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千门帝师》 1 作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江夏自十二年前开始崛起。他与他的团队曾经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伪装为艺术大师骗得阿联酋以一亿美金的天价酬金几番请求为他们设计了一个全新的超级豪华八星级酒店。结果等他们花近百亿美金才把那酒店修出来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那酒店的外形以一个特殊的角度看竟然是一个中文字和一个英文字母,连起来叫做“土B”。 再比如他伪装法国莱茵公爵的私生子去法国接收了莱茵公爵所有的遗产,然后短短三天时间便全部变卖了出去。再比如......太多太多震惊世界闻名中外的事。 虽然这些事使得江夏成为国际刑警头号通缉犯之一,但是不可否认能够做下这些事的江夏也绝对不是凡人。他博古通今,有着深厚的艺术修养和艺术修为,精通绘画、书法、音律、品酒等等又繁又多的技能。 这样的一个人理应是个绅士,又怎么会散发出猥琐的感觉来? 就当闻月惊鸿还在怀疑自己的第六感是不是出现偏差时,江夏却笑着说道:“早年间我黑进你们国际刑警的内部网络时就已经看过对你的介绍了,据说你的长相和身材比例是当今世上最完美的,另外又还是处女,你这样的女人不就是专门为我江夏准备的吗?”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将手中的烟头一扔,然后向前一步右手搂住闻月惊鸿曼妙的腰肢,左手一下握住闻月惊鸿足以令天下所有男性发狂的完美酥胸。江夏轻声在闻月惊鸿的耳边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说完,江夏对着闻月惊鸿的耳朵吹了口气。闻月惊鸿全身都抖了一下,她那刚刚经过开发逐渐变得敏感的身份顿时有些发软。不过冷静的头脑还是让闻月惊鸿没有忘记用枪指着江夏的头。 闻月惊鸿有些不安地看着江夏问道:“你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你为什么还接近我?” 江夏笑了,笑得更加开心起来。不过这一下他也实实在在地露出了他的本性,闻月惊鸿在江夏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切切实实的猥琐。 江夏道:“华夏兵家有三十六计,我个人最喜欢敌人对我使用美人计。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从来都是只享受美人,但从不中计。这一次,也不例外。” 说着江夏将阳台旁边的一个黑色背包拿起来背在身上,他笑着对闻月惊鸿说道:“我经历过的众多女人当中,唯独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最为舒服,所别是昨天晚上……”江夏闭上眼睛好似还在回味一般:“真的太舒服了。如果有机会,你还想和我来几次友谊战的话,我乐意效劳。” 江夏说着将黑色背包的底部撕下,闻月惊鸿顿时看清那背包是什么。“火箭背包飞行器?你想逃?” 闻月惊鸿将枪口对准江夏右腿开了一枪,可惜击锤撞击的声音响起,但是却没有子弹射出。 江夏摇摇头道:“伯莱塔92F型手枪的确不错,但是没有子弹恐怕要伤我很难。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把你枪里的子弹卸完了,对不起……其实我也一直在骗你。” “江夏!”闻月惊鸿大怒,抬腿便是一脚踢向江夏。这一脚去势凌厉带着猛烈的劲风,资料中显示闻月惊鸿精通中西武术可以单挑五个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种兵原来并不是虚言。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 “放开!”闻月惊鸿大叫了一声。她那一脚狠狠地踢过去但是却被江夏稳稳地抓住了,闻月惊鸿抽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江夏的手中将脚抽出来,她这才想起来江夏作为千门最年轻的掌门可是精通华夏神秘的古武术的,就从刚才这一交手来看,自己绝对不是江夏的对手。 江夏用右手握着闻月惊鸿的脚踝,然后左手一直顺着闻月惊鸿的小腿摸到大腿。江夏摇摇头叹道:“真的好舍不得,昨天晚上这双笔直修长不肥不瘦富有弹性和力量的腿还夹着我的腰,今天就这么狠心的踢向人家的头了,惊鸿……你好狠的心啊。” 闻月惊鸿心中悲呼一声:“天啊,这个猥琐下流的男人是之前那个风度翩翩无所不知的绅士吗?这不会才是他的真面目吧。”闻月惊鸿大喊了一声:“放开!” 江夏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你可记得是你让我放的。” 突然,江夏用力一拉一扔。闻月惊鸿竟然被江夏一下扔到床上,江夏对着闻月惊鸿做了一个飞吻的后摇摇手道:“惊鸿,记得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江夏从那露天阳台一下跳出去,然后火箭背包飞行器打开,江夏一路飞走。 闻月惊鸿三两步跑到阳台处,对着江夏的背影大声喊道:“混蛋,我祈祷你立刻坠落下来摔死!” 闻月惊鸿这话刚一吼出来,半空中的江夏竟然真的一下落了下去。闻月惊鸿美丽的大眼睛一下瞪圆了,她用手捂住性感的小嘴失声道:“天啊,真的落下去了。” 愣了两秒钟后闻月惊鸿才悲从心来带着哭腔大叫了一声:“oh,no!江夏!” “假冒伪劣产品害死人啊,已经第七天了......”江夏看着后院满地的落叶自言自语道,那语气之中充满着无限的惆怅。 在二十三世纪已经死亡的江夏穿越到了正德五年,成为顺天府中群芳阁的一名仆役。 群芳阁是一家青楼,在顺天府中十分有名。江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一醒过来就被人五花大绑着,然后便看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和一个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女人自称自己是这群芳阁的老板,名叫康轻烟。 群芳阁的人都叫她康妈妈。 康妈妈告诉江夏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不过却将她群芳阁的屋顶砸出了一个大洞,同时还砸坏了她房内不少古董。为此,康妈妈强行逼迫江夏签了一张二十年的卖身契作为赔偿。 没搞清楚状况的江夏体内真气紊乱无比,手脚无力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来。面对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胁迫同时又面对个全新的环境,江夏无奈之下只好就范,乖乖地签了卖身契。 如今七天时间过去,江夏早已经搞清楚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花了十万美金买的火箭背包飞行器是个假冒伪劣产品,飞到一半的时候竟然一下落下使他掉进了哈德孙河,然后自己运气极好的穿越了。然后是……二十年的卖身契和一个仆役的身份。 我去……不是说穿越者一出生就是皇亲国戚吗?最不济也应该是个富二代官二代可以做个逗鸟遛狗调戏美婢坐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啊。怎么到我身上就他妈变成一个青楼仆役,并且还有二十年的卖身契约啊? 二十年?我擦嘞,开神马国际玩笑,大爷辛辛苦苦穿越过来是为在青楼做仆役的吗?江夏就决定了要快点攒钱为自己赎身,他已经问过了康妈妈,自己赎身需要一百两银子。 一两银子大概等于一千文铜钱,一百两银子就是十万文铜钱。 群芳阁仆役每个月的月例是五百文,十万文得做十六年多。当然这指的普通来钱渠道,作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江夏自信自己要弄足一百两银子是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当然,没有弄足那一百两银子前,自己目前还得将这后院的满地落叶给扫干净。 “我没自由,失自由,伤心到头我眼泪流......” 江夏一边扫着满地的落叶一边哀伤地唱着歌,突然他背后传来喝叫声:“诶诶诶,傻小子快过来。” 江夏扭头一看,是店里的大茶壶马大田。 青楼里面的工人有着严格的三六九等之分,男工最低级的便是仆役主要负责打扫卫生搬搬抬抬做些苦力活,之后便是大茶壶,主要工作是替嫖客和姑娘们端茶送水,传送酒菜。等级最高的叫做龟公,负责接待客人以及调教店里的姑娘。所以不要看不起龟公,这个职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见马大田呼叫,江夏拎着扫把便跑过去。马大田手中端着茶盘,茶盘里面放着一壶酒和两碟菜。见到江夏过来以后马大田说道:“来,先帮我把这些酒菜端一下。” “哦。”江夏将扫把扔在一边然后伸手将马大田手中的酒菜接过去。 马大田指了指通往前院的门道:“去吧,把酒菜给水仙阁里面的赵公子送过去。” “我送?”江夏一脸疑惑,“为什么是我去送啊?” “叫你去你就去,废这么多话干嘛?”马大田虎着脸吼道。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直接将茶盘又递到了马大田手中。“我不去送,你是大茶壶,我是仆役。我的职责是扫地又不是去送东西,你也用不着瞪着眼睛看我,酒菜要是耽搁了康妈妈责怪起来倒霉的是你可不是我。” “小子你......”马大田恼怒不已,不过看江夏那样子他知道自己想要强逼肯定是不行了,无奈之下马大田只好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那个啥......哦,江夏。江夏啊,你就帮帮你马哥这一次,马哥一定记着你的好,以后马哥一定顾着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江夏看了马大田一眼后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先说说,为什么这些酒菜你不亲自送过去?” “这......哎呀,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赵公子在发火,刚才徐有才送酒菜去就被打了一顿,酒菜全打碎了所以才让我又重新送一遍。” “哦,原来是赵公子发火了你怕挨打所以让我去,马哥你倒是好算计啊。”江夏笑着说道。 话说穿了马大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带着三分哀求说道:“兄弟,你就帮哥哥这一次,哥哥一定记着你的好,说话算话。” “帮你也行。”江夏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你告诉我,赵公子为什么生气。” 听见江夏表示愿意帮忙,马大田脸上顿时涌起兴奋之色,他马上说道:“哎呀,太谢谢你了兄弟。这赵公子是为了月红生气,你知道赵公子喜欢月红的嘛,但是今天他来晚了一步,月红被马员外家的儿子选中叫到房里去了,方才赵公子出高价想将月红叫出来却被马公子拒绝并且还将他奚落了一顿,赵公子有气没地方撒所以就撒我们头上了。” “原来如此。”江夏略一沉吟然后便点了点头道:“好,这个忙我帮了,不过我这次进去少不得了会挨几下拳脚,马哥你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一口价五百文,答应我就把酒菜给送过去。” “五百文?这么多?”马大田大叫一声。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五百文多吗?你马哥一月的月俸是一两银子,再加上每天收到那么多客人的打赏,这五百文对于你马哥来说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这......”马大田有些迟疑。 江夏淡淡地说道:“既然马哥舍不得那就算了,我去扫地了,马哥你还是快点送过去,这已经耽搁了老半天,要是再晚点去酒菜都凉了恐怕会被打的更狠吧。” “这......”马大田咬了咬牙后点头道:“好,五百文就五百文,成交!” 江夏将手一摊,笑着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怀中揣着沉甸甸的五百文钱,江夏端着酒菜便走到了前厅。 前厅与后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后院安静但是脏乱,前厅嘈杂不过却富丽堂皇,江夏端着酒菜直奔赵公子所在的水仙阁。 这赵公子和那占了月红不放的马公子都是群芳阁里的常客,在江夏的记忆中赵公子平日里是个出手豪爽,并且从不为难下人的优质客户,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如此暴躁。 唉......爱情使人丧失理智,爱情让人性情大变,爱情是魔鬼啊。一边感叹着,江夏一边走到了水仙阁的门口。 房门虚掩着,江夏推门进去叫道:“赵公子,您要的酒菜......” “砰!”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突然朝着江夏飞过来,幸亏江夏反应敏捷躲的快,茶杯在墙壁上撞毁。那瘦瘦弱弱皮肤白净的赵公子此刻面容带着三分狰狞大声吼道:“进屋连门都不敲,还有没有规矩了?本公子什么时候要的酒菜,怎么现在才来,想饿死本公子吗?或者是怕本公子没银子结账?告诉你,本公子有的是银子,有的是银子!!!” 江夏反手将门关上,他笑着说道:“赵公子骂的是,小的失了规矩。不过赵公子也息息怒,否则让姑娘们看见赵公子这幅模样恐怕有毁赵公子在她们心目中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的名门公子形象。” “本公子什么形象还需要你一个小小仆役来提点吗?我看你是讨打。”赵公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作势准备打江夏。 江夏也没慌张,淡淡笑着说道:“公子无非就是想要见月红姑娘而已,小的有办法,公子不必动怒。” “什么?你有办法?”赵公子一下安静下来,他看着江夏一脸怀疑。 江夏信誓旦旦地说道:“公子放心,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也不敢骗你,只不过小的去叫月红姑娘恐怕会冒点风险,说不定还会挨点拳脚,这......” 听见江夏这么说赵公子立刻明白过来江夏这是在讨赏,他也是急昏了头,直接从怀中抓住一把“大明宝钞”道:“只要你能将月红叫过来,这些就都是你的。” 江夏眼睛一亮,那“大明宝钞”乃是明朝官方印发的纸币,等同于钱币,在顺天府无需兑换便可购买货物随意流通。伪造大明宝钞等同于伪造官家文书,是要杀头的。 江夏伸手便从赵公子手中将那宝钞接过来,他嘿嘿笑了两声后说道:“赵公子先请稍候片刻,小的立刻去将月红姑娘给您带过来。”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如果你敢骗我的话。哼哼,我赵奕同也不怕花点钱把你买回去乱棍打死。”赵奕同恶狠狠地说道。 “你就放心好了赵公子,小的去了,要是晚了让那马公子占了便宜可就不美了。”江夏笑着说道。 赵奕同一听大为认同,当即点点头道:“对极对极,快去快去。” 江夏从水仙阁里出来以后直奔月红所在的红月轩跑去,到了红月轩房门口江夏侧耳倾听了一下,只听见那马公子已经开始说道:“月红,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都心痒痒了,咱们还是快快行事吧。” 好险,再晚来一步就什么都晚了。江夏深呼吸了两口以后一下将门推开闯进去。 马公子吓了一跳,见是一个妓院的仆役当即张口骂道:“狗奴才,你......” 江夏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马......马公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的方才去帮客官给马车喂马料,亲眼看见齐家老爷齐卿然下了马车,齐家老爷还说‘听说群芳阁里的月红技艺不错,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岳父大人?”马公子听江夏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他慌的手脚无措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江夏心中暗自鄙夷,心想这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不过此时的情况他也只好提醒一句:“马公子你还愣着干嘛?趁齐老爷还没上来赶紧从后门跑吧,你放心我把后门开着的。” “跑,哦,对对对。”马公子抓起桌上的帽子就准备跑,临走时他还没有忘记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塞到江夏手中。“你这次办的不错,本公子下次来了再好好赏赐你,本公子先走了。” 说完马公子又对着月红说道:“月红姑娘,本公子改日再来看你。” “公子可别让奴家等太久啊。”月红伸直了脖子对马公子说道。 “放心吧。”马公子跑了老远还传来这么一声回应。 见到马公子离开,江夏轻轻笑了笑。他转身对月红说道:“走吧,赵公子都等你老半天了。” “赵公子?不是齐老爷吗?”月红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她指向江夏笑着道:“江夏,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马公子。” 江夏微微一怔后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说道:“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也是看赵公子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沉闷苦饮,所以才忍不住心软帮他的。月红,得一如此情真意切的翩翩佳公子对你痴心一片夫复何求,你可一定要记得珍惜,这才不枉费我今日冒险所做的一切啊。” “奕同他......”听见江夏说的情真,月红也是感动不已,双目之中竟是泛起了泪光。 江夏忍不住催促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点去见人家赵公子吧。” “江夏,谢谢你......”月红离开之前从腰带里面取出一锭碎银子塞到江夏手中,“江夏,姐姐还得存银子给自己赎身,所以没有太多的余钱,你别嫌少。” 江夏脸色一沉,反手将银子还给月红道:“月红姐,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江夏只是一个小小仆役,但我好歹是个男人,大家都是苦命人,赚点钱都不容易,我又怎么能够要你的钱呢?你快去吧,别让赵公子等太久,希望赵公子能早日为你赎身,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江夏......”月红感动不已,一下将江夏抱住,抱了大概五六秒钟月红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门去了水仙阁。 江夏看着月红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下,搞得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还真别说,虽然这丫头长的不咋滴,那对胸器还是挺惊人的。”说完,江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都把人家给顶痛了。” 说完这句话江夏又觉得那句“把人家给顶痛了”听着有些别扭,想到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另外一层意思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浑身不断冒鸡皮疙瘩。 解决了赵奕同的事,江夏回到后院之中。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数了数这次的收获。这一次从马大田的手里得了五百文,从赵奕同手里得了......江夏数了数手中的一把交子后忍不住叫了声“哎哟我操,十两?”。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数了数马公子的打赏,恰好一千文钱。 短短时间就赚了十一两零五百文,这让江夏心中兴奋不已,看来离赎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回到房间里自己的钱给藏好,然后江夏这才走出去继续去扫他后院的那些落叶。 落叶刚扫了一半,突然龟公领韩于走到后院来。见到江夏以后韩于问道:“嘿,你是叫江夏吧?” 江夏回头一看是韩于,当即点头应了一声:“是的韩爷,小的名叫江夏。” 这韩于不同于一般龟公,他是龟公里面专门负责管打手的龟公领,是群芳阁老板康妈妈的左右手。所以江夏看见他以后会如此客气。 韩于打量了江夏一眼,点点头道:“是挺机灵的,好吧,跟我走,康妈妈要见你。” “是!” 韩于说完转身便走,江夏扔掉手中的扫把便跟在韩于的背后走去。 江夏跟着韩于一起走到前厅,然后一直上到四楼。四楼只住着三个人,一个是康妈妈,另外两个便是店里的花魁。 所谓花魁和头牌是一个意思。 很多人将妓院里的红牌和头牌搞混淆,以为红牌和头牌是一个意思。其实不然,红牌指的是姑娘上客率高,回头客多,所以叫红牌。而头牌则是轻易不接客,一接客必收取天价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一般不会在店里挂牌,所以江夏连这两个头牌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知道光见她们听她们唱几首曲子就得花费上百贯钱。 诗心、念奴。 江夏经过时看了一眼那两个头牌姑娘的门牌,他张口轻轻念了一声,而这一幕恰好被停下来转身的韩于看见,韩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江夏惊奇地问道:“怪了,你不会还识字吧?” 江夏微微躬身回答道:“回韩爷的话,小人的父亲原本是乡里的秀才,只不过后来得病去世了,为了埋葬父亲所以小人才卖身为奴的。小人自小随着父亲读书,识点文墨。” “竹子上结南瓜怪事一桩,想不到一个小小仆役居然还是个识字的老爷,真是失敬失敬啊。”韩于对着江夏拱拱手一脸客气。 2 回来 蓟州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地势都比较高,唯独蓟州府城的地势比较低,属于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地形。|. 当城门一下破开,大水从城门冒出来的那一刻,江彬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凡是擅长行军打仗之人,没有读过三国的人少。但“水淹七军”的戏码真正出现了,人还是难免会被这一种震撼给惊呆在原地。 “轰隆!”伴随着城门一下破开,蓟州府的城墙居然也一下倒塌了。 也许在这之前,鞑靼士兵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要是蓟州府的城墙能一下倒塌掉就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冒着死的危险,去翻过它。 但是殊不知,在他们幻想着城墙倒塌的时间里面。江夏早已经开始派人在毁坏城墙的基础,目的就是想要城墙容易倒塌。 城墙一倒,蓟州府内的大水便是肆无忌惮地狂涌出来。看见这样的大水,别管鞑靼士兵有多么悍勇,第一个反应也一定是逃跑。 蓟州府城外,全是大声叫喊着“逃跑”的蒙古语。此刻别江彬是人了,就算是神也没有办法再去约束已经溃散的兵马。 大水汹涌而来,鞑靼士兵全都是于草原,长于草原。熟悉水性的人,基本没有。 不会游泳的人,一旦在水中跌掉,第一个反应不是立刻站起来,而是慌张的扑打着水面,想要从水中浮起。而不会水的人,越是想要从水面浮起,就越是会因为紧张,大口大口地呛水。 水升的很快,初一开始是淹过众人的腿,但是很快就变成能淹过人的半腰了。再接着,水就变成能淹过人的喉咙…… 看到眼前这一幕,江彬知道自己栽了,彻底的栽了。 站在矮山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江夏并没有变现的有多么开心。毕竟这是拿一个县城和一个府城换来的。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道:“走吧,大家城内城外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见见面了。” 江夏话一完,立刻带着人走下快要被水淹没掉的矮山。 山下,大明士兵早已经在一开始就准备着的船上呆好了。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支削尖了的竹矛。 士兵们一起用竹矛划水,划到城外以后,所有人都开始用竹矛刺杀水中的敌人。 再没有什么样的战斗,比这样的战斗更加简单了。坐在船中,悠闲地划着水。见到冒头的鞑靼士兵,就用竹矛刺穿他的头。如果竹矛变钝了,就用长剑,或者是长刀、长枪。 兵器是什么没有关系,总之就是刺穿他的头。 水中仿佛有无穷无尽的人一般,在等待着大明士兵去刺穿他们的头。如果你玩儿过打地鼠的游戏,那此时此刻的场景,就跟那个很像。只不过是,地鼠头换成了人头而已。 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用再去猜测,靠着这招“水淹七军”江夏已经绝对的控制了全局。 此时此刻,江夏只想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江彬。可惜,江彬是宣府人,曾经带着水兵打过钱通岛的水匪,他……是会水的。 最后的战斗……噢,不对。应该是最后的屠杀,持续了很久。江夏一直没有找到江彬,直至色已经快到黄昏的时候。 茫茫水面上看不到任何往水面冒的人头,漂浮在水面上的,是尸体。原本和满了黄泥的河水,此刻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几万尸体,不是在水底,就是漂在水面的。 浓浓的血腥味儿,让人闻了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所谓的尸山血海,也许尸山就在河底,而血海则在众人眼前,清晰可见。 千绝行一路踏着船只跳跃到江夏身旁,他低声道:“到处都没有找到江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江夏看着眼前的血色水面,道:“立刻集结兵马,马上回京师。” “好。”千绝行点了点头,应命离开。 黄昏,残阳如血。有人曾经,站在京师的城楼上看夕阳,夕阳会显得离人近很多。当然,这其实是在形容,京师的城楼究竟有多高。 有很多熟读历史人的,会觉得明朝的君主很怪。一国之都,不设在山清水秀的江南,不设在易守难攻的西安。偏偏就设在北京,这个几乎和北方逐族相邻的地方。 可在我看来,这恰好就是明朝的魅力之所在。 历数华夏诸朝诸代,有晋之风雅,唐之盛世,宋之浪漫。但余唯独爱明,究其原因无它,只为其十个字“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国都选在强敌邻近,这就是“子守国门”。亡.国之君崇祯,宁愿上吊也不离开京师,便是“君王死社稷”。 明朝的开国子,是泥腿子出身。熹宗皇帝,大字不识。算得上是君主文化最低的一个王朝。明朝的赋税收入,远远低于唐宋,甚至比之后的清朝都要低,算得上是最穷的一个王朝。 但它的魅力就在于“骨气”二字。大明终其一朝,未曾有过和亲,赔款,割地,纳贡之事。就算是土木堡之变的时候,瓦剌提出用财物换取英宗归明,大明也没有同意。 所以国都选在京师,这也恰恰好是大明的骨气体现。 此时此刻,京师城楼下,十数万大军环饲。而京师城楼上,参与守城之战的,却只有四万多人。 还有三万多兵马,王守仁和杨一清,都指挥不动。那些是京营里面留下来的兵马,因为见到京师情况危急,所以起了异心。 江夏没有回来,王守仁和杨一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京营的兵马。现在唯独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叛变才好。 京师城楼下,攻城的大军已经进攻了十几次。城楼上的守城士兵死伤惨重,他们的死伤,同样也不轻。 现在双方陷入了拉锯战和消耗战中,谁先挺不住崩溃了,谁就输了。 出动大军攻城,这不是一件事。需要耗费的精力、粮草、兵力、都不是一个数目。 如果三路大军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轻易是不会罢休的。 而京师守城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外加城中的隐患。王守仁和杨一清每一都过得忐忑不安,他们只希望,江夏快点儿回来!放在以往,鞑靼人攻打大明,一定会是用接连不断的强烈攻势,硬地攻破大明的城池。 进城以后,便是一番杀掠,直接杀的大明兵马战心溃散,无心再战。 然后余下的城池,多数都不攻自破,或者假意抵挡一下,然后便纷纷后撤。 但是这一次,蓟州府之战,鞑靼大军却仿佛换了调性一般。他们在蓟州府的护城河对面安营扎寨,除了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以外,余下再没有做过任何一次进攻。 至于个中内情究竟是如何,江彬清楚,江夏也很清楚。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蓟州府显得异常平静,似乎所谓要攻打蓟州府的鞑靼大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驻扎在城外的鞑靼大军,不像是来打仗的,反而像是一支庞大的观光旅游团一样。 到了第十天,上午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的时候。 两份飞鸽传分别送到了江夏以及江彬的手中。送到江夏手中的那份飞鸽传,乃是杨一清亲笔所写,主要内容是京师遭逢三路大军围困,京师内的兵马成分太复杂,领兵的将领各怀心思,急需江夏点儿回京师主持大局。 而江彬接到的那份飞鸽传,内容则写的是京师破城在即,希望江彬与他们两面夹击,一举攻破京师。 只需要拿下京师,按照约定,对方愿意把蓟州府以东的疆域全都划给鞑靼。 蓟州府以东,论疆域面积并不算小。但论物产、经济、土地是否肥沃,则并不算太优。江彬之所以要这片疆域,其目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土地,而是因为这片疆域乃是大明的门户,得到了这片地方,以后他想打大明的主意,那完全是进退皆宜。 江彬将飞鸽传一收,立刻叫道:“来人呐!” 营帐外立刻走进两名士兵,见到江彬以后,两名士兵同时对其行礼道:“属下在!” 江彬道:“传令xiaqu准备攻城!” “是!”两名士兵大声应令,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兴奋和激动。 蓟州府内,议事厅中。江夏看完飞鸽传以后,神色有些凝重。他抬头看向夏家林,问道:“夏大人,江北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夏家林叹息一声,对着江夏行了一礼后回道:“回禀皇上,江北县已经被大水淹没。目前只需要炸破清水河的拦水闸,大水就会冲进蓟州府。” 江夏微微颔,再度问道:“那蓟州府的人,都撤走了吗?” “百姓们基本都撤走了。” 江夏长长地叹息一声,道:“那好,我们也撤吧。” “是。”夏家林应了一声,然后退下前去准备。 江夏扫了张猛、萧杀、千绝行他们一眼,他们也各自对江夏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出了议事厅的大门以后,张猛忍不住对着千绝行问道:“绝行大哥,江大哥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啊?这都十天了,我光kanjian他不断地调人出蓟州府,都不zhidao他准备干嘛。现在还要撤出蓟州府,那这蓟州府就拱手让给鞑靼人了?” 千绝行看着张猛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旁的萧杀说道:“你还没看懂?江xiongdi这是准备效仿关云长,水淹鞑靼大军。” “水淹鞑靼大军?哪里来的水?滦河离咱们这儿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难不成江大哥还有本事把哪里的水调到这里来?”张猛一头雾水的问。 萧杀摇了摇头,道:“平常江xiongdi叫你多看,你就是不肯。现在搞不清楚状况了吧? 这蓟州府所处的地势较矮,江北县的地势较高。江北县和蓟州府相邻,县内的清水河又直通滦河。 江xiongdi把滦河的河道一堵,河水就会倒流会江北县的清水河。而清水河当初为了改河道,和蓟州府相邻处又有一出拦水坝。如今经过了十天,江北县基本都被淹光了,河水暂时是往下洼河在流。 但是现在只需要把拦水坝一炸开,河水就会直接流入蓟州府。以如今江北县的河水量,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淹完蓟州府。等蓟州府一被淹,鞑靼大军一进来……” “哦,我明白了,到时候趁着鞑靼大军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们再杀一个回马枪!” 萧杀看着张猛微微笑了笑,“总算是没有蠢到家。” 张猛一挤他那铜铃般的大眼,问道:“这……算是夸我?” 蓟州城内的兵马准备好后,江夏带着人撤出了蓟州府。在蓟州府外,夏家林早已经派人准备好了船只。 江夏特地命人寻了一出矮山,站在山上看着蓟州府的情况。 突然之间,鞑靼人进攻的号角声吹响。站在矮山上的江夏倒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虽然他估计到鞑靼人要开始攻城了,但却没有料到鞑靼人进攻的如此之快。 虽然有些巧合,不过这也刚刚好,正巧让鞑靼大军享受一下这份大礼。 由于蓟州府内根本就没有士兵把守,所以这次鞑靼的进攻显得十分顺利。他们先派人探查清楚了所有的陷马坑,扫光了铁蒺藜,然后才开始填护城河。 等到把护城河填好,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从外面看,蓟州府似乎十分平静,江彬这才骑着马走到护城河的旁边时,心中感觉十分不解。 一旁的万夫长桑塞问江彬:“大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进城去?” 江彬摇了摇头,道:“不行,太安静了,我感觉有些不正常。” 桑塞一听,想了想后问道:“那会不会是城里的明军害怕,所以带人逃了?” “逃?”江彬一听,顿时想到自己接到了飞鸽传,那江夏肯定也zhidao了京师告急的消息。 他越想越觉得江夏很可能已经带人跑了,于是赶紧下令道:“快!立刻破开城门!” “是!”桑塞马上下令,一队鞑靼士兵扛着破门棰冲到城门旁边。破棰刚刚撞击蓟州府城门一下,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城门突然一下破开,大水哗啦啦地冲出来,直接破城门的士兵给淹没了。收到从京师传来的飞鸽传,所有知道内容的人,心情全都变得无比的沉重。 而江夏更是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里面,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s 早在江夏刚刚开始筹备祭天大典,准备让朱载江正式亲政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鞑靼和那个“无夏”组织应该是有一定联系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巧合,无夏组织刚刚准备在祭天大典上夺权,鞑靼就立刻袭扰边关,不让边军回援京师。 但是江夏没有想到,鞑靼和那个无夏组织,竟然合作的如此密切。如今鞑靼进攻蓟州府,控制了江南一带的无夏组织竟然派兵走京杭大运河的水路,直接杀到了京师外围。 从时间上计算,这应该是在江夏刚刚带兵出京师,准备驰援永平府的时候,南京那边就开始派兵马出动了。 不仅如此据飞鸽传上的消息所说,因为南京这边出动,所以山西的齐王,以及山东的鲁王也同时派出一支大军,正往京师靠拢。如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目标直取京师,基本就算是逼得江夏不得不回京师去主持大局了。 可是如果现在江夏从蓟州府撤回京师,那么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者蓟州府会被破,鞑靼将一路杀到京师,届时京师腹背受敌。二者江夏也相信,江彬不会如此轻易的让自己安稳撤回京师的。 可是不撤,京师将群龙无,面对三路大军的来势汹汹,京师能否安然守下来,这是一个江夏无法去保证的问题。 幸亏京师有杨一清、王守仁这两个人在,他们二人在排兵布阵上面也算是精通之人,有他二人在,基本可保京师短时间不会有事。 所以现在唯一留给江夏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短时间内解决掉鞑靼大军,然后再撤回京师,主持大局。 可是江彬和江彬手下的鞑靼十万大军,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吗?答案不用我说,相信所有人都知道是否定的。 且不说鞑靼士兵的骁勇善战,就算战斗力和大明士兵是持平又怎样,论兵力蓟州府的大明士兵也不如鞑靼大军。 江夏把自己关在房里面,对他并不算是特别了解的夏家林还以为江夏这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将要一蹶不振了。 但跟随江夏多年的,例如像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这些人,则完全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江夏把自己关在房里面,肯定不是因为受了打击,而是在急思对策。 房中,江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副蓟州府的地形图。天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三个多时辰,一直动也没有动一下。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夏突然眼睛一亮,将整副地图从挂图的架子上摘下来,然后拿到桌上平摊开来。 他提起桌上的一只毛笔,在图上画了几下。然后他扔下毛笔,走到房门处拉开房门叫道:“来人啊,立刻传夏家林大人,萧杀、千绝行等人前来!” “是!”房外不远处,苑中站着的几名护卫领命以后,赶紧前去为江夏通传。 没一会儿,夏家林、萧杀他们前来。见到江夏以后,夏家林先对江夏跪下行礼,高呼道:“微臣参见皇上。” 萧杀等人见夏家林如此,也只好跟着跪下行礼叫道:“参见皇上。” 江夏无奈,赶紧说道:“免礼,免礼。平身……” 等到众人站起身来以后,江夏对着夏家林招了招手道:“夏大人,请您过来看一看。” “是,微臣遵旨。”夏家林走到江夏面前以后,还没忘记对江夏说了一句:“请恕微臣失礼。”然后才站到江夏身旁。 江夏伸手在地上上,他用毛笔勾画过的地方点了点,问道:“夏大人可知道,此处是何地?” “回皇上的话,此处是江北县,离蓟州府很近。”夏家林道。 江夏点了点头,问道:“夏大人,据朕所知,此县曾经遭受过一次洪灾对吗?” 夏家林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过一次。当时是由于滦河上游,靠近白岩山的那一段,遇到白岩山泥石流塌方。泥石从山上倾泻下来,把滦河上游的河道给堵塞住了。 然后河水改道,就涌进了江北县。幸亏当时皇上您出手令,命周边卫所所有士兵前去把滦河被堵塞的河道挖通,否则河水就会涌进蓟州府。说不定整个蓟州府,都会被水淹没。”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家林突然脸色猛然一变,他突然间猜到了江夏想要干什么。夏家林盯着江夏,问道:“皇……皇上,您该不会是想,想……” 江夏点了点头,道:“夏大人,现在情况危急,朕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了。除此以外,朕别无他法。” “可是这……这……”夏家林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对着江夏说道:“请皇上三思啊,如果真用这样的办法,若不及时补救,恐怕到时候不仅仅是江北县和蓟州府。就连蓟州府附近的村县,恐怕也会遭殃啊。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收成颗粒无归,会死掉很多人的。” 江夏听后,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他叹息了一声道:“夏大人,如果不用这个办法。蓟州府朕就得拱手相让出去,到时候鞑靼肆掠,烧杀抢夺。百姓一样会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如今蓟州府附近正逢战乱,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往京师逃亡。朕想干脆就鼓励百姓们继续往京师撤离,等到他们撤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个计划应该也才准备完毕,到时候再使用这个计划,就不会对百姓们造成多大的危害了。” “这……”夏家林犹豫起来。 在他心底里最深处,自然对江夏这个想法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他也明白,除了这个计划意外,真的也再没有其他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局面了。 夏家林最后叹息一声,道:“那就听从皇上旨意吧。” 江夏微微颔。 一旁的张猛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这究竟是准备干嘛啊?我怎么听不懂?”一招!仅仅只是一招。 常常有人说,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因为此时此刻,江夏和江彬手中的长剑与宝刀对拼了一招以后,二人各自吐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武功境界和自己相比,根本就只在伯仲之间。 眼kanjian江夏受伤,萧杀和千绝行两人大惊。二人一路杀将过来,一左一右地挽着江夏的胳膊,飞快地往大明士兵撤退的方向逃离。 一边跑的同时,江夏还一边吐着血,足见伤势不轻。 而江彬这边,在江夏逃走以后,一群鞑靼士兵立刻围了过来。他们有的关切地询问着:“万户大人,没事吧?”有的则问道:“大人,需不需要追shangqu?” 面对这些询问,江彬一开始并没有回答。直到数息时间过去以后,江彬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摇摇头道:“不用追了,赶快集齐兵马,向蓟州府行军。” “是!”众人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准备。 江夏带着人撤回到蓟州府内,关于他们的伤势,萧杀和千绝行他们全都关心不已。江夏摇摇头道:“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十天半月无法与人动手而已,我猜江彬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守住这蓟州府了。” “放心,只要我活着,这城铁定丢不了。”张猛拍着胸膛说道,江夏用右手捂着胸口,微微笑了笑后没有说话。 当日,江彬并没有带着鞑靼大军赶到蓟州府。而是在次日早晨,江彬带人赶到了。 鞑靼大军一到,没有先急着安营扎寨,而是就地埋锅造饭,然后开始整理队型。看到这样的情况,江夏立刻下令:“快,让所有人准备,鞑靼大军就快要攻城了。” “是!”站在江夏身旁的夏家林等人立刻传令xiaqu城楼上的士兵全都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应对敌方的攻击。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交手,但是紧张的氛围已经弥漫全场,让所有人都清晰感觉到。 鞑靼大军阵型整理完毕以后,立刻有士兵抬出填河袋,准备去填护城河。这是攻城的第一项,只有填平了护城河,那些攻城器械才有可能运到城墙底下。 填护城河,一般都是用沙袋。但每次真正将护城河填平的,其实是尸体。咚咚咚咚……进攻的战鼓声擂响,扛着沙袋的鞑靼士兵飞快往护城河奔去。而蓟州府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也拉开弓箭,只待那些士兵跑进弓箭的射程范围,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万箭齐。 “啊!”“啊……”鞑靼士兵还没有真正跑进蓟州府士兵的弓箭射程范围,却开始接连出惨叫声来。原来通往护城河的那一段路上,不仅仅倒出撒满了铁蒺藜,并且还挖了不少陷马坑。 那些铁蒺藜一旦被人踩中,就会刺入脚底,疼痛无比。而那些陷马坑的坑底,插满了削尖的竹刺,人一旦掉xiaqu必定是必死无疑。 看到这一幕,江彬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样的守城手段十分普通,如果是他守城,也会这样做。 战鼓声继续擂动着。虽然是步步危机,但鞑靼士兵却真正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仍旧朝着护城河跑去。很快,他们跑进了城楼上士兵们的弓箭射程范围。伴随着一声“放箭!”的命令,“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铛铛铛铛……很快,鞑靼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那些扛着沙袋的鞑靼士兵赶紧扔掉沙袋,纷纷回撤。 城楼上,伤势还没有恢复的江夏,脸色看shangqu仍旧有些虚弱。他依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撤退的鞑靼士兵,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试探?” 果不其然,鞑靼士兵一回撤,立刻就开始安营扎寨,伐木造塔,一副想要和江夏打持久战的模样。 这倒是比较出乎江夏的意料,一般来说,打持久战又叫做“围城困绝”。就是用兵力封锁住城中所有的出入口,让该城成为一座孤城。等待城中的食物消耗一空,该城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这样的方法,对于江夏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好惧怕的。一来他城中粮草充足,支撑一两个月根本就不成问题。二来他本身就是想要呆在这里,拦住鞑靼大军,然后等待京师的兵马前来援助。 如果江彬真的准备把自己围困致死,那等于是正中江夏的下怀。可是,在江夏的记忆中,江彬绝不是个如此好相与之人。 鞑靼是个游牧民族,所以这安营扎寨的效率倒是很高。短短时间,一个规划合理的军营营寨,就已经安扎好了。 在正中间那个兽皮缝制而成的中军帐内,五名鞑靼的万夫长正和江彬坐在一起。其中一名万夫长道:“大人,看来对方守城的准备做的很充足,强行攻城恐怕我们的死伤会很严重。” 江彬听后点了点头,他略微咳嗽两声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zhidao,所以我决定暂时不攻城,先围住他们。” “围住他们?这不行啊大人。我们这次出征大明,所带的粮草不多。攻破山海关和永平府,我们也没有找到多少粮草。yaoshi想围困对方,恐怕我们的粮草会不够消耗。于此同时,对方的援兵恐怕也会很快赶来。” 江彬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援兵?你怎么zhidao他们会有援兵?让我告诉你吧,我们不必去担心他们有援兵的问题。反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撤回京师当援兵。” 江彬此话一出,几名万夫长立刻眼睛亮。他们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江彬的意思,很明显,江彬这是早就与人合作了。自己这边攻打蓟州府的同时,京师那边还有人在攻打京师。 蓟州府里面,江夏一直对江彬的用意想不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江夏吩咐千绝行,立刻飞鸽传说到京师询问,kankan京师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千绝行领命以后立刻照做,可是他的飞鸽传还没有过去,就已经先接到了从京师来的飞鸽传。在江夏原本的预料之中,以谢腾飞的武功,再加上他的指挥能力,留下断后的话,应该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 就算是那七千人会有一定损失,但至不济他也能带一半的人离开。毕竟是讲武堂第三期,成绩前十名的人,江夏对他有这样的自信。 可是当江夏从马背上回头看过来的时,恰好看见的,便是谢腾飞头颅飞出,尸身倒地的一幕。江夏双目一瞪,顿时怒喝了一声:“江彬!” 没错,江彬奇招突出,竟然在第二轮运兵时就化妆成一个普通鞑靼士兵,来到了滦河这西河岸。这不仅一记奇招,更加是一步险棋。如果他被江夏发现了,恐怕江夏就算是拼着三万兵马死伤殆绝的代价,也一定会取他的首级。 可惜,江夏最终还是没能发现。而现在如今再回头,那么肯定无法再组织起有序的进攻。双方将会陷 u到一个僵持的混战当中,而这样的局面,恰恰就是江彬所喜爱的。 不过江彬这一记yin招活生生的yin死了谢腾飞,这让江夏怎么能忍?他竟然直接一勒马匹的缰绳,口中大呼一声:“所有人全速撤回蓟州府!”,然后自己竟然是调转马头,朝着江彬所在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见到江夏如今,千绝行和萧杀也是大惊失se。二人想也没想,直接也是掉转马头跟了上去。三人三骑,如果三个孤胆英雄一般,毫无畏惧的冲向了正在和余下七千断后兵马混战的鞑靼大军之中。 人还没有感到的时候,江夏身上的气机早已经锁定了江彬。江彬将头上的毛毡帽摘下来,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刀擦拭gan净,然后右手握刀,长刀斜指地面看着江夏。 江彬是个武学奇才,这一点江夏一直都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到江彬的时候,江彬就已经算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了。而那时候的江彬,年纪不过和江夏相仿而已。 先前在滦河两岸,二人喊话时也对拼了一记真气。表面上看,两人的真气浑厚程度,是旗鼓相当的。 武学一道,分为小鼎、中鼎、大鼎、巨鼎,四个大境界。这大鼎境界算得上是人体真气的修炼极限,突破以后便是一个返璞归真的巨鼎境界。有那么一点儿从后天跨 u先天的意思。 当然,并非是像传说中的那么玄乎,觉得所谓先天就是要成神成仙一样。其实不是,先天不过就是人体的各项机能处于一种自给自足的状tai,对于外在能量的摄取需求变得小了很多。 比如七天不吃饭,一般人得饿死。但是到了巨鼎境界的高手,十天半月不吃饭,也不一定会怎么样,顶多是身体比较虚弱而已。 萧杀在遇到江夏的当年,就已经是巨鼎境界的高手。如今更加已经是五巨鼎的绝世高手。而千绝行和尹人面、冷雨他们,则还卡在九大鼎的境界,一直没能突破。 当时江夏,他一来吸收了雪如沁的jing纯功力,二来常年修炼御女心经。所以虽然从未勤加练功,却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七巨鼎的高手。真气境界,竟然直超萧杀。 而江彬呢?他是什么样的境界?当年才见到江夏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大鼎境界的高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要带兵杀回中原,从江夏手中夺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武功jing进的速度,远超一般人。也因于此,江彬现在的武功境界已经是…… 砰!说话间,江夏的身形已经犹如一道鬼魅一般,一闪而至。龙渊剑发出一阵轻鸣,剑尖直取江彬的喉部。剑未至,剑气已经提前迸发出来。 凌厉的剑气好似无形的利刃一般,如果江彬不做任何抵抗的话,毫无疑问这道剑气能取他xing命。当然,江彬是不可能不做任何抵抗的,只不过他抵抗的方式,让江夏都略微惊讶了一下。 那一道剑气,明明都已经接触到了江彬的皮肤,却诡异的一下转移开来,直奔萧杀而去。 萧杀也是被这一下突变给弄得吓了一跳,他赶紧运足真气,用手中长剑去抵挡那一道剑气。 嘭!剑气碰撞到萧杀的长剑上,将萧杀那一柄长剑撞击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弯弧。接着长剑恢复原状,萧杀一连后退了五步。最后他竟然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江湖人说过,“巨鼎境,一步一重天。”江夏七巨鼎的真气境界, i出的剑气,还真不是五巨鼎的萧杀能够抵挡得了的。 江夏脚尖一点,往后退了两步。他扫了一眼千绝行和萧杀,双目死死地盯着江彬道:“你们先去其它地方吧,我单独会会他行了。” 千绝行和萧杀听后,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千绝行对着江夏说了一句:“自己小心。”然后转身离开。萧杀亦是如此,对着江夏点了点头,然后也离开了。 二人之所以会离开,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他们二人很清楚,自己留下来也对江夏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江夏缚手缚脚。 等待二人离开以后,江夏和江彬二人相互对望着。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二人身体里散发出来。周围的人全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二人,一时间二人对峙的地方,形成了一片空地。 江彬看着江夏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看来你比当年进步了不少,当年我杀你如同杀狗。” 江夏摇了摇头,反唇相讥道:“看来有些人很健忘,不知道当年是谁被我煽了好几次耳光。如果不是老二求qing,你都不知道被我杀过多少次了。最后还被我像赶土狗一般赶出大明,居然现在还大言不惭地说些这样的话。”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江彬自知在打嘴仗上面自己不是江夏的对手,所以索xing就不再多言,直接准备对江夏动手了。 江彬突然眼神一变,凌厉的神qing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他长刀一拧,一股刀意萦绕他全身,让人感觉他自己就好像是一柄绝世宝刀一般。 3 第一波上岸的鞑靼士兵只有不到六千人,而江夏这边,足足有三万兵马。 三万对六千,兵力差距五倍,按理来说一旦交战起来。应当是江夏这边摧枯拉朽气势如虹才对,但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兴州军的士兵也好,镇朔卫的士兵也罢。本身的战斗力就不高,这一来是因为卫所的将领能力太差。二来,也是大明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当初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一手创立下了这卫所制,让军户世代传袭,闲时屯田,战时打仗。如此一来,大明的士兵疏于操练,跟普通农民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情况从大明开朝以来,一直持续到现在。 江夏执政时虽然有心改变这样的情况,但从一开始也只能从边军着手。毕竟这是一个承袭过百年的兵制,想凭借几年时间完全改变,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鞑靼这六千兵马气势汹汹冲上来时,那提前就站立好的枪盾阵竟然在这一瞬间便有了躁动。似乎快要不攻自破了一般。 江夏一看到这样的情况,顿时眉头皱了一下。他手中龙渊剑一挥,直接单人杀进了那些鞑靼士兵之中。 见到江夏竟然单人杀jinqu萧杀、千绝行他们顿时大惊,谢腾飞惊呼了一声:“保护将军!”然后便指挥着身旁的士兵从两翼包夹过去。 以江夏的武功,他一人杀进那些鞑靼士兵中以后,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一头猛虎闯进了羊群一般。一时间只能kanjian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左右劈砍,每次都能带走一两个,甚至两三个人的性命。 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时间,江夏一人便犹如一个绝世杀神一般,亲手斩杀了三十多个鞑靼士兵。 此外,萧杀和千绝行二人,更加是好像两个拿着死亡镰刀,专门收割人命的死神一般。一路冲杀xiaqu鞑靼士兵就好像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xiaqu。 看到这一幕,那些原本有些躁动的大明士兵顿时感觉极受鼓舞。原本传说中会吃人肉喝人血的鞑靼人,其实也没多么厉害嘛。看将军他们,不也杀的很容易吗。 “前进!”谢腾飞见士兵已经从两翼形成了合围之势,于是立刻下令让枪盾阵的士兵往前压。 几个畏惧不前的士兵,被刀斧手毫不犹豫地斩杀在了原地。这些士兵一看,这原来是真的会杀人啊。于是纷纷硬着头皮往前冲。 手持长枪的士兵以十个人为一排,排头之人听取整队队之人的命令。队叫:“刺!”,排头兵便会一起大声叫:“刺!”然后所有人会一起刺出手中的长枪。 长枪从铁盾兵手中的盾牌缝隙间刺chuqu一道道长枪刺入血肉中的感觉通过枪杆传导回来。这些长枪兵顿时觉得既紧张兴奋,又激动刺激。然后听到命令说:“收!”众人又一起把长枪收回来,一排鞑靼士兵便就此倒下了。 眼见枪盾阵的效果如此好,于是当谢腾飞再次下令“前进”时,这些卫所兵再也没有丝毫惧怕,齐齐往前走去。 又是一轮长枪刺杀,杀敌效果非常 ucuo。眼看着己方兵马已经开始和鞑靼兵马交上手,江夏也不能一直陷在里面,于是长剑一挥,一连割断了四五名鞑靼士兵的喉咙,转身就往外撤了回去。 江夏一撤,萧杀和千绝行他们自然也跟着就撤退了。此刻便成了大明士兵们表演的时间,两翼的士兵将鞑靼士兵围在中间,枪盾阵则不断往里压。长枪一出,一收,便是数十条人命被收割。唯一没有大明士兵的地方,便是鞑靼士兵身后的滦河。如果往滦河里面跑,那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在大明士兵正和鞑靼士兵搏战之时,鞑靼的第二波运兵已经到了河道中间。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强烈的弓箭、投石阻击,只有一小波弓箭手和投石手放了箭矢和巨石。 不过饶是如此,等这群鞑靼士兵抵达岸边时。先前第一波过来的鞑靼士兵,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这第二波士兵过来,枪盾阵的士兵们兴奋不已。他们哇哇大叫着,对着这群士兵就冲了过去。江夏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 枪盾阵的士兵一冲,阵型立刻松散开来。手持铁盾的鞑靼士兵立刻冲上来,彻底将枪盾阵给冲散了。阵型一散,双方便陷入到了混战当中。 混战是鞑靼士兵最喜欢的一种情况,因为他们极其擅长三人一组,相互背靠着背同时前进攻击,然后后退防守。并且这三人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往往联合爆出来的战斗力,要远普通三个人的战斗力。 据传说,这是因为草原多遇狼群。鞑靼人在受到狼群围攻时,便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北方草原逐族,无论男女基本都擅长骑射、打猎,是天的战士。所以在华夏历史当中,中原汉族王朝,总是很忌惮北方草原逐族,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安逸的环境,容易培养出来的是创造型和智慧型的人才,而非铁血的战士。真正的铁血战士,必须是在刀与血的磨砺中,才会衍出来。 眼看己方阵容已乱,江夏估算着时间。现在想要把这第二波鞑靼士兵吞掉已经很艰难了,若是被这第二波鞑靼士兵咬住,自己这三万兵马很可能会被第三波、第四波上岸的鞑靼士兵吞掉。 那时候固然江夏的武功厉害,但以一敌百已经是极限。想要在千军万马中杀进杀出,那还是不可能的。 所以江夏无奈,只要选择下令撤退。 铛铛铛铛!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大明士兵立刻开始撤退。但是鞑靼士兵却不依不饶,哪怕是只有几千人马,却依旧冲了上来,继续追击着大明士兵。 最后没办法了。江夏只好选择让谢腾飞带领一部分人断后,不能让己方兵马被留住。 于是谢腾飞带了七千人留下,让江夏他们先撤。而就在江夏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鞑靼士兵的人群之中,突然冲出来一名带着毛毡帽,穿着普通军服的鞑靼士兵。 他身法如同旋风一般,极冲向谢腾飞。谢腾飞刚刚感受到一股杀气,抬头之时便感觉到脖子一凉……江夏执掌大明政权以后,虽然没有想过要造反,废君自立。但为了政令推行通畅,自然也不可能用一些跟自己作对的人。所以嘉靖时代的大明,朝堂上能够崛起的人无外乎三种。一者就是夹起尾巴做人,行事低调的。二者便是加入江系,成为江夏附庸的人。三嘛,自然是能够自成一体,家族势力底蕴庞大深厚的人。 因此,嘉靖时期的大明,江夏基本没有遇到多少太让他头疼的对手。让江夏自己回忆的话,能够被他重视的对手,也多存于正德时期。那个时候令他头疼的对手有很多,比如朱祐杬、刘瑾、太后之流。但真正令他倍感压力的对手,则只有那么几个。杨廷和可以算作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现在滦河东河岸边上的那位,也可以算是其中之一。* 以江夏六识的敏锐度,靠着伸缩望远镜,他能将河对面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楚。算算时间也是九年多的光景未曾再见了,河对面的那位此刻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面容虽然有变成熟,但那股气质却未曾改变分毫。看上去整个人一如以往一般,时刻散发着浓浓的冷意。 江夏曾经在想,如果正德不是那么早死。那么此人在大明高度,恐怕并不会低于自己。至少在当年,他曾经一度有超越自己的势头。 此人是谁,现在基本已经呼之欲出。没错,正是当初执掌宣府四镇,手握边军的江彬。正德死后,他当机立断叛逃出大明,投靠了鞑靼。这件事一度让大明紧张不已,江夏为此还转程出使鞑靼,协助阿尔苏登上可汗之位,订下友好和平盟约,这才令得江夏心安。 当时因为迫于杨廷和争夺大明政权的关系,江夏离开鞑靼时没有再去管江彬,而是直接回到了大明。离开时,阿尔苏曾经答应过江夏,会派人去杀了江彬。所以在江夏以往的意识中,他一直认为江彬早已是个死人。 今日再见,自然令得江夏明白过来。江彬不仅没有死,并且还在鞑靼混的风生水起,如今更是能执掌近十万鞑靼兵马。 对于鞑靼国情知之甚深的江夏,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鞑靼可不像大明,皇上奉谁做将军,赐下兵符就能领兵。鞑靼打仗,是各大部落酋长联合出兵。要想统领十万鞑靼兵马,一得是出身足够高贵,二得是能力足够出众。 凭此两个条件,此刻出现在此处的江彬,在鞑靼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也就不难猜测了。 说实话,江彬的突然出现让江夏感觉到了压力。但与此同时,他的出现也挑起了江夏心中的战意。 当初在大明,江夏虽然和江彬暗里斗过几次。但都因为朱厚照在中间平衡的原因,二人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交过手。朱厚照死后,二人再也没有相遇过。当年本就应该有的争斗,此刻再在战场上来一决高下,也可称是一件快事。 江夏一把拔出自己腰间的龙渊剑,用剑身轻轻拍了一下马臀,驱马走到河水的浅滩中。江夏挺直腰杆,龙渊剑的剑尖笔直地指向江彬。 河对面,江彬正在指挥鞑靼大军上船,安排渡河时船只的阵型。当江夏驱马走到河水浅滩中时,江彬好像有感应一般,抬头猛的向河对面看过去。 他手中没有伸缩望远镜,也没有江夏那么敏锐的视力。所以在他的眼中,河对面江夏带来的大军,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但是江彬却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了一声:“江夏?” 很快,他江彬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自语了一句:“对,是江夏!” 性情一向冷淡的江彬,此刻双目之中竟然绽放出了兴奋的神采。越是个人能力出众的人,就越是喜欢争斗。而个人能力出众,并且足够骄傲的人,则越是喜欢和实力与自己相匹配的人争斗。 在鞑靼的这些年里,江彬一直隐姓埋名。他取了一个小部落酋长的女儿,继承了那部落的酋长之位。然后带领着那个部落的壮丁南征北战,逐渐将那一个部落发展壮大成了鞑靼国内又一个庞大的部落。并且还取代了原本的圪维部落,成为新的九大部落之一。 不过这些成功,江彬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时刻关注着大明的情况,准确说是关注着在江夏执政中,大明的情况。即便江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但是与大明的飞速发展相比,江彬也自知自己比不上江夏。 所以这么多年里面,他一直在等,等待一个能够和江夏一决高下的机会。 原以为这次进攻大明,自己得等打到京师以后才会和江夏对上。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不过才到滦河河岸,自己就遇上了江夏,这怎么能让江彬不兴奋。 江彬手中的马鞭在马臀上一抽,驱马走到河里。在河水没过江彬胯下战马半截马腿时,江彬双手掌心向上,放于丹田处。 他微微开始吸气,一开始还没什么变化。但是大约有近三十多息的时间过去,江彬竟然还保持着那个吸气的速度在吸气。河面上若隐若现的水雾,此刻竟然在江彬身旁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漩涡。 这一口气,江彬足足吸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窒息而死了。江彬将气息一收,狂吼一声:“江夏!可是你在?” 自江彬战马所立的地方,河面一道波浪随着江彬这一声狂吼,飞快地往对面河岸推过去。不过声音传播的速度,自然要比那波浪速度快很多。 江夏转瞬间就听见了江彬的呼喊,他舌抵上腭,以鲸吞龙吸之势狂吸一口真气。然后也大吼了一声:“江彬!前来送死否?” 同样也是一道波浪,自江夏战马下的河水水面平推过去,两道波浪在河面中央碰撞到一起。顿时“砰!”的一声炸响,水浪溅起,足有五六丈高,看上去十分壮观。 江彬拔出腰间的长刀,指向对面河岸,大吼道:“冲!” 兴许是看见江夏后兴奋,他这一声竟然是用汉语吼出来的。不过他手下的兵将倒也听懂了江彬的意思,船只立刻开始划动,往对面河岸驶去。 船只不多,十万大军包括战马,至少需要二十多次来回才能完全运过河。所以这需要第一波上岸的士兵,先顶住对方的攻势。然后让船只继续运后续的兵马过来投入战斗。 船只出行时是聚拢在一起的,可是在快要进入到江夏这边火油箭的射程时,却又一下分散了。并且船上的士兵全都举起了盾牌,所有的船好像是被盾牌披上了一层铁甲一般。 看到这一幕,江夏只能感叹一句,果然不愧是江彬。如果换做是另外的鞑靼本土将领来指挥这一场登陆战,那肯定会让鞑靼士兵挥刀格挡箭矢,给江夏手底下的兵马当活靶子。 不过这箭矢阻击,不仅仅想射人,更多的是想要毁船。否则也不会在箭头上包裹火油布,点火射箭了。 江夏见到鞑靼的船只已经进入到己方射程之中,于是立刻下令给箭矢点火,然后放箭。箭矢射向空中,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以后在飞速落下。那模样好似漫天落下了流星火雨一般,看上去美轮美奂。 不过箭矢落下以后,凡是被射中的船只会立刻起火。能够救水的船只在积极救火,无法救火的,士兵们未免被活活烧死便只能跳船。不熟水性的鞑靼士兵,跳进河里以后结果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淹死。所以美则美矣,但却要人性命。 火油箭、投石机。远程的这些阻击工具,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准头可言。全凭的是运气,砸中了就是江夏他们这边的人运气好,没砸中便是鞑靼马便是的运气好。 事关性命,所以船只的划驶速度非常快。滦河的河面也上算是够宽的了,竟然仅仅是两柱香的时间,装载着鞑靼士兵的船只竟然已经到了西河岸这边。 看到这一幕,江夏右手一举。跟随他一起前来的谢腾飞立刻下令:“盾枪阵准备!” 古时候打仗,其实根本就不像现在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双方混战到一起,然后开始你砍我,我砍你。 实际上,古人打仗是有套路的。双方对战,高明的将领就会指挥自己的兵马去分割对方的阵容,最大限度的发挥各个兵种之间配合后的威力,然后逐步蚕食。否则哪里会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说法? 举着铁盾的士兵在前,形成了一堵铁盾人墙。长枪兵则站在铁盾兵身后,从铁盾的缝隙处刺出长枪。 阵型列好,谢腾飞再度下令:“刀斧手压阵!” 此次前来滦河,唯一带来的一支讲武堂出身的兵马出现在长枪兵后面。他们的作用不是战斗,而是斩杀所有胆敢未经命令,便后退的人。 鞑靼士兵从船上下来以后,踏着河水便狂冲过来。莫说鞑靼士兵打仗没套路,他们冲锋时,其实也是有安排的。 手中有盾的刀盾兵冲在最前面,意图冲垮江夏他们的盾枪阵。凶猛的刀兵则在刀盾兵后面,等待的便是刀盾兵冲垮战阵以后,冲上去砍杀。 古时候的战争,拼的不仅仅是智慧、经验,更加也拼着勇气、配合以及军纪!蓟州府的治下区域与永平府相邻,但鞑靼兵马要从抚宁卫赶到蓟州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特别是大军行军,速度不同于平日赶路,时间还更长一些。而这一段时间,恰好就成了江夏整理蓟州府城防最后的机会。 千绝行带着探马从蓟州府出发以后,靠着他高超的追踪技艺,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就已经找到了鞑靼大军的踪迹。一路追踪探查以后,千绝行又带着探马快马加鞭赶回了蓟州府。在蓟州府的陈家大宅中,千绝行见到了江夏。 “兵力应该在十万上下,骑兵六成占六成左右。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按速度应当在十天内能赶到我们这里。”千绝行简单扼要的把他打探到的消息给江夏说了一遍。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后问千绝行:“有没有打探到他们主帅的名字?” 千绝行颔首,“抓了几个舌头逼问了一下,据说他们的主帅名叫扎巴力克。” “扎巴力克?”江夏眉头一皱,他对蒙古语很熟悉,“扎巴力克”这个词汇,一般不可能用来当名字。因为这个词汇的含义是——复仇! 听到这个名字后,再联系到永平府被破的经历,江夏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次鞑靼大军来的主帅,他很可能是认识的。当然,扎巴力克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反正这就是一种感觉,玄之又玄。 江夏沉吟片刻以后,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休息好以后,去帮萧杀大哥抓一下兴州军和镇朔卫的训练事宜。” 千绝行听后立刻站起身来,“不用了,我也不累,现在就去看看那些兵。” 说完,千绝行对着江夏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后,千绝行好像想起了什么来,他又转身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对江夏说道:“皇……皇上,卑职告退。” 江夏微微一怔后,脸色顿时一虎,他站起身来走到千绝行面前,伸出双手扶起千绝行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们几个还不清楚?我现在担皇上这个名头,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这个皇位还是要还给载江的。” 千绝行微微沉默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夏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微微笑了笑道:“我江夏如果真的能做出这种夺兄弟亲子家业的事,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千绝行想了想后,脸色露出一阵恍然之色,这恍然之色中,又带着丝丝安慰和得意。一向不善言辞的千绝行,这次竟然微微笑着对江夏说道:“掌门,这么多年下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绝行等人欣慰,我们没有跟错人。能够跟随掌门,是绝行一生最荣耀的事。” 说完,千绝行对着江夏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目送着千绝行离开,江夏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突然玩儿什么煽情,搞得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说完,江夏微微吸了口气,也信步走出了房间。 身穿一身戎装的江夏走到蓟州府的城楼上,城楼破损的地方已经重新加固,并且护城河重新挖宽。不仅仅灌满了水,同时还在水里插满了削尖的竹刺。 护城河的前方,从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却挖满了陷马坑,到处都撒有铁蒺藜。在城楼上,蓟州府唯独存有的五门火炮,八架投石机都已经准备完毕。 此外,还有巨石、檑木、火油、箭矢等物,全都准备的很齐全。蓟州府虽然逃难走掉了不少百姓,但也留下的也还有不少人。夏家林在蓟州府的威信不错,他站出来振臂一呼,号召百姓们为守卫蓟州府,抵御鞑靼入侵出力,百姓们立刻应者如云。 巨石是百姓们从山上背来的,箭矢有不少是临时制作的,檑木是一些百姓从自家房子拆下来的。还有火油不足,一些百姓把自家的桐油都贡献了出来。 看着这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江夏心中陡然觉得自己肩上有了不小的担子。来到大明这么多年,也许自己的确带领大明繁荣富强过,但从来没有像这一个,让江夏觉得自己还有责任,保护这些单纯善良的百姓,安稳富足的生活着。 大明此次的大乱,必须要早日结束。江夏在心中暗自下着决心。当然,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这一切并不简单。毕竟南京那边现在以大明正统自居,而南京又有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再加上江南本就是富饶之地。这一切,已经让那边和京师有了分庭抗礼的本钱。 抛开江夏自己在大明的威信不论,这一场大乱的大义,其实还是在苗仁虎、崔政义他们那边的。 江夏摇了摇头,心中逼迫自己不再去考虑这些事。眼下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他如果退了,死的绝对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正是正午,阳光普照,天气不错。 江夏安排在太平寨的探子撤回到了蓟州府。太平寨在滦河东河岸,属于鞑靼大军来蓟州府的必经之地。探子突然撤回,江夏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鞑靼大军到了。而后探子报告的消息,也确实了这一点。 听过探子的禀报以后,江夏心中忍不住感叹,来得真快啊。按照千绝行的估计,对方应该需要十日才能赶到蓟州府,可现在不过七日,他们就已经赶到了。 江夏扭头一看身旁的夏家林、萧杀、千绝行等人。他道:“走吧,立刻带人赶去滦河。” “是!”众人立刻起身,应了令以后便鱼贯而出,各自前去点兵集结,准备先赶去滦河河岸。 按照鞑靼大军刚到太平寨这个位置的路程估算,他们要赶到滦河东河岸最快也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从蓟州府出发去滦河,速度再慢,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守卫蓟州府,防线一共有两道。一就是这滦河,二才是蓟州府。 滦河的河流和岳婆港的葫芦河相连,最终流入渤海之中。河水虽然不算很急,但胜在河面够宽。这乃是一道天险,任何知兵的人都没理由让对手轻轻松松地渡河过来。 江夏他们一路也是快速行军,仅仅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滦河西河岸。河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河面,折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若只是踏青至此,肯定会有人忍不住感叹,景色真美。 可惜,如斯美景在眼前,三万余人却无一人有欣赏的兴致。河水自河面吹拂上来,众人感受到的不是迎面而来的清爽,而是一股子萧杀的意味。 大家都知道,一场大战,就将在此处拉开序幕。 河面阻击战,打法一般有两种。一是驾船入河,直接在河面上与对方开战。二是用弓箭、投石、火炮等物,远程攻击,阻击对方。 如果江夏手中有任何一支水师在此,那他必然会选择第一种方法。但眼下的真实情况是,己方兵力远弱于对方,并且士兵不及对方精锐,不擅水战。所以江夏并没有想过要靠这一条滦河完全拦住对方,只不过是想用远程阻击的方式,消耗对方的实力而已。 到了河岸边,江夏他们刚刚列好阵型,架好一切器械,只不过是等了一个时辰而已。江夏就通过伸缩望远镜看见了河岸对面,已经有鞑靼大军前来。紧接着,自滦河的上游处,大批的船只划下来。 列好阵型的士兵们,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隐隐能看见对面河岸敌军已经到了。对于北方草原诸族,大明士兵并不陌生。他们的骁勇,他们的狠戾野蛮,对于大明士兵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性。 此次江夏带到这滦河河岸的,并不是他从京师带出来的兵马,而多是镇朔卫和兴州军的人。所以此刻一见到敌军,队伍里面立刻有躁动之象。 江夏骑在战马上,他回头往身后的队伍一看,目光凌厉无匹。迎接到江夏这道目光的人,顿时闭上嘴巴,全身绷直站在远处,不敢再有骚动。 江夏的目光从左至右一一扫过去,沉默一会儿后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这里面有兴州军,有镇朔卫。现在要你们跟着我,也许你们还不一定习惯,也没从心底里接受这件事。 但是我要你们记得,你们是兵,是大明的兵。无论你们以往的主将是谁,现在你们要明白,我们的对手是鞑靼,是外族! 如果我们今天受不住蓟州府,那么声后千里国土,必定受鞑靼肆虐。他们会奸.淫我们的兄弟姐妹,抢我们的金银珠宝,烧我们的房屋庙宇。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没有守蓟州府,你们觉得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子女还能得到安宁吗?所以,不管你们是否愿意跟着我,但是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一起,死战不退!” 江夏一番话说完,全场沉默了一下。 人群中的马大牙突然激动地吼道:“死战!不退!” 他这一吼,所有士兵像是受到了感染一般,也纷纷喊道:“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江夏点了点头,拿起伸缩望远镜再次看了看河对岸。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开始渡河了,但是这一看,他却看到了一个他原以为再也不会看见的人。 而这个人的出现,让江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江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山海关的守将会被策反,为什么永平府会那么轻易的被破。原来,是他…… 1058(' “皇上你看,蓟州府北连喜峰口、龙井关。一旦丢失,那等于丢掉了长城东北方三成以上的防线。所以此地绝对不容有失啊。 现在咱们手上有七万多兵马,并且城中还有十数万老百姓。真要是死守蓟州府,至少也能守他个一两个月。如果我们从现在就派人回京师请援,援兵必然能在半个月以内赶到此处。到时候我们和援兵合兵一处,肯定能把这些鞑靼兵马赶出山海关!”* 镇朔卫指挥使关押夏家林的地方,是蓟州府内有名的豪门大户,陈继海家的大宅。陈继海一家已经被镇朔卫的指挥使迫害致死,所以江夏也图方便,干脆就把这陈家大宅当做了自己的临时行宫。 这陈家大宅中庭正院的正厅,如今已经被江夏变成了临时指挥所。他手下的心腹如今都在此处,在大厅的正前方主位处,此刻挂着一幅详细的蓟州府周边地图。 夏家林对于蓟州府的情况很熟悉,在经过他的介绍以后,江夏对于蓟州府也有了比较详尽的了解。 蓟州府的确算得上是抵御鞑靼入侵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这里丢了,那么接下来鞑靼肯定就是长驱直入,直接杀往京师。因为在这蓟州府后面,已经再无任何成规模的城池可以守。而有滦河作为天然屏障的蓟州府,则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尚且成规模的城池。 夏家林很希望江夏能够下定决心坚守蓟州府,毕竟他为官一任,不希望自己的治所被战乱涂灭,变成废土。 江夏沉吟一下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先尽力把守蓟州府。接下来我分配一下接下来大家各自负责的事宜。” “皇上,您该自称为‘朕’。”夏家林小心翼翼地打断江夏的话说道。 江夏微微笑了笑,点头道:“好,那朕给大家分配一下大家各自需要去负责的事宜。首先是张猛,朕就派你配合夏知府一起,带人重筑城防。同时四下查找一下,看城里还有没有从外面通进来的密道、暗道之类的地方。” “是,属下遵命!”张猛道。 “是遵旨!”夏家林略有一些不满地说道。张猛脖子一缩,连忙改口道:“对对对,属下遵旨!” 江夏笑了笑道:“夏大人,朕刚登基不久,暂时就不要太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我们现在还是以商议如何抵御鞑靼大军的好。” “是,微臣遵旨。”夏家林对着江夏躬身行礼应道。对于像夏家林这种正儿八经两榜进士出来的官员,皇权至上的心态那早已是根深蒂固,要想其改变,这根本就不可能。并且,话又说回去,这对于江夏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的必要。 江夏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此事,而是接着安排守御蓟州府的事宜。他对千绝行道:“绝行,你最擅长的是追踪和逃遁,所以朕就派你带一部分精锐探马,出城去打探现在鞑靼大军的下落。最好弄清楚,他们现在在何处,人数大概有多少,大概多久能够到蓟州府。” “是!”千绝行应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看了夏家林一眼,赶紧又补了一句:“属下遵旨。” 江夏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目光看向萧杀和谢腾飞道:“萧杀、谢腾飞,朕就命你二人前去整编,训练兴州军和镇朔卫的人。能够留下的人就留下,那些屡教不改的,一律杀无赦。” “是!”二人应命。 接着江夏对冷雨和杨贝贝说道:“冷雨、杨贝贝,一会儿朕给你们二人一份手谕,你们二人就立刻带一支骑兵回京师去,找到杨一清,让他立刻派兵增援蓟州府。告诉他,记得要让人多带几门炮来。” “是!属下遵旨!” 最后江夏看向马云峰、于忍他们,江夏道:“好了,剩下的人就带领着大家准备一下守城的器械。巨石、檑木、铁蒺藜、陷马坑、护城河、弓箭、火油……等等物品,必须一应俱全。” “是!属下遵旨!”剩下的众人,齐声应命道。 永平府的抚宁卫,一批鞑靼骑兵在此处等候。看他们的装束和带着的装备,这批鞑靼骑兵很明显应该是属于想军队里面探马的角色。 果不其然,很快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远远的,一支蜿蜿蜒蜒的鞑靼大军正朝这边行军而来。这支大军里面以骑兵居多,当然步兵也不少。对于人口稀少的鞑靼,要集合如此一支大军并非是一件易事。 以此推论,要掌控如此一支大军,成为这支大军的统帅,那更是难上加难。 鞑靼大军的先头部队走过以后,剩下的便是中军。一般来说,主将都是位于中军处的,一来便于指挥,二来也是因为安全。 那批在抚宁卫等待的鞑靼骑兵,见到中军处的一名中年男子后,立刻驱马上前,然后翻身下马跪地行礼道:“参见万户大人,前方我们已经探过了,没有人在,看样子都已经逃难离开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今时今日的大明,早已经不像之前的大明了。江夏果然是厉害啊,先帝当年没有信错人。若是当年,我亲自带兵攻打山海关,哪里可能打这么久。那个时候的明军,盛产最多的都是怂包软蛋,哪里会有以性命相拖延,让百姓先安全撤离的兵马。讲武堂?呵呵,不错……挺有意思的。” 很奇怪的是,几名鞑靼骑兵对中年男子说的是蒙古语,但是中年男子自己自言自语时,则说的是汉语。 他说完以后,抬起头来看向前方道:“传令下去,全速行军。我们务必要快一点赶到蓟州府,攻破蓟州以后,立刻攻打京师!” “是!”几名鞑靼骑兵听后,立刻应命,前去传达那全速行军的命令。 若是江夏在这里,看见这名中年男子肯定会惊呆。因为这名中年男子,已经是他的老相识了。只不过在江夏原本的理解当中,他以为这男子早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不仅还活着,并且还成为了鞑靼的一名万户。 昔日的对手,看来这次又要交手了……山海关的重要性,相信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都很清楚。纵观华夏历史,当初清军不过十数万人,但却能杀到京师,问鼎中原。究其原因,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莫过于吴三桂投靠满清,引清军入关。而此处所说的关,其实就是山海关。 在明末的时候,为保山海关不失,山海关特设了关宁铁骑。而深知山海关重要性的江夏,则在山海关设了双重保险。 山海关处,江夏设了雄武军。其中精锐战兵四万,骑兵两万。如此兵力,基本已经可保山海关不失。为求保险,他还在永平府设了建州卫,驻军五万,作为山海关的后援之处。 这两只兵马里面,有大量讲武堂的子弟在。按理说,就算大明出现大乱,这些讲武堂子弟也肯定是能够守好山海关的。对于这一点,江夏很有自信。 所以当谢腾飞报告,说山海关已丢,并且永平府也被破的消息时。江夏心中的第一个反应,首先便是不可能。 当然,这是感性的一种想法。理性告诉江夏,谢腾飞绝对不可能会无的放矢。他若不是问的清清楚楚,是绝不可能来向自己禀报的。 江夏眉头一皱,他一扯马缰道:“走!带我去问问。” “是!”谢腾飞应了一声后,立刻调转马头道:“大人这边请。” 江夏跟着谢腾飞一起来到队伍前面,从京师出来三万人,现在人数已经涨到了近七万人。所以队伍的行军线拉的很长。 江夏来到队伍前面以后,一眼就看见一波逃难的难民正聚在一起。周边有士兵围着,以防他们逃跑。不过他们口中正在啃干粮,一看就知道是行军用的面饼。 “将军到!”谢腾飞沉喝一声,围着那些难民的士兵立刻撤开。那些难民一听见“将军”二字,赶忙从原地爬起来,对着江夏跪地行礼道:“参见将军,求将军饶命啊。我们只不过是逃难过来的难民,身上值钱的东西在路上都已经被山贼土匪抢光了。求将军留我们一条性命啊。”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叠大明宝钞,他把宝钞扔到这群难民面前,说道:“把山海关和永平府的消息完完整整的跟我说一次,说好了这些都是你们的。说的不好,格杀勿论!” 江夏说的杀气凛然,其实心中根本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不过是吓吓他们而已。但江夏是何人,久居高位的他,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更别提他还说了一句“格杀勿论”了。 这些难民想也没想,赶紧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了起来。若是一般人,肯定会让他们住口,然后一个一个的说。但是江夏没有。他认真的听着,分辨着。从这些人的口中,山海关和永平府的情况,他大致算是已经听出来了。 原来山海关的守军内部,发生了叛变。一部分人想带着兵马去投靠鞑靼人,所以和另外一部分坚守山海关的人打了起来。双方在打斗期间,鞑靼人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攻破了山海关。 然后雄武军开始四分五裂,只有一部分自称“讲武子弟”的人在山海关和鞑靼人战了整整一天,最终全军覆没。 不过他们的牺牲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山海关附近的百姓趁着这个机会得以安全撤退,同时永平府也得到消息,做好了迎战鞑靼大军的准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鞑靼大军竟然十分熟悉永平府的地形,一支鞑靼士兵不知道从哪儿竟然进入到了永平府城内,和永平府外的鞑靼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了永平府。 如今鞑靼大军正朝着蓟州府赶来,明显是准备一路攻到京师,趁机染指中原。 听过这些难民的话后,对于山海关、永平府被破的消息,已经由不得江夏不信。他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棘手的方面有三。第一、山海关和永平府被破,要想凭借蓟州府阻拦住鞑靼大军,真的是很难。第二、鞑靼大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策反山海关的守关将领,能够找到密道进入到永平府内部。这代表着鞑靼大军那边,有一个对大明边关十分熟悉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江夏还不清楚,但江夏猜测,这个人以往在大明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第三、江夏绝对不能让鞑靼大军打到京师。现在京师外围,各方势力均虎视眈眈。江夏凭借着自己以往的威信,这才震慑那些势力直到现在。但是如果鞑靼大军杀到了京师,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大明其他各处的势力,一定会趁机进攻京师,以图分一杯羹。 所以眼下的情况已经由不得江夏犹豫,他当机立断道:“从传令下去,全军全速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蓟州府!” “是!”谢腾飞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所以应令以后立刻前去传令。 战马奔腾,步兵奔跑。数万兵马立刻开始全速前行,幸亏江夏他们本就离蓟州不远。即便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但最后依旧还是在天黑尽之时,赶到了蓟州府。 蓟州府在之前的时间里,早已经被镇朔卫的人控制。江夏他们赶到以后,立刻带着镇朔卫的指挥使,前去解救蓟州府知府,夏家林。 在城中一处豪门大院的地窖之中,江夏带着镇朔卫的那指挥使见到了夏家林。夏家林以前是见过江夏的,并且严格算起来,夏家林应该也是属于江系的人马。 所以当江夏走下地窖,看见夏家林以后,夏家林只是微微怔了怔,然后便立刻跪在地上对江夏行礼道:“微臣夏家林,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点了点头,伸手扶起夏家林道:“夏大人,让你受苦了。” 那指挥使用一种像看见鬼了的表情一看着江夏,口中颤声叫道:“皇……皇上?” 江夏看着那指挥使,微微笑道:“知道朕的身份还不下跪,可知是死罪?” 那指挥使猛然一惊,下意识就准备跪下。但是江夏却一掌拍在了他的头顶,淡淡地说道:“现在跪已经晚了……” 4 营州右屯卫 论武功,江夏的武功已臻至化境,凌天风绝非他的敌手。仅仅不过三招,凌天风便已经在江夏手中落败。 江夏手中的龙渊剑指着凌天风的咽喉,“说吧,你幕后之人是谁?” 