冲出了十几台冲锋车，警灯闪烁着刺目的蓝光，车顶的喇叭嗡嗡作响：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放弃抵抗！我们是侦缉局的行动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重复一遍！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火机终于打着，寒风中烟头的一点火光像是随时就要熄灭，阿宾抽了一口，好像终于放下心了。 呵，左右不过是搏命罢了。 望望身后装了一半的货柜和兄弟们失措的目光，阿宾一把将烟头摔在地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用继续装车了！开箱，操家伙！活着回去的，赚的钱一起分！干！” 烟头跌落地面，复又弹起，像是点燃了引信，刹那的沉寂之后，彻底引爆了这场生死局！ 枪声连绵犹如爆豆，阿宾缩着身子，借着货箱的掩护爬上一辆货车，这辆车后厢装着那箱高分子震波地雷，这辆车就是他的命！ 阿宾一把把司机推到副驾驶，瞪了司机一眼，司机知道阿宾这是准备搏命了，待在车上更危险，乖乖从另一边下车了。 狠踩油门，松动手刹，阿宾带头向着冲锋车直冲而去！ 夜色笼罩的高高塔吊顶上，两个穿着银黑军服的青年俯瞰着脚下的枪战。 肩章是一杠一星的少尉看起来反倒年纪更大一些，在寒风中缩了缩肩膀询问道：“你听什么呢？咱们不下去？” 另一人是名中尉，面容清秀，戴着耳机，闭着眼摇头晃脑的，似乎已经完全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说道：“交响乐，老陶，你不懂，音乐才是生命的真谛。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也没有异能者出现，不过是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安啦安啦。” 中尉的话音刚落，下面阿宾就开着货车带头把包围圈冲开了一个口子，领着四辆货车接连冲出，而后又各自奔逃。 少尉老陶紧张地吼道：“他们逃出去了！” “不急不急，他们能跑到哪去？”中尉似乎仍旧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闭着眼睛，挥舞着手臂在吊臂上随意漫步，不时还和着音乐的节拍轻盈跃起。 “可以了，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中尉露出满足的笑容。 耳机中，音乐渐渐高亢。 ———————————————— 时间退回到半小时以前，司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浴场。 今天忙活了整整一天，收获也是极为丰厚，背包里还放着三份魔纹插件呢，晚上就犒劳了一下自己，吃饱以后自然就有些乏，司北现在就想回到浴场好好泡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 但是当司北回到浴场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今晚浴场的不同。 为了方便浴场明面上的管理，阿宾请了个社-团里的老混子当吉祥物，打理浴场的明面事务，老混子带着几个不成气候只能装腔作势的老家伙在明，阿宾和他亲信的那帮下城孩子在暗，看着这间场子。 但即使是在暗，往常浴场里还是能看到一些半大孩子在窜来窜去的，尤其是司北在浴场是通行无阻的，可以去到很多客人不会去的地方，经常会碰到阿宾的手下。 但是今晚，司北一路走来，除了那几个老混子再没看到其他极道成员。 司北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向阿宾的办公室，直到这里，司北才第一次看到了童帮的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阿宾办公室的门口，或许是有点无聊，不住地打着呵欠。 司北直冲进办公室，没人。 少年在身后慌忙地站起来，说道：“北哥，宾哥不在……” “阿宾人呢？”司北回身瞪着少年。 “宾哥……宾哥去接货了……”慑于司北的气势，少年直接就说了。 司北追问道：“约定的接货时间是什么时候？” “九点……” 司北边问边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这个时间倒也正常，只是司北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 拨动手环上的通讯器，司北直接给阿宾拨了过去，没人接。 “哪个码头接货？”司北问了少年一句，又给李仁拨过去了。 少年也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北哥……我……我真不知道……” “喂，仁哥，我是小北。”司北边说边往外走，“我需要一台异控车，不要喷烟兽那种笨家伙，要在城里开的……阿宾在哪个码头接货……对，我已经知道了……他是我带进来的兄弟，你让我不管他，怎么可能！他老爹周年还没过啊，我难道就送他下去团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这间浴场是李仁转给阿宾的，本来就在李仁的地盘范围内，李仁让司北直接去隔了一条街的修车行，在那里等他。 连跑带喘的，司北不到三分钟就赶到了车行，李仁已经到了，示意司北稍安勿躁： “我也只知道阿宾在E区的涝港接货，刚刚托人打听了一下，可能是出事了，阿宾现在的具体位置不好确定，这里有车，但是异控车这玩意是违禁的，魂控中枢需要现安，等十分钟。” “出事了？什么事？”司北一皱眉。 李仁摇摇头，说道：“侦缉局的行动，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最多在警署找找人，侦缉局是插不进手的。” 司北锁着眉头，一伸手：“地图。” 李仁早有准备，递过一个类似平板的地图仪：“E区及周边的地图已经导入，没接领航员。” 司北一边熟悉地图，一边等待魂控中枢的装载。 装载之后又是魂力匹配，司北按捺着有些焦躁地心情，通过【尤鲁都斯】在魂控中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匹配完成的瞬间，司北通过状态栏看到了一行新的数值，契合度——75%。 现在车是停止状态，契合度就是满的，实际开起来以后，契合度的数值会实时变动。 第九十三章 暗流【上架求首订！4/8】 驾驶异能控制机械和驾驶普通车辆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车辆仿佛成为躯体的延伸，无论是感觉还是反应，都像是在操控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个结合的程度就是契合度了，辅助终端则是通过机械手段操作车辆对契合度形成一个补充。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细细感受，压低了红色鸭舌帽的帽檐，引擎轰鸣，司北驾驶着这辆异控车飞快地消失在下城的街道。 在旧世界，再狂野的飙车党也无法做到在城市中以超过200码的巡航速度飙车，人反应不过来。 随着异能的出现，异能者的反应能力大大提升，机械的响应时间开始成为限制，只有魂控机械才能做到最大限度地压缩这个响应时间，使车手以前世难以想象的高速在城市中狂飙。 司北驾驶的异控车，时速已经稳定在360码，这个速度下，司北也必须要全神贯注地驾驶，一粒稍大的石子就可能使他车毁人亡。 漆黑的夜色中，造型素朴的肌肉车在E区的巷道中穿行，寻觅着阿宾的货车。 司北已经确定出事了，刚刚他就看到一台货车停在路边，几个极道成员被按在地上，其中就有司北脸熟的人，那是阿宾的手下。 一辆银黑两色的异控车突然闯入了司北的视野，侦缉局的车！ 侦缉局的车明显是在追击某个目标，但可能受限于驾驶技术或者契合度，比司北的车慢了不少，而他们追击的目标，司北判断极有可能是阿宾。 超过去！ 司北控制肌肉车进一步加速，超过了侦缉局的车，隔着车窗，车里的情况有些模糊，仅能看出是两个穿着制服的人，驾驶员的耳朵上好像还挂着一副白色耳机。 司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拧开了车载电台，这个时间，电台的DJ大多已经下班，播放着设定好的音乐和广告。 连续换掉几个广告台，一段交响乐飘进司北的耳朵，往常他是不会听这种类型的曲子的，不知是不是受了【蝉先觉】的影响，今天听起来竟然觉得还不赖。 时而舒缓时而的激昂的交响乐中，司北慢慢放松下来，再往前开了一段，赫然发现一辆厢式小货车正在偏僻的街区中奔逃。 司北一个加速越过了货车，把货车逼停，把头探出车窗向着货车的驾驶位招招手。 阿宾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跳了下来，却没上车，而是绕到货车的后厢，推下了一个沉重的箱子。 “FXXX！”司北骂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下了车过去帮阿宾。 货箱对于阿宾来说还是太过沉重，加上又急，阿宾搬着货箱走了两步，一个吃不住力，脚下就是一个趔趄，一双手拖住了要砸到阿宾脚上的货箱。 司北沉着嗓子道：“我来。” 从阿宾手里接过货箱，司北把它安置在后座，阿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咬咬牙，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坐稳。”司北上了驾驶位，后视镜里，两道车大灯的灯柱照亮了拐角，司北沉下心，向【尤鲁都斯】中灌注了最大的魂力，辅助终端上也把油门设定到了最大。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肌肉车猛地窜出去，消失在下城的夜色中。 ———————————————— 侦缉局的车停在了货车旁，老陶擎着枪戒备地靠向货车。 驾驶室里是空的，车后厢是打开的，老陶收了枪，向刚刚下车的年轻中尉抱怨道：“都是你，开个车还非要什么和着音乐的节奏，不紧不慢的，现在怎么样？人跑了吧！看这个样子，应该还带走了一箱货，估计就是那箱地雷了。” 中尉仿佛根本没听到老陶的吐槽，带着耳机，闭着眼，仍旧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只是他的脑海里，这处僻静的街道上，仿佛有一个摄像头，默默地记录着过去一小时发生这里发生的一切，而现在这份监控视频正在他的脑海里快进播放！ 蹒跚着脚步回家的工人，冬夜里仍然只能穿着单薄衣衫的流莺，腿脚不利索走两步就要捶捶腰的老太，被惊醒后抱怨着躲进更黑的阴影中的流浪汉，被逼停的小货车，和那辆肌肉车上下来的年轻人…… 画面有些模糊，播放速度也很快，不过中尉早已对他的异能驾轻就熟，抓住机会在心里默念“定格”！ 画面停止，路灯距离有些远，光线很昏暗，目标还戴着帽子，只能看到没被遮住的半个下巴。 中尉已经很满足了，他瞧不起那些过于依赖异能的人，认为那些人是本末倒置，成了异能的奴隶，异能已经给的很多，人终归还得靠自己。 这副定格的照片，看起来信息不多，也没有关键人物的清晰正脸，但在中尉眼里已经足够。 那身普通的机修服固然没有任何标志，但穿着这身衣服伪装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帽子是商店里再普通不过的款式，但却是今年的新款，这也是一个线索；最惊喜的收获则是靴子，虽然画面很模糊，但中尉有七成把握，那是一双警部的制式军靴！ 中尉开心地冲着老陶招招手：“行啦，就算真没了一箱地雷也没什么啊，下城每年流进来几百台机甲也没见局座着急过啊！大冷的天，收队啦，我知道附近有家夜宵店卖的生滚粥味道超正，我请你啊！” 耳机中，音乐渐低，低沉的音乐中暗流涌动，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高潮的到来。 ———————————————— “你搞什么！”司北甩手一个耳光把阿宾扇倒在地。 回到了修车行的改装车间，司北怒气冲冲地踹开车门，把阿宾从副驾驶上拖下来，接着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阿宾抱着头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只默默地承受着司北的拳脚，司北看着他那个样子更气了，拽过一根撬杠，就要往阿宾身上抡。 李仁过来一把拉住司北：“干嘛这么大火气，人不是回来了吗？人没事就好。” “没事？”司北恨恨地把撬杠扔在地上，“他是被侦缉局蹲了啊！他露脸了啊！” 司北拽着阿宾的领子把阿宾拉起来，凑到自己面前，恨声道：“你以前不是很羡慕那些通缉令上的大佬吗？恭喜你啊，梦想成真了！明天你就是通缉令大佬了！” 第九十四章 吃粥【上架求首订！5/8】 松开阿宾的衣领，司北把阿宾推开，指着阿宾骂道：“你这么盼着下去团圆啊？你老爹要是想你会托梦给我啊！不用你这么上赶着去送死！” 阿宾被打得头破血流，腰都直不起来，弓着腰不停喘息，只是仍然抿着嘴，一句话也不回。 李仁过来劝道：“行啦，人没事就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补救。你总不想救个活人回来，再生生打死吧？” 阿宾这时才抬起头，倔强地说道：“仁哥，你不用劝我哥，我哥管教我是应该的，我都受着，没怨言。” “你本事了是不是？”司北过去揪着阿宾的耳朵，“你现在真当自己是大佬啦？嘿！” 司北松了手，气顺了一些，甩给阿宾一块毛巾：“灰头土脸的，擦擦吧！” “气消了？消了就没事了。”李仁过来揽住司北的肩膀，“咱哥俩也好久没喝酒了，过几天你报到了，以后聚的机会可能就更少，今天正好赶上了，走，喝酒去！” “唉，这事也怪我。”司北叹口气说道，“我不太想沾社-团这些事，都甩给阿宾了，给他压的担子太重。再个，我也没想到真会出事，当初虽然嘱咐他接货的时候要通知我，说的也不严肃，估计他也没听进去。” “嘿！不想这些了，喝酒喝酒。”李仁揽着司北往车间的二层走去。 司北停了一下脚步，说道：“还有两件事要麻烦仁哥，一件是我开的车可能和侦缉局的车照过面，稳妥起见，还是换个壳吧；另一件，安排个靠谱的整形医生，给他改头换面，弄丑点，省得天天自我感觉良好了！” 司北说着指指阿宾，李仁笑笑拖着司北走了：“哈哈，你行了吧！这些小事你放心，下面人会处理妥当的。” ———————————————— 一直喝到天色微亮，司北才踉跄着步子回到浴场他的房间。 打开灯，阿宾跪坐在坐垫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跪着干嘛。”司北倒了一大杯凉茶一饮而尽，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阿宾抬起头，犹豫了片刻说道：“哥，我觉得……” 司北抬手制止了阿宾：“你觉得今天怎么样不重要。你明白以后自己该做什么最重要。” “嗯……”司北走到阿宾面前，查看着他身上的伤痕，问道：“我今天下手有些重，怨我吗？” 阿宾摇摇头：“我在车行说的是真心的，你是我哥，管我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即便不明白哥你具体在做什么，总还知道你的大体用意，怎么会怨你？” 司北拿过一瓶药油，一边帮阿宾涂抹伤处，一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哼！侦缉局？侦缉局会没事到下城来缉私？你只是进了一箱地雷，又不是搞了一货柜机甲，侦缉局吃饱了撑的会管这些事。再说了，侦缉局哪里收到的消息？” ———————————————— 由于阳光稀薄，下城的下午天早早就擦黑了，有人曾说，下城的一天，是两小时白天，六小时黄昏加上十六小时的黑夜组成的。 尤利平推开“芬记生滚”的店门，一阵水汽扑来，平光镜上就蒙了一层水雾。 摘下平光镜，用衣襟擦擦水汽，打量了一下店里，店里摆了八张桌位，这时已经挤得满满的，好几桌能看出都是拼桌的。 最里面的桌位，司北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背对着店门，慢慢地在喝粥。 尤利平眼前一亮，走过去在司北对面坐下，司北已经给他点了一份生磨杏汁白肺汤，尤利平拿汤匙舀了一匙，喝下去，只觉得滋润清甜，温热的杏汁带着丝丝的回甘，顺着喉管一直润到肺里。 “白肺汤要炖足4小时，来晚了就没有了，我就先给你点了。”司北指指墙上的菜单，“看看喝什么粥？推荐你试试他家的‘太史蛇羹’，美味又补身，冬天来一碗最好了，喏，我的这碗就是。” 司北用汤匙翻动着自己碗里的生滚粥，切成丝的新鲜蛇肉混着花胶丝、冬菇丝、木耳丝、鸡丝等煮成的蛇羮；面前还有一碟柠檬叶丝和薄脆，现吃现加；米是丝苗米，粒粒分明，吸足了汤汁圆滚滚的，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尤利平又喝了一口白肺汤，擦擦嘴，说道：“老板，今天这么好心啊，请我喝粥？” “给你吃饱，你才好帮我做事嘛。”司北粥喝得差不多了，夹了一块豉油鸡，细细地嚼着。 尤利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和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推给司北，这时正好他的粥也上了，尤利平埋头喝粥，司北先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盒子中是一支玫红色的药剂。 一阶基础精神基因药剂！ “宿主使用了【一阶基础精神基因药剂】，精神得到提升，记忆力得到提升，宿主将更不容易感到困倦、疲惫，宿主的魂力回复速度略微提升。” 根据系统的说明，司北可以服用四种基础基因药剂，之前已经服用过力量、敏捷、体质三种基因药剂，这最后一种却让他犹豫了很久，耐力、智力、精神，他都想要，但只能选一种，本来他一直比较倾向智力药剂，毕竟谁不想让自己更聪明一点呢？ 但实际上，智力基因药剂主要提升的是专注力、注意力，并不提升异能者的智力水平，司北自觉经过前世应试教育的锻炼，注意力还是很不错的，从他制作魔纹的成功率也可见一斑，所以最后司北还是选择了精神药剂。 文件袋里是一份店契，看到司北喝完了药剂，拿起了店契，尤利平才抬起了快埋进粥碗里的脑袋：“呼！烫！好过瘾！老板，你哪里找的这么正的店啊？！” 呼着气吞下了一匙蛇羹，尤利平擦擦嘴，指着文件解释道：“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店也是现成的，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开张。店租是5000点一个月，先付了三个月的，但是房东要求一个月内必须付清剩下九个月的。您给了我三万，药剂花了一万点，房租一万五，没剩几个钱了，没钱进货啊老板，咱们开张卖什么？” 司北把文件袋收好，递给尤利平三件魔纹：“先把这三件卖了，店铺主业是收材料卖魔纹，以后会建工作室，但是我们不出租。” 第九十五章 新训之后 【上架求首订！6/8】 司北往椅背上一靠，对尤利平说道：“你继续吃，听我说就行。既然说到了店铺的营业方式，我也就顺便说说你的那份，你算是店长吧，店铺交给你打理，你可以请人，不用天天守在店里，每周给我看一次账目，收过来的材料没有我点头，一律不卖。” “你可以选择三种薪酬，每月固定1000点，以后可能会涨，但不会涨太多；营业额你抽5%；纯利润你抽10%。我提前说，我没指望靠这个店赚钱，而且我做的魔纹也不会都放到店里卖，前期肯定是亏的。” 尤利平放下汤匙，轻松地说道：“选第三种吧，抽10%纯利。” 司北笑了：“这么为我考虑啊？不用替我省钱哦。” 尤利平也笑了：“老板，我是押的你这个人，不是为了那每个月几千点的小钱。” “口气真大，哈哈，据我所知，你以前一个月也就赚个1000点左右吧。”司北喝净碗里的粥，边起身边指指尤利平的碗，“以后有机会再叫你一起吃东西啊，我先走了，记得不要浪费，我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 推开店门，低头点烟，一个戴着白色耳机的年轻人，与司北擦肩而过走进粥店。 ———————————————— 四个月后。 司北从器械训练场走下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异能者随着基因药剂和魔纹对身体的改造，正常人的训练强度已经对他们没多少效果，必须使用专门的大强度器械，这也是司北要考学接受正规训练的原因之一。 赵北歌一脸猪哥像，捧着一大杯冷饮蹲在休息区的板凳上，眼神紧紧跟随着训练场上的曹洛迩。 司北走过来，从赵北歌手里夺过冷饮，扔掉吸管，直接喝了起来，赵北歌手里空了也不在意，两手拖着下巴蹲在那里，语气十足猪头：“诶，司北，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恋爱的感觉？” 司北简直想把手里的冷饮泼到赵北歌脸上，又觉得浪费，只伸出手在赵北歌面前晃了晃，把他的魂召回来：“是不是恋爱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姿势忒恶心。” 赵北歌“噌”地站起半截，俯视着司北：“怎么恶心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不觉得你这么蹲在这里两个小时，活像便秘了吗？”扬手把空杯扔进纸篓，司北撇撇嘴要走。 “你才便秘！”赵北歌嘴上嚷嚷着，还是从凳子上下来了，“你不觉得曹洛迩对我有意思？要不她怎么跟着我报了机甲特种作战专业？” “唔……你们专业好像还有个女生？” 赵北歌变了脸色：“二百四十斤的那位？嗯……那你怎么解释她每次食堂吃饭都坐我旁边？” “教员安排的……” “可她也没拒绝啊！她也没找教员调换啊！这说明她内心还是接受的，甚至是隐隐地盼望着的！”赵北歌情绪激动。 司北单手扶额，虚弱道：“你赢了，其实我觉得她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你爱得不可自拔，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算你有眼光！”赵北歌乐得屁颠屁颠的，“这周末就是第一次放外出了，怎么打算的？憋了四个月，老子真是要憋炸了。” 司北拍拍赵北歌的肩膀：“你知道爱情中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忠贞。你刚刚还说你喜欢她，现在却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解决你憋了四个月的问题？” 司北看着呆若木鸡的赵北歌，怜悯地摇摇头，向通往浴室的走道走去。 他也没想到第四警院开学以后的新训会是整整四个月的封闭期！ 司北之前多少了解了一些警院的情况，知道警院的学生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是每周是有一整天休息的，周六晚放假，周日晚点名前归队，却忽略了新训期这个问题！ 新训期不上课，队列、体能、内务，全是军事化训练，对于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来说，队列内务这些基本都没有身体上的压力，但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着实不好。 这个世界，起码在七城之中，异能者享受着特权，但并不能肆无忌惮，就算没考警院，考取的是普通的异能学院，异能者也不能肆意妄为。 所有七城中的居民，成为异能者之后必须去帝国异能事务委员会报备，并且每次晋阶都需要去更新资料，每年还有个人审查。 三阶以上的异能者，可以在委员会接取任务换取报酬，并每年必须至少完成两次委员会发派的强制任务，强制任务一定是符合异能者位阶的任务，如果这次你拒绝了强制任务，下次可能你就会成为强制任务的目标，作为交换委员会每月会按照位阶给三阶以上的异能者发放少量补助。 这种“以异制异”的策略是帝国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慢慢形成的平衡，也是帝国控制异能者服从一定管理的重要手段。 具体到警院的管理就更加严格了，警院有自己的督察队，但凡有违反校规的学员出现，自然有督察队来收拾你，别说司北这些一阶的新学员了，哪怕到了大四学员中也罕有能达到四阶的，在督察队眼里都是菜鸡。 司北当然不会去违反校规，可是他也不会乖乖地被封在学校四个月，赵北歌并不知道，这四个月里，司北至少出去了十几趟。 司北选择的渠道是家属区，家属区紧邻着校区，但是家属区到外界并没有门岗，只要通过校区的门岗进入家属区就是海阔天空。 洪教官没能把司北忽悠进警备系固然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很喜欢司北的，司北也觉得跟洪教官很投缘，洪教官经常喊司北到家属区的家里吃饭，也是在这个时候司北发现了通过家属区是可以出去的。 洪教官事实上是知道司北借机外出的，出身特战营的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对于警院如今的管理制度并不满意，认为过于僵化，暴力机关作为一个整体来说必须要强调纪律严明，但针对其中的个体来说，这个系统里的强人往往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之后司北总会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两三个小时，处理一下外面的杂务。 司北可不是出去解决生理问题的，他是在为了寂灭之主传承中的第三份主要魔纹努力。 第九十六章 浮岛【上架求首订！7/8】 这四个月里，司北大部分溜出去的时间都给了他那间新开的魔纹小店，每月制作两三份魔纹维持着小店的运转，再用卖魔纹的钱收购材料，勉强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收齐了魔纹所需的各种辅材和普通材料。 唯独魔纹主材【祈香翎】完全没有头绪。 【祈香翎】是出自三阶异兽【炉莺】的一种材料，虽然不是炉莺身上价值最高的材料，但坏就坏在，炉莺这种异兽太过稀有，导致【祈香翎】的价格比很多三阶主材更贵！ 贵也就是罢了，关键这东西有价无市，起码以司北目前的渠道完全没有头绪，他已经让尤利平放下所有其他事情，全力寻找【祈香翎】的线索，这周末如果还没有消息，说不得就只能找林琛了。 司北并不想和林琛牵扯太深，林琛对他很好，但司北心底知道，林琛和钱家一样都不过是利用他罢了，将来随着他的利用价值越大，这些纠缠在他身上的枷锁就会对他越危险。 他没有忽悠赵北歌，他没有那么多的野心，那么强的欲望，他所求的不过是自由和平淡。 ———————————————— 在很多下城居民的眼里，能生活在上城已经是天堂般的享受。 而对于上城的居民来说，每次从自己的工位向着窗外眺望，那些盘旋在白玉京周围的浮岛才是真正的净土。 每座浮岛都有自己独立的反重力浮空器，配合液体火箭发动机，在匹配了白玉京的运行轨道后，俨然一个个卫星拱卫着白玉京。 除了最顶端的皇家浮岛，所有浮岛都以粗大的铁链栓在白玉京上，明里的说法是为了方便浮岛出现故障或者意外时，白玉京方面能够及时施救，实际则只是一种枷锁，一种臣服的象征。 即便是这样，能够拥有一座自己的浮岛，也是每个勋贵家族和大势力的努力目标。 且不提维护一座浮岛每年所需的天文数字费用，帝国明令，非世袭公爵不得申请独立浮岛，任何一座浮岛更换拥有者需要拿到政事堂（内阁）超过2/3的票数，而新增浮岛的动议更需要拿到90%的票数！ 所以，生活在浮岛上的人们，天生就自我感觉良好，俯瞰着浮空城中蝼蚁般忙碌的普通人，那些普通人在他们的眼中恐怕不过是一个数字。 但是浮岛之间其实也有高下之分，高高在上的皇家浮岛自不必说，剩下的浮岛中，魔岩浮岛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里是七城的音乐圣殿，是十校联赛中常年占据前三的老牌强校的所在地，是出过四代皇后和十几位内阁大臣的门阀。 整座浮岛面积超过六万公顷，为魔岩音乐学院和魔岩传媒共有。浮岛上的建筑整体采用旧世界的哥特风格，宏大瑰丽，雕塑、喷泉、廊柱，每一个角落都渗透着艺术大师们的心血，美轮美奂。 行走在这样的校园里，你仿佛会彻底忘却外界的末世，那些混沌、不堪、血腥都虚幻起来，仿佛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是如此阳光普照，岁月静好。 一身便装的吉禹从铁链上迈下，魔岩浮岛除了货运和政事堂大臣以上的重臣，不允许其他飞行器起降，吉禹这样懒散的人是非常不愿意每次上来都走一遍铁链的，更让他不爽的是，下去还得再走一遍。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懒得外出；毕业了，就懒得回校。 理了理白色的耳机线，吉禹对眼前堪称艺术瑰宝的建筑群视若未见，径直向着林木掩映之中的一座三层小楼走去。 这座三层小楼是他老师的住所兼办公室，魔岩音乐学院采取的类似师徒制的教学方法，每年招收的学员少，每名导师只需要带几个学生，师生关系也更为紧密。 “老师，我来看您了。”吉禹敲敲门进了屋，乖巧地说道。 他的老师李桐教授笑骂了一声：“你就空着手来看老师啊？” “本来特意给您带了粥，从铁链一路走上来，风太大吹凉了，怕伤了老师的脾胃就扔掉了。”吉禹眨眨眼说道。 李桐知道自己学生的性子，也懒得跟他计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你是好心来看我的？你师兄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又要搞什么？” 吉禹清清嗓子，一副正式的模样：“自从毕业以后，我深感自己的能力不足，这次请调也是希望借此机会能进一步提升一下自己……” 李桐嫌弃地一挥手：“这不是在你们局里的人事科，说人话。” 吉禹犹豫了一下，摘下了耳机，沉吟道：“老师，您知道的，金城羽去了警院，以他的级别和能力去警大是非常轻松的，我怀疑他是别有目的……”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李桐有些焦躁，“你级别不够，去了警院只能当实习教员，是不算年资的！你要浪费两年时间就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怀疑？”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语气重了，李桐缓了缓语气，语重心长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性吗？惫赖到了骨子里，毕业的时候，留校你不留，魔岩传媒你也不去，偏偏要去考警部的特招进侦缉局，你还不是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 “不提这个了。”吉禹脸色难看，有些没有礼貌地打断了李桐，“就算不考虑这些，三年以后局座就到龄了，金城羽换岗回来立刻就是上校，说不定就能接了局长的位子，师叔在下面拼死拼活，就这么输给金城羽太不值，我总得尽一份心力。” 不知是哪个理由打动了李桐，李桐喟然一叹，摆摆手说道：“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会和你师兄打招呼安排的。” “那就谢谢老师了。”吉禹鞠了一躬，抬起身又是一副嬉笑的神色，“也不枉我吹了两趟风回来。哦，对了，师妹在学校吗？” “在。”李桐也拿这个得意弟子有些没办法，只是嘱咐了一句，“小慕是院长一脉的，你有些分寸。” “好嘞。”吉禹开心地挂上耳机离开了小楼。 第九十七章 代课老师【上架求首订！8/8】 看到那个戴着白色耳机走上讲台的年轻人，司北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配上那身银黑两色的制服，司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上周结束了新训以后，这周司北这些大一新生正式开课，警院的课业不是很重，上午理论课，下午训练课，大一的新生们都在憧憬着周末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假期，教员们也都谅解，第一周的课程大多都是些闲聊，互相熟悉。 这名教员显然有点不一样，吉禹摘下耳机，长相有点娃娃脸的他在制服的衬托下倒也像模像样，开口却不是在闲话家常： “我叫吉禹，担任咱们这学期的《异能概论》教员，实话说，我只是一个实习教员，这个学期也只剩下两个月，但想从我这里拿到学分可绝不容易。” 新学员的第一学年，大多是些理论课程，诸如《帝国近代战争史》、《七城地理概览》、《机关公文写作》、《天上海生物鉴别》、《地表生态系统初步研究》等等，和异能关系最大的课程就是这门《异能概论》了，学员们内心都有着隐隐的期待，结果看到上课的教员这么年轻，还坦诚自己不过是个实习教员，一时都有些失望，叹气的也不少。 吉禹简单地介绍了一句自己，旋即直入正题：“我们这门课叫异能概论，很浅显也很深奥，浅显在于这门课讲的都是异能领域最基础的问题，深奥在于这门课讲的都是异能领域最本质的问题。” “先说点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吧，魂力如何增长，异能者如何晋阶。异能者在觉醒之后，魂力就会自行持续增长，当魂力不再自然增长时，我们称为进入‘满溢’状态；达到‘满溢’状态后，异能者可以通过装载下一阶的魔纹完成晋升。” “实际过程要复杂一些，魔纹选择的不同、是否使用辅助药剂都会影响到晋升的难度和效果，高阶异能者的晋升甚至需要搭配一定的仪式来完成，具体内容以后你们会在专门的课程上学习。” …… 讲了一阵，吉禹低头看了一眼名册，抬起头问道：“班上是有位叫赵北歌的同学吧，你来回答一下，你是怎么理解异能的。” 大一基础课合班教学，警备系和侦缉系两个系二百多名学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汇集在教室后排，赵北歌和司北两个人正在最后排玩手绘五子棋，突然被目光汇聚，立刻意识到这是教员点名了。 慢吞吞地站起来，赵北歌抻了抻衣服的下摆：“咳，咳，教员说的很对……” 司北默默在纸上写上问题平推到赵北歌面前。 “看来赵北歌同学实力突出，觉得听不听我的课都无所谓喽？那赵北歌同学想来是知道必修课挂科是要重修，重修还不过，不管你有多少学分都是要留级的？”吉禹板着脸，只是他那张娃娃脸怎么看也觉得严肃不起来。 吉禹似乎走神了一下，眼睛微微闭起了一瞬间，才继续说道：“还有，不要以为坐在最后一排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五子棋，那么请你的棋友司北同学起来回答一下？” “咳，”司北也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在我看来，异能是科学的延伸，我们未知的，未必是不存在的；我们无法理解的，未必是没有内在逻辑的。异能体系的开创者何知鸿曾经说过‘我不过是掀开了这个真实世界面纱的一角，甚至面纱之下也未必是真实’，在我看来，异能是人类的一种崭新的利用能量的方式，是人类对自身灵魂层面的重新认知，是人类挖掘自身潜力的一次有益探索……” 司北一张口就是停不下来的节奏，从人类对异能的发现、正视、认知的发展，到异能体系完备过程中各个流派对异能认知的不同看法，一直讲到现今学术上对异能认知的分歧，洋洋洒洒，娓娓道来，一口气说了小半个小时…… “好的……司北同学辛苦了。”吉禹的娃娃脸脸色也黑了，克制了自己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司北了，一节课五十分钟，吉禹自己就讲了十分钟，剩下的都是司北在讲，到底谁是教员？ 吉禹摆摆手示意司北坐下：“司北同学请坐下吧，嗯……司北同学讲得很好，说明课前的预习很充分……赵北歌同学也坐下吧……这节课就到这里，下节课我们主要讲一下目前的异能体系下，同学们在一阶会面临的主要问题。” 司北和赵北歌坐下，赵北歌用手肘推推司北：“你这瞎扯的能力真是让我服了，教我两手啊？” 司北白了赵北歌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个猪头一样，从来都不学习的？” 赵北歌一脸惊诧：“我去，你还真做了课前预习的？” 司北把那本厚厚的《异能概论》推到赵北歌面前，一边收拾课本一边说：“我今天讲的内容分别在课本的第47页、第116页、第233页、第484页……可以找到相关内容。” 赵北歌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司北，司北从容地收拾书本，吉禹讲课还是尽心了的，司北早就收到了技能化的提示，但是司北开始是不想花费技能点和熟练度提升这些可以正常学习的课程的，尤其是这些课程是纯理论性的，除了嘴炮装逼和通过考试并没有什么其他卵用。 可是这个娃娃脸坏得很，分明就是刁难我小北哥。 反正上次过了入学考试任务收获颇丰，司北不介意投资一点把课程掌握了，看这个娃娃脸的样子也没打算让自己好过，干脆凭借硬实力强压过去好了。 司北一共投入了3点技能点和20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不仅把《异能概论》技能化了，而且直接提升到了精通级，他的水平起码相当于教了这门课十几年的老教员了，和吉禹比起来，谁的水平高还不好说呢！ 司北坐下来的时候，系统提示就到了：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代课老师】，宿主在校期间学习理解力大大提升，宿主更容易获得身份为老师的人的好感。” 纯粹的意外收获，司北不太在意这个，司北在意的是吉禹叫起他之前的那句话，吉禹分明是在警告他和赵北歌，看到他们玩五子棋了。 合班教学用的是阶梯教室，司北和赵北歌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高度比吉禹所在的讲台足足高了七八米，而且两个人面前都垒了一摞书，吉禹是怎么看到两个人在玩五子棋的？ 第九十八章 校门口【感谢舵主阴影永存加更】 终于到了周末，整整四个月的封闭期之后，第四警院的学员们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放假，这代表着学员们的学院生活开始走上正轨，整个校园里都是一阵欢腾的气氛。 警院的女生不多，不过质量大多不错，司北在学校门口的栏杆上坐着，晃着腿，看着一个个女同学和学姐们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离开学院，上了一辆辆豪车去享受开心的周末。 赵北歌死活要请他吃饭，司北也想周六晚上先放松一下，店里的事明天再忙好了，就在这里等着赵北歌了。 已经是春末时节了，天气还有些微凉，不过既然学姐们丝袜短裙都穿上了，司北也就不介意只穿着他的那件白T恤了。 这件【品如的衣服】提升五感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只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司北大多是把这件衣服穿在里面，没体验过几次，现在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外出了，司北也想多熟悉熟悉这种感觉。 温茹小跑着走出校门，今天她还是穿着那身百褶裙的校花装，衣服倒是换了一套，风格是一样的，可能是家教比较严，从小就这么穿吧。 叶离带着几个跟班，怒气冲冲地追出校门，拦住了温茹：“你怎么不等我？” “我……我跟你不熟！”温茹红着脸想挤出人圈，叶离的跟班们嬉皮笑脸地挡来挡去。 温茹窘迫得不行，努力寒着声音说：“你们再这样，我要动手了！” “哎呦，叶哥，嫂子要动手啊！”一个跟班声音夸张地说道，“我们可不敢还手哦，怎么也是我们的嫂子嘛，我们只是站在这里呀。” 叶离伸出手准备拉住温茹，嘴上边说道：“小茹，在校门口呢，别让外人看了笑话，难得休假，我们一起吃个饭，难道不好吗？” 一只手拍掉了叶离伸了一半的爪子，司北推开两个跟班，挤进圈内，拍掉叶离伸出的手，戏谑地说道：“带着一帮不成器的垃圾来堵女人？叶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小子，你说谁垃圾！”叶离的跟班们喝骂道。 司北突然自己笑了，笑着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有句话特别应景，不过是陈年老梗了，实在说不出口。” “笑尼玛啊！”叶离的跟班里一个大二的学生抢出来，伸手就要去抓司北的头发，他是大二的学生，听说过司北的名字，却对不上真人，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个不知好歹想英雄救美的新生罢了。 其他的跟班嘴上叫得欢，却不约而同往后隐蔽地缩了缩，司北在入学考试上废掉齐良恭的事尽管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仍旧是他们难以忘怀的，他们跟着叶离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是为了变成废人。 “嗯？”司北一挑眉头，攥住那名大二学员抓过来的手腕，那名大二学员也不慌，这种情况就像掰手腕，对拼魂力就是了，他一个二阶的大二学员难道魂力还拼不过一个大一新生？ 叶离自然是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的，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那个大二的说是二阶，魂力也就四五百刻，不然怎么会沦落到给他一个大一的当跟班，能拼得过司北才怪。 可让他和司北动手，他也是没有勇气的，新训时他就撺掇过人找司北的麻烦，哪次人也不少，他是知道司北打群架的风格的，揪住一个往死里打，有一位现在还躺在校医院疗养呢！ 左右为难，叶离还是得站出来说点场面话：“司北！你别欺人太甚！这是我的家事你也要管？” “别听他的！”站在司北身后的温茹，大着胆子顶了一句，“我和他根本不熟，今天放假，我要回家，他就强拉着我，要和我约会！” 那个大二的学员听到叶离说出司北的名字，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他不认识司北这个人，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入学考试上魂力一千多刻的妖孽，实战模拟强压赵北歌的狠人，哪是他这种吊车尾能惹得起的？ 大二的学员已经开始腿发软，拼了命地想把手抽回来，司北怎么可能放手？ “老实点，等一会魂力干了，记得跪好。”司北瞪了那个大二学员一眼，又把头转向叶离，语气轻松，眼神冰冷，“强抢民女啊？还是自己同学？叶公子够有出息啊？不是只有赵北歌那个猪头才敢管啊！” “谁叫我？” 赵北歌终于磨磨唧唧地出来了，身后一位体重达到了0.12吨的花季少女锲而不舍地追出校门，那一身五彩斑斓的黑色长裙随着少女敦厚的步伐带起层层波浪。 “欧巴！我爹地说请你到我们家吃晚饭！你就从了我吧！”少女猛地一个加速，一把拽住赵北歌的衣袖，再不松手。 赵北歌扒拉开少女那比他还要粗壮的手臂，寒着脸色吼道：“韩梅梅，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扭头看到司北那边一圈人，赵北歌仿佛找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随手扒拉开叶离和他的跟班们，走到司北面前，一指司北：“我真的约了人！我兄弟司北，帅吧？有空介绍给你啊！” 叶离看到赵北歌也来了，整个人完全懵圈，再也没有了围住温茹的气势，隔着司北，瞪了温茹一眼：“你不用现在嘴硬，回家好好打听打听吧！走！” 赵北歌注意力都在司北和韩梅梅这边，也懒得搭理叶离，这会儿功夫，那个大二学员已经是魂力濒临枯竭，小脸煞白了，司北一松手，就瘫坐在地上，缓了两口气，连滚带爬地跟着叶离走了。 场上只剩下司北、赵北歌、温茹和气喘吁吁刚赶过来的韩梅梅。 韩梅梅再度拉住赵北歌：“欧巴！我不用你介绍！我就喜欢你！” 司北头皮发麻，默默地移开一步，身后温茹轻轻地扯扯他的衣袖，嗫嚅着说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司北面无表情，“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为你出头，我和那个姓叶的不对付，整个新生都知道啦。” “嗯……还是谢谢你。”温茹鞠了一躬，扭头走开。 远处的街口，那个司北曾经见过一次的老管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接温茹，看着老管家，司北眯了眯眼。 第九十九章 潜入 这边，赵北歌终于挣脱了韩梅梅，觑见一个空当拉着司北就落荒而逃。 两个人直到跑得看不见韩梅梅了，司北才嫌恶地推开赵北歌，质问道：“你怎么回事！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吗？你驾驭不了的极品就让我来？你就这么坑兄弟的？” 赵北歌讪笑着说道：“不是啊……你别看她这个样子啊，你知道她是谁嘛？” “谁啊？”司北没好气地白了赵北歌一眼，“帝国公主啊？” 没想到赵北歌点点头，说道：“不是帝国公主也差不多了啊，看来你对咱们这届的学生确实不了解啊。你以为我为什么怂她啊，一方面，生活中我是不对女人动手的；另一方面，这位……” 赵北歌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校门，韩梅梅还屹立在学院门口，往来的学员都纷纷绕道，看到赵北歌回头，韩梅梅兴奋地挥挥手，赵北歌吓得赶紧扭回头，拉着司北拐进一个小巷才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 “这位的老爹是靖侯，帝国第一狠人韩文曜，你说我小门小户的惹得起吗？” 司北有些理解赵北歌的反应了。 韩文曜，靖侯，帝国中将，警务次长兼任警部警备队指挥官，御前军机咨议，警部炙手可热的大佬，将来赵北歌毕业了，就在这位手底下，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位靖侯出了名的能打又不讲道理，赵北歌怂他是再正常不过了。 赵北歌贼兮兮地揽着司北的肩膀，小声地说道：“你别说兄弟坑你啊，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她们家的基因特殊，据说在前几阶就是这个样子的，等她能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就会变成大美女的！听说靖侯年轻时是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看看现在，不是帅得一批？” “那你怎么自己不上？”司北的眼神分明在说，我信你个鬼！ 赵北歌搓搓手：“这不是我们两家是世交嘛……太熟，不好下手……” “我看你是有心理阴影了吧？”司北点上烟，“你准备怎么款待我啊？”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彻底控制住异能，她们家可是有人到了八十岁都没能完全控制住的……”赵北歌小声地咕哝着，然后才回过神，“哦哦，馆子我早就选好了，走着~” ———————————————— 餐馆里，司北面色不善地瞪着赵北歌。 馆子不错，无论环境还是菜色，在下城都是上上之选了，这样的一顿饭下来两三百的信用点都算少的，显然不是给普通人家消费的地方。 馆子很上档次，菜色也很合司北的胃口，问题是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包厢里，司北、赵北歌、曹洛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动筷子，谁也不说话。 还是司北先抻不住了，他饿呀，司北把烟灭掉，喷出一口烟气，盯着赵北歌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赵北歌神色尴尬，曹洛迩接过了话：“他约我，我不同意单独出来，后来他说你也来，我就答应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喽。” “哈哈。”司北干笑一声，“说清楚不就没关系了吗？你们聊！” 司北拿起筷子就低头吃菜，心底是对赵北歌的无限鄙视，就这段位还天天在哥面前吹什么久历花丛小郎君，这完全是还没考出驾照的小菜鸡，人家妹子对你根本没兴趣啊，兄dei！ 包厢里重新安静下来，司北低头猛吃，赵北歌和曹洛迩还是大眼瞪小眼，直到司北已经吃了八分饱，曹洛迩才打破了沉默，可惜说话的对象不是赵北歌，是司北： “司北，你……不是土生土长的下城人吧？” 司北夹起一块肥肠，扔进嘴里，大嚼了两下：“唔……好吃……你也不是啊……” 曹洛迩变了脸色，司北端起眼前的参汤漱了漱口，吐掉：“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面对这一桌，不会干瞪眼的。你们聊，约了人。” 司北咬着一根牙签，施施然出了包厢。 ———————————————— 出了餐馆，司北没急着返回浴场休息，而是趁着夜色，再次返回了警院。 周六的晚上是警院最安静的时候，学员们都该回家的回家，该出去找乐子的找乐子，教员们也不会继续守在岗位上，整个校园里，一片安静。 学院的保安不过是些普通人，难不倒司北，轻松溜进校园，他需要提防的是学院的巡夜人，这些隶属于督察队的家伙大多都是些退伍老兵，里面异能者不少。 今晚可能有点背，司北躲在校园的树林里，低着头避开巡夜人的目光。 这个巡夜人司北认识，叫老乔，腿有点跛，跟洪教官挺熟，在洪教官家里喝酒的时候和司北照过面，洪教官都称赞他在侦察这方面有过人的本领。 司北一直潜到教职员工宿舍附近，宿舍楼一片漆黑，只有零星两三个房间亮着灯，周六的夜晚确实是这里人最少的时候了，尤其是这个时间，哪怕是那些单身的教员通常也要放松够了才会回窝。 司北的目标是吉禹的宿舍。 昨天课堂上的提问之后，司北回去越想越不对劲，他已经基本能肯定，吉禹就是阿宾走货那个晚上他遇到的侦缉局警员，而在课堂上，吉禹显示了他具有某种侦察异能。 即使那天晚上，两人没有真正照面，司北也怀疑吉禹已经锁定了自己，唯一让司北弄不明白的就是吉禹一个前途无量的警界新星，怎么可能会耗费如此大的代价跑来第四警院专门来针对自己？ 吉禹只要交份报告上去，自己肯定GG。 司北现在就想趁着周六吉禹可能不在宿舍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司北承认自己的行为是很冒险的，但是被动等待命运的安排从来不是司北的风格，司北一贯是喜欢主动的。 开启化影顺着外墙的阴影溜进吉禹的房间，司北松了一口气，这栋楼上随便拉出一个人来，位阶都至少比他高两阶，开启化影也是不保险的，随时有暴露的风险。 第一百章 写日记的吉禹 吉禹不在宿舍，借着月光，变形过的司北打量了一下室内的陈设。 能看出来吉禹不是个典型的警员，不大的单身宿舍搞得凌乱不堪，到处是随意堆放的衣服，司北戴上薄膜手套，在宿舍里小心翻找着，很快就有了惊喜的发现！ 宿舍的书桌上摊着一本笔记本，司北翻翻发现竟然是吉禹的日记： “103年1月19日，进了侦缉局了，工作有够无聊的，说好的警花呢？” “103年2月14日，据说这是旧世界一个古老的节日，不知道师妹有没有想我呢？” “103年3月7日，金城羽！他执行任务回来了，终于让我遇到他了！哥哥，你等着，我会查清当年的真相，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103年5月2日，查到了一份档案，那个人果然没死！金城羽替他改换了身份，让他……” 司北翻过一页，却发现中间有两页日记被撕掉了，可能写的东西太过敏感，吉禹也不放心放在日记本上吧，后面的内容就是近期的了： “103年12月25日，这种小case竟然出动了侦缉局的行动队？侦缉局真是越来越像过家家了……唔……这案子可能要比我想象的稍微有意思那么一点，我发现了一个穿着警部军靴的家伙和那些老鼠有牵连。” “104年1月12日，基本锁定了那个家伙的身份，可是顾sir竟然不让我查下去了？结案？为什么？不过正好，那家伙进了第四警院，金城羽也去第四警院轮岗，我要不也过去凑凑热闹？唉，又得找人，找师兄办这事，估计他会告诉老师吧？不管了，那个小家伙不过是调剂，金城羽的事，我可不能不跟。” “104年3月14日，有人告诉我这也是旧世界的一个节日，旧世界的节日怎么这么多呢？那个时候人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104年5月6日，那个小家伙有点本事，好像是入学考试第一名？昨天差点让我下不来台。金城羽果然把那个人安排进了学院，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司北看到最后一条日记，悚然一惊，5月6日？那不就是今天？吉禹的日记明显没写完才会放在桌上，正常来说，这么私密的东西，异能者都会保存在自己的心灵空间随身携带，所以才敢大胆地写下这么多重要内容。 那岂不是说……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直奔着这个房间而来！ 吉禹拧开房门，晚上在食堂吃的有点撑，这个坑蹲得有点久。 他坐回窗前的书桌，自从那个晚上以后，他就习惯了晚上不开灯待在房间，他要记住那个黑暗的夜晚，记住那个刻骨铭心的场景，只有一晚晚地重温那种恐惧的感觉，他才不会放弃，他才能坚持下去。 吉禹翻动着写了一半的日记，他本来夜间就能视物，就着月光写日记完全没有障碍。 忽然，吉禹翻动日记的手停住了，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此时的司北就扒在吉禹的窗外下面的阴影里！ 司北不敢动用魂力，异能者位阶越高，对魂力的反应越敏锐，甚至可以渐渐区分出不同人的魂力的不同，贸然动用魂力可能会惊动吉禹。 司北只能纯粹凭借手指的力量抠住外墙的砖缝，把自己挂在空中。 不是司北不想跑，是正好老乔巡视了一圈回来了，司北窜出吉禹房间的时候，老乔正好走到楼下，要不是司北是以化影状态冲出来的，当场就会被老乔发现！ 老乔在下面慢吞吞地走着，司北单纯依赖十指的力量抠住光滑的瓷砖，体力消耗巨大，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汗，一滴汗水缓缓滴落…… 房间内的吉禹毫不犹豫开启了异能，他看似懒散邋遢，实际上他放置物品是非常有规律的，只能说司北太小心，他又正好在想事，才会没能回房的第一时间就发现。 在吉禹的脑海里，房间内的画面一下子回到了一小时前，他的异能就这点不好，播放时间固定从一小时前开始，而且播放倍速固定，哪怕吉禹明知道那个潜入者就是这十分钟进来的，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看。 好在播放的速度确实够快，吉禹很快看到了一个黑影从他的宿舍窗缝里钻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落地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吉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壮汉，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异能，他是谁？谁雇佣的他来调查自己？自己引起金城羽的注意了吗？ 接下去就是司北变形的壮汉在他的房间翻找东西的画面，然后发现了书桌上的日记本，壮汉就坐在他现在坐着的椅子上细细地翻看着他的日记！ 最后的画面则是吉禹拧开了房门，在门把手拧动的时候，壮汉就极快地放下日记，再次化为黑影从窗缝中窜了出去！ 吉禹退出脑海中的画面，满头冷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拉开窗户，往下面看去！ ———————————————— 宿舍楼下，老乔跛着腿，认真地巡视着，头顶上的窗户突然打开，吉禹探出头来，看了一圈，最后看到老乔，喊住了他： “乔大叔！” 老乔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吉禹，他服役期间，头受过伤，伤了面部神经，一向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吉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晚上抱了一只猫回来，刚才上了个厕所，猫就不见了，乔大叔有看到吗？” 老乔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我刚刚去那边转了一圈，刚回来，是不是跑进林子里了？” 说着指了指不远的树林。 “好的，谢谢你了。”吉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客气地道过谢，缩回身子关上了窗。 房间内的吉禹表情冰冷，虽然当初觉得不妥把最致命的两页日记撕下来了，但日记上的内容已经足够毁了他了。 到底是谁？ 楼下的老乔跛着脚慢慢走着，拐过一个转角，看到前面那个巡视的跛脚背影，摇摇头，融进了阴影之中。 第一百零一章 祈香翎 在芬记喝过粥，司北慢悠悠地来到自己的魔纹小店。 一名店员正在收拾卫生，尤利平则早早地就在等着他了。 “老板！”尤利平招呼了一声司北，表情有些急躁。 “盘下仓库。”司北轻微摇头示意尤利平有事待会再说，径自往店后的仓库走去，尤利平搓搓手跟在司北后面 “好了，可以说了，什么事？”进了仓库，司北关上库门，一边查看着近期收到的材料，一边问道。 尤利平深呼吸了一下，直接说重点：“老板，【祈香翎】有消息了。” “哦？”司北转过身，淡淡问道，“很麻烦？” 尤利平既然只说有消息，那说明这件材料到手有难度，如果只是金额的问题，尤利平就会直接给他报价，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钱的事。 “嗯！”尤利平点点头，“对方要求见你，和你面谈。” “不行！”司北想也不想拒绝道，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从【祈香翎】联想到了寂灭之主的传承，旋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能用上【祈香翎】的魔纹也不止一个，凭这一条就锁定自己太过草率。 不过司北还是加了小心，考虑了片刻问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知道吗？” “这个对方倒是没有隐瞒。”尤利平答道，“是协会的高理事，高明奎。” “谁？” 尤利平知道司北是刚考出的注册魔纹师，然后就入学新训了，对协会并不了解，耐心地解释道：“协会最顶层的是会长，次一级就是常任理事，再次就是理事了。不过您别瞧不起理事，七城的魔纹事务都在协会的掌握中，协会理事却一共就200多位。高明奎是去年新晋的协会理事，三级注册魔纹师，协会里的新星。” 司北疑惑道：“三级魔纹师就能当理事了？” 尤利平摇摇头道：“也不是，一来高理事确实年轻，只有三十岁，前途无量，协会也要拉拢人才嘛；二来他的老师邹忌大师是协会的常任理事，自己的得意弟子总会受到一些照顾。” 听到“邹忌”的名字，司北心里一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地询问道：“这位……高理事怎么说？” “高理事说，这材料下城是买不到的，上城都难找。他的渠道可能是对于您来说最现实的了，但是他需要和您面谈，才能决定卖不卖给您，什么价钱卖给您。”尤利平说道。 “嗯……见见也好。”司北沉吟片刻，做了决定，躲不是办法，无论这位高理事所求为何，躲都只会使事情向更未知的方向发展，能用上【祈香翎】的魔纹那么多，他也不能咬定我就是拿了寂灭之主的传承吧？ 看到司北点头，尤利平松了口气，他这种常年在协会混饭吃的小角色，面对高明奎这种协会的实权人物天然就会觉得紧张。 这阵子尤利平几乎发动了自己的所有渠道在为司北找这件材料，奈何他以前混的层次确实低了点，忙活两个月也没什么头绪。 直到前几天，高明奎的秘书主动找上了他，传达了高明奎的意思，事情才有了进展。尤利平自己不敢做决断，立刻想法通知了司北，并请司北尽量今天能回店里一趟。 “让我今天回来，是准备今天就见面吗？”司北问道。 尤利平点点头：“高理事今天在下城办事处轮值，说是直接去值班室找他就行。” ———————————————— “请进。”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高明奎的秘书推开门，把身后的司北和尤利平让进来，对高明奎点头道：“理事，人来了。” “请坐。”书桌前的高明奎站起身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又再次坐下，“请稍等，我看完这份报告。上两杯茶。” 秘书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茶端上来的时候，高明奎也看完了文件，坐到单人位的沙发上，首先开口了，话说得相当客气：“老师以前常夸我天才，那天看了小兄弟的考试，才发觉自己早就过气喽。” 司北语气谦虚，面无表情：“让高理事见笑了。” “哪里哪里，司北是吧？我托大叫一声小北了。”高明奎显得很亲热，“我像你这么大的岁数，还只能当个学徒呢，独立制作魔纹都不敢想，小北今年十八？” 司北吹了吹茶水表面的浮沫，吮了一口茶，有些烫，又放下杯子：“十七。高理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点微末道行想必还入不得高理事的法眼。” 高明奎笑着摇摇头：“小北你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你要我直说，是直说你的事，还是直说我的事？” 尤利平自从进门就一言不发，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小透明，把头埋在杯口，就好像吸两口热气就能成仙一般，死活不抬头，听到高明奎这么说，却忍不住手一颤，洒了几滴茶汤出来。 尤利平狼狈地拿过茶几上的抹布擦拭着茶几，高明奎和司北无声地对视着。 忽然，司北也笑了：“当然是高理事的事情重要，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件材料，哪里找不是找？” 司北的话语间隐含大不了一拍两散的意味，暗戳戳地警告高明奎要价不要太过分。 这也是他必须采取的姿态，高明奎说看过他的考试，司北猜测很有可能是要拉拢他，但司北并不会放松警惕，若是高明奎真的知道些什么，把材料看得越重，越容易引起高明奎的怀疑。 高明奎不以为忤，依旧是笑呵呵的：“这么冲啊？这还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司北针锋相对：“高理事才是年轻有为，还是直说吧，【祈香翎】到底要卖什么价钱？” 高明奎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舒了口气说道：“要说这材料呢，稀罕归稀罕，也没什么魔纹用它当主材的，市场价也不过十几万的样子，送你也是可以的。” “我一个穷学生可受不得这等厚礼。”茶水凉了点，司北端起来喝了一口道。 第一百零二章 仁义不成买卖在 “你要是入了门，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个作师兄的，送点见面礼也没什么。”高明奎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目的。 高明奎的说法在司北的预料之中，如果只是卖材料哪用得上这么大费周章地约他见面，司北知道邹忌，也知道这是很多魔纹师梦寐以求的机会，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多谢高理事抬爱了……今天扯了太多文绉绉的话了，其实我就是个粗人，不过再不值钱的粗人，也不至于就把自己卖一份材料钱，告辞。” 高明奎找了司北几个月，这个时候哪会轻易放手，虽然在他的预想中，司北拒绝的可能性不大，但真拒绝了，他也有备用的方案。 高明奎招招手示意司北先坐下，淡定地说道：“仁义不成买卖在嘛，我又不会强拉你入门，那我们就谈生意好了，祈香翎这种材料不是价格的问题，如果你能出到三五十万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不会愿意出那么多。那么你说，你拿什么买祈香翎呢？” “这个够不够？” 司北在茶几上放下一柄奇形长刀，黝黑的刀身，猩红的锋刃，隐隐有灼热的气息从刀身中透出。 焚魇！ 这是司北斩杀疤丑的战利品，也是他能拿出来的存货里唯一还值钱的东西了，这东西他不愿交给李仁或者林琛处理，自己也没什么好的渠道脱手，就一直压在手里了。 “三阶构装！”高明奎坐直了身体，司北给了他太多的惊讶，但拿出一件三阶构装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构装不同于普通的武器或者道具，是在近二三十年才逐步发展起来的，构装和普通武器的最大区别在于，构装上是铭刻了部分魔纹的，能够发挥出部分异能的效果。 而如果构装铭刻的魔纹能够和异能者本身的魔纹匹配，那无疑可以发挥出1+12的效果！ 与之对应的是，构装的制造难度比普通的魔纹更高，更稀有。制造一件构装，相当于要制造一件能够承载魔纹的胚子然后再铭刻一件魔纹上去，材料稀有，制造工艺的难度也是更高，所以无论什么位阶的构装在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 当然构装也有缺陷，构装从制造完成的那一刻起，效果就是恒定的，不像异能者身上的魔纹，效果会随着异能者的晋阶逐步提升，这也使大部分异能者都只会在进入瓶颈期以后才考虑追求构装的问题。 司北拿出一件三阶构装来，价值那是远远超过了祈香翎，现在为难的换成高明奎了。 高明奎戴上手套，拿起【焚魇】，仔细察看，许久才放回茶几，叹了口气：“小兄弟，你倒是给我出难题了，这样吧，三阶的主材，你随便点，只要我能找到的，再补给你三份。” 高明奎开出的价码很公平，可惜不是司北想要的，后续的魔纹配方当然需要三阶材料，但无一不是偏门的东西，司北还是顾忌会暴露寂灭之主的传承，不可能通过一个渠道收购大量材料。 “价格很公道，不过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肯定是能搞到的，我要一整套的二阶晋升药剂。”司北悠然道。 “一整套？” “对，最高难度的。感知放大药剂、魂力增幅药剂、异能抑制药剂、基因诱变药剂，我都要最好的，不要拿黑市上那些一般货色来糊弄我。” “你在警院，这些是可以直接申请的吧？” “对，但是学院不会同意我这么搞的。” 高明奎苦笑：“我是你们学院，我也不同意，你这不是要晋阶，你这是要自杀。” 司北往沙发上一靠：“你既然找到我了，想必是查过我了，你觉得我是自杀吗？” 高明奎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份调查资料，这个叫司北的年轻人，在考入第四警院之前的经历简直乏善可陈，只有入学考试中的表现才让他能联系上那个注册魔纹师考试中大放异彩的青年。 一千一百六十刻，不，现在至少应该有一千二百五十刻的魂力了，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好。”高明奎点头答应了，“这些药剂只是搞起来麻烦，说起来我还是占了你的便宜，再补给你十万好了。我需要时间筹措材料和药剂，一个月后交易。” “交易直接找他就好。”司北指指已经把茶杯喝空的尤利平，起身离开了办事处。 ———————————————— 除了自然觉醒的特例，无论是使用启蒙药剂还是通过觉醒仪式成为异能者，通常都会选择在十六周岁以后进行，哪怕是那些勋贵家族中条件优渥的天才也同样如此。 入学时大家都是一阶，但几个月新训过去，学员中已经陆续有人开始进入“满溢”状态，司北在新训两个月后，魂力总量达到了一千二百七十刻，正式进入满溢状态。 满溢状态不是能无限持续下去的，以一阶为例，异能者在达到满溢状态一年左右还无法完成晋升，则会进入“过载”状态，这个状态下的异能者就是个人形炸弹，随时会爆，而且一旦进入过载状态，再进行晋升几乎是必然失败的，不是爆炸就是基因崩溃的下场。 异能者如果没有信心晋升，在临近满溢时就会开始服用抑制魂力增长的药剂，甚至在满溢后服用削减魂力的药剂，以延缓进入过载的时间。 如果真的过载了，异能者就只剩下等死的命。 某种意义上来说，异能是一条不归路。 司北跟着学员们的队伍机械地走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关于自己晋升的事。 他是野路子出身，没人系统地教授他这些异能知识，靠着和赵北歌熟悉，从他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才了解了这些东西。 吉禹在课堂上曾经提过，晋升二阶时魔纹的选择、药剂的搭配都会影响到晋升的难度和效果。 魔纹的选择没什么好考虑的，寂灭之主的传承中已经标明了晋升二阶所需的魔纹，药剂的搭配讲究就多了，分为减弱难度和增加难度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第一百零三章 上机！ 减弱难度就是通过药剂的效果，削弱二阶魔纹带来的影响，增强异能者本身的素质，只要能勉强完成晋升就好，再下一次晋升基本是没戏的，除非使用品种更多、品质更好的药剂来减弱难度。 增加难度截然相反，赵北歌曾经用夸张的语气向他安利过一套“自杀”套餐：魂力增幅药剂用于增强高一阶魔纹装载时对自身的影响；感知放大药剂用于放大自身感知，使自身感知和魔纹结合更紧密；异能抑制药剂用于抑制自身异能发挥，让异能者最大限度地依靠本身的身体素质和意志扛过晋阶；基因诱变药剂用于完成晋升后最大限度地使异能者从中获益，是这四种药剂中选择人数还算多的一种，也是最贵的，副作用是这种诱变经常会带来不可控的变化，使异能者基因崩溃直接变成怪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 等传承中的三种主要魔纹备齐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晋升的事了，唉，晋升需要的魔纹材料又是个大难题，怪不得有人说异能者的一生都在为了魔纹和药剂而忙碌，赚得再多也填不满这个大坑。 队伍停下了。 眼前是高达二十米的机库大门，门后就是位于操场看台下方的警院机甲库。 洪教官上前经过机械密钥、掌纹验证、人工复核三步审核之后，推开了机甲库的大门，转过身自豪地指指身后幽深的机库：“小崽子们！你们即将看到的就是人类艺术的巅峰成就！机械和异能完美融合！每个男人的终极追求！机甲！” 队伍的后方曹洛迩隐蔽地撇撇嘴，不知是对“小崽子”这个称呼还是对老洪的全部发言都不屑。 司北有些痛苦地捂了一下额头，作为一名车手、作为一名从魔纹到技术都做好准备准机师，他深知一句话“富玩机甲穷玩车”，这个“穷”当然是扯淡，但这个“富”可是货真价实，机甲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烧钱的爱好了。 钱！钱！钱！怎么什么都要钱！ 然而不管是曹洛迩还是司北，或是那些像赵北歌一样本来就两眼通红的男生们，都还是随着洪教官的手指向机库里看去。 一排排白光灯梯次亮起，照亮了机库，一台台机甲像沉寂的野兽，等待着出闸噬咬敌人的一刻。 好吧，这都是学员们的幻想，事实上，这个机库里全部都是训练机甲，是没有装载武器系统的，也无法通过机甲使用异能，根本上不了战场。 帝国标准训练机甲型，警备队的那些机师们称呼这型机甲为“学步者”，专供学习训练用的机甲。 整台机甲以蓝白两色为主，高约五米，驾驶舱位于躯干部，机师采用标准的半蹲式姿态驾驶，小腿至膝盖竖直、上身竖直、大腿呈“/”形，整个身体嵌入驾驶舱的卡槽中。 整个机库里大约有三十台训练机甲，所有大一新生不分专业一共三百多名学员共同完成他们的机甲初体验。 当然，这样的驾驶舱对于机师的身材有一定要求，韩梅梅同学这种吨位是挤不进去了，这堂机甲体验课就只能在外面干看着了。 也不是就完全没机会了，据洪教官讲，真正的战斗机甲什么型号的都有，有些机甲高度超过十五米，身材瘦弱的机师反而难以达到高的契合度。 学员们在前三周的机甲课上已经学了不少理论知识，这堂课就是让学员实际体验一下机甲，操作机甲走两步也就行了，真正的机甲训练需要大二以后才能开展。 “我提醒大家一下注意事项！”洪教官拍拍手，吸引了学员们的注意力，说道，“这些训练机甲呢，魂控中枢都是特别制造的，没有锁定功能，契合度上限也比较低，不超过50%，但是这些和你们都没关系，你们不需要进行战术训练，你们的目的只是观察一下机甲的内部构造，通过辅助终端操作机甲完成几个简单动作体验一下。” “有三点我需要提前提醒你们：第一，严禁乱动！课堂上没教过的东西不要摆弄，教过没学会的东西，不要不好意思问，谁要是瞎摆弄出了问题，哼哼！” “第二，爱护你们的机甲！无论你们将来是否会成为一名机师，你们坐进驾驶舱的一刻就要把机甲当作你们最亲密的战友，爱惜机甲要像爱惜你们自己的身体一样！” “第三，训练结束后，养成亲自维护保养的习惯，我最看不起那些把维护保养扔给副官做的机师，别说你们现在没有副官，将来你们成为了正式机师，有了自己的副官，谁要让我知道把这些活扔给副官做，出去就别说是我老洪的学生！” “行了，小子们，按照提前编好的分组上吧！去体验让你们永生难忘的第一次吧！” 司北一脑门黑线，老洪看来真是没怎么带过女生啊…… 司北的学号是104001，这是按照入学成绩排的学号，当仁不让的第一组，旁边是赵北歌，身后是温茹。 抛开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站在五米高的机甲面前，司北深吸一口气。 老洪有句话说的没错，机甲就是男人的梦想。 来到这个末世，挣扎求存、颠沛流离，哪怕成为了异能者，司北也没享受过什么特权，反倒是麻烦不断。 到了这一刻司北才觉出了一点这个世界的好处，才觉得有了值得自己追求的喜欢的东西。 攀进驾驶舱，左手握住辅助终端，右手通过机械操作台下达准备完毕的指令。 “扫描机师体态，进行座椅调整。” “调整完毕，机师确认就位。” “舱盖即将关闭，请机师不要进行多余动作。” “舱盖关闭完成，即将进行自检。” “自检完成，确认本台机甲情况完好，激活辅助终端，激活通讯系统，激活监控系统、激活动力系统……” “激活魂能炉，抱歉，本机未搭载魂能炉，激活失败；激活火控系统，抱歉，本机未搭载武器系统，激活失败，后续武器系统相关激活取消。” “本机已进入待命状态，祝您训练愉快。” 第一百零四章 匹配 整整三分钟，冗长的自检和激活程序过后，司北眼前的一圈监控屏幕亮了起来，也可以通过辅助终端操作机甲了。 司北抬起右手，轻吻了一下尾指上的戒指，林琛和他说过戒指的来历之后，司北平时已经不会把戒指再戴在手上了。 但是今天，司北人生中第一次驾驶机甲，他还是戴上了，他希望父亲能够陪着他。 穿越而来的时候，严格来说，他和父亲是同龄人，他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装，总不可能和一个真的婴儿一样。 或许这个不哭不闹，总是沉默的孩子在别人的眼中是异类，在这个基因紊乱的末世里，司北也听过不止一人对父母说他是怪物，让父母早早扔掉他，但父母从未嫌弃过他，一直悉心照顾他，陪他渡过了最脆弱的“童年”，司北也渐渐习惯了喊他们“爸爸妈妈”。 可惜父亲没听过几次就失踪了，三年后，母亲病入膏肓，因不愿落在聚居点里那些鬣狗的手里，选择自绝于荒野。 那时年仅八岁的司北，疯了一样地在荒野寻找母亲，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意中在荒野上拾取到了那块薄膜。 哪怕不能单纯地把父亲当作父亲，在司北的心里，父亲也是亦兄亦父的存在，母亲留给他的晶体，他已经送给了曼露，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希望父亲陪着他。 “爸，你看到了吗？我成年了，成为了异能者，考进了警院，现在还能开机甲了。我知道你当年也是异能者，你开过机甲吗？”司北喃喃自语道。 舱盖合上之后，司北的面前除了监控屏幕，还有一块长条形的金属板，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魔纹。 “这就是魂控中枢吗？”司北下意识地伸手摸上去，金属质感的底座入手冰凉，铭刻的魔纹复杂程度超乎司北的想象。 魂控中枢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件构装，功能就是操控机甲。 作为一名魔纹师，司北对魔纹的认识无疑要超出普通学员八条街，也能从魂控中枢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司北越研究越投入，一时间心神完全沉浸了进去。 忽然，司北背心的腰眼处一热，魂力完全是无意识地灌入【尤鲁都斯】的魔纹之中，激发的异能又顺着司北的手掌与魂控中枢完成了连接！ 洪教官小心地在机库中巡视着，第一组的学员都是学号靠前的，也是水平、资质最好的一批，他在这里巡视，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学员操作不当出现意外，另一方面就是在其中寻找好苗子。 帝国对优秀机师的渴求是无限的，机甲再贵，帝国庞大的体量也不是玩不起，真正限制机战营规模的是机师的数量，如果你真的足够优秀，警备队甚至可以为你量身订制机甲！ 不少学员已经熟悉了机甲的基本情况，蹒跚着迈开步伐，试探着走出几步，进度最快的赵北歌，已经能够操控机甲流利地在机库内走上一个来回。 洪教官满意地点点头，赵北歌天生就是机师的料，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单纯凭借辅助终端，机甲其实最多也就能做到跑起来，复杂的动作是做不了的，赵北歌第一次上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优秀了。 视线移到机库尽头的第一台机甲，洪教官心里有些疑惑，司北怎么还没有动静？他身后的温茹也是纹丝不动。 洪教官不认为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司北的各方面资质都是最符合机师要求的，没道理连走两步都做不到吧？ 忽然间，司北驾驶的那台机甲抬起了头，机甲头部的蓝色眼罩骤然亮了起来！ 在白光灯照耀的机库里，那两点蓝光并不多么引人注目，没有上机在一边旁观的学员不少根本没有任何觉察，少数几个注意到的，也根本没当回事。 但是洪教官不一样，他是吃这碗饭的，他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魂控中枢被匹配了！ 洪教官头皮发麻，迈步就要奔向司北，口中呼喊着：“司北！你个小兔崽子……” 洪教官的话喊了一半就被一声轰鸣打断。 轰鸣声并不是来源于司北的机甲，而是来自司北的身后，温茹的机甲！ 温茹的机甲不知是什么状况，在长久的静止之后，骤然发出一声尖利的轰鸣，开足马力朝着司北直撞过来！ ———————————————— 这……就是驾驶机甲的感觉吗？ 驾驶舱内的司北缓缓闭上眼睛，体味着这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感知像潮水一般蔓延出去，机甲仿佛成了躯体的延伸。 如指臂使。 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即使受限于契合度，司北能够感觉到机甲的反应会稍慢一点，但是这种神奇的感觉还是让他第一次体会就爱上了。 这是每个男人心底对更大更强的渴望！ 这是刻入男人基因中的本能！ 忽然，司北觉得背心一凉，意识到有东西正向自己高速撞来！ 拧身，错步，伸出双手钳住对方的肩膀和手肘，脚下用力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改变方向。 司北操控机甲直接把身后撞来的温茹抛上了半空！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直到温茹被抛上半空，司北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意识到温茹那边肯定是出了状况。 数吨重的机甲要是就这么自由落地，机甲肯定会受损，温茹也肯定会受伤。 而司北知道，没有进行魂控中枢匹配，温茹是不可能仅凭辅助终端操控机甲完成空中动作的！ 来不及考虑太多，司北的机甲再次蹬地，迎着温茹飞去，在空中从背后抱住温茹，机甲背后的动力引擎开到最大，最大限度地抵消温茹机甲下坠的动能。 剧烈的操作中，司北尾指上的戒指忽然脱落，这枚尾戒他以前都是戴在中指上的，今天或许是为了那一点仪式感戴到了尾指上，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掉落了。 戒指从司北的尾指上掉下来，叮叮当当地在机舱内坠落，又好死不死地正好从机舱的缝隙中掉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碎戒 然而此时的司北已经抱住了温茹，不可能停下机甲去捡戒指了，只能先顾好眼前，救下温茹再说。 司北的机甲托着温茹的机甲，一边减速，一边调整姿态，终于安全着陆。 洪教官已经冲了过来，不过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兔起鹘落，洪教官冲过来的时候，司北已经跃起去接温茹了，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司北的机甲松开温茹，后退两步，旋即机舱打开，司北跳出机舱，谁也不理，在机库的地面上摸索着。 温茹也打开机舱跳了出来，满面羞红，看到洪教官，先鞠了一躬：“教官……对不起……” 然后又跑到趴在地上找戒指的司北身边，手足无措地道歉：“同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实在是我不好……都是我笨……谢谢你……” 司北推开温茹，冷着脸说道：“对不起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一句话，我不需要！” 找到戒指了！ 可惜被机甲落地的力量已经踩得四分五裂…… 司北捧着裂成几瓣的戒指，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司北刚才推开温茹那一下，用力有些过了，温茹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司北叹口气，过去拉起温茹：“唉，对不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温茹眨眨眼：“你不是说，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吗？” 唔……我说过这句话吗？感觉我高冷冰山学霸美少年的人设要崩啊…… 洪教官救了司北。 老洪气冲冲地冲过来，拧着司北的耳朵就把他拎起来：“你都干了什么？！我提醒你的三条，第一条是什么！你小子！有本事啊！就你能是吧！第一次上机你就匹配中枢是吧！” 被老洪拎着耳朵的司北此时万念俱灰，完了，被拎耳朵，这次人设是真的崩了…… 老洪越说越来劲：“你是翅膀硬了是吧！你怎么不去开战斗机甲啊！对面库里就是！我要罚你！明天开始，你的所有课余时间都来这里练习机甲！持续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考核你！通不过就继续练！通过了……通过了就去对面练！” 刚刚打开舱盖要下来瞧瞧情况的赵北歌一个踉跄，险些从机甲上摔下来。 这是惩罚吗？惩罚难道不该是罚他不准吃饭？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教官，这样的惩罚我也好想要…… 温茹也从地上站起来了，本来今天穿着作训服的她，英姿飒爽，这一通连惊带吓、摸爬滚打的，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温茹拍拍膝盖和手肘上的尘土，抹了两把眼泪，拘谨地站在一边，手上沾了灰，把脸上抹出几道黑痕，楚楚可怜的。 老洪是典型的军队强人的作风，大男子主义，这样的人会认为女人天生就是该被男人保护的，有时很讨厌，有时也有好处。 既然今天发生的事没有酿成什么后果，他也不会冲着温茹怎么样。 况且…… 洪教官走到温茹操控的那台机甲前，仔细地检查着，叶离也在第一组，这时刚从机甲上下来，隔得有些远，他也不凑过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这边。 司北凑在洪教官身后，探头探脑地跟着检查，洪教官一把把他的脑袋摁开：“瞎掺和什么！能匹配魂控中枢了不起啊！甭说想修机甲，就是想看懂机甲的故障，也且得练两年呢！” 司北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和洪教官两人能听到，但说得非常清晰：“第四关节限位阀被调松，油压管路……” 洪教官一把捂住司北的嘴，瞪着司北，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涨了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闭紧你的嘴！” 司北会意地点点头，洪教官才松开手，司北面色沉重意有所指：“是个高手啊，这是机师常用的改装手法，自检系统都不会报警的……” “你还说！”洪教官又瞪了司北一眼，转头面向全体学员说道，“这台机甲出现了一些故障，这堂课暂停使用，分配到这台机甲的同学，补到最后一组。继续上课！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要是出去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司北面色自如地向自己的机甲走去，走着走着觉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侧脸看去，叶离站在机甲旁边，眼神阴郁。 ———————————————— 晚上洗过澡，司北来到学校的机械加工车间。 值班的看守递给司北一套钥匙，叮嘱几声就放他进去了。 第四警院有自己的机械加工车间，里面各式工具、五金零件齐备，还有自己的机床可以加工各种配件，平常的机械设备乃至机甲小修，学院都可以自己完成。 这当然不是开放给学员的地方，司北拜托了老洪，才能在晚上用一会。 司北是打算把戒指重新粘起来，哪怕以后不能戴了，留在身边总是个念想。 不得不说，这戒指能传承这么多年，做工还是很过硬的，被机甲踩裂成四瓣，却没有掉落什么碎渣，而是完整的四片，这才给了司北粘合的机会。 打开灯，司北悠然地哼着歌，把碎片放在显微观察台上，自己坐到转椅上，轻松地转个圈，等待显微镜将图像传到显示屏上。 设备有些老旧，等待的时间有点久，司北无聊地拍拍椅子扶手，背包还存了一点酒，司北去找了个杯，倒进去小半杯，一会儿还要干手工活，不敢多喝。 戒指已经碎了，现在再上火也没用，司北自信凭借自己的手艺，完成修复还是把握挺大的。 图像终于传输完毕，放大，再放大…… 噗！ 司北嘴里的酒喷了出来，随手拿衣袖擦擦显示屏，把酒杯随便一放，全神贯注地趴在显示屏前。 那枚被摔成四瓣的恶魔头颅戒面的内面上，在三十二倍的显微镜下，竟是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刻得实在太小了，以至于司北在放到显微镜下之前，都完全没发现内面是刻了字的，只以为是年岁太久，长出了一些暗色的锈迹。 “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 第一百零六章 十二年前的来信 “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 “本来我对于传承什么的是完全不在意的，可是想想当初拜师的时候忽悠过老头子，不会让这支绝了根，还是留下一份传承吧，当然我的内心里，其实希望你就算看到这封信，也不要学这个鬼东西。” “如果我这次能回来，我会拿回这枚戒指，不会这么早给你，不过想来，我这样的人，天妒英才，也是不可能善终的，早晚都得传给你，不如我搞得隐蔽点，最好让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那我留了传承对老头子的在天之灵有了交待，也不至于坑了你，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哦，传承本身是真货，没问题的，我亲身试过。” “不过，内心里，我是不想你成为异能者的，偷也好，抢也罢，哪怕去捡破烂，在这个末世里苟活着，总好过成为异能者，不知哪天就基因失控了，变成怪物，生不得死不能，死后也没得安宁。” “咳咳，先说正事，这份传承名为【九涅】……” 后面的部分就是司北的父亲介绍具体的传承了，瘟疫之源的三十六支传承不同于寂灭之主的传承是一整套，三十六传承其实就是三十六门秘术。 据司北的父亲介绍，【九涅】在三十六传承中也属于顶尖的了，效果极其变态。 这个变态可不是说说而已，【九涅】的开篇第一句就让司北有浓浓的不详感觉。 “修此术者，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谓【九涅】直白来讲就是涅槃九次，或者说作死九次，这门秘术的核心就是围绕着如何使异能者在过载状态下完成晋阶展开。 司北的常识告诉他，99.9%在过载状态进行晋阶的异能者不是爆炸就是变成怪物，只有大约0.1%极其幸运的异能者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在过载状态下完成晋阶确实好处多多，根据极少的成功例子来看，过载状态下一旦成功晋阶，不仅魂力总量的提升幅度超出正常水准，对魔纹的提升效果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可能能够直接提升异能者的基础身体素质或者五感之类。 就算有如此多的好处，也鲜有人愿意尝试这条作死之路。 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是活够了的，就喜欢研究点作死的东西，九涅这支传承的发明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并经过数代传承逐渐完善了这种方法，形成了【九涅】这门秘术。 付出数代人心血的研究成果效果当然拔群，使用【九涅】秘术在过载状态下晋阶，能够提升整整300倍的成功率，可以把成功率从0.1%提升到30%！ 不好的消息是，一旦你使用【九涅】完成一次晋阶，那么其后的每次晋阶，你都必须使用【九涅】完成，换而言之，就是每次都需要在过载状态下晋阶。 晋升二阶成功率30%，还不错呦。 连续成功两次，晋升三阶，9%；到了四阶，2.7%；到了五阶0.243%…… 后面的司北已经不想去算了，这门传承真的有人达到过五阶以上吗？ 事实上，真的有。 戒面内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讲解【九涅】传承，到了最后，司北的父亲又跳出来了。 “你肯定会怀疑，这秘术真的能升到高阶吗？当年老头子传给我的时候，我也这么问过，他无法回答我，因为包括他，这支传承都没有人超过五阶过，所以明明在同阶战斗力爆炸，但就是没人愿意学。” “不过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可以。我不知道这门秘术是不是能升到最终的超阶，但是你爹我是升到了七阶的，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依仗这门秘术，位阶越高，相比于正常晋升就越容易，我晋升七阶已经和正常人晋升的难度相差无几，这可能真的是一门可以探索超阶奥秘的秘术。” “不要过于在意连续成功那可耻的概率，每次晋阶你就想你都是有三成成功把握的，异能者这条路，需得勇猛精进，瞻前顾后的早晚玩完。” “哦，既然说到这了，我还是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你爹。老子，我，司憬淮，三十二岁晋升七阶，据说是东大陆最年轻的七阶哈哈，天衍王朝赤厣军五营统领，东大陆最帅机师；你妈呢，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天衍王朝的长公主，天烈王的亲妹妹。” “哈哈，老子是不是牛炸了？把天衍王朝的长公主拐跑了！你将来也不能比老子差哦！” “唔……说到这，其实老子还有一个身份，不过这个身份牵扯太多，考虑到这个戒指落到其他人手里的可能性，还是不在这里说了。” “跟你说说我和你妈的身份，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防止将来你遇到某些麻烦的时候会觉得莫名其妙。” “索性也跟你说说你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吧。层次太低的就略过了，最需要提防的有三家，其一，你有很多很多的表兄弟，大多是不成器的废柴，唯一需要提防的是你的四表哥那个小畜生，非常危险。” “其二，三十六支里，【夺寿鬼】和咱们一直是死对头，【啼血】的传人一直在追杀我们，【不染尘】的传人都是疯子，遇到了能躲多远躲多远。” “其三，当年老子有个情敌，你妈的舔狗一只，被老子打得屁滚尿流躲到七杀域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要是遇上你是什么反应，冲着我，他肯定是要宰了你；冲着你妈，可能把你当干儿子也说不定，不许认干爹哦！” 司北一直是乐呵呵地在看着他这个便宜老爹吹牛，觉得这货还是挺逗比的，直到看到最后一段—— “最后……我很欣慰，在出发之前，能听过你喊我爸爸，我知道，从出生的那天起，你什么都懂，你可能只是无法接受喊一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人爸爸吧，我努力了五年才听到这一声，不过也算值了，要是老子能回来，给我讲讲你的世界的故事吧。” 司北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的这个便宜老爹竟然一直都知道他是穿越而来的！ 想想也是，司憬淮虽然说话的语气臭屁又讨厌，但那个东大陆最年轻的七阶是做不得假的，这样的人物，天资、心性无不是当世顶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儿子的异样一无所觉？ 第一百零七章 皮球 “宿主固化了天赋技能【九涅】，因宿主具备完整的传承资料，此次技能固化无花费。” 【三十六支——九涅】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效果：宿主在进入满溢状态后，依照秘术淬炼心之火。在过载状态下进行晋阶时，心之火会煅烧宿主体内的杂质改良宿主身体的基本素质，并护住宿主灵魂，使宿主保有满溢状态下晋阶30%的成功率。 “宿主触发了主线任务：长恨。任务目标：查明司憬淮的隐秘身份（请注意此仅为第一步任务目标）。任务奖励：依据宿主任务完成程度发放（最高奖励标准为传奇品质）。任务失败惩罚：抹去宿主两项史诗品质以上技能。” “宿主触发了支线任务：父仇子报。任务目标：与天衍王朝四王子了断旧事。任务奖励：依据宿主选择的任务发展方式和任务完成程度决定。任务失败惩罚：无。请注意，该任务难度极高，请宿主务必具备相应实力后挑战。” “宿主触发了支线任务：揭开瘟疫之源的面纱。任务目标：寻找并接触瘟疫之源其他分支的传人，寻找到的传人为【不染尘】、【夺寿鬼】或【啼血】分支时，将必定触发额外支线任务。任务奖励：每确定一名传人的身份及所属分支，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任务失败惩罚：无。” 自从上次的入学考试任务之后，司北就再没触发过主线任务，新训时倒是触发了几个支线，零零碎碎加起来赚了12点技能点和6000点熟练度。 没曾想这任务不来则已，一来就是扎堆来，一次来了仨！ 这三个任务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都不是一时半会儿有眉目的，司北皱皱眉，怎么感觉这个系统越来越懒了？恨不得发个任务让我做一辈子算了…… 收拾了心情，戒指该粘还是要粘的，司北想了想，取了酸液把戒指内面全部磨掉，他已经固化了技能，不用担心会忘掉，这份传承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司北粘好了戒指，也只是表面粘好了，戒面上的裂痕还是非常明显。 收进背包，司北离开车间，回宿舍睡觉了，那个【九涅】的秘术在学校里尝试还是太过危险，司北准备过两天放假了，出去再试。 ———————————————— 东大陆，破军域，天羲城。 这里是天衍王朝的王都，整个东大陆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东大陆唯一一座人口超过五百万的大城。 更为难得的是，天羲城并不是清理改造旧世界的城市而来，而是“末日之灾”后完全新建的城市，城市里没有倾颓的废墟，溢满辐射的烟尘，更不会在晚上突然冒出几只漏网的异兽，是新世界难得的乐土。 天羲城的整体建筑规制仿照旧世界的古代都城，城分内外两圈，内城就是天烈王所居的王城了，建筑风格古色古香，桂殿兰宫，琼楼金阙，仿佛是那些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宫城重现。 只可惜天烈王极少待在王城中，更多的时候是住在北苑行宫里，再精美的宫殿也难掩冷清。 外城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象，建筑风格倒是古风，只是一座容纳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建筑断然不可能像王城里的宫室一样都是单层的，十几二十层的高楼比比皆是，外表都做了仿古的装饰，整座城市是立体的，不少建筑之间有栈桥相连，浮空艇在栈桥的间隙中灵活地穿梭，古典而又魔幻。 外城紧围着王城的四条街巷，就是主宰着这座城市命运的那些权宦们的居所，其中王城东门外的秦国公府则尤为煊赫。 秦国公府，又称四王子府，正是已经封了秦国公的四王子的居所。 后宅的一处宫殿外，面色憔悴的魏总办股栗欲堕，全靠两名兵丁扶住才能勉强站住。 “内史大人！求您开恩！在主子面前给求求情！我这些年伺候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魏总办哭丧着脸，想下跪求饶，两名兵丁却使劲硬撑住他，不让他跪下。 四王子府上的内史裴泽扶住魏总办的双臂，话说得是情真意切，眼神却没有半点温度：“我都劝了整整一天啦！最后才得了这么个结果，主子让你进去当面说清楚。你差事办的不利也就罢了，你躲起来算怎么回事？去吧去吧……” 裴泽摆摆手，兵丁面色冷酷地架着魏总办，推开宫殿的大门，把魏总办扔进去就赶紧关上了大门，仿佛生怕里面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跑出来一般。 裴泽拿出一方绣着荷花的手帕擦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带着三分怜惜七分得意笑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宫殿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刚刚还死命挣扎的魏总办像是一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宫殿的门窗上都围着漆黑的幔帐，大白天的也透不进一丝光，重重的廊柱尽头，两支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就是这座宫殿内的唯一光源了，照亮了一处绣金软榻。 一个面色煞白的年轻人倚在软榻上，穿着石青色的四龙龙褂，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地望向门口，一只手把玩着一枚剔透的翡翠扳指，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一只纯色的黑猫。 啪！啪！ 魏总办的额头上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滴落，死寂的宫殿里，忽然传来拍皮球的声音，魏总办低着头的视线里，慢慢滚来一个做工粗糙的皮球。 就像是街巷里那些穷人家孩子的玩具，从屠宰铺子里讨来些碎皮缝成的皮球，手艺粗劣，只能勉强供小孩子玩乐用。 皮球应该是被它的主人经常玩耍的，不仅破而且旧，外层有些地方的缝线都已经开了，露出里面的皮面来，稀奇的是，这皮球是没有内胆的，像是纯粹用一层一层的皮子纳起来的。 魏总办下意识地去看那皮球，却惊得向后仰倒，一屁股坐在地下，两腿使劲蹬了两下，努力让自己离那个皮球更远一点。 那层层叠叠的皮子，皆是人的头皮！ 第一百零八章 会面【感谢舵主十七岁的拾柒加更】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吗？”一个甜甜的童声传来，然而魏总办左右环顾，宫殿里一片漆黑，除了那处烛光照亮的软榻，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吗？”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 “你能帮我捡……” “你能……” 层层叠叠的回声在廊柱间徘徊，魏总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恐惧捏爆！ 他彻底崩溃，扑倒在地，往前爬了几步，哭着求道：“主子！是奴才办事不利！求主子责罚！求主子责罚！” 软榻上的年轻人眼睛机械地转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机械而诡异： “人呢？” “……” “东西呢？” “……” “连个球也捡不起来，要你这样的奴才有何用？” 魏总办咽了口唾沫，盯着就在他手边的皮球，粗重地喘息了几次，一咬牙，伸手向着皮球抓去—— 啊！！！ 凄厉的惨叫从宫殿中传出去老远，守在门口的两名兵丁脸色变了变，却一言不敢发，就像两块木头一样立着。 漆黑的宫殿中，皮球缓缓滚到软榻前，外层的一处破损已经被补好…… ———————————————— 转眼就是周日，这是学员们一周中最期待的一天。 司北甩开了纠缠的赵北歌，先去了自己的魔纹店，下周就是和高明奎的约定交易时间了，司北也有些期待新魔纹的效果。 看过账目，司北把尤利平打发走，一个人待在店铺的仓库里，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店铺刚刚起步，就一间铺面一间仓库，什么办公室、工作室、接待室是一律没有的…… 静坐了十分钟，司北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激活【九涅】技能，按照【九涅】的秘术法门，开始缓缓调整魂力。 “宿主使用技能【九涅】，宿主处于一阶满溢状态，符合技能使用条件，宿主凝练出【心之火（一阶）】！” 【心之火（一阶）】：由秘术九涅淬炼出的特殊火焰，无形无质，存于心窍之中，有煅体护魂的功效，但会带来持续性的痛楚，并使宿主体温略微升高。宿主晋阶成功后会转为心之烬（一阶）；晋阶失败则会将宿主灵魂焚烧殆尽。 心口处一阵剧痛袭来，让司北一下想起当初喝下【车底的香槟】的感觉，莫名地想起钱多多，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安全回到钱家了吗？ 心之火带来的剧痛只有第一波特别猛烈，而后就慢慢平息，只余下心口处微微的痛感，要是香槟那种心绞痛持续上个一年半载的，司北估计不用熬到过载自己就得疯掉。 ————————————————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 司北离开了自己的魔纹小店，来到了C区第九街的那家酒吧，曾经黑林的酒吧，在鲜血和暴力之后，现在已经是林琛马仔牛头文的地盘。 李仁今晚约了他。 自从司北入学以后，他的联系人就成了李仁，李仁给了他一个备用的手环，如果有事需要找他就会提前给手环发信息，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推门进了酒吧，司北也有点感慨，自己在白玉京的一切纷扰就始于这家酒吧，没想到还有故地重游的一天。 酒保已经换了人，酒吧换了老板还是照常做生意，也没见影响到那些酒客半点，生意反倒更火爆了几分。 司北环顾一周，发现了角落里独自喝酒的李仁。 李仁的皮衣搭在旁边的凳子上，穿着白色运动背心，醉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空瓶。 司北过来坐下，自然地拣出一瓶麦啤，起开，灌了一口。 噗—— 司北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压着声音吼道：“快乐魔鬼？！” 不怪司北惊讶，麦啤是用温室里养的麦酒花酿的，口感度数类似前世的啤酒；快乐魔鬼则是地表的特产，用苦棘汁、毒蘑菇、鬼芽藤汁液勾兑出来的，喝起来像烈酒，实际是不含酒精的，是一种致幻剂，在地表倒是不贵，但在白玉京是妥妥的违禁品。 “大惊小怪地干嘛！忘了咱们家是哪一行了？”李仁懒懒地直起身，像是已经喝懵了，也没在意司北喷出地酒溅了他几点，摸摸口袋，朝司北一伸手，“拿根烟。” 司北递过一根烟，有些忧心道：“仁哥，这东西这么喝不行的，会死人的！” 李仁点上烟，捋捋头发，呼出一口烟气，清醒了一些：“没关系的，这东西又不上瘾，我是异能者嘛，那点副作用没关系的，说正事。” “我和琛哥商量过了，要把阿宾送下去，虽然阿宾是拜的我，事实是什么情况咱们都明白，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李仁弹弹烟灰说道。 “好。” “你好像并不意外？”李仁眯了眯眼。 司北当然不会意外，看过吉禹的日记，确定了吉禹就是查到自己的侦缉局警员，接受这个结果就没什么难的了。 这个案子对于侦缉局来说真是小到不能再小了，吉禹扣在手里自然是风平浪静，吉禹来到第四警院当实习教员，上交报告结案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仁抽着烟，语气轻松：“你新训刚结束，案子就被发到警署了，关二爷压了几个周，现在压不住了，侦缉局那边锁定了阿宾的身份，整容都没用，必须走。” “听琛哥的安排吧，让他先去历练历练也好。”司北有了心理准备，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听李仁这个意思，吉禹的报告里并没有提他，吉禹是怎么想的？ “琛哥准备安排阿宾去哪啊？”司北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李仁又开了一瓶装在麦啤瓶子里的快乐魔鬼，边喝边含混地说道：“唔……西冷城。” 司北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隔着酒瓶的底子，盯着李仁。 李仁放下酒瓶，司北的眼神又恢复了漫不经心，似乎是在随口聊天：“哦？跟着曼姐混啊？” “曼姐不在西冷城了。”李仁像是酒劲上来了，仰着头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说起来，阿宾要是去了西冷城报你那个‘南哥’的名字可能更好使，杜谦杜大少现在可是西冷城里的头面人物！” 司北哪有什么心情关心什么杜大少，再也装不住淡定，急切地问道：“曼露去哪了？” 第一百零九章 开除 李仁摇晃着脑袋，一副头痛的样子，嘴里哼哼着：“我哪知道啊……” 司北探过身子，一下抓住李仁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曼露去哪了！” “你疯了吧！”李仁挣开司北，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懂规矩？！什么时代了？你玩纯情啊？你知不知道那是谁？老顶的女人啊！” 看到酒吧里有人注意到这边，李仁压低了一点声音：“你拍拍屁股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琛哥花了多大劲帮你处理手尾啊？你是不是对蛇王没概念啊？你知道有多少人跟着蛇王开工吗？几十万人啊，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了！你打听曼露的下落想干什么？再续前缘啊？我告诉你，幸亏你没真动她，不然琛哥都保不住你，你现在早被扔去龙潭喂蛇了！” 司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回座位，灌了一大口快乐魔鬼：“我……我只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很好。”李仁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按了按司北的肩，拎着外套先走了。 司北没再喝快乐魔鬼，这东西偶尔喝一口没关系，喝多了精神上会产生依赖，甚至上瘾，他还不需要这样麻醉自己。 司北也离开了酒吧，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人按下快门，拍下最后几张照片。 直到凌晨三点，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一个带着红色鸭舌帽的身影又回到了酒吧，司北直奔吧台，酒保像是早知道他会来，毛巾抹过吧台，吧台上就留下了一枚存储器。 司北并不言语，取了存储器就扭身离开了酒吧。 ———————————————— “叶哥，照片都洗出来了。” “嗯，那个报告找人交上去了吗？” “已经安排人举报到教务处了，明天一上学，他就会收到通知。” “嗯，吴主任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是那小子在学院的最后一天！” ———————————————— 周一来到学院，上课前司北就接到通知，让他去教务处。 司北一头雾水地来到教务处，却又没人搭理他，问了几个办事员都是一脸迷茫。 司北在教务处一直晾了三个小时，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教务主任吴德全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让司北同学久等了。”吴德全方正脸膛，声音洪亮，面相严肃而又正派。 “应该的。”司北不是真的小孩子，不怎么怂教务处，不过也没必要没事找事，面上还是做足了学生的样子。 可惜，他不想找事，事情想找他。 吴德全举起手里的两个档案袋，神色微妙：“让司北同学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们要核查这两封举报材料，关于司北同学的举报材料。” “举报我？举报我什么？”司北习惯性地装了一下无辜，一脸茫然地问道。 吴德全拿着档案袋在手里拍了拍：“一封是举报你违反校规，在机甲训练课上擅自匹配魂控中枢；另一封是举报你违反警部条例，勾结极道成员。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应该清楚吧？” 司北也不装了，抱着胳膊：“然后？” 吴德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同时违反了校规和警部条例，要开除双籍的！” 缓了缓，吴德全换上一副完全为司北考虑的口气：“你看我平时虽然执纪严格，那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虽然入学的时间不长，我也不想真的毁了你的前程，这样吧，你写份申请，自己申请退学吧。我在其他学校还有几个老友，介绍你明年去报考，到时候给他们推荐一下你，肯定没问题的。” 司北心里明镜一样，除了自然觉醒年龄不可控以外，无论是七城还是地表，孩子都会在十六岁以后服用启蒙药剂或进行觉醒仪式完成觉醒，七城的各个异能学校招生范围也都是十六至十八岁的孩子。 