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宋末山河劫》 历史背景及作品相关介绍 本章为本作的历史背景介绍，历史大咖可以直接看正文\(≧▽≦)/ 《宋末山河劫》的切入点为嘉定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220年，是宋宁宗所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 宋宁宗嘉定十三年已经是南宋后期，南宋面临着来自内部丞相史弥远的擅权和外部北方势力的威胁。 1220年距离金国灭亡还有十四年（1234年），距离宋蒙开战也还有十四年（1234年端平入洛）。 今天下三分，南宋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而我们的主人公赵与芮要在此等情形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男主赵与芮（rui）】：现代人赵钺穿越而来，一瞬醒来深处大牢，根据对历史的了解，明白自己卷入了朝堂斗争的漩涡当中，也知道未来的自己将要成为亡国的阶下囚。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得已踏上挽救破碎山河的道路。 【男二赵与莒（jǔ）】：宋理宗，赵与芮的哥哥，和赵与芮出生于田野乡间，后被士子余天赐发迹，引入临安，被丞相史弥远赏识，史相欲推动赵与莒即位从而独揽大权。 面临的外交形势：1、蒙古，蒙古帝国崛起，木华黎率部攻击了金国，占领了金国的北部疆域，成吉思汗嘉定十三年的时候，正在率部进攻花剌子模（中亚河中地区、伊朗高原等），对南宋战事暂时稳定。 2、金国：金国依托关河防线（潼关----黄河防线）节节抗击蒙古的攻击，和南宋大小战不断，南宋每年进贡给金国岁币三十万。 为了使剧情符合小说故事的需要，对历史线进行了轻微的改动： 1、提前加剧了赵竑（hong）与史弥远的冲突，使得赵与芮能够早些时日进京、 2、加重了宋宁宗赵扩的病情，让他去世的时间比正史上早了几年。 3、有些东西不敢写，所以用虚构的江湖势力聚义堂、万剑楼、听雪轩、梦蝶阁来替代。 4、之后的都是些蝴蝶效应导致的结果。 因为觉得“铁血大宋”有点丢人，所以做了些美化： 1、古代，坐北朝南是为君，坐南朝北是为臣。咱大宋临安的皇城是坐南朝北……(⊙o⊙)…，美化成坐北朝南，大内放到了临安城北。 2、赵与莒也就是宋理宗没有那么聪慧贤明，但是太笨了点故事有丶绝望，所以美化了人物性格。 3、美化了乡野邻里们的人物品性，让大宋的百姓看起来都更朴实淳厚来对比出了士绅阶层的邪恶。 荆州勇士的话：第一本书，很多不足之处还望大佬们多多担待↖(^ω^)↗。 只要签约绝不tj，硬着头皮也会完结它的╮(╯▽╰)╭ 会稳定更新的，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哪怕期末考试…….~~(╯﹏╰)b 写的书会努力考据的，努力查阅历史资料，尽量不出现历史硬伤，大的方面都会注意的，小的方面可能有点力不从心╮(╯▽╰)╭ 新人新书，幼苗需要各位大大们守护，给个收藏，留个评论，最好能给个推荐票呜呜呜O(∩_∩)O~~ 第一章 秋后问斩？（求收藏求评论啊~）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本该在沙发上喝着快乐水的赵钺穿过光怪陆离的隧道，光芒炫目，让赵钺根本睁不开双眼。 半晌，当赵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只有着昏暗的光亮。 手脚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住，衣服也不是很舒适。 赵钺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穿越了。 没想到只会在小说中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穿越到了这种地方…… 手上脚上全是铁铐，眼睛前方有着十几根阻隔用的木头，后方的墙壁上有着仅仅能透过些许光亮的铁窗…… “这不就是牢房么！！！！！！” “卧槽，不是吧……” 赵钺不禁腹诽道：“谁不是穿越到一个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身上，我咋就穿越到了一个牢犯身上涅！”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关键是赵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啥进了牢房里，之前的记忆也木有了。 赵钺摇了摇头：“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我也太点背了…” 少顷，赵钺渐渐地平复下了憋屈的心境，细细的盘算着自己的出路。 看向隔壁牢房，一个书生气的小子也无奈的靠在墙角，感叹命运的悲凄。 赵钺捡起了一块小石子砸了过去，“欸，兄弟，这是哪啊？现在什么年月啊？” 那个文雅的小书生看了过来，像看个弱智一样看向了赵钺：“你睡傻了吧，这里是山阴县，嘉定十三年。” 而后还跟了一句：“还有啊，谁是你兄弟，小屁孩别闹。” “嗯？”一阵疑惑之后，赵钺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还真是变小了，约莫只有十三岁的样子。 还有，嘉定十三年，那不就是1220年吗？山阴县不就是南宋绍兴府境内么…… 也就是说，再有十五年，蒙古铁骑就要打过来了。 赵钺心道：“我居然来到了这个对外胜率百分之七十的‘铁血强宋’。” 这也太悲催了一点吧。 不过无妨，赵钺毕竟熟知历史，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对了，看看门牌号，首先得知道自个儿叫啥不是吗？” 赵钺站了起来，走到了牢房门口，看向牢房上自己的名字。 看见名字后，赵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牢房门口的墙上，书写着三个大字。“赵与芮” “噗，不是吧……”赵钺，不，现在该叫赵与芮了，赵与芮刚刚还在抱怨着自己没有穿越到王公贵戚身上。 现在不就来了么…的确是王公贵戚了，山阴县的赵与芮，不就是宋理宗赵与莒的弟弟吗。 可惜的是，这种王公贵戚可不是赵与芮想要的，虽说富贵了小半辈子，但最终沦为阶下囚了，甚是凄凉啊。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起码赵与芮明白自己命硬，起码不会出啥事。 书上说，赵与芮的哥哥赵与莒大概是嘉定十四年的时候，被接到了宫里，嘉定十五年的时候，被立为宋宁宗弟沂王嗣子。 也就是说，赵与芮一年后也会跟着富贵起来，以后还能混上一个荣王当当。 “但自己为啥还会被关在牢房里咧？” 赵与芮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犯了啥事，但估摸着应该不会很严重吧，总不至于自己一穿越，把命数给改变了吧。 虽说蝴蝶效应是存在的，但现在赵与芮可还没干什么事情啊，应该不会对历史时间线造成影响。 当然，这只是赵与芮的一厢情愿，在赵与芮思索着之后的生活的时候，两个狱卒提着一盒饭菜来到了赵与芮的牢房前。 狱卒趴在牢房外，说道：“小子，你娘亲打点好，让人送进来的饭，赶紧吃吧，过了后天，你也就吃不到了。” “虾米？我要被砍头？” 狱卒略带怜惜的看着赵与芮：“那可不，得罪了县太爷你还想活着不成？” ………… “说好的没问题呢......？” 接过饭盒，伴随着肚子的咕咕叫声，赵与芮也不做多想了，拿起来就吃，总得先填饱肚子后再说其他吧。 吃完后，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墙角。 赵与芮边咂舌边盘算了起来。 “首先，我一个十三岁小屁孩咋可能得罪县令呢？多半是县令背后有人指点，设计坑害赵氏血脉。” 历史上，现在正是丞相史弥远和即将成为太子的赵竑争权的时候。 一个丞相想要斗倒一个太子，必然要从宗室当中找到一位公子取而代之。 太子赵竑也许没有极高的政治素养，但是他身后的谋士幕僚未必想不到这些。 赵竑背后站着诸如真德秀这样的谋士，说不准就会对宗室的一些血脉下手。 恰巧，赵与芮就是远离京城的赵氏血脉，即便偷偷做掉，也很难被高层发觉。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赵与芮颇为无奈，自己一穿越就遇到这么绝境的问题，还真是有苦没处讲啊，这和自己了解到的历史对不上号啊！ 所以赵与芮也只得想办法见一见县令，相办法讨到一条生路才行啊。 夜晚，月光穿过赵与芮头顶上的小铁窗，挥洒在了牢房当中，赵与芮手拿一根稻草不停地摇摆着。 赵与芮心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作为个人，赵与芮现在就身陷囹圄，虽说娘亲和兄长可能在奔波营救自己，但现在确实处境不妙啊。 而以后，就算自己按着历史的发展，成为了一个王爷，却身处在风雨飘摇的南宋末年。 免不了沦为阶下囚的悲惨命运。 对于天下大势来说，中华地区山河破碎，南宋更如雨中浮萍随时倾覆。 北边的金国也是朝不保夕，更北边的蒙古人也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下手。 上一世，作为死宅的赵钺每每读到这段历史，总是痛心疾首，时常幻想自己身为救世主来挽救南宋的危局。 但现在，真正来到了南宋末年，身为赵与芮的自己，却开始迷茫了起来。 一是对个人命运的不确定，二是对国家兴亡的哀叹。 赵与芮心道：“也许，自己能改变这一切也说不定呢？” “无论是自己的命运也好，还是风雨飘摇的江山也罢，既然来了不做点什么岂不太可惜了？” “纵使血染沙场，纵使国破人亡，也比当个阶下囚舒服多了吧！” 心念至此，空洞的眼神缓缓有了明亮的神色，身躯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起码有了挺直腰杆面对的勇气。 “嗒，嗒，嗒”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狱卒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位相貌堂堂，天庭饱满的俊朗少年两人来到了赵与芮的牢门前。 “与芮，让你受苦了，舅父没用，没能……” 赵与芮急忙开口道：“没事的，舅舅，与芮虽身陷囹圄实无性命之危。” 舅父姓全，为当地保长，娘亲无法一人抚育赵与芮和赵与莒便将兄弟二人送到了舅父家里。 这时，全保长身边的俊朗少年站了出来：“与芮，都什么时候了，你怎得还不担心呢？” 第二章 你可知罪 赵与芮看向了一脸愁容的俊朗少年，心中各种思绪交织缠绕。 面前之人正是未来的宋理宗赵与莒，和善的面庞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切之感。 他是赵与芮的哥哥，也是数年后的皇帝。 宋理宗在位年间推行端平更化，联蒙灭金，也曾有着挽救国家的壮志。 可惜失败之后便一蹶不振，国势衰退。 这位郁郁而终的皇帝目前正以一介平民的身份站在了赵与芮的面前。 赵与芮宽慰道：“兄长，莫要着急，急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赵与莒困惑的把手放在赵与芮的额头上：“与芮啊，你怎得如此镇定，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一旁的舅父也点头同意道：“是啊，跟变了个人似的。” 赵与芮翻了翻白眼心道：“我可不是换个人吗。” 当然嘴上还是要说：“哪有？你们想多了，几日牢狱生活，与芮深有感触罢了。” “对了，舅舅，我到底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啊？” 全保长摇摇头：“只是说犯了奸佞之事，具体是什么，县卒也没有透漏。” 赵与芮点点头：“嗯，也对，舅舅，你先和兄长回去吧，这里没事的。” 全保长无奈道：“也好，我再去打点打点，与莒，我们走吧。” 赵与莒和舅舅全保长只得边叹气边离开牢狱。 赵与芮一人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脑快速运转着，他知道，这里绝不是他命运的终点，而是他改变命运的起点。 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险恶的地方，越存在机遇。 赵与芮明白，虽说山阴县知县若想偷偷办掉自己，简直是无比的容易。 但是身为赵氏皇家血脉之后，难保不是一颗埋在地下的定时炸弹。 日后翻案的时候，山阴县知县必然逃不了干系，这个知县绝对没那么笨，所以，自己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虽说这只是个猜测，但估摸八九不离十，能做到一县之主位置上的人，多少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有了这层推断，赵与芮也就安下心来，静静的等着知县的传唤。 看着赵与芮眉头紧皱的苦思冥想，旁边的小书生不禁投来嘲弄的话语： “小娃娃，莫要挣扎了，我可就没见过得罪了当官的还能没事的。” 赵与芮看向了旁边的小书生：“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为何要以长者自居？” “再者，我会不会安然无事，与你何干？” 那小书生也不想争论，只得卧榻而眠。 牢房无岁月，在封闭的牢房当中，除了睡觉劳役，也的确无事可做。 一个时辰后，亥时初刻。 两个狱卒踏着紧促的步伐来到了赵与芮的牢前，打开牢门说道： “知县要单独审讯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与芮被两名狱卒提出牢房，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县衙内室。 县衙内室当中，山阴县知县秦亨正在和县尉安远对弈。 赵与芮被押解到了内室当中后，秦知县挥了挥手，让左右退了下去，而后问道： “赵氏与芮，你可知你身犯何罪？” 赵与芮微笑着抬起头：“我不仅知道自己身犯何罪，也知道县尊身陷泥潭难以抉择。” 秦亨眉头一皱：“大胆，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赵与芮上前一步：“县尊，与芮的罪过只不过是血脉罢了，而县尊面对朝堂党争的倾轧独善其身尚且困难，仕途顺畅更是空谈了。” 秦亨思索一番之后，解开了赵与芮身上的镣铐，而后问道： “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哪来的此等见识？” 赵与芮轻轻揉了揉手腕说道：“县尊，生死绝境之地的顿悟远超平时不是么？” 秦亨还是不信，这也难怪，谁会如此轻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说的话呢？ 然而赵与芮却丝毫不管秦亨的想法，继续说道： “县尊，你之困局正如你所下的棋盘局势一样，说到底，不过是站队的问题。” “当今的太子荣王（赵询）病重，恐命不久矣，而圣上膝下无子，最有希望继承太子位的自然是沂靖惠王赵贵和（后赐名赵竑）” “然而赵贵和不喜当今丞相（史弥远），继而会引发两大集团的对立。” “丞相欲要反对惠王自然要寻找代替者，而惠王的幕僚则先下手为强，是故与芮身陷囹圄，敢问县尊，是也不是？” 秦亨双手抹了抹双眼，确认是现实之后，只得开口： “小公子所言不差，年纪轻轻便智谋超群，秦亨拜服，还望求教。” 赵与芮急忙扶住秦知县：“县尊过谦了，一介平民怎敢言教啊？” 县尉安远说道：“赵小公子切莫推辞，已然是热锅上的蚂蚁了，我与秦知县两个小官，哪里得罪得起大人物啊。” 秦亨也说道：“是啊，小公子还请开口。” 赵与芮点了点头说道：“秦县尊，赵县尉，两位认为哪一方更占优势呢？” 安远想了想：“虽然丞相权力甚大，但惠王毕竟将拥有国家正统，当是惠王占据优势啊。” 秦亨也颔首持相同意见。 赵与芮摇了摇手指：“不然，丞相在任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几乎无人敢违背其意愿。” “丞相又交好于杨皇后，可谓权倾朝野，而且谋政十余载，经验远非惠王可比啊。” 见到两人心神略有动摇，赵与芮继续添砖加瓦： “惠王赵贵和，行事过于锋芒毕露，对于丞相的不满竟然宣之于口，这无异于授人以柄。” “内无孝敬杨皇后之举，外无善待史丞相之态，不懂得韬光养晦，势必难以长久，自恃正统，迟早大难临头。” 秦亨咽了口口水：“小公子是怎么知道如此机密之事的？” 赵与芮将手指点到鼻尖：“当然是推测！” （内心os：当然是骗人的，这都是书上看的！） 安远点点头：“小兄弟慧眼如炬，这么说我二人应该站在丞相一方吗？” 赵与芮笑道：“对与芮来说，两位站在丞相一方，可保与芮性命。” “对二位来说，站在丞相一方日子绝对好过站在惠王一方。” “毕竟，惠王手里的实权，还是远远不如丞相的啊。” 秦亨思索了一会，赵与芮所言，虽不能尽信，但也的确有道理，心中已有定计。 看着赵与芮，开口道： “小公子所言不虚，但仍有另一层意思吧？” 赵与芮心道：“不愧是能混上知县的人，人情世故察觉的很深么。” 而后，赵与芮开口道：“秦知县以为与芮还有何意？” 秦亨淡然道：“小公子认定自己能在替代者中脱颖而出，又或者至少名列前茅？” 赵与芮轻咬嘴唇：“果然瞒不过秦知县，与芮不才，但也不会落于人后。” 秦亨心道：“这小子的确见识非凡，有可能脱颖而出，此番交谈实际上并非让我站在丞相或惠王一方，而是想让我站在他的一方。” 赵与芮见秦亨没那么好说话，看来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赵与芮双手作揖：“看来秦知县不太相信我的才干，也罢，敢请知县请出五个县卒，与芮愿与五人缠斗！” “蛤？” 第三章 小试牛刀 秦知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啥？” 赵与芮摩拳擦掌的同时说道：“只是想向知县证明，与芮绝非庸才。” 秦亨和安远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作何决断，毕竟这种事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竟要挑战五个成年县卒。 更何况赵与芮看起来面黄肌瘦，绝非天生勇武之人。 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秦亨心道：“此子心中自有盘算，当不是再开玩笑，也罢，让他试试吧。” 说罢，秦亨让安远赵五个县卒来到一片小校场上。 赵与芮也跟着来到了小校场中，边走边思索取胜的机会。 赵与芮心道：“正面对抗来说，力量不是一个量级的，决不可直接对抗。” “我身材略显瘦弱，但灵活性、柔韧性更好，而且历经现代知识的熏陶，明白人体脆弱的关节该如何打击。” “因而这次只得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几人开始相继准备，当然县卒们自然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对县卒来说，简直就是在和小孩子玩过家家。 “开始。” 随着县尉安远的一声令下，几个县卒缓步慢跑的向赵与芮行进。 赵与芮向前迈出几步后，突然被脚下的小石子给“绊”倒了。 “哈哈哈，小娃娃莫要……” “唦” 就在县卒嘲讽的时候，赵与芮从地上抓起一把砂砾泥土扔向了几个县卒的头部。 毫无防备之下，几个县卒来不及阻挡被泼了一脸沙子。 随后，赵与芮趁县卒掩面揉眼睛的时候，大步向前，从一个县卒的左侧面踹到了县卒的左膝处。 “啊！”在县卒的呼喊声当中，紧跟着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裆部。 “啊，呜呜。” 剧烈的疼痛刺激到了这个县卒，他只得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呼喊疼痛。 其他四个县卒揉完眼镜，看见了那人的惨状后，都严肃了起来。 “好狠的小子。” 但赵与芮心中却无甚欢喜： “这幅躯体力量太小了，按我原来搬砖的力气，能直接折断他的关节，现在只能击伤他，可惜了。” 四个人冲向了赵与芮，赵与芮也同时向后撤退。 赵与芮冲到了一颗树下，四人分两个方向包围了上来。 赵与芮两脚踏上大树，而后借助身体下降的趋势回身一脚踹退一人。 一个县卒从后方腰间直接抱住赵与芮，想要将他直接抛出去。 但赵与芮迅速下扎马步，左手紧紧抓住县卒的手腕同时向下拉，右手抓住大拇指作反关节别压。 “啊！” 那个县卒的手指被直接掰断，极其痛苦。 但被击退的那个县卒跳了过来，一脚踢到了赵与芮的胸口。 赵与芮被击退三四步，身后又有一个县卒试图用拳头砸击赵与芮的后脑勺。 但赵与芮迅速调整好了自己，向右方闪动。 同时左手拉住县卒的拳头向前拉去，右手化为手刀，猛击县卒耳下略靠前处。 此处连接着人的颈静脉，颈动脉和迷走神经，一击之下，县卒直接昏厥过去。 小校场上能动弹的就剩下两名县卒了。 两个县卒相视一眼之后，一齐冲了上来，一人右手抓住赵与芮的右肩，左手抡拳砸向了赵与芮的脸庞。 “砰”，赵与芮直接被打飞了三四步，另一位县卒跟上来想要拿下他。 赵与芮轻咬舌尖保持清醒状态，县卒冲上来后，赵与芮直接跳起右拳挥出。 县卒左手挡住之后，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但此时的赵与芮右手别住县卒的左臂向后一拉，左手手掌后部猛击县卒下颚。 下颚被手掌后部击中会造成短暂的眩晕状态，赵与芮直接踏着县卒的身体高高跳起，朝着最后一个县卒的飞去。 最后一位县卒急忙躲闪，没有挨住飞脚。 但是赵与芮从背后抓住县卒的手臂瞬间发力向后拉，同时膝盖顶在了县卒的肩膀处。 “咔嚓”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最后一位县卒失去了战斗能力。 现在的赵与芮毕竟只有十三岁，力量还不是很大，否则能直接使县卒的肩关节脱臼。 赵与芮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而后走到了知县和县尉面前。 双手作揖：“与芮从不说空话，秦县尊，安县尉，幸不辱命。” 秦亨和安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诚然，赵与芮使了很多小聪明，但也最终取得了胜利。 秦知县只得开口道：“小公子技艺不凡，看来之后必能脱颖而出啊。” 赵与芮答道：“哪里哪里，些许技巧何足挂齿，让知县安心罢了，与芮只求平安归家。” 秦亨笑道：“呵呵，小公子请便，我这就令人带小公子回家。” 赵与芮点点头：“那就多谢秦县尊了。” 待到几名衙役送走赵与芮后，秦亨又和安远回到了内室当中。 秦亨开口问道：“安远，你说这小子怎么样？” 安远抿了口茶说道：“文武皆备，虽尚显稚嫩，但已初露锋芒，而且面对县尊不卑不亢，进退自如，难得的人才啊。” 秦亨右手摸了摸下巴，说道：“的确，虽然有故作惊人之语，但为保命也能理解。” “那，秦老哥，咱俩真的赌一赌他么？” 秦亨闭上双眼，想了想之后说道：“姑且一试吧，尽量不得罪人，要是真得罪的话。” “那也只能得罪惠王那一边了。” ----------- 一个时辰后，衙役带着赵与芮回到了舅父全保长的家中。 全保长送衙役离开之后，略显担忧的问道： “与芮，他们为何放你回来？可有难为你？” 赵与芮微笑道：“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那你怎得受伤了？” “与人切磋了一下，无妨。” 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与芮，你真的没事啊？” 赵与芮回头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的兄长赵与莒。 “兄长，与芮安然无恙，让你担心了。” “呵呵，与芮你能平安归来就好。” 舅父全保长说道：“别站着了，赶紧进屋，你舅母给你煲鱼汤喝。” “嗯，与芮早就饿坏了。” 几人进屋后，赵与芮坐在饭桌上，体内饥饿感袭来，也顾不得斯文，抓起饭就吃。 赵与莒笑道：“与芮，别急，没人和你抢的。” 大快朵颐一番之后，回到屋内倒床就睡了。 赵与莒看见自己弟弟劳累的面庞，也没有说话，帮弟弟换好衣物之后，也去歇息了。 第四章 皇帝养成计划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之后，赵与芮辰时初刻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之前在牢房当中，以身家性命为主，所以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自己穿越了。 来到的是嘉定十三年，最艰难的岁月。 未来的赵与芮会成为荣王，享受富贵。 但更远的未来会国破家亡，沦为俘虏。 赵与芮拥有改变大势的机会，但却前途渺茫。 南宋国家沉沦，北面游牧民族兵强马壮。 “东亚怪物房”的称号真是当之无愧啊。 但对于现在的赵与芮来说，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还拥有着挽救的机会。 今生的赵与芮想要力挽狂澜，决不能只在嘴上说说。 关键是怎么做，如何做。 赵与芮先想了想自己拥有着什么。 首先，前世作为赵钺，拥有着对历史大致的了解，可以一定程度上料敌于先。 其次，自己曾经做过泥瓦匠一类的工作，自带科技树，当然太复杂的东西赵钺也不懂。 最后，赵与芮拥有着一步登天的机会，哥哥赵与莒在不久的将来将被捧上皇位，自己能够快速的接近大宋核心决策层。 嘉定十三年，距离宋蒙大规模开战还有不少时间，这就是历史留给赵与芮的机会。 挽救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需要雄才大略的君主，需要经国治世的能臣，需要忠勇无双的猛将，需要奋不顾身的士卒，需要庞大的综合国力。 对于赵与芮来说，他能做到的，也是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那就是培育一位包容天下，雄才大略的君主。 很巧，自己的哥哥赵与莒就是未来的君王。 赵与莒现在还是一普通百姓，不会被虚伪的朝堂蒙蔽，也不会为世俗观念而束缚。 嘉定十三年的赵与莒年龄为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逐步形成价值观的重要时段。 此时的赵与莒尚未完全形成独立思考的能力，极容易被外来思想干涉，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就让赵与芮有机可乘，再这个时候，给他灌输理念。 赵与芮并不相信有天生的皇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个明君，离不开教导和培养。 因此，改命第一步，皇帝纸尿裤，不对，“皇帝养成计划” 赵与芮打定主意后，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出门便看见了庭院内诵读诗书的赵与莒。 朗朗书声传来：“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赵与芮走了过去，坐在了庭院内的石凳之上。 赵与莒看见弟弟来了，便问道： “与芮，知县为何抓你？又为何放你呢？” 赵与芮笑道：“兄长以为呢？” 赵与莒右手拿书，轻轻敲击左手，思索了一会，说道： “我猜，绝不是所谓的奸佞之事，而是无妄之灾。” “然也，兄长果然是兄长啊。” “说与为兄听听？” 赵与芮环顾四周之后，左手四指往回扣，而后轻声说道： “有人欲对赵氏血脉下手，我与兄长本来皆为目标，不过昨日我说服了知县，我俩应该不会再遭毒手了。” 赵与莒眉头紧皱，问道：“可是因为京城动荡？最近总有小道消息传出。” 赵与芮颔首：“的确如此，所以，兄长，你我二人的机遇将真真切切的到来。” 赵与莒想了想便摇头：“无论机遇是否来临，读书方为关键，与芮，你平素不喜读书，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赵与芮笑道：“与芮从不读有字之小书，读的是这世间无字之大书。” 赵与莒略显困惑：“哦？无字之大书？” “嗯，敢问兄长，你所读之论语何时何人所著？” 赵与莒无奈道：“当然是千年前孔圣人所著。” “那就是了，兄长，千年之前，孔圣人成此书来教化世人，然千余年的岁月之后，此书当真仍是无错之书么？” “适才听兄长所读，为政以德，孔圣人崇尚德政，那我朝可是德政么？” 赵与莒仍是不解：“难道我朝不是德政？” 赵与芮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德政只是皇帝为自己的行为标榜，不过一托辞罢了。” 赵与莒小声说道：“与芮，这是大不敬之词啊。” 赵与芮笑道：“无妨，兄长，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无他人听见。” 赵与莒点点头：“这点其实我也懂，德政听着美妙，实则早已空虚，那与芮，你说，是德政错了么？还是孔圣人错了？” “与芮窃以为，孔圣人无错，但不适用于当下，圣人之言亦要跟随时代而发展，不应停滞。” “德政也没错，但什么是德政？与芮以为，法治才是真正的德政。绝非人治。” 赵与莒问道：“为何法治是德政？” “法治爱民，惩恶方能扬善，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罪便罚，庶民大夫一视同仁，所以是德政。” “那我朝不是法治么？” “不是，名为法治，实为人治，若当今丞相犯法，兄长觉得皇上会处置丞相么？” 赵与莒听罢，似是固有的观念受到了冲击，摸着自己的额头，闭眼沉思。 半晌之后，方才睁开两眼说道： “要法治，不要人治，要德政，不要恶政。” 赵与芮点头附和道：“兄长，你我的未来绝非止步于此，还有着更大的天地，任我们驰骋。” 赵与莒似是有些胆怯，但还是说了出来：“与芮，你说，我可为君吗？” “可！” 赵与莒轻轻摇头：“可我并不知道如何为君啊。” 赵与芮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说道：“兄长，说一句僭越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兄长可以做到，更可以做好。” 赵与莒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弟弟：“与芮，你经历一番牢狱之后，为何有如此变化？莫不是拜了名师？” 赵与芮笑道：“哥哥，与芮的确拜了名师，几日牢狱之中，夜夜有仙人指点，适才的话，皆出自仙人之口。” “哦？还有这等事？那么，这话谁说的？” “仙人名叫，嗯，鲁迅！都是他说的。” 赵与莒略微思考心道：“鲁迅？天下间竟有如此奇人，看来我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太久了。” 想罢，赵与莒退后一步，双手作揖：“望弟弟教我！” 赵与芮也有些诧异，立刻拉起哥哥的手：“兄长为何如此，与芮怎敢言教啊。” 赵与莒却不以为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望弟弟教我。” 赵与芮拉住兄长的手：“嗯，望日后与兄长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第五章 与芮论战 赵与莒颔首微笑，他自幼便与弟弟漂迫辗转，吃过苦，受过累。 如果说，这世上赵与莒最信任谁，那莫过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了。 虽然以前的赵与芮性情内敛，文武皆无惊人的天赋，但是赵与莒仍把保护好弟弟看做自己的责任。 今日，当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弟弟与芮胸中暗藏锦绣，赵与莒心中也泛起些许暖流。 什么仙人鲁迅，那肯定是唬人的，既然弟弟不愿意多说，那赵与莒便不问，埋在心底便好。 赵与莒也坐在了石凳之上，开始了第一次和弟弟正式的交谈。 这一次不是身为兄长的呵护，而是更像两位志同道合的密友一般，共同抒发对天下的看法。 赵与莒开口道：“与芮，你说，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好的君王？” 赵与芮伸出三根手指：“好的君王有三种，贤君，明君，强君，不知道兄长想成为哪一种？” 赵与莒不太明白问道：“君王还有不一样的么？” 赵与芮点点头：“嗯，贤君治世而安民，汉之文景，可称为贤君。” “明君拓土以强国，汉之宣帝，可称为明君” “强君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四海之内皆为臣属，秦皇汉武，可称为强君。” 赵与莒默念了一会儿，答道：“敢问贤弟，贤弟认为，与莒应以哪种君王为志向？” 赵与芮双手一摊：“实际上，兄长没得选择，不是强国之君便是亡国之君。” 赵与莒双手微颤：“贤弟以为大宋有倾覆之危？” “已然迫在眉睫了，北方蒙古，堪称数百年以来最强的游牧部落。” “五年前，蒙军攻入金国，中都沦陷，各地相继失守，今年，蒙古征金大元帅木华黎亲率大军相继攻克真定府，济南，卫州，单州，金国北部疆域尽皆沦丧。” “而且听商队消息，蒙古大汗铁木真已率领二十三万大军（号称）攻入花剌子模。” “其皇子及部将察合台、窝阔台、术赤、托雷、速不台等尽皆在侧。” “据说据守讹答剌的城主亦纳勒术甚至被融化的银液灌入耳朵与眼睛当中活活烫死。” “根据战争形势判断要不了几年花剌子模必然惨败。” “而征服了诸多邻国的蒙古他们下一步又会瞄向哪里呢？” 赵与莒牙齿紧咬下嘴唇问道：“蒙古人为何要侵略我宋境？难道再无转圜的余地么？” “没有，蒙古人以战养战，他们的社会结构，部落特点决定了他们无法停下扩张的脚步，不愿臣服就只能反抗到底。” “对于他们而言，凡是青草覆盖的地方都将成为他们的牧马之地。” “蒙古大军兵锋所指，尽皆白地，十不存一，百十里内，渺无人烟。” “他日兵锋直指我大宋，你我兄弟恐怕偏安一隅尚且不能啊。” “亡国灭种的危机就在眼前，不可不察啊，兄长。” 赵与莒左拳紧握，砸在了石桌之上。 “我若为君，必为强君，以驱除胡虏为志，惕厉自省，矢志不渝。” 赵与芮笑道：“到时还望兄长命我领兵，完成那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 赵与莒轻轻摇了摇头：“知易行难啊，贤弟可否告诉我，完成此志愿可有何难处？” 赵与芮伸出四根手指说道：“有四难。” “一，大宋不立田制，不抑兼并，佃户与地主，两极分化愈演愈烈，缺乏了农业税赋的中坚力量。士绅阶层成为侵吞国家财富的根基。” “二，庞杂的冗员官僚机构，腐败成风，府库空空，行政效率低下，缺乏一批精锐干吏，急待整肃吏治。” “三，重文轻武，强干弱枝，甲兵老旧，将士战心战力低下，难以承担收复失地的重任。” “四，朝野士气萎顿，朝堂暮气沉沉，外交局势恶劣，不少人仍然心存幻想。” “强国之本，一在朝，二在军，三在民，而当今大宋，三无其一。” 赵与莒一手抓住头发感叹道：“只恨不能武侯转世，兵仙重生啊。” 赵与芮安抚道：“强国无需借代而生，事在人为，这天下的棋局，还没有成为定数，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赵与芮接着说道：“兄长，欲要成为中兴之主，这四书五经，姑且看之，取其精华即可。” “兄长更要学的，是强国之术，是君王胸怀。” 赵与莒后退两步，双手作揖：“那与莒今日便拜师了？” 赵与芮急忙拉住：“兄长莫要磕碜我了。” 赵与莒笑道：“我不是拜你，是拜你脑中的鲁迅仙人。” “…………” 赵与芮心中嘟囔道：“明知道是我编的，还要磕碜我，真是够了。” 赵与莒拜完之后，便说道：“与芮，从今日开始，与莒不再研读四书五经，望与芮教我世间无字之大书。” “不敢言教，但抒己见。” 赵与莒点点头：“与芮啊，朝堂估摸着两三年内便要生变，你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赵与芮心道：“其实也就在一年后，可是兄长，我是读过书才知道有变的，你咋知道的…” “看来还是我把古人想的太笨了，这样不好，必须摆正心态，否则要吃大亏的。” “自己这位涉世未深的兄长，仅从只言片语之间便推测出要有大事发生，那些位居朝堂十余载的老油条必然都是人精啊。” 秋风涤荡，清寒彻骨，赵与芮明白，自己这位兄长绝非冥顽不化之辈，头脑清晰，懂得权衡利弊得失。 而且年轻之时便雄心勃勃，愿做一位大有为之君。 但是，这位兄长有着这个时代读书人的通病。 那就是不够坚毅，不够隐忍。稍遇挫折，便会萎靡不振。 历史上，宋理宗赵与莒自“端平入洛”惨败之后，便无心政事，其根源在于没有形成勇敢果决不畏挫折的精神。 而同时代的蒙古大汗铁木真却恰巧相反，没有稳定的生活，自幼便颠沛流离，这些都造就了铁木真坚毅的性格。 培养赵与莒决不能只从认知上改变，要从性格的根本上进行改变。 赵与芮捡起了两根木棍，对着赵与莒说： “兄长，放下你手中的诗书，拿起武器，与与芮一战。” 赵与莒略有些诧异：“可舞刀弄棒实非我所长啊。” “兄长，秦皇汉武皆善武艺，要改变重文轻武，强干弱枝的局面，就要从自身做起。” “而且，兄长，难道想一辈子被与芮比下去么？你难道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血性么？” 赵与莒听罢，便放下手中书本，拿起木棍 “请指教！” “呵呵，这就对了，从今日开始，每天两个时辰，直到兄长能够战胜我为止。” 赵与莒笑道：“吾弟莫要大放厥词，看为兄的！” “梆梆梆”木棍相击，血汗挥洒。 或许这便是赵与芮穿越后的第一个蝴蝶效应。 未来的君王。 放下了诗书，拿起了刀剑。 丢下了斯文，捡起了血性。 第六章 工欲善其事 秋去春来，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嘉定十四年，五月。 绍兴府位于南方，天气早已转暖。 “唰” 一个少年从小河的水面下钻了出来。 “与芮，看，为兄抓住了一条草鱼。” 另一位少年走到了岸边说道：“看来兄长水性不错嘛，才旬月有余，已然运用自如了。” “呵呵，这还是多亏了贤弟的教导啊。” 赵与芮将赵与莒拉上了岸边，“鱼不错，刚好烤来吃。” 两人报柴点火，于岸边烤着鱼。 赵与莒说道：“贤弟，半年以来，你的关节技，锻炼方法，水性，生存，法治，战争论愚兄皆以有所涉猎，然则仍感觉缺了些东西。” 赵与芮：“缺少真正的兵刃是吗？” “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总是用木棍，无法感觉到铁血的战争气氛。” “兄长过急了，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面临即将到来的时局之变。” 赵与莒轻轻点头：“明白，但不只是武器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兄弟俩势单力薄。” “哦？看来兄长昨夜拜读老子的道德经颇有所得啊。” “嗯，黄老之学虽已衰弱，然内藏奇兵之术，昨日我反思良久，想明白了一些事。” “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赵与莒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贤弟明明知道，还要我说出来。” “也罢，去年八月，太子薨，被立为沂靖惠王后代的赵贵和也马上要被立为皇子了。” “我有预感，我们兄弟俩即将被人发掘。” “但我和贤弟两人势单力薄，就算被捧上高位，也只是提线木偶，任人操纵的傀儡罢了。” “我们现在最缺的‘器’不是手中拿着的兵刃，而是为我们驱使效命的‘兵刃’。” “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的话，我们纵然被发迹，仍然有些太迟了。” 赵与芮揶揄道：“大半年来的无字之大书总算没白读啊，兄长。” “贤弟莫要再开玩笑了，快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 赵与芮说道：“虽然山阴县令秦亨和县尉安然时常送来些许物什，但两人皆为墙头草，风吹两面倒，不值得信任。” “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先进入京城之后，再寻找可靠的力量。” 赵与莒反对道：“贤弟，我两人进入京城之后，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暗自活动呢？” “呵呵，兄长，待到京城来人的时候，兄长独占鳌头即可，与芮可化身为一平庸人士，潜藏在暗中。” “不行，这样的话，与芮你牺牲可就太大了。” “兄长，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你我志愿的实现，些许名利，浮云耳，何足挂齿。” 紧接着又说道：“再说了，在明处的兄长才要承担更多的压力，无时无刻都要谨言慎行，而与芮却可逍遥京城。” “到时候，如履薄冰，还望兄长万事小心啊。” “唉，也只好如此了。” “欸，与芮，鱼烤熟了，快尝尝看。” “呵呵，兄长的手艺进步了不小啊。” 结束了一天的锻炼之后，赵与芮和兄长两人返回了家中。 在路上，赵与芮已经开始在心中谋算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首先，在历史上发觉了赵与莒兄弟二人的余天赐也应该快到了，也就是说兄弟二人即将赶赴京城。 的确，到了京城之后，很多事自己做起来会被人知道，因此需要其他可以拜托的人。 兄长所言无错，现在的兄弟二人缺乏的是值得效命的“兵刃”。 有些事也的确要着手做了。 路上，赵与芮让兄长先回家，自己去山阴县县衙一趟。 有一个人，赵与芮看上了。 他，或许会成为兄弟二人的“兵刃”也说不定呢。 赵与芮独自走在小路上，穿过街道，来到了山阴县的县衙门口。 这是一次很小的赌局。 赌的是赵与芮看人的眼光。 坐在了茶馆门前的小桌上，要了一壶茶，静静地等待着。 赵与芮先前和秦县令打过招呼，明白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少顷，一个瘦弱干黄的人走出了县衙。 那人出门后，也看见了赵与芮，本想转头就走，但却听到： “兄台出狱，与芮无以为贺，些许茶水，可愿一品？” 此人可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赵与芮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那个和他同关在牢房里的瘦弱书生。 书生一脸嫌弃：“你可是来取笑我的么？” “哪里哪里，我观兄台面相绝非大奸大恶之人，亦不愿与人相争，因此想和兄台结识一番。” “再说了，兄台刚刚出狱，腹中定然饥渴难耐，这里已备饭食，兄台请用。” 那个书生咽了口口水，的确刚刚出狱，饿的不像话。 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如饿狼扑食一般，疯狂进食。 哪还有一丝读书人的斯文儒雅。 在狂吃四大碗面后，终于填饱了肚皮。 打个饱嗝，而后看向了赵与芮，想要拱手称谢。 但是赵与芮却说：“别谢我，我可没钱，自己吃的，自己结账。” “你！！” “我什么我，我只是帮你叫好了饭，却没说要付钱，你莫要抵赖，店小二可是都看在眼里。” “欠债不换，怕是你前脚刚出狱，后脚便再进去了。” 那小书生懊恼异常：“你可是坑害我？” “呵呵，不存在的，还没问兄台怎么称呼啊？” “在下顾瑧，你有何要求直接说吧。” 赵与芮顿了顿说道：“顾兄，因何入狱？” “保长暗害，无奈罚了一年苦役。”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你会说得罪了当官的没一个好下场。” 顾臻喝了口茶水：“但你却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纯属侥幸罢了，敢问顾兄，将来何去何从啊？” 顾瑧看向了天空的云彩，长叹一口气之后，说道： “天下之大，竟无臻安身立命之所啊。” 赵与芮却不以为然：“谎话连篇，还敢说无安身立命之所？” 顾瑧有些不太开心，问道：“我哪里谎话连篇了？” “哼，顾兄身躯看似瘦弱，却面无菜色，绝非文弱之人。” “顾兄身处牢狱之中，却两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当不是颓废之人。” “你的手上，虽有茧，但与一般干农活的茧不同，你这是握剑的茧。” “所以啊，顾兄绝非什么得罪保长入狱，而是行侠仗义触犯律条入狱的，我说的对吗？” 第七章 必先利其器 顾瑧第一次正视了这位小他三岁的少年。 双手作揖道：“赵兄独具慧眼，倒是顾某藏着掖着了。” 赵与芮摆了摆手 “无妨，人人都有难处，与芮不过推测，侥幸命中，顾兄莫要放在心上。” 顾瑧轻笑道：“赵兄，既然你在这里等我，必然有事共谋吧？” 赵与芮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问道： “顾兄习武之人，敢问缘由为何？” “家人为胡虏所弑，欲习武以复仇，怎奈报国无门。” “原来如此，那么顾兄，我这儿有着有一机遇，不知顾兄可愿一试？” “何种机遇？” “一步登天。” 顾瑧边说边在手心写下了一个字：“你是说，‘赵’？” “顾兄聪明人，不知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顾瑧喘着粗重的气息，左手不自觉的抓住了右臂。 右臂上有着自幼留下的刀疤，那是家破人亡时，闪亮的钢刀留给幼小顾瑧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如果有机会的话，顾瑧愿意抓住它，努力向上爬。 而今日，一个机会，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想知道，赵兄的执念？” 赵与芮抡起右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听罢，顾瑧双手拍在桌子上。 “这个赌盘，我接了。” “哈哈，顾兄豪爽之人，来我敬你一杯。” 顾瑧看向碗中，早已散发出轻轻的醇香。 “好，赵兄，日后还望多多指教。” 相视一笑，两人饮尽各自碗中的酒。 顾瑧问道：“赵兄，接下来的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在这里，顾兄你帮不上什么忙，我需要你提前前往京城，打好前站。” “嗯，可以，那我需要摸清那些事情？” 赵与芮想了想说道：“三件事。” “首先，顾兄先找到京城的消息聚集地，也可以说是舆论的源头。” “再者，顾兄要摸清京城当中的地痞流氓，大小帮派的分布。” “最后，顾兄尽量打听下低级但却处于较重要位置的官员们的喜好。” “目前大致是这三件事，大概不到一个月，我便要启程前往京城，到时候，我需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顾瑧一一记下，“包在我身上。” 说罢，赵与芮掏出了县令赠送的一些钱财。 “顾兄，与芮现今也是白丁之身，这十贯钱不多，权当盘缠了。” 顾瑧推开：“我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给你钱是让你办事的，不是让你吃干饭的。” “额，那好吧。” 顾瑧收下了盘缠，而后向赵与芮辞行，踏上了旅程。 赵与芮待得顾瑧走后，起身进了县衙。 第一个“兵刃”准备好了，接下来该准备第二个了。 走进县衙之后，秦亨和安远结束了一天的公务，正在偏房对弈。 赵与芮通禀之后，便走进了县衙当中。 一进门，便听到了秦县令热情的话语。 “原来是小公子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秦大人，安大人久违了，与芮在家中也时常想念啊。” 秦县令拉着赵与芮进入了房间，坐在了会客厅的两侧。 “小公子可是为了我和安县尉的升迁之事而来？” 赵与芮点点头： “嗯，听说秦大人与安大人右迁太子中舍人，特来恭贺啊。” 一说道这里，安远不乐意了：“这哪里是喜事啊，这分明是祸事啊。” “我们与丞相的属下搭上了人脉，又相助了小公子，怎么着都是得罪了惠王。” “这分明是要把我和秦老哥放在火架子上烤呦。” 秦县令打住了安远的话：“小公子既然来了，必有筹谋吧？” “试探我？” 秦亨否定道：“是询问。” 赵与芮轻声道：“八个字，三刃两面，顺势而为。” “哪三刃？” “一刃对丞相，一刃对惠王，一刃对我兄弟俩。” “对丞相，私下传递消息。对惠王阿谀奉承，贬低丞相。” “对我两兄弟，兄长志大才疏，与芮孤陋寡闻，这样汇报即可。” 秦亨记下之后，问道：“那，两面呢？” “明面，遵纪守法，背面，暗通款曲。” “通哪一方？” “通丞相，但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人联络两位老哥的。” 秦亨细细盘算之后，明白此计可一定程度上化解他和安远的困局，于是拍手称快。 “好，小公子果然胸怀妙计。” 安远问道：“如此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么？” 秦亨反驳道：“蠢！丞相重利，惠王好名，小公子务实，此计可以说是投其所好，刚刚好。” “原来如此，明白了。” 秦亨乐呵呵的问道：“小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嗯…没有了，秦大人，你们也马上要上路了，与芮便不叨扰了。” “如此也好，小公子慢走，我们京城再会。” 赵与芮在秦亨送别的目光当中离开了县衙。 在路上，赵与芮在思考自己的想法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原本，赵与芮计划让顾瑧和秦亨搭上线，一明一暗互相配合。 但是转念一想，不能完全把自己的底子交给秦亨，万一被反咬一口的话，赵与芮可就真的玩完了。 秦亨和安远官职太低，这次只是从正八品升为了从七品。 充其量只能当一个信息的来源，太子中舍人，看似掌管要职，实则无权柄，还不如一县之长。 无权无势，处处受制。古人诚不我欺啊。 算算时间，那挖掘赵与莒兄弟的余天赐应该也快到了吧。 最多也就这几天了，得赶紧回去和兄长交代一番。 要是连第一步都迈不过去的话，后面的诸多布置，尽皆玄谈。 这对于赵与芮兄弟二人来说，是第一道坎。 简直可以称之为“高考”。 历史上，六月二十二，也就是一个多月后，赵与莒将被封为秉义郎，满打满算，时间也不剩下几天了。 于是赵与芮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虽说，一年以来，自己与兄长修习百家之术，博采众长，但是要应对朝堂的官员，还是四书五经管用。 毕竟崇尚儒术由来已久，他家之言反倒是减分的。 四书五经怎么说也得背的滚瓜烂熟啊。 这对于前世文科生的赵与芮来说并非难事，但对于赵与莒来说，还是要加班加点的赶赶进度啊。 “看来从今天开始要实行零零七学习制了。” 第八章 余天赐 南方的夏天，炎热潮湿，多大雨。 嘉定十四年六月，昌国县甬东村监桥人，余天赐回乡参加科举考试。 临行前，与余天赐有世交之谊的丞相史弥远对他另有嘱托。 “纯父（余天赐字）啊，皇子赵竑不贤，自恃正统，骄纵跋扈，你此行可顺便物色一些赵氏宗族子弟。” 余天赐激动地点点头：“丞相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明白，这是史弥远想要对抗惠王，不，现在该叫皇子赵竑了，想要对抗赵竑的前兆。 只要我做好这件事情，便可平步青云，他日娇妻美妾，腰缠万贯，不在话下啊。 但这并非易事，毕竟赵氏宗族子弟的族谱被赵竑派人收了起来，就连丞相也不容染指。 这就给寻找赵氏血脉平添了不少难度。 赵竑自临安归乡，路过越州（绍兴府）之时，正好赶上了大暴雨。 “这鬼天气，衣服早就湿透了。” “真晦气，赶考有可能赶不上，宗室子弟也没有人影，这可咋办啊。” 油纸伞半路坏掉了，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余天赐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晕倒在路中间。 正在烦恼着的余天赐听见了背后淳厚的声音。 “客家哪来的？要不来我家避避雨？” 余天赐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看了过去。 “在下余天赐，丞相府幕僚，多有叨扰，感谢主家。” “哎呦，还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啊，快快有请。” “嗯，多谢，主家是？” “啊，我是当地保长，姓全，大人莫要嫌弃家中地方小啊。” “哪里哪里，全兄言重了。” 说着说着，两人便来到了全保长的家中，全保长让余天赐进入房内，先换一套干净衣衫。 而后，全保长沏了一壶茶，让婆子做一些饭食，款待他。 余天赐换上衣衫之后，喝了一杯热茶。 “啊~山茶虽无细腻，却清香无匹，全老哥好福气啊。” “呵呵，客家喜欢便好，来我给你介绍下我的两个侄子。” “与莒、与芮，来客人了，快来见见。” 话音刚落，两个少年从内室当中走了过来。 余天赐看向了两位少年，大的约十六岁模样，小的十四岁。 大的那个相貌堂堂，过来行礼也颇有讲究。 小的那位，却有些瘦弱与稚嫩，嘴中唆着一根手指，毫无世家子弟的风范。 “你们叫什么啊？” “赵与莒、赵与芮” “赵？”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一旁的全保长。 问道：“这两位莫非？” 全保长说道：“族谱上说，与莒和与芮是我朝太祖之子越王（赵德昭）九世孙。” “因其父赵希瓐早年逝世，家道中落，寄宿在此啊。” 余天赐听罢之后，顿时狂喜，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拖沓。于是问道： “与莒、与芮啊，你们想不想随我去京城生活啊？” 赵与芮扬起天真无邪的面孔说道：“想！” 余天赐颔首微笑：“嗯，好。” 可赵与莒皱了皱眉头：“父母在，不远游，母亲和舅父还在这里，与莒一人享乐实在不妥啊。” 余天赐听罢，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才十六岁的少年，面对巨大的诱惑，竟然先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么？ 知易行难，这个时代，谁还不是先注重自我享受呢？ 此子当是不凡啊。 余天赐感觉到了机遇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真正的机遇，大机遇，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要是其他的幕僚先自己一步找到的话，余天赐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余天赐当机立断，立马赶回去。 “全老哥，实不相瞒，我受朝廷的委托寻找赵氏血脉，能见到与莒和与芮实乃幸运。” “我要立刻回去，禀告丞相，可否借我一把伞？” 全保长有些懵：“啊？额，可以啊！” 余天赐接过了伞便要告辞。 “全老哥，照顾好与莒和与芮，旬月之间，必有人接几位入京。”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转变方向，目标，临安，丞相府。 余天赐身怀的消息，就是他仕途的保证，只有回去的越快，这份保证才会越值钱。 待到余天赐走后，赵与芮两兄弟回到了室内。 赵与莒问道：“贤弟，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也没敢问。” “呵呵，是说我为什么不愿现于人前，甚至染指大统？” “嗯，论才华，贤弟明显高过我，却为何不愿争一争呢？” 赵与芮摇摇头轻声道：“当皇上太累了，当个明君强君更累，不能有一丝懈怠。” “与芮可不喜欢窝在深宫当中，与芮喜欢纵横驰骋天地之间，这种累人的活还是兄长来做吧。” “与芮做一个幕后筹谋者，封王拜相便心满意足了。” “再者，兄长自幼便呵护我，我与兄长，永不内斗。” 赵与莒无奈的摊开了手：“与芮大度啊，为兄立誓，今生今世，绝不负贤弟的厚望。” “好了，赶紧背书吧，这一年光顾着研读百家之道了，四书五经都落下来了，不赶紧背背，到时候人家看不上就糟糕了。” “嗯，好。” 赵与莒走进了书房，开始继续研读四书五经，儒家经典了。 赵与芮自己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心道： 第一步总算是迈了出去，从此，便是没有回头路了。 几天内就一定会有人来接我和兄长进京。 有些史料上说过，史弥远为了不让计谋泄露，于是将我和兄长又送回到舅父家里了。 虽记不得真假，但也是极有可能的情况。 若是被送回来的话，可就没法在京城展开活动了。 当今的皇上是宋宁宗，好像实在嘉定十七年八月初三逝世的。 虽说历史线和现在不一定完全契合，但也就剩三年左右了。 而且要是哪个谋士让史弥远上贡一些炼丹方士炼制的那种重金属“丹药”的话，说不定皇上驾崩的更快了。 三年的准备时间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必须要在两年内做好一切可以应变的准备。 所以要是再被送回绍兴府一年，那可就耽搁大事了。 看来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史弥远送我和兄长回乡。 但我又不能直接开口，否则会分掉赵与莒的光芒，同时让我也暴露在了人前。 只能想办法旁敲侧击，让史弥远自行领悟出来。 可真是麻烦啊。 第九章 启程进京 余天赐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三个昼夜，终于在六月初五的拂晓赶到了丞相府。 余天赐气喘吁吁的敲门：“快，快带我去见丞相。” 门口的侍卫看见是丞相的世交余天赐，也赶忙开门，带着他到了丞相府内，先奉茶歇歇脚。 丞相史弥远听闻余天赐的到来，心中怀揣着些许的希冀，快速更衣之后，便赶到会客厅。 史弥远一进入门中，便看到了大口喘息的余天赐，宽慰道： “纯父舟车劳顿，何事如此着急啊？” 余天赐又喝了一杯茶之后，答道：“丞相，天赐幸不辱命，找到了赵氏血脉，特来复命。” 史弥远顿了顿，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窃喜：“纯父，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他们族谱当中清晰地记载着的代代传承，太祖之子越王的九世孙。” 史弥远先是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虽说找到了宗室子弟让人愉悦，但是血脉隔的稍微有些远了。 当然转念一想，若是当真贤能，血脉有这些也够用了。 心念至此，问道：“纯父，此人品性如何？” 余天赐称赞道：“相貌堂堂，不卑不亢，礼节也颇有讲究，守孝重义，当是非凡的世家子弟。” “好！” 史弥远当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先接过来看一看情况。 “纯父，我派一队人随你秘密将其接过来，此事要绝对保密，切莫透漏半天风声，否则惠王那边可就要有动作了。” “这我晓得，丞相放心。” “呵呵，纯父，这次再麻烦你一趟，待你回来之后，当个正四品的太常卿还是稳稳当当的。以你的才干，将来就算当上一部之尚书也不是没可能啊。” “哪里哪里，都是丞相赏识，天赐还是赶紧将他们接过来吧，拖则生变啊。” “嗯，也好。” 余天赐刚出门，就看到了整装待发的一队25名骑兵，虽然大宋缺马严重，但是丞相府还是随便就能养得起啊。 “唉，如此神骏，不能在战场上驰骋，却在看家护院，可悲又可叹啊。” “算了，想啥呢，赶紧找到赵与莒两兄弟要紧。” “诸君，随我走！” 一声令下，一队骑兵跟着余天赐冲出了临安，直奔绍兴府而去。 在这群人拍马赶来的路上，赵与芮也和兄长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兄长，我说的话你可记得？” “与芮啊，愚兄明白的，放心吧。这是我们征程的开始，我绝不会搞砸的。” “好，兄长，估摸今日便要进京了。” “嗯，与芮，此去京城，多有艰险，若是事有不可，莫要勉强。” “兄长，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冒风险的事情，夺嫡也好，北伐也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赵与莒摇摇头：“唉，你太冒险了，有时候要知进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长，应付朝堂是你的长处，这些危险的事情，是与芮的长处，互补即可，无需改变。” “嗯，也对，这就是你昨天说的‘求同存异’之理对么？” “嗯，欸，你听，是战马嘶鸣的声音，兄长，我们该走了。” “好，先去看看余先生。” 赵与芮两人走出了出来，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军队。 赵与莒表现出来了泰然自若的架势，赵与芮则“装”出来了略显惶恐的样子。 在赵与莒看来，这些骑兵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士兵素质可真是一般。 士兵身上松松垮垮，一看就是久缺训练，平时横行乡里还行，但要是用来打仗可就差远了。 丞相府的士兵如此，县衙的县卒就更差了，一个一个的面黄肌瘦，否则也不会输给自己的弟弟了。 这样的士兵，即便手持钢刀，但在赵与莒看来，远远没有和赵与芮对战的时候压力大。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赵与芮虽然上辈子也是个肥仔，但是毕竟知道怎么锻炼。 所以这辈子就没有荒废掉，熟练运用了上千年无数专家总结的经验，练就了一副不错的身躯。 赵与芮和他的哥哥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运用先贤的智慧，磨练身躯，所以身体素质自然远超同龄人了。 余天赐看到了两兄弟的状况也是暗暗称奇。 赵与莒毫无拘谨，赵与芮虽略有“胆怯”却也在情理之中。 余天赐走上前，轻轻地抚摸了赵与芮的额头： “孩子，别害怕，这是来接你们的。” 赵与芮答道：“嗯。”但却在心中腹诽：“被比前世自己稍大一点的人‘摸头杀’了，还被叫孩子，可真不爽啊。” 余天赐对着出门迎接的全保长吩咐道： “全老哥，丞相命我接二位公子进京，你帮忙收拾下吧，来这是二十金，你先拿着，到时候丞相还会有赏赐的。” 赵与芮的舅父全保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略有些激动，接过后，便呼喊道：“婆子，快把与莒和与芮的行装收拾下。” 待得行装整理完备之后，余天赐从拉来了从附近买到的马车，让赵与芮兄弟二人上车。 在与母亲，舅父等人一一道别之后，马队便向着临安进发了。 一路上，赵与芮不敢出声和赵与莒交谈，马车中，赵与芮用教会给哥哥的手语来沟通，以免被人抓住话柄。 虽然换上马车之后，马队的行进速度慢了许多，但是众人还是在几天后便到达了京城临安。 临安城热闹非凡，交错纵横的街道上，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与各色各样的才艺。 这都深深的吸引了“土包子”的兄弟二人。 但是余天赐不敢耽搁太长的时间，索性把看到的直接买了，然后向着丞相府行进。 六月十五的午时三刻，一行人来到了丞相府。 史弥远立刻安排人准备文房四宝，他要亲自考察这对赵氏血脉。 若是可用，则将其安置起来以备时局之变，若是不可用，那么就…… “看你们的造化了，这儿，可不养没用的人。” 赵与芮边走边在脑中盘算着这次的考验。 史弥远晋入朝堂十余年，遍观人来人往，从未出错。 因此，方能步步高升，做到了当今丞相的位置，哪怕是皇帝，也要礼遇他史弥远三分。 而今，惠王尚未执掌权柄，便想要动他史弥远。 一言以蔽之，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因此这次考验，说假话是无用的，只有说的全是真话，有选择性的真话方能谋求利益。 第十章 朕闻上古 史弥远将兄弟二人接到了府内，并没有立刻见他们，而是将他们安排在书房当中。 赵与芮和兄长进入书房之后，便有几位侍女沏了一壶茶水，放到了书桌上。 两人久坐无事，便开始翻阅书房当中的书籍。 赵与莒看的是《孝经注疏》，而赵与芮却拿起了道德经。 虽说甘当绿叶，也不能太丢了份儿，而且，还要向丞相传达一个信息。 赵与芮虽然表现的略有些焦躁，但还是没有太多的抱怨，而兄长赵与莒却在书桌上，饮茶读书。 此时的史弥远在正厅当中听着眼线的汇报。 “大人，共计一个时辰，年长的静心看书，不骄不躁，年幼的时不时来回踱步，似有所思。” 史弥远点点头，而后说道：“知道了，把他们两个带过来吧。” 半晌，一位侍女推门而进。 “两位公子，主家有请。” 赵与芮和兄长对视一眼之后，两人便跟随着侍女来到了大厅当中。 进门后，便看到了背身站在厅中央的和蔼老人。 老人转过了身来，对着两兄弟，用和善的声音问候道： “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赵与莒上前一步双手作揖：“我是长兄赵与莒，这是幼弟赵与芮。” 赵与芮看到了老人波澜不惊的面庞，不禁暗暗称奇。 心道：“坏人两字果然不是写在脸上的，这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个和蔼老人。” “若我不明就里，可就真的会被他忽悠了吧。” 年近六旬的史弥远确实颇为和蔼，老脸上尽是沧桑之感，丝毫不给人难受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混迹朝堂十余载所铸就的本领吧。 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老人问道：“适才可在读书？” “嗯，适才与莒在看《孝经注疏》，与芮他在看《道德经》。” 老人捋了下胡须：“都是传世之典啊。” 而后问道：“你兄弟二人可会写字？” 赵与莒点点头：“略通笔墨。” 老人直了厅中央书桌上的纸笔：“来，你们兄弟二人写几个字看看。” 在史弥远的要求下，兄弟二人走向了书桌前，右手提笔，左手捋起袖子，笔若游龙，几个大字很快便跃然于纸上。 史弥远先走到了赵与莒的面前。 四个工工整整的大字映入眼帘。 “朕闻上古” 笔锋沉着有力，坚若磐石，虽无飘逸俊秀之感，但也说不上凌乱。 但史弥远的心中霎时间似乎有一道惊雷划过。 “这，难道是天命所归？” 史弥远仔细的打量了下赵与莒，相貌堂堂，身形颇为厚实，体质远远超过同龄之人。 而且，字如其人，不骄不躁，成熟稳重，谈吐举止也无丝毫怠慢，虽是一块尚未打磨的璞玉，但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更何况，此言源是《孝经注疏》的首句，是昔日唐玄宗所书，而此子直接写出了玄宗之语，莫非是天有所指么？ 史弥远心道：“他们不可能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扶持一位未来的帝王，纵然有所察觉，我甚至都没告诉他们我是谁，却有如此话语。” “这若不是天命的话，什么才是天命呢？” 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史弥远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还是快速的收敛了心神，笑着说道： “写的很好。” 而后走到了赵与芮的面前，看着赵与芮纸上所写的字。 “上善若水” 四个字极为的飘逸，甚至看不出是什么路数的，似有天马行空之感。 史弥远问道：“为何写这四个字啊？” 赵与芮答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来京城，余先生说会让我二人享福，与芮窃以为，京城人多繁杂，不争也许能博得大人们的好感。” “要是争了，反而可能被送回去，与芮可不太想。”说完还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 史弥远笑道：“呵呵，你也不错，很聪慧么。” “行了，你们也奔波了好几天了，先下去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会儿吧。” “嗯。” 史弥远站在正厅门口，待到赵与芮兄弟二人离开之后，便和一旁的余天赐聊了起来 “纯父啊，明日把他们带到丞相府附近的院落中安置起来，要什么就给什么，好生伺候着。” 余天赐甚是不解：“丞相，不是要紧守秘密，把他们送回绍兴府么？” “呵呵，无妨，你且去做。” “好…好吧。” 史弥远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想到： “那个叫赵与芮的娃娃提醒了我，上善若水，水，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一味的紧守秘密，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会引起惠王的警觉。” “用些稍微明显的动作，比如将赵与莒推到台前，反而让惠王有了些许的警觉。” “这样，他就不用紧盯着丞相府，而是盯着赵与莒了，反而让我和朝臣们的走动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掩饰，此招看似是争，实则是不争。” “与那娃娃的看似不争，实则为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那个娃娃，怎么会有着这样的见解呢？呵呵，多半是童言无忌吧。” 赵与芮跟随着余天赐来到了安置好的新院落里。 院落不大，只有几个房间，但是住兄弟二人倒是颇为宽敞了。 几个侍女，大概是史弥远送来照顾起居的，当然还有些监视的意味。 赵与芮和赵与莒两人向余天赐道谢之后，便来到了房间中准备歇息了。 赵与芮躺在了床上，开始了与兄长的睡前会议。 “与芮，你这次虽说是旁敲侧击，但也差点包不住啊。” “无妨，达到效果了便好，之后就是兄长展示的舞台了。” 赵与莒颔首笑道：“然后你就可以化身纨绔公子为所欲为了？” “不要揭穿我好吧，这叫隐忍！” “这种隐忍法，可真爽快啊，早知道就该咱俩换换，还是让与芮你捡便宜了。” “别闹了，兄长，从今天开始，我每晚都要出去收集情报信息，这房内就拜托兄长伪造成我在的摸样了。” 赵与莒白了赵与芮一眼：“你不会让我夜夜自言自语装作两人在对话吧……” “兄长妙计啊！与芮拜服！” ………… “你你你，气煞我也” 赵与芮双手抱拳：“呵呵，兄长，拜托了。” 赵与莒反而握住了赵与芮的手：“不，是贤弟，拜托了，记得每晚，注意安全。” “放心吧~” 说罢，赵与芮换上了早就准备好了夜行衣，悄悄溜出了房间。 第十一章 临安重逢 是夜，一道黑影蹿出了府邸。 离开了府邸，走到了宽敞的街道上，赵与芮也不得不对临安的繁华惊叹。 南宋临安号称不夜城所言非虚啊。 历朝历代无不实行禁夜令，简直是禁锢人的天性。 而到了宋朝，坊市合一，取消宵禁，夜市未了，早市便开了，中间穿插着鬼市，可谓热闹非凡。 这倒是帮了赵与芮的大忙了，要是还像唐代那种执金吾敲锣打鼓周知百姓禁夜的话。 恐怕任赵与芮百般智谋也难逃官兵的追捕了。 溜出来的赵与芮对临安的情况如同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这时候便要去联络早早派来刺探情报的顾瑧了。 白日的赵与芮故意装作“土包子”，买了许多物什。 实际上是想在最繁盛的街区寻找顾瑧，果然，遍寻三刻钟左右的时间才得以看见顾瑧的踪影。 当时的赵与芮用手语比出了“今夜”和“此地”的手势。 然后才在余天赐的百般催促下前往了丞相府。 进入闹市之后，脱下了夜行衣，换上了平常的服饰，但也带上了斗笠遮掩面容，以免被丞相的眼线发现。 穿过了数条街道之后，终于来到了和顾瑧约定的地点。 那里有一处茶馆，名为“竹尘紫茶楼”，茶馆内的角落中，顾瑧早已在那里等待。 走的时候，茶馆相送。 来的时候，茶馆相迎。 正所谓最美不过重逢，尤其是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 赵与芮来到了桌前，放下斗笠看向了顾瑧说道： “顾兄，别来无恙？” “赵兄，可算来了，你再不来的话，我都想自己动手了。” “哦？此话何解啊？” 顾瑧喝了口茶水后说道：“赵兄托我办的三件事除了官员们的喜好很杂以外，其他大小事务均已办妥。” 赵与芮摊开一只手：“请指教。” “首先，临安京城的消息聚集地，当属梦蝶阁。梦蝶阁，消息海，什么传言都从那里发端。” “梦蝶阁？那不是勾栏么？” “嗯，但那里只能听曲，品茶，吟诗作赋。” “店主何人？” 顾瑧答道：“店主据说是一位十六岁女子，唤作苏秋蝶。” “为何一名十六岁女子便可成为店主呢？” “因为梦蝶阁全赖秋蝶姑娘撑起来，秋蝶姑娘，绝代风华，秋蝶一舞，舞不醉人人自醉更兼有动人歌喉，歌曲响起，千里雨霁，海鸥齐鸣。”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哦，总之，朝堂高官们时常来此地消遣作乐，因此任何消息都能迅速的传开。” “嗯，那京城大小帮派的分布呢？” “临安稍靠北部是皇室所在，因而几乎没什么地痞帮派。” “其他地方，如城西，城南，城东地区各有一大帮派，分别叫做聚义堂，听雪轩，万剑楼。” “虽说听起来像是江湖帮派，实际上也就是临安的地头蛇，收收保护费，打打架，做做生意罢了。” “其他的帮派也都是些混混聚集地，从属于这三大帮。” 赵与芮笑道：“顾兄莫要小觑了这些混混的力量，他们和文人、勾栏一样是影响临安舆论的重要力量。” “嗯，最后你拜托我调查的些许官员的喜好，太过繁杂，但总的来说，武将好酒，文人喜琴棋书画等诸多物什。” 赵与芮点点头：“嗯，与我所料不差，顾兄，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你先去准备，五日后，我再来和你一起去。” “哪三件？” “首先，去摸清三大帮派，哪一家掌控着酒肆，我们就先向他下手。” “其次，你去接触下梦蝶阁，打探下店主什么时候露面，我们去拜访一番。” “最后，顾兄，磨练下武艺，少不了打架的。” “好，你就等我消息吧。” “嗯。” 交谈的时间很短，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相继离开了茶馆。 路上赵与芮也在仔细的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先拿下掌控着酒肆的帮派，目的自然是为了拉拢一些武将的支持，投其所好。 赵与芮明白，南宋时期的酒，度数都很低，直到几十年后的元代用蒸馏法蒸馏的烧酒度数才能到达五十多度。 武将们好酒是人之常情，毕竟酒能够提升情绪，但低度数的酒效果很差，否则那群武将也不会一坛子一坛子的灌了。 蒸馏法，赵与芮还是知道原理的，所以能够尽快的赶制出来一批酒水。 其次就是梦蝶楼了，梦蝶楼的店主掌控着这个临安的舆论源头，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若能与之交好，就能够了解到临安的一举一动。 做任何事都要有情报系统的支撑，梦蝶楼若能拉拢来，那么赵与芮的情报力量将丝毫不逊色于史弥远了。 当然，知易行难，怎么做还得细细的筹谋了。 而且，白天的自己还不能行动，只能呆在府内，就进一步限制了赵与芮。 只能等到史弥远上奏朝廷，册封赵与莒官职，拥有自己的府邸的时候，赵与芮才可以称得上行动自如。 一个时辰之后，赵与芮回到了府邸。 房中，当赵与芮翻进去之后，看到了尚未就寝的兄长。 赵与芮疑惑道：“兄长因何还不安寝？” “你还没有回来，我不敢睡，万一侍女们来查房，可就大难临头了。” “唉，难为兄长了，再坚持几天，等到我们有自己的府邸时候，兄长就能安然入睡了。” 赵与莒摇摇头：“这不算什么，只要贤弟平安归来就好。” “贤弟，你出门后，我苦思良久，些许疑惑，望贤弟教我。” 赵与芮坐在床沿：“兄长请说。” “我即将步入朝堂，虽然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权衡利弊，但是我又应该做些什么呢？” 赵与莒摊开两手：“拉拢关系，与人交好这些我自然懂，但是贤弟在外冒险，愚兄可不想坐享其成啊。” 赵与芮笑道：“兄长莫要着急，估摸着一两日之后，丞相便会请人做兄长之师，届时还望兄长能说服他。” “你难道知道我师父会是谁？” “嗯，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当今的名儒郑清之。” “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此人虽会受到权势的诱惑，但他不立异，不私己，虽有私欲，但也是识得大体的人，兄长要把握好度。” 赵与莒笑道：“嗯，这件事我记下了。” “还有呢？” 赵与芮伸出两根手指：“还有两件事，兄长一定要学会。” 第十二章 集势与养气 “那两件事？” “一为集势，二为养气。” “此话何解？” “兄长你看，一块石头，若是我将它丢掷与你，你也只不过是疼疼罢了，但我要是将它放在百丈高的天上呢？” “百丈高的天上掉下来块石头，兄长还能安然无恙么？” “是石头变的更坚硬了么？不是，而是因为石头拥有了‘势’。” “所以他能够伤害到你。” “与芮和兄长都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集势，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若不能集势的话，未来将死无葬身之地。” 赵与莒点头称快：“对，我在朝堂，贤弟在市井，一在明，一在暗，培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势’” “正是如此。” 然后赵与莒又问道：“那什么叫做‘养气’呢？” “养气，养的是正气、和气、勇气和骨气。” 赵与芮分开拆解道：“养浩然正气，振奋朝野士气，弘扬正道，打击歪门邪道，整肃吏治，革除弊病，严惩贪墨。” “养和气，史弥远名为丞相，实为窃国大盗，但他脸上永远和睦待人，喜怒不形于色，兄长务必学会。” “养勇气，既然决定夺嫡上位，严惩不法，北伐雪耻，前方道路少不了荆棘，务必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惧色。” “养骨气，正如我之前让兄长放下诗书拿起刀剑一样，兄长切莫退缩。” 赵与莒听罢，右手紧锤胸口 “贤弟金玉良言，愚兄记下了，但贤弟也有些话不方便说吧？” “与芮不方便说的话，兄长便替你说了。” 赵与莒说道：“要拥有对贤臣良将的绝对信任，历来强臣无不死于奸党的倒行逆施，究其原因，在于君王的耳根子太软。” “岂不闻曾参杀人，三人成虎之典故，母子尚且如此，君王又怎能避免呢？但我在此向与芮立下誓言。” “举国托于贤弟，终我一生，决不负君！” 赵与芮稍显诧异，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能够悟出这样的道理。 而后颔首微笑：“那，与芮也向兄长承诺，此生，不畏艰险，誓逐胡虏于漠北，不教胡马度阴山。” 相视一笑之后，都明确了自己的责任，兄弟二人，终于安心的睡去。 过了两天，六月十七日，早朝。 皇帝赵扩，也就是宋宁宗，如往日一般，坐在了金銮殿上。 “众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话音一落，丞相史弥远走了出来。 “哦？丞相何事啊？” “陛下，臣之幕僚余天赐，前些日回乡赶考，中途下起大雨，于是躲到了一位当地保长家中避雨。” “天赐在那位保长的家中竟然发现了两位太祖的血脉，于是急忙回来禀告臣，臣于是将他们二人接入京城。” “臣亲自测问二人，虽年纪轻轻，但已隐隐有太祖之风，故禀告陛下，希望接纳这两位遗留在外的赵氏血脉。” 听完丞相史弥远的禀告之后，皇子赵竑有些坐不住了。 前些天，也就是六月十三之时，他才册封为皇子，改名为赵竑，而近日丞相就跳出来说找到了太祖血脉。 这难道是要夺权么？ 赵竑不顾旁边的大臣真德秀的眼光暗示，走了出来。 “父皇，此人既然流落于田野乡间，其血脉是否纯正还要查实，而且是否真的如丞相所言，识得大体，也十分可疑啊。” 史弥远笑道：“呵呵，不然，我这里有他们家族的族谱，陛下请看。” 说罢，史弥远便把赵与莒家里的世代族谱呈了上去。 皇帝赵扩看完说道：“嗯，果然是太祖血脉，与皇宫中所存所差无几，应该不是假的。” 史弥远继续说道：“至于皇子说到的其人之品性，虽生于田野乡间，但知孝悌，懂礼仪，博览四书五经，又怎是不识大体之辈呢？” “还是说殿下觉得老臣两眼昏聩，认不清善恶喽？” 赵竑略微吃瘪：“哪里，既然丞相都这样说，想来不差了。” 然后缩回了群臣当中。 而此时的皇帝赵扩却将赵竑的不满与紧张看在了眼里。 其实昨日，丞相便已然进宫禀告了此事，当时在场的杨皇后对赵扩说恐怕赵竑会有所抵触，认为宗室子弟会威胁他的地位。 赵扩昨日并不相信，但今日，赵竑的所言所行无不透漏着他的愤恨。 赵扩心道：“难不成，他真要对这些宗室子弟下手么？” 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赵竑失望了，但还是希望赵竑能够有所改变。 看来，是该给他一些压力了。 于是开口道：“来人，册封宗室子弟赵与莒为右监门卫大将军，赏金百两，同时赐名贵诚。”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散去，传旨官员将圣旨传达到了赵与芮兄弟二人那里。 赵与芮倒是有些难以相信。 虽然他想办法让史弥远将他二人留在京城，同时将兄长推到台面上，但是这好像有点过头了。 书上说，六月二十二日，也就是五天后，兄长才被封为秉义郎这种小官，直到八月十三日才被封为正四品的右监门卫大将军。 在自己的影响下，生生提前了两个多月么？ 赵与芮有些恍惚，这么说的话，他和兄长估计要面临更严峻的态势了，毕竟，他们或许已经成为了赵竑的眼中刺肉中钉。 赵与芮看向了赵与莒，也发现了后者眼中的苦涩，估摸着兄长也想到了吧。 赵与芮略微打起精神祝贺道：“恭喜兄长，不，恭喜右监门卫大将军赵贵诚兄长。” “得了吧，收起你那一套，以后还是叫我与莒便好。” “与芮啊，这几天，小心行事。” 赵与芮白了他兄长一眼：“正相反啊，兄长，我们还要快一步行事，因为事情发展的已经远超我们的估计了。” “唉，那好吧，与芮，注意安全。” “嗯。” 皇子赵竑自下朝之后便闷闷不乐，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好像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位竞争者。 而且还是史弥远那个奸贼扶持的，若是他上位，赵竑明白自己将永无宁日。 看来有必要召集幕僚合计一番了。 “来人，叫师傅他们来一趟。” 第十三章 赵竑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赵竑之师真德秀和一些其他的幕僚聚集到了赵竑的面前。 赵竑抱怨道：“父皇这是何意？莫非要让那赵与莒代替我继承大统么？” 一位名为魏成的幕僚说道：“应该不会，我想，陛下可能是借机敲打下皇子殿下。莫要锋芒太过了。” “这明明就是史弥远那奸臣的诡计，难道父皇看不出来吗？” 真德秀厉声说道：“殿下，这也是你能说的么？切莫如此评价丞相，祸从口出啊。” “老师，这是我的府邸，放心吧。” “唉，老臣提醒过殿下很多次了，要善待史弥远，孝顺杨皇后，殿下哪次听进去了？” 赵竑辩解道：“可丞相做的太过分了，任人唯亲，我…我实在看不下去。” “那你已经几日没进宫觐见杨皇后了？” “那个勾结朝臣的女人看她干嘛？” 真德秀摇摇头：“殿下，你还没有登临大位，要韬光养晦，积蓄实力，如此言论若传入史弥远之耳，殿下就不怕大难临头么？” 赵竑见师傅急了，只得敷衍道：“好啦好啦，明白了，我一会就去觐见母后。” 真德秀无奈道：“殿下，切莫要再评论史丞相了，安心读圣贤之书，学习经国治世之道，这个时候千万别再去争什么了。” “好吧，我懂了，对了我记得太子中舍人秦亨和安远两人都在山阴县做过县令。赵与莒兄弟也是从那里来的，能否叫过来问问？” 真德秀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但殿下切记，此二人不是亲信，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明显。” “嗯，师傅放心吧，您公务繁忙，别耽搁了。” 秦亨和安远怀着一个嘭嘭跳的心，忐忑不安的来到了皇子赵竑面前。 抬头看过去，一位眉清目秀的温婉少年正坐在竹椅之上，轻轻地扇着折扇。 “你二人可是太子中舍人秦亨、安远么？” 两人拱手作揖：“回禀殿下，正是。” “你们来京城可还住的习惯？” “额，习惯习惯。” “听说你们是从山阴县调过来的？” 秦亨心中一扑腾，果然是想问右监门卫大将军的事情，还好有所准备。 “嗯，我二人月前从山阴调了过来，为殿下效力。” 赵竑似乎意有所至：“那倒巧了，今早册封的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也是从山阴县来的，不知你二人可有听说？” 秦亨不急不忙的回答道：“下臣听说了，赵与莒与其兄弟赵与芮确实是从山阴县来的。” 赵竑眉头一皱：“他还有个弟弟？” “嗯，殿下，两人在山阴县虹桥里还是略有些名头的，当然依下官看来，多有不实啊。” 赵竑来了兴趣：“哦？此话怎讲？” “殿下，赵与莒虽读过不少书，但为人迂腐，志大才疏，是一个有一些抱负却没有才干的人。” “这是他写过的字，殿下你看，都说字如其人，此字仅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毫无特点可言啊。” 赵竑将那卷字拿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下，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很像那些学堂中的普通学子所书。 而且赵竑本身就对赵与莒心怀偏见，故对秦亨所说的话深以为然。 “那，赵与芮呢？” 秦亨颇为不屑道：“呵呵，山野村夫，何足挂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赵竑点点头，心道：“嗯，也对，这个土包子刚进京的时候就会到处买东西，自然不是什么眼界开阔之辈。” “好了，秦亨，安远，你们先退下吧。” “下官告退。” 离开了赵竑的府邸之后，秦亨和安远都松了一口气。 秦亨嘀咕道：“多亏小公子料事如神，提前塞给我们了手书，而且装作土包子的模样，我两人方能避过一难啊。” 安远也笑道：“可怜那皇子竟然丝毫不起疑，当真是见不得别人的好啊。” “咳咳，安远，此事切莫再提了，你赶紧把这些话记录一份送到丞相和小公子那边。” “嗯，我这就去办。” 待得秦亨和安远走后，赵竑回到幕后和他的幕僚们商议。 当然，赵竑的师傅真德秀因为公务繁忙，已然离开了。 赵竑问道：“你们觉得此二人可信度如何啊？” 魏成当然明白赵竑喜欢听什么，立刻接上了话题： “殿下，凡行事必要先有动机，他二人没有欺瞒殿下的必要，因为我们也会去查证的，所以不会有人蠢到给自己埋下祸根的。” 其他幕僚也附和道：“当是如此啊。” 赵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山阴县来的兄弟二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幕僚走后，赵竑回到了内室。 悠扬的琴声回响在赵竑的耳畔。 起初仅是叮叮咚咚，而后突然如惊雷般炸裂，万马奔腾，高山流水，活似沙场重临一般。 赵竑欣喜道：“婉儿深得我心啊！” 那位被唤作婉儿的琴女静坐在赵竑的身边，聆听着赵竑的感慨。 赵竑站了起来：“如此恢弘的音律，才是我心之所向啊。” 然后看向大厅前的地图呢喃道：“我若上台，必然驱除奸佞，将那些贪墨之人统统赶出临安。” 婉儿问道：“殿下想要将这些人赶到哪里呢？” “哼，我给史丞相寻了一个好去处，诺，看这里。” 说罢，赵竑用手指指着地图上的琼、崖之地。 “他史弥远就应该流放八千里谢罪！” “婉儿不懂，但求殿下平安无事。” 赵竑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有事？呵呵，婉儿，替我更衣，我要去觐见母后了。” “可，可婉儿舍不得殿下走……” 赵竑犹豫了一会：“那，那就明日再去吧。” “嗯。” 丞相府。 安远悄悄地命人将书信送到了丞相府中，史弥远翻开了书信。 看罢书信之后，轻笑道： “这皇子殿下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来人，带上一箱银钱，去山阴县封住那些人的嘴。” 几个潜伏在院中的黑影发出了声音：“领命。” 而后，在史弥远正准备回去歇息之时，一只信鸽轻轻地飞了过来。 史弥远去下了信鸽身上的书信。 看罢之后，摇摇头： “赵竑啊赵竑，你还想让老夫去那琼、崖之地么？看来不是老夫要推翻你，是你逼着老夫这么做的。” “来人，更衣，我要去见杨皇后。” 第十四章 郑清之 郑清之，字德源，原名郑燮，嘉定十年进士。 其人文章不错，又通晓礼仪，但是数年时间只做了一个九品小官国子学录。 这一直是萦绕在郑清之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空有才华，却没有伸展的余地，郑清之渴望着有一天能够真正的步入朝堂高层，来施展自己的才学和抱负。 终于，他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一日，丞相史弥远宴请他，向他请教了儒学的知识并并对他大为称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史弥远拉住了郑清之的双手说道： “德源啊，你觉得近些年来，我做这个丞相如何啊？” 郑清之虽不愿阿谀奉承，但是毕竟身不由己，还是说了些奉承话： “丞相在位，力保大宋江山和平安定，对外无战事，对内行仁政，已然做到了人臣的极致了。” 史弥远颔首微笑道：“是啊，我为大宋江山鞠躬尽瘁，却没想到有人往我的心窝子里插了一刀，让我万念俱灰啊。” “谁人如此大胆？” “唉，是皇子赵竑，他说要把我流放到琼、崖之地，还称我为‘新恩’意思是新州、和恩州才是我的归宿啊。” 郑清之立马明白了史弥远的意思，但势成骑虎只能顺着往下说： “兴许是皇子年轻，未能完全体会丞相的苦心啊。” 史弥远摇了摇头：“德源啊，当今皇子无道，但我发现新晋的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甚是贤良，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啊。” “而今他正缺一个名师，我看你最为适合啊。” “丞相…这…” “德源啊，我也老了，过几年就该致仕了，我知道你一直有远大抱负，到时候，这个位子便是你的了。” “我…”郑清之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这是天大的机遇，虽有不臣之举，但面对如此诱惑，谁能抵挡？ “但是德源，此事切不可让第三人听到，否则的话，你我都要满门…”说罢，用手刀在脖子上虚空一划。 “丞相放心，德源必定竭尽全力，教导好他，而且此事断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郑清之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受了丞相的提议。 自那天之后，郑清之便搬去了右监门卫大将军的府邸。 他虽自问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徒，但是也并非不懂变通之辈，尤其是在能实现理想面前，就违心的做着一次吧。 辰时初刻，郑清之拿着书本来教两位公子读书。 赵与莒和赵与芮兄弟俩坐在了他的面前，郑清之拿起了四书五经便要讲解，但之后一句吓破胆子的话砸在了他的耳朵中。 “先生便是丞相选中的未来帝师吗？” “唰。” 郑清之手中的书卷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说完这句话的赵与芮轻轻拿起了书卷，又放回在了他的手中。 赵与莒也说道：“先生莫要惊讶，吾弟就喜欢说大实话，别见怪。” 郑清之瞬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火燎。 这可是让第三人知道便要被…的大罪啊，他们俩怎么会知道。 “你…你们…” 赵与莒答道：“先生是否想问我兄弟俩怎么知道先生与丞相的谈话么？” 赵与芮接道：“先生不用紧张，这是我二人的推测，但我二人今日冒险抖出来，便是要和先生摊牌。” 郑清之咽了口口水：“你们，唉，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赵与莒拿出了一张地图：“先生请看。” 郑清之接了过去，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甚至填满了整张地图。 包括了地区面积，人口数量，险峻地势等等要素尽在其中。 赵与芮将手指指向了地图上方。 郑清之问道：“蒙古？” 赵与芮点点头：“嗯，我兄弟二人此生便是要保家卫国，收复失地，今日与先生摊牌便是要请先生作出选择。” 郑清之反问道：“你们不怕我告诉丞相？” 赵与莒笑道：“若非对先生有着绝对的自信，我与与芮绝不会这样对你说。” 赵与莒拉住了郑清之的胳膊：“先生，当今大宋，内忧外患，若无明君强臣力挽狂澜，恐怕明日的蒙古铁蹄便会践踏这锦绣山河。” “铁蹄入侵，千里白地，先生虽受丞相之贿，但心仍怀揣着治世的情怀，所以敢请先生与我兄弟一道，挽救这日渐衰退的大宋。” 赵与芮继续添砖加瓦：“先生难道不知道数百万黎民正在饱受战乱之苦么？难道不知道弱小的孩童生活在钢刀的恐惧中么？” “眼瞧着万千国人吃糠咽菜，衣不蔽体，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先生难道不心疼么？” “看着临安城这纸醉金迷的生活，看着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骄奢生活，先生难道不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么？” 郑清之手腕在颤抖，这才是真正要命的选择。 如日滔天的丞相，和一无所有的少年。 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吧，但是偏偏郑清之此时动心了。 是一辈子在史弥远的阴影下匍匐，还是向前一步，做一个中兴强臣？ 是违背者自己的良心，爬上高位，还是坚定本心，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的确，郑清之动摇过，但是，现在的郑清之面前有着改变的机会。 朱子曾说，见富贵而生谗容者，最可耻。哪怕被史弥远所诱惑，传承理学的郑清之也逃脱不了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郑清之心道：世人常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但他们又有谁真正明白，属于读书人的气节？ 哪怕只有这一次，我郑清之也要证明，文人的骨头，并不都是软的。 思虑良久之后，开口道：“若你们真的能…做到，若你们真的在往这个目标一步一步的前进的话，我这副身躯愿意绑在你们的战车之上。” 赵与芮和赵与莒相视一笑，之后，赵与莒向前一步，作揖行礼： “那，与莒今日便拜相了！” 郑清之拉住了两位兄弟的手：“我暂时还只能处于观望状态，因为我还不相信你们的能耐。” “丞相那边我来应付，但你们也要展现，你们的实力。” 赵与芮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不是空口说大话之人，先生瞧好吧。” “那，我们现在便开始上课吧？” 两人摊开手：“先生，请！” 赵与莒和赵与芮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的确，这一次对二人来说又是一个极大的冒险，但却又不得不冒的险。 郑清之监管二人的学习作息，若是不能说服他的话，兄弟二人怕是要变成背书机器了。 冒险说服了郑清之便赢得了诸多的好处。 赵与芮心中是这样想的： 郑清之既然是史弥远派来的，就必然许以重利，所以他对郑清之抱有极深的信任。 那么郑清之就变成了赵与芮向史弥远传达讯息的一个媒介，而且不止能传真话，还能传假话。 有了这层关系，赵与芮才能自信麻痹住史弥远对自己的警惕。 而且另一方面，据赵与芮前生所看的宋史记载，嘉定十六年的时候，史弥远才拉拢郑清之作为两人的老师。 而现实中生生早了两年之久，这就说明，史弥远对于废立赵竑的意愿被无限放大，因此加快了行动的步伐。 这意味着留给赵与芮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尽快动手，打好基础，以应对时局之变。 第十五章 深夜造访 六月二十，到了和顾瑧约定会面的日子，赵与芮一如既往的换上夜行衣溜出了大将军府。 来到了城中闹市区，和顾瑧汇合。 两人这次在一街道角落里碰头。 “顾兄，情况如何？” “赵兄，幸不辱命，具体情况，我已大致调查清楚了。” “嗯，那就说说吧。” 顾瑧摊开了一张临安的地图。 “赵兄请看，我们现在位于城北，这里是皇室以及大臣们居住的地方，所以江湖帮派势力在这边很难混的。” “城西聚义堂，是临安三大江湖势力中人最多的势力，主营码头卸货搬运的生意。” 赵与芮点点头：“嗯，我也听说过，城市西南有三大码头渡口，龙山渡、浙江渡、鱼山渡，莫非都是聚义堂的势力所属么？” “嗯，聚义堂聚集了近万的手下，因此能够占据码头生意的大半，所有的来往商贾都需要聚义堂的首肯才能安心做生意。” 然后，顾瑧指向了城南，“城南听雪轩，是一个大商人开的，主营酒肆生意。” “临安当中私人经营的著名酒楼熙春楼，三元楼，花月楼等等都是他们开办的，他们还和官库打好关系，取得了酿酒作坊和乐楼的经营权。” 赵与芮想了想问道：“听雪轩是否和聚义堂有嫌隙？” 顾瑧眉头一皱：“赵兄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还有眼线？” 赵与芮摇摇头：“才没有，听雪轩作为一个商贾，想要赢得更多的利润，势必要与聚义堂争夺码头权利。” “毕竟运河运输可比陆路运输强的多啊。” 顾瑧颔首道：“确是如此啊，两家为了码头权利，没少争斗，但是目前还是聚义堂占据上风。” “那，万剑楼呢？” 顾瑧笑道：“万剑楼是江湖游侠儿的聚集地，是个人武力最高的地方，但组织较为松散，只有盟主能号令全部人。” 赵与芮看着顾瑧的神态，揶揄道：“顾兄该不会是万剑楼的一员吧…” “顾瑧不才，暂据万剑楼天剑榜第七剑。” “……你还真是啊。” “那天剑榜有多少人？” “一百人，是万剑楼对整个江湖的评判。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赵兄。” “嗯，请问？” “赵兄既然要争夺宫闱之事，为何却要执着于江湖势力呢？” 赵与芮无奈的摇摇头：“当今丞相独揽大权，禁军及巡防营几乎都在他的手里，我们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我若是有禁军在手，又怎会谋求江湖势力呢？” “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先从简单地下手了。” “再者，顾兄认为，什么是最锋利的武器？” 顾瑧想了想却难以想通透：“请赐教。” 赵与芮张开嘴，指了指舌头：“是这个。” “顾兄，哪怕你被刀剑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害怕，但若你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你难道不害怕么？”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而临安城舆论的根源，一在文人的笔杆子上，二在游侠儿民众的嘴皮子上，三在勾栏的枕边风上。” “舆论，才是最强的武器，而今，丞相控制了朝臣文人，我只能从江湖势力和勾栏入手，不知这样顾兄可信服？” 顾瑧恍然大悟：“明白了。” 赵与芮笑道：“所以，先去收拾那些江湖势力？” “好。” “那赵兄，前往城南所需时间可不少，你今晚回不去不会有危险？” 赵与芮挥挥手：“无妨，我和兄长打通了上面的关系，没事的。” “嗯，如此便好。” 合计一番之后的两人便启程前往了城南。 城南听雪轩，可谓是临安城规模最大的商贸组织，名下产业众多。 大宋饮酒之风盛行，抓住这一潮流的商人程万金便在临安商贾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临安首屈一指的大富商。 当然，最近的听雪轩也遇到了发展的瓶颈。 首先，朝堂之中，各派势力角逐，皇子赵竑和丞相史弥远都传递了交好的意向。 这明显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一步走对了，没有什么利益，走错了，那可就一落千丈。 然后就是聚义堂在码头的权利分配上独占鳌头，让听雪轩所购置的货物每每都要搭上一大笔钱，否则根本出不了码头。 这都让程万金有了被人卡脖子的感觉。 但现在的他却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万金把自己忐忑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在子时初刻，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程万金打算回房歇息。 他进门之后，点上蜡烛，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啊！！！” 程万金心道：“谁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的房间出现了两个男人？” 赵与芮拱手作揖：“深夜冒昧打搅，万金会长莫要嫌弃啊，在下赵与芮，他是顾瑧，今晚来此特来拜访。” “顾瑧？就是万剑楼榜上有名的高手啊。” “至于你，嗯，让我想想，是不是刚册封的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的亲弟弟？” 赵与芮笑道：“不愧是三大势力的顶尖人物，消息就是灵通啊。” 程万金问道：“你二人究竟是如何溜进来的？这里十余人昼夜巡查，该不会漏掉你们才对。” 赵与芮轻松的说道：“这有何难？我让顾兄溜进了你们的值班室当中，拿到了你们巡逻队值班的花名册和作息时间安排。” “在晚饭的时候，下点蒙汗药，让他们睡的香一点，然后瞅准两队换班时产生的间隙，趁机溜进来了。” 程万金拍了拍脑门心道：“还好这两人看着没恶意，要是聚义堂的人溜进来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程万金想到这里，悬着的心轻轻放下了，淡淡道：“算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请用茶。” 程万金命人去沏茶，而后便于两位深夜造访的“贵客”攀谈起来。 “两位先不要说明来意，且让万金先猜猜如何？” 赵与芮伸出一只手：“请！” 程万金低声道：“两位既不属于皇子赵竑，也不效命于丞相史弥远，而是赵公子的兄长赵与莒那一派，不知对否？” “对。” “两位来到这里可是要我听雪轩全力支持右监门卫大将军么？” “这倒不对。” “哦？” 赵与芮笑道：“我是想请万金先生的听雪轩全面倒向皇子赵竑一方。” 第十六章 富商的赏识 “？？？” 程万金大惑不解：“恕我愚钝，我实在想不明白公子为何这样说？” 赵与芮笑道：“程先生，你不明白很正常，毕竟为商之道和权谋之术是不一样的。” “为商之道，在于名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以世人常说，商贾乃名利之徒。” “权谋之术，在于均衡，，若有一方势力骤然暴起势必会引来其他势力的仇视，所以我不能让程先生在明面上倒向我们。” “其次，现在丞相威势极盛，哪怕是皇子赵竑也难以与其争锋，若朝堂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平衡就会被破坏。” “到那个时候，丞相一家独大，再也没有能够制约他的力量了。” “所以我会不遗余力的聚集势力倒向皇子赵竑，为他的队伍增添力量，给他一种能够抗衡丞相的自信。” 程万金手中几个铜板来回把玩，权衡之后问道： “那我明面上倒向皇子赵竑，那又该如何帮助公子么？” “程先生，你知道如何让人相信一句假话么？” 程万金不解道：“请指教。” “关键在于你之前说过九十九句真话，以此为根基，让你的最后一句假话的可信度骤然飙升。” 程万金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那就是说你想让我之后竭尽全力帮助皇子赵竑，在最后一刻倒戈相向喽？” 赵与芮笑道：“大致如此，当然了，我也会跳出来，与赵竑打好关系，那时我们也可以明面上互帮互助了。” 此时，程万金话锋一转：“适才赵公子也说了，为商之道，在于名利，那么我按照公子的话做了，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赵与芮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我在整合临安的江湖势力，一旦整合完成，听雪轩从聚义堂手中的码头进货将不再受限制。我窃以为这也是程先生日思夜想之事。” “二，一旦事成，程先生将在朝堂拥有坚不可摧的根基，将来成为大宋第一富商指日可待。” “三，我这里有一份独有的酿酒之法，我相信程先生会感兴趣的。” 程万金开始在心中权衡起来，这是动轴牵扯到听雪轩上千人的大事。 按照程万金自己的理解，赵竑取胜的几率不大，毕竟丞相在朝堂和皇后方面都有良好的关系。 赵竑为人轻率，不成熟，二虎相争，赵竑必败。 但是此时，这位赵公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外表上，在外名声不佳，大部分人没将他放在眼中，实则思路清晰，每一步环环相扣，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倒像是和史弥远棋逢对手的存在了。 而且，上来就是大实话，句句直指程万金最需要的东西，很难不让人心动。 无论是丞相还是皇子赵竑，投靠任何一方，胜，则勉强幸存，败，则一无所有。 但要是投靠赵与芮这一方呢？虽说失败的话更为惨烈，但胜利的话，则可以获益多多。 程万金心道：“我是一个商人，为的便是名利，无利之事我不会做，有利之事，有风险也会去做。” “先秦时期，吕不韦立国之主获利无数，而今我程万金是否可以做到呢？” 下定决心后，程万金说道：“赵公子，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想要你先付定金。” 赵与芮笑道：“酿酒之法和码头权益？” “然也。” 赵与芮笑道：“你按我说的去做，酿酒之法旋即呈上，但码头权益，我还要去争取。” “嗯，好！成交。”程万金拍了下桌子。 “赵公子，对付聚义堂，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一些支持，但不会太多，关键看你自己的了。” “嗯，若有需要，我会让这位顾兄前来联络程先生。” “嗯，如此便好，只不过，切莫在我的居室中突然蹦出来了。” “呵呵，实在抱歉，这实非我二人之所愿，程先生多有叨扰，你也早些休息吧，我二人就此告辞了。” 程万金也作揖道：“好，赵公子，从今日开始，我们便要同舟共济了。” “嗯，程先生保重！” “赵公子走好！” 而后，两道黑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黑夜的街道上，程万金的居室有恢复了平静。 程万金心道：“没想到，我心中的困扰居然让如此少年解决了，虽然我好像迈入了更大的漩涡。”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 翌日，皇子赵竑的府上，传来了赵竑和程万金的笑谈声。 “哈哈，我得程先生之助实在是如虎添翼啊。” 程万金双手作揖道：“殿下谬赞了，略尽绵薄之力，能帮到殿下就好。” 眼看程万金说完话便欲离开，便挽留道：“呵呵，先生，可否让赵竑再多聆听下先生的教诲呢？” “殿下，您身为皇子，不宜与草民多做交流，否则会引起陛下和丞相的猜忌。” 赵竑颔首称谢：“多谢先生提醒，我就不多留先生了。” 说罢，程万金便匆匆离开了赵竑的府邸。 离开的时候还看了下，这个外表奢华的院落。 “赵公子啊，我可把注全压在你身上了，切莫让我失望啊。” 此时的赵竑府内，赵竑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居室。 清脆的声音响起：“殿下那人是谁啊？” “呵呵，婉儿，他你都不认识？他可是城南的大富商，听雪轩的程万金。” “啊，如此厉害的人，婉儿居然能有幸见到，真是沾了殿下的福气呢。” “呵呵，婉儿，弹首曲子吧，我倦了。” “嗯。” 伴随着婉转动听的乐曲响起，赵竑渐渐睡去。 几个时辰后，丞相府，当史弥远再次打开了信鸽身上的书信之后，不由得感慨道： “这赵竑居然有办法拿下听雪轩？” 想了想便否认道：“这必定不是赵竑的主意，看来他身后另有高人啊。” “呵呵，一个听雪轩罢了，难道还能撼动当今的局面么？赵竑啊，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无论有什么高人支持着你，这棋盘，早已成定局了，你，翻不了盘的。” 而此时，正在城西和顾瑧悠闲地转着圈子的赵与芮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啊切！” “一想二骂三念叨，连打了三个喷嚏，谁在念叨我啊？” 算了，不想了，正事要紧。 第十七章 授人以柄只为利 赵与芮和顾瑧两人一边漫步在城西，一边收集着聚义堂的资料。 顾瑧问道：“赵兄啊，你说为什么程万金就这么同意了赵兄的请求呢？” “顾兄，身为商贾，要考虑两点，一是利润，二是风险。” “我用利润来诱惑他，就不怕他不心动。” “更重要的是，选择我们这边实际上风险是最小的，一方面他靠上了皇子赵竑，另一方面，万一事情不对，他可以通过我们向丞相传话。” “当然了，他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要想让他完全听话，可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我们一定要拿下聚义堂和万剑楼，向他展现我们的能力。” 顾瑧皱皱眉道：“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依仗便要去同时拿下聚义堂和万剑楼？” 赵与芮笑道：“并非没有。” “哦？为何啊？听雪轩并没有完全站在我们这边啊？” 赵与芮摇了摇手指：“顾兄，这个时候，我们完全可以用消息的不对称性来拿下聚义堂。” “请指教。” “听雪轩有没有站在我们这边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聚义堂的人以为程万金站在我们这边就够了。” “而且，程万金说了，会提供给我们一些支持，话中的意思就是，你们俩可以借我的名头去‘狐假虎威’。” 顾瑧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该怎么拿下聚义堂？” 赵与芮低声道：“和听雪轩一样，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动之以威。所以我们要来收集他们的信息，看，我们到码头了。” 顾瑧点点头：“嗯，这里便是浙江渡了。” 赵与芮看着无数帆影交相扬起的盛状，看着人来人往，手提肩扛的忙碌，不由得低声碎念：“若社稷倾覆，此景将不复存在……” 咬咬牙，虽然一日一夜未眠，但赵与芮不敢歇息，这是他最不受注意的时段，是他做事最隐秘，也就是最宝贵的时段。 “顾兄，给我说说聚义堂的人员构成吧。” 顾瑧谈道：“聚义堂分为三个堂口，龙山渡，浙江渡，鱼山渡各有一个堂口，由聚义堂的三位当家的分别坐镇。” “老大蔡苹，成熟稳重。老二蔡蒿，颇有才学。老三蔡芩，勇猛过人。” “我们面前的浙江渡堂口便是由蔡蒿坐镇。” 赵与芮记住之后，问道：“那顾兄可知，这渡口是如何收费的么？” 顾瑧点点头：“官府统一规定了价格，欲过江，需购买船牌，船牌费三十一文，若是商贾牛马等等，则需要上缴其价值的十分之一。” “当然了，以往的渡口时常遇到盗贼袭击，是故官府雇佣了本地的聚义堂来协助搬运。” “所以除了官府，聚义堂也要收一次钱，过路费三十文，商贾亦要上缴十分之一。” 赵与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程万金要跳脚了，这运一次货，就有两成的利润被抽掉了。” 顾瑧摊开手道：“所以当地百姓对聚义堂又爱又恨啊，他们虽然维持了稳定，却也提升了出行的成本啊。” “嗯，顾兄，你不觉得聚义堂的存在有些奇怪么？” “赵兄，我懂你的意思，这完全就是依靠码头生意为营生，若是哪天官府不让他们做了，那么近万人便要居无定所了。” “所以赵兄怀疑他们是由朝堂上某个势力组织起来的？” “嗯，顾兄进步不小么。” “嘿嘿，跟着赵兄时间久了，总得学会疑问和思考啊。” 赵与芮笑道：“但是顾兄啊，你还少考虑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啊？” “聚义堂本是临安城中近万地痞混混们组成的，虽说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他们散布在整个临安当中，没有谁比他们消息更灵通了。” “若是有着朝堂上哪位大臣的把柄的话…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啊。” 顾瑧拍了拍脑门：“懂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以正合，以奇胜，这次我们光明正大的博弈即可。” “顾瑧，你去投我名帖，就说是右监门卫大将军之弟、听雪轩盟友来访。” 顾瑧疑惑道：“赵兄，这太显眼了吧，万一聚义堂倒打一耙，我们不是暴露了么？” 赵与芮摇摇头：“顾兄，把柄这种东西，只有握在手里，才叫把柄，要是捅了出去，把柄就会失去效力。” “我们拜访的是以才学著称的蔡蒿，而我们的礼物，就是我赵与芮的把柄。” “授人以柄，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 顾瑧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将拜帖递送了进去。 稍事片刻，一位仆人出来相迎，两人跟着仆人进了门中。 当两人缓步进入堂口后，房间当中传来了悦耳的琴音。 琴音平缓而清幽，但伴随着两人的脚步之声越来越接近，琴声斗转高亢，而后骤然停止。 一位手持折扇，头戴纶巾的人淡然道： “我独坐幽篁，抚琴韵清幽，音中斗转惊鸿，如龙入海，虎下山，故必有英雄至。” 赵与芮上前两步双手作揖：“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之弟赵与芮，久闻蔡家三驹智勇双全，慕名来访，多有叨扰，还望恕罪。” 蔡蒿从竹椅之上站了起来，赵与芮打量此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轻摇折扇，浑身上下无不透漏出儒雅的气息。 蔡蒿问道：“小公子如此光明正大的来访，可知得失？” “失，授人以柄，得，我想蔡兄不会让我失望的。” “当然了，这个把柄也是我送给聚义堂的礼物，这么说来，也算不得是‘失’了。” 蔡蒿笑道：“小公子好手段，不费一钱一帛，便送上厚礼。” “赵小公子，这里是聚义堂，讲究的是忠义，佩服的是志向，是故在下想问，小公子志向为何？” 赵与芮淡淡道：“借蜀汉姜伯约一言，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蔡蒿紧紧的盯着赵与芮的眼神，他身为聚义堂二当家，见过数不清的人，自信不会看错人。 蔡蒿心道：“此子双瞳清澈如水，无丝毫驳杂，该不是虚言，行事看似大胆，却又谨小慎微，亦非鲁莽之辈。” 蔡蒿挥手吩咐道：“来人，奉茶。” 第十八章 愿为先锋 蔡蒿坐在竹椅上，轻摇折扇，说道： “公子所来何意我大概明白，无外乎想要将我聚义堂拉入丞相、皇子赵竑和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争斗的漩涡中。” “说句实话，我对令兄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缺乏信心，我要对堂口近万兄弟负责，所以没办法轻易许下承诺。” “这一点，还请赵公子见谅。” “至于你说你是听雪轩的盟友，所求无外乎是码头权益，但是赵公子，码头是兄弟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恐无法让人染指。” 赵与芮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量道： “一口回绝我么？不是，这是想看我能许下什么承诺，要不然不会用‘轻易’和‘恐’这样的字眼。” “想要摸我的底么？” 赵与芮抿了一口茶，说道： “蔡兄思量合情合理，但是我有一言想问蔡兄？” 蔡蒿淡淡道：“请问。” “蔡兄，这世上不存在永久的繁荣，码头生意也好，临安三大势力也罢，都不会永远的延续。” “更何况，现今朝堂宫闱霍乱不断，一股席卷临安的狂风即将到来。” “飓风过岗，伏草惟存，丞相也好，皇子赵竑、我的兄长也罢，聚义堂总是要做出选择的，绝不可能独善其身，我这话蔡兄是否认可？” 蔡蒿点点头：“嗯，这话我同意，但是聚义堂完全可以待价而沽，何必急吼吼的一阵了事呢？” 赵与芮摇摇手指：“不然，蔡兄是智者，当知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待到大局已定，谁又会在乎聚义堂的选择呢？” “选择这种事，越早越好，更何况，不用调查也能明白，赵竑和丞相早就对聚义堂拥有的能量渴望已久了，他们的说客也早就踏烂聚义堂的门槛了吧。” 蔡蒿此时终于对赵与芮正视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严肃。 “赵公子，我承认你说的很对，但我要怎么相信你们有机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呢？” “没有制胜的把握，就缺乏吸引人的本钱，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根之水，终会枯竭。” “没有看得到的利益，无论你许下了何种承诺都是玄谈。” 蔡蒿站了起来，走进了赵与芮，低声说道： “自从赵公子入京之后，我们便关注上了赵公子，也知晓你昨夜拜访了程万金，想必你已经说服了他。” “赵公子的能力我丝毫不怀疑，想必令兄也不会差的太远，你们兄弟俩无论从品性，能力来讲也的确强过了赵竑。” “但是，历来夺嫡，一看实力，二看正统。” “丞相占据了朝堂势力，大臣们唯其马首是瞻，赵竑坐拥正统，天下民心相向，读书人们更愿支持正统。” “而赵公子兄弟俩，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眼线和江湖势力。这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了吧。” 赵与芮也站了起来，与蔡蒿四目相对： “蔡兄，我所来并非让你直接加入兄长麾下，而是希望你能成为赵竑阵营当中的一员。” 蔡蒿颔首道：“你是让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么？” “嗯，正如蔡兄所说，我和兄长的实力仍然十分弱小，所以没有奢望将聚义堂纳入麾下，但求合作，绝非统领。” “待他日，我兄弟俩崭露头角之时，再请蔡兄与我等一道共谋大业。” 看着赵与芮那双明亮的瞳孔，蔡蒿心中的某些东西似乎被触动了。 蔡蒿眼神也逐渐柔和起来：“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想平衡丞相和赵竑之间的实力差距，而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想法不错，毕竟你的兄长还在丞相羽翼的庇护之下，可谓绝对的暗处。” “你所说的合作一事倒还可以考虑，毕竟对我们没有坏处，那么轮到我提出条件了。” 赵与芮伸出手问道：“蔡兄，请。” “首先，我们聚义堂至少要和万剑楼一同加入赵竑的阵营，所以你必须去搞定万剑楼。” “其次，码头权益我们不会放手，但是可以减少对听雪轩的船牌费和过路费，但听雪轩必须要开办新的商铺，安顿我的一些弟兄。” “而后，我希望赵公子能够尽快的成为将作监或将作监署的一员，新招纳的弟兄急需安顿。” 赵与芮咬了咬嘴唇心道：“前两件事倒还能办到，最后一件事倒是有些困难啊。” 似是看出了赵与芮心中所想，蔡蒿补充道：“赵公子不必如此苦恼，聚义堂有搬倒将作监的把柄，只看到时候的赵兄如何行事了。” 赵与芮苦笑道：“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尽在掌握之中啊。” 蔡蒿摇摇头：“不然，我们聚义堂不最终还是要按照赵公子的意愿行事不是么？” “若非聚义堂家大业大，蔡兄可不会如此答应在下吧。” 蔡蒿笑道：“若非家大业大又怎能如赵公子之眼呢？哦，对了，最后还有一些私人的请求拜托赵公子。” “请讲。” 蔡蒿转过身看向北方：“我兄弟三人原本是红袄军麾下，嘉定十一年招安之后，大宋的些许谋略指挥实在让人叹惋，于是萌生退意。” “之后我三人便来到了临安建立了聚义堂，堂口的骨干人员尽皆红袄军百战之勇士，但当年激战之后，现在已然心冷了。” “哀莫大于心死，每天看着弟兄们站在江边北望，我心中就不是个滋味儿。” 蔡蒿愤恨的嘶吼道：“那赵竑也好，史弥远也罢，他们都把我们看的太低了，真以为些许利益便能迷醉我们的本心么？” “公子可知，你真正打动我的绝非名利，而是我看见了你眼中的豪情。” “公子既说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就不可避免的在将来对上金人和蒙古的铁蹄。” “那时候，还请别忘了我的这些兄弟，这是我想和公子立的君子之约，我等愿为先锋，收复失地，夺还家园。” 赵与芮上前立誓：“终我一生，决不负君。” “好，公子切莫忘了今天立下的承诺。” “绝不敢忘，而且，蔡兄渴望的，兴许马上便要到来了。” “这你放心，我等早有准备。” 赵与芮抬手告辞道：“嗯，那我就不多逗留了，我这就前往万剑楼，完成蔡兄的第一个条件。” “请。” 说罢，赵与芮和顾瑧两人便离开了堂口。 待得两人离开之后，一旁的仆人笑道：“许久未看见公子情绪如此激动了。” 蔡蒿摆摆手：“兴许是我的血冷的太久了，哪怕是如丝的希望，我也想试试，替我更衣，去见大哥和三弟他们。” 第十九章 万剑楼 一个颇为成熟的声音响起：“二弟，真的决定了要跟着他一试？” 蔡蒿点点头：“嗯，大哥，决定了。” “二哥，你这次怎么比我还莽啊，你觉得那小公子胜算大么？” “一成左右吧，就算我们帮他，也就最多一成半。” “那你还…” “老三，只是现在的胜算还是一成，但胜势是要不断构筑的，在我看来，从他离开绍兴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走错一步。” 蔡蒿下了自己的判断：“所以这位赵公子是值得期待的。” 老大蔡苹一拳砸在桌子上：“老二既然说可以，那就甭管那么多，全力以赴就是了。” 蔡芩笑道：“行，比莽我还没怕过谁。” 蔡蒿指着自己的三弟：“老三，我可警告你，封起你的大嘴巴子，这是传出去要坏大事的。” 蔡芩双拳相碰：“二哥放心，关键时刻，三弟我从没掉过链子，今日起我就戒酒，直到成功的时候。” 蔡苹轻笑道：“能让老三戒酒，这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呸。” …… 赵与芮从蔡蒿的堂口出来之后，便有些虚弱的昏倒了。 顾瑧专门雇了一辆马车，拉着赵与芮赶往城东。 睡了大约两个时辰，赵与芮便醒了过来。 “顾兄，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你还可以多睡会，毕竟万剑楼是晚上才开门的。” “罢了，给我讲讲万剑楼的规矩吧，毕竟这也算是你的地盘了。” 顾瑧侃侃而谈：“赵兄，万剑楼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比的是谁拳头大。” “所以赵兄决不能靠嘴皮子，只能拼自己的拳头了。” “打倒天剑榜前三，你就能在万剑楼发号施令。” 赵与芮尴尬道：“顾兄太看得起我了吧。” 顾瑧摇摇头：“我看赵兄也是练家子，不会差的，而且要是对自个儿的拳头没自信的话，赵兄还敢如此折腾？” “好吧，我姑且一试。” 待到深夜，万剑楼也灯火通明了起来。 赵与芮在顾瑧的带领下，走进了万剑楼内。 穿过了小校场，看遍了万剑楼的奇珍异宝，来到了万剑楼的顶楼。 顾瑧敲了敲门之后，传来了声响：“请进。” 顾瑧进去之后，便看见了万剑楼内的数人。 坐在中央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和煦的面庞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是小顾来了啊，怎么还带着一位朋友？” 赵与芮双手抱拳道：“在下赵与芮，久闻万剑楼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中间的男子紧皱眉头：“你来此所为何事？” 赵与芮笑道：“万剑楼是江湖游侠最大的聚集地，不至于我来干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人叹了口气：“唉，也罢，在下欧阳伯霜，忝居万剑楼盟主。” 然后指向了周边的人一一介绍到：“这是在下弟弟欧阳仲满，还有萧氏兄弟，萧无忆和萧陆离，白鹿洞书院名士白文瀚，楼内总管凌怀瑾。” 赵与芮一一向所有人行礼，之后欧阳伯霜开口道： “万剑楼是个松散的组织，纯粹是靠游侠儿心中的梦想组织起来的，我们无权命他们为任何势力效命。” “所以赵公子想要招揽万剑楼，就必须要成为万剑楼天剑榜头名。” “这儿的人，只看谁厉害，只看谁本事大。” 赵与芮心道：“原来是个用爱发电的地方，看来少不了活络筋骨了。” 赵与芮绑起袖子后伸出一只手：“好久没有动手了，有些生疏，还请见谅。” 欧阳伯霜笑道：“赵公子快人快语，好，我们去校场。” 半盏茶时间之后，众人来到了校场之上。 欧阳伯霜说道：“赵公子，天剑榜前三分别为我，陆离和怀瑾。” “按照规矩，万剑楼既然以剑为名，就需要以剑为比试，赵兄，没问题吧？” 赵与芮瞥了一眼：“总不会是真刀真剑吧…” “那倒不是，以木剑代替，点到即止，但也时常受伤，赵公子做好准备。” 赵与芮颔首微笑：“那就请吧，是凌兄先来对吗？” 剑楼之上，人影攒动，挑战天剑榜前三，已经是许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虽然盟主下了封口令，今晚的事情，谁都不可以说出去，但却吸引来了不少围观的游侠儿。 上边有人问道：“欸，你们说谁会赢啊？” “肯定是天剑榜的三位老大啊，多少年都没动过了。” 有人摇摇头：“嘿，我倒觉得，那位公子有可能赢，毕竟几位老大也好久没活络筋骨了。” “也是，欧阳老大和萧老大身上都带伤，战斗力大不如前了。” “看看再说吧。” …… 在上面的人讨论的时候，赵与芮和凌怀瑾已然手持木剑站在场中。 “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凌兄，请。” “赵兄，请。” “呼~”呼了一口气之后，赵与芮一蹬脚，身形向前冲了过去。 在临近凌怀瑾的时候，反手持剑，高高跃起，身体顺势翻转，转过一周身，朝着凌怀瑾的右肩连续劈砍。 凌怀瑾双手背身持剑，硬扛着赵与芮的攻势，但还是因为冲劲太大，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待得接过攻势之后，凌怀瑾跨步向前，连续刺出三剑。 “梆，梆，梆”木剑连续碰撞的声音回响在众人的耳畔。 赵与芮此时向后连退数步，凌怀瑾趁势追击，待得凌怀瑾剑势稍缓之后做出了反击。 赵与芮上步点剑，右手持剑随上步之势向前点击，诱引凌怀瑾抬剑防御，而后利用手腕力量，让木剑剑尖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形，将凌怀瑾木剑撩起。 而后赵与芮朝着凌怀瑾心窝中刺去，但是没成想，凌怀瑾挥起了无情铁手，直接震开了木剑。 凌怀瑾瞬时感受到了左拳的疼痛，但来不及多想，赵与芮重新刺击了过来。 凌怀瑾上体右拧，左手反握剑柄，随右拧之势向右平摆，脚尖外撇，剑身在头顶从左至右云转横扫。 “啪。”不仅弹开了剑尖，还一剑抽击到了赵与芮的身上。 赵与芮接连退后，凌怀瑾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跨步追击而去。 凌怀瑾右手持剑先撩击后刺击，而此时的赵与芮已经退到了校场边缘，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挺身上前挨了一击。 但这一击不是白挨的，在凌怀瑾恍惚的刹那间，赵与芮用自己的剑柄卡住了凌怀瑾右手握住的剑柄，而后顺势向后一拉。 凌怀瑾不愿木剑脱手，牢牢抓住，但也被赵与芮向前带了过去。 而后赵与芮一脚踢在了凌怀瑾的小腿处，左手在其后背上轻轻一拍，凌怀瑾便摔出了场外。 “凌兄，承让！” 第二十章 接我三剑 凌怀瑾拱手作揖：“赵公子，多谢手下留情！” “与芮取巧了，凌兄切莫放在心上。” “好！”万剑楼看台上的人们相继鼓起了掌声。 而后，凌怀瑾离开了比试台，接下来便是天剑榜第二的萧陆离了。 只见萧陆离将手中的玉箫放下，缓缓走到台上，挑了一把木剑，而后作揖道： “赵公子，请指教。” 赵与芮同样回礼：“萧兄，请指教。” 两人摆好架势，准备切磋。 萧陆离明白，适才凌怀瑾落败，绝非是掉以轻心，赵与芮虽看起来尚显稚嫩，但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之人。 更兼懂得不少的战斗技巧，虽说换成真刀真剑的话，此时的赵与芮必定重伤，但现在毕竟是木剑。 用现有的条件，验算出最佳战术么？ 萧陆离收起了心思，现在的他只需要全力与赵与芮一战便可。 虽说身上带伤，不过这算不得什么。 萧陆离右手提剑，先是慢慢上前，而后逐渐加速，赵与芮也不敢大意，摆好架势，缓步移动。 萧陆离虽说外貌有些书生气，但是战斗方式却与外貌大相径庭。 临近赵与芮之后，萧陆离双手握剑一提，朝着赵与芮的右肩至左腹一线劈砍而下。 其力极大，赵与芮将木剑扛在肩上扔然难阻萧陆离的剑锋。 “嘭”两剑相击，发出一声闷响。 赵与芮艰难的挑起，而后向后连退三步，重整旗鼓。 萧陆离却不会给赵与芮休整的机会，否则等到赵与芮适应了自己的战斗技巧之后，再想拿下便有些难了。 之后萧陆离继续向前，再次力拔千钧的一击。 “砰！”这次赵与芮躲闪而开，但是砸到地面之上也是一声巨响。 赵与芮暗道：“这位萧兄应该是使用重武器见长，毕竟力气极大，所以只能寻找破绽，慢慢磨。” 正当赵与芮打算游斗之时，萧陆离直接将长剑抛掷而来，赵与芮虽然急忙躲闪，但是躲得开木剑，躲不过拳头。 “梆”的一声，赵与芮直接被打退，差点没抗住。 扔掉木剑的萧陆离似乎越战越勇，丝毫不顾赵与芮木剑的刺击。 拳拳接连攻击，左勾拳呼啸而来，虽然赵与芮抬起右臂抵挡，但是右臂被震得有些发麻。 “如果一直僵持着的话，最后一定会惨败的。” 下定决心，赵与芮不再躲闪，双脚一蹬地，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萧陆离暴射而来。 右手抡起木剑直直劈砍而下，萧陆离也不含糊直接伸出左手紧握木剑。 “咔嚓。” 木剑直接被生生折断，但此时的赵与芮左拳抡来，连续轰击萧陆离的腹部。 “咚咚咚” 连打三拳，萧陆离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后退，但此时赵与芮从地上捡起了断掉的半根木剑掷了过来。 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仍要躲闪，萧陆离撇开头躲过去之后，发现赵与芮已然冲到了他身前。 萧陆离抬起双臂，直接轰击而去，但赵与芮背身相对，低下额头，双手握着剩下的半根木剑朝着自己的身躯刺去。 “停！” 在木剑距离赵与芮身躯不到一寸的时候，欧阳伯霜喊停了比试。 “陆离，你输了，若是木剑穿过小公子的身躯，将直直扎进你的心窝当中。” 萧陆离苦涩道：“要是换上我的战斧，就不至于空手相对了。” “没办法，你那战斧早就被官府查收了。” 赵与芮笑道：“萧兄好武艺，与芮利用了规则的漏洞，还请见谅。” 萧陆离摆摆手：“输了就输了，和方式没什么关系，既然接受了规则，陆离还不至于做一个抱怨规则的小人。” “呵呵，待得来日与芮再向萧兄讨教。” “嗯。” 说罢，萧陆离也走到了台下。 欧阳伯霜慢慢走到了台前：“小公子连打两场相比已然极为疲累，我欧阳伯霜现在也有伤在身，不宜剧烈打斗。” “所以，我看这样吧，小公子只守不攻，若是接的了我三招，便是小公子胜，你看可以么？” “当然了，我们之间的比试就不是木剑了，就是铁剑了。” 欧阳仲满问道：“大哥…这…不太好吧。” 欧阳伯霜翻了个白眼：“公子既要说服我等，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与芮也宽慰道：“仲满兄好意，与芮心领了，无妨，便让我来接伯霜兄三剑。” “嗯，来人，上剑。” 两位游侠儿从万剑楼库房中掏出了两柄铁剑。 赵与芮拿到了手里，掂量了掂量，大约三斤重，剑长三尺三，宽约四指，挥砍起来，隐隐有破空之声。 “好剑啊。” “呵呵，赵公子，准备接剑吧！” 赵与芮不敢大意，虽说这是他第一次拿起铁剑，但握剑的那一刻，赵与芮似乎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陌生。 也许，自己天生就适合握剑也说不定呢。 欧阳伯霜提前冲了上来，第一招没有什么复杂的动作，一力破十会，直接迎头劈砍而下。 赵与芮也没有靠退步来化解冲势，反而抡起长剑，从左下方往右上用力挑起。 “铛！” 两剑相碰的金属轰鸣声响彻了整个万剑楼。 赵与芮勉强接下了第一剑，右臂被震得打颤，手上的经脉都清晰可见。 欧阳伯霜皱了皱眉，对于赵与芮如此年龄便已经拥有了不小的力气而感到诧异。 但也没什么疑惑的，静静的站在那里为第二剑蓄势。 赵与芮稍微缓过来之后，看着正在打量自己的欧阳伯霜，心道： “上一剑首重力量，这一剑必然是以技巧为主，是多种剑招搭配的混合路数。” 欧阳伯霜提上一口气，抬剑向前，冲到赵与芮身前后，右手挥剑从左下至右上撩起，而后付身旋肩，背后插剑。 赵与芮长剑被撩起之后，利用向上的力道，直接跃起，而后持剑砸向刺来的欧阳伯霜的长剑。 “铛，嘭！”欧阳伯霜之剑直接被砸在了地面之上，力道之大，荡起了些许尘土。 此招之后欧阳伯霜没有停留的意思，左膝抬起，直接撞向了赵与芮的左侧，赵与芮被迫转身。 欧阳伯霜直接朝着赵与芮的背部刺去，欧阳伯霜此剑力度较大，想要停下了已经是难以收手了。 “铛。” 长剑刺中后背，后背的衣服撕烂，但是却并没有剑血渍。 而后，一柄金属剑鞘从身上滑落。 欧阳伯霜笑道：“赵公子好手段，竟然将剑鞘藏于身后。” 赵与芮轻轻摇头：“呵呵，这人的背后，总要留那么一手的。” “也罢，这次，便是赵公子赢了。” 随着胜利消息传到耳中，疲惫奔波了一天两夜的赵与芮终于松懈了下来，昏倒在地。 “赵公子，众人纷纷上前。” 顾瑧摊开手无奈道：“老大莫担心，赵兄奔波一天两夜，几乎没有合眼，困倦罢了。” “唉，如此便好，小顾，带他先去歇息下。” “嗯。” 第二十一章 天网 巳时初刻，日上三竿之时，赵与芮方才清醒了过来。 “与芮，你可算是回来了…” “兄长？我这是…” “昨夜，一位黑衣青年将你送回到了府中，你若是再不回来，为兄可顶不住了。” “难为兄长了。” 赵与莒苦笑道：“习惯了…” “额…” 赵与莒问道：“咳咳，不说这个，这次收获如何？” “听雪轩，聚义堂，万剑楼，虽然没有到彻底掌握的地步，但是都至少成为了盟友关系。” 赵与莒担忧道：“与芮啊，你虽将这些势力聚集到赵竑那一边，可赵竑仍然难和史弥远相提并论啊。” “兄长说的是啊，现在也只有朝堂上的一些文臣站在赵竑一方，但无论是中书门下、枢密院还是六部尚书，或为史弥远党羽，或为中立，局面仍然不乐观。” “武将一方，就更不用说了，这些武将目前明哲保身，全员中立，根本不愿牵扯进来。” 赵与莒点点头：“是啊，所以贤弟认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兄长以为呢？” 赵与莒说道：“我想要带贤弟前去面圣。” 赵与芮有些懵：“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 “贤弟，你认为当今陛下对史弥远是怎么看的？” “这……” 赵与莒吓到：“呵呵，贤弟肯定认为陛下放任史弥远，任其所为，所以肯定对陛下存在看法的。” “但愚兄窃以为，陛下对待史弥远采取的是放任，但并非支持，只是不反对罢了。” “但对其他势力的崛起，还是相当忌惮的。” “是故，我想要和贤弟面圣，虽说得不到什么支持，但起码不要让陛下反对我们。” 赵与芮低头细想道：“兄长说的对，虽然陛下大权旁落，但仍然代表着天下正统，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赵与莒转而问道：“贤弟，这几日可是要整合临安城的三大势力么？” “嗯，临安三大江湖势力，分则势单力薄，聚则人多势众，若不能形成一个统一的建制的话，力量就稍显不足了。” “那么三大势力同意么？” “嗯，三大势力都有合作的意向，只是先前忌惮万一联合就必然导致朝堂势力的敌视，但如今‘依附’于赵竑，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所以，敢请兄长赐名。” 赵与莒想了会说道：“或可为‘天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 “嗯，三大势力一旦整合，便是整个临安最强大的情报网，而且随着日后你我兄弟所想所为，这个组织势必要延伸至整个华夏大地。” “天网，内可查治奸佞，外可抗击胡虏。这是临安的天网，也是你我兄弟张向世界的天网。” “好，兄长，我这就去办。” “额，你早点回来…” “无妨，万事有兄长扛着。” “……” 说罢，赵与芮便又一次离开了右监门卫大将军的府邸，留下了赵与莒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赵与芮和顾瑧分别通知了程万金、蔡蒿和欧阳伯霜，三人将于听雪轩的地下密室当中相会。 未时初刻，几人相继来到了听雪轩的地下密室。 蔡蒿先说道：“赵公子果然不负众望，居然真的拉来了万剑楼和听雪轩。” 程万金嘟囔道：“为啥找你们的时候都是正儿八经的拜访，就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咳咳，程先生毕竟是第一个，之后与芮还是借了程先生的名头行事啊。” 欧阳伯霜瞥了程万金一眼：“程胖子，非常时刻，当用非常之法，别在乎那么多。” “我晓得。” 赵与芮笑道：“三位，我找你们来的原因三位也清楚，现在的我们是一团散沙，因此我们需要整合，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抱团取暖。” “我明白，这牵扯到诸位的利益，可能会造成诸多的问题，但是，我只说一点，现在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人出事，谁都跑不了。” 蔡蒿笑道：“这我们都晓得，联合是必然的，只是权力该如何分配？” “三大势力各出三人为代表来协商合作事宜，原则上各势力互不干涉，一旦出事，都不能袖手旁观。” 程万金点点头：“嗯，在座的都是明白人，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懂，所以就不用在多说了。” 赵与芮颔首道：“好，此组织名为‘天网’，是我们张向天下的大网。” 欧阳伯霜说道：“我们没异议，但是赵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动？” 赵与芮说道：“蔡兄之前说过，手中有搬到将作监的把柄，我现在急需成为将作监。” “毕竟成为将作监，一方面可以安顿好天网的人，另一方面可以开始制作一些我急需的东西。” “比如新型的酒，又或是其他的东西，这都是我们逐步拉拢朝臣的见面礼。” 蔡蒿悄悄递给了赵与芮一张纸条。 “怎么用，就看赵公子的意思了。” “多谢。” 蔡蒿摆摆手：“欸~以后就在同一面战旗下作战了，莫要言谢。” “嗯。” 赵与芮将纸条收下之后，又说道：“几件事情，还请各位安排下去。” “首先，请聚义堂的弟兄们严格把控渡口来往货物，尤其是运往丞相和赵竑或是他们羽翼的，要做好记录。” “程先生，这几日我会去和你研究如何赶制一批新酒，这是我们聚财和打通关系的重要手段。” “欧阳兄，万剑楼想必有不少游侠儿投身军旅，多加联系，我们要准确把控禁军及巡防营的情报。” “诸位，从此以后，我们碰头的地方，就再也不能来听雪轩这种显眼的地方了。” 程万金笑道：“那就去竹尘紫茶楼吧，那里是我的挚友开的，赵公子第一次去那里也是他们禀告的消息。” 这道让赵与芮心中一凛，自己已经够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让人给看见了。 “嗯，便依程先生所言。” 几方合计之后，一些矛盾也在交谈中逐步化解。 此时，欧阳伯霜对赵与芮说道： “赵公子，你有着进宫面圣的机会，到时候，有件东西还请你能争取一下。” 赵与芮问道：“何物？” “黑玉密令。” 第二十二章 黑玉密令 “黑玉密令？” 欧阳伯霜淡淡道：“嗯，黑玉密令以帝王黑玉打造而成，全身漆黑，细如羊脂，密令中央有一鲜红的‘令’字。” 赵与芮问道：“那黑玉密令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呢？” “黑玉密令，是皇室的特殊密令，持此令者，不必通报，直入宫门，面令如面君。” 赵与芮疑惑道：“那欧阳兄是如何得知呢？” 欧阳伯霜笑道：“赵兄，侠以武犯禁是自古流传的话，但万剑楼又是如何组织起来的呢？” 赵与芮细细品味这句话之后问道：“万剑楼是由大内高手组织的？” “嗯，大内高手姜怀仁、柏无缺是陛下身边的护卫，得陛下之意组建万剑楼，必要时刻，万剑楼就是插向某些人心窝中的利刃。” 赵与芮心中暗暗称奇，原来这位宋宁宗并非是毫无手腕之辈啊。 “赵公子，你的事情，伯霜不敢隐瞒，已然上达天听，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伯霜窃以为对赵公子没有坏处。” 赵与芮无奈摇摇头：“木已成舟，能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欧阳兄肯说出来，已然是信得过在下了。” “所以，赵公子务必争取黑玉密令，毕竟，宫内的侍卫都是陛下的人，危急时刻，他们认令不认人。” 赵与芮双手作揖：“多谢赐教。” “好了，言尽于此，我们真正的正副盟主也想见见赵公子呢。” “与芮明白了，各位，既然事已然商量妥当，那我们就各自行事吧。” 蔡蒿站了起来拱手道：“诸位，时局多艰，但未来由我辈创造，还请各位，切莫放松警惕。” “嗯，诸位，之后我们不便相见了，尽量不要私下接头引起赵竑的反感。” 程万金拱手道：“嗯，各位，再见。” 欧阳伯霜也抱拳道：“再见。” 离开了听雪轩之后，赵与芮心中甚是忐忑，心道： “没想到，这位宋宁宗并非昏庸无能之人啊，也对，能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泛泛之辈呢？” “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万剑楼居然还有如此关系，还好万剑楼背后不是丞相，要不然现在自己和兄长便交代在这临安中了。” 赵与芮低声道：“顾兄，我是不是太急了一点？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纰漏啊？” 顾瑧否认道：“不，赵兄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成绩斐然，世间难有万全之事，若是太过谨慎，便会磨平向前的棱角，失去前进的动力的。” “在我看来，赵兄如此便好，大步向前，危机便永远追不上你。” 赵与芮颔首道：“好，这几天我便虽兄长进宫面圣，黑玉密令，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顾瑧点头道：“嗯，顺其自然，自有天命。” “顾兄，从明日开始，你便住进我和兄长的府邸当中吧，现在拥有了三大势力，便无需顾兄四处奔波了。” 顾瑧担忧道：“会不会造成什么麻烦？” “呵呵，不会，虽然丞相依然派来了郑清之监察我们兄弟的动向，但是郑清之已然成为我们阵营的一份子了。” “倒是那些仆人侍女，以前我一直猜不出他们是属于谁的，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陛下派来的。” “所以，顾兄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顾瑧想了想便说道：“赵兄，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顾兄，请。” “赵兄，请。” 两人回到了府邸之中，赵与芮向兄长赵与莒介绍了顾瑧，赵与莒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多问，倒是给郑清之解释时费了一番唇舌。 翌日，赵与芮起床后，便听到了兄长赵与莒的好消息。 “贤弟，起床了，今日，我们进宫面圣。” “怎么这么早便要面圣？” 赵与莒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位大内高手传信，让我俩速速进宫，不得耽搁。” 赵与芮点点头，更衣之后，便和赵与莒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赵与芮明白，这应该是圣上知晓了他们在市井之间的活动，想要见一面自己。 这可能是赵与芮和赵与莒的一个转折点，是否能得到当朝皇帝的认可，对自己之后的计划有着重要的影响。 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只要圣上不阻止，不干涉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最大的成功。 进入皇城之后，两人下车，跟随着掩面的大内高手，穿过御街，穿过和宁门，进入大内。 进入宫殿之后，一位威严庄重，眉宇之间略带英气却又有些许颓废的暮年男子静静地坐在那个无数人垂涎的宝座之上。 那人便是后世被称为宋宁宗的赵扩，现在的他已经五十三岁了，再也没有为君者应有的昂扬向上之气。 赵与芮心道：“史书上评价宁宗晚年年老昏聩，不问政事，如此看来倒也不是妄言。” 赵扩挥手屏蔽左右，留下来的只有两位大内高手，想必是姜怀仁和柏无缺了。 殿内沉寂良久，终于，赵与芮开口：“陛下，您召我们前来可是为了近日与芮四处走动之事？” 台上的皇帝淡淡道：“年轻人有拼劲，是件好事，同时也是件祸事。” 赵与莒上前说道：“陛下，我兄弟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因此我们也无法欺瞒您。” “我和弟弟，只是在以我们的方式来挽救这个国家。” 赵扩叹了口气：“唉，朕年轻时何尝不是想要挽救这山河日下的江山，举贤用能，整肃吏治，欲以只手将天补，但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当主战的韩侂（tuō）胄（zhòu）的首级被送到了朕的面前之时，朕才明白雄心壮志终究是场梦。” “皇后与史弥远勾结合谋，朕当真不知么？他们想要废黜赵竑，真的能蒙蔽朕的视线么？” “但朕已无心去管，因为朕的心早已死去，朕知道自己身染重疾，时日无多，想着多熬些日头，盼着赵竑成长，但他却一次又一次让朕失望。” “子嗣如此，怎能扛起这国家重担呢？” “史相虽为人贪婪，亦是权臣之首，但至少他能使这个国家稳定不至于动乱。” “最讽刺的是，朝中那些自诩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贤臣，竟无一人能有丞相之才，这才是大宋最大的悲哀。” “朕说这些，不是要让你们放弃挣扎，而是想告诫你们，切莫做无谓的牺牲。” “朕的话就这些，也让我听听你们的话吧。” 第二十三章 这是你们的时代 赵与芮上前双手作揖道：“陛下所言确实是我朝当今之弊病，然与芮窃以为，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大宋八千万臣民不至于尽皆昏碌之辈。” “诚然，丞相颇有才具，但仍是窃国大盗，史相窃据高位，天下士子之心岂能不寒？” “朝野士气低下，谄媚奉承之风盛行，朝堂正气不立，则有识之士决然无法脱颖而出，权臣奸相不除，则国家法度无法真正落实到每个人的心中。” “陛下周旋于党争之间，进退维谷，却又不敢连根拔起，生怕扰乱稳定的秩序，这想法虽没错，但不合时宜。” “国家内忧外患，山河沦丧，宛如一个重病垂危之人，此时唯有用猛药方有治愈的可能，一味拖延，不过是间接性放弃而已。” 皇帝轻声道：“你这些话，朕又何尝不懂，但大宋这个破罐子，它经不起摔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你让朕怎么下这个决心？” 赵与芮笑道：“陛下不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而是不愿意下这个决心，因为陛下被战败的烙印铭刻在了心中，对金、蒙古的强悍战力留下了深刻的恐惧。” “因而行事愈发的谨慎，固步自封，醉心于朝堂平衡之间，一力维持安稳，殊不知，这是再将大宋一步步送入坟墓当中。” 赵扩微怒：“大胆，这也是你能说的？你要是搞砸了，又该如何？” “大丈夫手提三尺剑，当立不世之功，即便大宋化为灰烬，与芮也愿意成为那灰烬中企图复燃的点点星火。” “借用一句话，‘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赵扩紧皱眉头，面色惨白，青筋爆现，嘴唇微颤：“朕，连蜀之阿斗也不如么？” “不如，阿斗降，蜀中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但陛下若降，面对蒙古的铁蹄，大宋臣民十不存一，其间差距，不言而喻。” 赵扩瘫坐在龙椅之上：“唉，我早已无心力去争斗这些，与芮啊，你说，朕该当如何？” 赵与芮拱手作揖到：“古人云，防不胜防，不如不防，既然陛下心力耗尽，便撒开手让臣下们去办吧。” 赵扩眼眸中闪起了些许光亮：“你需要多长时间？” 赵与芮咬咬牙：“一年，至少一年，否则我没有丝毫把握。” 赵扩点点头：“明白了，至少一年，朕还支撑得住。” 然后赵扩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大内高手说：“怀仁，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赵扩身边的大内高手到一旁，取出来了一个没有任何雕饰的盒子。 赵扩拿起了那个古朴的盒子，缓缓地走下了台阶，来到了赵与芮的面前。 “你们，是想要这个东西吧，拿着吧，去试着挣扎一下吧。” “如今，这东西虽发挥不了什么大用了，但是，在这大内，这是不二的通行证。” “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会帮到你们。” “呵呵，这也算，朕为这大宋做的最后的挣扎吧。” 赵与芮不敢有丝毫大意，谨慎的接住了皇帝伸来的木盒。 赵与芮感受到了手上的重量，这不仅是黑玉密令的重量，还是一位帝王，一位曾经也心怀天下的帝王，最后的希冀。 赵与芮正色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赵扩笑道：“去吧，我赵家的大宋江山，便要靠你们这帮年轻人扛起来了，这是你们的时代了。” “是，臣下告退。” 赵与芮和赵与莒兄弟两人行礼告退后，便离开了大内。 赵扩看着兄弟俩远去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大内高手喃喃道： “未来是他们的，怀仁，无缺，朕是不是可以安心退居幕后了。” 姜怀仁拱手道：“皇室得此二子，中兴有望啊。” “呵呵~没那么简单，且看着吧。” …… 离开大内，回到了右监门卫大将军府邸当中，赵与芮轻轻的打开了木盒，木盒当中盛放着一块黑玉雕刻成的令牌。 令牌通体漆黑，墨色分布均匀，玉质极为的细腻，宛如羊脂一般，一个鲜红的“令”字暗藏其中。 赵与莒笑道：“这便是黑玉密令了吧，与芮，你说为何陛下会将它交给我们？” 赵与芮低声道：“可能陛下从我们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初的影子吧。” “年轻时的陛下也是雄姿英发，想要力挽狂澜，只不过功败垂成，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幽居深宫不问政事了。” “或许，陛下曾经放弃的，想要靠我们夺回来吧。” 赵与莒将手搭在了赵与芮肩上：“与芮啊，陛下宛如一根想要支起大宋江山的苍天大树，但独木难支，势难长久。” “然两木互支才是稳固的底线，我有贤弟，贤弟有我，我们不会重蹈覆辙的。” 赵与芮眼神愈发坚毅道：“兄长说的是啊，这是我们的时代了，该我们放手去做了。” 赵与莒问道：“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今晚，我将去拜访赵竑。” “与芮，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冒险啊。” 赵与芮轻笑道：“不冒险点的话，我们兄弟根本没有出路。” “与芮，一切小心。” “兄长安心，包在与芮身上。” 而后，赵与芮回到自己的居室小憩片刻，赵与莒便在书房中聆听郑清之的教习。 郑清之无奈问道：“与芮又不来么？” “师傅，与芮有他必须去做的事情，我们便不要阻拦他了，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来应对史相的动作即可。” “嗯，也好~” 夜晚，皎洁的明月升起，临安不夜城一如既往的繁盛。 赵与芮和顾瑧两人离开了府邸，前往了皇子赵竑的住处。 顾瑧问道：“赵兄，你前往赵竑那里，是想要假意投靠他，但赵竑不蠢啊，他难道不会有所发觉么？” 赵与芮摇头道：“不，其实赵竑明白我们现在进退两难的局势，说白了，我两兄弟不过是他的出气口，人家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再者，我们前往赵竑的府邸，不只能和赵竑打好关系，还能和丞相搭上线。” 顾瑧疑惑了：“怎么就能和丞相搭上线了，丞相该当恼怒才对吧。” “丞相前些时日寻到了一位名为婉儿的琴女，将其想法送给了赵竑。” “赵竑竟然对这名琴女无丝毫防备，堪称引狼入室啊。” “我们可以通过这名琴女之口，传达我们的意思。” 第二十四章 夜访赵竑 赵竑近些时日可谓春风得意，未费一钱一帛，便使得临安城三大势力以礼来降，一时间也有些飘飘然了。 真德秀多次规劝自己，其中恐有阴谋，但赵竑却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赵竑心道：“怎么就不能是本皇子英明神武呢？三大势力不过顺应天时罢了。”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出来，表面上，赵竑还是要礼贤下士，尊师敬长的，自然不能太过违背真德秀的意思。 是故，赵竑只是稍加派人提防了一下，没有太过在意。 赵竑一人举杯望明月，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与史弥远的争斗，胜利再向本王这边缓缓靠近，总有一天，这帮奸佞会俯首于本王的脚下。” 赵竑轻轻的撩拨着自己整齐柔顺的发丝，暗暗可惜道：“为什么本王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魅力呢？” “或许是父皇和朝臣故意贬低本王的缘故，看来他们的话不能尽信啊。” “以本王的才智，图皇位小矣，当席卷六合，横扫八荒！” “据说九月九，梦蝶阁苏秋蝶将登台献曲，到时看本王一席话语，揽佳人入怀。” “如此佳人，只有本王才能相配啊~” 这时，赵竑的一位幕僚王潘悄悄来到赵竑的耳边呢喃道： “殿下，后门外来了两位客人。” 赵竑问道：“谁啊？” 王潘笑道：“殿下绝对想不到，来人是那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的弟弟赵与芮和他的护卫顾瑧。” 赵竑意兴阑珊的问道：“哦？他二人来此作甚？” 王潘回答道：“不知，他只说有要事求见。” “不见，让他们走。” 王潘低声道：“殿下，还是见见吧，虽说他们是史相的人，但若能打听下虚实，也算是知己知彼啊。” “好吧，你带他们到偏室。” 赵竑无奈的摇摇头，如此雅兴的夜晚就被这么毁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随后，赵竑简单更衣之后，便来到了偏室。 一进入偏室，便看到了细细品茶的赵与芮。 “这不是族弟与芮么，今日怎么得空来本王这里？” 赵与芮起身拱手作揖道：“您便是皇子殿下吧，久闻殿下英明神武，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赵竑谦虚道：“外人的谬赞，当不得真的。” 赵与芮笑道：“欸~万物必有其源头，既有此说，现实则相差不远矣。” 赵竑略显得意：“那本王便当此一夸。” 赵与芮点点头继续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这次与芮冒险前来实则有要事相商啊。” 赵竑伸出一只手：“请坐，但说无妨。” 赵与芮喝了口茶静心之后说道：“唉，殿下啊，我与长兄现在的处境当真是进退两难啊。” 赵竑略显不高兴：“依本王看，未必如此吧，明明是一步登天，将来不可限量啊。” 赵与芮急忙说道：“殿下为何如此说？难道殿下看不出来我兄弟俩只是史相手中的傀儡么？” “这…本王当然知晓，只是…” “殿下，史相将我两兄弟从幕后推至台前，为的是什么？为的便是吸引殿下的仇恨，转移视线，已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竑饶有兴致的问道：“是何目的啊？” 赵与芮轻声道：“殿下可知，史相派来的郑清之所教的是什么？” 赵竑摇摇头：“不知。” “郑清之每日教习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权谋之学，阅人之学，纵横之学，是法、术、势之道啊！” 赵竑略微张开嘴吃惊道：“那岂不是……帝王之学？” 赵与芮更显无奈道：“我兄弟只求些许富贵，赡养亲人即可，何曾想被卷入如此漩涡之中啊。” “史相明摆着想要行违逆之举，想要对付殿下您，却把我兄弟俩拿来做挡箭牌。” 赵竑面色有些难看说道：“那你们何不顺了丞相的意思，坐上那个宝座？” 赵与芮撇了撇嘴：“殿下，人贵自知，有的人天生贵胄，如殿下您，您继承大统才是天命所归，四海臣服。” “而我兄弟俩，但求保住富贵，若骤然抬到高位，势必每日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更别提还要受千夫所指，惶惶不可终日。” “殿下，您说说，您要是我兄弟俩，您会选哪条路？” 赵竑泛起了笑意：“这倒是，人呐，就是要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呵呵，是啊是啊，如今我兄弟俩成了史相勾连朝臣，欲行不轨的掩饰，那可不就是进退两难么。” “被夹在史相和殿下之间，我兄弟俩如何安生啊。” 赵竑心中略有些同情：“这也是难为你们了，所以你来找本王，希望缓和与本王的关系么？” “不止，我还有一物想要送给殿下。” “哦？是什么？” 说罢，赵与芮拿出了一顶无甚特点的白色帽子。 赵竑皱起眉头：“就这个？这不就是一顶白帽子么？” “殿下，您是王，王字头上一白帽…” 赵竑恍然大悟，拍手说道：“是为皇！” “然也。” 赵竑笑道：“你兄弟二人可是想来为本王效力？” “殿下，我二人但求保住富贵，逍遥一生足矣，到时还望殿下让我兄弟俩远离京城，回到故乡绍兴府做富家翁即可。” 赵竑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二人尽心为本王刺探史相的消息，到时候黄金白银，要多少便有多少。”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赵竑心中愈发的坚信：“看来本王的魅力的确是高人一等啊，连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来为本王效命，想必史相也总有一天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吧。” 之后，赵竑问道：“那族弟认为，接下来本王该如何去做呢？” 赵与芮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殿下，史相势大，决不可轻易触碰，应该先从外围剪除其羽翼，最后以雷霆手段灭杀之。” 赵竑问道：“那该如何剪除他的羽翼呢？” “殿下，我们决不可以常理来行事，否则一定会被史相压下，要用那些能引起临安轩然大波，民意沸腾之事来做文章。” “利用百姓们的意愿，届时殿下为民请命，对内剪除丞相羽翼，对外民心所归，岂不美哉？” 赵竑拍手称快：“好，族弟且出谋划策，本王来安排。” 第二十五章 万事俱备 赵与芮谏言道：“殿下，我朝将作监丞簿二人韩封，霍思邈二人皆为丞相的爪牙，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与芮已掌握蛛丝马迹。” 赵竑大喜道：“族弟快快说来。” 赵与芮环顾四周之后，低声道：“两人利用将作监占据市肆的便利，偷偷经营了一个地下钱庄。” “他们找匠人复刻了朝廷铸钱的模具，在地下钱庄没日没夜的开工。” “据说每年私铸铜钱超过十万贯！且因为模具与朝廷一样，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殿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赵竑顿时明白事关重大，低声道：“族弟，你觉得应该如何引爆此事？” 赵与芮叹息道：“唉，若是我拥有临安的民间势力为依托，事就好办了，可惜我一人无依无靠啊。” 赵竑登时反应过来：“呵呵，族弟，实不相瞒，临安城三大江湖势力早已聚集在本王麾下，既然族弟需要，本王愿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么？殿下果然出手不凡啊，连史相都束手无策的势力居然是殿下麾下。” “呵呵，这驭人之道，史相还远不及本王。” 赵与芮偷偷咂舌，但也只能应承道：“那是自然。” 赵竑对着远处打了个响指，一位黑衣蒙面男子走过来，在赵竑几句吩咐之后，便快速离开府邸。 而后赵竑说道：“族弟，本王已命人联系江湖势力，族弟这几日便可放开手脚，惩治奸佞了。” 赵与芮拱手作揖道：“有殿下做后盾，与芮何惧史相。” “嗯，如此便有劳族弟了。对了，今夜如此良宵美景，族弟何不与本王一醉方休？” “这……” “族弟，本王与族弟相见恨晚啊，你放心，本王这里绝对的安全。”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竑挥挥手：“来人，上酒，叫婉儿来弹曲助兴。” 少顷，几个仆人端来了两张桌案，两壶佳酿，赵竑和赵与芮分席而坐。 赵竑说道：“族弟，此酒名为蔷薇露，面呈赤色，酒性极烈，不知族弟可否顶得住？” 赵与芮轻轻倒入碗中，的确酒色如蔷薇花般，极其艳丽，看完后，赵与芮便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赵与芮心道：“果然，哪怕是传说中的蔷薇露若不经过蒸馏，也就勉强二十度左右，算不得烈酒。” 当然嘴上还是要说：“好酒，怪不得前辈有诗云，‘君不见白玉壶中琼液白，避暑一杯冰雪敌。’” 赵竑洋洋自得道：“一般人可喝不上这蔷薇露，只有吾等天生贵胄方能有如此口福啊。” “呵呵，是极是极。” 赵竑一边吟诗作赋，一边感叹家国变迁，时不时又抒发一些自己的豪言壮志。 配合着婉儿琴音的斗转，倒还颇有一番良辰美景之意。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假如赵与芮不明白这琴女身份的基础上。 婉儿眼中的含情脉脉，在赵与芮看来更是虚假的掩饰，无论如何动人，都只会让赵与芮更加提防。 赵竑连饮八大碗后，已有些微醺，在侍女的搀扶下，下去稍微醒醒酒。 婉儿本欲退下，但赵与芮走到了婉儿的面前。 赵与芮拱手作揖道：“殿下当真好福气，得佳人如此，夫复何求啊。” “公子谬赞了，若无事，婉儿便退下了。” 在婉儿走过赵与芮身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赵与芮的话语： “告诉丞相，与芮会用自己的方式，相助兄长。” 说罢，赵与芮便离开了婉儿的身边。 婉儿的心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道： “他是怎么知道我是丞相派来的内应？” “若他对殿下坦白，那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身份是绝密，断不可能让旁人无缘无故得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位赵公子也是史相派来的，也就是说，史相希望我二人互相掩护么？” 心念至此，长舒了一口气，婉儿便回到了自己的居室，飞鸽传书。 赵竑醒酒之后，便不再强留赵与芮，于是赵与芮便拜别赵竑离开了赵竑的府邸。 赵竑的府邸在万岁巷，这边尽是达官贵人的居处，不便久留，于是离开了府邸汇合顾瑧后迅速离开了这条巷子。 顾瑧问道：“赵兄对这位皇子印象如何？” 赵与芮轻轻摇头：“在我看来，这位皇子有些自恋过甚，当然若是演给我看的话，那就有点可怕了。” 顾瑧笑道：“不会吧，赵兄切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位皇子殿下可能真的是眼界太过狭隘了” 赵与芮心道：“也对，自小便荣华富贵，甚至一路平坦，更兼有真德秀这样的谋士出谋划策，言听计从即可，哪来的深沉心机呢？” 轻笑一声之后，便带着顾瑧回到了右监门卫大将军府中。 …… 而此时，史弥远照往常一样收到了婉儿的飞鸽传书，看罢之后，略有疑惑。 “这小子，难不成是我看漏他了？此人对我是忠是奸，是贤是愚，有待考量啊。” “不过，这是小事，现今还是尽量快些说服陛下和杨皇后，立赵与莒为皇子为重。” “虽说现今的准备已完善，但只要陛下一日不松口，始终占不得大义名分啊。” 不过史弥远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当任何一个人稳操胜券，手拿把攥的时候，都会松懈下来的。 对于史弥远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另一侧，赵与芮回到府中之后，看见了府中等待的萧陆离。 “萧兄，可是赵竑联络你们之后赶来相助的么？” 萧陆离拱手道：“正是，此事聚义堂不便出面，只提供路引和内应，由在下来引爆这件事。” 赵与芮点头道：“好，萧兄，你听我说，明日你带人悄悄潜伏在韩封、霍思邈地下钱庄当中。” “我让聚义堂的弟兄们将数十坛酒放置在仓库之中，你们到时候纵火焚烧整个地下钱庄。” 萧陆离问道：“在那里劳作的无辜百姓怎么办？” “萧兄，那里劳作的大部分都是聚义堂的人，时间到了，他们会裹挟着全部人逃出去的。” “到时候地下钱庄空无一人，你们放手去做即可。” 萧陆离抱拳道：“明白！” 第二十六章 摊上事了！ 翌日，临近戌时，赵与芮和顾瑧两人悠闲地在城东和乐街上闲逛。 “顾兄，你说今日之事会闹到多大呢？” 顾瑧说道：“这和乐街可是临安的大街道，来往行人稠密，且临近戌时，临安不夜城中起码有三万余人能看到这等盛壮。” “呵呵，也是，临安商行共有四百四十余行，五十多个外藩来往贸易，这和乐街上璀璨的放射绝对无法隐瞒下去。” “嗯，还有一刻钟便要举事了，赵兄，我们要不要避避风头？” 赵与芮摇摇头：“不，我们要亲临现场，成为现场的第一见证者，否则很容易被其他人插手。” 顾瑧疑惑道：“赵兄，最近我们活动的太过频繁了，已然开始吸引京城中不少人的视线了，强出头恐非上策啊。” “虽非上策，但情势所迫，我们必须拿下将作监，虽然将作监的职能被户部、工部瓜分了不少，但仍然有重要的作用。” 赵与芮笑道：“当然了，拿下将作监后，是该暂避锋芒了。” “嗯，那赵兄，我们便赶往即将引爆的‘现场’吧。” “请。” …… 和乐街上有一处名为聚财庄的钱庄，平时也不开张，只有每月月末偶尔会有牛车马车来往。 附近的街坊邻居都非常的好奇，一个不做生意的钱庄开在这里是干嘛的，难不成是来赔钱的么？ 戌时初刻，路上的行人一边行走，一边叹惋如此好的位置，却没有用来做正经事。 忽然，路过的行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砰，砰” 似乎是瓦罐摔破碎的声音。 “呲啦，呲啦。” 似乎是燃烧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而后，钱庄大门瞬间打开，十几个黑衣蒙面男子快速蹿出了钱庄，四散而逃，借助夜色快速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周围的行人都大惑不解。 卖炊饼的老王头嘀咕道： “今天刮得是什么风，怎么这钱庄突然开门了？” “晓不得，指不定里面进贼了，你看不是跑出来不少人吗。”旁边卖梨的老太太插嘴道。 “估计是，这钱庄平时也没个人，不来贼才奇怪了。” “就是就是。” …… 相似的声音不绝于耳，之后，又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轰隆，轰隆！” 眼尖的人看到蹿升的火苗立刻大吼道：“着火了，快跑啊！！” “！！！” 此刻，不论是卖饼的也好，卖梨的也罢，周边的行人纷纷迅速向周围逃窜。 钱庄下面十几坛酒被点燃后，流入到了炼铜用的炉子里。 整个钱庄霎时间被冲天的火势所覆盖。 “轰轰！” 爆炸放射的火焰瞬间闪起了炽白色的光亮，璀璨的放射刹那间使得整个街道亮如白昼。 光芒映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这一刻，让每个人的思绪都瞬间改变。 门口的赵与芮和顾瑧，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在切切实实的朝着自己走来。 万岁巷的赵竑，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治下的盛世繁华。 家中的赵与莒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宫内值班的史弥远只感到心思烦乱，似有暗流涌动。 喷涌而出的火舌吞没了整个聚财庄，聚财庄地下的不少东西都被炸了出来，数十万钱币四散而飞。 火舌席卷着要向四周的民房蔓延，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将会连累附近的百姓。 但幸好赵与芮提前组织了人手，备好水源，呆在附近。 早有准备的救火团队赶了过来镇压火势，但火势有些大，一时间难以平息，只能暂时遏制。 但是本来身处惊恐之中的民众看到了地上的满地铜钱，顿时瞪大了双眼。 贪念激发了每个人的原始欲望，克服了火势的恐惧，许多人高呼了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我的天啊，这得多少钱啊！” “抢，抢，抢啊！” “欸？这是什么东西，中间还有孔？算了破铜烂铁，扔了扔了。” 瞬时间，数百民众蜂拥而上，疯狂的拾取地上的铜板，这么多钱，赚几年都赚不了啊。 虽然大宋极为富庶，但一般的民众一年收入也就三四十贯钱左右。 而现在面前洒落的钱币是你好几年都赚不到的，谁人能不心动？ 钱庄门口的秩序瞬间大乱，连救火工作都遭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直到京兆尹带着府兵闻讯而来，里三圈外三圈，团团包围，水泄不通。 民众也被围住了，许多人手上还有着数千钱攥在手里，死死不肯交出去。 直到府兵亮出了闪亮的钢刀，民众才乖乖就范。 京兆尹包嘉良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并且派手下协助救火。 两刻钟之后，火势渐渐被平息了。 包嘉良问道：“有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时，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人群中慢慢走出，说道：“禀大人，草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包嘉良定睛一看：“你？你是…你是右监门卫大将军赵与莒的弟弟赵与芮？” 赵与芮拱手作揖道：“正是草民。” “你可愿随本官一同回府调查？” “遵纪守法，协助调查，是每个大宋臣民应尽的责任，草民愿往！” 包嘉良挥挥手道：“嗯，将这群人带上，回府！” 官兵们带着涉事民众一起回到了京兆府当中，开始了连夜审判。 …… 此时，正在梦蝶阁喝的花天酒地的韩封和霍思邈对此事全然不知。 “来来来，霍兄，满上，满上。” “呵呵，韩兄，来干了！” 两人碰杯饮尽。 “呵呵，霍兄啊，我们的‘钱庄’生意可真是越来越兴隆了。” “哦？莫非产量又往上升了么？” “嗯，今年才八个月不到，便得钱近九万贯，年底怕是能突破十二万了。” 霍思邈也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意：“当初韩兄的提议真是妙啊！” 但转而又问道：“那，不会有危险吧？这被查到可是…大罪啊。”说完霍思邈往脖子上用手刀轻轻一划。 韩封笑道：“怎么会，就算被查到了，我们每年白往丞相府内送钱了么？史相会帮我们压下来的。” 霍思邈想了想笑道：“也是，还是韩兄高瞻远瞩啊。” 霍思邈对着身旁的美人说道：“小玲啊，明天我就帮你赎身，到时来我府里唱曲吧，你的嗓音那么甜美。” “好啊~霍大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喝醉后，醉醺醺的躺在榻上。 此时几位官兵打扮的人用一盆水将二人泼醒。 韩封怒骂道：“谁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霍思邈也怒道：“好胆，不怕我明日将尔等送去面官？” 两人便擦眼便模糊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包嘉良面带笑意低下头轻声说道：“韩封，霍思邈，聚财庄被人烧了，你二人，摊上事了！” 刹那间，韩、霍二人的心沉入了冰点。 第二十七章 抽丝剥茧 “升堂！” 京兆府的衙役开始拿着廷杖敲击地面，并高喊：“威武~~” 周边民众纷纷聚来围观这次轰动临安城的大案。 场外声音噪杂，直到包嘉良拍下惊堂木。 “啪~” “肃静！” 包嘉良说道：“来人，带涉事民众、赵与芮、顾瑧以及聚财庄的拥有者韩封、霍思邈上堂。” 几位涉事民众和韩封、霍思邈被衙役们押解到了堂前，赵与芮和顾瑧也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京兆府的堂前。 包嘉良开口道：“本案发生在戌时初刻，和乐街聚财庄，一群黑衣蒙面男子溜入聚财庄行窃，却不慎点燃了聚财庄。” “这群黑衣蒙面男子尚未缉捕归案，但经过本官调查，这聚财庄似有不妥之处，故今晚连夜审案。” 还未等包嘉良说完话，韩封便蹿上来诉冤，虽然被逮住了，但也不能放弃挣扎。 “包大人，我韩封与霍兄二人所经营的聚贤庄恪守法度，何来不妥之说啊？” 霍思邈虽然嘴唇发干，心里扑腾扑腾直跳，但也辩解道：“是啊包大人，我与韩兄合法经营，从未触法啊。” 包嘉良看了二人一眼，淡然道：“二位且慢，本官审案，公正无私，必定不会冤枉二位。” 韩封心里腹诽道：“怕的就是你公正审案啊。” 韩封走上前去低声道：“包大人，这钱庄，呵呵，史相也经常来光顾啊，你看这……” 包嘉良听罢大声说道：“这么说的话，史相也牵连其中了？” 韩封豆大的汗珠瞬间爬满额头，心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韩封本欲遮掩，但包嘉良直接吩咐道：“来人，去请史相，你，记下，将作监丞簿韩封指认史相涉事其中。” “……” 上万黑线爬升到韩封的额头上，韩封瞬间瘪了，只得退后。 韩封心道：“素闻京兆府包嘉良刚正不阿，极难对付，今日算是得见了。” “罢了，去请史相，就去请吧，让史相来周旋，大不了被史相臭骂一顿。” 包嘉良继续说道：“来人，带涉事群众代表。” 买炊饼的老王头，卖梨的李老太，以及最先喊着火的慕溟歌三人被带到了堂上。 包嘉良问道：“你三人据实作答，是否看到了一群黑衣人行窃聚财庄？” 老王头回忆了一下，说道：“嗯，草民看到了，但是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包裹，所以草民不确定他们是否行窃。” “但可以保证的是，他们是从聚财庄里面出来的。” 包嘉良轻轻皱了下眉头，而后又对着慕溟歌问道： “是你先看到着火的么？” 慕溟歌人比较年轻，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有些怯怯喏喏的答道： “禀大人，草民的确最先看到的。” 此时，包嘉良双目锐利的盯了过去：“但我事先询问李老太时，她说你喊着火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大范围燃烧起来，你又是如何迅速发现着火的？” 慕溟歌慢吞吞的说道：“是…是…烟！聚财庄…冒出来好多黑烟。” 包嘉良轻笑一声之后，对着慕溟歌说道：“你，很好，挽救了不少民众，值得赞扬，先下去吧。” 慕溟歌开心的笑了笑，而后离开了京兆府。 包嘉良继续审问道：“你二人在火势发生之后，为何不跑？” 老王头和李老太嘀咕道：“钱，聚财庄洒出来了好多钱。” 包嘉良指着旁边的钱堆说道：“便是这些钱么？” 老王头点点头：“就是这些了。” 包嘉良又问道：“那，还有什么东西么？” 老王头仔细回忆之后，说道：“好像还有一个铜疙瘩，上边有各种字，还有凹槽一类的。” 包嘉良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几个东西对着老王头说：“你说的铜疙瘩便是这些东西么？” 老王头迅速点头：“禀大人，就是这些！” 包嘉良转过头对着赵与芮和顾瑧问道：“二位，这几位民众所言可否真是啊？” 赵与芮双手作揖回答道：“禀包大人，事实确实如这几位所说，丝毫不差。” 包嘉良问道：“这些模具是铸钱用的铜范，可是从聚财庄被火势喷出来的么？” 赵与芮肯定道：“是从聚财庄喷出来的，而且还喷出了不少泥巴，但已经不成样子了。” 包嘉良点点头，说道：“那些泥巴应该是铸钱用的泥范。” 而后包嘉良转过头对着韩封和霍思邈二人，问道：“两位，你们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韩封、霍思邈两人矢口否认道：“大人，我…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从来没去过钱庄啊。” 这时，老王头似乎发现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急忙插嘴道： “包大人，这二位每月月末必来钱庄，我和李老太亲眼所见啊！” 李老太也接上话茬：“对咧，两位还来俺这儿买过梨咧。” 包嘉良点头示意之后，眼神愈发的清冷，看向了韩封和霍思邈：“两位，说谎可也会被记录在案的。” “我劝两位速速招了吧，否则便是罪加一等，抗拒不招的话，莫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韩封似乎在绝境中发现了转机：“大人，这是有人陷害的！就是那群黑衣人！” “他们把这等模具扔到了聚财庄里，试图构陷我和霍兄。” 霍思邈也插嘴道：“是啊，大人，我和韩兄二人从未干这等有关私铸钱币的事啊。” 包嘉良看向了霍思邈，霍思邈的话中有些漏洞，已然被包嘉良抓到了。 “霍大人，本官从未说你们私铸钱币啊，你们这是…？” 霍思邈虽有些慌张，但是急忙镇定下来：“大人，你且别打哑谜了，你问这模具，不就是意有所至么。” 包嘉良问道：“那么说，从聚财庄飞出来的铜钱都是真钱了？” 霍思邈先是加以辩解道：“也有可能是黑衣人替换的……” “哼~数十万钱币，他们又没带包裹，怎么可能替换？此话不成立。” 霍思邈顺水而下说道：“那就是真的了，我钱庄生意兴隆，包大人难道有问题么？” 包嘉良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韩封瞬间想到了什么事情，本欲出口却被包嘉良死死地瞪了一眼。 韩封只得缩回头去，暗暗祈祷霍思邈别犯错。 包嘉良掏出了两个钱袋，对着霍思邈说道： “霍大人，这两个钱袋各装了三千文钱，你掂量掂量，哪边更重？” 说罢，包嘉良双眼紧瞪霍思邈。 霍思邈忐忑的接过了两个钱袋，霍思邈害怕被包嘉良看出破绽，因而不敢垂下双眼，但心中却飞速的思考道： “这铸模是我和韩封从官府里拿出来的，绝对是真货，所以铸造的铜钱和真钱不会有任何区别。” “这包嘉良是因为找不到钱币上的漏洞，故意诈我。” “问我哪边重？笑话，肯定一样重，这包嘉良拿准了我心里有鬼，指望我说漏嘴。” “我霍思邈岂是你想的那么愚蠢的么？” 霍思邈胸有成竹的回答道：“禀大人，一样重！” 包嘉良似乎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不再掂量掂量了？” 霍思邈双手又提了提，确定一样重之后，说道：“不用了，大人。” 包嘉良淡然道：“确定了，可不准反悔。” 霍思邈笑道：“包大人，我用身家性命担保，绝不反悔！” 但一旁的韩封早已抱头缩在了地上，心中苦涩难堪。 霍思邈却心道：“韩兄，你想什么呢？我们必然能挺过去的。” 包嘉良接过钱袋，轻轻地对着霍思邈问道： “霍大人，好奇怪啊，这两个钱袋，一个装了三千文，一个装了四千文，为什么一样重呢？” 霍思邈脸庞煞白，双手双腿止不住的发颤，两眼一黑，向后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借刀杀人 原来，包嘉良私下将三千文真币装入了一个袋中，又将同等质量的四千文伪币装入了另一个袋中。 借此，让霍思邈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唰” 一盆水泼醒了昏迷中的霍思邈，包嘉良淡淡道：“霍大人，案子还没结束，你怎能晕过去呢？” 霍思邈早已耷拉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霍思邈心中极为愤恨，在包嘉良转身指导记录案情时，偷偷问道韩封： “为什么两袋钱币个体的重量会不一样？” 韩封无奈道：“废话，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今年能多造两万贯钱？” “韩封！原来你偷工减料，你可是害惨我了。” 韩封怒道：“霍思邈，分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变脸也太快了吧！” “哼，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 “我本来打算明早告诉你的……” 记录完之后，包嘉良走了过来，说道：“韩大人，霍大人，二位可有要辩解的地方么？若是没有的话，本官便要依律治罪了。” 霍思邈咬咬牙：“韩封，赶紧想办法，私铸钱币要被判处绞刑的！” 韩封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包大人，你可要想清楚，我们是丞相的人。” “在这临安城，得罪了丞相，后果，包大人你自己掂量下吧。” 包嘉良问道：“你是在威胁本官么？” 韩封拱手道：“据实相告罢了，还望包大人高抬贵手，届时必有厚报。” 包嘉良轻笑道：“痴心妄想，你当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么？” 韩封心道：“反正撕破脸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否则就要小命玩完了。” 上前一步嘲弄道：“包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我看没有丞相的命令，谁敢动我？” “啪！啪！” 赵与芮双手鼓掌道：“韩大人，你好厉害哟，真当你在这京城一手遮天了么？” 霍思邈也上来助拳，嘲弄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与芮向前迈出两步，双眼直视霍思邈与韩封，说道： “包大人上承天命，是天子钦点的命官，是谁给你们的权力戏弄本朝官员？” “太祖皇帝订立律法，下顺民情，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蔑视朝廷法度？” “史相为百官之首，以身作则，是谁给你们二人的胆量来狐假虎威？” 韩封伸出手指指着赵与芮急切说道：“你！你！…” 赵与芮一拳抡开了韩封的手指怒斥道：“你是想说，是史相命你二人嘲弄京兆尹么？是史相命你二人违背法度么？” 韩封怒道：“我没有这么说过！” 赵与芮呵斥道：“那你张口史相，闭口史相，你当台下的黎民百姓们都是聋子、瞎子么！” 赵与芮转身对着百姓们说道：“百姓们，此二子韩封、霍思邈私铸钱币，年入十万贯有余，威胁官员，污蔑丞相，他们有罪么？” 台下的民众们有十数人举起了自己的手：“有罪！” “有罪！有罪！” 赵与芮又对着韩、霍二人道：“你二人侵吞国家财富，蔑视朝廷法度，构陷本朝大臣，纵使处你二人绞刑也是天理昭昭。” “可笑你二人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不思悔改。” “今日就算是神仙下凡，你二人也必将绳之以法！” 韩封讥笑道：“再说大话之前，先看看你后边来的是谁吧？” 赵与芮笑着摇摇头：“呵呵，难道史相不这么认为么？” 众人定睛看去，从朝堂中闻讯而来的史弥远缓步走到了台前，轻声说道：“包大人，万事尽有朝廷法度，宵小之言，不必挂怀。” 包嘉良拱手道：“史相英明，下官定会依律办事！” 这时，脸色大变的韩封吼道：“史弥远！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居然落井下石！” 霍思邈也怒道：“史弥远，我等将钱币运往你…” 话音还未说完，赵与芮来到了霍思邈的背后，朝着脖颈便是一记手刀。 霍思邈瞬间便再度昏厥过去。 赵与芮笑道：“失了智的疯狗就会到处乱咬人，你说是吧，史相？” 史弥远轻轻捋着他的胡须淡淡道：“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赵与芮心道：“一语双关么？看来我最近活动着实频繁了些，惹住这位铁老虎了。” 赵与芮说道：“史相肩负国家，日理万机，偶尔看走一次，也情有可原。” 史弥远思索一番后问道：“与芮，这将作监也空了下来，不如，便由你来当吧。” 赵与芮心神巨颤：“这…” 史弥远笑道：“我看你颇具才干，交给你，我放心。” 而后，便离开了赵与芮身边，对着包嘉良说道： “嘉良啊，此二人罪大恶极，我看明日便腰斩于菜市口，家产充公吧。” 包嘉良本欲辩驳，但看着史相坚定的眼神，只好作揖道：“便依丞相所言吧。” 史相眼见这里事情已然解决，便离开了京兆府，丢下了一脸茫然的韩封和昏倒在地的霍思邈。 史弥远离开京兆府之后，身边的黑影闪动。 史弥远轻声道：“从今日开始，右监门卫大将军府全面警戒，尤其是新将作监丞，给我盯紧了。” “明白。” 史弥远略有深意的看了京兆府一眼后，便离开了这条街道。 审案结束后，赵与芮被包嘉良留下继续完善韩、霍二人的罪状。 等待中的赵与芮头皮发麻，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史相，真的是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刮目相看啊。” 顾瑧疑惑道：“赵兄，史相为何要拔擢你成为将作监丞？” 赵与芮苦笑道：“以退为进，史相看准了我想要将作监丞这一职务，便不加阻挠，给了便是。” “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绝对的自信，他根本不怕我扑腾出什么浪花，就算是再大的浪，他也有把握一根手指头压下去。” “相反，我被拔擢之后，反而如坐针毡，一旦冒头，便立刻会被史相的爪牙们逮住。” “到那时，我插翅难逃。” 顾瑧明白之后便问道：“这便是引蛇出洞？” “嗯，看来史相并没有完全相信我通过婉儿传给他的话，想必是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了。” “顾兄，你去做一件事情。” “你说。” 赵与芮轻声道：“右监门卫大将军府邸地处城北，府邸内土质较为疏松，并不坚硬。” “隔着将军府府邸邻家的邻家目前是一处空闲之地，你让程万金暗中出资买下，而后挖一条通向我的居室的地道。” “以后，我们便要通过地道联系了……” 顾瑧听完之后，说道：“知道了，那我还要回到府邸当中么？” “回来，你要是不回来，会让他们起疑的，你现在就去传话，而后我们在和乐街碰头，一道回府。” “好。” 说罢，顾瑧便离开了京兆府。 少顷，包嘉良坐到了赵与芮旁边，轻声道：“赵公子，本案多亏你鼎力相助啊。” 赵与芮笑道：“哪里哪里，这还是包大人铁面无私，足智多谋，才没有让奸佞之辈逍遥法外啊。” 包嘉良淡淡道：“为国为民，职责所在，何足挂齿。” 而后话音一转：“倒是赵公子利用公器和丞相，借刀杀人，才是神机妙算啊。” 赵与芮心中一凛，感叹道这儿的人怎么都如此机智。 赵与芮立刻放下了手中茶杯，来到了包嘉良面前，躬身，双手作揖道：“还望京兆尹教我！” 第二十九章 国有名士 赵与芮心道：“若是京兆尹都能轻易看出来的话，史相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故，赵与芮虚心求教，以免犯下更大的错误。 包嘉良轻声道：“赵公子无需挂怀，嘉良能看出来单凭感觉，绝非有过多的证据，要不然的话，本官定会判你损毁他人财产之罪。” 赵与芮再次躬身请教到：“请京兆尹教我，与芮存在哪些破绽？” 包嘉良淡淡道：“疑点一，赵公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事的时候，出现在了城西和乐街。” “据我所知，赵公子住在城北，何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赵公子必然是有所预谋才会出现在那里。” 而后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疑点二，赵公子，小民尚且求自保，不会轻易地检举官员。” “而卖炊饼的老王头和卖梨的李老太居然不惧强权，公然做出了不利于韩、霍二人的证言。” “嘉良审案众多，从没见过如此顺利说出对上位者不利证言的证人。” “其中原因想必是这些人，都是赵公子安排在那里的眼线。” “嗯~让我想想，能够调动市井百姓的是…聚义堂吧。” 赵与芮越听越心惊，自己的这点小把戏在包嘉良面前境无处可藏。 包嘉良伸出第三根手指头说道：“疑点三，也是我决定放过赵公子一马的原因。” 赵与芮点头伸手道：“大人请讲。” “我审问慕溟歌的时候，看到他虽有胆怯，但更像是装出来的，能够面对嘉良还游刃有余的平民真的不多。” “若非胸有成竹，心有腹稿，绝不可能如此轻松。相比此人也是赵公子安排的吧？” 赵与芮汗颜道：“此人万剑楼第九剑慕溟歌。” “嗯，赵公子提前安排人放哨并疏散百姓，并组织人阻止火势蔓延，没有造成其他百姓的人身和财物损失。” “本来这个疑点只要赵公子狠心一点，不理会平民得失，就可以避开，但是赵公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既然赵公子还有心怀百姓的济世情怀，那么嘉良也愿意放过你们。” 包嘉良感慨道：“虽说历来成大事者必然伴随着牺牲，赵公子这一点虽然略显幼稚，但却是嘉良希望看到的。” “若公子放任火势危害百姓，选择保住自身安全的话，嘉良绝不会放过公子。” 赵与芮再次行礼：“多谢京兆尹，国有名士若此，何愁社稷不兴。” 包嘉良说道：“公子，今日嘉良可以救下你，明日便未必了，以后行事，多加小心。” 赵与芮问道：“还望京兆尹教我，与芮和兄长处境艰难，在夹缝中生存，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包嘉良笑道：“赵公子，你知道龙是如何腾飞的么？” 赵与芮不解道：“不知” 包嘉良描述道：“龙有双翼，一为文，二为武，得此双翼，龙方能翱翔于天地之间。” 赵与芮问道：“可我目前文有蔡蒿、白文瀚皆经国治世之才，武有万剑楼、聚义堂其中不少百战老兵，实力尚可啊。” 包嘉良笑道：“公子所说没错，但你是要和史弥远竞争的。” “你的武力再强，强的过手握禁军、巡防营的史弥远么？”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点还请公子谨记。” 包嘉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再者，蔡蒿、白文瀚名声不小，也确有真才实学，但公子，他们未必会为公子出谋划策。” “白、蔡二人受形势所逼，被迫选择一方势力，只不过公子搏得了更多好感罢了。” “一旦出现了巨大的危机，他们极有可能放弃公子。” 赵与芮辩解道：“白文瀚和蔡蒿二人尽皆名士，该不会行背信弃义之举吧…” 包嘉良摇摇头说道：“将胜负寄托于人的品格上是不明智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二人尽皆忠良。” “但若是有人挟持他们的家小为要挟呢？所以公子既然要斗倒史相，便要斩断这等幻想。” 赵与芮略显沉重的点点头：“明白了。” 包嘉良总结道：“文武双翼，武，比不过人家，文，难以同心协力。” “所以史相进退自如，游刃有余，而公子处处受制，举步维艰。” “史相遇到诸如今日之事，弃车保帅即可，因为他的‘车’源源不断。” “公子如遇危机，只能自身承担，因为公子没有‘车’。” “当然了，弃车保帅的战术能不用就不用。” 赵与芮闭上双眼，细想之后，说道： “包大人的意思便是，我的阵营容错余量太低，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包嘉良笑道：“然也，集团与集团的对抗，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容错余量高的一方更容易获胜。” “更不要说，现在公子的力量还远不如史相了。” 赵与芮问道：“那我该如何凝聚力量？如何提高容错率？” 包嘉良说道：“公子，丞相的策略是‘聚集’，即牢牢抓住临安城北的君臣势力。” “公子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采用‘离散和辐射’的策略，不仅要将城南、城东、城北纳入怀中。” “还要把临安府下辖九县钱塘、仁和、临安、余杭、于潜、昌化、富阳、新城、盐宫一并收入麾下。” “民心相向，方能在与丞相的舆论斗争中占据上风，而且还能进一步的渗透禁军和巡防营。” “毕竟，禁军和巡防营的家眷大多居住在临安附近的九个县城里，公子得到这些家眷的支持，将来振臂一呼，巡防营和禁军必然甘愿效力。” 赵与芮恍然大悟，说道：“这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呵呵，孺子可教。” 赵与芮请求道：“先生既然忠君为国，智谋超群，与芮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赵与芮将称呼由“大人”转为“先生”，便是欲以师长相待。 包嘉良摆了摆手：“公子错了，我包嘉良为官，为的是这天下苍生，而非赵氏天下。” “这天下，是大宋黎民的天下！” “我出言助公子，不为名，不为利，为的是我的抱负。” “只要公子不忘初心，守护黎民苍生，不用拉拢嘉良，嘉良自会相助。” “若公子残暴不仁，多行不义，任公子威逼利诱，嘉良断然拒绝。” “言尽于此，公子自便。” 说罢，包嘉良便转身离去。 在包嘉良快要离开之时，耳畔传来了些许话语。 “国有名士，受与芮一拜！” 嘴角略微弯起，看向了院外的漫天星辰。 “希望…嘉良这次，没有做错吧。” 第三十章 一曲红绡不知数 “呲” 拔剑，收剑。 简单地动作，只是这一个动作，赵与芮和赵与莒二人练习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练习，拔剑收剑的声音愈发微弱，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练到出剑无声的境界了。 赵与芮转身说道：“兄长，不，现在该叫沂靖惠王兼果州团练使赵贵诚大将军了。” 赵与莒轻轻摇头：“与芮莫要打趣了，与莒还是与莒，朝廷的赐名不过是官话，你我兄弟之间切莫如此称呼。” 紧接着，赵与莒说道：“一月之内，连续擢升，让我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是啊，无论是史相还是赵竑都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赵与莒笑道：“与芮，你蛰伏了一个多月，现在风头过去了，你是不是又要出去走动了？” “嗯，最近有感觉到，身边的视线少了许多，估摸着是史相暂时对我放松警惕了。” “看来我又可以四处走动了。” 赵与莒无奈道：“与芮啊，今日是九月初九，要祭祀太庙的，你…” “呵呵，兄长去就可以了。” “……” “好吧，早点回来。” 交谈结束后，赵与芮回到了自己的居室。 这一个多月来，赵与芮被拔擢为将作监丞，赵与莒于上月二十七兼任果州团练使，于本月初二立为沂靖惠王后代，承袭惠王爵位。 但并不意味着形势变好，赵与芮被连续监视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外出的机会，只好没事看看公文，与兄长、顾瑧一起练练剑。 今日九九重阳，依律祭祀太庙，史相无暇抽身，便给了赵与芮走动的机会。 梦蝶阁秋蝶姑娘今日献曲，倒是一个突破口。 一旦得到了梦蝶阁的青睐，那么临安消息网将没有人比赵与芮更灵通的了。 当然了，想要拿下梦蝶阁，就必然要取得秋蝶姑娘的信赖。 这对于赵与芮来说可就太…难了。 毕竟赵与芮前生的赵钺也是个天天窝在家中恰柠檬的柠檬精。 哪怕今生已然拥有了不错的地位，仍然有些手足无措啊。 很显然，目前的赵与芮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与芮带着顾瑧离开了沂靖惠王府，直奔城东南角的梦蝶阁。 说起来这还是赵与芮第一次来这种奢华场所。 等到赵与芮来到梦蝶阁门口之时，便看到了无数达官显贵的公子们。 这些人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当真是个光鲜亮丽。 相比之下，赵与芮倒是有些土了，黑袍加身，在众人面前一点都不显眼。 梦蝶阁门口人山人海，左右腾挪之后，赵与芮也终于挤进去了梦蝶阁。 心中不禁暗叹道：“这凑热闹还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啊！” 赵与芮和顾瑧两人提前知会了程万金让其帮忙安排座位。 所以二人倒是不用在门口和龟公们扯皮了，直接进入即可。 梦蝶阁中央是舞台，周边围绕着三层看台。 其中人最多的是顶层“人”字号看台，那里地势较高，采用露天设计，若是下雨，他们会第一时间知晓。 中间第二层看台是“天”字号看台，分别按照八卦分为八个雅间，是人最少观看位置最好的看台。 底层的“地”字号看台人也很多，但是相比露天看台来说，已然有序了不少。 “渍渍，程万金真是财大气粗，这‘天’字号第一间‘乾’间都被他包下了。” 顾瑧撇撇嘴：“那可不，程万金，日入斗金不为过啊。”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超过世家门阀，成为大宋最有钱的富商了。” “赵兄，你看，马上开始了。” 顾瑧话音未落，只见几个姑娘抱着琴从幕后走了上来。 而梦蝶阁点亮红烛，舞台后面，红色绫罗绸缎铺路，一女子身着雪白底色的衣裙，裙上绣着数十片飞舞的枫叶，脚着绣鞋，轻踏绸缎，缓缓登台。 女子虽白纱遮面，但眨眼间便牵动无数人的心弦。 闭月羞花难以修饰其容貌，沉鱼落雁之辞藻亦有些苍白无力。 若真要有言语来形容的话，三国曹植有诗云：“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方能相称。 琴声响起，女子轻歌曼舞，悦耳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 女子唱的是柳词《玉女摇仙佩?佳人》 歌声婉转，琴声悠扬，为到场宾客描绘出一幅如诗如画的琼楼仙宫。 “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才子佳人的山盟海誓，冲破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藩篱，向往着无边天际的生活。 美好的憧憬，伊人的等候，都是世间的璀璨光华，红尘天珠。 一曲未落，一曲又起，琴声更是哀婉动人。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柳词若论哀婉，当以《雨霖铃?寒蝉凄切》莫属。 …… “杨柳岸，晓风残月。” 无尽愁绪涌上心头，风景之清幽，情绪之冷落，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配合琴音歌声，诉说与人听。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琴声渐落，歌喉暂歇，门外的清风徐徐吹来，伴随着吹拂的微风，人们恍如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的让人心碎，谁还没有个牵肠挂肚之人，谁还没有个离别愁绪？ 琴音哀婉，呢喃细语诉说着对命运的反抗，那是过往灿烂的风霜和美好的时光，花前月下，对酒当歌。 歌声动人，舞台中央的女子，正是名动京城，一颦一犟便能搅扰天下风云的苏秋蝶。 此刻的她，于舞台的中央，便是天生神女，便是划破众人如沉沉黑夜般愁绪的黎明之光。 “啪。” “啪啪。” 一个接着一个的鼓掌声响起，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拍手称快。 就连本来对听曲不感兴趣的赵与芮也百感交集。 作为赵钺，自从来到这个这里，虽说掩盖下了自己那份乡愁，但一经诱导，便如开闸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赵与芮心道：“难怪这里能风靡临安，以魂入曲，以曲诉情。” 少顷苏秋蝶便在一位侍女的带领下与“天”字号看台的观众们相会。 临安城内那些达官显贵的富家子弟们，纷纷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苏氏秋蝶，已至及笄之年，尚未婚配，但求婚者早已踏破了梦蝶阁的大门。 此时纷纷展现财力，以求能得到美人的青睐。 正所谓“一曲红绡不知数”大致如此吧。 顾瑧悄悄问道：“赵兄，你准备钱财了么？” “…………” 赵与芮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准备厚礼，瞬时间茫然无措之感涌上心头。 斗大的汗珠垂在了赵与芮的额头之上，似是寻求帮助的问道： “顾兄可否先借我一些……” 顾瑧无语道：“我还是吃你家饭的，你都穷的叮当响，我哪来的钱？” “你就没找程万金要点么？” “你咋不去要？” “我……罢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第三十一章 我带你回家 苏秋蝶再奶娘的带领下，从“兑”字间开始，逐一拜会。 赵与芮问道：“顾兄，苏秋蝶是哪里人？” 顾瑧绞尽脑汁思索之后说道：“应该是京畿道西辅人士（今郑州）。” 赵与芮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苏秋蝶，心中已有定计。 从“兑”字间开始可谓是百花斗艳，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有户部尚书之子送出的宫廷画师马远的山水画，有枢密使之子所处的玉麒麟两座，还有少傅之子送出的东海珊瑚…… 每一件宝物都堪称价值连城，没个上万贯钱都难以买下来的。 苏秋蝶一一谢过，而后继续顺雅间门牌号拜会，直到到达了“乾”字间。 苏秋蝶看向了赵与芮，微微躬身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赵与芮拱手作揖道：“将作监丞赵与芮，拜见秋蝶姑娘。” 苏秋蝶咯咯笑道：“原来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将作监丞啊，不知赵公子来此地可有怀揣奇珍异宝？” 赵与芮说道：“姑娘可当真是直爽啊。” “家大业大，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呢，矜持是赚不了钱的。” “姑娘说的是，但与芮囊中羞涩，些许钱财，恐怕不入姑娘之眼啊。” 此时，参知政事郑昭先的侄子郑安说道：“赵公子，你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不上秋蝶姑娘么？还是故作吝啬？” 赵与芮摇头道：“非也，与芮上月官拜从四品将作监丞，月俸四千五百文，食料七百文，防阁六千六百文，杂用六百文，一月得钱一万两千四百文，也不过一百余贯钱。” “抛开府内开支，结余不足百贯钱，岂能入姑娘的眼？” “倒是郑兄，你舅父官拜枢密使兼参知政事，一月得钱两万三千五百文，不足三百贯。” “郑兄一挥手便是价值万贯的西域珍珠啊，呵呵，你舅父三年的俸禄就这么搭进去了，你可真‘孝顺’啊。” 郑安突然吃瘪，牙尖里蹦出几个字：“你…你…你…” 赵与芮笑道：“你什么你，顾瑧，记录下来，将作监丞赵与芮检举郑安受贿一事，上报京兆尹包嘉良大人。” 顾瑧奋笔疾书之后说道：“记下了。” 郑安如丢了魂一般蹲在了地上，笑话，包嘉良是何许人？史相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指望他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苏秋蝶笑道：“公子，你要是把这些人都检举一遍，这梦蝶阁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情势所迫，还望见谅。” “那公子打算送我何物？总不能…白看吧。” 周边的几个公子也起哄道：“就是就是！哪儿有白看的规矩！” 赵与芮定睛看向苏秋蝶：“与芮身无长物，唯有一承诺可赠予姑娘。” 苏秋蝶问道：“何种承诺？” 赵与芮目光柔和的说道：“我带你回家，绝对！”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那群公子们的嘲弄： “这人失了智吧？” “就是，在座的都想带秋蝶姑娘回家啊~” “痴人说梦啊，这人。” 但在苏秋蝶听来，却不是那个意思。 秋蝶幼年生长于京畿路西辅，后来连年战乱，奶娘带着秋蝶逃亡了南方，在临安安家落户。 还记得幼年门口的重阳糕是那样的香甜可口。 还记得幼年后院的秋千随风荡漾是那样的令人愉悦。 但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都化为了泡影。 难道临安纸醉金迷的生活，便能让人忘却故乡么？ 雨霖铃的琴音也在苏秋蝶的脑中回放，愁绪辗转，令人牵挂。 “我…还回的去么？”似是用哀婉希冀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无法保证这一定会实现，但请你相信，只要我还没有倒下，终有一天，会带姑娘回家的。” 苏秋蝶话语中夹带着些许哽咽，苦笑道：“公子，请到阁内一叙。” 说罢，便掩面离开了。 众位世家子弟目瞪口呆，为啥奇珍异宝没能让美人多看一眼，他赵与芮一句话便得青睐？ 公子们跪地怒吼：“苍天啊！你何其不公啊！”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赵与芮跟着苏秋蝶进了梦蝶阁内阁。 梦蝶阁的内阁，不似外边那般鎏金宝玉，里面通体白兰木打造，算不得名贵，衔接处用上了质地极好的羚羊角，宛若白玉。 “这梦蝶阁内阁给人的感觉当真不一样啊。” 苏秋蝶说道：“鎏金乃名贵之物，装点门面尚可，日常起居若是用上了，便会觉得腻了” “姑娘说的是。” 苏秋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公子身为沂靖惠王之弟，未来的亲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暗指北伐，可真是好大的胆啊。” 赵与芮无奈道：“但见姑娘，情不自禁罢了。” “呵呵~赵公子少骗人了，那也是你心中所想，我从你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你坚定地信心。” “嗯，收复失地是与芮终身奋斗的目标。” 苏秋蝶问道：“公子此来，可是想要我梦蝶阁全力协助公子？” 赵与芮诚实的回答道：“嗯，与芮恳请姑娘助我等一臂之力。” 苏秋蝶问道：“那之前的三大江湖势力都倒向了赵竑，相比也和公子有关联吧？” 赵与芮无语到：“怎么是个人都知道了……” 苏秋蝶笑道：“公子切莫担忧，皇子赵竑的幕僚王潘在这里听曲儿时说漏了嘴。” 赵与芮拱手道：“梦蝶阁，消息海，今日得见。” 苏秋蝶靠近了一点问道：“所以，为何公子不让我投向赵竑一方呢？” 赵与芮咽了口口水，说道：“赵竑此人对姑娘垂涎已久，我怎能让如斯美人羊入虎口呢？” “呵呵~是么？我看不只是赵竑垂涎已久吧，公子你也……” 赵与芮正色道：“怎么可能，我乃堂堂正人君子，对美好事物，唯有欣赏而已。” “那为何公子进来之后，双脸涨红，呼吸急促呢？” “额，算了，与芮不否认，望姑娘海涵。” 苏秋蝶站起来背过身去：“无妨，公子为人坦荡，秋蝶已然知晓。” “日后梦蝶阁若寻到有用的消息，会给公子送去一份的。” “秋蝶倦了，公子请便吧。” 赵与芮起身行礼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赵与芮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句轻咛的话语： “公子，切莫忘了你欠我的承诺。” 赵与芮回头正欲作答时，苏秋蝶已然离开了内阁。 叹口气摇摇头，便离开了梦蝶阁。 阁内闺房中，奶娘正在梳理着苏秋蝶的青丝。 “小姐，为什么这么简单答应他啊？” 如梦仙音轻咛道：“可能，我有些想家了吧~” 面前的铜镜中映射出来的是伊人嘴角的浅浅笑意。 第三十二章 殿前司同正将 从梦蝶阁回来之后，赵与芮回到居室歇息。 夜半时刻，赵与芮后背被顶了一下，甚是异常。 赵与芮起身，掀开床榻，竟发现床榻下面烂了一个大洞，从里面冒出来了一个人。 来人正是萧陆离，“赵公子，你安排要挖的地道挖好了。” …… “你们不能挖向其他地方么？非得从我的床下面挖上来。” 萧陆离说道：“呵呵，赵公子就别抱怨了，这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把地道挖的深了一些，所以方位吗，咳咳，理解一下。” 赵与芮无奈的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萧兄帮我一个忙。” 萧陆离问道：“你说，什么忙？” “替我睡觉。” “？？？” “咳咳。你在我的榻上佯装睡觉，毕竟每晚子时、丑时、寅时会有不明黑衣人于窗外监视我，你在这儿帮我吸引下注意。” 萧陆离尴尬道：“这……” “萧兄，在哪睡觉不是睡呢？别在乎那么多了，来睡吧。” 萧陆离带着满脸的黑线勉强答应道：“行吧。” 待得萧陆离躺下后，赵与芮从地道中溜了出去。 赵与芮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一个人，殿前司同正将华岳。 大宋禁军由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衙共掌。 虽然后来的御营使司以及屯驻大军等等演变，三衙手中的禁军也仅剩临安“行在”的三支大军了。 但三衙手中的三支大军被史弥远所掌控，其他势力根本插不上手。 但三衙的官员中也有耿直之辈，此人便是华岳。 赵与芮读过宋史，其中有着关于华岳的记载。 华岳于嘉定十四年，闰十二月二十八，因试图除掉史弥远，被史弥远知晓后，处以阴谋叛乱罪。 而现在是九月九，算算时间也就是三个月左右。 赵与芮认为，此人估摸着没多久便要与人合谋史弥远了。 所以必须立刻劝下他，让他蛰伏待机。 当然，身为殿前司同正将，仅次于殿前司指挥使和殿前司公事的次一级官员，对于殿前司有着诸多的影响力。 赵与芮心道：“想必是与同僚合谋除掉史弥远的时候，消息泄露才酿成此祸的吧。” 心中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华岳的府邸附近了。 但赵与芮仍然谨小慎微，不敢从正门进去，只能从附近树上翻进去，毕竟城北有着不少史弥远的眼线，指不定哪天就被发现了。 翻进华岳的府邸之后，来到了华岳的居室。 轻轻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了声音： “谁啊？老吴么？” 赵与芮推门而进，然后关上了门。 “你是…？” “在下新任将作监丞赵与芮，特来拜访殿前司同正将华岳大人。” 华岳眉头微皱：“你为何来此？又为何翻进我院中？” 赵与芮不理会华岳的些许恼怒，直接坐在了凳子上，淡淡道： “我此行特来挽救一个即将飞蛾扑火的生命。” “哦？你是说我便是那飞蛾了？” 赵与芮笑道：“正是如此。” 华岳有些恼怒，本来休息的时间，被人搅扰，还被人看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且说说，我怎么就是飞蛾了？” 赵与芮笑道：“自不量力，妄图以一己之力颠覆朝堂，这算不算呢？” 华岳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他的确是有那种想法，但还没有成型，赵与芮是如何得知的？ “你再胡说些什么……我…” “华大人，你无须否认，与芮既然说出来，那便是确认了的事情。” “我敬你身为朝廷大臣忠君为国，你有你的傲骨，但是在我看来，你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华岳这时收起了轻视，缓缓走到赵与芮身前坐了下来。 “敢问将作监丞，我的想法可有不妥？” 赵与芮说道：“出发点是好，但是做法大谬。” “华大人想要拉拢同僚，利用自己在殿前司的威望，聚集仁人志士，合谋史相，这没错，但是时机不对。” “史弥远虽为奸臣，但机警过人，对付他且不能急，必须蓄势待发，一击中的。” 华岳问道：“擒贼先擒王，我聚集敢死之士刺杀史弥远当真不可？” “不可，首先华大人根本不可能毫无风声的聚集死士，史弥远定然会早你一步知道内情，毕竟殿前司几乎都是史弥远的人。” “再者，就算是华大人刺杀成功，但史弥远身后的朋党极为庞大，大人根本无法彻底除掉。” “一个史弥远倒下了，‘史党’中就会有另一个人站出来。” “所以在没有一举铲除的把握的时候，华大人动手，反而是在削弱对抗史弥远的力量。” “华大人纵然身死，还能赚到一个为国为民的美名，但是这样做，于华大人何益？于国又何益？” 华岳攥起了拳头，愤慨道：“国贼一日不除，子西寝食难安啊。” 赵与芮宽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华岳挤出了一丝丝笑容：“看来朝中还有仁人志士在啊，不至于尽皆糊涂蛋。” 赵与芮拱手道：“所以，望华大人助我等一臂之力，也为了我大宋长治久安计，权且隐忍，待得时机反扑。” 华岳颔首道：“明白了，多谢赵公子直言相劝，子西谨记于心。” “嗯，只要华大人能想明白，我此行便不算白来。” 华岳说道：“只可惜，如此隐忍，颇为难受啊。” “隐忍只为爆发，满弓紧蓄离弦势。” 华岳点点头：“赵公子可有要子西做的？只要能搬到史弥远，子西在所不辞。” 赵与芮思考一会后，问道：“华大人，请问屯驻在临安的三支大军其家眷是否大多来自临安府下辖九县？” 华岳肯定到：“是的，禁军将士家眷来自下辖九县的多达七成之多。” “那么这些兵士们的家境如何？” 华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每每想起，总是痛心疾首。” 赵与芮疑惑道：“此话怎解？” 华岳说道：“赵公子有所不知，我大宋将士军饷一年十两银子，相较于前朝已然不少，但是将士们的家境却难以温饱。” “当地士绅肆意侵占土地，将士们的家眷沦为佃户，若风调雨顺，日子还过得去，若是遇上洪涝…” “子西每每请奏朝廷，希望能抑制兼并，起码保证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但总是难以被认可，长此以往，我大宋将士哪里还有战心呢？” 赵与芮赞同道：“大人所言甚是啊，所以与芮便想，铲除不法、不良的士绅，善待将士家眷。” “一来，凝聚禁军将士们的军心战心，二来，减轻黎民百姓们的负担。” “三么…” 华岳笑道：“为搬到史弥远凝聚力量！” “然也！” 第三十三章 臣愿往 九月十二，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华岳手持象笏，走到殿堂中央，说道：“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赵扩一看，是殿前司同正将华岳，心中大致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但还是问道：“爱卿何事？” 华岳说道：“禀陛下，微臣上月曾讲过，但当时因北方战事原因，暂时搁置，时至今日，外站稍定，可以处理此事了。” 赵扩问道：“可是临安下辖九县士绅强占土地一事？” “正是。” “陛下，士绅巧取豪夺，侵吞临安下辖九县百姓的田产，导致民怨四起，此事如不及时处理，恐生哗变啊。” 但此时，史弥远也从一侧走来说道：“华大人危言耸听了吧。” “周边郡县中，或许的确有违制之事发生，但事要分轻重缓急，而今京东、河北节制司报告说即将收复沧州。” “其中的兵马驻防，官员调配，钱粮供给，哪一样不需要我等竭心尽力？” “边疆战事乃腹心之患，些许暴民乃肘腋之疾，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华岳心有不甘，继续道：“史相，黎民乃我大宋社稷之根本，岂能以暴民论之？” 史弥远笑道：“华大人，当今我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暴民不思报效国家，却为蝇头小利搅扰公事，如何不是暴民了？” 赵竑此时走出来，接过话茬道：“史相，当今陛下之恩德教化远播四方，然天子脚下却发生这种事情。” “是百姓没有遵守朝廷法度么？不是，是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才会有这样的怨言。” “些许士绅违制，却寒了百姓们的心，赵竑窃以为，此绝非肘腋之疾，而是动摇我大宋国本之事啊。” 赵竑话落之后，魏成走了出来，拱手道： “殿下所言甚是，臣附议。” 接下来是王潘：“臣附议。” 真德秀、魏了翁也走了出来拱手道：“臣附议。” 参知政事郑昭先也支持到：“臣附议。” 不少大臣瞅着这是一次可以打击到史相的机会，纷纷站出来：“臣附议！” 皇帝赵扩挥挥手：“朕知晓了，此事确实该加以整治。” 史弥远也说道：“既然陛下发话了，那么诸位大臣，谁愿意去办呢？” 此问话一出，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整治士绅，说的好听，做起来难。 哪个士绅家里没在朝堂有点关系？谁还不是个混迹多年的地头蛇？ 巡视九县，只能收获一干民众的民心，得罪的可能是数不清的同僚。 对于朝堂上这些明哲保身的大臣来说，可不是一件美差啊。 众多朝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史弥远问道：“众位，为陛下分忧不是你等的本分么？怎么都畏畏缩缩的？” 郑昭先走出来后说道：“微臣愿往。” 皇帝赵扩说：“郑大人主持北方战事，你要走了的话，谁能填上你的空缺呢？” 史弥远也说道：“而且郑大人的侄子受贿一事尚未了结，所以郑大人还是避避嫌的好。” 郑昭先点点头：“臣明白了。” 赵扩问道：“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前往？” 此时，赵与芮缓步走出来：“微臣愿往！” 赵扩眉头微皱：“你？” “嗯，微臣上任将作监丞一个多月，终日无要事可做，如今能有一个为陛下分忧的机会，微臣愿意前往。” 赵竑倒是心知肚明，毕竟赵与芮之前与他通过气，于是说道：“陛下，将作监丞年少有为，是此事的最佳人选。” “而且，儿臣听闻，昔日将作监丞在京兆府怒斥韩、霍二人，协助破案，处理此事再合适不过。” 赵扩略微心惊：“竟有此事？” “嗯，此事京兆尹可以作证。” 包嘉良也上前说道：“陛下，将作监丞的确才思敏捷，足堪重用。” 皇帝赵扩沉思良久问道：“丞相怎么看？” 史弥远躬身说道：“但凭陛下决断。” “好，宣旨。” “命将作监丞赵与芮为临安府观察使，替朕巡视临安下辖各县，惩治不法士绅。” 而后赵扩又说道：“殿前司公事，划拨甲士三千组成观察使卫队，以表朝廷惩治不法的决心。” “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此行遇事无需禀报，朕授予你先斩后奏之权。” 赵与芮道：“臣领旨！” ……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朝堂之后，工部侍郎莫泽、宗正寺薄梁成大二人凑到了史弥远跟前。 莫泽道：“丞相，那将作监丞有些不老实，为何放任他成为临安府观察使？” 梁成大也附和道：“还有那真德秀、魏了翁、魏成等人处处和丞相对着来。” 莫泽提议道：“要不我等搜集下这些人的履历，参他们一本？” 史弥远淡淡的看着他们说道：“这些人先不要动。” “为何啊？” “他们皆是重臣，动他们必须在手拿把攥的时候才可以，现在动他们不是提前‘决战’了么？” 莫泽无奈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干么？” 史弥远笑道：“怎么会，这些重臣动不了，廷议时候，那些喊着附议的墙头草不该清理清理么？” 莫泽两眼放光：“丞相所言极是啊，这也是给赵竑他们的一个警告。” 梁成大问道：“那赵与芮呢？” 史弥远反而道：“宗正寺薄，你看问题莫要只盯着眼前。” “我且问你，现在我们的主要对手是谁？” 梁成大说道：“当然是皇子赵竑啊。” “对，赵竑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赵与芮再怎么说也是赵与莒的弟弟，赵与莒是我们扶持的对象。” “与他们交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么？” “再说了，虽然赵与芮最近有些不老实，但总归是要站在哥哥这一边的，不是么？” 梁成大点点头说道：“那岂非任由赵与芮做大？” 史弥远摇摇头：“怎么可能？赵与芮此行惩治士绅，会得罪不少王公贵戚，他以后能不能自保还是个问题。” 莫泽又问道：“那殿前司调配给他了三千甲士，万一成为他手中的力量呢？” 史弥远答道：“三衙驻扎在临安附近的数万大军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三千禁军而已，何足挂齿？” “你们且沉住气了，等陛下再病重一点，便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明白了。” 第三十四章 临安九县 下朝后，赵与芮只和赵竑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赵与莒看到赵与芮归来，便将赵与芮提前收拾好的行礼递了出来。 “与芮啊，你此行会得罪不少朝中官员，务必注意安全啊。” 赵与芮轻松道：“无妨，陛下授予三千甲士护卫安全，想必无虞。” 赵与莒摇头道：“自古便有言，断人财路等于害人全家，你斩断这些士绅的财路，容易激起他们的怒火。” “想必他们会雇佣杀手行刺于你。” 赵与芮笑道：“呵呵~他们愿意自投罗网的话，与芮倒也乐意啊。” 赵与莒眉头紧皱：“与芮，你注意着点！” “明白明白，这次我会带万剑楼的萧陆离、凌怀瑾、白文瀚、顾瑧、慕溟歌五人同行的，一般的杀手还近不了我的身。” 赵与莒没好气的说道：“你有准备便好。” “与芮啊，做事切莫束手束脚，我想史相还不至于现在对你我下手，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赵与芮说道：“明白了，兄长且放心，这帮无良士绅，与芮必将其绳之以法。” “嗯，好，是时候启程了。” “兄长珍重。” “贤弟保重。” 说罢，赵与芮坐上了车，前往城外。 城外，殿前司调拨的三千甲士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一名将军走来，对着赵与芮禀告道： “禀临安府观察使，末将曹弈，这是我的副将卫谦、姚燧。见过观察使大人。” 曹弈是殿前司手下禁军将士的将级指挥。 大宋军队编制，十人为火，五火为队，十队为营，若干营为“将”，一将三千至一万人不等，若干将组成一个战略方向的“军”。 南宋军制也曾设“屯驻大军”，著名的岳飞、韩世忠便是大军的“护军”。不过后来便裁撤“大军”。 由朝廷直接控制各军，军下保留将、营、队、火的基本编制。 军内设“都制”或“统领”为军指挥官，将内设一正将，两位副将。 而曹弈即为这三千人的正将，卫谦、姚燧是副将。 曹弈性格沉稳，往往谋定而后动，两位副将则以勇武著称。 当曹弈听说自己即将跟随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巡查各个县城，不由的有些恼怒。 曹弈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陪太子读书？” 当然了心中腹诽不已，嘴上也不能得罪，只好行行礼。 赵与芮对这些将领的心思自然清楚，当即下车，说道： “此行任务繁重，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啊。” 曹弈拱手道：“职责所在，必定竭尽全力。” 当然了，曹弈心里想到：“这些王公贵戚估摸着又是周边转一转，然后就回来了。” “说是惩治士绅，但这些人哪次真正的去做过？哪次为军队将士们着想过？” “军队战斗力低下是有原因的，饭都吃不饱，将士们或做工，或经商，谁还会专心于训练？” “这位小公子毛都没长全，怎么可能有这种思量呢？” 曹弈不止一次的腹诽当今朝堂的现状，但是人微言轻，总是无力改变。 赵与芮似是看出了曹弈的忧虑，说道： “我知道将军心中多有不满，将心比心之下，与芮也会对接到这种事情感到烦闷。” “所以曹将军大可不必遮掩心中的想法，与芮不是气量狭小之人。” 曹弈眼眸中略微闪动之后，拱手道：“那便得罪了。” “无妨，曹将军，你说我们应该先前往那些县呢？” 曹弈说道：“但凭观察使大人决断。” “与芮是这样想的，建隆元年评定县级时，以四千户以上为望县，三千户以上为紧县，二千户以上为上县，千户以上中县，千户以下为下县。” “临安府治下九县，于绍兴八年时皆改为赤县或畿县，按改级之前，钱塘、仁和、余杭、临安为望县，富阳、于潜为紧县，新城、盐官为上县，昌化为中县。” “我们自临安出发，要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出去，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所以与芮心想，擒贼先擒王，先去目前县级为赤县的钱塘县和仁和县。” “打压最强的士绅，敲山震虎之后，那些较小的士绅才不会成为我们的阻力。” “曹将军，你看这样可行么？” 曹弈愣在了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疑惑道：“曹将军，你在听么？” 而后，用手戳了戳：“曹将军，别发愣啊。” 曹弈咽了口口水，口有点干，问道：“观察使大人，您当真要打击这些不法士绅么？” 赵与芮笑道：“呵呵~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真…真的？” “难道还要与芮立毒誓么？” 曹弈赶忙摇摇头：“不…不是，观察使大人，在您之前，也有不少王公贵戚出来巡视。” “他们无不是接受了当地士绅的贿赂，不但不帮将士们讨回田产，反而助纣为虐，变本加厉。” “将士们的心…早就寒了。” 赵与芮说道：“曹将军，你放心，从与芮开始，便再不会有这等情况发生。” 曹弈说道：“若大人真的能帮助将士们讨回田产，这三千甲士必然甘为大人驱使。” “将校一级，曹弈不敢打包票，但起码数万禁军将士必然会对大人感恩戴德的。” 赵与芮笑道：“不，不是我，是我们，还有陛下。” 曹弈点点头：“嗯，那，大人，我们现在就出发？” “嗯，出发吧。” 说罢，赵与芮下车，跟着曹弈走向军队。 曹弈说道：“大人，您不坐车么？” 