凌天风没急着回答江夏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这计谋的?” “一开始的时候。”江夏的回答让凌天风彻底怔住了,“你虽然装扮的是一名书生,但却忘了,掩盖一下手部的一些特征。比如你那双手,因为练武留下的老茧那么明显,当我瞎还是当我蠢?” “你……”凌天风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他一向自负,认为自己算无遗策,是个智高谋深的人。但是江夏这简单两句话,却让他兴起了一股自己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计谋,都被江夏看在眼中,像是在演猴戏一般。 凌天风有些惊讶,难不成那江夏身边,随便一人都是如此厉害的角色不成?年纪轻轻便老谋深算,武艺卓绝深不可测……等等,凌天风突然反应过来。他双目微微一瞪,看着江夏道:“你……你是江夏?” 这次倒是轮到江夏感觉意外了,他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见江夏没有直接否认,凌天风心中更加笃定下来。他道:“早就听闻江夏崛起于微时,智谋手段远非常人能比。并且还驻颜有术,虽年纪已过不惑,但看上去却好像刚过及冠的少年一般。再加上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我想这样的人,这世间应该不太好找。” 江夏听凌天风说完以后,也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是我,那我们就别拐弯抹角了。告诉我,你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我答应一定饶你一命。” 凌天风看着江夏,嘴角微微露了一个冷笑之后,嘴立刻动了动。看见凌天风这个动作,江夏手中的长剑一个抽动了一下。 只听见“啪!”的一声,龙渊剑的剑身狠狠地抽在了凌天风的脸上。凌天风惨叫一声,张口就吐出了好几颗牙齿。他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着江夏。 江夏微微笑着说道:“怎么?想咬舌自尽?其实完全不必要这么麻烦,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我一定让你死的很痛快,保证没有一丁点儿痛苦。” 江夏的循循善诱,明显对凌天风没有作用。凌天风看着江夏道:“要杀就杀,别说废话。” “不肯说?”江夏点点头,“没关系,你会说的。” 说完,江夏手中的龙渊剑一抖,唰唰唰唰……一连四剑同时挥出,凌天风再次发出惨叫之声。原来在这一瞬间,江夏竟然准确无误的用剑割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这一下凌天风还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凌天风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看着江夏,全身颤抖着喘着大气叫道:“江……”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便已经被江夏一剑给抽晕在地。 江夏回头看了四周一眼,发现战斗基本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当然,这其实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白了,别说营州右屯卫的人最后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就算不是,江夏也自信他手下那一万五千人,和对手三万五千人也有一战之力。唯独的区别,可能顶多是伤亡数字的不同而已。 江夏沉喝一声:“你们当家的都已经被我抓了,想要活命的立刻束手就擒!” “凌主!”几名南陵山的山贼头目见到凌天风被江夏踏在脚下,顿时激动不已。他们竟然不管不顾,齐齐朝着江夏这边冲了过来。 最终没用江夏动手,萧杀、布缙云、马云峰他们数人十分轻易的便将这些人斩杀。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南陵山上的山贼基本已经死伤殆绝,剩下那些镇朔卫的兵,基本跟乌合之众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除了一开始死掉的一大部分以外,剩下的早在江夏开口之前就已经丢掉兵器跑的跑,蹲在地上投降的投降。 一场原以为会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伏击战,就如此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没用江夏下令,千绝行命人捆了俘虏,然后带着这些俘虏,江夏上了一趟南陵山。 南陵山的罗汉寺内,仍旧有不少负责把守的山贼。江夏大军一到,未及逃跑的均纷纷被击杀。 收刮了罗汉寺内的兵备粮草以后,江夏带着人离开。回到陈庄以后,谢腾飞立刻迎上来禀报。 营州右屯卫指挥同知赖三七以及兴州军原指挥同知徐少林,二人意图叛乱,已经被斩杀。除此以外,陈庄这边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江夏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以后,让谢腾飞在被抓的那些镇朔卫俘虏当中,找到了镇朔卫的指挥使。 见到江夏以后,这名指挥使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大叩其头,慌张地叫道:“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是小人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所以才跟那山贼为伍。小人愿意弃暗投明,从此跟随将军鞍前马后……” “砰!”江夏抓起桌上的砚台直接扔在那指挥使的头上,砸的他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江夏开口问道:“说,蓟州知府夏家林现在在哪儿?” 那指挥使一听,连忙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夏大人活的很好,如今就在蓟州城内。属下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他,没敢伤他一分毫毛。” 江夏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他点点头道:“好,带我到蓟州去看看夏大人。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我取你狗命!” “是,是是是……”那指挥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满头的墨汁和鲜血,指着营帐的出口对江夏道:“将军您请,您请……” 江夏冷冷地看了那指挥使一眼,起身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千绝行等人正守护在此处。江夏对千绝行道:“绝行,下令全军拔营,我们去蓟州府。” “是。”千绝行应令以后,立刻前去传令。 大军拔营结束以后,一起朝着蓟州府的方向走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漂亮的火烧云。江夏骑在马背上,看着那火烧云,心中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但是很快,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谢腾飞骑着战马飞快地跑了回来。见到江夏以后,谢腾飞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江夏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 谢腾飞道:“永平府逃难过来的百姓说,山海关已经被鞑靼的兵马攻破。负责镇守山海关的大军已经被杀得溃散,现在永平府也已经被攻破了。鞑靼的兵马正朝着蓟州府的方向杀过来。”江夏拉弓引箭,一箭射向凌天风。如此近的距离,凌天风想要闪躲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竟然右手一抖,直接从右手衣袖之中抖出了一柄软剑。 唰唰唰唰……一时间只见到剑光闪烁。江夏射出来的这一支箭竟然被凌天风数剑斩成了数截。 这是一个高手。江夏心中这样想道。即便说凌天风因为年纪的限制,真气还不够浑厚,但他这一手快如闪电,凌厉异常的剑法,也足以支撑他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江夏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但实际上凌天风比他更加吃惊。他观江夏的面容,以为他是个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小伙子。却没有想到,江夏射来的这一箭竟然灌注了十分浑厚的真气。刚才他用剑斩断箭矢时,箭矢上带着的真气不仅将他的虎口震裂了。同时让受了一定的内伤。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凌天风心中凛然暗道。 不过在这思虑间,凌天风的身体已经一退再退,算是脱离了江夏他们的包围圈。他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呼的一下吹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霎时间,整个道路两旁的密林都开始动了起来。早已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山贼,以及镇朔卫的人马,此刻一起从密林之中冲出来。 看到这一幕,千绝行和张猛他们同时下令道:“戒备!” 所有士兵在这一刻立即拔出自己兵刃,凌天风的人和江夏的人,立刻对峙了起来。不过令江夏大皱其眉的是,他手下的人倒是拔出兵刃了,而黄苟的人却没有动。 见到这一幕,江夏怎么可能还没懂,黄苟一早已经被凌天风收买。如今的形势,变成了他一万五千人,对凌天风、黄苟他们三万五千人。 兵力悬殊,在此刻足足相差了一倍。 江夏看向黄苟,而黄苟早已经退到了马大牙他们这一群亲卫的保护之中。江夏道:“黄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本将代表的是朝廷,而他只不过是一群山贼而已。” “不不不……将军您错了。”凌天风微微笑着说道,“您代表的,是谋朝篡位的叛逆,而我代表的,才真正是大明正统!” 江夏一听凌天风的话,先是略微怔了怔,接着便笑了,“我一直猜测你是那些叛逆门阀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今天你就必须一切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凌天风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将军大人,您恐怕还没搞清楚自己眼下所处的状况吧。在这边,你已经被三万多人包围。而在陈庄那边,兴州军的人恐怕也配合着营州右屯卫留守下来的兵马动手了。 你的末日,恐怕是已经到了。如果你愿意归降,那说不准你不仅能保有现在的官位,甚至更上一层楼也不无可能。但你若负隅顽抗,那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您的忌日了。” 江夏听后并未心慌,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计划倒是完备,但就是略微疏忽了一些小事情。” 说完,江夏看向黄苟,问道:“黄指挥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重做一个选择?” 黄苟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夏,他大着胆子说道:“反贼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我黄苟深受朝廷重恩,怎么可能和你们这样的反贼同流合污。” 黄苟说的虽然义正言辞,但是配合上他那副瘦矮猥琐的模样,却无法让人感觉到一丝丝正气。 江夏听完黄苟的话以后,微微点了点头,他对黄苟说道:“你信不信,今日你会死在我的前面?” 黄苟略微一怔,整个人立刻控马后退了两步,他梗着脖子道:“我……我不信。我……我倒要看看,今天我们两个,谁会先死!” “当然是你先死!” 突然,一声大喝之声传出。骑马跟随在黄苟身旁的马大牙,此刻竟然在第一时间拔刀出来砍掉了黄苟的脑袋。黄苟光秃秃的脖子,不断飚射着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仅已死的黄苟没有想到,就连站在远处的凌天风,也没有想到。 砍掉了黄苟脑袋的马大牙,此刻大声喊道:“兄弟们,黄苟犯上作乱,意图和山贼同流合污,已经被我斩杀。这家伙生前克扣我们的军饷,私吞我们的赏银,现在还想骗我们去和他一起做山贼。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该杀……”营州右屯卫的士兵纷纷大声喊道。 马大牙用衣袖将自己长刀上的血迹一擦,当即指着凌天风他们吼道:“杀光这些草菅人命的山贼!” 江夏也在此刻沉声下令道:“杀!” 凌天风这下才开始真正乱了阵脚,他搞不懂,一个小小的镇抚使,怎么敢杀比他高了好几个品级的指挥使? 而这么多的士兵,居然眼睁睁看着指挥使被镇抚使杀了以后,没一个人想要替指挥使报仇,反而全都开始听镇抚使的话。 这究竟是为什么?凌天风想不通。 不过现在已经开战了,凌天风也只能先硬着头皮迎战再说。他手中软剑接连挥舞了两下,杀死几名营州右屯卫的士兵以后,整个人再次后退。 凌天风对身旁的一名山贼小头目道:“快!发信让陈庄那边的人赶来救援。” “你说陈庄的人,是指营州右屯卫的指挥同知赖三七还是兴州军的徐少林?不过不管是他们两个的哪一个都没关系,反正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被斩杀了。现在,轮到你来受死!” 江夏说话间,已经拎着他的龙渊剑杀了上来。萧杀和布缙云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所以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见凌天风就在不远处,江夏脚尖一点,凌空跃起,一剑刺向凌天风。 凌天风大惊失色,赶紧抖直软剑迎上江夏这一剑。 江夏沉喝一声,长剑刚刚和凌天风的长剑对上那一刻,真气陡然迸发。凌天风手中的软剑,竟然被江夏的真气硬生生的给震断成了数截。早晨,江夏手下的士兵和营州右屯卫的兵各自吃过早饭以后,江夏便和黄苟一起,各自集合自己的队伍。 按照昨天晚上江夏和黄苟一起商议的计划,江夏与黄苟将各出一万五千人,合共三万兵马共同前去南陵山剿匪。 那南陵山的山贼,满打满算据说也没有五千人。用三万对五千,并且还是正规军对散兵游勇。这多多少少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不过江夏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此次剿匪,江夏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前去。留下谢腾飞等人在陈庄这边留守,看管好那些粮草辎重。 黄苟那边也是决定亲自前去,留下的则是他手下的指挥同知赖三七。两人各自将要带出去的兵马准备好以后,便合兵一处往南陵山走去。 马淳风作为领路之人,自然也随江夏他们前行。只不过在出发时,江夏借口要保护马春风的安全,所以特地将千绝行和张猛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陈庄所在的地方,离南陵山并不远。甚至站在陈庄不远处的那个小山包商,直接就能看见南陵山。所以江夏他们只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人就已经到了南陵山附近。 南陵山的山并不算高,也不算险,但胜在林够密。漫天遍野的松树林,使得南陵山看上去郁郁葱葱,根本看不见山的路途走势。 江夏骑在战马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若是细心观察,应当能够看见他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四处探视。 在进入南陵山山脚的道路两边,树木林立。马淳风自从看见那条道路以后,嘴角一直都带着一抹微微的笑意。因为他很清楚,那条道路两边早已经藏满了人。除了有他自己的人马,更加还有镇朔卫的人。算在一起,大约也快接近两万人了。 话说到此处,相信所有人都已清楚。马淳风并非是什么马庄的庄户,更加不是什么秀才。他真名凌天风,整个南陵山的山贼,都是他的下属。并且早在嘉靖四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两榜进士,离那探花之名,也不过是相差一位而已。 按理说,凌天风是应该进入官场的。但他从小被萧家养大,是萧家的家奴之一。萧家让他去考取进士功名,只不过是为了做个预备而已。而最后,萧家给他的指令是发展江湖势力。 所以凌天风弃文从武,开始和一帮江湖草莽混在一起。并逐渐凭着一身好功夫混出了名头,自成一股势力。 也许有人在想,凌天风即便埋伏了两万人在路上,那肯定也无法胜过江夏。因为且不论讲武堂士兵的精锐程度远超普通卫所兵,仅论兵力,江夏此次带来的兵马是三万人。三万对两万,怎么看输的人也不应该是江夏才对。 但要知道,凌天风此人行事,一向谨慎小心。没有十分的把握,他轻易是不会妄动的。他既然敢在这条道路上埋伏江夏,那就肯定有胜过江夏的信心。 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只因为凌天风不仅仅收买了镇朔卫的人。实际上,营州右屯卫的人也早就被他给收买了。 若不是因为营州右屯卫的已经被他收买,他又岂会放黄苟他们过南陵山。 “停!” 江夏突然叫喊了一声,凌天风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凛。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他的包围圈了,此刻江夏叫停,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江夏看了马淳风一眼,问道:“淳风,这条路是通向南陵山的?” 凌天风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脸上保持着那一副淡然的神色对江夏保拳行礼道:“回禀将军,此路便是通向南陵山的唯一通道。” 江夏点了点头,略微沉吟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这道路两旁林深树密,贸然进去恐怕会有诈啊。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 说完,江夏下令:“弓箭准备!” 他命令一出,讲武堂的士兵立刻取出弓箭,上好箭矢。由于一旁的黄苟没有跟着下令,所以营州右屯卫的士兵取出弓箭。 江夏看着黄苟,黄苟立刻会意,连忙说道:“准备,弓箭手准备!” 营州右屯卫的士兵此刻也准备好弓箭,凌天风心中大概猜到了江夏准备做什么。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正在思虑如何阻止江夏时。江夏已经沉声下令:“弓箭对准道路两边的密林,箭矢对空,放箭!” 嗖……江夏放箭的命令刚刚下达完毕,营州右屯卫和讲武堂的士兵立刻同时放箭出去。箭矢抛射向空中,然后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又急速落下。 嗖嗖嗖嗖…… 箭矢好似暴雨一般密集地落入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紧接着,惨叫声不断响起。原本安静的密林,此刻瞬间热闹起来。 江夏一看,顿时哈哈笑道:“哟,看来人数不少嘛。” 说完,江夏扭头看向凌天风,说道:“淳风,本将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本将一到马庄,就恰好遇见马庄的庄户被人追杀。然后恰好追杀之人就是南陵山的山贼,然后恰好营州右屯卫的人就出现了。再恰好,营州右屯卫的人有要投靠当今皇上江夏的意思。这么多的恰好,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马淳风看向江夏,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摇了摇头道:“学生不明白这代表什么,还请将军明示。” 江夏微微一笑,道:“这么多的恰好,这代表着这些都是有人在刻意安排。” 江夏话一说完,笑容突然一下尽没。他伸手指向马淳风,对着千绝行和张猛道:“抓住他!” 江夏话一说出口,早有准备的千绝行和张猛同时扑向凌天风。哪知凌天风反应迅猛无比。他身子强行一拧,一脚踹在张猛的胸口。 张猛倒退三步,稳住身形。凌天风身体在半空之中翻转一圈,一掌拍向千绝行。千绝行与之对击一掌。 借着千绝行那一掌之力,凌天风身体接连在空中翻转两圈,竟然逃脱了出去。 只不过在凌天风身体还未落地之时,江夏从身旁一名士兵手中取来的弓箭,已经对准了他……是夜。月正当空,江夏正在和黄苟以及黄苟手下的指挥佥事、镇抚使商议明日攻打南陵山那伙山贼一事。 马淳风因为熟悉地形,所以也在房里。 白天的时间,江夏看见马淳风在跟徐少林交谈。那徐少林乃是兴州军中,目前尚存的将领里面,官职最高之人。 江夏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精神,在商议攻打南陵山一事时,他特地多问了马淳风几个有关于南陵山地形的问题。这几个问题江夏之前已经派人探查清楚,所以马淳风回答的内容是真是假,他一听便知。 不过最后马淳风的回头都极其符合江夏所知,并无异样。所以江夏对于马淳风的怀疑,也就止于此。 江夏他们在商议明日攻打南陵山之事,陈庄外面,一大片营地却各有安静吵闹不同。 “来来来啊,买的大赢得大,买的少赢得少,压好就离手了啊” 正在巡查营地的谢腾飞眉头一皱。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来到一处营帐外。声音就是从这营帐里面传出来的,至于在做什么,谢腾飞自然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将营帐的帷幕掀起来,走进营帐之中。 营帐内乌烟瘴气,一伙人正在围在一张木板床四周,在那里玩儿骰子。 谢腾飞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二话没说,直接几步走过去一脚将一张正在赌钱的木板材踢飞出去。 “娘的,谁啊!”一众人纷纷怒骂,等到看清楚是谢腾飞时,所有人顿时收声。 谢腾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场中站着的竟然全都是兴州军里的将领,其中最小的也是一个从七品的经历。 若是在以往,谢腾飞看见这样的事情,顶多是摇头感叹一下。但是现在,一来这些兴州军已经被收编,属于他麾下人马。二来他这算是第一次被江夏委以重任,担任这次驰援永平府的副手。三来他讲武堂出身,本身就对军纪十分看重,哪里能容忍这些事情。 谢腾飞淡淡一笑道:“呵呵。大家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居然还聚众赌博。只是我向问问各位,可知军中聚赌是何罪?” 大明军法,军中聚赌,为二等小过,杖三十,鞭十。虽然这些兴州军的人对兵法并不太熟,但至少知道这被抓到是要挨板子,抽鞭子了。 “呵呵,谢大人……”在场中官职最高的兴州军指挥同知徐少林讨好地笑着,走到谢腾飞面前,他道:“近日来兄弟们接连赶路,确实是有够辛苦。所以我们大家才趁着兄弟们都入睡来,在这里小聚一下,乐呵乐呵放松放松,也好明日有精神跟随将军去多杀几个山贼啊。” “乐呵乐呵?放松放松?”谢腾飞看着徐少林,他伸手指向营帐出口,道:“走吧,跟我到军法处,和军纪官说这些理由吧。看看他们听不听。” 一路跟着谢腾飞他们走来,徐少林如何不知道那军法处的恐怖。一名他们自己的人,因为行军途中去撒尿没有向上官汇报,竟是硬生生的被抽了十鞭子。 如此不近人情的军法处,徐少林脑子有病才会跟着一起去。他咽了口口水后一把推开谢腾飞,怒道:“够了,老子好歹是个正四品的指挥同知,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谢大人,你别蹭鼻子上脸。这脸都是大家给的,你不给我脸,老子也不会给你脸!” “以下犯上?”谢腾飞眉头一皱,伸手一把就将徐少林的锁骨捏住,然后右腿一脚将他扫倒在地。接着他一脚把徐少林踹得倒飞出去,沉声说道:“你给我记住!我们讲武堂的兵,不像你们这些无赖兵,你们既然在我们讲武堂的军中,那就得守我讲武堂的规矩。我讲武堂的规矩就是,军纪如山!” 说完,谢腾飞一下从后腰解下自己的马鞭,走过去“啪啪啪……”抽了二十鞭子,他道:“记住,这是你以下犯上的处罚。明日一早,你等自己去军法处,领军中聚赌之罚,都听明白没有?” 谢腾飞沉喝一声后,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众人被谢腾飞那眼神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纷纷忙不迭地应道:“记住了,记住了……” 谢腾飞最后看了躺在地上的徐少林一眼,哼了一声后走出营帐。 谢腾飞走后,徐少林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刚刚跟着徐少林一起玩乐的那些兴州军军官们立刻将徐少林扶起来,众人纷纷问道:“大人没事吧?大人要不要找军营里的郎中过来给你看看,那谢大人使力不少,说不准会有内伤。” 徐少林一下推开扶着自己的几个军官,坚持着自己站立。他朝着营帐的方向阴沉地看了两眼,然后沉声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各自回各自的营帐吧,以后不要再在军营里玩儿了。” “哦。”“好好好,我们走了。”“真没意思,我输了不少钱呢。”“就是,我们也就是玩玩而已,以前又不是没玩儿过。什么鸟讲武堂,拿着鸡毛当令箭。” 手下人散开时议论着的这些话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徐少林的心间上。徐少林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然后愤然离去。 而就在徐少林刚出营帐之时,一名穿着营州右屯卫兵服的士兵走过来。那士兵见到徐少林以后,立刻低声叫道:“徐大人,请留步。” 徐少林看了那士兵一眼皱眉道:“营州兵?你不在自己的军营呆着,到我们兴州军,噢,不。讲武军这边的营地来干什么?” 那士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看着徐少林道:“大人。在下前来是替一个人带句话给你。” “一句话?什么话?”徐少林微微皱眉问。 那士兵笑着说道:“大人好歹是四品大官,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如此鞭打,真是颜面丧尽。我带给大人的话就是,大人想没想过,从此飞黄腾达,位极人臣,荣华富贵?”马大牙没有用得着向他口中的指挥使大人汇报,直接就把江夏等人带进了陈庄。有鉴于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萧杀他们特地带了五百余人,陪着江夏一起走进陈庄。对于此,马大牙也没多说什么,似乎觉得这乃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进入到陈庄以后,没走几步江夏就看见一名身穿便服的男子,双膝上放着一把大刀,手中握着一只茶壶。身旁围了十几个穿着皮甲的男子。 看那十几个男子对那手持茶壶的男子那么尊敬,江夏猜测那男子肯定就是马大牙口中所说的指挥使无疑。只不过此人身材瘦弱,长相丝毫没有军人的阳刚英武,反倒是有几分猥琐,以及文官的狡黠。 仅仅看面相,江夏基本已经猜到这男子究竟是靠什么爬上这指挥使之位的。说实话,他略微感觉有些失望。 马大牙两步走到那指挥使面前,抱拳行礼道:“卑职马大牙,参见大人。” 指挥使抬头看了一眼马大牙,然后又伸着脖子往马大牙身后看了看。他那一对黄豆眼立刻挤到了一起,站起身来就对着马大牙的腿踹了一脚道:“你个狗日的,老子叫你出去寻点儿吃的回来,你他娘咋空手回来了?” 说完,指挥使看着江夏,低声问道:“这小子身上那身儿盔甲不错,你从哪儿骗回来的。老子可事先说好,盔甲是老子的,其它东西可以给你。” 那指挥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江夏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忍不住心中大摇其头,心中顿时对这个指挥使生了几分恶感。 马大牙听过那指挥使的话后立刻偷偷地看了江夏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尴尬和紧张。不过他见江夏的脸色并无异变,心中也就安定下来。马大牙低声道:“大人,这位是从京师出来,带着大军押送粮草辎重去驰援永平府的先锋将军。咱们不是准备去京师投靠新皇江夏吗?我看咱们还是对他客气一点儿的好。” “京师来的?”指挥使一听,立刻站直身体,然后把手中的茶壶塞到马大牙的手中,正色道:“营州右屯卫指挥使黄苟,参见将军。不知是将军大驾,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原谅。” 原本见这位指挥使大人总算是认真起来,江夏心中本有一丝欣慰。可是他那霸气侧漏的名字,还是令江夏很有一种想要笑场的冲动。一向沉稳如他,此刻嘴角都忍不住扯了扯。 若江夏身上不是有太傅、辅国、甚至是皇上等重重光环加身,他肯定会有冲动要问黄苟一句,“你最爱吃的是骨头还是shi?” 黄苟见江夏表情有异,明显也是知道自己名字的问题的。他赶紧解释道:“将军莫要误会,是一丝不苟的苟,并非是土鸡瓦狗的狗。” 江夏点了点头,也按礼节对黄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江寿,现任职先锋将军,主导此次运粮驰援永平府一事。” 黄苟一听,当即当头道:“大人看上去年纪未及而立,但是却已任得先锋大将之职,真是年少有为,令人钦佩啊。大人远道而来,想必定是旅途劳顿。那啥……大牙啊,赶紧让人去安排一下,给大人设宴洗尘。” “啊?设宴?”马大牙一听,一张本就不好看的脸,立刻变得好像苦瓜一般。他为难地说道:“大人啊,咱们的人已经喝了七八天稀粥,哪里还有米设宴啊。你看看你这茶壶里面,可有一片茶叶末?完全都是白开水啊。” “混账东西!”黄苟对着马大牙骂了一句,说道:“我昨天去军需处查看时,不是还有半袋米吗?去让火头兵煮了,另外杀匹战马,再令人去寻几壶好酒。这好不容易遇到了京师出来的上官,怎可怠慢!” 江夏一路走过来,见兵将们士气低落,面黄肌瘦。基本已经猜到这些营州右屯卫的兵肯定缺粮,原本他还想主动给这些兵将留点儿粮草,但是黄苟这一场戏演下来,却又让他觉得有些好气。 江夏对着马大牙微微摆了摆手,说道:“私杀战马,按军规会被军法处置,所以还是算了吧。再说我也急着赶赴永平府,这也没空吃饭。我来此处,只是想问黄指挥使一句,可知当今皇上乃是何人?” 黄苟略微一愣,然后立即梗着脖子回答道:“那是当然,我乃大明的卫所指挥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当今皇上是谁。今皇江夏,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大明近年来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今皇之功。如今皇上总算是登基称帝,这简直就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黄苟这一番话说得江夏眉头大皱,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意。等回了京师,绝不能让此人继续担任指挥使一职,否则这营州右屯卫的兵,非得全变老兵油子不可。 江夏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言。此次我前去驰援永平府,粮草带的还算富足。我出京师时,皇上曾许我便利行事之权。所以现在,营州右屯卫指挥使黄苟听令!” 黄苟略微一怔,眉头微微皱了皱后躬身对江夏行礼道:“是,黄苟听令!” 江夏道:“我今征用你部,与我一起剿杀南陵山上的山贼。在征用你部期间,你部一切粮草开支,均由我押粮大军承担。” “是!谨遵将军上令!”黄苟尽量直着身子对江夏行礼道。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身旁的千绝行道:“绝行,你去安排人送点儿粮草过来交付给黄指挥使的人,然后命人安营,开始生火造饭吧。” “是。”千绝行应令离开。 一听江夏要给粮给自己,黄苟那张小脸的五官立刻舒展开来,他兴奋地笑着说道:“哎呀……得难怪将军年纪轻轻就能当将军呢,这气魄,这大气,啧啧啧……” 江夏一见黄苟又要使他那毁天灭地马屁神功了,于是赶紧摆手道:“黄大人不必客气,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江夏立刻带着人出了陈庄。 陈庄外,视力绝佳的江夏远远地看见了马庄的那位马淳风,只见他正在和一名士兵热情的攀谈着。 看到这一幕,江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所攀谈的那人,可并非是普通人。 5乌山 唦!鲜血飞溅。刚才还骑着马,像猫戏老鼠一般虐杀着马庄庄户的山贼土匪,此刻最后一人已经伏诛。只不过可能与大家的猜测有出入的是,最后死掉的这三名土匪,其实全都是自杀的。 原本江夏的意思,是想要留下几个活口。严刑拷打,逼问出有关南陵山的情况。但是却不曾想,这几个土匪不仅对别人狠,自己则更是狠。刻意留他们三人活命,他们三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自杀了。江夏眉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向那群自称是来自营州右屯卫的士兵。其中有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皮甲,腰间配有军.刀。那军.刀的刀鞘包裹了青云图案的铜皮,等闲士兵一般是不可能拥有的,只有军中七品以上军官才有可能会拥有。 江夏走到那名军官跟前,说道:“本将江寿,官任先锋将军。我们乃是奉当今皇上江夏之令,运送粮草辎重前去永平府的运粮大军,你们是何人?来自何处?” 那军官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之后,立刻对着江夏单膝跪下行礼道:“回将军的话,卑职营州右屯卫卫所镇抚使马大牙。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跟随指挥使黄洲从营州右屯卫出来,准备前去京师投靠新皇的人。 由于之前我们一直在跟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作战,所以粮草耗尽。指挥使大人特地让我带人出来寻找粮草补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将军,真是万幸。” “你说你是营州右屯卫的人,可有何凭证?”江夏问道。 马大牙一听,立刻点头道:“有,有……”马大牙说话间,赶紧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铭牌,他双手把铭牌递给江夏,道:“将军请看,这是小人的铭牌。上面有写小人的身份。” 江夏接过那铭牌看了看,上面果真写着“营州右屯位,马大牙,卫所镇抚使,制于嘉庆……”等字样。对于这样的铭牌,江夏很熟悉,所以一入手,一过目。江夏便能肯定这铭牌肯定是真的。 不过单凭一个人的铭牌,江夏还无法完全相信马大牙。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马大牙带来的那四十几个士兵,他道:“这些人的铭牌呢?按理说也应该是有的。” “有,有的。”马大牙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所有人听令,把自己的身份铭牌拿出来,交给将军验审!” 那些士兵听了马大牙的话以后,立刻从自己身上摸出自己的身份铭牌。不过有几名士兵却举手汇报了一声:“大人,我的铭牌掉了,身上没有铭牌。” 江夏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兵荒马乱的,若是这些士兵身上的铭牌全都是齐的,那江夏恐怕还会有所怀疑。有几个人缺失,反倒让他觉得这伙人可能真是营州右屯卫的人。 江夏挥了挥手,让人把铭牌全都还了回去。他看向马大牙问:“你们的主力,现在在哪儿?” “刚过南陵山,现在就在不远处的陈庄。将军要不要过去和我们指挥使见上一面?”马大牙问。 江夏听过马大牙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又是去见见指挥使?之前碰见的乌山,不也是用的同一招? 不过江夏想起乌山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他也说过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过南陵山,是想要去京师投靠自己。这样说起来,这些人实际是可以吸纳争取的。江夏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马大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兴奋无比的表情。他伸手往陈庄的方向一指,道:“将军,您请!” 江夏点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刚走出两步,那个年轻的读书人便开口叫道:“将军,请留步。” 江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那男子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还请将军能够带上在学生,学生愿就此弃笔从戎,跟随将军四处征战。” “弃笔从戎?”江夏打量了一下男子,淡淡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马淳风。”男子道。 江夏略微考虑了一下后道:“好,那你一起来吧。” 说完,江夏转身走到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 那马淳风四下看了看,然后跑过去拉了一匹那些山贼留下的马。踏在马镫上努力了两三次,马淳风也没能翻到马背上去。最后马大牙看不过去了,哈哈大笑两声后走过去,一把拎着马淳风的裤腰带,一举将他推到马背上。 马淳风在马背上坐好以后,尝试着轻夹马腹控马。幸得那马还算温驯,马蹄轻踏,转身就跟着江夏他们一起走去。 临走之前,马淳风大声对马庄的一众庄户挥手告别:“各位叔婶,淳风先走了。将军乃是仁义之人,相信一定会帮我们顺便灭掉南陵山上那群山贼的,各位叔婶且放下心来,安心重建马庄吧。” “慢走啊淳风……” “一路小心啊,淳风……” 马庄的百姓们一脸不舍的向马淳风告别道。 队伍越行越远,渐渐的远离马庄了。在马大牙的带领下,江夏他们一行人朝着陈庄的方向走去。路上马大牙跟江夏大概说了一下营州右屯卫的情况,营州右屯卫有一万八千余人。自从京师出了变故以后,京师周边都乱了。 营州右屯卫靠近大宁,而大宁那边鞑靼的攻势很猛,为了防止鞑靼一举攻破长城防线以后,顺势杀入蓟州。营州右屯卫的人就想着到京师前去投奔江夏,一来算是有正式编制,能够得到粮草补给,二来也可以在京师寻一个庇护。 只是没有料到,南陵山的山贼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不让他们过南陵山。直至前日,他们组织一次强攻,却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从而顺利得以渡过南陵山。 马大牙的一番话,跟江夏所了解的那些情况全都比较贴近。同时他也理解,为什么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会突然放弃阻止营州右屯卫的热。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这些人到了。他们要是还继续阻拦,恐怕就会面对两面夹击。 一番谈话结束以后,江夏远远地看见了一处和马庄差不多大小的庄子。 围着那庄子外围,驻扎着一片营帐。江夏禁不住感叹,这一幕跟当初自己遇到乌山的时候,所看见的情况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这次倒也分不清,这马大牙究竟是不是也是心怀不轨之念的人。江夏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攻打南陵山的这伙人,所以在靠近南陵山以后并未妄动。而是先让麾下的人马去探查了一下南陵山的地形。 等到前去探查地形的人回来,给江夏讲过南陵山大致的地形状况以后,江夏心中对南陵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来的路上,江夏沿途都让人了解了一下南陵山那伙人的情况。以及他们是如何攻打平川县的。好在江夏的运气不错,在路途中竟然遇到了平川县几个准备逃到京师去的县府衙差。 攻打平川县的哪天,这几个衙差在负责守城士兵的后勤工作,所以对当时的战斗经过还算比较了解。 根据那几个衙差所说,攻打平川县的当天是晚上。大约子时的时候,首先是一伙武功高强的盗匪,先杀进县衙后院,杀了县令。然后城外开始攻城,双方刚刚交战没多久,负责守城的士兵中,竟然出现了一伙武功高强的内奸。 双方里应外合,平川县没用三个时辰就被攻破了。 听了那几个衙差的描述,江夏心中算是对南陵山的那伙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首先江夏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伙人绝非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至少,他们的领头之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土匪。 这一点,从他们攻打平川县的过程中就能看出来。首先他们选择的时间是子时,众所周知,子时也就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人最为松懈的时候。然后他们在攻打县府之前,竟然还事先派了细作在城里。 一来是随时准备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二来还有一伙刺杀县令的高手。这两招,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这杀县令,乃是为了大乱骤起的时候,平川县群龙无首,方寸自乱。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则是为了减少攻城是的人员损失。 这一整套计划很缜密,其结果也显而易见,很有效。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些,所以江夏在行事时会相对小心仔细不少。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江夏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聪明的人有很多,尤其是比他聪明的人,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如何保证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小心、小心、再小心。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攻打县城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选择在夜里,对手松懈的时候动手。但是攻打山寨这样的地方,有经验的人多会选择在白天进攻。因为山上地形复杂,夜里攻打只能是吃亏,绝无占便宜一说。 除非是知道上山、下山的所有道路,这倒还可以另当别论。 在凌天风的预估中,江夏应该是会在一天之内赶到南陵山附近。但实际上,江夏足足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赶到。 在靠近南陵山之前,江夏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庄子。眼下正是午时,属于一般人家吃饭的时候。而庄子连炊烟都没有,看来应当是已经荒废了。 江夏他们缓缓地朝着庄子走去,突然看见庄子里面竟然有人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庄户农民,而跟在身后的,则是一伙骑着马匹的强盗。 强盗驱马跟在那些庄户身后,也不催马快进。只是控马慢跑,追上一个就杀一个,好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一般。 看到这一幕,江夏还没下令,张猛就先坐不住了。他怒吼一声:“奶奶的小毛贼,眼里还没王法了?” 说完,张猛用力一夹马腹,马匹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冲出去。看到这一幕,江夏忍不住摇了摇头,立刻下令道:“冲过去,留下几个活口,其余的格杀勿论!” 江夏的命令一下,大队人马狂冲过去。 原本还在追逐着那些庄户农民玩儿的土匪,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调转马头撤退。 冲在最前面的张猛大喝一声:“你张爷爷都没准你们走,你们就敢走?” 话音落,张猛右手抡了两圈,一个大铁锤立刻脱手飞出,把一名土匪砸下了马。那土匪被张猛的铁锤如此一砸,自然是有死无生。 其余的土匪倒也干脆,连停下来看一下同伴的死活都没有,直接驱马飞奔离开了。善于追踪的千绝行追到那已经死掉的土匪跟前后,回头看了江夏一眼,意思是在询问追还是不追。 江夏摇了摇头,然后翻身下马走到那群庄户百姓面前。未等江夏其中,那伙庄户百姓中有一名年轻男子双手伸直相抱,对着江夏行了一个标准的儒生之礼。 男子道:“学生与身旁这一众父老乡亲都是这马庄之人,逢土匪欲害我等性命,得遇各位将军仗义相救,学生在此谢过。” 江夏见这名男子身材虽然消瘦,衣衫虽然破烂。但说话时神色间沉稳自信,不卑不亢。心中倒是有了一丝欣赏之意。他点了点头道:“可知这些土匪来自何处?” 男子道:“回将军的话,这附近的山林野外,贼窝只有一处,那便是不远处南陵山上的那伙山贼。” 说完,男子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对江夏道:“学生观将军麾下士兵人强马壮,且个个眉宇暗藏英气,想来将军所领,必定是一支仁义之师。还望将军怜我等百姓受山贼土匪之害,有家不能回,活命困难。帮助我等,铲除这等祸害。若将军愿行此仁义之事,学生甘当领路之人,战时先锋!” 江夏一听,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江夏听见密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传来,抬头一看,见刚才已经逃跑的那些马贼,竟然被一支兵马给逼杀了回来。 而那支兵马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一边追还一边吼着:“营州右屯卫的人在此,尔等祸害还不伏诛!”乌山死后,他手底下的一万多人被江夏一一收编下来。编制打乱,分散安排在各个队伍之中。反正有讲武堂的人看着,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的乱子。 乌山临死前的话让江夏明白,自从京师太庙大变之后,大明的变局,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国家的变化,不可能快到如此速度。所以很明显,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推手。 江夏如今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有三件。一、挑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有哪些人;二、为什么鞑靼恰好在这个时候对大明动手,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鞑靼的人和挑动大明大乱的那些黑手有联系;三、阿尔苏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很明显,萧清他们做事,从来都是在幕后操纵,一直没有亲自出手过。所以短时间内江夏想要挖出萧清他们的存在,这还有些难。 蓟州府位于大宁通向京师这条路的中央,属于一个交通枢纽。如果乌山所说的一切没有假,那么现在蓟州府至少有三方势力纠缠其中。镇朔卫的人、营州右屯卫的人,以及一支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兵马。 营州右屯卫在蓟州府的东北面,镇朔卫则和蓟州府相邻。这两者暂时江夏都还碰不见,他这一路下去如果顺利的话,首先碰见的肯定会是盘踞在南陵山,之前曾经攻打过平川县的那伙人。 在太庙大变发生之前,大明原本一直都十分稳定。初起变化的时机,就是从江夏决定推载江登基,于是京师周边的府县便一一开始出现民乱时起的。 由此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在大变前发动民乱的人,一定跟策划太庙大变的幕后之人,有着某种联系。或者,根本就是太庙大变幕后之人的下属。 因于此,所以江夏现在十分有兴趣感到南陵山,跟那伙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人碰碰。按照乌山的说话,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要去京师投靠他,但是却被这伙人给拦住了。看来这伙人是不希望他的势力壮大,这更加确定了江夏的猜测。 江夏没有在泥洼铺多做任何逗留,直接连夜行军往南陵山赶去。只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行军,动静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了。在江夏他们快要靠近牛栏山,离南陵山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南陵山这边的人便已经收到了江夏他们正在往南陵山行军的消息。 南陵山,这在蓟州府周遭并不算是什么出名的名山大川。但十多年前有一伙和尚买了南陵山半山腰上的一大片地,在这里建了一座罗汉寺,规模不小,引得周遭县镇不少香客前来烧香礼佛,香火鼎盛。这才使得这南陵山有了一定的名气。 只是现在,罗汉寺中已经看不见和尚。整个寺庙在月前便已经被已经被一伙人给强占了,这伙人的人数不算多,大约两千多一点。但甲胄精良,刀枪齐备。并且个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要真论起来,大明普通一点的卫所士兵,还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这些人。就算是素以精兵著称的京营兵马,比之这伙人马恐怕精锐程度也只在伯仲之间。 罗汉寺的大雄宝殿,那高大的佛祖相下面,此刻坐着的是一名穿着藏青长衫,头上系着士子巾的一名男子。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一二岁左右,面白无须,身材削瘦。从表面上看,不像什么山贼土匪,倒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他左右边下手位处,则分别坐着的是三名壮汉。这三名壮汉所坐的椅子旁边,分别依靠放着大刀、铁锤、长戟等兵器。很明显,这六个才是真正干得出杀人掠货,草菅人命这种事的人。 但让人觉得违和的是,七个人里面。看座位安排,很明显那身材削瘦的男子,才是真正领头之人。并且那六个就差脑门上写下“我是坏人,别惹我”字样的壮汉,此刻全都看着那长衫男子,眼中透露出的,竟全都是敬畏的神色。 长衫男子一阵沉吟,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本按照计划,我们在这平川起事,引京师的兵马出来。然后主人再趁机拿下京师,就此定鼎天下。可是现在事情出了变化,京师被江夏所控制。我们要想去和主人会合的话,京师是必经之路。现在等于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截断,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主人重新带着兵马杀回京师。 等到主人攻取京师时,我等再赶过去与主人他们里应外合。现在京师派了兵马,带着辎重往我们这边来。这很明显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如果要打我们,他们也用不着动用那么多的粮草。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兵马应该是京师里的江夏派出来的,那一批粮草辎重,应该是要送给永平府那边的边军,用以抵御鞑靼的进攻。 现在问题就在于三点,一来是我们要不要给他们让路,放他们安稳过这南陵山。二来他们在经过南陵山的时候,会不会顺手想要吃下我们。三来嘛,这京师一乱,天下就跟着乱。如今蓟州府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们没有主人的支持,粮草补给这些,要不了多久就得自己去筹集。他们这批粮草辎重,说起来其实我看着也是眼馋的很啊。” “凌主,既然你都说眼馋了。那还说什么?干他娘的,把那批粮草辎重全给抢了。然后咱们就在这南陵山舒舒服服的当一段时间山大王,等到主人杀到京师了,我们再带人去和主人会合。”说话之人,是坐在凌天风的右手下首位处的一名壮汉。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么他是有谋略,要么他是有武力。 很明显,从他说的话里面不难听说,他有的一定是后者。 凌天风听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说话不经脑子,我们两千人,对方数万人。你来教教我,这怎么跟他们打法?” “这……”壮汉被凌天风骂的语结,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感觉,倒是一脸的尴尬。末了,他嘿嘿一笑,顺便派了凌天风一个马屁:“这动脑子的事情我樊达不行,反正我知道凌主你肯定有办法。” 凌天风伸手摸了摸没有一点儿胡须的下巴,低声自言自语道:“仅仅靠我们这两千人,要动他们数万人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再加上镇朔卫的那些人呢?” 说完,凌天风摇了摇头,“不行,镇朔卫那些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多点儿。要和这些京师的兵马硬碰还是不行,除非……再加上他们,那还有点儿希望……”江夏这话一出,明显吓了乌山一跳,大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乌山看着江夏,吱吱呜呜地说道:“将……将军,何出此言?” 江夏笑了笑,道:“我在碁山的时候,是循着马蹄印找过去的。恰好找到可以看见碁山的那个位置时,就没有再看见马蹄印了。而这个时候又恰好这么巧,你出现在那里。而最巧的就是,你们所骑战马的马蹄印,和我之前看的那些马蹄印是一模一样的……” 江夏话说到这里时,乌山的脸se已经yin郁到了极致。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和江夏他们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以后,乌山双目微微mi着问道:“既然你知道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跟我一起到这边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我,权当欣赏一下你的演技咯。”江夏一脸戏nue地回答。 乌山冷笑了一声,道:“口气倒是狂妄,我倒要看看,我这集市之内攻击五千余人。你们八个人,如何从这里安然走出去。” 江夏叹息一声,腰间斜跨着的龙渊剑发出微微的低鸣,被他拔出鞘来。他看着乌山问:“所谓的什么王阳指挥使是假的,这支队伍的最大将领,应该就是你吧。” “是有如何?”乌山嘴里虽然回答的十分淡然,但心中却十分不解,搞不懂江夏为什么会猜到这个。他哪里知道,江夏的六识异于常人。在乌山说他要进集市来,想那所谓的“指挥使”禀报时,江夏发现他所经过的地方,每一位兵将对他都十分尊重。 那种尊重,不仅带着敬,更多的是一种畏。这绝对不是一个指挥佥事应该有的威信,所以江夏一早就已经猜出,乌山其实就是这支兵马的主事之人。 在江夏问话之际,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不少士兵从市集两头的街道跑过来,将江夏他们八人围在正中间。 乌山看着江夏道:“姓江的,你若识趣,就双手奉上你的那批粮cao辎重。这样,我兴趣还能饶你一命。若你不抬举,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江夏没有回答乌山这句话,而是直接问道:“你说你是兴州军的人,那这样说起来你就是夏家林的下属。既然你都开始gan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那夏家林现在如何?” 乌山见江夏根本就没理会他的话,于是怒吼一声道:“下去问阎王爷吧!” 话音落,乌山立刻挥手,示意自己的人上。千绝行从怀中取出传讯烟火,烟火升空,炸开。在集市外驻扎着的兵马立刻站起身来,谢腾飞和杨贝贝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刻下令道:“留下一半人看守粮cao辎重,其余人跟我杀进去!” 集市里面,江夏他们八人被乌山的人马堵在了路中间。萧杀、布缙云他们下意识把江夏护在中间,江夏把布缙云拉到一边,道:“专门儿跑进这贼窝里面来,为的就是要杀个痛快。你们这样护着我,我又怎么杀人?” 说完,江夏手中的龙渊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整个人竟然脱离布缙云他们几个,强行杀向了乌山所在的方向。 唦!龙渊剑锋利无匹,一剑横扫竟然一举斩断了前排七八人手中的长枪。然后剑带破空之声,七八道鲜血飞溅。 看到江夏如此凌厉的一手,布缙云和萧杀这才想起来,江夏的武功早已在三年以前就超越了他们二人。如今的江夏,其功力究竟有多么深厚,就连萧杀也估计不到。 江夏一剑便取掉八人xing命,整个人顿时觉得畅爽无比。他仰头哈哈大笑道:“近些时日以来,躲在与人斗智。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斗武了,必须得杀个痛快!杀……” 江夏大喝一声,那声波就好像有形之物一般。靠他近的十几个士兵竟然被这一声狂吼震破了耳膜,十几个人捂着耳光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江夏一人一剑,越杀越深 u。数百名士兵,竟然无一人能阻拦住他的脚步。若是有人细心的话,恐怕还能发现江夏一路杀下去,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沾在他的盔甲上。这一份功力,可说是堪称逆天。 乌山看着江夏杀人,没一会儿就感觉脖子处冷飕飕的。他这才发现,这灵机一动,骗回来的不是一只肥羊,而是一头猛虎。 乌山不断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上!都给我上啊,快点儿上!” 但是此刻,集市外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很明显江夏麾下的兵将,已将从集市外杀了进来。 原本乌山的计划还挺好,装作是剿匪的人,骗江夏进 u集市。然后捉拿住江夏当人质,再利用江夏, i谢腾飞他们把粮cao辎重交出来。 可惜,这个计划唯一被乌山算错的地方,那就是江夏和他手下那几个人的实力,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唰唰唰唰…… 江夏数剑取掉数人xing命,然后趁着乌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剑身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乌山吓的脸se苍白,连忙颤抖着叫道:“饶……饶命,将军饶命……” 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往乌山的脖子上贴了贴,道:“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蓟州知府夏家林,现在是个什么qing况?” “夏知府已经被镇朔卫的人挟持,如今蓟州府那边全乱套了。镇朔卫的人想要夺下蓟州府,自己做主。而营州右屯卫的人,又想要去京师投靠江夏。可是有一支之前攻打平川县的兵马,一直扼守着南陵山的咽喉要道,不准营州右屯卫的人过去。所以现在蓟州府已经全乱套了,我们这些人也是被 i的没办法,所以才逃出来的。”乌山道。 江夏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没想到蓟州府这边竟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最后他还是看着乌山冷笑了一声,道:“没办法你们就打家劫舍,洗掠地方?” 乌山似乎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江夏手中长剑一抖,直接抹了乌山的脖子。江夏已经自报过家门,对着那乌山说清楚了,自己是承认“江夏”为皇帝的,属“江夏”麾下的人。 而那乌山听过江夏的话以后,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直接就对江夏行了礼。这从表面上看,代表着乌山心中也是承认江夏这个皇帝的。进一步说,乌山是夏家林的人。乌山的态度,多多少少就代表着夏家林的态度。所以总得来说,看见乌山此时此刻的态度,江夏心中还挺高兴。 毕竟这代表着,夏家林很可能对自己是存着善意的。 江夏问乌山:“乌佥事来碁山是为了剿匪?” “回将军的话,是的。”乌山道:“大人兴许不知,碁山这一带地形复杂,山高林密。以往本来就有不少山贼藏身于此。约摸一月之前,碁山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他们人数众多,行事狠辣。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统一了碁山这一带的所有山贼,自己占山为王。 十数日以前泥洼铺、夏家铺,还有周边数个村镇遭遇山贼洗掠。以及平川县被山贼攻击。这些事,都是这里的山贼干的。我家指挥使王阳奉蓟州府知府大人夏家林之命,前来剿杀这伙山贼。为确保剿杀顺利,所以指挥使大人就先派属下前来勘察一下这碁山周遭的地形。” 江夏听完点了点头,道:“那如此说来,你们指挥使王阳正在这附近?” 乌山点头:“是的大人,正在泥洼铺驻扎。要不将军一会儿跟我前去和我家大人见上一面?我观大人正在往碁山前行,相信也是想要剿灭这伙山贼吧。” 江夏想了一下,点头道:“我在夏家铺外面看见不少尸体,猜测有可能是山贼所为。一路循着马蹄印,找到了这边。既然乌佥事说这伙山贼作恶多端,那论如何也得将其灭了。” 说完,江夏往碁山看了一眼,心中起了立刻进碁山剿灭那伙山贼的念头。 乌山看江夏在往碁山看,眼神微微一变。他赶紧问道:“将军莫非是准备现在就去剿灭那些山贼?” “正是。”江夏回答地十分干脆。 乌山摇摇头,道:“我观将军麾下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良将。想要剿灭那伙山贼必定是易如反掌,但是这碁山的地形太过复杂。山林里多陷阱、瘴气,若是贸然进去,恐怕将军麾下的兵将会有不少损失。为了这些乌合之众,损失将军麾下这样的兵将,恐有不值。” 江夏听了乌山的话以后,上上下下地扫了乌山一眼。乌山面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但那只是一丝而已。常人很难觉察到,并且他很又恢复了镇定。 江夏问:“乌佥事说的有理,只是不知乌佥事可有其它的良计?” 乌山直言道:“实不相瞒将军,属下已经勘察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山路,可以直上碁山,抵达那伙山贼的藏身之处。只是现在天色尚早,若是此刻前去,难免会打草惊蛇,法将那一伙山贼全歼。若是将军也有意剿匪,那在下斗胆请将军先跟在下一起到泥洼铺稍作休息。待到天色暗下来以后,我们再趁夜摸上山,杀那些山贼一个片甲不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大善。”江夏微微笑着回答道。 乌山一听,脸上露出喜色。他两步跨到自己的战马之上,调转着马头道:“将军请跟我来。” 说完,乌山带着麾下兵马头前带路。江夏则在后面跟着,距离稍微拉开一段后,张猛看着乌山的背影,低声对江夏道:“皇上,我看那家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真的要跟他一起去见那什么指挥使?” 江夏微微失笑,低声问张猛:“你怎么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獐头鼠目,令人恶。”张猛道。 江夏突然就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张猛的肩膀,然后轻夹马腹,驱马往前走去。 泥洼铺和夏家铺相隔不远,从碁山去泥洼铺的路程,和从碁山去夏家铺的路程,两者是相差不多的。 江夏他们一行人在乌山的带领下很赶到泥洼铺的集市外,在那集市外面,安扎有不少营帐。按照一个营帐十个士兵来算,这泥洼铺外面驻扎的士兵应该就有差不多近万人。若是市集里面还有士兵存在,那这至少就是一万五六千人了。 江夏他们赶到以后,并未直接赶紧,而是在一个相对的距离那里,就此安扎下来。士兵们一半负责警戒,一半负责围着江夏即将带去永平府的物资休息。 看这天色,离天黑的时间也没几个时辰了。所以江夏也没想过扎营。 乌山见江夏如此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江夏道:“还请将军在此稍微等,容我去向我家将军通禀一声。”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乌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乌山对着江夏客气地抱拳行了一礼,然后立刻往泥洼铺里面跑去。 不一会儿,乌山从泥洼铺里面走出来。他对着江夏说道:“将军,我家指挥使大人请您入内一叙。您请……” 江夏还没有说话,张猛就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你家那什么指挥使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要我家将军去见他?叫他滚出来见我家将军!” 乌山一听张猛的话,立刻眉头一皱就想要怒。但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又被他给强行忍了下来。 乌山看着江夏道:“将军,您看这……” 江夏点了点头,回头对张猛道:“猛子别胡说八道,咱们来到这里是客,那位王指挥使大人是主。所谓客随主便嘛,我们过去见他就是。” “多谢江夏理解。”乌山高兴地说道。 张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拎着他那两个大铁锤,便随着萧杀他们一起往泥洼铺的集市里面走去。 集市里面,果然还驻扎有不少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手持兵刃,一脸戒备地看着江夏他们这一行八个人。 江夏嘴角露着微微的笑意,跟着乌山来到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口处。 乌山指着宅院里面,对着江夏道:“里面请吧,将军。” 江夏站在门外,却没有抬脚进去。他看着乌山道:“乌佥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看上我那批准备运到永平府去的物资了?” 6 清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前往永平府的京师城门外,江夏和带着面具的朱载江,正在送别一个身穿银se盔甲的男子,以及三万押送粮cao物资前去驰援永平军的兵马。 看着那身穿银se盔甲的男子,“江夏”彻底无语了。带着银se面具的朱载江,更是觉得无语。 眼前的这个“江夏”,实际上是尹人面易容而成的。恐怕全天底下,会让人冒充自己做皇位的,也就只有江夏这一人了。 按照江夏的安排,尹人面只负责冒充他上早朝。其余一切政务决断,则由朱载江处理。江夏此去意义重大。京师的地理位置,和鞑靼相邻。长城防线,对于京师来说尤为的重要。如果长城失守,京师将直面受到威胁。所以收编永平军,巩固长城防线,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对于收编永平军,江夏倒不担心。因为永平军从都指挥使开始,共计有四十八人全是讲武堂出身,基本等于是江夏的嫡系兵马。对于江夏的收编,他们不可能不从。 唯独就是京师周遭,在成祖时期就足足有七十二卫。虽然经历土木堡之变以后,京师的兵力有所减少,但至不济也是二三十万兵马。能不能完全收编这二三十万兵马,将会是江夏能否定鼎天下的关键。 当然,相信没人会忘记,江夏还有天津、浙江、福建、广州四大水师。这三者基本也是他的嫡系兵马,属于他握在手中的又一杀器。只不过俞大猷和马云龙暂时都在对外征战之中,江荀的天津水师和云潮生的广州水师暂时都不宜妄动。 这两者是属于他的布局之一,日前双方都已送来消息,表示绝对支持江夏称帝。江夏让二者按兵不动,小心控制着自己所驻的港口。届时只要他京师一稳,将会立刻和他们呼应,配合进攻。 一举拿下从京师都广州的所有地方,如此就可以南接安南国,和他家在安南做国君的儿子朱念君进行呼应。 所以总得来说,大明的局势,尚且都还在江夏的控制范围之内。目前最为紧要的,就是稳定京师的局势。 出了京师以后,天se开始逐渐变亮。与往常一样,此次随同江夏出来的,依旧是萧杀与杀人谷的五位,另外自然还有张猛。 余下三万兵马,主要是由千门弟子和京营剩下的兵马混合编制而成。由讲武堂的两名毕业子弟,谢腾飞和杨贝贝负责带领。 由于在京师生变之前,永平府那边就已经向京师求援过了。所以江夏估计永平府那边的qing况恐怕并不是太好,自己需要及早赶过去支援。 从京师往永平府走的路上,第一个要经过的地方,就是蓟州府。蓟州府在祭天大典开始之前,曾经出现过民众叛乱。这证明这个地方,应该是有门阀势力存在的。 所以江夏在进 u蓟州府地域之前,就先告诫了手下人,一定要小心注意。 蓟州府的知府,江夏还记得是叫夏家林。这一次京师周边送即位贺表的人里面,就有他存在。此时送贺表,基本就象征着臣服之意。只是这臣服之意究竟是真是假,江夏还得试过以后才知道。 过了虹桥以后,江夏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夏家镇。夏家镇和三河比邻,离着兴州后屯卫比较近。而兴州后屯卫,便是隶属于蓟州府管理的卫所之一。 在通州,神武中卫的卫所等地,基本上还没生什么乱子。但是进 u到夏家镇以后,江夏却在路上看见了不少正在往京师迁移的百姓,一个个托儿带口的,但又没有带太多的家具,应该是匆忙中举家迁移。 能够迫使一个地方的百姓这样做,恐怕夏家镇的qing况并不算太好。 “大人,报!”谢腾飞骑着战马来到江夏身旁,模样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和杨贝贝二人是知道江夏身份的,且不说江夏已经是皇帝。就算还是先前的辅国,也足够他紧张的了。 江夏点了点头,示意谢腾飞说话。 谢腾飞道:“大人,我们的探马回报,前面夏家镇的市集,基本已经一个人都没有。而出了夏家镇外面,发现了很多尸体。” 江夏一听,眉头立刻皱了皱。看来大明乱象已经逐渐凸显出来了,若是自己不及早终结现在这四散分裂的局面,恐怕大明的百姓要出大事。 江夏亲夹马腹道:“走吧,都过去看看。” “是!”谢腾飞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在前面带路。 驱马前行,一众人来到夏家镇的市集。果不其然,市集一片荒凉凌乱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遭受过洗掠。 江夏没有过多在这里逗留,直接走出了市集。 在市集外,江夏果然看见了不少尸体。看装束,那些尸体应该都是些迁移的百姓。在这些尸体旁边,站着几名江夏所带兵马的探马。 看见江夏靠近,几名探马立刻驱马过来对江夏行礼道:“大人,这些人的尸体都还有些许温度,应该是刚死不久。” “刚死不就?”江夏立刻翻身下马,伸手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脖子上摸了摸。触手微凉,但的确还能感受到一点儿尸体的余温。 江夏站起身来,放眼往四周一看。东边的cao地,明显有大批人马践踏过的痕迹。江夏眼神微冷,走回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走,追过去看看。若是碰到了那群畜生,格杀勿论!” “是!”一众兵马齐声应喝,开始驱马加速前行。 江夏他们一路循着那些痕迹追过去,远远的,江夏看见了一座山。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杨贝贝,指着前方的那座山问道:“前面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杨贝贝看了一眼,然后立刻从腰间的布囊里取出行军地图看了看,然后快速回答道:“回大人,碁山。”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猜想,杀那些百姓的,应该就是这碁山上的一伙匪盗才对。 正准备下令继续前行时,江夏听见右后方传来了马蹄声。江夏扭头回去一看,发现是一队穿着大明官兵。 江夏立刻停住,等待着那伙官兵靠拢。 没一会儿,那队官兵靠拢以后,领头之人当先问道:“前面是何人?” 江夏道:“我乃奉当今皇上江夏之命,前去永平府驰援的先锋将军江寿。” 领头之人听后,当即道:“我乃是兴州军指挥佥事乌山,今日特来观察前方碁山地形,准备剿匪。” 说完,乌山翻身下马,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将军!”吱呀……逍遥山庄的大门一下打开,站在逍遥山庄外的宫中仪仗队1i kè 打起精神来。 从门外往门内看去,众人看见的,是早已铺好的红地毯上,逍遥山庄的奴仆、丫鬟、护卫分站两边。身穿龙袍,头戴珠冠的江夏,正从内往门口走来。 带领着宫中仪仗队的,一是江夏在杀了崔紫薇任命的那个司礼监掌印之后,自己亲自挑选的一名司礼监掌印。二则是礼部尚阎洛。 此刻二人看向江夏,只见身躯挺拔的江夏,身着龙袍显得特别合身。明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漆黑深邃的眼眸,泛沉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给人一种高贵与优雅,英气和威武的感觉。 阎洛不是第一天认识江夏了,虽然以往面对着他,也会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但毕竟还能承受。可是现在,阎洛见到眼前的江夏,真就觉得这才是传说中,三皇五帝、千古明君应该有的o yang ,应该具备的气势。 即便人还远,但是气势早已经远远地弥漫了过来。 就连身为一部之尚,正三品大员的阎洛,此刻也忍不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微臣阎洛,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阎洛这一带头,早已经愣住的仪仗队众人1i kè 跟着大声喊道:“奴婢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右手一摆,淡淡说道:“尔等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站起身来。 全都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江夏的面目。因为按照规矩,直视圣颜是大不敬之罪,是可以杀头的。 江夏也没就此多说什么,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再如同以往一边行事说话,不仅不会让身边的人感恩,只会让身边的人对自己产轻视。 新上任不久的司礼监掌印1i kè 迎上前来,躬身伸出右手,道:“皇上,奴婢扶你上撵架。” 江夏点了点头,伸手按在那司礼监掌印的手臂上,一步一步地朝着龙撵走去。上了那龙撵以后,江夏坐到那张镶金龙椅上。 御前近侍随即在此时大声喊道:“皇上起驾,移行太和殿!” 御前近侍这样一喊,声音1i kè 远远地传出去。一直传到宫外,文武百官听见,赶紧在此刻做好zhun èi 。 仪仗队开始缓缓前行,在仪仗队后面,跟着的是萧杀他们一行人。 出了逍遥山庄,来到大街上。百官以及围观的民众,1i kè 纷纷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实话,坐在这龙撵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旁的人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喊着:“万岁”,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迷醉。即便是江夏,在此刻听着这山呼万岁之声,心中也难免会升起豪气云的感觉。 不过很快江夏就甩了甩头,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自己都不能沉迷,因为有一天,这些都将还给载江。 一路前行,入了皇宫。两名太监手中拎着长鞭,不断鞭打着地面,出一声声脆响。而玉带河与金水桥的前面,则有乐师等待着。江夏的仪仗一到,声乐1i kè 响起。 在声乐的伴随当中,百官与江夏一起进入到了太和殿。抬头看向太和殿正前方,那四方台上的龙椅。江夏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气,他一步步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上四方台,转过身来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在这一刻立即开始行跪拜之礼,又是yi zhèn 山呼万岁之声。然后江夏坐到龙椅上,高声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起立。整个登基大典就算完成了,如今的江夏,便是真正的大明皇帝。 当然,天下究竟有多少人认可他zhè gè 皇帝,这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至少,在这京师之中,江夏已经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按理说,新皇登基,应该有新的国号、年号。但是江夏并没有着礼部更换这些,而是把要之事,改成了传诏于各省、府、县,告之自己称帝一事。 一般情况下,新皇登基,传诏天下以后,各省、府、县的官员,应该写贺表呈送京师才对。 如今江夏登基,他jiu shi 要借zhè gè 贺表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会支持他登基。又有多少人,会在此时趁机兴风作浪。 其实不必江夏传诏天下,萧清他们一行等无夏组织的人,自出京师以后没多久,1i kè 就开始派人写了檄文,传布天下。 檄文的内容大概jiu shi :“***臣江夏,自恃功高,便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今已无视礼法,自行在京师宣布登基称帝。此行径无异于强盗匪类,真乃大大的乱臣贼子。如天下尚有有识之士,值此大明江山死存亡之际,各应行匹夫之责。共同联合,除此乱贼!” 檄文传播的度,比江夏的诏传播度还要快。并且诏只是传给各省府县的官员们,而檄文则是在天下各地张贴传播,影响范围比之江夏的诏,要更大一些。 这天下之事,不是说哪一个人的威望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人支持的。好似江夏这种谋朝篡位的事,被人唾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并且在zhè gè 时候,但凡是有点儿野心的人,一定不会放过眼下的zhè gè 机会。以锄***、勤王、复正统之名,凡是有实力之人,都可以在各自的地盘上招兵买马。 或分踞一地裂土封王,做个土皇帝。或带兵杀入京师,趁此乱世取个泼天富贵。这些都是可以的。 所以大明各地大乱,必定很快就会。此时此刻,只不过是还在酝酿而已。 但是就在各省府县的人都还没有表明态度时,苏州知府却抢先出了诏,向全天下江南各府县宣布。大明正统,当今皇上正在苏州。若是忠臣义士,此刻该当前来苏州投奔,集天下义士之力,共同进京平叛! 第五八四章各方势力涌现 ('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便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若是日子过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莫说是半个月,可能是半年就此过去也没任何感觉。但是对于大明的 ai xing 来说,这七月的后半月真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有一种每过一天,大明就变化了一下的感觉。 已经登基称帝的江夏,早已顺理成章的住进了乾清宫,他的一众夫人们亦也住进了皇宫。至于朱载江,此刻他正带着一个银色面具,跟在江夏身旁。 这是江夏的意思,旨在让朱载江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从而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反正江夏还是十分坚持,有朝一日这大明江山,仍旧要归还给朱载江。 千门被江夏改成了“大明信息安全总署”,简称“明安署”。署长由耿中秋担任,海大有、黄飞跃则分别任副署长,负责协助耿中秋。 此刻三人正在乾清宫站着,手捧奏折,向江夏汇报着大明这半月以来的变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江夏即皇帝位的诏,以及萧清派人布的平叛檄文。如今都已经各自见了效果。 根据耿中秋的汇报,靠京师比较近的府县,基本都呈上了贺表,以表臣服之意。所以京师周遭一块,基本已经被江夏控制。接下来要做的,jiu shi 派出军队是京师周遭的府县驻扎,同时收了京师周遭的军队回京师,重新打散进行整编。 而出了京师之外的地方,虽然也有不少人呈了贺表,但情况都比较复杂,暂时无法为江夏所控制。虽然现在每隔数日就会有一支新的势力冒出来,但比较有机会成气候的,黄飞跃列举了一下。 先说的,自然是南京那边,打着皇室正统旗号,大肆招兵买马的苗仁虎等人。他们凭借着那跟朱载江长的一模一样的苗仁虎,极力对外宣传着自己的正统之名。以致于杭州、南京、扬州、宁波、浙江等地,基本都已经被其所控制。 现在的南京,被改名为“望京”。意思jiu shi 北望京师的意思,寓意着有朝一日一定要重新回到京师,重正“大明正统”。 众所皆知,南京本身jiu shi 留都,既有皇宫存在,也有六部等一整套行政班子在。有着这些有利条件,如今苗仁虎背后的萧清等人,基本已经控制了半个浙江省。 这半个浙江省,历来都是文化底蕴深厚,物产富饶的鱼米之乡。可说是占尽了地利之变。基本有呈现要和京师江夏分庭抗礼之势。 除了这望京,其它比较有望成气候的势力,那jiu shi 山西的齐王、山东的鲁王、四川的蜀王以及湖广的荆王。 这三位王爷,在以往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从未参与过任何党派之争,朝政之争。顺风顺水的传承着,所以往常并不被人所zhu shi 。 但是正犹如不叫的狗才最咬人一般,这三位王爷竟然是大明十几位藩王之中,底蕴最深厚的三人。这才短短半个月而已,三人已经各自把控了山西、山东、四川这三处的大部分地方。 尤其齐王朱贤、鲁王朱弘桓。这两人前者得到了琅琊王家的支持,后者得到了陈郡袁家的支持。所以势力的展度,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至于蜀王朱厚才,他似乎还很得蜀中各老牌家族的支持,整个四川竟然无一个府县向江夏呈递贺表。这就意味着,四川已经被朱厚才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除去以上四股势力之外,其余大明各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十几拨,并且每隔几天,总还有一两拨势力出现。 这大变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想要趁机浑水摸鱼一把。所以这种情况的,十分之正常。 并且这前期,大家也不会爆什么战争。因为人人都知道,攘外必先安内。没有巩固好自己的地盘以前,相信谁也没有心思去对别人用兵。 关于黄飞跃汇报的,江夏听完虽然神色有些凝重。但总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称帝登基,没有大义的支撑,所以出现这样的分裂情况,实属正常。 不过江夏并非没有反制的手段,他虽然现在无力对那几大势力用兵,但他手中可还握着一个巨大的杀器。那jiu shi 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的总金库,是设在京师的,也jiu shi 在江夏的控制范围之中。若是江夏宣布京师以外的大明宝钞不再流通,那么京师之外的经济体系,1i kè 就会开始崩溃。 不过暂时江夏还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一旦宣布了这件事,先受苦之人,必定是天下的老 ai xing 。 黄飞跃汇报完毕以后,轮到海大有说话了。海大有说的问题,则令江夏感觉有些头疼。 如今山西被齐王朱贤控制,所以齐王已经派人去宣府、大同等地支援边军,抵抗鞑靼大军的进犯。如此一来,宣府和大同的不少边军,算是就此被齐王给接收了。眼下对于江夏来说,比较头疼的jiu shi 大宁。 从大宁处进攻,zhun èi 突破长城防线直入京师的鞑靼兵马也不少。眼下那边暂时是由永平军在抵御,虽然估计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若是没有京师物资的支持,恐怕是抵御不了多久的。 故而江夏必须要kao 1u ,1i kè 带援兵和物资,前去永平府支援永平军,共同抵御鞑靼的进攻。 算起来,这算是眼前的第一要事。 若是一旦让鞑靼突破长城防线,那么鞑靼就能够直入京师,十分难缠。 可是京师周遭,卫所众多。各卫所的兵力,如今不一定完全都听从江夏的指挥。所以江夏要去支援永平军,先就得打出一条通道出来。而京师如今可用兵力为十万余,为确保京师安危,他只能挤出三万兵马前去打开这条通道。 且不说三万人是否少了,这一时间让江夏决定由谁去做这件事,他也有些犹豫不决,拿捏不稳。 这其中,最好的人选自然jiu shi 他自己。因为那一路上的很多卫所将领,或多或少都有他的人在。若是江夏亲自前去,恐怕很多地方都不用开战,可以直接收服。 可是自己若是走了,那京师由谁来看管呢? 江夏微微叹了口气,突然他灵机一动,扭头看向朱载江。 江夏想了想后,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每一个国家,其国内不同地域的人,不仅仅风俗习惯各有特色,其实在个人见识和对道理的认知上,区别也非常大。 京师算得上是江夏的主场,他的任何一项行政措施,都是先以京师为试点进行推行。确定在京师试验成功以后,这才会开始向开始向大明各地进行推广。 由于在京师施政,江夏有不少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出了京师以后,大都是交给手下各级官员去处理。所以切实感受到江夏的好的,多半都是京师附近的人。 而京师外,其他各地的百姓,则只是听说过江夏的种种好,具体的感触却并不太深。 嘉靖九年七月十四这一日,从崔政义带着苗仁虎出现在太庙正殿的那一刻起,这一日就注定将被历史铭记。 整个过程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戏剧化,突变转折来的也太快,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却又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门阀本着“遍地播种,随需而取”的原则。早在当初江夏刚刚开始组建讲武堂的时候,就将邱文石这颗种子安插在了江夏身边。邱文石也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步步获得江夏的青睐,成为讲武堂里面,地位仅次于高甲的一位人物。 如果江夏和门阀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话,恐怕邱文石还会继续在讲武堂,好好效忠江夏。但门阀一旦有需要,作为从小被门阀培养长大的人,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门阀一边。 所以邱文石叛变,使得太庙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让崔政义和苗仁虎得以进入太庙正殿。 在文武百官面前,苗仁虎的突然出现,朱载江的真实面目露出。这两者同时发生,直接就把江夏逼到了绝境。 他无法证明朱载江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承认苗仁虎的身份是真的。所以他当时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是逃跑,带着朱载江杀出重围,杀出京师。然后寻觅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落脚,之后再集合效忠于自己的人马,重新杀回京师来。 当然,在这整个过程当中,江夏都会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并且要完成杀出京师,再杀回京师这一个过程,无疑会十分麻烦。 丢掉了京师这个主场,就等于失去了正统的一个象征。江夏一旦离开,整个江系人马将背连根拔起。彼时还有多少人会继续跟着江夏,恐怕江夏自己对这件事也不算是十分乐观。 所以,如此推算起来,江夏当时就只有做出他已经做出的,那个第二个选择。顺势称帝! 顺势称帝,说白了也是造反。也肯定会背上乱臣贼子之名。 但好在江夏执政大明七年,威望遍及京师,传遍天下。支持江夏的人,和江夏是一个利益共存体的人,并不少。所以江夏称帝,虽然等于坐实了篡位之名,但也在瞬间立起了旗帜,把跟他休戚相关之人,全都凝聚了起来。 所以太庙之变,京师之争。这两者都以江夏的胜利而告终,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江夏心中再清楚不过。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一心去忧虑接下来要发生的后果,这于事无补,也于事无益。 当前更应该做的,是先稳定眼下的局面,然后积极做好应对一切变数的准备。 七月十五,中元节至。 京师里面也许并没有看见什么“百鬼夜行”的恐怖场景,但整个京师却依旧陷入在一个紧张、悲寂的氛围之中。 昨日太庙大战结束以后,叛变的京营兵马、锦衣卫,一一后撤,看样子是准备撤出京师。可是江夏的人,又如何会让他们轻易撤走。所以一路追杀出来,自太庙到永定门这一条路,几乎倒满了尸体。 至于出京师以后,究竟又爆发了何等激烈的战局。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其惨烈的情况,还是可以想象的。 昨日京师内外,一整天都陷于激战当中。所以今日江夏才开始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凌晨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分批出来,清理京师各个街道上的尸体,血迹。京城的秩序,暂时交由锦衣卫负责。 剩下的京营兵马,必须经过刑部的重新审查。审查结束以后,将立刻打散,重新编制,一律交给讲武堂的人负责带领。 至于千门弟子,则直接整编成军。由京师兵备库拨发武器装备,全部重新进行武装。 如此一来,京师之中,江夏直接控制的兵马还是有十万余人的。 正午,阴了整整一上午的天,突然就放了晴。阳光驱散京师上空中凝聚的雾气,显得还十分灿烂耀眼。 逍遥山庄外面,前来迎接江夏入宫的宫中仪仗队已经准备完毕,整个从逍遥山庄通向皇宫的道路,锦衣卫已经将其全部封锁起来,任何行人不得在道路上行走。 逍遥山庄的街口外,文武百官正穿着朝服在等待。 大家都在等江夏穿着龙袍出来,然后住进皇宫,就此定下他称帝一事。 可是逍遥山庄里面,江夏那宽敞的书房之中。他现在还只是穿的一身便装,自宫中送来的龙袍,他并未更换。 书房的议事厅里,但凡跟着江夏多年的心腹,此刻都在此处。 