理论上来说，司北从第四警院退学以后年底的考试季还可以报考其他的学校，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其他的异能学校是否愿意收一个退学生，异能学校招生其实还有一个硬性条件，除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异能学校只招收一阶异能者入学。 司北已经进入满溢状态，点燃心之火以后，满溢状态的时间还会缩短，考试季以前一定会进入过载状态，到时候不是晋阶二阶成功，就是灵魂焚烧殆尽，怎么可能还去考学？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司北有些想笑，因为吴德全这说辞太像他前世那些无良企业辞退员工却不想给补偿的套路了。 那两封举报信无论真假，吴德全都根本开除不了他。 司北笑了笑：“主任，我不会写退学申请的，你也开除不了我。” 吴德全板起了脸：“哦？你觉得我一个教务主任还处理不了你一个大一新生了？” 这是吴德全屡试不爽的一招，他的长相本来就严肃，板起脸学员鲜有不害怕的，在他想来，司北也不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司北环视一圈，找了个沙发，自顾坐下，翘着腿，条理清晰地帮吴德全分析了一下：“不是说您一个大主任处理不了我一个小学员，可您刚才口口声声地拿校规和警部条例说事，咱们总得按照规定来吧。” “先说第一件，我承认我在机甲训练课上擅自匹配了魂控中枢，但是这违反了哪条校规校纪？违反的只是课前教官的课堂要求而已，校规第七十九条，违反课堂要求或课堂纪律，由任课教员提出申请，可视情节轻重对学员处以警告至记过处分，且不说这条处分根本够不上开除，请问任课教员的申请呢？” 吴德全的气势一窒，申请当然是没有的，老洪那性格，天天给司北开小灶，怎么可能申请处分司北？司北当然也知道，老洪那性格直来直去要处分他当堂就宣布了，不可能背后下绊子。 司北继续说了下去：“再说第二封，勾结极道成员，证据呢？” 听到司北这么说，吴德全的气又顺了一些，冷哼一声，打开一个档案袋，倒出了一叠照片，扔到司北面前：“证据？都被人拍下来了还不叫证据？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认识和你喝酒的人是谁吧？” 照片上正是司北前天晚上和李仁在酒吧约见的情景。 第一百一十章 有备而来 看着吴德全得意的样子，司北摇了摇头，实在有点不忍心，但也不能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吧，司北掏出一个存储器，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吴德全接住存储器，纳闷道。 “看看。” 教务处的办公室里就有播放器，存储器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块圆形区域内，一阵扫描过后，一块虚拟屏幕弹出。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监控视频，监控摄像头位于一家酒吧内，拍摄的酒吧的大厅。 司北好心地站起来，在屏幕上指了指：“喏，这就是我，坐在我对面穿着白色背心的叫李仁，极道中有个花名‘恶金刚’，请主任好好看看，我这是勾结极道吗？我们俩明明是在争执吧？” 司北和李仁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了两人站起来对视争执的那段，吴德全脸色难看，勉强质问道：“谁知道你们到底在交流什么，又没有声音！” 司北并不打算放过他，坐回沙发，翘着腿继续说道： “警部条例对勾结极道成员的判定条件很严格的，不是见面就算的，必须要有利益往来，金钱方面，我的个人账户可以尽管去查，每一笔收入都是明明白白的；其他的方面，我是警院学员诶，新训就封闭了四个月，他哪找机会给我好处？” “另外有往也要有来，我能给他提供什么，学院的新训计划吗？我没有接触过任何实质警务，根本不存在利益交换条件。” 吴德全已经只能强词夺理了：“没事你见极道成员干什么！谁知道有没有利益往来，那要查过才知道！” 司北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本来呢，这个事我是不想说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吴德全听得精神一振，逼问道：“说！现在是在调查你，是你不想说就能不说的吗！” “那我就说了。”司北无奈地一摊手，“李仁手下有个小弟呢，看上了我的一个同学，上上周放假的时候，我在学院门口等人，正好听到那个小痞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在编排我的同学，我就当然很气喽，就把那个小痞子打了一顿，打了小的就招来老的，他的老大李仁就约我谈谈。”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谈就谈呗，前天我俩就约在酒吧里谈谈这件事。结果李仁那个家伙说，要我的同学跟了他的小弟，我当然不能同意喽，再说我只是一时打抱不平，哪能替我的同学做决定呢？最后就不欢而散喽。哦，对了，我打了那个小痞子的事，我给警署报备过了，您大可以去查。” 吴德全又不是傻子，到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司北是有备而来也就不配坐这个位子了，警署报备？下城那些警署和极道沆瀣一气，塞份笔录进去还不是小意思？ 吴德全只能揪住别的疑点：“你说那个小痞子看上了你的同学，哪个同学？有人可以证明吗？” 司北迟疑道：“这毕竟涉及同学的隐私，真的要说啊？” “说！” “哦。”司北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出一个名字，“叶离。” “荒谬！”吴德全一拍桌子，“叶离是个男的！” 司北赞同地点点头：“我本来也没说看上的是女同学啊，谁不知道咱们警院女生稀缺啊，把妹哪有来警院门口的，但是警院盛产帅哥啊，那些口味特殊的……” “司北！我警告你！再这样不知所谓，你就是自毁前程！”吴德全已经气急败坏了，“我开除不了你，处分你还是可以的！” 司北站了起来，连装也懒得装了：“我给你面子，才在这里陪你浪费口水，你是教务主任就了不起啊？不用按章办事啊？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哪封举报信能处理到我？” “好，撇开我违反了哪条规定不谈，我们就说程序。对院校学员执行警部条例，需要开质询会的！学院、警部、学生代表三方参加，对违纪学员进行质询，并允许学员辩解，警部的人呢？学生代表呢？” “至于说处分我，你们教务处没有直接处分学员的权力，应当由系里上报处分意见，我们系里的人呢？” 吴德全被司北呛得满脸通红，教务处作为学院的执纪部门，学员从来到了教务先怯三分，哪见过这种牙尖嘴利偏偏又对条令法规烂熟于心的麻烦角色？ “我要吃饭了，就不陪您聊了。”司北掸掸衣服，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说道，“作为一名执纪人员，有义务熟记各项纪律条例，我背熟了学院和警部纪律相关的所有九部条例，一共两千三百一十四条，您呢？” 司北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吴德全，潇洒地推门而出。 “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吗！”吴德全咆哮一声，怒气冲冲地回到里间办公室，现如今，他也只能把气撒到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身上了。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一桩小事，没想到会搞到自己下不来台，吴德全看着自己办公室里的转椅，自语道：“小子，这事没完！” 教务处外的走廊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教员倚着墙站着，定定地看着司北从教务处出来，司北放缓了步子，走到教员面前，抬手行礼：“金教员好！” 金城羽和气地摆摆手：“我以前做卧底的时间长，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本来准备进去把你领出来的，没想到你的表现这么精彩，倒是我多事了。” “谢谢教员。”司北仍旧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他得承认，相比于屋里已经颐指气使惯了的吴德全，金城羽完全是另一个段位的。 事实上在司北拿出存储器播放了监控录像以后，吴德全就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了，金城羽若是那个时候进去把他保出来，司北无论怎样也得承他一份人情；若是拖后一点，金城羽在他把吴德全怼得下不来台的时候进去，那吴德全都得承他一份情。 但是金城羽没有进去，甚至在司北出了教务处以后，也没有主动过来招呼，卖人情。 可能是金城羽根本不稀罕他一个小学员的人情，但金城羽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是单纯地来接他的，司北相信金城羽说的，本来是准备保他的。 司北也相信，金城羽必有所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探底 “聊聊？”金城羽说话声音很温和，人也和和气气的。 司北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金城羽离开了行政楼。 两人漫步在校园里，就像一对真正的师生，金城羽随意聊着些警部里的趣闻，捡些不涉密的案子提点一下司北，让人觉得舒服而放松。 司北面上也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师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但司北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金城羽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警部的实权人物，不会没事就找他光闲聊。 两人一直快走到食堂，金城羽才把话题转到了正题：“在你的认识里，侦缉局是个什么地方？” “反黑、重案、谍报。”司北中规中矩地回答。 “你呀！”金城羽指指司北笑笑，“明明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说话倒比我这个三十多的人还要老气。也是，我在大联盟潜伏过，地表的生活确实比较磨炼人。” 露底了？ 司北心里一惊，大脑急速转动起来。 不管金城羽知道多少，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接触司北，应该不是抱有恶意的，起码目前不是。 当然，也可能是金城羽故意放松司北的警惕，而后突然施压，期望司北在慌乱之下能吐出些干货来，但金城羽既然能看出司北一直是抱着警惕心理的，按照这个套路，金城羽不应该选择这个时机摊牌。 进一步考虑，司北认为，金城羽只要有心，挖到他和极道的关系是可能的，挖出他的地表身份的可能性则几乎没有，每年偷渡到白玉京的黑户上百万，金城羽只要不是恰巧接触过钱家的相关人等，知道司北地表身份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以说，司北在地表的过往和在白玉京的现在，只有钱家这一个环节能联系起来，而钱家里真正掌握他的具体情况的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金城羽在开学时就已经入职，根本没有接触到这些人的渠道，金城羽应该只是知道他是出身地表偷渡到白玉京的黑户，对他在地表的经历应该是不知情的。 各种想法在司北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司北一时也摸不透金城羽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在金城羽面前再装傻充愣是没意思的，可他也不确定金城羽到底知道多少，不会轻易自己吐露实情。 “教员有话不妨直说。”司北以退为进，把主动权交给金城羽。 “你不用反应过度。”金城羽神色淡定，“我刚才问你，你对侦缉局的认识不是无的放矢，你说的没错，反黑、重案、谍报是侦缉局的三块主要任务，但是历任局长，鲜有负责反黑和重案出身的，谍报才是侦缉局的根本。” 金城羽说话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出的内容却都是重磅炸弹：“我是负责谍报的，对反黑兴趣不大。某种意义上讲，吴德全倒没有冤枉你，你和李仁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我今天找你是另一件事……你看过吉禹的日记了。” 金城羽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而不是询问的语气，司北心中一凛，又怕是金城羽诈他，虽然从日记的内容来看，金城羽和吉禹是敌非友，但司北听金城羽这口气觉得两个人可不像是仇人。 “这孩子呀……”金城羽有些萧索地叹口气，话锋一转，“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保你之前和极道的接触都翻篇，没人追究，以后你自己怎么选自己面对；你呢……就当没看过那本日记。” “哦？”司北笑了笑，“听起来我好像占了大便宜？” 金城羽诚恳地解释道：“帮你一把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和你做交易，我就得杀了你，那个更麻烦。” “可是那样更干净不是吗？永无后患，你就这么相信我？”司北已经提高了戒备。 “我不是相信你的品格，而是相信你的智商。”金城羽转身离开，与司北擦肩而过，“这桩交易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不否定，我就当你答应了。” 金城羽走了，司北眺望着不远处的食堂，点燃一支烟，想了许久，抬起手环，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您好，洪教官，我是司北……” ———————————————— 司北走进食堂的时候，学员们已经吃了一半了，不少人看到司北进来都把目光投向他，只是受限于就餐纪律，只敢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 食堂的伙食不算太差，也称不上好，不至于给这些异能者学员吃高能棒，也就是普通营养餐的标准，司北取了食物坐下，赵北歌鬼鬼祟祟地拿着餐盘凑过来：“教务处找你干嘛？一去就是一上午？叶离那傻缺一上午都在说怪话，让我收拾了一顿才消停。” 司北抬眼去看隔着几排的叶离，叶离的脸上有几处淤青，精神倒很好，发现司北看过来，昂着脑袋反瞪回去。 司北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道：“叶离都说什么怪话了？” 赵北歌挠挠头，迟疑道：“他说……他说你目无法纪，马上就要被开除了，兴许下午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你这样不行啊。”司北叹口气，“我让你学学原话，叶离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这么含蓄，我怕我情绪不到位啊。” “什么情绪不到位？”赵北歌愣了愣。 “算了，我还是找原厂吧。”司北端着餐盘施施然朝着叶离那桌走去。 食堂的餐桌一桌能坐六个人，叶离常年和他的跟班们凑一桌，看到司北端着餐盘走过来，叶离还算淡定，几个跟班却都有些惶然。 “同学，麻烦让个座。”司北很有礼貌地拍拍一名跟班的肩膀，那个跟班懵懵懂懂就站起来让出了座位，司北坐下，回头朝着那个跟班笑笑，“不客气，一会儿你不用谢我了。” 叶离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把苹果扔到餐盘，大口咀嚼着：“怎么？找事啊？不好意思啊，你今天一早被教务处带走了，没能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二阶了！不过也无所谓了，马上你就要收拾东西滚蛋了，我们做不成同学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绪到位 司北笑得很温和：“我怎么会找事呢？我听猪头说，你上午很跳啊？我就是想过来听听，你是怎么编排我的？” 叶离指着司北，笑得前仰后合，对身边的跟班说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贱啊？非得亲自过来听我骂他！” 叶离转过头，贴近了司北得意地笑道：“你马上就要滚蛋了，以后校规保不了你了！我今天说啊，你这种目无法纪的渣滓、败类……” 司北打断了叶离：“好了，我不想听了。”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叶离被司北打断当然觉得不爽，“你想听就听？你不想听就不听？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傻子啊！”司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知道我目无法纪，你还敢在我面前再重复？” 在叶离反应过来之前，司北就一把攥住了叶离的头发，向着餐桌桌面一拍—— 汁水四溅！ 几个人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上都是些残羹剩菜，叶离被司北拽着把脸拍进餐盘，顿时桌面一片狼藉。 司北满意地点点头，【蝉先觉】超乎想象得好用，尤其是搭配【动态视觉】，起到的绝对是1+12的效果，司北在动手的时候通过【蝉先觉】的预判能够及时调整动作，才有了一下制住叶离的神奇效果。 “啊！！！” 司北的动作太快，一圈人谁都没能反应过来，司北就把叶离的脸拍桌上了，叶离此时反应过来，出离地愤怒，怒吼着就要发动异能。 道道雷光在叶离的双手凝聚，顺着手臂向着他的两肩聚拢，叶离魂力鼓荡，有隐隐雷鸣响起，雷光在叶离的后背交汇出一只仙鹤的形状，仙鹤两翼雷光翻滚，作势欲起！ 二阶异能【雷鹤】！ 一直在原地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赵北歌脸色大变，身子跃过两排餐桌就要抢上来帮忙，却发现叶离忽然又中止了异能。 一枚小小的空气弹悬在叶离的太阳穴边上，司北对着叶离激活了一次【蝉先觉】的锁定，叶离就明智地停下了所有反抗的动作，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枚小小的空气弹就足够要了他的命，他的魂力防护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从司北动手到叶离反抗，再到最后彻底制伏叶离，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叶离的跟班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作势要扑上来。 司北腾出左手，指了一圈，轻松道：“你们谁自信可以打得过我一只手的，尽管可以上来试试哦。” 叶离脸被压在餐盘上，狼狈地侧过脸，恨声道：“司北，你别狂！当众袭击学院学员，你当心警部的通缉令！” 司北仍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趴在叶离的耳边道：“食堂有监控的哦，还是有声监控，你辱骂我在先，我愤而出手也没有使用异能，反倒是你想要使用异能袭杀学院学员，我迫不得已才激活了一枚小小的空气弹自保，你最好想明白，谁的处分会更重？” 叶离高声叫道：“别做梦了！你已经被开除了！这不是学员间的摩擦，学院的条例保不住你！” 司北笑着用左手拍拍叶离的脸颊：“说你傻真的是一点没冤枉你。你看到开除我的公示了？你凭什么认为我被开除了？不妨告诉你，我不仅没被开除，连处分都不会有。” 直到这时，食堂里当值的督察队兼职才姗姗来迟，指着司北厉声道：“放开他！你干什么！” 司北放开叶离，举起双手往后退去，最后在叶离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两封举报信是你安排人递上去的吧？以后记着，不要再惹我，遇到我躲远点走。” 退开两步才对着兼职督察无辜地嚷道：“师兄，多亏您赶过来啊！他骂我还不算！还打算仗着人多群殴我！” “哦，这位同学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司北指指开始给他让座那个跟班，“他还给我让座来着，特别有礼貌。” 司北回头对着那个让座的跟班眨眨眼，让座跟班完全懵逼。 这名督察队的兼职是个大四的学员，看到眼下的情况也颇为头疼，正在这时洪教官来了。 洪教官不仅是警备系的教员、机甲训练教官，还兼着督察队的职务，完全有权力处理眼前的场面。 洪教官向那名大四兼职点点头，示意他来处理，随即宣布：“我已经看过监控，大一学员叶离寻衅滋事、试图在学院内使用异能袭击其他学员，督察队处理意见如下：禁闭三天，扣学分6分，建议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叶离大声喊冤，指着司北问道：“他呢！” “咳咳。”洪教官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放心，他也有份。大一学员司北，不能很好控制自身情绪，在自卫时手段过激，督察队处理意见如下：加强条令学习，手抄学院所有条令两遍，建议安排额外心理疏导课程。你们的处理意见我会发到你们系里，涉及处分的部分由你们系里定夺。” “我不服！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叶离快要气疯了，大声吼道。 “你不服？”洪教官走到叶离面前，瞪着叶离，“嗯？” 叶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教官，我真的没做什么！他先找事的！他先动手的！你看他干干净净的，我多狼狈！” 洪教官从桌上扯过一张纸巾，帮叶离擦擦脸颊上的菜汤，低声道：“我在课堂上怎么说的？记得吗？‘谁要是出去乱说，别怪我不客气！’我的课堂轮到你一个新生来管？” 啪！ 洪教官把纸巾拍在叶离的脸颊上，扬长而去。 可能是洪教官最后用的力气大了点，叶离被拍得退后两步，打了个趔趄，半边脸颊都红肿起来。 “谢谢教官教诲！”司北声音洪亮，向着洪教官鞠个躬，“我愿意自觉抄写五遍所有条令，本周内交给教官！” “不急不急。”洪教官和气地摆摆手，“抽空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耽误了你的机甲训练啊！” “请教官放心！”司北朗声回道，轻蔑地瞥了一眼叶离，和赵北歌一起走出食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持戒 【持戒】 位阶：1阶 系别：强化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心口 承载力需求：10 说明：持五戒而生愿力，秉愿力而足自身。 效果1：宿主可通过激活持戒状态强化自身，获取不同BUFF，每激活一项戒律获得持续60秒BUFF，戒律持续时间七天。 效果2：持不杀生戒——宿主不得故意杀害生命，包括不自杀、不助人杀、不杀害他人，BUFF效果：宿主身体素质全面强化30%；持不偷盗戒——宿主不贪非分之财，非予不取，BUFF效果：宿主感知全面强化30%；持不邪淫戒——宿主不乱搞男女关系，不沉迷女色，BUFF效果：宿主反应速度强化30%；持不妄语戒——宿主不说假话，不可欺骗、误导他人，BUFF效果：宿主对所有控制异能有30%概率豁免，宿主不受高于自身两阶内幻象类异能影响；持不饮酒戒——宿主不得饮酒，BUFF效果：宿主魂力总量临时提升30%。 效果3：若宿主同时激活五戒，获得额外BUFF：宿主使用异能单次动用魂力上限提升30%，所有BUFF效果延长为5分钟，所有戒律持续时间延长为28天。 效果4：戒律持续期间，宿主不可重复激活该项戒律。 效果5：戒律持续期间，若宿主破戒，视破戒程度和类型，予以对应的【破戒】惩罚。 司北赤裸着上身，他的心口处有一个殷红的“刃”字，这是司北遇到的第一个在不激活的状态下也会显露的魔纹，寂灭之主传承要求的第三份主要魔纹，【持戒】。 激活【持戒】之后，司北心口的“刃”字会变成“忍”字，并蔓延出复杂的魔纹覆盖他的整个左胸，环绕着心口的“忍”字，有五团空白的纹饰，司北推测自己每持一戒，相应的纹饰内就会出现内容。 这份【持戒】魔纹确实强大，激活五戒后将带给司北全面的提升，但副作用也很强，其他几戒还好说，那个不杀生戒实在是烦人，拼命的时候我还得注意别把对面打死是吗？ 司北收拾好工具，离开了工作室，和门口的店主老闫打过招呼，走到街上。 今天是他和高明奎完成交易的日子，他没有出面，让尤利平带着焚魇去和高明奎交易，司北拿到【祈香翎】之后，就来到“老闫魔纹专卖”，租了工作室做出了最后一份主要魔纹【持戒】。 此外，他的系统背包里还躺着一整套的二阶晋升药剂，手环里的个人账户入账了整整十万信用点。 眼瞅着新训结束已经一个月了，司北已经慢慢适应了学院的生活，第四警院的学制以学年为单位，而不是司北前世习惯的以学期（半年）为单位，正常来说，学员在经过五个月的上半学年学习后，在每年的6月份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暑期实习，下半学年也是五个月，然后有一个月的寒假。 大一新生因为有持续四个月的新训，所以大一的暑期实习推迟一个月进行，下半学年将只有四个月。 这个暑期实习对每个学员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根据学员所选难度和完成情况不同，暑期实习将为学员提供整整10-40个学分！ 警院实行学分制，只有学分达标才能升到下一级，否则留级，连续留级两年则面对退学的命运。 每学年的必修课大约可以提供30-40分的学分，选修课可以提供至多30分，但即便是学分要求最低的大二也需要至少100学分！ 所以暑期实习提供的学分至关重要，除了这三种主要学分来源，发表论文、担任学校兼职、日常表现以及为学院挣得荣誉等特殊条件也能够提供少量学分。 而且留级是无法重复获得学分的，所以每年警院收的学员少，退的可不少。 学分在学院中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用来升级，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资源，得到各种优待，学员的学分分为记录学分和实时学分，记录学分为该学员所得到的所有学分累计，实时学分则是可消耗的用于向学院兑换各种资源。 对于一名正常的学员来说，勤勤恳恳地修满必修课和选修课拿到70分，日常严格遵守校规校纪拿到10分，再选择一个难度尚可的暑期实习任务拿到20分，也就马马虎虎能升到大二了。 大二是最难熬的一年，学分标准提升到了110分，但是学员获取学分的手段并没增多，学员们要么努力混个兼职，要么就得在大二的暑期实习中提升选择任务的难度，再不就是具备某些特长指望着学院能额外奖励学分了。 到了大三情况会好一些，可以试着撰写论文捞点学分，要是有个大牛导师肯提携一下，升大四还是比较容易的。 所以在警院，学员并不轻松，想混日子是没门的。 司北也很重视暑期实习，不为别的，暑期实习无论大几都是在地表进行，司北的【九涅】传承则要求他从二阶开始就要通过仪式完成晋阶，在地表搜寻合适的异兽是最方便的了。 只是不知道还剩下三个周加上实习期的一个月，自己能否达到过载状态。 通常异能者的一阶满溢状态会持续8-12个月，按照【九涅】传承的说法，点燃心之火以后，会缩短满溢状态的持续时间，除此以外，司北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消耗魂力，这是他唯一知道的能略微提升魂力增长速度的方法了。 至于晋阶所需的二阶魔纹，司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期望魔纹小店那边会有所收获吧。 所以这些日子洪教官发现司北变得更加努力了，每天的机甲训练都非要把自己搞到精疲力竭才会离开，洪教官确实喜欢刻苦努力的学生，可司北的刻苦程度让洪教官都忍不住劝他注意身体了。 约定好的一个月加练马上就要结束了，本来对于使用训练机甲进行训练司北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精通级的机甲驾驶专精使用训练机甲训练还是能够提升熟练度的，只是非常有限，原来司北纯粹是出于不喜欢浪费的心理，压榨着训练的最后一点价值。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遭遇 现在则完全不同，司北完全拿出了高考冲刺的尽头，魂力充足时进行高强度的战术训练；魂力枯竭也就纯练辅助终端操控的基本动作，偶尔也会奢侈地喝上一支魂力回复药剂，只为了不要中断良好的状态。 洪教官对司北是极为满意的，他见过的天才不知凡几，像赵北歌这个段位的隔几年总能出现一个，但司北这个类型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天分、自律、努力一样不缺，他相信只要有机会，司北一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夜晚的训练场，司北已经非常熟悉了，灯也不开，蓝白色的训练机甲在障碍间自如地跃动着，几吨重的机甲在他的手里灵活得像真人一样。 2分17秒。 这是司北驾驶机甲完成一组标准5公里障碍机动的时间，这已经达到了毕业考核对机甲驾驶的标准要求。 把机甲停回机位，打开舱盖，司北从机甲中跳出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洗过澡换了衣服，司北叼着烟悠然地从训练场返回宿舍，初夏的晚风还有些微凉，司北扣好衣领的风纪扣，打算穿过一片树林抄近路回宿舍。 晚上十一点，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活动了，司北享受着这种整个世界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 不，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还有学院的巡夜人在兢兢业业地执勤，司北在树林里正巧看到巡夜人老乔转过宿舍区，向着报废区行去。 作为一个异能学院，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警院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废弃物，由于很多废弃物都是有毒有害物质，所以警院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存放，定期安排专人清理。 通往报废区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很远，如果不是为了去报废区不会有人走这条路的。 巡夜人的巡逻范围并不包括报废区，那里有专职的值班人员。 老乔去报废区干嘛？ 司北犹豫了片刻，还是远远地跟上去了。 他心底一直有一个疑惑，金城羽找他摊牌的时候，明确告知他，知道司北看了吉禹日记的事，金城羽是怎么知道的？ 不排除金城羽具备某种异能可以直接知道这件事的可能，但除此以外，那天晚上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吉禹和老乔。 吉禹如果确认知道了这件事早就会来找司北，不用等金城羽和司北摊牌，那么最有可能向金城羽通报这件事的就是巡夜人老乔了。 巡夜人隶属督察队，和各系并没有关系，金城羽也不是系主任，老乔为什么会将这件事告诉金城羽呢？ 而且司北心底还有另一重担忧，那天晚上他使用了【无我相】进行易容和化影，会不会露了马脚？ 出于种种考虑，司北鬼使神差地跟上了老乔。 跟踪老乔并不容易，通向报废区的路途十分荒僻，没有什么遮蔽物，司北又不敢跟的太近，也就老乔是个跛子，走路并不快，还能勉强跟上。 大半夜的，堆放着有毒废料的报废区哪会有人过来，值班的门卫早早就躺下了，他们每晚能起夜两次巡查一下就算是尽责了。 对于身为巡夜人的老乔来说，摸清值班门卫的巡查时间再容易不过，这个时间正好是值班门卫睡眠正酣的时候，老乔无声无息地溜进了报区。 司北进入报废区也很顺利，没有惊动门卫，可进了报废区以后，司北就犯了难，报废区堆砌着小山一样的报废机件和成堆的桶装废料，谁知道老乔去了哪里？ 司北小心地在废料山之间搜索着老乔的踪迹，老乔跛着腿，想来不会走太远吧？ 司北从一处废料桶后探出头，正看到跛腿的老乔消失在两座废料山之间，司北正待追出去，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在我身后？ 司北来不及细想，压下心中的惊诧，拽出水管，回头的同时，水管就向身后抡去！ “你怎么在这？” 身后的人反应也是极快，后跳一步避开了司北砸下的水管，两人交手了一轮才看清彼此，不约而同惊声问道。 司北的对面站着的是吉禹。 “我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我可以肯定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吉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只是天生的娃娃脸怎么也凶不起来。 司北收起水管，根本不怕吉禹诈他：“哪天晚上？教员你别瞎说啊，我和你可没私下接触。” 吉禹说道：“哼！你没看过我的日记，为什么会怀疑老乔？” 吉禹的日记里根本没提到老乔，司北可不会上当：“什么日记？我刚刚训练完，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跟过来看看的。” “你和极道勾结，不奇怪我为什么不把你交给侦缉局？” “教员你是从教务处听说的？我已经去教务处澄清过了，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教务处资讯，可别随便在外面乱传不实消息哦。”司北油盐不进 “那好，”吉禹恨声道，“明天我就把报告交给侦缉局，希望内部调查处来找你的时候，你嘴还能这么硬。” 要是司北和金城羽会面之前，司北可能还真的会怕吉禹把事情报给侦缉局，虽然也未必就是全毁了的局面，毕竟林琛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给的，但肯定是巨大的麻烦。 如今有金城羽的保证在，司北真的是完全不怂吉禹，就像真的毫不知情的人一样，耸耸肩：“您是教员，您高兴就好喽！” 两人说话的功夫，老乔已经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吉禹有些沮丧，司北的事对于他来说只是调剂，他到第四警院的根本目的还是要找到当年的那个卧底，问清楚当年的事。 八年前，吉禹像阿宾那么大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的家庭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绝不像阿宾的童年那样凄惨，父母虽然走得早，哥哥却一直照顾得他很好，哥哥在侦缉局是年轻有为的新星。 哥俩在上城租着一间公寓，哥哥上班，他上学，相依为命。 但是一切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全毁了，吉禹清楚地记得，那阵子哥哥接了一个任务，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总是匆匆忙忙的，满是焦躁，结果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回家的哥哥格外异常。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仪式 懂事的吉禹放学之后做了饭，哥哥回来却一口没吃，只是在房里不停地转来转去，到了晚上九点就让他去睡觉，结果他睡下没多久，哥哥又把他叫起来，让身材瘦小的他躲进橱柜里。 之后的情景，这八年里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在吉禹的脑海中重现，有人来敲门，哥哥开门以后，两人在客厅低声谈话，谈了没多久就发生了争执，最后两人打了起来，吉禹就隔着橱柜的门缝，看着来人杀了他的哥哥！ 凶手可能也没想到会杀了他的哥哥，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金城羽就到了，金城羽安抚了凶手，让凶手先行离开，随后金城羽就报警了。 凶手浑身包裹在宽大的斗篷之中，吉禹隔着门缝也并未看到凶手的正脸，只记得凶手是个跛子，但是金城羽是穿着警部的制服来的，吉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警部对于作为受害人家属的吉禹给出的说法是，吉禹的哥哥因公牺牲，当时的吉禹也提出过抗议，说是金城羽见过凶手，金城羽是知情人，却没人在意他一个孩子的抗议，不了了之。 多年以后，吉禹进入了侦缉局，利用自身权限调阅了当年的卷宗，侦缉局的卷宗中记录着金城羽的案件说明。 据金城羽所说，吉禹的哥哥吉尧当时在执行卧底任务，与另一名警部卧底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爆发冲突，另一名卧底失手杀死吉尧之后，变节逃逸，金城羽赶到时，吉尧已经身亡，卧底也不见了，就此结案。 吉禹肯定金城羽说谎了，但当时年幼的他人微言轻，申诉无门。 后来吉禹想考取警大，却莫名其妙地在家庭背景考察中被刷了下来，吉禹转考魔岩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又参加警部特招，一切一切都为了能查清当年他哥哥的死因，为的是把金城羽和他的卧底绳之以法！ 吉禹进入第四警院后，很快有了发现，巡夜人老乔实在是太符合他对凶手的印象了，而且通过他的跟踪观察，也发现老乔和金城羽有私下接触，他现在只想抓到切实的证据，抓住金城羽和老乔，现在他可不是当年那个发不出声音的孩子了！ 这几天他就发现老乔深夜频繁地来到报废区，吉禹顾忌老乔的侦察能力，也不敢跟太近，每次到这附近就会跟丢。 今天晚上，吉禹索性提前埋伏在这里，想看看老乔到底去了哪，没想到却在老乔身后发现了司北。 吉禹没心情再跟司北打机锋，正待离开，一抹幽蓝的亮光却在远处亮起！ 蓝光距离两人不远，吉禹看了一眼司北：“你先回去，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这里的事都十分危险，不是你能牵扯进去的。” “好！”司北一向是没什么好奇心的，吉禹是四阶，老乔几阶不知道，自己可只是一阶，贸然搀和进这种危险的事情里，实在是不符合司北的做人原则。 “满足条件，触发支线任务：沉秘。任务要求：探索第四警院报废区的秘密。任务奖励：二阶晋升魔纹【拈花】全套魔纹材料（视宿主任务完成情况决定发放份数，提醒宿主以宿主目前的魔纹制作能力制作二阶魔纹有过半的失败可能）。” “此任务危险性极高，请宿主谨慎选择。本系统出于人性化考虑，新增放弃任务选项，今后宿主所触发的（包括之前未完成的）支线任务，宿主都可主动放弃，支线任务一律无惩罚，但通常伴随着极高的难度和风险。主线任务不可放弃。” “？？？”吉禹满脸问号地看着刚刚答应要走，扭头又跟上来的司北。 “我刚才话没说完。”司北脸不红心不跳，“好个P！虽然教员你误会我勾结极道，但是我真的是一颗红心全部献给打击罪恶，我身为一名警院学员，怎么能看着教员你以身犯险而无动于衷呢……” “停！”吉禹喊住了司北，蓝光越来越盛，吉禹怕那边有什么变化赶不上，懒得再和司北掰扯，“不怕死你就跟来吧，出了事我可顾不上你。” 司北跟在吉禹后面，两个人猫着身子钻进了废料山之中，老乔消失不远处一座废料山就是他们的目标了，整座废料山此时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静谧而诡异。 两人爬上了废料山的顶上，隔着金属废料的缝隙向着废料山的内部看去。 整座废料山的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层层叠叠的金属废料下面，由金属骨架撑起了一个大厅，在外面是决计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司北和吉禹也是由于蓝光的吸引爬到山顶来看，才看出端倪。 隔着金属骨架撑起的大厅里，站着八九个人，人人披着厚厚的黑色斗篷，带着高高的尖顶帽子，看不到面容。 黑色斗篷的后心是一个暗红色的“阝”形标记，斗篷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谈，默不作声地围着一个水壶式样的东西。 所有的幽蓝光芒正是那个水壶中溢出来的，并越来越浓厚，把围着的斗篷人们都染成了蓝色。 “喂！不会有问题吧，这光越来越强了。”一名斗篷人开口说道，声音明显是变化过的，瓮声瓮气的。 “收起你的担心，”一个声音尖利的斗篷人接过话，“这光出了十几米外就看不到了，再说，这么晚了，谁到这个垃圾场来！我们数年的筹划，眼见得就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了，这不是你瞎担心的时候！珥神在上，我们是您放牧的羔羊，请聆听迷途者求救的呼喊，指引我们脱离苦难！” 司北和吉禹两个人趴在废料山的山顶，大气不敢出一口，下面的斗篷人一共有八个，哪个都不像是司北能对付得了的，吉禹能对付几个司北不知道，不过看他的脸色，肯定是不容乐观。 “我在这看着，你退远一点叫人支援。”吉禹把声音压得极低，吩咐司北道。 事后有时司北会想，要是吉禹有心灵沟通类的异能或许那天的一切发展都会全然不同，但世上总是没有如果的。 尽管吉禹的声音小到司北几乎都听不清，但非常忧伤的是，下面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却有人听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鏖战（上） 吉禹说话之后，一个斗篷人猛然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只在双眼和嘴部有三道弯弯的裂缝，眉心处有一枚暗红色的“阝”形印记。 斗篷人抬起手指指两人藏匿的方向，这下所有斗篷人都抬起头了，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面具，只是眉心的标记不同，八张惨白的面具齐齐注视着两人藏匿的位置。 被发现了！ 吉禹和司北都意识到了，隔着重重的金属废料，那些人的目光却像把他们扒光了一样，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跑！”吉禹一把推开司北，“求援！” 一个眉心点着菱形印记的斗篷人抬手一指废料山的顶端，顶棚的所有金属废料就像都活过来了一般，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蠕动着向四周退去。 有些零件缠绕拼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金属手臂，向着两人抓来！ “滚！”吉禹怒喝一声，不再掩藏身形，暴起反抗。 吉禹手腕一甩，一枚掩在袖子里的铃铛就被他扣在手中，铃铛一摇，周围抓过来的那些金属手臂就纷纷像喝醉酒一般失控地远地乱摇。 铃声有如实质扫过司北，司北感觉全身的魂力都像被冻结了一般，再难动用分毫，这可不是组队打游戏，没有什么队友豁免伤害的系统，异能者只能通过自身的控制避免误伤队友。 也不知是动用这项异能超出了吉禹的控制能力还是吉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吉禹的异能同样影响到了司北。 司北来不及埋怨吉禹，反正他的任务只是逃出去求援，也不用动用异能上去拼杀，吉禹越强，他俩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司北以前很烦吉禹经常在课堂上作风轻云淡状装逼，什么十校联赛的最佳新人啦，什么警部特招的考核第一名啦，现在他只盼着吉禹能更强一点，多撑一会！ 他明白今天两人想活下去就看他能不能在吉禹撑不住之前发出求援！ 司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顺着废料山往下狂奔，金属废料的末端满是各种尖利断茬和毛刺，刮得司北掌心鲜血淋漓，此时他却全然顾不上了。 山顶上的吉禹此时已经是火力全开，鼓荡的魂力溢出体外，有如实质，又都被他掌心的铃铛鲸吸而入。 【七绝铃·凌绝】！ 铃铛荡出的音波化成实质，又被收束在吉禹身周，一眨眼的功夫，吉禹身边的音波已经形成密密麻麻的波纹，吉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腕，将铃铛的开口对准下方的众人，所有实质化的音波向着一个方向聚拢，最终拧成一股纠缠的音线，直贯而下！ “我来。”声音尖利的那个斗篷人说道，“你们加紧完成催化，动静太大，拖不了多久！” 这个斗篷人的眉心是一枚裂开的红心标记，斗篷人双手从宽大的斗篷袍袖中伸出，飞快地捏了几个印诀，露出的右手前臂上亮起了道道魔纹，魔纹是一个只露出上半身，神情妖媚的女子张嘴吐出阵阵粉色的雾气。 随着斗篷人印诀的完成，一阵粉色的雾气横在斗篷人的头顶，吉禹劈下的音线贯入粉色雾气之后就如石沉大海，再无踪影。 “还有一个小的，交给我。”那个瓮声瓮气的斗篷人说道。 他的标记是一只手从泥土中伸出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正在奔逃的司北就感到脚下像是有一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身体再难保持住平衡，向着废料山的底部跌落。 与此同时，司北感到一双双冰冷的手攀上了他的四肢，紧紧地箍住他，让他不能动弹分毫，而他跌落的地方，一截锋利的金属断茬正对着他的喉咙！ 山顶上吉禹的形势同样不容乐观，吉禹劈出这一击音线耗费不轻，需要回气，音线却未能对斗篷人造成半点困扰，反而那片粉色的浓雾急速凝聚，凝成了一枚粉色的红心向着吉禹飘来。 吉禹想要闪避，却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事情也不想做。 “唉……”一声叹息响起，“真是一团糟。” 金属废料构成的废料山忽然分崩离析，连同斗篷人搭建的金属支架，所有的金属都分解成一块块碎片漂浮在半空，而后下一刻彻底化为齑粉！ 司北和吉禹两人都跌落在地，斗篷人们也暴露在夜色之下。 一个穿着制服，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走来，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你们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 “金城羽！”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收手吧。”金城羽扶了扶眼镜，“我已经呼叫了增援，不是学院的督察队，是警部的增援，你们现在停止仪式，放弃抵抗，还能捞个从轻处理。” 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声音阴恻恻的：“你让我们放弃？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你一句话我们就放弃？你是七阶，我也是七阶，今天我要带走【冥渡】，你拦得住我？” “总要试过才知道。”金城羽声音柔和，语气中却自有一股强者的霸气。 金城羽悠然地向着斗篷人围拢的圈子行去，只是他每前进一步，就似有一个无形的圈子向内缩进了一步，所有的杂物都分解成了粉末。 等到金城羽走到那些斗篷人的面前，或许他们也将被金城羽的异能化为齑粉。 “嘿！湮灭属性果然霸道！不过你也该知道，你的异能攻强守弱，你能保得住这两个小的？”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阴笑一声，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脸的侧影，人脸的眉眼都笼在浓浓的迷雾之中，只能清楚地看到一只血淋淋的左耳。 “珥神在上！您的羔羊祈求您聆听，请您赐予我打破桎梏的力量！” 那个左耳动了动，仿佛听到了斗篷人的祈祷，点点头，彻底消失在迷雾中，下一刻斗篷人掀开了头上的尖顶高帽，露出了一头银白华发，斗篷人的左耳中有汩汩鲜血流出，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场降临到战场之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鏖战（中） 司北的耳中传来遥远的呼喊，那是他最心底的声音。 “老公，回来啦~今天很辛苦吧？” “爸爸爸爸，今天学校的老师夸我了呢！我考试又得了100分！” …… 那些沉在他最为心底的碎片，伴着记忆的浪涛，一片片被搅起，司北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量就沉溺进去，哪怕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象，这是不真实的，可他连激活【持戒】的力量都没有。 刺啦—— 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利的碎片，纷纷破碎，现实的世界再次回到司北的眼前。 司北就像一条干渴的鱼被扔回水里，拼命地呼吸着，只觉得这堆满垃圾和废料的报废场都如此鲜活美好，抬眼看去吉禹也是一般的狼狈模样，不远处的金城羽连退数步，微微喘息着。 “加快催化的速度！”斗篷人吩咐其他人一声，转过头面向金城羽阴笑着说，“金中校真是好威风，也不怕你的【虚空湮灭】把这两个小朋友一起撕碎，我承认正面对攻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要照顾这两个小朋友，也冲不进来，再过几分钟【冥渡】完成了催化就是八阶构装，你拿什么挡我？” “或者……”斗篷人声音一顿，“你要像你过去做的那样，为了完成任务，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金城羽摘下眼镜擦了擦，他的身周就似有一个无形的牢笼，随着简单的擦拭眼镜的动作崩解、碎裂，那牢笼是以信徒的愿力铸就，崩解之时虚空中仿佛有无数信徒的呢喃湮灭。 司北注视着场中的对决，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是他在钱破浪那一脚之后见识过的最高层次的对决，而且不像钱破浪一脚踹爆血将军，这是一场同为七阶实力相差不大的对决，这样的高阶强者对决的场面是超出司北想象的。 金城羽和斗篷人不约而同地控制了异能的影响范围，使得这场对决看起来并不惊天动地，但其中的诡异和凶险同样摄人心魄。 金城羽擦好眼镜重新戴上，语气依旧温和，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温和的人魂力属性竟然是如此霸道的【湮灭】。 “你想拖时间？没问题的，你觉得是你们催化构装快，还是我的增援到的快？” 斗篷人丝毫不为所动：“这里可是下城！既然你出现了这么久都没有其他人跟上，说明你也没有提前申请侦缉局的机动队，你指望那些值班人员能拦住我们？八阶构装，我记得你是体验过的，不该如此小觑它。” 金城羽心下微沉，斗篷人说的没错，他没有提前安排埋伏，除了“阝”，其他参加聚会的斗篷人包括老乔在内都不知道具体的催化进度。 他呼叫了增援，下城的警署是指望不上了，侦缉局最先能反应过来的值班人员赶到现场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除非再来一个七阶的异能者，否则金城羽也无法在护住司北和吉禹的情况下，突破“阝”的防守，而一旦【冥渡】催化成功，就是两个七阶也挡不住“阝”！ 如果不管司北和吉禹，金城羽有信心拼着自己受伤在短时间内突破“阝”，打断催化仪式，想想一件八阶构装落入拜珥教团手中的后果，难道真的要牺牲他们两个？ 不！我曾经发誓，不再为了所谓大多数人的利益去随意牺牲任何人！ 金城羽眼中闪过一丝纠结，这片刻的动摇却被“阝”准确抓住！ 虚空中的祈祷声一下宏亮了许多，金城羽喷出一口鲜血，张开双臂撑住身周的空间，他的手指间翻滚着惊人的魂力波动，与那层无形的牢笼剧烈地摩擦着，撕扯着空间。 “金城羽！别管我们！”吉禹也能想明白大概的情况，他和司北两人被金城羽的异能护住，同样不敢乱动，只是一副英勇就义的口气大声吼道。 “喂！什么叫我们啊！不要随便替别人做决定！”司北啐了一口。 他嘴上如此喊着，司北的理智也告诉他，僵持下去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阝”带着催化成功的八阶构装杀出重围，还得指望“阝”能大发慈悲，突围的时候不要顺手料理了他们两个“小朋友”。 司北不习惯做别人的拖累，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更讨厌自己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和筹码，在钱破浪一脚踹爆血将军的时候，他已经感受过一次无力。 这一次，他不要被忽略！ 司北一口唾沫啐出，解开了上衣的制服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戴上红色的鸭舌帽，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金针菇塞进嘴里，最后灌下一管魂力回复药剂。 场上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一阶的青年想要干什么，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太卑微，在金城羽和“阝”的对决中，斗篷人里那些五阶、六阶的强者都不敢轻易插手，只是拼命地输出魂力通过仪式催化构装，他一个一阶能有什么作用？ 司北取出了一只怀表，古朴的铜质外壳上雕刻着一只俏皮的兔子，和一向作为绅士风度代表的怀表有些不搭，掀开外壳露出里面的表盘，表盘上，时针和分针都归于“0”刻处，只有秒针停在4秒处。 深吸一口气，司北按下了怀表上的启动钮，表盘上的秒针开始逆行！ 史诗道具，【兔子的怀表】！ 这是无比神奇的感受，时间停止，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运动，顾不得过多体验，司北在脚下灌入魂力，整个人以极快地速度向斗篷人围成的圆圈冲去。 离开了金城羽的异能范围，司北直接面对了“阝”的异能力量！ 无数的呢喃和祈祷，被停在了不同的刹那，本应直接迷失其中的司北，现在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个闪身就跃进了斗篷人围拢的圈子。 圈子中央的地上绘制着繁复的图案构成了一副诡异的仪式，斗篷人们的魂力倾泻到仪式图案上，顺着纹路汇入中央的水壶形构装【冥渡】。 魂力在水壶中像被煮沸，幽蓝色的蒸汽从壶嘴中溢出，而此时那道道袅袅的烟气也被停滞，氤氲的幽蓝色烟气缭绕，诡异而又美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鏖战（下） 这不是留手的时候，司北早已计划好，在冲刺的过程中，五戒全开！ 持不杀生戒，身体素质强化30%！ 持不偷盗戒，感知全面强化30%！ 持不邪淫戒，反应速度强化30%！ 持不妄语戒，对所有控制异能有30%概率豁免！ 持不饮酒戒，魂力总量临时提升30%！ 训练过后剩下的、这段时间回复的、加上魂力回复药剂回复的魂力，一共三百多刻的魂力；不饮酒戒临时提升30%魂力总量，375刻魂力，总计七百刻魂力，司北一股脑灌进了【暴龙锥】之中！ 五戒全开，异能单次动用魂力上限提升30%！对于【力量爆破】这种没有动用魂力上限的异能来说，这个效果可以相当于减少魂力灌注的衰减效果30%！ 这一击【暴龙锥】相当于司北正常状态下灌注超过九百刻魂力所能达到的效果！ 这是对于一阶异能者来说匪夷所思的异能威力，这是对于司北来说都无法再复制的狂暴一击！ 顾不得多欣赏这件准八阶构装的瑰丽，司北手中的【暴龙锥】毫不迟疑地轰下！ 这是司北第一次动用超过三百刻的魂力灌入【暴龙锥】，受限于需要动用魂力保护自身，司北之前无法动用太多的魂力，难得这次有【兔子的怀表】的伤害免疫效果在，司北其实心底颇有些遗憾的。 要是在满魂力状态下，能搓个一千两百七十刻的【暴龙锥】，那该多大只啊？！ 构装在未沟通异能者的魂力的情况下，它的强度是不受魂力保护的，只取决于材料本身，阴差阳错之下，偏偏这件【冥渡】的材料强度是属于比较差的那种，竟被司北的一击【暴龙锥】轰个粉碎！ 成了？ 这就成了？ 司北也有些难以置信。 支离破碎的水壶碎片被【暴龙锥】炸得漫天飘飞，又因为时间停止的作用，凝滞在半空之中，那些古旧的瓷片上面的纹路纤毫毕现。 司北下意识地挑了一块中等大小的瓷片收入了系统背包。 唔……这算是顺手牵羊？ 不对不对，顶多算留个纪念吧。 2秒钟的时间一晃即过，在其他人的眼里，这2秒钟的时间是不存在的，上一刻司北还在大口咀嚼着金针菇，下一刻司北就出现在圈内，身边是炸成千百片的构装碎片。 “怎么……可能！”“阝”再也装不下那种阴森森的腔调，失声惊呼！ “死！” 下一刻，“阝”和声音瓮声瓮气的斗篷人同时厉喝，同时向着司北发动了异能！ 一双双冰冷的手攀上司北的全身，一声声痛苦的呢喃拼命地往司北的耳朵里钻，但由于这是处于时间停止后的2秒内，任何生命体都无法对司北造成伤害，所以司北夷然不惧，只是飞快地往圈外退去。 金城羽的反应也很快，无论司北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司北摧毁了那件准八阶的构装，他们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 现在拜珥教团那边再没有拖下去的理由，拖下去只能是警部的增援越来越多，最后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走！”“阝”也很惊异，司北一个小小的一阶是如何在一个七阶和一个五阶的联手攻势下活下来的，但他同样明白，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了八阶的【冥渡】，警部的增援只要能护住司北和吉禹，让金城羽腾出手来，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不！我不走！我不要再等了！” 那个声音瓮声瓮气的斗篷人一把扯掉斗篷，摘下面具，扯掉吼间的变声器，怒吼着咆哮： “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我不要再重复这样的日子，你告诉我，做完这件事，珥神就会帮我复活珺儿，现在呢？要我再等到什么时候？我不要再等了，我要去找珺儿……” 这名第一个露出真容的斗篷人，司北三人发现自己都是认识的，学院教授《帝国近代战争史》的教员秦成，五十多岁的年纪，老好人一个，平时待学员们也是极为亲切。 学员中偶有流传，说是秦教员的老婆和他是师生恋，比他足足小了二十岁，六年前因为实验室事故意外身亡，从那以后秦教员就变得消沉了许多，除了上课再不和任何人接触，没想到却是入了拜珥教团。 “阝”哑着嗓子点点头：“好！秽手断后，其他人走！” “我陪你。”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斗篷人站出来，站在秦成身边，金城羽目光闪烁了两下，终是没有言语。 一个五阶异能者若是不顾惜性命全力爆发也是很恐怖的，平常来说，这对金城羽当然不是什么困扰，只是此时他要护住司北和吉禹，要扛住秦成的压力，能够动用去拦截其他人的力量就十分有限了。 尤其是留下断后的秦成，卯足了力气冲着司北来，金城羽要帮司北守住秦成的攻势，还要面对“阝”的纠缠，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金城羽的异能确实霸道，对于秦成来说，纵使燃烧自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也难以抵御，金城羽的异能每次突破秦成的防守，秦成的一块躯体就会化成微粒逸散，断口处一片平整，不留一点痕迹。 然而秦成最终还是艰难地走到了司北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千疮百孔，没有再动用异能的能力了，金城羽也看出来秦成似乎是有话想对司北说，不再继续施压，只用异能圈住司北作为一道屏障。 秦成咳出一口血，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内脏不全的躯体，向着司北点点头：“我其实不怨你，即使你杀了我的学生，即使你破灭了珺儿复活的希望，我一直都在愧疚、痛苦和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之中挣扎，现在我选择解脱。” 秦成能撑到现在应该是由于他自身异能的作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秦成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在金城羽的【虚空湮灭】之下，很快整个人就像加速风化的雕像，随风而逝。 司北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往事 一共八名斗篷人，整整四人走脱，为首的眉心是“阝”型标记的斗篷人、声音尖利眉心为裂开红心的斗篷人、还有两个未曾言语一声的都一同走脱，就司北看来，这四个人的实力应该都在五阶之上。 秦成当场战死，还有两名斗篷人应该是位阶稍低，未能走脱，陷于金城羽和“阝”争斗的余波之中被撕碎，场中最后只剩下司北三人和那名出声要陪秦成留下的斗篷人。 而警部的支援就像是所有的警匪片里演绎的那样，总在事情完结之后才姗姗来迟。 最后留下的斗篷人，举起双手，示意放弃抵抗，很快被警部的探员羁押，带走他时，能够明显看出这名斗篷人的脚是跛的。 “等等！我……”吉禹喊住警部的探员，张口欲言。 “我是现场级别最高者，现在由我指挥，带走。”金城羽打断了吉禹，对探员命令道，看到吉禹还欲开口再说，对吉禹补充道，“你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就不要多说，我会全部讲给你听。” 跛着脚的斗篷人自然就是老乔了，老乔被探员押着经过金城羽的身边，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帮了你十几年，我婆娘上个月生了，我不想再做鬼了，放过我，好不好？” 金城羽本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带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审讯嫌犯。” 边上有探员过来请示金城羽：“中校，这两个人是……” 金城羽声音温和如同在商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这两个人是自己人，不要那么死板了，口供明天也可以录，让他们先休息吧。” 警部的增援按部就班地按照程序处理现场，金城羽揽着司北和吉禹慢慢往宿舍区走去。 走出了报废区，吉禹就一把挣开了金城羽，质问道：“那是老乔对不对？老乔就是八年前变节的卧底！你为什么不让我揭发他？！你们一直有勾结对不对？！” 金城羽没有动怒，细声细气地说道：“你觉得我和老乔是一伙的？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继续？其实你自己心底有个猜测吧？你到警部也有一年多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丁了，你想想八年前的事，疑点只有我放走了老乔吗？” “我们按照你的逻辑推理一下，老乔变节了，我放走了老乔，我也变节了，但是今晚的情况，很明显，我和老乔投靠的势力不是一伙的，不然我今晚只要稍微放点水，他们完成催化带走【冥渡】并不难。” “哦，对了，今天那伙人是拜珥教团的。”金城羽忽然转头对司北解释了一句。 司北现在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大佬们，你们放过我好吗！ “那个……教员，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宿舍休息？”司北试探着说道。 金城羽的表情似笑非笑：“没关系的，你亲历了今晚的事，打碎了【冥渡】，深入地参与了进来，无论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明天警部的笔录，我都应该把事情的始末向你讲清楚，也方便你自己做决断。” 金城羽继续向着吉禹说道：“第二种可能，老乔变节了，我没变节，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当初放过了老乔，这可能是你现在心底抱着的希望，你希望我告诉你，我当初为什么放过了老乔。” 吉禹紧紧攥着拳头，到了这一刻，这个他等了整整八年的答案，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敢听了。 “呼——”金城羽喘了口气，一向温和的表情罕见地严肃，“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不！”吉禹打断了金城羽，“不！你说谎！” “今晚老乔没有受伤，只是羁押，明天他就会进入警部的特殊流程，快则一周，慢则一个月，他就会改头换面再出来，我今天没有杀他，不是为了留下一个活口审讯，老乔知道的，我早就全都知道，我留下他，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卧底，一直都是。”金城羽还是说了下去。 吉禹的眼眶已经红了：“我不要听！你当初写给警部的报告就在说谎，现在还要继续对我说谎！” “唉，我当初写给警部的报告的确说谎了。”金城羽叹口气，直接承认了，“那是因为你哥哥吉尧才是变节的卧底！他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追究，只能如此处理。” “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怀怨恨，不停上告。你当时在橱柜里，目睹了那一切，对你确实太过残忍。其实如果你不是正好在现场，我本来可以给你编一个美好一点的故事的。我和你哥哥私交甚笃，当初我曾经答应过他，如果有一天他牺牲了，帮他照顾你，可惜造化弄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吉禹瘫坐在地，司北有些不忍地看着吉禹，他看过吉禹的日记，大概能明白始末，因为立场的关系，他一直挺讨厌吉禹，这一刻却也觉得吉禹有些可怜。 既然开了头，金城羽索性就把话说清了：“八年前，吉尧和老乔都卧底到拜珥教团，老乔进去得早，两个人隶属于不同的联络人和部门，也不知晓对方的身份。” “吉尧卧底的过程中，无意中得知了老乔的身份，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多想。后来，老乔掌握了一份重要情报，是关于拜珥教团一系列重要行动的，拜珥教团得知情报泄露，在内部清查内鬼，没揪出老乔，却揪出了吉尧。” “在拜珥教团的手段下，吉尧变节了，吉尧指认老乔为卧底，并答应拜珥教团，约见老乔，诱骗出情报。然后就有了那天晚上的会面，老乔识破吉尧，两人争执中，老乔失手杀了吉尧，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老乔把我找来，和我商量怎么办，我安排老乔先走，留下来处理手尾。” “再后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们宣传了吉尧是牺牲的，老乔是变节的卧底，拜珥教团也无法确认吉尧是不是真的变节了，我让老乔重新回去，经历了重重考验，重新回到拜珥教团。” 吉禹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声音已经冷静了很多：“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会继续调查的！” 第一百二十章 好自为之 金城羽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而对着司北一起说道：“让你听前面这段，是因为和今晚的事也有一点关系，今晚的事，我会就我知道的部分，向你们说明。” 在金城羽的叙述中，司北才了解了今晚事情的始末。 整个下城，人口两千万，黑户上千万，每天死去的人不知凡几，下城是没有墓地的，下城的公民死后火化了，也只能得到木架上的一个摆放骨灰龛的小格子，至于黑户，通常就像阿宾爸那样，把骨灰撒向了天空。 尸体可以火化，骨灰可以抛洒，但灵魂的处理是件麻烦事。 通常来说，普通人的灵魂在死后是非常脆弱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散，但对于异能者或者具有异能者潜质的人来说就不同了，他们的灵魂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自然消散。 为了避免这些灵魂在区域内聚集导致异变，加速这些灵魂的消散，帝国的异能事务委员会铸造了一件构装【冥渡】，用于吸引逸散的异能者灵魂，并将他们粉碎后再次回归自然。 为了使用方便，帝国的构装制造师们采取了一种特殊的设计，使【冥渡】可以不由异能者驱动，而用仪式代替，弊端就是这套设计所必须的一种材料位阶过低，拉低了整件构装的位阶，最终成品只是一件五阶构装。 这件五阶构装【冥渡】就被放置在第四警院。 第四警院不仅是下城唯一一所异能学院，也是整个下城高阶异能者最多的地方，看守这件构装并不麻烦。然而世事变迁，数十年过去，一件五阶构装再难得到警院高层的注意，渐渐的，【冥渡】的看守力量越来越弱，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例行地为仪式添加材料维持运转。 拜珥教团就是这个时候盯上了这件特殊的五阶构装【冥渡】。 拜珥教团盯上【冥渡】不是没有理由，当年的负责铸造【冥渡】的制造师之一的后人加入了拜珥教团，他告诉教团的高层，这件【冥渡】的设计另有奥妙，这是一件可以晋阶的构装，【冥渡】在粉碎了无数的异能者灵魂之后，受到灵魂力量的洗练，会慢慢弥补材料上的缺陷，开启晋阶的潜力，它的上限至少有八阶！ 老乔重新回到拜珥教团之后，被安排进入了第四警院，成为一名巡夜人，他的任务就是搜索【冥渡】的下落。 拜珥教团的力量也从各个角度逐渐开始渗透第四警院，最终掌握了【冥渡】这件构装，并顺理成章开始筹划【冥渡】晋阶。 警部方面，在金城羽上报了老乔卧底得到的情报之后，意见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可以利用【冥渡】作为诱饵，抓住拜珥教团的核心人物，谋求更大的战果；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冥渡】可能晋升八阶，事关重大，应首先收回；最后还有人认为，拜珥教团是宗教事务管理局认可的正规教团，应采取谨慎的态度。 在警部扯皮的过程中，拜珥教团已经利落地展开了行动，并在短时间之内接连取得了丰厚的成果，【冥渡】已经顺利地晋升七阶，八阶有望。 老乔本来不负责催化任务，他作为巡夜人，主要任务是在外围巡视放风，也是最近几天才被通知参与到催化之中，对催化的进度只了解大概，金城羽因为顾忌到同为七阶的“阝”，一直也不敢靠得太近，才导致了今晚种种局面的发生。 “金教员，你刚才说，警部里有一派人认为，【冥渡】可能晋升八阶，事关重大，应该及早收回？那我今晚打碎了【冥渡】，会不会……”前世身为公务员的司北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金城羽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才要对你说清楚前因后果，明天你的笔录格外重要，你不是嫌犯，当然有保留隐私的权利，诸如你今晚是怎么突然到了内圈、怎么打碎了构装、怎么在一个七阶和一个五阶的联手攻击中活了下来……等等问题，你都可以不说。” “敢问……教员您之前是什么意见呢？”司北小心地问道。 “我啊……”金城羽话题一转，“主张提前收回的呢，主要是以警务总署署长郑炳雄为首的一拨人，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对潜在的威胁视而不见，这和我们侦缉局的作风是不一样的。” 司北腼腆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作为一名侦缉系的学员，我一直希望毕业之后能进入侦缉局工作，不恤己身，最大程度上地根除一切不稳定因素，我一直对教员非常崇拜，希望能够更多地聆听您的教诲，像您今晚力挽狂澜，不仅保护了我们，还凭借一己之力粉碎了拜珥教团的阴谋……” “停停停！”金城羽让司北说得哭笑不得，“平日里看着你挺老实一孩子，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一套一套的，我不是要争你的功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警部也不像你想的那么黑暗，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今晚做的没什么错漏，有些自己的隐私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别反应过度。” 三个人走出了报废区的岔路，到了学员宿舍的附近，司北嬉笑着点点头：“明白，我该回宿舍了，教员再见！” 金城羽说的后半段，吉禹就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这时才突然发声，盯着司北说道：“我知道就是你看了我的日记，不过今天金城羽说了这么多，你之前看没看过都无所谓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指控你勾结极道，不是一句空话，你现在是警院的学员，将来是警部的警员，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司北全当没听到，自顾往宿舍走去，这时，系统的通知也来了：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沉秘。任务达成目标：1.旁观拜珥教团催化仪式；2.参与阻止催化仪式（做出重要贡献，大幅提升任务评价）；3.打碎构装【冥渡】（独立完成，对任务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极大提升任务评价）；4.了解背后始末。任务评价：完美！任务奖励：二阶晋升魔纹【拈花】全套魔纹材料四份（每次仅发放一份材料，宿主如果失败，则在系统背包内刷新新的材料，如果成功剩余材料将置换为其他奖励）；额外奖励：银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识好歹 【兔子的怀表】只有一次使用次数，史诗品质的消耗品，就换来了这些奖励，司北也不知道值不值得，看到还有一点额外奖励，稍有欣慰吧。 不过再珍贵的道具，也没有自己的命珍贵，司北不知道金城羽当时会怎么选，但司北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 第二天一早起来，不出意外地，司北又收到了停课的通知，警部派了警员给司北录了整整一天的笔录，直到傍晚才结束这些繁琐的工作。 饿了一天的司北到了食堂，刚坐下，还没吃几口，又收到通知，院长召见。 学员们自然是不知道昨晚都发生过什么，赵北歌一脸惊疑地拍拍司北的肩膀：“可以啊，兄弟！上周是教务处，这周就是院长了，你这是时来运转啊！” 司北白了赵北歌一眼：“你以为院长找我是什么好事啊？想去你去啊！” 来到行政楼的顶层，这里对于学员来说可是个神秘的去处。 行政楼的顶层是院长专用，包括了院长办公室、秘书处、机要室等机构，还有一间专门的小食堂供顶层的行政人员和院长使用。 正是饭点，司北被直接带到了小食堂。 小食堂分内外两间，外间是行政人员的餐厅，内间是院长专用，司北就是被带到了院长专用的内间。 经过小食堂外间时，司北看着一路富丽堂皇的装修、珍馐美馔的菜肴还在想象内间是何等奢华的光景，没想到院长专用的内间竟是出乎他意料的朴素。 装修比学员食堂还要简朴，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间，墙面刷了白漆，正中摆了一张铁质的餐桌，除此以外再无任何装饰。 第四警院的院长温易铭准将已经开餐，看看他面前的餐盘，司北会觉得刚才看到的外间食堂都是幻象。 半根干硬的面包棍、一碗加了点肉末和菌菇的热汤、一碟青菜、一块肉干还有一根高能棒，这就是一院院长的晚餐，最显眼的是主食只有一个馒头，边上放了一碟大葱蘸酱，朴素得超出了司北的想象，尤其是那根高能棒，司北简直无法想象帝国的准将还需要将高能棒当作主食？ 这样粗糙的食物，温易铭却吃得津津有味，暮色将至，黄昏仅剩的几缕微光穿过窗棂照亮了温易铭的一半侧脸，温易铭半边身子处于光明，半边身子处于黑暗，他长得棱角分明，可以看出年轻时肯定也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这时却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院长对面的座位显然是给司北留下的，司北扫了一眼菜式，和外间的行政人员是统一的标准，四荤四素，两种主食，对比院长那朴素的晚餐，倒搞得司北有点不好意思了。 “坐。”温易铭抬手示意司北坐在他对面，“先吃饭。” 说完这句话，温易铭就没再言语，低头飞快地扫荡食物，司北饿了一天，实在是矜持不下去，也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两个人倒是同时放下筷子。 两人都留了一口热汤，喝下最后一口热汤，放下汤匙，宣告这顿特别的晚餐结束了。 “年轻就是好。”温易铭声音洪亮，坐姿端正，是最典型的军人做派，食不言、寝不语，雷厉风行。 “饿了一天，让院长见笑了。”司北吃得有点急，轻轻摩挲着胃部。 秘书过来撤掉了两人干干净净的餐盘，端来了茶盘。 温易铭斟了两杯茶，向司北做个请的手势，自己端起了一杯放在鼻端嗅了嗅：“我这人就是个老丘八，习惯了这种作风，在院校里只觉得处处都不适应，难得遇到一个能和我吃一顿饭的年轻人，不错不错。这茶砖是我一个老友所赠，解腻，不妨尝尝。” 温易铭并不是院校系统出身，他在担任第四警院院长之前是警备队第二支队支队长，上校衔，很遗憾未能晋升副指挥官，而是调整为第四警院院长之后才晋升了准将，一向以军人作风标榜自己。 司北以端正的坐姿坐在椅子上，没有去碰那杯茶，只是腼腆地笑笑：“既然您都说了我年轻了，只怕肚子里的油水不够多，哪需要喝茶解腻呢？” “好！”温易铭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话语却像刀子一样锋利，“要是我就要你喝呢？” “那总得给换个大杯吧。”司北脸上依旧是质朴的笑容，“我这人只喝茶，不品茶。” 温易铭使了个眼色，秘书端来了一个足有一斤多的大茶缸，另取了一个大茶壶，掰下足有二两的茶砖，沏上滚沸的开水，滤上一遭，再如数倒入司北面前的大茶缸。 温易铭收敛了笑容，再次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司北也不二话，端起茶缸“咕咚咕咚”仰头灌了下去，异能者使用基因药剂强化的也是身体素质，低阶异能者本质上还是肉体凡胎，一整缸滚沸的茶汤灌下去，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茶！”司北哈了口气，放下茶缸，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温易铭又恢复了笑容，“好在哪里？” “好在……”这次却轮到司北敛起了笑容，“好在这装腔作势的味道！” 一旁的秘书变了脸色，就要开口呵斥司北，温易铭抬手止住，定定地看着司北：“三等功，20学分，全院通报嘉奖，你还要怎样？” “不是我要怎样。”司北哈着喉间的热气，面带煞气，“出了这种事，院里难道不该好好查一查吗？院里究竟有多少人牵扯进去？！我们这些学员怎么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上课？不知哪堂课的教员说不定就是信奉邪神的……” “放肆！”温易铭一拍桌子打断了司北，“我看好你，不代表学院的事务是你一个大一新生可以置喙的！这功、这奖你要不想要，也不是学院求着你收下！” “那我还真就不想要了！”司北嚯地站起身，敬了个礼，语气讽刺，“我是警院学员，您放心，我还是有纪律意识的，出了这个门我也不会乱说什么，我只预祝您心想事成，大展宏图！” 说罢，司北拉开椅子，转身就走出了食堂内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流 秘书凑近了温易铭，小声询问道：“院长，您看要不要……” 温易铭摆了摆手：“这个时候，不要妄生事端，一个大一的学员，还怕他翻出什么浪花不成？！靖侯那边怎么回的？” 秘书正了正颜色：“靖侯约您周末出海狩猎。” 温易铭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 白玉京上城，镜塔，内阁枢机处。 内阁之中最重要的两处所在就是枢机处和议政厅，议政厅是皇帝陛下和内阁大臣商讨政事的所在，枢机处则是内阁大臣们办公处理日常事务的处所。 内阁成员除了当值的内阁大臣必须在枢机处待命，没有其他事务的内阁大臣们也通常会在这里署理公务，只是到了晚饭时分，大部分的大臣还是会回家休息，只留下当值大臣留宿在这里。 这一周正好是轮到首相赵承宇当值。 天色已经黑透，枢机处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枢密使王珉思抱着一摞文件放在赵承宇的案头：“首相，先吃饭吧，已经热了两次了。” 赵承宇合上手中一份刚批完的文件，往手边一扔：“教务局（宗教事务管理局）提出申请，请求并入异能事务管理委员会，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改成异能事务部了？杨秘书长就该叫杨总长了？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入阁了？哼！真是好打算。” 王珉思拾起文件放入“待议”的文件筐中，轻声说道：“由得他们闹去吧，杨家占着一座浮岛却三代没出过阁老了，他们心切也是正常。再说了，有外相大人在，杨家想入阁哪是那么容易的？您和杨老侯爷毕竟有层师生名分在，您何必要站出来当恶人呢？” 赵承宇依旧是面色不快，叹了口气：“唉，老师是何等人物，怎么养出这么一门不成器的子弟！教务局？哼！现在都快成了那几个教团的走狗了，杨家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好好的浮岛名门不做，去捣鼓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大人，吃饭吧。”王珉思再劝了一句。 “好，吃饭！”赵承宇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王珉思要过来扶，赵承宇轻轻推开，活动着筋骨，“我还没那么娇气哈！等哪天真要人扶着，恐怕也是该把这把椅子让出来的时候喽。” 王珉思微低着头，跟在赵承宇身后：“首相，您是帝国柱石，恐是再难找一个像您这样既得陛下倚重，又得百姓爱戴的首相了，您若不管这烂摊子，这白玉京不知要糟糕成什么样子。” “你呀……”赵承宇笑着指指王珉思，话锋一转，“诶，珉思，老高快要退了吧，警部的事怎么样了？” 朝堂诸事都在王珉思脑中，王珉思不假思索地答道：“高总长已经递交辞呈，年内就退休，靖侯接任总长已经十拿九稳，这个任命您也是点过头的，现在只等陛下下诏书了。” “警务部内部，靖侯升任总长后空出来的次长位子，听说应该是侦缉局的老谭接手，这是靖侯取得郭院长支持的交换条件，老谭是郭院长的女婿嘛，不过老谭不能再兼领侦缉局，局长的位置有很多说法，目前最可能的一种是空置。” “空着？”赵承宇皱皱眉头，两人走进了餐厅，立刻有服务人员开始上菜，赵承宇向王珉思招招手，“一起吃啊。” 王珉思立在赵承宇对面，没有坐下，继续汇报道：“位置等人，因为老谭原计划是三年后退休的，这次抓住这个机会上来了，打乱了警部本来的计划，听说警部目前呼声最高的是金城羽，现在在第四警院交流代职，明年回归之后立刻晋升上校，可能稳一年之后就是准将局长了。” 赵承宇拿过一个馒头，一口咬下一半，也不吃菜，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大葱蘸蘸面酱，馒头就着大葱蘸酱，边吃边说道：“这个金城羽什么来头？韩文曜的干儿子啊？空着一个局长位置等他两年？” “累功升迁，立有一等功一次，二等功四次，警部七阶中最年轻的一位，警部里有种说法，金城羽一路走来，至少应该死个五六次了，据说在警部的风评很好。”王珉思答道。 赵承宇吃下另外半个馒头，若有所思：“警备队那边呢？韩文曜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他干次长就兼着警备队指挥官，他干总长就把这些实权部门全都拆出去，那次长说话还顶个屁用。” 王珉思对赵承宇的爆粗见怪不怪，只按部就班汇报自己的：“本来听说指挥官会由现任副指挥官叶明煊接任，但最近又传出了另一种说法，可能会由第四警院的院长温易铭接任。” “温易铭？”赵承宇挑了挑眉毛，又拿起一根大葱，“温家老二？哥俩据说还闹掰了？这个家伙就会装腔作势，跟他哥哥一点都不像，不过到底是亲兄弟，我记得靖侯接警务总长表决的时候，温财长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是的。”王珉思点头，“财政总长温易修在表决中是投了赞成票的。您吃过饭早点休息吧，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哼！警备队怎么可能交给这种人，温易铭想接任指挥官是痴心妄想！”赵承宇喊了一嗓子，又扯下一口大葱，说道，“诶，以后你让宣传部门那些人注意点，别什么扯淡的东西都发，我吃大葱蘸酱是因为我爱吃，不是因为我简朴，我帝国首相，想吃什么不行？！我要爱吃龙肝凤髓，我也是天天吃！” 王珉思含笑着点点头退下了。 ———————————————— 咚咚咚！ 叶离敲了三下吴德全办公室的房门，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声“请进！” 叶离正待推门进去，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礼貌地对叶离点点头，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叶离匆匆冲进办公室，在外间和会客室里就嚷嚷起来：“主任，您听说了吗？学院要给司北立功！” 内间的吴德全仔细地缠好右胸的绷带，套好制服，才拉开内间的百叶窗，推门出来：“慌什么！这事我早上就知道了，现在可能又有变化，学员立功是要院长签发的，听说是卡在院长那里了，院长说，司北虽然表现优异，但不宜拔苗助长，立功的事还是要慎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拳台 看得出来，叶离听到司北要立功的消息是很震惊的，这会儿得到了吴德全的否认，才觉得松了口气，恨声道：“这小子也不知干了什么，入学还不到半年，系里就上赶着给他报立功！” “不该你打听的就不要瞎打听！”吴德全呵斥了一声，“你没事别净往行政楼跑，你也还是大一，注意一点！” 叶离一脸委屈的表情，却又不敢顶撞吴德全，叫屈道：“主任，不是啊，我是真的有事才过来的，我想到一个办法彻底处理那小子！” “哦？”吴德全神色一动，露出倾听的神态。 “还有两个多周不是就要暑期实习了吗……”叶离阴着脸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吴德全点点头，没有表态。 ———————————————— 出了行政楼，司北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一向标榜自己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鲜有同情心过剩的时候，面对温易铭的时候却怎么也难以控制住自己。 可能是持了不妄语戒，让他不想说昧着良心的话？ 呵，自己还有良心么？ 他不是对学院给自己的奖励不满，一个三等功，意味着他毕业的时候至少可以少熬一年年资；20学分更不用说了，能让他大一下半学期都非常自在，而且还能从学院兑换到不菲的资源。 只是在那个小食堂的内间里，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古尔曼扎，想起了阿宾爸最后握着他的那双骨瘦嶙峋的双手，想起了那张活尸衣襟里的字条，想起了秦成最后绝望的眼神，莫名地他想做些什么。 曾经他以为这末世已经把他的心磨硬了、冻僵了，他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哪有心力去管那些每天倒毙街头的孤魂，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有一点改变，他不想去做什么救世主，但他也绝不甘心就蝇营狗苟了此一生，若有那他看不过眼的，再多的险阻他也得劈个痛快！ 一股郁气始终盘旋在司北的胸里，今天系里批了他一天的假，配合警部做笔录，现在完事了，他也不想回宿舍，直接翻墙出了学院。 司北在下城的街巷中游荡着，直到天完全黑透，他也不觉得饿，只觉得心中的愤懑迫切地需要发泄，随便在街边找了一间酒吧，司北闷头就撞了进去。 坐到吧台前，酒保过来询问他喝什么的时候，司北才醒悟过来，昨晚一顿爆发，他现在是处于持戒状态的，悲催的是他五戒全开，整整28天内，不得饮酒、不得碰女色，那还发泄什么啊？！ “唔……有热牛奶吗？”司北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喝什么，心里一动，点了杯他还算喜欢的热牛奶。 司北也没抱什么指望，酒吧里哪有卖热牛奶的？他第一次去黑林的酒吧，就因为点了热牛奶起的争执，确实像是来找茬的。 可能在心底，司北就是想找茬，想打上一架，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 没想到酒保虽然眼神奇怪，但点点头表示真的有：“请稍等，牛奶需要现热。” “呃？现在酒吧里还提供这么特别的饮品了吗？”司北有些愕然地问道。 “嗨！”酒保把牛奶盒放进水浴加热器里，吐槽道，“我看你好像是个真心想喝的，是啊，谁来酒吧喝牛奶啊？不过去年C区那边出了一个疯子，因为要热牛奶酒吧没有，就把酒吧的老板给宰了，从那以后，下城的酒吧就都有热牛奶了，你别说，点的人还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听了传说，点了装逼的。” 司北莫名地觉得心情好了一点，即便只是一杯热牛奶，这也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改变吧？ 牛奶热好，司北背靠着吧台，小口地吮着牛奶，打量着酒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晕头晕脑的，直往吧台冲过来，现在才发觉这个酒吧和他惯常去的那种不太一样。 这个酒吧的中央既不像有的酒吧那样满满地摆着酒桌，也不是舞池，而是一块方形的场地，向下凹进三级台阶的深度，形成一个方形的浅池，四周立了四根立柱，顶上不是舞池惯常的彩球射灯，而是一盏类似探照灯的大灯箱。 酒桌都是围着方池分布的，酒客们没有主动下到方池的，都在边上轻松地喝着酒，而且司北发现，这里的酒客明显以男客居多，女客大多也都是带过来的女伴，罕有小蜜蜂之类的存在。 在司北打量的当口，一个穿着马甲的精神小伙下到方池中央，用遥控打开了灯箱，四周有几名看场的小弟拖着箱子，从箱子中捞出一条条沉重的铁链连到立柱上，顷刻间就围成了一个小型拳台！ 司北对下城的黑拳早有耳闻，只是他大多混迹的都是林琛名下的场子，林琛对这个行业少有涉及，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下城黑拳。 那个穿马甲的小伙看来就是主持人了，试了试耳麦就高声吼道：“哈喽！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夜火酒吧！今天是周二，照例是擂台挑战赛！在午夜的时候，将为大家安排一场周冠军级别的对决，今天大家期待已久火牛将会上场！另一方是我大佬新收的小弟，最近两个月在擂台上风头正劲的新秀鬼囚！” 场下的气氛立刻热络起来，这里的酒客都不是单纯为了喝酒而来，血腥刺激的黑拳才是他们期待的，酒客吹着口哨，发出狂热的呼喊，气氛火热！ “我来为第一次来到咱们夜火的贵宾介绍一下规则。”主持人示意稍微安静一点，笑着解说道，“咱们的擂台挑战赛是自由上擂，守擂成功五次就可以进入周角逐，守擂成功三次以后会开放盘口，任何一位来宾都可以下场一试身手！守擂成功五次还可以得到1000点的奖金，之后的周冠军、月冠军、年度冠军还有更加丰厚的奖励！” “需要注意的是，上场的来宾限于三阶以内，而且不得使用主动型异能，我们场地的四角放置了异能感应警报，只要警报亮起，则使用异能的选手之间判负！另外，请来宾上场前签好免责合约。” “首先请上我们已经成功守擂四次的油锤选手！油锤选手本周已经成功守擂三次，三次击倒对手，两次当场击杀，有没有想要挑战他的！目前他的盘口已经开放，1赔1.12，想要下注的贵宾请早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火 围观的酒客聒噪起来，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脱掉上衣，跨过铁链迈入擂台，示威地擂擂自己的胸口。 “哼！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一声冷哼从司北的身边传来，司北侧目看去，一个短发女孩，眉眼干净，穿着军绿色的长袖夹克，下身是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短裤，眼神叛逆中又有些不耐烦。 “借个火呗？”司北凑过去搭讪道。 女孩嫌恶地瞥了一眼司北手里的热牛奶，向着擂台上挑挑下巴：“我不和娘炮说话。想泡我？把那个傻大个放倒先。” 司北摸了摸鼻子。 唔……这还真是个新鲜的评价，幸亏没有认识的人，这要让赵北歌那个猪头听到不知得怎么笑话自己。 司北搭讪的功夫，场上的这位油锤先生已经拿下了又一场胜利，一个体型精壮的家伙连续擂了油锤七八拳，油锤毫无反应，晃晃脑袋抓着这个家伙就扔出了场外。 油锤得意地咆哮着，环绕着拳台发出挑衅的吼叫，赢了钱的酒客挥舞着酒杯，发出兴奋的应和。 “四场了！油锤已经成功守擂四场！再赢下一场，油锤就可以晋级周角逐了，你们甘心就这样看着他取走胜利吗！”主持人配合地嘶吼着，甫一开场，拳台的气氛就到了高潮！ “帮我拿下衣服。”司北脱下制服外套，塞进女孩手里，取出火柴点燃叼着的香烟，促狭地冲着女孩挤挤眼睛。 女孩柳眉一竖，正要把衣服推回去，司北已经一撑铁链进了拳台。 “这位先生，请先……登记……”主持人的话说到“请”字的时候，司北已经窜出一步，踮脚跃起，凌空一击扫踢重重地扫在这位“油锤”的太阳穴上！ 身高两米，体重超过二百四十斤的油锤，前一秒还在放肆地挑衅，后一秒就推金山倒玉柱，哼也不哼瘫倒在擂台上，而主持人这时刚说完“先”字，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串词了。 司北吸了一口，拿下烟，冲着女孩招招手：“如何？现在可以泡你了吗？” 女孩笑了一下，又板起脸撇撇嘴：“你不是有火吗？找我借什么？我又不抽烟。这个傻大个太弱了，你先守满五场啊？” “好啊！”司北笑着应下，他倒不是真的想泡妹子，持戒呢，泡了也没法继续发展，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只不过这妹子确实有些特别，司北忍不住过去逗逗，自己心里憋着火，也想打架，顺势就上台了。 “这位先生，您看，您先登记一下？”主持人递过一张单子给司北。 单子上只有些异能者位阶、年龄等简单信息，最后是姓名。 主持人在旁边解释道：“这个姓名您可以留真名，也可以留代号，无所谓的。” 作为一名资深的起名困难症患者，司北除了本名就只用过“指南”那个代号，现在想想好像这个代号比本名的牵扯还要多？索性就直接填了真名，反正学院也没说不让上拳台。 “好的，我们新的守擂者出现了，就是这位叫司北的帅哥！别看这位帅哥只有十七岁，刚刚就是他一腿扫下了已经守擂成功四次的油锤！有没有想要挑战他的！”主持人再次吼道。 场上因为油锤被突然踢倒而冷了片刻的气氛再次火热起来，司北还是能听清酒客中有不少人是在谩骂他的，想来那些刚才押了油锤会获胜的人也不可能笑脸对他。 “只会偷袭的小人，算什么本事！”人群中传出一声厉叱，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脱了上衣，跃到铁链上，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司北骂道。 酒客中不少起哄叫好的，外行人看来，司北刚才踢倒油锤的打法近乎偷袭，不服气的当然不少。 内行人看嘛……司北那就是偷袭…… “好！这位是我们的登记选手……”主持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电子提示器，提示器上会更新选手的实时情况，主持人边读边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读不下去了。 那位站在铁链上拉风的汉子志得意满地腾空跃向司北，这种业余选手司北真的懒得看，抬脚一击侧踢，正正踹在汉子的前胸，那汉子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喷着血倒飞出去，眼见得也是没有报出名字的必要了。 “这位是我们的登记选手暴龙！已经……” 第三位，好歹让主持人报出了名字，可惜也未能报出战绩，司北觑见一个空当，两手抱住这位“暴龙”的脑袋，两臂下拉，膝盖一提，这位暴龙就面骨尽碎地倒在拳台。 场边，这家场子的老板，“花麒麟”彭康刚刚进门。 司北动作太快了，彭康卡着开赛的点进来的，结果那边自己惯常喝的酒还没调好，这边司北就利落地干趴下三个。 彭康面色不变吩咐身边的小弟道：“下场安排火牛上。” 彭康平日里御下极严，小弟纵有疑惑也不敢发问，按照吩咐下去安排了，彭康的身后挤过来一个年轻人就没有这么多顾虑，直接问出口了：“大佬，火牛不是给我安排的对手吗？打过一场，我怕人说我胜之不武啊！” 年轻人穿着黑白两色的T恤，染着银色的头发，吊儿郎当的，正是彭康新收的马仔，鬼囚，已经拿到拳赛的周冠军，今晚打完火牛，再打一场他就是月冠军了，气势正盛。 彭康对能给他捞钱的小弟态度还是好一些的，解释了一句：“你急什么！自然会给你安排别的对手！这小子有点东西，这些以娱乐为主的散客上去就是白送，让火牛上去试试他，看看有没有培养的价值。” 鬼囚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大佬你说算喽。诶，大佬你说要是火牛打不过他，是不是就该我上了？” 彭康看着场中司北的打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鬼囚。 小弟端着托盘送来彭康的酒，彭康伸手接过酒，前臂的衣袖被拉开一截，露出半张纹身，那是一个神情妖媚的女子手捧在唇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火牛，KO！ 暴龙被拖下拳台之后，久久都没有人再上，司北持不杀生戒，下手已经是留力了，但在酒客们看来，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出手狠辣，谁也不想上去试试自己的头比较铁。 司北也不去转场挑衅，只是无聊地等着，他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在钱家训练基地的时候他也打过一阵拳赛，那个时候还觉得既能赚钱又能锻炼自己，是一桩不错的买卖，现在再来打黑拳，只觉得这些对手档次太低，让他连热身的感觉都没有。 正当司北考虑是否还要这样没有意义地继续浪费时间的时候，酒客中起了一阵喧哗，而后酒客中间自发地分出一条通路，隐隐听到酒客们雀跃的呼喊： “火牛！火牛！火牛！” 一个彪形大汉从通路中走来，塌鼻孔，方脸膛，面色酡红，上身的皮肤也泛着充血的红色，随着粗重的呼吸，鼻孔中不时喷出两道白气，活像一头扒了皮的公牛。 强化系异能者！ 毕竟正常人不会在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时候鼻孔就喷白气的。 在不能使用主动异能的情况下，强化系异能者打拳台还是比较占便宜的，因为强化系的异能通常会提升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或者具备某些被动提升效果。 像这位火牛，贲张的肌肉、魁梧的身材，想来力量也不会弱。 可是司北也算是强化系的异能者啊！ “学生仔？这不是你耍帅泡妞的地方。”火牛摇了摇头，嘟哝道，“你运气不错，撞到我手上，我一会会下手轻点，让你长个教训就得了。” 火牛语气诚恳，司北都被他逗乐了：“行吧，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巧了，我这几天正好不能杀生，你运气也不错呦。” 火牛还待说什么，司北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脚跟使力，凌空跃起，右拳后拉如开弓，拳势如箭气如虹！ 这扑面而来的一拳让火牛略微有些失神，这个一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虽然技击技巧不值一提，但力量、气势、对时机的把握都是上上之选，更罕见的是那股子搏命的狠劲，火牛相信这个年轻人一定是见过血的！ 火牛也不是技巧型的拳手，硬碰硬的对攻正合他意，咆哮一声，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左手成掌接向司北轰来的右拳，右手成爪抓向司北的肩膀，仗着身高臂长的优势就要把司北挡在外面 【动态视觉】！ 【蝉先觉】！ 【龙骨】！ 司北的脑海中瞬间清晰地出现火牛双臂的运动轨迹，脊柱发力，人猛地一沉，上身后仰，竟像是那些表演赛中排练好的动作一般，从火牛的臂下滑进了他的内圈！ 拳如枪，肘如锤！ 在【蝉先觉】的辅助下，司北一秒之内连续命中了火牛七次，招招都打在火牛最难防守的破绽上！ 司北的拳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消受的，经过持之以恒的近乎自虐般的锻炼，司北早已完全压榨出基因药剂的全部力量，不然也不会有入学考试中高达1.42的身体素质指数评分，这可是比赵北歌那个人形凶兽没有开启兽化时还要强悍的身体素质！ 更何况这拳拳到肉的七击，每一击都打在火牛无法防御的破绽和要害上！ 彭康喝掉杯中的烈酒，咂咂嘴：“这年头是怎么了，怎么随便跑出一个小年轻都凶狠得不像话？火牛不行了，鬼囚，下场你上吧。” 鬼囚活动着手腕，点头应下：“求之不得。” 脱去身上肥大的T恤，鬼囚出乎意料的瘦弱，肤色是病态的苍白，条条肋骨分明，像是下城里那些常年营养不良的黑户。 彭康看了一眼鬼囚，苍白的上身纹着两条铁链，仿佛把人绑起来一般，在胸前和背后交叉出两个“×”形，那铁链上丛生着毛刺，缠绕着荆棘，直要勒进人的皮肤里。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每次看到这副纹身彭康都觉得毛骨悚然，彭康扭过头，嘱咐了一句：“这小子有点潜力，悠着点，别玩坏了。” “没问题。”鬼囚舔舔嘴唇，最后从裤兜里摸出一枚戒指戴到中指上，金属的戒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恶魔头颅。 连续挨了七拳的火牛被打散了所有力气，司北退后一步，定定地看着火牛，火牛捂着腰腹痛苦地蹲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同，筋骨酸软得站不起来。 “能自己下场吗？”司北好心地问道。 火牛表情痛苦地摇摇头：“帮个忙……” 司北当然是乐于助人的，两手扣住火牛的双肩，发力把火牛甩出了拳台，围观的酒客纷纷避让，火牛结结实实摔在拳台范围外的硬质地面上，一时更难起来了。 主持人一时都不知该怎么串词了，火牛上场本来就是意外事件，火牛被打下场就是超出他认知的情况了，正在踌躇之际，耳机里传来后台的指令，主持人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失声：“什么？鬼囚上？” 酒客们一片哗然。 鬼囚对决火牛本来是今晚的压轴节目，没想到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火牛先上场也就罢了，现在鬼囚也要上？ 要知道鬼囚可谓是今年拳赛中最出挑的新人了，出战八场全胜，五场击杀对手，这还不算他守擂时，五场全杀的血腥战绩，很多老资格的酒客都认为鬼囚坐稳月冠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年度排名也极有可能进入三甲之列，现在却要下场打一个学生仔？ “咳咳……”主持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原本呢，是安排鬼囚对决火牛作为今晚的压轴节目的，由于火牛一时见猎心喜下场比赛却意外失败，现在鬼囚没有对手了，鬼囚希望能和这位选手切磋一下……” “哦？”司北笑了，“你们这1000点可真难挣啊？来一个强化系的异能者还不算完的？” 司北即便不知道鬼囚是谁，从酒客们的反应和最初的对决安排也能看出来至少不会比火牛弱，他是想发泄心中的火气，可不想被人当猴耍。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似是故人 “我个人加一万，赢了鬼囚，我付你一万。”彭康在场外抬抬手，司北扭头看他，彭康笑道，“这价格可以了吧？” “我也再加一万好了，赢了我，拿走。”鬼囚迈进拳台，盯着司北说道。 司北一下就注意到了鬼囚中指上的戒指，这戒指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现在他的系统背包里还躺着一枚样式一模一样的！ “支线任务刷新，宿主遭遇瘟疫之源三十六支传人！请宿主战胜对手，并在战斗过程中迫使对方使用传承秘术以确认对方身份。任务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 “行吧，不过我可没钱和你们对赌。”司北神色如常地应下，如同是被两万点的赏金打动了一般。 “我要上咯。”鬼囚说到“要”的时候，人已经猛地窜向司北！ 好快的速度！ 司北之前交手过的对手当中，以曹洛迩的速度最快，鬼囚却比曹洛迩还要快出一线，而且身体的柔韧性也更胜曹洛迩！ 但此时的司北也不是入学考试时能够比拟的，纵然【持戒】都在冷却之中无法动用，仅凭【蝉先觉】司北也不惧鬼囚！ “嗯？” 鬼囚惊疑一声，他对自己的速度非常有自信，按照自己的想象和上一场对司北的观察，司北应该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他可以直接完成背身锁喉。 可事实的情况是，司北对他的行动好像了如指掌，先一步架起手臂挡住了他锁向司北喉间的一抓。 鬼囚是个阴狠谨慎的性子，司北意外地挡住他的进攻，让鬼囚谨慎地退开几步。 司北则是有苦自知，【蝉先觉】的预知效果有5秒CD，以鬼囚的实力，司北大约可以预知他一秒内的行动，有预知配合的时候，他当然没问题，没有预知的时候，他就无法跟上鬼囚的速度了。 司北当然不能让鬼囚试出他的底牌，悍然主动迎上了鬼囚。 两人对拼在一起！ 黑拳之所以让那些酒客血脉贲张、如痴如醉，不就是想看得这样拳拳到肉的对拼？哪怕是异能者，在拳台上不允许使用主动异能，也只是拥有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而已，这反而使拳赛更加血腥刺激。 鬼囚能迅速冒头成为拳台黑马，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不仅是速度快，鬼囚的手掌非常锋利。 是的，锋利。 鬼囚的手掌就像一柄锋利的钢刀，能够轻易切开魂力防护，在司北的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短短数秒内，两人交手数十次，喘息着退开。 司北看起来更狼狈一些，身上绽开十几道血口；鬼囚则捂着自己的肋部，刚才的交手中，他被司北轰中一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也是难受得不行。 “虚弱之触：少量降低目标身体素质，可无限叠加，每次通过物理接触触碰目标，依据目标体质不同，有一定概率转化为【夺寿之触】，使施术者能够持续汲取目标生命力和魂力。【心之火】对该状态具备一定抵御能力。” “宿主通过秘术【虚弱之触】确认对方传承为【夺寿鬼】！”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分支，获得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 “宿主触发了后续支线任务分支：弑鬼。任务目标：宿主自行从以下三种方式中选择：（1）击杀鬼囚；（2）收服鬼囚，探知鬼囚身后的传承；（3）暂避锋芒，跟踪调查鬼囚。任务奖励：依据宿主选择不同发放，如果宿主选择（2）（3）选项则需要完成后续任务后一并发放。请注意：宿主处于持不杀生戒状态，选择选项（1）需宿主自行承担持戒反噬。” 司北在脑海中审视着状态栏和一连串的系统通知。 【夺寿鬼】！鬼囚是夺寿鬼的传承者！ 司北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遇到瘟疫之源三十六支传承的传人，更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就是自己便宜老爹让自己小心的三支传承之一，夺寿鬼！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战吧！ 司北从背包中取出一顶红色鸭舌帽戴上，装配上【水管工】称号，单手拎着【萨博的水管】，最后塞进嘴里一把金针菇嚼了几下，呸地吐掉。 【蝉先觉】，预判！锁定！ 红色的帽檐、白色的T恤、锈迹斑斑的水管，残留着几分稚气的脸庞，锋利如剃刀的眼神！ 鬼囚脸色变了变，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次扑上来的司北有了很大的不同，仿佛挣脱了枷锁的猛虎，抛开了顾忌，杀气四溢！ 本来他是不想杀掉对手的，彭康的叮嘱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从司北的身上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他曾经有过一次的绝妙体验，他本想在拳台上留下司北一条命，然后用【夺寿之触】吸干司北，那将给予他最大的提升。