赵与芮说道：“不用，将士们不也全都在步行么？” 曹弈轻声道：“大人，此去钱塘县一百三十余里，您…” 赵与芮白了曹弈一眼：“曹将军这是看不起我么？与芮于田野乡间长大，干得了农活，爬的动深山，百余里奔波，何足挂齿？” 曹弈笑道：“如此，敢请大人与曹弈同行了。” “请！” “请！” 路上，赵与芮不断的和曹弈谈论大宋的军队制度，将士们的战心战力等问题。 曹弈颇晓军略，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灌输给赵与芮。 当然，赵与芮也往往有着独到的见解，也总让曹弈眼前一亮。 当然最让曹弈倍感钦佩的是，赵与芮一点没有身为观察使的架子，与士卒同行，脸不红，气不喘。 在曹弈看来，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他们泼文弄墨还行，让他们来回奔波，那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但赵与芮不同，似乎是有练武的底子。 半路上，甚至还与他的副将卫谦切磋了一番，战至平手。这都不由得增加了曹弈的好感。 让曹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夜半，曹弈来到了赵与芮的营帐中。 “大人，曹弈有事禀告。” 第三十五章 金蝉脱壳 “哦？曹将军，有事但说无妨。” 曹弈环顾四周，帐内皆是赵与芮带来的亲兵，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 曹弈拱手道：“有件事，曹弈有所隐瞒。” 赵与芮问道：“可是丞相命你监视我等？” “嗯，还望大人恕罪。” “呵呵，无妨，你也是职责所在，如实禀报便可，不过要尽量抹黑一点。” 曹弈略有疑惑：“这……” “这件事就这样吧，曹将军，与芮还有事想要与你商量。” 曹弈心中略微思量后，赵与芮之所以要求抹黑他，想必是朝堂权谋，自己还是不要牵涉其中，照办便是。 曹弈坐在了一旁，赵与芮摊开了钱塘地图问道： “诸位，明日我等便会赶到钱塘县，想必那边的士绅已经收到了消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众人都开始思索，少顷，白文瀚说道： “大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有多少违制的士绅，我们并不清楚。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所以我们不妨来一招金蝉脱壳？” 赵与芮点点头：“你是说，表面上大张旗鼓，进驻钱塘县，暗地里，微服私访？” “嗯，当然了，可以让曹将军放出风声，让那些士绅以为大人和以往一样，走走过场，打打秋风。” 曹弈听完也说道：“此计可行，我等放出消息，士绅定会上当，毕竟打秋风早已成观察使出行的惯例了。” 赵与芮肯定道：“那便这么定了，曹将军，你们继续大张旗鼓的进驻钱塘县。” “陆离，你负责呆在这儿假扮我。” 萧陆离弱弱的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我……” “文翰、怀瑾、顾瑧、溟歌，你四人现在就随我潜入钱塘县。” 曹弈有些吃惊：“现…现在？” “曹将军，兵贵神速，我等断不可有片刻间歇。” 曹弈担心到：“那，大人的安全…” “放心吧，这临安府认得我的人不多。” “好吧…” 几人定计之后，赵与芮便带着四人借助夜色，悄悄离开了营帐，秘密潜入钱塘县。 因为夜晚的缘故，五人赶路的速度都不快。 营帐距离钱塘县的距离还有五十余里，按照几人的脚程来讲，还要两三个时辰才能赶到。 茫茫夜色，皎洁明月。 白文瀚问道：“赵公子，那曹弈值得信任么？” 赵与芮摇摇头：“现在还不值得信任。” “至少，我等荡平九县士绅，将田产归还给百姓之时，曹弈才会真正站在我们这边。” “得九县之民心，便得禁军数万将士之军心，此事，身处高位者断不可知，唯有田野乡间之人，方知生活之艰辛。” 白文瀚正色道：“那我们便更要毫不留情，不放过任何一个违制士绅。” “嗯，正是，继续赶路吧。” 经过两三个时辰左右，一行五人急速赶到了钱塘县，找到一户人家，在支付了一贯钱之后，方能歇脚。 而此时的钱塘县士绅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聚在一起商议。 “欸，老吴，你听说了么？朝廷又派人下来巡视了。” 被唤作老吴的士绅正色道：“是啊，不过近十年下来巡查了五六次了，也没见出啥大事啊。” “那倒也是，我们送上些钱财应该就没事了。” 老吴安慰道：“破财消灾就是了，听说来的还是那曹弈，我们可以打听打听。” …… 翌日，当赵与芮等人醒来后，农家的老汉早已准备出门忙农活了。 老汉名为王三，属于半自耕农 赵与芮看见老汉后，说道：“三叔啊，这么早就出门？” 那位老大爷手提镰刀，拿着篓子说道：“唉，没法啊，一家人等着吃饭呢。” 赵与芮打量着老汉，老汉面有菜色，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吃饱饭了。 昨日赵与芮五人给老汉一贯钱的时候，老汉也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收下。 这里民风淳朴，老汉也不是贪财之人，想必是生活所迫，每一文钱都弥足珍贵吧。 赵与芮拉着老汉说道：“三叔啊，今日你且不要去忙农活了。” “顾瑧，怀瑾，溟歌，你们仨去替三叔收下稻谷。” 三人尽皆农家出身，对于农活倒也不是太陌生，于是拿着镰刀就去了。 赵与芮向老汉问道：“三叔啊，这几年家中有多少田亩？收成如何啊？” 老汉坐在小凳子上说道：“唉，客啊，我家中有自己的五亩田，加上租种地主家的十亩田，勉强度日啊。” 赵与芮疑惑道：“可是近几年收成不好？” 老汉摇了摇头：“这儿的田还算不错的，亩产六石稻谷左右，再加上租种地主家的田，一年可得九十石稻谷。” “九十石稻谷大概能出四十五石米，地主家的租子是六成，十亩田要收掉其中的十八石米。” “五亩自耕地，也要给朝廷交上好几石米。” “我家六口人，一年也要吃掉二十石米。” “基本上一年下来没有存粮啊。” “要不是我那娃子在军中当兵，一年还能寄回来几贯钱，这日子啊……” 赵与芮面色有些不好看，问道：“这地主家的租子为何如此高？还有三叔你家为何只剩五亩田了？” 老汉哑然道：“这钱塘县地主家的租子都是如此。” “至于田产…昔日，那地主老吴欺负我家不识字。” “在小儿子急需看病之时，假意借钱于我，实则利息高的吓人。” “我与他争辩，他还颇具威胁之词，将我家人毒打了一顿…” “唉，无奈之下，只得将那十亩田赔给他了…” 说罢，老汉的眼眶已然有些红肿湿润。 赵与芮怒道：“如此巧取豪夺，这里的知县就不管管么？” 王三无奈道：“唉，客不知，这里的知县早就被老吴他们喂的饱饱的了。” “哪还会管我们这些小民的生计啊。” 赵与芮紧咬嘴唇，他没想到，这里百姓的生计已然如此之差。 王三老汉还是半自耕农，有着自己的田地，勉强混个温饱。 而那些被士绅地主迫害的佃户呢？他们的生活，又该如何凄惨呢？ 张俞曾有诗言：“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老汉勤勤恳恳，老汉的儿子参军，老汉的妻子、儿媳，日夜织布。 如此家庭，竟才能不至挨饿。 而百姓之膏腴，尽入无良士绅地主之口袋。 长此以往，大宋国力如何才能强盛？ 有耕而不能果腹，有织而不能保暖。 如此，民心势必离散，国势必然衰颓。 要想振兴国力，北伐中原，收复失地，便要从这田野乡间做起！ 第三十六章 钱塘宴 赵与芮既然决心如此，便要开始行动。 “三叔，这邻里都曾被这样强取豪夺么？” 老汉说道：“虽说这钱塘的士绅地主不至于全是这般歹毒，但吴家、丁家这几个大的士绅时常夺人田产啊。” 赵与芮轻声道：“三叔，在下在京城有些门路，可否将邻里们被侵占的田产、财富给我说下。” “我会为各位讨回公道的。” 王三颤巍巍的看向赵与芮：“客啊…你说的…是真的么？” 赵与芮笑道：“当然是真的，当今临安府观察使大人正在巡视各县，我必将三叔的情况禀告大人。” 说到这里，王三突然有些畏畏缩缩的。 “客啊，算了吧，这观察使我这几年听了五六次了，哪次为民做主了？” “每次来巡视都会被地主老吴他们所贿。” “可这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吴行贿之后，便会变本加厉的剥削我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罢了。” 赵与芮耐心的说道：“三叔，这次和往常不一样，我正是奉观察使大人的命令，来调查实情的。” 王三还是有些不信，看来是被欺负怕了。 赵与芮拿出了观察使大印：“三叔你看，这是临安府观察使的印绶。” 三叔定睛一看：“欸，官府的铜铸大方印，您真的是…？” “绝无半句虚言。” 王三终于下定决心：“好，大人且等着，我这就去各家。” 说罢，王三离开了自家的院落，离开的时候，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王三心道：“这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不多时，王三聚集了邻里不少乡亲，家家都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赵与芮事先声明到：“诸位乡亲，观察使大人行事，绝对会为各位讨回公道。” “但是，若有虚假构陷，所言不实的话，那便是罪加一等。” 众位乡亲也是明白事理之人，纷纷点头认同。 于是便是七嘴八舌的控诉着吴家、丁家等士绅的不良行径，旁边的白文瀚奋笔疾书，疯狂记录着。 直到白文瀚手指抽筋之后，终于记录完成了。 厚厚的一大本，全是邻里们记录的话语。 赵与芮仔细收好之后，便向三叔告别，五人急忙向着观察使大队赶去。 …… 钱塘县内，县令沈潜正在安排宴席。 临安府观察使昨日出发上路，今日便到了钱塘县，着实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惯例，应该会有人先行知会县令一声。 但这支队伍，非但没有知会行程，反而一天之内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沈潜还向曹弈提议，让观察使大人住在县衙，但是观察使不仅没有理会，反而在县外扎起了行辕。 这也让吴家和丁家颇为担忧。 丁家家主丁亚安排人向副将姚燧打探消息，姚燧告诉他放宽心，准备好该“准备”的就行。 得到准信之后，县令、吴家、丁家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到肚子里。 沈潜也放心的筹备宴席，为新观察使大人接风洗尘。 钱塘县内的大小士绅陆续的赶往钱塘县中最热闹的钱塘酒楼。 酒楼内，大小宾客云集，琴女歌姬也在进行演练，以求尽善尽美。 沈潜、丁家家主丁亚、吴家家主吴峰，三人站在门口等待着观察使大人的到来。 少顷，一队甲士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钱塘酒楼门口。 车门打开，赵与芮身着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脚着白绫袜，黑皮履。 身侧挂着一柄宝剑，宝剑垂着明亮的流苏。 沈潜、丁亚、吴峰纷纷前来拱手作揖道：“观察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赵与芮轻佻的说道：“无妨，这便是今日宴席之地么？久闻钱塘酒楼之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潜回应道：“呵呵~大人说笑了，大人快请进。” 说罢，赵与芮便在沈潜的带领下，进入了钱塘酒楼内。 琴声响起，歌姬跳舞奏乐，酒楼内光芒亮丽，颇有一片繁盛之感。 赵与芮来到桌上，坐在了首座，右身侧是曹弈、姚燧和卫谦。 沈潜坐在赵与芮左边，身侧是丁亚和吴峰。 侍女端着一盘盘丰盛的佳肴，走到了桌前，轻轻地放下。 沈潜将筷子递给了赵与芮，并说道：“大人，请。” 赵与芮点点头，持筷下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当然了这种饭局，一般人很难吃的痛快。 稍吃几口便可，正事要紧。 此时，赵与芮边吃边开口道：“沈大人，听闻钱塘县最近民怨四起，此事可为真啊？” 沈潜被惊出了一头汗，但还是强作镇定说道：“大人说笑了，钱塘从未有此事啊。” “哦？那便是当朝大臣冤枉了你等不成？” 沈潜急忙道：“不不不，不敢不敢。” “那便是真的喽。” 沈潜哑然，之前他以为，如此年轻的观察使必然阅历不足，很多事情察觉不到。 现在看来，是沈潜低估了赵与芮。 沈潜心道：“观察使看似稚嫩，说话不经思考，实则云淡风轻的便警示了在座的士绅。” 丁亚和吴峰的脸色逐渐铁青，他们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们。 连朝廷的官员都知道民怨四起了，说明他们最近有些越线了。 丁亚强作镇定道：“大人，些许暴民乱事，竟然让诸位大人知晓了，真是我们的过错啊。” 吴峰也赶紧赔笑脸道：“是啊是啊，我和丁家主彻夜未眠，深感惭愧啊。” 赵与芮瞥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彻夜未眠？怎么个彻夜未眠法儿啊？” 丁亚提着一个水果篮子走了过来，说道： “这是淮南特产柑橘，还望大人品尝下。” 说罢，丁亚掀开了水果篮子下面的夹层，里面露出了厚厚的二十沓子“钱引”。 钱引是由交子于宋徽宗大观元年改制的，但钱引不置钞本，不许兑换，随意增发。 这便导致现今钱引的价值大跌，嘉定十四年，一缗钱引只值一百文了，而正常的一缗钱足足价值千文。 不过就算是再不值钱，也经不住多啊。 赵与芮粗粗的估计之后，大约有两千张之多，也就是价值二十万文了。 赵与芮将作监丞一年才能得钱十二万四千文。 赵与芮心道：“好家伙，一出手便是我这从四品大员快两年的俸禄了，难怪贪墨之风如此盛行。” “小小钱塘县便蹦出来这么多钱财，这三公、三师还不知道家产几何呢。” 不过赵与芮也乐意顺着他们的意思，送钱？统统充公！ 于是赵与芮乐呵的收下了他们的一篮子“柑橘。” “呵呵~这柑橘可真甜啊。” 第三十七章 善恶终有报 丁亚看见赵与芮似乎也是一个见财眼开的人之后，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丁亚暗道：“看来这新来的观察使大人也没什了不起的么。” 心念至此，吴峰、丁亚二人都不由的看轻了赵与芮几分。 当然了丁亚还是赔上笑脸说道：“是啊是啊，这柑橘便是特地为大人准备的。” 赵与芮脸上乐呵了一会儿，剥开了一个柑橘，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而后说道：“晏子曾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淮南之橘固然甜美，但不剥开，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吴峰听完，不明所以，问道：“大人何意啊？” 赵与芮吃完柑橘后说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你二位是什么意思？” 吴峰略有些尴尬，拱手轻声道：“大人…这还要小的说出来么？” “不就是‘例行公事’吗~” 赵与芮登时抓起一坛酒砸了过去。 “嘭！” 坛子直接砸在了吴峰和丁亚的脸上，坛子破碎，酒水四溅，将二人淋湿。 丁、吴二人瞬时傻眼，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观察使要砸二人。 但巨大的声响，让整个钱塘酒楼的人都能听到。 “上！！” 门外传来了曹弈的命令，二百甲士在曹弈的一声令下冲进了酒楼当中。 沈潜、丁亚、吴峰几人心中暗叫不妙。 二百甲士手持钢刀，将一酒楼的人全部擒下。 这时，赵与芮走了过来，拿着一瓣柑橘放在了丁亚的嘴中。 “这柑橘很甜，但不足以清洗掉尔等罪孽所散发的恶臭。” “那二十万文钱便充公了。” 丁亚不服道：“大人，你无凭无据的拿下我等，将来追究下来，你罪责难逃！” 吴峰也反抗道：“观察使，你可要想好了，查办我等，会有什么后果！” 赵与芮挥挥手：“陛下授予我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若威胁本观察使的话，还是担心下自己的小命吧。” “将所有人带至县衙审讯，放心，尔等若未曾犯法，必然还尔等一个公道。” “若是尔等罪孽坐实的话，本观察使只能依法处置了。” “全部带走！” 钱塘酒楼外，聚集着前来围观的街坊邻里。 他们看到了大批官兵将酒楼包围后，便前来围观。 有些人得到消息之后，明白是观察使大人前来巡视各地，惩治不法后，纷纷喜上眉梢。 当地百姓无不期盼着这些豪强恶霸的垮台。 当他们看见赵与芮走出来之后，便围了上来。 赵与芮开口道：“父老乡亲们，本观察使上承天命，追查不法士绅，还望乡亲们同我一道，做个证人。” “本观察使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某些人逍遥法外！” 说罢，数百甲士纷纷押解着士绅们赶赴县衙。 而当地百姓在一番嘀咕之后，也决定前去作证。 一位县民愤慨道：“哼~这些恶霸抢我财产，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处刑。” “我也去，我家齐儿被他们打的好几个月下不了床了。”一位年迈的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 “算我一个~” 之后，一大批人便也来到了县衙门前，等待观察使大人发落。 曹弈暂时充当县丞喊道：“传丁亚、吴峰上前。” 丁亚和吴峰二人全身紧缚，跪在县衙前，两人怒目而视。 赵与芮开口道：“丁家家主丁亚，据查证，你自从嘉定六年开始，不断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侵吞田产多达一万一千五百亩，你可认罪？” 丁亚摇头道：“这全是我丁亚祖宗余荫，何来强取豪夺之说？” 赵与芮轻喝道：“丁家自你接手时，只有地两千五百亩，而今却多出九千亩，何来祖宗余荫之说？” 丁亚反驳道：“我经营有善，俱是合法买卖，绝没有抢占田地！” 赵与芮扔下去一大沓纸：“看看吧，这上面尽皆你的罪证。” “嘉定八年秋，你强买双浦镇百余户田产一千五百亩，但有反抗，你便指示家丁重伤其人，而后竟以一亩地半贯钱便买下了。” “嘉定十一年春，开春农耕，你欺负转塘街民众不识字，用伪造契约租牛给他们，而后设以官府规定利息的二十倍。最后逼得当地县民不得不变卖田产。” …… “凡此种种，可有一件事是冤枉你的？” “还有吴峰，你家的事，也不需要本观察使再多赘述了吧？” 丁亚、吴峰两人面色铁青，瞪着赵与芮，反驳道： “大人，则都是那群暴民的片面之词，你怎可轻信？” 赵与芮答道：“一个人冤枉你还情有可原，这一千多份诉状莫非全冤枉你俩了不成？” 丁亚负隅顽抗的答道：“那是他们嫉妒于我！” 赵与芮轻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曹弈！” 曹弈开口道：“传丁亚之妾李氏。” 而后，一位妇人走到了县衙内，抽抽涕涕的跪坐在衙前。 丁亚看着李氏不解道：“大人这是何意？” 赵与芮对着李氏说道：“丁家李氏，丁家家主丁亚强取豪夺，强占他人财产检举信有六百多件，可有冤枉？” 李氏一一翻弄之后说道：“禀大人，尽皆属实，但这都是丁亚一人所为，妾身虽有耳闻却无证据，望大人明察！” 丁亚切齿道：“小贱人，妄我对你如此之好，你居然…” 丁亚话音未落，便被塞了一块布堵住了嘴。 而后赵与芮又使了一个眼色。 曹弈喊道：“传吴家管家吴泰！” 之后当吴峰看见吴家管家吴泰之后，便万念俱灰，低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过，希望能得到一点点宽恕。 再之后，沈潜也被唤入县衙内，战战兢兢的跪坐在衙内。 赵与芮说道：“沈大人，可还需要我一一举证？” 沈潜摇头道：“沈潜认罪，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丁家、吴家两家落马后，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几位士绅认罪。 企图负隅顽抗者也被铁证击垮了最后一丝心防。 当然，也有些善良待民的士绅被释放，赵与芮暂时将维护乡里，劝课农桑的差事交给他们，并许诺，只要差事办得好，便会为他们请功。 这些士绅感谢之后，便离开了县衙。 之后，赵与芮宣判了这些人的刑法。 “钱塘县令沈潜，犯‘枉法赃’罪，廷杖二十，查没赃款，当即停职，永不录用。” “吴家家主吴峰，强占田亩六千亩，田亩归还百姓，罚籍没家财，羁管并服徭役三年。” “丁家家主丁亚，强占田亩八千亩，田亩归还百姓，罚籍没家财，因抗拒执法，移乡羁管并服徭役五年。” …… 其余大小士绅，依据强占财产的多少，一一处以刑罚。 而此时外面的百姓欲谢恩，却被赵与芮制止。 “众位父老乡亲，与芮上承天命，只不过做了一个为官者应做的本份罢了，如何当得起称赞？” “朝臣执法不力，让恶霸鱼肉乡里，本身便是朝廷的罪过，与民何干？” “与芮不过执法护法，惩恶扬善罢了，切莫称赞。” “要谢，便谢大宋律例，谢当今圣上！” 众民纷纷叩首，向北而望：“谢陛下天恩！” 第三十八章 家书抵万金 赵与芮本欲离开，却见一老汉冲了出来：“大人，大人啊！” 赵与芮定睛一看，原来是乡野老汉王三。 “三叔啊，你怎么来了？” 王三泣不成声：“大人，多谢你替小民伸冤，小民如今才知道，那日来的竟然是大人。” 赵与芮温柔的笑道：“三叔啊，从今往后，便再不用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王三说道：“嗯，嗯，大人，你让小民如何报恩啊…”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不需要你们报恩，我只是尽为官者应尽的本份罢了。” “回家，种地，盖房，家家衣食无忧~三叔，日后再来你家，与芮希望看到你们富足美满的生活。” 王三激动地点点头：“到那时便恭迎大人！” 赵与芮转而问道：“三叔啊，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在禁军中当兵？” “是…是啊。” 赵与芮说道：“那这样，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子孙，估计你甚是想念，不如我让人替你修书一封，送往军营中，你看如何啊？” 王三愣了一会，才满怀希冀的问道：“真…真的么？” “三叔，与芮何曾骗过你啊？” 王三直接叩首道：“若能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周边百姓听道后，也纷纷围了上来求道： “大人，我家也有一儿子在军中当兵啊！可否也为我传书一封啊？” “大人，我也是啊~” “大人，我也是我也是！” …… 赵与芮笑道：“好，你们先回去告诉街坊邻里，自今日起，到明日正午，我等在县衙中替各位代为修书，放心，人人有份！” 百姓们激动地谢恩之后，便急忙回坊中通知街坊邻里了。 不过一个时辰，数千民众便聚集在了县衙周遭。 白文瀚等人看了看这数不清的民众不由咋舌。 不知道是心疼这些家人聚少离多的百姓，还是心疼自己即将抽搐的双手。 一个接一个的排着队向各个文书传答想说的话。 赵与芮下令，传话但求精简，毕竟人数众多。 翌日，当太阳当空之时，终于写好了五六千封书信，十几个文书便头晕目眩的昏倒在了桌上。 白文瀚看着满满的家书，这种感觉虽然累，但却并不讨厌。 赵与芮对着曹弈说道：“曹将军，将这些家书托人送回去，然后找到士卒，念给他们听。” 曹弈略显怪异的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问道：“曹将军是看不惯我的做法么？” 曹弈摇摇头：“不，只要能为民请愿，哪怕是为了收买人心，我想，无数人也愿意这样被利用吧。” “乡亲们高兴，士卒们喜悦，大人得罪了当朝官员，却得到了民心军心。” “更何况，大人埋藏在深处的赤子之心是瞒不了人的。” 赵与芮一笑而过，心道：“是啊，虽说来到了南宋，但原本的价值观很难转变过来，还是想还社稷一个公平公正啊。” 而后立刻吩咐道：“众位，我们恐怕歇息不了多久了，仁和县离这里很近，两个时辰便能走到，立刻上路，莫要耽搁。” 众人一阵腹诽之后，便只能起来跟上。体力不支的文书们，便用车拉着走。 总之，兵贵神速，赵与芮不想留给仁和县士绅任何喘息的机会。 观察使卫队带着赵与芮等人迅速收拾行装，离开钱塘县。 在众人离开钱塘县时，数千百姓站在县门前，恭送观察使卫队。 他们怀揣着的是田产重新到手的喜悦，是和离家已久的子孙们传话的激动。 负责传信的士卒们拉着一车的信封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屯驻在临安府附近大军的营地。 得到许可之后，传信的士卒将信分别派发到军中。 将士们收到家书之后，都激动不已的打开书信。 虽然将士大多不识字，但是军中也有其他人认得字。 一位樵夫正好是众人中知书达理之人，众人便找他来念信。 一个名叫王河的兵士催促道：“老吕，快点快点！” “先念我的，快点啊~” 那位姓吕的樵夫便打开了其中的一封家书，念道： “河儿啊，在军中过得还安稳么？和同袍们相处的愉快么？” “切莫冲突，你安好，便一切都好。” “河儿啊，家中勿忧，年底，你便不用再寄钱回来了，给自己买点好吃的，添几件新衣裳。” “家里啊，多亏观察使大人秉公执法，咱家要回了当年被霸占的田地，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我打听过了，观察使大人名叫赵与芮。” “你要刻苦训练，将来报答观察使大人的大恩大德啊。” “父王三。” 王河听罢之后，将这封信放在了床头。 低声嘀咕道：“观察使…赵与芮么？王河记下了。” 王三擦干了湿润的眼眶，瘫在床上，想念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家人。 读完王三的信之后，众人继续围着樵夫，让樵夫给他们念家书。 家书虽不长，但是很多人知道了，自己家中的田地夺了回来，日子有了盼头。 只要努力耕耘，来年必定又是丰收之年。 将士们也都明白，那位名为赵与芮的临安府观察使，是帮他们夺回田产的青天大老爷。 这世间最为弥足珍贵的，便是人之间的感情。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 禽兽尚且知恩图报，何况是由淳朴乡间走出来的士兵们呢？ …… 那吕姓的樵夫被这一队钱塘县来的士兵们缠住念家书，念到半夜。 直到这些人都心满意足的捧着信睡去之后，感叹一声，出了军帐。 扛起了自己的斧头，便在路上行走，便嘀咕道： “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吗？” “历来高位者皆以为，民众不过一蚍蜉耳。” “可这位观察使却宁肯得罪同僚，也绝不辜负百姓。” “先秦大儒荀子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那些生活在云端之人将其当做耳旁风，认为此话危言耸听。” “若他们见到今日之景，是否会重视起来呢？” “赵与芮么？若你真能执权柄，或许这社稷还有挽救的机会。” “国有贤臣，定会强盛，我吕文德又何惜此身？” 樵夫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翌日，这名名为吕文德的樵夫，便丢下了斧头，来到县衙当中，报名参军。 第三十九章 仁和独大 钱塘县外，赵与芮将两位大黑衣裹面之人送下了马车。 一位黑衣人掀开了面罩，拱手道： “公子请留步，剩下的路，吴泰自己会走。” 赵与芮点点头：“龙山渡堂口第三香主，吴香主，此次多亏你鼎力相助啊。” 吴泰摇摇头：“我等潜伏至此，本就为发挥作用，公子无需道谢。” 赵与芮拱手道：“好，那便就此别过，替我向三位堂主问好。” “嗯。” 而后，一位妇人也缓缓走下了车，妇人李氏嘲弄道：“公子啊，你再这么折腾几次，我们梦蝶阁生意也不用做了。” 赵与芮略显尴尬的说道：“与芮无奈为之，还望见谅啊。” 李氏嫌弃道：“也不知道你给秋蝶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帮你…” 赵与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就不能是本公子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么？” “呸呸呸。” 赵与芮只得战术咳嗽：“咳咳，姑娘可需要专程护送？” “不必了，观察使大人赶紧前往仁和县吧，那里可没有钱塘县这么好对付。” 赵与芮眉毛一挑：“哦？莫非仁和县…” “嗯，仁和县韩家一家独大，仅仅一个韩家就占地五万余亩，而且韩家韩舟在朝中任刑部侍郎。” “无论是实力还是关系，远非吴家、丁家两家可以比肩的。” 赵与芮拱手道：“多谢李娘告知。” 李氏看着赵与芮坚定的瞳孔慨叹道：“公子，前路多艰，望珍重！” 赵与芮挥了下手：“无妨。” 而后，数千甲士簇拥着赵与芮自双浦镇南渡到义桥镇。 李氏看着远去的一行人，不禁感慨道： “也许是你那坚定的眼神，打动了姑娘吧~” …… 路上，赵与芮也将白文瀚、顾瑧、曹弈三人叫道马车上商议对策。 赵与芮看着仁和县地图，眉头紧皱，对此县也颇感棘手。 而后赵与芮说道：“诸位，我们从双浦镇渡河，来到了义桥镇。” “转而向西前往渔山乡，渔山乡距离富阳县很近。” “这样，我们便会给仁和县韩家营造一种我们前往富阳县的假象。” “但我们行军速度缓慢，可以给将士们休整的时间。” “曹将军，就地扎营，让将士们现在便休息，而后派人向东北方向前往西兴街联系船家。” “二更时刻，全军启程，从渔山乡出发，经义桥镇，闻堰镇，长河街，到达西兴街，而后渡河，争取明日拂晓进驻仁和县内。” 曹弈摸着自己的宝剑笑道：“跟着大人就是爽，战略大迂回啊，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赵与芮轻咬嘴唇后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韩家必定有所准备了，我们不可能想钱塘镇一样，发动当地民众的力量了。” 曹弈不解道：“为何啊？” 赵与芮说道：“曹将军，韩家和我观察使卫队，谁的力量更强大呢？” 曹弈不屑道：“大人是看不起我等么？我这三千人就算打他十个韩家，也能给打下来。” 赵与芮摇摇头：“并非我看不起将军的士卒，而是在仁和县民心中，韩家更加强大罢了。” 曹弈楞道：“为何啊？” 赵与芮笑道：“曹将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但是仁和县民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在他们眼里，韩家的恶仆才是真正的虎狼，才让他们畏之如虎。 曹弈瞬间感受到了恐怖：“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县民不来举报士绅的原因。” “嗯，对他们来说，韩家竟然成了权威，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曹弈想通后问道：“那我们该如何下手？大人可还有密探么？” 赵与芮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了，韩家防范极严，除了本家之外，没有人身居要职。” 曹弈此时也紧皱眉头：“那我们这么快过去是为何啊？多些准备不好么？” 赵与芮淡淡道：“不可，我们一旦拖延，便会给韩家更多的防范时间，破绽往往就在一瞬之间，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曹弈问道：“那我们怎么做？” 赵与芮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重回钱塘县，自那里进入仁和县收集情报。” “曹将军则按照计划渡河震慑韩家。” “到了仁和县后，扎起行辕，不接受任何拜访，采用拖延的办法，让他们如坐针毡。” “待我们收集情报之后，再行动手。” 曹弈用力的点了点头：“大人权且谋划，谁敢不从，我曹弈收拾他们。” “如此，便有劳曹将军了。” 赵与芮和曹弈等人谋划之后，按照既定计划，曹弈派出了斥候前去雇佣船家。 赵与芮和白文瀚等人则偷偷离开了军营，留下萧陆离在马车上假扮赵与芮。 虽然萧陆离极力反对，但是没什么卵用…… 赵与芮等人趁着夜色，从渔山乡返回来双浦镇，而后顺着转塘街，西湖街，穿过钱塘县进入仁和县。 曹弈则率领大批人马从仁和县南部滩头，坐船渡河。 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一路微服私访。 …… 仁和县，韩家 此时的仁和县韩家家主韩温也是坐立不安，焦躁不已。 韩温与管家韩凛两人在密室当中合计对策。 “韩凛啊，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这来势汹汹的临安府观察使啊？” 韩凛手托腮思考了许久说道：“老爷，我们要以三策应对。” 韩温说道：“哪三策？” 韩凛拆解道：“首先，我们要稳住自家院落，吴峰和丁亚二人绝对性的突破口都是从其管家、妾室而来的。” “老爷，我们一定要严查自家人，切莫出现通风报信之人。” 韩温攥紧了拳头同意道：“你说的有道理，明日，不，今晚你就去排查一下。继续说第二策。” 韩凛会意后说道：“其二么，我看那观察使能打掉丁亚、吴峰，是因为手中有着大量的证据，想必是有人明察暗访而来。” “所以我们要让家里人散出去，对每个县民威逼利诱，让他们不敢对外人说出实情。” 韩温称赞道：“此计甚妙，你明日便让所有家丁挨家挨户去通知。” “是。” “那，第三策呢？” “其三，大人应该立即修书一封，让在京城的韩舟大人知晓此事，联络朝臣弹劾观察使横行乡里，只要我们忍过这段时间，那观察使必然倒台。” “毕竟，他清理掉钱塘县士绅，已经得罪了不少大臣了。” 韩温笑道：“哈哈，管家你可真是国士无双啊，我这就去修书。” 韩凛拱手道：“那小的便告退了。” “嗯，去吧。” 韩凛出了门轻轻摇头，仰望着天空皓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四十章 畏之如虎 茫茫夜色，银月高挂。 “唉，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感叹完之后，韩凛轻笑自嘲了一声，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晚之中。 …… 赵与芮一行人来到了钱塘县和仁和县交界处之后，赵与芮突然转变了道路，直接转道向北。 在赵与芮看来，韩家必然会做些准备动作。 因此县衙和韩家大寨所在的仁和县南部地区，必然会成为最先开始被韩家警告的地方。 若是赵与芮一行人直接停留在仁和县南部，就一定会将行踪暴露给韩家家主韩温。 所以赵与芮选择了韩家影响力稍弱的仁和县北部地区。 直到临近第二日拂晓之时，赵与芮五人才来到了北部的仁和镇。 进入镇中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的五人立刻投宿。 …… 另一方面，曹弈率领部队趁着夜色从西兴街夜渡河流，直抵仁和县南部，进驻仁和县县城。 这杀了韩家和县令一个措手不及。 韩温立刻叫来韩凛合计对策，原本计划出去走动的家丁只得缩在院中，不敢动弹。 不过还好，韩温的书信已然送了出去，家中人也都约束好了。 单凭县民的片面之词，是击不垮韩家的。 而且，这是韩家的地盘，那些县民对韩家畏之如虎，并不见得会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韩温也把心安定了下来。 …… 午后，赵与芮等人才从榻上爬了起来。 稍稍洗漱之后，众人便准备出门调查当地情报了。 赵与芮和顾瑧一路在仁和镇就地调查。白文瀚、凌怀瑾、慕溟歌一路，前往邻近的塘栖镇。 几人商议好，一天内完成调查，然后在两镇以南的崇贤镇汇合，而后直接进入县衙附近找到大军卫队。 分开后，赵与芮和顾瑧便来到了一个名为白杨里的田野乡间。 这里的人还在勤劳的收割着新收获的稻米。 烈日之下，数十名汉子脚着草鞋，踩着泥地，手持镰刀费劲的收割水稻。 赵与芮两人看见有一位坐在垛上的汉子，便走过去攀谈了起来。 “老兄啊，今年的稻米收获如何啊？” 那汉子无甚喜色，淡淡道：“还能咋样，勉强糊口饭吃。” 赵与芮佯装吃惊状：“怎么会？这稻生长的如此喜人，为何只能糊口饭吃呢？” 汉子瞥了一眼道：“外乡人？” 赵与芮点点头：“是啊~怎么了老兄？” 汉子便讳莫如深般改口：“对对，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与芮悄悄凑过头低声道：“可是因为那韩家剥夺了老兄们的田产么？” 汉子立马摇头：“没有没有，韩老爷对我们可好了。” “那你们怎么…” “呵呵，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客听错了吧。” 赵与芮无奈道：“如此，便打搅老兄了。” 汉子应付了几句，便急忙拿起镰刀继续干活了。 顾瑧走上前来说道：“赵兄，我看那汉子就是成心袒护韩家的。” “是啊，看来我低估了韩家在这仁和县的影响力啊。” 顾瑧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赵与芮抓起一把土扔到顾瑧脸上：“就这么办！” 顾瑧略有些恼怒：“你干什么！” 赵与芮笑道：“顾兄，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听见那汉子问我们什么。” 顾瑧回想了一下说道：“他说我们是外乡人？” 赵与芮点头：“是的，正因为我们是外乡人，他才不敢直言，若我们装成本地人的话，有些话，他们便不会藏着掖着了。” 顾瑧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我们换下着装口音，来套他们的话？” “然也。” 事不宜迟，两人快速换上一身粗布麻衣，而后手提镰刀经过一家农户。 顾瑧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 一农妇开了门问道：“客有何事？” 顾瑧说道：“邻里的，路过此地，想向主家讨口水喝。” 那农妇有些不愿意，但顾瑧提个篮子说道：“家里种的上好柑橘，主家可以尝尝。” 妇人一想自己不吃亏，便邀两人进了家门，给他们打了些水。 赵与芮和顾瑧二人一饮而尽，清凉异常。 毕竟两浙九月的太阳，也很是毒辣啊。 赵与芮说道：“主家的水甚是清凉啊，可见主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咧。” 农妇摇头：“哪儿有啊，也亏这两年风调雨顺，要不然只能进山里挖野菜吃了。” 赵与芮皱眉道：“我当是只有我兄弟二人如此，没想到大姐也是啊……” 农妇慨叹道：“欸，你兄弟二人莫非也被，韩……” 赵与芮愤慨道：“便是被那韩家强占田地了，可恨我二人人微言轻啊。” 赵与芮话音还未落，那农妇便畏畏缩缩的嘀咕道：“客啊，小声点，要是被韩家知道了，韩家的家丁会毒打你们的。” 赵与芮无奈的摇摇头：“唉，可不，那些园丁真的狠啊。” 农妇大姐的话茬打开了，轻声道：“谁说不是啊，前两天，隔壁张家的儿子去纳粮，就因为少了半斗，便遭到毒打，现在还在榻上躺着呢。” “要不是邻里的都接济了一点点，他家今年可就没法儿过了。” 赵与芮轻声道：“那我去报官如何？” “小兄弟你可别想了，县令和韩家是一伙的，咱那里得罪的起啊。” 赵与芮笑道：“大姐啊，我的表哥在禁军中当兵，他给我传信说，临安府观察使大人巡视各县，专门打击不法士绅啊。” 农妇笑道：“大姐我可不信，观察使是啥？大的过韩家？” 顾瑧抢着说道：“大姐，观察使比那韩家大的多啊，是朝廷钦定的命官。” 农妇鄙夷道：“那也省省力吧，再大的官，咱也说不上话。” “就算说上话了，人家会听么？” “就算听了，也就罚罚韩家的钱，不把韩家打倒了，你们这些报信的，就等着韩家的报复吧。” 顾瑧叹息道：“大姐因何对那韩家畏之如虎啊？” 农妇撇撇嘴：“老虎可没有那韩家可怕啊，老虎起码不来招惹我们。” 赵与芮无奈心道：“没想到仁和县的人竟然对韩家畏惧至此，看来想靠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赵与芮正准备告辞，却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一位大汉提着镰刀走进了门内。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镰刀砸在了地上。 “怎…怎么…是你们？” 第四十一章 反客为主 赵与芮轻轻拍了拍衣袖说道：“老兄，怎么不能是我们？” 那大汉正是赵与芮和顾瑧在农田中遇到的那位。 大汉走到农妇旁边问道：“婆子，你没给他们说什么吧？” 农妇正欲答话，却被顾瑧抢先说道：“老兄不用掩饰了，我们已然知晓。” 大汉垂下了头，耷拉着个脑袋懊悔道： “我就不该与你们搭话，唉~” “婆子，你先进去吧。” 那农妇看见此情此景，明白自己话太多说漏了嘴，只得回屋。 大汉拱手道：“在下李肆，两位应该是观察使大人的手下吧？” 赵与芮问道：“李兄，你为何会这样想？” “其实，今日拂晓，已有飞鸽传书告知仁和镇所有人，严禁和外乡人谈论韩家之事。” “因为观察使大人手下正在四处巡视。不过今日无奈被两位捅破。” “李肆敢请二位速速离去，切莫要再呆在这里了。” 赵与芮摇头道：“李兄，既然我等已经来到此地，便不会轻易离去。” “李兄若不愿相告，恐怕也难逃干系，指望韩家的宽恕不如助我等一臂之力，搬倒韩家。” 李肆愁眉道：“这绝不可能，我这小民哪里惹得起你们啊。” 赵与芮低声道：“李兄，你可要想好了。” “你说了，得罪的是韩家，你不说，得罪的便是观察使大人。总归要得罪一方，为何不选择与自己有利的一方呢？” 李肆反问道：“你又因何保证观察使大人会处置韩家呢？” 赵与芮笑道：“因为我就是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同时亮出来了观察使红铜大方印。 李肆心里一咯噔，嘴唇打颤道：“你…你你…” “李兄，韩家那远水，可解不了你这近渴啊。”旁边，顾瑧的三尺青锋若隐若现。 李肆彻底蔫了，无奈道：“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但求保住小人一家性命。” “这你放心。” 赵与芮整理好思路之后问道：“李肆，韩家家主韩温可有侵吞田地之事啊？” “有，仅仅这仁和镇便被侵吞田产六千亩，整个仁和县估摸着得有四五万亩了吧。” 赵与芮又问道：“你等为何惧怕韩家？只言片语，那远在数十里外的韩家怎么知道的？” “韩家在每一个镇、坊、市、街都有人驻守，他们在民众当中也有很多眼线。不瞒大人，小人也是他们的一个眼线。” 赵与芮冷眼道：“你为韩家提供情报，能够换得什么？” “我家是佃户，租着韩家的二十亩田，作为眼线，租子减半，这样我一年便可得米四十二石。年末还有五贯赏钱。” 赵与芮问道：“那你拿着出卖邻里的昧心钱，花着可还舒坦？吃着韩家赠予的嗟来之食，吃得可还爽快？” 李肆反驳道：“大人哪里话，李肆怎不知这是在助纣为虐，但李肆一力自保，对得起家人。” “李肆，我不需要你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圣人，但也不会让你做一个祸害邻里的蛀虫。” 赵与芮拍了拍李肆的肩膀说道：“既然你心中自有思量，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说罢，赵与芮便和顾瑧离开李肆的家院。 临走时李肆突然站起来说道：“大人，李肆虽一无用之民，但若大人决心打倒韩家，李肆愿出来指证。” 赵与芮摆了摆手：“那就老实在这儿呆着，有需要你的一天，那时，便是你赎罪的机会。” 李肆猛的点头道：“是！” …… 夜晚，两人来到了崇贤镇，汇合了白文瀚一行人。 五人交换了一下情报，所得大致相仿。 赵与芮当即拍板，立刻赶往仁和县县衙处。 县衙中，坐立不安的仁和县县令周裳在县衙内来回踱步。 曹弈边喝茶边说道：“周大人稍安勿躁啊，坐下来喝口茶。” 周裳应承了一下，然后坐在椅子上。 当然了，这种时候周裳冷静不下来，来回抖腿。 周裳的担忧是有原因的。 他和沈潜是同一届的进士及第，而后被封为了朝廷的县官。 当他听说到沈潜的状况后，便在心中暗叫不妙。 他收受的贿赂比沈潜只多不少，若是观察使大人责罚下来，自己这乌纱帽保不住不说，这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住。 周裳唯一的希望，便是韩家在京城当刑部侍郎的韩舟能够弹劾赵与芮，让皇帝罢免观察使。 所以现在，等待消息的周裳除了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而这一切都被曹弈看在了眼里。 曹弈心中倒也乐呵，看着这种慌不择路的表情，着实可笑。 临近正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公子带着几个侍卫走进了县衙。 曹弈拱手道：“参见观察使大人。” 周裳还未咽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急忙站起来拱手道：“请恕下官无礼，仁和县县令周裳参见观察使大人。” 赵与芮讥讽道：“周大人，这仁和县当真是一片繁华，民心归附啊~” 周裳汗珠从额头流到了下巴上，说道：“是…是…是啊。” “是什么是，周裳，你玩忽职守，懈怠县务，导致民怨四起，你可知罪？” 周裳反驳道：“大人，冤枉啊大人。” 赵与芮说道：“周裳，每一个有罪的人都会说自己冤枉，但又有几人是真的冤枉呢？” “放心，你若当真不知情，不会冤枉你的，不过这几日你便呆在县衙里吧。” 而后，赵与芮一挥袖，雷厉风行道：“文翰暂且代县丞，曹弈暂且代县尉，主持县务。” 白文瀚和曹弈拱手道：“领命！” 周裳瘫倒在了地上，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但很明显，就算是赵与芮倒台了，他恐怕也难逃惩处。 几个县卒走了进来，架着周裳软禁到县衙当中，以待审讯。 之后，赵与芮说道：“曹弈，我们去拜访一下韩家。” 曹弈惊恐道：“大人，会不会有危险？需知狗急了也会跳墙，这韩温急了不知道干什么。” “所以大人若要去韩家，一定要带着甲士同行。” 赵与芮笑道：“曹将军多虑了，就算是急了，他们也不敢动手。” “为何啊？” “韩家虽作恶多端，但是依律惩处的话，也就是籍没家财，罚钱服徭役一类的。” “但要是他们胆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那可是谋逆的大罪，涉事者会面临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曹弈这才安心下来：“那大人，末将来带路。” “请。” 第四十二章 李代桃僵 仁和县，韩宅。 韩温、韩凛以及钱家家主钱翼正在堂内会谈。 钱翼担忧道：“老韩啊，观察使大人来到了咱们仁和县，你是这儿的老大，你可得做主啊。” 韩温摇摇头：“老钱啊，观察使来势汹汹，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全赖我那个堂弟在朝堂走动。” “咱们得想办法度过此劫啊。” 韩凛此时递给了韩温一张纸条，韩温打开了纸条，看了一会。 看完后，韩温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下来，笑道：“韩凛啊，你做的太好了！” 钱翼疑惑道：“老韩啊，啥事这么开心啊？” 韩温顾左右而言他：“呵呵~没什么，是我那梦蝶阁里的老相好，你懂得。” 钱翼抚着胡须会议道：“哦~~” 两人茶还没喝几杯，就有个仆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老爷，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和观察使卫队正将曹弈来访。” 钱翼心中大惊，而韩温却面不改色道：“老钱啊，走，我们去见见观察使大人。” 钱翼点头：“好，走。” 两人检查了自己的衣冠穿戴之后，便立刻赶往门前，迎接赵与芮和曹弈。 赵与芮和曹弈两人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入了韩宅。 一进门便看到了前来迎接的韩温、钱翼。 韩温、钱翼拱手道：“观察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与芮轻轻摇头：“哪里，与芮未提前通知，便自行前来，又是礼数啊。” 韩温立马摇头：“没有没有，观察使大人前来，令小宅蓬荜生辉啊，大人，里面请。” “好，请。” 赵与芮跟着韩温走进了韩宅的内堂。 进去之后，赵与芮坐到了首座的位置，曹弈坐在了他的一侧。 韩温、钱翼二人则分开为东西两侧而坐。 赵与芮先开口说道：“与芮上承天命，特来彻查豪强劣绅侵吞土地一事，不知二位是否知晓啊？” 韩温面不改色，说道：“韩温知道，我韩家上下必会竭力配合大人彻查此事。” “哦？韩家主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牵扯进来么？” 韩温义正言辞道：“行的端，坐得正，我韩温从未做过亏心损法之事，又何来担忧呢？” “就算是韩家当中有人牵扯进去，那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啪啪。” 赵与芮拍掌道：“好，若是都像韩家主那么配合的话，想必圣上也会宽心的。” “那是那是。” 赵与芮低声道：“可是我听说韩家主手下的一些仆人啊……” 韩温问道：“韩凛，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约束好他们么？” 韩凛急忙上前说道：“老爷，大人，我也是才知道，那些人明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我百般逼问之下，他们才说出实情。” 而后吼了一嗓子：“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刚落，五六十名家丁被绳子捆住押解到了赵与芮面前。 韩温拱手道：“大人，这事，你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人大人您尽管发落就是了。” 赵与芮点头道：“好，韩家主，把他们押往县衙吧。” 韩温转过头：“大人都发话了，没听见么？” 韩凛急忙道：“是，你们几个，跟我走！” 于是韩凛急忙押解着五六十名家丁，离开了韩宅，前往县衙。 赵与芮抿了口茶说道：“韩家主，你这茶甚是清香，是你们自己种的么？” 韩温脱口道：“是啊。” 赵与芮皱着眉头看向了韩温：“可我记得韩家祖上的田地都在平原地区啊，哪里来的茶田呢？” 韩温瞬即明白赵与芮此话何意，不过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 “大人，这茶田是嘉定十年的时候，我托人承包下来的，每年会给当地农户按亩计价，决计不会亏待他们的。” 赵与芮似有所指：“可我怎么听到有的人向我抱怨，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呢？莫不是…” 韩温答道：“大人，那都是些刁民，谎话连篇，做不得数的。” 韩温笑着摆了下手：“来人，把那个箱子搬上来给大人瞧瞧。” 几个仆人抬上来一个箱子，韩温将箱子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子地契。 韩温说道：“大人您看，这都是经过官府核查过的，绝没有任何虚假之处。” 赵与芮仔细的翻查了一会儿，的确没有任何的漏洞。 当然了，那些抱怨也都是赵与芮用来诈韩温的，就算是找来乡民们对峙，按照乡民畏惧韩家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眼看此计不成，只能摊一次牌了。 赵与芮将地契放回箱子中，对韩温说道：“韩家主，与芮还有一事不明。” 韩温伸出一只手说道：“大人请讲。” 赵与芮说道：“按照仁和县对于田亩拥有者的统计。” “韩家主成为家主之前，韩家共计拥有田亩六千五百余亩。” “但是自嘉定七年韩家主成为家主后，短短七年，韩家竟已拥有田亩六万三千七百亩。” “与芮虽非经国济世之才，但也颇通商贾之道，敢问韩家主是如何牟取此利的？与芮可否一知啊？” 韩温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身边许久未说话的钱翼也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感。 钱翼暗暗佩服赵与芮的胆识，竟然敢深入虎穴碰韩温这只铁老虎。 这里毕竟是韩宅，要是韩温当真撕破了脸，赵与芮必然没有好下场。 钱翼不知道韩温到底有没有胆量对赵与芮动手。 如果韩温不动手的话，就只能任赵与芮宰割了。 若是动手的话，将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起码可以逼赵与芮就范，保住基业。 当然这一切就看韩温怎么选择了。 韩温摸了摸额头说道：“大人，这…官府登记有误啊！” “我韩家什么时候这么家大业大了，自我嘉定七年成为家主后，我韩家田产只不过从六千五百亩增至七千七百亩，这从哪蹦出来了四万六千亩地啊？” 赵与芮眉头一皱：“哦？竟有此事？” 韩温说道：“对啊大人，您仔细看下这些地契，加起来只有七千七百亩，其他的地与我无关啊。” 赵与芮诧异道：“那为什会有…” 正在困惑的时候，门口，顾瑧突然来到了韩宅。 顾瑧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到了赵与芮手上。 赵与芮打开之后看了一会儿，而后问道：“韩温，这信是你写的？” 韩温说道：“正是我写的大人。” 赵与芮收起信，向门外走去，然后对曹弈说了一句话。 “把钱翼给我绑起来！” 第四十三章 放开手去做 仁和县县衙。 曹弈困惑道：“大人，那韩温的信上写的什么？” 赵与芮苦笑道：“韩温揭发钱翼七年来侵吞土地四万六千余亩，且每亩都有地契和县衙的备案为证。” “而且信上还有周边十余个保长的联名指证，铁证如山…… 曹弈怒道：“这分明就是李代桃僵之法，钱翼完全成了替罪羊啊。” “难道那韩温就不怕钱翼把他的底子都给抖出来么？” 赵与芮摇摇头：“韩温他还真不怕。” “为啥啊？” 赵与芮苦涩道：“首先，钱翼被逮住了，但他的家人不知踪迹了，你明白的…” “再者，韩温弃车保帅，舍弃掉四万六千亩的土地，说明他的胜负手不在仁和县，所以采用了隐忍之法。” “我估摸着，临安那边我已经被弹劾了，韩温等的是我的倒台。” 曹弈担心道：“大人，您远离京城，他们趁虚而入，很容易得手啊……” 曹弈知道，若是京城中的官员上书弹劾的话，那些被整治过的士绅亲属们，必然群起响应。 那么赵与芮就很有可能因此倒台。 这是曹弈所不愿看到的，丞相虽然让曹弈观察赵与芮的行迹，但曹弈打心眼里佩服赵与芮。 要是赵与芮倒台了，那禁军将士家中的田地肯定彻底没了着落，民心军心必然低落。 赵与芮笑道：“无妨，我虽不在京城，但我的兄长在那里。” “换言之，只要兄长在，与芮便是安全的，放心好了。” 曹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你为什么对令兄这么有信心？” 赵与芮目望东方喃喃道：“因为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些许风雨，岂能阻挡我兄弟俩的脚步？” ………… 临安府，早朝。 皇帝赵扩如往常一样静待群臣们的奏报。 刑部侍郎韩舟，一改往日明哲保身，不问政事之态，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赵扩眯了下眼睛，不解道：“爱卿何事？” 韩舟走上前来悲愤交加的说道：“陛下，微臣连续收到数十封检举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的检举信，揭发赵与芮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陛下，那赵与芮借陛下之威势，滥用刑罚，无数人为之受难啊，望陛下严加惩处，还百姓一个公道啊。” 赵扩面部表情，只是淡淡道：“哦？诸位以为呢？” 奉议、通直郎、秘书郎、太常博士、七寺丞等官员纷纷出来跪地哭诉道：“陛下，刑部侍郎所说句句属实啊，望陛下惩处啊。” 一些见风使舵的朝臣看见这么多官员都站出来指责赵与芮，也纷纷加入到了弹劾大军当中。 当然，身居高位者还没有人轻举妄动，他们不会轻易表态的。 赵扩淡淡道：“还有么？” 几十位官员虽然站在殿中哭诉，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此时，赵与莒站出来说道：“禀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子虚乌有，陛下切不可听信这些言论。” 韩舟立刻回击道：“沂靖惠王，你站出来说话是不是不妥啊？” 赵与莒将笏板稍稍放低，看着韩舟说道：“韩大人此话何意啊？” 韩舟淡淡道：“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是惠王殿下的亲弟弟，惠王殿下不仅不避嫌，反而站出来声援，是否不妥呢？” 赵与莒轻笑道：“呵呵~韩大人，我大宋律例论证而不诛心，哪条规定了本王不能为舍弟辩驳呢？” “韩大人身为刑部侍郎，竟然不晓律例，是否又有些玩忽职守呢？” 韩舟咽了口口水，说道：“这事暂且不说，惠王殿下，这检举信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你可有话要说？” 赵与莒上前拱手道：“启禀陛下，舍弟出发前曾对贵诚说过，惩治劣绅豪强，其亲眷必然会在朝堂当中公开弹劾他。” “所以贵诚今日绝不会让诸位称心如意，让你等试图伪造证据，欺骗朝臣。” 说罢，赵与莒拿出一卷文书，当中打开念到： “查，钱塘县丁家强占土地八千亩，皆有人证物证，现已惩处，太常博士丁大人，你拿出来的七封检举信是否属实，不用我说了吧？” 而后继续念到，“查，钱塘县吴家强占土地六千亩，皆有人证物证，现已惩处，通议郎吴大人，你的信也该拿回去了吧？” …… “查，仁和县钱家，侵吞土地，已有物证地契在，现等待发落，秘书郎钱大人，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赵与莒文书一收，转身看向了在殿上“哭哭啼啼”的众位大臣。 “诸位都是朝廷命官，当知国家有法度在，你们诬告大臣，欺君罔上，可否知罪？” 几位大臣身子瞬间打颤，立刻求饶道：“陛下，微臣绝没有此意啊！” “是啊陛下，我等断断不敢欺瞒啊。” “老臣从未生过如此念头啊！” …… 此时皇子赵竑站了出来，作揖后说道：“父皇，儿臣窃以为大臣们无欺君之心，只不过家中陡升变故，急切了一些。” “我大宋向来以仁孝治天下，朝臣们虽有过错，但罪过也没有惠王说的那么严重。” “稍施惩处即可，另外褒奖观察使赵与芮，让其秉公执法，以正朝廷威严。” 支持皇子赵竑的大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声援。 赵扩点头说道：“来人，拟旨。” “凡为自家求情而不察实情者，停职三月，罚俸半年” “传令给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遇事当机立断，无需顾忌左右，秉公执法，若再有抵抗者，皆以乱法谋逆罪论处。” 拟旨之后，赵扩转身离开。 “散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天后，临安来的光禄勋来到了仁和县县衙。 光禄勋打开诏书，宣旨道：“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接旨。” 赵与芮接旨道：“臣赵与芮接旨。” “朕绍膺骏命，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彻查劣绅豪强有功，特赐诏加以褒奖，卿当秉公执法，以体现我朝之恩威教化。” “卿遇事应当机立断，无需顾忌左右，但又违抗者，卿可以乱法谋逆罪论处。” “嘉定十四年秋。” 赵与芮叩谢道：“臣领旨。” 接完旨后，光禄勋微笑道：“观察使大人，你做的很好，得知你的行动之后，陛下数年的愁眉难得舒展了一次。” 赵与芮谦虚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应尽之本分。” “嗯，观察使大人，陛下的意思，不用我再点破了吧？” 赵与芮拱手道：“不用，与芮明白。” “那在下便告辞了。” “请。” 曹弈等到光禄勋走后，问道：“大人，陛下是什么意思啊？” 赵与芮轻声道：“放开手去做。” 第四十四章 兵行险招 赵与芮和曹弈两人进屋商议。 曹弈问道：“大人，既然让我们放开手去做，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下来韩家，然后再审问如何？” 赵与芮毅然否定道：“断然不可。” “为何啊？韩家强取豪夺，斥候及大人的亲兵这几日收集所得情报显示，韩家罪行证据确凿，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动手？” 赵与芮说道：“曹将军，对于这种大奸大恶怎么做才能永绝后患？” “那必然是斩草除根。” “对，如果我们现在把韩温抓住，让他承认过错，他完全可以故伎重演，大不了损失田产钱财而已。” “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仁和县，只要我们走了，韩温就会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 “那我们来这里还有任何意义么？” 曹弈皱眉道：“大人，难道必须等韩温犯下实质性罪行的时候，才能动手么？” “是。” 曹弈憋屈道：“为啥呀？明明知道他罪孽深重却不能动手？” 赵与芮背过身去喃喃道：“曹将军，若我们现在就动手的话，以后的观察使就会仿效我们，逾规行事，美其名曰秉公执法，实则中饱私囊。” “我们断不能开此先例，唯有后发制人。” 曹弈坐在那里，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罢了，末将听凭大人决断。” 赵与芮拍了拍曹弈的肩膀：“曹将军，后发制人不代表不能主动出击。” 曹弈来了精神问道：“大人您说。” 赵与芮说道：“今日，我会再次拜访韩宅。” 曹弈大急，说道：“大人不可啊，若大人有任何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啊。” “无妨，我申时初刻进入韩宅，若申时二刻时还没有动静，你便带兵冲入韩宅。” 曹弈苦劝不住，只得从命。 而后曹弈匆匆离开，前往观察使卫队，整训人马，只待时辰一到，便立刻冲入韩宅。 赵与芮将自己的几名亲兵，白文瀚、萧陆离、凌怀瑾、顾瑧、慕溟歌五人带上，同时带上了仁和镇赶来的李肆。 赵与芮曾问李肆可愿随其进入韩宅，李肆欣然应允。 李肆虽然不是什么仁人志士，但也算是敢作敢当了，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就由自己来弥补。 几人一番合计之后，收拾好行装，配上宝剑，前往韩宅。 路上，赵与芮反复强调，此次行动危险异常，谁若是后悔，还有最后的机会。 但很显然，赵与芮的话并没有让几人灰心。 出来混的，谁还真的怕了么？ 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赵与芮苦笑之后，便带着几人进入了韩宅。 韩温和韩凛听闻赵与芮再次到来，心中也是一阵嘀咕。 韩温问道：“韩凛，你说韩舟能不能在临安说动陛下撤掉赵与芮呢？” 韩凛说道：“不好说，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这要看丞相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什么了。” “若是丞相想要抑制赵与芮的势头的话，就会提议撤掉赵与芮。” “但要是丞相不想抑制赵与芮的话，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韩温也是忐忑，问道：“为何丞相有着不想抑制赵与芮的可能呢？” 韩凛苦笑道：“老爷，我们只是棋盘上很小的一颗棋子，决定不了那些棋手的思维。” “丞相很可能想借着赵与芮整治地方劣绅的机会，趁机在朝堂上清除掉自己看不惯的人。” “像是真德秀啊，魏了翁啊，郑昭先啊这些人都和丞相作对。” “这三人的家眷不也在临安九县当中么。” “所以丞相也有可能借力打力。” 韩温心中惴惴不安，这就是一个赌。 赌的是丞相史弥远的心态。 若是史弥远认为赵与芮更加危险的话，自己就安全了。 要是史弥远认为那些大臣更加碍眼的话，自个儿就危险了。 韩温知道，自己就算是百般后退，赵与芮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只能迎头而上。 但韩温不知道的是，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不相干人的心中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无尽深渊。 虽然表面上看韩温为了守护住自己的财产，为了维持自己仁和县一家独大的地位，不得已而为之。 但实际上，还是源自于心中的贪婪。 韩温走到了韩宅的门口，拱手道：“观察使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赵与芮也轻笑道：“呵呵~是啊韩家主，与芮也甚是挂念啊。” “不知道与芮还能在府上讨杯茶水喝？与芮对韩家主的茶也非常的想念啊。” 韩温一伸手：“请！” 赵与芮便和自己的几位亲兵，在韩宅仆人的带领下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堂内。 仆人奉上了茶水，赵与芮本欲喝时，顾瑧抢先一步走来，拿着银针试探了一下。 赵与芮笑道：“顾兄，无需如此，暗算这种事情，韩家主还不屑为之，对么？” 韩温淡然道：“是啊赵大人，对于温这种读书人来说，历来胜负都是堂堂正正对决出来的，不会用这种手段的。” 赵与芮饮完茶之后，让李肆走了过来。 “韩家主，这位你可认识么？” 韩温知道已经撕破脸了，也不用遮遮掩掩，说道：“认识啊，仁和镇白杨里李肆吗。” 赵与芮瞥过头去，问道：“李肆，我问你，韩家家主韩温从嘉定七年至嘉定十四年，合计侵吞了多少田产，犯下了何种罪恶行径？” 李肆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韩家家主韩温，七年来共计强买强卖，威逼利诱得田产五万余亩。” “勾结县令周裳，伪造田产文书数十件，周边所有保长皆可以作证。” “但有反抗，韩温便会组织家仆将人殴打致瘫痪。” “仁和县自从他韩温上台之后，便没有一家一户不受他的剥削贿赂的。” “临安府周边最为富庶的仁和县，也因为他吃不饱穿不暖，家家沦为佃户，在他的威逼之下，苟且度日。” 赵与芮伸出手制止了李肆的话，向韩温问道：“韩家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韩温摇头：“大人，你如此兵行险招来此地，是料到我不会反抗么？” “你还想怎么样？” 韩温将茶杯摔在地上：“既然来了，大人就别走了。” 第四十五章 问心无愧 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早已埋伏在庭院里的家丁蹿了出来。 每个家丁都手持长棍铁犁，试图将赵与芮一行人困在庭院中央。 赵与芮使个眼色，萧陆离等人纷纷宝剑出鞘，这次用的不再是木剑，而是真正的铁剑。 赵与芮呵斥道：“韩温，你这是要谋逆么？” 韩温此时不再害怕，挺直了腰杆轻笑道：“怎会？我只是想让大人成全在下，大人不愿，韩温只好来硬的了。” 韩温抬起右手，而后迅速挥下：“一起上，拿下他们。” 赵与芮领着六人向门外冲去，他心里明白，要是被包围的话，那就是插翅难飞了。 韩家家仆冲了上来，却不敢轻易靠近，毕竟木棍铁犁与真正的兵器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七人且战且退，试图冲出院落，韩温眼见情形不对，大声吼道：“活捉赵与芮者，赏金百两，地千亩，都给我上！” 众家仆本不愿奋力一搏，但在韩温重赏之下，每个人心中的血性和贪婪被激发了出来。 不少人口中咽了好几口吐沫，一位家仆心道：“这可是百两黄金，千亩田地，够俺子孙享受一辈子了，哪怕俺落下个半残也比现在强多了。” 将心比心之下，没有人抵制的住诱惑，家仆紧咬牙怒吼着扑了上去。 三个家仆手提棍棒，正面冲了过来。 赵与芮拔剑而击，一剑削掉三人手中的木棍，而后连刺三剑，三人惨叫着倒地不起。 后方的家仆却并没有被此等场面吓住，他们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恐惧，唯有贪婪。 家仆们如潮水般赶来，赵与芮身边的顾瑧和萧陆离纷纷迎击而上。 家仆们或两三人联手，或用铁犁直接猛掷。 顾瑧虽然手持铁剑，却总是难以迅速杀伤敌人，要么被好几人共同攻击被迫防御，要么被猛掷的铁犁一力破十会，连连后退。 萧陆离情况稍好，他一把抓住了一柄铁犁，快速挥舞，在头顶呈螺旋状，直接砸在了数人的脑袋瓜之上。 “砰砰。”数名家仆直接被砸晕在地上，铁犁锤击到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甚至震起了地面上的尘土。 萧陆离将铁犁笔直一戳，用铁犁头部勾住了一人，猛的往后一拉。 那名家仆猝不及防之下被带了过去，而后萧陆离一把抓住那名家仆砸向了人堆里。 韩温怒吼道：“今天拿不下赵与芮，谁都别想活了！” 家仆们平常欺负欺负邻里还游刃有余，但要是和刀口舔血的江湖游侠儿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在韩温的死亡警告之下，家仆们也变得不畏死起来。 赵与芮一行七人，白文瀚虽然勤加锻炼，但是战斗力并不是很强，李肆也只有一身蛮力。 是故拥有较高战斗力的只有赵与芮、萧陆离、顾瑧、凌怀瑾和慕溟歌五人。 韩家的家仆却有足足三百余人，根本不给赵与芮等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赵与芮一人最多兑掉十人，其他几个也差不多，战斗力呈现绝对的劣势。 再加上家仆们激发了战斗力，猛冲猛打，赵与芮等人越来越乏力。 距离曹弈等人冲入韩宅还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指望外援不是很靠谱。 木棍相击之下，饶是萧陆离也有些扛不住了。 虽说已经打倒了三十几名家仆，但是源源不断的人潮仍然涌了过来。 赵与芮身上被击中了七次，左肩和右大腿已经有了一块儿淤紫。 无奈之下，赵与芮喊道：“顾瑧，冲进那个房子里。” 顾瑧一脚跳起来，将一个铁犁投掷过去，砸在了窗子上，而后众人涌入进去，依托房子窄小的入口缩小接战面，顽强抵抗着。 赵与芮转过头问道：“顾瑧，你有几成把握？” 顾瑧来不及细想说道：“六成吧，如果是三天前他来找我的那个态度的话。” 赵与芮点头：“这就够了。” 韩家人将赵与芮逼入了死角当中，拿下赵与芮似乎是志在必得的事情了。 但韩温还是有些急躁，毕竟赵与芮胆敢只身前来，必然有所准备。 韩温明白，曹弈的大军很可能就在韩宅附近，要是韩温现在不尽快擒拿下赵与芮的话，就会失去谈判的本钱，那就彻底完蛋了。 眼看韩家家仆就是冲不破那最后一道坎，韩温催促道：“韩凛，你也上去，务必迅速拿下赵与芮。” 韩凛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韩温怒道：“韩凛！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韩凛这才晃过神来，接过了韩温递过来的一柄铁剑，听到了自家老爷韩温的命令。 “去砍了那些人。” 韩凛正要迈出脚步，听见了前方赵与芮的暴喝。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韩凛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斗争，终于闭上眼咬咬牙，宝剑出鞘，指向了自己的主人韩温。 …… 三天前，赵与芮第一次前往韩宅拜访，在说到韩温侵吞土地的最关键时刻，顾瑧送来了韩温举报钱翼的书信。 那封书信出现的时间本应该再晚上那么半个时辰，那样的话，赵与芮设想好的连番逼问便几乎可以坐实是对韩家的诬陷。 那么韩家便可以以此为根据，启奏朝廷。然而书信却在关键时刻送到了。 因为韩凛在押解犯事家仆赶到县衙之后，将那封书信拿到了顾瑧的面前，嘱托顾瑧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送到赵与芮手中。 当时顾瑧本不愿相信，韩凛怒道：“你再晚去一刻钟，你家主人性命便不保啦。” 顾瑧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作揖之后，拿起书信便赶往韩宅，让赵与芮不至于落入韩温设下的圈套当中。 …… 三天后的现在，当赵与芮再一次站在韩宅中，身陷囹圄，又是韩凛，承担起了逆转局势的作用。 韩凛将剑指向了韩温，将后者按在了墙壁上。 “全都放下武器，但敢不从，韩凛当即挥剑！” 众位家仆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们的一个主子居然在这种时刻反水了。 韩温面如死灰问道：“韩凛，我待你不薄，因何如此对我？” 韩凛无奈道：“老爷，韩凛第一次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若老爷一意孤行必然酿成大祸。” “韩凛，问心无愧。” 第四十六章 可愿同道 韩温一脸颓然，瘫倒在了墙角。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曹弈率领着卫队将士冲入了韩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拿下了所有作乱人士。 韩温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弈走上前去，让卫谦、姚燧二人拿着绳子将其绑了起来，带回了县衙。 韩凛也直直的站在了院落中央，抬起头，看向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夏去秋来，明明秋意还没有到来，寒冷却深入骨髓。 韩凛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毕竟，他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将培养自己近十年的主人送入了无尽深渊。 韩凛看着天空，心中酸涩，不知如何诉说。 赵与芮走上前来，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前。 韩凛轻咬下唇，闭上双眼，轻轻问道： “我，这样做，可否正确呢？” 赵与芮答道：“正确，数十万百姓因你重新得到了田产，因你的存在，无数人…” 韩凛挥手止住赵与芮：“大人，我不想听这些话……我韩凛不是什么仁人志士，大道理，我懂，但我看不见，也摸不着。” “看不见…吗？” “嗯，我做这些…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赵与芮坐在了石墩之上，似是回忆道了什么事情：“韩凛，你知道我扫荡掉了钱塘县的几十个劣绅。” “农家人有土地了，有了赖以生存的根本。” “他们手中有了余钱，就可以给他们的孩子买他们想要的东西。” “韩凛你知道，孩子们心中的希望是什么形状么？” 韩凛疑惑道：“希望？形状？” 赵与芮两眼放光道：“嗯，孩子们心中的希望，是口袋里怀揣着糕糖，是院子里有着可以荡漾的秋千。” “这些，他们以前没有，在我离开钱塘之前，我再次微服前往乡间院落里看了看。” “孩子们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嚼着麻糖，荡着秋千。” “这便是我做这些事的意义，也是你最后决断的意义。” 韩凛眼中终于也有了些许神色，眼光也温柔了起来：“是啊，这些的确是看的见的事情，也的确是我做这些事的意义。” 赵与芮笑道：“当然了，还不至这些，韩凛，你微小的举动，不仅是搬倒了盘踞仁和乃至临安九县最大的恶霸。” “还将成为改变整个大宋局势的关键力量，你的奋斗，绝不是白费功夫。” 韩凛愧疚道：“可我最终还是背叛了拉扯我的主人……” “韩凛！你并没有背叛你的主人，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试想你没有擒下韩温，曹弈率领卫队冲进来之后会如何做？” “我给曹弈下了死命令，若是韩温以我为要挟，那便一律诛杀。” “你不仅没有背叛他，反而救了你主人的性命。” 韩凛无奈道：“赵大人，你还真会安慰人啊。” “实话实说罢了。” 赵与芮见韩凛情绪低落，等待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韩凛，可愿同道？” 韩凛抬起头看向了赵与芮：“赵大人…这不好吧……我才刚搬倒了自己的主人，然后便效力于新主人的麾下。” “我心中迈不过去这道坎。” 赵与芮略带失望的看向了韩凛：“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叨扰了，这里马上要被拆除掉了，日后有缘再见了。” 赵与芮起身向门外走去，离开了韩宅，前往了县衙。 留下了韩凛一个人对着阴沉的天空慨叹自己的命运。 前往县衙之后，当即审理了韩温和钱翼。 韩温心中万念俱灰，不愿再反抗，便对自己的罪行坦然交代，钱翼虽然也有罪过，但是没有那么大便是了。 韩温被籍没家财，归还田产，刺字流放琼州。钱翼归还田产，但因涉事较轻没有籍没家财，只是罚钱五千贯。 韩温刺字之后，当即流放，临走时被告知了是韩凛最后的举动才免他一死。 韩温哑然一笑，让人回去谢谢韩凛，之后就上路了。 走的时候，还看了下仁和县的土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回到故土。 白文瀚感慨道：“若不是贪心，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啊。” “呵呵~文翰切莫再生感慨了，贪心是个人都止不住，唯有尽力克制，须知在这个世上，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白文瀚点点头：“是啊，大人，我们也该启程了吧。” “嗯，走，还有好几个县没有搞定呢。” 白文瀚摸摸自己抽搐的双手，抱怨道：“大人，你能不能多找几个文书啊？这仁和县又是几千封传递给禁军的家书，手都快断了。” 赵与芮安慰道：“再忍忍吧，没几个县了。” “明明还有七个……” “呵呵，走了，别再耽搁了。” 抱怨是无用的，只能默默忍受了。 曹弈整训好军士之后，观察使卫队列对于仁和县南部，整装待发。 曹弈问道：“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便直扑余杭。” 赵与芮瞥了曹弈一眼：“谁说要去余杭县了？” “呵呵~大人啊，这余杭县是仅次于钱塘县和仁和县的大县了，按照顺序不也应该前往余杭县了么？” 赵与芮淡淡道：“是啊，连你都这么轻松地分析出来了，那余杭的豪强们不更知道了？” 曹弈哑然，心中腹诽道：“说的跟我多笨一样。” 赵与芮看向西方：“我们先去富阳县，而后拐到临安县……再到盐官县，最后折返回余杭县。” “大人，有必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么？” “有必要，曹将军，你忘了我们行动的一个准则么？”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嗯，出发吧。” “好。” “全军听令，出发！” 在大军离开仁和县的时候，县外，一位青袍男子，手持短剑，站在了县门之外。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算俊秀，但眉宇之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智慧之感。 虽说有些多愁善感，但是他的眼神早已不再迷茫，他的心中有了未来的方向。 前方的兵士看见此人站在官道上，便问道：“来者何人？何不速速让开？” 那人抬起头，看向了兵士后面的马车。 抱拳开口道：“临安府仁和县人士韩凛，特来与临安府观察使赵大人同道而行，不知大人之邀可还作数？” 赵与芮挑开了马车上的帘子，站在马车之上，拱手道：“当然作数，与君同道，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初晨的阳光刺破了昏沉的天空，光芒重新挥洒在了大地之上。 第四十七章 巧合 自从韩凛加入到赵与芮的队伍之后，赵与芮等人面对当地豪强的鬼蜮伎俩也愈发的娴熟。 临安府观察使相继拿下钱塘、仁和县之后，南下富阳、于潜、昌化后迂回至新城、盐官、临安，观察使卫队一行人势如破竹，各地豪强劣绅望风来降。 而今摆在赵与芮面前的也只剩下余杭县还没有拿下了。 余杭县的恶霸也深知赵与芮即将到来，聚成一团，紧锣密鼓的商量着。 蒋家家主蒋楠说道：“诸位，那赵与芮来势汹汹，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何家家主何甫提议道：“不如我们联名上书，请圣上撤掉他？” 沈家家主沈涂笑了：“老何，你忘了韩家是怎么没的了？” 何甫霎时蔫了：“那你说该咋办？” 沈涂无奈道：“不如学新城、盐官的那些人，以礼来降，自述罪行，还能从轻发落。” 蒋楠白了沈涂一眼：“那盐官和新城县的人认罪之后，只剩下千亩田地不到，我们要是学他们，如何养得活一大家子人啊？” 沈涂问道：“那你说咋办？” 蒋楠咬咬牙，心一横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雇佣江湖游侠儿，刺杀那赵与芮。” “只要赵与芮一死，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沈涂大急：“你不要命了？胆敢公然行刺朝堂命官？” 蒋楠厉声道：“只要没有人发现，便是安全的。” 沈涂摆摆手：“那你自己干吧，别拉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沈涂说完就想离开，还没等沈涂出门，便被人用绳子捆住了。 蒋楠淡淡道：“老沈，既然你不愿，杂家也不能让你把这话给抖出去，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沈涂正欲开口，一个布团便堵住了沈涂的嘴。 蒋楠挥手让下人把沈涂带到了地下密室当中，然后看向了何甫。 “老何啊，你是和我一起干，还是……？” 何甫内心疯狂的斗争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干了。” 蒋楠笑道：“好，我们这就准备重金，我已经找好了人。” 何甫心中微动，问道：“是哪位好汉啊？” 蒋楠看向门外：“自然是大名鼎鼎的无霜剑了。”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俊朗的青年，脸庞如春风般和煦。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万剑楼第一剑欧阳兄啊。”何甫拱手道。 欧阳伯霜回礼道：“不敢当，伯霜问问二位，二位想要对付谁？” 蒋楠轻声道：“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 欧阳伯霜两眼瞪大，简直不敢相信。 “呵呵~当今天下，能够从万军从中取那赵与芮首级的，唯有伯霜兄一人耳。” “噗~” 欧阳伯霜差点憋不住自己内心的笑意，但掐了下自个儿的大腿后，还是强忍了下来。 欧阳伯霜推辞道：“这赵与芮，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啊，与我万剑楼行事方针似有不妥啊。” 何甫拉住了欧阳伯霜说道：“欸，此事是我和蒋兄的个人所托，望欧阳兄答应我等啊。” “当然了，我们不会亏待欧阳兄的。” 说罢，一位仆人走了上来，将一篓子黄金放在桌上。 “五百两黄金，换那赵与芮的项上人头。” 欧阳伯霜这才不再拒绝，淡淡道：“好吧，权且答应两位这一次，不过先说好，此事绝密，断不可让第四人知晓啊。” 蒋楠拍拍胸脯说道：“你放心好了，这也事关我和老何的身家性命，我们不会大意的。” 欧阳伯霜应承之后，匆匆离开了宅院。 …… 临安县，高虹镇。 赵与芮等人视察完之后，曹弈便号令众军即刻启程。 马车上，赵与芮向众人说道：“各位，我们辗转一月有余，如今临安八县已经全部整治完毕，只剩下余杭县了。” 曹弈说道：“是啊，余杭县有三位大豪强，号称余杭三霸，可能稍稍有点棘手啊。” 韩凛托着下巴思索之后说道：“大人，我们也许可以从他们仨内部离间，假途灭虢。” 正在众人讨论的热乎朝天的时候，一只信鸽捎来了一封信。 白文瀚取下来看罢，笑道：“大人，韩兄，曹将军，我们不用再那么复杂筹谋了，这余杭三霸弹指可灭。” 众人被吊起了兴趣，纷纷看了过去。 白文瀚说道：“前些日，余杭三霸的蒋楠找到我大哥让他帮忙完成一次刺杀行动。” “而刺杀的对象便是大人您啊。” “噗~噗~哈哈~” “卧槽！” “咯咯咯。” 各种笑声不绝于耳，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赵与芮无奈摇摇头：“这就叫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居然这么巧啊。” 韩凛看着天空感叹道：“要是天天都这么多巧合就好喽。” 赵与芮轻叹一声，吩咐道：“那也不用商议了，快马加鞭，争取到余杭县吃晚饭！” …… 蒋楠那日吩咐欧阳伯霜前往行刺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也说不上那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很怪。 虽然许以重利，但当时欧阳伯霜的眼神分明有鬼。 是哪里不对劲，蒋楠也不知道。 实际上蒋楠的心里还是蛮颓废的，行刺已然是迫不得已的下策了。 面对相邻县的故人纷纷倒台，蒋楠却没有伸手援助。 如今轮到他了，也就不会再存在盟友了。 蒋楠很后悔，当时收到韩温的请求时，便应该奋力一搏的。 夜晚，当蒋楠和往日一样，在庭院当中饮茶。 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如今的蒋楠也唯有等待了。 夜半，蒋楠打算回到房中休息的时候，听见了门口的敲门声传来。 蒋楠立刻前往门口开门，心中希望是欧阳伯霜给他带来的好消息。 开门之后，欧阳伯霜的确站在门前，蒋楠问道：“欧阳兄，事情办得怎么样？” “完美。” 蒋楠顿时大喜，正欲庆祝，却看到了欧阳伯霜后面的数百人。 “欧阳兄，这是……” “这是临安府观察使卫队啊，蒋楠你意图行刺临安府观察使，罪大恶极，还不快快跪地就缚。” 蒋楠大怒：“欧阳伯霜，你…唔唔…” 还未等蒋楠开口，便被堵住了嘴。 映入蒋楠眼帘的还有欧阳伯霜后面同样面如死灰的何甫。 而那沈涂一脸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他。 第四十八章 临安局势 余杭县三霸，仅仅做了一次困兽之斗，便灰飞烟灭了。 至此，临安九县所有的恶霸劣绅被一扫而空，数十万百姓重新分到了田地，各个喜上眉梢。 但士绅阶层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九县合计一百七十余位大小士绅受到了惩处。 而这些被惩处的士绅当中，在朝堂当中都有自己的关系网。 所以现在的临安，每日都有数十封弹劾赵与芮的奏章，不过，丞相、皇子赵竑都站在了赵与芮这边，这些上奏的朝臣都遭到了申斥。 赵竑趁机收买人心，帮着一些大臣说话，将这些大臣统统收归到了自己的麾下。 史弥远却借此机会，趁机打击朝堂反对势力，四十余位朝臣被迫告老还乡，史弥远紧接着就在这些空位上安插人手。 两方都在竭尽全力的网罗自己的力量，也有朝臣想要依附于赵与莒，不过赵与莒不为所动，丝毫不理会。 朝臣们顿时觉得热脸贴上了凉屁股，没面子不说，这赵与莒也太不识趣了。 是故这群朝臣纷纷加入到了皇子赵竑的阵营。 赵与芮对这些情况也有所耳闻，赵与芮通过梦蝶阁以及听雪轩的情报网络，时常与赵与莒书信往来。 赵与芮在信中告诉兄长，切莫和朝臣往来频繁，史相已经对两兄弟起了戒心了，决不可再次触碰史相敏感的神经。 换言之，赵与芮和他的兄长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一旦有个小举动，整个临安都会知道。 恐怖点讲，沂靖惠王府内赵与芮上厕所用的厕纸是什么颜色的，他史弥远以及有心者都会知晓。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阵子又要蛰伏待机了。 赵与芮对这种事情心知肚明，也明白现在自己的“恶名”从临安到九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此时还出来走动的话，恐怕不知道哪个夜晚的哪个犄角旮旯就会出现一个蒙面黑衣男子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赵与芮看来，这些朝臣的力量不值得争取，他们虽然代表着朝堂的舆论，但不掌控实权的话，也只是浮云。 文人的笔杆子虽然有着巨大的能量，但也远不如市井间的传闻，现在的赵与芮已经掌控了市井传闻的舆论导向，这些文人的力量目前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赵与芮最缺的还是绝对的武力，虽然这次出行收获了禁军将士们的军心，但还做不到让他们反戈一击。 赵与芮缺乏威信，只有恩而没有威的话，是不足以调动将士们的。 史弥远对于禁军没有恩，但却有威，所以禁军还掌控在他的手中。 赵与芮需要从史弥远手中强夺威信，可这就太难了。 威信并非一日之功，而是长年累月的积累。 赵与芮年纪轻轻，资历尚浅，想要立威？再等个二三十年吧。 军队当中的辈分关系还是很重要滴，除非你有绝对的天资，就像数百年前的骠姚校尉霍去病一样，逐马漠北，方能军中立威。 当然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赵与芮第二缺的是钱，虽然听雪轩财力雄厚，但赵与芮也不好意思天天向程万金要钱。 赵与芮需要有自己的钱财积累，没有钱，很多事情都很难办。 想要举事，就要拉拢那些掌控实权的重要人士，这必然需要大量的钱财。 但赵与芮穷的叮当响，赵扩只是口头嘉奖过他，可从没给他一文钱。 自己的俸禄也就一万多文钱，上任俩月，也就积攒下来一万五千文钱。 这根本不够自己开销的，光是那钱塘县丁家、吴家的贺礼都价值二十万钱，再比比自己，真是寒酸啊。 所以，赵与芮掌握的酿酒工艺也要迅速开始实施了。 再不实施的话，程万金每天的絮叨都能让赵与芮耳朵里磨出老茧。 怀揣着这些想法，赵与芮启程回京。 经过两日奔波之后，赵与芮和观察使卫队到达了临安城附近。 曹弈拱手道：“大人，我们便就此告辞了。” 赵与芮也拱手道：“曹将军，这一路上合作甚是愉快，望日后重逢，我们不会刀兵相向。” 曹弈摇头：“大人，曹弈这辈子不会对大人亮出宝剑，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赵与芮点头道：“好，曹将军，相信将来你我也会有重新共事的一天。” 曹弈郑重道：“嗯，希望还能在大人麾下奋战。” “曹将军，我们的路不会到此为止的，将来还要驰骋天下，所以，望君珍重。” “大人，珍重。” 曹弈告辞后便带领着将士离开了临安，前往附近的驻地。 白文瀚看着这一只部队，感叹道：“他们会带着大人的恩德回到禁军当中的，为将来大人振臂一呼埋下希望的种子。” 赵与芮回过头：“走吧，我们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没有休息的机会哟。” 韩凛也鼓足了勇气：“既然跟着大人来打了临安城，就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来，要不然这趟就太亏了。” 赵与芮撇过头：“说得对，我们进京。” …… 进入大内，觐见赵扩。 “参见陛下。” 赵扩拉起赵与芮的手臂：“免礼，与芮啊，你这次差事办得不错，就是得罪了太多的朝臣，唉，不知你的选择是否正确。” 赵与芮并不担心，轻笑了一声：“放心吧陛下，与芮心中自有思量。” 赵扩叹息了一会，寒暄了几句，赵与芮便从大内离开了。 前往政事堂交割了一下公事，从即日起，卸任了临安府观察使一职。 现在的赵与芮重回将作监丞的位置，从手持权柄，一下子又变回了闲散官员。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赵与芮还没有从从二品的观察使身份适应过来。 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从四品的将作监丞了，别的不说，起码俸禄就少了一万一千一百文。 等等，赵与芮似乎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当了一个月的观察使，竟然没有发俸禄！ 刚出了大内的赵与芮立马折返了回去。 “陛下，您还没给微臣发俸禄呢！” 第四十九章 将作监 赵与芮重回大内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后，便灰溜溜的跑回了沂靖惠王府。 赵与莒在门口得到了赵与芮的归来。 “回来了？” 赵与芮应道：“嗯，兄长可还安好？” “不妨事，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与芮你经历了许多…” 赵与芮伸了个懒腰：“是啊，也该让我好好歇歇了。” 赵与莒轻叹一声后，帮忙把行李搬了进去。 赵与芮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期间没有任何人敢打扰。 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到隔日，日晒三竿之时，赵与芮擦着迷糊的眼睛醒来。 简单洗漱之后，便看到了门口板着个脸的郑清之。 赵与芮拱手道：“先生何事啊？” 郑清之没好脸色的看着赵与芮，说道：“何事？某人好像旷课两个月了吧？” “额……先生，我这不是忙正经事的么。” 郑清之嘴巴歪着说：“敢情我这是耽误时间了？” 赵与芮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事有轻重缓急吗~” “哼~” “公子现在可要去将作监么？” 赵与芮摸了摸鼻梁说道：“是啊，上任这么久，都没有去过几次。” 郑清之轻声道：“公子，你要去将作监可以找我的朋友，他是将作监右校署令，名叫蒙翊，是个信得过的人。” “公子可以向他问一下有关将作监的事情，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丞相有些关系。” 赵与芮拱手道：“多谢先生提醒。” 道谢之后，赵与芮便离开了沂靖惠王府，直奔将作监所在的位置。 走到城北将作监之后，轻轻敲门。 少顷，一位侍卫问道：“来者何人？” “将作监丞赵与芮。” 侍卫急忙行礼：“见过大人。” 赵与芮点头示意之后，走进了将作监署内。 听到将作监丞到来，右校署令蒙翊也急忙赶来相迎。 蒙翊作揖道：“参见大人。” 赵与芮扶起蒙翊的手臂：“蒙大人客气了。” “下官不敢，大人快快请进。” 赵与芮便在蒙翊的带领下进入到了将作监的会客厅。 赵与芮坐下之后便问起：“这将作监现在的体制是怎样构成的呢？” 蒙翊叹息道：“唉，大人有所不知，将作监原本有四校署，分别为左校署、右校署、中校署和甄官署。” “其中左校署掌梓匠之事，例如兵械、丧仪等。右校署掌版筑、涂泥之事。中校署掌舟军、杂器之事。甄官署掌琢石、陶土之事。” “四署原本各司其职，虽说职能被户部、兵部分去了一些，但还算建制完整。” “但自从大人上任之后，史相一口气缩减了将作监的规模，又借着大人巡视地方打击豪强的风头，又赶走了不少人。” “现在只剩下右校署还能正常运行，甄官署还有一半人，其它两署都因缺员被裁撤了。” 赵与芮眯了眯眼心道：“史弥远果然不会让我轻易地掌控完整的将作监，因此裁撤掉了一大半的将作监职员。” “凡是与‘兵’相关的，一点点都不让我碰啊，看来他已经对我有了不小的戒心。” 赵与芮颔首道：“不妨事，给多少钱，办多少事，不让咱管咱就不管。” “蒙兄，既然我们现在只有右校署和甄官署，是不是说百工也少的可怜了？” 蒙翊尴尬的应道：“是啊，大概只有三十几人……” 赵与芮宽慰道：“蒙兄不必挂怀，人少不一定是坏事，兵贵精，不贵多。” “嗯。可是大人，那甄官署令杨缇是史相的人，依您看…” “丞相的人么…晾在那里，别动他，也别敌视他。” 蒙翊轻声道：“不如我们把他给…”然后，蒙翊用手刀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赵与芮摇摇头：“不必，眼线有眼线的妙用。” 蒙翊也不再反对，两人便开始商量起来了将作监的工艺以及人员。 右校署主要负责版筑，所谓版筑就是将土夹在两块木板之间，用杵将其捣坚实，就成为了墙。 当然现在城中也有不少房子采用了石制建筑，总之各有各的优势。 但赵与芮却并不想让版筑技术停留在石头和土上。 未来的赵与芮不得不直面蒙古铁骑的入侵，需要用到更为先进的建造技术。 前世曾经干过泥瓦匠的赵与芮自然会一门名为“水泥”的技术。 水泥技术的普遍应用使得建筑结构变得坚实无比，这就给了赵与芮面对蒙古军队的底气。 蒙古军队西征的时候，从西亚的国家中找到了不少好的技术，然后结合北方的工匠，研制出了诸如回回炮、铁火炮等攻城器械。 这些攻城器械成为了宋蒙之战后期蒙古军队摧城拔寨的利器。 要是没有这些攻城器械，兴许南宋还能再延续数十年也说不定呢。 一旦赵与芮制成了水泥，将水泥与砂石组成混凝土，加固在城墙之上，那么回回炮就绝难攻破城墙。 试想，投石机的巨石能轻易砸破石制城墙，难道还能轻易砸破混凝土城墙么？ 打不破城墙，攻城战中骑兵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所以水泥技术的应用是赵与芮的王牌之一。 水泥不仅仅可以作用在军事作战上，对于经济的带动也将有着极大的作用。 赵与芮深知，要想富，先修路。 这个时代的路大部分都是土路，土路容易坏，一遇到下雨天，道路便会泥泞不堪，严重阻碍商品的交换和流通。 而且城市中一刮风，便会裹挟着尘土，严重影响城市容貌和空气。 若是可以全国水泥铺路，首先水泥稳定性高，暴雨之下也可以照常通行。 而且水泥温度稳定性也高，马车驶过不会留下车辙。 水泥不容易污染，不会风化，没有了风沙，赵与芮可以安心的享受城市生活。 所以制作水泥便是排在酿酒之后的重中之重。 虽说南宋仍然以小农经济为主，但是南宋的商品经济极其发达，这就使得南宋城市化程度非常高，大约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之间。 这个程度对于中国古代来说已经高的吓人了，所以赵与芮并不担心工匠人手不够的问题。 条件有了，人手也有了。 接下来便是具体实施了，酿酒和水泥同步进行。 刚好现在史弥远盯赵与芮盯的比较紧，这段时间就好好钻研下制造。 而且甄官署还会把赵与芮的信息递送给史弥远。 在史弥远的眼中，研究这些东西肯定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的举动。 毕竟就算是史相，也超脱不了时代的局限性。 赵与芮心中这么一合计，便干脆住到了将作监右校署当中，日夜开工。 第五十章 蒸馏与水泥 翌日，蒙翊和一大批人采购了赵与芮需要的东西，并堆放在了将作监右校署当中。 听雪轩会长程万金，聚义堂老大蔡苹都闻讯而来。 若是酿酒和水泥制作大功告成的话，一来为听雪轩打开了商路，也雇佣了聚义堂的弟兄，为他们谋了个不错的生计。 酿酒的原料是高粱、小麦，采用的蒸馏器是甑（zèng），以及去年发酵出来的优质酒醅。 赵与芮想酿的酒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够快速成型的酒，也就是应急的，给普通百姓们喝的，廉价又简单。 另外一种酒则是制作复杂，喝起来有着冲击感的，给达官贵人们喝的酒。 事不宜迟，赵与芮和一群百工们立即开始制作。 酿酒虽然复杂，但是可大致分为制曲、酿造、包装。 赵与芮命人将小麦进行研磨成粉，而后掺水搅和之后倒入模子里成型，制成曲块，然后将这批曲块放入密室中发酵，同时放了几个大水缸保持湿度。 三天后，赵与芮等人将曲块去了出来，曲块呈土黄色，然后将这些曲块磨成颗粒状。 这样制曲的步骤便完成了。 接下来进行酿造，酿造要将高粱先放置于池中浸泡一天，浸泡之后，放进锅内进行蒸煮，也就和蒸饭一样。 总共约17石高粱，南宋一石约合118.4斤，也就是两千斤的高粱放进锅内蒸煮。 蒸煮时间大约一个时辰，蒸完之后进行冷却，冷却的同时挑选出四十斤谷壳放入高粱饭当中。 冷却之后，饭和谷壳搅拌后倒入先前弄好的曲粉当中，两千斤的高粱饭加入大约七十四斤的曲粉，将其搅拌均匀。 搅拌之后，将其倒入发酵池当中发酵，发酵期间，每三天便要翻搅一次，大约十五天后便能发酵成功。 发酵成功之后，再度掺入谷壳，放入甑之内蒸煮，赵与芮让人在甑之上安装了一个输气管。 大约半个时辰，蒸出来的水汽便会顺着输气管不断地循环、冷却，最后流出来了液体，便是蒸馏出来的酒。 得出来的液体大致为两百多斤，赵与芮凑近了闻闻，酒精味极其浓郁，估摸着是81度的酒了。 但这只是第一次蒸馏，里面还有残渣和高粱的杂味儿，赵与芮让人将其立刻送入了另外的甑当中，待其冒烟之后，再加谷壳搅拌，然后再次冷却。 冷却后再加一百斤曲粉，再次放入发酵池中发酵，然后每三天搅拌一次，十五天发酵完之后，再次进行蒸馏。 蒸馏半个时辰之后，，液体顺着输气管流了出来。第二次蒸馏之后，大约得到的是53度的酒 这次的液体醇香，程万金迫不及待的盛了一些喝了起来。 程万金身体中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好酒，这酒刚烈异常，上劲快，一点也不粘黏，入口清爽无杂质。” “这酒不似平常的那样可以慢慢喝，这酒必然可以博得人们的喜爱。”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简单的‘爽’，豪气的‘爽’。” “欸~我才喝了没多少竟然有点晕。” 赵与芮心中暗道：“能不爽么，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二锅头啊。” 赵与芮说道：“咳咳，万金会长，这酒虽然制造出来了，但还没有完全成型。” “那第一锅的酒才是真正的烈，将第一、二道酒进行调配后，放入地窖进行熟成。” “找准时机，便可以大肆贩卖了。” 程万金拍拍胸脯保证：“呵呵~公子放心，以后你便在家中数银子吧。” 蔡苹听到程万金的感慨后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弟兄们的生计有着落了。 赵与芮笑了笑，将制作工艺流程记录了下来，交给了程万金和蔡苹。 两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将作监的大门。 不过赵与芮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下，虽然一个多月都在酿第一种普适性的较为廉价的酒，但也同样再为第二种酒做准备。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就很快了。 赵与芮等人将高粱取了出来，经过热水湿润后，加入百分之七的母糟，也就是发酵了一年的酒醅，进行混蒸，堆积后发酵一个月。 一月后再将高粱粉碎湿润，加入等量母糟混蒸，蒸馏后倒回原酒醅中，冷却后和上一次得到的酒加曲发酵一个月。 之后每个月都进行重新勾兑，发酵，蒸馏，要蒸馏发酵八次。 每次得来的酒都分别入库，再行勾兑。 这便是著名的“茅台”了。 不过这种酒耗时长达一年之久，赵与芮只得吩咐给百工，让他们不得懈怠。 赵与芮等人休整了几天，养好了精神后，又让聚义堂和听雪轩带来了不少工匠。 整个将作监堆满了石灰石和粘土，还堆积着一些铁矿和煤。 按照石灰石占七成左右（67%-75%），粘土一成到一成半（10%-15%），些许铁矿（0.5%-1.5%）和一成左右的煤（8.5%-11%）。 按照比例混合之后，在类似于烧石灰的立窑内煅烧成料。 毕竟第一次制作，经历了爆炸、燃烧为灰烬等等情况之后，还是成功烧出来了。 烧制出来的成型糊状经过研磨之后，便制成了泥状物。 赵与芮命人往泥状物当中加水搅拌成为浆体，而后将其糊在了砂、石之上。 等到泥状物硬化之后，砂石被牢牢的凝结在一起。 赵与芮看着顾瑧笑着说：“顾兄，拿你的剑砍砍试试。” 顾瑧轻笑道：“赵兄，你在开玩笑么？” “我这柄剑砍木劈石锋锐异常，你用这泥巴糊了糊，便能坚固了不成？” 赵与芮摊开双手：“不妨一试啊。” 顾瑧拗不过，便挥剑砍了故去。 “铛！” 顾瑧砍了一下，发现没留下什么痕迹，顿时大为诧异。 而后向后退了几步，猛冲过来，拔剑怒砍三次。 “铛铛铛！！” 顾瑧拼上了自己的全力，也就留下了几道痕迹，而且他的虎口还被震得发疼。 顾瑧张开双嘴：“卧槽！这啥东西啊？” 赵与芮淡淡道：“顾兄，这叫水泥，坚硬程度如何啊？” 顾瑧比起来了一个大拇指：“牛！” 赵与芮看向蒙翊，问道：“蒙兄，你看这水泥价值如何啊？” 蒙翊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疯狂：“如何？你说如何？这简直惊为天人，其价值不可估量啊。” 赵与芮凑了过来：“蒙兄，此事绝密，以后只能偷偷遣人制作，断断不可流传出去。” “尤其是流传到北方，若被他们应用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蒙翊用力点点头：“大人，您放心吧，蒙翊明白。” 第五十一章 凛冬之风 史弥远在书房内批改公文，而他的面前是甄官署令杨缇。 史弥远开口问道：“那将作监丞最近再鼓捣什么呢？” 杨缇不敢怠慢，立刻答道：“丞相，将作监丞最近召集了不少工匠，天天酿酒，糊泥巴，似是不亦乐乎。” 史弥远眉头紧皱：“糊…糊泥巴？” 杨缇点点头：“是…是啊，煅烧了泥状的东西，然后掺掺水，一搅拌，就成了泥巴。” 史弥远也不再询问了，摆了摆手，示意杨缇退下。 杨缇走后，史弥远轻轻摇头，心道：“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是玩物丧志？还是示敌以弱？” “不过就算你手段通天，也难以对抗大势所趋，天命所归。” 墙角当中，影子闪动。 “去把梁成大、莫泽找来。” “领命。” 史弥远轻轻抚摸了下自个儿的裘皮大衣，喃喃道：“既然你步子迈这么大，我也要回招了，最多一年，到时候看你怎么接得下来。” 说罢，外面凉风吹拂，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 赵与芮等人终日住在将作监鼓捣新奇的玩意儿，一晃便是几个月。 赵与芮九月末开工，现在已然十二月末了。 再有个七八天便要新的一年了。 但此时的赵与芮却开心不起来。 虽然赵与芮蛰伏待机，但是局势越来越紧张，似乎临安的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上个月，原保宁节度使安丙辞世，追封为少师，大宋又损失了一位名臣。 而且京东安抚张林率部叛乱，大宋国内又生叛军势力。 本月初八，参知政事郑昭先被罢免，宣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此人与史弥远亲近，史相因此得以大权独揽。 本来会在本月二十八密谋史弥远的华岳被赵与芮劝下，才使得抵抗史弥远的力量保住了一分。 赵与芮对着面前的几人问道：“韩凛、文翰，你们觉得史相会不会提前下手？” 白文瀚点头道：“会的，公子，恐怕不到两年，必会下手。” 韩凛也同意道：“是啊公子，恐怕史相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赵与芮靠在椅背上，心道：“是啊，恐怕史弥远加快了行动计划。” “本来我还能有大概三年的时间，但我的行动可能刺激到了史弥远的神经。” “这些身处高位者对于危机有着本能的意识，史弥远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开始行动了。” “两年？不，只有一年，明年的年关，嘉定十五年的十二月之前，便是决胜负的时刻了。” 赵与芮站起来说道：“文翰，你立刻回到万剑楼，我有事要你去做。” 白文瀚抱拳道：“公子便吩咐吧。” 赵与芮说道：“两件事，首先你回去后彻查天网内所有史弥远的奸细，找出来并处理掉，这事要做的隐蔽。” “第二件事，你去找梦蝶阁的秋蝶姑娘，我要史弥远党羽梁成大、莫泽和李知孝每日的作息习惯和行事规律。” 白文瀚记下之后，拱手道：“交给我吧，明日沂靖惠王府地下暗室，必然交到公子手上。” 说完之后，白文瀚便悄悄离开了将作监。 而后赵与芮看向了韩凛：“韩凛，你在韩家的时候，史弥远可有联系过你们么？” 韩凛想了会说道：“有的，家主韩温曾一直和史相保持书信联系。” 赵与芮低头道：“那就是说，史弥远和附近九县望族都有关系。” 韩凛正色道：“公子的意思是，史弥远可能发动九县望族联名上奏？” “嗯，非常有可能，一旦史相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 韩凛问道：“公子打算如何做？” 赵与芮说道：“韩凛，你这就去找程万金，让他的听雪轩出面去拢络周边县的士族，或许之以利，或示之以威。” “总之一年之内，不准他们动窝，万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他们靠近临安，但不得入城。” 韩凛知道事关重大，也没有拖沓，便拱手道：“我这就去办。” 韩凛也悄悄离开了将作监，直奔城南听雪轩。 赵与芮也收拾好行装，对着将作监右校署蒙翊吩咐道：“蒙兄，你留在这里把这些东西藏好，顺便整理并修订成文书。” 蒙翊拱手道：“下官明白。” 赵与芮向门口走去，拉上顾瑧，两人回到了沂靖惠王府。 赵与芮开始行动之前要先和赵与莒通通气。 “兄长，与芮有事想和你说。” 赵与莒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可是要动手了？” “嗯，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赵与莒看向庭前的梅花：“与芮啊，这梅花凌霜斗雪，不畏严寒，便如我们现在的处境一般。” “史相便是这凛冬之风，随时能摧折我们。” “但我相信，我的弟弟绝不会低头认输，我也一样，所以贤弟尽管去拼便是了。” “赢，便拥有一切，输了，我也不会让贤弟一人走黄泉路的。” 赵与芮拱手一拜：“既然如此，这边便要兄长一人扛住了。” “放心，我还扛得住。” 赵与芮临行前说道：“兄长，读书之余，别忘勤加练剑，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靠兄长来力挽狂澜。” “知道了。” 赵与芮交代完之后，收拾好行李，从自个儿居室的床铺下进入暗道，之后便离开了沂靖惠王府。 …… 同一时间，皇子赵竑在院落里独酌，心中思量着白日的事情。 赵竑心道：“郑昭先被罢免了，史弥远的党羽越来越多了。” “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么？” “我真能在和史弥远的对抗中胜利么？” “虽然我坐拥天下正统，有着一干大臣们的支持，还有赵与芮这枚暗子，朝堂势力来说并不惧怕他史弥远。” “临安城中，三大势力也都为我效劳，史弥远一干党羽的信息这里也收罗的清清楚楚。” “本王是不是也该展现下王者的英姿，震慑下史弥远这等宵小。” 婉儿的琴音再度响起，赵竑放松下了自己紧绷的神经，沉醉在了动听的琴声当中。 “婉儿虽然有些好奇，喜欢问那些人都是什么来头，但总的来说，还是兰心蕙智的佳人啊。” 赵竑心中这样确定并坚信着。 第五十二章 新春二重奏 嘉定十五年，大年初一。 朝臣们跟随着皇帝赵扩前往大庆殿，接受“恭膺天命之宝”。 总之就是每年必要的礼节，没什么新鲜的。 赵与芮按往常一样托病不去。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史弥远也托病在家休养。 一位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新锐大臣，一位是在宦海当中沉浸了十几年的老狐狸。 两位的同时缺席，倒是引起了不少好事之人的想法。 众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思量和行动。 临安城中，新春之际，听雪轩、梦蝶阁联袂主持了“试酒大会”。 两大话题度极高的店面联合推出的活动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眼球。 梦蝶阁前，摆放了一个木桌，上面放着十数个很小的金属器皿。 金属器皿被称为酒盅，一个酒盅只能盛不到一两的酒。 不少人纷纷赶来围观，对着酒坛酒盅议论纷纷。 一个彪形大汉说道：“这也忒小气了吧，就给这一点点，够谁喝啊。” “就是就是，就连品酒也显得少了吧！”一位手持纸扇的富家公子嘟囔道。 一个啃着瓜的人嘟囔道：“大冬天搞这么一出，真是浪费功夫啊。” “是啊是啊~~” “这听雪轩那么有钱，咋这么抠呢~” … 程万金走了出来，伸开双手示意安静。然后说道： “诸位一定会有疑惑，为什么就给各位这么小的酒杯。” “不是我程万金看不起各位，我是说在座的各位，在喝酒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 彪形大汉不乐意了：“你说啥？老子大碗喝酒，没个两三坛都不会有感觉，你说我喝酒很菜么？” 程万金笑道：“不是你菜，而是你的酒太菜了。” “你那两坛子酒，跟个清水似得，喝那种酒，逞什么英雄好汉啊？” 彪形大汉怒道：“那你拿个烈酒出来啊？” 程万金随手拿起个酒坛，倒了十杯。 “你要是把这十杯酒喝下去还没有一点感觉，你就是这个！”说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那彪形大汉轻笑道：“万金会长切莫后悔哟~” “不后悔~” “好！各位借个胆子！” 周边的平民纷纷鼓起了手掌，“啪啪”之声此起彼伏。 大汉上前，根本没把一小盅酒放在眼里，拿起直接牛饮。 酒入肚之后，冲天酒气直接冲击到了大汉的鼻腔。 “咳咳咳~”大汉忍不住咳嗽。 大汉轻声道：“这特喵啥酒啊？怎得如此之烈呢？” 程万金笑道：“怎么滴，服了么？服了我就告诉你。” 大汉丢不起那个面子，嚷嚷道：“我不服！” 之后捏着鼻子，以免再度被呛到，连饮三杯。 四两酒下肚，大汉已经步履蹒跚，左摇右晃，程万金在他肩上轻轻一点，大汉遍应声倒地。 众人间鸦雀无声，良久才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 富家公子跳脚道：“我的天啊，连他都扛不住！” “这酒也忒烈了吧~~”一位游侠儿也感叹道。 “怪不得要用小酒盅来装，要是换成坛子直接喝，渍渍~那酸爽。” 一个卖炊饼的喊道：“万金会长，这叫啥名字啊？咋这么烈呢？” 程万金说道：“此酒名为凌霄酒！一饮入凌霄！” “别名二锅头…” 程万金心道：“这赵公子太没起名字的天赋了，不能烧了两锅便是二锅头吧，还是我的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 那个卖炊饼的默念道：“哦~二锅头啊。” 富家子弟嘟囔道：“看来是与锅有关了，不错，简单又好记。” 程万金大急：“它叫凌霄…” “二锅头！好名字啊~” “是啊是啊~啥时候咱也能讨杯二锅头尝尝啊。” …… “欸对了，万金会长你刚说啥？” “额凌霄……额不，二锅头，酒性极烈，可不是尔等能够试得来的。” 富家公子问道：“那没有我们试得来的么？” “呵呵~二锅头的妙处在于老少皆宜，来把那坛打开，让这位公子尝尝。” 实际上，程万金第一次给大汉打开的是第一锅出来的高达81度的酒，也难怪大汉顶不住。 而第二次拿出来的便是53度的酒了。 富家公子正欲喝的时候，程万金说道：“公子啊，喝完之后，先用嘴将酒气吐出来，之后再用鼻子吸气，要不然会呛住的。” 公子一听，甚是新奇，按照程万金的法子一试，果然没有被呛住。 入喉的酒穿过喉咙没有任何的阻塞，直接入肚。 “呼~” “公子感觉如何啊？” 富家公子比了个大拇指：“善！上劲极快，不似其他酒喝了大半天还没个感觉。” 程万金笑道：“是啊，此酒可抒情、可消愁，上劲快，让人流连忘返啊。” 台下，不少人听着已经留起了口水，说道：“老程，给我也整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 “还有我！” “我也是~” 试酒大会完美召开，凌霄…额不，二锅头一炮走红。 …… 当然除了试酒大会以外，还有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皇帝赵扩宣称，身染重疾，已然无心理会朝政，暂时退居幕后，由皇子赵竑监国，史弥远辅政，通告天下。 赵扩身为帝王，深思熟虑之后，决心引蛇出洞，也再次试验一下赵竑的能力。 史弥远后退一步，赵与芮蛰伏，赵竑若是此时不知轻重的大步向前的话。 便能够逼出史弥远的底牌，掀开史弥远隐藏的力量，给赵与芮等人以应对的机会。 而且，赵扩的身体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道让赵与芮微微一惊，毕竟按照宋史记载，赵扩还能再支撑个两年的。 但是之后赵与芮便想明白了，赵扩身为君王，无时无刻不再思考庙堂之谋，心力衰竭。 若是危急时刻，还能强提一口气，但若是一旦松懈下来，那么这口气便再也提不上了。 而让赵扩松一口气的，恰恰就是赵与芮了…… 赵与芮看着天空抱怨道：“陛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当然赵与芮不会因此而灰心，反而斗志满满。 若是能够尽早搬倒史弥远，距离宋蒙全面开战便有近十年的发育机会。 就算是在自己的影响下，时间轴加快运行了，三四年总是有的吧。 这也比历史上史弥远前脚刚走，后脚就开战强多了。 只要有几年厉兵秣马的机会，赵与芮有信心组建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军队。 而且失去了朝中最大劣绅史弥远后，显露颓势的南宋经济也有挽救的余地了。 毕竟大宋有钱，有的是钱，比全盛时期横跨欧亚的蒙古还有钱！ 只不过被某些群体侵吞了罢了…… 第五十三章 士子之心 赵竑近几日倒是美滋滋的。 先是史弥远托病不上朝，后是皇帝退居幕后，由赵竑主持朝政，一下子边让赵竑几乎登临帝位。 赵竑心道：“看来这史相也是垂垂老矣，畏惧本王的锋芒了，但本王可不会轻易饶恕他。” 皇子赵竑府，赵竑的幕僚魏成、王潘等人也在建议赵竑释放一些强势的信号。 “殿下，终于到了我们登临高位的时刻了！”王潘激动道。 魏成也开心道：“是啊殿下，是时候让史相也吃吃苦头了。” 赵竑笑道：“呵呵~他史弥远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也该退位让贤了吧。” 王潘顺着说道：“是啊是啊，史相依靠着杨皇后和那帮党羽的支持，肆意妄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赵竑当即拍板：“明日廷议之时，我们便商讨搬掉史弥远！” 一旁的真德秀看不下去了，出言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 赵竑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怎么了？本王这样做有何不妥么？” 真德秀直言道：“殿下，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殿下手中有什么可以抗衡史弥远的力量么？” 赵竑撇嘴道：“难道没有么？聚义堂、听雪轩、万剑楼都已经聚集在我的麾下，还有赵与芮这枚埋在丞相那里的暗子，更兼有一帮大臣的支持，加之天命所归，怎么就没有抗衡的力量了呢？” 真德秀摇头道：“殿下，您怎么这么……” 赵竑摆手制止道：“好了，师傅，你又要说这是史相或赵与芮的阴谋诡计了吧？你放心，本王心中自有思量。” 说罢，赵竑头瞥向了一边，不再出声。 真德秀无奈道：“唉，臣明白了。殿下您保重。” 说完之后，真德秀便离开了赵竑的府邸。 真德秀走后，王潘说道：“殿下，这老头日子混久了，对那史弥远太过忌惮了。” 魏成淡淡道：“真老早已没有了奋发向前的锐气了，殿下正值盛年，万万不可学他啊。” 赵竑点头：“是啊，真老已然不复当年之锐气，对那史弥远决计做不得半点忍让。” …… 真德秀出门之后，走到一个巷子的墙角处，将帽子砸在地上，狠狠地锤击墙壁。 “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之后，整个人身体都瘫软了下来靠在了墙壁之上。 “先生，你砸了我家的墙壁是不是应该有所赔偿呢？” 真德秀还未缓过神来，只是摆手。 那人走上前来，站在真德秀的面前开口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先生可是因此而苦恼？” 真德秀抬起头，看向了那人，而后轻声道：“赵…赵与芮？” “呵呵，晚生将作监丞赵与芮参见大人。”赵与芮作揖行礼道。 真德秀摇头道：“你早就知道我会被弃用么？” 赵与芮笑道：“呵呵~大人，为人者，最难之事便是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而赵竑恰恰不是能忍之人，大人劝他隐忍，赵竑岂能听得进去？” “所以大人被抛弃掉，也是迟早的事情，我接到线报之后，便直接来到这里静候大人的到来了。” 真德秀重整衣冠正色道：“公子我有一事想问，可否为我解惑？” 赵与芮摊开手：“请！” 真德秀问道：“聚义堂、听雪轩和万剑楼是不是都在你的麾下？” 赵与芮轻声道：“三家势力因利而动，被与芮所劝说，聚在了同一面旗帜之下。” “那琴女婉儿可与你有关系？” “婉儿是丞相派来监视赵竑的，我和她倒是没关系。” 真德秀苦笑道：“赵竑小儿，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竟毫不自知，听信谄媚之言，必将大难临头啊。” 赵与芮劝道：“真老，您也明白，如今大势所趋，史相必会下手，而他赵竑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何不弃暗投明呢？” 真德秀惆怅道：“此乃小人行径，君子不为。” 赵与芮正色道：“真老，何谓君子所为？目送社稷交托于奸臣之手，而成全一人之义，这是君子么？” “何谓小人行径？以一人之礼节，换取贤君强臣，百姓安泰，这是小人么？” “如果这都是‘小人’的话，那我希望大宋的‘小人’多那么一点，‘君子’少那么一点。” 真德秀苦恼道：“公子这是诡辩啊。” “大人，您若不想为我和我兄长出力，也可以直接拒绝，用不着说什么君子小人之论来拒绝。” “人的行为完全凭心而动，无论您答应与否，与芮都不会介意的。” 真德秀坐在了墙角的石头上，深思了一会儿，问道：“赵公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争夺权力？” 赵与芮脱口而出：“为了活着。” “活着？” 赵与芮笑道：“嗯，很简单就是为了活着。” 灿烂的微笑不似作假，简单的话语耿直真实。 真德秀不解道：“你安居于史相之下不更安全么？为何要行此险招？” 赵与芮手指北方：“那里，不安全，史相并非强臣，等他垮台的时候，那边就要打过来了。” “我想多留一些准备的时间，否则届时我们将毫无抵抗之力。” 真德秀闭上双眼沉吟道：“公子想的可真远啊，也罢，若能除掉史弥远这等国贼，德秀这把老骨头还能使一使。” 赵与芮拱手作揖：“那便多谢大人了。” 真德秀欣然应允，一扫眉头之上的阴霾，离开了小巷子。 身后的顾瑧向赵与芮问道：“赵兄啊，为何您一定要拉拢他呢？又为何你确信史相不会加害于他呢？” 赵与芮淡然道：“顾兄啊，当今学术推崇理学，庆元党禁后，程朱理学兴盛异常。” “演变成了谁推崇理学，谁便收复了天下士子之心。” “而这真德秀便是朱子之后的理学正宗传人，拉拢他便会向天下士人释放一个积极的信号，对以后网罗有才之人极为有利。” “而史相也是一个推崇理学之人，以官爵收买人心，但却不敢对这大儒动手。” “一旦真德秀出事情了，势必导致史弥远整个利益集团出现裂痕甚至分崩离析，士子疏远，史相便有倾覆之危。” “是故真德秀是安全的，拉拢他百利而无一害。” 顾瑧颔首道：“懂了，赵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赵与芮玩味的说道：“顾兄，想不想和我再次去坐牢？” 第五十四章 殿前激突 嘉定十五年，元月十七。 朝臣们与往日一样进殿等候，不过皇帝赵扩不上朝，由皇子赵竑监国。 今日的朝臣们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打算。 丞相史弥远、将作监丞赵与芮两人托病暂不上朝。 庭前，赵竑问道：“诸位，可有本奏？” 王潘走上前来，拱手道：“臣有本奏。” 赵竑抬起一只手说道：“哦？何事？” 王潘上前，打开奏章说道： “列为臣工请听，臣弹劾丞相史弥远结党营私，图谋擅权一事！” “史相自上位以来，骄横跋扈，性情乖张，每每擅权行事，上欺瞒陛下，下隐瞒实情。” “长此以往，则皇权日衰，朝政丧乱，君不君，臣不臣，有易位倾覆之危啊！” 王潘情绪激动，越说声音越高亢，举起奏章大喝道： “殿下啊，列为臣工啊！天理不可违，民心不可失啊！” “窃国大盗史弥远罪不可赦，皇上微臣请求将史弥远罢官夺爵，刺字流放到琼州，以儆效尤。” 赵竑听罢之后，虽然心中略微窃喜，但是却不能够表现出来。 昨日王潘告诉赵竑，他贿赂了史相的党羽李知孝，他会在庭前站出来指责史弥远专权，一旦核实便能当堂让其俯首认罪。 赵竑也认为此时史弥远不在朝堂，是针对他的大好机会。 略微作态之后，眉毛轻佻问道：“诸位大臣还有发表意见的么？” 赵竑看向了殿前的诸位大臣。 魏了翁前些时日染疾，今日带病上朝，但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喝着汤药。 真德秀脸色木然低头不语，宣缯目光四瞥拒不发声。 华岳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着前面臣工的后背，目不斜视。 品阶高的不敢发表意见，品阶低的说话也没什么卵用。 魏成见事情有些不对头，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声援一下。 “殿下，臣附议，史相结党营私已非一天两天了，我们岂能容忍他在朝堂上放肆。” “微臣建议将其罢官夺爵交由刑部发落！” 王潘此时继续补充道：“殿下，监察御史李知孝有切实证据证明史弥远结党营私。” 监察御史李知孝，曾任丞相府主管文字，又干过诸司审计司，在前些时日，被史弥远拔擢成为监察御史。 王潘私底下向李知孝许诺，只要李知孝站出来指责史弥远，赵竑将拔擢他为左丞相。 并且送给他黄金三千两以作报酬。 李知孝见钱眼开，欣然应允，于是便有了今日殿前指证。 李知孝走上前来，拱手作揖。 赵竑问道：“李知孝，王潘说你有旁证，你有么？” 李知孝作揖之后说道：“臣却有证据，也愿意作证。” 赵竑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请讲。” 李知孝侃侃而谈道：“其一，臣受王潘所托来调查史弥远结党营私，擅权行事一事。” “经过臣明察暗访，终于确定，史弥远结党营私一事……” 李知孝确认了一下时间之后，继续说道： “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史相行事必然遵从陛下的旨意，与臣工同朝为官也甚是和睦，从未结党，也未曾擅权！” “其二，王潘曾邀请臣前往其家中喝茶，并且豪掷黄金三千两，让臣在朝堂上指责史相。” “事成之后，还将保举臣为左丞相，人证物证俱在，件件可以查证。” 王潘愤怒的指责道：“你…你你！” 一干朝臣纷纷指责道：“这太过分了！” “没想到王大人居然是这等奸佞之徒！” “他一年俸禄也就两三千贯，哪来的这么多钱？” “还用想？肯定是昧着良心干了不少腌臜事。” …… 李知孝不为所动，伸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其三，身为去年主考官的王潘竟然公然煽动科举考生攻讦朝廷命官。” “史相便是被针对的对象之一啊，凡是按照他王潘旨意行事的都纷纷金榜题名啊！” 此言一出，群臣激愤。 一位大臣跳出来指责道：“王潘还说别人是奸臣，我看他才是最大的奸臣啊！” 另一位丹凤眼的大臣吼道：“王潘结党营私，罪无可赦啊！” “身为主考官，竟然煽动学子们攻讦朝廷大臣，真该千刀万剐啊！” 李知孝拱手道：“殿下，立刻押下罪臣王潘，交由刑部用刑，一审便知。” 墙倒众人推，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唾骂王潘。 此时的魏了翁还在一口气一口气的喘着，真德秀、华岳等都置之不理。 赵竑眼见局势控制不住了，正欲开口，门前传来了一阵躁动。 “丞相到！” 史弥远身着朝服，缓缓走到台前，拱手道： “殿下，老臣忍辱负重，效忠皇上，这是职责所在，但此事老臣忍无可忍啊。” “老臣实在不愿意看到殿下和皇上被奸人所误，被宵小的谄媚之言所迷惑啊。” 赵竑轻声道：“史相多虑了，本王不会被奸人所误的。” 史弥远挥挥手：“左右带刀侍卫，没听到么？殿下发话了，不会被奸人所误，还不速速动手拿下奸党？” “是！” 数十名带刀侍卫上殿，擒拿王潘。 王潘大惊，求救道：“殿下，救命啊！臣没有说谎话啊！” 史弥远一眼瞪了过去，赵竑本欲动身的身子被史弥远的气势生生压回了座椅之上。 甲士擒下王潘后，史弥远又说道：“魏成，你似乎也弹劾本相了吧？” 魏成脱下乌纱帽，看向王潘：“王潘小儿，死则死矣，有何惧哉？” 而后对着史弥远说道：“史相好手段，我魏成不敌，但我绝不会认可你，要动手的便赶快吧。” 史弥远轻轻动动手指，带刀侍卫便将二人带了下去。 史弥远随后拱手道：“殿下，王潘、魏成二人犯上作乱，行谋逆之事，望殿下降罪。” 赵竑口中干涩异常，无法思考，只得说道：“依丞相看，应该……” “应当腰斩于菜市口，悬挂于城门上三天，以示朝廷法度。” “可…” “嗯~？” “便依丞相所言吧……” 史弥远拱手道：“殿下，我看给事中程卓志虑忠纯可同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薛极赐给出身、签书枢密院事，梁成大晋升谏议大夫，莫泽晋升监察御史，李知孝任参知政事。” …… “殿下认为如何啊？” “嗯，本王……准奏。” 史弥远后退，总管宣布：“散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翌日，魏成、王潘腰斩于菜市口，人头悬挂于城门上，此案，轰动临安 第五十五章 暗度陈仓 临安城北，顾瑧似是看着睿智了的赵与芮。 “赵兄，你脑子傻掉了？没事去做什么牢啊？” 赵与芮耐心道：“顾兄，你应该知道，史弥远开始了大肆清洗的行动，我们的处境即将遭遇危险。” 顾瑧皱眉道：“我明白啊，那为啥要去坐牢呢？” “顾兄，我昨日苦思良久，认为我们应该避其锋芒，不能带头争锋。” “史弥远把持朝政排除异己，赵竑志大才疏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 “若此时我们再奋起反抗，只能平白消耗我们的力量。” “所以我们要后退一步，转入暗地里抗争。” 顾瑧似是有些明白了，问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嗯，我们虽然要默默抗争，但绝对不可以离开临安这一权力中心。” “所以我会假意回家省亲，半道失踪，潜入临安的大牢里。”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里才是史弥远不会想到的地方。” 顾瑧的额头瞬间被黑线占领了，问道：“赵兄，不会还要每天吃那种饭食，干那种苦活吧……” 赵与芮摆摆手：“欸~想多了，不会的，我们是去暂避锋芒的，又不是去吃苦的。” “当然了，比不上外面就是了。” 顾瑧颔首道：“如此，顾瑧便陪赵兄闯一遭。” “好，你这就去联络下程万金，让他提前打点好狱卒，伪造身份证明。” “嗯~放心吧。” …… 赵与芮翌日便得知了魏成、王潘二人惨死的消息，只是感叹一声之后，便只身前往了大内。 朝堂内，失魂落魄的赵竑正坐在椅子上与史弥远交代“魏王之乱”的后续事宜。 赵竑看到赵与芮来了之后，死寂的眼神才稍稍微亮。 当然，其中还带着一份怨毒和疑惑。 赵与芮心道：“可能这位云端之上的皇子还在怨恨着我没有提醒他么？可笑……” 赵与芮走上前去，拱手作揖道：“下臣见过殿下、丞相。” 史弥远面无表情淡淡道：“将作监丞，何事啊？” 赵与芮苦笑道：“回禀丞相，与芮离家日久，从未回家省亲，对家中老母、舅父甚是想念。” “因此想请几天假，回家探亲，不知殿下、丞相可否应允？” 史弥远眉头微皱，脑内无数次思考之后，说道： “将作监丞曾任临安府观察使，劳苦功高，也的确该歇一歇了。” “也罢，你速去交接下工作，暂由甄官署杨缇执掌将作监丞，其他事待与芮回来再说。” 赵竑也木讷的点了点头。 赵与芮作揖拜谢道：“如此，便多谢殿下和丞相大人了。” 之后赵与芮快速离开了大内。 史弥远看着这个远去的背影，淡淡道：“想跑么？进了这个局就别想跑掉。” …… 赵与芮离开大内之后，直奔城南，那里有着早已准备好东西的顾瑧。 除了顾瑧以外，身边还有着欧阳伯霜、萧陆离、凌怀瑾以及一位黑衣蒙面男子。 赵与芮拱手道：“多谢各位前来，与芮深感自己即将面临危机，不得不求助于各位。” 欧阳伯霜问道：“可是史弥远要行刺于你？” 赵与芮点头道：“恐怕是的，进了这个局的人，不会让我就这么轻易溜掉。” 而后，赵与芮作揖道：“这位是姜盟主还是柏盟主？” 黑衣男子轻笑道：“姜兄还要保护陛下，这次是无缺陪公子同行。” “如此，便拜托柏盟主了。” 众人收拾好行装，即刻出发，从城南出门之后，骑上骏马，疾驰而去。 穿过一片大路之后，进入了浓密了密林。 临安附近的林地是常绿阔叶林，因此即便在冬季也没有脱落，照样绿意盎然。 天空上的阳光也并没有带来任何温暖的气息，一切如同往常一样。 只是几匹骏马穿过了林地。 当这些个骑手到达林地中段的时候，树枝丫上站着的刺客突然跳了下来，挥舞着大刀砍向了为首的那位。 另一个刺客持短剑从树上一跃而下刺向了六位骑手中间的人。 一般行军，最为重要的人物一个会在前方带队，另一个会深处最中央的安全位置。 这帮刺客共计十二人，两个人从树上跳下来之后，另外十个人也迅速围杀了上来。 刺客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看便是经历过严苛训练的。 为首的骑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柄软剑，右臂驱动，身体为轴，软剑如蛇一般缠绕向了挥刀砍来的刺客。 刺客手腕瞬间被重创，武器也脱落了，骑手抓住大刀猛掷过去，刺客当即毙命。 而中间那位，宝剑出鞘直接和刺客对砍了起来，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咄咄逼人将刺客反压了回去。 为首的是大内高手柏无缺，中间的是万剑楼第一剑欧阳伯霜，两人武力上乘，不是刺客收拾得了的。 虽说游侠儿放荡无羁，但是个人武力的确冠绝天下。 刺客们一见情形不对，便七嘴八舌起来。 “他喵的，谁给我说就是个文弱公子哥和几个小侍卫的？” “那莫泽天天就会拍马屁，连个情报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那咋办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剩下的十名刺客正欲离开，却被赵与芮等人缠上了，欧阳伯霜迅速的收拾掉了和他对位的刺客。 十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柏无缺纵身上马，捡起大刀连续劈砍，三下五除二。 欧阳伯霜也奋力向前，直接将一名刺客脖颈捏碎。 萧陆离和凌怀瑾也不甘示弱，纷纷出手。 一炷香之后，剩下的刺客眼见无望，只好服毒自尽，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被抓住。 如果让丞相得知他们被抓住了，他们的家人就会…… 赵与芮本想留下活口，不过可惜，这些人每一个活着的。 赵与芮等人感慨一番之后，将这些人就地掩埋，骑马绕道返回临安。 几番迂回之后，赵与芮等人乔装打扮，从城北进入了临安。 几人有着程万金早就伪造好的通关文书和身份证明，因此畅通无阻。 之后，赵与芮带着顾瑧单独来到了京兆尹府。 包嘉良站在门口行礼道：“赵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赵与芮回礼道：“与芮偶遇刺客，现已无恙，劳烦包大人记挂了。” 包嘉良淡淡道：“来吧，给你准备了一个舒适的牢房，不会让你吃苦的。” “多谢包大人。” 第五十六章 蓄势待发 史弥远在丞相府的厅内细细品茶，等待着外边的消息。 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传来，史弥远看见莫泽慌忙的跑了进来。 “丞相，大事不好了~” 史弥远正色道：“莫要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慢慢说。” 莫泽咽了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说道：“丞相，昨日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史弥远略微顿了一下，说道：“可有确定时间？” “确定了，要是回不来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 史弥远站了起来，看向了远方。 莫泽在一旁根本不敢说话，只能等待史弥远的决策。 史弥远沉下来双眼，看向莫泽：“莫泽，你立刻遣人去埋伏地点附近搜查。” “尤其注意附近的村庄、猎户向他们打听下有无骑马之人经过。” “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莫泽不敢有丝毫怠慢，拱手道：“交给我吧。” 史弥远回到了居室，将一枚白子从天元位上拿开。 “你现在在哪里？在想些什么？” “与你对弈，可比与那赵竑对弈强多了。” 说罢，将几枚黑子放在了棋盘的中央位置。 …… “魏王之乱”迅速在临安引起了轩然大波，此事之后，没有一人敢在市集提到史弥远一句话。 不少人仅仅是说到了“丞相”一词，便被人检举，之后临安变少了那么几个人。 大家都不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纷纷噤声。 临安内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一样，百工商铺一个接一个关门，一户接一户的向外搬迁。 聚义堂暂时关闭了堂口，消失匿迹。听雪轩临安内的商号全部关门，程万金不知所踪。 万剑楼昼夜闭门，只许进不许出，梦蝶阁虽然生意依旧，但是来往盘查严苛了十几倍。 明眼人都知道最近要发生些什么，整个临安沉浸在肃杀恐怖的气氛当中。 史弥远全面上位，赵竑全面劣势。 殿前侍卫皆听命于史弥远，赵竑的命令他们却置之不理。 殿前司殿帅、马军司马帅、步军司步帅都是史弥远的亲信。 史弥远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 现如今，人们皆以讨好丞相府的人为荣。丞相府内的东西甚至被偷盗出来进行拍卖。 每件丞相府里的东西都拍出了天价。 甚至史弥远经常自嗨的棋子都被偷出来了十几枚、史弥远用的马桶也难逃厄运…… 这让史弥远勃然大怒，整饬丞相府，于是那些棋子、马桶竟成绝版，各个拍卖出了白银五千两以上的价格…… 当然这都是表象，朝堂之中也成为了史弥远的一言堂。 加征商税，减少军备开支，大兴土木，营造宫殿…… 赵竑彻底沦为了傀儡。 在赵与芮任临安府观察使时，赵竑趁机收拢的大臣也风吹两面倒，逢迎史弥远去了。 赵竑在府内向着仅存的几个幕僚抱怨：“那魏成、王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让史弥远如此放肆！” “那赵与芮见事情不对便溜之大吉了，他的誓言全都是狗屁！” “什么三大势力？史弥远咳嗽两声全都不见踪影了。” “还有你们！！！平时食则有鱼，出则有车，你看看你们现在能帮上什么忙？” …… “唉，悔不该不听老师的话啊…现在真老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幕僚四散之后，只剩下了独自腹诽的赵竑。 “殿下~” 赵竑回过头：“婉儿…还好，还有你在身边。” 京兆尹府的大牢里。 顾瑧抱怨道：“赵兄，说好的不会吃苦呢？” 赵与芮瞥了一眼，说道：“这咋就是吃苦了呢？白菜豆腐，挺好的。” “这也太清汤寡水了吧……” 赵与芮回怼道：“忍忍吧，我都叫包大人专门给你加菜了，你还抱怨~” 顾瑧指着菜碟说道：“加菜是加菜了，加了三棵大白菜帮子…” “别说了，咱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享福的。” 正说着的时候，包嘉良阴着个脸走了进来。 赵与芮问道：“包大人，可是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么？” “嗯，乱了，全乱了，人人自危。” 赵与芮淡然道：“这不很正常么，一家独大，迟早会这个样子。” “你说史相若是失败的话会后悔么？” 赵与芮笑道：“包大人何故明知故问呢？” “大概是还有那么一丝丝幼稚的希冀吧。” “收起感慨吧包大人，现在要好好想想办法了。” 包嘉良说道：“赵公子，你是否事先通知了三大势力，让他们撤出临安？” “是的，他们要去办一件事情。” 包嘉良皱眉之后说道：“是去阻止，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么？” “嗯，依我判断，史相极有可能大举逸民入京，若不把他们阻止在临安之外，那么霍乱不远矣。” 包嘉良问道：“那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逸民囤积在临安郊外之时，便是与芮破关而出之日。” 包嘉良笑道：“好，公子且在这里躲着，史相那里，嘉良来周旋。” “嗯。” …… 包嘉良走后，顾瑧嘀咕道：“赵兄，你们这说的啥意思啊？什么举逸民啊？” 赵与芮看着宛如一个睿智的顾瑧，咯咯嗤笑着。 “笑你个头，快说！” 赵与芮慢慢拆解道：“顾兄，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我们巡视临安九县，端掉了大批劣绅豪强么？” “记得啊。” “我们端掉的这批劣绅豪强便是利益损失者，他们轻易便会接收到来自史弥远的好意，聚集在他的身边。” “前些时日，我问韩凛得知，韩家与史弥远有书信往来。” “也就是说，这些士绅将以史弥远为核心，向他聚拢。这些人就是逸民” “他们肯定会进入临安，在史弥远的举荐下担任要职，然后向圣上建议废掉赵竑，立我的兄长赵与莒为太子。” “一旦我的兄长这样上位的话，便会因皇位来路不正受制于史弥远，从此沦为傀儡。” “这批逸民顺了史弥远的意，那么史弥远就会许给他们报酬，他们失去的土地就会重新回到他们手中……” 顾瑧怒捶地面：“那我们之前做的不是前功尽弃了么？乡民们又要让那些人残忍的剥削了么？” “嗯，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此事成功，必然要将逸民堵在临安城外。” “前些时日，我已让韩凛和白文瀚前去周旋，尽量拖慢逸民们的决定。” “延长这段时间，是为了让史弥远更加的焦躁，更加的迫不及待，更加的失去理智和镇定。” “让他暴躁起来，他就会下狠手，我们便有把柄和机会。” “禁军们绝不会坐视自己家人失而复得的土地再次回到那些劣绅的手中，我们便有振臂一呼的可能。” 赵与芮看着牢房的屋顶，沉吟道：“真是讽刺啊，我尽力不想引起史弥远的警觉，拖慢决战的步伐。” “可决战，还是要比预想的早了很多……而且还是我逼着史弥远做出决战的决定。” 第五十七章 举逸民 二月的天，河水冰凉，人心更凉。 史弥远接连颁布了不少政策，加征土地税、人头税、商税等税款，营建宫室，积极的在为赵与莒造势，同时贬低赵竑。 一切都在为废赵竑，另立赵与莒做准备，这在朝堂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只是在临安有这样的风声，附近九县有人脉的士绅也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暗暗盘算着如何对自已有利。 一些倒掉的世家，如吴家、丁家、韩家、蒋家、何家等等百余世家重新聚集了起来。 新吴家家主说道：“老丁啊，你听说了么？史相给我等寄来书信，号召我们大举入京请命啊。” 丁家家主点点头：“嘿，老吴，我知道啊，只要我们进京，史相会将我们失去的田地还给我们。” 韩家也嚼舌头：“就是就是，我们祖宗的田地给那些贱民糟蹋，真是天理难容啊。” 蒋家家主愤怒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据说那赵与芮还是得到那赵竑的授意，倒行逆施，其罪难容啊。” 何家家主也愤慨道：“走，我们进京！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 …… 史弥远大举逸民，所有丢失了官职的，失去了土地的人都在他的旗帜下聚集了起来。 逸民们先是汇聚在了钱塘、仁和两县，成规模之后向临安进发。 不少小的士绅因为韩凛和白文瀚对史弥远书信的截击导致不明白具体情况，这批劣绅只能窝在家中，静观局势。 韩凛先是雇佣了一批闲散人员，在士绅群体中传播言论。 诸如“史弥远不会归还土地”、“史弥远只是在借刀杀人，事后必然过河拆桥”之类的言论。 这样的言论让一些士绅心神出现了动摇，怀疑自己的决定。 虽然土地能回来最好，但要是被史弥远过河拆桥了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现在的日子有些清苦，但也算凑活，不至于活不下去。 于是乎，一些不愿惹事的小士绅纷纷离开了逸民大队。 韩凛采取的策略是分化怀柔策略。 韩凛明白，这批士绅的心思不在一块，是可以被分化瓦解的。 士绅们丢了土地，日子清苦，对于钱财的渴望远超过往。 只要些许钱财就足以让那些小士绅离开逸民大军。 而小士绅们一旦离开，势必会导致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士绅人心惶惶。 这支逸民大军就和军队一样，是讲究士气的，一旦出现了“逃兵”，士气就会垮掉。 伴随着逃亡者的人数越来越多，逸民大军也有些不安分了。 毕竟他们是抱团壮胆的，人少了的话，根本不敢进京啊。 几个原本的大世家纷纷传递书信给了丞相史弥远。 史弥远知晓情况之后，当即下令，调拨钱财二十万贯前往钱塘犒劳逸民。 这波钱财一到位，士绅们的心思才算稍稍有所安稳。 只要见到了真金白银，一切都好说话。 逸民的人数最开始聚集了大约一万两千人，在韩凛瓦解分化之后，只剩下了大约八千多人。 这八千多人分到了钱财之后，重新整装待发，前往临安。 八千多人路上要用到大量的补给，因此钱粮调配成为了几大世家头疼的问题。 大家都是世家出来的，谁还不知道管钱粮的必然会大捞一把。 将心比心之下，谁会把这个差事分配给其他世家呢？ 于是乎几大世家争论不休，几次大打出手也没有个结果。 这个时候，何家建议，所有世家各出来一个人，组成决议团，共同调拨钱粮。 这才让世家们暂时停止了搁置。 不过白文瀚想到了一个方法，他收买了一位世家子弟，世家子弟不断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大世家、小世家人头数不一样啊，都出一个人组成决议团是不是不公平？” “每个世家出力不同，出来的人数不一样，怎么能平均分配呢？” “你丁家当年欠我何家的百贯钱是不是该还一下了？” …… 诸如此类问题，挑拨各个世家对于权力分配的不满，同时翻出了各家的旧账。 各个世家因为这等话题再度争吵了起来，行军又一次受到了迟缓。 钱塘县距离临安本来就不远，急行军的话一天一夜都差不多到了。 就算是没有军队的素质，正常人走个三四天总能到的。 而逸民们吵吵停停，竟然走了十几天了还离临安有着五十里路… 此等情形，颇有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感觉。 史弥远看到这等报告之后，将文书摔在了地上。 “一群乌合之众，难以成事啊。” 李知孝坐在旁边的座椅之上说道：“史相，不如调集殿前司诸军直接护送？” 史弥远淡淡道：“不可，此等非常时刻，切记不可放松对军队的管控，一旦他们离开临安这个范围，就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调动。” 李知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史弥远撇过头去：“莫泽，那赵与芮还没有消息么？” 莫泽也十分困惑的说道：“丞相，真是奇了怪了，我在埋伏地点查了半天，根本没找到半点踪迹，会不会那批刺客直接跑路了？” 史弥远有些生气道：“哼，看看你养的那些人！” 莫泽无奈道：“臣下有负丞相所托，罪该万死啊。” 莫泽哪里知道，赵与芮熟知反侦察知识，掩埋之后，根本没有破坏植被的分布，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所以莫泽当然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除了一路向南的马蹄印之外。 史弥远闭眼沉思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后瞪大眼睛。 “莫泽，梁成大！” 莫泽和梁成大立马站起来拱手道：“臣下在。” 史弥远指着外面：“赵与芮绝对没有离开临安，立刻着人挨家挨户的盘查，一户都不准放过！” 莫泽疑惑道：“”丞相，不会吧，赵与芮还敢躲在临安？ 史弥远直接爆粗口：“你懂个屁，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离开权力中枢。” “赵与芮明白，这个局是躲不过去的，他一定会留在临安，成为搅局者。” 莫泽汗颜，立马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梁成大还有些担心道：“丞相，那万剑楼也查么？那可是圣上的……” 史弥远坚定道：“没听见我说的什么吗？一户都不准放过！” “是。” 第五十八章 民心可用 二月中旬，逸民人群中迎来了史弥远派来的专职人员。 史相派来的人，士绅们没有敢违抗的，只得听令，老老实实的朝着临安进发。 逸民们暂时安稳了下来。 但收到了史相大举逸民，逸民进京的消息之后，九县百姓和禁军内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士绅们原来的恶仆都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主人麾下，他们凭借着史相的权威，横行乡里，圈占田地。 九县钱塘县中，刚刚夺回田产的王三义愤填膺，和保长商议之后，发动了百户农民扛起锄头，与恶仆奋战。 他们竭力周旋，只为保护住自己的土地。 恶仆们见势不妙，正欲逃跑，却被乡民们团团围住，全部拿绳子栓困在树上。 王三提议，过几天，他们押解着这些人前往临安寻找原观察使大人主持公道。 仁和县仁和镇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恶仆们找到李肆，试图拉拢李肆强占那些土地。 这次的李肆没有服软，他冲了出去，大声呼喊，终于邻里们没有抛弃彼此，众志成城，将那些恶仆赶出了仁和镇。 此类情形发生在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县、镇、坊。人们同仇敌忾，守护自己的家园。 “土地到手，永世不丢”成了这个时段九县百姓流传的口号。 当然了，百姓们也不是没有担忧。 毕竟这些恶仆敢于重新来圈占土地，肯定是得到了某些朝臣的首肯。 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如果朝廷真的要恢复旧制，说句实话，百姓们只能任由宰割。 这种时候，人们便怀念起了秉公执法的临安府观察使大人…… 百姓们没有可以上诉的渠道，只能给自己在军中当兵的儿子、丈夫们写信，让他们帮着问问。 …… 当禁军当中收到家书的时候，整个禁军瞬间炸开了锅。 士兵们都是大老粗，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但他们明确的知道了一件事情。 有人要欺负他们的家人，要侵吞他们的田产！ 士兵们七嘴八舌，王三的儿子王河愤怒道：“这土地还没捂热呢！那帮腌臜货又来抢我家的田！” 另一位士兵哀怨道：“火长，这是真的么？朝廷不管我们了么？” 火长也抱头蹲坐在地上：“别问我，我家也一样，还好邻里帮衬着没被抢走。” “那我们怎么办？” 火长咬咬牙：“我去找其他几个火的火长，我们一起去问问。” “火长，拜托了。” 火长笑道：“没事，别忘了，那位大人不会忘记我们的。” 王河惊呼道：“对！赵大人不会忘记我们的！” “赵…哦！就是那位帮我们夺回田地的观察使赵大人！” “对对，赵大人会来帮助我们的。” …… 殿前司各将指挥营地，一“将”编制的正将曹弈将茶杯狠狠摔倒地上。 “这帮蛆虫又来抢我们的东西了？” 姚燧愤怒道：“将军，史相倒行逆施，他就不怕军心哗变么？” 曹弈无奈道：“他权倾大宋，谁人敢对抗他啊…” 卫谦拽着自己的头发，愤慨道：“将军，再不想办法的话，外边就要控制不住了。” “各火长、队长、营指挥使全都聚集在营帐外面啊，其他‘将’的正将也都来了。” 曹弈说道：“走出去看看。” 曹弈带着姚燧、卫谦两位副将走出了军帐。 其他“将”的正将拱手道：“曹将军知道了么？朝廷大举逸民，这是不把我们当人看了么？” “是啊，曹将军，各个军帐都军心浮动，恐怕压不下去了。” 曹弈摊开手道：“那你们为何来找我啊？” 一位正将说道：“曹将军，我知道您跟着赵大人巡视四方，不知道你可否联系到赵大人，让他来帮帮我们？” 众位火长、队长、营指挥使纷纷跪地：“请曹将军寻到赵大人！” 曹弈正色道：“诸位，现在赵大人在临安安危未知，直接修书一封恐怕被人截击。” “我们需要一位智勇双全之辈，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赵大人，谁愿往？” 诸位士兵登时沉默，士兵们不乏勇武之辈，但却并非智谋之人… 虽说大家都有一腔热血，但都不想好心办坏事，毕竟这是要扛着无数人的希望。 此时，一位被大家调侃为樵夫士兵的人走了出来。 “在下吕文德愿往！” 曹弈细细打量此人，观此人面容饱满，当是大富大贵之人。 于是便拉住此人如军帐之中，细细交谈一番，交代好之后，便让吕文德上路了。 吕文德离开了军帐，准备出发时，无数士兵站在了军帐外面。 士兵们用右拳锤击胸口，将希望寄托在了吕文德身上。 吕文德面对此情此景，大为感慨，抱拳之后，立刻出发。 曹弈为吕文德提供了伪造的通关文书，这些伪造的通关文书一般是给斥候使用的，此时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吕文德到达临安打探一番后知道赵与芮不知所踪，但是经由吕文德判断，赵与芮一定留在了临安。 吕文德冷静的分析了京城的局势，史弥远权倾朝野，赵与芮只能暂时蛰伏。 但赵与芮一定不会躲在寻常地方，要不然，史弥远挨家挨户查找，肯定会查到的。 那么赵与芮会躲在那里呢？ 虚实相生，赵与芮回家省亲是为虚，赵与芮停留在临安是为实。 赵与芮自己所拥有的势力在史弥远的监视下难以动弹，所以必须要有人给他传递信息。 这个人，既不能与史弥远的利益集团有冲突，又不能是赵与芮这边的人。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绝对中立的包嘉良。 包嘉良一生都没有过徇私之举，在此等时刻，他若徇私包庇赵与芮，史弥远断断不会想到。 因为在史弥远乃至所有人的印象中，就算是圣人徇私，包嘉良也不会徇私。 而吕文德恰恰不这么认为，包嘉良帮助赵与芮绝对有自己的考虑。 文人就算大部分人骨头软，也总会硬茬子，总会有坚守气节之人。 这些人不会在乎自身名节，因为他们有着更为高尚的追求。 而他包嘉良正是这种人，不会因个人小节而罔顾国家大义。 吕文德大步迈向京兆尹府，拜见包嘉良。 包嘉良知道此人来意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带着吕文德进入了大牢。 大牢内，吕文德看见了静坐在那里的赵与芮。 赵与芮问道：“可是外面有消息了？” 包嘉良笑道：“史弥远大举逸民，九县人心浮动，禁军将士军心不稳，禁军商议之后派一人来传信。” 吕文德走上前来：“见过原临安府观察使大人。” 赵与芮问道：“禁军中，发生了什么？” 吕文德胸有成竹，答道：“大人洞若观火，无需草民诉说，草民只有四字带给大人。” “哪四字？” “民心可用。” 第五十九章 各方行动 赵与芮看着冷静的说出这四个字的吕文德，闭目沉思之后，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包大人，时机已至，我们出城迎‘敌’吧。” 包嘉良点点头，打开了牢房，将赵与芮和顾瑧放了出来。 赵与芮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对着传信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文德拱手道：“在下吕文德。” 赵与芮一愣，看了看他的打扮，的确和史书上记载的有些相像。 赵与芮心道：“吕文德，南宋名将啊，据说他以前是一位樵夫，然后被赵葵拔擢，最后成为了南宋抗击外敌的强大支柱。” “虽然他的个人作风也曾饱受诟病，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员良将。” 赵与芮拍了拍吕文德的肩膀，轻声道：“吕兄，跟与芮一道前往禁军如何？” 吕文德抱拳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请” “请” …… 汹涌的人流开始朝着临安近郊汇聚，各方都在尽最大动力准备着。 大内，赵扩自从松了一口气之后，病情便日益加重，不管什么汤药都不管用。 一位江湖方士来到了赵扩面前。 赵扩病怏怏的问道：“道长，敢问我这病可有法医治么？” 方士苦思良久说道：“病根深种，命不久矣啊。” 赵扩痛苦的说道：“就没有一点点办法么？” 方士掏出了一个紫金葫芦：“禀陛下，前些时日，本道于炼丹炉旁炼丹七七四十九天，得仙丹十五粒，或许能缓解陛下的病情。” 赵扩颤巍巍的捧着紫金葫芦，问道：“这些可是那仙丹么？” 方士点头道：“嗯，陛下请看，此丹精选丹砂，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等物什炼制，必能治愈陛下。” 赵扩取出一枚仙丹，细细的打量了起来，丹泽银白，灿若星辰，流动的银光让整个手心烨烨生辉。 似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晶莹闪亮，夺目绚丽。 赵扩很满意，将其一口吞下，身子也暖洋洋了起来，感觉异常舒畅。 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了，方士领赏之后便快速离开了大内。 …… 一个时辰后，丞相府，史弥远在书房当中盯着文书看，听见外面有人到来，便起身去开门。 皇宫里的那名方士出现在了史弥远面前，带着满意的笑容回来复命。 史弥远轻声道：“东西交给陛下了么？” 方士摘下了道貌岸然的衣帽，拱手道：“幸不辱命。” 史弥远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去找管家领赏去吧。” 那方士兴高采烈的向后院走去，不过再也没有看见他出来过… 史弥远穿戴好衣冠后说道：“莫泽、梁成大，你二人速速随我进宫。” 莫泽和梁成大拱手道：“领命。” “李知孝，你持我引信，会同殿帅前往殿前司驻军所在地，集结那里的大军入城，准备动手！” 李知孝拱手道：“领命。” 史弥远带着梁成大和莫泽直奔大内，李知孝则挑选了一匹骏马赶向殿前司驻军所在地。 …… 在史弥远做出决断的时刻，赵与芮也开始多步铺排。 赵与芮先是对着包嘉良说道：“包大人，与芮有事请求。” 包嘉良伸手道：“请讲。” “包大人，望你托人帮我联系太子中舍人秦亨和安远，让他们把这个东西交到赵竑手里。” “并且告诉赵竑，这是他唯一的搏命机会。” “同时知会华岳，让他随时准备起事。” 包嘉良心领神会，收下了一个布包之后，匆匆离开了京兆尹府。 赵与芮对着顾瑧说道：“顾兄，你立刻赶去万剑楼的秘密驻地，找到欧阳伯霜、萧陆离和凌怀瑾，请他们立刻到南门去。” “知道了，我们在南门等你。” 赵与芮对吕文德说道：“吕兄，先跟我回一趟沂靖惠王府，然后我们直奔禁军而去。” 吕文德疑惑道：“公子可是还记挂亲人么？现在火烧眉毛时刻了。” 赵与芮摇头道：“吕兄，越是关键时刻，步子越是不能乱，回到沂靖惠王府，我有事交代给兄长，取一样东西，顺便让史弥远知道一件事。” 吕文德问道：“何事？” “我想告诉史弥远，我在这儿，我赵与芮在这儿，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 沂靖惠王府，赵与芮找到了自己的兄长赵与莒。 赵与莒正在庭院当中练剑，赵与莒没有修习的任何的剑招，只有赵与芮建议他练习的一个剑招。 拔剑式，仅仅的拔剑出鞘挥剑一砍。 这一式赵与莒已经练了半年了。 没有任何的花样，朴实无华。 但半年的磨练，这一式出鞘无声，挥砍之迅速无可挑剔。 虽然赵与莒不是什么闻名江湖的剑客，但这一剑但从速度之上，当世并没有太多敌手。 毕竟不会有人光出剑的速度都傻傻的练上半年。 赵与芮低声道：“兄长，与芮回来了。” 赵与莒淡淡道：“与芮，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里太危险了。” “嗯，兄长，我在这里露个脸，史弥远马上就会知道，估摸着他要不了多久便会来捧兄长上位。” 赵与莒轻咬嘴唇：“我做好了准备，就等贤弟的了。”说罢，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扔到了赵与芮的手中。 “好，既然兄长心中知晓，与芮便不再多说了。” 赵与芮迅速的返回了自己的居室，顺着地道离开了沂靖惠王府。 墙头，人影闪动，似是有人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 赵与芮和吕文德迅速来到了城南，那里有早已等待的欧阳伯霜、萧陆离等人。 赵与芮开口道：“诸位，敢请随我一同赶赴禁军军营，决战便在今日。” 众人抱拳：“愿随公子前往。” 六人刚出了城南没多久，就在远处看见了蜂拥而至的逸民大队，距离逸民大队五公里处便是殿前司驻军的镇守营地。 赵与芮托包嘉良传信给秦亨、安远递送物什之后，还请了包大人拜访华岳，让华岳聚集同僚，准备起事。 各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史弥远到达了大内，觐见了杨皇后，并且在赵扩的传令下，见皇帝最后一面。 而赵与芮则来到了禁军的营帐之外。 当然李知孝早了赵与芮一步，进入了军营当中。 现在的李知孝在和各个正将疯狂争吵着。 李知孝手持丞相符节，试图调动禁军入京应变，几位正将爆发出了强大的不满情绪。 双方僵持不下，而这时的帐外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声。 第六十章 拥赵者，袒左臂 军帐之内，正将孟溪质问道：“李大人，史相大举逸民，此事为真么？” 李知孝皱眉道：“你等速速听丞相之命行事，切勿顾左右而言他，这番作态，是想要违抗命令么？” 姚燧直接大声吼道：“李知孝，你们大举逸民，是否下一步便要夺我等之田产了？” 李知孝瞪了过去：“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反么？” 姚燧怒气冲冲，但是曹弈将其拉住，冷冷道：“李大人，不是我们想反，而是有人要逼我们反。” 李知孝冷哼了一声：“这不是你等该考虑的问题…” 曹弈也顾不得许多了，直言道：“大人，你们这样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的，你们就不怕么？” 李知孝阴翳的目光锁定曹弈：“曹将军，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孰是孰非，自有丞相定夺。” 跟着李知孝一同前来的殿帅向他的亲兵挥了挥手，这帮亲兵上去将姚燧和曹弈紧紧捆住。 殿帅冷声道：“正将曹弈、副将姚燧，违逆作乱，罪孽深重，立斩不赦。” 几位正将纷纷求情：“大人你不能这样，曹将军戎马八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但此时的李知孝正欲立威，自然不可能让殿帅放人，殿帅呵斥道：“拉出去，砍了！” 但此话音未落，军帐外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声。 李知孝惊慌的走出了军帐，看到了数以千计的士兵争相簇拥着几个人向自己这里走来。 士兵们口中欢呼着：“是赵大人来了！” “就是那个观察使大人么？” “对，就是他，我家的地就是他夺回来的！” … 李知孝牙尖当中挤出来了几个字：“赵…赵与芮…” 赵与芮带着顾瑧、欧阳伯霜等人走进军队当中，李知孝怒目而视。 赵与芮拱手道：“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知孝嘴都气歪了：“莫泽真是没用啊，连你都拿不下来，也罢，赵与芮，你未得圣上之命，私入军营，你可知罪？” 赵与芮笑道：“李知孝，你又是奉的何人命令？” “我是奉圣…” 赵与芮伸手制止道：“不用说了，你是奉的他史弥远的命令。” 李知孝怒道：“你敢直呼丞相姓名……” 赵与芮面向所有士兵说道：“窃国大盗，人人得而诛之，直呼其名有何不妥？” 李知孝气极反笑：“好胆，殿帅，让人将赵与芮拿下。” 殿帅挥手命人擒拿赵与芮。 赵与芮喊道：“伯霜、陆离，出手！” 欧阳伯霜和萧陆离两人从赵与芮两侧窜出，欧阳伯霜对着李知孝一剑刺出，萧陆离扛起了大斧头朝着殿帅劈了过去。 亲兵还没来得及拔剑出鞘，欧阳伯霜便一剑刺穿了李知孝的咽喉。 萧陆离大斧抡了下来，殿帅不得已用手抵挡，结果连手带身子被劈成了两半。 校场之上，血肉横飞，亲兵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赵与芮低声道：“放下武器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立斩不赦。” 亲兵们一哆嗦，只能将兵刃放下，跪在地上。 十几个士兵上来，七手八脚的把这些人捆了起来。 赵与芮又让人将曹弈和姚燧松绑，之后，站在了校场中央的位置。 赵与芮面向整个校场数千士兵，大声说道： “诸位，你们可认得我么？” 众军士激动地喊道：“认得！” 众军心中颇为感慨，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等待着有人来将他们从泥沼之中拯救出来。 他们的家中，每日都有恶仆来犯，他们的田产被他人所觊觎。 他们希望有人能来为他们发话，和他们一起守卫家园！ 赵与芮问道：“你们家中都分到田地了么？” 不少人大声喊道：“分到了！” 一名士兵激动地冲了出来：“大人，我是王河！王三的儿子，我一直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报答大人的时刻！” 不少士兵们也都站出来说道：“我也是啊大人，当年我老哥被人打断腿抢走的田地，全靠大人才夺了回来。” “还有我，我也是啊！” “我也是~” …… 这等声音此起彼伏，赵与芮一一应答着，良久，赵与芮伸出双手，安稳了一下。 赵与芮愤慨的讲道：“诸位可能知道，如今史相大举逸民，正欲恢复旧制，夺你们的田，你们能答应么？” 众军齐声喊道：“不能！不能！”其声如战鼓呼啸，号角嘶鸣。 “我们能让他们侵犯我们的家园，欺侮我们的家人么？” “不能！” “可他们确实这样做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王河站出来大喊：“那我就和他们拼了！” 又一名士兵大喊：“他么的，谁敢夺我家地，欺负我老爹，我就和他们拼命！” 越来越多的士兵慷慨激昂的喊道：“对，跟他们拼命！拼命！” 赵与芮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从盒子当中取出来了一块漆黑如墨的宝玉。 赵与芮拿起来说道：“诸位请看，当今圣上被史弥远这等奸贼囚禁在宫中，特赐我代表圣上的黑玉密令，见令如见君！” 众军单膝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我现在号召各位，入临安，诛奸贼，清君侧，还我大宋江山！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诸君可愿随我一道？” “我愿意！” 赵与芮拔出一把铁剑将自己左边的袖口直接割烂，嘶吼道： “拥赵者，袒左臂，拥史者，袒右臂。诸君让我看看你们的答案！” 众将士纷纷卷起自己的左袖口，卷不起来的直接撕烂，撕不烂的直接割烂。 整个军营数千将士全部袒左臂，其他军营渐渐聚拢而来的将士也都撕烂左袖口。 赵与芮将撕烂的袖口裹在了头上，拿起了长矛，跨上了骏马，将兵锋指向前方五里处。 “诸位，逸民大队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们正欲进京作乱，诸位快随我去扫平奸佞！” 军士们迅速集合整队，汇聚成阵势，整装待发。 “曹弈！” 曹弈站出来抱拳道：“末将在！” “你速率领两‘将’合计一万甲士，擒拿进京逸民叛军，但有不降者，立斩不赦！而后急速进京。” “末将领命！” “姚燧、卫谦！”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将’，前往步军司军队驻地和马军司军队驻地，将消息禀告与当地正将。” “京城来人之命令一概不听，一切以黑玉密令之君命行事，但又不从者，立斩不赦！而后急速进京。” “二位谨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姚燧、卫谦抱拳道：“末将领命！” “诸位正将孟溪、陈玠、陆明、武振平！率各部随我入京！” 四将上前一步：“末将领命！” 第六十一章 卿本佳人 大内，史弥远带着莫泽和梁成大觐见杨皇后。 杨皇后静坐在座椅上，听着史弥远等人的劝说。 莫泽拱手道：“启禀皇后，如今局势不稳，陛下病危，实在该紧急筹划才是啊。” 梁成大也劝说道：“是啊，现如今那赵竑不仁，竟想要将我等驱逐出京，此等子嗣若是登临大位，我等还有活路么？” 杨皇后听完之后，掩面而泣：“那逆子真是这么说的？” 史弥远严肃道：“嗯，赵竑还未上位尚且狂妄无忌，要是真让他执权柄，我等社稷之臣，必遭罹难。” “对微臣如此也就罢了，赵竑居然还敢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杨皇后无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史弥远说道：“娘娘，陛下恐怕今日便要…到那时，一切都要以娘娘马首是瞻啊。” “我观沂靖惠王赵贵诚，贤良淑德，知孝悌，懂礼仪，可堪大任。” “前些时日，我让他的师傅郑清之问他，可有想要…的想法。” “赵贵诚沉默在哪一言不发，良久后说道：‘绍兴老母尚在。’” “娘娘试想，赵贵诚对于他家中的母亲尚且如此挂念，那么对娘娘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杨皇后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那便如此行事吧。” 但正在此时，一位黑衣男子迅速来到了史弥远的身边，呢喃了几句。 史弥远虎躯一震，站了起来，对着杨皇后拱手道：“娘娘，陛下恐怕要不行了。” “陛下召集两府大臣和起草诏书的翰林学士进宫，此时万万不可让他们见到陛下，臣这就赶过去。” 杨皇后颔首道：“一切就拜托丞相了。” 史弥远匆匆离开，赶赴皇帝赵扩的寝宫。 路上的史弥远为了防止被大内高手阻拦，还着人搜查了一番，但是遍寻整个大内，连一个大内高手的影子都没有。 前些时日，史弥远还调查过万剑楼，那里也是空无一人。史弥远一直以为这些人躲在大内。 可现在还是毫无踪影，甚至大内高手也不见一个，难道他们都人间蒸发了不成？ 史弥远摇摇头，心中带着这个疑惑，走进了皇帝赵扩的寝宫当中。 史弥远轻轻推开了门，里面只有几位公公和侍女。 史弥远摆了摆手，这些侍女和公公们都下去了，只剩下了史弥远和赵扩两人。 赵扩努力的挺起了身子，看见是史弥远来了，哑然一笑。 “丞相，没想到朕最后的这一段时间，身边的人竟然是你啊。” 史弥远搬来一个凳子坐在赵扩身边：“这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未知之事啊。” 赵扩躺在床沿问道：“丞相啊，你可是要废赵竑，改立赵贵诚么？” 史弥远拱手道：“臣不敢，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决定。” 赵扩惨笑一声，对着史弥远说：“史相，都到最后的一刻了，还不肯摘下自己的面具么？” 史弥远无奈道：“面具戴久了，便摘不下来了。” 赵扩长叹一口气：“唉~说的也是啊。” 史弥远问道：“陛下，这些年可有过想要解决掉臣么？” “有过，但…没有去做。” 史弥远疑惑道：“为何啊？” 赵扩看向房梁：“史相文治武功，不说强臣，也当得上一干吏之称，有你在，朝堂不会变好，但也不会变的很坏。” 史弥远感慨道：“明白了，陛下还是对微臣有那么一份情谊在的。” 赵扩无奈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矣，时也？命也~” 史弥远站起来退后一步，最后一次行了臣下之礼，而后背过身去：“情势所逼，迫不得已，陛下，这最后一次，臣不能按照您的意思来了。” 赵扩说道：“丞相自觉胜券在握么？” “难道不是么？” “朕也埋下了一颗棋子，不知道能不能与丞相一番较量。” 史弥远轻咬嘴唇：“赵与芮…么？可惜他尚为一孺子，在长个十年，我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赵扩叹了一口气：“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之后，赵扩闭上了双眼，史弥远没有回头，静静的走出了赵扩的寝宫。 赵扩很安心，他相信，赵与芮不会辜负他的期许的。 前日，当姜怀仁向他请辞的时候，他便知道，决战开始了。 赵扩心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你兄长眼中炽热的光芒让人叹为观止啊。” “或许你们真的能做到朕从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北国的风霜，无尽的草原，朕再也没有看见的机会了。” “咳~咳~”赵扩不停地呕出鲜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估摸着就在这一刻了。 回忆如同江河一般在赵扩的脑海中飞速流淌。 赵扩心中无限思绪：“这一生，究竟是辜负了谁？” “岳将军有词曰：‘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再来一次的话，朕绝不做守成之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好想和你们一同奋战一次，好想和那些大汗、国主们逐鹿中原。” “可惜朕看不到了，赵与芮，赵与莒，这大宋的江山社稷便托付给你们了。” 双眼缓缓地闭上，这位守成之君，或贤能，或昏聩，只能留待后人评说了。 皇帝赵扩，乾道四年所生，在位近三十载，死后追封谥号为法天备道纯德茂功仁文哲武圣睿恭孝皇帝。 …… 临安城外，赵与芮率领禁军将士急速向临安逼近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 赵与芮看向了北方的临安城，缓缓闭上了双眼。 正将孟溪问道：“大人这是何故？” 赵与芮微笑道：“陛下他，归天了。” 孟溪和陈玠身躯如遭雷击，此等大事，他们还没有经历过，一时间有些恍然无措。 赵与芮正色道：“莫慌，陛下走了，我们也决不能让史弥远的奸计得逞。” 孟溪和陈玠应了一声后，继续前进。 …… 而此时的大内，两府三司、六部尚书等等重臣迅速聚集在了一起。 史弥远让直学士程佖和沂靖惠王师郑清之二人拿出了拟定好的矫诏。 众臣传阅之后，明知道有些猫腻，但也不敢插嘴，只得执行。 史弥远道：“陛下临终前，立沂靖惠王赵贵诚为皇子，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待丧期一过，便即位登基。” 史弥远又将宫使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现在去接沂靖惠王府的皇子（赵与莒），而不是万岁巷的皇子（赵竑），如果接错了，你们都要处斩！” 宫使们郑重答应后，抬起轿子，离开了大内。 第六十二章 至暗时刻 万岁巷中，赵竑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幕僚也都不知所措。 赵竑问道：“你们平时一个个不都号称足智多谋么？怎么到这种时候全都蔫了？” 幕僚们闭口不语，只看着赵竑一个人干着急。 赵竑在府外焦急的张望着，等待有人接他入宫。 当他看见宫使的时候，他兴奋雀跃，立誓绝不再和史弥远相抗，安心做个守成之君。 但宫使并没有在他的家门口停留，这让赵竑心生不安。 当他看见宫使们朝着沂靖惠王府过去之后，他心中传来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见那些宫使们簇拥着一个人匆匆离去，心中已然有些明白。 赵竑无力的回到府内，瘫坐在椅子上。 他不傻，从沂靖惠王府里出来的除了赵与莒，还能有谁呢？ 也就是说，那触手可及的皇位，与自己再无缘分了。 而且作为集团斗争中惨败的那个人，赵竑会面临何种命运不言而喻。 琴女婉儿在昨日便失去了踪影，直到今日秦亨告诉他，婉儿是史相派来的，他才明白来龙去脉。 赵竑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好像这周遭的一切都在戏弄他。 赵竑以为只要他夹着尾巴做人，史弥远便不会为难他。 可现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一个他承受不起的玩笑。 赵竑的双腿再也迈不开半点力气了，在他面前的只有死亡的恐惧。 幕僚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陪着自己的主人度过这最后一小段时光，或许在他们眼中，这是最后一丝清净了。 但此时，太子中舍人秦亨站了出来，对着赵竑说道： “殿下，您是否认为此次必败无疑，毫无生路了呢？” 赵竑惨笑道：“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整个禁军、城防营、宫内侍卫都听史弥远的，我还能怎么办？” 秦亨正色道：“殿下还有着最后一搏的机会。” 赵竑哑然道：“哦？说来听听。” 秦亨说道：“殿下，您是正统继承人，拥有大义名分，无论如何史弥远不会立刻杀您，而是会寻找机会杀您的。” 赵竑疑惑道：“是啊，但有什么区别呢？横竖都是死。” 秦亨拆解道：“为了让惠王殿下即位更有正统名分，他们一定会诏令殿下入宫，朝拜新的皇子。” “所以殿下会有一次直面史弥远的机会，那必定是史弥远最为松懈的时候。” “因为史弥远作为胜利者，在面对失败者的时候，一定会放松下警惕。” “殿下只需要当场手刃国贼，便会得到一条生路！” 赵竑眼中恢复了一丝闪亮，似乎是在漫漫黑夜当中寻到了一丝光明，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它。 但赵竑不敢做出决定，因为对于他来说，如何才能保证行刺史弥远不会失败，以及就算成功，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秦亨见到赵竑犹豫不决，便添油加醋道：“殿下，错过这一次机会，便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若不想任人宰割的话，只能主动出击。” 赵竑担忧道：“就算是我动手真的成功了，我又该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其结果不外乎就是被他手下的侍卫们乱刀砍死……” 秦亨说道：“殿下，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史相的人么？” 赵竑看向了秦亨，而后又轻轻点点头。 秦亨摊开手道：“殿下，实不相瞒，我不是史弥远的人，我算是将作监丞赵与芮那方的人。” “将作监丞现在已经赶往殿前司驻军，平息了那里的哗变，并且整合禁军杀向临安。” “整个殿前司驻军数万人尽在赵与芮大人麾下。” “他让我对殿下保证，殿下奋力一搏，定会有人相助，而且事后必会保殿下平安。” “殿下兴许做不了天下之主，但是做个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赵竑苦笑了一下：“原来，这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么？族弟，你真是步步都算到了啊。” 秦亨将一个布包放在了赵竑的手里。 “殿下，这淬毒的软剑是梦蝶阁的珍藏，极软却锋利异常，见血封喉，殿下可以将其藏在腰间，必然不会被发现。” 赵竑郑重地收下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我真能相信族弟的话么？” 秦亨笑道：“首先，殿下没的选择，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再者，朝中不少臣工心中还是向着殿下的，赵与芮放殿下一条生路，也算是收了这批士子之心，利大于弊，何乐而不为呢？” 赵竑叹了一口气：“唉~没想到我还有一点利用的价值。” “也罢，史弥远，你要我死，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是死，我也要掰下你两颗牙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竑第一次提起了勇气，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 当然赵竑心中还是没有底气，或者说缺乏一点希冀…… 赵与芮告诉秦亨，若赵竑缺乏底气的话，便把另一样东西交给他。 秦亨觉得，是时候拿出来了。 秦亨靠近赵竑，轻声道：“殿下，你知道婉儿是史相派来的琴女，但不知道婉儿服侍殿下已久，早已生情。” “那位琴女婉儿已然身怀六甲，这是她亲手绣的肚兜。” “现在婉儿藏在梦蝶阁，殿下随时都能看她、带她走。” 赵竑接过了那个朱红色的肚兜，眼角瞬间湿润，酸涩感充斥了眼眶。 对赵竑来说，或许今日是他的至暗时刻，但只要度过了今日，未来，说不定更有些希望呢？ 赵竑彻底振作了起来，对秦亨和安远说道：“去告诉族弟，这件事情，包在族兄身上了，他史弥远也不是铁打的，就让我来试着终结他的生命吧。” 秦亨和安远拱手道：“领命。” …… 同一时刻，赵昀也就是赵贵诚，也就是赵与莒被接到了宫中，宫使在史弥远的授意之下，直接抬着赵与莒去觐见杨皇后。 杨皇后此时坐在大殿上，看到了赵与莒的到来。 杨皇后走了出来，将下车的赵与莒抱在了怀中。 赵与莒轻声道：“沂靖惠王赵贵诚见过杨皇后。” 杨皇后嗔怒道：“你已被赐名为赵昀，封为皇子，怎得还叫杨皇后呢？” 赵与莒点点头，叫道：“欸~母后。” 杨皇后甚是欢喜，笑道：“汝今为吾子矣~” 第六十三章 兵锋如虹 杨皇后拉起赵与莒进入宫内，培养“母子感情”去了。 史弥远满意的在宫外点了点头。 梁成大问道：“丞相啊，这小子上位之后万一翻脸，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史弥远敲击了下梁成大的脑门：“你啊，凡事要多动动脑筋，他赵与莒是怎么才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呢？” “是我史弥远一力促成的，只要没有我的支持，他得皇位便来路不正，你认为他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开罪我么？” 梁成大恍然大悟点点头：“是啊是啊，还是丞相高瞻远瞩啊。” 史弥远撇过头去，心道：“就算他真的翻脸，那也是我不在这个世上以后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也管不着这么多了。” “梁成大、莫泽，本相为你们铺好了路，要是还走不好，那就怪不得本相了。” 史弥远并不在意赵与莒的动作，因为赵与莒处处受制，难以掀起波浪。 对史弥远来说，最危险的人，一是不知所踪的赵与芮，二是支持赵竑的大臣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咬一口。 后者官职虽高，只不过最多让史弥远损失些颜面，威胁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当中。 前者便不同了，其破坏力可大可小，纵使史弥远多年阅历，仍无法估量赵与芮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就在这时，一位黑色人影恍惚到了史弥远的耳边，汇报了情况。 史弥远双眼猛瞪前方，皱眉道：“他真的出现在了沂靖惠王府？” “不敢隐瞒，千真万确。” 史弥远飞速的转动了自己的大脑，思考良久后，说道：“莫泽，你速速前往城防营，控制那里的军队，若有风吹草动即刻镇压，而后全军调往城南。” “梁成大，你速速前往临安城南的城门楼子，关闭大门，不许进也不许出。” 莫泽问道：“史相，何事如此慌张啊？” 史弥远凶神恶煞的看向两人：“别问，快去办。” 两人看着史弥远的表情，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自己目标的地点。 史弥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我预想的情况会不会发生，但愿不会吧……” “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赵与芮，这难道是你的宣战布告么？” …… 临安城外，逸民大队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临安城，心中的欲望也愈发炽热。 打头的丁家新家主鼓励道：“大家加把劲，到了临安，按丞相之意行事，我们便能过上以前的日子了。” 吴家家主笑道：“是啊，推翻赵竑，惩治赵与芮！” 蒋家家主也附和道：“对，严惩赵与芮！” 这批逸民们有说有笑的，一百多里的路程愣是走了快一个月，也是没谁了，但他们心中就是这么自信。 正当这群人雀跃的时候，远远的，尘土飞扬，旌旗蔽日。 逸民们看不清楚，只知道前面有不少人。 走进了之后，才发现那里是整齐的军阵，上万士兵怒目而视。 军士们的目光，甚至让士绅们忘却了身体上的寒冷，取而代之的是骨子里的彻寒。 蒋家家主向史弥远派来的使者问道：“孙大人，这…这是…来接我们的么？” 史弥远派来的使者名为孙青河，孙青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史相没有给我提起这件事情啊。” 孙青河心里犯嘀咕，但好歹也是史相的人，自然不会表现的太丢人，强打起精神后，说道：“你们在这儿别动，我过去问问。” 孙青河挥动马鞭，纵马前行，来到了军阵面前。 孙青河开口道：“敢问是哪部分的驻军？我奉丞相之命带领贵客赶路，诸位可否让开一条道？” 为首的武将并不粗犷，沉着冷静，眉宇之间略带英气，除了曹弈还能是谁？ 曹弈开口道：“史弥远的人？” 孙青河阴翳的警告道：“你竟敢直呼丞相名号，不怕丞相降罪么？” 曹弈咯咯笑道：“史弥远霍乱朝政，倒行逆施，今临安府观察使赵与芮大人起义兵讨伐之。” “尔等逸民若放下武器还自罢了，若尔等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孙青河面目狰狞警戒道：“你可别后悔！得罪了史相，可没有好果子吃。” 曹弈笑道：“呵呵~我有没有好果子吃，你下辈子便知道了。” 说罢，宝剑出鞘，“呲啦”一声，孙青河滚滚人头落地。 曹弈剑锋直指前方：“战鼓，起！” “咚！咚！咚！” “呜~~” 战鼓响起，号角吹响，上万士兵看着残害他们家人的无耻劣绅，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逸民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试图做出抵抗，但还未等阵势成型，上百人未经搏斗便被踩成肉酱。 蒋家家主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了！” 可杀红眼的军士们哪里听得到他们的呼喊呢？ 军士们眼中，这些人是欺侮他们家人的腌臜货，是掠夺他们家财的无耻之徒。 军士们的心中，只想生啖其肉，寝其皮，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天空的暖阳挥洒的光芒逐渐淡化了士卒们暴戾的脾气。 但逸民劣绅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短短半个时辰，逸民劣绅的八千人便只剩下一半多一点，抱头在地上，畏畏缩缩。 曹弈命将士们将这群劣绅捆绑起来，让一位副将率领两个营一千人押送他们，然后亲率剩余将士飞速赶往临安。 曹弈明白，他越早到临安，赵与芮和其兄长赵与莒便会越安全一些。 虽然禁军倒戈，但史弥远还拥有城防部队，临安是一座坚城，没有攻城器械，可没那么好进的。 …… 同一时刻，赶往步军司驻地和马军司驻地的姚燧、卫谦两人鼓动了同僚对史弥远派来的人擒拿关押。 而后步军司和马军司将士知道了赵与芮正在提兵入京，纷纷雀跃，士气大振。 两地驻军在姚燧和卫谦的引领下，直奔临安而去。 赵与芮率领的上万将士已然抵达了临安的城下。 正将孟溪问道：“赵公子，我们缺乏强悍的攻城器械，单靠这些投石机，实在难以攻破临安的大门啊。” 陈玠也沉思道：“是啊公子，我们该如何进城啊？” 赵与芮看向临安，对着两位正将说道：“无妨，二位只管命令军士攻城即可，我在临安城内有些布置。” “我们里应外合，终能破城。” 孟溪和陈玠瞬间明白，有了内应，进城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拱手道：“末将领命。” 第六十四章 势如破竹 梁成大赶到南城门之后，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尘土飞扬，大惊失色，急忙命令守城部队关闭了城门。 少顷，梁成大感受到了地面颤动的声音，上万大军呼啸而至，南城门外，数十个整齐的军阵将闪亮的矛头对准了梁成大的城门楼子。 梁成大心道：“还好丞相神机妙算，提前猜到了有宵小之徒想要趁机作乱。” 外面军阵齐整，孟溪、陈玠等知名将领尽皆在侧。 梁成大心里犯嘀咕，对面来势汹汹，足足有上万军士，而他南门的部队才寥寥千人。 虽说守城战会打出夸张的战损比，但也要考虑军队绝对值的问题。 人太少了，连接战面的战线宽度都填不上，怎么可能打出一场漂亮的仗呢？ 梁成大此时期盼着莫泽调集的城防营能够迅速赶到，缓解兵力不足的尴尬境遇。 而此时的梁成大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调配这千余名士卒。 梁成大叫来了营指挥使，向他询问该如何防守。 “指挥使，你说我们该如何调拨兵力啊？” 那位营指挥使畏畏缩缩，有话说不出来。 梁成大疑惑道：“什么事，赶紧说啊。” 营指挥使木讷道：“大人，我们可能……守不住城啊，因为士卒们…缺少箭矢。” 梁成大怒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缺少箭矢？哪个王八蛋干的？” 营指挥使说道：“大…大人，就是…就是上个月大人您说箭矢派不上用场，就断了箭矢供给……” 梁成大嘴都气歪了：“我什么时候…”话还没有说完，梁成大猛的想起，好像上周一个幕僚在他喝醉的时候提过这个事… 梁成大苦笑着心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守城战当中最尴尬的，莫过于箭矢不足，不对，不是不足，而是根本没有！ 更别提，这批士兵甲胄老旧，采用了极省钱的制作工艺，一砍就烂的那种…… 梁成大无语了，只能让营指挥使尽量布置一下，等待援军。 此时，梁成大注意到，城市西南角，距离城门很近的梦蝶阁出来了不少人。 有花枝招展的歌女，也有扛着棍棒上来的壮汉。 梁成大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上前说道：“秋蝶姑娘，这是作何啊？” 为首的正是苏秋蝶，秋蝶轻轻掀起面纱，施礼道：“小女子在临安日久，不曾为大宋做出贡献，今日既然国难当头，小女子义不容辞。” “歌女们会用歌声振奋将士们的士气，仆人们哪怕棍棒上阵也会和士兵们共同奋战。” 梁成大顿时大喜，拱手道：“秋蝶姑娘为国为民，国之大义啊，本官在此感谢姑娘的恩情。” 然后梁成大唤来营指挥使，指挥使将仆人一分为二，略瘦小的负责在城门后面堵着城门，避免正面厮杀。 身形魁梧的在城门楼上，与士卒们共同战斗。 歌女们在城门楼子里，唱出恢弘的乐曲提振士气。 守军士气直线上升，纷纷爆发出了与城共存亡的勇气。 城外，战鼓雷鸣，旌旗挥动。 孟溪令旗一挥，上千将士呈锥形战阵向前蜂拥而去，弓箭手箭如雨下，数千支弓箭呼啸射向城门。 孟溪在疑惑，在他的认知里，守城一方占据地利，用弓矢迎敌，优势极大，可敌人却偏偏不射箭。 赵与芮上前提醒道：“孟将军，我听闻梁成大贪墨军辎，城门守卫士兵当是箭矢不够。” 孟溪哭笑不得，只能继续挥动令旗。 士卒们冲到城门楼下，架起云梯准备登城。 上面的士卒正欲将云梯推倒，但此时，城门楼上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谁打我？” “你…你们…为什么…” 那些魁梧的壮汉将木棍当中藏着的兵刃瞬间抽取了出来，将头罩掀开。 原来这些人是聚义堂和万剑楼的兄弟！他们一直藏身于梦蝶阁之下，蛰伏至今，方能宝剑出鞘！ “噗呲”，万剑楼盟主姜怀仁一剑刺向了营指挥使，终结了他的性命，而后狂奔至苏秋蝶的所在。 梁成大此时怒不可遏质问道：“苏秋蝶！这是怎么回事！” 苏秋蝶不慌不忙道：“梁大人，小女子说过，国难当头，小女子义不容辞，可这国难不是赵与芮，而是你梁成大和他史弥远！” 梁成大抽起一把利刃刺向苏秋蝶，但姜怀仁即使赶到，一脚踹开了梁成大。 梁成大如同失心疯了样冲了过来，姜怀仁右手抬起，捏住了梁成大挥剑的手腕，左手提剑刺穿了梁成大的心脏。 “噗呲”，史弥远的三大党羽之一，就此覆灭。 之后，姜怀仁将梁成大的尸体抛向了城内地上。 看见信号之后，事先被安排到城门后的聚义堂弟兄打开了城门，放禁军将士们进来。 禁军将士们被提前交代了，裹着红头巾的是自己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疑惑，直直的冲入城中。 本来能够依靠坚城抗击的梁成大，却被里应外合之下，短短两刻钟，便已沦陷。 赵与芮快马进入了临安，立刻安排部署。 “正将陆明、武振平。” 两人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你二人各令一‘将’军士接管临安城防防务，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完成。” “而后紧缩城门，只有得我部号令者方可入城。” “末将领命！” 赵与芮又喊道：“孟溪、陈玠。” “末将在！” “陈玠负责拱卫南门，只允许曹弈、姚燧、卫谦部入城，其余人一个不准放进来。” “孟溪率剩余军士随我进攻城防营，直捣大内！” “末将领命！” 赵与芮上马前，先来向苏秋蝶致谢。 “秋蝶姑娘不畏生死，慷慨相助，与芮谨记于心！” 苏秋蝶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而后说道：“公子切莫如此，国家兴亡，小女有责，公子赶忙去办正事吧，莫要耽搁了。” 赵与芮点头道：“嗯，多谢了。” 赵与芮提跨上马，跟随者孟溪的部队向城北狂飙突进。 …… 另一侧，莫泽好不容易镇压了城防营的叛逆，将几个出头的给砍了，然后又褒赏了一些忠于史相的将士。 恩威并举之下，哗变得以平息，勉强收拢了士气，向着城南进发。 当莫泽听到震耳欲聋的攻城之声时，心急如焚，立刻驱使士卒快速前进。 半个时辰狂奔十余里，士卒们疲惫不堪，可还是没有赶上。 而且疲累的士兵还遇到了刚打了胜仗，气势高昂的孟溪所部…… 第六十五章 巷口血战 莫泽心里暗暗叫苦，他作为史弥远的鹰犬，诬陷一下朝堂官员还可以，让他指挥打仗，那可是太瞧得起他了。 更何况，莫泽的对手孟溪和赵与芮也非泛泛之辈，莫泽毫无取胜的信心。 除了为将者之外，双方士兵的士气也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赵与芮所部士气高昂，为了守卫家园而战，莫泽的城防营士气低迷，木讷的遵从史相的命令。 在没有重火力武器出现的时期，双方军队的士气直接影响了战争的胜利与否。 哪一方士气被打垮了，哪一方便会溃败，一般情况下，真正厮杀而死的士兵不足溃败而逃士兵的一半。 莫泽硬着头皮指挥着军士布防，莫泽认为，只要守住了巷口，徐徐图之，必能在此地拦住赵与芮。 赵与芮与孟溪商议道：“孟将军，莫泽在这几个巷口展开布防，我们是否难以短时间内突破呢？” 孟溪点头道：“嗯，虽说敌方士气低迷，但也是上千能战之士，强攻怎么说也要一个时辰啊。” “巷口地段狭小，我们虽然有兵力优势，但无法完全展开啊，只能使用小股部队逐次攻击的方法，但那是兵家大忌啊。” 赵与芮撇了撇嘴：“孟将军，你指挥军士们正面攻击，我亲率一只偏军从右路包抄过去，再让万剑楼的弟兄刺杀莫泽。” “三管齐下，你看如何？” 孟溪担忧道：“可这样的话，我无法保证公子的安全啊。” 赵与芮摇摇头：“无妨，将士们正在死战，本公子岂有退缩的道理呢？” 孟溪大急：“公子身负社稷安危，岂能和我等同论呢？” 赵与芮拍拍孟溪的肩膀对着孟溪和身旁的军士们说道：“孟兄，众位兄弟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人人都在奋勇而战，岂能有贵贱之别？” “右营和骑营的兄弟，可愿随我上前？” 两营的将士们备受鼓舞，纷纷抱拳道：“在下愿往！” 孟溪楞一下，苦笑道：“这位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赵与芮率领着右营和骑营的千名将士向右侧迂回，孟溪也不敢耽搁，立刻组织兵力发起进攻。 孟溪调来强弩营，数百将士手持神臂弓，上箭控弦，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射而出，将敌人压制在巷口附近无法动弹。 孟溪的目的很简单，限制城防营两翼的展开，就能给赵与芮绕道迂回争取时间。 孟溪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窃国大盗史弥远所掌握的最后一支部队了。” “赵与芮大人亲率士卒与敌交战，大人尚且不畏死，我们能退缩么？” 士卒们长枪猛敲地面：“不能！” “干掉他们，就能守护我们的亲人，就能碾碎这些朝堂上的蛆虫，兄弟们，冲啊！” “杀！” 一声令下，前营五百将士分成五个梯队，从五个巷口向前突击，强弩营在后方攒射掩护前营的突击。 城防营将士面对箭雨根本不敢露头，只能躲在角落当中。 前营将士在强弩营的掩护下飞速冲向了巷口，城防营虽然十分疲累，但还是有着基本的军事素养的。 在前营将士突击到巷口之时，城防营指挥使命令部下予以迎头痛击。 前排将士手持长枪构成一个长枪方针，牢牢的守住了巷口。 前营将士并不惧死，欧阳伯霜奋勇当先，一剑劈断了三杆长枪，而后将砍断的枪头掷了过去，三名士兵应声而倒。 五六个将士跟随着欧阳伯霜打开的突破口，冲入了城防营构筑的军阵当中。 莫泽愤怒的嘶吼，命令士兵向前发起反冲锋来填补缺口，甚至从其他巷口调来军士，弥补欧阳伯霜打开的缺口。 但是拆东墙补西墙只会起到反效果，凌怀瑾和萧陆离相继打开缺口，城防营防守的五个巷口纷纷出现瑕疵。 虽然兵力不是很宽裕，但城防营指挥使命令军士有序后退，继续缩小接站面和战线宽度。 守住最紧要的三个巷口，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数量不足的劣势。 城防营指挥使带领着将士苦苦支撑，一刻钟之后，又有一个巷口的守军被击溃了。 指挥使不得已，调动了最后两队的预备队上前抵御，同时悲观的问道：“莫大人，我们不如降了吧？” 莫泽大怒：“你若敢降，我现在便砍了你的头！这帮逆贼，怎能放他们进入大内？把他们堵在这里！” “哞哞哞~”号角声，战鼓声在莫泽的背后响起。 号角声声震天地，战鼓点点凌九霄。 赵与芮在马上大喊道：“骑营，冲！” 战马嘶鸣之声响起，骑营数百骑向前冲刺，对着城防营军阵的背后，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一波冲势之后，仅存的八百城防营将士被冲的只剩下了不足五百人。 更重要的是，这帮军士的气势被彻底击垮了。 莫泽见状大惊失色，立刻上马逃窜，但他面前出现了两个黑色人影。 两位黑衣人扯下面罩：“莫大人，好久不见啊。” 莫泽惊恐道：“姜怀仁…柏无缺…原来是你们！我…” “噗呲。” 柏无缺不等莫泽的话说完，便一剑上去，终结了莫泽的性命。 赵与芮带领右营和骑营连续发起了两次冲锋，终于彻底击垮了城防营部队。 赵与芮立刻下令道：“全军稍作休整，而后直捣大内。” 赵与芮来到了聚义堂的蔡苹面前说道：“蔡兄，还望你率领聚义堂的兄弟，打扫下战场，并将俘虏暂时看押，我需要带兵立刻进宫。” 蔡苹拱手道：“公子之言，义不容辞。” “那便有劳了！” 说完之后，赵与芮带着稍作休整的将士直扑大内而去。 战斗的血气，充斥着整个街道，蔡苹发动邻里街坊的居民打扫街道。 战斗之后，曹弈、卫谦、姚燧带领着其余禁军将士纷纷进入到临安城内。 陈玠将赵与芮离开前吩咐的话转托给了曹弈等人。 曹弈率领本部兵马直接包围大内，不许任何一个人私自离开。 卫谦和姚燧引领着步军司和马军司的禁军会同陆明、武振平等人完善临安城防。 赵与芮对他们下了死命令，务必在日落之前做到井然有序，金城汤池。 第六十六章 奋力一搏 时间稍稍拨回到赵与芮攻城之前。 赵与莒和杨皇后沟通过“感情”之后，便被史弥远带到了赵扩的灵柩前举哀。 赵与莒站在赵扩的灵柩前，轻轻抚摸了灵柩。 没有像其他宗室子弟一样嚎啕大哭。 赵与莒只是面色沉沉，闭眼默哀。 史弥远一直在观察赵与莒的深情，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捉摸不透赵与莒的想法。 这是悲哀么？是愤怒么？还是即将登临高位的渴望？ 史弥远不认为赵与莒面对皇位会毫无感觉，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抵抗住这等诱惑。 但赵与莒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赵与莒心道：“陛下，不，现在或许我该叫你一声‘父皇’么？” “如你所料，史弥远想要独揽朝政，我和我的弟弟都在为这大宋的江山奋力一搏。” “若你还能看到的话，请祝愿我们成功吧。” 赵与莒默哀完毕之后，便在宫使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殿。 …… 做出决定后的赵竑在家中静坐，仿佛那张牙舞爪的史相也没那么恐怖了。 现在的赵竑拥有着无尽的勇气。 很快，宫使来了，宫使让赵竑更衣进殿。 赵竑明白，关键时刻到了，他把秦亨带过来的软剑藏在了腰间，更衣后随着宫使进殿。 照例，他先到了灵堂给皇帝赵扩举哀，待得举哀结束之后，便可入宫。 入宫时，赵竑身边的侍卫都被拦住了。 赵竑皱眉道：“怎么，他们不能进殿么？” 守备士兵说道：“照例，皇子殿下请一人入宫，随从不得入内。” 赵竑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 史弥远派来了殿前都指挥使夏震迎接赵竑。 夏震行礼道：“殿下，前面的路由本官来带吧？” 赵竑嘴角一撇：也好，如此便麻烦夏大人了。” 夏震暗笑道：“你就在享受下被人尊敬的感觉吧，过了今日，你哭都哭不出来了。” 当然夏震表面毫无表情，带着赵竑来到了大殿上。 皇帝赵扩病逝，史弥远召集文武百官，听读遗诏。 赵竑进入到大殿时，夏震仍然把他引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赵竑故作疑惑道：“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位？” 夏震安抚道：“未宣读先帝诏命以前还应该在此，宣读以后才即位。” 赵竑故作愤愤之态，夏震接连好言劝慰。 一旁真德秀、魏了翁等重臣也都站在殿上，一言不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其实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大家都知道皇位由谁来做，是他史弥远的一言堂了。 不过凡事总会有变数，真德秀已经隐隐听到了临安城外的喧闹之声，当是赵与芮重回临安了。 真德秀心中默念道：“赵公子，快点回来吧~要是不够及时的话，这大义名分可就轮不到你们兄弟俩了。” “史弥远虽然不一定知道你能聚集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急速的推动新皇登基，若一切木已成舟，你便师出无名了。” 赵与芮事先打过招呼的华岳、包嘉良等人也眉头紧锁，期待着赵与芮尽快赶回来。 史弥远心中有着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他一直鼓动着加快殿前仪式的速度。 司仪们紧赶慢赶，简化了诸多步骤之后，终于开始了仪式。 按照礼仪，应该现位于临安南郊祭拜天地，可事情紧急，这一部分繁文缛节便跳过去了。 直接由直学士程佖宣布皇帝赵扩的遗照。 百官朝会，大家隐隐约约之间，在帘子的后面，依靠着烛影发现有一个人坐在了御座之上。 百官心中纷纷诧异不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赵竑。 帘子掀开，赵昀也就是赵与莒黄袍加身静坐在御座之上。 诏书说道：“门下，为黎民苍生计，为维万世之安，今以皇子赵昀继承大统，循五圣之谋，克勤于邦。先皇帝道极圣神……左右忠贤，以辅予之，布告遐迩，咸使闻之。”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赵与莒继承大统，顺应天命，即位登基。 朝堂之上，众臣窃窃私语，史弥远挥挥手道：“众臣可有疑问？” 史弥远盯着群臣，不少臣子都心生惶恐不敢言语。 但此时，也有些志虑忠纯之辈站了出来，去年刚刚高中进士的邓若水走到台前拱手道： “丞相，沂靖惠王并非皇子，为何突然能够继承大统，似乎是于理不合吧？” 史弥远淡淡道：“此乃先皇临终遗命，难道若水要质疑先皇的决定么？” 邓若水摇头道：“不敢，但先皇遗诏，当有史官、翰林院学士在侧，为何此次诸位臣工没有一人事先知晓呢？” “究竟是谁在颁布遗诏？答案唯有一个，史相，这是你的一家之言！” 此言一出，群臣惊骇，这么多年以来，只有“魏王之乱”中魏成、王潘二人挑衅过史弥远，而且还下场极惨，这邓若水不要命了么？ 史弥远笑道：“若水莫要胡搅蛮缠，这自然是先皇遗诏，做不得假的。” “怎么你们还不快叩拜新皇？” 赵竑站出来，伸出指头指责史弥远道：“史弥远，你假借先皇之命，肆意妄为，实乃国之奸相，我赵竑绝不向你俯首！” 但赵竑身后的夏震冲了上来，向着赵竑的膝盖狠狠一踢，之后强行按着赵竑的头向地上磕去。 “砰。” 一声闷响，赵竑头一旦磕了下去，那便是承认了新皇赵与莒的正统合法性。 史弥远洋洋得意了起来，而此时，本应该站在赵竑后面两个人位置的华岳突然撕开了脸上的面具。 “华岳”手持长剑刺向了夏震的手腕，而后右手驱动长剑连砍三次，将夏震砍到在了地上。 这假的“华岳”不是别人，正是顾瑧。 甲士们大为惊骇，纷纷冲上来包围顾瑧。 顾瑧大喊道：“赵竑！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赵竑嘴角微微扬起，从腰间抽出来了淬毒的剑，直接冲向了史弥远。 “史弥远，你不是想要我的命？那便来试试好了，看咱们谁先倒下，哈哈~” 史弥远大为失色，没想到赵竑居然有奋力一搏的勇气，而且“华岳”竟然是别人所假扮的！ 史弥远向外面逃去，并且高喊：“快来人！诛杀逆贼！” 但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轰隆！” 大内宫门瞬间被砸烂。 外面一位少年手持黑玉密令率领士卒直入大内：“黑玉密令在此，面令如面君！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第六十七章 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赵与芮和孟溪拿下城防营之后，随即率军直闯大内。 沿途但又抵抗，一律擒拿，反抗激烈者，就地诛杀。 一路横冲直撞，狂飙突进，并且根据位置的重要性，就地留下士兵驻防与巡逻。 冲进宫城之后，赵与芮带领着千余名将士奔跑在御道之上，直到到达了和宁门。 和宁门之上，几个史弥远的人挥手禁止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没有丞相允准不得入内！” 赵与芮掏出黑玉密令暴喝道：“我乃将作监丞赵与芮，黑玉密令在此！面令如面君，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城上将士面面相觑，他们不敢违抗史弥远的命令，但对这黑玉密令，虽然知之甚少，但明白它的存在。 一位士卒鼓足勇气道：“我…我们不知道什么黑玉密令！休要胡搅蛮缠，速速退下。” 赵与芮爆吼道：“孟将军，把宫门给我砸了！” 孟溪稍稍一愣，疑惑道：“可以么？” “本公子手持黑玉密令，我的命令就是君命！” 孟溪拱手道：“遵命！” “弟兄们！给我砸！” 孟溪所部的将士们搬来了撞城门的冲车，狠狠的砸在了大门之上。 “咚咚咚！” 楼上的士兵们万分惊恐，他们没有料到这群人胆子如此之大。 士兵们正欲张弓搭箭，赵与芮却喊道：“大内高手何不速速现身？君不见黑玉密令在此？” 史弥远的士兵们不认黑玉密令，但是忠于皇室的大内高手却认！ 大内高手们响应号召，火速现身，七十余位大内高手于城头之上拔出利刃，一剑封喉。 “啊！” 宫城上面的将士在一炷香之内便被大内高手一扫而空。 “砰砰！”数十次撞击之后，宫城城门被孟溪所部的将士们撞开。 赵与芮一声令下：“全军出击，包围宫城！史弥远之党羽，格杀勿论！” “冲啊！” 将士们得到号令，嗷嗷叫的冲进了宫城当中。 此时的史弥远面对着赵竑突如其来的刺杀，狼狈不堪的逃窜着，赵竑此时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不顾一切的冲向史弥远。 史弥远刚出大殿，便看到了赵与芮带领禁军攻破了宫城城门。 史弥远嘴中咬牙切齿道：“赵…赵…与芮！” 赵与芮看到狼狈不堪的史弥远，笑道：“史相别来无恙？” 史弥远披头散发，无空隙理会赵与芮，拔腿就跑。 赵与芮命令道：“斩杀史弥远者，赏钱千贯，地百亩！” 禁军将士们一听到此等命令，顿时两眼放光，看向了正在逃窜的史弥远。 将士们话不多说，争先恐后的蜂拥而上。 史弥远深感无奈，刚出大殿，便被人撵了回去。 赵与芮提剑冲入大殿，一干将士四散捕杀史弥远的党羽。 所有讨好史弥远的朝臣在此时此刻都丧了魂一样。 一些腐儒曾依附于史弥远，此时此刻他们除了大喊“有辱斯文”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孟溪的部下在赵与芮的命令下，将所有逃出大殿的史弥远麾下尽数歼灭。 史弥远走投无路，他的袍子被赵竑砍掉了一半，赵竑如饿狼扑食一般撕咬而来。 史弥远深知大势已去，将目标瞄准了坐在御座之上的赵与莒。 赵与莒静坐在御座之上，手上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 但史弥远没工夫多想了，现在的史弥远只想挟持赵与莒来换得一条生路。 赵竑已经筋疲力尽的倒下，顾瑧则在阻拦听从史弥远命令的侍卫们。 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住年幼的赵与莒了。 史弥远也从来没有把这个傀儡放在眼中过。 半年前，赵与莒曾经问过赵与芮，为什么只练拔剑式而不用练习完整的剑式。 赵与芮对他说过，为君者不必事事躬亲，要学会用人，将事情交给臣子们去办。 若是一代君王将完整的剑式付诸于实践的话，那便是国破家亡的时刻了。 所以赵与芮希望自己的兄长只修习拔剑式，不为其他，只为关键时刻保命即可。 这一剑，赵与莒练习了半年。 每天至少练习两个时辰，从刚开始的生涩，一直到熟练，再到剑出鞘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现在，到了用它的时候了。 史弥远冲上御座的时候，将手伸向赵与莒的时候。 赵与莒长剑出鞘，一剑刺去，刺进了史弥远的心脏之中…… “噗呲”鲜血喷涌而出。 史弥远惊悚的看着赵与莒，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文雅的赵与莒怎么会如此擅长武力？ 赵与莒轻声叮咛道：“郑先生每日给丞相汇报，看来丞相深以为然啊。” 史相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赵与芮走上前问候道：“兄长无碍吧？” 赵与莒摆摆手道：“不妨事，这次是我出手快了一点。” 史弥远弥留之际问道：“赵与芮，为何你能入主禁军？我就快死了，起码让我知道怎么死的……” 赵与芮轻声道：“有句话史相永远不会相信，也永远不会明白，那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史弥远眼前，人生的片段开始快速的回放在眼前，似乎一切疑团都明亮了起来。 赵与芮为何要设计除掉将作监丞簿韩封？因为他想要当将作监丞，这是许给三大江湖势力的承诺。 赵与芮为什么要当观察使巡视四方？因为他想要收买人心，进而拢络军心！ 赵与芮之前躲在哪里？监狱！因为包嘉良是我唯一不会怀疑的人。 赵与芮为何要隐忍至此？因为他想要他的兄长赵与莒有大义名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由乡野平民，再到临安江湖，再到重要官员…一步一步，算无遗策。 史弥远静静地闭上眼睛。 “以前，我也是如此步步为营，坑害韩侂胄的吧~” “陛下，你曾经说过，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我，算是懂了…” “你们两兄弟，将来一定会腾飞起来的吧？” “劣绅们挡不住你们，金国人挡不住你们，就连那蒙古人，也未必挡得住你们。” 赵与芮轻轻锤击了史弥远的心口：“史相，我们兄弟的征程是星辰大海，作为被历史车轮碾碎的失败者，你就安心的沉沦吧。” 史弥远，执政数十载，保持大宋稳定发展，这是他有功的一面。 排斥异己、中饱私囊、加重税金、战略主和、经济疲敝，这是他有过的一面。 史上之奸相，莫过于过大于功者。 此时此刻，权倾朝野的史相，就此成为冢中枯骨。 第六十八章 血色皇冠 史弥远倒下了，朝堂上不少史弥远的党羽也跪在地上求饶。 赵与莒问道：“吾弟？我们要不要放过这群人呢？” 赵与芮摇头道：“不能！绝对不能。” “兄长，这群人天天食君之禄，不思报效国家社稷，反而滥用公器，中饱私囊。” “他们一人为恶，千万人流离失所，今日放过他们，未来他们也会作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把这群渣滓处理掉，国无宁日，士子庶民之心势必离散。” 赵与莒面露愁容：“全杀掉是不是也太……” 赵与芮反驳道：“兄长切勿有如此仁慈，我们的敌人是金国和更为凶悍的蒙古人。” “他们都是狠人，不比他们狠一点，是永远赢不了他们的！” 赵与莒登时反应过来，面色严肃：“知道了，那便按吾弟的意思办吧。” 赵与芮轻笑道：“兄长初登大位，这黑手还是让与芮来下吧。” 赵与芮转过头去：“登基祭天同时进行，礼官，奏乐！” 此次登基一改往常，赵与芮会同白文瀚以及蔡蒿鼓捣出了一个新点子。 登基的同时，祭天，斩佞臣！ 赵与芮挥手道：“凡史弥远之党羽者，杀！” 朝堂上哭喊声拥作一团，禁军们辨认之后，立刻砍头。 血色染红了整个大殿，哭喊求饶声音永不停歇。 祭天同时进行，庄重的声音响起。 真德秀拿起一卷檄文，缓缓展开，宣呼道：“陛下昭告上天！” 赵与莒走到御座之上，拿起御台上三樽酒爵中左侧的一樽。 对着上天诵道：“煌煌苍天，伏惟告之。今我大宋，积贫积弱，内有奸臣，外有强敌；财货萎顿，劣绅横行；昀深感痛心，顺乎民心，决意改之；祈祷上天，护我君臣，国富民强，外克强敌，收复故土。昀永念上天！” 诵完，拿起酒爵一饮而尽。 忠心为国，没有依附史弥远的群臣纷纷跪地跟随到：“国富民强，外克强敌，收复故土，永念上天！” 鲜红的血液止不住的在流淌，奸佞之臣的滚滚人头与庄重肃穆的乐曲交相辉映。 赵与莒将一封手书递给真德秀，真德秀念到：“沂靖惠王赵与莒承袭大统，登基为帝，加封将作监丞赵与芮为荣王，官拜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 赵与芮身着甲胄只得单膝下跪：“臣赵与芮叩谢陛下大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德秀继续宣读道：“参知政事赵与芮昭告大地！” 赵与芮上台深深鞠了一躬，拿起了第二樽酒爵对着大地诵道： “茫茫厚土，承载万物，我心惶恐，伏惟告之，与芮上承皇命，提领军政，艰难万苦不足扰乱我心，强敌环伺不可阻拦我行；愿我大地，佑我臣民，农林丰收，工商兴旺，国有锐士，不惧外敌，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宋参知政事赵与芮，拜谢大地厚恩！” 群臣跟着再拜：“国有锐士，不惧外敌！” 群臣虽然并不是都认同赵与芮的所作所为，不少士子认为大殿之上公然血流成河，实乃暴戾之人所为。 但此时赵与莒作为君王，传递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 他让身为臣子的赵与芮同自己一起祭拜天地，这本是只有帝王才能行使的特权，竟然能让一个臣子来染指，哪怕赵与芮是赵与莒的弟弟，这也绝对于理不合。 更何况，朝堂之上，所有史弥远的党羽都遭到了公然诛杀，唯有清廉之士免遭于难，难保不会引起激变啊… 赵与莒拿起了最后一樽酒爵，对着北方，遥想致敬。 群臣们疑惑了，皇帝这是要干嘛？明明都祭拜过天地了，还有什么值得和天地同等重要的事情么？ 赵与莒站在了那里，等赵与芮拿起了一个比赵与莒稍微小一些的酒爵，一同宣誓。 赵与芮曾经给赵与莒说过这段话，今日终于能说出口了。 虽然这句话本来是还未展现雏形的大明祖训。 赵与芮只得默念道：“明太祖，对不起了！” 赵与莒和赵与芮拿起酒爵，遥敬北方：“朕（我）赵与莒（赵与芮）在此立誓，大宋朝从今往后，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尊之；” 群臣们似乎意料到了什么，毕竟除了外敌以外，没有什么能让这兄弟俩如此庄重的了。 “从此刻开始，终我大宋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两兄弟大声嘶吼，似是发泄着全部的力气。 一些主和派大臣肝胆俱裂，他们异常震惊，居然两位如此年轻的宗室子弟居然说出这种话。 “不割地！不纳贡！”话语气势恢宏，没有丝毫停滞。 一些混子大臣明白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这天下，又要乱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掷地有声，余音绕梁。 赵与莒和赵与芮拿起酒爵，一饮而尽。 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嘭，嘭。” 酒杯碎裂，赵与莒一把从礼官那里夺来了自己的十二旒的冕旒（liú），自己戴在了头上。 礼官被新皇帝的强横所吓倒，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真德秀宣读道：“新帝登基！” 赵与莒将地上鲜红的血液涂抹到了皇冠之上，头顶血色皇冠，坐在了御座之上。 此时哭喊求饶之声已然停歇，朝堂之上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大臣。 赵与芮带头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紧跟着叩拜，赵与莒于此刻正式加冕登基。 嘉定十五年二月末，年仅十七岁的赵与莒登基称帝。 在赵与芮的鼎力扶持之下，赵与莒比正常时间线早了整整两年承袭大统。 赵与芮采用铁血手段强行推动赵与莒登基，史弥远等一干奸党在新帝登基之日被一网打尽。 大小官员涉事人群两千五百余人，罪情较重者一千七百余人，全部枭首示众；罪情较轻者八百余人，籍没家财，调由将作监罚为苦役，满十年方可释放。 皇子赵竑，因当朝行刺大臣，本欲责罚，却不知所踪。 一介平民赵与莒，仅仅用时一年，便登基称帝，因登基之日，整个临安血色纷飞，皇冠之上，亦是鲜血，故此，史称“血色皇冠”。 刚刚登基的赵与莒和执掌权柄的赵与芮清楚的知道，铲除掉史弥远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 临安城外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站在清风之中等候自己的丈夫。 一辆马车驶过，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走下了马车，将伊人紧紧怀抱。 伊人正是琴女婉儿：“殿下，都怪臣妾，都是臣妾的错。” 黑衣男子轻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无妨，没了权势，才让我明白，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两人互相依偎着，消失在了临安城外。 远处，赵与芮感叹道：“逍遥人生，或许强过金戈铁马无数。” 赵与莒拍了拍赵与芮的肩膀：“呵呵～逃是逃不掉的，贤弟，准备大干一场吧！” “好！今后便请陛下多多担待了。” 赵与莒嗔怒道：“不是说过了么，在宫内，朕是君王，但在宫外，我还是赵与莒，还是你赵与芮的哥哥。” “呵呵～明白，让我们挥剑决浮云，与那北方强敌逐鹿中原！” 第六十九章 后续事宜 赵与莒上位，赵与芮执掌权柄，这场大宋朝堂的宫闱之祸总算是停歇了下来。 当然史弥远的党羽遭到了最无情的清洗。 “三凶”梁成大、莫泽、李知孝早早伏诛，因此只是籍没家财，没有进一步的惩处了。 原给事中程卓，原吏部尚书薛极等人都因为串通史弥远，与之沆瀣一气，在大殿之上就人头落地了。 被史弥远拔擢的地方官员人人自危，纷纷上书与史弥远划清界限，声称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则是虚以委蛇，寻找机会反咬一口。 当然，这反咬的一口来的有些迟罢了。 赵与芮并不在乎这些人的诉苦，挥挥手，该定罪的定罪，该释放的释放。 结果又是一大批人受到了牵连。 虽说强硬的手腕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赵与芮明白，如今的南宋只能用猛药才能够医治。 赵与芮将殿前司、步军司和马军司的兵马调回了临安城外的驻防大营。 只留下了曹弈手下的一将兵马用来维持临安城的治安。 毕竟对于临安城的百姓来说，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临安城内，每日都有士兵在街头巡逻，夜市和鬼市暂时停止，子时之前人人都要回到自己的住处。 城门只在辰时到酉时开门，其余时间一律紧闭，没有得到皇帝或荣王的手书则不允许离开临安。 赵与芮偷偷让曹弈派出斥候，将侦查范围覆盖到整个两浙路，严密打听外来人士、商旅等，从中找出金或蒙古的眼线。 局势紧张的时刻，能让外敌少知道一点消息，便是一点。 赵与芮甚至为了不让外敌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找到了蔡蒿，让他杜撰了许多虚假的信息来迷惑外界。 诸如史弥远是突然暴毙而亡，疑似是赵竑下毒，赵竑因此惨遭驱逐； 又或是史弥远上厕所的时候掉了进去，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没捞上来，据悉，是史弥远党羽莫泽不满史弥远训斥于他，于是痛下杀手。 此等信息，如潮水一般在街坊邻里间传开了。 邻里们到处嚼舌根，一时间临安舆论鼎沸。 …… 赵与芮暂时稳定住临安城局势之后，便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现如今，赵与芮也终于成为了一名亲王。 府邸之上，三个大字“荣王府”散发着夺目金光，光彩耀人。 赵与芮稍稍皱眉，问道：“为何要用如此奢侈的材料制作门匾？” 一位仆从官轻声道：“回禀荣王殿下，真丞相说此门匾的设立不是为了彰显荣王殿下有多么尊贵。” “而是为了体现皇室的尊严，以及陛下对荣王殿下的信任。借此来震慑住那些想要进言献谗之人。” 经过此事之后，真德秀拜为丞相，取代史弥远的官位，所以现在要叫“真相”了。 赵与芮轻笑了一下，说道：“把它拆下来，送回去，告诉真丞相，威望是建立在人们的心中的，此牌匾除了奢华一点之外，毫无用处。” “不如将它重新铸成黄金，赏赐给此次平乱有功的禁军将士。” 那位仆从官拱手道：“下官领命。” 赵与芮自拆门匾赏赐将士，同时奏请陛下，按照平乱的功勋大小，一一赏赐钱财土地给士卒。 虽说大宋国库年年都有些亏空，但毕竟这次一口气铲除掉了数千官员。 光是抄家所得都骇人听闻。 莫泽仅仅是家财便超过百万贯，梁成大家中翻出来的田产地契光是每年收四成租子便能年入六十万石…… 国家之财富尽入此等奸佞手中，将士有功不能赏，农民有耕不能饱，匠人有织不能暖，商贩有卖不能富。 如此下去，大宋国力日渐倾颓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 大宋虽然病入膏肓，但万幸来了一位爱用猛药的拼命三郎。 赵与芮不仅将将士们应得的赏赐全数发下，甚至将十年内所有拖欠的军饷一次性发放。 赵与芮向将士们承诺，从此官府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拖欠军饷，绝不吝惜赏赐。 虽说军士们的综合素质难以短时间内得到巨大的提升，但是赵与芮决定从最简单粗暴的地方做起。 何谓简单粗暴？“钱”就是。 将士们得到了金银赏赐，各个喜上眉梢。 殿前司一位士卒调侃道：“王河，你领了多少啊？” “嘿嘿不多，十贯钱！” 那位士卒咂舌道：“渍渍，这还不多？都快顶大半年军饷了。” 另一位士卒笑道：“那是人王河奋勇杀敌，以一敌五换来的！” 王河不好意思到：“其实还有薄田五亩……” “噗~你够了，别再惹人羡慕了。” 王河笑呵呵的收起了自己的一袋钱，和他士兵一样的不在少数，大家都领到了赏钱，功勋卓著者还分到了几亩田地。 殿前司驻军的将士们士气迅速飙升，连日常训练都卖力了许多。 …… 大宋冗余官员非常之多，超过了正常官僚体系的三倍以上。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当年为了抑制官员们的权力，不断的分权与制衡，一个官位要将它拆分成三个甚至四五个。 再来，大宋每年科举进入仕途的也有四五百人，虽说现今已经改制为三年一次，但仍然有不少士子急需官位。 再加上大宋对待官员俸禄也算十分优厚的，冗官不仅导致了行政效率的低下，还让国家财政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此次事变，一口气清理掉了数千官员，朝堂竟然显得有些空了。 史党四木薛极、胡榘（jǔ）、聂子述和赵汝述，三恶李知孝、梁成大和莫泽，肺腑宣缯，耳目王愈，鹰犬盛章等人长期身居要职。 这些人一离开，倒是一下子搬空了朝堂。 赵与莒上朝的时候都有点觉得碍眼，堂堂一国之朝堂，居然空了一半…… 面对此等情形，没有办法立刻补充官员，赵与芮也只好大刀阔斧，裁撤机构。 步军司和马军司统统裁撤，两司官员补充到殿前司，同时提拔了曹弈、卫谦、姚燧、孟溪、陈玠、陆明、武振平等人。 士子虽然有缺失，但是邓若水、洪咨夔、胡梦昱等人也都是干吏，让他们暂时身兼多职，也还照顾的来。 赵与芮松了一口气，面对如此浩劫之后，接下来的半年还是以稳定朝堂为首要目标了。 目前的大宋犹如一个破罐子，已经经不起摔了，还得缝缝补补一下，才能继续摔。 第七十章 暗流涌动 六月中旬，距离“血色皇冠”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当时震动整个临安的大事也逐渐从百姓们心中淡化掉。 这件事也只是偶尔当成人们饭后谈资时会被提起，其余时候，人们似是已经忘掉了。 赵与莒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便每日独坐深宫，批阅奏章。 赵与莒心中暗自腹诽道：“朕总算是明白贤弟为何不想当这皇帝了。” “当个明君贤君可真累，成天忧心国事，朕才十七岁，头都有点开始秃了。” “与芮倒好，国事推给一帮大臣，自己躲到了荣王府，天天鼓捣着酿酒和泥巴。” “不过他酿的酒确实够劲啊。” “朕不能让他这么闲着，得让他出来活动活动了。” 城西南，荣王府没有立于城北，而是建在了城南。 赵与芮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不能离开民众太远。 