萧杀、布缙云、马云峰、千绝行、尹人面、于忍、冷雨,这七人算得上是随时跟在江夏身边,负责江夏个人人身安全的七位顶尖高手。 另外海大有、黄飞跃、张猛、易螃蟹四人,则经常负责帮江夏处理一些杂事。 此外尚还有钟彬、高甲、耿中秋、风啸,这四个分别帮他控制着锦衣卫、讲武堂,以及千门的人。 大家现在都眼巴巴地看着江夏,全都希望他能快点儿换上龙袍去皇宫登基称帝。但是江夏却没有着急,而是先把朱载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大家说了一遍。 这件事,在座之人有知道一些的,有不知道的。经由江夏这么一解释,他们都明白了。原来江夏宣布称帝,不真的是个提前做好的计划,而是临时的权宜之计。 最终耿中秋道:“掌门,即便是如此。现在你也得先登基称帝才行,否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这一下就都散了。以皇上现如今的状态,要真强行让他登基,恐怕事情要糟啊。” 江夏点了点头,承认耿中秋说的是对的。他扫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我之所以在此刻提及此事,不是因为我不想去登基。而是我希望大家明白,我此刻入宫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大明的江山,我迟早还得还给载江。”在逍遥山庄附近几条街道驻扎着的千门弟子,一看到那传讯烟火顿时明白太庙那边出事了。千门的一众门将,分别带着各级弟子,十分有秩序地往太庙赶去。 在半路上,一众千门弟子碰到了前来接应的千绝行、布缙云、海大有三人。千绝行大声喊道:“掌门在太庙称帝,今日若杀退敌寇,尔等皆有从龙之功!” 称帝?! 千门的弟子们齐齐愣了一下,接着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然后千绝行的话被一路传递下去,接着千门弟子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嗷嗷叫。 风啸等长老齐声大喊道:“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他们这么一喊,千门弟子立刻跟着一起疯狂地扯着喉咙大声喝道:“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众人喊着这样的口号,一路朝着太庙方向狂奔过去。路上,每经过一处,周遭的人都听见了这句“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眼看着京师生变,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百姓听到这句话,有的还没反应过来。 “这江夏是谁?咋就胆子这么大称帝了呢?这是不要命了吧,还辅国大人一会儿不好好收拾这群王八羔子。” “啪!”一记耳光的声音,“败家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辅国大人就他娘叫江夏!这他娘是辅国大人称帝了,要是辅国大人称帝失败,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咱们家能像今天这样有房有店铺,靠的啥?还不是靠辅国大人?这大明能少得了辅国大人?以我看辅国大人早该称帝了。” 千门弟子速度飞快,很快就赶到了离太庙相邻两条街的地方。此时,原本负责沿路布防的京营兵马,其中一些被叛变的人也不过才刚刚赶到这此处。队形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防御安排都没来得及布置,千门的弟子已经到了。 说实话,论人数兵力,萧清收买的人是强过江夏的。 人这一生,永远不可能靠着忠义、爱国这些口号过活。如果有一天,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相信你也有可能,会为此放弃掉一些原则。 兰陵萧家的萧清、琅琊王家的王金、陈郡袁家的袁寒秋。这三家从古至今,一直都是顶级门阀之家,其家族底蕴绝非浪得虚名。他们三家既然决定了要做如此大事,那么在收买人的时候,钱财方面绝对不会吝啬。 再加上成国公朱凤牵头,联合了安国公、信国公、鄂国公、韩国公等一共十一位国公。他们在军中的关系、人脉,联合起来绝对是一张巨大的网络。所以有这十一位出力,再加上钱财的收买,官位的诱惑。 京营兵马,至少有七万人都是萧清他们这一方的。外加锦衣卫三万人,一共也就是十万余兵力。 而江夏这边此消彼长,锦衣卫那里少掉三万人。讲武堂、千门弟子、剩下的锦衣卫,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近八万人。 十万对八万,看上去数字很接近。可要明白,京营兵马装备齐全,各种兵种齐备。并且还持有火器。 千门弟子再厉害,那也只是手持刀剑,平日里在江湖中行走的人。这与正规军比起来,战斗力的确是不在一个档次。毕竟人家穿盔甲,你穿布衣。你砍人家一刀,人家啥事儿没有,人家砍你一刀,你立刻就得歇菜。 这样打,谁吃亏、谁占优,一目了然。 但是巧就巧在,这里是京师。不是野外。 野外交战,千军万马齐出,一个交锋可能就能看出孰强孰弱。但是在这京师里面,十几万人根本就站不下。大家打来打去,其实也就是排头的一些人在打而已,排位的人恐怕都站在好几条街外面出去,没事儿煮个火锅,安安稳稳地吃完,恐怕也还没轮到他们上场。 如此多的兵力,进行这样的巷战,完全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反正双方从一交手开始,立刻就陷入到了无休止的人命消耗之中。 经过千门弟子刚才那么一吆喝,整个京师很快传播开去,这一下基本都已经知道了江夏称帝一事。 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出门,但也架不住有胆大的,偷偷爬到屋顶,或者到各个能够眺望到太庙这边的地方观望着。 然后也不知道是由谁组织起来的,京师不少商人竟然带着自家店铺的伙计,护卫上街大声喊道:“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 当然,我绝对不会说,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三里河街的。 有这样一开头,京师不少百姓也纷纷加入进来,大声喊着:“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 此刻江夏执政七年的威望瞬间展露出来,京师上下越来越多的是“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的声音。 尤其是在这太庙附近,这样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就是震天抢地。原本还在和千门弟子对峙的京营兵马,听到这样的声音立刻紧张不已。这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在支持一个人,而你却在和那个人作对一般。 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人感觉到绝望的。 在屋苑的眺望台上,听见了这“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呼声的萧清等人,此刻已经被吓的脸色苍白。 原本绝妙的计划,却为江夏做了一身漂亮的嫁衣。原本江夏执政大明,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现在好了,他们亲自握着江夏的手指头,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所有人都看向萧清,纷纷嚷嚷道:“现在怎么办?萧阀,快点拿个主意吧。” 萧清扫了众人一眼,按在护栏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道:“京师是江夏久居之地,此地之人多为江夏所蛊惑,所以现在大势已经倒向江夏一边。但江夏篡位称帝,毕竟与礼法不符。天下义士,必定不会让江夏就此坐稳皇位。我等立刻带人撤出京师,集齐天下义士以后,再来讨伐江夏这个叛逆!” “好!出京好,出京好!”王金连连点头赞同,很明显,那震天的呼叫声,已经把他吓破了胆。 萧清看向朱凤,朱凤点点头道:“我去下令,让我们的人一起撤走。” 萧清点了点头,朱凤匆匆离开。他这才放眼眺望了太庙一眼,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本以为这次会是赶狗入穷巷,却没想到最近竟逼得江夏你破釜沉舟。江夏,大明之乱由此而生,你当负全责!”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崔政义、邱文石、苗仁虎他们此刻的心情,那么必然只有一句话能够概括完全。那就是——靠!这他娘根本就是不安套路出牌嘛。 好的要做个忠义无双的帝师,誓死效忠真正的皇帝呢?好的要背着乱臣贼子的罪名,受着下的唾骂,带着真正的皇帝杀出京师,然后再找一处地方安顿,积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呢?崔政义傻眼儿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这世上有“傻*逼”这个词汇。 不,准备的。崔政义觉得策划这一场惊阴谋的人,全都是蠢到了极致的傻*逼。明明是要拉江夏跌落神坛,现在怎么就他娘成了逼江夏顺势称帝了? 江夏一句“从龙之功”,令得文武百官激动不已。对于江夏称帝,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任何违和之感,其实江夏执政的七年时间里,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皇上应该做的。并且,他做的比历代明君要做的更好。 江夏在如此危急关头,一下做此选择。这完完全全的出了崔政义、邱文石他们的预料。崔政义拉着苗仁虎就往正殿外面跑。 邱文石手中长刀一挥,也想跑。但是一直久战未能将他拿下的萧杀岂能让他如此轻易地离去。 萧杀怒喝一声:“给我留下!一剑……破虚!” 突然之间,萧杀身子一下提纵飞身而起,身形在半空之中一剑刺向邱文石。邱文看着萧杀,竟然看见了萧杀的三道残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了这一剑。这一剑乃是萧杀的绝杀剑招,邱文石如何躲的过。 “嗤!”萧杀手中长剑穿过邱文石的左胸,并且剑在刺入邱文石左胸那一刻,从萧杀的手里弹出。剑穿透邱文石的身体飞出去,萧杀身形一晃就到了邱文石身后,一把抓出了那全是血肉的长剑。 邱文石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他口中吐出鲜血,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邱文石一死,他所带来的那二十几个人顿时抵挡不了一众高手的围攻,纷纷被杀。 正殿之中,动乱立刻平息。 文武百官看向江夏,齐齐跪在地上行礼,高呼道:“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突然来这么一下,江夏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他心里面很清楚,自己此刻宣布称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个皇位,这个大明江山,无论如何也还是载江的。 江夏赶紧看向朱载江,害怕他会因此伤心。哪里知道朱载江好像还高兴的不得已,兴奋不已的对着江夏跪下,随着百官一起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大惊,赶紧伸手将朱载江扶起来。他左手一挥,道了一声:“平身!”,然后立刻把朱载江拉到一旁低声道:“载江,你要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太傅永远不会跟你争这个皇位,你放心,大明江山太傅一定会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你。而这些臣子,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怪罪他们。” 朱载江对着江夏笑了笑,似乎丝毫没有介意此事。他刚准备开口话,钟彬在一旁边道:“下面怎么做,快做决定!” 朱载江听后立刻道:“太傅,此事我们以后再,先应对眼前的局面比较要紧。” 江夏也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道:“好,这事儿我稍后再跟你。”完,江夏转身看向众人道:“绝行,立刻放传讯烟火,让千门弟子度来太庙支援。你带海大有前辈,布缙云前辈出去接应。” “是!”千绝行应了一声,立刻扭头看向海大有和布缙云。二人对他点了点头,随他一起走出正殿。 江夏看向钟彬道:“调集锦衣卫,务必守住前殿,等待支援。另外把讲武堂的人调到这正殿来,负责拱卫诸位大臣。” “是!”若是以往,钟彬肯定会对江夏这个安排回答“好。”但是现在回答“是!”,这证明在他心里,江夏已经在角色上有了转变。 钟彬跑出以后,正殿内不少会武功的武将齐齐站出来,慷慨激昂地道:“皇上,求您准允末将出战!替你荡清贼寇!” 江夏点了点头,道:“去吧!自己要多加心。” 几名武将激动不已,连连点头道:“谢皇上关心,末将必定誓死保护皇上安全!” 这么早就拍起马屁了,江夏心中顿感无语,真皇帝正看着你们呢…… 离太庙入口不远的一处庄园内,萧清、王金、朱凤等无夏组织的十五人全都站在新修建的眺望台上,用伸缩望远镜看着太庙里面的情况。 突然看见太庙内有传讯烟火升空,萧清大惊。他扭头看向朱凤,问道:“你派人把太庙的后门堵了?” 朱凤摇了摇头,道:“无论是京营的人,还是锦衣卫的人,我都吩咐过他们,一定要把后门的出口留出来,供江夏带人逃走啊。” “那怎么还会有传讯烟火?这分明是在呼叫千门弟子过来支援!快派人去问问,究竟出什么问题了!”萧清少见的露出了慌张之色。 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应该是江夏“***计”被崔政义“揭穿”。然后紧接着锦衣卫、京营兵马都出现叛军。他若想要保住真正的朱载江,就应该是带着朱载江退出太庙,然后前去和他千门的弟子汇合。接着便在京营兵马和锦衣卫的追捕下,退出京师。 只要江夏退出京师,萧清就能扶植苗仁虎重登帝位。届时他萧家就能安安稳稳的在幕后,把控着整个大明江山。 究竟是什么?是什么逼的江夏要和自己全力一拼? “萧……萧阀……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江夏……江夏承认叛变,在太庙内称帝了。百官纷纷臣服,支持江夏称帝!” 崔政义的声音,从眺望台下传上来。萧清听到崔政义的话,整个人一下愣住了,手中的伸缩望远镜,一下从眺望台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摔的粉碎。 恐怕他此刻心中回荡了一句话,应当也是:“江夏……不按套路出招!” ...邱文石造反,这已经令江夏很惊讶了,毕竟这是跟着他多年的人,一直以来都很受他的信任,他想不通为什么邱文石会造反。除非……邱文石一早就是门阀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现如今,钟彬又来说锦衣卫半数已经造反。半数是多少人?那就近三万锦衣卫。这在江夏听来,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要知道,锦衣卫的成分固然复杂,但这些年里一直都是被钟彬控制着的。钟彬的能力江夏很清楚,锦衣卫内部不说是铁桶一块,但至少也是被钟彬绝对控制着的。陡然间半数人倒戈相向,这让江夏很难接受。 不过眼下也不是讨论接受与不接受这问题的时候了,锦衣卫和讲武堂既然都有门阀的人,那么京营的兵马则不必多说,肯定也有大部分人被门阀的人买通。 门阀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江夏拉了朱载江一把,道:“走,跟我从后门出去。” 朱载江点了点头,正准备和江夏一起离开时。正和萧杀打斗在一起的邱文石大声喊道:“怎么?江夏你想跑?” 江夏眉头一皱,心中顿时起了杀掉邱文石再走的冲动。可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躲在大殿两旁的文武百官突然出一阵哗然之声。 其中有不少大臣都惊讶地伸手指着朱载江叫道:“假的,那皇上真的是假的。” 江夏扭头一看,朱载江脸上的易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松动脱落了。由于局势太过紧张,所以朱载江自己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一半边脸还是易容的模样,另外一边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看到这一幕,江夏心中一下闪过三个念头。第一个是:“完了,一切都完了。”第二个是:“尹人面也是内***?!”第三个念头是:“不对,人面肯定不会是内***。那载江的易容为什么会脱落?”江夏顿时想起了出乾清宫前,宫女的熏香。那熏香肯定有问题! “哈哈……露陷了,露陷了!江夏,你的***计已经被揭穿,还不束手就擒,待何时?”崔政义大声喊道。 江夏牙根紧咬,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败了,并且是一败涂地。自己败给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朱载江明明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真的。苗仁虎分明是假的,但是却可以站出来,反证朱载江是假的。 而关键的症结就在于,江夏只能支持朱载江。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只会支持他。所以这就造成江夏现在即便是跳进黄河,那也绝对洗不清了。乱臣贼子,意欲篡位的罪名,江夏再也法摆脱。 有的时候,人跌落神坛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在这一刻,百官全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这中间,大部分都是江系人马,理应支持江夏才对。可是现在江夏做的事,是“谋朝篡位”,一旦自己挺身配合,那等待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并且江夏现在也不希望有哪个官员站出来支持他,因为一旦有人站出来,则加坐实了他谋朝篡位的罪名。 当然,执政七年,以江夏的行事作风,没有几个“狂热粉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只不过是一时的犹豫,很就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我相信这其中必有内情,先帮江大人平乱,然后再议此事!” 说此话的,竟然是王守仁。 作为一代大儒,他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江夏,这令江夏感动不已。要知道,现在跟他沾上,恐怕“乱臣贼子”的名声,是很难洗刷得掉了。 王守仁站了出来,但他毕竟还是在说这里面必有内情。但是很,六部之中竟然有不少臣子站出来,他们纷纷激动地嚷嚷道:“辅国大人计安天下,受万民敬仰。就算想要称帝,我等亦誓死追随!” 这些臣子这样一吼,随后阎洛、韩齐……竟然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梁储都站了出来,他们也纷纷喊道:“对,我等支持辅国大人称帝!” 六部之中,阎洛是礼部尚书,韩齐是工部尚书、梁储是吏部尚书、王守仁是兵部尚书。他们四人旗帜鲜明的往江夏这方一站,这一下江系人马都明白过来。 这他娘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弄好了,这就是从龙之功!当然,想到从龙之功以后,大家也就忘记了谋逆失败,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 所以这样一来,这太庙正殿之中的文武百官,竟然有六***都站出来,大声喊道:“我等也支持辅国大人称帝!”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威望,江夏有估计过,应当是不小。但他还真的没想过,在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商议的情况下,文武百官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不计条件的支持自己称帝。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江夏回头看了朱载江一眼,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如果自己不宣布称帝,那么即便自己能够带朱载江杀出京师,这些大臣也肯定会被诛连杀尽。 好吧,就算带这些大臣一起杀出京师,那在京师的家眷,亲人,基本上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一时之间,江夏现自己被架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他若称帝,便是对不起朱载江。他若不称帝,那便是拉着这些支持他的大臣,一起顶着乱臣贼子的名头,共同遭受诛连。 朱载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也知道眼前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所以朱载江一时间竟然激动了起来,他对着江夏单膝跪下,大声道:“太傅,求你称帝吧!” 江夏猛然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朱载江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一旁的钟彬也是低声道:“做决定,否则外面的人顶不了多久。你若称帝,在这京师我们尚可一战!” 江夏心中猛跳了好几下,最终他牙齿一咬,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龙渊剑,高声喝道:“天子德,沉迷美色,荒废政业。余心痛万分,不忍大明江山就此败落。今甘顶乱臣贼子之名,就此称帝!尔等若随我杀退敌寇,皆当有从龙之功!” 江夏此话一出,连萧杀他们都是激动万分。原本还因为江夏在犹豫之中,没有表态的那些文武百官,此刻竟然是全数齐声大吼道:“誓死支持我皇江夏称帝!” 7 在江夏的推算当中,如果他自己来策划这一场阴谋,那么之前对手所做的一切,他也一样会做。 和鞑靼联盟,让鞑靼进犯边关,拖住边军,让他们法进京驰援。这样一来,整个大明大部分的兵力,基本上就被咬住了。 然后再在京师周边动民变,吸引京师兵马出京,这样使京师的兵力空虚。紧接着,再封锁离京师较近的入京道路,这样就可以保证外部的兵力,法在短时间内入京。 如此一来,京师的兵力空乏,也就有了一拼之力。 但这也只是一拼之力而已,如果是江夏要保证万一失。那就会再收买京营兵马七成以上的人,等到皇帝出宫时,这七成兵马同时动兵变,挟持住皇上。再揭穿皇上的面目是易容的,最后再亮出苗仁虎这个大杀器,反证朱载江是假冒的,大事就此便会定下胜局。 在江夏看来,这样的计划,算得上是最十拿九稳的。所以现在一来朱载江已经顺利抵达太庙,二来苗仁虎和崔政义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关押在讲武堂的,如今还都已经死了,等于最后一个反制的大招也被破了。所以江夏心中不再担心,因为在他看来,大局已定! 江夏原本凝重的脸色,现在松开了许多。他嘴角那一抹标志性的笑意,现在又重浮现在了嘴角。 走进太庙以后,先看见的是一片宽敞的操场,操场的尽头是玉带河和金水桥。走过金水桥,再往前步行三百步,那里就是太庙前殿。 整个祭天大典的流程,虽然需要注意的细节有很多,但实际上并不算复杂。 在前殿摆放好祭品,焚烧过祭天祭文,完成过祭天仪式以后,朱载江就可以从前殿走到正殿。 正殿供奉的是大明历代皇亲的神位,在正殿完成祭祖后,整个祭天大典就算是完成了。 完成祭天大典,江夏就将在正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象征着皇权的十七方玉玺一一交付给朱载江,象征着他从此掌控政权,开始亲政。 当然,从这一刻起,江夏也将卸下辅国一职。至于还要不要继续担当朝廷里的官职,那就看朱载江是否给他封官了。 前面的一切,都完成的十分顺利。百官随着朱载江完成了祭天、祭祖的仪式。祭祖最后的三跪九叩大礼结束以后,朱载江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 他右手一挥,沉声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高呼一声:“谢皇上。”然后齐齐站起身来,他们下意识地看着江夏,知道接下来该是江夏主持的亲政仪式了。这也算是大明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吧,一代帝师完成辅佐大任,毫不留念权势,将政权交还给当今皇上。 这绝对会在历史上,被传为一段佳话。当然,前提是朱载江亲政以后,不会忌惮江夏功高震主,让他能够得以善终。不过这一点,绝大部分的大臣都没有担心过。江夏和朱载江的感情,在不少大臣眼中看来,早已经越了君与臣的关系,反倒是有些像父与子。 从朱载江六岁开始,江夏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现在这一刻总算是到来了,江夏的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愉悦。他脸上带着笑容,对着阎洛点了点头。阎洛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卷黄缎,然后展开念道:“嘉靖九年七月十四壬午朔告祀,昊天上帝,厚土皇地抵昔我……朕奉得天命所归,得即皇帝位。今有赖群臣辅佐,朕自幼时昧昧,到如今已明治国之道。故得辅国曰:‘可’,今始亲政!” “今始亲政”四个字从阎洛口中念出,文武百官立刻跪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等朱载江叫平身,江夏站起身来对着礼部一官员招了招手。那礼部官员立刻端着大明传国十七宝,也就是那十七方玉玺走过来。 江夏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臣贼子,意欲篡夺帝位。文武百官,还不将此贼子拿下!” 听到这个声音,江夏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他转过身去一看,整个人是惊呆。 来人竟然是崔政义和苗仁虎! 百官看见一身狼狈,浑身带伤的崔政义和苗仁虎,顿时也是惊呆,这人是……皇上? 百官的头扭过来看了看苗仁虎以后,又立刻扭过去看了看朱载江。很显然,两人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江夏看到崔政义和苗仁虎,心中自然明白了什么。邱文石!此人是个叛徒! 崔政义指着江夏,大声喝道:“江夏,你用江湖易容术,随便找个人就来冒充皇上。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学那曹操做个幕后天子,想要借此稳固你手中大权,江夏,你可知罪!” “江湖易容术?”一众大臣立刻吵吵嚷嚷,全都睁大眼睛看着朱载江,想要看出朱载江的那张脸,是否真是易容的。 江夏冷哼一声,道:“崔政义,你以为你带个跟皇上近似的人来,就能扰乱皇上的亲政大典吗?来人啊,把崔政义和他带来的这个贼子拿下!” 江夏话音一落,萧杀、千绝行、布缙云等一众高手立刻正殿的各个角落处闪身而出,众人齐齐扑向崔政义和苗仁虎,准备将二人一击致命。 但事情展至此,崔政义和苗仁虎敢在此出现,岂能是一点儿依仗都没有。正殿门外传来一声大喝:“怎么?江夏,想要杀人灭口吗?” 说话间,一男子带着二十几个人飞身闯进正殿。为之人,赫然便是邱文石。 邱文石身法度极,一闪身竟然硬的用空手入白刃的技巧,挡下了萧杀的那一剑。 这一下江夏是惊上加惊,邱文石的武功,竟至如斯? 双方战成一团,江夏将朱载江护在身后。 砰砰砰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江夏一听这声音就明白,这是掌管着京师火器的神机营,在进攻太庙的声音。 不一会儿,手持长剑,肩膀受了伤的钟彬跑进太庙来。见到江夏以后,钟彬沉声道:“撤!锦衣卫有半数人已经造反!”嘉靖九年七月十四,明天就是祭天大典召开的日子。在天庙祭天祭祖以后,江夏就会主持召开亲政仪式,至此便将大明政权全部交还给朱载江。只要朱载江顺利亲政,那么江夏就会策划一场意外的火灾,让朱载江在里面“毁容”,从此便戴着面具上朝。 按照江夏的说法,明天是紫薇七星亮彩的黄道吉日,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可实际上,明天在民间其实是被称为中元节,又被称为鬼节。传闻中,这一天鬼门关会大开,要是时运低的人,说不定还能看见“百鬼夜行”的恐怖场景。 入了夜,江夏在皇宫中的乾清宫中坐着,身上穿了一身朱厚照当年钦赐的麒麟蟒袍,腰间系着玉带。在他的双膝之上,横放着一把由藏剑山庄庄主进献而来的“龙渊剑”。 剑身插在剑鞘之中,看不清楚模样,但剑柄处做工精细的龙鳞剑柄,以及尾端顶部的威武龙头,都标志着这是一把万中一的宝剑。 江夏目光低垂,视线集中在前方的地面上。眼神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的确,江夏此刻脑海之中正一环一环地回想着,明天的祭天大典,各个环节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江夏的对面,坐着的是朱载江。他此刻已经上了易容,由于明日的事事关重大,所以尹人面在易容之时特别小心精细。故而此刻的朱载江,看上跟从前那俊逸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江夏没有说话,朱载江也没敢打扰他。所以整个乾清宫显得特别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江夏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朱载江,他温和地笑了笑:“怎么?很紧张?” “啊?”朱载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以后,他随即摇了摇头道:“哦……不……不紧张。” 话一说完,朱载江脸红了。这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不就代表着紧张吗?于是朱载江点了点头,道:“有……有一点。” 江夏点了点头,以他过人的六识,其实早就听出了朱载江刻意压制的急促呼吸,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跳。江夏看着朱载江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朱载江看着江夏,眼眶突然就红了。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他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朱载江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傅,你为什么要对载江这么好?” 江夏微微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朱载江问他这样的问题。对啊,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当初那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是不是因为那个家伙临死前,自己答应他的承诺? 如果真的要说清楚为什么,恐怕缘由有太多太多。但江夏最终却十分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太傅啊。” 朱载江一对星眸一眨,顿时落出泪来。好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太傅”,此一句,也许胜过千万个理由。 “砰砰砰……”乾清宫的宫门,响起了敲门声。 江夏冲着宫门说了一句:“进来。”很,宫门被人推开,一袭黑衣,身背长剑的萧杀走进大殿之中。 走近了,江夏对着萧杀微微点了点头,问了声:“萧大哥,何事?” 萧杀道:“耿护法刚才派人来报,千门弟子已经回京四万八千人,如今正沿着逍遥山庄布防。现在逍遥山庄里三层外三层,保证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另外钟彬兄弟也派人来报,锦衣卫的六万人已经准备齐全,如今已到太庙布防。还有高甲兄弟在门外,有事想要向你禀报。” 江夏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好。”萧杀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高甲走进乾清宫。不同于萧杀的沉稳,高甲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些慌张。江夏看了以后,微微笑道:“不用着急,慢慢说。” 高甲道:“大人,事情有些不妙。接到驰援命令的讲武堂子弟,如今只入京不到四千人。具入京的子弟说,豫王、康王、赵王、鲁王、齐王,五位王爷在各自的封地都进行了大演兵,他们将封地内入京的道路,以及周边各府县入京的道路全都封锁了。我们讲武堂的人法带兵入京,所以只能自己孤身赶来驰援了。”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像是在跟高甲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京师附近数州之地齐齐民变,变之人,个个甲胄鲜明,兵器锋利,并且还有火器。民间能够养得起这些人的,只有那些名门望族。 现在离京师较近的五位王爷又一起阻拦我们的人入京,这证明不少藩王也参与到了其中。名门望族,皇室宗亲。能够将这些人联合到一起的,整个大明之中都有谁?” 江夏扫了高甲和朱载江一眼,最后语气颇为沉重地吐出了四个字:“顶级门阀。” 说完这四个字以后,江夏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对于门阀的力量,哪怕是在后世,他也曾经感受到过冰山一角。 那底蕴之深,触角之长,关系覆盖之广,简直是叫人匪夷所思。 不得不说,对上这些顶级门阀,让江夏觉得很难缠。不过他如今有十万人在手,在这京师基本可以不怕任何人,或者势力。 江夏目光一凝,眼中名爆一股战意,他淡淡说道:“好,你们敢拿自己家族的千年基业豪赌,我难道还不敢应乎?既然要玩儿,那咱们就玩儿到底!” 江夏对高甲道:“三件事。第一、立刻让耿叔派千门弟子去找找,看看京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门阀子弟入京了。第二、京师三大营的兵马,全部派去把守街道,不允许任何一个非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靠近太庙。第三、派人去讲武堂,把崔政义和苗仁虎一并解决掉。记住,尤其是苗仁虎,尸体都必须毁掉。” “是!”高甲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 江夏站起身来,走到宫门外看了看。看天色,现在应当已经到卯时,再过一个时辰,就是辰时了。 辰时,就是祭天大典开始的时候。 今日究竟是载江顺利亲政,还是自己就此坠落神坛,就看这一举了。 乾清宫外,江夏身旁的所有高手替代了宫中侍卫的职责,全都守在门口。大约过了有一盏茶左右的事件,御前近侍与一众宫女来到乾清宫门口。近侍经过千绝行等人的搜查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乾清宫的宫门。 跨过门槛进宫以后,近侍对朱载江行礼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您看是否现在开始衣?” 说完,近侍的目光看向江夏。 江夏点了点头,道:“可以,衣吧。” “是。”近侍招了招手,一众宫女捧着净水、香料、配饰、龙袍走进宫中。 在江夏的注视下,朱载江换上龙袍,戴上珠冠,用水洗了洗手,再用青盐漱过口后。一个俊逸挺拔,英气逼人的年轻帝王,就此出现。 江夏看着朱载江,感觉是越看越满意。 宫女捧着香料为朱载江熏过以后,这才退出宫去。 卯时中,近侍再次进宫提醒道:“皇上,百官已经在太和殿外的操场准备好了,仪仗也到了宫外,您看是否现在启程?” 江夏手握龙渊剑站起身来,点头道:“好,启程!” 近侍对着朱载江和江夏行了一礼,然后跑到宫门外拉长着声音喊道:“皇上出宫……” 朱载江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对着他点了点头。朱载江咬着牙,眼神一凝,当即散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仪出来。 能否雨天化龙,就看今朝了。 江夏握剑的手,在此刻紧了一紧。 跨出乾清宫宫以后,“皇上出宫”的叫喊声,一路传递下去。江夏带着一众高手,跟在朱载江四周,走出皇宫。 整个祭天大典的过程,在江夏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路上受人袭扰。如果安稳走到了太庙,大局就算已经定下来了。因为太庙的四周,全都是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任何人想要在太庙有所异动,必将被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斩于刀下。 总之一句话,今天人阻拦,江夏要保朱载江要亲政。有人阻拦,江夏也要保朱载江亲政! 太庙祭天祭祖,这是一件大事。所以百官都穿着朝服,衣襟整齐。仪仗人数,御辇、华盖,等一切物品准备充足。当然,免不了还有祭天的各种祭品。 走出皇宫以后,江夏等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京师三大营、八大卫,一共十数万兵马,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究竟哪些可靠,哪些不可靠,江夏如今也说不清楚。毕竟以往看上去像是人的,现在变成鬼,也说不定。 从皇宫出去到太庙,距离并不算远。 虽然一路提心吊胆,但令江夏意外的是,一路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眼看着太庙就在前方,江夏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这……这就完了?难道不应该有大军叛变,高手刺杀之类的事吗? 在太庙入口处,邱文石带领着讲武堂的子弟正在负责把守入口。见到江夏,邱文石立刻迎上来,对江夏低声说道:“大人,崔正义和那苗仁虎,属下已经处置了。”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彻底安定下来。涿州、兴州、保安州、延庆州。 四州之地,各自起了民变。这,就是耿中秋急急忙忙送来的消息。 若是在乱世,官 i-民反,dongluan四起,四州之地共起民变,这很正常。但这偏偏是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中,所以这样的民变,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 与此同时,涿州、兴州、保安州、延庆州。这四个州分别是什么地方?没错,恰恰好就是各个方向进 u京师的四个毕竟之地。很明显,这是有人要阻止江夏调兵 u京。 这才第三天,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江夏看完耿中秋递给他的消息,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四州同时民变,并且事前并无预兆。参与民变之人,个个身材高大,甲胄鲜明。并且还出动了鸟铳、佛郎机pao这样的火器。很明显,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实施民变。 江夏将手中的信纸一收,扭头对耿中秋道:“去吧,传高甲、邱文石到逍遥山庄来见我。” “是,掌门!”耿中秋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 大约在逍遥山庄等了有一柱半香的时间,高甲和邱文石一起赶到。二人进 u逍遥山庄以后,韩慕枫直接带着二人到中庭正院的正厅之中面见江夏。 见到了江夏,两人同时下跪行礼道:“参见大人。” 江夏微微颔首,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快起身 u座,我有要事要找你们二人相商。” “是,谢大人。”两人一起站起身来,分别走到江夏右手下方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江夏看着二人问道:“文石,现在京师之中,讲武堂的人有多少?” “回大人,五千三百人。”邱文石道。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问高甲。我们讲武堂一共出去了三期学员,如今任职地离京师较近的学员都有哪些地方? “河南、陕西、南京、浙江,各个卫所都有我们讲武堂的学员。”高甲回答。 江夏再次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以后,他慎重地说道:“传令吧,离京师较近的讲武堂学员,全部带着麾下兵马 u京,我一会儿写手令给你们。” “是!”高甲和邱文石同时应令。二人应完以后,都下意识地看了江夏一眼。很明显,如此大的动作,标志着京师快要出事了。 江夏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没错,京师恐怕是要出乱子了。皇上亲政在即,无论如何我都要你们保证一点,随我一起,务必保证皇上顺利亲政。” “是!”高甲和邱文石大声应道。 太圆之中。无夏组织的十五个核心成员,此刻又聚集在了一起。其实自从江夏宣布七日以后朱载江登基以后,无夏组织的这十五个核心成员,基本就没有离开过太圆。 不过他们人虽然没有离开,但大明各地的消息,尤其是京师的任何一点儿异动,都未能逃过出他们的眼线。 萧清低头看着手下人刚刚送来的消息,上面记载的,全都是江夏最新的一些安排。有的是一些明确的命令,有的则记录了,江夏最近去了哪儿,见了哪些人。 通过这些信息,基本上萧清他们也能判断出,江夏究竟是想要gan什么。 萧清在看消息的时候,底下的十四人全都注视着萧清。很明显,跟江夏对上,他们也觉得很紧张。 萧清看完消息以后,抬起头来扫了众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最后,他把目光锁在了王金身上。 王金被萧清这样一看,当即挺直腰杆儿,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萧爷,可有吩咐给俺?” 萧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王少,你别这样。我兰陵萧家和你琅琊王家,本身就是世交。并且你我又是同辈,我何德何能,当得起你这声‘萧爷’。” 王金一听,呵呵一笑,连连摇手道:“哪里哪里,这是萧爷看得起俺,俺又怎敢僭越,跟萧爷同辈论交。萧爷在我们中原四大门阀的当代人物当中,那可是顶呱呱,响当当的,那可真是……” 萧清连忙制止王金继续说下去,临沂滚刀肉王金,这绝非是浪得虚名的。明明是一个门阀的下一代阀主,却偏偏逢人就拍马屁,面子上谦卑到无以复加。 但是一转过身去,不知道多少人被他yin到骨头里的骨髓,都被他抽了出来。 萧清道:“江夏果然不可小觑,我们这边刚刚才有动作,他已经觉察到了是冲着这次皇上亲政来的。现在鞑靼那边配合我们进犯边关,江夏并没有按照我们原本计划中的那样,派兵前去驰援。并且他还召见了讲武堂的高甲和邱文石,看来他是要让讲武堂的人,带兵 u京了。 如果讲武堂的人真的 u京,那我们的计划恐怕无法成功。所以王少,烦劳你通知一下那八位王爷,告诉他们,提前动手。” “是!萧爷放心,俺就算是跪下去叫他们爷爷,也一定求得他们提前动手。如果俺叫了爷爷他们都还不动手,那俺就施展潜心修炼了多年的美男神功,勾引他们家的老婆小妾,把他们绿的好像乌龟一般。”王金嘿嘿笑着说道。 看到王金这个样子,在场的另外十三个人心中齐齐升起的一个念头就是,“好贱”。不过谁敢当着王金的面这样说他?若真是说了,每个几十万两银子的消火费,你以为咱们王阀会善罢甘休? 得到王金的保证,萧清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王金这些虽然嘴上说话比较浮夸,但实际上却是个办事稳妥之人。他保证没问题,那就肯定没有问题。 与江夏一样,此次萧阀出面牵头,集合天下如此多的势力推行此事。若这样还败了,那这天下就再也不可能有能阻拦得了江夏的人了。 不过萧清知道,这次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大很大。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yin谋,而是一个阳谋。若论普天之下最大的一个阳谋,恐怕就非这个阳谋莫属了。 究竟此次事件是胜是败,无论是江夏也好,萧清他们也好,该做的事基本都做完了。成败得失,就在四日以后的祭天大典,届时可见分晓。(' 自从朱载江登基以后,大明的朝政基本都是江夏在执掌。 民生、吏治、财政、商业、军事,等等领域。全都有江夏的布局在里面,可以自傲地说一句,单纯玩儿yin谋诡计,江夏早已经不用惧怕大明国内的任何一支势力。 可是现如今,就在朱载江刚刚惨遭迫害之后,就在他即将亲政之际。鞑靼居然在此时对大明出兵了,突然发生这样的qing况,倒是真的令江夏始料未及。 这么多年以后,大明和鞑靼的关系,基本算是处于前所未有的蜜月期。双方在商业上有来有往,相互共荣。在军事上,这七年以来从未出现过一起鞑靼犯边的事。 可是现在,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候,鞑靼竟然突然出兵犯边。这是巧合吗?不,江夏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耿中秋,问道:“鞑靼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特别是有关他们可汗阿尔苏博特的。” 耿中秋想了一想,摇头道:“没有接到鞑靼出什么事问题的消息,不过最近有快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接到过阿尔苏可汗的消息了。” “砰!”江夏一掌拍在桌面上,整个人倏然起身。他赶紧往自己所住的四季居走去,推开他那卧房的房门。又宽又大的床铺上,乌图雅睡的正香。江夏赶紧轻轻地拍了拍乌图雅,柔声道:“夫人,快醒醒,快醒醒。” 和乌图雅挨着睡在一起的乌目珠占警惕xing比乌图雅高很多,她一听见江夏的声音就先醒了过来,然后帮着江夏轻轻摇晃着乌图雅的身体。 乌图雅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江夏,乌图雅道:“相公,什么事啊?” 江夏道:“乌图雅,你最后一次收到阿尔苏的书信是什么时候?信在哪儿?赶紧拿给我看看。” “哦。”乌图雅从床铺上翻身而起,走到房内的梳妆台前,拉开最底下的那个柜子,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书信。乌图雅把最上面那一封递给江夏道:“给,这就是四哥最后派人从鞑靼给我送来的书信,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江夏剑眉一挑,赶紧把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信是用汉字书写的,内容不短,足足有五大篇。 江夏逐字逐句地扫过,发现信里面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以及些许问候关心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不过在信的最后一句,阿尔苏提到:“乌图雅,这次王兄给你装信的这信封,可是用的大明徽纸,很有心对吧。” 江夏看了看乌图雅的那个紫檀木盒,发现手中的信封其实和之前那些书信的信封,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大明徽纸?很有心? 江夏眼睛微微一亮,赶紧撕开信封。信封的内部,果然有异样。上面竟然写下了,一个个数字。 江夏只是将那些数字和书信里的内容一对比,立刻明白过来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数字是“四”江夏就从书信的第四个字开始看,第二个数字是“七”江夏又看书信的第七个字。如此看下来,书信的内容立刻变了。 乌图雅见江夏神qing凝重,于是赶紧问道:“相公,是不是出事了?我王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夏点了点头,看着乌图雅道:“乌图雅,你跟我到书房里来。” “好。”乌图雅点点头,随着江夏一起走到书房。 江夏到书房以后,按照阿尔苏书信上的提示,提起毛笔在信纸上写下了阿尔苏所传递出来的内容。 其内容是:“鞑靼有变,兄安危堪虞,速叫江夏领兵来救,迟恐为兄xing命不保。” 看到江夏写出来的内容以后,乌图雅尖叫一声:“啊!” 她紧张地指着江夏在信纸上写的内容,急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相公,王兄……王兄他……你快救救他吧,王兄肯定是出事了。” 江夏看了乌图雅一眼,他现在基本能够确定,阿尔苏肯定是在鞑靼处境困难。说不定他的可汗大权,早已经被架空旁落都说不定。 鞑靼的政权结构,并不像大明。大明是中央集权,皇上一人掌控天下,既有皇权的威仪,又有礼法的支持。但是鞑靼呢,其实是由各个大型部落联合在一起组成的。政权过于分散。 一旦几大部落的酋长被人一一买通,那可汗的大权则很有可能被架空。 尤其是阿尔苏一直都坚持和大明相互交好,这必然是为鞑靼一些老部酋所不喜的。要知道,鞑靼贵族中有不少人可是一直都自诩身负huang金家族血脉的,他们毕生的追求,就是重现huang金家族的荣耀,重新称霸天下。 这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离间阿尔苏和鞑靼几大部落酋长zhijian的关系,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江夏见乌图雅一脸紧张和期盼的样子,明显是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儿带兵去援助阿尔苏。 可是现如今的局面,他又怎么敢妄动。江夏只能对乌图雅说道:“乌图雅,阿尔苏他毕竟是鞑靼可汗,相信他肯定是有自保之法的。暂时我无法离开京师,除非等皇上亲政以后,我才可以离开。再等六日,六日以后大局一定,一切事qing便可迎刃而解。” 虽然江夏从未跟自己的诸位夫人说过眼下的局面,但她们也清楚,眼下江夏正处于一个十分紧张的局势当中,所以乌图雅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给江夏添麻烦,只能默默祈祷自己的王兄能够平安。 送乌图雅回房歇息以后,江夏再次传来耿中秋。 耿中秋进房以后,江夏道:“立刻传令给宣府四镇以及大宁的守军,告诉他们,无论如何给我坚守半个月。半个月以后,若无意外援兵必到!” “是!”耿中秋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了。 当夜,江夏无法安睡,而是在书房之中仔细思虑着,想要推算出对手下一步究竟会有何动作。不过不得不承认一点,对手的第一招就亮出了鞑靼这一件利器,的确让江夏有些始料未及。 一夜无话,朝阳射破云层,照耀大地。又是一日的早朝,看样子今天会有一个不错的天气。 江夏整理好衣服便准备进宫去看看朱载江,可哪知刚走到逍遥山庄的前院,一脸焦急的耿中秋急急忙忙从大门之中跑进山庄之中。 看见江夏,耿中秋立刻说道:“大事不好了掌门……”七天。 所谓的紫薇七星宫亮彩,这完全就是骗人的鬼话。之所以会把朱载江的亲政日期定在七日以后,其根本原因只是因为一点。那就是调大明散布在外的锦衣卫,以及千门散步在外的千门弟子回京,需要大约七天的时间,才能调集齐一大部分。 崔政义和苗仁虎,以及崔紫薇。他们三人或被严刑拷打,或被催眠问询。最终汇集到江夏那里的信息,只能确认数点。一、崔氏父女以及苗仁虎,实际知道的事qing都很少,如今除了“无夏”这个组织名称以外,江夏对这个组织的确切消息,基本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原因,不是千门打探消息的能力太弱,而是对方封锁消息的能力太厉害。以及对方的势力,太大。 江夏一开始,推断这个“无夏”组织是由“皇室宗亲,勋贵门庭”成员组成的。这个推断其实也得到了崔紫薇侧面的印证。 但众所皆知,大明成祖皇帝朱棣以藩王身份夺得皇位以后,就注定了大明的藩王,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气候。特别是在这大明已经历经数代皇帝之后,大明的藩王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有些像是被历代皇上豢养起来的猪一般。 他们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内活动,离开便会被视为图谋不轨。他们不能配太多的卫队,甚至有些藩王是不能配卫队。他们不能和当地官员交从过密,不然一律会被视为图谋不轨。 所以藩王的权力,早已经被削弱的不成模样,要让这些藩王组成个什么“无夏”组织,暗中支持崔紫薇策划如此大型的一个yin谋,根本就不太可能。 而勋贵门庭呢,这一势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所谓的勋贵门庭,就是大明立国之初,或者成祖叛变之时,都有过开国之功,或者是从龙之功的人。 这些人要么起于军中,要么起于政界。下场无外乎三种,一是功高盖主被清洗,二是居功自傲被铲除,三则是低调的生存下来。 其第三种,便是现如今的勋贵门庭。他们固然低调,但实际上各个门庭zhijian相互都守望相助。同时他们在军政两界之中的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若是单个儿拎出来,谁都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若联合在一起,那又会十分令人头疼。 不过单凭这些人,那还真没胆子把皇上迫害成如此模样。所以江夏推测,这次的yin谋,皇室宗亲,勋贵门庭可能都有参与其中。但恐怕他们只是这股势力的冰山一角,真正这股势力的中坚部分,自己恐怕还没接触到呢。 对于大明来说,江夏除了是个掌权者以外,更加是个改革者。历来革新之人,谁都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例如秦之商鞅,明之太岳。缘何如此?只因改革之人,每一项改革都会触碰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这部分人,恰恰好就是原本的既得利益团体。 一旦改革之人失势,这部分人必将对改革之人群起而攻之。所以江夏也无法推测出此次参与到迫害载江这个yin谋当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若真要说,他只能猜一句:“无限大”。 所以为了保证朱载江能够顺利亲政,江夏不得不提前做一些防备。 大明锦衣卫,在这江夏执政的期间,算作是最为鼎盛的时期。正德尚在时,在编人数大约四万人。如今锦衣卫人数,足有八万。 千门自不必多说,负责打探消息之人,遍布天下,甚至覆盖海外。究竟有多少人,恐怕江夏自己也说不清楚。如今召唤回京的,只不过千门火将的门徒,专职负责暗杀和武力的人。 仅此人数,江夏询问耿中秋,七天能 u京多少人。耿中秋十分肯定的回答是:“至少四万。” 锦衣卫七天内能保证回撤 u京的,有六万人,加上千门这四万人。一共就是十万人。这十万人,完全属于江夏的嫡系人马,所以有他们在,江夏心中安定不少。 另外江夏已经传令给高甲、邱文石等讲武堂的人,让他们一旦遇到qing形不对,立刻通知讲武堂的子弟,带兵尽量多的兵马,回京驰援。 京师。实际上是风平浪静,但江夏却有一种山雨yu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他其实也在猜测,可能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无夏”组织。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此刻所做的动作,已经算是大动作了。再若大动,恐怕会引起大明各地恐慌,同时也会引起其它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夜已深,江夏轻轻用手抚摸着怀中雪如沁的发si,整个人仍旧无法 u睡。一旁的雪意和杨菁菁倒是睡的安慰,尤其是杨菁菁,没事儿还会说两句梦话。大致是什么“相公,我这早已经比满福楼的大肉包子大了,你喜不喜欢……”之类的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说起来似乎无限美好,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东西就会越多。 江夏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究竟跃过了多少个沟坎,经历了多少的yin谋。而每一次,能否趟过那个坎,江夏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这大明,早已经有了太多割舍不了的东西,为了他们,自己只能赢,不能输。 次日,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江夏在皇宫里去陪了朱载江一整天,亲自和阎洛教他祭天、祭祖的各项礼仪。 至huang昏的时候,江夏这才归去,回到逍遥山庄。他心中想着,如果未来几天都是像现在这个模样,平平静静什么都不发生,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人世间的事,恰恰好就是那么的事与愿违。 已至深夜的时候,韩慕枫敲响江夏所睡的房门,告诉他耿中秋紧急求见。 这个时间段求见,江夏明白是出事了。他赶紧起床,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去。 在书房,江夏见到了耿中秋。耿中秋把手中一份飞鸽传书的原件直接递给江夏道:“不好了掌门,鞑靼突然出兵犯关。大宁商品交易市场,也就是江夏城,如今已经被鞑靼大军攻占。同时宣府、大同等地,也有鞑靼大军压境。现在边关告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求援的书信送到京师来。” 8 强不在皇族 门阀,这个词汇对于熟读历史的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常见。 而常见到何种程度?不夸张的说,最远可追溯到秦汉时期,乃至三分魏蜀吴,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一直到宋元明清,乃至到如今。门阀的都若隐若现的存在着,隐藏在历史文献的字里行间,虽不显达到人人皆知,但却显赫到底蕴深沉。门阀指的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这在宋元以前,门阀势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连历代皇上,也不得不倚重着门阀势力,以稳定天下。他们在宋元以前,垄断着朝廷最具有实权的重要官职,若是一个门阀集体事变,恐怕整个朝廷的政体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宋元以前的事。宋元以后,国家取士多以科举恩科进取,出身背-景早已不像隋唐时期那么被看重,所以门阀势力也早已没有隋唐之时那么鼎盛。 能说出此等见地之人,自然都是博闻强记之辈。但切莫忘记,烂船尚有三千钉。更何况是伴随着历史,一路走来的各个门阀。 真正的门阀,其内部结构之严谨,章法之细致,辐射之广阔,其实是我等无法想象的。就拿兰陵萧氏来说。 他们身负“两朝天子,九朝宰相”的美誉,但却无人知道,此美誉只是说了萧家底蕴深厚的冰山一角。 萧家初次兴于西汉,于东晋末年成为天下门阀之一。南梁时期、南齐时期,萧家都是皇族。整个南朝时期,萧氏一门一共出了三十多为宰相,其门阀势力之庞大,实则令人难以想象。 皇族和门阀zhijian,一来相互忌惮。因为皇族害怕门阀势大,毁自己江山基业,事实也证明,门阀有这个实力。同时门阀又害怕皇族来对自己进行打击,毕竟皇族手掌天下。当今对自己动起手来,即便自己有把握保存核心实力,但所受之损失恐怕也是百年难以恢复元气。 二来两者zhijian却又相互依靠,门阀势力遍布天大。若江山政局不稳,对于门阀势力的打击来说,也是空前巨大的。故而门阀其实很多时候,也会帮助皇族稳定政局。而门阀的发展和兴旺,务必也需皇族的支持,否则门阀也将处处制肘,行事不便。 宋元明三大朝代以来,门阀的势力固然有所虚弱。但更多的其实是由明转暗,以往门阀势力,都是家族子弟进 u仕途,垄断官职政权。 现在门阀势力,却是采取暗中培养进 u合适的人才,送其进 u朝堂,为他提供门阀势力的支持,让他官路亨通。同时这样的人多了,门阀就坐镇中间,将这些人编织成一个无形的大网,触角触及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门阀早已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士农工商四者。他们早已不在仅仅以“士”为主,同时农、工、商三者,他们也十分重视。 门阀手中所掌控的财富,暗中所控制的行业,自身所拥有的土地、家士究竟有多少。绝对是远超一般人所想象的。 正如现在的福布斯排行榜一样,谁会相信在排行榜上的人,就是真正的国之首富?其实真正富有之人,都秉承着“藏富”之念,是不会露富与人的。 手中握着如此多的资源,多大的势力。若说皆没有等待时机,一举将自家门阀推至顶端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与之恰恰相反。余幼时翻看三国演义,其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门阀之家,尤其秉承这样的理念。 盛世之时,他们只会“潜龙在渊”,细心打理着门阀事务,发展着门阀势力。而一旦时机到达,他们就会抓准时机,以图“飞龙在天”。此时,他们或倾尽门阀势力,支持一方霸主争霸天下。或自身亲自上阵,以自身门阀势力为依靠,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 兰陵萧氏,自古以来一向自视甚高。他们这一门阀,曾经出过二十一位皇帝,三十多位宰相。这还只是他们嫡系子弟的功绩,若再论其旁支,或者是他们暗中支持培养的外族子弟,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荣耀,所以萧阀历代掌权之人,从未忘记过带领整个萧家,重现当初兰陵萧氏之辉煌。 也许有人会说,如今大明国富民强,按照门阀的处事习惯,难道不应该是“潜龙在渊”细心打理门阀事务,不参与权斗朝争吗? 对,从大的方面看,大明的确是国富民强,国力蒸蒸日上。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大明又恰好是风云暗涌,早已经呈现出山雨yu来之势。 大明强,强不在皇族,却强于一个臣子。 这绝对是不健康的一个政权体系,尤其是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皇族弱,而臣子强。那么皇族必然对那臣子心生不满,意yu除之而后快。 同时大明强,强在百姓,却不在士族富商。 江夏执政以后,吏治清明,民生富强。这个评价无疑是好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此事,吏治清明,就代表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寒门士子得以登上高位。而那些士族门第出来的子弟,反倒是屡屡失势。 民生富强,这就代表百姓所得利益越来越高,最普通的商人崛起越来越快。以往抱成团的,所谓晋商、徽商、浙商这等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反倒是没能参与到那些最赚钱的项目之中。 比如福建的海关贸易,江夏城的对外贸易市场,两浙的盐业等等……这些都是金山银山,但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获得进山开采的资格。 江夏以一人之威,震慑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 但这并不代表矛盾会就此消失,反而是在积累当中,越演越烈。 这个时候,无论是皇族、士族门第,亦或者是商人利益团体。都急需一个人来领导他们和江夏做抗争,所以此刻兰陵萧氏出面,绝对算是应天下大势而为。 不过说实话,仅仅凭兰陵萧氏一家,倒也不能去招惹江夏,他们胆敢站出来,背后却又是另有倚仗。此事暂且不表,其后自有分说。 先说今日早朝散去,江夏宣布七日以后实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一事,此刻传进太圆,传进萧清耳中。 议事侧殿的十五个人,闻听此消息竟然全都面露喜se。 萧清更是踌躇满志地用手指敲打着百年红木打造的桌面,压抑着兴奋说道:“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我等专研江夏行事作风如此之久,总算是算对了他此次应对之法。诸君,大事将起,就请各自行动吧。” 萧清说完,对着其余十四人抱拳行了一礼。 十四人齐齐起身,纷纷对萧清还礼道:“请萧阀放心!”苗仁虎,已经被控制。崔紫薇,已经被控制。崔政义,已经被控制。此三人据朱载江所言,乃是害他的主谋。这其中崔紫薇不能杀,但是却可以先行软禁。至于苗仁虎和崔政义二人,江夏已经决定要将二人千刀万剐。 江夏明白,能够策划如此大事的,肯定不可以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崔氏父女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所以苗仁虎和崔政义江夏暂时都没有杀,而是用严刑逼问着二人,幕后主使者,究竟有哪些人。 其实策划这样的大事,江夏也很清楚,幕后主使之人一般情况下轻易都不会暴露身份。但江夏不管,他就要让苗仁虎的崔政义历经天下所有酷刑。等到他认为时机到达的那一刻,才正式将二人凌迟处死,小刀细割,一块块地剜掉二人身上的肉。不按刑法记载割足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江夏不会让二人轻易死去。 所以说,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如死。 三日以后,按照惯例理应进行早朝。 早早的,江夏让尹人面入宫,给朱载江好好的易容了一番。站在那丈八高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那俊朗的外形,飞扬的剑眉,似乎精致到了完美的五官,朱载江眼眶一下就红了。 人若从未拥有过,可能对于渴望拥有的东西,并不会让其产多大的痛苦。但人若是拥有过,却又失去了,而失去的又恰好是自己渴望和在乎的东西。那对于人来说,必将是莫大的痛苦和折磨。 比如朱载江,现在就是如此。铜镜里的那一张俊容,他曾经拥有过。可是现在,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了。所以此刻越是看见,就越是让他觉得痛苦不已。因为他很清楚,铜镜里的俊容是假的,而俊脸之下,是一张何其丑陋的五官。 看见朱载江那副模样,江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他走到朱载江的身后,拍了拍朱载江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但凡你需要跟外人见面的时候,都会是以这幅易了容的面目和他们见面。只有在面对我时,你才会除去易容。太傅向你保证,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朱载江。在大明君临天下,坐拥四海的明君!” “太傅,我……”朱载江很想流泪,但是他不敢。因为易容填充的东西太多,若是流泪恐怕会对易容的效果有影响。 江夏伸手揉了揉朱载江的头,眼中流露出的,是犹如慈父一般的目光。江夏道:“你放心,论在什么时候,太傅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走吧,随太傅一起,上早朝。” 朱载江看着江夏,心中暗自决定:“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让太傅失望。朕要做一个太傅心目中所希望的好皇帝,朕一定要做一个像太傅一样的人。” 一时间,朱载江红红的眼眶似乎闪烁起了光彩,原本有些颓废的他,在这一刻彷佛焕出了穷的斗志。 乾清宫外,护送朱载江上早朝的宫中仪仗早已经准备妥当。为了保障朱载江的安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江夏都仔细筛查了一遍。任何身份可疑的人,一律被他逐出皇宫。现在整个皇宫的人,几乎都是江夏可以信任的人。 江夏比朱载江提前一步到了太和殿。 进入太和殿时,由于心情不好,百官跟他打招呼他多数也没有理会。大家看见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三天前,皇上准备褫夺他官职的事。紧接着,百官又想起了三天前宫中传言,锦衣卫入宫戒严整个皇宫的事。 这三天的时间里面,皇宫里究竟了什么?由于江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百官一人知晓。只是猜测,应当是了什么不平凡的事才对。 很,御前近侍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百官立刻开始准备行礼,朱载江在宫中仪仗的陪同下,重走上四方台,走到了那张龙椅前面站定。 这一刻,江夏带头下跪,对着朱载江行礼道:“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载江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心中终于再次出豪意。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百官谢过以后站起身来。 朱载江看向江夏,他知道江夏这次执意让他来参加早朝,是因为他有事要说。虽然朱载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件跟自己有关的大事。 果不其然,在御前近侍宣布:“有事启奏,事退朝”以后,江夏往前站了一步,高声道:“微臣江夏,有事启奏。” 朱载江毫不意外,立刻对江夏道:“太傅请讲。” 江夏对着朱载江抱拳鞠躬行了一礼,然后高声说道:“皇上今载,以至舞勺之年。虽未及弱冠,但却胸有沟壑,已显明君之相。如今大明国富民强,皆因皇上圣明,厚德爱民。如今大明百官团结,皆因皇上圣明,仁贤礼下。臣认为,皇上早已具备亲政之能,故今此提议,让皇上提前亲政。臣已经着钦天监查过日子,七日以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紫薇七星宫亮彩的日子。臣建议,就在七日以后举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 “亲政?连日子都已经定好了?” “这是干嘛?这也太突然了吧,三天前还举行百官议政,反对皇上褫夺自己的官职,今天突然就要请皇上提前亲政了,这唱的究竟是哪出啊?” 江夏突然来这么一手,百官都被搞糊涂了。一时间,整个大和殿议论纷纷。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高声问道:“如何?各位大人有异议乎?” 江夏这一声高呼,内中连真气都用上了。听在百官耳中,震耳聩。百官立刻安静下来,明白江夏这已经是做出了决定。 这追根究底,皇上亲不亲政,何时亲政,都只是江夏一句话的事。江夏身为辅国都不介意皇上提前亲政,他们作为臣子的,又有何介意的立场呢。 于是百官齐声回答道:“臣等并异议。” “好,既异议,那就照此行事吧。”江夏淡淡地说道,亲政一事也就就此定下了。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皇宫之中已经戒严,宫中所有人都只准在自己的房里带着,不得任意出门走动。整个皇宫,已经被锦衣卫全部封锁,不能进也不能出。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一向消息灵通的京师各个官员。不过大家都知道,大明锦衣卫就好像是江夏的私军一般,锦衣卫敢封锁皇宫,那肯定是受了江夏的授意。既然是江夏的事,那还是不要掺合,静观其变的为好。 在逍遥山庄之中,江夏紧张地看着正在为朱载江检查的易大叔。终于,江夏见易大叔停下手来,于是立刻一脸紧张地迎了上去。 易大叔看了一眼因为过度疲累,此刻正处于沉睡当中的朱载江。他伸手指了指药庐的门口,示意江夏出去说话。 江夏点了点头,跟着易大叔一起走出药庐。 到了房外,易大叔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先就叹了一口气。江夏的心顿时一沉,知道易大叔即将要说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易大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的脸应该是被‘噬骨黑线虫’给毁掉的。” “噬骨黑线虫?” “嗯。”易大叔点点头,“是一种罕见的苗疆蛊虫,我也只是在古籍里面看到过,没想到苗疆真的有人养这样的蛊虫。这种蛊虫以人的骨头血肉为食,如果蛊师控制的好,可以用这种蛊虫改变人的相貌。但如果蛊师控制的不好,那其后果……” 说到这里,易大叔往房内看了一眼,“控制不好的后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希望恢复?”江夏问道。 易大叔摇了摇头,“血肉、骨头,都已经被吞噬了很多,再想恢复,基本已经不可能。不过目前最令人头疼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 “另外一件?”江夏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剑眉飞扬。他陡然想起了刘良女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江夏语气冰寒的问道:“难道载江体内真的还有毒?” “没错。”易大叔点点头。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如忍不住骂道:“崔紫薇这个贱人!” 一向沉稳如山的江夏,竟然也会被气的如此气急败坏,足见崔紫薇是真的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江夏骂完以后,微微吸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气于事补,所以江夏问道:“那易大叔,毒能解吗?” 这次易大叔倒是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却皱的跟紧了。 “那毒叫腐筋散,并非是什么奇毒,只需几颗九玉解毒丹就能解毒。但问题是这毒是从皇上的肾阳之处灌入进去的,由于毒素积压太久,肾阳已经全机。所以即便皇上体内的毒能解,他今天恐怕也法再有子嗣了。” “法再有子嗣?”江夏惊呆了,彻底惊呆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法再有子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传承的断代,意味着皇位最后将拱手让于他人。 江夏气得浑身抖,他脑子一热就准备下令让人去皇宫把崔紫薇带过来,一刀杀了了事。可一转念,江夏现,自己竟然不仅不能杀崔紫薇,还得好保护她的安危。愿意很简单,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朱载江唯一的骨肉。 “毒妇!毒妇!她怎么下得了如此狠辣的毒手,她的心难道是蛇蝎所作吗?”江夏双手一捏,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 “太傅!太傅!你在哪儿?太傅!” 朱载江惊恐的声音响起,江夏赶紧推开药庐的房门冲进去。到了朱载江所睡的床铺旁边,朱载江一下从床铺里翻身而起,扑进江夏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这哪里还是那个自信,睿智的朱载江。分明就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 江夏心伤不已,又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轻轻地拍打着朱载江的后背,声线有些抖地说道:“太傅对不起你,太傅对不起你……” “太傅……太傅……”朱载江叫着,声音越叫越大。而他一开始还只是抽泣,到了后面则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夏眼中含着泪光,低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载江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太傅会帮你一一讨回来。你的皇位,你的江山,太傅保你稳若磐石!” 京师太圆。 这是一处比较出名的宅子,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是大明开国大将军,凉国公蓝玉。当然,此处不是正宅,正宅早已经被收回充公,如今已经是被改成其他的用途。 此处是蓝玉以往专用来驯狮斗豹的地方,同时也兼看戏、玩乐、友人聚会等用途。蓝玉案以后,他被剥皮实草,这处宅子闲置数年以后,一直到成祖继位才被人辗转买了下来。 之所以要买,并非是因为这宅子有多么的好。而是因为这宅子象征着蓝玉的一时荣极。买下此宅之人当时就曾经说过,终有一日,他将荣耀倍于蓝玉,但却可得善终。 这话细细论来,倒也不差。因为此处宅院,便是大明第一代成国公朱能买下来的。 如今传承下来,成国公一脉已经世袭五世。在整个大明,绝对算得上是当之愧的豪族门阀之一。 不过此时此刻,在太圆的议事侧殿之中。第五代成国公却只是坐在尾端倒数第三个座位上的,其上还有十一人。 要知道古代座位排序,那可是十分有讲究的。若是一个排错,那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极大的侮辱。 开国名将之后,军中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力不小的五代成国公朱凤,居然只能在这议事侧殿里的十五个人中,排倒数第三。 那么在其上面的,又都有哪些人? 其余人,暂时不一一赘述,只说主位上的那一位。 萧清。 若单说萧清此人,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来头。那就多说一点,兰陵萧氏。 说到此处,相信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号称华夏古代,最顶级的门阀之一。有“两朝天子,九萧宰相”之美誉的萧氏,足以坐那个主位了。杀了宫女和车夫,江夏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去见先前那宫女口中所谓的“主人”,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还没到时机。 江夏带着易容后的刘良女在街面上晃荡了一下,然后便原路折返回宫。到了乾清宫见到崔紫薇以后,江夏脸色故意装的十分沉重地说道:“有关你们提出来的条件,我已经都答应了。只要你们让我见一面皇上,让我确定他还安全的存活着,我保证在七日以内宣布同意你们这个假皇帝亲政。” 江夏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谈过条件,但是他很清楚,无论是谁和他谈条件,首先第一点肯定是要他同意假皇帝亲政。这一点,毋庸置疑。 果不其然,江夏一说出口,崔紫薇就立刻笑了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大人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你放心,我会很快让你看见皇上的。他活的很好,你放心。” “希望皇上的情况,真如你所说。不然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的很惨。记住,是每一个……” 江夏这一番话,说的杀气四溢。就算是自信握有江夏忌惮之人的崔紫薇,也被江夏这一番话吓的脸色苍白。 江夏离开以后,易容后的刘良女声音有些低沉的对崔紫薇说道:“主人说了,让我们立刻把朱载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一来是为了防止人被江夏找到,二来近期也必须安全江夏与之见上一面。” 崔紫薇一听,顿时疑问道:“转移?往哪儿转移?后宫那地方不是挺隐蔽的吗?现在宫外肯定到处都是江夏的眼线,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转移皇上的话,很容易被江夏发现皇上的行踪啊。” “这……”刘良女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很对。” 她沉吟一下后说道:“那好,我再去跟主人商议一下。” 说完,刘良女就出了乾清宫。 走出宫外没多久,刘良女立刻拉响了一支传讯烟火升空。紧接着,皇宫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传讯烟火升空的声音。 宫中的突然出现很多侍卫四处跑动。从承天门开始,一直到端门、午门、皇极门、东华门、西华门,北上门、玄武门……等等等等。 皇宫的每一扇门,立刻被人封锁住。在乾清宫内的崔紫薇听见动静,刚刚打开宫门准备出来看看。却发现宫外自己安排进宫的侍卫,已经被一群穿着飞鱼服的人给杀了。 崔紫薇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她抬头往宫门外看去,此刻刘良女正笑吟吟地走来。 由于刘良女还没有除掉脸上的易容,所以崔紫薇看不出来刘良女有什么异样,她又惊又怒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背叛主人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下场?”刘良女“哈哈哈……”发出一连串笑声,她抬手妩媚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道:“我也很想知道呢,这一次我帮我的主人确认了他要找的人在宫中,他会怎么奖励我。要是能够让我在他怀里睡上一晚,那可真是……啊……” 刘良女一脸沉醉,**蚀骨地叫了一声。崔紫薇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宫女。 崔紫薇终于开始慌了,她咽了口口水道:“知道人在皇宫,你以外你们就能安全把朱载江救出来吗?我……我告诉你,他早已经被我下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必死无疑。” “哦?是吗?”刘良女微微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百草药王一直都住在逍遥山庄里面的。你的毒再厉害,难不成还能难道百草药王?” “你……”崔紫薇微微吸了口气道:“你可以选择试一试。” 刘良女耸了耸肩,对着身旁的锦衣卫道:“送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吧,等皇上成功获救了,她也就无法再进这乾清宫了。” 刘良女说完,两名锦衣卫立刻拉着崔紫薇的手,回到了乾清宫中。 大量的锦衣卫在宫中寻找着,江夏也带着人亲自在宫中找着。根据刘良女派人送来的消息,朱载江应该是被关押在后宫的才对。 江夏带着人在后宫找了好几圈,最终都没能找到朱载江。他停下脚步来,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是崔紫薇,会把朱载江藏在哪儿呢? 想到最后,江夏双目一瞪,立刻沉喝道:“跟我走!” 随江夏一起进宫的萧杀、千绝行等人立刻随着江夏往后宫西面跑去。 一路小跑,江夏最终来到了冷月宫门口。算来算去,江夏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最有可能关押朱载江的地方,因为此处足够隐蔽,同时也没人愿意到这里来。 虽然心中这样猜测,但江夏还是有些紧张。他怕万一自己猜错了,那要再找朱载江的下落,那就麻烦了。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推开了冷月宫外门的宫门。 跨过宫门以后,一路往里走。终于,江夏看见了一个被两条铁链锁在了两根柱子上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又低垂着头,看不清楚模样。不过江夏心中有一种浓浓的感觉,他觉得,这,就是朱载江! 江夏两步跑过去,脚尖一点甚至是飞跃进的屋。 到了男子面前,江夏抬起他的头叫道:“载江!载江!” 男子抬起头来,眼神里的焦距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很快,他眼神变得凝实起来,整个人也激动地浑身颤抖。 男子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沙哑地叫道:“太……太傅……” 听见这一声太傅,江夏反倒是愣住了。 这……这是朱载江? 以往的朱载江,面似冠玉,眼似星辰。可眼前这个男子,左右两边的脸,呈现出一种极不规则的模样。左边的脸,好像是坍塌了一部分一般,看上去丑陋至极。 江夏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是载江吗?” “太傅当初问我,是太傅比较俊俏,还是朱于江小弟弟比较俊俏?于是载江就拉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 一听朱载江说起此事,江夏立刻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朱载江。看到他变成如此模样,江夏心如刀割一般。他鼻头一酸,顿时垂泪叫道:“载江!”听见江夏的询问,崔紫薇song了song肩,说道:“面对着权倾朝野的江大人,本宫哪里敢提什么条件呢?不如这样,江大人先告诉本宫,你能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吧。 ” 崔紫薇这么一句话,立刻显示出她的聪明之处。她若主动提条件,这就表露了她的底线所在,而她把提条件这事儿交给江夏,则可以慢慢试探江夏的底线之所在。江夏看了看地上的那些杀手,说实话,一个个都还算是训练有素,且武功不凡。 江夏想了想后道:“这样吧,皇后娘娘。仅仅是你和我相互试探,这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你只是处在台前的一个人,真要谈条件,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gan脆这样,让你身后能够做得了主的人出来一位,我直接跟他谈如何?” 江夏这一番话,顿时让崔紫薇脸se猛变。崔紫薇眉头微微皱着,冷声说道:“江大人说什么,本宫好像有些听不太懂。” “呵呵。”江夏笑了笑,说道:“崔政义有几分几两,我很清楚。毕竟算起来,他曾经也是我手下的人。能够在我面前遮掩住崔瓜瓜的罪行,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更多的,他做不到了。 至于你……我不否认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也yin狠很多。但你毕竟只是一个十六sui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就凭你一个人的势力,想要在我逍遥山庄护卫手下杀人,想要召集这么多的高手 u宫杀我。你,做不到。” 江夏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崔紫薇无从辩驳。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江大人能不能猜出,我幕后的人是谁?” 江夏一听崔紫薇真的承认了她幕后有人,心中顿时微微笑了笑。他其实也不肯定崔紫薇幕后是否有人,毕竟她眼下所做的一切,花点儿银子请些江湖亡命徒,也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既然崔紫薇已经承认了,那江夏就好猜测了。他想了想后道:“我执政大明七年有余,自问也算是国泰民安,百官团结。所以想要与我为敌的人,无外乎三种人。 一是如果没有我,他们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力。二是如果没过有我,他们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三就是和我有仇。 和我有仇的人,多数都不敢再来招惹我。所以只剩下余下的两种人。这些年跟随我的官员,无论是名利还是权财,基本都不缺。所以既敢来招惹我,又有能力来招惹我。并且还没跟随我的人,那就只有一种人。” 说到这里,江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崔紫薇道:“皇室宗亲,勋贵门阀。对吧?” 当江夏说出“皇室宗亲,勋贵门阀”这个八个字时,崔紫薇脸上的表qing明显变了变。 当初她进 u皇宫,原本只是想着得到朱载江的欢心,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皇后,让江夏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如此,也算是替自己的哥哥和父亲,讨回了一个公道。 倒是 u宫不到五日,崔紫薇就遇到了宫中的一名女官前来和她搭话。而这名女官,原来只是一个传话筒。在她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名为“无夏”的组织。 这个组织究竟有多么庞大,崔紫薇不知道。但是五日以前,她刚进宫时,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看不起她。可是十日以后,她答应加 u“无夏”组织,替这个组织卖命时。 以往怠慢过她的那些宫女太监,已经一个个全都被杀。有几个只是tai度相对比较无礼的人,则被割去了鼻子,然后一个个前来崔紫薇面前磕头认错。 在那一刻,崔紫薇才感觉到了权力的好处,同时也享受到了,这种可以对他人生命予取予夺的快.感。 自从崔紫薇才极速变化,变成了现在的崔紫薇。 江夏看崔紫薇的表qing,明白自己已经猜对了。 这些多年里,他把持着朝政,皇室宗亲根本就是水泼不进,针cha不 u。江夏明白自己会因此得罪不少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已经联盟到一起,一直在伺机而动。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问道:“如此,皇后娘娘,能带我前去与他们见一面吗?” “可以。”这一次回答江夏的,不是崔紫薇,而是从乾清宫内走出来的一名宫女。 看见这名宫女,崔紫薇进 u微微倾身,站到了一边,哪里还有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宫女对江夏说道:“江大人请吧,我带你去见我们主人。” “见你们主人?”江夏笑了笑道:“你是以为我读书少好骗是吧,这一次见面,你们所谓的‘主人’怎么可能出场,顶多就是一个外围的管事而已。也罢,我就随你一起去见见,看看这些究竟都是何方神圣。” 说完,江夏点头随着宫女走出了乾清宫。 在离开宫门之前,江夏看见了几名宫中的侍卫。这几名侍卫看见江夏,神se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腰间的手势却在不断变动。那手势就是手语,意在告诉江夏:“他们正在逐步排查宫中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发现皇上的踪迹。”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心qing更加沉重了。 走出皇宫以后,江夏独自一人上了那宫女准备的马车。宫女在车厢之中看了江夏一眼,笑着说道:“江大人果然好胆识,一个人也敢上这马车?” 江夏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那宫女突然身子抖了一下。一支弩箭从马车外射进来,穿透了她的额头。 很快,江夏听见驾车的车夫被杀的声音。然后萧杀的声音传来,“江兄弟,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让人面来帮你?” “放心吧,人面那两手,我老早就学会了。” 江夏的话音刚落,一阵香风吹进车厢之中。仿佛软若无骨的刘良女整个胸脯全都压在江夏的手臂上,娇滴滴地说道:“是吗江大人,你可以跟奴家,易容的像一点哦。不然奴家孤身在敌营里呆着,很危险呢……” 9 康陵外面 细数江夏自从来到大明以后,所经历过的对手。