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疯狂的死亡之翼》 第一章 不腐香尸 夜黑风高。 漫山遍野间,一只只萤火虫带着黄绿色的闪光,飞来飞去。 就好像一些看不见的小精灵提着绿幽幽的灯笼。 咯哒哒…… 山路上,一辆漆红色马车缓缓行驶。 二十名身穿短打劲装的强壮刀斧手,其中八人打着灯笼,拱卫在马车周围,一路随行。 微微晃动的车厢内,袅袅青烟从小香炉持续散发出来,将整个车厢晕染的芬芳馥郁,沁人心扉。 贺一鸣打了个哈欠,才张开嘴,小家碧玉般的侍女兰兰乖巧地剥下一瓣橘子塞进他的嘴里,让他不由得咧嘴轻笑。 “嗯,穿越真好。” 尽管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七天了,贺一鸣还是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马车缓缓停在了芒硝山前。 贺一鸣走出车厢,略显肥胖的身躯压得车头微微一沉。 下车。 夜风有些凉。 “阿嚏!” 贺一鸣自幼身虚,受不了忽冷忽热,被夜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公子,夜里冷,小心着凉。”兰兰连忙跟着出来,将一件镶金戴玉的厚绒披风盖在他的肩头,顿时把夜风隔绝在外。 “谢……” 贺一鸣差点说了声谢谢,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生生忍住了。 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矿工营寨。 营寨的木栅栏小院内,约有三百余名矿工匍匐跪地,他们蓬头垢面,脏如乞丐,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弥漫着惊恐之色。 “公子,您可来了!出大事了!”一个黝黑老汉惊慌慌跑了过来,颤声嚷道,他似乎想要扑到贺一鸣身前。 见此,一名刀斧手眼光一寒,箭步冲出,挡在贺一鸣身前,拦住了黝黑老汉。 “放肆!” 刀斧手冷喝,“下贱的东西,见到公子为何不跪?” 黝黑老汉吓了一跳,连忙跪倒,边磕头边喊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贺一鸣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就是人上人的感觉么?真是……” 他摆了下手,温和笑道:“起来回话,你是谁?” 黝黑老汉没敢起身,只抬头回道:“小人朱二八,是这儿的矿工头目。” 贺一鸣瞥了眼朱二八,停顿了三秒,缓缓问道:“发来紧急信的人就是你吗?究竟出了什么事,塌方了?” 贺家是锦绣城的名门豪族,家族产业众多,丝绸、香料、金银首饰、采矿,等等,芒硝山的精铁矿是贺家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占总收入的三成,一旦出了事,就是伤筋动骨,不可大意。 正因此,贺一鸣方才连夜赶来。 朱二八颤声道:“没塌方,但死,死人啦!” 死人?贺一鸣心头惊颤,不过一想到这些矿工不过是家奴而已,就算全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阶级差距太大,让他无法表露出动容,只好依然平静如常,语气温吞而缓慢地道:“把事情从头讲起,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朱二八见此,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公子,听说死人了也面不改色,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像我,差点吓尿了。 受到感染,他心神稍安,娓娓道来。 这人大字不识一个,讲故事倒是口若悬河。 原来,今天上午,矿工们在地底采矿时,突然挖到了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腐烂严重,不知道埋了多少年,棺材盖是用铁钉封住的,不过铁钉也锈蚀得差不多了,用铁锹一撬就开了。 谁也没想到,棺材盖一开,霎时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喷薄而出,映入众人眼底的,居然是一个容貌美艳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躺在棺材里,神色安详,宛若睡着一般,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成灰泥,近乎全裸。 好美的一个女人! 面色红润,肌肤雪白,吹弹可破。 就好像是沉睡中的白雪公主,身材曼妙,惊艳绝伦。 就这样突然暴露在一群男人的目光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惊呆了。 世界里不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要知道,这群矿工三个月才有一天假期,一个个饥渴如狼,乍见到这般美艳的裸妹纸。 然而,那终究是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事情透着诡异,还有那么几分惊悚。 一个大胆的矿工走上前,把手指隔着三寸距离放在女人的口鼻前,感觉了几秒,然后回头告诉众人,没气,是死人! 棺材都烂了,棺材盖是钉子封死的,里面的尸体却居然鲜活…… 这,这太诡异了! 朱二八打了个寒噤。 他是头目,怎么处理女尸须得他来拿主意,于是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人把棺材抬出去,外面就是荒山野岭,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当时,我让张狗蛋,陈麻子,吴老六,王二楞,他们四个人把棺材抬出去埋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去不回。” 到了晌午饭点,四个人不见踪影,朱二八意识到出事了,连忙让矿工们出去找人,半个时辰后,他们在后山的坡下,找到了那口棺材以及……三具尸体! “张狗蛋,陈麻子,王二楞,三个青壮全死了,年龄最大的吴老六不在现场,至今没找到人。”朱二八讲到此处,浑身战栗,表情满是惊恐。 贺一鸣深吸口气,淡淡问道:“怎么死的?” 朱二八目光闪烁,似有难言之隐,只道:“小人带公子过去一看便知。” 众人举着火把来到后山。 贺一鸣目光扫去,跳动的火光里,斜坡之下果然有一口棺材,几乎腐烂得垮塌,棺材盖丢弃在一旁,地上躺着三道身影。 他们都没有……穿裤子! 窝靠,他们不会对女尸……想到了那种画面,贺一鸣为之一愕,终于淡定不下去了。 香艳女尸到底有多美? 竟然让他们丧心病狂如斯,连尸体都不放过? 贺一鸣不由得屏住呼吸,打起精神,视线凝视向棺材内。 臭气熏天的死尸,淌着黑色体液的腐烂肉体,干瘪的皮肉紧贴在白森森的骨头上,还冒着极恶心的黑烟! 草! 你妹的香艳女尸! 贺一鸣肠胃剧烈蠕动,脸色迅速苍白起来。 第二章 古玉 哇…… 却是兰兰小蛮腰一躬,先吐了。 然后,她斜睨朱二八,似在怒视。 那眼神透着灵气,分明在问,这就是你说的香艳女尸? 朱二八十分惶恐,看了看站在摇曳的火光里,神情依然十分淡定,慢悠悠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的贺一鸣,颤声道:“公子,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您有半句谎言,上午我们刚挖出棺材的时候,她真是个大美人,后来不知怎么了,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自然解释不清楚,一脸不可名状的苍白表情。 那些矿工们更加惊恐,连道诈尸了。 “作孽呀,张狗蛋他们亵渎了女尸,遭报应了。” “女尸杀了张狗蛋他们三人,还把吴老六活剥生吞了。” “这是诅咒,恶毒的诅咒!女尸发怒了,会不会迁怒我们?” “我们也会被杀的!” 恐慌的气氛弥漫在人群间,一个个矿工心惊胆战。 未知的神秘总让人恐惧! 理工科出身的贺一鸣,却是淡定自若,洞若观火。 很显然,这具女尸做了防腐处理。 在中国古代,为了保持尸体的完好,古人死后入殓之前,通常以混合郁金汁液的酒对尸体进行沐浴,清香又消毒,能有效抑制细菌的生长和繁殖,使尸体在最初的腐败过程减慢或停止下来。 此外,还可以有用汞、砷对尸体进行防腐,大量硫化汞、乙醇和乙酸等物质,对尸体细胞起到了固定作用,甚至能让尸体千年不腐,始终栩栩如生。 这个世界的地域和文化虽然完全不同,不是贺一鸣所知晓的任何一个朝代,气候环境也不同,但防腐技术也是有的。 之前女尸深埋地下,处于冰冷无氧环境,被抬出来后暴露在阳光和氧气中,自然就发生了迅速腐化的现象。 这些高深的道理,哪里是朱二八这些奴隶能懂的。 没文化真可怕,也必然会害怕。 问题是,张狗蛋他们三个是怎么死的?吴老六人呢? “林叔,查一下尸体。” 贺一鸣朝旁边一名刀斧手使了个眼色。 这人名叫林元常,贺家第一护院高手,身材硕长,怀里抱着一柄金鳞朴刀,在贺一鸣的记忆里,亲眼目睹这人一刀砍断了水桶粗的大树,技惊四座,货真价实的一流江湖高手,对其格外敬仰。 “是,公子。”林元常其实接近五十岁了,老江湖,但他看起来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向来不苟言笑,随即走到三具尸体旁仔细检查。 片刻后,林元常返回,禀告道:“公子,张狗蛋三人身上没有外伤,但他们面部发青,嘴唇黑紫,七窍渗血,口吐白沫,死前身体有过长时间的剧烈抽搐,表情十分痛楚,可以定论他们是死于中毒。” 果然如此,贺一鸣点了点头。 女尸身上涂抹了防腐用的剧毒物质,张狗蛋他们亵渎女尸玩嗨了,却也剧毒入体,把命搭了进去。 这种死法,实在是……活该! 这只是一起简单的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案例,没有任何灵异非凡成分,这让热衷于神秘学的贺一鸣微微有些失望。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多次打听,天地间是否有灵气可以吐纳修行,让人超凡入圣,长生不老,是否有仙,魔,妖,鬼等等奇异存在,结果,所有人都被他问蒙了,什么灵气,什么仙魔妖鬼,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张狗蛋三人死亡之谜算是解开了,那吴老六呢?他是不是也死了?尸体被野狼叼走了? 不管怎样,平息矿工们的恐慌情绪是当前要务,贺一鸣转向众人,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张狗蛋他们不是死于女尸诅咒,他们是触碰到了棺材里的剧毒物质,被毒死的……” 贺一鸣以为这番话能够让矿工们心安,回去洗洗睡吧,但是,哪想到,他们一个个却纷纷瞪大眼睛,露出见鬼般的惊悚表情。 “保护公子!”林元常突然暴喝,刀斧手迅速移形换位,把贺一鸣围在中心。 贺一鸣回头看了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只见棺材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瘦长的人影,四肢扭曲颤动,走路姿势无比怪异,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呜呜低吼。 “什么人?”林元常拔刀出鞘,目光森寒。 不一会儿,人影进入火光范围,显露出的是……一个无比瘦弱的人! 这人瘦到什么地步,皮毛骨头,一根根肋骨几乎暴露在外,两条胳膊如竹竿,两条腿如粗一点的竹竿,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块肉,他的腮帮子深深凹陷,牙齿呲在外面,两只眼睛也突出在外。 乍一看,像极了《指环王》里的咕噜。 诡异的是,他的嘴角向两边翘起,微微抽搐着,似乎在……笑? “什么人?” 林元常再次大喝,金鳞朴刀横在身前,摆出了出刀的起手式。 “咦,这人看着好像是……吴老六啊!”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 朱二八眨眨眼,目光一凝,惊呼道:“吴老六,是你吗?” “呜…呜…” 只发出奇怪的低吼,噗通! 极瘦之人突然前倾倒地,然后就一动不动趴在了地上。 林元常走过去,用刀背把这人翻过来,瞬间变了脸色,抬起头来,道:“死了。” 贺一鸣问道:“吴老六这么瘦?” 朱二八摇头:“不不不,他跟我差不多。” 壮着胆子走过去,解开死者的裤子看了看,顿时愕然道:“没错,他就是吴老六,吴老六以前受过伤,只有一颗卵蛋。” 那是一颗萎缩成花生米的卵蛋。 吴老六不是太监胜似太监,硬不起来。 贺一鸣倒吸一口凉气。 不到一天功夫,好端端一个体力劳动者变成了皮包骨头?! 非凡事件! 贺一鸣心神一动,走上前,仔细查看吴老六的身体,蓦然注意到他的右手死死攥紧,指缝间隐隐有一丝亮光。 “林叔,掰开他的手。”贺一鸣指了指吴老六的右手。 林元常立刻用刀鞘压下去,弄开了吴老六的右手,一枚古玉霎时间滑落出来。 贺一鸣用手绢包起,拿在火把前凝视。 “状若水滴,质地细腻,色泽湿润,莹和光洁,随光变化奇幻无穷。”贺家也有玉器铺,贺一鸣从小耳濡目染,一眼看出,这是一块品质上乘的古玉,能卖出五个金币价。 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一万铜币,购买力相当于一万元。 吴老六是苦逼的矿工,十年也挣不到一个金币,这块水滴古玉不可能是他的财物,极有可能是……陪葬品。 张狗蛋三人色胆包天,亵渎女尸中毒而死,吴老六没那个能力,他更爱财,摸走了陪葬品,却也遇到诡异莫测之事嗝屁了。 迎着火光,贺一鸣隐隐看到水滴古玉的中心位置,似乎有一团灰雾在翻滚,看起来好像是一座巍峨巨山,山上还有一座尖塔林立的城堡,惟妙惟肖,鬼斧神工。 “这种富有层次感的沁色,实属罕见。”贺一鸣惊叹不已,默默地将水滴古玉的价格提升到了一百金币。 第三章 漩涡 这时候,林元常检查完了吴老六的尸体。 “公子,吴老六似乎是……饿死的。”林元常不太确定地道。 “饿死?”贺一鸣心头微凛,挑了挑眉,却是不置可否,只问道:“林叔,你以前见过像吴老六这样突然暴瘦如柴的人吗?” 林元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色微微凝重,摇头道:“我见过半个月瘦下来五六十斤的病患,但一天之内瘦成这样的,听都没听说过。” 显然这件事也超出了他的认知。 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贺一鸣:“那你相信诅咒之说吗?” 林元常沉默了几秒,斟酌着措辞,缓缓道:“诅咒之事我听过不少,却从未亲眼见过,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了此话,朱二八浑身战栗,颤声道:“果真有诅咒!完蛋了,我们全要死!” 矿工们一下跟着全慌了。 “闭嘴,你再危言耸听,莫怪我刀下无情。”林元常冷喝一声,金鳞朴刀晃了晃,他是认真的,护院高手打杀奴隶,屁大的事。 刀光冰冷,吓得朱二八赶紧闭上了嘴,但他脸上的惊恐之色掩饰不住,越来越浓郁。 见此,贺一鸣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想要三言两句就平息矿工们的恐慌情绪,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吴老六的确死得古怪。 这种诡案,一时半会查不出因果,甚至可能永远无法破解。 但,不能让恐慌继续蔓延了。 贺一鸣开动脑筋,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朱二八,我想你是对的,可能真有诅咒。” 朱二八狠狠打了个寒噤,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哭求:“公子救命,公子救命。” 贺一鸣轻轻一笑,他的方法极其简单,就是以毒攻毒,道:“须得请南山寺的高僧过来,做一场法事,镇压妖异,方能驱灾辟邪。” 对付封建迷信最好的方法,不是科学真理,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而是更高级别的封建迷信。 “对对对!请高僧,做法事!” 果不其然,朱二八这些矿工就吃这一套,一个个如同吃了定心丸,顿时有了精神,不那么害怕了。 林元常不禁多看了一眼贺一鸣。 在他的印象中,贺一鸣深受其父贺亦儒的影响,喜欢故作深沉,笃好斯文,实则性格怯弱,机灵不足,愚笨有余,每逢大事毫无静气,必定斯文扫地。 这一次贺一鸣的表现,倒是颇有急智,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前阵子公子与老爷、二夫人才去过南山寺上香,被那些秃驴忽悠过,顿时又释然了。 一匹快马疾驰向十里外的南山寺。 半个时辰后,三位高僧施施然来到。 贺一鸣赏了他们一人一个金币,让他们做了一场华丽的法事,顺便焚烧了腐烂女尸以及张狗蛋四个人的尸体,杜绝了瘟疫传播的可能,终于稳住了矿工们的心神。 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了十名刀斧手守护营寨。 这才打道回府。 沿着山路原路返回,贺一鸣斜躺在车厢里,微微有些倦怠,现在他什么都好,唯独这副身体虚了些,稍微活动几下就累得不行,体质太差。兰兰为他揉捏捶背,手法高超,十分舒服,更让他睡意不断上涌。 但他还不想睡,吴老六的死亡方式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似乎有种神秘的,莫测的力量存在。 于是,贺一鸣强打起精神,摊开手绢,再次端详那枚水滴古玉。 吴老六就是在接触了这枚水滴古玉之后才遭遇不测的。 随着他的视线和注意力都凝注在水滴古玉上,骤然间,水滴古玉的沁色剧烈翻滚起来,形成一个浩大的漩涡,一下把他吞噬了进去。 沉降,沉降…… 就好像从悬崖跌落下来那种感觉。 天旋地转,耳边有狂风在呼啸。 蓬! 骤然间,贺一鸣重重摔在了地上,七荤八素的,只感觉到阵阵眩晕,以及一股刺骨的寒意,还有潮湿的泥土。 他睁眼环顾,不禁惊呆了。 此刻的他,浑身一丝不挂,躺在……一片树林里? 地上全是腐烂的树叶,气味令人作呕。 周遭的树木全部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 诡异的是,此刻居然不是黑夜,而是白天,只不过,天空阴云密布,裹挟着电闪雷鸣,光线十分暗淡。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透过老式黑白电视机看到的画面,颜色不是黑,就是白。 “兰兰,林叔……” 贺一鸣心头一颤,连忙呼喊,却不见一人,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回声听起来像是鬼哭,悲戚莫名。 贺一鸣尝试坐起来,双手一动,顿时,有剧痛传来,低头一看,整条右臂都折断了,骨头刺出体外,鲜血汩汩直流。 痛! 尖锐的痛! 这还不止,他的左膝盖似乎也摔得粉碎,整条左腿都麻痹了,没有任何感觉。 贺一鸣惊骇莫名! 突然,他感觉后背上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上爬行。 挠了下,摸到了什么东西。 抓过来一看。 “草!” 居然是一条蛆虫! 下个瞬间,贺一鸣就感觉到身下传来微微的震感,树叶下有什么东西在颤动,左手趴开来一看,头皮瞬间麻了。 树叶之下,遍布蛆虫,密密麻麻的。 这些蛆虫正在往他身上爬! 贺一鸣疯狂拍打,抓挠,然而,蛆虫太多了,行动还很迅速,不一会儿就爬到了他身上那些伤口位置,钻进皮肉之下,吸血食肉! 剧痛无比! “尼玛!”贺一鸣咬着牙环顾,忽然看到远处,约莫四五十米开外,有一道亮白色,似乎是一条河。 身旁不远处还有一截枯枝。 贺一鸣爬过去捡起枯枝充当拐杖,费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右臂耷拉着,左腿拖在地上,一瘸一拐朝着河流走去。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贺一鸣足足走了二十几分钟,每一秒都是剧痛折磨,度秒如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河边的。 到了河边,整个身体已经彻底麻木了。 贺一鸣一头栽倒进河里。 噗通! 下个刹那,啊的一声,贺一鸣挣扎着坐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兰兰吓了一跳。 贺一鸣左右环顾,他依然斜躺在车厢里,车厢在行驶中,兰兰还在为他捶背,只不过,他的手里……死死攥着那枚水滴古玉。 第四章 责罚 幻觉?噩梦? 刚才那一切太真实了! 尤其是那种尖锐而剧烈的痛感,不是凭空想象就能想象出来的。 “难道这枚水滴古玉……” 贺一鸣不寒而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丢掉这个邪门的东西,但是他的双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五指僵硬无法张开,反而剧烈颤抖。 挣扎中,他的手指越来越收紧,修长的指甲深深掐入肉里,竟然掐破了皮,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水滴古玉。 蓦然间,水滴古玉好似夜明珠迸放出了微光,然后,这枚古玉就好像积雪融化一般消失不见了。 “公子,刚才的叫声……” 林元常听到了贺一鸣那声啊,连忙掀开了帘子探进头来。 贺一鸣艰难地抬起头,却只感觉天旋地转,重影叠叠,眼前一黑,身体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 ……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一张温软的大床上。 贺一鸣悠悠醒来。 第一感觉是头痛欲裂,嘴唇发干,口中发苦。 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水。 这是发高烧的症状。 过了片刻,他的瞳孔成功聚焦,终于能看清楚一些画面。 身上盖着绣有百花图的被褥。 床前,两个丫鬟打扮的侍女乖巧跪着。 一个端着银盆,盆内有光洁的清水; 另一个端着银盘,盘上摆放着叠成方形的锦帕。 “鸣儿,头还在发热吗?” 突然,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进入视线里,姿色迷人,眉宇间有股天然的妖媚之态。 年轻妇人用手背摸了摸贺一鸣的额头,低呼一声“好烫呀”,然后她拿起锦帕丢进银盘里浸湿,拿出来拧了拧,放到了贺一鸣的额头上。 清凉的锦帕让贺一鸣发昏混乱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并渐渐的弄清楚了现状。 此刻接近黎明,天色依然漆黑,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眼前这位年轻妇人名叫秦思珠,是家主贺亦儒的妾室,贺家二夫人。 却不是贺一鸣的生母。 他的生母早在六年前就病故了,秦思珠是续弦,三年前才嫁入贺家,她的肚子滚圆如球,已然是有孕之身,快七个月了。 贺一鸣早就听说,她肚子怀着男胎,一旦降生,贺家便有了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子嗣继承人,贺一鸣不再是贺家唯一的公子了。 “鸣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秦思珠神色担忧的问道。 “水。”贺一鸣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字。 但他的话刚刚说出口,门突然开了。 只见一个仪表堂堂一身儒雅之风的中年人快步走进门来,赫然是父亲贺亦儒,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有些面熟的老头子。 贺一鸣认了出来,他是锦绣城名气最高的大夫,葛回春。 “大夫,我儿突然昏倒,你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贺亦儒表情镇定,但他的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葛回春立刻坐到床前,拿过贺一鸣的手,搭在手腕处,然后捻着花白长须,无比认真地把脉。 片刻后,葛回春起身,回道:“贺老爷,贵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他本就身虚,气血不足之下,导致了昏厥,但并无大碍。我开个方子,只要贵公子按时服药,调养半月即可痊愈,在此期间,千万不要再让贵公子受凉了。” 贺亦儒长舒口气,亲自为葛回春磨墨。 不一会儿,葛回春写好了一张药方,收下诊金离去。 贺亦儒旋即命人去抓药。 天亮时分,一碗苦药端到了贺一鸣面前,他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又喝点了稀粥,昏沉沉睡了过去。 下午,贺一鸣一觉醒来,感觉好了很多,高烧退了下去,却还不能下床,身体只要动一下,就能感觉全身各处传来酸痛。 那两名侍女在床前伺候,他不认识她们,叫不出名字。 贺一鸣问道:“兰兰呢?” 那个长相俏丽身材丰腴的侍女,笑容甜美迷人,笑着回道:“兰兰伺候公子不力,让公子感染了风寒,老爷责罚了她三十鞭子,赶去浣衣房了,以后就由蓉蓉和小翠来伺候公子。” “我爹亲口下的令?” “是的。” 贺一鸣怔怔不语。 贺亦儒宅心仁厚,以仁孝治家,律己宽人,即便爱子之切,也不会因此迁怒一个侍女。 更别提,兰兰是贺一鸣的贴身侍女,伺候多年,感情深厚。 “一定有人在背后唆使。” 头又昏了,想睡。 …… 一晃三天过去。 贺一鸣终于缓了过来,精神重新焕发,也能够下床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瘦了。 至少瘦了十五斤! 好端端一个大白胖子,一下缩水了一圈。 感觉死过一回似的。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突然暴瘦如柴的吴老六,还有那枚水滴古玉。 漩涡,光秃秃的树林,蛆虫…… 一幕幕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那时候,我一直在车内,兰兰一直为我捶背,那么被漩涡吞噬的,便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意识。” “意识是什么,一个人的精、气、神总和,人身最精华之所在。我的意识被吞噬,被折磨,生命精华严重流失。” “吴老六可能遭遇了同样的状况,而且他比我更惨,失去了太多的生命精华,以致暴瘦如柴,凄惨死去。” 贺一鸣的意识被漩涡吞噬了约莫二十分钟,而吴老六失踪了约莫十个小时,这段时间他可能一直沦陷在漩涡中,遭遇了超乎想象的非人折磨。 想到这些,贺一鸣连道万幸,心有余悸。 “那枚水滴古玉哪儿去了?” 这个瞬间,当贺一鸣满脑子想着水滴古玉的时候,他的手里忽然无中生有般,浮现出一个东西。 赫然是水滴古玉! 贺一鸣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丢掉。 啪! 水滴古玉掉落在地板上。 贺一鸣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狠狠扎上去。 当的一声,水果刀稳稳扎在水滴古玉上,却……连个凹痕也没有扎出来。 玉,其实是石头一种,却很娇气,怕冷水,怕污,怕冰,怕火,怕坠地摔了,自然禁不住刀器破坏。 贺一鸣连续扎了三四下,水滴古玉依然完好无损。 “此物,非凡!” 第五章 咒骂 贺一鸣不信邪,接下来,他用了火烤,冰冻等方法,全部徒劳。 水滴古玉被折腾来去,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比钻石还结实。 “非人力所能破坏!” 理智告诉贺一鸣,应该立刻把这个邪门东西扔下悬崖,或深埋天坑,让其永远不见天日。 但…… 贺一鸣略一沉吟,把水滴古玉丢进一个金属首饰盒,锁上,藏在床下。 在弄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前,他打定主意,绝不再触碰一下。 “大病初愈,该去向父亲报个平安了,顺便把兰兰救回来。” 带上一瓶金疮药,时隔三天,贺一鸣推门而出。 在门外,蓉蓉和小翠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边,见到贺一鸣出来,连忙行礼,甜蜜唤道:“公子万安。” “免礼。” 贺一鸣轻轻笑了下。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蓉蓉嘴角牵起,美丽的笑容和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甜到心坎里去,真是个馋人的小妖精。 贺一鸣道:“我去给父亲请安。” 蓉蓉道:“老爷今天一早就去了太守府,还未回来。” 贺一鸣突然想起,前任太守卢广仲升迁之后,太守的位置一直空着,难道新的太守已经来赴任了? 父亲不在,那我先去看看兰兰……贺一鸣略一沉吟,调转方向,往浣衣房走去。 蓉蓉眼尖,瞥见了他手里的金疮药,眸光一闪,突然道:“公子,您是去探望兰兰姐吧?” 贺一鸣不咸不淡嗯了声。 蓉蓉道:“公子万万不可。兰兰姐挨了鞭子,身上有伤,是个病患。而公子您又是大病初愈,最忌讳的就是被其他病患冲撞,所以……” 贺一鸣脚步一顿,这方面的忌讳的确是有的,病患之间是不该乱接触,尤其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封建古代世界里。 这时,小翠连道:“公子,您把金疮药给小翠,小翠和兰兰姐是好姐妹,我代表您去探望她,有什么叮嘱小翠可以代为转达。” “哦,你和兰兰很要好?”贺一鸣想了想,把金疮药递给了小翠,“告诉兰兰,好好养伤,过段日子我再去看她。” 小翠喜笑颜开:“是,公子。公子您真是宅心仁厚,兰兰姐一定非常开心的。” 贺一鸣笑了笑。 蓉蓉见此,禀告道:“公子,田家大少爷递来了请帖,邀请您去衔泥小筑赴宴,您去吗?” “田秀?”贺一鸣顿了顿,沉吟了三秒,缓缓道:“准备马车,去衔泥小筑。” 蓉蓉欢喜道:“好嘞。” 随后,贺一鸣乘坐马车出门。 林元常不在,随贺亦儒去了太守府,他的两名弟子孙虎,孙雷两兄弟随行。 贺一鸣询问了他们芒硝山那边是否还有异常。 孙虎简略回道:“一切正常。” 贺一鸣闻言,愈发确定,吴老六出事与水滴古玉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时,贺一鸣还不知道,一场风雨正在袭来。 …… 小翠拿着金疮药来到浣衣房。 浣衣房的管事,刘嬷嬷,笑脸相迎。 小翠斜她一眼,道:“刘嬷嬷,二夫人交代的事,你可记住了?” 刘嬷嬷谄笑道:“记住了,记住了。” 小翠问道:“她人呢?” 刘嬷嬷道:“在漂洗间里。” 小翠冷笑道:“她刚挨了三十鞭子,遍体鳞伤,能下床就不错了,你还让她干最苦最累的漂洗活,刘嬷嬷,你可够狠的。” 刘嬷嬷咬牙切齿,道:“谁叫这个贱婢得罪了二夫人呢,活该不得好死。” 小翠点点头,转身走向漂洗间,刘嬷嬷亦步亦趋。 二人来到门前。 只见偌大的漂洗间,只有兰兰一个人在。 她的脸上、衣服上有很多血迹,可见累累伤痕,动一下就痛得龇牙咧嘴,满头冷汗,忍不住连连惨哼。 而此刻她所做的漂洗工作,会接触很多种染料,这些染料都带有一定的毒性和腐蚀性,一接触到伤口,更是加剧了痛苦。 兰兰不停地干活不停的哭,还不敢大声哭。 就在这时! “大胆贱婢,你竟然敢背地里咒骂老爷!”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不是刘嬷嬷是谁。 兰兰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看了看刘嬷嬷和小翠。 刘嬷嬷冲过来,掐住兰兰的耳朵,狠狠一扯,嚷道:“贱婢,老爷只是惩罚了你三十鞭子,你心怀不忿,竟然敢咒骂老爷,我可全听到了。” 兰兰疼得惨呼,虚弱道:“刘嬷嬷,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咒骂老爷?” 刘嬷嬷喊道:“我听到了。” 小翠冷笑道:“我也听到了,你刚才分明在咒骂老爷,一句比一句恶毒。” 兰兰惊恐万状,道:“你们诬陷我!” 刘嬷嬷摁住兰兰,吵嚷间,浣衣房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小翠对一人道:“快去把李管家请来。” 片刻后,管家李典走进漂洗间,扫了眼刘嬷嬷和兰兰,眉头微蹙,问道:“怎么回事?” 刘嬷嬷恭声道:“回禀李管家,刚才我来到漂洗间,听到兰兰在嘀嘀咕咕,我就仔细听了下,万万没想到,这个贱婢居然在咒骂老爷!” 兰兰哭道:“李管家,我没有,我没有。” 小翠行了一礼,晃了晃手里的金疮药,道:“李管家,我奉公子的命,来给兰兰送一瓶金疮药,巧遇了刘嬷嬷,她带着我来找漂洗间找兰兰姐,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兰兰姐居然在咒骂老爷。我知道老爷责罚了她,她受了不少委屈,但咒骂老爷,却是万万不该。” 兰兰百口莫辩,磕头道:“李管家,我没有咒骂老爷,她们冤枉我。” 李典看了看三人,目光最后落在兰兰身上,沉声道:“有两个证人指认你咒骂老爷,这就是铁证如山。兰兰,你可认罪?” 兰兰大哭,道:“李管家,我没有,我真地没有。” 李典怒而甩袖,道:“兰兰咒骂老爷,罪大恶极,立刻将她逐出贺家,卖到青楼,以儆效尤。” …… 第六章 冲喜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 车厢外,是一片片嘈杂喧闹的人声。 有小商贩的叫卖声,卖糖葫芦的吆喝声,行人观看杂耍表演的喝彩声,自然少不了小孩子的笑闹。 锦绣城,位于天越国南部,以盛产蚕丝绸缎而闻名,酷似苏杭一带,不但风景美如画,同时还是远近闻名的富硕之地。 “各位老爷夫人,我们三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嘈杂声中,还裹挟一些哀求之音,透出莫名的凄凉。 贺一鸣望了眼车窗外,看到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跪在路边,或沿街乞讨,憔悴不堪,形容凄惨。 他们可不是混迹于地铁里的那些职业乞丐,是真正的穷困人口,无依无靠。 贺一鸣心头奇怪,自语道:“天越国正值盛世,哪里来这么多乞丐?难道什么地方发了洪水或地震了?” 坐在一旁削苹果的蓉蓉闻言,回道:“公子,我听人家说,这些乞丐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北方在打仗。” “打仗?”贺一鸣为之一愕,“谁跟谁打?” “好像有几个王爷,为了争夺皇位,闹得不可开交,兵戎相见。”蓉蓉含糊道,显然她也知道的不多。 贺一鸣没有追问。 不知不觉间,马车远离闹市,停在了一片清幽的竹林前。 贺一鸣下了马车,踏上一条曲曲折折的竹林小路。 不一会儿,两三里外,前方出现一座白墙红瓦的宅院。 长方形的牌匾横在门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妙趣横生的大字:衔泥小筑 一位小厮守在门前,见到贺一鸣,先是露出一抹意外之色,连忙一脸谄笑地迎了上来,热情道:“贺公子您来了啊!里面请!听说您贵体有恙,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田秀和张宗仁到了吗?”贺一鸣随口问道。 “我家少爷和张公子一早就到了,正在里面玩呢。”小厮笑着道。 贺一鸣点点头,抖了抖白如雪的锦衣,富家公子气派十足,手里纸扇子刷的展开,轻轻扇动着,扇面上画着山河万里,还有点睛之笔的名家墨宝,十分大气文雅。 然后,他驾轻就熟地随着小厮进入古宅。 锦绣城有三大名门豪族。 田、张、贺。 三家的财富之多,珍珠如土,金币如铁,占据了锦绣城的六七成之多。 富得流油,树大根深。 此处竹林深宅,是田秀斥资兴建,俨然成为城里这些公子哥们的放浪欢愉之所,三天两头搞一次聚会,谈笑皆富贵,往来无白丁。 还未进入正厅,远远的,贺一鸣便听到瑟瑟琴声,婉转动听,还有一位女子的缥缈歌声,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 贺一鸣飒然而入。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燃烧着香木,跳动的火光将奢华的装饰映照的炫彩夺目。 身着新娘嫁衣,头戴着半透明红盖头的女子,正在中间位置抚琴,动作优美,身姿曼妙,透过薄薄的一层面纱,隐约可见一张年轻而绝美容颜。 那美妙琴音,那婉转歌喉,都是来自于此女。 一道流杯渠环绕在大厅内,一杯杯美酒放在水渠中自上而下流动,形成曲水流觞宴席。 列坐着的全是衣着华贵的文人公子,几乎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两个长相俊俏的侍女作陪,搂搂抱抱,互相抚摩,饮酒作乐。 不堪入目啊! 当然,也有一些公子哥心思不在侍女身上,静静倾听空谷琴音,袅袅歌声,望着抚琴歌唱的女子目光各异,爱慕者居多,一脸猥琐流口水的不在少数。 沈炼飒然而入,看了眼抚琴女子,亦觉惊艳。 “贺兄,这边。” 左拥右抱的田秀,忽见到贺一鸣,忙冲他招手。 坐在田秀旁边那位青衣年轻人,是秀才出身的寒门才子杜文进,见状,识趣地让开了座位。 贺一鸣冲杜文进点了下头,走到田秀身旁坐下。 田秀挥了下手,随即有两名侍女过来伺候贺一鸣。 田秀打量了下贺一鸣,低声道:“听说你病了?似乎瘦了不少。” 贺一鸣轻笑道:“偶感风寒,不打紧。” “没事就好。”田秀嘿嘿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抚琴女子,“瞧瞧这位新娘子,喜欢不?” 贺一鸣低声问道:“这位新娘子是?” 田秀嘿嘿笑道:“红花楼的新花魁,赵玉冰。” 贺一鸣微感诧异,道:“赵玉冰,就是那位丞相之女?” 田秀点着头道:“五年前,他父亲赵淮生因为勾结燕王,密谋废除太子,被抄家灭族了,只有十三岁的赵玉冰被贬为贱籍,几经转卖,进入红花楼,经过三年调教,终于女大十八变,成为艳名远播的花魁。” “我听说北边那几位皇子打起来了?”贺一鸣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田秀神色微变,压低声音道:“老皇帝快不行了,燕王以清君侧之名,反了!厉王,晋王,齐王,鲁王,吴王,跟着都起兵反了,北边乱成一锅粥,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波及到我们南部。” 讲到此处,田秀忽然道:“只谈风月,莫谈国事。来,喝酒。” 贺一鸣随口呵呵一声:“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得好!” 田秀没想到贺一鸣能讲出如此有文采的话,情不自禁斜睨赵玉冰,笑容猥琐道:“贺兄,今天是赵玉冰出阁的日子,有没有兴趣把她买下来?放心,她绝对是个处,身子很干净,红花楼的信誉不是盖的。” 秀才杜文进目光一闪,插了句嘴,道:“贺大少爷大病初愈,恰是应该冲喜的时候,佳人如斯,不可错过。” 贺一鸣志不在此,婉拒道:“家教甚严,二位的美意,我心领了。” 田秀道:“怕什么,我在外面给你置办一座房子,你把赵冰玉养在那儿,金屋藏娇,岂不美哉。” 不等贺一鸣说什么,田秀一摆手,站起了来,嚷道:“别弹了,红花楼那个谁,快出来,开始拍卖吧。” 一个很胖的妇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笑哈哈跑了出来,道:“既然诸位公子哥等不及了,那就开始拍卖我家玉冰的初夜,价高者得之。起价五百金币。” “一千金币!” “我出一千五!” 立刻有人哄抬逼价,这些人喊的热闹,却未必真有钱买得起。 这时,田秀道:“一万金币!谁也别和我抢。”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不远处的张宗仁见此,呵呵冷笑了下,道:“两万金币!玉冰美人非我莫属。”论财力,只有张、贺两家能与田家相抗衡。 田秀双眼一怒,呸道:“张阳痿,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凑什么热闹?” 张仁宗也是个大白胖子,这位男女通吃,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他的身边常有金童玉女作伴,艳福齐天。 “你田肾虚想要的东西,我都想要。”张宗仁斜睨冷笑,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 第七章 奇货可居 田秀不为所动:“三万金币!” 以三万金币的购买力,足以在寸土寸金的锦绣城买下一座豪宅,从未有过一个花魁能卖出这种离谱的身价。 “三万金币,能买下一座红花楼了!”红花楼的胖妇人都惊呆了,脸上全是情不自禁的狂喜之色。 逼价过高了…… 贺一鸣斜睨田秀,记忆中这厮不只是纨绔二代,还是个极其精明的角色,断然不会因为张宗仁三言两句激将就疯狂起来,更别提田秀买下赵玉冰不是他自己享用,而是送给贺一鸣,这礼物有点重了。 田秀的举动有些奇怪。 贺一鸣猛地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顿时忍不住深深凝视一眼田秀,目光冷了下来。 这个赵玉冰,绝不能要! “三万金币,田肾虚,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张仁宗忽然哈哈大笑三声,视线凝注在贺一鸣身上,道:“贺兄,田肾虚买下赵玉冰是想送给你吧?你要是聪明,千万别要,田肾虚心肠毒着呢,他没安好心。” 