当然不少文人雅士看穿了赵与芮心中的小九九。 几个富家公子在茶楼里喝茶时候，对赵与芮此等行为嗤之以鼻。 一位公子哥不太理解便问道：“为啥你们都对荣王殿下意见这么大呢？荣王不是做了很多好事么？” 另一位公子哥抿了口茶说道：“一码归一码，他为政清廉有为，这没的说，我们鄙视的是另外一件事。” “哪件事啊？” “笨，你说为啥荣王府要建在城南呢？” 那位公子哥摸了摸额头：“不晓得，为啥啊？” 坐他对面的公子哥嘟囔道：“你看荣王府旁边是哪家的不就明白了。” 那人想了想：“我透，居然是梦蝶阁！” 值得一提的是，近几个月因为荣王殿下经常使用“我透”这一感叹词，作为临安最负盛名的传奇，便引得整个临安人士都用起了这个感叹词。 对面的公子哥哼道：“明白了吧？荣王殿下每天都找借口偷偷的往梦蝶阁跑，我看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明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啪。” 旁边的一个公子哥瞬间就是一巴掌上去。 “咋说话呢你！荣王殿下是黄鼠狼不假，可秋蝶姑娘岂是你如此称呼的？” 那人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抱着头求原谅道：“我透，我错了还不行么……” 就在一旁喝茶的赵与芮差点直接喷出来。 赵与芮腹诽道：“我透，我不就想讨个媳妇吗？我有错么我？” “两辈子单身还不能自救一下么……” 一旁的顾瑧似是看出来了：“殿下啊，今天还去梦蝶阁么？” “不去了！回去，都吃了一个多月闭门羹了。” “嘿嘿~好嘞。” 赵与芮回到了自己的荣王府，躺到了舒适的榻上。 因为赵与芮枕不惯硬枕头，专门让将作监的工匠赶制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周围人鄙夷的目光。 赵与芮感慨道：“我一个现代人的生活习惯还真是处处不合群啊。” …… 六月的天，临安正值梅雨时节，虽说每天下的雨不是很大，但是一个月二十天都在下雨，这就让人有点忍受不了了。 赵与芮原本就是个北方人，哪怕换了个躯壳，生活习惯也是个北方人。 对这种湿热的气候，赵与芮无可奈何，只能找仆人拿扇子扇。 赵与芮心道：“话说以后都没有空调了，日子可咋过啊。” “咳咳” 门口一声咳嗽声，又把他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皇兄，您来了。” 赵与莒站在门口说道：“我看贤弟最近几个月甚是悠闲啊~” 赵与芮急忙修正道：“陛下该称呼自己为‘朕’，口头话还是不要如此随意了。” 赵与莒摆摆手：“你少来，难得出趟宫，还不让为兄放松一下，这皇位坐的可真是难受啊。” “渍渍渍，别抱怨了，多少人想坐还坐不上呢。” “起码贤弟不想，是么？” “那是~做不好要遗臭万年，做得好又太累了，还不如当个亲王，挺好的。” 赵与莒无奈的摇摇头：“好了，言归正传，与芮，你最近有没有感受道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赵与芮正色道：“有感觉道一些，一来，我们的强邻有些不太安分了；二来，红袄军的首领李全虽然表面依附于我大宋，但此人野心极大，总感觉是个祸患。” 赵与莒颔首道：“正是如此啊，前些时日，曹弈派出去的斥候来报，边关金人商贾往来频频，来者不善啊。” “嗯，当是那边的人也想要知道我们的情况。” “贤弟认为朕该如何行事为好呢？” “陛下心中自有决断，用不着与芮多说，吾等应该更多的先把关注点锁定在李全身上。” 赵与芮撇了撇嘴：“李全原本也是热血男儿，可现在不服王化，收买将领，吞并了整个忠义军，并且以此为本钱，跟朝廷讨价还价。” “将来肯定有着进一步的打算，说不定想学史弥远那样，控制整个朝堂。” 赵与莒皱眉道：“贤弟认为，内忧大于外患么？” “嗯，是这样的，蒙古西征即将结束，他们将腾出手来，全力收拾金国人了，金国人也势必抽不开身对付我们。” “当前最为紧要的，还是要激励朝野士气，振奋军心，士农工商全面发展，为未来必将来临的战争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而李全，恰恰是想要动摇地基的关键人物，吾等务必要尽早收拾掉他，以防尾大不掉，拖缓吾等的步伐。” 赵与莒拉下脸问道：“和原来策略一样，引蛇出洞？” 赵与芮颔首道：“嗯，刺激他的同时，在内部分化他的势力，最终将他彻底瓦解掉。” “贤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啊~” “皇兄也不遑多让啊~” 赵与莒笑道：“呵呵~此事就这么定了，曹弈前些时日来禀报说，三司军队已经整合完毕，可以统一部署了。” “好，我也应该动动窝了。” “贤弟主外，朕坐镇临安。” 赵与莒担心道：“贤弟注意安全，李全手下号称数十万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赵与芮笑道：“呵呵~无妨，数十万大多流民而已，真正具备战斗力的寥寥无几。” “待我将殿前司驻军训练齐备，两军开战，便是虎入羊群。” 赵与莒点头道：“既然贤弟这么有信心，那么朕便拭目以待了。” 第七十一章 殿军现状 赵与芮辰时起床洗漱之后，便带着顾瑧前去拜访曹弈了。 曹弈换上戎装之后，看到了赵与芮来访，立刻迎到府内。 曹弈笑呵呵道：“荣王殿下大驾光临，这可真让敝舍蓬荜生辉啊。” 赵与芮瞥了他一眼：“得了吧，我不吃那套，曹将军，今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曹弈无语道：“殿下，您都封王了，该说‘本王’了，不能总是‘我我我’的了。” “额…不习惯，你既然听不惯‘我’，那用‘俺’？” “……” 赵与芮战术咳嗽了两声：“咳咳~别注意那些细节，曹将军，我们来谈一谈殿前司驻军的事情。” 曹弈心领神会，正色道：“自从荣王殿下将三司合并之后，殿前司驻军裁汰老弱，基本整合完毕。” “原本的将兵法，每‘将’根据战役的需要由若干营组成，每‘将’会保持在三千人到一万人不等。” “现在根据殿下的要求，将每‘将’维持在三千余人，同时拔擢部分正将为‘统制’，每军统辖三个‘将’。” “三司合并后的殿前司驻军精简到了五万人，分为五个‘军’，以及十五个‘将’。” “每个军、将、营、队、火按照计数法从一开始给编制命名，以便让士卒更易理解。” “至于十人一火，五火为队，十队为营的基础编制则维持原样。” 赵与芮颔首道：“嗯，不错，短短四个月就完成了如此繁琐的事务，看来新晋的殿前司公事兼殿前司第一军统制曹将军，对公事上手很快么~” 曹弈自从跟随赵与芮平定史弥远之后，便也一路直上，做到了殿前司公事。 虽说多有不服之声，但赵与芮秉承唯才是举，不吝惜高官厚禄的方针，力排众议，将一干新锐将领、文人拔擢到重要位置。 华岳这个殿前司同正将也被拔擢到了殿前司指挥使的位置上，也就是“殿帅”了。 赵与芮又问道：“曹将军，禁军最近训练如何呀？” 曹弈皱眉道：“殿下，你可能知道，我大宋允许将领和士兵经商做工，士兵长年不训练，武备废弛。” “高宗时期，虽然名将辈出，将兵分离的情况也得到了改善，士兵战斗力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但还是不太够。” “拖欠军饷，有功不赏，人人家中都是佃户，也让士兵们迫不得已去另谋生财之路。” “虽说殿下上台之后，发放了拖欠的军饷，分了些许的田地，让士兵及其亲属保证了基础的温饱，士兵们不用为生计而发愁，终于可以正常训练了。” “但整合完毕之后，士兵们仅仅训练了一个多月，虽说有那么点模样了，但要是拉到沙场之上，也是白给啊。” 值得一提的是，“白给”一词也是赵与芮带起来的… 赵与芮点头道：“可以理解，士卒们长年累月不训练，的确难堪大任啊。” 曹弈也有些尴尬，惭愧道：“恐怕没有个半年，整体战斗力很难有较大提升啊。” 赵与芮略显担忧道：“殿前司驻军三个月内就要迎来调动任务，可是等不了半年这么久啊。” 曹弈眉头紧锁，踱步良久后，嘴间蹦出来了几个字：“下官……尽力而为。” 赵与芮宽慰道：“曹将军，放轻松，这几个月与芮会和士卒们同甘共苦的。” 曹弈终于恢复了一些信心：“若是殿下亲临，凭借着高涨的士气，定然能够事半功倍啊。” 赵与芮轻声道：“曹将军，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啊？” 曹弈来了兴致，问道：“赌什么？” “曹将军，让我亲自执掌一个营的兵士训练，一个月后，我们军中大比，我必然夺魁。” 曹弈疑惑道：“殿下竟懂治军之道？” “略通一二，上阵打仗还需磨练，但日常操练，与芮自信远胜他人。” 曹弈将信将疑，但也不好拂了赵与芮面子，只好点头道：“行，明日我便带领殿下去军中。” 赵与芮点点头：“那与芮便不打扰曹将军了，将军忙吧。” “殿下慢走~” 赵与芮离开了曹弈府邸之后，路上思索着明日的练兵之法。 赵与芮对日常操练还是很有信心的，别的不说，起码身为赵钺的时候，虽说是位死宅，但也是受过军训的！ 军训的训练方法是数千年积累传承并总结起来的最高效的方法，由无数名将进行改良，再到科学家们提供理论支持。 所以军训的方法远远强过目前大宋先行的训练方法。 打个比方，好比说大学生经过军训一月后，训练度为一百，那么现在大宋的将士训练度顶多也就六十。 不是说大学生就能打得过大宋将士，但训练度越高的军队，就更能贯彻将领的布阵要求，执行更复杂的任务，拥有更高昂的士气，相互协作也更加默契，整个军队的凝聚力以及战斗力也会呈指数级别的暴涨。 从六十训练度涨到一百训练度容易，但从一百涨到一百二可就难了，当然这只是一个量化的比喻。 更成熟的训练方法也能够日复一日的提升将士们的身体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 大宋的将士，说句不好听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是令人发指。 遥想大汉当年“一汉敌五胡”，现在的士卒们反过来都有点困难啊。 在这令人绝望的战斗力面前，孟珙、余玠、王坚这批人能抗住蒙古好几十年也是不容易了。 赵与芮倒是很想迅速的和这批历史名将打好关系，但现在手头上的事太多，分不开身啊。 嗯，事多绝对不是因为天天往梦蝶阁跑。 当然也只能训练这些基础的东西了，至于那些骑射一类的，现在赵与芮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现实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宋军可没有传说中的能射三百四十步的神臂弓。 赵与芮一开始以为宋军弓弩真的这么强，实地操作之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弓手六十步，弩手一百二十步的样子。 一步两跨，也就是一点五米。 赵与芮当时还想秀一下知识，结果被现实狠狠打脸。 赵与芮只能向沈括抱怨了，毕竟都是当年看他梦溪笔谈惹的祸，并且还上书赵与莒，追封沈括为战略忽悠署署长，让很多人云里雾里，用奇怪的眼光看赵与芮。 收起这份心思，赵与芮连夜赶制了训练计划，记在心里之后，便在曹弈的带领下前往殿前司驻军的营地了。 第七十二章 超级加倍 赵与芮来到了殿前司驻军的营地，军队将士们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毕竟他在军中颇具威望。 士兵们都有些激动，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欸~你说荣王殿下今天来干嘛啊？” “难不成又有行动了？” “嘿，我倒盼着再来次大行动，上次因为我在步军司，没抢到大功劳，就分到了一贯钱，太可惜了。” “别，僧多粥少，下次换我先来。” “一边去~明明轮到我了！” …… 殿前司公事曹弈对着将士们训话道：“弟兄们，今日荣王殿下来到了咱们军中，未来的三个月里，荣王殿下将和大家共同训练！三个月后有重大行动等着咱们去执行。” “大家伙想不想再次领到赏钱啊？” 所有人大喊道：“想！！！” “那就在这三个月里好好训练！你们的对手将不再是城防营那些臭鱼烂虾，你们将要面临更强大的对手！” “训练不刻苦，将来战场上丢命，可别怨者谁！” 兵士们都是大老粗，但也明白，以目前的水平，真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干，还是有点虚的。 至于和城防营的战斗吗…大概就是菜鸡互啄的水平。 曹弈带着赵与芮来到了他原本率领的第一“将”的一营。 虽说用计数法来给军队编制命名有些别扭，毕竟以前都是前营，中营什么的。 不过在士兵之间倒是反响良好，以前他们找自己营的时候都有些麻烦，毕竟不识字啊。 现在好，一营二营这些最最基础的字还是认得的，就算不识字，见多了也就认得了。 赵与芮来到了一营中，营指挥使方笙被曹弈叫了过来。 “小方啊，这是荣王殿下，这一个月将由荣王殿下负责你们营的训练，你可别给我丢人啊~” 方笙拍拍肩膀保证道：“咱们营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会的！” 曹弈撇嘴道：“你可就吹吧，上次全军大比，你们也就是中流水平，这次殿下过来亲自指点，不夺魁的话，呵呵，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方笙打了个冷颤，瞬间不敢说话了。 待得曹弈走了之后，方笙才来凑个近乎。 方笙知道，荣王殿下平易近人，不喜欢人溜须拍马，喜欢大实话。不似好多大臣爱摆架子，喜欢听恭维的话。 所以方笙明白，和荣王相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方笙凑近了问道：“荣王殿下，我们真的要在一个月后大比中夺魁啊？” 身边的五百将士也都抱有同样的疑问。 赵与芮撇撇嘴：“怎么了，诸位没有信心吗？” 方笙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夺魁可是有点难啊…” “呵呵~弟兄们，你们知道吗？我府邸的那个金字招牌重铸成黄金之后，还没人敢拿它来赏赐。” “刚刚我和曹将军说了，下个月哪个营夺魁的话，哪个营便平分这次赏钱，今晚便会晓谕全军。” “渍渍渍，重铸后的黄金价值三千贯来着……” “！！！” 将士们听到赏钱，便立刻来了精神。 “三千贯，每个人平分也能分到六贯钱啊。” “我的天啊，咱们要不开始训练吧~这可是三千贯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赵与芮轻声道：“大伙静一静。” “我理解大家都想要赏钱，但是这赏钱可没那么好拿的，整个殿前司驻军一百个营，你们算老几啊？” 一营虽然不说所有人都很强，但也有几个厉害的士兵。 很巧，王河就在一营里，而且因为立过功，已经成为了一名火长。 “殿下，咱也不是吃素的啊！岂能弱了他们？” “我去，火长你居然还吃过荤的！” “我的天啊，火长你居然背着兄弟吃东西！” 王河无奈道：“只是这么一说…” 赵与芮正色道：“你们不是想要赏钱吗？那就闭上你们的嘴巴，不怕吃苦不怕累，我保证你们能拿到赏钱！” 士兵们咽了口吐沫，大家都想拿到赏钱，自然不会太多的抵触情绪。 要是有人告诉你，训练一月，拿到半年的工资，你也肯定也会乖乖的听命。 赵与芮知道将士们缺乏训练，缺少经验，不能急吼吼的让他们做太过复杂的事情。 就像当年的教员也是从最基础的站立开始的。 赵与芮让全营五百人列完队之后，说道：“诸位，我们先从最开的步骤做起。” “我先教教大家怎么站！” “噗~~” 好多人憋不住笑。 军士们心道：“开玩笑，我们虽然打仗不给力，但谁还不会站来着？” 站立其实并不是很难，做到挺直，目视前方，动作规范即可。 赵与芮一个标准的站立伫立在了每个人的面前，如同一颗万年屹立的古树一般，带着勃勃生机，气势逼人。 众军士从刚开始的戏谑再到正视，最后到吃惊的地步。 赵与芮体魄还行，站了两刻钟纹丝不动，虽然有些疲惫，但也让众士兵们刮目相看。 赵与芮大声喊道：“按照这个标准，全都给我站好了！” 赵与芮一声令下，士卒们依着葫芦画瓢，立刻站成了标准站立模样。 赵与芮找到了一个棍子，开始了四处巡视。 赵与芮心道：“当年的教员虽然个性温和，但是训练起来丝毫不留情面，今日也得让你们尝尝我当年的痛苦，嘻嘻~” 如果士兵们知道荣王上辈子的教员是谁的话，一定会组团上门报复的。 赵与芮拿着棍子敲击着：“你站好了，眼睛直视前方！所有人加十息！” “你，低头干啥呢？再加十息！” “还有你，看哪呢？盯着你前面人的脑袋！再加十息！” “各位，凡是连累大家加训练的人，负责洗他们那一火人所有的衣物！比如说足衣一类的。！” 所谓的足衣也就是袜子了。 “……” 一部分士兵如遭雷击，居然要洗足衣！ 但没有受罚的军士纷纷身躯颤抖起来。 大家都是当兵的，足衣都是有味道的，谁都是懒得，能让别人洗，那可真是太爽了。 但这种心思只能埋在心里，毕竟谁发作出来，便要被荣王殿下给怼的狗血喷头。 “你，腰别弯！再加二十息！” “你你你！，手给我紧贴衣缝~啊~不是，紧贴身侧！” 诸如此类，延绵不绝…… 士兵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每次训练的间歇可以喘口气，这一点赵与芮还是把握住的，不会突破人的体能极限。 第七十三章 望殿下留步 士兵们在赵与芮这个“妖魔”的摧残之下苦不堪言，虽说有赏钱激励，但还是倍感辛劳啊。 饶是如王河这般的健壮之士，站的都有些双腿打颤了。 营指挥使方笙向赵与芮问道：“殿下，为何光站立都要如此繁琐？这站立站好了也不能提升军队战斗力啊。” 赵与芮摇头道：“指挥使啊，话不是这么说的，让士兵们整齐划一的站立，是要让士兵们深刻的明白服从命令的重要性。” “这是纪律的问题，吾等大宋将士之所以沙场上被人嘲讽为不堪一击，原因之一便在于军纪涣散。” “我们要从根源解决问题，要让士兵们坚决的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样的军士才有可能成为一支常胜之师。” 方笙恍然大悟：“多谢殿下指点。” 赵与芮点点头：“不过第一天吗，训练强度也不能太大。” 方笙急忙说道：“是啊是啊，士兵们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 赵与芮笑道：“好了，大家伙都蹲在那儿休息休息，一刻钟后我们继续。” “…蹲？” 赵与芮露出了温暖纯真的笑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方笙无奈道：“殿下，士兵们身着甲胄，蹲着多有不便啊，不如坐着……” “那不行，不想蹲就站着吧~” “……” 士卒们虽然口中能抱怨，但是身体却跟不上，只能用尽一切站着也能舒服的姿势来休息了。 一刻钟之后，赵与芮重新集结的口令响起时，士卒们眉头紧锁，怒目而视。 仿佛那个亲善待人的荣王殿下一去不复返了… 士卒们操练了一整天之后，迅速回到营帐之中，瘫倒在就寝的地方，沉沉的睡去了。 当然，除了那些被罚做去洗裆裤和足衣的人。 第二天，赵与芮卯时便来到了军帐当中把这群人喊醒了。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了起来，口中不停地抱怨。 赵与芮并不在意，把这伙人带到了校场之上，进行了一个时辰的特训。 整整一周的时间，赵与芮将基础的站立，队列，左右转这些基础的步骤教给了士卒们。 每日的训练如恶魔的低语一般萦绕在每位士卒的耳畔。 士卒们精神相当的疲劳，最害怕每天早上听到赵与芮的声音，更害怕看见赵与芮和善的微笑。 不过，在训练了七天之后，士卒们也发现整个营五百号人竟然能够做到整齐划一，口号响亮，队列整齐，甚至很多人都下意识的规范自己的动作，看起来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虽然有点扎心，但这在大宋的军队里面简直闻所未闻…… 赵与芮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赵与芮将士兵们聚拢起来，问道：“兄弟们，经过近七日的训练，你们已经基本完成了整齐划一这一要求，所以从明天开始便不用训练这个了。” 饶是方笙都有些扛不住，瘫在地上喊道：“天呐，终于不用练这个破玩意了。” 王河附和道：“简直不是人练得东西……” 其他士兵也都长舒一口气，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赵与芮不太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们今天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 “噗~”一位正在喝水的士卒瞬间将水喷了出来。 方笙撇嘴道：“殿下，我没听错吧…还要练？” 赵与芮鼓励道：“方指挥使，你的耳朵真不错！” 方笙咽了口吐沫，四肢乏力的瘫倒，而后抽搐了起来。 赵与芮不慌不忙，掰着他的脚尖，很快让他恢复了知觉。些许的愤怒情绪充斥在了赵与芮的脸庞上。 赵与芮将所有人聚成了一团，正色道：“哼~本王原本以为你们是军中精锐，不畏艰难，能吃苦，才决定带你们训练。” “看看你们的样子，只是听到要训练便畏惧成了这个模样？” “曹统领向本王保证的精锐就是这种窝囊的废物？” 几个士兵被这么一骂，登时坐不住了，一位士兵问道：“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亲王，我们尊敬你的为人，但也不能随意侮辱我们！” 赵与芮嗤笑道：“侮辱？侮辱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样子，才训练了几天就不行了，真是一群只会混吃等死的饭桶，除了消耗粮食，毫无用处！” 几位士兵艰难的爬了起来，皱眉道：“荣王殿下！你…” “怎么了，想反驳我？” “好啊，本王给你们机会，你们现在就可以来揍我一顿，前提是你们打得过。” 说完，赵与芮指着最开始质问的士兵：“本王问你，从训练开始到目前，本王可曾在你们训练的时候偷过懒？” 那名士兵一回忆，突然想道：“是啊，荣王殿下好像从来没有在我们训练的时候休息！” 赵与芮淡然道：“今日，本王才年满十五，本王能做到，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你们个个号称百战余生？我呸！不过就是金人、蒙古人手下的残兵败将，何足挂齿？” “你们也配称为锐士？真正的锐士是当年北伐的岳家军！你们算个什么？” 所有士兵都羞愧的地下了头，士兵们心道：“是啊，我们好歹也是殿前司的精锐，居然连几天训练都撑不住……” 方笙上前拱手请罪道：“荣王殿下，方笙治军不严，敢请治罪！” “呵呵~治罪倒不必了，这支军队…没救了~” 说罢，赵与芮转身便离开。 所有军士虽身着甲胄，却纷纷下跪道：“望殿下留步！我等愿受罚。” 赵与芮步伐不减，军士们齐声呐喊道：“望殿下留步！” 赵与芮这才停住了脚步，说道：“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把甲胄给我脱掉！全身轻装，看到那棵毛白杨没有？” “白杨树距离校场大约一里，来回五次，也就是十里路。” “全军轻装，十里快跑！本王也会跟你们一起跑的。” “要是谁落后于本王的话……嘿嘿嘿~” 赵与芮的笑容让军士们集体发毛，士兵们来不及细想，迅速脱掉了甲胄。 士兵们心道：“我们当兵的难道还跑不过你一个娇生惯养的亲王么？” “额…荣王好像不是娇生惯养的那种…不管了，难道我们二十好几的人要输给一个少年不成？” “这传出去可忒丢人了。” 赵与芮率先扔掉甲胄拔腿边跑，身后五百士卒见状，嗷嗷叫的往前冲了过去。 一营的举动甚至吓傻了前来视差的曹弈。 第七十四章 蜕变 赵与芮迈开步伐，急速狂飙，后面的士兵们大为惊骇，无奈之下，迅速提升了自个儿的速度，只为了不被赵与芮甩开。 实际上，这种一开始就突然加速很不利于长距离跑动，还不到一个来回，就已经有不少士兵气喘吁吁了。 大宋士兵和现代人不一样，营养不均衡，仅仅是能够吃饱饭，这批军士没有一个面露菜色，已然是伙食不错了。 所以不能以现代的标准来强行要求大宋的士兵。 现代五公里越野轻装的成绩二十三分钟及格，二十分钟良好，十七分钟优秀。 赵与芮深知这批士兵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强，第一次也不多做要求，将自个儿的速度调整至比两刻钟稍少那么一会跑完十里路。 一刻钟五里路左右，要是比这个成绩还慢的话，那可真是要勤加训练了。 赵与芮带队狂奔之后，旋即减速，周边的士兵松了一口气，也将步伐慢了下来。 可这一慢就出事了，想再提速可就困难了。 赵与芮不断地快慢切换，让士兵们应接不暇，大口喘气。 士兵们有些跟不上，但一想到刚才荣王殿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士兵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人家荣王帮你夺回了土地财富，你就这么报答荣王的恩德么？ 士兵们甚至嘶吼了出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瞬之间便把赵与芮甩在了身后。 赵与芮看到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勇向前，心中也甚是宽慰。 两刻钟之后，全数五百将士竟然全部在赵与芮前面完成了十里快跑。 赵与芮虽说这辈子勤加锻炼了，但毕竟时日尚浅，跑完之后也是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良久，大家休息过来之后，赵与芮笑着看向了将士们：“兄弟们，你们今天的表现让我对你们的看法略有改观。” “但这还远远不够，你们只是跑赢了我，还没有跑赢禁军其他的四万余同袍。” “下月的大比之中，我希望我们营的弟兄们都能够成为军中翘楚。” 士兵们喜笑颜开，终于没有辜负荣王殿下的期许。 当然了，每过多久，恶魔的低语再次传来。 “休息一刻钟，我们再来。” 士兵们直接晕了过去。 赵与芮知道士兵们消耗极大，大量的锻炼，营养不一定跟得上，赵与芮向赵与莒特批了肉蛋等补充营养的后勤补给供应给了全军的五万将士。 厚此薄彼是不对的，后勤问题上，士兵们还是时常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又是七日，士兵们好像已经渐渐熟悉了高强度训练的节奏。 赵与芮开始进行实战演练，他将大内高手姜怀仁和柏无缺以及万剑楼的江湖游侠儿请来，准们负责教授士兵们单人格斗技巧。 虽说打仗主要以阵战为主，个人格斗搏杀技术很难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但是万一军阵被冲散之后，个人战斗技巧就有用武之地了。 赵与芮深刻的明白，未来的最大敌人是蒙古人，蒙古以骑兵闻名天下。 蒙古骑兵分为两种，轻骑兵以骑射骚扰为主，重骑兵以冲击陷阵为主。 蒙古骑兵常常靠着骑兵的机动性，先用轻骑兵四处骚扰，调动步军阵型，让步军阵型出现漏洞，而后重骑兵一举进攻，奠定胜局。 当然了蒙古重骑兵不是西欧那种全身铁甲，重骑兵是战斗方式的概念，就算身着皮革甲胄，只要冲击为主那也是重骑兵。 打仗对阵双方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士气，没有大规模的火药武器，想大范围杀伤是几乎不可能的。 之所以宋军输给蒙军之后会死很多人，那也是在士气崩溃之后，士兵四散而逃被骑兵追上截杀罢了。 若是始终保持阵型不溃散，士气不丢失的话，饶是蒙古铁骑想要尽数歼灭宋军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蒙古主力铁骑的数量并没有号称的那么吓人，据考察，铁木真去世时蒙古主力铁骑约十三万四千左右。 史料上记载的动轴四五十万蒙古大军是有夸张的成分在的，而且其中蒙古人积极拢络有用的汉人，蒙军当中属实还有不少“带路党”存在的。 所以赵与芮希望能够提升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这就要从日常训练做起。 格斗关节技、剑招、刀法、枪法等等迅速的在军中普及开来。 又是七日之后，赵与芮发现，自己掌管的这一个营已经开始有了质的蜕变。 好歹是当兵的，就算咱背上了个“铁血强宋”的调侃名，那也不会弱到弱不禁风，一吹就到的地步。 本身底子还不错，再配套了合适的锻炼方法，实现蜕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赵与芮再次将士卒们聚拢在了一起，当他再次提出十里长跑的时候，士卒们已经不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 毕竟能让一个亲王丢一点面子，还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不过这次赵与芮动用了全力，超过赵与芮的士卒仅仅有七十余人。 剩下的四百二十余人无奈的摇头，歇息之后开始了惩罚性训练…… 很快七月到了，军中大比的日子来临了，赵与芮和方笙这个营的将士都信心满满。 他们的面目之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的茫然和木讷，他们已经开始向着真正的铁军蜕变了。 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一些历练的机会和经验，他们必将成为整个大宋的锐士，成为护卫大宋的擎天之柱。 曹弈在台上指挥着军阵进入场地之中，军中大比要正式开始了。 根据赵与芮的建议，此次大比将不再采用以往走个过场的形式，要考验的东西有很多。 首先便是入场式，然后是基础队列等等，再然后便是十里长跑和列阵格斗。 入场式当中，前面的几个方针在营指挥使的命令下，还算整齐，但走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左右步伐不一，走了还没有多远便开始出现了凌乱现象。 再到后面，只能勉强明白那是个队列了。 轮完了这个营，便是赵与芮所训练的营入场了。 一营的将士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摩拳擦掌，想要将最好的一幕展现给所有人。 第七十五章 夺魁 赵与芮令旗一挥，一个营五百人喊着响亮的口号，迈着统一的步伐从校场一侧走了过来。 迎头的方笙亲自举起了鲜红的旌旗，旌旗通体红色，中间一个“宋”字在阳光的折射下格外的显眼。 整个队形整齐划一，方笙手举旌旗前方开路，身后士卒按照赵与芮之前的吩咐，心中默念“左右左，左右左”。 上边一干将领议论纷纷。 孟溪似是发现了稀奇物种一般：“这队列还能走得这么整齐么？” 陈玠插嘴道：“不只是队列，孟兄看这些人的步法，自始至终都没有乱过，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明颔首道：“看来荣王殿下不只是胆略过人，治军也是颇有一套啊。” 武振平惭愧道：“唉，想我戎马半生，练兵之道竟远远不及荣王殿下，最开始打头的那个营已经是我们‘军’中比较好的了。” 孟溪宽慰道：“呵呵~武兄，荣王殿下天纵奇才，我们要跟他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武兄切莫如此垂头丧气啊。” 武振平点头道：“嗯，明白了。” 虽然士卒们的手脚有些麻木，但仍然没有一个人敢松懈下来。 随着军阵来到了台前，方笙旌旗一竖，五百将士停止了自己的步伐，站立在原地。 旌旗一撇，五百将士齐刷刷的右转，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任何一人转错方向。 做完一套基础动作之后，五百将士便在方笙旌旗的带领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台上的众将暗暗称奇，曹弈无奈道：“看来入场式和基础队列这一项，第一非荣王殿下莫属啊。” 其他将领也没什么意见，纷纷点头称赞。 赵与芮向众军士鼓励道：“大家伙做的不错，这一项我们铁定是第一了，待会的十里长跑与格斗，谁都别落于人后哦~” 将士们没有说话，只是用坚毅的眼神向赵与芮表达了他们的决心。 赵与芮笑道：“好！要的就是这股子气势和狠劲！” 待得全军一百个营入场完毕之后，曹弈开始将众军划分在不同的赛场之上。 十里长跑，虽说这个月每个营都在训练，但是优异者寥寥。 而且若不是优质的伙食供给，这批士卒估计早都痩三圈了。 虽说造成了庞大的后勤压力，但赵与莒当时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想要一个月之内提升士兵的作战能力显然不现实，但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话，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一定会提升到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 质变是需要量变的积累的，大宋至少还有数年的和平时光，这几年一定要勤加操练。 十里长跑开始，其他营的士卒一开始便蹿了出去，似是用出了全部的力量，毕竟赏钱诱惑在前，人人都在拼命。 但赵与芮训练的一营将士却不慌不忙，三步一呼，三步一吸，稳稳前行。 刚开始的时候，一营五百将士落在了全军靠后的位置，但来回两次之后，前面营的将士已经逐渐疲乏了下来。 赵与芮的一营便已经与他们齐头并进，并隐隐有超过的倾向了。 再来一个来回的时候，赵与芮的一营已经完全的超过了他们，成为了全军的领头者。 到了最后时刻，五百将士全数越过了终点线，全军五万将士之中，前五百人有三百余名一营将士，前七百人有四百余名一营将士。 就算是一营跑的最慢的，也都全数进入了前一千当中……如此成绩不由得让曹弈等一干众将目瞪口呆。 陆明是个急性子：“这帮人是天天吃肉还是咋地了，咋跑的比兔子还快呢？” 曹弈嘟囔道：“全军后勤一视同仁，陆兄啊，一营训练的时候，荣王殿下亲自陪跑，从没有落下过一次，陆兄你跑过么？” 陆明吃瘪：“唉~服了，我服了还不行！” 曹弈回过头，将众军的成绩记录之后，开始组织最后一项自由搏斗考核项目。 这是曹弈在赵与芮提议之后组织起来的一个项目。 每个营出一火，由火长组织一火的将士与另一火将士搏斗。 这不仅能考验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还能考验士兵们多人协作对敌的本事。 以后上了战场，士兵们不可避免的要遇到多对一或者一对多的情况，让士兵们在这其中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够尽最大限度的提升士兵们的作战能力。 士卒作战能力上去了，就会涌现出更多的基层指挥员，进而诞生更多的名将。 赵与芮深知，大宋虽说也不乏有名将，孟珙、余玠这些人都是历史留名的将领，但大宋缺乏强有力的基层指挥官。 火长、队长、营指挥使这些指战员的综合素质不提升的话，单靠名将统兵，往往事倍功半。 而基层指战员从哪里诞生？就是从士卒们日常训练当中展现出来的指挥才能和素质。 赵与芮还想到，解决完李全的事情之后，应该建立专门的军校，从那里能培养出更多具备军事才能的人。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想法，真要付诸实践，也是困难重重啊。 方笙已经精心挑选了十名将士来打头阵，因为他们之前的好成绩，前两轮他们轮空，直接开始三十二晋级十六的赛事。 十名将士一字排开，在火长的指挥下缓步接敌，火长深知，捉对厮杀是不能够采用“田忌赛马”的方式的。 田忌赛马是为了赢得赛马，但是却极大的牺牲了下等马，在一般情况下，弃车保帅的弃子战术往往会造成反效果。 所以火长让战斗力最强的人优先解决对面最弱的人，而后让较弱的士卒采用游斗的方式，缠住敌人较强的士卒。 精壮士卒很快便解决掉了对手，并且支援了战斗力稍弱的士卒，他们或是单人格斗，或是两人乃至三人协作攻击，最终战胜了对手。 一营火长的方法被迅速的推开，赵与芮的一营在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之后，身体素质以及精神力都远非同袍所能比拟的。 很快三下五除二，在方笙、王河亲自压轴的最后一组之中，他们解决掉了对手，赢得了军中大比的桂冠。 第七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营五百名将士拿着一箱子赏钱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营地当中。 原本计划将它们平均分配，但是士卒们经过讨论，决意按照每个人的功劳大小进行分配赏钱。 每日督查并且陪同训练的营指挥使分到了一百贯钱，自由格斗出场最多的队长们分到了五十贯，每个火长又分到了三十贯钱。 剩下的钱由其他将士们均分掉了，每个人都很是开心，一下子多发了半年的军饷，谁人能不开心呢？ 夜晚，夺魁之后士卒们点燃篝火庆祝，赵与芮和曹弈二人也来到了将士们当中。 赵与芮坐在中间开口道：“各位，你们经历了一个月的艰难训练，也算是成长了起来，无论是纪律性还是战斗力都位于全军上乘。” “因此，本王和曹将军做出了一个决定，想来询问下大家的意见。” “全营共计五百人，全军共计五万人，本王想让各位前往各营，每人负责两队也就是一百人的训练。” 赵与芮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咽了咽口水：“那不就是…就是说我等要变成队长了么？” 赵与芮略带笑意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只是暂时的，毕竟殿前司驻军已经成建制了，不易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但朝廷马上要组建新军，那便是各位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次的实验性训练，只不过是让你们初步尝试掌握两队的情形，考验你们的能力罢了。” “怎么，不敢了么？” 士兵们似是有些期待，但很多人都有些胆怯，大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出身，没见过那么大的世面。 很多人就是一普通士卒，让人一步登上高位，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大家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毕竟错过了，高官厚禄也许一辈子就与自个儿无缘了。 士兵们此时只是缺了那么一点点勇气。 赵与芮看出了士兵们的心事，笑道：“有一句古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们被本王‘折磨’了一个月了，难道就不想把这等‘怨气’撒在其他同袍身上么？” 众位士兵登时瞪大了双眼，讨论了起来。 一个士兵邪魅的笑道：“是啊，我特么这个月被搞得这么惨，不让其他兄弟‘感同身受’一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另一人插话道：“是啊是啊，前两天三营的人还在嘲笑我们练得跟狗一样累，不让他们涨点教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还有一人饱含怨气的说道：“老子每天卯时就被叫起来训练，那帮家伙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要拿他们出出气！！” “对，就按荣王殿下说的办，那什么以彼之道，还什么身来着。” “还施彼身！” “对，就这么搞！” 只有曹弈大皱眉头：“还施彼身，你们咋还到同袍身上了？正主不就在这儿么？” 当然了曹弈还同情其他营的士卒，他们即将接受炼狱级别的训练。 “祝兄弟们能活着熬过去吧~~” 第二天，全军集合的时候，曹弈宣布了这项决定，众军士也不反对，人家的成绩是实打实的好，不得不服啊。 而且曹弈也保证了，最好的营组成“监察营”是来监督其他营训练的，每个营都要听这些人的命令。 军中大比以后两月举行一次，“监察营”是可以随时轮替的。 军士们听罢也都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训练，随时顶替一营的位置。 但他们不会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多么恐怖的训练。 五百将士在赵与芮的疯狂摧残之后，心中积累了无数的怨念，虽说赏钱拿到后，倒是不怨恨赵与芮了，但这口气却没有撒出来。 赵与芮对这五百军士的要求很简单：“本王怎么对你们的，你就怎么对他们！” 当然了，人格侮辱、过度体罚、抽打士卒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 允许的只有按照实际情况加练加训，互相竞争进行激励。 之后的两个月，五万士兵便开始了炼狱般的训练。 赵与芮倒是空闲下来了，不过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赵与莒让他急忙回宫与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商议大事。 赵与芮接令之后，带着顾瑧即刻赶回了临安。 殿前司驻军距离训练完成大概还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赵与芮便要率领这支部队北上，想办法收拾李全了。 这两个月当中，朝廷上下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赵与芮回到临安之后，直奔大内，来到了都堂。 都堂原本叫政事堂，元丰改制之后，改名叫三省都堂，不过也可以称呼为政事堂，这里是丞相、参知政事办事的地方。 赵与芮来到都堂之后，赵与莒、真德秀和魏了翁三人已经商讨多时了。 赵与芮本欲行礼，但被赵与莒瞪了一眼之后，只得作罢。 赵与莒问道：“贤弟，殿前司驻军训练的如何了？” 赵与芮摊开手道：“底子太差，马马虎虎吧，两个月后，应该能勉强一战了。” 真德秀抚摸着胡须说道：“根据殿前司公事的汇报，荣王殿下颇晓练兵之术，想来必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赵与芮不好意思道：“真相过誉了，这支驻军距离真正的锐士还有很大的差距。” 真德秀颔首道：“嗯，德秀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晓要赏罚分明军队才能拥有旺盛的战斗力。” “故我等今日便要就此事和荣王殿下商议啊。” 赵与芮问道：“可是要为将士们建立军功制度吗？” 真德秀点头道：“正是如此啊，但我等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请荣王殿下特来此一商啊。” 真德秀继续说道：“将士们打仗建功立业，最希望获得的奖赏，莫过于田地了。” “对所有士兵们来说，田地便是他们一辈子的财富。” “我大宋人口数十年间节节攀升，但土地却没有增加，反而因为外战的接连失败，丢掉了不少土地。” “如果我们不想想办法的话，我们将面临无地可授的局面啊。” “一旦无地可授，朝廷的威信便会折损，士兵和百姓们便不会再信任朝廷。”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要强军卫国可就麻烦了。” 第七十七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的确是一个困扰着众人的问题。 魏了翁说道：“国家的土地都掌握在大豪强，大士绅们的手中，这次能够有田地奖赏将士，全是因为史党数千人被籍没家财，空出来了好多土地。” “但是一次犒赏就用掉了三成左右的田地，再来几次的话，可就真的顶不住了。” 赵与芮明白，这是一个与士大夫治天下的时代，土地被豪强士绅们掌握，这些人本来就很有钱，但还是在不断的兼并土地。 他们吞并掉了原本属于其他人的土地，就会导致很多人流离失所，吃不上饭。 这些人一旦吃不上饭，就会无奈的走上揭竿而起的道路。 大宋的臣民虽说淳朴敦厚，但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那他们就会丢弃掉这份善良的心。 大宋不抑兼并，不立田制，以此为根源，导致了宋末经常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朝廷内有奸臣，外有强敌，根本无力应付这些贪心的豪强。 当然，现在一切都有了转机，赵与芮铁血手段清理掉了史弥远奸党，外部环境暂时稳定，大宋第一次完全腾出手来收拾内患。 赵与芮说道：“真相，魏郎中，吾等原计划两个月后，率领大军北上，解决掉蠢蠢欲动的李全，两月后吾等便可针对士绅大举动手了。” 真德秀担忧道：“这批士绅在当地极具影响力，我担心我们适得其反啊。” 赵与芮笑道：“我们针对士绅下狠手，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甚至组织叛军。” 魏了翁同意道：“是啊，太狠的话，他们一定会造反的。” 赵与芮又说道：“但仅是不同往日，两月后，待我收拾掉李全，整编忠义军后会同殿前司军队至少十万人，而且尽皆精悍锐士。” “士绅们以往敢于作乱，是因为朝廷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中央大军，但在与芮调.教下，这支机动部队的战斗力正在飞速提升。” “即使士绅们选择造反，我们也拥有了平乱的底气。” 魏了翁颔首道：“然也，朝廷不再是以往的软弱朝廷，一定要有强硬的姿态。” 真德秀也不再坚持：“既然都同意的话，那我们便定下来了，待荣王殿下北上归来，我们便动手。” 赵与莒听完之后说道：“诸位爱卿，贤弟，是否可以缩小打击面呢？” 赵与芮立刻心领神会：“皇兄是说，我们可以孤立大豪强，从而拉拢中小士绅么？” 赵与莒笑道：“是啊，士绅不全是坏人，但他们确实占据了国家大量的田地，成为国家前进的绊脚石，故朕也下定决心，非除不可。” “但其中也不乏善良之辈，尤其是一些小的士绅，他们劝课农桑，扶持邻里，讲习诗书礼仪，对社稷还是有贡献的。” 赵与芮同意道：“皇兄说得对，我们不妨以此为突破口，拉拢小士绅，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侵害，让更多的农民和小士绅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当中，孤立豪强。” 真德秀点头称赞道：“善！可我等如何鉴别这些士绅们呢？” 赵与芮举荐道：“皇兄、真相、魏郎中，我曾任临安府观察使，巡视九县的时候，攻破仁和大豪强韩家，并收服其中一人。” “此人名叫韩凛，他非常熟知这些豪强侵吞田地，强买强卖的鬼蜮伎俩，让他总揽全局，‘天网’全力配合，必能在这几个月内获得详细的情报。” 赵与莒下定决心，拍板道：“好，与芮，你这就去告诉韩凛，让他速速上位，总揽全局，三月之后，朕便要开始扫荡这些社稷毒瘤。” 赵与芮拱手道：“领命！” 同时，赵与莒又说道：“真相、魏郎中，你们速去核查田亩登记册，将其总结成册一道送给那韩凛。” “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希望韩凛不让朕失望。” 赵与芮笑道：“不会的，韩凛他办事沉稳干练，必不负皇兄所托。” 赵与莒说道：“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事情做不得犹豫。” “郑相他还要运输粮草，准备军辎，邓若水他们要为今年科举费心费力，朕身边已无人可用，此等重担便要劳烦诸位了。” 赵与芮、真德秀和魏了翁三人拱手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离开大内之后，赵与芮直奔韩凛的府邸。 韩凛自从助赵与芮除掉史弥远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得闻赵与芮前来，他立刻出门迎接。 韩凛客气道：“荣王殿下大驾光临，真叫寒舍蓬荜生辉啊。” “得了吧韩凛，今天来是有要事相商。” 韩凛激动道：“我韩凛一直在等待着殿下的召唤，殿下可又有大规模行动要韩凛相助么？” 赵与芮轻轻摇头，韩凛略有些失望。 但赵与芮随后说道：“韩凛，这次不是让你助我，而是让你总揽全局，独当一面，你敢么？” 韩凛一个机灵，眼中光芒大放：“有何不敢？完不成殿下的命令，韩凛提头来见。” “好！” 赵与芮于是便将朝廷的计划和盘托出，韩凛不敢大意，眉头紧锁，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了心中。 韩凛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不对，凉气被人吸完了，倒吸了一口热气。 心中已有方略之后，便拱手道：“殿下，此事便交给我吧。” “好，你持我印信，天网所属，你可自由调动。” “此事见不得光，没办法给你名正言顺的职位和权力。” 韩凛摇头道：“这不算难事，韩凛若连这都做不到的话，便无颜在大人麾下效命了。” 赵与芮轻轻锤击了一下韩凛：“好，希望北上归来之后，能够收到你的好消息！” 韩凛点头：“一言为定。” 赵与芮走之后，韩凛来到了庭院当中，取下来了许久未用的宝剑，拔了出来，轻轻一挥，破空之声萦绕在耳畔。 韩凛笑道：“老家伙，几个月没动了，可还能一战？” 韩凛收起宝剑，出门说道：“来人，更衣。” 下人帮忙更衣之后，韩凛腰佩宝剑，登上了马车。 韩凛的目的地是听雪轩地下，那里经过大改建之后，已经成为了天网的总部。 “出发，去城南听雪轩。” 第七十八章 文德自荐 赵与芮回到了荣王府之后，便开始聚集这次北上所要带领的人了。 因为韩凛需要彻查整个大宋境内所有的士绅劣迹，大部分的“天网”成员很难被掉离开临安。 起码拥有最多人手的聚义堂，和最大财力的听雪轩不能够调离太多人手。 赵与芮能带的人只有万剑楼的一些人。 顾瑧帮赵与芮传话之后，欧阳伯霜、白文瀚、萧陆离、凌怀瑾、慕溟歌五人闻讯而来。 这六人便是赵与芮北上的幕僚团了，其他人手都留给韩凛调配。 赵与芮将其本意说给众人听后，众人欣然应允。 闯荡天下本就是江湖游侠儿的万丈豪情，战乱年代，游侠儿多被官府限制，但阻挡不了他们冒险的情怀。 赵与芮满意的点点头，让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临行前，外面一位壮汉立于门前。 赵与芮定睛一看，原来是吕文德。 赵与芮对于吕文德的看法一直是有些成见的，抛开金老小说中的描写，仅仅是贪污腐化这项污点就让赵与芮不是很喜欢这位武将。 吕文德在历史上贪墨很严重，这也是赵与芮非常难以容忍的地方。 食君之禄，对于赵与芮来说已经非常富足了，人要知足，不要过于贪婪！ 吕文德身为国之栋梁，朝廷俸禄以及所封田地竟然还填不满他的欲望无底洞。 甚至是当年镇守京湖的兵力，岳飞时还能号称三十万，贾似道时只有二十万了，当吕文德掌兵后，只剩下可怜的七万，而三十万的养兵所耗尽入吕文德的口袋之中。 宋人有针对吕家的形容：“宝货充栋宇，产遍江淮，富亦极矣”，还有“吕氏子孙珠玉锦绣之习，舆马声伎之奉”就连晋朝的石崇都比不上吕家的富足。 同时吕文德还不尊敬孔子，作为中华传承了数千年的经典文化，就算不喜，也值得尊敬。 但吕文德刚被起用为一州之长时，竟然对孔学出言不逊，黄震曾称吕文德是“愚鄙小民，不识字，每佯痴，好无礼士大夫。” 恐怕这也是吕文德被文人雅士不喜甚至是厌恶的原因吧。 赵与芮深知，对一个人要全面的看待，对他有功的地方要不吝赞美之词，对他有过的地方有予以警醒改正。 但赵与芮还是从心底对这位吕文德略带不喜之感。 吕文德似乎能够感受到，虽说他自己并不太明白原因，但听闻荣王即将有动作，还是决定来拜会一下。 赵与芮迎接道：“原来是吕兄啊，真是稀客，快请。” 吕文德跟着赵与芮来到了厅内。 赵与芮命人沏了一壶茶，而后说道：“不知吕兄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吕文德拱手道：“不敢，荣王殿下，不知您最近可要有所行动？” 赵与芮似是疑惑道：“不曾啊？吕兄怎会有如此想法？” 吕文德明白，荣王殿下一为保密，二为婉拒。 但吕文德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 吕文德鼓起勇气，分析道：“上月，我知荣王殿下离开临安，前往了殿前司驻军，并且亲自训练了一个月士卒。” “虽然外人看来荣王殿下翩翩公子，必不知兵，但‘血色皇冠’时，我紧跟荣王殿下，深知殿下通晓兵法韬略。” “殿下既然前往殿前司驻军督军训练，肯定是要有所行动，故文德特来请缨。” 赵与芮眉头紧锁：“你如何判断出我要有所行动，而不是单纯前往驻军一转呢？” 吕文德笑道：“呵呵~殿下步步为营，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怎么可能只去转一圈呢？” “况且北方李全排挤同僚，将忠义军尽数吞并，朝廷必然不能容忍李全势力做大。” “毕竟已经出了一个史弥远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出一个祸害，必须从其还未萌芽的时候，将其扼杀。” “所以文德斗胆认为，殿下此行，必然是要向北，此次的目标必然锁定为李全！” 赵与芮轻咬下唇，果然青史留名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看来都不是泛泛之辈啊。 赵与芮紧盯着吕文德问道：“吕兄这是想随本王同行么？” 吕文德点头抱拳道：“还望殿下应允！” 赵与芮冷冷道：“本王为何要带你？十息之内，给本王一个答案！” 吕文德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赵与芮双眼锁定住他，寒意顺着吕文德的脚底爬升至额头。 汗珠从吕文德的额头上留下，三息已过吕文德还是没有开口。 赵与芮甚至释放出了自己的杀意，吕文德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少年亲王哪里来的枯骨盈天的杀气。 五息之后，吕文德终于开口：“只要给锥子一个布袋，它必然能够脱颖而出！” “但有机会，文德必然建功！” “谁人担保？” “文德愿以性命担保！” 赵与芮目光温和了下来，拍了拍吕文德的肩膀：“回去收拾一下，过两天便前往殿前司驻地。” 吕文德整个人瘫倒在了座椅之上，好长时间之后才缓了过来。 离开之后，吕文德回想起今日的经历简直是魂飞魄散。 吕文德心道：“这辈子也绝对不能惹住荣王殿下，真要殿下哪天被激怒了，我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殿下这辈子最痛恨的人莫过于贪墨之人、奸佞之徒，本来还指望着升官发财，看来以后这点连碰都不能碰啊。” “这可是荣王殿下的忌讳，吕文德呀吕文德你可给我记牢了！估摸着荣王殿下看透了我的内心才会对我心生厌恶。” “这次便是荣王殿下给我的机会，我绝不能再让荣王殿下看扁我，要不然，这辈子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吕文德神情严肃的走出了荣王府。 赵与芮疑惑道：“这老哥是不是脑补过头了？我只不过想吓吓他啊。” 看着踉跄着远离的吕文德，赵与芮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拿着铜镜照了照。 “嗯~看来也没那么凶神恶煞吗。” 赵与芮正打算回去歇息的时候，忽然一位黑衣蒙面男子跳到了赵与芮面前。 “啊！你谁啊？你别吓我啊！” 那人留下一句话：“我家姑娘有请！” 说罢，那人便溜向了隔壁…… 第七十九章 君自保重 赵与芮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整个人都昂扬向上，虎躯一震。 回到房中，更衣之后，本来打算找点贵重物品送一送，但环顾一周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赵与芮感叹道：“唉~当个清廉奉公的人可真难啊！” 不过赵与芮也不是没有办法，他的府邸距离画院待诏马远家非常之近。 赵与芮知道马远可是被后世称为南宋四大家的著名画师。 赵与芮一早便和他打好了关系，经常用自己前世粗通的那么一丢丢艺术知识给予马远一些小小的建议。 马远这等高人，一点就透，他的画也愈发的生动。 赵与芮直接杀奔他家之后，二话不说，就要一幅画。 马远在荣王殿下的软磨硬泡之后，无奈的将其中一幅山水画赠予了赵与芮，但要求赵与芮闲暇时刻过来多多交流一下。 虽说赵与芮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被挥霍的差不多了，但能和大艺术家沟通还是颇为光荣的一件事。 当然了，现在紧要关头，容不得赵与芮和马远深究艺术的本源了。 赵与芮迅速冲回来梦蝶阁，然后在一众富家公子哥的羡慕之下，走进了梦蝶阁内阁。 内阁无珠光宝气的意味，淡雅又宁静，让人回味悠长。 伊人便在那小池畔边轻采莲藕，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静谧。 赵与芮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倒是引得苏秋蝶一笑。 “殿下傻站着干嘛呀？快来请坐，萤儿，去沏壶茶。” 赵与芮坐在了椅子之上，苏秋蝶仍然是轻纱掩面。 赵与芮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今天天气咋样？吃了没？”不行不行…这么说肯定要被鄙视的。 赵与芮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苏秋蝶被逗得咯咯直笑。 为了缓解尴尬的情形，赵与芮拿出来了一副画卷。 赵与芮说道：“额，前几次登门都是空手而来，甚是无礼，此次特讨来画院待诏马远的真迹，还望姑娘笑纳。” 苏秋蝶拿了过来品鉴道：“嗯，笔力劲阔，树干浓重多横斜，线条勾勒自然，山水花鸟，生意盎然，当是遥父（马远字）真迹啊。” 苏秋蝶看向赵与芮似是嘲弄道：“殿下果然出手阔绰，连送个礼都要借花献佛啊~” “额…这个，与芮…” 苏秋蝶淡笑道：“无需辩解，荣王殿下为人清廉，家徒四壁，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能让你如此费尽周折，小女子先行谢过了。” 赵与芮耷拉个脑袋心道：“唉~看来攒攒钱也是很重要的啊，要不然以后只能吃软饭了呀。” 赵与芮无奈道：“姑娘找与芮何事？ 苏秋蝶似是玩味的问道：“无事便不能找殿下了么？” 赵与芮明白，这是试探和挑逗，绝非真情流露，赵与芮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虽说不是没有机会，但赵与芮心中也因此感到了些许凄凉。 想我好歹也是大宋的亲王，这也太窝囊废了，可能只是落花有意随流水，而流水无心恋落花吧。 赵与芮收起了拘谨，红润的面色也铁青了起来。 正色道：“姑娘若无事，与芮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苏秋蝶挽留道：“再待一会儿不行吗？” 赵与芮轻轻摇头：“与芮身系社稷之安危，无一日不在思索如何挽救这病入膏肓的大宋。” “姑娘切莫戏弄与芮，与芮不才，初见姑娘便觉心动，怎奈花前月下与我无缘，姑娘，与芮告辞了。” 说罢，眨了下眼睛便要离去。 正当赵与芮刚迈出步伐的时候，衣角被素手紧紧牵住。 素手之上，白纱缠绕，赵与芮苦笑心道：“到底是要玩哪样啊？给个准信行不？” 苏秋蝶淡淡道：“殿下，你此行是要前往北方吧？” 赵与芮无语了：“怎么谁都知道？” 苏秋蝶没有隐瞒，直言道：“你放心，是我家伙计偷听到的，毕竟咱们就是邻居，而你家…声音比较大，就听到了。” 赵与芮轻轻点头：“明白了，搅扰道姑娘休息了，与芮明日便不会在荣王府了。” 苏秋蝶急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北方济南府有梦蝶阁的分店，那里有些许眼线，或许能够帮到殿下。” 赵与芮拱手道：“军中自有斥候，不必劳烦姑娘了。” “李全的部将有人在梦蝶阁有一相好的，这…也许能帮到殿下。” 赵与芮明白事关重大，回首行礼道：“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苏秋蝶揭开面纱，颔首微笑道：“殿下此行，祸福难料，北方势力，犬牙交错，蝶难以相助，望君自保重。” 之后掩面回到了内阁深处。 赵与芮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梦蝶阁。 虽说讨不到伊人芳心，但起码可以从李全内部挖掘有用的信息。 赵与芮实际上蛮看中李全此人的。 李全为人颇有才干，能够率领义军同金人和蒙古人连续作战，可见其人之勇略。 但此人从正直的农民起义军领袖逐渐蜕变为了野心家，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无数仁人志士还在淮北挥洒自己的血泪，而他们的首领居然已经将他们的努力当做个人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若此人真的走上台前，祸害无穷啊。 虽说在正常的时间线里，金正大八年，也就是十年后，李全便会兵败身死，但赵与芮可忍不了他十年之久。 胶东半岛二府九县也就是现在的山东诸地还在大宋的管辖之下，里面还有数十万户平民百姓。 虽说大宋很难在蒙古人和金人的夹击之下守住大多平原的淮北地区，这对现在的大宋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但是数十万户平民可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啊。 自古以来，就极少有北伐成功的时候，南人难以适应北方的气候，经常造成水土不服，导致战斗力下滑。 但换个思路来讲，北方的百姓一旦因战乱成为了流民，无家可归的他们自然会更倾向于相同文化的大宋。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有着安土重迁的思想，但是为了长远计，只要有钱粮田地的保证，他们肯定愿意成为大宋的子民。 以北人来组建军队，以南人来生产，是赵与芮对于未来建军的一个基本的构想。 赵与芮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梦蝶阁。 梦蝶阁内，伊人揭开面纱，对着红烛面露苦涩道：“木头！” 情丝如梦，愁断白头。 第八十章 不辱使命 赵与芮休息一日之后，便派人通知了商议好的人选，众人于南门汇合之后，便直接赶往了殿前司驻军大营。 接下来的接近两个月里，赵与芮想争取记住每一个殿前司营指挥使的姓名。 赵与芮深知，将不知兵极易造成战斗部署紊乱，大宋已经无数次吃过这样的亏了。 虽说这次北上收拾李全，未必会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好。 赵与芮心中很不希望和忠义军硬碰硬，无论是忠义军还是殿军都是大宋的有生力量。 互相折损的话，只会让金人和蒙古人高兴。但是切除李全这等社稷前行的毒瘤又是势在必行，不得不做的事情。 赵与芮北上归来之后，便要大规模打击豪强阶层，如果不做出点成绩的话，那些豪强阶层根本不会把赵与芮放在眼里。 正所谓敲山震虎，打掉了拥兵自重，目无王法的李全，同样是给那些尾大不掉的豪强敲响警钟。 若他们坦诚认罪，赵与芮等人还会放过他们一马，若他们不知悔改，也怨不得赵与芮使用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赵与芮带领着顾瑧等人进入了殿前司营地当中。 赵与芮一进到营地里，便看到了惨不忍睹的训练场面。 士兵们挥汗如雨，但是在如狼似虎的一营士兵面前根本不敢动弹。 那边跑起步来更是丧心病狂，一营的士兵居然嫌弃轻装上阵太轻松，要求士兵们身着甲胄狂奔十里…… 赵与芮感慨道：“这个风气可不好啊，也不知道是谁带出来的~” “作为一个善良的亲王，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不能训练过度啊，要懂得劳逸结合，比如休息的时候扎个马步什么的，别一直跑来跑去的。” 赵与芮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心善了，是不是有时候狠一点比较好呢？ 收起这份思绪之后，在众多士兵的欢呼和怨毒之中走进了营帐之中。 进入大帐之后，曹弈出来相迎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赵与芮笑道：“呵呵~朝廷的命令下来了，吾等不日就将有所行动，为了更加熟悉军情，吾等便来此和将军士兵们同住。” 之后赵与芮又说道：“曹统制，最近士兵们训练情况如何啊？” 曹弈激动道：“正准备跟殿下说起此事呢。” 赵与芮眉毛一挑：“哦？” 曹弈说道：“自从殿下将训练方法推广开来以后，士兵们虽然训练更加疲累这点不太好之外，其他可谓是效果甚佳啊。” “单从行军速度而论，以前士兵们每日行军三十里便会感觉疲累，士气就会开始涣散。” “但现在来说，士兵们身体素质大有改观，每日行军五十里仍然具备一定程度的战斗力。” “接下来是单兵作战能力，以前军中身体好的还能用蛮劲，但大部分士兵的身体素质属实一般，这就使士兵战斗力不是很强。” “但殿下和万剑楼的各位兄弟传授了一些技巧之后，士兵们应对攻击懂得了更多的选择，攻防都可圈可点。” “虽说短时间内效果还不是很明显，假以时日，士兵们将丝毫不会逊色于蒙古人，甚至犹有过之。” 赵与芮欣慰道：“曹统制既然有如此雄心壮志，本王也甚是高兴啊。” “实不相瞒，此次北上，敌我势力犬牙交错，说不准要干上一场，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的话，去了也是白给。” 曹弈点点头深感责任重大。 赵与芮宽慰道：“曹统制只管练兵，如何谋划，包在与芮身上。” 曹弈又和赵与芮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出去继续督促各营将士练兵了。 赵与芮随即开始了行动前的讨论。 比对获得的情报以及参详地图之后，众人开始了火热的讨论。 赵与芮问道：“文翰，你觉得我军北上之后，若与李全部正面交战，胜算几何？” 白文瀚没有任何的停留，脱口而出：“我军必胜，李全必败。” 赵与芮疑惑道：“文翰从不说空话，让与芮听听你的理由！” 白文瀚伸出三个指头，仔细的拆解道：“首先，李全部目无王法，不遵上命，我等聚义兵讨之，占据着大义名分。” “有着大义名分，当地的读书人，仁人志士都是我们的同道中人，单从情报来说，我们更为详实。” “其次，刚才文翰随殿下环顾殿前司诸军，发现这些人士气高昂，精神振奋，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没有面露恐慌，反而跃跃欲试，将这当做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这需要极其可怕的士气才会有的战斗状态，战端一开，此等士兵如虎入羊群般，弹指可破。” “最后，李全士兵皆由流民组成，这些流民当兵吃饷，没有那么高昂的士气和对李全的认同感，这些都会成为忠义军军心浮动的突破口。” “一旦殿下针对这些突破口，予以针对性布置，李全部必然军心大乱，若再能切断其粮草供应，这些人必然不战自溃。” 白文瀚总结道：“所以殿下此行必胜，必将斩佞臣，万民归心，大胜而归。” 赵与芮笑道：“善，文翰分析有理，诸位还有要补充的么？” 吕文德深思熟虑之后，说道：“殿下，文翰兄所言甚是，但是我们的行动不能光立足于自身和李全部，胶东半岛那边势力犬牙交错，对金人和蒙古人都不得不防啊。” “若是能派遣一使节，稳住金人和蒙人，让他们不插手干涉我大宋之事，则此战必胜。” 赵与芮点头道：“文德兄所言甚是啊，听文德兄的意思，这一趟你想亲自去是么？” 吕文德拱手道：“自从来到殿下麾下，文德未建一功，深感惭愧，既然文德立下了脱颖而出之誓言，必然要实现它。” 赵与芮同意道：“也罢，本王同意你出使蒙古和金国，但有些前提要求本王要给你说明白了。” “大宋绝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唯一能做的便是各退一步，等价交换。” “其二，既然代表大宋出使，务必扬我国威，不能让大宋蒙羞，你，做得到么？” 吕文德拱手道：“必不辱使命” 第八十一章 誓师北上 赵与芮等人合计之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营帐。 回到营帐后便躺在那里，看向帐顶，一个人傻傻的发愣。 赵与芮心道：“虽说文翰和文德二人都提出了方略，且认为我此战必能大获全胜。” “可是世事无绝对，李全好歹经营多年，想要轻易除掉他，还是有些困难。” 当然了，怎么除掉李全还需要自己妥善谋划，赵与芮此时还再想另外一件事情。 虽说朝廷解决史党之后，重新拥有了大批田产，但是赵与芮并不想轻易地将这些田产赏赐出去。 赵与芮此次前往淮北除掉李全之后，济南府周边府县的百姓肯定要想办法拉回到两浙境内的。 在赵与芮看来，宋军还没有做好和蒙军、金军全面开战的准备。 或许会取得小战役的胜利，但是输一次的话，大宋便是在国破家亡的绝境。 胶东半岛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极其利于骑兵部队的快速展开，对宋军作战极为不利。 赵与芮认为，宋军现在守不住山东，完全不具备那个能力。 平原有利于骑兵作战，这是一条很浅显的战争道理。 众所周知，大宋缺马，大宋全国境内能够作战的马匹大概只有两万匹。 一个士兵作战所用马匹至少要为两匹，也就是说整个大宋的骑兵部队也就堪堪一万骑。 而且这一万骑还分布在漫长的边境线上，赵与芮的殿军能够拥有一支上千骑兵的部队，已经可以说是奢侈待遇了。 大宋的马匹大多是从大理那边买到的滇马，马匹矮小不说，爆发力和冲击力都不够，对于骑兵战斗力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马种有问题也就罢了，这是客观因素导致的，是人力无可奈何的。 但最让赵与芮感到惋惜的是马政问题，大宋缺马，最关键的原因便是马政问题。 大宋的战马或被私相贩卖，或被军士监守自盗，总之各种问题的搅扰下，大宋战马从十数万匹一直下滑到现在的两万匹都有点水分。 民间没有养马的风气，朝廷没有相关的措施，全部都推到没有养马地作为借口。 实际上大宋境内是有不少适合养马的地方的。 江宁地区当涂县附近的万春湖，每年三月出场，六月撤回，七月放牧，八月收槽。 临安府的钱塘江南岸地区，每年也可以放牧两次。 荆州八处地区可设马场，成都金井湾地区等等都可以作为大宋的养马场。 可惜的是，从来没有人重视这一点，导致宋军每每只能用步兵迎敌。 须知步兵机动性不足，只能采取防守姿态，即便打了胜仗，也不能扩大战果。 所以平原之上，金人和蒙古人可以利用骑兵机动性，肆意的欺负宋军。 虽说好的将领一定会选择平原作为主战场，因为也只有平原地区，敌方将领才会有决心投入全部骑兵。 好的将领便可以在平原地区聚歼敌人，完成战略目标。 赵与芮也很想在平原上和蒙军拉开架势大干一场。 可凡事都要讲究基本实力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超出能力限制的事情，还硬着头皮去做，那就叫头铁。 而赵与芮一步能不能错，一次都不能输，所以不敢头铁。 赵与芮感叹道：“唉，只能一步一步来。” 毕竟养马这种事情，也是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的。 赵与芮的想法是，将这些济南府附近迁徙到大宋的平民们安置成为养马民以及工人。 赵与芮在荣王府内鼓捣了好几个月的蒸馏以及水泥研究得到了很大的改进。 蒙翊告诉赵与芮，只要给他足够的人手，他有信心将酿酒业做成大宋最强的产业。 而且水泥的制作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赵与芮对此倒是很明白。 毕竟大宋又没有蒸汽机，哪来的那么多驱动力，只能靠人力煅烧才能获得水泥。 这样的话人力缺口就非常大了，急需补充人手。 赵与芮预计能劝说动济南府附近十万平民来到两浙地区。 十万平民，其中的精壮成年男性应该有个两三万左右，就能极大限度的填补人手的不足。 还可以试着改良下纺织业，让更多的女性投入生产当中，进一步解放生产力。 当然现在这些还都是梦幻泡影，不解决掉李全，这些还都是空话。 赵与芮不敢有丝毫大意，再一次在脑海中仔细推敲针对李全的作战方略。 …… 两个月后，当赵与芮和其幕僚团完全确定好行军路线之后，赵与芮上表赵与莒，请求出征。 得到赵与莒的答复之后，赵与芮便率领军队，准备北上。 赵与芮站在台上问道：“将士们！我们即将北上建功立业，你们开不开心啊？” “开心~~”士兵们激动的喊道。 士兵们明白，这次任务一旦完成，又能够有不少的赏赐。 士兵们完全看不出恐惧的心情，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赵与芮宛如战神一般，跟着赵与芮，根本不用担心打败仗的问题。 毕竟连那个妇孺皆知的权臣史弥远都不是赵与芮的对手，那其他人何足挂齿呢？ 虽说这有些高看赵与芮了，但这也是赵与芮在士兵们心中光明形象的体现。 赵与芮喊道：“这三个月，你们训练的极其刻苦，你们的进步，与芮无时无刻不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陛下告诉我，此次行动，要动用我大宋最精锐的部队方有把握取胜。” “兄弟们，我告诉陛下，你们便是我大宋最精锐的部队！你们便是大宋最强的军队！” “我每日都在告诉陛下你们的名字，陛下他现在能叫出每一个营指挥使以上的人的名字！” “只要你们能够建功立业，你们的名字必然能被陛下所铭记！你们的功勋，必然能被世人所流传！” 一位营指挥使激动道：“荣王殿下！你们真的记得我们叫什么吗？” 赵与芮不假思索，立刻说道：“三军二将七营营指挥使王大燕，绰号王大眼，我说的没错吧~” 王大燕使劲点头道：“嗯！没错殿下！” “呵呵~陛下他也知道你！他还希望你王大燕能成为军中最勇武的人，毕竟你天生大眼么~” “哈哈哈~” “好了时间到了！全军出发！” 上架感言，三日三十更 这本书成绩蛮惨淡的，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扑街。╮(╯_╰)╭ 作者第一次写书，剧情爽点的设计，逻辑架构的严谨以及故事的吸引力都远远不够。O__O“… 今年三月萌生了写书的念头，没啥存稿，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实在是经验不足。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真正说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些啥了。 本来想卖波儿惨，其实也没啥惨的，就是有些孤独，没有能互动的书友。o(︶︿︶)o唉 本来想建个书友群来着，但想想万一没有人来加就有点小尴尬……（ˉ﹃ˉ） 咳咳~总之第一本扑街上架了，走过路过的网友来支持一下吧。 虽然不知道爆更有没有用，但今天更十章，明天更十章，后天更十章……我的肝有些隐隐作痛/(ㄒoㄒ)/~~ 唉~说啥呢，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总之无论如何，既然签约了，就将它负责任的完结掉。 我一定会把它完结的，作为一个有梦想的扑街，绝对不能tj。 千言万语一句话，求个收藏订阅，我会努力的！(╯3╰) 第八十二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赵与芮会同曹弈、孟溪、陈玠、陆明和武振平商量好了行军路线，之后军队便开拔，旋即北上。 赵与芮提前上书赵与莒让其备好粮草，以免后勤供给出现问题。 一个人的正常粮食消耗为三斤，考虑到行军消耗较大，一个人要吃掉四斤粮食。 五万人便是二十万斤，宋时一石粮食约为九十七公斤，也就是说殿前司军队一日要消耗掉一千零三十一石粮食。 这可谓是巨大的后勤压力，平常时候，军队大多会帮助屯田来保证后勤不至于那么紧张。 可到了打仗的时候，士兵们不会屯田，农夫还会被抽调一部分加入辅兵保障运输等任务。 这就自然而然的使得农庄当中土地无人耕种。 所以打仗劳民伤财，胜利了还好，失败了的话会极大地冲击朝野臣民对于战争的信心和支持度。 赵与芮深知这一点，也知晓后勤压力的困难，因此赵与芮离开临安之前，特地传书程万金，让其帮忙筹运粮草。 按照常理，殿前司驻军行动的粮草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押送，但是赵与芮害怕打草惊蛇，提前暴露殿前司军队的行动目标。 因此恳请赵与莒，将官粮委托于程万金，让程万金依托商会的力量，调动两浙西路所有的米商，沿途提供粮草。 行军路线其实颇具有隐蔽性，赵与芮设计路线的时候，故意偏离了一些方向，先向西北行进，而后转向迂回，一来经过更多的城镇获得米商的粮草补给，二来不让敌人摸清赵与芮的行军动向。 在赵与芮行军的同时，作为使者的吕文德则率先出发。 赵与芮计划的行军路线是经由常州进入建康境内，而后转向迅速经由扬州向北直入海州。快速插向济南府，不给李全以准备的时间。 兵贵神速，虽然这对士兵的消耗会很大，不过所幸士兵们士气还算饱满，并没有因为长距离的调动而疲惫。 毕竟赵与芮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思想培育工作，让他们树立起了对大宋和殿前司的高度认同感和荣誉感。 在精神层面，赵与芮充分调动了每一位士兵的积极性，每位士兵都奋勇争功。 再怎么说，这也是原本三衙近十万大军精挑细选，裁汰老弱之后剩下来的士兵，这些士兵的基础素养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大宋的军队是不错的，和金军、蒙军比起来还差一些距离。 蒙军战斗力彪悍，游牧的战法不需要太大的后勤补给，奶酪的诞生，就地掠夺的进攻方式，都让这群人不用担心粮草，也就是生存的问题。 他们就会有更多的追求，例如财富和美女，高胜率和战利品促使他们在精神层面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同时也和他们的生活习性有关，赵与芮前生的赵钺有一位哈萨克朋友，他说过一句草原上流行的话：“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这也就造成了食物生产者和食物采集者之间不可调和的差异与矛盾。 赵与芮收起了这份心思，虽说确定了行动路线，又有程万金保障大军的粮食供给。 但赵与芮并不敢放松警惕，它将足足一个营的斥候撒了出去，两人一队，密切观察三十里以内的一切可疑人物。 赵与芮并不想让人那么早发现他的行军计划，最好的情况便是赵与芮的殿军和皇帝的圣旨一同抵达济南府李全的面前。 不过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那里毕竟是李全的地盘。 作为一名野心家，这么大的一只军队进入他的地盘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连番周转不过是为了放松李全的警惕，不让他那么早开始针对性准备罢了。 赵与芮和他的兄长赵与莒在“血色皇冠”中的宣言，不赔款、不纳贡，直接促使了大宋和金国的关系紧张。 毕竟当年以史弥远为带头人和金人签订了屈辱的嘉定和议，嘉定和议当中，竟然依照靖康故事，世为伯侄之国，且大宋每年进宫岁币白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 这让大宋蒙上了数不尽的屈辱，让后世对此等行为口诛笔伐。 待得赵与莒和赵与芮上台之后，强硬的单方面不承认纳贡，才没有继续缴纳岁币。 虽说赵与莒和赵与芮不是不担心金人挥师南下，但种种迹象表明，蒙军西征告一段落，在铁木真的带领下，回到了草原上。 木华黎原本的军力并不足以撕破金人的关河防线，但若是蒙军主力前来会师，金人便要面对巨大的压力。 所以此时金人倒也没那个闲心和大宋扯皮，金国的有识之士建议迅速组织兵力，加固城防要塞，筹集粮草，发放必要兵器等等，以备抵御蒙军的入侵。 金军暂时没有大举南下的动向，赵与莒也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正是大宋最为虚弱的时候，若此时金人来犯，恐怕难以抵挡。 赵与芮知道自己赌对了之后，却并不是很开心。 根源在于历史上金人哪怕被蒙古人按在地上爆锤，他们也会腾出手来收拾挫宋的…… 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对大宋动手，说明了情势异常危急。 究竟是什么触动了蒙古人和金人心中的那根弦呢？ 想来想去，赵与芮百思不得其解，总归是因为自己主观行动产生的蝴蝶效应驱使着所有人的步伐都在大步向前迈进吧。 赵与芮自嘲了一下，他原本打算尽量拖慢所有人的步伐，给自己和大宋更多准备的机会，但每每事与愿违。 赵与芮无人诉说，只能将这份心思埋在心底了。 旬月之后，殿军抵达了海州附近，这已经进入了李全的地盘了。 曹弈急忙赶过来商议，赵与芮也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军帐当中曹弈说道：“不出大人所料，我们的附近的确多了不少可疑人物，他们行动隐秘，若不是殿下提前吩咐过，我们可能就让他们发现了。” 孟溪也点头道：“是啊，一个营作为斥候，都有些捉襟见肘了，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李全便会发现我们了。” 赵与芮点头道：“莫慌，这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没有做更多的准备，我们便占据优势。” 众将领纷纷点头同意。 第八十三章 李全（第二更） 李全，北海县人，喜习武，弓马矫捷，擅长使用铁枪，人送外号李铁枪，率部在胶东半岛起义，成为当时红袄军起义的三支主力之一。 李全麾下有部将刘庆福、国安用、郑衍德、田四、于洋、于潭等人，可谓军士齐聚，猛将云集。 按照正常的历史线，此时的李全还在贾涉的麾下，还没有成为朝廷难以解决的势力，只是蠢蠢欲动，开始试探大宋的底线。 可正是因为赵与芮的横空出世，铁血诛杀了史弥远，短时间内造成了大宋朝局动荡不安，贾涉因担忧自身安危不幸染病。 贾涉病好之后，发现整个忠义军所属的三万主力已经尽在李全的统帅之下，而且朝廷派来的军饷和粮草也都被李全囤积了起来，大有与大宋分庭抗礼之势。 羞愧之下，贾涉无法坐视李全的做大，这才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够灭杀李全。 可是文书没有送出去便被李全截获了，贾涉也因此被软禁了起来。 贾涉虽然羞愧难当，但并不是完全放弃希望。 在他看来，史弥远要比李全更难以处理，可荣王殿下以雷霆之势将其灭杀，毫无一点拖泥带水，如此奇才断不会认识不到李全的祸害。 贾涉仔细的对比了荣王殿下的经历，认为荣王深藏不漏，定然有所谋划。 终于，在今日，贾涉看到李全的部将田四火急火燎的来到府内寻找李全，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贾涉心道：“看来荣王殿下定是要来收拾李全了，李全小儿祸国殃民，终于迎来他应该得到的惩处了么？” 李全正在庭中惬意的品茶，在他看来，没有人比他的情况更好了。 于洋对他说过，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李全作为胶东半岛最重要的力量，是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的存在。 因此李全可以在宋、蒙之间自由选择，当然和金人就有点不太容易和解了，毕竟兵戎相见过。 李全也是这么想的，大宋刚刚除掉史弥远，应该会暂时稳定下来，不会大规模的兴师，而蒙军刚刚西征结束，也不宜立刻动兵。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胶东半岛这块肉对于宋、蒙来说都很香，他们都想要安稳的控制胶东半岛，宋、蒙就势必要拉拢他李全。 这样的话，李全就可以漫天要价，他想要多少，大宋朝廷就要给他多少，不给？这个想法就不在李全的脑袋当中。 至于蒙古人，那是迫不得已的一条路，李全虽然心中不愿降蒙古，但以他的条件来讲，就算降蒙古，亦不失封侯拜将之位。 当然这种想法瞬间就被田四的禀告给冲淡了。 田四来到了堂内，心急如焚的说道：“李承宣使，你怎么还如此悠哉啊？都火烧眉毛了。” 李全不忿道：“四郎，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不惧色，怎得如此慌张？” 田四咽了口口水无奈道：“承宣使啊，海州附近发现了大批数量不明的军队！还不值得引起我们的警觉么？” 李全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头紧锁，小口喘气道：“此言当真？” 田四点头道：“绝对当真，我们派出去的上百名斥候，回来的仅有五十八位，剩下四十余位都不见了踪影。” “而这四十余位斥候失踪的位置在地图上正好形成了一个方圆三十里的圆圈啊。” “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必然是三方势力有人派军队来了。” 李全知道事情紧急，点头细想道，海州是胶东半岛忠义军和大宋联系的重要地带，可以说是一个瓶颈口。 若是金人出现在了海州，那我部和大宋的联系便会被切断，整个忠义军所属便会完全被金人和蒙古人包围，那时候便只有束手待毙这条路了。 但正因为海州如此重要，大宋朝廷在海州屯驻了不少于三万规模的庞大部队，极难攻克。 所以金人出现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不是金军的话，又是谁的军队呢？ 李全心中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金军的话，那就只能是宋军了…… 李全越想越觉得恐怖，这就是说，传说中的人中龙凤荣王殿下要对他下手了！ 李全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啪！” 茶水四散，李全面露惊恐之色。 田四无奈心道：“承宣使，你刚才还说泰山崩于前而不惧色呢？” 李全知道事情大条了，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李全原本的想法是待价而沽，在宋蒙之间做出最好的一个选择，等于是商人将商品卖一个高价一样。 但很不幸，有一个买家直接来砸摊子了。 这份平静瞬间被打碎了，宋军是怎么做到转瞬即至的？ 按照李全对宋军的了解，他们从临安出发的话，没几个月怎么可能走得到胶东半岛呢？ 而且不是说荣王殿下领着军队朝着庐州方向前进的么？不是说针对金人做的战略性部署么？怎么朝着自己这边来了？ 李全非常无奈，他的主力部队就在沂州，距离海州不过数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荣王殿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至少数万重兵压在了他的头上，而且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 李全彻底慌了，他的确小看了这位荣王。 原以为只是史弥远太过无能，现在看来似乎并非这样。 李全迅速召集自己的部将，聚众商议。 刘庆福、国安用、郑衍德、田四、于洋、于潭等人迅速来到了李全的府邸当中。 李全开口说道：“诸位，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叫大家来的原因了，话不多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国安用说道：“承宣使，不如我们向北投降？” 于洋反对道：“我等乃大宋子民，岂能投降？况且来的未必便是那荣王殿下。” 田四无奈道：“于兄，这件事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我们在朝堂中的眼线已经快数月没有见过荣王殿下了，而且庐州方向根本没有新的驻军。” 刘庆福拍拍桌子：“不如反了，反正我们以前也没有朝廷的资助，不是照样过得下去？现在兵马钱粮都有，怕他作甚？” 郑衍德也赞成道：“就是就是整天受那贾涉的鸟气都快烦死了，对手不就是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少年么？” 于谭提醒道：“郑兄，要重视你的对手，易地而处，你能斗得过史弥远么？” “承宣使，此事我们一定要用强硬的姿态来应对，毕竟人家已经骑到我们脸上了。” “好的结果便是我们打服了他们，才会谈，打不过的话，我们就溜向北方。” 李全郑重点头道：“嗯，好，就依你所言！” 第八十四章 赵利芬计划（第三更） 赵与芮等人到达海州之后，便立刻停止休整一下。 将近一个月的急行军也着实让将士们有些疲惫不堪，不好好休整个两三天，很难恢复战斗力。 从前往庐州的方向上迅速转道到走建康、扬州北上至海州。 连续大迂回大转向，也让将士们有些懵逼，但他们也不好询问只好跟着赵与芮来到了海州地界。 赵与芮明白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经常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的，为了尽量减少士兵们对于气候不适应的情况，赵与芮专门挑选了北方雨季的时候北上。 稍微湿润一点的气候能够一定程度上的缓解南方将士不适应的情形。 而且赵与芮下令兴建公厕，保持卫生。同时还下令无论天气多么炎热，水必须烧开了喝，每三天每个将士都必须洗个澡。 大宋时期的水虽然没有被工业污染过，但直接喝生水还是有一定几率患病的。 士兵们都是大老粗，平时睡在一起，一人患病便会迅速传染。 赵与芮让士兵喝烧开的水，可以有效减少病情的发生和扩散从而达到缩小水土不服所带来的影响。 军帐之中，曹弈等人正在商讨作战计划，赵与芮走进去之后，曹弈将众人提前想好的计划交给了赵与芮。 赵与芮看过之后说道：“不错，有些想法么~” 曹弈等人的方案是，在李全还未完全聚集部队的时刻，立刻出兵，将沂州包围下来，围点打援，一举全歼李全部主力。 但是赵与芮说道：“曹统领，打仗不仅仅要考虑战术战略，还要考虑对方为将者之秉性。” 曹弈皱眉道：“此计划有何不妥么？” 孟溪等人也是有些困惑。 赵与芮细细拆解道：“诸位，李全此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待价而沽，希望将自己连同胶东半岛卖出个好价钱。” “但是李全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来了，要是他发现主力被围，李全必然丢下激战大军，转而投向蒙古人，那样的话，胶东半岛便是让蒙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到了。” “我们不就成了为蒙古人打仗了么？” “所以此计划不妥，而且我们的士卒也需要休息，不能这么快动身。” “李全虽然知道我们来到了他的地盘上，但却并不清楚我们的虚实。我们可借此给他制造假象让他主动进攻。” 曹弈问道：“请荣王殿下指教，我等该如何布置？” 赵与芮站在地图前，说道：“从地势上看，沂州居高临下，若我等主动包围，攻城战必然损失不小。” “而且我们没有攻城利器，攻城对我们极为不利，所以我不建议合围沂州。” “我们应在山下列阵，依托地势左翼稍弱，屯兵于右翼。” 孟溪困惑道：“这是什么打法？两翼不展开的话，很容易被对方遏制住啊殿下。” 赵与芮笑道：“孟统制，你知道镰刀长什么样子么？” 孟溪不解道：“知道啊？怎么了？” 赵与芮说道：“你看，这是一柄镰刀，当你去碰镰刀刀柄之事，镰刀的刀柄会向后退去，但镰刀的刀刃便会收割而去！” 孟溪似有所悟：“殿下是说，左翼诱敌深入，右翼迂回包抄，前后夹击！” “聪明！” 曹弈也恍然大悟：“殿下用兵当是神鬼莫测啊。” 赵与芮心道：“你们可别夸我了，这种战术又不是我想出来的，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施利芬计划啊~” “左翼后撤诱敌深入，从而给飞舞的右翼狂飙突进的机会，整个过程如同旋转门一般，精密而又强悍。” 赵与芮宣布道：“此计划名为赵?利芬计划，绝对保密！” 几位统领纷纷点头同意，虽说不明白为什么蹦出来这么个怪异的词汇，但想到是荣王殿下说出来的，便觉得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赵与芮开始布置命令：“曹弈、陆明。” 曹弈、陆明拱手道：“末将在！” 赵与芮说道：“曹弈率一军列阵于左翼，交战之时，许败不许胜，但是不能溃败，撤退要有序以免造成无谓伤亡，同时诱使李全的追击，务必将他引诱到沂州面前的低洼地势位置。” “陆明率一军列阵于中军，若曹弈压力过大，准许派兵支援，但务必以守住中央壁垒为重心，待我等包抄过去之后，可率军掩杀过去。” 两人重重点头道：“末将领命！” 赵与芮之后又下令道：“孟溪、陈玠、武振平！” 三人站出来拱手道：“末将在！” “你三人随我列阵于右翼，待得战端开启，孟溪、陈玠二人率部随我迂回到李全军后方，撕裂他们的侧翼防守前后夹击！” “武振平率一军趁沂州城空虚，即刻夺城，而后向西方移动，斩断李全唯一的西北退路，若李全败退而去，务必击毙李全！” 三人点头道：“末将领命！” 五位统领对于赵与芮的指挥才能佩服的五体投地，各自回到军中鼓舞士气去了。 赵与芮待得几位将领走后，将白文瀚和萧陆离二人唤来。 “白兄，萧兄，我有一事拜托你二人去办。” 白文瀚说道：“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萧陆离大大咧咧道：“就是撒~殿下何故对我们还来这套客气呢？” 赵与芮说道：“你二人即可乔装打扮，偷偷前往济南府，那里有着梦蝶阁的分店，据说里面有位女子是李全部下的相好的。” “我们若能得他相助，哪怕只是得到点情报，也能够事半功倍！” “考虑到此地局势复杂，想来想去，文翰与陆离二位文武双全，可以担当此任了。” 白文瀚同意道：“好，我和陆离这就去办！殿下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嗯，战役估计最多不超过十天便会打响，若在此期限之前不能完成的话，速速归来即可！” “与芮自信，能够在正面较量中击溃李全，此做法不过是希望减少伤亡罢了。” “但也不能因此便让二位处于危险的境地当中！我的意思二位明白了么？” 白文瀚拱手道：“承蒙殿下抬爱，文翰不胜感激，此行断断不会出事的。” 第八十五章 完颜陈和尚（第四更） 赵与芮布置好之后，白文瀚和萧陆离两人便收拾好行装，即刻出发。 两人挑选了几匹矫健的骏马，一跃上马之后，朝着济南府飞奔而去。 赵与芮站在大帐之前，暗暗估量了一下。 顾瑧见赵与芮略有担忧的神色，便问道：“殿下，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赵与芮瞥了顾瑧一眼，而后笑道：“顾兄，你觉得我是在想什么呢？” 顾瑧皱眉思索一番之后，试探着问道：“难不成殿下是在担忧白兄和萧老二遇到什么不测么？” 赵与芮摇摇头：“这倒不是，文翰机警干练，陆离勇猛过人，此二人行事，就算不能建功，全身而退还是手拿把攒的。” “我再思考着，假如我是李全，我现在应该如何行动。” “顾兄，假如你是李全，你会怎么做呢？” 顾瑧来回踱步，仔细思考之后说道：“假如我是李全，首先我会派出使者或斥候来试探朝廷的态度。” “毕竟李全此时应该还抱有幻想，不愿意真正与大宋撕破脸。” “但李全要是一旦知道我们想要对他下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兴兵抵抗。” “而且李全必然会派遣使者前往蒙古，将胶东半岛拱手相让。” 赵与芮点头道：“说的不错，李全若是对我们失去了幻想，就必然寻找一个更强大的盟友。” “顾兄，你觉得我大宋兵士现在能和蒙古铁骑争锋么？” 顾瑧无奈道：“殿下，顾瑧说话不好听，现在的宋军想要挑战蒙军的话，胜算不会超过十之二三。” 赵与芮点头道：“对，虽说我让文德先行一步，稳住金和蒙古，但我们毕竟没有威慑他们的筹码，这一切还要取决于金人和蒙古人的一念之间。” “我们没有余力应付这么强大的外敌，所以几天之后便是我等开战之事，断断不可给李全与外敌合谋的机会。” 顾瑧抱拳道：“那是自然！” …… 吕文德自从向赵与芮立下军令状之后，便一直希望能够建功立业。 在前往庐州的路上，吕文德使团一行人和赵与芮分道而走，吕文德顺着庐州继续北上，抵达了寿州。 这个时候，寿州的最高统帅名为完颜斜烈，完颜斜烈任寿泗元帅府事，他的手下有一未来名震天下的猛将。 此人便是完颜斜烈麾下的宣差提控，完颜陈和尚！ 完颜陈和尚本名彝，字良佐，金末名将，曾经立下赫赫战功，与完颜合达一道成为了金国末期抵御蒙古入侵的擎天之柱。 若不是三峰山中托雷如有神助，突遇大雪相助，完颜陈和尚与完颜合达甚至可以在三峰山上聚歼托雷所部。 可惜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这位名将遭遇到了如日中天的蒙古和神鬼相助的蒙军。 大雪飘零，让一代名将饮恨三峰山。 而此时的完颜陈和尚还寸功未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朝臣。 不过完颜陈和尚深得完颜斜烈的信任，完颜斜烈但凡遇到大事都会向完颜陈和尚寻求意见。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完颜斜烈听到南宋来使的时候，眉头紧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宋使。 完颜斜烈明白，此时宋使前来是希望和大金修订停战协议的。 毕竟前些时日，大宋才发布了不纳贡、不赔款的宣言，和金国的关系到了一种几乎破裂，马上要兵戎相见的地步。 大宋此时正值虚弱之际，若是开战，则大宋必败。 完颜斜烈真的很想驱使金军掩杀过去，尽取江浙膏腴之地。 不过现实往往不允许他这样，北方蒙古人的脚步在加快，金国朝廷已经感受到北方邻居不安分的气息。 因此朝廷严令完颜斜烈不得与大宋开战，以免大金陷入两面夹攻的悲惨境地。 完颜斜烈抱怨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种时候来。” 而后完颜斜烈让人去请完颜陈和尚，让他躲在幕后偷听这些对话。 吕文德见到完颜斜烈之后，将大宋的意思告诉了完颜斜烈，不卑不亢，言辞有序而犀利。 完颜斜烈冷冷问道：“大宋难道不怕我大金数十万雄兵掩杀过去，惩罚大宋背信弃义之举么？” 吕文德反威胁道：“我听说无根之水，不能长久。大金主力部队不过关河防线的二十万精锐，若是这些士卒调离关河防线来攻伐大宋，岂不是将土地拱手相让给北方强邻？” “你等虽然看不上我大宋锐士，但我大宋也有雄兵百万，难道会害怕对付不了失去栖息之地的金军么？” 完颜斜烈摆摆手：“你大宋背信弃义在先，若要互不侵犯，是否应该表达下诚意呢？岁币五十万总要有的吧？” 吕文德指着自己的头冷冷道：“要钱没有，要命的话这里倒是有一条！” “大宋唯一的承诺便是不会借道于蒙古，让蒙古直面关河防线，除此之外不会做出任何让步！” “若是将军认为，大金顶得住宋蒙两面夹击的话，文德这趟便是白来了！” 说罢，吕文德拂袖而去。 待得吕文德走后，完颜斜烈将完颜陈和尚叫了出来，两人合计大宋给出的条件。 完颜斜烈问道：“陈和尚，你觉得宋使给的条件如何？” 完颜陈和尚说道：“元帅，下官窃以为我们应该答应宋使的条件。” 完颜斜烈疑惑道：“哦~陈和尚你快说清楚点，我们为什么要答应宋使的条件？“ 完颜陈和尚仔细拆解道：“元帅，您认为当今我大金最大的敌人是谁呢？” 完颜斜烈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北方的蒙古人了。” “嗯，对的，大人既然知道北方的蒙古人乃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便不能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对付南方这些宋人的身上。”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木华黎得到铁木真主力的支援，必然会发动比以往更加凶猛的进攻，若我们还要分兵抵抗大宋，到时候我们恐怕很难抵抗的住蒙古人的进攻。” “既然大宋承诺不会借道给蒙古，我们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他们。” “胶东半岛起义军过多，即使我们将其收复，也难以形成有效的管控，反而会白白浪费我们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机动兵力。” “如果不能形成有效地管控，胶东半岛不仅不会给我们增加税赋和粮食，还要扩大我们的防线？这岂非愚者所为？” “此时的胶东半岛对我们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能够使他发挥一定的作用，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完颜斜烈拍板道：“好！我这就去禀告陛下！” 第八十六章 于洋（第五更） 白文瀚和萧陆离两人离开军帐之后，骑上骏马，朝着济南府飞驰而去。 李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向蒙古派出使者，同时聚集所有的部将即刻前往沂州，那里有着忠义军的三万主力部队，以及两万余杂兵。 虽说忠义军大多为乡野草莽之人，但经过数年战斗摸爬滚打下来，他们的军队素质已然不逊色于大宋的军队了。 虽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但忠义军和金人的作战之中也打了不少胜仗，其实力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的。 李全手下的部将有很多，而于洋正是其中的一位。 虽说平时大家都是统制，官职上并没有严格的区分，但李全似乎更信任于谭和田四一点儿。 这让于洋感受到了一丝丝不信任感和危机感。 于洋自认为并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只想在乱世当中谋得一个太平生活。 但事事不如意，于洋跟随李全起义之后，本以为他能够到南方过上平稳的生活。 但在起义的过程中，于洋发现李全的个人欲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以满足。 李全似乎是一个喂不饱的饿狼一样，对于权力，有着极度偏执的野心。 再加上于谭和田四的怂恿，如今的李全已经蜕变为一个野心家。 于洋虽然感到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和李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就算于洋向大宋通报李全的罪行，恐怕能混个免罪也就不错了。 若是降了蒙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起码统兵一方还是有保证的，就是生活也许不是那么富足，还会处处受到鄙视，被乡亲们戳脊梁骨吧。 于洋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盲目的听从着李全的命令。 在李全等人商议完毕之后，于洋离开了济南府，直奔梦蝶阁而去。 临走时，田四还调侃道：“老于啊，难不成又去找你那老相好的么？” 于洋略微脸红，揶揄了一下之后，便在众将的笑声中匆匆而去。 梦蝶阁在济南府当中也有分店，这里面有一头牌名为静娘。 静娘明眸皓齿，柔情无限，当是能降伏于洋这样的人。 于洋每每感受到烦躁与苦恼的时候，便会来到静娘这里，哪怕只是听静娘唱个小曲，稍微按按都会觉得身体放松了许多。 于洋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静娘的闺房，但是闺房内竟有两个男人坐在那里！ 于洋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正欲冲上前去动手，便被静娘拦了下来。 于洋不解的看向静娘，以为静娘欺骗了他幼小的心灵。 但桌前的两位男人中，略微文雅的男子手持折扇，拱手作揖道：“荣王麾下谋士白文瀚特来拜见于统制。” 于洋听到此人的身份来历之后，立刻明白了许多。 静娘也略微解释道：“我家姑娘与荣王殿下交好，故姑娘吩咐让我搭个线。” 于洋对此等情况可谓求之不得，但他并不能表现的如此急迫，要不然自己这点本钱便卖不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了。 于洋坐到了茶桌之上，问道：“你二人可是荣王殿下派来策反在下的么？” “正是！” 于洋略微诧异，而后感叹道：“了不起，一开口便是大实话。” 白文瀚笑道：“若想取信于人，莫过于大实话了，若在于统制面前现弄那种拙劣的演技那才是对于统制的亵渎。” 于洋笑道：“既然白公子如此豪爽，咱也不绕弯弯了，你先给我说说我为什么要背叛李全呢？” 白文瀚细细说道：“首先，将军出身贫苦，正巧遇到蒙金战争，金国皇帝横征暴敛，致使将军妻离子散，而后蒙军大肆掠地，将军于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我相信将军对于蒙人和金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份仇恨不会因为时间的变迁而有丝毫的减弱，只会越来越强。” “因此跟随李全投降于蒙金都不是将军的想法，将军唯一的想法便是继续报效大宋。” “但将军在朝廷之内，没有一位认识之人，没办法向朝廷传达自己的意思，才致使今天的状况。” “所以将军无需做无谓的辩解，因为你的情况我们尽皆知晓！” 于洋鼓掌道：“不愧是荣王殿下手下的谋士啊，推断起来滴水不漏，那我要问了，如果我倒戈一击，我能得到什么？” 白文瀚看着于洋，语气之中略有一些不客气：“将军，恕我直言，您手中的本钱，并不值很大的价。” “希望将军认清现实，荣王殿下此行自信即便没有将军帮助，依然可以正面击垮李全所部。” “之所以让在下来和将军磋商，不过是希望减少将士的伤亡罢了。” “于将军此时不顺从天命所归，依然在此讨价还价，就不觉得羞愧难忍么？” “当然了，荣王殿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帮他的人，这点你放心就好了。” 于洋略有羞愧之色，他也知道，这样要价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今后自个儿和静娘有个安稳的生活，于洋并不在意面子问题。 于洋仔细思考之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于洋和白文瀚一直在确定作战计划和方针，直到李全派人来催促于洋准备上路时候才停止。 白文瀚拱手道：“于统制，如何抉择全在一念之间，开战之前，会有人将你要做的事情告诉你的！” 于洋虽说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梦蝶阁，和静娘深情对视之后，离开了梦蝶阁。 白文瀚正要离开的时候，静娘不着边际的问道：“荣王殿下可有心仪的女子？” 白文瀚微微一怔，问道：“静娘这是何意？” 静娘淡淡道：“你作为他的幕僚，有的时候还是该说说话的，某人为殿下相思断肠，可某人却无动于衷，和块木头一样，难道要让姑娘家的主动么？” 白文瀚心领神会：“哦~明白了，文翰到时候一定旁敲侧击，告诉荣王殿下的。” 静娘如释重负：“如此，便有劳这位公子了！” 第八十七章 争锋（第六更） 白文瀚这边的事情谈妥了以后，不敢稍作迟疑，立刻飞鸽传书，告知赵与芮。 双方约定，由于洋来争取李全忠义军的左翼防护任务，忠义军的左翼，即赵与芮军右翼所正对的位置。 于洋将会命令士兵将头上的红布取下，绑在左臂之上，开战之时，倒戈相向。 会同赵与芮的部队，形成飞驰的右翼镰刀，夹击李全的主力部队。 计划确定之后，赵与芮召开了最后一次战前布置，给所有人打打气，之后众军便开赴战场了。 李全听闻赵与芮动身之后，观望了一下赵与芮的行军布阵，不禁略带鄙夷。 于洋问道：“承宣使因何发笑啊？” 李全笑道：“吾不笑别人，单笑赵与芮无谋，曹弈少智，若是吾用兵断断不会只加强一翼，而是讲究战阵均衡。” “赵与芮殿军布置，很明显，他的左翼力量有一万人，中军有一万人，右翼力量未知，应该是一万五千人到两万人上下。” “三部分力量不均衡，若我来用兵，只需要引一支偏师从我军右翼发起突袭，穿过殿军左翼和中军的结合部，而后沿东南方向突破，拦腰斩断殿军后勤补给，则殿军军心必乱。” “呵呵~都说赵与芮智勇双全，我看不过如此啊，对付对付史弥远之流尚且够用，但上了战场，他就给我乖乖的听话吧！” 李全十分自信，觉得赵与芮的布置粗陋不堪，当即决定率领大军掩杀过去。 所有的将领都奋勇争功，希望能混上一个前锋将军的“美差”。 素有老好人之称的于洋拱手道：“承宣使啊，这次我就不和大伙争功了，请让我率领一支部队来防护我军左翼。” 李全大手一挥：“成！我分你五千军，列阵于我军左翼，只要你能顶住赵与芮一天的猛攻，我们便会大获全胜！” “五千人挡住一万五千人……承宣使会不会有些难啊？” 李全拍拍于洋的肩膀：“老于啊，这五千军是我们起义开始的百战老兵，而不是那五千杂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于洋两眼放光，顿时大喜，拱手道：“必不负承宣使所托！” 李全颔首道：“嗯，于将军快快去布置吧，我等着和于将军把酒言欢的时刻！” “好，末将领命！” 李全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必然能够击溃赵与芮，重新夺回和朝廷对立的主动权。 于谭奉承道：“可能一个月后，我就要叫您节度使或枢密使了吧！” 李全不好意思的挥下手：“呵呵~虽然胜利近在眼前，但万万不能大意！” 但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忠义军的上层全都沉浸在了浮躁的氛围当中。 庙堂谋败，何等军队才能取胜？ 翌日，双方的军队正面相撞了。 李全将于洋部五千人安排在了左翼，以防止赵与芮的右翼猛攻，让于谭、田四，率军一万五猛攻殿军左翼。 李全率领三万主力，亲自坐镇中军。 李全仔细的观察了赵与芮的行军布阵，发现赵与芮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中军坐落于地势较高的位置，能够随时对左翼做出支援，而且就算自己一支突击部队穿过殿军中军和左翼的结合部，也会被中军弓弩手疯狂射击。 要想像事前那样拦腰斩断殿军退路，那就只能用自己的中军强攻殿军中军。 李全不是一个犹豫的人，犹豫就会败北，李全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于是迅速命令国安用率领中军先锋部队，直接压上，强攻殿军中军。 在旌旗的挥舞之下，战鼓擂响，号角嘶鸣，上万军士成战阵展开，密密麻麻的冲向了殿军中军所在。 同时田四和于谭率领着右翼优势兵力正面对上了曹弈率领的一军。 田四和于谭的总兵力强过对方，因此主动功阵，同时让两翼迅速展开，大有要合围的架势。 曹弈沙场宿将，当机立断，命令弓弩手齐射田四部左翼，遏制田四部左翼的展开，并且令旗一挥，全军向着东南方慢慢移动，以免被包围。 于谭呵呵一笑，心道：“曹弈啊曹弈，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你真以为你们逃得掉么？” 于谭驱使手下迅速冲击曹弈的阵型，左翼被遏制无法完成包抄，但右翼已经开始迂回。 田四率领右翼开始发动钳形攻势，两面夹击曹弈部！ 越到此时，曹弈越冷静，他知道面对李全部的蜂拥攻击，前期的劣势是肯定的，只要殿下能够完成镰刀迂回，就能全歼李全部。 曹弈仔细的计算自己的麾下将士，同时让姚燧和卫谦二人各率一部离开军阵游斗于两翼。 目的便是不让田四部的两翼太过嚣张，将东南退路空出来，曹弈部步步为营，缓缓后退。 因为事先给士兵们吃了定心丸，因此士兵们倒是没有战败的担忧，取而代之的是憋屈和兴奋之情！ 憋屈是因为被压着打，兴奋是因为他们正在诱敌深入！ 忠义军右翼的攻势略快，使得中军和右翼造成了小小的脱节。 国安用率部猛攻中军壁垒，但中军壁垒防备极其森严。 中军将士贯彻一步也不后退的命令，弓弩攒射，铺天盖地，箭如雨下。 中军甚至将全军的床弩了起来，上百张床弩疯狂怒射，巨大的箭矢在天际之上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击国安用所部。 “噗呲~”床弩的巨大威力射穿了忠义军所部的甲胄，士兵们痛苦的倒地，不少士卒也都大为惊骇，毕竟连盾牌都挡不住的箭矢何人不惧？ 要不是有军前督战官的存在，恐怕忠义军在这一波箭矢攻势下便会士气大跌。 但忠义军很快的重整了士气，继续向着中军壁垒冲击。 国安用手下的一个营士卒冲击到了壁垒之前，营指挥使挥舞着令旗。 五百将士将闪亮的钢刀对准了殿军，双方展开了刺刀见红的白刃战！ 殿军在陆明的指挥下，立刻发起了反冲锋！ 将士们原本士气就非常高昂，若是一直被压着打，只会适得其反。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陆明从赵与芮那里学来了这样的思想。 中军第一将第一营率先发难。 营指挥使方笙手持旌旗，身先士卒，带领着一个营的将士反冲锋了过去。 李全部有些发懵：“崴！好像是我们在进攻吧？” 但是方笙才不会管这么多，将士们也不会理会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面前只要是敌人，那就是闪闪发亮的金银和即将到手的田地。 将士们手持长矛，或单人突击，或二三人联击，不给冲上来的这个营任何抵抗的机会。 直接从中路突破！撕扯李全突击部队的阵型。 第八十八章 飞驰的右翼镰刀（第七更） 陆明所部的悍勇让李全大为惊骇，国安用的部队在冲锋了两次之后，隐隐有衰退之势。 其中的根源在于陆明部经过数个月的艰苦训练，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训练度来说遥遥领先李全部一大截。 国安用部队略显颓势，李全不敢冒险，即令郑衍德率领一万人压上，全力支援国安用部。 但殿军中军地处高处，陆明部与郑衍德部、国安用部形成了以上打下的优势对位局面。 这让郑衍德大为头疼，较高的地势不仅无法将部队快速展开，还会在近距离的接站中占据下风位置。 方笙的第一营在营指挥使的亲自带领下，一举突入了国安用部的中心位置，只要向两翼辐射就可以将国安用部一分为三。 李全暗骂国安用是个废物，郑衍德正面强攻也不是很奏效，李全为了迅速胜利，决定打出最后的底牌。 李全命令刘庆福率领最后的一万人由左翼包抄，绕道陆明部右侧位置，形成夹击之势，一举撕裂殿军的阵型。 刘庆福率军向左翼进发，此时的李全坐立不安。 李全原本以为，自己的左翼也就是殿前司军的右翼藏在树林当中，因此一直没敢让刘庆福的一万人离开。 为的就是在赵与芮突然袭击的时候，顶住他的攻势。 可斥候刚刚来报，树林当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方向不一的脚印。 李全不信，接连派出三路斥候，结果都是同样的结果。 李全眉头大皱，他不明白，赵与芮的至少一万余人跑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荣王真的不知兵么？ 李全仔细观察地图和殿军的阵势。 从整体上看，殿军虽然有些劣势，但是殿军步子没有乱，曹弈的后退方向始终和陆明的进攻方向练成一个整体。 就好像你握着镰刀的刀柄一样，这边退，那边就往前进。 李全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镰刀？” 李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看着地图，双手发颤。 镰刀！就是镰刀！殿军的阵势竟然是一柄镰刀！ 在李全刚刚想到这点之时，后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隐隐带有战马嘶鸣之声。 李全向后看去，只见尘土飞扬，旌旗蔽日。 …… 在李全刚刚开始向曹弈和陆明进攻的时候，赵与芮一声令下，全数三万大军向右侧迂回，绕过了低洼地势，呈曲线进军，向李全后方包抄而去。 沿途但又驻军，一律砍杀，直到突破到于洋部所在位置。 于洋让士兵将红头巾绑在左臂之上，高举左臂向赵与芮示意。 赵与芮点头之后，命令于洋部的五千人和武振平部的五千人合兵一处，直取沂州，而后向西斩断李全退路。 之后，赵与芮率领着两万余将士，化身为飞驰的镰刀，从后方向李全部席卷而来。 …… “嘶~”战马吼叫了一声之后，赵与芮手持长槊，亲率殿军为数不多的上千铁骑向着正面战场中的国安用、郑衍德部背冲而来。 同时孟溪率一万人向曹弈部支援而去，陈玠率一万人向刘庆福部包抄而去。 剩余八千人组成战阵，向着中央缓缓推进。 陆明看到赵与芮大军支援而来时，激动地放声大喊：“兄弟们！快看！荣王殿下来了！抄起家伙，收拾这群兔崽子们！” “杀！~” 喊杀之声直冲云霄，陆明令旗所至，中军上万人直接掩杀了过去，赵与芮两千铁骑飞奔而来直接杀的国安用部溃散而逃。 赵与芮亲率骑兵三进三出，接连冲击阵势，和陆明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孟溪部与曹弈也对左翼形成了夹击之势，陈玠部亦然。 整个战场宛如一个肉夹馍一样，不同的是，李全部被死死地夹在中央连点汁儿都撒不出来。 李全神魂四散，似乎被荣王殿下的气势所摄，不得以亲率亲兵向西北方向逃窜。 当忠义军看见他们的首领都逃窜之后，战心战意一下子丧失殆尽。 欧阳伯霜等人形成刺杀小分队，拿下了于谭、田四等人的头颅之后，忠义军剩下的将士纷纷投降，不敢再做抵抗。 打扫战场之后，整个作战战绩堪称史实大捷！ 赵与芮部五万人，合计战死一千一百二十六名，受伤两千六百六十五名。 斩敌上万，俘敌三万余，叛军首领李全还在逃窜，整个刘庆福、国安用等人被一网打尽。 赵与芮命令将士们将同袍和敌人的尸体掩埋之后，举行了悼念仪式。 而后赵与芮当场起草书信传递给赵与莒希望能保证阵亡将士们的家人照顾与抚恤，同时赏赐有功将士等等。 赵与芮等人打扫战场之后，在附近扎营稍作休整。 翌日，武振平部传来捷报，沂州在于洋的内应之下，一举夺城，武振平同时拦截到了李全，李全不愿被俘，当场自刎。 赵与芮略带叹惋的看着被血气染红的天空：“唉~想当年你也是一代热血男儿，为何堕落至此啊。” 收起心绪之后，赵与芮启程前往沂州城内。 制置使贾涉也从李全的软禁当中脱身，前来拜见百闻不如一见的荣王殿下。 赵与芮安抚了贾涉之后，便匆匆回到住处歇息了。 赵与芮其实只是想甩开贾涉，毕竟贾涉会给大宋带来一个大麻烦。 贾涉有一个儿子，那可是未来权倾朝野，遗臭万年的贾似道啊。 赵与芮感慨道：“咋大宋这么多奸相啊……” 还好这个时候的贾似道还没有崛起，赵与芮可以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但赵与芮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人，怎么能够违背律令呢？因此收住了自己的杀心。 赵与芮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兄长赵与莒提个醒，自己的兄长晚年可是号称昏庸无能的典型啊。 虽说赵与芮从小培养了自己的哥哥，但也难保赵与莒不会变质啊。 赵与芮对自己哥哥还是有些信心的，但未雨绸缪，不得不防啊。 这些奸臣，例如什么贾似道，丁大全一类的一定要远离朝堂视野，不能让他们进入大宋朝堂霍乱天下苍生。 想好之后，赵与芮将贾涉找来，商议一件提前和赵与莒、真德秀等人谈好的事情。 第八十九章 十万移民过大江（第八更） 贾涉心中很是忐忑，因为自己作为制置使，不仅没有立功，反而捅了一个大大的篓子。 贾涉虽然对于赵与芮雷厉风行，不太在乎礼节的行为有些恼怒，但是也对赵与芮的手腕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与芮看着贾涉，眼神冷冷的似乎想要将他吃掉一样。 贾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赵与芮，只能畏畏缩缩的呆在那里。 其实贾涉也是无妄之灾，他身为一届大员，也没有能力天天教育自己的儿子。 但赵与芮却因为十几年后的事情盯上了他。 贾涉一直不开口，赵与芮一直不开口，气氛便僵硬了起来。 良久，赵与芮说道：“制置使，请把，今日与芮有事与你相商。” 贾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殿下，您应该称呼自己为…” 赵与芮冷峻的目光盯了过来，让贾涉将自己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贾涉缓了缓说道：“不知殿下找下官何事，下官以殿下马首是瞻！” 赵与芮拍了拍他的肩膀：“制置使，放轻松，我想和你商议一下迁徙的问题。” “迁徙？” “嗯，对，就是迁徙。” 贾涉试探性的问道：“殿下，前些时日朝廷不是希望不让淮北平民南下么，担心这造成社稷的动乱啊。” 赵与芮轻笑道：“那是史弥远的想法，不是我和陛下的想法。” 贾涉急忙点头：“是极是极，史弥远国之大恶，下官早就对这项命令深恶痛绝了。” 赵与芮冷言道：“制置使大可不必这样，本王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人了，在本王面前，句句大实话比较好。” 贾涉轻轻咬了几下嘴唇，终于放松了下来，拱手道：“多谢殿下。” 贾涉心道：“这位殿下果然与众不同，当是一位奇才啊。” 接下来赵与芮就开始和贾涉商议迁徙的事宜。 至于为什么要迁徙如此多的平民，赵与芮之前计划过，无论开始大规模酿酒还是制造水泥都需要大量的技工。 大宋的城市化率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讲已经很高了，在没有高楼大厦的宋代，要是城市规模再扩大的话，就会成为累赘了。 因此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往城市流入了，城市人口承担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无法强迫他们转行。 而农村人口又更热衷于种地和养殖，对这些新奇行业缺乏足够的认知。 这就导致出现了巨大的劳动力缺口，就好比开企业一样，资金到位了，就是没人。 现在赵与芮将这批迁徙的人群当做了金饽饽，这些人南下只为躲避战乱，以及寻求更多文化认同的大宋。 因此他们的要求是不会太高的，除去极个别没有田产就不过去的人，大部分还是乐意接受安排的，只要不饿肚子就行。 不要小看这一志向，宋末起义大多因为饿肚子不得不起义的，所以能够填饱他们的肚皮，就会极大地提高他们的幸福度和满意度。 贾涉听到赵与芮的计划之后大吃一惊，问道：“殿下，这胶东半岛难道不守了么……” 赵与芮正色道：“你要明白，胶东半岛现在的大宋有能力守么？” 贾涉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大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悍的战力。 赵与芮无奈道：“制置使这不是很明白么？何须我再解释呢？” “再说了，与芮理解的国和制置使理解的国不一样。” 贾涉疑惑道：“哦？敢请殿下解惑。” 赵与芮开口道：“我理解的国，是建立在每个人心中的，这才是国，胶东半岛就算再重要也没有胶东半岛的百姓们重要！” “地盘丢了，我们还可以抢回来，把侵略者们赶出去！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我们守护的是大宋的百姓，只要百姓在，只要百姓们念着大宋，这胶东半岛，我们一定能夺回来！” “放下你的偏执，放下你陈腐的观念！我们不要虚名！我大宋只谋实际。” 赵与芮的话振聋发聩，贾涉似乎整个人的观念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赵与芮明白要给贾涉思考的时间，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接受还真的有些困难。 良久，当贾涉想明白之后，头上多了不少白丝，他站起来拱手道：“殿下只管筹划迁徙，百姓们由我去劝说。” 赵与芮点头示意：“呵呵~如此，便多多劳烦制置使了。” 贾涉快步离开，带着他身边的干吏们，到各个府、县里面劝说民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不少百姓同一离开故土，踏上陌生的地区。 赵与芮为了安抚百姓们对未知生活的恐怖，采取军民共乐的方式，晚上的篝火旁，由士兵给百姓们讲述南方的生活。 超过十数万的百姓愿意跟着赵与芮前往淮南之地，留下来的人大部分是因为对故乡极度依赖的人。 赵与芮没有为难他们，将这里的田地尽可能分给他们，让他们保护好自己，毕竟不久之后就要面临战争。 赵与芮亲自向这些人表达了歉意，承诺未来一定会守护住这片净土。 不少人甚至偷偷告诉赵与芮，愿意成为大宋埋在这里的眼线，他们会在这里等待，等待着王师北伐的那一天。 旬月之后，赵与芮将忠义军残部以及一些精壮丁勇整合到了殿军当中，现在的殿军经过整合总体数量超过了八万。 原本能够超过十万的，但是赵与芮决定走质量路线，因为朝廷没有那么多钱养兵，暂时兵贵精不贵多吧。 十数万迁徙民众跟着赵与芮从济南府集结，来到了沂州，而后南下到海州，来到淮水处，登船，拖家带口的拉到了南岸。 这批迁徙民众终于离开了他们的故土，来到了大宋的境内，此时赵与芮本欲回京，但却接到了韩凛的传书。 赵与芮仔细看了看书信，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并不能留给他很多的时间。 大部分士绅实际上对于朝廷的力量来说都不值一提，但是传输到的田氏、宋氏等世家影响力极大，而且当地的兵勇也都是他们的族人。 俨然是国中之国，赵与莒传来命令让他即可前往川蜀道地区，当地组织军队，击垮正欲合谋反叛的势力。 赵与芮知道事情紧急，立刻找到了欧阳伯霜等人。 反正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到川蜀道那边去，这些游侠儿貌似对闯荡华夏大地蛮感兴趣的。 一经商议，果然欣然应允，欧阳伯霜、凌怀瑾、慕溟歌、顾瑧四人跟着赵与芮前往川蜀道，萧陆离和白文瀚赶回临安。 第九十章 川蜀地区（第九更） 赵与芮等人骑上骏马，向着川蜀地区飞奔而去。 本来朝廷计划殿军击溃忠义军之后，等赵与芮回来再打击劣绅豪强势力。 但是韩凛在调查中发现的事实让赵与莒以及一干大臣触目惊心。 虽说赵与莒等人已经不是那种不在乎民间疾苦之人，但是对于百姓们的生活仍然知之不多。 若不是韩凛翻出来了如此之多的罪行，赵与莒等人还会被地方豪强呈报的信息所蒙蔽。 赵与莒龙颜大怒，将卷宗重重摔在地上。 “真相，这就是我大宋的朝臣么？这就是我大宋百姓们的生活么？” “朝臣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百姓水深火热，饭都吃不饱，天天吃糠咽菜，而这帮豪强动轴纸醉金迷，真是令人‘愉悦’啊！” 真德秀也被信息感到震惊：“没想到这帮劣绅竟然顽劣至此，大部分田亩都收六成租子，些许地方竟然还有收八成租子的。” “也难怪我大宋税收年年下滑，若不是先祖放开商贾发展，农商并重，大宋之膏腴必将尽落于这些劣绅手中啊。” 魏了翁无奈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荣王殿下为何如此痛恨劣绅，甚至就跟有着天大的仇怨一样。” “现在看来，还是荣王殿下有先见之明啊，这帮人就是社会上的蛆虫，必须坚决铲除掉！” 邓若水摇头道：“以前我还不信，当着血淋淋的卷宗摆在眼前的时候，才真正认识到这群劣绅的罪恶行径。” “强买强卖，圈占土地；欺男霸女，拐卖人丁；勾结县官，贪赃枉法；甚至克扣军饷和朝廷的赈灾款。” 赵与莒愤怒道：“朕决心已定，即可执行。” 真德秀担忧道：“不等荣王殿下回来后再做决定么？” 赵与莒暂时平息了怒火，说道：“与芮曾给朕说过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朕思虑良久，认为可以先从两浙西路、东路；淮南西路、东路；江南西路、东路；福建路这些朝廷势力强大的地方下手。” “这些路距离朝廷较近，朝廷完全有力量压制这些地区的劣绅。” “至于京西南路；荆湖北路、南路；广南东路这四路可由若水和韩凛二人相护扶持，定能够安然无恙。” “广南南路的话，朕已经让师傅亲自去一趟，夔(kuí)州路的话，洪咨夔可以亲自去一趟。” “至于叛乱可能最严重的川蜀地区，潼川路、成都府路和利州路等地，朝廷的管制较为薄弱，便让与芮辛劳一下吧。” 众位大臣拱手道：“臣等遵旨！” 于是赵与芮还没有回到临安，便被紧急差遣到了川蜀地区。 殿军则在曹弈的带领下，先行赶回临安。 临安城外，一辆马车停在郊外，马车通体纹路婉若游龙，飘若惊鸿一看便是名家打造。 大军缓缓回到驻地，一行人从北门进入临安城。 一位女子走出马车，看向这群骑手，女子认识其中的一人，便问道：“你是万剑楼的白文瀚吧，嗯~他呢？” 白文瀚轻叹一声，回应道：“殿下接到陛下给的诏书之后，当即决定直接前往川蜀地区，不再回京。” “也不知道，殿下年内能不能回来。” 女子正是苏秋蝶，轻叹一声之后，回到了马车内。 …… 赵与芮一行人骑马赶向川蜀地区，虽说行动很重要，但是毕竟还在筹备阶段，没有立刻实行，所以也不太着急赶路。 众人骑马的速度不快，约莫一日行进百十里的样子，因为跑得太快的话，马是要掉膘的，在本来就缺马的大宋，任何一匹马都弥足珍贵。 马匹跑的太快，很容易失去体力，骑兵也不是像电视剧中的那样，不知疲惫的奔跑，动轴就千八百里的，那不现实。 赵与芮还是赵钺的时候，他朋友家中养过马，饶是现代马，通常情况下驮着一个人一小时跑个四十里就的歇了，喂上饲料之后，三个小时休息后才能继续跑。 若你让一匹马来拉车的话，这匹马每小时走个十里左右，中午喂一次草料，那么马就可以走一天，一天大约能走一百二十里。 当然若是事情紧急的话，可以每个驿站都换乘马，每匹马狂奔几十里，然后再换上新的吗，这样一日下来倒是能跑个几百里，前提是人得受得住。 当然了，这是普通的旅行马和拉车的驽马，军马肯定不会是这样。 军马用的是好谷子喂，因此体力更加的充沛，更加的有力。 但可惜大宋的军马不多，赵与芮只是用来代步的话，只能找一匹驽马了。 毕竟赵与芮是一个家徒四壁的人，哪怕当了亲王，赏赐所得也大都分给立功的将士们了。 从临安到成都府，大约三千余里，饶是赵与芮等人骑马赶路，也要快一个月的时间。 韩凛的来信中说情况不是很紧急，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赵与芮不敢太大意，还是在身体条件和马匹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赶路。 川蜀地区是大宋疆域的重要地带，这里四边山地，中央为盆地地形，人口众多。 大宋虽然步军孱弱，但水师还算不错，能够扼守主长江防线。 宋蒙战争，蒙军每每出汉中，攻进川蜀地区大肆掠夺，造成了川蜀地区百业凋敝，千里白地。 川蜀地区在宋蒙开战之前，据统计人口总数超过一千二百万，成都府也是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 但在宋蒙开战之后，蒙军十二次攻入川蜀地区，川蜀人口总数截止至南宋覆灭以后已然不足百万。 可谓是十不存一，凶残至极。 究其根源，在于川蜀地区常常无险可守，汉中地区不全在大宋手中，蒙军每每从汉中地区发难。 而且川蜀地区最能打的部队当属左骁骑大将军曹友闻麾下的三万大军，这是整个大宋最强的野战部队。 曹友闻带兵十余载，与素称骑射无敌的蒙古军队交锋十余次战役，几乎毫无败绩。 若不是当时的制置使赵彦呐不听部将之言，抛弃曹友闻部，私率十余万大军逃回成都府，让曹友闻寡不敌众，最终身死，或许川蜀地区的经济和人力也不会被如此摧垮。 曹友闻死后，蒙军进攻川蜀地区如入无人之境，接连攻下三路二十余州，这也是大宋崩溃的开始。 现在的赵与芮有着这样的机会，赵与芮暗暗立誓，务必要保住这支大宋最强的野战军。 刘麟瑞曾有诗称赞道：“英风壮节谁堪匹？千载人称大丈夫。”赵与芮绝不会让如此高风亮节，赤胆忠心之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身死在抗蒙的第一线上。 第九十一章 曹友闻（第十更） 曹友闻，字允叔，同庆栗亭人（今甘肃徽县）。登宝庆二年进士。授绵竹尉，改辟天水军教授。 而现在还没到宝庆元年，距离曹友闻考科举还有几年时间。 此时的曹友闻尚在准备进京赶考，从他的家乡栗亭出发，打算经由利州路进入潼川路和夔州路，坐船顺江而下抵达临安。 虽然路途遥远，但曹友闻倒是不太怕劳苦，扛着竹篓走在潼川路前往夔州路的官道上。 路过一个茶摊之时，口渴难耐，决定去讨口茶水喝。 茶水摊儿上的茶水有点小贵，虽然曹友闻家境不算过于贫寒，但也不是奢侈之人，顿感囊中羞涩之后，决心继续赶路。 正当曹友闻准备动身的时候，茶水摊上一位少年叫住了他：“老兄，不介意的话，在下请你喝杯茶水如何？” 曹友闻本欲拒绝，但是那人身形略微健壮，一看便是练家子，身边的几位侍卫个个强悍，估摸着都是游侠儿。 这样的人一般是士绅大户，这位少年应该是他们的公子爷了。 但细细一看又有些不太对劲，这位公子似乎并没有那种奢靡成性的作风，穿着虽是绸缎，但并未有鲜艳亮丽的纹路。 不仅如此，腰间也没有世家公子会佩戴的宝玉，身上也不似大富大贵之人的打扮。 曹友闻心道，当是这位公子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吧。 曹友闻拱手道：“虽有些无礼，但在下的确口渴难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年笑道：“哈哈~无妨，谁人都有这种时候，兄台，请！” 曹友闻坐到了竹椅之上，少年问道：“兄台如何称呼啊？” 曹友闻拱手道：“在下姓曹，名友闻，字允叔，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自然是赵与芮，心中一愣，暗想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正在头疼怎么寻找曹友闻的赵与芮居然歪打正着了。” 这让赵与芮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得先用上化名：“在下赵钺，有幸结识曹兄。” 曹友闻一顿之后，淡淡道：“公子若不方便透漏姓名，也不用如此糊弄友闻，友闻看得出来，公子眼中暗显韬略，当是非凡之人。” 赵与芮心中大为吃惊问道：“曹兄如何看得出？” 曹友闻说道：“公子想要假扮为一位世家纨绔子弟，但公子身无富贵之物，面无豪奢之气，有些刻意为之，因此友闻断定公子在说假话。” “公子眼中暗含深邃，定然非寻常之人，而根据市井间的消息，川蜀地区并没有说回来什么大人物，所以公子应该是微服私访。” 赵与芮微微心惊，不愧是能和凶悍的蒙军争锋的名将，这等洞悉能力，已然冠绝天下，世间少有了吧。 赵与芮拱手道：“赵氏与芮，竟在这荒郊野外遇到名士，失敬失敬！” 曹友闻虽然极大地高估了赵与芮的身份和来历，但他原本的想法应该是制置使这种级别的。 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面前这位公子的身份，他竟然就是闻名大宋的荣王殿下。 曹友闻原本计划两年后再进京赶考，但是自从知道奸相史弥远伏诛，荣王赵与芮执掌权柄之后，心中便燃起了对守护江山社稷的向往，毅然决定进京。 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曹友闻拱手作揖道：“草民曹友闻见过荣王殿下！” “曹兄，莫要如此客套，来请坐！” “小二，快，茶水满上！好菜都快快上来！” 小二笑道：“好嘞！” 曹友闻心中略微有些激动，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但是如此人物出现在他眼前，就是他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赵与芮笑道：“曹兄，敢问你可是要进京赶考么？” 曹友闻点头道：“正是，友闻思来想去，只有进京赶考方能为国为民做一些实事。” 赵与芮颇有疑惑道：“我观曹兄体格健硕，虽然饱读诗书，但也应该有习武之意，曹兄为何要做一位文官呢？” 曹友闻轻轻摇头：“大宋重文轻武，强干弱枝，由来已久，并非短时间能改变的，这种思想早已深深植入到每个人的心中。” “大宋，身为武将必然会比同阶文官矮上一头，故友闻决定先做一位文官。” 赵与芮问道：“按照朝廷的相关律令，若是曹兄中了进士，那么还会回到川蜀地区任职啊。” “而对于川蜀地区……与芮窃以为，当一名武将或许会更有出路也说不定呢？” 曹友闻皱眉道：“殿下是在考我么？” 赵与芮淡淡笑道：“姑且算是吧。” 曹友闻轻轻点头：“殿下所说确实有理，草原蒙古大汗铁木真正在谋划针对西夏的军事行动，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若蒙军攻击西夏，按照蒙军游牧的特性，必然会对大宋境内进行掠夺。” “四川制置使郑损昏庸无能，只会一味避让，若是蒙军来犯，他必然会放弃五州三关不顾百姓的死活。” 所谓五州三关，是川陕防线总结出来的以三关为门户，五州为藩篱的战斗经验，三关指仙人关、七方关、武休关。五州指成州、凤州、天水军、阶州、西和州。 “若是丢掉这些地盘的话，关外十数万百姓要遭受巨大灾难，而且川蜀地区将会失去防御的门户。” “和蒙军作战，一旦地盘丢掉了，想要再夺回来可就难了……所以绝对不能丢掉五州三关，反而应该想办法尽取汉中之地，形成川蜀地区坚不可摧的壁垒！” 赵与芮满意的点点头，这和他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曹兄好气魄，若拔擢你为利州路制置使，你能守得住么？” 曹友闻心中一惊急忙劝解道：“荣王殿下，在下一介布衣怎能一下子登临高位呢？” “殿下看中友闻，友闻先行谢过，但是友闻身无寸功，便如此封赏，不仅让友闻和同僚难以共处，同时还让殿下背上一个任人唯亲的骂名，友闻私以为不妥。” 赵与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给他升职都不升的。 可赵与芮却并不认同这样的观点，若是事事讲究资历的话，有才之士要想熬出头就要多十几年的时间。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没那么多时间等待。 但现在，赵与芮还不打算拔擢曹友闻，只是一个想法，至少要等待平定叛乱之后，才会行动。 赵与芮浅笑道：“不愧为堂堂正正大丈夫，曹兄，你且跟着我，川蜀地区即将生变，你若有才，不愁建不了功业！” 曹友闻拱手道：“必不负大人所托！” 第九十二章 联蒙灭金？（第一更） 吕文德在赵与芮平定李全的时候，便来到了蒙军的营地。 吕文德好歹是奉了荣王赵与芮的命令，出使蒙古。 因此来接待吕文德的人自然也不会官阶太低。 前来迎接吕文德的蒙将术赤台。 术赤台，姓兀鲁兀台氏，蒙古国大将，极受铁木真的信任，铁木真甚至将妃子亦巴合赐予术赤台作为妻妾侍奉他的起居。 术赤台有胆略、擅骑射，多次打败金兵，此次领兵镇守在檀州附近。 吕文德拱手道：“久闻术赤台将军英勇善战，雄姿英发，百闻不如一见，见面更胜闻名啊。” 一旁的翻译在转述两人的话语。 “术赤台将军问，你们宋人来这里有什么要做的？” 吕文德说道：“奉荣王殿下赵与芮令，前来与蒙古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 “你们宋人，鬼心眼多，我们不相信你！” 吕文德亮出了使臣的符节，之后术赤台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让人转述道：“想要缔结盟约也可以，先将河北东路南部地区和胶东半岛地区交出来，再奉送三十万岁币作为酬劳，以示诚意。” 吕文德皱眉道：“我大宋自去年起，绝不割地，不纳贡，将军何须用如此辱人的条约呢？” 术赤台身边的亲兵纷纷亮出宝刀，放在吕文德的脖颈上面。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看你今天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军帐！” 吕文德轻笑道：“死则死矣，何所畏惧？你们刀剑加身也难以动摇我的意志！” 吕文德此言气息悠长，底气十足，根本不像一个即将沦为阶下囚的人。 术赤台摆摆手，亲兵们纷纷撤下。 “河北东路南部地区和胶东半岛本就是我大蒙古国的疆域，只不过暴民作乱，才让你们趁机占取。” “当然，你们不给，我们自然会去抢的。” 吕文德摆摆衣袖，说道：“那我便和大宋数十万将士百姓静候术赤台将军的到来了！” 术赤台示意他先别冲动，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这是我们的矛盾，但现在我们要谈的是我们可以合作的方面。” “合作？” 术赤台点头道：“嗯，大汗日夜思索如何打穿金国关河防线，因此也想和你们大宋结盟，共击金国！” “事成之后，河南府地区便拱手相赠，以为酬谢。” “你不用现在答应，可以先将此事转达给你们的荣王殿下。” 吕文德皱眉道：“你认得我们荣王殿下？” 术赤台边说边伸起了大拇指道：“我们蒙古人喜欢英雄，喜欢铁血男儿，而荣王殿下正是我们认可的好男儿！” “我们大汗说过，荣王赵与芮堪称宋之‘幼麟’！” 吕文德拱手道：“那我就先替荣王谢过大汗的美意了！” 之后吕文德离开了檀州军帐，他的心里甚为忐忑，甚至掀起了滔天巨浪。 吕文德心道：“蒙古是想让我们联蒙灭金么？” “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从长计议！” 吕文德不敢稍作停留，立刻骑上骏马飞奔南下，早一日将这个消息告诉赵与芮，便早一日有着准备的机会。 蒙军针对西夏的行动早已蓄势待发，西夏必然难以抵挡蒙军的攻势，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金国，唇亡齿寒，若是连金国都倒了，之后便轮到大宋了。 吕文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方面修书一封，依靠信鸽传递消息，一方面快速赶路。 …… 在赵与芮刚刚抵达川蜀地区的时候，便收到了吕文德的传书。 赵与芮眉头大皱，仔细思索之后，也让曹友闻看了传书。 曹友闻说道：“殿下当知唇亡齿寒之理啊，要是答应了蒙古，我们将会直面强大的蒙古国，如果留下金国当做缓冲地带，可一定程度上保证大宋的安全啊。” 赵与芮也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淡淡道：“曹兄啊，不少有识之士肯定会这样想的，但是我们如果不选择联蒙灭金的话，会有一群人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的。” “我想你明白，大宋对金国的恨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寝其皮的那种恨。” “常规的做法，两弱遇到了一强，两弱势必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强的那个，但很可惜大宋绝不会联合金国。” “金国给大宋造成的耻辱太深沉了，靖康之变即便百年之久了，这份耻辱仍然烙印在我们的心间！” “徽宗之后韦氏、钦宗之后朱氏、高宗之后邢氏……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公主二十二人……总共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人！” “这份仇恨，我们忘不了，整个大宋也忘不了……” “总有一天，我赵与芮会把这份仇恨全部讨要回来的。” 曹友闻虽然也深感悲愤，但理智让他劝赵与芮：“殿下，冷静，越到这种时刻一定要冷静！国之大事，切不可以将愤怒作为行事的原则！” “殿下身上肩负着整个大宋的社稷，若连殿下都意气用事的话，那大宋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赵与芮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曹兄说的在理，是我失态了。” 曹友闻说道：“殿下说的也是，按照大宋的情形，指望我们和金国联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在三方势力的角逐之中受益，兵法有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赵与芮点头道：“嗯，曹兄说的对，待与芮处理完川蜀地区的事情之后，要回京和陛下、诸位大臣们好好探讨一番了。” 曹友闻眼见荣王殿下冷静了下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跟着赵与芮继续前往成都府。 此时的四川制置使是郑损，此人平庸无能，胆小怕事，和当地劣绅沆瀣一气，胡作非为。 不过今日他收到了朝廷中送来的情报，荣王殿下没有回到临安城内，行踪不明。 这让郑损感受到了危机感。 已经有不少的情报显示，各路、州、县都在积极打压地方豪强势力，将田地重新划分，贪墨之徒都被一网打尽。 郑损本来就和那些豪强关系不错，总有一天会打击到他头上的。 更何况军队方面他根本调动不了，一方是给他们土地的人，一方是要抢他们土地的人，有脑子的都知道选那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如联系田氏和宋氏立刻起兵，否则根本没有活路。 第九十三章 兵戎相见（第二更） 赵与芮等人进入成都府路之后，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消息。 四川制置使郑损，居然提前跑路了…… 赵与芮心道：“这是有多害怕我啊？我这么一个善良的人，难不成还会加害他不成？” 总之这让自诩良善的赵与芮心中有点小受伤，当然这遭到了顾瑧等人的嗤之以鼻。 入城之后，成都府路的知州褚非急忙赶来拜见赵与芮。 褚非一见赵与芮的面，便拱手作揖道：“成都府路知州褚非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急忙拉起了他的手臂：“褚知州免礼了，刚才我在门口听闻制置使郑损居然跑了？” 褚非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唉，是啊，郑大人与田氏和宋氏勾结，下官屡次劝谏都不听，还扬言要将下官送进大牢，所幸荣王殿下彻查此事，这才让此等奸贼不至于太猖狂。” “那郑损是什么时候跑路的？” 褚非回忆道：“我和制置使的最后一面是前天酉时，想来已经逃出去快两天了吧，估摸着是追不上了。” 赵与芮急切道：“褚知州，事情不对，这郑损在成都府多年经营不会说不要就不要的，定然是有所想法的。” “我估摸着郑损已经和田氏、宋氏商量好了，一起举兵叛逆！” 褚非也有些心神不宁，问道：“那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赵与芮安抚道：“褚知州先别急，整个川蜀地区约有多少兵力？” 褚非回答道：“利州路、成都府路和潼川路的军队加起来应该有十五万之多，但是因为分散驻扎在各地，机动部队并不是很多。” “而且这其中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利州路北部拱卫边疆，我们实际能调动的部队只有成都府附近的两万人。” 赵与芮又问道：“田氏和宋氏大概能够聚集多少部队？” 褚非颤颤巍巍的回答道：“两家大概能够聚集超过四万大军。” 赵与芮倒吸了一口热气，眉头紧皱道：“时不我待，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聚集成都府路等地驻军了，立刻前往军营，调动两万大军南下阻击！” 褚非担忧道：“殿下，敌我实力相差接近一倍，此等情形下仍要进军么？” 赵与芮看向曹友闻，后者严肃的点点头，赵与芮也下定决心说道：“对，立刻调兵南下。” 赵与芮等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在褚非的带领下前往了成都军的驻地。 誓师出征以及奖惩制度都非常的简单，让士兵们通俗易懂，只要打胜仗就会有田地和钱财。 要是打输了的话，整个川蜀地区就要尽被郑损、田氏、宋氏等人占据了。 士兵们早就听说了两浙路那边豪强劣绅被打到后，普通的军士亲属都分到了土地，自然不会怀疑赵与芮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士兵们心里明白，只要努力建功，就能分到土地，领到赏钱！ 谁平时还没被这些豪强劣绅欺负过？谁人不曾受他们的鸟气？ 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就算军势不占优怎么了？一边士气高涨，顺应天道行事，一边士气低迷，违逆天道而行，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士兵们也听说过荣王的名号，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啊，亲自见识到荣王只是一个少年之时，心神都受到了极大地冲击。 士兵们边行军便讨论道：“没想到荣王殿下居然这么年轻！” 另一位士兵说道：“话说荣王殿下如此年龄就做出了不少大事，这些都是真的么？” 一位士兵趾高气昂道：“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是从两浙西路来的，让我给你们好好讲讲。” …… 总之赵与芮没有费太大功夫，便在这些士兵的心中建立了极高的威信。 赵与芮感慨道：“当年包嘉良告诫我以民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看来真是应验的时候啊。” “民心所向，我赵与芮无论走到哪里，军民都会夹道欢迎，不为其他，只为我守护住他们的土地和家园！” “如此精锐的军队，何愁大业不成！” 赵与芮说道：“弟兄们！我就是你们口中的荣王，我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调集你们去收拾田氏和宋氏的崽子。” “临行前，还有人给陛下建议说，让我调集潼川路的军队，因为他们的军队才是精锐。” “你们猜陛下怎么说？” 士兵们好奇道：“殿下，陛下他是怎么说的？” “陛下他说，不用舍近求远，成都府路军才是我大宋山地丛林作战的精锐！根本不需要调集其他部队，你们便是我大宋最为强悍的部队！” 士兵们热血沸腾的问道：“殿下，陛下他真这么说么？” 赵与芮笑道：“真的！而且诸位可能不知道，本王刚刚率领殿前司军打了一场大胜仗！每个人都分到了土地和赏钱。” “陛下他即便在百忙之中个，还是抽出时间记住了每一位立大功的人！” 那位士兵咽了咽口水说道：“殿下，陛下能记住我黄大虎的名字么？” 赵与芮点头道：“只要你能立下大功，陛下会知道成都军有一个叫黄大虎的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进行一波战前动员之后，赵与芮等人将部队带向了珍州方向，那里距离田氏和宋氏距离较近。 根据赵与芮的估计，既然郑损南下，田氏和宋氏必然会选择郑损更为熟悉的地方进攻，也就是潼川路和成都府路。 虽说他们距离广南西路也很近，不过那边早就有所警觉，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很难得手。 因此只有挺进潼川路和成都府路，才是这些人的行动目标。 赵与芮掐准了他们的行军路线之后，迅速率领着两万人来到了珍州，构筑步军壁垒，埋伏于树林山野之中。 同时洒出斥候，不让田氏和宋氏能够轻易地知道赵与芮等人埋伏在这里。 随着十几波斥候的汇报，的确有一支四万余人的大军接近珍州附近的丛林。 赵与芮知道机会来了，将部队带领至河岸一侧，等待着敌人跨河时候，突然攻击。 第九十四章 传檄而定（第三更） 赵与芮的两万大军埋伏在珍州必经之路的丛林当中。 田氏的部队根据情报已经抵达了珍州附近的河畔，正准备渡河。 待得田氏一半的人马登上河岸之事，赵与芮令旗一挥，三千余先锋部队呈扇形展开，迅速朝着河岸突击。 河岸上田氏军队只是刚刚上岸没成想就遇到了突然袭击！ 当田氏一部分已上岸，余部尚在渡河，此时敌方首尾不接，行列混乱，是赵与芮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赵与芮抓住了这一时机，田氏登岸的部队还没有来的及构筑阵势，而且还有半数的士兵在河里没有爬出来。 突击部队朝着没有结阵的散兵游勇发动疯狂的突击，后边的强弩营箭如雨下，射击那些河里的“活靶子”。 田氏方寸大乱，三千部队左突右突，将整个田氏军阵分割成了三个部分，身后的上万士兵蜂拥而上。 上万士兵挥舞着闪亮的钢刀，旌旗挥舞，将士们眼中充血，似是见到了十八辈子的生死仇敌一般，不由分说的撕扯而去。 眼见登岸不成，田氏立马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 赵与芮一边命令强弩营用箭矢钳制住河中士兵，不让他们四处溃散，河中的士兵堵住了退路，让河岸上士兵无路可退。 赵与芮令旗一挥，上万军士缩小包围圈，越来越多士兵被退下了河，场面异常的混乱。 田氏试图阻止反抗，接连组织了还几次反冲锋，但很快就被打压了回去，完全被包围之后，田氏仰天长啸，不得已快速撤退。 激战大军一看主将都跑了，只好不要命的慌不择路四散而逃，赵与芮不让士兵和这些亡命之徒拼命。 只是放这些人回去，这些人已经肝胆俱裂了，今生不会再和大宋为敌，现在若是强行诛杀他们，肯定会让这些人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望。 赵与芮的目的是平息叛乱，镇压宵小之辈，而不是让自己的将士流血牺牲，不是让更多的死亡数字来铸就自己的功业。 打扫战场之后，赵与芮率领的成都军抢占了河流上游地区，而溃败的田氏和赶来支援的宋氏合兵一处，驻扎在下游的地方。 田氏虽然遭受惨败，但毕竟只是先头部队，和宋氏合兵之后，总军力仍然超过三万人。 赵与芮沿途飞速传令各地，让各地前往珍州驰援，珍州军和其他州县的军队正在快速支援，约莫三四天就应该到了。 但此时的赵与芮不愿意等待，他让士兵将附近竹子纷纷看砍下来，制成竹板，而后找到识字会写字的人来写上一段话。 为了制作这样的竹板，几乎将附近县合起来的数十位秀才全部“征用”了过来。 他们日夜加工，终于制成了数万枚这样的竹板。 赵与芮命人将数万枚竹板投掷到河中，下游的敌军一定会看到的。 …… 下游，郑损、田光、宋清三人在大帐当中愤慨的商议着。 田光问道：“郑损！你不是说我们起兵之后进入川蜀地区如入无人之境么？为何会遭受到如此激烈的抵抗？” 宋清也质问道：“是啊，郑损，你信誓旦旦保证川蜀地区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你居然是一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啊！” 郑损也是颇为委屈：“我哪里知道这只部队是怎么来的，哦，对了，应该是他来了。” 田光和宋清异口同声道：“他？” 郑损说道：“嗯，荣王赵与芮上个月失去了踪迹，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想来是来到了川蜀地区！” “因为两浙、江苏、荆湖、广南等等地区都有朝廷要员坐镇，唯独川蜀地区没有公布要员的姓名。” “你们说，来的人不是赵与芮还会是谁？” 众人纷纷流汗，关于赵与芮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斗倒史弥远暂且不提，又雷厉风行的干掉了李全，还是五万对五万，根本没有依靠军力上的优势，单纯的战略取胜。 此人极其危险，是士绅的头号公敌。 田光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决定，结果还没开始走第一步便陷入了泥沼之中，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几位主将感慨的同时，帐外的士兵们心中也忐忑不安。 士兵们喝水的时候捞上来了许多的竹板，士兵们不识字，只能找认识的火长说给他们听。 几个火长看后说道：“大致意思就是，尔等追随田氏大多因强迫所致，不是真心实意，只要愿意悔改，手持此令，可免一死。” “令牌后面还有那个刻画着荣王赵与芮的红色大印。” 士兵问道：“火长，那赵与芮是不是就是主持打击豪强分田地的人啊？” 火长说道：“嗯，就是他！” “哔~” 士兵们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他们大多也是贫苦人家，谁还不希望自家多点土地，生活能有个盼头呢？ 他们虽然不太敢公然反抗田氏、宋氏，但若要有人给他们撑腰的话，他们便不再害怕了。 就算是害怕惹事的人，也觉得将一块令牌塞到口袋里保险。 虽然田氏、宋氏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立刻全军禁止收集竹板。 但士兵们早已偷偷藏好，没有竹板的借口去喝水打捞竹板。 是夜，夜晚休息的时候，出现了第一批逃兵。 这些士兵大白天商量好了，一到晚上，丢盔弃甲，只拿一块竹板，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上游而后渡河投靠荣王殿下。 仅仅是第一个晚上，就溜掉了三百多人。 到了第二个晚上，竟然跑掉了七百多人。 …… 逃跑是会传染的，跑的人越多，军心就越容易出现浮动不稳现象。 本来就刚刚战败的田氏军队率先到了崩溃的边缘，士兵成群结对的跑出去投降。 整个田氏的军队不是在逃跑的路上，就是在计划逃跑的路上。 赵与芮对于投诚的士卒来者不拒，不仅保障了基本的饮食饮水，还发放了必要的兵器，告诉他们还有一个立功的机会。 这些士卒接受之后，偷偷潜回营中，联络了昔日同袍，数百人一商议，当天晚上就下手。 这群人用蒙汗药麻翻了亲兵，而后溜进帅帐，将那三人抹了脖子。 翌日，三颗头颅摆在了赵与芮的桌前。 第九十五章 川蜀布置（第四更） 赵与芮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三颗头颅，暗暗感慨道：“祸国殃民者，天必诛之，更何况人呢？” 之后赵与芮下令道：“曹友闻听令。” 曹友闻站了出来，拱手道：“曹友闻在。” 赵与芮说道：“命你代本王率领成都府军将士，追杀逃窜敌军，罪大恶极者当场斩杀，无需迟疑，罪过较轻者，罚为苦役。” 曹友闻心中明白，西南战事已定，赵与芮如此命令分明是给曹友闻立功的机会。 曹友闻迟疑道：“殿下，友闻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担当这等任务啊。” 赵与芮略带火气的走了上来，轻轻锤击曹友闻的胸口。 “曹兄，你以为我让你立功是为了啥？让你升官发财么？” “我大宋不需要这种混吃等死的朝臣，我是让你做事的！” “做事不需要权力？不需要官职？不需要军功么？” “你曹友闻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话就早早滚蛋！” “要是还想做事的话，就给我把事情做好了！” 曹友闻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友闻知错了，殿下等着吧，友闻绝不辜负殿下所望。” 曹友闻心中终于明白荣王殿下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务实不务虚，唯才是举，唯贤是用。 曹友闻心中甚是感慨：“大宋其实不缺良将，也不缺热血男儿，真正缺的是类似于商君一样的强臣名相。” “大宋无数名将因为重文轻武的风气，因为些许腐儒奸臣的谋害，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曹友闻也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了！大宋终有一天会涅槃重生的。” “宋之‘幼麟’？蒙古大汗的评价可谓丝毫不差啊。” 曹友闻鼓足了干劲，和外面的成都路军交代完毕之后，便率领军队出发追击溃散的敌军了。 赵与芮伸了个懒腰，看向顾瑧说道：“顾兄啊，奔波数日，总算是能休整一下了。” 顾瑧苦笑道：“能休息个一天就不错了，咱们还要马上赶回临安复命呢。” 赵与芮嘴角微微弯起说道：“不急不急，我们要多在川蜀地区待上一会儿。” 顾瑧疑惑道：“所谓何事啊？” 赵与芮笑道：“顾兄，你可还记得，白文瀚是白鹿洞书院的名士啊？” 顾瑧不解道：“知道啊？怎么了？” 赵与芮倚靠在座椅之上，说道：“白鹿洞书院有一学士，行为没有拘束，喜好功名，爱说大话，是个很能吹牛皮的人。” “后来犯事之后，四处逃走，流亡于襄阳、淮南等地，但是仍然和白鹿洞书院有所联系。” “我让白文瀚四处寻找此人，让后将他带到这里。” 顾瑧更是不懂了：“一个爱吹牛，说大话的人，殿下找他作甚。” 赵与芮笑而不语，只是说道：“顾兄，收拾一下，咱们回成都府好好休整一下，一来等待曹友闻立功归来，二来等待此人的到来。” 顾瑧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去收拾东西了。 在顾瑧眼里，赵与芮总是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砍柴的吕文德，落魄书生曹友闻，现在又来了个吹牛的。 但这些人仔细想想似乎还都有那么一点本事。 顾瑧也算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与芮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白文瀚还有这层关系。 赵玉日想找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余玠，那个建立了山城防御体系的余玠。 余玠的山城防御体系，赵与芮只是粗粗知道这个名声，知道它很厉害，但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是怎样的，只好找到当事人来问问了。 这些山城曾经遍布四川境内，利用四川盆地特殊的红层方山地貌及其它地理优势，形成了一个全面立体的山城防御体系，坚持抗元长达53年之久，极大的延长了南宋的寿命。 这些山城是抵抗蒙军最为激烈的地区，甚至迫使蒙军改变灭宋的策略，转道攻克襄阳，渡过汉水来进攻南宋。 要是没有川蜀地区的坚定抵抗，兴许南宋根本抵抗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赵与芮还算庆幸，他处在南宋将星云集的时代，要是再晚个几十年，这些将星或是垂垂老矣，或是被人所陷害，那可真是绝望的边缘了。 赵与芮立誓不会再让一个名将被奸臣所陷害。 南宋这个时代的将星，赵葵、孟珙、余玠、曹友闻、彭大雅、王坚等人，赵与芮早已牢记他们的名字，一定会保住他们。 这个时代的奸臣，除了史弥远已经被消灭了，有些奸臣也要将他们扼杀在萌芽当中，最起码堵住他们晋升的道路。 贾似道、丁大全这些人也要即使处理掉，要是他们上位的话，也会对社稷造成灾难。 思想上来说，赵与芮不好进行把控，但简单地君子和小人二分法思想使得大宋朝臣奸邪遍地，君臣之间、同僚之间离心离德。 赵与芮回去之后，会找真德秀和魏了翁谈一谈，他们是儒学的领头人，起码要将辩证看待人和事物教给他们。 赵与芮轻轻摇头之后，觉得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想得多就容易疲惫，而且还容易秃头。 昨晚时候，赵与芮还发现了枕前有几根脱落的头发……这才多大啊，就要秃头了。 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好修习养生之道。 年纪轻轻的赵与芮竟然每日泡起了枸杞…这倒是引得了顾瑧等人的疯狂吐槽。 休息了一日之后，赵与芮和顾瑧等人整装待发，骑马赶回了成都府。 大约经过了数日之后，赵与芮回到了成都府当中。 褚非见到赵与芮回来之后，坐立不安，立马起身前往迎接。 赵与芮看到褚非慌慌张张的样子，笑了笑，安慰道：“褚知州，无需慌张，贼患已经平定了。” 褚非咽了口口水，说道：“蛤？这不才出事没几天么，怎么就平定了。” 顾瑧站出来笑道：“褚知州莫要大惊小怪，殿下就是奇迹的本身，发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还有一人出来了，那边是白文瀚。 白文瀚拱手道：“殿下，您要找的人，我给您找到了。” 第九十六章 山城防御体系（第五更） 赵与芮眉毛轻佻：“哦？莫不是爱吹牛的义夫（余玠字）？” 白文瀚轻轻点头：“此人嚣张之极，竟然能得到殿下如此看重…” 赵与芮笑道：“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些人外表邋遢，内藏锦绣江山，相信我不会看错的。” 白文瀚颔首道：“既然殿下这么想，文翰也不多说了，殿下请进，我去将余玠叫醒。” “嗯好。” 赵与芮坐到堂内，等白文瀚将余玠带过来之后，余玠睡眼惺忪的看着堂内的赵与芮。 赵与芮问道：“你可是蕲州人余玠？” 余玠点头道：“你谁啊你？” 白文瀚咳嗽两声：“咳咳~不得无礼，这是荣王殿下。” 余玠只得行礼作揖但口中仍然嚷嚷道：“就算是荣王殿下，也不能直接把人从襄阳抓到川蜀吧~” 赵与芮皱眉道：“余玠，你曾因与一卖茶老头发生口角，推搡之后竟然让那人致死，你可知罪？” 余玠大汗淋漓，只能跪地道：“余玠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此事余玠一直自责于心。” “玠家境贫寒，但也竭力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照顾卖茶老头的亲属，数年未曾间断。” “不指望殿下饶过余玠，但求让我能够赎罪。” 赵与芮轻轻点头，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代名将余玠这辈子唯一的污点了吧。 赵与芮亲自走下了台阶，将余玠扶了起来。 “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你曾害了一人，但你拥有能拯救千千万万人的能力。” “你的功绩无法洗刷你的罪恶，希望你能够赎罪。” “我找你来，不是想治你的罪，而是想让你来为大宋川蜀防护尽上自己的力量。” “至于你的罪，自然由当地县官来审。” “余玠，立功后不要忘记自己的过错，犯错后亦不要妄自菲薄。” 余玠拱手作揖道：“余玠谨受教。” 赵与芮颔首道：“嗯，先来谈谈正事吧，你在白鹿洞书院吹嘘的那么厉害，就让本王看看你是否有真才实学吧？” 余玠点头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赵与芮问道：“敢问义夫认为未来的宋蒙关系如何？” 余玠严肃道：“宋蒙必有一战，而且战不远矣。” 赵与芮继续问道：“蒙军如何来攻？” 余玠回答道：“蒙军必将首攻川蜀地区，然后由深入西南转而向东北实行战略大迂回。” “何以见得？” 余玠回答道：“殿下请看，蒙军攻宋可以选择的方向的确有很多，但是未来的宋蒙交界地带大约会在淮河一带。” “我大宋水师尚可，蒙军如若想打通淮河，必然直面大宋水师，同时会遇到补给线被切断的风险。” “想要确保补给线，就必须要打下襄阳，襄阳是我大宋重镇，金城汤池，打下襄阳来说对于蒙军代价太大。” “因此蒙军必走川蜀道，川蜀地区必将成为主战场之一。” 赵与芮点头道：“义夫分析有理，那么敢问我们如何抵御呢？” 余玠心中略有些激动，这件事他已经想了数年时间，只差一个将其付诸实践的机会。 余玠整理好思路之后，说道：“殿下请看，目前的成都府路、潼川路、利州路皆以平原地区建立城池。” “而蒙古骑兵善于突击，这等城镇极易攻击，这就给了蒙军大肆掠夺的空间和机会。” “所以玠认为应该放弃平土，修筑山城来抵御蒙军的入侵。” “我认为我大宋应该沿着嘉陵江、渠江、沱江、岷江以及长江，结合河流两岸的山隘要道，修筑新的军事要塞。” 余玠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我们应该修筑重庆城、钓鱼城、大小良城、青居城、运山城……嘉定城、云顶城等数十座山城。” “将各个山城通过水路联系构成网状防御，以水师优势保证来往畅通。” “这样可以将我大宋因缺马导致的进攻能力不足掩盖起来，同时体现步军和水军的威力，进可攻退可守。” “川蜀地区也可以广储粮、兴武备，以重庆城为核心建立川蜀山城防御体系。” “农忙时，农民离开山城，下地劳作，战争之时，农民商贾收拢回山城，抵御蒙军。” “一来保证大宋经济粮食不至于被过度消耗，二来保证人口不会因为蒙军的入侵而大量减少。” “我将山城防御体系划分为三道防线。” “北部防线有汉城、小宁城、平梁城、大获城等山城构成，率先迎接蒙军的进攻，给后方百姓回归山城创造时间，同时加紧后方的战争储备。” “中部防线为核心地带，以合州钓鱼城为支柱点，以赤牛城、大小良城、运山城、云顶城等山城为前沿阵线和侧翼。” “钓鱼城可以通过各条水路支援所有的山城，重兵囤积在钓鱼城附近，哪里有战事，我便打向哪里，机动性绝对不输蒙军。” “后方防线是最后一条保险的防线，以重庆城为中枢，沿着长江，东起夔州，西至嘉定城，以白帝城、天生城、神臂城、紫云城等山城互为犄角之势。” “川蜀总兵力超过十五万，没必要沿着漫长的边境线进行防御，完全可以守点不守线，以少量兵力就可完成防御任务。” “这样我便可以击中优势兵力，取得局部优势，打退所有来犯者。” “山城位于山旁，有充足的水源、树木、山石，根本不用担心守城资源的问题。” “如果山城前面建成，就算是号称天下无双的蒙古铁骑，他也得乖乖的绕着走。” 赵与芮听的相当震撼，心中疯狂呐喊：“妙啊，妙啊。” 赵与芮拱手道：“此等妙计，唯先生一人可以想出，与芮拜谢先生。” 余玠急忙拉住赵与芮的胳膊：“戴罪之人怎敢当得起大人如此称赞。” 赵与芮宽慰道：“欸~罪是罪，才是才，二者不可一起论处。” “今日之后，义夫便在此地服徭役抵罪，那边会有人帮你照顾他们的，不过这费用要从你俸禄里面扣。” 余玠疑惑道：“俸…俸禄？” 赵与芮笑道：“明年徭役结束，你余玠便是四川制置使兼夔州转运使了！” 第九十七章 回京（第六更） 余玠激动道：“戴罪之人怎可担当此等大任？” 赵与芮有点被大宋的这种习气搞烦了，当机立断道：“让你当你就当，你以为是让你吃干饭呢？是让你办事的！” “干得好才行，干的不好，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褚知州，你觉得此人怎样啊？” 余玠明白，这是赵与芮打算帮他铺平道路。 褚非说道：“胆大心细，如此防御体系极其具有创意，恐怕是真正的金城汤池也不过如此吧。” 赵与芮颔首道：“你看，连褚知州都觉得你适合，你还不答应？” 余玠没想到荣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也不做作，直接答应了下来：“在下必将戴罪立功！” “好了，下去吧！” 余玠心中非常激动，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和褚非离开了荣王行辕。 赵与芮安排好余玠的事情之后，在成都府内过上了较为惬意的几天生活。 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休假，品尝下川蜀地区的美食。 过了几天之后，曹友闻班师的消息传了过来。 赵与芮急忙更衣，然后前往一见。 曹友闻身着甲胄，来到了赵与芮的面前，拱手道：“禀殿下，曹友闻不负殿下所望，西南十余州叛乱已被一扫而空。” 赵与芮拉起曹友闻的手臂：“得友闻一人，胜十万雄兵啊！” 曹友闻不好意思道：“殿下谬赞了，友闻全赖殿下扶持，才能有如此功绩啊。” 赵与芮摆手道：“欸~曹兄深入军旅，短短一日便赢得士卒信任，赏罚分明，张弛有度，追杀残敌，劳苦功高，与百姓秋毫无犯，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 曹友闻用力点头：“多谢殿下赏识。” 赵与芮拉着曹友闻两人一同入城。 来到荣王行辕之后，赵与芮向曹友闻介绍了褚非和余玠两人。 “各位，与芮这几天便要离开川蜀地区了，新的官员调动，我会请示陛下的。” “余玠明年便上任四川制置使，褚非是成都府路的知州，曹友闻年底便可上任利州路制置使。” “还望你们精诚合作，共同镇守朝廷的西部。” “余玠负责建立川蜀地区山城防御，褚非负责统筹内政，为余玠输送粮草劳役。” “曹友闻负责前往利州路练兵，那里是我们的前沿阵地，五州三关断断不能丢掉。” “钱粮和兵力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三人走出来一步拱手道：“在下领命！” 赵与芮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川蜀地区就拜托你们了。” 三人用力点头，而后赵与芮便和顾瑧等人收拾行李，上马离开川蜀地区。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赵与芮等人终于在年底赶回了临安。 年底的临安似乎又到了合家欢庆的日子了，局势似乎也稳定了下来。 赵与芮成功荡平了川蜀地区的叛乱，韩凛、邓若水、洪咨夔、郑清之都相继压制住了当地劣绅的反弹。 赵与莒坐镇临安，频频派遣官员四处巡视，一定要将土地分配的理念落实，让家家户户都能够保持温饱。 随着年关将至，众位朝臣都回到了临安复命，大宋终于彻底的稳定下来了。 赵与莒将这些重臣请到了殿内，摆上酒席，为朝臣接风洗尘。 当然了，所耗费的钱倒是少之又少，在赵与芮幼年的悉心教导下，赵与莒也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整个宴席上，竟然都找不到多少肉…… 虽然这顿饭很素，但是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那些日夜纸醉金迷的朝臣大多都被清理掉了，剩下的官员虽然较少，但都是一些廉洁奉公，不可多得的贤臣。 哪怕只是简单的青菜豆腐，也足以告慰众臣之心了。 赵与莒说道：“诸位爱卿，今年大宋动乱频频，每一件事都险些造成了社稷倾颓。” “朕和荣王以及诸卿，铲除史相，平定李全，剿灭劣绅，重分土地。” “这一年朕无一日不在担忧，无一日不在思索。” “终于，朝廷稳定了下来，经过这一年的努力，相信接下来的几年也不会有动乱发生了。” “吾弟，说说接下来的路子怎么走。” 赵与芮点头，起来说道：“真相，户部还有多少钱粮可供调配？” 真德秀轻松地说道：“若是利国利民，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一己私欲，那么一文钱也没有！” “哈哈哈~”朝臣欢笑一堂。 真德秀随后严肃道：“大宋这几年的财政收入虽然年年新高，甚至达到了一万万贯钱。” “但这却并不光彩，连年战乱和奢靡成风，使得我大宋银贵钱贱。” “一贯兑七百七十钱，看似收入不错，但现在的钱引不足发行时候价格的一成了，长此以往下去，极易造成财政的崩塌。” “虽然在荣王殿下的努力下，大宋今年的粮食产量提高了两成，农业税提高了一成，土地兼并也抑制住了。” “因此接下来的一年里，德秀认为，我们应该与民休息，安心恢复国力为主。” “殿下想必是要用到钱粮，但是德秀窃以为，大宋应将国库钱财拿出去，平息飞涨的物价，将钱引升值到正常的价格。” 魏了翁也赞同此事，这一年的动乱实在太多了。 赵与芮心中也明白，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那啥的道理。 他心中也赞成开启种田模式，好好发展恢复下大宋的经济状况。 但他也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赵与芮站出来说道：“真相你们担心的有道理，此为国虽大，好战必亡的道理，的确我们应该与民休息。” “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朝廷近几年不具备发动大规模战役的实力，但也不能废弛武备。” “可以不扩军，但要像与芮训练殿军那样，稍稍提高后勤供给，提升军队的整体素质。” 邓若水点头道：“殿下说的甚是，按照殿下之法练军，军队战力已经呈现大跨步式前进了，应该迅速推广开来。” “反正今年粮食产量上升了两成，也不用担心后勤不足的问题。” 真德秀也赞成：“嗯，走精兵路线的确符合当今大宋的现状。” 第九十八章 三年计划（第七更） 赵与芮说道：“嗯，的确，大宋目前不适合进行军队扩招，现有的军队数量已经颇为庞大，我们应该精兵简政，提升军队质量。” 赵与莒点头道：“诸位爱卿说的对，经过朕反复考虑，一方面决心改变军制，一方面决心改变朝廷重文轻武的习气。” “爱卿们认为如何啊？” 这话其实不好回答，对于大臣们来说，这话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大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的地位一直都比武将高一些的，但自从赵与莒和赵与芮上位之后，似乎极其注重武将地位的提升。 不过这也难怪，大宋对外作战常常失利，也确实该好好整顿军务，提升武将地位来提升国家综合战力。 真德秀带头表示：“陛下此举合乎民情，顺乎天意，德秀赞成。” 郑清之、魏了翁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洪咨夔、邓若水等人也拱手道：“臣附议。” 眼看大多数人同意了，赵与莒开始讲详细的事务了。 “既然众位爱卿同意了，那么朕就宣布新的诏命了。” “大宋改革军制，从此严禁将兵分离，务必做到将兵相知，调兵权和掌兵权合二为一，以后将领可以在危急时刻临机决断，须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其二，枢密使不再由文臣担任，改由擅长统兵，通晓军事的武将担任，刺史、郡守一律同级，取消文臣优待。” “其三，重开武举，武状元一应待遇和进士科状元相同，武举不仅考察武艺，更注重策论、统兵天赋等等。” “其四，取消僵化的作战制度，不可因为一战之得失擅自惩罚阵前大将，若有妄言者，以谋逆罪论处。” …… 赵与莒一口气洋洋洒洒罗列了十几项条款，其实除了取消文臣任职枢密使以外，对文臣势力没有太大打击。 大多数决定只是将武将地位拔擢到和文臣同一水平线上。 因此大部分的文臣也都没有意见，毕竟现在的朝堂没有趋炎附势之徒，有的都是真心为国的忠臣。 赵与莒罗列完之后，身边的学士将其登记成诏令，过了年关即刻实行。 赵与莒笑道：“诸位爱卿，朕看关于军事和武将的议题大概达成了一致，说说其他的吧。” 之后赵与芮开口道：“诸位，与芮有句话想问问大家。” “今早大家乘坐马车上朝的路上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么？” 邓若水率先开口：“嗯，若水感觉似是平坦了许多，下官乘车没有颠簸的感觉。” 洪咨夔也说道：“是啊，往日上朝时，路上总是磕磕绊绊的，这次居然异常舒适，下官还以为就自己这么感觉的。” 其他众臣也都表达了这样的疑问。 赵与芮笑道：“呵呵~实不相瞒，这就是你们经常说我在家里玩的‘泥巴’制成的！” “？？？” 众人登时来了好奇，魏了翁说道：“荣王殿下，您快给各位解释一下啊。” 赵与芮点头道：“这种东西名为水泥，是由石灰石、粘土还有一丢丢铁矿石、煤制成的。” “临安官道原本是土路，土路非常容易坏掉，一遇到下雨天，道路便会泥泞不堪，严重阻碍通行。” “但是自从换上了水泥地面，这种地面不会因为下雨或者下雪而泥泞，水泥质地坚硬，不易损毁，耐用性极高。” “众位想一想，若是整个大宋都铺设上这种水泥地的话，大宋的通行质量、军队调动速度、运粮速度要快多少？要便利多少？” 真德秀问道：“这是个好东西啊，只是荣王殿下，这造价是否便宜呢？若是太贵的话……国库可撑不起如此巨大的消耗啊。” 赵与芮笑道：“这点真相不用担心，原料到处可见，几乎不需要材料费，耗费最大的是煅烧水泥时候的人工费用。” “我们缺的只是进行水泥煅烧的工人罢了，而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掉了。” “胶东半岛上面的十数万迁徙民众，我们为他们找到的谋生手段之一便是这煅烧水泥。” “只需要由国库给每位工人每年补贴十余贯钱，让他们在农忙之时进行水泥煅烧即可。” “将作监的蒙翊在临安城外建造了十几个水泥厂，每天生产出来的水泥就足以铺设半个临安的道路了。” “按照这个进度，用不了三年时间，整个大宋境内所有道路都能换成水泥地！” 真德秀点头道：“好，殿下此举利国利民啊，以最小的成本，极大地提升了道路通畅的程度，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出现道路拥堵的状况了。” 赵与莒指着大学士说：“立即拟旨，全国境内铺设这种水泥地，务必在三年内完成。” 大学士奋笔疾书，一道道诏令迅速成书。 之后赵与芮又说道：“诸位，水泥还有一个重要的用处，那边是坚硬的质地。” “昔日与芮将水泥涂抹在石头之上，硬化之后，与芮让万剑楼顾瑧拔剑劈砍，劈砍数十下居然都没有击穿石头。” “这等物什一旦用于城墙的建筑，嘿嘿~以后金人、蒙古人再想用投石机砸烂城墙那是想都别想的事情了。” “正巧，与芮发现的一位名士余玠正在川蜀修筑山城防御，与芮认为应该立刻在那边投入使用。” “一旦成型，我大宋的所有城池将化为真正的金城汤池，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击垮我们的防御！” 众人都钻研起来水泥这一神奇的物什，纷纷表现出来了喜悦之情。 赵与芮总结道：“以上，这些可以命名为我大宋的三年计划，这三年便是修路、筑城、练兵、恢复国力。” 真德秀称赞道：“嗯，这样好，以后每次都应该制定这样一个总体计划，一旦确认下来，就不能轻易更改。” “要将这些有利于国家的措施落实到每一个地方，每一位臣民那里。” 赵与莒欣然应允：“甚善，如此行事最好。”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了，赵与莒说道：“接下来是一件近在眼前的事情，今年的科举如何去考？” 第九十九章 科举考试（第八更） 这是困扰众位朝臣的最头疼的一件事情。 在任何的朝代都不会有像宋朝一样对科举考试避之不及。 总的来说，因为宋朝时期官员太多，有着太多的冗官、闲官。这些闲散人员还没有清掉，就又要来一批新的科举考生。 纵使大宋将科举从每年一次削减至每三年一次，每次录取的人数从六百人削减到了四百五十人。 但仍然扛不住日益增长的官僚体系。 这种情况直到今年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大宋的大臣约为三万余位，史弥远倒台之后，直接锐减了八千位。 而且伴随着打击劣绅的浪潮，赵与莒找到借口，一口气捋掉了五千多位涉事官员，同时将临安内闲散的两千多冗官请了出去。 几番折腾之后，大臣也就剩一万出头了，不仅不再冗杂，反而有些少了。 每天赵与莒上朝的时候，看见大殿内空着的位置，都有些哭笑不得。 今年科举录取人才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了。 但是赵与芮明白，即便有不少官员的缺口，也不能让滥竽充数之辈混进来了。 好不容易才将冗官问题平息掉，决不能让他再次冒头。 因此科举考试的考题便重中之重了。 如何出题？考什么才是对的？这些都困扰着众人。 真德秀等人还是坚持原来的旧例，考帖经、墨义和诗赋。 但是赵与芮认为这样考试的弊端很大，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学而无用。 国家正在大步向前，要的是做实事的人，而不是背书背得好的人，背书好的人适合去做教学，不适合担任国家重担。 赵与芮点明了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认为大宋发展的黄金时段只有这么几年的时间了，要是错过了，以后再也没有安稳日子可过了。 因此赵与芮认为，考就考一些实际的东西。 最重要的进士科题目很简单，就是“强国之术”内容不限，只要能强国，只要能让人民富足，国家强盛，任何不违背基本原则的方法都可以。 武举的策论就以针对北方游牧势力威胁为题目，考取考生战阵之学，统兵之道。 虽然真德秀等人不是很高兴，但也认为赵与芮讲的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反对了。 只是这可就苦了很多考生了，科举的模式好久没有改变了，以前都在读着四书五经，现在有人告诉你，不考这个，换谁谁都心态崩了。 赵与芮倒是对这些士子们的谩骂丝毫不在意。 赵与芮心里权衡过，真正的有识之士，根本不会在乎考题的更改，因为他们胸中自有纵横捭阖，天下山川，如此题目更适合他们发挥。 倒是那些从小就读死书的人，对赵与芮谩骂声不止，因为赵与芮这项决定堵住了这些人数年寒窗换来的升官发财之路。 赵与芮心道：“只要得到有识之士的民心归附即可，那些混吃等死之辈，喜欢咋呼就咋呼吧，我自岿然不动。” …… 这个年，很多人都没有过好，虽然科举考试是在秋季，但是人们心里都惴惴不安。 对于他们来说，提前半年进京赶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提前进京的这些人都会在路上准备好自己的题目。 另类的考试，风云变幻的天下，会给一些从来没有在历史留名的一些小人物机会。 或许历史上他们读书一般，舞刀弄棒也不是很擅长的人，他们或许是经国济世之才，或许是统兵一方之能，但因为种种原因，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他们需要一个机会，不是每个人都像毛遂一样，敢于脱颖而出。 各个地区都有一些人，对本来昏暗的朝堂，对暮气沉沉的大宋重新怀揣了希望。 这次科举，就好似笼罩在大宋头顶上的阴云被阳光刺透一样，给了人重新拥抱希望的勇气。 荆湖南路潭州附近的村落中，一位落魄书生即将离家，他的老母对着他说：“平荆啊，娘知道我儿乃满腹才学之辈，可那些大人物未必会认可啊。” “咱家出身寒门，你爹有走得早，家家户户全靠你和你大哥支撑着，你喜欢张家千金，娘知道，可是娘……” 那人名叫李平荆，他安慰道：“娘亲，不妨事，儿进京必然考取功名，今年科举与往日不同，娘放心好了。” 怀揣着娘亲和大哥的希冀，李平荆走上了进京赶考的道路。 …… 世家大族不是没有他们的苦恼，江南西路霍家庶子霍青云便是这样的人。 霍家精心培养嫡长子，打算让他托托关系混进，进入军旅混个运输钱粮的官当当，其他嫡子可以继承家业。 而霍青云是霍家小妾所生，地位低下，饱受其他人欺负，霍青云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忍受绝不声张。 待其母回到老家省亲之际，霍青云偷偷溜了出来，霍家家主不允许他参加科举考试，只想让他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关键时刻还能把他推出去顶缸。 霍青云少有大志，不喜诗书，只喜欢兵书，战阵之学，听闻荣王赵与芮重开武举，首重策论之学，暗下决心必要进京赶考。 霍青云来到后院之中，看着后院精心喂养的骏马，怜惜道：“如此神骏居然不能效命沙场，只能在槽内安稳度日。” “走吧，让我带着你，去威震华夏，扫荡天下。” …… 淮南西路，庐州。一个钱庄的算账先生，一如既往的敲击着算盘，好像永远都算不完一般。 钱庄的生意一般，但每天也非常的辛劳，算账先生钱之涣烦透了这样没有意思的生活。 钱之涣拿着算盘，苦笑道：“难道我钱之涣一辈子只能在这里算账么？” 手中的算盘，计算着来往人群的钱币存储。 心中的算盘，盘算着天下间的芸芸众生。 朝廷的求贤令已然发放，今年的科举较往常大为不同。 我钱之涣或许也能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吧？ 心中暗下决定，将算盘放在了掌柜之上，留书一封之后，换上青袍，背着竹篓，向临安方向走去。 第一百章 群英荟萃（第九更） 宝庆元年，一晃小半年过去了，士子们开始向临安方向汇聚，各地有才华的士子纷纷慕名而来。 半年前新的科举考题竟然提前公布，让很多人猝不及防，而且偏偏这种考题还只能说你自己的想法，就算想耍小聪明都没办法。 所有收录为进士科的人，都会接受荣王殿下一对一的考核。 你想在荣王殿下面前耍小聪明？人家可是铲除史弥远，平定李全的狠人啊。 谁敢在他的面前造次，不想混了吧。 士子们只能放下了诗书，开始准备自己的策论。 赵与芮躺在荣王府内，生活还算惬意。 宋代早已发现了硝石制冰的远离，简单来说，取一小盆里面放满水，然后将小盆放在大盆中，在大盆里放入生硝即可。 只要半晌就可以将水温降到结冰。 结冰后，赵与芮命人将冰块放在屋内，门窗紧锁，室内温度慢慢降低，还有侍女用蒲扇对着冰块扇着扇子，总算是能逃过盛夏的温度了。 赵与芮再怎么说前世也是个死宅，见光可根本受不了。 因此赵与莒每每想要传召赵与芮进宫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因为嫌热而不去。 无奈之下，赵与莒只好派人传信过来。 总的来说这已经是赵与芮家中最为奢侈的地方了，到处都是大冰块。 赵与芮去年领兵剿灭李全的时候，就是因为防暑不当，差点中暑，也长了点痱子，非常难受，因此以后再也不夏季出征了。 顾瑧也怕热，刚好躲在赵与芮家中享福，还时不时调侃赵与芮：“殿下，莫要睹物思人了，你都半年没见过人家了。” 赵与芮摇摇头：“罢了罢了，不想她了，科举士子们最近是不是陆续进京了。” 顾瑧点头道：“嗯，很多士子已经来到了临安，开始找客栈投宿了。” 赵与芮想想之后说道：“去，告诉全临安客栈老板，凡是京兆府确认的参加科举的考生，食宿一律免费，钱的话，由我荣王府来出。” 顾瑧嗤之以鼻：“殿下，你好不容易攒下来了十几万文，又要这样花掉了，而且还顶不住几天啊。” 赵与芮皱眉道：“去找程万金要点钱去，我技术入股的钱他还没给我分红呢！” 顾瑧双手一摊颇为无奈，殿下总是这么奇怪，说着什么“入股”“分红”一类的怪词。 不过说来也是，赵与芮将酿酒技艺传给程万金之后，“二锅头”销路大开，早已成为了闻名临安的名酒了。 程万金也因此赚的盆满钵满，其实人家也经常送钱给赵与芮作为“分红”，结果赵与芮因为不能收受贿赂为由拒绝了。 现在又让顾瑧厚着脸皮去要，你也忒“真香”了吧。 无奈之下，顾瑧只能在炎炎烈日之下去取钱办事了，谁叫赵与芮身边就他一个亲信呢？ …… 临安城外，越来越多的士子来到了临安，一个一个都挺像那么回事的。 有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寒门子弟，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门口的守城门士兵说道：“凡是参加科举的士子，在指定的临安客栈内一应食宿，荣王殿下替你们付了！” 这倒是赢得了士子们的好感，虽然那些世家子弟不在乎，他们会自费住到更好的客栈，甚至是到闻名遐迩的梦蝶阁投宿。 但是寒门士子可不太一样，他们从家中走过来，身上的盘缠几乎用尽了，此时荣王自费为他们支付食宿费，可谓是雪中送炭。 不少人都悄悄记住了荣王这次的举动，门口外的李平荆也悄悄点头：“不愧是当今大宋的擎天之柱啊。” 后面一位年轻小伙约莫十九的样子，拍了拍李平荆的肩膀：“老兄，你也是来赶考的么？不如我们一起去荣王指定的客栈投宿如何？” 李平荆扭过头去，看向了身前的人，身形健硕勇武，面相英俊雄姿英发，锦衣宝剑，必是有涵养的世家子弟。 李平荆疑惑道：“这位小兄弟看着像世家子弟，为何要和我等寒门同住呢？” 那人便是霍青云，霍青云不好意的挠挠头说道：“额，我虽是世家所生，但只是一个受到排挤的庶子罢了，这次只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呵呵~” 李平荆旋即明白，拱手道：“英雄不问出身，在下李平荆虽痴长几岁，愿和小兄弟同辈相称，不知小兄弟名号？” 霍青云抱拳道：“在下霍青云，初见平荆兄便觉得平荆兄气度不凡，；颇有汉之张良之气魄啊。” 李平荆笑道：“我们别再互相吹嘘了，素闻荣王不喜欢这一套，喜欢大实话，可别在荣王面前这么说，呵呵~霍小兄弟，请~” 霍青云点头道：“平荆兄，请~” 两人共同来到了荣王殿下指定的金榜客栈，寓意简单，金榜题名么。 李平荆和霍青云坐在客栈当中，随便点了几个小菜，来了一壶客栈赠与的二锅头，便吃喝了起来。 金榜客栈很快人就坐满了，一位背着竹篓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找不到座位，看见李平荆这里还有空位，于是便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正是钱之涣，钱之涣拱手道：“二位，在下钱之涣，这里人多拥挤找不到座位，不知是否可以与二位共同一饮呢？” 李平荆笑道：“这里食宿都是荣王包下来了，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钱兄，快请坐。” 钱之涣坐下来之后，李平荆和霍青云也分别介绍了下自己。 钱之涣仔细打量了下二人，深感二人的不凡，于是说道：“二位想必一定是此次科举状元的热门人选了。” 李平荆不确定道：“大宋人才众多，我李平荆只是想来一展抱负罢了。” 霍青云也不确定，问道：“我真有这么厉害？” 钱之涣笑道：“嗯，你真的蛮厉害的，进入云榜前十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李平荆问道：“什么是云榜？” 钱之涣娓娓道来：“所谓云榜，是荣王在大内修建的一处云台，云台阁楼有三层，荣王赵与芮说，此次科举文武取有用之人，合计三十六人可以进入云台。” “旧有的枢密院、政事堂因为人员的老化，办事效率有些低下了，荣王因此建议圣上，设云台统一处理军政大事。” “也就是说，谁能进入云台，谁就可以成为大宋未来权力枢纽的核心人物，无论是建功立业也好，一展抱负也罢，都有了施展的余地。” “而云榜就是目前梦蝶楼根据士子才学评出来了的最有希望中举的人，为此开设赌盘，可谓是日销千金啊。” 第一百零一章 云榜前十（第十更） 钱之涣说得李平荆都心动了，只要能进入云榜，就可以真正的掌握权柄。 掌握了权柄，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抱负。 钱之涣说道：“平荆兄，是否意动了？” 李平荆点头道：“嗯，是很心动，敢问现在的云榜前十都是什么人呢？” 钱之涣细数道：“云榜前十，首位的是江南东路人士慕容凰，书剑双绝，是状元的头号人选。” “排在次位的是江霖烽，擅长使用一柄长矛，武力惊人，同时对大宋军队的作战方式有着自己的研究。” “第三位的是从金国那边逃过来的流民宇文靖，其人虽无治世之才，却对土木、江河建设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霍青云愣眼道：“擅长工程的也能进入云台么？” 钱之涣点头道：“能的，荣王求贤令，不问出身高低，但求真才实学，这真才实学不局限于文武，哪怕你是大宋最好的种地农夫，你也能进入云台。” “只要你能做出利国利民的贡献，荣王殿下才不会在乎你擅长什么，他都会将你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这位宇文靖就是这么特殊的人，据说已经被陛下和荣王召见，兴许都不用参加科举，直接进入做事的阶段。” 李平荆微微皱眉：“不科举也能入仕了？” 钱之涣说道：“是的，荣王殿下说过，他看中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学，他不会吝惜高官厚禄，唯才是用，这便是荣王和大宋的准则。” 李平荆是越来越佩服荣王殿下了，说道：“此人气度胸襟如此宽广，早已超出了一般士大夫的想法。” “只要有才，便是高位么？”李平荆将这些话记在了心底。 钱之涣之后还说道：“至于其他的便是颜庭筠、魏如稷、司马英、洛文杰、洛闻歌、赵牧远和刘元彻了。” 霍青云叹口气道：“这些都是云榜前十的猛人啊！不过无妨，只要进入前三十六名，便能够进入云台了。” 钱之涣笑道：“想得美！云台一些名额已经被内定了，你想进都没门！” 霍青云吐槽道：“还有内定的？” 钱之涣说道：“当然有啊，而且这些人都得到了荣王的认同，或者证明了自己的人。” “除了朝堂二品以上的大员不会进入云台，也就是像真德秀这些本来就是重臣的人。” “一些年轻的新锐大臣和荣王的部将都在云台当中。” “殿军五大统制曹弈、孟溪、陈玠、陆明、武振平，川蜀地区荣王新提拔的三人余玠、曹友闻、褚非，临安城三大势力的三个负责人蔡蒿、程万金、欧阳伯霜，还有身为谋士的白文瀚和韩凛。” “其他的还有邓若水、洪咨夔，名将赵葵，将门之后孟珙，樵夫将军吕文德，孟宗政死前举荐的猛士王坚。” “这些人是内定好的了，光是这些人就已经占据了云台的一半了，剩下的才是给我们争的。” 李平荆颔首道：“嗯，这才是正常的，这些人或在沙场之上，或在朝堂之间，都付出了极大地努力，理应得到承认。” 霍青云稍稍有些颓然：“进京赶考的士子都已经快突破万人了，一万人抢十七个名额，有点太磕碜了吧。” 钱之涣笑道：“就算我们没有入选云台，只要可以考上进士科，同样可以通过地方政绩和军功升迁的，云台名额不固定，但又才华，立刻补入。” 李平荆摇头道：“大宋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李平荆必须立刻进入云台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否则的话，一旦让蒙古或金人打进来，可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钱之涣饶有兴致道：“平荆兄，这些想法权且收好，人多眼杂，莫要让别人听了去啊！” 李平荆抱拳道：“多谢钱兄提醒，但这无妨，我李平荆是大宋唯一的李平荆，他们拿得走我的言论，拿不走我这颗装着天下的心！” 钱之涣哈哈一笑，拿起碗中的二锅头，对着两人道：“来，两位，相遇即是有缘，干了这碗！” 霍青云和李平荆拿起酒杯说道：“干了！” 此等场景不仅仅发生在金榜客栈这里，临安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出现了雄心壮志的豪言。 临安城掀起了一股尊敬才学，贬斥奢靡庸碌之习气。 谁都知道，这大宋的天要变了，过往的暮气沉沉即将被充满朝气的新锐人才取代。 一个王朝若要中兴，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才的更替，新锐人才取代旧有的体系才能给病入膏肓的国家带来复兴的希冀。 赵与芮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士子来到京城当中，不由发出了当年唐太宗的感慨：“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赵与芮知道这上万的士子，能留在朝堂的不足十之一二，留在云台的更是千里挑一。 但无论如何，赵与芮改变考题，广为求贤，效果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出现所谓的士子动乱，前来考科举的人热情都很高。 其中不乏有英雄好汉，也有运筹帷幄的良才，除了云榜前十之外，赵与芮站在城楼上的时候，还看到了两个年轻人。 他们的眼神炯炯有神，眼中炽热的光芒显示了他们金鳞岂是池中物的万丈豪情。 赵与芮对这次的科举考试抱有巨大的希望。 此时，赵与莒也站在了赵与芮的身旁，笑道：“与芮快看，这上万的士子，不少人将成为我大宋的栋梁之才啊。” 赵与芮深思良久之后，说道：“皇兄，与芮有一个想法。” 赵与莒说道：“哦？请讲。” “皇兄，此次科举实际上能够成功录用为朝臣的不足十之一二，更多的人还是没有出路。” “我们不是善人，但这些人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从胶东半岛回来的时候，很多留守在那里的人对与芮说过，愿意成为大宋的眼睛，紧盯蒙古和金人的一举一动。” “天网需要足够的人才，足以潜伏在北方的人才，而这次的士子之中或许很多人适合做这个。” “大才少有，但小才可是一箩筐啊，要运用这些小才。” 赵与莒点头称赞道：“贤弟所言甚是，这就是贤弟经常说的‘长尾效应’？” “然也。” 第一百零二章 擎天之柱（第一更） 赵与芮知道，世界上的大才不多，但小才可是多得很，科举考试将大才收入囊中，却忽略了小才能够创造的价值。 就好比这次进京赶考的上万士子，刨开混吃的人，怎么说也得有个七八千有些想法的士子。 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差，甚至在整个大宋都是排的上号的，只不过他们不是最拔尖的那部分人罢了。 科举考试的一个小小的弊端就在于选用的人数和人才的数量不对等。 这些士子一旦没有中举，就只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当一个穷秀才，一辈子可能都熬不出头了。 所以赵与芮要改变这个状况，将这些士子充分的调动起来。 赵与莒也明白，国家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因此也不吝惜财帛之物。 虽然大宋财政非常紧张，但这些钱该花还是要花的。 赵与芮又问道：“兄长，昨日那宇文靖您看如何？” 赵与莒颔首道：“此人诗书兵法虽然不行，但却是个干实事的人，昨日他提出来的兴建由临安府到建康的运河计划，朕认为可行。” “临安府附近的屯驻军队很多，足足二十万之众，一旦发生战事，大宋没有办法将如此庞大的军队迅速输往前线。” “而一旦运河建成，不但极大地缩短了运兵距离，同时让后勤补给的压力轻松好几倍。” “而且来往的商贾也会更加的频繁，漕运也能成为大宋财政收入的重要部分，所以朕应允了。” “朕授予此人工部侍郎之职，调用两浙西路和江南东路的一切劳役资源，争取一年内完工。” 赵与芮点头道：“嗯，甚至以后还能多修建几条运河，大宋疆域辽阔，漕运总归是要比骑马方便的。” 赵与莒皱眉道：“贤弟似是在讽刺我大宋疆域领土？” “岂敢岂敢，与芮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哼~宇文靖是个可以入选云台的人，云榜十杰估摸着也都差不多可以，加上之前内定好的十九名人选，留给其他人的机会可不多了呀。” “不~宁缺毋滥，哪怕填不满三十六个人，也不能轻易让人进入云台。” 赵与芮说道：“皇兄是担心，此次科举撞不上大才了么？” 赵与莒轻轻点头：“颇有才学的人已经被我们发掘的差不多了，云榜十杰也大部分都是各大书院中的优秀士子。” “其他想要出大才，恐怕就有点难了。” 赵与芮笑道：“怎么会？真正的大才都隐于世间，起码，今早与芮在城门口就看见了大才。” 赵与莒疑惑道：“与芮为何如此确定呢？” “隐隐的感觉吧，但与芮有七成把握。” 赵与莒笑道：“好，既然贤弟有这等把握就好，此次科举贤弟操持即可，朕去料理城南水泥场的兴办之事。” “短短半年时间，各路治所已经全部铺设了水泥地面，效果很好，而且自临安向建康、绍兴、福州、亳州、洪州、广州、潭州、江陵、襄阳等地区的官道都换上了水泥地面。” “起码这半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大面积的地面破损情况，商贾流通也越发便捷，运输更加的迅速，根据户部统计，今年的商税至少能增加两成。” “但朕思来想去，现在是国家的起步阶段，尽量做到让利于民，这样民众才会为朝廷的各项措施予以支持。” “因此朕想要削减一成的商税，让商贾们更加活跃。” 赵与芮同意道：“如此也好，皇兄，修建水泥路不仅是朝廷需要的，实际上各地县也需要水泥路。” “不妨由各地士绅、商贾自愿承包水泥地面的建设任务，所承包的费用一半可以用来抵扣税款。” “这样朝廷就能节省出来更多的劳动力，我们只需要生产就行了，至于怎么用，如何用，那些商贾比我们更明白。” 赵与莒点头：“好，就这么办，朕这就去拟旨，科举之事就拜托贤弟和若水了。” “与芮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赵与莒走了之后，赵与芮就回到了荣王府当中，那里有着等候自己的邓若水。 赵与芮回来之后说道：“若水，让你久等了，适才与芮正和陛下商量接下来的路子。” 邓若水笑道：“无妨，下官此来正是要和殿下商议科举初试的。” 虽说赵与芮将题目定为了强国之术，但为了一定程度上安抚儒生们，而且也要进行第一轮的筛选，因此设置了初试。 赵与芮说道：“若水，初试只是为了将那些品行不端的人给淘汰掉，因此不用设置过难的题目。” “四书五经所讲，我们不考原文，只求每个人对四书五经当中阐述的道理的理解。” “比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们不考这句话的原文，考的是士子们如何看待思和学的关系，我们要听听他们的心声，而不是他们背书的苦水。” 邓若水颔首道：“荣王殿下所言甚是啊，真相他们也是这么看的，大家不是迂腐之人，要的是变通，要的是实用之才。” 赵与芮点头道：“如此，便拜托若水辛苦一下了，这几日将题目拟定好，然后就开始初试。” 邓若水拱手道：“包在下官身上。” 邓若水和赵与芮有商谈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荣王府。 赵与芮一人躺在座椅之上，问道：“顾兄，最近京城里面有没有传言一类的？比如说谁谁才学出众啦；谁谁又如何勇武了？” 顾瑧笑道：“这倒是没有，出名的都被云榜登记了，应该没有例外吧……” 赵与芮摇摇头：“顾兄，走，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咱们也去住进金榜客栈瞧瞧。” 顾瑧疑惑道：“为啥不去隔壁的梦蝶阁？云榜十杰都住在那里，而且殿下还能……” 赵与芮无语道：“顾兄，够了啊，别提这件事！” “另外，云榜十杰虽说都颇有才干，但还是不太够啊。” “让他们当一名将军或者制置使，他们有这个天分，大概就和曹弈、孟溪这些人一样。” “很强，但还不够强。” “我想要找到的是像孟宗政之子孟珙一样，能把国家扛在肩上的擎天之柱。” 顾瑧颔首道：“行，我这就去收拾。” 第一百零三章 客栈相谈（第二更） 赵与芮和顾瑧换好了着装之后，便离开了荣王府。 旁边的梦蝶阁依旧的生意兴隆，周边各地著名的才子和世家公子们都住进了梦蝶阁当中。 日进斗金可能都说少了。 顾瑧感叹道：“真是一个销金窟啊~” 赵与芮低着头说道：“走吧，正事要紧。” 顾瑧也不好意思反驳，只好跟着赵与芮向着城东而去。 金榜客栈就修建在城东，是荣王指定的几个免费食宿的客栈，大部分的寒门弟子都会在这里居住。 云榜前十当中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倒不是说因为寒门出不了才子。 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世家能够让自己家里的人接受更好地教育，将这批人送进如同白鹿洞书院这样的地方中，让本来就天赋异禀的人，更加的增长见闻，学习知识。 这样的人走出来后给人的感觉自然不一样，而且因为世家的原因，自小就接触了不少的人情世故，这些人的办事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 但赵与芮暗暗考核了一下，云榜前十的人虽然都是实用之才，但是他们的格局还是稍微小了一点。 治理州县；兴修水利；劝课农桑；振兴商贾；操练将士；坐镇一方，这些人都能做的不错。 按照现在的话来讲，这些人是战术层面的人才，着眼于微观战术和具体操作。 赵与芮现在迫切想要的是宏观战略家，能以全局的眼光去看待整个天下，提出可行性的办法。 事事都由赵与芮乾纲独断的话，难免会出现纰漏，而且赵与芮也拿捏不准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总而言之，赵与芮觉得太累了，一个人承担太累了，他还想要有人和他一起承担大宋的天下。 当然这样的想法赵与芮是不会轻易说给别人听的。 因为现在的赵与芮是什么？现在的荣王殿下是整个大宋的精神象征。 赵与芮在，大宋就有凝聚力和向心力。 赵与芮在，大宋就拥有战必胜，攻必克的信心和决心。 赵与芮在，大宋有胆量面对任何挑战。 因此赵与芮不能输，也不能喊累，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因为大宋太需要英雄了，太需要这个能扭转山河破碎结局的人了。 你去问任何一个大宋的百姓，他们最信任的便只有荣王殿下。 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赵与芮明显有些信心不足。 虽说情况比当年的大宋强的太多了，但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扭转蒙强宋弱的局面。 赵与芮不敢懈怠，因此希望到金榜客栈碰碰运气。 希望金榜客栈的寒门士子不要让他失望。 赵与芮依稀的记得，今早在城门楼子上看见的几位青年，他们眼神中的跃动，简直就像两年前刚刚进入京城的赵与芮一般。 想着想着，赵与芮就来到了金榜客栈，这里的人正在准备晚饭。 赵与芮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做了下来，客栈掌柜认出来了赵与芮。 赵与芮伸手示意不要声张，并让顾瑧告诉掌柜的，此次乃是微服私访，切莫把行踪抖搂出来。 晚上的时候，金榜客栈里面的士子纷纷下楼吃饭。 赵与芮静坐在桌前，似是期待着英才的到来。 …… 霍青云觉得肚子饿，拉住了正在看书的李平荆下楼吃饭，李平荆耐不住霍青云的软磨硬泡，于是跟了下来。 钱之涣也被霍青云“顺便”拽了过来，对于唯一认识的酒友，霍青云可不想就这么放过。 来到客栈楼下吃饭的时候，李平荆问道：“青云，你若是进入云台之后，打算干什么？” 霍青云不假思索的答道：“带兵，打仗！” 李平荆轻轻摇头：“战争如此冷酷凶残，怎么能够说的如此轻松呢？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将者，死官也。” “都是不得已才能动用的东西，哪像你说的这么轻巧啊。” 霍青云却说道：“不能轻易开战，不代表要一直忍让，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该打的还是要打，因为你不打，别人就会来打你。” “春秋之鲁国，行王道之国，结果如何？国家倾覆，所以青云认为和北方两国，非打不可。” “不把他们打服了，打怕了，打的不敢打了，他们会永远的来侵略我们。” 李平荆颔首道：“看来是我小看青云了，没想到青云居然还有如此气魄啊。” 钱之涣感叹道：“霍小兄弟英气逼人，锋芒毕露，有朝一日必成我大宋最锋利的利刃。” 李平荆稍稍摆了下手：“别夸他，年轻人不经夸，一夸啊，准要出事。” “青云，我且来考考你，荣王殿下平定李全一战，你认为打的如何啊？” 一旁的赵与芮听到之后，也不由得凑近了一点。 身边的人更是诧异，这里竟然还有公开评论荣王的！还好荣王喜欢大实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但这几位年轻人就敢如此议论，必然有着非凡的见解。 因此都围了上来，听霍青云和李平荆如何谈论。 霍青云笑道：“此战，荣王殿下打的漂亮却冒了很大的风险，李全不是没有机会取胜，只不过因为他自己的庸碌错过了罢了。” 身边的一位士子就不服了：“你这么说岂不是说不是荣王太厉害，而是李全来无能么？” 霍青云微微点头：“你也可以这么想，不过我可没说荣王不强啊。” 钱之涣碎碎念道：“小不点的求生欲还蛮强的。” 霍青云假装没听到，继续说：“此战，实际上在开战之前，便已经奠定胜利。” 身边的人问道了：“哦？但闻高论！” 霍青云抿了口茶说道：“古人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荣王殿下在陛下登基时，和陛下联袂发出宣言，激怒金国，让李全以为殿军的移动是为了防御金人。” “而荣王借此机会，战略大迂回，一口气飞奔到海州，直接打到了李全的家门口，李全还不知道。” “这是伐谋之术！” “荣王殿下派遣樵夫将军吕文德相继出使金国和蒙古，虽然结果未知，但也远比李全事到临头才想到了联系其他势力要强。” “不需要两国帮助，只需要稳住他们，就能极大地提高胜算。” “这是伐交之术！” 霍青云“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多口茶缓了口气。 第一百零四章 霍青云（第三更） 霍青云继续说道：“荣王殿下在此次战役中的表现，被誉为飞驰的镰刀，我想大家都有耳闻吧？” 身边的士子们说道：“不错，我等对此战术佩服之极啊！” 有一位士子说道：“是啊是啊，荣王用兵如神，李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霍青云点头道：“没错，荣王这样用兵，让李全遭受到了两面夹击，因而导致溃败。” “乍看之下，好像作战并没有出太大问题，实则不然，李全有求胜的机会，只是他没有把握住就是了。” 这回轮到李平荆发问了：“敢问青云，李全错过了什么样的机会？” 霍青云说道：“诸位，什么样的仗最容易获胜？” “当然是以多欺少！集中局部的优势兵力快速取胜，然后将胜利进行扩散，一点一滴的为最终胜利添砖加瓦。” “李全他有着这样的机会！荣王带领的三万部队组成了镰刀绕行而去，其中至少空出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半个时辰之内，殿军是以两万军迎战五万人的！” “而且迂回的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斥候发现荣王所在的方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李全的斥候训练严重缺乏，战机稍纵即逝，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荣王作战具有巨大的优势。” “若是李全大军压上的话，殿军将一直面临着以寡击众的战略态势，这样极易造成失败。” “李全的胜机就在于，战役开始之时，荣王率军奔袭的时候，那个时候，李全当以重兵压制正面部队，同时分割战场，将殿军一分为三，则殿军大难临头。” 李平荆想了想之后，觉得有理，但又问道：“那你说为什么荣王殿下就成功了呢？是因为李全太愚笨了么？” 霍青云说道：“也不全是，荣王起兵前不是专门进入军营三个月么？” “这三个月内，荣王和士兵们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同时荣王殿下对士兵们进行了周密的训练。” “须知，如此复杂的战略计划，一般士兵是很难以理解的，若不是荣王殿下的提前训练，士兵们在执行中很容易出错！” “这种仗只有荣王能打，其他人学不来，因为其他人不是士兵们心中的战神！” “好！” “啪啪！” 众人纷纷鼓掌了起来，少年英豪年少有为，见微知著，日后必将成为人中龙凤。 赵与芮也有些诧异，打完那仗之后，所有人都在吹捧，所有人都在学习模仿，没有人敢指出问题所在。 但偏偏这一个无畏的少年指了出来，怎能不叫人惊奇呢？ 赵与芮觉得自己似是发现了难得的将才。 于是插嘴道：“这位小兄弟，你若是遇到了骑射无双的蒙古铁骑，该如何应对？” 霍青云看了赵与芮一眼，初见此人，只是觉得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士子竟也能如此不凡，有些惊奇，不过在众人面前，他也只能继续说道： “这位公子问得好，蒙军号称骑射无双，在于他们对补给的依赖以及骑兵机动性上的巨大优势！” “若是步军迎敌，则要结合山川地利之便，节节抗击，待其疲惫，伺机而攻，须知人力有时穷，何况马乎？” “此间难点在于步军不能被他们的骑射所调动，一定要严守步军壁垒，若只是对射的话，步军实际上更占优势。” “敌不动，我不动，敌进我退，敌退我不追，只等敌疲，我再猛烈进攻。” 赵与芮继续问道：“若是骑兵对战呢？” 霍青云笑道：“舍弃一切钱粮补给，置之死地而后生！” “骑兵部队胜在机动性，但后勤消耗巨大，因此我大宋使用骑兵多作为重骑兵使用，没有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优势。” 赵与芮疑惑道：“为什么要舍弃补给，背水一战呢？” 霍青云颔首道：“舍弃补给，让士兵们做到视死如归的气魄才能爆发更惊人的战斗力。”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士兵们心中要有一个必胜的战神，否则极易信心崩溃。” 赵与芮继续问道：“然后呢？” 霍青云说道：“蒙军进军并不是不需要补给的，他们会找到当地商贩，提前勘探水草情况，选出能牧牛牧羊的地方。” “然后将牛羊随军放牧，就地取食，这就是蒙军的补给。” “因而我大宋不需要这样补给，我们要学蒙军，甚至犹有过之，要抢！抢他们的牛羊，抢他们的水草之地！让他们的一切成为我们的补给！” “蒙军每次进攻，千里白地，即使收复，经济民生也会遭到巨大的打击。” “我们也要这么做，转防御为进攻，逼迫蒙军随时出击，转移牧地。” “牛羊马匹，每走三十里就要掉膘，他们扛不住这样的消耗！” “之所以他们没有补给压力，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去这样消耗他们，从来没有人去虎口夺食！” “若是有机会，我霍青云，就要从蒙军这个铁老虎身上，崩掉他几颗牙齿！” 赵与芮越听越带感，如此作战，闻所未闻，这绝非一般人能想到的。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乃兵法之上乘。 如此作战，说来容易，做来困难。 没有补给的情况下，骑兵部队每少掠夺一个村庄或部落就会后勤告急，就会走到部队崩溃的边缘。 知易行难，明知困难还要去做，赵与芮深感霍青云此人绝非庸才。 在商议结束之后，便和顾瑧来到了霍青云所在的桌前。 “在下白鹿洞士子赵钺，听闻霍兄一番言论，深感钦佩，不知可否与三位一饮？” 赵与芮拿出了一坛子好酒。 这坛子好酒正是完成度三分之一的茅台，总是还没有完全变成成品，但也要略强于二锅头了。 酒鬼钱之涣打开这坛子酒。 “唔姆，香醇异常，竟隐隐有比二锅头更为浓郁的香气！” 李平荆和霍青云两人一听也来了兴致，“比二锅头还要强！” 于是李平荆伸手邀请道：“赵兄，快请入座。” 于是赵与芮和顾瑧两人也加入了饭局当中。 掌柜一看赵与芮换了桌子，急忙吩咐后厨，将好菜都给端上来。 这是难得的巴结赵与芮的机会，掌柜的才不想错过。 赵与芮坐在那里拱手道：“还不知三位名姓？” 第一百零五章 李平荆（第四更） 三个人当中，最为年轻的人先拱手道：“在下霍青云，见过赵兄” 然后是稍微年长一些的书生拱手道：“潭州人士李平荆，见过赵兄” 然后是中年的算账先生拱手道：“庐州人士钱之涣，见过赵小兄弟。” 赵与芮笑道：“霍兄、李兄、钱兄，相逢即是有缘，来我敬各位一碗！” 赵与芮一小碗酒下肚，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青云笑道：“好！赵兄当真豪爽，我也来。” 说罢，霍青云也干了一碗。 “渍渍~这酒可真烈啊！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啊。” “哈哈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赵与芮就和三人打成一片，霍青云的豪言壮志似是让人看不到这位青年的极限一般。 天马行空的作战思路，独到的战略理解，这样的人要是不上沙场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一点。 但更让赵与芮在意的是，自始至终李平荆都笑而不语，似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钱之涣给赵与芮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算尽一切的算账先生，国家的田亩、人丁、税赋、劳役、钱粮似乎都能装在肚子里。 李平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赵与芮不太懂，只能象征性的试探一下。 “李兄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还望不吝赐教。” 钱之涣和霍青云都比较感兴趣，他们都能看出来李平荆非寻常人，但都不知道李平荆志向为何。 李平荆淡淡道：“蒙军兵锋所向披靡，大宋金国危如累卵，蒙古为一强，宋金为二弱。” “通常情况下，二弱联合对抗一强方为上策，然大宋世代受金人羞辱过甚，国恨家仇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化解掉的。” “蒙古只需各个击破，则宋金危矣。” 赵与芮也是这么看的，于是问道：“大宋有无战胜蒙古的可能？” 李平荆点头道：“有！世事无绝对，蒙军也是人，也是可以赢的。” 赵与芮摇头道：“蒙军势大，不日即将攻克西夏，将来再攻破金国，我大宋如何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如此强大的势力呢？” 李平荆说道：“公子还是对我大宋不够自信啊。” “从财货上来讲，大宋多地未曾遭受战乱之苦，加之荣王殿下铲除劣绅，抑制兼并，使得百姓生活日渐富足。” “大宋之经济正在恢复，甚至几年之后就可以供应作战的需要。” “从军事上来说，大宋各地开始重视武将和军事起来，不再重文抑武，大宋积压数百年的热血情怀开始爆发。” “因此涌现出了像霍青云小兄弟一样的热血男儿，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 李平荆喝下一杯酒，继续说道：“当然这都是看得见的，是我大宋国力的增长。” “公子是否发现，蒙古不断膨胀是会带来后遗症的。” 赵与芮当然知道，蒙古会因为内部矛盾最后分为四大汗国，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间还会爆发长达数年之久的权力争夺战。 赵与芮拱手道：“还望指教。” 李平荆说道：“蒙军采用恐怖的宣传和进攻策略，让各个地方望风来降，稍有不顺心的，便会对这个城池进行…，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恐惧会暂时压制人民的情绪，可要是一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那么将会瞬间爆发能够倾颓国家的起义。” “蒙古的扩张是建立在不断胜利的前提下的，蒙军因为不断地胜利，能够团结自己的部落，也能够赏赐有功的将士和拉拢当地的汉人。” “但要是蒙古输了呢？输一次还好，家大业大不会立刻崩塌。” “但要是一直再输呢？阵亡的将士要不要抚恤？出战的部落要不要赏赐？看到希望的被统治的汉人会不会起义？” “短时间内镇得住，时间一长呢？税赋收不上来，兵源征不上来，打仗还打不赢。” “这样的帝国难道还不会轰然倒塌么？” “建立于不断成功之上的帝国，终会因为不断的失败而崩溃！” “所以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我大宋能否扛得住蒙古十年的猛攻，同时不被蒙军掠夺到任何的财物。” “只要做到这一点，蒙古想不完蛋，他也得完蛋。” 赵与芮口中有些干涩，情绪有些激动，这一刻他似乎终于遇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那种人。 那种站在全局角度思考的大战略家。 赵与芮心中暗自喊道：“吾道不孤矣。” 霍青云和钱之涣也都有些诧异，他们没想到李平荆竟然谈吐之间便有着吞吐山河的情怀。 赵与芮也咽下一杯酒后，拱手道：“望李兄教我，如此局势，何以破局？十年时间，如何坚守？” 李平荆问道：“公子可知，现在的朝野最需要什么吗？” 赵与芮颔首道：“最需要激励和振奋朝野士气，让所有人都明白，大宋有能力抵抗，有能力取胜。” 李平荆点头道：“对的，所以要走一步险棋。” 赵与芮低声道：“联蒙灭金？” 李平荆严肃道：“正是如此。” 赵与芮眼皮微微跳动，而后问道：“如何操作？” 李平荆说道：“公子应该知道，胶东半岛，我们守不住。” “大宋没有足够的马匹，没办法凝聚一支战力极强的野战军。” “殿军要想达到和蒙军一样的火候，起码还要数年时间的苦战积累。” 赵与芮轻轻咬着嘴唇说道：“是这样的，但胶东半岛就这么丢出去总觉得有些……” 李平荆转而用原本赵与芮的话说道：“荣王殿下曾言，什么是国？不是地盘，而是人民，胶东半岛百姓早已内迁，地盘守不住就不要硬撑。” “总有一天要夺回来的，但不是现在，只能委屈一下他们了。” 李平荆拿出一张地图：“公子请看，我们就算联蒙灭金，也不能按照他们的意思来。” “我们一定要拿下来的地盘是汉中这一片，秦州、陇州、岷州，最好能拿回潼关，让汉中成为我大宋西南地区的藩篱。” “现在的荣王殿下构筑的应该是山城体系，是为了防止蒙军从汉中入川蜀而做的准备。” “这很好，能够有效地拖住蒙军的攻势，蒙军骑射恐怕在攻城中难以发挥优势。” “挑起战端之后，诱敌深入，伺机歼灭。” “夺回汉中，我们将占据战略上的主动。” 第一百零六章 初试开始（第五更） 赵与芮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也赞同道：“对，拿回汉中，占据潼关，若是条件允许的话，继续北伐，直抵黄河，建立关河防线。” 李平荆点头道：“关河防线牢不可催，数千里平原将带来巨大的财富，到那个时候才是重夺胶东半岛的机会。” “之后便是重夺秦川、关中，占据高位，剑指河北路，夺回幽云十六州。” 赵与芮接道：“誓师北伐，夺回长城防线，将他们赶回塞北。” 李平荆也接话道：“之后马踏塞北，剑指辽东。” “决战漠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李平荆笑了笑，大口饮酒，赵与芮也不遑多让，连着三杯下肚。 李平荆笑道：“具体方面仍然需要细心部署，但若是大势已成，到那时便可挥师北上。” 赵与芮问道：“李兄认为，大宋取胜的关键在哪里？” 李平荆说道：“第一次和第二次大型会战的绝对胜利。” 赵与芮颔首道：“战场就在川蜀地区。” 李平荆低声道：“嗯，川蜀地区，乃是蒙军唯一进军的要道。” “当然了，也有可能拿下吐蕃诸部之后，绕道进攻大理，之后从大宋西南方向杀进来。” “毕竟蒙军若是尝过山城防线的话，他们应该会避开这条防线。” 赵与芮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拿下大理？” “要的！大宋暂时没有产马地，军马多以滇马为主，拿下大理、自杞国等地区，不仅可以依据山川扼守，同时多一个产马地。” “虽然滇马质量真的不行，但有总比没有要强。” 赵与芮和李平荆越说越起劲，大到战略态势，小到基础战术的运用，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快到子时，赵与芮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和平荆兄相见恨晚啊！” 李平荆说道：“与公子一谈，甚是欢喜。” 赵与芮笑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告退了。” 待得赵与芮转身之后，李平荆站了起来，作揖拱手道：“草民李平荆恭送荣王殿下！” “！！” 霍青云和钱之涣都没有反应过来，霍青云咽了口口水：“啥啥啥？你是…你是荣王？” 钱之涣也立刻行礼：“草民钱之涣，见过荣王殿下。” “草民霍青云，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回过头说道：“哼~别把这事给抖出去了，我只是微服私访，现在的我只是赵与芮而不是荣王。” 李平荆说道：“草民明白。” 之后赵与芮和顾瑧便离开了金榜客栈。 霍青云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不好意思道：“丢人丢大发了！我居然在荣王殿下面前分析他打的仗，真是班门弄斧了。” 钱之涣安慰道：“少来，你没见荣王殿下对你甚是欣赏么？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然后拱手道：“恭贺李兄，将来封侯拜将也非难事了。” 李平荆笑道：“该来的总会来，获得好处，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钱兄，你心中的那个算盘，荣王也拨动了起来，想必也会进入云台吧。” “以后你我很有可能是同僚了。” “青云，日后你一定会深入军旅，到时候还要仰仗你四方征战了。” 霍青云攥紧了拳头：“我霍青云生平就爱兵法韬略，自比卫青、霍去病亦不会妄自菲薄，你们瞧好吧。” 赵与芮走出来了金榜客栈，向顾瑧问道：“顾兄，你觉得这三人如何啊？” 顾瑧思索一会儿说道：“钱之涣经国济世之才，霍青云猛将无双，李平荆…有点像殿下您。” 赵与芮点点头：“这三人尽皆大才，但还需要打磨和历练。” “若是让他们直接执掌权柄，还是会有变数，将他们收入云台，在我麾下打磨两年，之后就能独当一面了。” 顾瑧掰了掰手指头，而后说道：“殿下啊，我刚才数了数，云榜十人，这三人，内定十九人，可就剩下四个位置了。” 赵与芮笑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顾瑧尴尬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一万多人在争四个位置……吓都吓跑一群人了。” “放心，还会有人脱颖而出的，要是能被吓跑，不如不要。” “早点回去歇息吧，过几天便要开始初试了。” “虽说云台人选基本定了，但你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帮人还是很想争一争状元的。” 顾瑧问道：“殿下，我可不可以去试试啊？” “不行。” “为啥啊？我单枪匹马，作战能力不差，在殿下的耳濡目染之下，不说很强，但也能处理好很多事情啊。” 赵与芮轻笑道：“你还在乎这个？” “我忘了，你顾瑧也是江湖游侠儿，也想排个武力第一啊~” 顾瑧摇摇头：“唉，再让我锻炼个几年，我一定能超过欧阳老大的。” “呵呵~那你慢慢努力吧，走了回去歇息了。” …… 几日之后，初试即将开始，所有的士子们将进入大内，有皇帝赵与莒和荣王赵与芮亲自监考。 