有老谋深算如同杨廷和、李东阳者,有心狠手辣如同刘瑾、张永者,也有阴谋阳谋跌出,犹如兴献王朱佑杬者。 面对着这些对手,江夏从来没有担心的过,也没有害怕过。因为大家出招都是你来我往,比的是谁棋高一着。双方都自我保护的很好,不会有任何软处和弱点被对方抓住。但是这一次面对着崔紫薇,这个年纪仅仅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江夏却紧张了。 没错,堂堂大明帝师,大明辅国,大明真正的掌权之人。 当他面对到崔紫薇的时候,他紧张了。 论玩儿阴谋诡计,崔紫薇恐怕连给江夏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此女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够狠! 她的这种狠,不像刘瑾。刘瑾的确是敢对人动杀心,但他却只能对外人,法对自己人。所以刘瑾的狠,叫蛮狠。而崔紫薇呢?她的狠,叫做阴狠。 假的崔政义从逍遥山庄里面出来,正往宫中赶来的时候就被围杀了。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有人知道崔政义被江夏抓了,并且马上就会送到皇宫里面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等到崔政义一出逍遥山庄,就立刻将其围杀。 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崔紫薇。因为带人到宫里来,用崔政义交换朱载江,这件事只有崔紫薇一个人知道。 如此阴狠的女子,竟然只有十六岁。若是让她成长起来,究竟会有多么恐怖? 关于这些,江夏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他现在唯独担忧的,只有落入到崔紫薇手中的朱载江。 江夏看着地上被自己失手摔碎的茶杯,忍不住摇头自言自语道:“世人皆道我江夏聪明,可实际又如何?我引狼入室,妇人之仁。若是我一早就调崔政义到南京,不让崔紫薇进入宫中,这一切又岂会?载江……太傅对不起你。” 江夏自言自语完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从回到京师到现在,他一步一步地破坏着崔紫薇原本的计划,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主动去找崔紫薇。 找她不是为了要杀她,或者是威胁她怎么样。 找她只为一件事,询问她的条件,然后满足她的条件,最后换得朱载江的平安。 如果是事关其他人,江夏兴许还会选择在周旋一段时间。但是事关朱载江,江夏一丝风险都不敢冒。 来到乾清宫的门口,门外照常有几名宫中侍卫在把守。可是这几名侍卫,江夏却一个都不认识,全都是面孔。 这些侍卫胆子也大,直接对着江夏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江夏这次倒也没有动怒,淡淡地回答:“江夏,烦恼禀报皇后。” 那名侍卫上下扫视了两眼,然后说道:“等着。” 说完,那侍卫走进乾清宫中,前去向崔紫薇禀报去了。 这一去,足足就是两个时辰。 江夏也没着急,反正就双手后负,站在原地等待着。终于,乾清宫的宫门打开。透过宫门可以看见一身大红宫廷盛装,金丝秀凤的对襟拖地长裙穿在崔紫薇的身上。 那艳丽精致的妆容,凹凸婀娜的身体,怎么看也不会有人会把她的年纪往十六岁猜。 其实想想此女不知道会多么令人羡慕,不过十六岁而已,交手的对象竟然已经是当朝辅国,江夏! 崔紫薇从宫内看出来,对着江夏微微笑着说道:“一时疲倦,多睡了一会儿。下人不懂事,也不知唤醒本宫。让辅国大人在门口站立如此之久,真是罪过。” 江夏微微一笑,抱拳对崔紫薇行礼道:“微臣惊扰了皇后娘娘的清梦,倒是微臣犯了罪过,还望娘娘恕罪。” “那……本宫若是不恕辅国大人之罪呢?辅国大人会当如何?”崔紫薇问道。 江夏顿时语结,这接下来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见江夏吃瘪,崔紫薇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指着江夏道:“看见辅国大人如此模样,本宫还真是满心欢畅,身心愉悦呢。辅国大人,请入宫来吧。” “是。”江夏微微躬身,这才走进乾清宫中。 到了宫里面,宫门“吱呀”一声关闭。 江夏双手自然垂下,淡淡然地站在原地。在进入宫门之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乾清宫里面安排了不少的人。这些人呼吸细悠绵长,都是高手,很明显乾清宫内有针对自己布置的杀局。 不过即便知道,江夏还是选择了进入乾清宫。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找崔紫薇谈清楚,有关朱载江的事。 果不其然,江夏站在原地没有五息的时间,房内顿时杀气凛然。数不清的飞刀、毒针、飞蝗石全都射向江夏。 江夏全身真气一散,真气在身体外围高旋转着。那些暗器一触及到江夏的真气便立刻被他反回去,所以一番暗器过去,江夏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却没有一个人能伤得了他。 铮!刀剑出鞘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沉喝:“上!”十几个埋伏在乾清宫的杀手一拥而上,冲向江夏。 江夏抬手便捏住了其中一人的刀,然后右手一指按在他的额头处。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人的后脑勺一下爆出一道血箭,竟然是被江夏一道真气活的贯穿了头部。 江夏握着那人手中的长刀,反手一挥,刀便插入了其中一名杀人的腹部。接着就看见江夏站在原地,仍由那些人进攻过来,然后一个一个地死在他的手中。 最后有两名杀手想跑,江夏这才挪动脚步,抬脚踢飞一把长刀和一柄长剑,瞬间刀剑贯穿二人的身体,两个人倒在地上变成了地上。 再看江夏刚才所站的位置,竟然有两个浅浅的脚印。 “啪啪啪啪……” 崔紫薇拍着手从侧殿走出来,一点儿没为自己安排的杀手全都死了而紧张,反而说道:“果然不愧是江大人,这一身武艺的确是非同凡响。” 江夏看着崔紫薇问道:“如何,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条件了吗?皇后娘娘……”太和殿上,文武百官齐聚。 苗仁虎端坐于龙椅之上,却没有感觉到像上一次的那种兴奋和激动,反而觉得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文武百官对着苗仁虎行礼时,江夏就站在一旁一动未动。没有任何人会说他什么,反倒是觉得江夏没有坐到四方台上,他们看着很不习惯。 对于突然召集百官议政的原因,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提前知道了,有些消息不是那么灵通的,则心中各种猜测。不过江夏回来会出事,这倒是京师中,百官心中的共识。 要知道之前江夏可是才逼得崔政义亲自监斩了自己的亲儿子,并且还特地将崔紫薇改了“李”姓,封为“嫔”。崔家和江夏的关系,只要是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已不可调和。 可是趁着江夏离开,也不知道这崔氏父女是怎么迷惑皇上的。崔紫薇“嫔”变皇后,崔政义据说还有希望得封顾命,成为朝中除江夏、杨一清以外,唯独尚存的第三个顾命大臣。 如此种种,全都是趁着江夏不在的时候做的手段,所以人人皆知,江夏一回来肯定会和崔氏父女爆发矛盾。 想到这里,不少臣子在大殿之上找了找崔政义的身影。但是却没有找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恐怕今天得出大事儿。这样的场合,只要崔政义还活着,那是肯定得来的。 如今没有见到人,十有**是已经出事了。 行完礼,百官都盯着江夏,想要看看江夏召集大家前来,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江夏对着一众大臣微微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诸位大人,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那便是皇上降旨,要免微臣官职,逐微臣出京。本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皇上有意免臣官职,臣应立刻除朝服,还官印才对。 但无奈皇上尚且年幼,易受奸人迷惑。故而今日特地召集诸位大人共同议政,商议此事。 若我江夏有何不当之处,江夏愿立刻交出官印离开京师。还望各位大人直言不讳,畅所欲言。” 江夏话音一落,群臣立刻吵吵嚷嚷起来。早就料到了江夏回来会出事,结果没想到竟然出了如此重大的事件。 没用江夏暗示什么,群臣突然就一起跪在地上,高声对苗仁虎行礼道:“皇上,三思啊,辅国大人为大明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对皇上那也是忠心耿耿,尽心辅佐。 皇上自年幼之时,便是由辅国大人教导辅佐。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辅国大人功在社稷,功在大明江山。皇上且误被奸佞蒙蔽圣听,以做出有碍圣明之决断啊。” “请皇上收回成命!”百官突然齐声高呼道。 虽然早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是如今看见文武百官如此齐心协力的支持江夏,苗仁虎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照眼目前的情况看来,文武百官根本就是都只听江夏的,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嘛。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是被奸佞蒙蔽圣听了,做出的决断也是有碍圣明的。 那这什么议政还有什么意义?不等于是在走过场吗? 其实苗仁虎还真猜对了,这个议政就只是走过场。 七年大明,直到今时今日还能站在这太和殿上的人,哪个不是由江夏提拔的。即便非是由他提拔,那也必定经过他点头。换而言之,此刻殿上群臣,不是江夏的亲信,那就是江夏亲信的亲信。 这大明真正当家做主的人,群臣人人皆知。江夏若说自愿还政于皇上,那一切都还好说。但若是皇上想要硬逼江夏还政,那恐怕没个七八年的布局,很难达成所愿。 看到群臣如此反应,苗仁虎还能说什么?只能立刻站起身来,说道:“众……众卿家多虑了。江……噢,不。太傅也多虑了。朕先前所言,只是一时糊涂的玩笑之言,太傅切勿当真。” “皇上英明!”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声,一众大臣立刻也跟着高喊:“皇上英明。” 等到一众大臣起身以后,江夏道:“近日来皇上不太喜爱批阅奏折,以致众多奏折积压。现在本官回京了,六部以后直接将奏折收好,交于我处便可。” “是。”六部尚书中,除了没在的崔政义以外,齐声应道。 事情到了这里,大局已定。江夏在朝中的地位,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够撼动得了的。 太和殿的议政结束,百官散去。江夏并未离开皇宫,而是直接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的东暖阁内,崔紫薇果然还在这里。 见到江夏,崔紫薇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本宫是该称呼你为江大人呢?还是皇上?” 江夏没有理会崔紫薇这一句嘲讽,而是直接露出手中的一块玉佩道:“你爹在我手中,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一个换一个如何?你只要交出载江,我保证派人安全送你们父女离开大明。天大地大,外面的世界无限美好。我会给你们充足的财富,让你们好好安渡余生。我江夏的信誉在大明还是有保障的,必定说到做到。” 崔紫薇看了一眼江夏手中的玉佩,脸上竟然毫无任何紧张之色。她笑了笑道:“江大人就是江大人,你说吧,在哪里交换人质,我带人前来见你。” “如此爽快?”江夏微微一怔,心中颇感意外。女儿救爹,这很正常,可是如此爽快,倒是出乎了江夏的意外。 江夏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立刻让人把你父亲带进宫来,我们交换吧。” “可以。”崔紫薇点点头道。 一切简单的好像菜市场买白菜一般,江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想要快点儿见到朱载江,一刻也不想耽搁。于是江夏立刻让宫中的侍卫出去通知了韩慕枫,让他带人进宫来交换。 在通知时,江夏起了一个心眼儿,他让韩慕枫准备了一个真的崔政义,以及一个假的崔政义。让他自己带假的,真的由萧杀带到宫里来。 下午的时候,在宫中内阁等消息的江夏接到宫中亲信回禀,假的那个崔政义一出逍遥山庄没多久就被围杀了。 还在喝茶的江夏手中茶杯一下失手摔落在地,他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第一次,他开始觉得崔紫薇是个需要正视的对手。看到一众大臣,以及崔政义的tai度,苗仁虎实际上心中已经感觉到了问题。 不过他却想不太通,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皇上,既然是皇上,那就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啊。咋地?难道我堂堂一个皇上说的话都算不了数了? 不应该。苗仁虎心中这样想着,于是面对江夏的询问,他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呃……对!朕就是要免你官职。” 听完这句话以后,江夏笑了,并且笑得很开怀。而崔政义呢?他不仅没有si毫的得意,反而用一种看傻. i一眼的眼神,冷冷地看着苗仁虎。 他想不通,自己不是一早就跟这个傻瓜说过了吗?无论怎么样,不要擅作主张,不要随意做任何决定。为什么事到临头,就一点儿也记不住呢? 崔政义哪里知道,苗仁虎已经被江夏吓破了胆。他现在一站在江夏身边就觉得不舒服,不把江夏弄走,恐怕他永远都不得心安。 如今苗仁虎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江夏便看着穆少卿等人说道:“如何?各位大人,皇上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穆少卿等人似乎很不愿意回答,但江夏都开口问了,这不答也不行。最终穆少卿因为资历最老,所以代表众人答道:“臣等已然听见了。” 江夏微微点了点,有些不解地看着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听见了,那大家还站在这儿gan嘛?速与我一起送皇上回宫,然后召集百官议政见吧。” 回宫?召集百官?议政见?苗仁虎不懂江夏这是准备要gan什么,他说道:“江夏,你已经被朕免了官位,没有经过朕的许可,你有何资格进宫?有何召集百官?” 江夏淡淡一笑,转过身看着苗仁虎道:“皇上,看来臣这个太傅当的很失败啊。您恐怕是忘了一点,臣是先帝钦命的顾命大臣,同时也是当朝辅国之臣。在皇上您还没有亲政之前,恐怕是不能免臣官职的。除非……臣有何失职之处,或者不臣之念。 这失职之处,不臣之念。皇上您一人之言说了恐怕有失偏颇,得朝中文武百官一起评价。所以按规矩得立刻召开这百官议政,让百官评价,究竟是臣所作所为不该再担当此任。还是皇上太过年幼,被乱臣贼子蒙蔽了心智,所以缺了乾坤独断的能力。 若是百官认为是臣的责任,那臣立刻除掉官服离开京师。但百官若认为这是皇上的责任,那皇上恐怕暂时就不能亲政,需再由臣教导一段时日,言行能担当人君之责后才可亲政。” 江夏一番话,直接把苗仁虎给说呆了。他现在真的就只有骂一句:“麻辣隔皮的,这样也行?” 看着苗仁虎jing彩的神qing,江夏微微笑了笑。在离开之前,江夏一把抓住崔政义的手,拖着他往康陵外走着。 以江夏的力气,崔政义根本就抵挡不了江夏。他只能就这样被江夏拖着走。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崔政义gan脆不再挣扎了,直接跟着江夏往康陵外走。一边走的同时,江夏冷冷问崔政义:“说吧,你把真的皇上弄到哪儿去了。” 崔政义心中“咯噔”了一下,江夏果然就是江夏,这才回京多长的时间?竟然就已经知道了眼下这个皇上是假的。 不过崔政义的脸se也只是微微一变而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笑了笑道:“江大人说什么真的皇上,假的皇上,卑职不明白此乃何意啊。皇上就是皇上,何乃真假之分?” 江夏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是吗?我说一句话不知道崔大人信还是不信。你若惹怒了我,我将灭你崔家满门。” “信。江大人的话卑职怎么可能不信呢,在这大明朝,江大人想要灭谁的满门,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若是江大人喜欢,尽管反手去做便是了。只不过别怪卑职没有提醒江大人,您可得多想着皇上……” 笃。江夏停下脚步。 见到江夏停下来,崔政义也连忙停下。 江夏看着崔政义,看得崔政义浑身不自在。突然间江夏叫了一声:“韩大哥!” 守在康陵外的韩慕枫立刻闪身出来,江夏一记掌刀切在了崔政义的后颈处。崔政义立刻昏了过去。江夏将崔政义一把推给韩慕枫,韩慕枫立刻会意,带着崔政义飞快地离开了康陵。 从后面跟来的各个大臣看着抱着崔政义离开的韩慕枫,忍不住问道:“江大人,崔大人这是?” 江夏微微一笑,道:“哦,崔大人如同说他有点儿头疼,所以我就让先扶他离开了。” “头……头疼?”一众大臣虽然脸上都有怀疑之se,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江夏看了一眼苗仁虎,一伸手指向康陵外不远处的马车,语气恭敬,但语调冰冷地说道:“皇上,请吧,微臣送你回宫!” 苗仁虎看着那马车,尽管十分不qing愿,但最后也不得不上马车去。 进了车厢之后,一众大人的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在车厢里,江夏一把捏着苗仁虎的喉咙,从靴子里面取出一把匕首对准着苗仁虎的眼睛珠子。 匕首慢慢靠近,最后离苗仁虎的眼珠子可能只有不足半毫米的距离。只要江夏手抖一下,匕首立刻就会cha进他的眼神。 此刻苗仁虎连眨眼都不敢,因为他怕自己的眼皮一眨下来就碰到那锋利的匕首。江夏问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询问间,江夏放开了掐着苗仁虎脖子的手。 苗仁虎咽了口口水,没说话。江夏淡淡一笑,手中的匕首再度往他的眼球 i近了一下,这一下苗仁虎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赶紧回答道:“苗仁虎,苗仁虎……” 江夏微微将手抬了一点点,再次问道:“哪里人?” “苗疆!” “指使你的主子是谁?” “皇后!” 在江夏的匕首威胁下,苗仁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江夏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得不感叹一句,崔氏父女还真不是一般的毒。看见崔政义带着一众大臣出现,江夏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不,准确的说。从他发现眼前这个“朱载江”是冒牌货以后,他就知道这整件事和崔紫薇、崔政义这对父女脱不了关系。 此刻崔政义的出现,只不过是将这件事明朗化而已。 江夏心中很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立刻出手杀了崔政义。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要做到这件事并不难。来这里的人都是些文臣,别说他如今的功夫突飞猛进已经不低于萧杀他们。 就算他的功夫只是当年的七中鼎,他要杀崔政义,也一样无人能阻。 不过江夏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不是他怕什么,而是因为他确定了眼下这个朱载江是假的,那么真的朱载江就一定还在崔政义他们父女的手中。 自己若是杀了崔政义,恐怕朱载江也就离死不远了。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伸手扶着穆少卿道:“穆老,怎么连你也亲自前来了?” 以江夏今时今日在大明的地位,他这亲自一扶,口中称呼的这一声“穆老”,让穆少卿心中受用不已。 穆少卿伸手抓着江夏的手道:“江大人,皇上尚且年幼,难免行差踏错。你虽为太傅,但对皇上动手却是不妥啊。” 江夏回头看了苗仁虎一眼,然后目光从崔政义的身上不经意的滑过。江夏点了点头道:“穆老说的对,是我僭越了。我在福建时就已听说,皇上自从我离开以后就鲜少早朝,也荒废了政务。所以我这心中……” 若是一般人对皇上动手了,穆少卿恐怕肯定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在联合所有朝中老臣一起上书,非得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才行。 但是现在面对着江夏,得了江夏这样一番话,穆少卿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是点点头道:“老夫能够理解江大人的心情,也知江大人是为了皇上好。不过皇上毕竟已经长大了,言传身教即可,出手惩戒未免有伤圣尊。” “是,江夏明白了。多谢穆老提点。”江夏微微一倾身子说道。 他这一番态度,算是摆的很低了。穆少卿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江夏把目光投向一同前来的那几个大臣,那些大臣自然不敢在多话,纷纷低着头,躬身站在一旁。连和江夏目光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江夏看向崔政义,略微笑了笑道:“崔大人的消息挺灵通啊,并且动作也挺快,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也可找齐如此数位大人。” 崔政义微微躬身对江夏行礼道:“辅国大人过誉了,我等知晓您已回京,原本是想进宫参拜大人的。只是入了宫才知道大人带走皇上的事,未免大人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当之举,所以我才……” 崔政义这话说的倒是有一半是真的,不过他带这些人进宫可不是准备参拜他,而是准备当着江夏的面,按计划接受苗仁虎的册封,借此登上辅政大臣之位。 到时候一个辅国,一个辅政。再加上他崔政义头顶上还有一个国丈的头衔,怎么也算是有了和江夏分庭抗礼的资格。要知道江夏崛起的这些年里,虽然派系庞大,但得罪的人,那也不再少数。 以前只是缺少一个人登高一呼,带领大家齐心协力对付江夏。若是现在崔政义站出来,可能分庭抗礼还缺点儿底蕴,但恐怕也不会缺少支持者。 只是令崔政义郁闷的是,原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了。江夏不仅仅直接把苗仁虎带出了皇宫,如今看来恐怕有七分可能已经猜出了苗仁虎是假冒的。 不过这也没关系,苗仁虎的身份,迟早也是要让江夏知道的,这在崔政义和崔紫薇商议的计划当中,也算是最重要的一环。 江夏听了崔政义的话以后,微微冷笑了一声,并不对此话做任何评价。 崔政义却也从气势上没有怵江夏半分,直接说道:“辅国大人,若无其它要事,我等就先迎皇上回宫了。” “等一等,我还有事要与皇上商议,你等先回去吧。”江夏淡淡说道。 “这……”崔政义略一迟疑,说道:“江大人如今情绪不稳,皇上留在这儿恐怕有些……要不这样吧,今日就让卑职等先迎皇上回宫,待明日江大人情绪平复下来再……” “我说我和皇上还有事要商议,让你等先回去,此言你难道听不懂?”江夏眉头一皱,眼中冷光直闪。 他如此粗暴的打断崔政义的话,等于是完全没有给崔政义任何颜面。崔政义顿觉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沉默着悄悄看了苗仁虎一眼,意思是在说现在该你说话了。 毕竟如果苗仁虎发话自己要和他一起走,就算是有圣旨下,江夏再阻拦就有僭越之嫌。 苗仁虎被江夏几耳光给煽懵住了,此刻接收到崔政义的眼神。苗仁虎立刻福灵心至,他顿时激动地指着江夏说道:“江夏!你……你竟然敢打朕,朕……朕今日绝不再容你。从现在起,朕要免去你辅国之位,褫夺你太傅之职,将你贬为庶民,逐出京师!” 江夏一听,立刻扭头看向苗仁虎。 此刻崔政义、穆少卿,以及另外在场的一众大臣全都脸色大变。崔政义这一刻也有一种想要打苗仁虎的冲动,你个傻瓜,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行不行。 穆少卿等人微微一怔,立刻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不可啊。” 崔政义咬了咬牙,逼不得已也一下跪在了地上,高呼道:“皇上,请三思,请慎重!” 苗仁虎一下愣住了,这是干嘛?自己不是皇上吗?皇上不是应该说什么是什么,想杀谁就杀谁吗?现在自己不过是要免除一个臣子的官位而已,还没有说杀他呢。 当然,他其实是想说的,只是摄于江夏的威势,没敢把话说的这么绝而已。 江夏微微一笑,看着苗仁虎问道:“皇上,您……真的准备免我官职?”江夏当年在定德碑前说过什么话?一句很简短的话,但却让江夏为此奔波劳碌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江夏说的是“他会为朱载江,遮风挡雨十一年。” 这是江夏对朱厚照的承诺,同时也是江夏对朱载江的承诺。而江夏一直以来,也的确谨守着zhè gè 承诺。 无论是当初孤身入鞑靼结盟也好,还是领兵苦战瓦剌和吐鲁番的联军也罢。无论多苦多险,江夏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努力地守护着大明。为的,jiu shi 这么一个承诺。 为的,只是朱厚照临死之前,说的那句:“但愿来我不再为帝,让我真正的当一次你的xiong di ,可好?” 所以这些年来,他灭了刘瑾、张永、江彬、杨廷和,灭了兴献王、宁王,灭了太后、李东阳、朱厚熜…… 他在大明权势滔天,六部人马全是他的亲信,朝中大臣唯他马是瞻。军中大将,个个是他的门。他若振臂一呼,大明必然应者如云。他若想要帝位,恐怕都不需要明说,而是只需要一个轻微的暗示而已。 但事实上他没有,他从未想过去争夺帝位。他就好像是朱载江的守护神一般,真正的做到了替他遮风挡雨,一路伴他成长。 所以当江夏刚刚在乾清宫东暖阁里见到“朱载江”沉迷于崔紫薇的美色迷惑中时,江夏心中没有哀自之不幸,而是怒其之不争。 这也是为什么崔紫薇的计划会落空的原因,因为在江夏的心中。朱载江从来不是他所辅佐的幼主,而是他的弟子,甚至是他的……亲骨肉。 君臣情,可似舟水,相辅相成。君臣情,可似长幼,有敬有爱。但君臣情历来绝无再会有一人,或如江夏之于朱载江,如师如父,如徒如子。 故而崔紫薇想要让苗仁虎假冒朱载江,疏远江夏,令他心灰意冷,就此离开朝堂。这根本jiu shi 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江夏要的不是圣宠,而是圣明,是朱载江能够成为一个明君。 此刻江夏微微眯着双目,看着苗仁虎道:“你忘记了当年我在这里对着你父皇,说过什么话?” 苗仁虎紧张地看着江夏,他一个苗疆地方出来的人。虽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但苗疆之地贫苦落后。他面对着江夏,连基本的抵抗都无法组织起来,气势直接被夺。 由此是在他出了乾清宫以后还看见了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若是没有辨认错,那是属于他身旁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的。此外,还有宫中侍卫对于江夏的态度,以及江夏对于崔紫薇的无视。 这些都让苗仁虎明白过来,自己的主子对上眼前这人,也是根本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苗仁虎唯唯诺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夏,脑门直冒冷汗的他,憋了好久才憋出了一句:“太……太傅,载江知错了,载江当年年少,所以记不得太傅当初所言。” 江夏微微眯了眯双眼,微微冷笑了一声:“记不得了?” 江夏想了想后问:“那我问你,你是几岁见到我的?” “五岁。” “我教你的第一本是什么?” “孟子。” “砰!”江夏一脚把苗仁虎踹的倒飞出去,苗仁虎在空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江夏两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他,在他脸上摸了摸。 虽然没有摸出人皮面具,但江夏还是毫不犹豫地煽了苗仁虎两记耳光,冷声问道:“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冒充当今皇上。你信不信,就算你是天边的人,我江夏也一样能把你的祖上十八代,当下存世的每一个人都查不出。 你若现在告诉我,皇上身处何处的话,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的话,我一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喂狗,直至你肯说话为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苗仁虎吓得全身颤抖,上下牙关不断碰撞着说道。 江夏讥讽地笑了笑,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五岁的时候学过的第一本,你记得是什么。登基称帝了,我在这里对你说过的话你却记得是什么。 还有,现在怎么不叫‘太傅’了?为什么要称我为‘你’?另外让我教教你,皇上说话,要自称是‘朕’!” “啪!”说完,江夏又煽了苗仁虎一记耳光。 苗仁虎明白,自己被识破了,自己已经被江夏给识破了。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从苗疆出来以后,在江湖中行走,基本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自己曾经毒杀过一个即将娶新娘子的新郎官儿,扮成他的样子和那个漂亮的新娘子同床共枕了一年。最后玩儿腻了,还变卖了房产,拿着银子四处玩乐。 之后自己也假扮过一个大富商家的公子,睡了他的儿媳,最后是因为想要睡他的小妾才被逐出家门,狼狈出逃。 自己的变形蛊术,从未失败过,却没想到今日只是和江夏初一交手,就被江夏给识破了一切。 苗仁虎不敢说话了,他怕说多错多,暴露越来越多的把柄在江夏面前。 江夏冷冷一笑道:“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就可以了吗?我倒是想要好好看看,一会儿你面对着锦衣卫的酷刑,还会不会什么都不说?” 说完,江夏一把捏着苗仁虎的手,从地上拉起他来就zhun èi 往康陵外面走。 而就在此时,江夏看见前方有一群人奔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崔政义,其后是朝中的一众大臣,六部要员,以及其余好几个四品往上的大臣都来了。 其中还有朝中现存资历最老的臣子,文渊阁大学士穆少卿。 穆少卿颤巍的身子在崔政义和另外刑部的一名侍郎搀扶下,急急忙忙地往陵园这边走来。 穆学士老迈沙哑的声音对着江夏叫喊道:“江大人,不可啊,不可……君臣有别,上下有别。你身为臣子,纵算是为帝师,也不可对皇上动手啊。” 江夏眉头一皱,目光死死地盯向崔政义。他终于开始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有趁着他儿子的事,一举把他贬到江南去。 10 什么样的事qing,会让人觉得很憋屈?恐怕莫过于像现在崔紫薇这样。 原以为自己控制了当今皇上,成为了当今皇后。会让曾经轻视自己的江夏,再面对自己时会如临大敌,会忌讳莫深。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终得到的结果,还是无视,赤luoluo的无视。 自从进 u皇宫以后,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内敛的崔紫薇。这下直接被江夏这句“滚出去”给气的全身颤抖起来,崔紫薇终于忍受不住,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江夏大声道:“江夏!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臣子,这个天下还是姓朱的。” 江夏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眼看向崔紫薇。他淡淡然地说道:“你若不是怀了龙子,你信不信我一耳光煽你出去?滚!” 崔紫薇现在的状tai,就好像废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憋了一个大招,但是却全都打空了一般。 说好的暴跳如雷呢?说好的气急败坏呢?说好的jing彩表qing呢? 没有,统统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视,和直白的一个“滚”字。 如果崔紫薇今天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东暖阁,那她恐怕就真的抬不起头了。于是她gan脆耍起赖来,直接坐到龙榻之上,说道:“本宫今天就坐在这里,皇上不发话,本宫就是不走!” 江夏眉头一皱,当即沉喝道:“来人呐!” 守在乾清宫外的几门宫中侍卫立刻走进来,三两步就到了东暖阁。几名侍卫共同对江夏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淡淡说道:“去,‘请’皇后娘娘回坤宁宫歇息。” “是!”几名宫中侍卫毫不犹豫,立刻就准备对崔紫薇动手。 崔紫薇愣住了,这几个护卫可是收过她银子的人,按理说难道不应该死心塌地的帮着她吗? 崔紫薇又哪里知道,这皇宫侍卫,大多数是由锦衣卫轮值的。锦衣卫指挥使是谁?那是江夏一手提拔起来的钟彬。这样说起来,江夏就是他们最终的上级,试问这几个侍卫又怎么敢真的逆江夏的意? 看见几名侍卫走来,崔紫薇这才反应过来,满怀委屈地哀叫了一声:“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由苗仁虎假扮的“朱载江”,从江夏一进门开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气势被夺。 江夏身上一股久居上位,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气势,让苗仁虎面对着他,直接被怔的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如今被崔紫薇这么一叫,苗仁虎这才反应过来,他赶忙叫道:“住……住手!” 几名侍卫立刻停在了原地,说实话若非是江夏在哪儿杵着,他们也不愿意得罪当今皇后。尤其还是,这是一位很得皇上宠爱的皇后。 无论是江夏,还是崔紫薇,反正他们都惹不起。神仙打架,一个余波就能把他们这些蝼蚁给震死。 几个侍卫站着没动,江夏也没接着说什么,而是直直地看着苗仁虎。 不得不说苗仁虎的蛊术的确厉害,仅从外貌上看,连江夏都被欺骗过去了。所以现在江夏看向苗仁虎的眼神,满是失望…… 苗仁虎鼓起勇气直对着江夏的眼睛,然后他咽了口口水道:“太……太傅,请给朕一点儿颜面。” 江夏双目一瞪,他没想到“朱载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江夏看了看崔紫薇,又看了看苗仁虎。 最终江夏一把抓住苗仁虎,道:“走,你跟我走!” “去……去哪儿?”苗仁虎紧张地问道。 江夏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拉着他往乾清宫的宫门外走。江夏的手就好像一个铁钳一般,稳稳地钳住了苗仁虎,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苗仁虎忍不住叫道:“你放开朕……你……” “护驾……护驾!” 江夏再次一愣,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说什么?护驾?” 江夏心中感觉到一股股刺痛,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苗仁虎:“你认为我会对你不利?” 苗仁虎紧张而又惊恐地看着江夏,江夏左手五指一张,直接从地上吸起那件龙袍。江夏把龙袍塞到苗仁虎手中,怒喝道:“跟我走!” 说完,拉着苗仁虎就直接出了宫门。 一直到江夏离开乾清宫,崔紫薇这才反应过来。她有想过江夏权倾朝野,她也有想过江夏不好对付。但是却没有想到,江夏觉得会如此直接,粗暴的行事。 这让崔紫薇的所有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在她原本的计划当中,她应该是让苗仁虎假扮的朱载江,一天一天的和他离心离德,让江夏心灰意冷,然后离开朝堂。 可是现在事qing的发展趋势,根本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离心离德、心灰意冷全都没有,而是直接粗暴的抓人就走。 崔紫薇赶紧跑出乾清宫去,大声喊道:“来人呐,护驾!江夏把皇上挟持走了。” 崔紫薇刚开始叫喊时,原本还有脚步声响起,但是最后一说是江夏把皇上给挟持走了。所有的脚步声立刻停止。 江夏淡淡地看着崔紫薇一眼,然后拉着苗仁虎直接离开。崔紫薇再也叫不出一句话来,当然再叫已然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再说江夏这边,他拉着苗仁虎直接上了马车,然后对着驾马车的韩慕枫道:“走,康陵。” 韩慕枫直接一抖马鞭,鞭子在空中打出一声脆响,然后马车开始启动。 很快,马车到了康陵。江夏把苗仁虎从马车车厢里硬拽出来,拉着他就往康陵里面走。 到了康陵里面后,江夏带着他来到圣德碑前,他一把将苗仁虎按在地上,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在这里,说过什么?” 江夏这么一问,苗仁虎一下就愣住了。他可是一个假货,又怎么可能知道江夏曾经在这圣德碑前说过什么话? 江夏一脸伤心和失落地看着圣德碑,等待着朱载江说出自己当年说过的话以后,再语重心长的好好教育一下他。 可是等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有等到。 江夏立刻皱着眉问苗仁虎:“你……不记得了?”崔紫薇想要看江夏知道她已经被封为皇后以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这自然是属于痴心妄想。缘何?以江夏的消息灵通度,他刚刚回到大明不久,这些事便早就已经知晓了。 虽然江夏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但他却没有着急着进宫面圣,而是先选择了回逍遥山庄,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妻子们。以及,还未曾与自己谋面的小儿子。 在逍遥山庄里面见过诸位娇妻以后,一直陪她们呆到快日落黄昏之际,江夏这才命人为自己准备朝服,然后进宫去。 江夏历来便有自由进出皇宫之权,所以进宫也没曾受到过任何阻拦。入宫以后,江夏随便找到了一名太监询问了一下,得知“朱载江”正在乾清宫中。 他径直走到乾清宫的宫门口,门外站着不少宫中侍卫,以及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尔升。 江夏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往乾清宫的宫门走,准备直接推门进去。 此刻尔升突然沉喝了一声:“大胆!” 江夏停住脚步,扭头看了尔升一眼,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倒没什么怒气。 尔升道:“此乃皇上寝宫,未经通传,擅入者与谋反无异。” 江夏再度愣了愣,他有些没有想到,这宫中竟然还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江夏想了想后道:“那你进去给皇上通禀一声吧,就说江夏求见。” “皇上交代了,他与皇后一起之时,任何都不得打扰。”尔升淡淡地说道。 江夏淡淡地看着尔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冷,他道:“你是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是吧?” “是又如何?”尔升一脸傲然道。 “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了。”江夏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沉喝一声:“滚!” 这一声,江夏含着真气吼出,一众侍卫包括尔升,全都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耳朵。 不过尔升很快恢复正常,他冷冷地看着江夏,丝毫不怯弱地说道:“咱家这司礼监掌印,乃是当今皇上所封。你说不是就不是?莫非,你认为你自己是皇上?太上皇?” “找死!” 江夏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右手只是微微一挥,一名宫中侍卫腰间的长刀竟然自动出鞘弹到了他的手中。 江夏长刀一挥,直接对着尔升劈砍过去。 尔升大惊,他本是一个江湖人士,只因年轻时与人打斗时意外伤及下身,所以才应征进入皇宫。他在宫中的时间并不长,三两年而已。若非是这次抱上了崔政义这条大腿,他恐怕还得在宫中做一个小太监。 对于宫中的规矩,尔升懂得一些,但却不精通。他知道江夏威风,但想到一个大臣再威风,始终都只是臣子。岂不看看,他的主人还是皇上的老婆呢。哪个亲,哪个疏,这还用得着猜? 所以尔升做梦也没有想到,江夏竟然真敢在乾清宫外对自己动手。 不过尔升对自己的武功也还是挺有信心,江夏连劈三刀都被他用“卸”字诀一一卸开,然后他转身一刀反劈向江夏。 江夏嘴里骂了一句:“狗胆包天。”然后真气灌入刀身,猛地一刀砍向尔升。尔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硬接下江夏这一刀。 今时今日的江夏,武功早已非当年那个半吊子。那浑厚无匹的真气,在这一瞬间贯入尔升全身。 尔升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被重物撞击了一般,耳朵口鼻同时喷出鲜血,身子也倒在地上,倒滑了好几米。 尔升对着那几名宫中侍卫,提着最后一口真气吼道:“你们都傻了,此人在乾清宫前动刀行凶,还不将他拿下?” 几名侍卫哪里敢对江夏动手,于是全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站在原地仿若是几尊石雕一般。 尔升完全惊呆了,江夏在皇宫里的威望,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尔升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江夏,他全身止不住的往后退着,口中终于忍不住叫道:“江大人,我……我知道错了,饶命,饶命啊江大人……” 江夏摇了摇头,道:“不行,因为你该死。” 说完,江夏竟然真的长刀一甩。刀脱手飞出去,一下割断了尔升的头颅。恐怕尔升至死也没想通,为什么江夏一定非杀他不可。 一个敢质疑江夏是想当皇上的,在江夏心中基本就等于是个该死之人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常常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若留下此人,恐怕他每天做的事,全都是挑拨他和朱载江之前的感情。 江夏杀掉尔升以后,淡淡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蟒袍。脸上平静的表情,看上去仿佛他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一般。 江夏走到乾清宫的宫门口,直接一把将宫门推开。 皇宫里面,女子的娇笑声不断响起,“咯咯咯,皇上,我在这儿呢。你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江夏眉头一皱,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 走过正殿,偏殿,来到暖阁。江夏看见的,是穿着一身薄纱,皮肉清晰可见,里面只穿着一件肚兜,一条渎裤的崔紫薇。以及**着上身,仅仅穿着一条裤子,用丝带蒙着眼睛的朱载江。 江夏轻微咳嗽了两声,正在寻找崔紫薇的“朱载江”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搂住江夏道:“美人,朕终于抓到你了吧。” 江夏一把将“朱载江”眼睛上面的丝带拉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朱载江看着江夏,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疑惑,然后立刻叫道:“太……太傅。” 江夏抬头看向崔紫薇,崔紫薇惊呼一声,尖叫道:“太傅,你好歹也是读圣贤书之人,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江夏冷冷对崔紫薇喝道:“滚出去!” 崔紫薇脸一红,她没想到自己都是皇后了,江夏竟然还敢对她这样凶,并且还是在朱载江的面前。 崔紫薇当即怒道:“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江夏,你眼中真的没有皇上了吗?本宫可是当今皇后!” “我说,让你滚出去!”江夏再度冷声说道。楼船的船舱之中,俞大猷愣愣地看着江夏。 因为就在刚才,江夏告诉他。接下来东瀛还是会打,打完以后先稳定东瀛的局面。等待时机成熟以后,再杀过太平洋,灭了那群红毛鬼。 对于江夏这个决定,俞大猷自然举双手赞成。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江夏竟然还是任命他为主帅,由马云龙当他的副手,带领原本的福建水师,和这次他带来的十万浙江水师,继续东取东瀛。 对于江夏这个决定,俞大猷想不通缘由。 一来,他原本以为江夏这次亲自带兵前来,是准备亲自出战。二来,即便江夏不亲自出战,马云龙作为水师的老人,论资历经验,样样都比他俞大猷充足。有他在,这主将人选怎么也不应该轮到自己来担当。三来,他还是一个败兵之将,一个刚刚折损了数万水师的人。 俞大猷明白这是江夏对他的爱护,想要给他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可是俞大猷却无法接受江夏这份好意,他红着眼眶对江夏说道:“大人,请原谅志辅无法接此任命。志辅乃是败军之将,若蒙马大人不弃,能带我做一个上阵杀敌的小兵,志辅便已经满足了。若是担当这主将之职,志辅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大猷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什么交情,谁是正的,谁是副的又有什么关系?”马云龙道。 江夏看着俞大猷,微微叹了口气道:“志辅,你要相信你自己。这一次你之所以战败,固然有考虑不周之处,但也是因为对手故意算计你。 你这次面对的对手,乃是这天下茫茫大海之上,新出现的一名霸主。他们的战船,炮火,全都优于大明。又是以暗打明,战败又有何奇怪? 如果这次败了,你觉得无颜面对,或者无法面对。那我只能说一句,我江夏看错了人,这么多年也培养错了人。 我这次再让你担任主帅,的确是希望你能戴罪立功。同时我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作为一个男人,自己遭受到的耻辱,就应该自己亲自去洗刷掉。否则的话,这件事会压的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俞大猷微微一怔,喃喃道了一句:“自己遭受到的耻辱,自己亲自去洗刷掉?” 在这一瞬间,俞大猷顿时想到了梁靖海。这个多年的兄弟,为了救自己而死。如果自己没能亲自给他报仇,将来魂归九泉,又如何去面对他? 想到这里,俞大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信任,志辅一定全力以赴!” “好!”江夏赞赏地叫了一声,“这才是俞志辅,这才是俞大猷!” 说完,江夏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水师虎符递给俞大猷道:“志辅,那这一切就交给你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愿意与你一同承担。” 俞大猷激动的全身颤抖,他双手握着那方虎符,“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江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江夏亲手将俞大猷扶起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又扭头看了看马云龙,伸手捶了他胸口一拳。三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俞大猷和马云龙却感觉到心中有无名的感动和感激,十分浓郁。 把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俞大猷和马云龙以后,江夏决定带着自己的人返航了。 自从从福建出海以后,大明的消息江夏再也无法收到。这种完全的失联状态,让江夏十分不习惯,也十分的不安心。 尤其是离开之前,京师传出来的,朱载江的变化,很不让江夏省心。 事情该说的说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接下来究竟情况会如何,江夏也不愿意去想。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俞大猷、马云龙,这次一定会成功拿下东瀛,一定! 江夏开始返航时,心中担忧着两件事。一是自己的夫人,杨菁菁应该是这段时日以内就要了,也不知道自己回到京师能不能赶上她分娩。二就是朱载江,江夏心中有些后悔。 虽然载江心性比同龄之人成熟,但毕竟年纪尚幼。自己还是不应该让他那么早就接触女色,以致无法自拔,放任自流。当然,实际上在大明,男子十三四岁订婚,十五六岁成亲也是常事。 江夏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朱载江现在正面临着他这一,最大的劫难。而大明京师,甚至说是整个大明,这在他返航的这段时间里,着巨大的改变。 大明经由江夏经营了七年的时间,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基本都有江系的人。甚至可以说,江夏的门故吏,早已经遍布整个大明。若论江夏的势力有多大,一句话形容:“一言可使江山易主。” 如今朱载江被苗仁虎替代,大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改弦易张,轻轻松松地落入到了崔氏父女的掌控之中。 但纵使如此,江夏在大明积威太重,势力盘根错节,相互缠绕。这使得崔氏父女根本就不敢做什么大的动作,怕此时此刻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过江夏虽然在大明势力很大,但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弱点。相反,他的弱点十分明显,那就是和朱载江的感情太深。 正如朱载江所说,他视江夏如师,亦如父。朱载江自五岁便是由江夏照顾,教育。一直到今时今日,差不多整整十年光景。 江夏对朱载江的关心,甚至过了对自己亲骨肉的关心。所以不仅仅是朱载江视江夏如父,江夏更是早已经视朱载江为子。 若非如此,江夏又怎么会为了大明的展如此殚精竭虑。又怎么会在掌控天下文武大权以后,却从未动过任何一丝让江山易主的念头。 所以,江夏的弱点就是他的忠臣,他对朱载江的在乎。 为了能够赌,赌江夏愿意放权,让朱载江亲政。所以崔氏父女走了第一步棋,那就是对外宣布崔紫薇有喜的消息。同时昭告天下,册封其为皇后。 作为第一个替朱载江怀子的女人,崔紫薇被册封为皇后也算是理所应当。再加上之前原本朱载江就有意要封崔紫薇为皇后,所以满朝文武无一人反对,也没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唯独位居高位多年的杨一清,以及一代大儒王守仁,二人却对此事有些疑问。 宣德楼不远处的一家茶坊里面,同朝为官多年,早已熟稔的杨一清和王守仁坐在一起品着茶。 二人先是谈了一些四五经之类的话题,然后杨一清不着痕迹的转入到了崔紫薇被册封为皇后的这件事上。 杨一清道:“皇上年纪渐长,明君之相逐显。如今已经册立皇后,并且皇后还怀有龙子,恐怕是离皇上亲政之日已经不远了。只是我心中有些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册立崔家之女为后?按理说,皇上若有此意,应该是会等江夏回来商议过后,才定下决议才对。” 王守仁沉默了一下,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这才微微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对此事也是十分不解。 我们都知道,因为崔家之子的事,崔政义和江大人已经翻脸,只不过崔政义最后总算是知晓进退,这才没至于和江大人撕破脸。江大人和崔政义的矛盾已经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如今却趁着江大人离开京师之际,宣布册封崔家之女。这不得不让人觉得,皇上有……” “飞鸟已尽,欲藏良弓之嫌,对吧?”杨一清见王守仁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是替他补了这么一句。 王守仁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 因为这在他们二人看来,都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要掌权,要消除江夏在朝中的影响力,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杨一清提起茶壶,稳稳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以后,叹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只是不知江夏愿不愿意还政于皇上。” “按理说,应该会。我认识的江夏,不是一个贪恋权势之人。”王守仁道。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杨菁菁已经产子十一天。崔紫薇也封后有了一个月有余。 这一日的坤宁宫中,崔紫薇正在翻看宫中藏的广陵散古谱,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尔升一路小跑到坤宁宫。 通禀以后,得以见到崔紫薇,尔升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不想跑过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个瘦瘦矮矮,年纪四十上下的老太监,是个身怀武功之人,并且武功还不低。 “何事如此慌张?”崔紫薇淡淡问道。 尔升低声对崔紫薇道:“回禀皇后,他回来了……” 崔紫薇翻琴谱的手立刻抖了一下,脑海中全都是当初江夏在她闺房门口和她四目相对,江夏那锐利无匹的眼神,和君临天下的气势。 崔紫薇下意识地微微吸了口气,然后笑了笑道:“回来了吗?那就好,本宫可是一直在等他呢。本宫真想好好看看,他见到本宫已被封做皇后,会有怎样的表情。”潮湿的房间里面,充满着腐朽和霉臭的味道。朱载江醒来以后,对于这个味道十分不习惯,于是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朱载江睁开眼前,入目的是昏暗的烛火光芒。 “你醒了吗?”声音软糯糯的,好像苏州的吴音小调一般。 这声音朱载江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崔紫薇的。他扭头往右边,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崔紫薇正正襟危坐于那里,竟隐隐有了一副要母仪天下的模样。 朱载江大怒,怒吼一声:“贱人,你把朕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吼完,朱载江动了动。这一动,“铛铛铛”的声音立刻响起。朱载江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铁镣锁住,拴在了两根大木柱子上面。 朱载江心中一凉,连忙叫了两声:“来人啊!来人!护驾!”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你的。”崔紫薇淡淡地说道,脸上挂着浓浓的,含蓄的笑意。 她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刻让朱载江明白过来,自己无论怎么叫也不会有用的。否则的话,她应该会用布塞住自己的嘴。 朱载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崔紫薇道:“你想干什么?朕最后去的地方是你的瑞祥宫,朕不见了,你难逃干系。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喲。皇上都成为阶下囚了,竟然还如此有帝王的气概。这诛灭九族的话,说的可是一点儿不嘴软啊。” 朱载江往左一扭头,只见崔政义正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屋里来。看见二人,朱载江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疑,然后是震惊,然后是恐惧,然后是浓浓的恐惧。 此刻朱载江的神色,看上去好像看到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鬼一样。 不,准确的说,现在朱载江的表情,比看见鬼了还要令他恐惧一些。因为他看见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眼前那个和崔政义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朱载江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指着那年轻男子,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你……你们……你们这是准备……准备干什么?” “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那年轻男子突然重复了一遍刚才朱载江所说过的话,那声音与朱载江的声音,基本上就是一模一样,甚至于连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很近似。 崔政义听完,立刻笑着拍手道:“好!好得很,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朱载江此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他再聪明也好,他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孩子而已。 朱载江大叫一声:“放开朕!放开朕!” “放开你?”崔紫薇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朱载江面前道:“放心,我一定会放开你的,但绝不是现在。” 说完,崔紫薇对着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以后,盒子里面是一条条像蚯蚓一般大小的黑虫。 年轻男子拔出一把尖刀,走到朱载江身前。 朱载江这下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离朕远一点,不然朕一定诛你九族!” 无视朱载江的大吼大叫,最后那年轻男子用刀割开了朱载江那俊俏的脸,然后伸手从木盒中抓了三条黑虫放在朱载江的脸上。 黑虫原本好像是在沉睡当中,但是一闻到血腥味儿,立刻就醒了过来,然后趴在朱载江的脸上,从朱载江俊俏的伤口里面爬了进去。 那撕裂的痛苦,让朱载江惨叫起来。同时那虫入肉以后,给朱载江带来的恐惧感,更加让他有种想一死以求解脱的感觉。 黑虫进入到朱载江体内以后,跟他面容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了半截香点燃。 男子的香放在什么地方,那三条黑虫就会游到朱载江的什么地方。朱载江感觉到,三条黑虫似乎是在啃食自己脸部的骨头。那剧烈的,钻心的疼痛感,让他终于忍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看到朱载江昏厥,崔紫薇冷冷一笑。她看向与朱载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问道:“怎么样?他的容貌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改变?” “三天。”男子回答。 崔紫薇点了点头。 崔紫薇道:“这段时间你准备一下,差不多熟悉宫中所有规矩以后,你可能需要上一次早朝。” “是。”男子恭敬应道。 男子名叫苗仁虎,是苗疆的一名蛊师。他的蛊虫和一般的人蛊虫不一样,他的蛊虫叫着“噬骨黑线虫”,可以钻进人脸之中,啃食人的骨头和血肉,从而改变人的面容。 苗仁虎这一张跟朱载江一模一样的脸,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得来的。为了掩盖这一切,崔紫薇现在又让他开始改变起了朱载江的容貌。 一旁的崔政义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如今皇上都已经被他控制到了手中,等同于他已经间接控制了整个大明。 崔政义说道:“仁虎,过几天你上朝以后,首先就先册封紫薇为皇后,然后册封我为当朝辅国。另外记得下一道圣旨,立刻废了江夏的辅国之位。” “糊涂!”崔紫薇冷喝一声。 崔政义微微一怔。 崔紫薇道:“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告诉江夏,皇上有问题吗?” “有问题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敢造反不成?”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敢造反?现在朝中文武大臣,哪个不是惟他马首是瞻?大明各地驻军,哪个大将不是从他讲武堂出来的?他如果要造反,大明还有人能拦得住吗?” 崔紫薇对崔政义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一点客气,但是一番话却说得崔政义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自从崔瓜瓜死后,崔政义的政治智慧好像低了很多,反倒是崔紫薇,似乎一下变得足智多谋起来。 崔政义想了想后问:“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崔紫薇冷冷一笑道:“我当然有,本宫会好好和江夏玩儿到底的。”看见朱载江,崔紫薇原本是准备下跪的。但被朱载江这样一把捏着手,她自然也跪不下去了。 崔紫薇甩了甩朱载江的手,但是朱载江太用力了,所以她没能甩掉。崔紫薇微微扭头,对着身后瑞祥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宫女太监应了一声以后,纷纷退去。 等待他们离开了,朱载江仍旧冷眼看着崔紫薇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崔紫薇用力将手从朱载江的手中挣脱出来,她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捏出了五个手指印的手腕,然后说道:“没错,是我,那又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你杀啊,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了是吗?朕成全你,等你诞下了朕的龙子,朕立刻将你打入冷宫,今生今世不再将你放出来!” “你要将我打入冷宫?朱载江,我是你的妻子,并且肚子里面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打入冷宫?”崔紫薇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以为在朕的心中,太傅是外人吗?”朱载江冷哼一声,道:“太傅对我来说,如师,更如父。” “那你去跪着叫他爹啊,你怎么不叫呢。”崔紫薇讽刺道。 对于她这样的讽刺,朱载江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难道你以外朕不想叫他爹吗?朕不知道做梦梦到过多少,自己真的是他儿子。” “你这个皇帝,当的真是窝囊。”崔紫薇再次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朱载江淡淡一笑道:“朕虽然窝囊,但是却令得大明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做到这些,朕窝囊一点又如何?” “你……”崔紫薇都被朱载江说的无言以对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过,朱载江对于江夏的感情,竟然真的那么过分。 朱载江冷冷地对崔紫薇道:“朕劝你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手段。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离开瑞祥宫半步。给朕好好诞下皇儿,潜心改过,朕兴许还能不计前嫌封你一个贵妃。否则的话,冷月宫就是你过下半生的地方!” 冷月宫,当初先帝在位时,专门用来囚禁他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寒冷月的地方。那里偏僻阴暗,寒冷月还吊死在了那里面,是宫中有名的鬼宫殿,也是最恐怖的冷宫,没有之一。 崔紫薇怒目瞪着朱载江,道:“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我现在就杀了他!” 说完,崔紫薇往寝宫跑去。 朱载江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跟着跑进了寝宫。刚刚看见崔紫薇拿起桌面上的那把剪刀,朱载江连忙惊呼一声:“住手!” 砰!朱载江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东海的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在海面上,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偶尔有一群海鸥在海面上跃过,然后飞向蓝空。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仿佛任何东西都显得很渺小,包括如今正在往福州港返航的福建水师。 唯独还剩下的最后一艘楼船的船舱之中,俞大猷靠窗坐着,整个人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凯旋剑。 从返航开始,俞大猷不止一次起过拔出长剑,自刎以谢天下的念头。不过最终他全都一一忍了下来。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没有见到江大人,给江大人一个交代,自己就不能死。就算是要死,要谢罪,也得在江大人的面前死。 最终俞大猷声音沙哑低沉地叫了一声:“靖海……”然后余下的,便是无声的哭泣。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音响起。俞大猷赶紧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皱着眉拉开房门。 “何事?”俞大猷还以为是红毛鬼又追上来了,所以这一声何事,问的杀气四溢。 那敲门的亲卫被俞大猷这副红着眼眶,杀气四溢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于是指着外面道:“大人,前面有大批我们大明水师的战船在往我们这边靠拢,你快去看看吧。” “大明水师?”俞大猷大惊,感觉一把将身前这名亲卫推开,然后跑到甲板上去。 远远的,俞大猷果然看见了大明水师的战船正缓缓往这边靠过来,对方还在打旗语,询问自己是不是大明水师队伍。 俞大猷又惊又喜,赶紧下令道:“快!靠拢过去,赶紧靠拢过去。” 很快,两支大明水师开始慢慢靠拢。终于,俞大猷在对方的一艘楼船的船头甲板上,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俞大猷喃喃叫了一声:“江……江大人。” 没错,站在那楼船船头甲板上的就是江夏,与他一同站立的,还有马云龙等人。 看见了俞大猷,江夏挥手道:“志辅,别来无恙啊。” 俞大猷眼眶一红,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见江夏,他有一种流落异乡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爹娘的感觉。 江夏纵身一跃,整个人潇洒地凌空飞渡,落在俞大猷面前的甲板上。 俞大猷二话没说,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大人,俞大猷没用,出战失利,令得福建水师损失惨重,求大人赐我一死!” 其实早在江夏刚刚看见福建水师的船队时,江夏就已经明白,自己猜的事情猜中了。俞大猷中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诡计,损失惨重。 江夏伸手扶起俞大猷,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算了,这件事你不说,我大致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被人有心算计,损失惨重也属正常。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人……”俞大猷愣愣地看着江夏,他没想到自己亲自请的战,最终损失如此惨重,见到江夏以后,竟然得到的不是责骂,不是处罚的通知,而是安慰。 一句“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让俞大猷有一种想要立刻为江夏去赴死的冲动…… 11 七中鼎的俞大猷,跳上无敌战舰的战船以后,手中凯旋剑如同一条蛟龙一般。 每从一名西班牙水军的身旁经过,俞大猷仅仅一两招就会带走一名西班牙水军的性命。 战斗开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冷兵器的交战中,处于绝对劣势的无敌舰队终于让卡莱夫逐渐崩溃。卡莱夫不断叫着撤退,可是在这亚峡湾里面,无敌舰队的大船想要撤退基本等于不可能。 无奈之下,卡莱夫只得下令,位于前方的士兵和大明水师进行正面接舷战,位于后方的士兵,则用火器进行攻击。 砰!砰!砰!火器打响的声音不断响起,面对着混战中的西班牙水军,以及大明士兵,卡莱夫已经不管那么多了。火器既在射击大明水军,也在射击西班牙水军。 大明水师的士兵伤亡度立刻加大,俞大猷抬头一看卡莱夫所在的指挥战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剑砍断身旁战船上的一枝旗杆,然后握着旗杆一下对着卡莱夫掷出去。 卡莱夫吓了一跳,刚准备躲开时却现俞大猷整个人纵身一跃,竟然凌空飞起来,然后便看见他脚在那旗杆上借力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对着卡莱夫飞冲过去。 卡莱夫被俞大猷这一举动给吓呆在了原地。对于他们来说,能飞的人那都不是人,而是神。俞大猷双手握剑,凌空怒吼一声:“红毛鬼,纳命来!” 卡莱夫下意识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指挥刀,横在自己胸前以作抵挡。俞大猷一剑从上而下,直接将卡莱夫的那柄指挥刀砍成两段,同时一剑也劈开了卡莱夫的头颅。 无敌舰队的一星少将,就这样死在了俞大猷手中。恐怕他至死也没有搞懂,为什么人可以在空中飞。若是早知道东方人是这样的神,他又怎么会来主动招惹这些东方人。 卡莱夫一死,无敌舰队立刻陷入恐慌之中。后方的战船见大明水师节节逼近,干脆不再管前方和大明水师接舷的战船,直接调整船帆,往后方逃走了。 没有了后方的支持,大明水师就好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饿狼一般,狠狠地扑向这些被抛弃的西班牙水军。 杀完最后的这一点西班牙水军以后,俞大猷站在一艘西班牙大船的甲板上,回头往自己身后的大明水师看了一眼。 十万水师,如今还完存的可能也就两万余人。这一场亚峡湾里,抱着同归于尽想法进行的激战,不仅重创了无敌舰队,同时也令大明水师自己损失惨重。 俞大猷眼眶红着,高声喊道:“走!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 说完,大明水师开始重新整理队形。一部分水军控制着西班牙水军留下的战船,慢慢离开亚峡湾。 离着亚峡湾不远的海域,威尔刚刚赶来不久。看见亚峡湾里面仓皇逃出来的无敌舰队士兵,威尔立刻下令舰队停下,不再继续往前。 先前和梁靖海他们进行接舷战,威尔他们已经伤亡不小。如今看见卡莱夫战败,威尔已经不敢再继续和他们战斗。要知道,现在威尔手中剩下的兵力,也不过三万多人而已。 俞大猷他们好整以暇的从亚峡湾出来,看见东瀛海域那边,威尔带着的无敌舰队阵型整齐,俞大猷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凯旋剑。 他将长剑插入剑鞘之中,一脸落寞的对着身旁的旗语手道:“下令吧,班师回航。” “是!”旗语手下令以后,大明水师开始撤退。威尔与俞大猷,此刻就好像极有默契的好朋友一般,一个默默的撤退着,一个默默地看着对方撤退。 京师,皇宫。 江夏的亲笔信,由福建驿站快马加急送往京师,到了京师以后,按照规矩会递交到京师驿站,然后通过司礼监传到朱载江手中。 理所当然,信当先落在了司礼监掌印和尔沃手里。已经接受了崔政义大笔贿赂,和崔紫薇结成了战略同盟的和尔沃,在拿到江夏这封信以后,没有做丝毫犹豫,立刻先送到了崔紫薇处。 来到崔紫薇瑞祥宫,和尔沃见到有宫中侍卫守护,并且还有御前随侍在门外等候。很明显,这是皇上的仪仗,看来皇上正在瑞祥宫内。 和尔沃没有选择立刻进入瑞祥宫,而是走到了几名御前随侍面前。见到和尔沃,几名御前随侍,以及宫女都一一对其行礼,叫了声:“和公公。” 和尔沃点了点头,伸手对着其中一名御前随侍招了招手。那名御前随侍随着和尔沃走了两步,和尔沃低声问道:“皇上在里面?” “是的,公公。”随侍回答。 “有什么异样情况吗?”和尔沃问。 “有。”随侍答道:“静嫔娘娘身体不适,所以皇上下令召了御医来。据瑞祥宫里的宫女说,静嫔娘娘近日经常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恐怕是喜脉的征召。” “喜脉?”和尔沃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微微吸了口气,点头道:“好,你挺机灵的,晚上到乾西四所来找杂家吧。” “是,多谢公公提拔。”随侍也是激动欣喜。 听到御前随侍给出的消息以后,和尔沃先行离开了瑞祥宫。等到朱载江离开以后,和尔沃这才来到瑞祥宫。 见到了崔紫薇以后,和尔沃先对崔紫薇行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马上就要母凭子贵,飞黄腾达了。” 崔紫薇有些意外地看了和尔沃一眼,笑的好像绽放的一朵蓝色妖姬一般:“公公果然消息灵通,御医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接到消息了?” 和尔沃微微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在这宫中行走,若是耳目不灵,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崔紫薇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是,紫薇受教了。” 说完,崔紫薇道:“公公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 和尔沃从怀中抽出江夏写给朱载江的那封信,递给崔紫薇道:“江夏写给皇上的。” 崔紫薇秀眉一扬,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抖开。 江夏信中的内容是:“载江。帝王者,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黎民福祉为重。沉迷美色,忘却君事,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大明数万万黎民苍?” 崔紫薇看后将信一收,美目一转,便对和尔沃说道:“去,找个仿冒笔迹的高手。把这封信的内容改成,‘载江,为师命你杀了崔紫薇,勿问缘由。若你不从,为师便废你帝位!’” 第五五九章朱载江龙颜大怒! (' 京师。 临近huang昏。御书房中。 等了差不多一天,和尔沃总算是等到了朱载江回到御书房,开始批阅奏章的时间。整整一个白天,朱载江都是跟崔紫薇混在一起的。 按照崔紫薇的嘱托,伪造好的书信绝对不能当着她的面递给朱载江,所以和尔沃一直在等单独和朱载江相处的机会。 朱载江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以后,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他余光一瞥,立刻看见yu言又止的和尔沃。 朱载江问道:“和尔沃,你有话想对朕说吗?” 和尔沃仿佛被惊吓了一下一般,低声“啊”了一声。脸上忐忑不安大概四五息时间以后,和尔沃跪在地上对朱载江行礼道:“皇上,奴婢斗胆谏言,希望皇上能少跟静嫔娘娘呆在一起。” “少跟薇儿在一起?为何?”朱载江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 和尔沃想了想后,低垂着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朱载江道。 和尔沃犹豫不决地看了朱载江两眼,做出一副想说,但是又觉得为难,好像不应该说的样子。 “砰!”朱载江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冷喝一声道:“说!” 和尔沃这下是真的被朱载江吓得打了一个ji灵,他赶紧从怀中取出那封伪造的,江夏的书信,双手呈递给朱载江道:“这是日前江太傅派人从福建送进宫里的书信,皇上看过便会明白了。” “太傅的信?”朱载江脸上露出一si笑意,从和尔沃手中取过书信后忍不住责骂了一句:“你个蠢东西,既然太傅送了书信 u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交给朕?” 朱载江看了看信封。 这封信伪造的巧妙,信封是用的江夏原来的信封。里面的信纸,所盖下的信章,都伪造的惟妙惟肖。 朱载江看到信封上的笔迹就确信下来,这肯定是太傅的信没错。他想要拆开信封取出书信,但却又有些紧张地停下手来。朱载江问和尔沃:“信你应该都看过了吧?太傅是不是在信里责骂朕了?朕这些时日也真是太堕落了,难怪会被太傅骂。” 和尔沃因为要确定信封、信纸没有涂毒,每封呈给朱载江的信他都会看过。所以他完全不必隐瞒自己看过信的事实,和尔沃有些紧张地说道:“皇……皇上还是自己看书信的好,奴婢不敢妄议辅国大人。” “嗯?”朱载江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和尔沃这副模样立刻明白,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平凡。他赶紧从信封里面抽出信纸,抖开看了两眼以后,朱载江脸se陡然大变。 “岂有此理!”朱载江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这样的话也敢说,究竟还有没有把朕当皇上!” 成了。和尔沃心中兴奋不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朱载江大声喝道:“来人呐!” 很快御书房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四名宫中带刀侍卫同时走到朱载江的龙案前方,单膝下跪行礼道:“卑职在!” 朱载江站起身来,走出龙案以后才沉声下令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朕抓起来!” 狗东西?说的是谁?和尔沃心中闪过这两个问题以后,一颗心立刻 u坠冰窖。 四名带刀侍卫,此刻已经上前按住了和尔沃。和尔沃大惊,失声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虽然和尔沃还不知道朱载江是不是真看出了那封书信是伪造的,但反正先叫几声“冤枉”这总得来说是不会有错的。 朱载江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个装着参茶的茶杯,用力掷到和尔沃脸上。茶楼立刻将和尔沃的额头撞了一个血洞出来,鲜血流出,流了和尔沃一脸。 朱载将拿起龙案上的书信,问和尔沃:“说,是谁指使你的?” 和尔沃的心再度一凉,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和尔沃头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一般,说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收到司礼监呈上来的书信,立刻就拿来呈给皇上了。奴婢不懂皇上说的‘指使’,究竟是何意啊。” “不懂是何意?”朱载江微微一笑,道:“朕来告诉你。” “这信封上的笔迹,是太傅的没错。而这信上的笔迹,却只是形似太傅的笔迹而已。若说其神,那与太傅的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者,朕今天告诉你。太傅永远不会跟朕说这样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个狗东西,想凭这么一封书信离间朕与太傅的感qing,你想的太天真了。 若你背后尚有主使之人,你说出来,朕可饶你不死。但若你不说,朕保证你从现在起,未来七日以内一定会生不如死。” 和尔沃一听,当下哪里还敢隐瞒,赶紧大声叫道:“是静嫔娘娘,是静嫔娘娘指使奴婢这样做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朱载江一对英气 i人的星眸微微一mi,他淡淡下令道:“拉下去,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手脚。关在天牢,吃喝照给,让他能熬多久熬多久。” “是!”四名带刀侍卫把已经吓瘫了的和尔沃拉了出去。割去舌头,断了手脚,还关在天牢。这的确是饶了他不死,却还不如让他死了gan脆。 和尔沃只得大声叫道:“求皇上赐奴婢一死,求皇上赐奴婢……” 声音逐渐远去,然后微弱到朱载江听不见为止。 朱载江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里面,双目盯着头顶的房梁,样子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朱载江沉声下令道:“来人呐!摆驾,瑞祥宫。” 瑞祥宫里,素来只学琴棋书面,却未碰过刺绣女红等事的崔紫薇,不知为何突然来了闲qing逸致,竟然自己亲手在缝制小婴儿穿的小红鞋。 u宫之前,崔政义已经派人为她上下打点。 u宫以后,崔政义不断派人送银钱 u宫,便于崔紫薇收买人心。 这才短短两月时日,崔紫薇已经在宫中耳目遍布。由此可见,此女不可谓不厉害。 和尔沃被拖出御书房的消息,皇上正摆驾前来瑞祥宫的消息,崔紫薇早已经提前知道了。 对于前者,她只是评价了一句:“傻瓜。” 对于后者,她的应对便是安安静静的,认认真真的,绣着她的婴儿鞋。 很快,御前随侍“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崔紫薇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带着瑞祥宫众人到大厅准备迎接皇上。 朱载江风风火火的走进瑞祥宫,看到崔紫薇以后,他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一把捏着崔紫薇的手,用极富杀气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问道:“信,是让和尔沃给朕的?” 在福州呆着的江夏,心中一直在考虑,是继续留在福州等消息,还是回京师去。 如果俞大猷是陆军,他现在是去大明周边的哪个国家作战,那么无论是什么情况,江夏都会知道。但俞大猷是水军,在大海上作战。江夏这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着上苍保佑,让俞大猷能够凯旋归来,或者能早日派人传个消息回来。 俞大猷的消息江夏还没有接到,倒是先接到了自京师而来的消息。 消息里面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简单提了几句朱载江最近的异常表现。上面说朱载江自从他离开京师以后,就没有上早朝。然后也没有再批阅奏章,而是每天都跟崔紫薇腻在一起。 看到这条消息,江夏心中猛惊,他没有做丝毫的犹豫,立刻决定返回京师。 就在江夏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福建制造局的司长前来求见。 已经安排千绝行他们收拾好行装,正准备离开的江夏接到下人的通禀以后,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接见了这位司长。 在提督衙门的正厅之中,司长方丹拎着衣服的下摆走进来,见到江夏以后首先对其下跪行礼道:“卑职福建制造局司长方丹,参见辅国大人。” “免礼。”江夏右手虚抬,问道:“方司长,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方丹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捧着递给江夏道:“大人,月前您吩咐卑职,让卑职去比对自东瀛海盗手中,缴获的那些新式战船出自何处。卑职已经有了消息。” “哦?”江夏伸手接过那份折子,口中问道:“能确定了吗?究竟是出自何处?” “回大人的话,那新式战船的特点是船首和船尾甲板高耸,其优势在于战争中当两船并肩卡住时,可轻易登上敌船。 并且它的庞大外形也可以对敌人,起到威镇的作用。在船身上配备的火炮非常罕见,四十斤的炮弹射程足达五百米,射程十分远。 这样的船暂时未曾在大明海域出现过,卑职请了佛郎机的商人看过以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佛郎机的新式战船。” 方丹一边说的同时,江夏也一边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他突然将奏折一合,大惊失色地叫道:“糟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是无敌舰队!娘的,西班牙的阴谋!” 江夏猛地回头看了方丹一眼,方丹被他这极富杀气的眼神给吓了一跳。江夏突然大吼一声:“绝行!千绝行!” 跟着江夏多年,功夫日益精进,早成一代高手的千绝行如同一道风一般,在江夏话音刚落没多久,人就站到大厅里面。 他这种好像凭空出现的方式,再次吓了方丹一大跳。江夏对千绝行下令道:“发飞鸽传书给马云龙,让他再发五万水军到东海,跟我前去跟他会合。” “会……会合?”千绝行略微一愣,“不回京师了?” 江夏看了看手中两份消息,一份是京师千门送来的,一份是方丹刚才送来的。 江夏最终想了想后道:“不回京师了,我立刻修书一封,你让人送回京师交给皇上。” “是!”江夏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千绝行明白这肯定是出事了。再想到江夏要带水军出海,那肯定就是福建水师出了事,现在他要带浙江水师去营救。 想到这里,千绝行明白了事态严重,当下也不再做任何耽搁,立刻跑出了正厅。 正如江夏所预料,千绝行所猜想的那样。远在东瀛海域的福建水师,此刻的确是情况危急。 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火炮射程远,战船又高又大。被阴了一把的福建水师,好不容易付出惨烈代价逃出包围圈以后,却发现自己就好像一只老鼠,在被猫玩弄一般。 所以最后俞大猷把心一横,干脆下令水师所有战船进入亚峡湾。 看见俞大猷他们进入到亚峡湾以后,船头甲板上站着的卡莱夫愣了足足五秒钟,最后直接躺在甲板上翻来滚去的狂笑起来。 直到笑够了,卡莱夫这才翻身而起,对着自己身旁的侍卫长说道:“你知不知道,东方人有一句话叫做‘因为惊慌,所以不去选择逃路’?” 侍卫长对东方文化不熟悉,所以摇头表示不知道。卡莱夫道:“现在这知东方舰队,就完美的演绎了这句话。” 卡莱夫十分潇洒的一挥手,说道:“杀进去,杀光这些惊慌的小羔羊!” 说完,无敌舰队立刻跟着进入亚峡湾。在舰队全部进入到亚峡湾以后,卡莱夫还布置了几艘船炮船堵住出口,不让任何人逃跑。他决定了,一定要全歼这支大明水师。 进入到亚峡湾的拐弯处以后,卡莱夫见到了排列整齐的大明水师。这哪里像是慌不择路的败军,分明就是一支做好了拼死一战的部队。 卡莱夫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准备下令让炮船进攻。他刚刚下令:“炮击!”他身旁的旗语手立刻告诉他:“将军,船只无法横摆,无法实行炮击。” 众所皆知,战船的火炮都是安装在战船的侧面的。在这亚峡湾中,船只如何能够横摆过来? 卡莱夫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他连忙下令:“撤退!立刻撤退!” 如此千载良机,俞大猷岂会让卡莱夫逃脱。他手中凯旋剑一指,大声喝道:“冲!给我杀,杀光这些红毛鬼!” 看见原本就已经损失惨重,人数已经少于自己的东方舰队,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想着和自己拼死一战。卡莱夫心惊不已,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大声下令道:“上船进攻!” 双方战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福建水师的犁船前端,那尖尖地犁头一下撞进无敌舰队的战船之中。双方终于开始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接舷战。 俞大猷脚尖在战船上用力一点,整个人凭空飞身而来。落地之际他脚尖连连在几艘战船的甲板上点了一下,以他中鼎七品的实力,虽然轻功不算绝佳,但也可入上上之选了。 看到这一幕,卡莱夫呆若木鸡地喃喃道了一句:“这是……魔法吗?”曾经有一场战役,叫做抗米援朝,是华夏对米国。 当时华夏不过刚刚解放,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十分落后。而米国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战争财,从而崛起。武器先进不说,综合战斗水平也远华夏士兵好几个档次。但是当时战役的结果,却是华夏胜了。 事后有人专门研究了一下原因,现华夏和米国,两国士兵最大的区别,在于战斗意志的强弱。华夏士兵往往是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他们把做俘虏视为一种耻辱,把战死沙场当做是一种荣耀。 米国士兵则不一样,他们一旦被包围,会毫不犹豫选择投降。因为他们把投降保存自己命,当做是一种人权的体现,认作是自己应有的权利,他们并不把做俘虏视为耻辱。 从这一对比中可以看出,华夏男儿,历来不缺宁死不屈的血性。所以这也是这片土地遭逢那么多的劫难,却最终依旧完好保存的原因。 从西边夹击福建水师的,是大校威尔带领的一支炮船舰队。东边攻来的,则由卡莱夫在带领。 一开始进攻的时候,威尔见对方炮船全都在另外一头,自己完全就是像打活靶子一样在进攻,整个人既是高兴又是兴奋。 可是突然间,他看见对方战船开始做出了阵型调动,一部分犁船被调到了西面。 威尔有些不解,面对着炮船,这犁船有什么作用?根本就无法还击,依旧是活靶子。怎么,难不成这些东方人疯了不成? 突然间,威尔现那些犁船竟然将三桅杆上的三张帆全都升了起来,帆布摇动,借着风力,犁船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正快地往自己这边撞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送死吗?威尔惊住了,他有些搞不懂,这些东方人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在他看来,犁船这样冲进敌方的炮船阵型中,无疑就是加大对方的炮火覆盖面,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并不知道东方人有一个词语,叫做同归于尽! “来吧!