田秀双眼一瞪,恼怒道:“张阳痿,你别犯贱,我和贺兄的交情,你羡慕不来。想挑拨离间,哼哼,没用!” 张仁宗嗤笑,慢悠悠地道:“燕王已经起兵,如果有一天,燕王胜出,登基称帝,那赵淮生一定会沉冤得雪,死后荣光,而赵家满门只剩下赵玉冰一个,她自然会受到燕王厚待,所以,此女奇货可居,十万金币也值得。” “但是,如果燕王败了,太子胜出,燕王一系的人马一定都会遭到彻底清算,那么,谁豢养了赵氏孤女,就有可能被怀疑是支持燕王一系,闹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红花楼也是抓住到了这两点,权衡利弊后,这才急匆匆拍卖了她。” “在几位皇子分出胜负之前,赵氏孤女,只能养,不能玩。正因此,田肾虚你才想要买下赵玉冰,却不敢留在自己手上,这才送给了贺兄,对吗?嘿嘿,田肾虚,没看出来,你好深的心机啊!” 田秀被道破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胡说八道!张阳痿你满嘴喷粪!小心我告你诽谤朝廷。” 张仁宗摊开双手,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我有说什么吗?你们谁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立刻,有几个人争相喊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田秀转向贺一鸣,正义凛然道:“贺兄,你不要听信张阳痿胡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纯粹想为你冲冲喜而已。你要是真不想要赵玉冰,我就留下来自己享用。” 贺一鸣云淡风轻笑道:“家教甚严,田兄的美意,我心领了。” 田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哈哈笑道:“贺兄果然是真君子,懂得成人之美。张阳痿,你该好好向贺兄学习。” 张仁宗咧嘴冷笑,道:“既然你那么想要赵玉冰,我就成全你好了。将来是福是祸,且看你的造化了。” 就这样,田秀最终以三万金币的天价买下了赵玉冰。 掀开红盖头的瞬间,赵玉冰的容颜霎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端庄曼妙,仪态万方,果然是倾城之姿,压艳群芳,美得令人窒息。 只可惜,这个女人太烫手,买到手里也不能玩,不能睡,只能把她当成金丝雀好好供养着。 为什么不能玩?试想一下,哪天燕王称帝,突然听说功臣之女被谁谁当成婊字玩了,龙颜大怒之下,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将来若是燕王胜出,田秀一定会风风光光将她明媒正娶,博取大好前程,而在那之前,田秀只能将她养在外面,还要给她弄个光鲜的身份。”贺一鸣暗暗思量。 正思及此处,田秀神色一肃,一本正经直接宣布道:“我买下赵玉冰,只是不忍她流落红尘,绝无他意。从此刻起,赵玉冰便是自由之身,不受任何人约束。” 话音才落,寒门才子杜文进快步冲到赵玉冰面前,眼中泪花滚滚,悲声道:“赵小姐,你受委屈了。鄙人杜文进,恩师是曹正煜先生,他在鸿武元年考中举人,当时的考官正是你的父亲赵淮生,算起来我的恩师是你父亲的半个门生。我杜文进虽然只是一介秀才,微末如蝼蚁,但也有一腔热血,岂可对师公之女弃而不顾?” “赵小姐若是不嫌弃,我杜文进愿与你结拜为兄妹,从今往后,以长兄身份照顾你,不离不弃,此心拳拳,天地可鉴。” 众人见此,表情各异。 毋庸置疑,不管真心还是演戏,杜文进这位寒门才子这是在豪赌,把前程和性命赌在燕王一系。 将来要么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要么人头落地,株连九族。 见此,赵玉冰嫣然一笑,行礼道:“妹妹拜见兄长。” 杜文进大喜过望,道:“妹妹,田秀公子仁义无双,已经为你置办了一座豪宅,哥哥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赵玉冰冲田秀行礼,道:“多谢田公子美意,玉冰无以为报。” 田秀哈哈大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杜文进携赵玉冰离开。 见状,贺一鸣摸了摸鼻尖,暗道:“看来,我是田秀甩锅的首选,杜文进是备用计划。” 一场好戏才落幕,田秀依然兴致勃勃,撸起袖管,扬声道:“把那个屠夫押上来。” 下一刻,两名扈从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押进来,摁着跪在地上。 被缚壮汉嘴巴里塞着抹布,披头散发,长发油污脏乱,遮掩下的面目十分狰狞,发红的眼神冷厉凶煞,怒视众人,一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死的架势。 贺一鸣眉头挑起。 田秀指着被缚壮汉,寒声道:“此人名叫刘黑子,一个下贱的屠夫,却是一月前梧桐胡同那起灭门惨案的元凶。” 贺一鸣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猛地想起这起惨案。 约莫一个月前,住在梧桐胡同里的李氏一家七口人全部被杀,李氏之妻,李氏之女,李氏之侍女,三个年龄不一的女人全部是被凌虐致死,死状凄惨。 衙门捕快调查之后发现,同样住在梧桐胡同里的刘黑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他痴迷李氏之女,多次上门提亲被拒,心怀怨愤,多次对人扬言不择手段也要把李氏之女据为己有。 只不过,不等捕快上门,刘黑子便逃之夭夭了。 太守府悬赏五十银币捉拿刘黑子,不论死活。 田秀继续道:“刘黑子想从水路往北逃,被渔民认了出来,为了抓他,衙门出动了三十名捕快,结果,这厮十分凶狠,用一把杀猪刀接连砍杀了四名捕快,这才力竭被擒。” 张宗仁道:“这等凶犯,直接杀了了事,你把他弄到这儿干什么,多晦气!” 田秀舔了舔嘴唇,道:“与其让他秋后问斩,不如现在就是杀了,我们来杀。” 张宗仁脸色一变。 田秀嘿嘿笑道:“我花了五枚金币,从捕快手里把刘黑子买来,打算砍下他的头,再去衙门领赏。” 张宗仁眯了眯眼,沉声道:“你真会玩。” 第八章 成就1:蛆虫之王 众人的兴致却是一下起来了。 君子远庖厨,这些文人公子,平时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甚至没摸过刀,遑论杀人! 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不只是有趣,而是十分刺激,十分猎奇。 一时间,众人盯着屠夫刘黑子,就像是在盯着砧板上的鸡仔,杀气腾腾。 不少人神情兴奋,蠢蠢欲动,很想试试杀人是什么滋味。 唉,城里人真会玩……贺一鸣轻轻摇扇,身份尊贵,锦衣玉食,随时拍卖花魁逍遥快活,这还没完,甚至,竟然还能以杀人为乐。 天越国鸿武盛世后期,锦绣城的奢靡之风,已然到了夸张的地步。 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腐败了。 “呜呜……” 杀意围绕中,被堵住嘴的刘黑子怒目扫视,目光凶悍,择人而噬,一副谁敢过来我就咬死谁的癫狂之态。 田秀嘿嘿冷笑,道:“把屠夫的那把杀猪刀拿上来。” 一名扈从双手捧着一把铡刀走进正厅。 不错,不是杀猪刀,而是一把硕大的铡刀。 刀柄形状是狗头。 古典名著《三侠五义》里,开封府尹包拯的最高刑具,青天三铡刀又名御铡三刀,分为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龙头铡:可铡皇亲国戚、凤子龙孙。 虎头铡:可铡贪官污吏、祸国奸臣。 狗头铡:可铡土豪劣绅、恶霸无赖。 在这个世界,也有这三把铡刀,屠夫刘黑子使用的杀猪刀,正是最为锋利的狗头铡刀。 田秀道:“刘黑子的祖上是刽子手,这把狗头铡刀是他家祖传下来的,专门用来行刑那些死刑犯。到了他这里,改行做了屠夫,没换刀,依然用此铡刀杀猪。别人杀猪是先割开猪脖子放血,刘黑子不同,他都是一刀砍掉猪的头。” 一刀砍断猪头! 这般膂力相当惊人了,是个猛人!难怪他能够接连砍杀四名捕快。 “刘黑子就是用这把狗头铡刀杀害了李氏一家七口,强爆李氏之妻,之女,之侍女,凶残至极,罪无可恕。”田秀振振有词,扫视众人,“诸位,谁愿意行善惩恶,用这把狗头铡刀砍下刘黑子的头?”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还是蠢蠢欲动,激动万分的,真到了真要杀人的时候,反而心慌紧张了,临阵退缩了,怂了,都在等别人出场。 文人杀人不用刀,全是他么的嘴炮。 见此情形,田秀没有一丝意外,却是忽然转向贺一鸣,眼神里有一丝戏谑,笑呵呵地道:“贺兄,你是大病初愈,杀个人冲冲喜吧。” “对,贺大少爷君子翩翩,请你出手惩治这个凶犯。” “贺公子正义凛然,斩杀凶犯,非你莫属!” “请贺公子斩杀凶犯!” 顿时,一片起哄声响起,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田秀这厮是想看我的笑话呀。”贺一鸣瞥了眼田秀,撇撇嘴,忽然站了起来,向众人行了一礼,道:“恭敬不如从命。” 田秀一愕! “贺一鸣同意了?”众人也大感意外。 贺一鸣家教甚严,他老爹贺亦儒是个酸腐儒生,一口一个圣贤君子,把贺一鸣教育的规规矩矩,玩个女人都不敢。 在大家的印象中,贺一鸣弱爆了,怯懦胆小,畏手畏脚,还特别喜欢故作深沉,比起精明狂妄的田秀,放浪不羁的张宗仁,贺一鸣简直是纨绔之耻,要不是贺家底蕴太深厚,谁愿意理睬这种废物? “当真?”田秀惊呆道。 贺一鸣笑了笑,道:“当真。” 田秀愣神了三秒,方才拍手叫好,道:“贺兄,看你的了,请!” 众目睽睽下,贺一鸣走向刘黑子,扈从捧起狗头铡刀递了过来,贺一鸣接住,双手却是猛地往下沉去。 草! 狗头铡刀太沉了,应该有七八十斤重。 贺一鸣一下没拿住,刀尖坠落在地,他只好双手并用抱住刀柄,这才稳住了刀身不倒。 “呜呜……” 刘黑子瞪着贺一鸣,眼神疯狂,好像是一条疯狗。 田秀冲扈从使了个眼色,道:“刘黑子似乎有遗言要说,把他嘴里的抹布拿掉。” 扈从立刻扯掉了抹布。 刘黑子瞪着贺一鸣,凶神恶煞,狂吼道:“王八龟儿,你敢杀老子试试,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屁的遗言。 用屁股想也能猜到刘黑子会说什么。 田秀摆明是想戏耍他。 贺一鸣脸色沉了下来,心头火起,提了口气,使劲举起狗头铡刀,刀身缓缓升起,越过了刘黑子的头顶,停了下来。 贺一鸣没力气了,无法举得更高。 紧接着,斩落! 刘黑子大惊失色,脑袋偏了下,刀锋错开了他的脖子,却是擦到了他的左肩膀,顿时削下来一块肉,伤可见骨,鲜血淋漓。 “啊……” 刘黑子惨呼,表情扭曲如恶鬼。 “你躲个屁。”贺一鸣见此,缓了几口气,再次举起狗头铡刀,这时候,刘黑子脸上涌现莫大的恐惧之色,害怕的忍不住浑身哆嗦。 也就在这时,一丝丝的黑气,持续不断从刘黑子身上喷薄而出,冒烟一般,然后,这些黑气仿佛丝线般,朝着贺一鸣聚拢而来,并不断钻入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 贺一鸣大吃一惊! 这些黑气是什么东西? 难道刘黑子会什么邪法? 但是,贺一鸣仔细一看,刘黑子裤裆湿了一片,分明吓尿了,肯定不是他在作妖,那种惊恐绝望的表情不是假的。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刘黑子的左肩膀的伤口,突然出现很多蛆虫,不停地蠕动着,撕咬啃噬血肉。 “蛆虫?!”贺一鸣双眼猛地放大到极致,这些蛆虫他太熟悉了,在水滴古玉里,他差点就被这些恶心的蛆虫害死。 “蛆,蛆……”刘黑子显然也看到了那些蛆虫,惊恐万状,疼得满地打滚,啊啊惨叫,更多的黑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奇怪的是,黑烟,蛆虫,这一幕幕,其他人却是视若无睹,完全看不到?! 贺一鸣惊诧莫名,蓦然!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神秘的信息。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第九章 两颗晶石 这个刹那,贺一鸣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似乎能够……操纵这些蛆虫!” 这几乎是种本能,莫名出现的本能。 就好像鸟儿天生就会飞,雏鸭下水就会游泳一般! 再次见到这些蛆虫的瞬间,贺一鸣突然就知道他能够操纵它们。 而出现在脑海中的信息: 成就1:蛆虫之王…… 似乎解释了这种奇异的感觉的来源。 “所以呢,我成了蛆虫们的老大?” “一代蛆王诞生了?!” “草!” 贺一鸣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但可以肯定是,自己身上出现这种异变与那枚水滴古玉脱不了干系。 贺一鸣试着操纵蛆虫。 “静止不动。” 随着他心念一闪动,蛆虫们猛地齐刷刷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给我狠狠撕咬刘黑子,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下个刹那,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蛆虫疯狂了,剧烈蠕动起来,就好像是一锅沸水。 “蛆蛆……啊啊啊……”刘黑子痛得惨呼连连,满地打滚,但比起剧痛,他似乎更加害怕那些诡异的蛆虫。 与此同时。 嘶嘶嘶! 更多的黑气呼呼冒出,浓烈如烟雾,钻进贺一鸣的身体。 “这些黑烟究竟是什么?” 贺一鸣看着死去活来的刘黑子,心中迅速闪过一些猜测,将死之人的……死气?愤怒?怨恨?绝望? 不不不,应该是……恐惧! 刘黑子被他砍伤之前,非常嚣张,没有一丝黑气出现,被他砍伤之后,惊骇欲绝,这才有了黑气冒出。 对比前后,刘黑子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他恐惧了,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越是恐惧,黑气越多,形成一股股黑烟。 “刘黑子自始至终只提到了蛆虫,没提到黑烟,难道他只能看到蛆虫,看不到黑烟?而其他人,恐惧黑烟,还有蛆虫,却是都看不到。”贺一鸣心绪翻滚,一时片刻间,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异现象。 不一会儿,黑烟渐渐变少了。 此刻的刘黑子,痛到麻木,整个人已经崩溃,濒临昏厥。 “砍死他!” “贺兄,砍啊!” 众人等了片刻,迟迟不见贺一鸣落刀,再次喧嚷起哄。 贺一鸣扫了眼刘黑子,深吸口气,朝着他的脖子猛地砍去。 噗! 一颗人头滚了出去。 血洒一地都是。 杀人凶犯刘黑子,被贺一鸣砍死了。 现场霎时安静下来,安静了三秒,紧接着! “好!贺公子威武!” “贺大少爷为民除害,勇武壮哉!” 众人拍手叫好,喝彩连连。 贺一鸣放下狗头铡刀,只见最后一缕黑气,裹挟着那些蛆虫离开了刘黑子的身体,然后向贺一鸣飞来,最后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想象一下,成千上百只蛆虫飘浮在黑烟中,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是多么惊悚的画面,贺一鸣头皮都麻了,脸色苍白如纸。 愣了足足十秒,贺一鸣方才徒然惊醒,连忙检查了一番身体,并无任何异样,完全感觉到那些蛆虫的存在。 一切仿若幻觉! 这时候,贺一鸣忽然感觉到手心里有什么东西膈应了下,摊开手掌一看,两颗泛着微光的晶石凭空出现。 一红一白,一大一小。 红色晶石,鲜红欲滴,有米粒大小。 白色晶石,白如冰凌,只有芝麻大小。 恍惚间,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本能告诉贺一鸣两个信息: ①这两颗晶石来自刘黑子; ②这两颗晶石可以吃! “贺兄,英雄了得!” 田秀走了过来,竖起大拇指,笑容里满是震惊之色。 贺一鸣缓了口气,不动声色攥紧手,淡笑道:“杀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田兄以后可以多试试。” “下次,下次。”田秀哈哈大笑。 张宗仁也走了过来,嘴角一撇,叹道:“贺兄,希望你今晚不会做噩梦。” 田秀冷眼道:“张阳痿,此言差矣。贺兄乃是大好男儿,从不做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会做噩梦呢?” 张宗仁嗤了声,他这人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讥笑道:“是啊,某些人天天做亏心事,却从不做噩梦。” 话不投机半句多,田秀翻了个白眼,拉着贺一鸣回到座位上,继续饮酒作乐。 刘黑子的尸身很快被抬走,血迹也被仆役迅速清洗干净,随后,一群衣着暴露的舞女飞奔进来,载歌载舞,一派纸醉金迷。 贺一鸣喝了几口酒,缓解心头激荡的情绪。 杀人之后,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渐渐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居然也杀人了。” 定了定神,贺一鸣摊开手掌,凝视两颗颜色不一的结晶体。 半晌,他拿起红色的晶石,稍微迟疑了下,塞进了嘴里,当成药丸直接吞咽下肚。 贺一鸣不是什么绝世天才,也不是料事如神的诸葛卧龙,他最大的优点,只是两世为人所养成的秉性沉稳和冷静。 但,此刻的贺一鸣,是有些冲动的。 或许是杀人之后的情绪影响,他急需要做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几乎是凭着本能和直觉,吞咽下了凭空出现的红色晶石。 呼! 霎时间,整个胃部热了起来,就好像是喝了一杯热奶茶,热量从胃部散发向四肢百骸,须臾之后,全身都莫名的燥热起来。 砰砰砰…… 心脏剧烈跳动。 血管里的血,加速奔流。 而且,血液好像一下变多了,流速凶猛,血管都跟着鼓胀了一圈,额头上、手背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肉眼可见。 双眼更是隐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贺公子,你的脸好红啊。”左边斟酒的侍女忽然诧异道。 “是呀,头顶还冒起来白烟呢。”右边的侍女这样道。 “是吗?”贺一鸣赶紧拿起湿锦帕擦拭面庞,平静道:“我一喝酒就上脸,不打紧。” 其实,他除了感觉到燥热,还感觉到精神突然旺盛百倍,这是自幼一直体虚的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打了鸡血似地,一扫颓废,十分带劲。 约莫过了十分钟,燥热缓缓降了下去。 贺一鸣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他还感觉到,那颗红色晶石没有消化完全,只消化了五分之一不到的样子,依然在持续不断地释放出热流,只是比之前缓慢了许多。 第十章 屠夫之手 “气血旺盛,精神百倍!” 贺一鸣沉下心来斟酌,分析出一些结论。 “通过这些变化,可以肯定,红色晶石是一种非常高级的能量补品,应该是……刘黑子的气血精华!” “刘黑子因为恐惧,散发出黑烟,而我能够吸收了他的恐惧黑烟,并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提炼出了他的气血精华。” 思及此处时,贺一鸣终于兴奋起来。 此前一系列诡异莫测的变化,让他心里没底,不知是福还是祸,此刻却是有些确定了,好处是有的。 “红色晶石是气血精华的结晶体,可以称之为‘血晶’,那么白色的晶石呢?”贺一鸣精神一振,直接把白色晶石也塞进嘴里。 呼! 眼前浮现虚幻的云烟。 …… 泥泞的地上,一头肥猪被捆绑着,不停地挣扎、哀嚎。 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汉子,提着一把狗头铡刀,站在肥猪前,感叹般说道:“黑子,记住了,这把狗头铡是我们刘家的家传宝刀,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锋利着呢,以后你杀猪,就用它来杀。” 中年汉子双手举起狗头铡刀,自上而下一刀斩了下去。 噗! 猪头齐根而断,滚落在地。 强壮的少年肃然起敬,从父亲手里接过狗头铡刀,然后他开始杀猪。 一开始,他只能艰难地双手举起笨重的狗头铡刀,一刀下去,也砍不下猪头,不是砍歪了,就是刀身砍进骨头里拔不出来。 但每一次失败,他都有进步。 一次,两次,三次…… 一年,两年,三年…… 不知不觉间,少年长大成人,锤炼出的膂力惊人,单手就能举起狗头铡刀,痛痛快快一刀下去就能斩断猪头,比他爹还要生猛。 屠夫绝技,杀猪能手!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吞下白色晶体,双眼朦朦胧胧间,脑海中多出了许多记忆。 从头到尾,几乎全是刘黑子在杀猪,杀猪,杀猪…… “这是屠夫刘黑子最深刻的记忆。” “这样的话,白色晶石就是记忆精华,浓缩了刘黑子的一生,他是个屠夫,他最擅长的技艺,便是杀猪。” 思及此处之际,贺一鸣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瞥了眼那把狗头铡刀,忽然打了一个机灵,冲扈从孙虎使了个眼色,道:“将那把狗头铡拿过来。” 孙虎立刻照办。 狗头铡刀再次落入贺一鸣手中。 他的双手握住刀柄的瞬间,一种驾轻就熟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他已经使用这把铡刀无数次一般,已然到了熟能生巧驾驭自如的地步。 贺一鸣清晰的感觉到双臂的肌肉在微微蠕动着,正在形成一层浅薄的肌肉记忆。 他举起狗头铡刀上下挥了挥。 果不其然,比起就在刚才只能艰难的举起狗头铡刀,现在他玩弄这把狗头铡刀,少了许多生涩之感,清楚地知道它的重量,它的锋利,以及应该使用多大的力量,怎样劈砍下去才不会砍歪,等等。 “白色晶石不仅仅浓缩了刘黑子脑海中的记忆,还有他的肌肉记忆,我只是消化了白色晶石,便也成为了杀猪能手。”贺一鸣先是惊叹,而后狂喜起来,他获得了一部分刘黑子千锤百炼的杀猪技艺。 “如果我按照这种肌肉记忆训练一番,或许能够完全掌握这种技艺,甚至超越刘黑子。”贺一鸣看了看自己的双臂,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意,他找到了增强膂力的法门。 没心思继续玩了。 贺一鸣起身告辞,带着狗头铡刀,离开了衔泥小筑。 别人见他带走了狗头铡刀,只当他是想留个纪念,也没有多想什么。 孙虎问道:“公子,接下来去哪儿?” 贺一鸣走在竹林里,看了看满目青竹,兴奋道:“先不走了,我去砍几根竹子。” 砍竹子?孙虎和孙雷两兄弟不禁对视一眼,却没有多问什么,公子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毕竟他是刚杀过人的公子。 贺一鸣走到竹林深处,双手紧握刀柄,举起,自上而下一刀斩下去。 仅此一招。 一声脆响传出,胳膊粗的青竹从中间一分为二,绽裂开来。 贺一鸣感觉双臂肌肉阵阵蠕动,肌肉记忆得到了更深的巩固。 这还不止,随着贺一鸣运动起来,胃部的血晶突然加快释放出了热流,源源不绝补充新的气血。 “果然,这是一个消化与吸收的过程。” “只要我坚持锻炼下去,我也能拥有刘黑子那般强劲的膂力,强壮的体质。” 刘黑子在一夜间连续强爆李氏之妻、之女、之侍女,可见这位猛人的身体素质是相当好的。 贺一鸣只要把刘黑子的气血精华和记忆精华完全消化和吸收,身体素质一定会变强,甚至不弱于刘黑子。 劈砍! 劈砍! 劈砍! …… 贺一鸣发疯般连续劈砍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满头大汗,情绪高涨,酣畅淋漓。 依然不知疲倦! 爽! 孙虎和孙雷两兄弟完全看呆了,这真的是贺家那个一阵寒风就能吹倒的公子? 杀人之后,脱胎换骨,竟变得这么虎! “那把狗头铡刀可是有七八十斤重,连续劈砍十分消耗体力,公子的体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公子是大病初愈,对吧?” 听到他们惊疑不定的嘀咕,贺一鸣赶紧停了下来,一时得意忘形了,容易暴露无法解释的秘密。 顿了顿,贺一鸣装作剧烈喘气的样子,表情阴森森的,寒声道:“我早该多杀几个人的,杀人之后,整个人精神多了。” 孙虎和孙雷不寒而栗……公子果然受刺激了! “走,打道回府。” 贺一鸣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竹林,意犹未尽而转身离去。 几乎在同时,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一段神秘的信息。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屠夫之手 “一个成就,一个技能。全是好处!” 贺一鸣沉吟着,这些成果与那枚水滴古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研究一番水滴古玉。 第十一章 手谈 尽管贺一鸣无比想要研究水滴古玉,兴奋了一路,但当他回到贺府大门前的时候,却是生生遏住了这种冲动。 因为他猛地想起了兰兰。 “兰兰受到责罚,被赶去了浣衣房吃苦受累,我得尽快把她弄回身边。” 待在浣衣房那种地方的,全是最卑贱的家奴,干的活又脏又累,还容易染病,兰兰失宠受罚去了浣衣房,肯定会被那些人狠狠欺负。 此事宜早不宜迟。 贺一鸣思及此处,连忙问了门房:“父亲回来了吗?” 门房回道:“半个时辰前回来的,正在书房歇息。” 贺一鸣当即迈步去了书房。 来到门前,他听到门内有笑谈声传出。 听声音判断,应该是父亲贺亦儒和二夫人秦思珠。 咚咚! 贺一鸣轻轻敲门,唤道:“父亲在吗?” “一鸣?快进来。” 贺亦儒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惊喜。 贺一鸣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只见贺亦儒端坐在书桌后面,秦思珠站在他的身旁,手里端着一碗养心祛火的荷叶茶。 “孩儿拜见父亲,二娘。” 贺一鸣乖巧地行礼。 贺亦儒仔细瞧了瞧贺一鸣,见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完全看不出一丝病态,顿时眼神一亮,大喜过望,展颜道:“一鸣,你的病……好了?” 贺一鸣笑道:“托父亲和二娘的洪福,孩儿已经痊愈了。” 秦思珠点着头,含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一鸣果然是大吉大利之人。不过,一鸣你以后可要格外注意身体,老爷因为担心你,这几日夜不能寐,吃食无味。” 贺一鸣连忙低头道:“孩儿罪过,让父亲和二娘担惊受怕了。” 贺亦儒仰头大笑,道:“病好了就好,病好了就好,吾儿福禄无双。” 秦思珠放下荷叶茶,柔声道:“老爷,别忘了喝茶。”又转头对贺一鸣道,“一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了。” 随即,秦思珠识趣地离开了书房。 贺亦儒十分开心,把棋盘拿了出来,道:“一鸣,过来陪父亲手谈一局,我们好久没下棋了。” 贺一鸣走过去坐下,笑道:“孩儿近来棋力精进不少,正要向父亲讨教。” 父子俩陷入沉默,你一子我一子的下棋。 不知不觉间,棋局过半。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杀得难分难解。 贺亦儒又是吃惊又是欣喜,哈哈笑道:“一鸣,你的棋力果然进步很多,好!为父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贺一鸣轻轻一笑。 他有血晶持续不算供给气血精华,思路清晰敏捷,棋力自然更胜从前三分,不过他心中却在寻思着该如何劝说父亲收回成命。 生在大户人家,尤其是家风极其严格的名门豪族,凡事都要讲规矩,讲礼法。 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撒娇卖萌,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让父母改变主意,但这些招数对贺亦儒完全无效。 贺亦儒仁孝两全,宠爱孩子,却也是出了名的执拗死板。 既然他已经下令责罚兰兰,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朝令夕改,岂不荒唐? 家规就是家规! 不会因为你贺一鸣觉得兰兰无辜,你贺一鸣喜欢这个侍女,就随意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不然,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一个朝令夕改的家主? 贺一鸣随意扯起话题,问道:“父亲,听说你今天去了太守府?” 贺亦儒点头道:“新的太守到任了。” “哦,何人?” “此人名叫耿文则,年纪与我相仿,举人出身,之前一直在国都混迹,没什么名声。前不久,他写了一篇檄文,痛斥燕王图谋不轨,不忠不义,文字激扬澎湃,一夜间名声大噪,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这才得到了升迁机会。” 贺一鸣道:“这么说,耿文则也是个钻营投机之辈?” “咳,君子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贺亦儒神色一肃的摆了下手,眼神里却是浮现一抹轻蔑之意,呵呵道:“不过,但凡当官的,哪个不是钻营投机之辈?官场本就是个大染缸,就算你有一颗赤诚之心,迟早也会被染得乌七八黑的。” 听了此话,贺一鸣抖索精神,终于找到一个切入点,连道:“说起赤诚之心,孩儿倒是觉得,有些人的赤诚之心本就是假的,一进入染缸就黑了,而另一些人却是初心不改,如真金白银一般,任何染缸都染不黑。” 贺亦儒挑眉道:“哦,你见过这样的人?” 贺一鸣顿了顿,认真地道:“父亲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孩儿与你一起去南山寺上香,途中遇到一个卖身丧母的小女孩吗?” 贺亦儒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道:“兰兰?” 贺一鸣点头道:“兰兰是个懂事的好女孩,心地善良纯洁,父亲你帮她安葬了亡母,收留了她,她一直心怀感激,视你为天地,尽心尽力伺候孩儿,孩儿每次病了,都是她不眠不休照顾,每次都因为担心孩儿而哭得眼泪哗哗的。无论她受到多少责罚,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反而常说,贺家就是她的家,老爷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贺亦儒捻着黑子的手停顿在半空,许久,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忽然叹道:“为父见你病倒,一怒之下责罚了兰兰,确是不该。” 贺一鸣道:“兰兰有义务照顾好孩儿,父亲责罚她失职也没错,只是,孩儿自幼体弱多病,兰兰照顾不周情有可原,责罚不宜太重,请父亲开恩,让兰兰继续回来照顾孩儿。” 贺亦儒道:“好。” 贺一鸣大喜,陪着贺亦儒继续下棋,结果自然还是输了。 贺亦儒是侵淫棋道多年的对弈高手,整个锦绣城,能与他匹敌的棋手,一只手数的过来,贺一鸣短时间内,远不是他的对手。 随后,贺一鸣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即命孙虎去叫管家李典。 片刻后,李典来到。 贺一鸣道:“李管家,父亲已经原谅了兰兰的过失,你把她调回我的身边。” 李典神色一变,面露为难之色。 贺一鸣挑眉道:“怎么了?” 李典道:“公子有所不知,就在今日,兰兰因为咒骂老爷,已经被我逐出贺家,卖去了青楼。” “什么?”贺一鸣勃然大怒,眯了眯眼,忍着火气道:“你说兰兰咒骂老爷?你亲耳听到的?” 李典道:“没有,不过有小翠和刘嬷嬷共同作证。”接着,李典将小翠和刘嬷嬷如何发现兰兰咒骂贺亦儒的一幕幕娓娓道来。 “小翠?”贺一鸣猛地回想起早上那会儿,小翠无比积极地要帮他送金疮药给兰兰,自称她和兰兰是好姐妹,却转头就举报兰兰咒骂老爷? 阴谋! 有阴谋! 第十二章 追! 看来我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贺一鸣迅速思量一番,果断道:“李管家,你立刻去把兰兰追回来。” 李典没有动,反而拱手道:“公子,此事我扪心自问,并没有任何处置不当的地方,兰兰按罪当罚,而且要重罚。” 贺一鸣鼻子轻哼,道:“我命令你去做,不可以吗?” 李典神色一肃,道:“公子,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这样做,不合规矩,会有损你的声誉,也会让老爷失望的。” 贺一鸣道:“那我换个说法,我觉得你处罚太轻了,我调教出来的侍女,如果敢在背地里咒骂我爹,我会亲手打死她,所以你必须把兰兰追回来,明白吗?” 李典愣了半晌,深深看了眼贺一鸣,眼神里似有震惊之色闪过,道:“遵命。” 贺一鸣当即道:“孙虎,孙雷,你们陪李管家一起去,务必把兰兰带回来。” 孙虎、孙雷齐声道:“是。” 三人一起去了。 随后,贺一鸣把小翠叫进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小翠眼神有些躲闪,笑容微微僵硬道。 贺一鸣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中的异样,却视若无睹般,轻笑道:“听说兰兰在背地里辱骂我爹,简直胆大包天,罪无可恕。小翠你举报有功,做得好!” “真的?”小翠惊喜道。 贺一鸣端起桌子上的花生仁馅饼,道:“这些花生仁馅饼,兰兰最爱吃了,我本想等她回来赏给她的,现在却是没必要了,就赏给你吧。” 小翠欣喜接过,笑道:“多谢公子赏赐。” 贺一鸣挥挥手,道:“去吧,别太贪吃,记得分给蓉蓉一些。” “是。” 小翠捧着花生仁馅饼欢欢喜喜跑开了。 房间里,贺一鸣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屁的好姐妹! 兰兰有花生过敏症,不能吃花生。 “如果小翠真是兰兰的好姐妹,怎么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贺一鸣笃定,兰兰必定是遭到诬陷了。 什么仇什么怨,小翠为什么诬陷兰兰? 不! 事情没这么简单,除开小翠,还是一个浣衣房的管事刘嬷嬷掺和进来,这还没完,他病倒之后,究竟是谁在唆使贺亦儒责罚兰兰? “先把兰兰赶去浣衣房,再逐出贺家,这一波操作,不是小翠或刘嬷嬷这种小角色想做就能做到的,幕后之人不但心机深沉,在贺家还有一定的地位。” 这样的人并不多,贺一鸣掰着手指头数了下,他自己算一个,姐姐贺玉娇,二夫人秦思珠,管家李典,第一护院高手林元常,仅此五人。 “姐姐,林叔,都不会做这种事。” 贺一鸣心头一突,脸色不由得阴晴不定起来,暗道:“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晚。 贺一鸣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终于! 李典,孙虎,孙雷,三人返回。 不见兰兰。 贺一鸣心头无比焦急,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云淡风轻,平静问道:“人呢?” 李典回道:“兰兰被卖给了红花楼,但红花楼那边发现兰兰身上有一道道鞭伤,姿容已毁,就算把她治好了,也卖不出好的身价,于是他们又转手将兰兰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贺一鸣负在背后的手狠狠攥紧,再问:“那个人贩子呢?” 李典道:“这个人贩子是外地来的,姓吴,其他情报不多。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锦绣城,只打听到,此人来自北方,晌午就出城了,出城之后也是往北行去。” 贺一鸣闭上双眼,思量了三秒,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迸放出一道厉芒,依然平静如常,道:“孙虎,去把林叔请来。孙雷,你去父亲的书房,要一幅地图过来。” “是。”孙虎,孙雷立刻跑去了。 贺一鸣转向李典,淡淡笑道:“李管家辛苦了,你去歇息吧。” 李典犹豫了下,道:“公子,即便你现在去追,恐怕已经迟了,且不说城门关闭,单说那个人贩子究竟去了哪里,实在线索不多,很难追查。” 贺一鸣道:“我会三思而行。” 李典拱手离开。 不一会儿,林元常来到,事情他已经听孙虎说了,了解大概情况。 孙雷紧跟着跑回,带回来一幅地图,铺展开来。 贺一鸣请教林元常,道:“林叔,从北方来的人贩子,通常会把人贩卖到哪里去?” 林元常不答反问:“可以肯定他是外地人?” 孙虎道:“是的,师父,我打听了好几个人,再三确认过,人贩子的口音很重,是北边的。” “是不是只贩卖女奴?” “对,他只要女奴。” 林元常脸色一变,叹道:“那事情就麻烦了,这个人贩子极有可能是个驴货,他们远程贩卖女奴,不是贩卖给某户人家或青楼妓院,而是有固定的销路,这样才不会亏本。” “现在北方战乱,十室九空,人贩子还往北贩卖人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贩卖军妓,兰兰会被卖进军队里,给那些饥不择食的兵蛋子玩弄。” 贺一鸣道:“有哪几条路可走?” 林元常指着地图道:“走陆路的话,肯定是走大路直接北上,黑虎关是必经之地,过了黑虎关,一下会分出好几条路,通往北方各大城市,所以我们要抢在人贩子通过黑虎关前,才有希望追回兰兰。” “还有一条路是水路,人贩子北上抵达大埠头,再乘船北上,这条路比较省时省力还省钱,可能性更大。” 贺一鸣问道:“从锦绣城抵达黑虎关要多久?” 林元常:“一天半路程。” “抵达大埠头呢?” “不下雨的话,最多两天。” 贺一鸣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兵分两路,孙虎你带几个人走陆路,以最快速度赶到黑虎关,我和孙雷去大埠头,对方比我们早出发半天,我们就每人携带两匹马,一路快马加鞭不停换行,应该能追的上。” 林元常要留下来镇守贺家,他是不可能过多参与这件事的,闻言一愕,道:“公子你要亲自去追?” 贺一鸣斩钉截铁道:“对。” 第十三章 出城 林元常视线凝注在贺一鸣身上。 他感到一种莫大的反差所形成的陌生感。 眼前这个贺一鸣,冷静,果断,还有几分难得的睿智。 与他所认识的公子,无法重叠在一起。 甚至,简直判若两人! 林元常凝眉,认真问道:“为什么公子非去不可?” 贺一鸣略默,认真回答:“我怀疑这件事不仅仅是针对兰兰,还有可能是冲我来的,要想查清楚事情真相,眼下只有兰兰这一个突破口。” 林元常呼吸一顿。 沉默了半晌,林元常忽然取下腰间的金鳞朴刀,随手抛给了孙雷。 “师父,你……” 孙雷大为惊愕。 这把金鳞刀削铁如泥,斩人无血,是林元常最心爱的宝贝,藏刀十年未出鞘,平时别人连碰一下刀鞘都不许,居然扔到了他的手里。 孙雷感觉烫手。 林元常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我在江湖上人称‘金鳞刀王’,见金鳞刀如见我,出门在外,千万别坠了我的名头。” 孙雷恍悟过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抱紧金鳞刀,冲林元常的背影大咧咧喊道:“师父放心,弟子肯定给您长脸!” 见此,孙虎眼神一亮,过来抢刀,道:“弟,我们换换,你去黑虎关,我陪公子去大埠头。” 嘿嘿一笑,孙雷灵巧一闪躲到了贺一鸣身后,道:“公子,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贺一鸣点了下头,道:“叫上人,走。” 孙虎刮了孙雷一眼,眼中全是羡慕。 不一会儿,十二名扈从来到马厩,每人选了两匹马。 贺一鸣扛着狗头铡刀,牵着一匹龙驹出来,骑了上去。 他本就体胖,再加上狗头铡刀的重量,一般的马匹恐怕承受不住,只有力大如象的龙驹才能驼得动他,日行千里没问题。 龙驹十分名贵,而且数量稀少,基本是有市无价,贺府乃至整个锦绣城,仅有两匹龙驹,另一匹在田家。 有此龙驹在,贺一鸣不用换马,一路可肆意狂奔。 在夕阳的余晖中,十三人二十五匹好马呼啸着离开贺府,马蹄声践踏如雷,带着一股豪迈之气。 …… 书房二楼,贺亦儒倚窗而望,目送人马招摇出府。 管家李典站在他的背后。 事情的经过已经详细禀告他了。 贺亦儒没有回头,眉头微微皱着,忽然问道:“一鸣是不是睡过兰兰?” 堂堂贺家大少爷,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女,如此兴师动众,自然引人无限遐想。 李典却是摇头,缓缓道:“没有。兰兰卖到红花楼的时候,验过身子,还是处女。” 贺亦儒陷入沉吟。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兰兰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吗?” 李典想了想,道:“不管兰兰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不可能翻盘的,就算公子把兰兰救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可能会害死兰兰。” 听了这话,贺亦儒不置可否,心中却是认可的,李典没有说错,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兰兰的命运已经注定,没救了。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 二夫人秦思珠房中。 