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如果再留手，死在拳台的只会是他！ 鬼囚不是第一次面对【蝉先觉】的预判效果，尽管他不知晓具体原理，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经验。 在最初面对司北的1秒多时间内，鬼囚会尽量放缓出招，采取守势，以防守和牵制为主，因为他发现在这个时间段内，如果他抢攻，只会把自己的破绽暴露在司北的攻势下，反而失了主动。 鬼囚错就错在，小瞧了司北在【水管工】状态加持下的力量，低估了司北手中那根不起眼的水管，更无法想象一个从八岁起就孤独地在末世中挣扎的孩子会如何的狠厉！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面对司北劈来的水管，鬼囚右掌如刀直刺司北胸口，左臂上抬去招架水管。 以鬼囚的搏杀经验，任何人在面对胸腹要害可能受袭的情况，都会下意识地留力防守，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势抓住司北的水管，就势反攻！ 但是他没想到，面对他右掌刺过去的手刀，司北面色冷酷，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凭借蝉先觉的预判，稍微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左胸的心脏。 右手的手刀直刺入司北的左胸，应该是刺中了动脉，温热的鲜血喷了鬼囚一脸，但鬼囚丝毫没有重创对手的兴奋，他的心中只觉得一片冰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囚，KO！ 司北愿意付出自身重创的代价，也要让鬼囚硬接下这击水管，鬼囚可不信司北会只是为了敲断他的手臂这么简单。 心肺重创，鬼囚就算只剩一只手，也能玩死司北。 但眼下，就算鬼囚速度再快，也来不及变招了，只能硬着头皮抬手一架！ 鬼囚第一感觉就是左臂臂骨断裂般的剧痛，根本扛不住司北借着水管劈下的庞大力量，左臂的臂骨铁定是断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不可抵挡的晕眩感，脑中一片混沌。 等到鬼囚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鬼囚的右手还插在司北的左胸，司北的右手则捏着鬼囚的喉管把他提在半空，眼神中既没有痛楚，更没有犹疑。 “不……” 鬼囚只来得及从快要窒息的喉间吐出一个字，就被司北捏碎了喉管！ 司北选择直接击杀鬼囚！ 细细地挖掘鬼囚背后的传承可能会获取更多的好处，但司北眼下牵扯的事情太多，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再横生枝节了；再者，司北今天会上拳台，当然不是为了转行打黑拳当什么劳什子的年度总冠军，他就是觉得憋屈！觉得压抑！他要发泄出这口火气！偏偏他本来就不是嗜杀的人，又处于持戒状态，在拳台上也非常克制自己，打了四场，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反倒越来越盛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司北目前的情况也只能选择击杀鬼囚！选择暂避锋芒，司北估计自己会郁闷地爆炸，也不符合他的性格；选择收服鬼囚，司北心里也非常明白，自己做不到，自己能杀了鬼囚，却打不过鬼囚！ 随着对异能者世界接触的越来越多，司北不再是井底之蛙，更渐渐知道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实战方面其实差得远。 即便是有大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技能支撑，司北的实战风格也只能说是粗糙，这点司北已经渐渐感觉到了。 面对实力不如他的对手，他可以凭借雄厚的魂力总量和精细的应用手段碾压；面对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时，他缺乏攻击性异能、技击技巧薄弱、对异能开发程度有限的弱点就会暴露，而往往陷入苦战。 总的来说，司北就像是玩游戏中选择了一些特殊玩法的“完美开局”，各方面的潜力都是顶尖的，却缺乏即时战力，往往最后只能靠着一股狠劲，搏命争胜。 司北也在反思自己，因为有系统的辅助，司北在常人的魔纹体系之外，还有系统技能和道具的辅助，好东西真不少，但他哪一样也没有深入发掘过，不说他见识过的金城羽、钱破浪这样的强者，就是比之赵北歌、曹洛迩这些同龄的同学们，司北也是汗颜的。 不过现在司北可没有精力去琢磨怎么发掘自身潜力，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响起：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分支：弑鬼。完成方式：击杀鬼囚。任务评价：优秀。任务奖励：帮助宿主吸收融合部分【夺寿鬼】传承。” “宿主体内的【心之火】融合部分【夺寿鬼】传承，异化为【弑鬼心焰】。” 【弑鬼心焰（一阶）】：由秘术九涅淬炼出的【心之火】融合部分秘术【夺寿鬼】形成的特殊火焰，晋阶成功率提升为40%！宿主杀死异能者后，一定概率能够吸收部分异能者的灵魂精粹，治疗自身！持续性痛楚程度提升，正常状况下宿主体温降低，吸收灵魂精粹时，体温升高。宿主晋阶成功后会转为弑鬼心烬（一阶），并提升宿主寿命；晋阶失败则会将宿主灵魂焚烧殆尽。 一蓬明黄色的火焰骤然从司北的心窍扩散而出，覆盖了司北的全身，熊熊燃烧。 以往只像针扎般的轻微痛楚感瞬间强烈到无以复加，以司北的坚韧心性都忍不住痛叫出声，鬼囚的身上散出道道绿色的光华顺着鬼囚的右臂涌入包裹着司北的心之火内，渐渐把心之火染得一片惨绿，那绿色逾变逾深，直到全部的火焰都转化为深绿色，才渐渐又重新缩回司北的心窍。 这还没完。 鬼囚身上的那两道交叉的铁链纹身仿佛活了过来，渐渐松开了对鬼囚的束缚，悬浮于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又顺着司北捏着鬼囚喉咙的右手涌进司北的身体。 这是什么状况？ 那些绿色的光华是源自夺寿鬼的秘术，这个有系统提醒，司北知道，即使融合的过程痛苦非常，也不担心。 这两条铁链是怎么回事？ “有未知力量进入宿主体内。” “未知力量正在与【弑鬼心焰】融合。” “已确认，该力量源自瘟疫之源三十六支传承秘术之【幽缚】！” “宿主体内的【弑鬼心焰】融合部分【幽缚】传承，异化为【弑鬼幽焰】！” 【弑鬼幽焰（一阶）】：晋阶成功率提升为50%！正常状态下，弑鬼幽焰将被缚链压制，不会对宿主造成负面影响，仅在宿主动用魂力时解封。宿主晋阶成功后会转为弑鬼幽烬（一阶）。（同略） “宿主融合了两道同源秘术，将对所有同源传承者产生吸引力，并在一定范围内，能准确察知同源传承者的存在！” “宿主融合了三道同源秘术，一定程度遮蔽自身气息，只会对融合过超过两道秘术的同源传承者产生吸引！“ 尽管还有很多未知的细节，起码司北明白了，鬼囚身上并不仅仅是一道【夺寿鬼】传承，而是还有一道【幽缚】传承，而且按照系统的说法，【夺寿鬼】、【幽缚】和自己身上的【九涅】属于同源传承，是可以融合的！ 融合两道传承，就会吸引其他的同源传承者！ 这个吸引是怎样的？难道真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引导着自己？ 灵魂和魂力在前世的司北看来是一件很不科学的事，现在也慢慢接受了所谓的科学解释。 但命运这种事，真的存在？而且可以具体到这种程度？ 司北心里有些发寒。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砖虽烫手，但腿不抖 融合了【幽缚】之后，心窍中的火焰再次扩散而出，不过只有一刹，幽绿色的火焰外围悬浮着两道布满荆棘的铁链，又再次缩回司北的心窍。 连续两次融合，融合后的秘术效果如何司北不知道，司北知道眼下他面临一个非常窘迫的局面，这心窍中所谓无形无质的火焰竟然是会烧灼他的衣服的！ 不仅是下身的制服被烧成飞灰，最关键的是他那件没穿几次的稀有级道具【品如的衣服】也被烧毁了！ “宿主完全损毁一件稀有级道具，背包升级新功能：修复。放入系统背包中的稀有级以下的道具会被缓慢修复，道具损毁程度超过50%则彻底损毁无法修复，仅限系统产出的道具可被修复。” 亏得烧毁衣服的时候司北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幽绿色的火焰之中，亏得司北在西冷城之后，有在背包中常备衣物的习惯，在火焰收回的刹那，给自己套上了一身衣服，避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骂变态的惨烈局面。 融合【幽缚】之后，一直困扰司北的淡淡的疼痛终于被压制，可是司北也并不好过，鬼囚的右手还插在他的左胸，他甚至不敢把鬼囚的右手拔出，内里已经伤到了动脉，一旦拔出铁定是大出血，司北预料到自己又要趟进修复罐了，可就这么举着鬼囚的尸体也不是回事啊？ 这时，司北心中一动，放任自己的感觉，心窍中的【弑鬼幽焰】顺着司北的右手灌入鬼囚的尸体中，转瞬间就将鬼囚的尸体连同灵魂焚为虚无。 这火焰再没有融合时的失控感觉，如指臂使，将鬼囚整个烧掉却半点没顺着鬼囚的右臂触及司北的内腑。 焚烧之后，空中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翠绿色灵魂精粹，被【弑鬼幽焰】裹挟着反哺司北自身。 唔……好舒服…… 效果比最顶级的修复罐还要好，司北像泡入了温泉之中，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破裂的动脉自行修复，胸前那道惨烈的伤口缓缓愈合，司北确认，自己内腑的伤势基本痊愈，只剩下些皮肉伤了。 要是每次搏杀之后都能触发这效果，老子还怕谁！ 司北也就想想罢了，BUFF栏里的说明清清楚楚写着是有几率触发，要是哪次司北拼得厉害，搏命完了最后却没触发，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他找谁哭去？！ 从司北击杀鬼囚到融合两道秘术，到最后把鬼囚烧为飞灰，说来漫长，其实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场边的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场上就已经只剩下司北一个人了，而且这小哥就像大变活人一样，不仅把鬼囚变没了，还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是个人都知道司北刚才的手段不是常规的肉搏，偏偏四个立柱上的异能感应警报都静悄悄的，一点反应没有。 主持人这时回过神来，只要警报没亮，司北就不算犯规，按照规则大声宣布：“恭喜司北选手连胜五场，赢得1000点奖金！晋级周角逐！” 司北只是内伤好得差不多，且不说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痕，身上被鬼囚用手刀割出的道道伤口也非常渗人，这时又疼又累，再就是一口火发泄出来，就像进入了哲学时间，疲乏得要命，懒得搭理主持人，直接向场外走去。 扯淡，我是来*火的，难道还天天跑出来打擂台？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司北没忘了自己的制服上衣还在那个短发女孩手里，可司北跨出拳台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短发女孩了。 算了，左右也不是只有那一身衣服。 “小兄弟，实力很强啊！”司北正待要走，彭康过来拦住了司北。 司北认得彭康，就是这个家伙首先说要给他加一万奖金的，司北对奖金还是非常上心的，一拧眉头：“啥事？哦，对了，你说好要给我加一万的，我的账号：XXXXXXXXXX。” “钱是小事，那个……”彭康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司北打断。 “咋？你要赖账？”司北语气不善，“钱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我怎么可能赖账！”彭康涨红了脸愤愤道，周围的酒客很多知道他就是夜火的老板，都纷纷注意着这边，混极道的人，没有不重脸面的，司北这么说，让彭康差点下不来台。 彭康举起手环，当场就要转账，操作了一半才想起自己拦住司北的目的，又停了下来：“我这一万付给你没问题，鬼囚当时许诺了给你一万，现在鬼囚……没了，你还想要这一万吗？” “有屁快放。”司北又累又痛，完全没心情陪彭康在这打太极。 彭康又有脸色涨红的冲动，强忍下来尽量语气柔和地说道：“鬼囚生前怎么说也是我小弟，死在拳台上也是生死有命，他的账我可以替他付。小兄弟，你实力这么强，一晚上就净入两万一，想不想赚得更多？” 司北就像完全没听到彭康的后半句，不过听了前半句他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伸出手环：“当场付账啊？老板有钱啊，那就最好了，麻溜的吧。” 司北这个态度彭康也很无奈，在自己的场子里，也不能强拉人入伙吧，伸出手环与司北完成了转账，司北正待要走，彭康又拉住了司北，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兄弟，直说了吧，我是这里的老板，道上兄弟叫一声‘花麒麟’，你要跟着我打拳，你的实力是有希望拿下年度总冠军的，那可是意味着数十万的收入，你立马就能搬到上城，成为人上人！” “呵呵，你当初也是这么对鬼囚说的？他现在呢？”司北不屑地撇撇嘴，正待要走，蓦地发现彭康拉着他，衣袖滑下了一截，露出了那个妖媚女子的纹身！ 昨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司北对出手过的几个斗篷人印象都非常深，其中就包括那个面具标记是裂开的红心，手臂上有妖媚女子魔纹的斗篷人。 而彭康手臂上的女子和斗篷人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贝爷的好胃口 司北的心中有个疑惑，彭康究竟是不是昨晚的“裂心”？ 要说是，司北昨晚是露了真容的，他不信“裂心”认不出他，而真认出他来，不宰了他就是好的，怎么可能拉拢他；要说不是，这纹身和“裂心”手臂上的魔纹也太像了，司北不信会有这种巧合。 看起来还是比较像不是，司北想冒险试试，自己两次坏了拜珥教团的好事，拜珥教团查清了前因后果以后势必不会饶过他，现在对拜珥教团每多一分了解，将来就多一分全身而退的把握。 “嗯……你刚才说一年能赚多少？”司北露出刚刚听清的表情，停下脚步。 彭康终于感到对话回到了他习惯的节奏：“几十万！想想吧，只要打上一年，不不，按照拳台的周期来说，你只需要打上八个月，就能拿到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搬到上城悠闲地过完下半辈子！” “而且脱离了守擂阶段以后，也不会再有一天五场这么高强度的比赛，可能一共只打上二三十场比赛，你就能拿到冠军，实现梦想！平均下来，每周还不到一场拳赛！”彭康画足了大饼。 “那我先试试吧。”刚才拒绝得太干脆，司北也不想方向转折太生硬，没把话说死。 彭康乐呵呵地拍拍司北的肩膀：“那行，你今天身上带伤，还是早点休息，明天有空过来，我带你看看情况。” ———————————————— 司北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躲过守夜人，瞒过岗哨，溜进宿舍楼，黯淡的廊灯下，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正在倚着墙抽烟。 司北放松了戒备，走过去：“你不是不抽烟的？等了我很久？” 金城羽把剩下的半截香烟弹出窗外，淡淡说道：“以前是抽的，后来戒了，现在偶尔也会抽。” “有事？” “没什么，”金城羽和司北擦肩而过，扶了扶眼镜，“对了，你的笔录我已经看过了，可以，后续的手尾我会帮你处理。” “为什么？” “什么？” 司北带着三分警惕，七分不解问道：“为什么帮我？你不是老洪那种性格，会把喜欢的学生当自己的孩子看，而且你心里也从来没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老师吧？” 金城羽回过身，坦然望着司北：“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放弃你们？让教团的人带走冥渡不知要捅出多大的乱子，我会不会牺牲你们？” “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司北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金城羽，“而且我始终奉行一句话，不要对已经发生的过往做无谓的假设。” “下学期有我的课，记得拿个好成绩。”金城羽转身挥挥手，“我期待你毕业进入警部的时候。” 看着金城羽离开，司北扭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昨天完成破坏【沉秘】任务得了两枚银质抽奖硬币，晚上确认鬼囚的传承又得了一枚，一共三枚银质硬币，司北想着怎么也该给自己来点实在东西了。 一阵眼花缭乱的转动之后，一件道具、一本技能书摆在了司北面前。 【真视之眼】 品质：优秀 类别：道具 效果：对目标使用后，能够获得目标的位阶、天赋异能及部分魔纹效果等信息，使用后10秒内，目标使用隐身类异能对宿主可见。（使用次数2/2） 【左右互搏术】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一手画方，一手画圆？有了它，你可以一手画油画，一手画水墨！ 效果：使宿主具备一心二用的能力，左右手可以独立做出完全不同的复杂动作。 最后一抽的效果比较特别，司北抽到了他的天赋技能【无双】的晋阶线索！ 这个技能司北只在和钱多多一起逃亡时用过一次，后来生活条件好多了，就没再有机会使用这个技能了，熟练度也没怎么提升，司北试过，不挨饿只开启技能几乎无法增加熟练度，毕竟谁没事挨饿玩呢，这个名字无比霸气的技能也就鲜有显示自己存在感的时候了。 抽取到的晋阶线索有两个方向：【贝爷的好胃口】提升野外生存能力；【食肉馒】则给予了司北通过吃包子治疗自身一定伤势的能力。 现在司北手头宽裕了很多，索性直接投入了328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把【无双】熟练度升满，然后选择晋升！ “宿主选择了【贝爷的好胃口】作为【无双】技能的晋升方向，晋升花费技能点4点，晋升后新的天赋技能将全面覆盖旧的天赋技能，是/否确认晋升？” “是！” 【贝爷的好胃口】 品质：优秀 类别：天赋技能 效果1：该技能被动生效，宿主可以食用一切超乎想象的食物或水源，包括一些仅仅是“看起来”能吃和一些“看起来”都不能吃的另类食物，并从中汲取生存所必须的营养。 效果2：宿主豁免食物或水源中的毒素等副作用或对人体不利的影响（仅限食物自身具有的，人为添加的毒素等不在豁免范围）。 为什么不选择【食肉馒】？ 一方面在司北看来，这个技能有些鸡肋，异能者之间的战斗短促而激烈，谁会给你战斗中吃包子疗伤的时间？司北犹自记得前世玩街机时，每次使用椎拳崇吃包子都会挨揍掉更多血的悲剧，这个技能只能作为战后回复的一种手段，效果有限。 另一方面，司北现在需要带的吃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带一样包子！想想自己左一口金针菇、右一口包子，要是开车或开机甲还得带块豆腐的场面，司北就觉得自己的人设要崩…… 【贝爷的好胃口】也很不错，有了这个技能，司北在探索大部分的恶劣环境时，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渴死。 不是只有在战斗中使用的技能才有价值，异能者在探险中死亡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而这其中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死于战斗之中，末世之中的险地、绝地比比皆是，或者说在浮空城、聚居点之外，那才是真实的世界。 第一百三十章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下城的夜晚，风很烈。 在建筑林立的街巷中尚不觉得，站在城市的边缘，夏日的风却有些刺骨。 但是这样的夏夜，对于那些躁动的人来说，又刚刚好，紧挨着环城管道的一处小广场上，停满了各式的异控车，刺目的彩灯、喧嚣的电音，映照着光怪陆离的男男女女，在夜里传出很远。 司北有些不习惯地皱皱眉，在西冷城的俱乐部时，他就不喜欢夜店，俱乐部的地下赛车也远不如这里嘈杂，这种嘈杂的氛围让他有些烦躁。 今晚他去夜火找到彭康，开始还挺正常，彭康开了个包间，一边带着司北看拳赛，一边给司北介绍他手下的小弟。 拳赛看了一半，彭康说是今晚的拳赛没什么意思，要带司北见见世面，领着司北就来到了这处车赛。 彭康熟络地和来往的人招呼着，无论是金主、车手还是单纯的看客，好像没有他不认识的人似的，面面俱到，八面玲珑。 “彭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有比赛你提前通知我。”司北内心的烦躁感越来越强，还有着隐隐的不安，实在不想待下去，和彭康招呼一声就准备走人了。 “诶，兄弟，别急着走啊！”彭康热络地揽着司北，不放司北离开，带着点炫耀的口气说道：“你跟着我，我总得带你见识见识你彭哥的能量啊！下城现在还能定期开赛的异控车赛就只有三场，这一场就是我负责的，也是你运气好，今天正好是比赛日，带你来开开眼，这才是我的核心买卖，拳台那边我只是代我大佬经营着。” “怎么样？”彭康对着不远的两个穿着暴露的辣妹吹个口哨，两个辣妹回头来看，彭康热情地挥挥手，挤挤司北的肩膀，用男人都懂的语气说道，“看看比赛，有闲情就下两注，等半夜散场了，搂上两个辣妹回去，不比你自己回去那个冷冷清清的宿舍要强？” “我可是穷人，卖命打拳的。”司北心中一动，装作若无其事，说道，“哪有钱下注泡妹，再说了，这些东西我也不懂。” “是嘛？！”彭康揽着司北往僻静一点的地方走去，“异控车说得再炫也不过是机甲的简化版，你是机甲教官都看好，要单独开小灶的天才，会不懂这个？” 司北这下确定彭康是知道他的身份了，他本来也没准备掩饰，昨天穿着制服去的夜火，他警院学员的身份是盖不住的。 只是他还是没想到，仅仅一天，彭康连他在学院里的具体情况都了解得如此清楚，林琛只给司北讲了讲四王这些顶级大佬，司北其实对下城极道的情况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彭康究竟是什么段位的。 司北半真半假地说道：“怎么？警院学员不能打拳赚钱的吗？而且我开始就讲清楚了，只是跟着彭哥打拳，又不是拜大佬。” “行！怎么不行!”彭康语气夸张地说道，“警院侦缉系的学员，将来毕业了我是要喊阿sir的，怎么可能让你拜我做大佬呢？” 两人越走越远，已经出了彩灯笼罩的范围，周围是黑沉沉的夜色，脚边是金属质感的环城管道，彭康说着说着，揽着司北的手一下捏住了他的肩膀往下压，另一只手控住司北的另一边肩膀，一下子就把司北摁在管道上！ “阿sir，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我的生意你都还中意吗？“彭康摁住了司北，寒声说道。 彭康对付异能者的经验非常丰富，在摁倒司北的同时，就把一个小臂环箍在司北的胳膊上，并锁上锁扣。 “不要试图使用异能逃脱，这东西和异能感应警报的原理是一样的，只要你使用异能，就会BOOM！炸开！”彭康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可以使用遥控引爆，怎么样，现在想说了吗？” 司北挣动了一下肩膀，彭康压得死死的，司北叹口气说道：“彭哥，是你招揽我的好吗？我开始也不愿意啊，只是钱多才动心了嘛。这东西炸开，你不会受伤吗？别吓人啦，收起来吧，我不是很配合吗？” 内心里司北当然是打定主意，只要彭康解开炸弹，立刻就用【无我相】逃开，管他什么调查、什么后果，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会不会炸到我你不用担心，你要想拉着我一起，大可以试试。”彭康把司北从地上拽起来，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司北，“塞洛改装型，你可以试试你能不能躲得过，或者能不能扛得住。” 这时几个彪形大汉从黑暗中涌出，纷纷拿枪指住司北，彭康退后一步，放下枪，拿出一根烟自己点上：“你穷？你在H区有家店，每个月提供1000点零花，还有家魔纹店铺，你自己还是注册魔纹师，听说成功率还挺高？警院包吃包住，你哪缺钱需要赚这个搏命钱？” 司北承认自己鲁莽了。 前世他不过是个普通公务员，这一世的前十六年也不过是在地表挣扎着讨生活的普通少年，入选了“种子”计划又没有经过真正的训练，拜了林琛也是被当作长线投资，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卧底的觉悟，没有在意这些自己留下的痕迹。 更可怕的是，他太想当然了，看到了一点线索，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只要不太冒进，不会有事，殊不知他面对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徒，接近彭康已经是冒进了。 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司北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复盘找教训的时候，脱离了彭康的束缚，司北轻松了一点，自嘲地笑笑：“彭哥，给根烟吧。” 彭康甩过一根烟，司北接住，叼在嘴边：“火？” 彭康迈前一步，犹豫了一下，掏出火机向司北扔了过去。 火机脱手的刹那，司北暴起发难！ 身上捆着异能感应炸弹，司北不敢使用【无我相】，只是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直撞向彭康。 枪械再强，终归是人在用，司北不需要比枪快，只要比那些枪手的反应更快就行！ 司北撞上了彭康！ 他在脑海中已经演练过多次，只要把彭康撞得失去平衡，司北就能趁势制住彭康，胁迫彭康解除炸弹，放自己离开，等自己回到警院，给彭康两个胆子也不敢追进来！ 然而事情的进展和司北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彭康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就站在那里等着司北撞过来，司北也实实在在撞上了彭康的身体，然而等司北制住彭康，再抬头环顾四周，无论是近处严阵以待的枪手还是远处喧嚣的车赛都统统不见，甚至两人也并非身处下城边缘的管道上。 四周全是翻滚的黑暗，像被无数乌云包裹着，被司北扣住的彭康轻松地一笑：“刚才制住你，没用上异能，是不是以为我是普通人了？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幻象？”司北依然紧紧扣住彭康，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并不是。”彭康自在地答道，“空间不大，但是是真实的，最重要的是，我是这里的主宰，你无法在这里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而你，将任由我揉捏。” 司北冷笑：“任你揉捏？那你现在杀死我好了。” “呵，不信是吧？那你试试能不能真的伤害到我？”彭康依旧淡定。 司北一手扣住彭康的咽喉，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间捏起一片魂力化成的刀锋果断向着彭康挥下！ “唔……” 司北一声闷哼，他料到他伤不到彭康，没料到自己这一刀竟然会伤到自己！ 司北的右肩被鲜血染红，吃痛之下手里的力气一松，彭康趁机脱出了司北的控制，站在司北的对面：“如何？我说过你伤不到我的……” 话未说完，彭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北：“你……” 【天赋异能——大光明场】：启动此异能后，可将任何触碰者拉入大光明场，此空间内，所有人无法互相造成伤害；凡试图伤害他人者，必将受到大光明场的处罚；凡愿意奉献自身者，都将受到大光明场的褒奖；该异能无法拉入位阶高于主持者的目标；主持者可以无偿请求大光明场对所有其他目标进行一次处罚；大光明场一旦开启，无法主动关闭，只有剩余独一目标或主持者死亡时才会关闭。 这是司北通过道具【真视之眼】得到的信息，不得不说，这个天赋异能是司北见过的异能中，最邪门的一个，且不说效果诡异，而且那份慈悲为怀和不死不休的矛盾感也让人非常不适。 司北擦擦嘴角溢出的血迹，笑了笑：“是不是很难以置信？激怒我、引诱我对你动手，你这异能还真够废柴的，你的演技也够拙劣的。” 司北刚才使用魂力的同时，缚链的效果失效，【弑鬼幽焰】相当于自伤。而这个大光明场的褒奖看来效果比司北想象的还要强力，彭康伤得比自己一点不轻？ 彭康啐掉一口血痰，狠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我？这些年醒过味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活到现在的还不是我？” 司北叹了口气，他是习惯了以伤换伤的打法，可拼命和自残毕竟是不同的，他又不是受虐狂，对自己怎么下得去狠手？ 现在倒有一点不同，司北有时也会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在安排，他昨天疯狂之下，不顾戒律击杀了鬼囚，却万万没想到破戒的后果是这样的： 【破戒——不杀生戒】：大幅提高宿主的痛觉敏感程度，极大提升宿主的身体恢复能力，并且保证宿主不会因疼痛而昏厥，持续时间3天，3天后将重新转为持戒效果，持续时间内宿主每次杀生，都会进一步提升痛觉敏感和恢复能力，并会重置该状态持续时间。 司北做过实验，用刀子在手臂上割一个小口，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换句话来说，只要对自己狠得下心，司北就是必胜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 半小时后，一个光头大汉裹着黑色风衣来到这里。 光头俯身看看已经没了呼吸的彭康，摘下右手的手套，盖上了彭康犹自圆瞪的双眼。 “我的兄弟，愿你魂归彼岸净土，愿你能在清净世界往生，安息吧。” 光头直起身，重新戴好手套，一个个彪形大汉这时都像寒风中鹌鹑，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去看光头大汉。 “是个警院的学员？”光头寒声问道。 小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一个看样平时领头的站出来：“查过了，叫司北，第四警院侦缉系的大一学员。” “吃我们这碗饭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康命不好，交待在这里也是没办法。”光头平静地说道，“只是阿康是我兄弟，若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哪个兄弟还敢把命托付给我明王？” “司北是吧，”明王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对着二十米外一根昏沉的路灯，“偿命吧。” 右手猛地收紧，攥成拳头，二十米外的灯柱就像一根被肆意蹂躏的面条，折成了扭曲的一团。 ———————————————— 回到宿舍，司北把自己往床上一扔，震动了内脏的伤势，疼得自己龇牙咧嘴，强撑着起来，用剪刀剪开身上被血浸透的衣服，哪怕身体表面没什么伤口，仅仅是把粘在皮肤上的布片撕下来也把司北疼得够呛。 杀了彭康以后，【破戒】的效果再次增强，那个痛觉放大简直就是噩梦级的，要是和彭康互相伤害的时候自己就疼到这种地步，司北认为自己可能选择干脆死了算了。 相应的，在两次破戒以后，【破戒】提供给司北的恢复效果也是拔群，司北所受的伤不仅是在大光明场中造成的，出来以后面对枪手的围攻，司北也中了几枪，即使没有被命中心脏等要害，仅仅是失血，司北现在也该是个死人了。 “唔……草！” 司北爆了句粗口，拽过被子的一角咬在嘴里，【破戒】的自疗能力正在促使他身上伤势的愈合，那些嵌在骨骼和肌肉里的弹头被一点点地挤出来，在痛觉放大的效果下，堪比剐刑。 正常人这时早该晕过去了，但司北偏偏在【破戒】的效果下，不会因疼痛而晕眩，只能生生忍受着这恐怖的疼痛。 MMP，还有一枚弹头在肚子里怎么办？ 司北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在激光枪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的现在，各个武装势力都更偏爱磁动枪械了，实体弹头的处理真的不是一般的麻烦。 司北也不可能就把弹头扔在肚子里不管，艰难地取出一柄军刀，在火焰上炙烤过后，司北强稳住疼得发抖的右手，自己切开了腹部！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扑来，司北额头上的汗水瀑布般地直流而下！ 司北此时只恨自己身上长那么多神经干嘛，最好是能把身体里的神经都抽出来，免得承受这酷刑的困扰。 老子以后再也不在持戒的时候杀生了！ 司北欲哭无泪……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黯烬 第二天醒来，司北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宿舍里一片狼藉，军刀扔在一边，大量的鲜血干涸以后黏得发腻。 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除了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司北外表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叹口气，洗个澡，换身衣服，司北去了机甲训练场。 本来前天就是司北和老洪约定的一个月机甲训练的期限了，结果司北连请了两天假，拖到今天才过来。 老洪乐呵呵地领着司北往另一个机库走去。 “教官，不是要考核吗？”司北问道。 “嘿嘿，考个屁！”老洪拍拍司北的肩膀，司北疼得龇龇牙，“你每天的训练我都看着，机甲专业的学员毕业考核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了，走那个形式干嘛，走，今天带你开开眼，看看真货去！” “真货？”老洪的话吸引了司北的注意力，好像身上也不那么疼了。 老洪的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语气里满满的炫耀：“嘿！你不会以为那些学步车就是真的机甲了？那都是给小孩子学步用的！按理来说，哪怕是机甲专业的学员，到了毕业也没几个见过真的战斗机甲的，大一能见识真货的，你是头一个了！” 战斗机甲的机库比训练机甲安防更加严格，经过层层检查之后，司北终于跟着老洪进入了这个他口中的“男人的乐园”。 打开灯，这边的机甲比训练机甲要少的多，只有六台，但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每一台机甲都是为战斗而生的杀戮机器，即使没有发动，仅仅是矗立在那里，也时时刻刻散发着让人心驰神往的味道。 “这台，【泰坦的黄昏Ⅲ型】，帝国最具代表性的重装机甲系列，仅限投入地表战斗使用，喏，性感泰坦，暴力拆家说的就是它了。”老洪指着一台高度超过十五米的重装机甲介绍道，眼神满满是对理想型的爱慕。 “这台，【捍卫者Ⅵ型】，主战机甲，攻防具强，是地面战的主力机甲。” “这台，【禁咒Ⅱ型】，该系列是唯一可以搭载中程弹道导弹的机甲，火力全机甲之冠，对机师身体素质要求极其变态。” “这台，【隐秘守护者】，轻型防卫机甲，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机甲中的保镖，保卫局用这个型号最多。”老洪一台台理解介绍过去，如数家珍。 快到最后了，老洪指了指一台蜘蛛形态的奇特机甲，言语间有些遗憾：“这是【萝丝使魔】，异形机甲，能用的人很少，现在也很少生产了，咱们学院这台也有好多年没人用过了。” “最后这台，就是你未来将使用的，很特殊的一台机甲。”老洪走到最后，指着一台高度不到四米的机甲说道：“一般的机师都至少是三阶，机甲也大部分型号都是三阶以上的，高阶机师可以驾驶低阶机甲，但低阶机师很难驾驭高阶机甲，即使勉强驾驭实力也大打折扣。” “而这台，就是帝国警部少数几种标配二阶机甲之一，【黯烬】，这是一台用于隐秘行动、刺杀、敌后破坏的特种机甲。” “这台机甲特殊在三方面，其一，这台机甲没有配备任何常规火力系统，是一台纯粹近身作战的机甲。” “其二，这台机甲虽然只是二阶，但是战斗能力极其强大，在近身战中，绝大多数三阶机甲都不是它的对手，相应的，它对于契合度的要求也高到令人发指，大部分该机甲的机师都是以三阶甚至四阶的实力驾驭它的。” “其三，这台机甲配备了两台辅助终端，这个没天分的就是玩不来。” “你现在还只是一阶，不过也达到满溢状态了吧？暑期实习之后，你就可以考虑晋阶了。现在先熟悉熟悉吧。”老洪最后有些感叹地说道，“你不要小瞧了它，这是二十年前帝国最顶尖的机甲设计师，被誉为暴力美学开创者的昆丁的遗作，昆丁一直都是以设计订制机甲为主，这是他唯一的一个量产型系列。” “教官，机甲的保有量不是很低吗？量产型是指生产多少台？”司北好奇地问道。 “唔……”老洪摸了摸下巴，“据我所知，这型【黯烬】就是量产型里产量也比较低的，共分三个批次生产过十四台，警部现役只有五台，咱们这台是第二批生产的。” 一批不到五台的产量也叫量产型？ 司北有些咋舌：“这台机甲的造价是？” “七百万点，裸机。” 司北绕着【黯烬】走了两圈，他实在太喜欢这台机甲了。 相比于隔壁机库蓝白两色的“学步车”，这台机甲只能用性感和惊艳来形容。 通体流线型设计，黑色哑光涂装，在面颊、前臂、小腿和腹部勾勒着暗红色的线条，身形苗条匀称，又充满力量感，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背部的两片导流翼如一对锋利的剪刀，线条凌厉，手肘和膝部上装配着合金锋刃和合金锥，整台机甲一眼看去，人的脑海里就不由地浮现一个词汇，暴力美学。 “上去试试吧。”老洪笑呵呵地为司北打开驾驶舱。 司北有些期待地站在驾驶舱外，等待着舱门缓缓打开，又想到刚才的问题：“教官，裸机是什么意思？” 老洪撇撇嘴，指指已经打开一半的驾驶舱：“裸机是原厂出来的机甲，后续都是要进行改装加装的，里面这套内饰，打包价三十八万。” 指指机甲的背后：“导流翼中间的合金刀也是升级过的，90%纯度γ-Ⅲ型合金打造，一把刀一百八十万。” 司北听得一脸懵逼：“这……将来……都得我掏钱？” 老洪朗声大笑：“哈哈，想什么呢！这台还是改的简单的，要是改装动力系统或者加装订制配件，那价格，哼哼！一台战斗机甲完全改下来费用可能比裸机还要贵，怎么可能是机师掏钱！都是用军功换的，类似咱们学院的学分，但是因为机甲不属于个人，比兑换资源要便宜多了，就是意思意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穷无尽的探索欲 “要看一个机师的战斗力如何，其实看他的机甲就可见一斑。”老洪来了兴致，不介意给司北多吹吹机战营里的故事，“开裸机的都是菜鸡，装配有升级过的标准化主战武器的算是刚入门的新手，能改动力系统或者满身都是订制配件那种，你就得小心了，那都是至少打爆过十台同阶机甲的精英，要是遇到全订制的特型机甲，你最好是有多远躲多远，只有王牌机师才会配备特型机甲，能从他们手里逃得一条命都算你本事。” 舱盖已经彻底打开，司北敏捷地蹿进驾驶舱，回头对老洪笑笑：“身为教官的学生，逃命算什么本事啊！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可不像是教官说出来的，哈哈！” 驾驶舱的机师座椅是纯牛皮的，具体是什么牛皮司北就看不出来了，反正所有的内饰能蒙上皮的地方，都是这种棕色的牛皮，能软包的地方都进行了软包，司北坐在真皮座椅上，舒服地扭了扭，摁下头顶的准备完毕按钮，双手握住两侧的辅助终端，舱盖缓缓合拢。 老洪在舱外先是摇摇头，又低笑了一声：“嘿！臭小子，希望你成长起来之前都不要遇到王牌机师吧……” 司北没听到老洪低声的自言自语，听到他也不会关心，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台【黯烬】所吸引。 可能是调校过了，这台机甲的自检系统要比“学步车”简洁得多，自检完成后，司北面前的一块盖板打开，缓缓升起一枚水晶球一般的部件，说是水晶球，这部件其实是纯金属打造，铭刻着纠缠往复的魔纹，这就是【黯烬】的魂控中枢了。 双手从辅助终端上拿下，覆盖到圆球的表面。 【尤鲁都斯】发动！ 魂控中枢连接完成！ 我的天！ 这是无与伦比的感觉，按照老洪常用的比喻，把机甲比作妹子的话，“学步车”那只能算是五十分的妹子，仅仅会让没有见识的小男生体验到全新的感觉而已；【黯烬】就至少是八十分的美女了，对于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来说，探索的欲望简直是无穷无尽。 黯烬的面颊上那两条暗红色的饰纹亮起，试探着迈出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司北驾驶机甲走得很谨慎，不是他不爱浪了，实在是【黯烬】的契合度要求太高了，估计得有80%了吧？司北现在的实力驾驶起来也有些费劲，不敢步子迈得太大。 司北咬咬牙，家底存了不就是用来花的吗！眼一闭，944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6点技能点砸下去！ 【机甲驾驶专精】专家级！ 驾驶专精并不能提升司北的契合度上限，主要作用一方面是加强司北操控辅助终端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有助于他稳定发挥接近上限的契合度。之前精通级的技能辅助下，司北正常动作下契合度大约在65%-70%之间波动，随着动作剧烈程度的加剧，契合度还会下降。 现在当然完全不同了，契合度稳稳地稳定在74%-75%。 黯烬迈出几步之后就越走越快，很快在机库中自如地跑动起来。 老洪满意地点点头，司北上手这么快，不枉他期待一场，他当然知道司北目前的契合度无法达到【黯烬】的需求，不过契合度不达标不代表就开不动机甲了，机甲的契合度要求准确来说是对机甲能正常进行战斗的要求，低一些也是能开起来的。 但下一刻，黯烬的动作就突破了老洪的想象！ 前手翻、360度旋翻接前空翻三周接手倒立，足足静止了3秒之后，手腕发力一撑地面，540度旋翻稳稳落地！ 驾驶舱中的司北额头也微微见汗，这套动作他福至心灵试图尝试一下，没想到竟然一次成功！ 以【黯烬】的契合度要求，司北75%的契合度上限是很难完成这套动作的，他是依仗的【机甲驾驶专精（专家级）】提供的驾驶技术、【左右互搏术】提供的一心二用能力、【尤鲁都斯】提供的75%上限契合度、【龙骨】提供的强大身体协调能力才勉强完成！ 一项项能力就像一块块拼图，当所有的拼图都拼装到位的时候，必定要发挥超乎想象的效果！ 刚刚接触机甲驾驶一个月的司北并不知道完成这套动作意味着什么，但是皇家特战营王牌机师出身的老洪知道。 这意味着司北已经勉强可以驾驶【黯烬】进行战斗！ 不要以为这个“勉强”没什么了不起，【黯烬】可是绝大多数二阶机师也玩不转的机甲！ 以老洪的见识，一阶最顶尖的驾驶异能标定的契合度上限也不会超过75%，不要小看这5%的契合度差距，机师间流行一个说法，所有可以用技术突破契合度上限的机师，哪怕是1%都是了不起的人才！ 用不了多久，等司北晋升二阶…… 老洪有些心热地憧憬着，砸吧了两下嘴巴，哎呀，画面太美了啊！ 驾驶舱盖忽然打开，司北面色苍白地从机舱里爬了出来，两腿甚至都无法站稳，一落地，脚一软就要跌坐在地。 老洪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司北背后扶住司北：“怎么？受伤了？” “没事没事，谢谢教官。”司北缓过一口气，推开老洪，“就是扭了一下。” “扭了一下？”老洪满脸的不信。 司北他还不了解吗！这一个月来，他天天看着司北在训练场上把自己累得半死，别说是扭了一下，就是摔骨折了司北也没站不稳过。 可是老洪打量了一下司北，又觉得司北好像真没受什么伤，再说刚才那套动作虽然难度高，只要不是从空中摔下来，也不可能受太严重的伤，他哪里知道，司北真的只是扭了一下，不过在【破戒】效果的放大下，那疼痛简直堪比截肢了。 司北知道自己在【破戒】结束前都不能进行太剧烈的练习了，他的心性再坚韧，对于疼痛还是会有本能的反应，要是一点磕磕碰碰就得停下来，这练习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不过总体来说，司北对于今天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尽快挨到【破戒】结束，可以尽情地在【黯烬】上挥洒汗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地铁 钱多多提着水桶，小心地行走在黢黑的地下隧道之中。 万宝城是在旧世界城市废墟的基础上清理重建起来的，但规模只有城市废墟的不到四分之一，换而言之，万宝城紧邻着一片足有它三倍大小的旧世界城市废墟，而白素的隐居地并不是在什么山清水秀的养老地，就在这片复杂的城市废墟下面。 这里的隧道据说是旧世界的地铁隧道，没有人能弄清全部的地图，钱多多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活动范围也只局限于很小的一块地方。 隧道里安静却不安宁，死一般的长久沉寂之后，黑暗中经常会传来一些莫名的嘶吼，那些旧世界的地铁站更是危险至极的地方，被一个个异兽的群落占据着，就算清理了一波，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其他的群落前来骚扰，所以白素也没有住在相对宽敞明亮的地铁站，而是在隧道中的一处隐蔽的检修间蜗居着。 钱多多以前确实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过在这里生活了半年，那些看得到的各式狰狞异兽，她也渐渐习惯，黑暗中的嘶吼听得久了，也渐渐没有那么害怕了，只一件事，她怎么也习惯不了。 每当她缩在那间与世隔绝的检修间的时候，隔一阵子，她就会听到门外传来隆隆的列车驶过的声音，带着高速穿行的呼啸声，让她每每听到都觉得心里发寒，因为她外出时，从来没见到有列车驶过，这早已废弃百年的地下废墟，也万万不该还有通行的列车！ “奶奶，我回来了。”走到检修间的门口，钱多多按照白素告诉她的暗号敲敲门，然后用钥匙打开门进屋。 放下水桶，关上门，钱多多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扯着衣袖擦擦额头的薄汗。 身为一名二阶异能者，打水这点体力活还远不足以让她出汗，只是每次独自行走在幽深的隧道中，她都不可避免地紧张冒汗，只有回到了这间小屋，才会有片刻的放松。 也只有片刻罢了。 回过身，钱多多深呼吸一口，看向白素，检修间里还有电力，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屋顶上吊着一盏残破的吊灯，晃晃悠悠的，让人忍不住担心哪一天它会冷不丁地掉下来。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简易的行军床，那是钱多多的铺位，白素是不睡床的，常年盘膝坐在角落里的蒲团上，一张布满锈迹的铁质方桌就是两人的饭桌，钱多多把两桶水倒进桌旁的水缸，白素吃喝极少，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多大消耗，两个人一天用两桶水足够了，食物每月会有人送，放在固定的地方，钱多多只要去取回来就行，至于谁送的，她也不知道，想来是钱家的人吧。 服侍白素之前钱多多没有装载心灵传动魔纹，若是有一件心灵传动魔纹，这些搬运打水的粗活将会轻松不少，这半年里她借机提过两次，白素却一直是不置可否。 白素常年在蒲团上打坐，有时一连几天也不会说一句话，钱多多也早就习惯了，按部就班地点上固体燃料炉，一个灶头上烧水，另一个灶头上放上锅子，锅子里的水煮沸之后，就从送来的物资中扒拉出一袋肉菜干，一包压缩饼干，扔进去煮成糊糊。 糊糊煮好，盛出两碗，再拿出两根高能棒，这就是两人的一餐了。 “奶奶，可以吃饭了。”钱多多习惯性念叨了一句，白素通常不会回答她，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感觉这个屋里还有两个活人，而不是只有她自己。 “多多，这半年苦不苦啊？”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 钱多多下意识地回道：“不苦。” 俄而才发现，白素竟然睁开了眼，和她搭话了！ 这半年里白素都没有和她闲聊过！只有最初来的几天，白素会吩咐她如何做事，她每天的工作也很简单，打两桶水，煮一锅粥，每个月搬运一次物资。对于她的问题，白素极少回答，回答也不会是这种闲聊的方式。 白素撑着膝盖站起来，钱多多要过来扶她，白素笑着拒绝了，取过那根比白素还要高的拐杖，慢吞吞地踱到方桌前，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糊糊，吁了一口：“唉，人老喽，牙都早掉光喽，连累多多跟着我喝了半年的糊糊，这日子清苦得紧吧？你瞧，这小脸都瘦了。” “不苦。”钱多多重复了一句，不知为什么，白素明明是慈眉善目笑眯眯的，钱多多却觉得比白素不说话时更畏惧她，下意识地坐到远离白素的桌边，摇摇头小声说道，“能服侍奶奶是多多的福分。” “傻孩子，净说些套话。”白素又喝了一口糊糊，叹了口气道，“你爸还真是废物，教孩子也只会教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坐过来一点啊，还怕奶奶吃了你吗？” 白素说着玩笑话，语气却没有半点笑意，只让钱多多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寒，嗫嚅道：“不……不用了，奶奶，我就在这吃就行，我吃好了！” 不顾刚煮好的糊糊滚烫，钱多多把碗捧在嘴边，大口地吞咽着，两口就喝干了碗里的糊糊。 白素正要说话，又忽然住口，露出倾听的神色，满意地点点头：“吃好了也好，奶奶带你出去逛逛吧？” 逛逛？逛什么？门外就是幽深的地铁隧道，有什么好逛的？ 这半年来，除了领着钱多多去取水点和补给点认路，白素从未出过这间狭小的检修间，现在要带钱多多去哪里？ 正在这时，钱多多也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让她夜不能寐的声音，那个列车穿行于隧道中的隆隆声！ 巨大的恐惧擭住了钱多多的心脏，对未知的恐惧终究战胜了对白素的畏惧，下意识脱口而出：“奶奶，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一直慢吞吞的白素，这次的动作却快到让钱多多根本看不清，只是一个闪动，白素还坐在桌边端着粥碗，检修间的门却已经洞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返老还童 锈迹斑斑的检修间铁门轻轻晃动着，门外，赫然停着一辆地铁！ 地铁的车门已经打开，就像一百年前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旅客。 “走吧。”白素当先向地铁内走去，“奶奶带你去逛逛。” 白素走了几步，钱多多还僵在原地，白素回身看了钱多多一眼，深深的皱纹中，那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像深潭一般，寒彻心肺。 钱多多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就跟上白素，走进车厢。 车厢里的座椅都已经朽坏，顶棚的白光灯大部分都坏了，头顶这盏倒是好的，只是像电压不稳，一亮一灭的。 两人上车以后，地铁的车门缓缓关闭，车身一震，再次开了起来。 “奶奶，我怕……”虽然很畏惧白素，但相比于这诡异的地铁，钱多多还是感觉跟着白素能安心一点。 白素领着钱多多穿行在地铁的车厢中。 时亮时暗的车厢，破败朽坏的设施，窗外是混凝土浇筑的隧道，在高速的行进中扯成灰黑的色块，偶尔能看到旧世界的广告牌在窗外一闪而过，不知是哪里来的电源，广告上一脸微笑的大头明星，只剩下些残留的碎片，狰狞而诡异。 砰！ 钱多多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在她一米外的窗外，一只异兽像壁虎一般吸附在车窗上！ 异兽身材像七八岁的小孩一样，四肢上生着蹼，一张脸惨白得吓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像是口部的裂缝和两个像是鼻孔的小圆孔，裂缝中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探来探去。 “啊！”钱多多发出一声尖叫，噔噔噔退后几步，被脚下朽坏的座椅一绊，跌坐在地。 笃笃笃 钱多多抬起头，又是一声尖叫。 她身后的车窗上也吸附着一只异兽！ 就在她头顶的侧后方，那只异兽伸着舌头缓缓地在车窗上敲击着。 “奶奶，奶奶！”钱多多吓惨了，手脚并用地爬向白素，“奶奶，我们回去好不好？” 白素停下来，转过身等着钱多多，而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异兽跃上了车厢，吸附在车窗外面，或是伸出舌头敲击着车窗，或是用脸上的那两个小圆孔在车窗上嗅来嗅去。 钱多多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拼命地拉扯着白素的襦裙，乞求道：“奶奶，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白素慈祥地搀起钱多多，帮钱多多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拉着钱多多的小手，安慰道：“多多啊，不要怕哦，我们得继续走呢，留在这里……” 白素话未说完，“砰”地一声，一个异兽生生用舌头敲破了车窗！ 那名异兽一下兴奋起来，发出嘶嘶地叫声，光溜溜的脑袋就想从车窗的破口中挤进来，然而舌头敲碎的面积并不太大，边缘又全是锋利的玻璃，异兽的头部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还是嘶叫着继续往里挤。 “走……奶奶，我跟你走……”钱多多噙着泪，死命地攥着白素的袖子。 白素温柔地拍拍钱多多的手背，拉着钱多多的手继续往前走去，钱多多紧跟着白素，身后不时传来车窗被打碎的响声和异兽们兴奋的嘶鸣，钱多多身体颤抖着，拼命克制着自己回身去看的冲动，只跟着白素一路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没有路了，不，应该说没有车了。 这截车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撕开，只剩下一半，再前面的部分都不见了，站在断口的边缘，黢黑的隧道扑面而来，如此快的速度竟然没有风灌进来，钱多多有些不解。 她忽然又想到，既然地铁的前半部分整个消失不见，那意味着车头也没了，地铁是怎么继续行驶的？如此快的车速，那些异兽是如何吸附在车窗上的？车窗看起来很结实，怎么会被舌头敲破？ 这班开往未知的地铁上有太多太多的诡异和反常。 身后的黑暗中，异兽们兴奋的嘶鸣越来越近，钱多多身体僵硬，紧紧地靠着白素，那些渗人的嘶鸣声和吸盘从车厢侧壁上拔开的黏腻声，渐渐好像已经来到了身后。 “奶奶……怎么办……”钱多多的话未问完，眼前的隧道忽然到了死路！ 前方的隧道塌陷了，无数的石块垒死了这条隧道，而地铁却毫不停歇向着那堵死隧道的石块猛冲过去！ “啊……”地铁的速度实在太快，钱多多只喊出了半个字，地铁就已经撞上了石块，钱多多吓得闭上了眼睛，一屁股跌坐在地，过了许久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地铁仍在行驶。 钱多多犹自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身上，什么也没少，一点伤也没受，一轱辘爬起来。 白素笑盈盈地看着她，伸出手等待着钱多多：“来，多多，我们就快到了，起来吧。” 钱多多却不断地后退，她眼中的惊异甚至比那些异兽迫近时更加浓郁！ 佝偻着身子，老得比她还矮的白素，就在钱多多的面前，像返老还童一般，慢慢伸直了身子，越长越高，很快就比钱多多高出了一头；纯白的头发变为花白再越变越黑，越变越长，最后成了一头黑黑的长发；脸上的皱纹一点点舒展开，又一点点熨平，干瘪的脸颊重新丰盈，肿胀的眼袋逐渐消弭。 钱多多眼睁睁看着白素从一个快进棺材的小老太太一步步返老还童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美女！ 钱多多惊恐地环顾四周，身后那些异兽的响动早已不见，车厢里的一切都在复原，那些朽坏的座椅，断裂的扶手，都像时光倒流一般，完好如初。 只有眼前的那道凄厉的断口没有恢复。 隔着白素，钱多多看到地铁已经完全不是行驶在隧道之中了，虽然还是一样黑，但这黑仿佛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而车窗外偶尔能看到一条条飘过的光带，那些光带美得让人觉得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仿佛在极远的虚空之中，又仿佛就贴在窗前。 而此时，车厢之中又有了新的变化，那些曾经搭乘这班地铁的乘客开始一个个浮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孤独 仿佛是旧世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日早晨，睡眼迷蒙倚着座椅的学生党，匆忙赶车抓紧时间补妆的白领丽人，穿着有点皱的衬衣站着刷手机的年轻小伙，拿着一份报纸自成世界的大叔，还有结伴送孩子上学低声交谈的大妈。 一切的一切，都是钱多多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画面，一个年轻人费力地挤过来，眼看就要撞上钱多多，钱多多下意识地要避让开，然而周围都是人挤人，稍一迟疑，就撞上了年轻人，那年轻人却径直穿过了钱多多，找了个空当，松口气拿出手机刷了起来，两个人仿佛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整个车厢里，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有钱多多自己。 “奶奶？”钱多多惊疑地问道。 白素迈前两步，抓住了钱多多的手，她的外表已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美女，钱多多感到陌生，本能地缩了缩手，却还是被白素握住。 钱多多一握住白素，就感到白素的不同了，白素的返老还童似乎是停止了，就维持在这种二十多岁的状态。 白素笑盈盈的：“看来真的有效呢，没有白让奶奶等了这么多年。” 钱多多想抽回手，却被白素攥得紧紧的，抽不回来，钱多多有些畏惧地问道：“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白素似乎是心情极好，妩媚地笑笑：“多多啊，这是最坏的时代，一切都在崩坏；也是最好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你以为你的魂力属性是神圣？不，小六他们太浅薄了，你的魂力属性并不是神圣，而是【救赎】！” “在这场永堕之旅中，只有你的魂力才能抵御这时光逆流的力量，这与魂力的层次无关，而只关乎魂力的属性，所以，其实并不是奶奶保护你，而是你保护奶奶，知道吗？”白素言笑晏晏地答道。 钱多多讷讷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过往的人生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小姐，有刁蛮有任性，却从未真正见识过这世上的险恶，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 没开多久，地铁越行越慢，缓缓停了下来。 仿佛从虚空中又回到了现实，眼前不再是虚无的黑暗，也不是混泥土浇筑的地铁隧道，而像是某种生物在地底钻出的空洞，幽深而又粗糙。 “多多，我们到了，下车吧。”白素不仅容颜变得年轻，声音也又清又亮，让人听了很舒服。 两人下了车，沿着空洞前行着，白素始终紧紧拉着钱多多的手。 空洞里没有光源，离开了地铁车厢之后，前路很快沉入了黑暗，钱多多被白素拽着，机械地前行着，不知终点在哪，也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内心里，钱多多希求着，白素只是需要借助自己的魂力属性探索某个未知的秘地，白素总还要回来吧，自己也会平安地回来吧…… 不知走了多久，空洞中重新有了微光。 洞壁上粘着一些黏稠的液体，发出熙弱的蓝紫色光芒，再走一段，空洞就到了尽头。 尽头并非是被岩石封死的石壁，而是一层肉壁，钱多多可以肯定，TA是活的！ 半透明的肉壁上层层的褶皱涌动着，里面盈满蓝紫色的发光液体，梦幻而诡异。 “多多，把手贴上去。”白素的语气不容置疑。 钱多多有些畏惧地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贴上那层不断波动的肉壁，出乎想象，触手是温暖而柔软，是难以描述的质感。 肉壁显然对钱多多的魂力是有反应的，一阵波澜之后，悄无声息地裂开一条深深的甬道，行走其中仿佛是行走在旧世界海洋馆的海底世界一般。 两人继续前行，环绕着她们的蓝紫色液体中看不到生物，却不时有巨大的阴影从她们的头顶划过，最初钱多多非常紧张，渐渐地有些麻木了，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总要自己面对不是吗？ “哥哥……”钱多多小声地呢喃着。 这个时候的钱多多无比想念司北，在她过往的人生中，两次最为艰难的时刻，都是司北陪在她的身边，她也希望此时此刻，司北会像故事里的主角一样，从天而降，给她安定和温暖。 然而，这一次司北不会来了，这是常人所无法到达的绝地，没有钱多多的【救赎】属性，白素这样的七阶强者也不敢下来，何况司北？ 钱多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观察四周，脚下的通路也是肉壁的质感，踩上去软软的，但向下看并没有充盈着发光的液体，而是黢黑的颜色，似乎是泥土，又隐隐有些纹路，像是厚厚的角质；阴影划过头顶的时候，钱多多也不再慌慌张张的了，努力去分辨阴影的轮廓、大小，只是每次划过的阴影都不同，一时也没有什么线索。 这次走得没有那么久，约莫走出两三公里的距离吧，两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空腔中，空腔呈半球形，整个都被发光液体包裹着，里面倒是还算明亮。 肉壁下面的纹路像是从深层浮了起来，从空腔的边缘向着中心逐渐明显，最后纠缠在一起的复杂纹路中间留下了一个六边形的空白处，白素领着钱多多一直走到空腔的中心，引导钱多多站在空白处，白素自己则牵着钱多多的手，留在了六边形之外。 钱多多一直在持续输出着少量魂力，刚一站上六边形，整个空腔都开始异变！ 肉壁之后的液体沸腾起来，冒出大量的气泡，隐隐还能隔着肉壁听到另一侧有恐怖的嘶吼，一头体长超过三十米、头部生满骨刺的鲨鱼状异兽忽地从液体的深处冲来，撞上肉壁，钱多多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惊叫出声，仔细观察那头异兽，却发现那头异兽已经死亡，被液体推动撞上肉壁之后，无力地翻了个个，缓缓向上浮去。 四周的肉壁缓缓振动着，连成一片，直至最后竟然振成了嗡嗡的语音：“外来者，说出你的请求。” 白素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单膝跪下，微微低头，吟诵道：“尊敬的永堕主宰，超脱了凡俗的支配者，回忆与过往的监护者，尘埃中诞生的奇迹，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六位君王之一……” “放肆！”那个声音斥责着白素，却没有丝毫感情，“我的真名岂是你可以诵念的？不要把你们那些可笑的名头加诸于我，我就是我，现在，说出你的请求。” 白素头低得更低一些了，悦耳的嗓音微微颤抖：“请您原谅！我，白素，偶然听说您在寻找【救赎】属性的异能者……” “最后一次，说出你的请求。” 白素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我请求您为我恢复青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拈花 倒掉变成废渣的材料，抹干净一片狼藉的操作台，司北好整以暇地再次摆上一件件材料。 今天是周日，司北却没有外出。杀了彭康以后，司北和李仁联络过，知道了彭康的咖位，更重要的是知道了明王现在正在满下城地刮他出来。 这个时候，司北当然不会到外面乱跑，可暑期实习近在眼前，司北必须尽快完成二阶魔纹的制作，然后在返回地表的时候找机会晋阶。 所以，司北选择了租用学院的魔纹工作室。 第四警院也是有魔纹系的，水平不提也罢，只说一点，魔纹系是不招生的，可能警院自己也怕误人子弟。 魔纹系的教员们纯粹就是把这里当养老的地方，有的教员甚至连一级注册魔纹师都没考出来，水平还不如司北，能教什么？ 魔纹系的教员虽然不堪，设备可都是上等货，门面嘛，只是那一层刺眼的积灰，让司北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惜。 学院的工作室设备虽好，租一次却就要5学分，司北若不是出不去，也是不愿把学分浪费在这方面的。 多想无益。 司北调整呼吸，凝神静气，食指掠过一件件材料，再次准备开始动手制作他的晋阶魔纹，二阶魔纹【拈花】！ 配方司北已经看过多遍，技法的需求上比之一阶那几件魔纹也没有质的提升，但是需要处理的材料骤然翻了数倍，一阶魔纹通常就是一种主材，搭配两三种辅材，再有个十种八种的普通材料就OK，可到了【拈花】这里，一种主材，八种辅材，六十多种普通材料！ 尽管所有的材料都已经经过预处理，可以直接使用，但仅仅配制魔纹墨水这一步就难煞人。 从司北处理第一件材料开始，到使用所有材料完成墨水的配制，司北一共就只有不到5分钟时间，否则部分材料的药性就会改变，配制失败。 司北已经失败了两次。 此时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细细地端详着台面上的一朵小花。 【枯荣花】 二阶魔纹【拈花】的主材，也是整个魔纹最难的部分。 枯荣花很小，整朵小花只有司北的大拇指甲大小，花瓣类似菊花，一根根柱状的花瓣层层叠叠摞在一起，一共99根。 这小花最神奇的是，它会不停地盛开衰败，每次从第一根花瓣开始枯萎，到了最后一根花瓣，整朵花都枯掉；再从最后一根花瓣开始重新注入颜色，变得鲜活，直到第一根花瓣，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制作【拈花】的墨水，从处理【枯荣花】开始，此时必须保证此时的枯荣花所有花瓣都是鲜活的，最后转了一圈，又是到【枯荣花】这里结束，此时又必须保证所有的花瓣都是衰败的，但枯荣花的周期并不是固定的，所以制作这份魔纹墨水，节奏和运气很重要。 拧开恒温加热炉的阀门，司北在火焰上方隔空试了试温度，不由自主地感慨，学院工作室的设备就是好，想想自己做【无我相】的时候用的什么？民宅里做饭的燃气炉！火焰的温度既不均匀也不稳定，也就司北命好，一次成功了，要是失败了，现在不知还在哪挣扎呢。 摒弃杂念，司北开始了制备墨水的过程，在加热炉上架上多层蒸浴器，最下层加入纯水，中间一层依次放入【灿金砂】、【血胶】、【鳞浆草草籽】、【癸雾冰】……一连放入了十二种材料，加热皿中的所有材料互相作用、融化、溶解，浸润了水蒸气之后，演化成阵阵浅灰色的雾气，袅袅升腾，向着最上面一层飘去。 就是这个时候！ 枯荣花所有的花瓣鲜花地绽放，司北准确地抓住那只有不到一秒的机会将枯荣花放入蒸浴器的最上层，使花瓣充分被浅灰色的水雾包裹。 司北一心二用，一边盯住蒸浴器中枯荣花的变化，一边飞速地开始配制辅助溶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份份材料在一件件设备中改变了它们的形态，逐渐融合成为一团粉色的果冻状凝胶，只是这团凝胶看起来并不稳定，不安分地在试剂瓶中变化着形态，下一刻仿佛就要爆散开来。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这次司北的节奏控制得刚刚好，运气也不赖，凝胶成型的一刻，蒸浴器中的枯荣花正好全部花瓣都衰败，不顾蒸汽的炙热，司北直接探手取出了枯荣花投入凝胶之中，仿佛天生就是一体，枯荣花一进入凝胶就立刻被重重裹住，停止了变化，凝胶也不再变换形态，稳定下来。 而肉眼可见的，枯荣花由外向内被凝胶慢慢溶解，凝胶也变得越来越稀薄，最终完全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瓶不断变幻着颜色的液体。 【拈花】的魔纹墨水终于制作成功了！ 司北缓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出手被烫伤的疼痛，不过只要能完成魔纹的制作，这些都是值得的。 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魔纹墨水都是不能久放的，司北揉了揉手腕，庄重地拿起魔纹笔，将全部的墨水吸入，只剩下绘制魔纹了，【拈花】的绘制难度并不大，司北可不会栽在这上面，一阵笔走龙蛇，【拈花】绘制成功！ 【拈花】 位阶：2阶 系别：强化、召唤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左右手背任一 承载力需求：18 效果1：该魔纹装载后将在宿主手背留下枯荣花的印记，注入魂力之后，枯荣花将被激活，在枯荣之间转换。 效果2：该魔纹激活后，枯荣花每有一瓣花瓣处于衰败状态，宿主提升1%异能威力；每有一瓣花瓣处于绽放状态，宿主提升1%肉体强度。 效果:3：【拈花-枯】，该效果发动需所有枯荣花花瓣处于衰败状态，该效果发动时分为两段，第一段启动魔纹锁定目标后，将对目标施加定身效果3秒（若目标位阶高于宿主，持续时间衰减）；第二段，宿主依托手背魔纹将召唤佛陀手臂的虚影，佛陀虚影将使用拇指与食指拈住目标，对目标造成巨大伤害，发动此效果后枯荣花保持全部衰败状态持续10秒，而后一小时内无法再次激活。 效果4：【拈花-荣】，该效果发动需所有枯荣花花瓣处于绽放状态，宿主在3秒内豁免一切伤害（若目标位阶高于宿主，持续时间衰减，效果衰减），发动此效果后枯荣花保持全部绽放状态持续10秒，而后一小时内无法再次激活。 看着系统提供的魔纹效果说明，虽然现在无法立刻装载，司北还是畅快地笑了，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异能！ 第一百三十八章 童年【儿童节加更】 白玉京，上城，温宅。 在寸土寸金的上城，这也是最好的地段。上城的结构，沿着天街的两侧是没有高楼大厦的，而最靠近镜塔的一小块扇形就是白玉京除了浮岛以外，最好的地角了，温宅就坐落于此。 四层带花园的大宅，相比于浮岛豪门的大庄园并不如何奢华，甚至宅子也是旧宅，但没有人敢小觑这里，因为这座宅子是帝国皇帝御赐给财政总长温易修的，是站在帝国权力顶端的证明。 温茹是有些畏惧回家的。 每当周日，她回到这个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宅邸，她都会觉得窒息。 她更怀念童年生活的那处小一些的宅子，哪怕那里的花园很小，杂草丛生，也是她童年的乐园，好过这栋宅子里那处处弥漫的腐朽霉味。 她很少见到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好像总是很忙，在部里要加班，回家也还是要继续工作，偶尔的休息时间，父亲总会在他的书房里会见形形色色的人，安排着各种各样的事，只是那些人里没有她，那些事里也没有关于她的。 她也不盼着见到父亲，她在这个家里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在学校，知道她家庭背景的同学会把她当成温家小姐；在这个家里，她只是温易铭六个子女中排名第四的那个，既不是已经可以在事业上帮助父亲的大哥温实煜，也不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妹温菱，她对父亲感到陌生，父亲也并不在乎这个四女儿都在想什么。 木质的楼梯有年头了，温茹扶着扶手，拾级而上，她刚在一楼的餐厅吃过晚饭，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习惯在二楼的书房处理一下白天没有办完的公文。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三楼响起，噔噔噔，小妹温菱快步地飞奔下楼，温茹知道，宅子外面等着的是小妹心目中的男神，杨家的老三，杨俊弼，他们约好了晚上要去参加杨家浮岛上的舞会。 温茹有心事，走得缓慢，小妹直冲下来，也没在意温茹，撞了一下温茹的肩膀，小声嘟哝了一声“天天跟丢了魂似的，不知在想什么”，又眉飞色舞地冲下楼了。 温茹也没有在意，她在这个家里一向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可能对于父亲来说，她最大的价值就是换回那一张和叶家的一纸婚约罢了。 书房的实木木门黑沉沉的，浸透了岁月的昏暗，温茹有些畏葸地抬手，深呼吸了两次，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敲下去。 “温茹？”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把站在门口的温茹吓了一跳，温茹的大哥温实煜从书房里出来，看到温茹杵在门口，皱皱眉头，“你在这干什么？” 白玉京的勋贵圈子都说温实煜和温易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不苟言笑，一样的城府深沉，一样的老谋深算，一样的令人讨厌，温实煜没进财政部，而选择了进入行政院，在郭院长手底下做事，现在已经是行政院建设局局长，成为温易修和郭院长的纽带，是年轻一代最璀璨的政-治新星。 “谁在外面？”书房里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温茹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爸，是温茹。”温实煜侧开身子，让出门口的温茹。 宽大的书桌像是横亘在父女之间的海洋，温易修挺直腰背在书桌后面阅看一份文件，听到温实煜的回话，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他的女儿，温茹就那样僵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迈进书房。 “温茹？什么事，说吧。”温易修既没抬头，也没打算让女儿进书房，一边看文件一边说道。 温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事，大哥挡在门口，自己杵在书房外面，走廊的尽头隐隐有八卦的仆佣探头探脑，但是想起她偶然听到的消息，想起他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温茹还是努力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父亲……爸，我有一个同学……我们马上要暑期实习了，他可能会死，不，他可能会受到坑害……” 温茹太紧张了，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她越想说明白就越急，越急就越紧张。 “胡闹！”温易修把文件扔到桌子上，拧着眉头，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和温实煜连皱眉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出去。” 然而就是皱眉这样的表情温易修也只保持了一瞬间，就恢复了冷漠的平静，再次低头阅看文件，所谓的胡闹可能更多地是斥责温茹耽误了自己这几分钟的时间，他不关心温茹请托的是谁，更不关心那个“他”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温茹涨红了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嘴唇，克制着当场哭出来的冲动，做着最后的努力：“父亲，他……” “出去。”这次温易修头也没抬，但语气已经不是平淡，而是严厉了，在温家，当温易修用这种语气说出一件事的时候，就意味着不容置疑。 眼泪再也忍不住淌下来，温茹神色凄苦，退后两步，跌跌撞撞向着三楼自己的房间跑去，走廊尽头的仆佣们看到温茹跑来，象征性地躲了一下，在温茹跑上楼梯之后，又指指点点地私语着。 书桌背后的温易铭再次抬起了头，揉了揉眉心，对温实煜说道：“实煜，去查查温茹想帮的是谁，你帮我盯紧了，和叶家的婚约不容有失！” “爸，知道了。”温实煜点点头退出了书房，关上了厚重的木门，扭过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些仆佣，冷着脸色走了过去。 “大少爷。”仆佣们纷纷恭敬地低头招呼。 温实煜脚步未停，一路向楼梯走去，似乎是随口一说，语气却是格外得冷厉：“焦老真是年纪大了，你们也太放肆了，温家的小姐也是你们能多嘴的？！自己去焦老那里领罚吧。” “大少爷，不要啊！我们再也不敢了……”仆佣们面如土色，纷纷伏在地上，不住地乞求道，温实煜置若罔闻，自顾上楼去了。 仆佣们还在不住地乞求，一个穿着严整的老者凭空出现在他们背后，老者叹口气摇摇头，单手轻轻一抬，仆佣们就像扯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老者向身后空无一人的阴影吩咐了一句：“大少爷说得没错，我真是老了，心软了，这些人割了舌头扔到下城自生自灭吧，哦，还有，哪个管事把他们招进来的，哪个管事负责培训的，都一样处理。” 阴影中没有任何回复，老者也不在意，松开了对那些仆佣的束缚，也不去看那些仆佣哭爹喊娘的哭诉，抬头望了望楼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实习任务 温茹冲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抱着枕头一阵痛哭。 她不明白，不明白父亲对她为什么总是如此冷淡，她不喜欢异能，不喜欢暴力，只因为她觉醒时，父亲笑过一次，说过一句“不错”，她就拼了命地练习，但从那以后，父亲再未对她笑过，就如这十七年里一样，仿佛那一次慈祥的微笑只是她的幻觉。 哭了一阵，温茹的情绪舒缓了一点，坐在床边，抱着枕头，脑海中一片纷乱。 一会儿是父亲对她不留情面的斥责，一会儿是她听到的那个消息，一会儿又是那个身形略显瘦削的男孩，林荫道、考场上、校门口，还有那个隔着机甲的拥抱，温茹脸红了红，害羞地把头埋进枕头。 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发愁地叹了口气，这对父亲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对她来说却比登天还难，她还能怎么办呢？ 咬了咬嘴唇，温茹下定决心，拿出手环拨出一个号码：“喂？二叔，我是温茹……” 温茹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另一边的温易铭极有耐心地听温茹说完，爽快地一笑：“哈哈，这点小事二叔一定帮你办了！小茹啊，学院最近在搞教学试验，可能是下面的人没有经验，步子迈得太大，学院怎么会坑害自己的学生呢？你放心，二叔一定问个明白！你爸在家吗？哦，在的……我不过去了，上个周出海打了点野味，晚上我让人送去，好，那就这样。” 挂了通讯，温茹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期盼着一切平安。 ———————————————— 周一，开课。 下个周就是考试周，大一的新生们在经过不到两个月的学习后，就要面对他们入学后的第一波考试，只有考试通过，他们才能拿到学分，但本应突进复习的新生们的心思都不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上，考试周结束后，他们就将赢来他们的第一次暑期实习，在地表进行的暑期实习，对于绝大多数新生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去往地表，担心着地表的危险，又憧憬着地表的冒险。 而今天的安排也略有不同，午饭结束后，新生们惯常的午休被取消，大家都乖乖地回到教室，等待着暑期实习的任务分配和分组。 一名教务处的办事员走上讲台，清清嗓子，直入主题：“今天耽误大家一点午休时间，主要是进行暑期实习的任务分配和分组，因为大家都是大一新生，第一次接触暑期实习，所以我多啰嗦两句给大家介绍一下。 暑期实习是各大异能学院的传统，为的是增强学员的实战能力，在很多异能学院，暑期实习是自愿参加的，但我们警院作为警部的直属院校，在座的各位将来都是要进入警部的，暑期实习必须参加，而且在暑期实习中表现懈怠的学员，不仅拿不到实习学分，日常风貌的学分也会被扣除。 考虑到大家的实力不同，面对危险的承受能力也不同，暑期实习的难度分为四个档次，一档至四档，分别对应10-40分的学分奖励，越难的任务不仅面对的异兽实力更强，更危险，分组的人数也更少，当然，学院的目的是锻炼学员的能力，不是让学员去送死，无论选择何种难度，都会有带队教员跟随大家，带队教员不会帮助大家完成任务，但会给予大家一定的指导，并在大家遇到危险时，尽量保全大家的安全。 尽管如此，我重申一下，暑期实习是有危险的，带队教员也并不能保证危险来临的时候一定能够保全大家，请大家在选择难度的时候，量力而行。 今年呢，情况略有不同，学院教务计划进行一定的教学试验，优中选优，为能力突出的学员提供更接近实战的锻炼机会。今年的暑期实习会增加第五档，仅限于入学考试中排名前四的同学选择。 第五档任务完成后将可以获得60学分的奖励，并全院通报嘉奖，完成情况最好的学员授三等功奖励一次。但我并不鼓励大家选择第五档任务，第五档任务将没有带队教员，也没有同组学员，学员将独立完成实习任务，并且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第五档的任务肯定会面对二阶异兽，大家也知道，在低阶，异兽的战斗力通常是强于我们异能者的，所以再次告诫大家，慎重选择。 好，那么现在就请大家填写面前的暑期实习申请表，并选择难度，我们收集以后，当场为大家随机分配任务和分组。” 办事员特意在“随机”两个字上强调了一下，不过大部分学员都没有在意，除了这个意外的第五档任务，其他的信息学员们早从高年级学员那里打听到了，学员们也早早就做好了自己的打算，现在他们更关注那四个有资格选择第五档任务的学员会怎么选。 温茹很快填好了自己的表格，尽管她不喜欢战斗，还是选择第四档的难度，她有些担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思索的司北，她不知道温易铭会怎么安排，现在看来起码不是取消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第五档”教学试验。 温茹心思全系在司北身上，没注意到叶离正看着她，叶离看着温茹的目光定在司北身上，自己心里就觉得不痛快，阴沉着脸，再扭头看看司北，又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司北总活不过这次暑期实习，自己和一个将死之人争什么呢？ 司北从这次不同寻常的实习安排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是他不想拒绝，第五档任务的单独行动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本来还考虑着实习的时候如何摆脱组里的其他人，寻找机会晋阶，现在正好，而且返回地表的机会难得，司北还有些别的想法，若是任务真的过于危险，大不了放弃好了，谁还能逼着他完成嘛！ 很快所有的学员都填写完毕，纷纷将申请表交上，教务处的几个办事员熟练地将申请表分类、扫描，然后用机器进行任务抽取和分组。 教室中央的虚拟屏幕上，由低到高开始显示一组组学员抽到的任务，学员们在看到自己的分组后都没有离开回去午休，而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四档第四组：叶离，XXX，XXX……任务目标：狩猎一只一阶异兽【比斯蓝牛】，取回比斯蓝牛的跟腱作为证明。” 学员中间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惊异于叶离会放弃选择第五档的机会，也惊异于叶离任务的简单。一二档的任务大多是勘察、采集类的，到了第三档基本就要面对和异兽的战斗了。 不过【比斯蓝牛】可不是什么凶狠货色，虽然实力确实挺强，但性情温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就有很多做文章的地方了，在学员们看来，叶离的任务难度顶多算第三档，纷纷感叹他的好运，也有些不那么在乎叶离家世的，都用鄙视的目光瞧着叶离。 叶离微微低头，躲避着那些汇集到他身上的目光。 可恶，那个吴德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油盐不进，让他给我安排一个第五档的简单任务，推三阻四的，说是难度差距太大不好看，虽然那个最恐怖的任务是给司北留着的，可另外几个备选任务，叶离没有一个有信心能独自完成，只得选择了第四档。 不过，叶离的窘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学员们的注意力就被新的任务信息吸引： “第五档第一组：钟一。任务目标：取得一枚二阶异兽【帝渡鸟】的鸟蛋。” “第五档第二组：赵北歌。任务目标：狩猎一只二阶异兽【铁背狂猿】，取回铁背狂猿的心脏作为证明。” 学员们纷纷咋舌，这个第五档的任务真的不是开玩笑走过场的，选取的目标没有一个好惹的。 钟一的那个任务还好，【帝渡鸟】虽然难对付，但只是偷鸟蛋还是可能有取巧点的办法的；赵北歌那个任务就难了，【铁背狂猿】出了名的好斗，力大无穷，铜皮铁骨，不过好像赵北歌也是这个类型的？不少学员有些遗憾，要是能现场看到这两头牲口的肉搏就好了。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司北身上，只剩下司北的任务没有显示了，现在看来，司北是选择了第五档的任务无疑，只是抽取任务的机器不知是出了问题还是怎么的，这一次抽取的时间好像长了一点？ 也没有让学员们多等，大概延迟了三五秒之后，司北的任务终于显示出来了： “第五档第三组：司北。任务目标：狩猎一只二阶异兽【伥兽】，取回伥兽的眼球作为证明。” 满堂哗然！ “搞错了吧？” “机器出故障了，还是教务处的人脑子出故障了？” “还说不是让学员去送死，司北才一阶吧？这能活命？” 温茹一下子捂紧了嘴巴，眼眸中满满的难以置信！ 不怪学员们反应大，实在是学员们很难想象学院会把【伥兽】这种异兽放进大一学员的实习目标中。 在所有人类已知的二阶异兽中，【伥兽】都是其中极为特殊的存在，特殊在伥兽不仅异能出奇得强大，而且异常得狡诈危险，是二阶中最危险的异兽之一，甚至很多人都认为把伥兽划入二阶异兽是对异能者的误导，因为它的危险程度相比于普通的三阶异兽也不遑多让！ 【伥兽】是低阶异兽中罕见的召唤系异兽，伥兽的本体实力也就是二阶中游，伥兽强就强在，它会把被它杀掉的异兽或异能者的灵魂抽出变为伥鬼，伥鬼可以保留生前至多八成的实力！ 一只成年伥兽带着十几只二阶实力的伥鬼都是极有可能的，而随着它实力的渐强，可以狩猎的目标也越来越强大，就算拥有三阶实力的伥鬼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是大多数三阶冒险者遇上都要躲着走的凶兽，是不折不扣的低阶杀手。 “安静！安静！”讲台上负责的教务处办事员也有些不快，这个抽取结果他事先是知道的，偏偏吴德全不出面，让他出来承受学员们怀疑的目光，他也很憋屈，但此时他不能放任学员们的议论，只想着赶快完事，“所有结果已经显示，大家没什么事就散了吧，回去午休吧。” “放屁！”赵北歌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虚拟屏幕上司北的任务，“这特么是没事？学院是不是想我们去死？我要申诉！” 司北拉了一下赵北歌，摇摇头，他对这个结果倒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拈花】是召唤系魔纹，司北晋升二阶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召唤系的异兽，【伥兽】正合他意，危险又如何，疤丑、彭康，哪个不危险？寂灭之主的传承、他的复杂身份、明王的追杀、他的便宜老爹留下的烂摊子哪个不危险？走上这条路，就不能瞻前顾后，前怕虎后怕狼的，不如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司北淡定地站起来，瞧了瞧讲台上的办事员，又看看低着头的叶离，眼睛眯了眯。 合意归合意，不代表他会逆来顺受，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被人给安排了，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等我回来，有算账的时候。 司北两手插袋，一语不发，从阶梯教室的最后排，一步步向着门口走去，所有的学员都没有动，眼神跟随着司北。这半年来，司北在学员中间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作为新生中的头名，日常行事却很低调，也从未趾高气扬的，同学有困难，司北能顺手帮一把的时候也从不吝啬，不少学员都有些为他不平，不过让他们像赵北歌那样拍桌子站起来，他们是没那个勇气的，也只能用眼神表达一下支持。 “喂！”赵北歌忿忿不平地追上司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他们搞你啊！喂！” 赵北歌环视了一圈教室，锁定了叶离，伸手一指：“龟儿子，是不是你搞事！” 叶离大窘。 “你要造反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温易铭迈进了教室。 “院长好。”办事员向着温易铭敬礼，解释道，“院长，司北同学的任务……” 温易铭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板着脸对赵北歌训道：“你到底还有没有自己是纪律部队一员的觉悟！公然扰乱课堂秩序，肆意评价学院事务，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要是搁我在警备队那会，我让你尝尝军棍的滋味！” 温易铭进来的时候，司北步子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易铭，温易铭继续他的表演，司北继续走他的路，很快司北走到了阶梯教室的底部，讲台前，站在温易铭的面前，敬了一礼：“院长，教员说我们已经可以解散了，我要回去午休，您可以让一下吗？” 温易铭板着脸注视着司北，司北毫不示弱地对视着他，可能过了两秒钟，也可能过了足足有两个小时那么久，温易铭脸上的表情软化了一点，说道：“司北同学，这是学院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教学试验，难免准备不足，你的任务难度确实超出了你的能力，学院可以为你重新抽取任务。” 司北微微低头，舌头在嘴里顶了一下腮部，又抬起头笑了一下，正视着温易铭，再次重复道：“院长，您可以让一下吗？” “你……”温易铭抬手指了一下司北，又猛地把手放下，盯着司北侧过身体，让开了一条路。 司北把手插回裤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从温易铭的身侧经过，两人距离最近时，温易铭低着声音说道：“你好自为之，希望一个月后还能看到活生生的你！” 司北笑着摇摇头，仿佛是没听到，自顾地走着自己的路，只在喉咙里像啐痰一样吐出两个字：“出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由奢入俭难 “出息！” 司北叼着烟卷，不雅地蹲在地上，一下下拍着面前拾荒者的脸颊：“瞧你们这点出息！拾荒最重要的是什么？招子放亮！一个年轻人敢独自步行行走在荒野中，你们是不是眼都瞎了，敢来招惹这样的主？” 曾经的“资深拾荒者”司北一副哀其不争的口气，教育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三个拾荒者：“这样的家伙难啃也就罢了，关键是穷！穷到需要反过来打劫你们！你说，你们要是不送上门来，我凭着两条腿上哪找车去？！” “大哥……大哥饶命！”有个胆子稍微大点的拾荒者，壮着胆子抬起头，求饶道。 “低头！谁允许你抬头的！”司北一巴掌扇在那名拾荒者的脑袋上，直起身，装模作样地捶捶膝盖，右手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在拾荒者的头顶虚虚地挥舞着，“甭愣着了，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衣服都脱光，扔那边。” 胆大的拾荒者这次好像也被吓到了，又不敢忤逆司北，嗫嚅了半天，苦着脸道：“大哥……我们……我们都是清白的……” “哪那么多废话！”司北作势要挥下水管，拾荒者吓得赶紧低头抱住了脑袋，司北挤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厉声说道，“脱！快脱！再磨叽，把你们脑瓜子都打烂！” 三个拾荒者摸索着掏出身上所有的东西以后，不情不愿地开始脱衣服。 地表的夏季，尤其是最北的贪狼域，夏天也没有温暖多少，三个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拾荒者在凉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嗯？”司北作势又要抡管子，“不是让你们脱光吗！留着一件是怎么回事？” “大哥！”一名拾荒者哭着喊着向司北的大腿扑过来，司北敏捷地后跳一步，用水管指住拾荒者： “不要过来！” 拾荒者委屈地坐在地上，哭诉道：“大哥，我们都是直的啊，你不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们……我们宁死不弯！” “别那么多废话！我也是直的！我还急着赶路，你们再磨叽，我就干脆做了你们了啊！” 司北走到三人脱下的衣物面前，皱皱眉，这些拾荒者的衣服可想而知那个重口程度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司北都怀疑，这一堆破衣烂衫漫长的寿命中是否经历过清洗。 挑挑拣拣，司北从衣物中给自己凑出了一身，把身上学院配发的干净整洁的战斗服脱下，换上了一身破衣烂衫，司北自嘲地笑笑，其实以前的自己就是这么穿的，现在真是娇贵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连同学院发放的所有补给、装备，司北全都扔进那一堆里，升起一堆篝火，冲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三名拾荒者努努嘴：“喏，都抱过去烧了。” “烧了？”拾荒者们心疼得真咧嘴，但是在司北水管的威慑下，还是乖乖抱着所有的衣物扔进篝火里烧掉。 “祝你们好运。”司北友善地挥挥手，上了一旁停着的那辆破车。 这是拾荒者们最珍贵的财产了，车壳是老式的肌肉车，里面的配件不知是从多少部车上拼凑起来的，发动以后，引擎盖就冒出浓浓的黑烟，让人不禁担心下一刻这台破烂就会彻底玩完。 大师级的小型地面机械专精摆弄这样一台车自然是大材小用，司北刚才已经简易维修过，确保这台破车能够坚持到他的目的地，西冷城。 在荒野中徒步流浪了三天，司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此时他的任务栏里摆着两个新的待完成的任务： “主线任务：二阶的追求！任务要求：成功晋升二阶。任务奖励：随机稀有级以上技能1个，银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任务失败惩罚：晋升失败宿主将死亡，无额外惩罚。” “支线任务：暑期实习。任务要求：取回伥兽的眼球作为完成暑期实习的证明。任务奖励：银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自由技能熟练度5000点，背包空间扩充券（5格）1张。任务失败惩罚：无。” ———————————————— 夜晚的西冷城大部分的街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末世中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疲倦地返回自己简陋的小窝，在天色黑透以前吃过晚饭，然后苦熬着漫长的黑夜。 俱乐部自然不在此列。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顶棚的灯罩积满灰尘，本就黯淡的光线愈发昏黄，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排气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响声。 砰！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一对男女相拥着撞进这间逼仄的办公室，女人勾起小腿想把门带上，却勾了几次都没碰到门边，索性也不再努力。 男生睁着眼，眼神之中却只有三分麻木七分茫然，找不到一丝欲念，松开一只环在女人腰间的手，“砰”地关上了房门，门底的缝隙里，一抹黑影淌进了房间。 男生坐在那张转椅上…… 男生无意识地抬起头，睁开眼—— “雾……！”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男生拍拍跪坐的女人的头：“宝贝儿，你先出去好吗？” 女人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男生：“你说什么？” 男生的语气立刻转冷：“滚！” “真是有病！”女人骂了一句，整理着衣衫，愤愤地拉开房门冲出去了。 男生摸索了一下衬衫口袋，掏出一盒烟，自己叼上一支，点燃，扔向对面：“哥，要不要这样啊，吓死人了，会影响下半辈子幸福的！” 司北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正好接住烟盒，抽出一支，却没急于点燃，放在鼻端细细嗅着，皱皱眉头说道：“我跟了你一晚上，你现在就这样？狂饮烂醉，纵情声色？” 阿宾支撑着自己坐直，咬着烟卷，慢慢地系着扣子：“不然呢？琛哥发了话，我是跑路过来的，不让我做事，每天就窝在这间办公室里发霉，连个太阳都没有！ 要不是杜少爷看在你的面子上，发话说要好好招待我，我现在应该在这间房里乖乖地啃高能棒，连口酒都没得喝！” “杜少爷？”司北神色微妙。 “杜谦，哥你不记得了？”阿宾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杜大少现在可是西冷城的头面人物，不仅是岚山食品在西冷城分公司的总裁，而且是德卡重工的股东，在西冷城堪称只手遮天。” 司北哪关心什么杜谦，人往阿宾腾出来的椅子里一坐，点燃香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曼姐去哪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事 阿宾一下子变得有些期期艾艾，斟酌了片刻说道：“哥，曼姐的行踪我也不知道……” 啪！ 司北一个耳光扇过去，寒着脸看着阿宾，阿宾没有躲，擦擦嘴角的血渍，梗着脖子说道：“哥！你断了心思吧！曼姐不是你能动的！” 司北一动手就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暴躁？ 但是想想，他上一次见到曼露已经是半年多以前了，这半年里，周围的人像是给他筑起了一堵高墙，不给他透出一丝曼露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曼露如今是死是活，他怎么能不暴躁？ “我给你道歉，我不该动手。”司北向阿宾道了歉，但是在曼露的事上没有丝毫让步，“你以为你哥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不，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也很清楚自己未来要怎么做，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消息，我不会冲动， 但，我、要、知、道！” 阿宾无奈地叹口气，任命地摊摊手：“哥，既然你这么说了，大不了咱们哥俩搭上两条命呗，我刚才也没骗你，我确实不知道曼姐的行踪，曼姐走的时候我还没到西冷城呢！不过杜少爷应该是知道的，我听说曼姐走的那天只有杜少爷去送了。” “杜谦……”司北摸着下巴，摁灭了烟卷。 ———————————————— 暖沟营地。 这座简陋的营地位于寒凌森林的最南边，是寒凌森林的八个入口之一，营地虽然简陋，往来的冒险者却相当多，只因寒凌森林占据了贪狼域整整三分之一的面积，遍布着各种珍稀材料，并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寒凌森林的特产。 这些入口的营地中，时常流传着某某冒险者在森林中随便走走捡到一块烂木头/一枚红色果实/一把枯草/一截指骨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夜暴富，乃至一夜之间成为东大陆有数的强者，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事实上，这些故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杜撰的，但即使是真的，那些冒险者也罕有能自己把收获活着带出森林的，没有变成森林里的沃土就是好的，更别提什么一夜暴富了。 寒凌森林中层出不穷的各类异兽、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的绝地，以及利欲熏心的其他冒险者们，都将这里变成了噬人的兽场，走错一步，就是永远留在森林的下场。 但冒险者们依旧前仆后继，尤其是每年的夏天，北地一年中最适合活动的季节，成群结队的冒险者总会从各个入口涌入森林。 毕竟在每个人的心目中，自己都是主角。 暖沟营地是没有酒吧的，只有一个酒摊，类似司北前世的烧烤摊，摊主光着膀子系着油腻的围裙在炭炉前烤肉，旁边垒着几个木桶，装着兑过水的麦啤。 “嘿！你们听我接着说啊！”暖沟营地的酒摊上，一个胡子乱糟糟的老头灌了一大口麦啤，白色的泡沫粘在油得打结的胡须上，老头也不在乎，舒服地打个酒嗝说了下去：“那疤丑是什么人？猡营第九大队的大队长，资深的三阶异能者，手上一柄奇形大刀三阶构装焚魇，纵横北地多年，手下亡魂无数！那少年却对疤丑毫不畏惧，正义凛然地一指疤丑！” 讲到兴起，老头把酒杯放到手边的桌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酝酿了一下情绪，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指，拿腔拿调地说道：“疤丑！你作恶多端，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哎哎哎，老锤子，你每次骗酒喝都是这一套，作恶多端，替天行道，你能不能换套词啊！“一旁听故事的酒客中有人起哄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酒客附和道，“下面就该是一拳打爆反派，云淡风轻装逼，抱得美人归了是不是？每次都是这一套，忒没意思！” 老锤子转过身，发现一个孩子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想偷他的酒杯，一个箭步奔到桌前，拍开孩子的手，护住酒杯，又灌了一口，借着酒劲，红着脸粗着嗓子吼道：“这个少年我是认识的！我亲眼看着他从普通人到成为异能者，而且是能杀掉疤丑的异能者！” “哦？那您老倒是跟我说说，您是怎么认识如此牛批的少年强者的？”一只手臂揽住老锤子的肩膀，不由分说，就揽着老锤子出了酒摊，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司北才松开手，笑盈盈地看着老锤子，“您老还认识我吗？” 揽住老锤子的人正是司北，那天夜里，司北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杜谦，杜谦知道的出乎意料得多，杜谦不仅已经知道他曾经口口声声的“南哥”其实叫司北，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而且对白玉京极道的事都知之甚多。 杜谦还是很仗义的，在劝过司北无效之后，给司北提供了车辆补给，告诉司北，他送曼露离开时，曼露说是要去暖沟营地。 司北一路风餐露宿，在荒野中奔驰了七天，赶到了暖沟营地，刚想打探曼露的消息，不期然竟然在酒摊中看到了他第一次跟着通宝商行的商队行商时，商队的另一个瞭望手，老锤子。 老锤子第一眼就认出了司北，非常识时务地没有反抗，跟着司北走到角落，听到司北问话，老锤子苦了脸，捋捋他脏兮兮的胡子，谄笑道：“折煞了，折煞了，我就一小破老头，哪敢让您称呼‘您老’？” “看来您老是认得我了？”司北仍旧笑嘻嘻的，“我对教给我真本事的人，一向敬重有加；我对坑了我的人，也一向绝不姑息。我这个人，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对了，刚才您还说故事来着，疤丑怎么样？死在谁手里？” 老锤子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的烂泥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就常在枯木堡垒厮混，是堡垒的朋友告诉我，接近枯木堡垒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我就先溜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西冷城发生的故事呢？”司北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老锤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是前几个月有个漂亮的女娃子讲给我听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忘了她【第三更】 司北搀起了老锤子，帮老锤子擦擦膝盖上沾着的泥浆：“您瞧，我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是吧？您接着说，那个漂亮的女娃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些，她又去哪了呢？” 老锤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有些狡黠地说道：“年纪大了，说两句就容易口渴……”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瞥向不远处酒摊上的木桶。 司北拿出几张纸钞在老锤子面前晃了晃，又揣回兜里：“这足够你把那几桶劣质麦啤全买下来了，说吧。” 老锤子嘴里似乎已经尝到了麦啤甘甜的滋味，使劲咽了几口唾沫，说道：“我这阵子都在酒摊上吹牛混酒喝，是那个女娃给我讲了你在西冷城的故事，嘱咐我每天在酒摊上讲一次，那个女娃请了我一桶酒，咱也是讲信用的人哩。” “继续。她去哪了？她还在营地吗？”司北的口气不知不觉迫切起来。 “她走啦！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哦，对了。”老锤子在身上摸索一阵，摸出了一枚铁片递给司北，“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铁片只是最普通的铁片，没有任何特异的地方，只是铁片的正中被钻了一个菱形的小孔，司北摩挲着铁片，粗砺的表面刮得他手指微疼。 “她让我转告你，”老锤子觑着司北的神色，小心地说道：“忘了她吧，你们不可能的。” 司北把那几张纸钞拍到老锤子手上，仿佛根本没听到老锤子的回答，又取出一叠纸钞，在老锤子的面前一张一张地拈着。 老锤子想伸手去拿，瞧了一眼司北的神色，又讪讪地缩回手，只是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绿色钞票，不住地吞口水。 “她去哪了。”司北平静地重复着。 老锤子再也受不了钞票的诱惑，一把抓向司北手中的纸钞，嘴里嚷嚷道：“那个女娃子进森林里去哩！已经好几个月了，再没见她出来！” 司北放任老锤子把纸钞抓走，盯着老锤子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她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寒凌森林待上几个月？你最好没骗我。要是骗我了，记得祈祷我最好别出来，我要出来，北地再大，我也会找到你！” “没骗你，没骗你。”老锤子一门心思都在手中的钞票上，低着头点了一遍又一遍。 寒凌森林吗？ 司北的目光望向远方，苍翠的针叶林向着铁灰色的天际蔓延，古老的静寂中，暗藏杀机。 ———————————————— 溪水边，一只松纹鹿警惕地低头饮水，两只耳朵机警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它听到了松枝被踩折的断裂声，立刻抬头，张望了一眼四周，从相反的方向窜向了森林深处。 曼露拢了拢额前的头发，走到溪水旁边，一头长发扎在脑后，穿着迷彩的作战服，脸颊上涂着几道青绿色的油彩，森林的恶劣条件和跋涉的疲累也难掩她眉间的秀色。 曼露半蹲下来，一条腿撇开撑住身体，测过水质之后，才捧起溪水喝了几口。 她不后悔。 林琛在清理了她身边的人之后，告诉她，对于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消失，否则，终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留封信，出去散散心，一个普通人进了寒凌森林，从此杳无音信也是正常事。 