虽说只是初试，但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希望能在赵与芮和赵与莒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来这里的士子都是抱着一朝平步青云的梦想来的，谁都不是庸才，谁都有点东西的。 区别就在于，肚子里的东西多和少的问题。 与初试同步进行的，是武举的初赛。 虽说武举不全是考察战斗能力，但参加武举，将来必定深入军旅，还是要有一定的战斗力的。 因此武举的初赛便是双败淘汰制，每个人都会战斗三轮，胜两轮和三轮的人晋级。 武举和进士科初试的淘汰率大概都是三分之一，因此这一万多人，估摸着要有四千人左右明年再来了。 这些士子们，是大宋未来腾飞的主要驱动力，从他们中间择优录取，也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 因此朝廷重臣基本上全都来了，每个人都会对试卷进行审核。 赵与芮也不敢闲着，他是“面试”的主要创始人。 以前都只要考试就行了，但赵与芮提出来，每个人都要和自己一对一的交谈，以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才学。 士子们熟知了科考题目以及规则之后，便带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了大内。 第一百零七章 武举（第六更） 大内之中，好几个宽敞的大殿，里面可以容纳上千人。 士子们顶着大太阳来到了大殿中，赵与芮非常清楚炎热对这些人的状态会有影响。 因此大量使用了硝石制冰，将大殿之内的温度降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 士子们也松了一口气，领到了自己的试题，奋笔疾书的写了起来。 赵与芮眼瞅着这些人进入到了答题状态，也不好太过干扰士子们的思路。 因此离开了大殿，前往外面的小校场查看武举的相关情况。 赵与芮来到了小校场旁边，观看这些人进行的武举比试。 比试内容除了一对一的格斗以外，首先要考的是相关兵器的使用。 例如长剑、刀法、弓箭、骑射一类的本领，若是本领出众，可以和万剑楼的游侠儿们争锋的话，可以越过初试。 不过这些人不会很多就是了，这种类似于特长生一类的。 赵与芮认为，武举的目标是要把隐藏在众人当中的那些具备闪光点的人找出来。 以后的方向自然是朝着他们最擅长的地方培养，扬长避短。 擅长用刀的，以后继续深造，研究出适合所有人练习的刀法，然后普及开来，练成大刀队。 擅长用枪的，用戟的都是这么个道理。 当然最好的是擅长骑射的，这类人才大宋非常的稀缺。 赵与芮早已经将成都金井湾、临安府钱塘江南岸还有荆州的八处牧场建好。 同时让收编的原忠义军的家眷们负责养马，有朝廷给予一定的生活补贴。 虽说现在已经开始改良马种了，但是由于朝廷和蒙古、金国两国关系紧张，很少有胡马能够引渡到大宋这里。 因此还是以滇马为主，只是稍稍注意改良，略有提升罢了。 马匹的增加是一个长期工作，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实现军马总数的突飞猛进。 就以现在来说，只不过从原本的两万匹增加到了两万两千匹军马，能够多组织一个千人骑军罢了。 而且这个千人骑军还被赵与芮大手一挥，调配给了利州路的曹友闻。 虽说军马数量在缓慢增加，但是优秀的骑手却并不多。 曹友闻给赵与芮反映，现在的骑手充其量就是马上步兵，甚至还不如步军的战斗力。 勤加训练，培养骑手的钱财消耗和时间成本都有些大，因此能找到现成的骑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因此武举要优先选择擅长骑射的猛士。 这里边擅长骑射的不多，整个武举三千人，真正站出来敢和游侠儿一较高下的只有江霖烽、司马英和霍青云。 前两人都是云榜十杰的猛人，后边只是一个愣头小子。 而比试的游侠儿是欧阳伯霜亲自上场。 大宋军队射箭的平均射程大概在六十步左右。 这个射程是有效射程，也就是说六十步射的箭是具备一定精准度的，可不是说最远就能射六十步。 很多人都能射的很远，但能够保持多少精度那就真的是呵呵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考验的骑射是有靶子的，首先要射的准，再说射的远的问题。 第一个上马骑射的是司马英，司马英提跨上马之后，简单试了试弓。 之后便在马上张弓搭箭。 “嗖~嗖~” 总共十个靶子，在司马英连续射出十发弓箭之后，其中八个应声而倒。 周边一起参加武举的士子们开始议论纷纷。 “哇塞，这人好厉害啊，居然中了八个！” “看着好像突破六十步的及格线了！” “不愧是云榜前十的狠人啊。” 考核的官员查看之后说道：“司马英，命中八个，距离六十五步！” 身边的士子们纷纷伸出了大拇指：“好样的兄弟！” “真厉害啊~果然非我辈所能比拟的。” 但司马英并没有很开心，甚至觉得这个成绩不是特别理想，因为江霖烽必定比这个更好。 而且游侠儿的实力极强，恐怕至少七十步的距离。 至于霍青云……司马英觉得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若是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出丑了。 江霖烽觉得还是想先看下游侠儿的成绩，便恳请欧阳伯霜率先上阵。 欧阳伯霜淡淡一笑，上马之后，拉开长弓，十枚特制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冲着靶子飞速而去。 “嗖嗖嗖！” 十个靶子同时倒地，而且距离竟然是七十八步！ 众人哑口无言，心中直喊佩服。 欧阳伯霜谦虚道：“我用了殿下特制的箭矢，因此成绩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别见怪。” 武举的士子们都不是傻子，欧阳伯霜这样做是为了照顾一下大家的面子。 让大家知道，他使用了特制箭矢所以才强了那么一点。 但没有人不佩服欧阳伯霜的骑射技艺的，也肯定了欧阳伯霜较为谦逊的品质。 江霖烽看到此情此景，微微摇头，知道自己达不到这个成绩了，于是转头看向霍青云说道：“小兄弟要先上么？” 霍青云摆摆手：“还是江兄先上吧，让我再观摩一下。” 江霖烽以为霍青云可能有一些胆怯，不过这也很正常，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会骑射呢。 江霖烽骑上了马儿，拿出了自己的弓和箭矢，张弓搭箭，飞速攒射。 “嗖嗖嗖~” 十箭射出去后，九个靶子倒在了地上。 考核官查看过成绩之后，说道：“江霖烽，命中九个靶子，距离七十三步！” 虽说比起欧阳伯霜略逊一筹，但仍然算很不错的成绩了。 众人也都鼓掌激励了江霖烽。 之后便轮到霍青云了。 霍青云走上前去问道：“我能用自己的马么？” 欧阳伯霜微微一愣，他知道马匹通灵，但没想到真的有专门的骑手来参加武举。 欧阳伯霜问道：“荣王说过，令无禁止皆可为，因此你可以使用自己的马匹和弓箭，也可以使用我们提供的。” 霍青云听过之后大喜，立马拱手称谢：“如此便多谢了。” 之后霍青云让人将他的马匹牵了过来。 霍青云的马通体赤红，身体呈管状，背部较长，肋骨架较浅，肌肉发达，异常健硕。 兼具速度、耐力和爆发力，是难得一见的神骏，而且用的是好谷子喂养，也只有霍家这样的大家养得起了。 第一百零八章 霍青云提跨上马之后，挑选了一个三石之弓，拿起了十支箭矢，骑马出击。 霍青云眼睛瞄准了靶子位置之后，呼喊着紫的神骏，来回腾挪选择了最佳的出手位置。 “嗖嗖！” 两箭之后，正中靶心，他的距离略微超过江霖烽，但还没有欧阳伯霜远。 应该是在七十五步上下的样子。 但霍青云还感觉到犹有余力，驱使着座下宝马跑的更远了一点。 然后拿起一支箭矢，飞速拉弓射出去。 “嗖！” 又是正中靶心，而且已经移动到欧阳伯霜七十八步的位置了。 身边的士子止不住的长大了嘴巴。 “喂喂喂，这是哪的人，竟然如此骁勇啊！” “不知道啊，云榜里面没有此人的名姓啊…” “突然杀出了一匹黑马啊，和刚才的游侠儿成绩不分上下了。” “你话别说太紧，万一下一箭没有命中…卧槽！八十步又一箭命中了！” 霍青云继续向远方驱使，但是手中的弓却不曾停歇。 “八十三步…八十八步…九十二步…” 霍青云心中暗自念道：“我还能更远的。” 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天分，这是在霍家当中不可想象的事情。 第一次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只需要将最强的自己展现给所有人看就行了。 “我…还能更强不是么？” 到了第九十八步，又是一支箭矢飞速而过，直接击碎了一个靶子。 霍青云的箭袋里面还有两支箭，霍青云头都不会的到了第一百步的位置。 之后又一支箭射出，有命中了靶心，而且因为力量过大，竟然穿透了整个靶子。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这简直闻所未闻，一百步的距离，箭都偏的没边了吧！ 霍青云直接来到了一百一十步的距离，试图射出最后一箭。 “嘶啦~” 撕裂的声音响起，一柄好弓竟然被霍青云生生的拉断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喂喂，这是在做梦么？我掐自己怎么不疼啊！” “废话，你掐的是我！” “开玩笑的吧，竟然将弓拉断了…” “这才是真正的骑射，边后退边攒射，不像司马英和江霖烽减速射击，这位是一直在加速射击啊！” “我透，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居然还边加速边射箭！” 赵与芮站在校场外边感叹道：“当真是神将下凡，天助我大宋啊！有道是，西北望，射天狼，莫过于此啊。” 监考官说道：“霍青云，命中九个，最远距离一百步……” 连监考官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唯一天公不作美的就是弓竟然被拉断了。 要是世界上有更好的弓的话，此子的射程会更加不可限量吧。 欧阳伯霜说道：“你们三位都已经远超平均水平了，可以直接进入最后的比试了，复试都不用参加了。” 三人微微一笑，司马英和江霖烽都略有忌惮的看向了霍青云。 赵与芮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皇兄，与芮没有骗您吧~” “前些日子，你说你在金榜客栈发现了几个大才，朕还不信，认为你在安慰朕，没成想，此人竟然如此勇猛。” “天生神力，少年英俊，作战思维跳脱，不从常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赵与莒笑道：“与芮啊，还有两位是谁啊？” “一位叫李平荆，枢密使之才，具备统筹全局的战略眼光，决断力极强。” “另一位叫钱之涣，户部尚书之才，虽看似不与人争，将光芒留给了这二位，但性格沉稳，与芮自信没有看错人。” 赵与莒大笑道：“哈哈哈~时至今日，朕才从贤弟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以前的贤弟虽然志向远大，但眼神中总有一团灰雾笼罩着。” “朕也明白，大宋不能靠贤弟独木支撑，网罗人才想着为贤弟解下一些负担，没想到今日终于实现了。” 赵与芮拱手道：“多谢皇兄记挂，与芮没事的，还撑得住。” 赵与莒严肃道：“你看看你，才十七岁，就是什么撑得住的话了，这像是一个年轻人该说的话么？” “长兄如父，爹不在了，你的事就是朕说的算，你不是喜欢梦蝶阁的秋蝶姑娘么，朕这就下旨赐婚。” 见赵与芮打算反对，赵与莒摇了摇手指头：“朕这一次要乾纲独断，你的反对，朕是不会理会的。” 赵与芮苦笑着摇头：“算了吧，陛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芮会处理好的。” 赵与莒拍了拍赵与芮的肩膀：“放心吧，天塌下来了，是咱兄弟俩一起扛着，没理由让与芮你一人背负那么多。” “嗯，多谢皇兄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走，咱们看看那些士子们的策论写的怎么样了。” 之后赵与芮便跟着赵与莒来到了大殿之内。 殿内，士子们被这些奇形怪状的考题考的头皮发麻。 四书五经上是有这段话，但是我只背过好吧~什么时候深入钻研过啊~ 很多士子都是这样，对于话语的理解程度有限，要是考背诵的话，他们倒是会名列前茅。 但赵与芮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正所谓你会的我都不考，我考的你都不会！ 只有剑走偏锋，才能够摸索出来士子们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些士子将来步入朝堂也好，到各地任职也罢，总归是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案件的，培养下他们的决断力和反应力对他们有好处的。 赵与芮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如此出题，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良药苦口利于病，偏题难做利于行啊！ 若是士子们听到了赵与芮这种言论，估计都顾不上赵与芮的荣王身份，抄起家伙就收拾他一顿了。 很多人在大殿内哀声叹气，倒是慕容凰、李平荆等人笔若游龙从未停歇。 初试时间一个半时辰，但这些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答题。 然后将试卷交到了大殿之上，离开了大内。 赵与莒原本有意和李平荆搭搭话，但被赵与芮拦了下来。 虽然两人都看好他，但毕竟不能坏了规矩，要让所有的士子公平对待。 赵与芮等人不能开这个特权的先例，否则后世的昏君权臣就会以此为标榜。 纵然不舍，赵与莒深明此理，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困惑。 第一百零九章 心之所向（第八更） 赵与莒让人将所有的初试收集好了之后，给政事堂送了过去。 审核官由真德秀、魏了翁、邓若水担任，当然了若是遇到不好评判的奇葩答卷，可以转交给赵与芮。 赵与莒和赵与芮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分开了。 赵与莒前往城外的水泥场视察去了，赵与芮打算前往梦蝶阁一趟。 当然并不是为了见苏秋蝶。 赵与芮曾经夜访金榜客栈，实际上有人知道了。 要是不去其他客栈一趟的话，有些人会觉得荣王厚此薄彼。 虽然赵与芮没这么个意思，但是他要维持一个公正无私的英雄形象。 毕竟现在的大宋就他一个英雄。 那些历史上的名将，像孟珙、余玠都还没崛起呢。 大宋正处于一个人才断档的真空期，还好这次科举貌似收获很大，要不然就算把赵与芮累死他也守不住大宋。 赵与芮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前往了梦蝶阁。 这里因为士子的入住，重新装饰了一般。 那些富丽堂皇的装潢被换了下去，那些名家的山水画、题字则被装了上去。 毕竟要顺应时代的发展么，现在是崇才贬奢的时代。 住在梦蝶阁的士子们都在墙壁之上写下了自己的诗篇。 虽然不少士子还没有平步青云，但像是云榜十杰的人基本上可以确定会进入云台了。 赵与芮虽然觉得云榜十杰没有吹嘘的那么强，但素质也算不错了。 文有慕容凰，武有江霖烽。 慕容凰饱读诗书，而且对吏治有着自己的想法，曾经在淮南地区多次帮助知县堪破大案。 有着非常丰富的侦查经历和对信息的敏感程度。 原本赵与莒的想法是培养此人做吏部尚书的。 但赵与芮认为此人有大用，吏部尚书是有人替代的，比如颜庭筠也不错。 但慕容凰适合做一些更大的事情。 这也是赵与芮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想要和慕容凰当面一谈。 赵与芮一进入梦蝶阁便引起了不少人的轰动。 大部分是士子对于荣王的崇拜之情，还有一些富家公子对赵与芮的揶揄。 毕竟荣王之意那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赵与芮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之后，上了阁楼。 慕容凰此时正在读书，看到赵与芮来了之后，起身一拜。 “草民慕容凰，参见荣王殿下” 赵与芮颔首道：“慕容兄，无需如此客气，今日与芮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苏秋蝶就在附近，看到赵与芮来了之后，便也走了过来。 半年未见，伊人仍然绝代红颜，赵与芮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便说道：“秋蝶姑娘，请帮我安排一个僻静之处。” 苏秋蝶轻轻点头，然后吩咐下人去办了。 赵与芮和慕容凰在苏秋蝶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密室。 两人坐下之后，苏秋蝶亲自端着茶壶倒茶。 “有劳姑娘了。” 客套一句之后，赵与芮也没有再理会，直接问道：“慕容兄，以你的才华入选云台应该不成问题。” “但此时我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慕容凰不假思索道：“为国为民，仅此而已。” “嘉定和议之前，我父与兄长尽皆战死，母亲操劳过度，染病而终，大嫂改嫁，剩我一人孑然一身。” “凰此生唯一的愿望只是报仇雪恨，将金国覆灭。” “殿下求贤，凰虽无雄才伟略，但也不惜此身，只愿复仇。” 赵与芮看得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容凰几度哽咽，眼眶湿润带有血丝。 赵与芮心道：“大宋外战丧权辱国，让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啊。” 赵与芮低声问道：“慕容兄，原本陛下的意见是培养慕容兄做一个吏部尚书” “但我想了想，这样的话，你就不能活跃于抗蒙抗金的第一线了……” 此时的慕容凰也有些黯然神伤，虽说在哪里都是做出贡献，但他真的很想在第一线，手刃仇敌。 赵与芮轻声道：“慕容兄，所以我让陛下暂时收回了成命，我这里有另一项任务比较适合你，而且能够直接影响抗蒙抗金的战役进程。” 慕容凰有些心动，他的恨痛彻心扉，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赵与芮伸出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然后在好好考虑一下。” 赵与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慕容兄，你知道‘天网’么？” 慕容凰微微点头：“略有耳闻，但知道的不多。” 赵与芮说道：“天网最开始成立是因为对抗史弥远而走到一起的人，包括聚义堂、听雪轩和万剑楼。” “随着史弥远的倒台，天网暂时闲置了下来，只是零星的行动一下。” “但现在，局势不同了，朝廷将会派遣更多的人手和资金来支持天网。” “我们对于蒙、金的内部情况一无所知，这非常不利于我们以后的行动。” “简而言之，我们的情报太差了，我们打仗跟们没有眼睛和耳朵，这怎么能打胜仗呢？” 慕容凰用力点头道：“确实如此啊，我父和长兄所在的军队就是因为不知敌军虚实，轻敌冒进才酿成悲剧！” 赵与芮说道：“所以，朝廷决定，建立世界上最强的情报组织，让整个天下都遍布我们的耳目。” “要将情报细致到极点，我在千里之外就要知道铁木真早上吃的是什么！金国皇帝今晚侍寝的是哪位妃子！” 慕容凰吐槽道：“这也要知道啊…” 赵与芮正色道：“咳咳…只是举个例子，但是能够细致到这种地步最好不过了。” “慕容兄，你先别着急答应，我要给你说说你会付出什么。” 慕容凰颔首道：“嗯，殿下请讲。” “你放弃的首先便是成为朝廷要员的机会，虽然还是会进入云台，但是你永远无法做到吏部尚书这种官位了，除非我大宋一统天下。” “因为你的一切工作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是见不得光的，你的功绩不会被世人所铭记，你的努力，不会被任何人所知道。” “这是第一点，你愿意接受么？” 慕容凰用力点头：“无妨，能复仇便可，此乃我心之所向！” 第一百一十章 战略忽悠局（第九更） 赵与芮点点头：“嗯，这也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一件事情，但慕容兄你的意志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第二件事的话，你要做这件事情的话，你将彻底的放弃私人生活，以后在天下间到处奔波，哪里需要你，你便要去哪里。” “毕竟情报收集的早期工作还要你亲力亲为，至少要消耗你一年左右的时间，你才能有稳定的居所。” 慕容凰继续点头：“既然决意接受，这就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情，不就是累一点而已么。” 赵与芮一愣，笑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位云榜第一啊。” “第三件事，也就是我对你的要求。” “慕容兄，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将情报收集起来这么简单，我需要你对情报进行分析和判断。” “用你的智慧推断出来敌军的作战计划和行动方向，甚至诱导他们！” “打个比方，蒙军行军的时候，都会要找到专门的商贾，在地图上找到肥美的水草地，以备牛羊随军补给。” “而你可以去收买这些商贾，将蒙军诱导进我部的伏击圈。” “你也可以通过商贾提供虚假的情报，让蒙军轻敌、大意然后改变原定计划，为我们赢取胜利的机会。” “慕容兄，须知，说一百句真话才能在关键时刻让那一句假话奏效！” 慕容凰这次没有轻易点头，在闭眼沉思了半个时辰以后，终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殿下，这个活，我接了！不对，是舍我其谁！” 赵与芮颔首道：“好！你不用来科举进行策论了，直接进入云台，找到韩凛。” “我已经命令韩凛将天网所属的情报人员单独划分出来。” “你将成为他们的老大，我还为你们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字！” 慕容凰满怀希冀的问道：“哦？不知殿下取了什么名字？” “战略…忽悠局！” “……” 慕容凰微微一愣：“额…这个…殿下的起名天赋可真强啊！真的是…贴近现实，那个，就是，额，情真意切…” 赵与芮战略咳嗽道：“咳咳~就一个名字而已，就这么着吧，明日起你就是战略忽悠局的御座了！官阶同正一品！” 慕容凰拱手道：“草民慕容凰多谢殿下提拔！” 赵与芮说道：“好了，现在我要布置给你第一个任务！” 然后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苏秋蝶：“此事还要秋蝶姑娘相助。” 苏秋蝶幽怨的瞥了赵与芮一眼，然后问道：“说吧，小女子必定鼎力相助。” 赵与芮尴尬的说道：“那个，请秋蝶姑娘帮忙搭线介绍一下蒙商。” 苏秋蝶柳眉微皱：“蒙古商贾？” “嗯，现在的蒙军正在筹划进攻西夏的军事行动，对内部的防范不会太过严苛。” “因此秋蝶姑娘速速联系蒙古商贾，朝廷想向他们购买优质的胡马，最好是种马。” 苏秋蝶叹了口气：“唉，小女子知道了。” 之后便转身就离开了这间房，赵与芮也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收起了思绪，对着慕容凰说道：“慕容兄，你的任务就是快速将河北路南部和胶东半岛的情报组织搭建起来。” “那里有群众基础，然后你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情报网，之后联系蒙古商贾，将胡马转运进来！” “现在大宋缺马严重，急需种马，只要有了种马，过个几年的时间，大宋就能多出数万匹良驹了。” 慕容凰点头道：“这件事情我记下了，还有么？” 赵与芮说道：“慕容兄，你应该明白，蒙军进攻西夏，必然会侵入宋境进行掠夺。” “朝廷决意让这支蒙军偏师有去无回！因此你需要前往利州路，在那里也建立情报网，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会给你提供帮助。” “最迟一年，朝廷就将用到你们在利州路的情报组织，你有信心么？” 慕容凰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事情紧急，而且极具挑战性。 但慕容凰无所畏惧，答应了下来：“必不负殿下所托！” “好，你可以立刻着手去办，钱财上有困难的话，国库会帮助你，国库不够了，再找程万金。” “他那里有我酿制的数十万坛好酒，该用到的，不要嫌浪费，尽管拿去用。” “蒙古人比我们更爱饮酒，能打好关系的，送上几坛子酒，说说好话，金银美玉多送送。” “大宋不吝惜钱财，但有一点，好钢用到刀刃上，可别让人贪了去。” “要是出现了贪墨现象，你明白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慕容凰心知肚明，也不再做作，立刻告辞。 然后离开梦蝶阁直奔大内云台。 慕容凰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了。 他找到韩凛之后，说明来意，韩凛将人员图册交给了他。 慕容凰粗略一看，也是被吓了一跳，编内人员竟然已经超过了两万人。 如此规模，荣王竟然还觉得太差了！ 慕容凰顿时感觉到泰山压顶，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究竟是多么的复杂和困难。 但他并不畏惧，或许是多年陪县官勘破案情培养出来的细致和冷静的缘故。 慕容凰迅速在脑中整理了这些人员的职业、特长、分布、习惯等等。 而且赵与芮将他前世身为赵钺时学习的关于间谍的经验总结成了一本书。 慕容凰连夜拜读之后，终有所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战略忽悠局终于在赵与芮的努力下，横空出世，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梦蝶阁内，赵与芮喝完了最后一杯茶水之后，便准备离开。 此时苏秋蝶已经将蒙商的具体联系方式命人传递给了慕容凰。 赵与芮拱手道：“若无其他事情，在下便告辞了。” 苏秋蝶嘟着嘴说道：“殿下半年未曾见我，是要躲避我么？” 赵与芮轻轻点头：“既然无缘，再见略有些尴尬，何苦要来搅扰姑娘清净呢？” 苏秋蝶一肚子火，恨不得掀起桌子来就咋向赵与芮，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暴怒道： “什么叫无缘？就没见过几次面好吧？”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么？” “连提亲的意思都没有！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话就要闪人！” “你赵与芮铲除史弥远，平定李全的时候咋不见你害怕呢！” “老娘有那么可怕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策论开始（第十更） 赵与芮呆若木鸡。谁曾想如此文雅恬静的姑娘竟然如同泼妇一样盛怒…… 甚至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心道：“崴，说好的古代女子贤良淑德呢！我咋喜欢上了这么个强势女子！” “我要是把她娶回家，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我好歹也是大宋亲王啊，皇兄一声令下，咋样都能讨到老婆，何必单恋一枝花！” 心念至此，赵与芮登时就想落荒而逃。 还没待得赵与芮迈开步伐，苏秋蝶吼道：“你要是敢跑掉，我明天就下嫁给别人！” 赵与芮立刻停住了自己的步伐，转过头去，看向了想要吃人的苏秋蝶…… 她的眼神当中，幽怨、哀婉、迷离都充斥其中。 眼眶湿润红肿，似是受了莫大委屈。 赵与芮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是自个儿逃避的太多了，连这最后一层窗户纸还让人家女孩子来捅破。 赵与芮走上前去，一把将伊人搂在怀中。 “抱歉，全都是我的错……” 然后。 八百字…… 咳咳，一夜之后。 赵与芮直到巳时才起床，或许是昨晚太过疲惫的原因吧。 之后苏秋蝶帮赵与芮更衣。 赵与芮笑道：“今日我就向皇兄请命，不日你就是我的荣王妃了。” 苏秋蝶略带担忧道：“可我……你是亲王，娶了我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赵与芮登时明白过来了，大宋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虽说梦蝶阁是一个听曲喝茶的正规营生，但不少士子眼中和勾栏无异。 堂堂一位亲王的正妻是一来自这里的，不少儒生估计都会接受不能吧。 苏秋蝶轻声道：“要不…当个妾室吧。” 赵与芮右手紧抓皓腕，说道：“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个在乎这些名节的人么？我说你是正妻，你就是，容不得别人嚼舌根。” “谁不服的话，就亲自来我荣王府下战帖，我砍了他们。” 苏秋蝶莞尔一笑：“嗯…那我当了正妻，你可不准纳妾！更不准去偷吃！” 赵与芮突然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啊，好不容易混上个亲王，还打算三千佳丽来着… “这个，偶尔…” 粉嫩的拳头举了起来：“偶尔也不行！！” “啪，啪” 赵与芮稍稍有那么一点后悔，当然也不敢说出口。 更衣完后，捂着脸上的大包走出了梦蝶阁。 今日是殿前策论的时候，容不得赵与芮马虎。 可这大包也太显眼了一点，赵与芮只能带上了一个黑色的酷酷的面具，不仅能遮掩一下，还能耍耍帅。 来到大内之后，在所有朝臣奇异的眼光注视下，进入了云台。 虽说科举还没有结束，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事了。 赵与芮说道：“若水，考场准备的怎么样了？” 邓若水眉头紧锁，看向了着装奇怪的赵与芮：“殿下为何今日要带着一个面具啊？” 正巧，赵与莒也在云台里面。 赵与莒也甚是好奇，偷偷揭下了面具，一下子露出了头上的大包。 “噗嗤~贤弟怎么了？” “噗~”朝臣们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赵与莒打趣道：“听说贤弟昨日前往梦蝶阁，彻夜未归，看来是被掌柜的招呼了吧~” “哈哈哈~~” 赵与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没办法的事情，陛下，与芮收回昨日的话，你下道旨意赐婚吧。” 赵与莒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邓若水和洪咨夔：“没有问题吧？” 邓若水拱手道：“谁敢嚼舌根，若水亲率上万文人，用笔杆子将他淹没！” 赵与芮瞬时一个机灵，心道：“这就是最早的水军了吧……” 赵与莒笑道：“你大婚下月举行，言归正传，今日便是科举最后的策论了。” 洪咨夔点头道：“嗯，进士科士子还剩下三千余人，武举的士子还有一千五百余人。” “今日由陛下和殿下亲自坐镇，不会出现差错的。” 赵与莒轻咬嘴唇：“希望还能出一些能臣吧。” “这几个月全仰仗诸位，诸位都没有好好歇一歇，这批士子补充上来，诸位就能稍微休整休整了。” 邓若水和洪咨夔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确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每日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 就算是铁打的，也都有些熬不住了，更何况只是人呢。 虽然局势紧张，但也不能如此消耗臣工。 赵与莒也想歇息下了，每日批公文都是彻夜未眠。 倒是自己这个弟弟赵与芮闲下来了，虽说他肩上的担子最重，但好歹行动自由啊。 想歇就歇，想拼就拼，想出去散散心都可以到处跑。 哪里像自个儿，出个门都要费尽周折的安排，还不能随意说话行动，就像被囚禁在深宫里一样。 赵与莒感叹道：“当个好皇帝可真累~” 当然了，总不能辞职不干吧，现在的赵与莒可不像历史上的赵与莒那么厚颜无耻。 收起思绪，开始布置今日的考场。 外面的士子也准备进入大内了。 不过很多士子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魏如稷问道：“老颜啊，你听说了么？昨日荣王夜访慕容凰，两人交谈数个时辰。” “然后慕容凰直接进入云台，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颜庭筠说道：“听说了，应该是得到荣王的赏识，下达了极为隐蔽的命令吧。” 洛闻歌羡慕道：“唉~我咋没被荣王殿下接见呢？” 刘元彻吐槽道：“知足吧~这种有隐蔽命令一般无人知晓，也就是说根本无法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只有慕容兄这样无牵无挂之人才能担当此任。” 洛闻歌问道：“老刘，你说今年的进士科状元和武举状元分别是谁啊？” 刘元彻思索道：“武举的话，霍青云来势汹汹，但年纪尚浅，估摸着能混上个探花，司马英榜眼，江霖烽状元，” “进士科的话，慕容凰不在，老颜最有希望，之后就是老魏和你哥哥洛文杰了。” 洛闻歌说道：“你是说霍青云比赵牧远还猛？” 刘元彻点点头：“骑射无匹，就算是在蒙军那也是神仙级别的人物了，就是不知道策论怎么样。” “要是文武皆备的话，他肯定是武举状元。” 洛闻歌点点头：“那我们就瞧好吧~” 无论是进士科还是武举，考察的都是策论，只不过，一个是强国之术，一个是战阵之学。 所有人都聚集在云台之下。 有能者便能登临云台，就能持权柄挥斥方遒！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策论 云台之下，士子们仰望着那个象征着权力的建筑。 那个三层小阁楼，没有金银宝玉的修饰，没有富丽堂皇恢弘大气的外观。 有的只是木石结构搭建起来的小楼，和大内里面的一切建筑都显得格格不入。 但那里已经隐隐成为了整个大宋的决策中心。 赵与芮已经向赵与莒建议裁撤政事堂，崇政殿和枢密院。直接由云台成员和当朝大臣组建内阁。 简化决策的步骤，提高行政效率，拒绝官官相护，推诿的现象，责任到人。 因此对于士子们来说，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唯有进入云台。否则就会被排斥在朝堂之外。 虽说荣王殿下明言云台人数不会固定下来，充满了流动性和不确定性。 但基本上大家都懂得一些事情，有些话说出来是为了安抚人心的，并不会真正施行。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云台基本上只有有人归隐了，才会补充新鲜血液。 颜庭筠等人也不是庸才，慕容凰珠玉在前已经被荣王殿下赏识并且安排职事了。 而且这种密而不发的任务一般都是事关重大，能够影响战略平衡的事务。 能够进入云台的名额越来越少，刨去云榜十杰的话，只剩下七个名额了！ 而且前些时日武举表现异常凶悍的霍青云也很可能占据一个席位，因此留给其他人的机会不多了。 每个人都想好了自己要写的题目，甚至引经据典，只为能谋求一个机会。 没有人知道荣王殿下喜好哪家言论。 很多士子认为，赵与芮不喜欢儒家，但又无法解释赵与芮重用邓若水、洪咨夔这些人。 摸不准主考官的脾气，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发挥，让很多人都无所适从。 但有些人不会因为主考官是谁就改变自己的思路。 赵与莒坐在中央，赵与芮坐在一旁，士子们开始写自己的策论。 策论是在今日云台之下完成，但完成策论之后，并不代表着结束。 赵与芮将对每一个士子的策论进行一对一的面谈。 赵与芮还形象的管这个过程叫做“答辩”。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每一位士子都有见到荣王的机会，这样士子们就不会抱怨赵与芮厚此薄彼了。 士子们知道这次科举的重要性以及陛下和荣王的重视，因此也都不当儿戏，准备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很多人心里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下次科举在三年以后，谁知道那个时候陛下和荣王是不是还在乎科举呢？ 剩下的四千五百余位士子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开始了书写策论。 很多人早有准备，下笔如有神，但更多的人对于考题还没有完全的思索清楚，正在仔细理清思路。 颜庭筠知道赵与芮讨厌贪墨，于是根据吏治得失写了一篇策论，专门探讨整肃吏治，建立监察体系。 洛闻歌和洛文杰出生大户人家，对于士绅阶层的门路还是知道不少的，因此根据如何对待剩余士绅的问题进行策论。 魏如稷觉得朝廷现在虽然在休养生息，但是耗费巨大，虽说国力在恢复，但朝廷却越来越穷了，因此根据朝廷开源节流进行了策论。 ……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方向，毕竟不懂赵与芮的脾性，只能自个儿瞎摸索。 但很多人不懂，不代表没人不懂。 李平荆坐在桌前，别人不了解荣王，他还不了解么？ 荣王行事，步步为营，而且从不开人治之恶例，哪怕是极为欣赏的余玠，也要先治罪，再任用。 李平荆觉得赵与芮对法的态度达到了亘古未有的水平，甚至和那商君有的一拼。 当然了荣王殿下并不像商君一样刻薄寡恩，在严刑峻法的基础上又广施恩义。 李平荆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凡是必须依照朝廷律令行事，万事不可超脱律令，哪怕是帝王也要遵从。 只有法治才能兴国，只有强军才能安邦。 内主法，外主战。 将法的思想贯彻于朝堂的每一个角落当中，对外采取强硬的策略，绘制一个宏观战略的蓝图。 想明白此等道理之后，李平荆也开始飞速书写策论。 …… 每个士子都开始书写自己的策论，时限是两个时辰，这一次没有人提前离场，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策论完成之后，检查了好几遍。 时间到了之后，检察官收上了每个人的策论。 邓若水和洪咨夔将会对策论进行初步批阅，然后总结出优秀答卷，让赵与芮优先会面。 赵与芮知道暂时没有自己的事情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走之前，赵与莒对他说了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 赵与莒说道：“贤弟啊，最近又是兴修水利工程，又是铺设水泥地，又是养马，又是科举的。” “国库里面的钱基本上告罄了，剩下的钱估摸着只能支使剩下几个月的日常开销了。” “若是再出现什么大事的话，朝廷恐怕只能继续印刷钱引了。” “但你知道，本来现在就银贵钱贱，一两银子能换四贯钱。” “原本经过真相的努力，拿出三百万两白银平息物价和钱价，收回部分钱引。” “使得原本十张钱引兑换一贯钱，变成了五张钱引兑换一贯钱了。” “要是再印刷的话，恐怕这半年来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了。” 赵与芮眉头紧皱说道：“是啊，绝对不能再滥印钱引了，否则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经济形势又要崩溃了。” 赵与莒也是无奈道：“可这样的话，原本计划购买的三千胡马朝廷就无力购买了。” “而且贤弟之前提到的建立大型的纺织手工工场，让妇人进入其中劳作，这也需要钱。” “水利工程只进行了初期的投入，估摸着不到年底就能完工，若是没钱的话，又得拖到明年了。” “还有……” “总之，哪里都要钱，就是钱不够。” “就算找程万金借，他也只能拿出来一百万贯应应急，而且这还得还。” 赵与芮轻轻摇头问道：“陛下，现在的预算缺口大约多少？” “真相统计，现在大约还要两千万贯才能保证这些事情迅速落实。” “一旦落实了，明年的朝廷财政收入必将有一个跳跃式前进！” 赵与芮点点头：“让臣弟来想想办法吧，陛下只管去做。” “行！做不来别勉强。” “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软饭的赵与芮 和赵与莒商议完毕之后，赵与芮就回到了荣王府邸。 梦蝶阁和荣王府就在隔壁，所以苏秋蝶也搬到了荣王府来住。 可是...... 荣王府的贫瘠可真是让苏秋蝶大开眼界。 苏秋蝶无语道：“我的荣王殿下，你好歹是大宋亲王吧，这也...太磕碜了点吧。” 赵与芮也有些尴尬：“其实还不错吧，你看这里简洁，质朴，额，没有奢靡之风，很符合当今时代风潮啊。” 苏秋蝶眉头紧锁：“这叫质朴？这明明是家徒四壁吧！你房里除了床就剩下冰块了吧！” 赵与芮说道：“咳咳，还能咋滴，凑活着过呗。” 苏秋蝶非常无奈，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怎么就随了这么个家伙。 虽然苏秋蝶也知道，赵与芮是大宋的擎天之柱，必须要有廉洁奉公的品质。 但是，你好歹也是个人啊，你也要过生活呀。 除了灰暗的墙壁就是简单的家居，仆人就两个还都是陛下赏赐的。 荣王府库里面空空如也，就剩那么几贯钱了，下个月的开支估计都要预支俸禄了。 苏秋蝶也有些心疼，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享福，有点钱都拿出去了，真的存在这种完全不顾个人私欲的人吗？ 赵与芮笑道：“你倒是高看我了，蝶儿，我没那么大公无私，但现在还轮不到我来享福。” “国家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 “这会让人心碎，但还不至于让人拼尽全力不顾一己之私。” “蝶儿啊，我这样拼，为了什么？为的是我自己，为的是你啊。” “如果大宋灭了，所有人都不幸福的话，我们会幸福么？” “北方蒙古磨刀霍霍，我一己之力真的能力挽狂澜么？ “我若是不站出来振臂一呼，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我的麾下，将来他们侵略进来，我们用什么来抵挡？” “或许我们能享受个几年，但国没了，我们沦为了阶下囚，命运也就被锁定了。” “蝶儿，蒙人残暴，你又如此美丽，若是我们被俘，你会被怎样？还用我来说么？” “我身为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话，我赵与芮何颜立于天地之间！” “我不是徽宗，能眼看着老婆被人凌辱，我不是钦宗，只能让老婆为守护名节而自缢。” “我更不是高宗，用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告慰忍受十数年折辱的老婆。” “我就是我，我是赵与芮，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我身边的人。” “为了这些，我不敢歇息，不敢享乐，我想用我的一切，去埋葬那天下无敌的蒙古帝国！” “而这一切，难道不需要我去拼命，难道不需要我付出一切么？” 说完之后，赵与芮瘫倒在了床上。 苏秋蝶心中很担忧，他不知道该如何抚慰自己的男人。 靠在他的身边楠楠道：“与芮，跟我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与芮虽然很烦躁，为今日国库告罄而担忧，但还是耐着性子去了。 苏秋蝶带着赵与芮来到了梦蝶阁的库房。 苏秋蝶说道：“与芮，这里是我梦蝶阁经营数年所得。” 赵与芮本来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店铺罢了，能有多少钱呢？ 真以为人人都是程万金啊？而且听雪轩虽然有钱，但每次赵与芮要钱的时候，程万金都是扣扣索索的半天才漏出来几万贯。 这次能够一次性拿出来一百万贯，赵与芮已经觉得难能可贵了。 赵与芮觉得程万金这么有钱还天天说自己不是大宋最有钱的人 真以为我荣王殿下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还说什么最有钱的人就在我身边云云，真的是...... “卧槽！” 赵与芮进到府库里就爆了粗口。 这特么是一个听曲儿茶楼能有的财富么！ 这比大宋国库都有钱吧！ 看看那珊瑚礁，看看那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看看那宝玉，那黄金白银，那名画书法。 “......” 赵与芮心道：“我算是明白了，为啥程万金不说自个儿是最有钱的人了” “原来，我老婆才是大宋最有钱的！” 赵与芮转过头去：“老婆...呵呵~你好有钱啊......” 苏秋蝶嘟嘟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有多少钱啊？” 苏秋蝶想了想说道：“也就值个千万两黄金吧~” “......” 赵与芮心道：“苍了个天啊，这是无敌的富婆啊！” 大宋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一亿贯，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银子等于四贯钱。 原本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的，但是史弥远私铸钱币，导致银贵钱贱，再加上一贯钱为七百七十文，所以兑换比例就是一比四了。 也就是说，上千万两黄金，价值四亿贯！相当于大宋四年的财政收入！ 大宋税率不高，这梦蝶阁怎么着赶得上大宋一年的GDP了...... 但赵与芮有些担心这些钱万一来路不明咋办。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赵与芮不会徇私枉法，但他怎么舍得治罪自己老婆呢？ 赵与芮问道：“这钱的来历...” 苏秋蝶委屈道：“我能怎么办，我就是唱个曲儿，咋知道就有人这么塞钱呢？” 赵与芮无奈了：“长的漂亮真特么任性啊！” “我算是知道为啥抄家的时候，好几个大臣都没什么油水，感情大宋财富都流到了这里了。” 然后赵与芮双眼散发金光：“老婆啊，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钱...” 苏秋蝶厉声道：“想都别想！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你又想把家里的钱往外拿！” “你吃喝拉撒睡都是我付的钱，你个吃软饭的哪儿来这么多要求？” 赵与芮看着这些财富心里痒痒：“蝶儿，我倒插门行不？我把我卖了行不？孩子随你姓行不？给个千万贯花花行不？” “哥屋恩。” 赵与芮无奈了，该怎么劝呢？ 但正在忧愁的时候，苏秋蝶贴过来说道:“良人啊，那都是玩笑话，蝶儿的都是良人的” “但蝶儿希望，良人多考虑下自己，不要总是这样，大宋这么多人，不能总让良人你来风险。” “古人说的好，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搞不好，怎么平天下呢？” 赵与芮轻轻点头：“蝶儿说的有理，是我太执着了。” “你说得对，朝廷没理由让人人都这么奉献。” “蝶儿，现在朝廷国库困难，我会上书皇兄，以朝廷的名义向蝶儿借钱的，不会让蝶儿吃亏的。” “而且蝶儿也可以将钱用来修建手工工场，由朝廷负责采购，人员，渠道，蝶儿负责出钱，咱们五五分成。” 苏秋蝶说道：“一切但听良人的吩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全面启动 翌日，赵与芮起床更衣之后，春光满面的前往了大内云台。 一进去之后，看到了眉头紧锁的众人，不禁打趣道： “若水，咨夔，真老，魏老忙啥呢？” 真德秀没好气的说道：“能忙啥呢，还不是为殿下计划修建所导致的财货缺口而烦恼么？” 魏了翁抱怨道：“为了完成殿下的目标，老夫都掉了几百根头发了！” 赵与芮笑道：“额~魏老，你本来就要秃了好吧~怨不得我！” “噗嗤~”一干朝臣纷纷笑了起来。 邓若水将一宗卷轴交给了赵与芮，并说道：“殿下，今天下午就可以进行‘答辩’了，您看是不是安排一下？” “嗯好，这件事立马去做。” 赵与莒此时也赶回来了，问道：“与芮，何事如此开心啊？” 赵与芮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咳咳~列为臣工，钱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 真德秀等人纷纷侧目，紧盯着赵与芮，不知道赵与芮哪里鼓捣出呢么多钱的。 赵与芮说道：“昨日，程万金提醒我，我身边有着大宋最富有的人，我该找她去借钱？” “欸~我就奇怪了，我身边都是像若水这样的穷光蛋啊！” “噗嗤~”洪咨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邓若水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我找啊找，终于找到了富可敌国的人，并向她借了两千万贯。” 赵与莒和真德秀兴趣上来了，问道：“谁啊？这么有钱？” 赵与芮双手掐腰说道：“当然是…我老婆！” “……” 气氛有些尴尬，赵与芮解释道：“以前大宋奢靡之风盛行，咳咳，蝶儿一出场那便是‘一曲红绡不知数’，所以多年积累下来便是这么多了。” “你们可不知道，我为了让蝶儿答应借这笔钱，我昨晚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可累死我了！” 邓若水拱手道：“额~殿下真是辛苦了……” “那是，若水，快给我端个茶，倒个水！以犒劳我昨晚的辛勤劳动！” 邓若水面色巨黑：“为啥是我！” 赵与莒说道：“咳咳，与芮能借来钱，终归是好事。” “虽然是吃软饭吃来的…” “噗哈哈哈~”倒是引得了云台群臣的哄笑。 赵与莒严肃的嘉奖道：“不过，这软饭吃的值！为我大宋做出了巨大贡献！因此列为臣工要多多向与芮学习！” “你邓若水品相也不差，不如去吃一下蒙古大汗的软饭，让他们给送三千胡马怎么样？” “哈哈哈~” 邓若水脸越来越黑了：“够了啊，谈正事！” 赵与芮严肃道：“咳咳！不错，谈正事。” “钱借过来了，但并不是不用还，我们只不过加快启动原本的计划罢了。” “韩凛，建立胶东半岛和利州路的情报组织，慕容凰报上来的需求是多少？” 韩凛立刻答道：“胶东半岛有群众基础，大概需要五十七万贯，利州路情况复杂一些，需要和党项人、金人打交道，大概需要一百六十二万贯。” “三千胡马大概需要多少钱？” “因为此次找到了经常通商的胡商，所以给我们算了个友情价，一匹马三十五两银子，外带五两银子运费。” “也就是一匹马一百六十贯钱，三千匹就是十八万贯。” “嗯，这些钱都不能省掉，立刻派发下去。” 之后赵与芮问道真德秀：“真老，朝廷计划在临安东郊建立的十个手工纺织工场所需要的钱要多少？” 真德秀说道：“十个手工工场需要耗费钱财一百二十万贯，每个工场容纳两百人，每个人在今年剩下的四个月里，需要八贯钱的补贴，合计一百二十一万六千贯钱。” “现在有钱了，不用那么小气，反正人手充足，还有好多妇女没找到生计，直接翻三倍，五百万贯钱拨过去。” 真德秀身为理学儒生，对于女性社会地位的上升和妇女从事工作有些抵触。 赵与芮看出来了这一点，说道：“真相，这件事情我们交流过了，国家面前，男女不应论高低贵贱，无论男女尽皆我大宋臣民不是么？” “这件事情已经定论了，而且事实上来看，这事对整个大宋都有利不是么？” 真德秀前些日子辩论输给了赵与芮也不再反对了，便点头：“明白了，可是规模翻三倍，能收回来钱么？” 赵与芮笑道：“真老，这手工工场的平均每人产量是每个人单独做的两倍还多，这样产出来的布匹、丝绸、麻能将成本压缩至原本的六成。” “我们的布匹、丝绸将成为天下最便宜的绸缎，还愁赚不回钱么？” 真德秀颔首道：“好，这件事情交给我。” 之后赵与芮问道：“咨夔，宇文靖兴修水利需要多少钱，他这个是大头啊。” 洪咨夔说道：“朝廷初期已经投入了两千多万贯钱了，估计年底的时候还需要七百多万贯，剩下的钱明年在拨下去就行了，运河便能基本完工了。” “好，立刻下拨。” 之后赵与莒说道：“水泥工场的效果极好，现在有些供不应求了，不如再扩建一下？” 赵与芮颔首道：“殿下说的有理，继续投入五百万贯钱，扩建水泥工场，将临安内的无业人士、徭役之徒都征发起来。” …… 总之，宝庆元年，朝廷的几项建设任务全面启动，整个大宋都进入了大建设时期。 但是唯一不太开心的便是赵与芮了吧。 赵与芮心道：“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刚刚借来两千万贯，还没捂热呢，只剩下百万贯左右了，回去可咋交代啊。” 总之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唉都说大宋女子贤良温婉，可能是我运气太差了一点吧。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回去，因为下午便要将那些士子的策论审核，并且进行答辩。 赵与芮希望还能再捞出来几条大鱼。 虽说发现了霍青云、李平荆等人，但谁不希望人才越多越好呢？ 赵与芮其实细数下来，这大宋的猛将竟然已经开始呈现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态势了。 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这遗臭万年的“铁血强宋”，终于要在自己的手上开始蜕变，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强大帝国了。 虽说情势还没有完全乐观，但希望就在眼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韦彦昌 赵与芮料理完了建设上面的相关事宜之后，便在仆从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云台附近的小阁楼当中。 这里便是面会士子们的场所。 士子数量超过了四千余人，肯定不会全部看一遍，还是要剔除一部分人的。 不过这一次就是真德秀他们来筛选人了。 赵与芮和赵与莒亲自坐镇，和士子们面谈。 先拿出来了一千五百份答卷，赵与芮和赵与莒一人七百五十份，开始审阅。 两人翻得很快，当然云榜有名的人和李平荆等人优先被选出来罢了。 这些人最后再谈，先和其他人来谈一谈。 赵与莒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赵与莒说道：“贤弟，快看这有个有意思的人。” 赵与芮问道：“哦？连兄长都觉得有趣？” 赵与莒点点头说道：“嗯，此人竟然和那余玠一样爱吹牛皮，而且竟然吹到朕这里来了！” 赵与芮微微一愣：“不是吧，这种场合都有人吹牛？” 赵与莒于是拿起来这份考卷读到：“草民今年二十有三，身长九尺八寸！” 赵与芮听到这里就心道：“吹牛皮！绝对虚报身高了，不过身为男人，我还是理解的…” “双目如电，雪牙胜狼，猛如吕布，文似张良，信如季布，兵胜韩信，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少失父母，兄嫂养之，六岁读诗书，十二满腹经纶，十五舞刀弄枪，十七骑射无双！” …… 赵与芮楞道：“真有如此人物啊！” “这样，让此人来此一会，敢如此吹牛定有非凡之处啊！ 赵与莒颔首道：“嗯，此人名叫韦彦昌，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 韦彦昌实际上的确出身于平凡人家，他对官场里面的道道不是很懂。 但他又想见到赵与莒和赵与芮。 韦彦昌不傻，实际上他心里明白得很，毕竟是过了初试的人，怎么会笨呢？ 在韦彦昌看来，所谓的策论，实际上机会非常的有限，谁能进入云台，而谁又进不了云台，朝廷早就做够调查了。 留给四千多士子的机会估摸着也就那么两三个位置。 大家都是士子，都是寒窗十年的读书人。 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够想到。 写一篇同质化严重的策论，交到赵与芮的面前，人家会看么？ 就算看了，能够看几眼呢？ 大家都不傻，韦彦昌明白，自己在文笔上的功力胜不过人家，唯有让自个儿出彩一点，另类一点，才会有机会。 这不，机会可就来了。 赵与芮直接下了通知，韦彦昌立马穿戴整齐，赶忙来到云台会面。 韦彦昌发现，自己前面还有不少的士子。 有的人一脸懊悔丧气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种人应该就是被淘汰掉的人，不是被云台淘汰，而是根本就没有中举。 一旦没有中举，也就只能回家当个穷酸秀才。 其他人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去向，因为只有他们被淘汰了，其他人才有被选中的机会！ 但韦彦昌不同，打小养成的好奇心和观察能力，让他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韦彦昌发现，这些人并不是通过御道离开的，在他们从云台上下来之后，便被人引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会是要被咔嚓吧？” 当然就是一个想法，肯定不会这么搞。 韦彦昌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他知道的范围内，慕容凰直接进入云台，没有进行科举考试，来到云台之后立马匆匆离开，不见踪影。 这说明了慕容凰在执行绝密任务。 而朝廷最近的几件大动作，兴修水利的是宇文靖，兴建手工工场的是邓若水和洪咨夔，其他大事也都具体负责到人了。 唯有一件事情没有明说，大宋在买马。 虽说这种事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毕竟大宋缺马。 但是购买的数量以及规模是什么样子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以前一年也就能从北边搞来几百匹马，剩下的都是滇马。 但是现在不同了，荣王决意增强大宋的军队实力，那就必然要大肆扩充骑兵部队。 而骑兵部队需要大量的军马，军马的要求比一般的马匹要高。 因此只能从北边购买蒙古马，购买不是问题，问题是究竟该怎么运进大宋境内。 这么大的手笔很难掩饰的住，除非有人在运输道路上动手脚。 如此说来，事情很明朗了，慕容凰肯定去买马了，顺便布置河北路和胶东半岛的情报组织，训练斥候进行渗透！ 韦彦昌确信了此事之后，轮到他面见赵与芮时，就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赵与芮。 又有不少士子出来了，一些人还算开心，应该是成功中举了，但没有进入云台的人。 这些人也会被安排临安或者地方的官职，总之是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之后便是韦彦昌进入到云台了。 一个蛮简陋的小阁楼，根本看不出他是大宋最高的决策机构。 韦彦昌进入之后，看见殿内有两人，这两人就应该是当今圣上和荣王了。 韦彦昌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草民韦彦昌，见过陛下和荣王殿下。” 赵与莒不只是审阅了很多人之后累了还是怎么着，半天没有让韦彦昌起来。 韦彦昌也在心里发毛，总不能自个儿站起里吧。 但雇了一小会，赵与莒睁眼看到韦彦昌冷冷道：“你便是韦彦昌？” 韦彦昌点头道：“正是草民。” 赵与莒吼道：“你好大的胆！竟敢吹嘘到了朕面前！” 韦彦昌心里一慌，立刻求饶道：“陛下，请宽恕草民的罪过啊！” 赵与莒气极反笑道：“为何要饶你？” “你想宽恕你的罪过？也行，去校场上和霍青云比比骑射啊！你不是号称骑射无双么？” 韦彦昌尴尬道：“那都是吹的……” 赵与莒颔首道：“哦~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的欺君之罪了？” 韦彦昌口中干涩，只能说道：“这不过是哗众取宠，陛下就当放了个屁，别管他！” 赵与莒皱眉道：“你说朕会放屁？” 韦彦昌顿时面色一黑，心道：“卧槽，完蛋了，这话咋接啊？” 赵与芮都被韦彦昌给逗笑了，替他说了几句话：“皇兄息怒，咱们还是先看看这人的才学吧，若真的有才，饶他一命。” 韦彦昌长舒一口气，但很快，悬着的心有提到了嗓子眼。 赵与芮补充道：“要是还是吹嘘，千刀万剐！”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云台三十六子 赵与芮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眼中的寒芒似乎要刺穿人的瞳孔一般，紧紧的盯向韦彦昌。 韦彦昌打了个寒颤，虽说外边温度还很热，但他心里凉的发毛。 赵与芮淡淡道：“十息时间，告诉我你的价值！” 韦彦昌听到之后，却没有立刻慌乱，毕竟是敢在皇帝面前吹牛皮的人，咋可能没点胆量呢？ 细致入微，观察能力，冷静的头脑韦彦昌都不缺。 韦彦昌立刻冷静了下来，花了两息左右的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 之后侃侃而谈道：“殿下，根据草民的猜测，慕容凰应该是被殿下差遣到河北路购买胡马，顺便派遣斥候打听消息了吧？” 赵与芮不动声色示意继续。 韦彦昌并不慌乱，他看得出来赵与芮是想试试他。 韦彦昌继续说道：“殿下此举也算是开创了我大宋的先河，毕竟以前没有人在意信息的传递，斥候从不跨越边境线。” “而殿下不仅让斥候越过边境线，甚至深入敌国境内，这点很大胆，却也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赵与芮眼中闪过一些光亮，微笑道：“那你说说看？不要紧张，起码你能活命了！” 韦彦昌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殿下，假设有一个蒙古人进入大宋境内，殿下认为一般民众会怎么办？” “必定是联络当地的县官，将此人的身份名姓登记在册，同时派人监视，因为我们根本不会信任此人。” “无论他是来做什么的！我们都不会让这种人随意走动。”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的斥候潜伏进入蒙古境内，也会被发现，很难完成殿下和圣上的期待。” 赵与芮颔首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那你说说该怎么做？” “回禀殿下，草民认为，应该从根本上改变这些斥候！” “让他们吃蒙古人的饭，穿蒙古人的打扮，说蒙古人的话，不要将他们当成宋人，而是把他们当成蒙古人来培养！” “再像蒙古人的宋人他终究是宋人，要是自幼改变生活习性，总归是能转变的。” “就算是粗鲁的汉子，给他三年时间，如此生活和如此环境之下，他也能转变成功。”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美的蛰伏下来，等待朝廷的召唤。” “而这些人还不能被蒙人同化掉，因此要挑选那些身负血海深仇又报国无门的人。” “草民在草原上生活过数年，深知这些人的习性，因此恳请殿下，将这些人调拨到我的麾下，让我来训练他们。” “我虽然骑射很一般，但我会养马，更会训练如何养马！” 一口气说完之后，韦彦昌站在那里等待着赵与芮的决断。 赵与芮轻声道：“不错，你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是云台的一员了，当然若是你的养马之术是虚假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韦彦昌拱手道：“必不敢隐瞒！” 韦彦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身上忽然轻了好多。 离开大殿之后，赵与芮说道：“陛下，加上此人的话，基本上是够了。” 赵与莒颔首道：“是啊，战阵之学上，除了原本的几人，这韩轩之也算不错，将来成为一方制置使够用了。” “韦彦昌能说会道，细致入微，可以派给慕容凰当副手，要不然他一个人要累吐了。” “除此之外，婉拒进入云台的包嘉良推荐了他的副手张松怀，此人深谙吏治，通晓朝廷律令，可以参与朝廷制定律令措施。” “还有一位在北方长大，对蒙古习性掌握很透彻的彭大雅，也是个人才。” “加上这四人的话，云台已经够人数了。” 赵与芮点点头，之后的审阅当中，也没有见到更好的人才了。 剩下的人按照赵与芮的话来说都是小才。 因此赵与芮也没小气，慕容凰那边缺人手，尤其是缺高素质的人手。 毕竟刺探军情这种事，起码得识字啊，而大宋的识字率又很感人…… 所以这批人才是慕容凰那里迫切需要的。 宝庆元年的科举就此结束，士子们大多都得到了任用，除了滥竽充数之辈，基本都可以为大宋做出贡献。 云台三十六人也正式组建成功，不日即将开始总领军政。 枢密院、崇政殿、政事堂相继被裁撤，两府三司三衙权力全部集中到云台。 地方武装势力统统遭受到了打击，统一的大兵团作战思想已经形成了雏形。 没有急吼吼的扩张军队，但不代表就不训练军队了。 之前赵与芮训练的一营五百将士把殿军收拾了一遍，殿军那群人没地方撒气。 赵与芮大笔一挥，直接散到大宋各地的驻军当中，使劲的训练。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大宋的军队都松松垮垮几十年了，一年内把这些旧账都给还上！之后就该真正的奔赴战场了。 至于改良冶铁的话，现在的朝廷有些揭不开锅了，刚欠老婆两千万贯的赵与芮可没脸继续借了。 总的先还上，保持一个良好的信誉之后，才能有脸面继续找老婆借钱吧。 云台的人已经进入到了云台，准备开始办公了，云台三十六人从此之后成为荣王直属的云台三十六子。 云台中，文有邓若水、洪咨夔、李平荆、钱之涣、张松怀、慕容凰、宇文靖、白文瀚、韩凛、颜庭筠、魏如稷、洛文杰、洛闻歌、刘元彻、褚非、蔡蒿、程万金、韦彦昌。 武有孟珙、霍青云、曹弈、孟溪、陈玠、陆明、武振平、余玠、曹友闻、欧阳伯霜、吕文德、王坚、韩轩之、吕文德、赵葵、江霖烽、赵牧远、彭大雅。 文武各十八人，是组成云台的核心力量。 龙有双翼，一文一武。 时至今日赵与芮和赵与莒兄弟俩的势力总算是完整的搭建起来了。 云台三十六子大部分人年轻气盛，当然也有赵葵这样的元老坐镇。 云台的具体人员名称都没有公布，以免被人做不实之言。 真德秀和魏了翁看着年轻的一批人登上这个舞台之后都相视一笑。 “老魏啊，你说咱们是不是老了些啊？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魏了翁摇摇头：“老真，昨日赵与芮那小子找到了我，恳请我劝说你和我再留下一段时间。” 真德秀诧异道：“哦？我还以为要撵我们走了，呵呵～” 魏了翁摇头道：“老真，你太小瞧那小子了，赵与芮脑袋瓜跟别人不一样。” “他希望我们留下，让那些年轻人再历练一下，而且要让他们成为咱俩的学生，学习为官之道。” “希望咱俩能为这批年轻人保驾护航。” 真德秀摆摆手：“罢了，老朽还能在撑个几年，在帮帮这些人吧，我有预感，祖宗未完成的遗憾，仇恨，这些人都能给讨回来。” “嗯，巧了，我也是这么自信。”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衣锦还乡 几天之后，云台的人员正式进入到云台开工了。 曹弈等五位统制正在殿军当中训练军队，暂时不能抽身，只能需要的时候传令。 孟珙在历史上虽然是大宋的擎天之柱，但赵与芮看来还没有发育完全，就不要拔苗助长了，安心在荆襄一代历练就行了。 川蜀地区三人组，还有外派的慕容凰和韦彦昌都无法在云台之内。 天网三人组也都在临安城内，一般不进入云台办公。 赵葵被任命为淮东制置使，屯兵于庐州抵抗北方金国。 也就是说现在呆在云台内的有二十一人。 赵与芮将朝廷计划的几件大事交代完之后，就要尥蹶子了。 文武两翼，虽说有别，但殊途同归，总不能武人都是莽夫，文人一点不知兵吧。 像是刚提拔上来的霍青云、江霖烽等人，赵与芮决定近期将他们安排他们进入大宋军队当中历练。 但是做的是文职，目的不在乎练习掌兵之术，在于感受军旅氛围，收起那份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的心气。 当然了，也不能迅速要求他们干事，因为这群人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衣锦还乡！ 虽然没有公布云台所属人员的名姓，但是科举榜单上闪亮的人命难道不是荣耀么？ 进士科状元李平荆、榜眼钱之涣，探花颜庭筠。 武举状元霍青云、榜眼江霖烽、探花司马英。 这些人有些人是士子，有些人是穷秀才，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因此赵与芮让他们都回家看看。 看完之后，他们就能收心了。 …… 李平荆厚着脸皮找到赵与芮预支俸禄，赵与芮也没亏待他，直接划拨了几万贯给他回乡用。 大宋总不能亏待马上要将一辈子交代给朝廷的人吧。 当然了，动用的是自个儿的私房钱……回去少不得跪搓衣板。 李平荆三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荆湖南路潭州，李平荆家中贫苦，只能勉强混口饭吃，李平荆喜欢张家的千金张芸，但因为出身卑贱受尽鄙视。 李平荆的兄长李平河也因此在村里抬不起头，不过李平河倒是不责怪自己的胞弟。 他知道自己的胞弟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一日，李平河田间劳作的时候，张家对门王家的王庆差使人来找茬了。 王庆坐在田囤上说：“就你那弟弟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张家是你们能高攀的上么？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别让小爷我动粗！” 李平河也是被欺侮时日长了，终于忍无可忍，将铁犁往地上一插：“你们别欺人太甚！” 王庆瞧这个二郎腿说道：“就欺负你怎么了？我还揍你呢！” 正当他抡拳之际，一双手拉住了他。 王庆一扭头，笑道：“哟呵？这不是穷书生回来了么？” 然后大喊道：“乡亲们！来看了，穷书生回家了！” “肯定是落榜了，呵呵~我就知道你考不上。” 李平荆也没说话，只是淡淡道：“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王庆看到不远处，张家家主也来地里劝农了，就想着威风一阵，一袖子将李平荆扇倒在了地上。 张家家主知道李平荆对自己女儿的情义，但是王家和自己世代交好，也不好太那个，只能说道：“王庆，好了赶紧回去吧，你要提亲的话，就…” 但张家家主还没把话说出口，王庆就笑道：“李平荆！你听着，明日我就去提亲，把你梦里的可人儿给接来，嘿嘿~” 李平荆只是摇摇头：“唉~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可真多啊。” 王庆咧着嘴说道：“嘿嘿~你说啥？还说我不怕死？我看你是…啊~” 身后一队人直接将王庆和他家里的恶仆按到在地上。 张家家主张玮说道：“这不是县尊么？那股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这位知县也没有搭理张玮，径直走过来，拱手作揖道：“下官谭阳知县杨凤德见过翰林院大学士！” 李平荆轻轻挥挥手：“嗯~杨知县，不用太在意礼节的，平荆只是来将家人接到京城中去。” 杨凤德颔首道：“嗯，大学士但又要求尽管提，荣王殿下下了死命令，您要出一点事，下官脑袋就要搬家了。” 之后扭过头去：“王庆，私自攻击朝廷翰林院大学士，你可知罪？” 王庆直接傻了：“啥啥啥！他…他大学士？” 杨凤德淡淡道：“当今圣上和荣王殿下钦点的状元郎，直接官拜翰林院大学士，你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呵呵，恐怕你这脑袋要保不住了。” 王庆直接跪地求饶道：“县尊啊，放我一命吧！草民不知啊！” 杨凤德头撇过去：“放你一命的话，谁放本官一命啊？带走！” “你王庆平时欺压邻里，虽然没有到达朝廷制定的劣绅标准，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 杨凤德头也不回的让人将王庆抓走了，之后转身对着张玮说道：“张家家主，望你认清形势，这王家…不值得深交。” 张玮立刻低头道：“一定一定。” 杨凤德走了之后，李平河拉着李平荆说道：“弟弟，你…你你状元？” 李平荆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状元算什么？将来平荆将追随殿下，横扫天下。” “倒是苦了兄长，照顾咱娘，还帮平荆挡住了邻里们的鄙视蜚语，今日平荆来接你们进京去。” “今后，没有人敢瞧不起咱们。” 李平河喜极而泣：“嗯，但听贤弟吩咐。” 张玮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前来巴结道：“这个…草民张玮，见过大学士，不知…那个小女的婚期是否还作数啊？” 李平荆摇摇手：“张家家主不是将她许配给王家了么？平荆就不掺合了。” 张玮大惊失色，如烫锅上的蚂蚁，吓得快晕过去了。 李平荆笑道：“呵呵~玩笑话，明日我再去拜访小姐，今日我要先回家见娘了。” 张玮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这李平荆看在自己的女儿面子上没有撕破脸。 张玮找到个没人的地方，连续扇自己耳光：“叫你势利眼！叫你墙头草！” 李平荆和兄长回到家中后，家中老母的织机仍在嘎吱嘎吱响。 李平河喊道：“娘，平荆他回来了！” 李平荆的娘李慧走了出来。 李平荆直接双膝跪地道：“孩儿不孝，丢开娘去远行，愿娘亲见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游子身上衣 李慧急忙拉住了李平荆，温和的说道：“傻儿，你能平安归来，娘亲便心满意足了。” “科举什么的，考不上下次再考便是了。” 李平荆一愣，原来娘亲把他说的不孝理解成了没考上。 李平荆正欲解释，李慧却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轻轻抚摸着他的衣衫说道：“看，你的衣衫都破旧了，来，为娘给你织了件新衣。” 李平荆轻轻摇头心道：“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家的感觉，真好。” 李平荆拉住李慧说道：“娘，孩儿得荣王殿下赏识，因此特来接娘亲和大哥进京享福。” 李慧诧异道：“你中举了？” 李平河帮腔道：“娘，平荆是当今圣上和荣王殿下钦点的状元郎，加封翰林院大学士啊娘。” 李慧情绪有些激动，掩面而泣。 “来，快来给你列祖列宗磕头。” “欸~” 来到了祠堂当中，李平荆三叩九拜，他成了李家第一个状元郎。 从此光宗耀祖，没有任何人敢看不起他，也没有人再敢欺侮他们。 李慧心满意足的坐在座椅之上，三叩九拜之后，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家吃饭。 李平河专门买了条鱼下锅，三下五除二就料理完毕。 李平荆此时心情难以诉说，一直以来，他都是家里的那个累赘。 一应农活，家务都是李平河再做，李平荆只是家里吃饭的一张嘴。 但是大哥非但没有嫌弃自己，还让自己安心读书，大哥和娘亲都相信自己能出人头地。 终于，这一天来到了。 李平荆热泪湿润了眼眶，没有诉说感谢的话语，只是心中暗暗立誓，一定会照顾好大哥和娘亲的。 翌日，谭阳知县派来了几个县卒，帮助李平荆等人收拾搬家。 邻里们甚是羡慕，但却没有人敢来套近乎。 因为张家和王家的原因，邻里们一直都看不太上李平荆，甚至经常暗地里说他的坏话。 李平荆不会去记恨这些人，但要是有人想来捋虎须的话，他不介意让这些人尝尝滋味。 县卒们收拾之际，李平荆在县尉的带领下前往了张家。 张家家主张玮早已如坐针毡，听闻李平荆到来的时候，顾不得许多，立刻把女儿叫了过来。 “芸儿啊，张家待你不薄，这次你一定要稳住他啊！” 张芸早就看不惯自个儿老爹的势利眼了。 虽说理解自己老爹的难处，但理解归理解，很难不去记恨的。 张芸淡淡道：“知道了。” 之后，便甩开了张玮去见情郎了。 张玮独自站在秋风中，感觉天气有点冷了。 当然不是天气冷了，而是心冷了。 李平荆见到张芸之后，一把拉了过来。 “芸儿，让你受苦了，平荆这就带你回京。” 张芸拍拍他说道：“傻瓜，我早就知道你能行的，你比任何人都要强。” “嗯~” 张玮在旁边尴尬道：“大学士…不知这大婚…” 李平荆说道：“后日，我们便要启程进京了，索性明日就给办了吧。” “欸~好嘞。” …… 办完大婚，进了洞房，之后收拾行李，李平荆便带着自己的家眷进京了。 路上还和自己的娘亲，妻子讲述了京城的风土人情，讲了讲赏识自己的荣王。 张芸捂住自个儿的嘴巴：“不是吧，干了那么多大事的荣王殿下竟然这么年轻？” 李平荆颔首道：“那当然，少年英雄，当是我辈之楷模啊。” 张芸疑惑道：“那我们能见到荣王殿下么？” 李慧嗔怪道：“想啥呢，荣王这么忙，咋能抽出时间见我们啊？” 就在闲谈时，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 一位士卒赶来说道：“禀翰林院大学士，前面荣王亲自来迎。” 李平荆登时一愣，然后速速整理了下衣衫，李慧等人也都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急忙下车 李平荆跑了过来，拱手作揖道：“平荆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出城相迎啊！平荆受之有愧。” 赵与芮拉起李平荆的手臂说道：“得平荆一人，胜添十万雄兵，聊表心意而已。” 之后看到了出来的张芸和李慧等人。 赵与芮主动行礼道：“赵氏与芮，见过各位。” 李慧显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荣王行礼，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赵与芮开口道：“与芮和平荆平辈论交，向您行礼也是应该的。” 李慧感激道：“荆儿，跟着荣王殿下好好干，不干出一番成绩，你便是愧对荣王殿下的赏识啊。” 李平荆郑重道：“平荆必不负荣王殿下厚望，执马坠镫，无怨无悔。” 赵与芮笑道：“搞得这么悲壮干嘛，开心点，来进城吧。” …… 前些日，霍青云考取了武举状元之后，官拜从四品宣威将军，之后便急忙赶回家中。 这一次，霍家的庶子便不用再低声下气的做人了。 这一次，霍家的庶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霍家当中了。 他的娘亲将不再是随意受人欺负的小妾了。 自己跑出家门好几个月了，自己的娘亲也该省亲回家了，指不定要面对那个老顽固的怒火。 霍青云要是不赶紧回去的话，估摸着自己的娘又要被欺负了。 那正妻嫡出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指不定又要干什么坏事呢。 一想到这里，霍青云加快了脚步，数日之后，便赶到了霍家家中。 霍家家主霍茗此时对着自己的小妾刘氏怒目而视。 直接说道：“你看看你是怎么管教那小子的，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竟然直接就跑掉了！” “是家里亏待他了么？我把他养这么大，他就这么报答我的么？” 刘氏跪在地上，也不敢说话，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俩怎么过的，难道你霍茗还不清楚么？ 每日都在受着正妻李氏的羞辱，李氏所生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时常殴打青云，青云有反抗过一次么？ 刘氏知道是自己拖累了青云，要不然凭借霍青云的才学怎么肯能还会被封锁在这个地方当中？ 霍茗怒火中烧，家里最近不太景气，总感觉处处受制，平常的至交也都避之不及。 霍茗正打算找人顶缸的，结果这人就跑了！ 霍茗说道：“禁足三个月！青云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话音未落，门口一声暴喝传来：“我看谁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鲜衣怒马 霍茗直接被吓住，暴喝之后，一声巨响。 “轰！” 大门直接被人捅烂了。 霍茗暴怒道：“何人胆敢闯我霍家！” 门口，白袍长枪男子立于门前，身背三石之弓，鲜红毛发的战马隐隐嘶鸣。 霍茗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霍…青云，你还敢回来！” 霍青云冷冷的看向了霍茗，淡淡道：“我不仅回来了，还来取你这老小儿的狗命！” 霍茗怒道：“你…你好大的胆！” 霍青云眉头紧皱道：“当年你强纳我娘为妾，今日，我便让你这老小儿在地底下颤栗。” 霍茗的嫡长子霍青藤嗤笑道：“就凭你？看我擒了你来！” 霍青藤手持大刀冲上前来，几个健步便拉近了和霍青云的距离。 高高跃起猛劈而下。 霍青云长枪头顶一横，而后弯腰泄力，之后周身旋转一圈之后，将霍青藤钉在了大门之上。 “啊！！”霍青藤的手臂被直接穿透，鲜血直流。 霍茗的二儿子霍青武也大怒，正欲起身，霍青云张弓搭箭，一箭贯穿了霍青武的左耳。 “啊！”惨叫之声响起，霍青武哭喊的撕心裂肺，倒地不起。 之后当地驻军一拥而入，将霍家的所有家仆按在了地上。 霍茗看见是驻军正将，立刻换上了谄媚的嘴脸问道：“李将军！我们没有犯事啊！” “都是这逆子公然动手，打伤了青藤和青武，你快将他擒拿啊！” 李正将连理他都不理，直接转身，拱手作揖道：“正将李甘见过宣威将军！” 霍青云将他拉起：“李将军免礼了。” 霍茗口中干涩异常，颤巍巍道：“宣…宣威将军？” 李甘解释道：“宣威将军乃是荣王殿下和圣上钦点的武举状元，战法一流，骑射无双。” “霍茗，你诬蔑当朝命官，对其母行如此卑劣的手段，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 霍茗哭喊的撕心裂肺，可惜驻军们是不退听信他的鬼话的。 之后霍青藤和霍青武都被抓走了，正妻李氏也跪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青云走了过来，将自己母亲拉了起来，笑道：“娘啊，走了，我们不在这个伤心地方呆了。” 刘氏疑惑道：“那我们去哪啊？” “去临安，你儿子我也是大将军了！” 刘氏显然没有从惊吓当中恢复过来，只能挤出微笑道：“好我们走！” 霍青云出门骑上了自己的赤血良驹，又找到了马车承载他的母亲。 从此鲜衣怒马，再不见霍家庶子。 …… 钱之涣虽然不像慕容凰那样孑然一身，但也不像李平荆那么悲催。 自个儿好歹以前是钱庄算账先生，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只不过想要有追求一点罢了。 回到家中之后，自己的大胖小子都能打酱油了。 钱之涣将他抱了起来：“欸~小弘弘，你老爹我回来了~” 他的正妻也坐在旁边，实际上还有两位妾室。 她们走就听说了钱之涣考取了榜眼之位，收拾好准备进京了。 当日嘲讽他的钱庄掌柜早已经站在了门前赔礼道歉。 可是钱之涣却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拉着一家老小溜了。 钱之涣在马车之上，还依稀记得当日和赵与芮谈话时候的场景。 当时赵与芮问他：“打仗，打的是什么？” 钱之涣当时说道：“打仗，打的就是钱，别说我市侩，没钱，打个屁。” 赵与芮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粗鲁，相反双眼炯炯有神似是对自己说的话极为赞同。 荣王当时说过：“打的是钱，可大宋现在没钱。” “所以要开源节流，但与芮对节流这一项认为作用不大，最多防止贪墨。” “没有人是靠省钱变富的，所有的有钱人都是靠赚钱赚富的。” “朝廷兴建纺织场也好，兴建水泥场也好，扶持酿酒业也罢，都是为了将来挣大钱。” “为的是出口给蒙古和金国。” “大宋技术改良之后，成本不到原本的一半，规模又大，再加上本来蒙古那边卖的本来就贵，运过去就是血赚。” “与芮管这个叫做经济侵略，一旦大宋的商品占据了蒙古的主流地位。” “将来开战，立刻停掉供给，而后守住领土不让蒙军掠夺，那么会造成什么呢？” “势必导致蒙古物价飞涨，一个国家的经济都被拖垮了，他打个屁呢？” 钱之涣深感此话有理，于是借阅了朝廷的兴建计划，开始了他的老本行，算账。 钱之涣算账能力很强，不仅迅速将朝廷钱币运用的疏漏之处指了出来。 还分析出来了，哪些地方可以省钱，哪些地方不用省钱。 钱之涣的认真程度被赵与芮调侃为他恨不得一文钱掰开来花。 不过这样也不错，仅仅依靠着个人对于市井之间的理解力，让朝廷省出了数百万贯的钱。 然后在赵与芮的大笔一挥之下，投给了造船厂。 钱之涣觉得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也蛮有意思的，于是决定进入云台，用心中的算盘来敲打天下间的得失。 …… 赵与芮将云台士子们都安顿好了以后，便躺在了自己的居室当中。 苏秋蝶也表现出来了一个女主人应有的担当，起码将缺失的家具给补齐了。 看着懒如猪的赵与芮实在是颇为无奈。 过了一会，苏秋蝶问道：“与芮，我们何时大婚啊？” “十月初七，皇兄定的日子，到时候你便是真正的荣王妃了。” 苏秋蝶嘟嘴道：“我可没感受到有什么殊荣啊！一直都是我在倒贴啊！” 赵与芮撇撇嘴道：“这只是一时，我不会一直这样的。” 苏秋蝶鄙视的看着赵与芮，这话你自个儿信么？ 苏秋蝶摸着自己的肚子：“唉~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一点儿反应。” “嘶~”赵与芮深吸了一口气。 “蝶儿，我们还年轻，不急吧……” “那你最近为何如此勤奋呢？” 赵与芮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总不能说实话吧，我只是为了身心愉悦…… “咳咳，这件事情权且不谈，蝶儿，有事情要你去办一下。” 苏秋蝶疑惑道：“何事？” “李平荆啊、钱之涣啊他们都拖家带口的来了，他们的家眷我去慰问多有不便，只能让蝶儿代劳了。” “哦~” 第一百二十章 荣王大婚 一月之后，大宋又平静了下来，士子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事情，朝廷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没啥可折腾的了。 除非赵与芮能够向老婆再借上个几千万贯钱花花，否则的话，总是荣王有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对，我堂堂大宋亲王，怎么成了巧妇？ “嘶~”赵与芮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苏秋蝶害怕赵与芮偷吃，把侍女都给请走了，赵与芮又不喜欢家里一堆男人晃悠，所以整个荣王府就他们俩人。 苏秋蝶啥都不做，所以铺床叠被，洗衣做饭都成了赵与芮的工作，何其悲哀！ 虽说持续了几天之后，苏秋蝶怜惜赵与芮太累，又把侍女给请回来了，但也没有放松缰绳。 多年的梦蝶阁掌柜的经验告诉苏秋蝶，男人，一刻都不能松掉缰绳！ 赵与芮自然是不知道苏秋蝶心里这么多想法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处理些政务。 虽说朝廷还有些钱，可真是经不住花的。 九月末，荆湖北路水灾，又花了几百万贯赈济灾民。 十月初，有些地方匪贼作乱，当地驻军出军平乱，赏赐抚恤又是几十万贯…… 总之大宋有点揭不开锅。 不过，忙里偷闲，还是要给大宋的百姓展现一些积极的东西。 因此十月初七，荣王赵与芮将和梦蝶阁掌柜苏秋蝶大婚。 虽说有些文人对这件事情嗤之以鼻，他们认为荣王殿下身份尊贵，居然和这种地方的女子媾和，真的是不知廉耻。 但是很快这些人就被邓若水和他发动的上万文人给淹没在口水的海洋里了。 诸如“亲王黎庶不分贵贱，都是大宋臣民，应当一同视之，轮得到某些人大放厥词？” 又比如“某些人试图分裂大宋臣民的团结，不知其居心何在云云。” 也有造势的，“荣王殿下天赋异禀，梦蝶阁掌柜风姿卓绝，天造地设岂容你等来反对？” 总之文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邓若水手下的上万根笔杆子一引导临安舆论，然后聚义堂组织趁势帮忙。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被压倒在了大宋臣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支力量太过强大了，因此赵与芮直接赐名为“水军”，意思是邓若水率领的文人堪比军队！ 虽说邓若水觉得赵与芮的眼神有些怪诞，但也没多想，也就开心的接受这个称号了。 淡泊名利不是不要名利，能有一个名号还是不错的。 当然要是知道赵与芮的真实意思是啥的话，邓若水打死也不会接受的。 总之，赵与芮大婚的日期算是定下来了。 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虽说朝廷没什么钱了，但是赵与莒想到一个既能送上隆重贺礼而又不花多少钱的方法。 朝廷养的画工待诏真的是不少，这群人平常也就画画，也没啥事情可做。 十月初七，画上个一千零七十幅画，用画卷重现临安的盛况！ 赵与莒觉得这简直是个天才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天才想法苦了画工待诏们，他们被疯狂的压榨。 赵与莒下了死命令，加班加点，一定要赶在十月七日以前完成，而且还不准粗制滥造，必须要保质保量。 谁要完不成的话，呵呵~后果自负。 画工们心里能抱怨，口中却不行，只能苦笑道：“一切为陛下和荣王服务！” 五十个画工，一人实际上就二十来张画，一天四五张，也不是很紧张么。 赵与芮也是直接笑抽了，亏自己的老哥想得出来。 不过赵与芮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临安的土豪那可是贼多的。 赵与芮总不能真的去抄他们的家吧？自己从来没有违反过朝廷的律令，决不能如此行事。 但此次是个好借口啊，荣王府家徒四壁，你们临安的各界人士，不应该为大宋的英雄尽一点自己应尽的义务么？ 什么？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被士绅称为“灾星”的赵与芮每天去你家逛逛就行了，只要你不觉得渗得慌就行。 而且赵与芮还明说了：“大家都是临安百姓，都不容易，太便宜的就别往荣王府来送了……” 这些土豪人士直接管他叫做赵扒皮，赵扒皮不扒穷人的就扒富人的。 赵与芮嗤之以鼻，他们懂个什么？ 且不说穷人本就可怜，穷人有多少钱啊？与其扒他们不如赚个名声，这叫民心所向。 尔等富人才叫有钱啊，不扒你们扒谁啊？ 以前史弥远他们当台的时候，朝廷没法管，现在不是以前了，你们吃进去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 不过赵与芮不缺这个钱，一半自个儿拿着，一半上交朝廷。 自己拿着倒不是因为贪财，是因为一直吃软饭也不是个事啊。 总不能一出门，想买个啥东西，都得看老婆的脸色行事吧。 总之在一系列闹剧之后，十月七日也正式到来了。 本来打算在荣王府举行大婚，但是赵与莒觉得这样不能够显示朝廷的威严。 虽说赵与芮和苏秋蝶不在乎这些虚礼，但是这次不同。 不仅仅是让国人看到，还要让外来的使节看到。 现在的大宋来了好几国的使节，蒙古、金国、西夏、大理。 大宋要展现国力给他们看。 因为自从朝廷连番大动作之后，所有的国家都收到了一个信号。 大宋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宋了，不再是那个是个人就能欺负的大宋了。 就连临近的金国都能感受到，大宋军队的战斗力跳跃式的飙升。 以前五千金兵甚至可以打败上万宋军。 但是今年，虽然大战没有，但是小战频频。 金国，居然第一次吃亏了！ 不是指一次战役的吃亏，而是全年下来的战损比，金国首次突破一的战损比。 战损比为六比五，平均六个金兵才能干掉五个宋军！ 虽说大军团作战宋军还没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但是自从荣王军改之后，小规模作战，十对十的那种，已经可以占据优势地位了。 这让金人感到了恐惧，长此以往下去，这宋军难不成要超过金军？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赵与芮也知道，现在的宋军还有点虚，是靠着高昂的士气维持的，坚韧和综合能力还是远远不如金军的。 不过，现在的大宋更重要的是要展示一个姿态而已。 于是就借着荣王大婚，来震慑一下他国使节。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十里红绸 原本的计划是，赵与芮直接将苏秋蝶从梦蝶阁接到荣王府，然后简易的办一下。 但金国等一些其他国家的使节已经来到了大宋，想要一睹荣王大婚的风采。 所以皇帝赵与莒改变了计划。 在临安城中的一处地方，赵与芮乘坐天子车乘，八匹等高的白色良驹拉着一辆富丽堂皇的车。 车上载着新娘，踏过十里街道，直入大内。 经过御道之后，在和宁门后举办大婚。 十里街道中，听雪轩和梦蝶阁拿出了数万匹红绸，用红绸铺路。 马车采用红色的紫檀木打造，浑身上下扎上了彩节，整个马车都散发着喜庆的意味。 虽说现在的大宋国库没有多少钱了，但是该花的还是不能省掉。 真德秀亲自主持大婚仪式。 整个殿军超过八万人，围在街道之上，一些人手持旌旗，一些人持枪呐喊。 整个场面恢弘无比。 一千零七十幅临安山水画卷缓缓展开，将临安的风貌完全的刻画在了卷轴之上。 极近繁华，不外如是。 赵与芮坐在了八匹良驹拉扯的天子车乘之上，对着马车内喃喃道：“蝶儿，走。” 耳边轻咛之声响起：“嗯~” 赵与芮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手中握着缰绳喊道：“驾~” 车乘起步，踏着十里红绸，慢慢的朝着大内走去。 虽说整个临安的人都来观看荣王大婚了，但是赵与芮并没有感觉到喧闹。 对于他来说，和车内的伊人从今以后，真正的喜结连理了。 “蝶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心里就下了誓言。” “这个女人，是我的，谁敢抢，我宰了他。” “哼~我要不主动点，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过来了？” “额…呵呵~咱不说这个了。” 赵与芮小心翼翼的问道：“蝶儿啊，你是不是该学一下女红，学一下如何料理家务啊，总让我一个大男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 “你有意见？” “额…没有…” 车里面抱怨道：“你荣王府的开销全都是花我赚的钱好吧？没有我，你一年饭桌上都没点肉腥味好吧？” “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花我的，你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啊，我的荣王殿下。” 赵与芮无言以对，只好低着头把事给认下来了。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看今晚我不整死你。” 怀揣着这样的小小怨气前往了大内之中。 实际上赵与芮不是很赞同兄长的计划的，这是他的大婚，他只想和蝶儿一起就好了。 只是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如此。 赵与芮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玄，赵与芮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各国使节，都不是什么安生的主，总会有几人闹事的。 赵与芮略怀歉意的看向了车内的伊人。 苏秋蝶注意到了赵与芮的目光，温柔的安慰道：“良人啊，没事的，为了心中的大局，为了你的宏图伟业，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 “可这…我会怀疚一生的，就连一个完整的大婚都给不了你。” “良人啊，等到哪天，你率军收回故土之后，在开封府给我补办一个行么？” “那时候，我要所有人都注视着，让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我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 赵与芮知道这只是蝶儿的安慰，自责只能权且收起。 轻声呢喃道：“一定。” 经过十里长街之后，朝廷附近的文武百官列队在御道之上，纷纷庆贺荣王的大婚。 荣王不喜欢繁文缛节，喜欢的是大气磅礴。 真德秀明白这一点的，因此换下了乐工，将军队当中的鼓号手集中起来简单练习了一下，之后鼓号响起。 战鼓雷动，号角嘶鸣，颇有黄钟大吕之感。 磅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金色的曜日洒下了祝福的光照。 赵与芮昂首挺胸，站在马车之上。 将马车之上的偃月刀高高举起。 那是力量的象征，是赵与芮权威的象征。 士兵们瞻仰着国家的英雄，并为今日英雄的大婚奉送诚挚的祝福。 来到大内之后，赵与芮先行下车，然后将手伸了出来。 “蝶儿，来。” 传统的流程应该是伴娘将新娘搀扶下轿，宾客前来撒花相迎。 但是赵与芮却觉得，应该更加体现自个儿的作用，这条路上，不希望有别人掺合。 赵与芮轻轻拉住了苏秋蝶小手，一同走向了大殿。 大殿有着一百九十九级台阶，赵与芮不慌不忙一步一蹋，走向庄重肃穆的大殿。 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场景，明明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此时的赵与芮却并不开心。 甚至有点想骂人。 “他么的，哪个混蛋设计的台阶？一百九十九级，劳资腿都走断了！” “每一级还都设计的那么远，爬上去起码得一刻钟的时间！” “我滴亲娘啊，这才十月份，还是很热的好不好？” “大殿之外又没有冰块，我都汗流浃背了，还得走这破台阶。”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赵与芮在抱怨着，苏秋蝶也有点体力不支了。 赵与芮轻轻笑了一下，一把抱过来，直接抱起。 “啊~” 赵与芮头撇过去说道：“走，我抱你上去。” 当然心里还是无奈道：“唉~为了耍个帅，我真是老命都豁出去了。” 当然怀里的伊人还是很羞涩的躲到了赵与芮的怀中。 终于一刻钟之后，赵与芮走到了台阶之上。 那里兄长赵与莒亲自相迎，云台三十六子列为两侧，朝臣紧随其后。 赵与莒走上前来笑道：“贤弟，今日你大婚之际，为兄筹办的你可还喜欢？” “挺恢弘的，就是台阶能少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噗嗤~这事你去找蒙翊吧，他设计的，象征着长久。” 赵与芮嘴都歪了：“行，这事我记住了。” 之后赵与莒对着苏秋蝶微微的躬身致歉。 “姑娘，对不起，今日明明是你们的大婚之际，却被与莒拿来……” 苏秋蝶浅笑道：“不妨事，蝶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赵与莒微微颔首，然后将二人引入了大殿之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靖康耻，犹未雪 赵与芮和苏秋蝶再赵与莒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之内。 这个时候群臣汇聚，使节也纷纷来到了这个地方。 大殿之上，有着赵与莒和赵与芮的生母全式。 而原本的杨太后被囚禁在深宫之中，已经在前些天自缢身亡。 赵与芮和苏秋蝶跪在那里，按照礼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之后，便是皇帝赐宴。 宴席之上，赵与芮和苏秋蝶喝着交杯酒，诉说着情话，这份静谧，赵与芮真希望能够长久的留存，可是很快便被打破了。 各国使节，依次觐见皇帝赵与莒和荣王赵与芮。 “蒙古使节到” 一位彪形大汉，手持两把宝刀以及一箱物品来到了大殿之上。 这位使节通晓汉语，说道：“在下蒙古使节那日松见过大宋皇帝陛下及荣王殿下。” “这是我们大蒙古国送来的贺礼，我们的大汗对荣王殿下称赞有加，特地挑选了荣王殿下感兴趣的东西相赠。” 赵与芮站起来拱手道：“本王代表陛下向蒙古大汗问好，多谢蒙古使前来参加本王的大婚。” 蒙古使节笑道：“欸~我们蒙古人最喜欢英雄！” 说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在蒙古人眼里就是英雄！这里有蒙古柳叶甲、罗圈甲，顽羊角弓，响箭，驼骨箭以及宝刀，共计两份，赠给皇帝陛下和荣王殿下。” 赵与芮和赵与莒一起前来说道：“那便多谢蒙古大汗的美意了。” 蒙古使节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之后是大理使节，送上酒爵一副献给赵与莒，送上白玉一双，送给荣王殿下。 然后是西夏使节，送上了夜光杯。 然后是自杞国…… 直到金人的使节。 这位金人的使节身边还带着几名金人的战士，一看就是想来挑事情的。 这位使节拱手道：“金人使节阿古占经过大宋皇帝陛下和荣王殿下。” 赵与莒看见此景之后冷冷道：“这位金使，今日为荣王殿下大喜之日，你这是何意啊？” 阿古占不屑道：“回禀大宋皇帝，我大金与大宋向来为叔侄之国，然而贵国不但公然撕毁约定，还屡屡侵犯我国土，真当我大金无人么？” 赵与芮站了出来，对此话嗤之以鼻道：“这位金使，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大宋的军队侵略你大金的国土了？” “每每都是你金国蓄意滋事，我大宋被迫防卫！” “近日来，我大宋国力蒸蒸日上，士兵士气高昂，你们金人占不到便宜了便想来讨个说法？” “战场之上，实力说话，你金人就那么点能耐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阿古占怒道：“哼~就你们宋人也配在我金人面前逞英雄？” “是英雄还是狗熊，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青云！” “末将在！” 霍青云一杆长枪横了过来，直接立在了大殿之上。 身边的三位金国战士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对于这年轻人如此立威甚是不满，于是伸出拳脚打算小小教育一下这个宋人。 怎知霍青云是个硬茬子，三两下交手，瞬间击碎一人的关节，将其制服。 而后两脚下去，另外两位金人战士也被撂倒在了地上。 赵与芮轻声道：“金人，不过如此。” 阿古占也是受到了刺激，加上他本就是强硬派，冷哼道：“你大宋就是这么对待外来使节的？” 赵与芮摇了摇手指头：“对于人，我们大宋乃礼仪之邦，但对于猪狗不如的畜生，大宋向来是以暴制暴。” “这位金使，想在我的面前挑事，你还嫩了点。” 阿古占大手一伸，说道：“大金皇帝让我带话给大宋皇帝。” 赵与莒说道：“讲！” “宋历来向我大金称臣，时至今日竟然还不行纳贡事宜，大金给了宋很多悔改的机会。” “然而你们居然不思悔改，甚至变本加厉！” “若再不履行嘉定和议的相关约定，莫怪我大金猛士兵临城下了！” 赵与芮心道：“这金国老儿，打的好算盘，算准了现在大宋的军力还没有恢复，这时候挑事，还真会找机会。” 赵与芮说道：“你大金要是真有那个能耐早就来了，何须费唇舌呢？” “特来此嘘声恐吓一番，正好暴露了你们信心不足的弱点！” “我大宋军士，绝不惧你！不过大宋向来以和为贵。” “若是平等的和约，大宋会考虑的。” “先说说你们的提议？” 阿古占心中冷笑道：“到底还是怕了吧？也对，现在的宋对上大金就是以卵击石！” 阿古占笑道：“对你们大宋来说，这绝对是‘平等’的和约，而且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 “我大金皇帝的要求也不多。” “首先，宋金仍为伯侄之国，金为伯，宋为侄。” “宋每年向我大金输送白银五十万两，布匹五十万匹，另外给我大金的将士犒劳军饷五百万贯。” “宋所占的胶东半岛，河北南路地区尽数交还给我大金！” 赵与芮皱眉道：“这不就是嘉定和议的翻版么？你们还真有胆子提起啊！” 阿古占笑道：“莫非荣王殿下想一试我大金将士的兵锋么？” 而后阿古占又看向了苏秋蝶，淡淡道：“我大金兵锋之下，宋自然难以抵挡。” 然后阿古占故意提到了宋人的痛处：“若不束手就擒的话，大宋恐怕重蹈靖康之事啊~” 阿古占不怀好意的笑道：“荣王妃如此貌美如花，留给荣王这个小身板可真是可惜了呀~” “我大金专设洗衣院来容纳荣王妃这样的女子，不如用你来换得你们大宋的和平如何？我大金的勇士早就对荣王妃垂涎三尺了~” “遥想那徽宗之后韦式，高宗之后邢氏都是洗衣院最受欢迎的啊，一日上百人来慰问啊~” “嘭~” 赵与芮忍无可忍，将金使阿古占一击击倒在铜柱之上。 阿古占还肆意放声道：“呵呵~你们大宋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金将他们占据！” 此话一出群臣激愤，霍青云一枪掷出，将阿古占钉在了柱子之上。 御座上的赵与莒走了下来，拔出天子剑，一剑刺入了阿古占的心脏。 赵与芮抓起了一个金人战士说道：“好啊~你们大金不就是想来激怒我们好找借口开战么？” “那就打！”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老儿，让他抹干净脖子，等我来砍！” 之后将这个金国战士掷出了门外。 赵与莒对着赵与芮点点头，示意可以。 赵与芮对着群臣和殿外的兵士们喊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金人辱我大宋太甚！” “我们大宋的男儿都死绝了么？还要让我们的女人流泪么！” “回答我！你们敢不敢一战！” 外面的上万军士将长矛砸在地上，喊道：“敢！敢！” 赵与莒手持天子剑，指向北方：“自即日起，大宋对金人宣战，不死不休！” 赵与芮端起一碗酒说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也让那嚣张的金人尝尝我大宋的兵锋！” “让金国皇帝的寝宫，也站满了我大宋的军士，让他们在地狱之中也能听见我们的咆哮！” “让他们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能梦见我们嗜血的獠牙！” “杀！” “杀！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斩杀金国使者之后，天下四方震惊。 金国竟然蓄意挑起和大宋之间的矛盾，而后金国皇帝完颜珣病逝，初登大宝的完颜守绪痛斥大宋斩杀金使的行为，集结兵马，意图开战。 完颜珣被号为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史称金宣宗，而继位的完颜守绪被后世称为金哀宗。 金哀宗少有宏图大志，但是内外交困之下，抵挡蒙古入侵十数年，最后还是国破家亡。 原本的金国应该试图与大宋修好来抵抗蒙古的入侵。 但此时的蒙古针对西夏的军事行动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蒙军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来进攻金国，这让金国能够腾出手脚搞事情了。 完颜守绪经过一波仔细思考之后，认为可以进攻大宋。 蒙古使者似有交好大宋与大宋联合进攻金国的意图。 金国不能腹背受敌，完颜守绪的想法是趁着蒙军在和西夏交战的时候，将大宋给打趴下。 大宋经过一系列改革措施之后，国力大增，朝野士气不断膨胀。 远的不说，现在的汴京城里用的布匹也好，美酒也罢，竟然全部是从大宋那边运过来的。 军营中竟然出现了私盗军马贩卖给南方的行为！ 种种迹象都让完颜守绪对南方的邻居警惕之心暴涨。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定要使劲的打，把大宋打疼了，打怕了，才会乖乖给钱，给女人。 因此他让金使阿古占去挑衅，若是大宋接受了，那正好可以缓解国内的压力。 要是大宋拒绝了，那便极尽侮辱，阿古占虽然必死无疑，但也给了金国借口。 完颜守绪亲自对阿古占许诺，“汝妻子吾养之~” 阿古占知道没有身后之忧因此也毅然决然的赴死。 之后完颜守绪便认命完颜斜烈为主将，赤盏合喜为副将，统兵十五万，准备进攻大宋。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布置，暗地里还有不少的军事准备。 …… 诛杀金国来使之后，大婚也只能草草了事了。 赵与芮带着歉意的眼神看向了苏秋蝶，然后抱着她回到了荣王府当中。 苏秋蝶哽咽道：“与芮，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的……” 赵与芮笑道：“怎么会，那人如此嚣张，本就是要挑起矛盾的。” “再说了，自己女人被人如此用言语羞辱，当男人的连动手都不敢，还是男人么？” “蝶儿，放心吧，这一次一定会把金人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胆寒。” 苏秋蝶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了赵与芮，说道：“良人出征在即，妾无以相助，只能将财货交给良人。” 赵与芮轻抚秀发，笑道：“也用不着这么急，明日我便出征。” “今日，你还是我的新娘子。” 娇羞之后，一夜温存。 …… 翌日，赵与芮更衣之后便起身前往了云台。 云台之中，不少人已经进入了战争的准备状态。 赵与芮说道：“诸位，这仗我们不想打，但也不怕打！既然他们想来，那就敞开了打！” “务必要一次性的让他们再也不敢对大宋心生觊觎！” 所有的朝臣纷纷拱手，他们明白此次行动的重要性。 赵与芮说道：“列为臣工们，你们或许觉得，这只是金人对我大宋无休止掠夺的一次战争。” “但是与芮不这么看，此次战争，标志着朝廷方略的转变！” “宋金自从开禧北伐之后，大战较少，但小战不断。” “金国人把我大宋看做是他们的猎物，把我们的村庄看成他们的仓库。” “他们就是喂不饱的野狼，要给他们一次重创，让他们畏惧大宋。” 赵与芮将长剑拍在了桌子之上。 “或许昨日，朝廷还有不少人主和，或许现在，还有人心存幻想。” “但你们听听那金使的言语，肆意用猥.亵之词，欺侮我大宋。” “再看看我大宋以前的皇帝又是如何回复金人的？” “伯侄之国？屈膝求和？称臣纳贡？” “卑微屈膝，忍气吞声！” “你们给我说说，这是什么？” 赵与芮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是耻辱！” “你们可能会忘掉，但本王和皇兄没有忘！” “数十年来，大宋对外战争屡战屡败，士气蹉跎，国威沦丧，朝廷的尊严都被人拿来当厕纸了！” “你们还有血性没有？” 霍青云站了出来：“臣霍青云请战！” “臣李平荆请战！” “臣江霖烽请战！” …… 半晌之后，云台所有人请战，朝臣纷纷附和。 赵与芮笑道：“好，从此以后，彻底扭转。” “此战，我大宋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让金人、蒙古人知道。” “寇可往，吾亦可往！” “召集宋军主力，兵分三路，三线出击。” “众将听命！” 云台所有人拱手道：“末将在！” “第一路西线，由利川路制置使曹友闻，四川制置使余玠组织川蜀地区精兵八万，进驻仙人关、七方关、武休关。抵御金人的反击。” “给金国西线施加压力，不求战胜，务必拖住金军西线主力！” “司马英，你亲自走一趟，将命令带给曹友闻、余玠和褚非三人，同时督运粮草和军械。” 司马英拱手道：“末将领命！” 赵与芮继续说道：“第二路中线，由和州防御使、左武卫将军孟珙统率，率领忠顺军两万、京西南路驻军五万呈防御态势，构筑壁垒。” “允许伺机而动，主动出击，江霖烽、赵牧远你俩前往和州告知孟珙，并为其输送粮草。” 江霖烽和赵牧远站了出来拱手道：“末将领命！” 赵与芮继续说道：“第三路东线战事，本王亲率殿军十万，曹弈等五位统制，霍青云、李平荆随队出发。” 七人站了出来拱手道：“末将领命。” “韩凛，知会慕容凰和韦彦昌，事无巨细，迅速探知金人动向。” 韩凛拱手道：“领命！” “诸位，不打则已，打则必胜！” “各位将军有临机决断之权，破袭也好，防御也罢，大胆出击，迂回转战任君抉择！” “但又一点，此战必胜！” “让那金人知道，从此以后，攻守异形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军心大振 不只是朝廷在准备，所有的大宋子民都已经感受道了战争的肃穆气氛。 一般情况下，若非亡国灭种之战，百姓们对于战争的支持度都不会太高。 当然这要刨除掉狂热的战争情绪这种极端情况，大宋子民还是不太喜欢战争的。 但是这一次有些小小的不同。 金人用靖康之耻的标志性象征洗衣院来侮辱大宋朝廷，金使出言不逊侮辱荣王妃。 荣王何许人也？是分土地给平民，铲除豪强，抵抗外侮的人！ 是整个国家精神的纽带。 人非圣贤，但也非不通情理之辈。 无数人因为荣王的掌权而吃饱饭，穿暖衣。 如今荣王受辱，大宋受辱，百姓们能不愤怒么？ 村野乡间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老李？咋不耕地了？” 那位被称为老李的人淡淡道：“地都给儿子了，老子要去参军！” “金人欺人太甚，老子要砍几个金人的头报效荣王的大恩。” 那人说道：“嘿！算我一个，我也去！” 老李皱眉道：“老张啊，你身子骨都不利索，还是算了吧~” “呸！上不了战场，还不能帮你们扛粮食？” “好！咱哥俩一起去！”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了大宋村落的各个角落。 有钱的捐钱，没钱的参军。 商贾们纷纷捐钱捐物，很多人都曾经被金人的攻击失去了亲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短短几日，朝廷竟然募集到了五百余万贯钱，数万匹绢。 真德秀看着这样的场景对着魏了翁说道：“拥强悍之民，大宋何愁不胜啊！” 魏了翁点头道：“包嘉良那小子所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外如是。” 这些财物都被装上了马车，成为了军饷。 有些百战残疾老兵也想重操旧业。 征兵的官员皱眉道：“老哥啊，你都少条胳膊了，别去了，咱大宋还是保得住乡亲们的。” 老兵说道：“以前断了胳膊，朝廷也没给点钱，现在荣王上台了，儿子因为我的奋战分了地，我也没啥念想了，就想给原来的老哥哥们报仇！” “好吧，老哥你去新兵营，教教那群娃子该怎么打仗！” “好嘞！~” …… 不只是百姓们异常活跃，各地驻军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都震怒了！ 荆湖军营中，有位正将渴求道：“杨统制！你去求求制置使，让我们荆湖军出战吧！”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道：“是啊，杨统制，要是弟兄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捞到的话，我们要被戳脊梁骨的！” 杨统制问道：“弟兄们都怎么说？” 那位正将说道：“劝不住，都想要上阵杀敌！” “大家都是贫苦子弟，都因为荣王过上了好日子，这次金人辱我大宋，简直就是干柴碰到了烈火啊！” 杨统制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见制置使，总归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的！” …… 殿前司驻军大营。 已经荣升殿军第六军第一正将的方笙将事情告诉了全将的三千五百名将士。 将士们手中发颤，问道：“将军，这都是真的么？” 方笙咬牙切齿道：“嗯，这就是金使的原话！” “我现在只想问问，弟兄们什么想法？” “要有人怯战，可以现在就走，我不强求。” “后边的荆湖军兄弟们还等着填补我们的空缺呢。” 一位将士说道：“怎么可能走！” “将军，我身为宋兵，以前走在邻里当中，都被乡亲们指指点点。” “因为我们外战无能，只会成为权贵们的爪牙。” “他们说，我们就是大宋的耻辱！我们当兵的，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就会吃空响！” “这次，我王大壮就要证明，我们宋兵不比任何人差！” 其他将士也都说道：“是啊将军，这种憋屈感，我们受够了！” “整天吃败仗，这鸟气劳资再也不想受了！” 方笙笑道：“好，既然我宋军敢战，能战，我这就去找统制，我们第一将要当先锋军！” “兄弟们，你们怕么？” 所有人高喊道：“不怕！” “好，今日请命，来日开战！” 不只是殿军，京南西路驻军和忠顺军得到消息之后，也都军心大振。 将门之子孟珙带着江霖烽和赵牧远两人赶赴襄阳，立刻筹备防务。 得到荣王允许之后，荆湖驻军可以组建一支两万的精兵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中路大军。 川蜀地区，余玠集结了成都府路军和潼川路军合计五万余人北上前往利州路，会同利州路军，西线军团也超过了八万人。 西线军团的士兵更擅长山地丛林作战，而西线又以山岭居多，余玠等人整顿军务大半年之久，军队士气异常高涨。 同时大宋国库当中的钱财早已转化成了完备的军装，大宋数十万将士早已军装齐整，枕戈待旦。 十月二十七日，曹友闻、余玠率军挺进三关，虎视京兆府路地区。 完颜守绪闻言，立刻命令完颜合达率军挺进京兆府路，与曹友闻对峙。 同时孟珙的中线军团完成集结，正面面对了赤盏合喜驻守的唐州、蔡州等地区。 赵与芮亲率的殿军于十月三十日北上抵达了楚州附近，与完颜斜烈的金国主力军团隔着淮水对峙。 完颜斜烈对于宋军的行军速度大为惊骇。 金国的主力部队还没有集结完毕，还好他身为泗州的最高统领，本来就组织了数万军队。 否则的话，殿军直接跨过淮水进攻泗州的话，金军还真是难以抵挡。 宋军三路大军超过了二十五万人，比金军的数量还多。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金军主力十五万加上各地驻军也接近二十万了。 宋军合计的二十五万人实际上辅助兵、运量兵也占据其中。 西路军八万人当中约有一万五千余人的后勤兵种，中路军也有大约一万人，东路军则有两万人。 而金军就地集结，二十万全是甲士，辅助兵种就地征发。 金军还没有完成集结，而宋军已经集结完毕，战略的主动权开始摆在了宋军的面前。 是继续加固阵地，还是主动进攻？ 是诱敌深入，还是迂回奔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线首战 完颜守绪没有料到宋军的进军速度如此之快，尤其是宋军西线，那么多山地，怎么崎岖，是怎么快速行军的？ 这要归功于赵与芮兴建的水泥场这半年来没日没夜的水泥铺路了。 道路平坦，没有丝毫的阻碍，连孟珙都感叹行军便捷了许多。 虽然在整个大宋铺设道路耗费甚巨，但水泥路的价值已经开始显现。 原本输送粮草的士兵在路上就因为消耗体力太多，也顺带着消耗了很多粮草。 但是平坦的粮道也让运粮士兵消耗的粮食变少了。 消耗的少了，后勤压力也减小了。 原本只能支使三十天的粮食，现在足够支撑三十三天左右了。 切莫小看这三天，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有的时候就是多支撑三天，那就有可能形势逆转。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命令完颜合达迅速集结部队，驻守京兆府路，伺机进攻汉中地区。 余玠顺着金牛道北上来到了兴元府也就是汉中后和曹友闻进行商议。 “曹兄，你看我们是固守兴元府好，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呢？” 曹友闻仔细研究了下当前的形势，然后说道：“余兄，殿下信任你我，将这西线战事压在了你我二人的肩上。” “中线和东线的部队还在对峙当中，唯有我西线的敌军还没有集结。” “此时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向东进攻。” “余兄，你带领部队分别固守大散关、褒斜道、傥骆道占据太白山主峰地区，给我提供掩护。” “我亲率轻兵沿着子午道破袭金军长安南部大营。” “我们要吸引金军足够的注意力，以减缓殿下那边的压力。” 余玠担忧道：“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呢？” “我们没有后备部队，川蜀地区虽然还有超过七万人，但无法及时的补充过来啊。” 曹友闻也是忧心忡忡，来回踱步，之后说道：“不然，余兄，现在的金军绝对没有料到我们胆敢进攻。” “金人素来娇蛮，这次必然还把我大宋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虽然完颜合达乃是能征善战之将，不会轻视我们，但是他手下的将士可说不准。” “金军的防备必然不会特别严谨，他们肯定抱着来我大宋之地劫掠的想法，因此这次进攻一定可以取胜的。” 余玠问道：“那曹兄打算带多少人？” “骑兵一千，轻装步兵两千用来突袭，五千将士用来殿后。” “是不是少了一点？” 曹友闻笑道：“不少了，此次不在乎斩杀多少，重要的是完成殿下心中的想法。” 余玠也颔首道：“明白了，让金人明白，攻守之势易也的道理。” 两人商议之后，即刻准备开始行动。 余玠立刻会师前往大散关，驻守和尚原，然后派出了小股部队和金人进行了遭遇战。 经过训练的宋兵明显对小股部队的战法更为的娴熟，三下五除二便绞杀了金军的几只散军。 余玠派出斥候的时候，选择了五人一队，不在乎收集情报，而在于绞杀金军的斥候，让金军摸不清宋军的动向。 情报的事情，有慕容凰和韦彦昌两人负责搜集即可。 完颜合达来到长安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宋军究竟要干嘛。 难不成要从大散关出来，顺着渭水直攻长安么？ 这种可能存在，但是完颜合达认为宋军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完颜合达虽然不知道直面的宋军的具体数量，但可以肯定的是金军总数并不占优势。 即便蒙军不进攻金国，也要派遣十数万人防守北方，因此能够调动的军力并不算多。 完颜合达这边只有六万余人，赤盏合喜那边的军队更少，只有四万人左右，主力都在完颜斜烈那一边。 因为可以肯定的是，赵与芮率领的部队殿军总数为十万，为了不在和殿军的正面对抗中落得下风，因此金军主力都在东线。 虽然名义上是进攻，但完颜合达更想防守。 兵书有言，十则围之，倍则攻之。 现在别说倍则攻之了，数量有差距，因此防守好就行了。 完颜合达调动了军队沿着渭水列阵，堵住大散关、和尚原的进军线路。 他的手下建议沿着子午谷突袭汉中，完颜合达认为意义不大。 自己这边兵力不足，若是顺着子午谷突袭的话，侧翼很容易暴露在宋军面前。 自己的六万人如今只到位了三万人，还分出了一万人去大散关，哪来的兵力进攻啊？ 长安怎么说也得留个一万人的驻军吧。 几千人能打下汉中？ 别逗了，如果打不下汉中的话，侧翼在被切断，过去的士兵就等于去送菜了。 还不如构建壁垒，等待援军的到来，这样也可以伺机而动。 完颜合达下定决心，固守待援。 但是他麾下的将士可不这么想。 金军对蒙军还有些心悸，但对宋军可没啥压力。 现在的很多金兵脑子里想的是宋人的钱财和女人。 一旦打胜仗了，要多少有多少。 夜半，长安南部大营值班的军士们还在闲谈。 “你说，和宋打仗会赢么？” “别说笑了，宋人赢过么？” “也是，不知道这次他们又要送什么东西了…” 一位士兵笑道：“听说荣王妃美若天仙，陛下还想一睹仙颜啊。” “嘿嘿，你别说，宋人说不定还真干的出来。” “嘿嘿~” 完颜合达听到了兵士的对话之后，颇为无奈。 他对荣王还是很佩服的，也多次严明军纪，但是将士们对宋军都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一顾。 完颜合达在长安城中处理完公务之后，便睡去了。 几位巡逻的士卒还在闲聊之际，几个黑影闪过。 “唰唰唰” “啊~” 十几位金兵应声而倒。 帐外，原本黑暗的丘陵霎时间灯火通明。 “兄弟们，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在此一战！” “杀！” 三千将士在曹友闻的一声令下，冲向了长安南部大营军中。 战鼓敲响，长安南部的杀声震天。 数千人突入营帐之中，来不及反抗的金军纷纷被枭首，宋军找到了大营当中囤积粮草的后营，旋即焚毁一空。 马厩里的数千良驹，直接被放了出来。 训练完备的骑手们直接跨上了刚刚抢来的骏马，飞奔而去。 突袭时间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来如风去如电。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金军大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牵制 翌日，当完颜合达再次来到长安南部大营的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整座大营，上万将士。 军粮军械，堆积如山。 竟然被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偷袭！ 斥候都是吃干饭的么？ 汉中奔袭来的宋军唯一的道路便是子午谷。 这么大的目标，斥候眼瞎了么？ 被偷袭也就算了，他可是安排了超过五百人的巡逻部队啊！ 而且根据山川地势，安排了十几座哨台，就为了防备敌人的突然进攻。 按照完颜合达的布置，偷袭而来的部队，纵使短时间内会占据优势。 一旦这边整合完毕，迅速集结之后就能让敌人吃一个大亏！ 可这支金军倒好，毫无还手之力。 仔细询问之后完颜合达才知道，原来士兵以为这里距离兴元府路途遥远，怎么可能会有宋兵攻击？ 因此放松了警惕，警备部队也都各自回营安歇了。 连锁反应之下，敌人派出来了不少行动隐蔽的人，因此偷袭成功了。 完颜合达直接被气昏了过去。 之后，那位玩忽职守的官员被枭首示众了。 但是损失的粮草和军械可就回不来了。 此战，金军损失士兵倒不是很多，也就是大火和几次骑兵冲击损失了两三百人，最后合计损失约四百人左右。 但是囤积在此处的上万石军粮被烧毁了。 这可是两万军士一个月左右的粮草…… 大营当中的马厩里还有四千匹军马。 其中的两千多匹被宋人骑了回去，剩下的一千多匹被直接放走了。 总而言之，损失太大了！ 不过，曹友闻部立刻率军从子午谷返回了。 金军损失太大，这对于宋军来说，那可是赚大发了。 一方面，金军西线的后勤压力直接飙升到了极点，粮草短缺，军械被焚毁，战马被放跑了。 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补充的话，金军西线只能徒手对敌了。 另一方面，曹友闻这边的战斗力超过了金国的估计，为了预防西部不被打穿，势必要将原本的后备部队拿出来支援西线。 这样就能形成有效地牵制，曹友闻将战况整理了之后，写成书信两封。 一封递送给了孟珙，一封递送给了赵与芮。 之后他和余玠二人一合计，正面金军缺乏后勤补给，此时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余玠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挥师北上，从大散关蜂拥而出，势要和渭水河畔的金军决一死战！ 金军缺乏后勤保障，只能加固壁垒。 金军士兵那个憋屈啊，到底谁才是进攻方啊！ 不是说皇帝陛下主动挑起的战事么？为啥到现在都是俺在挨打啊。 西线暂时安稳了下来，完颜守绪调集后备兵力正在驰援西线。 …… 几日之后，屯驻在襄阳、宁州和光州附近的孟珙收到了曹友闻的来信。 这时的他正和江霖烽、赵牧远三人商讨作战计划。 但此时的孟珙大喜过往，立刻查看了地图分析局势。 “二位，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来书信，他已沿子午谷突袭禁军，焚毁钱粮军械无数。” “而我们的斥候也确实收到了类似的消息，现在的局势对我等而言可谓一片大好啊。” 江霖烽拱手道：“请将军指点。” “二位请看，我们正面迎敌的事驻守在唐州和蔡州的赤盏合喜部，他的麾下只有四万人。” “我一直怀疑，赤盏合喜部应该不止这些兵，果然，完颜守绪留了一手，后方还有两万左右的预备部队。” “但西线遇袭之后，完颜守绪无奈只得立刻调兵前往，因此这两万人不说多，至少超过一半被调离开了。” “而我部，忠顺军两万人，荆湖援军两万再加上京西南路的五万人，总兵力达到了九万人。” “超出对面接近一倍！” 江霖烽心领神会：“将军的意思是，现在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时机？” “正是如此！” “那便请将军下令吧！” 孟珙整理好思路之后说道：“江霖烽你率领荆湖援军两万人自襄阳府出发，直插南阳盆地，攻击邓州，吸引唐、蔡二州驻军来援。” “然后你等转而掉头迎击赤盏合喜的援军。” “本将军将兵分两路，一路为京西南路五万人埋伏于赤盏合喜的必经之路，然后放其过去。” “待你等与赤盏合喜部交手时，我们前后夹击，痛击金军！” “另一路忠顺军由赵牧远率领，合计两万人，待得赤盏合喜部离开唐州、蔡州，直接攻城。” 江霖烽赞叹道：“围点打援，引蛇出洞，围魏救赵，将军连环计，真乃神人啊。” 孟珙颇为冷静，只是淡淡道：“倘若赤盏合喜部不出城，那你们便当真攻下邓州，收拢南阳盆地的人口，南迁入宋，而后威胁河南府。” 赵牧远和江霖烽二人拱手道：“末将领命！” 十一月初，已经到了秋季的末尾，完颜斜烈和赵与芮还在淮水两岸对峙，谁都不敢率先动作。 两人都密切关注着西线和中线的战局。 当西线的捷报传来之际，赵与芮知道机会来了。 他密令李平荆悄悄前往海州，调集海州的三万驻军从东部侵入徐州，堵住完颜斜烈的退路，准备前后夹击。 当然这一切还要建立在金军急躁的基础之上。 只要中线的捷报传来，那么此次开战，大宋将彻底占据主动权。 中线孟珙开始行动了，九万将士悄悄离开了襄阳府。 江霖烽率部两万猛攻邓州。 南阳盆地防务空虚，邓州告急。 十一月初三，完颜守绪命令赤盏合喜率部驰援邓州，但赤盏合喜直言此间必有蹊跷，断不能轻率行事。 十一月初四，邓州被多次攻上城楼，形势危急，完颜守绪第七次下诏催促赤盏合喜驰援邓州。 赤盏合喜扛不住皇帝的催促，不得已之下，率军三万驰援邓州，剩下一万人分布在唐州、蔡州防备敌军偷袭。 十一月初六，邓州告急，估计两日之内便会破城。 赤盏合喜顾不得许多，不得已抄小道飞速驰援，昼夜行军。 十一月初七，赤盏合喜终于赶到，他看见了邓州的断壁残垣，心中直呼不妙。 本能告诉他，这其间有诈，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邓州之战 战争，是一个互相减分的过程。 战争的胜负，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更多的取决于战争的容错余量。 每一方都在犯错误，甚至是在后人看来非常愚蠢的错误。 但对于当时的决策者来说，他们依据有限的情报和他们丰富的经验，做出了最有利于大军的判断。 双方比的就是谁犯得错误少，而容错余量更高的一方，自然而然就会犯更少的错误。 赤盏合喜率部驰援的时候，从唐州出发，越过了汉水的一条支流。 赤盏合喜已经意识到了，汉水这条支流上面停泊着不少的船只，甚至有些微微超过了正常数量。 现在是十一月份，并不是适合捕鱼的时节。 所以必然有人曾在附近征用这些船只。 金军在行动计划中并没有征用这些船只，答案不言而喻，宋军曾经过此地。 此刻的赤盏合喜距离邓州已经不远了，但是他有点不敢前进了。 并不是怯战，一位百战名将并不怯战。 但是身为一位名将，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 身边的副将问道：“将军，为何不前进了？” 赤盏合喜疑惑道：“我们的斥候…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 副将笑道：“或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吧。” 赤盏合喜轻声叹气，军士们的浮躁之风，已经深入每个士兵的心中了。 这种轻敌和浮躁之气，往好了说，是士气高涨，只要一直打胜仗，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往坏了说，一旦遇到重大变故，懒散的心理状态会遇到大麻烦的。 没有斥候来报，赤盏合喜对于附近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前方隐隐的传来了行军的声音。 不多时，当破晓的骄阳穿破天际的乌云之后，赤盏合喜看到了前方的旌旗蔽日。 江霖烽率领着两万士兵调转方向，迎头痛击！ 而更远的方向，邓州城残破不堪，城门被毁，城墙轰塌，到处插满了宋军的旌旗。 “邓州…陷落了。” 原来，在孟珙收到了赤盏合喜进军的消息之后，立刻下令江霖烽猛攻城池，务必拿下。 围点打援，这位孟大将军可是连鱼饵都不想给你吃！ 赤盏合喜突然惊恐的拿起了地图。 他发现了自己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南阳盆地地区，后方是较高的地势，前方是近两万人的敌军！ 心中大喊不妙之后，对着身边的人下令，有序向北后撤。 并且组织人马来抵御追兵。 但赤盏合喜还没有布置完全的时候，金军东方，孟字军旗闪动。 战鼓擂响，号角嘶鸣。 数万军士从山坡上一涌而下，配合盆地中的两万军前后夹击！ 金军恐惧异常他们竟然被团团包围。 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尾随在他们的后边而不被发现的呢？ 难不成，部队里出了叛徒？ 有金奸！ 赤盏合喜立刻驱使后军组成军阵来抵御宋军的冲击，同时安排前军去正面突击宋军。 中军、左军和右军纵向向北撤退。 总之先逃离包围圈再说。 但是后军的数千金兵身处较低的地势，宋军五万人，仅仅是先锋的五千部队就携着暴怒的情绪，冲锋而下。 就算是再不懂军事的人，此时此刻也看清楚局势了。 金兵被团团包围，一旦另一支部队迂回包抄了金军的北方退路，这三万金军将插翅难逃！ 还有什么比能够亲自手刃仇敌更让人兴奋的么？ 还有什么比能够亲眼看着仇敌露出绝望神色更令人爽快的么？ 荣王说得对，攻守异形了！ 孟珙手持长枪，带着全军为数不多的两千骑兵冲阵，以上打下，立刻撕裂了金军后军的阵型。 赤盏合喜不得已之下，分出中军来抵挡孟珙军。 而江霖烽军已经隐隐有着率部迂回的架势，一旦完成包围，赤盏合喜知道自己一个兵都跑不掉了。 右军立刻化身为蛇，咬住了江霖烽军左翼的展开，在一个狭窄的夹缝之中，金军疯狂的逃窜着。 但瓶颈口并不意味着安全。 宋军骑兵不多，但是弓弩手可一点都不含糊。 冲不进去军阵不要紧，弓弩手张弓搭箭，疯狂攒射。 瓶颈口里面的金军本来就很拥挤，被这样攒射，一下子哗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 “嗖嗖嗖” 攒射之声犹如恶魔的低语回响在赤盏合喜的耳畔当中。 他一直反对驰援邓州，如今只能暗骂大金朝堂昏聩无能，让将士身临险地。 终于在后军和前军都要崩溃的时候，赤盏合喜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突围！” 各军只能各自为战，立刻突围。 此时的孟珙也识趣，围三缺一，将北方留了出来，以免让金军做困兽之斗。 但是弓弩手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尽管无数金军往北方逃窜，但仍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逃离了瓶颈口。 但这并不是战争的终结。 金军逃离瓶颈口之后，前方，又有上万将士冲了出来！ 那是赵牧远带领的军队！ 他们早已拿下唐州和蔡州，早就等在了这里。 赤盏合喜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人为什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实际上，并不是宋军来得快，而是他们绕远路了！ 他们负责带路的金兵，是宋人伪装而成的，故意诱导了方向，让他们多走了半天的冤枉路。 唐州、蔡州的守军不多，而且大部分是辅助兵和城防民兵，战斗力较弱。 赤盏合喜无奈之下，立刻率军突围。 留下了一地金军尸身之后，逃离了这血腥的地狱。 战后，宋军开始打扫战场。 孟珙查看了此战的伤亡统计。 江霖烽和赵牧远二人虽说曾经参过军，打过仗，但仍然对此情此景感触颇多。 强打着精神祝贺道：“孟将军神机妙算，此战当是多年未有之大捷啊。” 孟珙轻声叹气道：“此战，我宋军也损失惨重啊。” “此战，围攻邓州斩敌两千七百余人，俘敌一千五百人；围攻唐州、蔡州斩敌四千三百余人，俘敌两千两百人；围攻赤盏合喜斩敌八千人，俘敌三千人；其他都被击溃掉了。” “虽说合计斩敌一万五千，俘敌六千五百人，但我们也付出了超过七千人伤亡的代价啊。” “唉~将士们的抚恤和赏赐之后申请吧，江霖烽，你率部进驻唐州，赵牧远率部进驻蔡州，我亲自坐镇邓州。” “对河南府地区形成威胁态势，就能有效地吸引金军的机动兵力，让他们不去驰援东线战事。” “中线的赤盏合喜部也被我军击溃了！金军首尾难顾，只要殿下那里打赢了，此战宋军必胜。” 江霖烽担忧道：“将军，殿下能赢么？东路军是我大宋唯一不占优势的一路啊。” 孟珙笑道：“能的，绝对！”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东线试探 孟珙军行动之时，赵与芮也召集了部将商议，准备开战。 赵与芮站在了地图前面，拿着竹棍指指点点的。 曹弈担忧道：“殿下，您认为孟将军能赢么？” “能，必胜！” “孟将军拥兵九万，对面的赤盏合喜原本拥兵六万余，结果完颜守绪大笔一挥调走了两万，因而此战无论如何都不会输，只是战损比的问题了。” 曹弈还是不太放心问道：“孟将军初出茅庐，真能胜任么？” 赵与芮笑道：“肯定行的，别考虑中线战事了，如今其他两路纷纷建功，只差咱们这一路了。” 虽然曹弈不是特别有信心孟珙能取胜，但是赵与芮有啊。 别人不知道，赵与芮还不知道么？ 作为大宋最后的擎天之柱，孟珙简直可以说以一己之力给大宋续了几十年啊。 赵与芮对孟珙的信心比对自己的信心还足！ 赵与芮站在了地图前说道：“将军们，我军即将和完颜斜烈部开战。” “纵使让李平荆前往海州调集驻军，三万人也不能全部出击。” “最多一万五会绕后迂回，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因此这东线战事的胜负，还取决于我殿军的战斗。” “诸位，有没有信心？” 五大统制和霍青云拱手道：“有！” “好，那今日整军，明日我们离开楚州，北上渡过淮河。” 曹弈等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开始了么？” “嗯。” 五人纷纷领命，离开了大帐。 霍青云请命道：“殿下，青云请战。” 赵与芮笑道：“年轻人，还是要多多磨砺一下，哪儿有立刻带兵打仗的啊。” 霍青云低头喃喃道：“殿下比我还年轻呢，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就掌兵了。” 赵与芮面色铁青，直接看了过来：“我们不一样。” 霍青云摇摇头：“殿下，你是要渡过淮水和李兄形成钳形攻势绞杀完颜斜烈吗？” 赵与芮一愣，没想到霍青云居然看出来了。 “怎么？你有什么看法么？” 霍青云低声道：“殿下这么打，虽说稳妥，但可能损失太大了。” “我殿军虽然拥兵十万，但骑兵只有可怜的三千。” “金军呢？四万！” “这个战力比来说，我们是占据下风的，就算李平荆包抄而来，也就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赵与芮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难不成你想以一己之力填补这三万余铁骑的差距么？” 霍青云拱手道：“只要殿下信得过我！” “嘶~”我就说说，你还卯上了。 霍青云请命道：“青云不敢放出如此狂言，但三千骑兵给我，我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威力。” “殿下，骑兵战斗力不如蒙军和金军，其中的原因不只是马匹数量品种和将士骑兵作战经验的问题。” “更多的是我大宋对骑兵作战僵化的战斗思维。” “骑兵机动性强，讲究来回运动中歼敌，而不只是为了冲锋或骚扰。” 霍青云在地图上来来回回画了数十条行军路线，让赵与芮甚是头疼。 最后磨不过去，赵与芮说道：“青云，三千骑兵可以交给你，但我有两个要求。” 霍青云自信道：“殿下请讲！” “首先，殿军所有骑兵都在你手中，敌军的后勤也好，来往斥候人员也罢，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力诛杀。” “我不想看见一支吃饱饭的金军，也不想让他们有眼睛和耳朵。” “其次，十一月十八，泗州城和徐州城之间的平原丘陵地带，将是我两军决战的地方。”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决战那天，你要出现在敌军后方，一举击垮敌军后军。” “你能做到么？” “末将领命！” 说罢，霍青云接过了赵与芮的军令离开了大营。 五位统制也都窃窃私语。 孟溪疑惑道：“老曹啊，你说霍小子这么年轻，能行么？” 曹弈说道：“难说，这小子，锐气十足，但是刚则易折，总感觉悬啊。” 陆明说道：“难得殿下喜爱，这可是寄予厚望啊。” 陈玠无奈道：“这小子要是搞砸的话，咱们可就被动了。” 武振平笑道：“要是搞成了，这小子就大功一件了。” 虽说大家都不太看好，但是霍青云却没有什么想法，来到了骑兵军营之后，开始了和士兵们的谈话，以求迅速了解骑军将士。 其实赵与芮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看着密密麻麻的行军路线图，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或许，天才们都是这样子的？” 轻轻摇头之后，赵与芮等人开始准备初期的试探了。 三路大军，只有东路军处于劣势地位。 骑兵数量比不上对面，士兵总数也差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优势，毕竟现在的赵与芮游刃有余，西线小胜，中线估摸着要大胜，自己这边保持不败便可。 但是如此一来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把金人打疼了，他们就不会长记性。 十一月初四，赵与芮大军开拔，离开楚州渡过淮水，和完颜斜烈的大军仅仅隔着一条淮河的支流。 楚州和扬州故布疑兵，而且赵与芮丝毫不怕金军深入，这样他就能让孟珙配合他彻底包围十万金军。 完颜斜烈也是沙场宿将，明白若是此时渡过淮河，很有可能被宋军水师截断退路。 因此金军也只能坐看宋军渡过淮水。 完颜陈和尚建议完颜斜烈调集一支偏军来抵抗海州以及胶东半岛的驻军和义军。 但完颜斜烈不敢分兵，因为他的对手是荣王，让他慎之又慎。 十一月初五，赵与芮命令曹弈率领先头部队渡过淮水支流，曹弈所部一万五千人与完颜斜烈的泗州驻军发生激战。 两军激战一昼夜，各损失两千余人，鸣金收兵。 初五下午，完颜斜烈收到了粮道被劫的消息，一怒之下派出五千骑兵前去绞杀劫粮的宋军骑兵。 同时孟溪和陈玠部在曹弈部的掩护下相继渡河，建立了滩头壁垒。 金军屡次进攻都被宋军打退了。 宋军水师源源不断的将物资输送到了军营当中。 宋军水师击中了两千余艘战船，不到一天的时间，接近十万将士被全数送到了淮水对岸。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他们退无可退，唯一的目标便是攻下泗州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泗州之战 完颜斜烈的十万金军并不是全部屯驻在泗州城下的。 毕竟随着中路军的告急，他不得不扩大防区。 原本的十万金兵分布在寿州、泗州两地。 现在却还要兼顾防守徐州、宿州等地。 六万步军几乎没有机动兵力，全部被安排到了城市的防御当中。 不过四万铁骑倒是空闲了出来，这也是一支极强的战力了。 这四万铁骑可是金国超过半数的主力铁骑。 完颜斜烈不敢大意，平时这四万铁骑也不大规模参战，只是由完颜陈和尚率领一万铁骑和宋军周旋。 宋军渡过淮水支流之后，兵锋直指泗州城。 泗州城守备还算坚固，两万金军步兵驻守在这里，附近还有上万的铁骑随时支援。 就连赵与芮也没有瞬间吃下泗州城的底气。 现在的宋军攻城装备比较差，还是老一代的投石机、云梯和冲撞车。 这样的装备打泗州的话，虽说应该能打下来，但是十万殿军还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这样做得不偿失。 因此唯一的方法便是诱敌出城开战。 寿州在泗州的西部，宿州在泗州的西北部，这两地的金军来支援的话，不用担心被包围的风险。 毕竟稍稍往南便是大宋的疆域，现在的赵与芮对天网的情报能力还是颇为信任的。 李平荆由北部海州迂回，也能挡住宿州的援军。 因此现在最好的方法便是围住泗州的西部、东部和南部三个方向。 围三缺一，但若是有人想擅自离开或者往城内运输粮食的话，那就必须要拦截了。 赵与芮认为，泗州附近的上万铁骑应该会想办法来袭营的。 泗州城虽然存粮够全城支使二十天左右，但要是一直围困着也不是个事。 毕竟对他们来说，长期的围困也会导致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 城内的治安需要维持，否则要是被人混入城中里应外合的话，那就惨了。 城内的民心要是乱了的话，里面的守城将士或者百姓自己就会献城投降。 城内军民要是没有必胜的信心或者癫狂的战斗意志是绝对不会死战到底的。 最多不超过十天，泗州就会和城外骑兵联络，里应外合出击。 赵与芮率领孟溪和陈玠部亲自坐镇最危险的城西。 曹弈部、陆明部坐镇背靠淮河的城南。 武振平部坐镇最安全的城东。 只要有人从城北溜了出来，立刻截杀。 慕容凰派人飞鸽传书告诉赵与芮，泗州城内的眼线不会轻易出动，决战攻城之时，才会相助。 因此完全不用担心误伤的情况。 十一月初十，赵与芮收到了孟珙部的捷报，大喜过望。 而此时身在宿州的完颜斜烈浑身颤抖的看着战报。 “战死一万五，被俘六千五，整个中线被打穿了，邓州、唐州、蔡州全部沦陷，赤盏合喜生死未知……” 完颜陈和尚劝道：“府事切莫慌张，此时大局仍然未定。” “中线损失巨大，但陛下调兵遣将，重新组建了中部防线。” “虽然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但还是能起到防御的作用的。” 完颜斜烈担忧道：“陛下还是太年轻了，竟然跨越千里指挥前线大军，唉~” 完颜陈和尚说道：“府事，当今重要的不是哀叹失败，只要我们战胜了荣王，就能挽回一切。”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取胜有些困难了，但是只要战胜荣王，起码无条件和平还是能做到的。” 完颜斜烈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但现在该怎么打比较好呢？” “荣王竟然如此大胆，十万人直接渡过淮水包围泗州城，他就不怕后勤跟不上？” 完颜陈和尚反驳道：“荣王应该不担心粮道，毕竟海州还在他们手上。” “府事，泗州有我们三成的部队，切不能不管不问啊，不如由宿州出兵里应外合之下，在泗州城下开战。” “寿州也调兵牵制殿军左翼，徐州出兵进攻海州牵制殿军右翼。” 完颜斜烈眉头紧皱：“要是寿州军调走了，孟珙军必然会来强夺，寿州一丢的话，我们在淮水的门户便要被打开了。” 完颜陈和尚还想反驳：“可是…” 完颜斜烈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陈和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大金不是大宋，不能这样丢掉地盘。” “我意已决，徐州出兵进攻海州掩护我军侧翼，宿州军三万人配合泗州军三万人和殿军于城下一战。” “陈和尚，你这就去徐州，率领徐州军两万人掩护侧翼，若是条件允许的话，立刻前来驰援主力。” 陈和尚只得拱手道：“末将领命。” 十一月初十，宿州军出发。 十一月十三，宿州军逼近泗州，泗州城外游弋的骑兵开始不断骚扰赵与芮坐镇的营帐。 但每每骑军佯装败退的时候，赵与芮也不追击，就是加固壁垒。 泗州城知州异常焦急，虽然他手上还有两万人，但必须分散到泗州城的三个方向。 说实话，一旦宋军攻城，他真没有底气守住。 不过在收到完颜斜烈的书信之后，他便心中安定了下来。 十一月十三日下午，泗州城西门大开，数千军士涌出，似是要和赵与芮开战。 赵与芮明白，完颜斜烈的援军到了。 但不要紧，他加固的壁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打穿的。 开玩笑，这次专门带了不少水泥工过来，这边的阵地坚硬程度绝对能吓完颜斜烈一跳。 不过此时还是低调一些，赵与芮立刻传令给曹弈、陆明、武振平等人。 曹弈部收到消息之后，旋即率军攻城。 陆明部则是从城南方向开始朝着赵与芮部增援，武振平则是固守等待完颜斜烈的攻势。 完颜斜烈拍马赶到之时，心中还在窃喜。 荣王毕竟是年轻人，竟然如此分兵，真乃兵家大忌。 完颜斜烈立刻击中四万主力猛攻赵与芮部。 赵与芮这边虽然也有三万人，但基本都是步军，很难正面相抗。 不过赵与芮部依托地形，占据较高位置，靠着坚固防御的壁垒，发起反击。 双方弓弩手箭如雨下，赵与芮这边直接投石车开轰，阻止完颜斜烈部的攻势。 而泗州城也爆发了激烈的战事，泗州城南部竭力抗击着。 西部主动出击进攻壁垒。 现在的局势稍稍有些诡异。 金军集中攻击赵与芮。 宋军全面收缩，但也在进攻泗州城。 现在的宋金两方就看谁能率先达到战略目标。 若是完颜斜烈击垮赵与芮部，则可以顺势向南击垮城南部分。 但若是曹弈部率先攻下泗州城，则可以联合武振平部从东方和北方两个方向包抄完颜斜烈。 战争的天平，倾斜，就在一瞬之间。 第一百三十章 互有胜负 战事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完颜斜烈命令麾下铁骑包抄过去，斩断陆明部的支援道路。 而赵与芮稳扎稳打，将孟溪部和陈玠部分为八个部分，分别镇守八个方向。 同时还组织了一批敢死之士组成尖刀，数次发起反冲锋。 赵与芮亲自站在营寨之上，张弓搭箭，三发之后，正中三位金兵。 倒不是赵与芮的弓箭射的有多准，只是金兵比较密集…… 士兵们在鼓舞之下，一口气再次发起了反冲锋。 营寨设计和其他营寨不一样，营寨门口呈现内凹形状，营寨门口大开，金兵冲进来便会遭受三个方向的攻击。 所以给了宋军得以发起反冲击的机会。 完颜斜烈也甚是着急，他已经看到宋兵猛攻泗州城了，要是自己这边拿不下赵与芮的话，一旦泗州城陷落，自己就会被包围。 于是乎，完颜斜烈长枪一挥，将压阵的上万铁骑拿了出来。 铁骑呈现尖锥状疯狂的冲击营寨。 弓弩手不停地射箭，饶是赵与芮搬来了十数万只弓箭，也很快就被打空了。 没箭了，就找倒下的同袍，从他的箭袋里哪箭，同袍也没了，就拿起大砍刀冲上去厮杀。 赵与芮部虽然是防守，但并不占优势。 没有骑兵部队，只能龟缩防御，反冲锋实际上自己的损失更大，但为了压制金军的士气，又不得不反击。 孟溪部和陈玠部合并之后，达到了四万人，其中甲士三万二千人。 激战三个时辰，折损超过了八千人。 当然金军也差不多，连番冲击被弓弩手射杀的也超过五千人了，短兵相接又折损了四千人左右。 完颜斜烈也是肉疼的一阵一阵的，但一张漆黑的脸庞不敢稍有松懈。 赵与芮也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泗州城战况，三个时辰了，曹弈部面对着五千人不到的南门应该打下来了。 城中两万部队，甲士大概有一万六千人左右，刚一开战就分出去了六千人合围赵与芮部。 剩下的一万人分布在城南、城东和城北地区。 武振平麾下的两万人分布在城东和城北，压制住了那边的五千守军。 而曹弈部率部猛攻城南。 城南只有五千甲士，在曹弈部付出五百多人的代价填平了护城河之后，攻城器械搬了出来，猛烈轰击城门。 士兵纷纷开始爬上城楼短兵相接。 双方弓弩手互相对射有来有回。 激战一个时辰，宋军已经开始占据城楼的关键位置了。 此时城中的内应瞬间出手，斩杀了负责挡住城门的几十个军士。 “轰轰！” 几声声响之后，城门打开，门口早就准备好的五百宋军突击了进去，开始占据各个街道。 城主看到了此等情况之后，想要调集城北或者城东的金军，可还没动窝，下面的宋兵就开始活跃了。 无奈之下，只能让自己的亲兵上去火并，争取撑一段时间。 又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街道上和城南城墙上的金军也抵抗不住了，瞬间溃散。 城南陷落了。 城南陷落之后，曹弈立刻派兵去剿灭城中的金军势力，城东的守军也都纷纷开始向着城北聚集，准备向北突围。 当完颜斜烈收到了城南陷落的消息之后，心一横，全数压上。 武振平部虽然包抄了过来，但是自己这四万人一半以上都是骑兵，根本不怕无法突围。 一声令下之后，金兵发起了对宋军营寨最后的冲锋。 连续冲锋之后，宋军营寨也被打穿了好几个口子，金军杀了进去与营寨里面的宋军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 刀枪挥舞之下，双方都损失惨重，当武振平开始和完颜斜烈的侧翼部队交手，曹弈从泗州城城西冲出支援之时。 完颜斜烈明白大势已去，只得下令撤退。 双方缠斗一会之后，各自鸣金收兵了。 此战，宋军营寨战损失一万人，城南攻城战损失四千五百人，陆明和武振平部也损失三千五百人左右。 宋军伤亡达到了一万八千人，损失极为惨烈。 当然，金军也不好过，攻击营寨损失九千人，城南五千人不是被击杀就是溃败，城北突围也被拦截了一千人，和陆明部的缠斗也损失两千人。 金军也损失高达一万七千人，但宋军都是步军，金军损失了两千余骑兵。 损失上，宋军可以说小小占优，但是辎重损失上就不成正比了，殿军五个军，三个军耗光了箭镞，只能等待后勤补充了。 现在的殿军失去了进攻的能力，而金军还有三万余铁骑，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完颜斜烈丢了泗州城，但也没觉得太亏，起码将殿军给顶住了。 而且殿军之后只能防守了，他却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截杀宋军后勤补给。 没必要为了泗州之地葬送更多的主力铁骑。 完颜斜烈对于赵与芮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话还是颇为赞同的，保住了有生力量才能发动反击。 而且哪儿能折损那么多啊，金国的养马场也丢了不少，这四万铁骑也算是绝对主力了。 要是损失接近一半，那还不如议和好了。 完颜斜烈抱着这种想法向着宿州折返，当他赶回宿州的时候，发现城门楼上竟然挂满了宋军的旗帜！ 李平荆站在城楼之上拱手道：“多谢完颜兄将宿州城拱手相送！在下李平荆感激不尽！” “噗~”完颜斜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本欲挥兵进攻，但想到现在的手下基本都是骑兵，攻城战一般，只得作罢。 完颜斜烈不是看不清楚形势，立刻挥师赶往徐州城。 赵与芮在泗州城中接到了军报。 那位传信的士兵抱拳道：“禀殿下，霍将军率部冲入徐州城外大营，焚毁辎重粮草无数，而后与追兵鏖战于徐州边界的山谷地区。” “斩敌兵上千，击溃徐州方向金军，李学士得以率领海州军夺下宿州。” “现完颜斜烈已经率部赶回徐州。” 赵与芮一愣，心道：“我滴天啊，都冲到徐州那边去了，也太能跑了吧。” 曹弈也不得不感叹道：“真是年少有为啊，要是霍将军不这么搅上一杠子的话，这次可就亏大发了。” 赵与芮叹气道：“互有胜负罢了，立刻催促楚、扬地区，迅速运输甲胄、兵器和粮草，准备决战。” 曹弈抱拳道：“领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原决战 完颜斜烈退回到徐州城后找到了完颜陈和尚质问道：“为何会被宋军袭击？相隔这么远，宋军从哪儿来的？” 完颜陈和尚拱手道：“回禀府事，说来惭愧，在我还未抵达徐州地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宋军袭击了。” “之所以府事知道消息比较晚，是因为我大金斥候都被截杀了……” “袭击的将领名叫霍青云，是大宋今年的武举状元，现在尚不知道霍青云部的具体位置。” 完颜斜烈长叹一口气：“唉~罢了，现在中线溃败，陛下又从西线搬来救兵，西线也只能固守了。” “要是东线再被宋军打穿的话，可就麻烦了。” “就算打胜了，这次损失也太大了。” 完颜斜烈看了完颜陈和尚一眼：“年轻人，大金的名将不多了，你莫要现在就死在战场上了。” “明日，你带着伤兵们先撤退吧。” 完颜陈和尚正欲拒绝，但被完颜斜烈安抚道：“我知道你不赞成和宋人开战，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这次，就让本帅来和荣王周旋吧。” “休整之后，本帅就会和荣王决战，说什么也要打退宋军一路。” “指望他们像嘉定和议一样赔款是不可能了，争取打个平手，无条件和平吧。” 完颜陈和尚见到府事面露悲状，也不再劝说，只好拱手道：“府事，保重！” 说罢便离开了帅帐，整编了一下伤兵撤向了河南府方向。 完颜斜烈出了门找到了打败仗的士兵，说道：“诸位！我们虽然没有打赢。” “但他宋军也没有占到便宜！” “他们占据了泗州和宿州城，而且中线溃败，邓州、蔡州、唐州都在他们的手中！” “陛下的安全，诸位父老儿女的安全都在宋军的威胁之下！” “我们能认输么？” 一些金兵站了起来，他们也是血性之徒，高喊道：“不能！” “那我们要不要战？” 金军士卒高喊道：“战！” 完颜斜烈笑道：“那荣王被蒙古大汗称为宋之幼麟，号称百战百胜，诸位敢不敢与之一战？” “敢！！” “好，今日整军，后日便去决一死战！” …… 赵与芮坐镇中军大帐，对五位统制下达命令。 “诸位，胜负就在后日一战，诸位有没有信心？” 孟溪和曹弈笑道：“跟着殿下打仗就没输过，咋能没有信心呢？” 赵与芮笑道：“好，我殿军大概七万七千人出战，宿州的李平荆大概能出战一万人，外围游弋的霍青云大概能出战三千。” “合计九万人，于明日开拔。” 之后赵与芮分析道：“敌军并不比我们弱，寿州军已然北上汇合了完颜斜烈部。” “金军将伤兵运往了河南府方向，兵力倒是没我们多，大约七万五千人上下。” “但是金军三万五千人为骑兵，四万步军，野外作战比我们更加占据优势。” “这一仗并不好打，我们没有骑兵，无法形成有效地牵制，多数情况下，我们只能死守步军壁垒。” “更不利的是，金军比我们地势较高，冲击威胁更大。” “因此我打算沿河岸列阵，至少能减少一个侧翼的防御。” 曹弈问道：“殿下，青云现在有消息么？” 赵与芮无奈道：“有消息，整个淮北地区到处都是青云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哪边真哪边假。” 曹弈叹息道：“唉~不知青云能不能出现在战场上。” 赵与芮自信道：“能的，这是我下给青云的死命令，无论如何决战的要紧关头，他都要出现在敌军的后方。” “诸位，相信自己的袍泽，这一战，我们可能损失很大，但不得不打，这一仗赢下来，至少能和金国维持至少两年的和平时间。” 五大统制纷纷起立抱拳道：“谨遵将令！” …… 十一月十七日，宋军和金军开始默契的从徐州和泗州开拔向中央平原地区靠拢。 李平荆知道宿州乃是一块飞地，无法久留，席卷了宿州库房的财物之后，立刻开拔向赵与芮部靠拢。 双方带着自己的使命，带着自己的目的来到了决战的平原。 宋军人人都恨金人恨得咬牙切齿，此战只为报仇雪恨，洗刷国耻，保家卫国。 金军是陛下主动挑起的战争，再加上连番战败，士气上自然差了一截，但他们同样也想护卫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过去的宋军只能被侵略，被欺侮，被掠夺，今日，宋军不敢说战力超过了金军，但起码士气上压过了金军一头。 宋军亮出了帅旗，找到了一处相对地势较高的位置停歇，尽量减少金军的地形优势。 因为左翼靠近河流，因此可以减少防御的方向。 但也要保证不被人包围。 若是后部被人包抄而来，那么便成了背水一战了。 背水一战不是人人都能打的，赵与芮自认比不上韩信，可不敢这么打。 如此一来的话，可行性的策略就会受到限制。 阵地战，必须要限制敌军左翼的展开，否则金军就会完成绕后。 赵与芮叹了一口气：“唉~这仗真难打。” 不过，也不是没有转圜的方略。 赵与芮找到了方笙，悄悄交代给他一些作战任务。 方笙一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又让陆明引一部在距离自己右翼的地方构筑步军壁垒。 完颜斜烈引军至此，看到了赵与芮的布阵之后，盘算了许久。 这荣王让一军距离自己五里左右构筑壁垒，明摆着不想让自己的左翼轻易展开完成绕后。 骑兵和步兵的对决，骑兵只有依靠地形，才能展开最大兵力，梯次冲杀。 阵地战，正面厮杀对骑兵不利。 骑兵的作用是机动骚扰，待敌军出现破绽之后，重型突击骑兵一举奠定胜局。 完颜斜烈迅速作出安排，命令一只偏军五千骑前往绕后，路久了一点罢了，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绕后。 自己亲率七万主力正面搏杀。 步军构成方针，梯次向前推进。 轻骑兵游弋搅扰分出来的那一小部分宋军，击中优势兵力，率先打击这一部分。 步军则只负责缠住赵与芮的殿军主力。 待得这部分被打击的失去战斗力或是无法抽开身的时候，突击骑兵进行冲刺，另一只部队从两军之间穿梭而去，彻底分割战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兵频出 宋金双方一遇到便瞬间爆发了大战。 双方统领的决策就在一瞬之间，根本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 四万金军组成了数个大阵，其中的前两个战阵合共一万人开始朝着赵与芮部推进。 赵与芮明白，这是想要抵挡住自己这边的攻击从而绞杀陆明部。 他可不会给完颜斜烈这个机会，两军虽然结合部有着五里的距离，但是赵与芮部靠河列阵，因此不用担心侧翼的安全。 赵与芮将床弩纷纷调来，床弩经过将作监的改进，进化为了三弓床弩，也叫三弓弩炮。 弓弩手一般百十步即为极限，三弓弩炮射程极远，威力强大，最大射程接近千步，有效射程也有数百步。 三弓弩炮甚至超过了普通投石机的三到五倍，这种床弩既能够发射普通的箭矢，也能够在箭头上捆绑燃烧弹或者爆炸球弹，作战效果极佳。 南宋时期的火器已然发展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阶段，因此这等三弓弩炮的巨大威力甚至让蒙军胆寒。 蒙军当年也是召集大量投降的汉人工匠制造三弓弩炮，在第二、三次西征的时候，三弓弩炮大放异彩。 此时赵与芮将他们通过水路运输带到了野外战场之上。 虽然很有可能被金军骑兵采用风筝战术，但是赵与芮早有准备。 赵与芮将整个府库几乎搬空，带来了上百万的箭支，超过一万人的弓弩手部队。 世人皆知骑射的威力，但骑射的优势是在运动中歼敌，若是对射的情况下，步军对射更占优势。 完颜斜烈试图采用骑射战术骚扰赵与芮的阵地之时，上万弓弩手万箭齐发，三弓弩炮夹杂着火石疯狂攒射。 “嗖嗖嗖” “唰唰唰” 箭矢和火石瞬间飞进了骑射战阵当中，一时间人仰马翻。 完颜斜里眼球都快掉出来了，甚至忍不住痛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打仗的！就不怕正面步军顶不住么！” 宋军士卒弓弩手占据士兵总数比率较多，因此正面部队也会有所欠缺。 但是过于强大的弓弩火力优势甚至覆盖力量超过了骑兵部队，骑兵部队不得已后撤，步兵方阵不得已采用龟甲阵前行。 宋军此时疯狂攒射之下，耗费的箭矢数量令人震惊。 赵与芮的心也在滴血，“这都是钱啊！都是找老婆借的钱啊！” 当然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立马忽略掉了。 金军歩卒组成龟甲战阵艰难的挺进，直到和宋军正面开战。 但是床弩奋力攻击赵与芮和陆明部的中间地带，让试图分割战场的骑兵不得不后撤。 完颜斜烈令旗一挥，第一波突击骑兵发起了冲锋，向着陆明的战阵冲击而去。 陆明此时沉着冷静，不断驱使部队稳固战阵，突击骑兵冲击接近时，立刻切换至长枪空心方阵，有效遏制突击骑兵的冲击。 第一波冲势还未结束的时候，赵与芮这边一个三弓弩炮的一枚箭矢穿过战阵朝着完颜斜烈这边暴射而来。 完颜斜烈急忙闪躲，箭矢击碎了他的帅旗。 就在完颜斜烈诧异之际，金军右翼也就是宋军左翼的那条河中，瞬间暴起了数千将士！ 那是方笙率领的部队！ 殿军多为江浙地区，子弟兵大多擅长水性，因此这支敢死队轻装简从，潜行而去瞬间暴起。 方笙手握长剑，发起了冲锋。 身后大恶三千五百将士也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前冲杀。 他们的眼中沾满了血丝，根本无所畏惧。 他们的面前是尚未冲击的第二波骑兵，骑兵没有冲击起来，那就和马上的步兵没什么两样。 三千余步兵瞬间冲入了完颜斜烈的骑兵战阵当中。 此时正面的宋军也不再沉寂，赵与芮令旗一挥，赵与芮的军阵三线出击。 曹弈部向着金军发起了反冲锋，孟溪部冲击向了中间地带的金军，陈玠部率部迎击绕后迂回的金军铁骑。 陆明长剑一直，战阵朝着完颜斜烈疯狂冲击而去。 三面夹攻！完颜斜烈虽有惊骇，但并未惊恐，立刻驱使战阵抵抗宋军的攻势。 开打半个时辰之后，东方传来了号角战鼓之声！ 旌旗蔽日，上万宋兵的战阵赶了过来。 李平荆率部赶到，继续加重了包围圈。 完颜斜烈骑兵部队众多，瞬间分出五千骑兵前去阻挡李平荆的脚步。 当然，此时的完颜斜烈也开始焦躁了起来。 金军虽然数次差点分割了战场，但是每每都被打退了回来，而宋兵奇兵频出，开始逐渐形成了包围。 若是还不能分割宋军战阵的话，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很小了。 完颜斜烈心道：“也许…要撤退了。” 正在完颜斜烈考虑有序后撤，重整战阵的时候，北方突然想起了嘹亮的声音。 “二郎们！杀金狗了！” “杀！” 年轻的将军穿着亮丽的铠甲，数千骑兵位于斜坡之上，在将军的一声令下之后。 三千铁骑化为出鞘的利刃，发起了亡命冲锋。 拍马而来的正是霍青云！他辗转半月之久，在金国境内纵横千里。 青年率军一往无前，瞬间堵住了完颜斜烈的退路。 完颜斜烈长叹一声，大势已去，必去立刻率部突围。 自己这边还剩下数万铁骑，这是金国的根本，绝对不能就这么葬送了。 “突围！撤军！” 赵与芮暴喝一声：“不要放走一个人！杀光他们！” 宋军瞬间备受鼓舞，他们明白胜利就在眼前，现在要做的是杀光这群无耻的侵略者，让他们记住宋军的强悍，同时，这也是收割荣誉的时候了！ 宋军几波军队迅速合拢，不断围杀金军，完颜斜烈迅速组织骑兵冲出了包围圈。 步军也有一些冲了出来，霍青云张弓搭箭，对着逃跑的完颜斜烈射出了夺命一箭。 “嗖”一箭划出了破空之声，完颜斜烈下意识的拿手臂去阻挡。 但箭矢穿透了他的手臂扎进了他的左眼当中。 “府事！” “全军后撤！掩护府事！” 亲兵纷纷保住完颜斜烈向北败退。 宋军追杀数十里之后方才鸣金收兵。 打扫战场之时，战场上的满地狼藉不禁让人叹惋。 附近河畔都被鲜血染红，化为了血河。 曹弈走了过来拱手道：“回禀殿下，此战我军斩敌两万，其中骑兵八千，俘敌四千。” 赵与芮问道：“损失如何？” “死亡一万六千余人，受伤者不计其数。” 心如绞痛，此战惨胜。 赵与芮走到了一具尸身面前，只见王河趴在那具尸身上面哭泣。 王河看见赵与芮来了之后哭诉道：“殿下！第一将正将方将军率军冲锋，不幸身亡！” 赵与芮解开了裹尸布，方笙身中九剑，流血不止而亡。 身后有伤，这不是逃跑的证明，而是被围攻依然血战不退的证明！ 遥想当年，那位营指挥使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赵与芮右手伸出，帮方笙闭上了双眼。 “国有壮士，何愁不胜？但朝廷决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曹统制，凡参与宝庆元年十月至十一月战死的将士，均按最高规格进行抚恤。” “赐宋军将士以‘锐士’名号，钱不够了找府库拿，府库不够了，我荣王府出。” 曹弈沉重的点头：“末将领命！”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谈判争锋 安抚完将士之后，赵与芮回到了大帐之中。 赵与芮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这次…算我们赢了吧。” 李平荆笑道：“当然是我们赢了，殿下。” “殿下此时切不能悲伤，因为还有事情需要我们做。” 赵与芮眉头一挑：“要和金人议和了么？” 李平荆颔首道：“嗯，此次三线交战，金军损失六万左右，实力大损，再无南侵之实力了。” “但如何谈判，这就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李平荆分析道：“要的多了，把金国给弄残了，他们就会丧失抵抗蒙军的实力。” “一旦他们失去了足够的力量，将来蒙军南侵，将是一触即溃。” “那我们这仗就白打了，就成为了给蒙人做嫁衣了。” “但是要的少了，我们这仗除了换得几年和平发展的岁月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收获。” 赵与芮也明白这个道理，该怎么谈，如何去谈，这都是要考虑的事情。 金国现在占据的地盘不多，抵抗蒙古还是有些吃力的。 这次一下斩杀了他们接近六万人，这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元气。 而蒙军进攻西夏的战事也打了快半年了。 铁木真亲率号称二十万主力沿着河西走廊进攻西夏，结果籍辣思义率部在沙城顽强抵抗铁木真的进军。 铁木真无计可施之下，命令孛鲁自东向西攻打西夏，孛鲁率先攻打西夏重镇银州。 根据探子来报，孛鲁已经打下了银州，驻守银州的大将塔海出城迎敌不幸被杀，数万西夏军折损，十数万牛羊牲口被蒙军缴获。 漠北联军溃败，西夏献宗已经有意向蒙军投降。 赵与芮心中还记得，按照正常的历史线，蒙军会接受西夏投降，而后北撤，灭亡西夏应该还要两年左右。 但此时的蒙军似乎并没有答应西夏的要求，反而调集了阿答赤前来增援，试图一举灭亡西夏。 这让赵与芮颇为头疼。 因为大宋本来就没有产马地，不少好马还是从西夏这边买过来的。 若是西夏再被灭掉的话，想要买马就更麻烦了。 赵与芮急令慕容凰想办法从即将灭亡的西夏手中抢一些马匹。 总之，外围态势就是这样。 蒙金即将大规模开战，大宋还需要准备时间。 现在的大宋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蒙军的入侵，而且蒙军灭亡西夏之后，接下来就要进攻胶东半岛了。 胶东半岛很难守住，到时候大宋也不得不和蒙军开战了。 金人虽然折损了六万大军，但主力铁骑尚在，完颜守绪也不是无能之辈，在他的手上，金军还是能够抵抗住蒙军数年的猛攻的。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大宋不背后捅刀子的前提下。 …… 两日之后，金将完颜陈和尚亲自来到了宋军大营和宋军和谈。 赵与芮知道来者是完颜陈和尚之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立刻召集李平荆等人聚集在大帐之中。 少顷，健硕男子走进大帐，拱手道：“在下金使完颜陈和尚，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抬了一下手：“金使有请。” 完颜陈和尚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开口道：“荣王殿下，大金和大宋开战旬月之久，双方都损失惨重，何妨停战，您看如何？” 赵与芮笑道：“呵呵~我大宋仍有再战之力，倒是金国有些撑持不住了吧。” 完颜陈和尚冷冷道：“荣王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是金军北境防守的精锐南下，大金国必然还有再战之力。” “但是你我两国互相损耗，得利的是蒙军。” “还望殿下三思啊。” 另一位金使对完颜陈和尚谦恭的态度看不过去了。 历来都是宋人乞降，历来都是宋人割地赔款送女人，什么时候变成金人求和了？ 那位金使颇具威胁之词道：“荣王殿下，与宋军交战的主力，并非我大金最强的精锐，若是您执意打下去，北部的精锐掉下来，到时候你们尸骨无存！” 赵与芮笑道：“哦？金国还有多少精锐？” 那位金使说道：“镇守北方的大金锐士足足四十万！” 赵与芮不屑道：“这位金使好会点兵啊，二十万咬咬牙就变成了四十万，真当我不知道啊。” “就是二十万，也够打败你们了！” “老旧步军五万，也算精锐？” “十五万，当是精锐！” “野狐岭残兵败将！” 金使怒道：“荣王，你不要过分了！” 赵与芮嗤笑道：“时至今日，你金人仍然自恃强大，仍然沉浸在自己过往数十年的辉煌当中。” “蔑视大宋更化，藐视大宋锐士。” “认不清形势的是谁？是我们么？” 赵与芮走上前来，瞪着那位金使说道：“这次开战之前，你们朝廷想的是什么？” “想的是，宋人又来送钱送地送女人了么？” “这次打败仗了，想着来无条件和平么？” “你以为你们逃得掉么？” “这次轮到你们被吃掉了，无知的金人啊！” 双眼死死的盯住了金使，金使面露惧色，嘴角微颤道：“你…你想怎么样？” “不开出一个满意的价码，三日之后，宋军誓师五十万直捣汴京。” 完颜陈和尚咽下一口口水之后，好言劝慰道：“荣王殿下，切莫以一己之好恶行事！” 之后瞪向了那位金使，厉声道：“还不退下，这里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那位金使拱手之后离开了大帐。 赵与芮恢复了原本的神色，笑道：“还是完颜将军识大体啊，谈和就要有谈和的态度。” 完颜陈和尚无奈的摇摇头：“殿下，你有什么条件就尽管开吧。” “能接受的，我们一定会接受，不能接受的，我们再谈。” 赵与芮点点头，然后决定先开出高价码。 “首先，金使阿古占言语辱我妻子，侮辱大宋，我要他三代的命！” 完颜陈和尚点头：“嗯，这点想必陛下会同意的。” 赵与芮继续说道：“将整个秦岭地区以及邓州、蔡州、唐州、寿州、泗州、宿州、徐州全部割让给大宋。” 完颜陈和尚摇头道：“殿下，这点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地区，你们也守不住！” 赵与芮笑道：“别急，等我说完，我们慢慢来。” 完颜陈和尚也暂时收住，伸出手说道：“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宝庆和议 赵与芮抿了一口茶说道：“第三，完颜守绪必须亲自赔礼道歉，承认挑起两国战争。” “第四，战死将士的赔偿，三百万两白银，以及以后每年三十万两的岁贡。” “第五…” 完颜陈和尚面色阴沉的说道：“荣王殿下，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要提这么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大金是来议和的，不是来投降的。” “荣王殿下要是认为大金只能屈膝投降的话，那么大金勇士愿和荣王一较高下！” 赵与芮感叹了一声，瞧瞧，人家金人都这么有血性。 原本时间线的宋人咋就呢么多骨头软的呢？ 赵与芮感慨之后，说道：“完颜将军，那你们认为该怎样才能接受呢？” 完颜陈和尚说道：“殿下说的第一条我们可以接受，陛下早已将其满门抄斩，不日头颅就能送到殿下面前。” 赵与芮咂舌，心道：“这也太狠了吧~探子不是说完颜守绪已经许下了‘汝妻子吾养之’的誓言了么？” “就这么样的？” 完颜陈和尚继续说道：“关于赔款方面，不会超过五十万两。” 赵与芮正色道：“完颜将军，嘉定和议的时候大宋一次性赔偿了三百万贯，按照市价折合七十五万两，岁币三十万两，大宋已经支付了十四年，也就是四百二十万两。” “大宋已经支付给了金国合计四百九十五万两白银了，今日你们只赔付五十万两，这说得过去么？” “若是如此的话，我大宋将士的英魂能够安歇么？” “没有诚意的话，大宋不惧一战。” “完颜将军也不必拿什么天下大势来压我，大宋不惧战，不怕站，敢战，该争得我一定会争。” 完颜陈和尚心中一凛，完颜守绪给他的底线就是一百万两，要是超过的话，则需要和完颜守绪重新商议。 赵与芮说道：“完颜将军，这样，一次性赔偿五十万两，以后每年支付十万两，持续三十年。” 完颜陈和尚正欲反对，赵与芮伸手阻拦道：“你先别着急反对，有句难听的话，我要给完颜将军说明。” 完颜陈和尚伸手道：“请讲。” “说实话，与芮对你们大金到底能不能撑持三十年都感到悲观，管你们每年要十万，可能都要不了十年，你们就被蒙古给灭掉了。” 完颜陈和尚皱眉道：“殿下这么看低我们？” “不是看低，而是根据蒙金双方的势力对比，进行的一个推演罢了。” 完颜陈和尚叹口气：“呼~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决定此事。” “无妨，你权且先听着，回去禀告给你们的皇帝。” “不过与芮还有一个赔偿方法，那就是三十年拆开，前十年，每年赔偿十三万两，中间十年每年赔付十万两，后十年，每年赔付五万两，总计少支付二十万两。” “这两种提议你都可以禀告给你们的皇帝，谈不拢就继续谈。” 完颜陈和尚颔首道：“知道了，殿下的意思，末将一定带到。” 赵与芮继续说道：“完颜将军，关于割地一事，适才与芮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因此做了一些让步。” “殿下请讲。” 赵与芮来到了地图旁边，指道：“完颜将军请看，我要秦岭地区的山地，也就是汉中北部的地区，以及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的修筑关隘的权力。” 完颜陈和尚皱眉道：“那关中岂不是时时刻刻在你等的威胁之下了？” 赵与芮笑道：“不然，将军请看，蒙军如今兵锋正盛，西夏军不敌蒙军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年之内，金国必将直面蒙军的大举入侵。” “金国边疆辽阔，无法形成有效地防御，因此只能沿着潼关到黄河的关河防线进行防御。” “而潼关以西的地区，你们怎么防守呢？” “不如将这些关隘交给大宋，与芮不是不懂大势之人，难不成要联蒙灭金么？” “交给我们，大宋也能抗住蒙军的一些压力。” “这点对你们也有好处。” “山地地区能够产生多少的粮食、财富和人丁？不能，这只不过是个战略要地罢了。” “现在金国朝不保夕，不如节省出来有限的兵力。这些你可以告诉完颜守绪。” “而作为此次战争的胜利方，我只要泗州。” 完颜陈和尚眉头紧锁，赵与芮提出的条件并不算非常苛刻，对当今大金来说唯一割肉的就是泗州了。 秦岭这些山路地区充其量就是一个战略要地罢了，但真的完全交给大宋的话，岂不是把家背后对着邻居，他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 赵与芮想当隔壁老宋，这很难让人接受。 因为并不能保证大宋不会在蒙金开战的时候趁火打劫。 完颜陈和尚拱手道：“殿下，若大宋愿意和大金签署互不侵犯的约定，以及纸面承诺不联合蒙古的话，这些条件想必陛下会考虑的。” “也罢，你这就去告诉完颜守绪吧，我等你们的消息。” 完颜陈和尚连夜回到了汴京，告知完颜守绪。 完颜守绪召集大臣商议了许久之后，决定答应部分条款。 完颜守绪无奈的看向南方，他或许是输的最惨的金国皇帝了吧。 数日之后，完颜陈和尚给了赵与芮答复，他们同意部分条款，但一些地方要进行修正。 双方在泗州城签订了宝庆合约。 合约规定： 第一，侮辱大宋的使臣阿古占已被满门抄斩。 第二，金国一次性支付大宋白银三十五万两，之后三十年，每年支付八万两白银，可以用战马抵扣。 第三，金国将秦岭地区山道驻军撤走，允许宋军修筑关隘，但是每处关隘和平时期驻军不得超过五千人，金国割让泗州城给大宋。 第四，大宋承诺，不与蒙古联合，在蒙金爆发战争时，不主动进攻金国，不主动给予蒙古物资上面的支持。 签署完毕之后，完颜陈和尚羞愧的带着和议回到了汴京。 其实双方都知道，第四条实际上没有强制性，如果大宋执意要联蒙灭金的话，金国也没有办法。 完颜陈和尚知道大宋一定不会联盟，但是灭金的话…就不好说了。 一切只能静观时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战后事宜 签订了合约之后，赵与芮便带着军队回到了大宋境内。 此战大宋也损失惨重，折损人马也有四万余，虽说三线开花，但打的很艰难。 赵与芮认为究其原因还是缺少一支主战骑兵。 机动性太差，只能依据地利之便合围地方。 若是自己有两只主力铁骑，那么赤盏合喜与完颜斜烈的残余部队根本插翅难飞。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打胜仗了追击几十里就追上了几千残兵。 原本时间线里面，蒙军打宋军，只要宋军城池丢了那就是一溃千里。 步军一旦败退，那就成为了骑兵的活靶子，除了被歼灭根本没有其他可能。 而骑兵败退了，起码还能跑掉。 打输了就被歼灭，打赢了也追不上，这样的战争怎么打都亏！ 饶是“铁血强宋”对外胜率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可是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屡战屡败。 虽说马政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又花重金买了不少好马，但是大宋的军马总数仍然只有可怜的两万五千匹。 赵与芮叹了一口气：“唉~这可真难啊。” 战马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的问题，那就是钱真的不够了！ 大宋朝廷对自个儿老婆的负债超过五千万贯了！ 真的打不起了。 赵与莒都开始哭穷了。 赵与莒专门找到了赵与芮：“与芮啊，真要打，咱过两年再打吧！朝廷真的没钱了！” “就算一波改良之后，明年的财政收入撑死了也就一万万两千万贯，还上欠债，那就只有七千万贯，刨去各种开支，朝廷能动用的钱就两千万贯不到了。” “最多只够支使打一场中型规模的战争了。” 赵与芮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 现在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金国倒是给了三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上明年的八万两，也就四十二万两，转化为钱就是一百六十八万贯钱。 窟窿太大，根本堵不上啊。 各方都要开支，各方办事都要钱。 以前的钱倒是大都被人贪墨了，现在贪墨少了，钱都流向朝廷办得几件大事里面了。 漕运兴修、道路建设、筑城、养马扩军、手工工场的补贴建设都要钱啊，都是吞金兽啊。 不过这种状况很快就能改善了。 漕运兴修和道路建设倒是更方便商品交换了，财货流通的速度也更快了，根据真德秀统计，商税还能再多个一成。 各个手工工场除了水泥技术严禁外用之外，纺织厂、酿酒场等场子都开始发力了，对外销售进入了盈利阶段。 预计明年就能够收回成本了。 过几年，仅仅是纺织业和酿酒业就能给大宋平添千万贯的收入。 毕竟二锅头销往蒙古、金国地区，售价都超过百两了，可谓日进斗金。 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国力也在增长，但是赵与芮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北方的蒙军日益强盛，原本打算投降的西夏，在一位宗室子弟不幸牺牲之后，决定死守到底。 党项人全民皆兵，誓与蒙军决一死战。 但是赵与芮明白，西夏的底子还是太薄了，还是不足以抵挡蒙军的进攻。 他只是命令曹友闻将防线推进至大散关，务必拦截住劫掠的蒙军。 打仗的就是钱，蒙军劫掠一次，那被劫掠的地方经济就垮了。 因此哪怕是不要了，坚壁清野，也不能让蒙军劫掠一颗粮食。 各方都安排好之后，也该论功行赏了。 赵与莒调侃道：“与芮，你说朕封你什么好呢？” 赵与芮笑道：“不用了，为国尽忠罢了，何须封赏。” “要不要封你为武安君？” “噗嗤！” “皇兄，算了吧，武安君哪里有一个人有好下场的？” “李牧、白起不都战功赫赫，还不是被‘武安君’这个名号给克死了？” “与芮还想活的久一点，不如封个长生君吧！” 赵与莒笑道：“好了好了，像什么样子，你赶紧回家安慰安慰弟妹吧，咱都欠了好多钱了，快还不上了！” 赵与芮正色道：“呵呵~不过一妇人耳，还不上又咋地？家里我说了算！” “你有种当面去说啊！别在这里吹牛皮！” “咳咳咳~陛下，毕竟是我家的钱，朝廷要不现在还一下？对了，借了这么多，还得算算利息啊。” 赵与莒一拂袖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哥屋恩！” 赵与芮咂舌到：“呸！欠钱的都是大爷！” 也不再管朝廷的事了，真德秀他们会料理好的，也是该回家看看了。 回到荣王府，一进门，看到了数不清的珍稀植物，还有不少淡雅的家具，不过材料都不错。 赵与芮眉头紧锁：“嘶~我没进错门吧~” 门前，苏秋蝶缓缓地走了过来：“良人，回来了~” 赵与芮笑道：“嗯~回来了，胆敢用言语欺侮我妻的人都被斩了。” 苏秋蝶轻轻摇头：“我不在意的，你平安归来就好。” “这几日，每每午夜梦醒的时候，都害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打仗，总不能每次打仗都亲自披挂上阵吧。” “有时候，我并不想让你成为擎天之柱，但你要不是的话，又跟我喜欢的那个英雄不一样了。” 赵与芮一把将苏秋蝶拉了过来：“趁着年轻，扛过这一段时间，等着这帮将领成长起来，我就能舒舒心了。” 苏秋蝶一把推开，然后伸出了小手。 “还钱！” “咳咳~蝶儿，你知道的，最近…” “呵呵~” “那个，咱不能这么功利啊对不对，又不是不还，只是现在实在是…” “什么时候还？” “那个，明年还一半！后年还一半！两年合计还五千两百万贯，蝶儿，你还赚了两百万呢。” “我不赚那两百万，现在就给我！” “咳咳~” “你咳嗽也没用！” 赵与芮觉得，我堂堂大宋亲王过的也太磕碜了一点吧。 看看别的朝代的亲王，那个不是家里山珍海味，佳丽三千的。 只有我！守着糟糠，啊呸，守着一个仙女，碰不得其他人。 只有我！家徒四壁，没有一点自己的私房钱，还要被老婆催债！ 本王觉得，本王有必要行使一下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力了！ 赵与芮一把抄起了苏秋蝶，往居室走去！ ……总之，战后的生活总是十分惬意和舒适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四方动 宋军击败金军，双方于宝庆元年签订宝庆协议。 战役发起速度之快，宋军战力提升之迅猛，金军布置多重出错等问题都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每个国家对此战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蒙古大汗铁木真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斩杀了试图谈和的西夏使者。 大汗心中认为，他要让天下成为他的牧马牧羊之地。 身边的将领多有不解。 铁木真笑道：“天下已乱，必有英雄出世。” “大宋原本没长成的皇帝和荣王，从今日开始断奶了！” “两个小娃娃长大了，幼麟成为我等的威胁了！” “不要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立刻打下西夏，然后灭金灭宋，否则大势有逆转之危啊。” 身边的蒙将似乎并不在意，大汗摇了摇头。 “这世间，只有你我堪称英雄么？” “要是不加快一点脚步的话，就被你赶上了。” 铁木真将战报放下去之后，下令：“传令孛鲁，立刻挥师进攻兴元府，传令阿答赤突袭瓜州、肃州孤立沙洲。既然籍辣思义不知好歹，那就让他尝尝苦头。” 不少蒙将认为实际上可以接受西夏的投降，转而去进攻更为富庶的大宋和大金，而不是在这里和西夏消耗。 西夏这种不毛之地，就算打下来了，也就十数万牛羊，还不够死伤将士的抚恤呢。 而且党项人全民皆兵，死战不退，很难打，将士死伤非常严重。 现在的蒙军士兵每推进一城，便要将数千将士埋葬在那里。 他们都试图劝说铁木真，但是大汗意志坚定，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众多人都异常无奈，只得从命。 …… 而此时的金国，有些凄凉感。 完颜守绪懊悔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左眼废掉的完颜斜烈，说道： “悔不该当初一意孤行的，没听将军的话是朕的错。” 完颜斜烈叹息道：“唉~这下子，臣是无法上阵厮杀了，不能再给陛下效劳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臣难辞其咎！” “主力铁骑折损上万，士兵死伤数万。这都是臣的过错。” “陛下不计前嫌，仍然信任臣，臣已知足了。” “但臣实在是心力耗尽，这次输给了荣王也成为了我心中的障碍，已经无法护佑陛下和大金前行了。” “臣举荐一人，我的部下完颜陈和尚，此人有勇有谋，必能成为我大金的擎天之柱。” 完颜守绪疑惑道：“此人之才华，比君如何？比荣王如何？” “远胜于我！就算与荣王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陛下可以提拔他为忠孝军提控，让他镇守北方！” 完颜守绪听罢之后说道：“朕明白了！” “朕之前没有听将军的话，从而招致了大败。” “而宋之君主，将国事毫无保留的依托于荣王，朕承认，朕的气量不如他。” “但今日既然将军举荐，朕也不会吝惜官位！” “完颜陈和尚上前听封！” 完颜陈和尚被传唤过来之后，立刻跪地拱手道：“臣完颜陈和尚聆听陛下旨意。” 完颜守绪看向了这位年轻人，沉重的说道：“今大金危在旦夕，愿将军能够为国效力，奋勇争先。” “朕特封你为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亲率忠孝军镇守北方，你敢接么？” 完颜斜烈惊讶道：“陛下，陈和尚尚未立下战功，是否有些草率？” 完颜守绪撇嘴道：“战功？草率？” “荣王不拘一格用人才，不考虑资历，不考虑战功，但凭才华。” “曹友闻、余玠、霍青云、李平荆这些人之前上过战场么？打过仗么？还不是一上战场就让我们吃了大亏！” “真要等到每个人都有军功了，都有威望了再去做事的话，大金就亡了！” “完颜陈和尚，朕再问你，你敢接么？” 完颜陈和尚看向完颜守绪，大声说道：“臣领旨！愿为大金肝脑涂地！” “好！即刻前往忠顺军，一年之内若无战功，朕拿你是问！” “臣必立战功，绝不辜负陛下所托！” 完颜陈和尚领旨之后，走出了府事的府中，即刻前往忠顺军上任。 完颜守绪也重新振奋了起来，回到大殿之中筹划抗蒙事宜。 …… 大理皇帝段智祥此刻也十分的忧愁。 这位后世谥号为神宗的大理皇帝在位期间也算是一位明君了，他广纳贤才，发展农业，治国有方。 其他的大理朝臣也许看不清行事，但是他却揣摩出来了一些端倪。 大宋，真的很有必要打着一仗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其他人认为，这是赵与芮无法忍受金使的言语羞辱，决心开战的。 但是段智祥并不这么认为。 大宋早就想找机会打这一仗了，这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之战。 更是为了向周边国家展现一个姿态，一个强国会有的姿态。 这仗打的就是声势之战，打的就是宋人的国威。 从此以后的大宋不好惹了。 从此以后的大宋也不会重文轻武了，以后的大宋将会是一个天下布武的国度。 赵与芮绝不会容忍周边国家对大宋产生敌意的。 大理虽然世代封闭，不与外界联系。 但是谁又能保证大宋不会拿大理开刀呢？ 大宋缺什么？ 时间、钱和马匹。 大理的滇马虽然矮小，冲击力不足，但是以耐力著称，是有可取之处的。 往年，大宋每年都会来购买数百匹马匹。 但是今年的大宋却没有向大理买马匹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们已经开始引进胡马了。 但大宋缺马仍然严重，怎么解决？ 打下马场是最好的办法。 这说明赵与芮已经开始对周围有马场的国家产生敌意了。 赵与芮的目标无外乎就这么几个，大金、蒙古、西夏、大理。 西夏即将被蒙古所灭，现在的大宋还惹不起蒙古，大金有刚刚停战。 那么大宋的目标还能有谁？ 段智翔越来越确认赵与芮会对他动手了。 因为占据了大理，对赵与芮来说好处多多，这位雄才大略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大理的。 段智翔深吸一口气之后，开始下达他的命令。 怎么说自己也是大理的皇帝，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认输呢？ 当日的赵与莒和赵与芮说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能做到的可不止你们二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带他们走！ 西夏中兴府。 李德旺绝望的看着地图。 十一月二十二，阿答赤率部围困瓜州、肃州孤立了沙州。 铁木真亲率骑兵主力连续迂回扫荡了贺兰山西部的广袤区域。 整个西夏目前手中只剩下中兴府附近地区以及黄河南部的部分地区了。 李德旺在今日清晨命令大将阿沙敢卜前去迎敌，整个西夏兴元府的卫戍两万五千人，还有铁鹞子的三千重骑兵军团，还有数万步军前去迎敌。 李德旺虽然对战争的形势感到悲观，但还是有着一线希望。 只要阿沙敢卜能够打退铁木真，那么西夏联合大金大宋建立合纵阵营还有希望。 但是事实总是那么让人悲痛。 白天出的门，傍晚就有战报传来。 传令兵衣着褴褛的冲进了大殿当中。 不用说李德旺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传令兵抬头说道：“王上，我们…输了” “将军兵败被擒，蒙军斩首超过五万余人！” 李德旺无力的瘫倒在了椅子之上，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传令兵没有退下去，而是倒在了大殿当中晕了过去。 李德旺苦笑道：“西夏有如此悍不畏死的将士，是本王辜负了他们啊！” “来人，把他抬下去好生照料。” 待得侍卫将那人抬下去了之后，李德旺对着幕后说道：“慕容先生出来吧。” 幕后走出来了一个人，面如冠玉，文雅清秀，不是慕容凰又是何人。 李德旺凄惨的说道：“不幸被先生言重，数万将士尽丧敌手啊！” “本王不会今日便要兵败被擒吧？” 慕容凰说道：“不会的，西夏国主，根据我家殿下的猜测，铁木真必定不敢轻敌冒进，应该是迂回向西汇合阿答赤，拿下沙州，而后集中主力歼灭西夏。” “西夏国主，仗打到这个份上了，结果如何，你也应该能想象的到。” “虽然沙州籍辣思义忠勇无双，但又能支撑多久呢？” “其他的诸如曲池一类的将领都是泛泛之辈，实在无法与蒙军争锋啊。” “一旦沙州陷落，你也就成了亡国之君了。” 李德旺喃喃道：“你说的这些，本王何尝不知道？可天命如此，又能如何呢？” “事在人为！” 慕容凰上前，铿锵有力的说道：“国主你面露怯色，早已不配一国之君。” “我家陛下和殿下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国主现在既然无法做到为社稷而死，那有何妨考虑一下后路呢？” 李德旺疑惑道：“我还有…后路？” 慕容凰笑道：“有的，何不归降于我大宋呢？” 李德旺登时脾气就上来了：“这是什么混账话！” “让本王归降，这不是主动承认我西夏灭国了？” “被蒙人攻破，好歹是被迫承认，本王还算担当得起，要是主动投降，本王可担当不起这千古骂名！” 慕容凰淡淡道：“千古骂名？你西夏未必会流传千古吧！” “你们西夏党项人全民皆兵，没有一人不敢战的。” “这点我慕容凰佩服，换做是宋人，未必敢如此奋力一击。” “但是我家殿下曾言，国是百姓之国，全民皆兵的西夏一旦亡国，那么你们的百姓十不存一，那有何来的千古之说呢？” “莫不如归降了大宋，我大宋一向优待其他国度的人。” “你们来我大宋之后，仍然能够享受富饶的生活，你们的子民来到了大宋，就是我大宋的子民。” “他们要想报仇，可以加入宋军对蒙作战，他们若想要和平，那就在后方安稳种地。” “你国家的百姓还活着，你的国才能名流千古！” 李德旺无力的躺在龙椅之上。 “慕容兄，荣王殿下给我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接纳我们把？” “我听说，荣王殿下不养吃干饭的人啊。” 慕容凰笑道：“荣王殿下说了，只要国主率领超过三十万百姓，五万匹战马以上的牲口归顺大宋，则可封为亲王。” “西夏的子民将会得到专门的牧场来放牧，想要参军的也不会刻意打散，会集中起来安置的。” “宋金刚刚打过一仗，此时找金国借道，想必他金国也不敢拒绝。” 李德旺颔首道：“知道了，多谢慕容兄，你先下去吧，容本王再想想。” 慕容凰拱手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慕容凰走后，李德旺躺在座椅之上想了好久好久。 李德旺知道荣王之所以还愿意收留他，完全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他的子民，都是强悍之士，若是组成军队，战力上完全不逊色于蒙军。 再配上荣王、孟珙这般战绩卓著的人，完全可以和蒙军一较高低。 而且大宋缺马严重，西夏的西北草场自古以来便盛产名马。 五万匹？十万匹都能拉过去，而且大多都是能够成为战马的良驹。 这是李德旺的价值，但是一国之主就这样投降了的话，也太丢人了一点吧。 李德旺自认为还没有那么窝囊废。 但是他的妻儿是无辜的。 蒙人的那点习性，李德旺还是清楚的，一旦自己的妻儿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因此李德旺决定，让自己的儿子和侄儿带着牛羊人丁南下。 而这破烂的社稷就由他自己扛起来。 李德旺心道：“本王虽不能成为一位治世之贤君，但也绝不做一位庸碌无为之君。” “现在还没有彻底垮掉。” “本王要遵从张公辅之言，一曰收溃散以固人心；二曰坚盟信以纾国难；三曰修城池以备守御；四曰明军政以习战守；五曰联烽堠以立应援；六曰崇节俭以裕军储；七曰观利便以破敌势。” “与蒙军殊死搏斗，决不投降！” 下定决心之后，回到寝宫当中告诉了自己的妻儿，世子和王妃以泪洗面，劝说他一起离开。 但是李德旺铁青着脸，不管不问，命令卫兵将其送到了慕容凰的面前。 “慕容兄，本王也要成为一个死社稷的君王！但人都有私心，妻儿、子民、牛羊马匹你带走便是了。” “答应我，将来莫要让吾儿参军，贺兰山以东，十万匹良驹，十数万头牲口，足够让他们荣华富贵了。” 慕容凰拱手道：“君子一诺，必不敢负。” 李德旺笑道：“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哈哈哈~”这一次他笑的张狂，笑的肆意！ “带他们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急速膨胀 “不！父王！” 西夏世子在众人的拉扯之下，离开了西夏国主的身边。 李德旺走出了大殿，来到了兴元府的街头。 这里的不少百姓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士兵们也聚集到了兴元府的中心街道上。 李德旺高声喊道：“士兵们！你们的父母妻儿准备好远行了么？” 士兵们沉重的点了点头。 李德旺笑道：“士兵们！我李德旺无能！无法带你们战胜强大的蒙古！” “但是，我西夏有亡国之君，绝无卑躬屈膝之君！” “那蒙人想要来我们兴元府烧杀抢掠，我们能答应么？” 士兵们齐声喊道：“不能！” “对！我们不能！我们要上前和他们拼命！我们要拖住他们，给我们的父老亲们撤退！” “我们不去上，难道让我们的父母妻儿上么？” 士兵们振奋道：“不能！” “好！今日本王率领你们出城迎敌，你们敢么？” “敢！有我无敌！西夏无敌！” 李德旺肆意的狂笑，跨上战马，带领着士卒们出城迎敌，誓要和蒙军决一死战。 慕容凰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去的西夏国主，不由得感慨道：“要是当年徽宗、钦宗也能有如此血性，想必也不会被人所诟病了吧。” 身边是他的副手韦彦昌。 韦彦昌问道：“慕容兄这是又在念及靖康之耻了么？” “唉~往事已矣，不提也罢，我大宋也行将崛起，过去的耻辱必将由我等亲手洗刷。” “嗯，一定！” 慕容凰带着世子还有不少的百姓牛羊马匹开始朝着汉中地区转移。 赵与芮的意思是让这些人进入汉中地区，汉中又一片平原地区，因为临近边境，因而耕种很容易被掠夺。 因此赵与芮想要将那片地区改为牧地草场，刚好那边的气候较为湿润，青草鲜美多汁。 习游牧战法，习游牧生存之道，习游牧习性。 曹友闻也赞同这个意见，要想培养主力铁骑，那么骑手最好从小就开始培养。 这批西夏迁移过来的人倒是正好填补了这部分的空缺。 而且不是很用担心这些人会反叛。 赵与芮知道，蒙古打下西夏之后，西夏人十不存一，这些遗民只会对蒙古有着深沉的仇恨。 这仇恨之种会成为将来大宋向蒙古亮剑的力量。 虽说会有一些问题，会产生内部的不适应。 但是赵与芮可以说是一个法家思想的人，法家谋国，务求国家实力增长，务求激励朝野士气。 赵与芮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不在乎什么尊卑有序，只要能够增长国家实力，都是好东西。 虽说这引来了一些儒生的反对，但是赵与芮亲自出马，配合邓若水的“水军”将那些反对者淹没在了舆论的海洋当中。 西夏部分百姓内迁的事情定了下来。 赵与芮也在密切关注着西夏地区的战况，虽说大势所趋，西夏难逃一灭，但是能拖久一点，便拖久一点。 西夏一倒，接下来蒙军的目标便会聚焦在胶东半岛之上，现在的宋军还没有做好迎击的准备，估计只能战略转移了。 不过西夏士卒在西夏国主的号召下，奋力一搏，倒是真的击败了铁木真一次。 毕竟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如果蒙军是那种横的，横行霸道，那么现在的西夏士卒则真的属于不要命的一批人了。 不过这只是局部的一次小胜利，斩杀蒙军七千，击退蒙军百里。 这样的战斗力是靠士气维持起来的，根本不可能长久。 简而言之，现在是打鸡血的状态，一旦这口气过了，那么就大难临头了。 一支军队的强悍与否跟许多的方面有关，赵与芮想要打造攻必胜，战必克的常胜之师，就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 已经在做的就是提升军队的训练度，让军队朝着职业化方向发展，打造职业军队，而不是战争临时集结再训练。 战争临时募集的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即可，正面作战一定要训练真正的部队。 士气没的说，收复故土也好、复仇心切也罢，哪怕是蒙军恶行的恐怖宣传都可以，赵与芮有无数种方法提升士兵们的士气。 而且自从朝廷开设武举开始，大宋尚武之风开始渐渐兴起，人们至少不再排斥武这一方面了，更多的人愿意投身于武举当中。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受到了抨击，赵与芮搬来了后世王夫之、顾炎武那些人的经世致用思想，大力抨击不切实际的伪理学家。 赵与芮联合真德秀、魏了翁这些大儒猛烈打击了那些虚伪之士，崇尚务当世之务，提倡勇于任事和独立思考。 虽说朝廷风气的扭转非一时之功效，但是事在人为，总之先做起来就行了。 一系列措施最重要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让士兵们明白，他们并不卑贱，他们也是大宋的骄傲。 这样保障了士卒们的士气，他们训练起来也更加有动力了。 赵与芮还兴建了将领讲堂，由那些沙场老将亲自授课，将他们的所见所闻传授给年轻的基层指战员。 所有队长及以上的指战员都必须参与到老将们的授课当中。 现在的朝堂还没有多少钱，没办法进行扩军。 整个大宋也因为战争的消耗以及去年裁汰了数十万老军之后，士兵数量并不宽裕。 目前的大宋士兵总数只有约三十七万人，这其中还有驻守在各地的二十余万人，机动兵力不到十五万。 整个大宋人口超过八千万，成年男子也接近两千万人，征兵率只有成年男子的百分之二不到，可以说这个比率非常低了。 朝廷虽然现在没钱，但是以后会有钱的，到时候就要大规模扩军了。 计划宝庆三年开始扩军，建设三个屯驻大军，每个大军五万人。 十五万人就需要十个统制，五十个正将，三百个营指挥使，三千个队长，一万五千个火长。 一大批的人员缺口，就需要将领讲堂的人和一些老兵去担任。 总之大宋的道路还有很远，强军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还有许多的问题要解决，比如武器的改良，甲胄的改良，水师的改良等等。 不过现在也不急，毕竟现在没钱。 这就是之后两年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的赵与芮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还得顺势而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宝庆二年 过去的两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铲除史弥远，平定李全，剿灭豪强劣绅，广开科举，北伐建功。 饶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大事件。 终于，在宝庆元年签订了宝庆和议之后，赵与芮也迎来了一波休养生息的机会。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赵与芮正计划谋取大理。 只不过因为国库告罄，不得已停止了动作。 赵与芮感叹道：“打仗打的就是钱啊，没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啊。” 岁月难得沉默了一次，西夏的战场因为李德旺的雄起竟然维持住了战况。 凛冬将至，双方开始了僵持。 下次开战恐怕就要等到春天的到来了。 这时的赵与芮瘫倒在座椅之上，看着云台处理政务的人们。 赵与芮开口道：“平荆，你说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李平荆心领神会，他知道赵与芮并不是再问他接下来该如何建设，如何积蓄国力。 此时虽然和平了下来，但这份平静却并不能持久。 李平荆抬起手，伸出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淡淡道：“西南。” 赵与芮笑道：“何时？” “宝庆三年春。” “为何？” “蒙金必定开战，唯有此时，大宋才能抽开身。” 赵与芮喃喃道：“若我们现在发兵呢？” 李平荆轻轻摇头：“殿下，朝廷刚刚止住刀兵，整个大宋都需要一段消化的时间。” “前月，我大宋也损失惨重，将士的抚恤刚刚发下，朝廷国库亏空严重。” “钱之涣告诉臣，按照殿下的铺排，今年的大宋只有不到五百万贯的闲钱，根本不足以支撑战事。” “荣王妃固然有钱，但只能做应急之用，朝廷断不可形成依赖，如若形成了依赖，朝廷将应对财政危机的能力就会下降。” “当然，这只是物质方面的问题。” “其次，我大宋刚刚战胜了金国，一个月以内，整个大宋都在狂欢中渡过，将士们士气高昂，百姓们相信朝廷，列位臣工也极度自信。” “但是，一个月之后，人们开始想起战争的可怕之处，开始想起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现在的朝野士气呈现下滑的态势，因此断不能此时兴刀兵，殿下应该韬光养晦，积蓄国力了。” 邓若水、洪咨夔等人也都抱着这样的看法。 赵与芮了然，颔首道：“也罢，就这样吧，宝庆二年以恢复国力为主。” “平荆，虽说今年以民生建设为主，但是军事准备同样不能落后。” “我打算强化大宋水军。” 李平荆疑惑道：“殿下为何要着眼于水军？现在我大宋的水军非但不落后，反而还是天下第一。” “这有些本末倒置的意味啊。” 赵与芮笑道：“平荆，做事不能做到天下第一就停下脚步了。” “现在的水军虽说强大，但仍然有很多事情无法做到。” “水军的战斗，多以弓弩和接舷战为主，这样迟早会被超越的。” “我们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水军的战斗方式。” 李平荆问道：“哦？还请殿下明示。” 赵与芮说道：“铁火炮也就是‘震天雷’平荆见过么？” 李平荆颔首道：“见过，震天雷发炮之时，其声如雷，爆炸后，许多石灰弥漫如烟雾，我朝高宗绍兴三十一年，金兵欲渡江之时，宋军船只就曾在江中使用过此炮。” “宁宗开禧三年时，金兵进攻襄阳，当时的守将赵淳也让士兵用震天雷击退了金兵，并以此火器夜袭金营，斩敌三千余。” “殿下的想法是要将震天雷也就是铁火炮放置在水军上作战么？” 赵与芮颔首道：“正是如此。” “我大宋虽有实战先例，但是对于铁火炮在水军当中的应用显得非常不足。” “平荆，莫说他人，你相信铁火炮的威力远胜于弓弩么？” 李平荆思索了一阵之后说道：“弓弩泛用性更高，铁火炮…多有不测，恐难以预料。” 赵与芮笑道：“哈哈~连你也是这么想的，那金人蒙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但是我料定，铁火炮在陆战上，在水战上，都会强过弓弩的！” “平荆这是我让马远根据我的想法画出来的设计图纸。” “我大宋原本的巨型作战车船长约二十至三十丈，有二十四个车轮桨，在江河之上宛如庞然大物。” “这种船只不易掉头，不易转向，非常笨重，虽然战斗力不俗，但是并不适合江河作战。” “大型船只更适合海上作战，江河之上，我大宋前将领王彦恢打造了一种小型车船，名为‘飞虎战舰’船只只有四轮，每轮有桨片。” “根据飞虎战舰改造，在飞虎战舰之上装备四门铁火炮，虽说船只小，但是更灵活。小船多起来，火力也更猛。” “大型车船也进行改造，装备十六门铁火炮，改造成更适合远距离航行和远距离作战的船只。” 李平荆听完之后，瞬间明白了赵与芮的意思。 他走到了地图旁边，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殿下莫非在为重新收复胶东半岛做准备？” 赵与芮笑道：“嗯！正是如此。” “今年蒙军便会攻破西夏，然后便会将矛头对准我们。” “我们虽然很难守住，但是也没打算永久的丢弃。” “胶东半岛地势重要，平时蒙军只要扼守密州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但若是水军力量足够，运送一支军队直接登陆胶东半岛，和我主力大军南北夹攻，就会一举击溃未来蒙军在这里的防御。” 李平荆恍然大悟：“的确可行！” “而且殿下加强水军的话，会让我大宋将士在河流边作战具备极大地优势。” “一旦水军来援，强大的水军火力将会狠狠地打击敌人。” 赵与芮笑道：“正是如此！将来水军主力沿淮河北上也好，顺着黄海进入黄河也罢，都将成为封锁蒙军的强大武器。” “因此这一年强化我大宋水军势在必行。” “要将我大宋水军打造成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超越的无敌舰队。” “若是蒙人骑射无双号称陆战无敌的话，我大宋江河湖海，必要无所不能，一定要做到水上无敌。” “平荆，你等明日随我到临安造船厂视察，然后前往荆州，那里也是铁火炮的主要产地。” “明白了！” 第一百四十章 老船长 临安造船厂。 赵与芮在龙山渡附近修建了许多造船厂，这里的造船厂与宝庆二年初建成投入生产，然后将新设计的飞虎战舰加入产线当中。 赵与芮这一日也和李平荆、顾瑧、蔡蒿三人来到了龙山渡造船厂。 每艘船其实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艘船都在岁月的风霜中有着自己的征程。 见证这些船的征程的人就是每艘船的船长。 自古以来也有人在船在，船沉人亡的话流传下来。 船长都是爱着自己的船的。 有时候，即便船沉了，有着可以撤离的机会，船长也不会离开的。 船，是船长征战四方的地方。 船早已不是单纯的工具，对于这些船长来说，更是他们的生死兄弟。 不是所有的人都爱着自己的船，但也总有那些可爱的有些傻的人，傻傻的护着自己的船。 船都有自己的名号。 这里有一位老船长，是大宋水军当中年龄最大的船长了。 这位船长再过三年便要六十大寿了。 他的船名叫嘉定号。 以国号命名的船只。 是为了纪念当年老船长和水军将士们在嘉定年间的奋战，当年老船长亲率嘉定号冲入金军船阵当中，以一敌三，冲垮了金军的船阵，击沉三艘金军战船，名声大噪。 当时的宁宗感慨老船长的勇武，特以嘉定二字命名这艘创造过传奇的船只。 如今的嘉定号也即将开始改造，不久的将来，它将会以最强的姿态重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老船长一人坐在渡口处，看着茫茫江水，不知道何日才能在和船只一起征战四方。 此时，赵与芮在蔡蒿的带领下来到了渡口处。 蔡蒿走上前来，对着老船长轻声说道：“陈都统制，荣王殿下来看你们了。” 老船长是大宋的水军都统制，名字叫做陈海。 陈都统制看到赵与芮之后，激动地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不知竟是荣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赵与芮急忙拉扯住了老人的手臂，轻声道：“老船长带领大宋水军十载之久，堪称我大宋活着的传说，与芮怎敢妄自尊大？” “老船长乃我大宋英豪，是我大宋有功之人，该是与芮拜您才是。” 说罢赵与芮拱手作揖，向老人一拜。 老人有些颤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人的眼眶有些湿润，也有些红肿，轻声道：“我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在和几年前金军的作战之中死掉的。” “仇人家的名姓我也打听到了，怎奈一直无法报仇。” “去年的泗州之战中，殿下斩敌上万，其中便有我的仇家！” “当年领兵的将领正是完颜斜烈，听说被殿下打的大败，一只眼睛还被射穿了。” “陈家大仇得报，陈海在这里替我那死去的儿子谢谢殿下了！” 赵与芮轻轻摇头：“老船长，此乃份内之事，何足言谢呢？” “是我大宋的软弱，寒了将士们心！” “我赵与芮成王开始，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大宋将士的鲜血白流，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大宋将士无法报仇。”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老船长，这仇不只是您的仇，也是我大宋的仇。” 陈海颔首道：“对，是我大宋的仇！” “老船长，年近六旬，尚能战否？” 陈海笑道：“古稀都能战！水军将士，无人惧战！” “哈哈，好，数年之内，待得朝廷准备妥当，到时候还需仰仗老船长了！” 陈海抱拳道：“必不辱使命。” 蔡蒿见两人商业互吹完毕之后，说道：“都统制，带殿下参观一下水军，看看造船厂的情况。” 陈海伸出手说道：“好，殿下，请。” 陈海带着赵与芮看了看大宋的水军情况。 大宋的水军船只可真是不少啊。 宋朝时期的船只和近代的船只不同，近代一艘铁甲舰都要数以千万计的花费，因此数量和规模都很小。 但是宋朝时期的船只毕竟是帆船，造价和时间都没有那么困难。 一艘帆船从开始建造到下水一般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要是加进赶工的话，甚至两个月就可以完成，要是小船的话，那么速度更快。 造船厂规模不小，可以同时开工五十只帆船的建造，还有二十个维修的位置。 现在工期比较赶，建造的都是较小的飞虎舰船的船只，一年就能造出来六百艘。 大宋水军动轴就数以千计的船只数量也成为了大宋水军强大的根本保证。 虽说造船速度极快，但是船只的数量却并没有快速的增加，相反却大规模减少了。 赵与芮等人预估了未来三年的战争局势，认为近三年保养大规模的水军并不划算，而且不少船只已然落后需要淘汰了。 所以一下子裁汰掉了数千战船，现在的大宋水军大小战船仅有两千艘，其中大型作战车船五百艘，作战桨帆船一千五百艘。 赵与芮将新式的飞虎战舰也就是多桨作战帆船加入到了战斗序列当中，而原本的作战桨帆船赵与芮另有用处。 目前的水军数量不足，因此主要布防在淮河沿岸。 两千艘战船，淮河水军就占据了一千八百艘。 剩下的两百艘组成了长江水军等待新式多桨作战帆船的补充。 这两千艘虽然没有被淘汰掉，但也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改造。 在赵与芮的强制命令下，所有的作战帆船都纷纷撤下了原本的作战器械，换上了铁火炮。 所有的弓弩手开始训练如何操控铁火炮，如何将炮发射的更准。 赵与芮走在临安造船厂，看着如火如荼的造船场地，不由得欣慰一笑。 “看来我大宋的百姓越来越摒弃奢靡之风，崇尚勤奋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造船厂也好，纺织场也罢，这些场子开的工钱可比一般的小作坊杂工高得多。 因此百姓们干起活来也更有动力。 赵与芮还把前世绩效的那一套搬到了工场当中，让这些人更有动力干活。 赵与芮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大宋的水军就会重新拥有庞大的规模和强悍的战斗力。 毕竟这只是临安的造船厂，江陵、襄阳、扬州也有，只不过规模没有这么大罢了。 赵与芮看着这些船只，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或许，那个东西可以试验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氪金损管 赵与芮在陈海的带领下来到了长江水军停泊的地方。 这里有着两百艘的大小战船。 赵与芮问道：“老船长，这儿的船只已经全部更换上铁火炮了么？” 陈海颔首道：“嗯，自从殿下一声令下之后，已经全部更换完毕了。” “淮河水军因为战船数量过多，目前还在更换中，预计半个月也能更换差不多了。” 赵与芮又问道：“老船长，水军将士们对于铁火炮的操纵可还熟悉？” 陈海叹气道：“唉~士兵们以前大多是弓弩手，让他们操纵铁火炮，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现在的士卒们对于铁火炮的应用还非常的生疏，炮击的准度也好，换弹的速度也罢，都很差。” “哪怕是精锐士卒，现在十炮当中也只能命中两三发左右，换弹速度也需要十息左右。” “这样的水平，若是拉到战场上面的话，很难和敌人争锋啊。” “如果水平不提升的话，还不如原本的弓弩手呢。” 赵与芮微微点头，只得说道：“熟能生巧吧，大宋制造的铁火炮不在少数，还是可以供将士们日常训练使用的。” “老船长认为现在的难处是什么呢？” 陈海仔细思索之后说道：“首先是船少，长江水军目前只有大小战船两百艘。” “按照临安造船厂的建造速度来说的话，估计两年后就能扩张到一千四百艘了。” “但这毕竟还需要两年的时间，士卒们一旦两年下不了水的话，就会丢失水性和水上作战的那种熟悉感。” 赵与芮点点头说道：“这个只能想办法尽力解决，现在只能让士卒们轮流登船训练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海也只得点头：“嗯，其次，士卒们缺乏实战经验。” “我大宋水军的精锐力量全都被抽调到了淮河水军那边，毕竟那里才是前线阵地。” “我手下的这大小两百艘战船，三万余水军将士大部分都是新兵或者实战经验较少的士卒。” “没有实战的熏陶，再怎么训练，战斗力也无法迅猛的提升。” “这就和殿下统帅的殿军一样，虽然每一次战斗都有损失，但是殿军越打越强，已经成为了我大宋的主力部队一样。” “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实战，以战代训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赵与芮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样，半年后，长江水军就能拥有大小战船五百艘左右，那时候老船长亲率水军前去作战。” “太湖、洪泽湖、巢湖、洞庭湖、鄱阳湖，这些大湖地区都多多少少有水匪的存在。” “朝廷之前无力去管，因此他们也能留存下来。” “这些水匪没有触碰朝廷的底线，但是近几年也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虽然还没有做见血的勾当，但是时常打劫来往商贾，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到时候便要让老船长率领水军将士扫荡四方了。” 陈海拱手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赵与芮查看了水军的多处战船和训练之后，还是觉得要将“损管”这一理念带到大宋的水军当中。 何谓“损管”？损管就是损害管制。 船只不可能在海上或者江上永久的保持战斗力，必然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 例如舰船着火，船底漏水等等问题。 士兵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会导致最终不得不放弃船只。 这就会使得原本还能继续作战的船只，不得不失去战斗力。 损管的主要职责就在于防止沉船，对船只进行维护工作。 在铁火炮投入使用之后，还要负责维修铁火炮，同时负责灭火工作。 莫要小看这并非战斗序列的损管。 赵与芮还记得，前世的当年创造过无数辉煌的航空母舰约克城号就拥有着号称“氪金损管”的损管体系。 哪怕约克城号数次被击中，仍然不屈不挠的屹立在海面之上。 无尽的大火和无数次的空袭都难以要了约克城号的命，连续三次致命轰炸之后，它才最终倒下。 这就是损管带来的强大生命力，这也是赵与芮最为看重的地方。 但是损管是需要训练的，不能处理危机的损管如何能叫做“氪金损管”呢？ 因此需要战船来当靶子，让它被击中，被引燃，然后再让损管人员上去抢救。 但这就不可避免的会导致不少战船的沉没…… 赵与芮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海之后，陈海当时就僵在了那里。 陈海半辈子都在战船上渡过，这两百艘船是他看着它们建造完成，出海作战的。 这两百多艘战船对他来说，就活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陈海面色阴翳难看，仿佛要哭了出来的渴求道：“殿下…不…不能用战船当靶子啊！它们…它们都跟随将士们十载时光啊！这让人…这让人如何接受啊！” 陈海的身躯再打颤，他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选择，很难同意。 赵与芮不是不明白的他的感情，正色道：“陈老船长，战船和将士的生命哪个更重要？” 陈海茫然的站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作答。 赵与芮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老船长，如果将士们在江面上开战了，船着火了，船底进水了，将士们知道该如何做么？” “他们不知道，他们唯有一条路，那就是跳河，但那样不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了么？” “要是有损管的话，也许他们还能继续奋战，只要在船上，就不会全军覆没！” 陈海有着些许动摇，他知道士兵们若是面临危机时刻会有这怎样的慌乱之感。 赵与芮继续道：“老船长！这十几年了，水军将士战死的多么？” “很多了！已经战死了上万人了！” “老船长你捧着将士们的骨灰去找他们家人的时候，你难道不心碎么？” “谁人没有父母？谁人没有妻儿啊？他们绝望无助的眼神，老船长你能忘记么？” 陈海抱头吼道：“不能！怎么可能忘记！” 赵与芮说道：“是啊！怎么可能忘记！战船说到底，它有将士们的性命重要么？” “没有！只要能挽救一名将士的生命，就值得我们去尝试！哪怕损毁再多的战船，也比用将士的性命去填好！” 陈海恍然：“末将明白了，就按殿下的意思来办！”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荆州制炮厂 老船长答应了培养损管的事宜之后，众人也就不闲着了，迅速开始组织人手进行训练。 众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蔡蒿也是在渡口混迹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对于当地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赵与芮于是便将培养损管，协助训练水军的事务交给了蔡蒿来办。 自己则带着李平荆等人前往荆州视察了。 荆州制炮厂，是大宋最大的制造铁火炮的地方。 根据史料记载，大宋铁火炮总数超过十数万，其中荆州一地一个月就能制造铁火炮一二千只。 铁火炮不仅仅能适用于水军的作战，还能在陆地上大展神威。 宋元时期武器的巅峰莫过于三种装备了，三弓弩炮、铁火炮和回回炮。 其中三弓弩炮也就是三弓床弩已经大放异彩了，铁火炮也开始大规模投入使用，至于回回炮的制作方法，赵与芮等人还在摸索。 赵与芮并不记得回回炮怎么制造的了，只是知晓一个大致的形状，将回回炮的制作思路交给将作监蒙翊头疼去了。 赵与芮等人则快速来到了荆州这个生产铁火炮的地方来看看。 制炮厂的工人们还是非常忙碌的。 自从赵与芮命令大规模生产铁火炮，并将铁火炮广泛应用于战斗当中后，荆州制炮厂疯狂加班，争取一年造出两万只铁火炮以上。 各地也都兴建了铁火炮的制造厂，争取做到自给自足，不说武装到全军，至少城池之上武装上铁火炮。 因为作战勇猛，斩敌上万，功勋卓著的孟珙被升京西路兵马都监，又升兵马钤辖。 孟珙升官之后，听说赵与芮来到了荆州等地区巡查，立马赶了过来相迎。 实际上，赵与芮也没见过孟珙几次。 赵与芮对这位大宋的擎天之柱早有耳闻。 孟珙身为孟宗政的儿子，可谓是将门虎子，一生大小征战数十次，抵抗住了蒙军对于漫长的淮河一线的进攻。 赵与芮对于这位名将可是佩服的紧啊，未来的赵与芮打算将最为重要的襄阳一线交给孟珙来防御。 襄阳一线是荆湖路地区的门户之地，襄阳附近都是河流和山地，要是想入侵荆州平原地区，无论如何都必须打掉襄阳。 襄阳又是坚城一座，哪怕是蒙军灭宋一战，襄阳之战也历时六年之久，蒙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从当时腐朽的南宋手里打下了襄阳。 襄阳的防御力量由此可见，那是异常强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早年蒙军习惯从川蜀地区打开突破口，甚至爬雪山，越过横断山脉，绕道吐蕃和大理迂回进攻也不打襄阳。 只不过后来随着余玠的山城防御体系日趋完善，川蜀地区根本打不下来，才被迫从荆襄地区打开缺口的。 这一世，由赵与芮来主导宋蒙战事，绝不会单纯的被动防御。 襄阳坚城一座，好啊，派一位能臣猛将镇守襄阳，适时出击，随时进攻唐州、蔡州、邓州地区威逼河南府。 整个淮河都在淮河水军的掌控之下，绝不给金军或蒙军一点的空隙。 赵与芮打定主意，既然放出了攻守之势异也的豪言壮举，就要把它实现了，而非镜花水月。 而这其中的重要因素便在于铁火炮的运用了。 孟珙来到了赵与芮这里，见到赵与芮后拱手作揖：“末将孟珙，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笑道：“璞玉（孟珙字），快快免礼！璞玉乃我大宋擎天之柱，与芮得见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此行无憾了。” 孟珙谦虚道：“在下何德何能竟然劳烦殿下如此称赞。” “欸~璞玉此言过度谦逊了，邓州之战，破敌数万，如何称赞都不为过啊。” 孟珙摇头道：“这都要归功于宗庙社稷的威灵，陛下的圣德，殿下的勇武和三军将士的努力，臣何力之有？” 赵与芮心中感慨，此当为名将风度啊。 赵与芮开口问道：“孟将军，与芮今日特来查看荆州制炮厂的生产事宜。” “这里每月生产出来的铁火炮超过两千只，恐怕要不了一年，我大宋的铁火炮缺口便会被补齐。” “届时，城楼之上、水军之中，我们将会大量的装备铁火炮。” “但荆州制炮厂在那之后还要如此大力生产么？与芮认为是要的，因为与芮想要将铁火炮武装到全部军队当中。” “今日特来询问将军的意见，想听听将军的看法。” 孟珙沉思良久说道：“殿下此行有理，但是难度不小，铁火炮虽然火力甚至超过了弓弩手，但是会对进军速度造成严重的影响。” “大宋骑兵部队不多，军队多以步兵构成，进军速度本就迟缓，一天撑死了也就五十里。” “若是还要携带铁火炮的话，那么行军速度便要再打折扣了。” “饶是殿下水泥铺路，现在行路便捷了许多，但也很难改变运输造成的问题。” 赵与芮说道：“各州兴建制炮厂，炮石各地随时补充，我们只管运送铁火炮，或可减轻一二。” 