梳妆台前,秦思珠端坐着,素面朝天,依然是妩媚如妖。 王嬷嬷正在给她梳头。 小翠和蓉蓉快步进来,跪倒。 “二夫人,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去追兰兰了。”小翠一脸紧张兮兮地道。 “二夫人,公子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蓉蓉跟着道。 秦思珠没有说话,仿若未闻,反而拿起一根金钗戴着头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笑问道:“王嬷嬷,这个金钗好看吗?” 王嬷嬷谄笑道:“好看,美极了。” 然后,王嬷嬷转过头,神色一下变得无比冷厉,瞪着小翠和蓉蓉,喝道:“慌什么慌,平时我怎么教导你们的?” 小翠和蓉蓉惊恐地低下头。 秦思珠斜睨她们,问道:“小翠,贺一鸣有没有审问过你?” 小翠摇头道:“没有,他夸奖了我,说我举报有功,做得好,还赏赐了我花生仁馅饼吃。” 闻言,秦思珠豁然转过身来,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讶异道:“这可一点儿也不像那个蠢笨的贺一鸣会做的事。” 王嬷嬷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拧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的确不像是贺一鸣的作风,那小子脑子一根筋,比猪还蠢,如果他觉得兰兰是被冤枉的,肯定会大发雷霆,大吵大闹,粗暴地逼问小翠,斯文扫地才对。” 小翠道:“是呀,但他一直笑容温和,没有一点苛责我的意思,也没有细问我事情的经过,但他似乎笃定,兰兰就是被冤枉的,非要把她追回来不可。” 王嬷嬷哼道:“追回来又怎样?有你和刘嬷嬷作证,还能翻案不成?记住,不管谁来审问,你都要一口咬死。” 小翠道:“王妈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王嬷嬷又转向蓉蓉,怒气冲冲,呵斥道:“贱皮子,白瞎了一张勾魂夺魄的骚狐狸脸,我让你勾引贺一鸣,你怎么办事的?到现在都没有摸上他的床!平时那股子骚气哪去了?” 蓉蓉万分委屈,道:“王妈,前几天公子一直病恹恹的,硬都硬不起来,直到今天他才能下床,我的本事还没机会使出来呢。” 秦思珠没有细听,只是缓缓转过身,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抚摸着圆滚的肚子,冷冷眯了眯眼。 …… 贺一鸣迅速赶到城门前。 “吁~~” 果然,城门已经关闭了,无法出城。 孙虎上前,冲一个守城卫兵扔过去一个银币,吆喝道:“兄弟,百户大人在吗?” 守城卫兵接住银币,扫了眼,一下认出了贺一鸣。 为什么他认识贺一鸣? 这是官差的基本功,锦绣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多少有几分印象,免得办事的时候,一不小心得罪了。 “贺公子是吧,百户大人在,我这就去叫他过来。”守城卫兵一脸谄笑收起银币,屁颠屁颠跑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官爷一路小跑过来,他明显喝醉了,一脸醉醺醺的,笑哈哈道:“贺大少爷,好阵子不见了。” 贺一鸣笑道:“董大哥,别来无恙。” 这人名叫董长垣,官衔是百户,与前任太守卢广仲有点沾亲带故,这个职位是走后门得到的,他的武力值不值一提,战五渣那种。 “好得很,好得很。”百户大人瞧了眼贺一鸣人马齐备这架势,眨了眨眼,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城?” 贺一鸣点头道:“劳烦董大哥把城门打开,让我们出城。”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扔了过去。 董长垣一把接住,欢喜不尽,却猛地摇了摇头,道:“对不住了,贺大少爷,今个城门不能开,新来的太守大人下了严令,为了防止北方过来的难民进城作乱,夜间城门必须关上,任何人不得进出。” 贺一鸣仿若未闻,淡淡的又掏出一枚金币扔了过去,砸在董长垣的脸上。 第十四章 杀意 董长垣一脸痛苦并快乐的笑着。 他最喜欢别人拿金币砸他了。 一枚亮闪闪的金币,足够他在红花楼吃喝玩乐大半个月,多爽。 然而! “贺大少爷,这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新来的耿太守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下了严令,小弟不敢不从啊!”董长垣一脸为难道。 其实,他是真有那么一丢丢为难之处的。 董长垣以前有前任太守卢广仲罩着,为所欲为没问题,开个城门只是屁大的事而已。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卢广仲调职走了,新来的太守耿文则是什么的样脾性,是廉洁型的,还是贪得无厌型的,大家都还没有摸清楚,都在观望中,不敢违规犯禁。 万一耿文则是个包青天那般的酷吏,董长垣擅自打开城门,罪可大可小,大了却是要杀头的! 正因此,董长垣才有所顾忌,收敛了许多。 贺一鸣顿了顿,淡淡地掏出第三枚金币砸在董长垣的脸上。 董长垣表情有些抽搐,被砸得冒热汗了,苦笑道:“贺大少爷,我的祖宗,这真不是钱的事,望体谅则个。” 事不过三,贺一鸣心头有了火气,伸出手,淡淡一笑道:“既如此,董大哥把三枚金币还我吧。” 董长垣下意识地连忙捂住,却在下一刻咬了咬牙,露出肉痛之色,居然真的还了回来。 看来他是真的惧怕这位新来的太守大人。 贺一鸣无动于衷,没有走,也不急不恼,淡然地骑在龙驹上,冲一个守城卫兵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那个守城卫兵看了眼董长垣,跑了过来,笑道:“贺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贺一鸣问道:“你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 守城卫兵:“不多,才十个银币。” 贺一鸣再问:“夜间值守城门有几个人?多长时间换岗一次。” 守城卫兵:“四人一组,两个时辰轮岗一次。” 贺一鸣点了点头,道:“等你们的百户大人去安歇了,我给你两枚金币,然后你去说服另外三名同伴,告诉他们,只要悄悄打开城门须臾间,放我们出城,每人就能拿到一枚金币,你敢做吗?事成之后,别人只得一枚金币,你却能赚到三枚金币。” “三枚金币?!”守城卫兵闻言,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双眼都放绿光了。 他在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拿到一金币二十银币,偷开一次城门就是二年半的俸禄! 草你个大尻的,为什么不开? 见此情形,站在旁边的董长垣一脸卧槽的表情。 我还没走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密谋这种事真的好吗? 有钱人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这个守城卫兵还算懂事,连忙冲董长垣道:“百户,耿太守的命令是,太阳下山以后即刻关闭城门,但你看看这天,阳光还灿烂着呢。” 睁眼说瞎话,天都黑下来,屁的阳光灿烂! 董长垣阵阵无语,但他知道,这城门必须给开了。 因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要是强硬拒绝,这个守城卫兵必然对他心怀怨恨,传开之后,以后他就别想指挥得动这帮老油条子了。 这世道,谁特么有钱谁就是大爷。 董长垣深感无可奈何,呵呵苦笑两声,道:“得了,天还亮着,是我们关早了,那就再开一会儿。” “董大哥好眼力。”贺一鸣轻轻一笑,再次把三枚金币砸在董长垣的脸上,然后他抛给了那个守城卫兵一枚金币,乐得对方点头哈腰。 城门开启。 贺一鸣等人纵马出城,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星光点点,月光朦胧。 夜色下的官道,如同铺上了一层白霜。 万幸,不是一片漆黑。 孙虎这些扈从都是习武之人,视力和听觉都好得很,在前头引路,贺一鸣驾驭可以夜视的龙驹,跟得上他们。 而且,一丈宽的官道(相当于现在的国道),路况还算是良好。 饶是如此,时速可以达到六七十公里的好马,只能以时速二十公里缓行。 约莫五六个时辰后,他们赶到了预定地点——月桥客栈,一家位于锦绣城北方百里外官道岔路口旁的客栈。 此地有一座月牙形拱桥,过了桥,前方分出数条岔路,其中一条官道通向黑虎关,另一条官道通向大埠头。 贺一鸣与孙虎要在这儿兵分两路。 进入月桥客栈,把熟睡中的店小二和老板叫了起来,让他们喂马,顺便打听了消息,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伙人贩子押着一些女奴,结果令贺一鸣大喜。 的确有一伙人,押着三辆马车经过,在店内吃过饭,店小二瞥见三辆马车全部用黑布罩着,里面隐隐有女人的哭泣声传出。 只可惜,店小二没留意之后这伙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算是个好消息。” 贺一鸣他们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再次出发。 孙虎带走了五个人。 贺一鸣身边留下六名扈从,不顾后半夜的倦怠,换马继续赶夜路。 黎明那段时间,天色彻底漆黑,他们不得不停下修整,不过天一亮,匆匆吃了干粮,终于可以快马加鞭疾行。 太阳升起,艳阳满天。 官道上陆续出现各色行人来来往往。 纵马疾驰中,贺一鸣视线猛的一凝,忽然注意到前方出现三辆马车,全部用黑布罩住,押送马车的人,个个孔武有力,携带兵刃。 “孙雷,去看看。” 贺一鸣精神大振,眼神里浮现一抹期待。 “驾!” 孙雷当即鞭抽马臀,加快速度,很快冲到了三辆马车前头,截停。 “什么人?” 押送三辆马车的人见此,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亮出了兵刃,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穿着带有北方特色花衣的中年男子,神色一变地扬声喝道。 孙雷扫视这些人,眼中闪过轻蔑之色,道:“这位朋友,可是姓吴,从锦绣城而来?” 络腮胡男子惊疑不定,不过他这边有十名扈从,对方拢共只有七人,人多强势,倒是一点不怕,拱手笑道:“正是,这位朋友是?” 孙雷目光一寒,道:“我家公子的贴身侍女被人掳走卖掉了,麻烦你把黑布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络腮胡男子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扈从们也呼吸急促起来,冷视孙雷等人,兵刃微微高举。 这时候,贺一鸣骑马来到络腮胡男子身前,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温和笑道:“朋友别紧张,不知者不罪。如果我的侍女在你手上,我愿意花两倍钱买回来,不会让你吃亏。” 络腮胡男子瞥了眼金币,脸上霎时露出笑容,缓口气道:“好说,好说。” 三块黑布一一打开。 黑布之下,却是三个铁笼子。 一个个娇弱的身影,骤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居然大多数都是少女,十岁以下的小女孩占了半数之多。 刺眼的阳光,让这些女孩子全部缩起了脑袋。 “兰兰!” 贺一鸣目光来回扫视,蓦然,他在中间那个铁笼子里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正是兰兰,她似乎昏迷了,没有回应。 “打开这个笼子。”贺一鸣吼道。 络腮胡男子瞥了眼兰兰,掏出腰间的钥匙,边走过来边道:“这个女人是赔本货,身上有伤,伤口都化脓了。” 打开了笼子。 贺一鸣下马,把兰兰抱了出来。 她的脸色异样的发红,嘴唇惨白无血,分明是发了高烧,气息十分微弱。 络腮胡男子道:“她就是你的侍女?这个贱婢可是厉害,一直反抗,还咬人,我不得不抽了她几鞭子才让她老实下来。” 下一刻,络腮胡男子就见到贺一鸣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喷火的瞪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然后,他突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动,耳朵里好痒,鼻孔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嘴巴里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还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眼皮下面爬来爬去。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吐到了手里,一看! 络腮胡男子神色剧变! 在他手心里动来动去的东西,居然是一只蛆虫! 第十五章 召唤 “蛆?” 络腮胡男子先是一愣。 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就感觉到脸上奇痒无比,还有种湿滑的感觉,摸了下,顿时毛骨悚然! 脸上全是某种软体动物在爬来爬去。 摸了一把下来,竟然满手都是蛆! 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更让他惊恐万状的是,这些蛆虫开始往他的鼻孔,他的耳朵,他的眼睛,他的头发,还有嘴里钻! 舌头上下全是蛆在蠕动,堵住了喉咙。 络腮胡男子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也看不到了,眼睛有蛆虫在搅动,火辣辣的疼。 但是! 下个瞬间,所有的蛆虫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络腮胡男子摸了又摸,真的不见了,一只蛆虫都没有。 剧烈喘气着,他面无人色,浑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忍不住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幻觉吗?” “我只是被这个公子哥瞪了一眼,怎么就吓成这样?” 络腮胡男子心惊肉跳,揉了揉视线模糊的双眼,手指一下触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放下手一看,手指上全是鲜红的血迹! 霎时间,络腮胡男子如遭雷殛,僵在了原地。 …… 时间回到前一刻,勃然大怒的贺一鸣猛地瞪向络腮胡男子! 这一瞬,他的心头怒火中烧,生出了杀意。 也就在这股杀意笼罩向络腮胡男子之际,突然间,贺一鸣再次感觉到那些蛆虫。 似乎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无比简单地让那些蛆虫出现,并且让它们出现在络腮胡男子的身上。 这几乎是一种奇异的直觉。 “我能够召唤出蛆虫!” 果不其然,贺一鸣心念一闪,蛆虫出现了! 爬满了络腮胡男子一脸都是。 络腮胡男子自然是胆颤心惊,随即,有一丝丝黑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渐渐浓稠如烟,聚拢过来钻进贺一鸣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怀里的兰兰突然动了下,苏醒了,顿时打断了贺一鸣的注意力,络腮胡男子身上那些蛆虫也随之仿若潮水般退去。 “兰兰,你怎么样?”贺一鸣喊道。 兰兰模糊着睁开眼,见到公子,黯淡的双眸闪过一道亮光,咳嗽几下,断断续续道:“公子,我没有咒骂老爷,我……” 贺一鸣连道:“我知道,是她们陷害了你,你坚持住,我立刻带你去看大夫。” 兰兰却是看了眼铁笼子,道:“公子,可不可以救救这些孩子?她们,她们……”话没说完,兰兰再次昏了过去。 贺一鸣把兰兰抱起来,横着放在了龙驹上,然后转向络腮胡男子,淡淡问道:“一个金币够不够?” 络腮胡男子在金币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贺一鸣,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恐惧之色。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世间存在一些能人异士,诡异莫测,难道眼前这个白脸胖公子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管怎样,络腮胡男子已经心生惧意,忙道:“够,够了。不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要你的钱,你赶紧带着你的侍女走吧。” 贺一鸣不着痕迹的握住挂在龙驹身上的狗头铡刀,很是随意地问道:“你收购这么多少女干什么?她们还没长大,当不了女奴,能卖出好价钱?” 络腮胡男子只想打发贺一鸣走,道:“这些少女不是女奴,她们是食物。厉王麾下第一猛将来自异族,喜好食人肉喝人血,尤其特别喜欢吃小女孩,北方那边的人都知道。哼,那些卑贱的愚民贼得很,全把小孩子藏了起来,没办法,厉王只好高价求购,却是给了我一条发财致富之道。” 异族,吃人……贺一鸣心头窜起无名怒火,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平静的笑道:“原来这位大哥是为厉王效命的,失敬失敬。” 络腮胡男子愣了下,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 噗! 话音未落,只见贺一鸣猛地举起狗头铡刀,一步踏出,自上而下一刀斩了下去,不是斩向络腮胡男子,而是他身旁的那个扈从。 那个扈从眼见双方和解,心神已然不是那么高度警惕,徒然间贺一鸣一刀杀来,惊得他慌得一笔,手忙脚乱的举刀格挡。 但是,狗头铡刀威势已成! 这是屠夫杀猪绝技,一刀能把猪头砍下来。 贺一鸣虽然还没有完全练成,却也有了三四成真材实料,有心算无心之下,七八十斤重的狗头铡刀裹挟着惊人的刀威,重重斩落。 当的一声响! 那个扈从单手举刀,刀身猛地坠落,肩膀上顿时一寒。 狗头铡刀砍进肉里,半个刀身没入,卡在了骨头里。 鲜血汩汩渗了出来。 然后,那个扈从眼睁睁看着半个肩膀带着胳膊与身体撕裂开来,贺一鸣上前踹他一脚,抽出了狗头铡刀。 直到这一刻,络腮胡男子的另外九个扈从为之一愕后,方才徒然惊醒。 “弟兄们,杀!”孙雷也没料到一脸人畜无害的贺一鸣会突然痛下杀手,愣了下后,立刻拔出金鳞宝刀,掠身冲向一人。 那人使剑,刚摆开起手式,一只飞镖便从孙雷手里暴射而出,钉在他的咽喉上,然后他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孙雷一个转向,扑向另外一人,对方神色凶狠,举刀劈来,孙雷冷笑间,天地间骤然闪过一道金色冷光! 孙雷与那人交错而过。 孙雷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咔的一声响,那人手里的刀断成两截,身子倒了下去,倒在地上的瞬间,身体从腹部也断成了两截。 随后,孙雷冷笑着扑向第三人。 与此同时,贺府的另外五个扈从纷纷出手,一对一捉对厮杀。 贺一鸣拔出狗头铡刀,鲜血喷了他一脸,却也让他热血沸腾,刚要杀向一人,这人却被孙雷这厮发暗器直接秒杀了,再转向另外一人,这人更惨,被孙雷一刀劈成两截。 草! 贺一鸣狠狠瞪了一眼孙雷,回去罚你三年俸禄。 片刻之后,络腮胡男子的十个扈从全部被杀,有两个想逃的,全被孙雷发暗器秒了,只剩下络腮胡男子。 此刻的络腮胡男子,剧烈颤栗! 第十六章 蛆疗(求收藏求推荐票) 这个姓吴的人贩子一脸妈妈我想回家的惊悚表情。 他不是武夫,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奸商,论拳脚功夫,未必干得过贺一鸣,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直接吓尿了。 孙雷走了过来,准备一刀了结他。 “留他一命。” 贺一鸣略一沉吟,淡淡的摆了下手。 孙雷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只看了眼贺一鸣,当即收刀入鞘,找一根绳子把络腮胡男子五花大绑。 这期间,贺一鸣看了看被他一刀劈倒的那个扈从,这人受了致命伤,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吐血呻吟,瞳孔微微涣散。 他也意识到自己将死,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呼呼呼! 一股股黑烟冒了出来,朝着贺一鸣聚拢,最后钻进他的身体。 贺一鸣凝视着他,仔细观察,目中似有所待。 不到一分钟,这人终于死去。 随着最后一缕黑烟钻进贺一鸣的身体,他心有所感,缓缓摊开手掌,手心里果然再次凭空出现两颗晶石。 一红一白,一大一小。 而且,它们都比从屠夫刘黑子身上获得的两颗晶石要大上一圈。 “我没有召唤蛆虫啃噬这个人,却一样收获了两颗晶石,也就是说,恐惧黑烟是产生晶石的唯一条件,与蛆虫无关。” “这人应该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气血和功夫都在刘黑子之上,他的气血精华和记忆精华,也要多一些。” “此外,只有他产生了晶石,另外九个被杀的扈从则没有,似乎只有我亲手杀死的人才能产生晶石。” 贺一鸣暗自琢磨,渐渐摸清楚了一些晶石产生的机制。 不用贺一鸣吩咐,孙雷几个人迅速把尸体扔进了官道边上的树林里,血腥味很快便会引来野兽。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返回后,孙雷看了看龙驹上的兰兰,还有三个铁笼子里的女奴,过来请示道。 贺一鸣面色淡然,心中早有主意。 “去最近的城镇。” …… 十五里外,有座甘露镇。 贺一鸣和孙雷快马加鞭,带着兰兰先行一步赶到,直接包下镇上唯一的客栈。 然后,孙雷把镇子上仅有的三名大夫全部请了过来,为兰兰诊治,三名大夫分别姓钱、王、陈,名气都差不多。 兰兰躺在床上,眉头拧成一团,直冒虚汗,昏迷中的表情依然充满莫大的痛苦之色。 钱大夫来了,看过兰兰之后,只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王大夫来了,甚至没有把脉,只瞧了瞧兰兰的伤口和气色,直接道:“回天无术,准备后事吧。” 一拱手,也走了。 “唉,请恕老朽无能为力。”陈大夫比较认真,检查再三,最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叹气惋惜。 “她身上有鞭伤,未及时治疗,加上过度劳累,以致伤口感染化脓,不但得了脓毒症,高烧不止,气血大亏,伤口周围的血肉也已经溃烂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贺一鸣一颗心直往下沉。 孙雷道:“公子,我这就去锦绣城,把名医葛回春请来,他一定能救活兰兰。” 贺一鸣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你一去一回,哪怕一帆风顺,至少要两天,兰兰撑不到那个时候。” 孙雷默默无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守在门外。 他以为兰兰是贺一鸣的女人,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做最后的告别。 贺一鸣来回踱步,心头焦灼。 虽然两世为人,但他却不是学医的,哪里懂得什么高超的医疗技术,起死人肉白骨,奇迹不是谁都能创造的。 蓦然! 一道灵光闪过贺一鸣的脑海。 他打了个机灵,连忙掏出了两颗晶石,目光凝注在血晶上。 “兰兰气血大亏,伤口感染化脓,正是免疫力大衰,抵抗力最弱的时候,或许这颗气血精华,能吊住她的命。” “只要能为兰兰续命,就能等到葛回春来到。” 思及此处,贺一鸣断不迟疑,把血晶塞进了兰兰嘴里,再喂一口温水让她吞咽下去。 静静注视着…… 片刻后,贺一鸣就发现,兰兰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是痛苦不堪的表情,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立竿见影啊!” “比人参更好用!” 贺一鸣大喜过望,连忙出门,让孙雷骑着他的龙驹去请葛回春过来。 孙雷有点懵,却习惯了不多问什么,领命去了。 回到房间,贺一鸣心情振奋,看着兰兰,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自语道:“增强了气血和免疫力,接下来只要能消炎化脓,一定能救活兰兰。” 他掀开被子,脱掉兰兰身上的衣服,把她翻身卧倒,霎时间,背上狰狞的鞭伤,化脓的伤口,刺鼻的溃烂气味,扑面而来。 贺一鸣打开了瓶盖子,就要往伤口上撒药。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蛆虫食腐! “医疗上,似乎有一种蛆虫疗法。”贺一鸣记不清具体内容,只记得医生利用蛆虫来治疗各种化脓性感染的创面,包括:脓肿、烧伤、坏疽和慢性局面溃烂,等等。 事实上,这种疗法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早在十六世纪中叶,人们就已发现感染创面上孳生的蝇蛆非但不会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愈合。 在这里要夸一波恶心的蛆虫们,经过特殊处理的医疗蛆虫,在治疗创伤方面极具优势: ①蛆的分泌液能够破坏不健康或异常组织,而对健康组织无损; ②蛆虫能清除创面的细菌,它们有快速大量吞食消化细菌的能力; ③蛆虫蠕动的机械刺激能促使成纤维细胞产生胶原和纤维蛋白,加速肉芽组织的生成,从而刺激伤口愈合; ④蝇蛆分泌碱性物质,改变创面酸碱度,减轻患者的痛苦。 “我是蛆虫之王,操纵万蛆!”贺一鸣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气,他之前一直自嘲自己成为了一代蛆王,却不曾想到,蛆虫也能用来治病救人。 想到了就干,贺一鸣定了定神,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意笼罩向兰兰,下个瞬间,成千上百只蛆虫骤然凭空出现,爬在兰兰满是伤痕的背上。 “给我啃噬脓水,啃噬溃烂的血肉,清理伤口,促进愈合。”贺一鸣不知道蛆虫们能不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依然把这种念头传递向它们。 随即,蛆虫们疯狂了,冲向那些狰狞的伤口,大快朵颐…… 第十七章 三流·劲!(求收藏求推荐票) 不到五分钟,蛆虫们便圆满完成了任务。 兰兰身上的创伤面,全部得到了由外到内的清理,溃烂血肉没了,伤口不再那么狰狞吓人。 “退下吧。” 贺一鸣缓了口气,心念闪动。 随即,所有的蛆虫渐渐变淡,最后凭空消失不见。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贺一鸣突然感觉,这些蛆虫似乎也很可爱,微微一笑,拿过金疮药,认认真真为兰兰涂抹上药。 做完这一切,贺一鸣情不自禁感叹一声:“兰兰,公子真的尽力了,接下来全看你的造化了,挺过了危险期,你就能活!” 这时候,困倦和疲惫一阵阵袭来,贺一鸣倒头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天色临近傍晚。 另外几个扈从押着三辆铁笼马车已经来到了客栈,没有贺一鸣的命令,几个扈从心里打鼓,没敢擅自放这些女奴出来,还关着。 贺一鸣迅速下令: 一,放她们出来,管饭,喂饱; 二,带她们去镇子上的浴池,洗干净; 三,联络甘露镇的里正(乡官),让他帮忙寻找一些好人家,收养这些女孩子。 几个扈从当即忙碌起来。 贺一鸣又去看了看兰兰,发现她的气色又好了许多,高烧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下来,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贺一鸣抖擞精神去见了姓吴的人贩子。 这位络腮胡男子被关在铁笼子里,神色如丧考妣,见到贺一鸣,连忙跪倒磕头,可怜巴巴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贺一鸣嘴角牵起,淡淡一笑,冷眼瞥了过去,一股无形的杀意笼罩住姓吴的人贩子。 霎时间,成千上百的蛆虫凭空出现! 一上来就覆盖住姓吴的人贩子全身,密密麻麻,爬来爬去。 光是看着就格外渗人! 姓吴的人贩子再次如坠噩梦,肝胆俱裂,头皮发麻,吓得屎尿齐出,甚至,到了最后,一头昏死过去。 一股股黑烟冒出,钻入贺一鸣的身体。 却依然没有产生晶石。 “难道我必须杀死他,才能获得晶石?” 贺一鸣留着此人一命,就是为了用来做实验的,结果把他吓成这样,还是不见晶石出现,或许…… “只是惊吓还不够火候。” 一盆冷水泼在姓吴的人贩子脸上,把他弄醒过来,贺一鸣把一碗饭放在他的面前,冲他淡淡冷笑,道:“吃了这碗饭,该送你上路了。” “啊!” 姓吴的人贩子凄厉尖叫,目瞪口张,惊骇欲绝到了极点,死命磕头道:“我不吃,我不吃,大侠饶命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贺一鸣无动于衷,把狗头铡刀拿过来,用锦帕缓缓擦拭。 见此情形,姓吴的人贩子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抽搐个不停,一时间,更多的黑烟呼呼冒了出来,钻进贺一鸣的身体里。 蓦然,贺一鸣心有所感,瞥了眼掌心。 只见一颗红色晶石凭空出现,等了片刻,却是不见白色晶石出现。 “果然,产生晶石的关键要素是恐惧!” “只要对方恐惧到一定程度,气血精华严重外溢,就会被我凝练为血晶。” 贺一鸣略有所悟,只要这个人不死,血晶应该可以持续产生。 只不过,为什么姓吴的人贩子只产生了血晶,他的记忆精华去哪儿了? “记忆精华具体表现为一个人所拥有的技能,往往都是千锤百炼而成,这个人贩子似乎不具备形成白色晶石的条件。” 思及此处,贺一鸣不由得白了一眼姓吴的人贩子,闹了半天,你果然是个人渣,连个技能都没有就敢出来当人贩子,该杀! 贺一鸣一刀捅死了姓吴的人贩子。 到最后,也不见白色晶石,印证了他的推论,血晶人人皆可产生,但不是谁都能产生技能晶石的。 返回房间里。 贺一鸣掏出两颗晶石。 一颗来自那个扈从的技能晶石,一颗来自人贩子的血晶。 他先吃了白色的技能晶石。 咽下肚的瞬间,呼! 眼前浮现虚幻的云烟。 …… 烈日炎炎下,有很多少年站在沙地里,各自手持一把阔刀,呼喊着挥洒汗水。 基础刀法,撩、砍、抹、跺、劈、崩、勾、挂,其次还有扎、切、绞、架、横扫,等等。 在一位冷面师父的教导下,少年们一板一眼苦命训练,不断进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其中一个少年终于练熟了基础刀法,接下来,冷面师父向他传授了一些很厉害的招式,连环三刀,白虎跳涧,八方风雨,并告诉他修炼这些招式的诀窍。 “关键在一个‘劲’字,普通人用力,武者练劲!” “记住了,劲力内生,如一股热流在体内运转,只有让筋肉、根骨跟随劲力运转,才能起到锻炼肉身,增强气血的强身作用。不然,你的苦练只是在磨损身体,还不如不练。” “一旦你懂得了运劲,达到贯力境界,那你便是三流高手了。” 冷面师父的话深深地刻在了少年的脑海里。 他是多么渴望练成劲力,但是,任凭他如何努力,总是找不到窍门。 然后,他长大了,身体发育了,懂事了,喜欢上了吃喝嫖赌。 然后,他放弃了努力,离开了冷面师父的武馆,靠着三脚猫的功夫成为一名在江湖上混饭吃的扈从。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吞下那个扈从技能晶体,双眼朦朦胧胧间,脑海中多出了许多记忆。 从头到尾,几乎全是那个扈从在拼命练习刀法,基础刀法他已然驾轻就熟,但到了招式这里,他就不行了,实在没那个天赋。 “试试吧。” 定了定神,贺一鸣拿起狗头铡刀来到客栈的后院,在一片空地上站定,依然是举起刀,自上而下一刀斩下。 不同的是,他是按照扈从记忆中的基础刀法中的“劈”练习的。 这一刀劈下,中规中矩,波澜不惊。 “贪多嚼不烂,我先练好这一招。”贺一鸣深吸口气,不疾不徐,一次又一次练习,渐渐的,他练得越来越好,刀锋一举一劈,稳稳当当,虎虎生风。 慢慢地,一层好像是练习这个动作无数遍的肌肉记忆形成,融合进贺一鸣的身体里,呼吸、发力、劈刀,一切浑然天成,有了几分威猛的气势。 几乎在同时,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一段神秘的信息。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屠夫之手 技能2:基础刀法 第十八章 劲力生(求收藏求推荐票) 次日一早。 贺一鸣一觉醒来,不及洗漱,便来到兰兰的床前,惊喜的发现,兰兰额头不烫手了,高烧完全退了。 迷迷糊糊着,兰兰醒了过来。 贺一鸣弄了点稀粥喂给她喝。 兰兰吃了半碗,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救活了!” 贺一鸣彻底放心了,兰兰死不了,她能够等到葛回春到来。 吃过了早点,心情舒畅的贺一鸣,扛着狗头铡刀来到后院空地,继续练习基础刀法,还是那一招,劈! 练习了一上午,汗流浃背。 贺一鸣能够感觉自己在进步,在变强! 隐隐的,一种熟能生巧的技能正在他的身上巩固成型。 午饭吃过后,贺一鸣略作休息,接着练习。 恰巧,客栈里的一个火灶工人来到后院劈柴,他使用的是一把短柄斧头,木柴是腰粗的木头,一截半米长,竖直摆在地上,一斧子下去,木头瞬间对半裂开。 贺一鸣看了又看,忽然间,心中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工人劈柴与屠夫杀猪、基础刀法·劈,三者巧妙的重叠在一起。 脑海中灵光一闪! “或许,屠夫之手和基础刀法·劈,可以融合在一起!” 这个想法让贺一鸣精神一振,走过去拿起一截木头竖直摆放,刀劈木柴。 一刀下去! 刀锋只能劈开三分之一的深度便卡住,但是他的表情却是灿烂起来,贺一鸣能够感应到,双臂隐隐有股热流在涌动。 “我的感觉是对的,以屠夫之手练刀,事半功倍!” 来自两个人千锤百炼的技能,在贺一鸣身上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融合,形成一种属于他的技能,自成一格。 贺一鸣深吸口气,平静心情,循着那奇妙的感觉。 收刀,劈柴,收刀,劈柴…… 时而停下,想一想,纠正一些动作,做出细微的调整,然后继续练习。 刀锋越来越锋利威猛,从只能劈开三分之一的深度,到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 贺一鸣渐渐痴迷其中。 不知不觉间,他把一堆木柴劈完了。 天色已晚,贺一鸣吃过晚饭,去看了看兰兰,泡个澡,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 神奇的是,因为他的体内有血晶持续释放气血滋补,身体竟然没有出现一丝酸痛,依然是生龙活虎。 这让贺一鸣愈发肆无忌惮,完全不怕肌肉劳损什么的,更不用担心留下暗伤。 他让客栈购买了一堆新的木柴来,然后疯狂劈柴。 持续不断的练习中,他的体内诞生了一股越来越明显的热流,在体内循环流转,冲刷四肢百骸。 热流经过之处,皮肤鼓起一个小小的脓包,就好像有一只老鼠在皮肤下爬动。 扈从的一段记忆闪过贺一鸣的脑海,那个冷面师父施展劲力的时候,也是身上鼓起一个脓包飞快流转。 “这是劲力,我练成了劲力!” 贺一鸣惊喜万状,而下个刹那,脑海中浮现的一段信息更加让他确信了自己练成了劲力。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劲力激荡 “屠夫之手和基础刀法融合成了新的技能——劲力激荡!” 这劲力果真是无比玄奇,在体内流转不息,催动肌肉运动,增强气血流动,即便贺一鸣站定不动,体内却是激荡如沸水,有咔咔震响传出。 贺一鸣找了一截又粗又长的木头,提了口气,体内的劲力在他的刻意催动下,朝着双手聚拢,透过手掌传递向狗头铡刀。 一刀劈下! 翁的一声响,尘土卷扬,冲霄而起。 木头应声绽裂开来,切口十分平整,这还没完,地面上出现一道三米长的裂缝。 太有成就感了! 贺一鸣见此,不禁暗道:“按照冷面师父的说法,我应该算是三流高手了吧。” 江湖上,习武之人根据战斗力强弱,划分为三流,二流,一流,宗师,四个档位。 宗师十分罕见,凤毛麟角,金鳞刀王林元常是一流高手,他的徒弟孙虎和孙雷是二流高手,而被他们杀死的扈从,连三流都不是,全是不入流的小杂碎,所以孙雷能直接秒杀。 按理说,贺一鸣修炼出了劲力,自然可以位列三流高手,但是,他其实是取巧了,因为他只练成一招刀法而已,只能算是初窥门径。 接下来,还须得把基础刀法的其他招式一一练成,不过,有了劲力辅助,高屋建瓴,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饶是如此,贺一鸣切实感觉到自己强大了,不再是体质虚弱的病秧子,而是手握杀伐之力的武者。 “短短数日,我变强了!” 别人下十余年苦功磨炼才能成为三流高手,要吃多少苦,流多少血汗,贺一鸣的崛起之路,简直不可思议。 他很开心,却不骄傲自满。 定了定神,贺一鸣便继续打磨基础刀法。 又过一天,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赶到,顶着黑眼圈的孙雷终于把名医葛回春请来了。 贺一鸣却是暗暗苦笑,因为兰兰焕发新生,伤病已经好了大半。 葛回春被请入房间,只看了一眼兰兰,脸上便露出了古怪之色,冲孙雷问了句:“这就是你说的病危之人?” 孙雷也懵了,什么情况,他走的时候,兰兰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会儿为什么她气色红润,还是醒着的,还能吃饭了? “公子,这……”孙雷挠着头,转向了贺一鸣。 贺一鸣给出一个简单粗暴的解释:“兰兰,命硬!” “……”孙雷恍然大悟,看向兰兰,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之色,惊叹道:“你是我见过命最硬的女人。” 葛回春把脉,得出结论,兰兰的伤病很稳定,只要静养一个月就能痊愈,他给开了个药方后便回去了。 孙雷累惨了,倒头就睡。 贺一鸣命人去抓药,熬好了喂给兰兰喝。 两天后,兰兰能够坐起来了,脑袋不在昏沉,终于可以清楚地交流了。 贺一鸣神色淡然,笑着问道:“兰兰,为什么小翠和刘嬷嬷要诬陷你?” 兰兰摇头,委屈不已,道:“不知道,我和小翠不是很熟,她以前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我们很少见面,没有任何仇怨,至于刘嬷嬷,我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她。” 贺一鸣点了点头,道:“那你仔细回想一下,在我病倒之后,在你受到责罚之前,这段时间里,你都做了哪些事情,见过什么人?尤其是与二夫人相关的。” 兰兰思来想去,眼神猛的一亮,道:“公子病倒后,我经常去厨房,熬粥、熬药,在那儿撞见过几次王嬷嬷。在我受罚之前,我去过一次厨房,那时候只有王嬷嬷一个人在,我跟她打招呼,她却吓了一跳,把一碗荷叶茶打翻了,然后她就狠狠训斥我一顿。” “王嬷嬷……”贺一鸣微微眯眼。 随后,他叫来一名扈从,道:“你立刻赶回贺府,通知父亲,兰兰不治身亡,我心情不好,过几日再回去。” 第十九章 一出好戏(求收藏求推荐票) 两天后,兰兰能够下床走动了,恢复进展着实惊人。 不得不说,血晶的功效十分神奇,甚至有些超乎想象,愣生生把一个病危患者抢救了回来,功不可没。 贺一鸣当即下令,打道回府。 一行人离开甘露镇,上了官道,很快抵达月桥客栈。 孙虎等人已经折回月桥客栈。 他们急匆匆赶到黑虎关,枯等了三天,没有发现人贩子的踪迹,只好原路返回,在月桥客栈等待贺一鸣。 两路人马会师。 …… 临近傍晚,孙雷先一步返回贺府,来到书房拜见贺亦儒。 “孙雷,一鸣呢?”听说兰兰死了,贺亦儒心中也有几分失落。 他向来仁义无双,待人宽厚,还信仰君子儒风和佛教,不忍杀生,兰兰之死始于他的责罚,情不自禁有几分自责。 孙雷恭声道:“公子已经回到锦绣城,晚些再回贺府,公子让我给老爷带句话。” 贺亦儒挑了挑眉:“什么话?” 孙雷道:“公子想请老爷看一出好戏。” …… 华灯初上。 贺府东苑,贺一鸣所居住的地方。 贺亦儒在孙雷的引领下,悄然来到东苑,并进入一座假山内部。 这是一座内部掏空的假山,内部布置了石桌、石凳,石桌上镂刻了纵横十九道,棋具一应俱全。 贺一鸣拱手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一鸣?”贺亦儒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忽然看见了贺一鸣身边之人,贺亦儒神色大变,脱口惊呼,“兰兰,你……你没死?!” 贺一鸣道:“父亲,因为有人陷害兰兰,孩儿不得不让兰兰假死,再寻机证明兰兰的清白。” 贺亦儒沉吟了下,认真问道:“一鸣,兰兰的清白,你要如何证明?” 贺一鸣不答,轻轻一笑道:“孩儿想与父亲手谈一局。” 贺亦儒看了眼棋局,笑了笑坐下,自顾自拿起一枚黑子落下。 贺一鸣边坐下,边冲兰兰道:“依计划行事。” “是,公子。”兰兰立刻把头发弄乱,解开发簪,披头散发,然后她往脸上涂抹一种白色粉末,看起来像是白面粉。 但贺一鸣告诉她,这是他特制的脂粉,涂抹在脸上,会产生一种奇痒感,就好像有很多小虫子在脸上爬来爬去,但千万不要去抓挠。 