红毛杂碎!”梁靖海大声叫喊着,腰间的长剑在这一刻也已经抽了出来。犁船在前进的过程中,炮火像是落雨一般,漫天倾泻下来。不少犁船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击沉了。 看见梁靖海视死如归的冲过去,俞大猷心中羞愧难当。他看着手中的凯旋剑,脑子里禁不住就升起来自刎以谢天下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俞大猷立刻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手中长剑往东边一指,大声叫道:“冲!给我冲过去!” 旗语手出命令,福建水师的所有炮船,兵船,楼船,立刻往东面冲过去。 见到俞大猷他们靠近过来,卡莱夫知道他们是想要突围了。卡莱夫知道,在靠近自己舰队的这一段距离里,是虚弱对方实力的最佳机会。 精通海战的卡莱夫对于时机的把控能力,可以说更胜俞大猷。他没想过和俞大猷进行接舷战,而是准备等到俞大猷他们一靠近,自己立刻撤退,让这一支水军逃出包围圈。 反正自己的舰队炮火比他们猛,船比他们快,也不过他们会逃脱。反倒是他们一边逃,自己在后面追着一边打,慢慢蚕食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逐一蚕食光。 “全部火力,全力炮击!”卡莱夫大声下令道。俞大猷他们靠近的这一段距离里,被击沉的船只不知道有多少。福建水师自建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遭逢如此巨大的损失。 也许每一个将领,在成为合格的将领之前,都会遭逢几次失败。但对于一直顺风顺水的俞大猷来说,这次的失败实在是来的太重了。 很快俞大猷带领的这一部分主力水军已经快要靠近卡莱夫的舰队,卡莱夫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撤退。舰队飞快后撤,很快就露出了一条让俞大猷他们突围出去的口子。 虽然这道口子撕开的太过于容易,但是俞大猷却来不及细想了,只能带着主力从那道口子仓皇的逃窜出去。 俞大猷他们刚刚突围出去,卡莱夫立刻带人去追。临走之前,他拿着望远镜往西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却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撼的一面。 冲向威尔那支舰队的犁船,经历过一连串炮击以后,真正抵达他们面前的只有区区数十艘船。但是这些船没有丝毫的退缩,还是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船与船相碰撞以后,梁靖海已经带着人跳上了威尔那支舰队的船上,双方展开了接舷战。 论人数,梁靖海带领的人远少于威尔舰队的人。但是他们却杀的十分血性,完全没有理会他们逐渐减少的人数。所以威尔那支舰队的海面上,已经完全被血水染红。 仅仅是看了两眼,卡莱夫已经确定留下来断后的那支大明水师,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死光。只是他并不高兴,因为他们在临死之前爆的战斗力,也给他的舰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卡莱夫收起望远镜,不再去管威尔那边的情况,而是直接带着人去追俞大猷他们。 现实中的情况,和卡莱夫预想中的没有任何区别。无敌舰队追在福建水师后面,一路炮击,福建水师的战船,一艘艘被击沉,损失越来越大。 “大人,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战船都会被毁光,要不我们不逃了,调头和他们决一死战吧!”俞大猷手下,一名水师指挥使一脸激愤地说道。 停下来决一死战,俞大猷也很想这样做。他看了看手中的凯旋剑,上面写着的那句“知耻而后勇方为真男儿”让俞大猷瞬间冷静下来。 在这关键的时刻,俞大猷明白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真的是辜负了江大人这么多年的栽培和信任。 俞大猷下令道:“来人啊,取海域图则过来。” “啊?”那指挥使愣了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海域图则? “愣着干什么?图则!”俞大猷沉喝一声。 那指挥使如梦初醒,赶紧去取图则。拿了图纸递给俞大猷以后,俞大猷展开看了看。很快,他看到了一个地方。 俞大猷将图则一收,拿出望远镜往亚峡湾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片刻以后,俞大猷伸手指着亚峡湾道:“传令,所有人往亚峡湾撤!” “啊?往亚峡湾撤,大人,那里是个死地啊。”指挥使失声叫道。 俞大猷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西面,梁靖海和无敌舰队战斗的地方。俞大猷道:“我知道是死地,难不成你没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吗。”海战之中,最艰难的两种战斗是哪两种?毫无疑问,肯定是接舷战和登陆战。而这其中,尤其以登陆战最为难打。毕竟在海岸上的人,占有先天的优势。士兵在上岸的时候,会遭受到密集的炮击、枪击、箭矢射击等等,每一攻击手段,都会让士兵好像枪靶子一样,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中。 为了减少伤亡,俞大猷在追到长崎港口以后选择了把炮船调到最前方。楼船分散在炮船两翼。 队型改变完毕,炮船开始发动攻击。轰隆隆……炮击声不断响起,守在岸上的川崎家士兵死伤惨重不已。 俞大猷站在指挥船上用望远镜看了看岸上的情况,照他估计,大约三轮炮击完毕就能够开始发动登陆战了。 此刻他收掉手中的望远镜,从腰间接下了江夏赐给他的那把凯旋剑。“大人,志辅很快就会凯旋归来的,等着志辅的好消息吧。”俞大猷心中暗暗说道。 这个念头刚刚散去,突然有士兵大声叫道:“大人!不好了,船!好多战船!” 俞大猷心中一惊,川崎家的实力他又不是没有了解过,哪里会还有战船?还好多战船?俞大猷往叫喊的士兵看去,只见士兵一脸惊恐地指着舰队身后。俞大猷赶紧拿起望远镜,往身后看出去。 果不其然,好多战船正飞快的往自己这个方向驶来。那些战船十分高大,每一艘看上去就好像一头头会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俞大猷仔细看了两眼以后,心中顿时猛惊。那战船……对,没错。是的,就是那种战船。上一次这川崎家派人到福州海域挑衅时,福建水师的人曾经缴获了不少战船,其中有一些质量特别好的战船,就是这种战船。 以前俞大猷还以为这是川崎家从哪里抢来的船,现在俞大猷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阴谋。一场专门针对大明水师而设的阴谋。 以川崎家做饵,吸引大明水师攻打东瀛,然后再用强力舰队给大明水师一个重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俞大猷心中一想就明白过来,为的是大明港口。对的,他们想要染指大明!想到这里,俞大猷心中又愧又悔。 江大人原本对攻打东瀛一直有疑虑,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坚持,游说,大人又怎么会答应攻打东瀛? 俞大猷深吸一口气,立刻下令道:“快!炮船绕后,全部撤离!” “撤不了了。”梁靖海跑到俞大猷身旁,他指了指五州岛的另外一头道:“他们是从两边夹击过来的,相要撤肯定是撤不了了。” 俞大猷一听,当即点了点头。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着牙道:“既然撤不了,那就打!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十万水军,他们想要吃下去,我就先崩掉他们的牙!” 俞大猷直接一下拔除凯旋剑,指着东面道:“炮船上前,犁船随后,进攻!”福建水师的炮船立刻开始掉头,只是这贸贸然掉头速度哪里可能会快的起来。远远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炮船已经开始开炮了。 他们的舰队,炮船数量众多。无论是哪一种战船,船身上都安装有火炮。可以说,无敌舰队的每一艘船,都是炮船。并且无敌舰队的火炮,射程距离十分远。远远的,大明水师的火炮根本就打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轻易地打到大明水师的船。 看见西班牙出手了,川崎海夫本来是不想帮卡莱夫的。但是最后想想也没办法,如果自己不帮他们,无论他们两方的哪一方胜了,最后自己都会遭殃。眼下只能先相信无敌舰队,希望他们能补偿自己这次的巨大损失。 海岸上,一直沉寂着的川崎家,此刻也开始全力发射火炮。大明水师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窘境中。 很快大明水师被击沉了三十几艘船,水军也损失了近千人。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如果再继续下去,损失肯定还会继续扩大。 看到这一幕,俞大猷心中一发狠,当即准备下令直接带着大明水师,往东方冲过去。只要靠近了,自己的火炮就能打到对方的战船,这样就有机会杀出去。 可就在此时,兵分两路的无敌舰队,领完一边的舰队也赶到了。水师的另外一头,也遭遇到了攻击,并且这一头还没有炮船,只能挨打,无法还手。 梁靖海一把抓住俞大猷,说道:“志辅,别拼了。你往东边杀出去,我带人给你挡住西面的人。” 梁靖海和俞大猷同时被江夏赏识提拔,但却一直作为他的副手存在。如果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心里会有不平衡。但是梁靖海没有,他的志愿是海波平,而非封王侯。况且他和俞大猷情同手足,谁人是正,谁人是副,两人都不会介意。 俞大猷一把抓住梁靖海的胳膊,说道:“不行!靖海,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糊涂!”梁靖海怒骂一声,说道:“你身为水师提督,这里的最高将领,你若是留下,水师由谁指挥?水师还能回去吗?现在我留下,你走!你别再意气用事了,想想江大人!” “靖海,我留下,你走!”俞大猷咬着牙,一脸愧疚地说道:“是我太冲动,没有调查清楚海域情况就带兵出征,我该死,所以我留下!” “滚!”梁靖海一向尊重俞大猷,人前从来都不直呼其名,而是称其为“大人”。但是现在,他却一把抓住了俞大猷的肩膀,大声说道:“现在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你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你的身上,背负的水师十万水军的人命。再拖延下去,我们会被对方逐一耗光。你有没有想过,十万水军殒命于此,大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俞大猷一下愣住了,梁靖海大喝一声道:“想想江大人,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俞大猷虎目一眨,顿时流出泪来。他一路走来,太过于顺风顺水,这样的失败,他从未尝试过。而尝试一下,代价却来得太大了。 梁靖海看着身旁的几名卫兵,大声下令道:“快!带大人走,他出任何闪失,你们自刎谢罪吧!” “是!”几名卫兵上前抓住俞大猷,往下楼船的楼梯跑去。 梁靖海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旗语手下令道:“下令!犁船朝西,帆全开,给我冲!” 12 兵力安排 仅仅是川崎家水军的实力,别说是和十万大明水师比了,就算只来一半。 川崎海夫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成建制的水师,其战船的功能都是分的很细的,犁船用来撞击,pao船用来轰炸,楼船用来指挥和射箭,兵船用来接舷,让近战的步兵好上船去正面搏杀,等等…… 这样的水师,才是真正能够打海战的水师。像川崎家这样的水军,顶多也就是去欺负欺负商船。一旦遇到福建水师这样的舰队,离开就抓瞎了。 原本川崎海夫和卡莱夫的约定是,大明水师一旦进 u五州岛海域,他们立刻就从后面发动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和川崎家进行合围。 可是如今俞大猷一开始就把pao船全部陈列在舰队身后,卡莱夫立刻就不动了。川崎海夫知道,那是卡莱夫不愿意和大明水师正面硬战。想让大明水师和自己战的两败俱伤以后,再冲上来捡便宜。 上当了!川崎海夫心中不断骂着卡莱夫。相比起来攻打自己的大明水师,川崎海夫反而觉得卡莱夫更加可恶。若非是当初卡莱夫挑拨,用战船和财宝诱huo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大着胆子去挑衅大明水师? 如果自己没有去挑衅大明水师,现在大明又怎么会派水师来攻打自己?可恶至极!川崎海夫心中正在这样想着,突 u他听见了船与船的撞击声。川崎海夫回身一看,原来大明水师的船,船速要远快于自己水军的船。 如今大明水师的犁船,已经撞上了自家的战船。眼看着大明水师咬了上来,如果继续跑的话只能被他们一步一步蚕食。川崎海夫没有办法,他当即对身旁的一名家将下令:“本田君,现在只能拜托你,带领两百艘战船拦住这些大明的水军了。” 本田弘一脸se先是一变,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着川崎海夫一躬身道:“是的大人,希望大人能够替我照顾好妻子和儿女。” 川崎海夫拍了拍本田弘一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放心吧本田君,你的妻女我都会替你照顾的。” “有劳大人了。”本田弘一对着川崎海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立刻从这艘指挥船跳到了另外一艘三层楼船上,然后让旗语手下令,让两翼的战船都停止后撤。所有战船一字排开,准备迎战。 旗语手立刻下令,两翼的船立刻停下来。川崎海夫带着主力撤离,本田弘一则带着两百多艘战船,一万多人留了下来。 这其实就是弃车保帅,这两百多艘战船,一万多名水军留下,只是为了阻拦一下大明水师进攻的步伐,让主力能够顺利撤离。不过这样做的结果也是能够预料的,两百多艘船,一万多水军,一个都不会留下,多数都全歼的下场。在十万水军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看见川崎家的战船这样列阵,俞大猷立刻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那两百多艘船一字排开,没有任何一艘船有退缩的意思。这种视死如归的壮烈,倒是挺让俞大猷敬佩的。俞大猷对着身旁的旗语手下令道:“鸣枪三响,表达一下我们的敬佩吧。” “是!”旗语手一下领,大明水师里的不少枪手立刻对天开了三枪。然后犁船让开,兵船对着对方的战船冲了过去。 对天鸣枪,这对于经历海战多年的本田弘一来说,他十分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他竟然对那素未谋面的大明水师指挥官生出了一si感ji。 本田弘一从怀中抽出一条写着“武”字的白se布条,他将布条系在额头上,然后抽出自己腰间两柄武士.刀中的一把。 本田弘一大声下令道:“勇士们,准备迎战!”川崎家战船上的水军们,也在这一刻取出各自的武士头带系好。众人纷纷弃掉自己手中的弓箭,取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一场勇士和勇士zhijian的战斗,一触即发! 大明水师的兵船很快和川崎家的战船接舷,抓船爪将大明水师的战船和川崎家的战船固定在一起。 双方各自爆发出大吼声,然后拎着兵器就往对方的船上跳。俞大猷带领的福建水师常年训练,加上待遇好,装备佳,所以在近战上也是占尽便宜。但是川崎家的人多数都是海盗出身,这水战厮杀也是极为娴熟。 双方刚一接触,战斗立刻就进 u到了白热化。在大部分东瀛的人记忆中,大明以往从来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水师。而进几年似乎有了水师,但他们也没想过大明水师会有多么厉害。那些浪人以往一两百人,就能从海岸杀到对方内陆城市,然后再杀出来。大明水师,能有多厉害? 但是今日一接触,这些东瀛海盗才明白,大明人远比他们想象中要骁勇善战的多,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勇敢和有血xing的多。 原来他们也是那种即便明知道必死,但也会在死前紧紧抱着你,给同伴制造击杀机会的人。 战斗虽然很ji烈,但从开始,到白热化,到结束。这一切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毕竟大明水师的人数、装备、战力,全都高于川崎家的水军。 计算一下时间,恐怕也就两柱香的时间而已,川崎家一万多名水军,两百多艘船,就好像一块肥肉,被福建水师这一头沧澜猛兽一口吞没了。 战到最后,本田弘一是用身上一把自裁刀切腹而死的。对于一个武士来说,失败以后切腹自尽是洗涮耻辱的唯一方式。这样死,远比死在敌人的刀下,要有尊严的多。 清理掉这一小小的障碍以后,俞大猷立刻下令追击。十万水军浩浩dangdang,直接往着长崎港口追去。 看见俞大猷他们绕过五州岛,往长崎港口去了,卡莱夫兴奋不已,他当即下令道:“全员出击!pao船前,犁船中,兵船后,进攻!” 大校威尔一听,立刻应命。 藏匿在亚峡湾里面的数万无敌舰队,此刻正浩浩dangdang的从亚峡湾驶出来,往长崎港口驶去。御书房中,朱载江在之前的两三个时辰里,一直在反省。 自己最近整天都跟紫薇在一起,早朝没上,奏折没批,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若是让太傅回来后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太傅狠狠教训? 所以朱载江原本的决定,是要从今天开始,有节制的和崔紫薇相处,要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规律去。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坚持不足两个时辰,立刻就被和尔沃的一句询问给打败了。 和尔沃轻手轻脚地推开御书房的房门,然后放轻步子走到朱载江身旁,尽量不弄出声音打扰到朱载江。 到了朱载江身边以后,和尔沃先小心翼翼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叫道:“皇上……” 朱载江扭头看向和尔沃,问道:“何事?” 和尔沃:“静嫔娘娘在外面,手里端了她亲自给您熬的归元益气汤,想要进来呈给您。您看这究竟是宣,还是不宣?” 朱载江看了和尔沃一眼,这一眼看得和尔沃心惊胆跳,他感觉自己的那么一点儿微末心思似乎已经被朱载江看穿了。 和尔沃心里有些紧张。 他常常跟朱载江在一起,知道朱载江的聪明才智是远超同龄人的。和尔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在朱载江面前耍这些小手段。 哪知朱载江开口以后,说的却是:“和尔沃,你觉得朕应不应该见静嫔?” 和尔沃微微一怔,足足愣了三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他道:“这得看皇上您喜不喜欢了,若是喜欢那就见啊,若是不喜欢那就不见。” “不行。”朱载江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嫔自从进宫以后,朕就一直没有上过早朝,也没批阅过奏章。朕如此堕落,贪图安逸,如何对得起太傅?” 和尔沃一听,顿时笑了笑,说道:“皇上,如今大明国泰民安,您又还未亲政。不上早朝,不批奏章,也不会影响朝政。再说了,这男女之事,图的都是开头新鲜。皇上这和静嫔娘娘不过是刚刚开始,所以喜欢在一起。若是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真的吗?”朱载江半信半疑地问,但话语间洋溢着的开心和兴奋,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和尔沃微微一躬身,道:“奴婢岂敢欺君。” 说完以后,和尔沃似有心,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今晚这屋外的风可真是不小啊,若是在外面站久了,衣裳又单薄,恐怕得染上风寒。” 朱载江一听,一对剑眉立刻挑了挑。当即说道:“快!召静嫔进来。” “遵旨……”和尔沃兴奋地应道。 …… 日出。 有这样一种美景,让人看过以后,会觉得胸怀都因此变得宽广,心灵都因此受到洗涤。这种美景,就是海上日出。 福州港口的水师码头上,十万水军已经上了船,唯有俞大猷和梁靖海正带着一众将领在码头进行着誓师大典。 誓师大典结束以后,江夏亲手从身旁的千绝行手中捧过他特地命人打造的长剑。 江夏把将递给俞大猷道:“剑名‘凯旋’,希望志辅你能配着这把宝剑,百战百胜,早日凯旋归来。” 俞大猷看着眼前这柄制作jing良的长剑,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江夏道:“大人,我俞大猷今生能与你相识,并在你麾下效力,是我俞大猷一生的荣幸。此次若俞大猷不能凯旋,那便提头来见大人。” 说完,俞大猷双手举起来,准备去接那把凯旋剑。 江夏把剑放到俞大猷手中,亲手扶他站起身来,说道:“志辅,人这一生有起有落,有胜有负。这都很正常,一时的胜败并不能代表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说完,江夏拍了拍俞大猷的肩膀道:“去吧,上船以后拔出凯旋剑看看。” “是!末将告退!”俞大猷对江夏抱拳行礼道。 江夏微微颔首。 俞大猷带着一众水师将领离开,上了那艘提督坐镇的指挥宝船以后,俞大猷高声喊道:“扬帆!” “扬帆!”传令的人大喊一声。 接着整个海域全都是“扬帆!”的声音。 然后俞大猷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江夏,再度大声叫道:“启航!” “启航!”海域上再次响起震天的叫喊声。 俞大猷一下拔出凯旋剑,大声喊道:“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ji奋人心地叫喊声,不绝于耳。 江夏目送着俞大猷离开,眼神之中隐隐有着一si忧se。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帆船,喃喃自语道:“开始是时候提前尝试一下改变航船动力系统了,帆动力还是不如蒸汽动力来得强。” 福建水师大军越行越远,甲板上的俞大猷有些疑huo地看了看手中的凯旋剑,只见朝着他的那一面,写着:“胜败乃兵家常事。” 俞大猷把剑翻过去,只见剑身的另一面写的是:“知耻而后勇方为真男儿。” 看着这两句话,俞大猷心中一阵感动。哪一个当上级的不是希望自己的下属,能够百战百胜给自己争面子?偏偏江夏却没管这些,而是提前安慰起俞大猷,不要为失败而灰心丧气。此中的爱护,显而易见。 从福州海域一路航行到东瀛,路途并不算近。 而东瀛这边,川崎家的福冈总部也迎来了一群客人。一番隆重的迎接以后,川崎家的当代家主川崎海夫和他的客人进 u了个人茶室。 东瀛的茶室,就跟汉人的书房差不多,是用于私人议事的地方。川崎海夫的客人身材魁梧高大,红发碧眼,一看就知道是大明人经常说的红毛鬼。 没错,他就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一星少将,名字……额,就称他为卡莱夫吧,实际上他的真实名字,长达三十八个字。 川崎海夫亲手为卡莱夫斟了茶,然后用颇为标准的西班牙语问卡莱夫:“将军,我们这次在大明损失惨重,你应该给我们补偿。” 卡莱夫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通知你准备,大明已经派了舰队来东瀛,我们无敌舰队已经准备好,只要大明舰队一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第五五三章傻瓜 (' 攻打东瀛,这是俞大猷已经谋划了至少五年之久的计划。 大明除了江夏以外,没有人比俞大猷更加明白,拿下东瀛对于大明水师的意义,对于大明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大。 东瀛和大明疆土隔海相望,同时又和琉球相邻。只需要拿下东瀛,整个东海、南海基本就等于被大明牢牢控制在手中。同时以东瀛为跳板,大明完全可以北望北太平洋,放眼于天下的领土。 自古以来,华夏人民都认为华夏领土地处天地正中间,所以自号中原。但到了明朝,经历过郑和下西洋以后,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人都明白,这天地之大远超自己想象。汪洋大海的对面,一定也还有其它的国度存在。华夏土地,相对于整个天下来说,也不过是区区一隅而已。 如果能够拿下东瀛,那大明的水师就会急速发展。作为推动这个发展的人,俞大猷知道自己一定会因此名垂青史。 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极具航海经验的福建水师,稳稳当当地进 u了东瀛海域。远远的,俞大猷已经能够看见长崎港口外的五州岛。 五州岛是个散岛列群,大大小小的岛加起来有十好几个,有些岛在涨潮时会被海水遮盖住。退潮以后,又会显现出来。 这五州岛恰好就在长崎港口的外围,有点儿像是长崎港口的一个屏障。川崎家的船,基本就停靠在五州岛附近。 论及川崎家的实力,那自然是无法和福建水师比的。他们虽然在东瀛也算是一方诸侯,不过细论起来,川崎家的船只不过才八百余艘,人数不过五万余而已。并且战船的质量,完全无法和福建水师的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俞大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败的原因,因为以他从福建带出来的水师阵容,基本已经足够拿下整个东瀛。可如今只是打个区区福冈,其容易程度不易于信手拈来。 每一片海域,肯定都会有巡海舰队,不然又怎么算是控制了这片海域?福建水师十万水军浩浩dangdang前来,川崎家自然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在五州岛前的海域上,川崎家的战船已经按照战斗阵型排列,位于正中间五层楼船上面,一名旗语手打着旗语,警告着俞大猷他们,他们已经进 u到了私属海域,此行为属于挑衅行为。如果不立刻撤退,他们将会对俞大猷他们开战。 没用旗语手报告,jing通海战的俞大猷一眼就看懂了对方旗语手的意思。俞大猷冷冷一笑,当即下令:“擂战鼓,下令犁船前,兵船中,pao船后,楼船两翼压制!” “是!”得到俞大猷命令的传令兵,立刻将俞大猷的命令传下去。按照俞大猷的命令,他这是准备要堂堂正正,直接以水师的硬实力打败川崎家的水军了。 在大明的海战发展史中,火pao没有出现,或者没有普及之前。大致的战法,还是用箭矢射杀敌人,先进行远程消耗。然后犁船靠近,用犁船撞沉对方的战船,再以兵船靠近,让船只和敌方的船只接舷,跳上对方船只与对方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 不过火pao普及发展到如今,这种战法早已经被抛弃。随着战船的样式多出,攻击的手段,海战的战法都有了很多灵活xing,以及更为科学的改变。 如今俞大猷把pao船安排在了最后面,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用pao船去欺负川崎家的水军。他这是准备堂堂正正的,以硬碰硬的方式打败川崎家。 看到俞大猷这样排阵,站在指挥楼船上的川崎海夫一下傻眼儿了。这……这是什么阵型?哪有人会把pao船安排到最后面的?一般来说,不都是把pao船安排在最前面,直接对着对方一阵狂轰乱炸,然后轻松拿下胜利的吗? 你……你……你这样安排pao船,我还怎么偷袭你? “八嘎!”川崎海夫怒骂了一声。他放眼往亚峡湾看了一眼,卡莱夫的无敌舰队正埋伏在里面。亚峡湾是一个好像月牙一般的海岛,说它像月牙形并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说它中间的那个裂口像月牙形。 这个海岛十分有意思,它面积不小,但却是个不毛之地。它形状并不规则,但是中间却有一条裂口,那裂口可以供罢八艘三桅大船齐头并进,但是尾部却是封了口的,是个死胡同。 卡莱夫如今正和他手下的将领站在亚峡湾的海岛边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大明水师和川崎家的战斗。 看到大明水师摆出的那个阵型,卡莱夫也是大为意外。这算什么?知道有埋伏,所以把pao船都陈列在身后,以作防备? 站在卡莱夫身旁的大校威尔出声询问道:“将军,他们已经进 u了包围圈,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去?” 卡莱夫将伸缩望远镜一收,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暂时不能出去。我们现在出去,肯定会和他们发生pao战。到时候即便我们赢了,也会损失惨重。我们是远航作战,损失不能太大。否则返航回国的时候,一旦遇到遭遇战就会很难应付。” 威尔大校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那如果我们不出手,川崎海夫恐怕……” 卡莱夫看着威尔笑了笑,目光眺望向远处的大海道:“我们号称‘日不落帝国’,意思是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领土。无论太阳照射在任何地方,都有我们的领土被照耀到。东瀛……也不例外。” 威尔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当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五州岛的前方,福建水师已经开始靠近川崎家的船队。川崎海夫不断地看向那亚海湾,却一直没有见到卡莱夫他们出动。 川崎海夫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大骂了一声:“八嘎!” 此刻福建水师的箭矢已经射了过来,川崎海夫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声叫道:“撤退!立刻撤退!” 旗语手立刻开始打旗语,呼叫撤退。川崎家的战船开始慌张的后撤。俞大猷一下愣住,这是gan嘛?要撤也是没开打之前撤啊,这才刚刚开始,咋就撤退了?现在撤,不是露出后背给自己打吗? 想了半天之后,俞大猷给对方下了一个定义:“傻瓜!”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庸庸碌碌的度过去,然后在固定的那一天,混一份固定的月例银子而已。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却足够让俞大猷准备好一切,准备剑指东瀛。同时也足够让崔紫薇和朱载江的感觉急剧升温,两个小年轻彻底陷 u到了热恋当中。 无论朱载江是天才也好,是君王也罢。他归根究底,始终也只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七qing六yu,喜怒哀乐。是人就会中一个智商减五十的魔咒,这个魔咒的名字叫爱qing。 夜晚,朱载江难得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没有太傅的监督,整天都和崔紫薇腻歪在一起,荒废政务,有愧太傅的教导。所以他今天晚上选择了暂时不招崔紫薇到东暖阁侍寝,而是独自一人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夜一深,按照宫里的规矩,所有后宫中人都不得随意走动。但偏偏崔紫薇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端着一盅汤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的门口,有四名侍卫守护,同时还有随侍朱载江左右的司礼监掌印和尔沃在。 看见崔紫薇刚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四名侍卫立刻拔出手中的长刀,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来者客人?此刻宫中已经宵jin,为何还在宫中行走,并且还私至御书房!” 崔紫薇被四名气势汹汹的侍卫吓了一跳,忍不住抬头看了和尔沃一眼。和尔沃自然识得崔紫薇,这位最近几乎天天和皇上腻在一起的静嫔娘娘。 和尔沃摆了摆手,四名侍卫立刻将手中的长刀收回鞘中。和尔沃走下阶梯,来到崔紫薇面前道:“娘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这个时辰后宫中人是不得随意走动的。您这样,是不符合规矩啊。” 崔紫薇单手端着手中的汤盅,伸手在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了一叠宝钞,塞到和尔沃手里。 崔紫薇道:“公公,烦恼您通融一下。我见今夜皇上没有招我侍寝,我知道他肯定在忙于国事。所以我特地熬了这一盅归元益气汤,以解皇上疲累。” 和尔沃一听,立刻摇了摇头,道:“静嫔娘娘,您可能有所不知。这皇上用膳是有规矩的,不是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皇上若是饿了,自然会召御膳房传膳。未经御食署尝验的东西,皇上是不能吃的。” “啊?”崔紫薇说一听,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手里的这盅汤恐怕是不能交给皇上喝了。但是崔紫薇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她想了想后问和尔沃:“公公,那能劳烦您向皇上通报一声,让我和皇上见上一面吗?” 和尔沃听后立刻摇了摇头,说道:“静嫔娘娘,您这是在坏规矩啊。皇上宠爱你不假,但没有皇上宣召,您主动来找皇上是要受罚的。这事儿要是被后宫的女官知道了,恐怕静嫔娘娘少不了得被打手心。” 和尔沃这一番话说的就有些不太客气了,连打手心这样的处罚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很明显是不准备给崔紫薇任何面子,直接摆出了司礼监掌印的威风,出言威胁。 崔紫薇也没动怒,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和尔沃。虽然和尔沃已经是快满五十sui的人了,但他年满十五才进宫中。净身之前也曾与自家表妹体验过那男女滋味,如今被崔紫薇这么一看。和尔沃不jin心中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女人,这么小的年纪,眼神就这么勾人,若是年纪再稍长一点儿,那还得了。” 和尔沃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崔紫薇道:“公公,您是宫中的老人,可曾听说过一位名叫刘瑾的公公?” 和尔沃不明白崔紫薇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刘瑾,他笑了笑后点头道:“当然知道。当年刘公公还在世时,我曾经是司礼监随堂。” “哦。原来如此。”崔紫薇点了点头,仿若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刘公公叱咤起刘公公的威风事迹。 想刘公公当年左手掌司礼监,右手掌东厂。满朝文武,各省各地,何人敢逆其意?人生若能威风至此,纵算是死,恐怕也是值了。” 和尔沃听后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了崔紫薇的说法。 太监,是不完整的男人。没有了美se的享受,能够刺ji内心的,也就只有尊崇了。和尔沃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官职在宫中虽然大,但在文武百官面前却屁都不算。 大明的官员因为经历过刘瑾那个时代,所以对于像和尔沃这样的宦官十分不喜。所以每次面对朝中官员,和尔沃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们,让他们抓住借口对自己发火。 如今崔紫薇提起刘瑾,和尔沃怎么可能一点儿怀念都没有。当时宫中的太监,那可是能够在文官面前发横的。任何文武百官,都得对宫中之人客客气气。那时候的宦官,是何等的荣耀。岂是现在可比…… 崔紫薇目光幽幽地看着和尔沃道:“偌小女子记得不错,公公应该也是司礼监掌印。但若论起威风来,恕我斗胆直言,公公差了当年刘公公十万八千里。” “你……”和尔沃有些动怒。 崔紫薇微微一笑,道:“诶。公公千万别生气,尤其是别对着我生气。公公之所以今天威风不得彰显,这绝对与小女子无关。而到底与谁有关,公公心里应该清楚。 现在皇上年纪渐长,不日即将亲政。公公如今执掌司礼监,之后能够让皇上重开东厂,再显当年刘公公的威风。那就要看公公是否有这份儿心了。” 和尔沃整个人微微一愣,看着崔紫薇有些发怔。 崔紫薇淡淡笑道:“这有些事啊,一旦跟自己沾上了边儿,那就不方便说了。尤其是对皇上。而有些事儿啊,男人说一百句,也顶不过女人不经意地说一句。” 说着,崔紫薇身体微微靠近和尔沃,低声道:“我与公公都是宫里的人,也都被同一个人压着。我觉得我和公公完全有很多地方可以相互帮助,公公觉得呢?” 和尔沃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崔紫薇,脸上的神qing一变再变,从惊讶到思考到ji动到坚定。 最后和尔沃低声道:“静嫔娘娘稍候,我去问问皇上,看他是否要见见静嫔娘娘您。” 崔紫薇一时间,笑靥如花……有关于东瀛的消息,无论是千门也好,还是俞大猷控制下的福建水师也好,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有注意收集。 为的,就是要在决定对东瀛发起进攻时,能够做到知己知彼。 说实话,真要攻打现在的东瀛,以大明如今的水师力量,完全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自从东瀛爆发关东大乱以后,这几年一直都处于混乱当中。按照史书上的说法,现在的东瀛恰好正处于战国时代。 当年江夏肃清福建海盗倭寇的时候,东瀛就在混战,这么几年下来,虽然qing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已经是个群雄割据的局面。 按照俞大猷收集到的消息,如今东瀛可以分为四股势力。一是由镰仓幕府残余势力,东瀛高崎一代有名的三大守护大名联合组成的光明神军。他们主要控制着东瀛高崎到福岛一带。 二是由足利氏控制着的东瀛京都、横滨一带。这一块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是东瀛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并且历来是东瀛的国都所在,所以意义非凡。 三是由横田氏控制的东瀛大阪到松山一带。这一块的面积不小,但域内的人口相对稀少,也相对贫穷一些。并且横田氏本身并不是东瀛贵族,所以一直不被东瀛的上层大家族承认,故而实力并不算太强。 最后第四便是川崎氏控制的福冈到宫崎一带,也是最接近大明海域线的地方。这川崎家原本就是海盗出身,特别是川崎家的上一代,更加是有“东海魔王”的称号。 无论是大明的浙江,还是琉球的疆土,都受到过川崎家的劫掠。 众所皆知,这内战历来都是越打越穷。国家的资源,会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在内战中消耗殆尽。 所以现在的东瀛国内,可以说是贫穷无比。人一旦穷,为了生存下去就会选择铤而走险。所以东瀛国内各方势力,基本都组织了海盗团伙,靠着劫掠过往商船来过活。 不过他们劫掠并不是一下就把人家劫光,杀光。而是只根据货物多少,劫取一部分。这样那些商船也不会有什么太ji烈的反应,反正就当是交过关税了。每次跑商船的时候,就特地为这些东瀛海盗准备一份财物,一旦遇到就主动上缴。 但偏偏就是这川崎家,他们是东瀛海盗里面最臭名昭著的。一旦看见他们的红se骷髅旗,商船就会进行逃跑,或者抵死反抗。 因为一旦被他们劫掠,船和货会被劫掠一空不说,人还会沦为人质、奴隶,或者是丧命。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心狠手辣,所以川崎家船队的实力是东瀛里面最强之一,人数也是最多的。 这一次前来进犯福州港口的,也是川崎家的人。 按照俞大猷的分析,要攻打东瀛,只需要十万水师就够了。福建水师调拨五万水军,浙江水师调拨五万水军,基本就可以确保强登长崎港口,强占川崎家控制的地盘。 在福建水师提督衙门的议事厅里,江夏看着俞大猷派人测绘的东海海域图,心中明白俞大猷这些年是一直对东瀛怀着心思。这海域图画的之jing准细致,恐怕普天下也只能找到这么独一家。 从俞大猷的介绍之中,江夏也大致明白了现在东瀛的qing况。如若不出意外,大明水师攻打东瀛,东瀛基本不会有任何一股势力有反抗的能力。 不过江夏却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川崎家敢主动来招惹福建水师?想不通这个问题,这让一向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的江夏,不敢贸然下攻打东瀛的决定。 江夏沉吟了一下后,问俞大猷:“对了,最近福建海域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俞大猷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啊?这福建海域每天都有巡逻船队在巡视,有什么异常肯定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俞大猷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大人,怎么样?这东瀛到底是打不打?” 江夏深吸一口气叹出,想了想后道:“打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先拿下福冈就好,不要贸然深 u。” “是!”俞大猷立刻兴奋地应命,他问道:“大人,那这兵力安排你看……” “直接让福建水师上吧,就出十万水军。其余资源,由你自己调配。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发一封信函给马云龙,让他派五万水师在东海接应你。” “是!”俞大猷一脸兴奋地应了一声。 此刻的俞大猷,毕竟不像原本历史中的俞大猷。原本的历史中,俞大猷虽然战功累累,但是却屡遭弹劾。甚至还多次被人冒领军功,官途并不算坦dang。哪里像现在,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江夏有的时候倒是真希望俞大猷能够受点了挫折,否则刚过易折啊。不过俞大猷本身却也是真的有本事,坐镇福建这么多年,福建海域太平无波,他还真就没受过什么所谓的挫折。 俞大猷应过江夏一声后,笑着说道:“这事儿要是让马大哥知道了,他指定得气得双脚乱跳。攻打东瀛这么一大块肥肉,全被我一个人给吞了。以后马大哥问起来,大人可得帮我澄清,我一开始的建议可是由我和马大哥各出五万水军。” 江夏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俞大猷的肩膀道:“记住,万事要小心。” “嗯。”俞大猷认真地点头应下来。 决定了要打,那么也不是立刻就能成行的。制定进攻计划,选择战船搭配,调度物资、兵力等等。这些问题如果要上报京师,再一层一层的批复下来,时间可能得拖上半年也说不定。 所谓兵贵神速,为了能够早日起行。江夏就暂时坐镇福建,一路给俞大猷开直通车,让所有的物资调度飞快进行。 不过限制于这个时代的交通,以及信息的传播速度。就算再快那也得需要时间,所以江夏暂时是不能回京师。 而京师这边,刚刚尝过的人间最美妙滋味的朱载江,开始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以往朱载江的一周作息时间是,卯时中起床,洗漱过后开始读书。午时听太傅讲课,众大臣议政。申时批阅奏章,戌时中休息。每三日一次早朝,每五日一次骑射练习。 但是现在呢?卯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午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申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 每三日一次的早朝,朱载江第一次宣布了暂不早朝。 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13 江夏执掌大明的这七年,疑是大明展最为顺利,迅猛的七年。[大明如今国内的情况,论是大明百姓的活,还是文化普及程度,都达到了大明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能很大方地冠以“盛世”二字。 而大明周遭外围,往北是鞑靼,其可汗阿尔苏博特和江夏是好朋友,两国有世代友好的协定。往西的亦力把里,吐鲁番已经被大明打残,土默特也和大明互开边市,双方‘交’好。所以暂时也不会出现什么战事。 剩下的南边,基本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大国。最近几年安南国倒是有崛起之势,但那国主是江夏的亲儿子李念君,所以加不会对大明有什么威胁。边防稳定,大明基本也能被冠上“太平”二字。 但凡是治理天下的人,谁人不希望自己治理的疆土是一个太平盛世?如果能做到执政一朝,盛世一朝,那么这个执政之人基本也算是尽职了。不说名垂千古,但至少是有资格青史留名的。 可是这样的情况放在江夏身上,他却并不满足。曾经有人说过,人如果对未来考虑的越多,那么烦恼也就会越多。这话放在江夏身上,应该改‘成’人对未来如果知道的越多,那么想要改变的事也就越多。 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朱载江的皇位应该是由朱厚熜坐的,朱厚熜之后就应该是穆宗,然后是神宗、光宗、熹宗,最后是思宗朱由检,也就是崇祯。 如今的大明因为江夏的到来,是一片盛世的景象。如果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展,那么如今的大明则会逐渐逐渐的衰落下去,直至最后满人入关得到天下。至于满人执掌天下的最后,华夏又会经历什么样的屈辱,相信但凡是有点儿历史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 正是因为确切地知道这一切,所以江夏会有担忧,会有想改变这一切的冲动。他甚至有考虑,在自己死后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记录下来,让后世的人注意那些重要的历史抉择,千万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想要让之后的一切都不,最简单的办法自然还是现在就打好坚固的基础。 鞑靼、亦力把里这些地方暂时都没有什么威胁,即便是出了问题,江夏也有自信,战败的肯定不会是大明。唯独让江夏不太放心的,便是眼下所处的时代。 他知道,眼下这个时代,是航海的大时代。先后有西班牙、荷兰、英国等这些欧洲强国在这个时代里崛起。如果大明不趁着这个时代做点儿什么的话,那么其后的展将被这些欧洲强国远远地甩在身后。 以往大明推行海禁,这些欧洲强国可能并不会太注意到大明。但是现在,大明开放海外贸易,大明很多物品都远销海外。再加上完善的贸易条例,前的经济体系。这些都让江夏很清楚,大明在很多海外强国的眼中,早已经变成了一块‘肥’‘肉’。 他们可能是因为‘摸’不清大明现在的情况,所以不敢对大明轻举妄动。但要不了多久,蓬勃展的欧洲强国,恐怕就会忍不住对大明动手了。后世的八国联军入京事件,说不定提前也有可能。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关于这些事,江夏必须提前做准备。这七年的时间里,大明的水师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大明,共有四大水师。 一是江荀执掌的天津威海卫水师,二是由马云龙执掌的浙江水师,三是由俞大猷执掌的福建水师,四则是由云‘潮’执掌的广州水师。 四大水师,加在一起有近六十万水军。这对于以往一直不是很重视水军的大明来说,疑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不过这已经是大明三年前的水师情况,这三年的时间里面,大明的水师基本已经算是展到了一个瓶颈。因为大明的海域线就那么长,水军如果招募太多,一来处安置。二来只能是平白‘浪’费军费。 如果想要让大明水师再进一步,疑拿下东瀛,扩张大明的海域控制范围是最佳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些年里,江夏不是没有想过对东瀛动手,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成行。这里面涉及的原因很多,一来是大义的问题,二来也跟大明的角‘色’定位有关系。大明开放海关贸易已经多年,一直都是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爱好和平的角‘色’上在维持海外诸国在大明的‘交’易秩序。如果故对外国用兵,这对于大明的声誉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过如今好不容易,总算是等到了东瀛主动来招惹大明。这也就给了江夏足够对东瀛用兵的理由,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一接到俞大猷的信就立刻往福州赶。可以说,他比俞大猷想对东瀛用兵。 十二天的时间,江夏终于赶到了福州。江夏没有提前通知福建,或者福州的任何官员前来迎接,而是十分低调的带着人直接去了福州的水师提督衙‘门’。 福建水师提督衙‘门’,前身便是福州靖海镇抚司衙‘门’。当年俞大猷和梁靖海二人在福州街头上向江夏请愿,因此得到江夏的赏识,直接以秀才功名担任了福州靖海镇抚司衙‘门’的正副镇抚使。 当时江夏就向俞大猷承诺,如果他能做到,让福建五年以内不出任何海盗、倭寇,那就封他为福建水师提督。结果俞大猷果然不负江夏所望,福建在那之后的确没有再出现过海盗或者倭寇。 之后江夏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封俞大猷做了福建水师提督。天知道,现在的俞大猷连三十岁都还不到。不足三十的正二品官员,大明历史中除了江夏以外,也就俞大猷这么一个了吧。 到了提督衙‘门’‘门’口,一名讲武堂的学员上前去向‘门’口的护卫递上了自己的身份铭牌,同时告诉他辅国大人到了,护卫一听顿时大惊。大着胆子看了江夏一眼后,立刻对其行了一礼,然后跑进衙‘门’里禀报。 没过一会儿,越成熟稳重的俞大猷带着梁靖海等人走出来。见到江夏以后,俞大猷等人齐齐下跪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点了点头,摆手道:“都起身吧。” 俞大猷等人站起身来,江夏看着俞大猷笑了笑道:“走吧,进去说说,打东瀛你都有些什么计划。” 俞大猷一听,顿时忍不住兴奋地问道:“要打?” 江夏点了点头道:“对,要打。”黑漆漆夜,静悄悄。晚风把轿子死角的呆穗轻轻地摇。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荣耀的册封。一顶并不算太华丽的轿子,由四个轿夫抬着。外加四个宫中内侍,四个带刀侍卫,以及礼部四名礼官,一起陪同着轿中的崔紫薇,从东华门进入到皇宫之中。之所以如此低调,原因有三。一是崔家刚死了人,不宜大张旗鼓,铺张宣排。二是崔紫薇是被改了名的,更加不宜大肆宣扬。三则是因为皇上还未封后,此刻封的嫔,说白了就跟普通人家娶大户人家的小姐,随便收一个通房丫头一样。 这通房丫头是干什么用的?咳咳,我必须要告诉各位,这是古人最伟大的发明。也应该是所有直男,最终极的梦想。 通房丫头一般是大户人家的贴身侍女,然后小姐嫁人时,她做为陪嫁丫鬟也一起嫁过来。如果男主人应允,这个陪嫁丫鬟就能当通房丫头了。 通房丫头的睡房,一般是与主人的睡房相通的。为何如何设置了?妙处就在通房丫头的职责上。古代通房丫头的职责,大约有三项。侍奉主人起居饮食这一项略过不提。第二项便是在主人行房事累了时,通房丫头要负责从旁协助。比如……推推屁股什么的。好吧,太邪恶了,纯洁的我不能继续解说下去。此项略过,我们说第三项。 嗯,第三项才是和崔紫薇有关系的一项。通房丫头的第三个职责,就是示范和陪寝。古代人对于男女之事,历来讳莫如深,所以往往会出现男女成亲以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行男女之事的情况。 这个时候,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作用就来了。通房丫头在陪着自家小姐出嫁之前,会有老妈子教导她如何行房事。 到了真正行房事的时候,通房丫头要么从旁指点,要么就亲身上阵给主人做示范。而平日里呢,男主人若是兴致来了,也可以召通房丫头一同行房事,以增添闺房之乐。 由此可见,古代的男人是多么的性福。哦,不多。应该说,明白了吧?这就是崔紫薇现在的尴尬处境。她在朱载江封后之前入宫,起到的便是让朱载江提前熟悉一下房事的功用。 当然,事实上在朱载江的心里,崔紫薇的地位并非如此。只是在礼数上来说,大礼之中,只能把崔紫薇定义为如此。 抬着崔紫薇入宫以后,先经历过宫中女官验明正身,然后再由宫中的女官教导基本面圣礼仪。 这些流程走过以后,崔紫薇这才进入到了属于她的瑞祥宫。 进宫门之前,她还听了一遍礼部尚书阎洛宣读的册文。那册文里面,李紫薇这三个字,以及“静嫔”这个封赐,都让她心中十分的刺痛。 但是年仅十六岁的崔紫薇,竟然没有丝毫表露出不满来,反而十分有礼的谢过了阎洛,然后照着宫中的规矩进入瑞祥宫中。 戌时刚至的时候,八名宫中的太监在一名御前随侍的带领下,抬了四箱东西过来。 这些都是以皇上名义赐出,但实际就是循常例给来的一些金银首饰,宫中的装饰用品,以及马桶、宫灯之类的日常用品。 当然,少不了还有绫罗绸缎,衣鞋裤袜以及渎衣渎裤之类的东西。 宣读完赐出 的物品以后,御前随侍便让崔紫薇准备沐浴更衣,然后到东暖阁侍寝。 崔紫薇在几位宫中老妈子的带领下到后宫浴池里洗了澡,在洗澡时,几个老妈子仔仔细细给崔紫薇讲述了那些男女之事。 似崔紫薇这样的小姑娘,一般来说应该对这种事很害羞才对。但是崔紫薇没有,她虽然红着脸,但是却十分认真地听着老妈子们说的话。并且还主动询问了几个如何取悦男人的问题。 老妈子们被崔紫薇惊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洗完澡后,老妈子用棉被裹着崔紫薇光溜溜的身子,然后由四名太监抬着崔紫薇往乾清宫的东暖阁走去。 到了东暖阁的龙床上躺着,崔紫薇这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中既是期待,又是紧张,最后还有一丝兴奋和冰寒。 东暖阁外面的偏殿之中,服侍朱载江的老太监和尔沃仔仔细细地给朱载江说了一遍男女房事的细节,以及注意事项。 说的朱载江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最后确定朱载江以后明白一切后,和尔沃这才放心让朱载江进入东暖阁。 东暖阁里面,烛火昏暗。听见了脚步声的崔紫薇全身绷得很紧,但很快她就深呼吸了几口,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 朱载江走到龙床旁边,俯视着崔紫薇。几日不见,朱载江一直在想念崔紫薇。如今看见她,朱载江只觉得她比之前更加漂亮。 朱载江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坐到床沿边。他解下了自己的玉带,脱下外衣,身上就剩下一件黄色丝绸材质的汗衫和长裤。 朱载江再度看向崔紫薇,先前闭着眼睛的崔紫薇这一次却睁开了眼睛,这反倒是吓了朱载江一跳。 二人相互对望着,崔紫薇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老妈子教自己的话。想着想着,她脸色开始变得绯红。 看见崔紫薇红扑扑的脸蛋儿,朱载江觉得崔紫薇简直美极了。他沉默了良久,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我可以吗?” 这句话如果放在一般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但停在崔紫薇的耳朵里,却觉得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崔紫薇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下,然后把被子掀开了一个小小的角,示意朱载江上床来。 朱载江赶紧钻进被窝之中,紧紧地抱着崔紫薇,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崔紫薇一开始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皇上既然抱着我,那我也抱着他。 二人足足抱了可能有一盏茶的时间,心跳抱的越来越快。最终崔紫薇先反应过来,低声道:“皇上,我们应该做些其它的事。” “啊?那……该……该如何是好?” “皇上,我教您。” 第一次的欢愉,时光总是短暂的。没有经验的载江小菜鸟,反倒是被崔紫薇占据了主动。 只是载江丝毫没有考虑到江夏担心的问题。 什么问题?未册立皇后之前,不可以让崔紫薇怀上龙种!当江夏把讲武堂的讲武刀插进行刑台时,当行刑台下出一声低低地惨叫声,被崔政义听见时。 崔政义感觉自己大脑“嗡”地一声,心跳都跳空了一下。崔政义对着江夏伸出双手,他很想伸手去掐着江夏的脖子,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儿子。 可是最终他脑海中却又还可悲的残存着一丝理智,使他没敢真的这样做。崔政义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崔瓜瓜跪的地方,而崔瓜瓜此刻也正看着他,眼神之中充满着仇恨。 儿啊,你真的仇人就在你的面前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爹,而是这样看着江夏啊? 崔政义心中悲凉一片,其悲其痛难以言述。甚至是不可言述,不敢流露。 “崔大人?崔大人?”江夏又叫了两声。 崔政义这才反应过来,瞪直了眼睛看着江夏,一脸的茫然。 江夏用手指指了指天空,道:“时辰到了,崔大人。” “啊?时辰?什么时辰?”崔政义茫然地问道。不过没等江夏回答,他立刻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哦,对,行刑的时辰。时辰到了……” 说完最后四个字,崔政义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他再度艰难地说了一句:“时辰……到了呀……” 说完,崔政义身体一摇,竟然一下晕倒在了地上。要让他亲自下令杀自己的亲儿子,崔政义做不到。 江夏惊呼了一声:“崔大人!” 他感觉从行刑台上跳下来,整个人落地之际,脚尖轻轻在地面上点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如同大雁掠空一般飞到崔政义身旁。 江夏头也不回,一挥手道:“行刑!”然后伸手掐着崔政义的人中。 崔政义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夏,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江夏的衣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句:“江夏!为什么!” 江夏看着崔政义,沉默了数息时间以后才开口说道:“因为道义,人性。” “爹,我恨你!” 一声划破破天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变成“咔嚓”一声脆响,刽子手干净利落地砍头之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大限度降低了受刑人的痛苦。 崔政义激动地大叫了一声:“吾儿!” 最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在江夏胸膛,然后真的彻底昏了过去。 行刑结束,一众人犯验明正身。 跟在暗中保护江夏的张猛走到了马大丫跟前,张猛从地上替马大丫捡起她那三个妹妹的灵位牌,然后直直地看着马大丫。 马大丫原本流着眼泪,心里在告慰自己三个妹妹的在天之灵。此刻看见张猛蹲在自己面前,马大丫愣住了。 张猛有些不忍地对马大丫说道:“刚才千门的弟子来报,你父亲他没能扛过去,过……过世了。” 马大丫秀目一下瞪圆,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猛不知道从哪儿来得勇气,突然伸手一把将马大丫抱在怀中,说道:“你别害怕,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张猛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保管让你开开心心,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被张猛揽在怀中的马大丫沉默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然后突然爆出凄惨的痛哭声。她大哭了几声以后,伸手死死抱住张猛那大入水桶的腰,哭声越来越大。 临近黄昏。崔府府内。 悠悠醒来的崔政义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就快行将就木了一般。他靠在床头,头上敷着一条热毛巾,整个人一言不,只是不停出微微的叹息声。 坐在床沿边上的崔紫薇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手中端着一碗凉好了的药,用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崔政义的嘴巴跟前,声音哽咽地说道:“爹,您喝一口吧,好歹喝一口吧……” 崔政义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一言不。除了那叹息声证明他还活着以外,其余跟一个死人或者植物人,没有任何区别。 看见崔政义这样子,崔紫薇哭的更加伤心了。 她将汤匙放回碗中,整个人终于崩溃了,趴在崔政义床沿上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后,突然不少跨过门槛进入房门的脚步声响起。崔紫薇抬起头来扭头一看,只见一名宫中内侍带着几名小太监走进来。 内侍手持一卷圣旨,尖着声音问道:“哪一位是崔紫薇啊?” 崔紫薇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我就是。” 内侍看了崔紫薇一眼,道:“圣旨到,接旨吧。” 崔紫薇一听是给自己的圣旨,心中还道是皇上要册封自己为皇后的圣旨来了。她整个人精神顿时一振。 躺在床上的崔政义眼睛里也突然有了神光,他整个人一下振作起来,赶紧下床,连鞋也没穿,立刻叫道:“来人啊,快准备香案,烛火,准备跪迎圣旨。” “不必了,皇上说了,不必多礼。” 内侍说完,展开圣旨道:“崔紫薇接旨。” 崔政义赶紧拉着崔紫薇一起跪下,崔紫薇道:“民女崔紫薇接旨。” 内侍念道:“崔氏紫薇,京师人氏。柔婉聪慧,端静淑德,恪礼谨言,家教严明,进退得宜。但因其兄长言行不端,品行不良。故其不宜承蒙恩泽,今始崔氏紫薇易姓为李,诏封李紫薇为嫔,钦此。” 念完,内侍道:“李紫薇,领旨谢恩吧。” 如此一道简单的圣旨,前缀连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都没有。足见这道圣旨并非是什么高规格的圣旨。 崔紫薇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直到内侍微微皱着眉头,再次说了一句:“李紫薇,领旨谢恩吧。” 崔紫薇这才咬着牙,艰难地说出:“臣妾李紫薇……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崔紫薇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 内侍道:“好准备一下吧,明儿宫里来人带你入宫。” 言罢,内侍也不做久留。转身便招呼身后的几名小太监离开了。要知道这一般传旨的公公,传旨完毕以后多多少少都会收到打赏的银钱。但是崔政义脸色阴晴不定,根本一点儿打赏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这为内侍公公心里也只是埋怨着“不懂礼数”,然后也没任何继续逗留的心思。 跪在地上的崔政义身体微微颤抖着,过了良久才喊了一句出来:“江夏!你欺我太甚……” 第五四七章是否用兵? (' 崔政义修养的房间里面,安静。 十分的安静。 呼吸声,心跳声,在zhègè 房间里似乎都清晰可闻。如此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凝固的就好像快要结冰了一般。 崔紫薇和崔政义相对而坐,崔紫薇左手手中捏着圣旨,右手扯着那黄缎边缘的一些丝须,o yang 认真而又执着,就好像犯了强迫症的人一般。 崔政义一直静静地看着崔紫薇,他年纪已经大了,不可能再育子嗣了。唯一的儿子崔瓜瓜已经被斩示众,自己后继香火的希望原本就全都落在了眼前zhè gè 唯一的女儿身上。 本想着再在朝廷当两年官,然后借口身体不好就辞官归隐,接着就可以带女儿去远方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替她招一房赘婿便可。 但是现在,皇上一卷圣旨下达,自己唯一的女儿以后竟然要姓李了。李紫薇!这岂不是说,他崔政义要从此绝后? “唉……”终于,崔政义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算是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接着,崔政义说道:“紫薇,要不今天晚上爹就带你离开京师。我们父女两个从此隐姓埋名,安安静静的活怎么样?” 崔紫薇抬头看了崔政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yi huo 。那一丝yi huo ,好像是在搞不懂,为什么崔政义嘴里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 崔紫薇道:“爹,别傻了……” “别傻了”。这三个字从崔紫薇的嘴里说出来,听在崔政义的耳朵里,顿时让崔政义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这三个字让他心中积累了这么多天的苦涩一下爆出来,在这一瞬间,崔政义有了想哭的冲动。 崔紫薇没有理会崔政义脸色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抗旨不遵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说完,崔政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崔紫薇却站了起来,虽然绝美,但却仍旧有着一些稚嫩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股豪气和决绝。 崔紫薇握紧手中的圣旨,眼睛里放着光道:“哥哥刚刚过世,如此深仇大怨,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不管是李紫薇也好,马紫薇也罢。我骨子里始终流的都是崔家的血,崔家这血仇,我若不报,死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大哥? 那江夏以为改我姓名,贬我为嫔就能限制得了我吗?我一定会让他后悔今天的决定!” 崔紫薇说完这一番话后,突然一下扭头看向崔政义,那锐利的目光竟然让崔政义都出了一丝心神被夺的感觉。 崔紫薇道:“爹,1i kè 教我宫中的规矩。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学,你必须得把宫里的存技巧,一点一滴的全部教给我。另外烦劳爹1i kè 派人去给宫中的人打点一下,我希望进宫以后遇到的都是朋友,别全是想要整治女儿的人。” 崔政义看着崔紫薇,突然觉得自己zhè gè 女儿好像在这短短时间里竟然一下长大了。 女儿尚且雄心壮志,我zhè gè 当父亲的难道还要ji xu 沉沦下去吗?崔政义对着崔紫薇点了点头,道:“好女儿,你是爹的骄傲,是我们崔家的骄傲!” 逍遥山庄,江夏的房。 千绝行突然送了一封从福建一路传递过来的飞鸽传给他,这封飞鸽传是福建水师提督俞大猷传出来的。根据飞鸽传里的消息,江夏得知原来福州最近和东瀛的一支流寇海盗过海战。 由于是飞鸽传说,所以上面的信息说的不算太多。只知道这一战福建水师大获全胜,歼敌八千,缴获战船一百余,击毁战船两百余。俞大猷之所以传飞鸽传来,并非是为了报捷,而是觉得这次的这些东瀛流寇好像是东瀛的正规军队。 所使用的战船,装备也很精良,这基本已经可以算是东瀛对咱们大明的挑衅了。所以俞大猷有想法,看是不是派出一支水师去警告一下东瀛。 江夏一看就明白俞大猷的意思,什么叫警告东瀛?分明jiu shi 想借着zhè gè 借口对东瀛开战才对。 江夏还记得两年前自己亲自去册封俞大猷为福建水师提督时,俞大猷就曾经兴致勃勃的对他说,他觉得东瀛那个地方,对于大明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只要控制住东瀛,大明就能大力募集一支精锐水师,然后以东瀛作为依靠,沿着东瀛的海域线一路布防。这样一来,大明的海域控制面积将极大的增加,同时大明的海上实力也将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不得不说,对于俞大猷的zhè gè 想法。当时江夏是心动了的。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暂时搁置zhè gè 计划。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些俗气,但江夏当时的确jiu shi 这样想的。洋洋华夏礼仪之邦,如果没有站住大义,那就不能zhu dong 去侵略别人。否则,大明跟后世华夏人民最讨厌的国度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情况有了变化,东瀛竟然zhu dong 对自己动手了。这就又另当别论了。你既然敢来惹我,那我不jiao xun jiao xun 你,你岂不是还觉得我好欺负? 江夏在房里面沉思良久,最后决定自己还是亲自去福州看看。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以后,再决定是不是兵攻打东瀛。 毕竟这是开战,事关一国的国力和国运问题,必须慎重。 次日早,江夏召集了韩齐、阎洛、崔政义、杨一清、梁储、王守仁六人在乾清宫议事。主要jiu shi 告诉六人,他将要离开京师,去福州一趟,很快就回来。 在这段时间里,他希望六人能够打理好朝政,同时尽量培养皇上独立执政的能力。 六人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江夏又去见过了朱载江,告诉他自己即将离开京师去福州的事。同时他也告诉朱载江,千万不要忘记趁着他没在的这段时间,自己多训练训练自己独立执政的能力。 朱载江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下来。 下午的时候,江夏带了萧杀、千绝行、海大有以及两百多名讲武堂学员从京师码头乘船,往福州赶去。 船在河面上行驶着,江夏坐在船头看着夕阳落下。心中想着这次对东瀛是否用兵的问题。 如果真的能够拿下东瀛,那大明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有如此强大的水军,亚洲诸国还有谁敢招惹? 等到夕阳最后一丝光亮快要消没时,江夏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叫一声:“糟了,我忘记了要jiao dai 载江一见很重要的事!”正午,午门外。 从刑部大牢通向午门的这一条道路,早已经人山人海,站满了行人。 当朝礼部尚书的儿子,被判斩立决。礼部尚书退位,变成刑部尚书。如此重大的新闻,早已经通过大明日报告诉给了整个京师的百姓,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明。崔瓜瓜这个人,即便是死也肯定遗臭万年了。论大明历来坑爹之罪,崔瓜瓜也绝不做第二人想。 堂堂未来国丈,执掌六部之中地位最高的礼部,掌管天下教化之责。如今被平调到刑部,看上去似乎品衔没降,但懂行的人都明白这叫投闲置散。 原本已经当朝宣布的册封皇后圣旨,又被礼部发文,皇上降旨废除。原本有望继江夏之后,成为大明文武百官第一人,大明第一家族的崔政义,崔家。如今一下中落。 虽然还不至于落败,但要想再恢复昔日荣光,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被关在囚车之中的崔瓜瓜从刑部出来以后,一路押解到午门外的刑场。经过的路上,百姓们虽然没有扔臭鸡蛋,但也是指指点点,大骂其禽兽不如。 刑场的监斩台处,崔政义端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他右手虽然微微颤抖着,但整个人却好像一座石雕一般,从开始坐到位置上直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动过分毫。 刑场的 u口处,穿着一身孝衣的马大丫跪在那里,面前摆着的是她那三个可怜妹妹的灵位牌。 而马大丫的身旁,同样还跪着一个穿着孝衣的女人。此人便是刚刚为自己赎身,从月醉楼出来的月华。 她面前也放着一个令牌上,上面写着“夫刘生之灵位,妻月华立。”。也许生前未能在一起,但死后还能得到如此一个名分,刘生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吧。 崔瓜瓜整个人好像一滩已经没了灵魂的烂泥一般,整个天就那样瘫软在刑车上。 他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被斩头了。自己可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儿子,杀几个民间女子而已,这样也要死吗。 崔瓜瓜心中不甘。 囚车到了刑场的 u口处,崔瓜瓜一眼就看见了马大丫。他整个人仿佛一下灵魂归窍一般,瞬间有了jing神。 崔瓜瓜大声骂道:“贱人!是你害我的,我要你不得好死!本少爷就算死了,也会化作恶鬼纠缠你!” 马大丫抬头看向崔瓜瓜,眼中浓浓的恨意就好像万年不化的坚冰一般。她大声对崔瓜瓜说道:“你放心吧,你死了以后还有我三个妹妹会找你算账。你生前会遇到在世青天江大人,死后也会被阎王爷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报应!” 月华此刻也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没错,欠下的公道,终究会还。天地有正气!” “对!天地有正气!”马大丫大声喊道。她们二人身旁站着的老百姓也跟着大声喊道。 崔瓜瓜用恶毒地眼神看着马大丫,最终还是被带 u了刑场。 行刑台上,早已经一连排跪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参与了强抢马家四姐妹的崔府护卫,以及月醉楼的老鸨。崔瓜瓜被带到正中间跪下。 到了行刑台上,看着坐在正前方的崔政义。崔瓜瓜顿时ji动不已,他大声喊叫道:“救我!救我啊爹!” 崔政义咽了一口口水,脸se终于变了。他很想对崔瓜瓜说一句“吾儿莫怕!”,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没错,他之所以亲自前来监斩,目的就是要救崔瓜瓜。 江湖中有一个戏法,叫做移形换位。其实戏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行刑台下挖一个暗槽,放置一个替身准备着。刽子手杀人时,在砍断人头那一刻,人们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暗槽的木板打开,把崔瓜瓜替换掉就可以了。最后验明正身的人,是崔政义早已经收买好的。如此瞒天过海,亦可救崔瓜瓜一命。 为了不露破绽,崔政义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对崔瓜瓜说道:“孽子!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下了滔天大错,今日被斩首示众,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斩立决之刑,乃是为父亲自下令所判。你铸成大错,为父不能容你,所以今天要大义灭亲!” “好!崔大人大义灭亲,是个好官!”百姓们听完崔政义的话,纷纷大声呼喊着。 但是崔瓜瓜此刻却凉了心肠,他大声对着崔政义喊道:“崔政义!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不仅不救我,反而判我斩立决?” “老东西,我就算是死了也会生生世世恨你!”崔瓜瓜大声叫骂着。 崔政义心中却没有生气,他暗自说道:“儿子,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为父的苦心了。” 崔政义仰头朝天一看,高声道:“好了,时辰以后。刑部官员前去验明正身,准备行刑!” “是!”刑部的几个官员走上前去,崔政义的心“咚咚咚”地跳着,心中祈求着,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一定要让自己顺利救下儿子。 就在此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高呼都:“辅国大人到!” 然后一群锦衣卫拦住道路两边的百姓,护送着江夏走进刑场。 看见江夏到来,崔政义有一种要晕倒的感觉。他身体微微晃了晃,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崔政义赶紧从监斩台走下来,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江大人,大人公务繁忙,却依旧前来是为?”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崔大人,真是辛苦你了。你年纪已经老迈,再让你亲眼目睹这一幕,本官心中不忍呐。要不监斩一事,还是让本官来吧。” 崔政义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请大人开恩,让下官亲自主管此事。不肖子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下官管教不严所致,下官想……想亲自送他一程,也不枉这份父子缘分。” 说完,崔政义都哭了起来。 江夏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高甲。 高甲把一把刀递给江夏。 江夏捧着那把刀走到行刑台上,一下拔出刀来对崔瓜瓜说道:“崔瓜瓜,我本来是准备招你进讲武堂的,却没想到你竟然犯下如此大错。今日在你临时之前,我让你好好看看这把刀。这把代表着大明勇者之魂的刀,曾经离你是那么的近!” 说完,江夏一下把刀cha进了崔瓜瓜面前的行刑台。 行刑台xiamian那个暗槽里准备着的人,顿时被那把刀cha中,低呼一声后惨死。 江夏好像没有听见那声惨叫一般,摇着头看向崔政义道:“崔大人,辛苦你了,行刑吧……”(' 乾清宫中。 朱载江前脚刚进来,江夏随后就赶到了。 见到江夏走进来,朱载江神se微微一黯,叫了一声:“太傅。” 江夏点了点头,躬身对朱载江行礼道:“微臣江夏,参见皇上。” 朱载江摆手道:“载江说过很多次了,太傅单独与载江相处时,不必如此拘礼。” 朱载江说完,沉吟了一下后,有些不太qing愿地说道:“若是载江没有猜错的话,太傅是想让载江宣布撤除册封崔家小姐为皇后的决定对不对?”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难猜到。毕竟崔瓜瓜犯下如此大错,江夏也没配合崔政义隐瞒,而是明目张胆的将此事公布于众, i得崔政义来了一出“大义灭亲”。 如今崔家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中,江夏的tai度也十分明朗。若是这样朱载江还猜不到江夏的意思,那朱载江就不是从小就展露了天才之资的朱载江了。 江夏见朱载江似乎并不qing愿撤除册封崔紫薇为皇后的这个决定,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他知道,朱载江是真的喜欢上了崔紫薇。若他不是当今皇上,那他娶谁为妻江夏都会支持,绝对不会反对。 但他偏偏却是一国之君,他的婚姻,牵扯了太多太多的政治因素在里面。稍有决断出错,影响之深远将难以想象。 就拿现在的qing况来说,江夏算是和崔政义已经结下了不快。如果崔紫薇成为皇后,那崔政义就会再度起势。届时无论崔政义愿意与否,他都会和江夏成为政治对立双方。 这样一来,原本好不容易形成的稳固朝局,就又会打破,争斗从此不休。 这里面的事,江夏明白,朱载江自然也是明白的。 朱载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朕答应你。太傅命人拟旨盖印就是了,此事交由太傅全权决断。” 说完,朱载江一下转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着。 听朱载江的呼吸,和他的声音。江夏知道朱载江流泪了。 人人都知道,人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感qing,总发生于懵懂的时候。虽然并不明白爱qing的定义,却真真切切地爱着。 有的时候,回顾人这一生,最可悲的事qing莫过于你明白了什么叫爱qing,却同时也明白了自己早已经错过了爱qing,并且再也找不回来。 在江夏心中,朱载江跟他的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见他如此,江夏心中大为不忍。他想了想后,走到朱载江的身后,伸手捏了捏朱载江的肩膀道:“崔紫薇封后是肯定不行了,让她改个名字,册封个嫔给她吧。” 朱载江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过身来有些兴奋地看着江夏道:“真的吗?太傅,可以封紫薇做嫔?” “嗯。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太傅,永远不能让后宫gan政。”江夏道。 “嗯。”朱载江用力地点了点头,满脸全是兴奋之se。 大明后宫的妃嫔等级,大概是皇后、皇贵妃、贵妃、妃,然后才轮到嫔。崔紫薇以嫔的身份 u宫,并且还是改了名字的嫔,基本是不可能对崔家有任何助益了。 这样一来算是了了朱载江的心愿,二来也算是断了之后崔政义再凭借女儿封后崛起的念头。 崔瓜瓜、崔政义的这件事,虽然事qing不小,但也只是再次证实了江夏对于大明朝政的绝对把控力而已。同时江夏和朱载江二人,也再一次向满朝文武展示了,这一对君臣zhijian绝对的信任度。 道家有无为而治的说法,朱载江已经十五sui了,按理说要cha手朝政,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是可以的。不过他却依旧如此信任着江夏,这其实就算是无为而治。 当然,这也是基于江夏对朱载江的绝对忠诚。如果不是这如师徒,如父子一般的特殊君臣关系,朱载江也绝对不会把朝政完全放手交给江夏。 嘉靖九年。换算一下,这应该是属于十六世纪。 十六世纪是一个伟大的世纪,在十五世纪末伊莎贝拉之夫费迪南德即位为阿拉贡国王,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合并,西班牙王国诞生。 紧接着格拉纳达被西班牙军攻陷,奈斯尔王朝灭亡,为时七世纪的收复失地运动正式告终。 而西班牙王国就在十六世纪正式崛起,成为了第一个被冠以“日不落帝国”称号的国家。 历史原本的进程中,这个时间段西班牙应该还在美洲、欧洲、大西洋、太平洋各处开战。继续着他们称霸全球的伟大霸业。在原本的进程里,西班牙没有和中国有过什么战争。 但之前就说过了,历史是一条条线,牵动其中一条线,就会引起后面还多的线一起动。 江夏全方面开放了大明的海外贸易,这使得原本没被西班牙注意到的华夏大陆,如今却早已经被这刚刚成长起来的霸主看在眼中,并且垂涎yu滴。 任何参与了大明海关贸易的人,都知道大明在海外贸易上面是占了巨大便宜的。 首先,海外的商品对于大明来说,并不具有大太的吸引力,所以价格都比较低廉。然后大明的货物对外海外诸国来说,那吸引力就绝非一般了。si绸、瓷器、茶叶、香料,等等物品,经过海关贸易都是价格成倍成倍翻涨的。 同时因为大明地理位置特殊,海关贸易的各项条例又十分健全,所以不少海外诸国都选择了在这个地方交易。不仅和大明交易,他们也和其它国家交易。 而大明就坐在中间,维持一下秩序,同时收取巨额的关税。 大明究竟有多富有,没人能够说的出来。反正在海外诸国的印象当中,大明就完全是一个遍地是huang金,人人都富有的地方。 如此一个地方,对于一个自信心已经爆棚的欧洲霸主来说,若不尝试一下把它征服,心里又怎么甘心? 于是乎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开到了距离大明不远的海域上。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对大明发起进攻,而是先在日本选择了一支军队,为他们提供了战船和武器,指使他们朝大明发动攻击。 这个夜晚,日本的一支船队过来趁着天黑,朝着福州港口进犯而来。 14 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今又面对着崔政义的请辞,朱载江顿时有些吃不准该如何处理了。 他看向江夏,叫了一声:“太傅。”一直都好像没有听见崔政义说话的江夏,这一下就好像元神归窍了一般。面对着朱载江的呼叫,江夏先对着朱载江微微鞠躬行了一礼,意思是他已经听见了。然后便转过身去,看向崔政义。 江夏略一沉吟之后,走到了崔政义面前,伸手将崔政义扶了起来。 看见江夏这个动作,大殿上的群臣都明白,崔政义还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毕竟是江系的人啊,毕竟把控朝政的是江辅国。有一个好靠山,就是好啊。看样子,他儿子崔瓜瓜也不会有什么事。 崔政义也有些ji动地看着江夏。他已经把姿tai摆到了最低,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江夏的一个原谅。 江夏看着崔政义,沉默了数息时间以后这才开口说道:“崔大人深明大义,能够直言不讳说出自己亲生之子的恶行,并且还做出了大义灭亲之决断,实属难能可贵,江夏佩服。” 江夏说这句话以后,崔政义更加ji动了,他是有多希望江夏下一句话说的是:“但是念在令公子年纪尚幼,就此判处死刑恐怕……”这之类的话。 可惜,江夏xiamian这一句说的却是:“对于崔大人的决定,我个人表示赞同。崔瓜瓜强抢民女在前,杀人行凶在后。理应处以斩立决,以示大明律法之公正。 至于崔大人自请褫夺官职一事,这倒是有些严重了。本官认为不必如此。令公子做出如此恶行,崔大人的确不再适宜担任礼部尚书一职。但崔大人大义灭亲,却让我等看出了崔大人对于朝廷法纪的尊重。 所以我向皇上请求,免去崔政义礼部尚书一职,将其调往刑部任刑部尚书。原刑部尚书阎洛,调往礼部,任礼部尚书。” 江夏一番话说完,整个太和殿顿时寂静无声。有些官员明白事qing的原委,自然知道江夏为什么这样做。有些不明白的,则是觉得震惊不已。 崔政义脸se惨白,浑身以一个微小,小到基本看不出来的幅度,快速地颤抖着。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对着江夏跪下行礼道:“多谢……” 崔政义说出这两个字以后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多谢辅国大人宽恕,下官铭感五内,谢大人谅解。大人的决断,下官……心服口服。” 江夏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对朱载江问道:“皇上认为此决定如何?” 朱载江看了崔政义一眼,虽然眼中闪过了一si不忍,但也觉得江夏这决断算是比较宽容的了。 崔瓜瓜做出那种恶行,死有余辜。而江夏还保住了崔政义的品衔,只是平调到了刑部。朱载江明白,这是江夏在照顾自己的面子。 朱载江点了点头,道:“一切就依太傅的决断处置吧。” 江夏对着朱载江抱拳行礼,道了一声:“皇上英明,” 大殿上的群臣,也跟着高呼起来:“皇上英明。” 朱载江笑了笑,起身摆了下手,道:“退朝吧。” “退……朝……”御前随侍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声叫道。 群臣高呼道:“恭送皇上,吾皇万sui万sui万万sui。” 等到朱载江离开,群臣这才站起身来,三五个成一群,一边结伴往太和殿的门口走,一边低声商议着崔政义这件事。 江夏看了崔政义一眼,然后往太和殿偏殿的 u口走去。无力瘫坐在地上的崔政义看到江夏准备离开,于是赶紧爬起来叫道:“江大人!” 江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崔政义。 崔政义两步走到江夏身前,语气中带着三分祈求道:“江大人,这次的事,的确是犬子的错。犬子有此下场,下官没有异言。下官只是祈求江大人,不要废除小女和皇上的婚约,您也知道,此事事关小女一生的幸福,小女……” 崔政义的意思很明白,若是江夏真的废了崔紫薇和朱载江即定的婚事,那崔紫薇这辈子基本就算完了。 皇上曾经看中,但是最后又不要的女人。让你娶,你敢娶?历史上,但凡是出现这种qing况的女人,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最后多数都会选择出家为尼,绝不可能另嫁他人。 所以崔政义的这个请求,也算言之有理。 不过江夏真的会允许崔紫薇再嫁给朱载江吗?若真让崔紫薇当了皇后,这岂不是江夏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江夏摇了摇头,道:“崔大人,这件事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恕我直言,这次的事不仅令公子有错,崔大人你自己,也是屡犯糊涂。 如今你悬崖勒马,我也算是给你留了一si余地。但若还想着令千金和皇上的婚事,那请崔大人原谅,江夏恕难从命。” 说完,江夏不再理会崔政义,转身朝着偏殿的 u口走去。 看着江夏决绝的背影,崔政义承接下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cao,他整个人身体一摇晃,一下往后倒去。 站在崔政义身后的杨一清赶紧将他扶住,杨一清道:“崔大人,小心啊,摔在地上可疼人呢。” 杨一清话里有话,崔政义看向这昔日常常一起饮酒品茶的老友,忍不住悲叫了一声:“杨大人,我……” 杨一清摇着头,说道:“老崔,别怪我说你。这次这事儿,你的确办得糊涂。我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江夏是什么脾气,你真不了解?他既然说了要退,要就肯定是要退的。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摆出那副要跟他平起平坐的姿taigan嘛?这也就是江夏仁义,换了其他人,别说还让人主掌刑部,能不降你三级就算不错的了。” 杨一清说完,放开已经站稳的崔政义,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 崔政义看着杨一清往太和殿门口走去的身影,眼中的神se复杂难定。从号称六部之首的礼部,转到刑部。从未来的国丈,变成被派系主官闲置的人,这一切的转变来得太快,这中间的落差,也绝非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崔政义闭上眼睛,最后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步伐稳健地朝着太和殿门口走去。 在跨过太和殿门口那一刻,崔政义扭头看了一眼四方台上的龙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普天之下,不透风的墙是没有的。 普天下的事,想要绝对隐秘也是不可能的。无论崔政义多么细致老辣的安排,始终都不可能掩盖崔瓜瓜害死马家三姐妹的事实。 管家富伯,在经历一场酷刑以后最终还是熬不住,把马家三姐妹的弃尸处给招了出来。 参与这件案子的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小旗虽然失踪了,但他临失踪之前却把不少宝钞都交给了自己的妻子保管。江夏把他妻子接到北镇抚司衙门以后,顺理成章的就拿到了崔瓜瓜用来贿赂那小旗的宝钞。 根据宝钞的使用规则,大额的宝钞用来交易时,是需要盖上私章的。以防止出现假冒宝钞后,无法查找假宝钞的来源。 有了尸体,有了宝钞。再加上千门门徒找到了不少,亲眼目睹马家四姐妹,被崔府护卫抓上月醉楼的路人。 凭借着手头上的证据,江夏已经可以将崔瓜瓜定罪。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证据。江夏也还有很多办法将崔瓜瓜定罪,这些崔政义很清楚。而他在很清楚这些事的qing况之下,还执意去替崔瓜瓜掩盖罪行,其用意并非是想要瞒骗江夏,让江夏找不到证据, i迫江夏放人。 其实崔政义的真正意图,是想要向江夏发射一个信号。一个请求江夏看在自己和崔紫薇的面子上,放过崔瓜瓜。 崔政义刻意避开,摆出一副不知道这件事的姿tai,其实也有避免和江夏正面起冲突的意思。 可惜崔政义最后还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tai度问题。他动手了这么多的心思和手段,目的是想让江夏感觉到他的意思,然后给他一个面子,放过崔瓜瓜。 而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江夏执政大明这么多年,名义上讲,整个大明的文武百官都是他的下属。