寒凌森林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危险，她小心地沿着最外围一路向北，走了几个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差不多了吧，可能在往来传递的情报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那瓶药剂，哪怕是重新做回流民，也总得有点保护自己的手段。 虽然在这片广袤的森林里，要找到一瓶药剂的难度不啻于大海捞针，但说不定自己就会像那些酒摊上流传的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在树根底下捡到一个破旧的背包，里面就放着能够改变命运的药剂呢？ 曼露自嘲地笑笑。 等找到药剂，再遇到出口，就离开森林吧，从此改头换面，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她并不留恋优渥的生活，也不觉得如今的日子有多苦，父亲死后的日子里，她也跟着妈妈当过流民，直到被林琛买下，送给蛇王；现在最多不过是做回流民罢了，自己虽然不是异能者，可这些年里，也未曾懈怠过，她始终坚信，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她无所畏惧。 她不怕回去见蛇王，也不怕蛇王知道，左右不过是一死罢了。只不过若是她回去了，蛇王肯定不会放过司北，唉，也不知余生会否再见。 一条青绿色的蔓蛇就像一条森林中再普通不过的藤蔓，自树梢间缓缓垂下，吐着猩红的信子，探向曼露的脑后。 曼露猛地回身，转过来的瞬间，掌中银白色的左轮已经向着蛇头喷吐出索命的烈焰。 ———————————————— 咄！ 一柄军刀带着沛然的力量撩开纷扰的枝叶，穿过蔓蛇的蛇头，把蔓蛇死死地钉在巨树上。 蔓蛇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司北走到树前，拔下军刀，一手攥住蛇头，一手反握军刀向下一划就把死蛇剖开，挑出蛇胆扔进嘴里。 这个临时的简陋营地，生着一堆营火，火苗舔舐着锅底，锅子里的溪水咕嘟咕嘟冒泡，司北手腕一抖，蛇肉就如数坠进锅中，裹着不时翻起的糙米，吐露诱人的香气。 已经是进入寒凌森林的第十五天，暑期实习的期限还有五天就将过期，而司北在五天前也终于进入了过载状态，此时的他已经是一颗人形炸弹，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 面上看来，司北是浑不在意的，坐回营火边，右手翻烤着一串树蛙，左手边放着一柄磁动步枪。 夏季的寒凌森林，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有限的热力只能化掉最表层的积雪，蒸腾出浓浓的潮气，在这样的森林里待久了，会觉得骨髓里都被掺进了水，痒得人直想剖开自己，把腑脏都好好挠一挠。 司北的衣物都晾在营火周围，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裸露的肌肤上遍布伤痕。 这十五天里，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 在二十八天的戒律期过去之后，司北主动再次持不杀生戒，又主动破戒，只为了破戒后强大的恢复效果，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现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字典 杀的人里，有其他的冒险者，也有明王派过来的杀手，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人吧，司北留不下活口，也就无法一一分辨，最惨的一次，被明王派来的三阶杀手活活开膛，司北完全是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才把对方杀掉，要不是当时的【破戒】效果已经积累到了三层，司北那时也就交待了。 【破戒】的效果确实逆天，那强大的恢复能力简直让人上瘾，副作用也是真的难熬。疼痛，司北已经适应一些了，更难熬的是因为潮湿带来的麻痒，司北现在身上的伤痕倒有不少是他睡着时，自己无意识抓出来的。 今天司北实在是熬不住，在清理了周围之后，终究还是生火了，烤烤衣服，吃点热食，让自己放松休息一下。 有时司北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衰了一点，曼露没找到也就算了，毕竟人已经进了森林几个月了，现在还在不在寒凌森林都两说，可为什么伥兽也找不到啊？ 司北已经走到寒凌森林外围比较深入的地方了，再往里翻过远处的山岭就将进入寒凌森林的腹地，那里时常会有四阶五阶的异兽出没，司北再膨胀也是没胆子进去的。 树蛙烤熟了，司北把树蛙拿到嘴边，撕下一条蛙腿，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唔……香！ 久违的熟食滋味，让司北险些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这十五天来，他是靠着高能棒和野果挨过来的，为了补充营养，生肉也是得吃的，亏得有【贝爷的好胃口】让司北找到啥就吃啥，不需要去顾忌这些猎食者们花样百出的各种毒素。 一只树蛙三两口就下了肚，司北意犹未尽地瞅瞅木签上还剩的那只树蛙，又瞧瞧锅里，雪白的蛇肉混着米粒不断翻滚，勾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司北翻搅了几下锅子，坐回树桩上，自然地拿起手边的磁动步枪，指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粥都快熟了，出来吧，赶紧完事，我好喝粥。” “我没有恶意！”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过后，一个女人挥动着开山刀劈倒面前的灌木走了出来，女人非常自觉，走了几步就主动停下，把开山刀往地上一扔，举起双手，友好地望着司北，“我和队友失散了，没有补给，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女人说着期盼地探探头看看沸腾着的锅子和司北手中的烤树蛙，露出修长的脖颈，惹人遐思。 女人很漂亮，容貌秀丽，穿着一身合体的猎装，柔媚中散发着健康的野性，配上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她自信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的请求，更别提还舍得开枪的。 司北就是例外的那个。 司北左手夹着磁动步枪指着女人，右手擎着木签凑到嘴边，撕扯着蛙肉，边嚼边含混地说道：“我数三个数，说服我，不然我就开枪。” “3……1！” 尖利又细微的枪声响起，特制的穿甲弹在磁力的作用下，在枪膛中被加速到6倍音速，喷薄而出，撕裂空气的尖啸甚至在子弹命中以后才悠然响起。 子弹命中了女人。 预料之中的，子弹没有真正命中女人，那具惟妙惟肖、充满诱惑的身体仿佛是水做的一般，在子弹穿过之后，荡起了一圈圈涟漪，破碎成了漫天的水雾。 司北面色如常，一口咬下木签上剩余的半只树蛙，抬手甩动右腕，掷出了木签，随即双手持枪，一边向着身后的巨树退去，一边跟随着感觉打出一串串三连射。 如果说，在聚居点，在地表大联盟的管辖范围，在白玉京，在天上的七城之中，还残存着末世中的些许秩序，那么荒野、森林这样的地方就是彻头彻尾的秩序崩坏的末世，两个陌生人交流的最好方式就是一方彻底失去威胁，就像司北对那三名拾荒者做的那样。 如果是那样的情境，司北不介意和这位漂亮的女人谈一谈，甚至给她一点补给；否则，司北宁愿把她打成重伤以后再慢慢交谈，若真是误会，就留下一点伤药好了。 不过，想来末世中也没有那么多误会。 末世中，司北早已将他的字典更新到2.0版本，删除了“与人为善”词条，增加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词条。 女人在树林中留下一个个水身，又被司北一个个打爆，司北没有急于动用异能，这些日子他就是在无尽的搏杀中度过的，上一刻搏杀了异兽，下一刻可能就要面对冒险者的队伍，他一千两百多刻的魂力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魂力充沛得过分，好像无穷无尽，只要不用【暴龙锥】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似的，现在他知道，一场剧烈的搏杀自己可能就会魂力消耗过半，在寒凌森林，自己必须省吃俭用，珍惜每一滴魂力。 更重要的是，每次动用异能都会解开【弑鬼幽焰】的缚链，在【破戒】的痛觉放大效果下，那折磨简直不是人受的，司北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也只能勉强坚持很短一段时间，时间一长这疼痛就会影响到他的战斗力。 但是该出手的时候，司北同样不会吝啬。 眼看司北就要靠上身后的巨树，司北的步伐忽然一顿，回身的瞬间，已经抛掉了手中的磁动步枪，右手中，一团狂暴的魂力呼之欲出。 【涡流爆】！ 已经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默默生长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巨树遭了灾。 整面的树皮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成碎片，坚实的木质碎裂成飘飞的木渣，被【涡流爆】正面轰中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锥状深坑，深度几乎达到了巨树直径的一半，巨树呻吟着，随时有倾倒的危险。 木质的纹理间，一张秀丽的面庞若隐若现，露出痛苦的表情，那个女人终于第一次被司北命中了。 司北的表情没有丝毫命中敌人的欣喜，面色严肃地盯着不远处的空地，那里，林间浓郁的水汽渐渐重新凝聚出了女人的身体，女人嘴角带血，显然刚才那一下子让她并不好受。 “停！”女人伸手做出停止的手势，看到司北不管不顾还要冲杀过来，强忍住气血翻腾的难受，张嘴喊道：“我确实没有恶意！你要想同归于尽就来吧！” 潮湿的雾气愈发地浓了，司北停步四顾，弥漫的水汽中，一柄柄晶亮的水刀载沉载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债见 “别跟我说你就要一点吃的。”司北暗自运转魂力，【无我相】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化影突围，不过这女人是个硬茬，司北不介意和她谈谈，末世之中，谈话也是只存在于实力对等的双方的。 “我真的只是想要一点吃的……”女人努力拿出自己最诚挚的语气，可是说了一半，当她看到司北的右手又有魂力的光芒汇聚的时候，就果断住了口。 “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人忒没趣。”女人站直身体，摊摊手，坦然地取消了所有魂力防护，“多多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没情趣的家伙。” “多多是谁？”司北面无表情，甚至右手的魂力波动更强了三分。 “嗨！你可真够谨慎的。”女人无力地捂了一下额头，“我是多多的表姐，在钱家，我俩是最好的姊妹，多多什么都跟我说啦，你们一起进行魂力觉醒仪式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喂给她血喝来着？” “哦~”司北取消了右手蓄势待发的【涡流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像一个羞涩的大男孩，露出淳朴的笑容，“姐姐怎么称呼？” 女人回以促狭的微笑，就像姐姐在审视妹妹的男友，迈前几步，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司北吧，我是多多的表姐，白素……” 乍合即分。 白素合身的猎装上衣被【力量爆破】撕碎，露出内里贴身的胸衣；司北赤裸的上身瞬间添上了几十道细碎的伤口，只是在【破戒】的力量下，那些水刀切开的伤口飞速地愈合着，眨眼间就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小伙子，有两下子，不枉多多能看上你。”白素轻舔嘴唇说道，明明是媚意十足的动作，她做出来却只让人觉得像被猫科动物盯上一样不寒而栗。 “彼此彼此。”司北活动了一下筋骨，拿出了水管，在左掌上一下下地拍打着，“我知道多多的哥哥姐姐都很厉害，开始就没敢小瞧你。” 司北的心里并不像他面上那样轻松，通过多次交手，他已经判断出来，白素只有一阶！ 这是司北成为异能者以来，见过的最强的同阶对手，比赵北歌更强更难缠！ 但司北同样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当初面对赵北歌需要苦战的时候了，【蝉先觉】和【持戒】，司北如果全力爆发，自信是能够胜过白素的。 只是在司北的心底，隐隐有种直觉，让他不敢放手一搏，【无我相】、【蝉先觉】、【持戒】，寂灭之主的传承才是司北的核心战力，但是在面对钱家人的时候，司北必须考虑到，一旦留不下白素，暴露寂灭之主的传承在自己身上的可能。 不到真的以死相搏的时候，司北不愿随便动用；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只有一个能走出这片莽莽丛林。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谁也不敢肯定，下一次交锋是否会只有一个人还能站着，而无论是司北还是白素，都自觉还有大好前程，不愿埋骨在这荒山野岭。 “嗯？”白素眼神微动，“看来今天是打不成了呢！我重复过多次，我没有恶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看看把多多迷得五迷三道的小伙子是个什么模样，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够愉快地交流哦~” 白素话刚说完，不给司北反应的机会，人就模糊起来，整个人化成了氤氲的雾气，再一阵风吹过，就彻底没了踪迹。 地面微微颤动。 在寒凌森林厮混多日的司北，很清楚这是异兽的脚步，而且是外围地区比较强势的异兽才会如此不加掩饰自己的脚步。 司北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刚刚滚沸的蛇羹，他没有头铁的毛病，能够避免和强力异兽厮杀还是尽量避免的。 司北刚待转身要走，忽然，林木间飘出了一团半透明的鬼影。 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只二阶的食脑猴，眼神呆滞，身形灵动，白日里却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 伥鬼！ 要对付伥兽，司北自然提前做了功课，这种类似活尸，身形又有些透明地鬼东西正是伥兽制造的伥鬼，而伥鬼是无法远离伥兽活动的，看到了伥兽，那林中的脚步属于谁就不言而喻了。 伥兽！ 司北此次暑期实习的目标，更重要的是司北预定的晋阶仪式的目标！ 伥鬼发现了司北，挥舞着长臂发出人类不可闻的吼叫，样子有些滑稽，司北却不敢笑，伥鬼这是在通知伥兽，现在杀了伥鬼也没用，伥兽难缠的地方还在于，只要伥兽不死，被灭杀的伥鬼隔一段时间就可以被它复活。 树林里传来几声低沉的兽吼就再没了动静，脚步依旧是不疾不徐，伥兽在森林外围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有伥鬼役使的它们不缺食物，它们更喜欢巡视自己的领地，期待能够捕杀一些足以供它们役使的目标。 一头体格雄健的白虎从森林中钻出，伥兽的外形是一只巨大的白虎，白底黑纹，冰冷的黄色瞳仁带着嗜血而狡诈的光芒，体长超过五米，肩高超过两米，体重超过三吨，如同一台白色坦克，残暴的威势扑面而来。 这只伥兽的身边拱卫着四只伥鬼，浊蛛、砾甲熊、暴齿蜥、雷麂，一水儿的三阶异兽，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阴虱鸟正在殷勤地为伥兽梳理皮毛。 林木中，还有几只伥鬼若隐若现，伺机而动，司北在其中有看到异能者的身影，想来是枉死于伥兽口中的冒险者吧。 这是一头年岁颇长的伥兽，对于其他异兽来说，或许还存在年老体衰的弊病，对于伥兽来说，活得越久积累越深厚，也就越难对付，越危险！ 这样豪华的阵容，哪怕司北把【破戒】叠到十层，哪怕司北能忍住那想想就让人肝颤的痛觉，也是拼不过的。 白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有白素窥伺在侧，司北不敢也放开手脚去拼。 可是，为什么要拼呢？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前有伥兽侧有白素；这是最好的地点，司北会作死地在森林里生火烤肉，怎么会不做任何防备？ 司北一向是不怕麻烦的，宁可浪费了力气，不要浪费了生命。 点上一支烟，悠然地喷出一口烟气，在伥兽警惕的目光中，司北从后腰上摸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债见！”司北礼貌地挥手致意，从容地按下遥控上唯一的按钮。 BOOM！地动山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风鸽的眼泪 高分子震波地雷。 末世里杀伤有生目标的利器，以高频振动瓦解生命体的一切生机，拥有优异的穿透性，对于所有中低阶的异兽和异能者来说，高分子震波地雷都是致命的威胁。 而在这片司北预设的战场中，他足足埋下了一组十二枚地雷！ 感谢杜大少的急公好义。 司北需要做的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开，避免被地雷锁定误伤。 没有太多的烟尘和爆炸，伥兽所在的空间就像一副纸上的画作，被人嫌弃地揉搓了几下，空气都在震波的撕扯中破碎，滚滚的爆炸声宛若雨后的闷雷，直到伥兽悲呼一声重伤倒地，才骤然勃发，在森林中激荡。 远处隐蔽在树梢间窥伺的白素暗骂一声，庆幸刚才自己没真的逼急了司北，要是司北不怕同归于尽，刚才就引爆地雷，自己可能也要栽在这里。 知道没有更多的机会，也顾忌司北可能还有其他布置，白素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北，枝杈晃动，就此消失。 司北自觉躲得已经够远，还是受到了地雷的影响，一阵头晕眼花，“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才觉得感受了一点，心中烦恶的感觉久久无法消散。 位于爆炸中心的伥兽就更惨了。 外表倒看不出太重的伤势，只是油亮的皮毛黯淡了不少，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呕血，浓稠的血浆中依稀可以看到破碎的内脏碎片。 然而对于伥兽来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伥兽控制伥鬼凭借的是天赋异能，为了抵御地雷爆炸的效果，它不仅身受重伤，魂力也跌至谷底，对伥鬼的控制已经有失控的迹象。 四头往常忠心耿耿拱卫着它的三阶伥鬼最先有了反应，不去理会它扑杀司北的命令，转而虎视眈眈地面向了伥兽。 树林中那些隐匿的伥鬼一个个走了出来，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伥兽，伥兽对它们的役使当然不会是亲切友好的，它们的灵魂在身体死去以后，以这种半兽半鬼的状态承受了多年的折磨。 现在伥兽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它们固然很快就会消亡，但在它们消亡之前，它们还有机会发泄一下自己的怨气。 一个个伥鬼木然地走到伥兽的身前，俯下身子，看似已经奄奄一息的伥兽不知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 司北抽完烟，走到营火旁边，地雷的影响范围非常小，到了营火这里只剩一点余波，掀翻了熬粥的锅子，大部分的粥都洒了，司北小心地端起锅子，刮出锅底剩下的一点蛇羹，静静地等待着伥兽嚎叫的结束。 从二阶的伥鬼开始，一个个伥鬼颜色渐渐变淡，它们依赖伥兽的异能和魂力而存在，如今伥兽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它们这些不容于世界的存在也将迎来自己的解脱。 司北放下锅子，该干活了。 从系统背包里拖出两个军火箱，一个来自于杜大少的馈赠，“躏钢者”高爆自触发追踪炸弹；一个是司北从李仁那里提前买的激光防卫机器人。 吭哧吭哧，司北围着伥兽躺倒的地方忙活起来，一共四台防卫机器人，十二枚“躏钢者”全部布设完毕，再用射线警报仪围成一圈，司北整整忙碌了快一个小时才算完活。 被围在中间的伥兽这时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睛强撑开一条缝，浑浊的黄色瞳仁里写满疑惑，不明白这个只穿着短裤的年轻人在忙活什么。 司北在忙活什么？ 忙活着保命啊！司北是准备利用伥兽晋阶的，异能者晋阶时会升华灵魂，逸散大量灵魂废渣，称为【劫灰】，这对于其他异能者来说是剧毒，所以一般不用担心其他异能者会靠得太近。 但凡事总有例外，异能者不缺远程手段，低阶异能者晋阶时，劫灰的逸散范围有限，做好警戒防备其他异能者还是很有必要的。 伥兽呕出的鲜血在身下洇开一大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司北走到伥兽面前对它比了个大拇指：“你很棒哦！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是苦了你了，我这就帮你解脱，这林子里，你也是数得着的恶兽了吧，应该没什么遗憾，就这么去吧。” 锈迹斑斑的水管抡在伥兽的脑后，伥兽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无力地阖上双眼。 晋阶仪式的材料司北早已准备好，立刻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来：映魂珠显现灵魂、碧鲸油膏稳定灵魂、雷殛木屑对灵魂进行净化、风鸽的眼泪沟通净化后的灵魂，司北只是晋升二阶，有这四种材料就够了，越往上晋阶仪式需要的材料越多，以后需要十几种甚至几十种材料也是正常的。 在映魂珠的映照下，伥兽的灵魂虚影在头顶显现，吸入了碧鲸油膏燃烧的香气之后，伥兽的灵魂稳定了许多，随之轻飘飘的雷殛木屑像被饵料吸引的鱼群，纷纷投向伥兽的灵魂，伥兽灵魂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无声地嘶吼着，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很快这痛苦就渐渐平息，伥兽灵魂的眼神变成一片空洞，这是意识被抹灭的表现，雷殛木屑从伥兽灵魂身上纷纷脱落，从伥兽的灵魂中扯出大量的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灵魂本源，这才是司北晋阶所需要的东西。 拧开瓶塞，将瓶底薄薄的一层风鸽眼泪撒向伥兽灵魂的本源，司北心疼地咧咧嘴，这四样材料是他在白玉京收好的，一共花了两万多点，其中这几滴风鸽眼泪就花了一万多，实在是这东西太过珍贵，又是最不可或缺的材料，司北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在风鸽眼泪的作用下，灵魂本源的力量重新投向现实，与司北建立了连接。 司北深深地呼吸一次，现在就看自己的了，看看这五成概率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感知放大药剂、魂力增幅药剂、异能抑制药剂、基因诱变药剂，二阶晋升药剂大礼包，司北一口气全部喝下，反正不管喝不喝自己都是五成成功率，喝了，一旦成功效果更好，不喝白不喝。 最后拿出【拈花】魔纹插件，放空思维，输入魂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晋阶 过载的状态下，异能者就像一个被打多了气的气球，进行晋阶，就像拿着一根针去刺这个气球，大概率是直接把气球扎爆，微乎其微的概率能够平稳地给气球放气。 【九涅】的作用就是增加这个微乎其微的概率。 【弑鬼幽焰】自心窍中涌出，瞬间包裹住司北的全身，缚链松开，以便心之火能更好地发挥效果，煅烧司北身体内的杂质；【月轮莲华】魔纹首次被激发，司北身体自然浮空，足下出现一座金色莲台，背后是一轮墨色月轮，莲台旋动，月轮洒下柔和的光华，滋润着司北的灵魂和身体。 司北发现自己有点作死了，【破戒】在击杀伥兽以后又叠了一层…… 但是更加敏锐的痛觉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刻骨的疼痛之后，司北发觉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意识被整片最纯粹的黑暗包裹，司北只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下坠，在这一片虚无之中，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已不复存在，让人只想就此阖上双眼，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不！ 司北悚然一惊。 我还有那么多盼望，那么多牵挂，还有心底那个无法言说的期待——回家，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回到家人的身边，可能那时才是自己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吧…… 司北的意识重新恢复了感知，搅动了周围似乎没有边际的黑暗，黑暗渐渐不再是空洞的虚无，像是洇开的墨迹，有了浓淡的变化。 意识的下方出现了一团光，宛如雨夜中的一盏灯笼，熹微而坚定。 那是我的灵魂本源。 没有为什么，看到的第一眼，司北就知道，知道那就是他的目标。 又是漫长得让人窒息的下坠，司北的意识终于凑近了自己的灵魂本源，司北小心地用意识轻轻触及自己的灵魂本源。 轰！ 前世今生，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顷刻间灌满司北的意识。 有前世的画面，那些已经注定不会在今生重遇的事物，开封菜、P30、椰子鞋；有今生的画面，那些沉在心底最深刻的回忆，圣树觉醒时割开的手腕、西冷城地下车场里纷飞的枪火、报废区里时间停止的刹那…… 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前世的、今生的，纠缠在一起，他们仿佛在不断地呼唤、不断地告诫着司北，不要忘掉他们…… 如果意识也可以流泪，司北相信此时的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中，偶尔有陌生的画面闪过，司北起初没有在意，但渐渐地，他注意到了那些不属于自己两世经历的画面。 建筑在山顶的宏大佛寺，比足球场还要宽广的殿前广场，逾万的僧侣面容严肃地念诵着庄严的经文。角落里，水缸之后，一个穿着青色僧衣的小沙弥望向广场的目光充满向往，小沙弥面容清秀，只是脸上一块覆盖了半边面容的青色胎记让他看起来有些骇人。 “丑东西！你这个丑样子，佛祖也会嫌弃你的！” …… “启蒙药剂是何等珍贵的东西！你别说跪在这里七天，你就是跪上七个月、七年，就是跪死在这里，也是休想得到赐药的！” …… “孽障！擅闯祖庭禁地，你当真是连死也不怕了吗？依律锁于慈心塔顶执饲鹰之刑九日，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是不怕死就无所畏惧的！” …… “我早已死过一次，不，我在那九天里死过千万次，可笑那些秃驴以为吃斋念佛就能哄得佛祖满意了？若无慈悲之心，念上一辈子经书，也成不了佛！” …… “老夫吃肉喝酒，老夫杀人放火，你们说老夫是妖僧？我渡这世间苦难只为我自己，随便你们说去。终有一天，你们会承认，我就是佛！” …… 这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大多是些极为短暂的零碎片段，看着看着，司北已经猜出了这些记忆是属于谁的，那个面上有青色胎记的小沙弥，那个穿着一身玄色僧衣满面杀气的老者，留下了四季和传承的寂灭之主！ 最后出现了一段画面吸引了司北的注意力，这段也是寂灭之主的记忆碎片，但是长得多，也相对完整。 画面中是一个夜晚，寂灭之主在一间山顶的茅草屋中俯瞰山下，这座不算太高的独石山被层层包围，数不清的火把比夜空中的繁星还要密集，一直延伸到画面的尽头。 寂灭之主返身回到茅草屋，沉思片刻，取出四把刀，一把小刀，形如鱼肠，锈迹斑斑；一把直刀，形如獠牙，锋芒毕露；一把弯刀，形如残月，古朴诡谲；一把朴刀，形如飞龙，势大力沉。 寂灭之主端详了四把刀片刻，又取出了一枚金色的托盘、一个狭长的刀鞘，把小刀扔在托盘上，给直刀套上刀鞘，另外两把刀却没有其他附件。 山下的火把已经开始登山，寂灭之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出右手向着虚空一捏一放，空间被生生撑开！ 隔着空间的空洞，能看到对面是一株七八层楼高的巨树，寂灭之主左手拿起小刀和托盘，隔着空洞把小刀和托盘送入巨树的树洞中，旋即松开右手，空间再次合拢，一切迹象都杳然无踪……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寂灭之主最后留下传承的画面，司北有些想骂娘，那把小刀显然就是司北从圣树中取出的【四季—春】了，司北更关心的是其他三把刀的下落，画面却偏偏到此中止了。 那些上山的人和寂灭之主是敌是友？现在看来，是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寂灭之主的另外三把刀送出去了吗？藏到哪里去了？ 司北也没有答案。 这是最后一块清晰的记忆碎片，所有的记忆碎片在司北看过之后，又还原成了最纯粹的灵魂本源，融回那一团大的本源中。 司北的灵魂本源越来越亮，不知不觉间，照亮了整个空间，所有的黑暗都像潮水一样退去。 司北的意识一震，退出了那个奇异的空间回到了现实。 熊熊燃烧的【弑鬼幽焰】渐渐熄灭，转化成为【弑鬼幽烬】，缩回了司北的心窍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脂、蛋白燃烧的臭味，司北知道那是弑鬼幽焰煅烧他体内杂质的结果；还有道道浅灰色的烟尘飘荡在司北周围，这就是劫灰了，随着司北意识的回归，劫灰飞快地消散，眨眼间就再也看不到一点。 伸个懒腰，身上响起一连串爆豆般的响声，司北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晋阶成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一章说明文【第三更】 系统的通知连串地响起： “宿主成功装载二阶魔纹【拈花】，晋升二阶异能者！魂力总量上限提升！魂力总量提升为1550刻！宿主身体素质提升，身体素质指数1.88！” “恭喜宿主成为二阶异能者！解锁成就【入门者】，奖励技能【单兵热武器专精（精通级）】，技能点8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0000点！” 【单兵热武器专精（精通级）】 品质：优秀 类别：基础技能 效果1：使宿主具备操作所有能够单兵使用的热武器装备的能力，宿主使用单兵热武器时提供额外命中加成。 效果2：该技能由于由多项技能合并而来，提升需要更多的技能熟练度，升级也需要更多的技能点。 “宿主晋升二阶异能者，系统奖励将进行重新匹配，敬请期待。” “宿主使用秘术【九涅】完成晋阶，【弑鬼幽焰（一阶）】转化为【弑鬼幽烬（一阶）】！” 【弑鬼幽烬（一阶）】：使用九涅秘术晋阶成功后的产物，提升宿主魂力增长速度和魂力回复速度30%，在宿主进入二阶满溢状态后，可使用九涅秘术重新点燃，形成【弑鬼幽焰（二阶）】。 “宿主成功完成晋阶，所有已装载魔纹承载力提升！因【月轮莲华】洗炼效果，所有已装载魔纹额外提升30%承载力！” “【力量爆破】承载力需求提升为23，同等魂力输出，异能威力削弱幅度降低；【尤鲁都斯】承载力需求提升为19，操控魂控机械时契合度上限提升为80%，做出空中动作时契合度保有上限提升为50%” “宿主已装载魔纹【无我相】、【蝉先觉】、【持戒】源于同一传承，满足特定条件，在晋阶中发生融合，生成新的魔纹【戒律之影】！” 【戒律之影】 位阶：1阶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心口 承载力需求：26（已完成晋阶提升，已完成月轮洗炼） 效果1：宿主可将自身击杀的目标转化为戒律之影，转化后的戒律之影将被抹灭所有意识，仅能为宿主提供辅助效果，宿主无法将高于自身位阶的目标转化为戒律之影，目前戒律之影上限：3个。 效果2：转化后的戒律之影随机保留生前1-3项异能（含天赋异能），宿主可主动激活特定戒律之影为宿主提供辅助，使宿主能够使用戒律之影中保留的异能，且宿主同时具备戒律之影的魂力属性，视魂力属性的不同保留至少六成威力，异能的特殊效果不会被削减，宿主同一时间仅可激活一种戒律之影辅助自身。 效果3：宿主可使用戒律之影寄生于目标身上，迟滞目标的速度，使宿主能够预判目标0.3-3秒内的行动，并一定概率使目标随机一项异能无法动用，目标实力越强，预判时间越短，封印概率越低，预判效果冷却时间5秒。 效果4：无论是用于辅助自身还是削弱目标，每个戒律之影至多激活5分钟，戒律之影就会自动收回，戒律之影收回后3分钟内不得再次动用（包括宿主主动收回、切换）。 效果5：宿主可永久性消耗一个戒律之影，换取持戒效果（具体效果略，参见【持戒】魔纹，包括同时激活的效果），并随机激活一项戒律，持戒效果持续5分钟，戒律效果持续七天。 效果6：每个戒律之影在转化后三天内无法动用，每个戒律之影在转化后七天内无法抛弃、消耗。 “【月轮莲华】莲台效果激活，激活一枚莲瓣，可存储相当于宿主最大魂力20%的额外魂力，目前魂力存储上限：310刻。莲台激活为宿主添加了一项新异能！新异能效果为【尤鲁都斯】魔纹增加新的特殊效果！” 【尤鲁都斯】 （前略） 特殊效果【活学活用】：宿主的机甲驾驶专精技能能够为宿主提供额外的契合度上限，入门级、精通级、专家级、大师级、宗师级依次对应1%、2%、5%、8%、12%契合度上限提升。 “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二阶的追求！任务奖励：随机稀有级以上技能1个，银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3000点。” “奖励抽取中……” “宿主抽取了稀有级天赋技能【青出于蓝】！” 【青出于蓝】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效果1：宿主在进行课堂学习时，无论宿主处于何种状态，此技能会自动记录授课内容，供宿主随时翻阅，宿主在脑海中翻阅记录内容时，不消耗现实时间，每日最多可翻阅6小时记录内容，该效果仅限公开课堂生效，一对一授课无法激活。 效果2：宿主现在可以将技能提升至比教授技能的老师更高一级的程度了。 ———————————————— 司北足足用了半小时仔仔细细阅读系统通知，才算彻底捋清了自己此次晋阶的收获。 晋升二阶对于司北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首先是基础能力的提升，1.88的身体指数，这对于一般刚刚晋升二阶没有服用过基础基因药剂的异能者来说是难以想象的，身体素质指数是一个综合衡量人类身体素质水平的指标，身体素质指数为1大约相当于身体各项指标都可以达到前世顶尖单项运动员的水平。 以前世的标准来衡量，一个健康的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指数大约在0.3-0.4之间，精锐特种兵的身体素质指数大约在0.6-0.7左右，而超越了1之后，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就开始向超凡方向转变，当然这个转变是持久而缓慢的，每提升0.01都是非常困难的，一般来说，异能者在一阶最终身体素质指数在1.2-1.4之间，司北入学考试时指数为1.44，经过半年刻苦训练也只达到了1.47而已。 而如今司北刚刚晋升二阶，指数就达到了1.88，未来服用基因药剂并充分锻炼后，破2是肯定的了。 其次就是获得了两个技能和一个BUFF【弑鬼幽烬】，尤其是这个BUFF，异能者的魂力增长是自然的，只有极个别秘术能少量提升异能者的魂力增长速度，【九涅】看来就是这极个别之一了，不过魂力增长加速这个事是双刃剑，这不仅意味着实力提升更快，也意味着更快地达到满溢状态、过载状态，更快地面对晋阶，面对晋阶失败死亡的可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司北身上的魔纹了，他终于明白寂灭之主的传承中为何反复强调一定要完成三种主要魔纹的装载以后再进行晋阶了，这三种魔纹竟然可以融合！ 异能者在完成晋阶时，身上已经装载的魔纹承载力必定会提升，相应的可以输出的魂力会增多，异能威力也会提升；而魔纹效果出现变异或者增加新的效果，这个就属于小概率事件了，【月轮莲华】每次晋升必定能够出现新异能已经很让司北惊异了；概率更小的事件就是魔纹融合，生成新的魔纹！ 这些魔纹很多甚至是独一无二，无法通过魔纹制作作出来的，虽然有时无法完全保留融合前魔纹的所有异能，但总的来说，新生成的魔纹都更加强大，也能节省更多的承载力。 而寂灭之主的传承强就强在，只要按照传承的要求装载魔纹，这种融合就是必定发生的！ 这让司北不得不重新估计寂灭之主的实力，重新评估这份传承的价值，联想起他晋阶时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晋阶的欣喜之余，司北的内心也沉甸甸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开九十九 在这次魔纹融合中，唯独是【无我相】魔纹保留的效果最少，易容也没了，化影也没了，这魔纹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着实出力不少，不过司北也不是太担心，【戒律之影】的效果太强大了，隐匿潜入类的异能并不罕见，以后用【戒律之影】弥补好了。 类似【戒律之影】这种能够掠夺或者借用他人异能的魔纹，司北也听说过几种，但无一不是五阶以上的魔纹才可能具备的效果，而且限制颇多，尤其是涉及魂力属性不同的问题，只有极少数魔纹才有有限的解决方法，从这个角度来说，司北也有些理解了寂灭之主传承中为何要求传承者魂力属性必须为【无】了。 【拈花】和【戒律之影】两个新魔纹在手，司北有些按捺不住想试试了。 营地周围司北清理得很干净，除了伥兽这种个别的强力异兽会闯过来，就只剩些没有太大威胁的小动物，司北拿出地图仪，根据地图仪的标识，选了个往集合营地行进的方向就出发了。 走了半天，司北就遇到合适的目标了。 这是一头【铁背狂猿】，正巧是赵北歌的任务目标，在司北发现铁背狂猿的时候，狂猿也发现了司北，咆哮一声就向着司北冲来。 铁背狂猿确实是二阶异兽中实力非常强劲的一种，但在司北看来却不难对付，在它的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背后是它狂暴又不太好使的脑子，这个类型的对手是司北最为喜欢的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赵北歌有点像？ 司北有心试试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度，没有开启任何异能，悍然迎上了铁背狂猿！ 铁背狂猿平时四腿着地行走，直立起来身高超过三米，确实雄壮，“力大无穷”这个形容也确实不是夸张，一人一猿撞在一起，四臂对搏，这是纯粹力量的比拼！ “嘿呀！” 司北吐气开声，拧腰发力，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起，硬生生地撑住狂猿压过来的磅礴巨力。 只是在身体素质方面，异兽相比异能者天生优势巨大，铁背狂猿又是二阶异兽中最以力量著称的那一种，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司北还是被狂猿推着不断向后。 司北运足了力气，从头到脚呈一条直线，脚跟死死地顶住地面，奈何狂猿的力量实在太恐怖，司北的脚跟竟在土地上生生犁出了一条沟槽！ 差不多了，司北对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还是非常满意的，目前自己的力量大约相当于赵北歌一阶时开启【兽化】的水平，已经是相当惊人了，以后服用了基因药剂再加上持续的锻炼，肯定还能进一步提升。 那就再试试这个！ 魂力灌入右手手背，【拈花】激活！ 右手纹饰的枯荣花一下鲜活起来，重新有了颜色，九十九瓣花瓣，一瓣瓣绽放又一瓣瓣枯萎，在枯荣之间轮回，隐隐包含着生命的奥秘。 每一瓣绽放的枯荣花瓣都能够提升司北1%的身体素质，一瓣是少，积少成多。 渐渐地司北脚下的沟槽停止了延伸，他撑住了狂猿压下来的巨力！ 铁背狂猿愈发地焦躁，它有限的脑容量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它只是喘着粗气，鼓荡起全身的力量再次向着司北压下，它不明白，这个看着身板孱弱的瘦猴子的身体里是哪来的如此澎湃的力量能够在它的手下坚持如此之久，不过这都不重要，它一定会锤扁这个瘦猴子，用自己狂暴的力量把他扯成碎片！ 铁背狂猿黑色的毛发忽然开始变浅，向着铁灰色转变，那根根毛发像钢针一样立着，裸露的胸膛像整块钢板铸就。 天赋异能【铁衣】！ 开启异能的狂猿，力量骤增，一下子再次取得了优势，事发突然，司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但就在狂猿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这个瘦猴子的时候，司北又再次支撑住了！ 狂猿焦躁地大吼大叫，却再拿不出什么好的手段，低阶异兽大多都是凭借天赋异能和得天独厚的强大体魄生存，并没有太多手段，如今它开启了异能也没法把司北怎么样，一时除了吼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狂猿很快就不只是焦躁了，它开始害怕，因为那个它眼里的瘦猴子的力量竟然开始一点点地压过它！ 这怎么可能？ 花开七十二。 司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这是让他无比畅快的感觉，司北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神亮晶晶的，完全是下意识地，司北也是一声大吼！ “哦呼！”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司北的双臂，体格雄壮的狂猿竟被身形瘦小的司北反举了过来！ 在【龙骨】的支撑下，司北凭借惊人的力量，身体后折，结结实实地把狂猿摔在身后！ 狂猿还未从这一摔的七荤八素中清醒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它的头上，司北骑坐在狂猿的脖颈上，尽情地倾斜着狂暴的力量。 狂猿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力抱住自己的头部，承受着蹂躏。 花开九十九。 所有的枯荣花瓣全部绽放，整朵枯荣花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流光溢彩，那金黄甚至超过了花瓣的承载，铺满了司北整个右手的手背。 福至心灵，骑坐在狂猿脖颈上的司北拉开右拳如满月，身如弓弦，拳如利箭，猛然轰下！ 箭拳！ 排山倒海的力量轰中狂猿的头部，饶是狂猿开了【铁衣】防御力大增也完全吃不住这一拳的巨力！ 狂猿脑袋下面的土石像被巨锤砸裂，土石翻飞，喷溅起滚滚烟尘，蛛网般的裂痕扩散出去数米，直至尘埃消散，司北才从狂猿的身上站起。 狂猿的头部已经整个陷入土坑之中，口鼻之中汩汩的鲜血不住流淌，显见是不活了。 枯荣花盛极而衰，开始瓣瓣凋落，司北看看自己的手背再看看被击杀的狂猿，满意地点点头。 魂力灌入【戒律之影】！ 【戒律之影】替代了【持戒】位于心口处，整个魔纹在激活后呈现浓郁的黑色，司北一抬手，狂猿的灵魂就被拉出体外，一股黑色的魂力包裹住了狂猿的灵魂，只是几个呼吸，就糅合成了一团没有面目的黑影，飘回司北的心口，填满了司北心口周围三处空白的纹饰之一。 第一百五十章 返回 【戒律之影·铁背狂猿】：保留生前异能一项，【铁衣】（激活后，宿主魂力属性转化为【钢铁】，身体表层钢铁化，能够大幅提升宿主防御力，尤其是对于冷兵器的防御能力，能够一定程度提升宿主的力量），激活后保留89%异能效果。 司北对铁背狂猿的戒律之影还算满意，【铁衣】是非常实用的异能，【钢铁】也是低阶异能者中比较强力的魂力属性了。 枯荣花维持全部绽放状态大约10秒之后，缓缓开始衰败，司北盯着自己的手背，好像在体悟着什么，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 在司北身后的树丛里，一只箭嘴猴小心地拨开树叶，长如针管的嘴部对准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手背魔纹的司北。 箭嘴猴体型娇小，是二阶异兽中的小不点，通常只有半米高，但不要小瞧它，它的危险性在二阶异兽中可是名列前茅，不仅天生擅长隐匿，针管状的嘴部能够喷吐【蚀破箭】，这种通过天赋异能制造的魂力箭能够有效破开异能者的魂力防御，命中后强烈的腐蚀性又能给异能者带来额外伤害，不少在森林中探索的冒险者都是饮恨于一发【蚀破箭】之下。 箭嘴猴蓄力完毕，已经完全锁定了司北，就在它即将喷出【蚀破箭】的刹那，司北忽然转过身，面向它藏身的草丛。 箭嘴猴天性谨慎，下意识就想先逃开，躲起来，但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司北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缓缓抬起右手，此时手臂上的枯荣花尽皆衰败，灰色的死意覆盖了司北的整个右手，司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灵魂充盈的感觉，他顺从内心地本能，对着树丛中的箭嘴猴一挥手—— 【拈花·枯】！ 一只足有四五米高的佛陀手臂虚影出现在司北身后，佛陀的手臂上缠绕着层层臂环，涂绘着金红两色的油彩，庄严之中蕴含着愤怒的力量，除了手臂，佛陀的身体的其他部分都隐于重重的迷雾之中，但仅有这支手臂也就足够了。 佛陀的手臂缓缓作拈花状，拇指与中指之间出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箭嘴猴虚影，箭嘴猴的虚影与它的本体动作完全一致，都在惶急地挣扎着，似乎有了末日临头的预感。 看不到面部，也不知这尊佛陀是何表情，是金刚怒目还是慈悲为怀？ 总之，佛陀的拇指和食指没有任何犹疑，缓慢而坚定地捏合在了一起—— 作为始作俑者的司北都被这一击的威力吓了一跳！ 比之当年司北见过的钱守福被重狙把上身打成血雾更加血腥，身形娇小的箭嘴猴被整个捏爆，不，是碾爆！ 那两指之间仿佛是整座山的重量，箭嘴猴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被碾成了碎渣。 司北打了个寒噤，这【拈花】的威力比他想象中更强啊，甚至超过了司北当初击杀疤丑时那狂暴的一记【暴龙锥】，仅次于司北打碎冥渡时爆发的不可复制的伤害了，通过枯荣花对异能威力的提升，加上召唤系异能规避承载力限制的发挥，这看似召唤系，实则类似放出系的一击，是完完全全的三阶异能的威力！ 再次入手一条戒律之影，司北对未来更期待了，他眺向远方，可是她在哪里…… ———————————————— 临时营地中，温茹手搭在眉上，眺望着荒凉的天地尽头。 警院的暑期实习会布设临时营地，用于接送实习的学员，三百多名学员，六十多个任务小组，分成了十处临时营地，分散开进行暑期实习。 这处营地，温茹的小组、叶离的小组以及司北都是从这里出发的。 说是一个月为期，最快的小组用不上十天就完成任务返回营地了，最后一个小组也在三天前回到营地，除了司北。 现在整个营地都在收拾行装，因为今天就是一个月的最后期限，实习的学员们准备返回白玉京了。 “他不会回来了。”叶离凑了过来，努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绅士状，“忘了他吧。” 温茹瞥了一眼叶离，抿了抿嘴唇，没有搭话，扭过头去，仍然眺望着远方。 叶离感觉自己的怒气又开始上涌，自以为的涵养也保持不住了，冷笑道：“他就是太不自量力，院长都说了给他重新选的机会，他就非要头铁去碰伥兽，伥兽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了的吗？他这种人，不死在这次任务里，也总有一天要死于自己的狂妄！” “那也比某些二阶只敢去对付肉牛强！”受不了叶离对司北的诋毁，温茹还是反驳了一句，只是从小的教养，让她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 “活着才能讨论强不强，死人，再强有什么用？”叶离今天的心情很好，他忐忑了整整一个月，暑期实习根本没什么心思，只怕自己哪天听到司北完成任务回归的消息，到了今天，终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同学，请回你自己的组。”吉禹走了过来，插到叶离和温茹中间，隔断了叶离，吉禹正是温茹这组的带队教员，他虽然只是实习教员，但毕竟是正经的侦缉局出身，出过不少危险的任务，比很多没有实战经验的教员靠谱多了，所以学院也安排他带了一组。 叶离还是不敢跟教员炸刺的，隔着吉禹，伸手隔空点点温茹转身要走。 “温茹，你也抓紧收拾东西吧。”吉禹转身对温茹说道。 温茹的眼眸里满是哀伤，哀求道：“教员，再等等吧，再等等司北吧，他还没回来呢！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走了，他怎么办呢？他怎么回白玉京？” 吉禹神色复杂地说道：“学院有学院的规程，不可能我们所有人等他一个，情况我已经向教务报备了，我们返回之后，学院会立刻派出搜索队进行救援。况且……他未必会有事，你放宽心吧……” “啊！”吉禹的话未说完，就被温茹一声惊呼打断，走了一半的叶离听到温茹的呼声，也猛地扭头顺着温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铅灰色的天空和土黄色的大地之间，一个瘦削的身影一步步走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满满的恶意 司北的回归在营地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最后的这三天，可以说整个营地的人都在等他，有的人无所谓他回不回来，有的人盼着他回来，也有的人无法接受他回来了。 叶离就是无法接受的那个。 从实习之前他去找吴德全开始，他这一个多月来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坑死司北身上。 自己的实习成绩只是一般，他不在乎；自己被人冷眼嘲笑，他也不在乎。 他坚信，只要没了司北，自己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他还是家世显赫的叶家少爷，他还是成绩优异的前列学员，他还能享受到从前的前呼后拥、呼风唤雨。 这一切的盼望，随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进营地，全都破灭了。 司北的样子虽然风尘仆仆，身上却没带什么伤，只是没穿着学院的作战服，一身普通的工装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连日的期盼，让温茹一时忘记了矜持，小跑着跑到司北面前，可看着那明亮的眸子，瘦削的脸颊，她又有些羞涩地停住了脚步，“没……没事吧？” “指不定是在哪里躲了一个月，熬到了最后的期限才敢回来。”叶离酸溜溜地说道，“毕竟想从伥兽手底下讨一条命也不容易。” 这是叶离心底最后的一点期待了，哪怕司北活着回来了，只要他没完成任务，只要他畏战退缩，司北在他眼里就不再那么可怕，那样压迫得几乎令他窒息。 两粒昏黄的眼珠像石头一样坚硬，被随手扔出，在尘土里翻滚了几下，停在叶离的眼前。 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力的眼珠并不如何骇人，但四目交汇的一瞬，叶离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那凉意一直沁到了心底，在北地最温暖的夏季，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是伥兽的眼珠，司北的任务目标，作为亲手给司北设计这个任务的叶离，他对这对眼珠再熟悉不过了。 在这一个月里，在无数个夜晚的噩梦中，叶离都会梦到这一对眼珠，梦到司北带回伥兽眼珠的这一幕，然后从噩梦中惊醒，慰藉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哦，还好是梦。 但是这一次叶离无法再从梦中醒来，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作为大一学员中最早的几个晋升二阶的，叶离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够同阶无敌、大杀四方，斩杀伥兽这种强力异兽，在周围同学艳羡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扔下战利品，然后尽情地享受那些真心实意的崇拜。 当然叶离也就只敢幻想一下而已，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有什么实战经验，别说和伥兽殊死搏杀，就是解决那头比斯蓝牛都一阵手忙脚乱。 可是，现实为什么是这样的？自己幻想的事，司北实现了；自己憧憬的场面，司北享受着；甚至自己中意的妹子，一颗心都全系在司北身上！ 司北客气地谢过同学们的恭喜和吹捧，钻出人圈，走到叶离面前，捡起地上那对眼珠，吹了吹沾上的尘土： “讨命？抱歉，现在的情况是，伥兽的命在我手上。” 司北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返身回来，凑在僵在原地的叶离耳边，低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只是同学一场，我不想搞到你死我活，看来我以前善意的警告你根本都没往心里去。我不是要送你上法庭，不需要什么证据的，你别逼我主动哦！” “好自为之。”司北按按叶离的肩膀，向着营地中心走去。 在他看来，叶离是又可悲又可笑的，想要坑他，奈何智商不足，且不说叶离对司北的实力估计完全是错误的，就这种单人执行任务的方式不是给司北作弊的机会吗？ 只要司北能杀了伥兽，管他是用地雷还是用异能，不都算完成任务？ 司北从接到任务起，他的打算就是先搞点重火力，直接BOOM掉伥兽，杜谦的支援只是给他节省了时间和力气。 当然，对于其他没来过地表的学员来说，别说搞到重火力，荒野上的拾荒者和盗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搞到重火力的难度一点不比去找伥兽麻烦来的容易。 司北很快就忘掉了叶离，他从来没把叶离当作对手之类的，他所背负的，又岂是叶离这种人能理解的？ 把眼珠递给营地的负责教员，司北的暑期实习就彻底完成了，也如期收到了系统的通知：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暑期实习。获得奖励：银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自由技能熟练度5000点，背包空间扩充券（3格）1张。” 坐在飞行器的座位上，隔着舷窗看着脚下渐渐远离的大地，司北收回心神，在脑海中进入系统的抽奖页面，3枚银质硬币，又可以搏一搏了。 这是司北升上二阶以后首次抽奖，他也很好奇，晋阶时系统宣称的奖励重新匹配是怎么回事？ 结果第一抽就让司北黑了脸。 【改良版兵粮丸】 品质：优秀 类别：道具 效果：经过该良后的兵粮丸，食用后能够提供正常男子三天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不会产生饥饿，无副作用，鸡肉味，口感得到极大的改善。 有没有搞错！对于司北来说，银质硬币和铜质硬币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屏蔽掉兵粮丸、背包券这些普通物品，结果系统升级以后把兵粮丸该良一下，变成优秀品质又给加进来了？这系统对我满满的恶意啊？ 第二抽好歹让司北平静了一些，感觉能接受了一点。 【中型技能提升石】 品质：稀有 类别：道具 效果：对技能使用后能够为技能增加5000点技能熟练度。 这东西……不好不坏吧，随着技能的增多，司北也发觉技能熟练度越来越不够用，现在虽然系统的任务奖励提升了不少，可是任务也难做了，熟练度总是有种入不敷出的感觉，这种技能提升石就是变着法的给司北补充熟练度，好歹是司北能用上的。 只剩下最后一抽了，来点实在的货色啊！ 司北在心中默默地祈祷，最后一次转动了转盘。 一道紫色的光芒喷薄而出，史诗！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表彰 【防弹项链】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效果1：当宿主遭遇远程点对点武器攻击时，被动撑起一层贴合宿主体表的护盾，削减90%远程武器伤害。（覆盖性远程武器攻击、远程异能攻击不在保护范围） 效果2：护盾能量值100/100，每抵御一次相当于普通磁动步枪威力的攻击减少1点护盾值，护盾值不会自然恢复，补充方式有待宿主探索。 效果3：此道具佩戴生效，宿主乘坐飞行器时，无法佩戴此道具。 司北对这件道具还是很满意的，能扛一百发步枪弹啊，这可是命啊！ 项链的外观很朴素，就是一根皮绳系着一枚子弹，司北想直接戴上，又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在飞行器上不能戴，就先揣回兜里了。 大地上的景物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枯黄，司北倚着舷窗，闭上了眼。 ———————————————— 还是那间阶梯教室，还是那样的闲庭信步。 司北面无表情地走过一排排学员，学员们投来各异的目光。 开学已经半年了，司北在学员中还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平日里就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每天不是忙于训练就是往外跑，再加上统治级的个人实力，俨然是前世学校里高冷学霸那一型。 也有的学员对司北并不关心，昨天回到学院，今天公布实习成绩顺便休整一下，明天开始学员们将迎来四天的短暂假期，随后就是紧张的下半学期生活，有些只为混个毕业的学员才不关心谁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们只关心明天可以去哪里浪。 司北的心思也不在这个走过场的表彰上，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现在的家底。 高明奎付了他十万点，补交了店铺的租金以后还剩五万五，实习之前他花了两万从李仁那里买了一批防卫机器人，结果也没用上，当然要退货了，连同杜谦送他的那些军械，一并处理给李仁好了。 看来晚上需要联系一下李仁了。 路不长，司北想着事情就走到了讲台前，讲台上吴德全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吴德全并不想来给司北发放这个第一名奖励，但是教务主任表彰暑期实习的优秀学员是学院的惯例了，他本想推辞，奈何温易铭亲自发话让他来表彰，他也不得不从了。 看着司北走来，一脸神游天外，对表彰毫不在意的表情，吴德全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还不如昨天答应了叶离！ 昨天实习的学员们回来以后，叶离就来找了吴德全，出了一个馊主意，建议教务以司北完成任务时间长为理由，降低司北的成绩评分，把第一名给赵北歌。 对于这种不经大脑的建议，吴德全都懒得跟叶离解释这么做有多么脑残，直接把叶离轰出了办公室。 可是今天看着司北这个死样子，真的是感觉气得牙根痒痒啊！ 司北脑子里想着事情，随意地走到讲台前，随意地把吴德全手里的证书奖状接过来，施施然就准备转身回去了。 旁边准备摄像的校报记者都愣住了，正常程序应该是，吴德全代表校方接受头名学员的感谢，然后再来一波商业互吹，最后合个影，这才是学院的目的嘛。 司北接了证书转身就走，这还怎么进行？ “嗯……司北同学……”吴德全硬着头皮喊住了司北。 司北在想事，反应慢了一拍，走出两步才听到一样，转过身：“主任，还有事？” 吴德全努力挤出最正派的笑容：“司北同学平时为人很低调嘛，入学考试就拿了第一名，这次又是第一名，不和同学们分享一下经验？” 司北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可以说不吗？” “当然……”吴德全下意识接话，两个字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司北在说什么，差点闪了舌头，再也装不住那副正派的笑容，“当然不可以！这是学院的安排……” 司北抬手打断了吴德全：“那您说好了。” 吴德全：“？？？” 司北说完就扭头要走，当着全院三百多名大一新生的面，司北让吴德全下不来台，吴德全几乎是怒不可遏，就想冲下讲台拉住司北。 这时，阶梯教室的门却被人粗鲁地推开了，一个魁梧的人影直冲进来，一把拉住司北就往外走，边走边念叨：“你回来了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跟我训练去！” 司北认出了抓住他的人是老洪，也就放弃了抵抗，任凭老洪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又风风火火地把司北拉走。 教室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三百多名大一新生，以及刚刚迈下讲台，脸色难看的吴德全。 出了教室门，老洪就松开了手，也不再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悠然地在前面走着。 “嗯……谢谢。”司北跟在老洪的身后，闷闷地说道。 老洪在前面走着也不回头，语气平淡：“这两个月我觉得你变了挺多，以前看你，觉得是块好胚子，可是太事故、太圆滑，成熟得不像你这个年纪；现在又觉得你太愣，太莽，幼稚得又不像这个末世里的人。” 司北知道，老洪是真的对他好，在警院里，除了同学，只有老洪是不掺杂任何利益地对他好，他也一直把老洪当老师看，师徒那种老师，而不是补习班那种老师。 这两个月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可能是从他装载了【持戒】开始，也可能是从报废区的那个晚上开始，当他在行政楼的小食堂拒绝温易铭的时候，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有了一点不同。 这种变化哪怕是亲如老洪，他也不可言说。 老洪继续说了下去：“我拽你出来，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直接和吴德全冲突，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事找你，现在通知你——” 老洪转过身面对着司北：“你的四天假期没了，今天也甭休整了，从今天起，你所有的课余时间、休息时间都被征用了，五个月后，我准备送你去参加十校联赛。你可以拒绝加练，当然也就没得机会参加联赛了。” 司北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没问题。” 司北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十校联赛？我等了很久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己解决 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在司北的视野中逐渐放大、逼近。 在动态视觉的辅助下，在司北敏锐的感知中，拳头运行的轨迹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可以看清拳骨上绽起的青筋。 但是他无法躲开了。 拳头正正地轰中司北的左腮，巨大的拳力把司北打得短暂地浮空，然后猛地抛向五米外的地板，一路洒下晶亮的汗珠。 司北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深深地喘息两口，咬牙发出一声怒吼： “再来！” 司北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跃起来，人却彻底脱力，又重重地跌回地板，彻底只剩喘息的力气了。 老洪的身上也是汗津津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走过来拉了司北一把：“行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休息一会，我们继续。”司北借着老洪的力量站起来，拄着膝盖喘息着，汗水似春日里的溪流，肆意地在脸上流淌。 老洪走到场边拿起一瓶水扔给司北，自己也拧开一瓶，先仰头往脸上浇了半瓶，才咕咚咕咚灌下剩下的半瓶。 半瓶水下肚，老洪缓过来一点，笑骂着说道：“还来个屁，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吃晚饭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抗造，对练八小时，老子这身板都吃不住了。” 司北真的是完全脱力，老洪扔过来的水瓶一下子都没接住，走过去捡起水瓶，先小口喝了几口，才觉得恢复了一点力气。 从半晌时候老洪把他喊来训练场，除了短暂的午饭时间，整整八个小时，司北都在和老洪对练，不，应该是被老洪蹂躏。 尽管老洪承诺不使用魂力，但仅凭被基因药剂改造的强壮体魄和多年历练的格斗技巧，这八个小时里，司北也只有被蹂躏的份。 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爬起，训练场的地板洒落了司北无数的汗水，像被拖把拖过一样。 但当司北的意识投向脑海中的技能界面时，还是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军用格斗术（精通级）】 品质：优秀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大雍帝国警备队教授的格斗术第八版，经靖侯韩文曜改良，这未必是最华丽的格斗术，但一定是最实用的格斗术。 效果：包含十六式基本动作及由此组合而来的数千种组合动作的制式格斗技巧，力求以最小的代价给予敌方最大的伤害，是颇为实用的格斗技巧。 这就是司北今天一天的收获。 在共投入6点技能点和476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提升到精通级以后，司北已经不是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偶尔也能和老洪有来有往过上几招，但是连续八小时高强度的搏击，他的身体还是先吃不消了。 司北也明白，再勉强练下去，训练效果有限，还容易受伤，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司北捡起地上的外套，蹒跚着往训练场的出口走去，随意地摆摆手算跟老洪打过招呼。 “喂，回去记得找人给松松筋骨，不然明天没得玩了！”老洪冲着司北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司北抬抬手表示知道了，老洪仰头灌下瓶底的最后一口水，把瓶子捏成一团扔进纸篓，满意地笑笑：“呵，这小子。” ———————————————— 司北很想出去愉快地泡个澡，找个妹子给他松松骨，但是当他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时，实在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 迷迷糊糊，疲惫到了极点的司北昏昏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司北在肠胃的抗议中醒来。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呻吟，司北清楚这是训练过量的反应，没想到成为异能者、服用过基因药剂以后，还能体验这种感觉。 灌了两瓶瓶装水，啃了两根高能棒，司北觉得好受了一点，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 天色已经黑透，站在宿舍的窗前，外面是寂静的校园，司北取出备用的联系手环，拨通了李仁的号码。 “活着回来了？” “难道是死人在跟你讲话？”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晋阶了吧？” “嗯，防卫机器人没用上，我还从地表弄了一批高爆炸弹，躏钢者，绝对够劲，一起帮我处理了。” “没问题，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批机器人两万点，没用上我也得扣你5%的过路钱，高爆弹卖多少都是你的，我也是收5%的过路。” “你就扣（抠）吧。” “呦，现在财大气粗了哦。” “……”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也都没有挂电话，彼此都知道，这批货不是司北主动打电话的目的。 司北开口了：“阿宾在地表没事做。” “这个好说，琛哥也早有安排，现在只是磨磨他的性子，太冒进了，过阵子会安排他做事的。” “嗯。” 这也不是目的。 司北实在是累极，还是他先把话挑开了：“明王在找我。” “嗯……我问过琛哥了。你想以社团的身份解决，还是以警院学员的身份解决。” “社团的身份怎么解决，警院学员的身份怎么解决。” “如果以社团的身份解决，自然是琛哥出面摆和头酒喽，再请几个道上的宿老，请出蛇王，给明王陪个不是，喝两杯酒就过去了。” “嗯？话没说完。” “嗯……这次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经入学了，入学后琛哥也没约见过你吧，以前见过你的几个兄弟，琛哥也请了消除师清除了他们对你的记忆，可以说，在极道这边，你是干净的了。但这次你要让琛哥给你出面摆酒……” “行了，以学员身份怎么解决。” “自己解决喽。” “解决不了怎么办？” “去死呗。” “那我自己解决好了。” 司北正待要挂电话，那边李仁补了一句：“后天，乐福酒楼，关二爷过寿。” 司北就像没听到似的直接挂掉了电话。 其实明王的事也不是司北打电话的目的，李仁说的这些，他早就想的通透。 司北想问的，他没说，李仁也没提，两个人默契地在那个名字上保持了缄默。 司北抬起头，夜色就像择人而噬的巨兽，扑面而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祝寿 下城D区，乐福酒楼。 下城也不是没有上档次的馆子，当然乐福酒楼绝不在上档次之列，经常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街坊，泡壶茶就能在酒楼悠哉地晃过一天。 很难想象，作为下城权势最炙手可热的那几位之一的关二爷会在这样老旧的馆子里办寿宴。 然而事实上，近三十年里，从关锦还是一个高级探员起，他没有应酬时，晚饭就都是在乐福酒楼解决的，这是他最习惯的口味；后来他升了探长，那些请他吃饭的，但凡识情趣的，无论在哪里摆酒，都会在乐福酒楼订上几道关二爷中意的菜式。 乐福酒楼今天整个被包下，二楼的大堂里摆下了六十六桌酒席，略显拥挤，没办法，凑着要给关二爷祝寿的人太多，这已经是减了又减的规模了。 今天的寿星关锦关二爷，一身绣金寿字短褂，乐呵呵地坐在首席的主位上，客气地向着每一位过来祝寿的客人道谢。 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分钟就是开席的吉时，关锦看看手腕上得有半斤重的粗大金表，招手示意一边伺候的探员下楼关门，准备开席。 就在这时，一楼的迎宾再次高声唱喏：“贵宾……警院学员司北来贺关二爷大寿，祝关二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警院学员？ 这是个什么鬼身份，而且来得如此之晚，这可不像来祝寿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一时间喧闹的寿宴一下静了下来。 和关锦坐了一桌的明王摸摸自己锃亮的光头，饶有兴味地端量着楼梯口；邻座的林琛往椅背上一靠，摸出袖子里揣着的鼻烟壶凑到鼻端轻吸了两口，斜眼觑着楼梯口；今天的主角，关锦关二爷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似乎哪也没看，又似乎也在好奇楼梯上即将上楼的来客。 关锦今年六十了，长相不是英武那一挂的，圆脸宽目，满脸横肉，显得有些凶狠，而随着年岁渐长，身体发福，面相倒向着憨厚的方向发展了。 关锦已经在下城D区警署探长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年，始终占据着这块下城最肥美的油水地，除了地位超然的行署区H区警署探长，剩下的五位探长就以关锦为首了。 一句话概括关锦的威势：在下城，关锦的话就是法律。 司北？这个名字关锦有印象。 关锦的记性很好，将近一年以前，他的手下折在黑林的酒吧，那时这个名字就出现过。 怎么，现在成了同行了？ 一阵轻快的踢踏声，司北在六百多人的目光里从容地迈上楼梯，进入寿宴大厅。 司北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寿桃，装在玻璃盒子里，寿桃纯金打造，精美而富贵，只是比起礼品台上那些足有一人高的金山又不算什么了。 没有半点羞涩和不好意思，司北走过一桌桌神色各异的宾客，直来到主桌，躬下身子行了一礼，捧出手中的寿桃，口中说着祝寿的吉祥话：“今天是二爷大寿，司北不请自来，全凭一片诚心，祝二爷福同海阔，寿比南山！老当益壮，步步高升！” 所有参加寿宴的宾客都沉默下来。 步步高升对于其他人是不折不扣的吉祥话，对于关锦来说可不是。 下城警署的探长，位卑权重，级别只是少校，权势却是给个准将都不换的。 高升？关锦倒是想去做警务总署的署长，可那是少将，差着三个级别呢！ 整个警部，中校的岗位就没有关锦看得上的，这些年警部的大佬们也不止一次想通过明升暗降的方式把关锦调开，关锦能一直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关锦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过：我这人没什么志气，只想着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干到退休就行。 这可不是关锦的客气话，而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关锦今年已经六十了，这场寿宴为什么要办得风光？因为关锦六十五就得退休，那个时候他不想走也得走了，就是关锦自己也知道，下次的七十大寿，哪怕不至于门可罗雀，也不可能再重复今日的辉煌。 你说步步高升，往哪里升？你说那么多吉祥话，你怎么偏偏挑了这一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谢谢，谢谢。”关锦面色如常，拱拱手像真的在道谢，“小兄弟是警院的高材生，未来的警部栋梁，前途不可限量，说话做事需得注意，不要吃亏了才好。” 关锦端起茶盏，隐隐往桌上明王的方向引了一下，又自然地抬到嘴边，呷了一口。 司北直起身，环视着主桌上的客人，都是下城的头面人物：下城行署的副署长、异能事务管理委员会的下城专员、魔纹联合协会的常任理事以及四王的代表。 下城四王三家派了代表过来，只有明王是亲自来祝寿，因为D区就是他的地盘，平日里仰仗关锦最多，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小子今天孟浪了。”司北堆着笑，拽着文，随手拿过桌上的酒瓶，走到明王面前，“明王，是吧？” 明王想拍桌子，手抬起一半，又想起今天是关锦寿诞，缓了几分力，撑着桌子嚯地站起来，瞪着司北：“司北，是吧！” “看来明王哥是认识我的喽，那就最好。”司北仍旧是笑嘻嘻的，“想来就算彭哥折了的时候您不认识我，我在实习的时候折了您那么多好手，您也该记得我了。” “你想死？”明王是标准的面瘫脸，无论喜怒，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王在问司北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 司北挠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想呢……这不今天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过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明王哥赔个不是，我先干为敬。” 司北说着拿过两个酒杯摆在面前，倒满，拿起一杯仰头干掉，咂咂嘴，翻开杯底对着明王。 “哦？”明王拿起酒杯把玩着，却没喝，“我喝了就一了百了？阿康就白死了？你凭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席 “凭什么？”司北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这个问题，抬头直视着明王，声音忽然抬高，“凭我现在是警院的学员，凭我毕业以后你就得喊我长官，凭我事情发生一个多月还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我大不了在警院里窝四年，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的，你却问我凭什么？” 司北从明王手里接过酒杯，甩手把酒泼在地上：“你不想喝就算了，按规矩来，你们的规矩。 我说我只是自卫，你说你死了兄弟，咱们掰扯下去，怕是要耽误了二爷开席。你们极道中人，不是最讲规矩吗？好！讲谈擂！不问对错，拳擂论理。” 明王脸色难看，双目像是要喷出火来。 极道之中确实有“讲谈擂”的规矩，最初是两家有了分歧以后，为避免事态无限制扩大，而以拳擂的方式来分个对错，谁赢了谁就是有理的那个。讲谈擂，名字很温和，规则很血腥，两方各派一名同阶拳手上擂，签好生死状，不得使用任何武器，最终只有一个人能走下擂台。 这规矩现在已经越来越少有人用了，利在眼前，哪是说罢手就能罢手的，何况，就是在最初的时候，两家要摆讲谈擂，也总得实力相当。 然而今天确实是一个极特殊的局面，在关锦的寿诞上，当着下城官面上这么多头头脑脑的面，明王确实没法把司北怎么样。 司北划下道了，想要我的命，拳擂上来取。 明王若是不敢接，明天就会成为整个下城极道的笑话。 “二阶了？你是不是以为，二阶里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你别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明王按捺下怒火，冷着脸瞪着司北。 司北把酒杯放回桌上，端正地摆好，对着明王和气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被明王哥看出来了？没错，我真是这么以为的，下城的二阶你随便找，输了我自然把命赔给你！” “你……哼！”明王抬手指了一下司北，又忿忿地放下，坐回席位，冲着楼下吼了一声：“绿毛龟！去把荼山喊过来！” 一个面相猥琐的中年男子，戴着滑稽的瓜皮小帽，穿着绸缎短褂，踏着小碎步跑上楼梯，向着明王作个揖，口中应道：“得嘞，爷，我马上安排！” 转头又噔噔噔跑下楼了。 司北拿起放在桌上的金质寿桃，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走到礼品台前，把他的寿桃摆在了礼品台最显眼的位置。 转身对着关锦行了一礼，司北笑着说道：“二爷，今天匆忙赶来祝寿，寿礼太薄，您多担待，摆个擂，权当给您献个节目了。” 关锦摩挲着手腕上的金表，挑挑眉毛：“哦？这种热闹我也好些年没见过了，先多谢小兄弟一片好心了。” “来！小兄弟胆识过人，我敬你一杯！”一直闭目吸着鼻烟的林琛忽然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走到司北和明王中间，拿起酒瓶倒满了两个酒杯。 林琛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司北：“来！咱们干了这杯，若是你能回来，这杯酒就当是给你壮壮声势；若是……这杯酒也当给你送行了。” 这是司北入学以后第一次见到林琛，司北一直都觉得看不透林琛这个人，随和、仗义、城府、狠辣，似乎这些矛盾的形容都可以套在林琛身上。 司北不想和林琛有太多的牵扯，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牵扯进去了。 司北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推开了林琛递过来的酒杯：“等我回来再喝吧。” “要是酒是温的就更好了。”司北小声嘀咕了一句，洒然下楼。 楼上司仪高声唱喏：“闭馆，开席，奏乐！” ———————————————— 乐福酒楼外的街巷。 数百名极道成员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司北下楼以后，这些极道成员再有不忿，也只得乖乖退开，让出了酒楼门口的一块空地。 酒楼的门扉在身后闭合，司北活动了一下筋骨，脱下外套，左右看看，没有合适的挂衣服的地方，抬手一扔，把外套挂在了灯笼的挑杆上。 半边红灯，半边黑灯。 司北抬头看向酒楼的二楼，老旧的玻璃窗户后面，层层的人影立在窗前，轻松地审视着楼下街巷中即将展开的搏杀，仿佛这真的只是寿宴上设计好的一个节目。 司北低下头深呼吸一次，看向对面，那个叫荼山的对手，今晚，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走回身后的大门。 荼山是一个侏儒，并不猥琐，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一脸苦相，搓着手，有些惶恐地站在司北对面。 司北可不会被荼山骗到，彭康给他介绍过今年已经出线的月冠军，荼山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是司北印象非常深的一位。 荼山今年已经打了十八场，十八场全部以击杀对手的方式胜出，手段极其残忍。 生活可能曾经给他施加过苦难，如今他却想把这些苦难施加于无辜者的身上。 绿毛龟踮着脚走到两人中间，看看荼山又看看司北，细着嗓子说道：“得嘞，这擂台就那么回事，你俩都知道规矩，拼去吧，抓紧点时间啊，二爷今天请了名角儿，咱还等着上去看戏呢！” 绿毛龟退后一步，从两人中间退开，这一步就是两人动手的信号！ 司北先动了！ 快逾奔马，每一步都像要踏碎脚下的地面，眨眼之间，司北蓄势的一拳就轰向荼山的面门！ 荼山是个侏儒，身高上的差异，使得司北轰出这一拳时不是惯用的角度，比平时出拳慢了分毫，就是这分毫之差间，荼山完成了他的异能！ 一连串透明的泡泡从荼山的嘴中吐出，悬浮在两人战斗的场地上，泡泡从荼山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还只有玻璃珠大小，飘飞过程中不断涨大，等到稳定悬浮在空中的时候，已经涨大到健身球大小了。 健身球大小的泡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的空间容下一个小孩子是够了。 司北这一拳轰下来的时候，一个泡泡就正好把荼山整个裹了进去。 以司北目前的身体素质和拳力，这一拳就是砸到铁板上也能砸出一个凹坑，砸到荼山的泡泡上，却也只是一个凹坑。 拳头像陷入了泥沼，泡泡跟随着拳头形变，司北只觉得阻力越来越大，始终无法触及到躲在泡泡里的荼山，直到最后拳头彻底停住。 泡泡的薄壁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反光，荼山布满皱纹的老脸映在上面就像扭曲的哈哈镜，荼山得意地在泡泡里笑着： “下城二阶随便找？胡吹大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能吹的 本应是生死对决的擂台，对决的两个人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 隔着薄薄的泡泡，司北和荼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诧异对方的淡定。 司北是有底牌的，真到要拼命那一步，【拈花·枯】一开，司北还真不信捏不死荼山，只不过【拈花·枯】的声势太过惊人，能不暴露，司北还是不想暴露。 司北有底牌，那荼山又凭什么？ 司北缓缓把陷在泡泡里的右拳抽出来，荼山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北也不动作，他最享受对手拿他毫无办法后那种绝望的感觉了，不让司北发挥，他怎么能享受到那种感觉？ 活动活动手腕，司北眼神一紧，再次一拳轰向泡泡中的荼山！ 这次，司北可不单单是用拳头轰过去了，他的手上捏着一发【涡流爆】！ 晋升二阶之后，司北对异能的控制能力更强了，涡流爆在掌中急速旋转，引而不发，徐徐逼近那层薄薄的泡泡。 荼山脸色微变，他同样能感受到涡流爆中蕴含的狂暴力量，但也只是一瞬，荼山就再次淡定下来，就眼睁睁看着涡流爆碰上了泡泡。 像钻头碰上了钢板，只是溅起的不是火星，而是细碎的水沫，泡泡肉眼可见地在缩小。 有效果就好，司北心中一定，紧接着，司北就看到荼山笑了。 笑得那么猖狂，似是在嘲讽司北的不自量力。 荼山摇摇头，下一刻整个人就从已经快要包不住他的泡泡中消失了！ 司北心中一惊，手中的涡流爆险些失控，猝然转身，转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身侧遭受猛击！ 场边的众人看得分明，荼山突兀地从司北面前的泡泡中消失，几乎是同时又出现在司北身后的一个泡泡内，并冲出泡泡对着司北的后心探手就是一抓，只是司北转身及时，这一抓才只抓到腰肋。 司北借力前扑，脱出荼山的攻击范围，荼山也并不追击，小短腿后蹬几步退回身后的泡泡。 “怎么样？还觉得自己是无敌的吗？”荼山抬手放到鼻端嗅嗅，一脸陶醉的模样，那张苦脸显得诡异而可怖，“年轻、健康的身体呵！我真嫉妒你们，你们如此平庸，却能这样安然地享受老天的馈赠，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荼山的面孔愈发狰狞起来，咆哮道：“那我就把你们一点点撕碎！” 司北回答荼山的是一发炸开的【涡流爆】，破碎的水泡迷离而梦幻，只是其中哪有荼山的影子？ “哈哈哈，你奈何不了我的！”荼山在另一个水泡中出现，肆意狂笑，“你用的是力量爆破吧？开发得不错，威力也算马马虎虎了，可是你打不到我，有什么用呢？你就这么两下子吗？真是笑死人了！” 荼山耸耸肩，摊摊手，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宛如马戏团里的小丑。 司北脸色阴沉，他无法判断荼山能够在泡泡之间瞬移的具体原理，【真实之眼】还剩一次使用次数，用在这里司北有些不甘心，况且，他也不是真就拿荼山没有办法了。 荼山笑够之后，阴恻恻地盯着司北，伸手抹过嘴唇：“你要是没招了，那到我了哦！” 荼山再次张嘴轻吐，更多的泡泡被他喷出，他仿佛不会力竭，喷出的泡泡几乎是无穷无尽，很快就彻底塞满了两人之间的场地，泡泡互相碰撞着，慢慢地向司北所在的位置靠拢过来。 啵！ BOOM！ 一个泡泡轻柔地碰上司北的左臂，这次泡泡上没有任何粘滞感，就像真正的肥皂泡，一触即破，泡泡破碎的时候，司北已是脸色大变，躬下身子双臂护住了头脸。 这泡泡还会爆！ 而且威力颇为不俗，几乎堪比一枚防御型手雷的威力了。 司北被泡泡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脚下不稳，躲闪之间又触碰到了更多的泡泡，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在泡泡五光十色的爆炸中，更有荼山伺机在残存的泡泡中瞬移来去，不时用他的手爪抓向司北，在司北的身上留下道道血口。 司北在刚刚第一次触碰到泡泡的时候就启动了【戒律之影·铁背狂猿】的效果，为自己施加了【铁衣】效果，虽说铁衣面对冷兵器的表现更为出色，不过提升的防御能力也是实打实的，起码避免司北被荼山的偷袭抓下一块块血肉来。 司北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在泡泡的爆炸中无力地抛来抛去，再加上荼山阴险的偷袭，任谁也觉得司北是不成了。 “听说这小子刚才在上面口气很狂啊，下城二阶随便找？”街巷两头围观的极道成员们都放松下来，有人点上烟，随意地跟身边的人聊着。 “分我一根。”旁边的人对司北也是一脸不屑，“可能考进了警院觉得自己就了不起了吧，我刚才在一楼帮忙，你没听到那口气，狂得没边了。” 有人凑过来加入了话题：“还是荼山流批啊，这特么才叫无解吧，攻防躲避，没有短板，这谁打得过啊。就是听说荼山人太变态，不然我真想去跟他混算了。” “也不是无解，只是打擂台，限定了场地范围，这种阵地战，荼山的异能确实是太强了，我看这小子支撑不了多久喽。”围观的人中也有识货的，能看出荼山异能的缺陷，但他们同样不看好司北，现实的状况就是这样，打讲谈擂是司北自己选的，怪不得明王挑了一个专门擅长阵地战的对手给他。 不是他自己大放厥词，下城二阶随便找吗？ 也就抽了几口烟的功夫，场上司北的形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荼山的泡泡消耗了大半，可是司北灰头土脸、满身血痕，眼见得已经是马上就要落败身死的下场了。 又一次偷袭得手之后，荼山发出畅快的狞笑：“哈哈，你不是我遇到的对手里最强的，却是我遇到的对手里，最能吹的！没意思，懒得折腾你了，送你上路！” “是吗？”这时司北放下了一直护住头脸的双臂，抬头看着大笑的荼山，神色淡定，眉眼明亮。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放松 “是吗？”司北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街巷中回荡的夜风里。 【戒律之影·箭嘴猴】！ 他不是光挨打了，早在他使用涡流爆击碎第一个水泡时，他已经激活了【拈花】，并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行动计划。 如今，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手背上，枯荣花的九十九瓣花瓣熠然绽放，超过2.0的身体素质指数，单纯凭借肉体，司北的速度已经可以快到在视网膜上形成残影。 荼山完成了一次偷袭，正要像他今晚做过的几十次那样，悄然退回水泡，就感到身形一重，同时，司北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只懂得逃避，拥有的异能再强，你也不过是个懦弱之人。”司北在荼山的背后冷冷地陈述着。 司北无须去管戒律之影究竟封住了荼山哪项异能，他只需要拖慢一点荼山的速度，只需要那一点预判。 荼山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喉中一声尖啸，人影就像被风吹散，诡异地分解在空气中。 以往荼山百试不爽的逃命神技，这一次终于辜负了他。 司北的脑海中，一道荼山的虚影正窜向远处的一个水泡，只要荼山进了水泡，一切就将回到原点。虚拟的预判场景和现实融合，司北比荼山自己更早判断出荼山选择的水泡！ 当荼山重新出现的水泡中的时候，在他骇然的目光中，司北的铁拳已经先一步轰上了水泡！ 司北不会再给荼山转移的机会了，轰碎水泡的同时，司北就抓住了荼山。 一手搭在荼山的脑后，一手扶住荼山的下巴，司北凌空提着荼山，温柔地嘱咐道：“放松……” 咔嚓。 此时的司北仍旧处于【铁衣】状态下，【拈花】对身体素质的提升、【铁衣】对力量的增强叠加之下，力量已经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更兼手指坚逾钢铁，就像一根根铁钳死死地箍住了荼山。 在完全的力量碾压之下，配合【军用格斗术】的发力技巧，荼山的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司北扭断了脖子！ 松开手，荼山的身体跌落，司北手一招，顷刻间完成了戒律之影的炼化，心口附近的三处空白终于填满。 【戒律之影·荼山】：保留生前异能一项，【泡阵】（激活后，宿主魂力属性转化为【水】，能够吹出可炸裂的异能泡泡，请注意，由于宿主身材超过异能泡泡膨胀极限，宿主无法借助异能泡泡容身），激活后保留81%异能效果。 有点遗憾，看来荼山能在泡泡之间穿梭是结合了另一种异能了，不过司北本来也进不去泡泡，这样想来，也没什么了。 司北从对荼山施加戒律之影，到制住而后击杀荼山，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两旁围观的极道成员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贬损司北的话刚说了一半：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今天都没半分指望，希望一会儿他别下跪求饶就好，那可就真丢人了，不过我觉得就算他下跪求饶了，荼山也不会……雾草？！死了？？？” 戒律之影炼化完毕，司北不用担心荼山是假死，身上的T恤被荼山撕成破布，索性直接扯了。 唔……以后衣服还是买便宜点吧，打一次架就碎一身衣服…… 酒楼的大门重新打开。 用手归置一下头发，司北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酒楼，噔噔噔走上楼梯，除了光着膀子，没拿寿桃，一切都像他刚来乐福酒楼一样。 “哇……身材好棒……” “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真想摸摸试试……” “你看那汗水，那一道道血口，OH！NO！我馋了……” “长得也挺俊俏的……” 女宾们大胆地打量着司北，窃窃私语着，蝉先觉被融合进了戒律之影，可是强化过的听力并没有消失，司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端住淡定的姿态。 在整个下城的头面人物注视下淡定如常，在几百名极道成员挑衅中云淡风轻的司北，这次罕见地有点脸红。 要是先把灯笼上的外套拿下来就好了…… 所幸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杀，司北的脸红更像是剧烈运动后的自然反应，也没人在意。 走到主桌，林琛刚刚倒好的酒还摆在那里，司北自顾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身上浇了半瓶。 烈酒冲开刚刚凝结的血痂，淌下道道血污。 司北打个哆嗦，舒服地哈口气，扭头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明王：“明王哥，怎么说？” 明王一言不发，抬手往楼梯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北向着关锦拱拱手：“二爷，节目您还满意？” “满意满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期待着小兄弟毕业的那天，想来将来在警部，小兄弟也一定会前程似锦。”关锦和气地笑着，抬了抬手中的茶盏，“可惜这乐福酒楼地方太小，小兄弟是不请自来，关某实在无法安排，不知哪位愿意给小兄弟腾个地方？” “不必不必。”司北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今天带的礼太薄，哪好意思坐下，哪天我真想要一把椅子，自然自己会取，不用别人来让。” 不待关锦答话，司北夸张地行了一礼：“今天司北孟浪了，二爷您别跟我们年轻人一般见识，叨扰叨扰，走了！” 一串爽朗的笑声中，司北从容下楼，走出酒楼大门，踮脚一跃，取下外套，往肩上一披，擦燃火柴，点上一支烟，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二楼，意味难明地笑笑。 ———————————————— 莽莽丛林，在其中待久了，人常常会感到迷茫，感到自身的渺小。 拨开遮住洞口的藤蔓，穿过幽深曲折的洞穴，曼露的眼前一亮。 洞穴的另一头在悬崖峭壁之间，仰头往上看，陡峭的岩壁似直插云霄的利剑；附身往下看，翻滚的云雾似掩盖着无底的深渊。 然而，无论周围的云雾如何翻滚不休，遥远的对岸，那一株参天巨树依然无比显眼。 那巨树就像她身后的悬崖一般，上下皆看不到尽头。 曼露喜上眉梢，明亮的容颜映得周围翻滚的云雾都染上了华彩。 解开背上的背包，曼露慎之又慎地从背包的内侧暗袋里摸出半截蜡烛。 点燃蜡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时曼露的眼里只剩下坚定。 坚定地向着眼前空荡荡的悬崖迈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Nemesis 云雾湿重，烛影摇曳。 翻滚不休的云雾仿佛被烛火吸引，向着曼露的方向汇聚，在曼露的脚下铺成了一条云桥，直向着彼岸延伸。 曼露迈出右脚正好落在刚刚成形的云桥之上。 怔然了一瞬，曼露惊异于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又对此行的目标有了几分信心。 紧紧背包的肩带，曼露在云桥上小跑起来，越跑越快，云桥仿佛有灵性一般，看着是慢吞吞地向前延伸，然而无论曼露跑多快，云桥都始终在她的脚下成形。 手中的蜡烛越来越短，彼岸却遥远得仿佛永不可及。 跑到后来，曼露索性低了头，不去看蜡烛，只是埋头向前跑。 白色的云桥延伸着，忽然间，曼露踏上了棕黄色的土地。 到了？ 她带着三分希冀七分惊喜抬起头，眼前正是那一株巨树。 黄昏时分的日光，穿过遮蔽天空的枝叶，洒下细碎的昏黄，手中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小截了，曼露不敢怠慢，擎着蜡烛来到树根底下。 这株巨树实在太大，树根从泥土中翻出，如同一头头趴伏在地的巨龙，张牙舞爪，曼露穿行在树根构成的小片“丛林”之中，烛光到处，那些蔓生的根须自然为曼露让开通路，仿佛欢迎主人回家的仆从。 走着走着，曼露眼前一亮，找到了！ 一块被树根完全围拢起来的空地，一截像树木被砍倒后留下的树桩，树桩的正中，圈圈的年轮中最深的那一环，深深地凹陷下去。 多想无益。 曼露走到树桩之前，倾斜手中的残烛，温暖的火光中，白色的烛泪正正向着那个凹坑滴落。 空气中似乎充满粘滞的阻力，烛泪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同时，那白色像被分解，散射成了斑斓的七彩，最后极缓地落入凹坑，铺成了浅浅的一汪。 一滴，两滴，三滴。 残烛啪地熄灭，只滴下了三滴烛泪。 曼露按照得到的嘱托，赶紧在树桩前跪下，双手合十并于胸前，闭上双眼，脑海中放空。 一道意识连接闯入了曼露的脑海，一个模糊的词意传递过来，曼露听懂了，那是—— “挑选。” 紧接着一件件物品从曼露的脑海中闪过，没有任何说明，没有任何解释，就像在播放无声的幻灯片。 曼露当然知道她要什么，她不会去额外索取，她只取她应得的。 一共三十多件物品，在曼露的脑海中不停循环，她很快锁定了她的目标，一瓶试剂。 再普通不过的玻璃瓶，但是每个看到这瓶试剂的人都能意识到它的不同，玻璃瓶中的试剂宛如活物，绛紫色的浓稠液体不断地蠕动着。 睁开眼，凹坑中的七彩烛泪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瓶试剂安静地躺在凹坑底部，正是曼露在脑海中选择的那瓶！ 曼露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土，拿起试剂瓶。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和那些大公司进行公平交易，这瓶试剂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她没有那个实力，贸然拿出这瓶试剂的结果只能是被人杀人劫货以后，扔在荒野上腐烂，她只有一个选择，喝下它。 纵使有八成的几率会基因崩溃，也好过十成的几率葬身荒野。 通常的基因药剂，无论是基础基因药剂还是功能基因药剂都是提供给异能者使用的，配合异能者自身的异能达到1+1＞2的效果，这样的基因药剂，普通人喝了就像异能者选择在过载状态晋阶一样，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即使成功，一瓶一阶基因药剂也无法给人带来质的变化，顶多比普通人强点罢了。 这瓶试剂不同。 Nemesis，复仇女神。 极为罕见的可以提供给非异能者使用的基因药剂，没有位阶，它会随着服用者对自身的探索而在特定的方面不断强化服用者的对应素质，赋予服用者类异能效果，跨时代的杰作。 可惜的是，在它的发明者将它该良到成功率足够高、效果足够稳定之前就遭到那些贪婪的大公司的觊觎，它的发明者毁掉了绝大多数该型试剂，仅留下数量极为稀少的几支，自己也从此杳无音信。 八成的概率会基因崩溃变成怪物啊，那就永远见不到他了吧？有点不舍呢…… 曼露环视了一圈这片树根围成的空地，忽然莞尔一笑。 若是真的基因崩溃变成怪物，朽烂在这里也总好过让他看到吧。 不再迟疑，曼露拔开试剂瓶的塞子，仰头喝下所有的试剂。 ———————————————— 夜晚的警院行政楼。 还不到晚上九点，加班的办事员们还没到下班时间，仍然在效率低下地忙碌着。 叶离在楼下踟躇良久，三楼顶头的那间办公室的灯亮着，那是吴德全的办公室。 前天宣布暑期实习成绩，司北被洪教官拉走以后，叶离就总觉得吴德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瞥，上一次吴德全也警告过他，没事不要老往行政楼跑，叶离心底也想安分一阵子，不去触吴德全的霉头。 但是昨天他休息的时候，有担任学院兼职的其他学员告诉他，司北昨天一天都跟洪教官待在战斗机甲的训练场，而他拜托二哥打听之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瞠目结舌的消息，司北已经被洪教官推荐给学院，参加大二暑期的十校联赛比赛！ 叶离再也按捺不住，匆匆从家中赶回来，幸运地是吴德全没有休息，正在办公室加班；不幸的是，自己在楼下转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勇气上去。 九点以后，吴德全随时会下班回家休息，叶离咬咬牙，一跺脚，还是疾步走进了行政楼。 叶离的脑中模拟着一会见了吴德全应该如何述说自己的诉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楼吴德全办公室的门口，程序化地敲敲门，叶离想着事情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门没锁，吴德全也在办公室，但不止吴德全自己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外间，吴德全正和一名满头银发、一身黑袍的老人低声交谈，看到叶离闯了进来，吴德全惊诧地望向叶离。 反倒是那名老者，神色淡定从容，不，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冷漠，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事。 叶离迎上老者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恐惧和绝望包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遇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让你进来了吗！”吴德全声色俱厉地咆哮道，“滚出去！” 老者站起来，对着吴德全摆摆手，指了一下门口，意思是自己先走，理理衣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叶离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门口，一动不动，老者走到叶离身边，温和地推开他一点，礼貌地点点头，自顾出了办公室。 “有屁快放！”吴德全似乎心情极差，一贯的涵养也懒得装了，也不准备让叶离进来，脸色铁青地说道。 直到老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叶离才像忽然回了魂，身体重新有了知觉，也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迟疑了一下，叶离还是走了两步，关上了身后的门。 “主任，我……我听说司北被选进学院参加十校联赛的代表队了？”叶离的脑中一片混乱，想好的铺垫和说辞早不知忘到哪里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单刀直入了。 吴德全坐在沙发上，往靠背上一靠，斜了叶离一眼：“关你什么事？” “主任，我……我也想参加。”叶离咬牙说出了他的目的。 司北在临时营地对叶离的警告，这些天就像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他的心头，他现在暂时没胆量再招惹司北，他想的是为自己谋求利益。 “你？”吴德全不屑地嗤笑一声，“你配吗？” 叶离一下涨红了脸，嗫嚅着为自己做着最后的争取：“主任，我……我也是入学考试的前四……” “是第四！”吴德全不客气地打断他，嫌恶地挥挥手，“你前面有司北、赵北歌、钟一整整三个人呢！况且，你也不看看你暑期实习是什么破成绩，你以为这学院我一手遮天了是不是？就你这个德行，温院长发话也不好使！” “主任，我……”叶离心情急切，迈前一步，想再争取一下。 “滚！”吴德全已经不看叶离了，一指门口，“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不许你来这间办公室。” 叶离还待说什么，看看吴德全的脸色，挫败地叹口气，耷拉着眼，转身离开了吴德全的办公室。 叶离想不通，第二和第四差别很大吗？吴德全为什么不愿帮他，为什么不愿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走到二楼到三楼的转角，隔着楼梯间的窗户，叶离忽然注意到，那名老者正在院里慢慢地行走。 行政楼的灯火拨开弥漫的夜色，在老者身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老者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行政楼，隔着窗子，叶离和老者无声地对视，叶离手脚冰凉，老者慈祥友善。 老者淡然一笑，转身走进浓郁的夜色中。 鬼使神差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叶离，叶离的心底生出一份渴望，这渴望如此迫切，使他的理智渐渐模糊。 叶离疾步下楼，跟上了老者。 出了警院，两人穿梭在下城庞杂的街巷之中，叶离早已看不到老者的踪迹，但是心底的呼唤给他指明了方向，他走过的轨迹竟是和老者分毫不差！ 夜色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一阵冷风吹来，一个激灵，叶离恢复了一点神智。 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应该是一片黑户区，排满劏房的高楼几乎快要触及下城的穹顶，黑黢黢地隐在夜色里，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俯视着他。 叶离下意识地想先离开这里，刚一回身，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 整齐的黑色衣装，银白的头发，那名叶离见过两次的老者，那名他一直尾随的老者。 “你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吗？”老者在叶离面前第一次开口了，声音喑哑难听，如果司北在这里肯定可以第一时间认出，这就是那晚在报废区，眉心上有“阝”形标记的斗篷人！ “没……没有！”叶离惶急地后退着，忽然大声地吼道，“我没有跟着你！我是……我是要回家！叶家！你听说过吗！” 叶离胡乱地吼着，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哪怕只是一个黑户，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好过在这诡异的夜色里独自面对面前这个更加诡异的老者。 “不要浪费力气了，没有人会听到的。”老者摇摇头，声音忽然狂热起来，“回归珥神的怀抱吧！” “什么珥神！没听过！我要回家！我是叶家的少爷，谁要动了我……”叶离的喊声越来越低，他的眼中溢满恐惧，就在他的面前，那名老者发生了惊悚的变化。 老者那张像是被固定了表情的脸上，一个个凸起在不断涌动，而后一根根肉芽像是想从里面钻出却怎么也钻不破那层面皮，只能在面皮之下疯狂挣扎，最后，所有的涌动和挣扎全部止歇，老者面皮后面的血肉骨骼都像被抽走一般，塌陷下去，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面皮向里凹陷着。 衣物撕裂的声音传来，老者纯黑的长袍下，又似有东西要钻出。 这次，它们钻出来了。 一根接一根的触手从老者的背后钻出，带着黏腻的体液，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地向着叶离伸来。 “不——我是叶家……” ———————————————— 芬记生滚。 推开店门，扑面而来湿热的水汽和滚滚的浓香，这丝丝的烟火气仿佛是末世里最后的一点温暖。 从乐福酒楼离开的司北没直接回学院，他晚上可一口没吃，反倒和人血拼一场，饿得厉害，直接到芬记生滚来觅食了。 “芬姐，来碗白肺汤，一碗太史蛇羹，一份黑椒猪手，再来一笼鸡球大包！还有什么好吃的没啊！”司北推开店门就冲着后厨喊道。 后厨忙碌的芬姐听声音就知道是司北来了，得空瞥了一眼，熟稔地答道：“今天做事啦？吃这么多？有新鲜的章鱼生剁，要不要来点啊！” “来一份，大份的！”司北应道，这个时间粥店的生意正旺，已经没有空桌了，司北也只能找张客少的桌子跟人拼桌。 司北一屁股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望着对面埋头喝粥的戴着白色耳机的青年，笑道： “好巧啊，吉教员，你也来喝粥？” 