兰兰做好了准备,便走出假山。 站在院子里。 发出一阵阵凄苦的哭声。 从假山内部,透过一条缝隙,恰好可以看到院内的情形。 贺亦儒边下棋边观望,很好奇贺一鸣和兰兰究竟在搞些什么。 吱呀! 门开了。 “谁在哭啊?” 小翠走出门来,皱了皱眉,朝着院子里嚷道,然后她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身影,天黑看不清楚是谁。 蓉蓉走了出来,打着灯笼,道:“走,过去看看。” 两个人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 蓉蓉举起灯笼,照在兰兰的脸上,下个瞬间,她就看到一个面色异常惨白的女人,半边脸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蛆虫。 这种画面对女孩子太有杀伤了! 惊悚指数爆表! “啊!” 蓉蓉吓得惊声尖叫,灯笼一下掉在地上,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怎么了?”紧随而来的小翠目光一凝,也看清楚兰兰的面容,同样被吓得啊的尖叫,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我死得好惨啊!” 兰兰缓慢地举起双手。 “我死得好冤啊!” 兰兰朝前迈出一小步。 “鬼啊,有鬼啊!你别过来,别过来。”蓉蓉不敢睁眼,连滚带爬,想要逃回屋内,小翠同样是如此,大喊救命。 但是,她们才爬起来,躲在暗处的孙雷立刻发出暗器,两枚银针暴射而出,射进她们的小腿,二女双腿一麻跌倒在地。 “小翠,你为什么害我?” “小翠,你为什么害我?” 兰兰声声逼问,如杜鹃滴血,那是真的愤怒。 小翠猛然惊醒,愕然道:“你,你是……兰兰!” 蓉蓉惊恐道:“什么,兰兰不是死了吗?” 兰兰上前逼近,厉声道:“小翠,你为什么害我?我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啊!” 小翠毛骨悚然,尖叫道:“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是二夫人和王嬷嬷!是她们命令我这样做的!” 听到此处,贺亦儒举着棋子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表情为之剧变。 贺一鸣起身,冲外面喊道:“孙虎,孙雷,拿下!” “是!” 孙虎和孙雷猛地窜出,将蓉蓉和小翠双双摁在地上。 林元常率领十余名扈从现身,举着火把,一时间,偌大的院落亮如白昼。 此情此景,蓉蓉和小翠全部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贺亦儒神色阴沉地走出假山,来到她们面前,冷视小翠,寒声道:“小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翠哆哆嗦嗦,仔细一看,只见兰兰掀起头发,擦掉了脸上的面粉,哪里是女鬼,分明是个大活人。 小翠方知上当受骗了,却在惊吓中,把二夫人和王嬷嬷出卖了。 霎时间,小翠惊骇欲绝,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不说,是吗?”贺亦儒怒了,“拉下去,大刑伺候,直到她招供为止。” 孙雷上前,右手捏住小翠的肩膀,狠狠一用力,剧痛立刻袭来,疼得小翠啊啊尖叫。 孙雷冷然道:“喊什么,我还没开始用刑呢,我会把你打得体无完肤,然后丢给街上那些乞丐,让你人尽可夫。” 小翠极度悚然,连道:“老爷饶命,我招,我招!是二夫人和王嬷嬷下令让我陷害兰兰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 贺亦儒拳头狠狠攥紧又松开,缓了口气,淡漠地道:“元常,立刻去请二夫人和王嬷嬷过来。” “是,老爷。”林元常拱手,领命去了。 片刻后,秦思珠和王嬷嬷来到。 惊恐不已的小翠,连忙扑到她们身前,哭喊道:“二夫人救命,王嬷嬷救命!” “闭嘴!”王嬷嬷见此,心惊肉跳,连忙吼道。 秦思珠见此,脸色渐渐苍白如纸,挤出一抹笑容,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章 报仇不隔夜(求收藏求推荐票) 贺亦儒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小翠,你说。” 小翠不敢去看秦思珠和王嬷嬷,低着头,颤声道:“公子病倒之后,王嬷嬷突然把我和蓉蓉叫到二夫人房里……” “闭嘴!”徒然,王嬷嬷厉声大喝,然后她走到贺亦儒面前,猛地跪倒,额头贴地道:“老爷,是老奴假借二夫人之名指使小翠和刘嬷嬷诬陷小翠的,一切罪在老奴,与二夫人无关。” 贺亦儒顿了顿,挑眉道:“为什么?” 王嬷嬷道:“老奴有小偷小摸的恶习,每次为二夫人熬参茶的时候,都会偷点参须拿出去变卖。那次我在厨房里行窃,突然被兰兰撞见,心中十分害怕。 老奴担心公子一旦醒来,兰兰会把这件事告诉公子,对老奴不利。 于是,老奴就先下手为强,到二夫人面前状告兰兰懒散骄横,没有尽心伺候公子,这才导致公子病倒,以此来唆使夫人劝说老爷责罚兰兰,赶她去浣衣房。 后来,老奴发现公子对兰兰十分在意,令老奴心中越发惶恐,寝食难安,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指使小翠和刘嬷嬷陷害兰兰,将她驱逐出府。” 蓉蓉立刻道:“没错,奴婢可以作证,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嬷嬷让小翠做的,二夫人从来没有对小翠下令,也不知情。” 贺亦儒听罢,转向兰兰问道:“你是否发现王嬷嬷行窃参须?” 兰兰摇头,道:“奴婢的确在厨房撞见过几次王嬷嬷,但奴婢并没有留意到她是否行窃参须。” 贺亦儒呵呵冷笑:“做贼心虚,这就是做贼心虚。王嬷嬷,只因你一己贪念,差点害死一条人命。” 王嬷嬷叩首,道:“老奴该死,请老爷责罚。” 秦思珠突然道:“老爷,王嬷嬷虽有小恶,但这些年,她没犯大错,而且伺候我无微不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老爷开恩轻罚。” 王嬷嬷哭道:“二夫人,老奴对不起你,给你丢人了。老爷,请重重责罚老奴!不过,二夫人临盆在即,老奴厚颜恳请老爷,让老奴接生了小公子后再行责罚。只要小公子能够平安降生,老奴死亦无憾。” 贺亦儒深深皱眉。 秦思珠泪眼朦胧,道:“老爷,王嬷嬷照顾我多年,且有接生经验,也做过奶妈,最是了解我腹中胎儿的状况,我……我离不开她。” 贺亦儒犹豫不决,转向贺一鸣,问道:“一鸣,你怎么看?” 贺一鸣轻轻一笑,道:“既如此,为了二娘还有我的弟弟着想,孩儿也恳请父亲轻罚王嬷嬷。” 贺亦儒眼神一暖,颔首道:“好!来人,把王嬷嬷拉下去,打三十鞭子,要当着兰兰的面打。还有,剥夺嬷嬷一职,贬为奴婢,罚俸五年。” “刘嬷嬷,逐出贺府,贬为农奴。” “小翠,逐出贺府,贱卖。” 小翠脸上一片惨然,刚要说什么,被蓉蓉喝止:“还不谢谢老爷开恩。” 小翠颓然,大哭。 “谢老爷开恩!”王嬷嬷却是立刻三次磕头,千恩万谢般的嚎啕大哭道。 秦思珠当即走向兰兰,牵住她的手,连道:“兰兰,让你受委屈了。”掏出十枚金币递过来,“这是我赏给你的,你也别怨恨王嬷嬷,她一把年纪老糊涂了。” 兰兰不敢接,看了眼贺一鸣。 “兰兰,既是二娘的好意,你就收下吧。”贺一鸣淡淡一笑道。 兰兰这才收下。 秦思珠笑道:“还是一鸣懂事。” 贺一鸣神色轻松,点头道:“多谢二娘夸奖,我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秦思珠愣了下。 贺一鸣接着道:“二娘念旧情,我也念旧情,请把蓉蓉收回去,有兰兰伺候我就足够了。” 秦思珠深深凝视一眼贺一鸣,点头道:“好,能伺候你,那是兰兰的福分。” 秦思珠从贺一鸣身上移开目光,扭腰走到贺亦儒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老爷,这些奴才间的勾心斗角让您气坏了吧,到我那喝点荷叶茶祛祛火?” 贺亦儒嘴角一翘,心里是够腻味的,迈步离开。 孙雷立刻上前,摁住王嬷嬷,扬起鞭子抽打,啪! “啊!” 王嬷嬷惨叫,扭头狠狠刮了孙雷一眼。 孙雷冷笑,他是公子的心腹,与大哥孙虎将来都是未来家主的左膀右臂,相当于老爷身边的林元常和李典,才不怕二夫人身边的一条老母狗。 啪!啪!啪! …… 三十鞭子抽完,王嬷嬷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兰兰不忍直视,心中一口恶气却是出了。 “来人,送王嬷嬷回房,再去请葛回春大夫为她诊治。”贺一鸣淡淡笑着,还热情的把一瓶金疮药塞进王嬷嬷手里。 王嬷嬷眼神里有一丝藏的很深的怨毒,强笑道:“多谢公子大人大量。” …… 名医葛回春真地被请来了,等他为王嬷嬷诊治之后,已经临近午夜。 西苑的某个房间里,王嬷嬷只能趴在床上,却睡不着。 鞭伤太疼了。 时不时哀嚎一声,吵得别人睡不着。 对此,左邻右舍房间里的婢女却不敢有丝毫抱怨,被子捂头睡觉就是了。 不远处的房间里,被驱赶回来的蓉蓉,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兰兰这个小贱皮子,没看出来,她还挺有心机的,居然扮鬼吓唬我们。” 蓉蓉心中充满怨恨,按照二夫人的意思,她接近贺一鸣,就是为了勾引他,最好把肚子弄大了,即便以后成不了正室,最次也是一个妾,奴才翻身把主人做,有的是福享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瞬间全毁了,都怪兰兰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听着王嬷嬷的惨叫,蓉蓉冷笑不已,嘀咕道:“老东西,整天对我呼来喝去的,真把自己当主人了,活该你挨鞭子!” 蓉蓉脱掉衣服,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蒙上了头,努力睡觉。 吱呀!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 “咦,我忘记关窗户了?” 蓉蓉掀开被子,刚要起身,猛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动,痒痒的,越来越痒,受不了。 “什么东西?”她赶紧下床,点燃了油灯,照着自己身上看了看。 这一看,蓉蓉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蛆! 很多蛆! 在她身上爬! 无法形容的恐惧从蓉蓉心底,爆炸般喷发出来,她想要尖叫! 却不能! 嘴巴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蠕动,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发声。 蓉蓉发疯一般拍打身体,抓挠! 可是,蛆虫越来越多。 爬到她的脸上。 爬到她的后背上。 爬满了全身。 蓉蓉惊恐欲绝,她往外冲去,然而,双腿上全是蛆,有几十斤重,挪不动步。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贺一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出现在油灯的光芒里。 第二十一章 西域草乌头(求收藏求推荐票) 好像见到了救星,蓉蓉向贺一鸣伸出手。 然后! 奇迹发生了。 蓉蓉身上的蛆虫全部消失了,包括那些在她身体里搅动的蛆虫。 蓉蓉一下瘫软在地上。 双手下意识遮盖裤裆。 浑身湿透,心有余悸…… 贺一鸣走进门来,静静看着蓉蓉。 不知为何,贺一鸣的目光明明温和,却给她一种无比冰冷的寒意。 蓉蓉忍不住直打寒噤。 贺一鸣平静地道:“二夫人和王嬷嬷陷害兰兰,究竟是为什么?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比小翠聪明多了,我相信你懂得审时度势。” 蓉蓉只感觉这个公子无比恐怖,沉默了片刻,颤声道:“她们的目标不仅是兰兰,还有公子你!二夫人想把公子你掌控在手心里,有兰兰在,碍手碍脚的,驱逐了兰兰,才能把我和小翠安插在公子身边。” 贺一鸣点点头:“还有呢?” 这件事很奇怪,因为就算她们不驱逐兰兰,小翠和蓉蓉两个小妖精也足以把贺一鸣迷得晕头转向,何必多此一举? 定有隐情! 蓉蓉紧咬嘴唇,道:“兰兰被她们盯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天,王嬷嬷在厨房里熬煮荷叶茶的时候,正在往茶水里加入一种药草,恰好兰兰来了,王嬷嬷担心兰兰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这才欲除之而后快。” 贺一鸣听得心头一突,依然平静地问道:“什么药草?” 蓉蓉:“西域草乌头!” 下毒?! 西域草乌头,极为稀有,每日半钱连服数月,则神智昏聩。 而且,这种慢性毒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隐蔽,在毒素累积到一定浓度前,根本不可能查出来,而一旦毒素累积到了那个浓度,一两个时辰内便能迅速致死。 死亡症状,看起来像是暴病而亡,即便是经验老道的仵作,也极难判断出死因。 用西域草乌头下毒,就是不怕查! 查也查不出来! 仅有蓉蓉的证词,无济于事,扳不倒秦思珠和王嬷嬷,也无法让贺亦儒相信怀孕的妻子想要谋害他。 贺一鸣呼吸微微急促,冷然道:“原来如此,她们在谋害我的父亲!” 蓉蓉道:“她们为什么要谋害老爷,我不清楚,原因只有王嬷嬷知道。” 话音未落,油灯骤然熄灭,蓉蓉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重新点燃油灯,贺一鸣已然消失不见。 …… “该死的孙雷,王八孙儿,下手这么狠,你给我等着。”王嬷嬷俯卧在床,身上剧痛,口中咒骂不停。 一根蜡烛燃烧到了尽头。 房间陷入黑暗笼罩,已是后半夜了,清冷的月光洒向窗棂。 这时候,一道斜长的身影落在窗户上。 “谁?” 王嬷嬷瞪眼喝道。 在这西苑之中,除开二夫人秦思珠,就属王嬷嬷地位崇高,一人之下百人之上,所有的女婢和男仆都惧怕她,她也敢对任何人呼来喝去。 门吱呀开了。 贺一鸣提着灯笼缓步走进门,脸上一片淡然的笑容,问候道:“王嬷嬷,身上还疼吗?” 王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竟有些悚然,干笑道:“是老奴活该。老奴有伤在身,不能下床行礼,请公子见谅。” 贺一鸣摆了下手,坐到了床前,道:“明人不说暗话,王嬷嬷应该清楚我的来意,该说实话了。” 王嬷嬷眯了眯眼,道:“公子这话是何意,老奴怎么一点儿听不懂。” 贺一鸣淡淡道:“机会我只给你一次,说实话,或者,我逼你说实话。” 王嬷嬷咬了咬牙,强笑道:“我真的听不懂公子的话。” 贺一鸣双眼微眯。 霎时间,王嬷嬷的背上凭空出现成千上百的蛆虫,撕咬啃噬,血肉狂欢。 王嬷嬷凄厉尖叫! 才叫几声,喉咙便被堵住,叫都叫不出声了,只疼得在床上打滚。 折磨了她五分钟,贺一鸣心念一闪,让蛆虫们暂且退下。 此时的王嬷嬷,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条命了。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王嬷嬷惊恐万状,肝胆俱裂,一股股黑烟冒出。 贺一鸣淡淡道:“秦思珠和你用西域草乌头谋害我的父亲,为什么?” 王嬷嬷真正神色剧变。 “你,你知道了?” 贺一鸣:“不想再受折磨,就赶紧招供。” 王嬷嬷惨笑,沉默了下,道:“好,我告诉你,其实二夫人……” 嗖! 一道冷箭骤然从窗外射来,射进王嬷嬷的右眼里,贯穿脑颅而过。 贺一鸣大惊,迅速吹灭了灯笼,一闪躲到了衣柜后面。 窗外十分安静,不见一个人影。 贺一鸣眼角抽搐。 刚才,对方明明可以射杀他,却没有这样做,只杀了王嬷嬷,灭口? 要不要叫人来帮忙? 不行! 这是个万恶的封建陈旧的社会,极为重视伦理礼法,当儿子的,竟然深更半夜悄悄潜入自己二娘的西苑,怎么解释? 还有王嬷嬷的死,更是撇不干净。 “对方敢当着我的面杀人,就是笃定了我不敢叫人来,把事情闹大。” 片刻后,贺一鸣提了口气,运转劲力,灌注双脚,一瞬间动若脱兔,窜出房间。 冲出门外后,贺一鸣立刻躲到了廊柱后面,冷眼环顾。 四下无人。 贺一鸣略一沉吟,转身朝着秦思珠的房间快步走去。 不管秦思珠出于什么理由,既然她在谋害贺亦儒,那贺一鸣就绝不能绕过她。 秦思珠怀孕,贺亦儒不会留宿。 贺一鸣可以从容潜入她的房间,今晚就解决掉这个毒蛇般的女人。 但他还未接近秦思珠的房间,徒然,嗖的一声响,又是一道冷箭射过来,精准地射在他的前面。 贺一鸣只要再往前半步,他的脚面就会被冷箭贯穿。 “这是警告?” 有人在保护秦思珠! 这人不想杀贺一鸣,但只要他逼迫下去,对方就未必会手下留情了。 贺一鸣暗暗自讨,即便他有狗头铡刀在手,对方这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足以秒杀了他。 贺一鸣深吸口气,转身离开了西苑,回到了房间。 “我还是太弱了。” 贺一鸣面色沉凝如水。 明知道有个蛇蝎女潜伏在家里,却奈何不了她,贺一鸣心头火大! “这个神秘射手隐藏起来,我找不到他,我的蛆虫就奈何不了他。” “要不要去告诉父亲?没用的,目前父亲对秦思珠还是无比信任,无凭无据,只会适得其反。” “让孙虎和孙雷出手?更不行,我还不是一家之主,他们对我的忠诚是有限度的,根本不可能去袭击女主人。” 贺一鸣心绪百转,然后,他叹了口气,万事只能靠自己,从床底拿出那个金属首饰盒,打开来。 水滴古玉映入眼帘。 “我的诸般奇遇和造化,皆是因为这枚水滴古玉。” 贺一鸣有种再次进入水滴古玉内部的冲动,但是,这无疑是作死之举,太冒险了。 “进入水滴古玉内部世界的,只是我的意识。” “理论上说,即便我的意识被粉碎,我也死不了,气血大亏是一定的,但这种血亏一旦超过某种限度,则会导致我暴瘦而亡。” 贺一鸣思量来去,忽的灵光一闪,摸出了那颗从人贩子身上得到的血晶,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上次我的体质弱成那样都活了下来,这次有了血晶的话……” 贺一鸣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盘膝坐在床上,紧握水滴古玉,凝视那片乌云般的沁色。 随着他的注视,那片沁色剧烈翻滚起来,形成一个浩大的漩涡,一下把他吞噬了进去。 …… 第一卷:蛆虫之王,终。 …… 下一卷:寒鸦鸣泣 第二十二章 探索(求收藏求推荐票) 沉降,沉降…… 就好像从悬崖跌落下来。 天旋地转,耳边有狂风在呼啸,听起来像是凄厉的哭声。 ……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极速坠落的感觉,贺一鸣头晕目弦,却在下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冷! 刺骨的冰冷! 凛冽的水流从贺一鸣身上冲刷而过。 贺一鸣清醒过来的瞬间,听到了滔滔水声,发现自己趴在岸边,半个身子浸泡在河水里,身下是泛着恶臭味的淤泥,颓败的杂草,还有坚硬的鹅卵石。 此刻的他,依然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记得我上次进来,摔得重伤,还被无数蛆虫侵袭,最后不得不跳进了河里求生。” 贺一鸣左右环顾,很快弄清楚状况,他被水流冲到了下游某处。 身体快冻僵了。 冰冷感无比真实。 贺一鸣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咦,我身上的伤……” 断手和断腿,莫名地恢复如初了,贺一鸣精神大振,赶紧爬到了岸上,远离河水。 双脚踩在枯败的草地上,贺一鸣小心翼翼的观察周遭。 天空依然是阴云密布,裹挟着电闪雷鸣,光线十分暗淡。 视野里的树木,全部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枯叶满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腐烂气味。 眼前的景象,还是那种透过老式黑白电视机看到的画面。 颜色不是黑,就是白。 天上没有太阳,贺一鸣完全没有方向感,不知东西南北,也没有时间概念。 “身体好冷。”贺一鸣下半身一片苍白,被河水泡得起了褶皱,唯有腹部一点,持续散发出热量,温暖全身。 “血晶果然在发挥作用。”屠夫刘黑子的血晶,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有消化,此刻贺一鸣能够感觉到,血晶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减少。 “在血晶完全消化前,我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贺一鸣定了定神,面色带着一丝凝重,毕竟关乎身家性命,自然不能草率。 猫着腰,贺一鸣往前走去,上岸之后,他的眼神顿时一亮。 树林里,有一条路横亘在面前! 这是一条小路,只有两米余宽,铺着一颗颗鹅卵石,路上有很多落叶,通向了远方。 贺一鸣精神一振,走了过去,路过树林的时候,赤脚踩在枯叶上,让他心神一动。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驾驭蛆虫。”贺一鸣目光闪烁,深吸口气,冲着面前的大树,释放出一股无形的杀意。 霎时间,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不计可数的蛆虫破土而出,掀开枯叶,朝着大树聚拢攀爬。 贺一鸣见此,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好,我依然是蛆虫之王。” 随后,贺一鸣来到小路上,左看右看,但两个方向都看不到路的尽头。 不过,在他远望之际,有了新的发现。 右手方向,在视野尽头的极远处,屹立着一座巍峨巨山,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犹如洪荒巨兽蛰伏。 山上,隐隐可见一座尖塔林立的城堡,建筑群规模庞大,雄伟至极! “这不就是水滴古玉的沁色吗?” 贺一鸣心神有些恍惚,思考了片刻,得出两个推论。 ①水滴古玉内部是须弥芥子空间,一沙一世界,也就是内有乾坤,可容纳意识遨游; ②水滴古玉其实是个传送门,将他的意识传送到了某个神秘的异界。 真相必是二者之一! “有建筑,就有文明。”贺一鸣略一沉吟,朝着城堡方向走去。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分出了两条岔路。 路旁有一个路标。 这个路标是一根圆木竖在地上,上面挂着三个木制的方向牌,都已经腐烂斑驳。 指示牌分别指向正前方,左和右方。 方向牌上的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来。 却不是贺一鸣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一个都不认识! “没文化真可怕。” 贺一鸣打起精神,认真看了看面前三条路。 正前方和左手方向这两条路,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但右手边这条路,数百米远外,模糊可见一座村庄的样子。 “有村落?”贺一鸣抖索精神,连忙快速走了过去,越是接近,村落的一些情况也随之呈现在眼底。 几乎所有的建筑全是泥墙草屋,没有院墙,只有一围篱笆。 村外就是树林,不远处就是那条冰冷的河。 这是一个临水而居的村落,拢共有二十一个草屋错落布局,规模并不大。 贺一鸣先是躲到了一颗大树后,翘望这个陌生的村落,然而,他没有发现一个人或某种智慧生物存在。 等了约莫一刻钟,依然是不见一个鬼影子。 “难道是荒村?”贺一鸣眉头紧蹙,顿了顿,果断大步移动起来,闯进了村子里。 他走向村口那处草屋。 篱笆院门没有任何阻拦效果,他直接推门进去。 满院子都是枯败的树叶。 有一口井,一个磨盘,一个灶台,其上遍布厚厚的灰尘。 这些迹象表面,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任何生物在这里活动了。 贺一鸣看了几眼后,推开门走进堂屋。 屋内的布局是,一道内门隔开的两个小房间。 贺一鸣表情惊讶起来,他看到了一张木桌,桌上有碟子和碗筷,碟子里居然有食物残留,早已腐烂成一堆黑糊糊的霉菌。 “这里应该是人类的居所。”贺一鸣暗自沉吟着,穿过内门,走进另一个房间,目光扫视了下,顿时呼吸一窒。 显然,这是里卧室,有一张大床,一个简陋的衣柜。 只不过,床上,却是有三个骷髅! 两个成年人骷髅,平躺着,中间还有一个小孩骷髅,呈侧卧姿势。 诡异的是,三个骷髅身上,盖着一层棉被,发霉的棉被。 “他们似乎是一家三口。”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他们在睡梦中突然死去,然后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贺一鸣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森寒意,忽然,一阵剧烈眩晕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我好像要离开这里了....”贺一鸣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他盘膝坐在床上,明亮的阳光照进窗台,已然是清晨了。 咕咕!肚子发出叫声。 贺一鸣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胃部的血晶已经全部消化,他赶紧把另一颗血晶吞吃下去。 …… 感谢书友miescher、殒晓源铭、幻影星火、想要赚钱、书友141007204823151的打赏支持! 第二十三章 死的安详(求收藏求推荐票) 血晶一咽下肚,饥饿感顿时减轻许多。 贺一鸣平静心绪,感觉了下身体,除开饥饿感,没有其他异常,头不晕,身不痛,照镜子看了看,脸色依然如常。 似乎唯一的代价就是血晶被加速消化了。 贺一鸣很意外。 没想到这次的探索之旅,竟然如此轻松写意,甚至没有一丝危险出现。 最让贺一鸣欣喜的是,他找到了退出水滴古玉内部那个神秘世界的安全方法。 “原来只要在精神倦怠下来的时候,放松身心,平稳情绪,自然而然就能退出来,越是紧张慌乱反而越是退不出来。” 贺一鸣这次潜入神秘世界,心理准备充足,较上次冷静了不要太多,心境始终稳定,平静无波,没想到这样做反倒是更安全了。 “还有一个退出方法,那就是直接昏死过去。” 贺一鸣嘴角一撇地苦笑了下,其实他上次就是这样退出来的,可谓十分狼狈。 换了身衣裳,洗漱,之后去了贺亦儒那边请安,这是礼数。 只能说,名门豪族就是规矩多。 返回后,兰兰已经准备好了早膳,贺一鸣不紧不慢地享用各种美食。 正吃着,孙雷面色不安地找来了,单膝跪地道:“公子万安。” 贺一鸣心头了然,淡淡问道:“有事?” 孙雷干咳一声,低头道:“刚才,西苑那边传来一些风声,说是王嬷嬷……死了。” “死了?”兰兰捂嘴惊呼。 贺一鸣故作惊讶,道:“怎么死的?” 孙雷有点慌,闷闷道:“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但已经有人在传言,说是我下手太狠,把王嬷嬷打死了。” 贺一鸣哑然失笑,呵呵道:“你下手是够狠的。” 孙雷苦笑,有点无语,道:“狠……是狠了点,但是我绝对没有下死手,只是让她受了皮肉之苦罢了,给兰兰出口恶气,只是没想到,那个老祸害这么不禁折腾,居然死了。” 此刻孙雷很害怕二夫人追究。 贺一鸣神色淡淡,把最后一块南瓜饼塞进嘴里,慢吞吞咀嚼下肚,方才起身道:“走,去西苑看看。” 孙雷嘿嘿一笑,顿时不慌了。 师父林元常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再加上有公子撑腰,嘿嘿,就算二夫人再恼怒,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一点,就好像是昨天那一幕重现,王嬷嬷犯了那么大的罪,只因有二夫人撑腰求情,贺一鸣就没办法追究下去,只能讪讪作罢是一样的。 贺一鸣走着,随口问道:“孙雷,我记得二娘的娘家人,也在锦绣城,对吧?” 孙雷回道:“没错,二夫人的父亲秦居舍是老爷的师兄,一同拜在书法大家襄君谟先生门下,秦居舍与老爷是有些交情的。 四年前,秦居舍那个败家儿子因为吃喝嫖赌,一夜欠下巨债,败光了家产依然债台高筑,秦居舍便上门恳求老爷帮助。 老爷古道热肠,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秦家的债务,秦居舍感恩不尽,恰好他的女儿,也就是二夫人,到了出阁的年龄,秦居舍将她嫁给了老爷。” 贺一鸣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一个说好了做一辈子兄弟,后来你就成了我的岳父的经典故事。 贺一鸣打趣道:“二娘貌美无双,卿本佳人,我爹见之倾心啊!” 孙雷闻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道:“关于二夫人的美貌,还有个故事呢。” 贺一鸣挑了挑眉。 孙雷接着道:“听说,二夫人从小到大,容貌平平,并不是现在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但她在十六岁那年,突然变漂亮起来,一天比一天更美,大家都说她是女大十八变,丑小鸡变凤凰了。” 贺一鸣愣了下:“有这种奇事?” 孙雷打哈哈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可能是真的。现在的锦绣城,谁不知道二夫人是绝色美人,但是以前,谁听过她?一点名气也没有。” 贺一鸣点了点头。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西苑,只见很多人围在王嬷嬷的房门外,议论纷纷。 仔细看就会发现,几乎没有人露出悲伤之色,幸灾乐祸的反倒是很多。 王嬷嬷心肠恶毒,不得人心啊,死了也没人同情……贺一鸣目光一闪,只见贺亦儒和秦思珠联袂而来。 此刻的秦思珠,娇弱的好像是雨中花朵,令人怜惜,贺亦儒一边走一边安慰她。 贺一鸣走了过去,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二娘。” 贺亦儒叹口气,唏嘘道:“听说了吧,王嬷嬷不幸离世了。” 秦思珠眼中含泪,道:“老爷,王嬷嬷一把年纪了,哪里挨得过孙雷那重重的三十鞭子。” 贺一鸣听得奇怪,道:“二娘,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孙雷把王嬷嬷打死了?孙雷可不是小孩子,知道下手轻重。” 秦思珠弱不禁风的样子,哀声道:“王嬷嬷挨了一顿鞭子,其实倒也不致命,可能是她心眼小,想不开,怒火攻心,气得加重了伤病,这才猝然离世了。” 贺一鸣越听越奇怪。 这时候,两个仆役用担架把王嬷嬷抬了出来。 贺一鸣看了眼,浑身僵了僵。 只见王嬷嬷,好像是睡着一般安详地躺着,双眼完好,面部没有任何伤痕。 不对!昨晚我亲眼看到她被一箭爆头的……贺一鸣呼吸都凝滞了,努力保持冷静。 管家李典走过来,道:“老爷,王嬷嬷没有儿女,她的丧事……” 贺亦儒当即道:“给她办一个体面的丧事。” 李典又道:“王嬷嬷是奴才,按照礼制,奴才死后不能保留尸身,必须火葬,除非老爷您……” 贺亦儒却是摇头道:“规矩不可废,多给些陪葬品吧。” “好,我这就去操办。”李典招呼仆役抬走王嬷嬷的尸身。 “且慢。”贺一鸣忽然摆了下手。 李典回头,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贺一鸣走到王嬷嬷身边,掏出两枚金币,念叨道:“王嬷嬷,孙雷只是奉命行事,绝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他。公子我赏你两枚金币,就让一切随风散去,你安息吧。” 贺一鸣将两枚金币安放在王嬷嬷的双眼上,然后挥挥手,道:“送王嬷嬷上路吧。” 李典斜了眼贺一鸣,拱了拱手。 第二十四章 恐怖堡(三更求支持!) 片刻后,贺一鸣返回东苑,进入房间。 “兰兰,我睡眠不足,想补个觉,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贺一鸣神色淡淡吩咐道。 “好的,公子,我在门外守着,你安心睡吧。”兰兰乖巧道,顺手关上了门。 贺一鸣坐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亲自摸过王嬷嬷的双眼,尤其是被一箭洞穿的右眼,结果是……触感很真实,没有伤口。 这太诡异了。 “看来,这世上不止是我有奇遇,有异能。”贺一鸣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有些感叹。 秦思珠要谋害贺亦儒。 秦思珠有人暗中保护。 秦思珠突然变漂亮。 贺一鸣发现,这个二娘身上藏着很多谜团,让他心头不由得多出一股紧迫感。 定了定神,贺一鸣摊开手掌,心念一闪,水滴古玉凭空浮现出来。 双眸转为深色,凝注那片沁色。 霎时,一个浩大的漩涡,一下把他吞噬了进去。 …… 微微一阵眩晕感过后,贺一鸣睁开双眼。 视野慢慢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三个骷髅。 贺一鸣静静站在床前,表情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一次没有掉落悬崖的感觉,而且,我居然回到了上次离开时的位置。” 贺一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我正在被这个神秘的世界接纳。”贺一鸣嘴角翘起,微微自嘲了句。 然后,他感觉一下身体,冰冷感已经消失了,身体状态还不错,唯一的遗憾是……他依然是一丝不挂的。 贺一鸣转向身后的衣柜,打开来,只找到了一些破烂发霉的衣服,没法穿。 搜寻了一圈,贺一鸣在火灶旁找到了一种类似打火石的东西,试了试,成功点燃了干草。 收了。 继续搜寻,贺一鸣意外地找到了一把柴刀,锈迹斑斑,刀锋早就钝了。 他拿到磨盘前,磨了又磨,勉强有了些许锋利。 贺一鸣手中握刀,底气更足了,走向了另一座草屋。 在这户人家里,同样是在一张大床上,贺一鸣发现了两个骷髅。 “也是在睡梦中突然死亡的吗?”贺一鸣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搜寻一番,只找到一柄镰刀,可惜锈蚀太严重,无法使用。 接下来第三座草屋,第四座…… 贺一鸣连续探索了十六户人家,全是类似的场景,床上,骷髅,床上,骷髅。 “某一天,夜深了,全村的人睡下了,然后,诡异的灾厄骤然降临!” 贺一鸣心中好奇到了极点,究竟是什么样的灾厄,把一个村子屠灭殆尽。 第十八座茅屋。 贺一鸣大摇大摆打开堂屋的门,里面是两居室的布局。 一个客厅,两个卧室。 在左侧卧室里,他发现了一张双人床,只有一个骷髅,而在右侧的卧室里,则有两个骷髅躺在床上。 “老人一间,儿子儿媳一间。”贺一鸣这样猜想着,转了圈,没有什么收获,走了出来,准备去下一家。 蓦然,贺一鸣视线一凝,瞥见草屋旁边的茅厕,里面似乎有一道人影。 “有人在上厕所?”贺一鸣赶紧蹲下身子,横刀在手,眯眼观察。 茅厕里,那个人影背对着贺一鸣,站立着,却是一动不动。 观察了五分钟后,贺一鸣捡起一个石子,扔了过去。 啪! 石子砸在茅厕的墙上。 那个人影毫无所觉,一动不动站着。 “也是个死人。”贺一鸣站起来走过去,进入茅厕,仔细一瞧,脸色徒然变了。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脸上皱纹十分深刻,闭着眼睛,站在屎坑前,裤子掉落着。 这个老婆子有血有肉,宛若活人一般,像是闭着眼睛在站立睡觉。 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屎坑里有些腌臜。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这个老婆子刚脱掉裤子,正打算蹲下去如厕,或者刚刚如厕完毕站起来,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骤然凝固住了。 “老婆婆。”贺一鸣试着叫唤。 这个老婆子纹丝不动。 贺一鸣又捡起一个石子,朝着老婆婆的胸前直接扔去。 石子撞在老婆婆身上。 突然! 老婆婆睁开了眼,两只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死死瞪着三米开外的贺一鸣。 “wu,du,te,la……”老婆婆口中发出陌生的音节,应该是某种语言,说着,她突然朝贺一鸣扑来,表情无比狰狞凶狠,宛如厉鬼一般。 随着她行动起来,她的身体发生了诡异莫测的变化,腐烂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 苍白的肤色变黑,大片大片的皮肤烂掉,头发也在迅速脱落,变得稀疏寥寥,全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气味。 五秒不到,老婆婆全身剧变! 变成了腐烂光头老婆婆! 贺一鸣一退再退,目睹老婆婆身上的剧变,着实让他心惊肉跳。 “蛆虫,上!” 一个念头闪现,地面微微震动起来,无数的蛆虫破土而出,爬到了老婆婆身上,疯狂啃噬腐烂的血肉。 老婆婆速度一下缓慢下来。 贺一鸣断不迟疑,全身劲力涌动,传递到柴刀之上。 他一个箭步冲出。 刀光一闪。 柴刀从老婆婆的脖颈切过。 老婆婆人头落地,滚了滚。 身子倒了下去。 却没有鲜血喷洒的画面出现。 在蛆虫的啃噬下,尸骸迅速化为骷髅。 贺一鸣眼睁睁看着,忽的,地上有亮光闪动,只见骷髅之下,凭空出现两颗晶石。 一白,一黄。 贺一鸣一阵神色变幻,方才渐渐冷静下来,走过去捡起晶石。 白色晶石,正是他所熟悉的记忆结晶,至于黄色晶石,还是第一次见。 贺一鸣迟疑了下,将白色晶石吞吃下肚。 他的眼前浮现云烟。 …… “村长,恐怖堡已经降临,这个世界完了。” 这是老婆婆的声音,她在使用那种陌生的语言,语气惊恐而哀伤地对一个高大的背影说道。 高大背影叹了口气,道:“腐烂之王的眷属,很快就会来袭击我们的村子,你带着村民们逃难去吧。” 老婆婆流泪道:“逃到哪里去?当恐怖堡降临,所有心怀恐惧的生物,都能够看到那座巨山,那座城堡,我们根本逃不掉。” …… 云烟散去。 贺一鸣眨了眨眼,他没有获得任何技能。 “这似乎只是老婆婆的一段记忆碎片。” 贺一鸣震惊了下,然后大喜,因为他的收获很大,不但瞬间懂得了这个世界的语言,还得知了“恐怖堡”的存在。 恐怖堡,是这个村落毁灭的罪魁祸首。 而路标上,方向牌上的文字也随之解读出来。 正前方通向——恐怖堡; 左手方向——寒鸦城; 右手方向——洛河村 “我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洛河旁边的洛河村。”贺一鸣恍然道。 第二十五章 先知印记(求收藏求推荐票) 洛河村是如何灭亡的? 贺一鸣从老婆婆的记忆碎片中也找到了一些线索。 大概情况是,某一天,邪恶诡异的恐怖堡突然降临这个世界,随后,腐烂之王的眷属袭击了洛河村。 具体过程不得而知。 “腐烂之王,这位是恐怖堡的主人?”贺一鸣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蛆虫之王,蛆虫食腐,我应该用不着害怕腐烂之王吧。” 自嘲着,贺一鸣看了眼黄色晶石,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妄动,他对新事物保持着异常谨慎的态度。 将老婆婆的衣服扯过来,仔细翻找一番。 贺一鸣意外发现一本很薄的书札和一卷泛黄的兽皮,似乎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贺一鸣先打开书札。 泛黄的第一页纸张,潦草的字迹,霎时映入眼底。 “太阳消失了,洛河之水冷如寒冰,绝望的消息传来,寒鸦城已经沦陷! 要不来多久,腐烂之王的眷属就会攻打过来了,而我们毫无抵抗之力。最令人绝望的是,那些怪物不要俘虏。 这简直是末日,最恐怖的末日。” …… “强大的魂师们都打败不了那些怪物,遑论我们这些半吊子,我们太弱小了,甚至根本抵抗不了腐烂之气的侵蚀。” …… “我的儿子,他才二十岁,刚刚娶了媳妇,美好的人生正在起航,却要戛然而止了。这太让人绝望了!” …… “村长实在太固执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枉顾我这么多年与他鱼水之欢,我真是傻,把偷情当成了爱情。” …… “无论我怎么占卜,洛河村都无法幸免于难。但,不管怎样,我依然坚信,希望还未彻底远离我们,毕竟我只是一个灰袍级占卜师。” …… “我将‘先知印记’镂刻在了兽皮之上,这是我钻研了一辈子的魂术,即便我死去,也不希望它失传。” …… “愿命运之神保佑我们!——灰袍,萨丽娅。” …… 一页页翻动着,贺一鸣双目闪动,迅速浏览了遍,发现其实这是一本日记,记录者是萨丽娅,应该就是这个诡异的老婆婆。 日记的内容并不连贯,也没有标记时间,似乎只是偶尔记录一下,字迹凌乱而随意。 “先知印记,魂术?魂师?灰袍级占卜师?” 这些字眼多次出现,让贺一鸣心头隐隐有几分火热。 心神一动,贺一鸣迅速铺展开那一卷兽皮。 他的眼神顿时一亮! 只见兽皮之上描画着很多线条,有粗有细,有直线有弧线,错综复杂地勾勒起来,构成一只轮廓像是人眼的图纹。 贺一鸣看了看人眼图纹,不知怎么了,双眼竟然莫名地有些刺痛。 他心头一凛,赶紧闭上眼睛,随手卷起兽皮。 过了几秒,等到眼睛的痛感完全消失,贺一鸣睁开眼,视野依然清晰,双眼似乎没事。 贺一鸣顿了顿,眯着眼睛再次打开兽皮,目光落在人眼图纹上。 霎时,只感觉有一股股热浪从人眼图纹上喷薄而出,冲进他的双眼里,脑海里随之情不自禁地开始勾勒出人眼图纹的那些线条。 “这是!” 贺一鸣不由得吃了一惊,“好像这个人眼图纹正在印入我的脑海里。” “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先知印记?”贺一鸣定了定神,眼眶放大一圈,忍受着双眼渐渐出现的灼痛,直到脑海里的人眼图纹刻印完整。 