孟珙点头道：“这倒也行，但是殿下，若是铁火炮武装全军，虽说对于战斗力有一个质的飞跃，但这是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之上。” “须知蒙军多铁骑，要是未来一旦和蒙军交战，我们无法取胜，这么多的铁火炮，撤退都是个麻烦的事情。” “更有甚者，一旦战败，那么生产的铁火炮便会成为蒙军的缴获，我们得不偿失了。” “总之难度很大，但要是真能做到，就能极大地提升军队的作战能力。” “毕竟指望骑兵短时间赶超蒙军很难，以火炮弥补步军的一些不足，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总之如何取舍，殿下来定夺，臣为一介武将，当言战。” 赵与芮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得失，但是思考良久，还是认为铁火炮能够成为宋军克敌制胜的利器。 在赵与芮的坚持之下，其他人也都同意了这条发展的方向，开始探寻铁火炮的应敌之法。 赵与芮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一个想法也涌上了心头。 余玠的山城防御体系给了他一些启示。 赵与芮打算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来防御淮河两岸之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淮河铁壁计划 赵与芮跟随孟珙来到了他的大营当中。 整个大帐之中，唯有赵与芮、孟珙、李平荆三人。 赵与芮打算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但现在只能做隐秘准备，以防未来被发现动向。 毕竟也许两年之后，大宋还真要联蒙灭金也说不定，到时候和蒙人谈条件的时候，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赵与芮指着地图说道：“孟将军，你看，这是襄阳府，这是唐州、蔡州。” “我听闻孟将军渡过淮河之后，抵达唐州和蔡州城下，饶是忠顺军这样的精锐也走了两三天的时间对么？” 孟珙颔首道：“殿下说的是，我们渡过淮河之后，还要狂飙突进才能找到立足之地。” 赵与芮点点头：“也就是说，将军们无法在淮河以北迅速建立有效地防御，而淮河以北之人则可以肆意南下。” “因为襄阳府等地区都有水路相连，敌人的可以通过水路运输到城下，后勤压力小，补给方便。” “这也是我大宋将士不好北上的原因之一吧。” 孟珙说道：“殿下此言甚是啊，我等也想在淮河以北夺取可以立足之地，但是困难太大。” 赵与芮说道：“昔日，我听了余玠的山城防御体系之后，感慨颇深，因此打算建立淮河河城防御体系。” “我打算在未来的灭金战役之中，大宋的工匠秘密来到淮河以北，建立河岸城市。” “这些城市就在淮河沿岸，南临淮河。” “而大宋则可以依靠襄阳府、安丰和楚州三个地区为支点，三个城市通过水道给予淮河以北的军事化城市支援。” “整个淮河防线犹如三个八爪鱼一样延展而开，所有的河城都会成为我大宋的触手，进可攻，退可守。” “否则每每只能被动防御而无法反击，一旦守不住那就是一溃千里，就是十不存一。” “我们要转变这样的战略态势，给予我们足够反击的战略支点。” “到时候这些沿岸河城完全军事化建设，里面的人半民半军，城墙上面全部装备三弓床弩和铁火炮，将它们打造成真正的金城汤池。” 孟珙说道：“殿下此举，见识深远，虽然困难重重但是一旦建成，我大宋就能在淮水北岸找到立足之处。” “届时，河南府、归德府、徐州等地区时时刻刻都在我大宋的威慑之下，南京路、京兆府路、山东西路至少这三路无论蒙人还是金人都必须重兵把守。” “而我大宋则可以步步为营，将战场脱离出我大宋境内，以保证百姓们免遭战乱之苦。” “我们依托于水路进行水陆配合，依靠我们强大的水军优势，就能将蒙军御于国门之外！” “殿下，什么时候施行？” 赵与芮颔首道：“灭金之战开始之时，我们便北上筑城！” “而现在，我们需要积蓄实力，将襄阳府、安丰和楚州打造成强大的城市。” “将军须知，筑城之后，需要大量的资源供应，这涉及到方方面面。” “首先便是粮食，我打算让几位将军坐镇这些地方，广兴屯田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孟珙也赞成道：“末将正有此意，打算在荆襄地区大兴屯田，先攒个六十万石粮食，才能有反击的底气啊。” 赵与芮继续说道：“除了粮食之外，甲胄刀兵器械，纺织衣衫，水泥等等这些都是战略物资，需要及时储备。” “到时候情势紧急，给我们筑城的时间恐怕不多，但我们要瞬间发动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淮河沿岸，可以筑城的地方约有十四处，这十四处同时发动，务必在一月之内，建造出十四座坚城！” “而且这些坚城的制造材料也要有所考究，一定要用砖头制造，包括现在的一些防守重城也要用砖头制造城墙，再用水泥加固。” 明朝以前，大部分的城池用的都是夯土结构制造的城墙，这样的城墙质地并不是很稳定，要不然也不会人力投石机都能砸塌城墙了。 李平荆打趣道：“要是真相和钱兄知道了，又要骂殿下了。” “朝廷都揭不开锅了，殿下又要大笔大笔的花银子了。” 赵与芮尴尬笑道：“呵呵！他们懂个什么，钱不花留着下崽儿啊？” 孟珙拱手道：“末将请命，负责荆襄地区的事宜，在这边屯田积蓄实力，待得大战起，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末将立刻突破淮河筑城。” 赵与芮颔首道：“好，孟将军，本王这就上书陛下，加封孟将军为京西南路制置使，荆湖北路观察使，统领荆襄地区事宜。” 孟珙严肃道：“末将必不辜负陛下和殿下的期望！” 知道了计划，那就要切实的去行动。 此时的孟珙信心满满，大宋终将会迎来反击的，十四处城池，襄阳地区负责支援建设的河城就有六座。 也就是说，这个淮河铁壁计划，他负责的地区是绝对的主力地区。 他孟珙也是未来反击的绝对主力。 哪个名将不想建功立业？哪个名将不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只要有机会，这些人便会前赴后继的向着这个目标去努力！ 赵与芮和李平荆离开了襄阳城之后，准备前往下一个视察的地点。 出门之后，李平荆说道：“殿下，襄阳地区交给孟将军问题不大，那么安丰地区和楚州地区交给谁比较好呢？” “楚州地区临近临安，我们支援起来也比较方便，这样你让江霖烽和颜庭筠两人负责驻守楚州，积蓄力量。” “至于安丰地区，我们前去拜访一人。” 李平荆皱眉道：“谁？” “原江西提点刑狱杜颖的儿子杜杲。” “此人出身官宦之家，虽然是依靠恩荫的关系，成为了江山县丞，现在已经成为了定远县知县，我观察此人良久。” “此人有胆略，有大气魄！” “嘉定十二年金兵围困滁州的时候，杜杲带兵救援，激战中他面部被射中两箭，不仅不退缩，反而沉着冷静的指挥战斗，极大地激励了将士们的士气，打退了金兵，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 “我有意压一压他，看看他能不能沉住气，果不其然，此人不骄不躁，有名将之风。” “安丰之事，此人最为合适！” “接下来我们便去拜访此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杜杲 杜杲，字子昕，邵武人。 杜杲曾相继担任过江山丞、六安县、定远县的知县。 赵与芮之前便听说过此人，一直想启用他，但是事情太多就没来得及考察。 赵与芮曾经跟邓若水交代过，让他留意杜杲的情况，并随时告诉他。 杜杲虽然晋升缓慢，但是不骄不躁，在知县任上，劝课农桑，执行朝廷法令，征募兵勇等等都做得非常好。 在六安县担任知县的时候，因为政务处理出众，曾有评价说此人乃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 由此可见，此人却有真才实学。 赵与芮知道他的事情更多的是正常历史线十数年后的宋蒙之战中，杜杲两次镇守安丰、庐州等地区，数次打败蒙军。 凡是人才的事情，赵与芮没有不上心的。 因此趁着到各处视察，便来定远县拜访下杜杲。 定远县在淮南西路。 临安在两浙西路，襄阳府在京西南路。 按照正常的巡查顺序，本应先从两浙西路出发，再到淮南西路再到京西南路的。 但是赵与芮一向喜欢微服私访，没有确定的路线，随心而动，随意而为。 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不让当地的官员摸清荣王的巡查路线，防止他们弄虚作假搞面子工程。 赵与芮希望看到最为真实的大宋现状，而非一些人阿谀奉承展现出来的虚假繁荣。 更重要的是，赵与芮一直想要谋取大理地区。 进攻大理的主力必然是大理临近的三路大军。 潼川路、夔州路和广南西路，这些地方赵与芮肯定要去的。 但赵与芮并不想让大理那边的人知道自己的意图。 因为根据慕容凰传来的消息，最近大理的军队频繁的调动，大有拱卫边疆之势。 赵与芮明白，也许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大理国主感受到了不安，感受到了危险。 毕竟自己算是主战派的头头，整个大宋目前也沉浸在尚武的风气当中。 因此周边的这些邻居都有些不自在了。 大理这也算是居安思危吧。 虽说大理不会做些什么，但是赵与芮还是不想让大理知道自己巡视了临近大理的三路地区。 原因无他，赵与芮希望未来的战役发动具备突然性，最好能够出其不意的进攻，这样能减少宋军的伤亡。 若是大理知道自己视察过潼川路这些地区，就会有所准备和布置，而这些布置就不知道要用多少大宋的将士的生命来填补了。 赵与芮想到这里，才决定打乱巡查路线，让所有人都摸不清自个儿在哪。 悄悄来到定远县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这里的人也都回到了自己家中。 定远县不比临安，没有夜市、鬼市这些地方，因此晚上的道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赵与芮一行还有李平荆、顾瑧、霍青云总共四人。 四人走进县里的时候，县卒拦住了他们，让他们验明身份。 顾瑧掏出来了一块金属小物件。 这个金属小物件名叫鱼符，是大宋官员的身份证明，上面有着名姓和身份。 顾瑧好歹跟着赵与芮混，怎么着也混上了一个秉义郎，虽然没啥事干，但是这个身份也帮赵与芮免去了很多麻烦。 几人在得到县卒的允许后，进入到了定远县找到一家客栈休息了。 而县卒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因为大半夜的，一个小小的秉义郎来定远县作甚？不会是假的吧？ 县卒立刻决定将这个消息禀告给杜杲。 杜杲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心道：“对啊，秉义郎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既不是京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小地方有了这种闲散人员来到还是非常显眼的。 杜杲认为，来的人无外乎两种情况。 首先便是有真正的达官贵族，比如临安的一些大贵人，他们用一个身份掩饰自己的行踪，而秉义郎这种小官一般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另外便是来的人是密探，至于是哪一方势力的，那就不清楚了，若鱼符为真的，就说明这是大宋的密探，若为假的，那就是金人或蒙人的密探。 但是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来到了定远县就绝不能坐视不管。 杜杲既然当了定远县知县，就绝不会得过且过，哪怕得罪人了，也要维护一方的和平安泰。 做出决断之后，杜杲起身，召集县兵商量好之后，一齐前往这一行人下榻的客栈，准备擒拿这些人。 半夜，一群人悄悄的溜向了客栈外围。 一些县卒溜了进去找到了客栈掌柜，说明来意之后。 客栈掌柜当即表示：“本人一心跟着县尊走，绝没有和这些人私下接触，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杜杲哭笑不得，觉得这人紧张过度了，只能让人将其待下去好言宽慰。 而后自己带着一行人冲了上去。 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赵与芮等人也察觉到了动静的不对。 顾瑧和霍青云两人立刻起身，两人纷纷拔出宝剑站在了门后。 “嘭！” 一声撞击声响过之后，外面的县卒在杜杲的一声令下冲了进来。 而霍青云与顾瑧两人瞬间出手，将打头阵的几人擒下。 赵与芮定睛一看：“这不是…县卒么？” 之后便看到了一身红色官服的知县还有不少拔刀跃跃欲试的县兵。 赵与芮尴尬道：“额…自家人打上自家人了。” “青云。” 霍青云听到赵与芮的呼喊之后，当即表明身份：“我乃大宋宣威将军，特来此地不曾知会，还望知县恕罪！” 杜杲听闻之后，立刻进来查看了霍青云的鱼符之后，拱手作揖道：“下官定远县知县杜杲，不知将军来此，多有得罪！” 而后转过身去说道：“都退下吧~” 县兵们得知抓错人之后，也都尴尬一笑，退了出去。 在所有人走出去之后。 杜杲立刻拱手道：“下官杜杲见过荣王殿下！” 霍青云是宣威将军，乃是荣王殿下的心腹，他亲自护卫，不是荣王便是当今圣上。 赵与芮笑道：“知县莫不是把我们当做蒙金的探子了呢？难道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杜杲无奈道：“说来惭愧，杜杲身为此地知县，当以百姓性命为重，哪怕得罪了人，杜杲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哈哈~好，不愧是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杜知县，敢请县衙一叙？” 杜杲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步登天 众人跟随着杜杲来到县衙之后，坐到了位置上。 杜杲拱手道：“常听闻殿下宽厚随和，要是换个人来的话，想必我杜杲就要被责难了…” 赵与芮笑道：“哈哈~这话我喜欢听，我这人就是心大！” 说完之后赵与芮正色道：“杜知县，与芮此来有要事相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只想问，杜知县你是怎么看待淮南西路的防御问题的？” 杜杲少有大志，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有些看法的。 当初，赵与芮开科举，广纳贤才之时，他已然是一位知县，没有办法再参加科举了。 杜杲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靠着父辈的余荫成为了朝臣。 杜杲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当年哪怕金军来犯，他也能镇定自若，打退敌军。 现在，机会真真切切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了。 赵与芮，这位执掌权柄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杜杲明白，这也许是自己腾飞的关键。 他胸有韬略，却无人诉说，虽勤勤恳恳，但总觉壮志未酬。 杜杲倒是有些许的激动。 整理好思路之后，开口说道：“殿下，淮南西路的防务，最重要的地方便是安丰！” “安丰地处安丰军，也就是寿州以南，安丰西部乃是霍丘再往西分别是固始和光州。” “北军若想南下，一个方向是进攻襄阳府地区，但是襄阳府城防坚实，无论是金军还是蒙军都不好拿下。” “随着殿下让余玠制置使修建山城，我想未来的川蜀地区北军也难以攻下，那么北军该向哪个方向进攻呢？” “淮南西路地势平坦，尤其是淮河流域附近，没有太好的险要地势，只能依托城池进行防御。” “我若是北军统帅，必定先进攻光州，而后兵分三路，一路从向东进攻固始、霍丘最终拿下安丰。” “一路向南进攻黄州，拿下黄州后，若是安丰攻势不顺利的话，转而向东北方向进攻安丰。” “一支偏军向西从光州出发，绕过我宋军的防御，进入京西南路地区配合那边的蒙军夹攻襄阳府！” “安丰军距离临安也最近，朝廷的大军也都在京城附近屯驻，一旦发生战事也只能从东边赶来驰援。” “援军的支援路线只能来到安丰军，因此安丰军在淮河流域具有难以替代的重要作用。” “因此，光州是门户地区，而安丰则是整个淮南西路的支点！” “一旦安丰丢掉的话，淮南西路的淮河流域地区将会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殿下，安丰军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庐州地区！因为安丰军必定更先一步的接触敌军，也是非常适合屯驻部队的地方。” “可惜，如今的寿州不再我们的手中，要是寿州在我的手上，寿州与安丰军不过一河流相邻，凭借我大宋水军的力量，必定能够互为犄角之势！” “能守住光州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守不住的话，那就坐镇安丰军，只要安丰军不破，北军就无法深入我大宋境内。” 赵与芮颔首道：“杜知县好见识！几位，你们认为如何？” 李平荆点头道：“知县所言和殿下的思路不谋而合，看来殿下找到知县真是找对人了。” 霍青云也赞同道：“知县在这里任职可真是屈才了啊！” “以知县之才华，当统帅一军，独挡一方！” 赵与芮说道：“杜杲，与芮有重要的作战方针交予你，你敢接么？” 杜杲拱手道：“杜杲身为大宋士子，不怕千辛万苦！” “好！从今日开始，你便是安丰军知州兼光州转运使，总领淮南西路的淮河沿岸防务！” “下官必当不辱使命！” 在杜杲领命之后，赵与芮也将自己的淮河铁壁计划告诉了杜杲，杜杲夺取寿州的想法正好和赵与芮相仿。 但是赵与芮更加大胆，除了夺回寿州以外，还要在岸北建立五座新城池，将淮河变成大宋内河，让淮河成为真正的铁壁。 杜杲心中暗暗称奇，殊不知赵与芮更加佩服杜杲。 杜杲所说的北军路线正好是未来宋蒙开战时候蒙军的进军路线。 蒙军史天泽负责东西出击，口温不花南下进攻黄州而后转向攻击安丰军。 杜杲竟能看出这样的进军路线，安丰军和光州地区交给杜杲，赵与芮算是放心了。 杜杲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不仅仅是防御，而且未来还会成为反击的重要力量之一时，开怀的大笑。 之后卸去了自己定远县知县的官职，走马上任，一步登天。 赵与芮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将军也要开始自己的戎马生涯之后，不仅感叹一声。 不过此时的赵与芮也不能闲着。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接下来的巡视就只剩下前往西南地区，探察地势，为明年开春征伐大理做准备了。 虽然在隆冬时节，赵与芮等人不辞辛劳的来回奔波，但总归收获颇丰。 虽说大理地区还要探察，但是也不能急于一时，毕竟这个年关也得休养休养。 这个大年在临安过的还算不错，赵与芮总之是对政事不管不问，只是在天网总部，聆听慕容凰发来的消息。 西南边关本来是排在首位的，但是却因为西北的战事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了。 一月二十七，阿答赤率部七万，猛攻沙州，数次攻上城头，但是都被籍辣思义给打退了。 一月二十八，籍辣思义组织五百敢死队，在夜色的掩护下突出城门，夜袭阿答赤大营，而后率部上万追杀，打退蒙军数十里。 一月末，铁木真汇合孛鲁，二人合兵一处，总兵力接近十万人，发起了对兴元府方向的又一次猛攻。 二月初一，李德旺率部阻击铁木真，但是这一次的李德旺没能创造奇迹，只能节节败退，退回到了兴元府，打算固守兴元府。 二月初二，铁木真率部翻过贺兰山，包围了兴元府，李德旺再次向金国求援。 金国只是不痛不痒的越过黄河进攻了蒙古的几座城池，占据之后便遭到蒙军的反扑，然后败退回到了金国。 现在的西夏已经被分割成了沙州和兴元府两个战场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北局势 此时的西夏已经危在旦夕了，金国无力援救，也可以说是出工不出力。 大宋也不会伸出援手，之前接纳西夏百姓也是有利可图。 吐蕃中立，更加不会救援西夏。 现在的西夏已经真正的风雨飘摇了。 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西夏。 西夏唯有自救才有可能夺下一条生路，但是希望非常的渺茫。 围攻的蒙军接近二十万之众了，虽说有不少是其他地区的歩卒，但主力铁骑也出动了接近十万。 而西夏的军队，兴元府有接近五万人，沙州还有三万左右。 除此之外，西夏再也调不出任何一支部队了。 总兵力二比五，每一位党项人心中也明白，国家或许真的到了覆灭的时刻了。 李德旺从慕容凰那边学来了将蒙军的恶行化为恐怖宣传。 通过极力抹黑蒙军的行径…好吧，蒙军的行径只要如实诉说即可，毕竟那是比抹黑还要罪恶的事实。 总之让那些胆小者也都停止了颤栗。 所有人都知道，打不过就得死。 这一波宣传之后，士卒们起码作战更加勇猛了，百姓也都纷纷停止了耕作放牧，拿起锄头棍棒登上了城墙。 民兵的作战实力非常弱，而且经常会打出十比一的战损比，基本上属于添油战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党项人总共约有二百万多人，南迁了三十余万，战死了五十余万，现在还有一百五十万人。 一百五十万人当中，成年男子大概占据三十万左右，而这三十万人几乎全都成为了士卒。 征兵率接近百分之百！真正的全民皆兵！ 饶是如此悲壮，但仍然难以满足战线的巨大缺口。 毕竟不是说人力足够就能够形成战斗力。 哪怕党项人勇武异常，但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缺乏训练，更重要的是缺少装备，只有棍棒，连甲胄都没有，很容易丧命的。 但李德旺似乎有不少的办法。 李德旺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与蒙军决一死战。 李德旺觉得，既然你蒙古不想让我西夏所有人好过，那我也要狠狠地咬你一口！ 他和慕容凰商议之后，以西夏的马匹和牛羊来交换大宋生产的甲胄、三弓弩炮甚至是铁火炮。 蒙军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蒙军剑锋所指，大军迅速攻城。 蒙军攻击兴元府的时候，兴元府城北地区，三百门铁火炮伸出了墙头，三百具三弓弩炮瞄准了蒙军。 “放！” 随着旗手的一声令下，霎时间万箭齐发，火炮齐鸣。 “唰唰唰~”箭矢飞舞而下，直接击穿了蒙军的皮革甲胄。 “轰隆隆！轰隆隆！”铁火炮光是爆炸产生的碎片就击伤了无数人。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炮石的爆炸将那些蒙军炸的是血肉模糊。 巨大的声响甚至让战马也失控了，马受惊之后到处乱跑，蒙军攻城的冲阵瞬间被打乱。 李德旺抓住时机，立刻下令反攻，而后两万大军出城迎敌，又一次击退了蒙军。 …… 蒙军大帐，铁木真知道是大宋背地里搞的小动作，竟然以此等军事装备来支援西夏。 看来大宋的荣王对大汗忌惮的很啊，哪怕是有资敌的可能，也要不计一切代价拖住自己的脚步。 这一战蒙军又折损了数千将士，连续的征伐，而且没有战利品的收缴，整个军队的气氛都有些不大对了。 但是铁木真义无反顾，越是荣王不想看到的局面，他就越要拿下。 大宋需要时间，但铁木真可不想给大宋一点时间。 现在的大宋隐隐有中兴之势，社会日趋稳定，尚武之风开始兴起，经济上升，大宋也开始有钱了，军队实力也有了增长…… 若是再让大宋发展个十几年，蒙军还能做到百战百胜么？还能够攻必克战必胜么？ 恐怕不能了，因此必须迅速打下西夏，而后夺取胶东半岛，打击大宋的朝野士气，抑制赵与芮的步伐。 当然，现在也要想法儿给宋人一个教训。 此时的窝阔台、察合台等人还在原花剌子模的地区，跟在身边的只有拖雷。 不如向金人借道进攻大散关地区，杀进汉中地区劫掠一番？ 金人想必很想看到宋吃瘪，大概率会同意的。 打定主意后，便让人传令拖雷，悄悄地率铁骑两万奇袭大散关。 而早在去年岁末之时，赵与芮就让曹友闻率部驻扎大散关地区，就是为了防止蒙军的突然袭击。 此时的利州路军团超过五万人，曹友闻带领着步军两万五，骑军五千来到了大散关。 骑兵足足五千人，这也是源于党项人的内迁，带来的大量的优质马匹和骑手。 大宋的原本军马总量也就堪堪两万五千匹那样，党项人带来的五万匹中有三万五千匹成为了军马。 之后的交易当中，又引进了五千匹军马，再加上一年来又配种自然增长了两千匹，现在的大宋军马总数达到了六万七千匹。 已经足够支持三万余人的铁骑部队了。 赵与芮也是当机立断立刻建立骑兵军团，分布在边境线之上，利州路五千骑军，川蜀地区三千骑军，荆襄地区五千骑军，淮南地区五千骑军，两浙地区七千骑军，殿军六千骑军，其他各地加起来两千多骑军。 大宋的骑兵总数虽然翻倍的往上涨，但仍然有点少，几个主力方向的军团也就堪堪几千骑军。 数量少，战斗力也差一些，不过比之前好多了，毕竟大宋的骑兵已经从“不行、没有”的阶段到了“凑活”的阶段了。 西北战事还在不断爆发，每天都有数百将士血染沙场。 战争打到这一刻，无论是西夏士兵还是蒙军都打红眼了，不管不顾就是要致敌人于死地。 终于在大汗的催促之下，蒙军登上了兴元府的城头，兴元府也成了炼狱战场。 但是蒙军突然停止了进攻，这让李德旺大惑不解。 二月初八，消息传来。 李德旺看到消息之后瘫倒在了座椅上。 铁木真假意攻城，然后只留下了极少的兵马，剩下的数万大军向西转移，汇合阿答赤之后，十余万大军合围沙州。 籍辣思义不到三万人奋战数日之后，最终不敌蒙军。 籍辣思义率领千人左右突围出城，沙州也沦陷了。 至此，整个贺兰山以西地区全部被蒙军占据。 西夏只留下了贺兰山以东，黄河以南的狭窄地区。 而且银州、夏州、河套草原也都被蒙军占领。 消息又传来，西宁州，卓啰和南监军司等地区也被拖雷率部拿下。 李德旺的实际控制地区只剩下了兴元府、西平府和翔庆军三地了。 而拖雷也借道临洮路，打算进攻大散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战和尚原 拖雷临走之前，铁木真专门交代了一下此次的作战目标。 进攻大宋不在乎斩敌多少，占据了多少地盘。 最重要的是进入汉中地区大肆劫掠，一定要打垮整个利州路的经济，让汉中地区数十年都无法恢复生息。 蒙军铁骑所过，千里白地十不存一，此次的任务就是单纯的劫掠。 铁木真认为，拖垮这地区的经济，赵与芮势必要将更多的资源倾注到汉中地区。 这就跟养猪一样，把它的肉割掉，却不让它挂了，等猪吃肥了以后，再次去收割。 赵与芮早在一年前便已料到蒙军的那点德行，因此才会拔擢曹友闻镇守利州路。 曹友闻的利州路军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已经初具气势，战斗力已然不俗。 整个利州路地区的总兵力也超过了五万人。 此次前来大散关地区的主力则是最为精锐的三万部队。 曹友闻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号称骑射无双的蒙古骑兵。 仔细分析了一下战场，大散关目前还没有完全武装起来，守城战对于弓弩水平远逊于蒙军的宋军来说不算很占便宜。 为了有效遏制蒙军铁骑，前方的和尚原似乎是更好的交战地点。 和尚原地区多是山谷地带，道路很多却有异常的狭窄，怪石山壁也都不少，非常不利于骑兵作战。 而和尚原又是进入汉中地区最近道路的必经之处。 在这里的骑兵最好是下马迎敌，否则便是一群马上步兵。一旦成为了马上步兵，那么威力还不如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宋军。 曹友闻积极的调整了宋军的分布部署，依据山川地势构筑见识的壁垒，总共搭建了十二处临时的阵地。 曹友闻的兄弟曹友万、曹友谅二人也因为作战勇武被拔擢成为了正将。 三兄弟各据一方，曹友闻率部坐镇中央的六处阵地，曹友万在左翼的三处阵地，曹友谅则在右翼的三处阵地。 拖雷一部劫掠了西宁州之后，便率部借道临洮府，进攻大散关地区。 金人见到能有坑害大宋的机会，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过答应归答应，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现在的西夏几乎覆灭，金人也知道，下一步蒙军的矛头肯定要指向他们金国和大宋了。 金人不是没有想过，在借道的时候干掉这两万铁骑，但是最后还是作罢了。 蒙金尚未全面开战，金军前几月刚刚大败，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不能急于开战。 再者，若是配合宋军歼灭了两万蒙军铁骑，下一次蒙军必定会全力以赴的进攻金国。 一般的蒙军铁骑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蒙军打仗往往士兵总数并不会占据优势。 蒙军向来以少胜多，但若是彻底惹火了蒙古，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全力进攻。 因此，此次的金军选择坐山观虎斗。 曹友闻也知道金人靠不住，也就没有寻找金人的帮助。 曹友闻料定此时的金人不敢插手，毕竟宝庆北伐创造的辉煌战绩的余威还在，完颜守绪不可能现在翻脸。 因此此战就是自己的三万主力面对蒙军的两万铁骑。 拖雷一部来到和尚原之后，立刻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不太对。 宋军完全没有龟缩防御的打算，相反主动出击占据了和尚原的有利地势。 拖雷并不知道现在的宋军战力如何，因此也没有急于进攻，只是派出游骑试探大宋外围的部队。 哪知宋军根本不和蒙军纠缠，一旦蒙军铁骑出动，外围的宋军立刻龟缩进了和尚原的沟壑之中。 拖雷眉头紧锁，思考之后，派出铁骑携带着投石机进攻宋军右翼曹友谅防守的营盘。 曹友闻早就遴选了强弓劲弩，分番迭射，箭如雨下。 蒙军推进速度很慢，受到了顽强的阻击。 拖雷令旗一挥，蒙古骑兵发挥了骑射的优势，利用更精准的命中率压制了宋军的箭雨。 但是曹友谅早就有所准备，铁火炮、三弓弩炮纷纷亮相，数十枚炮石、弩箭冲向了蒙军的铁骑方阵。 “砰砰砰！” “啊~”一声嘶鸣声传来。 无数的炮石在铁骑方阵当中爆炸而开，弩炮透体而过，给蒙军造成了极大地损失，仅仅是百米左右的推进，就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代价。 但是蒙军士兵的作战能力实在是强悍，扎稳脚跟之后，冷静的攒射，投石机的疯狂抛射，蒙军将士登上营盘攻击。 曹友谅节节败退，但也有序的指挥撤退。 两个时辰不到，整个右翼丢失了两座营寨。 蒙军死伤千余人，宋军稍好，但也差不多。 曹友闻看到了蒙军的强大战斗力之后，让曹友万率部从左侧迂回，暂时放弃三处营寨，压制蒙军的攻势。 这也是一招空城计，让蒙军误以为宋军不会放弃营寨，实则偷偷迂回，打击他们。 和尚原地势实在是太险峻了，蒙军铁骑根本冲不起来。 大部分人只能下马作战，失去了骑兵优势的蒙军就如同没了獠牙的猛虎。 这样的猛虎只能挥舞四肢来宣示自己的强大战斗力。 但是宋军经过一年多的磨练，也不是吃素的。 宋军左翼完成集结之后，瞬间杀出，直接冲击蒙军的右翼阵营。 曹友闻令旗一挥，五千铁骑翻过了一个小坡，之后对着右翼的蒙军发起了冲锋。 曹友谅看到援军之后，在营寨上大喊：“弟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全部的炮石、弩箭统统打光，然后拿起你们的武器，将这群人埋葬在这和尚原！” 士兵们听到统帅的命令之后，纷纷控制着铁火炮、床弩疯狂射击，打完之后，对着进攻的蒙军发起了反冲锋。 和尚原宛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般，无数的血肉被挥洒而出，无数的人头颅掉了下来成为了冢中枯骨。 拖雷发现实在是难以攻克宋军的阵地，满怀不甘的下令撤退。 拖雷下令之后，蒙军铁骑四处逃窜，宋军组织了十几里的追杀之后，也回到了大散关当中。 和尚原之战，蒙军死亡三千余人，受伤一千余人，伤亡率超过了两成。 宋军战死两千人，受伤者八百余人，损失也不小。 但无论怎样，曹友闻率部打退了蒙军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拱卫了利州路的和平安泰，也暂时减缓了宋蒙全面开展的到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西夏国殇 拖雷部小败而归，蒙军军心略微浮动。 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竟然战败了，战败并非难以让人接受，但是输给宋人就有点…… 不过铁木真大汗也没在意，只是一次试探，些许损伤，自己还是承担得起的。 铁木真心中也有些想法，找到拖雷后说道：“拖雷，你此次出征，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拖雷细想之后说道：“宋军并非像以前那样不堪一击了。” “以前的宋军，咳咳说句不好听的，见贼而逃者为上勇，望风而逃者为中勇，误听而逃者为下勇。” “但现在的宋军虽说战斗能力还有待提升，但是精气神没话说，绝对一等一的士气。” “而且宋将并非软弱无能，这利州路曹友闻丝毫不怯战，主动出击抢占和尚原，依托有利地势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我指挥不当，辜负了大汗的信任，还望大汗责罚。” 铁木真点点头说道：“拖雷，你是吾儿，这大宋也是我等未来的征伐对象。” “大宋的荣王对这些早有预感，已经开始着手防备了。” “你父汗我不想留给大宋太多的时间，否则一旦大宋成长了起来，后患无穷啊。” “之后我等必要灭金伐宋，一统天下。” 拖雷拱手道：“孩儿愿鞍前马后，辅佐父汗一统天下。” “呵呵~好，现在还是先将西夏灭掉。” 说罢，铁木真亲自披挂上阵，此时的铁木真早已六旬有余，不复当年的年轻气盛了。 拖雷看着自己的父汗已经鬓发发白，行动不便了。 拖雷有心想劝谏，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 实际上此战不仅仅是因为铁木真的征服欲望，去年秋日，因为西夏背其盟约的缘故，木华黎凤阳大战失败，含恨而终。 铁木真发誓要为木华黎报仇，于是才会率部亲征西夏。 此时的西夏早已风雨飘摇，仅仅剩下了三座城池，兵力不足五万。 哪怕是籍辣思义跑出了沙州，在赶回兴元府见李德旺最后一面之后，也力竭身死了。 李德旺虽然对战争的形势越来越悲观了，但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现在李德旺的心里已经萌生死志了，既然不怕死了，哪儿还会有所畏惧呢？ 大部分的西夏百姓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纷纷拿起棍棒，武装起来准备决战。 西夏的粮食不多了，大概只够维持一个多月使用。 除了七八十万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外，剩下的三十多万成年男子都已经披挂上阵，全国已经停止生产，打算背水一战了。 若是失败，上百万党项人将会遭受罹难，若胜，也许会有一丝喘息之机。 虽然总兵力有三十五万，但是真正的甲士只有五万左右，其他的都是拿着大砍刀的民兵。 蒙军十五万人已经来到了兴元府城下了。 铁木真亲自上阵，挥舞着大旗，指向了兴元府的墙头。 在主将示意之后，蒙军大举冲锋，投石机，弩车开始向城头攒射。 城头之上，铁火炮、三弓弩炮开始予以回击。 双方武器对攻，明显铁火炮的威力更胜一筹，但是蒙军毫不畏惧，奋勇向前，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在付出上千将士的代价之后填平了护城河。 兴元府的城墙也是夯土结构，哪怕是回回炮还没有出世的蒙军也能够砸塌兴元府的城墙。 “轰隆~” “轰隆~” 几声巨响之后，兴元府的城墙应声而倒，蒙军士卒在大汗的率领下突入兴元府。 西夏数十万人拿起刀枪棍棒就是干。 混乱的厮杀开始了。 一部分的蒙军士兵爬到了城楼之上，也有的砸开了兴元府的大门。 蒙军长驱直入，似乎再也没有能够抵挡他们的力量了。 西夏虽然还有三十万敢死之士，但是毕竟没有什么训练，战斗力异常的差，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哪怕是再悍不畏死的将士，没有好好的训练的话，也没有办法成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 二十余万民兵瞬间变成了蒙军士兵眼中待宰的羔羊，哪怕他们拼尽全力也没有干掉多少的蒙军士卒。 倒是李德旺亲自率领的五万甲士部队，敢打敢冲数次击溃了蒙军的进军。 双方厮杀在了一起，这五万甲士经过三昼夜的激战已经锐减到只有三万余人了。 兴元府也只有李德旺亲自驻守的北门未曾被攻破，其他三门已经被蒙军杀进城中。 李德旺当机立断，全军进入城池当中打街道巷战。 众人潜伏于民房当中，待得蒙军前来抢掠的时候，突然杀出，使得蒙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蒙受了极大地损失。 当然也没有放弃北门的防御。 铁木真眼见北门还没有被打下，急忙驱使部队继续猛打猛冲，身子亲自来到了阵前。 李德旺见状瞬间狠劲上来了：“全军听令，朝着那个人，放箭！” “嗖嗖嗖~” 数十支箭矢划破了天际的乌云，穿过了血染纷飞的战场。 铁木真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黑点，无数的回忆用上了心头。 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么？ 铁木真急忙躲闪，数十支箭矢没有全都射中。 但其中的三支箭矢扎进了铁木真的血肉当中，两支箭扎进了大腿中，还有一支扎进了胃部。 鲜血不停歇的往外流，整个人的温度在持续的下降。 身边的亲兵见状大吼道：“他们攻击了大汗！！” “全军死战！掩护大汗撤退！” 众人将铁木真护持了下去，拖雷赶了过来，但知道此时的父汗他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擦干眼泪，拿着长矛指着兴元府：“全军将士！今日夺不了兴元府，大家都别活了！” “杀！” 一声暴喝之下，所有的蒙军被点燃了一般，不要命的冲向了兴元府。 李德旺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了，但是无怨无悔，指挥着将士说道：“我们击杀了蒙军大汗！全军将士，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冲啊！” 西夏士卒也激发了血性，双方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激战一昼夜之后，西夏最终不敌，兴元府彻底丢失。 李德旺收拢残兵，只得民兵五万，甲士两万，全数七万人逃往了西平府。 剩下的人都战死在了兴元府，西夏国，濒临灭亡。 但是一代天骄，蒙古大汗铁木真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道遗嘱 铁木真身受箭伤之后，立刻带领着主要的兵力撤退到了六盘山地区。 到了六盘山之后，传令兵四处传令召回窝阔台和察合台。 数日之后，伤情加重高烧不退，铁木真头脑晕晕乎乎的，似是知道自己抗不过这一关了，要急忙把事情交代给自己的儿子们。 等到察合台、窝阔台以及拖雷来了之后，整个大帐中仅剩下他们四人还有一位史官。 铁木真今早似乎气色稍微好了一些，坐起了身子说道：“吾儿，为父的寿命怕是走到尽头了。” “咳咳~赖长生天之助力，吾等建立了大蒙古国，四周国度皆被吾等打败过，但是国之危机尚未解除，可我却无法继续征伐了。” “汝等中应有一人承大位，按照之前说好的，你们要奉窝阔台为主，不得违背我的遗命！” 察合台一向拥护窝阔台，窝阔台素来也以公正、坚强、宽宏大量、聪明能干著称。 蒙古没有嫡长子继承制的传统，而且铁木真的大儿子已经离世了。 察合台一力拥护窝阔台，甚至以前公开讽刺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为野生的。 因为铁木真的发妻曾被敌人掳走强纳为妻过，因此术赤的来历一直都很有争议。 铁木真对察合台还是很放心的，加上术赤也不在世了，他可以放心的把汗位交给窝阔台。 铁木真的目光看向了小儿子拖雷。 拖雷再次表态道：“我愿辅佐父汗指定的继位者，我会在他的身边，把他忘记的事情告诉他，在他睡着的时候叫醒他，我愿做应声的伴从，做策马的长鞭，愿为他长途远征，愿为他短兵搏战！” 铁木真开心的笑道：“说的好！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根据我大蒙古国的幼子守产的规矩，我漠北铁骑共有十三万四千人，拖雷负责统领其中的十二万人，其他诸弟子各统帅其余的一万四千人。” “这是我立下的第一道遗嘱，遵窝阔台为我大蒙古国大汗！拖雷统领我大蒙古铁骑。” 史官、察合台和拖雷都叩拜道：“臣下见过大汗！” 窝阔台也回礼将他们一一拉了起来。 蒙古帝国中，虽然窝阔台掌握汗位但是其掌控的实力却要远低于弟弟拖雷，这看似矛盾实际上却是铁木真的一种核心观念。 汗位属于整个黄金家族的而不是铁木真的私人财产，要按照贤能来继承，而自己麾下的铁骑却是财产的继承，可以由拖雷来继承。 铁木真继续说道：“咳咳~接下来是第二道遗嘱。” “吾儿们，你们或许知道西夏人辱我太甚，而我却看不到西夏灭亡的时刻了。” “西夏出尔反尔，胆敢联合金人抵抗我们，真的该死。” “我死后，秘不发丧，然后你等挥师打下整个西夏，将他们斩尽杀绝，彻底灭亡！” “之后，找到一片草原，将我秘密安置在一处谁都不知道的草原当中，我不想死后还有人来打扰我的清净。” “所有知道我葬在何地的人必须要清除掉，用马匹来回踩踏草原，让任何人看不出一点踪迹。” “你等可让人在我死的地方牵来一对母子骆驼，当着母骆驼的面杀掉小骆驼，然后你们每年就可以跟着母骆驼来拜祭我。” 窝阔台抱拳道：“父汗！我们一定完成你的嘱托，彻底荡平西夏！不让他们有任何翻身的余地！您的陵墓也不会有其他人再来搅扰的。” 铁木真微微颔首，之后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咳咳~” “最后的第三道遗嘱。” “窝阔台，你们应该知道，当年金人崛起的时候强迫我们的先祖向他们称臣，接受他们统治，金人残忍的杀害了我们的先祖，我们和金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即位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思索怎样复仇！哪怕打下了中原地区，金人仍然苟延残喘，又在凤阳杀我子民，木华黎也因此重病而终，这仇我们要报！” “但是报仇，要讲究方略。” “金人依托潼关的坚固和黄河防线的强大，我们的铁骑难以越过这等防线。” “我死后，你等可以向宋人借道，宋金世仇不亚于我们，靖康之耻不亚于我们先祖之耻，必能允准我们。” “这样，你们大可借道荆襄地区迂回到唐州、蔡州等地。” “一旦南线战事开启，潼关黄河防线的守军必定要南下抵御。” “而十数万之众，若是长途跋涉的话，必然会损耗士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这样的金兵必然不是我等铁骑的对手，这样你们便能灭掉金人，报仇雪恨，你们能做到么？” 窝阔台三人抱拳道：“父汗放心，必能做到！” 铁木真血气上涌，似是支撑不住了，但是他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交代。 “老二老三老四，切莫兄弟相争，宋人的荣王并非易与之辈，他对我蒙古心怀芥蒂，必然图谋我等！” “你们切不可受其挑拨，不允许轻视荣王，将来他必定是我大蒙古国的祸患！” “父汗活不了了，没能替你们拔除这个祸患，这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解决了！” “万事留一手，他是比金人更可怕的对手，决不能有一刻放松对大宋的打压！” 说罢之后，血气冲上了喉咙。 “噗嗤！” 一口鲜血喷出，头脑晕乎之后，倒了下去。 人生从铁木真的脑海中缓缓的展开。 “若是再给我十年的时间，荣王你小子绝对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可惜，天不假年啊！” 铁木真，也就是成吉思汗，哪怕即将离开人世，临死前念叨的还是自己的宏图伟业，还是自己一统天下的野心。 哪怕已经风烛残年，仍然判断出来了宋金绝不可能联合对抗蒙古的局势。 假途灭虢，迂回包抄，以逸待劳这些连环计仍然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倒下之后，秘不发丧，但营帐内，三人皆披缟素，为自己的父汗送上最后一条路。 远在临安的赵与芮夜晚从床上惊醒，看向了西北方向。 他虽不懂天文，但是天空中的星星都不似往日的闪耀了。 苏秋蝶问道：“良人，你在看什么？” 赵与芮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人走了也说不定呢？” 但是结合时间地点的话，赵与芮隐隐有种感觉。 再次望向西北，喃喃道：“难道是你陨落了么？” 第一百五十章 大战终结 赵与芮翌日就给慕容凰下令让他严查蒙军大汗的情况以及蒙军的动向。 蒙军如同发疯了般进攻西平府，李德旺纵然有心抵御，但是看着如狼似虎的蒙军实在是无力回天。 蒙军强攻西平府三日之后，西平府陷落。 次日，翔庆军陷落。 至此，抵御蒙古长达一年之久的西夏彻底灭亡。 西夏党项人人口高达二百余万。 其中内迁至宋境的人口大约有三十余万，剩下的二百万人死战一年后，至兴元府陷落时还有五十万左右。 兴元府陷落之后，整个西夏境内不足三十万人，真正的十不存一…… 蒙古并没有停止进攻的步伐，相反他们还是攻进了金人的地盘，整个临洮路大半地区被占领，六盘山以东全部归入蒙古境内。 大宋西线也正式和蒙古接壤了，金人全面收缩，龟缩于关河防线之后瑟瑟发抖。 虽说宋军在和尚原小胜蒙军，打出了二换三的战损比，但那是防守方，这个战损比并不好看，也反映了蒙军的强大战斗力。 但蒙军的疯狂也是前所未见的，金人和宋人都猜测蒙军可能受到了某种刺激。 赵与芮在临安仔细查阅天网传来的情报。 蒙军严密封锁了铁木真的一切相关信息，这说明了局势可能恶化到了会影响整个蒙军的情况。 蒙军在铁木真的三个儿子窝阔台、察合台、拖雷的命令下疯狂进攻。 而窝阔台与察合台此时更应该在原花剌子模的地方，怎么会来到西夏地区呢？ 这只能说明一点，托孤了，继承者必须在身边。 而窝阔台本就是最有可能的继位者，历史上也确实是窝阔台即位了。 赵与芮判断，铁木真应该是离世了，否则蒙军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西夏地区彻底平定之后，蒙军没有多做停留，整个蒙军撤离了西夏境内。 蒙军打下西夏虽然损失不小，但还不至于这么仓促。 这就说明了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能是什么事情呢？恐怕只有大汗继位这种事情了。 赵与芮基本确定铁木真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呼~这位蒙古大汗可真给人压力啊。” “可惜了，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较量一番的，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铁木真的三个儿子了。” “虽然这三个儿子也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辈，但和铁木真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啊。” “不过铁木真更擅长征战四方，他的儿子窝阔台确是内政好手，现在的蒙古可能更需要稳定自己吧……” “老狐狸，这你都算到了么？” …… 回到哈拉和林之后，大蒙古国迅速召开朝仪。 窝阔台继承汗位，之后众人也开始商讨大蒙古国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了。 窝阔台即位之后，率先赦免了一些犯罪者，进行怀柔统治。 同时重用了耶律楚材，让他负责原本金人境内的地区，进行税赋徭役的调配。 之后宣布了由大汗的弟弟拖雷监国，统领大军征战四方。 之所以拖雷监国，是因为拖雷借口还没有通过蒙古的库里勒台大会，因此不能现在就即位。 要等到大会决议之后，窝阔台才能正式的继承汗位，但因为察合台的力争，因此窝阔台暂时当大汗，拖雷暂时监国。 庭前还开始了一场争论。 那就是如何对待黄河流域的汉人问题。 近臣别迭认为：“汉人没什么用处啊，人口又多，消耗那么多粮食，不如全部驱赶，赶不动的就砍了，让中原地区成为我们的牧场！” “这样我们的牛羊就可以在那里放牧了。” 他的观点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认可。 不过耶律楚材反驳道：“别迭，怎能说汉人无用呢？” “汉人工匠繁多，擅长各式工艺技巧，别的不说，你身上穿的，家里喝的不都是汉人造出来的么？” “杀了汉人，这些东西难道要向宋人去重金购买吗？” “再者中原地区，广袤而又富饶，又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呢？” “你说让中原地区成为牧地，这是行不通的，中原地区雨水远超大草原，并不完全适合放牧。” “维持原本的农耕模式能够为我大蒙古国提供更多的粮食，能够提供更多的的赋税！” “我们可以仿效宋人，征收地税、商税，盐铁收归大蒙古国独有。” “而且还要拉动当地的汉人士族让他们成为官员负责赋税的征调，而我蒙人只管军事便好，各不相干。” 别迭讥讽道：“你这样真的能做好么？这不会让我大蒙古国大权旁落？你这么拔擢汉人，居心何在？” 耶律楚材笑道：“下臣一心为公，大汗请看，这种方法行使了不过半年，一共征调了白银五十余万两，八万匹绢还有四十万石粮食，怎么能说没用呢？” 窝阔台一看到如此多的财富进账，顿时大喜，说道：“你做的很好！耶律楚材，从今日开始，你总领中书省，负责管理黄河以北地区的事务！” 耶律楚材躬身作揖道：“臣领旨！” “大汗，下臣还有一事要提。” 窝阔台颔首道：“请讲。” “大汗，以后进攻汉人的领地，可以劫掠，但莫要再想以前那样，千里白地，十不存一了。” 朝臣还有窝阔台都微微皱眉，这显然和蒙军的行事不太相同。 “大汗，试想，这只是当年十分之一的汉人便能提供如此多的财帛粮食，若是此地人口充盈，那么提供的白银就不止五十万两了，而是五百万两了。” “其次，我还听闻，荣王赵与芮专门抹黑夸大了我蒙军战后的行为。” “我们原本想要通过恐惧的方式迫使宋人还有金人投降，但荣王反其道而行之，用我们的恐惧宣传，将宋军打造成了人人悍不畏死的军队。” “若是任由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以后谁还敢归附于我们呢？谁都会和我们死战到底的！这不是他们想，而是我们逼得。” 窝阔台终于点头：“你说的有理，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以后是要节制一点了，拖雷你认为呢？” 拖雷也赞同道：“烧杀劫掠毕竟不是长久之道，的确值得一试啊。” 耶律楚材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大力任用儒生，也就是那些理学家，这些人虽然很多都没什么大本事，但他们有手中的笔杆子。” “他们著书立说会引导民间传言的走势，我们重用这些士子，这样我们在百姓心中就自然树立了威信。” “而我们不过是付出了一些微小的俸禄罢了，大汗您认为如何呢？” 窝阔台笑道：“楚材所言甚是，这些就交给你去办吧。” “臣领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宋蒙金序曲 次月，赵与芮收到了消息，蒙古大汗铁木真逝世了。 得知消息之后，赵与芮立马进宫找到了自己的兄长。 “皇兄！北边来消息了。” 赵与莒眉头紧锁，问道：“可是蒙古大汗的事情么？” 赵与芮沉重的点点头：“蒙古大汗铁木真，上月攻打兴元府之时，被三发箭矢击中，而后感染高烧不退，最后在六盘山走了。” 赵与莒轻轻松了一口气：“与芮，你认为此事对我大宋来说是好是坏呢？” 赵与芮摸了摸下巴，思索之后说道：“皇兄，应该是利大于弊的。” 赵与莒问道：“此话怎讲？” 赵与芮细细拆解道：“皇兄试想，铁木真离世之后，虽说蒙古并未发生兄弟阋墙的事情，察合台支持窝阔台当大汗，拖雷也没有明确反对。” “但是短时间内，还是会对原本的体系造成一定的冲击的。” “蒙古上下都需要去缓和，这起码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察合台估计会前往自己的封地，而拖雷就会主要负责攻伐金人和大宋之间的战事。” “可无论如何，这半年只会是试探，并不会爆发大战的。” 赵与莒颔首道：“此言有理，但我大宋也需要时间消化掉宝庆北伐的胜果。” “估计等蒙古缓过来了，我们还没有缓过来啊。” 赵与芮笑道：“放心吧皇兄，蒙古的首要目标必然是金人。” “我们和金人之间有世仇，而金人和蒙古之间也有世仇。” “从长远来看，他们不会全力对付我们，而是想尽办法联合我们攻打金人。” “因为金人现在龟缩在防御无比坚实的关河防线，饶是蒙古铁骑也打不穿这条防线的。” “所以他们必然会请求我们攻击金人，或者是找我们借道。” “无论如何，我大宋还能继续发展一段时间。” “但如果短期来看的话，他们倒是有可能来攻打胶东半岛地区。” 赵与莒又问道：“假如蒙人来找我们借道，我们借还是不借呢？” 赵与芮不假思索的说道：“看情况，合于利而动，不合利而止。” 赵与莒叹口气道：“唉~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起码拖到明年开春，让我们先解决掉西南边陲的事宜。” “段智翔也并非愚人啊，大理的军队已经开始发放必要的兵器，也开始操练了，或许对我们心生警觉了。” 赵与芮说道：“应该是朝廷这两年打的仗太多了，给其他国家留下了大宋好战的印象，让段智翔判断出来了吧。” “可惜，我们没办法等下去，蒙古这么快就打下来了西夏，金人能撑持多久也不知道，不得已要飞速提升啊。” 赵与芮和赵与莒正在商议着北方的瞬间，北方的蒙古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虽然大汗去世了，但是蒙人丝毫没有要停止刀兵的动向。 这也难怪，大蒙古国的部族首领需要的是赏赐，需要的是金银财宝。 西夏那个穷地方，打下来也没多少油水，部落首领们都很不满意。 因此几个部族上报大汗，让大汗同意兴兵。 为了说服窝阔台和拖雷，几个部族首领当场表达愿意率领自己麾下的将士而非拖雷麾下的将士前往作战。 窝阔台应允，并且告知几位部族首领，以刺探虚实为主，而非死战必胜。 几个首领满口答应之后，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南下。 蒙人的小股部队开始集结了，目标不明。 但是宋人和金人都知道，不是自己就是对方。 赵与芮一方面加强了胶东半岛的防御态势，另一方面给当地的驻军下令。 若是蒙人的目标是金人的话，那就放他们过去，不要纠缠。 蒙古铁骑只聚集了大约两千余人。 这两千余人的战斗力也是颇为堪忧的。 和宋军小规模接触之后，折损了几十人便仓皇而逃了。 于是赵与芮就明白，这只是试探，而且目标不是自己。 果然蒙军渡过北清河的时候便转向赶往邢州地区，而后向南劫掠金人的财产。 金军也和蒙军爆发了遭遇战，双方厮杀之后，便各自鸣金收兵了。 金人对这次蒙军的不宣而战甚是恼火，派遣使节向蒙人抗议。 可惜的是，金人的使节又被砍了…… 赵与芮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哭笑不得，不晓得以后是否还有人敢当金国的使节了。 金人抗议无效之后，只得固守自己的领地。 而此时的蒙古，一间偏殿之中，窝阔台、拖雷和耶律楚材等人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路线。 窝阔台说道：“贤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 拖雷想了想说道：“适才，我和楚材商议了一下，我大蒙古国之前攻伐西夏消耗有些大，需要一些时日来休整一下。” “而且现在是春日使节，牛羊马匹还没有到最佳的作战状态，此时作战是要掉膘的。” “应该等到秋季，当马匹上膘了之后，我们的铁骑才能一往无前！” 窝阔台颔首道：“好！便依贤弟之言，那么我们该先打谁呢？” 拖雷说道：“父汗临终前让我们先灭金国，我们是一定要打击金国的。” “但我们最先要做的便是重新夺回胶东半岛。” “若是夺不会胶东半岛的话，就难以对关河防线施加足够的压力。” “兄长请看，现在的金军十五万精锐部队部署在关河防线之上，正面突击，太难。” “而且就算我们现在就借道宋境，金人也能够集结足够的兵力来抵挡。” “所以现在我们要先拿下胶东半岛，分散这十五万金军精锐，让他们在漫长的边境线上来回奔波，消耗他们的力量和战斗力。” “等待他们的有生力量不足的时候，我亲率四万铁骑绕道从淮河一线攻击金国南部直入南阳盆地，威胁金国腹部。” “那个时候，父汗立下的遗嘱才有可能完成。” 耶律楚材颔首道：“四殿下所说合情合理，的确，现在的金军正面压力不够，他们并没有分出足够的人手来防御我们。” “我们要打疼他，打怕他，让金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北境战事，他们才会对南线放松警惕。” “至于胶东半岛…我听闻荣王已经陆续迁移了七十余万人口，整个胶东半岛的财帛粮食仅够剩下的百姓日用。” “估计是打算战略撤退，暂不与我们争锋了。” 窝阔台点点头：“好，秋日，我们便开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秋高马肥 宝庆二年，秋。 秋风吹拂了整个华夏大地。 雨季逐渐过去，潮湿和炎热也悄然消失。 整整半年都没有爆发任何的战事，华夏儿女们似乎开始逐渐遗忘硝烟的味道了。 可惜，平静的岁月注定不会长久。 野心家们不会放弃自己的野望，将军们渴望喋血沙场。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战争机器的驱动力。 九月，秋分时节，草原的儿郎，中原的士子，都做好了拿起刀枪的准备。 赵与芮下令，由赵葵出任山东东路制置使一职，山东东路地区军队高达八万余人。 赵与芮给赵葵的命令是：“无论蒙军的进攻多么凶猛，半个月内不准后退一步，一个月内不准撤退到密州，抵抗一个月以上可以有序的撤退。” “撤退的底线是海州，司马英在那里屯兵三万接应。” 虽然朝廷所有人都知道，完全防御住山东东路的希望不大，但是赵与芮等主战派认为，可以退，但不能战败了退。 赵与芮认为，战败再失地必然会导致国威沦丧，士气蹉跎，让将士们和百姓们心生恐惧，一旦百姓对朝廷不信任了，那么朝廷就该垮了。 战败丢地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失，更大的是对精神上的重创，会让宋人从此畏惧蒙古的铁骑。 要从根本上扭转这一心里态势，只能不断地获胜。 可以退，但不是战败而退，必须是战略撤退，要打赢了，打的敌人疼了，扬我国威之后才能后退。 后退的话，除了坚决留守的百姓之外，一律内迁，财帛粮草一律带走，坚壁清野，不给蒙军留下一颗粮食。 在赵与芮强硬的对外方针影响下，山东东路群起响应，自发的组织军队，大宋只负责提供甲胄兵器和一部分基层指战员，短短数月便集结了这山东东路的八万大军。 赵与芮觉得，哪怕守不住胶东半岛，海州不能放弃。 淮河以北坚持守点不守线的方针，将重要的城池守住即可。 海州面临黄海，大宋的淮河水军当中有着超过六百艘的巨型作战车船，完全可以沿着黄海抵达海州。 因此无需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 宋军必须要在淮河以北楔一颗钉子，一颗怎么拔都拔不掉的钉子。 …… 在宋军动员的同时，金军也开始了战前动员。 完颜陈和尚、完颜合达、赤盏合喜等人也都来到了关河防线。 现在他们的麾下全是真正的金军精锐。 完颜陈和尚屯驻在郴州地区，完颜合达亲自坐镇潼关，赤盏合喜坐镇黄河。 三将全数超过二十万金军，分布在关河防线之上。 实际上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由原本的西夏境内进攻郴州，然后来到渭水河畔，冲西安和蓝田地区，而此时的郴州则是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奉命镇守。 完颜守绪对金军寄予了厚望，他此时此刻只能相信金军的战斗力了。 …… 与此同时，蒙军也开始布置军队准备进攻了。 秋天到了，春天的几个部族的出击收获的东西简直是毛毛雨，根本不够分的。 这一次各个部族的统领都来了，他们都想要加入对南线的作战当中。 但凡事要有方略，谁去打金人，谁去打宋人也要分配好。 虽然决定了先进攻胶东半岛，但未必就是先和宋人开战，可以先和金人打一个战略佯动，吸引宋人的视线，声东击西，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拖雷决定，集结部分军队，率先进攻郴州地区，一来敲打一下金人，二来准备对宋人的突袭。 蒙军计划好之后，蒙将亲率八千铁骑开始朝着郴州方向进军，而与此同时，拖雷麾下的数万铁骑开始秘密朝向胶东半岛移动。 …… 蒙军铁骑近万人顺着地势直接扑入金国境内的庆阳，在遭遇了微小的抵抗之后便占领了此地。 围攻庆阳之后，蒙军顺着泾水计划拿下宁县和大昌原地区。 此时驻守郴州的是移剌蒲阿与完颜陈和尚。 移剌蒲阿奉命前往迎敌。 移剌蒲阿立刻召集部将商议如何迎敌。 此时完颜陈和尚请命道：“将军，陈和尚愿作先锋率部与蒙军决一死战！” 移剌蒲阿担忧道：“蒙军来势汹汹，近万铁骑战力十分凶悍，将军你有把握么？” 完颜陈和尚笑道：“蒙军长途跋涉至此，而我军以逸待劳，无需多少兵力，我完颜陈和尚击垮敌军如击齑粉！” 移剌蒲阿还是不太放心，又说道：“将军切莫轻敌啊，蒙军实力强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将军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亲率先锋去去就回！” “你要带多少人？” 完颜陈和尚自信的笑道：“四百人足以！” 说罢，完颜陈和尚沐浴更衣之后，来到了他的亲兵面前。 “弟兄们，蒙军进攻大昌原，有着近万的蒙古铁骑，你们怕不怕？” 亲兵骁勇善战，非一般的士兵所能比拟的。 他们齐声喊道：“不怕！” 完颜陈和尚说道：“都说蒙军铁骑骑射天下无敌，我陈和尚就不这么看！”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凭什么他们比我们强啊？” “他们不是号称不会输么？” “好，今日就让我等来打破蒙古铁骑的不败神话！” “全军将士！随我出击！” 一声暴喝之后，所有的亲兵提跨上马，把自己的刀磨快了，把枪给擦亮了。 马儿的嘶鸣便是他们的行军进行曲。 完颜陈和尚亲自率部突击到了大昌原地区，在那里等待着蒙军铁骑的到来。 蒙古八千铁骑在蒙将的率领下来到了大昌原。 一进入大昌原，蒙将还以为金军无人应敌，探子来报，竟然只有区区四百骑兵。 蒙将嗤笑一声之后，下令全军突击。 但是还没有突击到一半，这四百铁骑便从侧翼杀出。 四百铁骑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斩在了大漠眼镜蛇的七寸之处。 箭雨纷纷而下，完颜陈和尚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手中长枪挥舞一往无前。 四百铁骑跟随着完颜陈和尚左突右突，连续分割战场，持续打击着蒙军。 杀的蒙军四散而逃。 蒙军铁骑瞬间变成了十数年前的宋军一样，望风而逃者为下勇，见金军而逃者为上勇。 陈和尚四百骑兵力战五个时辰，大破八千蒙古铁骑，取得了彪炳史册的大昌原之捷。 大昌原之战也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光辉战例，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由鹘、蛮、羌、浑、汉各族共四百余人组成，战斗力极为强悍，战绩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完颜守绪亲自下旨勉励，完颜陈和尚一日便名动天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步也不后退 赵葵率部来到了北清河河岸构筑防线。 但是尚未完全构筑完毕的时候，从河间府突袭而来的蒙军铁骑便已经开始投入战斗了。 双方刺刀见红，宋军前线的三万余人依托河岸阵地优势，对冲击而来的铁骑进行了压制。 将领讲堂中介绍的炮台战术被广泛的运用到了士兵的作战当中。 以十五门到二十门的铁火炮构筑一个河岸阵地，能够有效地组织蒙军铁骑对阵地的冲锋。 铁火炮虽然不如近代火炮一样威力强大，而且换弹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但是火药爆炸产生的威力能够杀伤马匹，也能够使马匹受惊。 强大的火力能够暂时压制蒙军的突击速度。 蒙军一日便折损了千余人，被迫撤退到北清河北岸的地区。 赵葵在众人的面前宣读了赵与芮发来鼓舞将士们的书信。 “将士们，蒙军的铁骑已经朝我们亮出了闪亮的钢刀，他们号称二十万铁骑，已经打进了我大宋的境内，不少人也因此罹难。” “一些愚蠢的人说，我们可以继续向南跑，因为我大宋地域辽阔，有着无数的子民和土地，他们用这样的话语给逃离的行为做掩饰，但这样虚假的话语只会帮助我们的敌人！” “我大宋的儿郎们！我大宋的资源不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放弃的每一寸国土都会成为加强蒙军的力量，都会削弱甚至摧毁我们的国家！” “我们能撤么？不能！我们不能无意义的撤退！今日撤五城，明日撤十城，我们的一切都将在撤退中丢弃。” “自我赵与芮开始，上至帝王，下至黎庶，没有陛下的圣旨，不准有任何人后撤半步！你们的职责是护卫我们的国土，不让我们的家园被人践踏，不让我们的国就此沉沦！” “我赵与芮就在济南府看着你们！我与你们同在，有人跑了，身边的将士可以斩杀他！我若跑了，你们也可以斩杀我！” “一步也不许后退！我们要让侵略者付出血的代价，要扒了他们的皮，嚼碎他们的骨头！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逢敌必战，让他们记住我大宋将士的威武！” 将士们纷纷咽下了口水，原来，大宋最顶端的人就在他们的身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荣王为陛下亲弟，代表的就是陛下，此言绝非空话。 历来高位者无不贪生怕死，身先士卒者少之又少，但这些高位者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的英勇会感染身边的每一个将士。 将士们有人问道：“将军？荣王殿下就在我们身后么？” 赵葵笑道：“不止在我们身后，荣王还将亲率身后的军队向蒙军发起突袭。” “将士们！莫要害怕，荣王让我们在这里坚守半个月，我们能不能做到？” 众将士长矛大刀敲打着地面，高喊道：“能！” “好，整军备战！” 宋军在北清河方向的主力有着三万左右，而赵与芮与霍青云分率五千军士于北清河的各个渡口时常发起对蒙军的主动进攻。 虽说战绩并不好看，战损比甚至占据劣势，但是宋军顽强敢战的威猛形象深深烙印在了蒙人的脑海当中。 拖雷叹息道：“今日之宋军，非十年前之弱小宋军了。” 拖雷越发觉得，每一次进攻都要更加艰难。 虽然宋军是防守方，可损失并不比蒙军小，但宋军没有一人逃跑。 连续十日的作战，使得宋军阵亡将士超过了万人大关，而蒙军也差不多，一万出头。 一般军队的死亡率高达三分之一时，这支军队还没有崩溃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大军队了。 死亡超过三分之一意味着受伤的人数更多，整个部队伤亡率绝对超过了七成，伤亡率如此之高，那么装备的损毁率就会更高，甚至可能超过九成了。 超过九成的装备损毁率等同于失去战斗力了。 蒙军有十万之众，可以轮番进攻，因此士气下降的还不是太快。 但是十日激战让宋军开始有所动摇了。 拖雷于第十三日发起了全军冲锋，全面渡过北清河，强夺滩头铁火炮阵地。 宋军士兵抵挡不住的时候，知道无论如何这些铁火炮都不能被蒙军缴获。 一旦落入蒙军手中就会成为蒙军对付他们亲人的利器！ 这些将士奋不顾身的引爆了铁火炮。 “轰隆隆~” 整个岸边响起了连环爆炸。 冲天的火蛇宛如魔神降世，摧毁了附近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 璀璨的放射将蒙军压制了回去。 宋军以数十座滩头阵地焚毁的代价，再次抵挡住了蒙军的进攻。 拖雷怒不可遏，待得十四日清晨，火势稍歇的时候，再次发起骑兵冲锋。 然而滚滚浓烟背后是赵与芮和赵葵等人将剩下的两万余人全部集中，从山坡上沿主动发起了进攻。 霍青云和赵葵身先士卒，率部狂飙突进，直接将蒙军中军撕裂开了一个口子。 而后宋军齐力之下将蒙军推下了北清河，调来了百余具三弓弩炮，疯狂攒射，蒙军大乱，不得已再次撤退。 十五日正午，待得蒙军再次来到了北清河南岸的时候，宋军早已逃之夭夭。 赵与芮专门留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拖雷亲启。 拖雷站在最高处的山塬上，拆开了书信。 上面写着“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拖雷小儿，你赵爷爷替你父亲教教你该怎么打仗！” 拖雷当即将书信撕裂，下令全军将士沿路不要留情，纵情抢掠！ 然而蒙军失落的发现，附近数十县的平民百姓早已撤离，留下的都是荒芜的土地和破烂的民房。 赵与芮为了彻底的坚壁清野，将道士用来炼丹的绿矾完全蒸馏得到了硫酸，将这些硫酸洒在土壤上，他要让蒙军占据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产生粮食和钱财。 酸化的土地，等到自己收复的时候再用石灰恢复即可，当地的百姓也早已全部迁移。 这种情况无法留下任何的民众，现在将他们全数迁往海州，起码免遭劫掠之苦。 拖雷无奈之下只得寻找到一片还算可以的土地进行休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野心？ 蒙将也觉得最近的仗打的太憋屈了，忍不住向拖雷请求道：“殿下，为何我们不乘胜追击呢？我们不是打胜了么，怎得要在此地停留？” 拖雷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似笑非笑的说道：“打胜了？哪里打胜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将军如此英勇睿智，不妨指教拖雷一二，也让我这个愚者看清一下局势。” 这位蒙将是窝阔台的麾下。 拖雷虽然名义上没有对窝阔台做什么，但这只是暂时的。 蒙古的库里勒台制仍然有着重大的作用，需要库里勒台的成员在部落议会当中做出决定，否则窝阔台靠着铁木真的遗嘱并不能稳坐汗位。 拖雷虽然在铁木真临死前答应了父汗，坚决支持窝阔台，但是毕竟军队在手，谁又能甘心呢？ 因此拖雷借口库里勒台尚未召开，暂时推迟了窝阔台的正式即位，现在的窝阔台只是名义上的大汗。 不过拖雷既然答应了铁木真不做兄弟阋墙的事情，那就不会对窝阔台动手，只会在宫廷中合理的去争取。 可惜现在术赤已死，察合台又全力支持窝阔台，拖雷势力还是有些孤立。 因此拖雷才会在窝阔台没有完全继承汗位的时候挥兵攻伐大宋，拖雷希望能够建立卓越的功勋来堵住一些人的嘴。 可惜，这个美梦很快就破灭了，完颜陈和尚的四百人打败了他的八千人让他颜面大失。 接下来的北清河出击，又让他折损惨重。 他继承了十二万左右的蒙军主力铁骑，这次作战的死伤也有一半是他的麾下，也就是说他的部下即将跌破十万人大关。 若是再拿不下胶东半岛的话，那可真是讽刺啊。 因此这位蒙将向拖雷说话的时候，拖雷认为这人是在有意的嘲讽自己。 待得这位蒙将走了之后，他的亲信问道：“殿下，虽然此人是窝阔台的麾下，但他的一些想法也不完全是错的啊，殿下为何认为我等输了呢？” 拖雷淡淡道：“打仗，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势’。” “只要势头够正，势头够猛，那就能够取胜。” “别看我们现在突破了北清河的下游地区，但我们完成我们出发时候的战略目标了么？” “我们原本计划五天渡江，十日拿下济南府和益都府，半个月荡平胶东半岛的。” “但是你看看，才刚开始我们便打的如此艰难。” “更何况宋军及时的转移百姓，我们打到现在为止可谓是颗粒无收，追随我们的部族会不会对我们不满？会不会对我们抱有怨气？” “那是肯定会的，所以我们输了，因为我们丢掉了‘势’，这不仅是军事上的失利，更是我们争夺汗位的失败。” 拖雷顿了顿，看向了南方，继续喃喃道：“可大宋他们赢了，哪怕他们撤退，他们也是胜利的撤退，骄傲的撤退。” 蒙将不解，问道：“殿下，这是为何啊？” 拖雷说道：“这是源于蒙宋两方的生活习性不同，我们蒙古人的家当用一匹马就能拉走，而宋人是定居生活，转移缓慢，但正是这缓慢的转移成为了荣王劝慰士兵殊死抵抗的利器。” “试想，假如你的父母妻儿就在身后，若是你被敌人突破了，他们就会遭受灾难，那么你也会奋勇抗敌吧。” “所以他们赢了，他们没有抛下一个百姓，他们让百姓都到达了安全的地方，而且这支部队还会在和我们的交手当中越打越强。” “或许，我们的策略真该转变一下了，耶律楚材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我们往常的作风现在适得其反了。” “传令全军，严格约束士兵，不得擅自闯入民居当中，战利品统一分配，但有违反，斩立决！” 蒙将急切道：“殿下，这会让将士们战心尽失的！” 拖雷严肃道：“长痛不如短痛，只要能让将士少送命那就是值得的，不过你也要把握好这个度，可以适当松懈，但不要捅出篓子来。” 蒙将颔首道：“末将明白了。” 待得这位蒙将走后，拖雷开始回忆起了父汗临终前的嘱托。 父汗如此看重荣王，不会无的放矢，其间必有缘由。 而这缘由恐怕就是荣王强大的整合能力与动员能力。 实际上拖雷非常好奇，为什么赵与芮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确根本没有登临帝位的野心。 毕竟历来大事者都有着不同的野心。 纵使赵与芮的野心想要一统华夏大地，那登临皇帝之位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吧。 拖雷不解，为什么赵与芮可以毫无芥蒂的和自己的兄长共处。 若是拖雷身居此等位置，虽说未必会对兄长下手，但是该争得还是要争得。 轻轻叹气摇头之后便回到了军帐当中。 然而这种猜测的结果往往都是很无聊的。 赵与芮不想当皇帝的唯一原因，那就是懒。 按照一般人的看法，当上皇帝多舒服啊，颐指气使，无人能挡，万物皆在脚下。 但是赵与芮对这种看法非常的鄙夷。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皇帝也有皇帝的痛苦。 当上了皇帝要操劳这个操劳那个的，根本没有片刻的歇息时光，就连晚上是哪个妃子有时候都要细细考究。 而且皇后还不一定能选自个儿喜欢的，要讲究出身门楣，贤良淑德等等。 当然了这是明君要做的，昏君自然另说。 不过昏君的名声不好，会被儒生们口诛笔伐的。 赵与芮并不想遗臭万年。 看看宋徽宗等人被后世喷的多惨就晓得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啊。 既然这么累，会什么要当皇帝呢？当个亲王不好么？而且哥哥就是皇帝，自己也算是把赵与莒培养起来了，总归还是情谊深厚的。 赵与芮并不想勤政，没有那个想法，而他哥哥赵与莒还巴不得让赵与芮多干干活。 可能这就是现代思维和传统思维的碰撞吧。 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当前的局势。 野心的问题抛在脑后，拖雷和赵与芮只想赢得面前的胜利。 目前的宋军已经开始陆续后撤了，整个宋军将防线布置在济南府和益都府一线。 第一百五十五章 烽火 蒙军有人建议绕过益都府，向东部突进进攻登州，而后迂回向西南方向夺取密州，拦腰斩断宋军和淮河地区的联系，彻底包围赵与芮。 不过这项提议也很快便被否决掉了。 拖雷认为，济南府和益都府聚集了宋军的五万余人主力，登州和密州加起来有一万多人，若是蒙军绕道进攻登州的话，极有可能被赵与芮反包围。 只要益都府驻军奔向渤海，将渤海海域和益都府连成防线，那么突击的蒙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机。 虽然蒙军十数万部队声势浩大，气势汹汹，但总不能真在这里折戟数万人吧。 而且拖雷的目标是要尽快的打下胶东半岛，劫掠财富的同时斩获更多的战功。 他要的是个名，是个利，而不是互相惨烈的消耗之后拿下一片被破坏掉的土地。 因此拖雷开始节制蒙军，甚至一定程度上的配合宋军的一些动作。 仗打到这个份上，拖雷也看出来赵与芮的想法了。 赵与芮想逐步后撤，但又不想放弃麾下的百姓。 拖雷认为这很好，他配合赵与芮打默契仗，互相拿到自己想要的。 蒙军进一步，宋军便退一步，但宋军后退的前提是百姓的转移是否完成。 这是双方合作的一面，但是一旦交手，双方厮杀的又如仇人见面一般分外脸红。 蒙军想要战功，想要斩首数，宋军也想要战功，更想守卫自己的家人！ 一来二去，打得也甚是激烈。 十月十日，蒙军两万余率部猛攻益都府。 益都府百姓早已转移，但是宋军还是顽强的与蒙军激战。 数百门铁火炮和三弓弩炮打出了技术代差的优势，疯狂的火力网吞噬了蒙军，让蒙军的攻击举步维艰。 在蒙军付出了不少损伤之后才能攻上城头。 但蒙军并没有包围益都府。 半夜，宋军在坚守了十几天之后，开始后撤。 宋军撤退到了密州北部的河流山地地区构筑防御工事，济南府一线也开始后撤，占据山地等有利地势，重新开始布置防御。 十月十七，蒙军开始逐步蚕食东半岛的地界，但是和之前一样，颗粒无收，百姓迁徙。 拖雷感叹道：“这也走得太干净了一点吧…人走了就算了，房子也都没了，一把火烧了，倒也潇洒啊。” 如此大规模的坚壁清野，宋人也没见太多的反对声音，看来宋人对于战局的把控做得真好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打还是要打的。 十月十九，蒙军先锋的一万七千人和宋军两万余人在密州展开了激战。 激战一昼夜，宋蒙双方各损失了五千余人，双方各自鸣金收兵。 十月二十二，宋军开始继续南撤，一直撤到了海州。 这也是赵与芮的底线了。 无论如何坚守住海州，朝廷希望在淮水以北能有立足的战略要地。 由山东林胡勇士募集来的八万人还有四万余人，再加上海州原本的三万军队，全数七万余人。 这接近八万的大军是宋军扼守海州的底气。 毕竟蒙军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事也战死了三万余人，损失不可谓不大。 饶是拖雷都开始心疼了。 拖雷也在犹豫，这海州这块骨头到底啃不啃了。 身边的蒙将劝说道：“殿下，您在犹豫什么呢？前方就是海州城了，只要打下了海州，那么这次作战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其他蒙将也都颔首道：“是啊殿下，荣王已经被打退到海州了，你怎么还不下令攻城呢？” 拖雷心中也是颇为无奈，不想打的原因很简单，损失太大。 之前就折损了三万余人了，这要是和宋军接近八万的主力大决战的话，又要把多少儿郎打上去呢？ 更何况宋军乃是守城方，守城自然是更占据优势的，也许蒙军死十人，宋军最多死八人。 此次自己的军力损失了四分之一还多，再打下去的话他在大蒙古国的宫廷中的话语权也会受到影响。 最难受的是宋军严格的坚壁清野，让蒙军没有多少的收获，马都掉膘了，牛羊也没多少了。 总之很多因素都让拖雷萌生了退意。 拖雷将损失的问题以及后勤的问题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将领们，倒是获得了一些将领的支持。 但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也不太好看啊。 于是拖雷等人决定跨过黄河支流，抢一波金人的来弥补下这次的损失。 这倒是获得了部将们的一致同意。 好久没有“猎物”进账，这让他们也都非常难受。 最终蒙军开始缓和态势，并且向金人境内攻击掠夺一番。 …… 海州城内，赵葵来到赵与芮的大营当中问道：“殿下，我们难道一定要死守海州城么？” “这一个月来将士们的损伤太严重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赵与芮安慰道：“放心吧将军，我料定蒙军会撤退的。” 赵葵皱眉道：“何以见得？虽然他们也损失很大，但他们也在持续推进啊。” 赵与芮摸着下巴说道：“损失大，影响着方方面面，赵将军身为武人自然只关注战场上的得失。” “可拖雷不仅是武将，他还是一位监国，那就必然要考虑他在国内的地位问题，将士的伤亡过大就会动摇他的根基。” “坚壁清野让他们一无所获，他们手下的各部族自然会有所不满，所以拖雷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估计现在他已经撤退了，甚至更有可能盯着金人去打了。” 正当赵与芮等人闲谈的时候，天网的信鸽传来了消息。 一位将士走了进来：“回禀殿下，昨日探查到蒙军大军开拔，全数往西北方向撤退，动机不明。” 赵葵也长叹一口气：“呼~终于能让人缓缓了，这一个月都没能睡一个好觉！” 赵与芮笑道：“将军好好歇息一下吧！平荆，安排下去，将士的抚恤工作，内迁百姓的生计问题都要尽快的解决。” 李平荆拱手道：“下官领命！” 赵与芮伸个懒腰：“咱也能缓缓了，接下来就让金人去担心吧~” 十月二十八，拖雷率部进入金人的境内。 十月三十，拖雷迂回至宋州，掠夺一空之后，转而向东北，拿下兖州和郓州地区，之后转而向北。 十一月初，在卫辉等地区游荡一番之后，拖雷率部撤回到了蒙古境内。 十一月十日，宋蒙金三国默认了现在的疆域范围。 但三国都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各自有各自的对策，有着尔虞我诈，有着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 烽火连天的岁月，铁马金戈的挥舞，各方即将步入全面战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岁末 十一月中旬，战事终于停止了下来。 又到了一年的年末了。 大宋虽然经过数年的战争，但是所幸战争除了胶东半岛反复易手之外没有爆发在大宋的境内。 这也让大宋的经济持续的走高。 大宋的税赋也在年年的攀升，财政收入有望在宝庆三年的时候到达一万万三千万贯的程度。 但是很可惜的是，大宋根本就攒不住钱。 连年的战争疯狂的消耗着钱财，百万贯百万贯的如流水一般流走，饶是赵与芮这般定力都有些把控不住了。 赵与莒把赵与芮拉到了库房里面，指着空荡荡的国库说道：“朕已经下旨，你被禁足了！你再出来的话，大宋又要负债了！” 赵与芮也无奈啊，只得说道：“皇兄，臣弟这叫以抗衡求生存，没办法的吗~” “啊呸！我看就是因为你从府里出来让天下人都不安生了！”赵与莒没好气儿的说道。 不过赵与莒也知道，这个方针是没有错的，若不然现在的大宋能够屡战屡胜？ 饶是胶东半岛丢掉了，但要换成以前的大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胶东半岛的百姓也都迁移到了海州、淮河以南的地区，带来了更多的劳力和人口。 更多的人口就意味着更多的兵源。 实际上朝廷的国库也没有那么不堪，还是有不少钱的。 只不过是跟不上赵与芮的花钱速度罢了。 赵与莒不过玩笑着轻轻说了几句，朝廷中的一些投降派居然当真了！ 他们瞬间喜上眉梢，以为朝廷终于要转变风气了。 这些人摩拳擦掌，试图在廷议之上怒斥赵与芮一番。 结果到了廷议时，他们的话还没说出去一半，便被拉出去砍了…… 虽然胶东半岛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虽然宋军损失惨重。 但是蒙军同样损失惨重，这是大宋第一次痛击蒙军，此战不仅彰显了宋军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打出了血性。 赵与芮在撤退的宋军眼中看到的是他们对于失去土地的不甘，看到的是他们的愤怒。 有这样的铁血汉子在，赵与芮坚信他们总归会收回故土的。 和蒙古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蒙古接下来的目标将不再是大宋，他们的目标已经成了金人了。 接下来的大宋也可以说是腾开了手脚。 赵与芮预计金人至少能抗住不少的的时间。 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移剌蒲阿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怎么着也能拖住蒙军。 这几年就成为了大宋发展的黄金时间了。 当然不排除蒙军战斗力爆棚，窝阔台大汗突然如有神助，三峰山神迹提前降临等等。 但大宋至少能安稳一阵子倒是真的。 原本计划的征伐大理也可以重新提上日程了。 翌日，赵与芮带着朝廷的钱还上了朝廷对老婆的欠债之后，便更衣前往了云台。 云台此时蛮冷清的，因为不少人都被外调了，只有十人不到了。 赵与芮坐在了椅子上，问道：“若水，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邓若水回答道：“殿下，上月殿下出发之后，丞相郑清之主动请求向西南边陲的广南西路和夔州路外调。” “应该是为了给殿下和陛下铺平道路，毕竟大理距离京城较为遥远，物资转运还有将士调集都颇为麻烦。” “因此郑相打算亲自巡视两路，督促政务，劝课农桑，训练士卒。” “到时候殿下只需要将武器甲胄带到广南西路和夔州路，就可以召集一支八万人以上的精锐之师。” 赵与芮一愣，之后喃喃道：“郑相厚道人啊，昔年帮我们打掩护，让史弥远没有怀疑于我两兄弟，今日又为我们亲赴如此远的地方。” “唉~我从无一日将他当成师傅，他却尽了身为人师的责任，或许等他归来的时候，我该叫他一声师傅了。” 收起感慨之后，也开始细细筹谋该如何谋取大理。 李平荆说道：“殿下，我们若是主动攻伐大理往往于理有亏，而且并不一定能获得百姓的支持。” “这和进攻金人、蒙古不同，打他们，我们完全可以打出收复失地、洗刷国耻的口号，也能让更多的人支持我们。” “但大理一直与世无争，现在我们为了利益去攻打他们，就会有很多地方说不过去。” “虽然大争之世，没有‘义战’之说，但是我们还是要站在道义的一方。” 赵与芮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要是我们就这么出兵的话，也难以提升将士们的士气，这样的作战会让我们陷于不义之中。” “虽说我不在意名节，但是一个国家背上不好的名号总归是有影响的，这会影响我大宋的国民凝聚力。” “我们的确该构思一个借口。” 李平荆阴沉着脸说道：“让他们主动进攻我们！然后我们‘被动’的防御，再反攻击他们。” “明年春，我们的军队主动到边境线上骚扰他们，或是训练也好，或是挑事也罢，但必须要让他们急躁起来，让他们忍无可忍主动攻击。” “我们再借驴下坡，大军出动，一举奠定胜局。” 赵与芮轻轻点头：“可以，平荆，这事儿要妥善谋划，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李平荆轻咬嘴唇，点头道：“放心，一切交给我吧。” 赵与芮又问道：“这次如何选将呢？云台的人都有各自的事情，空闲人士只有青云一个。” “司马英和赵牧远如何？” 李平荆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带上，但是殿下，二人实际上还是有些生疏的。” “他们一直都不是独当一面的人，贸然将他们抬升至一定的高度会造成一些问题的。” “可以先将他们调至广南西路和夔州路当一员裨将，熟悉那里的军队和作战方式。” “来年我们起兵的时候，自然会顺利得多。” 赵与芮同意了，说道：“好，你这就给二人书信一封，让他们速速上任，辅佐郑相，训练那里的军队。” “对了，若水，马上年关将至。” “过了年关便是宝庆三年，准备一下祭拜的相关事宜，已经两年因为战事耽搁了，这次要顺利拜祭先祖。” 邓若水拱手道：“下官明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宝庆三年 冬日，这个季节并不适合开战。 宝庆三年元月初一。 皇帝赵与莒照例召开了国宴，宴请诸位朝臣。 当然宴席之前要祭拜先祖一番。 前些年的时候，元月不是在打仗就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功夫处理祭祀的事情。 而且赵与莒自幼深受赵与芮现代思想的熏陶，更喜欢务实一点的东西。 祭拜这种事情，虽说有用，但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拜祭先祖，告慰英灵能增强朝臣们对大宋人认同感以及凝聚力。 赵与莒带领着众朝臣来到了太庙当中。 为了这次祭祀大典，赵与莒和赵与芮还是按照规章制度规规矩矩的来了。 首先，在祭祀之前的三天里，不饮酒，不吃葱韭等辛辣蔬菜，只吃素，然后沐浴更衣。 不去探问疾病，凡是污秽不祥之物都不去触碰。 而且为了祭祀还准备了不少的东西，除了正规的器皿以外，粉麦脯盐果殽菜各五碟，将猪牛羊牵了过来。 赵与莒亲自拿着酒爵将一杯美酒浇在了猪牛羊的身上。 而后，屠夫宰掉了猪牛羊，进行了最高规格的三牲祭祀。 器物摆放稳妥之后，便开始鸣鼓。 赵与芮亲自来到了打鼓之前，拿起杖开始敲鼓，敲了三通之后，又击磬三十六声。 太庙令站在那里，宣读道：“执事者各司其职，与祭者序立，助祭者就位，主祭者就位！” 赵与莒站在了台上，礼乐响起，黄钟大吕之声使得整个太庙庄严肃穆，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然后开始了颇为繁琐的祭祀大典。 赵与芮站在一旁，牵着荣王妃说道：“这祭祀太麻烦人了，得亏兄长忍得住啊。” 苏秋蝶轻笑道：“要是你当皇帝，恐怕十年都不会祭祀一次！” “咳咳~话不能乱说，我可不想当，太累了。” 完整的祭祀的确非常的繁琐，为了提前庄重之感，这次没有删减任何一个项目。 先进行灌地礼式，赵与莒跪伏在案前，歌曰：“琴瑟在御，钟鼓在悬……以慰我心。” 众人下跪，取毛炰胾羹（páo zì gēng）供奉先祖。 之后就是上香礼式，在案前洗手之后，上相酌酒，最后将酒水倾洒于茅沙之上。 在之后就是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式、行侑食礼、行锡福礼、行辞神礼、行彻馂礼。 总之将这些弄了个全套之后，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时辰。 赵与芮的肚子都咕咕直叫了，才终于祭祀的差不多了。 众人实际上也都非常的劳累。 这祭祀还真是一个体力活。 不过众人倒是不像赵与芮一般，大家没有那么多的烦躁，都沉浸在了这恢弘肃穆的气氛当中。 就连苏秋蝶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赵与芮感叹一声，果然整个朝堂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异类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做的还是要做。 赵与芮等人祭祀完了之后，终于回到了大殿之上开始了国宴。 此时的赵与芮根本不顾吃相，也不管什么赵与莒有什么话要交代，总之坐下之后就开吃了。 众位朝臣也甚是无奈，邓若水咳嗽两声：“咳咳~殿下，稍吃两嘴差不多得了啊，陛下还要讲话呢！” 其他朝臣也都忍俊不禁。 赵与芮斜眼道：“没事的，皇兄也早都饿的不行了，总有人要开头儿不是么？你们都是铁打的，不吃没关系，我俩兄弟扛不住的。” 赵与莒眉头微皱正色道：“咳咳~与芮你……” “你们能不能别老战术咳嗽？又不是嗓子卡着了，别看了，赶紧吃吧。” “噗~” 赵与莒轻轻摇头之后说道：“哈哈，与芮说的是，诸位，大家一年以来都没有放松一下了，都别绷着个脸了，开吃吧！” “往日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朕有些疏远，这次趁着过年之际，朕好好宴请一下诸位，大家只管敞开了吃就好！” “我这里呢有着一道旨意，若水~” 邓若水拿出了一道圣旨说道：“朕绍膺骏命，今日在座的诸位，凡是吃食少于四斤，饮酒低于半斤的，皆重罚！” “噗~陛下，你这旨意真的是…” 赵与莒轻笑道：“呵呵~往日你们都跟我客气，这次我看你们谁还客气！谁客气就是不给朕的面子，就是欺君之罪！” 众位大臣身体打了个哆嗦，然后急忙拿起筷子开吃了。 这次的国宴倒是没有人客气，毕竟吃不完要被圣上责罚的。 当然了这道旨意只针对年轻的大臣将军们，那些上了年岁的比如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就没有这样的要求，以免他们暴饮暴食得病了。 于是乎，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下，众人也开始饮酒作乐了。 或许是动荡的太久了吧，很多人都没有休息过了。 宝庆的三个年头里就是不停的在各地改善民生、兴修水利，对外不停的开战，几乎没有片刻的安宁时光。 如今蒙军退去，蒙金矛盾尖锐，两国都无暇南顾，这也让大宋从高压之中解脱了出来。 这一日，赵与芮喝酒喝的非常之多，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苏秋蝶在旁边劝道：“良人莫要再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就过了。” 赵与芮放下酒杯，笑道：“好，一切都依夫人的。” 国宴结束，各回各家过自己的年了。 宝庆三年，便在这一片歌舞升平当中到来。 北方的蒙古正忙着召开库里勒台大会，各方人员都在聚集。 金人也召开廷议，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移剌蒲阿等人也被召集了起来。 因为根据线报，今年伊始，蒙军就要开始大规模进攻金国了。 蒙古战斗力强悍，兵源充足，根本不惧损失，完全可以和金人消耗下去。 但是金国有点不堪重负了，要是再不能打一场大型战役的胜利的话，军心浮动，大家都过得不安生。 这些金人的将领也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都在聚集起来，开始商讨蒙人的进军路线，提前开始准备。 而大宋在国宴结束之后，赵与芮一个人走出了大殿之外，目光看向了远方。 西南边陲也即将战火燃起，无数的生灵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浩劫。 又该有多少的仁人志士登上历史舞台？又要有多少的人要照耀千古光芒？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闲不住 冬夜的风，异常凛冽。 此时的大内，灯火通明，里面的朝臣似乎暂且忘记了外面的喧嚣，在殿中大肆狂饮。 这也是赵与莒希望的效果。 但是喝道一半的时候，赵与莒似乎注意到了，赵与芮不见了。 四处张望之下，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此时的赵与芮独自一人的坐在了大内的楼宇之上。 那是一处宫殿房顶的尖尖处。 独自一人吹着冬夜的寒风，看着远处。 赵与芮一人在细细的回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经历。 嘉定十三年，再到宝庆三年。 六个年头了，当然若是正常的历史线恐怕就是七年之久了。 这接近六年的时间里，也的确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当年的稚嫩少年也成长了起来。 或许是穿越者的通病吧，虽说赵与芮已经觉得自己深深的融入了现在的时空当中。 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与孤独。 看遍他人，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非常显眼特殊的那一个。 赵与芮自嘲心道：“只是心里作用的影响吧，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 回想到了自己当初的目标。 刚来便掉进了大牢当中，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元朝的阶下囚。 原本的自己如果没有任何作为的话，也只能成为卑躬屈膝活下来的人。 那个时候，赵与芮只想着让自己活下来，没有想着那么多。 现在不太一样了，见过的人多了，心中便有更多的念想和感慨了。 赵与芮开始希望更多的人活下去。 他希望保护自己的妻子，保护自己的兄长，保护自己见过的人。 当年征战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自己认识的方笙阵亡在了战场当中。 那个时候，赵与芮也曾问过自己，究竟该不该打？ 或许，忍让的话，不会有那么多人失去？ 或许，退一步的话，能够换得更多的安宁？ 不过这种心思也就出现了那么一刹那，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重新想来，要是大宋选择低头了，现在还能震慑住周边的国家么？ 国威是怎么来的？是打出来的！ 大宋这个时代，两个国家的对抗，军事上的对抗甚至隐隐大于综合国力的对抗。 因为绝对的武力会让人屈服，文化实力和经济实力还没有拉开到夸张的地步。 毕竟现在无论再怎么发展也是手工阶段。 就比如纺织，赵与芮开办的是纺织场而不是纺织厂，一字之差，代表着不一样的意思。 场，指工场，代表着手工的劳动，而厂，指工厂，代表着机器代替了人力的生产。 无论任何的发明创造都需要生产力的基础的。 传统科学尚未走到尽头，赵与芮总不能把蒸汽机掏出来吧。 那不现实，商品经济不够，人的思想没有转变，这种东西拿出来也没有人用，因为人们不仅认识不到他的重要性，而且他的需求也没那么大。 现在的大宋采用工场建设，可以让无数的流民找到自己的生计，而需求的缺口并不算很大，因此没有出现供需的严重不平衡。 既然供需是较为平衡的，只需要继续增加劳力即可。 超脱时代的东西不应出现，赵与芮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既然没有了蒸汽压路机，没有了坚船利炮，没有了火力枪械。 赵与芮只能靠现有的东西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一切。 “话说，这辈子还真不赖啊~混上了亲王，好歹锦衣玉食没得跑，身边佳人环绕，位极人臣，名声显赫，万国忌惮。” 赵与芮还是对自己的情况颇为满意的，当然了这是建立在自己不断胜利的前提下的。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垮台了，自己输了，这些还会不会存在呢？ “不会的！” 赵与芮确信，若是自己失败的话，这些东西都会土崩瓦解。 当年的靖康耻何等惨烈，每每让赵与芮想起都夜不能寐，痛彻心扉。 他想到，万一有一天苏秋蝶被人这样掳走的话……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唯有一条道路。” “去战，屡战屡胜，屡胜屡战！” 赵与芮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知晓蒙金大的战略方向抉择，相当于在他们的内部有着眼睛一般。 几乎可以说是开天眼了，要是这还输的话也有点太无能了。 赵与芮轻笑一声之后，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萧瑟的冬日，没有任何人的耳语，没有任何生灵的悸动。 唯有一人，唯有远方。 赵与芮看着西南方向，心中开始盘算起了那片富饶的土地。 大致的战略构想，外部局势，统兵将领，进军路线等等信息也开始在赵与芮的脑海当中构筑。 良久，思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下面一声轻咛将赵与芮拉回了现实当中。 “良人~深夜何故凝视远方？” 赵与芮舔了舔嘴唇，说道：“为了与伊人把酒言欢，花前月下。” “遥想那西南，无数佳人在侧，本殿下身为一国之亲王，也该去那里普度众生啊！” 苏秋蝶抿嘴道：“哼~你敢！” 赵与芮没好气道：“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荣王妃都两年多了，怎么也没个音信？” “蝶儿，你要知道，我皇兄现在没孩子，我也没孩子，宗室子嗣不振，那不是一己之得失，那是社稷之忧啊！” “就不说远的，宁宗在世的时候生了八个儿子，全部夭折，这才给了史弥远这样的人把弄朝堂的本钱啊。” “虽说这也间接的促成了我等的上位，但是这些外边找来的非常容易造成外戚和权臣专权。” “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想你夫君我一样，能够打倒这样的权臣。” “所以啊，你还要多多努力啊。” 苏秋蝶只能耷拉个脑袋认了，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嘟嘴。 “不说这个了，今日我也喝的有些多了。” “蝶儿，走咱们去和皇兄说一声，之后就回府歇息吧，我心中有些想法，明日要和诸位大臣们相商。” 苏秋蝶问道：“这才歇了一天就闲不住了？” 赵与芮摇摇头，说道：“闲不住，每一天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都很宝贵，因为我们是弱者，只能挣扎着求存！” 苏秋蝶点点头，两人一同告别了赵与莒先回去歇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后勤安排 翌日，当赵与芮重新醒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 虽说冬日的白天短了那么一点，但架不住一些懒人的狂睡。 或许宝庆三年元月初二，是大宋朝臣们起来的最晚的一次了。 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也算是将压力宣泄了出来。 早朝结束后，真德秀等人就跟着赵与芮来到了云台。 赵与芮将地图摊开，说道：“诸位，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现在西南的广南西路和夔州路均已准备妥当。” “司马英和赵牧远两人在那里训练军队，已然初具气候，现在只等重型军械抵达，我们便可以开战。” “诸位现在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真德秀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之后问道：“殿下这次打算调用多少军械物资呢？铁火炮和三弓弩炮这些东西运输不太方便，要是调动规模大的话，就需要尽早准备了。” 赵与芮拿出了钱之涣统计好的书册，说道：“据户部统计，宝庆二年仅荆州制炮厂就生产了铁火炮两万门，各地制炮厂加起来也有一万门。” “而水军那边的缺口是五百艘车船，一千五百艘桨帆船还有今年新制造的多桨帆船，临安造船厂出产了六百艘，其他造船厂出产了九百艘。” “车船每船需要十六门铁火炮，桨帆船和多桨帆船各需要四门与六门铁火炮，也就是合计两万三千门。” “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于山川要道建立了新的关隘，共需要两千门，孟珙将军那里需要一千门，杜杲将军以及江霖烽那里各需要五百门，泗州与海州这些淮河以北的地区合计要六百门。” “也就是说现在的空闲的铁火炮数量有两千四百门。” “三弓弩炮合计建造了五千具，各制置使以及城池要走了三千五百具，还剩下一千五百具。” “这就是我们能调动的全部军资了。” 真德秀颔首道：“我大宋这一年来积蓄的国力终于全面爆发转化成士兵的战斗力了。” “如此强大的火力，哪怕是金人都要掂量一下了吧。” 赵与芮笑道：“哈哈~真相说笑了，这些产出看似不少，实则还不够，总数虽多，一旦平均到各个城池那里估摸着也就一百来门铁火炮，三四十具三弓弩炮了。” “这还远远不够，我预期中的火力网要超过这个数量的十倍！届时，休说金人，就是号称骑射无敌的蒙军也得掂量一下。” “再者，我们的骑兵部队也有所增长，军马总数从去年的六万七千匹增长到了现在的七万五千匹。” “这还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军马。” “一些马匹已经开始产崽了，只要过个三四年，这些小马驹长大了，我大宋拿出个五六万铁骑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话说出来，倒是朝臣们的心头有些震颤。 曹弈这些人对朝廷的军队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曹弈在殿军那里当正将的时候，整个殿军拿不出三千铁骑，整个宋军的铁骑也不过堪堪破万。 这才四五年的光景，你告诉曹弈说马上大宋能拿出五万铁骑…… 曹弈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殿下，这是…真的么？我大宋的国力居然如此强盛？” 赵与芮笑道：“这就是把钱用到正经的地方上才会产生的效果。” “大宋并不穷，并不弱，但为何朝廷一直在积贫积弱，甚至差点积重难返呢？” “根源就在于大宋的钱都流到了少部分人的口袋里，这些人贪墨大宋百姓们的财产，中饱私囊，罔顾国家，这样如何才能使国家强盛呢？” “而今我等革除弊病，将这群社稷的渣滓们清除掉了，大宋的钱都用到正经地方上了，所以我们会变强，而且会变得更强！” 真德秀这些人也都吃了定心丸，毕竟这几年大宋的腾飞有目共睹，虽说因为底子太差，和蒙古这样强悍的对手较量起来还略占下风。 但是希望已然出现，每个人都满怀斗志。 赵与芮淡淡道：“回到正题上，剩余的军备全部调往前线，两千四百门铁火炮和一千五百具三弓弩炮全给我拉上去。” 真德秀问道：“殿下，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啊，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吞银子的大户，这…” 赵与芮摇摇手指说道：“真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扣扣索索的，能用这些东西减少将士们的伤亡才是正经事。” “钱没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人没了可就真没了。” “钱之涣，你说是吧~钱就交给你想办法了~” 钱之涣嘴角一阵抽搐：“知…知道了。” 钱之涣心中不停的腹诽，他就知道赵与芮会把如何搞钱的事情派发到他的头上。 上次蒙古南下进攻胶东半岛的时候，赵与芮就是下了死命令让他筹钱。 钱之涣没有办法，只能将皇帝寝宫里的东西拿到了临安富家子弟的聚集地当中拍卖。 当然这得到了赵与莒的默许，包括赵与莒的手书，赵与莒的日用品，甚至是他睡觉的床…… 反正每样东西都拍出了不少的钱，然后钱之涣又到了各地，让一些战战兢兢的士绅加倍的上交了钱粮。 当然钱之涣给这些人授予了不少的荣誉，一些没有俸禄和实权的闲散官职颁发给了他们。 毕竟对于汉人来说，钱可远远没有面子重要。 总之这些士绅还觉得自己赚了，毕竟走出去就有人弯腰点头的向他们拱手行礼。 这是他们用钱享受不到的东西。 既然让他们涨了面子，那么他们也就乖乖的掏钱了。 后勤说妥了，接下来就是人员的安排了。 司马英和赵牧远已经提前赶往了西南地区，接下来就是赵与芮点将了。 “曹弈、陈玠、孟溪、霍青云，你四人随我前往西南地区。” “陆明、武振平你二人暂时负责统领全部殿军，当然你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做，你们要北上进驻楚州，随时给泗州和海州做支点，以防蒙人和金人南下。” “邓若水、洪咨夔，你二人前往西南地区，带我等打下来之后，就要让你二人暂时执掌那边。” “李平荆，这次你就不要跟我去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我需要你出使金国。” 第一百六十章 出发 李平荆简单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殿下可是让我去稳住金人，让他们挡住蒙古？” 赵与芮颔首道：“不错，待得春日，蒙古必然来犯，现在的金人缺乏一些底气，因为他们害怕我们和蒙古联兵来犯。” “他们虽说主力驻守在关河防线上，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军力在防御我们，这就会使得金人两线兼顾，从而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他们不跟蒙古死磕到底的话，蒙古就会派出偏师来劫掠我们的城池和村庄，现在朝廷的方针是先大理后北方，因此没办法抽调出机动兵力前去增援。” 李平荆将这些记在心里之后说道：“殿下，要不和他们透漏一下我们的一些行动动向，给他们一点信心。” “比如陆明他们会率殿军半数主力北上，来给蒙军防线施压，这样的金军就更有底气了。” 赵与芮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给他们一点信心，说不定他们能让蒙古吃个大亏。” 各方商议妥当之后，就各自回去准备了。 虽说前线吃紧，但是毕竟大年到了，也不好这么快就动身。 直到元月初八的时候，朝臣们才开始有所行动。 李平荆和吕文德组成了出使的团队，北上前往开封府。 赵与芮带着曹弈等人先来到了荆州制炮厂那里，将两千四百门铁火炮以及一千五百具三弓弩炮带上，同时装配了大量的炮石和弩箭。 后勤部队可谓是浩浩荡荡，仅仅是负责运输的将士就超过了两万人。 负责运输的荆湖地区的军队，他们虽然上次支援了孟珙那边的作战，但并没有捞到太多的出场机会，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毕竟现在的朝廷激励军功，凡是立功者皆有钱财土地的赏赐，士兵们谁不想给家里挣上几亩薄田养家糊口呢？ 更何况，战功卓著者还能够授予武职，也就是一些官位，虽说俸禄很低，但这也是荣誉的象征。 在这个崇尚荣誉的时代，能够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别的不说，至少面子上那是倍儿有光。 荆湖地区的士兵虽然对山地丛林作战还有些生疏，但是高昂的士气还是可以保证的。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隐藏宋军的军事行动，天网一半的人手都来到了沿途紧密配合。 天网在宝庆元年的时候只有两万人的人手，现在的天网已经有了三万五千人的人手了。 这些人在宋、蒙、金的各个地区担任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有的是商贩，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小官，还有的是乞丐。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在不断的搜集情报，这也让赵与芮的消息比天下任何人都更灵通。 大部队缓慢的行进着，虽然大年没有过几天，但士兵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 唯一的缺陷就是行军速度了吧，现在一天也就能行进二十里左右。 切莫觉得行进的太慢，行军速度慢的原因还是很多的。 现在是隆冬时节，天气温度低而且白天的时间很短，为了保证士兵的状态所以不能昼夜兼程。 再者，这支部队运输着大量的物资，除了军械之外，军粮也是大头。 从襄阳到贵阳地区大约有两千里，也就是说，大军走到贵阳地区怎么说也得三个月。 当然了，偶尔加加速也是可以的，毕竟水泥地面的行使没有那么累。 赵与芮的心理预期倒不是很高，只要三月中旬能赶到就行了。 三月中旬，也就是开春的时候，蒙军铁骑大概就要南下了。 那个时候是自己开战的最佳时机。 若是蒙金打的太快了，那就麻烦了。 一旦蒙古人打完了而自己这边还没有结束，蒙古人就会趁着大宋内部空虚，然后趁机杀进来。 大宋好不容易国力开始腾飞了，可不能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了。 这就是一个时间上的竞赛了，究竟是谁能够先一步解决战事，谁就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次动用了如此庞大的军资就是为了减少士兵的伤亡。 毕竟大理并不算强国，士兵数量也不多，战斗力也不是很强。 要是在这里这算太多的士兵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打下大理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大理的一些特产例如滇马、茶叶等物什，都是能够提升军队战斗力或者是社会财富的。 这次动用的总兵力约为十万人，其中夔州路军四万人，广南西路军四万人，荆湖南路军两万人。 大理在西南边陲地区，地势崎岖，运输线路很不顺畅。 大理的主要防御也是依托几个重要的城池。 例如大理的首都大理城，背靠点苍山面临洱海，城防非常的坚固，这也让大理人认为自己有着守城的实力。 实际上大理只要能够守住这些城池就能够拱卫国土。 赵与芮之所以急着攻破大理不只是为了现在更重要的是为了未来。 在正常的历史线上，蒙古的下一任大汗蒙哥曾让忽必烈越过雪山草原来进攻大理。 再加上吐蕃的归降，当时的南宋直接被蒙古从北部，西北部，西南部三个方面围着打，这样不输才怪呢。 因此赵与芮决定，为了不再未来陷入被包围的战略态势，提前拿下大理地区，然后在横断山脉构筑坚实的防御山城，让蒙古铁骑永远不能绕道到大宋的背后。 这就是突围，突出蒙古对大宋的重重包围。 虽说现在的蒙古还远远没有到进攻大理的这一步，但是未雨绸缪是必要的。 赵与芮深知，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比正常的历史线快了许多。 原本五六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也许是蝴蝶效应吧，当然这对赵与芮来说并不是太好的消息。 这意味着自己将会更早的面临宋蒙之间的全面开战。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有些早，目前的目标只有一个。 全力以赴，奔向西南。 赶在蒙古的前面结束战争，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战略调动空间，就能有更多的战略选择。 战略主动永远要强过战略被动。 赵与芮心道：“我是个爱主动出击的人，才不会坐以待毙！”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纵横捭阖 二月初五，当荆湖南路的军队行进了二十多天的时候，李平荆几人的使者团也顺利的进入到了金国的境内。 对于宋人的使团，金国的朝堂还是非常看重的。 现在的金人迫切需要宋人的态度。 完颜守绪接到斥候带来的消息，蒙军铁骑大规模集结动向不明。 完颜守绪当时就轻笑了一声，“动向不明？明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就是动向很明了！” 除了金人，目前的蒙军没有太好的进攻目标。 进攻大宋？怎么可能，目前的淮水以北只有海州在，而海州坚城一座，打下来也要损耗三四万人。 损耗如此之大，只为了一座城池的话，真是得不偿失。 因此蒙军的目标唯有一个，那就是金国。 金军的主力虽然已经开始朝着关河防线布防了，但现在的南线还云集着超过十万的金军。 一旦能够确定宋人的意愿的话，南线至少可以抽掉出来五万的生力军。 有着这么一支庞大的生力军会在抗击蒙军的战线上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完颜守绪曾经想过要不要派遣使团出使大宋。 但是又害怕被蒙军知道后提前发起攻击。 毕竟窝阔台、拖雷也不是笨蛋，他们要是知道金使出使大宋，那么便会立刻集结军队进攻，以免金人军队北调，也防止宋金之间达成某种默契。 虽然宋金的矛盾不可调和，哪怕强大的蒙古进攻宋金二国，宋金也不可能抱成一团来抗击。 但是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一定程度上的配合还是会有的。 赵与芮肯定很乐意看到金人和蒙军血拼的，所以不会死抓着金军不放。 蒙古人这些想法，完颜守绪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完颜守绪只得独坐深宫，并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这次宋人的使团既然秘密的抵达了金国，那么就必定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 因此完颜守绪喜出望外，立刻让完颜合达等人布置秘密的商议场所，以防让蒙古的探子知道。 完颜合达在自己的庭院当中安置了李平荆和吕文德二人，然后假意宣告自己生病推辞不上朝。 完颜守绪在朝堂上大惊失色，草草了事之后，急忙来探察完颜合达。 两人联手做了一番秀之后，完颜守绪顺利成章的来到了完颜合达的府邸见到了李平荆等人。 李平荆看到完颜守绪进入到内房当中的时候，也拱手行礼了：“翰林院大学士李平荆奉荣王之令特来拜见金国皇帝。” 吕文德也拱手行礼一番之后，双方坐在了案几之上开始了面谈。 完颜守绪率先打开话题：“李大学士，你我两家对现在的局势都心知肚明，我们也不用再兜圈子了吧？” “蒙军即将南下，而我大金首当其冲，虽然你我两家时常各扫门前雪，互不相干，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 “蒙军战斗力强悍，我金军虽然悍不畏死，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旦我大金垮了，下一个跟着倒霉的就是宋人对么？” 李平荆颔首道：“金国皇帝说得对，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做出战略上的让步，甚至是支援物资么？” 完颜守绪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朕想让你们归还泗州，同时提供一些军粮军械的支援。” “大学士，不要觉得你们亏了，实际上我大金才是直面蒙古铁骑的势力，我们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这份损失和你们宋人提供的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这点你不否认吧？” “所以我们的要求也不会太过分，希望大学士能够考虑一下。” 李平荆立刻摇头道：“这没可能的，金国皇帝，您应该听说过我大宋当今圣上继位的时候曾经和荣王一起发出过宣言。” “终我大宋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因此无论是泗州城还是军粮军械这些你们都不要在想了。” 完颜守绪有些失望，他以为如今的情势危急，大宋会做出一定的让步的。 因为在完颜守绪看来，赵与芮并非是看不懂大局的人，不应该过于反对他的提议的。 大不了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或多或少会给支持的。 但是李平荆如此干脆的反对，这超乎了完颜守绪的预料。 李平荆随后说道：“金国皇帝，现在的金国北线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应该有着二十万大军。” “军力还算强悍，但仍然需要补充生力军，因此若是能从南线调集数万大军的话，就能够缓解你们的局势，我说的没错吧？” “您无非需要的就是我们的表态，这您不用担心，荣王殿下并非是不通晓天下大势的人。” “我们大宋唯一能给出的承诺就是殿军主力北上进驻海州威胁胶东半岛的蒙军，缠住那边至少五万人，同时庐州、泗州一线的主力后撤，让你们能够调集军队北上，您意下如何？” 完颜守绪心中顿时一喜，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方法，自己这边腾出手脚了，同时蒙军也被缠住了数万人。 虽然这样不多，但完颜守绪还是想要获取更多的利益。 完颜守绪玩起来卖惨说道：“大学士，我大金面临战争，国库有些支使不起花销了，所以赔款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可以…” 李平荆瞬间就堵住了话茬：“没事，我大宋有钱，你们可以用战马来换，一匹战马我们可以开高出市价两成的价钱。” 完颜守绪瞬间一滞，开玩笑，正打仗呢，你让我卖战马？ 李平荆继续说道：“金国皇帝，莫要耍其他的小聪明了，现在的大宋非彼时之大宋了。” “我和吕将军此行并不是想要和你们磋商的。” “我家殿下说，我们此行只不过是告诉你们一个既成的事实！” “你们愿意接受并配合，我们会这样做，你们不愿意，我们还会这么做。” “为了生存我们选择如此行事，为了生存你们也只能被迫接受！” “殿下没找你们要出兵的军费已经是支持你们了，切莫要得寸进尺的没完没了。” “金国皇帝，您意下如何呢？” 完颜合达此时插上一句嘴说道：“荣王此时必然另有目的吧，宋蒙金三家只有你们家闲着了。” 李平荆笑而不语，似是默认了完颜合达的想法。 完颜合达于是说道：“陛下，应该不是假的，既然荣王殿下需要我们缠住蒙军，他就不会背信弃义。”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应了下来，这样可以为北线的将士减轻巨大的压力。” 完颜守绪沉思一会儿，最后颔首道：“好，那便如此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烟花三月 库里勒台，也叫做忽里勒台大会。 意思是聚会、会议的意思，是蒙古帝国的诸王大会。 自从铁木真继承蒙古大汗之后，每次的汗位继承权或由前任大汗生前指定，或是通过明争暗斗夺取。 但形式上必须要经过库里勒台大会由诸王来共同指定汗位。 拖雷借口库里勒台大会尚未召开，因此推迟窝阔台继承汗位。 这个时候的拖雷还是想要尽力争取一番的。 毕竟按照幼子继承制来说，拖雷才是传统的继承人。 但是拖雷现在孤立无援，虽然部队很多，但是朝臣们并不支持他。 察合台全面撑持窝阔台，窝阔台的支持度一直都很高。 原本拖雷与术赤比较亲近，但是术赤已然离世，无法给予拖雷支持。 虽然拖雷麾下有着超过十万的蒙古主力铁骑，但是拖雷并不想靠着铁骑的实力上位。 拖雷认为自己的父汗铁木真有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兄弟阋墙势必会导致国家动乱，反而让外敌坐收渔翁之利。 拖雷曾和大宋的赵与芮交战于胶东半岛，深深体会到了宋军极大地进步。 当年的宋军战力低下，混乱不堪，将无斗志，兵无战心，组织松散，一触即溃。 但今时之宋军，战力明显上升，名将如云，兵士果敢奋战，计划周密，组织严谨，虽单兵素质还有待提升，但是兵团对兵团的作战已然能够不落下风。 更重要的还不是兵士的进步，往日的宋军虽说大部分不行，但是还有一些骁勇善战之辈的。 但原本的大宋朝堂昏碌无能，自毁长城，数不清的热血男儿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死在了朝廷某些谄谀之辈的佞言上。 可现在的大宋朝堂，拖雷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清明廉洁，大公无私；往日刺探大宋情报只需支使些钱财就能让某些人松口。 而现在，别说松口泄密了，那些人联系都联系不上，各个石沉大海了。 这都不由的让拖雷感受到了惊惧，感受到了威胁。 个人的野心也要依托于大势，一旦自己这边真出了乱子，拖雷毫不怀疑宋人和金人会非常默契的北伐。 所以拖雷决计无法发动兵变，只能按部就班来了。 果不其然，在二月初召开的库里勒台大会上，诸王、贵戚一边倒的支持窝阔台，只有少数的老顽固坚守祖制，双方争论不休。 察合台更是力挺窝阔台，在争论了十几天之后，终于确定了下来。 窝阔台最终得到了与会贵族的同意，服从父汗铁木真的意志，采纳众兄弟的劝告承袭汗位。 蒙古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窝阔台开始着手做一些事情。 首先做的就是实行了站赤制度。 所谓站赤制度也就是驿传制度，在铁木真在位的时候，赋税徭役都是任意索取征调的，没有详细的规定。 这导致了不少地区征调非常的混乱，不少人怨声载道。 因此窝阔台确定了固定的牧区赋税制度，并且将蒙古的户制搬到了汉人的领地，在汉人的地宅中设置了千户、万户等。 蒙古帝国在一系列改变之后，赋税大增，征集来了数百万两白银，足堪使用了。 二月二十五，一切稳定下来了之后，窝阔台与拖雷商议之后，共同决定出兵进攻金国。 三月初，春风吹拂而来，大地万物复苏，河水解冻，草原水草肥美，牛羊马匹休整之后可以达到作战状态。 蒙军决定开始发动对金国的新一轮进攻。 三月三日，蒙军先锋部队出发进攻开封以北的卫辉地区。 卫辉守将武仙也是一位金国名将，武仙认为卫辉城防坚固，蒙军铁骑必然不能轻易突破防线，因此决定固守待援。 金国决定立刻驰援卫辉，完颜合达统领高英、樊泽等将领火速驰援。 双方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 此时的赵与芮已经带领着荆湖南路的运输大队进入到了贵阳地界，距离大理国也非常近了。 贵阳位于夔州路，是夔州路的重镇。 早在赵与芮抵达之前，赵牧远和司马英二人就已经率领着夔州军的主力和广南西路的主力合计八万人在这里等候了。 负责这块地方的郑清之也赶来与赵与芮相见。 赵与芮看见匆匆而来的郑清之也不由得唏嘘。 郑清之年近半百，鬓发已然斑白。 赵与芮对此人还是颇为佩服的，郑清之虽说最初是受到了史弥远的拜托才来当他和赵与莒的师傅的。 但郑清之还是选择了和他们站在一起，拥立了赵与莒。 郑清之为人气量宽宏，甚至举荐和挽留了弹劾过自己的汤巾等人。虽说晚年再登相位的时候因为年事已高，郑清之的妻儿把持了他的权力，为世人所诟病。 总体来看，还是一位贤臣，但他在正常的时间线里晚年的确有不小的错误，这也是不能忽视的。 当然这也和大宋缺相有关，江山代有才人出，让一个多次辞官的人四度为相也的确颇有不妥。 赵与芮心中暗暗决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老年的时候，就让这些人著书立说就行了，不然晚节不保啊。 郑清之走了过来，赵与芮先行行礼：“徒儿赵氏与芮，见过郑师傅。” 郑清之哑然一笑：“少见啊殿下，原本你只在表面上称呼老朽为师傅，今日居然如此，让清之有些担待不起啊。” 赵与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当初男少轻狂，多有不懂之事，还望师傅见谅。” “此次经略西南，您可是出了大力的人，与芮则能不敬您呢？” 郑清之叹口气说道：“岁月蹉跎，我也老了，殿下切莫如此称呼老朽了，当知尊卑有序，还是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国事要紧，切莫耽搁了，殿下请！” 赵与芮笑道：“好，制置使，请！” 赵与芮在郑清之等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贵阳城外的大帐之中。 西南地区山地丛林居多，而且气候较为温暖四季如春。 但也因为丛林过多的缘故，有些潮热，而且多蚊虫叮咬，给行军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郑清之专门令人找到一块较为干燥的地方搭建营帐，十万宋军便据记载了贵阳城外的营帐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路并进 赵与芮来到了营帐之中后，便和诸位将领商议如何进攻。 赵牧远和司马英在这里摸索了不少时日了，对于和大理边境的诸多事宜还是知道不少的。 因此这两人便开始给赵与芮介绍起来。 司马英铺开地图之后，说道：“殿下请看，这是面前的大理驻防的大致位置。” “这次的敌我力量对比上，我们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们大宋和大理交界处各有三处郡府，石城郡、会川府和建昌府。” “其中的石城郡大概驻军一万，会川府七千，建昌府五千。” “大概是他们感受到了我们的压力，因此距离我们最近的石城郡驻军更多，离我们最远的建昌府驻军较少。” “大理国的总兵力不超过八万，实力比我们弱小，但是这边多丛林山地，特殊的地势是他们抵御我们的利器。” “一旦我们不能攻城拔寨，就会因为没有合适的落脚点造成后勤补给的重大压力，到那时必然会不战自溃。” “我想，这也是大理国主的想法，坚守到我们必须撤退，然后再谈和。” 赵与芮颔首道：“的确，这里地势险峻，如果不能快速破城的话，还真不容易打啊。” “不过我们的优势还是很大的，当然就算是优势再大，轻敌的话也会输。” “去年的大昌原之战，金人完颜陈和尚不就以四百之数击垮了蒙军八千铁骑么？所以诸位，切摸轻敌，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众位将军拱手道：“领命！” 赵与芮思考之后说道：“诸位，现在的我军动向，兵力如何，大理完全不知，在这种隐蔽情况下作战具有极大的优势。” “我们调集了两千多门铁火炮，一千多具三弓弩炮，骑兵总数超过五千骑军，军备配给已然算是宋军中的上乘了。” “我想告诉诸位的是，切莫要为了省一些炮石、弩箭的就让士卒们无畏冲锋，这种添油战术，我们大宋绝对不允许发生！” “既然是富裕仗，就给我敞开了打！炮石不够了就补上，狠狠地轰击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儿。” 众将领也都喜笑颜开，毕竟对于将军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能让他们无所顾忌敞开了打更让人舒适的事情了。 赵与芮下令道：“曹弈、孟溪听令！” 曹弈和孟溪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赵与芮指着地图说道：“你二人率步军五万从贵阳出发，沿着河流直接进攻石城郡。” “打下石城郡之后，顺着江流逆流而上，分别攻取善阐府、威楚府、弄栋府，直抵大理城下。” “你二人携带铁火炮一千三百门，三弓弩炮八百具，莫要节省，一定要势如破竹，打的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三十日之内打到大理城下，你们做得到么？” 曹弈和孟溪拱手道：“做不到的话，提头来见！” “好！” 然后赵与芮指着地图上稍微靠北的地方继续下令道：“陈玠、司马英，你二人率领步军三万从乌蒙部出发直扑会川府。” “十五日之内打下会川府，而后渡过江水直扑大理城下，三十日之内务必打到大理城下。” “你二人携带铁火炮一千一百门，三弓弩炮七百具，进军动静务必隐秘，要让大理军认为我们只主攻南线，然后打他个措手不及，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陈玠和司马英也拱手道：“末将领命！做不到的话，也提头来见！” “霍青云，你率领五千铁骑从乌蒙部出发，穿过会川府和建昌府的中间地带，直扑大理。” “然后拦截截杀大理输送给弄栋府和会川府的运输补给部队以及援军。” 霍青云点点头：“殿下放心，那边就交给我吧！我不会放一个大理士兵离开大理城的。” “赵牧远，你随本王率步军一万五千殿后，随即策应各军，掩护粮道安全。” 赵牧远拱手道：“末将领命！” 命令下达之后，各方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三月初三，赵与芮将大宋和大理交界线的一处村庄内迁，然后留下了空无一人的房屋。 之后，天网潜伏在大理的人假扮大理士卒，突袭了没有人的村庄，焚毁了空着的屋子。 翌日，赵与芮借口大理士卒无故袭击大宋的村庄，发动了对大理的作战。 赵与芮称大理藐视大宋的威严，不把大宋臣民的性命放在眼里，大宋忍无可忍之下，为了维护大宋百姓的利益，决心平定这个气焰嚣张的国度。 段智翔得知消息之后，暗暗骂道赵与芮的无耻，竟然精心设计这样的圈套，不得已开始动员备战。 三月初五，曹弈和孟溪率部进攻石城郡。 段智翔得知宋军主力超过五万人在攻打石城郡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他不知道宋军怎么突然调集了如此庞大的部队，因此立刻指挥昆明和善阐府准备增援。 怎料石城郡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宋军发动了无比凶猛的进攻。 上千门铁火炮疯狂轰击着石城郡的城墙，三弓弩炮在数百步之外进攻城头。 宋军士卒不着急的攀登城墙，只是控制着铁火炮轰击着。 在连续三昼夜的不停轰击之下，三月初八的时候，整个石城郡城墙崩毁超过三十余处，根本无法修复。 曹弈随即命令大军进攻，宋军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大理士卒稍作抵抗之后便选择了投降。 之后曹弈率部开始继续西进。 段智翔万分惊恐之下，立刻让周边郡县支援，甚至北线的士卒也开始南下增援。 但这只是拆东墙补西墙。 三月初九，陈玠和司马英二人率部进攻会川府，在会川府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直接狂飙突进到了会川府城下。 陈玠等人包围了会川府同时斩断了建昌府和大理的所有联系通道。 这边不急着进攻，只要用铁火炮消耗即可。 段智翔有心向救援，但是援军和运输部队都被来路不明的数千铁骑截杀。 这时候段智翔才知道，一只铁骑部队早已在十日之前便进入到了大理的地界之内，而大理竟然对这样的事情毫不知情！ 因为驿站一类的都被天网的人破坏掉了，大理城根本收不到前线的战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多线联动 宋军作战一直存在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并非是一般认为的缺马，将领无能等等。 赵与芮也是上了沙场之后才发现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 宋军作战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是宋军作战的时候，往往只有一个部分在打，其他的几支部队在外边看！ 赵与芮还记得正常历史线的时候，曹友闻战死在阳平关的时候，赵彦呐十几万大军在川蜀地区看热闹。 端平入洛的时候，全子才和赵葵闹矛盾，只能让徐敏子和杨义去打洛阳，然后淮东军和淮西军数万人在那里看热闹。 李璮率部五万从蒙古重新回到大宋旗下的时候，整个宋军的配合更是差到令人发指，李璮被围困了几个月都没等来一支宋军，要知道那个时候忽必烈还在和阿里不哥争权，是大宋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就这么白白错失了…… 这种行为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总是各自为战，总是在乎自己麾下的那么一点点得失，就是不愿意配合一下自己的同僚。 好像和同僚互相配合打仗就是在割他的肉一样。 这种思想在宋军当中还不在少数，各扫门前雪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 赵与芮决心从这一次战役开始彻底改变宋军的作战习惯。 互相配合，借道迂回，就像镰刀战术一样，要让宋军在脑海中明白，和战友共患难的情义与重要。 三月二十，曹弈贡献石城郡，然后挥师南下进攻善阐府。 陈玠除去围困会川府以外，分出去一支偏师越过河流进逼威楚府，让威楚府驻军不敢擅动。 同时霍青云率部从弄栋府出发向东北方向的会川府赶去。 会川府包围的大军放开了一个缺口，一些大理军士看到可以后撤之后，立刻集结一直千人队向西南方向撤退，结果遭到了铁骑的拦截。 三月二十三，曹弈轰破了善阐府的城墙，城主率百姓及麾下投降。 同时陈玠攻入了会川府，建昌府城主迟疑之下决定向宋军投降。 之后陈玠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直扑大理，而是越过河流直扑大理稍靠北部的谋统府，占据了河流的上游地区。 赵与芮准备的预备部队可以派上用场了，赵牧远接替了原本陈玠和司马英的任务，屯兵大理城下斩断大理城一切的对外联系。 同时霍青云的骑兵游弋在威楚府以南的地区切断了秀山郡等南部郡县的支援。 三月二十五，曹弈和孟溪攻克威楚府。 三月二十九，曹弈率部打下了弄栋府。 四月初三的时候，轰开城墙的陈玠和司马英身先士卒，率部登上城头，最终谋统府的军民选择了投降。 各方部队从三个方向围困住了大理城。 这也是宋军第一次多支部队互相配合互相掩护，有的负责围攻，有的负责拦截，有的负责战略威慑。 总之不能有一支部队闲着，就算是不打仗也要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数万大军仅仅是摆在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威慑，他的存在有时候甚至大于他战斗力所能提供的价值。 多线联动进攻让大理本就不多的机动兵力疲于奔命，最后被霍青云麾下的铁骑尽数剿灭。 段智翔只得让两万余人死守大理城。 他是一代国主，不能轻易的屈膝低头。 这是一个名大于命的时代，舍生而取义的思想甚至深植在人们的心中。 段智翔也是这样的一位君主，他原本以为，大理军怎么说也能抵抗住宋军数个月的时间。 等到夏季的到来，潮热的雨林气候加上蚊虫等因素就能让宋军退却。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多的城池居然坚守不住数日。 就算是宋军战斗力强大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直到宋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段智翔才终于明白别的城池为什么抵挡不住了。 大理城的地势好，城西就是点苍山，依托山势建立城池，原本是较好的防守策略。 因为北边是洱海，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只要防守住城东和城南就行了。 可惜的是，这对于铁火炮来说却是最佳的开火地点。 四月初七的时候，宋军已然抵达大理城下。 如此坚固的城防，一般情况下没有两三个月的围困是打不下来的。 毕竟可以进攻的地方比较少，大理士兵也没有那么弱。 但它偏偏就在山的旁边，给赵与芮等人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赵与芮命人将两千门铁火炮抬到了点苍山的山上。 因为征战的缘故，已有四百们铁火炮开火次数太多而报废了。 所以这一次将剩下的两千门铁火炮和十万炮石全部拉了上去。 两百门为一波，轮番轰击。 赵与芮站在山头上高喊道：“将士们，十万炮石全都给我打光！打完了咱们再造！看看十万炮石能不能将大理城墙全部轰塌！” “你们打准点！谁要是太浪费了，哼哼~他的赏钱就没有了！” 将士们笑道：“荣王殿下，您就瞧好吧！俺王大柱负责轰开他的城门！” “呵呵~你这算啥，咱何大壮上次就轰开了两堵城墙，这次咱能轰开五堵！”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宋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 说来也难怪，广南西路和夔州路的将士们每次作战都没有让他们上战场，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王大柱说道：“殿下！俺轰开城门了，调俺去殿军行么？殿军总能有仗打，就俺们闲着，这不是个事啊！殿下你不能区别对待啊！” 何大壮也说道：“就是啊殿下，夔州路军这才第一次上战场，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打完了，咱还没立大功嘞~” 赵与芮颔首笑道：“哈哈~好，放心吧，两年内将有一次全大宋的选拔，要建立屯驻大军，专门负责前线战事，要从各地选拔，到时候你们报名就行了！” “好！” 士卒们得到了回应之后，也不再多问了，将铁火炮填充上炮石之后，向着城墙开火。 “轰隆隆~” “嘭嘭~” 一次两百门，轰击十次就是两千发炮石。 连续轰击一天就打出去了三万多炮石。 整个大理的城墙都被砸成了筛子。 但是赵与芮还不满意，下令将士要把城墙彻底砸没了，要让大理成为没有城墙的城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实力飞涨 连续三天的铁火炮轰击之下，段智翔万分的惊恐，看着外面残破的城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荣王赵与芮据说是个厚道人，自己主动投降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正在段智翔思考的时候，外面铁火炮的声音好像暂时停歇了下来。 城内的平民也都蜷缩成了一团，等待着他们国主的选择。 是战是和，全在段智翔的一念之间了。 段智翔躺在了座椅之上，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沐浴更衣出城去拜见赵与芮。 赵与芮原本正打算下令将士们进攻，但是发现对面的大理国主竟然一人走出了城门，当即下令所有人停手。 然后在霍青云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大理城城外。 段智翔走了过来，没有任何的倨傲，只是简单地躬身作揖，说道：“大理国主段智翔见过大宋荣王。” 赵与芮扶着他的手臂，仔细打量了一下段智翔后，淡淡道：“国主为何不在抵抗选择投降了呢？” 段智翔苦笑道：“吾虽承袭大位，原本愿为先祖们守下基业，怎奈本人德寡才薄，没有保境安邦的能力，只能选择投降。” 然后段智翔低下头，恳求道：“素闻荣王殿下宽以待民，还望荣王殿下善待我大理子民。” “智翔愿意为您执马锥蹬，愿意为您说服反抗的当地豪绅，还望荣王殿下应允。” 此时的段智翔早已放下了自己一国之主的姿态，只想要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守护自己的子民。 赵与芮思索之后颔首道：“段公，你的意愿我已经知晓了。” “你想作为我大宋的藩篱，为我们镇守一方是么？” 段智翔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还望殿下望在大宋与大理之间从无交恶，应允此事。” 赵与芮看向了远方的天空，手指着北方说道：“段公，未来的本王将和他们逐鹿中原，本王和当今圣上绝对不能放任后方有任何不安稳的因素存在。” “段公，这你能理解么？” 段智翔无奈的点点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理的未来究竟如何全在面前这人的一念之间，只能尽力争取。 赵与芮笑道：“段公，与芮并非不通清理之人，当然明白，让段公你们来治理大理会比有我们直接治理更加的安稳平和。” “与芮也知道合作才能共赢的道理，因此也不打算强行武力征服，说到底大宋的目的还是在于大理的资源和钱粮赋税。” “所以本王可以答应让你们自己来治理大理。” 赵与芮此时话题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并不放心只由你们来治理。” “整个大理必须要按照大宋的制度来建立路、州、县，而且制置使、知州、知县以及当地的驻军必须由朝廷的人来任命。” “民生可以由你们来负责，但是滇马、茶叶的特产必须由朝廷来管，段公，这就是我的意思，您看呢？” 段智翔苦涩道：“我还有不同意的选项么？” 赵与芮笑道：“似乎没有呢。” “在我看来，您只能同意，而且没有任何的中间选项。” 段智翔点头道：“嗯，如此，也好。” 段智翔同意之后，宋军于宝庆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完成了对大理地区的攻略。 这里有子民百万以上，滇马数万匹，茶叶产量无可计数。 总之，现在的宋军已经有了培养一支主力铁骑的能力和资源了。 而且随着大宋国内生活不断地改善，社会财富不断地增加。 现在的大宋已经有了不少闲钱可以扩军了。 在宝庆元年就定下来的扩军十五万已经正式到了实施的地步。 朝廷建立了三支屯驻大军，分别负责三个方向的攻略事宜。 三个屯驻大军，每支大军五万人组成。 分别为荆襄军、两淮军和广南军。 三支大军建成之后，来自殿军的优秀作战老兵负责到三支屯驻大军当中担任火长、队长等，将领讲堂出来的人来到了一线作战战场立下功勋之后，便成为了这三支屯驻大军的营指挥使、副将、裨将等。 迅速补充了兵源之后，现在朝廷的主力初具规模了。 现在的朝廷主要由三个方向的主要军力构成。 西线以曹友闻、余玠为首的川蜀军，川蜀军由川蜀地区和汉中地区的人员构成，那里广施屯田，自给自足，拥兵超过了十五万。 而且随着山城的彻底完工，川蜀地区根本不需要多少固定军队，因此十五万大军中超过十万人是机动兵力。 中线以孟珙为首，荆襄军和广南军两支屯驻大军纷纷划归到了孟珙的麾下。 整个中线地区云集了将近二十万的强大军力，他们以襄樊作为战略支点，不断向北部战略试探，并且随时准备筑城形成掎角之势。 东线则以两淮军、殿军、京湖军主力构成。 殿军和两淮军共计十五万人，京湖军是专门拱卫临安的大军，平时不出动，当殿军和两淮军北上作战的时候，京湖军会成为防御性质的大军，镇守淮水一线。 因此东线的大军规模达到了二十五万之众。 现在的宋军边境主力已经合计六十万之众了，此等盛况前所未有。 虽然当年的钦宗、高宗时期宋军的禁军总人数就有九十七万之众，但那种士兵不具备作战能力，组织松散一触即溃。 而这六十万宋军主力都是上过战场的，在实战当中检验过自己能力的人。 那些胆怯者早就在之前的几轮裁汰当中离开了军营，现在的宋军都能够和北方的金人、蒙人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只是士兵总数上的飙升。 在平定大理之后，大宋的战马总数超过了十二万匹，能够组建一支六万人的骑兵部队。 赵与芮将这六万骑兵分布在了各个战线之上。 其中东线一万五千铁骑，中线两万铁骑，东线两万五千铁骑。 骑兵总数已经达到了军队总数的百分之十了。 虽说这个比例还是有些低，但已经相对原来改善了许多。 下一步，赵与芮会打造一支专门由骑兵组建的铁骑部队。 这支纯铁骑部队将不会和步军协同战斗，而是发挥游牧的特点，运动中作战，游弋四方，横扫天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关河防线 大宋平定大理的时候，蒙金这边也没有闲着。 窝阔台和拖雷最终商议，决定正面撕裂关河防线，一鼓作气平推过去。 蒙军围困卫辉城十数日的时间，但是金将完颜合达率部增援而来。 蒙金双方交战十个昼夜。 金军士兵作战勇武，完颜合达沉着冷静的指挥着将士与蒙军对抗。 卫辉守将武仙趁机杀出城外，和完颜合达内外夹击，一举击溃蒙军。 蒙军不得已向北方败退。 三月末，蒙军再次围困庆阳，移剌蒲阿、完颜陈和尚率部驰援。 三月二十八，蒙军突破至大昌原，但此时的金军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四百骑兵了。 这次的金军数万人在大昌原，这个蒙军的阴影之地，再次击败了蒙军。 蒙军损失上万，庆阳地区解围。 当然蒙军也不是全线再吃败仗，蒙军的一支偏师从蒲州出发，渡过黄河，绕过了潼关，来回于西安与渭南之间。 虽说没有大规模的遭遇金兵，但也带回来了不少财货。 当然除此之外，蒙军再无实质性进展。 此时的蒙古廷议中气氛颇为沉重。 窝阔台坐在汗位上，眉头紧锁的说道：“诸位，两个月来，我们和金人作战，屡战屡败，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而且南边宋人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拖雷也是忧心忡忡，听到是宋人的消息，也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大汗，是什么样的消息？” 窝阔台沉声道：“上月，我们在卫辉惨败，而宋军殿军主力进驻海州，本以为只是威慑我们，没想到他们还另有打算。” “从三个月前，荣王调集了数千门铁火炮、三弓弩炮，运往了西南地区，汇集了总数高达十万的宋军对大理发起了雷霆一击。” “在诸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荣王赵与芮已经率部抵达了大理的城下了……”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现在的大理已经纳入了大宋版图了。” 拖雷惊呼道：“什么？这才几个月…” 耶律楚材、别迭等人也都口中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窝阔台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斥候来报，最近的宋军大规模征兵，三条战线的宋军在不断地增加，总数已经抵达六十万了…” “宋军拉队伍的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窝阔台眼中蕴含着冷厉之色，咬咬牙说道：“我们要是在没有什么进展的话，恐怕宋人真要翻身了。” “去传令，立刻让速不台前来指挥前线战事，本大汗也要御驾亲征。” “半年以内，打下金国。” 众人也都明白了事情的紧急性，因此各方都放下了懈怠，开始整军备战了。 四月末，蒙军完成了集结，窝阔台和速不台亲率蒙军主力从原本西夏的地界经过。 翻越六盘山围困西夏的重镇凤翔，蒙军试图打下凤翔后从西面突入金国腹地地区。 而金人不为所动，战略性的放弃了关河防线以西的部分地区，渭水以北基本不设防御。 窝阔台的先锋并非名将，因此在围攻凤翔的时候失利，没有能够占据凤翔。 窝阔台决意两路并举，东线的蒙军从大名出发，再次进攻卫辉来吸引金军。 围困时间长达一个月，此时的完颜合达与移剌蒲阿再次率军十万驰援武仙。 蒙金之间再度爆发了大战，金军再次击败了蒙军。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喜极而泣，大呼中兴有望，认为金军完全能够抵挡住蒙军的进攻。 于是完颜守绪立刻下旨给移剌蒲阿和完颜合达重赏，同时犒赏三军。 金军士气大振，寻常士卒皆认为自己有能够战胜蒙军的信心。 窝阔台怒不可遏，调集了各方军队前来增援。 整个蒙军集结了非常多的部队，号称四十余万，从六盘山地区进入关东腹地，兵锋直指潼关。 速不台亲自率部猛攻潼关，可惜潼关城防坚实，速不台根本无法打下潼关。 窝阔台决定绕过潼关，集结了四万铁骑向南进攻蓝田地区，而后凿石砍树进入了秦岭地区。 可是此时的完颜合达早已率部从灵宝地区进入了秦岭倒回谷。 双方在倒回谷再度爆发激战，金军以逸待劳，完全不怕蒙军的进攻。 两军交战一昼夜，蒙古惨败，蒙军损失一万余人，马匹损失数万匹，南北两路的蒙军见到侧翼被攻破之后，只得狼狈的向西逃窜。 休整了整个夏季之后的蒙军卷土重来，蒙军在速不台的率领下攻下了凤翔，而后进攻潼关。 可惜潼关还是打不下来，因此速不台改道攻击小关，然后进攻灵宝地区。 而此时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樊泽驻守在灵宝，速不台打不下灵宝只能率军转道进攻卢氏地区。 可完颜陈和尚和樊泽率部追击蒙军，速不台不敌金军只能不断败退。 速不台一直向南撤退，最终在倒回谷再次大败，只得从蓝田地区返回凤翔。 窝阔台气极反笑，严厉的斥责了速不台的愚蠢行为。 诸如什么蒙古第一猛将，连个潼关都打不下来云云，最后速不台愤慨之下加入了拖雷麾下。 八月，蒙军调集了四百架投石机猛攻凤翔，最终打下了凤翔地界。 至此蒙金之战告一段落，蒙军无论如何打不进金国腹地，接连战败导致蒙军损失惨重不得已进行休整。 窝阔台终于放弃了从正面撕碎关河防线的计划。 窝阔台和拖雷决定重新采用铁木真也就是成吉思汗时期便成型的借道宋境，迂回攻入金国腹地的战略。 但此时的蒙军接连打击之下，已经不再具备战斗之力，被迫休整，至少要到秋季才能再度发兵。 山雨欲来，平静也即将被再度打破。 赵与芮在临安听闻了蒙军接连战败的消息之后，不由得会心一笑。 赵与芮呢喃道：“蒙古应该坐不住了，估摸着要来使节请求我们共同出兵了。” 赵与莒也在赵与芮的旁边，赵与莒摸了摸额头说道：“贤弟，那你说我们应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赵与芮笑道：“到时候再说喽，我们的目的是要渡过淮河，筑造河城，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目的啊。” “那是自然。”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借道 蒙古廷议。 窝阔台躺在汗位之上，看着自己的弟弟拖雷问道：“老四，你说我们向大宋借道的话，赵与芮会开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我总感觉这个计划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当时的父汗认为金人才是我们的生死大敌，宋人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不足为惧。但如今的大宋势如破竹平定大理，国威正盛。” “再向他们让利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拖雷也一筹莫展，他何尝不知道，现如今的大宋已经从肘腋之疾成长为了腹心之患。 但是金人和他们蒙古是世仇，换言之，宋蒙任何一家都不会联合金人，而双方又不想看见对方占便宜。 若不是宋军进驻海州威胁胶东半岛驻军不能随意调动的话，卫辉之战未必会输。 可惜，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重来。 现在的窝阔台和拖雷必须要决定了。 是继续维持现状还是拿下金人，然后和宋人一决高下？ 当然这个问题只是考虑了很短的时间。 虽说大宋的威胁直线上升，但威胁毕竟还只是威胁，并没有达到超越的地步。 现在的宋军虽说初具战斗力，但要是说能完全击败蒙军还是痴人说梦。 毕竟宋军铁骑数量还是不够，就算能打赢，无法追击的话还是没办法全歼敌军。 这就是宋蒙对决最大的问题所在，宋军经常赢，但只能小赢，蒙军只要赢一次就必定是大胜。 所以蒙军输得起，而宋军还是输不起。 考虑了一小会儿之后，窝阔台和拖雷还是决定，借道大宋，迂回至南阳盆地。 届时窝阔台率部从黄河以北全线进攻来掩护拖雷，拖雷率领铁骑四万向大宋借道。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将河南府地区作为酬劳给大宋。 当然了赵与芮未必会接这份酬劳就是了。 河南府地区地势平坦，作为农耕地区是不可多得的好地，也可以说是中原最为富庶的地方。 但是地形平坦就无险可守，蒙军铁骑来去自如，就算给大宋河南府，大宋也未必守得住。 当然具体的还得看赵与芮要求如何了。 之后，蒙人派出了使者。 为了不让金人发现他们的战略意图，蒙人非常的小心。 他们在宋蒙金的交界处建立了榷场，来往通商。 为了吸引金人的注意，甚至将好的马匹作为通商的货物。 金人果然上钩，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马匹之上，然后让人来大肆收购马匹。 虽说金人的马匹数量不少，但也出现过短缺现象，储备也不是很充足。 因为野狐岭大败之后，金人就丢失了北方的马场，两百万匹尽数成为了蒙人的了。 这次能够从榷场买到一千多马匹，金人还有些沾沾自喜，自然不会去注意来往的商贩了。 蒙古使者就趁着这个间隙溜进了宋境。 来到利州路之后，亮出了自己的符节，拜见了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曹友闻听闻是蒙古使者来到之后，明白事情重大。 曹友闻不敢擅自做决定，立刻派亲兵护送这位使者赶赴临安。 因为路途还是很遥远的，这位使者七月起行，抵达临安已经八月初了。 虽说宋蒙还有海州与胶东半岛相连，但是那里耳目众多，窝阔台并不放心，他担心提前泄密。 既然是秘密还是瞒的越久越好。 蒙古使者来到临安之后，便被安置在了一处客栈当中。 翌日，天网的密探来悄悄把他接走，将他带到了大内当中。 赵与芮此时在云台和诸位朝臣反复确认了自己这边的需要，而后出门接见蒙古使者。 这位使者进入大殿之后，拱手行礼道：“蒙古使者拜见大宋皇帝，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右手微微抬起说道：“蒙使快快免礼，不知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蒙古使者组织好语言之后说道：“大宋皇帝，大汗命我向贵国借道。” “众所周知，金人乃是您我两家的世仇，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金人凶悍，占据着关河防线，我蒙古铁骑虽然十分强大，但也每每受限于这牢不可破的防线。” “因此，我们想要借道贵国，从大散关进入，沿着陈仓道抵达汉中，之后再沿着汉水到丹江口突入金国腹地地区。” “大汗对我说过，金人覆灭之后，我们愿意将整个河南府作为酬谢送给大宋，不知大宋皇帝和荣王殿下意下如何。” 赵与芮微微皱眉道：“哦？你们打算多少人借道？” 蒙古使者轻轻摇头说道：“这是机密，我并不知晓，但至少三万人以上。” 赵与芮轻笑道：“如此大军进入我大宋境内，我们能不担心么？万一你们和金人合谋我大宋，我大宋又该如何自处呢？” 蒙古使者轻声道：“这点请荣王殿下放心，届时是拖雷大将军亲自统帅，你们可沿途监视，我们此次只为攻金绝无他想。” “而且，就算是我们有什么其他想法，也未必能逃过荣王殿下的耳目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殿下切莫取笑本使了。” 赵与芮颔首道：“呵呵~借道可以，至于酬谢的话，就不用河南府了。” 赵与芮打开一张地图说道：“打下金国之后，邓州、蔡州、唐州、颍州、寿州这五州及周边郡县归属大宋，这可比河南府小多了，想必窝阔台大汗也不会拒绝吧。” 蒙古使者轻咬下唇，果然不出大汗所料，荣王必定会更换其他条件，不过还可以接受。 “荣王所提，我想大汗应该会接受的，但是可否让宋军沿路提供粮草？” 赵与芮笑道：“可以啊，你们拿等价的战马来换就行了，记住了是战马，不是驽马。” 蒙古使者头痛道：“荣王殿下何必咄咄逼人呢？虽说价值相当，但是战马有价无市，这并不对等啊。” 赵与芮摇摇头说道：“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你蒙军进入我宋境之内，我们必然要以更多的部队来监视你们的行动，以免你们劫掠我们的子民。” “这样算的话，我们已然消耗了多一倍的粮食了，等同于我们用两倍的价格购买战马了，蒙使，我们的诚意应该是很足了。” 蒙古使者见赵与芮坚持也不好继续反驳了，只能颔首道：“那便如此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多种准备 蒙古使者在具体的细节方面和赵与芮等人好好沟通了之后，便满载而归了。 至少蒙古使者认为他付出的代价比窝阔台大汗给予他的底线还要高出不少。 赵与芮所要的马匹数量也就堪堪万匹，却能换来数十万石粮食，战后索要的地盘也比预期的少。 窝阔台在使者临行前专门吩咐过，哪怕赵与芮提出很多苛刻的条件也可以答应。 马匹的话窝阔台甚至开出了三万匹的上限。 分割地盘的话，原本窝阔台向着要是河南府不够的话，整个汴京路、京兆府路全部给大宋都行。 但是赵与芮开出的条件却比预想的要低很多。 地盘就要了几个州的地方，马匹虽说要了一万匹，但基本是用粮食来换得。 蒙古使者虽说有些诧异，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些赚大了的感觉，满口答应下然后借道回蒙古了。 赵与莒在一旁皱眉道：“贤弟，我们要的是不是太少了，我感觉多要一点也可以的。” “哪怕现在的条件翻个倍，我想蒙古人也会答应下来的。” 赵与芮伸出了右手食指轻轻摇晃，笑道：“皇兄，开条件不要总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我们还要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 “我们管他要三万匹他估计都能答应，但未必会给我们。” “因为这种密谋没有任何的记载，没有任何的强制监督力量，他们只要不想给，我们也没办法。” “因此我退而求其次，让他们先交付马匹，我再给他们粮食和借道，这样能保证好东西真正的进入到我们的口中。” 然后赵与芮掀开了一张地图，说道：“皇兄请看，这些地方无论蒙人给不给我们，我们都要将其拿下。” “所谓的给我们，不过是窝阔台的一种态度罢了，金国真的没了，那还不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要相信他们画出来的大饼，不要轻信他们话语，我们只要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接下来，我们厉兵秣马，将水泥场的上万工匠全部带上，战役开始之时，我们瞬间跨过淮水，在原定的十四处位置上修筑河城。” “一个月内将其完工，这样就算蒙人打赢了，也无话可说。” 赵与莒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因此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迅速的让钱之涣来到云台。 钱之涣来了之后拱手道：“见过陛下和荣王殿下。” 赵与莒皱眉道：“废话少说，准备的如何了？” 钱之涣心中苦涩道：“陛下，你咋跟荣王学会了，天天雷厉风行的，基本的礼节咱们也得来一来吧。” 不过钱之涣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说道：“基本准备妥当了，但是物资缺口仍然很大。” “修筑十四座城池，因为只发挥战略作用，所以不需要太多的人口。” “每座城池计划容纳百姓五万人，士卒五千人。” “也就是总共要迁过去七十多万万的军民。” “一人一天吃掉三斤粮食，战时加倍也就是六斤粮食了。” “合计需要四百多万斤粮食，也就是两万一千余石粮食。” “这只是一天的消耗量，按照战略储备三个月的粮草，共需要一百二十多万石粮食。” “如果调用这些粮食的话，就没有富余的给其他大军作战使用了……” 赵与莒眉头紧锁，他也知道粮食的问题很大。 虽说朝廷今年有钱了，但也不能全花费在粮食上面。 赵与莒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钱之涣，你去朕的寝宫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去找米商换，米商换完了，就去找各地方的县绅换，总能换到的。” 钱之涣干涩道：“陛下，这…” 赵与莒呵斥道：“这什么这，让你怎么做就去做！” 钱之涣庄重的拱手道：“臣领旨！” 赵与芮继续问道：“还有其他困难么？” 钱之涣说道：“有，水泥的缺口有些大，不知道那些水泥场能否完工啊。” 赵与芮咬咬牙道：“让他们这几天赶赶工，轮流作业，补贴由我荣王府出。” “总之这次砸锅卖铁也得把这十四颗钉子扎进去。” 钱之涣颔首道：“臣这就去办！” 钱之涣走后，赵与芮对着赵与莒说道：“皇兄，与芮这就去泗州城。” “泗州是我们在淮北唯一的城池，海州距离淮水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我们秘密的将工匠运送到那里，到时候战事一爆发，我们边蜂拥而上。” 赵与莒颔首道：“嗯，那边就拜托贤弟了。” 赵与芮等人计划好了之后，立刻开始分工行动。 钱之涣协助真德秀、魏了翁等人处理后勤补给的问题，将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安丰和襄阳地区。 孟珙和杜杲也纷纷上书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开拔。 赵与芮也带领着原本就驻扎在泗州的半数殿军，更兼有江霖烽、颜庭筠等人的辅佐。 慕容凰从蒙古那边传来了一些消息。 蒙古那些部族统领不满意蒙军的战败，因此迅速动员打算秋日开始进军，具体进军时间还在详细的考虑中。。 赵与芮欣慰道：“慕容凰等人做的还真不赖啊，现在是什么小道消息都有啊。” 旁边的李平荆打趣道：“可不是么，现在朝廷的马匹三成都是他想办法从各地运过来的。” “按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的话，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聚集一支真正的骑兵部队。” 赵与芮轻轻摇头：“任重道远啊，专注于眼前吧。” “另外传令给曹友闻，一旦拖雷部入境，以两倍的兵力沿途监视，一旦他们敢对我大宋子民动手，就吃掉他们。” 传令兵拱手道：“领命！” 现在的宋军各方面也开始迅速的准备着，运输的运输，训练的训练。 上面给出来的指示是，战斗较少，但是体力活较重。 所以各军、将、营都在积极地训练士兵的体能，包括十里长跑等。 宋人开了动员，这让金人感受到了不安分。 每次大宋动员的时候总会有事情发生。 完颜守绪向完颜合达等人询问：“爱卿认为宋人意欲何为啊？” 完颜合达答道：“不知，想来应该是想在我们和蒙古交战的时候分一杯羹吧。” 完颜守绪虽说疑惑但也只能默认这种想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漠北行动 八月，当蒙古使者回到了哈拉和林。 窝阔天迫不及待的接见了出使的使者。 然后迅速将拖雷、速不台等人叫来。 使者向窝阔台等人说了下赵与芮的条件。 窝阔台抚着下巴疑惑道：“大宋荣王到底有什么花招？莫不是打算诱我们入关歼灭我们？” 拖雷轻轻摇头说道：“大汗，赵与芮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更希望我们和金人打起来，而不是消耗宋人自己的力量。” “要是他们吞下了我们借道的四万铁骑，就必然承担我们全部的怒火。” “这种让金人得利，自己受损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不过荣王此举的确令人费解啊，我们开出的条件实际上比荣王要求的更为丰厚吧？” 这些人当然搞不懂赵与芮的想法，因为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地放弃河南府这种膏腴之地。 四州之地虽说位置比较好，但是远比不上河南府更为富足。 对于一向讲究国家实力增长的赵与芮来说，应该更具有吸引力才对啊。 可惜赵与芮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开出了这样令人费解的条件。 耶律楚材仔细思考之后说道：“我想，应该是赵与芮担心我们会背弃承诺吧。” “毕竟吃进嘴里的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要是没有吃到嘴里，总会有些不安分。” 窝阔台颔首道：“的确有这种可能啊，宋弱蒙强，这也不失为一种弱者之道。” “不过我们也要担心了，最近的大宋实力突飞猛涨，若是我们不注意的话极有可能强弱倒转啊。” 众人心中凛然，也都知道大宋目前蒸蒸日上，进步速度不可谓不快，值得他们警惕。 众人商议之后，确定了作战计划，而后回到了自己的麾下，九月初一便是大军开拔的时候。 …… 此时的金人也在进行着战略部署。 完颜守绪收到了蒙军集结的消息之后忧心忡忡的找众人前来相商。 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移剌蒲阿等人也都来到了大殿当中。 完颜守绪看着地图，心中也有些慌乱，问道：“诸位将军，你们认为我们此次该如何退敌呢？” 完颜合达率先开口说道：“陛下，此次蒙军势大，全面动员了起来，恐怕这次的声势比上次还要大。”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便要面临军力上的严重不足了。” “虽说我们占据着关河防线这样牢不可摧的阵线，但是我们并没有完胜蒙军的军力。” “士兵们分散在漫长的防线之上，机动兵力严重不足，一旦蒙军完成突破，我们将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完颜守绪深知完颜合达说的要道理，然后问道：“那么依照将军所言，我们应该如何布置防御呢？” 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等人确认了之后说道：“陛下，目前潼关以西的地区我们防守起来非常麻烦，不如彻底舍弃潼关以西，依托秦岭的部分山脉来连接关河防线，阻击蒙军。” “虽说关中地区非常富饶，但是连年战乱也导致了那边民生凋敝，百工不振。” “因此暂时放弃那边，收缩防御，彻底打退蒙军之后，再想办法收复才是上策啊。” 完颜守绪心神有些动摇，在他看来，关中地区的确很难让人轻易割舍，但面临此等大战只能弃车保帅了。 完颜守绪苦思良久之后终于点头：“一切便依各位将军的意思吧。” 几位将军拱手告辞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驻守的地方，整编部队，布置防御。 金军也开始了频繁的调动，关中地区，西安、凤翔这些重镇的百姓和士卒开始内迁，金人全面收缩。 但此时蒙军也没有轻易推进，因为蒙军也在动员，此时不宜开战。 八月底的时候，蒙军已经基本动员完成了。 虽说集结了数十万部队，但是蒙军的主力只有一柄尖刀。 那就是击中了全部蒙军精锐的拖雷麾下的四万铁骑。 这四万铁骑将会借道宋境然后从丹江口进攻，直接攻入金国的腹地地区。 其他的所有部队都会成为这支部队的掩护力量。 只要拖雷的部队能够打进南阳盆地，就可以做到让金人顾此失彼，来回奔波。 到那时，便是蒙军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金军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蒙军会借道宋境。 种种迹象表明，金军不过是在唐州、蔡州、寿州和徐州这些与大宋邻近的地区征派了数千部队，加强了那边的防御力量。 他们应该是以为宋军想要有所行动，针对性防范罢了。 因此蒙军对这次的作战计划可谓是信心满满。 九月初一，蒙军离开了草原开始朝着金国境内移动。 窝阔台亲自统帅中军，从晋城南下途径碗城村猛烈进攻白坡、孟津一线。 而斡陈那颜统领率领左军从济南出发，进攻关河防线的东部。 拖雷则统帅右军进入宋境，此时的曹友闻亲率八万大军，热烈的“欢迎”拖雷的到来。 拖雷心中还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毕竟宋军用超过了一倍的兵力带着蒙军前行。 拖雷交付了一万匹战马，还有窝阔台的承诺书，曹友闻收下之后，宋军裹挟着蒙军朝着丹阳口地区进发。 此时的大宋已经不需要示敌以弱了，完全可以展现国威。 赵与芮让曹友闻展现出宋军的士气。 曹友闻激励麾下的将士，然后让将士们喊出口号。 大宋将士秩序井然，步伐齐整，让拖雷大开眼界。 蒙军以游牧骑射为主，因此平常的组织还是稍微有些松散的。 虽说蒙军将士的战术执行力非常的强，也愿意听从命令。 但是在一些生活小节上倒是没有那么注意。 而此时的宋军精神饱满，和以前的宋军大相径庭。 拖雷心中暗暗的警惕了起来。 拖雷心道：“看来此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劝大汗打压大宋，否则必然会有强弱颠倒的危险啊。” 蒙军将士也都纷纷感慨宋军的齐整，因此也自发的约束了自己，这道让拖雷不由得欣慰了一会儿。 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还是作战，打不赢，一切都是虚的。 第一百七十章 丹江口奇袭 九月中旬的时候，提前出发了半个多月之久的蒙军终于来到了丹江口地区。 对于拖雷来说，终于可以拜托时刻被人威慑的境地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宋军以两倍的兵力时刻监视着自己的四万大军。 而且还真的会折腾人。 大家都是辰时起床的，宋军偏偏早半个时辰。 早半个时辰就算了，还大声呼喊集合操练，搞得蒙军士兵都没有睡好觉。 若不是现在在大宋境内，而且除了明面上的八万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后备部队的监视，在这种情况下，拖雷也就只能把这口气咽下了。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刻。 蒙军的主力来到了丹江口附近。 丹江口是汉水上的重要战略位置，丹江口以东便是南阳盆地，邓州、唐州、南阳都暴露在丹江口的面前。 蒙军从丹江口发起突袭的话，必然能够出其不意。 此时的金军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关河防线上，根本没有太过关注南线的情况。 蒙军饲养好马匹之后，随即准备展开突袭。 黎明已过，天色微亮，此时正是守夜将士最为疲惫的时刻。 蒙军完成集结，待得金人换防的时候，拖雷手持旌旗挥舞，上万铁骑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洪流冲击而下。 驻防的金兵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使劲的揉了揉，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丝毫的改变。 这个金兵嘟囔道：“啥时候宋人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了？” 晃过神来之后，金兵立刻通报了自己所部的将领。 金将意识到情形不对，立刻组织反击。 但这时候组织反击和防守为时已晚，此时的金军刚刚起床，还有些疲惫，怎么能够和强悍的蒙古铁骑争锋呢？ 金军一触即溃，蒙军的铁骑洪流立刻席卷了周边的金人阵地。 丹江口附近驻守的金军迅速四散而逃。 拖雷也不打算去追击这些慌不择路的敌兵了，现在的他只想快速的攻入金国腹地。 四万铁骑化为了一把出鞘的利刃，向着开封府方向攻击而去。 完颜守绪此时正在坐镇开封府，当得知蒙军数万铁骑从南部杀来之时，大惊失色。 完颜守绪愤慨道：“赵与芮，你难道不知唇亡齿寒之理么？” 竟然真的借道宋境了，此时的金国正在面临着南北夹击的局势。 丹江口奇袭的蒙军势如破竹，金军望风而逃，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 究其原因是因为抵抗的兵力太少了。 此时的金军已经放弃了关中地区，那边的上万人已经收缩进了关河防线。 完颜守绪只得抽调黄河防线上的十五万金军主力南下了。 虽说蒙军十数万部队还在黄河一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四万铁骑才是最为锋利的利刃。 完颜守绪也不迟疑，立刻下令将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樊泽等人火速调往南方驰援。 此时的拖雷狂飙突进，仅仅两日之内便围困邓州城。 邓州数千金军奋力一搏，死守城池，坚决不让蒙军向前一步。 因为一旦邓州城陷落了，整个河南府地区便门户大开，再无防御之地了。 蒙军连续猛击城池，虽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投石车，但是蒙军骑射战法优良，弓弩技术远超金军，因此可以压制住城头。 压制了城头的箭矢之后，蒙军携带着云梯攀上了城墙和金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激战两昼夜之后，蒙军彻底的打下了邓州城。 之后蒙军迅速集合部队朝着金军腹地攻击。 金军布置的稍稍有些慌乱。 十五万大军前来阻击拖雷。 而当窝阔台知道拖雷已经从丹江口奇袭的时候，立刻下令，让塔思等将领率领一万铁骑越过黄河直接前去寻找拖雷汇合。 同时窝阔台的主力大军开始向郑州地区进发。 十月，战场的形势愈发紧张了起来。 金军顾此失彼，窝阔台、塔思等人率领蒙军纷纷渡过黄河，黄河防守空虚，根本无力防御。 此时的完颜守绪无奈的命令邓州附近的十五万大军向北回援。 而拖雷选择穿过邓州和唐州之间的地带，绕过金军的驻防地区，一鼓作气的朝着开封进发。 十一月的时候，金军因为雨雪天气没能及时的回到开封府防御，只得被迫驻扎在黄榆店附近。 塔思的一万铁骑已经度过黄河和拖雷的一支先锋部队会合，两军合兵一处进攻郑州。 数日之后，郑州的金军败退而逃，塔思占领了郑州。 塔思率领着一万铁骑开始南下，试图和拖雷会合。 此时的拖雷绕过了金军主力，将骑兵屯驻在了三峰山之上。 没过多久，塔思的骑兵便支援到了拖雷，总数五万铁骑屯驻在三峰山之上。 …… 时间稍稍拨回到蒙军丹江口进攻的时候。 虽说蒙军开始了进攻，但是赵与芮并不是很着急的立刻下了宋军全面越过黄河。 一来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到最佳的状态。 二来是因为赵与芮并不想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 只要蒙金战争当中，金军形势恶化，自己这边就能够劝说金军北上回援主力。 而不是在这个无关轻重的地方和自己耗着。 等到十月份的时候，拖雷率部开始北上朝着开封府进军的时候。 赵与芮立刻传令，命令襄阳、安丰、泗州早已准备好的三线将士立刻北上准备构筑淮西铁壁。 十数万平民百姓乘坐着无数的战船在淮水之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赵与芮还同时让天网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或多或少的暗示驻扎在唐州、寿州、蔡州的守城将领和将士。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已经被打进腹地当中了，现在的金军已然顾此失彼，正需要他们这些生力军的援助。 这些金人的将领咬咬牙，根据情况也判断出了一些大概，在加上宋人或多或少传来的情报。 这些金将都甚至现在的金国有难了，有些人选择为国家考虑，率领着数千将士回援开封府。 有的则选择为自己考虑，选择和大宋交涉，希望能够归降大宋。 当然了这些归降的金将都是和大宋秋毫无犯的人，否则赵与芮也不会同意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淮河铁壁 十月，当蒙军主力北上，金军各州县慌乱的时候。 赵与芮一声令下，十数万大军越过了淮水。 金军的许多将领或北上驰援汴京，或归降大宋。 总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个无关紧要的州县纷纷成为了大宋的领地。 此时的大宋将士没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们即将构筑淮河铁壁。 天网在金国境内所属的全部探子都开始往金国南部的几个地区汇聚。 赵与芮的要求是，所有探子封锁整个南部的消息，不要让金人和蒙人有一丝丝的察觉。 蒙军虽说和金军在关河防线等地区大战。 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太关注淮水这些地方的情况。 但是赵与芮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因为金军和蒙军都是那种宁愿吃亏，也不让你占便宜的主。 他们对于大宋早有防范，绝不会允许你宋军往淮水北岸楔进去这么多钉子。 赵与芮还记得，正常的历史线中，哪怕金国都快灭亡了，他们还想着进攻大宋占取一块立足之地呢。 对于这种贼心不死的人来说，赵与芮绝不会有一点点的松懈。 宋军按照原定计划，全面越过淮水，开始修筑城池了。 淮河沿岸共计需要建造十四个战略性质的支点城池因此所耗费的资源也是非常巨大的。 长江水军集体北上，和淮河水军合二为一。 整个水军超过了三千五百余艘战船，分布在漫长的淮水水系当中来回的运送物资。 襄阳地区只要越过一小段丘陵就可以到达南阳盆地了，因此更多的需要陆路保障。 孟珙将整个中线的十万大军分成了数十个基本的作战单位，两千人为一部分，形成运输大分队。 整个运输分队持续运作，将上百万石的各式物资运上了马车。 从襄阳到唐州的陆路水泥路也在施工当中。 总之一切都在为了尽快建成城池而忙碌着。 赵与芮无法分出更多的时间给宋军了。 毕竟蒙金那边打的太热闹了，赵与芮也吃不准蒙金到底多久能够打完。 虽说现在攻势放缓了，似乎打的时间要更加漫长了一点。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若是蒙军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了金军呢？ 他们必然不会守诺，而回立刻南下查看宋军的状况。 若是金军一鼓作气击败蒙军呢？ 那么蒙军必然迅速的离开金国境内，金军主力会立刻南下，不会给赵与芮一丝一毫的机会。 唯一对宋军利好的局面就是蒙金之间打的旷日持久，这样宋军才有足够的时间将淮水沿岸打造成铁壁。 宋军唯一能够现在做到的就是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城池驻扎好。 十月中旬，所有的人员、物资都已经到位了，宋军开始了筑城计划。 每座城池都有水泥场过来的上千工匠，他们指挥着建造城池。 这些城池全部采用砖头城墙的结构，而非以前的夯土结构。 虽说造价会贵一些，但是更加耐用，更能扛着强大作战器械的攻击。 赵与芮曾经让人用铁火炮对着新建成的砖头城墙炮击，足足打了上千发才能将城墙砸出一个大口子。 这还是对着一个地方使劲的攻击造成的结果，战时是无法做到如此精准的攻击的。 而且也只是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没有做到完全击垮。 当然了，现在的铁火炮所用的炮石威力毕竟不够大。 铁火炮也不是近代火炮那样火力强大。 要不然，铁火炮也不会被冷兵器回回炮抢占上风了。 回回炮只是一种巨型投石机，这种投石机能够投放四百斤的巨石。 如此沉重巨大的大石头也的确很容易便击穿夯土的城墙。 毕竟夯土的城墙结构不够稳定，难以形成有效地抵抗。 有这么多原因在，赵与芮也奢侈了一会，大笔一挥，全部砖头城墙建造。 而且墙体之上用水泥作为粘合，再由将作监鼓捣出来了一些接近混凝土程度的水泥制品武装墙体。 如此墙体，哪怕是回回炮也不能轻易击穿。 赵与芮对这些城墙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建造的时间有些慢了。 饶是这些工匠们筑城时候的热情都非常的高涨，甚至轮流作业，不休不眠，但还是速度不太够。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人也不是机器，也会疲劳的，再高的士气也有一个疲倦期。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整个筑城进度才完成了一半。 而且这一半还是透支了不少人的体力才做到的。 赵与芮也只能无奈的让所有人休整休整了。 不过利好消息传来，窝阔台等人围困郑州，金军败退。 塔思率部驰援拖雷，战事至少还得持续一个月以上。 赵与芮猜测估计真正的决战能够拖到元月才会开打。 因此宋军还是有相当充足的时间来应对的。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宋军开始了正常的筑城速度，争取在蒙金打完之前，将十四座城池修筑完毕。 这样就不会面临着被攻击的风险了。 十二月，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此时的蒙金战事进入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了。 完颜合达在禹州城外听闻拖雷所部正在三峰山之上，立刻和其他将领商议。 完颜合达问道：“樊泽、陈和尚，拖雷四万骑兵全数屯驻在三峰山之上，塔思的一万铁骑也支援了过来，你们怎么看？” 完颜陈和尚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郑州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打下来了，就算我们火速回师也有可能面临着被南北夹击的风险。” “哪怕我们先蒙军一步赶到，窝阔台和拖雷一合兵，我们的总军力仍然占据下风。” “因此我认为我们要集结优势兵力，在这里歼灭拖雷和塔思的五万铁骑。” “唯有彻底打败这支部队，我们的北援才会有效果。” 樊泽也同意道：“陈和尚说的有道理啊，现在我们兵力三倍于蒙军，正是我们歼灭他们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将军，功败垂成，就在此一举了！” 完颜合达听完其他诸将的意见之后，知道大多数将领都支持在这里包围蒙军。 他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即下令。 “全军出击，包围三峰山！痛击蒙军，活捉拖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峰山 元月的时节，飞雪飘落。 此时的完颜合达麾下还拥有骑兵两万、步军十三万，实力还算非常的强大。 而蒙军拖雷则是拥兵五万精锐铁骑，全部驻扎在三峰山之上。 三峰山位于禹州城西南三十里处，由三个独立的小山构成。 每座小山都不是很大，小山一字排开，颇有一字长蛇阵的韵味。 三峰山每座小山当中还有小山沟，不过虽说是沟壑，但海拔还是蛮高的，只不过相对于山峰来说是沟壑罢了。 因为三峰山已经在河南府的腹地之内，因此四周都是很大的平原开阔地，地势非常的平缓。 若是能在平原展开的话，将非常利于骑兵的作战。 此时对蒙军还有一个利好消息就是，现在是隆冬时节，金军不适应如此极端天气下的作战。 而蒙军有不少勇士都是来自漠北草原，对于这种极端天气的忍耐力极强，因此倒不惧在这种天气下作战。 三峰山山体土质较为松散，但是寒冬倒是让整个山体非常的坚固。 元月十五日当天，金军从黄榆店开拔，继续北上。 金军将领杨沃衍的前锋部队已经能够看到蒙军的动向了，因此立刻汇报给了完颜合达。 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立刻驱使着十五万金军向着三峰山包围了过来。 此时的金军位于三峰山的东部，整整十五万大军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 两万骑兵为先锋部队，十三万步军作为侧翼从东面向三峰山上的五万蒙军铁骑发起冲锋。 拖雷虽然让士卒接连抵挡，但是蒙军还是数量不太够，只能接连败退。 蒙军兵分两路，向着三峰山的西北、西南方向开始撤退。 而此时的完颜合达当机立断，立刻传令让武仙、高英率部从左翼迂回包抄而去。 武仙所部前去堵截西南方向的蒙军，不让他们逃走。 杨沃衍、樊泽率领的部队则从右翼出击拦截向西北方向逃跑的蒙军。 三峰山东面和中间的两座山峰中间有一个名为金沟的地方，武仙、杨沃衍等人将蒙军往三峰山中间的沟壑里面驱赶。 蒙军节节败退，其他的道路也被封堵住了，被迫向金沟地区转移。 两路蒙军最终在三峰山的金沟地区会合，而武仙、樊泽、杨沃衍、高英等人则将这五万蒙军团团包围在了金沟里面。 此时的金军开始占据阵地，武仙等人占据的是金沟往山下的南北两侧通道地区。 而张惠等人率领的金军则是占据了三峰山东西两侧的山峰制高点。 张惠身先士卒，亲自率领一万金军骑兵从山峰之上冲击蒙军的阵势。 蒙军奋力阻击，但是被别人的骑兵从上而下的冲击导致损失惨重。 拖雷只得让蒙军迅速构筑壁垒，严防金军的进攻。 拖雷收缩之后，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等人立刻下令，在外围构筑两道包围圈，不能放走一个蒙军将士。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五万蒙军铁骑目前只剩下了四万人左右，这四万人被牢牢地围困在了山间沟壑当中，无法突围。 原本的拖雷是在追击完颜合达等人，结果十五万金军瞬间反击，夺回了战略主动。 十五万金军在金国最后的名将团率领下不断击溃蒙军，拖雷也被赶到了悬崖边上。 最可怕的是，这金沟当中的四万蒙军铁骑有着被全部歼灭的风险。 这四万铁骑是蒙军从数十万人当中精挑细选构成的最强大的骑兵部队。 如果这支部队被歼灭的话，会真正的打击到蒙军的实力。 完颜合达等人冷静的分析了战场的形势，他们认为蒙军现在已成困兽，必然不会有反击的力量。 完颜合达等人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挖了数百条深沟困住蒙军，严防蒙军向四周突围。 蒙军士兵看到外围的沟壑之后，心神巨颤，竟然高呼惊恐。 蒙古铁骑历来以骁勇善战为名，此时的蒙军竟然如此的畏惧金军。 蒙军最大的特点就是打仗的勇气非常足，士气从来都是异常坚韧，根本不是其他士卒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他们看先外围的沟壑竟然害怕了。 饶是骑射无双，战力无匹的蒙军都如此的惧怕，可见此时的情况恶劣到了极点。 窝阔台在遥远的黄河沿岸听说了拖雷被围困的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立刻派遣能派遣的军队全数援救拖雷。 拖雷的麾下是最精锐的铁骑，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此时的窝阔台也是心急如焚，他只能寄希望于拖雷能够坚守住阵地而不被突破。 只要拖雷坚守数日，以蒙军铁骑的机动性，狂奔之下一定能够赶到。 蒙古马虽说个头不算很大，但是它也有它的优点，那就是适应力极强。 蒙古马能够适应各种极端气候，能够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投入战斗。 而此时的隆冬季节，急行军而又不丢失太多战斗力的蒙古马自然是上上之选。 援助的蒙军从孟津渡过黄河，快马加鞭的驰援拖雷。 蒙军擅长在极寒的天气下作战，哪怕下着大雪，蒙军的战斗力也不会有丝毫的减少。 因此拖雷选择相信一次奇迹。 蒙古人信奉长生天，他们随军是有携带法师的。 拖雷找到了跟随军队一同前行的法师密谋，决定让法师祈雪来鼓舞士气。 众多将领还有士卒们都非常的不安，拖雷走了出来宽慰众位将士。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 “外面有十五万的金军主力，我们被重重包围，难以突破他们包围圈。” “很多人都害怕了，以为我们打不赢了，我们要输了~” “兄弟们，我们的确不可能每一次都胜利。” “但是，今天，还不是我们失败的时候！” “法师已经告诉我了！今夜必将下起大雪！” “你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这点雪对你们不算什么，但这却是金人不敢面对的现实！” 蒙军士兵心头微颤，他们自然知道，只要下雪，下的够大，别说十五万金兵了，就是二十万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他们蒙人才是雪地里的苍狼，无所畏惧。 蒙军一扫颓废之势，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有的相信，有的不信，但没有一个人丢失了勇气，都准备最后的奋战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峰山奇迹 法师在中央的空地祈雪。 三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随着夜幕降临的还有漫天的大雪。 蒙军士兵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欢呼雀跃。 “是雪，是雪！” “快看，下雪了！” 一位蒙古士兵看到飘零的雪花还将雪花捂在了手里。 下的是雪，也是希望。 蒙军士气顿时大振。 拖雷看向了士气高昂的士兵，心中宽慰，嘴角咧开了笑容。 统领全军，将所有的牛羊烤炙一下，吃顿饱饭，拿起刀和敌人大战一场！ 蒙军的斗志也被激发了起来。 这是号称骑射无双的蒙军，这是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军队！ 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蒙军士卒士气直线飙升，人人渴求一战。 拖雷暂时宽慰士卒，让他们再隐忍个两三天。 因为拖雷要拖垮金军的斗志。 这也算是之前拖雷一次正确的决策带来的好处。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拖雷率领四万铁骑追击完颜合达的十五万大军的时候，并没有鲁莽的追击。 拖雷选择的策略是将大部队分成了几支小股部队，让小股部队在运动中袭击金军。 尤其是每天的早晨、正午、黄昏这些金军准备做饭的时候进攻金军。 这个时候的金军战斗力最低，而且还能趁机烧毁金军的粮草。 金军被追击了很长的时间，导致金军损失了非常多的粮草，而且现在金国南北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完善的后勤补给保障。 金军士卒实际上粮草已然不多了。 在这个下大雪的时候，人就更需要粮食了，消耗的粮食加倍，让本就不多的粮食雪上加霜。 而蒙军现在可以悠闲地搭个架子，将带来的牛羊烤炙，而且窝阔台的援军也在路上，因此蒙军并不担心后勤的问题。 现在头疼的反而是金军了。 完颜合达以及移剌蒲阿等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天空上的大雪。 完颜合达脸色难看的说道：“将军，你认为我们还应该继续围困下去么？” 现在的移剌蒲阿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决策。 想了半天，移剌蒲阿也只能皱眉的说道：“还是继续围着吧，这里毕竟是决定性的战场。” “要是放跑了蒙军，我们大金国真的就…唉。” 完颜合达点点头，他也明白，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了，必须走一次险棋了。 而正在此时，蒙军也开始有所行动了。 虽说没有全面出击，但是拖雷让蒙将拖思率领数千铁骑趁夜向着东西两侧的山峰发起了突然袭击。 蒙军来去如风快如闪电，呼啸的骑射箭雨瞬间给金军造成了极大地伤害。 金军异常惊恐，他们没有想到被围困这么多天的蒙军还能有如此的作战能力。 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日，三峰山地区竟然再次下起了大雪。 这次大雪还不是那种寻常的大雪，堪称数十年来最大的雪！ 大雪甚至超过了膝盖，金军将士站在雪地里就只剩下半个身体了。 急剧下降的低温让本就不擅长极端天气下作战的金军冻僵的面无人色。 金军的士兵因为手被冻上了，根本拿不起来武器。 实际上拿起武器也没用。 金军的武器和弓箭上面都结上了厚厚的冰，严重影响正常使用。 金军士兵若是想使用武器的话，还要用没有被冻住的钢刀将冰块切掉才能使用。 武器是铁制的，极端低温下的铁制武器有多么寒冷，这点大家都是明白的。 而且金军经常被蒙军偷袭，加上粮食的疯狂消耗，已经要开始断粮了。 此时的金军士气已经跌落了冰点，他们已经渐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和士气。 此时的蒙军也在进行着最后一次的战前商议。 拖雷是一位极其富有战略眼光的人，而且胆子非常大。 拖雷认为应该全军出击，撕破金军的包围网，一鼓作气拿下金军。 而他麾下的部将则认为应该继续等待几天，到时候窝阔台的援军赶来，里应外合更能取得胜利。 但拖雷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里距离禹州城只有二十余里，倘若让金军进入禹州城。 那么蒙军将没有任何办法拿下一座十五万金军主力镇守的坚固城池。 而且打仗讲究勇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蒙军气势正盛，金军士气低落，机遇亘古未有，决不能错过！ 最终，拖雷说服了所有将士，所有将士跟随着拖雷准备发动突击。 金军的主力分布在东西两侧的山峰高处，还有南北两侧的下山通道处。 因此蒙军一分为四，从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的薄弱口突围。 蒙军在拖雷的一声令下，四万铁骑化为了四股黑色的洪流，如同滔天巨兽一般席卷了整座山峦。 蒙军势如破竹，失去了作战能力的金军抵挡不及时的情况下被一举冲垮了。 蒙军四散突围，突破了金军的五道封锁线，来到了山峰下面。 正在此时，朝着西北方向突围的拖雷看到了窝阔台的数万铁骑援兵。 拖雷大喜过望，立刻接过了指挥权，让数万铁骑对着山峦上还没有撤退的金军实施反包围。 蒙军在拖雷的命令之下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包围圈将金军困在了三峰山的金沟当中。 包围者和被包围者此时反过来了，蒙军成为了进攻的一方，而金军成为了被困的一方。 山下的田地还是农田，雨雪天气下，泥土化为了泥浆，地势极为复杂。 人马践踏之后，泥浆超过了小腿，双方便在这等泥泞的地面上展开了激战。 面对此等战况，金军严重缺粮，许多士兵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而蒙军则大口吃肉，痛快异常。 此时的蒙军采取了围三缺一的战略，三面猛攻中间的金军，唯独敞开了西北面通往禹州的通道。 金军看到有一个薄弱的缺口之后，瞬间狂喜，也顾不得是不是蒙军的圈套了，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而蒙军等的就是金军中计，金军已经成为了逃窜之兵，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这种士兵就算再多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蒙军全体发动进攻，金军十五万大军瞬间崩溃。 整个战场成为了金军奔向禹州城的逃亡之路。 而金军骑兵不多，蒙军全是骑兵，逃跑？根本跑不过！ 数十里的路上金军损失惨重。 杨沃衍、樊泽、张惠、高英相继战死，十五万金军全军覆没，唯有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率领数百骑兵逃回了禹州城。 第一百七十四章 蒙金议和 元月二十，蒙军经过激烈的巷战，最终攻破了禹州城。 完颜合达战死，移剌蒲阿被俘，不愿投降便自己解决了。 完颜陈和尚认为战败被俘太过耻辱，因此选择了单人单骑闯入了蒙军的大帐。 蒙将问他姓名，完颜陈和尚放声大笑道：“我是忠孝军的总领完颜陈和尚，大昌原战胜的是我，卫州战胜的是我，倒回谷战胜的还是我！” “我要是死在乱军从中，你们还以为我死在逃跑的路上。” “今天，我要死的光明正大，天下定然有人会了解我的！” 说罢完颜陈和尚亮起长剑向着脖颈挥去。 蒙将见此状，心生感慨，拿着一杯酒在他面前洒酒说道：“好男儿！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 三峰山之战的惨败标志着金国丧失了绝对的主力大军。 整个金军的军力也就堪堪三十万出头，一战折损一半，堪称毁灭性的打击。 完颜守绪得知此等消息时，当场昏厥不省人事。 数日之后，当赵与芮得知消息之时，也是颇为无奈。 赵与芮轻轻摇头，喃喃道：“莫非真是天命所归？” 三峰山奇迹有太多难以想象的因素在其中，但凡晚下那么一天的雪，蒙军就有可能崩溃。 可就是偏偏那天下雪了，而且还下的让人难以适应。 金军本就不适合在极端天气下作战，而且金军最后还面临了断粮的危机。 这种种因素但凡少了一样，金军主力便能全灭拖雷所部的精锐铁骑，就算是蒙军也承受不起那样的损失。 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如果。 赵与芮也只能暗叹天时不在金人的这一边。 不过蒙金打的热闹，也便宜了大宋。 大宋十数万将士十月份渡河，原本出现了很多的问题。 比如物资没有跟上啊，筑城的速度太慢啊，让赵与芮、孟珙等人每天都胆战心惊。 不过蒙金倒好，从九月份一直打到了次年的一月份，直接打了五个月，而且看着架势还得再打一个月。 这让原本时间异常紧张的宋军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慢悠悠的筑城，慢悠悠的武装军械，一切都不急迫的感觉真的让人很舒服。 赵与芮逐步让宋军进入到了原本金人的境内，以原有的唐州、蔡州、寿州、泗州配合新建的十四座城池组成了密集的淮河防御阵地。 十八座城池，每座城池上面都装配了五百门铁火炮和三百具三弓床弩，防守力量异常强大。 每座城池都驻军五千，而且十八座城池的河对岸还有十数万的机动部队，随时可以通过淮河水军支援各个城池。 那边战事比较密集，那边便会得到机动部队的支援。 整个淮河严寒的防守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黄河防线。 蒙军连打穿黄河防线都那么费劲，就更别想打穿淮河防线了。 秦岭和淮河就是宋军防守的天然壁垒。 宋军坚持守点不守线的原则，筑城也都往往选择在地势险峻的地方筑城。 稍微靠近边境的城池哪怕牺牲一点经济也要做到最大限度的安全。 毕竟这些城池如果和之前一样，修筑在平原地区的话，一旦蒙军打下来，那么积累的财富瞬间就会消耗一空，得不偿失。 适当的减少一点经济效益，反而能使得城池、子民和经济状况更加良好。 赵与芮深知这点道理，所以才会让人如此筑城。 元月的时候，赵与芮等人便修筑好了城池。 三峰山之战的消息传来时候，赵与芮等人已经完成好了前线布防。 将领们聚集在大帐中商议局势。 赵与芮问道：“平荆，你觉得蒙军会退兵么？” 李平荆轻轻摇头，淡淡道：“拿不准，按照常理，蒙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正好可以一鼓作气，没道理撤退啊。” 赵与芮笑道：“蒙军会走的，而且一定会撤退的。” 李平荆和孟珙等人都很疑惑，问道：“还望殿下指教，为何蒙军会撤退呢？” 赵与芮看着地图说：“你们看，蒙军现在屯兵在开封府外围，整个金军还应该有十余万的部队。” “虽说三峰山之战，蒙军全胜，金军完败，但是蒙军的损失也不小。” “此时的金军已经被打怕了，只会龟缩在城池当中。” “若是蒙军此时发动全面进攻的话，蒙军必然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可不是窝阔台以及拖雷想看到的结果。” “因此他们会和金军和谈，等待来年恢复一些之后，再次进军。” “而且下次进军还有可能会叫上我们一起。” 李平荆皱眉道：“他想让我们来分摊损失么？” 赵与芮颔首道：“恐怕是这样的。” “估摸着现在的蒙金双方已经开始议和了。” 事实正是如此，完颜守绪知道战败已经注定了。 当即下了罪己诏，改元开兴。 三峰山战败之后，潼关守将也失去了战心，向蒙军投降。 蒙军于是趁机占据了秦岭以北，黄河以南以及关中的大片地区，十余州全部归属于蒙古版图当中。 次月，速不台率领蒙军三万围攻开封，蒙军带着数百架投石机猛烈攻城，而守城的军民利用铁火炮、弩箭等武器顽强抗击着。 蒙金双方在开封府交战了半个月，双方都损失惨重。 而且临近春季，这个时候的卫生医疗条件都很差，将士战死了也没工夫掩埋，导致了瘟疫的爆发。 双方最后都有些扛不住了，再加上窝阔台、拖雷等人也不想损耗太多力量。 蒙金最终决定议和，金人认可了现在疆域的现状，等于变相承认了战败。 蒙古收获颇丰，部落团结度瞬间上升，每个将士都收获满满。 金军虽然顽强抵抗，最终还是没能挽救金国的溃败。 虽说让人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现在的金军犹如风中残烛，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蒙金议和之后，窝阔台、拖雷等人就赶回了哈拉和林，只留下了速不台等人率领部队在这附近驻扎。 蒙金之间最大规模的战争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一个国家的失败，让另一国家行将走上正面的舞台。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举世皆惊 当蒙金和议之后，各方势力开始相继退出金国境内了。 这个时候的金兵金将打算回到淮河流域，也就是唐州、蔡州等地区。 虽说那里被人占领了，但是一旦金军大举回援的话，赵与芮还是有几率退后的。 不过若是宋军坚决不退的话，金军也没辙。 毕竟现在的金军实力大损，总体军力已经远远不如大宋了。 金军最能打的部队，也就是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也没了。 现在的金军真的就是一些地方部队的整合，战斗力非常低。 打个比方的话，也就是正常历史线里宋军的水平吧……咦？怎么有点小小的悲伤。 金军此时还沉浸在悲伤地气氛当中，也的确需要一些胜利来振奋士气。 金军先锋部队朝着淮河挺进，当快要到达淮河沿岸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一名金兵士兵疑惑道：“什么时候蔡州城建在这里了？” 另一位士兵摇头说道：“蔡州城不在这儿，这不是蔡州城！” “那这是哪儿啊？” “不…不知道啊~” “歪~不会是新建的城吧？” “？？怎么可能~我才去北边几个月不到，这就多了座城？” 金将也有些拿不准，向前看了看，然后看见了宋人的军旗。 “快！快撤！这里是宋人的城池！” “！？？什么？” “我滴天啊！宋人啥时候在这儿建城了？” …… 在金军的无限腹诽当中，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十余座宋人的城池建立了起来。 消息瞬间便传到了所有国家的耳朵当中。 完颜守绪大吃一惊，问道：“不是吧？你说的可有作假，一下子十四座城池？” 探子躬身说道：“陛下，千真万确，没有一点点的虚假之处。” “宋人十余座城池，而且防守极其严密，我们的一支偏师和一座城池撞上了。” “结果宋人无数的铁火炮和三弓弩炮，漫天的箭雨，才几个照面，我们就折损了数百人！” 完颜守绪咽了口口水，脑子里突然明白了赵与芮的用意。 “原来…你是为了在淮北地区扎进这么多的钉子。” 是的，赵与芮根本就没有指望金军能够战胜蒙军。 赵与芮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建立在金军必败的假设之上的。 唯有大败才会对宋军这样的做法无动于衷。 完颜守绪有一种被人小瞧了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就算了，现在完颜守绪的心中没有什么不忿之情，唯有悲凉之感。 完颜守绪知道，这是因为金国在自己的手里彻底的弱了，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因此才会让蒙人和宋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完颜守绪就算心里不好受，但也只能将这件事情忍了下来。 总不能将剩下的十几万大军全去攻城吧，那样不现实。 …… 当然，金人认了，但是蒙古有些不满。 窝阔台弄清楚了赵与芮的目的之后，瞬间感受到了后悔之感。 拖雷也是咬牙切齿，他们蒙军数十万大军的倾力一击，虽然得了十余州的地盘，但是却也让宋人分到了大好处。 更何况，将来的蒙军就算将金国全境了，也必然要面对这十几颗钉子的威胁。 这些钉子时刻的威胁着河南府等地区，南京路，山东东路，山东西路，京兆府路这数十州的地盘都有被宋军随时进攻的可能。 而且宋军利用强大的淮河水军将十八座淮北城池连城了一片。 襄阳、安丰、楚州三个地区成为了十八座城池的支点，这些支点让宋军能够随时随地的集结一支十数万的机动部队。 这支机动部队可以在任何的时间任何的地点支援任何一座城池。 一旦蒙军有所松懈，就非常容易被宋军集中优势兵力所击溃。 宋军守点不守线的优势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河南府等地区都是平原开阔地，没有可以防御的地方。 宋军可以集结优势兵力打仗，而蒙军还有分兵去防守各个地区。 当然了蒙军的限制也没有那么大，毕竟蒙军游牧战法，大部分都是铁骑部队，机动性还是很强的。 蒙军也可以做到快速的支援和集结，就是稍稍麻烦一点罢了。 窝阔台和拖雷还是异常忧心的。 在他们看来，大宋的发展太快了，甚至超过了正常的发展速度。 这一下在淮北站稳了脚跟。 以后蒙军想要打到淮水以南就很困难了。 而且此时的拖雷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拖雷对窝阔台说道：“大汗，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窝阔台皱眉道：“你说。” 拖雷打开地图说道：“大汗，以后的我们该从什么方向进攻大宋呢？” 窝阔台越看越震惊，最终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最难受的在于他们没有可以进攻的方向了！ 从哪里进攻？ 从川蜀地区么？听说川蜀地区建立了山城，就算打进去了有什么用呢？ 而且宋人在几个汉中的山路修建了非常稳固的关隘，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的麾下已经扩张到了精兵六万多人，很难打进去的。 从淮河正面突破？ 淮河后面是大宋的主力部队，十八座城池的守军加上后边的机动部队总数超过了三十万。 这可是动轴就是大决战了，而且宋军只用守城，攻城战完全无法发挥骑兵的优势。 骑兵在攻城当中的用处还不如步军呢，这么使用骑兵简直就是对骑兵的浪费。 借道吐蕃攻击大宋？ 别闹了，宋军收回大理不就是防着这一手么？ 现在的横断山脉到处都是宋军的壁垒，怎么打进去呢？ 难不成从黄海海路进攻？ 更不可能了，现在的大宋水军战斗力极其的强悍，而蒙古的海军…说实话简直还不如原来的宋军陆军的相对实力。 窝阔台的眼神越发涌现出寒意，他明白了赵与芮的布局。 赵与芮就是为了打造一个铁桶，将大宋围起来，让蒙军找不到突破点。 而宋军则可以适时出动，一旦蒙古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大宋完全占据秦岭虎视关东地区，整个平原地区都会被宋军拿回来的。 窝阔台等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父汗当初并没有说错。 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大宋，而窝阔台等人把金人当成心腹大患，对大宋的打压有些松懈了。 可这一松，真的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改元绍定 宝庆的年号也用了三年了，此刻的大宋已经彻底在淮水以北站稳脚跟了。 因此赵与莒决定改元绍定。 现在便是绍定元年。 绍定元年二月二十三。 此时距离蒙金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了，局势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北方的蒙古似乎对大宋的目光也开始转变了。 现在的大宋也的确有资格成为蒙人值得重视的对手了。 大宋下辖精兵七十余万，而且战斗力远超过往岁月。 若是攻城战或守城战这些需要用到作战器械的特殊环境，宋军战斗力甚至还要强过蒙军一分。 因为现在的蒙军才开始大规模的征集工匠，打造铁火炮，蒙军普遍使用的还是投石机。 而此时的大宋因为一下子筑城十四座，造成了资源的巨大缺口，整个大宋还都需要时间来适应。 大宋这几年除了军事实力飙升以外，基础设施建设也没有丝毫的落后。 基本上所有的较大城池都用水泥路地相连了。 而且在宇文靖的带领下，大宋还兴修了大量的水利工程，漕运也得到了极大地改善。 大宋的赋税也在不断地上涨，国库日趋充盈。 不过也充盈不了几天，没过多久就再度花出去了。 赵与莒看着再度空荡荡的国库不禁发愁。 虽说整个大宋都在变得富裕，但赵与莒却丝毫感受不到富裕的感觉。 赵与莒关起了国库门，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寝宫走去。 侍女也在一旁跟着，赵与莒不耐烦的道：“都下去吧，朕倦了，要歇息了~” 但此时赵与芮走了过来，打搅了赵与莒的宁静。 赵与莒面带怒色，没好气儿的说道：“与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与芮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说道：“皇兄，我们虽然在淮北站稳了脚跟，但并不是说这就是万事大吉了。” “将来蒙军必然会想办法来进攻我们，我们还有妥善思考对策啊。” 赵与莒已经很疲惫了，他不想再被国事耽搁睡觉了，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睡了，只能挥挥手走向寝宫睡觉了。 “有啥事明天再说！” 赵与芮轻轻摇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回到云台。 云台各个朝臣也都在尽心尽力的工作。 赵与芮叹了口气：“唉~是啊，也的确没有好好休息一次了。” 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不如好好歇息吧。 吩咐了一声，云台的人也都感觉到了疲惫，各回各家了。 赵与芮回到家之后，躺在舒适的靠椅之上看到走过来的夫人，浅浅一笑道：“蝶儿，最近临安城中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苏秋蝶眉头皱了皱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谁娶亲了什么的。” “不过还是有些特别的，那就是临安城内出现了好多番邦的人，似乎都是慕名而来的。” 赵与芮想了想，也对，现在的大宋一改往日的颓势，国力蒸蒸日上，自然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前来。 现在的番邦前来无非是想要拓宽海上丝绸之路，大宋的瓷器、茶叶、丝绸远销他国，他们便能够从中赚取很大的利润。 赵与芮当然明白，他们的转运能够谋取很大的利润。 这也是一个来钱的途径啊，赵与芮立刻修书一封传到了钱之涣那里，让他在市舶司对这些番邦课以重税，不能让他们轻易赚到大钱啊。 结束了一天的朝堂事物之后，赵与芮也得以好好歇歇了。 绍定元年，三月，虽然蒙金宋三国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小摩擦还是有的。 蒙军游骑频频的出入金国境内，试图再次燃起烽火。 金军虽然势弱了，但是还有着十余万的大军，他们也在淮河附近试图来探察城墙防御的强弱。 金军还是希望能够收回淮河地区的一些城池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每一寸地盘都弥足珍贵。 现在他们的地盘已经只有南京路的东部以及山东西路的这些地去了。 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各种矛盾也日渐滋生。 金军向宋军发起了挑衅，但是宋军给予了强有力的回击。 金军一支五百人的游骑进入了大宋城池的攻击范围之内，宋军不由分说的立刻给予攻击，导致金军损失很大。 金人借口宋军主动攻击，数千人突击过来围攻一座城池 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好撞在了襄阳和安丰中间地段的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为了起粘合作用，因此城防非常坚固。 除了军力上有一万守军之外，铁火炮、三弓弩炮的数量都是正常情况下的一倍。 金军遭遇了巨大的火力打击，先锋部队还没都抵达城墙之下便被火力网给打退了。 这让金军大惊失色，被迫后撤，再也不敢接近宋军城池附近了。 此时的完颜守绪也是惶恐到了极点，他不敢向蒙军投降，也不能像宋军投降。 因为蒙金、宋金之间都有世仇，难以化解。 完颜守绪也没有办法让这两家转变对看法，只能顽抗到底。 次月，蒙军开始小规模的在黄河附近袭击金军。 此时的黄河防线已经不再牢固，蒙军铁骑可以轻松地在黄河南北来回运动，金人根本就追击不上。 金军的铁骑也在三峰山之战中损失殆尽，剩下来的十五万金军骑兵只有可怜的一万不到了。 这样的部队完全不是蒙军的对手。 虽说只是小规模的袭击，但是金军也只能守在城中无法出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更坚定了窝阔台覆灭金国的打算。 此时的金国早已经不堪一击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打压大宋。 为此，窝阔台将拖雷招了过来，两人开始合计如何进攻金国，又如何打压大宋。 窝阔台看着地图说道：“拖雷，现在宋军势大，我们要是单独打下金国，他们不知道又有做什么事情。” “不如我们派遣使节邀请他们和我们南北夹攻。” “我们驱虎吞狼，不彻底击溃金军，而是把金军赶到宋军的阵地上，让金军和宋军打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在冲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总之，拖雷和窝阔台商议良久，最终决定，和大宋接触，共击金国。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绍定元年 绍定元年七月。 半年时间一晃而逝，时间如白驹过隙，根本不等人。 此时的局势也重新动荡了起来。 赵与芮在云台上眼神冷漠的看着整个地图。 脑中思索之后，转过身来，眼眸环视诸人，随后道：“距离上次三峰山之战已经过去了半年了，距离我们上次用兵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大家都养起了膘，身板也都硬朗了起来。” “也终于该我们再度踏上征程了。” 说罢，赵与芮眼眸扫过朝臣，最终定格在了钱之涣那里。 钱之涣心领神会，不由得苦笑，苦笑之后走上前来拱手作揖道：“殿下，诸位同僚。”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整，我大宋实力突飞猛进，现如今整个长江水军和淮河水军合计拥有多桨帆战船一千八百百艘，巨型作战车船一千二百艘，作战桨帆船一千艘，总过有战船四千艘完全可以封锁整个淮河。” “铁火炮数量在我大宋已经超过了五万门，三弓弩炮的数量已超过了两万具，仅仅就作战器械来讲，我们远远领先所有国家，甚至超过了蒙古和金人总和的两倍还多。” “战马数量已经达到了十四万匹，足够供养七万骑军的部队，之前的六万骑军分布在三条战线之上。” “按照荣王殿下的意思，我大宋将会组织一支由纯粹的骑兵构成的战斗编队。” “这支部队被赐名为平胡军，目前有一万骑军构成，未来的目标是在两年之内，让平胡军总数达到三万铁骑。” “至于积累的钱财、粮食就更加的数不胜数，国库之内堆积如山，旧的粮食还没有吃完，新的就堆上去了，那穿钱币的绳子也早都烂掉了，再不花便要发霉了。” 赵与芮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有钱花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赵与芮五指微微下摆，示意钱之涣可以退回自己的座位了。 钱之涣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他再搞钱了。 看着地图上面的标识，赵与芮抬手指向了漠北的哈拉和林，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估摸着漠北的这些家伙又忍不住了。” “他们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要对金人动手了，这是我们的一次机会，诸位都说说，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诸位朝臣都伫立在原地开始静静的思考。 一炷香之后，李平荆抬起了头看向赵与芮说道：“殿下，臣认为蒙古拿下金人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 “因此我们的行动不是为了要谋取多大的利益，而是要为不久就会到来的宋蒙之战抢占一个有力的态势。” “因此，我们既不能答应和蒙古合兵灭金，也不能同意和金人联兵抗蒙。” “我们和金人之间仇恨甚深，这绝不是什么外部危机就能让我们摒弃前嫌的事情，就算是唇亡齿寒，将士们、百姓们也不会同意和金人合作的。” 李平荆顿了顿，给朝臣们一点点反应的时间，待朝臣们微微颔首之后，李平荆继续说道：“蒙古实力强大，饶是我大宋战力年年高升，但现如今，也只是具备了一战之力。” “或许我们能够战而胜之，但却不能战而大胜之。” “何谓战而大胜之？一战让敌人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现在的宋军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因此我们还是需要防御几年，给宋军时间。” “所以我提议，主力秘密顺着汉水逆流而上，汇合利州路曹友闻，彻底占据全部秦岭地区。” “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做到虎视整个中原开阔地，不给蒙军任何能够使用铁骑进攻的机会，待我大宋铁骑战力上来之后，再与敌人一决雌雄。” 其他朝臣纷纷颔首，邓若水、洪咨夔也都同意李平荆的意见。 真德秀也捋着自己的胡子笑道：“平荆此见颇有远见卓识，但老臣以为不妨答应蒙古和金人。” “答应蒙古，他们进攻的时候我们会助战，答应金人，蒙古进攻的时候，大宋会和金人开战。” “因为此战，蒙古必然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金国，战役结束之后，金国不复存在了，我们也算不上失信。” “而对于蒙古来说，金国灭了，下一战必然会在宋蒙之间爆发，两方都撕破脸皮了，哪里还会顾得这些？” “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开战借口罢了，反正早晚都要打，不如先占了秦岭！” 赵与芮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真德秀这种儒生也能放下陈腐的道义。 真德秀看着赵与芮发愣，也是心中了然，脸色一冷淡淡道：“怎么了？老夫不能为了国家的强盛而罔顾一点道义么？这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赵与芮眼神明亮了起来，伸出右手，大拇指缓缓上扬：“高，真的是高！就这么办。” 绍定元年的战略就这样确定了下来，游弋与蒙金之间，而后大举出动，一战拿下秦岭。 一旦拿下了整个秦岭，关中地区也就是原来的长安，还有河南府地区，整个华北平原都会在宋军的威慑之下。 待得宋军坚守个两三年，铁骑部队完全能和蒙军掰腕子之后，便可以逐鹿中原了。 计划确定之后赵与芮等人也不是说空话的那种，立刻上报了赵与莒。 赵与莒浏览过诸位大臣的奏章还有具体的战略部署之后，立刻批阅了，计划可以实施。 然后又是一次物资的大调动。 此次的调动规模比远征大理的那一次还要庞大，不过大部分地区可以靠水路运输，倒是速度快了不少。 铁火炮调集了五千门，三弓弩炮调集了两千具，而且专门抽掉了擅长山地作战的夔州路军一万人，荆湖南路军一万人，荆湖北路军一万人，成都府路也北上驰援三万人。 总计六万人朝着利州路地区前进着，曹友闻在利州路屯田积粮同时扩充部队，也有六万余人。 因此整个利州路集结了十二万大军，战时只需要不到两万人扼守住几个主要山路的关隘就可以阻挡蒙军。 剩下的十万大军可以全部向秦岭地区发起进攻。 霍青云、赵牧远、司马英、李平荆、曹弈和孟溪六人跟随赵与芮前往利州地区，邓若水和钱之涣负责资源的调配。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绍定秋战 八月末，宋军的转移基本上完成了，配合上天网的反探察能力，在几乎无人知道的情况下，秘密向利州路运输了海量的军械物资以及士兵。 赵与芮等人也在八月初的时候秘密离开了临安城。 六万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总之金人和蒙军也没有发现宋军的任何动向。 对于蒙古来说，现在的大宋就犹如一块沉入海底的巨石一样，平常就是蛰伏在海底，根本没有任何的消息。 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块巨石瞬间就会化为深海巨蟒，撕裂大海而出，搅扰风云。 窝阔台和完颜守绪都派遣了使者来到了大宋商量。 当然，这两方互相都不知道彼此来到了临安城。 大宋的保密消息做的太好了，赵与莒和朝臣们分别接近了两国的使者，而且都和颜悦色的答应了一些事。 而且还是由真德秀这种名扬列国的儒生亲口答应的，因此使者也没有任何的起疑。 于是带着国书回去了。 真德秀看着使者们“满载而归”的样子，不禁感叹道：“唉~没想到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啊，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啊！” 不过真德秀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这次如果能够成功，大宋必将抢占优势局面，饶是蒙古、金国再不满也无济于事了。 窝阔台收到消息之后也喜上眉梢，再加上大宋境内零星的一些探子来报，宋军隐隐有北上的举动，一些物资也开始调配了，窝阔台更加确信宋军的行动了。 窝阔台和拖雷都明白现在的宋军战斗力最强的地方在于宋军大量的器械，一旦没了这些器械，宋军的战斗力至少弱掉三成。 听闻了荆州制炮厂大量的铁火炮装上船之后，拖雷也放心了下来，安心准备部队开始南下了。 完颜守绪听闻宋军竟然答应了会主动进攻蒙军，顿时感觉到还有一丝希望在。 因此便调集了金军的主力赶赴黄河沿岸地区，也就是在郑州、开封府等地驻守。 这些地区必然会成为蒙军南下首要进攻的目标。 现在的金国好地方不多了，开封府是最大的城池了，打下开封府对于蒙军来说也具有战略意义。 因此完颜守绪十分笃定蒙军会朝着这个地方过来。 果不其然，完颜守绪听闻探子来报，蒙军铁骑开始在黄河以北集结，不日便将越过黄河，朝着开封府进发。 九月初，当各国相继完成动员之后，蒙金之间一触即发。 速不台率部八万越过黄河和金军交战于郑州地区。 金军虽然悍不畏死，但战斗力毕竟和蒙古有差别，这已经不是当年完颜合达手下那支精锐部队了。 因此节节败退，只能等待援兵。 可现在金军哪里还能派出援军啊，就这些部队了，根本无力驰援。 除非宋军能够支援金军的作战，但是宋人只是答应了会进攻蒙古牵制他们而不会替金人来血战。 因此完颜守绪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指望，他只能祈祷三军将士的神勇发挥了。 可惜，金军并不能回应完颜守绪的期待。 金军和蒙军激战十余天之后，郑州城池被攻破，九万余金军或战死，或被俘虏，总之十不存一。 完颜守绪被气的再一次昏厥而倒。 虽然蒙军损失也不小，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蒙军整理了一下，然后挥师进攻开封府了。 此时的宋军虽然早就在汉中地区完成了集结，但是赵与芮并不急着进军。 赵与芮在等消息，等蒙军和金军消耗的差不多了，才轮到自己的出场。 等到蒙军攻下郑州，彻底打垮了金军的主力之后。 赵与芮一声令下，十万宋军借着夜色悄然来到了蒙军在秦岭的城池之下。 此时正值丑时，万籁俱寂，蒙军的巡逻士兵还在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局势是什么。 而宋军在制高点架起了铁火炮，在蒙军的睡梦之中，数千铁火炮疯狂攒射，炮石朝着几个点集中轰击。 “轰隆隆~” “嘭嘭~~” 炮石的撞击直接砸塌了几处城墙，蒙军刚刚从睡梦之中惊醒，但是上万的宋军已然蜂拥攻入城中。 蒙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大败而逃，几座山城转瞬之间便易手。 宋人将象征着胜利的旌旗悬挂在了城头。 如此场景还发生在了许多的地方，宋军统一计划下的作战，一夜之间竟然接连占据了五六座城池。 此时的窝阔台和拖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不，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消息的传递起码也得小半个月。 赵与芮立刻下令：“全军将士，自我以下，随带战饭，昼夜不歇，旗帜灯火不灭！” “锦衣夜行，十日之内扫荡秦岭！” “各个城池所缴获的财物都由将士们自由分配，将军们只负责做一个见证者。” 宋军将士在巨额的赏赐之下，纷纷爆发出了惊人的斗志，数日轮番休息，每天都有城池被宋军攻克而下。 蒙军在秦岭防备的部队太少了，蒙军不是没有做过和宋军交手的准备。 但是他们以为宋军会抢占中原地区的膏腴之地，而不是去打什么没有价值的山地地区。 然而，宋人的想法却让窝阔台大吃一惊。 窝阔台和拖雷收到了蒙军十万大军扫荡秦岭的消息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拖雷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战报，心中怒火燃起：“宋军十万大军的调动，你们居然没有一点点察觉么？”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只会吃饭了么？宋军五千多门铁火炮，这么多的军械调动，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样下去，明天宋军的骑兵出现在哈拉和林我都不奇怪。” 在拖雷吐沫狂喷之后，斥候和探子们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迅速前往秦岭地区探察消息。 拖雷和窝阔台两人都是面露愁容，秦岭彻底丢了，这意味着宋军完全可以依托秦岭淮河打造岭河防线，这可比原来的关河防线还要强悍的多啊。 毕竟金军没有强大的水军，也没有完整的防线，军力也不太够。 而现在的宋军，动轴数十万大军同步行动，水军强大，武器也比金人强悍的多。 第一百八十章 金国殇 窝阔台等人虽然极其暴怒宋军的行为，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蒙军组织了两路大军，一路进攻海州，一路反攻秦岭。 结果海州原有的三万驻军再加上半数的殿军五万人，合计八万大军驻守，还有一千多门铁火炮，四百具三弓弩炮，蒙军根本难以攻上城墙。 秦岭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宋军甚至都不用固守城池，只需要将铁火炮等军械安置在险要之处，哪怕蒙军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而此时的金军得知消息之后，竟然军心大振，组织反扑，将速不台直接打退到了黄河边附近。 拖雷虽然也非常的暴怒，但是清醒的头脑让他冷静了下来。 “大汗，现在不应该分兵迎敌，宋军既然已经占据了秦岭，不如就让他们占着吧，我们先彻底击垮金人，将中原收归囊中，而后在徐徐图之。“拖雷简明扼要的指出了现在正确的做法。 窝阔台经过拖雷的劝说之后，也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天底之下，皆为我们的牧场，他们既然想要，就先让宋人给咱们种着，等我们未来再去收获！” 窝阔台下定了决心，速不台收到了哈拉和林的指示以及三万多的援兵之后，重整士气。开始围攻开封府。 金军虽然军民一心，合力抵抗蒙军的进攻，但怎奈兵力已经严重不足，难以对金军形成有效地抵抗。 整个开封府士兵不足三万，难以在扛起守城的重任了。 十月，开封府粮食也被耗空了，完颜守绪在金将的护送之下离开了开封府逃向了汝南地区。 在完颜守绪逃离之后，整个开封府的士气直接跌落到了冰点。 他们的皇帝是他们还能够奋战的动力，现在连他们的皇帝也逃走了，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奋力一战呢？ 几天之后，开封府的守将崔立向速不台投降，蒙军占领了开封府。 速不台率领十万蒙军兵分两路对汝南发动了钳形攻势。 蒙将塔察儿率领着先锋部队猛攻汝南地区，汝南已经弹尽粮绝，再无抵抗之力了。 完颜守绪走出了寝宫，看着荒废的街道，破碎的城墙，不禁暗暗叹息。 街道上的民众都默然的看着完颜守绪。 他们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道：“你为何保不住这个国？” 完颜守绪没有任何的力量去辩解，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君王。 金国虽说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没落了。 但那个时候，他还有着精兵三十余万，猛将数十名，完全有机会抵抗住的。 然而，他却错失了摆在他眼前的无数个选择。 完颜守绪轻轻地劝慰了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将唯一的一些干粮给了他们。 完颜守绪逛完了整个汝南之后回到寝宫。 或许是害怕面子上挂不住了，他不想成为金国最后一任的君主，于是他将位置传位给了完颜承麟。 可完颜承麟一点也不想接这个位置，不过他并不想违抗完颜守绪的意志，因此同意了。 完颜守绪将位置传给他之后，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个地方名叫幽兰轩，完颜守绪在这里自缢而死。 完颜承麟刚开始传位大典，但大典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蒙军就攻入了城中。 完颜承麟决定和汝南共存亡，他急慌慌的整理大军，准备与蒙军做最后一站。 听闻完颜守绪身故的消息之后，完颜承麟带着百官来到了完颜守绪的遗体前痛哭，之后完颜承麟为其谥号哀宗。 之后的完颜承麟率军出战，带领着为数不多的金军和数万蒙军奋战一昼夜。 最后，完颜承麟力竭而倒。 自金太祖建国之后，金国历经一百二十年，最终覆灭。 各地的金军也纷纷投降，和宋人没有恩怨的一部分金军选择了向大宋投降，和蒙人没有恩怨的金人选择向蒙军投降。 和两国都有恩怨的金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至此，整个黄河以南，秦岭淮河以北的地区尽数归入了蒙古的版图之中。 当然，唯一让蒙人不爽的是，淮河流域，秦岭被宋军完全控制了。 城防实在是太过坚固了，根本难以击穿。 蒙军暂时撤退，宋军也都回到了自己原本驻防的地区。 赵与芮明显的感觉到了拖雷和窝阔台的恶意。 回到临安之后，整个云台开始商议对策。 漠北，哈拉和林。 窝阔台和拖雷此时正在大帐之中商议对策。 窝阔台突然心生一计说道：“老四，我们在大宋实际上还隐藏了一颗棋子，或许可以让他为我们发声！” 拖雷眉头紧锁，半晌之后说道：“丁大全？” “嗯，丁大全仕途不顺，全靠我们给他了一些情报，才能让他步步高升，现在身为大理司直，正好能和大宋皇帝说上话。” “他和一些近臣卢允升、董宋臣交好，可以让他们一起联合弹劾赵与芮，将赵与芮困在临安，再换掉成都府路制置使余玠，让那个贪生的赵彦呐顶上去。” “然后我们大军就可以打穿利州路，拿下汉中地区。” “一旦我们拿下了汉中地区，川蜀地区也将失去屏障。” 拖雷虽说觉得此计并非无懈可击，但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得同意道：“便依大汗所言，我们用钱财收买丁大全，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能量。” “嗯，我这就去让密探出发。” 窝阔台定计之后，拖雷也开始了部队的集结可整训。 现在的蒙古占据了大片的疆域，兵源十分的充足，漠北主力铁骑超过了十五万，各部族的铁骑也有数万。 然后便是辽东、华北地区，这些地区征募了大量的步军，步军总数达到了八十余万，实力强悍无比。 虽说八十余万并非绝对的主力，但也是一支绝对的强悍战力了。 蒙军招募了大量的汉人工匠还有一些金人的工匠，铁火炮也开始建造起来了。 虽说三弓弩炮他们还没有掌握，但是蒙古的探子也开始渗透大宋境内了。 一旦完成了渗透，蒙古也能爆发巨大的生产力，到时候大宋的军械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因此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欲擒故纵 金国覆灭之后，大宋和蒙古都退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中。 此时的赵与芮正在大殿之中和赵与莒对弈着。 赵与芮手持一枚棋子，思考良久之后，方才落子。 “嗒~”在赵与芮落子声响起之后，赵与莒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贤弟排兵布阵有一套，这棋下的可真臭啊！才两柱香不到你便要被通吃了。” 赵与芮面部神经抽搐了一下，稍稍尴尬道：“咳咳~没法儿啊，成天在外奔波，没有修习过棋艺，倒的确不是皇兄的对手啊。” 赵与莒脸色稍稍阴沉，故作生气状：“与芮，朕看你太过嚣张跋扈了，朕要治你的罪！” 赵与芮挥挥手笑咯咯的说道：“别开玩笑了，皇兄，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跟皇兄商议一下。” 赵与莒抬起手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猜猜，可是蒙古那边要对我们动手么？”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若是蒙古那边要动手了，不过就是真刀真枪的打罢了，蒙古人也学聪明了，想要内部渗透我们。”赵与芮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与莒眉头微微折皱，摸着下巴说道：“不怕莽夫力气大，就怕莽夫有文化啊。” “他们想要做什么，贤弟可知道么？” 赵与芮颔首微笑道：“大致的还是知道一些，这和他们进行天的动作有关，慕容凰在那里的探子看见了一些情况。” “窝阔台秘密会见了一位蒙商，这位蒙商随后带着几个咱们天网也没见过的人，秘密乘上了蒙商的商队。” “从胶东半岛那边进入到了我大宋的境内，而后直奔临安府而来。” “进入临安府以后，这支蒙商进驻到了我夫人的店里，想给我玩个灯下黑。” “可惜，咱家夫人对我百依百顺，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赵与莒和一旁的李平荆对前半句还在思考，但对最后一句话嗤之以鼻。 就荣王那点破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啊。 你那点德行就别显摆了，生怕大家不知道你怕自个儿夫人一样。 赵与芮看着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古怪，立刻岔开话题：“咳咳，今天有点冷啊~” 李平荆也借势给赵与芮一个台阶下，轻咳一声之后说道：“咳咳~殿下既然知道了蒙军想在咱们内部挑拨离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还是一锅端了？” 赵与芮瞥了一眼，然后说道：“欲擒故纵，他们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我们讲究后发制人。” “皇兄，咱们豢养的棋子是不是该用一用了？” 赵与莒轻声问道：“可是丁大全，董宋臣这些人？” 赵与芮微微一笑颔首道：“嗯，正是这些人。” “昨日，我和平荆仔细的推演了一下现在的局势，现在的蒙古最有可能的还是选择川蜀地区突破。” “那里虽然关隘非常的坚实，但也比淮河好突破的多，因此他们会集中重兵进攻川蜀地区。” 赵与芮将随身携带的地图铺开在了桌面上，这是将领讲堂新绘制的地图。 赵与芮说到底前世还是一个学文的，对于地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他让人使用了等高线的方法测绘出了较为精准的地图，从嘉定十五年开始，七八年过去了，终于得到了一份较为完整的地图。 虽然和近现代的地图差距还很大，很多地方也都模糊不清，数据也不够准确。 但是按照大宋的水平来说，这种样式的地图已经很难得了。 赵与芮看着密密麻麻的地图，指点给赵与莒看：“皇兄请看，自从我们占据了整个秦岭，现在的蒙军已经没有太好的进攻方向了。” “而且许多的城墙都用水泥糊上了，坚实无比，这点蒙军也是知道的，但仍然有一处关隘的城墙没有如此建造。” “那就是大散关，我给蒙军留了一条最重要，也最有诱惑力的道路，打大散关，然后途径陈仓道进入汉中地区。” “我们要冒一次险，因为这是蒙军唯一的进军路线，而我们在川蜀地区的兵力也还算雄厚。” “川蜀地区目前拥兵已达十七万，曹友闻部七万人，余玠部十万人，两人治军严禁，这些部队都堪称骁勇善战之士。” “我们豢养的一枚棋子，赵彦呐，目前正在空闲状态，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窝阔台、拖雷他们是想让赵彦呐接替余玠，成为四川制置使，以赵彦呐胆小的性格，一旦曹友闻部开战，势必不会增援，而是坐看曹友闻部的生死。” “这就会给蒙军一个机会，一个打进汉中和川蜀地区的机会，因此他们不会放过的。” 赵与莒细细的品味着赵与芮说过的这些话，其中的确暗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赵与莒颇有些担忧的问道：“与芮，你是想按着蒙人的意思来么？退居幕后，让他们跳出来？” 赵与芮沉重的点点头，指向了地图上的汉中地区：“我们的骑兵部队还不够强，不具备大范围的分割包围追击能力。” “唯有依托地势来节节抗击，因此我想请君入瓮，让蒙军自己扎进我们构成的巨大全套之中，而后我们封锁包围圈，一口气吃掉蒙军的绝对主力。” “务必一次重创蒙军，让他们几年之内都难以恢复元气，再也不敢轻易地进攻川蜀地区。” 赵与莒虽然觉得赵与芮的想法颇为大胆，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北患的方法。 只是这要将整个国运给压上，一旦输了，那边是七年努力的彻底崩塌。 这一次赵与芮决定的非常艰难，赵与莒也难以轻易权衡。 赵与莒只是问道：“与芮，你有多少把握？” 赵与芮苦笑了一下：“五成，胜与败可能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赵与莒轻咬着下唇，蹦出来了几个字：“一定要这么做么？” 赵与芮深思良久，终于点点头：“必须这么做，要不然未来会损失的更大！” 赵与莒见赵与芮如此的有胆气和自信，也决定豁出去了。 “与芮，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一次，朕便陪你走一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隐秘调动 赵与莒和赵与芮连夜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们要设计一个局，将蒙军的一支主力诱引进汉中地区。 为了做好这个局，赵与芮并不打算将计划告诉太多的人。 知道这个计划的仅仅有三个人，赵与莒、赵与芮和李平荆。 李平荆要将这份消息秘密带到四川制置使余玠那里，让余玠提前跑路，给蒙军营造一个假象。 至于首当其冲的曹友闻那里，赵与芮相信他不会因为朝堂的变故而蒙蔽眼睛。 为了让这个局更加真切自然一点，哪怕是自己人也要隐瞒住。 演技的真谛不在于演技多么纯熟，而在于用真正发生的事情来说服所有人。 要想忽悠住敌人，首先要忽悠住自己人。 赵与芮打算蛰伏下来，诱导蒙军出兵，然后再汉中地区一举包围。 因为蒙军能选择的路线只有大散关，因此做一个战略佯动，让蒙军攻入大散关，从陈仓道地区进入汉中，而另外一支部队蛰伏于秦岭太白山附近。 待得蒙军倾巢进攻之后，绕着褒斜道出斜谷抵达眉县之后，向西迂回，从北面重夺大散关，然后封锁汉中门户地区。 虽说要让蒙军进入汉中地区，但是赵与芮并不打算让蒙军占到便宜，天网会提前通知曹友闻蒙军即将进军的消息。 曹友闻乃大宋良将，自然会疏散百姓，让他们进入最近的山城当中。 提前收粮食，坚壁清野，不让蒙军抢到太多的粮食，迫使蒙军放弃进攻汉中盆地的城池，让他们沿着嘉陵江攻入川蜀地区。 然后再阳平关进行决战。 一切的计划决胜点就在阳平关的决战，一旦拿下了阳平关决战的胜利，蒙军将没有任何一条道路撤回到自己的领地。 进来的蒙军越多，宋军的收获也会越多，当然前提是宋军要战胜蒙军。 否则的话将会形成拉锯战，对大宋没有任何的好处可言，只会消耗大宋的国力。 如果大宋在阳平关输掉了决战，那么蒙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游弋于汉中和川蜀地区之间，宋军将在没有能力包围这支蒙军。 因此一切计划的支点都在于宋军能否在最终的决战当中包圆了蒙军。 对于这一点，连赵与芮的信心都不是特别的足。 他能调动的部队并不是很多。 虽然蒙古在大宋的探子都被打掉的差不多了，但是为了让窝阔台出兵，赵与芮需要制造一个自己倒台的假象，然后让丁大全、董宋臣这些人上位。 这些人上位的话也会密切关注宋军的动向，因此东线的宋军主力无法调动。 为了掩护川蜀地区的进攻，蒙军势必会在襄阳地区一线进行袭击，从而缠住宋军的中路大军。 孟珙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西线，因此能够调动的除了川蜀地区的十七万主力以外，只有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的三万大军、夔州路的两万大军以及大理地区的两万大军。 宋军能够调集的主力部队合计二十四万，而防守汉中地区所需要的守军便是三万，也就是说宋军总军力堪堪超过了二十万。 这二十万大军当中仅仅有两万铁骑，其余的十八万全是步军。 假如蒙军调集了二十万大军进攻的话，其中至少有十万为骑兵部队，那么蒙军的战斗力将会远远超过宋军。 赵与芮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这仗，不好打啊！” 对蒙军来说，拿出二十万大军并不算很困难，毕竟蒙军在中原地区征集了大量的兵力，兵源十分的充足。 不过……这似乎给了赵与芮一个小小的机会，这些征集来的兵力不少人都是原来的宋人或金人，只不过因为蒙古的强势，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他们的家人还都在那里。 赵与芮修书一封给慕容凰，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些人的家眷送到大宋的境内，到时候也能战场上来一次倒戈相向。 战略上的决定大抵如此了，还需要注意的便是物资的调配了。 二十四万大军，三个月内要吃掉一万万三千万斤粮食，也就是接近七十多万石的粮草。 川蜀地区多年的屯田还是有不少的收成的，从荆襄地区调运二十万石粮草就差不多足够支使了。 赵与芮的各项隐秘调动都是在阴影下进行的，知道的人很少，只有慕容凰和韦彦昌二人比较了解情况。 …… 哈拉和林，窝阔台和拖雷商议道：“老四，已经和丁大全接上头了，他们似乎很乐意弹劾荣王啊。” 拖雷摸了摸下巴微微笑道：“这很正常，物极必反，荣王把这些人压的太狠了，狠到喘不过来气，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反击的。” “这丁大全、董宋臣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圣贤之辈，不似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的正直，自然比较好拉拢，不过大汗，我们的计划能成功么？” “荣王在大宋位极人臣，而且和大宋皇帝是亲兄弟，很难从中间挑拨离间啊。” 窝阔台似是有些开心的说道：“应该能成功的。” “自从赵与芮上台之后，荣王的权力也有点太大了，甚至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 “丁大全与董宋臣都告诉我们的使者，现在的大宋皇帝对荣王已经隐隐有些不满了。” “大宋皇帝想要好好地歇息一下荣王都要指示，这让大宋皇帝非常不开心，而且丁大全这些人还哭诉荣王的恶行，以前的大宋皇帝都是严加呵斥，现在竟然开始无言皱眉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荣王即将失去大宋皇帝的支持，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而且我们的探子来报都大宋虽说在新修建的河城以及关隘上都用上了特殊的泥巴。” “但是大宋这种特殊的泥巴产量却有点跟不太上，因此最为坚固的大散关还没用上这种版筑待遇。” “这会成为我们的一个突破口，也是目前我们最有把握打下来的地方！” 拖雷听罢之后，也觉得颇有道理，同意了这样的计划。 窝阔台见拖雷同意之后，便开始调兵遣将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堂前“怒斥” 窝阔台此次打算调集超过三十万蒙军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蒙军将集中五万精锐铁骑部队，由速不台率领，从南阳盆地出发，一举进攻襄樊地区，控制丹江口，封锁宋军沿汉水的支援通道。 而后又阔出率领二十五万蒙军强攻大散关，走陈仓道冲进汉中，占据汉中之后，蒙军在南下攻入川蜀地区，破坏大宋在汉中和川蜀的经济。 窝阔台希望蒙军能够一次将大宋的经济打回到七年以前的状态，直接摧垮赵与芮的一切努力。 二十五万蒙军虽说并非全部都是精锐部队，但也有主力铁骑六万，各部族的铁骑两万，军力十分强盛。 剩余的十七万人虽说是从辽东、中原地区征募而来的，但是总体上还是让人放心的。 虽说战斗力并不算非常的强悍，但也不逊色多少。 宋军在川蜀地区的主力也就十七万左右，根本无法抵挡这么庞大的军力攻击。 只要中线的宋军无法通过汉水支援汉中地区的话，宋军就要绕一个大圈子，最多只能支援川蜀地区。 这样的话，蒙军就可以占据汉中，重新夺回战略有有利的态势。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朝堂之上搬到赵与芮，并且阔出的蒙军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大散关。 …… 朝堂之上，如同往日一般的朝议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 真德秀、魏了翁等人将政务汇报完成之后，本以为要散朝了。 但是此时，赵与芮站了出来，提出朝廷新的方略，似是要准备和蒙古全面开战的事宜。 正当赵与芮讲到一半的时候，近臣董宋臣站了出来，拱手作揖道：“殿下，这似有不妥吧？” 赵与芮眉头微微皱起，淡淡道：“如何不妥了？天下大势本就如此，董公还看不明白么？” 董宋臣轻轻摇头，低声道：“殿下，恕我直言，自从我大宋和蒙古接触开始起，每每都是我大宋主动挑起战事，蒙古似乎从未大举入侵我们。” “殿下总是颇具威胁之词，说什么蒙古必然会对我们动手，必然要攻打我们云云，然而这些真正发生了么？” “没有！这都是我们主动挑起的进攻，所以才导致了两家的开战。” “此时此刻，我们更应该关注黎民的疾苦，不少士族公卿原本生活的如此儒雅，现在竟然要和一些市井平民共处，真是有辱斯文啊！” “陛下！不能再让荣王这样为所欲为了，否则我大宋要面临万劫不复之地啊！” 说罢董宋臣跪在地上，哭诉着这些时日士族公卿的痛苦。 看着董宋臣这等反应，卢允升也坐不住了，必须要声援一下自己的同袍。 于是也占了出来，向赵与莒哭诉生活的疾苦。 赵与莒眉头紧锁，这些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个撕心裂肺。 赵与莒轻叹了一口气，出言安慰了两人。 丁大全发现赵与莒的态度有一些动摇了，往日都是直接训斥，这次竟然如此的宽和？ 必然是对赵与芮早就不满了。 丁大全觉得自己腾飞的时候到了，应该站出来一呼百应了。 于是丁大全走到了中间，拱手作揖道：“陛下，臣丁大全有事启奏啊。” 赵与莒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太开心，淡淡道：“何事？” 丁大全慢慢的讲了起来：“臣弹劾参知政事荣王殿下赵氏与芮，任人唯亲，赏罚不明，生活混乱，对内不能治国，对外不能安邦！” 赵与芮面庞上青筋暴现，看向了丁大全：“哦？你这是何意？你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么？” 丁大全摆出了一脸正气的姿态：“臣这是正义执言！在陛下的面前，饶是你为大宋亲王，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 “陛下，你也看到了，荣王如此蛮横不讲理，全是因为靠着陛下的宽厚。” “他在科举的时候，擅自将与自己关系好的人列为金榜头名，那原来的云榜第一慕容凰哪里去了？还不是怕和他相识的李平荆争第一？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赏罚不明，自古便是礼不上庶民，刑不上大夫，我朝自太祖起便与士大夫治天下，而荣王居然将那些贫贱之人拉到高位上，真给列祖列宗蒙羞啊！” “再者，荣王妃出身如何，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堂堂亲王妃竟然出身于那样的地方，这是再给大宋抹黑么？” 说道此时饶是赵与莒也有些冷冷的说道：“丁大全！注意你的言辞，荣王妃是朕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这是想说朕的不是么？” 丁大全似是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说道：“臣不敢，直言罢了，既然陛下亲封，这点就暂且略过。” 丁大全继续说道：“对内，荣王打压士族，多少人没了田地，丢了乌纱？对外荣王频频挑起战事，又给我大宋填了多少孤寡？” “这些，难道荣王都不认么？” 赵与芮脸色难看，冷冷道：“这些年，与芮功绩如何自有人知晓，斗倒史相，平定李全，铲除金国，夺回秦岭，哪一样不是建立在你说的这些事上？” 丁大全朝着陛下作揖道：“这全赖陛下的圣恩，莫非荣王要将陛下的功劳也安在自己的身上？” 赵与芮指责道：“我看你就是一个奸佞小人！” 丁大全恳求道：“陛下！如此狂妄之徒，怎能留他在朝堂之上呢？诸位臣工，你们默不作声是不是也早就看不惯了呢？” 诸位臣工都不说话，实际上是李平荆打好招呼，此时闭嘴即可，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说。 赵与芮似是受了很大打击的看着同僚：“原来…是这样，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 “呵呵~好，这个亲王，我不做也罢！” 之后便要离去。 赵与莒冷冷道：“与芮，先皇赐你的黑玉密令，是否也该归还了？” 赵与芮猛的一回头，他的眼眶内略有红肿，他的眼帘中是丁大全等人肆意的笑声。 赵与芮的眼神似乎传递着：“皇兄，你要不要这么真啊~~” 赵与莒无奈的眼神回应道：“这不是你的期望吗…” 赵与芮从怀中掏出了木盒直接扔了过去。 而后赵与芮一挥袖，便离开了大殿之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方传信 待得赵与芮离开了朝堂之时，大殿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沉默的气氛让人有些瑟瑟发抖。 那些重臣，也没有轻易地站出来说话，大家似乎都在仔细的权衡着自己的话是否正确。 丁大全、董宋臣这些人已然跪在那里哭诉，也不知道现在的赵与莒是什么反应。 赵与莒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中隐藏着寒芒，让人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良久，赵与莒缓缓开口：“与芮虽有些急躁，但对于社稷还是有功的，正如大全所说，或许对于社稷有一些痛楚，这一段时间就在府邸内好好反省一下吧。” 而后，赵与莒的眼神扫过了诸位大臣，最终锁定在了丁大全的身上：“丁大全，你既然认为荣王做的不够好，不如这些时日由你暂时接替荣王的担子吧？” 丁大全心中狂喜，接过荣王的担子？不就是参知政事么？一下子成为了宰辅级别的人物，他丁大全也算是光宗耀祖名垂青史了吧？ 丁大全一个哆嗦，急忙叩谢道：“多谢陛下圣恩，臣必将披肝沥胆，不负陛下的期望！” 赵与莒似是有些倦了，也不知道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的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连番举动心累了，眼睛微眯，揉揉眼眶，半晌道：“朕今日有些倦了，诸位爱卿，先行退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与莒在身边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而群臣也没有立刻散去的意思。 丁大全、董宋臣这些人聚在了一起，还有些平日被赵与芮压着的朝臣也都跳了出来，纷纷加入到了丁大全的阵营当中。 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保持中立，没有说一句话。 云台的十几个人心中颇为愤慨，但是李平荆拉住了他们，没有让他们爆发。 丁大全目光瞥向了李平荆这些人，嘴角洋溢起了微妙的弧度，嘲笑道：“呵呵~大学士，本参知政事不日即将上任。” “这云台也有些碍眼了，不如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霍青云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腰间长剑隐隐轻鸣，似是回应着主人的意志即将出鞘。 李平荆一只手拽住了霍青云隐隐欲动的胳膊，阴沉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云台所有人都会离开临安，不会碍着丁公的眼。” 丁大全得意洋洋的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学士不愧为宝庆翘楚，眼光就是不一样，和那一介武夫比起来强得多啊~” 曹弈、孟溪这些人的脸庞之上潮红之色涌动，青筋在额头上显现出了淡淡的纹路。 丁大全也并非愚人，知道要张弛有度，也就不再嘲讽了，转头和董宋臣那些人离开了大殿。 霍青云面色极其难看，质问道：“平荆兄，为何拦着我们？” 其他人也都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霍青云淡淡道：“今日的陛下就非常的奇怪，殿下也一改往日的冷静，就连你李平荆都能咽下这口气？” 李平荆摇摇头，也不想多做解释，就是轻声的说了一句：“陛下和殿下的想法，你们就不要猜测了，殿下留给我了命令，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要问为什么，只管去做就好了，立刻回自己府上，整理行囊，今日晚北门集合。”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平荆也健步离开了大殿。 云台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今日事有蹊跷，既然李平荆这么说了，那荣王殿下就一定会有所准备。 霍青云等人也就不再迟疑，立刻回府去了。 …… 赵与芮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之后，伊人早已在身边。 耳边传来了魂牵梦萦的仙音：“良人，倦了，便歇息一下，妾虽不懂国之大事，但也深知良人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赵与芮转过头去，轻笑道：“蝶儿，还是你懂我。” “即日起，让人关闭府邸大门，无论任何人拜访，拒不接受。” “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苏秋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就不再多说，立刻吩咐下人去办了。 夜半，银月悬挂在了孤寂的天空之上，万千星辰似是被阴云笼罩，难以察觉他们的光华。 一道黑影溜过了荣王府的墙壁，悄悄地潜入进了荣王府内。 赵与芮打开了窗，那黑影便溜了进来。 来人身着黑色的夜行服，解开头罩之后，俊朗的面容露了出来。 原本书生气息的俊朗面容也因为风沙的吹拂憔悴了起来。 来者正是慕容凰，无踪无影，文雅之人被迫弃笔从戎，只为一片丹心热血。 赵与芮轻轻拍了拍慕容凰的肩膀：“这些时日，委屈你了。” 慕容凰急忙摇头，向前躬身作揖道：“殿下助我等大仇得报，凰感激不尽，何谈委屈？” 慕容凰一家皆在和金人的殊死搏斗中不幸离世，赵与芮所攻陷的泗州、寿州地区正好是当初和慕容凰父兄作战的部队。 赵与芮当时下令无论如何将这支部队彻底剿灭，以告慰当年无数壮士的英灵。 赵与芮轻轻摆手：“这并不算什么，只是与芮的份内之事罢了。” “不说这个了，慕容，你那边可有消息了？”赵与芮眉头紧锁，极其注意着慕容凰的情报。 慕容凰微笑之后，抱拳道：“幸不辱命！昨日，丁大全府邸管家和一位卖油老汉接触之后，老汉便立刻收摊。” “我们马上控制住了老汉，并且将他的书信替换成了我们想要的样子，将其中的疑点尽数抹消掉，不日便可送到漠北。” 赵与芮脑中迅速思量，盘算着各方势力的动静，心中念头闪动。 赵与芮在居室中来回踱步，之后告诉慕容凰道：“慕容，你立刻前往关中地区，蒙军若要动兵，必从关中地区行进。” “一旦收到了蒙军的动向，八百里加急传递给蔡蒿，他会派人告诉我的。” 慕容凰拱手道：“臣必不辱使命！” “殿下，朝局多艰，还望保重！”慕容凰语气沉重的补充了一句，似是在担忧赵与芮的处境。 赵与芮轻声笑道：“放心吧，一些宵小之辈，真的能搬到我？开玩笑，吾等尽得民心，顺应天时，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 慕容凰心领神会，而后蒙上头罩悄悄离开了荣王府。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安 子时，临安城北。 夜空虽然没有璀璨的星辰，但也有一批热血青年汇聚在北门城下。 霍青云甚是不满的问道：“平荆兄，你一直跟着殿下，你给我们交个底儿，这次是不是殿下的计策啊？” “是不是殿下想要将朝堂上最后的一批无能庸碌之士一网打尽啊？” 不仅仅是霍青云想知道，身边的曹弈、孟溪、刘元彻等人也都大惑不解。 邓若水和洪咨夔这些人为了在朝堂中为荣王保留话语权，因此并没有和李平荆等人行动。 来的都是宝庆元年中举的以及一些武将。 李平荆轻轻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呵呵~想什么呢？殿下的格局比你们要大的多！” “丁大全之流不过是饶痒痒的，何足为惧？” “我们的征程可不是在这里便要停下的。” “少废话，立刻跟我出发！” 霍青云等人也从李平荆的话语当中明白了一些意思。 荣王殿下可不是为了和丁大全小打小闹便要完事的，殿下的目标怎么可能如此的渺小？ 众人再度恢复了信心，他们的热血再度被点燃。 目标？现在的目标不就只剩下一个了么？ 要是再看不明白的话，那可真就是大脑空白了。 众人纷纷骑马踏上了征程。 这些人分为好几路前去调动各地的驻军，毕竟还有预计的七万驻军没有抵达川蜀地区。 现在的川蜀地区和汉中地区的主力一共也就十七万，若是这七万人不能按时抵达的话，那么劣势可能就太大了。 …… 赵与芮暂时退居府邸的消息瞬间就引爆了整个大宋。 得到荣王殿下恩惠的人开始惋惜，并且为接下来的日子担忧。 这些人并不是说有多么的高尚，知晓知恩图报，而是他们明白，跟着荣王才有好日子过。 一旦荣王倒台了，那些士族重新的踏上了舞台，很快便会开始搅扰大宋的江山社稷。 这些人哪怕是不为荣王鸣不平，也得为自己的生活出一份力！ 而那些被打压的士绅看到荣王倒台之后，瞬间欢呼雀跃了起来，虽然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但他们已经开始重新召回当年遣散的家丁。 他们也想向一些人宣告，他们要回来了！ 大宋的时局开始出现了一些些不安的情绪。 各种说法都有，有的人说赵与芮是因为和赵与莒两人争吵，甚至是兄弟阋墙，才会成为赵与芮倒台的原因。 有的人说，赵与芮想向漠北全面开战，陛下不应允，然后发生了争吵才会落的如此结果。 总之，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都是靠猜得。 不过漠北的人倒是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方的信封。 窝阔台仔细阅读之后，叫来了贵由、阔出、阔端等人来分析这封书信。 贵由、阔出、阔端都是窝阔台的儿子，每个人都颇具能力，都是冲锋陷阵之才，独挡一方也不是难事。 拖雷自从南下攻击金国，在返程的途中，染上了疾病，现在病重不起，神智也有些不清晰了。 此时的窝阔台也不能再去询问拖雷国事了，和自己的几个儿子商议一下，一来可以群策群力，二来可以培养一下这些人。 窝阔台浏览了一下书信的内容，里面大体上有几点。 赵与芮试图说服群臣和漠北全面开战，但是皇帝担心国库开销太大，国家也撑不住而不太开心。 而丁大全则顺水推舟，却引来了意见不合的赵与芮的反驳。 赵与芮将他的功绩说了出来，试图震慑丁大全，丁大全却靠着皇帝的威严压下了赵与芮。 毕竟功高震主这种事情，谁都会在乎的，只不过之前不说罢了。 然后赵与芮的参知政事被罢免，由丁大全暂且接任，黑玉密令也被赵与莒收了回去。 现在的赵与芮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调动大军了。 虽说赵与芮的威望极高，可以凭借自身威望调军，但是汉人的调兵制度非常繁琐，如此行事必将触动赵与莒敏感的神经。 赵与芮如果凭借自身威望调兵的话，那么正中下怀，可能连亲王都没得做了。 这里面记述的事情，起码窝阔台认为可信度极高。 虽然窝阔台并不相信丁大全等人，但是结合他们自己的探子收听到的信息，再加上对大宋朝堂的揣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丁大全的这封书信不过就是在细节上进行的补充。 大宋的调兵制度缺失非常的注重形式，不能轻易调兵，这和作战极其自由的蒙军不同。 因此窝阔台认为这的确是进攻大宋的最好时机。 贵由听完窝阔台的说辞之后，冷静的思考了一会儿，扶着下巴说道：“父汗，这事会不会有蹊跷？” “这次赵与芮让我们得手的太过顺利了，荣王在大宋具有无可匹敌的威望，按理说不会被丁大全等人打击倒下的。” “这会不会是赵与芮故布疑阵，想要探察我们的动静？” 窝阔台轻轻摇了下手指，笑道：“吾儿，你能这么想很好，但是你更要记清楚，这是谋略，而非战略。” “川蜀地区和汉中地区的兵力有十七万左右，就算中线的宋军驰援川蜀地区也不过二十万上下。” “退一万步讲，赵与芮当真诱引我们进入汉中地区，那么我二十五万大军还打不过他二十万宋军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大蒙古国投降好了，你说对吧？” 贵由瞬间领会了窝阔台的意思，颔首微笑道：“父汗教导的是，为将者不得不考虑双方的实力对比啊。” 蒙军实力占优，谋略不过是为了增强自己或是削弱敌人的战力，若是相对实力占优的情况下，还畏畏缩缩的，不敢放手一战，会极大地打击士气。 蒙军历来士气高涨，就算是敌军多于己方，也不会有多少的胆怯之色，更何况敌军数量还不如己方了。 若是这也要瞻前顾后的话，蒙军还打什么仗啊？哪里还会有什么三峰山奇迹啊？ 几位皇子想明白之后，立刻请缨出战。 窝阔台也当即决定，由阔端和阔出两人率部出战，贵由则要开始筹备第二次西征的事宜。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丁大全 绍定二年，四月。 一番权力的斗争之后，以丁大全、董宋臣为首的士族集团再度成了气候。 他们并没有立刻就倒行逆施，而是不断蚕食着赵与芮所控制的各方力量。 丁大全不断安插自己的人成为中书门下的侍郎，将云台的人剥离权力中心的外围。 赵与莒静坐在深宫当中，似乎是忘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成天与各位妃子过着安逸的生活。 丁大全每每行事必然会来和赵与莒打声招呼，然后让赵与莒下令，这样他比较好办事。 毕竟荣王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可不是他区区一介参知政事所能够撼动的存在。 丁大全也不着急，他的想法是用一到两年的时间，让人们逐步忘却荣王，转投自己的麾下。 毕竟那些朝臣也是人，是人就懂得要趋利避害，威望能够起作用，但会随着世间的流逝而渐渐减弱。 总之，丁大全对于完全搬到荣王非常有信心，因为荣王根本没有打算和他竞争。 前些时日，丁大全路过荣王府的时候，整个荣王府外面一片杂乱之感，树叶洒满了院落的门口，鸟儿也在院落中筑巢，荒凉之感一目了然。 就连名动京城的梦蝶阁也暂时关门了，不接待一切外客，这让本欲挑衅荣王妃的丁大全一脸悻悻。 丁大全为人相当的无耻，专权自恣而且十分贪婪。 当年，丁大全曾经在淮西担任知州，淮西总领郑羽十分有钱，丁大全见财起意，想要结交郑羽，可郑羽甚至丁大全为人，拒绝了他。 怀恨在心的丁大全竟然秘密约见卓梦卿，让后者弹劾郑羽，导致其抄家，而丁大全趁机吞并了郑家的财产。 后来丁大全来到了京城，找人做媒给他的儿子丁寿翁寻求了一名美丽的姑娘为妻，丁大全偶然间看见这位姑娘飘若惊鸿，心中升起涟漪，于是决定自己纳她为妾，把儿子扔在了一边，让当时的人所耻笑。 丁大全的那点德行世人皆知，在赵与芮执掌权柄的时候，因为长期漂泊在外，也没来得及彻查此人，丁大全自认为十分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现在，也该轮到他丁大全好好嚣张一会了。 丁大全如同往日一样来到寝宫向赵与莒请旨。 丁大全低头俯首道：“陛下，这是臣连夜拟定的名单，他们都是能治理江山社稷的人才，您给看看？” 赵与莒慵懒的躺在靠椅上，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念。” 丁大全缓缓的将奏章打开，斯条慢理的说道：“广南西路人士张合，为人品学兼优，可任正四品门下侍郎，秩比两千石。” “淮河西路人士孔方，通晓兵事，可以接替霍青云担任宣威将军，秩比两千石。” “淮河东路人士杨木，儒学学问深厚，可以任翰林院大学士，秩比两千石” …… 赵与莒越听越烦，眉头微微皱起，身体也从坐了起来，口吻似是有些冷淡的说道：“参知政事，给朕留几个位置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最近有些太过了。” 丁大全浑身一个哆嗦，他可是深知这个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那种，但是他钱都收了，不好意思不办事啊。 丁大全恳请道：“陛下，这些都是能够成为我大宋的栋梁之臣啊，臣决计没有夹杂私心，天地可鉴啊。” 丁大全不敢再继续说话，而是跪在地上，半晌也没有抬头，等待着赵与莒的反应。 赵与莒叹了口气儿，抬起手缓缓说道：“奏章放在这儿吧，你先退下，朕会好好考虑的。” 丁大全终于舒了一口气，赵与莒这么说已经算是同意一半了，起码没有完全拒绝。 放下奏章之后，丁大全转身再次行礼，然后告退。 赵与莒看着丁大全远离的背影，嘴上喃喃道：“与芮啊，你可别玩脱了，咱大宋可真是输不起啊。” 整个大宋十分的静谧，没有多余的声音，丁大全他们无所畏惧，不遗余力的安插人手。 只要他们能够完全控制着朝堂，就能够将赵与芮原本的措施给全部推翻。 但是他们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核心。 各种消息原来会向云台汇聚，现在只是流向了天网的总部罢了。 五月，蒙军开始在关中地区集结，恐怕不日即将南下。 这时候，窝阔台再次致信给丁大全，让他做好准备，不求他做什么，只是让他盯紧赵与芮，一旦赵与芮有动静，立刻阻拦。 丁大全有心阻拦但似乎做不太到。 曹弈、孟溪和陈玠虽然离开了临安，但是陆明和武振平可没走，他们管辖的京湖禁军并不听丁大全的指示。 丁大全有心想要将禁军的统制给换一换，可惜赵与莒并不同意。 赵与莒甚至直言道：“殿军、京湖大军乃是朕亲自管辖的，难道参知政事连着都想管上一观？” 丁大全也只得作罢，现在的他总是感觉，赵与莒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只不过想让他来搬到赵与芮。 但为什么赵与莒要搬到赵与芮呢？当真兄弟阋墙？ 这就不得而知了，丁大全也不多想，只要自己能够平步青云，大宋怎么样，赵与莒和赵与芮怎么样，和他丁大全有什么关系？ …… 六月份的时候，蒙军终于完成了集结，阔端、阔出、塔海等人率领着二十五万蒙军云集在了关中地区，而速不台率领着五万蒙军开始向襄樊地区施压。 赵与芮得到消息之后，和身边的人说了下，身边的人才终于展露了笑颜。 虽然李平荆带着不少人先离开了临安，但是还有一些人没有走。 邓若水、洪咨夔、陆明、武振平、王坚、彭大雅以及洛闻歌与洛文杰兄弟。 欧阳伯霜和蔡蒿等人的人马也都在荣王府的外围待命，只要荣王一声令下便可以发动。 赵与芮等待的时机只有一个，那就是蒙军出兵，一旦蒙军出兵，自己这边就立刻发动。 蒙军出兵，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赵与芮将以雷霆之势扑灭丁大全等人，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往川蜀、汉中地区。 就算是蒙军的探马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在大战开始之前将消息通告给前方大军。 而一旦大战开始，是胜是败便由不得窝阔台等人决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万钧之势 六月中旬，蒙军进军的消息传了过来。 赵与芮也即将开始自己的行动。 今日的早朝，赵与芮提前知会了赵与莒，牵一发而动全身。 早朝开始，似乎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人们如同之前一样在朝堂之中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的会像真德秀一样装傻充愣，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的则是像李平荆那样直接消失掉了，根本不见踪影，哪怕是丁大全派人问起的时候，也是一问三不知。 有的则是选择了托病在家中休养，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丁大全感受到了顺风顺水。 丁大全此时已经有一些飘飘欲仙，不知所以了。 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或许下一步应该逐步蚕食陛下的权力也说不定呢？ 不过那还很遥远，现在的丁大全只想要彻底搬到赵与芮，然后控制朝堂。 早朝的时候，早有准备的丁大全将自己罗列的赵与芮的罪状宣布给众人听，似乎是要找荣王的麻烦。 众臣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有一切趋炎附势，选择投靠丁大全的人响应了一下。 丁大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往日没有上朝的大臣此时都到了朝堂之上。 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一脸的庄严肃穆，一扫之前的颓势，眼神中炯炯有神，明亮的目光似是有所期待。 赵与莒的态度也和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或是褒贬，或是呵斥，现在只是默不吭声，静静地看着丁大全。 总之，这一切都让丁大全感受到了不自在，不知是他多心了，还是确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丁大全只是继续念着奏章：“荣王赵与芮，所犯罪大恶行之七，横征暴敛，不体恤民力，胆敢触怒圣威，理当削职为民，以儆效尤！” “哦？我看谁要将我削职为民？”在丁大全还没有念完的时候，门外便想起了嘹亮的声音。 来人正是荣王赵与芮，今日的赵与芮身着将军铁甲，头盔之上，红缨飞舞，腰间佩戴削铁如泥的宝剑，剑柄之上的流苏随风飘扬，一脸英气与自信的站在了朝堂的门口。 丁大全有些暗暗吃惊，赵与芮竟然还真来了，不过此时的丁大全圣意正隆倒也不怕他。 丁大全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似是嘲讽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荣王殿下么？怎么不在荣王府享受温柔乡，反而来此地找不自在呢？” 赵与芮轻轻摇头，暗暗嗤笑，有些人啊，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懵懂托大，真不知天下的分量岂是他能够扛起来的。 “本王听闻蒙军聚集在关中，正欲来犯，今日特来请兵！” 丁大全眉头一皱，淡淡道：“你胡说，蒙军来没来犯，朝廷尚且不知道，你一届亲王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有人给你出了主意，借此脱身吧？” 赵与芮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赵与莒拱手作揖道：“陛下，各方大军已经汇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等便要上阵杀敌。” 赵与莒此时也坐了起来，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真德秀。 真德秀掏出了圣旨，打开念道：“朕绍膺骏命，今蒙军来犯，特拔擢荣王赵与芮为骠骑大将军，统领大宋全部兵马，殊死相抗，只许胜不许败，除非战至最后一人！否则，我大宋必胜！” 赵与芮拱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赵与芮必将击溃胡虏，护我大宋！” 丁大全、董宋臣和卢允升以及投奔他们的朝臣此时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赵与芮转过身，从盒子中取出了黑玉密令。 “臣身为骠骑大将军兼参知政事，当恪尽职守，斩杀佞臣。” “丁大全、董宋臣、卢允升，你等可知罪？” 丁大全此时心中大呼不妙，立刻向着赵与莒呼喊道：“陛下，万万不可相信荣王片面之词啊，不能再将大宋送入他的手上了！” 赵与莒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淡淡道：“你等皆认为朕可欺么？你等私下的行为当真无人知道么？” “朕实话告诉你，丁大全，这都是朕和荣王演给你们看的一场戏啊！” “你们暗通蒙古使者，将这边的消息告诉漠北，真以为朕不知道么？” 朝臣纷纷惊呼，他们总算是明白近些时日来朝堂不正常之处在哪里了。 真德秀怒斥道：“此等行径，猪狗不如！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效国家社稷，反而为一己之私，勾结外敌，致我大宋于险境，此等卑劣行为罄竹难书！” 赵与芮呼喊左右：“来人，将这些人拉出去砍了，为我大宋将士祭旗！” 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立刻趴在地上哭喊道：“陛下，臣等不知啊，都是丁大全逼我们的啊！” 孔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陛下，臣等只是为了蛰伏一时而响应陛下和殿下的好找啊！” 杨木也说道：“是啊，陛下，臣只是与荣王殿下意见不合，断断没有私通仇寇的行径啊！” 赵与莒此时手持皇帝剑，一拂袖，拔剑而出，一剑斩断了他面前的桌角。 “我大宋，上至君王，下至黎庶，谁胆敢再言降者有如此案！” 丁大全等人面如死灰，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反抗力量，如同木偶般的被拉了出去，当着殿军众将士的面被祭旗了。 至此，大宋最后一丝丝的投降派势力被彻底扫荡。 赵与芮手持大将军印绶，与大殿之外点将。 “陆明、武振平！” 二人从军列当中走了出来，抱拳道：“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殿军主力，从泗州出发，四处破袭，不求战胜，但求吸引住蒙军主力，不让他们四处支援！” 陆明和武振平面色如铁，坚毅的抱拳道：“末将领命！” “王坚、彭大雅！” “末将在！” “你二人立刻出发，前往襄樊地区，协助孟珙将军，你等在襄樊地区拥有近二十万主力，而蒙军速不台只有五万人。” “你等以四倍之力，切莫龟缩防御，主动出击，找到蒙军给我狠狠的打！打的就是声势之战，务必一举击溃速不台主力，然后沿着汉水向汉中地区进发，沿着褒斜道，迂回重夺大散关，将蒙军锁在汉中地区！” “末将王坚（彭大雅）领命！” “邓若水、洪咨夔你二人立刻筹集粮草军械押运至川蜀地区，洛闻歌、洛文杰、欧阳伯霜你等随我前往川蜀。” “领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汉中攻防 赵与芮挥师出征的消息没有传给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曹友闻也是不知情的，目前的曹友闻只知道赵与芮赋闲在家，而面前是二十余万的蒙古大军。 曹友闻多次写信给现在的四川制置使赵彦呐，让他派兵支援利州路。 但是赵彦呐以川蜀地区也需要重兵防守为由，拒绝了曹友闻的请求。 利州路的帅府，曹友万和曹友谅向曹友闻询问道：“制置使，那赵彦呐还不肯派兵么？” 曹友闻略显无奈，将赵彦呐的书信拿了出来，苦笑道：“唉~这赵彦呐手握丁大全发给他的朝廷指示，拒绝支援我们。” “倘若余玠制置使尚在的话，说不定川蜀大军已经抵达汉中了，殿下，你在做什么？难道放弃我们了么？” 不过曹友闻只是神情恍惚了那么一会儿，很快便恢复到镇定自若的样子了。 “兄弟，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大散关地区不声不响的云集了二十五万蒙军，那里没有用水泥修筑关隘，防御力有些弱。” “而且现在调兵明显来不及了，不如将那里的五千将士撤回来，加上我们又招募了五千的林胡勇士，还有一万的西夏遗民。” “这样我们的总兵力就从原本的七万上升到九万人了。” “其中的四万人要拱卫各个大型山城，剩下的五万人随我出发，节节抗击，选中有利地势和蒙军决一死战！” 曹友谅问道：“为何不向朝廷请求援军呢？蒙军势大，我们就算奋力一战，仍然难以击溃他们啊！” 曹友闻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必了，若是荣王殿下知道蒙军来了，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一定会力挽狂澜的，若是荣王殿下没有成功的话，那我们就算请求援兵，结果也是一个样子。” “我们唯有一战，我们坚持的时间越长，荣王殿下和我大宋取胜的机会就越大！” 曹友谅和曹友万思索了一会儿，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还是非常的担心。 只不过看着曹友闻坚毅的面庞，也不再继续询问了，坚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大散关因为年久失修，的确防御能力不是很好，塔海的先锋部队抵达之后，宋军却早已不战而逃，蒙军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占领了大散关。 此时的蒙军将士颇为骄傲，不过阔端告诫蒙军将士，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并非等闲之辈，曾经让蒙军吃过大亏的。 既然曹友闻选择放弃大散关后撤，必然有他的道理，不允许轻敌，此时之宋军远非数年前的宋军了。 蒙军沿着陈仓道一路狂飙，直抵仙人关下，仙人关多次加固如今已经坚实无比。 蒙军在大散关没有体会到的顽强抵抗，在这里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蒙军士兵的脑海当中。 曹友闻身处的利州路是抗击蒙古的前线，自从嘉定十五年开始，朝廷每年都在用大量的物资支持曹友闻部。 仅仅是铁火炮的数量，在整个利州路已经有上万门，三弓弩炮也有五千具，火力之强大堪称整个大宋之最。 仙人关位于非常关键的陈仓道重要关隘，因此配备了大量的铁火炮和三弓弩炮。 仅仅是一个关隘之上，铁火炮便有七百门，三弓弩炮三百具，蒙军的五千前锋部队刚刚发起冲锋，关隘之上的炮石箭雨便倾斜而下，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过去，蒙军便折损数百，逼迫撤退。 第二日的蒙军再度发起进攻，一百架投石机刚刚进入射程，便被铁火炮的火舌给吞噬殆尽。 这数年的时间，大宋生产的铁火炮炮石不计其数，大宋将士的炮击水准非常之高，精确度和熟练度让人惊叹。 蒙军连续数日强攻，竟然都没有登上仙人关的城墙。 三日之后，蒙军先锋部队折损两千余人，伤亡巨大！ 塔海亲自来观察了仙人关的地势构造，认为根本不可能打进仙人关，除非不顾十万将士的生命，用他们来消耗宋军的炮石储备才有可能…… 阔端知道情况之后，立即改变了原有的作战策略，蒙军率部从连云栈道通过，然后从褒斜道的后半部分进入到了汉中盆地。 蒙军全力向汉中城池发起进攻，但是当他们抵达汉中城下之后，瞬间傻眼了。 这配置的豪华程度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了。 三千门铁火炮，一千具三弓弩炮！ 无比强大的火力，饶是以骁勇善战闻名的蒙军看着都发怵，更别说进攻了。 这火力差距太大了，已经不是单兵作战能力可以弥补的了。 阔端也知晓，恐怕整个利州路的武装都非常完备，这里毕竟是大宋准备了多年的地方，要是防守太过松懈，阔端反而会起疑。 如此坚城，真可以说是真正的金城汤池。 阔端就算是想要到附近的村庄劫掠一番，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所有的宋人都龟缩到了城中，虽然田地没有完全长成，但宋人还是选择了收割，没有给蒙军留下一颗粮食。 虽然这对大宋利州路的经济打击巨大，但并不是毁灭性的，因为人口、钱粮都还在。 只是原本能产百万石粮食，现在只有六十万石的情况。 而并非产了百万石，被抢走了四十万石。 蒙军没有占到一点点的便宜。 此时的阔端非常生气，他看着地图说道：“塔海、阔出，你们看现在的利州路防守太过严密，我们可以绕过汉中地区，从嘉陵江方向攻入川蜀地区。” “现在的川蜀地区是四川制置使赵彦呐领兵，余玠已经被撤职了，我们完全可以打穿川蜀地区。” “你们的意见如何？” 塔海颔首微笑道：“我看可以，宋军的绝对精锐都在汉中地区，川蜀地区必然实力不强。” “就算川蜀地区实力不弱，赵彦呐这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必然不是蒙军铁骑的对手！” 阔出也是这样的意见。 因此阔端决定调兵离开汉中地区，通过嘉陵江攻入川蜀地区，而他们面前的唯一阻碍便是嘉陵江附近的一处关卡，阳平关！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千里加急 七月份，蒙军刚刚启程的时候，赵与芮等人也迅速的离开了临安府。 临安距离汉中地区长达三千里，路途非常的遥远，饶是骑马赶路，一个月能到就不错了。 但是情况紧急，容不得赵与芮等人休息。 赵与芮一行人有洛闻歌、洛文杰、欧阳伯霜、顾瑧、萧陆离、白文瀚等人，也都是年轻之辈，经得起折腾。 赵与芮等人决定加急狂奔驰援，但他们不能直接去汉中。 不带兵的话，去了也是白给。 赵与芮等人要先行前往川蜀地区，从赵彦呐手里夺回兵权，然后将川蜀地区的十万主力以及李平荆从邻近地区调集的七万主力。 十七万大军，除了两万人镇守川蜀地区门户以外，其他十五万可以全部向北驰援。 赵与芮接到了线报，曹友闻招募林胡勇士和西夏士卒，部队扩充到了九万人。 一旦自己的十五万大军北上，汉中地区就能云集二十四万大军。 而且赵与芮要先前往襄樊，和孟珙交代一下，让他们击溃速不台，率部驰援汉中。 到时候，汉中的宋军主力将超过三十万人！ 蒙军的主力大概是二十五万人，阔端还算比较保守，他让两万蒙军镇守大散关和和尚原，保证退路。 这样蒙军进入汉中的就是二十三万人，实力也是非常的强悍。 这二十三万人要是能够留下一半，那么饶是蒙古这样强大的国度也要伤筋动骨。 三千里加急，赵与芮等人根本不在乎马的劳累，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一次马，昼夜兼行。 每两天睡一次觉，每一次不超过三个时辰。 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川蜀地区，每日急行四百里，争取八天左右到达川蜀地区，然后将早已集结好的部队拉到汉中，争取一个月到支援汉中。 当赵与芮抵达襄樊的时候，孟珙立刻出城相迎。 赵与芮也没有多少时间，就是直言道：“孟将军，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击溃速不台，然后调集军队驰援汉中地区！” “殿军主力的十万大军将会直捣汴京吸引蒙军主力，因此你完全不用担心蒙军将会集结重兵突破襄樊。”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做到么？” 孟珙抱拳道：“四倍的兵力那需要这么长时间？十日之内，我必击溃速不台，二十日之内，驰援汉中！做不到的话，提头来见！” “好，孟将军，这里便交给你了。” “王坚、彭大雅，你二人留在此地辅佐孟将军，孟将军，但又需要，尽管开口，他二人会联系邓若水，满足孟将军的一切要求！” 孟珙满意的点点头：“放心吧殿下，这里便交给末将。” 赵与芮也不再多留，立刻上马，飞速前往川蜀地区。 在赵与芮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之下，终于在第八天夜晚，披着漫天的星辰来到了成都府。 门口是早已在这里等待的李平荆和褚非。 李平荆见到赵与芮之后立刻拱手道：“殿下，你可算是来了！蒙军攻入汉中地区，曹将军以一己之力抵抗蒙军二十五万大军，形势万分危急啊！” 赵与芮面色铁青，他知道蒙军来得多，但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二十五万，半晌开口道：“那你们如何应对？” 李平荆请罪道：“平荆未经请示，擅自调动部队，七万各地主力大军已经上路，青云率领一万铁骑日夜兼程驰援曹将军。” 赵与芮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下，拍了拍李平荆的肩膀：“你做得好，何罪之有？” “平荆，你等迅速追上前方大军，我给你临机决断之权，飞速驰援曹友闻，这里交给我。” 李平荆拱手道：“臣奉命！” “曹弈、陈玠、孟溪、赵牧远、司马英你们跟我来！” 李平荆一行六人骑上骏马，飞速离开了成都府城下。 赵与芮看向褚非，问道：“褚知州，川蜀地区主力现在在哪里？” 褚非沉声道：“余玠制置使虽然被免官，但是威望尚在，听闻曹将军部被围，立刻集中主力，试图救援。” “现在赵彦呐知道了这件事情，正打算带人擒拿余玠。” “快带我去！”赵与芮听闻情况后，立刻说道。 “领命，殿下请随我来！” 褚非也学会了骑马，带领着众人直奔川蜀地区的主力所在的营帐。 此时的营帐当中剑拔弩张，余玠持剑怒斥赵彦呐：“赵彦呐，你难道不顾汉中数万将士和百万黎民的存亡么？” “你靠着丁大全的裙带关系爬上了这四川制置使的位置，你有什么脸阻挡我们为国挥洒自己的热血？” “赵彦呐，你给我让开，否则莫怪我等不客气！” 赵彦呐和他的亲兵挡在了面前，赵彦呐拿出了诏书说道：“余玠，你已经不是制置使了，却凭借着自己的威望擅自调动部队，按律当斩！” 余玠嗤笑道：“我余玠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还会怕你的几句话吗？” 赵彦呐眉头一皱，将诏书往下一拉：“看清楚，这是皇帝亲自书写的诏书，丁相让我盯紧了你们，谁敢擅动的话，莫怪我不留情面！” 身边的亲兵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之上，随时准备动手。 那些将军咬牙切齿，但又不敢违背皇命。 余玠笑道：“莫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了什么事情，我余玠一人承担！兄弟们动手！” 赵彦呐见这些人冥顽不灵，立刻指挥自己的亲并说道：“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但这些亲兵还没有动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暴喝：“我看谁敢！” 十数骑兵风驰电掣的冲入了营帐当中，余玠看见为首的一人顿时狂喜大喊：“殿下！我们在这儿！” “殿下？是荣王殿下！” “天呐，荣王殿下来了！” 赵与芮高喊道：“伯霜！动手！” 欧阳伯霜张弓搭箭，一发箭矢划过沉寂的黑暗天空，在赵彦呐还没有搞清楚局势的时候，一箭射穿了他的躯体。 赵与芮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央高喊道：“弟兄们，蒙军挥师进攻汉中和川蜀地区，目前所有的地方都在驰援，所有的地方都在奋战，你们还要在这里沉寂么？” “不要！殿下带我们上阵杀敌吧！”士兵们狂怒的嘶吼！ 赵与芮拔出长剑指向北方：“兄弟们，立刻出发，星夜兼程，旗帜灯火不灭！” “刀在手，跟我走！砍翻他们！” 第一百九十章 殿军入洛 赵与芮走的时候，将殿军的全权指挥交给了陆明和武振平。 陆明和武振平将殿军十万主力云集在了泗州地区。 此时的赵与芮已经抵达了川蜀地区，而陆明和武振平正在对进军方向进行讨论。 陆明眉头微皱，看着地图上纷乱复杂的敌我态势，也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武振平是一个急性子，看着陆明一筹莫展，也是有些急躁的说道：“老陆啊，咱可要赶紧决定啊。” “殿下已经前往川蜀地区了，恐怕现在已经提兵北上了，而川蜀地区我宋军军力并不比蒙军强，要是蒙军反应过来即使增援，殿下将会身处险地啊。” 陆明也是颇为急躁，但是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不能轻易的失去理智。 现在的十万殿军是大宋最为精锐的主力部队，损失多了，整个大宋都扛不住。 自己这支部队虽然是作为战略佯动出击，但必须要吸引足够的注意力，将蒙军的目光从汉中地区和川蜀地区移开才行。 此时的陆明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武，殿下临走前给我们两个临机决断的权力，那么你敢不敢冒一回险？” 武振平看见陆明的脸色十分凝重，也明白事关重大，思量再三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要干什么你说吧~咱老武奉陪到底。” 陆明摊开了详细的地图，若是蒙军有人能够缴获这张地图必然会大吃一惊的。 这上面包含了蒙军各个方向上的军力配比，比如徐州驻军一万人，济南府驻军五千人等等。 这份地图上将蒙军的驻兵位置标明的清清楚楚。 这便是慕容凰等人数年的布置，才能有如此精确的信息。 陆明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开，胳膊缓缓地落下，指尖指向了一个城池。 “汴梁，开封府！” 武振平此时嘴巴微张，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老陆，你疯了么？我们这点兵力打下来了又能如何啊？” 陆明轻轻摇头，嘴角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笑道：“老武，我没有疯，你听我说。” “殿下临走之前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可能的吸引蒙军主力，这样才能使殿下那边有能力一口吃下蒙古主力大军。” “我在想，如何才能尽可能的吸引蒙军主力呢？” “这附近的蒙军很多么？不多，不到三万人，哪怕我们全部打下来了，也不能够真正的对蒙军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究其原因，在于我们的进攻方向都是一些不急不痛的战略选择，我要是蒙古大汗完全会把咱俩晾在一边，选择驰援汉中地区的蒙军。” “我想了想，唯有一个方向能够让蒙古大汗产生惊惧和担忧之感。” “那就是开封府！我们要入洛，打出收回三都的口号，大张旗鼓的猛烈攻击开封府和洛阳。” “此时的速不台五万大军正在南阳盆地附近集结，若是我们打下了三都，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超过十万蒙军被我们包围在了河南府地区！我们殿军主力和孟珙将军的主力超过了三十万人，饶是蒙古大汗也会担心这十万蒙军的生死存亡吧？” “汉中地区的蒙军战力略微强过宋军，因此支援的优先级必然没有速不台这五万大军以及附近州县的数万大军高。” “到那时，整个凤翔路、庆原路、河东北路、河东南路、河北西路和山东西路的所有蒙军都会被我们吸引，那么就不会有一支蒙军前去支援汉中地区了！” 武振平听完陆明的想法之后，脑海中做出了无数的挣扎，额头上斗大的汗粒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许久之后，咬着牙蹦出了几个字：“好，那就拼了！” 陆明微微颔首，于是和武振平仔细的谋划了进军的具体事宜。 七月末，宋军从泗州地区出击，沿着黄河逆流而上直捣开封府。 大宋的黄河与近代的黄河不一样，黄河多次改道，近代的黄河是走北清河汇入渤海的，而那时的黄河是和淮河相连的。 大宋的水军可不是吃干饭的，淮河水军划拨出了一千五百艘各式战船随着殿军一路北伐。 殿军势如破竹，仅仅三日便击穿了徐州城的城墙，近万蒙军四散而逃。 殿军战斗力极其强悍，根本不输蒙古人多少，而且配备了大量的军械武装，更兼有水军的沿岸炮击，打的徐州城守军节节败退，最终逃跑。 而后殿军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三日之后，击破归德府，八月初的时候，宋军大军已经到达了开封府城下。 窝阔台在漠北刚刚得知了赵与芮斩杀丁大全祭旗的消息，顿时心中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他思量着要不要撤回汉中蒙军主力还是驰援汉中地区的时候，一位蒙军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窝阔台显得有些生气，烦躁的问道：“你有何事？” 蒙古士兵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急切的说道：“大…大汗！宋，宋军，全都是宋军！” 窝阔台递了碗水给他，因为很明显这位士兵的喉咙非常嘶哑。待得这位士兵喝完后，窝阔台立刻问道：“什么宋军？宋军在哪？” 那位士兵稍微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急迫的说道：“大汗！宋军十万大军从泗州方向直扑开封府，臣下来的时候，归德府已经失陷了，恐怕这时的开封府也要坚持不住了！” 窝阔台直呼不妙，立刻来到了地图前，看向了地图上的地势分布。 十万宋军必然是殿军主力，莫不是赵与芮亲自率领？ 难道赵与芮想要迂回到速不台后方，然后将速不台的五万大军以及南阳盆地的五万驻军尽数歼灭不成？ 窝阔台心中猛的反映了过来，这里的宋军已经要超过三十万人了！完全有能力吃掉十万蒙军！ 容不得窝阔台有一点点迟疑，犹豫只会败北！ 立刻传令了下去，附近所有地区的蒙军星夜驰远汇集到洛阳地区，再传令贵由取消西征，立刻前往洛阳统领蒙军抵抗宋军的攻势。 殿军在陆明和武振平的率领下狂飙突进，打下了开封府，兵锋直抵洛阳。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四路出击 窝阔台传令之后，蒙军开始迅速的集结，由贵由率领集结在了洛阳地区。 整个洛阳的蒙军大概有六万多人，其他的蒙军还在陆续的赶过来。 蒙军骑兵强大机动性的优势展露的淋漓尽致，宋军绝对不会有这么快的集结速度。 此时的陆明和武振平已经打倒了郑州地区，数万宋军蜂拥冲向了洛阳地区。 贵由率部主动出击，在郑州附近和宋军打了个不分胜负，待得宋军增援抵达的时候，贵由也只得鸣金收兵。 整个蒙军在河南府地区处于劣势的局面，贵由一方面给速不台传令，让他放弃进攻襄樊地区，暂且后退，只要不让该地区的宋军朝着汉中地区运动即可。 但是此时的宋军根本不是预想中的防守架势。 整个襄樊地区的宋军人人都异常亢奋，看到蒙军分外眼红，而且宋军的数量已经多的让速不台心境胆颤了。 进攻？五万人进攻二十万宋军？而且对面的还是大宋名将孟珙，你让我拿什么去进攻？防守都快守不住了好么？ 蒙军现在还能撑持住阵线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群宋军根本不怕牺牲，完全不要命了一般，逮住蒙军就是疯狂地进攻，蒙军还偏偏无法应战，因为蒙军一旦被缠住，就会有数支宋军部队迂回包抄蒙军。 这五万蒙军才刚刚开战不到五天，就只剩下了三万人不到了。 宋军虽然损伤也不小，但是因为以多打少，而且火力又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还不用担心被包围和追杀，大部分人只是受伤而非战死。 但蒙军因为面对的情况大多是要被包围或者被击溃的险地，因此也没办法照料受伤的同袍，跑的慢点的话，很容易就被宋军逮住了。 因此蒙军也只得以主力大军为优先了。 孟珙如同发了疯一般，大军呼啸而至，根本不给蒙军任何休整的机会。 速不台率领着自己手下的两万余蒙军铁骑和南阳地区驻守的铁骑飞速向后撤退。 整个南阳盆地不要了行不行？不要再追了行不行？ 此时的蒙军疯狂撤退，孟珙的目标也算达到了，因此孟珙将率领十万大军继续追击蒙军，但是却派遣了七万大军由王坚和彭大雅率领，顺着汉水驰援汉中地区。 二十万宋军从东线和中线向着洛阳地区冲来，现在的贵由和速不台已经聚集了十三万蒙军了，但还是占据劣势地位。 蒙军的支援至少还要半个月左右，他们必须要和这二十万宋军在这里消耗着，否则宋军将会夺回黄河以南的全部地区。 宋军的东线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人，此时只出动了殿军的十万人，还有十五万人没有出动。 赵与莒决定玩一把大的，不能给蒙军任何的余力。 十万宋军在东线的楚州地区云集，将杜杲专门调了过来，杜杲将率领着十万大军进驻海州地区。 一旦胶东半岛的蒙军想要离开，十万宋军就会趁机收复胶东半岛然后将山东东路和山东西路的蒙军包围在中间。 胶东半岛的蒙军听闻了海州地区声势浩大的宋军调集而来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悲叹道：“这宋军到底出动了多少人啊，简直是将整个大宋都压上了！” 窝阔台此时也是万分的懊恼，他的大部分主力现在还在漠北草原，根本来不及支援各方。 但窝阔台并不是完全的丧失了信心。 现在的局势虽然看似宋军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但是宋军输不起。 只要有一个环节的宋军垮掉了，所有的宋军信心都会动摇。 而现在的汉中地区，宋军并不占据优势，一旦阔端、塔海等人在汉中地区击溃曹友闻部，所有宋军的行动都会变成一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宋军虽然来势汹汹，一下子五十万大军的集体攻击，但是每日参战的不足一半，也可以看出宋军还是有意节省力量的，并不打算在这里决战。 中线和东线的宋军虽然打得很凶，但是此时的窝阔台也冷静了下来。 这两线的宋军更多的是起一个牵制的作用，三十余万宋军必然吸引自己的全部注意。 而汉中地区的宋军和蒙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力量。 谁能在汉中地区全胜，谁就能占据最大的好处。 因此现在，窝阔台只能盼望蒙军在汉中地区大获全胜。 蒙军虽然多线作战疲于奔命，但是宋军也一样，三十余万宋军来拖住自己，自己同样拖住了三十余万宋军。 难不成汉中地区还会打输么？ 不会吧，那支蒙军二十五万人其中拥有十万的精锐铁骑，堪称蒙军最强大的力量了。 实在难以想象宋军如何取胜。 宋军没有个三十万人还想吃下这支蒙军？就算吃下了也得崩掉牙齿！ 窝阔台对这支蒙军还是颇有信心的，不为别的，就为现在的宋蒙在汉中的实力对比非常的不平衡。 蒙军二十万人在阔端与塔海的率领下直奔阳平关而去，阔出率领着剩下的五万人守备着大散关以及陈仓道上的重要关隘，保障蒙军退路。 而此时的曹友闻只有五万人在阳平关附近驻守，实力差距太大了。 正在曹友闻一筹莫展之际，外面马蹄声响起，战马的嘶鸣之声传来。 曹友闻走出了帐外，看见了帐外一青年将军屹立在那里，长枪扫地而行好不威风。 曹友闻大喜过望：“这不是宣威将军么？你怎么来这里了？” 霍青云下马拱手作揖道：“宣威将军霍青云奉大学士李平荆的命令率部一万铁骑先行支援，大学士的六万大军正在路上。” “曹将军，虽然殿下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大学士将附近州县的驻兵全部抽调来了。” “还请曹将军下指示，我们该如何挡住这支蒙军？” 曹友闻干涩的说道：“赵彦呐还是不肯率部驰援么？” 霍青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但我走的时候原四川制置使余玠将军正在号召旧部驰援，就算无法全过来，也必定会有一支援军的！” 曹友闻灰暗的眼神中重新散发了光亮，这消息太振奋人心了。 他曹友闻并不是一支孤军，身后还有这数万乃至十数万将士的驰援！ 曹友闻振作了起来，开始重新部署战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八方烟雨聚阳平 曹友闻再度燃起了斗志，他知道殿下不会坐视不理，既然霍青云都到了，那就说明殿下必然在调集大军前来驰援。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川蜀地区的门户之地，把蒙军的主力大军钉在阳平关上。 自己坚持的越久，殿下就越有机会实现战略构想。 虽说他并不知道朝堂上面的变故，但是天网的人已经传递了距离汉中最近的消息。 孟珙率部二十余万猛攻速不台，然后有一支偏师在王坚和彭大雅的率领下沿着汉水赶来。 此时的曹友闻哪里还会有慌乱的神情？曹友闻颇具战略眼光，自然明白这必定是赵与芮的想法。 如果不然的话，朝廷不可能调动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估计用不了几天，朝堂的消息就会传过来。 具体的步骤曹友闻并不知道，但是蒙军如此多的主力进入到了汉中盆地，就不怕有去无回么？ 曹友闻的手下有着五万的精兵，再加上霍青云那边来的一万精锐铁骑，主力部队已经超过了六万人。 面前的蒙军虽然阵容庞大，但是曹友闻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仅仅他知道的情况，便有十余万宋军正在朝着增援而来。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无比强大，而是友军的各扫门前雪。 曹友闻和蒙军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蒙军的战斗力如何，曹友闻还是明白的。 很强，但不至于无法战胜。 六万大军，足堪一战！ 正常的历史线上，曹友闻在阳平关的兵力只有三万人，骑兵也只有八百左右，实力较弱。 而现在的曹友闻不仅拥兵六万余，精锐铁骑更是达到了一万五千骑兵，完全可以和蒙军拉开阵势的大干一场。 蒙军虽然士兵总数远远多过曹友闻，但是地形崎岖，不可能将二十万蒙军全部展开，接战面恐怕也就堪堪上万的地步。 因此曹友闻虽说实力远逊蒙军，但并非毫无反抗之力。 曹友闻、曹友万和曹友谅以及霍青云等人正在帐中商议对策。 曹友万急切的问道：“霍将军，身后有增援是真的么？” 霍青云用力的点点头：“是真的，大学士带着我们在夔州路、广南西路等地区调集了七万增援部队，我的铁骑只不过跑的快了一些。” “后面还有六万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而且原四川制置使余玠正在筹谋干掉赵彦呐取而代之，然后挥师北上。” “再加上今早得到的天网情报，孟珙将军击溃了速不台的五万大军，派遣王坚和彭大雅率军七万正沿着汉水驰援而来。” “全部抵达的话，汉中地区的宋军将超过三十万！” 曹友万和曹友谅都双眼雪亮，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三十万大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想要一口气吃下这二十五万蒙军！ 而胜负的关键必然在于他们能不能阻挡甚至是击溃蒙军的攻势，等待援军的到来。 霍青云的话鼓舞了将领们的信心，他们也会将这份信心传递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萎靡的士气便会飞速暴涨。 但此时的问题是，该如何守住？ 曹友闻将附近的地形图摊开，不得不感叹，这样的等高线地图使用习惯之后，那是真的方便。 那里能够攀登，那里不能逾越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等高线分布不均匀导致的视野问题也有说明，这让将军们在把握战场形势的能力攀升了一大截。 阳平关此处的地势非常复杂。 嘉陵江由北部流到阳平关以南的时候转而向西，还有一条支流向着东南方向流去。 阳平关位于三岔道河口的西北部，三岔道河口的西南部便是鸡冠山，东部是两个崎岖的小山峰，小山峰南边是一条较为平坦的道路。 蒙军要是想要攻打阳平关最好的进攻方向便是顺着东部的小道进发，因为地势较为平坦，无论是行军还是物资运输都非常的方便。 此时的蒙军只是知道宋军正在慢慢向南移动，并不知道宋军的一支主力部队驻扎在阳平关。 蒙军在阔端和塔海的率领下，正打算路过阳平关直捣川蜀地区。 在他们看来，川蜀地区的山城才是值得警惕的对象，因此也没太把阳平关放在眼里。 因为阳平关的位置并不是十分好防守。 蒙军在朝着阳平关进发，宋军的川蜀地区援军在朝着阳平关进发，各方的目光再度投回到了汉中，聚集到了这个即将诞生奇迹的阳平关。 八方烟雨聚阳平，六合秋风荡阴魂。 这里即将爆发宋蒙之间最大规模的战役，成为华夏大地的山河劫。 曹友闻冷静的布置自己的军力，他的力量并不强，每一支部队都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 至少拖住三天，李平荆的大军便有可能加入战局。 那样宋军将不会处于绝对的劣势，而是具备了反击的力量。 曹友闻将自己的两位兄弟曹友万和曹友谅率领步军两万五千人驻扎在鸡冠山之上。 阳平关关隘无险可守，因此曹友闻打算玩一次空城计，阳平关一个士兵都没有留下。 曹友闻和霍青云率部三万五千顺着嘉陵江逆流而上，埋伏于东部两个小山峰的北方。 待到战役开始的时候，霍青云率部一万铁骑绕过山峰攻击蒙军后军，截断蒙军后方大军的驰援路线。 自己亲率剩下的两万五千人爬上小山峰从高处对蒙军的先锋部队发起集团冲锋。 配合鸡冠山的两万五千部队，南北夹击，一举剿灭蒙军的先头部队，然后依托山势进行抗击。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霍青云能否抗住蒙军至少一昼夜的攻势。 一昼夜的时间，就算宋军无法歼灭蒙军的先锋部队，也可以让先锋蒙军失去战斗力。 只要先锋蒙军失去战斗力，宋军的目的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那个时候可以携战胜之余威和高昂的士气节节抗击。 三个昼夜，对于宋军来说有些艰难，但并非不能做到。 听完曹友闻的计划之后，曹友万、曹友谅和霍青云都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奋力一战。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阳平关激突 八月中旬，顶着夏日的热浪，蒙军二十万大军绕过汉中地区，进攻大安。 大安守军稍作抵抗之后，便立刻撤退。 大安位于阳平关的东北方向，距离很近。 大安和阳平关之间的平坦通道又被称为金牛道，金牛道两侧都为山岭，可以预设伏兵，但是蒙军也不笨，他们有斥候来探查附近的情况。 因此想要离得太近设置伏兵的话还是非常困难的。 因此曹友闻、霍青云的三万五千人逆流而上抵达了黑水、流溪一带。 曹友闻散尽家财，为士卒们的出征准备了丰盛的出师宴，并且募集了附近的好汉，虽说数量不多，但是这些人长期在山林之中，行动矫健，对于地形的辨识能力很强。 在这些人的带领下，曹友闻顺利的率领大军抵达了金牛道北部山岭的一片峡谷之中，因为等高线分布不均匀的原因，斥候并不能从上方看见曹友闻的大军。 只要蒙军前往攻打鸡冠山附近的地区，这些守军一定要第一时间的挫败蒙军的锐气。 打仗是要靠士气的，一旦蒙军的士气下滑，那么宋军再度杀出，将会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 宋军一旦在三岔河口站稳脚跟，便可以再度佯装战败，诱引蒙军跨河而击，这个时候曹友闻大军杀出就可以斩断这支蒙军的退路，而霍青云就可以拦截蒙军的援军。 曹友闻为了让阳平关这一诱饵发挥的更加逼真，于是让守军打开阳平关的城门，并在城头里面不立军旗，不燃烧炊烟，用一处空城迷惑蒙军。 此时的蒙军也开始从大安方向进军，金牛道并不算非常宽阔，不可能二十万大军一口气的蜂拥而去，只能一波接一波的前行。 蒙古大军沿着数十里的山谷朝着阳平关的方向进发。 八月二十二日，蒙军抵达阳平关面前的三岔河口的东岸，东岸面前便是鸡冠山下的鸡冠隘。 蒙古的先锋部队是由塔海和八都鲁率领的一万大军。 蒙古大军在塔海的指挥下，率部冲关。 曹友万知道他要第一时间的挫败蒙军的进攻锐气，现在的蒙军士气旺盛，一味的固守并不能消磨蒙军的斗志，反而应该第一时间打击他们。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自己麾下的两万余人皆是汉中地区的绝对精锐，而且其中还有不少西夏遗民，实力非常强悍。 单论作战能力甚至超过了蒙军的一般作战部队，就算是和蒙军最强的精锐相抗也可以不落下风。 曹友万当机立断，率军一万冲出关隘，以功代守，目的不在于交换比是多少，而在于快速打击蒙军的士气。 只要士气打掉了，再多的蒙军也不足畏惧。 宋军在鸡冠隘的炮石和弩箭的掩护之下冲杀了过去，蒙军的阵型被炮石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塔海连忙指挥部队来弥补这个口子，但是曹友万抓住了这个机会，组织了千人的敢死队，对着这个小口子猛冲猛打，直接撕裂了蒙军的战阵。 曹友万和塔海的部队打得昏天黑地，双方都战出了血性，无论哪一方都不能占据优势。 曹友万看到了后面的蒙古援军之后，命人点燃了烽火。 整个鸡冠山上的宋军一涌而下，一万五千宋军的支援直接压垮了塔海的先锋部队。 塔海不得已命令大军徐徐退去，宋军抢占了三岔河口的东岸。 蒙军不甘心，阔端调集来了五万蒙军让塔海一鼓作气的冲了回去。 宋军佯作战败，退回了三岔河口的西岸，并且朝着鸡冠山攀爬。 蒙军见状便立刻跨河追击，试图拦截住这一支宋军主力。 …… 同一时间，曹友闻在黑水附近看见了鸡冠隘的烽火，便知道蒙军已然先锋抵达，随即下令道：“锋军统制杨大全、游奕军统制冯大用率部进攻蒙古后军，拖住蒙军攻势！” “霍将军，你亲率一万铁骑将蒙军拦腰斩断！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务必拖住蒙军一昼夜！” “敢勇军总管夏用，神劲军总管赵兴，天水军总管陈庚，安边军总管吕嗣德你四人率部绕过金牛道的末端龙泉头，袭击蒙军的先锋大军！” 霍青云、杨大全、冯大用等众将拱手道：“末将领命！” 而后众将纷纷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前往参战。 此时的曹友闻率领剩下的五千铁骑兵绕过了嘉陵江赶往了鸡冠山面前的三岔河口。 八月二十四日，和蒙军激战两昼夜的曹友万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而蒙军眼看胜利在望，正欲从三个方向包抄曹友万的大军。 但此时，曹友闻赶到了。 曹友闻派遣保捷军统制刘虎率领一千铁骑从八部鲁所部的北方侧翼冲击蒙军先锋，而后自己亲率四千铁骑攻袭整个蒙军战阵。 刘虎率领的宋军敢死队聚集在了小山之上，在蒙军开始朝着两翼伸展的时候。 刘虎一声暴喝，所有宋军化为了出鞘的利刃，朝着蒙军的心房直直捅去。 曹友万看见了宋军的骑兵之后，立刻高呼：“兄弟们！援军到了，将这群崽子们赶回漠北！” 宋军士气大振，与此同时的蒙军则被突如其来的宋军铁骑冲垮了阵势，造成了大军的脱节。 曹友闻一鼓作气，四千铁骑杀出，同时“曹”字金色军旗展露了出来，这一军旗由荣王亲自题字，荣王妃亲手绣制的军旗是整个汉中地区无上的荣耀。 它象征着必胜的信念和无畏的精神！ 数千铁骑在军旗的挥舞之下，朝着五万大军的蒙军发起了致命冲锋！ 与此同时，一万宋军从蒙军后方杀出，蒙军前锋的五万大军被全部包围在了三岔河口的狭隘地势当中。 宋军虽然只有四万人不到，但是依托地利之便，围困了超过五万的蒙古大军。 蒙军顿时大乱，面对密集的炮石弓弩无从抵抗死伤惨重。 八月二十五日，霍青云率军游弋在金牛道上，对蒙军一昼夜之间发动了十七次突然袭击，焚烧了蒙古中军的粮草，击杀十七个千户，阔端被宋军铁骑拖住不得支援。 而仅仅一昼夜的时间，五万蒙军便已折损上万，剩下的也都半残了，军械弯折，根本无力反抗。 这支蒙军几乎损失了一半的作战力量，狭窄的地势也无法突围，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方援军 八月二十六日，再度激战一昼夜之后，蒙军折损惨重，大部分士兵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正在此时阔端的援军终于摆脱了霍青云以及曹友闻手下的拦截，支援而来。 被困在三岔口中的蒙军军心大振，不过此时的霍青云率领着麾下剩余的六千余骑正在拼命拦截着蒙军部队。 曹友闻明白，霍青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不仅阻挡了蒙军两昼夜，而且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自己的力量。 曹友闻帅旗一挥，示意霍青云部赶来汇合。 霍青云部立刻挥师掉头，与曹友闻部汇合，向着三岔口狭窄地区发起了最后一轮冲击。 上万骑兵汇聚而成的冲击战阵，踏破了大地的宁静，便随着箭矢炮石，斩杀无数，天空也被密集的箭雨染成漆黑。 双方激战数个昼夜，蒙军五万先锋不足已经不足三万人了。 当然宋军的损失也不小，曹友闻部原本的六万大军也只剩下了四万六千余人了。 蒙军的第一波支援已经抵达，阔端率领的三万中军支援而来，整个蒙军总数再度上升到了六万余人。 曹友闻此时不敢下令撤退，因为所有的宋军都在狭窄的地区和蒙军鏖战，一旦下令撤退，那么士气就会崩溃。 曹友谅已经从鸡冠山上冲击而下，所有的底牌都已经打完了。 整个宋军已经完全聚集在了三岔河口与蒙军殊死相抗。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蒙军增援而来。 宋军士卒的脸上面色沉重，他们也明白，可能再也离不开这片土地了。 一位老兵捧起了一抔土，使劲的闻了闻土地的味道。 他害怕，害怕再也没有故国的徒弟了。 蒙军士气大振，正欲反击的时候，南侧的山峰之上，旌旗摇动，号角嘶鸣之声响彻天际，战鼓擂响。 “咚咚咚！” “吾乃殿军统制曹弈，可是曹友闻将军么！”一声暴喝从山峰之上传来。 曹友闻激动地狂喊道：“吾乃利州路制置使曹友闻！曹弈将军快来助我！” “末将听命！” 曹弈的旌旗挥舞之下，调集而来的五百门铁火炮释放出了它们汹涌的火舌，火舌席卷着山峰上的碎石朝着阔端的大军喷射。 “嘭~嘭！” 爆炸之声震天而起，蒙军瞬间便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上万宋军如同潮水一般从山峰上倾泻而下，一万余宋军将士拦住了阔端前进的道路。 曹友闻心中狂喜，顿时鼓舞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封锁住了敌人的援军！快，面前的这些崽子们已经扛不住了！” “兄弟们，快亮出你们嗜血的獠牙，将这群漠北的小崽子们送到阎王那边办差吧！” “今日吾等便要做索命的无常！弟兄们冲啊！” 宋军看见援军的抵达，并且封锁住了蒙军的前进势头，顿时爆发出了无比炽热的斗志。 面前的两万余蒙军同样激战了数个昼夜，损伤远胜于自己等人，已经扛不住了。 自己这边又补充了霍青云部的六千骑兵，没有理由不胜利！ 宋军在曹友闻的率领下朝着剩余的两万多蒙军狂扑而去。 蒙军早已精疲力竭，无力抵抗，此时的两万余蒙军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木讷和机械般的象征性抵抗。 待得四万余宋军扑上来的时候，终于扛不住的蒙军四散而逃。 但宋军才不会放过他们，宋军损失的太多太多了，无数同袍在自己面前倒下，哪个士兵受得了？ 不血债血偿，难道就像这么走了么？ 宋军士兵可不会答应！ 宋军合围而上，蒙军绝望的挥舞着手中的砍刀，但就是无法突出重围。 阔端的数万大军始终无法打穿曹弈率领的大军，虽说阔端这边的援军源源不断，已经飙升至六万人了，可就是突破不了。 曹弈的压力也很大，他手上就带领着最早来这里的一万五千人，才激战了三个时辰，已经有五千人失去战斗力了。 这是山头上再次传来巨响：“殿军统制孟溪在此！小崽子们，爷爷来收拾你们了！” “殿军统制陈玠在此！两位曹将军顶住了！” 三万宋军的支援赶到了！ “翰林院大学士李平荆来也，尔等何不速速投降！” 又是一万五千人的宋军从蒙军的中军包抄而来。 至此，李平荆部调集的七万援军全部赶到了战场之上！ 生力军迅速参与到了战斗当中，蒙军也在不断聚集，虽说先锋的五万大军战败了，但是蒙军还有十五万大军。 而这十五万大军中更是有六万铁骑，堪称绝对的强悍。 宋军此时的骑兵总数不足一万人了，战斗力对比上宋军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下风。 但是源源不断赶来的宋军也让阔端心里犯嘀咕：“不是说荣王被人收拾了么，哪儿来的这么多宋军？” 自从交战开始，阔端已经见到了十一万宋军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宋军了。 要是再来个几万宋军，自己这二十万蒙军岂不是要栽在这里了？ 蒙军接连被埋伏袭击，绝对是有人泄露了情报，毕竟霍青云每次都能精准的袭击到粮草大营，没有蒙奸，阔端是不信的。 但此时的阔端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宋军大战。 但是因为自己无法突破宋军的拦截，眼睁睁的看着五万蒙军被宋军歼灭…… 激战两个昼夜之后，救援无望的蒙军开始鸣金收兵。 八月二十八日，阳平关保卫战终结！蒙军战死五万七千人，损失战马粮草无数，宋军战死两万五千人，损失同样惨重，但胜果远远超过了蒙军。 虽说蒙军鸣金收兵了，但是蒙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在三岔口的东岸部署营帐，只是暂时歇息，估计明日便会重新发动攻势。 此时的宋军营帐也是气氛沉重，虽然大胜了蒙军一次，但是宋军仍然占据着劣势，一旦蒙军铁骑全面跨河而击，宋军仍有可能覆灭。 不过李平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整个宋军的战况，毕竟曹友闻等人还并不知道远方的信息。 曹友闻等人也都非常急躁，在大帐之中看向了李平荆，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战前夕 饶是曹友闻的沉稳也是忍不住了，直言道：“大学士，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 霍青云也是抱怨道：“别瞒着大家了平荆兄！” 李平荆颔首微笑，缓缓说道：“让我一件一件的来说。” “诸位，在我来的时候，荣王殿下已经扫荡了朝堂中的丁大全、董宋臣势力，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里彻底的歼灭蒙军主力！” “殿下和陛下商议之后，在朝堂上归隐，给了与蒙军串通的丁大全等人机会，让窝阔台汗相信不会有人救援汉中，从而发兵攻略。” “但事实恰恰相反，荣王殿下决心在这里打一次大型会战，一次便要重创蒙古。” “我大宋云集了超过三十万的部队赶往汉中地区，整个大宋调动了超过六十万的部队主动出击！” “蒙军并不知道我大宋的动员能力，他们调集的部队不足四十万，如今已经在各个战线上吃了大亏！” “八月初，殿军在陆明和武振平的带领下成功入洛，开封府、洛阳相继攻克！” “孟珙军二十万人从襄樊地区猛扑南阳盆地，击溃速不台五万大军，成功汇合殿军包围了贵由和速不台的十万大军。” “王坚、彭大雅正率领着七万大军沿着汉水驰援这里，估计要不了几天便会抵达汉水沿岸的大安也就是蒙军的退路。” “殿下斩杀赵彦呐，会同余玠调集了川蜀地区的八万大军北上，不日即将抵达阳平关！” “加上原本的利州路九万主力……汉中地区我宋军主力超过三十万大军！” 曹友闻和曹友万等人异常震颤，殿下不仅没有抛弃他们，反而集中了整个大宋的力量与蒙军一决高下。 蒙军现在才从漠北调兵，可惜，晚了。 宋军各线势如破竹，蒙军溃败而逃，虽然开封府、洛阳地区，暂时还无法真正的收复，之后必然要退回到原本的地区。 但是此战的最终目的，便是歼灭汉中地区的二十五万蒙军主力，蒙军兵源充足，蒙古士兵总数接近一百万人。 如果一次能歼灭四分之一的蒙军，饶是蒙古再强，也必定元气大伤。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宋军的牙口硬不硬了，能不能一口气嚼碎这块硬骨头。 李平荆缓了口气，然后对着曹友闻说道：“曹将军，这里你最熟悉，还是由你来部署战事，我等必会遵命！” 所有将领也都朝着曹友闻作揖，等着曹友闻发号施令。 现在的宋军还有九万五千人，实力强盛，要是坚守的话，必然可以等到各路宋军的抵达。 但曹友闻却不这么看。 曹友闻在地图之上仔细观察之后说道：“诸位，若是吾等坚守鸡冠隘的话，的确可以保证等到殿下他们的援军赶到。” “可是，蒙军也有斥候和探子的，他们也一定在观察周边的局势。” “荣王殿下之所以能够打造出如此的优势局面，完全是因为敌我所了解的东西存在时间差。” “一旦我们龟缩进了鸡冠隘，选择在鸡冠隘坚守的话，蒙军来去自如，完全可以从容撤退，因为大散关还在他们的手里。” “若要全部歼灭着二十五万蒙军的话，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进攻，唯有进攻才能够封锁他们的消息和耳目等待殿下的来援。” “李大学士，殿下赶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李平荆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三天左右，当然不排除殿下急行军的情况，要是殿下快速赶来的话，应该两天就能到了。” 曹友闻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嗯，姑且按三天来算，我们现在鸡冠隘、鸡冠山与阳平关坚守到明日正午，待得蒙军攻势稍歇的时候，全军出动从南方、西南以及西北三个方向进攻三岔口的蒙军。” “曹弈，你率领五千人将所有的铁火炮和三弓弩炮运到三岔河口的西岸，在那里构筑铁火炮阵地。”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蒙军攻破那里！” 曹弈抱拳道：“末将领命！” “孟溪、陈玠，你二人率两万人从阳平关出发，登上龙泉头北部的小山上，待见到烽火燃气的时候，全军出击，打击蒙军的侧翼！” “末将领命！” 曹友闻又指向了鸡冠山：“赵牧远、司马英你二人率部两万于鸡冠山上构筑营盘，待得蒙军攻势稍歇，立刻渡河而击，吸引蒙军的注意力，为关隘大军出关争取时间！” “末将奉命！” “曹友万、曹友谅，你二人率部三万据守鸡冠隘，待得正午时分，全军出击，将蒙军赶向龙泉头的山下！” “领命！” “大学士，你带领一万人于鸡冠隘东侧的山地上构筑营盘壁垒，防止蒙军攀爬东侧高山，待得他们退却的时候立刻追击。” “交给我吧，曹将军。” “霍青云，一万铁骑交给你，你立刻率部出发，当我们大战开打的时候，你要以最快速度焚烧囤积于大安的蒙军粮草，蒙军发现粮草着火必然惊慌，到时你率部杀回堵住蒙军退路！” 霍青云拱手道：“放心吧！完不成军令，提头来见。” 九万五千宋军倾巢而出，可谓是真正的决战。 曹友闻既然明白了殿下的意思就必然要将这二十万，不，现在面前的是十五万蒙军留在这里。 另外，利州路还有四万左右的驻守部队，曹友闻修书一封，让汉中城出兵一万配合霍青云攻击大安。 至于王坚和彭大雅的军队究竟什么时候来，曹友闻没有确切的信息，也无法将他们考虑起来。 自己这九万多人主动攻击十五万人，胜算渺茫，而且剩下的还都是蒙军的绝对精锐。 蒙军的六万铁骑尚在，一旦发起集团冲锋，宋军实在是难以招架，因此只能不断地利用地势来消耗蒙军铁骑的有生力量。 部署完成之后，各个将领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为明天的决战厉兵秣马。 夜晚，五十里之外，已经急行军了十数日之久的赵与芮看着气喘吁吁的士兵，伸手停止道：“大家伙都累了，速速休息，不休息好，明天哪里有力气打仗呢？” “赶紧睡，明日人马半饱，随带战饭，将蒙军一个不留的歼灭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阳平关决战 赵与芮率部狂奔十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阳平关附近。 虽然距离的很近，但是人马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了。 赵与芮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将战马、商队用的马匹、甚至是牛集结了起来，将川蜀地区之前修筑山城用的大车集中了起来。 这些牲畜可以用拉着甲胄军械，这样节省了将士的力气，才得以加快行军速度。 赶到这里的时候，马和牛都掉膘了，但也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阳平关。 但是此时这支部队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了，必须要赶紧休整。 赵与芮立刻派遣探马，天网的探马告诉了赵与芮战局之后，赵与芮判断至少能打三天，自己身后的八万将士现在就算冲上去也没多少力气了。 不如歇息一天，待得体力战力完全恢复之后，再大规模的投入战场。 为了稳定军心，赵与芮告诉探马，让他去找到曹友闻，大军两日之内必会抵达阳平关。 探子回去报信之后，赵与芮立刻安排将士轮番休息，然后安排明日的作战计划。 蒙军先锋部队其实是漠北人占比居多，因为要最快的打穿阳平关，所以蒙军没有留力。 现在的蒙军十五万大军其中六万人是漠北的铁骑，其他的九万人里有七万步军可是原本的宋人，也就是中原地区的人。 他们说着宋人的话，穿着宋人的衣物，和宋人一样的吃食，纵使他们在蒙古的境内，但是他们是大宋文化的人。 赵与芮知道蒙古一般会把这些人的家人扣在中原，然后便可以驱使他们打仗了。 但是慕容凰传书给了赵与芮，这些人的家眷已经请到了宋军控制的地区，这就可以操作一下了。 …… 翌日，当曹友闻接到了线报，上面说到荣王殿下两日之内必会赶到，而且传信是在昨天传的，这就说明荣王殿下明日便到。 现在自己这边是九万五千人，加上荣王的八万人，士兵总数上已经超过了蒙军。 如果王坚等人的部队此时能够赶到的话，蒙军便是瓮中之鳖，难以逃脱了。 曹友闻再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必须要将这支蒙军钉在这里。 白日，当蒙军开始轮番攻城的时候，宋军拿出了全部的炮石弓弩，在鸡冠隘之上猛烈地轰击。 蒙军攻城不利，连续冲击了两个时辰仍然没有砸开鸡冠隘的大门。 正午时分，当蒙军攻势受挫的时候，宋军五万大军从两个方向涌了出来。 曹友闻冷静沉着的更替士卒，数万大军冲了出去，蒙军侧翼受到攻击之后迅向后撤退。 宋军此时不敢放走蒙军，只得追击，将蒙军逼到了龙泉头北部的山底之下。 蒙军退却到龙泉头北部之时，山上巨石滚滚而下，两万宋军从山头冲了下来，蒙军被三面夹攻。 蒙军将士却毫无畏惧，此时塔海、阔端亲临战阵，运用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从两个方向包抄，虽然没有完全合围宋军，但也逼得宋军背水而战。 但这个背水并非是绝境，曹弈的铁火炮部队早已部署好了铁火炮阵地。 依托着隔岸炮击的优势，宋军得以完全坚守阵地。 阔端见到七万宋军被团团包围，也是不由得狂喜，立刻命令蒙军全面进攻。 宋军也在苦苦支撑，李平荆率众一万从南方山坡上冲击了下来，帮助宋军撕开了一个口子。 宋军八万人连成了一个整体，无论蒙军冲击的多么快速，始终无法撕裂宋军的阵型。 就在此时，后方大安地区突然燃烧起了冲天火势。 火势席卷着浓烟翻腾而上，塔海大呼不妙，他们的粮草被烧了！ 蒙军出现了动摇，曹友闻将蒙军粮草被烧得消息通告全军之后，宋军士气大振实施反冲锋，将蒙军压了回去。 蒙军军心散乱，但是此时，阔端大喊道：“粮草已耗尽！众将士何不努力？冲进川蜀地区那里有大把的粮食！干掉面前的宋军，抢他们的粮吃！” 蒙军也都意识到，是啊，没有退路了，只能抢宋军的了。 蒙军重新振奋起来，抵挡住了宋军的反扑，并且重新合围了宋军。 但此时，霍青云率领着一万铁骑赶到，瞬间朝着蒙军发起了背刺。 蒙军腹背受敌，所幸宋军数量并不多，蒙军还是能够抵挡的。 八月的天，还是十分的燥热，将士们一般要身着铠甲，但是川蜀、汉中地区的士卒一般身着蜀锦，这样更加透气凉爽一些。 但是此时，似乎是天公不作美，蒙古“天命所归”的天象再次帮助了他们。 阳平关的上空下起了暴雨。 暴雨袭来，扫过了地面之上，大地瞬间被沾湿了，因为暴雨的原因，宋军的火器也无法使用了。 更糟糕的是，宋军因为身着蜀锦的原因，身上十分的沉重，甚至是比甲胄还要沉重，作战能力受到了极大地限制。 蒙军大喜过望，开始朝着宋军开始猛冲猛打。 八万宋军转眼只剩下六万了，整片嘉陵江如同红色蔷薇的花海一般，天空之中阴云密布，这似乎昭示着宋军的失败。 曹友闻看着天空中的阴云，它带给了宋军无比的困难。 而蒙军在极端天气下作战的能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宋军开始出现崩溃的势头了。 汪世显率领着铁甲骑兵冲散了宋军的阵势。 曹友闻不甘，他的心非常的不甘，他对着天空嘶吼道：“难道，天也要亡我！？” 曹友闻的战马身中数箭已经力竭而倒。 宋军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但就在此时，山顶之上传来了一声暴喝，它如同希望之翼般将身临死境的宋军从绝望的阴云当中拉扯了出来。 “吾乃骠骑大将军赵与芮，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杀！！” 赵与芮的嘶吼之声贯穿了天地间额阴云，宋军顿时沸腾了起来。 八万宋军从山坡之上化为了巨大的斧头，朝着下面的蒙军劈砍而下。 被围着…不，现在是中心开花的宋军配合着赵与芮迸发出了舍我其谁的斗志朝着蒙军撕咬而去。 战局，从现在扭转！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四面宋歌 赵与芮的援军赶到了。 这是一支养精蓄锐的部队，他们虽然狂奔了十几天，但是最后的时刻，赵与芮还是让他们休息了一下。 川蜀地区的大军此时屹立于山头之上，面对着山下十数万的激战大军，纷纷面色凝重，蓄势待发。 赵与芮一声暴喝之后，宋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阔端此时的心里异常复杂，他明明马山就可以吃掉面前的数万宋军了，结果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宋军援军又到了。 宋军援军到了不说，荣王啥时候出现在这里了？ 不是说好的赵与芮被软禁在家中么？ 阔端心中腹诽无限，但是此时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占据优势了。 赵与芮的到来简直就给面前的宋军续了一波命，他们崩溃的士气迅速复燃，不仅如此，分割的宋军竟然主动重新结成了两个战阵。 山坡上的宋军冲刷而下，蒙军在宋军铁骑的第一波突击之下便损失惨重。 十五万蒙军，现在也就十一万出头了，损失无比的惨重，受伤者更是占据了全军将士的一半了。 宋军却是迅速的补充了八万生力军，各个龙腾虎跃，两军士气呈现了鲜明地对比。 此时的阔端下意识的开始保存实力，他还有五万主力铁骑，在塔海的指挥下，尽量减少铁骑的出动次数，让中原地区募集的士兵顶了上去。 平常的时候，这些士兵肯定不敢有怨言，因为他们的身边有一位蒙军的监察官负责督促他们上阵杀敌，如果不愿，这些人便会斩立决来以儆效尤。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真心的为了蒙军打仗，只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 此时又被顶在了最前面来消耗宋军的力量，自然愤恨到了极点。 蒙军士气开始下滑，就在此时山坡之上宋军旌旗挥舞，战鼓和号角转变成了黄钟大吕才会拥有的音调。 嘹亮又哀婉的歌声响起，似是在勾起人们对于家乡的无限思念。 歌声动听，似乎洗净了战场上弥漫的腥臭气息，所有人的心神都有一些恍惚。 赵与芮大喝道：“我们生于此，长于斯，我们有着一样的穿着，用着一样的口音，吃着一样的吃食。”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迫前来参战的，你们家人还在身陷囹圄，但我赵与芮把你们的家人救出来了！” 说罢，赵与芮将那些天网送来的，妇人们亲手编织的风铃、绸缎挥洒在天空之上。 “诸君此时不倒戈相向，更待何时？” 四面宋歌嘹亮，让这些人回想了起来，他们还是一个宋人，他们还有着大宋的情怀。 一位士兵是识得字迹的，漫天飘舞的风铃上有他妻子的字迹。 “真的…！是真的！那是吾妻编织的！” “什么，这是……真的么？” “是的，我，我要将那些试图奴役我们的人送去见阎王！”这位士兵嘶吼道。 蒙军的许多人听不懂这些将士的议论，以为他们在偷奸耍滑，于是拿着鞭子上来，想要像往日一般抽击他们。 这位蒙军的鞭子刚刚挥下，还没有抽击到便被这位士兵拿手接住，然后在这位蒙人的错愕之下，长矛捅进了他的心窝。 “众将士何不随我一同报效大宋！” “他么的，受够这群人的鸟气了，算我李大壮一个！” “陈大壮请求参战！” …… 阔端可是听得懂赵与芮说的话的，立刻大呼不妙，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中原地区募集的蒙军倒戈相向，朝着蒙军大肆攻击。 蒙军阵脚大乱，慌不择路，阔端无奈之下，只得率部朝着东方突围，那边只有霍青云的不足一万铁骑。 大雨依旧在漂泊，但已经注定了蒙军的败局！ 蒙军主力飞快的向着东部突围，试图逃回大安，但曹友闻和赵与芮岂会放过他们？ 大军追击而去，蒙军迸发出了全部的斗志，想要逃窜出阳平关这一磨盘，当他们突击到霍青云部附近的时候，又是一大波宋军冲了出来。 “吾乃荆襄军统制王坚！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是王坚的部队赶到了！ 原来，在霍青云进攻大安的时候，便遇到了前来驰援的王坚与彭大雅。 两人为了完成赵与芮定下的全部歼灭蒙军的计划，由王坚率部五万跟随霍青云前来包围阔端。 彭大雅率领剩余的两万将士与汉中的驻军会合，然后共同从褒斜道出击，迂回包抄大散关，总之，一支蒙军也不会放走的。 此时神兵天降的王坚部队成为了压垮蒙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蒙军战心彻底崩溃！ 宋军二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下，在奋战了两个昼夜之后，蒙军终于全部溃败。 蒙军仅有阔端和塔海率领着千余名士卒逃窜向北方。 这一战，宋军斩获无数！ 虽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这一切都重创了蒙军！ 在没有主力铁骑的不利条件中，合理利用的地势地利包围了蒙军，不断地分割战场，不断地打击士气，终于将蒙军打击的崩溃了。 二十万蒙军，全军覆没！ 宋军合计斩杀蒙军十五万，俘虏以及倒戈相向的蒙军三万五千人，一万两千人失踪，三千人逃出包围圈。 但是宋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宋军曹友闻部和李平荆部原本合兵之后有十二万左右，如今只有六万余人。 其他支援而来的部队也折损了两万余，宋军的伤亡也达到了八万余人。 此时的形势对宋军一片大好，但是赵与芮并没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王坚、霍青云分别率部攻向在大散关地区驻守的蒙军，为了给彭大雅部赢得迂回的时间，宋军务必要缠上蒙军。 最终的大战，还是以宋军大获全胜告终，阔端狼狈而逃之下，被宋军围追堵截了十数日终于逃到了大散关。 阔出立刻召集部队率部突围，但是有点晚了，王坚、霍青云与彭大雅南北夹击之下，蒙军损失惨重，最后逃出包围圈的仅有两万人。 就这样，意气风发而来的二十五万蒙军，最后只有两万狼狈之师逃向了漠北草原。 蒙军在汉中地区的巨大失败即将影响全局的战事，赵与芮为了扩大胜果，来不及整顿休息，决定立刻进军关中地区，将关中地区的百姓内迁至汉中，补充这一次战役的巨大损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获全胜 随着汉中战事的告一段落，蒙军遭受了巨大战败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大宋。 大宋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三条战线上的宋军将士也都倍受鼓舞，孟珙和陆明在洛阳以西的地区击溃了速不台与贵由的十万蒙军，蒙军被迫撤退至黄河以北。 京湖军主动出击，在杜杲的指挥下，朝着胶东半岛发起了猛攻，连下十余州，蒙军折损惨重，被迫后撤。 整个九月都在宋军的大胜之中进行着，九月末，蒙军五十余万大军集结反扑的时候，宋军才开始缓缓撤退。 但此时，整个宋军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关中地区、河南府地区这些人口稠密的地方，被内迁至大宋近百万人口，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劳力来弥补这次的开战导致的物资缺口。 各线宋军全部取胜也给了宋军极大地信心。 汉中地区，蒙军折损二十三万大军，其中战马被宋军缴获了四万匹。 河南府地区，孟珙击溃速不台和河南府的其余州，蒙军折损四万人，数百万两白银和粮草被孟珙裹挟走了。 入洛会战，陆明击溃开封府和贵由的部队，蒙军折损三万人，大量的珍贵物品和一些士绅的私藏都被带走。 胶东会战，杜杲击破十余州，蒙军折损两万人，原本这些地方百姓就被宋军带走了，这里的百姓还是其他地方迁来的，现在又被宋军带走了。 蒙军在绍兴二年的会战当中，折损已经超过了惊人的三十二万人，占据整个蒙军战力的三成以上。 蒙军真正的元气大伤。 宋军损失也不小，汉中会战折损八万，其他三线会战也折损接近五万，折损也高达十三万，宋军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但这仍是一场大获全胜！ 大宋的征兵率一直都不高，不足总人口的百分之一，不足成年男子的百分之五，但这一次战胜会导致一个参军热。 这其中有着很深远的因素影响。 大宋士卒的战斗力不强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军功制度的荒废，人们科举入仕的前途远比当兵的前途高。 但这次大宋战胜强敌之后，朝廷自然会赏赐有功将士，这些将士得到了巨大的封赏，或是钱财田地，或是一官半职，自然可以衣锦还乡。 那些没有当兵的就会产生一种心理上的落差，自然不会再轻视参军这种行为，反而将参军视为一种荣耀。 赵与芮不得不感叹千余年之前的商鞅，早早的就想到了军功制能够极大的调动百姓的积极性，这样的部队战斗力才会无比的强悍，人人奋勇争功为荣，人人胆怯逃跑为耻，这样的部队如何不强呢？ 宋军虽然损失惨重，但要不了多长时间，宋军就能恢复元气，而蒙军就麻烦了。 蒙军损失巨大，而且中原地区募集的士兵被阔端当成填战线用的事情被天网广泛扩散，这些百姓可是都记住了这种事情。 蒙军募集士兵的困难程度开始直线飙升。 宋军经过一次全面大战的磨合之后，也算是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更重要的是宋军的战马总数从十四万飙升至了二十万。 宋军终于可以聚集一支数万铁骑组成的纯骑兵部队了。 这也给了赵与芮主动进攻的胆气。 不过现在的大宋还是要以防御为主，毕竟蒙军刚刚吃了如此大的亏，必然会想着如何反扑宋军，此时他们还在气头上，赵与芮也不想去拨动他们敏感的神经。 现在的赵与芮该考虑的是如何抵御蒙军下一次的进攻。 蒙军非常适合极端天气下的作战，那个时候宋军的战斗力会下降的很多。 估摸着最迟明年秋天，蒙军一定会有动静的。 现在的蒙军损失惨重，也不会太过火。 但是明年的蒙军恢复一些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赵与芮结束了征战，躺在了靠椅之上，看着大宋的地图，隐隐有些想法。 “平荆，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入洛了？” 李平荆也明白赵与芮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殿下，我们的确有能力进攻，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除非，我们能够再度重创蒙军一次，打的蒙军狼狈而逃，然后从秦岭、襄樊、泗州同时出兵夺回关河防线。” 赵与芮颔首微笑，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不太确定下一次蒙军的进攻方向。 “平荆，你说蒙军下一次会打哪里？”赵与芮眉头微皱，显然自己也不确定。 李平荆抚着下巴稍稍考虑之后，回道：“殿下，我们不妨用排除法，把目标限制在几个地方。” “首先汉中地区不可能了，蒙军在那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要转变思路的，而且大散关这些关隘也都修筑完成，汉中大军战斗力强大，就算是蒙军杀个回马枪，我们也完全能够挡得住。” “然后便是襄樊地区了，襄樊地区有我们大宋的主力驻扎，孟珙将军下辖超过二十万宋军，依托地利还建立了几个附属城池，完全不用担心。” “因此蒙军可以进攻的方向便会少很多，估计是从泗州、海州、寿州这三个地方突破了。” 赵与芮轻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准备一下。” “除了恢复原有的建制以外，我打算再建立三个屯驻大军，分别命名为淮右军、淮左军和淮南军。” “让曹弈、孟溪、陈玠三人当这三个大军的指挥，殿军全部交给陆明和武振平。” “三个屯驻大军不暴露存在，潜伏于安丰附近，待得蒙军攻过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再者，淮河水军战斗力足够强悍了，接下来准备建立黄河水军，一定要掌控黄河水路，才能从根本上获得黄河地区的主导权。” “这些都需要银子啊~”李平荆为他的好兄弟钱之涣轻轻抱怨了一下下。 可是赵与芮并不在意，并且直接把这个事情交给了钱之涣去办。 钱之涣耷拉个老脸，只能想办法去筹钱了。 所幸，这次缴获的蒙军物资非常多，也值不少的银子，暂时足够朝廷去支使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绍定三年 绍定三年，春。 半年静悄悄的就过去了，无论是蒙古还是大宋都在恢复自己的实力。 蒙人接近百万的大军一下子被打落到了六十多万，饶是半年的恢复，也就堪堪七十五万左右的水平。 大宋虽说也折损不少，但是三个屯驻大军，淮左军、淮右军和淮南军的建成，已经拥兵近八十余万了。 宋蒙之间的实力被逐渐拉平，虽说蒙军还是占据着优势主动地位，毕竟蒙军的铁骑众多，大宋的骑兵总数虽说达到了十万，但还是不如蒙军。 但是大宋的经济状况远远强于大蒙古国。 大蒙古国虽然疆域十分的辽阔，但是由于他们采取十不存一的那种方式，导致他们的领地人口急剧减少，商旅不振，虽然耶律楚材有着一定的改良，但效果并不显著。 相比较之下，大宋却是蒸蒸日上，收复的秦岭山区，赵与芮带着工部的人前去探查，在秦巴山区找到了金矿、银矿等矿产资源，里面的产出让大宋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比较可就让蒙人十分生气了，他们一直认为只有战略意义存在的秦岭竟然可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产出。 可惜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了，赵与芮在利用了大散关一次之后，立刻堵上了这个疏漏，现在进入汉中地区的每一处山道都有关隘。 每一处关隘都用水泥加固过，而且关隘之上铁火炮和三弓弩炮林立，关隘驻军也不少，没有个几万大军想要打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汉中地区虽然损失很大，但是参军热的影响，曹友闻迅速补充了兵源，汉中总兵力达到了十万，骑兵也拥有了一万人，具备了主动出击的实力。 川蜀地区的总兵力也有十二万了，再加上余玠和曹友闻互相配合，西线可谓是坚如磐石，进可攻，退可守。 整个西线的局势已经不需要赵与芮再担心了，赵与芮需要关注的便是东线的战事。 东线的宋军总数非常多，除了原本就有的二十五万主力之外，三个新建的屯驻大军也有十五万。 东线聚集着宋军的精锐部队，但是骑兵总数就超过五万人，这也是其他两线不具备的强大配置。 之所以东线聚集如此多的力量完全是因为目前东线的防守压力巨大。 大宋在淮河以北虽说有十几座城池，但是这些城池大部分都沿着淮河分布。 而东线的泗州与海州却不在其中，泗州和海州距离较远，战略意义又比较重要，因此大宋必须要分配非常多的部队来驻防。 蒙军下一次或者说以后的攻击目标也只能选择强渡淮河或者强攻襄阳了。 虽说大宋还不知道具体的作战目标，但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慕容凰的天网机构在不断地刺探蒙古的情报，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 蒙军也不笨，他们自然明白之前有人泄露了消息。 这一次，窝阔台效仿起了赵与芮，计划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贵由、阔端、塔海、速不台和阔出知道蒙军的具体行动。 虽说进军计划可以隐瞒下来，可大蒙古国的生活现状却无法隐瞒。 判断部队的行进路线不一定非要刺探情报。 韦彦昌在胶东半岛地区的探子探查到了一些端倪。 这里的百姓刚刚从其他州县迁移过来，蒙古为了稳定这里，一些物资会优先供给，因此这里的物资还算充盈，物价很低。 但恰恰是这样的物价较低的地方，肉类和蛋类的价格居然持续走高！ 韦彦昌心道：“一般的百姓是吃不起肉和蛋的，但这里居然价格如此之高，甚至超过了正常价格的三倍。” “一般是由世家大户才能吃得起，可是这里的世家大户都被宋军拽走了，剩下的哪里能消费的起呢？” “只有一家消费得起如此多的肉、蛋食品，那就是蒙军！” 蒙军哪怕是出征吃的也不是稻谷食物，他们吃的是随军放牧的牛羊，和应急使用的奶酪。 但是牛羊也要提前出发，总不能要打仗了再走吧？那样会拖慢行军速度的。 蒙军既然确定好了行动的方向，自然不会等的太久，一些驻防的蒙军可能提前调动。 价格的疯涨只说明了一个原因，那就是蒙军会从这里出发！ 韦彦昌额头上冒出了微微的冷汗，心里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要仔细思量一下。 价格是先在济南府涨起来的，而后又是在东平府涨价的。 这里距离泗州、海州、寿州都比较近。 按理说可以朝着三个方向进军。 可是，从济南府到东平府是从东北方向向西南方向前进的，实际上并没有靠近泗州和海州，只是距离寿州较近！ 寿州，绝对是寿州，寿州的对岸便是安丰，安丰地处中线和东线的交汇之处，位置十分重要。 蒙军若是想要在这里取得最大优势的话，最好的做法便是进攻寿州和安丰，拿下这两块地方将大宋东线和中线切割开，逐个击破。 韦彦昌意识到了事情的紧急，立刻修书一封，飞鸽传信送到了赵与芮的手里。 当赵与芮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了。 赵与芮拆开信封，眉头紧皱道：“虽然判断出来了是寿州附近，但没想到窝阔台居然这么着急。” 现在驻军就开始调动了，岂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开战了？ 赵与芮立刻召集了整个云台的朝臣商议此事，一干重臣也都赶来。 众人听闻之后，也都面色凝重，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要承受蒙军的怒火，这一仗必定是一场恶仗。 该怎么打，众人心里都没谱，一切都要靠赵与芮来决定。 赵与芮也倍感压力重大，不过此时，大宋的一干名将孟珙、杜杲等人还都没有离开临安。 不用由赵与芮一个人乾纲独断了，这倒是让赵与芮可以稍稍轻松一点。 赵与芮问道：“璞玉，敢问你有如何妙计可以助我们击溃蒙军？” 孟珙沉声道：“关键还要看杜将军的，他们既然直扑安丰而来，莫不如暂时从寿州撤退，让蒙军渡过淮河。” “我大军四面防守，待得敌军攻势受挫，水军封锁淮河，而后四面围攻！” 第二百章 春守秋战 孟珙的提议就是想主动将蒙军引到安丰，然后宋军再度包围打伏击的战术。 这也是宋军经常使用的战术部队之间也都比较默契，很符合宋军的现状。 但要是想具体实行的话，可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 赵与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璞玉此言有理，可并不太适合我大宋和蒙古的战事，因为这样的策略我们用的太多了。” “同样的策略，蒙军会栽倒一次，会栽倒两次，可不会栽倒第三次。” “他们也知道我大宋的水军强于蒙古的水军，因此他们必然不敢轻易的渡过淮河，除非保证后方的绝对安全。” “蒙军来势汹汹，我也赞成先避其锋芒，利用守城战消磨蒙军的锐气，至于如何进攻，我打算在此次作战中扬宋军铁骑的威力。” “我们大宋的铁骑也突破了十万之数，除了汉中以及川蜀地区的两万铁骑掉不出来，现在的我们也拥有八万铁骑，完全可以和敌军拉开架势一决胜负。” 众人都有些不太愿意的感觉，赵与芮也明白，骑兵都是宝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骑兵部队，要是损失太大的话那可真的让人心痛。 赵与芮轻笑之后，宽慰道：“诸君，我们铁骑建立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取得战略的优势地位，以前我们没有充分的利用骑兵的优势是因为我们没有骑兵。” “现在我们大宋有骑兵了，而且有很多的骑兵！” “铁骑留着不用，那我们培养他们干什么？留着下崽子么？” “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我们打的就是声势之仗，要让蒙人明白，我大宋的铁骑也可以在他们的境内千里纵横！” “璞玉之前说的包围圈的事情，可行，但是格局太小，包围圈太小，吃掉的太少了！” “我大宋不动则安如泰山，动则惊天霹雳！” 赵与芮将地图平摊在了桌面之上，指着上面喃喃道：“我们要将这个黄河以南的地区全部包围住！” “诸位，自从我们在秦岭完全站稳脚跟之后，蒙军对我们的威胁大减，而秦岭居高临下，完全可以朝着东部进发。” “传令让曹友闻和余玠率部从秦岭进军，直接进攻河南府地区，殿军主力十万屯驻在泗州地区，开战之后沿着黄河北上，进攻开封府。” “这一次，同样要让整个包围圈内的蒙军有去无回！” “上一次，我们没有占据更多的地盘，是因为我们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 “但是这一次，我们十万铁骑，八十余万将士，足可以收复整个黄河以南的地区。” 孟珙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虽说朝廷早就想收复黄河以南的广袤地区，但一直没能够实现。 赵与芮如此的大胆，难道就不怕马失前蹄么？ 孟珙咽了口口水，干涩道：“殿下，这会不会步子迈太大了？” 李平荆也非常的担忧，眉头紧锁着问道：“殿下，不如击溃寿州来犯之敌之后，我们再图谋收复黄河以南的地区更加稳妥一些？” 其余朝臣也都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直接进攻还是稍显毛躁了，步步为营方为上策啊。 赵与芮闭上眼睛，静静思考了一刻钟，盘算之后，开口说道：“诸位，我仔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收回这些地区。” “虽说冒险了一点，激进了一点，但我们必须要这么做。” “璞玉、平荆，你们的谨慎是建立在我们有可能会输的前提之上，这样虽然稳妥了，可我们这样始终是消耗战。” “不占据更多的地盘的话，去哪里封赏将士呢？” “我大宋重新恢复军功制度以后，将士们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田地的封赏，现在的朝廷已经没有太多的田地可以封赏了。” “京兆府路、南京路这两路位居黄河以南，之前是金人的地盘，原本也是一个人口稠密的膏腴之地。” “但蒙军进入之后，十不存一，原本的六百万户人口如今已不足八十万户，这就导致了大量的土地荒芜，无人耕种。” “大宋这些年来的财政收入虽然年年都在提升，可现在陷入了一个瓶颈，一万万六千万贯的收入停滞不前了，根源就在于百姓没有更多富余的土地了。” “没有新的土地，就不会有新的人口和新的资源，这些都是我们要争取的。” “短期来看，我们可能会损失大一些，但是长期来看，这些地盘可以转化成我们的实力，而一旦我们不去转化的话，蒙军就会让它变成更多的钱粮、赋税。” 合于利而动，不合利而止，这是大宋多年以来的行动方针。 不能一味的消耗蒙军的力量，还要想办法加强宋军的力量。 而加强大宋力量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开疆拓土。 众人经过权衡之后，最终接受了赵与芮的想法，宋军前面出击，收回旧土。 战略的第一步，让蒙军主力攻击寿州地区，他们一定要啃下来，宋军就要顽强的抵抗，不让蒙军前进一步。 待得蒙军攻势受挫的时候，便可以组织反击。 战略的第二步，当蒙军战心战力下滑的时候，殿军和川蜀地区的大军迂回包抄蒙军的后路，大宋水军全面出动，封锁黄河的沿岸，堵住蒙军退路。 战略的第三步在于蒙军囤积于安丰或寿州城下的蒙军交给新建立的三个屯驻大军，安丰守军五万人和孟珙麾下的二十万大军。 宋军将集合四十万主力在寿州打一场空前绝后的大会战。 一旦战胜，整个黄河以南地区便会被宋军彻底横扫，蒙军将失去抵抗力量。 当然如果不幸战败的话，宋军东西两路将会退回到原本的战线中，休养生息几年再寻找机会。 此战如果击溃蒙军的话，攻守之势将彻底扭转。 蒙军还有七十余万的大军，若是能歼灭个二十余万的话，那么宋军收回黄河以南的十余个州将易如反掌。 诸位将军明白计划之后，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部队当中。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拼尽一切去完成。 唯有成功，才是这些沙场宿将追求的宿命。 第二百零一章 北河水军 赵与芮定下作战计划之后，开始启程前往船坞。 此次作战的一个关键在于水军能不能封锁黄河，将蒙军彻底堵在黄河以南的地区。 大宋的水军还是整个大陆最无敌的存在。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大宋的水军数量上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千艘了，其中三千艘为多桨作战帆船，两千艘为巨型作战车船。 总共分为了三支舰队。 淮河舰队、北河舰队以及长江舰队。 长江舰队由一千艘巨型作战车船组成，因为长江沿岸已经不太需要防守的缘故，这支舰队主要游弋于大海之上，在黄海的沿岸对蒙军造成打击。 淮河舰队是宋军的中坚力量，由五百艘巨型作战车船和两千艘多桨作战帆船组成，实力非常强大，主要任务便是封锁淮河防止蒙军南下。 北河舰队刚刚组建，由五百艘巨型作战车船和一千艘多桨作战帆船组成，不用防御，以主动攻击为主。 三支舰队构成的三支水军已经彻底的淘汰了作战桨帆船，全部换上了多桨作战帆船，而且巨型作战车船的架构也有一定的改良。 大的车船遵循着大舰巨炮的方针，在帆船的首尾装备了大口径的铁火炮，这种铁火炮威力更大，但是速度很慢，而且也有不少的局限性。 但也一定程度上的改变了水军必须靠侧炮才能攻击的事实，在关键时刻能够丰富大宋水军的战术。 蒙军正在河间府募集能人，然后在附近的海域之中训练水军。 按照蒙古的实力，恐怕要不了两年，就会有一支颇具威胁的舰队。 到时候便是水军之间的巨大碰撞了，宋军一直严守着这些舰船的秘密，就是为了能在蒙军水军尚未完全成型时给予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赵与芮的想法很好，可惜现实却没有那么顺利便是了。 赵与芮视察了北河水军的情况之后，也是稍稍有些担心。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蒙军连个正经的水军都没有，也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北河水军虽然士气高昂，态度没的说，可是实际战斗力还是有限的。 铁火炮的炮击精准度急待提升，而且多个战船之间的互相配合还是十分生疏的。 舰船与舰船之间是要一起配合的，而不是在茫茫的大海或者湖面上单挑。 各自为战只会导致全军覆没。 多少次宋军的战败都是因为自己的同袍袖手旁观导致的，赵与芮一直在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水军的作战不比陆军，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尽量的训练，才能达到磨合的目的。 赵与芮等人对北河水军抱有相当大的期望的。 这次的殿军出击赵与芮想要改变一下作战的方式。 进攻开封府，未必需要直接从陆路过去。 多桨作战帆船一艘可以容纳两百名将士，巨型作战车船一艘可以容纳八百名将士。 按照北河水军的配置，完全可以容纳数十万将士，而且还能随带粮草。 简直是轻轻松松，而且没有了敌军围追堵截，能够真正的实现天兵神降。 赵与芮打算开历史之先河，成为自古以来第一个两栖登陆作战的人。 毕竟自己不是某些登陆那啥才，而且蒙军绝对想不到这样的作战方针。 打定主意之后，赵与芮和陆明、武振平秉烛夜谈，确认了作战计划。 殿军将会登上北河水军的战船一路向北，到时候泗州地区的防务将会交给京湖的大军。 殿军的目标只有一个，入洛！ 正常时间线中的大宋因为准备不当，用人不善等诸多问题导致入洛失败损失惨重。 赵与芮一直在严苛的汲取教训，用人谨慎，后勤又建立了强大的水军来保证，同时抢占秦岭形成了地缘优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宋军在入洛的成功上添砖加瓦。 宋军在积极地备战。 …… 同一时刻，蒙军也在进行动员和集结，蒙军总共还有七十余万大军，此次参战的蒙军将会高达五十余万。 蒙军也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给予宋军以重创。 阔端、塔海二人上次因为主力会战的失败，因此这回不担任主攻部队，他们统帅十万蒙军进驻长安这一关中地区，威胁汉中以北的几个关隘，牵制那个地方的宋军。 阔出负责率领十万大军出南阳盆地，兵锋直指襄樊地区，虽然孟珙拥兵二十万，但是并不能完全的在南阳盆地展开，因此十万蒙军不会被迅速击溃。 贵由和速不台亲自统领二十万蒙军从东平府出发，进攻寿州地区，进而攻占安丰。 拖雷已于去岁冬季病逝于漠北地区，他的儿子蒙哥得到了重用。 蒙哥率部十万进攻海州地区，在那里吸引宋军的东线主力，以免宋军试图包围蒙军。 术赤的嫡此子拔都统领五万蒙军坐镇开封府，随即策应各方，以防哪一部分被宋军击溃。 蒙军这一次计划的非常周密，没有再犯上一次的错误，他们选择了预留五万大军作为预备部队，以防止上一次的情况发生。 蒙军此次共计动用了五十五万蒙军声势浩大，虽然规模庞大，但是很多准备都在秘密进行，并没有走漏太多风声。 只不过窝阔台想不到的是，大宋有人比他更加疯狂。 赵与芮此次调动了西线汉中以及川蜀地区的二十万大军，中线襄樊地区的二十万大军，东线的二十五万大军还有预备的三个屯驻大军。 宋军倾巢出动，八十万主力全部出击！ 不过虽然是出动八十万主力，但其中不少部队是以威慑为主的。 比如京湖的十万大军原则上是不参战的，只是屯驻在海州与泗州以防不测。 川蜀地区的二十万主力也不用全部出动，一部分向着河南府进攻即可，其他的是要压制蒙军关中地区的兵力。 三个屯驻大军也未必可以有太多的作战机会。 说是八十万主力出动，实际上是为了更多的容错余量，在关键的时候有兵可调集而已。 宋军的准备不仅仅是秘密进行可以形容的，简直是石沉大海，无人知晓。 第二百零二章 盛夏 绍定三年，五月。 盛夏的酷暑来的比往日要早了许多。 滚滚热浪席卷着夏日的蝉鸣吹拂着整片大地。 枯燥的蝉鸣在此时却恍如天籁，这是人们最后能够聆听到的宁静。 这份宁静即将被打破，滚滚尘土扬起，去年开始，最大规模的战事，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之战即将到来。 五月一日，阔端和塔海的十万大军抵达了关中地区，他们任务很简单，假如汉中地区的主力离开的话，他们要立刻出击缠住他们。 五月二日，余玠率领川蜀地区的十万大军抵达了汉中地区。 川蜀地区的士兵骁勇善战，但是对于中原地区并不一定适应。 因此曹友闻和余玠决定，由川蜀地区的士兵在相对适应的汉中地区驻防，自己亲率汉中主力进攻河南府。 当然，一万川蜀铁骑是必须要带走的，相对的，留下了一万汉中步军负责给川蜀地区的同袍们指点一下。 余玠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阔端和塔海，双方是一个相互牵制相互提防的状态，谁先动，谁就会被缠住。 不过此时的曹友闻已经亲率主力悄悄离开了汉中地区。 五月五日，贵由和速不台的主力已经朝着寿州地区进发了。 阔出的部队抵达邓州以北的地区，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五月七日，蒙哥的十万部队在胶东半岛整合完毕，随时可以朝着海州进发。 五月八日，拔都的五万大军抵达了开封府，蒙军的部署基本完成，只待进攻时日一到，便会发动进攻。 赵与芮此时看着蒙军的进军消息后也是颇为烦恼。 此战不好打，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了百万之巨，可谓是一举定鼎乾坤的战役。 如果胜了，宋军便可乘胜追击，一举夺回整个黄河以南的地区，重新占据关河防线，国力将会有一个巨大的进步。 如果败了，那简直不敢想象，宋军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士气战心都会垮台。 蒙军将会撕裂淮河的铁壁，宋军将再无抵抗的可能。 赵与芮不得不谨慎小心的对待每一次调动，仔细思考蒙军有没有留后手。 五月十二日，蒙军开始向着寿州地区进军，牵一发而动全身，蒙军其他各部也都有动作。 阔端和塔海的部队开始朝着蒙军的关隘耀武扬威，似是想要将宋军引出关隘。 可惜，宋军并不吃这一套，每天在城楼上喝喝茶，吃吃饭，看看蒙军来唱戏，也是蛮惬意的。 蒙军无奈之下只得选择进攻关隘，可惜宋军的强大火力不是吃素的，饶是蒙军已经开始生产铁火炮了，但是火力并不对等。 蒙军强攻几日之后便败退而去了，宋军也不追击，就是静静的观察着蒙军的一举一动。 一旦蒙军离开他们驻守的地方，那么宋军便会有进军的动向来缠住他们。 阔端郁闷之余也在揣测着宋军的用意，仔细思考之后也了然了，大家都不是主战场，互相牵制就好了，别搞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他和塔海此时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于是，西线的宋蒙两家出现了诡异的平衡。 中线的战事就没有那么平静了，阔出的大军抵达南阳盆地，和孟珙的部队展开了大战。 双方刺刀见红，也不顾什么大势了，对于他们这个战场来说，谁先打穿对方，谁就能占得先机！ 寿州地区打的更是激烈，赵与芮提前将那里的百姓暂时迁移走了，安丰的五万驻军北上和寿州的五千驻军会合，合计五万五千人来驻防。 这里还配备了三千门铁火炮和一千五百具三弓弩炮，火力优势极其强大。 但贵由也不是毫无准备，大蒙古国也是生产了不少的铁火炮的，贵由调集来了上千门铁火炮和宋军展开了激烈的对轰。 双方一直在激战，一刻不停歇。 杜杲此时便在寿州沉着冷静的指挥着战斗，他一点也不慌张。 笑话，后面有着三个屯驻大军十五万人，侧翼有着殿军的十万人，再加上京湖军的十万人。 整个东线四十万宋军，怎么可能会慌张呢？ 就算守不住，淮水水军实力很强的，掩护撤退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寿州就在淮水河畔，水军也在沿岸炮击，这就使得蒙军的进攻方向主要集中在城北，城西和城东都会被舰队的火力覆盖。 贵由不是没有尝试过从城西或城东进行攻击，但是舰炮实在是太厉害了。 淮水水军的舰炮超过了万门，而且还有大口径铁火炮，根本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不得已，只能选择从城北强攻了。 唯一一个超出赵与芮预料的便是蒙军的十万人由蒙哥率领，从胶东半岛直扑海州地区。 海州城防坚实，里面驻军三万，还有京湖军的一半五万人，合计八万，可不是那么好大的。 赵与芮也对那个方向颇为放心。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正面的蒙军进攻疲惫，到时候汉中军和殿军主力钳形攻势，合围整个黄河以南的地区。 蒙军此时也是颇为的急躁。 自从和大宋开战之后，宋军几乎没有和蒙军打过势均力敌的野外作战，基本都是城池的攻防战。 唯一的两次野外作战，一次是孟珙四倍兵力击溃了速不台，一次是阳平关外蒙军被合围。 蒙军强大的铁骑优势在城池林立的地方真的发挥不出多少的优势。 他们迫切希望能和宋军对等作战，但是宋军向来讲究以多打少的局部优势作战，这让蒙军非常的不适应。 盛夏还是非常折磨人的，别的不说，炎热的天气真的让人无法忍耐。 饶是硝石制冰的技术早就已经出现了，但是大量的冰块制作起来极其麻烦，因此宋军制作的也不多，只能稍稍缓解将士们的燥热。 蒙军此时就在寿州城北扎营，随时可能再度进攻，宋军也要时刻的提防着。 五月十八日，连续攻城的蒙军开始有一点点疲惫了，宋军此时的一支屯驻大军悄悄渡过了淮河。 淮右军此时在水军的掩护下进入了寿州城。 得到了生力军支持的杜杲将守城数日之久的驻军撤换下来，让淮右军来暂时顶着。 总是防守肯定是不行的，也要发起反击。 第二百零三章 寿州 寿州，位于淮河流域中的重要地界，战略意义十分重大。 下辖的几个县也都是产粮很多的膏腴之地。 杜杲现在奉命从安丰调来镇守寿州，安丰也就在寿州的南方数十里处，可以说是安丰的防区。 现在的寿州城中还有着近十万兵马，实力强大，外面的蒙军虽然拥兵二十万，在贵由和速不台的统帅下连续攻城，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蒙军的先锋大将叫做口温不花，他麾下的上万先锋已经在数日的突击之中损失殆尽了。 口温不花来到帅帐当中抱怨道：“贵由皇子，速不台将军，末将攻城数日有余，怎奈麾下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无力攻城了。” 贵由眉毛一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说道：“口温不花将军，为何攻城如此的艰难，那大宋的寿州当真是金城汤池吗？” 口温不花颇为难堪的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宋军防备之森严古今罕见，我们的铁火炮轰击到城墙之上，根本没有多少的痕迹。” “而他们的铁火炮威力似乎比我们的还要大上一些，宋军显然是练习过不少时间的，精准度远远胜过我们。” “最近的数次攻城，我们不是没有攻上过城楼，但我们刚刚登上城墙，宋军就会立刻发动强有力的反击，将我们的将士推下去。” “士兵们现在竟然害怕登上宋军的城池了，这在我们蒙军当中属实少见啊。” 贵由听完口温不花的描述也是微微皱眉，在他看来，宋军虽说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要是和蒙军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但没想到宋军的战斗力这么强。 宋军的战斗力超出了预期，这让贵由有点稍稍的担心。 寿州城池守军五万余，实力强悍，贵由原本计划一个月将其打下来。 但现在看来，当初的计划有些难以实现了。 而且探子来报，宋军又有大批的增援来到了寿州城中，现在的寿州军战力未知。 贵由也不是迟钝之人，立刻明白了宋军是想要发动反击。 宋军的数量恐怕在八万人以上，否则实在难以对自己的大军造成威胁。 不过，蒙军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蒙军从北方带来了五百架大型投石车，准备在明天试一试投石车的威力。 翌日，当蒙军再度来到寿州城的时候，发现了寿州城外有着无数的木栅栏。 杜杲早就发现城墙的忍耐度是有极限的，如果城墙塌了的话，很容易导致宋军士气大跌。 为了保证宋军时刻具有强大的战斗力，杜杲觉得要让宋军主动一些。 宋军的上万士兵在杜杲的指挥下，于城墙外建立起了五百多个木塔楼。 这种木塔楼介于城墙和护城河之间，用圆木搭建，每个木塔楼之间可以自由移动。 木塔楼上面有箭窗可以射击，身后也有三弓弩炮和铁火炮。 木塔楼的高度甚至高过了城墙，对城墙可以形成有效地防护。 同时因为高度较高的原因，可以对那些躲在壕沟里躲避宋军炮击箭雨的士兵予以打击。 木塔楼之间有不少横木相连，是一道可以快速建立与拆装的移动城墙。 而且修理起来也非常的方便。 蒙军于拂晓之时发动了进攻，蒙军的大军再也不能躲在壕沟当中，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 而此时的宋军三弓弩炮和铁火炮齐齐显威，巨大的火力优势打击的蒙军难以靠近。 炮石箭雨对蒙军造成了极大地杀伤，蒙军的投石车虽然击垮了不少的木塔楼，但让贵由气的跺脚的是宋军竟然迅速更换了新的木塔楼。 投石机的进攻完全无法在蒙军抵达之前彻底撕开口子，这就导致蒙军没有缺口向内进攻。 蒙军连续一天的进攻竟然都没有登上寿州的城头之上。 贵由感受到了极大地愤怒，立刻让口温不花率领将士，顶着宋军的炮石箭雨，用大石头来填平护城河准备强攻。 经过两日的不懈努力，蒙军终于堵住了淮河的水流入寿州外围的护城河。 这期间，宋军的水军不断地沿岸炮击蒙军，蒙军每日的折损都有上千之多。 蒙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如果这还打不下寿州的话，他贵由就得像窝阔台谢罪了。 三日后，终于填平护城河的蒙军卷土重来，决心和宋军一决胜负。 此刻的宋军早已准备好了。 杜杲觉得，蒙军连续的进攻也有点太过嚣张了，实在是不把宋军放在眼里。 宋军城内还有近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出击一战。 而且宋军的两个屯驻大军也纷纷渡过了淮河，杜杲认为，是时候给蒙军一个教训了。 虽然赵与芮采取的是防守来消磨蒙军的锐气，然后彻底的包围黄河以南的地区。 但是杜杲提议，一味的防守会让蒙军产生疑惑，因为宋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防守反击的事情了。 所以宋军还是有必要在寿州地区主动进攻的，一味防守引人怀疑，打的有来有回才能让蒙军放下心来。 赵与芮认为杜杲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让杜杲全权指挥宋军的战略部署。 整个寿州地区的二十万大军也全都交给了杜杲。 杜杲此时和曹弈进行了会面。 “曹将军，现在蒙军已然填平了护城河，我们还是要主动出击一次，打的他们知道疼，他们才不敢把视线转移走。” “陈将军和孟将军现在已然到达指定位置了么？” 曹弈明白杜杲的意思，拱手回答道：“禀制置使，陈玠和孟溪已经到达了指定的地点，只要制置使一声令下，十万宋军便会立刻合围。” 杜杲微笑颔首道：“好，还请曹将军告诉二位将军，明日黎明时分，蒙军最为困倦的时候，我们发起反击！” 曹弈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末将领命！” 就在杜杲这边准备反击的时候，殿军和汉中军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五月二十三日，殿军在赵与芮的率领下，全部登上了北河水军的舰船，悄悄地朝着开封府进发。 同日，曹友闻亲率汉中十万主力从秦岭方向朝着河南府奔袭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 主动出击 宋军在寿州地区的顽强抵抗传到了赵与芮的耳中。 赵与芮盘算了一下，如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开封府地区的话，整个蒙军未必能反应过来。 贵由知道开封府被攻击的消息起码要三天。 三天内若他和曹友闻能够同时拿下河南府和开封府的话，整个蒙军就会被牢牢的锁在黄河以南的地区。 赵与芮这边务必要兵贵神速，以最快的速度打下开封府。 而杜杲那边则要想尽办法痛击蒙军一次。 宋军现在的兵力分布是有些脱节的，泗州城比较空虚，蒙军如果发现殿军主力离开的话，实际上可以从泗州方向突围的。 京湖军主力现在在海州地区迎敌，无法抽身向西驰援。 因此殿军务必在打下开封府后迅速围剿贵由的蒙军。 否则的话，蒙军很有可能从这张大网之中突围。 宋军耗费了如此多的钱粮动员起来的行动可不能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赵与芮修书一封，若是海州战事不紧急的话，京湖军调集一支偏师前往泗州城阻击撤退的蒙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宋军能够给予蒙军以重创，否则按照蒙军的机动性，宋军完全没有能力一口吃下二十万蒙军。 …… 寿州城外，蒙军再度发起进攻，已经从拂晓打到黄昏了，但是蒙军还是没有攻上城墙。 蒙军为了填平护城河，挖出了二十七道坝桥，然后蒙军通过坝桥向寿州发起直接的攻击。 杜杲为了阻止蒙军这么轻易地渡过护城河，立刻组织敢死队突击夺取坝桥桥头。 蒙军虽然作战能力极强，但是宋军身处于木塔楼之上，木塔楼居高临下，以上打下是具有极强的优势的。 宋军使用弓弩和各式火器形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网，对攻城的蒙军疯狂压制。 火舌和箭雨形成了一股钢铁的洪流，席卷着还是皮革的蒙军，蒙军攻势受挫，损失惨重。 宋军在箭雨和炮石的掩护下立刻强夺坝桥桥头的位置，并且在这里构筑了坚实的木塔楼。 口温不花瞬间大怒，却又无计可施。 最后口温不花决定一口气莽过去。 蒙军也集结了一批敢死队，数百人身披十余层牛皮的厚甲，连面部都遮住，只露出眼睛向宋军发起突击。 但是杜杲立刻聚集了所有的神箭手，让他们使用特制的小箭，当蒙军敢死队靠近的时候，用小箭招呼他们，专门攻击他们的眼睛。 蒙军的敢死队死伤惨重，不得已再度败退下去。 杜杲率部顽强的抗击着蒙军，蒙军始终无法破城。 更难得可贵的是，杜杲只用了五万大军便扛住了蒙军二十万大军的连番攻势，让剩下的五万大军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双方一直激战到夜晚方才鸣金收兵。 但是休息了一整天的五万宋军此时精力充沛。 子时已到，寿州城门大开，无数铁火炮对着蒙军阵地发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呼啸的炮石不为了命中而是为了吹响反击的号角。 孟溪的大军和陈玠的大军从两翼迂回而来，曹弈的五万大军瞬间发动了总攻击。 十五万大军从三个方向对着蒙军发起了冲锋。 两万铁骑也如一股呼啸的龙卷，将整个蒙军的阵势分割开来。 激战数日的蒙军不得已又面临着宋军的全面反扑。 蒙军虽然骑射能力极强，但是蒙军此时还都在睡觉，连马都还没叫醒呢，咋骑射啊？ 宋军迅速合围而上，虽然蒙军数量上更加占据优势，但是三面夹攻之下吃了大亏。 蒙军且战且退，连续作战一夜，折损一万八千人之后，后撤五十里扎营。 蒙军损失惨重，攻打寿州地区总共折损的将士接近三万人了，现在的蒙军还拥有十七万部队。 正面的宋军也差不多，比蒙军略多，但因为骑兵少，整体战力上还是不如蒙军。 蒙军和宋军大营隔着五十里，双方剑拔弩张，谁都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而此时，宋军悄悄在北河水军的输送之下，抵达了汴梁城外。 宋军的速度很快，开封府的蒙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此时的开封府城北守军还在打着哈欠，现在是拂晓时刻，正是最困的时候。 “呼~老哥，你说这次大汗能打赢么？” 一个拿着盾牌的持盾蒙古勇士呢喃道：“应该可以吧，这次我大蒙古国出动了好多部队，必然可以取胜的。” 那位拿着长矛的蒙古士兵叹口气道：“可是我们上次也出动了好多人啊，结果回来的并不多……” “欸~别想了，咱们在这后边，也不关咱们的事情，担心个啥呢？” “也是。” “欸~老哥你看那边，咋出现了一支部队啊？难道是大汗派出的增援么？” “可能是。” 赵与芮的宋军在开封府北部下的船，自然出现在了城北。 而城北地区又是最不可能出现宋军的地方。 蒙军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两栖作战？还真没见过… 那为持盾的老哥看向了天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嗯？我眼花了么，怎么有点黑啊？” 持矛的勇士更是揉了揉眼睛：“除了好多黑点，还有好多亮晶晶的火球呢。” “好漂亮啊~！” 的确，箭雨炮石迎着旭日的黎明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 箭雨倾泻而下，持盾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向着身后大吼道：“有敌袭！啊~” “！？？” “敌袭？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自家打起自家来了？” “呵呵~估计是将军想要演练吧，甭管他们。” 真话…的确没有人愿意相信啊。 宋军兵不血刃的来到了开封府的城门下，冲车撞击着城门，炮石砸塌了三处城墙的时候，蒙军才反应了过来。 蒙军的守将想要迅速的集结部队，可惜为时已晚，宋军的速度太快了，整个城墙之上，城门、城楼已经全部被宋军占据了。 宋军，现在已经掌控了城北的局势。 守将身边可以调用的部队堪堪五千人不到，其他的上万大军早已不知所踪。 守将幽怨的看了看北方的宋军，不得已率领着身边的人撤出了汴梁城。 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第二百零五章 请君入瓮 宋军收回了开封府，同一时刻，曹友闻两万铁骑倾泻而下，从秦岭一路横扫至河南府。 至此，宋军可以说是完成名义上的入洛了。 虽说蒙军拔都有五万人囤积在后方准备支援。 这是赵与芮等人没有料到的事情。 但是，现实往往是这么的荒诞。 拔都在赵与芮发动攻击的一天前收到了贵由战败的消息，为了避免贵由被包围，不得已率部驰援。 而恰巧的一天后，宋军突袭了洛阳、开封府地区。 这种种巧合制造了一个惊人的结果，蒙军二十二万主力大军和黄河以南各地驻守的三万人被全部包围了！ 北河水军立刻封锁了整条水路，所有靠水路运输的蒙古辎重全部被截击，赵与芮迅速率领殿军主力前去堵贵由和拔都的退路。 同时曹友闻率部挥师南下前去和孟珙合兵，前后夹击阔出的十万大军。 整个蒙军的形势异常危机，而很多的蒙军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们也没有料到，宋军会出现在北方。 贵由和拔都合兵之后，正打算一起反攻杜杲部的所在地。 杜杲、曹弈等人知道拔都率部驰援之后，便欣慰的笑了笑，他们竟然将蒙军的隐藏力量吸引过来了。 蒙军的后备力量也被吸引过来的话，那么意味着殿下和曹制置使将会瞬间拿下河南府与开封府。 那么蒙军就会被彻底的包围在了这片平原当中。 只是现在的蒙军还不知道宋军的动向，只是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贵由认为，之前的宋军虽然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并没有占据主导地位，战力对比上还是蒙军更强一点。 蒙军二十二万大军，而宋军只有十八万余人，为什么敢主动出城扎寨呢？ 难不成殿军主力真在向着这边驰援？ 若是殿军的十万大军前来的话，宋军的确会占据主动地位，但是殿军就在泗州地区，这边一直有探马来报，不至于不知道殿军的动向。 贵由还在思索之际，外面探马来报，数日之前，宋军离开了泗州城，动向不明，总之不是向西。 贵由眉头紧皱，心中思索道：“殿军主力去哪儿了？难不成还能跑到我们后边么？” 贵由的心里有些吃不准，他也不是很确定赵与芮心中怎么想的。 但是毫无疑问，赵与芮此人非常喜欢玩包围战术，喜欢利用局部的优势以多打少，以少拖多。 既然十八万宋军主动离开了寿州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宋军在其他地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十八万宋军是来缠住自己的。 二、宋军已经在自己的外围完成包围了，自己的二十二万大军是别人的瓮中之鳖！ 贵由摊开了地图，地图上的有着各方势力的动向。 其中非常明显的是，整个蒙军的调动之中，没有比自己这边儿更诱人的了。 吃掉阔出的十万人？不会，因为阔出的侧翼安全，而且可以随时溜走，他没有值得全力攻略的价值。 去进攻胶东半岛，拿下蒙哥的十万大军？ 这不现实，胶东半岛地利条件特殊，宋军就算打下来了，也不能长期镇守。 赵与芮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么想来想去，宋军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么！？ “拔都！立刻撤退！” 拔都疯狂皱眉：“？？我好不容易率大军驰援，我们占尽优势，你居然要撤退？” “贵由！你作战不利，难不成还看不起我拔都么？你以为大伙都是和你一样的废柴么？” 贵由无语凝噎，脸部极度扭曲，他不是那个意思，然后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拔都。 拔都不屑的说道：“贵由，这都是你的主观臆断罢了，你一直在吹捧荣王如何如何了的，如何如何强大，我看你就是被荣王打破了胆子！” “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难不成害怕这些宵小之辈么？” 拔都不想再和贵由理论了，这人简直是给蒙古的勇士丢人啊！ 贵由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好心居然被当成了软弱无能的象征。 贵由轻轻摇头，只得派遣出斥候严密的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不说其他的，起码保证关键时刻能够有反抗的力量。 另一方面，阔出此时是被真正的打怕了。 正面的孟珙用兵如神，二十万宋军铺天盖地攻来，饶是阔出多重布置，层层抵抗，但仍然有一点点扛不住。 要是只有孟珙这一波儿人的话，阔出还不会害怕。 但是让他恐惧的是，他北边不到百里处竟然有一支两万人组成的宋军铁骑！ 要知道，孟珙的铁骑还在和他鏖战呢！ 他被绕后包围了！ 阔出当机立断，甩开孟珙所部，向着东北方向逃窜而去。 两日后，孟珙和曹友闻部合兵，他们知道阔出并非行动的主要目标，此次能够斩他两万已经不错了。 宋军合并之后有二十九万之众，孟珙派出四万余人占据其他州县后，剩余的二十五万大军直奔寿州战场而去。 海州地区的京湖军挡住了蒙哥的攻势，蒙哥撤退后，派遣了一支三万人的部队前往泗州堵住蒙军的东北退路。 此时的寿州地界，拔都仍然浑然不知，他的北方是十万的殿军主力，西方是铺天盖地的二十五万宋军，南方是十八万宋军主力，最为薄弱的东方也有泗州的三万余驻军，而且占据一座坚城完全可以阻挡他们。 他们被真正的包围了起来，宋军五十六万主力，其中七万铁骑，实力无比的强大。 蒙军只有二十二万人，实力虽说很强，但是和宋军主力比起来就寡不敌众了。 他们已经深陷包围网当中无法自拔了。 而漠北的窝阔台刚刚得知了开封府和河南府失陷的消息，立刻明白了宋军的战略意图。 阔出战败，阔端和汉中对着消耗，蒙哥攻击海州无功而返。 贵由的所有大军被包围在了寿州！ 那可是二十二万大军啊！还有六万铁骑。 要是蒙军主力折损在寿州的话，整个蒙军的总数将下滑到五十万人，蒙军将会无力防守住广袤的地界。 而且宋军将会完全的收回关河防线！ 第二百零六章 全面合围 饶是窝阔台看出来了宋军的战略意图，但却为时已晚。 整个战线上的蒙军已经调动到极致了，其他的蒙军就算立刻增援，也未必能赶上。 若是增援的蒙军抵达了，而贵由所部被歼灭的话，那可真的是成了添油战术了。 蒙军现在在宽大的正面和宋军多线作战，窝阔台敏锐的发现，无论蒙军从任何一个方向增援，也总有宋军挡在他们的面前。 这就有点可怕了，宋军的战略部署的成熟度竟然超过了蒙军！ 这次的行动方针窝阔台自信没有泄露，可是宋军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窝阔台认为宋军可能会采取防守反击的策略，待到蒙军疲惫的时候，大军两面包抄而上。 所以他特地留下了拔都的五万大军。 一旦宋军认为蒙军力疲的时候，五万蒙军增援而至，蒙军可以迅速的恢复战斗力，然后蒙哥的大军从海州向泗州方向迂回，整个宋军将会在淮北陷入困局。 可是现实往往这么荒诞，杜杲等人主动击退了贵由，让拔都不得不提前支援。 而拔都前脚刚走，赵与芮后脚就来了。 双方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若不是信得过，窝阔天简直都要怀疑拔都了。 现在倒好，蒙哥打不穿海州，海州居然聚集着十万宋军，完全拖住了蒙哥的步伐。 贵由的二十二万蒙军被五十余万宋军重重包围，而且还不一定知道…… 窝阔台再一次的低估了大宋的决心。 大宋每次开战都是调集全部的力量和蒙古一决高下，而大蒙古国往往调集的力量没有那么多。 毕竟疆域太过辽阔，各个地区都要驻守部队，这就势必会导致部队的分散。 现在的窝阔台就后悔了，他很想集结所有部队，彻底把大宋压下去，可为时已晚…… 拔都率部和宋军酣战了数日之后，也渐渐地发现了不对。 宋军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 宋军完全不管蒙军的挑衅，就是加固营盘壁垒，等候蒙军的进攻。 蒙军不动，宋军也不动。 若是蒙军打算转移的话，宋军就会立刻缠上来，不让蒙军离开原有的阵地。 现在就算是再不明白战场的形势也应该看出端倪了。 蒙军朝向四面八方通信的斥候已经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四周都有些不太安静了。 还好蒙军的储量比较多，牛羊、奶酪都还充足。 拔都连夜和贵由商议了一下，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朝着北部开始撤退。 但两人还没有走出营帐的时候，北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轰轰轰~！” “砰！砰！” 炮石从天而降，整个夜晚都被火龙席卷成了漫天通红的样子。 蒙军营地大火燃起，整个蒙军慌不择路。 贵由看向北方，铺天盖地的宋军倾泻而来，南部，和他们对阵许久的宋军也开始朝着他们这边发动了攻势。 西边大宋军更是声势浩大，这让蒙军霎时间胆寒。 贵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呢喃道：“这是有多少宋军啊……” 宋军五十余万全部包抄而来。 杜杲分出了一支偏师走右翼，也就是蒙军的东部移动，和殿军的一支偏师会师，然后构筑阵地，以防蒙军突围。 “撤！快撤！” 贵由声嘶力竭的高喊着，可惜，现在的蒙军早已阵脚大乱。 黑夜成为了宋军漫天箭雨最好的掩护。 箭雨如同暴雨来临般的密集，蒙军损失无数。 一夜的激战之后，宋军退去，他们的袭击有着突然性，能够一瞬间给蒙军造成巨大的打击。 当蒙军站稳了脚跟之后，宋军也不恋战，只是在外围构筑包围壁垒。 蒙军被击垮之后，损失惨重，二十二万蒙军一夜之间不足十七万了。 宋军五十余万在外围构筑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宋军每天都在不断地向前推进，赵与芮让宋军分成了数支队伍，趁着每天做饭和睡觉的时候，疯狂的袭扰蒙军。 蒙军的营盘日日夜夜都会遭受铁火炮的轰击，整个蒙军战心摇摇欲坠。 拔都和贵由也明白，根本拖不得了。 蒙军于六月三日选择朝东部突围。 因为西边的宋军是声势最大的，根据斥候几日前的线报，足足超过了二十万宋军！ 蒙军打算朝着泗州到海州一线突围，然后找到蒙哥会合。 如果窝阔台大汗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让蒙哥支援的。 所以这个方向是最安全的。 蒙军十余万大军朝着东方突围，连战数日之后，终于打穿了宋军在东边构筑的阵地。 宋军似乎并没有力战，这让贵由有些怀疑。 当蒙军突出重围之后，完全放松了下来，似是感受不到了危险一般。 可是，这不过是宋军蒙蔽蒙军的假象！ 宋军西边来的二十余万大军从开始到结束也没有参与多少次进攻。 曹友闻和孟珙兵分两路，绕过了宋军北面和南面的阵地，在蒙军的东边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就等着蒙军踩进来！ 蒙军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蒙军将士的脸上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贵由举目之下全是宋军，无数的宋军朝着中央的蒙军疯狂的围攻。 贵由和拔都选择率领精锐铁骑突围。 激战三昼夜之后，贵由率领数百铁骑突出重围，拔都不知踪迹。 蒙军十七万大军，一战尽墨。 宋蒙之间的巅峰之战，就此结束，宋军在赵与芮的带领下向着黄河以南的十几个州县发动了攻击。 以黄河与渭水为界限，宋军构筑了新的前线。 宋军成功入洛，开封府、洛阳等地重新回到了大宋的怀抱当中。 收复故土，外抗蒙军。 这一战，彻底的将蒙军从神坛之中打了下来。 蒙军西线和余玠等人对峙，完全没有动向。 中线部分，阔出和孟珙鏖战数日，阔出率剩下的七万将士离开了此地，宋军也折损了两万余。 寿州之战，杜杲部折损了三万余人，最后的两次合围之中共折损了一万余人。 而蒙军先后出动的二十五万蒙军被全数击溃。 海州之战，宋蒙双方各折损一万有余。 双方折损对比上，宋军共计折损将近八万人，蒙军则付出了难以置信的二十九万…… 第二百零七章 强弱转变 绍定三年，宋军斩获史实大捷。 蒙军全面收缩，原本丢失的故土，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回到了大宋的手中。 大宋厚积薄发，积累的国力一朝爆发，饶是蒙古也有些扛不太住。 当然，这也和宋军很少在平原地区作战有关，蒙军铁骑的实力没有完全的发挥出来。 宋军战线前移，迅速的控制住了黄河南岸的全部地区，并且修筑了类似要塞的壁垒。 不止如此，大宋人口因为增长较快，土地有些不太够了。 而黄河以南的地区，丰饶肥沃，而且蒙军曾经实行了十不存一的措施，导致这里的人口很少。 刚好，许多的人可以迁到这里来，获取新的土地，就能够贡献更多的钱粮赋税。 而且军功制也有了更多可以封赏的田地。 将士们立了不世之功，朝廷自然不吝啬封赏，将获得的不少田地赏赐给了将士们。 有人说，中原地区农耕文明的战斗力强弱和军功制有着密切的关系。 大宋朝堂之内，普通人和士绅、豪强的差距一目了然。 科举制度每年只从无数人当中遴选出数百人，整个大宋的晋升途径是被卡住的。 千余年前的商君就将这些东西研究透了，没有绝对的平等，军功制度让这些人有了向上爬的道路。 很多普通百姓，靠着自己在战场上面的努力，不少人现在也是百亩良田，一家吃饱穿暖没有任何压力。 哪怕是有不少牺牲的将士，他们的战功也足以让他们的家人安稳度日了。 他们的孩童可以进入大宋办的太学堂或者将领讲堂，让他们接受知识的熏陶。 这样的规矩之下，人人奋勇争功，人人不畏战，不怕战，才有了大宋战斗力的疯狂飙升。 蒙军现在全面收缩回了黄河以北地区。 这一战造成的最大的改变便是造成了宋蒙之间强弱关系的转变。 大宋将士仍有接近八十万，而蒙军已然不足五十万了…… 大宋的战力第一次占据了优势地位，哪怕蒙军再度扩充部队，也难以短时间追上大宋的步伐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伴随着黄河以南地区的丢失，蒙古的钱粮赋税严重的下滑，而大宋的收入再一次达到了新高。 原本卡在了一万万六千万贯的收入再一次上涨，大宋每年的财政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万万八千万贯，朝廷有了更多可以调动的力量。 宋军越打越有自信了，蒙军则是士气蹉跎，需要长时间整顿。 当然这并不是说宋军就可以继续打下去了，宋军也需要休整了。 大宋连年作战，几乎没有停过，宋军将士也多有疲惫。 现在是绍定三年的盛夏，原本打算秋日起兵的赵与芮把行动计划拖到了绍定四年。 整个大宋也需要消化的时间，虽说很想乘胜追击，但也要考虑具体的情况。 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强行作战的话，是要吃大亏的，这一点蒙军就印证过很多次了。 宋军开始北上，在黄河沿岸布防。 蒙军一方面加强了胶东半岛地区的防御，一方面开始打造水军。 窝阔台深知，这一次蒙军失败的最大原因，竟然是宋军可以从泗州地区直接登陆开封府作战！ 这让窝阔台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惊！ 水路运输不需要过多的在意粮草辎重的问题，因为船只的运输肯定比陆路运输更加方便。 那就会导致行军速度非常的快。 饶是蒙军骑兵很强，那也要带一些辎重的。 只要你走的是陆路运输，那么你的行军速度就会受到限制。 正常的一天走个五十里就要扎营了，就算是奔袭状态，一天走个百里那就累的不行了。 可要是水路运输，可能速度没有奔袭那么快，可是完全不累啊。 如果宋军一直可以通过水路运输的话，那么他们会不会做到绕过黄海，从渤海地区登陆呢？ 很有可能！赵与芮根本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布置的！ 赵与芮早些年大肆扩张水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完成战略奇袭！ 而现在，可以用武之地便是胶东半岛。 赵与芮的想法也的确打算收回胶东半岛地区。 大宋的黄河与近代黄河的流向不同，近代黄河走的是北清河最终流入渤海地区的。 而大宋的黄河是流向黄海的。 赵与芮打算将前线推进至北清河一线，然后夺回河中府、庆阳府地区的山区形成对整个平原地区的战略包围。 宋军的骑军已经成规模了，完全可以在平原地区和蒙军大战一场。 蒙军现在的战略赵与芮还不是很清楚。 但是赵与芮向来喜欢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才不会被蒙军调动。 胶东半岛便是一个突破点。 宋蒙双方再次将目光聚集在了之前双方大战过的地方。 这里是孔圣的起源，收复这里得到了真德秀、魏了翁等人的鼎力支持。 在他们看来没有比收复这里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赵与芮实际上并不担心战略东西泄露。 因为此时的宋军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了，完全可以从正面击溃蒙军。 赵与芮想要通过这次的作战，将蒙军最后的骄傲彻底打掉。 为此，就需要靠水军发力了。 大宋的三支舰队已经具备了强大的战斗力。 北河水军已经成为威慑蒙军的重要存在了。 淮河水军和长江水军现在还在空闲当中，这两支水军实力强大，完全可以发动一次空前的水上大战。 蒙军修建船只的消息也传到了赵与芮的耳中，他明白，蒙军估计想要打碎大宋的水上优势，解除大宋对于水路的封锁。 而且蒙古建造水军的计划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只不过之前规模不大罢了。 但是长年累月的积累之下，蒙军还是聚集了大批的船只。 仅仅在河北东路的沿岸地区，他们已经聚集了一千五百艘的巨型作战车船，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预计明年将会达到两千艘。 蒙军，看来是想要在水上一决胜负了。 不过，这也正好合赵与芮的意思，一举击溃蒙军的水军，让他们再也不能触碰水军一丝一毫，击溃他们全部的骄傲。 第二百零八章 绍定四年 绍定三年的后半年就在这一片平淡中过去了。 无论是大宋还是大蒙古国都在尽全力的恢复。 窝阔台将一些流民征召入伍，给他们发放钱粮，保证他们的温饱，紧急募集了十万兵源，正在训练当中。 而且窝阔台向一些汗国调回了一些部队来防御大宋的威胁。 大宋则是在黄河以南的平原地区兴修水利，劝课农桑。 赵与芮深知这几年征战较多，导致粮草储备有点跟不上了。 刚好，收复的旧土大多是平原地区，种地来说还是颇为不错的。 不过，淮水以北倒是只能种麦子了，稻谷在大宋还无法在北边种植。 大宋引进了占城稻，产量大增，若是能在黄河流域种植的话，倒是能够让粮食储备大增。 不过小麦也行，制作成锅盔，储备粮食也能增长不少。 屯田还是很重要的，将士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战心呢？ 当兵吃粮，在大宋可不是一句空话。 大宋实力在不断地上涨，粮草稍稍有些跟不上了。 这就需要两年的积累了。 于是乎，大宋在绍定三年的后半年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大力培育作物，舒舒服服的种田。 宋蒙双方都在厉兵秣马，等待来日的大战。 绍定四年的元月，赵与莒亲自来到开封府祭拜先祖，告慰先祖的英灵。 之后，赵与芮和苏秋蝶再开封补办了盛大的婚礼。 绍定四年的前半年，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度过。 边境的和平也让那些通商的榷场兴起。 蒙古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来自大宋的美酒了。 他们自己的马奶酒有些发酸，而且度数也不够高，这和酷爱饮酒的蒙古将士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蒙古将士将他们的一些私藏与大宋交换美酒。 来自大宋的丝绸、瓷器、茶叶也都远销蒙古的各大汗国。 慕容凰趁机在这此交易当中赚的钵满盆满。 来自河中地区的马匹填充了大宋军马的缺失。 蒙古马也好、滇马也好，实际上马匹都有些矮小。 不过蒙古马更加耐用，各种环境都能适应。 河中地区的马匹虽然适应能力远远不如蒙古马，但是个头非常的高大。 骑兵分为两种，突击重骑兵和轻骑兵。 重骑兵如果能够换上这些高大个头的马匹的话，那么冲击能力会非常强悍。 …… 五月份的时候，榷场相继关闭，局势也越来越紧张起来。 窝阔台也一改原本的保守策略，倾巢出动。 恢复了一年多的蒙军募集了大量的兵源并且训练有素。 六十万蒙军全力出动，这次蒙军的目标由进攻转为防守，窝阔台想要彻底的粉碎一次宋军的作战计划。 为了防止宋军水军的强势局面，窝阔台组建的水军也从河北东路出发，沿着胶东半岛来到黄海地区。 窝阔台对这些战船寄予厚望，他并没有指望这些战船战胜大宋水军。 他希望这些战船能够重创宋军水军，这样水军对于河流的封锁能力会下降很多。 假如大宋的三支主力水军两支被打废的话，那么宋军就难以在宽大正面上保持威慑力了。 因为一旦蒙军越过黄河，北河水军没有及时封锁的话，蒙军铁骑就可以长驱直入，攻入淮河流域，那么会对大宋的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蒙古水军以巨型作战车船为主，战斗能力还是不错的。 招募的工匠借鉴了大宋的战船设计，将铁火炮广泛的运用于战船之上。 两千艘作战车船，这便是蒙军可以拿得出手的主要作战力量。 另外，蒙军还征集了不少帆船，将其改造成了作战桨帆船，也有一千五百艘。 总而言之，现在的蒙古水军的作战能力相当之强。 当然，大宋可不怕他们，十年磨一剑，大宋的水军实力之强，赵与芮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巨型作战车船有两千五百艘，而且还有三千五百艘的多桨作战帆船。 宋军的三大水军开始调集了起来。 陆军早已赶赴黄河沿岸，现在的北河水军也可以迅速的集结。 海州湾的地区，宋军三大水军全部集结了起来。 赵与芮虽然深知海上作战的危险，但是执意前往海上。 大宋的水军都统制陈海也赶来了海州地区。 陈海老泪纵横，劝说赵与芮不要登船作战。 不过赵与芮可不在乎这个，他必须身临前线。 海上作战，大炮巨舰的作战思路，这些人很难理解的。 赵与芮没见过猪吃，还没见过猪跑么？ 宋军都是个半吊子，更别说蒙军了，能不出错就看天了。 总之，宋军各个方面都完成了集结。 宋军的作战思路是在秋收之后主动发起进攻，东线的殿军和京湖军二十万主力从海州出发，正面进攻胶东半岛。 三大水军在黄海彻底击溃蒙古水军的话，宋军淮北军、淮右军、淮左军将会登上水军船只。 十五万大军也会绕道从胶东半岛的北部登陆，形成对胶东半岛的夹击。 为了形成战略佯动，曹友闻和余玠从汉中地区直扑关中地区，若是蒙军不在乎的话，那就直接拿下，不给他们任何的准备时间。 若是蒙军在关中大量布放的话，也要打出气势，必须要将蒙军的部分主力吸引过去。 孟珙和杜杲统领的大军坐镇黄河防线，伺机出动。 若是局势紧张的话，杜杲率部越过黄河从侧翼进攻蒙军主阵地。 宋军的作战思路并没有讲究太多的谋略，这次务必要靠硬实力击溃蒙军。 蒙军的作战思路和大宋针锋相对。 蒙军集中水军是为了一次性的将宋军水军建制打散，让宋军无力登陆。 而后击中蒙古铁骑越过黄河，吸引宋军主力防守，让宋军陷入战略被动的局面。 大军从胶东半岛一路南下，打下海州，拔掉宋军在黄河到淮水一线的北岸支点。 窝阔台认为宋军一定会调集兵力进攻关中吸引蒙军的。 因此蒙军在关中选择全面收缩，驻守重点城池和关隘即可。 若是宋军攻势太猛的话，也可以暂时撤退，但务必要拖住宋军几个月的时间。 蒙军也选择了以少数拖住多数，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歼敌的作战思路。 第二百零九章 扬帆起航 赵与芮来到了海州城附近的港口中。 宝庆三年的时候，海州作为战略要地的存在，大宋在海州建立了吞吐量非常大的港口。 这里的港口容纳数千只战船也不是很拥挤。 孤帆远影碧空尽，海帆迎着初升的旭日随风飘扬。 海鸟在天际之间啼鸣。 六月，或许是盛夏又一次的到来，赵与芮感受到了属于夏季才有的热度。 可这一切都阻拦不住即将出海的人们。 “陈海，你说我们这次能否一举歼灭蒙古水军？” 陈海都统制伫立在那里喃喃道：“击溃他们不成问题，难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击溃他们。” 大宋的战船数量占据优势，但并不是说可以万事无忧了。 正常时间线里的大宋水军打了很多的窝囊仗，生生的将水军的优势拱手相让。 大宋水军一旦失去了威慑力，那么蒙古铁骑就可以肆意的来去黄河以及淮水沿岸。 大宋虽然有了不少的铁骑部队，但也不能被蒙古人牵着鼻子溜圈吧。 游牧的作战方式毕竟学不来，大宋将士还是更喜欢守城池和打包围战。 这次不同的是，蒙古水军倾巢而出，势要一举击溃大宋水军。 蒙古水军的数量也不少，赵与芮不想让大宋水军损失过大，因此才来登船指挥。 离开岸边的作战，数千只战船在汪洋大海上的正面交锋，没有任何的战例可以参考。 宋蒙双方实际上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懂，窝阔台才有着一定程度的胜利信心。 若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话，窝阔台也不想这么白给啊。 毕竟打造一支水军花费非常惊人的。 蒙古水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建立起来，完全是因为蒙古将西征得来的财富全部用在了水军建设上。 所以蒙军才能在短时间内打造一支还不错的水军。 蒙古的水军在密州湾的港口处驻扎，而大宋的水军在海州湾。 赵与芮仿效前世先辈的经验，对密州湾实行了远洋封锁。 水军的战斗力和距离母港的原因是有关系的。 水军每前进一千海里，战斗力便要下滑一成，而且大宋这种战船技术还不发达的时候，估计前进三百海里便要下滑一成了。 因此赵与芮并不敢让水军完全封锁密州湾，近程封锁能够使蒙古水军出不了港，但长时间也会造成大宋水军战斗力的下滑。 大宋水军在等待机会，大宋的殿军和京湖军的主力在陆明和武振平的率领下朝着密州地区进攻。 还有船只在监视着那边的动静，密州城池守不住的话，那么密州的船只就要被迫出海了。 那个时候就是宋蒙水军决战的时刻。 大宋的战船林立在海州湾当中，里面的将士面色如铁，他们都知道，离开了岸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陆明的殿军已经围困了密州，京湖军这在阻击蒙军的援军，密州的攻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就是说，该他们出航的时刻了。 将士们都有些害怕，因为船只上可没有陆地那么稳妥。 赵与芮也明白大家伙的心情，站在旗舰上喊道：“诸位，大家伙可能知道，我们就将奔赴远洋作战。” “我也知道，大家伙的心里都很害怕。” “没关系，这不丢人。” “真正的勇者，并不是不害怕，不畏惧死亡。” “真正的勇者是明知道危险就在前方，哪怕是害怕仍然义无反顾的做出决定的人！” “三天前我曾跟大家伙说过，谁害怕了，可以退出。” “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离开自己的船只，没有一个人离开这海州湾！” 赵与芮神情激动，目光欣慰的看向了所有人。 “你们都是我大宋的勇士！都是我大宋的铮铮男子汉！” “你们放心，我荣王赵与芮会和你们一同上船作战！” “假如我们注定要在这海洋上沉没，那你们绝不孤单！” “国家大义？情怀？我不会多说这些，我们做的是守护我们的家人，让他们永远不用担心蒙人会来欺侮他们！” “将士们！害怕就喊出来！这一点也不丢人。” “你们怕么？” 将士们有些摇摆不定，半晌有人开口：“怕！” “我也怕…” 很多将士说出口的时候都有些面色潮红，因为现在的大宋惧战是一件有点丢人的事情。 赵与芮又大声喝道：“那你们愿意退么？” “不愿意！殿下，我怕，但我绝不后退！” “殿下都没后退，咱更不能退！” 赵与芮颔首大笑道：“哈哈哈~国有锐士，何愁不胜！？” “众将士，听我号令！扬帆起航！” “噗啦”将士们将海帆放了下来，所有的水军将士登上了船只。 六千艘战船全部出动，朝着密州湾的方向进发。 宋军将士虽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他们并不怯战！ 蒙军将士则要差了很多。 蒙军的那些将领都是游牧出身，那里知道海上作战要有什么注意的。 他们并不关心水军将士们面对未知的海洋心中的恐惧，他们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完成大汗交托的使命。 密州快要被宋军打下来了，那么蒙古水军就不能龟缩在密州湾了。 一旦他们起航，那么面前的必然是大宋水军。 大宋水军绝对在瞅着这个机会，等待着将蒙军水军全部歼灭的机会。 蒙将让将士们将一些粮草、炮石带到了船上，准备起航。 蒙军将士看着岸边的陆地越来越远，心中也越来越忐忑。 此时的宋军在赵与芮的率领下，直奔密州而去。 大宋的水军战船数量极多，赵与芮肯定无法做到让所有战船听从自己的号令。 旗语虽然已经开始使用了，但是混战当中，未必就会有用。 为了帮助将士们区分敌我战船，赵与芮让人将战船颜色涂成了红色，而且赋予了每位水军将领临机指挥的权力。 六千艘战船，自己直接指挥的能够有一千艘就非常不错了，正常情况下可能就身边的几十艘。 剩下的就要靠水军将领们的临机判断了。 赵与芮在出发前花了数天的时间给这些专门讲解了要如何作战，如何运用舰船的力量。 虽说并不一定能用上，但也比啥都不懂得蒙军强多了。 第二百一十章 海上偶遇 六月初三，大宋水军离开了海州湾 六月初四，陆明的殿军攻下了密州，蒙古水军也离开了密州湾。 双方在海面上四处搜寻，一些探察船只在外围寻找。 大宋水军的六千艘船只分为五个战斗序列，以五百巨型作战车船和七百艘多桨作战帆船为一个作战序列。 作战序列单独成一个船阵，这样不至于十分的拥堵。 五个船阵在海面上一字排开，每个船阵相邻不过三海里。 船阵之间可以通过旗语进行沟通和转向。 赵与芮身处的中央船阵负责发号施令，当赵与芮发号施令之后，有一刻钟的时间给每只战船传递消息。 一刻钟后，当每艘战船知道指示之后，就会按照指示进行转向和作战。 水军在海上作战和在陆地作战不同，大宋又没有无线电，传达指令实际上很慢的。 一刻钟还只是在尚未开战的时候可以达到。 若是两军相遇的话，两刻钟都未必能传达到一半的舰船。 那个时候就要看各个水军都统制强大的临场判断能力了。 如果判断能力不够的话，就要连带着数百艘舰船倒大霉了。 不过赵与芮也不是太过担心，这次海战自己是彻底的占据优势的一方。 蒙古水军…说句不好听的，并不比以前的宋军在陆战上的表现强到哪里去。 大宋水军的五个作战序列朝着密州的方向摸索着。 但是为了更好的确定蒙军的动向，赵与芮这边派出了十数艘舰船组成几个探索小分队，向前探索。 每三艘舰船组成一个探索小分队。 陈海都统制自告奋勇的带着探索分队向前摸索。 他座下的嘉定三号巨型作战车船和两艘多桨作战帆船组成了一支分队朝着东北方向航行而去。 这些探索舰船每两个时辰务必要前来汇报具体的情况。 若是没有赶来汇报的话，那么宋军便能够锁定蒙军水军的方向了。 蒙军水军现在也在汪洋的大海上摸索着。 他们的编队明显要比宋军紊乱了许多。 蒙军也有多达三千五百艘的战船，这半年他们也没有闲着，发展了不少的战船。 两千艘巨型作战车船每排五艘纵向行驶，一千五百艘作战桨帆船在外围形成拱卫的作用。 蒙古水军窝成了一团，并没有划分多个作战单位，而是全部聚集成一支水军。 他们现在要寻找宋军的一些船只造成打击然后再想办法撤退。 蒙军的将领想的倒是很美好，但是到了海上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汪洋的大海一望无际，让人胆颤，荡漾的浪花让船只非常的不安稳，随时有倾覆的危机，这又让蒙军士兵感受到了不安。 蒙军士兵非常不适应这种作战，实际上，哪怕在湖水中训练时也多有不适。 蒙军的将领对这一情况也颇为无奈，他倒是很想让蒙军水军不怕苦难，但那基本难以做到。 大宋水军和蒙古水军都在海洋上摸索着，可以说谁先发现对方的位置就可以对对方造成打击。 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开启，海上的作战战术等于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人有海上的作战经验。 尤其是火炮的作战经验更是少的可怜，命中率很低。 宋军出发了两天后，还是没有找到蒙军。 不过宋军将士倒不是太着急，因为大宋为了这次远航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尤其是后勤保障这一块儿，不仅仅是粮食的供给，水果的补充也非常的重要。 和陆地作战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肉食供给不同，海上作战缺乏维生素的补充，因此需要更多的水果。 宋军的后勤充足，因此还算是军心士气高涨。 蒙军可就惨了，他们也是迫于无奈的离开密州湾，士气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蒙军搜索了两天没有看到宋军，已经萌生退意了。 第三天的时候，宋军的一支探索小分队终于发现了蒙军！ 正是陈海的嘉定三号，他们在宋军舰队的东北方向发现了蒙军。 蒙军的一些人也看到了宋军的战船，立刻报告给了蒙将。 陈海当机立断，掉头便撤，朝着大宋的主力跑去。 蒙将也立刻明白了，这是类似斥候一样的存在。 要是宋军水军的主力知道了蒙军船队的位置的话，那么自己即将面临六千艘宋军水军！ 蒙将立刻下达了歼灭这三艘战船的指示。 三千五百艘蒙古战船立刻转向，朝着三艘战船追击而去。 陈海带领着三艘战船朝着西南方向冲了过去。 可是宋军的战船和蒙军的战船设计特点是不一样的。 宋军更加重视船只的坚固程度和火力的强悍程度，因此巨型作战车船的速度较慢，而多桨作战帆船的速度非常快。 蒙军则是泛用性的设计，没有更加突出的核心，因此速度都处于一个中等的层次，比宋军的作战车船快一些，但比多桨作战帆船慢了很多。 陈海的三艘战船如果同等速度行进的话，势必会被蒙古水军追上。 情况紧急，陈海顾不得许多了，他立刻下令，让其他两艘多桨作战帆船快速的离开此地前往告知荣王殿下蒙军水军的位置。 这就意味着…他要独自留在此地与蒙古水军周旋！ 其他俩艘战船的船长声泪俱下的说道：“都统制！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们懂个啥！赶紧让殿下知道蒙军的位置！这才是我大宋决定性胜利的关键！” “你们要是贻误了战机，我大宋又要有多少的热血男儿倒在战场之上？” “走！快走啊！”陈海怒吼着让其他两艘战船的船长离开。 废了巨大的口舌之后，两艘战船的船长遴选了一些勇士登上了嘉定三号与陈海共同奋战。 然后两艘战船风帆全开，多桨全力驱动离开了此地。 陈海白发胡须飘扬，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船员们。 “兄弟们，我们便在这里挡住他们！” “我们，便是大宋在海上从此取得统治力的关键，你们怕不怕？” 一个士兵笑道：“怕个什么？劳资干掉了三个蒙古士兵了，早够本了~” “嘿~我还不够本呢，一会儿换我来开炮！” “成，让给你！” 陈海颔首道：“全军准备，转向向西！” “领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嘉定三号的奇迹 陈海虽然让两艘多桨作战帆船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 所谓胜利，就是计算自己拥有的东西，做到自己一切可以做到的事情。 陈海的旗舰嘉定三号是一艘非常强大的战船。 战船有二十四轮，侧翼火炮二十四门，而且船头和船尾都有口径非常大的铁火炮。 船头固定安装的三门大口径铁火炮以及船尾的三门都是作战的秘密武器。 这三门的威力比其他二十四门加起来都要强。 当然也有缺点，那就是不耐用。 二十四门较小的铁火炮威力虽说不大，但是发射几百次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前后的六门大口径火炮虽然已经使用了特殊材质的撞针，但是最多只能支持三十发。 陈海的嘉定三号还是处于被追击的状态，因此只有尾炮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嘉定三号的船员众多，二十四轮每轮都有五位船员操纵，火炮每门三人装弹发射，大口径火炮每门五人，控帆的、掌舵的也有三十人，损管三十人，预备船员一百一十七人，加上船长陈海，合计四百人。 铁火炮的射程还是蛮远的，有效射程达到一里的距离，大宋的一里约四百余米。 那些特制的铁火炮的射程能够达到两里多的距离。 蒙古水军距离陈海的距离大约有十五里左右。 虽然蒙古水军比陈海的旗舰速度略快，但也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够追上。 陈海为了延长这段时间，让将士们将随身的用品全部扔掉，除了炮石等有用的东西也全部扔掉。 粮食等物资虽说很重要，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舍弃，这些都能够提升嘉定三号的速度。 陈海明白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拖住蒙军，不让他们短时间解决掉自已然后溜掉。 嘉定三号的作战力量虽说很强，但也不是三千余战船的对手，撤退是必然的。 陈海全力的朝着西边撤退，蒙古水军也调转船头追击陈海的嘉定三号。 追击了半个时辰左右，蒙古水军接近到了嘉定三号的三里之内，一些跑得快的战船已经抵达两里左右的范围了。 陈海并没有急着下令开炮，毕竟尾炮比较重要，三门合力也就只能发射九十次，次数的限制让陈海不敢随意开炮。 他只是让将士们准备好，等待他的命令。 当蒙军的先锋舰船突破至一里六十余丈的时候，陈海瞬间挥手。 “开炮！” “轰隆隆~~” 三发炮石划破沉寂的海空，朝着蒙古船队呼啸而来。 “嘭~！” 三发轰中了一发，一发炮石直接轰击中了船腹，导致了船只龙骨的破碎，船只瞬间断开失去了战斗力。 “继续开炮！狠狠的打！” 换弹之后，连开两轮都没有击中。 命中率低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大部分情况都要靠感觉来打，大宋可没有瞄准镜这种高端的东西。 但是第四轮的一发炮石轰击中了一只帆船的船帆，让它失去了速度。 十二中二，这个精准度实际上很不错了。 相距一里还远的情况下能够让两艘战船失去战斗力。 这让蒙军大为惊骇，战船，难道还能从尾部发射？ 宋军战船的独特设计让蒙军将领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了危险。 但是已经折损的两艘战船让他有些心痛，他必须要剿灭这只给他造成了震撼的宋军战船。 嘉定三号在海洋之上全速逃离着，两艘先锋被击沉后，又有七艘战船追了上来。 其中的两艘已经进入到了一里的范围以内，那两艘开始用侧炮轰击陈海的旗舰。 陈海镇定自若的让宋军将士们开火，击中火力对准了最近的船只猛攻。 在尾炮开了十二次火，侧炮轰击了六次之后，终于击沉了那艘战船。 陈海随后亲自控制巨大的铁火炮，将炮石轰入了另一艘战船当中。 炮石顺着船体轰进了战船的炮石苍，造成了蒙军战船的炮石仓爆炸。 但在那艘战船被火海焚烧之际，蒙军也回敬了三发炮石。 “砰砰砰~！” 炮石轰击中了嘉定三号的左侧船尾，海水要往船体内倒灌。 可这个时候，赵与芮全力培养的损管发挥了他们的作用。 他们拿着小铁锤和木板冲了过来，对着损坏的地方疯狂的修补者，短短几十息之后，便弥补了这个巨大的缺口，而且船速也没有下滑。 陈海此时也不得不感慨赵与芮的英明决策，要是此时船速下滑的话，那他可真就成瓮中之鳖了。 击溃了两艘战船之后，陈海等人全速驱使着后撤，可惜数十艘战船也从侧翼包围了上来。 侧翼火炮全面开火，嘉定三号也有力的回击着。 双方火花飞舞，炮石乱窜，嘉定三号连吃十三发炮击之后船速开始下滑。 损管能够解决船只覆灭的危险，但也不能完整修理好船只的伤势。 嘉定三号连续开火，尾炮最终报废，但效果也是斐然的，连带上最开始的五艘，嘉定三号合计击沉了八艘战船了。 陈海看着报废的尾炮，当即下令左满舵，尾炮不能用了，那就用头炮！ 陈海的思路非常清晰，他从原定位置向西，就会让蒙军自西向东一字排开，而宋军就可以从蒙军的中央一举分割蒙军船阵。 虽说海战讲究抢占“T”字头，但是在没有无线电的指挥下，占据“T”字头刚开始会取得上风，但被分割之后，前后指挥不一极易造成整个船队的脱节。 陈海转而向南就可以是蒙古战船的船阵从一字排开转而向南倾斜。 陈海连最开始的优势都不想给蒙军！ 蒙军的疯狂追击和陈海的回击都在这片大海中倒映着。 船体最终还是扛不住了，在陈海的嘉定三号即将陨落的时候。 陈海的前方终于等到了宋军大舰队的身影！ 最快速的多桨作战帆船已经清晰可见，五个部分的作战序列向着自己这边冲刺了过来。 嘉定三号，成功拖住了蒙军整整两个时辰，并且击沉了八艘蒙古战船，成功将蒙军诱入深水区。 宋军大舰队赶来，赵与芮立刻让先锋舰船接应陈海，三大舰队摩拳擦掌，宋蒙大海战正式爆发！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海战 宋军大船队抵达了！ 陈海连续两个时辰的生死逃离为宋军赢得了千载难逢的战机！ 宋军五个战斗序列朝着蒙军一字排开的船阵发起了纵向的冲锋。 蒙军三千五百只舰船虽然抢占了T字头，但是他们火力覆盖范围只达到了一里的范围。 而宋军的船首大型铁火炮可以覆盖超过两里的范围。 万炮齐鸣，六千艘宋军战船形成了五个巨型纵队，呼啸着冲击向了蒙军的船队。 大炮巨舰的优势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个纵队打头的是十艘巨型作战车船，每艘上面有三门大型铁火炮。 第一排的直接火力打击就有一百五十门大型铁火炮，两里的范围就开始疯狂的轰击。 “轰~轰~轰！” 铁火炮的炮石轰炸了蒙军船只的桅杆，砸塌了蒙军舰船的船帆。 蒙军船只不少的船体也被海水倒灌，瞬间吞没。 第二排的一百五十门火炮很快开始打击蒙军船只。 火炮如同万千雨点，砸塌了蒙军的船阵。 两轮轰击，就让蒙军损失了超过五十艘战船！ 宋军先锋船队，多桨作战帆船冲入了一里的范围以内，蒙军也等来了开火的机会。 蒙军一声令下，无数炮石飞舞而来，他们砸中了宋军的船只，却并没有发生爆炸。 蒙将惊呼道：“船头铁甲！” 宋军准备了秘密武器，在少数的多桨作战帆船的船头上披上铁甲，铁火炮就不能击穿船头！ 多桨作战帆船瞬间冲入了蒙军的船阵当中，五个多桨作战帆船的船队将蒙军船只切割成了六个部分。 宋军作战船只一拥而上，上万门火炮齐齐发力！ 若说战役刚开始的时候，蒙军占据了T字头，那么现在的宋军就占据了五个双T字头！ 宋军瞬间抢回来了地利的优势，数千艘战船呼啸杀来，超过十万门的铁火炮将炮火倾泻到蒙军的船只之上。 连环爆炸之声瞬间的响起，哪怕蒙军的将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可是蒙军的船只根本收不到这个命令啊。 相反，赵与芮给各个都统制下达了歼敌的任务，其余皆可自由指挥，宋军以五十只战船作为最基础的作战单位，五十只为一个整体，分批次打击蒙军。 蒙军的水军组织结构混乱，组织度低，难以招架住宋军猛烈地炮火打击。 再加上宋军的水军从宝庆年间就开始训练，可不是仓促之间成立的蒙军水军可以比拟的。 火炮的精准度就是非常大的差距，宋军的铁火炮十发差不多可以集中两发左右，而蒙军二十发才能集中一次。 蒙军船只上的火炮数量也不足宋军的三分之二，战舰数量也只有一半出头。 全方位的劣势让蒙军在开战之初便瞬间损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宋军水军的损管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铁火炮的威力不大，和近代火炮无法比拟，因此破坏力还是很有限的，不击中要害的话是很难一击摧毁一艘舰船的。 往往十几发的攻击才能使一艘舰船沉没，而蒙军因为没有损管，通常三四发就可以使蒙军船只失去速度或者战斗力。 这就让原本还能抢救一下的蒙军水军报废了非常多的船只。 大海战开始了一个时辰，蒙军的船只损失上千艘，主力被彻底击溃。 赵与芮令旗一挥，整个大宋水军如演练好的一般，朝着两个方向迂回包抄，将剩下的两千余艘蒙古船只围在了中间。 大海中的浪花让不少坠入水中的蒙军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蒙军战斗力严重下滑，战心丧失殆尽。 宋军抓着这一有利的战机，让大宋的水军集中优势火力轰击，半晌之后，蒙军水军已经不足一千五百艘了。 蒙将不甘心就这么被歼灭，立刻驱使着自己的船只和身边可以指挥的船只朝着北部逃离。 可是宋军那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宋军的一支水军早早的就绕到了蒙军水军的退路之上，在那里用猛烈的炮火压制了蒙军最后的一丝丝希望。 大海战从白日一直打到了黄昏，蒙军三千五百艘舰船全灭！ 宋军六千艘战船损失有些大，折损了七百艘。 不过将士们到没有多少的伤亡，大部分跳下了船只被同袍救了下来。 而且损管的存在扑灭了火势，即便船只没有战斗力了，也不至于让船员们丧生。 蒙军不仅仅是损失了三千多艘战船，连带着战船之上的七万名将士也在大海中沉眠了。 自此之后，蒙军再也不可能在水上与宋军一决胜负了。 而且蒙军还损失了大量的铁火炮。 船只上铁火炮超过了五万门，相当于蒙古总数的一半还多，蒙军牺牲了陆军的铁火炮供应，优先满足了水军的供应。 窝阔台寄予厚望，希望能够重创宋军的大舰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而宋军携带着胜利的消息向着自己的家园扬帆起航。 北河水军重新回到自己的流域，其他两支水军回去休整补充一下之后，就可以驻扎在密州湾，随时准备两栖登陆。 蒙军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阻止宋军从沿海的任何一个方向发动攻击了。 宋军在沿海的地区可以为所欲为，从任何一个地点登陆，对任何一支蒙军形成包围的态势。 窝阔台汗在收到大蒙古国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瞬间昏阙了过去。 冲击太过猛烈，损失的惨重让人痛彻心扉！ 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当大汗的时候，整个大蒙古国走向了下坡路。 大宋彻底崛起了，蒙军在密州吃了败仗。 宋军的淮左军和淮右军登上舰船从北清河地区登陆，对蒙军构成了包围的态势，还好蒙军撤退得快，没有损失太多，但也有五万部队被俘虏或者折损。 胶东半岛的大战，让蒙军刚刚恢复一口气儿的兵源再度雪上加霜。 蒙军的六十万大军，目前只剩下了四十八万左右了。 胶东半岛时隔数年再度回到了大宋的怀抱，整个大宋人口开始北移，蒙军再一次开始收缩。 宋攻蒙守的战略态势正式形成。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剑指关中 绍定四年，夏，海上鏖战让宋军彻底取得了胶东半岛的战略优势，蒙军害怕被合围被迫后撤。 宋军于七月末的时候收复胶东半岛。 此时的赵与芮正在思索着，是时候收复关中地区了。 关中平原土壤肥沃，渭水河畔尽是膏腴之地，而且宋军占尽秦岭，本身便是居高临下。 可是渭河平原以北的几处山区就没有那么好打了。 那些山区地势高耸，易守难攻，要是想打下来的话，倒是需要费不少的力气。 蒙军战略收缩，一定会围绕这些山地进行防御。 宋军虽说占据了战略主动权，可也不能如此的强势应对。 赵与芮正当苦恼之际，将作监丞蒙翊走了过来。 蒙翊拱手道：“殿下~臣有事禀告！” 赵与芮眉头稍稍舒缓，问道：“多日未见将作监丞，不知是何事啊？” 蒙翊轻轻点头之后，慢慢说道：“是这样的，殿下，去岁您交托给将作监丞的图纸，我们已经将其制作出来了！” “那个东西经过测试，的确非常强力，因此我们先造了个两百台。” “！！！”赵与芮心神震颤。 那个东西便是回回炮的设计图纸。 回回炮不是火炮而是一种特制的投石机，这种投石机能够投掷数百斤重的巨石。 因为现在的大多数城池都是夯土结构的城墙，这种巨石命中一两次就能够砸塌夯土城墙。 这也是后来蒙军攻城无往不利的利器，而大宋此时将回回炮造了出来，这必然是洞穿那些山地城池的强有力的工具啊。 之所以不能用太多的铁火炮是因为大宋在之前的大海战当中将库存的数十万炮石全部打光了。 巨大的炮石消耗才成为大宋取胜的关键。 现在的炮石虽说又生产了一些，但是供不应求啊，短时间内绝对不够。 而赵与芮的想法是，既然蒙军已经开始战略收缩了，那就不要给他们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 西线直接推进到长城地区，将那些战略要地，山地都彻底的站住，让蒙军再也进不来。 大宋朝堂虽然很多人希望能够缓一缓，但最终还是被赵与芮说服了。 赵与芮的说法很简单：“连不断战胜的我们都要缓一缓，那么战败的蒙军不更要缓一缓？” “现在就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击溃他们的信心和决心。” 赵与芮的一些战略铺排最终还是让朝臣们支持了他的计划。 毕竟跟着荣王从宝庆年间开始，大宋一直连战连捷，许多的故土都收了回来。 现在的朝臣们也非常有信心，因为他们可是中兴之臣啊。 更重要的是儒生们的鼎力支持，夺回胶东半岛，把孔圣的起源地给收了回来，让那些儒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光荣。 因此荣王的支持瞬间飙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 赵与芮本来还在苦恼怎么打，但回回炮既然出来了，那就可以直接莽过去！ 赵与芮跟着蒙翊来到了将作监。 遥想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懵懂，只是酿酒糊泥巴，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已也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敬仰的亲王。 赵与芮具体观摩了回回炮的强大威力，回回炮的巨石一击便轰开了夯土城墙。 赵与芮颇为感慨，不愧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之作啊。 赵与芮立刻下令，没日没夜的生产回回炮，争取秋季出兵的时候，能够再造出来三百台。 这样的话，宋军动用二十万大军，每一万大军就可以使用到二十五台回回炮，对于攻克城池的帮助那可是巨大的。 城池能够依托的便是城墙居高临下的优势，一旦这种优势荡然无存的话，那不比在野外作战强多少。 现在的宋军士兵数量占据很大的优势，因此宋军可以从其他地方来压制蒙军的兵力。 川蜀地区的大军已经正式北上，划拨在汉中地区。 汉中地区的大军北上，打下关中地区之后，将会变成关中地区的部队。 曹友闻会被调任河东南路兼熙秦路制置使，余玠调任利州路制置使，褚非升任四川制置使。 淮右军、淮左军以及淮北军十五万大军调配至开封府地区，孟珙的二十万大军调配至河南府地区。 殿军以及京湖军调配到了北清河一线。 同时赵与芮在中原地区组建了北河军十万人，胶东军十万人，目前正在训练当中。 做好了战略准备之后，宋军开始集结部队朝着各个方向施压。 孟珙的二十万大军预计渡过黄河，对太行山余脉以及中条山发起进攻，殿军和京湖军向海河平原发起进攻作为牵制。 曹友闻和余玠的兵马作为西线的主攻力量向着渭河平原发起进攻，之后转道北上攻取六盘山。 淮左、淮右、淮北三军则攻击潼关，然后从潼关地区北上，夺取临汾等战略要地。 宋军依旧保持着全线出击的战略风格，虽然这样后勤压力很大，但是却最能对蒙军造成威胁。 东线的殿军和京湖军主力进攻海河平原的话，蒙军势必不会丢弃，必然要派遣重兵把守。 中条山等地区的蒙军会依托地利优势来进行防守，估计不会增兵太多。 关中地区已经收缩，可能派遣的兵马也不会太多。 如果蒙军想要做出反击的话，那么海河平原是他们足以发起反击的最好的地方。 因此赵与芮反复叮嘱了陆明和武振平，他们的任务只是牵制蒙军，不允许他们主动出击。 蒙军可能会战略性的放弃那些地盘，然后集中全力来对付殿军和京湖军。 陆明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少的反驳，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下来。 宋军完成部署之后，连续进行了两个月的战略资源调配。 八月，当宋军的物资抵达前线的时候，宋军各部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蒙军的动向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慕容凰的线报来看，已经有十数万蒙军朝着海河平原的方向进发，那里，必定是一个大战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向前 宋军集结的同时，蒙军也没有闲着。 蒙军召开大会，众多部落族长共同参与了此次行动计划的制定。 蒙军决心不再被宋军牵着鼻子走，窝阔台的观点的确说服了众人。 蒙军原本计划在海河平原地区歼灭宋军，但是这一点恐怕赵与芮也能够想得到。 那么蒙军就会失去战略的突然性和主动性。 事实证明，宋军的防守能力相当的强悍，蒙军的攻城战举步维艰。 宋军强大的火力网是蒙军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野外作战还好说，骑兵的优势完全可以无视宋军的器械装备，要是和宋军打攻城战和守城战的话，那可就没办法了。 蒙军，唯一的取胜之机便是寻找到宋军根本不会想到的地方出现。 宋军现在一定认为，蒙军不会固守渭河平原，因为那里不是很容易防守。 宋军的一支主力必定会拿下关中之后，再行北上，那么蒙军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击溃那里的宋军。 其他的地方全部战略性撤退，不需要死守，只需要拖住宋军的进军步伐就可以了。 宋军的攻城战虽然很强力，可宋军的进军速度不会那么快的。 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宋军拥有如此多的攻城军械，完全可以通过这些军械先给敌军造成重大的损失，然后再进军，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宋军也是这么想的，这种时候能减少伤亡就减少伤亡，犯不着和蒙军血拼。 因此无论是中线的宋军还是东线的宋军作战都会比较谨慎，不会轻敌冒进。 而蒙军就不一样了，蒙军恰恰缺乏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蒙军现在需要的就是胜利，因此蒙军打算囤积优势兵力在关中地区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蒙军迅速做出了决定，二十五万蒙军开往渭河平原地区。 十五万蒙军朝着海河平原进发，这样一来吸引宋军的注意力，二来牵制宋军的东线和中线的作战目标。 中线的山地驻守的蒙军只有不到五万人，中线的作用就是抵御宋军的进攻，不求战胜，但求尽量的拖延时间。 蒙军布置好战略部署之后开始分批次开往前线。 八月初的时候，蒙军开始向海河平原进发。 同一时刻，孟珙所部以及三淮所部开始朝着中线发动试探性进攻。 遭到了蒙军的激烈抵抗，宋军攻势暂缓。 蒙军的二十五万大军秘密穿过原本西夏的故土，埋伏于六盘山当中。 然而蒙军在这进军路线当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他们走了西夏故土。 宋军当中有不少的西夏遗民，他们在原有的地方还有一些联系。 因此大批蒙军进军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韦彦昌在西夏地区接到了消息之后，立刻六百里加急呈报给曹友闻将军和赵与芮。 曹友闻知晓了前线状况之后，并没有任何的畏惧，依旧将二十万宋军从大散关地区出击，攻向凤翔和长安地区。 曹友闻知道蒙军距离自己很近，但是宋军也不是吃素的。 蒙军的想法恐怕是待得自己攻城受挫之后，然后一举出击奠定胜局。 但是宋军更换上了新式武器，可能城破就在一时之间。 长安城已经很久没有被作为国家核心的存在了，因此城墙仍然沿用唐朝时期的夯土结构，并不稳固。 宋军的五百架回回炮，其中的两百架在自己的这边。 一旦开战，自己的两百架回回炮会以最快的速度击穿长安的城墙。 宋军十五万直扑长安，长安的守军不足三万，如果没有城墙的话，蒙军坚持不住三天时间的。 三天时间，饶是纯骑兵部队，蒙军也不可能从六盘山奔赴长安，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能望城兴叹。 曹友闻这样的计划比较大胆，着考验了宋军的作战能力。 赵与芮收到情报的时候，宋军已经出发了，赵与芮立刻从殿军那边赶往了三淮所部。 曹弈等人接到了赵与芮的命令，淮左军和淮右军十万大军放弃原有的进攻方向，转道前往渭河平原地区。 蒙军想以逸待劳，宋军也是这么想的。 关键就看三天的时间，宋军能否攻下长安。 宋军十五万大军在曹友闻的率领下，从秦岭直扑长安地区，气势如虹。 宋军将士连战连捷，其士气之旺盛绝非一般部队可比的。 宋军的军械不断地更新换代，实力也远超蒙军。 骑兵部队目前略微弱于蒙军，但宋军的骑兵部队明年便可以正式突破十五万铁骑的大关了。 届时，一直缺马严重的宋蒙之间将爆发真正的骑兵会战。 曹友闻的部队于八月十六包围了长安城，六盘山的蒙军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出发，二十余万蒙军骑兵从六盘山飞奔而下。 宋军第一日只是用铁火炮轰击城墙，让蒙军认为宋军的套路还和以前一样，用几天的时间轰塌城墙，然后再进攻。 蒙军守城将士得到了消息，因此也不担心，就是缩在城墙中等待。 炮火昼夜不歇，晚上铁火炮还在轰击。 不少的蒙军忍不住倦意就睡着了。 此时的宋军将二百架回回炮搬到了长安城城南。 回回炮绑上了巨大的石块，根据铁火炮丈量好的坐标距离，回回炮准备发射。 曹友闻的宋军白日饱餐酣睡，早已养好了精神，除了少数操控铁火炮的将士休息之外，数万宋军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曹友闻一声令下：“放！” 宋军的巨石飞速而来，蒙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巨石就飞速撞击了城墙。 “砰砰砰~！” “轰轰！” 城墙轰然而倒，在少数守夜蒙军的错愕之中，整个长安以南的城墙几乎一半被砸塌了。 “有敌…”他们的话还没说完，箭矢就已经终结了他们。 宋军如同出鞘的利剑，跟着曹友万与曹友谅蜂拥而入，长安的城南瞬间被宋军控制住了。 八月十七，宋军已经彻底掌控了城南和城西的局势。 八月十八上午，三万蒙军被彻底击溃，曹友闻在蒙军到来之前便占据了长安城。 他立刻下令修筑城墙壁垒，能够修多少修多少，修不了的就在坊市之间打巷战。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城外之战 蒙军的二十五万大军犹如滚滚洪流一般冲向了长安。 在他们的眼里，长安地区战斗必定十分的激烈。 就算宋军攻城技术高超，怎么着也能坚持好几天吧。 长安的蒙军接近三万人，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几天就被击垮吧。 阔端还是非常相信蒙军的作战能力的。 因此他麾下的铁骑赶路也不是特别的急。 走在路上，塔海还在想阔端发问道：“皇子，莫不如我们走得快一些？长安地区战况危机，他们很难维持啊。” 阔端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塔海将军多虑了~我蒙军将士作战骁勇无比，长安地区更是有精兵三万，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击溃呢？” “按照长安的城防坚实程度，支持几个月，不成问题。” “我们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先在附近埋伏着，等待宋军疲惫了，我们再里应外合击溃宋军才是啊、” 塔海眉头微皱，虽然他知道阔端说的才是正常情况，但是塔海的心里仍然非常的不安。 “皇子，就算我们大军不迅速赶去驰援，也要派遣几只斥候部队前去探查一番啊。” 阔端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稳妥点也好。 “好，就依将军所言，派出三路斥候探查一下宋军的动向。” 蒙军派出了斥候来到长安地区探察情况。 斥候们从凤翔地区直扑长安，惊诧的发现长安已经被宋军打下来了！ 立刻慌忙的赶了回去，给塔海与阔端禀告情况。 阔端看到斥候回来的时候，眉头一挑，笑道：“怎么样？我蒙军将士是否将宋军拒于千里之外？” 斥候神色慌张，急迫的说道：“禀告阔端皇子，长安…长安被宋军打下来了！” “咔嚓~” 阔端手中的茶杯瞬间摔落在了地面之上。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子，长安已经被宋军打下来了！” 阔端脸色铁青，面部肌肉抽搐，青筋爆现。 “我蒙军长安驻军，接近三万人，就算是三万头猪，宋军抓三天也抓不进长安啊！” 斥候稍稍缓了一下，口中干涩道：“阔端皇子，塔海将军，长安城墙被轰塌了数十处，现在的宋军还在紧急修补，可能是他们的攻城器械导致。” 塔海闻言一动。 “皇子，此乃绝佳的战机啊！” “宋军的城墙倒塌，我们可以凭借着兵力的优势吧攻入长安的宋军全部绞杀！” 阔端灰蒙蒙的眼中瞬间释放出了夺目的色彩。 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阔端即刻下令，蒙军昼夜兼程，三日之内赶到长安城下。 …… 长安城门之外，曹友闻忧心忡忡的看着破落的城墙。 当时没想到新的回回炮火力这么猛，城墙根本不堪一击，现在修都来不及修了。 曹友闻不得不改变他的策略。 他学习了寿州之战中杜杲所采用的方法，在城墙的外围修建一圈木塔楼，没有城墙来依托的木塔楼防御能力实际上是有限的，大概只能阻止一小会儿。 宋军在长安城中有十五万人，而蒙军则有二十五万人，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宋军带来的器械倒是不少，可炮石的数量有点略微不够。 铁火炮全部安置在了城墙之上，城墙被改造成了固定的炮台阵地，这样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木塔楼上都是一些精英的弓弩手，他们的任务是专门击杀那些督促士兵上前冲锋的将官。 蒙军并非所有人都是悍不畏死之辈，他们能够拼命的向前冲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蒙军每十人都有一个专门督促他们的将官。 这位将官的任务很简单，要是有人撤退的话，立刻杀鸡儆猴，将他当场格杀来威慑其他的士卒。 这样子士卒就会向前冲锋。 而宋军一旦击杀了这些将官，那么士兵的士气就会被动摇，宋军就有机可乘。 宋军部署妥当之后，准备迎接蒙军进攻。 蒙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从长安南城方向部署军阵准备出击。 阔端看向了长安城的城防，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知道城墙已经被破坏了，原本在阔端的眼里，长安城唾手可得。 可是现在，宋军强大的战阵修筑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上百个木塔楼搭了起来，势必给蒙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不过阔端心里也不害怕。 他的心里胆气还是很足够的，他的部队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而且长安又是地处平原地区，城墙还倒了不少，只有一些木塔楼而已。 只要蒙军可以突破木塔楼，数万铁骑冲入城中，城中的抵抗必然不是蒙军精锐铁骑的对手。 因为在阔端的认知当中，街头巷战都是小道耳，不足为虑。 蒙军根本不屑在巷战当中和宋军分出胜负。 次日拂晓，蒙军开始进攻，蒙军针对木塔楼调集来了不少的投石车。 投石车砸不塌城墙，还是能够砸塌木塔楼的。 但是宋军用回回炮和铁火炮发起了更加强有力的回击！ 宋军的回回炮摇曳着巨石，砸在了蒙军进攻方阵的正中间。 蒙军的一个小军阵瞬间被砸的大乱。 宋军弓弩手的精准打击让不少的蒙军将官被击杀，这就导致一些蒙军战心尽失四处逃散。 首日，蒙军并没有冲击到木塔楼附近，宋军强大的火力网是蒙军难以逾越的界限。 第二天，蒙军改变策略，开始大规模的投入铁骑作战。 投石机砸塌木塔楼之后，一支五百铁骑组成的冲锋部队朝着缺失的木塔楼发起冲刺。 而后蒙军步兵将士一拥而上，紧跟着打开突破口。 曹友闻立刻做出了决断。 用骑兵来对付骑兵，当蒙军铁骑发起冲锋的时候，宋军铁骑发起对线冲锋，直接挡住蒙军铁骑的洪流。 第三日，宋军的一百多座木塔楼几乎全部损毁，宋军开始撤退至长安城中，城墙成为了他们的防御工事。 这几天城内的宋军也没闲着。 他们将城墙的缺口改造了一下，那些有缺口的地方，只要进入城中，就会受到一圈的火力网打击。 曹友闻打算在蒙军刚刚入城的时候就给他们狠狠地打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巷战 蒙军在三天的围攻之后，终于击穿了宋军的木塔楼防御。 阔端心中大喜，立刻驱使蒙军主力朝着长安城内进军。 这三天的城外攻防战也让蒙军将士损失惨重，约莫五千余将士在三天的攻击当中沉埋沙场。 蒙军集结之后，形成了二十个锥形战阵，朝着城墙上的二十处缺口发起了猛烈地冲锋。 曹友闻屹立在城头，看到蒙军开始冲击之后，瞬间挥手。 “轰轰~” “嗖嗖~” 炮石飞舞，箭矢如雨。 炮石和箭矢阻挡着蒙军的步伐，可阔端也毫不示弱，让铁火炮和投石机回应宋军的火力。 双方上千的军械对轰，直接将长安城外的泥土炸翻了一次又一次。 蒙军在这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中攻进了城墙里面。 可这批首先进入城中的“幸运儿”并不幸运。 他们如同走进了瓮中一样，四面八方的攻势瞬间袭来。 率先冲入城中的蒙军一眨眼的功夫便烟消云散了。 塔海面色凝重，他知道宋军既然胆敢不坚守木塔楼，那一定是有的放矢。 果不其然，刚进城就给蒙军以沉重的打击。 宋军城头和城内布置的军械都在全力输出，蒙军进攻举步维艰。 塔海决定拿出他的底牌。 重型铁甲骑兵部队。 蒙军的铁骑一般都是采用皮革的战甲，这样可以保证轻便快捷的作战方式。 但是蒙军当中有一部分的突击骑兵使用的还是重装铁甲。 五千重装铁甲骑兵从二十个方向突入。 弩箭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拒马被他们高高的掀起。 宋军的城墙防线摇摇欲坠。 曹友闻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准备，他让城楼上的士兵将滚木礌石直接从城头砸向这些重装骑兵。 利用下落的力度对他们造成打击。 宋蒙在城墙防线上激战了一昼夜，最后宋军终于撑持不住城墙防线了，开始后撤。 蒙军大部分部队进入了城中，整个城南城墙被蒙军控制了。 此时，各路宋军也在开始驰援，孟珙部在进攻中线的山区地区，三淮部队全部掉向了渭河平原，但是最快的三万铁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二万的步军更是需要大半月的时间。 凤翔方面的五万宋军在余玠的带领下开始慢慢朝着长安方向移动。 余玠的兵力不多，但也知道了赵与芮援军的情况。 因此余玠打算先和宋军的三万铁骑会合之后，一同攻击城外的蒙军。 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曹友闻能够守住长安了。 开战的第五日，蒙军才开始大规模的进入城中。 但是一切都和阔端想象好的不一样，宋军根本不和蒙军正面作战。 宋军埋伏于房梁之间，蒙军每推进一个坊市都会遇到激烈的抵抗和暗中的偷袭。 在一些重要的坊市甚至还布置了不少的陷阱。 那些宽敞的街道上有着纯铁打造的拒马，有着铁火炮等军械，难以突破。 长安，完全不是一个城市了，里面的百姓早早的转移走了。 剩下的就是十余万的宋军，他们并不需要指挥，只需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用一切的手段对付蒙军。 宋军将士不会选择投降的，赵与芮将蒙军的恶行进行了宣传，这些士兵都明白投降会面临着什么。 奋力一战，可能还能活着，要是投降，恐怕就真的白给了。 再说了，现在的大势，就算是当兵的大老粗也看出来了，大宋占据了上风。 宋军将士们坚信一定会有支援的。 蒙军从城墙当中突入了城内，连续三天，他们每天只能前进十丈的距离！ 在花剌子模，他们三天能打下一座城，而在长安，他们只能夺下几处坊市。 在草原之上，他们数天就可以歼灭数万草原大军，在长安，他们每天的损失都高的吓人。 在野狐岭，他们所向披靡，现在，他们前进都很缓慢。 在三峰山，天降奇迹让他们以少胜多，在长安，以多胜少他们都做不到！ 长安，成为了所有蒙军将士心中的噩梦。 他们每天晚上连睡觉都睡不好。 宋军轮番休息，轮番突袭，根本不给蒙军喘息的机会。 巷战，在消磨着每一位将士的斗志。 宋军每一队五十个人为基本的作战单位，队长全权负责一个院落的防御，可以主动转移，可以主动进攻。 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身边若是还有其他队在奋战的时候，一步也不允许后退。 你不可以将同袍的侧翼与背影暴露给敌人！ 这是曹友闻下达的死命令。 不过有了大棒，也得有萝卜。 宋军施行了兑换制，击溃蒙军，按照首虏率来计算，可以兑换后勤物资。 大宋的后勤物资并不充盈，因此需要分配给最勇武的战士。 所有的将士都奋勇争先，如果不拼的话，那么除了最基础的粮食保障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大宋的粮草和现代的粮食不一样，粗粮没有那么好吃，所以叫“粮草”。 诸如肉、蛋一类的东西都只有最强的，作战最勇武的战士才配拥有。 宋军的士气还算非常的高昂。 长安地区，两军交战第八天的时候，蒙军终于从宋军的手里夺下了城南地区。 双方在城南通向城北的街道上大打出手，街道上成为了宋蒙双方争夺的焦点。 因为谁可以抢占街道，就可以将控制城中的核心地区。 宋军调集来了很多的铁火炮在这里构筑了坚实的要塞。 周围的坊市也都是宋军在驻守。 宋军将士的奋战，生生阻拦了蒙军两昼夜。 在开战的第九天时候，蒙军控制了整个长安的一半地区。 宋军撤退到了城北，在那里重新构筑防御阵地。 不过此时，快马加鞭的宋军铁骑和余玠的五万步军已然会合了。 八万宋军在渭河平原的一侧随时准备出击。 曹友闻出来的斥候告诉了余玠，宋军至少还能再坚守三天的时间，希望余玠不要轻易地进攻。 如果草率进攻的话，不仅不会对战局有什么好转，反而会激发蒙军将士的战心战意。 一定要选好时机，从最好的角度攻击，一举击溃蒙军的包围和封锁。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旌旗动 蒙军虽然控制住了长安的大半地区，可他们的进展速度可以一点都不让人开心。 