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吃章鱼 芬姐手脚利索，司北坐下的功夫，就盛好白肺汤，剁好章鱼端上来。 司北吮了一大口生磨白肺汤，夹起一条章鱼腿，在料碟里蘸蘸，两跌小料，一碟是洒了碎芝麻的香油，一碟是辛辣口的芥末，司北蘸足了芥末，把章鱼腿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嘶……够劲！”司北摇头晃脑的，一副陶醉的表情，触须带着弹性的活力，在口腔中轻微地抽搐，混合上芥末浓郁的辛辣，让司北胃口大开。 吉禹放下汤匙，抬起头，摘下一边的白色耳机，平静地望向对面大快朵颐的司北：“我们很熟吗？” 一大份章鱼生剁，四只小孩拳头大小的章鱼，顷刻间就被司北吃掉了两只，司北再次夹起一条章鱼腿，蘸蘸料碟里的香油，边嚼边说道：“唔……好吃……怎么说呢？唔……蘸香油也好吃……咱们不仅是师生，也算生死与共过的战友吧……好Q……我又没得罪你，就算不是朋友，也不用见面像仇人一样吧？” 司北咽下章鱼腿，单手端着白肺汤，似笑非笑地看着吉禹。 吉禹皱皱眉，他是个看起来没精打采，骨子里却极为高傲的人，有些自己的坚持，看不上司北这种性子，本来不愿多说，司北提起曾经，他又忍不住开口了： “小鬼阿宾，李仁的马仔，半年前看着花间浴场，在E区涝港接了一批货，你那时天天在花间浴场留宿，不是你帮阿宾走脱的？你是警院的学员，将来要进侦缉局的，你和极道牵扯如此之深，将来哪个兄弟敢把后背交给你？” “是！”司北爽快地认了，吃下最后一条章鱼腿，这时他的猪手也好了，端上桌，整整半只前腿，油光渍渍。 司北从猪手上扒下厚墩墩的一块，煮得稀烂的猪手泛着层层油光，几乎要夹不住，在浓稠的黑椒酱汁里滚上几滚，油脂的芬芳裹着黑椒的香辣从喉管一直润进胃里。 司北享受地眯眯眼，直到猪手落了肚才回道：“你也说啦，我那阵子都在花间留宿，自然认识小鬼喽，一个孩子，这么小就出来混，也是不容易，能帮就顺手帮一把喽。” “顺手？”吉禹也不吃了，定定地看着司北，“走私重军火，你知不知道是重罪啊？” “我知道。”司北擦擦嘴，点上一支烟，“我也知道，这白玉京里做着重罪的勾当，却依然逍遥自在的大有人在，我的世界没那么多规矩，看的顺眼的，我就帮；看的不顺眼的，我就斩！” “你正义感如此爆棚，”司北指指头顶，“你去查他们啊？哪个兄弟放心把后背交给我？哪个都放心！人若把我当兄弟，我自会以兄弟待人！对阿宾是这样，将来进了侦缉局也是这样！” 吉禹一时语塞，他出身魔岩，很清楚那些上城勋贵、浮岛豪门的肮脏勾当，可是别说是他，就是他们局座也是查不动的。 吉禹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拿起汤匙搅动几下，又觉得没了食欲，放下了汤匙：“你吃吧，我先走。” “诶，别急啊！教员，我正好有事找你呢！”司北的蛇羹也上来了，一边喝粥一边拉住了吉禹。 “什么事？”吉禹坐了回来，自己也不吃，就看着司北。 司北一口蛇羹一口猪手，吃得不亦乐乎，说起话来毫不见外，真像好友聊天一样：“你不是参加过十校联赛吗？说说呗？” “你要去？”吉禹反应很快，“你没看过以前比赛的录播？” “哪有功夫看啊，只零碎听到点道听途说的消息。”猪手剩的肉不多了，司北索性直接端起来啃，“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呗，看直播也不如你这个亲历过的来的真实啊！” 吉禹本想说我并不闲，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住了，给司北讲起十校联赛的事： “十校联赛，官方的名称是流岛挑战赛，由七城的十所异能学院派队参赛。最初规模很小，只是学院之间的交流，后来专司皇室事务的奉宸院掺和进来，成了主办方，从联赛中为皇室选拔人才，联赛的规模才越来越大。 到现在已经是奉宸院主办、六大院部会办，几十家财阀赞助，七城大大小小数百家势力都会派代表观礼的盛事。能在十校联赛上崭露头角，也成为每一个学员的梦想！” “唔……应该不包括我，老洪找上我以前，我根本对这玩意没概念。”司北把猪手啃得干干净净，放下骨头，抽出一张面纸擦擦满脸的油渍。 “你还听不听我说了！”吉禹一瞪眼。 司北抬手示意抱歉，又转头去对付最后端上的鸡球大包了：“你说你说，我不插嘴了。” 吉禹酝酿了情绪，接着说了下去： “比赛的形式嘛，七城之间有不少流岛，规模比浮岛大，又远小于七城，十校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会选择一座流岛改造成比赛场地。十座学院，每个学院十名学员，这一百人就将在浮岛上进行竞赛。每次竞赛的内容和具体形式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参赛学员必须既能进行单兵作战，又能驾驶机甲，而且想拿到好成绩必须靠机甲，可以说，后半段就是机甲间的竞赛。” “哦，我明白老洪为什么选我了。”鸡球大包拳头大小，司北仍旧是一口一个，连吃了三个，终于有一点饱腹感了，拿着最后一个大包说道，“毕竟像我这样天才的机师还是很少见的吧？四千年一遇？哈哈哈。” 吉禹白了司北一眼，打击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膨胀的自信，你以为你在警院横着走就真的无人可挡了？十校联赛上，每一个学员，从小到大都笼罩着天才的光环。我只说一点，第四警院每次在联赛都是敬陪末座，之前还有过团体总分不到10分的惨痛历史，每次联赛举办前，都有声音要求把第四警院换掉。” “不到10分？总分100？有点惨啊！”司北塞进最后一个包子说道。 “呵，总分100？”吉禹嗤笑一声，“团体分是十名参赛学员分数之和，我参加的那年，我的个人分是247分，魔岩团体总分排第二，1850分！” 司北险些把嘴里的粥喷出来：“雾草，警院这么弟弟？”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黑夜中的一盏灯 “你以为呢！”吉禹说得有些口渴，喝了一口白肺汤继续说道，“十校联赛就是个强者通吃的游戏，要不是警部硬撑，要不是行政院需要安抚下城的局面，你以为第四警院能留在里面？ 在十校联赛的舞台上，你才能见识到七城年轻一辈真正的天才。联赛分团体奖和个人奖，个人奖中最重要的就是MVP和最佳新人，MVP基本被大四学员垄断，你是不用想了，你可以试着挑战一下最佳新人。” “最佳新人？什么条件？”司北终于吃饱了，喝着汤聊着。 吉禹露出回忆的神色：“十校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一般在年中举办，就是一般学校暑期实习的时候。大一学员不许参加，大四学员不参加最佳新人评选。联赛采取积分制，大三学员最终得分乘以1.2系数，大二学员最终得分乘以1.44系数，比如你完成一个任务，标准分是100分，你是大四那么就得100分；你是大三就能拿到120分；你是大二就能拿到144分。” “那岂不是大二参加最好喽？”司北问道。 “天真。”吉禹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联赛规定各学院代表队至少需要有一名大二，两名大三的学员参加，各个学院恨不得全上大四学员！在低阶时，一年几乎就差出一阶，一阶的差距岂是补点分能抹平的？ 十校联赛搞了这么多年，能在大三拿下MVP的不过寥寥数人，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说个你知道的吧，警部现在的次长，靖侯韩文曜当年就是在大三拿下MVP的。至于大二的学员，能捞个最佳新人，就算值回票价了。” “最佳新人吗？”司北摩挲着下巴，“听起来还不错啊！” “喝汤吧你！”吉禹自己吃好了，起身要走。 “等我一下！”司北仰头喝掉白肺汤，“你是回警院吗？一起啊！” 两人间隔五米，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一起往警院走去。 “喂！你是什么嫌弃的表情啊！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啊，为什么要强拉我一起回去？”吉禹忍不住刺了司北一句。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安全啊！ 今晚讲谈擂过后，司北最担心的情况，上街会被明王的人围攻，这个可能性算是没有了。 但司北不会天真地认为明王就会放过他，暗杀什么的不要太正常好不好，能和吉禹作伴回去，总是安全很多的。 吉禹问的直白，司北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没话找话道：“哈哈，今晚的月亮好圆。” “在下城，你能看到月亮？”吉禹指指头顶黢黑的下城穹顶。 “其实我不擅长尬聊。” “我也不擅长。”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结束了这勉强的对话。 吉禹戴上白色耳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司北摸出香烟，擦燃火柴，低头去点烟。 夏末夜晚的风有点大，司北抬起手，拢在嘴前，护住火柴的那一点火光，余光中，两人中间走过一个老人，银白头发，一身肃穆的黑袍。 烟终于点着了，司北惬意地呼出一口烟气，眼睛正正盯着正前方，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插在口袋，步子的节奏都一点没变，只是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另一侧的吉禹则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犹豫着，探询的目光向司北望来。 司北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一个他无法忘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巧啊，两位小友。” “Shit！”司北咒骂一声，【拈花】激活！【戒律之影·持戒】激活！整个人没命地向前奔逃！ “跑！”吉禹一甩手腕，那枚司北在报废区之战见过一次的古旧铃铛又被吉禹扣在手中，“找金城羽去！” 司北不会傻到回头要和吉禹并肩作战，以他们俩的实力，多他一个也是白给，跑出去找到金城羽求援，才是他和吉禹唯一的生路。 吉禹没有跑，转过身面向刚刚和他们错身而过的老者：“怎么称呼？” “你们可以称呼我陌，也可以称呼我神使，无所谓，这只是一个代号。”老者慈祥地说道。 “你们拜珥教团到底有什么图谋？”吉禹嘴上说着，魂力以最大速率灌入掌中的铃铛，哪怕让自己受了暗伤也在所不惜。 “这可说来话长了。”陌收敛了笑容，抬眼望望已经快要奔逃到街巷尽头司北，“时间也耽搁得差不多了，上路吧。” 无穷无尽的黑暗自黑袍中涌出，汹涌的黑暗肆虐如潮水！ 顷刻间黑暗就彻底吞没了吉禹，飞快地追上了拼命奔逃的司北！ 就在此时，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 【七绝铃·玉碎】！ 这是吉禹生命中最后的光华，倾注了他所有的梦想、信念和不甘，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和一往无前的决绝，肆虐的黑潮都被这一束光所冻结！ “老师，您不是说，我的性子，一辈子也用不出玉碎吗？”光芒洞穿了黑暗，直刺向下城穹顶的最深处，吉禹仰望，顺着光束开辟的缝隙望向既定的宿命，“您看到了吗？我可以的。” 拐过拐角的司北，心中一阵悸动，隐隐听到吉禹的托付：“不要觉得你欠我的，我哥的事，将来若是有了答案，记得告诉我，咱们就两清了。我大三的时候参加十校联赛，拿了最佳新人，不能比我差哦。” 身后的黑暗仍然处于凝滞之中，没能涌出街角继续追击司北，司北擦了一把眼角，边跑边拨通了金城羽的号码：“金……” “我看到了，正在赶来，挺住。”通讯的那头是猛烈的风声，金城羽一贯温和的声音给了司北一点安定的力量。 司北拼尽了全力奔跑，余光关注着身后街巷里那道熹微的光束，似黑夜中的一盏灯，坚定地燃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之后，终还是熄灭了…… 黑暗咆哮！ 黑潮再次涌动，溢出了司北身后的街巷，向着司北直追过来，黑暗中不知潜藏着什么，发出嗜血的嘶吼，下一刻就要将司北拉入黑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多的巧合 金城羽什么时候能赶到？ 司北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自己不挣命，恐怕是等不到金城羽到来的时候了。 司北有些焦急地盯着右手的手背，枯荣花的花瓣正在一瓣瓣绽放，黑暗的嘶吼已经似乎触摸到了他的背心。 花开九十九。 所有的花瓣完全绽放，这就是司北一直等待的一刻！ 【拈花·荣】！ 虚空中似响起一声梵唱，佛陀手臂的虚影在司北身后浮现，呈拈花印状，佛陀中指缓缓向外弹开，随着中指的弹动，一股庄严宏大的力量降临到司北身上，护住了司北全身，下一刻司北就被黑暗彻底吞噬。 在外面看起来凶厉邪恶的黑潮，内部竟是出奇的安详。 无数信徒祈祷的愿力充斥其中，那是末世里最绝望的悲愤和痛苦，每一声倾诉的呢喃都让人不忍倾听。 司北明白其中的凶险，愿力无孔不入，由于位阶的差距，【拈花·荣】未能发挥完全豁免的效果，愿力已经开始侵蚀他的意识乃至灵魂，用不了多久，待到护佑效果完全失效，司北就将被黑潮同化，从此不复存于这世上。 【拈花】魔纹最大限度地抽取着司北的魂力，勉力支撑着岌岌可危的护佑效果，这绝对维持不了3秒，甚至维持1秒可能都是奢望。 “宿主正在受到未知愿力的侵蚀，对方力量层次过高，无法获取更详细信息！正在估计影响……”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系统响起了刺目的警告信息，司北危在旦夕！ 我也很想摆脱啊，可是我身不由己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司北试着去感知那些呢喃和祈祷中的情绪。 幸运的是，司北曾经体验过一次。 在报废区，在使用【兔子的怀表】那两秒里，司北离开了金城羽的庇护，直面过陌的全力施为，体味过千千万万祈祷中蕴藏的令人疯狂的情绪。 “呼——”黑暗中的司北放空自己，不再反抗，试着去接纳那些愿力，那些祈祷，试着去回应…… 小腹处有魔纹渐渐亮起，那是【月轮莲华】。 无穷的愿力涌入司北的小腹，将墨色的月轮晕染得更加通透，将簇金的莲台浸润得更加璀璨，愿力在莲台和月轮之间循环往复，恍惚之间，月轮和莲台都得到了升华…… 然而这样的局面并不长久，愿力无穷无尽，痛苦和绝望亦是无穷无尽，一旦月轮莲华无法继续接纳愿力，司北仍旧是被黑暗同化的下场。 这一切司北都不去想，不去考虑，他彻底放空了自己，不去想过去、未来，心中只有现在，不虑得失，不患消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秒钟，也可能足有一世那么漫长，黑暗被粉碎，一只手抓住司北的肩膀，发力将司北甩出了黑暗。 司北惊醒过来，落地不稳，退后了几步，脚下是硬实的地面，周围是下城缭乱的街巷，这样看过千万遍的熟悉景象，竟让司北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侥幸生还的庆幸。 呼—— 我还活着！ 面前屹立着一个并不雄伟却让人感到安稳的身影，金城羽。 黑暗像退去的潮水，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缩回去，金城羽每踏前一步，黑暗都会惊惶地退回一大段距离，司北大着胆子跟过去看，转过那个街角—— 电压不足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街巷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切都不曾存在过，老者、黑潮、吉禹。 “教员，吉禹……”司北一开口先吓了自己一跳，刚才过于紧张，声音都沙哑了。 金城羽拿下眼镜，擦了擦，再次戴上：“想开点吧，他也算能和他哥团聚了。” 司北的心中闪过一阵酸楚，他和吉禹算不上朋友，甚至还有些过节，两人之间的感觉更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然而无论如何，司北都得承认，尽管吉禹今天做出的决定是最现实的考虑，但客观事实就是吉禹牺牲了自己，给了司北活命的机会。 司北的心里一时沉甸甸的。 直到这时，司北才有余暇注意到那条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奖励道具【塞翁之马】。” 【塞翁之马】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效果：此道具可为任何使用次数大于一次、品质小于等于史诗的道具进行充能，一次性将使用次数恢复至上限，为普通、优秀、稀有、史诗品质道具充能后，该道具将分别进入一天、一周、一月（三十天）、一年的冷却期，请注意当道具使用后使用次数为0时，道具将被消耗，无法充能。 “宿主已装载魔纹【月轮莲华】受到特殊影响，增加特殊效果【济度】。” 【月轮莲华】 （前略） 特殊效果【济度】：使用时，一次性耗尽所有已激活莲瓣中储存的魂力，放出济度之光，宿主半径50米范围内，所有被济度之光笼罩的目标都会损失等同于莲瓣储存魂力的魂力量，该效果会至少为目标剩余1刻魂力，不会导致目标直接进入魂力枯竭状态；释放济度之光后，宿主身上所有负面效果将被清除（效果来源高于宿主一阶以上则仅能部分削弱负面效果，高于三阶彻底无效），该效果仅当所有已激活莲瓣都完成充能时可用。 看到这两件收获，司北只想感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一次在拜珥教团手中讨得性命，收获也是难以想象的丰厚，【塞翁之马】和【济度】对他的提升之大都无需赘言。 今天实在有太多的巧合和不可复制，如果没有拈花的伤害豁免效果，司北被吞入黑暗的瞬间就被同化殒命；如果司北不是在报废区借助【兔子的怀表】正面接触过陌的异能效果，也就没有后来福至心灵的愿力吸收；如果司北不是身负寂灭之主的传承，装载了【月轮莲华】魔纹，更无从吸收愿力；如果没有吉禹的牺牲，拖延了时间，司北挨不到金城羽到达的时候；如果没有金城羽的援救，司北拖再久，早晚也是同化殒命的下场。 太多太多的巧合，让司北不禁再次喟叹，真的有命运的存在吗？还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时间 生活总还要继续。 短暂的四天假期过去之后，第四警院的大一新生们迎来了他们的下半学期。 更加繁重的课业、更加艰苦的训练，让学员们无暇他顾，有的学员会突然想起，很久没见到吉教员了，又很快地抛诸脑后，反正他也只教过一门《异能概论》，也并不招人喜欢，可能只是不再教课了吧。 赵北歌推推酣睡的司北，神色诡谲地嘀咕道：“喂！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鲜有睁眼的时候，把上哪家的妹子了？” “下课了？”司北揉揉眼，讲台上的老教授仍旧讲得口沫横飞，再次把脑袋埋进书本，推开赵北歌的大脑袋，“把你妹！老洪现在每晚不到十点不放我离开，累得要死！” “嗯？”赵北歌满脸问号，“可是我听说，你一般都十二点才回宿舍啊？中间的两个小时，你干嘛去了？” 司北调整了一下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回道：“加练。” “你这是病，得治！至不至于啊？拼成这个样子？不就十校联赛吗？”赵北歌撇撇嘴，有些不屑。 “闭嘴，再打扰我睡觉，我真会杀了你。”司北咕哝两声就继续睡过去了。 看着再次睡过去的司北，赵北歌罕见得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自己的漫画去，出神地看着司北，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前排的温茹有些神思不属，有意无意地总想回头看上一眼。 暑期实习已经结束有一个月了，她再没有单独和司北说话的机会，她心里总有些歉疚，总觉得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她想和司北单独谈谈，可是这一个月的司北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这一个月里，司北取消了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早晨四点起床开始体能训练，午休时间自己在室内训练场加练，晚上下课以后立刻赶到训练场，老洪给他开小灶。 别说上课的时候司北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在食堂里看到他，也是睁不开眼的感觉，经常是闭着眼睛，端着餐盘机械地把食物塞进嘴里，让温茹看了好生心疼。 内心深处，除了想和司北道歉，温茹还有些隐隐的期盼，无论是什么事，能找个机会和司北独处，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下课铃响了，老教授拧上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匆匆离去。 司北站起来，伸个懒腰，搓搓睡得有些发麻的脸，掏出一根烟凑在鼻端嗅着，没有点着，在教室里他还是比较注意影响的。 单手插袋，散漫地从阶梯教室最后一排向前走着，司北已经有些大一新生领军人物的味道，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已经下课，学员们也没有先行离去，都在座位上小声地私语着，等着司北先走。 司北从来没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只是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样子，成了一种仿佛规矩的存在。 尤其是在下半学期开学以后，叶离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来招惹司北了，也不再和他那帮跟班混在一起，整个人倒比上半学期的司北还要沉默寡言，整个大一都再没有会站出来挑衅司北的人了。 司北已经在脑海中通过【青出于蓝】回顾了这节课的内容，这一个月来他都是这样子，上课睡觉，下课用技能重新学习，最大限度地挤出时间训练。 他不是为了十校联赛，他只是为了自己。 温茹挡住了司北。 即便温茹不是司北喜欢的那一型，司北也承认温茹足够漂亮，这是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娇俏地立在末世的寒风中，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司北当然不反感温茹，漂亮的妹子只要不作，怎么会惹人反感呢? 只是想要保护她的人已足够多，司北不想做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司北想绕开温茹，温茹忽然轻拉了一下司北，司北停住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温茹。 温茹一下红了脸，这个时候，整个教室的学员都在等司北先走，她选择这个时候拦住司北是最糟糕的了，简直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可是除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别的机会找到司北了，总不能让她凌晨在司北宿舍等司北训练完回来吧？ “对……对不起……”温茹把头快低到胸前了。 “？？？” “司北同学……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我有事想跟你说。”温茹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总算是磕磕绊绊说出口了。 “哦，没时间。”司北说的是实话，午饭还能边吃边打个盹，晚饭他恨不得端着盘子在去训练场的路上吃，哪有时间跟妹子磨叽？ “明天晚上呢？” “没时间。” “后天晚上呢？” “晚上都没时间。” 温茹脸红得都快裂开了，鼓起最后的勇气问道：“周末呢？” “周末啊……”司北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周末的安排，完了，安排太满，想一想都让自己致郁，苦涩地摇摇头：“没时间……” “你再这样下去真是要猝死了！休息！你需要休息！”赵北歌跟过来，一把揽住司北的肩膀，眨眨眼，“周日晚上，一起去看比赛，我请你！晚上先一起吃饭，温茹一起来啊！我还约了洛迩。” 温茹感激地对赵北歌点点头。 司北翻了个白眼，就像他和赵北歌莫名其妙关系就很好一样，曹洛迩和温茹也莫名其妙就成了闺蜜，有温茹去做工作，曹洛迩当然好约了，看看温茹又看看赵北歌，司北点点头。 本来准备周日晚上加练的，看来要把训练量匀到这几天里了。 ———————————————— 晚饭之后，学院里一天最轻松的时候。 早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悠然地在路灯下轧马路；闺蜜们相约一起去学院的影院看场电影放松下，或者去学院的咖啡馆期待能邂逅一位单身又帅气的学弟；男生们大多是一起运动，把过剩的精力和汗水发泄在运动场上。 这些人里不包括司北，这一个月里，司北晚上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训练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机甲格斗术 老洪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司北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已经给机甲完成了擦拭和保养。 作为真正上过战场的机师，老洪一直推崇机师要把机甲当情人看的态度，最烦把维护保养都扔给副官做老爷机师。 来到第四警院也不少年岁了，教过的学员不知凡几，司北是老洪最中意的一个，天赋、努力、态度，都是完美级的。 想到一个月前，司北晋升二阶以后第一次上机的场面，老洪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量高估了司北，还是没想到司北仅仅是第二次上机就可以开着【黯烬】完成难度系数6以上的战术动作！ 这意味着什么，老洪很清楚，稳定80%以上的契合度上限，某些动作甚至需要达到83%以上契合度才有可能完成！ 这小妖怪是怎么达到的？老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呢！反正司北是自己的学生，越优秀越好，明年的十校联赛，警院说不定真的能打破多年最佳观众的局面？ 老洪升起了一点希冀。 老洪拍拍手，招呼司北：“很好，你最近的表现很好，你的学习进度大大超出我的预计，我准备教你点新东西。” 新东西？司北竖起了耳朵，新东西就意味着新技能啊，这个他最喜欢了！ 这一个月没日没夜的练习不是白给的，他的【军用格斗术】已经升到专家级了，【机甲驾驶专精】专家级熟练度已经超过70%，升到大师级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机甲格斗术。”老洪点点头，“你知道的，不考虑异形机甲的情况下，机甲虽然是仿照人体设计的，但是毕竟不是真的人体，很多时候机甲的动作不能照搬人体的动作，所以就有了专门的机甲格斗术。 我今天要教给你的是警备队的制式机甲格斗术，这套机甲格斗术必须以军用格斗术为基础，军用格斗术不练到一定火候是玩不了这个的，我本来的预计是你今年掌握好军用格斗术，明年上半学期学这个，现在看你的学习进度，可以提前了。” “我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上机给你做演示，只能给你模拟机师的动作，所以你要看仔细了，好好学。”说着说着老洪的表情竟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苦涩，这一丝苦涩一闪即逝，很快被老洪掩藏起来，老洪提振一下精神，开始给司北进行具体讲解。 制式机甲术的动作并不复杂，但非常别扭，而且都是从军用格斗术变化而来，如果没有军用格斗术的基础，可能根本无法理解动作的发力。 更困难的地方在于，由于无法上机实际演示给司北看，老洪演示的模拟动作是无法包含手部对辅助终端的操控的，这意味着模拟的动作实际放到机甲操控上将会因为缺少辅助终端的修正而走形。 说老实话，老洪都没指望司北一时半会能学会，老洪的打算是，实在不行就找找自己以前的老战友，找个皇家特战营的王牌机师过来手把手教一下司北。 想想当年，老洪在皇家特战营就是以机甲术闻名的，现在要求别人来教自己的学生，也是有点心里发苦。 嗯？ 老洪从头到尾演示完一遍，司北只是闭目沉思了几分钟，再站起来就有模有样地复制出了老洪的模拟动作！ 虽然火候上是天差地别，虽然还有很多不标准的地方，但是看到司北完成的第一个动作，老洪就知道司北的路子是走对了，司北是真的学会了！ 老洪心里升起几分热切，作为老师，能摊上这样的学生也是一种幸运，自己的面子值几个钱？ 盘算着回家以后就把自己藏了十年的那瓶用阳昙鹿的鹿茸泡的酒挖出来，再搭上自己这张老脸，就算营长也能请得动了吧？ 司北没管老洪的想法，他花费了2点技能点，800点自由技能技能熟练度，固化了【警备队制式机甲格斗术】技能，现在正一遍又一遍体味这套动作的精华，不得不说，老洪的水平是实实在在的，换成其他人，如果不进行上机演示，仅凭一套模拟动作估计触发技能固化都难。 越是体会，司北越觉得这套动作虽然简单，但着实是简化到极致的精华，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没有一个动作是为了好看、华丽而存在，每一个动作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敌招数。 司北有些手痒了。 “教官，我上机试试？”司北用征询的神色看着老洪。 “哦哦，好。”老洪正在心疼他的藏酒，随口应道。 坐进【黯烬】的驾驶舱，司北平息一下有些雀跃的心情，等到机甲完成了自检，处于等待启动的状态时，司北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魂力通过【尤鲁都斯】与魂控中枢完成连接，两手握紧两侧的辅助终端。 暗红色的面纹亮起。 老洪一下就从自己的遐想中惊醒，王牌机师战场上铸就的杀戮本能让他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老洪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从那台静置的机甲上感受到了杀气！ 试探着抬起手臂，迈开步伐，司北操控的黯烬就像隔壁机库里那些新学员第一次上机的学步车一般小心翼翼，仿佛从未接触过机甲，仿佛那80+5的契合度上限是摆设。 但是当黯烬的手臂挥下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果敢、坚毅、杀气四溢！ 贯耳冲击、抓腕砸肘、旋臂压肘、闪身勒颈、拉臂背摔、缠颈锁喉…… 当黯烬以一个背身空投接空中十字倒缚稳稳落地的时候，老洪终于按捺不住鼓起了掌。 即便没有对手，随便看一眼，老洪就知道司北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这个程度通常新手机师需要学习至少一年才能达到，而司北用了多久？ 一小时？！ 老洪感动得简直热泪盈眶，老子的酒保住了啊！ 这小子的妖孽程度，简直是无师自通级别的，老师对于他的作用恐怕也就是领进门了，最多再帮他纠正纠正动作，和那些练了两三年做不完整一个空中动作的榆木脑袋能一样吗！ 爽！ 这就是司北完成这套动作的感受，这才有了一点驾驶机甲战斗的感觉，司北现在对明年的十校联赛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够开着机甲去和帝国最顶级的年轻天才们，一较高下，想想就有点期待呢！ “教官，我这套动作完成的如何？”司北通过话筒问道。 “牛批！”老洪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魔纹师晋级 周日的上午，司北难得的没去加练，而是来到了魔纹联合协会的下城办事处。 晋阶一个多月了，司北的魂力再次开始增长，学过不少异能常识的司北知道，这标志着他的晋阶状态已经稳定，是一名实打实的二阶异能者了。 早在一阶过载状态下，司北就完成了二阶魔纹【拈花】的制作，现在过来提升一下自己的魔纹师职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司北是拉着尤利平过来的，这是尤利平的本行，办手续、跑腿之类的活计交给他去办最合适了，毕竟咱现在也是老板了不是？ “老板……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下考题吗？”尤利平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跑完了手续，拿着表格凑到司北面前说道。 司北一挑眉毛：“哦？你觉得我需要吗？” “不需要，不需要，开个玩笑，哈哈。”尤利平讪笑着，不禁回想起司北考取注册魔纹师那一幕，知道自己这殷勤是白费，“晋升考试我也安排不了嘿！您是晋升考试，需要等待给您安排考官，刚才通知考官一小时后过来，您稍等。” 司北示意没关系，自己在办事处的大厅转悠起来。 司北自己一路制作魔纹都是顺风顺水的，对魔纹师的艰难没有概念，这一转才发现，“高阶”魔纹师是真的少，少到什么程度呢？ 办事处里99%以上的魔纹师都是来考取注册证或者一阶魔纹师来办业务的。 整个办事大厅，二阶以上的魔纹师寥寥无几，当然，就像司北有尤利平给他跑腿一样，二阶以上的魔纹师大多有了代理人或者归属了大势力，亲自出面的时候少了，这也是一个方面原因。 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冲入办事大厅。 “高理事早。” “高理事好。” 一路上见到高明奎的协会人员和认识他的魔纹师纷纷问好，高明奎一边整理着稍显凌乱的头发，一边礼貌地回应。 高明奎这段时间已经晋升为四级魔纹师，现在在协会的二百多名理事中也是出挑的人物，被认为极有希望继承他老师邹忌的衣钵，未来成为协会的常任理事。 他一早吩咐过办事处的人员，司北若是过来办理业务，立刻通知他，结果今早，他起得迟了一点就听到下面的报告说，司北要过来晋升二级！ 高明奎安排把考官调换成了自己，就匆匆从上城的家中赶来。 魔纹师的职阶和异能者的位阶不是严格对应的，理论上只要你魂力总量足够，低阶异能者也是有可能完成高阶魔纹的，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高阶的异能者未必能完成与他位阶相符的魔纹。 就说高明奎自己，两年前就是四阶异能者了，可直到前不久才刚刚考下来四级魔纹师，魔纹师的考核难度可见一斑。 “小北，哈哈，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就要考二级了。”高明奎爽朗地笑着。 司北点头致意：“高理事好，您是我的考官？” “对，跟我来。”高明奎领着司北往后面的考场走去，询问道，“二级可不好考啊！小北有把握吗？” “还行？”司北只做过一件二阶魔纹，不清楚其他二阶魔纹的难度如何。 进了考场，高明奎打开终端，对司北解释道：“晋升考试的考题需要总部抽取，抽取完毕后，会有工作人员把材料送过来，稍等。” 在高明奎确认准备完毕以后，考题很快抽出来了，二级魔纹师的考试只有一题，二阶魔纹【狂爪】。 随后工作人员就送来了【狂爪】的材料，整整十份，这就看出来高级魔纹师的稀少和协会的重视了，二级魔纹师考核，第一次协会会免费提供材料，用不完也没关系，可以带走。 “那我就开始了？”司北嘴里问着，手上已经利落地开始处理材料。 二级魔纹师考核，所有材料都要自己处理，工作量还是蛮大的。 高明奎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一旁观看，实地观摩考核和隔着屏幕看还是不一样的。 说得玄一点，在一旁观看魔纹师现场制作魔纹能感受到魔纹师的气质，而一名魔纹师如果想真正走到高级，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能更加重要。 司北的气质在高明奎见过的这么多魔纹师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专注、平静、淡定、不急不躁。 一件辅材【鬼面蛛髓液】处理的时候恰巧有杂质飘入，最终性能指标略低于需要，司北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掉废液，立即取了一份材料重新处理起来。 并且司北还能通过自己的心算，合理地把重新处理材料耽误的时间分配到各个环节，眼见得一点点追回了损失的时间，避免了崩盘的下场。 高明奎不禁有些感叹，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是什么时候？瞎摸索的起始阶段不算，拜入老师门下，高明奎也是经过了至少五年的学习和锻炼以后才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啊！ 高明奎越看就越是欣赏，拉司北入门的心思愈发热切了。 更妙的在于，司北是警院的学员，将来大概率是要进警部的，不会巴望着协会里的位置，反而能成为高明奎的有力臂助。 等到我当上协会会长的那一天…… “高理事？”司北手指在高明奎眼前晃了晃，打断了高明奎的畅想。 “嗯嗯，你的基础还是很好的，失败一次也没关系……”高明奎瞬间回归协会理事的角色，惯常的套话张口就来，说了一半才看到工作台上摆放的那张做工精细的魔纹插件。 成功了？一次成功？ 即使司北表现异常出色，高明奎也没想过司北会一次成功！ 二阶魔纹的制作难度根本不是一阶魔纹可以比拟的，处理材料的繁琐程度、绘制魔纹的复杂程度、整体的工作量都是几何级数的提升。 高明奎非常确定司北没接触过【狂爪】魔纹，刚才配方发过来的时候，司北看配方看得很认真，那种努力记忆、理解的神色不似看过配方的人。 可高明奎刚才走神了，司北绘制魔纹的具体过程，他压根没看到！ 我走神了那么久吗？？？ 在司北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狂爪】只是二阶的普通魔纹，论绘制难度，甚至不如一阶的【蝉先觉】；论工作量，更是远逊二阶的【拈花】，没能一点错漏没有，司北已经是对自己相当不满意了，虽然那瓶废液不是因为他操作失误的原因造成的，但司北只会想，如果自己能处理得更好一点，那么即使因为客观原因掺入了一点杂质，制备的溶液也是可用的。 高明奎只能取过魔纹插件，强行扭转话题道：“咳咳，你能一次成功确实是非常优秀了，我估计应该是没问题，我们测试一下看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城 把魔纹插件放到终端上，终端扫描过后，很快给出了检测结果：“魔纹名称：【狂爪】；承载力需求：18；性能参数：出手速度提升130%；参考评价：完美。” 高明奎避开司北望过来的眼神，司北是真对成绩没数，他至今就只用协会的终端鉴定过一件【心灵传动】，并不明白这些鉴定评分意味着什么。 “咳咳，成绩不错，恭喜你，小北，你通过考核了，把你的磁卡更换一下，你就是协会的二级魔纹师了！”高明奎语气真挚地对司北道喜，只是司北怎么听着有一丝失落？ 能不失落吗？高明奎自己以四级魔纹师的身份来制作这份魔纹也不过就这个成绩了，这时看向终端的鉴定报告都是满满的酸味。 唉，这些年自己太迷恋于外在的权势，在魔纹制作上的追求懈怠了啊！ 如果司北知道高明奎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失落，毕竟天才也有高下之分，你遇到的是最顶级的那种，还是个开挂的！ 离开考场，回到了办事大厅，高明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再看不出一丝异样，亲自吩咐工作人员为司北更换磁卡的当口，高明奎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小北，我知道你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也知道你开了一间小店，自己维持着，但是你想没想过，这世上的材料千万种，你就靠自己单打独斗终归是不行的，越往上，需要的材料就越珍惜，没材料你怎么练习魔纹制作，怎么提升职阶？” 司北露出倾听的神色，高明奎说的道理他也知道，寂灭之主的传承二阶仍是三种必要魔纹，除了【拈花】他已经装上，另外两种的主材辅材一点头绪也没有。 如果光靠着他那间小店慢慢收购，恐怕他达到二阶过载状态也凑不齐另外两件魔纹，他必须开辟其他的材料来源了，但是他又不甘心拜劳什子老师，陷入更多的纠缠，一时左右为难。 高明奎何等人精，看到司北态度有所松动，也不继续劝司北拜师，提了另一个方案：“所有魔纹师都会面临这种困扰，所以魔纹师们需要互通有无，我这边有个小圈子的沙龙聚会，也会材料交易，你考虑一下？” 沙龙聚会？这个倒真的可以考虑。 司北沉吟片刻，回复道：“可以。提前两天通知我。” ———————————————— 告别了高明奎，中午请尤利平吃了顿好的，下午司北又一头扎进训练场加练去了。 一直到天色渐暗，在训练场里挥洒汗水的司北才被赵北歌找到。 赵北歌气急败坏地冲进训练场的广播室，把喇叭开到最大，吼道：“司北，你给我粗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 空旷的训练场回荡着赵北歌粗豪的嗓门，正在完成一套难度系数6.3的马伽机动的黯烬，似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所激，前臂上的暗红色纹路骤然焕发光彩。 反手抽刀，接着机甲翻滚的力量，黯烬翻手甩出了背负的那柄长度足有三米的合金刀！ “我哔——”赵北歌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合金刀穿透广播室薄薄的板墙，从他的头侧不到半米远的地方深深地刺进背后的墙壁。 赵北歌倒没有多害怕，他虽然来不及反应，但合金刀甩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瞄准的目标不是自己，自己只要不瞎动，是不可能被合金刀伤到的。 可是看着明晃晃贯穿整个广播室的合金刀，赵北歌还是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直到黯烬一个纵跃落在广播室前，缓缓抽出合金刀，赵北歌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我哔你姥姥！司北你个畜生！”赵北歌抓起话筒就是破口大骂，“你是练得走火入魔了吧！你要是伤到我一根汗毛，你让白玉京千千万万的花季少女怎么办！” 黯烬的驾驶舱徐徐打开，司北跳出来，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不住淌下的汗水，挖了挖耳朵，表情淡漠： “你要是被这一刀戳死了，那也是活该。我当然记得自己答应过今天聚会的事，可是你也看看自己，还记不记得入学时的豪言壮语？” 赵北歌有些沉默，烦闷地踢开广播室的门，看着对面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司北，扔过去一根烟： “喂！打一架吧？” “你是有中二病吧？”司北点上烟，脱掉已经湿透的战斗服，看看表，“好啊，反正也用不了几分钟。” ———————————————— 天梯。 司北来到下城已经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天梯。 天梯是指连接下城和上城的电梯群，整体呈圆柱形，最粗的内腔用来货运，外部的一圈几十部电梯供人通行。 上城的居民想到下城非常容易，下城的居民却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去上城的，除非拥有自由通行权限，否则每次前往上城都需提前申请。 好在警院的学员是拥有自由通行权限的。 司北、赵北歌、温茹、曹洛迩四人在约好的地点碰面，一起前往上城，尽管有些好奇司北两人鼻青脸肿的样子，温茹和曹洛迩也都没有多问。 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剧情，四个人顺利审核了通行证，搭上前往上城的电梯。 隔着透明的玻璃幕罩，下城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得渺小。 下城最气派的建筑行署、占地最广的建筑群落第四警院、秩序井然的I区、繁华熙攘的H区，以及下城最多的肮脏和混乱，一直蔓延到城市的边缘，那些粗砺的金属管道或者是繁忙的私港。 紧随而来的是黑暗，这是隔绝上城和下城两个世界的铁幕，是上城居民踩在脚下的凡俗，是下城居民抬头仰望而不可及的穹顶，下城两千万人中绝大多数终其一生无法穿越的障碍，尽管穿越之后也未必是极乐的彼岸。 下城已然黯淡，上城恰好黄昏。 黄昏的阳光送来最后的温暖，隔着电梯的幕罩，自头顶一寸一寸地溢满整个电梯舱，仿佛要洗去他们身上属于下城的尘埃，洗去他们所有的疲惫和挣扎，然后迎接同样漫长的黑夜。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尬餐 好像是上一次下城餐馆的重现，一切都无可挑剔，除了餐桌上尬到爆炸的气氛。 云贤居。 在上城，云贤居不是有钱就能来吃的馆子，坐落于上城东区一栋八十八层大厦的顶端，打通最上面的八层，营建出这处上城最为雅致的会所之一。 进入会所仿佛走进了一座栖于城市之中的森林，经过园艺大师巧妙设计的室内布景巧妙地将所有坐席分开，没有侍应生领位，恐怕在其中转上一天也休想找到自己订好的座位。 身后是足有三层楼高的天幕树，眼前是翻滚不休的云海，这样的景致可不是轻易能够看到的，然而此时桌上的四个人谁也没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 司北在埋头大吃、温茹在绞着自己的手指、曹洛迩眼神放空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赵北歌尴尬地想砸穿楼板钻回下城。 “吃啊！你们怎么都不吃？”司北嘴里塞满了鲍汁捞饭，鲍鱼是早上从天上海现捕的金茸鲍，入口Q弹中带着一点爽脆，是司北两世都没吃过的美味，练了一下午机甲又和赵北歌打了一架的司北现在非常想大喊一声，我能吃十份！ 沉默，另外三个人谁也没有接话，合着您就是来吃饭了是吗？ “慢……慢点吃，不够再点。”赵北歌实在受不了这份尴尬，没话找话道。 “是你请客吧？”司北向赵北歌作着最后的确认，赵北歌苦涩地点点头。 “Waitter！”司北喊了一嗓子，没人应，不得不加大了一点音量：“服务员！” 温茹鼓起了一点勇气，扯扯司北的衣袖：“这里为了照顾客人隐私，是没有随侍的侍应生的，你想加菜吗？直接用终端下单就好。” 司北顺着温茹的指向，才看到桌边有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上面只有一个按钮，伸手一点，立体的菜单就投影在桌面上方，操作方法和虚拟屏幕一样，可以随意滑动选取。 “啧啧啧，上城的玩意就是先进。”司北感叹两声，很快就被菜单吸引，“这个，素炒帝渡鸟蛋，来一份！这个，椰浆脆炸噬金蚁，来一份！这个……烤幼生凿齿后腿？来十份！” “哪呢？！谁敢吃凿齿？！”赵北歌刚想发怒，看清司北点的是一份烤风鸽，才尴尬地笑笑。 司北喝口汤，吧嗒吧嗒嘴，转着面前的汤匙，说道：“你们一个个呢，表情活像便秘一样，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胃口这么好的人，都被你们影响到了，这餐厅所有食材都是异兽耶，很补的，有话赶紧说，说完吃饭。” “我……”温茹刚想开口，冷不丁旁边的赵北歌突然一举手，站了起来，“我先来！” 赵北歌举手之后才想起这不是在课堂上，讪讪地又放下来。 赵北歌实在是太紧张了，这是他人生十八年中都未曾有过的紧张，足足酝酿了三秒情绪，赵北歌把右手放在胸口，伸出左手，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作深情状：“洛迩，我喜欢你，作我女朋友好吗？” “不……”曹洛迩刚要开口，司北忽然张口喷了一嘴的饭粒，“噗……哈哈……猪头你简直low爆了，就你这段位还天天号称上城百万少女的梦，怕不是噩梦吧，噗……哈哈……” “司北，你恶心死了！”曹洛迩被司北一岔，忙着擦拭司北喷出的饭粒，本来云淡风轻的拒绝也说不出口了，认命地叹口气，白了赵北歌一眼。 温茹刚刚鼓起的勇气则完全消失殆尽，只能借着擦拭饭粒掩饰自己的不甘。 两女低头擦拭的瞬间，司北自然地拉回赵北歌的手，赵北歌还待说些什么，司北按按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 四人间的尴尬直到走上瑶池体育场的栈桥才消解了一点。 长到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正在从八个栈桥连接的入口入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连赵北歌也把刚才表白失利的郁闷抛之脑后，挥舞着手臂招呼司北三人跟上队伍。 司北有些后悔答应赵北歌来看这劳什子比赛了，他最烦人挤人的场面，无论什么事，人一多，他就没什么兴致了，但是眼下赵北歌忘乎所以，欢呼着当先开路往里挤，总得有人照顾着两个女生一点，司北只能当一回绅士了，护在温茹和曹洛迩周围，被人潮裹挟着前行。 温茹的脸蛋红扑扑的，她左边是司北，右边是曹洛迩，司北已经尽力把身体往外扩，奈何人实在太多，偶尔还是会被人推着撞到温茹，坚实的胸膛碰上温茹的手臂，那隔着衣服传来的一点温度就让温茹心旌神摇。 机动球联赛，七城中的第一运动。 每一个上城的年轻人都是这项运动的狂热粉丝，都会力所能及地收看每一场比赛的转播，有条件的当然会到现场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助威。 司北听说过这项运动，但没有关注过，作为一个最近一年才刚刚挣脱温饱线的苦逼青年，司北是没有娱乐的，他的娱乐就是学习和训练，今天要不是赵北歌拉着他，他也不会来看什么比赛，他宁愿在警院的训练场泡上一晚上。 足足用了近一个小时，完成了检票、进场一系列操作，四个人终于坐在了订好的座位上，带着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赵北歌、曹洛迩、温茹、司北，从左至右自然坐成一排。 体育场的形制和前世的足球场类似，规模却要大得多，下方的比赛场地是一块长两公里、宽一公里的巨大场地，司北无法想象这么巨大的场地是要赛什么？ 随着数十万观众就位，八座栈桥渐渐脱离了体育场。 严格来说，瑶池体育场并不坐落于白玉京，瑶池体育场的本质是一艘巨型航天巨舰！ 八艘天女外观的副舰托起这座庞大得不可思议的体育场，缓缓悬浮起来，飘向白玉京的中心，镜塔，并最终悬浮在镜塔的腰部，从这个位置来看，镜塔的顶层就是天然的MVP包厢，那是只有皇室成员和帝国最顶层的权贵才能享受的席位。 环绕白玉京的数十座浮岛亮起一盏盏巨大的灯柱，投向中心的镜塔和腰侧的瑶池体育场，一瞬间，半个白玉京上城亮如白昼！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机动球 数十万人齐声呐喊起来，呼喊着司北没听过的号子，这样狂热的气氛也感染了司北，让他有些好奇，这机动球比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现在即将开始的是104年度七城机动球冠军联赛第九场比赛，比赛对阵的双方是魔岩传媒和黑帆远洋，下面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首发出场的队员名单……” 随着解说员的声音响起，比赛进入准备状态，看台和比赛场地之间有铁网徐徐升起，铁网在空中合拢，最终把比赛场地隔绝成一个独立的铁笼。 比赛场地也在进行着变化，面积3平方公里的比赛场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小山升起，凹坑下陷，顷刻间，原本光秃秃的比赛场地变得错综复杂。 两侧看台底部的入场口，铁质的巨大闸门缓缓拉开，从黑暗的过道中，一名名比赛队员走到被灯光照亮的场地之中。 司北的身体霍然前倾！ 赵北歌隔着两个人不忘对司北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那表情仿佛在说：怎么样？土包子？开眼了吧？老子就知道你好这口！ 从队员通道中走出的赫然是一台台形制各异的机甲！ 司北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赵北歌的眼神仿佛在问：机动球？机甲打球？有没有搞错？ 赵北歌笑得后槽牙都要露出了，在喧闹的看台上，不得不扯着嗓子才能让司北听清：“让你小子再扭扭捏捏！怎么样？没浪费你的时间吧？” 赵北歌和司北隔了两个人说话实在费劲，温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凑到司北耳边说道：“司北……同学，你是第一次看机动球比赛吗？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 “你说什么？！”随着一台台机甲走出通道，看台上的欢呼简直是排山倒海，司北完全没有听清温茹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恨自己强化过的听觉太敏感了，欢呼声震得脑袋嗡嗡的。 司北身体前倾专注地审视着一台台比赛机甲，温茹望着他的侧脸，在喧闹的看台上，忽然有了一种暴风雨风眼中的宁静，她捋了捋耳侧的发丝，轻声说道： “司北……我喜欢你……” 轻到几不可闻的告白被欢呼和兴奋的狂叫彻底淹没，就像少女的心事，稍稍吐露一点尖角又羞怯地躲了回去。 温茹搓搓脸，像是要搓掉脸上的红晕，努力平稳着声音说道：“我说！我给你介绍一下机动球吧！” “嗯嗯！”司北连连点头，比划着OK的手势，“我听到了！” 温茹指着比赛场地中的十台机甲，凑在司北耳边说道：“机动球的规则脱胎于旧世界的篮球运动，都是5V5的竞技项目，目标是争夺那枚金属球，并投入对方防守的篮筐中，无论以什么方式，每投入一球得一分。 所有参赛机甲都必须卸掉热武器装置，除了不允许直接攻击对方机甲驾驶舱，没有其他规则，可以无限换人、换机甲，但不会暂停比赛。” 少女的发丝在耳边撩动，有些痒，司北揉了揉鼻子，微微侧头，灯柱映亮了少女青春俏丽的容颜，少女指着比赛场地，认真地讲解着。 这样的青春和美好，让司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嗯？”温茹讲着讲着，一侧脸，发现司北正在盯着她看，有些羞涩地低了一下头，又勇敢地抬起来，和司北对视着。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人，周围的喧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两个人的距离一点一点靠近…… “开球了！抢得先手的是魔岩传媒的大巴！” 比赛开始了！解说员的高呼引领起看台上的阵阵声浪，也打破了这方小世界的安静。 温茹像被惊到的小鹿，往回缩了一下，司北眼神变幻，顿了一下，身子略微往前探探，在温茹的耳边说道：“谢谢。” 谢谢？谢什么？ 温茹满心疑惑，司北已经面色如常地坐了回去，专注地看着比赛。 温茹这时缓过劲来，才觉得心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疯丫头！你真是不知羞了！旁边还坐着洛迩和赵北歌呢！真要是……让他俩看到了，不是羞死人了！ 温茹偷偷去看另一边的曹洛迩和赵北歌，赵北歌显然是一直关注着他俩的，刚刚被塞了满嘴的狗粮，悲愤得无以名状。 赵北歌调整心情，涎着脸凑到曹洛迩旁边：“洛迩，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下比赛规则？” “不要！”曹洛迩果断回绝，推开赵北歌凑过来的猪头，“我不是那个练傻了的家伙，我有看比赛直播。” 等到赵北歌转过头，曹洛迩又小声嘟哝道：“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好的，把温茹迷得五迷三道的，哼！” 四个人很快都把注意力转回比赛。 机动球比赛使用的是一枚直径半米左右的空心金属球，开场时由发球机把金属球发射至半空，金属球升至最高点时代表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一台身形苗条的机甲从众多机甲中当先跃出，在金属球刚刚有下落的趋势时，就将金属球拦进怀里！ “这是魔岩传媒的大巴，上赛季联赛最佳突击位。”温茹为司北讲解道，“机动球比赛场上五台机甲，分突击位、得分位、防守位，魔岩传媒的大巴小巴兄弟俩都是联赛巨星，大巴突击，小巴得分，是魔岩的核心选手。” 温茹说话的当口，对面黑帆远洋的两名突击手也跃至空中，向大巴包夹过来，要去抢大巴手中的金属球。 大巴的机甲在空中仿佛是海里的游鱼，灵活又迅猛，身子一翻一拧，闪过了一名对手的利爪，又从另一名对手的腋下灵活地钻了过去，砰然落地。 成功突破！ 落地的同时，大巴张开了辅助轮，引擎和背后的助推装置马力开到最大，带着一路火花直冲敌阵！ “哦呼！大巴拿球，大巴冲起来了！”解说员兴奋地大吼，“是大巴最经典的梭鱼机动加满速突防，大巴今天状态火热，黑帆能挡住大巴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亏谁赚 大巴的速度只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身体伏低，一手夹着金属球，一手撑地调整姿态，得分位通常是没有太多拦截能力的，换而言之，只要突破了两个防守位，大巴的面前就是一马平川！ 黑帆也不是只有被秀一脸的实力，大巴的突袭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按照既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拦截。 一台腿部被改造成履带，像装甲车一般的机甲开足马力向着大巴直撞过来。 “黑帆强在防守，上来的这个机甲像装甲车一样的是洪威的主力机甲【魔兽】，等在后面补位的是石镇南的主力机甲【堡垒】，都是极为难缠的防守位。”温茹适时为司北解说道。 洪威一边向着大巴冲来，一边取下了后背锁着的两条巨大的链锤，将链锤末端的锁扣锁在双臂之上，洪威机甲的上身猛地旋转起来！ 以洪威机甲为中心，半径二十米之内瞬间成为死亡地带，大巴那轻薄的脆皮身板，一看就是没有勇气去硬撞洪威的，不得已，大巴只得绕路避开。 但大巴并没有选择一味被动躲避，空着的手臂一撑地面，快速变向，斜向冲了过去。 “大巴失误了！这个变向角度有点大，给了堡垒拦截他的时间！”解说员遗憾地摇摇头，结果立刻就被打脸，“哦……这是什么？太巧妙了！大巴为自己造了一个斜坡冲台！” 机动球的比赛，对地形的运用同样是重要的一方面，大巴看似是躲避洪威的时候没控制好角度拐大了，向着一处障碍撞过去，实则在距离障碍一百五十米的时候，大巴赫然卸下了背负的螺旋镖，甩出一道妖异的弧线。 螺旋镖盘旋着贴地飞行，在靠近障碍时又猛地拔升，恰好把立方形的土石障碍斜着切掉一半，形成一个斜坡，而这时大巴的机甲也刚好开到斜坡面前，完全无需减速，借着斜坡，大巴再次飞了起来！ 温茹为司北讲解道：“大巴有好几台机甲，这台叫蝴蝶，是大巴是主力机甲，特点是重量极轻，滞空能力极强，速度快，缺点是攻击手段匮乏，没有攻坚能力，并且防御力极为脆弱。” 司北看着一板一眼讲解的温茹，忽然感觉有点怜惜，他并不像温茹想象的那样，从来没有注意过她，作为入学考试前八的学生，还是唯二女学员之一，司北其实一直都有关注温茹，前世做过家长的司北非常明白温茹的情况，讨好型人格。 做每一件事都极为认真，但没有一件事是为自己做的，只是为了讨好父母、老师或者别的什么人罢了。 司北感谢解说员的那一声大吼，面对青春俏丽的温茹主动示爱，他是有一点迷失了的，他的听觉是经过蝉先觉强化过的，脑壳痛归脑壳痛，什么都是能听清的。 他听清了温茹的表白。 但是他不能接受，他的内心里对温茹没有爱意，他十七岁的身体里毕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大叔的灵魂，对钱多多、对温茹，他只能把她们当妹妹看，没法把她们视为爱人。 司北收敛心神，注意力转回比赛上。 大巴的蝴蝶这一跃，借助速度和斜坡，跃起了超过二十米高，在这个高度，很难有冷兵器能对大巴造成威胁，大巴调整姿态，就像一只蹁跹的蝴蝶，试图飞跃最后一段距离，向着远处的篮筐飞去。 “堡垒启动魂能炉了！堡垒发动了机甲异能，磁力捕手！”解说员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都从解说席站了起来，“开场仅仅一分钟，堡垒就发动了机甲异能！哦不，还有！机甲异能，大地震颤！堡垒这是想一波废掉蝴蝶吗？” 眼见得无法奈何高空中的大巴，石镇南驾驶的堡垒不慌不忙，摆开了架势，举起右手锁定了空中的蝴蝶，机甲手臂上的魔纹从机甲的魂能炉中抽取了大量魂能，混合了机师的魂力之后，在堡垒的右手手心，凝成了蔚蓝色的磁力空洞！ 仅仅慢了一拍，堡垒的左臂上魔纹也梯次亮起，攥起厚重的左拳使劲向着地面轰下！ 大巴操纵的蝴蝶就像被扑蝶网粘住，仅仅只是徒劳地挣动了两下机翼，就被堡垒的异能拉着飞快地向地面坠去，而这时堡垒的左拳刚刚触地，整个比赛场地在一阵震颤过后，一波波的土石浪涛破土而出，蝴蝶被完全命中！ 滚滚烟尘中，观众们都紧张地注视着场地中的进展，解说员直接示意无人机冲进烟尘抵近拍摄：“看来这一波是黑帆赚到了，马上就是攻守易势，堡垒发动了两次机甲异能，石镇南的损耗应该不小，这场比赛他可能只有一次发动机甲异能的余力了，而魔岩这边大巴最顺手的机甲蝴蝶折损，说不上谁吃亏更大，这场比赛不枉我们期待这么久，一开场就是如此精彩！” 在解说员铺垫的当口，在浓浓的烟尘中，忽然一枚金属球被掷了出来！ “哦不！蝴蝶把球传出来了！让我们看看谁会接到球……是小巴，小巴！”解说员被打脸已经习惯了，毫不生硬地把话题转入最新战况。 一台体态形似猿猴的机甲，四足着地飞奔而至，正是魔岩得分位小巴驾驶的【凶猿】！ 凶猿以它惊人的臂长抢先把金属球揽在怀里，这个位置距离篮筐只剩下不到二百米，已经进入凶猿的射程！ 而此时黑帆这边堡垒正和蝴蝶纠缠，洪威的魔兽一路横冲直撞威势惊人可是想回头也是力有未逮，两名突击手玩命儿地回防却来不及，得分位在防守战中就只能干瞪眼，一时间竟没有人能牵制小巴的凶猿，凶猿持球的右臂向后拉出一个惊人的弧度，蓄满力之后，“嗖”地一下将金属球掷向篮筐！ 在全场观众期待的目光中，金属球撕裂空气，准确射入一百八十米外的篮筐中，魔岩传媒首先得分！ 烟尘落地，蝴蝶被堡垒的大地震颤彻底轰烂，这场比赛是没法用了，开场仅仅一分钟，就有一台机甲报废返修！ 大巴对这种情况显然习以为常，魔岩传媒的维修人员更是司空见惯，已经把大巴的第二台机甲从通道中推出来，蝴蝶的损伤程度无法再进行魂力操控，只能仅凭机械辅助慢吞吞地赶往场边进行替换。 机动球的比赛是没有暂停的，一场比赛报废个十几二十台机甲都是常有的事，要是每台机甲报废都要暂停，这比赛就没法流畅进行了。 没人等大巴换完机甲重新上场，重新开球，双方立刻投入新一轮的抢夺中。 第一百七十章 心思各异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四十分钟的比赛加上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上城连夜晚好像都比下城更明亮一点，起码可以看到那些仿佛近在眼前的星辰。 四个人乘着天梯返回下城，周日晚上学院要点名的，赵北歌和温茹家在上城也得回去，能看完比赛再回去，这已经是优待了，当然，司北是没人管的，老洪罩着的仔，那些兼职还没胆子来找司北的茬。 时间还不到十点，上城看完比赛的年轻人们正是兴奋的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相约去拼酒或者周旋于一家家舞会之间，也有些通门路的，臊眉耷眼地拉着一起来到下城，寻找些不一样的快活。 下城就要安静太多，除了那些只有夜间营业的场子，大多数的下城居民和黑户们是没有什么力气在晚上出去找乐子的，能躲在家里吃顿涮锅就是难得的腐败了。 学院所在的H区这边基建还好，起码路灯是常亮的，四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心事各异，不知不觉中，司北和温茹就落后了一点，赵北歌和曹洛迩走到了前面。 晚上的风有些凉，赵北歌默默脱下外套想给曹洛迩披上，却被曹洛迩客气而坚定地推开了。 赵北歌把外套拎在手里，有些落寞地说道：“晚上吃饭被司北打岔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答案就那么重要吗？”曹洛迩冷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语气轻柔了一点，“其实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赵北歌闷闷地说道。 “那好。“曹洛迩转过身，正视着赵北歌，努力板着脸说道：“我亲口告诉你，答案是，不好，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我们不可能。” “假的。”赵北歌把外套披在肩上，神情成熟而倔强，“我会继续追你的。” 曹洛迩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劝道：“你不是号称上城百万少女的梦中情人吗？何苦在我这棵下城的枯树上吊死？” 赵北歌咧嘴笑笑：“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司北……我今天很开心。”温茹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小声说道。 “嗯？”司北走神了，他心里在盘算着另外的事情。 “算了。”温茹呼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就这样也挺好。” 等了一会儿，温茹又问道：“明年你要去参加十校联赛吗？” “嗯。”司北点头，语气有些敷衍。 “真厉害，我越来越落后了呢！”温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又觉得有些不雅，用小拳头掩饰了一下嘴部，“我听说十校联赛还是挺危险的，你要注意安全啊！” “好。”司北应道，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滚，再也按捺不住，冲着前面的赵北歌喊道：“猪头！你先送两个女生回学校，我去办点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罢，司北转身就冲进了夜色中，赵北歌抬手想喊住司北已经来不及了：“喂！什么事啊，非得现在去！喂！你小心点！” “司北……你要注意安全啊！”温茹看着司北转身而去，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只在背后小声地嘱咐道。 “安啦！”浓浓的夜色中远远传来司北的回应。 ———————————————— 机动球比赛的紧张刺激过后，司北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宁静，从地表回来以后，他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负面情绪一直在堆积，更没有反刍过往的时间和心思。 但是今天，难得的一次宁静中，司北禁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结果让他悚然一惊！ 司北是个非常双标的人，套用他前世学过的课文来说就是“对待朋友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别看他对待敌人狠辣无情，对于亲人、朋友、他认可的人，司北的脾气是非常好的，司北印象中，只有阿宾走货那次，在李仁的修车店，司北半是演戏半是愤怒于阿宾的冒险，狠揍过阿宾一次。 但是这段时间，司北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在地表的时候，司北因为阿宾一句拒绝扇了阿宾一耳光；下午在训练场，司北对着赵北歌掷出了合金刀；晚上在体育场，司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吻了温茹。 其他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罢了，可司北自己清楚，这种失控的表现在司北身上非常不正常，失控本身就不正常，这种处事风格也是和司北的做人态度相悖的。 就像……就像是有人放大了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在这个存在异能的世界里，司北不惮于做出最荒唐的猜测。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这个影响他的人必然和他有过接触，而且时间应该在司北去地表实习之前，但应该不会提前太久，不然以前就应该有端倪了。 司北回来的一路上就在脑海中检索，前段时间，有哪些人和自己有过非正常的接触，自己是否吃过什么不该吃的，喝过什么不该喝的。 一个人影渐渐在司北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如果不是他，司北就不得不从食堂的打饭大妈起排查了。 “我看你好像是个真心想喝的，是啊，谁来酒吧喝牛奶啊？不过去年C区那边出了一个疯子，因为要热牛奶酒吧没有，就把酒吧的老板给宰了，从那以后，下城的酒吧就都有热牛奶了，你别说，点的人还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听了传说，点了装逼的。” 那个夜火酒吧的酒保！ 他给司北热了一杯热牛奶，热牛奶是司北自己点的，黑林酒吧那档子事也确实是司北搞出来的，当时一笑而过，没在意就接过牛奶喝了，后来司北杀了彭康，和明王闹得满城风雨，怎么会再去明王的场子？现在想来…… 司北冲到夜火酒吧，放缓了步子，溜达到吧台，看到吧台后的酒保，心里就是一沉，司北的记性很好，那天晚上给他热牛奶的酒保绝不是这个人，司北凑到吧台前，佯作无意地问道：“兄弟，以前那个有点小帅的家伙呢？” “哪个？”酒保一脸懵逼，“夜火就我一个酒保啊！” 司北做着最后的确认：“你们这里有热牛奶吗？” “你有病吧！来酒吧喝牛奶！”酒保一撸袖子就要喊人的模样，“这可是明王的场子，不是你来装逼的地方！” 司北和气地道过歉，他和明王可没和好，无意在明王的场子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出了夜火的门，司北的脸色就陡然阴沉了下来。 MMP，在背地里阴老子，别被老子逮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 缆绳 下城边缘的金属管道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衣、黑马甲一副酒保打扮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相有点小帅，坐在光滑而带着弧度的金属管道上，却没有滑下去，惬意地郎当着双腿，手中是一支水晶酒瓶和一个骷髅头模样的水晶杯，身侧放着一顶黑色的礼帽。 下城边缘的风很大，礼帽却纹丝不动，而要是仔细看去，就能看到，礼帽的中间像一片水镜一般，映照着略微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人正是司北。 “哦这，被发现了吗？”年轻人有些遗憾地晃晃脑袋，叹口气之后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总之，有收获就好。” 年轻人摇晃了一下只有半瓶酒的酒瓶，对着酒杯使劲控了控，良久，才有一滴琥珀色的酒液犹豫着从瓶口滴落。 滴落的酒液在空中氤氲化开，散成了一团酒香四溢的水汽，水汽之中正是司北在西冷城中掌掴阿宾的画面，水汽向着酒杯坠去，又再次聚拢成为液滴稳稳地落入骷髅酒杯。 第二滴，司北掷出合金刀穿透广播室。 第三滴，司北在体育场险些吻上温茹。 “啧啧啧，看不出来，还有渣男的潜质呢。”年轻人饶有兴致地看完所有画面，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家伙太克制了吧，两个多月就这么一点负面情绪爆发？这日子过得有个球意思啊！” “唉，有收获就好。”年轻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仅仅三滴酒液，却倒满了整杯骷髅酒杯，眼见得就要溢出来，年轻人小心地把嘴唇凑到杯沿，先吮上一口再仰脖干掉了整杯酒。 “哈！”年轻人愉悦地呼出一口酒气，酒气之中隐隐充盈着满满的负面情绪又消散在下城的夜风里。 “我这可是在帮你呢，伤害最亲近的人，斩断尘世的羁绊，在苦楚中成长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人类不是一向如此吗？”年轻人颇有些中二地说道。 年轻人拿起礼帽，隔着镜像对司北打了个招呼：“那么，回见了亲，来日方长呦。” 戴上礼帽，年轻人纵身一跃，跃入滚滚的黑暗之中。 ———————————————— 天上海，浮于云端的海洋，末日之灾造就的奇迹，镌刻在人类尸骸之上的墓志铭。 在黑帆远洋集团的机要室里，那张平展铺开的巨大海图上标绘的每一条航线都是黑帆远洋最宝贵的财富，是黑帆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是相较于面积宏大的天上海，航线覆盖的地区还是太少。 洇沱之海就是这样一块远离任何一条已知航线的未知区域。 暴风、骤雨、雷电是这里永恒的主题，在如此的天地伟力面前，九阶的异能者想要探索也必须谨小慎微。 拨开洇沱之海上漫卷的雨幕，在漆黑如墨的乌云的缝隙里，有一座无名流岛。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即使洇沱之海已经够不正常，但这块流岛所在的狭小海域仿佛有狂风暴雨都避之不及的力量，宁静得像是贵族们后花园的池塘。 流岛上没有什么生物，只有几座光秃秃的小丘，和一座仿佛给赶路人避雨的小木屋。 已是深夜，有人轻轻叩响木屋破败的门扉。 木屋中有火光透出，所谓的门扉不过是几块随意拼凑的木板钉在一起，隔着那足以穿过成年人手臂的缝隙，可以看到木屋的中央生着一堆篝火，几个面貌彪悍的汉子坐在火堆的旁边。 听到敲门声，大汉们纷纷警觉地抬头向门口看去，一个浑身包裹在雨披中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中年人放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容，普通到你就算面对着他，努力地去记忆，也说不清他究竟长的什么样。 看到中年人的面容，大汉们放松下来，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样子。 中年人走到火堆前，伸出手在火上烤了烤，雨披中伸出的双手厚实粗糙，就像日日辛苦劳作的老农。 火堆的温度驱走了手上的寒意，寒意渗进火堆给火堆染上一丝苍白。 中年人重新戴好兜帽，把全身都紧紧地裹在雨披里，迈入了火堆。 火势骤旺，纷扬的火花中，再不见中年人的踪影。 自始至终，整个木屋里都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农夫，你来晚了。” 被称作“农夫”的中年人眼前火光渐熄，人已经出现在一间不大的密室中，密室的摆设看起来就像一间航船上的船舱，有些狭小拥挤，四周凌乱地摆放几台仪器，中间放着一张能勉强挤下八个人的会议桌，会议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捆盘起来的缆绳。 此时，桌边已经坐下了七个人，农夫自觉地向着仅剩的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走去，还未坐下，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嫌弃他的迟到。 “水手，不要卖弄你那点可怜的航海经历，要不下次来我的农场，我好好招待你！”农夫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甚至不用去听口音，八个人里只有水手那个白痴天天贱兮兮的。 水手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手臂粗壮，右臂上纹着海鬼和船锚，一看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水手吹个口哨，对农夫的嘲讽毫不在意，正待要再嘴炮两句，坐在居中首位的长者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 这位看年纪应该有五六十岁了，瘦脸、短发、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架着一副宽边眼镜，很睿智的样子，长者清清嗓子说道： “好了各位，大家都是大忙人，也不想在这里挤上几天几夜吧，赶紧开完例会，你们爱怼多久怼多久。” “嘿嘿。”水手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的笑容，对着对面一个三十多岁容貌艳丽的少妇吹声口哨，“几日几夜？要是和美人鱼妹子一起挤挤，我倒是不介意的。” 铮—— 少妇脸上带着笑容，手中鲨皮鞘里的匕首却一下抽出了半截。 “好了好了！”长者捏了捏眉心，显然非常头疼这个最贱的水手，呵斥道：“水手，没轮到你发言的时候，你再开口我就让裁缝把你的嘴缝上！” “乐意之至。尊敬的导师，听凭您的安排”裁缝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戴着一顶大小夸张蓝色尖顶帽子，此时摘下帽子，点头致意，一副乐意效劳的样子。 水手似乎对导师还是有些忌惮的，捂住自己的嘴，做了个滑稽的闭嘴动作。 例会之前的小插曲终于结束，导师攥拳掩嘴轻咳两声：“好了，现在我宣布，【缆绳】104年第二次例会开始，由我‘导师’进行会议记录，首先，请诸位重申我们的宗旨——” 八个人一起颔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声音低沉地吟诵着他们的誓言：“挽住命运的航船，寻觅彼岸的航道，拯救人类倾覆于自我毁灭的暗礁！”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窥伺命运的人们 导师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沾染的海雾，戴好眼镜，摊开一沓厚厚的书卷，一边准备记录一边主持着会议：“那么，就从牧师开始吧，汇总了近期大家的情报后，给大家分享一下近期各大教团和组织的活动情况。” 一直闭着眼睛默默祷告的牧师睁开了眼睛，取出一册厚重的书籍，翻开书，声音平淡地说道：“教团活动方面，最重要的事就是又确认了一位【不净天国】转生天使的身份，这是我们确认的第六位转生天使。” “哦？”导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位的身份是？” “大雍帝国杨家这一代的老三，杨俊弼。”牧师说完，见诸人都露出思索的神色，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其他的，【全知之眼】在破军域挖出一件七阶构装，不过在天衍王朝的眼皮子底下动土，必然要付出代价，被大都督柳九黎抓到尾巴宰了一个七阶，是亏是赚还不好说；【往生】那群神棍又捅了娄子，听说是祸害了一位帝国阁老家的闺女……” 牧师这一开口就说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牧师讲得极有条理，依据重要程度和影响程度不同区分主次，诸人也都知道，等牧师讲到后半段，认真听的就没几个了，除了一直在做记录的导师，只有一个人还在认真倾听。 “完毕。”牧师合上书册，示意自己讲完了。 唯一认真倾听的这位面相古板严肃，在八人中被称呼为“检察官”，听到牧师讲完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据我所知，最近在白玉京，拜珥教团非常活跃，为什么没有相关信息？” 牧师再次打开书册，翻看片刻，回复道：“教务局正式注册的团体一共有1488家，我刚才汇报的都是拥有八阶以上异能者的团体，拜珥教团只有两个七阶撑门面，略。” 检察官不再言语。 导师结束了一段记录，食指推了一下眼镜，说道：“第二项内容，自由发言，有什么不方便写在情报书上的秘闻可以分享一下。” 水手举了一下手，说道：“哈哈，我先来吧，最近海上流传着黑帆要打通新航线的消息，都听说没？” 美人鱼撇撇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航线都快打通了，你才想起来说，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新鲜的？嘿嘿。”水手有些猥琐地笑笑，目光在美人鱼身上游弋着，直到美人鱼又把匕首抽出来一寸，才继续说了下去：“那你们一定不知道，这次新航线开发不是黑帆独立完成的，你们猜猜黑帆的合伙人是谁？” 一个捧哏的都没有，这些人太了解水手了，要是搭腔，水手能把话题歪到白玉京的阴沟去，水手无趣地摸摸鼻子，解开了谜底：“反抗军！这条新航道可了不得，听说涉及到了——” 说到这里以水手的浑不吝也顿了一下，似乎要提及的名字都带着某种让人不敢轻易提及的重量，水手左右看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了下去：“涉及到了灾祸。” “灾祸，什么灾祸？”裁缝问了一句，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伸出四根手指挡住自己的嘴巴，惊呼道，“那六位之一的灾祸？” “嗯！”说出来以后，水手就不再顾忌了，“听说黑帆会帮助反抗军建立海上基地，代价是反抗军要帮助黑帆探索新航线附近的一处秘地，听说是和灾祸有关。” “说到这个。”裁缝接过话，“我听说永堕那边最近也有消息？谁知道？” 或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隐秘，没有人了解具体情况，没人接话。 这时导师发话了：“永堕的事极为隐秘，我只知道是发生在地表。玩偶，地表的消息你最熟，你知道情况吗？” 八人中自始至终唯一没有说过话的一位，哦不，两位，一个面色煞白的年轻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坐在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男童对这场随口都是罕见秘闻的例会毫无兴趣，只顾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皮球，抱着他的年轻人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听到导师的问话，男童扔在专心玩球，年轻人的头则机械地转过半圈，面向导师机械地说道：“有人向永堕献祭了一位救赎属性的少女，永堕至少有了重塑代行者的能力。” 其余七人一起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可比水手的消息震撼多了，“和灾祸有关”这个可能性太多了，会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好说，但是一位君王将重塑代行者，这可是足以引发世界震荡的大事。 检察官再次提出了质疑：“不会这么巧吧，救赎啊！除了宫里那位，再没听说过谁拥有过这种属性，是真的吗？” 年轻人机械地把头回正，并没有回应检察官的质疑，倒是农夫接过话了：“慈妃之前也没听过有人拥有救赎属性，慈妃之后为什么就不能有人再拥有？十大天道啊，这也能被找到，这下要热闹了。” 余下众人无不表情各异，导师环视一圈，见没人再要发言，自己开口了：“还有要发言的吗？那我说一桩吧。呵，巧了，又是关于那六位的，我有确切消息，有人得到了【殑烛】并且找到了蛮荒的部分驱壳，完成了交易，得到了什么未知。” 导师做完了记录，把书卷仔细地卷好，感叹道：“唉，多事之秋啊……” 卷好了书卷，导师拿出了一本厚得超乎想象的老式台历，摆在桌子上。 台历已经很旧很旧了，书页泛黄卷曲，往桌子上一放，灰尘飞扬。 “最后一项内容了。”导师将右手放在面前的桌面，“书写【万年历】，在书写之前，请诸位谨记我们的教条——” “不可书写自己的命运。” “不可带有恶意书写他人命运。” “不可将书写内容外传。” 导师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诸位请谨记，是命运选择了我们，不是我们改变了命运。” 一只接一只的右手放到了桌面上，连那个男童也罕见地放下了皮球，伸出藕节似的小手像模像样地放到桌面上。 八只右手都放到桌面上之后，那一捆一直摆在最中央的缆绳就像活过来一般，舒展开来，又一头扎进了那本厚厚的日历之中，一圈一圈把日历捆了个结实，而日历上开始有一行行字迹显现，就像有人随手在日历上记下的备忘。 某一页日历上，一行潦草的字迹记录着： “司北这次觉察到了【不染尘】对他的设计，但他们还会再次遭遇，并与其他三十六支的传人陷入更深的纠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学分 带着半腔愤怒，半腔疑惑，司北离开夜火，返回学校。 今天这样糟糕的心情，本来司北是不想回学校的，但他又无处可去，只能回来。 总去花间浴场也不合适，别说现在不是阿宾看场了，就算阿宾还在，以司北目前的身份，天天把浴场当家也是不妥的。 “看来还是得租个房子了。”司北把自己扔到床上，瞪着宿舍的天花板想道，“唉，又是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二阶的魔纹还没着落……还是不要有着落的好，遇上了也没钱买。” 司北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李仁那边帮他把货出掉，然后洗进他的魔纹店铺里，加上前段时间卖掉焚魇的10万，扣掉店铺的租金和他买晋阶材料的钱，现在账上剩下大约15万点，看着挺多，稀有点的材料一件就能耗光他的家底。 司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穷呢？我现在大概也就实现了生滚粥自由？什么时候能实现材料自由？魔纹自由？机甲自由？” “这人生简直丧得让人绝望啊！”司北四仰八叉地再次躺倒，“可怜我每天只能在机甲上挥洒汗水，挥霍我旺盛的精力，这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连个取暖的人都没有，唉！” “现在二阶状态也稳定了，魂力再次开始增长了，也该吃药了，唉，又是钱！”司北再次叹气。 司北现在不是小白了，当初他完成觉醒仪式立刻磕了力量药剂和敏捷药剂，其实是有一定危险的，也会浪费少许药效，得亏司北足够刻苦，凭借自己的努力锻炼补回来了。 正确的基因药剂服用方式是在魂力稳定，开始自然增长以后服用，并且应该间隔适当时间，便于药剂的充分吸收，司北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再那么莽了。 可是想想二阶的基础药剂价格翻了一倍不止，四瓶基础药剂加起来就得四五万点，司北又惆怅得不行。 “诶？我可以用学分换药剂啊！”司北一骨碌坐起来，他的学分只用过一次，租工作室做魔纹那次花了5分，应该存了不少吧？ 司北有点期待了。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司北躺倒呼呼大睡。 ———————————————— 第二天下午，司北提前和老洪打过招呼，晚点去训练场，来到了学院的院务部。 “师兄，麻烦您帮忙查查我有多少学分，能换点啥？”司北客气地把证件递给值班的兼职。 学院的兼职都是老油子了，听称呼就知道是大一的学弟，头也不抬，接过证件往终端上一刷，随口耍两句学长的威风： “你们这些大一的新生啊，别总惦记着换资源，这才过了半个多学期，你们有几分啊？天天往院务跑，抓紧提升自己才是硬道理……雾草，大哥你把系统黑了？247分是什么鬼？” 这位大二的兼职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着司北记录上显示的247/252（实时学分/记录学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调出了明细记录，逐条查阅。 “新训加20分，没问题；新训考核第一名加10分？必修课结业加26分，嗯，这个正常；一、二、三……七！大一上半学期一共九门必修课，七门年级考核第一？加分21分？！ 选修课结业加分22分，乖乖，报了11门选修？这都选了啥？《帝国贵族谱系》、《警部公文写作》这还算正常，可为什么真的有人会选择《连环杀人狂心理行为浅析》、《古代酷刑考据》这种课？选这也就罢了，可是这两门《女性生理期应对策略》、《养生指南》是什么鬼？这难道不是那些老混子开了混资历的课程，这能学到什么？结业考试还是满分？ 校内勤务加28分，嗯……半学期完成了19项？这是有分身术吧？暑期实习加60分？！三等功额外加分20分？这是拯救地球了吧？大一就给三等功，老子毕业能不能拿一个还两说呢！教官的赏识加20分，备注：批准人洪大宝，喂喂喂，这也太随意了吧？教员的赏识加25分，备注：批准人金城羽，大一上半学期有金教员的课吗？这赏识怎么来的啊！怎么没有人赏识我啊！ 252分记录学分啊！这特么升大三都够了吧？槽点太多，我一时都不知从何吐起了，这小子胆子太大了！” 大二兼职脸都快贴上屏幕了，整整六大页的学分记录，他一条条看下来，愈发地坚定了自己最初的看法：这小子把系统黑了！ 每个教员或教官每个学年确实都有10-30分的嘉奖权力，只是申请流程麻烦，教员们鲜有真正嘉奖的时候，就算嘉奖也就批个5分8分意思一下，哪有这么玩的？ 可叹这位兼职在学院待了一年半，1分的赏识分也没见过…… 仿佛是如梦初醒，这位兼职飞快地把记录返回第一页，学员资料那一页。 “司北……这名字挺耳熟？”大二兼职看看资料上的照片，又扭过头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司北真人，忽然间，种种的学院传说和眼前的形象吻合了起来，“雾草！这不是那个把吴主任怼到下不来台的小子……哦不，大佬嘛！” 司北极有耐心地等在一旁，等着兼职看完所有学分记录，听着兼职喋喋不休的吐槽，言笑晏晏，直到这位迟钝的兼职惊呼一声“大佬”，才腼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以为我在学校还是有点名气的，看来还是无名小卒啊！” “不不不！”大二兼职连连摆手，“大佬您别误会，是我刚才没仔细看，每天接待学员太多，都干麻木了，大佬您的名声现在在学校里那是如雷贯耳！主要还是您平时太低调，真人对不上……” “哦？”司北也是喜欢听好话的，不得不说这位大二的学长还真是个妙人，笑呵呵地问道：“师兄客气了，我就是一大一新生，您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大一新生就滚一边去，别占着碍事！”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条粗壮的胳膊就从司北的身侧推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端稳 “大一新生就滚一边去，别占着碍事！” 声音很嚣张，动作也很嚣张。 可惜结果事与愿违。 没推动。 “嗯？” “嗯？” 第一声是那条胳膊的主人发出的，带着惊讶和尴尬；第二声是司北发出的，带着疑惑和好奇。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警院还能见到这种排场。 两排学员穿着板正的制服，板着脸面色严肃分列两排，把不大的学分兑换处挤得满满当当的，中间留出的过道中，一个长发男青年带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款款行来。 推人的这位站在队首，四肢粗壮，发量稀少，一副经典的马前卒形象，忿忿不平地瞪着一对牛眼，盯着司北。 “喏，这就是不低调的样子了。”屏幕后面的大二学长碎碎念道。 司北有些想笑，这位长毛学长的架势是典型的极道小头目出街的场面，到了李仁这个段位都不屑摆这种仗势欺人的排场了，简直Low爆了。 “大辉，礼貌一点，人家学弟也是来办事的，我们等在后面就好。”长毛用自以为很有范的架势说道，但是看向司北的眼神满满都是那种，老子已经以德服人了，识相的就赶紧起开的意思。 司北没动弹，没挪地，反倒趴在柜台上，勾起大拇指指指身后，向那位大二兼职询问道：“师兄，麻烦问下，这谁啊？这么装？！” 司北刻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听着好像是在私下提问，实则整个学分兑换处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北的身上，这音量……简直大到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移到大二兼职身上，大二兼职哭丧着脸，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顿好吃的就替人顶班了，这是顶班吗？这是顶包啊！ 要说兔子急了能跳墙，人总是有点急智的，大二兼职眼珠转了转，僵硬地对着司北身后招招手：“逊哥，您来啦？” 明着是在跟这位“逊哥”打招呼，也可以说是回答了司北的问题，含蓄地告诉了司北他身后的是谁，大二兼职不禁都要给自己的急智点赞了。 陶逊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一向自视为学院中的头面人物，行走坐卧讲究个排场和身份，面前这个大一的愣头青不认识自己倒罢了，磨叽了半天也没个正事，这不是耽误自己宝贵的时间吗？ 陶逊给大辉使个眼色，大辉会意，伸手又要去推司北，这次大辉学乖了，知道面前的新生应该是有点实力，手上不自觉就用上了魂力：“你没事就别在这耽误大家时间！一个大一新生能有几分，装什么装！” “嗯？”这次大辉没能再推到司北，司北抓住了大辉的手腕，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那手掌和大辉的手腕像焊在了一起一样，任大辉如何加大魂力的输出都纹丝不动。 司北扭过头，笑得很淳朴，向柜台里的大二兼职问道：“我有多少分来着？好像是二百多？” 兼职磕磕巴巴地回道：“记录……记录学分252，实时学分……247。” 司北无辜地耸耸肩，又面向大辉和他身后的陶逊：“听到了？不少呢？估计我且得换一阵子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陶逊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不想再装彬彬有礼了，隔着大辉，指着司北喝骂道：“小崽子，松开！” 司北松开了大辉的手腕，五道指印深深地陷进大辉的肉里，大辉揉着生疼的手腕，疼得龇牙咧嘴，正待要随着陶逊骂上两句，一只手就盖在了他的脸上。 司北松手以后，一巴掌推在大辉脸上，把大辉推到一边，迈前一步，直视着陶逊。 陶逊这时有一点害怕了，司北的那种眼神他见过，而且比他见过的更加冷酷！ “你……你要干什么？”陶逊自恃自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多少还剩下一点胆气，强撑起一点气势说道。 “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司北对陶逊的态度简直有那么点谆谆教诲的意思了，“装逼的时候呢，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把逼格端稳了，实力足够，你就是牛逼；实力不够，你就是傻逼！”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司北闪电般伸出右手钳住陶逊的喉咙，在所有跟班反应过来之前，把陶逊像抡锤子一样抡到柜台上！ 跟班们正要一拥而上，司北一手钳住陶逊的脖子，一手对着人群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诶，你们别过来啊！我胆子很小的，要是被你们吓到，一个不小心拧断了他的脖子，你们说算谁的？” 跟班们停下了脚步，学分兑换处一片混乱，大二兼职哭丧着脸，嗫嚅道：“同学……这是学院的设施，要赔的！” “逊哥？咱们商量个事呗？”司北友善地跟陶逊商量着，“我是真穷，柜台你赔吧？” 陶逊被司北钳着脖子，快要窒息了，脸色涨得通红，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哪里能回答司北的问题？ “呵呵，抱歉抱歉。”司北手稍微松开了一点，低下头，耳朵凑到陶逊的嘴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柜台，你赔，行不？” 陶逊大口地喘息着，回过一口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赔你MB！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大哥是……” Biu~~ 陶逊没能把话说完，司北抓着陶逊的脖颈，摆了个投掷标枪的POSE，手腕发力，把陶逊掷向了玻璃—— 砰！啊—— 玻璃被陶逊撞碎，陶逊嘴里说了一半的狠话变成了断续的惊呼…… 司北拍拍手，掏掏耳朵，对着跟班们无奈地耸耸肩：“这位逊哥脑子有点不清楚啊？你们谁帮他赔一下？” “他……他把逊哥扔出去？！”大辉脑门上都见汗了，“扁他！” 十几个大二学员一齐气势汹汹地向着司北扑来，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躺倒一地。 司北抻抻衣服，点上烟，觉得活动这一下，感觉还不赖，军用格斗术配合戒律之影的辅助，清理这些小杂鱼，不要太轻松。 “同学……这里禁止吸烟。”大二兼职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提醒道。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北回身一记摆腿，摇晃着站起来想从背后给司北来上一下子的大辉就像垃圾一样被扫到兑换处的门口。 司北把烟摁灭，大二兼职感觉司北脾气挺好，好意提醒道：“同学，你扔出去的叫陶逊，大二学员里最嚣张的一个了吧，他自己不算什么，主要是他身后的董大力，那可不好对付。” 董大力吗？司北有点兴趣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道歉 司北对学院的事务关心甚少，但董大力他还是听说过的。 严格来说，他和董大力还有那么点关系，队友关系，董大力也是明年十校联赛的预定队员之一，并且在司北之前，董大力是被学院寄予厚望的新人，司北还在训练场遇到过几次董大力，只是两人没什么交情。 董大力在第四警院是个不大不小的传说，出身下城黑户，往前数三代都是黑户，特招入学，天赋惊人，训练刻苦，是大二年级的领军人物。 董大力的名字只是在司北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太放在心上，司北对于学院这些事总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管他什么大二大三，在司北眼里都是那么回事。 “我们继续？”司北用征询的眼光看向兼职。 兼职哪敢说不，瞅瞅躺了一地正在呻吟的大二学员，脸色发苦地把终端搬到一个没被打烂的柜台，把屏幕转过来一点向着司北：“您的记录学分是252分，解锁250分以下兑换权限，请过目。” 司北翻看着自己权限内的兑换物，还真是琳琅满目，材料、魔纹插件、基因药剂、训练课程几乎无所不包，司北甚至还看到有几件构装在兑换列表里！ 好东西太多，都想要怎么破？ 刚刚司北还觉得自己学分挺多，有点小膨胀，看看兑换价格，发现自己还是个穷人…… 以司北的目标，二阶基因药剂来说，一瓶20学分，四瓶下来就是80学分；魔纹插件，二阶的普遍价格在80-150学分，司北的247分，买两件魔纹插件就不剩什么了。 这完全是司北不知足了，一般的警院学员经过一学年的努力，攒个百多分，兑换一件魔纹插件已经很满足了，司北一学年还没过完就有这么多学分，说出去不知多少学员要嫉妒死！ 司北吧嗒吧嗒嘴，克制住自己花光学分的冲动，只要了自己需要的四种基础基因药剂，兼职为司北处理好手续，开了一张领取单给司北，司北凭借领取单就可以去学院的仓库提货了。 收好领取单，司北准备离开兑换处的时候，兑换处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董大力来了。 董大力走在校园里，可不用怕别人认不出来，身高达到两米二，膀大腰圆，兑换处那看起来还算宽敞的门口，他险些挤不进来。 陶逊跟在董大力身后，灰头土脸的，看到司北脑袋先一缩，又伸出来指着司北：“大力！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扔出去的！唉呦，痛死我了！” 董大力三两步走到司北面前，深深地一鞠躬，直起身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事情我都了解了，我代逊哥儿给你道歉。” 司北一愣，这展开有点出乎预料啊？ 更出乎预料的还在后面，董大力道歉过后，极为认真地说道：“现在逊哥儿对你不礼貌的事我已经道过谦了，我们该讨论一下，你把逊哥儿扔出窗外的事了。” “哦？你准备怎么讨论？”司北感觉有些好笑，董大力这哥们的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司北都被他晃了一下。 董大力沉吟片刻，指指玻璃上那个大洞：“我把你也扔出去一次，咱们两清。”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司北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我把你也从那里扔出去，咱们两清。” 董大力似乎是真的没理解司北的意思，认真地问道：“我替逊哥儿道过谦了，现在应该是你欠我们的，为什么是你说两清？” 司北指指董大力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陶逊，陶逊赶紧把脑袋又缩了回去，司北叹口气说道：“我一般是不习惯跟人解释太多的，难得遇到个像你这么轴的，多解释两句好了。道歉？这位逊哥道歉了吗？道歉也是能替的？我接受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司北笑着说道，“不管是谁把谁扔出去，总之这事都能了结了。” 轰！ 四掌相抵，司北表情轻松，董大力表情认真，这两位大一大二的领军人物，在这么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场合展开了他们的第一次较量！ 司北得承认，他有点小瞧了董大力，董大力还未晋升三阶，但已经即将到达二阶满溢状态，魔纹完备、基因药剂的药效充分吸收，董大力的力量强度更甚于铁背狂猿，这是一头不折不扣的人形凶兽！ 【拈花】激活！ 司北很期待有人能和他枯荣花全开的状态对拼一下力量，可惜董大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异能者可不是异兽，会傻乎乎地跟着对手的节奏行动，董大力脑子木，战斗直觉可一点不差，敏锐地发觉司北力量开始逐渐攀升，果断选择了速战速决。 “嘿！”董大力凭借身高优势双臂自上而下地压向司北，这样的姿势，他的发力更为充分，而只能被动采用举势的司北力量本就处于劣势，发力又别扭，明显有点吃不住董大力了。 同时，董大力的小腿像一截短矛戳向司北的下盘，司北若是躲闪，泄了一口气，自然是任董大力揉捏；若是不躲，那也是被董大力踹倒，扔出窗外的结局。 放在之前，司北只能选择动用戒律之影开启铁衣拖时间，力量爆破骚扰牵制，等到枯荣花全开抽冷子给董大力来上一下子这种被动的打法了。 现在当然不同，司北可是下了苦功把【军用格斗术】提升到专家级，再不是那个对技击一窍不通，只能蛮干拼命的家伙了。 司北主动重心下移，在董大力这一记戳腿踹过来的同时，脚掌使劲在地上一跺，双手紧紧抓住董大力的双手，借着对方的力量，整个人转过180度，头下脚上，一脚狠狠蹬在董大力的下巴上！ 司北的力量在对拼中稍逊于董大力，不意味着董大力就可以无视司北的力量了，这一蹬蹬得董大力的头向后仰去，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踹出去的戳腿自然也没什么力道了。 趁着董大力遭受重击松开双手的刹那，司北摆脱了和董大力的纠缠，极为敏捷地从董大力的腋下穿过，踮脚一跃，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带着恶风就向着董大力的脑后招呼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师慈徒孝 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却落空了。 董大力恢复得极快，当司北的水管抡过来的时候，董大力已经恢复了意识，他听到脑后来风，知道再想起身只能是被水管命中的结果，干脆使劲向后倒去，间不容发之际，司北的水管擦着董大力的鼻尖掠过。 向后躺倒的同时，董大力两手撑地，翻转身体，两条钢柱似的长腿贴地扫过！ 面对董大力的扫腿，司北不得不后退一步，暂避锋芒，董大力则趁势腰部发力，人又重新站了起来。 嘎嘣。 董大力扶住下巴使劲一扳，把被司北踹掉的下巴安了回去，董大力有些惊异，两个人在学分兑换处动手，彼此都比较克制，默契地没有使用大威力的异能，毕竟要是把后勤楼打成废墟谁也讨不了好去，董大力只是脑子木，还没完全秀逗。 没想到两人这一轮对拼，竟然是自己吃了一点小亏！ 董大力练的也是军用格斗术，怎么也想不明白，司北才接触军用格斗术多长时间，竟能从自己手上讨得便宜？自己可是天天日夜苦练的！ 董大力左拳前伸，右拳蓄于颈侧，摆了个军用格斗术的标准起手式，再看司北，收起了水管，双拳摆出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暴喝，碰撞到了一起！ 一样的军用格斗术，两人用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董大力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每一拳每一腿都蕴含着上千斤的力道，让人不敢轻碰；司北的军用格斗术就更偏重技巧性，专家级的技能，相当于普通的老手浸淫此道十几年的火候，司北怎么可能浪费？ 这次与董大力的实战，司北也是受益良多，他发现了自己【拈花】的一个缺陷，因为枯荣花的花瓣绽放衰败是实时进行的，意味着司北的身体素质加成和异能威力加成时刻都在变化，这对于司北技击技巧的运用是有障碍的。 司北明白，自己要想真正地把拈花的辅助作用用到极限，就必须要能掌握这种实时变化，能够即时做出调整，到那时，司北的每一击力道都是不同的，攻击将更加飘忽诡异，劣势将转变为优势。 学分兑换处里的其他人自觉地避让到角落，这两个牲口就算刻意克制了自己，不想把整个后勤楼拆掉，也不是其他人敢轻易凑上去的，没见屋里的立柱被扫上一腿都簌簌掉渣，谁也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比混凝土更结实。 这是司北开启拈花时间最长的一次，让他对拈花有了全新的体悟，随着他对拈花的枯荣状态掌握的越来越熟练，胜利的天平一点点地向着司北倾斜。 董大力有点沉不住气了，他的一副心神全浸入战斗之中，渐渐忘记了避免使用大威力异能的顾忌，再一次的交手中，董大力一着不慎，被满绽放状态下的司北一拳打飞，跌到角落。 重新站起来的董大力，两眼充满血丝，抛开了所有顾忌，活动着肩肘，发动了他的天赋异能【力挽狂澜】！ 磅礴的气场以董大力为中心扩散，那是最纯粹的力量感，力量，在这块区域中成为实质化的概念，甚至成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在空中荡起丝丝波澜！ 司北可不是个迂腐的人，董大力既然准备拼异能了，司北就不会再非得跟人家肉搏，戒律之影准备好，铁背狂猿的给自己用，荼山的放到董大力身上，可惜箭嘴猴的那条戒律之影在面对陌的时候，司北消耗掉了，现在只剩下两条戒律之影了。 司北思忖着，靠铁衣的效果拖个一时半刻，等枯荣花全部衰败了，给董大力来一发【拈花·枯】，搞定一切，让你丫知道，拼肉搏你拼不过，玩异能你同样不是对手！ 正当两人憋大招的时候，学分兑换处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老洪，洪大宝，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一开一合的门后是畏畏缩缩不敢进来的督察队兼职，开玩笑，里面的两个可是整个学院排的上号的凶人，自己几斤几两，嫌活腻歪了是吗，敢进去拉架？ “咋地？涨本事了？想把楼拆了是吗？”老洪的嗓门震得墙皮都簌簌往下落，倒让人担心他别一嗓子把楼吼塌了。 司北第一时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两手一摊，示意自己完全是无辜的。 可怜董大力完全沉浸在激烈的战斗中，嗷嗷地攀升气势，根本没注意到老洪进来了，更别提注意到老洪说了什么了，结果就是老洪一进来，就看到司北乖巧地等在一边，董大力一副不可一世的状态，火力全开，俨然在告诉老洪： 没错，就是我，我就是准备把楼拆了！ 老洪的实力，让董大力再升两阶也是没戏，结果不言而喻，老洪进门以后第一眼就把目标锁定了董大力。 砰！ 一拳捣在董大力的肚子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董大力积蓄的气势立刻被打断，整个人弯成了虾米一般。 老洪左右瞅瞅，咦？这玻璃怎么破了，好像正合适把一个人扔出去？ 于是董大力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下，被老洪扳着两肩从那个玻璃上的破洞中扔了出去…… 老洪把董大力扔了出去，感觉畅快了许多，拍拍手，司北非常识趣地递过一条毛巾一瓶水，就像这一个月里在训练场上，每次老洪操练完他一样。 老洪也有点上头，下意识地接过司北递来毛巾，装模作样地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把毛巾递回司北，又接过水瓶，拧开一半才怔了一下，想起这不是在训练场，自己也不是作为训练教官，而是作为督察队的督察来处理事情的，顿时对着司北就是一顿喷： “你装什么纯良！哪里有你准没好事！你看看把这里搞成什么鬼样子了？！你让我怎么和郑部长交代？嗯……吃亏了没？你俩谁更强？” “咳咳。”司北凑得近了一点，帮老洪把水瓶拧开，再递过去，“略占优势，他要不玩异能，坚持不过五分钟，玩异能……我怕楼真会倒……” 老洪听着司北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面上还努力板着脸，手上不自觉接过了司北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水，再开口话题不知不觉就偏了：“你还得努力啊，明年的联赛上，天才可不少，大力这水平放到联赛上也就是普通。” 