尤其是崔政义,他可是江夏在除掉杨廷和他们这些人以后,亲自提拔起来的人。 所以崔政义面对着江夏时,其tai度不应该是什么暗示,让江夏去领会他的意思,然后再根据他的意思做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也标志着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崔紫薇被钦点成未来皇后,崔政义的身份拔然提升。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也是因为平常江夏不太注意强调上下之分,尊卑之别的原因。所以崔政义才会有如今的僭越。 殊不知在这个时候,恰好就是最敏感的时候。大家都在观望,看江夏会不会真的甘心交权还政。崔政义作为有望成为仅次于江夏之下的第二重臣,他的表现和tai度将引起许许多多的连锁反应。 如今江夏基本已经算是证据确凿,但要做到铁证如山,那就还得把全程参与害死马家三姐妹这件事的,那些崔府护卫给抓到,取到他们的供词才算圆满。 江夏已经派出了锦衣卫去京城外查找,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门房那边来报,说是崔政义绑了十几个人站在逍遥山庄门口,想要求见他,向他请罪。 江夏听后略一沉吟,最后对门房的人说道:“去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晚无法见客。如果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 “是。”门房的人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下。 站在逍遥山庄门口的崔政义很快接到了门房的回复,听到江夏说他无法见客,崔政义整个人身体摇晃了一下,幸亏他身边陪着他的护卫及时扶住他,否则就真摔在地上了。 崔政义全身微微颤抖着,看着逍遥山庄已经关闭了的朱红大门。 最后崔政义深深地吸了口气,颤声道:“走,我们回府。” 次日。早晨。 江夏还没有起床,钟彬带着人来到逍遥山庄,直接在后院里面等着他。接到了消息的江夏很快起床,洗漱一番后在后院的花园里见到钟彬。 江夏问:“怎么了?” 坐在石桌旁边的钟彬一下站起身来,两步走到江夏面前道:“崔政义去了北镇抚司衙门,他带着顺天府的衙差一起去的,要把崔瓜瓜等一gan人犯全部带走,说是这件事应该由他们顺天府管。” 江夏听后似乎一点儿没有觉得意外,点了点头道:“去吧,把人都交给他,通知都察院夏渊明亲自监管此事。” “把人交给他?这岂不是……”钟彬有些不太愿意。 江夏明白钟彬的意思,他是怕把人交给崔政义以后,崔政义会毁灭证据。江夏直接摇了摇头,道:“放心吧,他不敢。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原本该是什么结果,接下来就会是什么结果。” 钟彬似懂非懂地看了江夏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你决定的事一般都错不了。” 说完,钟彬转身离开。 看着离开的钟彬,江夏微微笑了笑,能够得到这个木头这样的评价,还真是不简单呢。 让钟彬交人给崔政义以后,江夏暂时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了。当天无话,第二天便是早朝召开的日子。 朝会上,文武百官也没什么事说,倒是杨一清在朝会上突然提出来,自己年纪已经不少,想要“致仕”。 致仕是古代官员们正常退休的一个统称,按照大明的规矩,一般致仕的年纪为七十sui。有病患的,或者是有其它缘故的可以提前。 杨一清的年纪自然是还没有满七十sui的,他身子骨硬朗,也没什么病患。唯独有的缘故,那就是他那宝贝独生女杨菁菁怀孕了。按时间推算,大约还有三个月孩子就会出世。 如今大明国泰民安,江山稳固。江夏大权独握,杨一清自然没什么继续留恋官场的意思,而是一心想要去逗弄自己的外孙,安享晚年。 虽然按规矩来说,杨一清这样做是有些不符合规矩。但人人都知道杨一清是江夏的岳父,所以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再说了,朝廷官职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杨一清肯提前退位,这也给了一部分人再进一步的机会不是。 不过这致仕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杨一清上奏折上来,至少也得基本确定了户部尚书的人选,他才能够离开。 杨一清的事,算是今天早朝上一件比较大的事。众官员以为今天早朝不会再有其它的大事了。都等着御前随侍叫退朝呢,哪里知道此刻崔政义却走到了文武大臣方阵中间的过道上跪下,对着朱载江叩了三叩。 叩完以后,崔政义高声叫道:“启奏皇上,微臣有罪。” 崔政义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都惊了一惊。这位未来的国丈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有罪了? 崔政义话一说出口,立刻就看了一眼站在文官方阵最前面的江夏。从江夏的侧面可以看出,他脸se平静,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没有cha手管过问这件事的意思。 崔政义撑在地上的右手一下握成了拳头,恰好这个时候朱载江开口问道:“爱卿何罪之有?” 崔政义高声道:“臣之不肖子崔瓜瓜,因臣管教无方,历来骄横跋扈。臣宠溺不予苛责,近日终铸成大错。不肖子当街强抢民女,致使一女坠楼被火焚烧致死,另有两女被不肖子亲手杀害,还有一女侥幸得以逃脱。 不肖子所犯之恶行丧尽天良,毫无人xing。微臣已着顺天府开堂过审,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昨日已向刑部递交卷宗,拟判……” 崔政义说到这里终究还是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眼泪一下噙满眼眶,深呼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拟判斩立决!” “臣身为礼部尚书,掌天下教化之责。今却连亲生之子都管教无方。臣已经无颜再担此礼部尚书之责,所以自请皇上褫夺微臣官职品衔,再领圣罚。” 崔政义一番话,顿时引起全朝震动。太和殿内的大臣中,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其实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崔瓜瓜这件事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崔政义竟然会让崔瓜瓜在顺天府过审,还拟判了一个斩立决的结果。 所有人都很震惊,唯独江夏却觉得很正常,所以他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让崔政义这样做的,不是什么证据,而是权术。 崔政义一开始就避开此事,又让崔紫薇出面保崔瓜瓜。其意就是希望江夏能够看在自己女儿马上就要当皇后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过崔瓜瓜一马。 但是崔政义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做不仅没能帮到自己儿子,反而坚定了江夏一定要拿下崔刮骨的决心。 江夏对富伯施了刑,对逃走的护卫下了通缉令。这就是江夏在表明自己的tai度,一个务必拿下崔瓜瓜的tai度。 接收到江夏这个tai度以后,崔政义这才明白自己错了。他赶紧带着护卫进城,想要亲自向江夏认错求饶。但是他又特地选在夜晚去找江夏,这就是他不愿这件事泄露出去。 如果当天夜里江夏见了崔政义,那自然就得原谅他,否则二人就等于是撕破了脸。 可是知道的人明白这是崔政义向江夏求饶了,而不知道的呢,还会以为江夏这是让步了。 所以江夏最终也没有见他。 江夏不见崔政义,崔政义就已经明白了江夏的tai度。此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如果自己还不表明tai度,恐怕江夏下一步就会对自己动手了。 为求自报,崔政义不得不妥协。面对着锦衣卫,面对着钟彬,可能崔紫薇都敢撒野。 但是面对着江夏,她却不敢。或者说,整个大明,面对着江夏也敢嚣张跋扈的人,基本也是没有。当然,大明所有的官员里面,有底气说出废除崔紫薇和皇上婚约的人,也就只有江夏一个。 江夏盯着崔紫薇,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在给朱载江挑选皇后这件事上,太过于武断急进了一些。 当时江夏的考虑中,崔紫薇一向颇具聪慧之名,又兼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所以许给朱载江做皇后,倒也般配。再加上崔政义和他也是多年的交qing了,推他的女儿上位,也算合适。 贸贸然然促成此事以后,江夏今日才发现,原来崔紫薇也是个被娇宠坏了的刁蛮小姐。 这还没当上皇后呢,就已经先拿“未来皇后”的身份压人了。那要是真让她当上了皇后,那又会如何? 崔紫薇被江夏看得心中紧张不已,刚才气焰不低的她,现在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夏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淡地说道:“让开。” 崔紫薇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si挣扎。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让开。 看见这一幕,江夏眉头皱了一下。他在崔紫薇让开,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如果崔紫薇不让,那么江夏还不会忌惮崔紫薇。因为在这种qing况下还坚持不让,那等于崔紫薇就是一个单纯中带着点儿任xing和娇蛮的小姑娘。 可是她竟然让了,这就有了很大的区别。这代表着崔紫薇是个知道进退,明晓轻重,懂得取舍的人。能明白这三者的人,真要是再历练个两三年,恐怕也会变成个狠角se。 江夏深深地看了崔紫薇一眼,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却没有说话。 钟彬倒是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直接挥了挥手。几名锦衣卫如狼似虎的冲进了崔紫薇的闺房之中,没两下就架着崔瓜瓜走了出来。 崔瓜瓜大声惨叫着,口中不断叫道:“你们不能抓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崔紫薇一脸不忍地看着崔瓜瓜,江夏转身准备离开。崔紫薇突然开口叫道:“辅国大人。” 江夏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崔紫薇。崔紫薇道:“父亲常说,他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辅国大人,他觉得辅国大人英明神武,文武双全,处事公允,明断是非,是大明开国以来罕见的好官。紫薇相信,辅国大人一定会公正公平的处理此事,绝不会允许此事有一si一毫冤屈的可能,对吗?” 崔紫薇一顶接着一顶的高帽子不断戴在江夏头上,并且一开始还表明了,这些都是她爹崔政义说的。这是在提醒江夏,她爹与他的交qing,以及一直以来对他的支持。 紧接着,她又先做了一个预先的铺排,提醒江夏这件事不能又一si一毫冤屈的可能。意思就是说,这件案子必须人证物证样样齐全,否则他们崔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江夏嘴角喊着一si微微的笑意,目光有些深邃地看着崔紫薇。这真的只是一个放在后世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这一番话可是句句说在点子上,但又没给人任何一点儿僭越或者咄咄 i人的感觉。 并且在外人听来,这分明还是在夸赞江夏。哪里有半分警告的意思? 江夏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爹有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儿,不知道是他的福气,还是他的不幸。” 说完,江夏再也不理会崔紫薇,直接转身离开了。钟彬和几名锦衣卫则押解着崔瓜瓜,跟在江夏身后,一起离开。 江夏他们一行人回到北镇抚司衙门以后,没有做si毫的停留,当即开始审案。 住在逍遥山庄里面的马大丫也被江夏派人接到了镇抚司衙门,他亲自带着马大丫去指认了一下那些护卫,看看有没有当初抓她们姐妹上月醉楼的人。 马大丫去看过以后,十分不意外地回答了江夏一个结果,一个都没有。 看来参与那件事的崔府护卫,已经全都离开了崔府。现在的qing况很简单,也很复杂。如今江夏的手中只有月醉楼老鸨的供词,但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供词,是无法定崔瓜瓜罪名的。 要想定崔瓜瓜的罪,一来还得拿到参与这件事的那些护卫的供词,二来还得找到马家另外两个姐妹的尸体,三来还得找到崔瓜瓜贿赂五城兵马司那个小旗的罪证。 这些事江夏清楚,江夏相信崔政义也很清楚。如今江夏得到的消息是,那些护卫全都不见了踪影,马家二妹和四妹的尸体消失无踪。五城兵马司的那个小旗已经不见了。 如此快速、准备的毁灭证据,江夏很清楚这是崔政义的手笔。关键崔政义现在还摆出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姿tai,让江夏无从着手。 镇抚司衙门的后堂之中,江夏手中端着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坐在他下手位的就是马大丫,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夏,虽然她不了解具体的qing况,但是也猜到了事qing不简单。堂堂礼部尚书的儿子,又岂是轻易能够治罪得了的。 马大丫一句话不敢说,甚至是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和江夏坐在一个房间里面,即便江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很快,钟彬走到屋里来。江夏抬头看向他,钟彬摇了摇头道:“不出意料,管家、崔家少爷,什么都不肯说。”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马大丫顿时脸se苍白起来,她紧张地看着江夏,生怕看见江夏脸上出现哪怕一si为难的神se。 但当马大丫看向江夏时,却发现江夏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qing况一般,他微微笑了笑。先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然后说道:“既然他们非要这样做,那就别怪我无qing无义了。” 江夏眼中闪过一si冷光,对钟彬道:“马上传令下去,通缉那些没了踪迹的崔府护卫,明天正午之前,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严刑拷打那管家,务必要让他说出来,他到底把马家那两姐妹的尸体扔哪儿了。还有就是找到那小旗的下落,如果找不到就把他家人带到镇抚司衙门来保护着。” “好。”钟彬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马大丫一听江夏的安排,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为了她一个普通女子,江夏竟然动用了如此ji烈的手段,这如何能让她不感动。 其实马大丫又哪里明白,从他江夏开始cha手这件事开始,崔政义采取如此一种企图掩盖一切的tai度来应对,这件事就已经变得不单纯了。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崔政义算得上是他江夏的人,这件事出了,并且闹到了江夏这里。那么道理上崔政义应当第一时间来向江夏坦白,然后商议如何应对此事。如此崔政义是这样做的,那么江夏可能还会给崔政义一个机会,让他去跟马大丫斡旋,找她求一个原谅。 当然,马大丫可能最终还是会要求崔瓜瓜偿命,但至少这是崔政义的一种tai度,也是崔瓜瓜唯一的一个生机。 但是现在崔政义完全采取的是抵抗的方法,跟他江夏玩儿心机,玩儿谋略。这就是一种僭越,也是一种尊卑不分。 如果江夏没能把这件事处理下来,那么他在朝廷中的绝对威信受到打击。这样一来,一些早就看不惯江夏独揽大权的人就会趁机兴风作浪,他们会抱成一团支持崔政义,借着这次的契机形成一个新的派系。 所以现在的局面,已经让江夏必须要杀掉崔瓜瓜。并且不仅要杀,还要杀的堂堂正正,有理有据。 这,恐怕也算是崔政义的一种弄巧成拙吧。 钟彬一退走,马大丫眼泪立刻掉了出来,她起身就准备向江夏下跪。江夏右手一挥,一道柔柔的力量推着马大丫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马大丫虽然武功不高,但见识还是有的,她这才知道原来江夏竟然还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 江夏扭头看向马大丫道:“也许连你也觉得,我身为大明辅国,亲自过问这件事,还为你得罪一个二品大员,有些不值得。但是你不懂,一来崔政义是挑选并提拔的人。他的儿子犯错了,我如果不点头,大明没有人敢动他的儿子。所以,我有责任过问此事。二来我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为了利弊,我也做过很多违背道义的事。但我始终认为,既然我们是人,就应该存有人xing。如果没了人xing,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京师城外,崔家老宅。 江夏在京师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会有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崔政义处,告诉他知晓。 当崔政义知道江夏下了通缉那些护卫的命令,并且接走了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小旗以后。崔政义在书房之中痛哭起来。 哭完以后,崔政义拉开书房的房门走出来,两名守在他书房外的贴身侍卫立刻走过来。崔政义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传令下去,绑了那些护卫,进城去。”北镇抚司衙门,这里应该是整个京师里面,朝廷官员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个地方。 甚至是连听都不愿意听。 江夏执掌大明的这七年时间里,锦衣卫拿下了多少贪官污吏,而每一个被拿下的贪官。轻则抄家u狱,重则斩首示众。无论他是江系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勋贵门阀之后,都没有让江夏有过一si手段。 在江夏掌权的这七年时间里,他大幅度提升了官员们的待遇,但也同时把对官员们的监督力量提升到了最高。 各省府县,都设立了一明一暗两个锦衣卫衙门。在明处的衙门,是接受老百姓投诉用的。在暗的衙门,则是用来打探消息,或者随时跟踪有问题的官员。 若评价这七年以来大明的吏治,那么其清明程度应该是属于大明历朝历代里面最高的。 江夏坐在北镇抚司钟彬的书房中等着,没过多久钟彬进到了书房中。 江夏看向钟彬,钟彬道:“招了。” “你用刑了?”江夏一脸狐疑地问。 “没有。”钟彬简单地回答,不过说完以后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添了一句,“给她介绍了一下刑具。” “那她怎么说?”江夏问。 “和你之前告诉我的差不多。”钟彬道。 江夏点了点头,他和钟彬口中的“她”,就是月醉楼的老鸨。有了月醉楼老鸨的口供,再加上江夏他自己就是昨天亲自经历崔瓜瓜和马家四姐妹产生矛盾的人,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跟崔瓜瓜脱离不了gan系了。 江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钟彬,你看出来没有,这件事崔政义cha手了。” 钟彬点了点头,道:“没错。” 江夏一阵沉吟,崔政义不仅cha了手,并且还cha手不浅。如果说尸体马家两姐妹的尸体找不到了,那还算正常。但是连五城兵马司的那个小旗都找不到了,那就肯定是崔政义的手笔了。 江夏不相信,除了崔政义,崔家还有人敢下达对官差动手的命令。 有了老鸨的供词,接下来就应该是抓捕崔瓜瓜到北镇抚司来询问。如果他不承认,那还得继续找证据。如果他承认了,那崔瓜瓜就会被立刻定罪。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这样,那傻瓜也知道打死都不承认了。 当然不是这样。 从古至今,无论是衙差、锦衣卫、还是警察。他们盘问犯人的技巧有很多种,有些是问话方面的,有些是jing神施压。 真正能够在严格的盘问下一句话不说的人,很少很少……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走吧,去崔府带崔瓜瓜到这里来问话。另外崔府的护卫名单你这边应该有吧?取一份,每一个护卫都必须带到北镇抚司来。” “嗯,好。”钟彬道。 为了照顾崔政义的面子,江夏最终还是选择了让锦衣卫便装来到崔府。 一名锦衣卫千户亲自前去敲响了崔府大门,门房将门打开。千户亮出自己锦衣卫的身份铭牌,崔府十分配合的将大门完全打开。 江夏和钟彬带着人走进崔府,管家富伯立刻迎了上来。富伯一看江夏竟然亲自来了,眼中闪过一si忌惮之后,脸上立刻挂着笑意对江夏和钟彬行礼道:“小人崔府大管家旺富,参见辅国大人,指挥使大人。” 行完礼以后,富伯问:“两位大人,今日前来府上是为?” 江夏看了钟彬一眼,示意由他回答。 钟彬硬邦邦地说道:“你们府上崔瓜瓜涉嫌强抢民女,cao菅人命,我们依律前来将他抓捕回去问案。” “强抢民女?cao菅人命?”富伯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qing,然后赶紧说道:“钟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家大少爷出身名门,生xing纯良。在家里连一只都没杀过,又怎么会cao菅人命呢?” “是不是生xing纯良你说的就算吗?”钟彬冷冰冰地看着富伯问道。 富伯被钟彬一句话顶的再也找不到话语应对,他转而看向江夏,叫了声:“辅国大人,这……” “你们家老爷呢?”江夏问。 富伯道:“老爷早朝回来就去城外的老宅了,说是去取几件家传的宝贝回来,用来给小姐出嫁时当嫁妆。” 富伯特意提起此事,也是想要江夏和钟彬能够忌惮一下。哪里知道江夏听完后眉头一下紧锁起来,钟彬则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富伯道:“你看这是你们府上的护卫名单对不读?有没有遗漏的?” 富伯接过去一看,一共一百五十个名字,果然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早就听说锦衣卫消息灵通,如今富伯才算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一点。 富伯看完以后,说道:“遗漏倒是没有,就是有些人护送老爷,跟着一起去城外的老宅了。” “去了老宅?”钟彬冷笑了一声,扭头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微微点了点头,钟彬立刻挥手道:“来人啊,先把他给我带走!” 几名锦衣卫立刻冲上来,一把将富伯的双手给反剪到了身后。富伯大惊,立刻叫道:“gan什么?你们这是gan什么?辅国大人,我家老爷和你同朝为官,你当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江夏什么话也没说,任由锦衣卫将富伯给带走了。 没过一会儿,有两名锦衣卫跑出来,其中一名锦衣卫还捂住脸颊道:“大人,疑犯不肯跟我走。还有一个自称是未来皇后的女人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进屋。她还打我了一巴掌。” 钟彬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江夏。 江夏点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到了后院,崔紫薇的闺房门口。只听见崔紫薇道:“我父亲没有回来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准带我大哥走。我警告你们,这里面我的闺房,我与皇上已经走了婚约,你们要是胆敢妄进的话……”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现在还不让开的话。我立刻 u宫请旨,废了先前所宣布的婚约。”江夏从一 15 势必 赵铭希应命,走过去躬身作揖,谭峭目盯他上上下下扫视一番,意味深长地道:“你这娃娃,很有道家的慧根!方才一席话有模有样,与道门倒颇有渊源,他日若是入道,兴许我们就是一家喽!倒时记得……” 赵铭希听出弦外之音,面色立变,立刻将话打断道:“有缘无缘,日后再议,至少目前铭希尚无出家的打算!不过——日后若有疑难,定向前辈讨教!”说罢,又抱手一揖,态度虽无不敬,但也再无先前的恭敬,显然那番话引起他的不悦。 赵铭希为玄天赵家后人,赵门武学原本就得自道门,谭峭所言自不是毫无来由,适才赵铭希与李泗义一言一语,俱清晰钻入他的耳膜,他听得一惊一乍。 随着赵铭希与李泗义谈话的深入,谭峭心情也随之起伏,虽是自顾饮酒,神情闲散,但心里却暗暗称奇,故而才有这一语,未料赵铭希会忽然不悦。 不悦是自然的,赵铭希正值盛年,对于名利前程俱有追求,自是从未生过出世入道的想法,他这般年龄,又怎能忍受道家的种种约束呢?何况他还对爱情存满幻想和期待?虽然敬佩三剑客,但三剑客却是自修道学,从未入道。 听闻要自己入道,赵铭希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又怎会想到世事无绝对呢?这番话后,他再无多留,立即迈步走向树林而去。 李泗义见之也是随后跟上,他自然仍想探进四方镇,就算找不出鬼医子,也可以探一探朱室巢穴! 为此,李泗义心中是激动难耐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感涌上心头,使得他充满了力量,这个表面平平无奇的少年,看似波澜不惊,却想法奇特。 赵铭希可不知李泗义这些想法,他毅然越过谭峭朝前走着,眼见即将进入那片树林,突然耳畔风响,眨眼谭峭已至跟前挡住去路。 赵铭希走哪边,谭峭也便横卧于那边,也不多话,只管饮酒,口呼‘痛快’! 赵铭希终于失去耐性,叱道:“我敬前辈,但前辈为何次次挡我的道呢?” 谭峭瞟了他与李泗义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绍志与钟妙引,目光带回道:“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如今的娃娃们怎生越来越无礼了,居然都如此凶煞也,欺我这个老人家势孤!” 一句便将赵铭希噎的哑口无言,瞪大双目,颇为无奈。 见这老者言行愈发怪异,分明有意在此拦路,天绍志与钟妙引欲穿林,也被老者远远喝住:“喂,你们俩小娃,陪我老人家聊上一聊,怎么扭头便要弃我老人家而去哩?” 天绍志与钟妙引面面相觑,更加觉得这老者怪异,钟妙引不由嘀咕道:“这谭真人无故拦路,究竟怎生回事?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钟妙引自小长在隐域宫,远离中原,对于中原之事,也是知之乏闻,一些奇人奇事,若非偶从父辈母亲口中听得,亦是不知。 她只当面前这是真曜先生谭紫霄,适才赵铭希与李泗义讲话声音极轻,是以钟妙引并未听入耳中,也是她功力浅薄之故,故而迷惑自语道:“都说紫霄谭真人行踪飘忽,如今看来,倒也不是虚传!” 天绍志扭头看着她低首沉吟的模样,钟妙引抬起头迎视着他,莞尔道:“江湖上有传紫霄真人在庐山栖隐洞聚徒讲学《庄》《列》,有人曾造访栖隐洞,却未能得 到机缘见得紫霄真人一面。因此就有盛传道紫霄真人平素喜爱清闲自由,喜做散人于四方讲学,故而有句话,‘醉仙紫霄,四方游历,居无定所,忠于善举,每至一 处,必散发钱物,亦必进酒家!’我家虽在大理,却也见过当地市井乡民为紫霄真人做得画像……”认真瞅了谭峭一眼,与天绍志对视道:“仔细看来,与这老人家 很是相像,难怪刚才你一语惊醒,我瞅着老人家好生面熟哩!” 钟妙引说着煞有其事,实际上却已将谭紫霄与谭峭生平事迹混为一谈而论,听得赵铭希一愣,似乎未曾料到有人会生出这番见解。 这也难怪与她,大理距离中原甚远,很多奇人奇事,传到那边,也便不那么真实了,但这番见地听在知情者耳中,不免有贻笑大方而不自知之嫌。偏生钟妙引说的好似领悟非凡,听的人却已啼笑皆非。 赵铭希未笑,但不免对钟妙引这番话嗤之以鼻。 李泗义始终面色肃然,此刻已忍不住了,提醒道:“妙引姑娘,这个……”想出言示警,思来想去,却也为之大为尴尬,讲出实情,难免驳损一个姑娘家的颜面,不讲吧,又实在不妥,听任错论,以讹传讹,实非正确做法,最后只得道出一句:“此言差矣!” 一般中原知名人士对于紫霄真人其名,多数分辨不清所指是谭紫霄还是谭峭,那是因为紫霄真人这个名字容易使人将两位得道隐士混淆。 但二人事迹,人们却是耳熟能详,提起醉仙,他们都知道谭峭,提起聚徒讲学,亦都知晓真曜先生其人。 诸如李泗义及赵铭希这般,家世显赫者,家中自有长者教导,故而赵铭希方一看见这老者嗜好饮酒,举止不凡,早已在心中圈定老者为醉仙谭峭。 天绍志则是天倚剑及华山七位师公相授,也不会如坊间之人那般,市井坊间年轻一辈的百姓,因对前辈事迹少有耳闻,故容易犯下如钟妙引一般的误识。而柳枫当初听柳敏儿提及紫霄真人,仅是误解柳敏儿口中所提为谭紫霄,也并未将两位高人事迹混言。 柳枫未见谭峭真容,一时误解,言语稍有差池,可以想见,倒也怪不得柳枫。而钟妙引亲见老者嗜酒如命,仍能生出这般错论见解,那便真是孤陋寡闻,无形中贻笑大方了。 天绍志本是踌躇满面,闻听钟妙引那话忍不住乐得满怀,亟须纠正道:“非也非也,妙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讲学的先生与喝酒的真人并非一人!喝酒者为醉仙谭真人,是……” 谭峭在旁侧听闻二人所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瞄着钟妙引道:“小女娃,讲书那人是姓谭名紫霄,号‘真曜先生’,他为仙风道骨的隐士,而非贫道。贫道实 名谭峭,可没有真曜夫子那掉书袋的耐性,贫道平素就喜欢喝酒!”托起酒壶又连饮了几口,道:“善举嘛,百姓厚言啦,其实贫道我就是酒鬼一个。真曜夫子名 盛,唐主非要将贫道与真曜夫子相论,故赐贫道‘紫霄’之名,唐主厚赐,贫道倒真是沾了些真曜夫子的名气哟!” 钟妙引这才彻底明白,自觉沦为笑柄,跟着吐了吐舌头,窘迫道:“对不起,谭真人,是妙引无知,才……” 谭峭摆手止住她的话,又喝起酒来,而众人此时纷纷揣测着谭峭突然出现在此的目的。 过了片时,树林窸窸窣窣,声响愈发迫近,谭峭目光略向外盯了一眼,忽然转首嘿嘿笑道:“要等的人来喽,我老人家入梦去也!”转头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去了,转瞬已可闻呼噜声。 众人目光在他身上掠过一眼,收回间,树林近处突然梭过三个人影,待看清后,天绍志与钟妙引心中大石已落,双双惊呼上前。 原来三人中,正有两人为燕千云与天绍茵,至于另外一人,为士兵装扮,但他走出树林立定片刻,那边厢谭峭闭着双眼,出口道:“出来了?” 那士兵点头称是,双手在脸庞一托一剥,剥落出一块假面皮,瞬即便映出程之焕的模样,引得赵铭希及李泗义非常惊讶。 燕千云与天绍茵显然早已知晓,并不吃惊! 程之焕径直走向谭峭,边行边道:“总算走出这鬼地方了,但愿我此生再不要来此!” 谭峭道:“你本来就不该离开你那个鬼谷,你这一行,可是羊入虎口,助纣为虐,怎对得起你的师父?” 程之焕面色暗下,停步于黑夜下,不再行走。 谭峭语气一顿,忽又问道:“是他放你出来的?” 程之焕摇首道:“是之焕逃出的,今夜好生奇怪,自真人那会儿离去之后,他无缘无故叫之焕与他下棋。” 谭峭转问:“下棋有何奇怪?” 程之焕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以前他从不与我下棋。” 谭峭不免问道:“一次也没有?” 程之焕回忆了一阵,道:“有也是以前的事了,自从离开师门,距今已十七年啦!” 谭峭闻言似乎亦觉奇怪,眉头一锁,陷入思索之中。 这时众人都已听懂弦外之音,面前这人便是鬼医子,鬼医子口中的‘他’自然便是四方镇现今的主人朱友贞。 程之焕如历经一场殊死搏斗一般,后心冷凉着喃喃道:“刚才他拖住我两个时辰,我以为他发觉我的心思,好一阵后怕呢!”侧头看过燕千云夫妇少许,转回目道:“本应了这两个孩子子时一道出镇,拖延至此刻,实在对不住他们,自然也对不住真人这一番相候!” 谭峭‘嗯’了一声,道:“这一趟离去,势必要寻一处隐蔽之地,你的师兄们才找不到你,我与你说过了吧?” 程之焕颔首道:“是,真人已告之与我,在这里,还要答谢真人救我内子!” 谭峭淡淡道:“不必谢我,有人早已知你妻有难,你因此受制于人,故我与他分作两路,他救你妻,免你后顾之忧,托我走这一趟的!” 程之焕面色沉重,低眉道:“难得他如此!” 话毕,谭峭此行目的,已然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了。 只是谭峭这一刻口中的‘他’,却不知是谁?看来程之焕对那人是心知肚明。 谭峭忽然抬臂,手一指李泗义那头,道:“这娃娃手臂负伤不轻,已过一个昼夜,再难拖持了,你为他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程之焕点首,李泗义立刻走上前,一面走,一面慢慢拆解缠裹的纱布,不过片刻,程之焕已然看出他的断臂之疾了,不禁一怔! 赵铭希却盯着程之焕,狠力盯着双目。 16 眼皮底下 赵铭希应命,走过去躬身作揖,谭峭目盯他上上下下扫视一番,意味深长地道:“你这娃娃,很有道家的慧根!方才一席话有模有样,与道门倒颇有渊源,他日若是入道,兴许我们就是一家喽!倒时记得……” 赵铭希听出弦外之音,面色立变,立刻将话打断道:“有缘无缘,日后再议,至少目前铭希尚无出家的打算!不过——日后若有疑难,定向前辈讨教!”说罢,又抱手一揖,态度虽无不敬,但也再无先前的恭敬,显然那番话引起他的不悦。 赵铭希为玄天赵家后人,赵门武学原本就得自道门,谭峭所言自不是毫无来由,适才赵铭希与李泗义一言一语,俱清晰钻入他的耳膜,他听得一惊一乍。 随着赵铭希与李泗义谈话的深入,谭峭心情也随之起伏,虽是自顾饮酒,神情闲散,但心里却暗暗称奇,故而才有这一语,未料赵铭希会忽然不悦。 不悦是自然的,赵铭希正值盛年,对于名利前程俱有追求,自是从未生过出世入道的想法,他这般年龄,又怎能忍受道家的种种约束呢?何况他还对爱情存满幻想和期待?虽然敬佩三剑客,但三剑客却是自修道学,从未入道。 听闻要自己入道,赵铭希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又怎会想到世事无绝对呢?这番话后,他再无多留,立即迈步走向树林而去。 李泗义见之也是随后跟上,他自然仍想探进四方镇,就算找不出鬼医子,也可以探一探朱室巢穴! 为此,李泗义心中是激动难耐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感涌上心头,使得他充满了力量,这个表面平平无奇的少年,看似波澜不惊,却想法奇特。 赵铭希可不知李泗义这些想法,他毅然越过谭峭朝前走着,眼见即将进入那片树林,突然耳畔风响,眨眼谭峭已至跟前挡住去路。 赵铭希走哪边,谭峭也便横卧于那边,也不多话,只管饮酒,口呼‘痛快’! 赵铭希终于失去耐性,叱道:“我敬前辈,但前辈为何次次挡我的道呢?” 谭峭瞟了他与李泗义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绍志与钟妙引,目光带回道:“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如今的娃娃们怎生越来越无礼了,居然都如此凶煞也,欺我这个老人家势孤!” 一句便将赵铭希噎的哑口无言,瞪大双目,颇为无奈。 见这老者言行愈发怪异,分明有意在此拦路,天绍志与钟妙引欲穿林,也被老者远远喝住:“喂,你们俩小娃,陪我老人家聊上一聊,怎么扭头便要弃我老人家而去哩?” 天绍志与钟妙引面面相觑,更加觉得这老者怪异,钟妙引不由嘀咕道:“这谭真人无故拦路,究竟怎生回事?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钟妙引自小长在隐域宫,远离中原,对于中原之事,也是知之乏闻,一些奇人奇事,若非偶从父辈母亲口中听得,亦是不知。 她只当面前这是真曜先生谭紫霄,适才赵铭希与李泗义讲话声音极轻,是以钟妙引并未听入耳中,也是她功力浅薄之故,故而迷惑自语道:“都说紫霄谭真人行踪飘忽,如今看来,倒也不是虚传!” 天绍志扭头看着她低首沉吟的模样,钟妙引抬起头迎视着他,莞尔道:“江湖上有传紫霄真人在庐山栖隐洞聚徒讲学《庄》《列》,有人曾造访栖隐洞,却未能得 到机缘见得紫霄真人一面。因此就有盛传道紫霄真人平素喜爱清闲自由,喜做散人于四方讲学,故而有句话,‘醉仙紫霄,四方游历,居无定所,忠于善举,每至一 处,必散发钱物,亦必进酒家!’我家虽在大理,却也见过当地市井乡民为紫霄真人做得画像……”认真瞅了谭峭一眼,与天绍志对视道:“仔细看来,与这老人家 很是相像,难怪刚才你一语惊醒,我瞅着老人家好生面熟哩!” 钟妙引说着煞有其事,实际上却已将谭紫霄与谭峭生平事迹混为一谈而论,听得赵铭希一愣,似乎未曾料到有人会生出这番见解。 这也难怪与她,大理距离中原甚远,很多奇人奇事,传到那边,也便不那么真实了,但这番见地听在知情者耳中,不免有贻笑大方而不自知之嫌。偏生钟妙引说的好似领悟非凡,听的人却已啼笑皆非。 赵铭希未笑,但不免对钟妙引这番话嗤之以鼻。 李泗义始终面色肃然,此刻已忍不住了,提醒道:“妙引姑娘,这个……”想出言示警,思来想去,却也为之大为尴尬,讲出实情,难免驳损一个姑娘家的颜面,不讲吧,又实在不妥,听任错论,以讹传讹,实非正确做法,最后只得道出一句:“此言差矣!” 一般中原知名人士对于紫霄真人其名,多数分辨不清所指是谭紫霄还是谭峭,那是因为紫霄真人这个名字容易使人将两位得道隐士混淆。 但二人事迹,人们却是耳熟能详,提起醉仙,他们都知道谭峭,提起聚徒讲学,亦都知晓真曜先生其人。 诸如李泗义及赵铭希这般,家世显赫者,家中自有长者教导,故而赵铭希方一看见这老者嗜好饮酒,举止不凡,早已在心中圈定老者为醉仙谭峭。 天绍志则是天倚剑及华山七位师公相授,也不会如坊间之人那般,市井坊间年轻一辈的百姓,因对前辈事迹少有耳闻,故容易犯下如钟妙引一般的误识。而柳枫当初听柳敏儿提及紫霄真人,仅是误解柳敏儿口中所提为谭紫霄,也并未将两位高人事迹混言。 柳枫未见谭峭真容,一时误解,言语稍有差池,可以想见,倒也怪不得柳枫。而钟妙引亲见老者嗜酒如命,仍能生出这般错论见解,那便真是孤陋寡闻,无形中贻笑大方了。 天绍志本是踌躇满面,闻听钟妙引那话忍不住乐得满怀,亟须纠正道:“非也非也,妙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讲学的先生与喝酒的真人并非一人!喝酒者为醉仙谭真人,是……” 谭峭在旁侧听闻二人所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瞄着钟妙引道:“小女娃,讲书那人是姓谭名紫霄,号‘真曜先生’,他为仙风道骨的隐士,而非贫道。贫道实 名谭峭,可没有真曜夫子那掉书袋的耐性,贫道平素就喜欢喝酒!”托起酒壶又连饮了几口,道:“善举嘛,百姓厚言啦,其实贫道我就是酒鬼一个。真曜夫子名 盛,唐主非要将贫道与真曜夫子相论,故赐贫道‘紫霄’之名,唐主厚赐,贫道倒真是沾了些真曜夫子的名气哟!” 钟妙引这才彻底明白,自觉沦为笑柄,跟着吐了吐舌头,窘迫道:“对不起,谭真人,是妙引无知,才……” 谭峭摆手止住她的话,又喝起酒来,而众人此时纷纷揣测着谭峭突然出现在此的目的。 过了片时,树林窸窸窣窣,声响愈发迫近,谭峭目光略向外盯了一眼,忽然转首嘿嘿笑道:“要等的人来喽,我老人家入梦去也!”转头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去了,转瞬已可闻呼噜声。 众人目光在他身上掠过一眼,收回间,树林近处突然梭过三个人影,待看清后,天绍志与钟妙引心中大石已落,双双惊呼上前。 原来三人中,正有两人为燕千云与天绍茵,至于另外一人,为士兵装扮,但他走出树林立定片刻,那边厢谭峭闭着双眼,出口道:“出来了?” 那士兵点头称是,双手在脸庞一托一剥,剥落出一块假面皮,瞬即便映出程之焕的模样,引得赵铭希及李泗义非常惊讶。 燕千云与天绍茵显然早已知晓,并不吃惊! 程之焕径直走向谭峭,边行边道:“总算走出这鬼地方了,但愿我此生再不要来此!” 谭峭道:“你本来就不该离开你那个鬼谷,你这一行,可是羊入虎口,助纣为虐,怎对得起你的师父?” 程之焕面色暗下,停步于黑夜下,不再行走。 谭峭语气一顿,忽又问道:“是他放你出来的?” 程之焕摇首道:“是之焕逃出的,今夜好生奇怪,自真人那会儿离去之后,他无缘无故叫之焕与他下棋。” 谭峭转问:“下棋有何奇怪?” 程之焕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以前他从不与我下棋。” 谭峭不免问道:“一次也没有?” 程之焕回忆了一阵,道:“有也是以前的事了,自从离开师门,距今已十七年啦!” 谭峭闻言似乎亦觉奇怪,眉头一锁,陷入思索之中。 这时众人都已听懂弦外之音,面前这人便是鬼医子,鬼医子口中的‘他’自然便是四方镇现今的主人朱友贞。 程之焕如历经一场殊死搏斗一般,后心冷凉着喃喃道:“刚才他拖住我两个时辰,我以为他发觉我的心思,好一阵后怕呢!”侧头看过燕千云夫妇少许,转回目道:“本应了这两个孩子子时一道出镇,拖延至此刻,实在对不住他们,自然也对不住真人这一番相候!” 谭峭‘嗯’了一声,道:“这一趟离去,势必要寻一处隐蔽之地,你的师兄们才找不到你,我与你说过了吧?” 程之焕颔首道:“是,真人已告之与我,在这里,还要答谢真人救我内子!” 谭峭淡淡道:“不必谢我,有人早已知你妻有难,你因此受制于人,故我与他分作两路,他救你妻,免你后顾之忧,托我走这一趟的!” 程之焕面色沉重,低眉道:“难得他如此!” 话毕,谭峭此行目的,已然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了。 只是谭峭这一刻口中的‘他’,却不知是谁?看来程之焕对那人是心知肚明。 谭峭忽然抬臂,手一指李泗义那头,道:“这娃娃手臂负伤不轻,已过一个昼夜,再难拖持了,你为他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程之焕点首,李泗义立刻走上前,一面走,一面慢慢拆解缠裹的纱布,不过片刻,程之焕已然看出他的断臂之疾了,不禁一怔! 赵铭希却盯着程之焕,狠力盯着双目。 17 并未否认 那声音虽然迅疾如梭,却是窣窣微乎,不甚明朗,远在那片树林尽头。 月光如缕倾洒大地,林中氤氲飘渺,黑糊不清。 天上云气挽月,四方镇外树木蓊郁,偶然一阵风撼树林,搅得木叶涛涛,光涌澎湃。 从四方阁至这片树林,数条小径蜿蜿蜒蜒,沿途两旁少有人迹屋舍,显是四方镇野外,故而显得冷淡空寂,不过东面的径旁倒是被一片汪洋般的花海簇拥,值此夜色,更是花谢花飞,千叶狂舞。月色如水般照射,花海与光影交错,更摄的其内五色缤纷,斑斓耀眼,于夜空中尽显陆离斑驳。 有三个人走在这条径上,一人走在前面,脚步匆遽,两人行在后面互相搀扶,那行走声响淹在这片涛声中,况远隔树林,待到谭峭这边,自然是瞬息瞬无,若非身怀深厚内功者,是不易辨清的。 赵铭希及李泗义诸人,不是负伤便是各有思忖,故不能察觉不足为奇。 谭峭却听之入耳清晰,他目光向外一斜,心中已明了几分,少顷,不慌不忙地走开数步,弯腰自草丛中拾起李泗义的那只酒壶,幸而草丛里土质松软,酒壶尚还完好,惟有酒坛摔碎了。 谭峭又拧开塞子鲸饮起来,全然无事一般,他自己的酒葫芦则被悬在腰间。 赵铭希移身至李泗义身旁,与其对望一眼,走去一旁无人处,瞟着谭峭道:“醉仙谭峭师事嵩山道士,得其真传,擅辟谷养气之术……” 李泗义听得大惑,转头看向赵铭希,目带询问道:“泗义也听人言道谭真人的辟谷,不过却是知皮毛而不知内中乾坤。” 赵铭希忙压低声音道:“我知辟谷有二,皆是服气辟谷与服药辟谷!” 李泗义自喟道:“就是不知道谭真人如何做到的,据说此法须有相当的毅力。” 赵铭希释解道:“《抱朴子内篇·杂应卷第十五》上记载有道断谷、却寒、却热、服药、辟五兵、吞气、去病、占卜、导引、聪耳、明目、辟疫等方术。辟谷便是断谷,谷即为五谷杂粮,断谷也即是断粮。断粮而服气,或断粮而服药,则是道门高人终生力求的一种修行境界,采用导引、辟谷等术,非但可以疗疾,且习成后可练轻身之功,也即是身形步法飘忽不定。” 赵铭希说至此处,偷瞄了不远处的谭峭一眼,道:“就如刚刚这位前辈,小公子是否觉得刚才他不是走,而是飘过来的?” 李泗义下意识点头:“老前辈的轻功已臻化境,我实在看不出他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赵铭希见李泗义领悟极佳,亦觉轻松不少,道:“待服气功深,最后便会自然断谷。” 李泗义闻言猛然目光一顿,膛目结舌地问道:“断谷?岂非不食?人若是不食五谷,不思五味,如何活命呢?”说罢,又如实道出心中疑惑:“不瞒世兄,泗义就是这一处无法理解。” 赵铭希释解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断谷并不是非要水米不进才可,多半是在辟谷练功之期才会如此,多依练功者自己而定,有毅力者,可将辟谷练气的时日拖长,毅力不佳者,则少食。行辟谷之前,做足这个准备。若是服药辟谷,便食各种药物代替谷食,这些药物多是精心挑选,比谷物更耐饥饿,一般都是自己根据自身体质而配方,一顿饱餐可耐数日,待下次辟谷之时,又同样做法,年深日久,对于饥饿的感觉便会越发渺小,渴求甚乏。” 李泗义未入道,自然不懂其中究竟,闻言道:“服药,倒也还罢了,不是很难领会,但是——服气而致断谷……”与赵铭希相视一眼,遂一同瞅着谭峭。 赵铭希更加确定此人乃谭峭无疑,须知他那酒坛中散有药方,乃是可以避毒的大补之药,谭峭常年辟谷,岂会不知? 赵铭希笑了,不疾不徐地轻语道:“服气的功力便更难达到了,《抱朴子内篇》提及的食十二时气法,食岁星气法,食六戊精气法,思神食气法,俱为服气辟谷。服气辟谷之先,必要治疗自身至无甚病痛境界,使五脏气血宣通,饥时饮一两盏汤,或一两杯酒,渴时唯饮清水,每日减食少许,最后则可功成。” 李泗义遂下意识扭头看向谭峭,心有所悟,赵铭希瞧在眼内,以目指向谭峭道:“江湖传言,谭真人便是这般,他每次出行必定备酒在身,不论四季,不论时辰,时常风餐露宿,以天为幕,以地做席……” 二人不约而同瞅向谭峭,李泗义轻口道:“所以这前辈一定是醉仙谭峭?” 赵铭希一笑,点点头,又道:“据说谭真人又以内外丹御气修成一门真气,是为阴阳气导引功法,可调阴阳绝脉。小公子,刚才他为你渡入真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经赵铭希提醒,李泗义顿觉全身涌入一股暖流,舒畅无比,右臂处断裂的疼痛也不觉得了,血脉再也不似起初那般僵硬。试了试以左臂运气,相比方才,虚弱感又渐渐势微,精气神也提上了几分,一时不禁大喜。 赵铭希看在眼中,亦很是欣然,脱口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人是紫霄真人谭峭!小公子这回因祸得福,如再遇鬼医子,手臂接上有望了!” 李泗义听之也如茅塞顿开,非常惊喜,却不甚明白当中缘由,皱眉问道:“真会如此神奇?铭希世兄莫不是诓我?” 赵铭希摇头,转问道:“敢问小公子,太白山门下的《六阴经》是否本与《六阳经》为互生修炼之气?” 李泗义虽有难言之隐,却也觉得赵铭希能有此问,必是对太白山的内功修炼了如指掌才会如此。 李泗义也明白,中唐时期,太白山与玄天门本就常有来往,三剑客与红线女更时常切磋武学,其后将对方内修功夫的优缺特性记录在册,是以其后人或多或少都可瞻仰一些双方门派的气修功夫要点,偷学虽然无从学起,但可针对下药进行克制。 李泗义纵想隐瞒,也无从隐瞒,于是点首,徐徐吁出一口气道:“我知瞒过天下门派高手,也定瞒不过赵世兄!” 赵铭希亦感慨丛生,仰首同叹道:“玄天门与太白山,百年前互为姻亲,双方互相切磋内修功夫及剑法,对方门派擅长哪一门功夫,俱都一清二楚。”说罢,收回目光看着李泗义,喟道:“我们两派本就不该敌视如斯!” 李泗义亦有同感,道:“世兄所言极是!”顿了片时,想起赵铭希先前所问,低声答道:“子时之后,巳时之前,为六阳练气时,午时之后,亥时之前,为六阴练气时;其实泗义自小练功,便是六阴时辰修《六阴经》,六阳时辰修《六阳经》,每日不断,枫大哥亦是如此。” 赵铭希听罢道:“那是因为昼夜之内,一天的子、丑、寅、卯、辰、巳为六阳时,午、未、申、酉、戌、亥为六阴时!”说着,又仰首看了看天色,转回首道:“方才路上小公子也已言道,你受伤那晚乃是亥时,当时六阴受损,柳枫需要以阴功真气施救小公子!” 李泗义接口道:“不错,泗义原本便是体质偏阴,乃少阴之人,是以天一前辈道我若修《六阴经》,必定先有大成!” 赵铭希道:“是了,小公子体质偏阴,手臂受伤那晚损伤了元气,故渡六阴真气而补元气。但是今夜此时寅时正旺,为六阳盛时。而小公子又阴气过盛,阳气不足,小公子本来可以太白山门下的《六阳经》自行调和,然——” 李泗义黯然,接话道:“世兄句句中地!阳虚宜择阳时练功,阴虚宜择阴时练功以助阴气。而泗义当时……”回想起倚在大街那一刻,忽然止口不言。 赵铭希却已明白,道:“情势危急,故铭希唯以本门《元阳经》暂为小公子渡过难关!《元阳经》素有六阳再生之能,看来不假!” 李泗义忽然扭过头掠向赵铭希,道:“外间盛传玄天门人才凋零,更道世兄赵门二位兄弟心肠狭隘,为人狡诈,不料世兄却是心胸广阔,不计前嫌。世兄施救泗义,也真令泗义刮目相看,惭愧不已!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泗义心中真是如此想的吗?赵铭希知道不是。 李泗义的眼神摄过来,满含深意。 赵铭希跟着低首,目光拉下,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铭希营救小公子亦有私心,若非我们两派的关系,小公子若不是岐王府的人,铭希只怕是……” 这番由心之言未完,李泗义已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盯稳赵铭希,道:“世兄为了太白山上的石门密室么?” 赵铭希默然承认,顿了一顿道:“上次太白山一战,玄天门目的已出,小公子亲眼所见,自然我也知道是瞒不过小公子的。不过……”面色一变,急瞅李泗义,疑惑道:“小公子既已猜到铭希意图,就不怕这一趟会遇不测么?” 李泗义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若是那会儿就已想到你的动机,兴许便不会应承你了!” 赵铭希亦笑:“小公子如今后悔了?” 李泗义不言,只是一再摇首,良久道:“刚才我是有些后悔,但现在没有了!” 赵铭希一讶:“哦?”且说他这般供认不讳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他天生不善伪装,亦非他擅于对人坦诚,而是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舍命陪李泗义一行的真实目的,以李泗义的睿智,是不会看不出来的,现如今试探之下,李泗义的回答确如自己所料。 既然虚伪地遮掩只会使李泗义鄙视自己,不如真诚以待,如实相告,如此反倒在李泗义心头落得小人磊落落。 李泗义果然瞥了他一眼,道:“世兄不加遮掩的个性,实令泗义非常敬佩。” 赵铭希正要答话,却见谭峭卧在远处转过身,朝他直招手,呼唤道:“孩子,你来你来!”恰逢黑喽喽一声响,那人打了个呼噜翻过身面向她二人,钟妙引以为那人已苏醒,朝过看了两眼,顺势连呼了数声,他俱不见动静,醉眼惺忪,似已入眠许久,这般打量,那人长髯拖曳,花白的须眉俱都暴露在她眼皮底下,年岁似已耄耋之年。 钟妙引心中暗呼:“如此的老人家,怎么躺在这里呢?”她心中好奇,逗留四方镇也有好几个月,从未见过如此年岁之人,但观这老人浑身虽是散漫,却面容刚毅。 她与天绍志相顾一眼,二人非常惊异,实不想离去这短短功夫,折返一趟回来,这树下会躺着一个人。 见无处休憩,二人便打算另寻它处,正待转身,却听这老人在身后轻叹道:“幕天席地,纵意所如!” 二人一回首,发觉那老人伸了个腰,已然坐定,正双臂抱膝看着他们。 钟妙引发现他双目精光烁烁,似有一股奇然的光芒一般澄彻空灵,一时竟肃然起敬起来。 这时,那老者似乎发觉随身的酒葫芦不见,左看右看,忽然望着钟妙引道:“小娃娃,你怎么把我老人家的酒拿去了?” 钟妙引连忙恍然致歉,走前将酒葫芦递还于他,那老人揭开葫芦塞子,先闻酒香扑鼻,口呼:“宝贝,你可回来了!”神情好不惬意呀! 天绍志却在一旁将那老人打量半响,忽的出口道:“醉仙谭真人?原来前辈你是紫霄真人!” 老人不答话也不抬头,只顾闻着酒香一口一口地品酒,忽又连赞‘好酒’,天绍志已有所悟地上前抱拳道:“方才多谢真人救了妙引!” 老人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般连摇手中酒葫芦,又凑耳贴紧葫芦听着里面响动,一会儿目露失望之色,正当此时,他霍然起身,鼻头朝外嗅一嗅,忽然手向黑夜里一指,喊道:“啊,有人给我老人家带酒来了!” 天绍志与钟妙引大惊失色,俱将目光向外投去,不多时,果见两人朝这边走来。 不是别人,正是赵铭希与李泗义。 然钟妙引与天绍志并不识赵铭希庐山真面目,曾经做客岐王府,因赵铭希身负重伤不是未曾留意便是记忆浅浅,幸得认识李泗义。 李泗义手里正拿着一壶酒,而赵铭希一只手握剑,另一只手臂却抱着一坛酒,二人神情肃穆,由远及近地过来。 天绍志见李泗义到此,难免吃惊不小,迎上前问道:“泗义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泗义见意外地遇见天绍志,也颇为惊讶,道:“怎么你会在这里?” 天绍志直言不讳道:“我来等我二姐!” 李泗义更惊异,目指四方镇一眼,收回目光道:“二姑娘在里面么?” 天绍志点点头,钟妙引已迫不及待地道:“何止?我和小志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眼见这个晚上就要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二姐姐带出来?” 李泗义略微理出来龙,面色暗下少许,也没再问,而天绍志却瞅见李泗义受伤的手臂,诧异相问。 李泗义不知道是回答好还是瞒住自己已失去手臂的真相好,一时作难,犹豫难定,赵铭希却无意于这些琐碎,径直朝李泗义道:“小公子,没有多少时候了,倘若天亮,我们就难以进四方镇了,倒时又得拖一天,与你伤势不利!” 李泗义也明白这句话的轻重分量,朝他点首,便再无多言,与赵铭希双双灌了一大口酒,开始举步迈向四方镇那片树林。 冷不丁一个人影从暗里窜出来,伸手便抓向赵铭希手中大酒坛,口中呼道:“好酒怎能忘了我这个老人家呢?”竟是醉仙谭峭。 赵铭希闻得这一声,连忙挪步,将身形移至旁侧,喝道:“我敬你是一位老人家,不与你计较,但烦请老人家不要烦扰我的要事!”熟料话毕眼前无人,老人突从另一旁现身,伸臂便夺酒坛,内气逼射,充盈四周。 赵铭希内心一震,冷汗不禁从后心冒出,他尚不及看清这老者如何动作,岂料这老者已以移步迷踪之法绞去了他三分心神。 他连忙身形跳开,一避三丈,并下意识以双臂将酒坛抱拢于右臂处,眼见老者没有追上自己,他开怀笑了起来。正自得意,却双目霍然睁大,只见自己目及之处,老者已不见了。 赵铭希一愣,不料手臂处被一阵力量突然吸附,风云变色之间,也仅是一瞬,臂腕已空,酒坛已被人夺了。转目回看,那老者正抱着酒坛在怀,张口对准坛口又饮又灌,并不时发出赞啧之声。 赵铭希哪里还敢造次?他并非不识时务之徒,遂对这老人家存起警惕,不意与老人家计较,转瞬便哈哈一笑道:“如此这酒便送于前辈了,前辈喜欢便好!方才晚辈与前辈开个玩笑,前辈身手不凡,着实令晚辈大开眼界!” 老者冷瞟了他一眼,面无多大喜色,似乎对于溜须拍马颇有微词,面容竟呈现出些许悻悻不快,但他咂了咂嘴边酒水,很快沉迷酒中,倒也看不出不满。 赵铭希却立刻将之收在眼中,将心一紧,收紧笑容,快步折回李泗义跟前,低声道:“小公子,我们走吧!” 李泗义看了看那酒坛,又举起手里握着的酒壶看了两眼,忽而一叹:“既是如此,我与世兄一起!”遂抬头看向远处,连朝那老人高呼道:“老人家,这壶酒我也送于你吧!”不由分说,手举酒壶欲抛向那老人。 赵铭希面色一变,情急欲拦却不及,急道:“小公子,不可如此!”但李泗义已将酒壶抛给那老人,他无法,只得面现紧张,在李泗义身旁嘀咕道:“酒里有我门 特制的秘方,可保小公子在前面那片毒林行走无碍,有酒在身,你便闻不到那种毒气。小公子,你有伤在身,身体甚虚,没有它是不行的,你真不该这么做!” 李泗义却微笑不顾,那老者接酒鲸饮几口,忽然瞅向李泗义抛下酒坛酒壶,身子一纵,人已飘了过来,就像一阵风似的毫无征兆,饶是赵铭希内功深厚也是不及。 老者飘至李泗义跟前,猛力探手扣住李泗义脉门探试一周,眉头一皱又一松,略一试探,心中已知分晓,故而他忽一松手,看着李泗义捻须道:“你这小娃娃不错,我老人家既然喝你一口酒,也便还你个人情吧!”遂一掌抵在李泗义身后,渡入真气。 李泗义体内原本便有两道真气流窜,一道为柳枫先前渡入的太白山阴功内气,另一道为赵铭希渡入的玄天门先天罡气,属于阳气,这两道真气一阴一阳,相称相合,也不排斥,而是正在缓缓融合。 李泗义断臂时,自身所修习的太白山阴气受损,是故柳枫当时便为其渡入大量的同门阴气,以期保住李泗义性命。但李泗义手臂一时难以续接,内功耗费过多,门派功夫不得施展,几乎等同于武学废人。 赵铭希施救李泗义之先,显然早已知晓这个道理,大抵也揣测出李泗义体内那道阴气来源,故又渡入赵门阳气,以图阴阳调和,是有益于李泗义身体恢复。 老者本见李泗义面色惨白,气息虚弱,有意借此救这年轻人一命,谁知这稍一试探之下,发觉这一奇事,自是大为惊奇,于是收功后,转顾李泗义道:“小娃娃,你识得六阴经么?” 李泗义思索一阵,正要虔诚作答,赵铭希挡在身前拦下他的话,面向老者凝重道:“前辈高见!” 老者看了赵铭希一眼,一些事已上了心头,问道:“莫非你早已知晓他体内有六阴真气?” 赵铭希微笑做礼,颔首道:“六阴经为太白山极难练成的内修功夫,自疗不及,则必反受其害,损经伤脉。方才晚辈也是情急,才为小公子运气疗伤。” 老者闻言已明白了几分,立刻区分出李泗义与赵铭希各自所属门派,目注赵铭希忽道:“你用的可是元阳经?” 赵铭希并未否认。 老者晒然一笑:“这恐怕是玄天赵门的功夫吧?” 赵铭希笑着称是,道:“六阴真气为阴气,元阳真气又为阳气,两者本就是三剑客所创。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阳损则渡元阳走阳脉,阴亏则渡六阴走阴脉,两者交融,损余则补不足,正是所谓阴阳互相调和……”顿了一顿,遂自报家门:“晚辈正是赵门铭希!” 老者心内恍然,喃喃轻语道:“难怪!” 赵铭希抬首盯着老者,这才大胆相问:“敢问老前辈莫非是——醉仙谭真人?” 老者也不反驳,道:“你说我老人家是谁便是谁喽!”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迅疾地脚步声从四方镇传出来。 18 好酒哇! 长安城外,夏若烟焦急等待着萧然到来。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才松了一口气:“萧哥哥…爹娘他们怎样了……” 萧然道:“既然许诺过烟儿的事,自然是要办到。大师,有劳了。” “烟儿……”几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夏霜天,夏恒等人一次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爹…娘…大哥二哥…”夏若烟欣喜道。明明是亲眼看到萧然将他们斩首的,怎么会。如果不是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大师,大恩大德萧某再此处谢过。”萧然向着丹增旺杰合手鞠躬道。 “你…你是……”夏若烟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番僧,当初不就是他在中原摆擂台挑战中原群雄吗,怎么又到中原来了。 萧然道:“烟儿,还不谢过大师救命之恩。” “哪里,如果不是萧大侠音律造诣高深,只凭借我这障眼法又怎么瞒得过成千上万双眼睛。” “这么说,刚才都是萧哥哥演的一出戏?都是假的?”夏若呀惊讶道。 “倒不完全是假的,那被砍头的死囚都是真的。” 夏霜天担忧道:“那萧哥哥不怕他们时候查尸体,认出来吗?” “你也太小看药王谷传人了,就算是把你叫去恐怕都认不出来。” 夏霜天道:“看来果真是没有你办不到的事,老夫也想通了。以后隐姓埋名过些粗茶淡饭的寻常日子。萧然,朝廷不是久留之地,早些想好退路吧。” 萧然点头道:“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伯父保重!” “禀告皇上,六皇子率军收服江南诸藩王,负隅顽抗者尽数诛杀,此战可谓大获全胜。蒙国上下全部安定。”兵部侍郎在御案前躬身道。 “好,嘉奖!” “陛下,萧然叛国似乎民怨恨颇重。”兵部侍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突厥可汗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侯君集低声道∶“此人叛国名声颇坏,而在征战之时,连故人都不放过。心思凶残。最可虑那是此人常有惊人之举,更是可以重重包围之中袭杀敌军主帅,试想若此人谋反想要对陛下不利,便是尽起宫中宿卫,亦难匹敌。此人不除,圣上永无宁日矣。” 突厥可汗眉头一展,道∶“此人乃是翎儿结拜兄弟,胸中自有报复,不可以凡俗之人相提并论。况且,数次立功实乃本国功臣。若将他诸杀,岂非让天下人闲言碎语” 兵部尚书大惊,连忙跪倒道∶“微臣不敢。” 就在这时,另一人声音从门口传来∶“孩儿认为孙尚书所言有理。”两人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另一皇子。 “此话怎讲?”突厥可汗沉声问道。 “凡是都要小心好。无论他是否有意弑君,都有这能力。为了父皇安全着想不得不防,就怕他哪一日受人蛊惑。请父皇莫要迟疑,早下决断。”长孙无忌躬身道。 “但若朕真将他斩首,恐怕突厥勇士不服。” 四皇子冷笑道∶“父皇,这一切就交给孩儿全排” “好,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突厥可汗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厌恶之情,一挥袍袖,转身而去。 “萧然接旨,皇上宣御花园觐见。天下太平,众将领征战有功,为诸位庆功,席间自有封赏,马车已经备好,请!。”一太监拿着圣旨念道。 萧然笑道:“公公请!” 御花园群华簇锦的庭院之内,错落有致地摆下了十数席精致淡雅的宴席,数百名侍卫威风凛凛地在庭院四周侍立。在庭院正中的亭台之内,摆了五桌酒席,蒙国皇上身著龙袍神态自若地踞席而坐。 看到萧然同众将领到来,笑道∶“昔日诸位奋勇杀敌,如今天下太平。一片繁荣景象。诸位都是有功之臣个,今日应该大大封赏才是。”这一番话,令整个欢宴的气氛热烈起来。 萧然依旧是面色不变:“承蒙皇上错爱,愧不敢当。” “诸卿请坐,上酒!”皇上豪迈地一挥手道。 一群内侍鱼贯而入,将御酒端端正正摆在众人的桌前。 “攻打下如今大好江山,萧将军功不可没,来,朕敬你一杯!”皇上举起酒杯道。 圣上赐酒,非同小可,众人不得不同时站起身,举起酒杯。萧然目光紧紧抵着皇上,迟迟不将酒杯端起来。 几人喝道∶“萧然,圣上赐酒居然不饮,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薛翎也看出有些不对,道:“二哥……” “你也希望我喝吗?”萧然望向薛翎问道。 “天下太平不正是二哥想要的吗?还是不要让父皇难做。一杯酒伤不了身。” 萧然笑道:“我喝!”说着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眼角余光甚至能够看到众人丑陋的脸庞。在众人讥笑声中,萧然身躯摇晃,捂着肚子缓缓倒下。口中吐着污血。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薛翎终于是反应过来。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为什么你知道有毒还要喝?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死,他们睡不安稳!”萧然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句,再无生气。薛翎望了场中众人一眼,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你要做一个好皇帝!”响起生前二哥所说话语,默默抱起萧然的尸体向着御花园外走去。 萧然皇宫暴死的消息瞬间传遍天下,万民叫好。两国合二为一,再无突厥,大夏之分。再也不会有两国之间的战争。蒙国实力之强也使得吐蕃等国不敢打主意。纷纷结为友好领邦。似乎通过这场战争,一切都变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萧然这个名字已经成为过去。这个传奇一般的任务消失在江湖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知道诸多智慧高深之人发现如今的好处才会明白萧然当初的做法。史学家对此褒贬不一,然而在大多数百姓眼中,萧然当初固执的决定改变了一切。这个江湖上最具争议性的人物。无论是统帅能力,还是惊人的武功,暧昧的情人,复杂的经历都是给他披上一层浓厚而神秘的传奇面纱。 西湖上,亭子中。两个小孩子,正在追逐嬉戏。其中一个是小女孩,而另一个则是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可爱。萧然站在亭子中望着西湖。夏若烟道:“还没找到芳菲吗?” 唐婉道:“如果不是柳家逼婚,她怎么会消失躲藏起来。” 便是在这亭子中阴差阳错的与她绝缘,为何一切都好转,独缺她的身影。萧然转身突然发觉柱子上刻着一首诗: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柳妹妹的字迹,她来过这儿。”唐婉惊呼道。 萧然点了点头,指间真气凝聚成针在这词下题词: “华灯闹,银蟾照。万家罗幕香风透。金尊侧,花颜色。醉里人人,向人情极。惜、惜、惜。 春寒峭,腰肢小。鬓云斜亸蛾儿袅。清宵寂,香闺隔。好梦难寻,雨踪云迹。忆、忆、忆。”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灯谜会。柳芳菲毫无目的游走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暮然回首仿佛空气仿佛凝固了。缓缓转身,呆呆地看着他,眼泪缓缓落下,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相公………” 萧然浅笑回眸:“芳菲……”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夏霜天道:“真是成也萧然,败也萧然。如果不是当初老夫利用你吸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怎么可能暗中积蓄力量,一举多的王位。现在依旧是你,将朕从这个王位上拉了下来。“ 萧然道:“因果循环,一切早有定数。不是你的莫强求。你当了如此久得皇帝,总该懂得些什么。皇上未必就比这些小人物过的要快乐。语气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隐居深山,过些平凡人的生活。” “没有机会了。”夏霜天苦笑道:“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朕信得过你,照顾好烟儿。” 萧然语气淡然道:“你未必就会死。” 夏霜天摇摇头道:“不可能,即便以你如今的名声地位也不可能保全我夏家。一个政权灭亡,统治者也将消失在历史中,谁也改变不了。” 萧然道:“在我的脑海中,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夏霜天望着这老成的少年,饱经风霜的面容,笑了笑。毕竟他创造如此多传奇,结果是否真的如他所说谁知道呢。 大鹏神鸟划破夜空,出现在明德门。萧然运足真气大声喝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激烈的喊杀声忽然低沉了下来,本来在城墙上拚死守城的守城官兵都压下了手中的弓箭,在攻城云梯上攀爬的塞上战士也停止了动作,城上城下胡汉两族战士都不约而同地朝著东城墙外望去。只见明德门上空出现大鹏神鸟的身影。一人是闻风丧胆、留情不认的叛国贼萧然,另一身着龙袍醒目之人,竟然是夏霜天! “皇上!” “二哥……”薛翎兴奋地喊道. “是萧将军,他真的成功了!”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 夏霜天缓缓道:“都结束了,开城投降吧!” 战神夏霜天被擒拿,所有守军也失去了精神支柱。没有他的调度指挥,就算不投降也支撑不了太久,突厥大军中震天响的欢呼喝彩声响起。长安城沦陷了!闯入敌营擒拿对方主帅,这一刻,那黑衣银发少年的身影也深深印在所有人心中。 长安沦陷了! 叛贼萧然擒拿住夏霜天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 一道道消息疯传至大江南北,长安沦陷也标志着大夏政权的灭亡。各路藩王十之八九俯首称臣。历经不到一年的时间,基本上所有战事都结束了。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甚至长江以南诸多州县尚未发生战事,就历经了一次政权更迭。 更多的突厥士兵南下,一步步巩固着胜利果实,在怀柔政策下。这场历史上用时最短的战争渐渐平复下来。两月之后,突厥可汗正式在长安称帝,突厥,大夏两国版图合并,改国号“蒙”!在这一日,长安城也吸引了诸多人。新皇登基,旧皇当然要斩首!曾今的大夏王朝,昙花一现,“战神”夏霜天沦为阶下囚。 为了防止发生劫持、动乱、民众只能在百丈之外观看。除了夏家嫡系,其余族人得到大赦,被薛翎疏通关系保护了下来。民众当中,诸多历经此次战争之人也是易容混在人群中。叶凝雪、骆千峰、任逍遥等人具在。 “午时已到!行刑!”监斩官令牌丢下。 夏霜天、夏恒等人死囚的令牌被取下。一名黑衣银发的少年手持血色巨刃缓缓走出场中,血色长刃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刺耳声难闻。民众顿时骚动起来。 “萧然!快看,是叛国贼萧然!” “竟然是他亲自行刑,他怎么下得了手!” “听说夏若烟被他藏起来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 “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萧然缓缓道。 “呸!” 夏俞一口唾沫涂在萧然身上:“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此人是夏若烟的表哥,当初还为了与他争夏若烟比试了一场。 “萧将军,这……有些不合规矩吧。”监斩官道。 萧然转身望了用他一眼,笑道:“规矩是人定的,是人定的就有例外,对不对?” 那监斩官也是当初一名领兵大将,萧然的凶名可是一清二楚,立下战功无数。现在是朝廷中的红人。为这么件小事得罪他似乎不合情理,还不如卖他个人情。反正这么多人看着还能耍什么花招不成? “那…有劳萧将军了。” 萧然单手将刀持起,猛然插在石板上,入土数尺。缓缓从腰间取下紫:“行刑前再送你们最后一曲。”洞箫声响,仿如春风拂面。凄清的箫声荡漾在空气中。之前,原本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这里从没有吵闹,只有秋虫低鸣声。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缘来缘去缘如风,缘深缘浅几人同?缘断缘续唯一梦,缘起缘灭终成空。缘来缘去缘如风,缘聚缘散太匆匆。无缘对面不相逢,有缘无份一场空。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落缘已尽,落叶凋零情难寻………” 场中忽然万籁俱寂,连蝉噪鸟啼都蓦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木叶香的空气里,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人生万般姿态,千般苦楚,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像是在这箫声中经历了百世轮回,洗涤着心灵,那是美的让人屏息的乐曲……… “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前世茫茫因缘错,芳草连天,绵绵脉脉,今生痴更与何人说,流云千丈堪醉卧,是谁月下独酌,起舞弄清影,叹华年转眼成蹉跎,浮生谁能一笑过?红尘如梦缘如水,人来人去人何从?”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神奇的音律。洞箫声突然止住,血色刀芒一闪,一条直线上十二人头颅咕噜噜落地。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行刑结束。这些人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还沉寂在那美妙的音律中,已经命归黄泉!不久这些尸体就被官兵拖走,萧然拖着血色巨刃缓缓离去,留给一道耐人寻味的身影。 19身在曹营心在汉 潼关被破,大大出乎夏霜天的意料。当得知对方竟让用的同一招“暗度陈仓”,所有人都惊住了。据报突厥大军在潼关外驻扎不过两日,就算是登山时间也不可能够用,更何况是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只能用天降神兵来形容。失去最后一道天堑,长安城赤裸裸的展现在突厥大军面前。 对突厥可汗而言,从未想过一切会如此顺利。突厥人身居草原,地域偏僻,只能依靠仅有的产粮维持生存。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掠夺大夏国。然而今天占领明天后被赶跑,周而复始。除了抢去一些钱粮,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突厥可汗意识到占领这片土地,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是什么?赋税!大夏国四万万子民,生活奢靡、夜夜笙歌这不计其数。为何草原壮士就该在温饱边缘挣扎?但上天是公平的,他赐予了草原男儿强壮的体魄的和悍不畏死的搏杀/精神。 强者为王!这是历史性的一天,历经七个月,突厥大军终于攻打到了长安城。王帐前,突厥可汗远望这巍峨雄伟的城市,这如巨兽一般沉睡的都城。朗声大笑,这将是他们最终的胜利果实。只要攻打下这座都城,大夏国群龙无首,各地势力纷纷臣服。大夏国疆域尽收囊中。薛翎与萧然静静站在突厥可汗左右,如今的成果与他们二人密不可分。军中威信除了突厥可汗,无人能及。 突厥大军在离长安城五里外安营扎寨,各种工程攻势也是有条不絮的建造中。 东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塞外战士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在长安城四面十三门此起彼伏的回荡。从河南道、河北道大军在其余将领的带领下,终于在千古帝都长安城的城门之下,和由突厥率领二十万大军汇合在一处。 除去镇守各地的三十万大军,兵马合共六十余万将长安古都团团围住,连营直达百里之外,数十万大军人头攒动,旌旗飘舞。突厥战士兴奋得一排排地将头顶的战盔,毡帽纷纷掷到空中,仿佛长风吹荡下的怒海狂潮,令人心摇旌曳,不能自已。 “神狼佑我,突厥必胜!”的狂呼声,在方圆数百里内高声回荡,数十万柄钢刀在空中疯狂挥动,秋末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刀海之上,狰狞而森寒的刀光如龙鳞般闪闪烁烁,仿佛一只巨型的怪兽在这数十万大军之中涌动挣扎,只要一声令下,就要破茧而出,毁灭一切。 长安城头之上,在数万皇宫御林军中的夏霜天高踞在雄伟高耸的长安城头之上,静静地观看着城下蚁集的数十万大军,在他的左右围绕着以大夏各路勇将。几乎每一个人都被漫山遍野直到天边的突厥大军的气势震慑住了,城头上鸦雀无声,一股阴郁而消沉的气氛在空中蔓延。看着城下的突厥兵马纷纷仰头观看的样子,夏霜天眉梢一挑,转过头,看了看身处其上的长安城蓝灰色的高耸城墙。 东西长二十里,南北长十七里,周长八十里,方圆数百里,城高池深,城墙如铁的长安城,即使在这数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下,仍然没有失去它特有的沉静优雅,并以这种独特方式,朝它的侵略者们表示着轻蔑。看着仿佛高山峻岭般的蓝灰城墙和城头造型典雅优美的楼台,夏霜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才是对决的时候。” 夏霜天伸手一指城下数十万仰头观看的突厥战士,道:“你们看那些仰头观看我们的胡人,有什么感觉?”几人趋前几步,扶住城墙垛,探头看了一眼,都费解地摇了摇头。 夏霜天挺了挺胸,望着远处漫空飘动的战旗,淡然道:“无论多少兵马,无论多么精良的装备,无论多么如虹的士气,无论统帅是何人,来到我长安城下,他只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他只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看到长安城破。你们看那些蝼蚁般的士兵,在我们的眼中,他们何尝不是一群去日无多的烟尘。无论如何铜筋铁骨,注定要在长安城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当初所处的情况不比现在好多少,现在岂能动摇朕信心。” 虽然他的语气平淡,但是一股气吞河岳的王者之气却深深地感染周围原本神沮气丧的众将。“战神”夏霜天平生未打过一场败仗,岂是浪得虚名的。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当初能在李显几十万大军围困下,一路杀到长安城夺取皇位。现在就有信心将这些突厥人击退。 身旁众将也是激动地双双单膝跪地,洪声道:“臣等定当同心协力,誓保长安。” 夏霜天微微一笑,一抬手让二人站起身,道:“朕当与众卿共同努力。” 在他身后的众将一齐拔刀在手,高举空中,同声高喝道:“吾皇万岁,天佑大夏。”在他们身后,数万兵将响应着大夏君臣的号令,爆发出山岚般震耳欲聋的呐喊,人人气势高涨,城下数十万雄兵在他们眼中再也没有任何可惧之处。 长安城下,突厥可汗与众将,立在城墙之下,听着城头的呐喊和本阵战士的欢呼,冷冷一笑。 “六十万人想要攻下长安城,也不是件容易事。”一人道。 薛翎道:“长安天下坚城,就算是集中我们所有人马,加上攻城工具,也很难。” 另一将领道:“环城挖掘战壕已经挖好,防止敌人突袭营寨,设置高台箭楼,稳住全营阵脚,还有就是派遣探马打探其余几路人马的情况。防止出现意外状况…还有粮草也是至关重要的。” 萧然道:“粮草倒是可以各个州县征调,一路通畅,派一队精兵护卫足以。”事发突然,守军节节败退。只用了两个半时辰。萧然再一次打破神话,将有挺强铁臂之称的潼关天险攻破。甚至连城内的民众都还来不及撤离。一时间哀鸿遍地。 “放下手中兵器,投降者不杀!”突厥骑兵奔走巷道中大声呼喊着。不少人也是听说过确实有这种仁政。 “将军,将军……” “告诉他们,投降吧!”夏若烟缓缓闭上眼笑:“萧哥哥,最终还是你技高一筹。或许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一起看日落了。” 身躯一斜,整个人向着数丈高的城楼下倾倒。呼呼风声中,回忆一幕幕走远。 风驰电掣,一道白影划破长空。夏若烟只觉得身躯一软已落入一人话中。这熟悉的气息,棱角分明的脸庞,除了萧然还能有谁。眼泪止不住下落,不停敲打着萧然:“你赢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为什么……”直到自己也累了,手臂才无力的垂下来。 高空之上,萧然面对这下落的艳阳道:“我说过以后没我允许你不能死。相信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夏若烟这一刻终于是轻松下来,她已经尽力了。结局如何,她已经改变不了。 潼关失守,除了少数几人仗着高强的武功突出重围,几乎大部分都是成为俘虏。这其中大批武林中人抵抗的尤为激烈。如果不是薛翎镇压着,恐怕幸存者也是所剩无几。这些武林人士被单独关押在一旁。虽然无一不带着伤势,所幸的是大多数人见大势已去。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王帐中,众多将领也是商量着如何处置这一批将领。两派人意见不一,薛翎等人当然是希望实行怀柔的政策。而此次攻打潼关折损不少精兵强将,许多都是死于这些中原高手手下。不少将领当然不甘,所谓杀鸡儆猴。那些刁民不杀也就算了,这些元凶岂能轻易放过。 薛翎道:“父王,这些江湖人士在大夏国个个都是名声在外。更有不少是一方势力豪强,如果就这么将他们杀了。恐怕会引起恐慌。那以前做的那些怀柔政策不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大局未定何必造成不良影响,望父王三思。” 一身材微胖的大将道:“六王子,这些人屠戮我手足。你如此待他们不是依旧受他们职责吗。反正这些人不知好歹。不杀不足以平复将士。” “…………” 突厥可汗眉头微皱,任凭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没有发言。突然问道:“萧统领,攻下潼关你功不可没。在此事上最有发言权,双方各有道理,你如何看?” 这一刻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萧然面庞上。突厥可汗的意思很明显。他双方都不想得罪。把裁决权交给萧然,一是卖他一个人情,另外也有着其它用意。听到可汗如此说,薛翎终于是平复下心,甚至挑衅的回望了其余几人一眼。萧然比谁都不希望这些故人丧命,怎么可能会倾向外人。 萧然缓缓抬头道:“不知道属下的决定有没有意义,能否决定他们生死?” 突厥可汗笑道:“当然有。” 萧然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杀!”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突厥可汗更是眼角一跳。薛翎大声质问道:“二哥,他们可都是你的旧识,你怎么能……” 萧然冷哼一声道:“旧识?前几日他们设计围杀我的时候怎么没念过旧情。若果不是我命不该绝,现在那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心慈手软只有反过来被人欺负。”薛翎嘴角一动,终于是没在说什么,或许二哥真的是变了。 “萧统领果然是恩怨分明之人,佩服!佩服!”萧然受伤之事众人也都知晓,从请来的郎中口中也知道他伤得很重,更是差一点丧命,这样一想也是合理。 突厥可汗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萧然说的办。明日启程前全部斩首祭旗。壮我军士气。” 监牢中,骆千峰、叶凝雪等人坐在监牢中。除了监牢前的火光,四周黑漆漆一片。除了老鼠发出的“吱吱”声,就是水滴滴落之声。阴暗潮湿的死亡之地,这监牢有多牢固他们一清二楚,无论尝试什么方法都没有越狱的可能。 “看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可惜没能多杀几个突厥狗贼。”骆千峰道。 “师傅,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一直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道。 那武当弟子养了摇头道:“现在潼关都被突厥人占领了,哪有人赶来犯险。为师死了倒是没什么,够本儿了。连累你们这些年轻人,哎……” “听说突厥将领中薛翎和萧然都是汉人,他们不会杀我们。”那弟子幻想到。 骆千峰道:“萧然?他不置我们于死地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何?”一直未开口的叶凝雪道。 “恐怕你们中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现在都要死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数日前任逍遥曾挑选过八名先天高手在突厥军营外,用唐婉的性命将萧然骗出来围杀。最终被一神秘人出手破坏。萧然被逼的命悬一线。当初就放话必定会攻破潼关,你认为他还会以怨报德吗?” 叶凝雪一皱眉道:“所以你们瞒着我们私自动手,就是怕我们下不了手。” 骆千峰道:“这不是老夫一个人的意见。现在说出来只是让诸位早做好准备。” “吱呀~”铁链拉动的声音,狱头将外层的牢门打开。提着几个大竹篮走了进来。 “好香啊~”一弟子道。 这牢头摇了摇头道:“吃完这一顿,明天就该上路了。都吃饱,别做个饿死鬼。” 此人原本就在这监狱中做牢头,对于这些关押之人大名都知晓,也敬佩不已。这才自己掏钱购置了好酒好菜。原本众人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一听这话再也提不起食欲。 “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人忙问道。 “这是上头的命令,听说为了此事六王子薛翎还和他们还争吵了很久。后来可汗让萧然决定。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早些吃了睡一觉,明早就上路了。” “萧然,果然是萧然。这个叛国贼!” “萧然,你不得好死!” “哭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想爷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将生死看的如此透彻。 “阿弥陀佛。”元方大师双手合十念着经文。 骆千峰将酒坛子打开道:“还好有酒,诸位都喝几口。到时候砍头就不会那么痛了。来,下辈子还是好兄弟。” “喝!” “啪啪”数声轻响由远及进。一身着夜行衣头罩黑纱之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分别打开众人牢门:“从北门走,顺着山路走,快点逃生去吧。” “大侠是谁,留下姓名。定有厚谢。”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记住,天下大势不是你们能阻挡的。我能救你们一次,没有功夫次次都救你们。”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黑衣人已经向着监牢外而去:“行动快点,估计巡逻的很快就会查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你们…你们……”送饭的牢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骆千峰道不想连累他,一掌砍在其后颈上:“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久后城内吵杂起来火光四起,有人劫狱的消息传播开来。顿时城中大批人马调动,无数手持火把的突厥士兵在巷道搜查。萧然望着远处调动的大军,讥讽一笑。走进帐篷中确见薛翎已经在房中等着自己,不用想萧然也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薛翎道:“二哥,劫狱之人是你对不对?” 萧然即未否认也未点头,道:“谁救的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安然脱身了吗?” “那你为何还要置他们于死地?”薛翎不解道。这个弯子兜的可够大的。 萧然感应四周并无人偷听,这才道:“你以为突厥可汗信任二哥?你错了,我只是他们利用来攻占疆土的工具,随时可以舍弃。你不同,你是他的血脉。可汗这是在试探我,现在就算有人劫狱谁会怀疑到二哥头上来。” “可这不是让他们误会更深?” 萧然笑道:“你是以后要做皇帝的人,凡事不可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这场戏有人唱红脸就必须有人唱黑脸。” “二哥……”薛翎终于明白萧然的深意,这是在替他招揽民心啊。在大夏子民咒骂萧然的时候,也一定会为薛翎的据理力争动容,心存感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夏霜天就是应为不占大义,才使得大夏国藩王割据,分崩离析,民意重要性无需多言。萧然这是在用的名声替他铺路。 萧然淡淡一笑道:“兄弟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明日就要赶往长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哥也早些休息吧。” 薛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二哥这一生都是坎坷不断,他做的这一切到底牺牲了多少就连薛翎说不清。要忍受多少谩骂,心中要多少折磨也无人知晓。人前总是展现着镇定自若、杀伐果断的形象,众人只是看到表面,谁又真正站在他的位置上考虑过? 20图腾字迹 “他们怎么会有震天雷!” 即使是突厥大军,面对着震天雷强大的攻势也感到胆战心惊。营造的气势瞬间散去一大半。就在众人心摇神驰的片刻,副将高声示警的声音传来:“快散开,又来了。” “突厥狗贼,狼子野心。也敢入侵我大夏领土。死不足惜,哈哈哈……”城楼上众人放声大笑。突厥河汉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他们还留了一手,攻城!” 同样是投石车,站得高当然抛射的远。这一点占据优势。突厥大军被刚才的一轮飞狂轰滥炸震慑了心神,脸上也是露出了惊惧忧虑之色,士气大锉。城墙之上的守军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虽然对方的投石车仍然射到了城上造成了严重的损伤,但是守城人员没有那么密集。调动灵活,又有城墙当掩体。士气却反而越来越高涨,而突厥大军的士气却越来越低落。 “还是我来吧!”不用突厥可汗提醒,萧然自告奋勇。些许伤亡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如果死伤超出意料,很难保证突厥大军攻破通关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是后就连突厥可汗也不一定能制得住众怒。这不是萧然希望看到的。 就在这时,一声清鸣从突厥大军后方霍然响起,一黑衣少年仿佛潜龙出渊,脚踏大鹏神鸟一跃而起,其身后铺天盖地的金雕张开羽翼。金灿灿一片遮天蔽日而来。这声势无语伦比。突厥大军中瞬时响起山崩地裂喝彩之声。“天狼佑我,突厥必胜!突厥必胜!” 看着那熟悉而亲切的身影,夏若烟如遭电击,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抖动,脑子中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方:“萧哥哥……” 破庙中,萧然替身而出挡在自己面前斩杀采花蜂的高大身影。 泗水城中,第一次紧拥自己望着日落,那炙烈如火的深情目光。 洛阳城外,月华之下,痴狂若疯的将七星石洒下,念着诗歌的伤心绝望的言语。 皇宫中,文武百官之下,血染京华与天下为敌只为痴痴换回一句承诺:“天涯海角,可愿一生相随?” 囚龙山顶,那满头银发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大骂只为保全自己的性命少年。 千羽楼中,在最无助之时,说着“如果非有一人要死,那就让我陪着你好了。”的萧哥哥。 “…………” 太多太多难以忘记的场景,这些绪乱缤纷的回忆混合着酸甜苦辣的无数无法言状的心绪,仿佛纠结缠绕的藤蔓,一瞬间爬满了夏若烟的心房。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敌人,会是整个天下的敌人! “将军,将军!……”声旁副将焦急的声音将她唤醒。映入眼帘的是众人期待的目光。 叶凝雪脸罩寒霜,那曾经融化了的冰山重新结冰了。她的心扉,也许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开放。萧然曾在他面前亲手将宁子轩等七杀教弟子用“震天雷”炸死。 她们,应该对自己痛恨到了极点吧? “沈少泽准备巨弩,发射!”泪水在眼中酸楚的涌动,夏若烟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一刻她是守卫潼关的女诸葛。 金雕大军幕然停下,萧然身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夏若烟,叶凝雪。作为丈夫他没尽到应尽的职责,作为情人也不能在他们身边保护。 就是这片刻停顿,弓弦响动。一动不动的靶子自然是最好瞄准的。“射日箭”沈少泽亲自出手,向来是例无虚发。不由得萧然反应,大鹏神鸟陡然煽动羽翼上着向空飞去。一对劈金裂石的巨爪子将几只巨矛抓住。甚至有几只是贴着大鹏神鸟的身躯而过,萧然的护体罡气也是一阵激荡。几只金雕闪躲不急,长矛穿腹而过。悲鸣着坠落,潼关守军又是欢呼声不止。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将萧然所率领的金雕大军击落。 一声口哨响起,所有金雕上升高度。直至巨弩再也构成不了威胁。但这也使得潼关以及下方看起来为不可见。更别说分得清那里是城门了。萧然嘴角翻过一抹冷笑。他们永远猜想不道。萧然根本就不是凭借肉眼准确定位,不说大鹏神鸟。就算是这些金雕可视距离也在千米开外。虽然其他人不能与金雕大鹏沟通,但是他能。 再次一声哨响,金雕自己调整队形。萧然道:“将备用的引线接上去,笔直丢下去。” “这……会不会误伤到……” 萧然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统领还是我是统领,信不信我同样能让你从这高空落下去!” “属下不敢。” “点火,放!” 一时间城楼上火光四起。爆炸之声不绝。战斗接连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城门总算是在萧然的暴力轰炸之下开始破裂,城墙也是出了众多缺口。摇摇晃晃。正常人几天不休息,也能勉强熬得下去。但作为一军之首,在某场激烈的消耗战上,得不间断地分析战况,调度兵将,随时制定不同的决策,全局统筹整个大军,脑袋的运行负荷可说是变态的沉重,但现在,短短的一个半时辰内夏若烟已经接连发出上百条军令。 “报,城门已被撞开,大批突厥骑兵涌入。任教主、一嗔道长正在阻击。” “报,两侧小道发现敌军。” “报,宇文慕将军重伤.” “………” “报…后方…后方…”一斥候结结巴巴吓得说不出话来。 “西门到底怎么了!” “西门出现大批突厥士兵,人数至少在一万人左右。西门已经不保!”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可能凭空渡过天堑。” 然而这一消息没有多久便被证实。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手持钢刀的突厥士兵。士兵们心胆俱寒,守城众将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在东门被破之后,西门以闪电般的速度被迫开。后院起火,连撤退都是一种奢望。原本还有的抵抗心理也在这批突如其来的凶猛大军下,分崩离析。任夏若烟指挥如神,也无通天之力扭转乾坤。更何况突厥大军冲击下,士兵们已乱了套,战局完全失去控制,唯一能做只有两种选择,死拼或是投降。 在主导了那场连自己下属都不放过的洛阳城之战后,萧然就已经臭名远扬。听闻萧然这次攻打潼关。大多数“天罚”大军也是集中在此处。多少人想将他碎尸万段,想将他手刃。 长安,一直以来都是都城。大夏国的精神象征。如果潼关失守长安岌岌可危。基本上意味着突厥人击溃大夏,只有最顽强的实力臣服,其余藩王实力才会土崩瓦解。反之看到一线曙光则可能出兵相助,继续陷入胶着中。对于天下大势而言,潼关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已不单单是一个城池那么简单。 其他城池失守之后,大夏国完全落入劣势,不过在夏家军的顽强守卫下,依旧是铸造起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因为他们所信仰“战神”夏霜天还在。“女诸葛”夏若烟又回来了。作为精神领袖,他们支撑着每位将士,让他们发挥出超越极限的潜力。 晨曦笼罩着群山,轰轰震天响的步伐预示着突厥大军攻城开始。 “公主,突厥人准备攻城了。”府中,夏若烟满目通红的从地形图上支撑起身子。灯台还亮着,已经烧到了底部,她已经研究一整晚了。就连这卫兵都有些不忍,如果不是夏若烟负责指挥整场战斗,绝不会去打搅她。 与萧然对决,一攻一守,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萧然的才智她最清楚,一整晚都没想出他会以何种方式破关。如今一觉醒来,还是免不了要争锋相对。双方注定会人失败。曾经一次次的说过不要分开,一次次的被命运捉弄。又一次次和好。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结果又是什么,也不敢去想。经隔数月,再次见面也许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城池之上,一架架投石机蓄势待发。工匠赶制出来的上千枚“震天雷”放在一旁。敌军远在百丈之外。夏若烟站在城楼上一身盔甲,英姿飒爽。她镇定自若地将第一枚令箭递给了任逍遥:“沈少泽,你领五百精兵,用巨型弩箭对准上空,等到萧然率金雕大军前来将他们射下来。即便不能凑效,也要让他们离地面选一些失去准头,绝不能让他们安然无恙。这第一破进攻至关重要,记清楚了!” “得令!”“射日箭”沈少泽洪声道。 夏若烟又拿起两枚令箭:“漠北双邪,你二人率一万步兵环城守卫,假若城门不保,迅速填补上去,严防突厥骑兵冒死突击进城。” “得令!”漠北双邪齐声道。 夏若烟又道:“今日对方主攻东门城,严防对方从山路迂回。宇文慕、妙音仙子你二人率领两千“天罚”高手占领两侧高地防止偷袭,一有异状立即回报。” 两人猛的一点头,也道:“得令。” “西门羽,你率人疏散城中百姓。向长安方向撤离。古方,尽你最大能力被治好毒物,一旦失手。鸡犬不留!” 夏若烟再将一枚令箭取出又道:“任逍遥、一嗔道长何在?” 任逍遥、一嗔道长同时走出道:“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一万黑甲军精锐守住正门不可给突厥人丝毫机会。” “得令!”两人大声道。众人都是被这气氛感染,这一刻夏若烟哪有半分娇弱的形象,谁说女子不如男。一条条军令有条不絮而得下达执行,充分发挥了每一个将领的长处。颇有“战神”夏霜天的风范。 “………其余人等,随时听后调遣。” 所有人即紧张又兴奋。夏若烟眉头微皱,这些守城的官兵大多是未经阵仗的新兵,没有打大仗的经验。如今以四万大军守城,如果不是诸多武林高手的名声振奋人心,早就士气低落了。这些新兵经过血战的洗礼,加上突厥大军的凶名。即使前几波能守住,付出的代价也将极为惨重。” 夏若烟一直是很聪明的,这一点萧然心知肚名。只不过她不轻易的展现出来,将所有的风头都是让给了自己。但是现在,一切都毫无保留,只是为了守护大夏国。望着城楼上身据主帅位置的夏若烟,萧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烟儿,如果你要恨我就恨吧!” 号角幽咽的哀鸣在此起彼落在山谷中回响,数十万突厥大军犹如波涛起伏,汹涌澎湃的潮水向着冲杀出来。数量投石车木轮滚动时发出的尖锐轰鸣声,数十台体形巨大,样式奇异的投石车被近突厥壮汉推正门下,硕大的铁盘中,装满轰天雷。在抛石车之后,是装有木轮,可以快速推进的攻城车,数丈高的木制斜楔宛若犀角一般高高翘起,几排竹梯仿佛巨狮脑后乍起的鬃毛,斜斜地挂在攻城车之后。整齐的军容、鼎盛的气势,令人感到潼关仿佛滔天洪水下一个不起眼的村庄,只需要一个浪头,就可以把它完全淹没。 数不尽的突厥士兵从狭窄的谷中涌出。在潼关城下排成漫山遍野的散兵阵。阵前是两千五百人的骑兵阵看住左右两翼,两千五百名壮汉手举羊毡大盾,护住头顶,一千五百名战士抬着云梯。在云梯阵之后,是一万名半披皮甲的彪悍勇士,战斧长刀,光芒耀眼。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一排一排的音浪冲击着城墙,仿佛可以就这样将那不高的城头摇碎。 潼关城头静寂无声,夏若烟稳稳地站在北城之上,默然看着城下大军。在他身边,是诸多大夏守军,他们握着弓箭的双手有着肉眼难查的颤抖。她的心中一阵恻然:面对塞外联军,连自己都感到难以排解的沉重压力,这些初临战阵的士兵所受到的压力又是何等巨大。 不能任由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等他们集结完军队就晚了。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方也有“震天雷”吧。夏若烟下令道:“投石车准备,城外百丈军营,点火,放!” 就在先头部队通过峡谷。崩弦声四面响起,数十架投石车抛出“震天雷”向密集的突厥大军。远远地冲过空地落在突厥大军中。在这第一泼攒射之下,轰隆之声不绝,大地开始剧烈颤抖颤抖。被轰中之日血肉纷飞,泥土四处飞溅,几名士兵被乱射的石块打中面门,惨号着扑倒在地。 21 唐婉安然无恙 萧然手持紫箫向着“宇文慕”所守着的东北角直冲过去,间隙拿捏恰到好处,刚刚是双方有这一丝停顿之处。一招“星火燎原”搭上了他的“幽冥鬼爪”,宇文慕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力爆涌而出,加上阵法变动下盘还未站稳,重心登时不稳,身向前烦险险跌倒! 宇文慕一露出空隙,萧然立即就想趁着机会逃脱。然而这终究是八个人。怎能让他轻易得手,传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宇文慕的武功又只是稍逊一筹,一吃了亏确实并不慌张,拼着自己重伤手腕一翻转两道白光一闪。 ‘幽冥折月手”包裹真气立即化作两道白蒙蒙兽爪向着萧然爪去。与此同时,众人杀招亦已杀到,成百上千道寒光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纵使是萧然有铜墙铁壁之身也得被扎成铁刺猬。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突然使出“鬼影迷踪步”的步法,一飘一闪,竟然从交叉穿插的剑光之中,避了开去。但这样一来,反而是落入另一利害杀招之中。退路已给被封住,一嗔道长的剑法也已似闪电一般的展开,左一招“千里冰封”,右一招“鹏程万里”。重重剑气,俨如冷电寒霜,将萧然围得风雨不透! 萧然身似蛟龙,脚尖一点,窜天而起。身体带起凌厉狂风。紫箫护住周身“狂风无极”施展而出。与一嗔道长的剑光碰个正着,“铮铮”之声不绝,长剑汤起一圈青蒙蒙的光气,火花四溅。 “想走,哪那么容易!”任逍遥玄铁链霍霍展开,在玄冥真气之下左链化作冰冷长鞭,右链化作烈火长枪.一卷一刺威力之大,无与伦比,萧然如此短时间内接连躲过数人杀招,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为生之际,已经是强弩之末。 萧然长出一口气:“起!”突然一股骇人的气息爆涌而出。这不同于真气,也不是他们所知的任何一共功夫。有若春风拂面,轻不可察。直接透过肉体作用心灵,让人感到一股巨大的威胁。 “危险!小心。”一嗔道长突然道。 然而他这一声终究还是晚了些。土坡突然炸裂开来,无数青藤破土而出。像是得到滋润的嫰芽儿贪婪的伸长着。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方圆四丈之内全部被青藤笼罩。这些青藤手指般粗细,四周满是荆棘。众人凭借灵活的身法才没有被透体而过。即便如此,身体四处交错着藤蔓。像是身处渔网之中。要不是有先天罡气护体,恐怕已经是鲜血淋淋。 萧然最后的依仗终于是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一下萧然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知道这些青藤并不能围困住这些先天高手。施展完这一异能头也不回的向着军营方向掠去。真是要多狼狈有多浪费。 “休想!”任逍遥全身真气。围困他的青藤就像冰遇到烈火一般,一点点开始消融,“砰”的一声炸的四分五裂。率先向着萧然逃遁方向追去。其余人公里虽然要略低,依旧是一个个脱困而出向着萧然追去。 这山坡离军营少说也有十里地,萧然恍惚中又回到以前被人追杀的日子,没想到成了先天高手如今还是一样。这一段路好像有无限长,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身后是众多高手。他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唐婉还在等着他,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等着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凭着这一股意念支撑着,硬是忍着内伤掠出两三里地。 “哇”一口污血突出。毕竟众人围攻之下伤势不轻,任逍遥的“天残魔影身法”又在自己“鬼影迷踪步”之上。已经能够听见身后之人追赶的霍霍风声。可恨上天不公,大志未成,心愿未了。难道今日真要背负着千古骂名葬送于此?明知道逃脱不了,萧然长啸一声,手持紫箫严阵以待。 武林中有四句话关于判官笔点穴的是:“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任逍遥双链作判官笔。判官笔越短则招数越凶险,判官笔越长,则威力越大,路数不同,各有优劣。 “萧然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任逍遥厉声喝道。 双笔同时出手,铁笔汤风,嘶嘶声响,俨如两条毒蛇,突然窜出,盘空匝地,择人而喃,闪电般的横施过萧然全身的奇经八脉,三十六道大穴,全都在他们的笔尖笼罩之下!笔影纵横,眼花撩/乱,就算是有人偷窥也绝对不可能看得清清楚楚,萧然交手数招身形乍然掠出三丈开外,黑色劲装撕开了几片,鲜血不止。 能在如此状况下抵挡主,任逍遥也是佩服不已。要知道两人可是生生差了一个境界。任逍遥飞身跃起,双笔凌空点下,疾点任、督、冲、带四脉的奇经大穴,萧然却伏地一划了两道圆弧,袭击阴维、阳维、阴矫、阳矫四脉。任逍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身子平飞出去,就似一枝弩箭一般! 数声连响,双方碰个正着。这片刻功夫,后方其余人马也已经赶制。萧然一个转身,食指一弹,将后面的那两枝判官笔弹开,后掠数步避开再一次的合围。像是刚才那种施展青藤解围的方法是颇为消耗念力,最多再支持他使出一次。对方已经中招必然有所防范,就算再使出来也是威力大减。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阿弥陀佛。”一少林高手双手合十道,萧然认得此人是达摩院首座,也是静觉的师傅。 萧然不做解释,喘息两口突围而去,众人再度联手出击。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人,一把如水长剑,披星戴月而来。只是身影一动,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场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一套精妙无双的剑法施展开来。这套剑式,攻守兼备,从未有任何人见过,剑法中似乎包含大千世界。即便是众人同时出手依旧是被他抵挡住。原本不出三十招便可以将萧然擒拿斩杀。但现在多了黑衣高手,竟然不能奈何萧然。 “萧然,做你该做的事去吧。这儿交给老夫抵挡。” 萧然也想不出天下还有谁武艺如此出众,一听此人话语突然醒悟过来: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苏惊涛!看来他的武功又有精进。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处于险境,又为何会出手助自己。这些萧然已经顾不得去想,天不亡我!萧然拱手谢过:“前辈保重!” “萧然,休走!” 苏惊涛冷哼一声,长剑挽了一个剑花,似左反右,唰的一声直刺任逍遥胁下逼迫他不得追击。紧接越迫越紧,一经施展便是绵绵不绝,任何人想要脱身都不可能。一人之力恐怖如斯。众人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如此多高手围剿萧然竟然都让他逃脱,真是奇耻大辱!难道此人的武功已经到达传说中天人合一的境界。” 夜色茫茫,在苏惊涛援手下萧然强压着内伤一路掠回军营。一入军营,所有内伤再也压制不住,病来如山倒,整个人削弱无力。薛翎一入帐中顿时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息。再一看倒在一旁的萧然面色大变。 “二哥…二哥…”接连叫了数声都没有反应。连忙叫人去找郎中,自己打坐帮他运功疗伤。体内真气混乱,不少穴脉被淤血阻塞,像是炸开一锅粥。薛翎不断引导者萧然体内真气按照正确的运功路线运行,将淤血逼迫出去。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都出了一身臭汗萧然才算是缓缓睁开眼来。 “咳…咳…” 薛翎问道:“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来帐中找你,听守夜的士兵说你出去了,怎么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就伤撑这样,以你如今的武功谁能如此厉害?”萧然露出一丝苦笑,将事情始末复述一遍。至于苏惊涛的身份则是没有道出,只是说一神秘人相助。毕竟千羽楼一事已经过去,自己要圆这个谎言。 “竟然是任逍遥他们不顾身份围攻你,实在是可恶。二哥怎么如此莽撞,不仔细想想,如果嫂子出事唐门和柳芳菲他们怎么会不传消息出来。你如今的身份敏感,或许他们还会针对你进行突袭,这几日我会吩咐增派人手巡夜,二哥好好休息吧。” 萧然点了点头,从箱子底下找出一个蓝皮小册子道:“这是二哥这些日子以来研究的成果,以及观测的其后风向。已经列出详细的进攻计划。你将它交给可汗。相信攻破潼关,这又是一大笔军功。” 薛翎知道二哥只是为自己好,花费大力气才弄出来的成果。按说这种事别人抢都来不及,哪有往外面推的,也只有两人兄弟情深才会毫不吝啬。薛翎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就不打扰二哥休息了,早些养好伤再说。” 半月之后,突厥大军正式向着长安进发。除了留守驻扎人员,共有五十万大军分别从通往长安四道关口发动攻击。突厥可汗也是薛翎、萧然所在的二十万大军正面向着潼关进发。众人未料到突厥可汗竟然选了这最硬的骨头来啃。 “二哥,你……”薛翎顿时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你虽然是突厥人,但是在中原长大,不会有敌视心。我不能平息战乱后造成水生火热的局面。二哥知道你不贪权也不想当什么皇帝。但要想保全所有人的性命,只有这样才能做到。” 薛翎沉默半晌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萧然叹了口气道:“早些休息吧。” 潼关城内,夜色笼罩。任逍遥来回在大厅中的青石板上走着。两旁座椅上坐满了“天罚”领军人物。一路损兵折将,最初的二十八名先天高手目前仅剩二十一人。今日也是没有任何预告的接到任逍遥的通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决定。来的人并不齐全,不知道是任逍遥未通知到还是有别的原因。 “潼关乃是最后一道天堑,重要性无须多言。深夜召集诸位,也是有要事相商。”,见众人到期,任逍遥停下脚步道。 “何事如此谨慎?”一人问道。 “众所周知,此次突厥人拔城掠地能够迅速攻陷诸多城池,与火器有很大的关联。老夫同元方大师几经搜索,终于是找到几名江南霹雳堂的旧部。已经从他们口中得到了“震天雷”的配方!如今已经开始制造之中。” “真的?”众人面色一喜,“震天雷”的威力不少人可是亲身感受过。如果制造出来,突厥人想要攻城就没那么容易了。由于双方地形差异,同时使用“震天雷”的情况下,攻城的方人数更加密集,又无遮挡物,自然要吃亏得多。 “军师”道:“此等好消息,为何要瞒着众人?” 任逍遥道:“只有“震天雷”还不够,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必须死!” “谁?” “萧然!”众人皱了皱眉,一扫场中高手,这才发现杨凡、叶凝雪、刘浩等以前与萧然关系密切之人都不在场。原来是任逍遥早就安排好的。 “为何偏偏是他?” “就算是用投石车,震天雷落点也不是很准。况且投石车能够达到的射程我们也可以达到,能够快速炸毁。潼关地势限制攻城不可能使用太多投石车。只有萧然的金雕大军能够肆无忌惮的从上空抛下“震天雷”,据老夫所知这些金雕只有萧然才指挥的动,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行。只要杀死萧然,这一利器不攻自破!” “可萧然在突厥军营中,加上本身武艺高强。想刺杀绝对不易。”骆千峰道。 任逍遥道:“这一点老夫自有妙计,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为了守住这疆土,诸多武林同道连性命都不顾。我们有什么可推辞的。一切尽听任教主差遣。” 见诸人都无异议,任逍遥笑道:“那就好,老夫这就去安排。” 突厥军营中,萧然手持笔墨记录着近日观测的风向,以及热气球测试成果。经过数次隐蔽的实验,每个热气球可以运输五十名士兵。这已经是已经是极限了,这还要加上其他物品。虽然看起来较少,但是一百个热气球同时运输的话。两个来回运输一万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有这批奇兵配合。定然能够打对方措手不及。恐怕夏霜天也想不到自己将他方法又用了一遍吧。 “嗖”耳风一动,萧然幕的出指,准确将来物接住。只见帐篷后黑影一闪已经消失无踪。萧然拆开信件一看,面色大变。身形一掠急匆匆向着军营外而去。萧然本身就不受太多约束,行事又让人看不懂,这些突厥士兵自然不敢阻拦。 军营驻扎之地离潼关不过百里路程,四面环山。萧然罩着黑衣人所说之地匆匆赶至。果不其然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头等着他。见到萧然到来,大笑几声。这口气萧然一眼就认出是任逍遥。 “你们到底将婉儿怎样了。萧某如约而至,还请不要为难她。” 任逍遥转身道:“萧然,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夫根本就没有为难唐婉,不过是想引你出来受死!没想到你果然是想都不想就跟出来了,看来你还是担心她的安慰。既然如此,何苦投靠突厥人,现在回头或许还能挽回。” 听到唐婉安然无恙,萧然长舒一口气,所谓关心则乱,原来唐婉在自己心中竟然如此重要。看来今天这个局是不能善了,冷笑道:“任教主也屑于用这种手法。” “唐婉没事,你有事了!你用火器帮助突厥人夺城掠地,更是害死成千上万的士兵,就连自己的手下和至交慕容云风等人也不放过,现在更是助突厥人攻打长安,这一笔笔血债你准备怎么偿还?” 萧然突然笑了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埋伏着多少故人都一道出来吧,今日取得下萧然项上人头恩怨尽了,如若不死攻破长安指日可待!” 果然就在萧然话语之后,山坡的四面八方各自涌出数名手持兵器黑衣人,个个都是先天境界高手。萧然一眼望去:骆千峰、一嗔道长、夏羽、军师、宇文慕……共有八人!这些人数远远超出萧然的预料。自己能从任逍遥手中逃脱,但是八人一起动手就连逃脱的机会都不可能有,看来他们是布了个必死之局啊! “动手!” 任逍遥在风驰电掣之中突然出手,双臂上缠绕的玄铁链激射而出,施展出“双龙出洞”的功夫,向着萧然袭来。其余七人同时出手,个个身体被先天罡气所笼罩,夹杂刀气、剑芒、一时间山坡光芒大放,真比烟花还要绚丽。他们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脚步放开有如离弦之箭,来回穿梭间不但是围攻,而且是形成一种莫名的阵法将萧然围困其中。要跑得像他们这样快固然很难,但更难的是收发随心,在刹那之间便立即将去势止住。真是“静如处子,勃若脱免” 萧然围困其中想要强行突破,便会遭到巨大反击。包围圈越聚越拢。开始还有三四丈的活动空间,渐渐只有丈许左右。在如此下去,恐怕真的要再次陨落了。他能感受到这股杀意。 22 一代枭雄 突厥军营中,众多将领商议着攻打长安的细节。作为副手,萧然是唯一一个允许参与到会议中之人。其余九人都是和薛翎同样官职的大将军。尽管只是一名副手,这些统帅也不得不佩服萧然的手段。 使用霹雳烽火弹和“神火飞鸦”大大提升了向前推进的速度,死伤也是降到了最低点。加上他各种建议,比得上半个军师,没有人因为他是判将而有丝毫不敬。突厥可汗也是采纳了诸多,虽然有的看起来十分难以理解,事后证明带来的好处确实十分明显。 一年轻将领道:“记得当初夏霜天攻打长安就是从洛阳出发的,看来我们要走夏霜天的老路了。要破潼关,难!”此人年龄与萧然相仿,也是突厥可汗十分看重的一个王子。战绩紧次于薛翎。 一年龄较老大将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可比夏霜天要好得多了,而且当时是特殊时期,夏霜天又是精心布局。这天险确实是很难渡过。总不可能学夏霜天花几年时间大军徒步穿越秦岭。” “潼关天堑,两面都是高山,每次能通过的人数有限。别说二十万大军,就算是两千兵马过去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就算有萧统领的火器,也降低不了多少攻打的难度。” “或许情况没那么坏。”突厥可汗突然出声道。 众人一惊,一将领疑惑道:“难道可汗已经想出办法来了?就算是将剩余的兵力都投入,分别从其余几个关口攻打也绝对伤亡不小。虽然我们切断江南一带的补给,只凭江南西道和剑南道后方补给也足够长安坚持下来。为何当初可汗不让我们趁胜攻打长安,反而是河南道一带大肆搜刮?莫非是跟这有关?” 薛翎道:“这是我二哥的主意,他已经想好了办法,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萧然?”众人望着角落中的银发少年,大是不解。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新花样。看可汗都如此相信他,应该是有一定把握。 萧然道:“只要搜集的材料足够,应该能够赶制出来。” 虽然不知道萧然口中说的是什么东西,个个都怀着好奇心。望眼镜、火器、改良马车……至少从萧然手中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有点怪,实用性还是很高的。 众人散会回到帐篷中,薛翎也是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办法啊。特意让我们跑一趟河南道,把大草原和所有占领地域的牛羊皮都收够。又抓回来这么多做针线活儿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用?怎么想这个跟打仗也联系不到一啊。” 萧然拿起一支极细的毛笔在纸上勾勒着,不时加以修改。更是列出一大堆根本看不同的东西,头也不抬回道:“跟夏霜天初渡过函谷关的方法一样:暗度陈仓!”这些东西薛翎只在当初龙腾盛会的时候见二哥使用过,看来这一次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东西。 “时间根本不够,夏霜天自己用过的方法怎么可能不做防范。你是怎么说服可汗的?” 萧然常舒一口气,将手中毛笔放下打量着重重羊皮纸道:“总算是完工了,在大军出发前应该足够赶制出来,你就看着好了。” 薛翎拿过羊皮纸,怎么看都像个鸡蛋,下面还吊着个大篮子。不论是画工还是美观上都很难看,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东西怎么和攻打潼关有关系,道:“这东西能杀人吗?” “不能。” “能增强大军攻击力度吗?” “也不能。” 薛翎无语道:“那二个花费这么长时间有什么用?” 萧然笑道:“只是一种运输工具,平时用不上,现在倒是最合适。” 薛翎道:“运输工具?难道有这个就能过潼关?我看这么本中,不说骑马,就是比起马车和大船还要慢。应该也运输不了太多人吧。” 萧然点头道:“这些你说的都对,但是它唯一一个优点足以掩盖所有瑕疵。它可在载人在天空飞行!” “天空飞行?”即便是薛翎再异想天开,思维也跳跃不到这个程度。人又不是鸟还长的有翅膀,怎么飞,难道有这个大家伙就能飞上天?见二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如果真的如此,那潼关真的有望在短时间内攻破了。 这其中知识体系复杂,绝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讲明白的。如果不是这个特殊地形,萧然也绝对不会想要热气球来“偷渡”。这工具能不能使用还是两说,还要等第一个成品测试出来。也算是学以致用,暂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薛翎皱眉道:“二哥,据探子回报,大哥和“天罚”联盟的人都镇守在潼关。到时候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慕容云风的事已尽彻底把你与他们拉到了对立面。” 萧然摇头道:“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我不现身也改变不了投靠突厥的事实,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我是怕你和大哥……”薛翎叹了口气道。萧然并没有将事情真相告知,恐怕这一次杨凡也不会理解。曾今生死与共的结拜兄弟,现在却要战场相迎。感情越深,爆发出的仇恨也就越是明显。除了大哥扬凡、一嗔道长、任逍遥、陌艾尘、叶凝雪……这些人遇上谁都不能手软。就算萧然想手下留情,对方也绝对不会顾念旧情。 萧然语气萧索道:“这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总有一天会到来的。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会帮突厥人吗?不单单是突厥兵强马壮,还应为你。” “因为我?”薛翎一愣。 萧然道:“对,可汗与你生母的事你应该知道。可是说诸多王子中。他心中最亏欠的就是你。” “这又有什么关系?”薛翎一就是不懂二哥想要说什么。 “这天下需要太平,这一点观念虽然其他人都懂。因为突厥人敌视汉人的缘故。不可能抛开成见。突厥可汗毕竟年龄不小了,所有必须要有合适的人选。此次收服大夏国,你战功卓著,加上突厥可汗对你母亲的愧疚心。我要辅佐你当皇帝!”夏霜天冷笑一声,他到时候希望双方矛盾冲突更大:“恐怕这怀柔的策略也是萧然想出来的吧,就凭突厥与大唐多年的恩怨不可能自己提出来。” “如今之计,也只能紧守长安。”任逍遥等人也是看出夏霜天严重不快。他们是为天下苍生在战斗,不是为了他夏家王朝。若果改朝换代真的能够不经历血腥镇压,以目前的局势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 中原最繁华之地,江南余杭。大街上已经是随处可见逃难的灾民,带来了最新的战局变化,也带来了恐慌。突厥大军没有如预想的一般攻打长安,反而是绕过山南道,从河南道挥师南下,只留下六十万大军将长安四周通道团团围困住。这一点再次出乎所有热预料。 中午时间一大到,无数难民手持着破碗向着柳氏商行所在处奔去。响应武林义士号召,作为江南四大商行之一的柳府,也是购置大量米粮赈济灾民。 “别挤,排好队,每个人都有。”柳芳菲看着攒动的人群道。所谓的灾粮只是一碗稀粥,一个发黄的馒头。最低限度的维持性命。 “哇…”一个被挤倒的小孩碗摔碎,坐在地上大哭着.柳芳菲忙叫下人将他抱了出来.从新给她拿了份食物:“别哭了,很快就会没事的。”萧然所作所为也是传到她耳中,饱受指责谩骂。任何与萧然关系密切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就连柳氏商行因为柳芳菲与萧然走的近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姐姐,府中又出大事了,快跟我回去看看吧。”柳莺急急忙忙从远处赶来。 柳芳菲皱眉道:“怎么了?” “一时片刻也说不清,反正你跟我回府就知道。”柳芳菲交代些许事宜同柳莺一道座马车赶回柳府。 “族中长老准备要撤你商行掌权的位置,罢免你。” “为什么?”听得这消息,柳芳菲依旧是镇定道。 柳莺道:“还不是萧然投靠突厥人的事,你是不知道那些难民有多恨他。现在听雨山庄已经是被围困的水泄不通。你和萧然又走得近,要不是咱们赈济灾民,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要马上和萧然撇清关系。” “那唐婉呢,不是已经有身孕了吗。”柳芳菲道。 “我的好姐姐啊,到现在这个关头,你还在想着别人。就算是出什么事也该唐门的人管。别人躲都躲不及呢,你还往上凑。别去趟这趟浑水,到时候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难道婉儿还在听雨山庄?萧然都写了休书她怎么还不回唐门,现在这么多人闯上去,不是要出大事吗。不行,快改道!” 这一次柳莺异常坚决:“不行,我不能看着姐姐往火坑里跳,你必须按跟我回去。” “停!”柳芳菲大声喊道。车夫一拉马缰,马车行了数步停下。柳芳菲也不顾妹妹,推开车帘跑了出去。 “姐姐…姐姐…”柳莺在后面喊道。眼看着她拦下另外一辆车向着听雨山庄的路线而去。“哎…”叹了口气一咬牙跟了上去。 柳芳菲赶到时,听雨山庄门前已经围满了闹事之人,有难民也有义愤填膺之辈。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幸好萧然建造此山庄时就花费了许多银两,亲自监工,机关暗器更是数不胜数。就算是遇到武林大派来攻打都不可能轻易攻进去,更别说是这些闹事的民众了。 “滚出来!滚出来!卖国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杀人偿命!” “不能让叛国贼的杂种住在此处!” “快收拾报复滚,投靠突厥人去吧!” 门外叫骂声不绝,山庄中丫鬟下人也是走的干干净净,宁愿不要工钱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在这里做工都是耻辱。唐婉也不来拦他们,即便是萧然写了休书,依旧是固执的守着听雨山庄。他要等萧然回来,肚子里的还在孩子要等着他。这一刻萧然的良苦用心她终于是明白了,不是萧然不喜欢他,是为了不连累她不得不这样做。这山庄就是他们的家,能躲到哪儿去? 除了唐婉,山庄中只剩下张玄以及魏小雨,五猿也是手持钢棍护卫着唐婉。是萧然救了张玄的性命,有教会了他一身武艺。无论外人如何评判,萧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天地良心,他怎么能看着师母独自忍受煎熬。魏小余那是从夏霜天阴谋中侥幸逃生。萧然带领的千人旧部大多已尽离世,现在萧然帮着突厥人对付夏霜天,就是在替这些死去的弟兄报仇,他当然是感激不已。 “师娘,喝点温水。”张玄递过一杯水道。在萧然的教导下他也开始学习医术,对一些孕妇禁忌都十分清楚,时刻提醒着师娘。 唐婉道:“外面还在吵闹吗?” “有魏大哥和金氏五兄弟看着,出不了事。师娘安心养胎,这些人目光短浅。除了闹事还会别的什么吗?不管他们,要吵就让他们吵好了。” 唐婉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师傅也太鲁莽了,至少该跟我商量一下。” 张玄道:“师傅这不是怕师娘担心嘛,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帮突厥人,但肯定有他的道理。” 唐婉笑道:“没枉费你师傅这么疼你,尽量不要出去生事。” “师娘放心,这我清楚。不会添麻烦的。”张玄正说着,门外传来打骂声以及几声怒吼。听得这声音张玄顿时门口一变。这是五猿的吼声,包含怒气。双方该不是打起来了吧。 “师娘你先别出来,我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门外大队人围在一起。 “快看,是柳氏商行的柳芳菲!” “那不是萧然的情人吗,现在还敢到听雨山庄来,她们肯定是一伙的,不能放过她。” 柳芳菲刚一露面,就遭到众人围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也准备趁机下手。魏小余听见门外声音不对,站在高处观看着,立即认出来柳芳菲。怕她受什么伤害不好向萧然交差。顾不得什么肢体冲突,猛然冲数丈高的围墙上跃下。推开众人,在五猿的掩护下将她护送入山庄中。 “柳小姐,你在过来干什么。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就难了。” “我是来陪婉儿姐姐的,毕竟山庄里就她一个女子,许多事情你们都不方便。” “难道你不准备走了?这不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吗?”魏小余道。柳芳菲此举大师出人意料。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他们喜欢就怎样好了,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既然婉儿姐姐都不怕,我怕什么。” “姐姐,姐姐……”看着柳芳菲被魏小余护送进山庄了,柳莺大声唤道。 柳芳菲听的妹妹的声音也是皱了皱眉,转身道:“魏公子,劳烦你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我妹妹,让他不要担心。商行掌权人的位置,如族中有更好的人选就随他们去好了。” 魏小余道:“这只是举手之劳,柳小姐里面请吧。” 柳芳菲来过山庄多次,根本不用人带领。未走多远就与出来查看的张玄碰到了一起。张玄喜道:“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是柳小姐来了,快请进。师娘可算是找到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了。” 柳芳菲道:“没想到没走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婉儿姐姐一个人肯定也不好过。准备在这里住些日子,该不会不欢迎吧。” “哪能啊,柳小姐请。”张玄道。他最敬佩师傅萧然的不是武功有多高强,也不是获得多少人的敬重。而是为人处世准则和独特的人格魅力,就算是在如今的情况下都还有人惦记着他的安危。 突厥大军占据关内道,河东道后没有直接进攻长安。绕道而下,在河南道搜刮够足够的军饷粮草之后同时从三个方位开始向长安发动最后的攻势。此刻的萧然,已成为突厥大军中重要一员,不仅洛阳城一战,其余攻城战中都表现的极为抢眼。只待萧然强行将城墙破开一道口子,率领大军向里面冲杀便足够了。大夏士兵失去最大的依仗——城墙,自然是不可能与突厥大军相抗衡。 突厥可汗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愧是一代枭雄,掌控的权利越来越大。因为突厥可汗知道,只有给萧然足够地权力与自由,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他的能力。萧然本就对中原的地形了若指掌,又有金雕负责大军侦查,就算是对方想要伏击都很难做到。奇招迭出,势如破竹地占领了数个州县。十大将领中就属薛翎所在的这一对战功最为卓著。 潼关是从洛阳通往长安的必经之地。拿下这座最重要的城池直抵长安,也就意味着大夏政权的沦陷。只要夏霜天这股最大的军力一败,其余藩王割据势力也坚持不了太久。许多藩王一方面希望出兵帮助夏霜天击退突厥人,另一方面又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敢出兵。 怎么看都是突厥大军赢面较大,就算突厥人分出一股人马都够自己受的了。鉴于诸多被攻陷的安抚政策,大不了到时候开城投降将封地拱手相让,还能保全荣华富贵。正是各路藩王这种两不相帮的意志动摇下,使得夏霜天无兵可用。 23 满是落寞 洛阳城一战,萧然决定性的作用再次体现出来。如果没有那些厉害的火器根本不可能强行将城门炸开。双方至少有两万多万的士兵,在战争中间丧生,如果不是事出突然,伤亡的数字还会大幅增加。包括太子夏洛在内,剩下的士兵全数被俘,包括大量平民。 出人意料的是,残暴的突厥人倒是意外地没有屠城,相反被俘虏的士兵与平民均无生命之危,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被限制了自由。洛阳城的旧官员并未被撤职,不过却成为了傀儡。通过这些有用的工具,达到管理俘虏与平民地目的。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贪生怕死之辈,爬得越高的人就越怕死,因为他们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对这个世界还有着不轻的眷恋。况且突厥大军在占领了这座城池之后并非横行暴戾,为所欲为,尚且留给他们部分权力。遭遇本以为的灭顶之灾的暴乱过后,却碰上这等好事,是很难拒绝的。原本想要以死相搏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消弱。就连被俘虏的夏家军也不得不眷顾自己地亲属,因为他们中许多人的父母妻儿乃至兄弟姐妹的姓名,都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连萧然这样的大英雄都叛变了,自己这些小人物又有谁会在意。无论如何命是自己的。”如此一想,仅有的一点愧疚心也荡然无存。当然,他们还要在突厥人的监管下维持着秩序,防止暴乱。“师夷长技以制夷”这道理也是萧然提出来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马背上可以打天下,却不能用这种方法来治理天下。”萧然的长篇大论起到很大作用。 突厥可汗不愧是只用了十余年就整合了整个草原部落的天可汗。目光长远,力排众议对萧然的建议也是予以采纳。再铁血的汉子,在亲情这道温柔却无法割断的绳索面前都会束手无策地,于是他们只能屈服。管束他们的又都是汉人,至少表面上抵抗情绪会小得多。表面上看去。洛阳城与之前无异,经济,生活都没有产生太大的改变。如果不是城墙上的旗帜已尽从龙旗变作草原标志性的狼旗。人们几乎忘了这座城市已易主,以及那数万逝去的英魂。 当日攻城,他们记忆最深刻的当属洛阳城上空那铺天盖日的金雕,在大棚神鸟的率领下,巡视着整座城市。那个难忘的日子,平民们一直都待在自己地房间中,直至天黑等他们壮着胆子走出外面时。战场早已清理完毕,没有一具尸体。雨水冲洗着城市,像是要洗刷所有的罪恶。 平民不像弄权者,只要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他们就已足够,虽然换了统治者,不过生活依然稳定,国破家亡,洛阳城虽沦陷,依旧是一家人在一起。那么他们也没多少人有所异心。之前他们之所以抵制突厥,是因为突厥人烧杀抢掠实在臭名远扬。很难想象,以暴戾粗鲁的突厥人,也懂得使用怀柔的手段,然而这种手段确实比暴力镇压更有杀伤力,因此使得突厥人以最少的力量,便将整座大城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 尽管叛变,但萧然还是希望努力维护大夏国的子民,只要有战争,那么死亡就在所难免,他已经尽量将伤亡降到最低,事实上那天洛阳城得越早,能生存下来的人就越多,如果不是实在看不下去,这秘密武器也不会急着出手。对突厥人而言,这些措施他们很快便尝到了甜头。如果屠城的话,没有了反动力量的隐患,城池自然是最为稳固的,然而随之而来的是败坏殆尽的名声以及更加顽强的抵抗。 突厥可汗的目光更加长远,他不是要占领一个小小的洛阳城。是要统治整个大夏。 洛阳城的先例,成功改变了他们以往的恶劣形象。以致在他们向着附近州县出兵时,一些意志薄弱的郡县居然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与其顽抗死伤,倒还不如接受这种温和的统治来得划算一些。得益于这一怀柔政策的推行,突厥人的阵营扩大回事南下出奇的顺利。 然而他们并不放弃,而是拼死抵抗,用最后的力量,维护着仅存地一点尊严。人心早已浮动,包括士兵在内的诸多大夏人。洛阳城失守的消息风一般传播开来,与此同时,关内道、河东道全面沦陷。青州、充州、俆州、宋州也遭受危机,河南道岌岌可危。大夏军队步步退缩,直至大散关、潼关等要害紧守着长安城。 长安城,后宫中。众人沉默不语,突厥大军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紧紧只用了三个多月就接连攻攻下诸多要塞,嘉峪关、雁门关、玉门关等接连攻破。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因为突厥兵强马壮,战力数倍于己。更因为一种前所未见的秘密武器:“神火飞鸦!”无论是水路还是攻城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甚至根本不用抢攻,在数百丈之外安置好火器,就能直达城楼上爆炸。 “突厥人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先进的火器?” “是萧哥哥,当初这火器的配方我也见过。”一直未出声的夏若烟道。 众人再次一惊,就连夏霜天也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不早说?” 夏若烟道:“原本萧哥哥想等到下聘礼时当做彩礼,谁知道还没等到那一天就发生了后来那些事。”此事发生在夏霜天遇刺之前,如果没有那些意外。根本不会落入突厥人手中。很可能是大夏国的一大助力。 “既然他还藏着这么多秘密,为什么不将这些火器用来助我阻拦突厥大军,反而是助纣为虐。萧然,你果然还在嫉恨朕。”夏霜天的话无人能够解答,这同样是他们想不通的,要说萧然贪生怕死他们绝对不信。 任逍遥道:“好在突厥大军没有采用屠城的极端方法来泄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慕容云风猛的吐出一口浊气,箭矢般飞速冲前的身子忽然失去了所有凭借般柔软了下来,接著他双膝一跪,猛的一仰头,整个身子软若无骨地向后折倒,满是烟雾的天空一瞬间充满了他的眼帘,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空中涌动的乌云缓缓移动的轨迹。 那柄软剑的剑尖擦著他的鼻尖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冰冷的寒气顺著剑身一丝丝地传入他的体内。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竟在如此厘毫之差的距离,和死神擦肩而过。 “这两人怎么还不随大军退走。”萧然皱眉道。 已经看见远处数名突厥先天高手向着他的方向赶至。看来是故意派人缠住他们,等高手一来再无逃生的希望。萧然一拍大鹏后颈向着几人所在方向俯冲而去。离地数丈,手持紫箫腾空而下。 “萧统领!”几人毕恭毕敬道,萧然所展现出的实力也是令人折服,如果没有“震天雷”,恐怕想要攻陷洛阳城不是件容易事,至少要折损上万人。一人之力你能抵上万人用,本身实力还是先天高手。突厥可汗眼前的红人。纵使同为先天高手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骆千峰、任逍遥他们分头逃窜了,你们向那边去,这面交给我。”萧然指着与慕容云风相反的方向道。 “这……”一人迟疑着,另一人背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 “萧统领,我们这就去追赶。” 萧然冷笑一声向着宇文慕的人所在方向而去。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是怕自己抢他们功劳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自己有这个想法他们又能如何? “不要与他们纠缠,快脱身。等蒙古铁骑围上来就危险了。” 慕容云风从未想过自己与宇文幕能够配合的如此绝妙。攻防兼备,向着城外杀去。慕容云风先护着宇文慕先行撤退,仗着自己身法过人。凡是被围困在其中。“玉龙百变身法”也是武林出名的轻功。众人但觉眼睛一花,陡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慕容云风的影子,象会魔法似的,幻出无数化身,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强行向外闯。轻功绝顶的高明之士,在展开了最迅捷的身法时,可能会以这种化身幻影的现象,但这种速度是要连续的动作中才会做到的,如今慕容云风却是身形一晃,一出手便幻出无数化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此时宇文慕已经杀出城去,只有慕容云风还在厮杀中。一壮汉焦急道:“达木儿他们怎么还没赶来,在如此下去我们也阻拦不住了。” 眼见已经抵挡不住,突然一人手持紫箫杀入场中:“慕容天风,你的“玉龙百变身法”果然是有些门道,今日就休走,留下命来!”黑色人影紫箫攻势之下,同样是带起道道残影,那些如真似幻的影子全部消失。两人对了一记,同时后退丈许,如雕塑般动也不动,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 “是萧统领!”几人惊呼道。 萧然向众人打了个手势道:“围起来。” 慕容云风冷笑道:“萧然,看来你当突厥人的走狗还很惬意。今日就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替中原武林除害!” 只见一道碧莹莹的寒光闪电般的向萧然扫来,慕容云风一出手便点向萧然的要害穴道。萧然使了个“随风逐柳”的身法,闪过一边,慕容云峰出手快捷之极,一击不中第二招、第三招又接连而来,当真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萧然接连施展鬼影迷踪步,虽没给他打中,却也摆脱不开他的纠缠,那种奥妙的身法步法,对方竟然也会似的,他的脚下也按着八卦方位,与萧然抢占要位,手中长剑自始至终,都几乎紧贴着萧然的背心。 突厥高手在萧然的示意下,放弃了追逐宇文慕,将慕容云风紧紧围困其中。城门紧闭那一刻宇文慕只看到慕容云风围困其中,萧然手持紫箫与他游斗着。慕容云风为了掩护他自己身陷险境,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星火燎原!”这一记杀招将真力汇聚一点猛然爆发,就算是数尺厚的钢板这一击下也要洞穿。萧然预计这一招足以将真气消耗的所剩无几的慕容云风击败。哪知两人兵器交接。一股沉重的地道传来。萧然连退几步,慕容云峰倒飞出去,落地长剑插地支撑着身形,头发披散开来低垂着头颅。英雄也终有死亡的那一天。 “强弩之末。”萧然面色冷漠望着眼前的对手。 “为什么……”慕容云风抬起头颅,腥红的双眼望着萧然。 “战争需要有人牺牲,你我都只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萧然身形一掠,紫箫当头击下。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萧然眼中一股妖异的蓝芒一闪而逝,殷红的血水自慕容云风头顶顺流而下。 “哈哈哈……”在慕容云风大笑声中,身躯直挺挺倒下,脸上还挂着讥讽的笑容。 突厥士兵齐声欢呼,萧然看着慕容云风的尸体满是落寞。蹲下身缓缓将慕容云风的双眼合上。抬起头望着满天乌云,任由雨滴打在脸上,对与错只有交给历史去评判。虽然早有准备,也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为何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有锥心刺骨的疼痛? “听说此人与他私交甚秘,萧然还真下得了手,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辈。我们也可以回去向可汗交差了。”远处,几名突厥先天高手看着这一切。一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萧然缓缓将慕容云风的尸体抱起,一步步向着城外走去,在场众人无一人敢阻拦。 有些人天生就不安于现状的,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大事在他身上发生。萧然就是这样的人。从最初在江湖上露面,就从未停止过他的传奇。先是历经磨难,知道渐渐将自己所有的污点洗清,本以为可以宁静下来,叛变来的消息一出再次引得天下轰动。 曾经是大夏国所有人心目中的怪才、天之骄子,围绕在他身上的总是最暧昧的情事,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年纪轻轻便达到先天太始境界。自创门派听雨阁,声名鹊起。不过,这一切高大形象在一夜间改变了。就如同当初刺杀夏霜天之后一样,这个名字如今成为了卑鄙,无耻,冷血,狠毒,不忠的代名词,无论多少贬义词加于其上,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罪恶与阴暗。 24 长厦门告急! 护在夏洛周围的亲卫闻声知道不好,拚命拦在他的身前,用身体挡住了这些冷厉的箭矢。这些箭羽穿透力极强,串着亲兵依旧射向夏洛。任逍遥玄铁链一卷,终于是将巨箭勾住,用力一扯,反飞向城下刺穿几名突厥士兵,引得叫好声一片。三人都非寻常之辈,依旧是耐不住上百只巨弩的轮番射击。 这根本就当靶子!慕容云风终于是被一箭贴着脊背射过,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早已摇摇欲坠的身体,向着城楼夏倒去。新亏宇文慕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了上来。慕容云风道:“自己小心…如果……”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立即有人将他抬了下去。 “够了,还是我动手吧。”站在突厥可汗声旁的萧然突然出声道。 突厥可汗道:“如果你早下定决心,或许能少死很多人。动手吧!” 萧然转身向着大军后方而去,突厥大军也是突然后撤,暂缓了进攻的脚步。 “终于是退去了,我们顶住了。”城楼上众人看着潮水般退去的突厥大军,欣喜道。 便在此时,一声清鸣响彻天际,突厥大军后方的营帐处大鹏神鸟腾空飞起。再其身后,上百只金翅大雕忽煽着翅膀紧随。这些成年金雕虽然没有大鹏神鸟厉害,同样可载人,翼展长达两米多。连在一起遮天蔽日而来,声势浩大。最令人称奇的是,这些金雕队形统一,丝毫没有凌乱的征兆。鹰、狼同时草原人崇拜之物。能将如此多金雕驯服的服服帖帖。此刻,突厥大军与洛阳城守兵无不叹为观止。 “那是什么!”城头士兵惊讶道。 突厥可汗也是花费了大量物力财力才搜寻来这些金雕。为了尽可能多的负载“震天雷”,金雕背上大多是体型瘦弱的士兵。仅用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大队金雕就到达洛阳城上空。夏洛望着大鹏神鸟背上那神色冷漠银发飘扬的黑衣男子,道:“是萧然。” “萧然,真的是萧然。大鹏神鸟不会错的。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教主!”宁子轩大声喊道。宁子轩遍体鳞伤,衣衫触目惊心的染成了血红色。肩膀上一条血痕还来不及止血,清晰可见。他如何也不相信一手将他提拔,带领七杀教成长到如今的萧然会叛国。直到此刻,所有的幻想都破灭,萧然真的投靠了突厥人。 早晚要面对的,不是吗?萧然面色表情,淡淡道:“开城投降或者是死!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究竟是为什么?”宁子轩不甘的大声质问道。这同样是所有人想要直到的。 萧然从容不迫的拿起一个“震天雷”点燃引线丢了下去,摇头道:“因为你们太弱了,不堪一击!” “小心,快闪开。”宁子轩认出萧然丢下来的更是杀伤力巨大的铁疙瘩,猛然将所有人推开。“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城墙上一个垛口炸的面目全非,石削飞溅。宁子轩离得最近也是受到波及,倒飞向众人,猛的吐了口污血。瞪大眼望着萧然:“教…教主…为…什…”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缓缓闭上了眼。 曾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天大成高手。是萧然一样相中他,看出他的才华。给予足够的权利大展拳脚,才能一路走到现在。从围剿化意门开始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新主张,即使萧然失踪三年,依旧将七杀教大力的井井有条。他最信任的人,每一句话都毫不迟疑的的执行。没想到最终会落得如此结果。 “宁舵主,宁舵主……”九阴鬼母唤道,两人共事多年,没想到他先走一步。 “萧然,你好狠!”慕容云风道。 “我数三声,打开城门。否则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萧然大声道。同时所有金雕背上的突厥士兵都将手中“震天雷”准备好,瞄准城门方向。只要一声令下,百余颗震天雷便会从天而降。这铁疙瘩的威力萧然已经给他们演示过了,完全是霹雳烽火弹的加强版。几轮轰炸下来,完全有可能将城门夷为平地。这出乎意料的杀手锏,所有人都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一……”萧然催魂般的声音再度响起。突厥大军休整一番再度集结起来,只等城门一破就想城内进攻。 “将军……” “士可杀不可辱,誓死保卫洛阳!” “二……三……”萧然缓缓闭上眼,下令道:“点火,放!” 数以百计的“震天雷”同时向着城门方向扔出,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站在城楼上都摇摇晃晃,好像山崩地裂一般。城门碎石横飞,浓烟滚滚。就连在西郭城交火的骆千峰等人都能看到远处火光绽放,黑烟冲天而起。 “不好,东门出事了。”刘浩反应过来道。潮水般的突厥大军从西门城墙狂涌而上,常常是同时十几架云梯同时搭在城墙上强攻。镇守西门的守军浴血奋战只剩不到一千人,死死守住城门,和铺天盖地冲来的突厥战士疯狂地厮杀。 没有人用任何防守的招式,每一个士兵所作的动作只有劈砍,刺击,再劈砍,再刺击。站在外围的唐兵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枪,浑身上下插满了雕翎箭,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仍然坚持著站立在城墙之上,朝著扑杀上来的敌兵奋力砍杀。骆千峰刘浩等人看到此种景象,一时间目眦尽裂,狂吼著舞动刀棍,朝著突厥兵马杀去。 “冲!”城内突然传来震天的呼喊声。众人瞬间面如死色,上东门被破开了!城门是被萧然带领下的空军轮番轰炸开。数百枚“轰天雷”已经将连城门一起炸得面目全非。像是完整的城墙被怪兽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大批突厥铁骑挥舞着手中大刀,向着城内杀去。 得知突厥人攻打进来了,城中开始混乱起来。看着身边弟兄一个个倒下,不少意志不坚定之人也是开始逃窜起来,面对死亡的恐惧已尽没有了先前的勇猛。夏洛也是让士兵退入内城凭城而守。突厥大军在得知夏洛进入内城,也不急着进攻。便开始彻底清理水道上的木栅问题,洛水水道上的铁索木栅被清理完毕,大批船队沿着洛水进入洛阳城。这些大船上满载火器和粮草,根本不担心意志耗下去。 腹背受敌的大唐官兵浴血奋战,殊死抵抗,死死守住内城,寸土必争。俆知远砍卷了两把大刀,浑身溅血,大汗淋漓。他脱掉了披在身上的盔甲,精赤上身,挥舞着身边仅剩的武器—随身佩剑,双目赤红地疯狂砍杀围上来的突厥战士。在如此腹背受敌的被动环境下,全城将士殊死拚杀,令本该一边倒的战事呈现出胶着的状态。突厥大军一步步蚕食洛阳城,每攻陷一处不冒进。留些写兵力防止暴动。 “放下兵器,投降者不杀!”数名突厥官兵大声喊道。 “骆帮主,洛阳城已经被攻破,带人从北门撤走!”任逍遥当机立断道。 “这满城百姓,老弱妇孺怎么办?”众人满是忧色。 “就凭我们不到三万大军,正面交锋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突厥二十万铁骑。带着众人撤退,去投奔一嗔道长镇守的潼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白白牺牲。” 任逍遥一咬牙下令道:“如果萧然还有良心的话,希望能善待这些百姓。撤!” 数枚信号弹升空,“天罚”义军开始撤退。突厥轻骑的钢铁洪流已经势如破竹地冲进了幽州城,挡在他们面前的零星守军被他们砍瓜切菜般地砍倒。数千匹战马耀武扬威地在大街小巷上放蹄奔跑,凡有抵抗着狠狠地踏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泥。 城内哭喊连天,大批逃难的城民涌到北门,把偌大的城门挤得水泄不通。来不及逃出的武林高手做着最后的抵抗。哭喊声,厮杀声、凶残的大笑声交织一片。萧然身处高空望着这一切,不禁扪心自问道:“以战止战的决定是不是真的正确?” 就在慕容云风与宇文慕二人撤退之时,一道乌光势如怒电,破风而至。宇文慕猛的探出双爪,雕翎箭劲力十足从他手中穿过,足足刮了一层铁粉下来。 “好厉害的箭法!” 两人心中一惊,看到撤退的信号弹。不欲与人多纠缠。还来不及细想,十余名突厥高手就围了上来。两人兵器一展,朝著对面几人各出几招,身形涌动,就要从他们中间硬挤过去。就在这一刹那,两名铁骑突然同时出刀,以异常精准的刀法,死死地封住了对方招式的来路。另一人双手往腰间一抹,扯出一柄软剑,双手一抖,宛若毒蛇一般朝著慕容云风的咽喉点去,时机拿捏的分毫不差。两人此时正在拚命前冲,身子前探,仿佛正在将自己的咽喉凑到软枪枪尖之上。 “慕容兄,小心!” 宇文慕见到慕容云风遇险,一个箭步上前,双爪光芒闪现。同时,几人宛若凭空出现,鬼魅般挡在宇文慕的面前,一柄铜锤、一把破风刀和一杆狼牙朔同时举起,将他包裹着真气的白色巨爪荡开。虽然三名后天巅峰高手不是宇文幕的对手,但是这一下阻拦已经足够了。夏府中,诸人面现愁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第一个出现就会接连不断有人反叛。而且这叛国之人不是别人,是在场众人都熟悉的萧然!现在江湖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萧然的名字,这会造成怎样恶劣的效果无人知晓。夏洛也是眉头紧皱,按说萧然与夏若烟关系众人皆知,就算是婚配也要叫夏霜天一声岳父。哪有胳膊肘往外拐,帮着突厥人打自家人的道理? 更重要不在于此,如果是其他人叛国,就算是两个三个先天高手他们都可以不在乎,萧然的底细手段他们最清楚:不打无准备的帐。既然他背着所有人投奔突厥可汗,说明双方实力差距之大不可想象? 皇城校检、大闹皇城婚宴、囚龙山之战,君山之战,这些案例都清楚的说明此人才智卓绝,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原本是众人寄予厚望之人,突然变作自己的对手,这巨大反差岂是一时半刻转的过来的。 江湖就是如此,能让你瞬间好的万人朝拜,能让你坏的人神共愤、猪狗不如! 既然已经成事实,这一刻没有人再去追究萧然叛国投敌的原因。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攻势才是最重要的。 任逍遥道:“萧然投靠突厥可汗确实是我们没想到的,不过他也很难得到重用。大局上还是要听从突厥可汗的指派。所以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进行防御,不必看的过重。” 骆千峰道:“老夫也赞成这一点。目前主要是安抚人心。只要军心上下一致,他们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 众人再度商谈事宜,直到深夜才散去。 双方在城东对峙了数日,除了偶尔的小规模交火。无论突厥人怎么叫骂夏洛始终是不派兵迎敌。行军打仗之道,将士们可以忍,武林人士可没这么好的性子,“射日箭”沈少泽站在城墙上就是一尊杀神,凡是百丈之内敢上前骂阵之人,没有一个不是中箭而归。久而久之骂阵都不敢离得太近。 这一日天晴气爽,艳阳高照。城下有了大动静,大批军队集结,云梯,投石车等物都搬动起来。突厥可汗的旗帜十分抢眼的亮了出来。突厥骑兵滚滚如雷的蹄声远远传来,随风摇摆的旌旗遮天蔽日,仿佛满天涌动的乌云。 夏洛站在城楼上静静地感受着大地的搏动,测算着敌军的数量和距离。面对着排山倒海的突厥大军,洛阳城守军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惧色,大家都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将领下一个命令。关乎国家存亡的战场,这些将士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统帅手中。他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渐驰渐近的突厥骑兵的隐约身形,以及飞扬战旗上的狼头图案。 夏洛缓缓转过头,对身边的令旗兵低声道:“击鼓!” 洛阳城城头同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鼓声仿佛天边滚雷,富有韵律地隆隆作响,如怒如诉的鼓音仿佛在向全天下宣泄壮士满腔洋溢的激情热血。 “杀!”突厥可汗一声令下,清越的钢刀出鞘声在场中整齐响起,肃杀的寒光映照着初升的艳阳。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尘土飞扬。突厥大军发动进攻了。 城上城下的箭雨没头没脑地漫天飞舞,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只要拉弓放箭,必有所中。数十架云梯密密麻麻地搭架在城墙之上,浅蓝色战袍的突厥大军冒着大夏将士的滚石檑木、枪林箭雨,潮水般涌向城头。与此同时,大批战船从上东门与建春门之间的洛河顺流而下,准备以水路作为另一个突破口。 洛阳城是因为洛水穿城而过所以对于水道的防御比其他的城市更加严密,在进入洛阳的水道中布置了一下可以移动的尖锐木栅,同时还有横江的铁索防止敌人的水军进入洛阳。突厥水军船队来到洛阳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些布置在水中的尖锐木栅要清理起来十分困难而且极为花费时间,再加上弓手的骚扰让清理的工作变得更加不切实际。 如果想要通过洛河进入洛阳城内,必须先攻打洛阳的西城郭。由于洛阳大部分的守军都被牵制在了东郭城的上东门和建春门,所以西城郭并没有多少守军,突厥的三万步兵在一架架的云梯下很快登上外郭城,只要进入城内对水道边上的弓手进行处理,船队就可长驱直入,到时候守军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 “将军,西郭城告急!” “将军,老夫带两千人去支援。”骆千峰。 “长厦门告急!” “定远门告急!” “可恶!已尽没有多余人手了,动员城中民兵支援。”明知道对方不会在其他城门下大力气,只是分散自己兵力。依然是不得不救,战争虚虚实实,突厥大军本生兵力占优势,谁能保证对方不会从薄弱的地方破开一道口子。洛阳城是一个整体,只要让对方打进城就会造成恐慌。 “杀!” 任逍遥同众多“天罚”义军坚守城池。凡是通过云梯登上城墙的突厥士兵站稳脚跟便能造成极大杀伤,“天罚”义军的任务及时就是将这些武艺高强的突厥人击杀。凭着这一股子狠劲儿,硬是让突厥大军不能再进分毫。任逍遥、宇文蒙、慕容云风三道身影更是抢眼,不知疲倦挥动着手中兵器。连毫不畏死的突厥高手都胆寒。 每有一座云梯搭上城墙,迅速有人冒着箭雨合力将云梯向着相反的方向推倒。这些都不懂丝毫搏杀技巧的平民,虽然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依旧身处死亡边缘。 “射杀他们!”突厥可汗指着任逍遥三人道,他看得出这些是首领。 城外迅速架起的塔楼上架起上百架重型弩箭,每一次可以同时发射上百枚利箭。就在双方人马混战在一处的时候,数声拉弦声四面响起,上百只枝快若闪电的金羽箭朝着任逍遥三人的全身要害射去。 25 狗贼休跑,留下人头 “究竟是为什么!” 慕容云风仍旧不死心道:“你可知武林中人组着义军“天罚”推选出的统领是谁吗?是你萧然!即便是你没到场,杨凡、叶凝雪、唐问天他们依旧是推举你做统帅。为什么一转眼你就背叛所有人!” “慕容云风,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一较高下吗?今天就好好比试一场,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不要留情!” “好!好!今日与你一刀两断,再无恩情可言。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 慕容云风怒而出手,剑芒吞吐,堪堪逼到萧然肋下。萧然猛的一错步,身形向后滑开丈许,同时宇文慕幽冥鬼绕过萧然,向着爪五指环扣向着萧然脉门而去,另一爪向外反削。薛翎软剑颤抖似灵蛇般缠在宇文慕利爪上,向外一拉扯,将两人分开。萧然对付其中一人或许不难,对付两人还是有些吃力的。没想到宇文慕另一爪突然变向,拇指向外,向着萧然腰下要穴点去。非但速度奇快,招式更是诡异。 萧然处乱不惊,长枪一挑画一个圈子将慕容云风的长剑缠住,借着身体旋转之际肘击宇文慕臂弯。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是交手数招式。围观数万突厥将士,竟然少有人能看得清楚。双方打斗没有薛翎命令,任何人不敢妄动。二十万大军围困,害怕他们跑了不成? “萧然,以前我还敬佩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贪生怕死,溜须拍马之辈。”宇文慕道。 薛翎纠缠的他无法前去相助,道:“目光短浅之辈,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天罚”众人与一万大军冲出重围并未立即回城,聚集在城门下齐了争议。两名先天高手,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吗。不是让辛苦杀敌的将士寒心吗。 妙音仙子道:“他们故意不来追击,就是想要引诱我们去救援。再借机一举吞并。” 骆千峰道:“这样,我们依旧是分为两队,一队人马先去骚扰制造混乱,切记不可深入。令一对人马配合城中大军造成全军出战的假象。这样就能替他们赢得机会。能不能有命活着回来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宇文慕于薛翎两人打得也是难分难解。薛翎左手剑无孔不入,宇文慕防范起来也是连连后退。身形如行云流水,左爪箕张,右爪斜击,上击面门,下打胸腹,一招两式,端的非同小可。得益于“幽冥鬼爪”这一神兵利器,与薛翎打得难分难解。此时城中大军再度杀出来了。萧然与慕容云风兵器相接,两人全力出招,萧然手中银枪承受不住这股巨力,顿时断裂开。 两人身形都是站立不稳,向后斜斜倒退。慕容云风倒退中长剑横削替他挡住一剑,一把拉住宇文慕手臂道:“走!” 慕容云峰与宇文慕经历过先前一番厮杀已经好费不少真气,既然突厥可汗有薛翎和萧然二人护卫,想杀他就没那么容易。再打下去只有失手被擒。外围喊杀声震耳欲聋,骆千峰等人率领五千余骑名在城门口晃一圈杀了个回马枪,与突厥大军展开连番血战。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战成一团。并不是人多就一定占优势,场地只有只有那么大,双方交接的面积也只有那么多。突厥大军再多,大多数也只能在后面着急。直到倒下一人才立即有人补上去。 慕容云风与宇文慕弃马从数万突厥大军中腾空而起,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脚踏诸将领肩膀一路飞奔,趁着这混乱向外突围。萧然目送两人离去,并没有追击。道:“回去传话,尽早离开洛阳城,守不住得的。”远远传来两人冷哼声。 “骆帮主,是慕容云风他们冲出来了。”一“天罚”弟子道。 妙音仙子忙道:“速速赶去接应,让城上弓箭手掩护,准备撤退!” 城墙上无数剪羽漫天飞舞而下,宇文慕与慕容云风终于是大军会合,在城中火力掩护下分别从两门撤回。这种情况,如果利用得当完全可以组织大军抢攻一次,不知是突厥可汗小心谨慎还是连番折腾无心应战,竟然没有继续追击。清点人数,死伤四百余人。歼敌人两三千,已经算是不错的战绩。这些士兵中有的是应征入伍第一次上战场,没有丝毫经验,回城之后便是呕吐不已。 慕容云风与宇文慕贪功冒进也是狠狠责罚了一遍,私下里却是受到不少士兵敬仰。两人面带忧色,沉默不语。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该不该说,曾今所有江湖人崇敬的英雄,所有女子眼中的情圣,数次力挽狂澜拯救平息动乱武林危难,众人寄予厚望的传奇人物:萧然叛国了!他们不知道此消息一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敢去想象。心中犹疑不定。 妙音仙子也是敏锐的发现了两人神色变化,道:“怎么了?” 宇文慕叹了口气道:“有大麻烦了,你还是问慕容云风吧。” “大麻烦?”骆千峰也听到几人对话,走了过来。 慕容云峰深吸一口气,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平静:“萧然叛国,投靠突厥可汗了。” “什么?萧然投靠突厥人。这不可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然怎么可能投靠骄傲突厥人。”骆千峰面色一惊。话语传开来,其余“天罚”弟子也都听到了。向着此处聚拢。 “萧然不是十几天前就失踪了吗?怎么会投靠突厥可汗?”刘浩道。 “此事千真万确,我们刺杀突厥可汗还被他与薛翎阻拦。他还让我们带话早日弃城投降,说洛阳城是守不住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放他娘的狗屁!不就是二十万突厥狗贼吗,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没想到他竟然是贪生怕死之辈,往我们还尊他为一声大侠,呸!” “誓死保卫洛阳城!誓死保卫洛阳城!……”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响起。 叶凝雪默然站在远处,自语道:“连你也认为中原无望了吗。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不想连累她才狠心写下休书。为什么你能狠心丢下所有人,唐婉、夏若烟、柳芳菲她们都不顾了吗?” 女子道:“相公志向远大,岂能因为我们牵连抑郁一生。妾身私自将相公的战袍准备好了,放心去吧。我们等着你得胜归来。”一丫鬟将盔甲披风尽数捧了上来。 段知行道:“不必多说了,母亲生养我,未能尽到孝道,怎可弃她而去。” “伊…呀…”一老态龙钟的夫人被丫鬟推了出来。虽不知她说些什么,神情愤怒不已。一把将身旁拐杖丢了出去。 段知行吓了一跳,忙道:“母亲,孩儿做错了什么。”老妇人颤颤巍巍将手伸到盔甲上。 “母亲,你也让孩儿追随义军吗。”段知行道。夫人艰难的点了点头,这才怒气消了些。 “相公,妾身早知你有此意。一切都已打点妥当,母亲和孩儿有我照顾,放心上路吧。”女子道。一声马鸣,一匹膘肥体健的棕色宝马从后院牵出。多少年了,终于有再用到它的时候。段知行强忍着泪珠,接过行李。对着母亲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待得到归来再尽孝道!”说完取过佩剑策马扬鞭而去。 清晨并不平静,惊雷阵阵。暴雨一直持续到了今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症状。城墙上,将士严阵以待,城中守军轮番站哨,不敢有丝毫松懈。夏家旧址,洛阳王府中。夏洛与任逍遥等人正围着沙盘讨论着,突然听得府外吵闹声响起。地面都是轻微震动。夏洛道:“准备迎战!” 城中迅速动员起来,昨夜武林义军才抵达,不过屋子里的平民却无法入眠。他们聆听着外面狂风的呜咽,以及雨点的哇啦,其中还夹杂着凌乱的蹄声与脚步声,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有了这批生力军的支援,又多了几分信心。忧的是突厥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生食血肉民风彪悍。两国多年交战,这一点有深刻体会。 暴风雨下,空气沉闷。一夜整顿未休息的“天罚”大军迅速投入城防之中,洛阳城是大隋时仿长安建造,也是以前数个政权首都,防御工事齐全。虽然只有不足三万大军,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攻破的。 任逍遥与其余八名先天高手各自带领属下负责一道城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少大军在街道上穿梭来往。大批斥候清点人数向主帅夏洛回报着。各种医疗后勤也是忙碌起来。夏洛站在城楼最高处,指挥着全局。骤风暴雨下坚如磐石,狂风吹起长发,脸庞刀削判冷峻。这一战不能输,突厥可汗亲自指挥,只要得胜就能提升士气。让对方知难而退。 雨雾中,大批突厥铁骑的身影闪现出,离洛阳城两百丈出停下安营扎寨。他们是趁着黄河涨水冲过天堑,疲惫之下不可能立即迎敌。夏洛很显然看出这一点。道:“准备好了就按计划进行,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由于洛阳城是洛河横穿而过,将整个城分为两部分。无论是从南面的长夏门还是北面的安喜门进攻,都要再通过洛水。即便打进城也十分不便,所以只有从东面的上通门、建春门、同时进攻最为理想。二十万突厥大军安营扎寨,哪里会想到城中军队还敢偷袭。上通门,建春门城门同时打开,两支五千人的骑兵快速向着对反复军营冲杀而去。 慕容云风、妙音仙子、宇文慕三人齐头并进,骆千峰、不平道人、刘浩三人也毫不示弱。趁着突厥大军来不及整顿军马。由“天罚”军打头阵,像两把尖刀狠狠/插入其中。顿时血染大地,哀嚎声不断。 “放箭!”眼看着离王帐不远,将领紧急下令道。 这一突然袭击,打得对方手忙脚乱,加上长途奔袭满是疲惫。竟然让两支骑兵意外的杀到了离王帐的不远处。突厥大军也开始焦躁起来。只要是所到之处,没有任何大军可以抵挡。 “武林高手!”终于科尔沁老者认出几张熟悉的脸庞来。大声呼喊道:“保护可汗!”不只是中原才有高手,突厥同样有勇士。虽然武功流派没有中原繁杂,人数上也不占优势。突厥可汗声旁也是带有六七名先天高手保护。在科尔沁老者呼喊下,同时拿起随身兵器迎敌。萧然、薛翎与突厥可汗同时商议如何攻打洛阳城,也是紧急反应过来。萧然趁着这个空挡扫了突厥可汗一眼,对方没有丝毫慌之色。 几名亲兵入帐篷道:“可汗,对方逼近,还是后撤避一避吧。” 突厥可汗笑道:“二十万大军还要畏惧他们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闯到王帐的范围来。” 萧然起身,随手从兵器架子上提了一把长枪道:“三弟,我们也去会一会他们吧。” “二哥,你…这是何苦…” 萧然道:“早晚是要面对的,先适应适应吧。”薛翎叹息一声,紧跟而上。 慕容云风每出一剑必定带走一人性命,虽然身穿盔甲,但不是每一个要害头能防御得到。刀光一闪已经将几人赶紧利落的收拾掉。一身白衣尽被鲜血染红,脸上依旧冷漠。哪还有“素衣神剑”的影子,完全是血色杀神! 宇文慕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一对“幽冥鬼爪”已经不知收割了多杀突厥士兵的性命。利爪优雅从容在两旁一撩、一探,两道真气汇聚白光闪过,一名凶悍的营长整个人四分五裂,头颅高高抛起。宇文慕冷笑着,大声道:“慕容云风,我们就来比一比谁先取下突厥可汗的人头!” “小心中计!”妙音仙子呼道。手中银梭子飞出接连洞穿几人胸腹,紧连着的银线更是割断马腿。突厥士兵从马上摔下片刻便被后来人斩杀。突厥大军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军队,占了如此大便宜还不撤退。一时间愣住了,怒气之下不约而同发出疯狂的呐喊,向着慕容云风、宇文慕等人而去。 宇文慕双爪有条不絮的起落,硬生生破解开一条道路来。慕容云风一剑将阻挡之人站为两段,鲜血横撒夜空。击杀突厥可汗,这份功劳实在是太大了!甚至能够影响到整场战争的局势,现在有机会摆在眼前怎能放过。 “突厥大军包围过来了,撤退!”骆千峰果断下令道。 刘浩道:“慕容云峰和宇文慕还在向王帐杀去,不管他们了吗。”突厥大军已经反应过来,将出口封住紧紧围困在当中。 “先冲出去再说!这一万精兵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现在对方有所防范,没有任何效果,撤退,” 慕容云风与宇文慕对视一眼,离王帐不过二三十丈,就这么撤退实在是不甘心啊。 “慕容云风,敢不敢同我杀过去!” 慕容云风大笑道:“就陪你这个疯子疯一次!” 一个战士百忙中用手抹开遮住双眼的血沫,却看到慕容云风如秋水的长剑从他的胸口收回,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泉般涌出。在他身旁的战士听到他惨叫的声音,不敢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狂舞著马刀盾牌,纷纷后退,却依次感到咽喉处一阵绝望的刺痛,在他们的耳畔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风吹竹梢发出的呜咽响声。 踏着无数的尸体,两人宛如杀神降世般在突厥大军中纵横冲杀,将那些突厥精锐组成的坚阵冲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缺口。呐喊声、厮杀声、兵刃交击声,在洛阳城头响成了一片。空中弥漫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火把上发出的松油焦味,令人喘不过气来。 宇文慕将双爪同时刺进挡在面前的黑衣教众体内,把他直挺挺地倒下,这才发现自己终于杀到王帐之前。离他们不过五丈远处便是突厥可汗。他很想看看究竟是何勇士能一路闯杀至此。两人放声大笑,眼前是一片亮如白昼的火焰海洋。十数万突厥大军同时点起了照明用的火把,漫山遍野明明灭灭的火焰随著夜风的吹送,整齐地跳动著,仿佛巨海狂涛,起伏变幻。 突厥可汗就如此看着他们道,摇头叹息道:“可惜两人贪功冒进,厚葬他们!”说完转身离去。 “突厥狗贼休跑,留下人头!”两人同时出招。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从突厥大军中窜出。一人手持长剑,一人手持银枪。对于薛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的身世众人所知。另一张熟悉的面孔确实使得两人大吃一惊!黑色劲装,腰负紫箫,银发飞扬。 “萧然!”两人大致之下失却先机。被萧然与薛翎阻拦而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突厥可汗走远。无论如何,两人也想不萧然会出现在战场上,而且是投靠了突厥可汗。 “萧然,你真的要背弃所有人,当突厥人的走狗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慕容云风一剑挑开长枪道。 萧然面色冷漠,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之人:“别做无谓的抵抗,突厥大军南下无人可阻拦,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云峰如何也不相信这话是从萧然口中说出来,这还是那个面对任何困难都不畏惧的萧然吗?那个受江湖人敬仰,视为百年以来最杰出的大侠,与自己齐名的“怪才”萧然? 26 大劫已经近至身前,两人也无暇再做口舌之争。祖神人魂归位之后,显然以雷霆之势力压天地两魂,三魂归一。这个黑衣男子的口中,再也听不到狞恶与无上的声音。 相较齐一鸣而言,祖神是曾经渡过大劫的唯一一人,再次面对大劫,他显得从容不迫。 齐一鸣注意到,祖神并未使什么兵器,那柄乌色长刀自狞恶从中被释放之后,刀身已经折断,显然无法再用。而齐一鸣自己的绕指柔也被毁,唯一的依托,便是腰间的乾坤带了。 祖神不再说话,准备全力渡劫。 齐一鸣也不再关注这个男人的动作,转而将目光集中在天上的道道天雷和脚下的层层烈火上。 “真正的大劫,竟然是这幅模样?”齐一鸣疑惑道。当年敖睿渡劫,他有幸亲临,但是那一次的天雷劫,是被祖神以神格之力强加干涉,改动之后的大劫。 齐一鸣记得敖睿渡劫时,天雷并非一次形成。而是分为九道,每一道天雷都比先前一道强悍不少。可是从眼下的情形看来,这真正的天地大劫,天雷地火似乎并未分为多道。 “没错,真正的大劫绝无取巧之处,天雷地火同时席卷而来,不分五行只有阴阳。俢者要以魔功对抗地火,用仙法抵御天雷修行缺少任一,都不可能渡过大劫。”乌豺答道。 齐一鸣感到面前热量滔天,地火的颜色并非是他原先所想象的那种鲜红,而是一种幽幽的蓝色,近乎浅紫。 这地火还未近身,齐一鸣就感到周身一股燥热。幽兰的地火,远比人间的火焰要炽热。齐一鸣警惕地以魔功运气拔高了一点身形,若是被这样的地火粘身,怕是这幅血肉之躯根本不足以相抗。 没了绕指柔,齐一鸣再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好在当年在虎贲收获的那柄仙剑还在手中,齐一鸣跳上仙剑,开始左奔右突。乌豺说,要以魔功对抗地火,仙法抵御天雷。 齐一鸣凝神运功,身体内,四方龙灌注的龙力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阴阳二力,齐一鸣已经融会贯通。 两种大劫之中,天雷速度迅捷,刚强无匹,地火看似绵柔,却后劲十足。齐一鸣功法已经开始运转,却隐约觉得乌豺所说的话中,似乎有些不对。 若是以仙法对抗天雷,正是以强碰强,而用魔功抵御地火,更是用柔制柔。转过头去,齐一鸣看到祖神那边,他的功法已经和天雷地火碰撞在了一起。 相比齐一鸣对于阴阳二力的运用,这个天下间第一个渡过大劫的男人,显得更为从容不迫。祖神功法浑厚,齐一鸣看他是浮于半空,却并不是以魔功的气为依托,更不见他用上什么器物法宝,着实奇怪。 祖神正是按照乌豺所说的那种方法,以魔功对应地火,以仙法克制天雷,一点点的化解自己身边的劫数。 齐一鸣猜想,这种渡劫的法子,应当正是乌豺他们那个时代,修者们屡屡挫败于大劫之下,之后总结而出的应对方式吧。直至后世,虽然天地大劫已经被祖神以神格之力改变了原有的模样,修者们却仍旧是仙修以仙法渡天劫,魔修则苦练魔功渡地劫。 可是直到此刻,齐一鸣并未见到祖神运用时间之力。齐一鸣不知道为何传闻说时间之力才是渡过大劫的关键。原本因为曹凌锐狞恶引动大劫的时间略早一些,祖神那边才会率先开始渡劫。 眼下,齐一鸣这边的天雷地火已经完全铺展开来,容不得他在分心去观察祖神渡劫的方法了。 可是以齐一鸣自己对阴阳二力的理解,天地间这看似对立的两种力量,并非全然不可调和。若是自己以魔功应对天雷,以仙法抵御地火呢? 这想法一冒出来,齐一鸣被自己吓了一跳。魔功的优势在于加强了修者身体的敏锐与强悍,可是能够远距离使用的魔功却屈指可数。反之,仙法灵动飘逸,可是对于身体的保护不足,在冲冲地火的包围下,不知道是否还能发挥功用。 要将自己的想法付之实现么?齐一鸣有些犹豫。有祖神的先例在前,证明乌豺所说的方法的确能够能够渡过大劫。可齐一鸣觉得那种方法就像在与天地之力相争,虽然争得一时上风,却并不是天地大道。 对于天地间为何会产生这种真对修者的大劫,齐一鸣一直有一种推测。都说俢者修行是逆天之举,最终力量累积到天怒地怨,便会引动大劫降下惩处。 可齐一鸣并不这样认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对凡人也好,对修者也好,这样的天地既谈不上悲悯,也不会产生怨恨。天地所行的,当是天道。 齐一鸣一直认为,自己在敖睿渡劫时,那处无形之地所见到的黑白珠子,即后来的天阳晦月兄妹,以及那毁灭一切却也能包容一切的灰色烟雾——混沌,那才是天地大道的本源。 这一刻,齐一鸣心内想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来自天阳,却又像来自晦月,这声音非阴非阳非男非女,重叠在一起道:“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这声音响起时,齐一鸣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一直阻隔自己和力量本源的奥秘之间的那堵高墙。原来是这样!齐一鸣茅塞顿开,不再游移不定。 祖神也好,乌豺也好,修界有着怎样的传承与规则,齐一鸣都不再被他们所拘束。这一刻,他是撞破了囚笼的飞鸟,振翅高飞,向天地间发出高亢的一声长鸣。天龙的声音响起,齐一鸣抬头间,看到四条巨龙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暗淡,似乎随时要消失一般。 “小子,想必你也发现了,这次的大劫不同寻常。两道大劫自两个方向同时汇聚,并且都有天雷与地火。”土龙不知在乾坤带中留下了怎样的法阵,他临走时不忘提醒齐一鸣:“这次的大劫才是真正的天地大劫,拿出你全部的精神来应对。” 齐一鸣仍旧口不能语,心里却暗暗想到,自己怎会不全力以赴呢。即便是被篡改后的天雷劫与地火劫,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更何况这种威力巨大的天地大劫呢。 “既然天地劫已经恢复,看来神格之中的力量已经不再干扰大劫了。”乌豺突然说道,“这种情况下,那个人看来就要出现了。神格归为,他是一定要来争夺的。” 两重大劫从不同的方向急速逼近,天空中四方龙已经不见了踪影。毕竟这几条巨龙只是破空将龙力送来,真身却还留在异界。他们能够坚持这么久,也都是实力雄厚的龙族。 天龙临行之前,还用了一股巨力将逍遥震晕,囫囵丢尽了尘境谷里。这一举,倒是为齐一鸣省下了后顾之忧。 四方龙刚一离开,那黑衣男子的束缚便被解开。他打出的那两道功法终于袭至齐一鸣面门。 然而,这一刻的齐一鸣,却不再是那个功法孱弱,被无上与狞恶逼的节节败退的齐一鸣了。 三处丹田之中功法充盈,这感觉让齐一鸣精神一振。在渡过了接受四方龙时间之力的初期排斥时间之后,这股力量已经开始能够为齐一鸣所用。 此时,对齐一鸣而言,对面那黑衣男子的动作已经慢如老牛。尽管阴阳两力已经近在毫厘,齐一鸣却能将这两道功法的过去未来看得清楚。 狞恶与无上的确奸猾,这两道功法一上一下的攻来,看似阳力仙法一路向下,要进攻下丹田,一力魔功反其道而行之,似乎是要取齐一鸣中丹田的要害。 但是,齐一鸣体内的三力齐齐催动兽瞳之后,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两道功法即将在齐一鸣身前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转,各自交换目标之后才会袭去。若是齐一鸣按照先前这两条功法运转的轨迹来推测,据此做出防御,一定会被这阴阳二力打个正着。 转念间,齐一鸣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以相反的功法克制这两道阴力阳力的攻击。功法随心意而动,“砰砰”两声碰撞之后,齐一鸣身前竟然形成了两团混沌之力的区域。 “咦?”黑衣男子讶异不已,他根本没有料到齐一鸣竟能接下两人配合下致命的一招。 “怎么办,这小子竟然引动了大劫,眼下已经有了两重大劫。”说话的尖细声音,应当是狞恶无疑。 “绝不能让他渡劫!”无上大喊着,“天地大劫几乎就要恢复,那人也快要苏醒了,动作要快,成败在此一举了。” 齐一鸣听得出来,即便是无上与狞恶,他们对于祖神也是分外忌惮。这两人似乎存着私心,希望借渡劫的机会彻底摆脱祖神的控制,甚至一举成为新神也为未可知。 “你们这两个蠢货!”就在无上与狞恶还想继续对付齐一鸣时,他们共存的那个身体里,竟然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齐一鸣道一声糟糕,自己早该料到,无上与狞恶作为祖神的天地二魂,他们与祖神的联系是不可分割的。 “要不是当年你们这两个蠢货存有私心,背着我将两条精魄带走,我哪需要蛰伏万载之久,今日才能回来再得神格!”那声音非常愤怒,而齐一鸣注意到,自从那声音出现之后,狞恶与无上便再无话语传出。 最为可怖的是,原本黑衣男子那从正中一分为二的面孔,此刻竟像燃着的蜡烛一样,融化在一起。他在变脸,齐一鸣心有余悸,却仍旧猜想到,这次出现的,应当就是祖神本尊了。 “哼!”那张变化不定的狰狞的脸上,一双瞳眸射出凶狠的光,他盯着齐一鸣狠狠说道:“你就是那个该死的余孽!” 齐一鸣在此时,已经忘记了惧怕。祖神也好,大陆上最强的俢者也罢,这些称呼都不再有威慑。对齐一鸣而言,面前的男子只是一个权欲熏心,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子孙痛下狠手人性泯灭的恶人罢了。 “余孽?”齐一鸣牙关紧咬,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若是余孽,你便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不是么?” 那男子融化的脸庞慢慢稳定,只是眉眼间仍旧透着凶光。“哈哈!”他看向齐一鸣竟然笑出声来,“想不到我的后世子孙之中,竟也出了个能够渡劫的双修俢者。想来我的血脉真是强悍,历经了千百代,却还能传承不断。” “我以这血脉为耻。”齐一鸣说道,面对这位所谓的先祖,他的心中并无半分崇敬。 “怎么,你这是想要灭祖么?”那男子的脸庞终于稳定下来,齐一鸣细看之下,惊觉那张脸孔竟然像极了自己的父亲。 当这张脸说出灭祖两个字时,齐一鸣胸口沉闷,恍惚中,似乎看到是父亲正站在对面向自己说话。那个外表冷漠,却将疼爱孩子的深情埋藏心中的父亲。那个默默为自己承受了六年魂魄侵扰的父亲。 “看你的样子,应当还没有子嗣吧?”那人开口,语气冰冷,“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犯过去的错误,了结你之后,我会把任何跟你有关的人全部送下去陪你!” 这话冰冷得如同腊月霜雪,让齐一鸣猛然醒悟,面前的人并不是父亲,只是那丧心病狂一心毁灭自己血脉的祖神。 “还是你自己下去吧,想必这些年来,那一边有不少离神血脉的后裔,都在等着你过去!”那水龙话应刚落,齐一鸣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龙力注满。他并不清楚四方龙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定,可这四条巨龙,甚至包括先前一直反对的火龙在内,都同时将龙力运给了齐一鸣。 这些龙力跨越空间而来,那种强大的压迫令齐一鸣几乎窒息。人类的身体本就不是易这种力量,而强行的灌注更是毫无悲悯可言。齐一鸣被这力量碾压,一只膝盖已经跪倒在地,可他还在强迫自己硬撑着。就如同敖睿说所得那样,缺少至关重要的龙力,自己渡过大劫毫无希望。曾经的齐一鸣对于攀上力量高峰并无贪念,纵使一身天赋过人,也没有过想要渡劫的念头。 然而,时至今日,情况却又有不同。眼下,渡不渡劫早已不是齐一鸣一人之事。神格至今空悬,唯有渡过劫方可取得。自己若不去争取,被那祖神重获神格,那么对这天下来讲,便又是一场劫难了。 “小子,还顶得住么?”神识传来土龙的声音,这条一直将自己龙力留于这世间的老龙,他对齐一鸣的期待,甚至超越了发起本次召唤的天龙本身。 毕竟天龙与齐一鸣上次相见时,齐一鸣实力平平。而天龙此次的举动,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处于对自己龙儿的疼爱。她希望逍遥在本界可以继续自在的生活下去,自然愿意助齐一鸣以臂之力。 27 元空方丈说完,有诸多寺僧将笔墨纸砚端道众先天高手面前。奇异众人也是议论不已。这可是全武林的高手,史无前例的荣誉啊。究竟花落谁家,众人翘首以待、 “师姐,叶掌门有希望吗?”一峨眉派弟子悄悄问道。 柳思月摇头道:“在场众人,要论武功的话,天魔教的任逍遥和武当派一嗔道长,以及少林神僧玄悲大师当属最高。论辈分和武林声望的话也无出左右。论智谋和行军打仗的经验则非萧然莫属,东郭先生、妙音仙子和十二连环坞的“军师”也能排的上号,两者兼顾,或许萧然的胜面比较大。” “为什么,他不是人都没到吗?” 柳思月道:“人的名树的影。不信你就瞧好了,任逍遥和一嗔道长互相不会服对方当统帅,这对调兵遣将不利。儿少林神僧玄杯大遁入空门,虽然出来坐镇,也不可能当这个统帅。两方争夺的最终结果指挥使只会是萧然获利。毕竟他还是后天境界的时候就能多次在武林高手围剿下死里逃生,球龙山之战、君山之战、净月湖千羽楼之战这些轰动事件都给众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最重要的是他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夺得过皇城校检的第一名。与正魔两道高手私交都不错。” 众先天高手环顾场中,思量半晌终于是将各自认为的最佳人选写在纸张上。寺僧将所有结果叠在一起放在玄悲大师面前。在众人见证下,玄悲大师将一张张记着姓名的纸张分放道一旁。核对数遍后道:“二十八人中间,支持武当一嗔道长有五人,天魔教任逍遥有六人,元空方丈八人,剩余九人全部推举听雨阁阁主萧然!” 结果一出来,众人哗然。夏羽道:“萧然连现身都不敢,有什么资格担当“天罚”统帅。” “对对,萧然也是江湖上享誉盛名之人,怎么到了关系生死存亡之时连现身都不敢。难道他不敢与突厥人交手吗。” 杨凡冷笑道:“不管如何,这是所有人选出来的结果。难道你们不服气吗?你们嫉妒我二弟天纵之姿也不用表现的如此明显吧。”双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摸样。 