到最后,贺一鸣双眼痛得流泪,但他成功了,脑海里多出人眼图纹,不可磨灭般深深记忆下来。 也就在下一刻,泛黄兽皮好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保护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贺一鸣见此,连忙把兽皮丢在了旁边。 “萨丽娅自称是占卜师,而占卜师似乎是魂师中的一个系别。” 贺一鸣沉吟着,做出各种分析和猜想,忽的心神一动,再次拿过那颗黄色晶石。 “这颗黄色晶石,可能与魂师有关。”贺一鸣的目光在手里这颗黄色晶石上来回闪烁,眼中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血晶和记忆结晶都为我带来了好处,希望你也是一种好滋味。” 定了定神,贺一鸣张开嘴,将黄色晶石丢入了嘴里,吞咽下肚。 霎时,云烟飘过他的双眼。 …… 光线暗淡的草屋内。 肤色黝黑的庄稼汉跪倒在老婆婆面前,表情讷讷。 “祭司婆婆,我想占卜一下今年的收成。” 这个庄稼汉的长相偏向东方面孔,却有二米五高,壮硕得如同一座铁塔,体毛也是异常发达,全身除开了面部和双手,其他地方都长着短而粗硬的黑色体毛。 老婆婆一言不发,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摆放着一个木盆,盆内有一层细沙,旁边还有一只半米长的竹笔。 老婆婆拿起竹笔,道:“伸出你的一只手,左手或右手都可以,与我一起手背交错握住这支竹笔,闭上眼,手臂悬空,全身放松,心中默念你想要占卜的事情,命运之神自会为你指点迷津。” “切记,在占卜笔停止运动之前,千万不可睁开眼,也不要松开占卜笔。” 黝黑壮汉依言照做。 二人手背靠着手背,五指交错,握住竹笔,竖直固定在沙盘上,同时闭上了眼。 黝黑壮汉表情虔诚,嘴巴蠕动,似在祈祷。 不一会儿,竹笔忽然动了起来,在细沙之上勾勒来去。 片刻后,竹笔骤然停顿下来。 老婆婆和黝黑壮汉心有所感,几乎在同时睁开眼,移开竹笔,望向沙盘。 只见细沙之上浮现一幅细节饱满的图画,好像是摄影机拍摄下来的高清画面。 一颗麦穗,麦穗之上趴着三只蝗虫,麦穗被吃掉了大半。 这就是图画的全部内容。 老婆婆长叹了口气,失落道:“蝗灾,今年不会有好收成了。” 黝黑壮汉脸色霎时难看无比。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表情变了变,双眼迸放兴奋的光彩。 黄色晶石呈现的画面太有意思了。 贺一鸣从中得知,这个世界果然存在一类掌握异能的人——魂师! 他们修炼魂力,施展各种神奇的魂术,掌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老婆婆就是一名魂师,在庞大复杂的魂师系统里,属于预测系,掌握了占卜之力,她渴望有一日自己能够晋升为伟大的先知。 所以,老婆婆是洛河村的祭司,是一位颇有威望的占卜师。 第二十六章 盔甲战士(求收藏求推荐票) “先知印记,占卜之术!” 贺一鸣满脸惊喜之色,“以后就把黄色结晶称为魂晶,也是一种技能结晶。” 他已经从黄色晶石里获得了修炼预测系魂力和魂术的法门。 初学者可以通过深度冥想先知印记,持续不断积累魂力,直到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和刻画出完整的先知印记,达到不忘之境。 做到了这点,你就是入门级占卜师了。 只不过,第一步的冥想修炼是打基础,需要漫长的时间,普通人要三十年才能练成,天才也要十余年,老婆婆萨丽娅天赋不高,用了三十八年之久才成功。 当然,还有一种速成法门,即继承之法,就是其他占卜师,不低于灰袍级,甘愿将一生魂力释放出来凝成一枚先知印记送给你,相当于武林高手传功与人,耗尽功力帮助菜鸟直接打通任督二脉,此法高效,瞬间即可入门。 就在刚才,贺一鸣无意间继承了萨丽娅留在兽皮上的先知印记! “哈,我算是入门级占卜师了。” 贺一鸣有些迫不及待,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沉下心来,尝试进行深度冥想先知印记。 整个过程就是集中注意力,循着先知印记的线条进行反复描画勾勒,从某个点开始,循环一圈,最后回到原地。 只要成功循环一次,当中没有间断,就算是冥想成功一个回合。 其实,说起来简单做起难。 因为集中注意力非常消耗精神,深度冥想更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贺一鸣前面三次尝试全部失败,缓了口气,直到第四次他才勉强成功,累得出了一身热汗。 完成一个循环的瞬间,能够感觉到体内多出一丝清凉细流,汇聚向脑部的先知印记,最后融入其中。 先知印记随之微微明亮了些许。 “成功了!”贺一鸣松开了紧绷的神经,中断了冥想,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几乎在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新的信息。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劲力激荡 技能2:占卜师·入门级 看了看面前的骷髅。 “萨丽娅,虽然你我相遇之初不太愉快,但你也算是有恩于我,我会将你好好安葬的。”贺一鸣感叹着,用衣服包裹住尸骸,搬运到村外的树林。 “蛆虫,挖个坑。” 贺一鸣把念头传递出去,面前的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的蛆虫蠕动着,把泥土掀翻,竟然真的挖出了一个坑。 贺一鸣心神震撼。 将萨丽娅的尸骸放进坑,再指挥蛆虫埋上。 随后,他从某户人家的门上拆下来一块木板,用柴刀刻上萨丽娅之墓,插在了墓前。 做完这一切,贺一鸣继续探索洛河村。 “萨丽娅是魂师,那村长呢?”贺一鸣心中充满期待,很快,他找到了村长的家。 “在萨丽娅的记忆碎片中,村长是个强壮魁梧的男人,很好色,跟村里四五个有夫之妇偷情……”贺一鸣回想着,不觉间来到了村子的最深处,前方出现一座草屋,比周围的草屋明显都要大一些。 正当他要推门而入之际。 “噶!”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徒然传来一声粗劣嘶哑十分难听的乌鸦叫声。 紧接着! 一道黑影,好像是离弦之箭,嗖的射了过来。 贺一鸣心神微凛,他一直谨小慎微,眼见余光瞥见一点黑影一闪冲了过来,当即纵身一跃,翻越进入篱笆内,拔腿飞奔向村长家的堂屋。 黑影扑了个空,却是一个急转向,腾空而起。 贺一鸣冲到堂屋门前,一推,门居然从内拴上了,打不开。 噶! 噶! 乌鸦乱叫,给人三分凄凉悲伤、七分阴森恐怖之感。 贺一鸣听得心烦意燥,蓦然! 远处,有一个壮硕的身影迅猛接近! 对方是人形,有二米高,身材高大壮实,穿着某种盔甲,戴着头盔,面容模糊,手里紧握一柄造型怪异的兵器,前端状若月牙刀,刀柄却很长,比人的手臂还长。 这个盔甲战士来到门前,一步越过篱笆围栏,直扑贺一鸣而来。 贺一鸣避无可避,紧握柴刀,一步踏出之际,身体拔高,刹那间一个横扫,拼出全身劲力,迎着盔甲战士狠狠斩去。 刀锋掠向了盔甲战士的脖子。 盔甲战士却也是举起月牙大刀,迎面一刀劈了过来。 当的一声震响! 双刀交击! 一股巨力倾泻而来,贺一鸣虎口剧震,柴刀应声从中间断裂。 月牙大刀威势一顿,一秒之后,便再次压来。 “草!” 贺一鸣猛烈挥舞半截柴刀,使出一招上撩,击偏了月牙大刀。 但,月牙大刀力道巨大,依然冲了过来,刀身平着拍打在贺一鸣胸前。 贺一鸣遭到重击,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身子倒飞出去,后背撞在门上,撞开了门,摔进了堂屋内。 七荤八素的。 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草你个大尻的!” “蛆虫,咬死他!” 贺一鸣勃然大怒,杀意如有实质笼罩盔甲战士,霎时间,数不胜数的蛆虫破土而出,爬进了盔甲之内。 然而,盔甲战士无动于衷,依然踏步走来。 见此,贺一鸣心头火起,只想一拳轰过去,随着这个念头闪现,他的身下,如同泉水般涌出不计可数的蛆虫,爬到了他的右臂之上,然后顺着手臂向前延伸,凝聚成一个硕大的拳头。 密密麻麻的蛆虫,凝聚成拳,太渗人了!但也……太壮观了! 贺一鸣精神大振,一拳捣出。 篮球大的蛆虫拳头随即笔直冲了出去,劲力透过手臂传递到蛆虫拳头上,轰然撞在了盔甲战士的面门上。 似乎有些猝不及防的盔甲战士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脑袋猛地后仰,步子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打得过!”贺一鸣抖索精神,左手也凝聚出蛆虫拳头,冲上去,一对组合拳猛击。 咣当一声,月牙大刀从盔甲战士手里脱落掉地,贺一鸣连忙拾起。 “好重!”月牙大刀至少二百斤重,贺一鸣若是没有劲力加持,根本举不动。 “竖劈!”贺一鸣咬着牙,擎举起月牙大刀,使出练得最好的一招,自上而下一刀斩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弄个人给我杀着玩(求收藏求推荐票) 蓬! 刀锋重重劈在盔甲战士的面门上。 头盔被力量弹飞出去。 刀锋深深劈进对方的面门,几乎把半个脑袋劈裂开来。 贺一鸣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盔甲战士的面皮,高度腐烂,脸上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有些地上甚至能看到惨白的骨头。 “都这样了还能动?”贺一鸣心神震撼,这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噶! 噶! 乌鸦还在叫,难道是它召唤来的? 盔甲战士终于倒了下去。 不过,下个瞬间,贺一鸣的眼前忽然一黑。 “到极限了,我要离开这里了……”贺一鸣定了定神,放松全身。 …… 贺一鸣回过神来,然后大口喘气。 感觉脑袋昏沉,有些累。 主要是精神上的累,像是刚刚考完数学试卷,难受的一笔。 贺一鸣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能感觉到身体在血晶的滋补下一点点舒缓过来。 “肚子里的血晶只剩下一半了。”贺一鸣总结了下,此次探索之旅,大分部精神消耗在了两件事上。 深度冥想先知印记,以及操纵蛆虫攻击那个腐烂的盔甲战士。 收获自然也巨大,获得了先知印记,成为入门级占卜师。 “占卜师,可是能够料敌先机的!”贺一鸣很快振奋起来,他要尽快强大起来,把秦思珠以及隐藏的敌人全部连根拔起。 “接下来主要做三件事。” “一,积攒更多的血晶,并且练武强身。” “二,每天冥想先知印记,练习魂术占卜。” “三,调查秦思珠,把她的秘密查出来。” 贺一鸣收起了水滴古玉,暂时不能去那个世界了,一个腐烂的盔甲战士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天知道那个乌鸦能召集多少个过来。 “盔甲战士很强,要打败他,我必须达到贯力境界,成为真正的三流高手。” 打定主意后,贺一鸣推门而出,兰兰正坐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刺绣,转头笑道:“公子,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快晌午了,饿了吗?” 贺一鸣顿了下,道:“我出去吃,你去把孙虎和孙雷叫过来。” 兰兰跑去了。 很快,孙氏兄弟来到。 贺一鸣道:“你们帮我约一下董长垣,到百萃楼赴宴。” 孙虎笑道:“公子,董长垣是个老油条子,五毒俱全,你约他干什么?” 贺一鸣淡淡的看了眼孙虎,忽然明白为什么林元常将金鳞刀交给孙雷了。 在沉默是金上,孙虎远不如孙雷,孙雷就很懂得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以小见大,孙虎其他方面,应该都不如孙雷。 贺一鸣轻轻一笑,道:“老油条子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孙虎挠挠头,似懂非懂,这时候,孙雷冲他使个眼色,道:“公子,我这就去约董长垣。哥,你快去备车。” …… 约莫半个时辰后,百萃楼。 董长垣迈着小快步,进入锦绣城最顶级的酒楼包厢里。 “拜见贺大少爷。”董长垣一脸谄笑,来了个单膝跪地行礼。 这里没别人看见,董长垣是极尽巴结之能,看得孙虎一阵翻白眼,严重鄙视。 好歹你是个军官啊,要不要脸? 贺一鸣见此,哂笑道:“百户大人折煞我来,请上坐。” 董长垣坐下,寒暄道:“上一次,我打开城门,放了您出城,被太守大人得知后,好一顿训斥,还罚了半年俸禄呢。” 贺一鸣没接话,招了下手:“上菜,上酒。” 立刻有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婢女端着酒菜摆满一桌。 二人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董长垣知道该谈正事了,主动问道:“贺大少爷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贺一鸣道:“前阵子,我杀了一个人。” “听说了,贺大少爷大发神威,砍杀了屠夫刘黑子,满城都在传播您的威名,夸您是大英雄。”董长垣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的样子。 贺一鸣表情淡淡,道:“我想请你弄个人给我杀着玩。” 董长垣愣了愣,头皮有些发麻,道:“贺大少爷,这个喜好……” 贺一鸣掏出十枚金币,一个接着一个砸在董长垣脸上。 董长垣神色一正,大义凛然道:“这个喜好太棒了,与众不同,有品位!” 贺一鸣认真地道:“对方必须是习武之人,最低也要是三流高手,武功越高,赏钱越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酒足饭饱,董长垣离去。 贺一鸣返回贺府。 接下来数日,他每天都挥舞狗头铡刀练习,坚持不辍,基础刀法日渐娴熟。 深度冥想修炼也没有落下,这种魂术修炼,极消耗精神,不能长时间练习,但每天坚持下来,脑海中的先知印记的确在变得越来越明亮。 终于! 董长垣来了,道:“为您找到了一个三流高手,此人名叫高平休,是个盗匪,杀人越货,被关进牢里,本来要秋后问斩的,我略施小计,让他提前假死了在牢里,弄了出来。此刻他已经被送到了您指定的那座宅子里。” 贺一鸣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一个钱袋子丢过去。 董长垣笑哈哈接住,眉开眼笑。 随后,贺一鸣叫来孙氏兄弟,乘坐马车去逛街,途中,他在车内乔装打扮一番,悄然下车离开。 孙虎和孙雷依然跟随马车四处溜达,装作贺一鸣还在车内的样子。 贺一鸣离开闹市,进入一条深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前,用钥匙开门进入。 堂屋内,一个中年汉子被五花大绑,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被下了药,还在昏迷中。 贺一鸣倒了杯冷水泼在其脸上。 头发胡须乱糟糟的高平休迷糊着醒来,环顾周遭,最后目光落在贺一鸣身上,忽的狞笑起来,表情有些色眯眯地道:“小兔儿爷,快把大爷放开,大爷陪你好好玩。” 贺一鸣眉头皱了皱,道:“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高平休道:“董长垣说了,有人花钱买我,让我当兔爷,只要我肯干,就能活命。我答应了,这才喝下了那碗‘情花毒’。” 情花毒,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神奇药物。 喝下情花毒,心跳、呼吸等生命体征全部终止,唯有意识还是清醒的。 只要你想醒过来,随时可以醒过来。 但长时间不醒,反倒是真可能挂掉,永远都醒不过来。 以前有很多痴男怨女,因为家里反对等原因,无法再一起,就用情花毒假装殉情,假死之后再私奔,所以这种神药才被世人称为情花毒。 “这个董长垣……”贺一鸣面皮抽搐,阵阵无语。 高平休一脸饥渴的表情,嘿嘿道:“来呀,大爷上次开荤,还是奸杀一个客商的老婆,当着客商的面干的,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正饥渴着呢,你尽管玩,想怎么玩我都行。” …… 感谢书友紫夜玄星、忆彡惜、定远大将军、you be my boyfriend、一直在改变的打赏支持! 第二十八章 崩雷掌(求收藏求推荐票) “想怎么玩你都行?”贺一鸣淡淡一笑,掏出一把银亮的匕首,劲力喷吐间,骤然甩手扔出。 “啊!” 匕首插进高平休的右大腿,炸开一团血花。 高平休惨叫,瞪眼吼道:“你干什么?” 贺一鸣冷然道:“你被董长垣骗了,实话告诉你,我把你买来,只是想试试把一个人大卸八块是什么滋味罢了。” “大卸八块……”高平休毛骨悚然,奋力挣扎起来。 贺一鸣缓慢地蹲下,伸手拔出匕首,顿时鲜血喷溅而出,弄得他一手都是。 “这出血量,应该是刺到了大动脉了。”贺一鸣森然笑着,玩转着匕首,然后扒掉了高平休的裤子,匕首冲他的小鸟比划来去。 “你,你要干什么?”高平休见此,肝胆俱裂,头皮触电般发麻,一丝丝黑气冒了出来。 贺一鸣道:“干什么?当然是阉割了你。” “你,你……”高平休惊骇欲绝,那可是命根子,割了就是太监了。 我不要成为太监! “不要,不要!”眼睁睁看着匕首一点点逼近,高平休简直惊悚万状,瑟瑟颤抖,一股股黑烟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噗! 贺一鸣微微调动劲力,手臂力量一下猛涨,刀锋在劲力地催动下,迅猛切过。 刀光一闪! 一只小小小鸟飞呀飞…… 高平休痛得差点昏过去,眼泪都出来了,看了眼自己的裤裆,神色顿时凄惨到了极点。 “你,你阉割了我!” 贺一鸣表情淡然,凝视着高平休,十分平静地道:“别着急,我才刚开始,接下来我要割掉你的鼻子,挖你的眼睛……” “你是恶魔吗?好狠啊!”高平休凄厉哀嚎,他突然发现,秋后问斩一刀死,或许是一件幸福的事。 …… 半个时辰后,贺一鸣抹了把热汗,看着手里凭空出现的两颗晶石,一红一白,长舒一口气。 这一次,他没有依赖蛆虫,全靠自己动手,击溃了高平休的心理,攫取了大量的恐怖黑烟,从而凝练出了晶石。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现在算是恶人吗?” 贺一鸣活活折磨死了一个杀人越货的盗匪,心情难免有些激荡,忍不住自省这种行为的好与坏。 甚至,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心狠手辣了,照着现在这种苗头发展下去,他将来可能会成为杀人如麻的恐怖大魔王! “人的黑白善恶本就复杂,没有绝对。” “只要我问心无愧,杀一人是勇,屠万人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思及此处,贺一鸣心头渐渐释然开来,好人也会杀人,没杀过人也不见得你是好人,心中坦荡,问心无愧,可杀千万人! 定了定神,贺一鸣收起血晶,将白色晶石丢入嘴里,吞咽下肚。 一缕缕云烟飘过眼前。 …… “你这个孽徒!” 门前,出现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双目喷火瞪着高平休。 “师父,你来了。”高平休冷笑着,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裤子,瞥了眼床上那个被他玩坏的美丽妇人,舔了舔舌头,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是你的师娘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老者愤怒地直跺脚。 高平休嘿嘿冷笑道:“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师娘貌美如花,空房寂寞,我替你好好满足师娘,这也是一种孝敬。 嘿嘿,你也别瞎嚷嚷,这种事情传出去,晚节不保的可是你这个老匹夫,师娘也要被迫自杀,不如你以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我和师娘得了。” “畜生!”床上的美丽妇人忽然抓起一把剪刀扎了过来,满脸都是泪水。 高平休猝不及防,没避开,胳膊被剪刀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贱货,找死!”高平休勃然大怒,一掌拍向女人的额头。 “不要!” 老者惊呼。 嘭! 掌力骇人,美丽妇人脑浆迸裂而死。 见此,老者为之一愕,惊道:“你练成了?!” “嘿嘿,师父压箱底的绝学崩雷掌,我已经练成了。”高平休晃了晃银光微闪的手掌,得意洋洋,“拳怕少壮,你老迈体衰,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师娘已死,再跟你商量个事,把小师妹嫁给我吧!” 老者愤然到了极点:“你还想打我女儿的主意,我跟你拼了。”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沉着脸回过神来,冷冷瞥了眼高平休,喝道:“蛆虫,吃了他!” 霎时间,数之不尽的蛆虫,如同潮水般涌现出来,覆盖在高平休身上。 片刻后,地上只剩下一堆尸骨。 “崩雷掌,一门刚猛如崩雷的掌法。” 贺一鸣提了口气,此刻的他,仿若化身为练成崩雷掌的高平休,全身劲力以一种玄妙的途径流动,并且劲力以一种独特的频率的震荡着。 然后,他朝着地上的骷髅一掌拍下,打在肩头。 咔咔。 肩胛骨应声出现一些肉眼可见的裂痕。 这些天,贺一鸣苦练基础刀法,对劲力的驾驭愈发熟稔,再加上高平休的记忆精华,竟然在一瞬间便使出了崩雷掌。 瞬间就练成了! 一步大成! “高平休将崩雷掌练至大成巅峰,完全掌握,运用自如,他的技能结晶自然无比成熟,让我受益更多。”贺一鸣了然于胸,技能的好坏也是看人的,对方学得越精,贺一鸣掌握得也就越快越好。 “我的劲力还不够强大,不然,这一掌应该能把整个肩胛骨直接拍碎!”贺一鸣看了几眼肩胛骨上的裂痕,沉吟道。 几乎在下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信息。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劲力激荡?崩雷掌 技能2:占卜师?入门级 “出现了,崩雷掌是我的东西了。”贺一鸣感觉了下,随着他施展崩雷掌,体内的血晶正在加快消化,转化为一丝丝劲力。 “我的劲力在增长!”贺一鸣精神一振,果然,通过持续不断的锤炼身体和技能,能够加快消化血晶,强大劲力! “那就练吧。”贺一鸣点了点头,运劲于掌,朝着地上的骷髅,一掌接着一掌拍去。 第二十九章 占卜(求收藏求推荐票) 崩雷掌虎虎生风,骷髅上陆续浮现一些肉眼可见的裂痕。 一天练下来,贺一鸣感觉自己一掌强过下一掌,在进步,在变强! 之后贺一鸣如同上瘾了,痴迷上了练武,每一天都避开耳目,悄悄来到这座宅院勤加苦练。 第二天,骷髅上浮现的裂痕变大了。 第三天,裂痕持续扩大。 随着运动量加大,贺一鸣体内的血晶也在加速消化,完全消化掉了,不过他立刻吞吃了从高平休身上得到的那颗血晶补充能量。 第四天,伴随着咔的一声响,一截小腿骨应声断裂。 第五天,贺一鸣运劲出掌的时候,手掌之上蓦然浮现一抹微弱的银光! 一掌拍下去,大腿骨直接拍碎,像是瓷器一般碎开。 掌威明显暴涨! “量变产生质变了,我在一点点逼近贯力境界!” 贺一鸣心情无比振奋,他的进步实在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 “高平休从八岁起跟着师父学武功,打熬基础十年,十八岁那边开始正式修炼崩雷掌,二十九岁练至大成,前后用了十一年之久!” 而贺一鸣呢,才练了五天而已,堪称恐怖。 而且,这还没完! 自从手掌上浮现银光,贺一鸣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实力突飞猛进。 三天之后,贺一鸣再度出掌,右掌之上银光一闪一闪,倾压向骷髅头。 却是轰然一声震响! 骷髅头瞬间粉碎,化为细碎的小片。 右掌收回,贺一鸣左手出掌,凶悍的掌力倾泻而出,轰然一声震响,已经细碎的骷髅头直接碎为齑粉。 “这就是贯力境界吗?”贺一鸣脸上无喜无悲,真正做到了贯力,方才明白什么是贯力。 全身劲力以独特的频率震荡,犹如击水中流,一浪更一浪高,最终形成一种贯穿目标的奇异力量。 简单地说,劲力就是一种波纹。 普通人的力量只能击打物体表面,对表面造成破坏,劲力则不同,能够贯穿物体内部,伤害由表及里。 所以,能够抵挡劲力的,只有劲力! 这就是三流高手与普通人的区别,他们掌握了更高层次的破坏力。 好事还没完,晋升成为三流高手后,贺一鸣的精神力也水涨船高,能够进行更长时间的深度冥想,脑海中的先知印记愈发明亮。 贺一鸣感觉到先知印记在变化。 先知印记的轮廓,是一只闭合的竖眼图纹,随着他的魂力持续增长,这只闭合着的竖眼越来越真实,似乎正在从二维的图纹变为三维的实体。 这一天,就在他进行深度冥想之际,一个回合刚刚走完,先知印记好像是被注满了魂力,骤然变得璀璨,只见构成图纹的线条缓缓隐去,一只鲜活而巨大的竖眼诞生出来! 先知印记显化为了先知之眼! 先知之眼依然闭合着。 但是,贺一鸣却有种心惊肉跳直觉,只要他一个念头,这只竖眼就能够睁开。 咕噜! 贺一鸣忍不住吞咽下口水,心中没有一丝成就感,反而充满了莫名的惊悸,以及想要躁动起来的不安。 因为,他感觉到,这只竖眼并不属于他,散发出令人惊悸的邪异气息。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俯视众生如尘埃。 这只竖眼的主人是谁? 难道所谓的命运之神……真的存在?! 透过先知之眼,能够看到什么? 贺一鸣隐隐有些头皮发麻,但他的心中却又有些蠢蠢欲动。 “试一试就知道了。” 贺一鸣略一沉吟,把兰兰叫了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兰兰乖巧笑道,她的身体已经痊愈,虽然身上留下了一些疤痕,但整个人容光焕发,比以前更加健康,也明艳了几分。 “我们来玩一个占卜游戏。”贺一鸣淡淡一笑,准备好了一张纸和一支毛笔。 “占卜游戏?”兰兰好奇地歪下脑袋。 贺一鸣招呼兰兰坐到书桌对面,道:“你和我一起手背交错握住这支毛笔,然后闭上眼,手臂悬空,全身放松,心中默念你想要占卜的事情,最好是具体的事情,越具体越好,比如占卜姻缘,你就默念我想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谁,以此类推。” 兰兰听得似懂非懂,但在贺一鸣手把手的指导下,她渐渐弄清楚这个占卜游戏的玩法。 二人手背相靠握住毛笔。 贺一鸣最后强调道:“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紧张慌乱,更不要睁开眼,能做到吗?” 兰兰感觉很好玩,点头笑道:“能!” 贺一鸣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兰兰也随即闭上了眼,他们手中的笔稳稳停在纸上。 脑海中,贺一鸣看向了紧闭着的先知之眼,心神一动。 “开启!” 霎时,先知之眼微微颤动了下,眼皮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仅仅只是开启了一道缝隙,言语无法描述的气息,豁然释放出来! 贺一鸣只感觉身体徒然失去了控制,犹如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在神秘力量的操纵下,他的手移动起来。 贺一鸣倒吸凉气,几次都想要睁开眼,生生忍住了。 手在动…… 贺一鸣试图记住那些笔画,猜测毛笔究竟在写什么,但他惊讶的发现,他完全记不住毛笔的轨迹,好像是脑海中有一块橡皮擦,把那些轨迹瞬间擦掉。 约莫在十秒到十五秒之后,先知之眼闭上了,贺一鸣随即全身一松,恢复了掌控力,他睁开了眼,移开毛笔,视线立刻凝注在了纸上。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图画,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公子,我能睁开眼了吗?”兰兰感觉到毛笔移开了,问道。 “哦,可以了。”贺一鸣问道:“兰兰,你占卜了什么?” 兰兰脸色微微羞红,道:“就是公子说的……姻缘。”然后,她也注意到了纸上的内容,“咦,这不是林叔那把金鳞刀上的金鳞吗?” 贺一鸣愣了下,仔细一看,还真是! 刹那间,贺一鸣有些恍然,嘿嘿笑道:“兰兰,根据占卜的结果,你未来的夫君应该是金鳞刀的主人。” 兰兰嘴巴一下大大张开,惊呆道:“我要嫁给林叔?” 贺一鸣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林叔,也可能是金鳞刀未来的主人。” 兰兰想了想,不知想到了谁,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 …… 求支持! 第三十章 挑战(三更求支持!) “总结一下吧。” 占卜结束后,贺一鸣取过一张纸,理了理思绪。 “使用先知之眼占卜的魂术,类似于扶乩或笔仙,有异曲同工之妙。” “先知之眼仅仅睁开了一道缝隙,这应该与我的魂力上限有关,入门级占卜师只能让先知之眼开启十秒到十五秒。” “占卜的结果不是直接的答案,而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充满了不确定性,这可能与先知之眼开启时间太短有关,透视的未来不完整。” “金鳞刀上的金鳞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兰兰未来的夫君一定与金鳞刀的主人有关,可能就是金鳞刀的主人,也可能是某个与金鳞刀的主人密切相关的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占卜的结果能不能干涉?如果我现在去拜林叔为师,让他把金鳞刀传给我,那我就是金鳞刀的主人。当然,我也可以现在就把兰兰睡了,纳为通房丫鬟。” 写到此处,贺一鸣微微摇了摇头。 首先,贺一鸣只是把兰兰当成妹妹来看待,没有那种心花怒放的冲动,不过,只要他想睡兰兰,兰兰肯定不会拒绝的,贴身侍女都有这种小心思,像蓉蓉这种的,都恨不得自荐枕席。 其次,如果他想把兰兰纳为通房丫鬟,多半行不通,贺家包括其他大户人家,都严禁侍女勾引公子少爷,发现了反而要遭到严惩。 当然也不全是这样,管教稍微宽松一些的大户人家,公子少爷睡侍女,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有点类似红楼梦,等级森严,规矩森严,贾宝玉房里有四个大丫鬟,袭人是他的第一个性经验对象,贾宝玉就把袭人睡了,袭人也因此升级为侍妾。 贺家属于严格那一类,行事要端正,光明磊落,主是主,奴是奴,主奴不能厮混,贺亦儒极其反感一个奴才靠色诱翻身。 偶尔睡一次可以,娶就不行了。 最后,如果贺一鸣拜师林元常,金鳞刀多半会落入他的手里,当然,他也可以野蛮一点,直接索要,吃相难看一点就是了。 “综合这些情况,占卜结果是不确定的,甚至是可以人为干扰的。”贺一鸣沉吟了半晌,把纸上的总结内容看了三秒,丢入火盆烧了。 这时候,孙雷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贺一鸣目光一闪,淡淡问道:“有事?” 孙雷嘴唇紧绷,道:“我师父要闭关修炼,老爷将我调过去顶师父的位置,我以后不能随身伺候公子了。” 贺一鸣诧异道:“林叔要闭关?” 孙雷点了点头,道:“有个高手要挑战师父,约他在冬至那天在金鼎山决一死战,师父应战了。” 贺一鸣呼吸顿了顿,语气淡淡地哂笑道:“哪个不长眼的高手,竟敢挑战金鳞刀王?” 孙雷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这牵扯到一桩公案。 林元常本是金刀门弟子。 他的师父有一口祖传宝刀,正是金鳞刀,谁得了金鳞刀,谁就是金刀门的门主。 林元常天赋出众,脱颖而出,有资格争抢门主之位,最大竞争对手则是他的一位师兄,赫连熊。 二人在师父的主持下进行比武,一决胜负,胜者得金鳞刀,继承金刀门主大位。 一场激斗下来,林元常险险胜出,赫连熊败了。 林元常得到了金鳞刀,春风得意,成为人生赢家,但是,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时候的林元常心高气高,瞧不起任何人,脾气又臭又暴躁,总之,不会做人,不得人心,门中的师兄弟没几个喜欢他的。 赫连熊则全然不同,很有人缘,众师兄弟都信服他。 于是,在师父病故那晚,赫连熊突然发难,污蔑林元常害死了师父,鼓动众人谋权篡位,却是一呼百应。 林元常都懵逼了,被众师兄弟围攻,硬是靠着金鳞刀之锋利无匹,杀出了金刀门。 却也因此身受重伤,他从北方一路南下,没日没夜被追杀,差点就死了。 最后,是贺亦儒巧遇到他,把他救了回来。 贺府很强势,贺亦儒要庇护林元常,赫连熊不能不忌惮,不敢硬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就这样,金刀门落入了赫连熊之手,金鳞刀却一直在林元常手里,十几年过去了,双方极有默契地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直到赫连熊忽然派人送来一封挑战书,打破了宁静。 贺一鸣淡淡道:“刀剑无眼,赫连熊就那么笃定,他一定赢得了林叔?” 孙雷咬了咬牙,神色难看道:“不是赫连熊跟我师父打,是赫连熊的儿子,赫连武!” “我早就听说,这个赫连武是习武天才,九岁贯力,十三岁洗髓,十七岁通幽,之后两年间,他横扫各路一流高手,名震北方,难求一败,现在的他极有可能半只脚踏入了宗师境。” “我师父自从重伤复原后,修为便停滞不前,一直卡在通幽境,还未摸到宗师境的门槛,这次比试,只怕是凶多吉少。” 孙雷沉声道:“赫连熊那厮要求师父交出金鳞刀,自废武功,不然赫连武不会手下留情。” 贺一鸣深吸了口气,目光冷了下来,淡淡道:“赫连熊这一次来势汹汹,似乎没有把我们贺府放在眼里啊。” 孙雷道:“北方战乱,几位皇子为了皇位相继起兵,互相攻伐,一些江湖门派趁机起势,我和师父都怀疑金刀门加入了某位皇子麾下。” 贺一鸣了然,淡然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林叔经验老道,不会那么容易就输给一个黄毛小子。” 孙雷苦笑了下,这话他只是听听。 孙雷走后,贺一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暗道:“命运真是有趣,金鳞刀的主人,突然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兰兰真是有福气啊!” 思来想去,贺一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贺家能在锦绣城横着走,除开财大势大的缘故,最大的依仗就是林元常,有他震慑四方,黑帮恶匪,无人敢招惹贺府。 “林叔一旦败了,贺府的处境就要每况愈下了。”贺一鸣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秦思珠还没解决,又冒出一个赫连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距离冬至还有三个月,我要尽快变强起来!” 第三十一章 腐烂瘟疫(求收藏求推荐票) 定了定神,贺一鸣很快冷静下来。 “无需多虑,不管对手是谁,一个个解决掉就行了。”贺一鸣鼻子轻哼,心平气和休息起来。 片刻后,贺一鸣抖索精神,重新坐到书桌前,扯过一张纸,执笔占卜。 这一次,他是自己占卜。 在萨丽娅的记忆中,都是她给别人占卜,不知道自行占卜能不能行得通。 贺一鸣还在摸索中。 “首先要明确占卜的事项,必须具体、明确,不能含糊不清。” 贺一鸣仔细斟酌后,决定分两次进行占卜。 ①秦思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②杀死王嬷嬷的凶手是谁? 只要弄清楚了这两个问题,贺一鸣将掌握莫大的主动,甚至可能一举解决内患。 想到了就干。 贺一鸣缓缓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秦思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同时一心二用,开启了先知之眼。 然而,先知之眼无动于衷。 贺一鸣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难道占卜师不能自行占卜?” 只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没听说过天机不可测啊,贺一鸣心头奇怪。 “难道萨丽娅的占卜魂术,只能给别人占卜?” 总之,进行不下去了。 贺一鸣想了想,叹道:“想要打破僵局,只能冒险一试了。” 摊开手掌,召唤出了水滴古玉。 “现在的我是贯力境,初入三流高手之列,身怀崩雷掌,基础刀法。” “此外,我还是入门级占卜师,蛆虫之王,体内还有一颗血晶持续滋补。” 盘点了一下自己拥有的底牌,贺一鸣视线一凝,双眸渐渐转为深色,凝注在那片沁色纸上。 随即,一个浩大的漩涡爆发而出,一下把他吞噬了进去。 …… 村长家的堂屋。 破败的房门向内倒塌。 门口躺着那个腐烂的盔甲战士,脑袋呈被劈开状态,月牙大刀还卡在骨头里。 那只乌鸦已经停止了嘎嘎乱叫。 此刻的贺一鸣,站在门前位置。 睁开眼,迅速适应了一阵眩晕感后,当即冷眼环顾门外的树上。 却没有找到乌鸦的踪影。 “飞走了?”贺一鸣略一沉吟,视线转向地上的腐烂盔甲战士。 “蛆虫,吃了他。” 一个念头闪过,数之不尽的蛆虫喷泉般破土而出,迅速把腐烂盔甲战士啃噬为骷髅。 贺一鸣目光在骷髅上闪了闪,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没有晶石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贺一鸣猛地抬头凝视远处,一道高大的黑影迅速冲了过来。 “又是一个盔甲战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盔甲、头盔,还有月牙大刀,区别在于体型更加魁梧,身高也是两米开外。 贺一鸣提了口气,抄起月牙大刀严阵以待。 须臾之后,盔甲战士冲到近前,举刀竖劈而来,贺一鸣横刀格挡,当的一声响,刀锋接触后擦起一道火花互相弹开。 “他的攻击力,我承受得住。”贺一鸣虎口微微发麻,却并不严重,一瞬间他信心大增。 盔甲战士第二刀劈来,贺一鸣牟足劲力格挡,弹开对方刀锋,立刻一冲而出欺近,跃起,右手为掌横推,刚猛如崩雷,悍然拍击其面门。 盔甲战士佩戴头盔护脸,贺一鸣的崩雷掌轰在头盔之上,强大的波纹劲力倾泻而出,头盔瞬间瘪了下去,咔咔咔,随之传出一阵头骨崩裂的声响。 盔甲战士倒了下去。 透过残破的头盔,可见一张扭曲变形腐烂的不成样子的人脸。 贺一鸣喘了口气,神色振奋。 他果然变强了许多,干净利落地干翻了一个盔甲战士,不像上次那么狼狈。 “蛆虫,出来吃饭啦。” …… 片刻后,地上多出一个骷髅,骷髅之下有两点亮光闪烁了下。 “有了!”贺一鸣眼神一亮,抄起两颗晶石入手,一白一黄。 “不知道还有多少盔甲战士,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贺一鸣双手并用,将散落在地的两套盔甲抱起,扔进堂屋内,然后将破败的门掀起来,扶正,挡住了门,略作遮掩。 挑挑拣拣…… 贺一鸣有些无语,因为盔甲太大了,他穿不下,鞋子也大,不合脚。 只有内甲衣勉强可以穿,套在身上也显得格外宽松。 不过,天越国的服装本就以袍子为主,穿着风格翩翩如风,贺一鸣早已习惯了宽松款式的衣服,穿起来倒是行动无碍。 “终于不用裸奔了。”外套有了,兵器有了,贺一鸣还缺一双鞋子就美满了。 随后,贺一鸣环顾村长的堂屋,家具明显比其他人家多,除开桌椅齐全,还有一些精美的瓷器,却是遍布一层厚厚的尘埃。 贺一鸣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将白色晶石丢入口中吞咽下肚。 霎时,有一缕缕云烟飘过眼前。 …… 一座高大的城门前,两个守城卫兵并肩站在一起。 “兰瑟尔,我快不行了。”红发青年一脸惊恐的表情,他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胳膊,可见皮肤上出现一块块鱼鳞状的腐烂斑点。 兰瑟尔瞳孔一缩,神情顿时凝重,惊道:“你也被感染了!” 红发青年满脸绝望之色,道:“最多还有三天,我就会全身腐烂,死定了。” 兰瑟尔叹道:“这场‘腐烂’瘟疫已经在寒鸦城全面爆发了,那些高高在上的魂师全部束手无策,这座城池已经没救了。” 红发青年道:“我们怎么办?” 兰瑟尔想了想,道:“我们逃出城,去我的家乡,洛河村,我的父亲是村长,他也是一名魂师,或许有办法救你。” 红发青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点头道:“好,我们快逃走。” 他们商议着,等到天黑之后,直接放弃了守城任务,拔腿跑了。 才抛出千米的距离。 身后,蓦然传来凄厉的尖嘶! 兰瑟尔回头,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浮现从未有过的惊恐表情。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心头闪过阵阵惊悸,那是来自兰瑟尔记忆深处的恐惧。 “这两个盔甲战士是寒鸦城的守城卫兵,城内爆发了腐烂瘟疫,他们也被感染了。” 贺一鸣心头明了。 第三十二章 曙光(求收藏求推荐票) “还有一颗魂晶。” 贺一鸣充满期待地吞咽下黄色晶石。 一缕缕云烟笼罩眼眸。 …… 兰瑟尔站在桌子前,凝视着端庄而坐的美丽小姐,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美丽小姐嘴角含笑,手里拿着一根羽毛笔。 她的表情无比认真。 