司北揽着老洪的肩膀就往外走，边走边点头道：“您放心，您还不知道我嘛，论天分我确实稀松，论努力，咱可是没怕过谁！” “嗯嗯，”老洪回忆起这一个多月司北的努力程度，连连点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别练太狠了，伤了根基将来可补不回来，改天我让你师娘煲上一锅好汤，给你好好补补。” “一定一定，”司北笑呵呵的，“上次给师娘带的口红师娘还满意吗？最近又出了新的色号，改天带给师娘。” “满意满意！”老洪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你别老是买东西了，多存点钱，将来好在上城买套房子，也能找门好亲事。” 好一副师慈徒孝的场面。 “督察！他也动手了！事情就是他挑起来的！”一直躲在角落的陶逊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司北控诉道。 司北和老洪有说有笑地往门外走去，仿佛都没听到陶逊的控诉一般，早有督察队的兼职涌进来处理善后，督察队这些兼职至少都是大三，哪会管陶逊是哪根葱，一阵拳打脚踢：“就你眼神好是吧！就你能是吧！就你不嫌事大是吧！” 陶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饭馆 又是周六，尤利平传来消息，帮司北选了几套房子，等司北出去实地看看定下来。 下午司北和老洪打过招呼，提前离开了学校和尤利平看房子去了，今天把房子定下来，明天办好手续搬进去，晚上还得参加之前和高明奎约好沙龙，司北二阶的魔纹材料还指望着这沙龙呢！ 尤利平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选的几套房子完全符合司北的要求，面积在三四十个平方、采光好、位置好、楼层低、有独立的浴室，既然都满足需要，司北果断选了一间距离学院最近、租金最便宜的，签好租房合同，每月600点租金，房租三个月一付。 第二天，司北租了一辆小货车，前往二手市场购置了整套家具和生活用品，一直忙活到中午，终于安下了自己在白玉京的第一个小窝。 这间房间位于H区三楼，步行到学院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周围设施齐全，生活方便，司北挺满意的，在床上赖了一会，司北才觉出饿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司北不想做饭，再简陋这也是这一世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司北还想搞点仪式感，找几个朋友一起温个锅什么的，眼下就凑合对付一顿得了。 司北不是太讲究的人，下楼没走几步，看到街边正好有家饭馆，连招牌都没有，门口立着一个牌子写着“饭店”两个字，蓝色的布帘隔断上画着一个白色的圆圈，里面一个“菜”字，可能是主要招待街坊熟客的老店。 “就这家吧。”可能是那个“菜”字触动了司北，司北觉得有点好笑，挑开门帘进了店里。 店里很干净，放着七八张木质桌子，这个时间吃饭的人少了，只有两桌客人，还有一桌一看就是老街坊，桌上没有饭菜，摆了一壶浓茶，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老头看来就是老板了，和客人一起喝茶聊天。 店面不大，老板还兼着厨师和跑堂，看来这店里就这老头一个人张罗了，有客人来，老头起身招呼：“来啦！坐。” 司北找张空桌坐下，老头很快从柜上提了茶壶，摆好干净的茶杯，给司北倒上一杯热茶。 司北有些奇怪，这店上茶却不上菜单，四处张望一圈，墙上也没有菜单，不由开口问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有菜单没？” “好吃的就有，菜单就没有。”小老头促狭地笑笑，“小哥第一次来吧？看来不是朋友介绍的喽？” “嗯，赶巧，饿了看到你家就进来了。”司北忙活一上午也有些渴了，不顾茶水滚沸，仰头就喝干了一杯。 对于茶，司北是妥妥的外行，可就连他这个外行也能喝出这是好茶，一口下去只觉得香气一直沁到了心里，身上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 老头笑眯眯地瞧着司北，解释道：“我们家是没菜谱的，只有套餐，要吃我就给你上。” “套餐？包括什么？” “每顿不一样，总之是有菜有汤有饭。” 司北有些好笑：“您老这是玩的爱吃不吃那一套？” 没想到老头认真地摇摇头：“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是店小，食材要精，每顿就只能有限地选择几样，要是食材剩下了，我是要亏本的。” 司北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赶紧吃上一口热乎的，正好懒得选了，点头道：“那就来一份套餐试试。” “好嘞，稍等。” 老头转进后厨，不一会端上了所谓的套餐，三菜一汤，一碗饭，每份菜量都不多，大约正好是成年人的饭量。 番茄炒鸡蛋，红烧肉，凉拌木耳，鱼头豆腐汤，白米饭上撒了几粒芝麻，真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式了。 司北正饿着，就想找点能填饱肚子的实在吃食，立刻拿筷子开动。 唔……好次！ 如此普通的菜式能做出什么花招？原来真的可以！ 前世司北也看过些美食文和美食节目，遗憾的是，除了入口即化，他实在没学会别的形容美食的词汇。 除了好吃，司北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就像这些菜式一样，返璞归真，不追求那些花里胡哨的褒奖，只追求简单的“好吃”二字，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这会儿，司北完全是甩开膀子大吃一场的架势，脑袋埋进了饭碗里，筷子扫过一盘菜，这一盘就没了一半，百忙之中，司北给老头竖了个大拇指，这是食客最发自肺腑的赞扬，老头显然极为受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再来一份，哦不！两份！”司北还真有点担心，老头别像小说里一样，玩什么限量供应，他的饭量三份套餐也未必喂得饱。 所幸限量供应这么狗血的事没有发生，老头笑着点点头，转回后厨，不一会儿又给司北端出了两份套餐。 午后的小店里，司北埋头苦战，消灭着一份又一份食物，隔壁桌的老街坊拿着古旧的收录机，放着古旧的戏曲，间或呷一口茶，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几句。 店老板时不时转进后厨为司北准备饭菜，一次次重复却没有丝毫不耐。 当司北放下筷子，舒畅地说一句“我吃饱了”的时候，司北已经吃下了整整八份套餐，面前的碗碟摞得有半人高。 “爱吃？”老头看着司北吃得香，自己也高兴。 “爱吃！好吃！”司北重重点头。 “以后常来啊！” “一定！” 走出店门，司北有些悲哀地想到，自己的温锅计划可能要无限期拖延了。———————————————— 下午吃得太饱，司北回到租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步行前往晚上的沙龙，正好可以消消食。 溜溜达达，一直走到天色擦黑，司北才找到了高明奎所说的地方。 既不隐秘也不高调，沙龙开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公寓。 参加沙龙的一共有二三十人，司北很容易就分辨出，其中只有五六位是真正的魔纹师，其他的大概是代理人或者随行人员之类吧。 因为除了他，到场的魔纹师不管是谦和的还是倨傲的，都把象征魔纹师身份和位阶的徽章戴在胸前。 我为啥没有？ 不是司北非得格格不入，实在是他是真没有这徽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混吃混喝 无论是第一次考取注册魔纹师，还是晋升二级魔纹师，司北只有一张磁卡，确实是没有这枚徽章。 司北心直口快，有问题当然找组织者高明奎了。 面对司北的问题，高明奎有点窘迫：“呃……这徽章不是协会颁发的，协会只有理事以上才有徽章，这徽章吧，主要是方便魔纹师们互相交流和辨识身份，办事大厅就能制作，改天我叫人帮你做一个好了。” “哦哦，懂，身份的象征嘛，这不是免费的吧？”司北秒懂。 “按等级收费，二级的徽章一枚是1000点。”高明奎肯定了司北的判断。 “1000点？？？”司北大惊，“他怎么不去抢？” 司北声音有点大，很多人注意到这边，高明奎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把司北拉到一边解释道：“这东西也有成本啊！你看那个二阶的，周围一圈碎钻呢！我这四级的，整块蓝宝石雕出来的，6000点一枚呢！” “这东西除了装……哦不，除了象征身份，还有其他用处吗？”司北真心实意地问道。 高明奎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有……” “我将来要是升了三级，二级的能退吗？” “不能……” 司北比了个了解的手势：“那我不要了。” 多新鲜呐！魔纹师天天在工作室里奋斗，难得有个社交场合，不亮出身份，那岂不是锦衣夜行？ 看着司北那嫌弃的眼神，高明奎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的四级徽章是特别订制的，周围那一圈紫金花冠是自己加的，为了这圈花冠自己还加了2000点呢！ “行了，您忙去吧，甭理我了。”司北打发了高明奎，自己在沙龙逛了起来。 沙龙里酒水食物都是自助的，司北装了两大盘炸猪排，提了一扎麦啤，找个角落的位置边吃边观察着沙龙的情况。 没戴徽章、没有随行、脸嫩得可怕，甚至连正装都没穿，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大口啃着油腻的炸猪排，偶尔还偷偷把手指上的油渍抹到沙发扶手上，司北这副德行实在让参加沙龙的体面人们无法把他当成身份尊贵的魔纹师，说他是代理人都抬举他了，大概是哪家的孩子带过来蹭吃蹭喝的吧。 魔纹师的沙龙和司北前世大学时候跟着导师去过的学术沙龙差不多，分成几波人，有交流学术成果的，有交流市场动向的，有交流人生理想的。 这是比较文明的说法，在司北看来就是吹逼的、坑人的、骗炮的，没什么意思，要不是看到来的魔纹师都是二级以上，要不是期待着最后的交易环节能淘点好货，司北早就走人了，他宁可把力气花在训练场上。 “小哥儿，是跟着老师过来的吗？”一个女性代理人主动坐在司北旁边的沙发上，一身黑丝OL装，端着一杯冒泡的香槟，自以为诱惑地交叠了一下双腿对着司北嫣然一笑。 老实说，这妹子勉强可以打到8分了，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司北见识过曼露的风情，对这型的完全免疫，况且司北瞅瞅那几位被围得严严实实的魔纹师就知道，人家妹子也不是冲自己来的，无非是想走个曲线，看看能不能通过自己接近一下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老师”。 “唔……”司北塞了整整半块炸猪排，努力地往嗓子眼里塞着，油乎乎地手含混地向着那几个人堆一划拉，谁也分不清他到底指的是谁。 妹子隐蔽地翻了个嫌弃的白眼，按捺下掉头就走的冲动，不断地安慰自己，好歹这个吃货是整个沙龙最年轻最帅的，聊两句也吃不了亏：“不知小哥在哪里高就啊？” 司北咽下嘴里的猪排，灌了一大口麦啤压下去，说道：“无业。” 妹子的眼神一下子炙热起来，学徒都是跟着导师的，司北无业，岂不是他的老师没有投靠任何公司？招揽一个魔纹师可比从魔纹师手里收购几件插件功劳大得多了！ 妹子贴着司北坐下，使劲地靠上去，阵阵香水的味道直往司北的鼻子里钻，妹子用尽量淡定的口气询问道：“你的老师到底是哪位啊？能给介绍一下吗？” 司北终于解决了两大盘炸猪排和一整扎麦啤，眨眨眼：“老师？我没有老师啊……喂，你能不能让开一点，你熏到我了！” 不知是“没有老师”还是“熏到我了”刺激到了妹子，妹子勃然变色，一下子拉开了和司北的距离：“你哪家的小孩，怎么混进沙龙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沙龙要邀请函才能参加的知道吗？你的邀请函呢？” 司北放下盘子，无辜地一摊手：“我没有邀请函。” “混吃混喝混到这里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妹子的声音越来越高，她不是沙龙的主人，只盼着能吸引注意，让主人把司北赶出去，她也好出一口恶气。 沙龙的主人真注意到了这里，高明奎皱皱眉头走了过来，手搭着司北的肩膀询问道：“怎么？没兴趣？” “哦，有点无聊，什么时候到交易环节？”司北站起来回道。 高明奎意有所指地说道：“沙龙嘛，同行交流一下心得也是重要内容，今天难得有三级的老师过来，你听听也好。” “你还是四级呢，怎么不上去讲一段？”司北揶揄道。 高明奎苦笑着解释道：“我是组织者，哪有功夫去交流，你倒是好吃好喝，我忙到现在水都没喝上一口。” “那我就有功夫了？”司北怼了一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 “这位小兄弟是谁家的高徒？要是哪位大师的弟子，看不上我们这些野路子也是寻常。”不远处的人堆里有人插话道。 三级魔纹师皇甫昌已经快五十岁了，去年考出了三级证，他自知自己的极限也就到这了，他对现在生活非常满意，找家公司投靠，搞搞所谓的研究，金钱、名声、地位，一样不缺，最近他迷上了沙龙活动，隐隐有在这里找到自己第二春的预感。 沙龙就这么大点地方，皇甫昌刚刚分享了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争执，他本来是先注意到那个OL装的妹子，接着才听到高明奎和司北的对话，高明奎说“没空交流”是没空上去讲课，司北跟着说没空算怎么回事？ 一看就是个学徒，让你上来讲，你能讲出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微末 面对皇甫昌的质问，司北非常坦然：“我没有老师。” 话是实话，只是非常让人难以接受，一时间沙龙里的众人望向司北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OL妹子刚刚看到高明奎还有点紧张，这会儿看到有三级的“大师”为她帮腔，又有点按捺不住心思，忍不住在一边嘲讽道：“现在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你说有的人，要是有个像皇甫大师这样的老师，咱们就不说什么了，连张邀请函都没有，老老实实混点吃喝就罢了，偏偏口气还狂得没边，笑死人了。” “大师？”司北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冲着高明奎眨眨眼，“三级就能称呼大师了吗？” 高明奎神色尴尬，因为他的老师邹忌就经常被人称作大师，自己都不许别人这么称呼他，三级魔纹师被叫大师委实尴尬，但有人质疑司北是混进来的，他还是要开口的：“司北是协会的二级注册魔纹师，我邀请的客人，你有意见吗？” OL妹子小脸煞白，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谁又能想到司北这个年轻得过分，当学徒都嫌年轻的家伙竟然是正牌的注册魔纹师，还是个二级的？ 你是注册魔纹师，你倒是戴上徽章啊！ 皇甫昌看到OL妹子委屈的表情，一阵心疼，主动接过话：“老朽确实只有三级，刚刚分享了一点最近的研究心得，敢问这位小友，可有什么研究心得让我们学习一下？” 司北是懒得争，可不是好脾气，被人逼到眼前了，不怼回去司北自己都觉得于心不忍：“心得没有，我始终觉得，魔纹师是靠作品说话的，研究？我刚才有听到一点您的研究成果，关于空笔技巧的新型练习方法探讨，是吧？” 皇甫昌对司北挖的坑一无所觉，果断地跳下去了，神情傲然：“不错，空笔是困扰很多三级魔纹师的一门绘制技巧，我考出三级以后，深感同行们摸索的辛苦，做了很多尝试和研究，今天借这个机会把这点微末的成果分享给大家。” “感谢您无私的分享精神。”司北真的鼓起了掌，皇甫昌没来得及得意，司北话锋一转，“微末也是真的微末，我想问您一句，您通过这种方法学会空笔了吗？在座的大多都是二级，有哪位能分辨出您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效？到时候浪费了时间和材料，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责任算谁的？” 皇甫昌心里咯噔一下，自家事自己知，他会个屁的空笔！所谓的研究成果不过是他偶尔的哲学时间里的主观臆测，拿出来吹水的，真要有成果，谁不是藏着掖着，傻啊？拿出来分享！ 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告诉皇甫昌，这个沙龙除了高明奎没人会空笔，高明奎身为沙龙的组织者大概率不会戳穿他，他只要强撑，没人能质疑他！ 皇甫昌强压下心中的怯懦，指着司北厉声道：“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老朽练习时间尚短，确实没能彻底掌握空笔技巧，但这种方法确实是有效的，我能感受到自身的进步！你质疑我，难道你就掌握了空笔技巧？！” 司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皇甫昌，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当然会啊！” “你不会空笔，你在这……”皇甫昌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犹自不敢相信地追问道：“你会？你会什么？空笔？开玩笑！你说你会你就会了？！我还说我会天星法呢！” 天星法是空笔的晋阶技巧，通常使用在绘制五阶以上的魔纹插件上，邹忌都不敢说自己能百分百成功。 “天星法嘛……我确实是不会。”司北懒得跟这个老梆子掰扯下去了，“空笔？我可以演示一下，现场观摩，机会难得哦。” 司北大方地走到餐桌前，对高明奎说道：“高理事，麻烦来份空气弹的材料。” 魔纹师的沙龙自然会准备一些材料，空气弹的材料都是最基础的，高明奎很快吩咐人准备齐备。 不管是魔纹师还是代理人都围拢过来，时至今日，魔纹的制作仍然充满神秘，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空气弹是最基础最简单的魔纹插件，本来是无须使用空笔这种高级技巧的，硬要用也不是不可以，这就涉及到配方的改动了，某种意义上，除了魂力消耗低得多，难度比起三阶魔纹也不遑多让了，甚至更加考较魔纹师的综合水平。 这个道理皇甫昌同样明白，所以他没有贸然提出质疑，阴沉着脸凑在人群外围等待着，等待着司北失败的结果。 空气弹魔纹墨水的制备对于现在的司北来说，不要太简单，闭着眼都不会出错，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 不过有眼光的人不止一个，很多人从司北淡定精准的墨水制备过程隐隐看出司北的功底，不由对接下来的魔纹绘制多了一分期待。 空气弹的魔纹非常简单，一笔勾勒的一道弧线，简单同时意味着难以改变，司北要不是有【魔纹学识】带来的深入理解也不敢尝试这般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技术。 笔尖凝住的那滴墨水颤颤巍巍的，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扑到纸上，乍触即分，司北当着沙龙近三十人的面展现了他逆天的控制力。 纵有再多不舍，墨滴还是被拔离了纸面，说是离开，又似分仍合，纠缠不休，手腕微不可察地拨动，笔尖在留恋中微微前移，一路分分合合，一笔勾勒却难道一笔勾销。 这一笔司北用得时间并不长，围观的人群却觉得像是过了整个晚上，这是完完全全的炫技，这是比寻常的空笔更艰深的技巧，用空笔的技巧画出一条连贯的弧线，甚至高明奎敢断定，如果司北的魂力强度再强一点，天星法他都可以试试了！ 高明奎有些惭愧地低了一下头，内心里再多不甘愿，他也得承认，单论空笔的技巧，他是不如司北的，他以后再也不想观摩司北绘制魔纹了，严重影响他作为天才魔纹师的信心。 至于皇甫昌，如果他连司北的操作是什么段位都无法分辨，那也没有留在这个屋里的必要了。 此时，皇甫昌的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第一百八十章 交易 魔纹插件制作成功的魔纹呼吸昭示着司北这件运用了空笔技巧绘制的空气弹插件制作成功。 毋须鉴定，司北制作这件魔纹只是为了证明他能够运用空笔技巧，绘制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们从司北神乎其神的技艺中缓过来，目光渐渐汇集到皇甫昌身上。 皇甫昌的脑子全速转动，想给自己最后找个台阶，他左右张望，那些平时里交好的魔纹师都躲避着他的目光，魔纹师的世界有时很简单，技术为王！ 没人看不出司北的实力和潜力，假以时日，司北成长起来妥妥又是一位魔纹大师，谁又会为了一个老混子去得罪明日之星？ 皇甫昌艰涩地开口了：“只会弄些花里胡哨的把戏，这种东西是没有价值的……” 皇甫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八万信用点！”一名西装革履的代理人抬手示意，见司北看过来，对司北颔首致意道，“我们喀兰商贸出价八万求购这件魔纹，只是请司北老师签一份协议，保证不再使用这种技巧制作同样的魔纹，并把授权今天的制作录像授权给我们，您意下如何？” “我们九朱魔纹连锁出九万！一样的条件！”一个胖子跟着吼道，围观的代理人们躁动起来，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这件魔纹中蕴藏的商机。 这件魔纹对于有收藏癖好的玩家来说绝对是无法抗拒的珍品，还能交好一位未来的魔纹大师，何乐而不为？ “九万五！” “十万！” 场面一下嘈杂起来。 司北托着那件刚刚完成的魔纹插件走到西装男面前，递过去：“八万，成交。” 司北一时有些唏嘘，邹忌制作的力量爆破不过五万，即便这其中搭上了一些人情，也就是七八万的样子了，自己现在做一件一阶也能卖上八万了？还是最最基础的空气弹魔纹！ 而且这只是喀兰商贸的收购价，天知道最后他们会卖出一个什么价格！ 西装男取过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仔细地收好魔纹，抚胸致意：“感谢您的垂青，喀兰商贸会珍视和您的友谊，期待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我只是觉得，每一件魔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应该找到最珍视它的主人，机缘比表面的价值更值得我去追求。”这个时候司北当然是把逼格端足。 实际情况？一阶魔纹的公开成交价格公认的天花板就是十万，司北真卖出这样一个价格，明天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而司北是最怕麻烦的。况且有时卖东西，不光只看价格，喀兰贸易实力雄劲，司北不介意稍微投资一点人情。 “只有您这样的匠人精神才能到达巅峰，我期待不久以后就可以用大师称呼您，这是我的名片，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联系我，九折。”西装男十分配合地捧了一下司北，爽快地付过钱，又适时地递过自己的名片。 皇甫昌？没人在意他了，一块三百克拉的原钻摆在面前，谁还会在意街边的瓦砾？ 皇甫昌招呼也不打，灰溜溜地走了，OL妹子更是早在司北完成魔纹的时候就不见踪影了，她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明天圈里消息传开以后，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工作。 像是过早来临的高潮，司北秀过空笔之后，大家都没了继续继续吹逼的兴致，司北厌烦代理人们的追捧，对高明奎使个眼神，高明奎会意，直接开始了司北最关心的材料交易环节。 屋里的客厅内，投出了两块虚拟屏幕，参加沙龙的人可以把自己需要收购或者售卖的材料挂上去，有看中的，两人再私聊。 司北打起精神，仔细浏览着售卖的材料清单，他是不会把自己的需求挂上去的，被有心人看出配方怎么办。 这种小规模聚会还是有收获的，司北浏览着材料清单，很快发现了几种自己需要的常规耗材，说是常规，这些耗材大多攥在各大势力手中，市面上慢慢收也能收得到，只是耗费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忽然，一串新挂上的材料清单吸引了司北的目光，这份材料清单上赫然有一种他需要的二阶必备魔纹主材【怨瞳】！ 再往下看，还有一份一阶次要魔纹的主材【畸蛙胃袋】！ 这么巧？！ 司北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这些日子他收了不少材料，有了这两份主材，再加上他今天收的几样其他材料，回去他就可以做出两件魔纹！ 一直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其他人表示对这两件材料有兴趣，司北才状似随意地加了几件其他材料，提交了交易申请。 货主是个二级魔纹师，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人，直言自己不要钱，只接受以物易物，可惜他需要的材料，司北手里都没有，司北有些遗憾，正待要走，货主喊住了司北：“如果你没有我要的材料，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完成交易。” “钱？”司北考虑着，这批货大约要二十万点，他手上的钱也不凑手，缺口不大，周借一下应该能解决。 “不。”货主否认了司北的猜测，“委托，帮我杀个人。” 司北扭头就走，他不是圣人，可还保留着一点底限，不会为了利益去戕害无辜者。 “诶，别走。”不曾想倒是货主先急了，“要不换一个，保护我完成一件事。看不出你这人还挺清高，本来要是能直接干掉对头就更省事，你能保护我的安全，让我完成一件事也行，我可以给你明说，是有人要害我，不是我去害人。” 司北端详了一会货主，点头应下：“可以，但是你要先把材料交付给我，我可以找人担保。” “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没名气，早晚要出大名，这样前途无量的魔纹师我还是信得过的，咱们签个协议就行。”货主爽快地一挥手。 货主既然如此爽快，司北更没有忸怩的道理，签了协议，直接和货主交割了材料。 直到把材料装进系统背包，司北才舒了一口气，距离三阶又近了一步！ 眼看再没有新的材料出现，司北给货主留下通讯号码，嘱咐货主至少提前一天通知他，告别了高明奎，匆忙离去。 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危机感和紧迫感，这次他不想等，他今晚就要把这两件魔纹做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普罗旺斯玫瑰 老闫魔纹专卖。 司北有日子没来了，有了自己的店铺和工作室，一阶魔纹司北基本可以自己完成，做【拈花】那次是租的学院的工作室，这是这段时间司北第一次过来。 老闫还记得司北，要是司北不是半夜把他敲起来，他就更开心了，不过老闫知道魔纹师的灵感没个准，这些年干这行，半夜被叫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顾不得和老闫叙旧，司北一头扎进工作室，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擦亮。 司北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老闫的店里，二阶魔纹果然还是有些难度，他失败了一次，得亏材料的分量足够，第二次好歹是成功了。 不过也可能是寂灭之主选的这些魔纹比较难？这些日子司北给自己店里也做了一些二阶魔纹贩售，没感觉这么难啊？ 但是这一夜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回到学院宿舍，司北就迫不及待为自己装载了这两份魔纹插件！ 【怒目】 位阶：2阶 系别：强化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眼部 承载力需求：17 效果1：可以察知目标的异能信息，对目标越了解、目标位阶越低，得到的异能种类越多、信息越详细。 效果2：激活此魔纹时，宿主将可以直接在脑海中“看”到身后的画面，360度无死角，但视距会缩短。 效果3：激活此魔纹时，宿主的攻击将附加临时消解目标魂力总量的效果，宿主短期内自身的愤怒情绪积蓄越多，消解效果越强。 效果4：宿主可将自身愤怒情绪积蓄于此魔纹之中，在需要时一次性释放，对周围目标造成灵魂冲击，积蓄的愤怒越多，灵魂冲击的威力越强。 【绮香罗】 位阶：1阶（已完成晋阶提升） 系别：回复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腹部 承载力需求：14 效果1：宿主摄入毒素时能够分解部分毒素，增强自身对该类毒素的抵抗力，随着宿主摄入量的增多，宿主将逐渐对该类毒素免疫。请注意，一次性摄入过多毒素可能会导致死亡，尤其是初次摄入。 效果2：当宿主对某类型毒素免疫时，宿主继续摄入此类毒素会将毒素转化积存于体内，必要时释出，目前能够积存毒素种类：四种。 效果3：积存的毒素有保质期，七天内没有得到补充摄入，会逐渐消散失效。 【怒目】附带有罕见的灵魂冲击效果，这是司北一直听说而不可得的异能效果，因为至今人类仍难以通过常规手段有效治愈灵魂上的伤势，只有某些回复系异能和基因药剂有此类效果，麻烦不说，副作用巨大。 【绮香罗】名字很旖旎，实则是不折不扣的狠毒，最初司北是有些犹豫的，因为【绮香罗】的效果和【贝爷的好胃口】有部分重合，难免造成浪费，后来司北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经过试验，当司北食用有毒的食物时，【贝爷的好胃口】能够使他免疫毒素的效果，但摄入的毒素是实实在在的，【绮香罗】仍然会对毒素进行分解，当分解达到一定水平时则正常开始转化积存，也就是说，食物中的毒素司北可以不经受毒素的伤害而直接转化积存！ 累极了的司北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 又是两天枯燥的学习和训练，晚上司北在正常训练完毕之后，没再进行加练，休息了一会就赶往和货主约定的地点。 昨天货主已经通知他，委托就在今晚进行，司北还是一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既然收了人家的材料，就得尽职尽责完成委托。 到了约定的地点，货主带了一台车，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不该问的不问，司北只要保护货主的周全就OK。 E区多私港多仓库，平时没事司北不会到这里来，来到下城一年多，也只因为帮助阿宾脱逃来过一次。 车胎碾过积蓄的污水，停在了一片挺大的仓库区。 这里遍布着成堆的集装箱，白天有很多装卸工人在这里忙碌，到了晚上就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货主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司北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货柜前，嘱咐司北在外面守好，货主打开货柜钻了进去，重重的柜门合拢，再没了任何声息。 司北十分警惕，甚至等待如此无聊，他都没有点上一根烟解解乏，这委托不同寻常的地方太多，若不是他急需这两件材料断然不会冒险。 然而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宿主触发支线任务：逃出生天。任务要求：从伏击中成功脱逃，并给予敌人反击。任务奖励：视宿主任务完成程度最高奖励为随机史诗品质道具。请注意：此任务难度极高，反击敌人能够提高任务完成度，但请宿主珍爱自己的生命。” 当一束微弱的红光指向司北的心脏的时候，司北只来得及喝骂一声，脑海中蹦出的系统提示根本来不及细看，规避的动作刚摆好架势就被一枪命中！ 轰！ 子弹的速度太快，直到司北的身体在空中滑过了足足五六米，闷雷般的滚滚枪声才徐徐传来。 普罗旺斯玫瑰改进型，特么的谁敢公然在白玉京使用违禁枪械！ 司北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凌空飞起的时候，脑子里竟没有太多多余的想法，只是感叹这种自己只在课堂上见过，教员言之凿凿警院都没有库存的严控枪械，自己第一次见就是亲身尝试一下它的美妙滋味。 据说，这种使用魂能炉作为助推动力，只能由异能者操控的重型枪械，命中人体的时候，破碎的弹头会被人体撕扯成纷飞的血腥花瓣，由此而得名，司北只想吐槽普罗旺斯不是产薰衣草的吗，和玫瑰有什么关系？！ 这枪的威力确实霸道，别说普通人，低阶异能者挨上一枪也是果断玩完，司北的身体在空中抛飞出去足有十几米，跌落到一处货柜的拐角，生死不知。 大概过了有七八分钟，距离司北两百米外的一处水塔上，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枪手探出头来，司北正好落在他的视线盲区，即使不相信有人能正面挨了普罗旺斯一枪还活着，确认目标死亡总是必要的步骤。 枪手借着地形和货柜的掩护灵活地穿梭靠近，谨小慎微是每一个狙击手活下去的保障，直到靠近了司北摔落的货柜，枪手也没直接拐过去，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开阔的一侧接近司北。 拿出手枪，五十米外补几枪，三十米外再补几枪，十米外最后再补几枪，趴到在地的司北除了中枪时身体无力地抽动几下，再没有别的反应。 枪手这才把手枪揣回枪袋，把长近两米的普罗斯旺玫瑰斜着背在身后，走到司北身前。 低阶异能者还是肉体凡胎，挨了这么多枪，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枪手吹着口哨，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准备把司北翻过来做最后的确认的时候，枪手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烟头微弱的火光下，地上哪还有什么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两开花 烟头的火光凝滞在空中，夜风拂过，缱绻的灰烬伴着点点火星纷舞。 随着烟气吸入肺腑，火光更明亮了一点，那本该躺着一具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丝甜香的气息飘来，枪手无暇多想，右手用最快的速度摸向腰间的枪袋。 直到这时，僵到了骨子里的麻痹感涌来，枪手愕然发现，自己一动也动不了。 “不好意思，最近两天烤鸟吃多了，口气有点重，不过老实说，这味道还挺好闻的。”充满磁性的男低音戏谑地说着，如同他呼出的气息，裹在甜蜜中的死亡。 嗤—— 擦燃的火柴点燃另一支烟，一只年轻而稳定的手伸来，在枪手的余光中，解开他枪袋的搭扣，掏出了那把他最信赖的塞洛改装型，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我只问一次，谁！谁派你来的！”司北从枪手身侧探出半张脸，枪口在枪手的侧脸游移着，滚烫的汗珠被冰冷的枪口拭去，死亡的硝烟含苞待放。 铭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枪口永远比拳头更让人恐惧，当然更加让人恐惧的是那向着骨髓中蔓延的麻木感，像是整个人逐渐浸入绝望的海水。 “我……我不知道……”枪手艰难地开口，声带都有了麻木感，尝试了几次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蓝心蜂鸟，以毒蛇为食，它特有的蓝毒会慢慢使人体完全麻痹，再从肌肉开始消融，直至人体成为一个皮质水袋，它再慢慢吸吮里面的汁液。”司北拉动枪机上膛，食指在扳机上缓缓地加力，“我觉得，比起这种缓慢的死亡，还是挨上一枪比较痛快，你说呢？想说就快点，一会儿就张不开嘴了。嗯……多说一句，蓝心蜂鸟烤了还是挺好吃的，我终于发现了异能者的一点好处。” “明……”枪手只吐出一个字，脑袋就像被踹了一脚的西瓜，在司北的眼前爆碎开来！ 烟灰黯然跌落。 司北眯眯眼，在弹头尚未钻出枪手头颅的刹那，转动枪口，向着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火光回以愤怒的子弹。 还有狙击手！ 作出战术规避动作的同时，司北使用【塞翁之马】给【防弹项链】完成了充能，并取下了枪手后背的普罗旺斯玫瑰，伺机反击。刚才要不是有防弹项链，司北也得玩完，普罗旺斯玫瑰那一枪整整打掉了64点护盾，随后的补枪几乎把项链的护盾清空。 普罗旺斯玫瑰重威力轻射程，这次的狙击手距离超过500米，司北一时无法锁定对方。 风雨忽骤。 笼罩在穹顶的阴影之下，下城难得见到几滴雨水，但在下城的边缘，暴雨并不是稀罕的天气。 风卷着雨帘似抖开的幕布，浸润了黑暗，摩擦出令人窒息的声响。如注的雨流中，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更多的枪手正在围拢过来。司北寻找着每一个对方射界的死角，在雨声和脚步声中，寻觅着踩踏铁皮的微弱响动。 可能是计划失误，脱离了掩体的司北比他想象中慢了一拍进入隐蔽，300米外的货柜顶部再次有火光喷出。 这个距离差不多可以了，希望【单兵热武器专精】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那一刻，司北生生顿住脚步，拧动身体，正面迎向了子弹，同时他的枪口也锁定了黑暗中匍匐在货柜顶部的狙击手。 司北用近乎冷酷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想避开子弹的本能反应，淡漠地瞄准、锁定、扣动扳机。 风雨之中，雷声滚滚。 退后几步卸掉子弹的冲力，啐掉嘴里打湿的烟卷，司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想要看得更清晰一点。 远处的货柜顶部，血色的玫瑰在暴雨中怒放，刹那芳华，更加骤烈的暴雨又瞬间洗去了一切。 “真美啊！这才是被这个大宝贝命中该有景象吧。”司北感叹一句，拉动枪栓，为普罗旺斯玫瑰重新上好子弹。 最后一颗了，普罗旺斯玫瑰的弹匣只有三发容量，很遗憾司北并没有时间从枪手的身上搜寻其他的弹匣。 有些亲昵地拍拍枪身，司北只开了一枪就爱上了这人间凶器的另类美感，可惜没有防水涂装，回去得好好给她保养一下。 扣出嵌在肌肉表层的弹头，扔进雨水肆流的巷道，雨水顷刻间冲刷了血污，掩藏了罪恶。 再一次抬起枪口，似乎是前一波雷声刚刚止歇，紧随而来的新雷就遽然补上。 一枪之威，两朵玫瑰。 “隐蔽！”风雨中传来破碎的呼喝，凌乱的脚步迅速散开，接着，磁动步枪特有的咻咻声响成一片。 普罗旺斯玫瑰扔进背包，掏出塞洛改装型，拉开弹夹验看一下剩余的子弹数目，再次为手枪上膛，切换成标准的警部单手射击姿态。 一切都在0.4秒以内完成，战术课，司北一向满分。 趁着雨势，借着夜幕，规避、反击、抵近，子弹钻入人体撕裂肌肉和骨骼的声音伴奏着压抑的呼喊，雨点的噼啪中渗入了死亡的鸣奏。司北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是制式战术小队配合的味道，那是经过血与火洗礼的战士身上无法洗去的硝烟，那是熟悉的、压抑在冷漠之下的疯狂。 对面是正规军。 不需要求证，司北坚信自己的判断。 六颗子弹打完，司北确定自己命中了五个目标，已经足够好了，不管对方是死是活，被塞洛命中的人都不可能再保有战斗力。 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防弹项链的护盾，被狙击手一枪打掉了8点，零星挨了几枪又掉了6点，刚刚充好的护盾又只剩下86点了。 喂，省点用啊！一年充一次呢！ 收起塞洛，拎出水管，最后在脑海中确定一次计划的路线，看一眼右手背正在逐渐绽放的枯荣花，司北合身撞入雨幕！ 锈迹斑斑的水管，粗糙中裹着狰狞的凌厉，钝器砸入肉体，带着些让人反胃的黏腻。 沉默地踏碎雨幕，沉默地宣告死亡，司北无声地重复着一句句呐喊： 不管是谁，惹我，请你做好准备迎接死亡。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放鞭炮 雨，小了一点。 浓浓的血流潺潺地汇集，被雨水稀释，终于泛出一点鲜红。 司北任雨水冲刷着水管上的血迹和碎肉，或许是本来就锈迹斑斑的，司北总觉得那水管怎么也洗不干净。 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最初的货柜，货主进去的那个，司北的记性一向很好，今晚的杀戮还缺了最后一点味道。 礼貌地敲敲门，司北贴着门缝喊道：“喂！你还在里面？” 娘希匹，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北哐哐锤门：“再不回话我砸门了啊！” “没用的！”里面传来货主惊惶的声音，似是在给自己鼓劲，“这个货柜特别加固过，你的实力砸不开的！” “在就好，在就好。”司北的声音又变得懒洋洋的，“你们能动用普罗旺斯玫瑰就不许我也有点好东西？” 【躏钢者】高爆自触发追踪炸弹。 杜大少一共送了十二枚，司北让李仁处理了十枚，自己留下两枚，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有点浪费呢，这追踪功能浪费了，无所谓了，随他去吧。 用【躏钢者】自带的挂架挂住货柜的大门，设定好延时起爆，司北就像点燃鞭炮的小孩，慌张又愉快地窜向远处的掩体。 轰！ 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火柱，被抛飞到半空又无力跌落的货柜，司北咂咂嘴，这—— 太带劲了啊！ 破碎的柜门散落成漫天沾着火焰的铁片，司北离得有些近，不少往他这边飘来，像是纷落的流星。 走进已经破开的柜门，货柜里处处燃着烈焰，司北敲敲有些扭曲变形的箱板，确实是加固过，不过又怎么样呢？ 你丫倒是扛住【躏钢者】啊！ 货主受了伤，瘫坐在货柜的角落，呛了烟，不住地咳嗽着，看到司北走进来，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按照吩咐做事的！” “是吗？”司北循循善诱，“谁的吩咐呢？” 货主犹豫了，司北懒得废话，掏出塞洛改装型直接上膛。 货主立刻崩溃：“我说！我说！” “这才对嘛！”司北满意地点头，“我觉得你们这种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忠贞烈士。” “我不知道她是谁……” “嗯？！” “停！”货主看着对着他眉心的枪口，立刻就尿了裤子，语速都快了几分，“她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一头黑色直发！” 司北等了片刻，一皱眉头：“没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 “这颗子弹是我特意为你留的，浪费了不好，”司北直起身子，微微侧头，“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要么，就干脆别来这个世界。” 砰！ ———————————————— 司北背靠着一处货柜，粗重地喘息着，擦燃一根火柴，拢着手，尽量避免烟卷被雨丝打湿。 司北贪婪地吮吸着，心中最后一点点不忍随着烟雾飘散在风雨之中。 末世里就是这样，不分对错，只问立场。 司北等待着，他已经杀死了所有参与伏击的敌人，支线任务却没有完成，他知道今晚还没有结束。 啪啪啪—— 惶急的脚步声传来，司北能够轻易分辨出，那不是警部制式军靴的声音，而是来自女生们夏日里俏丽的凉鞋。 啐掉烟卷，站直身体，司北举起右手，火柴的最后一点光亮中，一个熟悉的轮廓闯出雨帘。 怎么是她？ 白衬衫，百褶裙，被雨水淋湿，紧紧地贴合着青春的曲线。 但在这样血流肆虐的夜晚，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无法生出旖念，那个少女，发丝间滴下的都是恐惧和绝望。 温茹。 温茹同时看到了司北，两个人都愣了一瞬，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温茹的身后。 “司北！叶离他——”温茹声音破碎，难以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逐渐疏浅的雨线中，一个沉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是司北最讨厌的人之一，他的同学，叶离。 叶离的步伐缓慢沉重，却并不僵硬，只是丝毫没有生人的气息，这些日子里那张本就呆板的脸颊越发没了人样。 雨水滴落在叶离身上，他的皮肤就像稀薄的纸浆，在雨水中有了融化的迹象，眼睛溢着黑夜也无法压制的猩红。 尽管和第一次见到的略有不同，司北还是认出了这是什么，行尸，他在古尔曼扎家里杀过八头的行尸。 司北把温茹拽到身后，冷漠地注视着步步行来的叶离，管他是活的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今夜，出现在这里，司北都不打算让叶离再回去了。 比起身为神使的陌，古尔曼扎的段位连杂鱼都算不上。 被陌转化成为行尸的人，可以在平时保持正常人的形态，只是神智不清，反应迟钝；而战斗时则转化为行尸形态，实力甚至比生前更强！ 【雷鹤】！ 行尸形态的叶离根本没有神智，彻底被嗜血的欲望支配，甫一见面就施展出自己的最强异能！ 一只缭绕着雷电的仙鹤随着叶离振臂，腾跃至空中，大小、威势和叶离生前在食堂用过的那次都是云泥之别。 雷鹤扑扇着翅膀仰天尖唳，道道雷光向着雷鹤的喙部汇集，在这样的天气里，正是【雷】属性异能者的主场，雷电引风雨，风雨助雷势！ 眼见得雷鹤喙部汇集的雷光已有水桶粗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的毁灭的力量，等到雷鹤喷吐雷光之时就是将对手化为焦炭的时候！ 然而，司北可不是一个喜欢放任对手憋大招的人。 雷鹤的形态、原理，都不由让司北想到自己的【拈花·枯】，简直手痒了有没有！ 手背上的枯荣花所有花瓣尽皆衰败，一切都正是时候。 缠绕着层层臂环的佛陀手臂在司北背后浮现，雨夜之中，金色的佛陀手臂更显悲悯，庇护着每一个无家可归的旅人。 叶离的底子在那，纵使行尸化强化再多，拈花的威力仍旧是他无法奢望的境界。 行尸化的叶离不懂恐惧，但是在佛陀的指间，在磅礴的压力之下，首先是蓄势待发的雷鹤悲鸣一声缩回了叶离的体内，而后叶离被无法抗拒的巨力彻底碾碎。 温茹捂住嘴巴，神色复杂地看着司北。 她也是优等生来着，纵使实战经验差劲，好歹眼光是有的，司北的拈花完全颠覆了她的常识，这真的是二阶异能者能够达到的层次？ 还是一个刚稳定晋阶状态没多久的二阶！ 司北没有太多感觉，叶离对于他来说，像虱子一样，讨厌，但是平时他也懒得计较，碾死也就碾死了，况且他又不是没杀过人，行尸他都宰了八头。 而且现在司北也无暇去回味杀掉行尸化的叶离是个什么滋味。 叶离被捏爆，血肉簌簌飘落，汇入地上黯色的血流，顺着血流延伸的方向，黑暗又有人来了。 黑色的长袍，熟悉的声音，沙哑的声带配着慈霭的语气，诡异得让人寒毛直竖：“小友，又见面了。” 陌，拜珥教团神使。 第一百八十四章 颗粒无收 轰地一下，各种念头和情绪涌入司北的脑海，恨意、恐惧、疑惑，来不及一一分辨，司北强行驱走所有杂念，只留下最冷静的本我，拼命地思考着唯一需要现在解决的问题—— 怎样活下来。 “见NMB！”思绪如电，外界只是过了一刹，司北的脑海中已经翻过了无数想法，他毫不犹豫地拽住温茹的手腕，扭身就跑！ “跑吧跑吧，”陌有些狂热地吟诵着，苍老的声音在雨声中却清晰可闻，“你们每一分被放大的恐惧，到你们回归珥神的怀抱时都将滋养你们的灵魂，使你们得到更彻底的解脱。” 司北的速度已经极快，然而在【怒目】提供的背后视角中，陌明明步子不疾不徐，和他们的距离却没有半点改变。 有时转过一个拐角，以为是甩掉了陌，不多时，陌又出现在他们背后。 陌沉醉地嗅嗅，空气中是雨水洗刷不掉的恐惧的味道，那一丝残留的甜香对于他来说全无作用。 他不需要用眼去看，只要追寻着恐惧的味道，司北和温茹就永远跑不掉。 “司北，别管我，你走！”温茹凄切地喊道，挣扎着想要脱开司北攥紧的右手。 “闭嘴！”司北眼中充溢着血色，冷峻的脸上没有温度，“你以为这是狗血剧吗！你能拦得住他？！” 这一次没人能拖住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温茹和司北。 但司北的奔逃可不是为了让陌享受捉弄他们的快感，这次他要自己把握那一线生机！ 沉醉的表情忽然在陌的脸上凝固，那种恐惧的味道不见了！ 闪念之间，陌瞬移到司北他俩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空荡荡的过道，成堆的货柜，随意停靠在货柜旁边的轿车，徒劳坠下的雨点。 司北和温茹就像蒸发了，就像被雨水带着，顺着阴沟溜走了，没有留下半点声息。 “怎么可能？！” 第一次，陌无法再保持淡定和蔼的气质，愤怒灼烧着他疯狂的神经。 是啊，怎么可能，两个在陌眼里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二阶，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没了！ “啊！”陌愤怒地咆哮，右手撩动黑袍，甩出的却是一根邪异的触手。 钢板焊接的货柜在触手面前像纸板一样脆弱，被揉出一个大洞，货柜中的货物被抛洒得到处都是。 一个又一个货柜被捣碎，拉倒，甚至有一个货柜倒下正好砸在那辆轿车的前脸，把整台车压得往下沉了一下复又弹起。 然而，没有，到处都没有。 两个大活人，就在陌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哼哼，”锃亮的光头在雨夜带着反光，今天的明王换下了惯常的风衣，一身和陌类似的黑袍，缓缓步入仓库区，“你就是这样完成你的承诺的？” 陌的眼眶周围都是蜷曲的肉瘤，黑袍下伸出两条触手，发出嘶哑的咆哮，卷起一座沉重的货柜直直地抛向明王。 明王不屑地哼了一声，双目微阖，不闪不避，虚空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抛来的货柜揉成一团废铁，发出难听的吱哑声，明王重新睁开眼，声音如当头棒喝：“够了！让理智回归吧，神不会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随着明王话落，陌的身上升起点点金光，脸上的肉瘤渐渐平复，邪异的触手纷纷缩回黑袍之下，陌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伸出黑袍的双手也与常人无异。 明王见陌恢复了正常，才开口道：“我看你是距离失控越来越近了，你是神使，我也是神使，你敢对我动手？” 陌垂下眼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可你不仅是教团的神使，还是不净天国的审判使吧，哦，忘了，你还是往生的法座童子，呵，一个三姓家奴不知道珥神看中了你什么！” “放肆！珥神是你可以妄议的吗！”明王呵斥一声，语气狠厉起来，“若不是我修这【弃武咒誓】不能主动动手，我今天倒真想告诉告诉你为什么！” 陌忽然顿住不动，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俄而整个人匍匐在地，口中不断地低语着，良久才站了起来，看着面露嘲讽笑意的明王说道：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好了，两个目标，一个没成，还惹出这偌大的动静，可惜了那一队孩子，都是最虔诚的信徒。” “可惜？老鸦就不可惜了？”明王驳了一句，知道继续纠缠这些于事无补，深吸口气，正经道：“你不是还有一个盟友吗？那两个孩子会不会落在她手里了？” “不会，我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陌考虑片刻，决定和盘托出，“整件事本来就是她策划的，如果司北和温茹落在她手里，她会通知我的，毕竟她负责拖住焦不离，拖下去对她没好处。” 明王沉吟着，与其说是在对陌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捋清思路：“我要司北死，负责提供异能狙击手老鸦并且阻断外围；你要抓温茹，并且想把司北转化为行尸，提供了一队潜伏在警备队的教团成员，自己作为保险；她的目标是司北，要求活捉给她，拷问出信息以后再交给你，部署了整件事、提供材料引司北入局、帮你拖住温家的焦不离片刻。” “是的。”陌认可道，“计划没问题，司北的实力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但我作为保险应该是万无一失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人哪去了？” “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明王望向远方，“我感觉到焦不离的气息正在接近，我在外围的布置也要坚持不住了，走吧！” “不！我们付出这么多，教团武装、叶离、老鸦，颗粒无收，我不甘心！他们一定是躲起来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找到他们！”陌的额角又有肉芽在涌动，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那你留下面对焦不离好了，正好可以体验一下他当年名震白玉京的【人偶炼成·凡尘剥离】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够劲，我明年给你烧纸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明王转身就走，走出两步禁不住又转回身冷哼一声，“你一个最水的七阶，不知哪来的勇气敢去面对【傀偶】焦不离，输在一个二阶的孩子手里三次，对了，第一次他还是一阶，呵呵。” 明王转身走了，陌恨恨地张望一圈，跺跺脚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第一百八十五章 逃出生天 随着杀戮的停止，雨已经很小了，淅淅沥沥的，在一处能够俯瞰整个仓库区的塔吊上，雨雾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形渐渐凝实，一头黑色的直发，容颜明丽，正是司北在寒凌森林见过一次的白素。 只是此时的白素年龄看起来比那时老了四五岁，而且浑身浴血，丰腴的身子像被射破的水袋，无数细小的孔洞往外汩汩冒血。 “还剩一根，呸，老东西！”白素啐了一口，咬紧牙关从胸口处抽出一根断裂的丝线，那丝线仿佛活物，甫一抽出就在白素的手中狂舞，想要再钻回去，白素扔出丝线，最后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仓库区，再次消失在雨雾之中。 ———————————————— 温家管家焦不离，俨然是老牌英伦绅士的派头，无论何时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总是板板正正的，找不到一道褶皱。 今晚的焦不离例外了。 几缕乱发耷拉在额前，惯常的银色胸针也没戴，步履匆忙地赶到仓库区。 “焦爷爷！”温茹在车底惊喜地呼喊道，整个人就想钻出车底，却被司北一把拉住。 “敌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你家焦爷爷未必敌得过陌和明王的联手，何况还有个不知在哪里的第三者。”司北难得解释了一句。 是的，司北和温茹就在那辆货主开过来的轿车车底，甚至可以说就在陌和明王的眼皮子底下。 【车底的香槟】，一直存放在司北系统背包的角落，还剩下4次使用次数，曾经司北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这件道具了，要他自己一个人喝，那是万万不肯的，他宁可去死；要和异性共饮，哪来那么巧的事情，遇到司北无法抵御的危机时，正好有一个妹子陪在他一旁？ 还真有，今晚就是。 如果陌或者其他什么同伙有正好能克制司北的能力，那司北认命；如果没有，那司北又多了一份情债，尤其是这位还是跟他表白过的，只是被他蒙混过关了。 司北现在就有捂脸的冲动，温茹看他那眼神，要搁番剧里就该配上冒着粉色泡泡的特效了。 至于为什么不出去，因为目前看来拜珥教团是拿他没办法的，那么不管焦管家能不能护住他们，司北都宁愿在车底待久一点；另一方面，司北和焦管家并不熟，他不知道焦管家是什么立场，他始终记得那次在校门口，叶离纠缠温茹时，焦管家就在远远的街口看着，而没有过来为温茹解围，今晚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司北不想最后翻车。 焦不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匆匆离开。 系统提示姗姗来迟：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逃出生天。任务评价：完美！任务奖励：随机史诗品质道具。” “奖励道具抽取中……” “宿主获得了史诗品质道具【“白雪牌”修正液】！” 【“白雪牌”修正液】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说明：如果人生也能这样轻轻一涂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该多好啊！ 效果：使用此道具接触宿主自身已装载魔纹，该道具将抹去此魔纹，并完全释放魔纹原本占据的承载力。（使用次数5/5） 司北心里一喜，总算有点收获了！而且这件道具出乎意料的强力！ 异能者装载魔纹后，魔纹就会占据异能者自身的承载力，当异能者承载力不足又想更换其他的魔纹时，就需要洗去已装载的魔纹，以目前的技术，洗去魔纹是不能做到无损的，异能者会永久地损失部分承载力，而异能者的承载力是天生的，几乎没有手段可以后天提升承载力，这件道具品质只是史诗，效果说是传奇也不为过！ 基本安全了，司北松了口气，有闲心关心起其他事来：“你怎么在这？叶离怎么回事？” “我和叶离没什么的！”温茹抢着解释了一句，脸色羞红，幸亏车底乌漆嘛黑的，司北看不到，其实温茹所知的也很有限，“今晚叶离给我发讯息，约我在这里见面，说是……说是他愿意主动解除我俩之间的婚约，但是要当面谈一次，你知道的，我和叶离的婚约是我们两家父母定下的，我一直都很苦恼，现在叶离愿意主动解除，我就来了。 来这以后，我在那边等了好久，也不见叶离，然后我听到远处，就是你这边有枪声，我有点害怕就想回去了，这时叶离出现了，就是你看到的那副吓人的样子，叶离要抓我，我打不过他，只能逃跑，不知怎么就跑到你这边来了，司北……我是不是很没用？” 结合温茹说的、司北自己经历的、陌和明王的对话，司北基本拼凑出了今晚诸事的前因后果，只有一件，陌和明王的合作者他不知道是谁，而这个偏偏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个人选择用材料吸引司北过来，不仅是为了伏击司北，更为了通过材料判断司北身上是否有寂灭之主的传承！ 现在这个人不敢说百分百锁定了司北，起码司北是TA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司北有点头疼，今天击杀行尸化的叶离，动用了拈花，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暗处窥视，TA又是谁？ 隐隐的，司北想到那个在寒凌森林见过的钱多多的“表姐”…… 司北想事想得入神，全然忘记了温茹的问题，温茹久久等不到回话，羞惭地低下头。 雨彻底停了，港口的夏风送来凉爽。 黑暗中，司北调整了一下身体，不可避免地擦到了温茹，司北往边上缩了缩身体。 “司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等警部的人来吧，再等他们折腾完了撤走，我们就可以走了，或者天亮他们还没来，我们就走。” …… “司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什么样的？”黑暗中司北眼神明亮，“大概就是……她那个样子的吧？” …… “司北，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 …… “司北，你说，一个人的心里能装下几个人呢？” Zzz…… ———————————————— 司北和温茹第二天早晨回到了学校，他们活着回来了，但这一夜的影响远远没有完结。 叶家死了一个儿子，还是最受疼爱的幼子，叶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温家的小姐差点被人掳走，温家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与这比起来，叶离和温茹的婚约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了。 拜珥教团渗透到了警部，尤其是一向被靖侯视为自留地的警备队，韩文曜的怒火，拜珥教团也得掂量掂量。 司北回到学校以后，面见了金城羽，把自己经历的、听到的、猜测的，分门别类全部告知了金城羽，只隐瞒了自己的异能部分，但事情的走向和司北想象的截然不同，他得知的通报中，被扔出来扛锅的竟然是吴德全，罪名是涉嫌勾结邪-教异能者杀害警院学员叶离，其他事情一概未提，最后的判决结果是流放迦百农，终生监禁。 拜珥教团、陌、明王，压根没有出现在通报之中，叶家和温家也并未继续追究。 司北有些心凉，又觉得这样的结果再正常不过，无非是些台面下的交易，恶心得叫人连探知的兴趣都没有。 这一天过后，用赵北歌的话来说，司北是住在训练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日【5K大章，小贵】 整个秋天在一片平静中过去，经过了考试周的折磨，学员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盼望已久的假期，整整三个周，直到元旦过后，才开始新学年的学习。 往日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冷清下来，司北无处可去，仍旧是泡在训练场里。放假之后，司北已经在学院里练了整整两个礼拜，除了偶尔和李仁约个酒，其他时间全部给了训练，这次连老洪都劝他，再这样练下去，非得把人练傻了不可。 孤独的训练场中，黯烬的舱门缓缓打开，司北从驾驶舱中跳下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回头看看驾驶舱里的牛皮座椅，被汗渍浸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司北有些苦恼地自嘲道：“又得换椅子了，这是第几次了？大概第五次了吧？怕是院务部这次怎么也不会点头了。” 想到要和院务部打交道，司北皱皱眉头，又想起现在学院已经放假，他想烦人家也没处找去。 “算了，凑合用吧。”司北扯过一条毛巾擦擦汗，往浴室走去。 几个月的辛苦不是白给的，司北付出的每一滴汗水都有收获，在系统的辅助下，司北将【单兵热武器专精】提升到了专家级、【军用格斗术】和【警备队制式机甲格斗术双双】提升到了大师级、【魔纹制造】提升到了专家级，【机甲驾驶专精】提升最大，不仅提升到了大师级，而且熟练度达到了97%，升级指日可待！ 要不是司北想最大限度地节省资源，处于老洪指导状态下的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可以提升机甲驾驶专精等级了。 当然，提升巨大的同时，付出也是巨大的。整个下半学期司北完成了几个支线任务收获的技能点和熟练度，连同之前存下的，大部分都陆续投入了技能升级之中，眼下司北只剩下了38点技能点和167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了，看起来多，实际按照司北的提升速度支撑不了多久了。 按捺下立刻升级的冲动，司北洗过澡，溜达着离开了校园。 既然放假了，司北当然不会选择再住在简陋的宿舍里，平时能回自己的窝就回去，其实回去住还在其次，主要是馋那口吃的。司北的温锅计划一拖再拖，终于是彻底流产了，他认命了，楼下几步路的地方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让他怎么可能有动力自己开伙？ 往日里司北通常是在训练场练到十点左右再过来，吃上一顿不知该算宵夜还是算晚饭的饱饭，再回到自己的窝里美美睡上一觉，而不管多晚，只要司北来的时候饭店还没关门，老头一定会笑眯眯地给司北端上八份套餐。 今天有点不一样，天色刚擦黑司北就离开了训练场，到饭店的时候，正好是人满为患的点。不过昨晚司北已经和老头说好，今晚给他留了位子。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是这一世的他十八岁的生日。 按照前世的风俗，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日了，象征着成年，司北想过得有仪式感一点，给自己庆祝一下。 也是因为这，一向不接受预订的老头，今晚给司北留了座位。 准时到达，司北径自走向店里唯一空着的桌位，桌上已经摆好一份套餐。即使是司北过生日，老头也不接单独点菜，但是今天的套餐是司北吃了这么多次“饭店”，第一次见到不是家常菜的。 油爆双脆、蟹粉狮子头、脆皮烧鹅、白灼菜心、水煮鱼，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老板，你这是大酬宾啊！”司北笑着和忙碌的老头打个招呼，心里有些感动，老头这里吃套餐是固定价格，一顿30点，最初司北还嫌黑，后来……嗯，真香！ “别臭美！喏！”老头转身走进后厨，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在司北面前，“你有口福了，我很久不做面了，听说旧世界有个说法生日该吃碗面，放心，面是送的不收钱，不坏规矩。” 鱼丝面。 司北一眼看出，老头的做法不是寻常的把鱼肉压团切条的做法，而是把肥嫩的鳝鱼肉直接切片切丝，晶莹剔透、柔韧如丝，混合着用新麦手擀出的面条，配上独家的高汤，缀上几颗青菜，看似普通，实则是人生难得一遇的美味。 司北早就饿了，坐下来，挑一筷子面，喝一大口汤，美滋滋。 唯一的遗憾是，面太少了，尽管老头已经用了小盆大小的海碗，司北还是眨眼间就吃个干净，举起海碗把碗底的最后一口汤倒进肚里，司北满足地哈口气，放下碗，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没座位了，不介意我坐这里吧。”金城羽扶了一下眼镜，不等司北回答，就在他对面坐下。 司北挑眉飒了金城羽一眼，低头解决自己的套餐，那晚的事过后，司北和金城羽之间有了一点疏离，他心底知道，事情的发展和金城羽没关系，只是他那么信任金城羽，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只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心里难免对金城羽有些失望。 “生日？” 司北停下筷子：“为什么要在这堵我？” “真是碰巧遇到。”金城羽和气地笑笑，“我在米老的馆子里吃饭的时候，你大概还在吃奶呢！是吧，米老？” 上菜路过的老头笑骂一声：“可是这一年多都没见你人影了，老头子老喽，不招人待见喽。” “我看你吃面就知道是你生日了，米老的习惯，子侄辈的过生日，只要在他眼前，他都会做碗鱼丝面，平日里他是不做的。”金城羽解释一句，而后说道，“你不认识米老？” “他很有名吗？” 金城羽表情丰富起来，憋着笑又带着点促狭，好像还有点感叹？ “师父，菜心不够了，他们什么时候能送来？”后厨传出一声喊，一个穿着白围裙的年轻人急急地冲出来。 司北听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真认识，自己的同学，钟一。 “师父……”司北回味着这个称呼，脑子一转，向金城羽求证道，“洪顺馆？” “合着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金城羽笑得畅怀。 “我以为洪顺馆是间武馆呢！不是说洪顺馆是上城最有名的四宗之一吗？”司北问道。 金城羽的菜还没上，伸出筷子从司北的盘里夹了一块鱼肉，说道：“谁告诉你洪顺馆是武馆的。白玉京四宗，洪顺馆是饭馆；宝芝堂是医馆；小梨青是戏班子；嬉笑假面是马戏团。哪有一家是武馆！” 司北瞠目结舌，钟一憨厚地笑笑：“你们吃着，今天菜式复杂，我得赶紧去后厨帮忙。” 钟一和米老忙活去了，司北和金城羽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金城羽把玩着筷子：“人有点多，我的菜还得一会，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司北低头吃菜。 “你啊！”金城羽冷不丁拿筷子敲了一下司北额头，司北愕然抬头，金城羽笑着摇摇头，“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以后要吃亏的，这几个月，校园里见着我就躲着走，我的课，下课了你不是等我先走，就是趁我跟其他同学说话，自己抢先离开。是不是不忿那天晚上的事？” “没有。”司北闷闷的。 “也不怪你，因为你自以为看到了事情的全貌，其实你看到的东西只是冰山一角。”金城羽说道，“我没有义务给你解答，但今天刚巧遇到，又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算是给你加堂课当生日礼物吧。这个月，皇帝陛下签发的诏书看过吧？内阁调整那份。” “看过，无外乎是些台面下的事罢了。”司北答道。 “你对帝国的权力结构并不了解。”金城羽正色道，“帝国的顶层权力掌握在陛下、内阁和议会之中，议会只管立法，我们先不管。陛下的权力体现在御批、旬议和题议，执行者是内阁。内阁，才是真正的帝国权力中枢。 内阁大臣，俗称阁老、阁员，正式官衔叫国事专务署理，内阁大臣由陛下任命，固定七位，首相和六院部的总长，现在变成七院部了，固定席位也成了八位。你的事就和这个六变七有点关系。” “哦？”司北放下筷子，“我这点小事还能牵扯进如此大事？” 金城羽继续说道：“原本的六院部，行政院、奉宸院、外事部、警务部、财政部、律政部，现在多了一个特情处置部，排序仅在警务部之后。特情处置部由原异能管理委员会并入了教务局、应急处置局和特情研究室扩编而来，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教务局并入异管委。” 司北渐渐被吸引，凝神听着，金城羽娓娓道来：“异管委一直由杨家把持着，杨家已经三代没出过阁老了，迫不及待想回到内阁，这个时候教务局的态度非常关键。你别看那个拜珥教团的神使一副疯样子，纵观拜珥教团这些年的发展背后绝对是有高人指步的，拜珥教团明面上只有两个七阶，但在教务局内部的话语权仅次于不净天国，能够直接影响到教务局的态度。” 司北一下明白了：“所以，拜珥教团的战略是先拿到教务局内的影响力，然后趁着异管委合并教务局的契机疯狂扩张，反正出了事有杨家顶着？杨家这么大能量，能压下叶家和温家？警部也不管？再者，拜珥教团不怕未来杨家清算他们？” “这就要说到这次内阁人事变动了，”金城羽表情依然温和，眼神中却闪过冷意，“靖侯接任警务总长，入阁；杨玉乾成为首任特情总长，入阁；你以为他们就是最大的赢家了？不，你要记得内阁说了算的永远是首相，他俩的手腕比起赵承宇差着两条街。 这次入阁的新阁老不是两位而是三位！枢密使王珉思同时入阁，转任律政总长，尽管排名最末，但内阁投票的时候，可不论排名。而王珉思是赵承宇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说将来王珉思会站哪边？靖侯和杨家为了自己的发展，只能选择支持赵承宇，赵承宇这个时机把握得才叫巧妙。而且，靖侯为了取得行政院郭院长和财政部温总长的支持，允诺由侦缉局局长谭卓接任次长，你们警院的院长温易铭接任警备队指挥官。 这两项任命，谭卓是郭院长的女婿，赵承宇卖郭院长面子，过了；温易铭就没那么好运，正好出了叶离这档子事，杨家需要安抚叶家，力保叶离的二哥原警备队副指挥官叶明煊按序接任了指挥官。 不过就算没有叶离的事，温易铭也接不了指挥官，这个人除了钻营别无长处，赵承宇还是有底线的，不会点头这种任命。赵承宇不用自己开口，外事总长李梓竮，也就是民间称呼的外相，最讨厌温易铭，自然会阻拦。靖侯自己恐怕也只是单纯做交易，温易铭去了警备队就会被架空。” 这些顶层的事，金城羽不说，司北哪有渠道得知，这时只能感叹政-治的复杂，司北想起一件事：“那温家呢？温易修就这么忍了？女儿差点被掳走，弟弟升迁被挡，以后谁还会把他当个人物看？” “要不怎么说赵承宇高明呢！”金城羽的菜上了，边吃边说道，“王珉思入阁不是腾出个枢密使的位子？温易修的长子温实煜接了，温易修现在大概还在做着将来父子同阁的大梦呢！赵承宇这一手，帮了杨家，杨家要承他的情；用了温实煜，温家要承他的情；还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一举三得。 拦住了温易铭，李梓竮要记他的好；用了谭卓，郭院长要念他个顺水人情；再加上奉宸院掌院一向是秉承陛下的意志，而赵承宇又最得陛下信任，内阁换了三分之一多，还是牢牢握在赵承宇的手里。 本来的局面，韩文曜和杨玉乾都是刚入阁的新人，天然亲近，这一波穿针引线、合纵连横之后，郭院长、温易修都会站在他们这边，行政院院长号称次相，郭院长又是入阁最早、资历最老了，有他顶在前面，韩文曜和杨玉乾就得到了最宝贵的稳定局面的时间。现在？自然是一切休提。” “这位首相有点厉害啊！”司北感叹一声，前世做过公务员的他，即便没当过什么领导，看得多了，总能品出点味道来。 金城羽摇摇头，也是一声感叹：“这就厉害了？没完呢！老谭走后还空着一个侦缉局局长的位子，靖侯原来是属意空着这个位子等我两年，侦缉局两年没有局长，韩文曜还不是想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赵承宇岂能遂了他的心意？赵承宇把原律政部监察司司长邢克武平调过来担任侦缉局局长。 邢克武你大概没听过这个人，一个脾气臭得要命的老头，要不是得罪人太多，又屡屡犯错，现在哪止这个级别。邢克武跟韩文曜是死对头，当年韩文曜刚毕业，邢克武还是韩文曜的中队长，算是他的半个师父，结果韩文曜升到警备队副指挥官的时候，邢克武刚好也是副指挥官，两人倒成了平级，那个时候警部还有种说法，称两个人是警备队的‘文武双胆’，后来两个人决裂，韩文曜青云直上，邢克武蹉跎十几年，去了律政部当司长才算升了半级，还是当的最得罪人的监察司司长！ 赵承宇把邢克武调回警部，一方面是给他的爱将王珉思扫清麻烦；另一方面是给韩文曜添堵。你想想韩文曜现在的局面，在内阁，没人站在他这边；在警部，警备队指挥官叶明煊晋升差点被他搅黄、侦缉局局长邢克武是他死对头、警务总署署长郑炳雄一向没人使唤得动、保卫局负责皇室宿卫游离于警部体系之外，韩文曜现在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么说，靖侯悬了？”司北好奇道。 金城羽表情有些复杂：“不好说，韩文曜是真正的人雄，谁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后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坐以待毙绝不是韩文曜的风格。呵，帝国最年轻的总长，岂是好相与的？” 司北心结已解，知道那晚的事情牵涉太大，金城羽同样无能为力，关心道：“邢克武当了局长，两年后你还怎么升职？” “我教你一个道理，”说起自己，金城羽毫无波动，像在探讨别人的事一样，“在警部最重要的不是年资，而是功劳。这也是为什么历任总长大多是警备队出身，警备队拼命、危险的同时，功劳也最多，并且功劳是可以减少年资要求的。论年资我早就可以晋升了，现在至少是处长，副局长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我的目标只是当个侦缉局局长，早早晋升占着位置，遇到机会，比如这次，局长的位置没什么难度；如果我的目标是想将来成为总长，我必须有更多的功劳，所以我一直留在一线，几次提前晋升的机会我都拒绝了，而且我这个人其实比较喜欢一线的生活，部里那些破事，我看得明白，但是不想沾。” “精彩的一堂课。”米老终于得闲，拿着一瓮酒笑眯眯地过来，“自己酿的，不过埋了有些年头了，让你俩占个便宜。” 钟一也从后厨出来，放下一个餐盘，擦过手，坐下来一起吃饭。 四个人斟满酒，米老举起酒碗：“今天呢，一是给小友庆生，二是祝小金将来大展宏图，三是希望我这蠢徒弟能变聪明点，来干！” 钟一抿抿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把酒碗凑过去。 司北端起酒碗，添了一句：“最该祝的还是祝老爷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你呀！”米老指指司北，“嘿，小金，你看走眼了，这小子心里透亮，只是不知道那么多细节，想从你那套话，演你呢！” “嘿！老爷子，看破不说破，来喝酒！”司北坦然应下了，凑过酒碗。 金城羽吐出一口郁气，把自己的酒碗凑过去，四只酒碗轻碰，淡薄的酒液摇曳神思种种。 边喝边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夜深，客人已经散去，店里只剩下这一桌喝酒的四人，司北正待站起告辞离开，米老拉住了司北。 “嘿，小子，想不想学点东西？” 米老醉眼微眯，似乎是随口说了一句酒话，这平平淡淡的一问却惊得一向淡定的金城羽没能捏住酒碗！ 酒碗在桌上滚了几个圈，停在了司北面前。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传奇技能！【二合一章节】 司北等待着米老的下文，他一向是觉得技多不压身的，但看金城羽这反应，米老要教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 米老眯着眼，晃动着碗底的残酒，悠然道：“我是谁，你大概是知道了。洪顺馆的上一任馆主，现在算是退休了吧？这馆子和洪顺馆没关系，只是在洪顺馆里做了一辈子，也不习惯别的招牌了，索性就什么都不挂了。但是抛开这层身份，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喜欢做饭的小老头。我这一辈子，快走到头了，就会两样东西，一样是厨艺，传给钟一了；另一样很多人想学，偏偏钟一不想，我也不知道能传给谁。” 钟一嚯地站起来，这次他说出口了：“师父！继承您的衣钵，学好这一身厨艺就行！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学！” “哈哈，人总是这样啊！想给的人不想要，想要的人你又不想给。”米老仰头干掉碗底残酒，目光灼灼盯着司北，“今天小老儿喝多了，这件东西就想传你了，你想不想要？洪顺馆的立命之本，【乖离自在·大辟无常】！” 我终于遇到送功法的老爷爷了！ 此刻，司北的内心泪流满面，简直想仰天长啸：终于有人看出我的主角潜质，主动上门送功法了！ 金城羽刚才已经猜到，拿回自己的碗，拍拍司北的肩膀：“机会难得，好好珍惜。” 司北正要应下，米老抬手止住了他，继续说道：“回答之前想清楚，这东西可烫手，学了以后能涨多少本事不知道，麻烦肯定是不少。” “学！”司北毫不犹豫。 “好！”乔老颤颤巍巍站起来，转身进了后厨。 ？？？ 说好的教大招呢？这是喝多了？ 米老进了后厨，不一会儿就折回来，手里拎着把菜刀。 菜刀？这大招听起来威武霸气，结果是用菜刀的？下一步是不是该剁排骨了？我袖子都撸起来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就像每一本武侠小说里，传功授业时大佬必须说的台词一样，米老掂了掂手中的菜刀，嘿嘿一笑：“我就演示一遍，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好吧，菜刀就菜刀吧，认了认了，技多不压身！ 司北安慰着自己。 这时系统却突然弹出了提示，米老还没开讲呢，这是弹得哪门子提示？司北脑海中打开系统界面，当先就是一条醒目的红色提示： “检测到宿主接触到顶级魂力应用方法【乖离自在·大辟无常】学习机会，该技能的学习效果（固化技能的品质）受宿主【基础魂力应用】技能等级影响，该技能最高品质为传奇级，需求【基础魂力应用（宗师级）】，检测到宿主掌握技能等级为【基础魂力应用（大师级）】熟练度92%，符合特殊晋升条件，宿主是/否花费20点技能点，1060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提升【基础魂力应用】等级？” 呸！系统你怎么不去抢！司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攒这么点家底容易吗，系统张口就要20点技能点，一万多熟练度？ 我司北今天就是不学这个大招，就是从这家店横着出去，我也不会…… “学习即将开始，请宿主尽快做出决定，学习开始后完成技能提升同样无法获得最佳学习效果！” 升！不就是20点技能点，一万多熟练度吗！咱不差钱！ 司北心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眼睛一闭，点下了“是”的按钮！ 【基础魂力应用（宗师级）】 品质：史诗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学会了这个技能，异能者的世界你才真正掀开了一角；达到了宗师级，那么你走到哪里都可以自豪地自称异能者了。 效果：宿主对魂力本质的理解已经登峰造极，成为整个世界理解最为深入的那一小撮人之一；宿主对魂力的基础使用技巧的掌握程度炉火纯青；除非属性冲突，宿主可学习掌握任何一种独特的魂力应用方法或技巧。 特殊效果【举一反三】：宿主学习的独特魂力应用方法或技巧，在日渐加深的理解掌握之后，可能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独特技能；宿主学习多项技巧后，一定概率能够融合各项技巧的优点，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技能。 “恭喜宿主拥有第一个宗师级基础技能，达成成就【一个宗师】，获得称号【基础精通者】！” 【基础精通者】 效果：宿主所有基础技能效果提升15%，该提升效果不受技能等级限制。 这宗师级技能看起来一般般啊，效果描述改了改，多了个特殊效果，就这？ 倒是这个称号是真的强，司北终于可以不再纠结【水管工】称号的问题了，又得吃蘑菇，又得戴帽子，发型都弄乱了好嘛！ 来不及考虑再多，米老开始了他的讲解：“【乖离自在】是洪顺馆独门的魂力应用技巧，【乖离自在·大辟无常】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被称为洪顺馆历史上最强的一式，这一式本质上还是魂力应用，不局限于你使用何种武器，空手都行，只是我用惯了刀，还是用刀给你演示吧，瞧好了！把手给我！” 司北伸出一只手，米老左手握住司北的手，引导司北感知他的魂力变化，右手的菜刀在掌心舞个刀花，菜刀停住的时候，米老向前一刀斩出！ 空气中起了波澜，似一柄快刀极快地挥舞着，在空中切出一片片纷飞的刀光，刀光连成一道蜿蜒的刀龙，像是要撕开一切的龙卷，扭动着锋芒四射的身躯，直贯向前。 这一刻，司北想起前世看过的蓑衣花刀表演，厨师细密的厨刀下，翠绿的黄瓜被切成绵密的一条，赏心悦目。 “专心！”米老大喝一声，手腕猛地旋动，体内魂力自然随之而动，空中漫卷的刀龙驯服得好像温顺的绵羊，随着刀势引动，刀龙一股脑向着桌上喝空的酒坛冲去，又灵活地一转一折，整个儿钻进了酒坛。 仿佛是雨后的春蚕啃噬着桑叶，一阵窸窣的响声过后，就在司北他们眼前，酒坛那泥塑的坛壁越变越薄，最后竟只剩下了近乎透明的一层！ 隔着透明的坛壁可以看到小小的酒坛之中宛若酝酿着一场风暴，无数刀光在其中徘徊往回却没有一丝刀光再碰到一触即碎的坛壁。 “最后一变，瞪大眼睛！”米老瞪圆了双眼，只有这时，在那睥睨的眼神中，才会让人忘了那个和气又执拗的饭店老板，眼中只剩下强者的绝世风范！ 所有的刀光凝成了一线，自坛底穿出，穿过木质的桌面，钻入青色的地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刀光穿出了酒坛，如果不是有异能者过人的身体素质带来的视力，怕是根本无法看到地砖上那比针尖还小的孔洞。 乔老魂力缓缓平复，松开了握着司北的手，取过水瓶，小心地往酒坛中注水。 水波在酒坛中轻漾，坛底刀光钻出的小孔仿佛根本不存在，没有一滴漏出。 乔老得意地一笑：“滴水不漏，如何？” “宿主接受了相关技能教导，宿主具备达成完美学习效果前提条件【基础魂力应用（宗师级）】，宿主达成完美学习效果！是否花费技能点15点技能点固化此技能？” MMP，好贵…… 到了这个时候了，可能选否吗，学！ 【乖离自在·大辟无常】 品质：传奇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洪顺馆米八斗自宗门传承中领悟的独特魂力应用技巧，脱胎于厨艺，融入人生感悟的顶级技巧。 效果1：最大限度提升魂力利用率的应用技巧，实际威力受宿主技能掌握程度、单次输出魂力量、魂力输出速率影响。 效果2：该魂力应用技巧的共有属性是锋锐、螺旋，共分三段施展，第一段具备迅捷属性；第二段具备切割、精准属性；第三段具备穿透、集中、精准属性，是最大限度发挥魂力破坏力的顶级魂力应用技巧。 效果3：三段技巧可依次施展，每一段都将额外提升后续技巧100%威力（可累加），也可独立施展。 效果4：该技巧施展时，可随时引爆，将魂力威力集中于宿主所能控制的范围内爆发。 “恭喜宿主固化第一个传奇品质天赋技能，达成成就【传奇挑战者】，奖励称号【一刀999】！” “检测到宿主同时拥有称号【基础精通者】和【一刀999】，可融合成为新称号【一代宗师】，是否融合？” 这还用考虑吗，当然选是！ 【一代宗师】 效果1：宿主所有基础技能效果提升20%，该提升效果不受技能等级限制，宿主每增加一个宗师级基础技能，额外提升5%效果。 效果2：宿主使用近战攻击战斗时，魂力造成的效果（包括但不限于异能、应用技巧）提升9.99%－99.9%，具体提升幅度受宿主位阶、技能品质、等级、掌握程度等多项因素影响。 唔……真香…… 传奇技能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暴力程度！ 啧啧啧！ 司北闭目消化着海量的技能信息，三人明白这种层次的技巧不是那么容易学的，都在静静等待着。 良久，司北睁开了眼，面色平淡。 米八斗先安慰了司北一句：“甭灰心，这一招洪顺馆的人都想学，我没教给他们是看出来他们根本学不会，我今天就是心血来潮，指点你一手，学多学少都是白赚。” 司北没有搭腔，微微一笑，坐回桌前，食指轻轻弹了一下面前的酒碗。 叮！ 食指弹动的脆响中，一道细细的魂力流像酒液一般倾注到碗中，绕着碗壁灵巧回旋，细长的魂力流很快在酒碗壁上布了薄薄的一层，看起来浑然一体，实则是细若发丝的魂力流层层织就。 魂力流高速旋动，从头至尾只是一股，却织成了一张薄膜，顶端与酒碗碗沿齐平又不露出一丝。 米八斗面露惊容，金城羽摇头苦笑，钟一瞪大了眼睛。 司北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双目微阖，促狭一笑，再次弹了酒碗一下。 仿佛是变了个魔术，面前的酒碗凭空消失！ 仔细去看，借着店里的灯光，才能看到空气中逸散的微尘。 司北起了几分少年心性，笑着对米八斗眨眨眼，原话奉还：“如何？” 米八斗扑到桌前，抓起司北的右手上下翻看，像是要从那只颀长的右手上看出一朵花来，当然，司北的右手手背确实有朵花…… 米八斗咽了口唾沫，抬头直视着司北，语气中犹自是难以置信：“你以前学过？” 说完，米八斗就骂了一声自己蠢，这一招全世界就自己会，自己没教过，司北从哪学的？ “比起您，火候差得远了。”司北谦虚地笑笑。 “火候差点正常，你要现在就达到我这种程度，我一把年纪真活到狗身上了。”米八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地白了司北一眼，语气唏嘘，“可是这一招的精髓你实实在在是完全掌握了，尤为难得的是，你还能融入自己的理解，MMP，钟一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有这悟性！” 钟一：MMP，老子好委屈，我招谁惹谁了！ 金城羽伸出手：“来根烟。” 司北递烟过去，给金城羽点上：“怎么着？打击太大得缓缓？” 金城羽弹弹烟灰，笑了笑：“我早知道你学东西厉害，嗯……虽然这次确实是过于厉害了一点，你先别得意，你知不知道，你麻烦大了。” 钟一认可地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学这招吗？” 米八斗一挥手，接过话：“你们甭跟他打哑谜了，麻烦个屁，我自己的本事我爱教谁教谁！司北，你不用担心，无非是以后在白玉京行走小心点，随时可能有洪顺馆的人跳出来向你挑战。” “嗨！我以为多大事呢！”司北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债多了不压身，想追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波，司北就怕哪天自己的手指头都不够扒拉仇家的。 司北收起嬉笑的神色，难得庄重起来，走到米八斗面前，就要行大礼，米八斗扶住了司北，摇摇头： “不用谢我，我这身本事有了传人，哪天要是一睡不醒也没什么遗憾了。钟一是我关门弟子，你无心厨艺，我也不打算收你，将来你若是有心，帮我照看点钟一吧。” 司北重重点头。 ———————————————— 贪狼域，361号庇护所。 已经是凌晨，庇护所的人们大多沉沉睡去。 酒保达叔抹干净吧台，最后看了一眼趴在酒桌上熟睡的人们，转身走入巷道。 似乎无论何时，达叔都守在庇护所的吧台，但其实他也有自己的住所，隐匿在巷道的最深处。 回到住所的达叔拉开灯，脱下那身紧紧箍住他的马甲衬衣，仔细地叠好。 “今天是小北的生日，已经两年了，他不会再回来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达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谁对话，“我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我要回去了，不要再来找我。” 可能是电压不稳，房间的电灯闪了几下，达叔抬头看看，又低下头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整套叠放整齐的军装制服。 黑底的军装，在胸口处有一枚赤红色的铠甲人纹章，制服极为贴身，衬得达叔英武不凡。 “呵，十八年了，没想到我还有穿上这一身的一天。”达叔太久没穿了，有些不适应，活动了几下，“我天天锻炼，不就是怕身体发福穿不上吗？还好还好，还能穿上。” 电灯又闪了几下。 达叔叹口气，不再理会，搬开墙角的柜子，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最后回望了一眼整个房间，达叔拉灭灯绳，钻入洞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扫墓 明天就是元旦新年，假期还剩最后三天，白玉京的风俗，今天是送日，既是送别旧的一年，也是祭奠故去亲人的日子。 对于下城的居民来说，能在灵骨堂有一个小小的存放骨灰的格子就算不错。黑户们，像阿宾爸那样，把骨灰直接扬了也是常事。 警部的烈士当然不同。 陵岛，所有浮岛中最特殊的一个，这里永远都是安静的，这里是为帝国牺牲的勇士们长眠的地方。 司北今天给自己放了假，没去训练，早晨天刚亮就乘天梯到了上城，又改乘浮空艇到了陵岛。 他是来看吉禹的。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都该来看看吉禹。 司北穿着笔挺的警部制服，捧着一束白花，从一排排墓碑中间走过。 司北听老洪闲聊时提起过，这里的墓碑下面其实大部分是空的，只能放些生前的衣物之类进去，有资格在这里长眠的，能留下全尸的不多，包括吉禹。 一座座墓碑看过去，司北不着急，这里长眠的每一位都值得他尊敬，在这里，访客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放轻声音，怕惊扰了英灵。 找到了吉禹的墓碑，司北放下花，三鞠躬，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墓碑上的浮灰，拽掉墓碑周围的杂草。 最后拿出一副白色的耳机放在墓碑之前，对着墓碑说道：“说起来咱们真不是很熟，不过那天晚上咱们怎么也算共同面对生死了。你这个人，性格挺讨厌的，但我敬佩你的品格。我曾经和别人说过这句话，今天也送给你吧，如果有来生，不要再来这个世界。” 叮、叮、叮…… 晨雾中传来铃铛的轻响，带着某种引人注意的韵律，向司北逐渐靠近。 司北扭头看去，一个白衣少女的身影穿过清晨的雾气，款步行来，少女赤着双足，眉似青黛，眼若流波，整个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精灵。 铃铛系在少女的左踝，司北认得，那是吉禹的铃铛。 少女行至墓碑前，对司北微微点头，转身盯着吉禹的墓碑。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少女的表情很平淡，平淡中又带着一丝落寞。 或许是吉禹的爱人吧。 司北猜测着，无意去打扰，转身准备离去。 “你是司北吧？这副耳机是你送的？”身后的少女忽然开口了。 司北转回身，看着墓前他放下那副耳机，说道：“我是司北，你是……” “我叫慕熙梦，是吉禹的师妹……还是他的心上人吧。”慕熙梦回答得落落大方。 司北退后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微低：“请节哀顺变。” 慕熙梦领会了司北的意思，摇摇头说道：“我和师兄没什么的。你知道这下面埋着的是什么吗？” “不清楚。吉禹……通常应该是些衣服之类的吧。”司北回道。 “是那副白色耳机，他生前你应该经常见他戴。”慕熙梦说道，“那是我送给他的。” 司北面露疑惑，有点搞不清两人的关系。 慕熙梦继续说了下去：“师兄喜欢我，我却只把他当哥哥看，妹妹送给哥哥一副耳机不是很正常吗？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也再难解开这些纠缠。 师兄一直说，等我毕业了，就去找老师提亲。我跟他说，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可能也不会对任何人有那种感情，如果这样他都可以接受，那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了。” 司北不知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吉禹老哥这是心甘情愿当备胎啊！ 按说在身后这样编排吉禹有点不敬，但司北确实是很难找到准确的形容了，他还有一点纳闷，慕熙梦跟他一个无关的人说这些干什么？ 慕熙梦看出司北的疑惑，解答道：“师兄对拜珥教团的仇恨，并不会因死亡而终结，即使我不爱他，他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我想你应该也是仇视拜珥教团的，那么我们就是战友了。” 慕熙梦大方地伸出一只手，司北略一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 慕熙梦转身向着来路走去，走出几步又说道：“对了，再过几天，我就大四了，你也大二了吧。十校联赛见，我不会留手的。” 司北纳闷地挠挠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开学了，大二了。 新生入学考试，司北就在学校训练也懒得去看，总不可能出现比自己更妖孽的不是？ 一开学自然有消息灵通的把今年新生中比较出挑的几个学员的资料传得人尽皆知。 司北顺路停了一耳朵，吹得都挺厉害，实际如何还得日后再说。 大二终于不再是满满当当的基础课了，学员们的异能相关课程多了许多。 学员们都叫苦不迭，司北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掌握着宗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很多方面他甚至比授课教员更强，再也不用反复回放，大略听一遍，看看有没有自己的知识盲点就OK。 另一方面，训练的强度和难度也提升了，同样的，技能在手的司北应对起来没有太大压力，更多的是通过训练消化吸收掌握的技能。 开学一个周之后，这一天老洪没急于立刻操练司北，说起了另一件事：“司北啊，你听说过机甲异能吗？” 司北想起自己看过的机动球比赛，那些通过机甲施展的异能确实让人心驰神往：“看过机动球，具体的不太了解。” 老洪耐心地为司北讲解道：“我以前提过，机甲本质上也是一件构装，只不过是最复杂最精密的构装，这不仅体现在通过魂控中枢操控机甲的神奇，更主要的就是机甲异能。 可以说，不能发挥机甲异能，就不算真正掌握了一型机甲的使用。机甲异能的原理是，机甲上铭刻的特制机甲魔纹从魂能炉中抽取类魂力，混合了机师的魂力，施展异能。 这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区别，即机师是否具备和机甲异能相匹配的魔纹，如果不具备，则机师的魂力仅能起到引导作用，机甲异能的威力有限；如果具备，机师同时发动同型异能，机师的魂力会成为类似催化剂的存在，大大提升机甲从魂能炉中单次抽取的类魂力强度、速率，反映到最终威力上可能有3-10倍的差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本命机甲 看到司北露出思索的神色，老洪话锋一转：“真正的机师都是装载了机甲的匹配魔纹的，但这其中存在两个问题。 其一，机甲所使用的魔纹经过特别设计，机师在不配合机甲使用的情况下，威力有限，有些甚至根本无法单独使用，限制了机师的日常作战能力。 其二，随着机师位阶的提升，机甲的更换，以前装载的机甲魔纹将彻底废弃，几乎很难发挥什么作用，而以目前的技术，洗去已装载的魔纹并不能释放全部的承载力，机师会永久失去部分承载力。 所以即使是有志于作一名专职机师的异能者，在选择机甲和相应的魔纹时也要慎之又慎，如果一名机师装载了一型机甲的全部魔纹，我们称呼这台机甲为机师的本命机甲。 一名机师终其一生，通常也只会选择一到两台本命机甲，最多三台。我感觉黯烬非常契合你的风格，但是她的位阶太低了，我并不建议你选择黯烬作为你的本命，但是我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力，所以才和你说这么多。” 司北考虑了一下。 机甲异能的好处无需赘言，坏处其实就是一点，承载力。 司北的承载力可谓得天独厚，高达1080，但在以前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挥霍，传承金碟上，寂灭之主对传承者的资质要求，承载力过千，所以时至今日，司北除了【力量爆破】没敢再装载其他的魔纹，当然这也和他没遇到太合适的其他魔纹有关。 现在当然不同了，司北有了【“白雪牌”修正液】，配合【塞翁之马】，不说随意挥霍，起码司北在需要的时候无需因为会影响今后的发展潜力瞻前顾后。 司北平淡地说道：“你的建议很中肯，介绍一下黯烬的魔纹吧。” 老洪以为司北只是想了解一下，介绍道：“黯烬有两项机甲异能。第一种和你关系不大，【焰刃】，能够为武器附加一层火焰刀锋，使武器具备更强的破坏力，这种魔纹需要魂力属性为【火焰】才可以装载，本身也只是个辅助异能，影响不大；第二种就是黯烬的核心异能了，【影合斩】，在500米距离内能够以接近光速瞬间移动一次，并结合动能斩出破坏力惊人的一击。 老实说，【影合斩】的突破能力和破坏力放在三阶机甲异能中也是极为优秀的，可惜位阶还是太低，我认为以你的潜力，你至少应该四阶以后再考虑机甲异能的问题。” 司北点点头：“好的，就这两个吧。这两件魔纹哪里能搞到？” “什么？！”老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要装载【影合斩】和【焰刃】？太鲁莽了！你要一辈子开黯烬吗？你是为了十校联赛？不至于啊！” 鲁莽？听老洪说人鲁莽，司北总觉得有些想笑。 司北回头看看静静伫立在训练场中的黯烬，这半年以来，他和黯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任何人都要久，比这一生中大部分他认识人都要久，一次次重复通过魂力中枢的连接融为一体的那种感觉，哪怕是一台冰冷的机械，司北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黯烬的要求如此变态，能在二阶驾驭她的哪个不是天才的机师，既然是天才机师又有几人会选择一台二阶机甲作为自己的本命？ 在警部，黯烬大多情况下都是作为三阶机师执行特殊任务时的备用机甲，司北怀疑可能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有机师选择过黯烬作为自己的本命。 那今天就让我来选吧！ 这一次，我信命，我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在对的时间遇到最合适的你，让我们并肩作战，绽放本属于你的光芒，拿回你早该拥有的荣耀！ 司北没说一句话，只是一眼就打动了老洪，老洪太熟悉那种眼神了，那是机师和机甲之间最珍贵的信任和支持，老洪不再劝，哑着嗓子答道：“学院的学分就能换这两件魔纹，你也可以去市面上买，不一定好收。唉，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老洪忽然想到了什么，惊疑道：“诶？两件？【焰刃】你用不了你问什么？我告诉你啊，不要做蠢事，魔纹你能成功装载，但如果你不具备对应的魂力属性，魔纹是无法激发异能的，纯粹是一件废物！” “我就随便问问，那我先去院务部看看。”司北走了两步，回头笑着眨眨眼，“再说，谁都有点秘密不是吗？” ———————————————— 这次的学分兑换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唯一比较巧的是，给司北办理兑换的还是上次那位大二兼职，哦不，现在是大三了。 两件魔纹因为是常人不会选的机甲配对魔纹，再加上警部内部配给机师的资源都有折扣，竟是出乎意料的便宜，两件魔纹插件加起来只要60学分，比正常二阶魔纹一件还便宜。 出了院务部，司北就直奔侦缉系的办公楼，他是去找金城羽的。 【影合斩】司北用起来自然没问题；对于【焰刃】，司北也有自己的考虑，他的想法是抓一条【火焰】属性的戒律之影，到时候使用戒律之影增益自身，自然就可以使用焰刃了。 身处白玉京，司北真不知道哪能搞到【火焰】属性的异兽，他又不可能当街杀人，只能找金城羽打听一下是否有渠道了。 “你要火焰属性的二阶异兽？活的死的？”金城羽听了司北的请求，没有好奇地问他干什么，直接了当问重点。 “活的，我会自己杀掉。”司北答道。 金城羽扶了扶眼镜，目光微动：“强度有要求吗？二阶和二阶可不一样。” “越强越好。”司北简明扼要，没有办法，咱就是这么自信！ 金城羽手指轻轻扣动办公桌，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动作。 考虑了一会，金城羽说道：“在白玉京，要搞到活的异兽有三种方法。” “哦？”司北有些惊喜，没想到金城羽真的有办法，还有三种！ 金城羽点头说道：“第一种，下城有黑市，有活体异兽售卖，缺点有两个，其一是需要门票，不同门票对应的购买权限还不同，其二是你需要的异兽不一定正好有，可能需要等。 第二种，有猎兽船专门从事这种业务，可以和他们订制异兽，他们会为你抓捕活的异兽回来，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地方宰杀就行，这种方法缺点是价格极贵，因为活体异兽的保存和运输条件都极为苛刻，而且是违禁品，你懂的。 第三种，跟随猎兽船直接出海，我知道几个出产火焰异兽的流岛，给你安排航线经过的猎兽船，这种方法缺点是耗时未知，因为异兽是活的，并不一定固定待在某个地方，也可能提前被其他人猎杀了都有可能。” 第一百九十章 军师 “三种方法各有优劣，你选哪种？”金城羽问道。 司北考虑片刻，回道：“我选第三种吧。” 第一种，黑市，门票不是问题，司北有信物戒指，通行下城黑市，享受最高级别VIP，但正是因为如此，司北才不想过早在黑市中露面，三十六支水太深，谁知道他亮了戒指会有什么后果？ 订制也不用考虑，价格惊人，即便他不要异兽身上的材料，也要至少十万点。 司北唯一能选择的只剩第三种出海了，金城羽会帮他安排妥帖，他只要付上几百点的船票就行。 不过金城羽也说得明白，这种价钱，猎兽船是不会帮忙的，也不会等他太久，司北不仅得独立击杀，还得速战速决。 正合我意。 司北心里记着金城羽的情，第三种是最适合也是最麻烦的一种，没有渠道，没有门路，干着违禁买卖的猎兽船岂会轻易让陌生人上船？ 既然欠了人情，索性再多欠一点好了，司北腆着脸说道：“教员，能再麻烦您个事吗？” 金城羽心里门清司北的打算，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行了，我帮你请假，滚吧。” “好嘞！” ———————————————— 东大陆，贪狼域，铁勒要塞。 这里是猡营的大本营，依山而建，从一处简陋的山脚营地逐步扩建成如今北地首屈一指的军事要塞。 铁勒要塞常驻的猡营战士超过两万人，加上家眷，整个要塞人口超过十万，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无论是其他势力还是异兽群都没有打这里的主意的，要塞之中俨然成为末世难得的一块净土。 净土归净土，要塞中的劳役还是很繁重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干活就不担心丢命，不担心饿死，还能奢求什么呢？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在铁勒要塞的街道上不急不缓地走着，在全民都穿着作训服的要塞中，男子一身熨帖的正装显得格外扎眼，但居民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路走来，不时有过路的居民热情地招呼他： “乔老师，早啊！” “乔老师，您好！” “乔老师好哈！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来家里吃点？” 男子一一回礼，他瘦长脸颊，一头短发已经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掩住了后面那双洞彻世情的眼睛。 男子是要塞中的中学老师，已经在要塞里待了很多年头了，要塞中的居民大多都认识他，虽然居民们的孩子通常只上几天识字班就帮父母干活去了，但并不影响居民们对有文化的人的尊敬，只是他一直独来独往，居民们也只知道他姓乔，具体叫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乔老师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渐渐行至要塞的边缘，这里人烟稀少，十分冷清，要塞中的老人们没事是不会往这里跑的，偶尔有嬉闹的孩子误跑过来，就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猡营战士把人劝回去。 乔老师一路走来却没人劝阻，直到他走到了山壁之前，浑然一体的山壁上也只是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仿佛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穿过山壁，山腹内竟是一个巨大的空腔。漫长的甬道，沿路燃着火把，空气并不憋闷，应该是通风的，乔老师依然慢慢前行，最终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停住。 他不敲门，只在石门前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扎扎的机括响动，石门被整个抬起。 门后十几个猡营战士恭敬地等着他，领头的是两个人，一个中年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另一个赫然是司北认识的血将军！ 血将军依然是钱守福的相貌，看到乔老师来了，急切地往前迈了两步，又想起平日里眼前这位的威严，强顿住脚步，压下自己的心思，汇报道：“军师，您来了。下面应该快好了。” “我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一切顺利？”乔老师温和地说道，他一开口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 血将军退后一步，瞥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中年人掀开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骇人的丑脸，那脸上坑坑洼洼，似是被无数毒虫噬咬过一般。 丑男的声音倒是很正常，浑厚平和的普通中年人的声音：“军师，再有差不多半小时应该就出来了，我们下去吧。” 乔老师点头道：“虫将军辛苦了，带路吧。” 正待要走，血将军终于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拦了一下乔老师，乔老师目光转来，血将军又有些畏惧地缩回半步，硬着头皮说道：“军师，我俩在这虿盆守了两年，我的血池几乎被全熬干了，您看……统领当初答应我的事……” 乔老师温和地拍拍血将军的肩膀：“这两年你们辛苦了，统领答应的，一定给你，甚至现在给你也可以，你考虑好了吗？” 血将军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最后苦笑着摇摇头：“早就考虑好了，我这个岁数了，哪敢奢望继续晋阶？！能避免过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 “那好。”乔老师不多劝，递过一支试剂，“东西给你，喝不喝你自己决定，喝下它，你的魂力会缓慢地消退，永远不用担心过载了，也永远没有晋阶的可能了。记住这药剂是没有解药的，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虫将军打开一道暗门，陪同乔老师慢慢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血将军握了握手中的试剂，一发狠仰头喝了下去…… 虫将军和乔老师行走在黑暗之中，甬道一路向下，向着地底延伸。 虫将军打破了沉默：“军师……那试剂真的有效果吗？” 黑暗中，乔老师的笑容有些模糊：“呵，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给他一瓶毒药，一了百了？” “属下不敢。” “统领这几年不太管事，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安排一直颇有微词。”空荡荡的山腹中，乔老师的话带起嗡嗡的回音，“我不求你们理解，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军师，到了。” 转过一道拐角，眼前豁然明亮，这是一间约摸有电影院大小的山洞，入口开在接近顶部的高度，往下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之中，景象触目惊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生 山洞中有光源，洞壁上裸露着一簇簇发光的晶体，发出妖异的紫光，照亮了深坑的底部。 