若是长安城完好无损的话，那么九天拿下半座长安城还是惊人的战绩的。 可惜的是，这座城池的城墙都损毁多处，只要突进去本来可以瞬间拿下的。 而蒙军居然和宋军鏖战了多日，还不分胜负。 蒙军损失不小，折损了三万余人，当然，宋军也好不到那里去，损失也有三万人左右。 蒙军铁骑的强大战斗力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曹友闻手里只有一万余铁骑，没办法和蒙军硬碰，只能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投入铁骑。 宋军且战且退，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曹友闻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的宋军已经抵达战场了。 八万宋军就在城北附近枕戈待旦，十二万宋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既然这一大批蒙军来了，那就别轻易地走了。 起码留下来一半吧！ 蒙军的布置的确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宋军经过多年的磨合，实力远非之前可以比拟的了。 宋军迅速调整过来，重新组织防御。 若是原本的宋军，很有可能就被突如其来的蒙军击垮了。 现在的宋军顽强抗击，让蒙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开战第十天的时候，蒙军似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决定发起最后的攻击。 蒙军几支部队分成多个批次，率先进攻城池的西北和东北方向，然后朝着中间迂回，试图一举包围十余万宋军。 可此时的宋军根本不恋战，继续缩小防守面积，始终以城北的城门为圆心，等距的后撤。 这让蒙军根本找不到包围的机会。 蒙军使出了全部的力量，经过一天的激战，蒙军终于将宋军逼到了城北的地区。 而此时的曹友闻当机立断，率先实施一波反冲锋，一万铁骑全数出动，直接冲垮了蒙军的进攻。 战线，再一次被定格了。 此时的曹友闻决定来一手反向的空城计。 他率领着十余万宋军趁着夜色逃离了城北。 在第十一天的清晨，阔端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整个城北就剩下了一些旌旗和营帐了。 蒙军夺下了长安。 可这又如何呢？ 蒙军根本不是来夺取长安的啊！ 蒙军是来打击宋军的，现在就剩下了一座城池？ 阔端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渭水河畔，旌旗开始挥舞。 十二万宋军会合了八万宋军。 宋军的战力已经不弱于蒙军了。 而且蒙军经过了多日攻城战斗的疲惫，导致他们没有太多的余力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蒙军是主动进攻的一方，结果留在了一片狼藉的长安城中。 而宋军是防御的一方，居然开始准备攻城了。 蒙军的收缩让宋军开始主动攻城了。 余玠带来的不只是五万援军，还带了充足的补给。 宋军开始在外围的山丘之上布置了铁火炮和回回炮阵地。 铁火炮在曹友闻和余玠的指挥下轰击着城中蒙军的集结地点。 而回回炮则是主要轰击蒙军计划搭起来的防御阵势。 宋军虽说兵力上没有超过蒙军，但是胜在部分将士是生力军气势更加旺盛。 而且更加让宋军鼓舞的是，后面还有十二万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蒙军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一支援军了。 蒙军的这二十二万主力便是整个大蒙古国一半的精锐了。 不过这支部队不想之前的那样，是由各地将士们拼凑而成的。 这支部队全部来自于草原，战斗力非常的强悍。 想要全面合围让他们全部折损在这里难度太大。 但曹友闻想让这支蒙军折损的再惨重一些。 一旦他们逃回了茫茫大草原，再想寻找他们便没那么简单了。 宋军的援军距离驰援过来还要十天左右。 因此曹友闻也不打算发起进攻。 他们只是用炮火缠住蒙军，不让他们轻易出城。 蒙军实际上也需要数日的整顿时间，毕竟之前打的很累，因此短期之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动作。 宋军也开始在外围扩散包围圈和斥候，以防止蒙军趁乱离开。 第十一日到第十四日，宋蒙双方都没有爆发冲突，只是互相炮击对方。 第十五日的时候，蒙军开始有动作了。 塔海向阔端问道：“皇子，我看那蒙军恐怕在等待援军一举包围我们。” “我们势单力孤，大汗不可能再抽调出援军支援我们了。” “既然已经无法达到战略目的了，不如有序的撤退，为我大蒙古国保留更多的有生力量啊。” 阔端也是这个意思，继续在这里耗着可能有被包围的危险。 可是现在的宋军就聚集在城北，没有合适的撤退方向。 要是向东撤退的话，那边很可能撞上宋军的援兵。 要是向西的话，那就是顶着宋军的炮火撤退了。 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阔端也不是犹豫之人，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就可以了。 阔端和塔海下达了命令，蒙军分批次开始向西撤退。 不过此时的宋军显然不想放他们离开，二十万宋军开始朝着长安城攻击了。 只要蒙军从城北或者城西撤退，那么无数的炮火和铺天盖地的士卒就会掩杀过去。 蒙军数次突击都被打退，城墙反倒成为了蒙军的限制。 如果只从城门撤退的话，口子太小，那么一次冲出去的蒙军数量也很少，很容易被集火攻击。 因此蒙军将攻城器械调集了过来，主动轰塌了城西的城墙。 在第十七日的时候，发起了全军冲锋。 宋军也不含糊，赵与芮的书信传来，由于北河水军的驰援，应该可以早抵达两天左右。 曹友闻只需要坚持住一天的时间，就足以将蒙军包围了。 二十万宋军，可不是同等数量的蒙军一天可以击溃的。 蒙军探子来报，东方发现了不少的船队和士卒。 阔端闻讯大惊，立刻要求士卒全力突击，不留任何的余力。 一旦被包围的话，那么所有的将士都要被留在这里。 宋蒙之间在长安城外展开了最残酷的血拼，双反互不相让都战出了血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定关中 阔端命令二十二万蒙军全力向着西方突围，同时，赵与芮率领的宋军已经从渭水河畔上岸。 十二万宋军就在自己的身后，身前还有二十万宋军的拦截，阔端感受到了周遭环境的险恶。 阔端率部突围，而曹友闻率领着二十万将士构筑了三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有针对性。 蒙军作战往往先利用轻骑兵冲出来，用弓弩等武器射击敌军。 轻骑兵通常会佯装战败，诱引敌军追击。 而后重骑兵一举突击，击散敌军的阵势。 但是宋军和蒙军打了多年的交道了，自然不会上这么简单的当。 而且现在该着急的是蒙军，蒙军佯装战败？ 正好啊，我们也不追击，就是看你们来来回回的跑。 这也是宋军的心态。 蒙军连续诱引宋军，结果没有成功，时间越来越急迫，最后阔端和塔海选择了强行突破。 宋军构筑了三道防线，为了抵抗蒙军的铁甲重骑兵的冲击，因此挖掘了几条沟壑，让地势坑坑洼洼的，非常不平坦。 第一道防线，宋军五万余步军在沟壑当中，利用钩镰枪、拒马、铁蒺藜等物品给蒙军骑兵减速，让他们不能随意出动。 蒙军铁骑冲进了宋军的沟壑阵地当中，立刻人仰马翻不少的蒙军士兵被宋军击落下马。 宋军的第一道阵势并不牢固，但是却能挡住蒙军的进攻速度。 第二道阵势以步军的铁甲壁垒和四万铁骑的集团冲锋为主。 八万步军组成了数百个铁甲空心方阵，就是为了截杀蒙军冲破第一道防线而来的铁骑。 而一旦大部分的蒙军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候，铁骑洪流也会教蒙军做人的。 第三道防线是由铁火炮、弓弩阵组成的防线。 这道防线是当蒙军铁骑冲击的时候，宋军可以针对性的射杀蒙军冲的最快的铁骑和落在最后面的步军。 这道防线居高临下，将弓弩的射程提高了不少。 当蒙军开始进攻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宋军的弓弩和铁火炮开始轰击，蒙军现在壕沟里面，泥土被炸翻了一次又一次。 当炮火暂歇的时候，宋军直接冲了上去。 在烂泥壕沟当中和蒙军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血战。 蒙军花了三个时辰才将第一道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数千蒙军向前突围的时候，宋军的四万铁骑化为了洪流直接冲击了蒙军的突出部。 并将蒙军打退了数次进攻。 之后八万步军构成的铁甲方阵堵住了蒙军的进军道路。 蒙军的进攻受挫，这个时候，塔海带头冲锋，数万铁骑发挥了蒙军强大的战斗力，将宋军反压了回去。 蒙军接连发动了七次冲锋，宋军才撤出了第一道防线。 宋军在第二道防线聚集了全部的主力，全力抵抗蒙军的冲击。 蒙军数次的进攻都被宋军瓦解了。 蒙军越打越着急，而宋军越打越有信心。 因为宋军此时已经可以看到远方飘扬的尘土和旌旗了。 赵与芮的三淮大军后续部队赶来了。 十二万大军在赵与芮等人的指挥下，星夜兼程，终于在长安城下前后夹击了蒙军！ 蒙军为了不陷入包围境地，立刻驱使三万部队前去抗住宋军的反扑。 双方在长安城下数次交手，激战五昼夜之后，阔端等人率领着十四万大军逃离了此地。 蒙军折损超过了十一万人，宋军彻底扫荡了渭河平原。 之后，曹友闻率领着川蜀和汉中的部队荡平了关中地区，赵与芮率领着三淮部队会同孟珙，击穿了中条山、吕梁山、太行山地区的全部山地以及高原地区。 宋军时隔百余年之久，再一次看见了长城的模样！ 长城防线，历来便是农耕和草原的分界线。 宋人，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条防线了？ 大宋的儿女，继承了先辈们的遗产，又有多少年没有被这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庇护过了？ 很多人都说，长城挡不住游牧。 事实上，游牧进来容易出去难，这就是天然的分界线，只要长城以内不内乱，外面的游牧永远都不可跨越！ 这，就是他们永远无法迈过的天堑！ 赵与芮站在长城之上，抚摸着被历史的印记洗刷的长城，看着远处的茫茫草原和山林，心中万丈豪情涌现。 还要有多少人为了这战事而埋骨？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大宋的儿女为了这一刻等的时间太久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或许，专心发展的话，大宋能有更多的人口也说不定呢？ 但他们的付出并非没有回报，大宋势如破竹，整个长城以南的地区就剩下幽云地区还在蒙军的手里了。 辽东、河西走廊、西域、大草原！ 终有一天，这些地方都会是大宋的地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宋的光辉与教化将会照耀在天地间的每一片角落！ 赵与芮很想隔空怒喊一句：“铁木真！这片天地之间所长存的并不是你的牧马地和你的野蛮！” “这片天地间长存的是我大宋儿女的文明！” 蒙军节节败退，大蒙古国分崩离析。 四大汗国全数的脱离了大蒙古国，窝阔台病逝。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蒙古成功击败了阔端、阔出等人，成为了新的大汗。 贵由回到了自己的汗国。 蒙古的皇室再度转移到了拖雷一系，可惜拖雷并不能看到这一刻了。 就算拖雷重生，再度看到的也只是千疮百孔的大蒙古国，只会看到大宋的兵锋。 宋军大胜而归，蒙军又一次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蒙军相继撤离里长城以南的地区。 不过随着占领地盘的减少，蒙军也可以集合更多的主要力量了。 他们的驻军不用再分散驻扎在各个地区了，可以和在一起防守或者是进攻了。 大宋收复了许多的故土，但是兵力却相对分散了很多。 大宋必须将更多的兵力用在防御各个方向的蒙军进攻。 宋军要恢复各地的经济，就必须分兵把守，否则蒙军过来一番，那就恢复不过来了。 蒙军则可以来去自如，这也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第二百一十九章 端平元年 连年的征战真的给宋蒙都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每次都是歇个一年不到就开打，这让宋蒙双方都有些吃不消。 当蒙哥继承汗位之后，宋蒙暂时停战，都开始恢复自己的力量了。 绍定四年到端平元年，大概三年的时间，大宋将之前连年征战导致的亏空彻底弥补上了。 而且收复了大片地区，在那里兴修水利，农耕也发展的很快。 不少将士的亲眷得到了土地，成为了当地的富户。 百姓们因为军功制度的存在，参军的积极性非常高。 赵与芮考虑到，马上要开始在北境作战了，一些部队很难适应北境的气候。 因此，川蜀地区、荆湖地区、京湖军、殿军等等地区都开始减少征召，将士兵的总数降低了至少一半。 这样就可以将不少的军械节省下来，在北境重新组建部队。 三淮军倒是可以适应北境的作战，三淮军拥兵十五万驻扎在淮河以北的地区。 胶东军建立了十万部队，由调来的武振平和陆明负责管辖。 曹友闻在临洮路组建了十万临洮军，使用的是原来利州军的物资。 赵与芮又组建了和朔军十万余人，北河军十万人，幽云军十万人还有准备进攻的辽东军十万人。 这些北境的部队合计七十五万人，是北境作战的主要力量。 而蒙军也针锋相对，毫不相让，他们在幽云地区征募训练了二十万人，在草原地区组建了二十万铁骑，辽东和河西走廊也各有十万人。 双方实力相差无几。 不过，宋军这三年来的军械倒是没有之前井喷式的暴涨了。 回回炮大概制作了一千架，原有的铁火炮、三弓弩炮也没有大规模的上涨，只是按照原有的配置定制。 这样做的根源在于，原本的宋蒙之战在黄河流域和淮水流域，这之间的城池非常的多。 因此宋军主要的力量是要占据这些城池。 而现在，宋军所要面对的大城池也就是大都附近的幽云地区了，除此以外，铁骑将会成为主要的战斗方式。 宋军的骑兵数量有了突飞猛进式的增长，各军的步骑对比来到了五比一，而且大宋组建了两支全部以骑兵组成的部队，这两支铁骑分别是原本就在建制的平胡军和新建的端平军。 平胡军和端平军各自拥有五万铁骑，这些将士都是各地将领精挑细选的精锐，单兵作战能力极强。 平胡军由霍青云率领，端平军则由赵与芮亲自统帅。 这十万铁骑将成为大宋征战草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宋军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财政收入也有了质的飞跃。 现在的大宋每年的财政收入达到了两万万贯，粮食产量也因为胶东半岛、黄河流域的收回，上涨了四成左右。 大宋经济实力的腾飞是他们可以战无不胜的基础。 原本的大宋很多情况实在是非战之罪。 大宋有精兵，有猛将，但是当时的朝堂实在是一言难尽。 宋军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化为一支席卷北境的波涛。 此时的赵与芮正在纠结，是先从幽云地区进攻辽东，还是打通河西走廊，重新建立西域都护府。 赵与芮在云台和诸位朝臣商议了一下。 支持夺回幽云十六州然后进攻辽东地区的比较多，毕竟河西走廊上的油水儿不多了。 那些西域国度都被蒙人给灭掉了，蒙人在那里建立了四大汗国。 如今四大汗国和蒙人分崩离析，不接壤，就不会产生什么仇怨。 因此朝臣们多数赞成进攻幽云十六州。 赵与芮也认为，重夺幽云十六州的好处更多。 幽云地区是平原的一个重要的屏障。 当年的大宋都城在开封府，开封府地区四面开阔无险可守。 无论是大辽还是金人都可以从幽云地区突击到大宋的腹地。 缺乏幽云地区的屏障作用，那么大宋就不得不囤积重兵来防御。 这就会使蒙人来去自如，予求予取。 这种现象是赵与芮要扼杀掉的存在，如果蒙人这么轻松自如的来去大宋的边境地区的话。 要不了几年，当蒙人重新恢复了元气，大宋就将面临和之前一样的困境了。 大宋现在好不容易占据了优势，必然是要乘胜追击的。 不能让蒙人重新崛起，务必要从根源打击他们。 因此，宋军的行动计划准备妥当。 全军集合，挥师北上幽云地区，进攻辽东半岛。 那边多是平原地区，因此主力铁骑的会战竟会成为焦点。 宋军多路大军将会同时出动。 临洮军和三淮军将会防御长城附近的边境地区，抵抗蒙人的袭扰。 胶东军、和朔军、北河军、幽云军四十万大军将会直接进攻海河平原地区。 三支大军的身后有着平胡军和端平军的十万铁骑的支援。 另外，幽云军的十万人在胶东半岛的北岸，当宋军收复幽云十六州的话，宋军将会登上舰船。 大宋针对辽东半岛仍然打算采取两栖登陆的作战方式。 重夺幽云之后，蒙军的主力势必集结在幽云地区和宋军开战，那么辽东半岛的防务就会非常的空虚。 到时候，宋军的辽东军将会直接登陆辽东，从蒙军的侧翼发起攻击，一举荡平三大部地区。 宋军计划好之后，各个部队开始抵达作战区域。 宋军部署在了前沿阵地的宽大正面之上，宋军虽说集结了不少的部队，但要是想彻底赢下战役的胜利，还需要谨慎的计划。 蒙军有着二十万主力铁骑部队，宋军的骑兵虽说加起来也不少，但是纯骑兵的作战部队只有十万。 其他的都是步骑，要和步兵配合作战的，难以发挥出骑兵的全部优势。 这也是赵与芮比较担心的地方。 现在的骑兵作战能力虽说强悍了很多，但到底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试试。 宋军的主力铁骑也在秘密的移动到幽云地区。 蒙军有意识到宋军的不寻常，因此也在往那个方向增兵。 幽云地区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谁占据了幽云，谁就有战略进攻权。 因此宋蒙双方，无论是赵与芮还是蒙哥都非常的重视。 第二百二十章 幽云 蒙军对于宋军的野心还是明白的。 蒙哥即位之后，蒙军为了夺回战略主动权，打算在幽云地区全歼宋军，而后重新夺回黄河以北的地区。 这次作战算是可以彻底发挥蒙军的优势了。 之前不是在打攻城战就是在打攻城战的路上。 要不就是在那种险峻的地势当中。 总之，蒙军一直都被宋军牵着鼻子打。 自己最大的优势，骑兵带来的机动性反而没有发挥出来。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大宋往往攻敌所必救，蒙军始终不肯放弃部分的利益，所以一直被宋军伏击包围。 蒙军这一次决定孤注一掷了。 大漠戈壁草原，这些都是宋军不曾涉足的地方，必然不会主动进攻。 因此，全部蒙军开赴前线。 二十万主力铁骑，三十万蒙军歩卒，全部开赴前线。 蒙军全部军力全部压上。 蒙古这一次也是拼了，此时的宋军却并不太知情。 宋军也集结了近六十万人马，但是在他们看来，蒙军应该只有二三十万左右，因此胜利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蒙军全员开赴前线，打算要和宋军进行一次巅峰决战。 宋军动员之后，大部分也在前线驻扎。 双方剑拔弩张，谁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大宋原本在蒙古那里有着非常庞大的情报网，可惜蒙哥汗上位之后，彻底清查导致情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慕容凰等人目前已经很难弄到了蒙军的具体动向了。 不过，一些马匹的交易还是可以完成的，不少的蒙古马顺着慕容凰等人的天网流向了大宋，这也让大宋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马匹。 丝绸、茶叶、瓷器还有高度数的酒在蒙古都非常受欢迎，大宋亦可以凭借这个赚不少的钱财。 蒙军在不声不响之间就把大军移动到了幽云地区。 宋军的主要目标是夺取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新州、妫州、武州、蔚州地区，而云州等地早在绍定年间就已经收回。 这些州郡多为开阔地，非常适合骑兵的大规模展开。 大宋深受幽云十六州的威胁长达一百六十年之久。 当然自从大宋连黄河地区都丢了之后，也不用再受威胁了…… 总之，现在终于有机会将其收回来了。 宋军倒是士气很盛，斗志昂扬。 赵与芮率领着大军从黄河地界出发，直扑河间府地区。 河间府的守备蒙军人数太少，所以根本没有抵抗，守城大将带着部队就撤退了。 蒙军一路狂奔，撤到了幽州地界。 河间府，也就是瀛州，河间府以北是莫州。 蒙军的主力埋伏在檀州和顺州附近，一旦宋军抵达了幽州地界的平原开阔地，到时候蒙军会立刻冲出来。 九月初六，宋军攻克莫州，挥师涿州。 九月十一，宋军攻克涿州，赵与芮麾下的数支大军开始整备，准备朝着幽州进发。 赵与芮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太顺利了。 往常，无论进攻哪一次和蒙军对决，宋军往往都会有陷入不利情况的发生。 但是自赵与芮起兵北上开始，还没有遇上一次像样的抵抗。 赵与芮看向了他身边的人，问道：“平荆，你看蒙军当真不想防御了么？这些地方是他们的战略支点之一啊。” “若是蒙军丢掉了幽云十六州，那么他们就会完全退却到长城以北的地区，他们将彻底的丧失战略主动权。” 赵与芮可是明白的，蒙哥绝对是一个雄才大略有着宏伟目标的人，断然不会看不出幽云十六州的重要性。 李平荆扶着下巴皱眉道：“应该是蒙军有什么计划吧。” “莫非他们打算从云州等地方对我们施压？” 赵与芮看了看地图，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的。” “蒙军现在兵力没有以前那么充足了，他们的战略重心必然会比以前更加集中。” “平荆，你发现没有，蒙军现在的动向根本打听不到，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蒙军根本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们的所在地啊。” “他们有阳谋！他们一定在这附近部署了大量的兵马！” “因为这是骑兵最容易展开的地方！” 赵与芮立刻将霍青云叫了过来，霍青云这小子作战思绪跳脱，与常人不同，应该有一些想法。 霍青云来了之后，赵与芮开口说道：“青云，废话不多说，如果你是蒙军的话，你会如何行动？” 霍青云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淡淡道：“若我是蒙哥汗，那么必然要集中全部主力铁骑，毕其功于一役。” “而最适合决战的地方就是平原地区。” “幽州地区多为平原，若我是蒙军指挥，必然会将重兵囤积于幽州附近难以发现的地界，待我军攻城的时候，主力铁骑一举出动剿灭我军。” “幽州城池虽说谈不上金城汤池，但是蒙军既然早有准备，那我们就不必抱有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攻下城的打算。” “若我们打算收复幽州的话，那就必然要和蒙军死磕一次。” 霍青云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在他看来，决战是不可避免的。 赵与芮心中有些波浪，他还没想在这里和蒙军决战的。 宋军还有二十五万主力不在这里。 但是最关键的是宋军不能和以前一样将这二十五万大军调集过来。 打仗，为的就是保境安民。 要是二十五万大军调走的话，蒙军就可以随意的发动突袭了。 大宋腾飞的关键就在于民心和军心。 丢了民心，大宋就会万劫不复。 蒙军一旦从云州方向发动劫掠战法，那么大宋的百姓就会遭殃。 大宋的底子太薄了，民心溃散会导致大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 赵与芮不敢赌，因此西边的二十五万宋军不能调集过来。 也就是说，只能凭借自己拥有的五十万大军和随时准备登陆的十万辽东军打这场决战了。 赵与芮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决定。 “青云，传令辽东军，让他们直接从营州方向登陆，而后朝着蓟州攻击，牵制蒙军侧翼。” “我们就在正面和蒙军一决胜负！”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攻城 赵与芮的传令传到了胶东半岛行将准备登陆作战的辽东军。 辽东军蓄势待发，随即收到了转向的指令。 统领辽东军的是新锐将领彭大雅。 彭大雅收到赵与芮的命令之后，发觉了事情的不简单。 按照常理来说，彭大雅的辽东军从胶东半岛直扑辽东半岛可以对蒙军造成严重的侧翼威胁和牵制。 但是赵与芮却下令立刻登陆营州，然后会合主力大军，一举围攻蒙军。 这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 蒙军应该是要战略性的放弃辽东半岛了。 要不然赵与芮也不会立刻让彭大雅放弃登陆辽东半岛。 因为就算彭大雅登陆了辽东半岛，也不能造成任何的战略威慑。 如果一支部队没有造成任何战略威慑的话，那么这支部队就会失去他最大的价值。 毕竟十万大军的存在价值有时要远远超过战斗价值的。 赵与芮既然这么来信了，就证明了事情的急迫性。 彭大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鼓舞了一波士气之后，带着全军从胶东半岛登船，准备赶往营州地区。 宋军登船之后，即刻启程离开了胶东半岛。 水军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为了将辽东军十万人运送到胶东半岛就完事的。 水军要在海河平原密集的水路上提供沿岸炮击。 和陆军相比，水军的巨大优势便是他们的火炮可以携带更大口径的火炮。 对于陆军来说，较大口径的铁火炮不方便运输，因此陆军一般会选择携带小口径的火炮。 不方便运输的东西会极大地影响行军速度。 赵与芮认为和蒙军打仗，一切影响机动性的东西都不方便携带。 蒙军来去如风，如果机动性太差的话，完全会被蒙军放风筝。 辽东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踏上了前往前方的船只。 …… 同一时刻，赵与芮麾下还有五十万大军左右，正在计划着进攻幽州的事宜。 幽州以前还是夯土结构的老城池，但是为了应对宋军的进攻，蒙军似乎做了妥善的准备。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饶是赵与芮想尽一切办法隐瞒水泥的存在，但蒙人还是学来了一点。 幽州的城防异常的坚固，指望宋军的回回炮可以轰击蒙军的城墙就很不现实了。 所以宋军唯有选择强行攻城了。 蒙军不等到宋军攻城到一半的时候是肯定不会出来的。 半渡而击的机会大家都懂得把握，谁都不蠢，知道什么才是战机。 宋军无法侦察到蒙军埋伏兵马的动静，因此只能选择诱敌而出。 赵与芮让陆明和武振平率领麾下的将士轮番攻城，霍青云等人则率领着剩余的将士在半山坡后埋伏着。 若是蒙军主力前来，那么先退一步，不与敌人纠缠，拉开距离准备打拉锯战。 宋军的数千作战军械都拉到了幽州的城下。 三弓弩炮、铁火炮、回回炮被分成三层缓缓地推进到了南门四百步左右的斜坡上。 这样就可以让操纵的士卒游刃有余的装填和发射。 摆放在这些军械后面的是大型的箱车，这些箱车是负责进行炮弓弩的替换的。 每一具军械后面都有三部箱车，一部负责候命，一部负责运输，一部负责装卸。 这样就可以形成一道完美的流水线，最大限度的满足炮石的攒射。 往常的宋军进行攻击准备的时候，往往会因为有些铁火炮的炮石供给运送不及时导致无法全部发挥实力。 试想，一千门铁火炮的威力何等的强大，但若是炮石供应不及时的话，真正作战可能只能发挥七百门的威力，这是对战斗力的巨大削弱，也是对资源的浪费。 每次攻城之前，宋军都不会急吼吼的冲击，而是选择用炮火的洗礼。 城墙之上有着不少的蒙军，率先使用炮火攻击能够将这些军械的威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这已经成为了宋军的老套路了。 毕竟在赵与芮看来，士兵的姓名就是大宋最为宝贵的财富。 一名百战老兵是非常难得可贵的存在，训练这样一个士卒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而炮石啊、铁火炮啊这些东西充其量就是一个物什，随时都可以补充，而且随着大宋生产的越来越多，生产效率也在提高。 今日，身披重甲的陆明已经来到了赵与芮的面前。 陆明拱手道：“殿下。” 他在等待赵与芮的命令。 赵与芮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陆明面色严肃的点点头，伴随着宋军旌旗的挥舞，宋军步军开始缓缓前行。 宋军的步军只是在城外三百步作用构筑阵势，不让蒙军主动出击。 而后宋军的军械开始运送到了步军后方。 随着铁火炮等军械的前进，城内城外的气氛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若是火炮威力强大能够让蒙军损失惨重的话，那么陆明会毫不犹豫的下达攻城的命令。 幽州城外还是有较为狭窄的护城河的。 若是宋军的炮火足够强，那么炸开的泥土便可以掩埋着护城河的小水沟。 宋军的阶梯式大型木支架车可以很轻松的抵达城墙下，这种车比云梯强上不少，因为他可以容纳四五人的同时冲击。 城墙上的蒙军开始摆弄着笨重的投石机想要对宋军造成打击，但是似乎距离稍稍有些不够。 蒙军的无奈打击之后，只得换上为数不多的铁火炮和宋军对轰火力。 可惜活力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宋军的铁火炮数量汇聚而成的力量是火龙的话，那么蒙军最多是火蛇。 陆明忍不住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这个时候的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正前方，准备，放！”陆明一声大喝。 身边的旗手立刻挥舞小旗，数千军械疯狂攒射，直接将蒙军压了回去。 宋军的巨大落石直接砸击到了蒙军的城墙之上，城垛破碎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整个城门附近成为了一个血色的修罗场，这种打击是难以承受的。 虽说宋军的炮火没有那么容易轰开城墙了，但是还是可以将一些地方打下一些缺口的。 泥土飞溅，下面的护城河也缓缓被填平。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攻城（二） 武振平轻轻抚摸着颔下的长须，岁月的变迁，他也蓄起了胡子。 武振平目光直视，看着前方的城门楼，身骑矫健的骏马，骏马隐隐嘶鸣，似是背着压抑的气氛给刺激到了。 似是许久没有经历如此险恶的大战了吧。 蒙军主力就在附近，而且就连荣王殿下都不知道蒙军的所在处，也就是说此战还是异常险恶的。 素来低调的武振平也有些激越的气息，期待着大战的到来。 武振平所部负责的是南门，陆明负责的是西门。 按照当初议定的方略，上午西门方向负责主攻，陆明会将蒙军的大部分主力吸引过去。 下午的时候，南门的宋军会在武振平的率领下狂攻防备孱弱的蒙军。 这种声东击西的方式是宋军的惯用套路。 看似主次不明，实则出其不意。 武振平对于赵与芮如此的用兵策略可是佩服得紧啊。 当然这些赵与芮是不知道的。 因为赵与芮的想法很简单。 “什么主攻次攻，全都是主攻！” 毕竟宋军是攻城一方，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施加压力，让守城的蒙军崩溃。 宋军不清楚蒙军的方向，但是蒙军一定就在附近不远处。 蒙军的计划既然是想要中途插手宋军的攻击，那么必然不会在给宋军攻入城中的机会。 上一次在关中地区蒙军就对宋军的攻城能力有着极大的震撼了。 这一次他们必然会去提防宋军的行动，不会再给宋军这么好的机会。 赵与芮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他也不会指望短时间内打下幽州城。 城内的驻军虽然不多，但也接近五万人。 若是城墙、城门不被击破的话，这么一座坚城坚守个一个月以上是不成问题的。 黎明，当拂晓刺破重重迷雾的时候，宋军的炮击声停止了。 宋军开始组建盾车准备冲锋。 盾车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一辆冲车上面搭建的盾牌，这些盾牌可以有效地减少弓矢的杀伤。 而且盾车的构造又是盾牌面对着弓弩的射击面，因此可以有效地减少盾车受损。 士兵们簇拥着盾车缓缓向前，弓弩的攻击虽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蒙军的铁火炮倒是派上了用场。 蒙军的铁火炮数量虽然不多，可上百门铁火炮的攻击还是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战斗刚一打响，宋军这里就遭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可是现在的宋军必须冒着蒙军的猛烈攻击继续推进。 蒙军幽州城外的护城河虽然比较狭窄，但并不是很浅。 宋军需要盯着蒙军的箭雨和炮石将沙土填埋在护城河当中。 因为护城河会极大地阻碍宋军的进军速度。 一般的城池构造，护城河之上只有一座桥梁可以通行。 若是宋军不选择把护城河填平的话，就只能从桥梁上过。 那么蒙军就可以集中火力打击桥梁上的宋军，宋军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攻城战的时候，首先便要想办法扩大战线宽度。 把护城河填平，一次便可以冲击数千宋军。 因此就算是损失再大，也得把护城河填平。 宋军连续两个时辰在和蒙军激烈的对轰之中，填平了护城河。 当然损失的确不小，足足上千人。 上午过去之后，蒙军将更多地主力集结在了城西，因为那里的宋军明显火力更加强大，而且宋军的擂鼓声，呐喊声也大多集中在那里。 蒙军集结了不少的弓弩手聚集在了城西，准备和宋军决一胜负。 晌午一过，宋军开始有动作了。 在陆明的指挥下，宋军开始朝着城池发起突击。 城西的宋军一举突破护城河的泥泞之处，冲到了城西的城下。 城楼上的蒙军一波疯狂攒射之后，宋军冒着箭雨攀爬上了城墙准备和蒙军血战。 蒙军的守将也不是犹豫之辈，当机立断，召集了早已准备好的蒙军预备部队，他们扛着特制的大刀，对着突击上来的宋军猛扑过去。 宋军躲闪不及之下被蒙军压了回去。 城墙上的云梯反复易手，宋军始终难以突破。 蒙军也开始越来越重视城西的宋军了。 就在此时，城南的武振平发号施令，数千宋军组成了突击战阵，宋军开始冲向了城南的墙壁。 城南的宋军早就将那些河道中的水给填平了，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城南防务空虚的时候，一举冲了上去。 蒙军的大部分主力现在都在城西待命，毕竟十万宋军的声势非常的浩大。 城南也有不少的蒙军，但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丧失了最佳的第一轮进攻机会。 他们懈怠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宋军强大无匹的炮火袭击。 宋军的攻势刹那间势如破竹，无数宋军前赴后继的攻上城头。 一名宋军士兵第一个登上城头，可他活着的时间不足一息。 万千利刃加身却没有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都说当兵吃粮，他不仅吃了粮，还能赚不少的功名利禄。 他是最先登上城头的人，家里能够获得百两银子，不少的土地，有两个弟弟在，足可以安家置业了。 因此在他离世的时候，嘴角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宋军无数士兵可以如此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就是因为这个。 宋军遴选士卒，是不要独苗的，这样就是为了士兵如果真的战死了，他们的荣耀和功名可以有人来继承。 每个士兵都是有保障的，宋军当然不惧危险，克服强敌。 城南狂攻的同时，是城西攻势的暂缓，蒙将扛不住巨大的压力，迫不得已将蒙军的一部分调动到了城南。 城南连番大战，宋军多次突破了蒙军的防线。 直到援军支援而来的时候，蒙军才重新稳固了防线，但是此时城西的宋军又再次加强了攻势。 宋军就是在城南和城西不断地攻击节奏变换，目的就是为了来回的调动蒙军，让他们逐渐的疲惫，而宋军则可以间歇的休息。 一天的大战之后，宋蒙双方都很疲惫，宋军并不能抢占城头。 不过三天之内开始向着城头进攻，也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多重伏击 宋军虽然攻击受挫，之后又连续多日进攻，仍然没有占据城头的地区。 幽州城算是蒙军在北部地区唯一的金城汤池了，防御力量还是很强的。 里面的蒙军虽然非常的疲惫，但是撑持防守是没啥问题的。 蒙军日夜提防，不给宋军可趁之机，但是数日的防守也让他们需要支援。 蒙将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蒙哥的大军到了哪里。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蒙哥交给他的任务，在幽州城坚守二十天。 二十天之内蒙哥一定会出现，到时候他只需要配合着出城迎敌便可以了。 蒙将站在城头上，看着已经被染得有些发黑的城墙，不仅摇头叹惋。 在他看来，他只希望过着一个安稳的生活，有着一个安稳的享乐人生就行了。 他成为幽州的统领时候，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远离纷乱了。 可是他想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军能够打到这里来。 他们一直自诩为天地之间最为强悍的部队，居然接连一溃千里，宋军居然能够一次接一次的获取胜利。 可是这位蒙将也明白。 战争的双方，都没有对错。 蒙将重新振奋起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和自己的那些同袍们最后喝一次酒。 蒙将举起了酒杯，笑谈道：“欸？这怎么不是我大蒙古国的马奶酒呢？” 士兵似是有些嘲笑道：“将军，马奶酒一点都不烈啊，这是宋人酿的酒，你尝尝，真的是醇香啊。” 蒙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里的醇香在嘴里萦绕不散。 “当真是醇香非凡啊。” 蒙将心中的情怀，和对现状的不满都一扫而空。 身形也有些飘乎乎的，还在回味着之前的醇香。 视线扫过，蒙将看到那位士兵身上的装甲倒是不齐全了。 “你的刀斧呢？难不成都报废了么？” 这在打仗的时候很常见，兵器毕竟不是永久使用的东西，多数情况下，开战个一两天就要换兵刃了。 还没有等这位士兵解释，其他士兵就插话道：“嘿~他早就把那刀斧还给宋人当酒钱了！” 蒙将的脸上瞬间一呆滞。 这种现象非常严重啊。 今日有人换刀剑，怎知明日不会有人换战马呢？ 不，可能已经有人换战马了。 这种事情…好像这些士兵都不是很在意啊。 就好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情，大家都懂得的那种。 蒙将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出了帐外，看着天空上皎洁的明月和浩瀚的星辰。 “这…怎么可能打得赢宋人啊。” “连保命的家伙都给人家了，要是能打赢才奇了怪了。” 这位蒙将对于蒙军的胜利前景第一次感受到了悲观。 他已经很难相信蒙军的所向披靡了，蒙军已经沉浸在宋人的美酒佳酿，喜好上那绫罗绸缎了。 失去了野性的狼就是家中养的狗，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他们的獠牙已经被磨平了。 “蒙军，再也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野狼了。” 蒙将失去了信心，唯有一些本能还在驱使着他。 开战进行到第十六日的时候，蒙将看见了远方尘土喧嚣，无数战马嘶鸣涌动，旌旗遮天蔽日。 正面强攻的宋军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纷纷撤退到附近的山丘处。 整个宋军兵锋一转，竟然离幽州城远去。 蒙将登时反应过来：“大汗的援军到了，众将士，随我出击！” 蒙军集结了两万余大军出城追击宋军。 一个时辰后，蒙军追击上尾部的宋军时，刹那间四周十数万宋军从山坡下围了上来。 铁火炮全力驱动，三弓弩炮无情的弹射。 蒙将登时明白中计了，可为时已晚。 蒙军朝着幽州城撤退，但此时的宋军哪里肯放走这支蒙军。 只要击溃了这支蒙军，那么幽州城的兵力就能减少一大半。 再次进攻的话，幽州城弹手可破。 赵与芮亲临战场，没有丝毫的懈怠，数支大军包围了上去，要一口吃掉这支蒙军。 蒙军虽然作战勇敢，但是面对如此之多的宋军也没有办法做挣扎。 成批成批的蒙军倒下，蒙将在宋军的围困中力竭而倒。 正当赵与芮打算乘胜追击，然后挥师攻城的时候。 一声炮击之声响起，宋军南部，迂回而来的数十万蒙军出现了。 而宋军的北部是蒙军的主力铁骑。 蒙军也在等待这个机会，等待整个将宋军全部又引出来的机会。 蒙哥以数万蒙军为诱饵，将宋军钓了出来。 五十万蒙军展开了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南北夹击，让宋军顾此失彼，这就是蒙哥的计划。 蒙军全力出动，不留余手，根本不给宋军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宋军真真切切的面临险境了。 宋军约莫还有四十八万人左右，但战斗了不少的时间，都有些疲惫了。 而蒙军这五十万大军生龙活虎，其中更兼有二十万主力铁骑，声势浩大异常。 蒙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了宋军，宋军两个方向都要防御，就会限制侧翼的展开。 而蒙军利用铁骑的机动性，向着宋军东西两侧包围而去。 赵与芮原本只是打算假扮蒙军来攻诱引幽州城的蒙军出城。 可没想到蒙军居然会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出现，而且一出现就是南北夹击。 蒙军出现的如此突然，也着实让赵与芮有些应变不急。 赵与芮只得传令，让霍青云和陆明二人率部抵抗蒙军的精锐铁骑。 让后利用中央准备好的火器持续打击向着侧翼展开的蒙军。 宋蒙双方在幽州城外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 大战如同一个磨盘一样，绞着每一个人的耐心，所有人都在这战争当中朝不保夕。 宋军接连大战三昼夜，双方均士气疲惫，宋军的情况更为糟糕。 宋军被南北包围了，粮草有点接济不上，非常需要后勤的补给。 炮石、弩箭都相继告罄。 蒙军开始使用它们一贯的风筝战法，打的宋军苦不堪言。 饶是各路将领都在稳定军心，但此时的士气的确有些崩溃。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分割 蒙军一面采用风筝战术纠缠宋军的主力，另一方面派遣轻步兵开始猛烈冲击宋军的阵势。 宋军主力移动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当然这斜度很低的小土坡没有多少优势可言。 最多是构筑铁火炮阵地的时候能够打的远一些。 蒙军的轻步兵异常凶悍，他们手持刀斧向着宋军的阵势发起冲击。 轻步兵虽然甲胄不是非常的齐全，但是战斗力却异常的强悍。 宋军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士卒。 赵与芮专门组建了陷阵营，陷阵营将士都是从整个宋军当中遴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将士。 这些将士的个人作战能力绝对是冠绝全军。 他们平时享受着数倍的军饷，有着最多的资源配给。 但他们的危险性也是最高的。 陷阵营是战局胶着状态下，宋军拿出来突击的部队。 突击部队势必会遭到敌军的围攻，生存率不足一成。 所有能从陷阵营里面建立功勋的将士无不都做到了营指挥使以上。 现在，当宋军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出来。 当蒙军轻步兵开始突击的时候，赵与芮眼神冷厉，一面旌旗挥舞之后，陷阵营的三千将士饮完雄黄酒，扛起斩马刀准备突击。 “将士们，上！”赵与芮对这些人唯有一句话。 他们无需担心身后之事，朝廷会给他们解决好的，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击穿面前的蒙军。 陷阵营将士排好了方阵，开始冲锋。 里面的士兵笑着说道：“老兄啊，你哪儿的人？假如你还或者，照顾下俺老娘咋样？” “呸，自己的老娘自己回去照顾！” “哈哈，砍他十个八个的，拿着赏钱回去。” “嘿嘿，这次必然是俺老熊的头功，上次我杀敌七个，俘敌三个！” “切，我是你翻翻！俺马上就升任指挥使了。” 如此对话在陷阵营的将士们中进行着。 这批将士到没有多少害怕之感，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 面前的宋军圆阵散开之后，陷阵营将士发起了一波集团冲锋。 蒙军的轻步兵和宋军的陷阵营，双方扭杀了起来。 两者都是各自阵营当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士。 宋军陷阵营的将士虽然以轻甲为主，但是这些轻甲是西南边陲的藤蔓编织。 也就是藤甲。 藤甲虽然不是传说中的刀枪不入，但也可以有效地减少伤害。 他们使用的武器也不是一般的制式武器，用的都是小短刀，锤子，斧头等武器。 更有甚者，赵与芮考虑到士兵的习惯，还给他们制作了专门作战用的短锹。 这种短锹刚一亮相便给蒙军巨大的震慑。 铁锹的攻击没有任何的路数可言，完全就是士兵发挥蛮力的最好方法。 宋蒙双方的精锐对冲的时候，蒙军开始计划着分割宋军的阵型。 蒙军的十五万铁骑合围了宋军的十万铁骑，另外的五万铁骑拜托了陆明部的十万步军朝着赵与芮的中军攻击而来。 蒙军计划着用五万铁骑的强大兵力突破宋军的壁垒，将宋军分成数个部分进行绞杀。 蒙军的铁骑机动性很强，可以有效地配合蒙军歩卒的作战。 赵与芮当然明白阵型的重要性，一旦阵型被分割的话，那就意味着宋军只能各自为战。 而蒙军就可以各部分联合起来集中对某一个部分进行强有力的打击。 打仗是看士气的，就算分割成五块，只要有一部分的士气崩了，那么十万大军就会不堪一击。 赵与芮面露愁容，此时的他倒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阻止蒙军的进攻。 他手上缺乏生力军，四十余万宋军虽然战力强悍，丝毫不输蒙军多少。 可就是缺乏一些休息的机会。 现在有不少的部队在交战，给后方的将士赢得一些休息的机会。 若是被轻易分割的话，前面抵抗的宋军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赵与芮大脑飞速的运转，想要思索出来一条解决的方法。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赵与芮手中还能有一支精锐骑兵的话，必然可以阻挡蒙军。 既然无法阻挡，那就顺势而为！ “武振平！” “末将在，殿下有何吩咐？” 赵与芮面色凝重的看着蒙军的进军方向，缓缓道：“武兄，我们很有可能被分割成三个部分。” “青云和陆明那里我已经给他们全权指挥，现在你我将主阵地的兵马划分开。” “南侧的十三万人你率领去和青云他们靠拢，我率部直接攻击蒙哥汗的中军大帐。” 武振平面色抖动了一下，立刻惊呼道：“殿下不可！进攻蒙哥汗的事情交给末将吧！” “殿下万金之躯，万一有个长短，那是我大宋最大的损失啊。” “少来这套！你记住，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赵与芮厉声喝道。 “武振平！我命令你，率部向东侧进攻，会合霍青云部！夹击蒙军。” “你没听到么？” 武振平不忿的抱拳道：“末将领命！” 武振平率部进攻的时候，蒙军的铁骑将宋军二十八万大军分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但此时的北侧十五万宋军转而向西南方向，南侧的十三万宋军朝着东北方向交叉进攻。 赵与芮将头盔扔开，面色狰狞的看着蒙军的主力。 “弟兄们。那边就是蒙古大汗蒙哥的中军大帐！” “这位大汗相比会很乐意看见自个儿的头颅挂在中军大帐吧？” “我们要不要给大汗送上一份重礼呢？” “要！”宋军将士咆哮道。 “好，全军出击！” 休整完备的十五万宋军朝着蒙哥汗的方向发起了绝命冲锋。 此时的蒙哥汗也骑着骏马在将士中间呼喊道：“草原的勇士们，你们都是我大蒙古国的精锐。” “你们面前的是号称战无不胜的大宋荣王，你等可愿随我斩荣王为我们曾牺牲的同袍们报仇？” “愿！末将愿往！” “好！虽本汗出击！” 十五万蒙军步骑兵也跟随着他们的大汗朝着宋军的突击方向发起了冲击。 白色的洪流和赤红色的洪流对撞在一起。 双方各不相让，都不会让对方占得哪怕一丁点的先机。 第二百二十五章 援军至 蒙军在和宋军鏖战的时候，其他各方也都有动静。 幽州城内的一万蒙军将士看见大汗真的打过来了，副将立刻率领着一万余将士出城迎战。 蒙军各方的援军开始汇聚在一起，共同绞杀宋军部队。 武振平的宋军和陆明所部一起朝着两军结合部会合。 宋军虽然被分割成了四块，但是主将的头脑还是非常冷静的。 赵与芮以自己为最大的诱饵，率领着士气高涨的主力直扑蒙古大汗。 霍青云的十万铁骑主力正面对上了十五万蒙军主力铁骑。 那么陆明和武振平之间的结合部就成为了对方空虚的所在。 陆明当机立断，十万将士朝着中央的两万余蒙军猛冲猛打。 宋军将为数不多的箭矢和炮石全部用上，箭雨如流星汇聚一般，一排排的蒙军相继倒下。 蒙军结合部的兵力太少，没有办法完全封锁宋军的动向。 虽然刚才宋军被分割的时候士气低迷，但是两军行将会合，将士们的士气也被鼓舞了起来。 武振平部的宋军则是朝着两翼运动，不给其他蒙军向中心推进的机会。 这样就能保证陆明可以专心的击溃正中心的蒙军。 蒙军顽强抵抗了一个多时辰，但是在平原这等宽大正面的接线战宽面前最终抵挡不住，开始溃散。 陆明和武振平的十八万余宋军会合了。 这十八万宋军目前是整个战场之上自由度最高的最强力量。 两名将军合兵一处，决心先帮助霍青云对付蒙军的主力铁骑。 只要蒙军的铁骑不去驰援蒙哥，那么赵与芮的正面大军一定不会被蒙哥击溃。 武振平率领着麾下开始拦截游弋在外的五万蒙军铁骑。 大宋的虽然建立了一支以纯骑兵为主的铁骑部队，但是也有着辅助步兵作战的步骑兵。 陆明和武振平两军十八万人，骑兵也有着三万余。 陆明将三万余骑兵合为一处，朝着五万蒙军铁骑发起冲锋，五万蒙军铁骑被纠缠住，然后宋军十余万步军开始包抄蒙军铁骑的后路。 蒙军的步军急忙支援而来，在外围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战圈的最核心位置是宋蒙铁骑的交战，战圈的核心外围是十余万宋军步军在绞杀蒙军铁骑，战圈的最外围是十余万蒙军步军在合围宋军步军。 整个战圈扭做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 霍青云的十万铁骑且战且退，根本不和蒙军纠缠，宋军的骑射水平不高，纠缠的话必然是宋军的损失更大。 宋军的优势在于生产力爆发后，重装铁骑的披甲率非常的高。 宋军以重骑兵作战为主，轻骑兵则是负责纠缠的部队。 地形虽说可以将十万铁骑完整的展开，但是蒙军的游弋风筝战法显然更适合平原作战。 重装骑兵的速度不够，很容易还没有追击上敌人就被干掉了。 因此霍青云需要找到一个斜坡处来给宋军的重骑兵加速。 宋军的铁骑虽然在退后，可同时在给蒙军以打击。 骑射技术宋军虽说比不上蒙军，但是也不会差的太远。 双方猛烈激战，宋军被逼退到了河畔处。 宋军并没有如愿找到合适的反击地点，反而是蒙军铁骑一步步蚕食着宋军。 可就在这时，蒙军看到了河畔处另一支宋军越过河畔前来驰援。 是彭大雅的辽东军赶来了！ 辽东军十万生力军终于在战斗最要紧的时刻加入了战场。 彭大雅和霍青云两军合兵一处，一同朝着蒙军铁骑发动了强有力的反击。 蒙军十五万铁骑在和宋军的激烈交战中最终败下阵来，朝着西北方向逃窜。 由此造成了士气崩溃的连锁反应。 被陆明和武振平两部合围的蒙军铁骑最终没有冲出包围圈，被彻底歼灭在了幽州城外。 宋军多股力量合兵一处，终于成为了一支滔天洪流。 宋军势如破竹，一举击溃了蒙军的中军主力。 当赵与芮和蒙哥汗在平原处激战正酣，蒙哥汗看到胜利期望的时候，宋军主力挥师而来，再一次将蒙哥汗的愿望击碎。 蒙哥汗带着无尽的仇怨率部撤退。 历时一月之久的幽州之战落下帷幕，宋军仅仅收服了幽州地区，辽东并没有进入。 但是至此，幽云十六州全部收回到了大宋的手中，黄河流域从此有了坚实的屏障。 大宋的势力范围第一次可以越过黄河流域抵达长城防线。 而且幽州之战再一次沉重打击了蒙军的作战计划。 虽说这次的交换比一点都不让人开心。 宋军此次作战折损超过八万余，蒙军略多一点点，九万余人。 可是惨痛的代价换来的将是大宋国力的再一次腾飞。 之前的大宋实际上不敢开发已经被战乱摧残的黄河流域地区。 因为没有幽云十六州的屏障的话，蒙军随时都可以突入到宋军的地盘当中。 山城体系的建立不过是为了止损，还是经济型的城市更加能提升大宋的国力。 现在有了幽云十六州在手，大宋完全可以将幽云地区打造成金城汤池，而内陆地区就可以全力发育。 这一战也让大宋积蓄的国力损耗严重，越往后打就越艰难。 补给线拉长的问题在不断加重。 就算是有水泥路面，也不能保证物资的完整运输。 这次打下幽云地区，大宋也没有余力继续北伐了。 至少要等到明年了。 赵与芮也是可以歇息一下了，将士们也需要休整。 大宋也需要消化幽云地区，将它们建设一番。 蒙军损失很大，再一次战略收缩。 不过蒙古对大宋还是呈现一个包围的态势。 原来的西夏旧土、河西走廊地区、辽东地区和大漠草原都还在蒙军的手中。 不过也有喜人的事情发生，那就是吐蕃愿意臣服大宋，成为大宋的卫戍国，坚决抵抗蒙军翻越大山借道攻击。 这样宋军也可以从西方边境处腾出手来，拥有更多的机动部队。 端平元年的战绩很强，蒙军退避三舍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西域地区也开始相继反抗察合台汗国的统治，让四大汗国都不愿意支持大蒙古国。 第二百二十六章 转移 宋军收复了幽云十六州，很多人也愿意回到自己的故土来定居。 对他们而言，再也没有战火纷飞的战乱了。 唯有一片祥和与宁静。 赵与芮和赵与莒简单商量了一下重新建立汴梁的情况。 汴梁城历经战乱已经再也不复百余年前的盛况了。 赵与莒当初既然立下了天子守国门的誓言，就绝对不是当一句空话。 现在的临安过于安逸了，这会让整个大宋的朝堂享受安逸的状态。 事实上，现在的大宋朝堂已经有一些这样的情绪了。 一个王朝，限制他扩张的因素有很多。 其中最大的因素莫过于朝堂内部的因素。 一个朝堂的都城，或者说朝堂上很多的核心人物都在繁华富庶的地区享乐，自然不会体会边疆的痛苦。 他们如果对享乐的生活习惯了，就会失去开拓进取的精神。 自古以来，从南向北打，除了硬性条件以外，朝堂上的人的心理也是很重要的影响。 都以为淮水、长江是天堑，不可逾越。 躲在大河的后面，享受着可以享受的一切。 他们继承的是先人浴血奋战而来的土地，却在他们的安逸中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葬送了。 这是绝对赵与莒和赵与芮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因此他们打算在汴梁重新建立北都，每逢战事，所有的朝臣帝王必须亲临北都。 更有甚者，若是战事紧张，朝臣甚至要到幽州地区。 赵与芮和赵与莒双方商议之后，随即开始调运物资重建北都。 大量的物资开始朝着北方运输，北方的城池大兴土木开始建设。 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幽云十六州所有的城池武装到牙齿。 水泥城墙，铁火炮、三弓弩炮等等军械全部按照最高规格进行武装。 淮河铁壁的守军缩小至原来的五分之一，将更多的援军调往北方。 很多的富家子弟也开始朝着汴梁城聚集。 他们也知道，那是除了临安外，未来的绝对中心之一。 富人想要变得更加富有，他们就一定会想尽办法。 汴梁城的重新建立，会吸引到一大批的富户来到汴梁。 这里的宅邸都可以拍出一个天价。 大宋正好比较缺钱。 既然这些富商愿意，那么大宋也就是顺水推舟，趁机赚上一笔。 整个大宋的中心都开始向北移动。 当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时候，赵与芮等人在云台再度召开了作战会议。 这次他们争论的焦点是接下来的主攻方向。 辽东甚至是三大部地区，还是河西走廊以及原本的西夏故土。 事实上，这两片地区都不算特别富庶。 原本的西夏地区被铁木真临终前的那道遗命彻底摧毁了。 若是大宋收复了那里，也不会有多少的子民，更不会产生田亩、赋税，最多是有一些牛羊、马匹进账。 当然辽东到三大部地区也不是膏腴之地。 三大部地区现在还没有开发，因此广袤的黑土地还没有妥善的利用。 再者，在大宋这个时期，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和人口挂钩。 辽东和三大部地区地广人稀，渺无人烟。 这些地方的人口都不算非常的充盈，就算打下来实际上短期内并不能强化国力。 但这都是战略要地。 赵与芮认为，目前的大宋和蒙古的战事当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接下来要彻底的打垮他们，首先便要突破长城的封锁。 长城对于大宋来说是宛如守护神般存在的绝佳防御，但也是一种限制。 宋军每次突破长城防线的话，心态都非常的失衡，似是进入到了一片陌生的地区一样。 外围的封锁还是相当严密的。 宋军不得不分出一大批部队部署在漫长的防线上。 而蒙军却可以龟缩在大漠之中，适时出击，给宋军以沉重的打击。 赵与芮从来都不是一个防守专家，他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赵与芮摊开地图说道：“诸位，我想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就不再多陈述了。” “我们如果想要突破蒙军的封锁线，就必须要将他们对我们的包围彻底打穿。” “六盘山西北地区，那里是我们的肋部。” “蒙军随时都可以从肋部对我们的关中地区发动突袭，若是我们的门户地区失守的话，他们就可以调动我们的主力大军四处奔波。” “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辽东地区还可以依托长城来防守，但是我们的肋部必须要想办法早些解决了。” 李平荆也颔首道：“殿下说的正是啊，之前的幽州会战，蒙军只不过是一小股部队在北方边境和原来的西夏地区游弋了一下，就牵制住了我们二十五万大军。” “我大宋以百姓为本，从来不会抛弃百姓，这是我们崛起的关键。” “可是现在，这样不断地牵制我们的主要力量，会让我们在将来的作战中有着巨大的劣势。” “解决我们的肋部危机刻不容缓。” 众位朝臣也都是老油条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轻重缓急。 而且这之间的紧迫性，也是他们无比在意的。 安逸的情绪渐渐消散，朝臣们的面色也都凝重了起来。 争论了一上午之后，赵与莒最终拍板。 端平二年的春天起兵，集中力量朝着六盘山进发。 目标就是夺取原本的西夏旧土地区，若是允许的话，那就趁势收复河西走廊。 蒙军想必也会卷土重来，他们肯定不甘心上次的失败。 蒙哥汗在哈拉和林大怒的斥责了临阵逃跑的蒙军骑兵主将，再一次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库里勒台大会基本上对大汗也没有限制力了，谁兵权在握，谁腰杆子硬谁就是老大。 蒙哥既然掌控着整个大蒙古国的力量，那么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他的意志。 蒙古认为，宋军暂时不会跨过大漠进攻，那么可选择的目标自然就是辽东和西夏地区了。 之前在幽州地区大打出手，按照赵与芮额思维，肯定会转移战场。 西夏故土，那里很有可能就是赵与芮下一次进攻的方向。 蒙哥思索之后，立刻传令擂鼓举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端平二年 端平二年，在一片祥和之中到来。 曾记得，赵与芮也是难得的回到了故乡当中。 绍兴的老家，还是那片熟悉的村落。 赵与芮没有身着锦袍华服，也没有带着鱼符。 只是带着顾瑧回来看看。 赵与芮看着绍兴的老槐树感叹道：“顾兄，你说我们当初在这里相识，想来也快十年了吧？” “是啊，想当年的殿下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娃娃呢。”顾瑧轻笑道。 “唉，十载过去了，不知我等的奋战是否有成效啊？” “有的，殿下莫不如寻一户人家，过去看看。” “嗯嗯，说的也是。” 赵与芮和顾瑧两人顺着古道，寻得了一户人家。 农家刚刚忙完农活，也没有什么事情。 赵与芮的到访，让农妇和老农二人出来相迎。 这里的乡亲都是好客的。 农妇名叫郑玲，她面色红润，毫无菜色想来是生活圆润了许多，生活的质量也得到了改善。 郑玲客气的说道：“客从哪里来？” 赵与芮笑了笑：“我们是胶东来的游学士子，听闻朝廷又开科举，特来一试啊。” “敢问这里可是保长家？” 郑玲似是发现了什么珍稀物种，打量这两人笑道：“哎呦，两位小先生还是文化人啊，这里是保长家，两位快请坐。” 赵与芮和顾瑧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木桌木凳，倒是别有一般风韵。 郑玲拿来了刚泡开的山茶笑咯咯道：“嘿，客啊，我家良人过一会儿就来。” “朝廷有令，求学士子食宿全免，官府给咱报销，所以别客气，煮的山茶尽管喝。” “一会儿还有肘子吃呢~” 赵与芮嘴角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看来他们的生活的确是不错。 郑玲拿着几块肘子和柿子做成的饼放在了木桌上。 赵与芮和顾瑧赶了不少的路，也有些饿了。 两人都不是那种讲排场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什么，拿着就吃了。 “大姐，这饼香！甜！这肉也好吃！”顾瑧赞叹道。 赵与芮稍吃了一会儿，笑咯咯的问道：“大姐啊，这家里就你们二人么？可有子嗣？” 郑玲脸色非常的傲然，嘴角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我家三个儿子，老大成了别县的知县，老二老三都从军去了。” 在她看来，她的孩子在大宋已经是非常骄人的存在了。 赵与芮心中也满是欣慰之感，百姓以戎马生涯为荣，以报效国家为荣，自然证明了他们做的没有错。 而且，大姐的生活也好了许多。 遥想当年的赵与芮一日三餐哪里会有什么肘子啊，柿子饼啊。 大部分都是山里挖的野菜，白饭一天都不能够管饱。 当时的赵与芮走在路上，到处都是面露菜色的民众。 而现在，起码今天赵与芮在街道上没有看到多少面露菜色，大部分人都是面色红润，健康饱满。 赵与芮吃饱之后，站起来作揖告别了农妇。 各地的生活都在改善。 赵与芮随即前往了北部的各个路、州、县明察暗访。 和当年的嘉定年间不一样，这一次倒是没有多少的劣绅豪强，县官们大多清廉。 就算是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也大致上是瑕不掩瑜。 赵与芮的这一波明察暗访也没有太大的收获。 不过赵与芮对大宋的前景越来越欣喜，人们都有了奋进的目标。 百姓们也可以靠科举和戎马生涯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端平二年的财政收入也是再创新高，两万万两千万贯的收入，大宋的底气也越来越硬。 俗话说的好，打仗打的就是钱，没有钱，一切免谈。 和蒙古人的作战，大宋真正占上风的并非是将士们的战斗能力多么的顽强，而是大宋他是真的有钱啊。 弓弩、箭矢、炮石这些东西的生产都要钱的啊。 蒙古炮击城墙也就是几百台铁火炮的使用，用个几天基本上就要告罄了。 而宋军则不然，宋军的铁火炮那是一打就是几千门的使用。 动轴就是几昼夜轮番轰击。 很多的蒙军士兵没有和宋军拳拳到肉的搏斗之中战死，而是在宋军的炮火铁片的弹击之下重创。 众所周知，近代火炮的威力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爆炸的威力，更多的是因为弹片。 近代的士兵带着头盔并不能防御子弹的攻击，更多的是防御弹片的袭击。 可是现在的蒙军用的基本上是皮革战甲，哪里来的铁制头盔呢？ 宋军在炮石当中加了少许的铁片，这些炮石爆炸之后，铁片的弹射可以直接击碎蒙军的皮质甲胄。 这些弹片打入人体之后，就会引起感染。 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并不高，很难让人从这种感染当中恢复过来。 因此，宋军的火炮攻势往往给蒙军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蒙军现在士卒越打越少，丢失了整个幽云地区以南的全部区域，蒙军的兵源也开始出现问题了。 以前的蒙军是草原上的主力铁骑配合上中原地区的歩卒为主要战力。 而现在，中原地区重新回到了大宋的手中，大宋募集了很多的步军用来守城，将三淮军和临洮军彻底的解放了出来。 宋军的机动兵力在增多。 主力铁骑除了原本的十万铁骑以外，开始建立第三支骑兵军团。 第三支骑兵军团命名为漠北军，目前的漠北军只有三万铁骑，补充到五万的数量还需要一年左右。 宋军开始谋求原本西夏地区的故土，那里有着适合放牧的马场，假如宋军收复了那里，就可以建立更多的铁骑。 宋军当中是有一部分的西夏遗民的，他们还是想要回到故国的土地，当年的恨并没有消逝。 伴随着宋军作战方向不再是秘密了以后，这群西夏遗民的战意也越发的高昂。 他们纷纷向朝廷请愿，愿为先锋，只要战后可以迁回故土一切好说。 这批西夏遗民提供了约两万人的精锐部队。 这两万部队如同陷阵营的装备构建，全身轻装悍不畏死。 这批部队的作战能力绝对超乎蒙军对于宋军的估计。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兵 宋军的主力开始在六盘山以东的地区开始集结。 伴随着幽云十六州的防备逐渐妥善，很多的部队都可以自由调动了。 临洮军和三淮军的二十五万人已经赶到了关中地区。 距离较近的汉中军也加入了进来，不过汉中军因为成了大后方，不需要太多的部队，此时大概只有五万人，其中的两万还是西夏遗民。 关中军建立的差不多了，十万步军可以加入战斗序列。 胶东军和辽东军的部队不参与西线战事，但也不打算让他们闲着。 他们可以在辽东地区搞一搞破袭，牵制一部分的蒙军。 虽说蒙军更大的可能性战略放弃那里，不过宋军也打算争取一下。 胶东军和辽东军的二十万人距离关中地区太远，就算是调集过来也很容易水土不服。 还不如从幽云方向出击，给蒙军造成一些打击。 和朔军以及北河军的二十万步军也可以调集过来。 平胡军、端平军以及漠北军合计十三万铁骑也在朝着这里进军。 宋军合计调集了七十三万大军朝着六盘山方向汇聚。 再加上镇守幽云的幽云军和进攻辽东的部队，宋军全盘的兵力总数超过了百万之巨。 而蒙军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蒙军的主力是二十万的铁骑部队和三十万的步军。 其中漠北就算是再不防守也得留下个几万人镇守，辽东同理。 也就是说蒙军在西夏故土地区能够调集的部队大致也就是四十万人左右。 本来的蒙哥还打算向察合台汗国借一些部队的，可惜那里西域开始争斗起来，察合台汗国的部队也不打算前来支援了。 蒙哥这会儿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力回天。 但是还没有到绝对绝望的时候，当年的拖雷可以在三峰山创造奇迹，如今的蒙哥同样指望可以在西夏故土地区击溃宋军。 蒙哥对宋蒙之间的前景抱着比较悲观的态度，但他也不胆怯。 宋军数量很多，优势很大，但并不一定可以保证胜利。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宋军每次集结时间都需要的更长一点。 以前的宋军每次进攻都是每年都大打出手。 现在的宋军要不是之前三年左右的累计，是不足以支持每年都开战的。 补给线在不断地拉长。 这也是无奈之举。 宋军的主要军粮还得考淮河流域的稻米，黄河地区的农业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远远支持不住宋军务必庞大的消耗。 一百零三万宋军，耗费的军粮每天都要三万多石的粮草，准备三个月的军粮就需要百万石左右。 这么庞大的开销真的只够一年动一次兵了。 越往后频率还会越低，宋军不可能无休止的开战。 他们也要发展的。 再者，就算是蒙军丢掉了西夏的故土、河西走廊地区以及辽东地区。 蒙军仍然可以退守草原和漠北。 蒙哥感到失望和悲观的原因并不是说蒙古要被大宋给端掉了。 而是他的野心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宋军若想要跨过草原和漠北，那还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蒙军的主力铁骑尚在，这仍然是宋军的致命威胁。 不过宋蒙双方的铁骑实力差距不大了。 根源就在于老兵在蒙军当中的逐渐凋零，蒙军从最开始的十三万精锐的无敌铁骑不断地损失，不断地膨胀，如今十个骑兵不知道有没有三个原来的老兵了。 这样的比例就导致了蒙军铁骑战斗能力一定的下滑。 而宋军的铁骑却在不断上升，虽然损失颇大，但是老兵的比例在上升。 蒙军和宋军的铁骑正面碰撞，已经无法完全压倒了。 蒙军的铁骑或许在作战经验上更加强一点，对于骑兵战术的应用更加的平滑，机动性也更高。 宋军机动性差一些，战术也有些呆板，但是士兵的披甲率较高，重装铁骑和轻骑兵的组合也初具成效。 宋军和蒙军的正面对抗当中，已经很少吃亏了，甚至偶尔还能占一些便宜。 宋军这么一大波部队的云集，正是说明了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蒙军现在可以指望的也就是野外作战。 守城战和攻城战对于蒙军来说吃亏太大了。 蒙军占据一些优势的就是野外作战了，野外作战的蒙军可以利用机动性不断拉扯，只要宋军的总兵力不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蒙军还是可以战胜的。 现在的问题就出现在蒙军的兵力严重不足。 宋军就算是兵分两路蒙军依然占据不到便宜，还有可能被拖住包围。 宋军的基本战术就是，兵力不够的时候就拖住，反正支援总会过来的。 若是兵力占优的时候，那就全力进攻。 蒙军和宋军交道打的太多了，自然明白宋军的这些小套路。 蒙军自然不会再个宋军这么打了，他们要充分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 蒙哥将二十万的铁骑分为了两百个小分队，这些小分队各自为战，不必联系，只管遇到宋军袭扰便可。 铁骑并非全都主动出击，他们也会设置几个集结地点，在那里可以补充物资。 可以用宋军的斩首来换取更好的物资和食物配给。 蒙军两百支小分队四面出击，不断给宋军造成袭扰。 这并不是最后的决战，蒙军的目的很简单，削弱宋军的士气。 另一方面，宋军的补给线很长，蒙军想要去焚烧宋军的粮草。 面对这种大规模兵团的作战，最紧缺的就是粮草。 宋军屡战屡胜的一个关键原因就在于宋军的粮草从来没有断过。 水泥路地的补给线让宋军的后勤供给非常的顺畅。 但是多次交战的蒙军也反应过来了，水泥路地可以方便宋军那就可以方便蒙军。 蒙军可以集中主要力量夺取几个道路的入口城池，然后侵袭这些路线上的补给。 数十万大军只要粮草一断，任你士气再高也没有用。 连粮食都吃不上了，士气必然会崩溃。 蒙哥这次的策略便是集中全部力量打击宋军的粮道，机动作战，绝不正面作战。 总兵力差距大，这种游弋战术才是最符合蒙军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粮道受阻 蒙哥破釜沉舟的决定，自然可以收获到一定的成果。 蒙军两百支铁骑小分队，四处出击，根本不和宋军正面碰撞。 他们埋伏于山林之中，似是成为了森林中最恐怖的猎人。 他们身手矫捷，一旦闻到了些许的气息就会一下子的扑上去。 宋军现在尚未完全集结完毕，可他们却饱受蒙军的纠缠。 蒙军这么多的铁骑小分队从来不会正面进攻宋军的营帐，他们施行了秘密作战，隐秘作战。 总之，在宋军视野之外不断地袭扰。 当宋军生火做饭的时候，他们会冲出来用弓弩进攻一番。 当宋军一些落单的士兵解决三急的时候，又会有几个蒙军士兵溜出来发动突然攻击。 他们身披绿色灌木丛编制的衣服，埋伏于深山老林当中，让宋军防不胜防。 那些不好防守的城池，蒙军干脆就不防了。 任由你宋军占据就好了。 只要你们的后勤保障跟不上，怎么可能一直据守下去呢？ 山野的一侧，一支负责押运粮草的士兵正在水泥路上疾驰着。 一位打头的宋军士兵高呼道：“诸位，跑的快一点，前边还有我大宋的将士等着吃饭呢。” 他们这里有着数千石的粮草，是前方不少将士们的口粮。 他们不能出问题，一旦他们出问题了，那么无数将士就要饿肚子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有多么的重要。 后面突然响起了蒙军铁骑的声音。 一支千人的铁骑部队快速的集结准备冲击过来。 打头的那位是一个营指挥使，他面色凝重，深知自己已经来到了绝境之处。 “兄弟们，分批次抗击敌军！坚决不能让他们跨越这里！” 五百宋军中，不少的将士心领神会，他们自发的组织出了一支百人队。 这支百人队由两个队长率领，负责在后方抵抗蒙军的进攻。 蒙军的千人铁骑看见了宋军的粮草，一个个的眼睛绽放着红色的光芒。 蒙哥汗有令，谁能够焚烧宋军的粮草，那可是大功一件。 焚烧一千石粮草比干掉一百个宋军的士兵奖励还打。 干掉一百个宋军的士兵，那就是一些的赏钱和酒肉。 但要是能够焚烧宋军的粮草，就可以有自己的一片丰美的水草地，免除征募，随时都可以放牧为生。 蒙军的很多士兵其实对于和大宋的战事也不抱太多的乐观了。 他们已经无力攻入宋军重兵把守的地方。 如果不能攻入大宋的腹地的话，那就无法掠夺更多的财货。 蒙军作战的一个很大的动力就是没打下来一处城池，那城池里面的财物以及女人就会成为他们肆意妄为的对象。 可是现在，他们和大宋的作战屡战屡败，每一次上战场他们听到的更多的是同袍战死的消息。 长此以往下来，蒙军的许多士兵都不想在这么奋勇拼搏了。 在他们看来，莫不如赶紧靠着现在还可以打争取一片鲜美的水草地。 每天放放羊，岂不乐哉？ 这一次蒙哥将水草地拿出来作为封赏倒是极大地刺激了蒙军将士们的战心，原本低迷的士气一下子飙升到了极致。 蒙军疯狂的追击着运粮的宋军。 宋军留下来的一百名将士人人视死如归，在队长的率领下向着蒙军悍然发动了反冲锋。 一波交战之后，宋军一百名将士仅仅抵抗了不到一刻钟便全部倒下。 但正因为他们的竭尽全力，押运粮草的宋军将士将更多地粮草送到了营帐当中。 宋军五百将士在蒙军的追击当中损失惨重。 回到营帐的时候，宋军将士不足一百人了。 粮草实际上多半被毁。 其实只要这支宋军舍弃粮草逃跑的话，蒙军未必会追击他们。 蒙军的目标说白了，那几千石的粮草重要性超过了几百的宋军。 对他们来说，焚烧粮草可以领取奖励，但若是将粮草押运回蒙军大营的话，那更是大功一件啊。 所以蒙军并非一定要和宋军掐架，只要这群宋军识趣的话，那么蒙军才不会和他们一战。 大家都是怕死的，为啥要继续死掐呢？ 可是宋军明显和蒙军不一样。 对于宋军来说，这些都是将士们救命的东西，都是自家的父辈，自家的老农每日辛苦耕耘才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交给蒙军呢？ 哪怕是一颗粮食都没有，哪怕所有的粮食都被烧了。 也不能留给这些蒙人，让他们拿来攻击自己的亲人，攻击自己的同袍！ 赵与芮看着伤痕累累的将士，轻轻抚摸他们沾染血迹的锦袍。 脸色铁青，面部肌肉略有些抽搐。 这就是他们大宋的好男儿。 他们带来的粮草不多。 堪堪几百石的东西，还不够将士们一顿消耗的。 但他们用他们的生命捍卫了大宋将士的荣耀。 没有一个逃跑的，更没有一个被俘的。 全员死战，全员不退。 赵与芮也明白现在蒙军分兵袭扰的战术。 这种战术灵活性很大，但是非常考验基层决策者的觉悟。 这种将希望完全寄托到基层决策者来引导战局的行为很难取得巨大的成功。 能带领一千人的将军不会有带领着上万人的才能和胆略。 眼界还没有到达那个层面就必然会存在急功近利的想法。 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一个突破口。 “曹弈，你来一下。” 曹弈来到了赵与芮的面前。 赵与芮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 “曹将军，你看，这是我们的运粮草的道路，而蒙军一般就埋伏在那些深山老林当中。” “没有一些好东西用来诱惑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但是他们这样的排兵布阵也有很多的问题在。” “兵力太过分散了，就很容易被集中绞杀。” “你立刻调集部队，在粮道的附近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个包围圈跟着运粮车队一起走，那些运粮车队全部沙石充粮。” “不过也要九假一真，要让蒙军知道那是粮草才能诱惑他们主动出击。” “到时候，你就等蒙军突袭的时候，一举歼灭他们。” 曹弈拱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第二百三十章 弃粮克敌 赵与芮的行动方针倒不是很复杂，但也需要各方面的合作配合。 联合出动，在外围展开一个包围圈，就必须要让运粮车队的抵抗力量强横一些。 一般一支小的运粮车队，宋军都是派遣一各营也就是五百将士押送，这一次为了体现宋军对于押运粮草的重视之情，他们将护送的将士加到了一千人。 如果蒙军想要进攻的话，一支铁骑分队是搞不定宋军的。 蒙军如果想要吃掉宋军的运粮小分队，那就必须要集结好几支铁骑部队一同进攻。 蒙军的铁骑部队来去如风，他们想要的就是奖赏，想要的就是焚毁宋军的粮草。 这样的话，他们的贪心会大于理智。 很多人其实都把这次战争当做最后一战了。 当然不是那种血战不退的最后一战，而是那种打完就回家放牧，再也不用参与战争的最后一战。 蒙军的士气高昂只是暂时的，他们非常容易受到诱惑从而出击。 蒙军获得情报的途径就是靠一些宋人的消息，蒙军会用金银收买他们，从而得到运粮车队的行进路线，从而伏击他们。 蒙军如往常一样，一位蒙商选择来到了城中，找到一个宋人。 蒙商将一锭金子放在了木桌之上。 “宋义啊，我们大汗还想知道，宋军的运粮线路是怎样的啊？” 那位名叫宋义的人眉头紧锁，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自已有些危险了。 他本来已经不想再继续做这个事情了，最近大宋的审查越来越严了，他怕有钱没有命使啊。 可是贪婪的本性让他再一次心动了，反正都是铤而走险，不如要的再多一些。 宋义缓缓开口道：“老哥，你也明白，这是刀头舔血的活，咱老宋虽然喜欢钱，但是也不能就为了这一点点可怜的钱就把自己的命给豁出去啊。” “老哥，我宋义是那头颅来办事情的，要是就这么一锭金子就把我给打发掉的话，那么老哥就请回吧，咱没那个胆量。” 那位蒙古商人自然知道，赵与芮肯定是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的。 荣王一定会用各种方法来彻查宋军的运量道路究竟是如何泄露的。 如果不趁着现在赵与芮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干的多一些，之后想要抢到宋军的粮草可就麻烦了。 蒙古商人也是孤注一掷了，决定干一票大的。 “老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想要钱多，也得用对应的情报来换取。” “这样，以前宋老兄都是用一支运粮车队的行进路线来换得，不如这一次把宋军的十个方向的运粮车队都说出来吧。” “这是一筐的金银，还望老兄笑纳啊。”蒙古商人的脸上笑咯咯的说道。 宋义这会儿倒是真的被诱惑到了。 宋义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桌子上的金银，最后不由得心动了。 “好，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还望老哥静静的等待我的消息吧。” 宋义下定了决心，打算挣完这最后一次钱，然后跑到汴梁城置一处房产，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宋义小心翼翼的在公堂里面的公文当中找到了宋军的行军计划和运粮路线。 然后宋义将其拓印了下来，不过只是拓印了一个大概，大致上让蒙军知道在哪里就可以了。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宋义带着这份地图交到了蒙古商人的手上，然后带着金银就准备开溜。 在宋义刚刚走出城池的时候，黑影攒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韦彦昌，韦彦昌皱眉道：“呵呵，这么晚了你要去干嘛啊？” 宋义临时编了一个谎言说道：“额，家中老母告病，我这是打算回家看望一下。” 韦彦昌神情冰冷，眼色冷厉异常，嘴中淡淡说道：“你真的以为你做的谁都不知道么？人在做天在看，我们昨天才发现的你，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你居然还敢作乱。” “真把我大宋当成了可以任人宰割的肥羊了么？我大宋无数将士的鲜血都是白流的么？” “我大宋多少的将士因为你这等蛆虫，惨死在敌人的刀口之下，不把你给办了就不能以儆效尤。” “来人，天网七十四刑罚伺候！” “是！” 宋义脸色惨白，天网刑罚，那是个只活在民间传说中的东西，竟然会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双腿瞬间打颤，眼睛外凸，口吐白沫，直接昏倒了过去。 宋义将消息给了蒙军，这也是赵与芮等人事先准备好的事情。 宋军将平胡军的五万铁骑配合三淮军的三万铁骑和十二万步军全数二十万人在十支运粮车队的外围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每一支运粮车队都会有八千的铁骑和一万两千人的步军在外围待命。 只要看见蒙军士兵，他们便会点燃起在车上早已准备好的火药，到时候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会把滚滚的黑烟送上天空。 而那黑烟就是宋军进攻的号角。 宋军的十支运粮车队像往常一样开始出发。 蒙军的一些铁骑在外围侦查的时候汇报给了蒙军的千户。 那些千户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再结合蒙古商人给的情报，他们最终决定，集结分队全力围剿宋军的运粮车队。 当然蒙军不是宋军，不会全部都是主攻方向，他们是有严格的主攻和次攻存在的。 蒙将精心挑选了三支离得较近的运粮车队，他们是前往六盘山东侧宋军大本营的，因此油水儿必定最大。 蒙将集中了二十个小分队，也就是两万铁骑，对着三个运粮车队发起总攻。 而其他的七个方向，各投入两支小分队进行攻击。 外围的支援也集中了六个分队。 蒙军为了这次的进攻，一口气拿出来了四万铁骑。 他们的目标就是焚毁粮草之后，迅速的逃走。 蒙军将各个分队集结了起来，准备在宋军行进至一半的时候动手。 战鼓之声响起，蒙军的铁骑化为了呼啸的洪流，朝着宋军的运粮车队冲击了过去。 宋军似是早有准备，他们不急不慌，慢慢的构筑了阵势。 宋军的士兵在运粮车队那里构成了数个千人战阵。 蒙军铁骑的火雨箭矢飞速攒动，丝丝火星化作了天空中的流火，火焰升腾而过，那些粮草全部化为了火海。 蒙军铁骑看见粮草开始焚烧，宋军打算灭火的时候，蒙军发起了冲锋。 只要拖住宋军一小段时间，这些粮草必然全部损失殆尽。 蒙军看见战略目标即将达成，也都纷纷雀跃起来。 这次的他们可是大功一件，这些运粮车少说也得数万石的粮草啊！ 可是宋军的反应有些超出了蒙军的预料。 宋军将狼烟点了起来，滚滚的黑烟朝着天空上飘去，霎时间，越来越密集的声音在道路外侧响起。 “儿郎们！砍翻他们！” 无数赤红色袍服的士兵骑在剽悍的骏马之上，回应着将军们的号召，从山坡之上冲击而下。 士兵们紧咬牙关，他们知道这又是一个绝佳的良机，荣王运筹帷幄，将数万蒙军铁骑围困在了这里。 将士们深知蒙军铁骑的骁勇善战，如果不将蒙军铁骑彻底打伤了，打痛了，那就一直是宋军莫大的威胁。 宋军调集了二十余万将士就是为了在这里一口吃掉这数万的蒙军铁骑。 蒙军的将领看到运粮车上面居然是沙石，瞬间怒不可遏，他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可恶！全军撤退！” 他有心想要率领蒙军撤退，可惜为时已晚，宋军二十万大军早已合围。 且不说总兵力是蒙军的五倍还多，但是铁骑就是蒙军的两倍。 天天都说蒙军铁骑怎么强大怎么威猛，难不成大宋的铁骑就一直是纸糊的不成？ 十年前真的可以说是纸糊的，可现在呢？ 宋军也有着十数万的精锐铁骑了，和蒙军的对抗甚至不落下风。 身边的将士们议论的居然还是蒙军铁骑长，蒙军铁骑短的。 这不是打大宋铁骑将士们的脸面么？ 这种情况，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怎么可能容忍？ 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是什么，那就是踩在蒙军铁骑的头上狠狠地揍他们。 宋军的铁骑丝毫不留情面，赤红色的铁骑将玄黑色的铁骑包裹在中间，赤红色袍服的步军朝着中军围攻了过去。 蒙军绝望的朝着四周突围，但是越来越多的宋军聚集在外面。 宋军的眼神当中有着凶猛的火焰，他们眼中的血丝仿佛将要蒙军吞噬掉。 激战三昼夜之后，四万铁骑在无望突围后要么战死在了那里，要么成为了宋军的俘虏。 蒙军一战损失超过四万铁骑，蒙军将领心痛无比之下不得已朝着西北方向退却。 宋军因为是围攻的原因，损失并不算太大。 蒙军十余万铁骑退回到了原有的大帐当中。 蒙哥的计划又一次被摧毁，这让蒙哥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和绝望。 原本的铁骑就不能说是优势了，现在又折损了四万铁骑。 剩下的铁骑不足十六万了，指望十六万铁骑和宋军硬碰硬？ 蒙军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挫折。 恢复了后勤保障的宋军得以狂飙突进，朝着六盘山深处进发。 第二百三十一章 西平府 蒙军截杀宋军粮道的失败让蒙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原本在蒙哥的计划中，宋军会被蒙军无休止的截击粮道而士气下滑，待得宋军翻越六盘山之后，利用蒙军的铁骑将宋军的后路给拦腰斩断。 蒙军的步军再在那个时候包抄上去，哪怕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但是缺少粮食的宋军就像是饿着肚子的野狼，哪怕是再强悍，再凶猛，也只能撑持个几天之久，最后必然会因为士气的崩塌而被蒙军聚而歼之。 可没想到，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焚烧了宋军的粮草不到两万石左右，宋军便大军重拳出击，将游弋的蒙军铁骑一举歼灭。 蒙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引以为傲的铁骑部队战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之前幽云之战的时候，蒙军折损的铁骑高达五万余人。 这一年的时间，蒙哥为了弥补这五万的铁骑，将许多还没有完全训练好的士兵投入了作战的序列，并且进一步的稀释原本就不充裕的老兵。 蒙军的百战老兵越来越少，而宋军的士兵则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作战，老兵的比例在上升。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因为原本的蒙军全都是百战老兵，而宋军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新兵。 虽然宋蒙双方每次都会折损惨重，但是很明显的是蒙军中老兵的比例在下滑，而宋军的老兵比例在上升。 到现在，蒙军相对于宋军已经没有质量上的绝对优势了。 蒙军也并不重视基层指战员能力素质的培养，宋军却不一样，他们对于基层指战员有着专门的训练和培养。 在蒙军的眼里，那些百户、千户必然是由那些作战勇猛的人担当，这样才可以保持一支部队的野性和强悍的实力。 宋军则不然，他们非常重视这些基层指战员各方面素质的提升。 当你成为一个指挥五十人的队长之时，你和一般的士卒已经不是一个发展方向了。 成为队长以后，要立刻前往将官讲堂，那里有着非常系统的培训。 首先便是识字率，当兵的大部分都是大老粗，一般不会识字的。 而大宋的整体识字率也不是很高，饶是这些年赵与芮等人大力倡导之下，识字率也不足百分之五。 以前这些大老粗还不理解，识字和打仗有什么关联，但是当他们在将官讲堂学习之后，他们的观念就被颠覆了。 你作战勇武，但是你未必可以成为一个好的指战员，当你缴获敌军的公文的时候，你如果不识字，你又如何可以判断出敌军的动向从而向上司准确的汇报这件事情呢？ 更不用说宋军在地图上面采用了等高线地图的创新模式，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又怎么可以辨别地图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更高级别的将军的指战员那就不是一个好的指战员。 哪怕你只是一个队长，你也要有临时接管整个营的才能，也要有结阵厮杀的能力，也要可以辨别你在地图上的位置从而拯救你的同袍。 哪怕只是一个队长，也要从深山老林当中走出来，加深各种和作战相关的知识的了解。 因此大宋的人才从来没有出现过断档的情况，一直都是人才的充盈。 一个营指挥使战死了，那就有十个具备营指挥使资质的人顶上！ 宋军的战斗能力便在这群基层指战员的带领下飞速的提升。 宋军的这群指挥员才是真正的狮子，在狮子的率领下，哪怕是绵羊也可以爆发强大的战斗力，更何况是日益变强的宋军呢？ 而蒙军伴随着老兵的逐渐凋零，他们的基层指战员早就出现了断档的情况。 因为他们的培养模式完全就是放养的状态，全靠野蛮生长，自然增长的速度毕竟缓慢，那就会让不少的菜鸟坐上原本不属于他的位置。 这也正是小规模作战蒙军惨败的根本原因。 蒙哥现在才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每每和宋军作战，宋军的单兵作战能力或许不如蒙军，但是五十人、五百人的联手作战总是可以填补作战能力不足的空缺。 蒙军可不是打不完的，这让蒙军如何与宋军相比较呢？ 蒙哥瘫坐在座椅之上，他是真的倦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也开始再度谋算着如何对付宋军。 宋军正准备翻越六盘山，那么西宁州以及卓啰和南军司地区肯定是守不住了，一旦蒙军选择防守那里，宋军完全可以将蒙军包围然后慢慢打。 因此可以据守的地方就很有限了那就是西平府、中兴府这两个大城池。 这两个大城池有一个很好的优势，那就是城池面积足够大。 虽说蒙军在攻城战和守城战的时候容易吃亏，可那也是相对的。 并不是说所有的守城战都是吃亏的。 蒙军并没有那么不堪，面对宋军的强大火力，蒙军还不至于一触即溃。 蒙军还是有可以与宋军抗衡的方法的。 蒙哥在关中地区的作战得到了一些经验。 那就是将主力放置于城中，准备好打巷战的准备。 他给将士灌输了不少的思想准备，让将士们明白，城墙没了，并不是说一定就会失守。 可以在街道巷口展开奋战，等待外围的部队进行进攻。 蒙哥将十二万铁骑放置于城外，将四万铁骑放置于城内。 同时西平府当中还集结了十五万左右的步军。 蒙军早在去年就扩大了西平府的面积，同时将水泥城墙应用在了这里，哪怕是宋军使用回回炮进行猛烈地轰击也绝对不可能洞穿蒙军的大门。 回回炮说到底也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它能够砸塌绝大部分的城墙。 要是说回回炮连水泥加固的城墙都可以随便砸塌的话，那就是吹捧了。 不过要是回回炮昼夜不歇的轰击城墙的一处，那倒是有可能砸塌城墙。 就算是水泥加固的城墙也是有承受力极限的。 现在的水泥技术还不够建立起混凝土的城墙，更别提钢筋的支撑了。 连宋军都还没有那种技术，更何况蒙军呢？ 因此蒙军一开始的战略战术就很简单，守城不是不可以守，但要守规模较大的城池，让宋军的炮火难以覆盖。 铁火炮、回回炮射程没有那么打，打进城内的范围也不大，因此规模较大的城池就可以和宋军展开正面的白刃战。 比拼火力，蒙军或许不如宋军，但要是论单兵的白刃战，那可就是蒙军的强项了。 蒙军这些天来也研究了不少的街道巷战的战术技巧，可不会憨憨的就上去和宋军血战。 蒙军也学会不少技巧了！ 蒙军开始在西平府内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宋军虽然集结了七十余万的部队，但也不至于一股脑的全部打过去。 赵与芮派遣了一支偏师去进攻西宁州和卓啰和南军司这两处地方，然后向北迂回包抄蒙军的后路。 同时曹友闻的临洮军和淮左军的十五万大军可以从关中地区进攻银州，完成北部的包抄。 也就是钳形攻势，蒙军龟缩在西平府？好啊，那就缩着吧，彻底包围蒙军，然后再包围圈内部一点点把蒙军的意志给磨干净。 赵与芮心头下定了决心。 部队完全准备好之后，八月末的时候宋军开始朝着西平府方向进发。 五十余万宋军直奔西平府。 西平府附近有着蒙军的十六万主力铁骑和十四万的步军主力，也就是蒙军超过一大半的主要兵力都在这里了。 蒙军的主力就在西平府当中，他们打算做一次困兽之斗，赵与芮明白蒙军的想法，决心将计就计。 赵与芮的面色十分凝重，看着地图上的标识，嘴角洋溢起了很大的弧度。 “就这样，四十万蒙军，谁都别想跑掉！” 四十万的蒙军在西夏的故土，说明了蒙人对于土地的执着还是很深的。 要是换成赵与芮的话，既然战略疲软，那就不要硬钢，这种地方干脆拱手相让。 但是漠北勇士的草原传统让他们不能轻易放弃他们的骄傲，寸土必争。 蒙哥甚至打出了当年赵与芮用过的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鼓励将士们不要后退。 可是，那胶东半岛自古就是大宋的领土啊，大宋的人民和部队是对那里有感情的，才会愿意奋战。 而蒙军对西夏地区有什么感情？没有，这句口号也就是喊喊空话。 蒙军还是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打算在西平府消耗宋军一波，然后集中铁骑里应外合击垮宋军。 宋军决心直接平推过去，以两翼为优势的战略驱动，朝着西夏地区的战略纵深平行推进，不给铁骑游弋的机会。 你蒙古铁骑可以出现在城外，可以出现在荒原，但是不好意思，你必须时时刻刻在我大宋铁骑的监视之下。 这就是赵与芮的基本构想，不给蒙军一丝一毫的移动空间，将蒙军铁骑机动性的优势彻底打消掉。 然后集中重装铁骑一波冲锋击溃他们的战心。 再然后大军合围，不让铁骑逃脱。 当然，围三缺一，然后设伏这种基本战略也是要讲究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强攻 蒙军和宋军的战略战术针锋相对，他们互不相让，就是为了给予对方最大的杀伤。 蒙哥和赵与芮也并非意气之人，动不动就会上头掐架。 他们是最高的决策者，要以最冷静的态度来决策战局。 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那么倾巢出动必须报仇才行。 赵与芮和蒙哥都想给对方较大杀伤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都是在给自己争取利益。 首先，对于赵与芮来说，只要能给蒙哥以巨大的打击，那么蒙哥将来在漠北草原上必然势弱，到时候再打的话会轻松许多。 可对于蒙哥来讲，大宋的进攻节奏太快了，如果大宋一直这样无休止的进攻的话，那么大蒙古国实在是扛不住了。 大蒙古国的经济水平不如大宋发达，人口也没有宋人那么密集，要想短时间内恢复战争的创伤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大宋依靠着庞大的国力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蒙古，但是蒙古没有那么庞大的国力啊。 以前的蒙古还可以靠着皇子西征来劫掠许多的财富，可现在，随着蒙哥的即位，四大汗国脱离了大蒙古国的管辖范围。 大蒙古国的扩张方向被限制住了，唯有直面大宋，再想西征那也不能越境。 而且四大汗国与蒙哥的关系都非常的一般，他们并不想给予蒙哥什么帮助，对于他们来说，坐看蒙哥的衰落也是一件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更何况察合台汗国、钦查汗国这些本来就和蒙哥不和的那更是在旁边交手称快。 蒙哥越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们就越是高兴。 察合台汗国甚至还派遣了时辰前往大宋请求通商。 同为草原部落，察合台汗国进攻蒙古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和大宋通商，用牛羊、马匹和西域的财宝来换取大宋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他们还是很愿意的。 这也是现在大宋的马匹生意越来越好做的原因之一。 外部环境对于大宋来说那是不断地改善，对于蒙古来说那是不断地在恶化。 多重压力之下，不得不让蒙哥重新思考对付大宋的方略。 思来想去，蒙哥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倾尽全力给予宋军最大的打击和创伤，只要宋军损失惨重，那么进攻的步伐就不会有那么快了。 而他也可以在这期间休养生意，恢复实力。 但是这样对于战损比的要求就很高，而且必须是大胜。 可蒙哥踌躇满志，刚刚踏上战场，稍稍占了一点点便宜之后，就立刻被赵与芮教做人了。 四万铁骑，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蒙哥就连后悔和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摆在他面前的唯有冰冷冷的事实，那就是他损失了绝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别说拖垮大宋了，蒙古自己都得搭进去。 有了这些想法之后，蒙哥也就看开了点，不再和宋军纠结得失了。 堂堂正正的开战，蒙军战力绝不比宋军弱。 不，本来就比宋军战斗力更强。 西平府，蒙军不断地加深壁垒营盘，城池当中的人们开始在街坊当中修建一些可以用来防御的木塔楼。 这些木塔楼参考了当年杜杲的设计，以木塔楼为支点，周围的房户都会在木塔楼的覆盖范围内。 木塔楼上是精英的弓弩手，他们负责打击地面的部队。 而木塔楼下面则是一个铁火炮阵地，四门铁火炮围成了一圈，即使是在城中也可以针对街道当中的宋军开火。 蒙军的多重布置都是根据宋军可能的进攻方向来的，因此蒙哥也算是信心满满，静候宋军的攻击。 宋军大军在赵与芮的率领下来到了西平府附近。 其他的几路人马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荡了过去，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宋军当中有原本的西夏遗民，赵与芮将这些西夏遗民分为了几个部分，由各个将领带队前去劝降那些守备的将领，同时发动当地的百姓，共同举事。 这点倒是收到了巨大的效果，不少的城池和村庄都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那些守城的将领也不是蠢材，他们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大宋势力强大，已经不是蒙古人轻易就能对付掉的存在。 这些人本俩就打算过一些轻松的日子，现在大宋实力强，他们也不介意在大宋的手底下任职。 总之风吹两面倒，这些墙头草还是有不错的利用价值的。 赵与芮认为这些墙头草虽然不能委以重任，但是可以给其他人树立一个形象。 那就是投降了大宋，他们的待遇仍然不会太差，如果死心塌地的给蒙古人效力的话，不好意思，那就不是战后请降就能简单了事的了。 宋军一路攻入了西平府的城下。 赵与芮麾下五十余万大军团团围住了蒙军，蒙军在城池当中随时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 宋军则不慌不忙，来到了西平府城下并没有打算直接攻城。 宋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蒙哥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派遣一些部队前去夜袭宋军。 当然宋军的防备还是非常严密的，蒙军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功而返。 过了十几天，蒙军的想法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一位蒙军士兵都不耐烦的说道：“丫的，你要打就赶紧打，只围不打算什么？占着那啥不那啥么？” 蒙军的抱怨赵与芮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在等所有的物资到位。 他在附近的一个山坡当中大致看了一下城内的状况，明白了蒙哥是想要打巷战。 赵与芮决定用绝对的炮火来洗礼教育一下蒙哥。 巷战，那不是谁都能打的。 没有火力优势就老老实实地在外面野外作战就可以了，偏偏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学宋军的战略战术，那只会东施效颦。 宋军的炮石运输完毕后，旋即准备开始攻城。 九月十六，宋军十数天的等待和准备可不是白费的。 五千门铁火炮和一百万发炮石。 宋军可以轮番轰炸一百万频次，饶是炮石的爆炸力远远不如现代的炮弹。 但是一百万次的炮击也绝不是现在的蒙军可以扛得住的。 他们不是造了一些木塔楼么？好啊，那就是宋军的活靶子。 宋军想什么时候打那就什么时候打。 拂晓之后，宋军终于开始发动了攻击。 宋军部队带领着大量的铁火炮部署在城门外。 当蒙军发现的时候，宋军五千发炮石齐声声的发射了。 “轰隆隆~~” “嘭嘭嘭”爆炸之声在城头上此起彼伏的产生着。 爆炸产生的劲风直接吹飞了不少城头上的人。 城头上的蒙军别说猝不及防了，才刚睡醒就被震得耳朵不清楚了。 回回炮集中于一点之中，数百巨石朝着一处城墙疯狂砸击。 在宋军猛轰了一上午，倾泻了数万发炮石之后步军才开始向前推进。 蒙军抗过了一波巨大的打击之后，以为终于到了自己的反击时刻，第二波炮击就开始了。 西平府的城墙饶是水泥加固过，也经不起如此多的轰击啊。 蚁多咬死象，这城墙在扛了宋军十万发炮石和数千巨石的轰击之后，最终轰然倒塌。 宋军步军填平护城河后，上万宋军开始呼啸的冲击，杀入城内。 城池中的蒙军开始后撤，他们有着事先准备好的防御阵地。 蒙军也和蒙哥训练了很多次了，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宋军如此快速的破城。 他们找到了自己实现分配好的营地，静待宋军的突击进攻。 可是宋军的动作似乎又慢了下来。 宋军又开始了不急不忙，不骄不躁的行动。 他们慢悠悠的驻守在城南的城墙附近，既不进攻，也不防守，只是在部署阵地。 蒙军不知道宋军在搞什么幺蛾子，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等着宋军动作。 九月十九，宋军的铁火炮阵地全部前移到了城南的城墙附近。 当蒙军以为宋军要开始进攻的时候，回应他们的是宋军冰冷的炮弹！ “轰隆隆~” “砰砰砰！”炮石在庭院中、木塔楼下炸裂！ 击飞的碎屑将无数的庭院全部击倒。 整个城南两里地的范围全在宋军的炮火覆盖之下。 宋军五千门铁火炮丝毫不顾炮石的消耗，就是在无尽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炮石汇聚而成的钢铁之龙仿佛席卷了整个西平府的天地之般。 每一个庭院，就算是炸塌了，也得再炸个三四遍。 要确定每一个地方都不能允许蒙军的存活。 宋军就是这么暴力推进的！用的是火炮开路。 虽然蒙军可以躲避在砖瓦之中的，但这样毕竟不安全，谁都是怕死的，于是蒙军开始纷纷后撤拉远和宋军的距离。 宋军的炮石储备相当充足，现在也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 宋军每天都在将铁火炮阵地向前移动，每天都在用全新的炮击给予蒙军全新的体验。 整个九月，蒙军都是在炮火的呼啸中度过，他们完全没有按照蒙哥的构想，和宋军在借道巷口展开肉搏战。 他们成为了城池当中的耗子，只是不断地逃窜，寻找一处安全的栖息之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平落 宋军蛮不讲理的炮火推进彻底震慑了蒙军。 “我滴天啊，这些宋军到底弄了多少炮石啊？这是要把整个西平府给夷为平地么？” “快看，城南那边都被夷为平地了！”一位蒙军士兵难以置信的指点道。 恐惧，在蒙军士卒之中蔓延开来。 这个城内的蒙军可不少，足足十余万，可惜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宋军无尽炮火的洗礼，那是从城南到城北的平行推进。 赵与芮准备了一百万炮石，就是为了一开始便将蒙军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一个限定的范围内。 更何况，蒙军的大多数设施都是依托木塔楼建立的。 这很好，赵与芮将木塔楼作为重要的打击目标。 每一个木塔楼都会有超过五十门铁火炮的联合攻击。 木塔楼下面也有铁火炮，蒙军虽然不是不能发起反击，但是蒙军也惜命啊。 铁火炮四门对五十门？怕是还没开炮就被教做人了。 蒙军为了装填方便，把炮石都放在了铁火炮的旁边，所以宋军的炮石打到木塔楼时发生的爆炸产生的火屑就会点燃木塔楼下面的蒙军炮石，因而导致了连环大爆炸。 连环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蒙军直接吹飞，再也不敢有蒙军站在木塔楼附近了。 九月二十八，宋军的百万铁火炮炮石全部打光，取得了骄人的战绩。 整个西平府的三分之二地区被夷为平地，超过三万余蒙军将士阵亡。 宋军则没有损失多少将士，当然炮石的消耗量那是巨大的。 基本上把大宋一年的炮石储备都给打光了。 付出了这么多的物资代价若是还不能顺利打下来西平府的话，那么这批将士真的该闭关反省了。 炮火停歇了，接下来轮到宋军步军的战斗了。 步军主将设定好了作战目标，数万宋军将士冲入城内，抢占了不少的有利位置。 现在西平府超过一半的区域在宋军的掌握之中。 宋军的一些将士爬到了城墙上，顺着城墙开始了对城墙的控制。 大部分的蒙军士兵都在城池当中，城墙上的蒙军数量并不多，大约一万人左右的样子。 孟溪和陈玠率部登上了城墙，集结了三万余的宋军将士朝着城墙上的蒙军发起了攻击。 一旦城墙落到了宋军的手中，那么城池中的十余万蒙军就成了宋军的饺子了。 宋军想什么时候吃，那就什么时候吃。 蒙军将领也格外重视城墙的得失，城墙地区狭隘，兵宜精不宜多，因此蒙军的轻步兵登上了城墙。 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宋军不仅将陷阵营拿了出来，更将那些西夏遗民组成的部队放到了城头上。 这些西夏遗民自然知道，只要夺下了城墙，那么蒙军就要吃一个大亏了。 蒙军占领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十数年有家不能回，那种痛苦深彻的扎根在他们的心里。 这就是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们。 如今，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一雪前耻的机会，怎么会不努力？ 西夏遗民的士兵身着轻甲，使用的最为简洁的铁锤和工兵锹，近战能力极为强悍。 宋军在这群西夏遗民的率领下，摧枯拉朽的夺去了城西的城墙，城东也近在咫尺。 城东的蒙军抵抗了一会儿之后便撤退到了城北。 对他们来说城北的城墙一定不能丢掉，否则他们就要被关门打狗了。 城北的蒙军得到了城池中守军的支援，立刻投入到了作战当中。 宋军为了不让城池中的蒙军分心太多，超过十万的宋军歩卒开始朝着城池中心进攻。 为了防止城外游弋的蒙军铁骑驰援，宋军的十三万主力铁骑大约进城的不足三万，剩余的十万铁骑都在城外，严密的监视着周围的动向。 城中的宋军大约有二十万左右，蒙军不足十三万。 蒙军为了遏制宋军对于城池中央的正面强攻，四万铁骑全部出动，一定要将宋军的攻势压缩回去。 宋军的攻击虽然异常凶猛，但是城池内部都被宋军的炮火几乎夷为平地了。 蒙军的铁骑也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开始打击宋军，遏制攻势。 但是宋军的铁骑早已做好了准备，这里是城池当中，不是宽阔的原野，没有宽广的地域供他们来回游击作战。 宋军的重装铁甲骑兵部队在和蒙军铁骑的正面较量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蒙军的铁骑大部分为轻骑兵，就算是重骑兵也大多是皮革甲胄，根本不是全铁全钢甲胄的宋军的对手。 要是在野外作战，宋军铁骑必然要吃大亏，可惜这里的冲击距离很短，蒙军铁骑的优势只是相对于步兵而言的，对于重骑兵来说那都是浮云。 蒙军铁骑被击溃之后，宋军歩卒跟随着骑兵开始从南向北的平行推进。 蒙军且战且退，控制的地区越来越小。 九月三十一日，奋战数个昼夜的蒙军丢掉了城东和城西的全部地区和城墙。 所有的蒙军开始陆续撤出城门，可惜的是，宋军的一支偏师早就迂回到了城北。 整个蒙军约还剩下十一万左右，都被宋军彻底包围了。 蒙哥在远处得知情报之后，不得不立刻做出决断。 计划已经失败，要将剩下的蒙军带回去。 蒙哥一声令下，十二万蒙军铁骑出现在了西平府的城北，铁骑出现后，宋军的铁骑迎头对上。 除了铁骑之外，宋军还有一支五万人的歩卒构筑了阵地支援了宋军铁骑对于蒙军铁骑的阻击。 蒙军的铁骑没有办法支援城池内部的蒙军将士，十一万蒙军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才可以完全的突出重围。 蒙军彻底放弃了固守西平府，现在的他们只想突围，只想回到那个面无边际的大草原之上，他们已经不想再和宋军耗下去了，真个西平府都没有了，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给宋军砍得啊。 可赵与芮才不会管你蒙军的想法，他立刻传令，剩余的三十余万宋军开始合围，集团歼灭这支蒙军的小股部队。 宋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那些西夏遗民更是奋不顾身夺去了城北的城头。 城北地区立刻关闭了城门，蒙军大约只有七万多部队撤出了西平府，剩余的四万余人被永久的留在了城池当中。 当然这逃出来的七万部队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们仍然面临着十数万宋军的围追堵截。 饶是大汗的铁骑就在十数里之外，饶是这些将士已经看到了大汗铁骑荡起的尘土，但是这十几里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即。 蒙军的七万将士最终化为了绝望的狂徒，当他们彻底不惜命的时候，终于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冲出了宋军的包围圈向着北方逃去。 蒙军会合之后，已经不足十八万了，十八万蒙军开始向北逃窜，但这并不是终结。 等待他们的是另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赵与芮并不想让宋军和困兽之斗的蒙军继续缠斗，当士兵萌生死志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就会急剧飙升。 和他们血拼不值当。 当他们发现自己落入另一个包围圈的时候，那才是他们绝望的时候。 蒙军就这么撤退了，西平府也收回来了。 清点战损，蒙军在这里折损高达八万之众，而宋军只有一万出头。 当然了，宋军这场战役里再也没有铁火炮炮石的储存了。 另外的几路偏师也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曹弈和曹友闻成功完成了会合，将蒙军十八万主力团团包围住。 蒙哥一边撤退，一边开始收集自己的旧部，将他们重新召集起来，然后计划下一步的行进路线。 各地驻守的蒙军还有个十来万，整个西夏地区的蒙军大概还有三十万左右。 但现在，三十万蒙军被一个巨大的包围网锁死在了这里。 当蒙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宋军七十余万主力将蒙军团团包围住，蒙军没有任何一个好突围的方向。 蒙军最要命的其实还是后勤。 蒙军的后勤一直没有出现过问题，这是因为奶酪的发明，让蒙军不用储备很多的粮食。 但是仅是不同往日，宋军往往会在春季对蒙军的牧地进行大规模的攻击。 蒙军不喜欢在开春开战的一个原因就是牛羊走个十几里地就要掉膘的。 他们需要牛羊的成长，因此不会在开春开战。 可是宋军确是开春的时候占据着战略主动权，他们随意出击，进攻水草地，将蒙人的牛羊赶走。 这样的蒙人就没有办法继续放牧，牛羊的产量下滑导致今天的蒙军也出现了后勤的问题。 奶酪不够了，牛羊肉更不够了。 现在的蒙军到了一个绝境状态，宋军一旦完成了包围圈的完全封锁，在加上蒙军的后勤补给耗光的话，那么蒙军就可以彻底宣告游戏结束了。 不过宋军的包围圈并不是很稳固，目前只有一层包围网，要是蒙军全力突破，实际上宋军很难阻拦住，因此宋蒙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和往日不一样的是，现在的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发生了急剧的转变。 蒙军是被围捕的猎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饺子 猎物就该有一个猎物的样子。 蒙哥很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定位，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他现在是落在了赵与芮的大包围网当中。 宋军就像饺子皮一样，将整个蒙军裹成了饺子馅。 蒙军并不是不能突出重围，但是要选择突围的方向。 实际上宋军的兵力总数也就比蒙军高一倍。 这个数量的宋军或许可以轻易击溃蒙军，但是很难全歼蒙军。 蒙哥倒并不担心在这里被全歼，他担心的是如果在这里损失太大的话，赵与芮真的有可能兵锋直指漠北草原。 宋军主力铁骑只有十万出头，但要是将全部的宋军步骑也给调集起来的话，宋军的铁骑总数将有二十五万左右。 这个骑兵总数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蒙军。 而且宋军这些年来大量的寻找蒙古的一些老百姓传授宋军将士骑射之术，宋军的骑马水平那是直线上升。 宋军以前的时候都是一群马上步兵，骑兵作战最讲究灵活性和机动性。 重装突击骑兵的占比一直都不高，轻骑兵才是作战的主流。 如果只是马上步兵的话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须知骑射就算是射箭再准也比不过那些步兵的齐射。 对射的话，骑兵往往是不占优势的，骑射的优势就是灵活，可以在运动中歼敌。 以前的宋军铁骑并没有引起蒙哥的警惕，因为以前的宋军铁骑骑射水平很低，大部分都是靠着骑兵进行突击，运动，堵截和骚扰用的。 可现在宋军铁骑的作战能力上来了，已经不再是哪个谁都能欺负的骑兵部队了。 就算是蒙军铁骑也不能正面击溃一支兵力相当的宋军铁骑了。 如此说来，蒙军还有什么优势？还有什么在宋军面前可以挺起腰杆的东西么？ 蒙哥想了很多，没有找到答案，还是执着于眼前如何突围吧。 宋军在整个西夏地区张开了一张很大的包围网。 因为宋军的兵力其实也是有限的，有些地方的防守会很薄弱，有些地方的防守会很严密。 这就是在猜，蒙哥和赵与芮谁能猜到对方的心思，就可以达到的自己的战略目标。 赵与芮的想法是，大摆空城计，那些城池根本不立旌旗，看着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宋军实际上是在故布疑阵，他们在野外有很多屯驻大军的地点。 赵与芮料定蒙军肯定不会走城池的。 那些城池防守十分的严密，虽说驻军不多，可一旦被发现，蒙军很容易就被困在那里无法自拔。 赵与芮也不怕蒙哥反其道而行之，从城池方向突破必然面对宋军的强大火力攻击。 虽然宋军的炮石储备几乎没有了，但是坚持个一天还是可以的。 宋军的大部分机动兵力都屯驻在野外，所以就算是蒙哥攻城，各个方向的宋军也会全部疾驰而去。 不过赵与芮也没有信心完全留住蒙军。 宋军的包围圈说严密吧，其实并不严密。 为了防止被蒙军各个击破。 宋军在野外驻防的部队编制至少也要十万人以上，这样哪怕遇到了蒙哥的主力大军，也可以奋力一击，不至于被很快的击败。 只要扛得住，后续的援军一旦赶到那就是围歼战。 宋军总共七十余万人，共有七个方向的兵团。 夏州到中兴府的这一段距离是蒙军最有可能走的方向，因此四个大军驻扎在那边。 西边的话，蒙军必须要跨过黄河，那对蒙军来说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跨河动静太大，一定会被发现。 因此赵与芮将大概派遣了十万人在黄河沿岸依托那里的长城城墙构筑了防御阵地。 至于东部的话，蒙军也有可能主动进攻宋境然后从大宋的境内迂回。 所以东部和南部也都有十万大军驻扎。 总之赵与芮认为蒙哥还是从北部突围的概率大一些。 从其他方向突围的话，肯定会被继续缩小包围圈，那样的话得不偿失。 从北部突围蒙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漠北。 整个十月份，蒙军在小沙漠当中打转，这里是宋军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虽然蒙军的后勤已经严重不足了，但是蒙哥仍然沉得住气。 蒙哥要做出绝对理性的判断。 不能因为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干扰了指挥，否则很容易把全军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十月十三，蒙哥毅然做出决定。 全军西渡，跨过黄河，从西侧突围！ 蒙军三十万兵马全力开拔，同一时刻宋军的斥候也受到了线报。 十月十五，赵与芮坐在作战指挥营帐当中，看着蒙军的行动路线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蒙军倒是真的反其道而行了，没有走寻常路。 跨河而击，很容易吞下让人难以接受的战损。 宋军在那里并不是没有防备，宋军的大军可以在滩头阵地阻拦蒙军很长一段的时间。 不知道蒙军会用什么方法渡河。 蒙军的大股部队来来到了黄河沿岸，他们用竹筏编织成小船，然后和字节强行渡河。 蒙哥猜准了宋军的炮石储备都在之前的西平府之战中用的差不多了，因此现在面前的这些宋军的炮石肯定是不充裕的。 最多轰击个一天左右就会告罄。 蒙哥这一点倒是猜对了，其实宋军的炮石储备比蒙哥预想的还要糟糕一点。 宋军三轮炮击之后，几乎就没有继续的动力了，弓弩手倒是还有箭矢，不过对于蒙军来说麻烦不大。 宋军的守将麾下只有三千人，而蒙古三十万人从这个方向突破，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身先士卒向前冲击。 滩头是蒙军最难快速夺取的地方，十万宋军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增援。 赵与芮全军也在朝着这个地方冲刺而来，直插蒙军的背部。 蒙军也丝毫不含糊，全军出击抢滩登陆。 宋军的援军还需要一小段时间，因此这位宋军将领只好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三千人向前冲刺。 只有把蒙军锁死在摊头之上，才有可能为整个宋军赢得最大的利益。 宋军将领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狠历之色，最终毅然而然的决定，全军出击，奋力一战！ 三千宋军在三十万蒙军面前犹如雨中浮萍，似乎根本不堪一击。 但是抢滩登陆的蒙军一次投入的部队也不多，这也让蒙军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突破宋军三千人的猛烈冲锋。 这些宋军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活着走出战场了，但也没有人有太多的担心。 按照宋军的军功制度的计算方式，他们在这里是立了具有战略意义的头功。 他们的家人都不是独生的，因此都可以有着不错的田亩分配和朝廷给的银子。 他们的孩子还可以进入到太学堂当中，接受大儒们的教导。 他们自己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这一切都需要他们今日的奋战！ “冲~！”宋军将领满腔热血，手提大砍刀直接冲上去。 宋军悍不畏死，此时的这批宋军完全成为了陷阵营才有的英姿。 而蒙军同样勇猛无畏，他们知道，无法渡河的话，几十万大军都会被困在这里。 没有人有犹豫，没有人会胆怯，这个时候，当血腥的气息冲上了头颅，那就没必要管这么多了。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砍翻面前的人。 宋蒙的洪流交织在一起，互相厮杀。 远方宋军的旌旗开始浮现，蒙军最终还是拿下了滩头阵地。 但是这支宋军的分队并不是无用功，他们成功阻止了蒙军大规模的登陆。 登陆的蒙军只有数千人之多，完全不足以形成强有力的威慑。 三万先锋部队赶到，宋军开始重夺滩头阵地。 蒙哥的麾下一波又一波的蒙军挥舞着刀枪开始渡过黄河。 双方在滩头开始了混战。 双方无数的援军都开始在这里展开了碰撞。 蒙哥一直希望的，没有任何的地利优势，没有任何的其他因素干扰的正面对决在这里发生了。 这并不是蒙哥现在期待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宋军的援军赶到了，蒙军也要全力压上了。 蒙哥使了个眼色，那为蒙将立刻明白了。 河水中，原本那些芦苇丛立刻化为了蒙军的士兵。 蒙军一直在等待宋军聚集到一个地方，这样他就可以从薄弱的地点发起突击。 另外三个滩头阵地被迅速的占领，蒙军三十万开始全面渡河。 十万宋军就算是分兵迎敌也有点支撑不太住。 镇守这里的是陈玠，陈玠相信荣王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驰援。 他的任务就是把蒙军钉在这里三天左右。 既然蒙军想要抢滩登陆，那没有问题。 十万宋军不再分兵，而是汇集成了一个方向，猛打一个滩头阵地。 蒙军总不至于在每一处滩头阵地上取得优势。 宋军暂时放弃一些，压制那些蒙军最重要的中间的阵地。 那样就算是蒙军渡河了一些部队也是被从中间割裂开的。 陈玠很明白蒙军的意思，渡河击溃宋军然后逃回漠北。 必然不会和自己打什么围歼战，因为宋军的六十万大军就在身后。 陈玠心中安定后，决意玩把大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烈火焚千里 宋军的援军这在路上，整个包围圈还在不断地收缩。 包围圈并不是直接朝着蒙军的方向去的。 宋军派遣了一支偏师绕过了黄河向着蒙军西北部方向迂回，为的就是堵住蒙军一旦撤退的道路。 其他的宋军则是快速又北部集结，向着蒙军的方向追击而去。 说是要坚持三天左右，实际上宋军距离蒙军很近。 蒙军也就早出发一天左右，宋军虽说机动性不如蒙军，但是两天以内，宋军必然能够追上蒙军。 拂晓之际，当赵与芮在骑马检阅部队行军的时候，看见士兵竟然没有在吃早饭。 赵与芮面露疑色，不禁开口问道：“诸位，为啥不吃早饭啊？马上有一场恶仗要打，填饱肚子才重要啊？” “殿下，听说蒙古人的烤羊腿很好吃，我给弟兄们的承诺，今天击溃蒙军，抢他们的烤羊腿吃！” 赵与芮也笑咯咯的说道：“好啊，记得到时候给我抢一条！我这儿带了不少大蒜，配在一起吃保证很香！” “好，弟兄们，全力加速，争取一个时辰内赶赴战场！” 大蒜的起源地虽然不是中原地区，但是在汉王朝的时候，大蒜传入了中原地区。 正所谓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吃肉的时候能够配上一些大蒜的话才能吃得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们是最早前来的一批宋军，赵与芮的麾下是关中地区组建的部队，也拥有十万人。 就算赶到战场上也未必可以占据优势。 囤积在北方的四十万宋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如何击退蒙军还需要好好想办法。 硬拼是不明智的，宋军的总数远远多于蒙军。 要是选择硬拼的话，或许可以拼掉蒙军绝大多数的部队，但是自己也会损失惨重。 大宋打仗为的不是自己开疆拓土的野心，为的是黎民百姓的永世安乐。 人虽然有私心，但是赵与芮也明白他的生活已经足够富足。 他的生活和他后代的生活实际上还是寄托于百姓们的繁华中的。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们是塔尖的那批人，要是地基不稳的haunted，他们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宋军若是能够一战克敌制胜，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赵与芮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惜了，这里仍然无法完全困住蒙军，蒙军依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容撤退。 蒙军回到漠北，休养个几年又可以拉起一支铁骑部队，那么宋军今日的血拼还会有成果么？ 所以赵与芮不会和蒙哥对着消耗，他需要一些解决的办法。 陈玠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的部队在抵抗着蒙军的猛烈进攻。 虽然陈玠选择了集中突击，专门打一些蒙军的关键登陆滩头，然后从中间切割蒙军，但是蒙军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多的蒙军度过了黄河，陈玠的兵力左突右挡着实有些疲惫了。 需要想个办法，否则的话很快自己这边士气一下滑，蒙军就可以将自己击溃。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份，属于枯水期了。 黄河地区很多的土地已经开始皲裂了，不少的芦苇荡当中就剩下了干瘪的草，哪里还有什么水源啊。 陈玠灵机一动让将士们收集那些干草，全部聚集于滩头阵地。 一些的滩头阵地不好防守，好啊，那就放把火烧掉。 整个滩头阵地要是燃起了熊熊大火，饶是蒙军战斗力再强悍难道他们武装到了每一寸肌肤？可以冒着刀山火海前进不成。 宋军收起来了不少的干草，在滩头阵地上点燃了大火。 火势汹涌无比，似是一条亘古未见的巨蛇，火蛇喷吐着无尽的火焰，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成灰烬。 火蛇之下有着宋军不断地添加干草干柴，那些所剩无几的炮石不如也全都扔到了火坑当中。 剧烈燃烧的火焰不断地膨胀。 陈玠眼见燃烧物有些不太够，最后咬了咬牙，让士兵们将所有的营帐帐篷，旌旗一切可以燃烧的物品全部投入到火坑当中。 他要用漫天的火海来抵挡蒙军一天的步伐，为宋军的驰援赢得时间。 漫天的火舌让蒙哥目瞪口呆。 蒙哥大骂对面的宋军将领，要不是这冲天的火势，蒙军完全可以今日就全部渡河。 蒙哥无奈之下只得等待火势的暂歇。 而此时赵与芮的宋军拍马赶到。 赵与芮看到了焚烧千里不止的火焰不禁咂舌道：“渍渍，陈玠你可真狠啊！” 宋军十万大军开始和蒙军正面对垒。 古有韩信背水迎敌，今有蒙哥背火迎敌。 当然了蒙哥和韩信两人的心态那是截然不同的。 蒙哥才不想背着火跟宋军作战呢。 这种背水一战的典范只有无比高昂的士气才可以做到，达到那个士气的部队肯定是战必胜攻必克的无敌之师。 一般的部队谁敢背水一战啊，恐怕自个儿的士气还没有提上来，敌军就冲上来将自己拆的七零八落了。 宋军此时正在外围列阵，弓弩手正准备安上弓弩箭矢，准备攒射。 蒙军此时还再半渡而击，有些的蒙军在对岸，有些蒙军还在东岸。 蒙哥决定先掉头来击溃赵与芮的大军。 当然了蒙哥并不知道带兵的是谁，如果知道是赵与芮的话，可能蒙哥现在就和宋军决战了。 自古擒贼先擒王，蒙军有着三十万的兵力优势，完全有能力击溃宋军，还有一定的几率活捉赵与芮。 可惜蒙哥并不知道，他以为这只是宋军的一支先锋部队，毕竟谁会没事亲自率军充当先锋啊。 实际上赵与芮也不是说充当先锋，只不过是事发突然，他的十万大军距离蒙哥最近，因此可以最快速度驰援而来，这点儿险赵与芮还是敢冒得。 不，赵与芮素来就是以敢冒险为荣，此时的赵与芮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将士们都磨快了自己的刀枪随时准备作战。 蒙军开始掉头迎击宋军，宋军铁骑大概只有两万左右，剩下的八万都是步军，唯有依托地利才能有效地防守。 可惜的是宋军现在并没有地利优势，完全空荡荡的平原，连个稍微高一点的丘陵都没有。 赵与芮其实想到了蒙军很有能调转枪头先来打赵与芮这一边，他也做好了充分的迎敌准备。 蒙军部队的人数虽然暂时占据了上风，可是宋军距离此地也不足百里，数十万的宋军正在蜂拥而来。 只要自己这里拖住蒙军一天，蒙军又无法渡河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 宋军构筑了步军壁垒随时准备迎候蒙军进攻。 宋蒙双方激战一昼夜之久，蒙军的铁骑给宋军造成了极大地杀伤，可以没有办法击溃宋军。 一夜之后，蒙军折损一万余，宋军伤亡两万余。 但是战略态势上宋军占据了极大地优势，宋军完全可以站稳脚跟，因为远方的宋军旌旗飘舞，又有一支宋军拍马赶到了。 这个时候轮到蒙哥陷入绝境了，宋军不断地蜂拥赶来，这让蒙军再也没有办法击溃正面的这支宋军了。 因此蒙军立刻调转兵锋，少数部队拖住后方宋军，大部分士兵准备渡河。 可惜了，蒙军还没有开始渡河，他们惊讶的发现，对面的宋军开始朝着自己的这边跨河而击了。 虽然蒙军有心想要半渡而击，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时候啊。 就算是击溃了河里的那支宋军，蒙军又能占据多少便宜呢？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只会陷入更深的被动当中。 宋军已经开始朝北部包抄了。 蒙哥当机立断，放弃渡河，全军向北，直接从宋军的北部包围网突破。 蒙军二十八万左右的部队开始向北突破，那里有着早就等待好的四十万宋军。 后面还有十几万的宋军围追堵截。 两相夹攻之下，蒙军折损十二万余，其余部队终于突围逃回了漠北。 整个西夏地区彻底放弃，河西走廊完全收复。 和西域地区的商路被打通了，察合台汗国的一些资源亦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大宋的境内。 蒙古针对大宋的包围网被彻底的撕烂。 现在的蒙古掌控的地区唯有草原和辽东地区了。 蒙军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折损二十余万象征着西夏地区的战役完全的惨败，而且巨大的失败让蒙军的士气降落到了冰点。 游弋的蒙军再也不敢靠近大宋的边境。 大宋虽然损失也很大，但是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只要休养几年生息宋军就可以再度恢复元气。 而蒙军恐怕就难了。 双方人力的差距是巨大的，大宋的人口总数达到了一万万人朝上，而蒙古不到大宋的十分之一。 蒙古损失惨重的不只是人力，财货也日渐减少，那些牛羊不断地被宋军强夺，水草地被破坏，商旅不振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浮现。 就算是蒙古可以在拉起一支五十万的部队，他也养不起了。 相反，大宋蒸蒸日上，收复辽东的作战也被逐渐的提上了日程。 宋军彻底占据了战略主动，蒙军将不再具有和宋军大规模交战的资格和本钱。 若是蒙军想要翻身，除非先整合四大汗国，然后联合抵抗大宋的进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端平四年 蒙军失去了对于西夏地区的控制，河西走廊等大片领土的丢失，让蒙军不得已重新退回漠北草原。 蒙古损失最大的不仅仅是地盘范围的缩小，更重要的蒙军的建制受到了巨大的重创。 蒙军的士兵总数由原来的五十万下降到了三十万，很多的优秀将士在西夏地区折戟沉沙。 蒙军再也无力发动对于南宋的大规模行动，只能被动挨打，因为他们的主要战斗力已经被大宋比下去了。 大宋接下来的计划肯定是瞄准蒙古还在手中的辽东半岛地区。 辽东半岛以及三大部的广袤地区虽然土壤肥沃，堪称优质的土地。 但是这里的农业水平现在并不发达，究其原因首先是这里的人口太少了，耕种不是很方便。 再者，水稻还暂时无法推广到北方，这里只能种植一些较为抗冻的作物，产量并没有那么大。 两浙地区因为作物可以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虽然没有那么好吃，但是数量足够，完全可以解决无数人的温饱问题。 三大部地区的作物只能一年一熟，因此产量不是很喜人。 而且，三大部地区的人口也不是很充足，人口不密集，就不会提供更多的产出。 因此蒙古也不是很在意这一地区的经营和发展情况，只要还凑活，过得去就可以了。 但是如今，蒙军丢失掉了中原地区、关中地区这些地盘之后，除了漠北草原，这里是他们唯一可以发展的地方了，因此蒙人开始重视起来。 在这里推广种植技术，改良作物品种，争取积攒更多的粮草。 城池也都在修缮，总之宋军不太可能发动类似用铁火炮的炮石夷平一座城池的强大火力了，那对于物资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宋军一下子就打空了一年多的库存，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端平四年的局势总体上是和平的局面，无论是大宋还是大蒙古国都在竭尽全力的恢复，休养生息。 大蒙古国的土地已经不足以供养更多的军队了，但是为了保持和大宋的持续作战他们又不得不聚集更多的部队。 蒙哥不是没有试图和大宋求和保持和平的局面，但是赵与芮和赵与莒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 他们要让大蒙古国成为大宋的卫戍国，接受大宋的地方划分管辖，每年要上贡之外各级的部落酋长还有那些将领都要受到大宋的盘查。 而且常备军的总数不得超过五万，一旦超过五万人，那么大宋有权利进行制裁，而且更过分的是每一亩的水草地必须由大宋来划分。 总之种种规定都让蒙哥无法接受。 蒙哥其实也想明白了，赵与芮恐怕根本就没有打算与蒙古和谈。 宋军的目标非常的明确，他们肯定是想要将所有的蒙古人逐出漠北。 要不然大宋也不会大力发展铁骑部队。 大宋的铁骑部队由原来的不到几万人，发展到现如今的超过二十万的规模。 而且他们还专门的聘请蒙古人去指导他们的骑射技术。 这一切都揭示了赵与芮的野心。宋军肯定是想进攻漠北，然后将所有的蒙古人纳入他们的统辖范围之内。 蒙哥绝对无法容忍，将整个大蒙古国的社稷都会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既然大宋没有安好心，那么蒙古也不惧一战。 蒙军虽然数量已经不多了，只有不到三十万左右，但是蒙哥相信他还能在半年以内拉起一支足堪一战的大军。 剩下来的蒙军虽然战斗经验可能没有以前丰富，但是都是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战斗能力肯定是过得去的。 大漠和草原是宋军绝对无法逾越的天堑。 宋军肯定不会适应在大漠上的作战，因为他们会缺乏水源，后勤会成巨大的问题。 如果宋军想要攻入大漠的话，平均一个骑兵就需要五个步军来负责他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二十万铁骑进入大漠作战，那么就需要一百万的步军来保证运输。 如此规模的消耗，哪怕是如今富庶的大宋也承受不起。 而蒙军铁骑就可以利用大宋后勤补给薄弱的这一缺陷来做文章。 蒙古的铁骑可以在大宋漫长的运输线上，在任何一点，任何的时间发动进攻。 宋军绝对没有办法防御长达几千里的运输线。 若是大宋决心在辽东半岛或者是三大部地区展开决战的话。 蒙哥再也不会犹豫，战略放弃那一部分地区退守漠北草原。 若是宋军的进攻是在一定规模之内的话，蒙哥还是会防守一下辽东半岛地区。 这一切都看大宋的动作和决定，看看赵与芮是如何打算的。 大宋当然不知道蒙军是怎么想的，赵与芮如同往常一样站在地图面前发呆。 他很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将蒙军彻底歼灭在辽东半岛地区。 但他也考虑到了蒙军可能会放弃这一地区，所以打消了这一想法。 辽东军和幽云军的二十万大军足以平定这一地区，没必要出动更大规模的部队前去作战。 大宋的物资消耗非常严重，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若是超过了临界点那就不堪重负了。 可赵与芮也不想给蒙军以喘息的机会，一旦他们恢复过来，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须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唯有不断的攻击，不断的对他们造成打击，让他们每一刻都在恢复中挣扎，他们才不会翻身。 赵与芮立刻赶赴云台，云台有着已经在办公的朝臣，赵与莒也在那里。 一走进云台，赵与芮眉头舒展的问道：“皇兄是否决定进攻辽东半岛？“ 赵与莒也是拿不定主意，他虽然很想现在就开战将蒙军彻底击溃，但是后勤物资好像不太允许他这么做。 后勤的压力非常的大，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粮食问题，炮石问题，还有运输问题。 在西夏地区的作战，宋军一共打掉了一百多万发炮石，即使经过了一年的恢复，也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大宋的铁火炮数量虽然非常多，但是炮石储备面临着严重的不足。 很多地方空有几百门铁火炮，但是没有充足的炮石无法有效的转化为战斗力。 就以幽云地区为例，幽州城目前拥有三千门铁火炮，但是炮石的数量只有一万多发，大概打个几轮就会用光。 这还是前沿地区的作战物资储备，要是换成中部地区的话，那么炮石的储备就更不够了。 宋军要进攻辽东半岛地区，必然要面临着许多的攻城战，那么炮石的数量就会严重限制宋军战斗力，损耗更多的宋军士卒。 攻城战当中攻城器械的作用之大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准备报铁火炮炮石也是目前大宋最需要做的一件事情。 另外就是粮食问题，每一次出征都象征着要消耗巨大的粮食储备。 赵与芮打算派出辽东军和幽云军的20万部主力部队向着辽东半岛方向挺进，那就需要非常多的粮食。 20万部队每天都要吃掉6000多石的粮食，准备三个月的供应，那就是73万石的粮食储备。 大宋的存粮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丰厚了，因为这几年的连续作战，仓库里的粮食储备基本被消耗殆尽，如今更不可能发起如此大规模的战斗。 可是辽东半岛之战又迫在眉睫，势必不能停留太久。 蒙军的实力正在恢复，虽然他们现在只有30万的主力部队，但是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就能重新恢复到50万人左右。 到那个时候大宋又要消耗多少的兵马钱粮，才能够平定这50万大军呢？ 总之，就算资源再紧张就算后勤储备严重不足，也要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抠下来。 战略态势不允许大宋停下自己的脚步，一旦停下自己的脚步，之前的优势便会被蒙蒙古人蚕食。 蒙古人的作战方式是游牧作战，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储备也不需要太多的后勤，只需要去战去打就可以。 所以才不能给他们留有任何的机会，不能给他们留有任何的时间，不能让它们侵入大宋的任何一片土地。 他们必须被死死地被压制在草原当中，甚至被完全管辖，才能够算是彻底平定。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需要犹豫。 赵与莒最终拍板：“好，贤弟前往幽云地区督战，幽云军和辽东军的后勤问题，朝廷一定会解决的。” “钱之涣，这就交给你了。” 钱之涣听到赵与莒的圣旨之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黑线爬满了他的脸。 每一次缺钱，缺粮食，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来找钱之涣解决。 钱之涣很想撂挑子，大吼一句：“劳资心里的算盘不够用了，不奉陪了，再见您嘞。” 可惜，这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任务，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后勤的问题由朝廷担着，这就不需要赵与芮去考虑了。 他需要想的是如何用二十万的主力部队打下来辽东半岛甚至三大部地区。 这一次的宋军数量上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自然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大军压上一波流，只能徐徐图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准备登陆 大宋既然决定了进攻辽东半岛，就立刻开始部队的集结。 大宋共调集两支大军，幽云军和辽东军。 这两支部队没有前往幽云地区，而是前往了胶东半岛的北部。 宋军重新捡起来了当年选择登陆辽东半岛作战的方案。 因为从幽云地区直接攻入辽东半岛的话，需要经过几个非常险要的关隘，这样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 蒙古大军一定也在那些重要关隘等着宋军的进攻，所以赵与芮决定避其锋芒从胶东半岛直接坐船出发登陆辽东半岛。 登陆作战宋军已经进行了好几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没有最开始的那种不适感。 宋军独霸天下的水军能够提供较多的补给运送，因为水路运输一般比陆路运输的效率更高，运量也更大。 比如你在陆路运输的时候，一般一车也就只能拉个几石粮食，但是你在水陆运输上一船能拉几百甚至上千石的粮食。 更何况一些军械，比如铁火炮，回回炮，三弓弩炮，这些东西如果用马车来拉的话速度非常慢，而在水路上就没有这种情况。 掌管幽云军的陆明和掌管辽东军的彭大雅，两人都率部前往胶东半岛集结，准备登陆作战。 大宋集结了不少的水军战船，这一次水军战船也可以在攻城战中大派用场。 辽东半岛不少的城池都是依托海岸线建造的，这样就可以利用战船的大口径火炮进行沿海炮击。 而且有了水军的协助，宋军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点发起进攻，能够从多个地方同时登陆作战，机动性和灵活性也更强。 甚至还可以在水路上采用迂回作战。 这一次的宋军想了一个办法，能够将蒙军全部合围在辽东半岛地区。 赵与芮打算先在辽东半岛的西南端的尖角处登陆，在那里吸引蒙军前来支援。 然后宋军再次登上水军船只，分别沿着辽东半岛的两个海岸线方向进发，最后拦腰斩断辽东半岛的南部地区，让整个蒙军被困在那个尖角处。 当然了，这一作战非常考验水陆两军的配合默契，而且还要看蒙军的规模是多少。 如果蒙古大军的规模非常小的话，那就不必要采用此等作战方法，如果蒙军的数量超过五万，那么采用合围的方式能够有效的减少士兵的伤亡。 赵与芮猜想蒙哥未必会调集蒙军主力前来镇守辽东半岛地区，可能会选择在三大部地区进行游击作战。 毕竟在这些城池进行驻守不是蒙军的强项，三大部地区城池数量较少，多为平原沼泽地，在那里展开游牧作战，非常适合蒙军骑兵的发挥。 实际上在西夏地区也好，在幽云地区也好，蒙军和宋军铁骑的正面冲突，宋军铁骑一般是吃亏的，损失也更大。 若不是大规模部队进行合围的话，宋军可能会因此而溃败。 辽东半岛地区攻下对于宋军来说不算太难，如何才能在尽量少伤亡的情况下拿下三大部地区，才是宋军应该是思考的重中之重。 宋军二十万主力大军大概只有四万的铁骑部队，而蒙军现在的铁骑大概还有十五万左右。 若是蒙军铁骑全面驰援的话，宋军就被迫要固守辽东半岛地区。 因此打下三大部地区对于宋军来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宋军的优势是火力比较强，而且水陆两军的协调性更强，步军的结阵厮杀能力更强。 赵与芮不想和蒙军比机动性的优势，他想的是如何能够让蒙军停留在原地聚而歼之，利用地利的优势打击蒙军。 不过蒙古铁骑估计也不会大规模的出动，因为这十五万蒙古铁骑是蒙哥最后的老本。 大宋的铁骑数量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蒙军，只不过这一次宋军并不打算调集主力铁骑前来作战。 因为主力铁骑的作战维护费用比步军作战更高，除了人要吃饭马匹也要吃饭。 为了让马匹保持更高水平的作战力量，因此马匹喂养的都不是干草，而是用好谷子来喂的。 这样的马匹虽然作战能力更加彪悍，但是消耗的粮食也是惊人的。 宋军的粮草本来就不充盈了，所以并没有办法维持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虽然赵与芮想过让宋军铁骑也采用游牧的作战方式来抢蒙古人的粮食。 但是慕容凰那里传来消息说道，今年蒙古地区气候不太好，水草地长的没有以前茂盛，牛羊的产出都在减少。 很多蒙古的牧民都放弃了原有的水草地选择了迁徙，因此找到它们水草地的方向并不简单。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的水草地，还有着游弋在外围的蒙古铁骑，双方一旦爆发大规模冲突，在不熟悉的地形作战，吃亏的必定是宋军。 诸如此等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因此宋军并没有办法，也没有把握在那里利用骑兵进行大规模作战。 因此赵与芮只能依靠着他的二十万主力大军前往作战。 危险性较大，但同样的消耗的物资较少。 可是就算是消耗的物资不大，现在的大宋也顶不住了，这点物资还是从裤腰带里勒出来的。 若是来年不风调雨顺的话，可能作战就要被迫中止了。 这几年也算是气候风调雨顺，种粮食产出都年年有新高。 而且随着北方地区的经济恢复，很多人回到了北方的农庄。 北方的很多地区，农庄的人口都在上升，粮食产量也在节节攀升，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了种植。 以前的北方中原地区被蒙古人入侵之后，千里白地荒无人烟，现在已经至少可以自给自足。 再过个两三年的时间，这里就可以成为重要的粮食产量基地。 宋军没有办法再等待两三年再进攻，只有现在立刻进攻将辽东半岛和三大部地区完全压制。 一旦蒙古人的疆域被压制到一定的范围，那么他们就无法再供养庞大的军队。 到时候就可以凭借着人口和国力的优势慢慢积攒能量，最后一战定定乾坤。 赵与芮的计划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年中剪除掉蒙古人的周边势力，剪除掉他们的羽翼力量。 四大汗国并不服从蒙哥的指挥，大蒙古国已经分崩离析，大宋完全可以静待时变。 等待实力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再行出击，所以现在的宋军并不适合立刻决战。 决战大概要等到几年之后，当宋军完全准备充足，铁骑力量完全压倒蒙军的时候，才可以深入大漠进行决战。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中，宋军开始筹集物资，在胶东半岛随时准备出航。 粮食的装运，炮石的运输，回回炮等作战军械相继抵达胶东半岛地区。 彭大雅和陆明的主力大军也朝着胶东半岛进发，于八月末的时候抵达胶东半岛。 此时的大宋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始准备秋收了，这个时候大宋的粮草和钱币储备都是非常充盈的。 要是等到开春的时候再进军，可能那些钱财和粮草都要被消耗掉了。 虽然民生建设也非常的重要，但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解决蒙古人的威胁。 只要能够将它们封锁在长城以北，让他们永远进不了中原地区，大宋就可以进行经济上的腾飞。 宋军整装待发，大部分的军械粮草已经到位，位水军的五千多艘战船已经来到了胶东半岛的港口之上。 伴随着荣王的一声令下，宋军相继登船，五千多艘战舰运载着二十余万大军和各种军械、钱粮开始向着辽东半岛进发。 大宋完全掌控了水路上的绝对优势，蒙军根本无法察觉到宋军的动向。 此时的蒙军还在监视着幽云地区宋军的调动情况，殊不知宋军已经开始筹谋准备在辽东半岛地区登陆。 蒙军虽然在大宋的境内有不少的探子，但是他们也不能深入到胶东半岛地区刺探军情。 这就让大宋军队的战役发起具备了突然性，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蒙军的主力都在辽东半岛西北部地区的重要关隘驻守，半岛南方的一些地区，蒙军部队数量较少，宋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占据沿岸滩头，迅速完成登陆。 大概经过了十余天的航行，宋军陆军在战船的护送下，终于来到了辽东半岛的南部海岸线。 此时附近并没有蒙军，只有一些打渔的船家看见了。 当时这些船家还以为是眼睛花了，过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大宋的大军来了。 “宋，宋！”船家们欢呼雀跃的呼喊着。 他们早就听说在大宋的日子好过，也早就想前往大宋了。 可惜蒙哥下达了封锁大宋的命令，这些百姓没有办法进入大宋境内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当宋军开始向着幽云地区进军的时候，他们无不期待着宋军能够趁势收复辽东半岛。 可惜，总是南望王师又一年。 如今，当大宋的战船真的出现在辽东半岛的时候，那种心绪实在是难以描述。 那是好日子的盼头即将到了兴奋和雀跃。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登陆复州 打鱼为生的渔家们看见大宋的战船开心那是有原因的。 大宋自从开始实行了军功制度，百姓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每个百姓都拥有向上晋升的机会，如果社会的上上晋升的渠道被堵死那么社会就会形成固化。 只要社会还是流通的，百姓们的日子有盼头，他们就会迸发出无尽的动力，他们就会努力的拼搏。 以前的大宋在府兵制崩溃以后，一直都没有好良好的军功晋升渠道，不管你在战场上立了多大的功，都很难获得赏赐或者是爵位的提升。 自从宝庆元年开始大宋的军功制度日趋完善，所以现在的很多百姓们都过上了较好的日子。 再加上大宋严厉的打击豪强劣绅们的势力，让他将他们的土地分配给了广大的农民百姓。 大宋朝廷又建立了许多的工厂，让很多的人民有了工作，他们可以在工厂里面做工生产，东西同时能够获得工钱。 在此制度下，大宋人民的生活也富足了许多。 这并不会导致好事不出门。 行走的商贩就是传播信息的最好的途径。 当他们来到辽东半岛地区贩卖东西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大宋的恩德和美名远播四方，这些百姓们都知道在大宋有好日子过。 他们就自然会对大宋产生向往，并且愿意来到大宋成为大宋的子民。 百姓们的思想很简单，他们没有那么多余的想法，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好衣，他们就可以愿意奋力干活。 所以这些船家看到宋军来到这里，当然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赵与芮亲自接见了这些打鱼为生的渔民。 这些渔民在附近生活了十几年，对附近的地形，还有蒙古大军的驻军情况都非常的了解。 和他们打成一片，赵与芮可以从中得知蒙军的一些动向。 蒙军在附近驻守的兵力并不多，大约只有五千人左右。 而宋军来到此地的足足有二十万人。 如果宋军不能在最快的速度拿下辽东半岛的南部地区，那么大部分的士兵很难登陆。 登陆作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登陆的速度非常的缓慢就会，如果蒙军反应过来前来驻守的话，就会给宋军造成极大的打击。 赵与芮在船家们手上了解了蒙军的驻扎情况，然后立刻召开了作战回忆。 陆明率领幽云军率先登陆，十万万大军分成十个批次，从几个滩头相继登陆。 彭大雅率领辽东军紧随其后，水军则负责在附近的海岸线上巡视，如果遇到蒙军铁骑则用沿岸炮击教他们做人。 八月二十七日，这一天风和日丽，正是登陆的好时候。 伴随着宋军将领的一声令下，二十万宋军开始分批次的登陆辽东半岛的南部。 宋军士兵已经盼望着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去年在西夏地区作战的时候，大宋没有召集这二十万大军前去助战，让他们没有捞到军功，因此一些士兵还是心怀不满。 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们可以在这里大展身手。 多砍几个蒙军，多挣一些军功就可以挣更多的钱和土地他们的生活就能更加的富足。 以前当兵是单纯是为了吃粮不被饿死，而现在当兵，就能够为了更高的目标而奋斗。 如此宋军战斗力焉能不强？ 二十七日拂晓，在大海上漂泊了十几天之久的宋军，终于开始登陆。 蒙古铁骑还没有发现宋军的情况，宋军于是在十个滩头建立了简陋的滩头阵地。 在这里的蒙古千户并没有太过在意防守的事情，在他看来，宋军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他的地盘上。 这位蒙古千户还在大帐中喝着酒，吃着羊肉，以为战争离他还非常的遥远。 蒙古千户说道：“你们觉得这一次谁能够获胜的是我们大蒙古军，还是宋军？” 很多的蒙古士兵对战争的态度持悲观的看法，他们认为蒙军十分难以取胜。 一位士兵说道：“千户大人，宋军实力非常强悍，而且他们的数量远胜于我们，恐怕我们难以在此地驻守了。” 这位蒙古千户感叹道：“是啊，我们大蒙古国已经辉煌不再，想当年百万大军气吞万里如虎，现在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若是我们离开了这一片祥和之地，我们是否还能像今天一样饮酒作乐，是否还能有这烤羊腿在手呢？” 这位蒙古千户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悲观，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或许投靠大宋那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个蒙古千户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认为他也没有机会去向大宋效忠，因为他的实力弱小，大宋也瞧不上他。 更何况他的家人还在漠北草原，如今的大蒙古国对待士兵将领们的控制十分的严格，一旦他们投靠了大宋的，那么他们的家人将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蒙军打下一片地方，千里白地十不存一，又怎么会对叛逃者的家人们心存怜悯呢？ 因此这位蒙古千户只能血战不退，只能尽到他应有的责任，否则他将面临着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他也认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宋军呢？宋军现在应该在幽云地区准备进攻那些非常重要的关隘。 实际上宋军在幽云地区的确做出了一些战略佯动，一些宋军已经开始携带着军械朝着那些关隘进军。 蒙军现在浑然不知，二十万大军已经在辽东半岛之上抢滩登陆。 而且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呢？五千蒙军是二十万宋军的对手吗？ 这位蒙古千户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他如果最早的向大汗求援的话，说不定能将宋军堵在这个半岛上，甚至推下海。 可惜了，战机稍纵即逝，哪怕只是晚了那么几个时辰，哪怕只是晚了那么几天，就有可能酿造成巨大的后果。 八月三十一日，宋军已经完全登陆到了辽东半岛之上，彻底掌控了南端的一些县城。 九月初二宋军开始朝着北方的复州挥师挺进，复州城是辽东半岛南部较大的城池。 这里的百姓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万人，这里也是五千蒙军驻守的地方。 可惜这五千蒙军对待防守是呈现松懈态度的，他们并没有在意，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在外面巡逻就完事交差了。 九月初二的这一天，蒙军如同往常一样在城市外面巡逻。 他们没有发现太多的异样，就是远处好像尘土飞扬，似是有不少的人群。 他们还以为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难不成附近的商人都来赶集了吗？ 因此也并不是很在意，转了一圈之后就回去休息了，蒙军大部分人都在营帐当中歇息着，只有不到两千人人驻守在四处的城墙之上。 连赵与芮都觉得这次的进军是否太过顺利，还以为是一个陷阱。 赵与芮还以为蒙军没有这么松懈，甚至派出了几十路车后沿路查探蒙军的动向，结果一无所获。 虽说有些古怪，但是赵与芮也不是一个犹豫之人，于是立刻挥军进攻复州城。 铁火炮、回回炮马上架好，炮石和巨石疯狂的向城墙上攒射。 几刻钟之内，城墙就被洞穿了数个大口子，蒙军还没有完成有效的防备就被宋军攻入了城中。 五千蒙军虽然战斗力不足，但是淹没在宋军的海洋之中，又能够发挥多少战斗力呢？ 抵抗了不足一天，五千蒙军便被击溃，残存者不到两千人。 宋军的攻势立刻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蒙军立刻分出了十几路，斥候向着大汗王庭汇报宋军的动向。 当蒙哥知道二十万宋军出现在辽东半岛以南的时候，大为惊骇。 蒙哥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宋军原来是凭借着海上优势，辽东半岛地区直接登陆作战。 这样一来的话，蒙军就陷入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宋军这一次主战的主力大军数量并不多，大概有二十万人和宋军全军比起来，还不到五分之一。 若是蒙军调集仅存的三十万大军前去围剿宋军的话，那么边境线上的数十万万宋军都可能同时出击，这样蒙古将连漠北草原都有可能不守。 但若是不调集蒙军前去驰援的话，那辽东半岛岂不是拱手相让了吗？毕竟这次来的宋军并不是无法抵抗。 二十万宋军，如果只是单纯的防守的话，大概十余万蒙军就足以抵挡，但是谁也不能料定后面是否还有继续支援的宋军。 若是宋军又玩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派遣出去的十几万军岂不是成了别人嘴边的肥肉。 这让蒙哥十分的忧愁，连续思索之后，最终还是派遣了几万蒙军前去驰援，这样辽东半岛地区的蒙军总数将会达到十万人左右，抵抗宋军应该是可以的。 而且蒙军的主力大军就屯驻在辽东半岛以北的草原地区，若是还有什么异样的话，蒙军主力也可以驰援。 蒙军的底线是不让宋军彻底的掌控辽东半岛，进军三大部地区。 三大部地区草原肥沃，是良好的牧场，要是丢弃的话就太伤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深入辽东 蒙古大军约十万人进入辽东半岛地区，准备和宋军作战。 在兵力配比上，蒙古大军占尽了劣势，所以蒙古大军并没有指望可以迅速击溃宋军。 他们的目的是依托地形进行节节抗击有效的防御，阻止宋军继续向前推进，以此来拖垮宋军的补给线。 这批蒙军收到了蒙哥的命令，蒙哥告诉他们宋军是从胶东半岛地区启程才登陆辽东半岛的，因此补给相对来说比较困难。 只要拖住大半个月左右，宋军的补给就会告罄，那时候就是蒙军的机会。 补给一直是困扰着一个军队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没有补给的部队士气就会下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并不是所有的部队都能在绝境当中爆发强大的战斗力，三峰山的奇迹实在太难以复制。 无论是宋军还是蒙军都明白，不可能依靠这种侥幸的胜利。 唯有谨慎的谋划，妥善的部署，以及将士们的三军用命，才有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蒙古大军的将领是一位性情较为激进的将领，他实际上并不想打这种防守作战，他更喜欢主动进攻。 在他看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如果能将宋军压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那么他们就会不战而溃。 当然这只是他美好的愿景，这位蒙古将领也知道，自己手腰杆不够硬，没法跟宋军正面较量，只能先以防守为主。 赵与芮并不知道这位蒙古将领的性情。 但是，依照原本就计划好的方略，他们打算诱敌深入，让蒙古大军向南突进，然后利用战船的优势进行登陆作战，在蒙古大军北部出现。 原本的对位情况，是蒙古大军在北而宋军在南，而将蒙军诱入半岛之后就会变成宋军在北，蒙军在南。 这样的话，蒙古大军的补给线实际上是被宋军切断的，而宋军还可以依靠水路进行物资补给。 而且宋军进入了辽东半岛地区，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支持，也可以在当地组织一些应急的物资。 原本是蒙军的主场优势，现在却拱手让给了宋军，宋军反而是鸠占鹊巢，赢得了战役的先机。 蒙军和当地百姓的关系并不是太好，因为蒙军经常进行那种方式的作战，所以对当地的民生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当地的百姓对蒙军的态度是恐惧，而不是欢迎的态度，对宋军反而是比较欢迎。 因此宋军在当地作战还是具有比较大的优势的。 蒙军并没有意识到和当地百姓配合的巨大优势，他们认为，更应该凭借的是自己的战马和钢刀，那才是硬道理。 这就导致了他们在进军的路线上时常被误导，进军速度往往没有宋军那么明确，那么迅捷，经常会导致贻误战机。 宋军就是依靠着这样的巨大优势才能够迅速的赶往战场，每一次宋军的支援速度都比蒙军要快。 蒙古大军约十万部队从幽云地区的交界处关隘那边冲过来，聚集在了辽东半岛的北部地区。 他们枕戈待旦，磨快了钢刀随时准备向着宋军发起冲击。 虽说蒙军以防御为主，但是蒙古将领认为他还是应该主动进攻一次宋军，将宋军向后击退一些。 目前的宋军站位过于靠北，辽东半岛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宋军占领，这就无法威胁到宋军的补给线。 九月四日，准备好的蒙军开始向着宋军发起进攻。 蒙军初期的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宋军往往和蒙军交手过，几个时辰就会战败后撤，蒙军也可以趁胜追击，趁此斩获不少的战果。 但是他们大多数是缴获一些物资，比如说，营帐的建设一些弩箭炮石之类的。 宋军的直接损失并不大，反而是蒙军的伤亡较多。 不过宋军的物资本就匮乏，蒙古将领认为这还是值得的，因为这样大减少了宋军的物资。 这位蒙古将领认为，宋军的物资大概只够维持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么每一次消耗宋军的物资都会给宋军带来极大的困扰。 九月五日，蒙军已经占据了辽东半岛的北部一些城池，宋军开始逐步后撤到复州城。 蒙古将领虽然认为宋军并不应该如此的不耐打，但是也没有多想，自认为蒙古大军的实力还是在宋军之上的。 双方在复州城郊大战了三个昼夜，蒙古大军最终击溃了宋军，宋军被迫向南撤退。 复州城以南已经没有较大的城池了，蒙军认为自己的战略目的已经初见成效，这位蒙古将领已经开始向蒙哥报捷。 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身后，他只是认为自己占据了先机。 而此时的宋军已经早已经登上了船只，辽东半岛以南，宋军大约五万余人他们驻守在早已营造好的几个坚固的营盘当中，他们至少可以坚持一个多月的时间。 十五万的宋军已经登上了战船，绕到了辽东半岛的北部地区，整个蒙军被包夹在了辽东半岛。 十五万的宋军已经在辽东半岛的北部地区登陆，对蒙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蒙古大军此时浑然不知，他们的后勤储备大约还有七八天左右，此时的十万蒙军正在猛攻宋军在辽东半岛南部的营盘。 那些营盘已经修筑了半个月之久，水泥铸造的栅栏非常的坚固，蒙军无法迅速的突破宋军的防守。 宋军的城防十分的坚实，而且还配备了一些作战器械，蒙军的每次进攻都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蒙军猛攻四五天，却发现没有后勤补给的到来，这让蒙军将领也十分的担忧。 蒙军将领在想是不是他们的后勤线路出现了问题，比如说宋军突破了关隘的防守，斩断了蒙军的补给线。 为了确认情况，蒙古将领派出了几路斥候，向北部地区探索。 可惜的是，连续过去了好几天，没有一个斥候成功回到蒙古大军的营帐当中。 这位蒙古将领对此种情况非常的大惑不解。 于是亲自率领轻骑营向北部探索而去，当他们到达了复州城郊北部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数万宋军。 蒙古将领大为惊骇，他们竟然被宋军抄了后路，难不成是宋军突破关隘后，十数万大军将他们包围在了此地？ 不应该啊，他明明像蒙哥报信了，大汗是不会允许宋军突破关隘的。 那这支宋军究竟是怎么来的？这时候蒙古将领意识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它被完全包围在了这里。 这里有着十万大军，算是蒙军绝对的精锐主力，如果这支部队被歼灭的话，蒙军将会遭遇巨大的挫折。 蒙古将领心惊胆战，此时的他不敢冒险，为了不让宋军发现他开始缓慢的准备后撤，他已经找好了突击的方向。 他准备沿着辽东半岛的东北方向，向着三大部地区突围，那样的话就可以和游弋在草原上的蒙古大军会合。 如果蒙哥大汗发现宋军突破了那些关隘的防守，一定会派遣援军来接应自己的，蒙古将领对于这一点还是非常自信的。 可惜的是宋军并没有突破那些重要的关隘，蒙哥现在还在蒙蔽在鼓里。 蒙哥收到了蒙古将领的线报，说是击溃了宋军，让宋军朝着辽东半岛以南撤退。 蒙哥狂喜不已，认为终于可以挫败一次大宋的阴谋。 他又怎么会想到，此时的蒙军十万大军已经被团团包围在辽东半岛之上。 而蒙古将领还在等待着他的支援，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蒙军已然取得巨大的胜利，二十余万主力大军是否该前往幽云地区阻击宋军的援军。 蒙古大汗和蒙古将领的想法背道而驰，这就让蒙军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九月中旬苦等久已的蒙古将领最终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决定率领大军向北突击。 可他们刚刚离开，就遭遇到了二十万宋军的南北夹击。 宋军也有这四万的铁骑部队，四万铁骑汇聚成了钢铁的洪流，从北部冲刷而下。 蒙军的铁骑部队这次随军前来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步军。 大宋的重型铁甲突击骑兵向着蒙古部军的圆阵发起了冲击，将蒙军一分为二，随后二十万宋军一拥而上，彻底包围了这支蒙军。 蒙古将领身陷绝望之地，只得率领着自己的亲兵以及部分的蒙军士兵，来回突围。 激战三昼夜之久，蒙军在山谷中，大败而归，十万蒙军只有四万余人，向东北方向溃退。 他们的身后有着近二十万宋军的围追堵截，他们并不确定自己的命运。 宋军甚至为了动摇这逃离的蒙军的军心，公开发表声明，只要蒙军愿意放下武器，绝不会为难他们。 蒙军被围困了十余日，最要紧的问题还是粮草后勤的问题，他们的奶酪，牛羊都已经吃完了。 又饥又饿之下，不少的蒙军最终放下了武器成为宋军的战俘。 宋军以最卓越最迅捷的速度收复了辽东半岛地区，和幽云地区形成了东西呼应之势。 对于那些重要的关隘，在辽东半岛和幽云地区宋军两面夹攻之下，不到十天，那些关隘便旋即告破。 第二百四十章 罢兵 赵与芮带领着宋军拿下了辽东半岛地区，这里有着优良的港湾和不少的资源储备。 当然了，现在的人们还没有对这里进行开发，对于宋人来说这里还是一片比较荒芜的地界。 宋军云集在辽东半岛的北部地区，蒙古大军溃散之后，只有少量的游骑还在四周游弋。 要想开发这里的地界，要做的就是填充人口，然后调集资源搞建设。 可惜，现在是宋蒙开战的时刻，更多的是要发挥战略职能而非经济职能。 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的话，那个时候倒是可以着重进行经济建设。 现在一切都为了宋蒙之战而准备一切都为了服从大宋的战略决策，暂时的牺牲一些经济上的职能来保证战略的重要性。 辽东半岛是大宋进攻三大部地区的重要根据地之一，它能够为前线提供补给。 三大部地区未经开发，仍然可以说是不毛之地，大部分地区都是草原，还没有进行广泛的种植，人烟稀少，在那里作战非常难以补给粮草、军械等物资。 大宋虽然占据了辽东半岛的有利态势，但并不可以说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对于如何进攻三大部地区，赵与芮没有任何的把握。 三大部地区和辽东半岛不一样。三大部地区的战略纵深非常的长，足足千里之远，如果宋军远程奔袭作战的话，很容易就蒙古骑兵给全部歼灭掉。 迄今为止大宋从来没有打过一场巨大的长距离奔袭作战。 可以发现宋军的作战大部分都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作战的，从来没有长距离的迂回运动奔袭作战。 一旦距离过远的话，蒙军的铁骑就会抄击宋军的后勤及退路，将宋军围困在大平原之上难以动弹。 宋军一般不会和蒙古铁骑进行这样的作战，但是现在蒙军已经没有那种城池林立的地区让宋军来攻打了。 蒙古现在控制的地域是漠北草原和三大部的草原，这两块地方非常大，其中很多的地区都没有什么人，基本都是一些游牧部落，所以宋军的进军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困难的。 如果宋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三大部地区，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入漠北，活捉蒙哥，那样的话倒是很快就能将三大部地区纳入版图。 可惜这只是一个不可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宋军，虽说铁骑的数量比蒙军还多了一些，但是目前宋军的物资已经十分匮乏了。 这次出兵辽东半岛地区又把大宋一年的家底给耗的是个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一分钱，一粒粮食拿出来支援战争了。 原本计划的北上三大部地区的作战行动被迫取消，赵与芮率军返回了幽云地区，辽东军则负责在辽东地区着手建立防御工事。 辽东半岛的局势很快便稳定了下来，蒙哥的蒙古铁骑在三大部地区游弋，让宋军也没有机会攻进去。 于是这一年的冬天，蒙古的使者前来大宋求和，双方暂时同意罢兵两年，各自恢复实力，以现有的疆域为界限。 蒙古的兵源严重不足，因此需要两年的时间来训练，以期再恢复一支可以作战的主力大军。 大宋的部队虽然不少，但是物资十分的匮乏，粮食储备，金银储备，军械物资储备都严重的亏空，很多的储备甚至还出现了负数。 像金银钱帛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向富商征集的，粮草也有几个大的米商，将粮食无偿捐赠给了大宋朝廷。 这种情况必定不能持久，为了维持朝廷的威严，朝廷是不能够失信于民的，即便是义商们无偿捐赠的东西，大宋也会要给他们一些补偿，最好的情况还是能够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一个国家若失信于民，那必定不能长久，很多的朝廷之所以覆灭便是源于此，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视人民的力量。 端平四年的大宋就是在此等环境下度过的，这一年，虽然朝廷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但也夺回了辽东半岛地区。 这进一步的激发朝野的士气，百姓和将士们越发的对大宋有信心，并且认为大宋可以完成驱逐漠北的伟业。 大宋的将士们越发的意识到，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了，留给大宋将士们斩敌立功升级爵位的空间也不多了。 蒙古大军的士兵总数也只有三十余万了，就算是三个是宋军士兵分一个蒙军士兵，那也不够宋军士兵升一级爵位的。 现在大家作战都能够得到爵位，都能够光宗耀祖，一旦蒙军被彻底被歼灭的话，大宋的士兵又该如何升爵呢？ 以前在家种地未必能够生活富足，现在参军了，只要能够斩一级敌军就可以升一级爵位，此等好事大家都抢着来做。 因此在这几年和蒙古铁骑的作战当中，不少的士兵升官得爵成为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说话也硬气了许多，站在外面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往常他们的战斗力十分的低下，乡亲们都在背后戳着他们的脊梁骨来讥讽他们。 现在他们走出门，乡亲们一看是大宋的士兵，无不打心眼儿里敬佩他们，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士兵们都是大老粗，不懂得什么诗书礼仪教化，他们只懂得为家里挣更多的钱财田亩，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功。 就算是士兵的家眷们也不落人后，他们并不是依靠的士兵们在战场上的拼杀才能够过上富足生活的。 他们和普通百姓一样，也有着自己的方法，只要他们上交给朝廷的粮食超过规定数目的一倍，也可以升一级爵位。 人人都能立功得爵，这样普通老百姓才能更加的有干劲。 得到爵位，除了能够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之外，还会享受到一些福利待遇，比如说，学堂的优先进入机会。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识字，大宋的识字率并不高，但是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是大老粗，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文化水平。 只要立的功够高，升三级爵位，就可以有专门的教书先生负责教他们读书。 虽说未必可以成为一名大儒或者是非常有文化的人，但是基本的识字，认字，写字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识字率低下的年代，哪个国家的识字率更高，那么他们就会诞生更多优秀的人才。 大宋的识字率，还不到十个百分点，因此大宋还有着巨大提升的空间。 若是赵与芮在自己的任职期间将大宋的识字率给提上去的话，说不定未来的大宋还能够更加的繁荣昌盛。 基础设施的建设也在继续的推进，大宋的北方部分地区没有修建水泥道路，因此运输有着诸多的困难。 正好有着趁着这两年的停战时间，大宋可以将基础设施建设铺满大宋的每一寸土地。 不断的加强地域之间的联系和商品之间的沟通，是让大宋的经济实现不断的飞跃。 打仗打的就是钱，没有钱的话，怎么打仗呢？ 尤其是三大部地区的草原和漠北地区的草原都需要非常多的铁骑部队，他们消耗的粮食钱财那可不是步军能够比拟的。 宋军的步军开始裁员，甚至是直接由步军转换为骑兵部队。 大宋目前的铁骑数量总数约为二十余万，要想真正的彻底征服大蒙古国，那就需要更多的铁骑，压倒性的铁骑优势，才能让赵与芮有把握获胜。 赵与芮打算在幽云地区、辽东地区，以及原本西夏的地区，募集一些士兵开始训练铁骑，由他们组成的体积部队战斗力必将十分强悍。 现在朝廷的资源比较紧张，可是穷什么都不能穷骑兵的建设。 赵与芮打算在这两三年的时间之中训练出总数超过四十万的铁骑部队，这支铁骑部队将是赵与芮踏平漠北草原最大的依仗。 大宋这边已经来了不少的蒙古战俘他们可以帮助改良培育马种，同时提升大宋的骑马技术和射箭技术。 一旦大宋的铁骑部队训练完成，那就是蒙古人最后的决战期限。 当他们彻底丧失草原的主场作战优势和铁骑部队的优势时候，他们的一切骄傲都会被彻底的践踏。 到那个时候宋军就可以来去自如的进入漠北草原就可以出现在大汗王庭面前向他们耀武扬威。 当然，这还是比较久远的事情，没有几年时间很难达到那种程度。 蒙古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也会恢复实力，并且会去整合四大汗国，如果没有四大汗国的支持的话单凭蒙古人自身是很难以抵抗大宋的进攻。 四大汗国，距离大宋非常的遥远，如果可以拉拢的话，可能唯一能够站在大宋这边那边是察合台汗国。 当然外交上的努力只能够是暂时的，最重要的还是谁的拳头够硬。 蒙古的铁骑强悍归强悍，可远远没有当年百战之师的模样，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让人畏惧，让人胆寒了，现在的大宋铁骑足堪一战。 第二百四十一章 筹谋 宋军虽然和蒙军罢兵休战，但并不意味着大宋就会懈怠下来。 为了让大宋的朝臣们不轻易的放松下来。朝廷作出了一项重要的决议。 自端平四年开始，如果不能踏平蒙古的话，大宋的首都将永远的迁都到汴梁城。 北方的汴梁城，深受蒙军铁骑的危害，如果大宋不能够守住幽云地区，蒙古铁骑就会突入到中原，对大宋的都城构成威胁。 此举是极具战略意义的一步。 究其原因大宋的原来的首都，在远离战场的临安，朝臣们都不会知道战场上的险恶。 一些文人儒生他们不了解士兵们浴血拼杀的痛苦，会在背后搞一些操作，这对前线的将士来说是诛心之举。 前线的将士们舍生忘死的浴血，凭啥让后边的人在享福的同时，还在背后还捅一下刀子？ 这样的人不把他们放到前面，让他们去感受一下，难道让他们在后边吃饱饭享福吗？ 赵与芮又不是大善人，他不会养这些社会上的蛆虫，他只会将它们放置在前面，让他们感受一下那边的痛苦，让他们明白将士们的浴血拼杀所带来的折磨。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不思进取的朝臣都会在背后捅娄子，但是他们一旦失去了奋进的心就会使朝廷的行政效率减缓延误军机。 他们需要一些动力，需要一些外在的因素去刺激他们，不能掉以轻心，随时兢兢业业，才能够使大宋的朝廷高效简洁。 而这动力就是外来强敌的威胁，如果在临安他们是感受不到蒙古铁骑的威胁的，而如果在汴梁，稍有不慎，蒙军就有可能突破到汴梁城下。 其根源就在于汴梁城附近，四周都是平原地区，无险可守，一旦蒙军突破了幽云地区，那么通向汴梁道路将再无险阻。 以前的大宋还拥有汴梁城的时候，都是在汴梁城囤积大量的驻军来拱卫汴梁城。 靖康之难爆发之前，大宋在汴梁城附近云集的禁军部队大概有九十七万万人，士兵数量非常的庞大，但仍然没有抵挡住金人的攻击。 当时的宋军质量不够高，只能以数量的优势来弥补战线的缺失，但现在不一样了，宋军的作战能力有了飞速的提升，能够担当的起守卫汴梁的任务。 汴梁城附近，只有北河军的十万人负责驻守，如果蒙军主力真的突破幽云地区的话那些不思上进的朝臣也会感受到危机和恐惧吧。 赵与芮的目的就是这样，在上层建筑上打下一块牢固的根基让他们都明白危机就在眼前，被迫上进，被迫去努力工作，恪尽职守，各司其职。 一个朝廷如果懒惰了下来了，那他离倾覆就不远了，一个朝廷若想要长久的存在，它需要君王的励精图治，需要朝臣们的恪尽职守，互相配合。 这里面更重要的就是心气儿，人的心气儿不能散，否则的话大宋朝廷就有可能因此而堕落。 古往今来无数的朝代，无不是因为自己内部的崩塌而导致的外力的影响，实际上根源还是因为自己太弱。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即便外敌再强又有又能如何呢？ 大汉朝期间匈奴人战力强不强？非常强，但大汉依然打出了一汉敌五胡的骄人战绩。 大唐时期的突厥人强不强？很强，但大唐不一样将突厥给打倒了吗？ 而这些朝代真的流传千古了吗？没有他们并没有延续下来，根源就在于他们的内部开始崩塌，他们自己人将自己的长城给拆毁了。 大宋绝不能立刻的就重蹈覆辙，虽说社会的演变，很有可能最终会导致大宋朝廷的堕落与腐朽，但是这个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现在大宋朝廷非常的清廉明正，将士们三军用力，朝臣们兢兢业业，无不在为大宋的中兴而奋斗。 大宋在端平四年的时候，实现了经济上的腾飞，年入超过了两万万六千万贯。 不仅是经济上有了巨大的飞跃，粮食产量也提高了三成左右，因为北部地区开始种植小麦并写出实现了第一年的增收。 不少的老百姓都因此过上了比较富足的生活。 因为北方地区经过长期的战乱影响人烟稀少，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拥有非常多的土地。 虽然小麦的亩产没有南方水稻那么多，而且一年只能一熟或两熟，这对农民的收入确实有着不小的打击。 可是耐不住地比较多呀，你在南方的时候，拥有一百亩地来种水稻，而你到了北方地区，由于这里的人少地多，所以每个人可能有两百亩甚至三百亩。 更有甚者，一些将士、将领的家属，因为驻守的地方在北方，于是把家眷也迁了过来，依靠他们的军功，换取了大量的农田。 不仅是百姓们的粮食收入增加了，朝廷的粮食收入也得有相应的增长。 朝廷的军功爵制度并非专门指给军功的，农耕同样可以晋升爵位。 缴纳的粮食超过官府规定数目的一倍，也可以晋升一级爵位，因此农民们有着大量的土地，耕作的也会更加努力。 中原地区历来以精耕细作而出名，大宋的百姓对于如何培育水稻，如何培育作物都非常的有研究，因此亩产有着非常大的提升。 原本在赵与芮的认知中，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够筹备一次出兵所需要的粮草。 赵与芮所计算的只不过是根据大宋的亩产和税收来计算的粮食产量。 赵与芮严重的低估了大宋百姓们对于爵位的热枕和耕作的热情 蒙古的士兵不多了，留给宋军将士们的机会也不多了。 但他们并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在和平期间可以进行屯田。 大宋并不要求士兵们每天都要训练集训，只要定期的组织起来进行合练，不把老本行丢掉就行。 其余的时间宋军的将士还是稍微有些自由的，他们可以回家帮着务农，既然他们有时间帮助家里种植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多种一些粮食来年交更多的粮食挣个爵位呢？ 就这样大宋的粮草征收比原本的预计粮草征收高了整整五成，这让大宋的粮草储备比原来更加的丰厚。 这样大宋可以将预定的攻击计划向前提前很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大宋就要立刻开战。 两年的时间对大宋来说还可以准备更多的东西他们并不急于向北进军。 打临时打乱预定的计划，只会使自己的步子更变得更加的紊乱。 对于赵芮来说，他更希望将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超出预定计划的情况，毕竟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不确定就意味着危险，就意味着有可能会失败。 现在的大宋已经不是以前需要如履薄冰，一次都不能输的情况。 大宋已经可以承担得起失败，并且不会畏惧失败。 在中原地区山地等多处地方作战，宋军仍然有着主场优势。 因为大宋和这里的百姓有精神纽带的相连，他们有着共同的文化，有着共同的吃穿饮食，因此并不能说是客场作战，甚至可以说是主场作战。 然而漠北草原和三大部草原地区就不一样了，大宋并没有涉足过那里的地方，那里的人民和大宋的联系也不密切， 在那边作战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赵与芮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在那里所向披靡。 大宋的铁骑说实话还没有在实战中证明过自己，还没有证明过可以独挑大梁。 骑兵的作战在大宋的作战序列中往往配合着步军同时推进。 但是三大部的草原地区和漠北的草原地区，那就需要完全的骑兵作战。 总不可能依靠步军那每天不到五十里的行军速度在大漠上奔波吧。 骑兵的作战机动性非常的强，因此在大漠作战中拥有非常强大的运动优势。 漠北草原跟其他地方作战不同，那里的取水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方便。 打个比方，比如你在中原地区作战，你肯定会寻找一些河流，在河流附近就近取水。 取出来的河流水再经过烹煮，就可以得到较为干净的水，这样并不会引起太多的疾病。 而且河流的位置都非常的详细，非常的容易找到，并不会造成水源上缺失的困惑。 但在大漠作战就不一样了，漠北草原虽然号称有着丰美的水草地，但很多地方都非常的干枯。 要想在那里作战，水源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些水源的位置非常不容易找到，想要寻找的话就需要当地的向导靠着斥候探索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当地的向导你又不确定是否是蒙古大军的奸细，是否会被诱导向预定的埋伏地点？ 总之这一切都困难，重重想要在漠北作战，后勤的问题远远大于作战战斗力的问题。 当年汉武北伐的时候，霍去病和卫青各率五万铁骑出发，他们身后是五十万步军负责保障他们的饮食。 这样的消耗实在是太过庞大，而且当时的匈奴并没有如今的蒙古这么强大。 对付蒙古所需要耗费的军力与物资，将远远超过当年的大汉。 第二百四十二章 物资准备 既然耗费的物资那么大，就那么就需要准备一大批的战略物资。 首先便是粮草准备，一个骑兵人吃马嚼一天大概要吃十二斤的粮食，而大宋聚集的铁骑部队超过二十万之多，预计到时攻击蒙古草原的将超过三十万铁骑。 那么每天就要吃掉三百六十万斤的粮食。三百六十万斤的粮食大约是一万八千多石。 大概要准备三个月的口粮。 三个月的口粮大概是一百六十万石还要多的粮食。 而大宋的南方水稻田平均一亩单产约为六石左右，那么就需要二十多万亩的土地来来供给那些人的粮草消耗。 这对大宋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这个问题没有办法绕过去，必须要解决，如果将士们连饭都吃不饱的话，如何能爆发惊人的战斗力呢？ 大宋和以前相比，战斗力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十分的完备。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能够有大宋这样的后勤保障输送功能。 大宋对于后勤保障的重视程度非常之高，设立了专门的部队来护送粮草的押运保证，每一次开战都能让士兵们吃饱饭再上战场。 哪怕是蒙军作战，例如在三峰山之战的时候，他们的粮草储备就不是很多，他们能赢全赖天助。 然而作战总不能永远只靠这些不确定的因素，能把握住的一定要尽量的把握住。 蒙古大军的后勤之所以问题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奶酪的发明的确给他们减轻了不少的后勤压力，他才让他们从漫长的补给线当中坚持了下来。 而且蒙古大军非常适合在极端情况下的作战他们的士兵在草原上长大气候比大宋的中原地区更加的恶劣，所以他们的忍耐力非常的强悍。 深入漠北草原进行决战的话，大宋的军队就要面临着极端地形和极端天气的作战，这对宋军士兵来说十分的不利。 宋军士兵没有在如此极端地形生活的习惯，他们喜欢聚集在平原地区，以耕作为生。 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有着天然的对抗性，游牧必须来劫掠农耕文明的产物才能够发展壮大。 农耕文明衍生出来的士兵如果想要北伐的话，就要以综合国力来碾压他们。 游牧民族虽说不是全民皆兵，但民风彪悍，非常适合军力上的提升。 事实上大宋能够在和蒙古的作战中屡战屡胜，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综合国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虽然在冷兵器的时代，纯粹的军事能力，甚至比综合国力的对抗更加占据优势。 可是经济上的腾飞，后勤保障的供给以及军械的技术代差都让宋军有了战胜蒙古铁骑的信心和实力。 没有这一切的话，宋军拿什么跟蒙古铁骑去作战呢？拿什么意志来战胜他们呢？ 到了现在，蒙古的势力已经被压缩到了一定的范围以内，他们的国力已经没有以前强盛他们的军队因为没有以前壮大。 草原的经济产出毕竟有限，因此蒙古绝对供养不起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他们势必要裁撤掉一些步军来保障自己在草原上的优势。 这对大宋来说也是一样的，大叔已经没有了，对步军有的那么严，客的需要，所以不需要太多的步军来防守，只要守备长城边线就可以了。 主动进攻还是需要铁骑部队，现在大宋的总兵力超过了一百余万，而骑兵部队总数大概约为二十万出头。 不仅需要步兵转化为骑兵部队，一些年老病弱的士兵也可以告老还乡回去务农了。 大宋对这些退伍的士兵，还是有着相当好的优待的，他们可以选择一片自己的土地建立庄园来进行耕作。 虽然他们无法上阵杀敌来争取爵位，但是他们精耕细作同样能够争取爵位，光宗耀祖。 因此宋军的对于裁撤老弱的抵制并不是很强，大部分的士兵还是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乡。 大宋对于北方地区耕作的人是有优待的。 北部地区人烟稀少，一些退伍的士兵如果选择在北部地区建立庄园和农田耕作的话，那就可以有着双倍的田亩奖励。 这一切都对于大宋的士兵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不少的士兵愿意回去进行工作，从此摆脱戎马生涯的生活。 经过一番整治之后，大宋的总兵力下降到了八十万左右，同时在建制的骑兵达到了三十万出头。 来年这三十万铁骑就可以前往漠北草原和三大部草原与蒙古铁骑主力进行作战。 当然要想主动出击，最关键的还是要防守给力，宋军绝对不能让蒙军突破长城防线。 但是在漫长的长城上进行固守，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长城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天然分界线，游牧铁骑并不是无法进入长城，长城的最关键作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不少的蒙古铁骑，他们越过长城之后，哪怕劫掠一番，抢到了不少的战略物资，但他们无法在这里开辟疆土，将这里变成他们的牧场，他们还是得要牢牢的退回到自己的草原地区。 因此守着整条战线并不明智，宋军还是坚持当年余玠建立的山城防御体系的观点，守点不守线，在几个重要的地区建立山城，一旦蒙军选择从长城防线突破，那么就回到山城当中防守。 大宋建立的山城防守十分的坚固，因为用水泥材料进行加固之后，城墙非常坚实，蒙军是无法突破宋军的防御的。 这就让赵与芮等人有了主动作战底气，步军的一些精锐士兵转换成了骑兵部队，同时一些著名的将领也从防备任务中脱离成为了骑兵部队的主将。 名将们纷纷调集过来，重新担任了骑兵部队作战的统治，负责统领骑兵进行长距离的奔袭作战。 赵与芮原本的老部下也都纷纷的加入了铁骑部队的作战序列当中。 超过三十万的铁骑规模，日常消耗非常大，但他们的战斗力也得到了保证。 单论骑射技术，以前骑射时，射箭十次能够命中三次已经实属不易，而现在的宋军骑射准度大幅度提升，命中率提升了整整一倍。 那些作战器械的准备倒是用处不大了，诸如铁火炮三弓弩炮回回炮这些攻城器械在草原上的用处并没有之前的用处大。 宋军生产铁火炮的产量开始下降，因为不是非常的迫切需要，只是将他们武装到那些山城防御城池当中即可。 现在宋军所需要准备的物资便是战马，粮草以及犒赏士兵们的钱。 大宋的财政收入年年攀高，取得了不少的金银财货储备，仓库里的钱，新钱压旧钱，就连串钱的绳子都被磨烂了。 钱虽然累积起来了，但也不能够乱用，毕竟钱是不顶用的，一打仗就会被消耗掉。 当然这只是一年积累的家底，现在的钱明显是不够用的，至少还要再积累两三年的时间。 除了物资的准备，士气上的准备同样重要。 不少宋军将领和将士还没有做好深入大漠作战的准备，他们对大漠缺乏必要的认知，对草原如何寻找水源也一头雾水。 没有做好这些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准备，就贸然去作战，那简直就是给蒙古人，送战马，送粮草，送物资的。 赵与芮可不是后勤大队长，这种事情他可不会干的，他要的是要彻底打击蒙古人的骄傲和士气。 将领学院已经明显不满足与现在的需求，因为讲课的范围太小 赵与芮等人在全国建立了数百所专门讲述草原基本知识的军事学堂 彭大雅曾经出使过大蒙古国，他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的了解，他专门修订了一些书籍供大家参考，以求让更多的将领学会在草原上求生并作战的知识。 关于草原的知识有很多，比如如何寻求水源。 除了在草原上寻求水源外还要辨别方向，草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能够辨别方向，因此可以依赖的只有北斗七星。 如果在草原和荒漠上迷失了方向，那么将是非常可怕的，众所周知当年的李广就是总是在草原上迷路，所以一直没有封侯。 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就会被蒙军抓住机会进行包围和歼灭。因此每一支部队都需要辨别方向的能力和经验。 这就对作战指挥员的要求非常高，而且除了作战指挥员以外还需要参谋团的尽心尽力，他们需要帮助指战员指出正确的方向。 大宋对于作战指战员的培训还是很成功的，他们虽然文化水平还不是很高，但是能在地图上认出具体的方向和方位，而且能够根据等高线图判断哪些地势比较适合冲击，哪些地势比较适合防守？ 赵与芮深刻的观察了这些人的培训状况，约莫估算大约一年以内他们就能对草原的一切进行熟悉，并且熟练的运用。 同时为了加强将士们对草原的理解，每一支部队都要按时向的草原地区进发，前往那里探索，每一个人每年都必须要担任至少三次的斥候任务。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进军三大部 斥候任务是最能锻炼士兵综合素质的任务。 一般当斥候的士兵无不是一个部队里边的绝对精锐，因为一个斥候他要有侦察情报的能力，判断地图的能力，还要能够对战局做出一定的分析。 在没有雷达和无线电的古代，斥候就是一支军队的眼睛，一支部队如果失去了眼睛，那么如何才能够取得作战的胜利呢？ 一般在大宋部队里，每一个将官的提拔都是先从斥候做起的，如果他想成为一个营指挥使，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将领，那么他必须要有斥候的经历。 大宋之所以非常的重视斥候的训练，原因就在于此。 和蒙古铁骑相比，宋军在机动性上以及迂回作战的战术应用上都不如蒙军。 因此如果想要追上蒙古铁骑的迂回作战，机动作战的话就需要斥候发力。 一个优秀的斥候，他能够判断出敌军运动的方向，从而给自己的指挥官以正确的情报，甚至是警醒。 斥候虽然是战场上的小人物，但却是能够影响一个战局的关键。 除了这些军事上的准备和物资上的准备，大宋开始按部就班的规划县治。 一些民生上的建设也被重视起来。 比如黄河的走向，原本是流向淮河流域的，而现在大宋准备将黄河引向北清河，也就是近代黄河的流向。 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黄河的泛滥，减少河水对周边环境的冲刷，从发展附近农业，减少黄泛区的影响。 百工商贸在大宋的倡导下，也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一些外国的使臣前来朝贡大宋的时候，都想与大宋的港口通商。 赵与芮领导下的大宋丝毫不排挤外来的商客，主动的开铺和外来的商贩进行贸易。 这些年的战争让大宋损失还是非常大的，从外部收取一些金银财宝，正好能给大宋朝廷补血。 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都是那些商客们非常向往的东西，他们都大力的收购这些物品，而大宋并不缺这些东西，因此赚取了大量的金银。 端平五年的岁月就是和平的发展，没有其他的事情，大宋主要是进行了一些商贸和农业上的建设。 一些地方部队开始裁撤，比如说水军。 接下来大宋要在漠北草原和三大部草原作战，因此不需要太多的战船。 但是大宋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些船只，这些船只稍加改造就能够变成优良的商船。 现如今的大宋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一些，商人甚至涉足了南方的一些大陆和岛屿，对那里有着一定的认知。 大宋开始积极的鼓励海上商贾，让他们购买船只，从而出海，去寻找财富。 大宋可以借给他们船只，并且征收低廉的关税，让他们能够有空间去大展手脚，从而为大宋谋求福利。 大宋的战船超过六千多艘，而现在用处并不大，因此将其中的四千五百艘战船全部转化为了商船。 同时征集了四千多名商贾以及一些大商会，让他们派遣探险家前往远洋进行探索。 将水军的战船解散四分之三后，大宋可以节省一笔巨额的水军维护费，然后这笔经费就能够运用到民生或者是骑兵的组建之上。 虽说现在大宋的重点在骑兵作战，但是大宋并没有完全的舍弃掉步军，步军还是可以发挥一定作用的，比如说防守关隘，城池以及后勤的运输保障。 步兵除了在作战以外，还可以进行屯田帮助边境的百姓们进行种植，可以有效的减少蒙古铁骑在外围的骚扰。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了，真正的战争即将到来，宋军的士兵早已枕戈待旦，他们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唯一还欠缺的就是完整的体系部队建设完毕。 端平五年期间，大宋的铁骑部队从原来的二十四万出头发展到了三十二万，已经开始具备大规模骑兵作战的能力。 而且原来的和步军协同作战的骑兵全部被调离了出来，成立了单独的骑兵军团，他们开始熟悉纯骑兵作战的战术，摆脱步军的影响。 骑兵的整体作战的要求更高，协同性要求也更高，虽说大宋的士气很高涨，但是战斗力仍然需要进一步的提升。 端平六年年初，大宋的铁骑部队人数继续上涨，但是训练的新兵还不宜迅速的投入作战。 实力上涨的宋军已经认为自己可以朝着蒙古发起一定的试探性进攻。 宋军调集了二十二万铁骑云集在辽东地区，随时准备向三大部地区挺进。 蒙古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准备，蒙哥在这几年间励精图治，将原本残缺不堪的蒙古大军进行整合，现在的蒙军士兵总数超过了三十五万，而且全部都是铁骑部队。 现如今蒙军已经不再需要大量的步军，他们需要重组骑兵，需要在草原上，与宋军决一死战。 他们有他们的社会体系，有他们的部落架构，一旦宋人来统治他们，他们就将会失去自己的自由。 这些牧民从来都不希望被宋人所统治从来都不希望纳入宋人的版图。 蒙哥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情绪，将他们集结了起来，让他们重新拥有了强大的战斗力。 三大部地区人烟稀少，宋军的铁骑在辽东半岛云集，同样的蒙古也调集了二十五万铁骑朝着三大部地区挺进。 宋军剩余的十万铁骑在长城防线以南。 借此来威胁漠北草原，不让蒙军的全部主力向三大部地区出发进发。 双方争斗的焦点终于云集在了三大部，这里是两年前的宋军就想拿下来的地方，如今再次成为了赵与芮和蒙哥大战的焦点。 宋军的二十二万铁骑自端平六年三月初出发，从幽云地区到抵达辽东半岛的辽阳府。 蒙古的二十五万铁骑也于三月出发，从弘吉剌部向东行驶，越过了嫩江，越过了草原，越过了山脉，一直抵达了上京和会宁府地区。 双方主力相距甚远，谁都无法猜到对方的进军路线，但是他们共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去占领更多的地盘，而是为了打击到敌方的主力大军。 三大部地区草原太过繁茂，暂时占领实际上经济意义收益其实并不大。 他们选择在这里决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击溃敌方的主力部队。 宋军纯骑兵作战实属首次，因此宋军的将士们都十分的紧张，并没有太多的经验。 可以说这一次想赢实际上十分困难，在赵与芮看来，这次以练兵的可能性更大，只要不大败而归，实际上都可以接受。 但是为将者在面临作战之前，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大军取得胜利。 二十二万万铁骑部队分为七个部分，其中每一个部分拥有三万铁骑，赵与芮所在的中军拥有四万铁骑。 七支骑兵作战主力，由各自的将领负责管辖自己的铁骑。 霍青云，曹友闻，王坚，彭大雅，余玠，孟珙，赵与芮此七人各率一支主力体系，在宽大正面上肆意突击自行选择作战目标进行作战。 七支主力大军，分为七路，从不同方向出击，从而让蒙军摸不清宋军的主要动向。 蒙军的铁骑数量跟宋军相当，甚至更多一点，但是骑兵作战从来不能将骑兵窝做一团，一股脑地聚在一起。 骑兵作战必须依靠宽阔的地形在宽广的正面上，梯次冲杀展开最大规模的冲击优势。 如果将十数万铁骑窝在一团，看似规模宏大，实际上反而限制住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抱团作战并不是骑兵的理想作战方式，这样反窝兵力是在自己对自己动手。 蒙哥也不傻，他自然知道这样是不适合骑兵作战的，于是他也将二十五万主力铁骑分为了五个部分。 每个将领各率领五万铁骑，他自己也率领五万铁骑，从五个方向出击，寻找宋军作战趁机将宋军部队全部歼灭。 蒙古铁骑在战场上的把握还是十分强悍的，他们有着充足的情报以及对地形充分的了解。 宋军虽然在天网帮助下，对这一片草原地区的地形有了一定情况的了解 但是之前毕竟是纸上谈兵，哪里有在战场上学习的快呢？ 地图就算再精确也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只有自己感悟过才是真正自己的东西。 因此在第一天出击的时候，宋军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余玠率领的三万铁骑部队在咸平府以西的江边遭遇到了一支蒙军铁骑。 蒙军铁骑数量更多，战斗力更强，双方一交战，蒙军铁骑就利用自己骑射的优势游弋风筝宋军，让宋军损失惨重。 好在附近彭大雅的骑兵距离很近，向着蒙军铁骑的后包抄，两军合围之下才让这支蒙军铁骑撤走。 若是彭大雅的援军距离太远的话，蒙军铁骑极有可能歼灭余玠的主力铁骑部队。 每一路进击的宋军铁骑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干扰，这让宋军铁骑的前景充满了灰暗。 同一时刻蒙哥充分的利用自己优势调兵遣将，对于他们的作战状态蒙哥还是十分满意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宋军首败 总之初期的作战对宋军来说极为的不利，宋军的铁骑部队并没有占到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宋军的各部在作战的时候并没有讨到便宜，因为蒙军对于骑兵作战的了解实在太深刻。 宋军的铁骑从丹东出发，一支部队沿着江水北上，到长白山西北部遭遇到了一支蒙军铁骑。 曹友闻的主力铁骑和蒙军的主力铁骑交战三昼夜之后，宋军以较大的损失撤出了战斗，宋军的进军路线完全被封锁住。 接下来彭大雅，王坚，孟珙的三只主力铁骑部队朝着宋瓦江附近的蒙军铁骑主力发起突击。 那里的五万蒙军铁骑，就正在被宋军的三支铁骑部队九万团团包围。 宋军主力铁骑采用迂回作战，从三个方向包抄了蒙军的退路。 蒙军暂时无法将兵力完全展开，只能困在中间肆意的冲击，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突破宋军铁骑的包围网。 五万铁骑，化为灰色的洪流在宋军中央来回腾挪，但无论如何他们怎样努力都没有任何的进展，他们对于宋军的打击都在宋军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蒙古铁骑尝试突围，向着东北方向发起了突击，宋军紧跟其上，不让蒙军轻易的突出包围圈。 蒙军的将领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他丝毫不在意损失，就是猛烈的突击。 经过三昼夜的激战，蒙军终于在东北方向撕出来了一个口子，虽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仍然朝着那个方向撤退。 孟珙不敢轻易的放走任何一支蒙军的铁骑，于是和其他两位将领商量后朝着东北方向包抄而去。 结果东北方向的江边突然传来了战马嘶鸣的声音，旌旗雷动，两只蒙古铁骑同时出现在了宋军的东北和西北方向，汇合了那支残兵，超过十二万万的蒙军铁骑朝着宋军反突击而来。 那只蒙军铁骑佯装战败，将宋军朝东北方向诱导，同时他们占据了高坡以上冲下，利用冲击骑兵的冲击优势一举将宋军击退。 宋军此次包围蒙军的战斗并没有取得巨大的成功，反而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宋军三支铁骑部队，建制伤亡过半，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 余玠的骑兵部队在向西北方向运动的时候，遭遇了蒙军的一支主力铁骑，损失过半，向着辽东半岛撤退。 整个三大部地区唯一仅存的宋军还用还是有着霍青云，曹友闻，和赵与芮的10万主力铁骑。 而蒙军的主力铁骑仍然超过十八万之众，远远强于宋军。 宋军谋划两年的进攻三大部地区已经可以说是战败告终，因为剩下的士兵就算能够打击到蒙军的有生力量，也无法完成对三大部地区的占领。 更糟糕的是，赵与芮等人的十万铁骑，无法轻而易举地撤出草原地区，这里有着十数万蒙军的围追堵截。 各地的宋军都在向着辽东半岛方向撤退。 如果此战就这么结束的话，宋军的士气一定会大受打击，他们将永远不会忘记在草原上的惨败。 如此巨大的惨烈失败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威严以及士兵的作战状态。 为了提振士兵的军心以及士气，赵与芮和霍青云所部并没有选择向辽东半岛撤退，反其道而行之，向着北方蒙哥的主力发起了突击。 蒙哥此时拥兵五万铁骑，他正高兴的时候却发现了宋军铁骑居然从自己的北方迂回了过来，与自己悍然纠缠在了一起。 宋军铁骑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他们的方向也非常的刁钻他们绕过了江边，逆流而上，从而实现了从某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了突击 赵与芮的四万铁骑从北方发起突击的同时，东北方向的霍青云也拍马赶到，整整七万铁骑将蒙哥的主力包围在了中间。 宋军从两个坡度的方向向蒙军铁骑发起了绝命冲锋，他们战力爆棚，因为他们知道在前方的就是蒙古大汗。 生擒蒙古大汗，这是赵与芮给士兵下达的最高指令。 谁能生擒蒙古大汗，赏黄金千两，土地万亩。 拜将封侯，成无上之荣耀，光宗耀祖。 这几乎成了每个人的奋斗目标，在他们看来，那个浑身华丽打扮英姿飒爽的蒙哥就是他们未来财富的源泉。 宋军士兵英勇无畏，骑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忽忽生风，手执长槊，从山坡一冲而下。 宋军的重装突击骑兵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蒙军来不及组织轻骑兵游斗，宋军主力冲击骑兵的进攻时候，中军的主力一冲而下击散了蒙军铁骑的阵型。 铁甲冲击骑兵，直冲蒙哥的中军，霍青云的部队绕道，将蒙哥的撤退方向彻底拦截。 双方激战一昼夜，蒙哥最终带领着一万余残兵败将朝着西方向撤退，最终还是让蒙哥突出了重围，但宋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草原的作战实际上是宋军战败，宋军损失非常严重。 二十二万铁骑损失了整整八万有余，而且杀敌数量不多，蒙古的二十五万铁骑损失大约六万余人。 究其原因还是宋军在骑兵的作战运用上，实在欠妥，他们对于骑兵的战术，从来没有大规模的应用，大迂回战略，从来没有彻底的实现。 骑兵的战术还是沿用了步兵的老战术，选择了包围从而进行混战的方法，没有充分的发挥机动性的优点。 唯有在最后一次交战的时候，赵与芮和霍青云从两个方向包围了蒙哥，才挽回了部分战果，否则宋军要蒙受巨大的战损比。 但是赵与芮等人并没有失去信心，此战之后，宋军的整体实力有了一个飞速的提升，他们对于草原作战有了更多的把握。 更何况，还有十万的宋军铁骑在西部方向没有调过来，而且还有八万的铁骑正在训练当中，宋军随时都能补充有生力量。 虽然损失惨重，但宋军认为他们能够战胜蒙古铁骑，蒙古铁骑在草原上并非无可战胜的存在。 宋蒙在三大部地区的首战以宋军的失败告终，但这并不是终结，也没有结束。 端平六年夏季，重整旗鼓的宋军卷土而来。 八万铁骑全部投入了作战序列。 宋军原本上次失败后剩余的十四万铁骑，汇合了新训练的八万铁骑以及西部方向的十万铁骑，合计总数又达到了三十二万。 同样的再次调集了二十二万主力铁骑朝着三大部地区进发，留十万铁骑在长城防线威慑漠北草原的蒙古铁骑。 宋军上次损失惨重，蒙军损失的也不小，他们也折损了六万铁骑还剩余二十九万铁骑。 这一次他们无法调动更多的部队，蒙哥决定调集二十万蒙古铁骑前往三大部地区与宋军再度交战。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在三大部的草原重新展开一场实力的争夺。 上一次的宋军虽然损兵折将，但并没有完全击垮宋军的士气，反而让宋军越战越勇。 究其根源在于宋军非常注意保护士兵们的战后抚恤工作，每一个家庭都得到了抚恤。 虽然这并不能告慰已经逝去的灵魂，但这起码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他们的家里有了保障。 蒙古铁骑的威胁一日不除，整个大宋的百姓就一日在敌人的钢刀威胁之下求生。 重整旗鼓的宋军铁骑亮出了自己的钢刀，亮出了自己神骏的马匹，重新准备部署作战计划朝着三大部地区挺进。 这一次七位宋军将领重新召开了最高作战会议，他们充分的研究了当地的局势。 草原地区虽然非常适合冲击作战，但是，宋军的作战思维不能僵化。 不执着于一支军团的包围与搏杀。 上一次大战当中蒙古大军利用的就是宋军企图围歼一支蒙古铁骑的侥幸心理。 利用了宋军这样的心理，从而将宋军的主力诱导过去，实现了从高坡冲击低坡的冲击优势。 这一次宋军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赵与芮认为宋军更应该学习游牧的战法，以打击敌方有生力量为主。 穷寇勿追的道理还是非常重要的，当他们已经开始逃亡甚至损失惨重的时候，没必要将他们彻底歼灭。 因为蒙军的作战思路非常的清晰，每一支铁骑部队身后必然存在多支部队的接应。 一支蒙古铁骑战败了，后面可能会同时扑上来两只甚至三只蒙古主力大军。 宋军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而不是和对方拼着消耗的，如果拼着消耗那就一起压上。 但这个代价是宋军也承受不起的，赵与芮并不是让士兵们去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而是想让他们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归家乡。 端平六年七月，剩下的时光并没有让三大部地区感受到太多的炎热，那里地处北方，就算是夏季也没有那么炎热，更何况大宋时期温度并不高，所以那里还是比较清爽。 宋军在重新绘制当地的地图，并且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向导以防止宋军的进军出现错误。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赵与芮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开始朝着三大部地区进军，再次与蒙军一决高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互有胜负 宋军的主力铁骑囤积在辽阳府地区而蒙军的主力也从漠北草原来到了会宁府。 这一次蒙古铁骑将不再占据数量优势，他们只有二十万铁骑部队，而宋军还是二十二万。 但是宋军并不认为自己占据了优势，相反他们还需要继续总结经验。 根据上一次在三大部地区的作战情况，赵与芮进行了一些总结。 宋军的进攻总是以单个集团骑兵的作战为主，这样就会导致整个战线各部分进攻失调。 各个骑兵军团没有形成有效的配合，没有在宽大的正面上实行多线纵深突击。 宋军分兵分的较多，七路大军原本应该在宽大正面同时进行突击，以迂回包抄的形式牵制蒙军的动向。 可是当时的宋军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集中兵力想歼灭一支蒙军铁骑，给蒙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就被蒙古铁骑所利用，他们调动了宋军铁骑的动向，从而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击战。 虽说赵与芮和霍青云挽回了颓势，在隆州附近歼灭了蒙哥所率领的铁骑主义，但是仍然没有办法阻止宋军的失败。 这一次卷土重来的宋军不再犹豫，他们多线出击，不打算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蒙古铁骑同样准备完毕，二十万蒙古铁骑分为了五支部队，每支拥有四万铁骑，向着五个方向进发。 蒙古铁骑沿着松花江进攻，从隆州朝着临潢府一线进发。 另一只从隆州朝着咸平湖方向进发，其他两路朝着长白山方向进发，剩余的一路在草原上来回游弋。 蒙军的进军方向，宋军并不知道，蒙哥希望蒙军能够在整个三大部地区张开一张大网将宋军的主力包裹在其中。 蒙古大军并没有打算歼灭宋军铁骑，而是打开门让宋军自己进来，从而切断宋军的补给线。 蒙军有一支四万铁骑向着临潢府方向前行，林潢府位于燕京北部，这样他们就可以当宋军深入三大部地区，从林潢府方向朝着广宁发动突击，一举截断宋军的运输咽喉。 以切断宋军的后勤补给为行动目标，从而让这二十余万宋军铁骑饿死在三大部地区。 蒙军的想法非常的美好，他们也有着可以实现的能力，但宋军并不是毫无准备。 赵与芮深知后方的幽云地区乃是宋军补给的瓶颈之地，可他并没有打算固守那里。 蒙军必然会想切断他们的后勤补给，但是宋军的优势就在于他们并不一定非要靠陆地进行补给。 大宋的水军，虽然遣散了四分之三，但剩下的船只仍然可以维持航运的通畅，同时大量的商船可以运送大量的物资到辽东半岛地区。 因此即使没有陆路的保障，海路也没有被切断，那么大宋的后勤依然不会受到任何问题。 赵与芮给蒙哥设下了一个局，他要故意诱导一支蒙军铁骑向着宋军陆路补给的咽喉地区发起冲击。 蒙古人必定会以为宋军在那里有着坚实的防御，那么他们就会调集重兵进行围攻。 而这个时候宋军不但不会去驰援，那些铁骑反而会奔向草原集中兵力进行优势的迂回作战。 既然蒙军想要抄宋军的后路，那么宋军的主力铁骑将会直奔蒙哥所在的中军铁骑。 蒙古大军或许认为将宋军的补给切断，宋军就会毫无办法，但这恰恰是赵与芮想要给他们营造的假象。 陆路被切断之后，水路将会同时征调全国的所有商船进行运送，估计不仅不会缺少后勤资源，反而更加充盈。 到那个时候，宋军发起全面突击，所有的宋军铁骑将会向着蒙哥所在的地区发起攻击。 六月底，当蒙古铁骑准备开赴战场的时候，他们同样收到了宋军准备出发的消息。 一支蒙古大军的偏师，悄悄绕过了草原地区向着宋军运输咽喉部发起了移动。 辽东半岛的咽喉就是锦州地区，临潢府在锦州的西北部，距离非常的遥远。 但是蒙古铁骑有着机动性强的优势，他们能够日行数百里。 如果不是在急行军的情况下，铁骑可以每日行军一百余里，那么今日之后便可以赶到锦州地区。 此时的宋军在锦州地区的城防部队不足一万人，但是那里有着一些接应的船只，如果发生不妙的话，陆地步军可以选择乘船撤退。 既然他们想要包围，那让他们包围就好了，他们的兵力不足，包围圈必然四分五裂，反而给了宋军可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蒙军四万铁骑向着后方绕去，那么正面的蒙军就大约只有十六万左右。 面对敌方的优势兵力还选择分兵此乃兵家大忌。 赵与芮的二十二万主力铁骑分七路同时向隆州地区进发，一支部队前往宋瓦江地区切断长白山地区的蒙古铁骑与隆州的联系。 另一只大宋铁骑则向着隆州西北地区前行，切断蒙军的西北退路。 到那时两支部队都会向着中央迂回绕到蒙军主力铁骑的后方，将蒙军铁骑的其他退路彻底切断。 其余的五支主力铁骑部队十六万向着中央的草原发起冲击，那里有着蒙军的十二万主力铁骑。 战役的精髓并不在于，谁的总兵力多或少，而是在最关键的地方要让你的军队处于优势的兵力。 以多打少永远是最容易战胜的方法，以少胜多毕竟是少数情况。 蒙哥的斥候发现了宋军的一些动向，虽然还不确定，但他们明确二十二万宋军铁骑毫无保留的向他们冲击而来。 此时的蒙哥心中狂喜，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情，立马修书一封让远在临潢府的蒙军铁骑向锦州发起冲击。 只要蒙哥他们坚守住数日的时间，被切断补给的宋军必然军心大乱，这是蒙哥和一众蒙军高级将领心中的想法。 七月初一，临潢府的蒙军铁骑向着锦州发起冲击。 蒙军铁骑势如破竹，在锦州的宋军数量太少，仅仅坚持了三天便宣告城破，宋军的其余步兵军登上了战船向着东南方向的盖州撤退。 蒙军铁骑立刻在这里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切断了陆路的所有补给线，所有的大宋商人都被扣留，所有的商队都被扣押。 同时他们还向着西南方向的长城地区发起了试探性进攻，企图切断幽云地区的援军。 可幽云地区的宋军并没有动静，反而是严阵以待，坚守在自己的城池当中，这也让蒙军铁骑，没有办法进行试探。 这只蒙军铁骑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切断补给线，既然宋军不主动进攻的话，这支蒙军铁骑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 而此时收到情报的蒙哥立刻传令全军，坚守三天，待得宋军士兵的物资告罄，那么全军就可以发动攻击。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宋军早已调集了一千五百艘战船护送五六千艘商船，运送着大量的物资从胶东半岛的北部启程一直运送到辽东半岛。 胶东半岛的登州和辽东半岛的复州之间，早已打通了海路运输，这一段海域在此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暴风雨可以阻挠他们。 天公作美，天时完全站在了大宋的一边，平静的海洋将来往不断的船只和无数的物资全部运送到了复州地区，再加上辽东地区发展了两年，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宋军非但没有出现物资匮乏的情况，反而因为更良好的物资更好的食物补给和更好的医疗条件，让整个军队的战心都上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状态。 赵与芮并没有立刻进行决战，反而是派出小股部队不断的骚扰蒙古铁骑。 在赵与芮看来，宋军需要做的就是逐步的将士兵的士气提升到一个巅峰状态。 这就需要不断的胜利，所以宋军往往会组织起五百到两千铁骑的小型部队，组织一场场小型作战，在广大的区域，进行来回奔袭。 七月初一到七月初五的五天，宋军共掀起了十八场小型战役，取得了十六场小型战役的胜利。 虽然蒙军损失并不大，整整五天时间的十八场战役损失还不超过五千人。 但是蒙哥对于这种骚扰性作战实为得十分烦躁，他并不想看到宋军的节节获胜，于是派出去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五千蒙军铁骑刚一出发，就遭到了超过两万宋军铁骑的围追堵截，从而彻底败退。 当蒙哥看出宋军的士气正值巅峰的时候，也就没有继续攻击，反而下令所有的将士严阵以待，等待时变。 蒙哥非常确信宋军会因为后勤问题，而出现麻烦，所以只要等待就行。 而宋军则认为，蒙军肯定是想等自己的内乱，可他们不仅不会乱，还会利用小型战役不断的提升士气。 这样就会造成宋军士气的不断上升和蒙军士气的不断下滑，相对来说，宋军的实力正在逐步超越蒙军。 七月初八，当蒙军再次在小型战役当中失败的时候，宋军终于准备开始一场较大规模的战役。 曹友闻率部三万铁骑，切断了长白山通往隆州的全部道路，同时在那里阻击五万蒙军铁骑。 大战的时刻到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收复三大部 十六万的宋军铁骑开始聚集蒙军的主要阵地前进。 蒙军铁骑，拥有十一万余，目前正在选择分开游弋作战，不与宋军正面激突。 蒙哥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和宋军相比是实力上的差距，所以并不和宋军正面交战。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宋军的士气还没有崩溃，但是蒙哥已经察觉出了宋军的异样。 他们在大宋的阵营中不是没有内应他们了解到宋军的后勤补给不但没有中断，反而加倍供应。 宋军平常都是吃谷物香等粮食作物，没有什么肉类。 可现在切断了咽喉地区之后，宋军反而肉类食物供应非常大，几乎每两三天都能吃一顿。 而且宋军的医疗条件大为的改善，一些大宋境内的郎中都来到了这里，宋军因为受伤而死亡的士兵越来越少。 战斗的死亡不一般，并不是全都是战死在当场，有着许多的士兵他们还没有奔赴战场，他们受了严重的伤病，瘟疫都会导致死亡的情况。 一场战役若是阵亡了一千士兵，那么至少会有三千士兵受伤。 而三千的是受伤士兵中就会有数百人，因为没有足够好的医疗条件而失去生命。 不少朝代都不重视这种情况就导致了不少强悍的士兵失去了作战能力。 大宋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的强大，因此大宋非常重视这医疗条件的改善，暂时的药堂建立，足以让士兵们减少因受伤而死亡的概率。 这些建设虽然并不能直接的强化战斗力，但是足以让士兵们安心，他们的生命不会受到更大的威胁和二次创伤。 相比较来说，蒙军就不注意这一点，因此蒙古的许多士兵在与大宋的作战中常常因受伤感染而导致最终死亡。 蒙哥竟然察觉到了宋军的内部虚实，就自然不会再按照原本的计划，拖垮宋军，从而进行决战。 虽然心怀不甘，但是蒙哥意识到这是他的主力部队不能够因此困在这里，必须想办法撤退。 蒙军的铁骑太分散了，已经有八万铁骑正在外面，主力的十一万被面前的十六万宋军铁骑团团的围住，很难有发挥的余地。 山脉那边的四万蒙古铁骑被曹有文的三万宋军铁骑纠缠住，很难脱身。 虽然曹友闻的三万铁骑无法取得正面的胜利，但是拦截住蒙军足够了，。 而蒙军的主力却无法迅速的击溃宋军主力，别说击溃了，就算是能够安然撤退都不一定。 当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实在难以战胜敌军。 三峰山那样的奇迹也是依托于雪天的无敌天气条件，以及三峰山特殊的地势，才给予了蒙军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上天永远不会只垂青于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国度，他们的运势也是有限的，蒙军再也没有遇到像三峰山那样有利的条件，再也没有那等极端的天气和地形。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宽阔无垠的大草原，是阳光高照的烈日，哪里有什么雪山，哪里有什么山峦，哪里有供他们冲刺的坡度。 他们的选择唯有一样，那就是和宋军铁骑正对面的厮杀，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对于此，其实宋蒙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也没有必胜的信心，虽然宋军占据优势，但是蒙军的实力不容小觑。 宋军的主力铁骑，接近十六万，在宽大正面上排开，其中的一支主力铁骑开始向北部突进。 隆州附近的蒙古大军开始朝着东北的胡里改路方向撤退，而此时的宋军已经沿着松花江逆流而上企图拦截住蒙军的主力铁骑部队。 蒙军天气越过松花江之后，还没有抵达会宁府便被宋军的一支部队追上。 霍青云率领的三万铁骑，最先抵达战场咬住了蒙军铁骑的东南军团。 蒙军铁骑留下数千铁骑与霍青云缠斗继续，向会宁府方向撤退，但好巧不巧，从西部迂回而来的宋军王坚部已经与蒙军交上战。 孟珙、余玠和赵与芮部相继赶来，已经与开始遭遇蒙军的西南部军团开战。 蒙哥无奈之下只得掉头开始进行松花江上的大决战。 蒙军铁骑开始了自己的战略部署，蒙哥将前军向后撤退，想要将宋军引入洼地地区，企图利用更高的地势来冲击宋军。 可宋军并不上当，霍青云和彭大雅的两支铁骑部队向两翼展开，同时抑制住蒙军向西部和东部方向撤退的道路。 宋军的铁骑部队从正面的高地是发起了迎面冲击与蒙军铁骑悍然纠缠在一起，不给蒙军铁骑迂回的机会。 双方就正面展开了激斗，谁先撑持不住就会导致最终的大败。 在松花江附近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两昼夜之久，蒙军铁骑损三万余开始向卫宁府方向撤退。 而宋军损失也不小，宋军折损了两万铁骑，但同样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宋军十四万主力铁骑向着漠北草原方向追杀而去，沿路上斩杀蒙军铁骑无数。 