蘸着某种兽血的笔尖,轻灵的触及纸面,像是一只小精灵在舞蹈。 纸上一片鲜艳的血色。 她在描画着什么。 各种线条勾勒在一起,组成一幅极为复杂的图纹,最终形成一个魂术印记。 整体轮廓像是太阳露出地平线前,天空出现微弱的亮光。 血红朝阳,冉冉升起。 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当这个印记完成之时,兰瑟尔面前的美丽女子,娇柔的身躯忽的闪烁起某种淡淡精光,像是一点点星火,像是朝霞落在她的身上。 格外神圣璀璨,格外温暖舒服。 “兰瑟尔,这是魂术·曙光!你要好好修炼。”美丽女孩认真地道。 “我会努力的,成为最强大的战士,将来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兰瑟尔嘴角牵起一个帅气的弧度。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回过神来,脸上绽放笑容。 “大收获!” 从兰瑟尔这里获得的“曙光”,是寒鸦城某个古老的贵族所传承和掌握的强大魂术,极其宝贵。 来自小村落的兰瑟尔,身无长物,却与这个家族的贵族小姐处于热恋中,贵族小姐为了帮助他,偷偷将曙光魂术传授给了他。 在寒鸦城爆发腐烂瘟灾之前,兰瑟尔一直在偷偷练习曙光魂术,坚持不辍,这才形成了千锤百炼的技能结晶。 “这一趟没白来。” 贺一鸣心头欢喜,却很快冷静下来,不浪费一点时间,开始探索村长家里。 堂屋明显是客厅,摆放着各种家具。 贺一鸣扫视几眼,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转向了左侧房间。 只见一张大床上,躺着一具骷髅,床边还有衣柜和梳妆台。 不出所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陈旧腐烂,遍布厚厚一层尘埃。 贺一鸣一无所获,当即转向了右侧房间,进门的瞬间,突然一愣。 这是一间书房,有一个书架子,摆放着很多书籍,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宽大的书桌。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年若花甲,两鬓斑白,面容冷峻,身躯异常魁梧,应该有两米五高开外。 老者双目紧闭,微微低着头,双手放在桌子上,左手拿着羽毛笔,点在面前的一张纸,右手压着纸面,呈现正在写字的状态。 就好像他正在写字的过程中,忽然沉睡过去,身体却诡异的凝固住了。 没有呼吸,似乎也没有心跳,一动不动。 宛若一尊逼真的蜡像! 看似鲜活,又似死亡。 与老婆婆萨丽娅的状态一模一样。 “这人就是村长。” 贺一鸣瞳孔一缩,脚步顿了顿。 “遇到萨丽娅的时候,无论我闹出多大的动静,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我用小石子轻轻砸了她一下。”贺一鸣回忆着,他猜测,只要他不碰到村长,村长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贺一鸣深吸口气,一步步接近村长,然后围绕着村长和书桌转了圈。 果不其然,村长岿然不动。 贺一鸣彻底放心了,看了看村长在写什么。 “格鲁伊,我只能向你求救了。兰瑟尔,我的儿子,如果他从寒鸦城的瘟疫中幸存下来,希望你能够照顾他,并传授他‘鸦羽术’。 顺便,我将一些关于恐怖堡的情报告诉你,详细内容都记载在了我的研究手札里,这里只提几个重点。 恐怖堡的存在是个异端,我怀疑恐怖堡根本就没有主人……” 写到此处,戛然而止。 贺一鸣见此,皱了皱眉。 恐怖堡没有主人,这是几个意思?那腐烂之王是什么角色? 很显然,某个夜晚,村长辗转难眠,伏案写信,写给一个叫格鲁伊的人,但是他还没有写完,诡异而恐怖的事情猝然发生了。 从那刻起,村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不数村民都化为了骷髅,但有些人维持着腐烂状态,还有人变成了蜡像,造成这些巨大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贺一鸣脑海里一团乱麻。 “信上提到了日记手札……”贺一鸣打了个机灵,赶紧找了找。 蓦然,他注意到桌子的右上角,有一本五十页厚度的黑皮书。 贺一鸣拿到手里,翻开到第一页,同样笔迹书写的文字跃入眼帘。 “萨丽娅有时候很淘气纯真,有时候又很放荡,她不知道,我不仅仅想要睡她,我还想要……算了,她永远都不会相信的。” …… “萨丽娅躺在我的怀里,她的身子如此温暖,像是一个小火炉。” …… “没有什么比在树林里幽会更刺激了,哈哈,玛丽终于被我征服了,我要把她的肚子搞大,让她的男人帮我养儿子。” …… “我不能这样继续欺骗萨丽娅了,也许主动结束才是最好的,但是,萨丽娅总是会来找我,她对我是真心的吗?” …… 贺一鸣一页页翻过去,发现大部分内容是爱心泛滥的村长与几个女人偷情那点事,其中一些描写细致入微,极其露骨详细。 “屁的研究手札!” “尼玛,这分明是性爱日记!” 贺一鸣阵阵无语,耐着性子翻看下去,到了最后几页,徒然脸色一变,发现一段有趣的内容。 “萨丽娅的占卜魂术,多么神奇,能够预测未来,改变他人的际遇,更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萨丽娅太谨慎了,或者说她太胆小了,不敢一个人进行占卜,其实那只是一面镜子就能解决的问题。” 贺一鸣连续把这句话读了三遍,咀嚼着其中的意味,脑海中浮现一些想法。 最后一页,终于有了点实质性的东西。 “腐烂之王从恐怖堡中醒来,行走在这个世间,所过之处,万物腐朽。” “被腐烂之气侵蚀,会出现三种结果: ①直接化为骷髅; ②全身腐烂,丧失自我,半死不活,沦为腐烂之王的仆役; ③不知何故,有些人会骤然陷入沉睡,只要不被触碰,他们的身体将永远保持鲜活,但能否再次醒来,谁也不知道。” “小心那些该死的乌鸦,她们已经成为腐烂之王的眷属,一旦发现‘免疫体’,就会召集腐烂仆役过来攻击目标。” 第三十三章 鸦羽术(求收藏求推荐票) 信息量较大。 贺一鸣深吸了口气,脑海中有条不紊地梳理着这些关键信息。 “腐烂之王释放出腐烂气息荼毒世间,三种结果,腐烂仆役,乌鸦,免疫体。” “这三种结果,我应该都见过了。” “村民化为骷髅,村长和萨丽娅陷入沉睡。” “至于兰瑟尔和另一个盔甲战士,应该是被腐烂气息侵蚀为了腐烂仆役。” “那只乌鸦就是腐烂之王的眷属,的确是这家伙在召唤腐烂仆役过来攻击我。” 贺一鸣心头明了。 弄清楚了这些,他总算有种了解概况的感觉,不再是睁眼一抹黑。 贺一鸣将目光转向书架子,架子上有不少书籍,多读读,应该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浮世罗游记》,《菲娜公主与七只狗》,《夏丽尔与她的三个情人》,《格格鲁的梦幻之旅》,《安妮喜欢说早安》…… “这些书名怎么有点……”贺一鸣眨了眨眼,拿过《浮世罗游记》翻开,才看了三页,顿时脸上全是黑线。 放下,再拿起《菲娜公主与七只狗》,脸上的黑线顿时扭曲了。 “尼玛,居然全是小黄文!” 《浮世罗游记》,讲述的是一个叫浮世罗的冒险者,一路上沾花惹草,艳遇无数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猪脚总能遇到美女,萝莉,贫贱女,小姐,熟妇,等等,而且见一个睡一个,黄粗暴的后宫文。 《菲娜公主与七只狗》就更没底线了,讲述的是尊贵的菲娜公主遭到邪恶皇后的迫害,不得不逃进一处幽深密林里,随后她遇到了七只会说人话的狗,并与七只狗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的故事,情节之重口,简直令人发指。 “村长,你的爱好实在是……” 贺一鸣阵阵无语,他本以为能找到一些介绍历史或地理的书籍,扩展一下了解面,哪想到,居然全是传授美好生活体验的宅男类书。 那么,接下来! 贺一鸣转向了村长,认真斟酌。 “村长在信上提到了‘鸦羽术’,这可能是他所掌握的魂术。”贺一鸣考虑要不要唤醒村长,干掉他,夺走这门魂术。 不过,他看了看村长那高大魁梧的体魄,满身隆起的霸道肌肉,尼玛,这货就是个野蛮人,干架肯定猛地一笔,贺一鸣没有把握打得过他。 “如果我直接偷袭呢?”贺一鸣绕到了村长的背后,手掌一点点接近村长的后脑勺。 如果他施展崩雷掌猝然拍击,先发制人,或许能直接一掌击杀了村长。 打定了主意,贺一鸣提了口气,将体内劲力运转到极致,悍然轰出一掌。 但,就在这必杀一掌距离村长的后脑勺三寸开外的时候! 贺一鸣心头忽然涌现一股莫名的不安。 下个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噗! 村长的身体忽然爆开,化为一团血色烟雾,浓重的血雾里还有黑色的羽毛凌空飞舞。 像是乌鸦掉落的羽毛。 崩雷掌落空! 贺一鸣的手掌打在了高背椅上。 不堪一击的木椅瞬间崩裂开来。 贺一鸣心神一凛,血色烟雾干扰了他的视线,眼前一片混沌。 蓦然,眼角余光瞥见血色烟雾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轮廓,鬼魅般凭空出现在他的左后方。 在他偏头去看之际,一个拳头在视线里骤然放大,一冲而来。 “卧槽!” 贺一鸣面门挨了一记重拳,嘭! 力道太强,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后背撞在了窗户上,然后轰的一声撞破了窗户,跌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后,贺一鸣不停地翻滚,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圈才停下,却是眼前一黑。 …… 贺一鸣徒然睁开眼,剧烈喘息,脸色微微惨白。 他连忙躺下。 在床上休息了片刻才缓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那一幕。 必杀一掌落空了,因为村长的身体徒然爆开,化为一团血色烟雾,还有黑色羽毛出现。 不到一秒,村长就瞬移到了贺一鸣的左后方,一拳捣向他的面门。 就这样,他被打飞了。 “村长的身体爆开为血色烟雾,还有类似乌鸦的羽毛……” 这些特征,让贺一鸣忍不住想到了村长在信中提及的鸦羽术,难道这个就是? 很神奇,而且,很强大! 贺一鸣心神震撼。 “下次进去,我一定要打败村长,得到鸦羽术。”贺一鸣迅速冷静下来,坐到书桌前,整理这次探索之旅的收获。 “魂术·曙光,修炼方法是使用某种兽血在纸上描画曙光印记,只要画出一个完整的曙光印记,就是完成一个回合的修炼,每天可以不限次数修炼。” 贺一鸣仅仅知道这些信息,至于曙光魂术的修炼效果如何,所使用的兽血是否有特殊的要求,全部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只要找几种兽血测试一下便知。 “鸡血,鸭血,猪血,牛血。” “先准备这四种家禽血测试,后面再寻找一些野兽之血。” 贺一鸣目光一闪,唤来兰兰,让她去厨房各要一点四种家禽血,用冰块冷冻送过来。 随后,贺一鸣走到了镜子前。 这一面落地镜,比贺一鸣还要高一些,能照出他整个人。 “村长说,占卜师自行占卜,其实只是一面镜子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贺一鸣思来想去,做了一次尝试。 他站在镜子前,闭上双眼,开启先知之眼。 结果,先知之眼纹丝不动,没有回应,显然方法不对。 “镜子……镜子里有我的倒影……我自行占卜……” 贺一鸣双眸一亮,忽的打了一个机灵,连忙把落地镜搬到了书桌前。 然后,他坐在书桌后,取过一张纸铺展开来,拿过毛笔,以手背交错方式握住毛笔,蘸墨,笔尖点在之上。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贺一鸣抬起头,双眼睁开着,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先知之眼,开启!” 霎时,先知之眼有了动作,轻轻颤动了下,眼皮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依然是仅仅只开启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浩瀚的气息喷薄而出,神秘,强大,高远,俯视众生如蝼蚁。 下一刻,镜子里的贺一鸣,忽然手背翻转,与镜子外的贺一鸣,呈手背交错方式握住毛笔,就好像两个人在玩笔仙。 贺一鸣只感觉脊背发凉。 而镜子里的贺一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打草惊蛇(求收藏求推荐票) 这太恐怖了! 镜子里的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是活的?! 咕噜! 贺一鸣喉结耸动,头皮一阵阵发麻。 但,更恐怖的在后面。 贺一鸣持笔的手忽然动了。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感觉全都在。 他的手,是被镜子里的贺一鸣拉着动起来的,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牵动手的力量传递过来。 甚至,贺一鸣隐隐有种奇异的感觉,只要他使劲拉扯,镜子里的那个存在,会被他拉出来! “冷静,冷静!” 贺一鸣没有太多优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两世为人锻炼出来的沉着和冷静,他没有移开目光,平静地与镜子里的存在对视,渐渐松开了凝滞的呼吸,全身自然的放松下来,任由持笔的手被牵动着。 约莫过了十秒。 先知之眼缓缓闭合。 镜子的表面随之荡漾一圈圈几不可见的涟漪。 待涟漪彻底消失,镜子里的贺一鸣再次与镜子外的贺一鸣,保持了一致。 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诡异气氛也荡然无存。 贺一鸣缓了口气,放下毛笔。 “难怪萨丽娅不敢自行占卜,原来窥测天机,恐怖如斯!” 贺一鸣心头感叹。 随即,他的视线便被纸上的占卜结果深深吸引。 描画在纸上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花朵,花瓣层层叠叠,繁复无尽。 贺一鸣眯了眯眼,他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花朵。 “秦思珠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 占卜结果出来了,但这不是直白的答案,只是一种引导你寻找到答案的提示。 “重点是如何解读这个提示,只要能够解读正确,先机便在我这边了。” 自从王嬷嬷死后,进入产期的秦思珠为了稳住胎位,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几乎足不出户,也完全没有找贺一鸣麻烦的意思。 也因为这样,如同乌龟缩起了头,贺一鸣就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休息了片刻,贺一鸣进行第二次占卜。 “杀死王嬷嬷的凶手是谁?” 镜子里的贺一鸣再次出现,这一次,那个存在嘴角翘起了更高的弧度,笑得更加诡异,被他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注视着,令人不寒而栗。 贺一鸣保持镇定,淡然应对。 然而,事情的诡异程度超乎想象。 当他持笔的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动之际,骤然,镜子里,一个模糊的影子浮现在贺一鸣的身后! 轮廓好像是一团人形黑烟。 镜面微微荡漾着,分割出两个世界。 模糊的影子伸出手,按在镜子里的贺一鸣的肩头。 几乎在下个瞬间,镜子外的贺一鸣感觉到肩头传来一股寒意。 那是冷入骨髓的寒意。 贺一鸣居然呼吸出了白气。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如度年,漫长的让人抓狂,贺一鸣却足足坚持了十秒。 终于!当先知之眼闭合的时候,贺一鸣全身瘫软下来,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珠子,趴在桌子上剧烈喘气。 “自行占卜,太诡异了。” 贺一鸣心惊肉跳,久久不能平息,他就此打定主意,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再一个人进行占卜。 缓了片刻,贺一鸣重新坐好,忍不住揉了揉肩膀,把那股寒意祛除。 紧接着,视线一凝! 只见纸张上所描画出的,赫然是一颗算珠。 “算盘上的珠子?”贺一鸣眉头一皱,“在贺府,能接触到算盘的,只有在账房里工作的人,拢共只有三位,管家李典,账房先生吴季常,陈元泰。” “他们三人似乎都是文人出身,不通武艺,谁有那种神乎其技的箭术?” 不管是谁,贺一鸣相信,他已经把凶手范围缩小到了三人。 “李典是父亲倚重的心腹,亲如手足,秉性忠正,但至今未婚。” “吴季常是我母亲吴氏的远房弟弟,父亲说他是个书呆子,为人老实。” “陈元泰很有才,出口成章,但他的出身不好,他的父亲是罪犯,不能参加科举,不能为官,父亲说他是命不好。” “会是谁呢?” 贺一鸣突然发现,这个贺府虽然是他的家,但是家大业大,盘根错节,有很多人在贺府忙来忙去,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更谈不上了解他们。 这就好比一个身居高位的大老板,手底下有几万员工,他能记住多少人?绝对不会很多,真正熟悉的可能只是几个重要部门的主管。 贺一鸣略一沉吟,他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是否要再次进行占卜。 “最多再占卜两次,我就能确定凶手是谁。” 想了又想,贺一鸣最终选择不占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然不依赖占卜之术,他依然有其他方法查出来谁是秦思珠的帮凶。 贺一鸣想了想,一个计划在心中渐渐形成。 这时候,兰兰回来了,带回来了四种家禽血,全是一小碗的量,装在了冰盒里。 “放着吧。”贺一鸣淡淡道,然后随口问道:“兰兰,你会写字,对吧?” 兰兰点头,不好意思的回道:“会写一些字,但写的不好看。” 贺一鸣点点头,在纸上写了三句话。 然后,贺一鸣让兰兰把这三句话誊抄在三张纸上,再装在三个信封里,分别写上收信人,以及同样的收信地址贺府。 “兰兰,你立刻出府,到街上找三个驿使,让他们在今天傍晚前,务必把信送到。”贺一鸣吩咐道。 “是,公子。” 兰兰没有多问什么,很乖巧地跑去办了,她的命是贺一鸣救回来,忠诚度正处于巅峰,对贺一鸣自然是惟命是从。 “希望这样做能够打草惊蛇。”贺一鸣目光闪了闪,唤来孙虎,让他去办一件事。 …… 傍晚,三个驿使相继把信送到了贺府。 正在府内巡视的李典收到了信,打开来一看:“我知道是你杀了她,今晚子时后花园见,一个人来。” 正在账房内喝着小酒吃晚饭的吴季常收到了信:“我知道是你杀了她,今晚子时荷花池见,一个人来。” 还有一个人独自揣摩象棋残局的陈元泰,打开了信:“我知道是你杀了她,今晚子时藏书楼见,一个人来。” 第三十五章 引出一条大蛇丸(求收藏求推荐票) 孙虎疾步走来,立在门外,唤道:“公子,是我。” 刚用过晚膳的贺一鸣揉了揉肚子,收拾心情,收敛表情,神色淡淡道:“进来。” 孙虎推门而入,拱手行礼。 贺一鸣看了一眼孙虎,淡淡问道:“他们三个收到信了?” “全部收到了,相隔在半个时辰内。”孙虎点了点头,嘴角咧开,脸上浮现几分讨好的笑容。 这段时日,孙虎察觉到贺一鸣明显更加倚重他的弟弟孙雷,让他这位大哥心里有点慌。 现在孙雷去了贺亦儒那边听命,孙虎感觉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巴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贺一鸣有些无语。 这个孙虎实在是……内心什么想法全写在了脸上,连一丝沉稳之气都没有。 这样的人,太好懂了。 轻轻点了下头,贺一鸣淡淡问道:“监视布置得如何了?” 孙虎立刻神色一正,认真地道:“按公子的吩咐,我找了三个可靠的人去盯梢。您放心,他们都是我亲自招募入府的,知根知底,人机灵,也管得住嘴。” 贺一鸣心头了然。 也有些感叹。 如果让孙虎等人去监视二夫人秦思珠,他们多半心里打鼓,畏畏缩缩,甚至一转头就向贺亦儒禀告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但,监视管家和账房先生,孙虎他们就敢干了。 因为发号施令的贺一鸣是公子,贺府的少主人,而被监视的李典三人都是家奴,是下人,可以监视。 而且,一旦查出什么问题来,那都是功劳,能获得奖赏,他们自然愿意干。 这就是身份等级决定了行为准则。 “秦思珠身边有王嬷嬷这样的死忠,一声令下,什么事都敢去做,而我的身边还没有这样的忠仆。”贺一鸣内心感慨。 当然,现在的兰兰,算一个,可惜她除了日常侍奉,对贺一鸣帮助不大。 孙雷有极大的发展潜力,武艺,智慧,品性,都是人才储备级别的。 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和目标,那就是努力成为下一代贺府家主的左膀右臂,大公子贺一鸣自然是他效忠的首选目标。 但,如果秦思珠诞下一个小儿子,贺亦儒又被秦思珠吹了枕头风,确立二公子为家族继承人,那孙雷应该会毫不犹豫撇下贺一鸣,转向秦思珠那边。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世上本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绝对忠诚。 个人的利益、情感、理想抱负等等因素,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从而动摇其忠诚度。 孙虎还不行,他就是一只假老虎,在贺一鸣这边他会讨好公子,到了秦思珠那边,他也会费尽心力讨好,他还处于想要左右逢源的模糊地带。 所以,孙虎从头到尾并不清楚贺一鸣让他安排人手监视李典三人的真正意图。 诸多念头在贺一鸣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神色不动,平静道:“好,你去盯着,一有情况立刻来报我。” “是。”孙虎转身而去。 …… “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管家李典看着纸上这句话,面露沉吟之色,然后他不动声色收起,朝着贺亦儒的书房走去。 …… “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纸张摆在桌子上,吴季常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神色莫名。 …… “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陈元泰见此大惊失色,失魂落魄,想了又想,急匆匆离开了贺府。 …… 孙虎来报。 “陈元泰突然离开贺府,我们一路跟踪,发现他去了神乐居。” 神乐居是烟馆,吸一口就让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好似进入天堂,美妙无穷,却也是让人形销骨立,倾家荡产的魔窟。 锦绣城只此一家,乃是锦绣城有名的黑道帮派“茅家帮”的产业之一,他们还经营一些赌坊,青楼等,背后的实际主人其实是田家。 由此可见,田家的财富来路不正。 “他去了烟馆?”贺一鸣心头诧异,琢磨一阵后,淡淡问道:“李典和吴季常呢?” 孙虎回道:“李管家去了老爷的书房,吴季常还没有什么动静。” 贺一鸣更加诧异了,想了想,忽的打了一个机灵,心中瞬间无比亢奋。 他感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孙虎不停地打量贺一鸣,他其实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贺一鸣要监视李典三人。 论资历,那三位都在他之上,李典和吴季常与他的师父还是同一辈人呢。 但贺一鸣始终不动声色,淡淡道:“再探!” …… 一个时辰后,孙虎只身返回,脸色有些古怪。 贺一鸣平静问道:“有什么发现?” 孙虎道:“陈元泰在神乐居里,与田秀见了面。”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深深看了眼贺一鸣,眼神里透着复杂之色。 贺府的规矩很清楚,家奴私通外敌是死罪,陈元泰竟然私底下会面田秀,令孙虎十分震惊。 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厮居然是两面三刀。 但,贺一鸣丝毫不为所动,道:“接着说?” 孙虎干咳一身道:“李管家从老爷的书房里出来后,去了西苑,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吴季常,他……也去了一趟西苑,逗留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出来,之后我们发现一个新的情况。” 孙虎有些欲言又止。 贺一鸣淡淡道:“不要吞吞吐吐。” 孙虎硬着头皮,道:“二夫人的贴身侍女茉莉,放飞了一只信鸽,不到半个时辰后,那只信鸽返回贺府,盯梢的人亲眼看到茉莉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一卷信纸。” 茉莉……贺一鸣对她有几分印象,她是秦思珠的陪嫁丫鬟,自幼与秦思珠一起长大,应该也是秦思珠的忠仆。 信鸽一去一回只用了半个时辰……贺一鸣心念百转,问道:“信鸽往哪个方向飞去的?” 孙虎道:“往东。” 贺一鸣挑眉道:“二娘的娘家人是住在城东吗?” 孙虎摇头,道:“应该在北边。” 贺一鸣脑海中迅速闪过锦绣城的地图,半晌,他淡淡道:“可以了,把人手撤回来,不用再监视了。” 孙虎一脸发懵的领命而去。 窗户前,贺一鸣仰望夜空,繁星点点,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道:“我只是想引蛇出洞,没想到,无意间引出一条大蛇丸。” 第三十六章 太守大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城东,太守府。 新任太守大人耿文则正在享用他的晚餐。 一菜一汤一碗白饭。 菜是炒青菜,汤是鲤鱼豆腐汤。 对于一方官吏而言,这样的晚餐称得上简朴。 耿文则特别爱吃鱼,一天三顿饭,必有一餐离不开鱼肉。 “义父。” 一个年轻人洒然走来,躬身行礼,神态恭敬。 如果贺一鸣在此,他应该认得出来,这人是秀才杜文进,有名的寒门才子。 不久前,他认了赵玉冰做妹妹,将一辈子的前程包括性命,全部豪赌在了燕王一系。 一时间,名噪满城。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太子一系的耿文则,其实是杜文进的义父! 耿文则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文进,过来坐,一起吃。” 杜文进坐下,含笑道:“孩儿在田秀那已经吃过了。” 耿文则嗯了一声,接着吃饭。 杜文进瞥了眼西方,叹道:“贺府今天真是热闹,陈元泰恐怕已经暴露了。” 耿文则微微一笑,道:“田家费尽心机在贺府埋下陈元泰这颗棋子,养了他十年,可他却被一封信吓得方寸大乱。呵呵,惊弓之鸟,死不足惜。” 杜文进道:“除开陈元泰,李典和吴季常也收到了信,内容差不多,可见布局者的确是在打草惊蛇,现在我还无法确定,这是谁的手笔。” “你这话就言不由衷了,当真猜不出来?” 耿文则喝了口鱼汤,缓缓道:“贺亦儒一代腐儒,眼高手低,无能之辈,干不出这种事来。而贺亦儒这辈子能够如此风光无限,全部倚靠他的左膀右臂,李典和林元常。 我们已经钳制住了林元常,此刻他正在闭关准备迎战赫连武,自顾不暇,不会是他。 至于李典,此人聪慧过人,眼光老辣,是经商好手,可惜为情所困,作茧自缚,他的下场会比林元常更加凄惨,不足为虑,也不是他。 贺府中的重要人物,只剩下贺玉娇和贺一鸣,眼下贺玉娇在外求学,不可能是她。文进啊,你猜猜剩下那人是谁?” 杜文进轻轻一笑,道:“义父真知灼见,孩儿孟浪了。”顿了顿,叹道:“在孩儿考上秀才之前,多次听人提及贺一鸣,此人并无任何才名,却也不是田秀和张宗仁那般臭名昭著。” “考上秀才后,有了名气,通过田秀逐渐接触到锦绣城的上流,这才有机会接触到贺一鸣。孩儿与贺一鸣前后拢共有过三次接触,前两次,我几乎认定他就是个草包。” “但是,那天在衔泥小筑,贺一鸣见到了赵玉冰的美色,居然能够忍得住不要,大出孩儿的预料,最后迫使孩儿不得不站出来,把赵玉冰接盘。” 耿文则调侃了句:“你呀,就是太心急了,不该这么早跳出来的。贺一鸣不接盘,红花楼也不敢让赵玉冰卖身,她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耿文则深深看了眼杜文进,“你不会对赵玉冰动了真情了吧?” 杜文进表情一变,迟疑道:“孩儿……也不知道。” 耿文则哈哈笑了笑,道:“儿女情长,谁都会遭此一关,从长远看,燕王必胜,你提前跳出来,最后的收获也会更大。但是,即便如此,赵玉冰未必是你的。” 杜文进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 耿文则继续吃饭,道:“你接着说下去。” 杜文进深吸口气,道:“那时候,孩儿就察觉到,贺一鸣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机锋,绝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事后,贺一鸣居然当众杀了屠夫刘黑子,顿时让孩儿刮目相看。” “再之后,秦思珠那个女人沉不住气了,居然没有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枉顾孩儿对她再三耳提面命,一定要在毒死贺亦儒之后再对贺一鸣下手,她却偏偏要双管齐下,结果引起贺一鸣悍然反击,秦思珠猝不及防,输得一败涂地。” 耿文则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扮猪吃虎,这个贺一鸣,倒是个妙人。秦思珠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没有那个人及时出手帮她,当晚她可能就被贺一鸣弄死了。” 杜文进道:“是啊,秦思珠被吓得不轻,再不敢轻举妄动了。万幸义父高明,早就料到秦思珠难成大事,早就埋伏了第二颗棋子在贺府。” 耿文则叹了口气,皱眉道:“可惜,这颗棋子,也已经暴露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贺一鸣究竟是如何锁定,杀死王嬷嬷的人,一定是李典,吴季常,陈元泰三人之一?” 杜文进道:“只能说,贺一鸣隐藏得实在是深,我敢打赌,连贺亦儒都不知晓他这个儿子真正的能耐。” 耿文则沉吟不语。 杜文进道:“义父,您在贺府的布局,几乎被贺一鸣全破了,原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耿文则道:“文进,你可知道义父的志向?” 杜文进斟酌着道:“义父雄心,孩儿哪敢妄自揣测。孩儿只知道,义父十分迫切得到贺府的财富,其中的缘故,却不是很清楚。” 耿文则道:“五年前,我只是翰林院里一个默默无名的侍郎,但那时候,我就预料到今日的诸王之乱,决心做乱世之能臣!” “我断定天越国北方将会陷入大战,诸位皇子之间发生混战,生灵涂炭。太子,燕王,厉王,晋王,这些皇子谁能胜出?” “别人都在猜,都在赌,或者观望,而我则不然,我不在乎这些皇子哪个会胜出,我要做一件大事,只要我做成了,哪位皇子胜出将由我来决定,未来的皇帝是谁我说了算!” 杜文进听得心惊肉跳,道:“得到了贺府的财富,就能做到这样的事?” 耿文则:“不,我要得到锦绣城三大豪族的财富,贺府是第一个,之后是田家和张家。锦绣城是南部经济命脉所在,谁得到了锦绣城的财富,谁就是富甲天下,富可敌国!” “北方诸王之乱,他们现在打得欢快,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打仗是需要财富支撑的,谁手里的军饷和辎重更多,谁的赢面就更大。” “试问,当北方被几位皇子打得山河破碎,内耗一空之际,他们到哪里去谋求财富呢?” 第三十七章 我是来杀死你的(求收藏求推荐票) 杜文进恍然大悟。 “义父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耿文则叹了口气,嘴角的笑容略显苦涩,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费尽心思方才埋下秦思珠这颗棋子,没想到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让我失望了。” 杜文进道:“其实,孩儿很是想不通,义父究竟是如何掌控住秦思珠的?她嫁给名仕贺亦儒,在贺府享尽荣华富贵,还身怀六甲,将来极有可能是一家主母,羡煞旁人,似乎……” 耿文则呵呵笑道:“你在怀疑秦思珠是在故意败给贺一鸣,不配合我们?” 杜文进点了点头。 耿文则挑了下眉头,忽然道:“你可知道,女人为了能变得美丽动人,会变得多么丧心病狂。秦思珠的美貌,是虚假的,她欺骗了贺亦儒。” 杜文进一愕。 耿文则道:“秦思珠手上有一件宝贝,名为‘倾世容颜’,能让人,不论男女,日渐变得美艳,魅力无双。此宝本属于我,被我送给了秦思珠。” 杜文进深感离奇,如果不是义父亲口说出,他断然不信,不由得惊叹道:“世上竟有这等奇异之宝!” 耿文则呵呵:“奇异之宝?哼,一件邪物而已。若要让倾世容颜发挥功效,须得定期向其喂养鲜血,不然,一旦功效过去,她的绝世美貌很快就会原形毕露。而且,普通人的血功效不佳,金童玉女的鲜血最好。你可知道,这三年来,秦思珠私底下购买了十多名孩子,由王嬷嬷安排寄养在外面,光是被她们过度放血,就弄死了七个。” 杜文进倒吸一口凉气! 耿文则斜瞅了他一下,道:“这还不止呢,倾世容颜除开要吸噬鲜血,还会吸噬使用者的气血,阳气,精气神。女人一旦接触到这种邪物,不但折寿,还注定无法怀孕,怀上了也只会腹死胎中。” 杜文进头皮发麻:“那秦思珠她……” 耿文则呵呵冷笑,寒声道:“她知道,我全部告诉她了,但她依然要用。这个女人极其贪婪、虚荣,这也是我选中她的原因。将她安排嫁给贺亦儒之前,我就明确告诉她,贺亦儒将来必须死,不然就是她死,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杜文进彻底恍悟过来,道:“所以她比我们更想要谋杀亲夫,谋夺贺府的财富。” “失败了,她将失去一切,不得好死。”耿文则颔首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接下来,她只会更加疯狂,没有底线。” 杜文进想了想,沉声道:“贺府的矛盾即将公开化,贺一鸣可能今晚就会出手。” “不会的,我已经派人还了他一封信。”耿文则神色淡笑,“贺一鸣很快就会知道那件事,他会投鼠忌器的。” 杜文进目光一闪,道:“这还不够,孩儿再火上浇油一把。既然秦思珠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那就让她制造一场意外,把孩子的死,嫁祸给贺一鸣。” …… 子时临近。 贺府早已大门紧闭。 贺一鸣打了个哈欠,略显慵懒。 不用去后花园,因为李典不会一个人现身。 也不用去藏书楼,因为陈元泰压根不敢现身。 更不用去荷花池,因为此刻的吴季常,应该在想着怎么跑路。 “贺府表面繁荣,实际却是一艘满是窟窿的巨轮。” 贺一鸣内心无语感叹。 这时候,门外传来兰兰的声音:“公子,睡了吗?” 贺一鸣收敛繁杂的思绪,道:“进来。” 兰兰推门而入,递过来一封信,道:“我在上床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床上有这个东西,收信人却是公子您。” 贺一鸣神色如常,打开了信,扫了几眼合上,道:“兰兰,你先去睡吧。” 兰兰转身离开。 贺一鸣再次打开信。 【秦思珠与吴季常有奸情。】 “想让我投鼠忌器么?” 贺一鸣鼻子轻哼。 这件事一旦曝光,无法想象将对一向爱惜名节的贺亦儒造成多大的伤害,贺府的颜面尽失,以后贺府上下任何人出门都会被人指摘和嘲笑。 “今晚,必须一举解决内患。” …… 子时! 李典来到后花园,静坐在凉亭内等待,他的不远处,孙雷率领几名扈从埋伏着。 陈元泰偷偷摸摸躲到了回廊尽头的角楼里,张望藏书阁前。 吴季常神色凝重地收拾好了行李,坐立难安。 与此同时,贺一鸣推门而出,直奔西苑而去。 “杀死王嬷嬷的凶手,先是被我打草惊蛇,此刻又被我调虎离山。” “那此刻的秦思珠便是孤立无援,可以拿下!” 贺一鸣目光深沉,悄然潜入西苑。 秦思珠的居所,名为碎花楼,名字是贺亦儒取的,可见在他心中,秦思珠美如碎花,惹人怜惜。 “今夜刮西风。”贺一鸣瞥了眼碎花楼,欺近西墙角,将一桶火油泼出去,点火。 大火瞬间燃起。 贺一鸣头也不回地离开。 很快,火光窜起,照亮贺府。 有人急促敲锣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 收拾好行李的吴季常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正要去瞧个究竟。 却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公子!”吴季常心头一突,表情僵了僵。 贺一鸣手里提着狗头铡刀,淡淡一笑,道:“舅舅。”按辈分,吴季常是贺一鸣生母吴氏的远房弟弟。 吴季常干笑了笑,道:“公子怎么来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贺一鸣淡淡道:“我在碎花楼放了一把火。” 吴季常神色大变。 贺一鸣将那封神秘的来信递了过去,吴季常打开一看,顿时呆立当场。 贺一鸣提刀走进门,关上门。 吴季常直往后退,冷汗如雨,紧张道:“这是诬赖,我只是一个下人,二夫人怎么可能与我……” 贺一鸣摆了下手,打断他的话,道:“我是来杀死你的。” 吴季常不寒而栗,不过他看了看外面,似乎只有贺一鸣一个人,心神稍安,表情反而冷厉起来,道:“你杀了我,会有人来查,你休想撇干净;你以家法处置我,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睡了二夫人,你让贺亦儒情何以堪?” 顿了下,“公子,看在你娘的份上,放我离开,给我一条活路,大家都好过。” 贺一鸣举起刀,面无表情,道:“没有其他遗言了吗?” 吴季常往后退了半步,猛地抱起一条板凳,狠厉道:“公子,你不要逼我,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发现二夫人的日常花销有问题,有一大笔开销不知用在何处,怀疑王嬷嬷在做假账,便向二夫人禀告了这件事。哪想到,二夫人居然主动勾引我,后来我才知道,那笔异常花销全部用在了城内一座宅子里,二夫人在那儿豢养了很多孩子。” 贺一鸣平静地看着他,道:“秦思珠豢养这些孩子做什么?” 吴季常喉结耸动,道:“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王嬷嬷就会去那座宅子,然后……放那些孩子的血带回来。” 贺一鸣眯了眯眼,手臂骤然一动,巨大的狗头铡刀横向切过,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血洒一地。 “蛆虫,出来吃饭。” 豁然间,数之不尽的蛆虫凭空浮现出来,片刻间便将吴季常的血肉吞吃个干净,地上只剩下一具骷髅。 贺一鸣蹲下身子,施展崩雷掌,三下五除二将骷髅打得粉碎,碎为齑粉,再用笤帚扫起装进布袋。 接着,他将吴季常的行李带走。 路过花园,贺一鸣将布袋里的细碎骨头洒进了花园,之后不紧不慢朝着西苑走去。 “解决了一个,还有三个。” 第三十八章 发疯(求收藏求推荐票) 西苑,碎花楼。 大火冲天! 正值秋干物躁,火势太猛。 整座楼已经烧了起来。 尽管下人们拼命地打水灭火,却有点杯水车薪的既视感。 夜如白昼,贺一鸣放眼看去,贺亦儒正陪着秦思珠站在外面,茉莉搀扶着秦思珠。 李典和孙雷等人则在指挥众人救火。 秦思珠有些惊魂未定,手里死死攥着一个胭脂盒。 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卢浮宫失火了,在情况容许下,只能抢救一幅画,你会救哪幅? 答案自然是成千上万,而法国著名作家贝尔纳的答案“我救离出口最近的那幅画。”最是广为人知。 但换一种情况,如果你的家失火了,情况紧急,你会优先抢救出哪些东西? 答案似乎一下子简单起来,当然是最重要和最值钱的那些。 贺一鸣走过去,视线凝注在秦思珠手里的胭脂盒上,只见盒面镌刻有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繁复无尽,充满了异样的美感。 “占卜之道,果然妙用无方。” 贺一鸣轻轻一笑,心中感叹,这一把火没有白放。 走到近前,贺一鸣脸上的表情变为了担忧和关切之色,行礼道:“父亲,怎么走水了?”又急忙转向秦思珠,“二娘有没有受伤?来人,快去请葛回春大夫过来。” 贺亦儒倒是表现得很镇定,道:“一鸣,勿须惊慌,你二娘应该无碍。我已经叫人去请葛大夫了。” 秦思珠抱着肚子道:“一鸣,我没事。火势一起来,茉莉就发现了,我们及时逃了出来。” 贺一鸣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转向贺亦儒,“父亲,火势太猛,一时难灭,这里又是浓烟滚滚,不利于二娘腹中胎儿,不如让二娘移步南苑休息,你看可好?” 贺亦儒略一沉吟,道:“好,我们去南苑。” 秦思珠刚要说些什么,蓦然腹下剧痛,疼得她尖叫一声,软倒在地。 “夫人,你怎么了?”贺亦儒大惊失色,茉莉也是惊慌失措,贺一鸣连忙上前搀扶。 听到动静,李典和孙雷也冲了过来。 一片手忙脚乱中,秦思珠被抬到了南苑,不过剧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秦思珠躺到床上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贺亦儒守在床前。 