坑底趴伏着一只巨大的蜘蛛，整只蜘蛛大约有装甲车大小，但身体比例极不协调，肿胀的腹部占据了身体五分之四的大小，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大肚子。 蜘蛛的腹下是一汪浅浅的血池，浓郁的血腥气呛人欲呕，四周散落着层层骸骨。 蜘蛛的八条粗壮蛛腿深深地插入坑底的泥土中，身体不住抖动，发出“嘶嘶”的痛苦叫声，它那硕大的腹部被撑得几近透明，隔着浑浊的体液，隐隐可以看到蜘蛛的腹腔里蜷着一个人！ “这就是育母蜘蛛？”乔老师饶有兴味地打量着。 虫将军重新放下兜帽，点头答道：“是的，我们寻了这处地方，血将先把他的血池移过来，然后我就一直在这里饲育这只育母蜘蛛，算算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分娩了。” 乔老师专注地看着坑底，虫将军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军师，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到底在孕育什么？” 乔老师意味深长地侧头望着虫将军，虫将军一瞬间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低下头：“属下逾越了。” 乔老师转回头看着坑底的蜘蛛，平淡地说道：“你知道两年前血将差点被钱破浪一脚踹废的事吧？” “知道，血将重伤回来，还捡回了一个人，不就是肚子里这位吗？”虫将军也看向坑底的蜘蛛。 蜘蛛腹腔内的人像是慢慢活了过来，能够明显看到TA在缓缓舒展身体。 “可怜那个蠢货忙活半天，什么都没搞明白，四季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联合钱家旁支设计钱家主家，成了四季刀也得交给钱家人。我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乔老师向着坑底一指，语气中有些感叹，“血将确实是有些运道，无心插柳反倒把事办成了，把人捡回来了，只是伤的太重，凭白耽误了两年时间。不过这样也好，洗去了他的所有记忆，以后他自会忠心耿耿为猡营办事。” “这个人很特别？”虫将军小心地问道。 “十地够不够特别？”乔老师一贯平和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钱家鼠目寸光，这一代，钱破浪就不说了，放眼整个东大陆都是拔尖的，在钱家却处处有人给他添堵。 钱多多，还有这位——靳齐，一个十天，一个十地，将来成长起来，这三个人就足以撑起一个顶尖的家族，结果？你也看到了，靳齐落在我们手里，钱多多被钱家自己人坑了，剩下钱破浪独木难支。” “十地？十大地道属性？钱家自己不知道？”虫将军惊道。 乔老师脸上地嘲讽神色更浓了：“一个勉强算是一流末尾的家族，实力没多强，坏毛病学了不少。靳齐是钱家外戚，根本拿不到核心资源，钱家本家的魂力属性以天道的【水】和地道的【冰】、【雾】、【浪潮】为主，他们想当然地认为靳齐的魂力属性就是【冰】，也是按照【冰】属性供给资源培养靳齐的。” “实际呢？” “实际上靳齐的魂力属性是十大地道属性之一的【绝对零度】！我原以为钱家再不济至少也该认证个【极寒】属性，哪知道会认证成【冰】属性，天差地别。”乔老师说道，“【冰】比【绝对零度】低了两个层次，【绝对零度】可以驭使【冰】，却不仅仅限于【冰】，我们猡营也是偶然知道这个消息的，靳齐自己渐渐感觉不对劲，私下重新做了测试，为他测试的就是我。” 虫将军还有最后的疑问：“军师，我们利用血池和育母蜘蛛治好了靳齐又如何呢？他的记忆被洗白，意识支离破碎，连灵魂都不再完整，永远无法晋阶了，即便通过育母蜘蛛的孕育强行为他提升了位阶，最多不超过五阶，难堪大用啊！” “这问题解释起来太复杂，牵扯太多，你还是直接看结果吧，这套计划参与的人不止是你和血将，很多人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动用了我们潜伏十二年的暗子，这两年里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当然不会是只为了得到一个五阶。”乔老师指指坑底，带着希冀的语气说道。 育母蜘蛛腹中的靳齐已经彻底舒展开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开始撞击育母蜘蛛的腹壁，想要冲出体液的包裹，靳齐每冲击一次，育母蜘蛛就痛得颤抖一次。 一次，两次，三次…… 冲击一次比一次更强，终于—— 育母蜘蛛一声悲鸣，整个腹部爆碎，成吨的体液泼洒得到处都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年轻男子冲出了束缚，站在坑底。 从肉体上讲，靳齐确实是伤势痊愈了，而且更强了，一身结实匀称的肌肉像古希腊的雕塑一般充盈着扑面而来的力量感，最惊人的是，他的整个躯干包括四肢铭刻着一套完整的魔纹，蓝紫色的魔纹纹绘着妖异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靳齐身上的一块块肌肉，最后在他的胸口交汇，交织成一只扭曲的蜘蛛。 “这是什么魔纹？”虫将军下意识惊呼出声，“怎么会有覆盖面积这么大的魔纹？” “科技总要进步的。”乔老师语气有些狂热，“这是我们一次大胆的尝试，魔纹融合，这是六个不同的魔纹融合在一起，各自保留了部分功能，又融合出全新的异能，说老实话，具体效果我也不全知道，不过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凛冬潜伏者】！” 靳齐有些茫然地环视四周，此时的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意识支离破碎，只剩下本能，靳齐看到一边奄奄一息的育母蜘蛛，在本能的驱使下，靳齐走过去，拽下一条粗壮的蛛腿，随手撕开长满刺毛的甲壳，挖出里面的血肉大嚼起来。 靳齐的进食速度很快，吃掉了八条蛛腿，他又开始啃噬育母蜘蛛的胸腹，场面血腥恶心的程度，连天天和虫子打交道的虫将军都感到不适：“军师，我们就造了这么个玩意出来？” “别急别急，还没完事呢，你忘了我让你做的准备了吗？准备好了吗？”乔老师淡定地看着下面的血腥场面，没有丝毫不适。 虫将军一凛，点头应道：“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乔老师拍拍手，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立刻吸引了坑底正在进食的靳齐的注意力，乔老师温和地说道：“孩子，你叫靳齐，以后你就是猡营的冰将军，猡营的命令就是你的最高意志。” “靳……齐……猡营……冰将军……”坑底的靳齐含混地重复着，越说越流畅，“最高意志！” “对的，真是好孩子。”乔老师拍拍手，“开饭吧。” 虫将军会意，退后几步，走到洞壁边缘的一处机括前，扳动机括，扎扎的响声中，坑底一阵震动，八个巨大的管道口露了出来，随后铺天盖地的虫潮从管道中涌出！ “走吧。”乔老师转身离开，虫将军紧随其后，虿盆之中，靳齐发出声声惨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抓偏了 天上海严格来说并不是海。 末日之灾后，天空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永不停歇的雷暴，大部分的普通云层都转变成了胶态云。 胶态云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浮于天空的海洋，也确实有的胶态云面积大得惊人，不亚于一片内海的大小，但在胶态云中航行和在地表的海域中航行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胶态云其实是没有海面这个概念的，天空中的胶态云并不全都处于同一高度，它们层叠交错，还会时常移动，这也导致天上海的航线不仅是立体的，而且需要时常修订，甚至有时一条航线会突然完全无法使用，彻底废弃掉。 在天上海活动的航船们，更类似地表的潜艇，在胶态云的缝隙中穿行，偶尔还需要强行穿越胶态云，危险性比地表的航海强上无数倍。 司北曾经有两个月的捕雷船航海经历，不过捕雷船的目标是捕捉雷电，只在天上海的外围活动，那里靠近七城，胶态云被清理得差不多，还会有专门的清云船和救援船活动，不是那么危险。 这次跟猎兽船出海是截然不同的经历。 舱室中的广播中传来航海长的通知：“左舵5，抬升高度310米，仰角47，航速22节！小伙子们加把劲，第一个休息点马上就要到了！” 司北提振了一下精神，他已经在船上待了七天了，闲得浑身不得劲，他的目标流岛就在猎兽船第一个休息点附近，等船在休息点靠了港，他就可以奔赴目标了。 舷窗外，猎兽船挣脱右侧一团胶态云的束缚，斜向着左上方冲去，赶在两团胶态云交汇之前，从缝隙间冲过！ 司北有了一点航海经验，知道最危险的航程基本过去，走出了自己的舱室，上了甲板。 甲板上，臂膀健壮的船长大声呼喝指挥着，水手们忙乱地跑来跑去，不过大家也都清楚，休息点之前基本没什么危险了，脸上的表情都非常轻松。 司北凑到船长身边，递过一根烟，帮船长大叔点上。 前世做过公务员，司北其实说得上是人情练达，他在学院只是懒得操持一些无用的人际交往，并不是不会，上船七天，司北从普通水手到船长都混得很熟，现在说话已经很随意了：“大叔，还有多久到休息点？” “三四个小时吧。”船长惬意地吞云吐雾，“小北，你要注意喽，我们只会在休息点停留不到一天，明早八点准时开船，你要回不来，我们可不等你。” 司北点头：“明白。大叔，你们知道我要去哪里吧？” “不知道，不想知道，不敢知道。”船长年纪不小了，再加上海上的风霜，皱纹里都刻满了人生经验，“在天上海讨生活，好奇心最要不得，到了休息点，我们给你一条小船，你办自己的事去，明早回来跟我们一起走，继续剩下的航程，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司北点点头，三两口抽完烟，回了舱房。 ———————————————— 老实说，如果目标流岛不是距离猎兽船的休息点只有不到五海里，如果不是这片海域零星分布着十几座流岛，周围的胶态云都被清理了，司北真不敢一个人驾着小船就出海，毕竟他只是粗浅地学过航海，并没有相关的技能支撑。 猎兽船在身后越变越小，但还能隐约看到，司北安下心，望向眼前，眼前是一座荒弃的小岛，残留着零碎的人类活动过的踪迹，不过司北不会去靠近，无论是那些倒塌的房屋还是水源地，通常都被强大的异兽占据着，司北不想多事，他的目标只是找到一头二阶【火焰】属性的异兽，杀掉，转化成戒律之影，收工返航，以后这座小岛大概永远不会再和他产生交集。 金城羽办事非常周到，不仅给司北安排了航船，指点了目标流岛，甚至给了司北一份流岛的简要地图，简单地标注了流岛的地形和几种异兽的可能活动区域，但是临行前金城羽也提醒司北，千万不要全信地图，这世界变化太快，太相信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司北的目标是二阶异兽【马革】，这是一种形似猿猴，能够喷吐火球的异兽，实力在二阶异兽中还是比较强的。 马革的巢穴在流岛的一处地穴中，司北一路谨慎地向地穴接近。 作为正经警院出身的学员，作为大一学了足足十四门必修课，二十六门选修课的勤奋学霸，野外生存和野外侦查这类技能司北自然是具备的，只是不舍得投入熟练度提升，自然升级到了精通级的程度。 一路走来，司北的脑中，无数的信息碎片被收集、组合、分析，他的一颗心也渐渐下沉，他的技能和知识告诉他： 这处已经荒弃多年的流岛，最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打定主意，去马革地穴看一眼，马革要是在，立刻办完事走人；马革要是没了，那也立刻离开，不继续找了。 异兽有很多，命只有一条。 摸索到马革地穴的洞口，司北摸摸洞口的岩石，带着一点温暖的余温，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司北不敢用手电火把照明，摸着黑小心地向地**探索着。 地穴深入山腹，里面几乎是漆黑一片，司北很快确定，马革不在这里。 马革身上时刻燃烧着熊熊火焰，如果在地穴，进来不可能看不到。 司北不欲多事，准备立刻离开地穴，他目标不止一个，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司北转过身，原路返回，如果他拥有黑暗视觉的话，他就会看到，在他行进的路线上，一截晦暗的刀锋正好停在他咽喉的高度，而司北毫无所觉，两手前伸摸索着向那截刀锋撞去。 司北的咽喉和刀锋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地穴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静静等待着刀锋吻上咽喉的刹那。 就在司北的咽喉堪堪要触及刀锋的时候，司北顿了一下，只是极微小的一瞬间，黑暗中一直屏住的呼吸却有刹那的松懈。 一直缓慢行动，似乎在黑暗中完全是个盲人的司北骤然暴起，右手向着身侧的黑暗中抓去！ 唔……好软…… 坏了坏了，【动态视觉】带的这点黑暗视力果然太微弱，抓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太嫩 来不及考虑更多，黑暗中一声娇叱，悬停在司北咽喉之前的刀锋遽然横挥，向着司北的脖颈抹来。 司北无暇继续，军用格斗术发挥到极致，身子一折避过刀锋，穿着军靴的右脚阴险地向着对方小腹戳去。 以司北如今大师级的军用格斗术，纯粹的贴身缠斗，要压过他怎么也得是老洪那个级数，对方显然不是司北对手，虽然招式狠辣凌厉，但不过三五个回合就渐渐落到下风。 嗤—— 司北拇指和中指捏住火柴和火柴盒，食指一弹，火柴擦燃，映亮了这一小片区域。 “是你？” 司北惊问一声，略一分神，被对方抢攻几下，让对方又扳回一点局面。 司北集中注意力，重新压制了对方，才有余暇调侃道：“喂！用不用这样啊！你上次还顺了我一件外套呢！” 沉默。 “明明是你欠我的好嘛，你是怕我要你还衣服吗？衣服我不要了行不？” 沉默。 “不要衣服了，你还不停手？你是怕我泡你吗？我上次开玩笑哒，我那会吃斋，不近女色的……” “啰嗦。”对面终于开口了，音色清脆，带着一股叛逆感，正是在夜火酒吧和司北有一面之缘的短发女孩。 当时司北上擂台之前把衣服交给女孩，打完鬼囚下擂以后却再找不到人，司北也没在意，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场面下重逢。 女孩的技击还是有些水平的，放在夜火那会，司北根本不是对手，现在自然是颠倒过来了，司北不仅稳稳地压制女孩，还有余暇调侃她。 女孩被司北的垃圾话分了心，一着不慎，动作出现了一点破绽。 司北等的就是这一刻，整个人合身撞入女孩的内圈，探手扣住女孩右手，发力一转，把女孩持刃的右手扭到身后，司北的右手则从背后扣住了女孩的咽喉。 “喂！别动了啊！”司北在背后制住女孩，手指抚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一语双关地说道，“啧啧啧，太嫩了。” “你是说我的皮肤嫩还是格斗嫩？”女孩非常平静。 司北本想装一把老流氓，吓吓她，没想到人家这么淡定，还把话摊开了，司北也就一点口花花的微末本事，瞬间败退。 不抽回手吧，显得自己好像真是个流氓；抽回手吧，开玩笑呢，两个人刚刚可是实打实的搏命，这小妮子开始可是要暗算司北的！ “你不是要泡我吗？这样怎么搞？你比较喜欢背后的姿势？”女孩继续踩油门。 司北老脸一红，不可避免起了一点反应，司北见过这么多美女了，女孩的颜值在其中也是顶尖，不然司北当初也不会撩拨人家。 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孤男寡女，还是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司北没点反应才叫奇怪。 “刚才捏那下，手感怎么样？不错吧？”油门到底。 司北还是分神了，此情此景，搁谁谁受得了啊！ 女孩的身体柔若无骨，司北捏住女孩咽喉的右手只是松开了一丝丝的距离，女孩就准确抓住了机会，身子一缩，一扭，从司北的束缚中脱出，整个人变成面对司北，被司北擒住的右手爆发出一股巨力，幽暗的刀锋燃起一蓬血色的光华，自下而上，向着司北的下巴捅去！ 司北浑身寒毛一炸，那蓬炽烈的血色光芒竟让他有了生死之间的危机感！ 【戒律之影·铁背狂猿】！ 【铁衣】！ 【力量爆破】！ 司北一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开启【铁衣】增强自身防御的同时，打出两发力量爆破，一发射向女孩，企图把女孩逼退些许，一发射向眼前的地面，借助反作用力推动自己更快地后退。 司北动作足够快，但低估了女孩的狠厉，他没有被刀锋贯脑而过当场毙命，却没想到女孩面对射来的力量爆破，完全不闪不避，拼着受伤也完成了这一击。 血色的刀锋擦过司北的脸颊，割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刀口，从下巴一直延伸到接近太阳穴的位置。 司北退开一点距离，冷汗直冒，自己怎么犯了狗血剧里反派常见的错误？ 在对方彻底失去抵抗能力之前，罗里吧嗦，给了对方翻盘的机会。 不过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任谁也难狠下心直接打断四肢再问话吧。 唔……好像并不娇滴滴？ 可惜【绮香罗】的毒素都过期了，不然哈口气，那就稳稳的了。 “受教了。”司北拉开距离，双指抹了一把刀口中沁出的鲜血，眼神似刀锋般凛冽，手背上的枯荣花悄然绽放。 他不会再留手，能制住女孩就制住她，让她彻底失去抵抗能力；不能制住，就等枯荣花全枯的时候，一击捏死。 刀锋燃烧的血焰成为整个洞穴唯一的光源，两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其上。 女孩举起刀锋，粉嫩的舌头舔过刀口上的血迹，香艳的诱惑之下，掩藏着彻骨的杀意。 下一刻，刀锋上的血焰蔓延至女孩的全身，女孩全身包裹于血焰之中，一声清亮的啼鸣中又骤然整个人凭空消失，只余星星点点的血焰四散飘落。 如同掀起了一场血色风暴，无数的血色刀光充盈了洞穴，在刹那的停滞之后，像是被血肉吸引的鲨鱼，向着司北猬集而至！ MMP，老子以后再也不聊骚了！ 【济度】！ 【怒目·灵爆】！ 司北完全找不到女孩的踪迹，不过没关系，咱也是有群攻的人了，两个无差别范围攻击全开！ 金色的光焰以司北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一瞬间，这狭小的山洞亮如白昼！ 金色的光焰徐徐推过，带着庄严、悲悯又无可抵御的力量，空中一道窈窕的身影包裹在血光之中被光焰扫过，闷哼一声。 骤然被打掉近四百刻魂力的女孩脑海中一阵眩晕，来不及再次隐匿，就对上了虚空中一双愤怒的眸子。 一双菱形的眸子浮现于司北身后。 司北差点被一刀贯脑没多生气，出来混，你死我活罢了。 但是被反调戏了，司北就很气！我两世为人，这么纯情的男生，竟然被人调戏了！ 金刚怒目，将司北滚滚的怒意化为实质，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这是灵魂层面的冲击，对于低阶异能者来说，几乎是无解的攻击，防无可防，挡无可挡！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渣操作 女孩如断线的纸鸢，被灵魂冲击扫过，一声不哼，无力地栽倒在地。 “呸！呸！” 司北吐出嘴里的血沫，有点狼狈，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有自己要被千刀万剐的错觉，所幸这小妞开大威势是挺吓人，单次刀光的威力却有点不足，司北开启【铁衣】之后，也就是堪堪破防的程度，身上看着狼狈，其实都只是皮肉伤而已。 女孩灵魂受伤，此刻虽然恢复了清醒，但脑袋疼得就像做了三天三夜的高数题，恶心得直想吐。 这还是司北现在位阶太低，高阶异能者如果有伤害灵魂的手段，一击把人变成白痴都不奇怪。 司北点上烟，掏出一根又粗又长的水管，慢慢走向女孩，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系统又给他发通知了！ “宿主直面了秘术【啼血之泣】！宿主通过秘术【啼血之泣】确认对方传承为【啼血】！”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分支，获得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 “宿主触发了后续支线任务分支：血泣。任务目标：宿主自行从以下三种方式中选择：（1）击杀啼血传人；（2）收服啼血传人，让啼血传人死心塌地爱上宿主；（3）接触啼血传人背后的势力，探知更多隐秘。任务奖励：依据宿主选择不同发放。备注：此任务各选项可同时完成，宿主可自行选择结算时机。” 信息量略大…… 时至今日，我们可以回顾一下那天晚上在夜火酒吧发生了什么。 三十六支四位传人五份传承齐聚！ 身负【夺寿鬼】和【幽缚】的鬼囚；身负【九涅】的司北；身负【不染尘】的酒保；身负【啼血】的短发女孩。 司北的便宜老爹提醒司北注意的三个传承全部到场，这排面，啧啧啧…… 司北虽然不确定酒保就是【不染尘】的传人，但他心里有八成把握，酒保也是三十六支的传人之一，这安排有点刻意啊…… 而且这系统设计的任务有点讲究啊，按照收益最大化考虑，司北应该先通过女孩探知背后的隐秘，再让女孩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最后把她杀掉，这一波操作下来任务评价妥妥完美！ 好渣的感觉……这系统也不是好东西！ 这剧情司北感觉可以拍出一部70集的狗血大剧，集言情、阴谋、伦理、孽恋于一体，虐到不能FUXI。 要不要杀了她？ 司北犹豫的当口，洞穴深处传来隐隐的呼喊和交谈： “汀涵……汀涵……” “小涵怎么还没回来？” 女孩一脸烦恶的表情，听到洞穴深处的呼喊也不回应，司北感觉她的表情好像更烦了？ 莫名地，司北觉得，女孩对自己的态度好像还算不错？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变帅了？ 女孩微蹙着眉头，一脸平静地望着司北：“要杀要上，抓紧时间。” 哎呦，我这个暴脾气！ 司北恶形恶状地走到女孩面前，不再啰嗦，水管挟着一阵恶风抡向女孩！ 女孩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冷漠和叛逆，有了一点恐惧？ ———————————————— 几秒钟之后，洞穴深处的匝道里转出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两人手里的手灯驱散了洞里的黑暗，他们轻易地发现了跪坐在地的女孩。 中年问道：“汀涵，你怎么了？你说出来散散心，这么久都没回去，子昂担心你出事……” 林子昂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想要去扶女孩：“小涵，你受伤了？谁干的？” “低血糖。”女孩拍开林子昂伸过来的手，自己支撑着站起来，“没有谁，我这几天亲戚来了。” “小涵……” “林子昂，你最好是明白，女生亲戚来的时候，心情非常差，别惹我。”女孩白了林子昂一眼，转头向中年人问道，“德叔，老头还没回来？” 德叔摇摇头：“没有，首领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女孩咬咬嘴唇，不再言语，拿过一支手灯，蹒跚着向洞穴深处行去。 “德叔，小涵和人动过手。”等到女孩走远，林子昂对着德叔说道。 德叔点头：“有外人上岛了。附近有个流岛，很多往来的猎兽船、走私船都在那里停靠休息，联系黑帆的人，清场。通知我们的人，搜岛。” 林子昂深深看了一眼洞穴的深处，似是在问德叔，又似自言自语：“德叔，你说首领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首领自己一个人带着一条小艇就进了未知海域，他……能回得来吗？” 说到最后林子昂的声音已是极轻，他知道德叔也没有答案。 ———————————————— 司北没有选择直接杀掉女孩，理由他可以列出一大串，比如形势未明，身陷陌生环境，不宜贸然结下死仇；再比如，他希望按照选项（3）完成任务，上次杀掉鬼囚是没有条件，这次他想了解三十六支更多的隐秘。 但其实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司北不想杀，再具体一点，颜值即是正义，对于漂亮的妹子，司北总是愿意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宽容一点，多一点耐心和包容的，要是换了鬼囚那号精神病人类型的，司北大概率那一水管就抡正了。 也不是说只要是漂亮妹子，司北就舍不得下手了，遇到白素那种，司北绝对会选择辣手摧花。 不管这个妹子的身后有什么样的隐秘，司北现在都没有好奇心，眼下司北只想尽快离开这座流岛，前往第二个目标，收割火焰异兽，然后回白玉京备战十校联赛。 当司北到达岸边的时候，他藏起来的小艇还在，但是眺望远方，猎兽船停靠的休息点，司北感到了一丝异样。 使用高倍望远镜反复确认之后，司北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搭乘的猎兽船跑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大家伙，个头足有猎兽船十个大，排水量估计在12000吨往上，船舷的侧面印着三面黑色的船帆，这个标识司北还是认得的。 横行天上海的霸主级势力，黑帆远洋的武库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潜入 司北被困在这座流岛已经七天了。 这些日子得亏司北有【贝爷的好胃口】，只要是看起来能吃的，荤素不忌，好歹没成为一名可耻的被饿死的异能者。 异能者七天不吃不喝倒不会真饿死，但对于低阶异能者来说食物和饮水还是必不可少，即便耐受力比普通人大大提升，饿上七天肯定会影响战斗力。 作为警院的学员，作为一个大一学了二十六门选修课的学霸，司北在这几天里已经确定了他的对手是谁，帝国反抗军。 帝国反抗军起于何时已不可考，最初大概只是几个下城的苦哈哈凑在一起抱怨几句，后来慢慢有了一定实力，但并未被警部放在眼中。 直到三十年前，现任反抗军首领上位，反抗军的实力在短短十年中得到极大的提升，渐渐成为帝国在天空的心腹之患，到了十年前，反抗军的实力已经超越诸多帝国财阀和勋贵，七座浮空城中，除了白玉京，其他几座单拎出来都不是反抗军的对手，帝国警部终于将反抗军列为帝国头号大患，这位没有人知道姓名的反抗军首领也成为了帝国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 另一方面，作为帝国的资深财阀，黑帆远洋背后的大股东是浮岛豪门郭家，黑帆远洋的董事长郭泰清正是现任行政院院长，荣国公，国事专务署理，民间称为“次相”的郭秉诚的二儿子。 黑帆远洋的人没有上岛，但是这几天里，黑帆远洋已经陆续开来了三艘武库舰和八艘驱护舰，彻底封锁了周围的海域，明显是有大动作。 这是黑帆远洋有大动作，反抗军要埋伏黑帆？ 乍看似乎是这样，但是司北认为，以黑帆远洋摆出的架势，已经封锁了海域，不可能不派人清理海域中的各个流岛，司北也观察到了有黑帆的武装人员登上其他流岛，偏偏对这座流岛不闻不问。 这就有点奇怪了，司北不负责任地脑洞大开了一下，黑帆远洋和反抗军联合了？ 这脑洞太过震撼，震撼到司北也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摆在他面前更现实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这座流岛？ 小艇倒是还在，被司北藏好了，但是没有航行经验的司北觉得，自己贸然驾驶小艇出海，还不如等待金城羽可能对他的营救。 眼下，司北觉得有点拖不下去了，这些日子，反抗军在岛上的搜捕力度越来越强，到了昨天，司北发现，反抗军已经开始结成包围圈，拉网式搜捕他，如果他不能尽快想出办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找到。 去哪里呢？ 司北不禁想到那个被用烂了的策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处原本是马革巢穴的洞穴。 这招不是随便乱用的，这几天里司北一直在用心观察，他确定这些天流岛上的反抗军没有得到兵力补充，而如此多的反抗军武装人员长时间驻扎在岛上，岛上势必存在一个反抗军的基地。现在搜捕他的武装人员越来越多，那么反过来，基地留守的人员肯定是越来越少的，现在正是潜入反抗军基地的大好时机。 如果基地规模足够大，那么司北大可以往反抗军的基地里一躲，静静等待救援。 司北偷摸地回到了马革的洞穴，向着洞穴深处摸去。 上次来司北还奇怪，这洞穴里面既然有人，没个岗哨什么的吗？ 深入洞**部，司北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洞穴的尽头有一道能容三人通过的大裂缝，顺着大裂缝一直向山腹内行走，就能发现这处反抗军的秘密基地了。 看着基地门口站岗的两名哨兵，司北犯了难，对付两名哨兵不在话下，但若是惊动了反抗军，知道自己进了基地，那他还潜伏个屁！ 这个时候司北无比怀念起【无我相】的能力，无论是易容还是化影，解决眼前的局面都非常轻松，司北认识到，异能者的实力不仅体现在直观的破坏力，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才是区分异能者和大舰巨炮的最重要区别，反观自己，好像在莽夫的路子上越走越远？ 自己对异能开发的程度还是太浅了，【戒律之影】是效果非常强大的异能，结果至今司北都没收集到太强力的戒律之影，客观原因是在白玉京转化戒律之影不方便，主观原因就是懒。 收敛了心思，司北也不是全无办法了。 顺着裂缝攀到两名岗哨的头顶的阴影中，司北等待着，足足在岗哨的头顶吊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熬到了岗哨换岗的时间，岗哨背后足有五米高的钢铁大门打开，司北从岗哨的头顶顺利溜进基地。 一路依托监控的死角，司北探索着这处反抗军的基地。 基地规模不太大，分了两层，第一层主要是宿舍、会议室、餐厅等生活办公设施，再往下还有一层，这一层全是仓库，司北一间间找过去，他希望能找到一间存放补给的仓库窝着，有吃有喝，长期抗战。 WOC，这是啥？异兽牢笼？ 司北有了让他惊讶的发现，异兽牢笼可不是寻常军事基地会有的设施，研究所或者实验室才会配备这玩意，比如司北曾经潜伏过的西冷城德卡重工的研发部就有一座异兽牢笼。 这处秘密基地的异兽牢笼规模不小了，关押了二三十只异兽，异兽毕竟不同于普通野兽，很多异兽需要特殊关押手段，占地不小，反抗军需要这么多异兽干嘛？做实验？ 司北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实验或者贩售用途的异兽，待遇是挺好的，甚至有专门的饲育员照顾，需要异兽有个好状态才能发挥最好的实验效果/卖个好价钱嘛，眼前这些异兽挤挤挨挨的，有不少已经奄奄一息了，感觉像是只要这些异兽还活着就行。 惊喜的是，司北在这些被关押的异兽中，发现了自己的目标，马革！ 司北不急于动手，他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他必须进一步验证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请君入瓮 司北认为这些异兽应该是口粮，很多强大异兽是只吃活食的，这座地下基地应该养着一只或几只异兽，能够以二阶异兽作口粮的家伙，至少应该是三阶了，司北必须确认一下情况。 然而司北在地下二层搜索了一圈，并没发现育兽栏或者其他异兽牢笼的存在，难道有密室？这可从何找起？ 这时司北听到隐隐有人声传来，他赶紧找了一间仓库躲进去，隔着门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子昂，首领随时可能回来，你自己有数。” “德叔，你放心，我们枯守着这处基地无聊死了，难得有这意外的发现，首领回来了也不会怪我的。”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些日子你强行催化【蜃宝】，想的是在首领回来之前完成催化，吃干抹净的心思吧？你别忘了汀涵还在基地，要是让她知道……” “知啦知啦，德叔你放心好了，赵汀涵最烦追求者了，她现在见了我就绕道走，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二层，她根本不会下楼。” “你有数就好，不要本末倒置误了正事，我先走了，那个和汀涵动手的人始终没找到，我有点不安稳。不行，我得亲自联系一下黑帆，听说他们船上带了几头嗅灵犬，借过来用用。” “您忙。” 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另一个脚步停在了和司北一门之隔的走廊，一声轻哼传来：“哼，人越老胆子越小。” 说罢，脚步声向着异兽牢笼那边去了。 司北立在仓库的门前，许久许久，一动不动，一滴汗水从他的头顶缓缓滑落。 他已经明白了反抗军养的是什么东西了，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搜变二层都找不到育兽栏和另一座异兽牢笼。 【涟蜃】，三阶异兽，神秘系，以制造幻象闻名，直接杀伤力在三阶异兽中属于下游水平。但涟蜃制造幻象的能力诡异无比，它又常常处于休眠状态，使它极难被发现，发现了也很难被成功狩猎，反而误入涟蜃口中横死的异能者不在少数。 涟蜃身上只出产一种材料【蜃宝】，【蜃宝】的形成类似珍珠，涟蜃吞食异兽或者异能者以后，会分泌一种特殊的体液，层层包裹住进入它体内的异物，慢慢形成。好处是蜃宝是可再生的；坏处是蜃宝形成的周期非常长，自然形成的蜃宝需要经过十几年的孕育，人工饲育的蜃宝也需要两到三年才能出产一枚，据说整个七城加起来每年稳定出产的蜃宝不超过二十枚，市面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但凡事无绝对，总有异能者会遇到幸运或是不幸地遇到野生的涟蜃，如果费尽心力猎杀了一头涟蜃却两手空空岂不很让人失望？所以就有人发明了强行催化蜃宝的方法，持续喂食涟蜃血食，配合秘术刺激，涟蜃会快速消耗自身生命力形成蜃宝，甚至这种方法造就的蜃宝品质更高，被称为【血蜃仁宝】，而涟蜃在孕育出【血蜃仁宝】之后通常自身生命力所剩无几，很快就会死去。 好消息是，【血蜃仁宝】正是司北晋升三阶魔纹需要的主材，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坏消息是—— 脚步声徐徐返回，走廊里还能听到异兽的濒死的嘶吼。 “嘿嘿，今天喂一次，明天再喂一次就差不多了吧。”林子昂按照秘术的要求割开异兽的四肢，用手指蘸着异兽的鲜血在异兽的腹部勾画着邪异的图案，用秘术处理过的异兽能够唤醒涟蜃，还会使涟蜃吞食之后大大增强体液的分泌。 林子昂走到仓库门前，举起手中哀鸣的异兽，仓库的墙壁和房门一阵阵水波闪过，显得越来越不真实。 司北意识到坏消息就是，他此时所处的这间仓库就是涟蜃幻化的，换而言之，他此时就在涟蜃的嘴里…… 他进来的时候，涟蜃处于休眠状态，他一无所觉；眼下，涟蜃受到刺激，正在慢慢醒转，等涟蜃醒了，发现嘴里有一只鲜嫩的二阶异能者，司北能指望涟蜃会和他好好聊聊吗？ 仓库的墙壁越来越虚幻，终于在最后一阵波动过后，像水雾一样彻底消散。 踌躇志满的林子昂手里攥着一只二阶异兽食铁兽，正准备投入涟蜃的口中，愕然发现，消失的墙壁后面站着一个体型精悍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嗨~~”司北挥挥手。 林子昂第一时间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下意识回应司北，挥了挥手：“你是……” 林子昂立刻反应过来，他面前的是谁了，整座流岛都是反抗军的战士，没有他不认识的，他不认识的人只有一个，那个和赵汀涵动过手的外人！ 身后的仓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涟蜃现出了本体，像一只巨大的扇贝，司北就站在张开的两片贝壳之间，背后的蜃肉泛着血色的光芒，被血食刺激醒转过来，两片贝壳微微阖动，下一刻就准备闭合它的巨口，把司北吞食干净！ 林子昂面上现出一丝狠色，片刻的怔然之后，他已经下了决断！ 林子昂一甩手腕把血食向涟蜃口中投去，自己则空出双手作势准备发动异能！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耽搁，司北已经盼到了他需要时刻，枯荣花全部衰败！ 【拈花·枯】！ 缠绕着臂环的佛陀手臂再现，林子昂被定住，现在他不需要再担惊受怕，担心私自催化涟蜃的事被首领发现了，司北替他解决。 这是司北掌握了宗师级的基础魂力应用之后第一次对敌使用拈花，这些日子他的努力不是白费。 一直以来司北深感自己对自身异能的开发不足，这段时间的训练中，他有意在这方面提升自己，以前受限于本身水平，没有头绪。 现在，他的拈花有了一点变化。 佛陀双指合拢没有直接把林子昂捏爆，而是轻轻一碾，破除了林子昂的魂力防御的同时，捏起了林子昂，连同他手中的一起，投入了司北身后涟蜃的口中！ 司北则直接消耗掉【戒律之影·荼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外窜了出去！ 两人交错的瞬间，司北很不厚道地在林子昂身上一蹬，自己以更快的速度脱离涟蜃的巨口，林子昂则更绝望地坠向那片血色的蜃肉。 轰！ 涟蜃的两片贝壳几乎是擦着司北的鞋底合拢，把林子昂和食铁兽死死锁在里面，两片贝壳隔开的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闭合的贝壳中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司北悠然点上烟，向着异兽牢笼的方向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脱身 异兽牢笼中关押的异兽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司北不欲纠缠，使用力量爆破结果了马革，转化成戒律之影后，司北能够使用马革的火球异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司北在使用【戒律之影·马革】辅助自身时，自身的魂力属性将转化为【火焰】，他将可以动用机甲异能【焰刃】！ 最主要的目标达成，司北在异兽牢笼转了一圈，他还空着一个戒律之影的位置，难得遇到这么多活体异兽，想找找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 司北现在不缺直接战斗手段，他需要的是类似【无我相】这种辅助性异能。 很遗憾，涟蜃是三阶异兽，不在戒律之影的转化范围，司北对涟蜃的幻象异能还是非常眼馋的。 略过了直接战斗异能的异兽和异能未知的异兽，司北极快地遴选着，很快初步选定了三个目标。 影鸦，异能是能够在阴影中隐藏、移动，甚至可以在距离接近的阴影间直接瞬移。 幻形兽，异能是能够变化形态，变成见过的任何位阶不高于自身的人或异兽，缺点是幻形状态下不能和生命体有直接肢体接触，否则立刻解除幻形。 门雀，异能是能够穿越任何没有异能防护的门。 没有太多时间纠结，司北略一考虑，选择了影鸦，他需要立刻就能派上用场的异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司北想活着离开流岛更难了。 司北返回涟蜃的位置，涟蜃正好消化完毕，两片贝壳张开，汹涌的血水从贝壳中溢出。 涟蜃柔软的蜃肉上托着一枚拳头大小，形态不断变幻的珠子，这就是【血蜃仁宝】了。 面对回光返照的涟蜃，司北直接火力全开，十几发力量爆破打进去，涟蜃最后一点生命力彻底耗尽，一动不动。 取了蜃宝，司北心中略定，眼下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逃出反抗军的基地，然后逃离这座流岛。 林子昂平时喂食涟蜃的时候，是不许反抗军的战士到二层的，但司北并不知道，他已经尽量加快了速度，不到五分钟就处理好了一切，现在是通知反抗军的时候了。 混乱永远是最适合脱身的时机。 从仓库中取出燃油和炸药布满二层，司北擦燃一根火柴扔到留好的油路上，转身冲入楼梯。 “你？” “你！” 结果刚冲出楼梯口的司北不期然差点撞上人，司北正准备将对方格毙，忽然发现是那位叫赵汀涵的短发女孩。 “你怎么在这？你来干什么？”赵汀涵质问道。 司北随口胡扯：“吃撑了，溜溜弯，消消食……” 楼下传来连串的爆炸声，翻滚的火光顺着楼梯冲出，整个基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然而，大部分的反抗军战士都在岛上搜索司北的踪迹，警报触发后，只能通知战士们立刻回防，眼下正是基地最为空虚的时刻。 “你干的？”赵汀涵问道。 司北尴尬地一笑：“我能说我是无辜的嘛？” 话未说完，司北已经直扑过来！ 现在可不是纠结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每在基地多待一刻，危险就多一分，说不得只能辣手摧花了！ “停！我能带你出去！”赵汀涵自知不是司北对手，不抵抗而是大声喊道，司北的五指停在她的咽喉之前。 赵汀涵确定司北这次绝不会手下留情，自己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说服司北：“基地有密道，我能带你离开！” 司北的右手继续伸向赵汀涵的咽喉，赵汀涵能读懂司北的眼神：我自己也能离开基地，不需要你帮忙，我不想留着你这个不稳定因素。 “我能带你离开流岛！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这次司北的手停下了。这是司北最发愁的事情，没有大船想离开黑帆的封锁圈是痴人说梦，司北能想到的方法只有等待金城羽可能得救援。 这方法有多糟糕是人都明白，救援会不会有未知，什么时候来未知，能不能找到自己未知，碰到黑帆的封锁圈会不会缩了未知，一切都是未知。 司北很想听听赵汀涵有什么办法带自己离开。 “你是住在白玉京吗？我能带你回白玉京。”赵汀涵语速极快，“我们坐黑帆的船！” 司北面色不善，手又开始前伸。 小丫头片子消遣我？黑帆是你家开的？你说用黑帆的船就用？ “我父亲是反抗军的首领！”赵汀涵终于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 “早说嘛，嘿嘿。”司北自然地用手掸掸赵汀涵肩头，“你怎么称呼？我叫赵北歌。” 赵汀涵翻了一下白眼，大哥你以为在夜火你没报名号是吗？ 赵汀涵语带嘲讽：“呦，那我们还是本家呢！赵汀涵。” “好说好说，走吧。” ———————————————— 下城I区的一座大楼地下，这里本来是一处地下停车场，现在已经面目全非，被人买下，整个改建成了大型训练场。 一台全订制级的特型机甲【荒野呼唤】，在训练场复杂的障碍中灵活窜动，有实在躲闪不开的障碍直接使用臂铠上装配的【爆岩炮】打成渣渣就好，已经是最后一个障碍了，面对面前完全用混凝土浇筑的近一米厚的障碍墙，机甲中传出一声暴烈的吼叫，荒野呼唤将臂铠向前一推，顶着臂铠直撞过去！ 弥漫的尘土渐渐平复，身后的混凝土墙被机甲撞出一个七米多高的人形轮廓，驾驶舱打开，赵北歌跃出，脱力得有点厉害，四米多的高度落地，险些没站稳。 啪啪啪！ 掌声响起，帝国新任阁员，律政总长王珉思亲自拿着一条毛巾递过来：“北歌，休息一下吧，表现很好了。” 赵北歌接过毛巾胡乱抹把脸，把毛巾扔给一边的侍从，扭头去看显示屏上给出的成绩。 2分25秒。 赵北歌有些不甘地双手抹了一下脸，一脸苦笑看着王珉思：“王叔，您就甭安慰我了，2分25秒？笑死人了。” “我虽然不是警部出身，警院学员毕业考核的标准还是知道的。”王珉思安慰地拍拍赵北歌的肩膀，“5公里标准障碍机动，2分30秒就是优秀成绩，你才上了一年多，还想怎么样？” “如果不认识他，我安慰一下自己倒也不是不成。”赵北歌看着显示屏上的成绩分外刺眼，“问题是司北半年前完成这个项目的成绩就是2分17秒了，司北现在压根不练什么狗屁障碍机动了，他已经开始挑战难度系数7以上的战术动作了，我呢？难度系数5.8就到极限了，您知道的，难度系数过了5，每增加0.1难度几乎就是翻倍！” 第一百九十八章 鸡汤和床 赵北歌有些苦涩地说道：“论努力，这五个月里，我拿出了几乎所有的休息时间，酒也不约了，拳也不打了，球都不看了；论机甲，黯烬是优秀，可是能比得上荒野呼唤？二阶的全订制机甲，说出去我都怕人笑话。现在成绩摆在这里，除了我人有差距，我找不到别的借口。 想想入学考试的时候，洪教官把我俩分开，我还可以安慰自己，我俩‘几乎’是平手，我最多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现在呢？看着他把我越甩越远，我心里真的难受。王叔，我不嫉妒司北，我真朋友没几个，我是真把他当兄弟，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争气一点！亏我以前还号称同年之中无敌手，现在我感觉自己这个样子去参加十校联赛就像一个走后门的关系户！” 王珉思静静地倾听着，一直等赵北歌讲完，在枢密院的时候，王珉思就以看人准著称，他明白赵北歌只是需要发泄一下，赵北歌那个叫司北的同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王珉思也有些好奇，他没当过机师，但做了十年枢密使，接触过的机要信息太多太多了，这样妖孽的年轻人确实罕见。 靖侯当年有这个水准吗？ 王珉思失笑着摇摇头，靖侯血脉特殊，大二的时候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肥宅，大三的时候得了奇遇，控制自身血脉才开始突飞猛进的，没法比较。 王珉思见赵北歌情绪舒缓一点了，亲昵地揉揉赵北歌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比呢？他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你应该和自己比，你感受不到自己这五个月的进步吗？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退一万步说，北歌，你王叔见过的天才不知凡几，天才很值钱吗？值钱也不值钱。夭折的天才多了，天才在彻底成长起来以前，只代表潜力，不代表实力。 你今天和司北比觉得挫败，你知道十校联赛上都是什么人吗？七城中最顶尖的天才！说个你认识的好了，杨家老三，杨俊弼，比你大一岁，大三了，这次十校联赛的MVP种子，司北遇到杨俊弼能全身而退吗？这世上永远有人更天才，你不需要一个个去比较，你只要做好自己，不断进步，等你站上巅峰的那一天，再看看，谁还能站在你的身边！” 一碗浓浓的鸡汤灌下去，赵北歌心情好了点，似乎对王珉思偷换概念把司北和大三的杨俊弼作比毫无所觉，休息了片刻，又爬进了驾驶舱，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 赵北歌的好兄弟司北，这时刚刚避免了成为“夭折的天才”的结局。 把整个人扔在柔软的床垫上，侧头看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司北从上岛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另一半恐怕得等到了白玉京才能真正落下了。 赵汀涵竟然真的能带着他离开！ 一路之上，赵汀涵非常配合，给司北找了一套反抗军战士的衣物换上，大摇大摆带着司北乘坐小艇找上了外围封锁的黑帆舰队，直接要求面见舰队指挥官，舰队指挥官还真认识赵汀涵，压根没多问，寒暄两句，就派副官给他们安排妥帖，专门找了一艘兼顾了舒适性的武装商船送两人回白玉京。 司北此时的身份是赵汀涵的护卫，寸步不离的那种，虽然一个年轻的男护卫对于赵汀涵的身份来说有点奇怪，虽然两人要求住一间套房的要求更奇怪，但说不定人家的护卫另有用途呢？那个副官只是会意的笑笑，就安排好了一切。 确认房间内没有监视设备以后，累极了的司北实在太需要柔软的床垫来安慰一下自己。 “喂！你好恶心啊！穿着外套就躺床！”赵汀涵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捍卫自己的领床权益，“而且你不是应该睡外间沙发吗？” 司北解开两粒扣子，不咸不淡地说道：“谁说我睡沙发了？你有一点俘虏的自觉性好不好，现在是我说算。从现在起，到白玉京，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咱俩睡一间。我先说好，我这人睡眠不好，肯定是要睡床的。你要觉得脏，自己打地铺；你要觉得自己一个人睡害怕，我大人有大量，可以匀半边床给你。” 船上的舱房，床哪有大的，哪怕是最豪华的套房，床宽也不过一米五，赵汀涵打量来打量去，都接受不了自己晚上要和司北挤一张床的结果，又不愿就这样落了下风，反驳道：“不能离开你的视线？我上厕所洗澡，你也看着？” “你要愿意，我无所谓的，嗯……虽然你勉强算对D，咱也不是没见过更大的……”司北话未说完，一个抱枕砸来，司北顺手接住。 “你……你流氓！”赵汀涵再也端不住那副拽拽的样子，羞愤道。 “谢谢夸奖。”司北嬉笑着说道，坐起来，正经了一点，“卧室有洗手间，你上洗手间我是不管的，你要不想我进去看着，就保持和我对话，我确认你一直在洗手间，自然就不会进去了。” 赵汀涵还待再说，忽然惊呼一声，冲到舷窗前，惊喜道：“老头回来了！” 一柄冰凉的军刀抵住赵汀涵的咽喉，司北从一旁挤过来，警告道：“不要动歪心思，按照约定，到了白玉京我就放了你，你要冒险求救，小心搭上自己。” 赵汀涵白了司北一眼，退开一点距离，司北才扭头看向窗外—— 好一条昂藏汉子！好惊人的声势！ 海面上，滔天巨浪平地而起，裹挟着毁灭的力量横冲直撞，巨浪的顶端是一艘轻巧的小艇，小艇实在太单薄，在巨浪的顶部像一片无助的落叶一样飘摇，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刻小艇就将倾覆。 船头矗立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中年人，渊渟岳峙，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中年人的面容，只觉得身形伟岸魁梧。 小艇上再无其他人，也无人掌舵，小艇却像离弦的飞箭一般飞速向着流岛驶去，仔细看去，浪涛中无数硕大的海兽时隐时现，像纤夫一般推拉着小艇乘浪直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卖掉自己 武装商船平稳地靠上下城的港口，挂着黑帆远洋旗号的商船，巡检和海关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圈就放行了。 司北跟在赵汀涵身后走下甲板，有些唏嘘，在白玉京待了一年多，他从未觉得下城的雾霾是如此的亲切，带着安稳和鲜活的味道。 赵汀涵停住脚步，司北险些撞上，推了她一把：“愣着干嘛！等我请吃饭啊！” 赵汀涵盯着司北，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放我走？” 司北坏笑着上下打量赵汀涵，调笑道：“怎么着？舍不得？舍不得就跟着我呗，饭我还是管得起的。” 司北明白赵汀涵的意思，反抗军是帝国的心头大患，反抗军首领的女儿，这得有多值钱？别的不说，司北把赵汀涵交给警部，一个二等功是起码的。 但司北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说他迂腐也好，说他有原则也罢，当初面对古尔曼扎，司北都不愿意许下承诺骗出解药，面对赵汀涵，司北就更不会出尔反尔了。况且，把赵汀涵交给警部，司北和赵汀涵又是搭乘黑帆远洋的船回来的，不可避免地要牵扯进反抗军和黑帆远洋的事情中，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司北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汀涵放下心来，对着司北比个中指，扬着下巴说道：“你甭得意，只是恰巧你的异能克制我罢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比过！” 走了两步，赵汀涵又猛地回头：“不许跟踪我！不许举报我！” 司北给自己点上烟，笑着吐了个烟圈：“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没那么下作，答应的事，我自然做到。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骗人。” 赵汀涵忍不住刺了司北一句：“呦，想不道你还是个妈宝。” 司北深吸了两口烟，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落寞说道：“我倒宁可现在还有我妈管着我。可惜她已经走了十年了……” 赵汀涵有些不忍，想要道歉，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抿了抿嘴唇，扭头离开了码头。 ———————————————— 东大陆，贪狼域，枯木堡垒。 今天是个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刁老三难得起了个大早，掀开帐篷厚厚的毡布，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在清晨清冷的街道上逡巡着。 他的目标是那些昨晚喝到人事不知被扔到街上的冒险者们，这样冷的天气，哪怕是低阶冒险者在外面冻上一夜，也绝没有活着的道理，那些冻硬了的冒险者身上往往揣着他们的全副家当，捡到一件值钱的就足够刁老三过个舒服的冬天，不需要在这严寒的天气去荒野上碰运气。 刁老三管这门买卖叫“捡冰棍”，枯木堡垒的管理者们并不阻止他这样的行为，只要求这些比拾荒者更底层的老鼠们在捡完以后顺手把冻硬的尸体处理掉就好，正好省了管理者们的力气。 若是哪天断了粮，说不定晚上就在街边的酒馆里扔出身上最后的几块现金，换上两杯快乐魔鬼，然后自己成为第二天早上被别人捡的冰棍，末世中苟活的人们大抵如此罢了。 刁老三眼前一亮，一个冒险者被扔在街角，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霜雪，敞开的胸襟似乎述说着他昨晚狂饮的豪迈，已经僵硬的脸上犹自带着几分惹人发厌的醉意。 刁老三像一条腐食的鬣狗奔过去，拂开雪层，伸手探进冒险者的胸襟里摸索着，期待着今天的第一票就能有让他满意的收获。忽然，刁老三警惕地抬起头，像鬣狗护食一般望向寒意滚滚的晨雾中，一个女人从晨雾中走出。 女人披着棕色的斗篷，戴着兜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斗篷破旧而肥大，遮掩了女人的身材，女人似乎是患了病，不时伸出手捂着嘴咳嗽两声，这世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病都有，寻常人见了女人这副样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哪怕那双捂嘴的手白皙修长惹人遐思，总得有命享受才好。 刁老三可不是寻常人，说得难听点，他就不算人，他就是一头荒野中靠着腐食过活的鬣狗，只要今天能活下去，什么肮脏龌龊的事对他来说都没有障碍。 见到不是同行，刁老三略微放松了一些，眼珠转了转，站了起来，两手拢在袖子里，耷拉着眼皮，像是刚刚早起准备上工的苦力，趿拉着步子向女人凑过去，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刁老三把肩膀偏了偏，正好撞在女人的肩上。 只是轻轻一撞，刁老三却姿态夸张地向一边倒去，仿佛是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扯了一把女人的斗篷，女人的斗篷并不合身，被这一扯顿时拉偏了一些，戴着的兜帽被拉下了半截。 “啊！”刁老三一声惊叫，松开了抓住斗篷的手，连步后退，跌坐在地，这次他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女人兜帽下露出的半边脸长满溃疮，恶心而可怖，刁老三乍见之下，哪里定得住心神？ 女人从容地正了正兜帽，重新把脸遮住，走到刁老三面前，轻松地说道：“你是捡冰棍的？收成如何？” 声音带着些烟嗓儿的沙哑，却并不粗砺，让人听了只觉得骨子里都痒痒的。 刁老三两脚蹬地又退开了一点，陪着笑说道：“刚出门，还没开张，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只是起得早，没睡够，走路没长眼睛……” 女人的右手再次从斗篷的袍袖中伸了出来，只是这次不是捂嘴咳嗽，那只白皙的右手中攥着一支亮银色的长管手枪，冰冷的枪管抵在刁老三的咽喉，女人轻抬枪管，托着刁老三的下巴，刁老三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没开张？呵，”女人笑了一声，“然后你就想看看我的成色如何？要是能值个三两杯酒钱，恐怕你是不介意费些力气把我绑了卖掉吧？” “怎么敢！”刁老三咽了口唾沫，喉管耸动触碰到枪管，让他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是我没长眼！大姐，您行行好，权当我是街边的一坨屎，不小心脏了您的鞋，您要出气踹两脚好了，这玩意，您可当心走火……” 刁老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女人的反应，缓缓地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从侧面轻轻地推开枪管，他是识货的，这种长度近30公分的枪管肯定是自己改的，别看是手枪，威力大到吓人，万一走火，他整个脖子都能被轰碎。 “哦？”女人笑了一声，“要是我就想被卖掉呢？” 第二百章 做事 刁老三见枪管移开，说话顺溜了许多，叫苦道：“大姐，您就别消遣小的了，我是真没长眼，您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讨个生活不容易，我就是一捡冰棍的，怎么会贩卖人口呢？我真没干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大姐？”女人笑着摇摇头，看着刁老三那张说是五十都有人信的老脸，笑着说道，“我要是你大姐那真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那……我怎么称呼您？”刁老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人思索片刻说道：“你叫我程嫚好了，左右不过是个代号。” 刁老三心下了然，这应该是个假名，管他呢！正像程嫚说的，谁关心你叫什么？大家只关心你手里的枪。 “程……小姐，我可以走了吗？”刁老三搜肠刮肚，想找一个礼貌而贴切的称呼。 女人似笑非笑：“哪走啊？我是说真的，我需要你帮我卖掉自己。” “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刁老三半真半假叫了声屈，无论女人长成什么样子，仅凭斗篷下隐约现出的身体轮廓，刁老三就知道这个档次的女人不愁卖，但他看看女人手里的枪，明白这个要卖掉自己的女人肯定是个大麻烦，他不想招惹。 “也对，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女人放下了兜帽，刁老三再次看到了那可怖的半边面颊，下意识退了一步。 女人拿出一个铁皮面具，戴上，遮住布满溃疮的半边脸，这一下给人的感觉立刻完全不同。 仅凭露出的半边脸，用倾国倾城形容女人都没问题，那半边铁质面具反倒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这个裹着斗篷的女人正是曼露，她从寒凌森林出来以后，觅地服用了Nemesis药剂，在数月的时间里，她被排异反应折磨得死去活来。好在她还是挺过来了，身体正在逐渐被药剂强化，排异反应也逐渐稳定，曼露这才抽身北上，到了枯木堡垒。 刁老三咽了一口口水，一下进入了业务模式，不禁兴奋地嚷嚷起来：“您这身段长相，交给我！至少能卖一千……哦不，两千块！” 曼露有些啼笑皆非，在刁老三这种人眼里，两千块恐怕是一笔了不得的巨额财富，可对于曼露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一根冰冷的枪管伸进刁老三的嘴里，阻住了刁老三兴奋的呼叫，被枪管一激，刁老三回到了现实，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曼露。 “价钱由我定，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把我卖给指定的人就好，明白？明白就点点头。”曼露的声音像枪管一样冰冷。 刁老三忙不迭地点头，曼露抽回枪管，刁老三喘了几口气，才问道：“您是想卖给谁？” 曼露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枯木堡垒的当家人，柯木！” ———————————————— 司北和赵汀涵分开以后，自己回了警院，不期然李仁竟然在警院的门口等着他。 李仁带了车，两人一言不发上了车，李仁开到了一间浴场，这间是纯粹的浴场，居民区澡堂那种。 上午时分，来浴场的人很少，李仁喜欢上午泡池子，刚换过的水，感觉上干净一点。 偌大的浴池只有司北和李仁两个，司北搭了条毛巾，靠在浴池的边上，水温有点高，烫得他很舒服。 李仁要了两瓶冰镇麦啤，边喝边说：“废话我不啰嗦了，琛哥安排做事。” 司北把毛巾在池子里投了投，盖在脸上，使劲抹了抹，沉声说道：“我以为琛哥会等到我毕业，起码是毕业实习进了警部再用我的。” 李仁灌下一大口麦啤，水汽蒸腾，脸颊起了两坨红晕，没接司北的话，而是自顾说了下去：“事情不麻烦，你不是要参加十校联赛吗？有个国综大学员也是参赛选手，杀了他。” 司北起身，取了一条浴巾围住下身，开了一瓶麦啤，坐在浴池的边沿上，小口抿着。 李仁也不催他，自己喝得怡然自得。 直到一瓶麦啤喝完，司北放下空瓶，开口道：“不行。” “时代不同了啊！”李仁发出一声毫无关系的感叹，说了下去，“以前的极道都是穷人，大家抱团取暖，讲得是义气。现在的极道，讲的是利益。” 言外之意，放在以前，这样的情况，琛哥交待办事，司北不会废话，更不会拒绝，理由都不需要，直接领命办事。 “收你拜门之前，琛哥请人查过你，而后大价钱找了警部的情报分析师对你进行侧写。”司北不问林琛杀人的理由，李仁也不问司北拒绝的理由，而是扯起了像是不相干的话题。 “哦？”司北对自己的侧写还是挺有兴趣的。 李仁续道：“乍看之下，你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既成熟又幼稚，成熟是为人处世，幼稚是坚持原则。你不信权威，不信法律，行事靠着自己内心一套准绳和标准。你杀人，但从不为了利益杀人，然而当有人对你产生威胁的时候，你的报复又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 司北不予置评，把酒瓶放倒，在光滑的池沿上旋转着，酒瓶转了几圈，徐徐停下，正指着李仁。 司北再次开口：“大差不差，不过我原则性没那么强的，要是我生存受到了威胁，哪还管那么多原则。” 李仁从池水中站起，喝干瓶中酒，扯了一条浴巾胡乱地擦着，边往外走，边说道：“资料放在你的更衣柜里了，你看着办。” ———————————————— 离开浴场，司北哼着歌回返警院。 时近中午，回到警院也误了饭点，司北索性在警院附近的街边寻了个包子铺，叫了三屉包子，点上一碗粥，边吃边想事情。 李仁留在更衣柜里的资料他已经看过，资料里不仅有这名学生的基本情况，也解释了林琛为何要除掉这名学生。 说来也是凑巧，这名叫骆胜文的学生，表面资料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学生，实力确实不错，在校表现也算优异，一直向往成为魔纹师，今年大四，寻了一间魔纹制作工作室实习。 实际呢？ 骆胜文是有极道背景的，他的父亲在上城开了一间药房，明面上是一间药房，暗地里嘛…… 第二百零一章 机会给你了自己把握 骆胜文的父亲早年是蛮王的小弟，后来受了伤，蛮王见他头脑灵活，人又忠心，就给他洗白，以药房为掩护帮助蛮王在上城分销违禁“药品”。 骆胜文没有拜门，但由于成长经历和极道牵涉很深，他自己对“药品”的危害没有概念，进入工作室实习后，利用工作之便，经常自己留下来加班，实则制贩“药品”，聚敛钱财。 骆胜文不仅贪钱，还好色，看上了工作室老板的老婆，用“药品”控制了女人，结果前几天玩大了，坑死了女人。 工作室老板当即报警，但是骆胜文心思缜密，手尾处理得非常干净，蛮王顾虑会暴露自己的药品分销渠道，请托了关系，骆胜文被质询了两天就放出来了。 工作室老板是林琛的好友，转而寻求通过极道报仇，林琛协商蛮王方面交人，蛮王又推说骆胜文没有拜门，不是他的人，蛮王交不出人，林琛想怎么样自便。 骆胜文从警署出来以后就躲在学校不出来，林琛刮不出来他，整个极道都知道林琛接手了这桩恩怨，现在已经不仅是林琛好友的事了，林琛必须要处理掉骆胜文。 这才想到通过司在十校联赛这个骆胜文不得不出面的场合处理掉他。 如果资料上说的都是真的，司北处理掉骆胜文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林琛大概是知道司北对“药品”是深恶痛绝的；反过来说，这个世界上人渣多了，没有招惹到司北，司北是不会自己冒着风险杀人的。 司北相信李仁给他的资料都是真的，是事实，但司北同样相信，林琛大费周章把自己送进警院，不会舍得为了一点脸面就冒着暴露的风险让自己出手的，一定有资料上没写的事情导致林琛必须除掉骆胜文。 管他呢！与我无关。 李仁的意思，司北看得明白，司北有权自己决定做不做，但是必须是慎重考虑之后的答案。 另一方面，这件事是林琛对司北的试探，金城羽曾经说过既往不咎，从那以后，司北和林琛这边几乎没有往来，只有暑期实习前通过李仁购入了一批军械，这是小问题，将来真出了事，司北相信这种程度金城羽一定会罩自己。 林琛需要司北和他更紧密地绑在一起，除非林琛能挖出司北的地表身份，否则没什么比一条人命更好的捆绑手段了。 司北不介意除掉骆胜文，司北介意的是和林琛更深地捆绑在一起。 内心里，司北隐隐还有另一层顾虑，他的记性很好，他始终记得阿宾第一次走货被侦缉局盯上的事。 临到午休时间，包子铺客人渐渐多了，一个穿着厨师服，满身油腻的胖子一屁股坐在司北对面，听口气像是老板在关注顾客意见： “包子还合口味？” 司北看看桌上还剩下的最后一屉包子，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我能打包吗？” 胖子不解地问道：“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为什么要打包？慢慢吃就好。” “因为要动手，吃太饱容易胃下垂。”司北冷冷地盯着对面的胖子。 胖子讶异地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有水吗？”司北倒了一大杯热茶，很粗劣的茶叶，边喝边说道，“本来懒得跟你废话，我正好要消食，扯两句好了。我吃了第一个包子就知道你是洪顺馆的人，这种水准，不可能在街边摆包子摊；你的包子摊正好在警院附近，厨房是敞开的，可以看到警院的大门，我出来次数不多，但还记得起码一个月前你这个摊位是没有的；现在客人正多，你不去招呼客人，偏偏过来看我吃包子，你觉得你像一个正常的包子摊老板吗？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胖子摆摆肥厚的大手：“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不想来，但是你位阶实在太低了，小字辈里我最笨，位阶最低，只有四阶，师父让我抓你回去，我也没办法。要不，我让你三招？” “不用不用。”司北喝干热茶，“不过你知道异管委，哦不，现在叫特置部了，你知道特置部的异能者管理规定吧？现在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公共场合，不得持械斗殴知道吧？不得使用强破坏力异能知道吧？” “知道知道。”胖子憨憨地点头，“咱们就比比技巧，不拼异能，不搞破坏。” “走，上街，那边宽敞。”司北带头领着胖子到了街面上，两人相隔二十米，遥遥对立。 胖子摆了个起手式，进入状态的胖子一点也不油腻了，反而有种厚重的感觉，一脸严肃地盯着对面的司北。 反观司北，松松垮垮的，还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饭后烟，吧嗒吧嗒抽得起劲。 “满足条件，宿主触发连锁支线任务：机会给你了自己把握。任务目标：解决洪顺馆层出不穷的挑战者。任务奖励：宿主每解决一人次挑战者，获得技能点6点，自由技能熟练度4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的固定奖励，并根据挑战者实力累加专项任务积分，宿主可随时结算专项任务积分，获得额外奖励。” 司北刚才认出胖子以后，就接到了这个系统任务，这个任务在司北看来，简直大有可为，那个额外奖励且不去管他，单单每解决一名挑战者的奖励已经十分可观，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奖励是无限叠加的！ 战胜胖子，在司北看来，基本没难度，司北一直琢磨的是，如何能让洪顺馆派出源源不断的、低阶的门徒给司北刷奖励。左思右想，司北觉得，这个任务开局非常重要，后续的发展走向很大程度取决于面前这个胖子。 一脸严肃的胖子冥冥之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胖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师兄引诱自己去偷吃师父的午饭，被发现后师父罚自己承包了打扫厕所的活计整整半年，那个时候师兄的眼神就和司北的眼神很像！ 胖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动手吧！来一场真正的对决，让我看看你从老馆主那里学到了多少东西！” 第二百零二章 悲愤的胖子 司北反问了胖子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懂法吧？” 胖子不自觉就被司北带了节奏，一头雾水地答道：“懂啊！怎么了？” “那就好。”司北放心地点点头，拿出那件赵汀涵还回来的外套，“认得这是什么吧？” “警部的学员制服啊！”胖子在警院门口摆摊，当然认得这身衣服。 “那就好。”司北重复了一次，想想自己的计划，忽然感到有点对不起眼前的胖子，但司北是不会改变计划的。 “接着！”司北大喝一声，把制服外套向胖子扔去，胖子被扔在空中的外套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去接…… 【戒律之影·影鸦】！ 司北启动戒律之影，人猛地窜向包子摊支起的凉棚，眨眼间消失在凉棚的阴影里，胖子余光瞥见司北消失不见，刚要戒备，司北就从胖子身后的阴影中窜出，在胖子转身之前，一只胳膊的臂弯锁住胖子的咽喉，另一只手托住胖子的腰部，拧腰发力—— 轰！ 实打实一记背摔，胖子浑身的肥肉被摔得都抖三抖！ 胖子失了先手并不慌张，四阶异能者已经迈入中阶，加上胖子身上装载的魔纹以强化系为主，摔这一下不疼不痒，胖子反应很快，身子一旋就从地上爬起，而司北的力量全面落入下风，只感到臂弯里一股巨力涌来，不由自主松开了锁住胖子的臂弯，胖子完全进入战斗状态，就像一只肥螳螂，两腿横劈，两手勾起端于胸前，趁着司北被他挣脱的力量推开的机会，两脚猛地蹬地向司北窜去！ 司北似乎是脱力了，眼睁睁看着胖子扑来却无法做出任何抵御的动作，被胖子在胸口连锤六拳，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飞出去。 胖子还是有些理智的，记着要抓活的，回去交给师父，出拳是留了力的，只用上了单纯的肉体力量，并未动用洪顺馆的独门魂力应用技巧，但效果似乎好得出奇？ 那个小伙子飞得好快好远…… 司北可是得了米八斗的真传，胖子一出手，司北就知道胖子留力了，彻底放下心了，尽情开始自己的表演，人在空中已经扯着嗓子嚎开了：“抢劫啦！打人啦！袭警啦！绑架啦！有没有人管啦！警卫！警卫呐！快来救我！你们的学员被打啦！” 胖子单纯的脑回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呆呆地立在当场，瞠目结舌地望着边飞边嚎的司北。警院门口的警卫本来是在看热闹，警院的学员一个个年轻气盛，不少在校门口茬架的，只要不闹出人命，警卫们一般是不会管的，但现在有学员呼救那就是两码事了。 警卫吹了一声警哨，警院门岗的休息室里呼啦啦涌出了二三十号彪形壮汉，向着胖子猛扑过来。 胖子完全放弃了抵抗，这些警卫不过是些低阶异能者，还有的根本就是普通人，别看人多，胖子把他们全都放倒也毫无压力。 但司北为什么要特意问胖子懂不懂法呢？ 胖子懂法才明白，这些警卫可是代表了警部，打了这些警卫事小，半小时后他就会被挂到警部的特别通缉榜上，下次来的要么是警备队要么是特置部，要是再加个“极度危险，格杀勿论”的备注，那死得才叫冤；跑也是不行的，胖子在这蹲司北蹲得光明正大，压根没想过掩藏行迹的事，你瞧司北那一连串的“诬陷”，跑了还得加上一条逃逸，罪加一等。 胖子束手就擒，嘴里一直喊冤，终于落地的司北惨叫一声，支撑着想站起来，好几次才勉强站直了身体，一手捂胸，一手捂嘴，踉踉跄跄走到胖子面前，质问道：“冤？” 司北指指自己的胸口：“打人，袭警，我之前特意问过你认识这套制服吗，你明知道这是警部的学员制服，代表了警员身份，还下这么重的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听到了，冤不冤？” 胖子：…… 司北指指自己的鼻子：“绑架，你有没有说过要抓我回去？这算不算绑架？” 胖子：…… 司北指指地上的制服：“抢劫确实是我喊错了，衣服是我自己扔出去的，可是你有没有想接住？你是不是想冒充警员？当然这是还没发生的后续，有待调查，请你积极配合警部的调查，好好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胖子终于回过味来，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我们是决斗！决斗！我没违法！” “你说是决斗就是决斗啊？”司北翻了个白眼，“没学过法啊？决斗书呢？公证人呢？” 胖子语气一窒：…… 司北捂着胸口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得去验伤了，进去了记得坦白啊！” 实际呢？司北都快憋不住笑了，系统刚才已经通知他，完成了第一环支线任务，固定奖励到账，得到了4点专项积分，这买卖真是好赚啊！ 胖子被警卫带走了，临走的眼神委屈而悲愤。 悲愤就对了！你不悲愤出来以后怎么会再来找我送分？你不悲愤怎么会联系关系好的同门来找我送分？ 司北得意洋洋地想到。 善哉善哉，不过胖子你还是先在警部的看守所里蹲上几个月吧，虽然自己全是扯淡，虽然情节非常轻微，三五个月的看守所总是得蹲的，谁让胖子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反过来说，要是真的情节严重，就司北控诉这几项罪名，流放迦百农都是轻的。 唔……我真是越来越有恶霸的风范了。 司北望着胖子萧瑟的背影不由想到。 ———————————————— 柯木是枯木堡垒的堡主，这个堡主当然是自封的，但柯木曾经也算是北地的一号人物。 他身上毛病不少，好色、烂赌，放在司北前世妥妥人渣一个，以前有个外号“烂木头”，但在如今的世道，柯木实力强劲，为人豪爽，还是很吃得开的。 柯木也非常享受这种作威作福的土皇帝生活，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猡营找上柯木，麻烦柯木配合一件小事，猡营需要伏击一个商队，柯木需要装作没看见。 对猡营来说是小事，对柯木来说是天大的麻烦，因为那是钱家本家的商队。 第二百零三章 转型的柯木 柯木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猡营现在说的是麻烦他，他要是拒绝了，他就会成为猡营的麻烦，而猡营是如何处理麻烦的，他心里清清楚楚。 实话说，柯木心里是抱有侥幸的，他认为这是一个麻烦同样是一个机会，站队的机会，他收到风声，这次的截杀计划背后隐约有钱家二房三房的影子，枯木堡垒处于钱家实力范围的边缘，相对独立但还是需要看钱家脸色行事，每月需要给钱家上缴不菲的例钱，柯木希望枯木堡垒能彻底独立出来。 柯木自作聪明地联系了钱破浪的二叔钱子逊，钱子逊隐晦地表示，这是柯木在钱家站队的机会，只要柯木反应小小地迟钝一下，将来一切好说。 站队是一场人生的豪赌。 柯木输了。 他有一百个理由推脱自己的责任，但是没人问他理由，钱破浪七阶以后，柯木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钱破浪哪天经过枯木堡垒，记起自己这么一号人，随手把自己料理了，钱破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征讨古罗人的时候，杀得血流成河，想来是不介意让自己这块烂木头彻底成渣的。 担惊受怕了一年以后，清算还是来了，出乎意料得轻微，也出乎意料得麻烦，枯木堡垒的卫队被铲平，柯木成了光杆司令，钱家二房三房被剥夺一切权力，发配到了枯木堡垒，守着这一块小小的聚居点，枯木堡垒成了钱家二房三房类似食邑的存在。 柯木的命是钱子逊留下来的，钱破浪整合钱家内部，没有精力过问这些小事。钱子逊可不是好心感念旧情，他只是需要一个代理人，为二房三房处理日常琐事，没有比柯木更合适的人选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房三房带着几百号护卫进驻枯木堡垒，人吃马嚼都得柯木料理，这些钱家人并未增强枯木堡垒的守卫力量，相反他们成为枯木堡垒里纠纷的最大源头，而扔出来擦屁股的永远还是柯木。 柯木名义上还是枯木堡垒的堡主，实际上已经沦为这两房的老妈子，糟心程度难以言说，柯木宁可自己是个傀儡，好歹每天不用一睁眼就面对堆积如山的投诉和要求。 眼见得，一年多的功夫，柯木头发都白了不少，他从一个天天喝酒吃肉的大枭成功转型成为一名勤政爱民的管理者，这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事实当然是没有那么难受的，不开心地活着总比开心地死掉强。 曼露坐在柯木的对面，看着这位曾经的北地豪雄如今头发胡子白了一片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柯木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面前一份报告，钱家又双叒叕惹祸了，二房的钱恪谨喝醉以后和人发生口角，搞死人了。 要是钱恪谨和人争执失手把人杀了，柯木也能圆过去，偏偏这位钱家三大少太会玩，仗着人多势众把对方制服以后，栓在机车的车尾，绕着枯木堡垒开了七圈！ 昨晚枯木堡垒的惨叫声响了大半个晚上，往来的商队没有没听到的。 枯木堡垒能让柯木活得滋润，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往来的商队，自从钱家人过来这一年，很多商队已经绕道枯木堡垒了，柯木大略一算，商队至少少了三成，今天这事的苦主也是商队人员，很多商队都在观望着枯木堡垒的处理态度，一个处理不当，再少两成商队也是极有可能的。 柯木请示过钱子逊了，钱子逊压根没当回事，说得明白，愿意拿出两万块赔给商队，就是这两万块还得柯木自己想办法，至于商队要求的交人？别做梦了，别说交人，让钱恪谨去当面道歉都是不可能的。 柯木抬起头，才注意到对面裹着斗篷坐着的曼露和拘谨地站在一边的刁老三，刁老三他熟，这头鬣狗每次掳到好的货色都会给自己留着，孝敬自己，柯木也不介意顺手照顾一下刁老三。刚才柯木全副心神集中在投诉上，没注意接待的通报，只隐约听到刁老三的名字就点头让他进来了。 柯木点上一根粗大的雪茄，一阵吞云吐雾，他表面粗豪，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刁老三找他能有什么事？不是上贡就是卖人，现在看看这个女人安稳地坐着，刁老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柯木懒洋洋地问道：“刁老三，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说吧，什么事，大爷我时间宝贵。” 刁老三局促地看着曼露却不敢接话，曼露笑着说道：“刁老三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卖人呗。” “谁？” “我。” “藏头露尾的家伙，我现在心情不好，要么脱了斗篷赶紧说事，要么我找人把你扒光扔出去。”柯木没耐心打哑谜，灭了雪茄，重新拿起报告，一只手却向着桌上的讯铃按去。 “要是我能帮你处理了钱恪谨的事呢？”曼露像没听到柯木的话，仍旧穿着斗篷，但是她一句话就停住了柯木移向讯铃的右手，曼露镇住了柯木，继续说道，“我卖的不是我的身体，是我的手腕、我的身手，我能帮你的不仅是钱恪谨这一件事，我能帮你拿回枯木堡垒的控制权，不用再像条狗一样活着。” 刁老三吓了一跳，这女人是真不怕死还是怎么的？尽管枯木堡垒的人都认为柯木现在就是钱家的一条狗，但是敢当着柯木的面说出来是完全两回事。 柯木再次放下了报告，眯着眼睛思索着，良久才问道：“你要什么？” “我？”曼露笑了一声，“我只是闲得无聊，来为我男人收点利息。” 柯木嗅到了几分味道，往后一靠，压得身下的转椅沉了一下，玩味地试探道：“我喜欢有诚意的合作者，你遮遮掩掩的，我不喜欢。” 曼露笑了一声：“诚意？我怕我摘了头蓬，你把持不住，我们就谈不成生意了，合作谈成，以后你自然会见到我的面目，至于诚意，我先帮你处理了眼下的这桩麻烦好了。” 柯木掂量了一下，让这女人去处理，结果不会更糟糕，万一要是解决了这桩麻烦，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按捺下心里的好奇和欲念，柯木伸出右手：“我很期待。” 曼露却没伸手，站起来点点头：“合作愉快。” 柯木脸上刚刚露出不豫的神色，曼露又补充道：“为免将来你见了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影响了我们之间融洽的合作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证明一下我的身手。” 砰！ 枪声骤然响起，刁老三吓了一跳，蹦向一边，他根本没看到曼露拔枪、射击、收枪，他能看到的只是柯木侧面的木质书柜被轰出一个大洞，一个护卫的尸体从里面跌了出来。 “你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合作者，我不喜欢谈合作的时候，安排枪手指着人的合作者。”曼露紧紧斗篷转身出门。 第二百零四章 侧写 短暂的春天很快过去，夏初的暑意悄然降临白玉京。 今天周末，司北约了人，喀兰商贸那位代理人，借着当初沙龙的机会两人认识，司北卖了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这半年里司北偶尔也会从对方的渠道出手几件魔纹，双方合作还算愉快。 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了，司北和代理人签署了协议，由喀兰商贸提供一批估值为80万的材料，司北需要用这批材料制作三份魔纹插件，这三份魔纹插件所有权归喀兰商贸，司北仅抽20%的纯利。 这种协议风险几乎都在资方，不是足够信任的合作魔纹师，资方轻易是不会签的，相应的，那20%的纯利收入约等于无，魔纹师想从这种协议中赚钱，就得凭自己的技术省下材料。 司北不是为了赚钱，他是为了夹带自己需要的私货，他已经临近满溢状态，三阶晋升魔纹的主材【血蜃仁宝】到手几个月了，二阶最后一份魔纹还没有着落，不得不借助自己当初留下的这条后路寻找材料。 协议签得顺利，喀兰商贸给付材料也很痛快，司北当天晚上就租了老闫的工作室，完成了第三份主要魔纹的制作。 【不动】 位阶：2阶 系别：强化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躯干背部 承载力需求：20 效果1：当宿主保持非移动状态时，宿主所受伤害的30%转由魂力承担，该效果生效无需主动激活。 效果2：激活此魔纹时，大量提升宿主对物理伤害的防御能力，少量提升宿主对异能伤害的防御能力，微量提升宿主对灵魂伤害的防御能力。 效果3：激活此魔纹时，宿主的攻击总是能发挥自身最强的力量，并将大大降低对身体的负担。 效果4：激活此魔纹时，宿主的行动速度将极大地降低。 咱终于有了防御异能了！ ———————————————— 第四警院，《心理行为分析》的课堂上，金城羽把准备好的课件投影到屏幕上，开始上课。 “这是本门课程上半学年的最后一堂课，下个周就是考试周，考试周结束后，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将进行暑期实习，还有个别同学将参加十校联赛。人类的心理堪称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甚至人类自己都很难彻底了解自己的心理。最顶级的情报分析师是什么样的？他可能比你自己更了解你。”金城羽几句话就勾起了学员们的兴趣。 金城羽扶了扶眼镜，讲道：“情报分析师完成对目标的心理侧写不是凭空而来，通常来说，情报分析师会首先分析资料，通过心理行为分析，提取目标的性格点，进而总结目标的性格特征，最后以侧写的方式完成一个能够容纳所有性格特征的目标形象，听起来很玄，实则只要一步步去做……” 金城羽卖了个关子，续道：“还是很玄！” 台下听讲的司北：呵呵……老金的笑话冷得一如既往。 台下睡觉的赵北歌：洛迩，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这是真的吗？这真的不是梦？！ 台下看着司北的温茹：司北今天好帅啊！ 讲完冷笑话，金城羽话归正题：“仅仅是第一步心理行为分析，就足够很多人学上一辈子了，我们这门课不过短短三十节，你们很多人恐怕还没入门，没关系，情报分析从来不是闭门造车，等你们以后走上工作岗位，结合实践慢慢消化才是正理。上节课我留了作业，算是对我们这门课的总结和提升吧，试着根据一份资料，分析目标的性格特征。” 金城羽指指投影上显示的资料： X先生，曾任职于纪律部队。好赌，将老婆陪嫁的房产输光，导致老婆孩子要在下城租房住，最终导致老婆和他离婚，离开了他；目无法纪，多次顶撞上司，多次抗命不遵，多次在值班执勤期间私自酗酒，最终间接导致被调离纪律部队；残暴，曾经在地表执行任务过程中，在未请示上级的情况下，屠杀了一个聚居点七十多名平民，是被调离的直接原因；人际关系极差，说话非常难听，同事中几乎没有和他交好的人…… 洋洋洒洒一整页，每一条事例都渣得让人难以置信。 金城羽切了一下屏幕，点评道：“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可以看出大家都用心去分析了，总结了X先生非常多的负面性格点，进而得出的性格特征也大同小异，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赵北歌同学交上来的作业，赵北歌同学身为机甲系的学员，能够主动来听我们侦缉系的专业课，我非常感动，对于他还能认真完成作业的态度，我也非常赞赏，下面我们来看看赵北歌同学是怎么总结的。” 司北眼神微动，金城羽对赵北歌的态度很赞赏，言外之意就是对他作业的质量不认可喽。 屏幕上投出赵北歌的作业，只有一句话：这是一个极品人渣，要是站在老子面前，老子非把他锤爆！ 哄堂大笑。 金城羽没有笑，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次戴好，语气严肃：“大多数同学的作业和赵北歌的大同小异，无非是篇幅长短罢了，都在抨击这位X先生。你们谁还记得我在第一堂课上讲过的，身为一名情报分析师，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温茹回答。” 温茹起立：“客观。” 金城羽摆手示意温茹坐下：“是的，客观，情报分析师在工作的时候，不可以代入主观情绪，这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那么谁来给我念一下，这页X先生的资料最后一行字写的什么？赵北歌。” 司北推推赵北歌，赵北歌迷蒙着睁开眼：“？？？” “司北。” 司北站起来，清清嗓子，念道：“本资料基于档案记录和现实调查得来，保证没有人为篡改，不保证真实性和完整性。” “你俩都坐吧。”金城羽叹了口气，“我给你们展示过很多份真实的资料，末尾几乎都有这句话，很遗憾，除了司北，你们好像都没注意到这句话。我们看看司北的作业。” 屏幕上显示出司北的作业，司北对X先生性格特征的分析和其他人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 胜负心强，X先生任职纪律部队多年，实力应该是比较强的，他虽然好赌，但从未出千作弊，这说明他重视规则，但这又和他目无法纪冲突，司北总结的是X先生胜负心极强，愿意在规则内参与竞争；自我观念强、坚持原则，无论是不服从上级还是极差的人际关系，仔细分析事例都会发现，往往造成这些冲突的原因都是X先生对于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的蔑视，他行事带有突出的个人风格，内心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标准；性格直率，不直率的人很难得罪那么多人…… 最后司北还总结了存疑和推测：司北认为对于屠杀平民事件，这是X现实履历中最重要的事件，但记录缺少细节，过于简略，认为资料可能并不完整；另外司北推测，X先生应该具有很强的正义感，这已经属于侧写的范畴了，是他根据自己总结的性格特征推断而来。 司北甚至附了一副侧写画像！一个面部线条冷硬的中年汉子，眼神充满了蔑视和不屑。 看了司北的分析和画像，学员们忽然觉得司北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那副画像可能做不到形似，但绝对神似，只是这画像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眼熟吗？”金城羽仿佛能看穿学员们的想法，感叹道，“我也没想到司北能做得这么好，虽然还有很多缺漏和不足，但能画出这副侧写画像，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司北已经走到了你们前面，他现在去侦缉局上岗都没问题。你们觉得眼熟而没认出来，可能是缺了一点东西。” 金城羽拿起电子绘笔，直接在司北的画像上添改起来，下巴加上一副钢针似的胡子，面颊添上几道疤痕，最后把耳廓改得稍微大了一点。 金城羽放下笔，台下的学员已经有人惊呼出声：“邢局长！” 是的，那副堪称惟妙惟肖的画像中人，那位学员们口诛笔伐的极品人渣，正是一向被认为帝国最正直的硬汉，侦缉局新任局座，邢克武。 第二百零五章 长缨在手 下了课，金城羽喊了一声司北，司北跟着出了教室。 温茹望着司北快步走出的背影，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金城羽和司北行走在校园里，打开公文包，递过去厚厚一沓资料。 司北好奇地翻看起来：“这是什么？十校联赛重点学员资料？一，二，三……教员你逗我吧？十校联赛，每队十人，你资料里列了整整八十二个人！除了咱们自己，合着就八个人不是重点是吗？” 金城羽理所当然地回道：“参加十校联赛的都是精英、天才，这有什么奇怪的？缺的八个人不是不重要，是我这里没有他们太具体的资料。” “如果每一个参赛选手都需要我细致研究，我趁早不用参赛了。”司北把资料推回去。 司北不是狂妄，而是他始终认为，比起研究对手，提升自己更为重要。有针对性地掌握一些重点对手的情报是没错的；把每个参赛学员都研究透彻，不说要浪费多少时间，单单这种心态就是弱者的心态。 没想到金城羽赞许地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又抽出另一份资料：“很好，很多情报分析师希望资料越详细越好，殊不知学不会抓住重点，永远难成大器，情报分析也是有时限的。这一份是各校的领军人物资料，尤其是最上面这四个，我建议你重点关注一下。” 这次司北态度郑重多了，边走边翻看起资料，先大略看了一下开头的总评： 帝国警务大学——杨俊弼，大三，浮岛豪门杨家老三，个人实力极强，交游广阔，人缘极佳，以大三的身份担任本次警大的队长。 魔岩音乐学院——慕熙梦，大四，个人实力极强，魔岩院长的亲传弟子，性格高冷，仰慕者众多，虽然本人缺乏领导力，但不排除仰慕者们自发团结在她周围的可能。 帝国理工大学——栾庆，大四，金陵普通工薪家庭出身，个人实力一般，指挥鬼才，已经被黑钢工业集团招揽，在黑钢内部的演武中，以劣势兵力击败过黑钢资深指挥官。 洗心福利学院——喜贵，大四，出身惩教署管辖的迦百农，生在牢狱，长在福利院，个人实力极强，性情乖张，手段残忍，漠视生命。 司北把资料收好，不由吐槽道：“喂，你这简评有点不走心啊，全都是个人实力极强？” 金城羽和煦地笑笑：“不是还有一个一般的吗？不过我提醒你，不要小看栾庆，小看他的人通常死的很惨。” “哦？怎么个惨法？” 金城羽对资料如数家珍：“栾庆资料第三页有记录，他入学以后，实力一般，成绩平平，家庭出身偏下层，遭遇了校园霸凌。” 司北翻出材料，查到金城羽所说地那段： 栾庆遭遇霸凌以后，既没有屈从也没有投诉，他从这个小团伙的外围小弟开始，用了半年时间，分化瓦解设计，最终这个横行理工大的九人小团伙，四人受到处分退学，两人直接被警部带走，为首那位因为背了三条人命被判死刑，那三条人命也是这个小团伙出的。 司北吸了一口凉气：“这手段，6啊！” 最漂亮的是，自始至终，栾庆都处于受害者的位置，整件事和他没有半点瓜葛，大家又偏偏都知道是他设计的，校园里再也没人敢招惹他。 “有点意思。”司北越琢磨越带劲，这份资料来源是黑钢内部，流程是栾庆亲口说的，即便这样，都无法找到能作为证据的环节，所有被他设计的人全是心甘情愿一步步走进栾庆为他们挖好的坑里。 “慕熙梦，明面来看这次联赛中实力最强的学员。”金城羽继续点评着，“她已经四阶接近满溢状态，传说魂力属性是十大天道之一的【斩情】，跟四宗的小梨青和嬉笑假面还有些瓜葛。” 司北心中一动，这位慕熙梦送日的时候，他在吉禹墓前见过，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实力如此强悍。 金城羽：“喜贵，我个人认为是本次联赛中实战能力最强的学员，迦百农那个地方是七城中最恶最黑暗的存在，跟迦百农一比，下城美好得好像世外桃源。 喜贵生在女监，生下来就不知道父亲是谁，一岁被福利院收养，能活下来简直堪称奇迹，他曾经说过，十六岁以前，他身上的伤就没有一天断过，他杀过的人可能比很多人一辈子认识的人都多，包括一名五阶教官被他正面搏杀。” “都是狠人啊！”司北感叹一声，“好像就这个杨俊弼好对付一点？一个豪门少爷，想来不是娇生惯养，也没吃过多少苦头。” “恰恰相反。”金城羽摇摇头，“杨俊弼可能是最难对付的一个，由于杨家的影响，他的资料很多缺失，可以确认的是，他在觉醒以前就经常前往地表历练，你要是把他看成一个只是努力一点的大少爷，吃亏的肯定是你。杨俊弼虽是杨家人，偶像可是靖侯，他公开讲过，自己的目标是联赛MVP，听说杨家请出了机甲设计大师袁安平为他设计了一款四阶全订制机甲，届时你可以见识一下。” 司北夸张地抖了抖手里的资料：“你不怕吓到我啊？用不用吹这么厉害？每一个都是牛人？” 金城羽笑道：“怎么？你是会被吓到的人吗？我以为你会斗志昂然，想会一会这些同辈中的风云人物呢！” “我？我胸无大志，就想混吃等死。”司北垂下眼帘。 混吃等死？ 要是只想混吃等死，自己这一年里洒下的汗水是为了什么？黯烬里被泡烂的十几套座椅都得喊冤！你问问训练场里每天被切废的十几枚的合金靶同不同意！ 但是司北不会说出来，他一个二阶，哪怕现在已经到达满溢状态了，在一群三阶四阶对手的环伺中，吼出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并不能增添几分成功率。 而只要他把所有人击败，现在的云淡风轻都会成为将来成功的注脚。 金城羽不置可否，笑着指了指司北，当先离去。 司北则在脑海中看着自己提升到宗师级的两个基础技能。 【军用格斗术（宗师级）】 （前略） 特殊效果【压制】：宿主使用军用格斗术对敌时，提升宿主出手速度，并且每次命中目标会造成极短暂的僵直，使对方无法动用魔纹。 【机甲驾驶专精（宗师级）】 （前略） 特殊效果【空中舞步】：宿主在操控机甲作出空中动作时，能够短暂地滞空以完成更复杂难度更高的动作，仅当宿主契合度高于75%时可用。 长久的准备就是为了站上赛场的一刻，司北还真想称量称量天下英才的份量。 今日长缨在手，且问谁敢一试？ 第二百零六章 规则 七城是浮于天空七座浮空城的统称，共同构成了新世界最强的人类势力：大雍帝国。 具体来说又有很大不同，七城之中真正归属帝国统辖的只有三座：白玉京、金陵、云梦；另有沙陀王国，名义上为帝国的附庸，统治着两座浮空城：楼兰、祖羌；远空商贸联盟控制着帝国特许自由贸易领浮空城庞贝；本为罪犯流放之地，基本处于半独立状态的浮空城迦百农，由原帝国惩教署统治，当然现在仍然称呼为惩教署，只是帝国已经管不到惩教署的官员任命。 十校联赛的十所学校都来源于七城：白玉京最多，出了四家——帝国国立综合大学、魔岩音乐学院、帝国警务大学、帝国第四警务学院；金陵两所——帝国理工大学、金陵美术学院；云梦——帝国远洋大学；沙陀比较特殊，沙陀王国境内仅设立了一座异能学院，楼兰——哈孜普拉提（圣战者之钢）；庞贝——海克斯商学院；迦百农——洗心福利学院。 十校联赛的竞争将在这十所异能学院最优秀的学员之间拉开序幕。 ———————————————— 司北把绑在身上的安全锁扣稍微松开一点，锁扣勒得太紧，让他有点不舒服。 司北所在的是一个运输机的机舱，十名第四警院的参赛学员坐在机舱两侧的座椅上，表情各异。 有人在闭目养神，有人在思考即将到来的联赛，有人紧张地祈祷着…… 还有人真真切切睡了过去！ 运输机遇上一股气流，一阵颠簸，赵北歌的脑袋重重磕在机舱的舱壁上，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还得多久啊！搞个联赛神神秘秘的！想睡一会儿也睡不安稳！”赵北歌咕哝道。 司北没理坐在他旁边的赵北歌，这家伙你越理他越来劲，不过时间确实有点久了。 司北这些参赛学员，昨天到达了集合点，奉宸院出动了一艘皇家专属的“裂空级”预警指挥舰接上集合的学员，随后向作为比赛场地的流岛进发。 到达目标空域后，主办方通知休息一晚，明早开始比赛，却又在半夜把所有参赛学员叫起来，以学校为单位，分配到十架运输机上，再没了后续。 司北看看手环，已经是凌晨四点，学员们状态都不太好，运输机仿佛是故意的，隔一会就颠簸一次，完全无法入睡，虽然这会儿能睡着的也就赵北歌了。 觉察到几道不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司北连回瞪都懒得回瞪了，瞅瞅警院参赛这几个大四，司北终于明白了警院为何被称为最佳观众团体了。 第四警院参加这届十校联赛的队伍构成为2+2+6，十校联赛强制要求每个学校代表队至少有一名大二、两名大三学员参加，警院来了两个大二，司北和赵北歌。 不知这些大四学员的脑回路是怎么生的，他们竟然一致认为是司北抢了他们大四学员的名额，赵北歌才是加塞的那个好吗？你们怼他去啊！ 退一万步说，你们六个已经成为参赛队员了，被刷下的那个是你们的基友还是真爱啊，你们仇视个什么劲啊？ 大四的学员仇视司北，司北更懒得搭理他们，连名字都懒得问，后面权且用仇一、仇二……仇六称呼好了。 反倒是大三参赛的两名学员，有一个司北是认识的，董大力，司北对董大力的实力还是比较认可的，选队友，第一位是看实力，不是看性格，更不是关系亲密程度，你是愿意天天和400分水准的朋友开黑，还是愿意让能够1V5的最强王者带你飞？ 另一个大三学员司北不认识，也没什么存在感，权且称呼透一好了。 运输机前舱的气密门打开，警院的带队教员老洪从前舱走来，老洪捧着一摞战术仪和一把徽章，一言不发地发放到每名学员手里，然后走到中间拍拍手，示意学员们打起精神： “现在核对时间，7月1日0403，我们的运输机已经位于预定空降点上空，0700准时完成空投。 我重申一下联赛组委会要求，所有人除了制式战斗服、战术仪、联赛徽章，不准携带任何装备补给参赛，请清空你们的心灵空间，带了私货的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战术仪中已经载入了本次联赛的比赛规则和比赛场地的地形简图，组委会不保证地图的准确性，但战术仪自带地图记录和修正功能，你们自己修正后的地图都是准确的。 联赛徽章集定位、监控、防护功能为一体，防护功能仅可使用一次，可确保能够抵挡五阶异能者全力一击一次，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弃权。如果你不想被定位被监控，可以上缴徽章，但不得再次申请。 以上传达组委会的通知，我个人加一句，徽章我建议你们保留，岛上遍布监控，戴不戴徽章都会处于组委会的视野中，不戴徽章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好了，剩下的三个小时是你们自己的时间，休息、研究规则、讨论战术，随你们，我保证运输机不会再颠簸。” 老洪说完谁也不看，扭头返回前舱，气密门再次合死。 司北若有所思，仰头看看头顶的机舱顶部，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打开战术仪，阅读起刚刚下发的比赛规则。 《第二十七届流岛挑战赛比赛规则》 一、指导思想 （略） 二、组委会构成 （略） 三、比赛规则 本次流岛挑战赛比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生存甄选阶段，为期10天，参赛学员在无装备情况下空投流岛；第二阶段为死亡竞技阶段，无时限要求，参赛学员驾驶机甲进行竞技。具体规则如下： 1.地理信息：流岛上设有三个防卫区、四个兑换点、一个脱离点、六个安全区。 2.积分获取。 在生存甄选阶段，主要设置了四种积分获取手段：（1）参赛学员每在岛上成功生存一天，获得等同于天数的积分。 （2）流岛上散布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的徽记，收集徽记可以前往岛上四个兑换点的任意一个兑换积分和物资，红色徽记兑换5分和武器，黄色徽记兑换2分和食物，蓝色徽记兑换1分和饮水，绿色徽记无积分仅兑换特殊物资，如香烟、驱虫药、泻药、通讯器、战术仪喊话资格等。 （3）岛上设立有三个防卫区，当一个防卫区内有且仅有一个队伍的成员时，防守满一小时开始奖励积分，防守队伍可设置最多三名防守者，每名防守者每小时获得等同于天数的积分，更换防守者重新计时，有其他队伍进入防守区，防守队伍10分钟内无法完成驱离，中断计时。 （4）岛上散布有异兽，猎杀普通异兽无积分奖励，猎杀有特殊标识的异兽，依据难度有不同额度积分奖励，具体信息请查阅战术仪。 在死亡竞技阶段，依据学员名次给予积分，结束第一阶段赛程后会补充下发死亡竞技阶段规则。 3.积分扣除及脱离比赛： （1）学员弃权脱离比赛的，不保留积分，所有收集的物资留在原地。 （2）学员可在收集到申请脱离装置后，前往脱离点主动脱离比赛，积分保留，所有物资回收。 （3）不可攻击队友，比赛开始后，攻击队友的，视情节轻重给予最轻扣除10积分，最重废除参赛资格的惩罚。 （4）学员启动徽章上的弃权呼救功能后，仍然对学员进行攻击的，视情节轻重给予最轻扣除20积分，最重废除参赛资格的惩罚。 （5）每当有队友弃权脱离比赛，该队所有剩余学员扣除等同于天数的积分；队友通过申请脱离装置脱离比赛，不扣分。 4.岛上安全区内不可动武，第一天时每个安全区可容纳十六人，每过一天安全区容纳人数减少一人。 5.每日1900至次日0700，岛上将会被毒雾笼罩，毒雾具有渗透性，封闭的室内同样会受到毒雾的影响；安全区内不受毒雾影响。 6.不得攻击比赛的工作人员，一经发现，立刻取消参赛资格。 6.死亡竞技阶段机甲由各学校自行提供，比赛中不得故意攻击对方机甲驾驶舱。 7.被击杀学员等同弃权处理。 最后则是一份免责声明，说白了就是生死状，通过战术仪完成签名后，学员的参赛资格就正式生效。 司北来回读了三遍比赛规则，吁了口气，重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零七章 你们是什么垃圾 规则有些复杂，不过三五分钟也就读完，司北足足看了三遍才签名，已经是最后一个签名确认的了。 司北不仅是在看规则，也是在看脑海中的系统通知： “宿主触发主线任务：我生来就是应该拿MVP的男人。任务目标：1.在十校联赛中尽可能夺得更好的名词；2.在十校联赛中尽可能多的清出其他队伍的学员。任务奖励：该任务根据宿主完成度（积分及名词）决定奖励，同时宿主每清出一名参赛学员奖励技能点3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任务惩罚：当宿主未晋级第二阶段比赛时触发任务惩罚，随机剥夺一项宿主最高品质技能。” 司北做了一个美梦，要是自己能清掉其他90名学员…… 醒醒吧！ 签完名，司北抬头发现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仇一是本次十校联赛第四警院的队长，拍拍手说道：“好了，大家都签好名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这次比赛的战术。” 几个大四的学员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闹，司北只是冷冷看着他们，自己想着事情，最后干脆闭眼假寐，在脑海中推演着自己的计划。 “学弟？学弟！”几声连续的呼喝，司北都没有反应，直到身边的赵北歌推推他，司北才懒洋洋地睁开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仇一的脸上有几分不豫：“我刚才说的作战计划，学弟都听明白了？” 司北一副懵懵的样子：“什么计划？” 几个大四讨论的所谓作战计划，司北当然听清楚了，尽管这份计划在司北眼里充满了一厢情愿的可笑，但只要他们自己喜欢，自己爱怎么玩怎么玩去。 可是仇一不这么想，两年前他参加过十校联赛，虽然整场比赛他就是来打了个酱油，比赛规则也和这届不同，但他自视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了，在拿到比赛规则之前，就根据他上次的参加经验拟定了本次比赛的大体思路并和其他大四学员通过气，刚才的讨论不过是结合具体的比赛规则，完善了他的思路，他非常满意，并认为应该得到坚决的贯彻执行。 司北的佯睡和反问，让仇一感觉丢了面子，他本来就对司北不爽，如今更认为司北就是个刺头，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没听清没关系，学弟只要记住，你们这些大二大三的凡事听指挥就好。” 司北抬头看了一眼机舱挂钟上显示的时间：0650。还有10分钟，运输机就将打开机舱，他们将空降比赛流岛。 机舱内的喇叭响起机械的提示音：“还有10分钟空降，请参赛学员做好准备。” 一直牢牢箍在身上的安全锁缓缓抬起，司北这些参赛学员恢复了自由，司北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有些僵硬的身体，完全把仇一晾在一边。 “喂，说你呢！什么态度！”仇二先不忿起来，指着司北喝骂道。 司北本来真的不想多事的，他原本的计划是先跟着学院的队伍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队长要求听指挥就听指挥呗。问题是听了几个大四讨论出的那个可笑的作战计划，司北很怀疑他们连比赛规则都没有真正读懂，如果不想单纯来当观众，势必要和这几位“学长”分道扬镳了。 司北目光看向透一：“学长，怎么说？” 透一唯唯诺诺：“我……我听学长们的。” 看向董大力：“你怎么说？” 董大力沉默着摇了摇头。 看向赵北歌：“你……算了，你要是敢和我两条心，我保证你以后别想约到曹洛迩。” 赵北歌刚准备秀一波兄弟情深，被司北堵回去，憋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你……你狠！” 几个大四学员已经不耐烦了，仇一自恃身份还坐在原地，其他五人面色不善地向着司北围拢过来。 司北掏了掏耳朵，而后吹了一下指甲上沾到的污渍，叹了口气说道：“有句话不知各位学长听过没有，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还有句话，能力要匹配位置……唉，算了，我这个人好讨厌，有说教癖，跟你们这些搞不清状况的白痴说个屁啊！你们是什么垃圾？” 司北看看挂表：0653，拇指抵住鼻腔右翼，左鼻孔嗤出一口气：“只剩7分钟了，抓紧时间，别误了时辰。” 包括仇一在内的六名大四学员勃然色变…… ———————————————— 流岛上空的十架运输机徐徐打开舱门，其中属于第四警院的那架运输机舱门打开后，却只有三个黑点从中跃出。 司北紧了紧背上的伞包对着赵北歌、董大力一笑：“山水有相逢，保重。” 董大力和赵北歌两人都是粗豪性子，点点头，指指下方，意思是问司北要一起空降到下方预设的降落点吗？ 司北摇摇头，脑海中最后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身子在空中一拧，向着自己的目标投去。 司北一直没有开伞，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仰头看看，漫天的黑点层层叠叠，大多数黑点都是十个一团向着一个目标下坠，也有缺了几个的，像第四警院这边只有可怜的三个人的倒是仅此一家，不对，还有一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黑点跳出了机舱。 司北笑笑，看来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不过像他这样浑不吝的恐怕是真没有第二个了。 规则是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了解规则，遵守规则，以便在规则的框架内活得更安全、更舒服一点；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来说，研究规则不是为了遵守规则，而是为了寻找规则中的漏洞，合理合法地擭取利益。 司北的前世有句话，有些偏颇但不无道理：世界上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法律里了。 无需避讳，警院这些学员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比赛的规则很不友好，最极端的情况，等到第十天，这七个坑货才被清理出去，司北就要损失掉70分，而坚持十天的基础积分才55分而已。 可是比赛的规则在这里留了一个小空子，0700才算比赛开始，在0700以前，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失去行动能力无法参加比赛的，后果都是个人自负。司北本来的打算只是清理掉几个最讨厌的，谁让他心慈手软呢？人家不招惹他，他也不好意思心狠手辣，奈何警院的学长们太具有奉献精神了，主动配合挑衅司北，司北当然是满足他们的愿望啦！ 直到距离地面的距离只剩不到80米，战术仪的高度警报已经响成一片，司北才拉开了身后的降落伞，在他的计划中，比赛开始的阶段最为重要，从他跳出机舱的那一刻起，他必须分秒必争。 组委会为各个参赛院校预设了空降点，目的就是为了尽量确保参赛学员能平稳开局，不至于一开局是面对过于激烈的火拼或者过于强大的危险，司北显然不是这样打算的，他主动改变了空降方位，选择了一个靠近兑换点的位置落下。 第二百零八章 不公平 帝国“裂空级”预警指挥舰，整个帝国也仅有三艘的重量级家伙，搭载了四台各型雷达，六架“低语者”型预警机，能够组成覆盖十万平方公里的预警指挥网；搭载“掠夺者”型无人侦查攻击机十八架，具备充足的定点打击和自卫能力；搭载“马车夫”型大型运输机十二架，可以快速完成对地兵力投送和接引支援；载员上限六千八百人，能够携带各类弹药补给八千吨，实打实的空中堡垒。 三艘指挥舰，一艘是帝国皇帝陛下的座舰；一艘归属警部，仅限重大战役动用；一艘归属奉宸院，必须得了皇帝陛下的喻令才能动用。