蒙军铁骑丢盔弃甲，以最快的速度逃往了漠北草原方向，并且在那里重新构筑防御阵势。 七月十九，当蒙哥收到了线报得知宋军通过海路运送物资的消息之后，立刻传令在锦州驻守的蒙古铁骑撤退。 可惜为时已晚，宋军并没有追击前往蒙哥的铁骑部队，转而从隆州方向向西北进攻迂回到临潢府，主力大军早已在那里等候四万蒙军铁骑多时。 十二万宋军铁骑，包裹住四万蒙军铁骑展开了围歼战，这支蒙军没有任何的支援，他们唯有与宋军最后一战。 宋军还有两万铁骑留在会宁府方向诱导了蒙哥的视线，蒙哥并没有察觉宋军的主力已经向西部迂回。 宋军十二万大军围歼了蒙军的四万铁骑，自己自身损失一万余，之后十余万铁骑朝着东北路招讨司的草原地进发，斩断蒙军西部退路。 此时的蒙军铁骑，从长白山山脉余脉地区赶回了上京北部，曹友闻部则汇合了原本留在会宁府以南百里处的两万宋军铁骑。 宋军铁骑开始在东北路招讨司的草原地汇合，在那里，宋军拥有铁骑超过十五万，而蒙军的铁骑已经不足十万。 蒙哥知道这场战役蒙军已经失利，但是他们并不能放弃挣扎他们必须要将这十万铁骑带回到蒙古地区。 为了和保留自己的有生力量，蒙军开始沿着黑龙江朝着东北方向继续撤退，路过胡里改路地区进入黑龙江流域而后，向西北方向迂回。 宋军则沿着嫩江方向继续向北一路沿线切断蒙军与蒙古草原地区的联系。 为了不让蒙古漠北草原的十万铁骑向着三大部草原地区支援，囤积在东胜州附近的十万宋军铁骑，开始向汪古部方向发起突击。 一旦蒙军铁骑试图向东前往驰援，宋军的十万铁骑将毫不犹豫的攻击哈拉和林。 这就让蒙军的铁骑被迫留在了汪古部地区，抵御宋军铁骑的攻击。 蒙军铁骑在向西撤退的途中，与黑龙江的上游地区，最终被宋军铁骑拦截，双方激战两昼夜，蒙军损失两万余，最终撤回了漠北草原地区。 宋军虽然也损失不小，但是成功收复了三大部地区的广袤草原。 整个三大部地区的广袤草原全部纳入了大宋的版图，这些草原虽然目前没有什么物产，人烟也十分的稀少，实在没有多大的经济意义和战略价值。 其实即便宋军收复了这里，也不能将它转化为战斗力，也更不能囤积更多的军队防守这里，蒙军实际上还是来去自如，但战略态势却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宋军的铁骑仍有二十五万左右，而蒙军已经下降到十五万出头。 双方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宋军还会继续积蓄力量，然后逐鹿塞北。 蒙古铁骑没有丝毫的乐观情绪，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能够完胜目前的大宋铁骑。 漠北草原似乎成了他们最后的防线和救命的稻草。 这里是他们的主战场，这里是他们最熟悉的家园，这里拥有着广袤的草原以及沙漠。 这里是最极端的作战地形，这里拥有最差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最差的补给通道。 也许宋军能够在三大部的草原地区取得胜利，但绝难在这里继续取得胜利。 这里的水源就不够，大军估计根本不适合大骑兵军团的作战，如果宋军指望依靠数量的优势压倒蒙军，那么他们的补给将是天文数字般的夸张。 蒙军虽然撤退到了漠北草原，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继续在那里积蓄力量，虽然他们丢掉了不少的土地，但是蒙哥已经和四大汗国地区谈妥，请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支援。 毕竟是一衣带水，毕竟曾经都是同属于大蒙古帝国，他们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系存在的。 蒙哥是拖雷一系的，虽然察合台系和窝阔台一脉对蒙哥不待见，但是原本术赤一脉却给予了大蒙古国以帮助。 蒙古得以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支援而来的物资可以让蒙古恢复速度加快。 若是没有这笔物资的驰援，蒙军重建铁骑的速度都要大幅度减缓。 第二百四十七章 端平七年 宋军收复三大部地区后，并没有它立刻纳入区域规划当中。 这些地方说是纳入了大宋的版图，但实际上更像是中立区域。 大宋在那里并没有完备的地方制度，也没有派遣更多的官员去那里管理牧民。 每年的三大部也无法产生非常多的粮食和税收。 因为那里距离大宋的统治区域实在太过遥远，大宋并没有办法在那里进行发展。 究其根源是因为三大部距离漠北草原较近而距离中原地区较远。 蒙古的铁骑十数天便可以纵横三大部，而大宋则需要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可以抵达。 这本来就不适合大宋对那里进行管辖，那里的地方对于大宋的臣民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大宋时期的三大部也就是东北地区，并没有很多的原住民，那里的农业也并不发达，基本以放牧为主。 广袤的黑土地，没有完全的利用起来，种植技术也没有得到推广，那里能够产生的价值非常低。 虽然赵与芮明白那里有多么肥沃的土壤，但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将那里完全利用。 现在更多的是将三大部地区建设为一个战略前沿，赵与芮并不打算在那里建立广袤的土地管理制度，因为那里的人烟太过稀少，还需要数年的时间来发展人口。 但并不是说三大部地区打下来完全没有用，赵与芮打算模仿一些其他国家的方式，在那里建立一些军事性的要塞和堡垒。 虽说是堡垒，但是还是要让士兵来驻守在城池当中，主要就是以防御为主，以坚固的城防来抵御蒙军的进攻。 让蒙军觉得他们其实可以进入三大部，他们想打三大部也行，但是进去了就别想再出去。 以这些城池的驻军不会外出，不会协助防御，但他们会坚守城池不让蒙军打穿这些城池，守点不守线，让蒙军杀进来也不自在。 当蒙古的铁骑选择越过这条防线，侵入三大部地区的时候，宋军的铁骑就可以沿着这条防线北上割裂蒙军和漠北草原的联系，从而对蒙军的有生力量实行打击。 这也是大宋一直惯用的套路，大宋从来不会去在漫长的防线上防守，而是会集中防守数个防御点，以最小的伤亡和最小的兵力实现价值的最大化。 实用主义完全超过了一切形式，大宋奉行着以最实用的方式来抵御蒙军蒙古大军的入侵。 建立军事化的要塞，然后以最小的防御力量，来侦测蒙军铁骑的动向，虽然并不可以完全抵御蒙古的铁骑，但是知道蒙古的动向就能够给大宋的铁骑指引方向。 一旦蒙军选择从三大部地区突击的话，那么大宋的铁骑就会从幽云地区往塞北方向突击。 现在的漠北草原是大蒙古国唯一占据的地方，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容忍漠北草原受到损伤。 大宋的铁骑经过草原之时，牛羊那是一个都不会留，所有的牧民都被迁徙至内陆地区，完全不会给蒙古留下一根羊毛。 蒙古主要依靠着奶酪和牲畜进行后勤补给，牛羊的数量减少对他们来说也是致命性的打击。 为了看不让牧民放牧的时候被大宋的铁骑偷袭，他们必须调集更多的铁骑来巡逻漠北草原地区。 他们用铁骑构筑了一道坚实的防线，让大宋每次在漠北草原游荡的时候都难以选择合适的草场进行下手。 不过这也牵制了蒙古大批的有生力量，让蒙古的铁骑无法去攻击三大部地区。 大蒙古国从四大汗国当中获取了一些资源的补给同时还获得了一些马匹上的支持。 这就是让蒙军有了更多的力量，他们可以凝聚更多的部队，原本损失惨重的铁骑，已经开始逐步的补充。 蒙古的这些牧民从小就跟牛羊马匹长大，他们从小就会骑马，只要进行一些战术上格斗上的训练，他们就能变成训练有素的兵士。 这便是游牧作战的天然优势，那些牧民生来就有着战斗的基因和战斗的风情。 他们完全对于刀剑并不生涩他们对于弓弩骑射来说更是运用的娴熟。 更何况每一个蒙古人的家当用一匹马就可以拉走，完全不需要再定居的地方进行耕作，他们在日常放牧的同时也就等于进行作战训练。 因此蒙古草原上的勇士们就迅速的凝聚起一支颇有战斗力的铁骑部队，蒙古的铁骑从原先的十余万上涨到了二十余万。 那种铁骑的增速十分迅速，而大宋目前拥有的铁骑数量在端平七年的时候只达到了二十八万左右。 之前铁骑损失的过于惨重，让大宋的马匹再一次出现了亏空状态。 四大汗国，开始对大宋进行马匹供应上的封锁，就连和大宋进行通商的察合台汗国，也开始切断大宋马匹的供给。 这都让大宋获取马匹的难度越来越高，大宋不得不重金购买那些游牧民们的马匹。 不过大宋也不是毫无办法收回了西夏地区河套草原，河西走廊地区，大宋也拥有了自己的塞外牧场他大宋可以在那里牧马，可以在那里放羊。 那些草原地区被充分调动了起来，原本的西夏逸民和蒙古牧民，还有一些金人的牧民都被聚集在那里，可以进行放牧，养马匹牛羊。 当然大宋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监管，对他她们原本就是游牧民，如果监管的太松了，很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在那里面跟放牧耕种都有着严格的审查，所以他们不能轻易的在那里为所欲为，同时对他们的身份有着很缜密的探索。 有些人是打算故意放进来的，因为慕容煌探查道，他们原本属于蒙古的部落民，他们成为了大蒙古国派出来的内奸，必须将他们给封锁住他们的身份要严格的核查。 但并不是说要一下把他们全部干掉，别人的眼线也是有利用价值的，让他们就在身边埋伏着给他们以错误的情报来诱导敌人的行动，这也是大宋的惯用计量。 蒙军虽说丢掉了三大部草原，但是他们的核心地区并没有丢失，仍然运营进展得非常顺利，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他们又可以继续的放牧，产出更多的马匹，军队实力也有了大幅度的增强。 无论是蒙古还是大宋都逐渐的从数年的征战中恢复过来，但是蒙古和大宋都没有放弃对对方的渴望。 蒙古仍然想重新夺回三大部草原，幽云，辽东半岛，甚至重新入主中原，而大宋更想逐马塞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双方都怀揣着巨大的野心，同样都有着自己可以依赖的资本。 赵与芮精心训练的铁骑部队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但同时还要准备更多更复杂的进军计划和攻击目标。 大宋的攻击目标有三个方向，分别可以从三大部草原进入漠北草原，也可以从幽云地区和塞北出击，也可以从河西走廊地带出击。 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出去，都必然面对着陌生的情况，不熟识的地理环境，以及极端天气和极端地形的作战条件。 赵与芮已经可以预见前期的失败是肯定的，无论如何大宋都不可能一鼓作气的拿下漠北草原，因为那是蒙古人的老巢，实在是太难以攻克。 但难并不意味着不行，赵与芮的所依赖的大宋国力十分强盛，哪怕是大蒙古国全盛时期都无法比拟，更何况现如今只拥有一片草原的蒙古军队呢？ 大宋耗的起，但是大宋不想耗，还是想尽自己的全力获取胜利，大宋对于草原虽说有了一定的研究，但是，在三大部地区的作战效果并不十分理想。 在三大部地区的铁骑交锋，总体上来说大宋还是吃了一些亏的，虽说最终占据了草原那也是依赖着总兵力的优势堆出来的胜利。 这段胜利并不是大宋想要的，没有很好的战术构思，完全依靠将士们用生命筑起的胜利，并不让人感到有丝毫成功的感觉。 蒙古铁骑的作战方式，骑射技术，还是远远强于宋军的宋军，仍然需要改善自己的气血，改善自己的军队素质，以求能够达到和蒙军一战的水平。 至于从哪个方向出击，恐怕都不是很理想，从塞北方向或者是河西走廊方向必然要面对蒙古的大沙漠地区，而如果从三大部地区会进入漠北草原的话，那就将面临着极寒的严冬。 宋军原本就不适应在北方作战，在三大部地区已经明显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更别说冲到更北的漠北草原，那里才真的是荒无人烟，渺无人迹，寻找水源和食物都困难之极。 因此三大部地区暂时只能呈防御状态，如果想要主动出击，还是要从幽云地区或者是河西走廊地区两个方向夹攻。 宋军在烦恼同时，蒙军也同样在烦恼，他们虽他们确信宋军不会从三大部草原的较北部进攻，那么宋军的目的必然是，河西走廊方向和幽云地区方向，或者是三大部的较偏南的地区 可这两个地方恰巧又是蒙军无法攻克的方向，只能被动的防守，让蒙古处于战略劣势的地位。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东线试探 蒙军虽然担忧不知道宋军会从哪个方向进攻，但是他们并不惧怕，漠北草原对他们来说优势很大。 宋军也深知这一点，但是他们并不打算完全的放弃东线也就是三大部地区。 宋军完全没必要迂回到漠北草原，他也可以从辽东半岛也就是三大步的西南角，然后从那里向草原发起突击。 虽说那里没办法展开宽大正面的纵深突击，所以没办法调集重兵突入漠北草原，但是也不失为一个进攻的方向。 不过总体上来说那个方向也基本属于塞北的区域，也就是幽云和辽东方向。 宋军开始在东线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虽说并不是最终的决战，但是攻击是不能减少的。 现在是端平七年的春季，这时候正是蒙古人放马牧羊的时期，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去进攻他们，就无法消耗他们的国力。 蒙古的国力就是他们牲畜数量的多少，众所周知，在春季的时候牛羊移动过于频繁，那么他们就会掉膘，掉膘的话肉量产出就会减少。 宋军铁骑秉承着进入草原当中，就算无法将牛羊抢走，也会将它们全部解决掉，不给蒙军留下一根羊毛。 宋军在东线聚集了大约五万铁骑，随时准备发起突击，时任东北路招讨司总将领的孟珙决定率领铁骑部队过大兴安岭想着草原上的目地发起突击。 弘吉剌部的草原，也就是蒙古漠北草原的东部地区，那里拥有着不少的河流，胡珀，因此是非常丰美的水草地，牧民们都喜欢在那里牧马放羊。 孟珙率部越过大兴安岭之后，立刻选择奇袭了这里的所有的村庄部落，能带走的牛羊马匹一律带走，带不走的也全部就地干掉，变成肉干带走。 蒙军闻讯大怒，立刻调集了数万铁骑向着弘吉剌部驰援而去，可惜的是，孟珙在弘吉剌部来回游弋，先是向每一支抵达了呼伦湖畔，然后越过呼伦湖畔，转而向西南，攻向乔巴山，再从乔巴山迂回到贝尔湖，最后返回到了东北路招讨司地界。 蒙军铁骑如同没有眼睛一般在整片牧地当中绕圈圈他们根本没有找不到宋军，反而却被宋军偷袭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一个又一个的牧地相继沦陷，让蒙军在春季的牧马放羊当中损失惨重。 宋军自然打算乘胜追击，他们不打算给蒙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东路的战事尚未完结的时候，在临潢府聚集的宋军三万铁骑，顺势出发，与衡州形成呼应两支宋军铁骑一路北上，绕过汪古部的东北地区迂回向西，最后从汪古部的北面杀入，劫掠了汪古部的牛羊马匹，遣散了当地的部落牧民，将大部分的民众迁移迁徙到了长城内部。 一来二去的宋军冲击让蒙古恼羞成怒，他们决定报复蒙古聚集了八万铁骑于大兴安岭的西部地区汇合。 蒙军集结完毕之后，从大兴安岭一路跃入了东北路招讨司地界，八万铁骑与五万宋军铁骑发起了激烈的冲突，三昼夜之后，宋军战败后撤，宋军选择驻守到了城池当中，蒙军铁骑绕过了东北路招讨司一路进逼会宁府。 会宁府守军拼死相抗，死守半月之久，宋军的铁骑终于赶到临潢府，出发绕过东北路招讨司包抄到了蒙军的后方，双方大战两昼夜，蒙军铁骑战败后撤。 但是蒙军铁骑反而朝着隆州方向进攻而去，蒙军攻克隆州，隆州城内财产损失无数。 东北路招讨司主将孟珙会合了多路宋军精锐铁骑，沿着松花江顺流而下，于隆州地界一举击溃了蒙军的铁骑主力，蒙军铁骑主力元气大伤，绕过河流回到了大兴安岭。 双方损失数量虽然相当，但蒙军铁骑进入到了三大部地区，劫掠许多地方，让不少地方又化为了千里白地十不存一，大宋的在三大部地区苦心经营了一年时光，不少的东西化为泡影。 抗击蒙军铁骑的任务，艰苦卓绝，但是东线的试探并非毫无益处。 事实已经证明，宋军铁骑的运用能力在提升大迂回作战，宽大正面的多线突击战术也运用的相当娴熟，多路联动，也能够战胜蒙古的铁骑。 蒙古地区仍然不放弃对大宋三大部地区的进攻，甚至打算掀起当地的叛乱，蒙古选择了一些使者带着重礼前去一些部落招降那里当地的人。 部落里的首领们再三思考，没有下定决心，他们需要蒙古在战争当中证明自己。 部落首长对着蒙古使者说：“你们都已经屡战屡败，怎么还能够让我们相信能够战胜大宋呢？” “如果你们无法战胜大宋，我们就算揭竿而起也没有任何建立自己国度的方法呀。” 蒙古使者一脸自信的说道“我们蒙古大汉励精图治，现在骑兵总数恢复三十万有余。” 进入中原地区或许还十分的困难，但三大部草原历来属于各部落管辖当中。 饶是宋军铁骑，他们攻入进来，也是十分的艰难。 我们既然占据着地理优势，若你们揭竿而起，我们东西配合必能将东北路招讨司，上京会宁府隆州的全部驻军斩于马下。 这话倒是说的部落的头领有些心动了，他也知道大宋对他们管的松并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没有更多的余力。 既然拥有这样的机会，那他为何不奋力一搏呢？ 这位部落头领回复道：“蒙古使者你去禀告你们家的大汗，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自会起兵，到时候还请大汗不要吝啬兵力一定要全力出击，否则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 蒙古使者见状，心中狂喜，立马答应道：“放心吧，首领，我们一定会按时起兵，还望你们不要背弃盟约。“” 可这位蒙古使者前脚刚走，后面大宋的使者就来了。 大宋的使者带来了赵与芮的一封手书，赵与芮里边说的话不多，唯一的一句就是对这些首领说。 首领们，这些三大部地区的草原，让你们来使用，让你们放马牧羊，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可以放牧，但绝不能放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部落首领这个部落首领，心中疑虑万千，他不明白赵与芮为何这么说。 但不用他想明白，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军的步军铁骑就已经赶来。 宋军早已调集十万大军，从辽东半岛地区出发，直奔会宁府，整个部落所有的牧民全部被扣押，所有的军械全部被拿下。 赵与芮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不听话，那就不需要你们来管辖了，这些地方从此与你们再无干系，你们既然想回到你们自治时代，既然想要去寻求自由，那很好。 外兴安岭地区一片不毛之地，那里的也有大片的草原，既然你们想要自由那就去边疆去给我们开拓疆土。 在部落首领一脸悔恨当中，他和他的部下全部被只配到了外兴安岭，有专人看护着它们，在那里终生不得回归。 赵与芮用雷霆手段摧毁了这些部落想要揭竿而起的想法，而此时的蒙古人却并不知道，他们依旧在准备这项东北路招讨司进攻。 宋军在东线埋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蒙古主动来踩，他们从部落首领那里知道了，蒙军的进攻方向那就是还是越过大兴安岭，攻击东北路招讨司的水草地。 那么大宋可以着手进行妥善的准备，大宋调集了接近十万铁骑，在那里围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铁骑虽然不会去打击蒙军，但是形成包围圈之后，可以从四面八方去游斗进攻的蒙古铁骑。 在那些重要的城池当中，会有不少的步兵负责防御，从内地专门抽调了一些步兵驻守这里的城池，那些没有用派上用场的军械也可以再度使用。 端平七年六月夏，当蒙军恢复了一些元气之后，蒙古的铁骑开始集结，朝着宋军所在的三大部地区发起进攻，他们已经拥有三十余万铁骑部队，完全可以发起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就是宋军的铁骑在幽云地区附近的活动太烦人，使蒙军的主力铁骑无法离开漠北草原。 蒙古也调集了八万余铁骑部队，突破大兴安岭后，直插东北路招讨司。 可惜这支蒙军并没有捡到便宜，他们一离开大兴安岭就遇到了宋军铁骑的拦截，在他们突破了两层封锁线之后，进入水草地却发现并没有牧民和部落也没有牛羊马匹，等待他们的唯有强悍的大宋铁骑。 双方在东北路招讨司的水草地大战两昼夜，蒙军铁骑遭遇到了七八支宋军铁骑的轮番攻击。 无数的蒙军将士在那里折戟沉沙，蒙军铁骑尚未取得战果便被扼杀在摇篮当中。 激战的结果导致蒙军铁骑丢盔弃甲，迅速撤退回了漠北草原。 八万蒙古铁骑在东北路招讨司地区折损三万余人，不得不选择后撤，同时蒙哥也不得不选择短暂的和平。 整个端平七年的前半年双方在东线，围绕着东北路招讨司地区展开了轮番试探，双方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反而都损失惨重。 第二百四十九章 草原互斗 宋军在东线的进攻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可蒙古同样也没有什么收获。 为了谋求更多的利益和更好的战略态势，宋蒙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决定在今年夏季发动夏季攻势。 对于大宋来说，冬天进攻是不可能的，因为北方天气实在太过寒冷，尤其是漠北草原的气温实在太低，这完全不利于宋军作战。 所以大宋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刻向蒙古发动进攻，他们会挑选气温较高的夏季。 夏季的末尾并不炎热，反而很适合宋军的作战以及生活习惯，所以宋军选择在夏季发动进攻。 对于蒙古来说也差不多，夏季虽说并不是蒙军占优势最大的季节，但是蒙军扛过了春天放牧的时光，已经具备了更强大的战斗力，他们不用完全的看护他们的牧场，他们已经可以腾出手脚大战一场。 和之前的进攻不一样，这次打算不再拘泥于东西中各条战线的进攻，大宋将选择在宽大正面上的多线同时出击，完全没有章法，完全按照将领自己的意志执行作战目标。 唯一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歼灭掉蒙军的有生力量。 宋军集结了二十一万铁骑，兵分七路从七个方向，向漠北草原发起突击。 最西部的黑水镇燕军司，由原临洮路的将军曹友闻负责统率三万铁骑，向北越过草原进攻草原的牧场。 如果没有遭遇到蒙军铁骑的话，则继续向北进攻窝鲁朵城。 王坚率领三万铁骑从黑水镇燕军司的东部黑山威福军司出击，绕过汪古部的西部边线，包抄汪古部的西部队西北退路。 余玠率领三万铁骑从东胜州方向突击，从正面攻入汪古部与汪古部驻守的蒙军铁骑所作战歼灭蒙军铁骑的有生力量。 同时为了支援余玠部的作战，另一只宋军铁骑由孟珙率领从衡州地界出发，向汪古部的东部方向发起突击，两支铁骑共同进攻汪古部。 一支铁骑由曹弈部从临潢府出发，曹弈和孟溪两人将会度过漠北草原进攻，直接进攻克鲁伦河地界，最好能够打下乔巴山，迂回到贝尔湖畔，与更靠近东北部的宋军铁骑形成东西呼应。 彭大雅率领三万铁骑从东北路招讨司出发，渡过大兴安岭进攻和乐和地区，同时劫掠呼伦湖附近的蒙古部落草原，将牛羊，马匹，牧民全部内迁。 霍青云率领三万铁骑从蒲与路出发，绕过大兴安岭，转而继续向北从漠河的最北部攻入蒙古漠北草原，直接在蒙古的草原境内任意的纵横。 宋军七路的作战计划，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而没有具体的行动作战方向，具体如何作战都由当时的将领临机决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赵与芮还是明白的，在外部作战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因此必须由将领们自行来决断，赵与芮亲自率领十万步军和三万余铁骑坐镇幽云地区以防备蒙军的攻击。 宋军将领接受命令之后，目光坚毅的回答道，必然能够完成任务，他们昂扬向上率领着自己的铁骑，从自己负责的区域出发。 蒙古铁骑也没有闲着，他们当然知晓宋军的野心他们并不会坐视宋军攻击而不发出一点声音。 蒙哥当即决定率领数万铁骑，从正面直接向着汪古部出发和汪古部将囤积的部队后，约十万的蒙古铁骑，以期待机会来歼灭宋军从那里进攻的主力铁骑部队。 另外，还派遣了六万余铁骑进驻弘吉剌部，在大兴安岭的西北地区，构筑防御，为了击溃从那里进军的宋军铁骑。 另外在哈拉和林还有五万余的蒙军铁骑驻扎，他们会沿着漠北草原，四处巡逻寻找宋军，游弋在野外的主力铁骑部队，伺机决战，趁机歼灭大宋铁骑。 双方战略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相让，谁都不肯退后一步，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为了自己国度能够繁荣昌盛而战。 七月初三当第一支宋军铁骑开始进军的时候，整个大陆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曹友闻率部从黑水镇燕军司向北出发，在望溪河畔没有遭遇到蒙军转而进攻窝鲁朵城。 窝鲁朵城附近发现了蒙军的主力铁骑，宋军的三万铁骑与蒙军的五万铁骑交战在一起，交战两昼夜后，宋军战败后撤。 虽说曹友闻部战败了，但同时牵制住了蒙军的一波有生力量，给正面作战的宋军，做了良好的掩护。 所以说，西北路方向军战败了，但是却让黑山威福军司出击的宋军铁骑，绕过了蒙军的监视，绕到了汪古部的西北部，同时衡州和东胜洲出击的宋军，相继进入作战目标区域，九万宋军铁骑与十万蒙军铁骑交战在一团。 虽说蒙军铁骑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但是宋军铁骑从南部东北部西北部三个方向轮流进攻，宋军的接站宽度更加的宽阔，冲击的力度和角度也更加的优越，因此给蒙古铁骑造成了较大的损失，蒙军铁骑为了减少损失，蒙哥当即决定向北部撤退。 东部地区蒙军暂时舍弃，蒙军需要观察宋军会不会继续深入，如果宋军不深入，那他们并不需要长期的来防备。 中线暂时是以宋军的胜利而告终，可蒙军的主力铁骑尚在，并没有完全的被击溃。 东线战事显得更加的诡异，从临潢府和东北路招讨司出击的六万宋军铁骑和蒙军的铁骑在弘吉剌部的贝尔湖以及呼伦湖畔交战，双方交战三昼夜之久，双方战成平手未分胜负。 宋军另一支铁骑部队由霍青云率领从蒲与路出发，绕着黑龙江北上至漠河，再绕过外兴安岭，从石勒喀河沿线突击，一直进攻到了赤塔地区，并从赤塔直插哈拉和林。 这支宋军的铁骑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漠北的草原，越过了茫茫的大沙漠，甚至直捣蒙古的大汉王庭。 这一切都让蒙哥极为的震撼，他没居然发现有一支宋军从他们的后部进攻到了哈拉和林地区，这是他们的龙兴之地，这是他们祖宗数十年镇守的地方，居然第一次被大宋的铁骑踏入。 虽然这支宋军铁骑最终被击溃了，但是给蒙哥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立刻调集在贝尔湖和呼伦湖畔的宋军蒙军铁骑向北进发，在赤塔地区拦截，霍青云的铁骑撤退方向 可从；临潢府以及东北路招讨司出击的宋军却丝毫不让他们撤退。 无奈之下，蒙哥只得调集在克鲁伦湖附近囤积的五万蒙军铁骑向北驰援进击赤塔地区，可是汪古部地区的宋军主力铁骑开始向克鲁伦河方向进发，双方在克鲁伦河方向大战。 宋军铁骑最终因为主力进攻方向士兵较少的原因，在克鲁伦河方向战败后战败后撤，但是在贝尔湖以及呼伦湖两个湖畔交界处击溃了蒙军的东路铁骑。 九月将至，双方在夏季的漠北草原鏖战两个月，谁都没有分出胜负，双方只是磨损了对方的有生力量，双方的损耗几乎相当，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因为宋军，不断的消耗铁骑并不能够占据有利的态势，也没有歼灭更多的蒙古铁骑，只是在不断的拼着消耗。 可宋军也没有想到更多较好的办法，他们只是一步一步的来进攻，并蚕食蒙古的力量。 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赵与芮等人做出决定，开始是耗费巨资，在汪古部地区和弘吉剌部地区，建设永久的防御性堡垒。 这就需要巨大的物资消耗以及庞大的后勤补给力量，这和作战不同，汪古部和弘吉剌部都是草原地区，不仅是道路难修，而且城池根本没有，想在那里建立一支永久性的军事性堡垒，免不了一番激烈的龙争虎斗。 蒙古铁骑不会坐看宋军在那边建立起防御性堡垒，从而给宋军进攻提供坚实的后勤补给保障以及出击的前哨战。 这些都是蒙古绝不能容忍的存在，九月初，宋军开始调集物资向着东胜州方向进发，他们打算先在汪古部地区建立一有效的防御阵地，让蒙古前后不能支招，无法防御。 蒙古虽然不知道大宋的具体计划，但也知道宋军大部分都在汪古部地区云集，一场浩大的蒙古铁骑与大宋铁骑的战斗又将开始。 宋军这一次调集的不只是骑兵部队，还有的二十余万步军，步兵不仅仅是为了作战，更多的是为了住十余座城池。 在草原地区建设成是十分的困难，不仅是地基不好搭建，而且城池的防守只能依赖守军，固守待援，单独作战。 因此需要大量的物资储备以及士兵悍不畏死的精神，不过这一切大宋早有准备，两年多的恢复让他们足够余力在汪古部地区蚕食蒙古的力量。 九月初三，宋军调集了二十七万铁骑，三十余万步军，合计六十余万，士兵朝着汪古部方向进发，同时大量的来往商贾车队全部被征集，运送着庞大的物资朝着汪古部集结。 第二百五十章 汪古部激战 大宋调集了超过六十万的部队，向着汪古部地区进发。 而蒙古大军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集结了三十余万铁骑，向着汪古部地区增援而去，他们都知道汪古部地区是大宋向北进军的必经之路，那里的战略意义还是非常重要的。 蒙哥可以容忍那里成为一个中立地带，成为大宋和蒙古交战的地带，但绝对不允许那里成为大宋掌控的地带。 否则的话大宋朝着漠北草原进军将再没有任何的阻拦，再也没有任何的绊脚石能够阻拦大宋向漠北草原发起突击。 更有甚者，蒙哥察觉出了大宋想要步步蚕食的战略，汪古部和弘吉剌部等地区都是蒙古边边缘的地区。 若是大宋采用了步步蚕食的战略，每次都推进个几百里，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蒙古都会被蚕食干净。 当初在黄河流域，蒙古已经多次吃了大宋蚕食战略的亏，如果不进行防备的话，就会让大宋，一直蚕食下去，最终覆灭。 想要对抗蚕食战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开始就给予对方以沉重的打击。 让他们支撑不起蚕食战略，实施这个战略所耗费的代价太大，从而让他们知难而退，让他们损失惨痛。 大宋这次云集六十余万部队，气势汹汹，就是为了蚕食这么一块地方，如果蒙军能够在汪古部地区击溃宋军，那吗宋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必将溃散，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 可若是反过来，宋军将蒙军彻底击溃在汪古部地区建立了坚实的防御前线，并且建立了稳固的城池，那么，大宋以后再向漠北草原进军将会有一个扎实的落脚点。 或许大宋并不能将整个汪古部地区划为自己的牧场，因为即便建立了十几个城池，实际上也并不能防御什么东西。 蒙古铁骑照样可以来去自如照样可以在这附近的草原目地奔驰奔腾。 但是最根本性的一点，汪古部的战略态势将会完全偏向大宋，大宋或许无法统治这里，却可以将这里变成一个物资转运站。 所有的物资都可以朝着汪古部地区的十余座城池囤积，步军主力也可以发挥用场，步兵可以驻守在这些城池当中看守物资，提供前线骑兵以物资上的支持。 宋蒙双方超过百万兵力在汪古部聚集厮杀。 这里即将成为血染纷飞的主战场。 九月初八，第一只大宋军队从东胜州出发，九月初十，东胜州、大同府等地的部队开始相继朝着汪古部方向进军。 西京路的全部宋军都投入到了作战序列当中，宋军声势规模浩大，车马在道路上都挤的走不动，百万大军所消耗的物资，那是惊天数字。 同样的，蒙军也早已离开了哈拉和林地区，从北部的漠北草原走向了汪古部的草原地区，他们在那里，准备与宋军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 九月十四，第一支宋军铁骑三万人抵达了汪古部地区，开始在那驱赶当地的牧民，将牛羊马匹迁回内陆，同时与一部分的蒙古铁骑进行交战，并派出了斥候侦察当地的情况。 蒙军丝毫不畏惧，一支三万铁骑的蒙军与宋军交战在一起，双方激战两昼夜之后不分胜负各自撤退，蒙军除了在汪古部地区搅扰之外，还派出了数万铁骑，向着黑山威福军司方向进军。 为了牵制宋军的有生力量，蒙军打算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突击，然后绕道从西京路的西部地区，进入西京路的东胜洲，从而截断宋军的后勤补给路线。 可是在黑山威福军司驻守的宋军丝毫不畏惧蒙军的进攻，他在那里边有构筑了有效的防御工事，同时数万的宋军步兵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宋军步兵虽然机动力不足，但是经过数年的训练，他们完全有能力应对蒙古铁骑的冲击，和蒙古铁骑在对抗中仍能不落下风。 铁骑的优势还是在于能够利用骑射进行骚扰，去拖垮敌军，而不是正面的冲击。 现实就是铁骑部队甚至连一支完备的弓弩手部队都无法进行冲击，铁骑的冲击距离极短，大概只有几百米左右，并不是那些话本戏剧当中的几万米长途奔袭，铁骑冲击如风。 纯骑兵的作战其实只适合于草原地区，若是在一些特殊地区作战的话，步兵的稳固扎实程度以及阵势的杀伤力完全比纯骑兵优势更加强大。 总之，蒙军在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并没有讨到便宜，反而吃了一点点小亏，不过也无关大局，他们本来也没有希望那么轻易的打穿宋军的防线。 不过蒙军还是希望能够尽快的威胁到宋军的侧翼，于是派遣了另一支铁骑部队从横州和临潢府的中间方向突破，越过滦河，绕道西京路的东南方向，从西京路的东南方向袭扰宋军的后勤，这一地带宋军没有着重的防御，是故蒙军突破了两州地界。 九月二十二，宋军率领的第一支部军携带着建筑设施，来到了汪古部地区，并在那里建筑了坚实的防御阵地，开始构筑城池。 蒙古铁骑见势不妙，立刻派遣出了八万铁骑朝着宋军建设城池的方向发起了攻击，宋军也集结了六七万铁骑部队以及数万步军展开正式与蒙军开战。 双方交战三昼夜，最终的结果蒙军并没有击溃宋军，可建设城池的计划也彻底泡汤，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在战火的硝烟中被销毁，没有任何的残留。 蒙军的伤亡虽然更大一些，但是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物质损失，让宋军原本计划中建设的一三个城池瞬间少了一个。 这对于宋军的后勤压力来说，还是很伤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些材料没有办法迅速的补充，这些都是从江南地区征调而来的，没有办法在快短时间内集结，至少也要几个月后才能重新调集。 蒙军在这一地区的作战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是在西京路的东南部，也就是滦河附近遭遇到了曹友闻以及孟珙率领的六万铁骑围追堵截，这一支蒙军铁骑与宋军铁骑交战之后损失惨重撤退回望湖地区，双方在汪古部地区战成平手。 九月底的时候宋军再度开始修建城池，蒙军也开始再度派出铁骑进行拦截，可是这一次宋军全面出动，二十余万宋军于城池附近，布下了许多的战阵，只要蒙军敢来就能再次展开围歼战。 宋军拿起了自己步兵和骑兵相配合的老本行，在草原上与蒙军交战的蒙军骑兵毕竟具有机动性的优势，甩开宋军步兵之后便扬长而去，蒙军虽然没有损失太大，但是却让宋军建立起了了第一个城池。 这一个城池犹如一颗钉子一般扎进了汪古部地区，成为了宋军的一个重要的战略支点。 这个城池建设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终于建设完成无数的物资开始朝这里囤积，铁骑四散而出，寻求与蒙军主力作战，而步军则开始朝着其他预定的方向建设城池。 十月二十七号，宋蒙双方在汪古部的北部地区展开了一场大会战，二十万的蒙古铁骑和二十余万的宋军铁骑以及十余万的宋军步军在那里交战。 蒙军全力以赴，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打垮宋军构筑的壁垒，宋军数量太多，以数量的优势强行将蒙军的铁骑压制了回去，并且开始修筑第三座城池。 第二座城池已经在汪古部的西南地区修筑完成，那里依托黑山威福军司的有力支持，很快的就能完备自己的防御力量。 而这个城池在汪古部的北部地区将是最难以修建的地方，只要修建完成其他的城池就可以在三座城池的三角地带进行修筑，相互依托，互为犄角之势。 这一战也是最艰难的一战，蒙哥深知如果让宋军将这颗钉子给扎进来的话，那么蒙军将再也没有可能打穿宋军的防御。 这是蒙古铁骑无法容忍的存在，蒙古人绝对不允许宋军在自己的草原上，建立牢固扎实的防线。 十月底，当寒冬再度来临的时候，气温下降，天空飘零而下，这里已经成为了作战极为坚强的地方，气温的骤降让蒙军看到了一定的希望，蒙古铁骑企图依靠在极端天气作战的强大能力，迫使宋军撤出稳固地区。 气温的骤降给了宋军以极大的麻烦，他们修筑城池的速度开始变慢，更困难的是宋军的作战士气开始下滑。 原本计划在这个时候已经将城池修筑完毕，可是蒙军铁骑竭力的阻挠让他们并没有按照预期的计划修筑完成。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城池的建筑已经完成了一半，总不能现在收回去。 赵与芮等人咬了咬牙决定在这里继续再坚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还不能将城池修筑完毕，那么全军将会向东南方向撤退。 而蒙哥则在这里决定发起最终的决战，如果在这里能够战胜宋军的话，他们的城池计划将彻底泡汤，两个较南地区的城池根本对蒙古漠北草原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强夺汪古部 汪古部地区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这里虽说成为了大战爆发的地方，可是并没有太让人觉得难受的气氛。 如果没有这些部队的话，这片草原还会和以前一样祥和、静谧。 汪古部草原上，宋军集结了一大批的骑兵部队准备和蒙古大军正面冲突。 宋军和蒙军都调集了超过二十万的铁骑主力部队在这里遭遇。 宋军的背后是二十万步兵部队正在抓紧时间抢修的城池要塞，一旦城池完工，宋军的战略意图就达到了。 攻城战来说，蒙军是绝对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登上宋军驻守的城池地区。 宋军大批步军依托城墙防御的有利态势，调集来了不少三弓弩炮、铁火炮以及回回炮的作战军械，这些军械虽然无法在草原上派上太大的用途，但是可以在守城战的时候发挥巨大的用处。 蒙哥也深知不能让宋军完成城池的修筑工作，于是他们的而十万铁骑蜂拥南下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打穿宋军的防守线，从而将宋军尚未建设完成的城池，捏死在腹中。 蒙哥的计划很完美，但是形势非常的困难，因为宋军也不是软柿子，双方都是二十万主力铁骑队，谁都不占便宜。 为了能够尽快的突破宋军的防线，蒙古铁骑哪怕损失更大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对于宋军来说同样是这种情况，如果能够拖住蒙古铁骑的入侵，那么损失大一点也是值得的，只要在汪古部北部的城池能够建好，那么宋军就拥有一个完美的战略支点。 有了这个战略支点，宋军就可以任意的从汪古部地区出击漠北草原，向着哈拉和林的门户将立刻洞开。 虽说哈拉和林地区仍有不少的防御骑兵，但是汪古部对于蒙古铁骑来说，就如同幽云地区对于大宋来说一样。 他们虽不是唯一的防御，却是最好的防御，一旦突破了汪古部，那么哈拉和林地区再无屏障，就再也不能阻挡宋军铁骑的脚步了。 因此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价，蒙哥也想彻底的打穿汪古部，将宋军彻底的驱逐回自己的地界。 草原是属于他们的牧场，没有任何人可以沾染他们的天地，如果有的话，草原的男儿会誓死捍卫他们的荣耀。 对于大宋来说这同样意义非凡，这是他们挺进漠北草原最关键的一步，拿下来这里他们位于幽云地区南部边境的一些边民们就会受到庇护，这些百姓们就会安居乐业能够尽力的农耕而不用担心蒙古铁骑的进犯。 一方为了守护荣耀，一方为了守护家人，双方在荒芜地区，以自己的信念展开了无情的厮杀。 宋军铁骑调集了大量的部队，从正面固守占据的一定的坡度，等待蒙军铁骑的冲击。 蒙军铁骑也不傻，他们不会愣愣的直接向那大宋步好的阵地发起冲击，他们让轻骑兵冲出来以齐射的方式与宋军游斗。 宋军同样派出了轻骑兵，双方的轻骑兵在草原上展开了对射。 轻骑兵的骑射能力，是蒙军的强势强项，但宋军也同样毫不逊色。 虽说射箭的精准度来说是蒙军更强大，但是宋军的弓弩器械倒是更先进，他们的弓弩射击的距离比蒙古铁骑的射击距离还要长一些，因此在对射当中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双方的轻骑兵从拂晓开始激突，一直打到了正午，当双方的轻骑兵都开始出现疲态的时候，重骑兵出场，冲击骑兵开始进入战局。 宋军的重骑兵从两个方向展开了两翼，和抱住了整个蒙古铁骑，不让蒙古铁骑突破宋军的防御线。 蒙军铁骑同样不畏惧于宋军铁骑张开的包围圈他们派出了精锐的主力铁骑，从正面开始对宋军铁骑构筑的防御阵线冲击。 大开大合的中路突破，这就是蒙古铁骑采用的战略他们的轻骑兵拖住敌人的两翼之后用重骑兵一举分割敌人的阵型。 赵与芮一直喜欢使用的就是将计就计的计谋，他从来不会阻止敌人战略意图的实施，而是按照敌人的战略意图构筑出自己最好的战略动向。 既然蒙哥企图分割大宋的部队，那就让他分割好了。 赵与芮老早就将铁骑部队分为两个部分，自己统率的西路军，东路军由孟珙负责统帅，两路军各十万铁骑带队，宋军铁骑待得蒙军冲锋的时候自动分开，从两个方向向后夹击蒙古的铁骑。 蒙古铁骑从中路发起了正面的突击，双方在中路混战了一会儿，整个中线被蒙军铁骑的重装骑兵打穿，但是蒙哥却并没有发现宋军有任何的紊乱，相反宋军似乎早已准备妥当。 蒙哥立刻恍然大悟，他明白自己的战略计划被看穿了，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畏惧，因为他已经成功的分割了宋军的铁骑阵型，接下来只要冲破宋军的防御线即可。 可就当蒙军铁骑准备冲破宋军防御线的时候，宋军的铁骑从两翼插到了蒙军铁骑的后方，整个蒙古大军的后背被彻底的咬住，蒙军虽然可以向前突出防御，但后部的铁骑一定会被包围吞掉。 这就看蒙军铁骑的取舍，如果他们将后部的铁骑用来阻挡宋军的铁骑倒是可以拖住宋军。 从而击穿防御线，前往城池地区。 可若是他们不舍得后方的数千上万铁骑的话，就彻底没有办法突破宋军的防御线。 蒙哥也不是犹豫之人，他察觉到之后立刻决定向前突击，一部分少量的铁骑用来抵挡宋军的合围、 蒙军铁骑冲上山坡之后立刻冲击宋军搭建的城池 可当他们越过山坡的时候，却瞬间愣在了当地。 宋军可不仅仅是只有铁骑部队，他们的步军同样在后面构筑了坚实的壁垒。 宋军调集了六十万大军，其中接近四十万都是步军，这些步军，大部分时间是在修筑城池，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战斗的本能。 他们虽然没有骑兵那样的机动性，无法担当在草原沙漠作战的主要任务，但要是让他们来防御的话，他们的作战能力比骑兵甚至更强。 蒙古铁骑刚一突破宋军铁骑的攻击圈，就立刻来到了宋军步军的攻击圈。 步军和骑兵弓弩对射的话步军是占据优势的，因为陆军他们的射击条件更加的好，而且可以用更大的力量来设计。 宋军的步军圆阵当中，弓弩手已经准备妥当，在将领的一剑挥下之后，数以万计的箭矢穿过了茫茫的天空，朝着蒙军铁骑的阵营中呼啸而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蒙军铁骑损伤惨重，蒙军铁骑刚一突破山坡便遭到了宋军步兵的重重打击。 宋军步兵重拳突击，一举将蒙军铁骑的冲击势头给压了回去，同时步军的壁垒两翼也在缓慢的展开配合骑兵的运动作战，将蒙军铁骑合围在草原的正中央地区。 蒙哥见势不妙，立刻决定向西部突围成宋军包围圈的薄弱点，发起突击。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他朝宋军最薄弱的地方发起突击的时候，另外一个口袋在西部，缓缓的张开。 宋军严格的执行了围三缺一的包围方式，同时在外围张开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口袋阵，一旦蒙军突破重围之后，就会掉入另外一个口袋阵。 连环的口袋阵让蒙军铁骑十分的惊慌，他们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突出重围。 于是被宋军从三个方向夹攻，整个蒙军在汪古部北部地区的草原中，连续作战五昼夜之久，非常疲惫在围攻之中损失了大量的军马。 数日激战之后，蒙哥率领铁骑从西北方向突出重围，蒙古铁骑折损六万余人，彻底丧失了对汪古部地区的统治力量。 相比较之下，宋军折损三万余，但是他们夺取了汪古部地区的统治权同时，将这一中立区域划归到大宋的势力范围之内。 大宋在这里建立了第三座城池，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三角防线，无数城池开始拔地而起，无数的物资开始朝着这里运输，汪古部地区建设了十余座大型城池，不少军械也开始装备到城头之上，这里成为了真正的金城汤池。 蒙古丧失了对于汪古部地区的战略优势，漠北草原的战略天平开始由蒙古这一方朝着大宋这一方缓缓的偏转，虽然此时还是蒙古在漠北草原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宋军有了一个出击的前沿阵地。 而且除了长城防线以外，宋军在长城以北地区终于有一个站稳脚跟的地方，这里成为了宋军接下来反击的战略发起地点，同时还可以和河西走廊上草原的铁骑相呼应，成为威胁蒙古腹地的核心力量。 大宋采用这样步步蚕食的方略，蚕食掉了蒙军漠南草原最南部的一部分草原，这让蒙古的牲畜损失惨重，牧民也大多成为了大宋的牧民。 战略态势的紧急扭转，让蒙哥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立刻召集集了所有部落的勇士，决心重新夺回汪古部地区，掀起一场浩大的铁骑攻势。 第二百五十二章 聚焦朔方 蒙军计划重新夺回汪古部地区的战略优势，那么他们就必须将最北部的城池给占领。 宋军的铁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幽云地区境内休整，短时间内无法前进到蒙古草原地区。 这就是蒙古铁骑的一个机会，他们可以趁着宋军铁骑在冬季休息的间歇期，对北部的城池进行攻占。 宋军防守的主力全赖宋军的步军进行防守。 汪古部北部大宋修建了一个名为朔方城的城池，在这里宋军屯集了约五万的步军，是宋军在漠北草原附近最大的一个城池。 同时这里的进攻作战器械十分的充盈，拥有着五千门铁火炮，两千架三弓弩炮以及五百架回回炮，火力十分的强盛。 炮石、弩箭等等作战军械的储备也非常的充足，粮食储备也足以支持半年之久。 如此坚城虽然非常强悍，可蒙古觉得他们还是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将这个城池打下来的。 宋军的铁骑起码要明年开春才具备重新出战的能力，也就是说从今端平七年的十一月一直到端平八年的三月，这五六个月的时间里面，宋军的铁骑是没有任何出击的能力的。 这一段时间是宋军进攻能力缺失的时间，所以宋军没有短时间没有能力对蒙古发起任何强度的打击。 而蒙古则不同，他们拥有着主动出击的能力，他们可以在宽广的广大正面上对宋军的任何一座城池，边防线进行打击。 每一年的冬天都是蒙军主动进攻的时间，只不过以前在秋季的时候，蒙军就会遭遇惨痛的失败。 这次其实也不例外，蒙军在冬季折损了接近六万铁骑，所以，他们按照原定计划是不打算在冬季发动攻势的。 但是，战略态势的急剧下滑让蒙哥必须做出改变，他必须孤注一掷，需要以最大的能力和态度拿下汪古部北部地区的城池，否则的话宋军彻底的占据漠北草原的进攻主动权。 这是每一代蒙古人所不能容忍的，每一个草原的勇士决不允许他们的目的出现陌生人的侵袭。 蒙哥再一次说服了所有的大将，率领着大部分的军队，开始整装备战，虽然损失惨痛，但他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宋军在那个城池助手的约为五万步军，就算是大宋调集力量前来增援过的话，也就是几万步兵的增援力量，所以绝不可能强过蒙军的进攻力量。 蒙军调集了十万大军，带着攻城器械，以及从宋军那里学习来的，铁火炮、回回炮、三弓弩炮等军械都在朝着宋军的城池调集。 宋军也不是没有丝毫察觉的。 天网的人员给临安报信，说蒙军已经开始集结，意图动向不明。 赵与芮仔细分析了周围的态势，认为蒙军从弘吉剌部出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里的草原战略意义并不是很强，占领东北路招讨司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战略价值，那么他们唯一能出击的地方便是汪古部。 那里的城池刚刚建立，还没有经过战时的磨练，很多准备都没有来得及做，还非常的稚嫩。 不管是边民的训练，扛过战争的勇气以及应对战争的反应能力，发放必要的武器兵器，彻查来往的商贩等等情况都没有做过，因此这个城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城汤池。 他只是拥有大量的军械武装起来的强大防守力量就说他们的作战能力有多么强，那估计是要打个折扣了。 蒙军没有丝毫畏惧，集结了大批部队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赶赴战场，而且他们刚刚经历过秋季的大作战，实力强大，完全没有什么稚嫩之感，进攻也更加犀利。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赵与芮从邻近的城池中，连续抽掉了约三万步军赶赴朔方城在那里充实那边的防御，大概拥有八万步军。 那里的粮草足够维持半年，只要拖到明年开春，宋军的主力铁骑必将开到。那时候便是蒙军的惨败。 冬天没有做好主动出击的准备，那是由于自己的作战习性并不适合冬天作战，因此宋军的将领高层普遍对这次战役没有太大的乐观可言。 他们的想法就是能够坚守住就好，所以没有太多的指望。 赵与芮为了给将士们信心，将防守名将杜杲专门从东路军中调到了朔方城进行防守。 杜杲的防御经验还是非常优秀的，杜杲曾经在寿州安丰地区组织过非常有效的防御，在将士们的心中也比较出名。 毕竟杜杲曾经率领着数万兵力阻挡过十余万的蒙军将士，所以杜杲的防守才能非常让将士们放心。 杜杲接受命令之后选立刻北上，一来到朔方城，就受到了将士们的热烈欢迎，将士们看到杜杲之后，纷纷对守城重新拾起信心，他们开始完备自己的防御力量。 宋军开始发放必要的武器军械，所有的将士重新回到了训练岗位上，同时开始熟悉各种军械的使用说明。 铁火炮等作战军械是需要训练来提高精准度的，这样在他们蒙军进攻的时候可以更好的打击他们。 同样的宋军还集结了一些士兵，在外面修筑木塔楼，这些木塔楼虽说没有护城河进行防御，但是杜杲根据木塔楼的特点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造。 塔楼和城墙相连，城墙上的士兵可以随时支援到木塔楼上面，而如果木塔楼被蒙军占领的话，城墙和塔楼是可以主动切断联系的，这样当蒙军登上木塔楼之后，塔楼又再度被切上切断联系，那么木塔楼上的蒙军就成为了活靶子。 这样的构造可以让蒙军在进攻的初期就选择进攻的方向，从而蒙受巨大的损失，而宋军则可以依靠这个特点进行对蒙军的不断打击。 而且木塔楼也是城墙外围防御非常重要的一环，那你就可以对蒙军最开始的进攻进行冲击，消磨蒙军将士的锐气和士气，这样他们在进攻的时候，就会不断的感受到疲惫，最终进攻效率下降。 同样的在草原地区的城池作战，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能否守住城墙，如果城墙被突破的话，街道巷战实际上是很难持久的。 这毕竟是大宋时期，而不是那些近现代可以依托城池内的建筑进行街口街道巷战，巷战一打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大宋时期的巷战能够维持半个月已经实属不易，因为这个时期的城池规模还没有那么大，没有那么多建筑可以依赖，而且城池之内也没有那么多的作战能力。 士兵的士气不足以完成大规模的巷战，士兵的组织度也不高，将领在城池之内无法将命令有效的传达给每一条街的士兵，他们并不会理解将领们布置的任务，所以他们在城池中最多坚守十几天，士气就有可能崩溃。 所以对于大宋的将士们来说，城墙就是最需要防御的地方，一旦城墙被突破，那么这个朔方城很有可能就宣告破灭。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对于巷战，宋军还是有一定经验的，杜杲也带人进行了对城池内的改造 大宋将士们还是信心比较充足的，他们在这个城池中毕竟拥有八万步军，蒙军进攻的主要力量大概也就十万出头，对于宋军来说并不是难以抵挡的存在。 宋军居于防守一方还是有地形上的战略优势的，所以蒙军只是比宋军的军力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这就让宋军有信心抗衡他们。 而且并不是说宋军一定要战胜它们才能取得胜利，按照朝廷来的说法，只要在这里坚守到明年开春，那么大宋的铁骑就能再度出征，蒙古铁骑就会在城下被惨痛击败。 所以坚守待援是他们收到的命令，也是他们相信最容易战胜的方式，只要他们在城池里坚守五个月左右的时间，宋军的铁骑就一定会到来。 而怎么坚守五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了交给他们的难题，他们就他们必须支持五个月之久。 回回炮这种作战器械的强力能够使得城墙没那么好防御。 饶是水泥加固过的城墙，如果回回炮连续轰击几百上千次，仍有可能将这个城墙打穿，打穿的破烂城墙就极难进行防御。 为了防止城墙被打穿之后，士兵们丧失防御的动力，杜杲在城内修建了很多木质的工程，就是在一些比较容易突破的城墙内部，建造了许多口袋阵，只要蒙军从这些城墙突破，那么必将遭受到宋军士兵的包围。 有些城墙是作战器械比较喜欢进攻的位置，所以还是比较好判断哪里的城墙容易被摧毁的。 宋军修建的工程，能够有效的防御蒙军对于城墙的突击，然后宋军还需要储备非常多的战略物资。 毕竟要坚持半年之久，那么狠，除了粮草军械以外，很多的日常用品也需要从内地源源不断的运来。 为了支持朔方城的作战，宋军将大部分的商队全都派出去，由国家给予的优惠让他们立刻将更多的物资装运上船装运上车，以最快的速度支援朔方城。 大宋全力的支持，让朔方城的攻防之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朔方攻防 十一月末，寒冬降临，漠北草原的温度急剧下滑，是十数年以来的最低温度，这给了蒙军进攻以充足的自信心，他们相信在这种气温和条件的作战下，宋军必然不堪一击。 宋军也意识到了冬天，再严寒的气温他们也做了提前的准备。 大宋已经有棉花引进，棉花等经济作物的意义非常重大，所以赵与芮在不少地区强制推广种植棉花。 大宋使用的棉花种类属于陆地棉种，也就是细绒棉，这种棉花虽然并不算是最好的品种，但是暂时也比没有更加适合大宋种植的了。 大宋使用这种棉花制成了不少的棉衣，这些棉衣之前并没有暴露给任何人。 但到了冬天这种棉衣也该拿出来使用了，十数万件棉衣已被运往了前线，前线将士穿戴之下觉得异常的温暖。 这也让原本下滑的士气重新恢复了上来，严寒的天气在他们看来也没有那么可怕。 虽说手脚都有要被冻僵的趋势，但是这种条件下已经算是大宋能够做到最好的情况，大宋的物资后勤补给十分的给力，也让这里的大宋将士们恢复了信心。。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在自己的地区开始擦亮钢刀训练军械，随时准备迎候蒙古大军的攻击。 十一月二十四日蒙古大军在蒙哥的率领下，度过了草原，来到了汪古部的北部城区。 朔方城军民严阵以待，八万将士分布在城墙头木塔楼之上，随时准备等候蒙军的攻击。 蒙军也丝毫没有懈怠，十余万将士，昂斗志昂扬，作战热情饱满，只要等待将领的一声令下，便可以向城池发起进攻。 草原上建立的朔方城没有护城河，因此，蒙军不需要去填埋护城河而损失士兵。 蒙哥一声令下，数千蒙军开始发起冲锋，在回回炮的掩护下他们瞬间击穿了几个木塔楼的防御。 待到蒙军开始冲击达到了预定位置之后，杜杲立刻挥手，宋军所有的军械同时开火。 五千门铁火炮同时开火，火舌席卷着整个战场，战场上的浓烟朝着蒙军冲击的大军呼啸而去。 无数炮石在城下爆炸，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直接掀翻了无数人，无数的蒙军士兵被泥土所掩埋。 配合着三弓弩炮发射的巨大弩箭，直接透体而过，无数的蒙军士兵他们的盔甲并不能阻挡三弓弩炮好强大的弩箭。 蒙军一开始进攻就遭受到了宋军无情的攻击，这让蒙军的进攻充满了悲观的前景。 但是蒙古的将士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们在蒙哥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的朝着城池发起了攻击，他们的主要进攻方向集中在北面。 当然东面和西面也是有不少的蒙军将士在进攻的，只不过进攻的强度没有北边那么大。 至于南面，蒙军采取了围三缺一的方式，可以有效的让一些贪生怕死的宋军从那边撤退，但在外围蒙军同样布置了数支铁骑部队，如果有逃亡的将士那就立刻抓捕，如果有来往的商队那就立刻拦截。 蒙军对朔方城进行了全面的封锁，不让外来的任何物质进入城内，同时也不让城内的一个士兵跑出去，像外面报信。 整个大宋都在等待着明年开春的到来，所以现在是蒙古大军主动进攻的时刻。 蒙古铁骑在极端天气作战下的，战斗力非常的旺盛，哪怕是寒冬，哪怕是大雪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战斗风情。 冒着滚滚的硝烟冒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冒着冻人的大雪，他们扛着云梯再一次朝着城池发起冲击。 十二月初二连续攻击了数天之久的蒙军，终于第一次登上了木塔楼之上，无数的木塔楼已经被彻底的摧毁，他们已经开始占据一些城外的木塔楼。 当他们占领木塔楼之后，杜杲立刻命令将士将木塔楼与城墙之间的联系切断，让蒙军困在木塔楼之上，成为宋军射击的活靶子。 宋军立刻集火这些活靶子，不少的蒙军将士刚刚登上木塔楼就迅速被击杀，这也让蒙军将士对木塔楼的冲击存在着一定的犹豫。 正所谓犹豫就会败北，被宋军抓住蒙军这一时刻的犹豫，宋军组织了敢死队向着木塔楼再度发起了冲击，夺回了不少木塔楼，对城外的蒙军也造成了更多的打击。 不过塔楼的争夺战只是暂时的，又过去了三天，蒙军完全控制了城外的木塔楼，开始拆卸木塔楼同时让回回炮对城墙开始攻击。 虽说宋军拆毁了塔楼和城墙的联系，但是蒙军从木塔楼之上直接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之上，这样也能更快速的发起冲击。 因为天降大雪的缘故，火焰不容易点燃，那些木塔楼被大雪覆盖之后非常难以烧掉，这样宋军也只能和蒙军在城墙之上周旋。 不过宋军的作战器械再一次立了大功，他们的城墙内塞满了铁火炮，猛烈的炮火让不少的木塔楼直接崩塌，不少的蒙军士兵直接被大雪和泥土活埋。 蒙军连续的攻城在十一月十二的时候，终于击穿了所有的木塔楼，并且登上了城墙，双方在城墙展开了血战。 杜杲组织部队时不时的发起反突击，甚至主动开门迎战，直接从城门内直接杀出，城内仅存不多的骑兵部队，也立刻投入冲击战场，在城门处这个最不应该打开门的地方发起突击，一举将蒙军击溃三里左右。 接下来双方又连续的僵持数日之久，蒙军无论如何也难以攻克宋军的防线，在十二月十七的时候，蒙军决定以五百架回回炮猛烈轰击城墙的一处地方，只要将城墙轰塌城墙的缺口发起绝命突击。 十二月十八号蒙军突破宋军位于城墙上的防御，击穿了一处城墙之后，蒙军如潮水一般从这个缺口涌入。 当他们涌入进城时之后，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外围四周皆是宋军早已埋伏好的部队，这个缺口打开之后，地下全都是铁蒺藜，当他们冲击的时候，不少人踩着铁蒺藜，直接痛苦的倒在地上，然后被四周张弓搭箭的宋军射杀。 蒙哥惊讶的发现他们精心准备好的突破口竟然是宋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他们刚一踏入就要蒙受巨大的损失，因此蒙哥不得不再度调整方向。 蒙哥选中了其他的几处城墙攻破之后，每次进入大部分都是有着数千的宋军，于是他连续轰击数日之久。 十二月二十八日当他终于在一处城墙找到没有负责防守的宋军，蒙军终于山呼海啸的从那里突入。 那处城墙位于城东的地界。蒙军集结了两万余将士，从城东的一处缺口，开始涌入城中，双方在城东的城墙下展开了大战。 宋军利用在城墙上搭建的铁火炮以及三弓弩炮，对蒙军进行了强烈的轰击，但是蒙军将士，顶着炮火向前冲击，仍然在三天之内打开打穿了缺口，占据了城东的一个小角落。 城墙的倒塌并不意味着，宋军损失了一切。 宋军历经作战早已练就了非常坚韧的作战性格，他们绝不会轻易低头，而且他们也对这种情况有的准备。 杜杲早就明白城墙不可能一直死守，于是他在城中建立了数道防御线，哪怕城墙崩溃了，他们也可以依靠城中的防御线进行节节抗击。 同时城池当中虽然没有城墙那么坚固，但是巷口连接处用土堆封起，同时在每个民居上安置了一些负责埋伏的弓弩手士兵，将一些重要的军械在土墙后面摆置好。 据说这样的作战并不能持久，但是，依然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且不说在战力上的提升，就是能够维持士兵的士气也是非常好的，让士兵明白城墙崩塌并不代表着一切，他们拥有着重新夺回城墙的能力，也拥有着可以固守待援的能力。 城东的城墙虽然倒塌了，但是他们宋军将士并没有完全的退缩，他们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待得蒙军狂攻三日，战力疲软之后，宋军五千士兵一拥而上，组成了尖锐的突击方阵，直接将蒙军再度赶出城墙外面，同时在城墙外建立了一个小的营盘。 这个营盘用木栅栏搭建，虽然非常的简陋，但是在城外搭起营盘同样的让城外再度拥有了拱卫城池的力量。 蒙军对城墙的攻击再度以失败告终，但是蒙军并没有放弃，依然从不断的寻找缺口突击，而宋军则是不断的实行反突击，在外面建立营盘，以维持城墙的防御功能。 整个十二月就是在如此的高压作战情况下度过元月初三，宋军终于扛不住蒙军在成都的猛烈轰击，所有的营盘逐渐丢失，蒙军也开始在城墙上取得一定的优势。 这个时候需要一些奇谋，否则的话，坚持到明年开春实在是有些困难。 三个月的时间，这需要杜杲想尽自己一切的办法来阻击蒙军的进攻，如果不能阻击的话，这就代表着宋军在漠北草原的战略全面失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反复易手 元月十四，当蒙军连续的重拳出击之下，终于击碎了宋军在城外构筑的营盘，宋军就算组织敢死队拼命争夺，也最终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收缩到城内。 士兵总数的差异不是靠拼命就能够弥补过来的，差距过大，宋军兵力有些不足，只得暂且收归到城防之内。 大宋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卓绝的作战，八万大军只有六万余人，而蒙军也损失不小，可是蒙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不断补充进来，根本不会担心兵力不足的问题。 兵力有限就不能硬拼，必须要精打细算坚持到三月开春，如果坚持不到的话整个汪古部地区的战略就将再度发生逆转。 大宋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优势战略地位就有可能被蒙古重新夺回，所以杜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坚守这个城池。 元月二十三，当蒙军再一次集结重兵进攻的时候，终于击穿了城墙上的防御，宋军开始全面后撤，军械物资已大多搬入了城内，搬不走的也全部焚烧掉，没有给蒙军留下一个有用的东西。 蒙军虽然没有非常充足的炮石储备，但是他们占据城墙后，依据当年赵与芮实行的方法从城墙向城内进行攻击，倒是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不过宋军以最快的速度收缩到城内的三条防线当中，经过一个多月的建设之后成立的三条防线，已经初步具有了壁垒营盘的作用，他们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土墙，反而用水泥加固过不少的地方，都非常难以撞破。 可以说大宋在朔方城内部还建立了三圈内部城墙，虽然这些城墙没有外部的城墙那么坚硬，但是因为是在城内可以和居民的房舍相互配合，从而形成有效的战略纵深。 街道巷战或许守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如果有这类似城墙一样的防御就可以让宋军的士气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这样就可以和蒙军激战更长的时间。 蒙哥看到这些城墙之后怒不可遏，立刻调集了部队朝着城内发起冲击，但是城内的士兵毫不留情的给予还击，无论是回回炮铁火炮还是三弓弩炮。炮石箭雨疯狂的攒射让蒙军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蒙军顶着猛烈的炮火继续冲击，他们绝对不会畏惧宋军的炮火攻击，他们的目标是夺下整个朔方城。 蒙军每个士兵他们心中也清楚，一旦宋军在汪古部地区站稳了脚跟，那么他们再也不能在太阳底下愉快的放牧，他们的蓝天白云牧场也会因此而丢失。 他们的自由生活将会受到限制，宋军的铁骑将经常的侵入他们的领地，所以他们必须奋起反抗，如果不将朔方城拿下的话，他们就再也无法法，抵抗宋军的入侵，他们将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沿阵地，他们将不得不每年都和宋军作战。 谁都讨厌奔波的生活，谁都想，安稳的定居下来，谁都不想在战乱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必须为自己而战为国而战，如果他们退缩的话，整个蒙古就会成为大宋铁蹄之下的另一一块墓地。 蒙军士兵爆发了强烈的斗志，元月29日的那一天，突破了宋军的第一道城墙，也就是宋军的第一道防御线，宋军被迫向城池内部撤退，向着市中心地区聚集，他们损失的城池1/3的区域蒙军，在城池当中站稳了脚跟三个，六万宋军被团团包裹在城池当中。 但是宋军毫无畏惧，他们已经坚守了两个多月，只要再坚持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大宋的援军就一定会赶到。 同一时刻大宋的朝堂也在紧锣密鼓的布置，部队随时准备驰援北线他们都知到朔方城，现在正在经历严峻的考验，但是他们必须要等待实际，等待能够支援的机会。 宋军的铁骑目前非常不适合在北部草原作战，一旦铁骑出动那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这铁骑的损失是大宋也承受不起的，于是他们必须至少要等到天气回暖，当北方的草原不在降雪的时候，铁骑才能出动。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进行一次支援，大宋在朔方城的西南和东南分别有着两座小的城池，那里面也是可以驻扎军队的。 大宋将北河军的十万大军调向北部，其中的三万先锋已经抵达了这两个城池，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序列。 虽然三万步军并不能够帮助朔方城解围，但是可以扭转那里绝对劣势的战略态势，可以进行一次强有力的支援。 二月初三，宋军的三万步兵从两座城池出发，向着后方城汇聚而去，蒙军发现了宋军的踪影，被迫抽出了一支偏师，约两万余蒙古士兵组成数个战阵开始与宋军在野外开战。 包围的蒙军一下子减少了两万余人，城内的宋军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军心士气大振，他们明白朝廷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增员他们了。 同时身后还有七万步兵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这里，当然蒙古对这种情况并非一无所知。 他们同样知道宋军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朔方城驰援，也知道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宋军的铁骑就会知远过来，因此他们也不能放下自己的脚步。 蒙哥准备了两套方案，首先集中全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打下朔方城，同时派出一只调集更多的精锐部队前来围点打援。 既然宋军的援军都想支援朔方城，那么这就成为了一个被困在蒙军手里的点，那么宋军的驰援部队会不计代价的进攻，朝朔方城方向驰援。 而蒙军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等待宋军的来源，他们的援军到了以后，以歼灭他们有生力量为主，以尽可能的打击宋军，让宋军损失惨重。 这样即使没有夺取朔方城，他们也能完成一定的战略目标，那就是消耗宋军的有生力量，每一年的冬天都可以发起对朔方城的进攻，每一年都可以进行围点打援，让宋军吞下战败的苦果。 蒙哥的计划很完美，但实现起来非常困难，宋军的支援并非软弱无力，他们并非不计代价的推进，而是有形有据的，进行逐步推进，常以自己的能量来支援朔方城的同袍。 宋军的支援计划也是经过详细制定的，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立刻驰援解救朔方城，宋军明白自己必须依靠铁骑的力量才能为朔方城解围。 步兵的作用充其量就是拖住蒙军的外围力量，不让蒙军全心全意的围攻朔方城，这样朔方城就一定能守得住。 十万步兵从三个方向向着朔方城进发，这样就能将不少的蒙军向外围扩散，而此时的蒙军正囤积在城内，他们没有办法离得太远，所以就必然会遭受来回奔波之苦。 只要蒙军不全力进攻朔方城，依靠杜杲的防御才能，一定能够冲到宋军铁骑到来的那一刻。 二月初七，宋军的十万步军从三个方向进攻朔方城方向，蒙军也同样派出了八万余人构筑了几个方阵拦截宋军的推进。 但让蒙哥疑惑的是宋军好像并没有特别着急向朔方城狂飙突进，而是徐徐推进，稳步稳中有序，一旦蒙军选择撤退，他们将毫不犹豫的撕咬上去，而一旦蒙军选择坚守，那么他们的进攻节奏就又会放缓。 打到这一刻，蒙哥也看明白了宋军的战略意图，宋军不过就是想将蒙军托在那些地方，不让蒙军全心全意的围攻朔方城，而他们的骑兵就可以再等一个月突击，这样让朔方城争取到足够防御的时间和力量。 看出宋军的战略意图和蒙哥立刻调集了所有手上的部队朝着朔方城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朔方城还有两道封锁线他们还没有打穿，于是他们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击穿这里的两道防御线。 蒙哥认为宋军一定会严防死守，不会主动出击。可是杜杲反其道而行之，在这一天杜杲非但没有集中全力防守，而是集中所有的有生力量向外发起突击 宋军在这一天朝着第三道防线，实施反突击，他们要重新夺回自己的阵地，扩大自己的防御面积，在弓弩和炮火的支持下他们，宋军高歌突进，连续夺下了好几处城墙，将自己的防御范围向外扩张了许多，蒙军被迫后撤，第三道防御线竟然在一天之内重新夺回。 这让蒙哥勃然大怒，他立刻重新调集全部的力量，朝着城池内部方向发起冲击。 第三道防线连续三天的血战之后，宋军被迫后撤，损失数千余，整个宋军此时已经不足五万人，但是他们依然坚守着两道防御阵地，而二月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还有留给蒙军的时间不多了。 蒙军调集了十余万步军朝着中心的城池发起最后的突击，激战五昼夜之后，蒙军艰难的从宋军手上夺取了第二道防线，宋军再度向后撤退，岌岌可危，离约定的时间大概还有十余天左右，宋军的铁骑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征。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朔方胜 蒙古大军虽然夺取了第二道防线，但是城中依然还存在着四万余宋军士兵，他们在最后一道防线苦苦的支撑，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援军马上就会到。 而相反的蒙古大军此时的士气并不高涨，因为他们接连的作战，只打穿了两道防线，而且蒙军的中军的铁骑部队已经出发，估计不日就会抵达朔方城下，他们的士气已经开始下滑，他们在阻击宋军的三路步兵援军的士兵，已经开始守不住防线，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他们还坚守着阵地，已经说是已经可以说是训练有素，蒙哥为了激励士兵拿出了高额的奖励，鼓励士兵们勇猛的作战，可是效果却并不大，因为士兵们对战争的前景有着自己的判断，他们如果认为能够取胜自然信心倍增，而如果认为最终会失败，那么如何的激励士兵，都不会提升士兵的士气。 蒙古铁骑进行一波动员之后，重新开始组织进攻，他们从城北城东的两个方向向着最初的防御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蒙军的军械，夹杂着无数的箭矢和炮石，直接轰塌了大宋不少的泥土城墙。 杜杲决心在这里发动反攻，先发夺人，他直接将自己的箭矢上涂上甘油，此时天气已经回暖，不在有寒冬的大雪，当宋蒙军开始进攻的时候，他直接点燃了附近所有可以点燃的东西，形成了一道可以足堪防御的火墙。 火墙熊熊燃烧，滚滚的浓烟冲向天际，肆意的火舌席卷着无数周遭的士兵，他们均被火焰的城墙直接隔断。 蒙军的攻势再度停滞起来，大火熊熊燃烧了一天一夜终才停歇，而此时的宋军早已在内部休息妥当，随时可以迎接新一轮的厮杀。 宋军休整完毕之后，等对着蒙军主动发起了攻击，此时的杜杲认为不应该再聚集在城池内，反而应该进行向外的突围作战。 宋军的铁骑马上就要到来了，此时这个城池哪怕被蒙军攻下来，其实也损失并不算太大，因为宋军铁骑到来之后，必然能将城池再夺回去。 此时的杜杲认为他应该尽力的打击蒙军的有生力量，让蒙古大军士气蹉跎，让他们感受到疲惫，让他们的组织度下降，让他们的战心士气下滑。 只要能够打击到敌人的士气让他们损失惨痛的话，当宋军铁骑到来时，他们就可以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蒙古大军。 二月十九日夜晚，宋军换上了夜行服，所有人轻装上阵，每人拿着一把刀就急嗷嗷的冲了上去，与蒙古大军厮杀在一起，四万余宋军化为一股洪流朝着城南突围而去。 蒙军约莫还有十万人左右，可是接连的进攻让他们并没有多少作战的余力了，宋军的突围非常成功，宋军一股脑的涌向了城南，整个城南的城门楼子以及外边的营寨和城池南门部分的城区一部分都被宋军占据。 城池的核心部分倒是已经被蒙军彻底的占领了，但是这些地区的意义不大，宋军此时可以进退有序，他们依据这城南的有利地势可以对两城西和城东两翼展开辐射攻击，同时，宋军还能够进退有序进，可以继续争夺城池内的地盘，也可以随时撤出城池。 整个朔方城已经成为了炼狱战场，蒙古大军此时并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蒙哥认为他们应该集中全力将整个城南的部队彻底歼灭掉这样，并将整个朔方城全部损毁拆除，这样才能使宋军在这地区的作战彻底失败。 但不少的蒙古将领对此抱着悲观的想法和态度，他们认为即便强攻城南也不容易打下来，因为此时的城南已经被宋军重新占领。 宋军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军械以及士兵的力量，加强了防御，实在难以攻克。 蒙古内部争执不下，同时，宋军的大军也正在远方，随时正赶来支援。 赵与芮，霍青云、孟珙等人的铁骑部队从东胜州出发，十余万铁骑正在驰援的路上，而且还有十万的步军，他们已经突破了蒙军围点打援式的防守，他们已经开始朝着朔方城发起了进攻。 此时的蒙军面临着非常尴尬的境地，如果他们撤退的话，那么他们整个冬季的行动都将以失败告终，士兵们只是在无谓的伤亡，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 而若是他们不撤退的话，他们首先没有办法立刻的打下城南，并将整个朔方城彻底摧毁，但是如，而且，如果他们不退，还会遭受到梦，大宋步兵和骑兵的双重支援打击。 这样的话，蒙古的铁骑有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该如何抉择？这个问题再度摆到了梦鸽的面前，是奋力一战还是撤退，之后明年再来？ 蒙哥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如果他选择撤退的话，也许等夏季的时候宋军就会发动夏季攻势，那个时候蒙军可能没有多少余力再从冬季进攻朔方城。 可若是他不后撤的话，他也没有信心在与宋军正面作战中取得完全的胜利。 他所属的部队大约还有士气万左右，而宋军朔方城有四万的驻军，外部驰援的步兵约九万，还有着近十万的骑兵部队，宋军总人数超过二十三万。 战略的天平开始向着大宋倾斜，如果不及时作出决断的话，蒙军势必会遭受巨大的创伤。 正所谓犹豫就会败北，蒙哥也不是犹豫之人，他立刻做出了决断，领着是十八万左右的部队在这里继续围攻朔方城。 同时派出援军支援前去拦截宋军援兵的蒙军。 同时他在自己占据的城北城西城东的三处地方大肆的破坏城墙，并将所有的民居夷为平地，将这些建筑全部都摧毁，这样可以使朔方城损失一半以上，哪怕自己战败了。朔方城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元气。 打定主意之后立刻实行，蒙军各部井然有序的配合着，开始对朔方城进行了摧毁。 同一时刻宋军正在飞马加速的驰援的朔方城，十万铁骑出发之后，向着汪古部东南地区绕道打算，朔方城的东部进行驰援。 可是赵与芮发现蒙军负责拦截宋军的部队大多集中在朔方城南部的百里处，这如果从南部直接进军，必然会耽误驰援朔方城的时间。 莫不如朝着东方向绕行二百余里，也大概会有个一天左右的绕行时间，这样的话摆脱了拦截的部队，能够提前数天抵达朔方城。 步兵部队则是继续朝着南部和拦截的蒙古大军交战在一起，虽说占据着数量优势，但是蒙古大军的数量也并不少，足以抵挡住宋军的接连进攻。 二月二十七，当宋军的铁骑再度迂回到东部开始朝朔方城进发的时候，蒙古铁骑已经摧毁了朔方城的三处城墙以及一些民居，南部城墙的围攻也落入尾声。 而此时，杜杲也率部发起了最后的突击，虽说杜杲部已经残缺不全，士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高涨，但是宋军士兵也开始了最后的拼搏。 全因为他们收到了消息，他们听闻赵与芮部已经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进行支援，并且在今日就能够抵达。 杜杲所部和敌军悍然交在在一起，双方开始在城南的城外展开了决战厮杀，而同时，三万余铁骑于朔方城的东部出现。 那是霍青云所率领的铁骑先锋部队，铁骑先锋冲入了朔方城的东部与杜杲军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蒙古军被夹在中央战斗，损失惨重。 更有甚者孟珙和赵与芮所部的七万铁骑，朝着城北方向包抄而去，整个蒙军被包做一团，蒙哥见势不妙，立刻下令向西撤退，但为时已晚双方在朔方城缠斗在一起。 原本可以阻碍宋军进军的城墙已经被蒙军自己给拆毁，这就让赵与芮抓住机会猛冲猛打，朝着蒙军的东军和后军进行了强烈的攻击，蒙军被迫向西撤退。 蒙军同时知会了南部负责拦截的蒙军也向西部撤退，可宋军不依不饶，朝着蒙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同时派出了一只偏师。 偏师朝着蒙军原本的拦截部队迂回而去拦截住了蒙军那撤退的七万余人，双方在汪古部的西北地区再次大战一场蒙军折损三万余，被迫向漠北方向撤退。 朔方城之战标志着整个蒙军的冬季攻势最终以失败告终，但蒙军并不是没有斩获，整个朔方城摧毁了七成以上，多数建筑被损毁，朔方城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也难以构成威胁。 但同样的蒙军也损失惨重，他们的士兵伤亡接近了十万，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蒙军大军再度遭受了重大的挫折，他们必须继续的休养生息。 蒙古的人口本来就没有大宋多，他们连续的征兵已经让国家的人力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虽说全民皆兵，但是牧民毕竟还是牧民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被迫停止了征兵同时扩充人口，开始放牧并且向着四大汗国借一些部队，否则的话单凭蒙军的铁骑实在难以支持与宋军旷日持久的大战。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设伏 蒙军在朔方城失败之后撤退回到了漠北草原，而宋军此时大军已经集结，资源已经调配完毕，他们自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朔方城的重建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不少的民夫还有物资都已经来到了，朔方城三道城墙已经开始重新修筑，大约两个月以内就能够彻底完工。 但此时的宋军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蒙古铁骑随时可能会来，进攻朔方城从而阻挠朔方城的重建。 同时朔方城的士兵以战斗之后非常的疲惫，他们必须回到内陆重新休息，然后宋军只能调集北河军的部分士兵取代朔方军，成为这里新的驻守部队。 而宋军的十余万铁骑正在逐步的汇合，宋军可以选择从多个方向进攻漠北草原。 此时的蒙古部队损失惨重无力进攻，而宋军则可以在宽广的正面上寻求作战的机会。 可是赵与芮并不急着向北进攻，因为此时除了朔方城还需要修整以外，大宋也需要囤积一些战略物资的储备。 原本的朔方城是宋军作战出击的一个战略前沿，那里囤积了非常多的物资，本来可以够宋军支持北伐使用的，但是好巧不巧的是，蒙古大军突然选择来进攻朔方城。 这就使得在朔方城原本囤积的资源被消耗一空，大宋的资源也不是摇钱树，它不会凭空诞生，还是需要累积的。 这几年的资源已经严重消耗过度，整个国家机器都在超负荷运转，目前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这里面牵扯到几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首先大宋在调集物资进行作战的时候对于棉衣，武器，粮食，军械，马匹，牛羊的需求都非常的大，所以他们就必须花费更多的钱财来采购这些物资。 而大宋一旦采购这些物资就会形成庞大的订单就需要国家更多的人来生产这批物资。 生产这批物资的人，他们会因此获得丰厚的收入，他们就会雇佣更多的人来进行生产工作，而许多无业人士也因此得到了自己的劳工工作，能够养家糊口。 他们能够养家糊口，他们就会拥有更多的钱，那么他们就能够给大宋平添更多的财富和粮食，同时他们也可以有能力养更多的人口，所以大宋的人口也在节节攀升。 但这一切都不是一个长期稳定的存在，根源就在于大宋需要休养生息大宋的钱财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来采购这批物资。 而一旦大宋这边断了供给的话，那么就会产生一个蝴蝶连带效应，那些生产的工厂就会因此缩水，那就被迫裁员，而裁员之后，人们失去了工作就失去了财富的来源，那么社会就会动荡不安。 为了维持这个生产的链条大宋就不得不一直维持着高额的订单了，这样做就使得大宋的财富就有点不堪重负了。 这仿佛成为了一个死循环，因为庞大的订单让大宋有些扛不太住，而如果大宋一旦选择不扛了的话，就会有很多的人丢掉自己的工作。 这还只是生产方面的事情，牵扯到农田方面就更加令人头疼。 大宋原本在北部有着非常多的没有耕地，没有人耕作的农田，因为那里人烟稀少，而现在当大宋南部的人口填充到北部之后，这一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大宋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万万人，因此原本富裕的土地已经开始逐渐不够了，不少的将士因为战功的原因分到了不少新的土地，而这样他们就会使国家原本还留存的土地减少了许多。 现在的大宋已经没有多少的土地来封赏给有功的将士，他们如果还想要封赏土地的话，只能将幽云地区和辽东半岛的土地赏赐给将士，但是将士们未必愿意前往那里。 如果想要让将士和将士的家眷前往那里去拓荒的话，那就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可以给予他们更多的土地及财富，他们才会愿意前往。 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了目前大宋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困局，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的打下蒙古的话，自己也会被自己给拖垮。 随着大宋不断的征战，导致自己内部矛盾也有点尖锐，同时，一些将士阵亡之后的天价抚恤也让大宋有些不堪重负。 所以大宋必须要改变原有的作战策略，不能再用无谓的进攻来堆取胜利，步步蚕食的策略虽好，但消耗的资源过大已经让许多人苦不堪言。 这就需要大宋朝廷进行补血，他们现在想出的几个办法是还是将目标瞄准了海外。 大宋的海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在多个地方建立了贸易节点，同时与不少的外国通商，收获了大量的利润，大宋前期对他们支持，现在是时候让他们来出一次血了。 许久未曾动用的大宋水军再度出航在不少的地区建立了一些要塞，然后在那里寻找一些矿产资源。 赵与芮按照前世地理所学到的一些知识，在一些地方挖掘了铁矿石，金矿，银矿等矿产资源让大宋能够有了一定的回本，同时海上的贸易，将更多的大宋生产的商品推向了更遥远的地方，让大宋也能够收回一些的利润。 大宋在不少地区将培育了茶田，然后大量的种植茶叶，同时改良丝织业让不少的人进入丝织手工工场进行工作，丝绸的产量也在不断地增加。 在寿州，临安，甚至是北方的各地区建立了陶瓷厂，瓷器技术也在不断的改善，产量也在提升。 而且在蒙古每次愈战愈败，四大汗国已经渐渐放弃了对蒙古大蒙古国的希望，察合台汗国和大宋重新开始通商，但是大宋狠狠的宰了他们一笔。 原本的察合台汗国居然封闭的贸易榷场，让大宋不得不天价购买马匹等物资，这个时候自然要找回场子。 大宋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塞外牧场，已经不需要察合台汗国的鼎力支持了，如果察合台汗国想要获得大宋的资源，那就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大宋将丝绸，茶叶，瓷器等等产品的价格纷纷提高了一倍以上，如果你想要购买的话，你就必须要掏这个价格，否则大宋是绝对不会卖一丝一毫给他们的。 察合台汗国只能自己吞下自己当初违反承诺的苦果，同时声明绝对不在帮助大蒙古国对抗大宋的行动中，不再给予他们物资上的支援。 经过一系列操作之后，大宋的经济有了明显的好转，也算是暂时渡过难关，但同时云集在塞北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寻找新的攻击方向。 大宋寻找的攻击方向有两个方向，要么是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突击，直插哈拉和林，要么是继续通过外兴安岭攻击呼伦湖畔和贝尔湖。 如果不从这两个方向继续进攻，而是从汪古部方向主动出击的话，一定会遭遇到蒙古铁骑的全力拦截。 而此时的大宋铁骑已经暂时没有全部出击的能力了，他们需要休养生息来恢复自己的经济，否则的话现在的大，有些扛不住。 可以出击的铁骑大约为十万人，十万铁骑将分成两支部队，一直从西线出击，一直从东线出击，西线的骑兵部队是为了牵制哈拉和林方向的蒙古主力铁骑，而东线则是为了给蒙古铁骑造成巨大的打击。 大宋的国内状况已经开始恶化，蒙古又岂能例外呢？蒙古的状况只能比大宋更糟糕。 蒙古人所拥有的实力全都是依靠自己的牲畜数量。如果他们的牲畜数量也就是牛羊马匹的数量开始锐减的话，他们国家的实力就会遭受巨大的挫折和打击。 和大宋作战的这一年之间，蒙古的牧场减少了一半以上，蒙古的牛羊马匹减少了六成以上，蒙古的军队已经不足原来的四成。 这一切都给蒙哥拉响了警钟，他所拥有的不再是那个强悍无比的蒙古，而是一只一个破烂不堪的烂摊子，如果他不能收拾好的话，整个漠北草原都将臣服于大宋的铁蹄之下。 他必须要做出自己的回应，他再也不能如此的，被大宋牵着鼻子走，蒙古纠集了约十五万铁骑部队决心发动一场主动进攻的战役。 汪古部方向虽然失败了，但是蒙军仍然拥有着进攻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从其他方向寻找机会。 这是蒙哥收留了一个来自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的人，那个人给予给予了他一个可以把握的机会，宋军的五万铁骑将从那里出击，蒙哥希望能够抓住这次机会。 蒙哥立刻调集了十万铁骑大军，将在那里埋伏宋军铁骑一次。 宋军铁骑虽然决定兵分两路，但并不是没有后续部队的支援，他们的后续部队都拥有着十万铁骑在身后，虽然不一定会主动出击，但是以防万一做一个保险情况。 要是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就会面临着有可能被包夹全歼的风险，大宋历来谨慎行事，断不会出现此等状况。 宋军每次出兵必有援军在后，这也让不少的士兵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同时大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支部队。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绕道 四月十一，宋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孟珙率领，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出击，一路由霍青云率领，从东北路招讨司方向出击。 两路宋军合计十万铁骑，每只拥有五万铁骑他们的身后都拥有着接近十万铁骑当作预备部队以防止全军覆没的危险。 赵与芮给他们的命令，唯有两项，一去，二回来。 既然选择让将领们去打仗，那就不要给他们带紧箍，就让他们放心的去打让他们用尽自己一切的智慧，战场上根据形式自己来判断，而不是给他们的命令，让他们服从命令作战。 要充分发挥将领们对于战场形势的判断，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赵与芮并不可能完全的把控局势，他只是留在了大定府，在那里观看着整个战争的走向，并且适时派出军队前去支援。 除此之外他并不会干涉大军的作战动向，也不会有丝毫的其他想法，只是站在身后支援自己的部队，由将领们自己来判断该从哪里进攻，该如何作战。 四月十二日，孟珙率部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出发，绕过了汪古部西南，直扑汪吉河河畔，企图在汪吉河河畔打击蒙古的草原牧场。 同日，东北路招讨司方向霍青云率部绕过金山和大兴安岭直扑贝尔湖、吁呼伦湖畔，纵横百里，在那里寻找蒙军的主力铁骑作战。 蒙古大军他们虽然不知道宋军的具体作战方案，但他们知道黑山威福军司将有一支五万左右的铁骑部队，向着西北方向突击，于是蒙军的十万铁骑也早已离开了哈拉和林，绕过了窝鲁朵城，埋伏在汪吉河的西北上游，等待着宋军的到来。 同样的他们也知道宋军还会从其他方向出击，于是他们还有着数万的铁骑在克鲁伦河方向，沿岸驻守，还有几万铁骑驻扎在赤塔，鄂嫩河方向，这些地方都会防御宋军的进攻。 宋军的进攻要不就是从汪古部方向，要不就是从弘吉剌部方向，汪古部方向有克鲁伦河的拱卫，弘吉剌部方向有鄂嫩河方向的拱卫，所以并不用太担心。 弘吉剌部的牧民，牛羊马匹早已向这更远的草原迁徙那里，已经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的东西，宋军即使到了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宋军想要有所斩获，那么他们就必须从弘吉剌部方向继续向西突击，那么就会遭遇到克鲁伦河和鄂嫩河方向接近十万蒙军铁骑的双重夹击。 蒙哥知道宋军一定会有援军的，但是宋军的援军即使来得再快，那也要数天时间的长途奔袭，怎么可能一瞬间就到来了，而且等宋军援军到的时候，恐怕宋军的主力铁骑早已被歼灭。 所以蒙哥并不是很担心宋军远在百里外的铁骑如何的支援，他只关心如何才能将这不知道多少万的宋军部队在草原上彻底歼灭。 四月十五日，蒙哥率部从哈拉和林出发抵达了窝鲁朵城，而此时从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出击的木工也来到了汪吉河南部下游地区。 蒙军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找到蒙古部所在的具体方向，但是他们通过黑山威福军司的奸细，他已经得知，宋军已出击。 同时四月十六日，东北路招讨司方向出击的霍青云抵达了呼伦河畔，在呼伦河畔没有找到具体的作战位置之后，霍青云并没有选择继续向西出发，而是选择兵锋向北直扑石勒喀河。 霍青云认为西部很有可能拥有蒙军部队的拦截，因为那个方向是进击哈拉和林的方向，于是他选择了走上一次漠河方向突击，进入石勒喀河，然后直扑赤塔从北部再度袭击哈拉和林。 连续的绕圈圈让蒙古的斥候都没有探听到霍青云所部的具体动向，他们只知道霍青云已经出发，但并不知道霍青云军团所在何处。 这让在克鲁伦河以及鄂嫩河方向驻守的蒙军扩大了斥候的探索范围，来寻找宋军的主力铁骑部队。 四月十九日，宋军渡过了呼伦河，沿着额尔古纳河方向向东北前进，一直抵达了石勒喀河。 而后，霍青云调转方向，向着西南方向，顺着石勒喀河进攻赤塔地区，那里是他的老路线，因此非常的熟悉。 远在西边的蒙哥并不知道东线出现了巨大的转变，宋军并没有按照他们计划的从呼伦湖向西突击陷入蒙军的包围圈。 但是他这边却收到了比较好的消息，孟珙沿着汪吉河向西北方向前进，不是即将抵达窝鲁朵城，而他的部队已经在窝鲁朵城外面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只要孟珙踏入了窝鲁朵城附近的包围圈，那么十万的蒙古铁骑就会将宋军的铁骑彻底歼灭。 四月二十二日，孟珙的铁骑离开了汪吉河抵达了窝鲁朵城附近，孟珙立刻派出斥候向外面探听消息，探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事后回来，孟珙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们进击的方向没有遭遇到一个蒙军，顺利的有些太过分了。 按照常理来说，蒙军应该在沿路会有不少的牧民，也会有不少的牛羊马匹以及零散的蒙古铁骑，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遇到一只蒙古铁骑，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蒙军早已知道了宋军的动向，而且将沿路的部队以及牲畜全部撤离开了。 孟珙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蒙军知道了宋军的进军计划，那么周边地区将全部都是蒙军占领的地区，他们必将向着宋军张开包围圈。 孟珙立刻下令，后军便全军全速撤退，同时派出了一支最快速的部队直接前往黑山威福军司方向求援，那里有着十万的铁骑，如果自己真的被包围的话，只要宋军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的话，倒也存在着翻盘的可能。 最先离开的一支百人骑兵部队，倒是冲出了包围圈，但随即十万蒙古铁骑，从六个方向一拥而上，四面八方全是蒙军，蒙军依靠着自己强力的骑射技术，死死的困住了宋军的铁骑。 宋军的铁骑手持手弩，他们虽然骑射技术没有蒙军强悍，但是宋军研制出了骑兵手弩，骑兵可以在马上用手弩进行射击。 弩的射程是比弓箭的射程远一倍，因此宋军倒是利用这些单人手弩，在局部的对峙中取得了一定的优势。 不过可惜蒙军的士兵实在较多，宋军的士兵不足，对方的一半蒙军合围之后，接战宽度，接战范围也比宋军更宽广，每一个宋军士兵都会面临两到三个蒙军士兵的强烈打击。 这实在是太吃亏了，宋军必须想办法，孟珙察觉到南部已经被蒙军彻底截断那么他的方向唯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向北突击，他立刻率领五万铁骑部队直接向北冲击，北部附近唯有一个薛良格河，是一个可以补充水源的地方。 激战一昼夜之后，宋军损失一万余铁骑，剩下的三万余铁骑向北逃离，一直逃到了薛良格河沿岸。 蒙军九万余铁骑部队继续围攻上去，根本不让宋军有了丝毫的逃跑路线，宋军抵达薛良格河之后，向着西北，西北进军斡亦剌部，再向西南与会前往扎布汗河。 蒙军察觉到了宋君企图迂回绕开蒙古铁骑的包围，从而返回到汪吉河的想法，于是派出了铁骑，直接向西拦截宋军部队，双方继续在那里大战一场。 这消息早已传到了镇守在南方的黑山威福军司，黑山威福军司和黑水镇燕军司两个方向各派出了五万铁骑，十万铁骑直奔往集合方向，前去寻找孟珙所部的动向。 同月，霍青云绕过了石勒喀河直扑赤塔在赤塔地区打了蒙军一个措手不及，瞬间歼灭了蒙军铁骑五千余人，于是继续向西，沿着石勒喀河一直绕到了鄂嫩河的上游地区。 驻守在鄂嫩河的蒙军铁骑，斥候发现了宋军的动向，惊呼宋军距离哈尔和林已不足三百里，为了拱卫大汗王庭，鄂嫩河方向的铁骑部队必须立刻前往驰援，鄂嫩河方向的四万余铁骑刚刚离开，便遭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宋军铁骑。 宋军铁骑早已牢牢的占据了较高的地势，当蒙军铁骑到来之时，霍青云所部发起了进攻，士兵们也都装备上了单兵手弩，运用十分娴熟，在弩箭的帮助下，冲击骑兵一鼓作气撕裂了蒙军铁骑的阵型，蒙军铁骑激战之后损失惨重被迫向南方的克鲁伦河方向撤退。 霍青云丝毫不打算追击这只鄂嫩河方向的蒙古军队，他集结了全部主力，朝着哈拉和林方向发起猛烈的冲击，企图以最快的速度冲击到蒙古的大汗王庭。 进攻蒙古的大汗王庭一方面可以有力的吸引蒙军各部的部队，从而给西线出击的宋军减少压力，同时也可以设伏攻击其他的蒙军部队。 来到克鲁伦河方向的蒙军通知会了当地的将领，当地将领大惊失色，立刻汇集了鄂嫩河方向的残兵，蒙军集结了八万余铁骑，立刻朝着哈拉和林方向驰援而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激突 宋军从赤塔地区直扑哈拉和林，这极大的震惊了蒙军，蒙古铁骑迅速集结有生力量，前去拦截霍青云的骑兵部队。 但是双方没有打上照面，因为霍青云从赤塔方向沿着石勒喀河朝着哈拉和林部突击的时候突然调转方向向着东南方向的鄂嫩河而去，渡过鄂嫩河之后，继续南下抵达乔巴山，顺着克鲁伦河方向前往哈拉和林。 而蒙古铁骑却不知道他们从鄂嫩河和克鲁伦河方向出发，向北一直到了石勒喀河的上游地区，却没有找到宋军的踪影，他们不知道的是宋军早已经于回到了乔巴山地区，他们已经失去了宋军的动向，而宋军则迅速朝着哈拉和林方向进军。 同一时刻孟珙所部绕过了扎布汗河，从扎布汗河方向重新朝着汪吉河方向进军，可惜的是，蒙军顺着乌鲁朵城方向来了一支骑兵部队，将宋军拦截在了草原上。 宋军的铁骑没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汪吉河，但是此时黑水镇燕军司和黑山威福军司的十万铁骑早已出动，他们已经来到了汪吉河的下游地区。 他们距离孟珙所部还有三百余里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够赶到，而此时的孟珙所部正与蒙军铁骑激烈的交战。 蒙哥亲自率领蒙古铁骑的十一万大军，围追堵截孟珙的三万余铁骑，孟珙现在身陷重围当中，并不知道宋军援军的动向。 可孟珙清楚的是，宋军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一支部队，宋军的援军一定就在附近，如果他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的话，那么宋军的援军也有可能会被面临着被围点打援，甚至被全部歼灭的风险。 孟珙为了不让周围的宋军也遭受到这样的危险，他必须竭尽全力的战斗，于是他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亲自跨上战马带领的突击骑兵向前冲锋，同时轻骑兵两路突进，利用单兵手弩的优势，强力的射击了蒙古铁骑，从蒙古铁骑的包围圈当中撕开了一个小口子，所有的铁骑开始朝着东方向持续奔逃。 而此时曹友闻正率领着十万铁骑在茫茫的草原上寻找孟珙所部的踪影，他的部队本来不用出击的，但是收到了孟珙被围的消息之后，赵与芮立刻派出了他来寻找孟珙的部队。 曹友闻虽然不确定孟珙所部到底在哪里，但是他非常相信的是孟珙所部绝对不会轻易的被歼灭，他一定是在寻找自己这边援军的踪迹。 蒙古铁骑也并不蠢，他们也知道宋军一定会有驰援，所以蒙军封锁了汪吉河朝南方向的道路，那么最有可能的是蒙古部队就反其道而行之，向北突击，然后迂回重新找到宋军的援军。 哈拉和林方向霍青云传来消息没有看到孟珙所部，那就说明了蒙哥一定在较西的方向，所以曹友闻当机立断率领十万铁骑直接向西方扑去。 曹友闻率部突击了两天左右，终于发现了一只游荡在外的蒙古铁骑，立刻下令数千铁骑立刻包围了上去，直接将那支蒙古铁骑彻底歼灭，同时抓到了几个俘虏。 审讯之后才知道孟珙所不离自己还有一百多里左右，而此时的蒙古所部已经被蒙古铁骑团团包围，无法突出重围。 曹友闻大惊失色，立刻率领全部军队，朝着孟珙所部快马加鞭的前行，而孟珙所部此时在蒙哥的包围圈中，正在做最后的殊死相抗。 蒙哥十余万铁骑团团包围，向着中间围杀而去，孟珙难以突出重围，只得率部在较高的地势上节节防守来抗击蒙古铁骑的进攻，但是防御终究是有限的，最终的最终宋军还是损失惨重，马上要守不住了。 当宋军摇摇欲坠的时候，孟珙看到了东方亮起的狼烟立刻鼓舞将士们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大宋的援兵到了，兄弟们快随我一起上阵搏杀。” 宋军将士的士气立刻被点燃，他们看到了宋军飘扬的旌旗和震天彻底的呐喊，于是纷纷骑上自己胯下的神骏，朝着东部突击而去。 曹友闻部终于驰援而来，十万铁骑终于支援到了孟珙所部，双方在扎布汗河流域大战了三个昼夜，双方均损失惨重，蒙哥率部撤离，前往哈拉和林整军。 而宋军也因为损失较为惨重，只能带领着残部退往黑水镇燕军司。 双方两轮大战都没有捞到便宜，宋军损失更多，但是带领着蒙军在整个草原当中兜了大圈子让蒙军的牧场遭到了践踏，牛羊马匹损失无数。 同时孟珙在草原地区的积极活跃，有力的支援了霍青云部的来回迂回作战，霍青云部甚至从克鲁伦河地区直捣哈拉和林，将哈拉和林的外围防御全部歼灭。 同时，歼灭哈拉克林的外围防御后，他并没有直接进攻哈拉和林，反而掉头向东打了鄂嫩河守军背后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击溃了鄂嫩河方向的四万蒙古铁骑。 鄂嫩河全面失守整个流域，成为了宋军铁骑游荡的地区，宋军铁骑沿着鄂嫩河方向继续向北来，到了石勒喀河附近绕过石勒喀河抵达漠河，重新回到了大宋的境内。 霍青云部斩获颇丰，同时积累了大量的战功，整个铁骑的夏季进攻形势一片大好。 端平八年的攻势，以宋军的夏季攻势胜利而告终，但是宋军同样损失惨重，宋军的铁骑伤亡超过了八万余，让整个宋军铁骑的总量下降得非常的厉害。 这也给宋军敲响了警钟，宋军必须得想尽办法更好的办法来平定蒙古铁骑，否则的话无休止的消耗战，宋军实在是消耗不起。 损失了八万余铁骑，且不说这些马匹非常难以补充，最重要的是优秀的士兵。 马匹再难补充，但是大宋有了塞外牧场以后也没有那么的困难，马匹也是可以经过时间来弥补的，但是优秀的作战将士却是越打越少。 以前的大宋百战之兵实在太少，所以每次打完仗士兵的综合素质反而是在一个进步的阶段，可是现在随着宋蒙之间战斗越来越频繁，宋军每一个士兵实际上都身经百战。 这些士兵每死一个都会给大宋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更别提一下损失八万余。 宋军哪怕立刻训练十万新兵，他们的战斗力也绝没有这八万老兵的实力强悍，且不说新兵士气怎么样，单说训练的程度，对于战术的理解，以及指挥官们下达命令执行的程度，甚至是在战场上判断战争形势的能力，这都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可是对于这种情况大宋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如果不把蒙古铁骑彻底镇压的话，蒙古铁骑随时都能卷草重来。 他们是草原上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旦不把他们彻底镇压，彻底打服了，他们就不会停止他们的方式，他们永远会成为大宋的心腹大患。 唯有采用分化包围的形式，才能够将他们彻底的平定。 赵与芮的大宋采用的方式并不是说将他们直接全部镇压，全部赶尽杀绝，大宋还是有着很多自己的方法的。 他们能够给予蒙古牧民更多的牧场，更多的田地，更多可以安稳定居的生活，以此来吸引蒙古牧民，主动加入大宋的阵营当中，大宋同时在占领了几个牧场，非常善待蒙古的牧民，这些牧民都能够成为大宋力量组成的一部分。 大宋的铁骑当中有不少原本还是蒙古的牧民或者是士兵，他们成为了大宋的将士，并且帮着大宋来训练部队，提升骑射技术，同时改良作战军械等等。 大宋从来没有说要将他们彻底的给消除在这个地区的人，而是要将他们成功的纳入统治纳入体制之下，让他们成为体制的一部分，不让他们轻易得出格。 只要他们成为了体制的一部分，那么它们就成为了安稳的因素，成为了安稳的因素才能够真正的长治久安。 大宋立刻开始筹集大量的物资，恢复已经建制残缺的部队，这些部队急需新的有生力量补充，同时还需要更多的物资来激励他们。 封赏还在继续，大宋重新夺回汪古部草原后，有了较大的牧场，不少的士兵他们不愿意种田的话也可以选择来放牧，只不过这样的人比较少。 同样的，在辽东半岛地区赵与芮带人开发了当地的一些土地，一些土地同样可以开始种田，不少人也愿意前往那里，因为毕竟前往新地区开荒的话可以获得加倍的土地以及更多的安置费用，所以他们也对于迁徙地方并不是太反感。 只要有够多的钱才够多的田地，谁还不愿意讨一个更好的生活呢？ 假如在南部地区他们一个人大概能耕种个二三十亩的田地，那他们到了辽东半岛地区一下分到了三四百亩地，这么大的差距肯定能够吸引不少的人前去。 也正是由于产生差距才能够驱使人们朝着辽东半岛地区迁徙，才能够去开荒那里的土地。 所以，内部的土地情况再有所缓和，同样的辽东半岛地区的人口也开始有所增加。 第二百五十九章 虚虚实实 辽东半岛地区的人口增加使得钱粮赋税都有所上升，让大宋朝廷的矛盾倒是缓和了不少。 大宋的实力有所恢复，同时大宋因为在夏季攻势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对蒙古的占据了更好的战略态势。 大宋在汪古部彻底站稳了脚跟，同时在漠北草原上给予了蒙古巨大的打击，那么大宋就要趁胜追击。 赵与芮认为，大宋目前在多个战线上取得了丰厚的成果，但是仍然没有能力一举平定蒙古草原部落。 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蒙军的实力每次被削弱之后，短短时间又会恢复起来。 他们的牲畜牛羊数量虽然减少了不少，但是没有遭到致命性的打击，根源就是他们的牧场非常适合游牧习性的野蛮生长，牲畜繁衍得都很快，牧场产出足以供给蒙军 如果继续按照以前的战略，从各条战线上向草原发起突击的话，根本无法掌握更大的硕果。 即便能够歼灭数万的蒙古铁骑，也只不过是将蒙军南下进攻的脚步给斩断，让他们无力进攻，只能被迫防御而已。 可这同样在消耗着大宋的国力，大宋的国力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虽说每年都有所上升，但是矛盾积累得久了终将会爆发，大宋目前占据的地盘比以前辽阔了不少，但是仍然不能如此的穷兵黩武。 随着辽东半岛地区的开发和一些人来到了三大部草原地区进行放牧活动，倒是让大宋有了更多的发展方向。 可这只是暂时的，发展还需要进一步的前行，因为那里的地区较为贫瘠，目前无法产生更多的效益。 而原本大宋的核心地区早已开发的非常彻底，已经无法再有更深彻的进步了。 现在不是蒸汽朋克的时代，蒸汽机，赵与芮也没有自信能够做出来。 所以只能按按部就班的恢复国力，积蓄更多的力量，但同时大宋的高级将领们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进攻作战。 这次作战将真正的打击到蒙古大军的根本，要动摇他们的根基，让他们真正的丧失能够重新恢复起来的优势。 牧民虽说在草原上放牧，但是他们时常会集中起来组成部队在草原来回的游弋作战。 要是想彻底的打击他们的牛羊马匹群的话，必须要来到他们最核心的地带。 这一次赵与芮打算集结大宋能调动的全部力量，直接攻击蒙古最核心的哈拉和林地区。 那里拥有着蒙古草原最肥沃的草水草地，拥有着最多的牛羊群，拥有着最健硕的马匹。 如果能将哈拉和林地区打下来，它附近的几条河流，以及丰美的水草地都会被彻底的摧毁，他们的牛羊群将会损失到蒙古难以承受的地步。 既然决定了朝着哈拉赫林方向进攻，那么宋军也不在犹豫，立刻开始调集各路资源朝着黑山威福军司以及黑水镇燕军司方向前行，同时也调集了部分资源来到了汪古部地区。 按照常理来说，宋军的作战方向该从汪古部地区北上抵达克鲁伦河，从克鲁伦河方向，渡过萨里川直达哈拉和林地区。 不过宋军从来不会按照僵化的作战思路，他们决心从黑水镇燕军司方向出击，绕过汪吉河，从汪吉河畔直扑哈拉和林而不是在绕道窝鲁朵城方向。 宋军调集了超过二十一万的铁骑部队打算一举攻入哈拉和林地区，当然这并不是说，宋军如此多的铁骑部队便能稳操胜券。 蒙军铁骑数量虽然遭受到了严重的削弱，但仍有不少。 他们现在的铁骑数量，仍有二十余万出头，虽说不会调集全部的主力来与宋军决战，但也不会轻易的宋军前去攻打他们的大汗王庭。 汪古部地区的一些调动不过是为了吸引蒙古人的耳目，让他们认为宋军将会有一支作战力量从汪古部方向出击，从而吸引他们的有限的骑兵部队。 同时大宋在黑水镇燕军司以及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彻查奸细，试图找到当时传送给蒙军消息的那个人。 天网所属的所有人同时出动，配合着当地的人四处寻找，这些传达消息人的踪影，终于在七月初三的那一天抓住了给蒙军传递情报的人。 赵与芮专门找来了人帮助模仿他的笔记，用他的笔迹写了封信透露消息给了蒙古在外行商的商人，让他们带回去一个送即将出击的情报。 赵与芮让人带回去的情报书写的是，从汪古部方向和弘吉剌部方向，两路方向进军的宋军铁骑将会劫掠草原上的牛羊，从而迷惑蒙军的耳目。 一旦蒙军将更多的部队调集向这两个方向，那么宋军的铁骑就可以从黑水镇燕军司方向长驱直入，绕过汪吉河与蒙古的主力铁骑直扑哈拉和林。 哈拉和林驻守的蒙古大军此时也正在召开最高的会议，他们共同商讨着作战的计划。 一些蒙古贵族认为，蒙军应该调集更多的部队前往汪古部地区前去抵御那里的敌军，毕竟宋军最有可能就是从汪古部方向出击。 毕竟汪古部是宋军的前沿阵地，宋军大部分时间都会从那里出征，所以蒙军决不能放任宋军随意的进出草原。 蒙哥本来不同意将所有的主力调集到汪古部地区，但是他连战连败使得他在贵族会议上已经失去了绝对的话语权。 而正逢此时那位蒙古奸细传来的情报，更加点燃了贵州会议们商讨的重点，他们还发现宋军还打算从弘吉剌部方向出击，霍青云两次从那个地方出击，两次突进到哈拉和林附近，这都让蒙军所有贵族感受到了恐惧，他们自然要防备那里，于是蒙古的作战策略也直接决定了。 蒙古将兵分两路派出五万铁骑在蒙古部地区北部来巡逻抵御宋军的入侵，三万铁骑派出到萨里川地区拱卫克鲁伦河，同时还派遣了三万余铁骑前往弘吉剌部地区，等待宋军进攻的消息。 蒙古大军一下子将自己的半数兵力派往了南方和东部来防守他们的边疆地区，从而不让宋军铁骑轻易的进入草原，而此时的宋军早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一边将一些资源朝着汪古部地区调集，另一方面朝着黑水镇燕军司和黑山威福军司方向出动骑兵。 宋军铁骑于七月二十四日抵达了黑水镇燕军司，在那里宋军调集了二十万铁骑部队，铁骑部队声势十分浩大，共分为五支主力作战序列。 孟珙、余玠、王坚、彭大雅和霍青云，五人各率领一支四万铁骑的作战序列，从黑水镇燕军司方向出发，路过汪吉河从草原上直接攻击蒙古的大汗王庭。 七月二十八日，宋军大军集结在黑水镇燕军司附近随时准备出击，而此时的蒙军已经踏上征程他们开始前往汪古部方向进行防御。 可蒙军绝对不是那种固守的部队，他们也会适时主动出击，他们在向朔方城派出探马之后，探查到那里的宋军守备力量不是很充足，因此迅速派出了五万铁骑进攻朔方城。 宋军没有想到蒙军这么快就攻击朔方城，迅原本用于在汪古部地区用来掩饰的兵力调集到汪古部的朔方城附近与蒙军交战，蒙军和宋军在朔方城地区交战做一团，激战一昼夜之后各自收兵。 而此时的宋军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宋军从黑水镇燕军司方向出发，经过三天左右的时间来到了汪吉河附近，宋军来到了老地方，他们早已经熟悉了这里的路线，同时清理掉了附近的牧民。 宋军绝对不允许任何的情报走露风声，这些牧民要么被集中关押，要么被送往自己黑水镇燕军司的方向，之后二十万铁骑兵分五路，朝着哈拉和林地区猛烈突击而去。 蒙古铁骑并不是没有在草原上来回巡逻的部队，他们发现大宋铁骑之后往往也会回去报信，但是大宋将斥候的能力训练的太过强悍。 当斥候发现了敌军的部队之后，会立刻将蒙军部队的方向报给自己的部队，然后大宋的铁骑部队就会将蒙军传递消息的人给彻底包围。 这就导致了大宋明明已经越过了汪吉河畔，并且向着哈拉和林的方向进击了两三百里的距离，但是蒙军似乎并没有发现宋军的动向。 前往哈拉和林地区传递消息的蒙军被拦截了，但是其他地区也并不是没有蒙古士兵发现这一情况。 萨里川地区原本就有三万的蒙军铁骑作为后备力量，他们的一支斥候部队发现了宋军动向之后大惊失色，立刻禀告了自己的将领。 将领闻讯之后顺立刻召集了所有部队三万蒙军铁骑，开始从萨里川地区直扑哈拉和林南部的草原，并且派出了传递命令的士兵，让他回到哈拉和林传递命令，调集蒙军的主力前去御敌。 可是传达的命令稍稍有些迟了。 此时蒙军在哈拉和林地区的蒙军主力不过十三万左右，与宋军主力实力相差悬殊，宋军主力实力强悍，开始朝着哈拉和林方向发起猛烈的冲锋。 第二百六十章 撤退 蒙军意识到了宋军的战略意图，同时查明了宋军铁骑前进的方向他们度过了汪吉河之后直接来到土兀剌河那河附近。 土兀剌河就在哈拉和林的南部，只要越过了土兀剌河，就能够直接来到哈拉和林。 而此时囤积在哈拉和林附近的蒙古铁骑不足十万，萨里川附近赶来的援军也只有三万左右，蒙军铁骑实力不足十三万，而且还分离在土兀剌河的南北两侧，如果想要汇合的话就必须横渡土兀剌河，而此时的宋军铁骑已经近在眼前。 更要命的一点是，蒙军大部分的牛羊马匹还都在哈拉和林地区附近，如果不将宋军击退的话，这一大波的牛羊马匹将会受到巨大的损失，这是动摇大蒙古国根基和国本的事情。 这种事情岂容忽视，别说是蒙哥，就连贵族会议的所有贵族都震惊得跳了起来，如果他们不奋起反抗的话，他们的牛羊将会被大宋抢夺走，他们又该如何度过这个严冬呢？ 蒙军虽然不畏惧冬天，而且在冬天作战能力极强，这是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后勤保障，他们的牛羊在冬季也可以支持他们渡过严寒，可是此时如果牛羊损失太多的话，带着饥饿的他们，是无法抵御寒冬的。 这一切都让蒙哥和这些贵族们毛骨悚然他们立刻明白了，宋军的用意有多么险恶，于是开始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将士，打算与宋军殊死一搏。 如果此战失败的话，他们将再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凝聚起来强大的力量，蒙古的核心力量都是由这片水草地放牧，如果失去了这片水草地和牛羊马匹的话，蒙军势必在数年时间呈现完全溃散的状态。 虽说要立刻奔赴作战，但是蒙哥他们并没有将这些牛羊留在原地，他们立刻调集了部分士兵，组织牧民，带领着牛羊向着东北方向的撤退。 东北方向是鄂嫩河的上游方向而此时的蒙古铁骑在弘吉剌部有一支铁骑部队在拱卫克鲁伦河与鄂嫩河，因此这个方向上不会出现宋军。 因此蒙军士兵开始驱散当地的牧民，带着牧民和牛羊向着鄂嫩河的上游方向进发，在那里他们可以从暂时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那里的水草地也足够让他们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不用发愁。 准备妥当之后，蒙哥带着贵族来到了蒙军铁骑面前，他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同时带领着所有的铁骑部队离开了哈拉和林地区。 此时哈拉和林地区守军不多，坚守大汗王庭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向着东南方向进发来到了黑林行宫，与萨里川方向赶来的三万铁骑部队会合，蒙军全数十三万就在土兀剌河的上游地区聚集，而此时的宋军已经随时准备抵达 宋军部队正在土兀剌河的下游方向，他们开始有序的度过土兀剌河，渡过土兀剌河之后，五路铁骑大军直接杀向了哈拉和林地区。 当宋军赶到大汗王庭之后，发现当地还有一些牧民牛羊马匹，但是大部分的牧民已经撤退一空，整个水草地上空空荡荡的一片。 而且大汗王庭，没有任何一支蒙军部队只有，蒙军的营帐以及一些日用品，宋军决心不留给蒙军一丝一毫一针一线，立刻纵火，将整个哈拉和林的大汗王婷给烧为灰烬，同时将当地的牛羊马匹给带走，带不走的也就地解决掉。 宋军俘获了大量的牧民，这些牧民留这也是个累赘，于是宋军将那些牧民向着西北方向驱赶，但是牛羊马匹等东西只给了他们足以求生的基础。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前往大宋，如果他们前往大宋的话，倒是可以获得足够生存的资源。 宋军不仅采用了强制占领的方法，还采用了分化的方法，他们现在没有了基础的生活保障，如果他们不前往大宋的话，他们在草原上将再无立足之地。 所以他们所选择的唯一道路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往大宋的黑水镇燕军司和黑山威福军司那里将会给他们提供足以生存的物资。 这里料理妥当之后，宋军的一个斥候来报，蒙古铁骑在哈拉赫林东南方向黑林行宫附近集结。 蒙军共计十三万铁骑，距离哈利哈拉和林方向并不遥远，宋军将领讨论了一番之后，决定多路出击，开始朝着黑林行宫方向进发。 蒙哥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从正面完全击溃宋军的铁骑，因为他的士兵总数并不多，如果贸然进攻的话只会倒大霉并损失惨重，他需要做的是尽量的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 汪古部方向的五万铁骑正在回师，自己则率领着黑林行宫方向的十三万铁骑重新赶回萨利川方向，一旦能和自己的五万铁骑会合，那么蒙军拥兵十八万还是可以和大宋铁骑抗衡。 蒙古铁骑向着东南方向撤退的时候，宋军铁骑也明白了蒙军的战略意图，他们肯定是想和自己在汪古部北方的蒙古铁骑会合 既然明白了蒙军的意图，那么宋军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的就能够会合，必然要去打他们一次。 作出决定之后，孟珙和霍青云率领各自的四万铁骑，对着蒙军的主力发起了钳形攻势，从两个方向直接杀了过去。 钳形攻势直接咬住了蒙军向着东南方向撤退的前军，整个蒙军被迫减缓了自己的速度，同时蒙军被困在了宋军的铁骑包围圈当中。 余玠，王坚，彭大雅三人率部从正中央发起了全面的冲击，轻重骑兵相互配合，各种战术运用，从五个方向对蒙古的主力部队发起了全面进攻。 蒙军铁骑与宋军铁骑激战数个昼夜，终于撕开了一个包围网，继续向东南方向撤退，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必须和自己的其他主力会合，否则便有被全歼的风险。 宋军铁骑不能让他们轻易的会和，一旦蒙军铁骑汇合之后，士气暴涨的蒙军铁骑反杀回来，宋军铁骑势必损失惨重。 同样的，宋军铁骑因为和打下了哈拉和林地区，这会极大的震怒蒙军的将士一旦蒙军的将士得知了具体情况的话，势必同仇敌忾，气势暴涨，作战能力爆棚，那个时候宋军将无法轻易招架。 凡此种种宋军都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和主力部队会合，于是宋军派出了一支由轻骑兵组成的部队，轻骑兵一般不会发起冲锋，而是在外围进行骚扰性作战。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轻骑兵必须全部出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尽力的留住这支蒙军铁骑，能留住多少是多少，尽量的歼灭蒙军的有生力量。 蒙军铁骑也明白自己的主要方向，他们立刻朝着东南方向奔袭而去，那边汪古部的五万铁骑援军也正在，快马加鞭来的路上。 宋军追击三天之后，终于发现了蒙军铁骑开始会和蒙军铁骑，虽说在之前的包围战中死伤两万余，但是汇合之后仍有十六万的蒙军铁骑。 宋军铁骑虽然数量上占尽优势，拥有接近十九万的铁骑部队，可宋军铁骑不敢贸然深入，只能在后方稳固扎营，等待着和蒙军决战的时刻。 与此同时，赵与芮在遥远的幽州方向知道了前线的战事情况，正在着手制定一个可以支援的计划。 单靠那接近二十万铁骑，估计无法正面的战胜蒙古铁骑部队，同时也没有办法占取更大的利益。 此时的蒙古铁骑部队已经正在全速赶往汪古部北部地区的草原集结，那样的话其他地方必然防守空虚，如果宋军能够从东北路招讨司出兵一支部队，攻入弘吉剌部那可以说是势如破竹，毫无任何部队抵挡。 这支部队甚至都不需要带补给，不需要带任何的战略物资，只需要一万铁骑出动，就能截取占领大量的收益。 东北路招讨司方向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击前往弘吉剌部，他们就带了十天左右的干粮，其他的都要靠在那里运用游牧的作战方式来就地取食。 同时汪古部地区约有五万的宋军铁骑，正在汪古部地区整装待发，五万宋军铁骑随时可以朝着西北方向前行和十八万接近十九万的宋军铁骑，形成南北夹攻之势。 这一次十余万的蒙古铁骑必将让其损失惨重，只要这一次能够彻底的打残蒙古铁骑的主力部队，同时将弘吉剌部地区草原的资源占领一空，那么大宋的战略将会彻底的完美贯彻。 哈拉和林草原地区，汪吉河草原地区，弘吉剌部草原地区，这些草原都是蒙古飞丰美的水草地。 草原依据大漠划分为漠南草原和漠北草原，而宋军的主要打击方向就是漠南草原。 这些草地只要还存在着牧民在那里，那里的牧民就会遭受到了巨大的重创。 这就严重的打击了蒙军的经济实力，动摇了蒙古的国本。 一旦可以在此战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让蒙古的铁骑数量下降到一个限定的范围之内，那么宋军将有机会在下一次大战中一举荡平蒙古。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交锋 八月秋高风怒号，八月当中草原上的温度已经开始下降，盛夏的炎热气息已经开始消退，而此时的蒙古铁骑正在宋军数十万铁骑的南北夹攻之中。 蒙哥当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形十分的危险，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战败，因为蒙军士卒的士气还是相当高涨的。 蒙军在昨天听闻了哈拉和林的大汗王庭被宋军攻破之后，个个义愤填膺，心潮澎湃的心情能够激发他们强大的战斗力，所以此事遥遥领先于宋君。 宋军携大胜之余威，虽然士气没得说，但是毕竟有些自满的因素在里边，虽说将领们反复约束士兵，但士兵们仍然有些骄傲自满。 虽说这并不能说成为宋军整体战局的元素，但是这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宋军对于战局的谨慎判断。 所幸宋军的将领们大脑中还是十分的清晰的，他们并没没有完全的骄傲自满，反而是沉着冷静的来看待目前的战局。 宋军的士兵虽说有些自满得意，但是宋军的将领们开始有组织的发起一些小型战役，派出数百铁骑和蒙军轮流交战，让士兵从骄傲自满重新拉回到现实的冰冷与残酷当中。 当他们忘记之前的战功之后，就会重新审视自己应该面对的局面，就，所以说，宋军士兵在一系列的小型作战当中逐渐将自满的心情给收复起来，取之而来的是对于战争的凝重心态。 宋军重整旗鼓之后，开始朝着蒙军进军。当宋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围攻蒙古铁骑。 当然这期间蒙古铁骑也没有闲着，他们也拥有着自己的战略规划，虽然宋军采取了用小股部队破袭的方式，蒙古铁骑同样也采用了单对单的战斗训练。 蒙哥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势非常的复杂，必须要想尽办法来取胜，但是宋军稳固的不肯出击主力决战，于是只好拖下来。 但宋军最近的行动都表明了他们随时准备发起进攻，蒙哥也开始提振士气，让士兵们投入战斗，保证自己的战斗状态以及战争的热情和士气。 八月十四，双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打算决战的心理，双方均派出了游骑开始向着对方营地冲击过去。 宋军的五万铁骑从汪古部出发，已经来到了蒙古铁骑东南方向的百里处，但是他们并不敢主动上前与蒙军铁骑交战，毕竟他们的实力弱小，虽说是南北夹攻，但有可能被蒙军铁骑逐个击破。 两只宋军铁骑不在同一个地方，这就导致信息有着差距，沟通不畅，而蒙军则可以从中截取信息，他们料定了这五万宋军铁骑不敢主动进攻，因此也不着急，就是静静的呆在这里等待北方宋军的动静，。 南部的五万宋军并不是毫无办法，他们虽然不知道该如何配合北部宋军进行进攻，但是他们防守起来也绰绰有余。 为了有效的实行南北夹击的策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点燃烽火狼烟。 八月十六日北部的宋军，打算进行出击，他们点燃了烽火狼烟之后，十余万铁骑化为呼啸的洪流，朝着蒙军铁骑发起了冲锋。 而此时南部的五万铁骑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等候出征，在将领的一声令下之后，他们离开了自己驻扎的地盘，开始朝着宋军蒙古铁骑的方向发起攻击。 蒙哥看到了北方的狼烟之后，瞬间明白了南部宋军也会配合进行行动，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逐个击破一方面派出数万蒙古铁骑在北方，和十余万宋军进行迂回绕圈圈作战，用轻骑兵去骚扰他们，而不和他们进行主力的交锋。 同时派出自己的主力铁骑部队向南进发，超过十万的蒙古铁骑，前去围攻南部的五万宋军铁骑。 蒙军的策略很简单，以较少的铁骑拖住别人的优势部分，同时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一举击溃一支宋军的铁骑，宋军南部的五万铁骑战斗力并非十分强悍，他们一般是留守部队，做预备用才会出击。 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不强悍，这就导致了蒙哥想要优先歼灭南部的这支部队，毕竟逐个击破是最好的方法，可以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柿子要先捡软的捏，蒙哥非常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南方的这五万铁骑部队初来乍到，并不熟悉草原上的作战方式，对于铁骑作战的战术认识也十分到不清晰，因此蒙哥下定决心，先南后北。 八月十七日，蒙军五万铁骑全是由轻骑兵组成，他们和北部的十一万宋军周旋作战，虽然节节败退，但是因为轻骑兵速度较快的缘故，也没有损失多少。 同时蒙军开始缓步南下，他们悄悄地从西北地区朝的东部方向前行，绕到了南部宋军的东方，宋军五万铁骑北上百余里后没有发现蒙军铁骑，宋军正在疑惑之时突然看到东方烟雾缭绕，数万铁骑同时出现，宋军将领立刻率领宋军铁骑，继续向北方而去企图和北方的宋军会合。 可惜他的想法很难被实现，蒙哥不会轻易给他这个机会，十万蒙军铁骑瞬间咬了上去，直接将这支宋军铁骑团团围住，蒙军铁骑和宋军铁骑对冲几次之后损失惨重，弓弩手也对射不过蒙军，全方位占据劣势的宋军铁骑折损无数。 这是这位宋军将领才明白他犯了大错，不应先行驰援，而是应该等待主力兵团交手之后他再冲出来对主力大军进行支援，否则的话，五万铁骑部队是不足以担任一个主攻方向的。 而这位宋军将领的想法恰好是，将自己的五万铁骑当成了一个主攻方向，南北夹攻实际上是以北方十余万宋军为主的，而不是以南方五万宋军铁骑为主，这就导致了宋军的包围圈出现了崩溃的状况。 蒙哥抓住了这一有利机会，他立刻组织铁骑部队朝着五万铁骑飞逝而去，同时，=轻骑兵使用弓箭将宋军牢牢的压制在一个范围圈之内。 北部的十余万宋军铁骑听闻这个状况之后大惊失色，立刻组织铁骑南下驰援自己的同胞 孟珙等人也不是那种只会打死仗的铁憨憨，他们自然明白自己的同袍们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虽说十八九万的宋军铁骑南下，会造成包围圈的彻底丧失，但是同时可以打击到蒙军的主要力量、 几个将领商议之后，决心由余玠和王坚两人率领自己的麾下约七万余铁骑，向南方进发前去，支援自己的同胞解围。 霍青云等人则率领自己麾下的十万铁骑从东部方向绕道直接寻找蒙哥的主力大军进行决战。 为了避开蒙哥的五万轻骑兵骚扰，宋军先是集中了所有的轻骑兵力量与蒙军的轻骑兵进行一波惨烈的近战交锋，让蒙军的轻骑兵被迫向东南方向撤退。 之后宋军铁骑兵分两路一路前去驰援被包围的五万铁骑，另一路则绕道寻找蒙哥的中军大帐。 八月二十二日弹尽粮绝的五万，宋军铁骑此时已不足两万人，他们折损过半几乎崩溃，这位宋军将领率领着自己的同袍不断的向北部拼杀，可是仍然冲不破蒙军的包围圈。 就在他们绝望之时，忽然看到了北方突然出现七万余宋军铁骑。 他们挥舞着赤色军旗，带领着主力的铁骑朝着南方驰援而来，宋军士兵无不感到士气大振，他们立刻点燃了自己这边的战心发起进攻和大宋北部的七万宋军铁骑相呼应。 蒙古铁骑见状之后，立刻派出一支拦截部队拦截七万铁骑的冲击，可是，宋军七万铁骑势如破竹，一口气在蒙军铁骑的北部撕开了一个口子，将自己的同胞解救了出来。 虽然将自己被包围的剩下不到两万铁骑救出来，但是宋军这只铁骑因为蒙受了较大的损失已经再无作战的能力。 被迫之下这两万余铁骑开始朝着北部宋军的营盘前去，到那里进行休整，十数万宋军铁骑立刻正对面的和蒙军的五万余铁骑交锋。 七万铁骑对着五万的轻骑兵追击而去，而另一个方向，十一万的宋军铁骑朝着东南方向绕行，在那边发现了蒙哥的中军大帐。 将原本败退的五万轻骑兵接收之后，蒙军士兵的总数也超过了十万，而他们看到了宋军主力铁骑来袭之后，蒙哥毫无慌张可言，他立刻率领着自己不上，悍然与宋军强硬的对战上去。 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各有各的优势，激战数昼夜之久，也没有分出胜负，双方均损失惨重。 草原之上的激战一直打到了八月底，到那个时候，双方都折损非常非常多，宋军的铁骑从原本南北加起来超过二十三万，下降到了现在不足十五万，而蒙军由原本的十八万铁骑下降到了不到十万。 惨重的损失让两军都有些撑持不住，但此时是最紧要的关头怎能放弃呢？ 不过，蒙军还是有一点点优势可言，他们从弘吉剌部方向有一支援军正在飞速赶来支援。 第二百六十二章 被迫 蒙军铁骑和宋军的部队交手了数日之久，双方虽然都没有占据什么便宜，但是蒙哥从东部的草原地区调集了不少的援军正在前往主战场的路上。 赵与芮虽说也派出了不少的士兵前往呼伦湖畔地区，但是此时的蒙军铁骑显然已经不打算保住呼伦湖畔附近的草原了。 蒙古大军完全舍弃了经济上的收益，因为蒙哥的头脑很清晰，在他看来蒙古威震天下的原因无外乎自己强大的铁骑部队，这次的宋军铁骑深入蒙古草原作战，这让不少的蒙军士兵感受到了极大地屈辱，他们的大汗王庭哈拉和林都被宋军捣毁了，这极大地打击了蒙古将士们的骄傲。 若是此战再失败的话，蒙军士兵的士气一定会再也无法恢复了，损失牛羊马匹，哪还有机会补充回来，但若是损失了将士们的战心，损失了士兵们好战的勇气，那么这将是永恒的损失，再也无法弥补。 牛羊马匹虽然和他们的日常作息息息相关，但是蒙哥不是犹豫之人，他懂得在现在的大环境之下该如何取舍。 蒙哥非常清楚的知道，蒙军除了士气的损失之外，更直接的就是士兵的伤亡数量已经让蒙古有些承受不起了。 蒙军现在的铁骑总数也就堪堪十万余，宋军虽说也损失不小，但是仍然有着接近二十万的铁骑总数，若是如此的铁骑总数的对抗的话，蒙军必败无疑。 更有甚者，赵与芮一旦察觉到了蒙军内部的空虚的话，很有可能直接掀起一战定鼎乾坤的战役。 蒙军的实力只要还有这不会被一次性打死的力量，那么赵与芮就不敢轻易地率领全部将士逐马塞北，剑指草原。 但若是每次都和现在一样的折损严重的话，蒙军又该拿什么来抵抗即将到来的宋军的全力一击呢？ 考虑到这些情况之后，蒙哥毫不犹豫的率领着自己所有的将士聚集在了汪古部北方数百里的草原之上。 援军抵达之后，数支蒙古大军汇聚在一起，他们朝着宋军铁骑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此时的宋军铁骑也沉浸在巨大的创伤当中，他们出征的时候超过二十五万的铁骑总数，现在损失了超过四成，实际上战斗力折损的极其严重。 虽说蒙古铁骑比他们损失还要大，可是损失是不能这么来计算的，饶是对方损失一百万，自己只损失了一万，如此辉煌的战果难道就可以告慰逝去的英魂么？ 战争的残酷摧残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每一个人都被高压压的喘不过来气，蒙军那边的士气同样低落，甚至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希望逃离此地了。 蒙军的大帐当中出现了不少颓废的对话语句。 “你知道么，据说逃到南边的人都不会被大宋追究责任的。”一位蒙古士兵跟他的百户说道。 那位百户的眉头紧皱，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挤出了几句话。 “可是据说跑到那里的蒙人都被宋人严格的管控起来，我们就算去那里了又能有多少自由呢？”这位蒙古百户的大脑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不是没想过去大宋，可是身不由己。 士兵摇摇头的否定道：“百户啊，宋人虽说有监视我们，但是去了大宋之后，能够分到一片自己的牧场，有着自己的牛羊马匹，只需要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大宋派下来放牧任务和铲除即可。” “还有啊，就算是不想再上马打仗了，大宋还会让我们担任指导他们将士们的日常训练，听说大宋的骑射指挥都是咱们原蒙古将士勒~” 这位蒙古百户的神情不太好看，脸色阴翳的冷冷道：“难不成你想丢弃草原前去投奔大宋么？” “百户啊，咱明人不说暗话，其实你也想，只不过你的家人都在哈拉和林被监视了起来，你找不到机会而已，只不过此时正是机会啊！” 百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若有所思似是有所期待的问道：“哦？你说说看，什么机会？”实际上这位蒙古百户也早已经厌倦了戎马生涯了。 蒙古士兵轻声道：“百户啊，哈拉和林地区被宋军攻入之后，大汗让部分人带着我们的家人朝着鄂嫩河的方向走去，原本我们的家人还是会被一些士兵看管的，但是现在，战事紧急，大汗将他们都调集了过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百户的目光闪烁着亮光，嘴里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干！” 逃跑会有这连带效应，一旦出现了第一个逃兵，无数的逃兵就会群起响应。 蒙军士兵开始逃离，他们向着鄂嫩河的方向前去，找到自己的家人，而后向着东部前往呼伦湖畔，因为那里发现了宋军的动向。 相比较而言，宋军虽然士气也非常的低迷，可是逃兵却几乎没有。 首先大宋对于逃兵的惩罚非常的严重，你要是充当逃兵的话唯有逃向蒙古那里，可是蒙古的现状……大家都清楚是什么的样子。 宋军的士兵心里有数，他们自然不会前往蒙军那里。 宋军还能保证着士气的一个要素就是宋军将一些伤残的士兵聚集起来，他们虽说失去了战斗力，但是还有着行动能力。 宋军将这六千余将士编成了一个编队，他们负责将士兵们的家书寄回去，还有着他们的信息和户籍。 他们报上名字之后，大宋的朝廷会开放国库，将钱财、田亩等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 一位中年男子高声的笑道：“劳资是无法衣锦还乡了，起码让咱小子过一把富贵人家的日子！” “嘿嘿老刘，别想了，说不准还能捡条命回去呢~” 各种轻松地耳语充斥着军营当中，让原本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伤兵撤回到大宋境内之后，宋军再度开始备战状态。 双方都在咬牙坚持，谁先坚持不住谁就会失去作战的胜利和战争决定权的归属。 蒙军很想撤退，但若是蒙军撤退的话，那么整个草原就相当于任宋军铁骑驰骋了。 有的时候，作战不单单是为了表面上的利益，国家的威严，外交的声望这些都是隐形的利益，这些都能让人产生对于整个国家的认同感，提升整个国家的认同感、稳定度以及战争支持度。 就是因为这些无形之间的损失让蒙军绝对不敢撤退。 同样的宋军也是如此，他们也不敢擅自撤出战场。 宋军耗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来组织北伐，唯有不断地获胜才能不断地提振国人的士气，才能够彰显国威，才能够让更多的人愿意支持大宋的北伐。 唯有那些有功的将士们衣锦还乡之后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震动才能够让更多的新鲜血液补充道大宋的部队当中。 若是大宋一旦失败，那么传遍整个大宋的就是大宋战败的消息，士兵们的士气必将溃散，支持大宋的商人们也将树倒猢狲散。 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个商人做绝对亏本的买卖，他们无偿捐赠来的物资正是源于对于大宋绝对的信任，同时还能够给自己带来美名。 可若是大宋的北伐毫无前景可言，那么这些商人凭什么给大宋捐钱捐物呢？ 正是这些因素的交织让宋蒙之间都被迫的绑在了这个战场当中。 平局和败局，对于双方来说都无法接受，甚至无法承受！ 双方实际上都没有余力在给草原上的勇士们以任何的支援。 大宋的物资储备已经被彻底打空，一些铁骑不带任何物资前往呼伦湖畔这些地区进行游牧作战倒还可以，但要是携带粮食和军械深入大漠的话，大宋实在是难以为继。 可饶是此时，赵与芮和赵与莒散尽皇宫和家财的财富，再度征调了一些粮草。 援军不多，只有五千铁骑，可以从汪古部地区向北驰援道草原上的将士。 物资不多，除了必要的粮草以外，还有一些肉干可以补充士兵们的营养。 这是大宋能够拿出来的最后一笔物资，若是这个月无法结束战事的话，率先撑不住的一定是宋军。 不过，这只是赵与芮这么认为的，赵与芮基于大宋的情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可草原上的蒙哥同样认为自己会坚持不住。 仅仅三天之内，十二个百户连带着不少的士兵直接逃离了蒙军的大帐，这让整个军心都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所有的蒙军将士此时都非常的惶恐不安，他们真的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都有些想要朝着鄂嫩河的方向逃跑。 蒙哥十分的担忧这种情况，就连素来以作战勇敢，士气高涨的蒙军士兵也出现了逃兵的情况，可想而知现在的局势究竟恶劣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宋蒙双方都在对峙着，谁都不敢率先发起进攻。 论士兵总数来说，宋军占据一定的优势，宋军的骑兵还有十五万左右，蒙军得到了呼伦湖畔的支援之后也增长至十三万。 可是蒙军坐拥主场优势，所有的牛羊牲畜都来到了这里，蒙军的后勤补给要比宋军墙上许多。 双方更有优劣，但是都快坚持不住了，各自的压力都让他们被迫出战。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攻势 宋蒙双方僵持了整整一个月，双方的大军都没有动窝，都在自己的营盘当中等待着战机的出现。 结果双方都没有等到对方士气和战心崩溃的时候，虽说双方的日子都不好过，但还继续咬牙坚持着。 不过此时的宋蒙双方都没有余力继续坚持下去了。 宋军这里的物资几乎告罄，在也没有多余的口粮了，粮食、钱财也基本上消耗一空，若不是新来的五千铁骑送来了一小批物资，恐怕宋军必须要撤退了。 蒙军这里同样不好过，他们的士兵逃离的是越来越多了，起初只有数十人逃跑，再到后来的上百人，再到后来的上千人。 蒙军原本得到增援之后约有十三万铁骑，但是一个多月的等待之后，蒙军虽然没有战役的爆发，但是逃走的士兵已经超过了八千余人，恐怕再这样下去整个大军都将再也没有作战的勇气了。 逃兵最伤的就是对于士气的打击，蒙军的士气相当低落，完全不是作战状态，宋军虽然物资短缺可士气还算凑活。 但是双方的问题都让他们被迫选择出击。 九月初三，孟珙率领三万铁骑出发前往汪古部的朔方城，那里经过修筑之后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杜杲在那里励精图治，那里的各种准备都恢复的不错。 可是蒙军铁骑发现了宋军的这一动向，立刻派出铁骑部队进行拦截，蒙哥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后勤还算得上强势，若是宋军再续一口气儿的话蒙军只有逃跑的份了。 蒙军的铁骑出动之后，宋军收到了情况，他们原本也没有妄想绕过蒙军的视线前往朔方城。 宋军的几位将领商议的结果就是想着朔方城方向进发，这样的话可以让蒙军畏惧宋军获得补给后的强大战力，被迫主动出击拦截。 只要蒙军一动，那么宋军就有了一个可以进攻的机会，虽说是被迫出击开战，但是宋军还是想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这一仗直接决定着未来数年草原战略态势的归属，如果年强的宋军将领们想要在自己这一辈儿平定蒙古的话，就必须取得战役的胜利。 士兵到将军们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蒙军如此强大的敌人绝不能再留给自己的儿孙们前去面对，既然要大打出手，那就在自己这一辈将它完结掉！ 孟珙大军出发之后，蒙军也派出了三万铁骑前往拦截，孟珙对此等情况早已了如指掌，士兵们也明白蒙军将会从东部突击而来。 当蒙军抵达之时，孟珙率部调转枪头，悍然与蒙军交锋在一起，宋蒙双方的铁骑洪流交织在一起，重型突击骑兵在其中来回穿梭，轻骑兵操控着弓弩，箭矢在草原的高空飞速的闪耀。 宋军的轻骑兵突出在阵前，张弓搭箭，虽然箭矢的数量不够多，可是宋军也毫无畏惧，弓弩射完了，就拿起马刀冲上去厮杀。 蒙军也一样，双方都在这片草原上打红了眼，交战一昼夜之后，各自鸣金收兵。 宋军的其他各部开始有所动向，九月初六，霍青云率部向着东北方向的克鲁伦河方向进发，企图斩断蒙军的北方退路以及牛羊牲畜的补给线。 蒙哥知晓情况之后，数万铁骑出击拦截霍青云，并且趁着与孟珙所部刚刚作战完宋军南方暂时不肯进攻的情况下，蒙哥调集了八万蒙军铁骑朝着霍青云部围杀而去。 剩余的一万余蒙军则负责主动出击进攻宋军的中军营帐地区，宋军的中军营帐拥兵九万人，若是正常作战来说的话蒙军绝不会行此险招，可是现在的蒙军占据一定的下风有必要彻底击溃一支宋军部队来提振士气。 一万余蒙古铁骑都是轻骑兵，他们虽说无法正面给宋军的中军营帐造成什么打击，但是蒙军的这支铁骑可以充分的调动宋军铁骑的行动，让宋军铁骑在进军的途中受到袭扰以及其他部队的猛烈进攻。 只要宋军的铁骑出现颓势，那么北部的蒙军铁骑就敢于一举包围击溃霍青云的三万铁骑，这样的话宋军铁骑必然来不及支援。 可是当蒙军的一万余铁骑抵达宋军的中军大帐正准备进攻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情况，整个宋军的营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在这里驻守。 蒙军的这位将领顿时惊呼上当，宋军铁骑必然是前往寻找蒙哥的主力进行决战了，否则不会故意向着东北方向进军诱导视线！ 这位蒙军将领的头脑异常的清晰，他虽然非常担心自己大汗的安全，但是他顾不得许多了。 毕竟现在他离蒙古大汗的距离足足数百里之远，就算全力驰援，也要七八天才能够抵达，当他抵达的时候，估计宋蒙的主力大战已经开始数日之久，即便他抵达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蒙军将领异常的害怕，因为这支宋军主力铁骑消失不见的话，那么蒙哥方向将面临着超过十二万的宋军主力铁骑部队而，蒙哥麾下只有八万铁骑，实力相差较为悬殊，蒙军实在难以击溃宋军。 他的一万余铁骑哪怕赶到了也是疲惫之师，而且会被宋军各个击破，此时的这位将领必须作出决断，他如果没有做出正确的决断的话，这场战争的失败将难以避免，而且还会损失惨痛。 蒙古将领在危急时刻体现了他谨慎有谋的特点，他一方面派遣一个斥候快马加鞭，禀告蒙哥，让蒙哥迅速撤出战场，同时率领自己麾下的一万余铁骑直接向东南方向前进。 孟珙的铁骑正在东南方向与蒙古的两万余铁骑对峙着，双方实力相差无几，如果有一支蒙军铁骑能够出现在孟珙军团的西北方向，那么，蒙军铁骑两面夹攻之下，宋军必然惨败。 这位蒙古将领盘算好之后立刻出发，率领的麾下的铁骑朝着东南方向进发同时派出密集的斥候探听宋军的动向。 与此同时，孟珙知道他只是一路援军，一路疑兵，他并没有指望从正面击溃蒙古军团，相反的是他需要保证更多的人活下去。 孟珙所部的两万余铁骑开始缓慢的朝着朔方城移动，同时他也派遣斥候知会朔方城的杜杲，让他率领部队前去接应。 同一时刻的北方，霍青云等人四路将领率领的十二万铁骑部队朝东北方向的克鲁伦河前进，他们知道蒙古的铁骑必然在附近寻找他们，而他们也在寻找蒙哥。 只要找到了蒙哥，那么就将会是十二万铁骑对着蒙军的八万铁骑，宋军阵占据绝对的优势，同时宋军早已有所准备，张开口袋阵随时等候着蒙军自己踩入陷阱当中。 只要蒙军踩入了陷阱当中，那么宋军就有把握一举击溃蒙军，将蒙军大部分主力全歼在这里，彻底的改变草原战略态势。 九月十六日，当宋军快要抵达克鲁伦河附近时，宋军的时候最先发现了蒙古铁骑的动向，霍青云、余玠、王坚、彭大雅等人严阵以待，等待他们的到来。 九月十六日正午，蒙哥率领着自己的蒙古铁骑，朝着克鲁伦河方向进发，他的斥候禀告给他，说北方发现了大批宋军铁骑动向不明。 蒙哥并不知道较北方向等待他的将是十二万宋军铁骑大军，他此时大喜过望，认为终于能够全歼一支宋军铁骑，立刻驱使着麾下的部队朝着两翼伸展。 当蒙军的铁骑朝着霍青云部包抄而去时，那位蒙古将领的斥候终于到了，他来到了蒙哥面前将情况禀告给蒙哥，蒙哥顿时发现自己踩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当中。 敌军的铁骑部队超过他半数之多，如果蒙哥没有办法立刻率领着他的铁骑部队撤退的话，他将蒙受巨大的损失，甚至有被击杀的风险。 现在的蒙哥俨然已经成为了维系整个大蒙古国生存下去的纽带，如果蒙哥都倒下了，那么将没有任何人带领大蒙古国与大宋周旋。 不少人都能看出来，贵族会议的那些贵族实在是一盘散沙，没有人有绝对的威望和威信，他们虽然能够参与决策，但是若让他们其中一人来带领大蒙古国的话，大蒙古国的军队必然不堪一击。 唯有在蒙哥的带领下，大蒙古国才有实力与大宋进行周旋，因此，此蒙古的将领大部分都劝蒙哥赶紧撤退，蒙哥也明白此时自己身处险境，实在不宜主力交战，于是带领着自己部队朝着西北方向撤退，企图返回哈拉和林。 可是宋军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十二万铁骑部队好不容易将蒙哥诱导至此，怎么可能不让他付出一点代价就让他轻松撤退呢？ 一声令下之后，十二万宋军铁骑化为呼啸的洪流包夹而去。蒙古铁骑八万余人左冲右突，激战数昼夜之后，才冲破了宋军的包围网。 与此同时，东南方向孟珙所部与蒙军交战，三昼夜之后战败撤退，损失惨重，那位蒙古将领做出了非常正确的抉择，也正是因为此他挽救了即将崩溃的宋蒙战局，让蒙古重新夺回了一线希望。 第二百六十四章 胜负手 这位蒙军将领在最后时刻做出了关键的决策，宋军虽然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孟珙部被前后夹击导致最终大败而归三万铁骑几乎损失殆尽。 宋军十二万铁骑围攻蒙军八万余铁骑，歼灭蒙军四万余，蒙军伤亡过半，但是蒙军将领在南线的战场上为蒙军铁骑扳回了一城。 这就使得整个的战略态势虽说是大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蒙军也并没有吃太多的亏。 所以双方撤退回到自己境地之后，都宣称自己取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蒙古声称宋军折损惨重，三万铁骑被全歼，而自己则半数退回到了自己的领域。 而大宋回到自己的领域之后，宣称自己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宋军击溃了蒙古的主力铁骑部队，让蒙古大汗铩羽而归，同时夺取了蒙古草原上的绝对主动权，攻取了哈拉和林，弘吉剌部等地区草原的牧场，取得了丰硕的战果。 这样宋蒙双方都尽可能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维持着战争的胜利，让整个战略态势没有急剧恶化。 不过真正是谁获胜了，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双方都损失惨重，都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 不过这也给了赵与芮以绝对的信心，赵与芮认为，现在的蒙古已经疲态尽显，主力铁骑损失惨重之后，各部草原都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明年他们的各种牲畜产出都会急剧的下滑，这是大蒙古国最严重的危机了，这动摇了大蒙古国的国本。 蒙古国的根基就是在于他们牲畜的数量多少，牲畜的产出是他们维系人口的重要方式，同时如果没有这些牲畜的产出的话，蒙军将无力培养育更多的人口以及供养更多的部队，现在蒙军部队数量急剧下滑，短时间内无法迅速补充。 宋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由于各种保障体制存在，因此也没有造成过于剧烈的社会动荡，倒是让不少的士兵衣锦还乡，带领着更多的人参与到大宋部队的建设当中。 而此时蒙古的力量遭受极大削弱之后，蒙古出现了非常尖锐的内部矛盾他们开始互相争斗使蒙哥的地位进一步下滑，同时，由于蒙古整体实力的削弱，各部资源都十分有限，因此，造成分配不均等等一系列问题。 赵与芮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等到了蒙古的实力下降到了一个足以让大大宋一战定乾坤的机会。 蒙古铁骑总数大约还有十万左右，宋军铁骑则稍好一点，约有十五万左右，就算来年稍微恢复一些，也不会恢复太多，因此主力决战的部队将大致就是这个数目。 赵与芮立刻聚集了所有人开始商讨来年蒙古大军决战的相关事宜，宋军聚集了大批的部队正在加紧加码的训练，同时这次漠北草原的出击，让大宋的士兵更加习惯草原的生活，与蒙军的作战也让宋军的士兵技战术水平更加成熟，单对单的情况下，宋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已然不弱于蒙古铁骑。 而此时正到了大宋可以和蒙古一决生死的时刻了，大宋的实力越来越强悍，在整个北部边境拥有着庞大的骑兵军团，同时对草原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士兵的作战能力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士兵作战能力得到巨大的提升之后，也让大宋有了底气，在沙漠草原上和蒙军一决一决高下，一战定乾坤。 多少年来蒙大宋一直深受北部草原部落势力的入侵，一直饱受他们的威胁，从来没有一次有机会去平定他们，而此时的大宋终于将大蒙古国削弱到了一个可以去镇压的地步，一个可以去将他们掌控的地步，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待到他们恢复过来时，大宋又将再次面临劫难。 赵与芮等人也不是犹豫之人，他们自然明白，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必须要为他们的子嗣们扫除一切障碍，否则将来又要耗费十倍百倍乃至千倍的人力物力才能够平定这一切的动乱。 但此时的条件并不允许大宋出兵，因为他们的物资实在是已经消耗到底线，甚至已经成为负数了，朝廷欠了义商们不少的钱财，粮草。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 不过大宋也不担心短时间内蒙古能够恢复起来，因为大宋对他们的草原进行了破坏，而且蒙古的内部矛盾也非常的尖锐，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的。 但是大宋没有去破坏草原，这不是话本戏剧里面那样轻轻松松就能破坏草场的，将草原破坏掉就能减少他们的牧场是不正确的，因为草原属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它存在就一定会诞生新的草原。 但是有些草原上的水源却是可以破坏的，水源破坏倒是能够让短时间内难以复原，毕竟现在的蒙军没有净化水源的方法，这就是到蒙古的经济水平恢复的会非常的缓慢。 而且大蒙古国他们的经他们的牛羊牲畜遭受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弘吉剌部，草原哈拉和林草原，克鲁伦河流域都被宋军的铁骑进入袭击过，这就让蒙古的牲畜牛羊下降了一半以上。 蒙古的经济体系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因此宋军决心一鼓作气，进攻蒙古草原，彻底荡平他们然后将那里改成安北都护府，安东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 当然这一切的构想都要取决于大宋铁骑在未来两三年之间在漠北草原的决战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漠北草原决战的最终胜利，就意味着送去务必要全歼所有的蒙古铁骑，不能让他们逃跑掉任何一支主力铁骑部队，不能让任何一只铁骑部队能够形成单独作战的力量，否则的话他们仍有可能死灰复燃。 全歼所有的蒙古铁骑，这对宋军来说难度非常非常的大。蒙古铁骑虽说可以被击败，但是想要全歼，他们就必须要更多的兵力和更妥善，更周密的计划配置。 他们的机动性过强真的非常容易突出包围圈，从而再度潜入沙漠和丛林当中，他们就会隐藏于大漠之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 想要在大漠中间找到一些零散的蒙古骑兵，无异于大海捞针，在大漠里找一颗特定的沙子一般。 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全歼蒙古铁骑的话就必须进行非常多的准备，首先重型的冲击骑兵几乎要完全舍弃掉。 宋军之前，因为不讲究机动性的原因，经常会导致击败了蒙古大军，但是在追击的路上往往追不上他们，而且重型的冲击骑兵在草原作战的作用越来越小。 那些铁甲包裹的冲击骑兵虽然能够有效的减少弓弩箭矢对士兵的伤害，但是也限制了速度，这就让重型骑兵没有那么的灵活，在草原的战斗中机动性是首要的原则，如果没有机动性的性部队，是无法完成追击包围的任务。 因此大宋将所有的重型突击骑兵，全部卸下了装甲，将它们重新改造，让他们使用皮革装配。皮革装备能够有效的减少负重，从而提升机动性。 宋军既然要选择在草原作战，那就必须使用以轻骑兵为主的作战方式，重骑兵也要使用皮革装备，他们虽然是发挥着重骑兵的功能，但是他们的装备并不比轻骑兵厚多少。 一切要服从机动性优先的原则，从而使得中军的铁骑能够在草原上，对蒙古铁骑彻底动手。 各种准备都在相继的进行，首先便是粮草的储备以及钱财的储备，还有士兵训练上的准备。 各路义商，海商，还有各路的地区人民都在纷纷踊跃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各级官员，各部大臣，都兢兢业业的恪尽职守，都在为最终的决战做最后的准备。 端平八年，端平九年，整整两年的时间，大宋都在进行最终决战的准备，都在积攒着一切的人力与物力，各部的花销都非常的少，能积攒下来的钱财和粮食都尽量的积攒下来，被这最后一次的最终决战。 如果这次决战失败的话，可能大宋数年之间都无法恢复元气，必须要以防守为主。所以这一次的出击对于大宋来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机会，唯一一次彻底荡平蒙古的机会。 当然这两年的时间内蒙军也没有闲着，他们除了将原有的部队从十万扩充到了十五万左右，同时努力的恢复了牲畜牛羊的数量，是他恢复到了当年大战之前百分之八十的水平，已经足够支持蒙军将士们应付一场大决战。 最终决战的士兵出击总数，宋军的士兵铁骑数量出击将不会超过二十万，因为在长距离奔袭作战的话消耗的物资非常强，而且宋军这一次并不只是在哈拉和林南部作战。 哈拉和林南部其实是更更多的归属于漠南草原，如果想要深入大漠作战，甚至一直打到漠北草原的话，太多的铁骑反而会成为沉重后勤的负担。 更何况二十万铁骑需要负责运送的部队就非常庞大，二十万铁骑就至少需要超过八十万人来为他们输送物资和补给。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凛冬将至 端平九年，蛰伏待机许久的大宋和蒙古都发生了一件轰动他们的各自境内的大事。 天公不作美，天时不可能永远站在宋蒙的任何一方甚至有的时候两方都不会站。 好巧不巧，端平九年的这一年，天时分别摧残了大宋和蒙古各自的地盘。 正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雨季没有推进至幽云地区以北，反而是在黄河流域停滞了下来。 雨季的推进极大地影响了宋蒙的发展情况，甚至给他们带来了灾害。 大宋的黄河流域和淮河流域爆发了大面积的洪涝，洪水淹没了无数的良田，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不少人因为洪水的爆发失去了全本耕作了数个月的劳动成果，此等打击严重的摧垮了整个流域内所有人的安稳生活。 同时，蒙古草原也是异常的艰难，雨季迟迟不到来，别说下雨了，连个雨点点都没有看见过，整个草原一片荒芜，丰美的水草地再也不见，到处都是土壤皲裂的裂缝。 土壤完全的裂开，在也没有任何的一片完整的草原可以供蒙古人放牧，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牧场，失去了草原，失去了牛羊和马匹。 所有的河流都十分的干涸，无尽的干旱折磨着每一位牧民的生活，为了求生蒙古牧民被迫开始了一场苦涩的迁徙，他们离开了居住的漠南草原，前往更加遥远的漠北草原。 生活条件的恶劣让更多的人日子非常的艰难。 对于这等情况，赵与芮等人做出的应对唯有将朝廷这两年囤积的战略物资拿来赈灾，而且立刻调集宇文靖等人去治理水患。 同时赵与芮等人只能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就地征集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让他们成为修复河流的主要劳动力，给他们发放最低的生活保障。 大宋将自己囤积了许久的物资全部拿了出来，粮草、钱财、丝织品等等物什都支援到了抗洪救灾的过程中去。 大宋囤积的资源虽然足够大宋扛过这波的灾害，可这也让大宋企图进攻草原的计划蒙上了灰色的阴影。 大宋原本打算一战定乾坤，一次性的歼灭整个草原的蒙古铁骑主力部队，彻底平定蒙古的威胁，但是这一次的水患让大宋上下都有些猝不及防。 粮草和钱财全部投入到抗洪救灾的任务当中去了，而且整个大宋足有数百万亩的田地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而那些流民都是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张嘴，他们要吃饭，就必须将大宋原本储存的数百万石粮食拿出来给他们分食。 那些淹没的田亩都无法产出新的粮食，就让整个大宋的粮草处于一个只出不进的局面，粮草的储存下滑日益严重，这让大宋北伐的计划很有可能暂时搁浅。 如果只是大宋遭受到了灾害的话，那么赵与芮倒是愿意将整个计划向后推迟一段时间。 但是最巧合的就是蒙古人也遭受了同样的灾害，他们的干旱天气使得他们损失也非常的惨重，蒙古没有大宋囤积的雄厚国力只能选择迁徙来躲避干旱。 这就让大宋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把握这一次的机会，大宋就有可能一举歼灭整个蒙古的大军，彻底的扫荡草原，要不然的话兴许来年大宋或许可以缓过来，但是蒙古人也缓过来了。 蒙古缓过来的话，大宋想要平定蒙古就又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才能够彻底的扫荡蒙古的草原势力和那无处不在的铁骑部队。 这一切都让赵与芮动心了，他没有想到蒙古也遭受如此大的灾难，既然如此的话，大宋绝对不能错失这次良机，哪怕付出的再多也要将这次机会把握住。 非常时期要采取非常的措施，如果不能用铁血手腕推动这次北伐战役的话，将来的但是可能要付出两倍三倍，甚至十数倍物资的消耗和人员的损失。 在朝堂当中，各部大臣、赵与芮以及各部将领都争吵了非常多的时间，他们关于是否北伐，该如何北伐的问题争论不休。 大部分朝臣实际上是不同意但是此时北伐的，因为大宋内部的情况，有些难以让人接受，所以如果北伐的话，将会给但是带来更沉重的负担，兴许数年之内都无法恢复。 他们也是一心为国着想，他们更关心的还是大宋黎民百姓的生计，是民生的建设情况。但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的话，很有可能让蒙古人卷土重来。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最终朝廷的还是同意了赵与芮的观点，无数朝臣们最终下定决心共同平定蒙古，让整个蒙古彻底构不成威胁，让大宋的恩威教化能够远播四方，让以后的内陆黎民百姓再也不用受到游牧的侵扰。 既然决定了要北伐，那就必须要筹集更多的粮草和钱财，就必须得将现在不足的库存给补充上去，否则的话大宋完全没有余力进行北伐，没有物资保障的北伐肯定是空话。 既然要筹集物资，就必须在特殊时期使用特殊的手段。 大宋目前主要缺的是两种物资，一是粮草二0钱，没有了粮草和钱，那么一切都没有保障。 首先对于粮草情况来说，虽然北部地区大部分被洪水淹没，无法产出更多的粮食，但是南部地区还有着无数的耕地产出，大宋的粮草产出仍旧不少，可大宋对于粮草的征集一直价格都很低，农民可以选择将自己的粮草卖给那些米商。 但此时特殊情况必须要采取不同的强硬手段，取消所有米商对于农民粮食的收购，全部由大宋朝廷统一收购，那些米商暂时纳入大宋的粮草供应体制之内，尽量不让他们亏损太多，让他们完全的成为大宋体制内部的一个粮草销售和供应渠道。 集中全国的人力与物力，集中全国的粮草，将这些粮草由朝廷来统一发放，统一销售，这样可以使粮草全部聚集在朝廷的手中，农民只要留够自己的口粮，粮草可以换成多余的钱财，钱财则可以用来购买更多的物品。 至于如何筹集粮草的话，就要使用钱，大宋的一贯钱是七百七十文，平均每四贯钱可以兑换一两白银，如果想要筹集更多的钱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大量的铸造铜钱。 铸造一大批铜钱的话就可以使得大宋有了更多的钱，不过也会使得钱价的下跌，现在四贯钱能够换一两白银，也许铸造很多的铜钱的话就需要五、六贯钱才能换一两银子。 这样会带来一个较为严重的后果，到时候整个大宋的经济有可能就会崩溃，所以如果想要压低钱价的话，就必须将大量的白银投入到市场的流通当中。 大宋库存的白银并不是很多，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海上们开辟了海上商路之后，大量的运银船开始源源不断的驶入大宋的境内，大宋的瓷器丝绸茶叶贩卖到各个地区之后收获了大量的白银，重新流入到了大宋境内让大宋的白银数量水涨船高。 本来的情况就算是不铸造新的铜钱，钱价会上涨的很快，原本是四贯钱兑换一两银子，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大量白银流入到大宋之后，可能会变成两贯钱兑换一两银子。 而此时正巧赶上了洪涝灾害，使得大量的钱需要花出去，同时要收购更多的粮食，那就必须要铸造更多的铜钱以供大宋的支出，而此时运银船的到来恰巧解除了大宋财政方面上的困难。 所以大宋在钱财这方面还不是太过担心，因此大宋在筹集了足够多的钱财之后，立刻开始铸造新的铜钱同时将白银大量的放入市场去打压钱价，这非但没有让大宋的经济失衡，反而收集来了不少的粮草。 大宋的粮草得到了一定情况的改善，粮草的库存节节攀升，终于攒够了可以出兵的军费。 大宋打算集结二十万的主力铁骑部队出击草原，首先夺取漠南草原之后，从漠南草原出发深入大漠，一直打到漠北地区寻找蒙古铁骑的主力部队，全歼十五万主力蒙古铁骑，将蒙古铁骑彻底剑眉，让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强悍的草原游牧部落，彻底的平定蒙古对于大宋的威胁。 毕其功于一役这个词或许是个反义词，但此时大宋正是这样准备的，一鼓作气彻底拿下蒙古，彻底的荡平威胁，为万世不拔之基业添砖加瓦。 宋军铁骑枕戈待旦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已经等待了两年，等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大宋的名将团也早已经出发来到了幽云地区各项物资准备，也同时向着北部调集钱财粮草，纷纷向着幽云地区而去。 运送物资的车队几乎挤满了整个水泥修建的大路。 汪古部地区同时已经派出了骑兵前去侦察蒙古各部落各部族的动向，他们的迁徙方向他们主力大军所在的位置，他们蒙古的大汗蒙哥的情况，都在调查当中。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时候去一决胜负，一战定乾坤。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战定乾坤 此时的蒙古大军听闻了宋军准备出击的消息之后也是十分的惶恐，他们自然知道此时的宋军还要出击是为了干什么，是有着怎样的进攻目标。 蒙哥不是不知道大宋此时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黄河流域和淮水流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这让大宋原本不可能抽出力量来进攻漠北草原的，他们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好，怎么可能再来打蒙古呢？ 大宋自己面临着这么严重的问题仍然咬紧牙关来打蒙古的主意，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赵与芮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平定了蒙古草原，赵与芮一门心思的想要将整个蒙古草原纳入统治之中，丝毫不打算放过这一次机会。 蒙古这边的情况非常不好，原本按照蒙哥来看的话，蒙古完全抽不出力量来应对战局，之前在漠南草原的大战耗空了蒙古所有的牛羊牲畜累计，他们的草原被破坏了失去了过多的牛羊，此时的他们日常生活都有些捉襟见肘。 蒙哥原本计划在今年年底将铁骑的总数扩张到二十万铁骑左右，那样的话就会有一支足堪作战的强大精锐蒙古铁骑，到时候再配合着休养生息数年之久的蒙古铁骑一鼓作气进攻辽东半岛截断三大部草原和大宋的联系。 三大部草原经过大宋数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此时的三大部草原的牛羊属实不少，蒙哥正在考虑将三大部地区重新收回，补充亏损严重的牲畜。 可惜就在此时，数十年不会遇到过一次的大旱天气彻底葬送了蒙哥全部的希望，他们向着东北方向迁徙，前往赤塔地区，那里临近鄂嫩河，可以暂时的补充水源。 原本的哈拉和林地区位于多条河流的交汇处，那里原本是最丰美的水草地，可是现在由于缺水的缘故，如果再不迁徙的话，恐怕大部分的的牧民都要饿死在那里了。 这是一场带着绝望无奈和心酸的迁徙，他们来到赤塔地区，鄂嫩河因为有冰川融化的缘故，水源还是较为充足的，他们稍加补水之后，便在这里整顿了下来。 当蒙哥听闻大宋洪涝的时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大宋居然顶着这种天气来进攻蒙古了。 蒙哥怒不可遏之下，立刻聚集了所有的铁骑部队，既然大宋想来那就来好了，刚好抢了他们的粮草帮助蒙军顺利的渡过冬天。 此时的蒙古铁骑数量已然不多，整个蒙古的铁骑的数量仅仅只有十五万左右，但是这十五万的蒙军将士都是百战之师经验丰富，断断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比拟的。 正常情况下，士兵的作战能力不会太过强悍，但是在冷兵器时代有时候士兵的素质差距那可不是一般的打，岂不闻十几个战士就能打的当年数千蒙军狼狈逃窜？ 而这十五万的蒙军将士各个都是骑射无双的强兵猛将，要是能够和大宋一战的话，必然能够占据上风。 蒙哥的信心还是颇为充足的，这次可不是在哈拉和林了，这次可是在堂堂正正的漠北草原。 要想越过漠北，那就先穿越整片大漠吧，宋军的将士穿越大漠之后劳师已远，士气必将十分的低迷，将士们的身体条件一定非常的懈怠，到时候蒙军铁骑出动，比能够一战而胜之。 蒙哥倒是并不担心宋军是否能够战胜他，毕竟他认为除了蒙军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征服大漠。 每一次的大宋进军都是尽量绕着大沙漠走的，大宋的兵马要么是从汪古部地区或者是黑水镇燕军司方向进攻，要么是从三大部草原地区绕行至沙漠北边，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是从沙漠地带进攻的。 而这一次，蒙军的牧民虽说还在各地的草原当中，不过蒙军的主力现在呆着的位置却是沙漠和草原的交汇地带，一点宋军来到了草原，蒙军进入沙漠之中那么宋军将再也没有办法找到蒙军的踪迹。 而蒙军则可以潜伏在沙漠当中适时出击，选择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地点，找到宋军的薄弱环节一举击溃宋军。 蒙哥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他的确打算带领着蒙军的将士蛰伏于大漠之中，从沙漠袭击宋军，因此他不担心和宋军的作战谁取胜的问题。 蒙哥担心的是和大宋的作战发生后蒙军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蒙古的各部族都在竭尽全力的脱离他蒙哥大汗的掌控，个部落的贵族已经隐隐有带领着自己的子弟兵和牧民逃向自己的领地再也不管大蒙古国的情况。 若非蒙哥详细调查过，蒙哥几乎都要将这群人当做大宋的奸细处理了。 越是这等危机的关头，自己人斗得就越凶，这在任何时刻都是会发生的事情。 内斗几乎是永恒的主题，唇亡齿寒？大敌当前一致对外？ 要是没有几个卓越的领导人，这种情况是很难发生的，唯有各方势力的领导人都有一些远见才有可能暂时的放下成见选择联合。 现在的蒙古各部步伐不协调，蒙哥那是有心无力，他虽然的确可以一举荡平各部落的反叛行动，但是却不能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蒙军的士兵总数实在是捉襟见肘了，原本的兵力就占据劣势，要是再自断臂膀的话那可就是将胜利拱手让给赵与芮了，蒙哥宁肯让自己人上位也不可能将胜利拱手相送。 蒙哥掌控的主力铁骑大约有十万左右，其他的五万铁骑都在其他人手中，若是先跟自己人干一仗的话，蒙哥还能有多少的部队？ 因此蒙哥只能退一步，他们这些贵族要求啥就是啥，丝毫不提可不可以，一定要先扛过这一关。 如果这一关都扛不住的话，那就算是巩固了权力，将这些贵族们全部摁下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个光杆司令，那不真成了大宋刀俎之下的鱼肉了。 蒙哥的眼界很清晰，但是那群贵族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们将战争失败的罪责全部怪罪到了蒙哥的头上，所有的作战失利全赖蒙哥指挥不力，白白的葬送大好的局面，他们完全忽略了作战时候各种艰苦卓绝的客观条件，一味的指责蒙哥的作战不利。 作战失败有多方面的原因构成的，各种因素都会给最后的胜利造成影响，这些人完全没有上过战场，已然沉浸在十数年前大蒙古国征战四方的功劳簿之上，完全无视大宋的崛起和自己的堕落，这又如何能够怪罪前方的将士不够努力呢？ 这些贵族的行径在蒙哥看来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且偏偏这些人还都统兵一方，最差的也都是个万户，他们抱作一团，趁着蒙哥不敢对他们动手的机会，大肆的索求着平时得不到的一切。 甚至他们还提出了分兵作战的请求，这直接把蒙哥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三天没能上马。 可是在此等特殊的情况，蒙哥还真的无法不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他们的要求，自己率领着十万铁骑面对宋军的主力，他们率领着五万铁骑作为偏师去牵制宋军的侧翼。 蒙军的作战思路决定之后，同时宋军的作战思路也确定了下来。 宋军的二十一万铁骑分为了三个部分，每支部队各七万铁骑。 宋军将从三个方向出击，黑水镇燕军司方向继续由孟珙所部出击，孟珙、余玠、孟溪和陈玠四人统帅大军从西线攻入汪吉河畔，而后直捣哈拉和林。 赵与芮率部从汪古部出发，直击克鲁伦河深入大漠寻找蒙军的主力铁骑作战，赵与芮的麾下有曹友闻，曹弈和武振平三人。 霍青云部从东线出发，绕过三大部草原，走他熟悉的漠河方向，直接进入赤塔地区，在漠北草原寻找蒙军主力铁骑并且和他们作战，霍青云部有陆明、王坚和彭大雅一起出发。 三路大军的目标唯有一个，那就是竭尽全力寻找到蒙军的主力，倾尽全力的歼灭蒙军的主力铁骑将整个蒙古草原纳入大宋的管辖当中，一次性的解决漠北的威胁。 宋军调集了二十一万的铁骑部队，同时派遣了十余万的骑兵以及四十万左右的步军为这些铁骑输送补给和战略物资。 骑兵一人负责一人的补给，步兵四人负责一人的补给。 虽说基本能够保证补给但是这只是理想的情况，作战的时候很少能够完全的理想状态，补给部队寻找不到自己的同袍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因此没有办法随时随地的将所有的补给运送到自己的同袍手中。 因此各个部分的骑兵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很可能会失败，而且会输的很惨甚至是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任何的勉强，每一位将士都可以在出征前选择退出，但是一旦踏上了征程，那就再也无法退出作战序列了。 有父子都在当兵的，父亲留下，儿子回去。有兄弟都在当兵的，各个留下，弟弟回去。 总之，每一家都必须留个后，每一个士兵都必须无牵无挂，怀揣死志迈入战场。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战定乾坤（二） 宋军的各项物资储备已经相继的抵达前线，各部将士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能够出发。 天网虽然已经由情报机构转为了商业组织，但是还能够对蒙古草原地区进行一些渗透，还能够获得一些相关的情报。 赵与芮从慕容凰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听闻蒙哥那边竟然失去了对蒙军铁骑的绝对控制权，直接笑的前心贴后背。 “这……蒙哥他们可真够奇葩的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仨核桃俩枣的掰扯不清，咱都打上门了，他们还在分家产。”赵与芮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曹友闻笑着说道：“是啊，他们草原人的想法还真是难以琢磨透啊，要我说，咱们要不要试试拉拢下那些贵族？” 赵与芮眉头皱了皱思考之后，摆摆手说道：“还是算了吧，他们的生活习性改不掉的，还是由我们直接建立都护府更加稳妥一些。” …… 宋军的三路大军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宋军选择在夏季的尾巴发起攻势，虽说很有可能拖到冬季，但是宋军也不害怕这等情况了。 蒙古铁骑在极端天气下作战具有巨大的优势，不过历经磨练的大宋铁骑也丝毫不逊色于蒙军，就算稍有不及也足以抗衡。 宋军在准备妥当之后，八月二十二，宋军距离沙漠最远的西路军开始出击。 孟珙部率领着七万宋军铁骑从黑水镇燕军司方向出发，上一次的孟珙几乎全军覆没，虽然大宋没有人责难他，但是他始终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 而这一次就是一雪前耻的机会，他的主攻方向仍然是大汗王庭以及附近的流域，彻底荡平漠南草原，击溃所有部落的铁骑将漠南地区纳入大宋的统制当中。 孟珙的铁骑最先出发，也是想要暂时的蒙蔽蒙古铁骑的双眼，让蒙军铁骑无法发现宋军的动向和战略意图。 孟珙率领着麾下的铁骑于八月二十九日踏过茫茫草原来到了汪吉河的附近，这里的草原已经没有多少草地了，到处都是皲裂的土壤以及荒芜干涸的河流。 仅仅有一些小水塘的水还没有喝完，宋军的取水有一些困难，虽说后方有着无数的将士再为他们输送补给，但是仍然没有办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宋军将士此时的士气都有一些低落。 不过对于这等情况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就是还没有遇到蒙军，所以送的热血还没有被点燃，现在倒是还能够拥有情绪低落的时间。 一旦孟珙所部遭遇到蒙军铁骑之后他们将重新振奋起来，不再留丝毫的情面对蒙军发起绝命冲锋。 九月初一，孟珙所部占据了整个汪吉河流域的全部草原地区…当然了，现在叫成荒地更合适。 同日，赵与芮的铁骑部队从幽云地区的朔方城朝着克鲁伦河方向进军，然后深入大漠之中寻找蒙军的主力与之交战。 九月初三，霍青云部从三大部草原地区出发，绕着漠河地区从那里进攻赤塔方向。 赤塔方向有着蒙军贵族率领着的五万铁骑，那里临近鄂嫩河方向，水草地还算丰美，因此这些贵族都不舍得放弃这里的水草地，他们选择了固守而不是跟随蒙哥深入大漠作战。 当然蒙哥也没有反对，刚好三大部草原的地区出击的宋军需要人来抵挡，如果这群蒙军能够战胜宋军那自然最好，就算是战败了，那也可以趁机削弱贵族对于蒙古大汗王庭的影响力。 削弱他们的影响力就能够让蒙哥重新掌控全局，当然了现在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蒙军的作战态势稍稍占据优势，他们依托沙漠的极端地形，料定了宋军不敢轻易进犯，而他们则可以集中十万主力在沙漠中挑选自己的对手。 当然了作战态势有利但并不意味着整个局势对于蒙古有利，他们几乎舍弃了整个漠南草原的地盘，全数让宋军占了去，丧失了广袤领土的蒙军只有收缩作战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就算是蒙军战胜了宋军，但是由于漠南草原的所有价值都被宋军榨取干净了，所以他们将会损失一半以上的实力，同时自己这边的内部情况越来越恶劣这都让蒙哥不禁担心起了整个大蒙古国的未来步子该怎么走。 这个时候的蒙哥无疑抱着悲观的态度，不过此时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他该思考的是如何能以最好的方式取得整个战争的胜利。 与此同时，九月初八，赵与芮的部队抵达了克鲁伦河附近，当蒙哥知道了那是赵与芮的先锋部队之后决心立刻给予赵与芮以打击，只要将大宋最坚实的主战派给压倒，那么利用大宋内部的局势就可以轻松的化解此次的危机。 蒙哥的铁骑全数出动，朝着宋军聚集的地方发起了猛烈地冲击，整个宋军的阵势向前平行推进。 也许是蒙军的数量较多的原因，整个部队的正面交锋当中蒙军是占据优势的，但是蒙哥并不敢一鼓作气的就在这里进行决战。 要知道孟珙的部队可就在漠南草原附近，要是没有及时的收拾掉赵与芮的主力大军的话，孟珙的援军就会支援过来，那么被两路大军击溃的必然就是自己的部队。 蒙哥也没有指望一次性的击溃宋军，但是他们的全力出击的确让宋军吃了一点点小亏，宋军前进的步伐被挡住了，他们没有按照预期越过克鲁伦河地区。 虽说宋军的损失并不大，但是进军速度的放缓会导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各部之间的配合将会不协调。 一般情况下，如果各部没有按照指定的时间抵达预定地点的话，那就很有可能造成部队的脱节，各部之间没有充分的协调配合必然会导致有一部分冒然突进从而被敌军全力打击，蒙受更大的损失。 此时的宋军赵与芮部进军受阻，而孟珙部和霍青云部进军顺利，这就使得两部的进军有些脱节了。 而此时的蒙哥立刻调转大军的行进方向，朝着孟珙所部的方向奔袭而去。 赵与芮并没有发现蒙军的战略转向，因为在草原当中判断地势已经实属不易，而绕到大漠当中那是更难发现对手的存在。 宋军的斥候不是不给力，而是在大漠当中来去自如实在有些难为宋军了。 无奈之下，赵与芮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朝着大漠深处进军从而寻找蒙军的主力铁骑，而此时的蒙军却调转方向来到了孟珙大军的东部萨里川方向。 孟珙的骑兵发现了蒙军的位置之后立刻报告给了正在攻克哈拉和林的孟珙。 孟珙受到情报之后眉头紧皱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认为此时的蒙军必然想着能够击溃宋军的一支主力部队。 孟珙所部的兵力虽然没有蒙哥多，但是孟珙也不惧一战，更有甚者害怕决战爆发的反而应该是蒙哥，他就那十万左右的铁骑主力，一旦打光了那可真就来到了灭亡的边缘处了。 而此时的孟珙却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在他看来只要全力的击杀蒙军的有生力量那就是非常赚的一件事情。 九月十三，蒙军的左翼先锋主力同宋军悍然交战在了一起，双方在萨里川的草原展开了血战，孟珙派遣了数支小型部队朝着蒙军的北方进行破袭行动，从而斩断蒙军和北方的联系。 而此时的蒙哥最关心的无外乎就是和沙漠当中支援部队的联系。 十万铁骑不可能直接在战场之上展开，必然要分为好几个梯队，先锋部队一般能有个几千人已经实属不错了。 而此时的蒙哥麾下大概有三万余铁骑在萨里川，其他的大军都停留在沙漠当中，他的目的就是给予孟珙部最大的打击，给孟珙部制造一些麻烦，不让孟珙部那么轻松地占据漠南草原。 可惜事与愿违，孟珙多次吃了在草原作战的亏，因此他异常的小心与谨慎，在蒙军将主力分隔开前来袭击孟珙部的时候，孟珙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派遣一支小股部队彻底封死蒙哥和沙漠援军的联系。 同时孟珙率领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力量朝着蒙哥的中军猛攻猛打，一举击溃蒙军位于草原上的中军主力。 蒙哥被迫率领部队向着东北方向逃窜而去，孟珙击溃了蒙哥的三万多主力铁骑之后趁胜将部队调转方向直接攻击了蒙军在沙漠中群龙无首的大军。 蒙军在沙漠中的援军见势不妙也是拔腿就跑，损失两千余人，撤出了主战场。 而孟珙则可以安心的率部扫荡漠南草原的诸部，将草原上的牧场都纳入大宋的统制下。 蒙哥率部北上寻找自己在草原当中的部队，双方会合之后蒙哥发现自己的部队损失虽说不大，但也有数千部队。 这让原本兵力就不充盈的蒙军更加雪上加霜，宋军的孟珙以卓越战绩扫荡了整个漠南草原，大大小小的没有迁徙的部落纷纷归降。大宋缴获的牛羊马匹超过了百万之巨，一下子填补了大宋原本即将枯竭的资源。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战定乾坤（三） 九月初，霍青云所部抵达漠河，因为此时的漠河地处更北的地方，虽说只有九月份，但是温度已然十分的寒冷，淡淡的秋风吹拂而过，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彻骨冰寒。 可是将士们没有丝毫的畏惧，率领着部队朝着西南方向的赤塔挺进，赤塔位于石勒喀河流域，石勒喀河此时还有这不少的水流，因此蒙军才可以在这里暂时的安置牛羊马匹以及牧民。 如果没有这些较为丰美的水草地的话，蒙军会被自己的内部状况给拖垮。 此时石勒喀河以及鄂嫩河还存在的水流是蒙古的生命线，若是这里的河水也枯竭的话，或许仗根本就不用打，蒙古的牧民就要喜迎王师了。 可是现在蒙军还有一息尚存，这些蒙古的贵族率先站出来反对蒙哥的指挥，并且抢过来了五万铁骑的指挥权。 他们只是想要驻守在自己的草原之上，不想离开自己的草原太远，他们也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也明白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既然想要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必须抗击宋军的进攻。 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他们手上有五万的精锐铁骑，面对的是霍青云从三大部草原袭来的宋军铁骑，按照蒙哥给予他们的情报可以知道他们正面面对的宋军铁骑大约有七万铁骑。 兵力上来说，宋军的兵力占据了极大地优势，比蒙军多了两万铁骑，能够让宋军在作战的时候占据更大的优势。 但是蒙军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就地补给，后勤更加便捷不说还能够去斩断宋军的补给线。 因为宋军的补给线非常的漫长而且不易寻找，故而宋军常常会因为失去补给而担忧。 蒙军铁骑的向外将斥候撒了出去之后，开始寻找宋军的铁骑，这些贵族可不是混吃等死之辈，他们位于漠北草原，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拱卫草原的安全，否则的话草原被侵入的话，他们以后吃什么？ 蒙军铁骑率部离开草原之后沿着石勒喀河向上寻找宋军的铁骑。 同一时刻，霍青云部率部从漠河方向突击。 陆明一边骑马一边问道主将说道：“大将军，我们为何不按照原定计划沿着石勒喀河突击赤塔呢？” “计划是人来制定的，但是出击之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情报可能会泄露。”霍青云扶着自己的头盔说道。 “我们现在直接从漠河地区向南出击，我们不走原定的计划，也不需要任何的补给，我的进攻路线上遍布了二十七个蒙古的草原牧场，我们用游牧的方式来击败游牧。”霍青云拿着地图眼神坚毅的说道。 蒙军沿着石勒喀河顺流而下，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宋军的将士，这不禁让蒙古的贵族们捏了一把冷汗，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袭来吗，让蒙古的贵族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的时候，敌军有多么强大并不可怕，不知道敌人的动向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宋军的将士没有那么高的机动能力，按理说蒙军的斥候应该很轻松就能发现宋军的动向才对。 可是直到现在，蒙军的斥候都没有找到宋军的确切位置，蒙古的贵族们异常的震惊。 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能够完全逃过蒙军斥候的视线的。 当然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宋军只不过朝着出其不意的方向进军了，如果不是转道向南的话，蒙军的斥候还是可以找到宋军的。 不过霍青云也有办法，他将几支小股部队朝着多个方向散去，遇到蒙古的斥候之后就故意向着其他方向诱导来干扰蒙军的实现。 是故在蒙军贵族找不容易收到了斥候的情报的时候，情报显示的是四面八方尽皆宋军，这让蒙军贵族气的怒不可遏又没有太多的办法。 蒙军此时派出游骑来寻找宋军的动向，而宋军相继攻陷了七个草原牧场，当地的牛羊直接成为了宋军的口粮。 宋军一般那里有的吃这么多肉制品啊，这一次那可真是烤全羊吃了个饱，宋军的士气一口气飙升到了一个极限的峰值。 霍青云率领着铁骑部队从石勒喀河流域进入沙漠当中，然后继续向南攻入了鄂嫩河流域，在鄂嫩河流域攻入草原的牧场当中，将他们的牧民朝着三大部草原赶。 三大部草原还算是人烟稀少刚好可以填充那里的人口，这也算是宋军的一个分化管理的策略。 此时的蒙古部队终于在鄂嫩河附近发现了宋军，可是此时的霍青云再度率军返回漠北草原地区，朝着赤塔方向挺进。 宋军的小股部队的诱导起到了奇效，让五万的蒙军铁骑在草原上四处奔波也没有什么的斩获反而让自己疲于奔命。 当蒙军发现了宋军的部队之后立刻赶向赤塔地区和宋军的铁骑开始交战。 而此时的宋军铁骑调转方向正面对上了蒙军的铁骑。 宋军的五千铁骑冲出阵型当中，宋蒙双方各派出了数千部队捉对厮杀，这是先锋战，宋军绝对不可以在最开始就输掉。 王坚身先士卒率先带领将士们冲锋，尖锥状的冲击阵型向着蒙军冲击而去。 双方的铁骑部队交锋在一起，两支部队互相厮杀根本不留丝毫的余地，哪怕是绝命的冲锋哪怕双方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也没有任何一支部队犹豫，都亮出了自己闪亮的钢刀和铁槊。 旌旗挥舞，杀声震天，落日的余晖仿佛成为了这一切的映照，血染的红色天空是这一切硝烟战场最好的背景。 先锋部队几乎同归于尽，双方都战斗到了最后一丝力气才鸣金收兵。 宋军首日就战死四千余铁骑，先锋部队几乎消耗殆尽，当然蒙军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此时的宋军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彭大雅、陆明部三万铁骑拍马赶到与蒙军的主力悍然交战在了一起。 蒙军的贵族发现了宋军的主力之后，立刻驱使着所有的铁骑部队企图包抄过去彻底歼灭这支宋军铁骑。 当他们冲上去之后，突然后面的想起了巨大的声响，战鼓雷动。 蒙军的贵族们这时候才恍然发现，霍青云亲自率领的三万铁骑绕道到了他们的后面。 不对，宋军的主力铁骑根本没有调动的动向，蒙军的斥候难道完全没有发现宋军绕道到他们的后面？ 不是的，这么大规模的调动一定会留下很多的破绽，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唯一一种可能，宋军的铁骑原本就没有全数来到赤塔地区，宋军分兵四万前往赤塔地区吸引了蒙军的铁骑主力，而霍青云的三万铁骑已经从蒙军的东部出现。 终于，双线夹击之下，蒙军的铁骑在宋军的两个方向的猛烈冲击中阵型被撕裂，最终激战三昼夜之后蒙军铁骑惨败。 蒙古贵族率领着一万余铁骑朝着赤塔方向逃离。 可是宋军的作战任务是要彻底的歼灭蒙军全部的主力部队，不能够给蒙军任何的余地。 霍青云率领着剩下的五万余铁骑朝着赤塔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的蒙军铁骑被宋军疯狂的追击着，朝着赤塔的路上到处都是蒙军战死的将士。 十月初三，宋军在霍青云部的率领下击溃了蒙军的主力铁骑部队，整个赤塔地区完全沦陷。 宋军开始四散征服整个漠北草原的所有流域牧地草场，俘获牧民超过百万，牛羊上百万头，全部纳入了大宋的统治之下。 …… 九月二十四，宋军赵与芮部知道了霍青云即将开启漠北决战的消息之后，也不再犹豫，率领着麾下的七万铁骑深入大漠之中寻找蒙军的主力铁骑不让他们支援漠北方向。 赵与芮明白他必须要直面蒙哥的铁骑部队，如果让他们支援到漠北草原的话很有可能霍青云的部队会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所以赵与芮没的选择，必须挥师前去沙漠之中阻击蒙古铁骑，同时赵与芮也想在沙漠当中和蒙哥一战。 或许计算兵力的话宋军的兵力占据劣势，但是宋军没有丝毫的畏惧，而且七万铁骑和九万铁骑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孟珙所部收到了赵与芮的命令之后也让余玠率领着三万铁骑深入大漠寻找蒙军的踪迹。 蒙军大约九万铁骑在蒙哥的率领下正打算向北驰援蒙军从而彻底的歼灭霍青云所部的骑兵，这样整个战局的态势就能够彻底扭转。 但是当他们进入到漠北草原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宋军也进入了大漠当中，而且还是赵与芮亲自率领的七万铁骑。 这让蒙哥感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蒙军能够从正面击溃赵与芮的部队那么整个宋军的北伐计划必定彻底崩盘，那么赵与芮所有的努力都会被彻底的崩塌。 蒙哥意识到了这是多么重要的机会，然后立刻率领着麾下的九万铁骑朝着南部冲去。 蒙哥此时意气风发打算和赵与芮进行一场决战一举奠定草原上的传奇。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战定乾坤（四） 宋军的先锋部队已经进入了大沙漠当中，曹友闻带领着一万铁骑在前面开路，但是还没有走太远就遇到了严重的问题。 “将军，我们部队的水基本上要耗空了，如果再找不到水源的话，我们会被渴死在沙漠当中的！” 曹友闻眉头紧皱，面部表情也冷峻了起来，眼眸中闪过一丝灰蒙蒙的光亮。 “你迅速两队骑兵去寻找一下水源，同时派一些斥候回去禀告荣王殿下，让殿下想法办法通知一下后勤运输，让他们送一些水来。” “末将领命！” 少许时间之后，宋军的游骑找到了一些水源地，可是令人难受的是曹友闻用银针试了一下，这水源已经被污染过了，水源的底部有着腐烂的动物尸体。 这就让人不敢喝水，曹友闻虽然知道将士们很渴，但是他不能让将士们喝这些被污染过的水。 这些水喝了可能暂时会解渴，但是这些水喝下去很容易生病从而患上瘟疫。 这个时代以及沙漠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差劲的地方，根本不能这样患病，否则的话一旦瘟疫传播开，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方法。 医疗设施的建设根本跟不上部队的移动速度，所以宋军无论如何都不敢喝这些喝水。 赵与芮收到了曹友闻的汇报之后也是心情复杂，他的脸上也是布满了愁容，黑线仿佛都趴在了他的脸上，这件事情真的很难解决。 他们这七万铁骑进入沙漠，负责后勤补给的人数已经非常多了，他们的身后有着七万骑兵和十四万步兵来负责他们的补给运输。 可就是这么庞大的运输部队，已然无法输送足够的补给。 一百石粮食运到前线可能只有二十石左右了，所以没有五倍的兵力来保障运输实在是很难完成运送的预期目标以及满足前线将士们的需求。 目前的运送能力只能满足将士们最低限度的要求，这里是茫茫的大沙漠，别说找到蒙古人的牧场了，就算连根草都见不到。 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宋军将很难再沙漠中前行。 赵与芮当机立断，决定改变进军的行动路线。 他拿出了一张地图，对着斥候说道：“你立刻去通知曹将军，让他适时进攻沙漠边缘地带的蒙古人的牧场，抢他们的牛羊来吃！” “明白，末将领命！” 这位斥候立刻将情报通告给了曹友闻，曹友闻得到许可之后，立刻驱使着自己的一万铁骑冲向了沙漠边缘的蒙军牧场当中。 可是蒙军也不是毫无准备，怎么可能让你宋军轻易来进攻牧场呢？ 他们早就在牧场做好了埋伏，曹友闻的宋军铁骑赶到之后蒙军铁骑也瞬间杀出。 不过曹友闻的进军十分的谨慎，他早就料到蒙军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宋军获得物资的补给，因此当曹友闻发现了草原牧场的时候，他只是让先锋率领着八百铁骑突入牧场当中，而自己率领着数千铁骑在外围张开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宋军将士面对伏击早有准备，当蒙军出击的时候，宋军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这不是反包围，这是中心开花！ 宋军内外夹击之下蒙军铁骑向着大漠方向败退而走，而宋军占据了几个牧场之后，补给也算是得到了暂时的解决。 十月上旬，当赵与芮收到了霍青云在漠北草原上横扫蒙军的消息之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决战的机会到来了！ 整个蒙军的全部主力只剩下了在大漠当中的九万铁骑，他们的牧场也全部被宋军横扫占领，只要将这九万铁骑全数歼灭的话，那么大蒙古国就将再也没有任何的元气了。 只要蒙军彻底丧失了战斗力上的威胁，他们就再也不可能翻身。 宋军既然决定了发起决战，那么整个宋军就全部进入了大沙漠当中。 此时的宋军也已经恢复了过来，战斗力保持的不错，士气也非常的旺盛。 而且宋军的将士普遍的训练度非常的高，深入大漠作战的勇士都是全军当中选拔出来精锐。 赵与芮聚集了所有的部将，带着自己的七万铁骑突入了大沙漠当中寻找蒙哥的动向。 …… 沙漠深处，蒙哥正在大口吃肉的问着自己的斥候。 “什么？你说那些贵族们已经兵败了？” “是的大汗，他们的五万铁骑被霍青云率部全歼，而且赤塔地区支持了三天左右就全部被覆灭，所有的部落勇士也全部损失殆尽……” “漠北草原，此时已经全部插上了大宋的军旗，到处都是宋军的骑兵在来回的游弋，我们的部队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蒙哥猛的血气上涌，呕出了一口血。 “切，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这么容易就被歼灭了！而且连所有的草原都能丢……” 蒙哥虽然没有为这些贵族将士们心疼，毕竟他们不是自己的阵营当中。 但是蒙哥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不经打，被宋军这么轻轻一碰就死翘翘了。 蒙哥哪怕是怒不可遏也是无计可施，他也没有想到一向以强悍的机动性见称的蒙古铁骑竟然被宋军带着遛弯。 可是现在的他再气愤也没有办法，整个营帐当中的气氛也有些凝重，大家都不说话，因为都知道整个大蒙古国行将走向灭亡。 “我们还没有输！我们的主力尚在，只要我们正面击溃赵与芮，北上击溃霍青云，那么漠北草原依旧是我们的牧场，我们依旧是草原上腾飞的雄鹰。” “让我们再战一次吧，兴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也许是我们崛起的一战。” 蒙哥慷慨激昂的说着，试图提振将领们早已荡然无存的战心。 “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时的这些将领情绪低落，哭声也出来了。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站起来，回到你们的将士身边。” “没必要藏着掖着，都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再藏着士兵么也早已经发现了。” “告诉他们，愿意走的，我们不勉强，愿意再战一次的，那就在明日跟我们奔赴战场！” 蒙军将领们微微颔首，眼眸中灰蒙蒙的雾气终于消散，各自怀揣着笑意准备离开。 蒙哥最后叮嘱了一句：“回去，把我们的酒肉都给拿出来，全部给将士们，赢了我们拥有一切，输了那就让我们潇洒地走一遭！” 蒙哥也清楚，实际上不告诉将士们真是情况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将士们很有可能就这么离开战场。 但是蒙哥还是告诉他们了，没有战心的将士哪怕数量再多也是一团烂泥。 这九万铁骑，哪怕是全部留下，军心涣散的他们又怎么能够与此时气势正盛的宋军一战呢？ 不如留下绝对的精锐，起码不会拖后腿。 翌日，当拂晓的阳光刺破了天空的阴暗，黎明终于到来，酒醒之后的蒙哥走出营帐，他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将士留在这里。 蒙哥的心情还是非常忐忑不安的，在他看来也许能留下五万将士就不错了。 可当他走出营帐之后，外面刹那间响起了战鼓的擂动和号角的嘶鸣。 “愿大汗率我等一战！” “九万将士，无一逃走，全数再次！”蒙古的将领抱拳庄严肃穆的说道。 “愿大汗率我等一战！”所有的将士们高声齐呼。 “你们……难道不走么？” “愿与宋军对等铁骑，决一死战！” “杀！”杀声震天。 蒙哥欣慰的点了点头，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手持军旗率部出发。 同一时刻，赵与芮站在了宋军的大帐前。 “将士们，多少年了，我们和蒙人作战多少年了？” “我们有多少的同袍埋葬在了这无尽的草原和沙漠当中，每一次回家都发现家里少了个兄弟。” “这种滋味儿，我们早就受够了吧！早就想结束着战争再也不受他们草原的侵扰了吧！” “兄弟们，孟珙将军率部荡平了漠南草原，霍青云将军率部扫荡了漠北草原。” “他们蒙古的铁骑没多少人了，就剩隐藏在沙漠当中的最后一支部队了！” “让我们在这里结束战争吧！让我们从此开启繁华的盛世。” “如果我们不把他们解决掉的话，难道要将他们留给我们的子子孙孙么？” “不能！”宋军将士们齐声高声喊道。 他们这一代已经遭受草原的侵害够久了，再也不想忍受了，如今可算有机会能够一举平定，从此过上安定的日子，谁还不想奋斗一次呢？ “好，今日大伙饮酒食肉，明日全员轻装，突入大漠深处寻找蒙古大汗的主力。” “谁能将蒙哥斩于马下赏黄金千两，土地万亩，拜将封侯！” “哦哦哦~！” …… 十月十九日，宋军深入大漠深处寻找蒙哥的部队，蒙哥此时也在寻找宋军的部队，双方怀揣着各自的信念终于在一处沙漠和红树林交界的地方遭遇。 十月二十日上午，宋军的斥候率先发现了蒙军的动向，赵与芮调转方向正面对上了蒙军的先锋部队。 第二百七十章 一战定乾坤（五） 赵与芮等人率部来到了沙漠的深处并且发现了蒙军的铁骑，但是蒙军的铁骑并没有给予进攻，而是在原地组成了数个战阵等待着宋军的进攻。 此时的宋军也派出了先锋部队抢占一些地势，同时派出了斥候来寻找蒙军其他部队的动向。 来到了前方，赵与芮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势。 宋蒙双方大军交战的地点是一片沙漠开阔地，但是在东北方向可以看到一个小土丘，小土丘的后面是一片红树林。 红树林在沙漠当中显得格外的显眼，里面的树木相当的密集。 宋蒙双方的站位是蒙军位于开阔地的西北方向，而宋军位于开阔地的东南方向。 赵与芮目光如风，对着身边的部将说道：“曹将军，你看我们的东部有一个小土丘，这个小土丘遮掩了实现，那后面是一片红树林。” “若是我们对蒙军发起进攻的话，那么蒙军极有可能对着我们的主力铁骑的侧翼发起冲锋，那样的话我们必然会大败！” 曹友闻也看了一下地势和地形，微微颔首道：“的确是这样，殿下，我们要怎么办？” “将计就计，既然蒙军选择埋伏在小土丘后面的红树林当中那么他们对于前线的战局必然看的不明朗。” “蒙哥肯定是要依靠蒙军的斥候来观察前方情报的，当斥候确认我们大军的主力发起冲锋的时候他才会动窝。” “所以曹将军，我需要你率领一支部队担当先锋，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先锋。” 曹友闻目光微凝，他知道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寻常可能九死无生。 曹友闻抱拳拱手道：“末将无时无刻不再等待着殿下的召唤，如今能够在一举荡平蒙军的作战中闪耀一次，虽死又有何妨？” “嗯，曹将军，我只能给你五千铁骑，你要用着五千铁骑发起数次进攻，一波接一波，务必要冲垮蒙军的前阵部队让蒙哥的斥候误以为是我大宋的铁骑主力发起的进攻。” “当蒙哥率部突击的时候，我率六万余铁骑将它们一鼓作气冲垮！” 曹友闻抱拳道：“末将领命！” 曹友闻不是不知道任务的凶险，但是他可不会就此退缩。 谁不想名扬千古，谁不想在这一辈子当中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呢？ 曹友闻领了五千铁骑朝着蒙军的战阵发起突起。 同一时刻，蒙哥在树林当中等待着斥候的汇报。 “启禀大汗，宋军开始进攻！” 蒙哥屏住呼吸，微微点头之后说道：“再探！” 宋军呼啸的洪流连续冲击了蒙军的阵势，杀声震天，旌旗挥舞，战鼓擂动。 “启禀大汗！宋军向我部前锋发起猛烈的冲击！攻势太猛，弟兄们要顶不住了！” “再谈！”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蒙哥无比的清楚，九万铁骑其中的四万都在正面，就算是宋军全力进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冲垮的。 斥候得令之后继续回去探知情报。 曹友闻完全不顾损失，身边的部队全都跟血气上涌一般，早就杀红了眼。 五千铁骑每次冲锋都会损失上千的铁骑，但是将士们毫无畏惧的心情，只是想着冲上前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发起多次进攻，以求最猛烈的方式击溃蒙军的战阵。 斥候狼狈不堪的来到了蒙哥的面前，走路都十分的踉跄。 “禀告大汗，绝对的宋军主力！我们真的扛不住了！” 蒙哥连续三四次拒绝了斥候的禀告之后这一次才终于确信宋军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 蒙哥在这里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声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那些战鼓和号角都是数万宋军才能拥有的声势。 蒙哥立刻下令：“全军突击！” 蒙军聚集起来朝着宋军全数冲击而去。 蒙哥率领着五万的蒙军铁骑越过了小土丘朝着宋军的冲击骑兵发起了进攻。 宋军一触即溃，但是蒙哥却觉得有一些奇怪，因为宋军崩溃的也太迅速了一点。 正当蒙哥好奇的时候，土丘上方顿时响起了震天的厮杀之声。 “活捉蒙哥！弟兄们，冲啊！” 赵与芮身先士卒，率领着早已准备好的六万五千宋军铁骑从蒙军的腹背冲击而下。 此时的蒙军刚刚冲刺了一波，马匹还在休息的时候根本无法提速。 而此时的宋军占据了土丘，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在这一百多米的冲击距离上发起了冲锋。 蒙军在一个低洼之地，这个地形刚刚就是他们冲击宋军时候的地形。 这就让宋军铁骑在整体的冲击之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宋军不仅准备了冲击骑兵，他们的轻骑兵早已经全员装备上了单人手弩，手弩的强大火力立刻压制了全部的蒙军。 同时宋军在箭如雨下之际发起了无畏冲锋。 宋蒙交战了三昼夜之久，蒙军战败力竭。 九万蒙军铁骑折损六万余，剩下的两万铁骑也在想着西北方向仓皇撤退。 宋军丝毫不放弃任何一个歼灭蒙军的机会，赵与芮立刻率领着全军追击蒙军。 而此时孟珙所部的三万援军也及时赶到，双方整队之后朝最后一支蒙古的主力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十月底，在沙漠的北部，大雪已然飘然落下，蒙哥带着最后的二十多个骑兵在皑皑白雪当中做着最后的努力。 “大汗，宋军追过来了！” “大汗，四处都是宋军的骑兵！” “大汗，我们的马匹已经走不动了……” “大汗，我们……投降吧。” …… 蒙哥环视四方，拿起了弯刀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输掉了。” “也罢，这最后的赢家，就属于你了吧！” 一刀落下。 …… 端平十年元月，当宋军前线大捷的消息传来之时，整个开封城都被轰动了！ “捷报捷报！” 传令的斥候嗓子已经沙哑，但是他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开封京兆尹包嘉良站在城头之上，看着远方逐渐消散的阴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容易啊小家伙，天佑我大宋！” “捷报捷报！！” 传令的士兵穿过了每一条街道都在高呼着。 “孟珙将军率部斩敌三万余，扫荡漠南草原！牧民一百七十余万，牲畜两百余万头全部归属于大宋的版图！” “捷报！霍青云将军率部斩敌五万余，拿下漠北草原！牧民一百二十万，牲畜一百余万头全部属于大宋！” “捷报！荣王殿下率部深入大漠，斩敌九万余，全歼蒙军主力铁骑，蒙古大汗蒙哥身陨！” …… 捷报的传唱之声浮现在了大宋城头的每一处角落。 饱受战乱之苦的大宋百姓，他们已经在战火纷飞的岁月当中度过了接近二十年的时光了。 他们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时光，他们终于不用再为自己的亲人在前线是否安好而担忧了。 大宋扫荡大漠和草原，于三大部地区连同蒙古草原地区建立了安东都护府，安西都护府以及安北都护府。 所有的牧民被严密的监控起来，那些曾经再与大宋的作战中斩杀过大宋将士的牧民全部拉到了三大部以北的地区去开荒。 大宋采用了严刑峻法的方略，以最快最有效的措施将整个蒙古草原地区纳入了统治之中 端平十一年，宋军再度出征察合台汗国，察合台汗国背信弃义，收留了一些蒙古的铁骑同时对大宋耀武扬威。 端平十一年八月，赵与芮攻入察合台汗国，初期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将士们心生疲惫，有些萌生退意。 端平十一年八月末，宋军得到了有力的支援之后再和各部的配合下发起了反击，正面击溃了察合台的主力。 九月，宋军发起了全面进攻，宋军歼灭了察合台汗国的全部主力，大宋对于察合台汗国的优势已经不可逆转。 十月，赵与芮班师回朝，同时委任王坚和彭大雅继续荡平察合台汗国，将察合台汗国的地域纳入了大宋安西都护府的管辖当中。 次年，大宋改元淳祐，大宋再次选择了迁都回到临安。 当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誓言已经实现，临安毕竟还是大宋一切的中心，大宋毕竟还是要依靠两浙路的经济支持，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大宋最终还是决定回到临安。 淳祐五年，大宋向着四周的地区散播恩威教化，大宋的远洋水军正式成立。 远洋水军的技术早已经不断地改良，已经能够起到远程航行的能力。 而此时还欠缺一些优质的将士们给大宋来开辟遥远的航线。 大宋的策略早就已经开始改变，之前注重陆地的策略已经开始转向海洋。 因为地缘的影响，大宋的边境多是崇山峻岭，又或是大沙漠的贫瘠之地，再也没有能够制造新的利益的地方了，如果不创造新的利益的话，大宋日益发达的手工工场模式已经没有足够的市场来满足他们的生产了。 供给已经开始超过需求，这就需要一批新锐人士充当开辟航线的探险家。 赵与芮也明白，这是发展的必然结果，或者说是他一手再推动朝着这个方向在进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后 大宋已然平定了游牧边疆的袭扰，当然了偶尔还会有新的草原势力出现，只不过三大都护府都拥有两三万的骑兵，再配合着天网的情报，很多的势力尚未崛起就已经被镇压。 当然了赵与芮考虑过这些都护府的实力，绝对不能超过临安禁军的一半，大部分的兵力都囤积在临安的禁军当中，这是因为地方的部队太强会导致朝廷的失去控制。 大唐中期和后期已经无数次证明过这件事了。 陆地上的扩张已经十分的困难了，因此大宋才会把更多的目光投放到了海外。 曹弈、孟溪这些新锐的年轻将领倒是没有多少对于海洋的偏见，当他们接收到赵与芮的邀请之时，欣然的同意了成为远洋航行的探险家。 远洋的航行同样的让人血脉喷张，未知，有时候是恐惧，有时候则是更多的乐趣。 人畏惧冒险，但冒险又是最有趣的事情。 大宋的重心已经从陆路转移到了海洋之上，这也是为了解决国内逐渐饱和的市场。 宋军的远洋舰队已经初具规模，现在的帆船虽然不说有多么先进，但是在大宋海量钱财和资源的供给再加上赵与芮的奇思妙想之下，实力逐步提升，已经隐隐的强过当年的卡拉维尔大帆船。 大宋的航海方向起初还是顺着海岸线朝着西海的地区前行，同时寻找到一些国度，秉承着友善的理念，让他们成为了大宋的朝贡国，不同意的当然是以物理的方式以德服人。 当然这不是那种为了彰显国威的朝贡，那种朝贡只吃亏而不占便宜。 大宋的朝贡则是忽悠他们会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将大宋生产的布匹、丝绸、茶叶、瓷器等等产品贩卖给当地的居民。 当然了这个价格当中肯定是要包含运输费用的，至于运输费用多少那就是大宋来规定了，毕竟这么远距离的运输还是非常贵的。 不过这些国度并不是完全的吃亏，毕竟大宋的船队运送而来的东西还是比一些商人便宜了很多的。 大宋在海外不断的寻找新的市场，并且寻找一些矿产的产出地。 赵与芮依据前世的一些经验和模糊的记忆，寻找到了不少的金银矿产地，从而为大宋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淳祐七年，大宋在顺风顺水中发展，剩下的三大汗国不满之下悍然选择了联合夺回原本的领地。 赵与芮聚集精兵猛将会同三大都护府联合进攻一举击溃了三大汗国的主力部队，并且帮助安西都护府继续向西扩张，彻底打垮了大蒙古国复兴的希望。 次年，改元景定，景定元年，赵与莒病情加深。 赵与莒早已积劳成疾，他不是亲王，可以没事歇一歇，朝臣们过于贤能带给帝王的一个很大的压力就是要无时无刻不操劳国事。 这就导致了身体积劳成疾，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可没有那么的完善，是故赵与莒无奈的病倒了。 更有甚者，众所周知，大宋一直以来就比较缺少子嗣的传承，当年的宋宁宗也好，现在的赵与莒也好，一直都没有生一个孩子。 反倒是赵与芮这边，在战事结束后市场的在家赋闲，倒是多了不少的子嗣。 大宋的局势一时间陷入了一个较为紧张的时期。 但好在赵与莒还是靠着汤药罐子撑了那么几年，让这些不安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景定五年，最终撑持不住的赵与莒逝世，史称宋理宗，同时他传手诏将帝位船尾给了赵与芮。 赵与芮实际上对于皇位一直都很无感的，因为赵与芮一直觉得当皇帝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如果不想遗臭万年的话就尽量要当一个贤君，但是当贤君总是很疲累的。 是故赵与芮一直很抵触这件事情，反正现在当亲王已经足够了，不如潇洒悠闲地活的长一些。 可是在此时，赵与莒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再加上自己兄长的恳求，终于是扛不住各方的压力，于是决定接受即位，继承大统。 当然了赵与芮的想法还是有些懒，反正想着自己的儿子马上就长大了，等儿子长大了再继承君位就行了，赵与芮实在是懒得管了。 之前的征战已经彻底的磨光了赵与芮的所有精力，在经历过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之后，哪怕是再多的风雨也不能在赵与芮的心里荡起丝丝的涟漪。 现在的赵与芮想的就是给自己的文明留下一颗火种，现在的大宋虽然繁荣昌盛，但是表面的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如果停滞不前的话究竟未来的大宋会面临着什么，不言而喻。 因此赵与芮极力的推动远洋航行的发展，同时将更多地人力物力投入到外海的探索当中。 各种各样的产品从海外来到了大宋的境内，更多奇形怪状的丰富物产吸引了更多大宋臣民的注意。 那些探险家们在各自的村庄、城市里的酒肆当中讲述着自己在海外的见闻，有着各种各样的惊险遭遇，吸引了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探险的行列当中。 大宋的海外商船从刚开始还需要朝廷扶持的两三千艘，发展了数年之后已经飙升到了五万艘，这个数字还在飞速的增长当中。 无数的消息传入到了大宋的境内，诸如什么发现了金银矿了，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宝藏啊类似的传闻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当中。 这个时候人们终于开始相信，海外埋藏着无尽的财富，纵使现在还一贫如洗，只要给我一艘船，带上几个有着出航经历的船员，我们就能在海外发现财富就能让我们的一生富足起来。 改变命运，再出发！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主题。 人们对于远洋的探索山上升到了一个热枕的地步，总是有人想要阻拦也是无济于事了。 赵与芮登基之后，改元咸淳。 咸淳元年，大宋在临安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礼，无数的海外使臣纷纷前来和大宋建立一个较为良好的关系，毕竟他们都需要大宋的产品，否则的话需求填补不上很容易造成经济上的崩溃。 赵与芮吩咐人一一接待了这些使臣，同时订立了对大宋非常有利的通商条约。 大宋的产品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出到海外，整个大宋的经济也开始向着另一个层次飙升。 曾经的三大部草原和辽东半岛，也就是现在的安东都护府，在经过无数轮的技术改良之后终于可以正式的开垦种植了。 原本的这里只能放牧，还不能种植，这就让大宋的粮食产出被限制住了，毕竟其他地区的耕地已经基本上开发完全了，如果没有新的土地填补过来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增加粮食产量了。 大宋日益增长的人口都是无数张嘴，如果没有更多的粮食产量的话，社会的发展都会被卡住脖子无法动弹。 大宋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一万万两千万人，人口基数的暴涨对于土地就有了更多的需求。 现在毕竟不是高楼大厦林立的社会，一个大型的城市也就堪堪百万人口，更大规模的也许会更多一些，但是也不会多出太多。 能够有这么多的人口也是得益于大宋从海外赚取的利润越来越多，否则的话绝对供养不起如此庞大的人口。 咸淳三年，赵与芮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情绪，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赵禥，赵禥也基本上长大了，也不需要赵与芮再来操心那么多了。 反正每日没事喝喝茶，出去逛逛街也是颇为自在的一件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也没有国事的袭扰，自己也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赵与芮的生活也渐渐地平淡了下来，当他再次昏睡过去，各种各样的光影在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这次的穿越之旅也算是成功了吧？ 当他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还是那一个熟悉的居室，不，是熟悉的卧室。 那是一个现代化的沙发，这一刻究竟是黄粱一梦么？ 不过，当他看到开门的那位伊人带着奇怪的目光害怕的打量着四周的时候，赵与芮露出了颇为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到啊~” 稍稍安抚了一下苏秋蝶的情绪之后，赵与芮，不，现在也许叫赵钺更合适。 当他出门，看见了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都市之后，心中也是颇为的感慨，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什么作用。 出门之后，赵钺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个图书馆，翻开了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赵与芮本纪》 嗯，记录的还算是颇为的详实，赵钺知道自己的心血似乎都没有白费之后，哈哈大笑的仰天出门。 当然了在图书馆大笑免不了被众人的一顿疯狂嘲讽，不过现在的赵钺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似是放下了一切，今后的生活也是颇为的开心，毕竟整个居室都给穿越回来了，里面的各式装潢，黄金都有不少，也不用太发愁。 …… 许多年后，阴雨缠绵。 赵钺牵着一个小孩子来到了一个纪念公园。 “爷爷，这是什么？” 一个雕像，骑着战马带着部将和将士奋勇向前的英俊神采。 “这就是爷爷我啊~” “你吹牛！” 江湖有缘，望再相见！ 我这也算是……完结了吧。 昨天上传完最后一章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总归还是完结了。 我就是大家口中没有什么稿费的死扑街…… 不过嘛，第一本书还是不tj的好，就稍微加快速度写完了。 可能看了我书的人都知道……基本上第一大章写完后节奏快到飞起，可以说仓促完结了，不过我的读者好像莫得多少…… 不过还是谢谢各位能看到最后，谢谢你们的陪伴。 我写的不好，爽点也不多，一些考据也没做好emmmm总之问题是真的多，除了没tj这点。 感谢读者，感谢支持我的父母，感谢编辑虎牙……虽说我有一点点害怕不太敢和牙牙说话233333. 嘛，我需要好好反思和修炼一下。 总归还是要写新书的，不过是不是这个马甲就另说了，各位，江湖有缘，望能再见。 感谢一下起点上能看见的95个粉丝，有遗漏的话就说声抱歉了。 感谢： 1书友20171202122622159。 2最强矛盾体。 3书友160326211022022。 4书友20180303231630087。 5桃花万丈。 6乱踩。 7。痕的超级粉丝。 8SHAJIA。 9书友140905102548929。 10陆压王。 11书友20190131141432899。 12工地帅小伙与砖。 13书友20190629233704943。 14书友20190601182629742。 15书友161026150555795。 16喵小乖的吃货生涯。 17书友151008112017326。 18书友120114010141121。 19帝晓羽。 20高原雄鹰1979。 21天馬飛翔。 22阿罗拉的九尾。 23好男儿纵横天下。 24匹夫可为天下师。 25爱我还去吧。 26情穿心怡。 27夜伴天幕。 28书友20190810230039409。 29单人骑。 30Naiver。 31智静。 32仁双余。 33你家后院的母猪。 34书友20180619190015682。 35荆州勇士。 36819069.qd。 37胡。人汉道永昌。 38书上压力巨。大。 39餬塗蟲。 40演山居士。 41vNEROv。 42书友160304132918832。 43你怕哦你。 44皇家老猫。 45荒唐一场。 46作者汉坤。 47砍豺十年。 48步等闲。 49书友20190626203642637。 50醉~离大仙。 51书友20190619101124484。 52别吃了吧。 53书友20190614155409577。 54山亦海。言。 55椎名真白白。 56挥云白。 57温都都。 58椎名真白白白。 59子鱼燕郊。 60古街听风雨。 61gfff111。 62书友20190311173157353。 63小磊2017。 64书友160224232656595。 65华兵天。 66潺潺的清泉。 67翰林天子。 68书友090915002205599。 69鸿蒙紫火。 70书友20170414194842834。 71书友160611093040743。 72书友20190312132409793。 73wchi。 74凡间之过客。 75爱上猫的飞鸟。 76夙日沧海。 77北方节度使。 78书友160309002552932。 79视线之外。 80冷玉青灵真君。 81书友160620232051663。 82书友20180119100753138。 83喂我是纯阳。 842233娘不娘。 85醉请深爱。 86书友151128080509573。 87南宫长秦。 88凤溪云淼。 89书友161015144037429。 90书友20190620235412921。 91书友20190618103145025。 92书友160523235912785。 93微风吹动仲夏夜。 94头毛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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