贺一鸣,李典等人退出房间,返回西苑继续处理火情。 就在秦思珠在床上躺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她徒然尖叫起来,极度慌张的样子:“我的胭脂盒呢?我的胭脂盒不见了!” 见状,贺亦儒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秦思珠如此失态过,发疯似的,诧异道:“什么胭脂盒?” 茉莉连道:“就是夫人爱不释手的那个胭脂盒,一定是刚才弄掉了,奴婢这就去找。” 急匆匆跑去了。 贺亦儒轻笑道:“夫人别担心,茉莉去找了,就算找不回来,再去买一个好了,即便那是皇后娘娘的胭脂盒,只要你想要,我们贺家想买也能买的来。” 这话说得豪气,任那个女人听了都会心花荡漾,觉得自己嫁对了男人,秦思珠却是面无人色,眼神里的惊恐一点儿也未消散,反而越来越浓郁。 名医葛回春来到,诊断了下,神色凝重起来,道:“一个月前,我为二夫人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胎位一直有些不稳,这一次,情况严重了,不,应该是严重有些时日了,为什么二夫人从来没有找过我?” 贺亦儒真正吓到了,连道:“葛大夫,保得住吗?” 葛回春迟疑道:“只能说,尽力而为。” …… 碎花楼前。 贺一鸣与李典并肩而立,看着孙虎等人忙来忙去。 “这场大火是我放的。”贺一鸣忽然道。 李典闻言神色突然一变,愕然道:“公子莫要乱开玩笑。” 贺一鸣神色如常,淡淡道:“我知道杀死王嬷嬷的人是你。” 占卜的结果是算珠,除开表示平时接触算珠较多的人,还有另一层含义。 算珠用于计算,寓意一个人精于算计。 而李典因为极为擅长经商,有个外号,横财鬼算子。 再结合李典收到那封信后,直接去找贺亦儒,安排孙雷等人埋伏他,贺一鸣由此断定,李典就是杀死王嬷嬷的凶手。 “公子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李典深吸一口气道。 贺一鸣道:“我查出杀死王嬷嬷的人来自账房,你,吴季常,陈元泰,都有嫌疑,于是我写信过去诈你们三个。结果,你直接去书房找我的父亲,之后又去了秦思珠那边。” 李典皱眉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道:“原来我是这样暴露的。如果我不知道寄信之人就是公子你,我就不会直接去找老爷,而是先安排孙雷与我一起行动,等到抓住了寄信之人,人赃并获,再去禀告老爷。” “你只是一个下人,如果连威吓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去打扰我的父亲,因为你比谁都了解我的父亲,他最烦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了。找过了我爹,你还不放心,又去提醒秦思珠小心我,不暴露才怪。” 贺一鸣平静地看着李典,淡淡道:“我的父亲格外倚重你,而你也一直秉性忠正,所以,我会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李典嘴唇紧绷,叹道:“其实,没什么可辩白的,一步错,抱恨终身。在老爷遇到秦思珠之前,她是我的恋人,也是第一个让我动情的女人,在遇见她之前,我从不相信世上存在那般妩媚风情的女子。 但,老爷也遇见了她,想娶她,我只能忍痛割爱。本以为一个女人,让出去也不打紧,哪想到,竟是那般撕心裂肺。 有一次我借酒浇愁,写了一首爱慕秦思珠的诗文,被人得知,捏住了把柄,从此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不过,公子请放心,除开那天晚上,对方突然传信给我,让我杀了王嬷嬷,保护秦思珠外,对方之前从未联系过我,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贺家的事,我和秦思珠之间更是清清白白。 所以,我死后,请公子不要将真相告知老爷。” 贺一鸣淡淡道:“威胁你的人,可是新来的太守耿文则?” 李典神色大变,有些惊呆了,动容道:“你全都知道了?” 贺一鸣有些同情看了一眼李典,冷不丁道:“秦思珠勾引吴季常,他们两个睡过,你可知道?” 李典霎时如同泥塑般呆住,半晌,他才猛地摇头,惊呼:“这不可能!” 爱情使人变蠢啊! 屁的鬼算子! 贺一鸣心中狂呼,逼视着李典,彻底无语了,道:“你被耿文则阴了。” “秦思珠先遇见你,让你爱上他,转头她就嫁给我爹,这一手离间之计,真是厉害!” 第三十九章 圆满解决(求收藏求推荐票) 贺一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你可知,秦思珠暗中指使王嬷嬷在熬煮的荷叶茶中加入了西域草乌头,毒害我父亲?” “你可知,秦思珠指使小翠和蓉蓉接近我,图谋不轨?” “你可知,秦思珠蛇蝎心肠,在外面豢养小孩,放他们的血?” “你可知,秦思珠使用房中所养的信鸽,与太守府私通消息,秘密往来?” 一声声,振聋发聩! 李典呆若木鸡。 是这样吗? 我被秦思珠玩弄于股掌之间。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李典细思恐极,冷汗如雨。 贺一鸣面上却没有一丝嘲讽之色,沉着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耿文则。他写了一篇怒斥燕王的檄文,从而得到太子的青睐,升官发财,可见此人是投机钻营的高手。 但我听说,燕王英明神武,厉兵秣马,统御北方多年,根基雄厚,乃是诸位皇子中赢面最大的一位,即便是远在锦绣城的一个秀才杜文进,尚且明白这一点,押宝在了燕王身上。试问,精明如斯的耿文则,为什么选择了太子? 我猜测,耿文则要么是太子的死忠,要么他根本就没有选择太子,他只是想取悦太子,其目的是得到锦绣城太守之位。” 李典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神色茫然地应了声:“为什么?” “为了钱!”贺一鸣目光明亮,“锦绣城什么最多,钱!打仗是需要的钱的,诸位皇子互撕,彼此消耗下去,资本雄厚者才有希望笑到最后。耿文则入主锦绣城,乃是谋财而来! 只要他紧握锦绣城的财富在手,便富可敌国。 到那时,诸位皇子就会发现,谁获得了耿文则的支持,谁就是未来的皇帝,耿文则封王拜相,唾手可得。” 贺一鸣瞭望城东方向,神色冷峻,“贺家很不幸,被耿文则这头野心勃勃的毒蛇盯上了,田家黑心手很,张家百无禁忌,唯有贺家仁孝两全,被耿文则当成了软柿子。” “不得不承认,耿文则着实深谋远虑,可恨又可怕,秦思珠可能在嫁入贺府之前,就已经成为他的棋子,他在数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也就是说,天越国今日之乱局,他早已预料到了。此人,智谋过人,目光长远,步步为营,实乃乱世之奸雄。” 听到此处,李典终于幡然醒悟,悔得肠子都青了,噗通跪倒在地,道:“公子,李典一念之差,以致贺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罪该万死。我,会给公子和老爷一个交代的。” 说罢,他撸起右臂袖子,露出绑在小臂上的一张机关弓弩,抵在了下巴上,瞄准了他自己的脑袋。 此刻的李典,忽然由衷笑了,一脸欣慰之色,道:“我原以为公子是一个愚钝无能之人,没想到你是人中龙凤,贺家后继有人,真好!” 贺一鸣平静看着他。 李典闭上双眼,他的手,扣动扳机。 铮然一声响,箭矢猛地射出。 但就在这个刹那间,贺一鸣眼疾手快,右手劲力爆发,一把捏住了箭矢。 箭镞依然刺入李典的脖子三分深,鲜血汩汩流出。 李典睁开眼,困惑的看着贺一鸣。 贺一鸣淡淡道:“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自己省事了,但这样就能赎罪吗?” 李典怔然无语,面露愧色,道:“李典纵然万死,也难以赎罪。” 贺一鸣面有怒色,一声震喝:“那就暂且留着你这条狗命,想尽办法打败耿文则,为贺府解围,之后再死不迟。” 李典缓缓放下右臂,含泪道:“李典誓死效忠贺家,不杀了耿文则,决不罢休!” 贺一鸣道:“起来吧。今夜,你会很忙的。” 贺一鸣转过头去,茉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路盯着地面看来看去。 茉莉走到近前,焦急问道:“公子,李管家,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胭脂盒?” 贺一鸣两根指头夹着一个胭脂盒举起来,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茉莉眼神一亮,欣喜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说着,伸手过来拿。 贺一鸣一脚踹过去。 茉莉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公子,你。”茉莉大惊失色。 贺一鸣淡淡道:“李管家,茉莉是秦思珠的帮凶,拿下她,连夜审问。” 李典神色阴沉,瞪着茉莉,道:“孙雷,拿下茉莉。” 孙雷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有点不敢相信,李典居然给公子跪了?! 要知道,李典和他师父林元常都是贺府重量级的人物,除开老爷,公子未必有资格受得起这一拜。 孙雷心头莫名震惊。 却没有多问什么,一挥手,两个扈从立刻上前摁住了茉莉。 “放开我,我是二夫人的贴身侍女,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茉莉疯狂挣扎。 啪!孙雷一巴掌,把茉莉抽得七荤八素。 贺一鸣淡淡道:“孙雷,给我往死审,一定要问出这个胭脂盒的秘密。” “是,公子。”孙雷看了看贺一鸣,又看了看李典,隐约明白了什么。 贺一鸣与二夫人剑拔弩张,暗斗来去,贺府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他们一个是大公子,一个是怀孕六甲的二夫人,谁都不敢随意掺和。 就是孙雷自己,跟在贺一鸣身边的时候,也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随意站队。 但不知道贺一鸣做了什么,争取到了李典的支持。 “除非二夫人获得我师父的支持,不然,二夫人输定了。”孙雷暗自想着,押着茉莉去地牢,亲自审问。 只过了片刻后,孙雷快步返回。 “公子,李管家,茉莉招供了,”孙雷擦拭掉手上的粘液,道:“放了几只蚂蟥在茉莉身上,她就突突突全招了。” “……”贺一鸣默默看着孙雷,没有说话。 孙雷见状,连忙神色一正,肃容道:“茉莉交代,这个胭脂盒名叫倾世容颜,只要将小孩的血放进盒内,等待鲜血凝固下来,再涂抹在脸上或嘴唇上,就会使人变得美丽。” 说着这些话,孙雷一脸懵逼,道:“我再三折磨茉莉,但她一直说这些疯话,问不出别的。” 李典深深皱眉,也有些发懵。 贺一鸣心头狂跳! 他不动声色,淡然自若,问道:“茉莉还说了什么?” 孙雷道:“她说,这个胭脂盒,每十天就必须喂养鲜血一次,而且必须每天使用这种胭脂涂抹在脸上,才会有效,一旦停止不用,功效就会停下来。” 贺一鸣嘴角一牵,看向李典,道:“秦思珠美若碎花,妩媚动人,原来全是假的!” 李典愕然,道:“这,可能吗?” 贺一鸣笑了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顿了顿,“哦对了,孙雷,你立刻去抓捕陈元泰,他应该是田家安插在贺府的奸细。” 李典和孙雷同时变色。 …… 大火终于扑灭。 也不能说是扑灭,是碎花楼燃烧殆尽了。 大半夜过去了。 秦思珠刚睡下,贺亦儒一脸疲惫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李典迎了过来。 “老爷,我有要事禀告。”李典认真地道。 贺亦儒打个哈欠,摆手道:“我乏了,有事明天再说,或者你自己做主好了。” 李典突然跪倒在地,道:“老爷,这是大事。” 贺亦儒神色一正,认真起来,道:“你说。” 李典道:“我们发现,碎花楼失火,不是意外走水,而是人为纵火。” 贺亦儒呼吸顿了顿。 李典接着道:“于是,我命孙雷盘查贺府,发现,吴季常失踪了,他的房间里,一应财物全部被带走了,应该是跑路了。” “吴季常,是吗?”贺亦儒神色冷了下来,拳头紧握。 李典道:“此外,我们还发现,茉莉以寻找二夫人的胭脂盒为名,意图偷偷逃出贺府,被孙雷抓住,审问之后,茉莉交代,长久以来,她、王嬷嬷与吴季常勾结,制造假账,贪墨了许多钱财,茉莉与吴季常有染,二人相约私奔逃跑,碎花楼的大火也是他们密谋放的,为了制造逃跑的机会。” “好一对狗奴才!”贺亦儒勃然大怒,显然他意识到,那天王嬷嬷交代自己有小偷小摸的恶习,是扯谎了,弥天大谎,而他轻信了这个死老太婆的话。 “严惩,必须严惩!” 李典道:“茉莉害怕自己受罚,已经畏罪自杀,一头撞死了。” 贺亦儒闻言,缓了口气,怒气消了些许,道:“那吴季常呢,务必把他抓回来。” 李典道:“已经派人去追了,我明天再去太守府报案,让衙门协同抓捕吴季常。” 贺亦儒点了点头。 李典突然又道:“还有一件事,孙雷在盘查贺府的时候,在陈元泰房内发现了神乐烟,陈元泰似乎早已吸烟上瘾了。” 贺亦儒大怒不止,道:“我早就立下家规,那种神乐烟是害人之物,贺府之人绝对不能沾染。陈元泰,你好大的狗胆!” 李典道:“我已经让孙雷审问了陈元泰了,吸食神乐烟花销不菲,以陈元泰那点俸禄应该不能长久,他身上必然有其他猫腻。” 贺亦儒断然道:“狠狠地审!” 第四十章 全是套路(求收藏求推荐票) 陈元泰这人其实相当有才,下笔如神,出口成章,棋艺高超,可惜他的命不好,其父亲是罪犯,导致他不能参加科举,只能从事一些低贱的职业。 贺亦儒赏识陈元泰的才华,不忍明珠蒙尘,招他入府,委以重任,任命他为账房先生。 陈元泰的命运因此改变。 可以说,贺亦儒是陈元泰的伯乐。 正因此,贺亦儒十分愤怒陈元泰沾染神乐烟,怒其不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李典见此,心中暗叹一声,明天老爷得知陈元泰是奸细,只怕会雷霆大怒的。 …… 地牢里,陈元泰瑟瑟颤抖。 贺一鸣走进地牢,刺鼻的恶臭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陈元泰抬起头,看到了贺一鸣,忙不迭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嚷道:“公子,冤枉啊,我没有吸食神乐烟,也不是田家的奸细,不是,真不是。” 贺一鸣抬腿蹬开陈元泰,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来看你,就是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陈元泰闻言,不由得喉结耸动。 半晌,陈元泰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公子,老爷与我有再造之恩,我报答不及,又怎么会背叛他呢?只可恨那田秀、茅横等人实在心黑,他们诬陷我杀人,胁迫我,将我操纵于鼓掌之间,我只能与虎谋皮,为虎作伥。” 贺一鸣有些无语地看着陈元泰,淡淡道:“诬陷你杀人?” 陈元泰哭诉:“十一年前,就在我进入贺府账房后的半个月,突然有一位老乡来拜访我,我请他到一家小酒馆里吃喝叙旧,最后我喝多了,老乡邀请我去一个地方享受刺激,我迷迷糊糊就去了,结果就到了神乐居,吸了神乐烟。等我再次醒过来,突然发现,身边居然躺着一个死掉的女人。” “当时我喝蒙了,又突然见到一个死人,直接就吓傻了。这时候,我那个老乡告诉我,是我杀了那个女人,我吸了神乐烟后,突然发疯,活活掐死了她。”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但我当时吓懵了,又被神乐烟弄迷糊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杀了人。之后,神乐居的老板,就是茅家帮的老大茅横,带人冲进来捉住我,殴打我,还要将我扭送衙门,杀头问罪。”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时候,田秀忽然出现了,他说田贺两家是至交,愿意为我担保,把我从茅横手里救了出来。当是,我对田秀感恩万分。此后,每隔一段时间,田秀就会邀请我去神乐居吸食神乐烟,并询问我贺府的状况,主要是财务方面的,我,我……” 贺一鸣内心狂翻白眼。 套路,全他么是套路。 李典被耿文则和秦思珠套路,陈元泰被田秀和茅横套路。 难怪这厮看到那句“我知道你杀了她”,吓成那个样子,他以为自己奸细的身份暴露了! 孙雷嘿然讥笑道:“这种下三滥的路数,你居然没看出来?” 陈元泰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哭道:“当局者迷,我也是后来才回过味来的,但那时候,我已经对神乐烟上瘾了,田秀送我女人,送我钱,我渐渐陷得太深,不能自拔了。” 贺一鸣摆了下手,道:“这些细枝末节已经无关紧要。最近这段时间,田秀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 “……有。”陈元泰沉吟了下,便立刻回答,“田秀身边那个秀才杜文进,让我整理一份贺府的资产明细,以及各项产业主要管事的人员名单,限我在冬至到来前弄好给他。” 冬至之前……贺一鸣眼角微抽,道:“你没有给他吧?” 陈元泰摇头,道:“贺府名下的资产太多了,我才梳理出了十分之一不到。” 贺一鸣暗松一口气。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太守府极有可能与田家联手了,杜文进所扮演的角色类似中间人,是太守府和田家联络的主要渠道。 还有金刀门赫连武,选在冬至日挑战林元常,绝不是巧合。 对方的布局已经非常清晰了。 秦思珠和陈元泰分别是太守府和田家的棋子,吴季常是被秦思珠卷进来的。 而李典,是太守府隐藏的一颗关键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 更何况,他们抓住李典的把柄,其实可大可小。 譬如,杜文进没有找李典索要贺府的资产明细,因为这样做,李典瞬间就会察觉到他们的图谋,在贺府和李典个人之间,李典多半会选择贺府,宁可自己身败名裂,也不会助纣为虐,坑害贺府。 控制一个人的套路其实差不多,先拉你下水,再一点点让你沉下去,直到你翻不出浪花。 陈元泰就是这样,而李典情况稍好,还处于刚下水的阶段,没有被完全掌控。 “孙雷,整理一份口供给我爹。”贺一鸣淡淡吩咐一声,转身离开。 陈元泰连忙磕头,道:“恳请公子为我求情,我一定将功赎罪。” 贺一鸣头也不回。 一个吸食神乐烟上瘾的人,还有救吗? …… 当贺一鸣回到东苑的时候,已是晨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大地上,整个贺府笼罩在光的色彩中,一滴滴晨露凝结出来,一草一木便如水洗过般明净干爽。 贺一鸣依然精神抖索。 走到一面墙下,用一截烧得焦黑的枯枝写字:“太守府,田家,茅家帮,掮客杜文进……” 知道了敌人是谁就好办了,区别在于是一次性解决掉,还是一个个解决而已。 迎着初升的太阳,贺一鸣心情激荡。 “强敌环伺,贺府处境堪忧。” “天越国正从盛世急转直下,乱世已经到来,群雄冉冉崛起,豺狼虎豹四处横行。” 这一刻,贺一鸣下定了决心。 他要夺取贺府的大权! 放在盛世,贺亦儒这样的人是名仕,是典范,但到了乱世,他只是一介腐儒,低能之辈,继续跟着他混,大家全要完蛋。 贺一鸣已经厌倦了给这个便宜老爹不停地擦屁股,在战乱席卷到锦绣城之前,他要统领贺府,积攒足够的力量,在乱世中求得生存。 第四十一章 丑死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既然富二代纨绔当不成,那就索性当老大吧! 贺一鸣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回房补了个觉。 …… 日上三竿,秦思珠悠悠醒来。 “茉莉,茉莉……”秦思珠起身呼唤,却见两个长相七八分相似的丫鬟跑进门来,跪倒行礼。 “奴婢紫兰、紫华,见过二夫人。” 秦思珠怔了怔,莫名其妙,道:“你们是谁,茉莉呢?” 紫兰乖巧笑道:“茉莉已经畏罪自杀,我和妹妹是李管家派遣过来伺候二夫人的。” 茉莉畏罪自杀?!秦思珠神色大变。 只感觉一股无边的寒意笼罩全身,心里咯噔咯噔跳。 “怎么回事?”秦思珠一愕地问道。 紫兰娓娓道来。 这件事已经在贺府传开了。 “茉莉与吴季常私通,再伙同王嬷嬷做假账贪墨,他们为了私奔,于昨晚放火烧碎花楼,之后吴季常顺利逃走,茉莉在逃出贺府途中被抓,畏罪之下自己一头撞死了。” 秦思珠听得心惊肉跳,但她非常清楚,茉莉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季常被她玩弄在石榴裙下,爱她爱到不能自拔,毕竟,还有什么能比睡贺府主人的老婆更爽,哪里来的私通私奔? 所以,一时间,她想不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一场大火之后,与她密切相关的两个人,一死一跑,太诡异了! 秦思珠心中满是疑惑和惶恐。 蓦然,她想起了胭脂盒,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倾世容颜,急声问道:“我的胭脂盒找到了没有?” 紫兰道:“李管家说,他们已经盘查过贺府,没有找到二夫人的胭脂盒,可能……已经毁于大火中了。” “不,这不可能,我明明把胭脂盒带出来的。”秦思珠急匆匆下床,挺着大肚子自己去找。 “二夫人,葛大夫说您不能下床。”紫兰劝说,试图拦住秦思珠,却被秦思珠挥手推开。 紫兰冲妹妹使了个眼色。 紫华连忙跑开,去禀告贺亦儒。 秦思珠一路小跑冲进西苑,只见碎花楼烧为一堆废墟,繁华不再,满地狼藉,下人们还在收拾,烂七八糟的,哪里去找一个小小的胭脂盒? 一想到没有了胭脂盒,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就不寒而栗。 无法形容的焦躁和恐惧,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麻线缠绕着她,勒紧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视线模糊,天摇地晃。 秦思珠双脚发软,一下瘫软摔倒,昏迷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秦思珠再次有了知觉。 她的肚子冷如寒冰! 这一瞬间,秦思珠心头涌现莫大的不安。 该来的还是来了。 肚子里的胎儿,终于还是要死了。 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与她预想中的情形截然不同。 按照耿文则的计划,使用西域草头乌毒害贺亦儒,让他连服数月,差不多在冬至日,贺亦儒就会骤然毒发身亡。 到那时,贺府必然陷入一片大乱。 而事发冬至日,林元常那时要与赫连武比武,心态上会受到影响,赫连武打败这位金鳞刀王便是十拿九稳了。 贺亦儒死了,林元常死了,李典对她朝思暮想,草包贺一鸣只能任由她摆布,如此一来,贺府将落入她的手里。 有了那么多钱,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还重要吗? 这一刻,秦思珠不敢睁开眼睛。 突然,一个惋惜的声音传来。 “唉,二夫人腹中胎儿已夭折,恕老夫无能为力。”葛回春摇头叹道。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 过了许久,贺亦儒悲声响起:“请葛大夫尽力救治夫人,只盼她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这个男人是真的关心她。 秦思珠这样想到,心头生出一丝悔意。 葛回春道:“老夫自当尽力,只不过,二夫人身体虚弱,再经不起任何折腾,请务必让她静养。” 顿了顿,“老夫马上开一副方子,帮助二夫人做引产,尽快将死胎排出体外。” 秦思珠睁开眼,想去看一眼贺亦儒,却发现贺亦儒陪着葛回春出去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无痛人流,秦思珠在尖锐的疼痛中完成了引产,被折腾了一上午,身乏体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 秦思珠口干舌燥,头疼脑热,想吐却吐不出来,趴在床边干呕了几次。 “来人,那个谁。” 秦思珠心事太多,没记住两个新来的奴婢的名字。 “二夫人请吩咐。”门开了,紫兰和紫华快步来到床前,规规矩矩行礼。 秦思珠道:“我口渴了,给我水。” 紫兰和紫华却是一动不动,只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秦思珠,姐妹俩的脸上遍布震惊之色,惊呆了。 秦思珠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惶恐不安,尖叫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怎么了?镜子,拿镜子给我!” 紫兰将梳妆台上的铜镜子拿过来,秦思珠一看,猛地啊的尖叫起来! 此刻的她,仿若苍老了十岁,白如凝脂的皮肤黯淡无光,眼角出现了鱼尾纹,下半个嘴唇红肿,半边脸微微凹陷,呈现一种扭曲变形,牙齿也发黄。 原来的妩媚动人风情万千荡然无存,反而有点吓人。 “不,不要!”秦思珠惊恐万状,报应来了,没有了倾世容颜,她只会越变越丑。 “你们快去找老爷过来。”秦思珠惊慌道,刚说完,她连忙摆手,“不不,去叫李管家过来。” 紫华跑去了。 片刻后,李典来到,他已经听紫华说了,秦思珠模样大变,这等奇事实在不可思议,他还是有点不信,毕竟秦思珠在他的心目中可是完美的初恋情人。 但,秦思珠脸上已经蒙上了面纱,她颤音道:“李管家,我想求你帮个忙。” 李典看着秦思珠,神色复杂,心中有种扯下面纱的强烈冲动,忍住了,回道:“二夫人有事吩咐即可。” 秦思珠道:“我丢失的那个胭脂盒十分宝贵,请你务必帮我找回来。” 李典瞳孔一缩,道:“二夫人,府中上下已经全部盘查过了,未找到夫人的胭脂盒。” 秦思珠急声道:“你再仔细找找。”顿了下,语气忽然带了些暧昧,“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算我求你了。” 李典心弦颤动,脸颊紧绷着,道:“好,我再让孙雷盘查一遍。” 夜色降临。 秦思珠枯坐梳妆台前,浑身剧烈颤抖,她的美丽容颜正在迅速凋零。 脸上的肉,像是蜡烛般融化。 简直比车祸还要毁容! 贺亦儒前来探望她,她拒而不见。 第二天一早,贺亦儒又来探望,秦思珠还是不见。 除了紫兰送饭时,秦思珠绝不开门见人。 葛回春前来为她复诊也被她赶走了。 到了晌午,此时的贺亦儒心情很不好,阴沉着脸,眼神里带着怒火。 因为这位一家之主刚看过陈元泰的口供,他居然成了田家的奸细,贺亦儒差点气炸了。 “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看大夫?”贺亦儒恼火了,“来人,把门撞开!” 李典也在,冲孙雷使个眼色,孙雷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门。 门内传来一声尖叫:“不要进来。” 贺亦儒强闯而入,左右环顾,却不见秦思珠。 李典跟着进来,目光一扫,默默指了指床底下。 贺亦儒蹲下身子,只见到一人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忍不住道:“夫人,你怎么了?” 秦思珠惊颤道:“老爷,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出去吧。” “堂堂贺府二夫人躲在床底,成何体统。”贺亦儒火大了,一甩袖,招手让孙雷进来,道:“快请二夫人出来。” 孙雷立刻抓住秦思珠的脚踝往外拉扯。 秦思珠疯狂挣扎,乱踢。 孙雷挨了一脚,暗骂一声,使劲拉了下,哗啦,人拉出来,孙雷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大变,差点拔出了刀。 草你个大尻的! 孙雷以为见鬼了,他拉出来一个丑八怪,比鬼还丑,把他吓得差点拔刀砍了。 贺亦儒低头看去,惊得连退三步,愕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丑的能把人吓死过去的女人。 尼玛,简直是无法形容的丑。 唐伯虎点秋香中,秋香挨了书生夺命剑的面目全非脚还有几分姿色残余,这位是风华绝代的石榴姐挨了一万遍面目全非脚,比去韩国整容失败还惨烈万倍。 完全认不出来她就是秦思珠。 李典见此,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贱人。 真相大白了。 秦思珠真的欺骗了他,她的容貌,她的爱情,全是愚弄李典的工具。 爱与恨只在一线之间。 这一刻,李典由爱转恨,他恨极了秦思珠。 我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痛苦了三年!煎熬了三年!李典悔恨啊。 自作孽不可活。 呸,你活该! 秦思珠看了看吓得直往后退的贺亦儒,看了看眼神冷漠到极点的李典,梦幻般的生活瞬间支离破碎,梦终于醒了,她惨笑一下,猛地抓起一把剪刀,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第四十二章 勾勒(求收藏求推荐票) “丑到自杀?” 贺一鸣怔怔无语,他没有立刻动手杀了秦思珠,就是为了测验一下这个胭脂盒是不是茉莉所描述的那般奇异,哪想到,失去了倾世容颜的养护,才过了一天而已,秦思珠就…… “倾世容颜,让人变美,这是一个拥有魔力的胭脂盒!” 贺一鸣略一沉吟,打开了盒盖,只见盒内装有鲜红欲滴的胭脂,隐隐透着血煞光芒。 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扑鼻飘来。 这是小孩的鲜血凝成的胭脂。 血胭脂! 贺一鸣心头微凛,脸上浮现慎重之色。 “嗜血邪物,害人不浅。” 秦思珠死了,这个胭脂盒的来历也就无从得知,倒是留下一个谜团,但贺一鸣深深怀疑,秦思珠可能压根就不了解这件邪物到底有多邪异。 蓦然! 贺一鸣猛地合上盖子。 自从他踏入贯力境界,以练劲来强身健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个胭脂盒似乎在吞噬他身上的气血! “果然是嗜血邪物,小孩子的鲜血完全满足不了它的胃口。”贺一鸣咧了咧嘴,“秦思珠与此物长久相伴,必然气血大亏,身体变得无比脆弱,纵然怀孕,腹中胎儿也必遭连累。” 贺一鸣无法想象,秦思珠究竟知不知道她会害死自己的胎儿,人心叵测,太可怕了。 思及此处,贺一鸣摊开手掌,水滴古玉霎时凭空浮现,与胭脂盒摆放一处。 爱好神秘学的贺一鸣,已经完全确信,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的力量。 水滴古玉果然不是个案,除开名为倾世容颜的胭脂盒,一定还存在其他非凡物品。 “倾世容颜,使用这件邪物代价太大,而且,除开让人变美,似乎没有其他异能。” 思来想去,贺一鸣一如往常地谨慎行事,默默地将胭脂盒丢进金属首饰盒,上锁,藏在了床底下。 坐到了书桌前。 “内患已除,贺府将迎来短暂的宁静,在下一场疾风骤雨到来前,我要尽快强大起来。” 贺一鸣心中想到,翻手打开了冰盒,盒内装有鸡、鸭、猪、牛四种血液。 他先取出那一碗鸡血,摆在砚台旁边。 扫了眼毛笔架,贺一鸣选用了笔头最小的圭笔,这种笔在手绘表现时候,可用于勾勒线和提高光。 使用圭笔勾勒曙光印记,正合适。 贺一鸣定了定神,拿起圭笔蘸了蘸鸡血,笔尖点在纸上。 这一瞬间,属于兰瑟尔的记忆涌现而出,贺一鸣如有神助,持笔描画起来。 一条条粗细不一的线条,或直或曲,浮现在纸上。 各种线条杂糅在一起,勾勒成一幅极为复杂的图纹,一气呵成,就像是描画了千百遍一样。 纸上一片鲜艳夺目的血色。 图纹的整体轮廓,像是太阳露出地平线前,天空出现微弱的亮光。 最终形成一个充满奇异美感的魂术印记。 而当这个魂术印记完成之时,窗外的阳光仿若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落在纸上,聚拢向魂术印记。 霎时间,魂术印记燃烧起来也似,血色盈动,火光闪耀。 乍一看! 仿若有一轮血红朝阳,从纸上冉冉升起,最后光芒一闪的钻进贺一鸣的身体里。 贺一鸣呼吸一顿,眼角余光瞥见身体表面忽的闪烁起某种淡淡精光。 像是一点点星火,像是璀璨的朝霞。 随即,贺一鸣全身猛地变得暖和起来,由内而外,就好像他的体内有个火炉在燃烧。 但,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就停了下来。 纸上,原本鲜红的魂术印记失去了鲜艳的色彩,黯淡无光,一片乌黑。 “这就是曙光?”贺一鸣心神闪动,除开身体变暖了十秒,气血流速微微加快之外,他没有感觉到其他变化。 但从修炼体验上来看,这个魂术似乎能够让人吸收太阳之气和兽血之气。 贺一鸣定了定神,继续蘸鸡血描画,连续十次,记住了身体变暖的感觉。 随后,他收起鸡血,取出鸭血。 贺一鸣连续描画了三遍便停了下来。 使用鸭血修炼魂术,身体也会变暖,而且变暖程度与使用鸡血差不多,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贺一鸣果断取出猪血。 “好热!” 感觉明显不同了,体内火炉爆发一般,猪血带给贺一鸣更加强烈的温暖感觉,额头隐隐冒出了热汗,感觉身体格外舒坦。 再换牛血。 “果然,又变热了一些。” 牛血的功效显然比猪血又要强上一截,让他更热,更舒坦,有种泡桑拿的爽感。 四种兽血对比实验后,贺一鸣确信了,曙光魂术的功效与兽血有直接关系。 兽血越强,功效越强。 接下来,贺一鸣又做了第二个试验。 只使用牛血,分别在黎明,晨曦,上午,中午,下午,傍晚,午夜,这些时间点修炼曙光魂术。 结果,黎明效果最差,午夜次之,傍晚稍微好些,上午和下午差不多,中午时段比前面几个时间点都要更好。 而晨曦时分,功效最佳。 尽管晨曦前后仅有不到一个小时的长度,但贺一鸣在晨曦之际修炼曙光魂术,能够感觉到体内有种炽烈的燃烧感觉,一个回合修炼下来,热汗淋漓,无比畅快,比其他时段修炼效果总和还要好。 曙光之名,或许就是因此而来。 至此,贺一鸣基本摸清楚了曙光魂术的最佳修炼方法,那就是在晨曦时分,使用强大的兽血,不限次数的描画魂术印记。 “比牛血还要强大的兽血,狼血,虎血,狮血……”越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野兽越好。 但问题是,到哪里才能购买到这些野兽的血? 狼肉,老虎肉都很难吃,没有人卖这种兽肉,倒是有很多贩卖兽皮的。 “可以去集市上打听打听,向那些猎户直接订购。”贺一鸣暗自思量,估算着一切顺利的话,可能要七八天之久才能得到野兽血,在那之前,就以牛血来修炼。 蓦然,他一拍脑壳。 “尼玛,我怎么把龙驹忘了!” 第四十三章 龙血玄黄(求收藏求推荐票) 龙性最淫,污马生龙驹。 其实,贺一鸣早就发现一件怪事,身边的人都没有见过龙,也描述不出龙是什么样子,或众说纷纭,但他们对龙的存在,却是深信不疑。 在公众的认知中,龙驹就是龙与马结合的后代,力大如象,疾如风火,还是肉食动物,顿顿无肉不欢,一顿能吃下一头猪,吼一声能把狗吓尿,在野外不惧猛虎,饿极了甚至会捕食其他野兽,生猛的一笔。 龙驹太名贵了,买不起,更养不起。 但,贺家是巨富,买得起也养得起,整个锦绣城仅有两头龙驹,贺府独占其一。 贺一鸣快步来到马厩。 马槽前,龙驹正在享用掺杂了生肉的草料,嘴巴里的牙齿尖而长,随意咀嚼两下就把一大块带血的排骨肉连骨头一起吞吃下去,时而发出愉悦的呼哧哼哼。 贺一鸣轻轻抚摸着马脖子,先跟龙驹联络下感情,突然,他感觉到有些扎手。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龙驹的脖颈之下位置,有一片地方,长着指甲盖状的鱼鳞。 这让贺一鸣又惊又喜。 “以前倒是不曾留意,龙驹居然长着鳞甲。” “尼玛,这还是马吗?简直是传说中的异兽!” 不管龙驹与龙有没有关系,这种不惧猛虎的异兽,其血的品级绝对在猛虎之上。 贺一鸣边安抚着龙驹,边用小刀切割马皮,但马皮太厚实了,刀锋划来划去,只划出浅浅的白痕。 龙驹似有察觉,呼哧声渐大,显得有些暴躁。 贺一鸣连忙停下,拿起马槽里的生肉递到龙驹嘴边喂它,过了一会儿,龙驹渐渐平静下来,变得温顺许多。 贺一鸣暗运体内劲力,传递到小刀之上,刀锋一闪,迅速划过马皮。 刀尖切入肉里。 霎时,一抹嫣红浮现。 龙驹感觉到了疼痛,马蹄连踏。 不过,伤口并不深,痛感应该跟蚊子叮咬差不多,在贺一鸣的安抚下,龙驹很快安静下来,没有暴走。 贺一鸣迅速掏出一个拇指粗的玉瓶取血。 须臾之后,伤口便凝血了,可见龙驹的自愈力的确强大,贺一鸣仅收集到了小半瓶血。 “这个量,够用来测试三次了。”贺一鸣也不贪多,带着龙驹血迅速返回房内。 圭笔蘸血,笔锋勾勒。 不到三分钟,曙光印记一气呵成。 贺一鸣凝目注视。 只见一缕缕明亮的光线汇聚而来,灌注进纸上鲜红的曙光印记,使得曙光印记好似燃烧起来,随即有一片盈盈红光涌动喷薄,无比醒目。 仿若一轮血色朝阳初升,璀璨朝霞照彻万里,无与伦比。 最后,所有的光芒一闪冲入贺一鸣的体内。 热! 很热! 刹那间,贺一鸣体内的血液好像是沸腾起来,在血管里迅猛奔流,浑身冒白气,顷刻间汗流浃背。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都是汗珠子,头顶上白色的热气滚滚,双目中闪动着异样的红光。 从未体现过的燥热之感持续了约莫五分钟方才消退。 贺一鸣好像是刚蒸笼里爬出来,衣服都湿透了,弥漫着一股汗味。 神奇的是,此刻的他没有一丝口干舌燥之感,也没有过度出汗脱水而造成的虚脱之感,反而精神奕奕。 贺一鸣感觉了下,情不自禁大喜。 因为他体内的劲力明显有所增长! 武者练劲,劲力属于更高层次的力量,由内而发,增长进度缓慢,而劲力增长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身体强度。 身体变得更强壮,劲力就越强。 “能够让劲力增长,说明曙光魂术带给我的,是整体的强度提升,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健了,各方面身体素质全部都得到综合提升。” 贺一鸣终于弄清楚了曙光印记的功效。 几乎在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神秘的信息。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贯力初现·崩雷掌 技能2:占卜师·入门级 技能3:魂术·曙光 “我终于完全掌握了曙光魂术,持续修炼曙光印记,会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壮。” 贺一鸣心头欣喜。 …… 秦思珠死了,贺府大办丧事。 尽管秦思珠是自杀而亡,贺府却对外宣称,她是因为碎花楼意外走水,导致难产而死。 死的很不幸。 令人惋惜。 也就是说,坏事做尽的秦思珠,死后依然保住了名声,没有遭到万人唾骂。 甚至,她还能进入贺家的祖坟。 没办法,因为贺亦儒的名节,贺府的声誉,远远比秦思珠是什么样的人更重要。 人死了就死了,大家总不能因为她一个死人而遭到外人的指摘嘲笑,搞得自己十分狼狈不是。 更何况,贺亦儒根本不知道秦思珠有多恶毒。 所以,贺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贺府上下为秦思珠守灵七天,方才将她下葬。 贺亦儒心中五味杂陈,谈不上有多伤心,但只要一想起秦思珠的模样,夜里就得做噩梦。 他实在难以想象,前一天还美艳无双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那个鬼样。 丧礼前后,贺亦儒意兴阑珊,愁眉不展。 贺府的亲戚们,锦绣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纷至沓来,参加丧礼,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守耿文则,田家,茅横,甚至那个杜文进也来过。 贺亦儒心情萧索,懒得一一应酬,全是李典和孙雷在张罗。 贺一鸣可没兴趣去给秦思珠守孝,早早就称病卧床,躲在东苑里闭门苦修。 直觉告诉他,丧礼一结束,贺府必将再次遭难,而且来势更加凶猛。 七天后。 贺一鸣赤身站在落地镜前,看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白皙的肤色变为了麦黄色,滚圆的啤酒肚收缩为八块腹肌,胸肌往外隆起,双臂上的肌肉和肩膀连在一起,显得肩膀宽阔,身体十分壮实。 整个人从虚胖变成了健美先生。 他的面孔不在圆润,而是棱角分明,多出了一股冷峻的气质。 最大的变化在眼神,有意无意间就会流露出一股摄人的威势,就好像猛虎凝视猎物。 贺一鸣万万没想到,修炼魂术曙光,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关键是,才七天! 在兰瑟尔的记忆碎片里,他的修炼进度十分缓慢,身体素质的确在变强,但绝对没有贺一鸣这样离谱,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更加适合修炼曙光魂术,或者兰瑟尔使用的兽血很低级,功效远不如龙驹的血。” 贺一鸣琢磨着,心里更加倾向于后者,毋庸置疑,他的身体因为吸收了龙驹之血而大改造了,变得孔武有力,异于常人。 当然,还有可能是人种的原因,兰瑟尔足有两米余高,身强力壮,贺一鸣相对于他,成长潜力显得有些巨大。 第四十四章 艺多不压身(求收藏求推荐票) 贺一鸣来到院子里。 地上有几块石板,约五寸厚度。 左边那块石板四分五裂绽裂开来,是贺一鸣七天前施展崩雷掌打得。 贺一鸣走到左边第二块石板前,提了口气,运劲于掌一轰而出,崩雷掌镇压而下。 轰隆的一声震响! 掌力滔滔,强大无匹,石板瞬间整体呈现一个V型。 紧接着,石板应声崩裂,不但一下四分五裂,而且碎得更为彻底,甚至有石块崩飞出去。 贺一鸣对比一下两块石板。 他的掌力无疑有了较大的提升。 而这个瞬间,脑海中浮现的信息也印证了这一点。