如今浮于流岛上空这艘正是奉宸院所属的指挥舰。 裂空舰上有一间大到夸张的指挥大厅，面积达到上千平方，配备有一台3D全息投影战场态势分析仪、一整面六十四分屏监控、一张能容纳三十人同时会议的大型会议桌、六间附属的独立会议室，以及数百名提供保障支持的参谋和后勤人员。 “7月1日，0700，第二十七届十校联赛正式开始。请导播席做好准备，5分钟后开始输出导播信号。”随着通联参谋的播报，十校联赛正式拉开帷幕。 坐在指挥席首位的是联赛主办方，奉宸院的二把手秉笔闵奉，闵奉的右手边是警部的新任警备队指挥官叶明煊，左手则是行政院人力资源局的局长郭泰沧，余下的诸位也都是各个院部的头头脑脑，联赛还设有专门的导播席为身在白玉京的赞助商和观众们进行转播。 闵奉伸手一引，请叶明煊和郭泰沧移步战场分析仪，大佬们说说笑笑，轻松地聊着勋贵圈子里的八卦和趣事，通联参谋的播报再次传来：“0705，本次十校联赛共十支代表队一百名学员参赛，完成空降学员六十九人，佩戴了联赛徽章的学员六十四人，监控席预留的十二块监控屏幕将循环播放徽章传回的画面。” 律政部的新任监察司司长魏束感慨了一句：“还没落地，先淘汰了四分之一多的学员，往年节奏没这么快吧？” “这届联赛的场地、规则是我设计的，”叶明煊接过话头，有些自嘲地一笑，“那会儿还是副指，只想着能挑几个真正能上战场的小伙子，规则里不近人情的东西多了点。” 闵奉摆摆手，命令道：“空降指挥员通报机舱准备阶段情况。” 一名参谋立刻起立报告：“空降指挥员报告，0650至0700，十架运输机中，共三十一名学员放弃空降参赛，其中十五名学员为主动放弃或经劝说放弃参赛，十六名学员为失去行动能力，被动放弃空降参赛。” 闵奉继续问道：“失去行动能力的学员是哪几家的？” 参谋报告道：“其中九名学员出自洗心福利学院，七名学员出自第四警院。” “哦？警院这届有点人才啊，就是下手狠了点，怎么说也是大四学员了，把学弟全清走吃相有点难看了。”郭泰沧插话道。 洗心那边没人关心，对于洗心来说，这是正常情况，洗心无论是十个人参赛还是一百个人参赛，最终能走上赛场的永远只有一个人，这届不用问了，肯定是喜贵了。 空降指挥员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播报了情况：“第四警院的六名大四参赛学员全部被淘汰，一名大三参赛学员被淘汰，剩下的三名学员，一名大三，两名大二。” “嚯！这大三的很虎啊！警院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才啊？我想想啊，警院……大三……我记得是有个叫董大力的学员挺出挑的，是他？”财政部综计局的副局长班傈也参与了讨论，班傈生的肥头大耳，一脸腐败相，实际以博闻强记闻名帝国，是个真正的人才。 空降指挥员艰难地再次更正：“动手的是一名大二学员，一对七，0653动手，0656结束战斗。” 叶明煊一下来了兴趣，用征询的眼色看了一下闵奉，而后命令道：“把警院机舱监控切到大屏上。” 联赛刚开局的阶段是最无聊的，各个队伍都在小心侦查，谨慎接触，组委会的大佬们难得找到一点有意思的开胃菜，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正对着指挥席的大屏幕。 画面从0653开始，开始的画面就是司北被五名大四学员围在中间，五名大四学员情绪激动，作势向着司北扑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组委会的大佬们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裂空舰上，在观看的是机舱监控，险些以为自己看的是警备队的格斗术教官演示教学，这场持续三分钟、一对七的短暂而并不激烈的搏击，让人看完以后只有一个感觉，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七个打一个？七只蚂蚁去咬一头大象，你觉得是对蚂蚁不公平还是对大象不公平？ 司北就是那只闯进蚂蚁中的大象，表现完全是碾压级的；而另外七位，感觉转行去做演员更好一点，和司北配合得太完美了，让观看的大佬们都不禁有种演得真好的错觉…… 指挥大厅的气密门打开，几个学院的带队教官陆续返回，老洪一进门就见正对着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司北血虐警院大四大三学员的场面，不禁有种捂住脸扭头就跑的冲动。 司北是他的得意学生，可那些学员也是警院的啊，被低年级的学弟虐成那个样子，简直没法见人了！ 叶明煊看起来是所有观看监控的大佬中最淡定的，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另外七个龙套演员身上，从司北动手开始，叶明煊就身体前探，目光死死锁定着司北，直到司北最后一个夸张到爆的720°转体旋踢把那位畏畏缩缩的大三小透明踢晕，叶明煊才重新倚回座椅之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闵奉看到叶明煊这个表情，好奇地问道：“叶指，这个小子用的是警部的军用格斗术吧？动作好利落，看起来水准不错啊。” 叶明煊挤出一个笑容，不知该算哭还是该算笑，自嘲地摇摇头：“不错？单纯论军用格斗术的水平，这小子和我相当吧，整个警备队这个水平的不超过三个，确实是不错了……” 正在这时，通联参谋霍地起身报告道：“有紧急情况，流岛三号指挥员请示特情处置！” 第二百零九章 打劫 “什么情况？”叶明煊问道，“让指挥员直接汇报。” 流岛三号指挥员分管流岛的四个兑换点，叶明煊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这是他出的题，他对自己留下的口子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抓住机会了。 三号指挥员显然是遇到了他预想之外的情况，通讯频道里汇报的声音都有点磕巴了：“报告……有参赛学员……打劫了兑换点！” “切监控。”叶明煊沉声道。 十校联赛作为比赛场地的流岛，原本是天合化工的一处化工厂，化工厂规模颇大，占据了整座流岛，后来化工厂废弃，所有人员撤离，这座荒废的流岛渐渐被异兽占据，但是岛上的基础设施非常完备，工厂的地形也非常符合叶明煊的设计，就征用过来改造成为比赛场地了。 整座流岛上，安装了数百个监控探头，覆盖了包括室内在内的流岛大多数角落，四个兑换点是由原化工厂的仓库改造而成，仓库中存储着待兑换的物资，两名工作人员在仓库门口摆了一张小桌，悠然地等待着学员们前来兑换。 按照赛事组委会参谋部的赛前预想，学员们空降完毕后，前期活动应该以侦查、集合、建立临时营地和收集徽记为主，在第一天入夜前，应该会有第一批学员前来兑换物资，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大大提前了。 监控画面从司北落地开始，这名刚刚在机舱监控中为各位组委会大佬演示了什么叫标准而具有想象力的军用格斗术的大二学员，独自一人降落在一片距离兑换点很近的空地上，司北抬头寻觅了一圈，发现了灯柱顶部的摄像头，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开嘴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径直向着兑换点走去。 比赛开始阶段，学员们还没开始动手收集徽记，正是岛上徽记最多的阶段，尤其是用于兑换食物和饮水的黄蓝两色徽记，稍微仔细一点寻找很快就能有所收获，司北路过一个倾倒的垃圾桶，随手捡起桶盖，翻开背面，取下被粘在背面的蓝色徽记，一抛一抛地走向兑换点。 把蓝色徽记扔在兑换点的桌子上，司北开口了：“换东西。” 兑换点的工作人员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司北，他们没想到这么快会有生意，更没想到有人会拿着一枚蓝色徽记就来兑换，一枚蓝色徽记，1积分加一瓶水，为这跑一趟，这得有多浪费时间啊！ 但司北的一切行为都是按照比赛规则来的，工作人员不好多说什么，一名工作人员起身打开身后的仓库，准备去帮司北取了他的那瓶水，正在这时，司北再次开口：“停！不许动！” 工作人员回身看着司北手上那团强度惊人的【暴龙锥】，汗涔涔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司北玩心忽起，刻意结结巴巴说道：“打，打，打劫！ICIPIQ卡，通通告诉我密码！呸呸，串词了！是武器、食物、饮水，通通给我搬出来！” 坐在桌前的工作人员强作镇定：“比赛规则中明文规定，不得攻击工作人员，你不敢对我们动手。” 司北散去了指尖的【暴龙锥】，认可地点点头：“没错，我不敢动你们，可你们也挡不住我打劫啊！比赛规则里可没规定不许打劫兑换点哦！略略略~~” 司北拿了一枚蓝色徽记过来，只是想亲眼看看工作人员是如何打开仓库的，结果仓库的安保简陋得令人发指，就只有一把钥匙一把锁，就凭这想挡住司北？ 司北推开阻拦的工作人员，进了仓库，嚯，组委会真舍得下本钱，一间篮球馆大小的仓库里码放着满满当当的补给物资，里面甚至还准备了全地形车！司北第一次感觉自己已经六十二格的系统背包可能也不够用了。 捡了些自己中意的武器弹药装进背包，剩下的空间用食物饮水塞满，司北跨上全地形车，点上刚刚从仓库中搜罗到的香烟，随手将火柴扔在了洒满仓库的燃油上…… 监控被炸得粉碎，传回的画面到此为止了，指挥大厅里一片沉默。 通讯频道中，三号指挥员硬着头皮请示道：“该情况不在赛前想定预案中，请指挥部指示特请处置方案。” 叶明煊和闵奉交换了一下眼神，拿起话筒说道：“符合比赛规则，比赛正常进行。” 郭泰沧拿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那小子对着监控摆嘴型，说的是什么？找个懂唇语的来翻译一下。” “郭局，我就懂唇语。”指挥大厅有点热，班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些无奈地翻译道：“那小子说的是，我也是被逼的，烟瘾犯了，体谅一下……” 整个指挥大厅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郭泰沧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捧着茶杯，低头喝茶，班傈勉强岔开话题，向闵奉询问道：“闵副（奉宸院秉笔、掌印、司礼通常被认为是奉宸院副职），是否需要补充物资？” 闵奉有些犹豫：“被劫了一个仓库，还有三个，准备的物资应该够用……吧？” 叶明煊冷哼一声打破了闵奉的幻想：“甭想了，这家伙拿了全地形车，要是不去抢其他三个仓库才叫奇了怪了。准备第二批补给吧，从裂空舰上匀出一点食水还是不成问题的，武器弹药就没法补充了。嗯……不着急，先准备着，三天以后补充投放。” 叶明煊吩咐完毕，扭身转向各院校带队教员的席位，问了一声：“第四警院的带队是哪位？” 老洪站起来，踢出一步，敬礼：“到！我是第四警院带队教官洪大宝！” 叶明煊看着老洪，眼神微妙，俄而站起来回了一礼，叹口气说道：“虽说上下有别，我也不能真厚着脸皮坐着跟我的教官训话。我们都站着好了。” 老洪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叶明煊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指指屏幕中的司北，正色道：“这个学员，警备队预定了！” 第二百一十章 麻烦 老洪那张老脸上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回复得很干脆：“请比赛结束后，叶指挥亲自和学员谈，学院分配也要征询学员的意见的。况且，这名学员是侦缉系的，警备队要人，叶指挥还是找邢局长谈比较好。” 叶明煊口气很硬：“进了警院，穿了这身制服，服从命令就是天职！我会和这名学员谈，也会和邢局长谈，就这样。” 正如叶明煊所料，短短不到一小时，司北接连又端了三个兑换点仓库，至此四个兑换点全废，而这时有的队伍才刚刚完成了队员收拢。 警大的队伍倒是早已完成了收拢，正在向着一处防守区进发，司北炸掉第一个仓库的时候杨俊弼就注意到了，他甚至推算出这名胆大妄为的学员还将继续洗掠其他三个兑换点，但他并没有采取行动，他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他喜欢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谋取胜利果实的感觉。 第四个仓库被炸掉以后，警大队伍中一名大四忍不住还是问了杨俊弼：“俊弼，我们真的不管这支队伍？现在他们掌握了所有的物资补给，优势太大了。” 杨俊弼深深地望了一眼远方熊熊烈火中的仓库，摇摇头：“这不是一支队伍干的，这是一个人干的，有几分歪才，难成大器，不用管他。” 杨俊弼话音未落，就有一名队员惊呼道：“这个‘劫匪’发了全体消息！” 杨俊弼赶紧看向自己的战术仪，果然刷新出一条全体消息：大家好，我是炸掉四个兑换点的学员，警大学员杨俊弼，有不服的，来防守区找我！ 警大学员们面面相觑，一名队员向杨俊弼问道：“队长，咱们还去防守区吗？” 还去防守区吗？杨俊弼左右为难。 杨俊弼脸色铁青，他生气的不是被人栽赃了，他生气的是这名“劫匪”给他出了一道难题。杨俊弼如果按照他的原计划前往防守区，那正好落入了“劫匪”的安排，势必要替劫匪挡枪，防守区的规则决定了见面双方很难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大概率是见面就开干，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再说杨俊弼也不是会和别人解释的性格。 如果不去防守区呢？因为这名劫匪的动作，被迫改变自己的既定计划，这让杨俊弼更难受，而且那些看出杨俊弼不是劫匪的家伙也有话说了：杨俊弼不过如此嘛！ 警大的学员们眼巴巴地望着杨俊弼，等待他的决定，杨俊弼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去！为什么不去！洗心那边按照惯例是单人参赛，剩下我们、魔岩、理工大正好分掉三个防守区，我们不去让其他学校怎么看我们？！怕什么，三个防守区，谁知道我们在哪个！” 最后一句有点露怯，但是警大的队员们都没注意到，因为同时第二条全体消息来了：还是我，杨俊弼，忘了说了，我要去的是A7和B4交叉那个防守区，别走错门了哦！ 队员们抬头看看已经近在眼前的防守区，再低头看看战术仪上的消息，真是活见鬼了！这个劫匪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 杨俊弼冷静下来，他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安抚了队员一句：“劫匪打劫了四个兑换点，手里特殊物资肯定很多，说不定他有临时调阅监控的权限，知道我们在哪也不足为奇。” 杨俊弼咬牙重复了一遍：“不用管他，立刻进入防守区！” 能参加十校联赛的没有傻子，就算有个别董大力这种智商不足的主，也不可能整个一个队伍都是这个类型，无论哪个队伍都有人能看出这名劫匪是在栽赃，不过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劫匪给大家竖了一个靶子。 按照参谋部的赛前想定，认为比赛开始后最有可能的发展局势是，魔岩、警大、理工大这三家公认团队实力最强的会抢先占据三个防守区，国综大这种稍次一点的可能会去各个防守区转一圈试探一下，因为只有三名防守者能得到积分，任何一支队伍都不可能全员守着防守区，要是分兵了就给了国综大这种队伍机会，其他队伍应该会抓紧时间收集徽记积蓄物资，为后面的战斗做准备。 总体来说，参谋部认为比赛的前两天各参赛队伍会比较克制，以积蓄实力为主，不会爆发太过激烈的冲突。 组委会参谋部大概只是错料了有一名大二学员，简直把不走寻常路刻进了自己的基因。现在的形势谁也无法预料会如何发展。 三个防守区位于厂区三个交通枢纽上，各个队伍除非愿意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不到流岛面积十分之一的范围内，否则必然要通过各个防守区，但是防守区基本是等分了厂区，每个防守防守区的队伍不会在开局就面对多支队伍的围攻，没有实力守住防守区的队伍还要收集徽记呢。 现在司北把兑换仓库炸了，这一下，收集徽记的优先级大大靠后了，因为各个队伍无法再通过收集徽记得到物资补充，他们必然要提前开始动起来，司北的信息是否是栽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通过全体消息这种方式为大家约定了一个目标，防守A7B4防守区的警大队伍。 司北的全体消息翻译一下可以理解为：警大在守A7B4，有兴趣的哥们们同去啊！ 而一旦警大被包围，实力对比的天平倾斜，包围的队伍可能会默契地联手先把警大清出比赛！这才是杨俊弼担心的局面。 第一个兑换点仓库爆炸的时候，杨俊弼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可以抢劫兑换点这个漏洞，并且根据第一个兑换点就被炸判断出劫匪方无法携带太多辎重，肯定不是一支队伍，很可能是个人行为，那个时候，他觉得这种做法太小家子气，充满了草莽气息，是有些不屑的。 哪料到，这位他瞧不上的劫匪，人都没露面，不过是两条消息就把警大置入岌岌可危的境地，杨俊弼如果再不正视他，那才是真的辜负了他的偌大名头！ 另一边，炸掉第四座仓库的司北，悠哉地躺在仓库对面的房顶上，翘着腿，抽着烟，手里拿着冰镇饮料，还骚包地插上一根吸管，玩着战术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来度假的呢。 司北满足地收起战术仪，监控权限真是好东西，原本是需要整整十枚绿色徽记才能兑换的，可惜总共就三个，每次只能持续使用二十秒，司北匆忙之中只找到了杨俊弼的方位就到时间了。 司北对自己的计划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早有预想，他给杨俊弼找了不少麻烦，他自己同样会有麻烦，现在司北喝干瓶里的饮料，吐掉嘴里的吸管，准备面对自己的麻烦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来将可留姓名 司北炸掉四个兑换点仓库，不用他发全体消息，滚滚硝烟已经昭示了他在干嘛。 哪怕他炸第一个仓库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炸到第二个的时候，司北相信所有队伍都猜到了那个漏洞，所有参赛学员都知道他要干嘛了。 为什么没人截胡呢？一来是司北驾驶着全地形车速度够快，二来总有人想当好学生，不敢像他这样肆无忌惮，有分歧就有争执，等平息了争执，司北已经炸完了四座仓库。 裂空舰的指挥大厅里，从普通参谋到组委会的大佬们都在窃窃私语，有了叶明煊的预测，大家对于司北会炸掉四座仓库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司北两条讯息坑了杨俊弼的操作，还是让琢磨过来的人们惊叹不已。 这名叫司北的学员，看起来像个浑不吝的莽夫，实则心思缜密，每步棋都下在最犀利的位置，若是还以为司北只是挑衅杨俊弼凑巧达成了如此效果，那也枉坐在这个指挥大厅了。 叶明煊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从司北炸掉第一个兑换仓库开始，他就料到了司北会炸掉剩下三个仓库，也料到了司北会栽赃给最强三家的之一，甚至他自己代入司北的角色，选定的目标也是杨俊弼和警大。 慕熙梦是个女人，而且是众所周知的高冷女神，别说像司北那样口气猖狂地叫嚣，真要是慕熙梦做的，慕熙梦也不会吱声，司北去栽赃她太假了；栾庆是非常依赖团体力量的，长远来看，到了二阶段的机甲战，栾庆肯定处于劣势，司北要是真的有野心，一定会选择杨俊弼。 叶明煊现在期待的是，他代入司北以后想到的第三步，司北想到没有？ 流岛上的司北打了个喷嚏，自恋地想道，不知哪个妹子又在思念咱了。 刚才抽烟喝饮料的间隙，司北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行动和未来的计划，查漏补缺。 为什么不坑慕熙梦？好歹当初和慕熙梦握过手耶，真要是刺刀见红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干扰一下，现在把人得罪死了还玩啥？ 而且司北的内心隐约是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的，不太认为一个妹子最后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不坑栾庆的主要理由其实只是司北没有在监控上发现理工大队伍的动向，只有二十秒，司北实在没时间仔细扒拉。 司北通过全体消息把杨俊弼立成靶子，为警大队吸足了火力，但不会所有人都去针对警大，总有队伍不想和警大硬碰硬，哪怕是N对1，司北的一系列骚操作同样把他自己摆在台前，截杀司北风险低收益大，肯定会有队伍这么选。 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借着建筑物掩护向自己包围而来的学员们，司北抱怨了一句：“来得真慢，早知道就不等你们了。” 吐掉烟蒂，扔掉空瓶，司北吐气开声冲着对面喊道：“对面的兄弟是哪个部分的？” 无人回应。 司北很生气，跳起来再次喊道：“来将可留姓名！” 这次有了回应，噼里啪啦一大片放出系异能朝着司北招呼过来，司北赶紧缩回自己的临时掩体。 撇撇嘴，这些人太没有情趣了。 这时，对面才传来喊话：“我们是金陵美院的！不管你是谁，你已经被包围了！交出物资！” 司北捂了一下额头，金陵美院，警院的难兄难弟，这所学院以培养魔纹师著称，相应的，学员的战斗力就非常凑合，每次十校联赛都和警院竞争最佳观众的席位。 那还啰嗦什么呢？当然是收人头啦！ 砰！ 一块铁板被司北踹开，在美院学员们惊恐的目光中，司北架起了一台“火神”重机枪。 火神重机枪，射速每分钟三千六百发，配有独立发动机、子弹箱和水冷装置，是本次联赛提供的火力最强的武器装备。 “嘟嘟，嘟嘟，嘟嘟喂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哎喂吧得嗨起来！”在司北摇头晃脑的配音中，火神重机枪肆无忌惮地向着金陵美院学员们的掩体倾泻出滚滚金属风暴！ 在【单兵热武器专精】的辅助下，司北的准头无需怀疑，火神的威力更是不容置疑，普通砖石结构的临时掩体被打得土石飞溅，美院的学员们在火神咆哮的第一秒就被完全打懵了…… 老师，这家伙作弊！ 一个，两个，三个…… 司北一顿畅快的扫射，美院那边已经亮起了5个保护罩，大约这次联赛，美院已经坐稳了最后一名的位置…… 晚了一步赶到的远洋大学队，队长看着那边肆意蹂躏美院的火神重机枪，脸都绿了，一挥手：“撤！” 咔哒咔哒 不到三分钟，司北打空了一整个一万发的子弹箱，重机枪发出空膛挂机的咔哒声，冷水被炙热的枪管蒸成大团的水汽，静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美院被打到胆寒，即便每次联赛都是最佳观众的有力竞争者，美院也没经历过这种进入比赛不到一小时就折了一半人手的局面，更窝火的是，美院到现在都不知道对面到底是谁。 司北倒没遮遮掩掩，直接跳出来了，问题是他一个大二，没人认识他啊！ 美院队长只觉得这丫好浪好贱…… 全无斗志的美院收拾残兵匆匆退去，司北给重机枪换了弹箱，又等了片刻，确认一时半会确实是没人敢冒头了，有些遗憾地开始收摊。 他在外围还布设了十几颗地雷呢！结果都没人来冲一下，这届参赛选手素质不行啊！ 因为系统任务的缘故，司北的打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仅要尽可能获取积分提升名次，还要尽可能多拿人头，开局阶段，大家都是两手空空，弱鸡们还没被淘汰出局，正是刷任务的最好时机，所以司北才没立刻离开，等在这里美滋滋地收一波人头。 火神重机枪蛮不讲理的威力惊呆了指挥大厅的众人，他们不是没见过火神发威的模样，他们是没见过火神被用在如此不对等的场合。 “我抗议！”特置部一位副局站了起来，面色沉痛地指着监控里哼着歌收摊的司北怒斥道，“这完全是践踏比赛规则的作弊行为，这是公然败坏异能者形象的严重违规行为，我建议立刻取消该名学员参赛资格，由我们特置部启动后续调查，以儆效尤！” 第二百一十二章 防区争夺 “以儆效尤？”叶明煊玩味地品了品，“杨副局长是还没调查就给这名学员定罪了？” 这位特置部的杨副局长兴师问罪的气势顿时一窒，叶明煊乘胜追击：“杨副局长身为赛事组委会的一员，我记得草拟的赛事规则，您也是签过字的，怎么？不记得了？” 杨副局长知道继续纠缠规则的问题自己讨不了好，胡搅蛮缠起来：“叶指挥位高权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叶明煊一拍桌子：“我跟你在讲道理，你跟我讲级别？好啊！论级别我高你一级，你影响了正常赛事组织秩序，请你离开指挥大厅！” 杨副局长本想胡搅蛮缠一通，顺势坐下，揭过这一节，让叶明煊一怼，僵在当场，“你，你，你……”你了半天给自己找不到一个台阶。 叶明煊目光转回监控，随口淡淡地说道：“怎么着？杨副局长记性差，理解能力也不行了？非得我用‘滚’字，才知道让你干嘛吗？” “你……你别后悔！”杨副局长气咻咻地扔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闵奉这时才开口劝了一句：“叶指，一点小事，不要动怒嘛，看比赛，看比赛。” ———————————————— 司北收拾好重机枪，驾驶着全地形车扬长而去。 美院这几个人头在他的计划里顶多算利息，他忙活半天主要目标可不是为了坑杨俊弼或者收几个人头，现在才到他丰收的时候。 他的目标正是那些被很多学员放弃的徽记！ 徽记除了兑换物资，本身就是能加分的，虽然每个徽记加分不多，但积少成多，这是比赛开局阶段一笔不菲的财富。 其他人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吗？ 意识到了也会忽略。 司北这通操作利用了人类的一个普遍心理，当现实与期望出现落差时，人很难冷静去分析思考利益得失，人会本能地排斥让他产生落差的事。 一个公司本来说好年终奖10万，临到发放的时候变成了5万，所有员工都会不满，没人会去想现在经济不景气，有份稳定工作就很难得了。 同样的道理，一枚徽记，本来既有物资又有积分，是开局首选，现在没了物资，大家顿时就会觉得徽记变得鸡肋，调低收集徽记的优先级。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司北就能多赚一份，况且司北还有车，这在收集徽记方面是巨大的优势，不趁这个时候多捞点，什么时候再捞？ 司北就像那卖女孩的小火柴，哦不，是像那采姑娘的小蘑菇，也不对，总之就是开着车，抽着烟，路过徽记，随手采摘，惬意得一批。 有人欢喜有人愁，司北是欢喜的那个，杨俊弼就是愁的那个。 杨俊弼悲哀地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哈孜普拉提、国综大、海克斯商学院，这三家掺和进来杨俊弼还算有心理准备，魔岩音乐学院也来了是什么鬼！ 慕熙梦亲自带队，领着五名魔岩音乐学院的学员对着警大的阵地虎视眈眈。 杨俊弼使个眼色，他身边的一名大四站出来喊话道：“慕熙梦，你什么意思！自己的防区不管了吗？带人来堵我们？！” 慕熙梦身边也站出一个学员，回道：“不劳您费心！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们四家联手，不知道警大能不能守下来呢？” 杨俊弼确实有点上火，整个十校联赛就没有一步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四校联手？杨俊弼是不信的，看四校之间隔得那么开就知道他们不可能齐心协力。 但是杨俊弼不敢开打，这才是第一天，拼光了本钱后面还玩屁啊！ 杨俊弼强压着怒火，对着四面拱拱手，朗声说道：“四校联手的笑话不用再提，我们警大也不是靠唬人才有了今天的名声。我话放这，想动手，我们警大奉陪！我们拼着折损点人手，认准一家杀出去，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扛住！等我们突围成功，接管了防区的队伍可请小心，希望你们能守得住一小时！” 杨俊弼的话起了效果，除了魔岩，另外三家都有点犯嘀咕，打下来是一回事，守住是另一回事，防守的时候，这些学校立刻会从临时盟友变成敌人，第一天防守区一小时才给一分，为了这点分值得吗？ “废话真多。”慕熙梦音量不大，但学音乐的吐字清晰，穿透力强，场上的五家都听个真切。 杨俊弼还待要驳斥两句，仿佛是为了响应慕熙梦，魔岩音乐学院的队伍中，一连串的音波攻击向着警大的阵地袭来！ 多说无益！杨俊弼立刻有了决断，他相信动手不是慕熙梦授意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杨俊弼红了眼睛，狠狠地一挥手：“三号战术队形！目标——海克斯！” 在杨俊弼挥手的同时，空中浮现出一对洁白的羽翼，羽翼将整个警大队伍包裹起来，随着羽翼的展开，袭来的音波刃悉数被弹开，而此时警大满员的十人已经迅速完成了阵型调整，以杨俊弼为锋矢，其余人护住两翼和后方，马力全开向着最弱的海克斯商学院的队伍冲去！ 包围警大的四校果然是无法齐心的，警大甫一让出阵地，哈孜普拉提和国综大的队伍立刻裹足不前，互相戒备，面对满员的警大，海克斯是挡不住的，魔岩看样子只是为了打击警大，应该不会想同时占据两个防区，那么这块防区就是这两家竞争了。 海克斯商学院一直在联赛中排名中游，这个学校的特点就一个，有钱。 学员可以凭借很低的学分兑换到优质的魔纹和构装，如果不是联赛限制了自己携带武器装备，海克斯凭借全员装配构装的豪华配制，实力甚至可以进入前三！ 海克斯的队长未必是学员中实力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有钱的，有钱人总会有些稀奇的玩法，比如这位队长身上装载的这种特殊魔纹，一次性魔纹。 一次性魔纹只能发动一次，优点是威力强大，而且发动过后自行抹除，浪费的承载力微乎其微，缺点就一个字，贵，制作成本是同阶普通魔纹的5-10倍，而且只有海克斯研究了这种没大用的技术。 “【律令·剥夺】！我命令我视线范围内，一切具有攻击效果的异能伤害效果被剥夺！”海克斯的队长有些肉疼地启动了身上装载的一次性魔纹，他不是心疼钱，他是心疼这么早就动用底牌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各逞手段 海克斯队长的异能是扭转战局性的，杨俊弼身侧的两名警大学员的放出系异能仿佛石沉大海，气势汹汹地轰向海克斯的队伍，然后就没了下文。 杨俊弼面沉如水，警大不能退！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突围而出，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局，稍一耽搁可能就是四面受敌的局面。 杨俊弼伸手一指海克斯队长，沉声吟诵道：“以傲慢之罪加诸于你，你的傲慢将使你分崩离析，昔日的伙伴视你为仇敌！” 【七罪·傲慢】！ 一道堕落天使的虚影投入海克斯队长的体内，海克斯队长发现身边队员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冷漠、愤恨，随即一拥而上，把队长掀翻在地。 在【律令·剥离】的作用下，海克斯的队员们同样无法用异能对队长造成伤害，干脆直接拳打脚踢，这显然让海克斯队长更加屈辱。 杨俊弼放弃了清掉几个海克斯学员的打算，【律令·剥离】确实霸道，不能使用异能造成伤害，要清人说不得得多费一番手脚，警大耽搁不起。 警大的队伍从撕打成一团的海克斯队伍旁边扬长而去，自始至终，慕熙梦带着魔岩的队伍都无动于衷。 慕熙梦扭头看向身后的队员们，语调清冷：“谁。” 队员们面面相觑，没人吱声，慕熙梦叹口气：“喜贵，我只想知道我的队员哪里去了。” 仍然没人吭声。 慕熙梦回身，背对着队员们，说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不过要是你杀了我的队员，找到迦百农我也把你挖出来！走！” 慕熙梦带着魔岩的队伍进场占据了防守区阵地，这一下哈孜普拉提和国综大的队伍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魔岩要一家占两个防区？不怕自己撑死？ 简单推理，这边六个人，另一个防区魔岩最多四个人防守，慕熙梦这么有信心四个人就能防住？ 两支队伍慢慢退后，打得都是一样的算盘，相比于包括慕熙梦在内的六个人，那个只有四个人的防区容易啃多了，没必要在这里和魔岩拼一场。 所有人都退去，防区内只剩下魔岩的六个人，慕熙梦平静地说道：“轮流设置防守者。” “还是瞒不过你。”魔岩的一名队员忽然笑了，笑得充满邪气，队员边笑边退出魔岩的队列，嗓音变得阴柔起来，“自己认不出，就用防守者身份设置来识别我？放心，你的队员很好，现在应该已经在上面休息了。” “喜贵？”慕熙梦确认道。 “你说是就是咯。”那名队员邪气地笑着，“再见！” 慕熙梦身后一名身材高壮的学员突然迈前一步，胸腔振动，张嘴吼出一枚音波炮！ “不自量力！”疑似喜贵的学员哼了一声，人向后翻去，在空中的时候十指连弹，一枚枚黑色的尖锥速度极快地飞射高壮学员。 慕熙梦黛眉微蹙，右手轻柔地划过，似轻抚琴弦，荡起伶仃的音符，七道虚无的琴弦震荡之间，黑色尖锥尽皆被搅碎，慕熙梦右手骤然在琴弦上一抹，汹涌的音潮似瀑布在青石上激出的轰鸣，向着喜贵碾去！ 【七弦绝响·清泉石鸣】！ 喜贵的脸上仍旧是那副让人难受的笑容，鞠躬行了一个抚胸礼，然后就保持着抚胸的姿势，僵硬地抬起头。喜贵第一次收起了笑容，那张脸上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是悲悯？是仇恨？是畅快？是怅然？ 慕熙梦心中一突，急忙收招，右手虚握琴弦向着身边一挑！ 然而，还是晚了。 那名高壮学员突然双目圆瞪，鼻孔中两道血流蜿蜒而下，一声不吭仰头栽倒，竟是瞬间被夺了性命！而号称能够抵御五阶异能者全力一击的徽章保护自始至终都没有激发！ “你们啊，言过其实了，不过是些温室里的小花，踩起来都没什么意思。”喜贵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在漫天的音潮扑来的瞬间，整个人化成了一堆黑色的扑克牌，消失不见。 那滚滚音潮一路向前，只能徒劳地扯开些零碎的废料。 慕熙梦一贯清冷的眸中渐渐有火焰升起。 ———————————————— 比起杀成一团的几大名校，司北悠闲地好像在度假，抽着烟，开着车，听着歌，随手把钱赚了，哦不，是把徽记收集了。 除了收集徽记，司北另一个目的是侦察，赛事提供的信息太少了，战术仪里的地图除了兑换点、防守区这些特殊地点，其他的都不能信。 流岛面积相当大，司北估测应该是有几百平方公里大小，化工厂占据了大约2/3的面积，用围墙和野外隔开。 司北驾车一直开到了围墙，这围墙的规模可以比得上小型的水坝了，高约三十米，顶部宽度接近十米，其中遍设望楼、哨所、射击孔，形制比一般的军事要塞还要夸张。 这座化工厂到底在防着什么？废弃之前又在生产什么？ 司北兴致勃勃地探索着，人家的参赛节目是WWE，他的参赛节目是探索发现…… 看起来已经朽坏的电梯竟然还能用，司北简单地修理之后，乘着电梯晃晃悠悠向着围墙的顶部升去。 钢架围成的电梯井，一面向着厂区，三面嵌在围墙中，围墙里的设施早已停止了电力供应，漆黑一片。 司北低头点烟，余光忽然瞥见漆黑的围墙中，有一双猩红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抬头再去看，又只是一片漆黑。 随着电梯缓缓拉升，让人不禁怀疑那只是火柴的火光映出的幻象。 电梯停稳，司北顺着一座设在围墙顶端的望楼，进入围墙内部。 围墙是中空的，里面有通道有房间，司北在望楼的入口处找到一支手灯，试了试，竟然还能用。 黯淡的手灯光柱在围墙内的通道里摇晃，没什么害怕的，有那么八年的时间，司北每次从荒野回返361号庇护所都是这样打着手灯行走在荒弃的坑道中。 通道中一片寂静，司北散漫地走着，实则内心已经无比警觉，这里的通道不正常！ 本应荒弃多年的流岛，土石结构的通道竟然干干净净，没有明显的尘土，就像有人时常打扫一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呵呵 勉强解释一波，可以说这是赛事组委会派人清理打扫的，但一路所见的荒颓景象让司北难以接受这个解释，司北更认可他自己的推断，这里一直有人类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活动！ 通道旁边的房间里忽然传出重物坠地的闷响，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刺耳。 司北收起散漫，以戒备的姿态向着传出声音的房间慢慢靠近。 右手搭在房间的门把手上，司北一点点加力拧动把手。 门后的黑暗中，两点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慢慢被压下的门把，浓到化不开的黑暗仿佛全无影响。 司北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取出背包中的军械，自制了一套触发炸弹安装到房门上，转身离开了通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司北对自己说道。 乘着电梯返回，电梯下落的过程中，司北听到围墙内传来隆隆的闷响和瘆人的嘶嚎，司北面不改色。 重新脚踏实地的司北，赫然发现他有了客人。 两名学员围着司北的全地形车，左顾右看，司北凑过来：“哥们，看什么呢？” 一个瘦高个的学员随口嘟哝道：“捡了台好车，可惜没有方向盘。” “方向盘？你说的是这个吗？”司北掏出一个方向盘递过去。 瘦高个大喜过望：“对对对，就是这个！” 说着就要伸手来接方向盘，一旁伸来一只手把瘦高个接过去的手拍掉，是另一个矮胖学员。 矮胖学员面色严肃：“你傻的啊！看不出来车是人家的吗！” 瘦高个强词夺理：“这车就放在这里，分明是没主的！他捡了个方向盘就能说明车是他的？我们还捡了整台车呢！” “车是新的，明显是人家开过来的！” “说不定就是保养得好呢！” “这轮胎印怎么说？” “说不定就是开过来的时候压出来的！” “你也说了，开过来的时候压出来的，这就是人家刚刚开过来的时候压出来的！” “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他怎么证明是他开过来的？” “明明是你胡搅蛮缠！” “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多少年的兄弟了，你为了一个外人吼我？” “我是在跟你说明，车是人家的……”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两个人越吵越厉害，眼见得有动手的趋势了，司北看得哭笑不得，这俩活宝既像说相声的又像吵架的两口子，真不知这种人才是怎么进了参赛队伍的。 嗯？不对！ 司北骤然警觉，瞬间给自己加持了【戒律之影·影鸦】，借着全地形车的阴影中转快速闪入了一旁哨所的阴影中。 一抹晦暗的刀芒划过司北刚刚站立的地方。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起住口，并肩而立警惕地寻觅着司北的动向。 十校联赛无论哪个学校，参赛的学员都足可称得上是精英，怎么可能会出现一对不知所谓的活宝？ 演我？ 所幸司北觉察得早，两人酝酿已久的这一击落在了空处，只看那到晦暗的刀芒横飞出去数十米后，把一座水塔的钢架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这样的威力就算司北有【不动】在身，接上一击肯定也是重伤。 速战速决！ 司北定下决心，从两人之间的阴影中闪出，手腕旋动间，一道刀锋龙卷碾向瘦高个。 【乖离自在·大辟无常】！ 源自洪顺馆的顶尖技艺，时隔二十年重新在司北的手上焕发光彩！ 司北看也不看瘦高个，合身扑向矮胖学员，宗师级的军用格斗术岂是好相与的，甫一交手，矮胖学员立刻落入下风，只能在司北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苦苦支撑！ 大辟天下的威力从不让人失望，仅仅是第一段的攻击就让瘦高个左支右绌，紧随而来的第二段刀锋龙卷则把瘦高个整个裹了进去，纷飞的血肉宛若凌迟酷刑。 这是司北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乖离自在·大辟无常】，威力着实霸道，但司北心中没有半点欣喜。 他明白地看到瘦高个的胸口挂着联赛徽章，大辟天下的刀芒却没有触发保护机制就把瘦高个切碎，这不科学，不，这不异能。 异能者的世界里，替死手段不说常见，也绝不罕见，从钱守福开始，司北每次对敌都必须要确认彻底杀死了对方。 更重要的是，系统也没有获取奖励的提示，这显然表示司北根本没杀掉瘦高个。 瘦高个就像真的死掉了一般，杳无音信，司北收敛心神，专心对付眼前的矮胖学员。 以司北目前的格斗术水准，可以狂妄地讲一句，冠绝整个联赛，1V1的情况下，司北甚至能让很多学员连异能都放不出来！ 很不幸，矮胖学员就是放不出来的那个。 对自己起了杀心的人，司北从不留手。（大概也许可能漂亮妹子会放宽一点标准？） 矮胖学员渐渐无法跟上司北的节奏，被司北觑中一个空当，接连两拳擂开空门，欺身近前咔嚓一声拧断了脖子。 司北松开已经断气的矮胖学员，警惕地环顾四周，矮胖学员没戴徽章，当然更不会触发保护，可司北同样没有收到系统通知，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也没死。 久久的对峙，司北一动不动。 “你的耐心真好，我以为你会去开车呢。”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能听出是瘦高个的声音却无法判断人在哪里，“这样吧，放下方向盘，我们兄弟俩也不难为你，才第一天，没必要你死我活不是吗？” “为什么不是你们滚。”司北淡淡地说道。 瘦高个的声音再次传来：“呵呵，我说我们走了，你敢信吗？” “呵呵？呵呵你妹呵呵！我最讨厌别人呵呵我，”司北淡定地说着，从背包中取出燃油，洒满矮胖学员全身，擦燃一根火柴，“我听说以前有个人叫董卓，也是个胖子，死了以后肚子里被人塞进火把，点了三天三夜。这位哥们我看身上肥油也不少，不知能烧多久？” “你……你别乱来！我警告你，一场比赛而已，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司北先凑着火点了烟，然后两指捏着那根徐徐燃烧的火柴，抱怨道：“这火柴质量不行啊，烧太快了，我这马上可就拿不住了……” 说着说着，司北就松开了手，一点火苗向着洒满燃油的“尸体”跌落。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做个实验 几道晦暗的锋芒自倾颓的水塔处飞出，将火柴凌空打灭。 比起蓄势而发切开钢架的那次，威力小了不少，飞行速度快了很多。 瘦高个阴着脸从水塔的暗面走出，刚刚被绞成漫天碎肉的他这时看起来竟是毫发无伤。 瘦高个指指司北，狠厉地说道：“我不是吓唬你，你实力确实很强，不过凭你的实力是杀不死我们的，你还是趁早放弃，留下方向盘走人比较好。” “怎么称呼？”司北客气地问道。 瘦高个：“国立综合大学，大四学员，毕琼。” 司北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琼是吧？你一直在强调‘我们’、‘兄弟俩’，一直在引导我认为你的异能是防御向的，重生或者不死之类的，为什么呢？如果真的是这种逆天异能，为什么你的名气不大呢？你为什么一直劝我放弃，而不是干掉我呢？” 毕琼努力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想死？我成全你好了。” 司北笑了：“你一个玩傀儡的，刚才切开钢架那刀就是你实力的极限了吧？” “傀儡？什么傀儡！”毕琼极力掩饰自己声音中的慌乱。 司北踢踢地上的“尸体”，说道：“别演了好吗？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根本不在乎我烧不烧尸体，你现身只是又一次地想要误导我。让我来推测一下你的异能，你可以自由地在本体和傀儡之间切换，甚至可以说你的意识在谁身上，谁就是本体，而傀儡是可以被你复活的，看起来确实是近乎不死的效果了。” 这当然不是司北瞎猜的，而是他结合【怒目】得到的信息，自己分析出来的，基本就是事实了。 已经断气的矮胖学员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应道：“不错，你猜得都对，可是你猜对了又怎么样呢？你能奈我何？” 司北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否定道：“不对哦，解决你在我看来太简单了，根本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是恰巧想用你做个实验。” 毕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实验？” “我想实验一下……”司北话说了一半骤然发难，扣住身边的矮胖学员，扔向不远处的毕琼，而后在毕琼反应过来以前，再次发动了【乖离自在·大辟无常】！ 上一次司北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这次可是真的全力施为了，一道足有十几米高的刀锋龙卷似一头咆哮的怒龙，短暂的蓄势之后，以无可抵御的威势锁定了毕琼和他的傀儡。 谁是本体谁是傀儡？不重要，一起干掉就好。就算在这种情况下毕琼还能互相复活也没关系，复活总要耗费魂力的吧，就让毕琼在一次次复活中耗干所有的魂力好了。 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么复杂，这种情况下，毕琼确实无法互相复活。刀锋龙卷很快进入第二段，毕琼面对翻滚切割的龙卷无力防守，他只得无奈地启动了徽章的防护，金黄色的护罩包裹了毕琼，威势惊人的刀锋龙卷一时间也奈何不得护罩，毕琼心情放松了一点，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最后撂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确实很能打，今天我认栽，以后来日方长，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 “是吗？”司北露出了笑容，“本来我还在犹豫，仅仅因为你抢我的车，我就下狠手是不是有点过了。现在我不需要犹豫了。” 司北收敛了笑容，声音转厉：“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了！我刚刚说，我想做个实验，我想实验一下，我现在单论攻击能力能不能打破这个碍眼的乌龟壳！” 随着司北话落，空气仿佛都骤然凝滞起来，刀锋龙卷不再翻滚，如长鲸吸水，收敛于一点，而后拧成细若发丝的一股向着毕琼直贯而下！ 金黄色的护罩表面泛起一圈细碎的涟漪，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细线穿过了孔洞，穿过了毕琼和他的傀儡的心脏，夺去了毕琼的全部生机。 毕琼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你刚刚说你最讨厌别人呵呵你，现在又说你最讨厌别人威胁你，你到底讨厌什么？ ———————————————— 毕琼是戴了徽章的，也就是说，指挥大厅可以实时监控到毕琼那边的状况。 徽章护罩触发以后，指挥员已经将毕琼那边的画面放在了主屏幕上。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情况，截至目前，已经有九名学员先后使用了护罩放弃比赛，组委会应对这种情况非常有经验，按照流程，3分钟之内，援助小组就会赶到毕琼身边，将放弃比赛的学员接回指挥舰。 闵奉轻松地向身边的郭泰沧感叹道：“这届比赛比往年激烈很多啊，第一天才过了一半已经淘汰了九名学员了……” “WOC！这是什么？！”班傈的惊呼吸引了闵奉等一众大佬的注意力，闵奉扭头向主屏幕看去，正好看到毕琼和傀儡心脏被搅碎，无力跪倒的画面。 魏束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与其说他在发问，不如说他在求证他看到的不是事实：“护罩被打碎了？” 叶明煊纠正了魏束：“严格来说，护罩没碎，这小子取巧了，他使用强穿透性异能集中攻击一个点，强行在护罩上穿了一个孔，这一击的威力还没超过护罩的限度，但也确实达到了五阶的破坏力。” 今天的比赛中，司北是最出风头的一个，班傈熟记司北的资料，有些艰难地问道：“他才大二吧？二阶？这是什么异能？” “力量爆破。”叶明煊的回答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班傈、魏束几个人听了叶明煊的答案一脸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你告诉我这是力量爆破？ “【乖离自在·大辟无常】”郭泰沧喟叹一声，接过话，“重点是他的魂力应用极巧是洪顺馆米八斗的【乖离自在·大辟无常】，单以攻坚能力论，冠绝白玉京的顶级技巧。” 郭泰沧似是陷入了回忆，怅然道：“足足有二十年没见过这招了，米八斗二十年不曾动手，这招也足足蛰伏了二十年，没想到今天会在一个二阶的年轻人手上重现。” 指挥大厅中一时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消化着司北的种种表现，可以预想，过上几年等司北成长起来，必定又是一位风云人物。 叶明煊打破了沉默：“联赛不保证安全，都签了免责协议，按流程走吧，联系这位学员的家人。” 指挥员翻了翻登记的资料，沉声汇报道：“报告，这位学员是孤儿，没有家人，资料上登记的信息表明，他是被嬉笑假面收养的。” 坐在后面的老洪忍不住要捂额叹息了，司北你小子怎么尽是招惹是非啊？还专挑惹不起的得罪？算了，虱子多了不咬人，让他自己愁去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睡个养生觉 一直踪迹全无的理工大队伍忽然重新出现了，齐齐整整，十个人一个不少。 理工大的队伍占据了最后一个防守区，在A7B4防区一无所获的国综大队伍，转到了这里，看到理工大这边人员齐整地守着防区，连试探进攻一下的勇气都没，掉头就走。 国综大最后的希望就是魔岩的另一个防区了，慕熙梦带了五个人抢了警大的防区，自己这边最多只剩下四个人，国综大这边八个人，双倍的人数，还是有勇气碰一碰的。 结果国综大赶到魔岩的防区一看，泪奔。 魔岩防区的情况甚至比国综大预想的还要好，不是四个人，是三个，但仅仅三个人就足够国综大挠头的了。 阎海，防御支援型异能者，一身魔纹以强化系和回复系为主，让他扁人可能不太行，挨扁绝对是专家级的。 白茉，罕见的纯回复系异能者，说白了就是大奶，单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萌妹子，配合其他队友就是改变战场局势的关键人物。 裴锦硕，有个诨号炸弹人，阵地战专家，天赋异能是能够制造声控炸弹，不用说，整个防区现在都埋着裴锦硕的炸弹了。 国综大这边有点上头了，哪想到魔岩凑了个战法牧的铁三角组合出来，而且摆明了就是要打阵地战，国综大这边硬啃也能啃下来，折损就不好说了。 国综大灰溜溜地走了，他们的队长很想仰天问问指挥舰上的家伙们，能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啊！ 其他几支队伍大多的选择是分出少量人手收集徽记，主力开始狩猎异兽，恼火的是，流岛上大部分的异兽狩猎是没有积分的，想找到一只有特殊标识的异兽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充满意外的第一天白天终于过去，在夜幕降临之前，各队在安全区外完成了集结进入安全区。 下午的比赛相对平静，只出局了一名学员，整个白天有十名参赛学员出局，剩余五十九人，相对于九十六人的安全区容量可谓是很轻松了。 按照组委会参谋部的赛前预想，前两天各队在对抗中应该会比较克制，不会出现大面积出局的情况，虽然也有参谋做了开局进入激烈对抗阶段的预案，但是最大胆的参谋估测的首日出局人数也不过二十人，现在出局四十一人，整整翻了一倍，这其中司北可谓居功至伟，贡献了整整十三个人头。 本来的想定方案中，是希望通过安全区容量的缩减逼迫各队主动对抗，避免大家全玩成PVE的局面，不过现在有了司北搅局，相信组委会大可不必担忧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司北回到了安全区附近，潜伏在暗处，他在进入安全区的人群中看到了董大力，不过他并没有接触董大力的想法，董大力和他只是小矛盾，吃亏的还是董大力，司北并不放在心上，但让他去主动和董大力合作，带着董大力上分显然是不可能的。———————————————— 夜幕降临，荒弃的流岛上一片黑暗，月光仅能从阴云的缝隙中漏下零星的几缕，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幢幢扭曲的轮廓。 1900，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迷雾开始在整个流岛弥漫。 司北的警惕性提到最高，他做了几近万全的打算，但他并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毒雾很快接触到司北，无需经过呼吸系统，仅仅皮肤的接触，司北就开始摄入毒素。 一阵烦恶虚弱的感觉猛地袭来，司北控制着自己冲进安全区的冲动，全力向【绮香罗】中灌注魂力，整整过了十分钟，司北拄着膝盖缓缓直起了身，啐出一口唾沫。 成功了。 司北成功利用【绮香罗】对毒素进行分解，最终达到了免疫毒雾的效果。 司北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成功毒免对司北此次参赛的作用是决定性的，收益甚至可以超越打劫兑换点。司北不敢说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毒免的，但他可以放话说，夜晚的防区至少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试着摄入毒素并不是莽撞，司北有很大把握毒雾是非致命性的或者起码是不会立刻致命的，学员在对抗中失手阵亡是一回事，被组委会放毒干掉是另一回事。 事实正是如此，司北通过自身体会判断，这种毒素会使异能者虚弱、恶心、意识模糊、失去战斗力，但不直接致命，至于是否有其他慢性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司北不急于立刻蹲守防区，第一天防区每小时只提供1点积分，显然先做完其他必须要做的事更划算。用了四个小时，司北开车绕着厂区转了一圈，完成了厂区地图的校对，并对岛上的异兽进行了探查。这样月光黯淡的夜晚，行驶在乌漆嘛黑的废弃化工厂，时不时蹦出几头异兽还是非常考验人的心脏。 司北探查异兽主要是为了验证他的一个猜测，这个岛上的异兽是原生的还是组委会迁移来的，进一步来说还有一个问题是毒雾是组委会放的吗？ 岛上的异兽分成三种情况，一种是不受毒雾影响的，大约占了一半多；一种是在毒雾影响下变得虚弱的，但虚弱程度不强，占了不到四分之一；一种是在毒雾影响下，攻击性、侵略性更强的，这种大约也有四分之一。 司北只能得到一个大概的结论，因为样本太少，但对于他心中的猜测，他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绕完一圈，司北找了个防区，A7B4，正是最早被警大占据的防区，选择这里只是单纯因为这里条件最好。 三个防区都是开阔地形，避免防守方优势太强，只有A7B4防区有个工具棚，在防守中多个棚子区别不大，但要是作为住宿地来考量，头顶有个棚子还是能让人睡得更踏实一点的。 是的，司北可不想在防区蹲守一夜，熬个通宵，他今天忙坏了，正需要补个养生觉好好恢复一下。 至于安全问题，还有比毒雾更好的保镖吗？ 取出行军灶，点上一块固体燃料，把脱水蔬菜和肉干煮成汤，掰开干硬的面饼泡着吃，比起米八斗的手艺自然是差远了，就是比比芬姐的生滚粥，这些吃食也太过粗劣。可是想想那些蜷缩在安全区里，只能饿着肚子等待天亮的同学们，司北莫名地心情又好了起来。 吃过宵夜，劈开几个板箱拼成床，司北安稳地睡去，一片寂静的防区里，偶尔有警戒地雷的探头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酣睡与无眠 指挥大厅中，主屏幕上睡姿不雅的司北和周围那一圈安全区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学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安静的夜里，监控的音频采集器效果出奇的好，整个指挥大厅都回荡着司北“呼——哼——呼——”的鼾声，差点把值班参谋都带睡了。 指挥席的大佬们大多已经休息了，十校联赛对于七个院部的大佬们也是个熬人的活，不可能不眠不休。 其实只有第一天观看实况的人最齐，后面几天大佬们每天来待上三四个小时意思一下就行了，然后等第十天人会再次凑齐。 叶明煊没有休息，他是本次十校联赛组委会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兼总指挥员，负责整个联赛的实际运作，谁都可以休息他不能。况且这些年来，叶明煊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凌晨，早成了生物钟，让他休息他也睡不着。 另一个没休息的是郭泰沧，大半夜的，仍旧捧着他的茶杯，耷拉着眉眼，小口啜着，时不时吹吹浮起的茶叶，让人纳闷他这是想睡还是不想睡。 主屏幕切到司北的画面是叶明煊的命令，参谋们有些熬不过困意似小鸡啄米点着头，有些则脸色难看地听着司北酣畅的鼾声。 叶明煊对司北的表现非常满意，在司北通过全体消息坑了杨俊弼一把之后，叶明煊把自己代入司北，设想的第三步就是趁大家认为徽记鸡肋的机会，抓紧空当收集徽记，而司北表现得比他想象得更好，在收集徽记的同时完成了地形的勘察，又利用夜晚没有干扰的机会彻底补完了地图。 不仅如此，在和毕琼的对决中，司北展现了他敏锐的观察力、过人的战斗智慧，以及远超同龄人的战斗力，一个二阶学员击穿护罩，老实说，叶明煊在亲眼目睹之前，也是不敢信的。 另外，叶明煊浸淫行伍十余年，欣赏天才，更欣赏愿意扎实练好基本功的战士，司北在机舱中大秀军用格斗术的表现确实征服了他。 有勇有谋，有天赋又肯努力，叶明煊是真起了爱才之心。 可惜他叫司北，可惜我有个弟弟叫叶离……———————————————— 叶明煊批阅完一份文件，往桌上一扔，拿起面前的水杯一口喝干，重重墩在桌上。 打瞌睡的参谋猝然惊醒，尴尬地瞄向叶明煊，叶明煊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却字字扎进他们的心里： “警备队作战处的应急拉动指挥班底被拉来组织一个学生比赛，奉宸院借人的时候说得客气，他们这次是用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我看你们这炮连蚊子翅膀都没碰着！赛前想定，你们做了六个预案，预想了三十多种情况，特情处置方案做了十几个，文件摞起来得有半人高，亏我熬了两个晚上全看完了。” 叶明煊指指屏幕正中睡着睡着转了九十度的司北，压着嗓子问道：“谁能告诉我，这种情况在哪份方案的第几页？谁能告诉我，你们特么为什么还有人会困？好，人会累，会困，人之常情。那么谁能告诉我，明天可能会出什么状况？谁站起来告诉我，我立刻让他休息，不然今晚就一个别睡，我在这陪你们想！” 参谋们噤若寒蝉，一声不吭，有的人抬头看看睡得带劲的司北，心里想着，还不是出了这么个妖孽，把整个比赛都带偏了，这谁能想到啊！ 叶明煊带兵多年，大略扫了一眼参谋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拍了一下桌子，已经有了几分怒意：“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在想，这个大二学员完全是个意外，没有他，一切都会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上了战场，是不是也要指望敌人们都配合你们的想法？你们在一个对手身上反复跌倒，却只记住了他是个大二？” “明煊也不要太严厉啦，”场面太僵，郭泰沧打了个圆场，“这小子我看有点名堂，不是参谋们不作为，实在是这小子太出人意料。” 郭泰沧心里明镜似的，叶明煊就在等他开口呢！ 叶明煊明着是骂的参谋，实际是骂的他自己，今晚叶明煊开口训过了参谋，明天就没人敢再对参谋部指手画脚。 不过这种骂自己的玩法得有个配合喊停的人，否则不好收场，叶明煊就等着郭泰沧喊停呢！ 叶明煊顺着郭泰沧的台阶止住了喝骂，转而和郭泰沧寒暄起来，两人聊了一会，郭泰沧借口上了岁数，自去休息了。 叶明煊两手交叠支着下巴，出神地盯着监控的主屏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名参谋疾步走来，附在叶明煊耳边说了一句，而后递给叶明煊几页文件。 叶明煊看完文件，面色如常，起身离开指挥席，走到隔壁的机要文电室，吩咐道：“给我接警务总长3号专线。”———————————————— 梅园坐落于白玉京上城的边缘，隐于一片别墅区之内，这里是上城普通的富人区，居住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按照司北前世的划分来说，大约是一片金领住宅区。 只除了梅园。 在白玉京，能知晓梅园的存在本身就很说明问题，这里是如今的国事专务署理、警务总长、靖侯韩文曜的外宅。 警务总长的3号专线不是什么人都敢打进来的，因为3号专线通的正是梅园。 无独有偶，今夜韩文曜也没有休息，坐在装修豪奢的书房中，书桌上右手边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左手边是整盘的大块烤肉和整瓶的金炙兰烈酒。 韩文曜右手拿着文件阅看，左手叉起一块块肉汁肥厚的烤肉扔进嘴里，间或灌上一大口金炙兰。 这是韩文曜最享受的时刻，也是他思考重要问题的时刻，通常不许人打搅，今夜显然要例外了。 韩文曜的外室王懋懋推开书房的门，走到韩文曜耳边轻声说道：“明煊打专线进来了。” 韩文曜咽下嘴里的肉块，又用金炙兰送了送，撑起身子，抓起书桌上的话机： “我是韩文曜。” 第二百一十八章 饮鸩止渴 专线电话那头的叶明煊一直在等着，立刻回道：“总长，我是明煊，我在指挥舰上，刚刚掌握了一个情况，向您汇报……” “说说你的想法。” 一向杀伐果断的叶明煊罕见地犹豫了一下，而后坚定地回道：“我申请终止比赛，风险太大，总长我们赌不起。” “我对你很失望。” “总长……” “我韩文曜行事，什么时候赌过？我不赌，我要稳赢。” “明白！” “最后一次机会，为了你能接警备队，我把次长位置剥了出去，世人都道我专权，我不在乎，老谭过几年要退，你别让我还不回去这位置。” “明煊不会辜负总长的栽培！” “说说你的想法。” “比赛会顺利闭幕，天合化工的遗留问题会解决，一定！” “我今晚不在梅园，你电话没打通。”韩文曜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王懋懋温柔地为韩文曜揉捏着太阳穴，柔声抚慰道：“很烦心？” 韩文曜脸上的线条一如既往地坚硬，这样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会认为他是一个从不知柔软为何物的男人。 韩文曜拍拍王懋懋的手，转而说道：“明天去见你哥，让他联系惩教署，不用多说，他自然明白。” 王懋懋点头示意明白，出了书房，韩文曜灌下一大口金炙兰，仰倒在班椅上，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书房天花板上一副抽象的壁画。 仔细看去，那是星辰、迷雾和海洋，那是城池、毁灭和蛮荒，那是权柄、野心和欲望。———————————————— 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过司北的自然醒比很多人都要早得多，多年以来，他每天凌晨四点醒转，开始体能训练。 消化了二阶基因药剂以后，以司北的身体素质，除非动用专门的器械训练，否则没有太大的效果了，但司北这个晨练的习惯仍然保留了下来，这是他唤醒自己的时间，这是他享受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也是他思维最敏捷的时间，可以考虑问题、规划日程。 身在防区内，跑步不方便，司北就以力量训练为主，一直练到早晨七点，司北一身战斗服湿透才停了下来。 脱下裹住全身的战斗服，司北搬出一整箱净水，肆意地冲洗着，清晨柔和的阳光为他精实的肌肉镀上了一层毫光，荷尔蒙的气息汹涌澎湃。 忍饥挨饿一整天的魔岩音乐学院的学员们清早赶回他们的防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能比普通人生存更久，但是异能者日常消耗也大啊，断水断粮一方面会使他们更饿更渴，另一方面身体会自发降低新陈代谢，直接影响战斗力。 “MMP，好想把他手里的瓶子抢下来啊……”一个魔岩学员失神地盯着司北手里的水瓶喃喃说道。 司北自然大方地擦擦身上的水珠，重新套上战斗服，走到魔岩的队前：“慕学姐打扰了哈，晚上借贵宝地睡一觉，这箱水当作酬劳了。” 司北放下一箱新的净水，慕熙梦身后几个学员喉头明显耸动了一下。 “拿走。”慕熙梦声音清冷。 “诶，队长，为什么不要啊！”司北还未张口，慕熙梦身后的学员先着急了，净水就在眼前，魔岩的学员感觉嗓子眼里快要冒烟了。 司北放下一箱净水，笑着退出了防区，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第二天白天，司北只做了两件事，继续收集徽记，并顺便投放了大量的食物和饮水。 每一个看到食物和饮水的队伍，都面对同一个考验，饮鸩止渴，你喝不喝？ 这些物资在司北手里一整天，司北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事实上，司北真下毒了，利用【绮香罗】司北萃取了大量毒雾毒素，稀释之后，注入了食物和饮水之中，不是所有都注入了，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食水司北注入了毒素，问题是你知道你眼前的食水是否有毒吗？ 另一个问题，异能者几天不吃不喝确实没有大碍，但是在心理层面上，当你很饿很渴的时候，你面前堆放着食物和饮水，你却不能吃不能喝，你是什么感受？ 大部分的队伍选择了不碰司北“好心”投放的食水，但同时也被这些食水搞得非常焦躁，整个第二天的走势又一次脱离了参谋部的想定，多场团战爆发、忍不住偷吃偷喝不幸中招、实力强劲的独行学员疯狂猎杀，整个第二天在一片混乱中过去，整整十四名学员出局，留存的学员只剩下四十五人，淘汰速度远远超过了参谋部的预期，这一天里司北抓住机会，趁乱淘汰了六名学员，赚得盆满钵满。 也是这一天里，海克斯商学院和金陵美院按捺不住，联手清理了阎海三人把守的防区，裴锦硕的炸弹异能有个问题，布设的炸弹越多，裴锦硕的魂力消耗越大，即使有白茉为他补充，裴锦硕还是难以长时间地支撑下去。 入夜之前，三个防区分别在魔岩、海克斯和理工大手中，种子队伍警大整个白天杳无音信。 ———————————————— 十校联赛第四天，比赛场地的各色徽记被收集得七七八八，组委会终于补充投送了兑换物资，各个参赛队伍不再受到饮鸩止渴问题的考验。 司北将自己这几天收集到的徽记兑换出了整整421点积分，这是一个恐怖的分值，相当于一支实力中游的队伍全队的徽记积分水平了。吃饱喝足的学员们蠢蠢欲动着，徽记所剩无几，标识异兽踪迹难觅，留给各队获取积分的路貌似只剩一条了，夺取防区！ 司北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不代表他狂到认为自己可以单枪匹马夺取防区，在第一阶段，自己一定要避免出现单挑一个队的局面，正确的作法是保持自己的积分遥遥领先。 如今，司北准备进行他的第二步计划了，进入原化工厂的核心建筑，那栋化工厂唯一的大楼。 第二百一十九章 空城计 这栋大楼是化工厂的核心设施，行政和科研集中于这栋大楼之中，如果说这座化工厂有什么秘密，这栋大楼里一定能够找到某些线索。 司北探索大楼的过程遇到了意外，他碰上了理工大的队伍。 理工大的队伍不是在外面守着他们的防区吗？司北这两天经过时没少观察，确定理工大至少有七个人在守着防区，包括栾庆，这次十校联赛很多人都说栾庆名不副实，只会当缩头乌龟，集中了理工大的大部分实力守着一块防区再无作为。 一块防区只能为三名学员提供积分，防守人数太多肯定是吃亏的，尤其是在初期，但大家也理解，理工大没有个人实力特别出挑的学员，一旦分兵在其他队伍眼中将毫无威胁。 但是在化工大楼里，司北遭遇了理工大的队伍，至少四个人，栾庆赫然也在其中！ 理工大占据了一整层行政楼层，司北和对方学员短促交手之后，退到了楼下。 空城计？司北确定楼上的栾庆是真的，理工大守着防区的队员最多三个是真人，理工大的主力很可能第一天就进入了大楼进行探索！ “栾庆，咱们谈谈？”司北通过战术仪发出一条全体消息。 楼上的栾庆读出了司北消息中的威胁意味，栾庆相信如果他没有回应，司北的第二条消息很可能就是：“栾庆，你带着六七个人缩在大楼有什么意思？” 到时理工大的防区立刻就会遭受试探性攻击，而栾庆很明白，他放在防区的三名学员守不住任何一家的进攻，防区肯定失守。 “我自己来的，你想谈什么？”栾庆喊了一声，推开楼下的防火门进入司北所在楼层，果然没带人，孤身前来。 看面相栾庆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员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那种，很难想象这样普通的一个人会在金城羽给出的资料中，被列为本届联赛最具威胁的四个人之一。 “诶，等等！”司北露面喊住栾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设了不少机关，不要乱动，往前走三步，左移两步……现在你面前有个椅子，坐下，那里是安全的。” 栾庆言听计从，坐在一张文员的转椅上，左右看看，语气轻松：“这位置周围全是机关吧？大概我一动，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司北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叼着烟，挠挠头说道：“哪有那么夸张，你不是还有徽章的护罩吗？死不了，死不了。” 栾庆指指自己的胸口，揶揄道：“要不是你看到我没有徽章，你会轻易露面？来根烟。” 司北扔过去烟和火，栾庆抽出一根点上，他抽烟的姿势很特别，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卷，一口口嘬着，那派头俨然是街边的老大爷。栾庆自觉地把剩下的大半盒烟揣回自己兜里，感慨了一句：“嗨！没办法，我没安排人收集徽记，今天补充了物资还是没烟抽。说吧，你想谈什么？” 司北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要试图带我的节奏，在这栋楼里，你们人多，我承认，但是很遗憾，你们的人没有一个能拎出来和我单挑的，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我让你无法分兵探索大楼。” 栾庆身体坐直了一点，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磕磕烟灰，说道：“你是大二吧？这么自信？楼上有四个大四，你确定任何一个都不是你的对手？况且，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单挑，你再能打，能打几个？” “你别忘了，我擅长什么。”栾庆指指自己的头，“你不怕我挖个坑，把你埋了？” 司北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我就先把你留在这里喽。” 两个人彼此对视，俄而相视一笑，栾庆抽了一口烟，盘着一条腿，晃悠着说道：“咱俩谁也带不了谁的节奏，直说了吧，你要什么，你能给什么？” 司北从桌上跳下，手上多了一枚圆形装置，抛上抛下：“我不这么认为哦，你看这是什么？” “引爆器？”栾庆有些不屑，而后忽然一惊，想到了什么，“申请脱离装置？” “你还不算太笨，你愿为这东西开出什么价格呢？”司北终于抓住了主动。 栾庆苦笑着说道：“积分不可交易，物资……我想你不缺什么，哪怕今天补充了一批物资，你依然是个狗大户，我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和你交易。” 司北笑得不怀好意，说道：“你要这么装傻就没意思了啊！” 栾庆扔掉烟蒂，碾灭，站起身，敛起了笑容：“哪个队伍？几枚脱离装置？这栋楼怎么算？” 司北摁灭香烟，愉快地拍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嘛，不难为你们，清掉远洋大学，三枚脱离装置。这栋楼嘛，咱们交流一下情报，划分区域，各自探索。” “成交。” ———————————————— 达成交易的司北远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愉快，相反，他的心里可以说是沉甸甸的，和栾庆接触以后，司北心中的大部分疑惑已经有了答案，他几乎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想要立刻前往脱离点，使用脱离装置离开比赛。 司北至今在流岛上待了三天，基础分6分，兑换徽记得了421分，三个晚上在防区内得了8*1+11*2+10*3=60分，总分已经达到了487分，按照联赛的积分加成规则，乘以1.44系数之后，司北得分高达701分！ 不敢说MVP，至少最佳新人铁定是稳了的，第二轮的参赛资格应该也没问题，三天里，司北一共清掉了13名学员，拿到了39点技能点和26000点熟练度的奖励，已经颇为丰厚，实在没必要继续搅在这趟浑水里。 要说还有什么目标没有完成，只剩下帮林琛解决骆胜文了，司北这几天见过骆胜文，和国综大抱团行动，司北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而且到底要不要帮林琛，司北还没定下决心。 司北自嘲地笑笑，行动永远是最诚实的，脑子里左右摇摆着，自己还是深入了化工大楼的地下。 按照栾庆的说法，这片地下区域可能是之前化工厂的实验区，有标识异兽出没，实力强大，理工大还未进行深入探索，司北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司北面色凝重地望着面前的大门，三重纯机械锁，钢板厚度超过30公分，整个门重量超过两吨，这是通常保险库才会使用的重量级家伙，门后有什么？ 保险门合着，但是机械锁已经全部打开，司北转动绞盘，纯钢制的大门缓缓拉开…… 第二百二十章 搞一票 司北打开纯钢大门的同时，一股腥风从门后冲出向着司北扑来！ 司北不慌不忙，一拳击出正迎上撞过来的黑影，手背上九十九瓣枯荣花瓣尽皆绽放，这一拳单凭肉体打出了不逊于异能的效果！ 向司北撞来的黑影像一个皮球，以比冲来更快的速度跌撞回去，趴伏在地，发出狺狺的低吼，司北这才看清了袭击他的是个什么东西。 状似幼犬，却体表无毛，肌肉贲张，甚至撑裂了部分皮肤，裸露出肌肉和血管，头小嘴大，一口闪着寒光的钢牙上挂着丝丝腥臭的涎水。 看体态像是二阶异兽狞獒，但体型比狞獒小得多，攻击性比狞獒强得多，司北看过战术仪的记录，记得这是一种标识异兽，价值2积分的异化狞獒。 异化狞獒，战术仪的记录中就是如此称呼的，现在看来这个异化很有门道啊。 二阶异兽再如何异化也难以对司北产生威胁，司北几拳打死了异化狞獒，割下了狞獒的右耳作为兑换积分的证明，谨慎地向深处探索。 钢门之后，完全是恐怖片片场的感觉，忽明忽暗的顶灯，凌乱丢弃的设备，干涸的或是新鲜的血渍，时不时响起的兽吼，散落一地的文档资料，司北深入险地当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是来赚积分的，在外面难得一遇的标识异兽，这里几乎遇到的每一头都是，司北一连斩杀了十几头异兽，直到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踪迹。 粗大的爪痕遍布通道的墙壁，从爪痕的间距判断这头异兽的前爪可能有一米宽，如果它不是一头比例奇怪的怪胎，并假设这是一头四足兽，那么它的肩高可能会达到五米，这是什么概念？ 这大约是一头史前剑龙的体型了，但它一定不会是像剑龙一样温和的草食性物种，通道中散落着大量的异兽骸骨，司北拼凑了几具骸骨，看着那些碎成木渣一样的头骨，司北能脑补出这些异兽的脑袋像坚果一样被嚼碎的场面。 通道尽头的墙壁被刨开，衡量了一下那个挖出的大洞的面积，完全符合司北对这头鬼东西体型的估测，司北调出战术仪，拉到标识异兽列表的最下端，特别标红的那一栏。 【异化罗睺猫】：极度危险，本为四阶异兽罗睺猫，在未知条件下发生异化，收集尾尖作为击杀证明可兑换200积分。 司北可没打算追过去，开玩笑，这鬼东西实力可能比肩五阶异兽，上去一个队伍不知能从它手底下活下来几个，自己现在追过去，正好成了它的晚餐。 栾庆不正是打得让自己去试试这凶兽的打算吗？ 理工大未进行深入探索？栾庆说的话，司北半个字都不信，理工大肯定进入过这里，并且猎杀了相当数量的异兽，否则司北一路走来不会只遇到这么几头异兽，司北要拿理工大当枪使，可不能反过来被栾庆坑了。 司北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捡起脚下的一份文档，随手翻看几页，所见内容可以说是触目惊心，饶是司北早有预料，依然心中一阵发寒。 司北抖抖手中的文档，眯了眯眼睛，这份文档栾庆看过吗？ ———————————————— 司北离开大楼，原计划是跟着栾庆瞧瞧理工大和远洋大学火拼的场面。 为什么选择远洋大学？因为三天过去，远洋大学成为中游学校中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 现在的局面是，理工大、魔岩稳定各占一个防区，剩下的一个防区天天城头变换大王旗，哈孜普拉提、海克斯商学院和国综大快打出狗脑子了。 金陵美院成为第一个整支队伍被清出比赛的学校，提前预定联赛末席；海克斯连番苦战剩下两个实力最强的学员，渐渐无力争夺防区；哈孜普拉提和国综大都剩四个人，成为防区主要竞争者；董大力被清走，赵北歌不知在哪苟着，第四警院剩两人；洗心自始至终是喜贵自己玩，没人知道他在哪；魔岩剩下五个人，实力还算完备；警大不知在哪里浪，然而折损十分厉害，只剩下四人；远洋大学和理工大赫然成为剩余参赛学员最多的学校，各剩下了七个人！ 比赛的烈度远超组委会的赛前预想，早早在第四天就进入了比赛的后半段，留存学员只剩下三十六人，然而相对弱鸡的几乎全部被清走，剩下的全是难啃的骨头。 各队之间减少直接对抗，开始合纵连横，然而薄弱的信任基础，使得每时每刻联合和翻脸都在上演。 司北挑唆理工大找远洋大学的麻烦，栾庆不过是顺势而为，远洋大学苟到现在，下一步必然成为众矢之的，理工大要保持自身人数优势，必须要打残远洋大学。 同时司北也是在找个借口放出脱离装置，前期被淘汰的所有人积分都清零了，要想保留积分只有两条路：要么使用脱离装置，要么捱到十天结束。 第一批投放的十枚脱离装置全部握在司北手中，第二批组委会仅仅投放了三枚，摆明要把司北架在火上烤，司北再攥着所有的装置，只会让所有学校先搞定自己。 出了大楼，司北一怔，有人在等他。 楼外的喷泉水池早就枯了，池底落了一层尘土，都长出野草了，只余原本喷泉的雕像还算完好：一个女人怀抱婴儿正在哺乳。 池边上蹲着一个人，容貌俊美，一头长发，蹲姿不雅，两条胳膊又细又长，垂在身前，两手之间翻飞着一副纸牌，玩得正起劲。 司北犯了难，这位是男是女啊？长得太中性了吧，司北硬着头皮开口道：“请问，怎么称呼？” “喜贵。”来人抬头，笑得邪气四溢。 司北心中警铃大作，心神全副戒备，在金城羽的资料中，面前这位不男不女的喜贵可是被评价为参赛学员中实战能力最强，没有之一。 “学长找我有何贵干？”司北嘴上平静地说着，实际已经状态全开，随时准备应对喜贵的发难。 “找你合作。” “我不习惯别人找我合作，我习惯我找别人合作。”司北一口回绝。 喜贵面上笑着，只是那笑容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发寒：“你不问问合作什么事？不问问我的条件？” “爱说不说。” “哈哈，我喜欢！” 司北跟不上这脑回路：“？？？” 喜贵跳下池沿，收起纸牌，拍拍手说道：“咱们去搞警大一票怎么样？我看杨俊弼不顺眼好久了。” 司北撇撇嘴：“没兴趣。” 喜贵循循善诱：“不用你出手，脏活累活我来干，你只要把你那批地雷和高爆炸弹拿出来就好。” 司北：“emmm……不给。”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后一块拼图 喜贵眼珠转了转，这使他眼神中邪恶的意味消减不少，显得有些狡黠：“你刚刚不是说，你习惯你找别人合作吗？你找我合作好不好？” WTF！还可以这样展开的吗！你好贱啊…… 司北有点挠头，他那句纯粹就是为了装一下，随口胡扯，没想到把自己套进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我找你合作什么？” “合作干掉杨俊弼！” “这不还是你在提合作吗！” “你可以提条件啊！” 司北有点好奇：“你本来的条件是什么？” 喜贵站直了身体，眼神溢满邪恶与疯狂：“我可以承诺，本次比赛不会杀了你。” 我去！这是一个真的疯子！ 司北的直觉告诉自己，喜贵和自己联赛中料理掉的那些三阶四阶截然不同，这是七城之中这一代年轻异能者中实战最强的一位！ 司北完全没有和喜贵较量一番的想法，不过他可不准备接受如此无稽的条件，硬撑着板起脸：“这个条件不行，换一个。” “那我帮你杀个人？” 三句话不离杀人，果然洗心的没有正常人。 司北心中一动，他还真有一个目标，如果假手喜贵的话，貌似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好！顺便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杨俊弼？” “因为有人让我杀了他啊！” “谁？” “惩教署找的我，联系我的人是……” “停！我不想知道！以后别把我供出去，知道吗！” “好哒！” ———————————————— 只有第一天露面过的警大队，喜贵知道他们在哪，巧得很，正是司北曾经探索过的那处边界围墙。 司北在一旁全程目睹了喜贵和警大学员的战斗，金城羽的评价没有半点水分。 喜贵一次性引爆了所有的炸药，导致了整段围墙垮塌，警大四人被活埋，等杨俊弼领着三名警大学员冲出废墟的时候，喜贵已经不见踪影。 司北知道结果，杨俊弼身边的三个人有一个被喜贵换掉了，但是他完全没看到喜贵是如何做到的。 喜贵抓住机会，暗算了另外两名警大学员，杨俊弼警惕性极高，喜贵暗算失败。 但是没关系，正面对决，杨俊弼直接被喜贵打爆，不过喜贵也未能全功，杨俊弼负伤逃脱，喜贵追了一阵，回来以后告诉司北，杨俊弼竟然有脱离装置，已经脱离比赛。 至此，联赛最大冷门诞生，三支种子队之一的警大，成为第二个被全员淘汰的队伍，并且自始至终司北没有看到护罩的光芒亮起，这意味着警大至少有三名学员永远留在了这座荒弃的流岛之上，甚至可能除了杨俊弼和一位空降阶段被劝退的学员，剩余八人全殁。 喜贵仍旧是嘻嘻哈哈的样子，给司北打过招呼就笑嘻嘻地说去帮司北杀人了，目标自然是那位绝命毒师骆胜文同学了。 司北则重新进入围墙。 警大空降阶段劝退了一个人，第一天露面的时候一直抱团行动，没有折损过人手，此后不见踪影，再露面的时候就只剩下四个人，短短三天，在没有和其他队伍进行对抗的情况下，为什么连失五人？他们晚上是怎么过的？ 围墙中有人，被感染异化的人类，类似行尸，具备行动能力凭借本能行事，实力差距极大。 司北经过一整天苦战，最终竟然找到了幸存者，清醒的人类，在和幸存者交流之后，幸存者告诉司北，杨俊弼一行人第一天下午进入围墙后，一直在这里清剿感染者。 最初感染者凭着环境优势围杀了警大一名学员，而后警大发生内讧，杨俊弼杀了四个人，而后带领剩余三名学员继续清剿，夜晚的毒雾对他们几个没有影响，他们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轮班厮杀着，围墙中躲藏的感染者已经被他们清剿了十之七八。 司北完成了最后一块拼图，现在对于司北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杨俊弼究竟是奉谁的命令行事呢？风险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杨俊弼肯定不是为了比赛，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的答案了，结合警大队伍的内讧，司北大概有了想法。 司北从头捋了一遍自己的推测。 首先岛上的毒雾是怎么来的，两个可能，岛上本来就有、组委会的安排，从毒雾的非致命性的性质和固定时间生效这种人为性来看，很像是组委会安排的，但这里有个说不通的地方，岛上的异兽为什么大部分没有受到毒雾的影响，或者影响远比异能者要小？ 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其实也说得通，岛上本来就有毒雾，组委会掌握了控制毒雾的方法，岛上的异兽是原生的，在毒雾环境中进化或者说异化了。一座曾经正常运作的化工厂不可能选址在天然有毒雾的流岛，那么毒雾必然是在废弃之后产生的，或者就是因为毒雾才废弃了这座化工厂。 而化工厂这种地方，合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太正常了。 所有的参赛学员中，司北是走过面积最广的，尽管可能组委会在赛前进行过处理，司北仍然能看出当时化工厂撤离得非常匆忙，这说明很可能是发生了意外，导致了毒雾的出现，并导致天合化工废弃了这座化工厂。 到这里，整件事还在正常范围内，现在的工业没那么多讲究，事故频发，资方不在乎损失，没人来关心安全生产之类的问题，化工厂发生了事故，把人撤离，厂关停，岛废掉，交份报告，谁在乎又给这个世界添了一块疮疤呢？ 但是司北在大楼里找到的资料和幸存者中口述的情况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种导致整座厂区被废弃的毒雾不仅是人工合成的，而且曾被用作活体实验，目的是试验一种基因药剂的关键材料，而这种基因药剂是能够给普通人使用的，背后的利益难以估量。 既然是给普通人使用的基因药剂，活体实验的范围渐渐从野兽到异兽，最终还是使用人类做活体实验了，地表的流民、下城的黑户，不知有多少人在那些年里成为了实验材料，这和司北前世霓虹曾经的七31干过的令人发指的行径如出一辙！ 第二百二十二章 愤怒 整座化工厂鼎盛时期，有三万多人在这里工作、生活、实验或是被实验，事故发生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撤出全部人员，也没人关心那些“实验材料”的死活，整整一万多人被放弃，在流岛上自生自灭，毒雾只是不立刻致命，长久地待在毒雾中，大部分人还是先后死去了，小部分人成了被感染者，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天合化工在后期研发出防毒方法以后，派人“清理”了这里，将被感染者几乎全部清除。 说是几乎，因为当初撤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一支研究小组阴差阳错地被留在了这里，而这支小组在常年接触这种材料的过程中，研究出了具有一定抑制效果的试剂，服用了试剂的小组成员就是司北接触到的幸存者了。 这些幸存者还是受到了毒雾的影响，虽然没有丧失神智，但身体状况很差，同时他们具备了和感染者交流的能力，他们指挥小部分感染者躲进了围墙中复杂的通道里，躲过了天合化工的几次清理，曾经身为研究人员的他们很清楚，落到天合化工手里，他们只有被切片研究的命运。 天合化工以为岛上已经清理干净，奉宸院开口要征调流岛的时候，爽快地交付了，直到组委会的人员上岛开始布设比赛场地，几名工作人员才偶然发现了这些幸存者们，后来的事这些幸存者们就不知道了。 再见到外人就是杨俊弼一行警大学员，杨俊弼一行人见到感染者就杀，而且表现出很强的目的性，很明显就是在找这些幸存者，幸存者不敢接触他们，指挥感染者围杀杨俊弼一行人，然而实力差距过大，除了开始成功了一次，后来只能用添油战术堵住杨俊弼，这些幸存者则在通道里东躲西藏，没想到直接撞上了司北。 杨俊弼奉谁的命令行事？要么是杨家，要么是警部。司北推测很可能是杨家，杨俊弼在警大威望很高，加上警大学员一直受的是军令教育，杨俊弼可能利用队长身份带着警大的人手完成杨家的任务，这本来是个不太难的任务，但他们大意之下死了人，而执行这样的任务，杨俊弼是不可能让学员们佩戴具有监控作用的徽章的，队伍可能因此出现分歧，甚至有人进一步质疑杨俊弼的目的，最终爆发内讧，少了一半的人手也直接影响到了杨俊弼完成任务的效率，最后被喜贵逮到尾巴。 杨家为什么要搀和这件事呢？这就是司北的情报盲区了，如果司北知道天合化工的背后正是杨家在支撑，大概就不止是推测，而是断定事情的发展了。 人口买卖、活体实验、残暴的事故处理，哪一件拿到台面上，天合化工都要玩完，天合化工对于存在幸存者的事也是始料未及，感染者没有神智，一两个漏网之鱼算不上大事，但意识清醒的幸存者不同，尤其是十校联赛这个特殊的场合，七个院部都在盯着，一旦让组委会掌握了这批幸存者，闹大了，杨总长引咎辞职都有可能！杨家必须要除掉这些幸存者，到时候死无对证，再做工作要容易得多。 司北想清楚里面的关节，只觉得一阵恶心。 仅仅是事故后被抛弃的人就多达上万人，在这座化工厂运行的那些年里，这里扼杀过多少无辜的生命？ 甚至有一刻，司北出现了幻觉，十三四岁的自己在荒野上艰难地拾荒求生，莫名其妙地就被抓了起来，挤在鱼罐头一样的飞行器里被送到这座流岛，在这里被扒得精光，周转于一个又一个实验场地，直到耗尽年轻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生命力。 司北眼神不断变幻，幸存者们小心地打量着他，领头的幸存者小意地问道：“您能接我们离开这里吗？把我们交给组委会，我保证您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司北重重呼出一口气，问了幸存者一个问题：“你说你们都是曾经的科研人员？” “是的……” “我想，你们对我的阐述里有意漏了一部分，那些实验……你们也有份吧？” 幸存者意识到不对了，辩解道：“不，不！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只是在完成工作……” “奉命行事？”司北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以前听过好多战犯以这个为借口逃避审判，可惜我和他们没有生在一个时代，我倒想问问，当你们把一个个活人送上实验台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不忍？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从噩梦中惊醒过？” 领头的幸存者老泪纵横，匍匐在司北脚下，哀求道：“原谅我们，我们也不想的……” “你们想没想过，我无法求证。”司北眼神渐渐冰冷，“但是我知道，你们做过！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没资格原谅你们，你们去另一个世界乞求那些曾经你们眼中的‘实验材料’的原谅吧！” 【怒目·灵爆】！ 心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司北撑爆，从未有一刻，司北如此愤恨，他需要发泄，他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些所谓“幸存者”丑恶的嘴脸！ 这一击灵爆的威力大大超过了司北正常的水平，不夸张地讲，这一圈就算全是三阶异能者，司北也能把他们一击全灭，而这些所谓的幸存者之前不过是些科研人员，偶尔几个异能者也不具备什么战斗力，在那一声灵魂层面的咆哮之下，一个个痛苦地抱着头满地打滚，不一会儿，一个个就没了声息。 使用【怒目·灵爆】宣泄了心中的怒意，司北觉得轻松了许多，又觉得不够解气，这些人就该交给古代那些金牌刽子手，用凌迟之刑剐上三天三夜！ 没关系，就像这些人说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一些小杂鱼罢了，背后导演了这一切的天合化工和杨家才是正主。 空廓的通道中，司北抿紧了嘴唇，从拜珥教团到天合化工，背后影影绰绰都是杨家的影子，很好，来到这个世界，终于感觉自己有目标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翻脸 流岛的夜晚越来越热闹，比赛进行至今，剩下的学员实力越来越强，对抗的风险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迫切想享受夜晚的宁静，想出各种办法对抗毒雾，争取夜晚活动的能力。 司北所有的地雷和炸药都给了喜贵，这一晚睡得非常不踏实，时不时有人经过他夜宿的防区，窥探他一下，撩拨他一下。 司北干脆收了铺盖，开着自己的全地形车，绕着三个防区清了一圈，三个被他逮到的学员直接被打出护罩，还有两个见机得快，看到车灯就像兔子一样躲进建筑物里，司北也懒得搭理他们。 “我这人有起床气，谁再搅了我睡觉，护罩也罩不住他！”司北发了一条全体消息，终于感觉世界清净了，溜溜达达回防区睡觉。 现在除了喜贵和慕熙梦，司北谁也不怂，慕熙梦司北确定她不具备夜行能力，喜贵…… 喜贵真来了，大不了换个防区睡觉呗！ ————————————————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司北自觉地腾出防区，准备去大楼找栾庆，却碰到了一个意外的人，赵北歌。 第四警院完成空降的三个人，董大力实力不济已经被淘汰，赵北歌却一直没动静。 按照司北的判断，赵北歌的实力应该和董大力在伯仲之间，难道是赵北歌躲起来了？准备苟到第十天结束，赚个基础分完事？ 这又不像赵北歌的性格。 看到赵北歌的第一眼，司北就觉得他有点不同，胡子拉碴的，落拓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司北揽着赵北歌的肩膀，递过一支烟，什么也没问，他知道赵北歌自己会说。 “司北，我知道脱离装置都在你手里，我沾个光。”赵北歌拍拍司北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我不想继续了。” 赵北歌目光有些放空：“司北，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哪里吗？我在围墙外面，那里有很多异兽，我一直在狩猎异兽。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参加厂区的角逐，我想着，在外面猎杀一些异兽，能赚多少积分是多少。第一天晚上，我本来想返回安全区休整的，但是不巧被异兽群堵住，慌不择路之下，我找到了一个山洞躲了进去，那个山洞结构很特殊，毒雾竟然无法进去，我干脆不回厂区了，晚上在山洞避毒，白天在外围狩猎。” “开始我还有几分窃喜，想着自己发现了一处宝地，能坚持到第十天，再加上狩猎异兽的积分，好赖不丢人。”赵北歌深深吸了一口烟，“晚上无聊嘛，我就在山洞里扒拉，我一早发现山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没太当回事，直到……我看到了一本日记。” 司北第一次开口了，语气沉郁：“你都知道了？” 赵北歌点头：“是，看了日记我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个山洞里生活的被感染的一家三口，日记就是女主人写的。司北你知道吗？那个女主人并不怨恨这场事故，她甚至感谢这可怕的毒雾。因为事故，她们一家三口才有机会重聚，有机会一起走完最后这段人生，而不是辗转于一个个实验台，在某次实验中孤独地死去。” “司北，我杀过人，我也欺负过人，但我……”赵北歌有些哽咽，深呼吸了两次，才说道，“但我没想到人可以没有下限到这种程度！他们为了什么？！那是几万人啊！就为了实验些不知道有什么鬼用的材料？” 司北拍拍赵北歌的肩膀，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是同样的怒火。 赵北歌抽完最后一口，扔掉烟蒂，碾了碾：“我们家，我埋怨老头子天天不顾家，一心只关心他的位子；老头子嫌我不争气，只知道招惹是非，他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要是没有我，你的尸骨早烂在哪个阴沟里了’，我和他好几年没说过话了，没办法，开口就是吵架。 我曾经想过，我们俩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大约等他挂了，埋进土里，我会去他的碑前看看，我也绝不掉一滴泪。可是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是狗屁，我拥有的够多了，只有我不觉得，只有我不珍惜。” “至少你还有个爹，不是吗？”司北扔过去一枚脱离装置，他对赵北歌的家世有猜测，但他不会去问，不会去打听，他天真地希望学生时代的感情能单纯一点。 赵北歌接住脱离装置，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是一副硬汉模样，挥挥手：“我先走，你保重。” ———————————————— 仍旧是上次谈判的楼层，仍旧是上次谈判的两个人，司北和栾庆。 “远洋大学我们已经清走了，脱离装置呢？”栾庆问道。 司北抛玩着三枚脱离装置，似是随口确认道：“远洋大学很水啊，你们只折了一个人？现在你们一家独大啦！” “客气客气。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脱离装置给我？” 司北把脱离装置扔给栾庆，同时说道：“现在就可以给你，栾庆你是不是现在看我不顺眼了？” 司北话音未落，栾庆就知道自己这边的布置被看穿，厉喝一声：“动手！” 楼板被砸穿，四名理工大学员从天而降，落地未稳就向着司北扑来。 而司北这边也是蓄势已久，手背上的枯荣花全部衰败。 【拈花·枯】！ 蓄势待发的司北比扑来的理工大学员更快，纷至沓来的异能攻势司北视若无睹，悍然出手，【拈花·枯】锁定栾庆！ 栾庆是理工大的头脑，解决了栾庆，理工大剩再多人都无济于事，司北涉险亲身来大楼完成交易，为的就是干掉栾庆！ 交易归交易，答应的事要做到，可没人说，交易完了不能翻脸啊！司北和栾庆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栾庆也不是什么好种，早已设下了埋伏，同样打的是趁着司北来交易的时候，把司北留下的打算。三枚脱离装置？干掉司北，司北剩下的所有物资都是他们的！ 掌握了【乖离自在·大辟无常】之后，【拈花·枯】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佛陀虚影两指之间似乎酝酿着一团魂力风暴，除了无可抵御的挤压之力，还有魂力切割之力！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司北还未琢磨出如何把后两段融入拈花，若是能通过拈花完整地使用乖离自在的三段技巧，司北相信自己就不止是仅仅把护罩打出一个小孔，而是可以彻底捏爆护罩，那将是彻底的五阶异能威力！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是坑也得跳 哪怕仅仅融合了第一段，拈花的威力已足够惊人，司北有信心，这一击肯定可以打出栾庆的护罩，司北没想过杀掉栾庆，把他清走就可以了。 拈花命中了栾庆，然而，栾庆的身体像一堆虚幻的泡影一般破碎了。 我讨厌这些骗子！ 司北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理工大一直摆着空城计，摆明是有能制造幻象的人才，栾庆今天为了设计他，放弃了防区，把人全调过来了！ 栾庆的脑袋在天花板的大洞上露出了，俯视着司北，满脸得意：“异能者不是只要能打就行，要动脑的，你再能打能一个打四个？” 司北能打赢四名理工大学员的联手吗？很遗憾，不能。 但司北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和栾庆兑子的，他放弃闪避机会，强杀栾庆，自然做好了迎接一波攻势的准备。 【不动】！ 【戒律之影·铁衣】！ 藉由不动和铁衣提供的防御加成，以及不动的30%转伤效果，司北有信心能够接住！ 接住归接住，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三千一百四十刻魂力，这是最近刚达到满溢状态司北的魂力总量，在司北吃下这波攻击的同时，瞬间狂泄一千六百刻魂力，司北不再强撑不动，借力后跃，人在空中，“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这波亏大了，司北边吐血边遗憾地想道，自己还是被惯性思维支配，明知道理工大有幻象异能者的情况下，习惯性地认为幻象异能者还在主导理工大的防区，没想到栾庆为了阴自己这把，防区都不要了。 四名理工大学员还待追击，司北早有准备，后跃的同时立刻发动了【怒目·灵爆】！ 要说这会儿，司北心里的怒意可是不轻，灵爆再次得到了超水平发挥的机会，四名理工大学员痛苦地抱头蹲下，灵魂攻击的滋味可不好受，对于这些四阶的学员来说，重伤不至于，但那种被人在脑海里敲了一锤子的痛感一时半会也是难以缓解的，一时都失去了追击的能力。 但是当司北看到栾庆忍不住在天花板上露头嘲讽自己的时候，司北笑了，反派总是死于主角还没凉透就急于露头，看来老天爸爸还是疼我的。 司北对栾庆回以微笑，低声说道：“你总归还是个孩子啊！” 场上形势变化太快，眼见精心设计的伏杀可能留不下司北，栾庆有些失神，再加上司北声音太低，栾庆没听清，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下一刻，栾庆就没心思在乎司北说了什么了，司北借力后跃，后背直向背后的窗户撞去，人在空中从背包中掏出一杆又粗又长的大狙，普罗旺斯玫瑰，组委会在武器配备里很贴心地准备了这件大杀器，这把射程比很多磁动步枪还近的另类大狙，司北本以为这次比赛很难用得上了，没想到应在这里。 老天爸爸，再爱我一次！司北心中祈祷着，他人在空中，高速运动之中，即便有【单兵热武器专精】辅助，也不敢保证必定能命中。 轻吻了一下枪管，司北凌空端起普罗旺斯玫瑰瞄准了栾庆。 栾庆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浑身寒毛直竖，立刻往后仰倒，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闷雷般的轰鸣伴随着火焰的喷吐，在如此近的距离，普罗旺斯玫瑰以比眨眼还要快的速度命中了栾庆，栾庆的身上炸出一大团血花，仰头栽倒。 司北遗憾地摇摇头，栾庆个人实力一般是相对喜贵、杨俊弼这个段位来说的，怎么也是个四阶，中阶异能者了，不缺防护手段，普罗旺斯玫瑰的威力有点不够看，虽然命中了，却没有仓库区激战时一枪把人打碎的惊艳场面了，栾庆肯定是重伤，会不会退出比赛就不好说了。 楼下的四名理工大学员还处于灵魂冲击的余韵之中，楼上的栾庆被司北一枪撂倒，其他人想来也没心思再追击司北，司北撞破玻璃，逃之夭夭。 有仇不报非君子，如果司北一枪毙了栾庆，大概他这口气也就出了，现在只是重伤，司北总感觉缺点味道，即使栾庆看起来伤得比自己重多了，好像还是有种自己吃亏了的感觉？ 全体消息：“想要我的脱离装置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装置都放在那里！放在了中央大楼里！” 司北不是忽悠，他握有十枚脱离装置，给了赵北歌一枚，自己留了一枚备用，交易给理工大三枚，剩下的五枚，他进楼的时候就留下了三枚，算上理工大的三枚，现在楼里有六枚脱离装置，打个六折而已，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比赛里，简直良心。 栾庆重伤，这会儿正是理工大群龙无首的时候，司北的消息无论真假，学员们肯定会去大楼看看，理工大立马露馅，缺了栾庆的理工大不会比远洋大学强多少，反过来说，理工大实力大损，没有棋子，栾庆这个棋手就算伤愈也玩不出花来了。 司北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势力太复杂，他在里面小心地平衡着各家实力，然而现在的局面他并不满意，魔岩剩下的实力太强了，魔岩剩了五个人，不仅人数最多（理工大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且个人平均实力也是最强的，司北拿他们完全没办法。 怎么坑一下魔岩呢？ 司北陷入了沉思。 ———————————————— 指挥大厅里，各位大佬罕见地在第五天又再次齐聚，没办法，再不来，后面估计就再不会有团战了。 至今保留积分正常退出的学员只有两个人，杨俊弼和赵北歌，换而言之，所有其他淘汰的学员都是0分。对于剩下的学员来说，积分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没有信心挺到最后一天，拿到脱离装置结算离场是最好的办法，司北给出的讯息，哪怕是坑，他们也得跳！ 国综大的四人、哈孜普拉提的四人、海克斯的两人全部涌向中央大楼，此时的理工大还剩下六个人，包括重伤的栾庆。 栾庆强撑住最后一口气，昏迷之前下了最后一道命令，留下三个人断后，三个人撤向脱离点，使用脱离装置脱离比赛。 第二百二十五章 局势明朗 司北把三枚脱离装置放在楼内哪里，理工大也不知道，但是理工大包括栾庆在内的三人撤走这是大家都看到的，稍一思考就能明白，栾庆三人是准备撤了，这进一步坐实了大楼里有脱离装置的事实。 栾庆心里苦啊，司北这一手够阴，偏偏他只能作此选择，只能按照对手设计好的棋路下子，对于栾庆这种人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 四家不同的学校，又没有手腕足够的人居中斡旋，爆发乱战是肯定的。 最终，理工大全灭，但是回归的三人都结算了不菲的积分；海克斯队长捞到一枚脱离装置，受伤逃出，选择了直接脱离比赛；国综大被清掉两人，剩下的两个人拿到了一枚装置，暂时还未脱离比赛；哈孜普拉提只剩下一名学员，拿到最后一枚脱离装置，同样选择脱离比赛。 一波团战，三家退场。 比赛至此，哈孜普拉提、金玲美院、远洋大学、警大、理工大、海克斯商学院，六家学院退场，两家0分，组委会的参谋们已经完全麻木，这才第五天好不好，好好的比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流岛上剩下的四方：洗心学院的喜贵、第四警院的司北、魔岩音乐学院包括慕熙梦在内的五人、国综大两人。 国综大两人谁也没放在心上，他们拿了一枚脱离装置，现在明显比赛动力不足，没脱离只是还没谈好谁走谁留，留下的那个也影响不了大局。 几位大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轻的班傈开口了：“咳咳，比赛第五天，剩了九个人，这比赛怎么继续？” 叶明煊捏捏眉头，他不太在意比赛了，比赛只要能顺利闭幕，管他结果多混乱都是可以接受的，他现在关心的是天合化工事故。 第一天晚上他知道了天合化工事故的始末，没办法，盖子捂不住了，奉宸院是赛事的主办方，警部的作用相当于策划，实际实施的人手都是奉宸院的，叶明煊事前根本不知道幸存者的事。知道实情的叶明煊第一反应就是终止比赛，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被学员挖出来肯定是影响最糟糕的一种，和韩文曜通过电话之后，叶明煊静下来想一想，才觉得自己冲动了。 既然布置场地阶段有工作人员接触了幸存者，那么奉宸院就是知情的，那么皇帝陛下知不知情？皇帝陛下是什么态度？ 比赛照常进行，陛下没有任何指示。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叶明煊渐渐跟上了韩文曜的思路，警部的利益、他这个警务总长的利益才是核心，韩文曜屹立不倒，他叶明煊才有青云直上的机会。 自始至终，叶明煊都是韩文曜的铁杆心腹，韩文曜从未想过让温易铭接手警备队，韩文曜只是通过这种手段，交好温易修，完成和温易修的交易，同时立起一个靶子，让那些想拔掉韩文曜爪牙的人有个合适的目标。退一万步讲，韩文曜玩脱了，温易铭真的上位接任警备队指挥官，韩文曜和叶明煊联手有一百种方法架空温易铭，让温易铭背上几口锅，最后这个指挥官的位置还是叶明煊的。 作为新任阁员，真正岌岌可危的不是韩文曜，而是以为自己暂时高枕无忧的特情总长杨玉乾。 天合化工的事故无疑是能够把杨家再向深渊中推上一步的妙棋，但是陛下态度暧昧，韩文曜自己不能站出来，甚至警部都不能在其中牵扯太深，从这个角度来看，让学员挖出来事故又是最好的一种走向，最好是学员能救出那些幸存者，有了人证，事情就更好办了。 “叶指挥？叶指挥！”郭泰沧喊了两句，叶明煊才回过神，摆出一副倾听的神色，郭泰沧知道叶明煊刚才走神了，重复了一遍重点，“叶指挥，刚才魏司长建议中止比赛，启动对学员杨俊弼的调查，您意下如何呢？” “我反对。”叶明煊捋顺了想法，说道，“比赛照常进行，这次十校联赛虽然出了很多意外，但学员们的行为都在规则之内，杨俊弼的情况我不予置评，我个人建议还是先由警大进行调查，但是调查必须在二阶段比赛结束之后进行，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杨俊弼违法。” 叶明煊是在袒护杨俊弼吗？不然。一来叶明煊需要确保比赛顺利闭幕，结果多离奇都可以，但顺利闭幕的前提不能变；二来，现在启动调查，律政部监察司可以直接介入，由警大先进行初步调查，那说法可就多了，再怎么说警大也是警部的直属院校不是？况且杨俊弼导致八名警大学员永远地留在了流岛，这个责任不是谁都背得起的，警大十分有动力挖一挖杨俊弼背后的主使和动机。 魏束还待再说，主位上的闵奉微微摇了摇头，闵奉堆起一脸笑意，清清嗓子说道：“咱们都是办差的，差事办好最重要，要不表决一下？各位谁同意叶指挥的意见？谁同意魏司长的意见？谁还有其他意见？”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倒是魏束先开口了：“我同意叶指挥的意见，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调查还是赛后再启动好了。” ———————————————— “学姐，咱们商量个事呗！”司北站在魔岩的防区外扯着嗓子喊道。 慕熙梦没吭声，白茉笑嘻嘻地站出来：“呦，好俊俏的学弟，要商量事？先过来啊，让姐姐奶一口，站那么远干嘛？怕姐姐吃了你？” 司北一步不动，腼腆一笑：“站这挺好，我怕姐姐奶量太足，我无福消受。” 慕熙梦冷冷地说道：“说正事。” 司北一脸惫赖相，嬉皮笑脸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一向仰慕学姐的风采……” “说正事。” “真是无趣。”司北撇撇嘴，“慕学姐，打个商量吧，我这还有两枚脱离装置，我送给你们怎么样？” 慕熙梦拧着眉头，白茉站前一步，小嘴像刀子一样锋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学弟，你要不是想泡咱音乐学院的妹子，那就是另有所图！这位学弟，整场比赛你把所有队伍玩弄于股掌之间，很爽吧？你现在受伤了？你受伤了还想要一个防区，不怕自己撑死？” “呦，被学姐看出来了，魔岩的妹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不仅人漂亮，脑子也聪明。”司北的打算被看穿，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承认。 他的打算正是送两枚脱离装置给魔岩，他不是好心，而是现在剩下的四方，国综大不考虑，喜贵要拿一个防区，魔岩至少一个防区，司北也想要一个防区，但是魔岩现在有五个人，一个防区只能给三个人提供积分，维持当前局面，司北要么去和喜贵抢防区，要么就要从魔岩嘴里夺食，最好的场面无疑是送给魔岩两个脱离装置，魔岩两个人结算离场，剩下三个人正好一个防区，三方稳稳当当地渡过比赛剩余的垃圾时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