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贯力大成·崩雷掌 技能2:占卜师·入门级 技能3:魂术·曙光 “贯力大成,我已经是三流高手中的顶尖了。” 此前,贺一鸣向孙虎打听过,发现江湖上的习武者对于武功境界的划分其实非常模糊,跨度很大。 假定,将一个青壮年入伍后接受完整的训练(无劲力),并佩戴全套的盔甲以及兵器,他所代表的战斗力,定义为一甲。 三流高手(贯力)的战斗力:3-10甲; 二流高手(洗髓)的战斗力:11-50甲; 一流高手(通幽)的战斗力:51-300甲; 宗师级别高手的战斗力:301—1000甲。 可见,同境界的习武者,战斗力可能悬殊极大,甚至出现一个能打十个的场面。 史料记载,天越国曾经出现一位恶贯满盈的宗师高手,被五千精兵围困,最后击杀了二千余人才力竭而亡。 宗师高手玩命出手的话,可破两千甲! 正因此,朝廷在一地布置的兵力有迹可循,譬如太守府配备的标准兵力,往往都是五百甲起步,再加上五百守城兵,便是一千甲,足以应对一名宗师高手作乱,镇压那些一流高手自然没有问题。 贺一鸣现在的战斗力,应该在十甲上下。 “就是不知,现在的我,能不能打得过洛河村那个色鬼村长。” 贺一鸣依然有些底气不足,村长的鸦羽术太过诡异,没有打得赢的把握,他自然不会冒然进入那个世界找虐。 “体内的血晶消化的差不多了,崩雷掌也已经练至大成,我得再学一些武技傍身,艺多不压身嘛。” 所谓的学,其实是掠夺他人的技能,贺一鸣略一沉吟,当即联络董长垣过来。 “贺大少爷,几天前就想找您了,恰巧碰上了二夫人的丧礼,我就没敢叨扰。”董长垣一脸笑嘻嘻的。 贺一鸣表情淡淡,问道:“这次弄到了什么好货?” 董长垣嘿嘿笑道:“我从牢里提出来两个人给您玩乐。一个叫张继,三流高手,苍岭山黑虎寨的二当家,练得一手凶悍的五虎断门刀法;另一个叫杨簿立,您应该听说过他的大名,名震南部的采花贼,也是三流高手,但此人轻功十分了得,一般的三流高手都抓不住他,衙门请了五位擅长轻功的二流高手围追堵截才把他抓住。” 贺一鸣二话不说把一个钱袋子砸在董长垣的脸上。 …… 深巷,幽宅。 堂屋内,两个中年汉子被五花大绑,死狗一般躺在地上,都被下了药,还在昏迷中。 贺一鸣目光一扫。 左边那人满脸胡渣,右手有老茧,虎口位置老茧很厚,他瞬间断定,此人是练习刀法的张继。 右边那人显得年轻,三十岁上下,还有几分眉清目秀,身材硕长,尤其是双腿,明显异于常人,粗壮有力,腿上肌肉虬结,显然锤炼过。 “这人定是采花贼杨簿立。”贺一鸣倒了一杯冷水泼醒了杨簿立,再掏出匕首一甩,插进他的大腿。 杨簿立旋即惨叫醒来。 贺一鸣驾轻就熟地割伤他,再阉割了他,可以想象到,这位采花贼失去作案工具时有多恐惧。 走完一套酷刑,杨簿立贡献出两颗晶石,一红一白。 张继其实早就被惊醒了,眼睁睁看着贺一鸣折磨死杨簿立,吓得毛骨悚然,恨不得裂地逃走,一股股黑烟从他身上喷薄而出,钻进了贺一鸣的身体内。 看着别人受刑,那种画面带来的恐惧感,可不是一般的强烈。 贺一鸣也送了他一套酷刑,最后收获两颗晶石,也是一红一白。 “两颗血晶,两颗技能结晶。” 贺一鸣先吞下一颗血晶补充,收起另一颗血晶备用。 然后,贺一鸣瞥了眼两颗技能结晶,顿了下,便将来自杨簿立那颗白色晶石丢入嘴里。 一缕缕云烟飘过眼前。 …… 少年趴在草丛里。 不远处,有很多人在打架,不,那是惨烈的厮杀,刀光剑影,鲜血横飞。 不知过去多久,打斗停止了。 少年爬出草丛,一身褴褛的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还有人没有死透,肠子都挂在了外面,嘴里汩汩吐血。 少年闷不吭声摸索这些尸体,只想寻找一些钱财,多买几个馒头充饥。 蓦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色阴狠,胸口有一道狰狞的剑伤,口中吐血,道:“小子,你想要钱是吗?我有的是钱,只要你救了我,我不但给你很多钱,还传授你一身武功,怎么样?” 少年心动了,他拿着一些银币跑去药材铺,熬成药喂给那个男人喝,救活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没有食言,收他为徒。 “跟着我学,这门轻功名为‘豹影步’,疾驰如豹,残影无踪,学会了它,以后你来去如风,皇宫内院也去的。” 师父手把手教会了少年豹影步。 “好徒弟,师父有几个仇家,我们一起去杀了他们。”师父笑哈哈冲进一户人家,见人就杀,最后把男人全杀光了,只留下一对母女,妇人还很年轻,少女只是萝莉。 师父把她们身上的衣服全部撕扯下来。 “徒弟,过来玩,这个年龄大的归我,年龄小的归你。”师父笑哈哈扑倒妇人,在她身上纵横驰骋。 少年心潮澎湃,有样学样,扑倒了那个少女。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回过神来,瞥了眼采花贼杨簿立,眼中闪过憎恶之色,默默召唤出蛆虫。 第四十五章 轻功与刀法(求收藏求推荐票) 豹影步—— 第一层,幼豹踏雪:身法轻灵敏捷,踏雪无痕; 第二层,飞豹下山:奔逸绝尘,风驰电掣,日行千里; 第三层,豹影迷踪:千幻万变,迷踪无常; 第四层,豹变神行:失传。 贺一鸣消化着杨簿立的技能结晶,发现豹影步远比他想象的要博大精深,拢共分为四层,层层递进,精进有序,妙用无方,无疑是一门上乘轻功。 第一层幼豹踏雪,普通人就能练至小成,练成之后,走路无声,身法灵巧,而练劲武者,可修炼至大成,练成之后,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第二层飞豹下山,唯有达到贯力境界的高手才能修炼,练至小成之后,健步如飞,疾如烈风,而更进一步,洗髓境界的高手练至大成之后,奔逸绝尘,能跑死一匹马。 杨簿立只练成了第二层,后面的豹影迷踪,唯有洗髓境界的高手才能修炼,他还差点火候。 饶是如此,这位三流高手立凭借豹影步之厉害,四处采花作恶,戏耍一众同境界高手,迫使衙门不得不请了五位擅长轻功的二流高手围追堵截才把他抓住。 贺一鸣提了口气。 脚步移动,步法精妙,脚步声渐小,直至无声无息。 紧接着,他走到外面的花园里,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开始脚印有一寸余深,渐渐变浅,越来越浅,片刻之后,完全不见脚印,了无痕迹,如同鬼影飘过。 “第一层幼豹踏雪,练至大成!” 毕竟贺一鸣是贯力大成高手,获得了杨簿立的技能加持,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掌握了。 重点在第二层飞豹下山。 贺一鸣全身劲力喷吐,灌注在双腿之上,腿上的肌肉随之剧烈蠕动起来,微微鼓胀了一圈。 刹那间,只感觉双腿的力量持续不断积蓄壮大,除开爆发力更强了,应该还能够支撑他全力奔跑很长一段时间。 贺一鸣干脆来到外面的深巷,丈量出一百米的距离,接着全力冲刺。 “一,二,三……” 贺一鸣一口气冲到了终点。 “百米世界纪录是9秒69,我的成绩应该在五秒左右。” 贺一鸣心头掐算,估摸出自己速度的极限,尽管不是很准确,但绝对没有超过六秒就是了。 “豹影步第三层豹影迷踪的功法,我也有了,日后迈入洗髓境界,可以自己修炼。” 总体而言,贺一鸣还是很满意的,迅速练成了豹影步前两层,身法变得敏捷灵活,再配合崩雷掌这样的攻击武技,战斗力无疑会有所提升。 收获不小了。 随后,贺一鸣在这座宅院内外翻墙上瓦,上蹿下跳,体验了几回梁上君子,磨炼豹影步,巩固所学。 只用了两个时辰,贺一鸣便将豹影步修炼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肌肉记忆稳固下来,运用自如。 就这样,杨簿立一生所学,转化为了属于贺一鸣的技能。 稍微休息片刻,贺一鸣掏出另一颗白色晶石,来自黑虎寨二当家张继的技能结晶。 丢入嘴里,吞吃下肚。 一缕缕虚幻的云烟浮现眼前。 …… 小沙弥缓缓拿起面前的大刀,手臂感受到刀的重量,刀锋的寒光映照着他那张稚嫩的面孔。 大和尚声如洪钟,朗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传授你们一门刀法,名为五虎断门刀。记住了,修炼任何刀法,都讲究四个字,刀招沉猛!大家为什么常说一刀两断,而不说一剑两断?那是因为刀是百兵之胆,大开大合,凶悍猛烈。” “来,你们跟着我练!” 大和尚一刀接着一刀演示,小沙弥无比兴奋,奋力挥舞着大刀。 但,练刀很辛苦,不但浑身酸痛,手也经常磨破,小沙弥渐渐不想练了,练刀干嘛呀? 可是,不练就要挨大和尚教训,不给饭吃,小沙弥只能坚持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沙弥长大了。 他成了比大和尚还要强壮的和尚,有了法号,了空。 了空一身刀法凌厉凶狠,刀威骇人,其他和尚师兄弟都打不过他。 然而,大和尚师父却不喜欢他,每每怒斥他:“了空,出家人要有慈悲之心,你的刀法太过凶狠,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了空心中不服。 练刀不够狠,那还练个屁,吃那么多苦练刀干什么? “刀招沉猛,一刀两断,这可是你教我的。”了空不以为然,练刀如故。 这天,大和尚师父让他们两两互相切磋。 了空与师兄了尘比试。 了尘刀法也不错,但他还没有修炼出劲力,比起了空就差远了。 了空有些漫不经心,哪想到,了尘已然突破,刀锋裹挟着劲力扑面劈砍过来。 了空躲闪不及,几乎要挨一刀。 万幸,了尘及时收手,却把了空吓出一身冷汗,一怒之下突然出刀。 刀光一闪! 了尘肚子破开,鲜血直流倒了下去。 “了空,你干什么?”大和尚师父目眦尽裂。 了空一脸无所谓,漠然道:“是他先对我下毒手的。” 大和尚师父咆哮:“孽障,你还狡辩?把他拿下。” 了空拔腿就跑,逃出了养他二十余年的寺院,没有那些死板的佛门规矩舒服,天大地大,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钱,抢! 没有女人,抢! “哈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想要什么就去抢,了尘扛着大刀,狰狞大笑。 …… 云烟缓缓散去。 “原来张继这厮出身佛门,从小在寺庙长大,最后却成了凶名赫赫的劫匪。” 贺一鸣回过神来,不禁眨了眨眼,有些咋舌。 不过,他没有过多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了张继一生所学的刀法上。 “五虎断门刀法,拢共只有五招。白虎跳涧,黑虎掏心,虎啸山河,虎威震天,坐困虎牢。” 招式名称十分唬人。 其实,所谓的刀法,就是按照不同的出刀轨迹运转劲力,劲力与刀锋相合,发挥出不同的威力效果。 劲力是内在,身体发力协调,全部以劲力为基础。 刀法是外在,重在在于提升熟练度和流畅度。 最终,内外兼并,两相配合,达到人刀合一的地步。 “这门刀法的前面四招,全是只攻不守的杀招,没有防守,没有闪避,只有一往无前的进攻。 仅有最后一招坐困虎牢,可以用来抵御。” 贺一鸣很快熟悉了五虎断门刀法,狗头铡刀落入手里,依法逐一练习,顷刻间,一种千锤百炼的感觉油然而生,迅速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一层又一层不断加固的肌肉记忆。 第四十六章 又是鸦羽术(求收藏求推荐票) 呼! 狗头铡刀掀起道道劲风。 刀锋斩破空气的爆音此起彼伏。 此刻的贺一鸣辗转腾挪,不断变换身法,宽厚巨大的狗头铡刀在他手里,劲力传导如流水,挥使如臂,没有一丝凝滞之感。 一招又一招刀法,在他手里施展出来,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无论是谁看到了这一幕,那种驾驭随心的流畅度,那种凶悍凛凛的刀威,都会认为他是一个练刀多年的行家。 但事实上,贺一鸣才练了小半日而已。 五虎断门刀法大成! 贺一鸣—— 成就1:蛆虫之王 技能1:贯力大成·崩雷掌·豹影步·五虎断门刀法 技能2:占卜师·入门级 技能3:魂术·曙光 “我的劲力没有增长多少,依然是贯力大成境界,但是我的武技更多了,战斗力自然更胜从前!” 贺一鸣终于有自信与村长一战了。 不过,抱着谨慎小心的态度,他又连续修炼了三天曙光魂术,将劲力再次提升了一截,方才有所行动。 吩咐兰兰守门后,贺一鸣盘膝坐在床上,摊开右掌,掌心之上,水滴古玉蓦然浮现出来。 视线一凝。 随即,那片暗沉的沁色剧烈翻滚起来,形成一个浩大的漩涡,一下把他吞噬了进去。 …… 贺一鸣猛地睁开眼。 此刻的他,仰面朝天躺着,身下压着损坏的篱笆围栏。 身上穿着松垮的内甲衣,脚上没有鞋子。 “我偷袭村长不成,反被他一拳打飞,从书房里的窗户里跌飞了出来。” 贺一鸣心头闪过一些记忆画面,然后他迅速爬起来,环顾一圈,扫视了一遍周围状况。 发现自己身在篱笆围墙边缘,月牙大刀脱手掉落在三米开外。 再感觉一下身体,没有任何伤痛。 贺一鸣当即看向窗户,却不见村长的身影,就在这时候,咣当一声响,堂屋的门朝外倒了下来。 门内,村长迈步走出。 贺一鸣呼吸一顿,瞳孔收缩了下。 村长看起来很不妙,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身体,脸上、手上全是一块块腐烂的伤斑,散发着浓烈的腐烂气味。 就如同老婆婆萨丽娅一样,村长也在走向腐烂,并且充满了攻击性。 村长踏门而出。 那双惨白黯淡的眼睛,透着腐烂发霉的色彩,冷冷地扫视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贺一鸣断不迟疑,就地一个翻滚,朝前一蹿,顺手抄起掉落在地的月牙大刀。 几乎在下一刻,村长大步流星,一冲而来。 贺一鸣提了口气,全身劲力自然流转,施展出豹影步,在院子里与村长周旋。 村长身材高大,有两米五高开外,步幅非常大,步步紧逼,贺一鸣胜在灵巧敏捷,调整呼吸,步伐不紧不慢,始终与村长拉开距离。 村长忽的脚步一顿,身躯如弓,猛地拔地弹起,双臂张开一扑而来,好似雄鹰展翅。 “有破绽!” 贺一鸣目光一闪,横向持刀,与此同时,双腿骤然膨胀了一圈,腿上的肌肉好似爆炸开来,身形一闪,化作一连串的残影,与村长迎面一错而过。 贺一鸣前冲出五六米后停下,双手握刀向前平直伸出,身体宛如雕塑一般凝立,呈现出刀的姿势。 这依然是必杀的一刀,正是白虎跳涧。 月牙大刀寒光凛凛,从村长的腰腹横扫而过,劲力鼓动加持下,刀威足以把血肉之躯,一刀两断。 但,轰然一声响,村长却是一爆而开! 高大的村长爆开,化为一团浓重的血雾散开,血雾里还有黑色的羽毛凌空飞舞。 在那一瞬间,月牙大刀只是横扫过血雾,没有触及到村长,猛烈的刀锋在雾气里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平整一线。 “又是鸦羽术!” 贺一鸣心神一凛,仍然镇定自若,迅速施展豹影步向后暴退,远离血雾笼罩的范围,不让血雾干扰了视线。 与此同时,他打起十二的精神,环顾四下里,寻找村长的踪影。 倏忽间,血雾的边缘剧烈翻滚,显露出一个高大的轮廓。 村长从血雾里冲了出来。 “再来!” 贺一鸣深吸口气,双手紧握月牙大刀一冲而出。 双方一欺近,村长握拳一捣而来,贺一鸣奔跑中刀尖点地,斜向上出刀。 一刀劈去,刀影晃动,模糊不清。 这是黑虎掏心的一种变化,攻击角度刁,招数阴狠毒辣,令人防不胜防。 噗! 令贺一鸣无比诧异的是,他砍到了村长。 一刀砍断了村长的右臂! 一整条右臂飞了出去,跌落在尘埃里。 “难道鸦羽术不能无限次使用?”贺一鸣打了个机灵。 村长前冲出去几步,然后,毫无停滞地转过身来,抽腿如鞭,狠狠踢来。 贺一鸣却是变招更快,挥舞着月牙大刀,出刀之后,骤然二次加速,三次加速,一次比一次更快,刀锋斩破空气,发出一声声爆鸣,好像是猛虎咆哮山林。 正是虎啸山河,抽刀断水! 刀光一闪,村长的右腿离体斜着飞出,身体失去了支撑,噗通摔倒在地上,面朝下趴下。 贺一鸣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刀尖猛地朝下捅去,贯穿了村长的脑袋。 “呼……” 贺一鸣依然紧绷神经,拔出刀,退后了三步,静静伫立,见村长许久一动不动,方才长舒一口气。 “应该是死了。” 贺一鸣兴奋起来,心念一闪。 “蛆虫,出来吃饭啦!” 数之不尽的蛆虫喷泉也似破土而出,迅速覆盖住村长,片刻之后,地上只剩下一具骷髅,两个光点在骷髅里一闪一闪。 一白,一黄。 贺一鸣大喜过望,连忙将两颗晶石抄入手里。 “不能待在外面。”贺一鸣可没有忘记那只乌鸦,腐烂之王的眷属,能够召唤来腐烂仆役。 他迅速躲进村长的家里。 略作休息,贺一鸣渐渐从战斗的亢奋中冷静下来,一口吞下白色晶石。 他的眼前浮现一缕缕虚幻的云烟。 …… “格鲁伊,我没有撒谎,请你相信我,我真的进入过恐怖堡。” 这是村长的声音,他的表情无比严肃,语气里充斥着莫大的惊恐,对一个瘦俏的红髯男子说道。 红髯男子凝视着村长的眼睛,神色惊愕,问道:“你进入过恐怖堡?” 村长点了点头,道:“我想我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是我将腐烂之王……释放了出来。”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眨了眨眼,这段十分短暂的记忆碎片,让他的脸色不由得变幻起来。 第四十七章 新的探索之旅(求收藏求推荐票) “村长进入过恐怖堡,还活着出来了?” “村长释放出了腐烂之王?” “这个世界爆发腐烂瘟疫,全部源于村长所犯的错误?” 一瞬间,贺一鸣心念百转,想到了很多。 可惜的是,村长的记忆碎片中只包含这么点信息,再无其他。 贺一鸣倒也不着急,迅速压下好奇心,吞下了黄色魂晶。 随即,一缕缕虚幻的云烟凭空浮现在眼前。 …… 噶! 噶! 大树遮天的密林里,一张渔网下罩着一只兀自扑腾挣扎的乌鸦。 村长抓起乌鸦,拿出一柄小刀,用小刀割破了乌鸦的喉咙。 放血入碗。 等到乌鸦流尽了血,村长撸起左边的袖子,右手拿着小刀蘸乌鸦血,在左臂上一刀接着一刀刻画起来。 刀尖刺入肉里,血流如注! 村长面露莫大的痛苦之色。 乌鸦血与村长的血混合在一起,随着刀尖切割皮肤,伤痕勾勒出一幅奇异的图纹。 整体轮廓看起来像是一根羽毛,线条丰富,细节饱满逼真,构成一个唯美的羽翼形态的魂术印记。 当这个魂术印记完成的时候,呼的一声响,流出的血猛地爆燃起来,村长左臂的伤痕迸放出熊熊火焰,往外喷吐。 橘红色的火焰如有灵性,将乌鸦的尸体一下卷起。 霎时,火焰咔咔爆燃了几下,凝聚在一起,变幻为一只火鸟。 火鸟的模样像极了乌鸦,振翅飞了一圈,忽然冲向村长的左臂。 火光一闪,火鸟整个没入魂术印记中。 刹那间,羽翼形态的魂术印记迅速黯淡下去,伤痕一片焦黑,看起来像是一只黑色的乌鸦羽毛。 …… 云烟缓缓散去。 贺一鸣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果然是鸦羽术,到手了!” 根据村长的记忆,鸦羽术是十分古老的血祭魂术,血祭之物为乌鸦。 魂师通过血祭乌鸦,从而获得某种“一命换一命”的神奇能力。 譬如,当你遭遇无法闪避的死亡危机时,发动鸦羽术,你的身体会被瞬移开来,自身避开致命攻击,让乌鸦代替你去死亡。 血祭一只乌鸦,便能够发动一次鸦羽术,不限使用次数。 也就是说,这个魂术是专门用来保命的。 “有点类似于替身术和瞬移术的结合。”贺一鸣心头了然。 村长身上预备了两次鸦羽术,这也是贺一鸣两次致命攻击落空的原因。 那团爆开的血雾,其实不是村长爆开了,而是血祭的乌鸦爆开了,村长已然瞬移走了。 “这样的话,使用鸦羽术的关键,是瞬移的距离。”贺一鸣光芒闪了闪,迅速抓住了关键。 很显然,瞬移的距离不是无限远,只是有限距离内的瞬移。 这个有限距离,正是血雾爆开之后笼罩的区域。 村长的确是连续两次都是在血雾内骤然现身,而不是直接瞬移到贺一鸣的身边。 “约莫三米之内。” 贺一鸣有些无语了,鸦羽术神奇归神奇,但一旦被敌方摸清楚了瞬移距离,就很难发挥出偷袭的优势了。 村长就是被贺一鸣拉开距离后干掉的。 “鸦羽术非常古老深奥,村长对这个魂术一知半解,可能只是入门级。” 贺一鸣略一沉吟,默默地将村长划入到学艺不精的那一类。 总之,眼下,贺一鸣须得抓捕一只乌鸦了。 这可就难办了。 “这个世界的乌鸦似乎都被腐烂气息侵蚀,变成了腐烂之王的眷属。” 腐烂的乌鸦,身上还有鲜血吗?贺一鸣摇了摇头,深感怀疑。 “洛河村已经被我搜刮了一遍,是时候离开这里了,进行新的探索了。” 贺一鸣从村长家里出来,环顾一圈周围的树木,没有见到有乌鸦徘徊,这才小心翼翼离开了洛河村。 再次回到岔路口,路标前。 正前方通向——恐怖堡; 左手方向——寒鸦城; 贺一鸣面临一个选择,接下来去恐怖堡,还是去寒鸦城? “村长怀疑,恐怖堡没有主人,他又说自己去过恐怖堡,还释放出了腐烂之王……” 贺一鸣很想直接去恐怖堡一探究竟,但是,相关情报太少了,他不想冒进。 “对了,村长多次提到了格鲁伊这个人。”贺一鸣忽的想起,村长那封寄给格鲁伊的信,地址是寒鸦城怀特街16号。 “格鲁伊知道更多的情报,我先去寒鸦城,找到他。” 贺一鸣打定主意,踏上左手边那条路。 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施展豹影步疾驰,而是徐步慢行,留神四周。 约莫前行了四五里远,路边出现一辆马棚车。 车前,有一具马或驴的骷髅,贺一鸣也无法区分出来。 驾驶座上有一具人的骷髅,应该是车夫。 车棚内,有一个成人骷髅和两个小孩的骷髅,里面堆放着很多行李,全部腐烂得不成样子。 “他们可能是一家四口,从寒鸦城内逃难出来的。”贺一鸣沉吟了下,没有多做停留,继续朝前走去。 踏,踏,踏…… 没走出多远,贺一鸣忽然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心中一凛,连忙躲到了路边的大树后面。 视线的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 蓦然,贺一鸣瞳孔收缩了下,他看到了一个手举长枪的盔甲战士,骑着一头牛,踏步而来。 “骑兵?” 盔甲战士身材高大,也有两米开外,浑身包裹在盔甲内,看不清面容,手中长枪也有两米开外长度,枪尖闪着寒光。 而盔甲战士座下那头牛,更是大得离谱。 就好像是一头成年的大象,怪物也似,两只触角朝天,强壮威武,蹄声震耳。 不过,这头坐骑巨牛,浑身严重腐烂,身上的皮肉大片剥落,肋骨都露在了外面,溃烂的内脏清晰可见。 “都烂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走。”贺一鸣有点见怪不怪了,他瞧了瞧坐骑巨牛后面,没有其他身影跟过来,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 要不要干掉这个骑兵? 正在他思虑之际,噶!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乌鸦,盘桓在贺一鸣的头顶,发出无比嘶哑难听的叫唤。 骑兵猛地转过头来,朝向贺一鸣这边。 随即,坐骑巨牛低下了头,狂奔起来,两只触角撞向了遮掩贺一鸣所在的这棵大树。 “尼玛!” 贺一鸣断不迟疑,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他召唤蛆虫出来。 “吃掉这头牛!” 第四十八章 驱逐父亲(求收藏求推荐票) 数之不尽的蛆虫,海浪般破土而出,顺着坐骑巨牛的双腿攀爬而上。 然而,坐骑巨牛冲起来太快,不到两秒,一头撞在大树上。 轰隆! 巨大的撞击过后,伴随着咔嗤一声崩裂响! 三人合抱的大树断裂倒下。 贺一鸣还好不是往前跑,不然非要被大树砸到不可,他在树林里穿梭潜行。 坐骑巨牛狂奔起来,拽起宽大的肩膀横冲直闯,一颗颗大树不是被撞歪,就是被撞得崩裂倒下。 太凶猛了! “蛆虫,加油!”贺一鸣集中意念,召唤更多的蛆虫出来,同时将飞豹下山施展到极致,整个身体几乎是掠地飞起。 饶是如此,坐骑巨牛以令人咋舌的狂暴速度冲来,不断逼近贺一鸣。 咔咔…… 蓦然间,骨头绷断的声响接连传来,贺一鸣回头一看,坐骑巨牛下半身已然变成了骷髅,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下来。 盔甲战士随之摔飞下来,在地上滚行,贺一鸣见此,立刻停下脚步,扭身冲向盔甲战士,一刀劈落。 盔甲战士没有任何意外的脑袋搬家。 蛆虫扑了过来,吞噬掉这个骑兵。 贺一鸣目光扫了扫,没有见到任何晶石,不禁有些失望。 经此一遭,他有些累了,实在是一下召唤了太多的蛆虫。 嘎!嘎! “该死的乌鸦。”贺一鸣捡起一颗石子甩向天空,却完全不着边际。 乌鸦徘徊不去,嘎嘎乱叫。 “又被盯上了,该离开了。”贺一鸣缓了口气,平心静气,缓缓闭上眼。 …… 贺一鸣从床上下来。 “这次探索之旅,我得到了鸦羽术。” 有收获就让贺一鸣格外开心,略一沉吟,他唤来了孙虎,吩咐他去集市购买几只乌鸦回来。 孙虎也学乖了,没多问什么,直接照办。 贺一鸣坐到书桌前,从冰盒里取出龙驹血,继续练习曙光魂术。 萨丽娅的占卜术进展缓慢,远不如曙光魂术功效强大,贺一鸣自然重点修炼曙光魂术。 这时候,管家李典来了。 “拜见公子。”李典行了一礼。 贺一鸣淡定自若,微笑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典回道:“老爷在我的劝说下,决定外出散散心,他会去南山寺闭关一段时间。” 贺一鸣决定夺权,必然要架空贺亦儒。 管家李典已经成为他的心腹,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身怀六甲的秦思珠死了,死的很离奇,贺亦儒有三分伤心,七分腻味,总之心情各种不爽,烦闷不堪。 这时候,李典向他进言,外出走走,贺亦儒从心底觉得好,迅速安排好了行程,约了几个老朋友游山玩水,最后落脚南山寺,与佛门众僧听禅讲道,岂不快哉。 贺亦儒哪里知道,他这个儿子变相地将他驱逐出府,夺取了大权。 贺亦儒是一介儒生,只对于琴棋书画茶艺等,这些高雅的东西感兴趣,争权夺利阴谋阳谋,他就差远了,甚至连一丝敏锐感都欠缺。 李典秉性忠正,他绝不会背叛贺亦儒,但是贺府危机四伏,有贺亦儒在,只会扯后腿,还不如将他外放出去,让精明干练的贺一鸣来掌权。 “老爷一路有孙雷保护,到了南山寺后,南山寺的主持枯木大师,也是一流高手,他会保护老爷周全。”李典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贺一鸣淡淡的点了点头,默默地注视着李典,似有所待。 李典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道:“公子若有什么疑问,李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交老底,表忠心了。 贺一鸣平静地道:“起来回话,你精通箭术?” 李典起身,掀开了宽大的袖袍,解下绑在小臂上的机关弓弩,呈递过来,坦诚道:“我本是工匠之子,精通机关算计,对于箭术也有所涉猎,只不过我从不显露于人前,无人知晓罢了。” 贺一鸣仔细看了看机关弓弩,发现把柄位置镂刻了一个图案,似乎是一个算珠,讶异道:“这个算珠代表什么?” “公子,那不是算珠,只是两个并行的轱辘。”李典一愣之后,摇头道:“那是我的家族那个工匠作坊使用的独特标志。” 贺一鸣怔怔无语,忽然有种被命运之神戏弄的感觉。 “占卜之术,当真有趣。” 定了定神,贺一鸣迅速冷静下来,淡淡道:“太守府和田家有什么动静?” 李典恭声回道:“田家一切如故,太守府一潭死水。” 贺府在锦绣城经营了几代人,树大根深,稍微一发力,足以将田家和太守府严密监视。 贺一鸣道:“耿文则野心勃勃,不会善罢甘休,我料定他的下一步,要来硬的了。” 李典深以为然,道:“锦绣城内最大的黑恶势力是茅家帮,近来茅横动作频繁,以组织民兵的名义,不断地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民兵?”贺一鸣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书桌。 李典解释了句,“耿文则认为有大批北方难民涌入城内,须得扩充民兵来维护城内治安。” 贺一鸣目光闪了闪,道:“耿文则这是在玩火,这厮是想将锦绣城据为己有啊!” 李典道:“按照公子的布置,我已经联络了朝中一些官员,让他们弹劾耿文则。不过,耿文则得到了太子的青睐,大红大紫,炙手可热,只怕效果甚微。” 贺一鸣淡淡的道:“我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弹劾倒耿文则,只是给耿文则使点绊子,让他那边也有点压力。我们与他,最终还是要真刀真枪干的。” 李典颔首,道:“招募扈从一事,也在展开,前来应聘的武者良莠不齐,我让孙雷和孙虎认真筛选,择优选用。” “这件事要抓紧,同时还要提防奸细混进来。”贺一鸣随口说道。 然后,他摊开一张纸在纸上,拿过一支毛笔,忽然道:“李管家,我们来玩个占卜游戏。” “占卜?”李典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和诧异,但他看了看贺一鸣,绝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换做以前,他或许觉得这是贺一鸣在胡闹,现在却绝不会这样想了。 李典神色一正,问道:“公子,怎么个玩法?” 贺一鸣细细讲来,李典一听就懂了,二人手背交错握住这支毛笔,然后闭上眼,手臂悬空,全身放松。 李典默念:“我要占卜耿文则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脑海中,贺一鸣看向了紧闭着的先知之眼,心神一动。 “开启!” 霎时,先知之眼微微颤动了下,眼皮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贺一鸣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在神秘的力量操纵下,他的手被牵动起来。 约莫十五秒后,先知之眼闭上了,贺一鸣随即浑身一松。 睁开眼,凝视向纸面。 第四十九章 划时代的武器(求收藏求推荐票) 李典心有所感,也睁开了眼。 只见纸上,水墨描画着一个黝黑的洞口,似乎是某座山洞。 李典见此,心头震惊! 占卜之时,他感觉到手被贺一鸣牵动,但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居然勾勒出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卷。 不可思议!李典不由得深深凝视一眼贺一鸣,满眼惊奇之色。 “公子,这是?”李典越发恭敬了。 贺一鸣淡淡一笑,胡扯道:“不瞒李管家,我天生奇异,不是凡人可比,有窥测天机之能。” 李典心神震撼! 忽然之间,又有些恍悟过来。 “公子大智若愚,一直深藏不露,如果不是秦思珠施加谋害,公子也不会暴露。”李典心中想到。 看着李典恍然大悟的表情,贺一鸣暗笑不已。 他身上有诸多疑点,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也经不起别人推敲,但没关系,因为“天生奇异”四字太万能了,好用! 不管李典如何脑补,贺一鸣面上淡然自若,点了点纸上的水墨画,平静地道:“这就是占卜结果,天机所示,耿文则下一步计划的目标就是这里。” 李典肃然,道:“这个洞口是?” 巧了,贺一鸣见过这个洞口,淡淡道:“芒硝山的精铁矿洞,我去过。” 就是在芒硝山,贺一鸣得到了水滴古玉。 李典先是一愣,接着拍手而叹,动容道:“北方战乱,精铁贵比黄金。而锦绣城方圆八百里内,芒硝山坐拥最大的也是最好的精铁矿,惹人垂涎!哼,耿文则打得好算盘。” 贺一鸣道:“北方的战乱迟早会波及南方,耿文则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兵力,他需要钱,更需要武器,而这两样东西,贺家全有,恐怕这也是他先对贺府下手的原因。” 李典道:“我这就安排人手盯防芒硝山,绝不给耿文则可乘之机。” 贺一鸣轻然一笑,道:“与其让贼惦记着,不如一网打尽。” 李典想了下,恍然大悟,笑着道:“那我们就给予耿文则一记迎头痛击。” …… 太守府。 耿文则负手在后,在院子里踱着步子,脚边盛开着一簇簇菊花。 杜文进洒然而来,面上微微有些倦色,行礼道:“拜见义父。” 耿文则脸上浮现一抹淡笑,道:“文进,这几天辛苦你了。” 杜文进乖巧道:“幸不辱命。孩儿亲自去了赤脊岭,与黑虎寨、鬼头寨、金银寨,三位寨主谈妥了条件,他们将联手攻占芒硝山,夺取贺家的精铁矿。” 耿文则轻轻颔首,叹道:“我本想悄无声息地拿下贺家,兵不血刃,现在却不得不大动干戈。” 随着秦思珠骤然死去,贺府那边尘埃落定,耿文则苦心经营数年的布局,全部化为乌有。 秦思珠死,茉莉死,陈元泰暴露,吴季常失踪,这一连串的事件,看似繁杂不可思议,但从耿文则的角度来看,却是清晰明了。 能在短短两日之内,让这些事情发生,只有一种可能,贺一鸣与李典联手了。 杜文进恨声道:“李典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要不要透露给贺亦儒?” 耿文则摇头:“没用的。李典的把柄,只有在秦思珠活着的时候才有价值。眼下的贺府,已然警觉,就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只能强攻。” 杜文进道:“可是,我们借助赤脊岭三大匪寨之力,固然能够顺利攻下芒硝山,却也是后患无穷。那三位寨主皆是虎狼之辈,胃口可不小。” 耿文则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妨。事成之后,卸磨杀驴,一个不留。” 杜文进迟疑道:“三大寨主都是二流巅峰高手,横行一方,怕是很难除去他们。” 耿文则嘿然一笑,招手而行,道:“走,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很快,他们进入一座楼阁,站在三楼俯瞰楼下。 只见楼下有两名身穿盔甲的士兵并肩挺立身躯,其中一人的双手里捧着一个筒状物体,有一米五长度,一端露出引线。 耿文则道:“开始吧。” 一声令下,一名囚犯被押了过来,身上的镣铐被打开,还丢了一把刀在他的面前。 杜文进瞳孔一缩,惊道:“咦,此人好像是打劫官银的江洋大盗孟大荣,二流高手。” 耿文则道:“正是此人。” 孟大荣捡起了大刀,横刀冷笑,指着那两个士兵,仰头道:“太守大人,只要我杀了他们两个,你就放我自由,此话当真?” 耿文则朗声道:“本官绝不食言。” 孟大荣咧嘴冷冷一笑,顿时神色冷厉起来,足尖一点,掠身冲向对面。 与此同时,两名士兵有了动作。 一人将筒状物体扛在肩头,另一人用火石点燃了引线。 动作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 呲呲呲…… 随着引线燃烧到尽头,轰的一声爆响,一股白烟从筒内爆射而出,还裹挟着一些细碎的东西呈辐射状散射四开。 迎面而来的孟大荣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胸前渗出四五个血点,鲜血汩汩冒了出来。 孟大荣口中咳血,惊恐万状,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可是堂堂二流高手,居然就这样被打倒了,睁着眼睛死去,可谓死不瞑目。 杜文进见此,愕然道:“义父,那是什么兵器?” 耿文则哈哈大笑,道:“此物名为火枪!我在国都时,结识一位能工巧匠,他将烟花筒改进之后,制造出了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火器。 只不过,火枪缺点太多,不能阴雨潮湿天气使用,而且组装复杂,造价不菲,装弹时间长,还容易哑火炸膛,故而,军工坊弃之如敝履,不受待见。 但是,我认为火枪大有可为,倾家荡产资助那位匠人继续改良,终于制造出了一种可以在水里也能燃烧的引线,大大改进了这种火器。” 杜文进精神大振,欢呼道:“义父眼光独到,有这等凶器在,杀二流高手如屠狗,甚至能够威胁到一流高手。” 耿文则目光森寒,道:“所以,我们必须夺取贺家的精铁矿,有了足够的精铁,才能大规模制造这种火器。” 杜文进拱手道:“孩儿明白了,我马上通知茅横,该他出手了。” 第五十章 心有灵通(求收藏求推荐票) 一个铁笼子,十只乌鸦。 “公子,您要的乌鸦买来了。”孙虎提着铁笼子来到,一脸讨好的表情。 贺一鸣淡淡瞅了眼,讶异道:“集市上也有卖乌鸦的?” 孙虎嘿然笑道:“我也很意外,问了那个摊贩才知道,原来乌鸦居然是北方异族所崇拜的神鸟,而锦绣城中有不少从北方过来的异族商人,他们就爱好豢养乌鸦。” 贺一鸣心头了然。 孙虎放下铁笼子,退了出去。 “可以着手尝试鸦羽术了。” 贺一鸣抖索精神,抓住一只乌鸦,用小刀轻轻割破了其腹下一点表皮,放了几滴血出来。 然后,他拿过一块软木,刀尖蘸新鲜的鸦血,在软木上镂刻鸦羽术印记。 毕竟鸦羽术不同于曙光魂术,要在人体上刻画印记,有多疼就不说了,在正式刻画前,有必要先练熟了,多模拟几遍,掌握好自残的力道。 贺一鸣一刀接着一刀认真刻画,顿时,如同村长附体,一种熟而生巧的技能油然而生,每一刀落下的力道,划出的长度和弧度,应该蘸多少鸦血,全部得心应手,了如指掌。 很快,鸦羽术印记刻画成功。 贺一鸣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进行第二遍演练,蓦然间,呼的一声响,软木上的魂术印记燃烧起来,羽翼状的红色火苗冉冉升起,跳跃在眼底,一闪地飞向那只乌鸦,没入它的伤口处。 贺一鸣凝视着乌鸦。 只见乌鸦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乌鸦眨了眨眼,躁动不安的它忽然平静下来,转过头来,默默地与贺一鸣对视。 此刻的贺一鸣,心头浮现奇异的感觉。 他与这只乌鸦,好像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心灵感应?” 贺一鸣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尽管眼前这一幕,不是村长使用鸦羽术的方式和结果,但贺一鸣没有因此失去方寸,他很快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感受他与乌鸦之间那虚无缥缈而又无比真实的感应。 随着他全神贯注,霎时,奇妙的景象出现了,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确切的说,他通过乌鸦的双眼看到了他自己。 “向左转头。”贺一鸣试着向乌鸦传递这样的念头,乌鸦瞬间领会并转向左边,然后,贺一鸣霎时间看到了自己右边的画面。 “心灵相通!我能够操纵乌鸦了!” “难道这是鸦羽术的另一种使用方式?” 贺一鸣心念百转,顿了顿,抓出第二只乌鸦,将刚才的做法还原了一遍,果不其然,他与第二只乌鸦也产生了心灵感应。 “错不了,鸦羽术至少有两种使用方式!”贺一鸣精神大振,无意间竟然有了这般重大的发现,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鸦羽术,既可以血祭乌鸦,也可以驾驭鸦群。” 在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肩膀上有两只乌鸦,福金和雾尼,它们会飞遍九大世界并返回向奥丁报告,所以奥丁无所不知。 “我也有点奥丁的逼格了。”贺一鸣狂喜,一口气将八只乌鸦全部转化为了鸦兵。 尽管这些乌鸦看起来都差不多,无法区别哪只是哪只,但贺一鸣与它们心灵相通后,却是非常清晰明了。 “你是鸦兵一号,你是鸦兵二号,你是……”贺一鸣饶有兴趣地给它们命名。 “去吧,召集更多的同伴来。”贺一鸣挥了挥手,八只乌鸦随即嘎嘎嘎叫着,振翅飞出窗外。 那嘎嘎之音,明明聒噪无比,不堪入耳,贺一鸣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妙不可言。 然后,他将视线转向最后两只乌鸦,叹道:“抱歉,你们不能成为我的鸦兵,为我牺牲吧。” 不知为何,两只乌鸦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没有一丝躁动,任由贺一鸣杀了它们放出血。 贺一鸣咬着牙,用小刀在左臂上刻画鸦羽术魂印,忍受了莫大的疼痛才完成。 最后,他的左臂上浮现两个羽翼状的印记,唯美如纹身。 贺一鸣长舒一口气。 “多了两张保命的底牌。” 任何人都怕死,贺一鸣也不例外。 他总是谨慎小心,每次行动都是深思熟虑,尽可能确保安全和成功。 但是,现在的他,有了嚣张和任性的资本了。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伏案桌前勾勒曙光印记,坚持不辍。 不到半个时辰,鸦兵三号返回,居然带回来了十多只乌鸦。 贺一鸣立刻把它们全部转换为鸦兵,再把它们扩散出去,召集更多的乌鸦前来。 如此重复循环,数日间,贺一鸣弄出了一千多只鸦兵,成群结队飞行,乌压压一片,遮天蔽日,无比壮观。 “一只乌鸦不起眼,成千上万只乌鸦,那就非同凡响了。” 贺一鸣双目猛放光彩,有点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意味。 这天,李典来报。 “茅横突然召集了一些地痞流氓,他们似乎要开始行动了。” 贺一鸣坦然自若,道:“耿文则的目标是精铁矿,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们会先在城内闹事,袭击目标应该是贺家的某些商铺。” 李典深以为然,道:“我已经将大部分商铺内的贵重财物转移了。” 贺一鸣寒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血雨腥风,那我就给你血流成河。” 傍晚,锦绣城最大的金银楼。 贺家的金银楼,出售金银首饰,各种珠宝玉器,总之,世间最贵的东西都在这里。 临近天黑,金银楼快要打烊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五六十名衣着破烂的乞丐叫嚣着冲入金银楼,打、砸、抢,还放火,来得快,去得快,一哄而散。 这些地痞流氓不知道,一只只乌鸦徘徊在天空,紧盯上了每个人。 “拢共五十六人,分散后又聚集到了长柳巷的一座宅院内。茅横也在那里,给这些人发赏钱,他只带了四名手下过去。” 贺一鸣撇了撇嘴,推门而出,夜色笼罩下的院子里,孙虎与一众扈从集结完毕。 “茅横是二流高手,心狠手辣,孙虎,你有把握拿下他吗?”贺一鸣问道。 孙虎冷笑道:“公子,我也是二流高手,但茅横已经四十多岁了,早就已经过了巅峰期,而我只有二十二岁。”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