元空方丈道:“诸位稍安勿躁,箫阁主或许是有其他要是不能前往。这决议统帅之位暂且替他保留三日,如果三日之后依旧没有与他取得联系。依次顺延,暂由老衲担当。诸位商议出更适合人选时再替换,如何?” 众人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紧接着将各项需要注意的事宜交代清楚。众人分工明确。这近九千人分为三部分,各阶层高手均分,分别由任逍遥、一嗔道长、元空方丈为统领。 如今突厥大军除了薛翎十万大军渡过黄河,主要军力都还在太原。与夏霜天旧都洛阳城隔河相望。如果突厥大军要渡河最先攻克的就是洛阳城。洛阳城是夏霜天发迹之处,也是他最主要的资本。大夏国的精英兵力黑甲军都是从洛阳以及附近几个州选取,所以这第一战意义重大至关重要。 三日之后,众人依旧是没有丝毫萧然的消息。再次商议之下,依旧由元空方丈任统帅位置,增添东郭先生、妙音仙子、“军师”三人做参谋。半月不到,突厥铁骑以势不可挡的趋势长驱直下。黄河是一道天堑,突厥可汗兵分五路,每路人马二十万。分别从水路和陆地同时发动攻势。大夏国兵力不足,只有被动防御的份儿。 不知道双方是不是卯上了,突厥可汗率大军渡河攻打洛阳城。夏霜天则是将长子夏洛派遣至洛阳城镇守。雁门关、玉门关、太行关、这几处暂时已经没有人手支援。商议之下任逍遥带一队人马支援洛阳,元空方丈与一嗔道长各自带领一队人驻守居庸关和嘉峪关。 翌日,众人在少室山下分别,各自赶赴战场。所经之处,百姓夹道欢送。本着先血国耻,再报家仇的原则。原始本地武林门派,无论正邪都是热情款待。甚至一些没找到队伍之人自己收拾好行囊在义军必经之地候着,“天罚”大军也是一路壮大。期间涌现出不少感人场面。 段知行十岁离家投入九华山门下学艺,十七岁丧父,十九岁出师闯江湖,历经艰险而生死难料,段知行母亲在家日日夜夜思念挂牵儿子,久忧成疾,一病不起。大唐与突厥开战,远赴塞外投入“战神”夏贺摩下,成为一员猛将。鞑子悍将达仁也率万余铁骑百丈原伏击巡察边境的夏贺将军一行,夏贺将军与部下五百余人悉数力战身亡。段知行身负三处箭伤四处刀伤从尸山血海中,背着郭从虎将军遗体爬回边关大营。 半月后,段知行不待伤愈率百余骑死士夜袭突厥中军大营,取达仁头颅归来祭郭从虎将军在天之灵。一时,军中无不震撼于徐远之忠义!闻母亲病危,段知行辞去朝庭封赏,星夜赶回家中,游子终归家,母亲已尽瘫痪在床。夏霜天与李显交战时,段知远既不愿意与夏霜天为敌,也不愿意助纣为孽。隐姓埋名在家照顾虽瘫痪在床的木青,总算让愧疚的内心找到一丝寄慰。 眼见众人一一加入义军,就连自己往日最看不起的地头蛇俆莽都带着自己手下数十人追随义军而去,一时间传为美谈。上有重病老母再床,下有妻儿。俆知远只能望着义军远去。手持利剑在院中武剑,用力一掷,剑无声入墙半尺。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相公。”一身着素服女子唤道。 段知远怒火一扫而空,静下心道:“夫人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青儿,辛苦了。” 这女子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看中段知远的人品的下嫁与他。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段知行也感到对不起她们。所以无论多烦心从不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萧然从一开始就未想过做一个英雄,江湖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向众人的对立面。无法反抗的宿命。以前还有大哥、还有红颜知己,现在他将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怨天尤人是懦夫的表现,抱怨之后这一切又能如何,生活依旧要继续。 “你见过父王了吗,结果如何。”薛翎此刻早没有刚才的欣喜之情。二哥所经历的这一切他都清楚,岂是最不好受是他。 “可汗已尽恢复你的军权,我在你手下做副将。有你在,至少还有个说话的人。” 薛翎拍拍萧然肩膀道:“走吧,请二哥喝酒。接风洗尘。”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陌纤芸长叹一口气。为什么经历这么多磨难,老天还是不让二哥和她们走到一起。这场战争又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突厥大军挥师南下的消息终于是传到大夏国。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再遭动荡。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一路所见,无不伤悲。自从千羽楼暴露,多年恩怨水落石出。千羽楼捣毁后,武林正魔两道少有摩擦。开战的消息一出,少林寺元方大师更是主动联系上陌艾尘,任逍遥等人组成联盟。阎罗殿没落之后,七杀教在萧然的带领下渐渐坐稳魔道第三大派的位置。所有人都在找寻萧然的时候,竟然发现萧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更令人震惊的是,萧然竟然一封休书将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唐婉休了。 原本众人还准备联合正魔两道推举萧然做盟主,共同想办法对付突厥大军。这消息一传出,众人再次震惊。以少林寺为首的各大派掌门组成联盟,广发英雄帖,号召江湖大小门派加入共同御敌。少林、武当、丐帮、唐门、峨眉、天魔教、坠星宫率先响应,青龙帮、阎罗殿、漕帮、红花会等接连赶至少室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论是以往有过多深的仇恨,都暂且放到一旁。整个神州大地都在动员之中,上至五十岁老者,下至十三四岁少年,个个整装待发。 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已经证实。大批军队正在集结调动中。少室山,大雄宝殿中,佛祖金身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结定印意禅定,右手直伸下垂,结“触地印”意为众生舍弃一切天地可证,左右各自供奉着“阿难尊者”、“迦叶尊者”,香炉烟雾腾起。 “咚…咚…咚。”金色大钟响了三声,传遍开来。听得这钟声,众多武林人士从各条山路纷纷向着大雄宝殿聚集而来。少室山下已经安营扎寨上万武林人士,能跟随帮中主事者到少室山之人至少都是后天巅峰境界高手。 七杀教作为新晋的魔道第三大派,虽然教主萧然下落不明。依旧是由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带队,宁子轩、九阴鬼母两名得力助手尾随。失去萧然的带领,整体实力也是有所下降。因为萧然杀死夏珂的缘故,与阎罗殿也是尽力避开走。倒不是七杀教怕它们,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 阎罗殿新任殿主同样是近来才达到先天境界的夏家旁系高手夏羽。有着大夏皇室的支持。虽然不如以前辉煌,也无人敢小觑。夏羽带领“魑魅魍魉”、“黑白双煞”等骨干从宁子轩等人面前走过,狠狠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杀机一闪而逝。事有缓急,夏霜天还是很注重这一股武林势力的,一方面能够保证己方大将不被暗杀,另一方面也需要民心的认可。 江湖上有名望之人皆是到齐,无论正邪齐聚大雄宝殿。就连一直不问世事的少林神僧玄悲大师也是出关坐镇。见人已经到齐玄悲大师点头示意主持方丈,可以开始了。 元空大师道:“诸位静一静,今日将所有人召集到此处,是商量对抗突厥大军之事。诸位能到场,老衲深感欣慰。经过多方动员筹措,共有先天高手二十八名,后天巅峰境界高手七十三名,后天大成高手八百零四人,后天中期高手两千三百四十五人,后天前期高手五千六百余人,总计人数八千八百五十六人,汇集钱粮过百万。” 以前从来不知道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多高手,直到此次大劫,才算是探出所有力量。众人感叹之余,也是颇感欣慰。虽然这些人层次不同,鱼龙混杂。兵不在多在于精,近九千人的实力绝对不是普通军队可比的,预计正面抗衡三万突厥大军不成问题。虽然与突厥百万大军相比杯水车薪,好歹也是聊胜于无。这支奇兵当然不能当做普通兵种来用。 一先天高手提议道:“方丈将所有武林同道汇聚一堂,总得给联盟起个名字吧。” 元空大师认出此人乃是南海剑派掌门姚望,点头道:“老纳正有此意,诸位有什么好的名称大可说来参详。”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就叫‘正道盟“如何?”武林智者东郭先生提议道。 任逍遥等人邹了邹眉,虽然不计前嫌合作。但要把他们与“正道”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总是不习惯。任逍遥道:“这提议倒是不错,相对战争而言,少了些杀伐之气。” 妙音仙子道:“” 杨凡道:“那就叫“天罚”如何?” 陌艾尘道:“天罚,替天惩戒之意,倒是够霸气。” 元空方丈道:“诸位还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如若没有,你就叫“天罚”了。”众人也觉得这名字比较贴切。 元空方丈道:“接下来也是最重要的事宜,需要众人推选出一人来担当“天罚的”统帅,采取推举的方式,此人不但要深的众心,武功至少是先天境界。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智谋。在场只有二十八名先天高手有这个资格,诸位可以毛遂自荐,也可推荐自己认为最合适之人。请诸位用毛笔将你心中认为最合适的人写在纸上,由玄悲大师核查最终结果。事关中原武林存亡,请诸位切勿怀有虚心。” 28 萧然将“神火飞鸦”调整好角度,道:“诸位看好了!”引线点燃,“神火飞鸦”呼啸升空,足足飞行飞行百丈远,直接将城墙炸出一个大坑来。做完这一切,萧然也不催促,站到一旁,任凭诸人讨论。就算可汗看不出它的价值,行军打仗之人也很清楚。即便是毛遂自荐,只要手握这两样物品,不愁他们不拉拢自己。 一人道:“可汗,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要知道夏霜天防御边疆近十年。对我们的打法摸得一清二楚。如果守城能以极少的兵力拖主我们。将此人拉拢过来,确实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可汗道:“这一点我清楚。我一直在猜测他的目的。为何汉人有如此厉害的武器还要转投我突厥?” “听说此人还是夏霜天的女婿,确实十分可疑。会不会是混进来当奸细的?要不咱么将他擒拿住严刑逼供一番。” 可汗摇头笑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此人有多厉害,就算是突厥第一勇士都未必是他对手。我翻阅过此人资料,只能用“文武双全”来形容,行事极为谨慎。常有惊人之举,那是如今大夏最富盛名之人。他敢孤身一人前来,还亮出这么多宝物,怎么会没给自己留后路。如果有把握,早就动手了。” “那可汗的意思是?” “将他带到王府中来,本王与他细谈一番。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 ………… “科尔沁大人,可汗考虑的如何?” 老者笑道:“很满意,让你到府中细谈一番。六皇子知道你到来,已经催促老夫多时了。你先去见可汗,与皇子见面的事宜老夫在安排。”萧然拱手道谢,两人向着可汗居住之地而去。 府中大摆筵席,香气宜人。只有萧然一位客人,可汗亲自接待,足以见见重视程度。 “鸿门宴?”萧然笑了笑,毫不客气坐下。数只小虫从袖口飞出,监视着门外动静。小心使得万年船。就算对方动什么手脚也瞒不过他。如此近的距离,完全有把握抓住可汗当人质。 “这是草原最醇香的马奶酒,萧壮士,请!”这马奶酒呈半透明状,是草原特产。不仅喝起来口感圆润、滑腻、酸甜、奶味芬芳,而且性温,具有驱寒、活血、舒筋、健胃等功效。 “好酒!”萧然一饮而尽,丝毫不怕对方在酒中下毒。或许是服用过黑蛟丹的缘故。本身对毒性有很强的抗性。 萧然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道可汗与众将军商量的如何?” 可汗道:“萧壮士虽不是我草原人,这份爽快确实很多草原汉子也不及。你所展示出的火器对我们帮助很大,不过倒是有些疑问。” “是不是想问萧某的来意以及为何要叛国?”可汗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萧然道:“不知道可汗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你们征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掠夺?和平?两国恩怨已久远,就算是此次能够获胜,也会损伤不少子民。这些恩怨会一代代传下去,永远不会真正的安定下来。大草原本身地势和生存环境限制了突厥人的进一步发展,只有通过掠夺才能维持生存。突厥人需要的不是战争,是一块可以立足,可以自给自足的疆域。这一点只有大夏国才能满足需求………所以无论如何,只有一方完全吞并另一方,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这也是萧某的最终目的。” 听得萧然的一番话语,突厥可汗良久未语,双眸注视着萧然思考着。想不到此人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言论,一语点中要害。当初他与一位草原上最富盛名的智者畅谈过,萧然的思想竟然与这位智者完全一致!最令他惊讶的萧然并非突厥人,确实要冒着叛国的千古骂名来实现这一宏愿,就连他心生敬佩。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就凭你这番话语,本王再敬你一杯。钱财名利你都有。如此做到底图什么?” 萧然道:“大夏国我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有舍生畏死的朋友,有难以割舍的红粉知己,更有贤良、一心一意待我的妻子。一旦战事发生,两国僵持不下,绝非短时间能解决的。相较之下,就算我不来相助,突厥也有超过六成的胜算。薛翎是我结拜三弟,我也不愿与他对阵杀场。更不希望看着他们任何一人离我远去。我亏欠的太多了,能做的只有这些,如今一一偿还吧。希望可汗得胜之日能够善待大夏子民,厚泽苍生。” 突厥可汗道:“看得出你很在乎他们,想必做出此决定很困难,本王答应你这个条件。明日起恢复翎儿兵权,你就在他手下作副将。相信你们结拜兄弟在一起更能配合得当。另外你所说的金雕已经派人去草原寻找………” “谢可汗!”直到此刻,萧然才彻底放下心来。也是该去见见三弟了。 萧然走后,几人从偏厅走出。一人道:“可汗。此人可信吗。六皇子受汉人抚养长大,会不会……” “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人志向绝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副将五万兵权翻不起什么浪来,加紧收集制造火器所需物品。早一日攻下长安才是正事。” 府中,薛翎与陌纤芸焦急等待着。原本薛翎的意思是希望二哥早做决断,通知众人带着大哥等人避难。没想到二哥竟然到突厥大军中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翎儿,二哥怎么会到军中来。就连我们是软禁于此,二哥来不是更麻烦。”陌纤芸道。 薛翎皱眉道:“二哥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或许另有打算。我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一切都要等到二哥到了才清楚。” “三弟……”人尚未进门,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 “真的是二哥!”薛翎出门相迎,两人紧紧向拥,科尔沁老者很识趣的退去。自从君山之战后,两人已经有数个月未见面。尤其是在听到自己被软禁的消息,萧然立刻就赶到,这份兄弟情义不是言语能表达。 “二哥,翎儿,你们还是坐着聊吧。”陌纤芸笑道。 萧然道:“纤纤倒是越长越漂亮了,在这军营中还过得习惯吗。陌伯父、江伯母可是很想你呢。二哥走得急来不及带东西给你,这有一瓶驻颜的药,拿去。” 陌纤芸撇嘴道:“我也很想爹娘,现在翎儿的身份不一样了。我这个王妃也不能随意外出,好在有翎儿陪着这一切也都慢慢习惯了。对了,婉儿姐姐呢,她怎么样了,还有夏姐姐呢?” 萧然笑道:“小嘴就跟连珠炮似地,你让我线回答哪一个。她们现在都很好,你婉儿姐姐都有身孕了。” “啊……”陌纤芸惊讶道:“恭喜二哥了。” 薛翎道:“二哥,你收到我派人传去的密信了吧。二嫂有身孕正是要人陪的时候,你怎么还冒险到太原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萧然坐下道:“一言难尽。我叛国了,你信不信!” “叛国?”两人同时一愣。薛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叛国,难道大哥和嫂子他们你都不管了吗。” “你是想让我带着他们躲避战乱对不对?有坠星宫、唐门、峨眉七杀教这几股势力,只要不主动生事就不会招惹麻烦。”萧然摇了摇头道:“行不通,就算是我肯他们也未必肯。国破家亡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不说唐门和峨眉是武林正道,丢不起这个脸。明知道是必死的结果也绝不会退缩,就算是天魔教坠星宫这些魔道门派也不会退缩。两国一旦开战,你认为我拦得住他们?” 薛翎道:“那你也不能一走了之啊,大哥他们怎么办?” “既然这场战争避免不了,我能做的只有加速这场战争结束的步伐。现如今夏霜天自立国号夏,大夏国各藩王势力格局,政令不一。如今的形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整顿。突厥大军和大夏国根本不是一个水准,这两方我不得不作抉择。只有统一才能永久的结束战乱!” 薛翎沉默半晌,道:“你如此做会被很多人误解,就连二嫂他们也会受到牵连。既然已尽决定这么做,为何不将他们都带过来。” 萧然苦笑一声道:“我手中我有“霹雳烽火弹”和“神火飞鸦”的配方,对突厥大军有很重大用处。万一突厥大军获胜,只靠你一人是保不住太多人性命的。这种千古骂名有一个人背负就足够了。至于婉儿………我临走之前已经写了休书,不会连累到她。” “二哥!”薛翎突然站起,双手捏的嘎巴作响。 “我知道这样伤她很深,与受人唾骂,天下人指责相比,我宁愿她选择恨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怎么可能将她带在身边,至少在大夏还有大哥,唐门可以照顾她。”萧然语气平静笑道,这笑容背后的辛酸苦涩又有几人知晓。唐婉何时有身孕他不知晓,唐婉待产时他不但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职责,更是狠狠在她心口扎殇一刀。除了伤痛,没有带来任何幸福。三弟向我传密信了,所以突厥进攻大夏的计划我一清二楚。” 老者一惊道:“知道你还来做什么,这等机密外泄,你想害死六皇子吗?” 萧然笑道:“你错了,我是来帮他的。准确的说事帮突厥人吞并大夏!” “什么!”老者面色动容,根本想不到萧然会说出这般话:“难道你不是汉人?不憎恨突厥人。以你在大夏国的声望,怎么会做出叛国之事。” 萧然道:“良禽折木而栖,这场战争注定是突厥胜。何必做无谓的抵抗,我有把握让你们在一年之内结束战争,吞并大夏国!” “不可能,就算是开战。至少也要三五年。”老者再次一惊。大夏国虽然是刚建立的政权,也绝对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要一直拖下去,拖得时间越长大夏国希望就越大。就算是不主动出击,只做防御。也不敢保证能在一年之内攻陷。 萧然道:“你们应该摸过萧某的底细,是不是说大话心中有数。只要你带我去见突厥可汗,我自然有办法取得他的信任。” “这……好,老夫就信你一次。今日可汗在与众将军商议大事,明日一早我再带你前往。” “二弟状况如何?” 老者道:“六皇子一直不赞同挥师南下,暂时被架空兵权软禁在城中。并无性命安全,这一点萧公子大可放心。” 翌日,可汗府邸中。商议完事,所有人都离去,只有科尔沁老者未离去。 “科尔沁,你还有何事?” “可汗,有一人想要见你,属下特地引荐。” 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可汗这几日心情大好,也没问姓名,以为他是要推荐自己的心腹。道:“是哪个部落勇士,叫他进来吧。” 萧然早已等候多时,缓缓从厅外走入,一拱手道:“萧然拜见突厥可汗。” 可汗微微一楞,没想到竟是个汉人,忘了科尔沁老者一眼道:“这是?” “萧某是薛翎的结拜二哥!”这老者倒是不坏,萧然解围道。 “哦?听皇儿说受你照顾颇多。不知今日前来有何事?” “前来相助可汗吞并大夏国!”萧然口出惊人。 “哈哈哈……”突厥可汗大笑道:“你不像是说大话的人,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战争一个人起不到多大作用,如果是领兵的将才自然另当别论。” 萧然也笑道:“萧某不仅有统领兵马的能力,更有可汗不知道的实力。前者当初的皇城校检可以证明一二,后者才是最为重要的。我有不费摧毁之力攻城掠地的良方,这一点正是可汗急需的。” “你如此自信?说来听听!” “可汗应该听过火器此物。我手中掌握有江湖失传的两样火器:“霹雳烽火弹”和“神火飞鸦”。” 突厥可汗面色终于变了,火器的威力他们可是十分清楚。也派人去中原寻找过,可惜江南霹雳堂被灭门,配方和制作手艺早已经失传。中原发生的大事也是时时刻刻都有关注。君山之战中出现的火器可是极为重要之物,威力惊人。如果用来攻城确实是一利器,至于“神火飞鸦”,虽然没听说过。萧然如此看重,定非凡物。 萧然道:“空口无凭,萧某特意带了几件样品让可汗见识威力。见过之后再做决断不迟。”凡事有备无患,早在打定主意之时萧然就准备好了。想要受到重视就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来,否则一切计划都是虚谈。 “好!”可汗笑道。 几人行至最近的一个教练场,训练的士兵都停下整齐排列两旁。萧然从随身提着的布袋中掏出人头大小的“霹雳烽火弹”,指着远处的空地道:“可汗看好了。” 火折子点燃引线奋力向着远处抛出,足有百步远。铁疙瘩成抛物线落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整个场地都是一晃,泥土碎石纷飞。火光过后,地面出现直径两三张的大坑。如此威力所有人都惊呆了,就算是全身装备盔甲的士兵也绝对扛不住啊。别说是士兵,就算是众多将领也是闻所未闻。 一身披盔甲的壮汉道:“可汗,这是什么宝贝,如理如此巨大,如果对仗时使用,绝对是一股奇兵啊。” 可汗并未立即回答,反而问道:“此物太重,太不方便。适用范围和射程都有限制。两军交战人员混杂。很容易伤到己方。” 萧然笑了笑道:“很简单,如果是从天上往下扔呢?” “吁……”萧然打了个口哨,天空一声清鸣,大鹏神鸟盘旋而下。掀起飓风吹得人站不住身形,众人再次面色一变,这样确实防不胜防。 不待众人询问,萧然继续道:“可汗是不是想说人单力薄,很难极大巨大作用?草原人向来有驯养鹰犬的习惯。应该知道草原上最凶猛体型最巨大的鹰是金雕!萧某可以驯服上百只金雕为己用,如果它们同时在天空投下“霹雳烽火弹”,威力又如何?” 萧然招来大鹏神鸟只是向它们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大鹏神鸟天生异种,可不是普通金雕能比拟的。连大鹏神鸟都能收服的人,还收服不了金雕?可汗的神色变化被萧然看在眼中,只是这一项就足以打动他。这关系到自己的职位以及诸多问题,必须要给与他们最大的震撼,要达到他们没有自己就不行的效果。同样的一条路,如果有捷径他们为什么不选? 萧然从布袋中拿出第二物,此物下方是一个木托,木托上放着一个外形如乌鸦的东西。萧然道:“此物名曰“神火飞鸦”,乃是江南霹雳堂雷家高手所制。萧某无意中得到。制作方法是用竹条和纸制成弹体,前后各装鸟头和鸟尾,两侧装上纸扎翅膀,以增加它在空中飞行的稳定性,整体形状像一只飞行的乌鸦。” “其腹部内装满炸药,腹部下绑以四支火箭,其火箭筒以引火线与炸药相联。点燃火箭后,鸦体升空,向敌方飞去。火箭发射药用尽,便会自动点燃炸药,可炸敌营或敌船,水陆两用。如火箭发射药装量较大,可飞至百丈远之距离。只要调整好角度便可作攻城所用。” 29 杨凡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不成。杨凡道:“你们去过书房没,二弟不想人打扰的时候一般都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唐婉一愣,随即与杨凡一同前往。 敲门半晌都没有反应,杨凡把门撞开。一股酒气偶面而来,房中空荡荡的。杨凡眉头奏起,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很清楚,萧然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嗜酒。望见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婉走进拿起信件还未来得及拆开,只看了封面。顿时面色大变,如遭五雷轰顶,身形一晃昏死过去。幸亏杨凡手疾眼快将她搂住:“弟妹,弟妹……” 唐婉手中信件滑落而下,封面两个大字触目惊心:休书! “萧然,你这个畜生……”杨凡顾不得去看信件,急匆匆将唐婉送回房中请来大夫抢救。半晌唐婉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好像大病了一场。眼眶还是红肿着,为什么一转眼就变了,为什么? 萧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狠心的留下一封休书。 “大哥,是不是婉儿哪儿做错了,惹得相公不高心。” 看着唐婉如今的摸样,杨凡紧握着拳头,手心攥出血来。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在唐婉怀有身孕的时候写休书。唐婉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他落魄时是谁毫不嫌弃的收留他,是谁不顾名誉舍身替他解毒,谁用性命唤醒他,即使他将这么多女子带到身边依旧是没有一句怨言,她只是简单的希望和他在一起。没有奢求,就连如此简单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吗。就连他这个外人也看不过眼了。 “相公是不是不要婉儿了,连这个孩子也不要了吗。” “唐姐姐,不会的,萧哥哥不会如此绝情的。” “萧然这个忘恩负义之人,弟妹,就算天涯海角我也将他抓回来给你个说法!”杨凡一转身冲了出去。 天空蔚蓝,流动的云雾在阳光折射下不断变换着颜色,时而娇艳似火,时而洁白如雪。大鹏神鸟展翅翱翔,萧然半躺在大鹏背脊上,手持酒坛,耳旁风声呼呼而过。他不敢面对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能平息战乱的最好办法就是统一,将整个突厥的疆域和大夏国合为一个整体。只有如此,才再也不会常年征战。 对于天下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统治者,生活依旧要过。但是要他们臣服异族,思想观念上是如何都转不过弯来的。即便不认同夏霜天自立的大夏国,也会保住这片领土。草原民风凶悍,在十六年前的朝廷政变时就开始休养生息。反观大唐经历政权更迭,内乱不止。如今各路藩王势力割据,突厥百万铁骑南下,谁人能阻拦。结果只能是死伤惨重。顽固抵抗引起的厮杀仇恨会导致更深的矛盾。战争没有正义邪恶之说,只有胜败! 不是萧然不想帮夏霜天反击,一人之力终究是有限的。就算是搭进一切拼的两败俱伤,数十年后这一幕幕依旧会重演。解决两国最终恩怨只有这一个办法。以势如破竹的绝对优势短时间内压倒另一方,无疑突厥人的势力更加强劲。薛翎为他牺牲不少,萧然不可能反过来与他对战杀场,只有投靠突厥。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就算大哥杨凡能够理解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单独去。 这是真正的叛国,千古骂名。如果非要一人来做的话就让自己承担好了。唐婉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他又何尝愿意伤害她。不这样做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必须要和所有人斩断联系! 接连数日,除了饮食之外,很少停留过。原大唐的三分之一疆域都被突厥人占领,已经渡过黄河,占据太原为都城。或许是突厥可汗有雄才大略,约束将士,城内倒是很少发生烧杀抢掠之事。萧然也是从薛翎的信件中得知突厥可汗王帐在太原城。直奔太原而去。 从高空俯视,太原城尽收眼底。盘旋半晌,总算是有眼尖的卫兵发现这一状况,急匆匆上报。大鹏神鸟本就是居住在雪山的异兽,突厥人见过不足为奇。大鹏渐渐降低,然而当他们看清楚大鹏背上还站着一少年时,惊讶之状无以复加。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一将领模样的人道,数队弓箭手对着天空瞄准。 萧然离地数丈一跃而下,脚踏青蜂拾级而下,姿态翩跹,仿佛天神下凡,直看得人都愣住了。直到将领大声道“放箭”才反应过来。萧然身处半空,绯红色先天罡气透体而出,护住全身体,这些箭羽尚未近身就自动弹射开。 “在下听雨阁阁主萧然,也是你们六皇子的结拜二哥,求见你们可汗有要事相商。” “萧然?你听说过吗。”将领问身旁一人道。 “好像六皇子确实有这么个结拜兄弟,看样子来头不小,还是先去禀报吧。” 将领想了想道:“壮士先在这儿等着,我去上报。” 可汗居住之地离的倒不是太远,这将领慌慌张张的不注意就撞在一人身上。科尔沁老者道:“可汗正在商议要事,不是紧要之事暂缓。” “有个自称是六皇子结拜二哥的人求见。” “萧然?他到此处来干什么?”老者疑惑道。 “对对,就是叫萧然。大人,还用不用上报可汗?”将领擦汗言观色道。 当初正是因为他将六皇子寻回,接连官生几级。薛翎、萧然、杨凡三人之间的关系他可是十分清楚,老者略一迟疑道:“带路,本将亲自与他谈谈。” 萧然没有等到突厥可汗接见,倒是见到一名老者缓缓走来。心道:“这不是当初自到中原找二弟的老者吗?” 萧然道:“我三弟如今情况如何?” “萧然,你到太原城来干什么。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到老夫府中去吧。” 城中房屋众多,科尔沁老者手掌一万军权,官位不小。大厅中,老者退去下人道:“你是怎么得知六皇子出事了?”“相公,还早呢。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儿?”唐婉嘟着嘴道。 “都喜欢,男孩肯定像我。女孩肯定像你这么漂亮贤惠。”萧然笑道。 窗子旁,一道紫色倩影望着眼前一幕心中满是苦楚。这一切都很温馨,可惜猪脚没有她。她知道以前的萧然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庄主,有人求见!”一下人急匆匆道。 “让他先等候着。对方是什么身份?”萧然正忙着与唐婉温存,如果无名无姓的小人物也要挨个接见,那一天还不得忙死。 “好像是来送信的,不见到庄主不肯将信件交出来。” “哦?”萧炎略微惊讶,追问道:“对方具体什么打扮?” “穿的倒是体面,不过好像不是汉人。眼眶很深,身高体大,一脸的胡子。”下人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 唐婉劝道:“相公先去待客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恩,我去去就来。这段时间就不要乱走动了,记得让下人多买些补品回来。”萧然有祝福了一番这才离去。 客厅中,来人果然跟下人描述的一样,不是中原人士。对方仔细打量了萧然容貌一番,道:“阁下就是将军口中的萧阁主吧,这有一封信是将军命我亲自转交到你手中的。” “你们将军是?” “我们将军是箫阁主的结拜安达薛翎薛将军。” “三弟?”萧然一愣,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能亲自前来,要派人来送信。顾不得礼貌问题,当场将信件拆开。只是看了不到一半,面色大变。急匆匆收如怀中。道:“壮士辛苦了,路途劳累。已经备好饭菜,请。” 下人带着这信使道餐厅用膳,萧然吩咐下人任何事情不许打扰,将自己所在书房中。萧然平复情绪,这才将怀中的信纸哪了出来,这确实是三弟薛翎的笔记。 “二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被软禁架空兵权了。无须担心,我生父是突厥可汗,他们不敢动皇子。现在突厥正在整顿兵力,预计不下百万铁骑。会趁着大夏刚立国根基不稳,势力割据的空当挥师南下,夺取整个江山社稷。………特告知,往二哥早作打算。三弟薛翎书。” “好阴险,原来这么时日没有动静是在调遣粮草兵。企图一举拿下。” 萧然猛然一掌,书桌砰一声震碎开来。夏霜天想借助突厥人的力量牵制住李显,没想到突厥也是在借助他制造内乱,这下真的是引狼入室了。先不说夏家刚刚在于李家争夺中惨胜,如今各路藩王势力割据,谁也不服谁。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整合到一起。就算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也不一定起作用,反而会引起民众恐慌。国破家亡,江山易主,结果可想而知。 逃有什么用,除非是逃到南疆万里深山中去。自己可以带着唐婉他们逃走。唐门怎么办,唐家堡数百年的基业绝对不会迁走的。峨眉派经历大劫,更是受不起摧残,叶凝雪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战事一起,真正涉及到朝廷生死存亡,武林正邪两道都会前线去支援。到时候战火四起,十室九空。这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千羽楼引起的灾祸与它根本没有可比性。 战争,最是无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的残酷。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死伤人数是以万为单位来计量的。突厥大唐双方积累了百年的积怨,一旦爆发不敢想象。萧然冷汗直冒。原来自己一直臆会错了,这才是玄苦大师预言的江湖浩劫。百万突厥铁骑,绝对不是现在的大夏国能阻挡得了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战神”夏霜天也不肯能扭转局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任何办法。玄苦大师说的这一线生机到底在何处? 从接到信件直到天黑,萧然呆在书房中一直没有出去过。直到唐婉来敲门萧然怕她担心才将书房门打开。看着萧然一脸忧虑的神色。唐婉道:“相公,到底出什么大事了。别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萧然笑道:“怎么会,我有那么笨吗,安心养胎不许想别的。” 唐婉摇头道:“你呀,一天都不让人松心。走吧,饭菜都凉了。” 每日用餐,是如何也避免不了与众人见面的。柳芳菲的位子空着,萧然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 “也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疯,除了弟妹谁敢去叫门。柳芳菲当然是下午走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杨凡道。 萧然道:“可能过一段时间要出去一趟,婉儿有孕在身。就麻烦大哥带为照顾了,不如大哥吧金薇也接过来吧,人多热闹。” “她啊,还是让我消停些日子吧。”众人有说有笑。唐婉没有想象中的强势,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很易与人相处。夏若烟这些日子也是融入其中。只是没有私下里那么放得开。 “萧哥哥,我想回去看看爹娘。” “恩,过一段时间再说。伯父处理事情较多,估计这段时间也忙不过来。” 这种所有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真的很好,一想到薛翎所言眉头缓缓皱起,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夜色如水,萧然躺在屋顶,仰望明月。听雨阁的名声在江湖上越来越响亮,无论是正魔两道都会给萧然几分面子,如今的一切是以前想也不敢想象的。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没有被卷进这些诶事情中,肯定会是另外一种光景。然而在这种虚假的繁荣下,即将到来的而一切萧然不得不早作打算。 自己不是个称职的丈夫,连妻子有身孕这种大事都毫无察觉。也不是称职的二哥,从来都是他们围着自己转。人生中总有些决定很难抉择,如果没有经历这一切,孤身一人。他会毫不犹豫选择逃避。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你越是不愿意做的事却非做不可。 一路走来,薛翎、杨凡、唐婉、夏若烟、叶凝雪、柳芳菲………太多太多人,他已经完全融入这江湖中。这江湖阴谋、算计、恩怨从未断过。任逍遥复仇,尊主报复李显,夏霜天篡位,苏惊涛蛰伏,这些人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人算计着,当你以为自己站在最高点看着这一切,永远不知道是否有另外一个人在更高的地方讥讽着你。 千帆过尽,皆不是我所爱;弱水三千,哪一瓢知我冷暖?红尘中,不过是自寻烦。 想了越多就人就越痛苦与无奈,所有的思念都在包围在脑中。赶也赶不走,无力的挣扎中却是那么的无奈,只听到心里痛苦与无奈的凄叫声。谁又能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望着月亮渐行渐远,天边已经有一线惨白,天亮了。 “大哥,你见到萧然了吗?今天一大早都没见到他人影。”唐婉道。 杨凡道:“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出远门了?以二弟如今的武功江湖少有敌手,弟妹安心养胎,我再去找找。” “我就怕他有什么事不说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相公这几天心情都不是很好。如果出远门不可能不留口信的。”唐婉急道。 “你问过夏若烟了吗,是不是陪她回长安了?” “她也正在找相公呢。” 30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最终随惊涛答应了。于是七星石现身江湖,盛传其中有宝藏和武功秘籍。苏惊涛更是四处挑战各大派高手,暗中挑起厮杀争斗不断。导致江湖厮杀,无心关注朝廷。便在那一段时间太上皇驾崩,李显私改诏书发动政变……” “当时净月贵妃是十分喜欢李显,认为是苏惊涛破坏两人姻缘,怀恨在心。从跟着苏惊涛的第一天起就开始着手复仇。所以当初任逍遥与苏惊涛两人交手完全是净月怂恿。两人名义上对外宣称是在西湖夕照山的雷峰塔决战,实际上只是掩人耳目。真正交手的地方时唐家堡后山的忘情湖! 在两人交手之前净月早就密信给武当、少林、唐门、丐帮、峨眉五派掌门,在苏惊涛与任逍遥两人笔试完毕,精疲力竭之时出手。所有后来才有任逍遥被囚禁在金蟾岛之事。苏惊涛当然不会防范净月,所以也遭受到了暗害沉入湖底。没想顺着河水冲下,被药王谷的谷主常百草所救。” “这就是当初的真相!原来苏惊涛也被人戏耍了。”任逍遥道。 萧然继续道:“这其后的十六年中,净月利用从苏惊涛身上得到的武功秘籍网罗了大批被李显诛九族、灭门的前朝遗孤,再教会他们武功为己用。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李显,壮大极快。接着就是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尊主故意透漏消息得任秋白,天魔教率众多高手围攻唐门,任逍遥从金蟾岛逃出………” 众人焕然大悟,原来竟然是这样。尊主竟然是为了报复李显才搅的江湖腥风血雨。萧然继续向众人讲解。从夏霜天的布局到自己如何入卷入这场纷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渐渐浮出水面。众人也是面色尴尬,当初众人还为集体围剿过萧然,如果不是萧然存活下来,恐怕一切都将尘封。洛冰站在门帘后,静静听着这一切。 “最后结果如何。”唐无涯道。这也是众人最关心 萧然余光已尽瞟到洛冰的身影,顿了顿道:“尊主就是当年的净月贵妃,这一点你们都知道了。李显瞒住了所有人,他也是先天高手!用计谋偷袭尊主,关键时刻苏惊涛现身了。他一直化身德叔保护着夏霜天的安全。我与洛冰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交手起来。善恶到头终有报,李显、苏惊涛、尊主三人同归于尽!” “都死了,真的是你亲眼所见?”任逍遥道。 萧然明显感到洛冰身躯一颤,对着众人缓缓点了点头道:“李显的尸体你们还能看到。尊主和苏惊涛的尸体已经由夏霜天处理了。如果有人不信,可以去求证。” “箫阁主这是哪里话,你能将这些秘辛能说出来,怎会存心欺骗我们。况且尊主害得你如此凄惨,没有必要放过她。”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千羽楼的覆灭可谓是大快人心。最大的功臣大然是萧然,然而这一切不会传出去。众人也替他有些不值。萧然一笑而过,笑意中包含心酸无奈。 “大哥,怎么没看到三弟的身影。” 杨凡皱眉道:“三弟回军营了,好像吐蕃已经撤军了。” 一嗔道长道:“此事虽然已经了结,造成的影响已经蔓延全天下。夏霜天改国号“夏”,诸多藩王均不服,虽然实力无法攻破长安,占地为王不服从朝廷调派。李显一死,当初许诺吐蕃国主的一切都无法兑现,退军之后。突厥大军会再次长驱直下,恐怕天下苍生又要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阿弥陀佛,如今只有联合所有势力才有可能保住国土。无论如何,夏家当权已经是事实。箫阁主有何良方?”少林方丈元方大师道。 萧然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送走众武林高手,山庄就剩下叶凝雪、夏若烟、洛冰、唐婉、柳芳菲、杨凡几人。一时间空荡荡的。萧然无论走到哪儿总是避免不了与其中一人碰面,除了杨凡之外,无论是遇到谁萧然都会有些尴尬。怕几人相处不到一起,不住到一起又怕厚此薄彼,总之不解释也不是,解释又说不清,索性就这么拖着吧。 “萧然……” “恩,有事?”萧然转身道。 “我师父真的死了?” 洛冰道:“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真的死了。你恨我?” “或许,这是师父最好的赎罪方式。伤势已好得差不多,我该走了。”洛冰望着萧然双眸道。 “住的不习惯?如果以前的仇家寻仇,记得知会一声。” 洛冰浅笑道:“就怕我想死你未必肯。那些孩子还等着我照顾,有空我会到山庄来的,你这个大财主不出钱我问谁要。” “也好,记得有什么麻烦就到山庄来找我。”萧然笑着点了点头道。目送洛冰离去,他知道只要自己挽留她一定会留下来,但是有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想去改变,奢求太多反而是羁绊。 回到书房,叶凝雪也挎着包袱前来辞行。也不知是赶上什么好日子,都选在了今天。 “你也要走了吗?” 叶凝雪点了点头道:“有唐婉、夏若烟她们照顾你,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泪珠滑落。 “谁来照顾你?”萧然突然出声道。 叶凝雪脚步突然停止,不敢回身去看萧然。从相识到如今,一路磕磕绊绊。为何总是天意弄人:“萧然,峨眉需要我,不要逼我。” “我也需要你!你体内流着我的血,永远也改变不了!” 两人蓦然,书房中突然静下来。甚至能够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你走吧。”萧然长出一口气。饱含心酸、无奈。 叶凝雪身躯一颤,道:“如果你愿意等的话,给我三年时间。等峨眉稳定下来,我就传位给师姐。” 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他知道叶凝雪是怕他等不起。这江湖变数太多。萧然道:“你等了我三年,我等你三年又有何妨。安心去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喜讯 房间中又是空荡荡的,杨凡急匆匆的闯进来道:“二弟,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苦尽甘来,先说坏消息吧。” “坏消失是柳芳菲也要走了,正在收拾呢。怎么都选在同一天,女人还真是奇怪。不会是互相吃醋吧,看来二弟还要努力啊,所谓家和万事兴……” 萧然急忙打住,否者说起来没完了:“好消息呢?看大哥这么高兴会是什么大事?” “二弟,你要当爹了!”杨凡猛的拍在萧然肩膀上道。 “什么?”萧然一时间愣住。 “弟妹有身孕了,你就要当爹了!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啊。” 巨大的喜悦感冲上心头,三女离去带来的阴霍一扫而空。萧然反应过来,顾不得大哥急匆匆向着唐婉的房间而去。 “婉儿……婉儿……”萧然冲入房中叫道。 “嘘!”唐婉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坐在椅子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唐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笑道:“亏相公还是两名神医的弟子,这都看不出来吗?” 萧然猛一拍头道:“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手指搭在唐婉的手臂上,脉象往来流利,入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萧然面色一喜:“没错,是喜脉!” “婉儿,我要当爹了。”萧然激动道。将唐婉抱起来在房子中转圈,大笑着。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放了下来。 轻轻摸着唐婉的微微发鼓的小腹。将耳朵贴了上去,道:“让我听听是男孩还是女孩?”“萧然,你动手吧。洛冰身世的秘密永远不要让她知晓。”尊主确认洛冰安全后道。 苏惊涛将其护在身后:“净月,你怎么能死在我前面。” 李显神情恍惚,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竟然还有个女儿。 “苏惊涛,你让开。就这么放过她无法对那些死去的人交代,也没法说服我自己。”萧然手持紫箫缓缓走近。 “老夫愿意替她偿命,如此也不行吗。”苏惊涛道。 “我萧然不是负心薄性之人,无论是谁的命令,当初我被正邪两道围困你出手助我。今日保证不取她性命,这份情算是还你了。” 苏惊涛道:“你要对净月怎样?” 萧然忘了昏迷中的洛冰一眼,道:“代价废除武功,斩一只手!” 苏惊涛与萧然对视,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为了执行她的计划,所做的一切他都是清楚的。萧然的冤屈与夏若烟的这一番波折不比自己简单。这还是看在她是洛冰生母的份儿上。以尊主所作所为,这已经是十分轻的处罚了,虽然废除武功,失去一条手臂,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只要人还在,一切就好。 萧然并指如剑,手法奇快在尊主身上各处大穴点着。这些经脉毁坏并不影响性命,却终生无法习武。即便尊主是太始境界的高手,领悟武学真谛。也无法使用真气。最多凭借巧妙的招式与后天中期的人交手,再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不知是诚心悔过还是已经报仇,尊主丝毫没有反抗。萧然收手之际,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幕然苍老了几分。 萧然从地上捡起利剑,面色冷漠道:“左手还是右手。” 尊主一手紧握着苏惊涛,缓缓将使剑的右手递出:“善恶到头终有报,动手吧。” 剑光闪现间,李显突然金龙爪向着萧然后背袭来。人到半空。周身突然炸裂。处处经脉尽断。还未抵达萧然身旁便坠落在地。萧然看也未曾看一眼。剑起,一只带血的手臂斩落。萧然将一瓶止血药丢给了苏惊涛。 “李显,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早就在你的身上施展了“金针截脉”的手法,堵住了真气流动。只要你半个时辰不用功动武变会自行化解。现在你强行催动真气偷袭我,筋脉寸寸爆开,就算是我想救你也不可能。” 萧然从地上捡起七星石,将其中三颗放入夏霜天怀中道:“当初答应你的条件都做到了,你的计划成功,可以放过烟儿了。”说完解开夏霜天的穴道,缓缓走到洛冰身旁将她抱起,向着远处走去。高空中呼呼风声传来,大鹏神鸟从天而降。抱着洛冰跃上腾空起,其他的恩怨已经与他无关。 尊主望了一眼形同废人的李显,道:“给他个痛快吧。”苏惊涛一脚踢在利剑上,“扑”一声,穿喉而过。扶着尊主向着远方走去。 “苏惊涛……”夏霜天突然道。 “将军,念在你当年救我性命。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要逼我动手,苏某虽然重伤,对付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夏霜天摇了摇头,叹息道:“走好。” 夏家与李家争斗中,最终还是夏霜天计胜一筹。攻破长安城占领皇宫,次日宣布李显死亡的消息,改国号“夏”。天下各路藩王同时起义,各自占地为王。不但没有统一的征兆,反而是越来越乱。大小割据势力至少有十余个,苛捐杂税暴涨,民不聊生。 听雨阁,任逍遥、杨凡、薛翎等人围坐大厅中。自从当初围剿千羽楼上知州,这个神秘组织已经完全从江湖中消失,大快人心。然而最终发生了什么,以及诸多费解的秘辛还是要问萧然才知道。显然回山庄,忙着替洛冰医治伤势,这些人也是一只在等消息。如论如何,总的给众人一个交代。 洛冰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室中。桌子上的香炉中一小块檀香静静燃烧着,香气宜人。窗口出一道黑色身影负手而立,微风吹得耳旁银发微微飘动,望向窗外默默无声。洛冰就如此看着这少年的背影。她只记得尊主重伤她,最后关头确又护住她。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半晌之后萧然幕然转过身,微微一怔道:“你醒了。” 洛冰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庸人自扰罢了。你的伤势还没好,就好好在听雨阁休养些日子。” 洛冰还是忍不住问道:“最后怎么收场的?师傅还有苏惊涛他们呢。”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如果你也有兴趣就一同出去吧,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萧然唤来几个丫鬟拿来准备好的衣衫,道:“我在大厅等你。” 萧然掀开帘子走入大厅道:“让诸位久候了,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只要是萧某知道定不隐瞒。” “好,萧然。你许诺会揭开当年我与苏惊涛大战的秘密,现在可有答案?”任逍遥道。 “当初你从囚龙山跌落,究竟是怎么从险境存活?” “叶凝雪和夏若烟是怎么就出来的,为什么最后千羽楼的尊主替身会是玉罗刹?” ………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萧然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回答,摆了摆手压下众人议论道:“此事说来话长,萧某就从十六年前的正邪大战讲起吧。诸位都是武林中有名望之人,希望知道其中秘辛后不要再乱传,其中涉及的关系太过复杂。” 众人各自点了点头,任逍遥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有人泄露出去老夫第一个不饶他。” 萧然理了理头绪道:“诸位还记得十六年前的宫廷政变吧,由于三阿哥病亡,三阿哥李秀和五阿哥李显两人是最可能登基继承皇位的。三阿哥李秀深得宠爱,勤政爱民。李显当然不可能看着局势发展,结识江湖第一高手苏惊涛,知道苏惊涛喜欢自己的宠妃净月。于是许诺他只要助他去的皇位,可以让他们双宿双栖。” 31 洛冰身形一晃拦在其前方,身法古怪无比。像是前行中转了无数道弯一般,根本无法锁定身形。手中匕首一晃几是是贴着李显的手臂而过。李显冷汗直冒,匆忙转身变招,洛冰匕首一晃回拉划向其胸下“玉泉穴”,爪套再次与匕首交织出一串火花,洛冰确实趁着这空挡肘击在其下肋。 洛冰的招式毫不花哨,只是简单的刺、挑、抹、割、划、带等。招招却是经过无数次提炼,尊主教给她的怎么可能是普通武功秘籍。上乘武学,一招半时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不出五十招李显已经是手忙脚乱。幸得一对金龙爪不是凡品,洛冰又要顾及他偷袭尊主才能此次化险为夷。 尊主望着场中场景,突然大笑出声,饱含心酸无奈。是不是天意如此,所有的因果报应都一一应验了。洛冰虽然要照顾尊主,有些陷于被动中。但是从另一方面尊主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即便是一个小石子也能当做极为厉害的暗器,利害相抵。洛冰想不通为何师傅一直未出手,否则早就结束战斗了,何必这么麻烦。 另一面萧然与苏惊涛二人剑气如虹,打人的正是激烈。萧然已经完全领悟“七杀奔雷刀”的真谛,以攻为守,即便是换做紫箫来使出,依旧是威力不减。 苏惊涛“刷刷刷”接连三剑向萧然攻去,萧然见有机可乘,持紫箫便上。那知是苏惊涛故意卖出的破绽,待萧然近身时“大挪移身法”使出,闪身到了萧然身后剑光闪现,萧然只来得及紫箫反背一档,脚步踉跄整个人向前斜倒。苏惊涛紧跟而上又不了两剑,一剑躲过,一剑划在小腿肚。 “萧然,小心……”洛冰余光察觉到另一侧局势,出声道。 萧然被那一剑震的半蹲在地滑行,还未起身已经感到刺骨的杀气从背后袭来。脚尖一点,如玉龙出海旋转身形冲天而起,身体旋转带起一股狂风。衣衫猎猎作响,银发飞舞。绯红色真气包裹紫箫突然探出,仿佛天地初开第一抹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七杀奔雷刀第二式“狂风无极”转瞬之间就被萧然施展出来,反应不可谓不快。苏惊涛根本来不及躲避,同样是一招“旋风抹脖”向着萧然迎去。相比之下平平无奇,只是剑光一闪再不见踪迹。 “砰”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倒退数步。苏惊涛哪一剑恰好点在萧然攻势最薄弱的一点上,力道一散织染威力大减。双方看不出十分明显的伤害的伤痕,萧然胸中气血翻腾,已经是渐现败向。 不等萧然片刻喘息时间,苏惊涛剑法犹如狂风暴雨接连而至。似乎每一剑萧然都无法躲避,偏偏在剑光交叉处萧然能够向旁边滑处少许。就连苏惊涛也是大感意外,“咦”了一声剑法突变,将死荡起一圈长虹,将萧然所有退路都封住。 洛冰担心萧然应付不过来,招式欲狠,突然变招匕首挑花一般带出一连串的幻影。就在尊主失声惊呼中,洛冰匕首一引,一道碧莹莹的亮光突然从见其中透出,刺向李显的双眼。 此招乃是峨眉派玉女剑法中的“仙女穿针”,虽然不一刚猛见长,却走得轻灵一路。不知道洛冰是从何处习得。原本洛冰使得都是一招毙命的杀招,奈何李显太过狡猾。只有退而求其次,一步步重伤再取他性命。 “洛冰,不可伤他!” 尊主失声道。洛冰如何肯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难道现在师傅还顾念着与他往日的情分吗?真是愚不可及。杀手是不讲感情的,她心中还想着赶去帮萧然一把。眼见匕首已经锋芒已尽扎入李显眼中,尊主突然出手,两枚石子射出。 “砰砰”两声,一枚打在匕首锋芒处,一枚打在洛冰腿关节。洛冰如何也想不到师傅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没有丝毫防备。匕首一偏从李显脸颊划过,李显忍痛金龙爪夹住用力一拧,洛冰手臂“咯吱”一声响,整个人被重重一掌击在胸前。十个血洞中出现在身前,血水汩汩而流。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力飘落。 “洛冰……” 尊主心弦颤抖纵身跃起,将洛冰接住,泣不成声。李显也想不到最后关头尊主会出手帮他,萧然被苏惊涛纠缠住。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一咬牙向着两人冲来。萧然与苏惊涛两人正在对招,听到尊主出声余光一扫,同时强行撤招向着另一方赶去。 两人间隔本身就有一段距离,赶回救援时与李显已经间隔四五丈远的距离。此时苏惊涛的实力才真正显示出来。“大挪移身法”比“鬼影迷踪步”快了不止一个身位,身形似瞬移一般,每次不到一眨眼时间掠动数丈远。 洛冰被尊主抱在怀中,猛的吐了口污血,语气断断续续道:“为…为…什么…” 尊主泪水滑落,缓缓着摇了摇头。猛然抬头对着李显道:“你若是动手定会后悔的。” “哼,休想乱我心志。”李显欺身前进双爪自天灵盖向着洛冰抓下。尊主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扑扑”两声闷响,血水飞溅。苏惊涛将两人扑倒,金龙爪在其后背洞穿十个血窟窿,手中利剑一抖落地。李显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惊涛…惊涛……”尊主唤道,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一直守护着自己的男人,真正深爱自己的男人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未发现,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容忍自己。 “净月…我…没事…”话未说完,哇一口污血突出。苏惊涛千年不变的脸庞竟然牵起一抹笑容,血水顺着胳膊流下。伸出带血的手轻轻替尊主拭去泪珠:“你终于肯为我落泪了。这一次不是骗我,对吗……” 见到自己曾今的爱妃与另一人缠绵,李显金龙爪猛然抽出向着苏惊涛脑袋拍去:“去死吧。” “李显,洛冰是你女儿!” 双掌高高举起,再也落不下。一支紫箫从胸口洞穿,血水滴滴滑落。 “你…你说什么…”李显望向尊主道。 “洛冰是我与你生的女儿!当初我满欢欣喜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你,没想到听到的是你为了皇位要我拱手送人。我恨你!要让你一辈子都不道你还有一个生女儿!现在你满意了吧,是你亲手毁了她……” “不可能…为什么你不早说,如果早知如此朕绝不会如此做。”李显不敢置信道。再想起刚刚的一幕,知道尊主不是欺骗自己。看着手中金龙爪一阵失神,还来不及相认,自己亲手对她下杀手。 “啊……”李显仰天大笑,皇冠落地,头发冲天而起:“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朕,你一定是在骗朕……” 说着竟然苦笑出声,萧然猛然将紫箫抽出。李显重伤倒地,气息微弱。场中唯一站着的两人只有萧然和被点住穴道的夏霜天。如果不是众人交战顾不得他,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后天巅峰境界在这几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洛冰,撑住……”萧然一手运功护住洛冰心脉,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冰肌玉露丸、大还丹、九转金丹等疗伤圣药给她服下。解下腰带,密密麻麻的全是样式不一的针。看也不看,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针扎入其体内。 “萧然,救救洛冰。我知道你是鬼医唐问影的弟子,我与你的恩怨随你处置。一定要保住她性命……”尊主道。萧然根本看也不看几人,一心一意急救。如果现在对场中众人动手,根本没有人能够反抗。如此绝佳的报仇机会视而不见。 “萧然,你在做什么。他是你仇人的女人。只有杀死他们江湖才能太平,才能给武林众人一个交代。”夏霜天突然出声道。 “夏霜天,我念在你是烟儿的父亲,往日的一切可以不再追究。别得寸进尺!” “斩草除根,你救她性命又能如何。他是尊主女儿的事实永远改变不了,难道你能放弃报仇吗。” “萧然,我愿意一命抵一名,放净月走吧。”苏惊涛道。 “惊涛……”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半晌之后,萧然总算是止住伤势脱离生命危险,洛冰依旧昏迷不醒。场中三人重伤在地,一人被点主穴脉。夏霜天在进入清宁宫之前便是下了十分严厉的命令,不许外人进入。如此这些秘辛不可能传出去,更不怕外人来打扰。一个难题摆在萧然面前,到底要如何处置他们。 尊主为了让自己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数次使得萧然处于生死边缘,拆散自己的姻缘。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但是洛冰的突然出现使得他不得不考虑她的感受,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总有一日会知道,到时候又会怎样? 凭心而论,洛冰为了救他牺牲不少,更是一同前往皇宫应敌。苏惊涛也是与自己一样的苦命人,李显更是洛冰的生父,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萧然犹豫着。 原来最终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对着自己的仇人竟然下不了手,萧然苦笑着。“萧然!竟然是你。” “原来阁下就是失踪数年的武林第一高手苏惊涛,失敬失敬。竟然侥幸听到如此多秘密。你们的恩怨我不管,今天是该把所有的帐算清楚了。”萧然手持紫箫走入场中。尊主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已经猜测到了些什么。 “萧然,这一切都是本尊在幕后策划,有本事就冲着本尊来。”尊主道。 “净月贵妃,你报复李显为何要将萧某牵扯进来,数次从鬼门关捡回性命,如果不是你也无需遭受这么多,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萧然与洛冰二人将双方谈话的内容听的清清楚楚,渐渐理出头绪来。 尊主道;“哼,本来没你什么事,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孟云鹤”乃是本尊精心安排的棋子,一旦成功救出任逍遥必会得到重用,天魔教的势力全在掌握制之中。没想到你竟然将他杀死打乱所有计划。本尊星星苦苦谋划的这一切岂能以为你就放手,这比帐当然要找你报。” 这一点与自己掌握证据推算出来的一致,萧然又道:“这也说得过去,那后来又为何屡次陷害萧某。”如果不是七星石的事恐怕现在又是另一番结果。 “你会遇到夏若烟,碰巧还英雄救美,这一切这完全是是天意。最让本尊想不到的事你们竟然会互生情愫。夏若烟的身份注定你这颗棋子有更大的用途。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老天。” “你知道萧某武功不行,所以龙腾盛会的时候暗中动了手脚。将抽签的结果改变一番。更是让林诗雅扫清障碍再次故意输给我,这才导致我和慕容云风决赛相遇。慕容云风晋级道最后决赛,所遇到的每一个高手都实力不俗。必定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内伤。这样我就有很大的机会取胜,对不对?”萧然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求证道。 “不错,以你当时的身份夏家怎么可能将你看在眼中。更不会让你和夏若烟两人走近。所以本尊将你和夏若烟的关系传的天下皆知造势,着这个机会让你名动江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慕容云风还是胜你一筹。” 萧然笑道:“你以为一切真在你掌握之中吗?如果不是我最后让了慕容云风一招,这第一名是萧某囊中之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开始起疑心,虽然晋级决赛与我的古怪招数有关,但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爬得越高,摔下来越痛的道理我懂。” “那又如何,你也只是猜测罢了。最终依旧是中了本尊的圈套。要怪也只能怪夏霜天了,夏家推卸不了责任。夏霜天想谋反的事本尊早就清楚,你以为他单单是想替三阿哥李秀报仇吗,你错了。他是想自己坐上龙椅!当年的宫廷政变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不但没有带兵救援。反而马上投靠李显。用心良苦啊!借助三阿哥旧部的力量助自己坐上皇位。立傀儡皇帝,自己掌权。” “净月,休得胡言乱语……”夏霜天怒道,身体穴道早被店主,动弹不得。 “胡说?当初本尊潜入夏家抢夺七星石,下手怎么可能没有分寸。如果不是胡说,你为何要假装重伤不醒。更是暗示众人萧然是刺杀你的凶手。如果没有你的默认,本尊想要栽赃萧然也绝办不到!你是怕暗中收集七星石的事情败露,让李显察觉到你的目的。只有用这一招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听着两人道明原委,一切终于真相大白,萧然站在场中冷笑连连。原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真相,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清楚,把自己蒙在鼓里。原以为夏霜天十二连环坞栽赃自己是迫不得已,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夏霜天不再辩解,成王败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萧然,这两人既是你的敌人也是朕的敌人。如果我们联手都能取得各自想要的,朕更能许诺你封地官位,你认为如何?”李显突然出声道。他一个人绝无多大生还可能,如果把萧然拉下水还有些机会。计划有误,他不想死在此处。这根救命稻草或许是最大的变数。 “别忘了,下江湖追杀令你也有份!” 萧然冷漠的忘了李显一眼道:“我还没笨到让人背后捅刀子,你是想趁着我拖住苏惊涛你借机逃走吧。一旦出了这清宁宫你就能够从密道中逃出去,东山再起。” “狂妄自大,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是苏惊涛的对手。就算加上他也未必撑的过百招。”李显冷笑道。 场中一时间僵持了下来,洛冰看着李显防止他逃跑。苏惊涛随时可能出手,又不得不防着萧然对尊主下手。其中关系颇为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是成名已久的武林第一高手,一个是亦正亦邪的武林少侠。苏惊涛这萧然互相打量着对方。 苏惊涛率先打破沉默道:“放手吧,净月已经受到最好的惩罚,我可以不与你交手。”这个一直陪伴在夏霜天身边的德叔,也是一直看着萧然城成长如今,更是在一次围杀中助他逃离。两个同是为情所困的人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我所遭受的这一切,不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萧然面对苏惊涛面不改色。 “老夫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净月所做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你不是老夫的对手,再过几年或许还有可能,不想夏若烟伤心的话救走吧。” “她如此一次次残害你还要站出来替她挡着吗。”萧然道。 “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依旧是我苏惊涛的女人!当年我能够为了她与全天下的人为敌,今天依旧可以。就如你放不下夏若烟一样,你该清楚。” 萧然脚步微移,护身罡气透体而出形成绯红色光罩。苏惊涛手中长剑“嗡”一声轻轻颤。两人身形一掠同时出手,苏惊涛手中长剑吞吐自如,萧然长箫还未近身对方的利剑已经先刺来。 “湛灵剑法”、大挪移身法,两者无一不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绝学。这两者结合到一起的威力更是倍增。便在两人出手的同时,李显终于行动了,不是向外逃窜,反而是一对金色龙爪向着斜靠在围栏的尊主抓去。只有抓住她当人质才能使得苏惊涛投鼠忌器。才有活命的机会。 32 “你不当皇帝,我也不做什么尊主,一起归隐好不好。”净月望着眼前皇袍老者道。 李显缓缓点头道:“失去一切换回你,共度余生。”两人相拥在怀,似乎又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光。 李显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水滑落而下。尊主身躯猛然一颤,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 “李显,你……我竟然还会相信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尊主突然大笑道。表情却比哭还难看,一把淬毒的匕首正插在尊主的腹部。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匕首深深扎在尊主的心中,所有幻想破灭。 “这江山任何人都妄想从我手中夺走!净月,朕百年之后再到黄泉路上来陪你。” 眼前这一切变化太快,夏霜天半晌才反应过来。李显果然更看重江山社稷。现在还幻想翻盘吗?七颗七星石,隐藏事实,再利用众多财宝,确实有可能东山再次。“尊主可是先天高手,又有先天罡气护体,怎么可能被李显刺杀。”夏霜天突然发现问题关键。 此时李显身上龙袍无风自鼓,一股淡金色气罩透体而出,气势与先前判若两人。 “先天罡气!李显,你竟然是先天高手。竟然隐藏的如此深。”夏霜天失声道。 “夏霜天,你以为我是在这儿等着送死吗!只要杀死你,集齐七星石。就算把长安城让出来几个月又有何关系。蠢材!” 李显突然陡然运功,绣袍中一对金色爪套戴在掌中。与龙袍相配,仿佛两支龙爪。突然向着中伤在地的尊主袭去。只有先解决这个大敌才能安心应付夏霜天两人。 先天高手全力一击,岂是儿戏,纵使正面抗衡也讨不到半分好处。李显一双手臂募的向前一抖,真气附着爪套之上巨大爪印带起破风之声。身形一动已经飘出丈许外。尊主虽然身受重伤,依旧不是普通高手能比拟的。手中羽簪上尽然冒出筷子长短的剑芒,恰好可以当做判官笔来使。 左手猝然出掌法,肩头一晃,避开这双爪向后撤去。李显这一掌才到头顶,尊主已经后撤。李显也没指望如此简单就能及杀他,出手只是学晃一招,募得双手乍分,左手使出“石沉大海”向其下腹击去,令一手数枚暗器射出。 “叮叮……” 尊主重伤落地,一路急退。暗器密密麻麻扎在青石板上,形势危急。如果不是李显使诈偷袭根本无胜算的可能。如今他与尊主交手,会加速毒素在体内蔓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今圣上竟然会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先天高手。夏霜天拔剑,“啪啪”数声轻响,剑尚未出鞘动作陡然停顿住。 “你……”夏霜天话未说完,身后一道身影迅疾无比冲了出去,德叔封住夏霜天的血脉手中长剑径直向着交手的两人刺去。夏霜天如何也想不到这忠心伺候了自己数年的仆人,竟然会在此刻背叛自己。 李显招式招招狠毒,全然没有先前情深的样子:“净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逼朕出手。” 李显双爪过处,石屑横飞,就连一块块大理石板也被掀飞。尊主迎着他攻势,轻诧一声,身子飞快一个旋转已经到了李显的身后。李显反手一爪,看似平平无奇却比先前更加猛烈。尊主肘部猝然一沉,羽簪向其侧腹扎了过去。 李显不闪不避龙爪直接向着羽簪抓去。尊主牵动伤口动作突然一顿。“砰”一身轻响,羽簪断为两截。另一掌向着她腰腹拍去。便在此时,一直利剑从中插入猛地一震就将两人分开。人影一闪,却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尊主被此人抱在怀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你是何人,敢阻拦朕的大计。”李显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一招就试探出对方功夫深浅。 “湛灵剑法、大挪移身法,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尊主望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出声道。 德叔在其身上连点数下,封住经脉。皱了皱眉一把拔去扎在腰间的匕首,从长衫撕下一条,一言不发仔细包扎着伤口。仿佛为了验证自己兴中所想,尊主缓缓伸出手从德叔鬓角处将人皮面具撕下。身躯突然一颤动,表情惊讶。一张异样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肤色古铜,五官刀刻般棱角分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目光锐利深邃,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动容。 “苏惊涛!”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你不是…已经……经脉尽断,沉入湖底了吗……”说道此处尊主突然停住。如果这个曾今被她背叛的男人,恐怕刚才已经命归黄泉了。 “我夺取你的武功秘籍,又害得你重伤沉入湖底,你该恨我才是,为什么还要出手救我。” 尊主突然大笑起来。上天真是将自己彻彻底底的愚弄了一番,心爱之人再一次为了江山社稷、权力地位出卖自己,救自己的竟然是被自己害得命悬一线的仇人。 “苏惊涛,朕不是将净月交给你照顾了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显看见德叔的真面容,终于惊讶起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苏惊涛武功有多高。就连千羽楼尊主也是从他手中夺过武功秘籍才练到如今境界。一个十六年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之人,就算他是先天高手,杀他易如反掌! “我们的交易十六年前就已经完成了,既然他还是我妻,今天这笔账就要好好算清楚才行。” 苏惊涛终于开口说话。将尊主缓缓靠在一旁的围栏旁,提起剑向着李显走去。气势压得人喘不过起来。李显一步步往后退,明显有些畏惧。一道黑影划破夜色,突然从角落中窜出,手中匕首一引向里显后背刺去。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前方,等到发现身后之人时已经晚了。 “不可!”尊主突然惊呼道。 李显缓缓回过头,一掌将黑衣人震开,捂住伤口:“你又是谁!” 这一幕就连苏惊涛也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隐藏在场中。洛冰拭去匕首上的血迹,冷眼望着场中众人。另一名劲装银发的男子缓缓从远处走来。“李显,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喜欢算计人的毛病依旧未变。”两道人影缓缓从黑幕中走出。德叔跟在夏霜天身后,手中长剑斜指,血水顺着剑尖滴滴滑落。夏霜天手中握着一张羊皮纸,正是李显刚才给三名神龙卫的那张。 夏霜天道:“竟然看都不看,就将这张废纸当宝贝拿走。足兔死,走狗烹,很符合你的手段。我夏家要不是早有准备,恐怕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不是他们贪心互相争斗,怎会让你们如此轻易得手,怨不得人。说起处心积虑,又怎能与你相比。夏霜天,你该懂有些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夏霜天笑道:“不管如何,看来最终还是老夫胜了。” “那倒未必,这皇位你坐不稳。就算我死了还有无数藩王,皇亲国戚出来争夺。大唐永远是李家的天下,不容外人染指。可笑当初朕竟然会被你手段所蒙蔽。”皇袍老者不屑道。 夏霜天泰然自若道:“你的皇位不也是篡夺过来的吗。李显,你以为十六年前谋反改写太上皇遗诏的事老夫真的不清楚吗。你以为三阿哥李秀败了吗?哈哈哈……老夫之所以能够斩下三阿哥的头颅交给你,这一切都是三阿哥早就安排好的。 想不到吧,我夏家一直都是三阿哥潜伏在宫中的势力,当初整个皇宫都被团团围住,老夫无法调兵支援,这才想出这缓兵之计,骗取你的信任,如今终于等到沉冤昭雪之日……” 皇袍老者一愣,联想到以前一幕幕,道:“你倒是煞费苦心,直到朱雀石失窃朕才开始起疑心。没想到短短数年之间你勾结如此多余孽。” 夏霜天道:“要不是事出意外,提前曝露出七星石的事。怎么会让你察觉,原本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坏事。”两人就像是故交一般攀谈着。看不出半分杀机,句句都是能引起轩然大浪的陈年秘辛。 “纵使你知道这些又有何用,你以为区区数语天下人就会相信吗?没有正统的名分,任何有实力的藩王都可以起兵讨伐你。你谋划如此久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罢了。”老者皱眉道。 “哈哈哈……” 夏霜天突然大笑道:“枉你还藏过一颗七星石,竟然连七星石真正的秘密是什么都不清楚。七星汇聚,风云变色。三阿哥早就将你谋反篡夺王位的罪证藏在这七星石密藏中,其中更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只要凑齐七星石,顺应天意,一呼百应!长安城有几万万石的粮食,足够全城百姓数十年之用。重金招揽精兵,会守不住长安城?” 皇袍老者瞳孔骤缩,目光阴寒道:“夏霜天,原来你早就清楚这七星石的秘密。你如今只有一颗混沌石在手,有没有性命活到收集齐全的那一日还很难说。千羽楼的江湖势力就连朕都毫无办法,你又能如何。只要朕握住一颗七星石在手,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在这皇城住了如此多年,怎么会没有一些法子,就算是将整座皇城围起来。朕照样有办法全身而退。” “李显,你终于是自实恶果了。哈哈……” 一尖锐的笑声突然在场中响起。直听的人头骨发麻。外面有重重重兵把守,此人竟然能毫无声息的出现,绝对不是简单人物。黑衣人缓缓从暗中向着场中走来。能毫不忌讳的叫出李显的名讳,显然也是旧相识。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朕的名讳,当诛九族!”皇袍老者呵斥道。 “我是谁?那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一颗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块状物抓在手中。 “七星石!”场中几人同时惊呼出声。不多不少,正好是六颗七星石! “原来阁下是千羽楼尊主,失敬!” 夏霜天紧紧盯着尊主手中七星石道。他认出此人正是当初潜入夏府抢夺七星石重伤他之人。此人竟然收集到如此多七星石,还敢到皇宫中来。到底是何目的?如果夏霜天将这六颗七星石也弄到手,很快就能扭转整个局势!要不是李显和夏霜天对此人武功心存忌惮,恐怕就直接去抢了。 尊主望向夏霜天道:“怎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为何不动手?” “你究竟是何目的!”夏霜天道。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现在发现已经有些偏离自己的轨道了。 “我要李显亲眼看着他的江山社稷被人篡夺,要他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化为乌有。要他死不瞑目!只要李显悲痛一日,我就越是高兴。”尊主恶狠狠道。要有多深的仇恨才能到如此地步。虽然夏霜天很好奇对方身份,看来同是对付李显的。 皇袍老者道:“朕落得国破家亡,与你又有什么好处。朕与你究竟有什么恩怨,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哈哈哈……” 尊主大笑出声,随后声音渐变。甚至粗大的喉结都消失不见,听得着声音,李显身躯一颤。尊主取下蒙面黑布,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是一名女子!武林中最神秘阻止的首脑尽是名女子,谁能想象的出来。虽然容颜老去,依旧能从容貌窥探出年轻时绝美姿色,三人同时愣在场中。 “净月,真的是你。”皇袍老者语气激动道。 “净月贵妃?此人当初可是李显最为宠爱的妃子,就连如今的皇后也不及。不是早就身染不治之病死了吗。为了祭奠她还立了一座十余丈的大理石雕在净月湖中。看来还有很多自己不知情的事。”一个死了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任谁都会大吃一惊。 “李显,本尊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 “净月……”皇袍老者唤了一声,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为了你的江山社稷、权力地位,可以改太上皇遗诏、嗜兄篡位,连最心爱的女人也能拱手相让。本尊之所以受辱活到如今,就是要清手将你的江山社稷夺过来。要看看你究竟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尊主冷笑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控,你对朕的怨恨如此之深。”皇袍老者身躯一晃,向后退了两步才定住身形。 “对!我谋划如此多年,就是等今日这一刻。四皇子是我命人杀死的,皇城校检八皇子叛乱一事也是我暗中动了手脚,看着他们兄弟相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最看中的太子李炎不是被萧然毒死的,也是我动的手脚,哈哈哈哈…………”这一系列事情竟然都是净月贵妃干的,夏霜天越来越惊讶。 皇袍老者气息大乱,不断喘着粗气:“武林纷争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吧。” 尊主冷笑道:“这可都是跟你学的,三阿哥李秀不紧文韬武略胜于你,更是广纳贤才结交江湖异士,武林诸多大派都是暗中支持他的。江湖势力你管不了,也不敢打草惊蛇。为了对付三阿哥时候不让这些江湖异人士参与其中,与苏惊涛合力挑起十六年前的正邪大战。使得江湖腥风血雨,仇杀不断。各门派互相猜忌,更是抛出七星石为诱饵引起争夺,无暇顾及朝廷动荡。本尊现在做的这些跟你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苏惊涛!竟然是他挑起的正邪大战。李显到底许诺了他什么好处?”夏霜天道。 “好处?……你问问李显做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为了说服苏惊涛出手,竟然将自己最喜爱的妃子拱手相让。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苏惊涛自然是听从李显的话。从那一刻开始本尊就在谋划这一切。李显,你的皇位是怎么得到的,就怎么还回来。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对我下杀手。” 皇袍老者道:“净月,你错了。朕是真心喜欢你。生在帝王家,命不由己。朕不先动手,李秀登基也会对朕下杀手。既然苏惊涛是真心待你,朕只能割爱。” “还在推脱,连担当的责任都没有。你知道我为何会取名“千羽楼”吗?”尊主从发髻取下一根簪子,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逢的吗?” 皇袍老者缓缓点了点头道:“烟花三月,柳絮纷飞。西子湖畔相逢,朕赠了这根羽簪与你做定情信物,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说着,皇袍老者竟然一步步向着尊主走了过去:“净月,朕知道以前犯下的过错。你一直没有忘记朕,对不对。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你消气,就让我用这条性命来偿还吧。” 尊主面色突然一变,手中长剑一指道:“李显,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李显依旧是一步步向着尊主走去,语气萧索:“这么多年,也累了。最怕半夜惊醒梦到你向朕索命,这条命你要就拿去吧,只希望临死之前化解这段恩怨。” 剑尖抵着皇袍老者的胸口,血迹渗透龙袍扩散开来。李显面无表情任由长剑刺破胸膛,一步步向着尊主而去。尊主手一抖,像是触碰到什么一般陡然收回。“当”一声,长剑跌落于地,余音在空寂的场中回绕着。爱之深恨之切,每一次憎恨就在心中加深了一次映像。真正要动手的时候竟然又开始下不了手,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已经落得如此田地。 33 “有!有!夏家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十万将士个个斗气激昂,巨大的声浪如海涛一般冲天而起,似乎整个长安城都似乎在晃动,十万大军,三万大军由夏霜天率领从正门明德门进攻,剩余七万夏家军。每道门各由一名夏家骨干将领率一万精兵进攻。夜色茫茫,对方根本分不清夏家如何分配兵力。 鼓声震天响,地面一阵颤抖。如雷的马蹄声响起。四面八方根本分不清夏家主攻击的方向。如果判断错误,对方虚晃一枪待城内兵力集结,转攻其它方向。借这个时间差,完全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开一道口子。 “将军,敌军开始攻明德门了。” 最前方的是大队的骑兵,无数步兵呐喊着如潮水般冲向长安城。大多数只冲到半道就被城垛射出的箭羽射死。即使死幸运的也躲不开巨石、滚木。源源不断的有士兵前冲。然而让守城将士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无论马上的士兵中多少箭羽,依旧是安然无恙的向着城门而去。 “放照明弹!”一名副将及时道。 照明弹也是巨大的烟花演化而来。便于在黑夜中看清对方布局。亮光照耀下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马匹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刀剑难伤。马匹上固定的具是稻草人,披上士兵的衣服。数百匹马匹中只有数人夹杂其中指挥着马匹前进。在这混不畏死的攻势下,分散了不少攻势,给后方的步兵赢得更多的时间。 很快就有一部分人冲到城下,云梯架起。便在此时,“嗖嗖……”之声响起,成百上千的箭支暗器从城墙上射出。长安城的城防可不比其他地方,那可是天子住的地方,长安是防守能力最强大的都城。像明德门这种地方,不但有强兵把守,更安置了很多机关。明德门的五个门道周围都安置了上万个强力弩箭洞口。夏家第一破攻势出人意料,郭凯也是果断下令打开那些弩箭洞口,万箭齐发,就算是再厉害的士兵,也必会被射得刺猬!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夏霜天,长安城可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郭恺目光深沉道。 “靠机关逞强,这样的计谋你又能用得了几次,将军的深谋远虑岂是你能比拟的。”一个幽灵般的声音突然在郭凯耳边响起。趁着云梯搭上城楼的空挡,德叔竟然利用“盘龙爪”无声无息的登上了城楼。 “将军小心。” 身旁数名副将同时出手,德叔冷笑一声,剑光一闪,地上已经多了几条断臂和一具死尸。数名后天巅峰境界的武将竟然在德叔手中一招都走不过。郭凯一死立即引发大乱。弓响箭飞,盾挡箭声,刀兵相交,兵器碰撞,马嘶人叫……烟火冲天。 “郭凯已死,还不开城投降!” 德叔站在城头,大声道。声音传的极远,夏家军士气大振。明德门离其余几道门相隔甚远。剩余的五千禁卫军也是快速向着名得名冲来,填补人手。就算是德叔上得了城墙,也不可能照顾的太多。只能选择将领下手。夏家军压力依旧很大。 车轱辘声响动,一辆辆巨大的投石车被退了出来。足有三四丈长,丈许宽。在投射盘上放的竟然不是巨石,而是人!这些身着黑色服饰,背负大刀之人皆是夏家秘密训练的死士。夏霜天下令道:“放!” 足足有四五十辆巨大的投石车同时抛出。这些死士身在半空。同时弹射出雨伞一般的物体,看材质正是用帐篷布制作而成,越过城墙缓缓飘落。到一定的高度自己砍断绳索落地厮杀。夜色笼罩下根本看不清楚。何况弓箭手还要兼顾城下大军,很快就有上百人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城中。这些死士皆有后天中期水准,远不是普通禁卫军可比的,城内大失方寸。一部分人负责阻拦,另外一部分很快将城门打开。众多夏家军一拥而入…… 高空之上,大鹏神鸟盘旋。城内火光冲天,萧然默然将看着这一切看在眼中。李家大势已去。夏霜天的指挥才能的确是无人能及。就连“空降兵”这超前的兵种都能让他想出来。 洛冰望着萧然道:“你终于学会漠视这一切了,与最初见到的你完全不同。” “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大势所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宫阙万千化为尘土,卑微的性命永远不会有人去关注,杀鸡的人又怎么会问鸡愿不愿意死。一朝兴盛,百姓受苦;一朝灭亡,还是百姓受苦。” 洛冰道:“你有做枭雄的实力,没有做枭雄的气概。” 萧然亦笑道:“幸好没有。” 两人一直赶路,到达长安城时夏家和李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这么大的长安城,要想找出尊主确实不是见容易事。混沌石一直在夏霜天的身上,只要一直盯紧夏霜天就肯定能够发现尊主的下落。对方比自己先行,现在好迟迟为现身,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宫中一片混乱,夏家大军已经攻破长安城的消息疯传。不少太监宫女也是收拾行李准备潜逃出宫,历来新主子入驻皇宫都有大开杀戒的习性。命是自己的,没必要陪着送死。剩余的禁卫军忙着应敌,也没空去管这些。 清宁宫中,皇袍老者站在宽敞的广场中,望着夜空。身后三名神龙卫手持兵刃站在身后。铁塔大汉贺连道:“皇上,还是暂且避一避吧,各路藩王一到,这长安城夏霜天也坐不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皇上保重龙体啊。”另一人劝道。 “你们都走吧,服侍朕如此多年。这儿有一份藏宝图,够你们下半生享用了。”皇袍老者从袖子中挥出一张羊皮纸道。 三人又劝了片刻,对视一眼,这才远去。未多时,三人离去的方向传来刀剑交织之声。似乎是早已经料到如此,老者冷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是没有转身看一眼。一张藏宝图怎么够三个人分?长安城外,夏家十万大军安营扎寨数日,已经在着手攻城的事宜。帅帐之中,夏霜天围着一座仿制长安城的沙盘模型走动着。模型乃是用木板和粘土粘合而成,长宽不过一米,宫殿、城墙、街道、民宅都相当清晰。如非是对长安城了如指掌,绝对不可能制作的如此栩栩如生。 长安城面积达到八十三平方公里,按中轴对称布局,由外郭城、皇城和宫城三部份组成。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划分出一百一十座里坊。整个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达九千七百多米,南北宽八千六百多米。 这总长度超过三十六公里的城墙除了城门用砖石砌成地外。其余全是用夯土版筑。所谓的夯土版筑,就是先用木板作模,然后往里面填入粘土和灰石,用重物连继不断的杵,将空隙砸小,令其结构变得非常紧密结实。 古代的城墙大都是用这种方法作成的。这种方式虽然比后世落后,但总要比一般百姓搭的墙壁要结实。再者长安城的这些墙壁不是一般的厚,这外围的城墙的厚度都差不多是十二米左右,高度则达五米以上。这样厚实的墙壁,就算巨型投石车也休想能将它打穿。 长安城的外围共开了十三座城门,正中是南面的明德门,进入明德门就是一条连接皇城正门地朱雀门的朱雀大街。宽度达到三十余丈,这样的宽度就算是后世都不多见。十二座城门大都是台阁式地建筑,上面有少则上百。多则近千的官兵把守,直接攻打的难度极大。可以这么说,长安城算是大唐最坚固的都城。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就算攻城的敌军十倍于己,守个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 “将军还未想出合适的法子吗,如果不能尽快破敌,不但粮草补给不足,各路藩王大军也会从其余关口攻打过来。”德叔站在一旁,面无表情道。 “老夫何尝不知,攻破长安,难!” 夏霜天指着沙盘道:“这是长安城的正门明德门,只要打开它就能从朱雀大街直达皇城!这是最直接最迅速的方法。守城大将郭恺经历过数次大战,老谋深算。虽然不善于进攻,防守上确实了得,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算上禁卫军和退防的官兵,城中至少还有三万士兵。” 攻城看去简单,基本士兵一拥而,若是实力足够就能把城市攻下来,若是实力不够那就攻不下来。其实真正的攻城战中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城市范围那么大,每个地方都可以做为突破点。 若是你能集中力量攻击防御薄弱的地方,很有可能会减少不少的损失,人多确实力量大,但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若是指挥不当很有可能就事倍功半。十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合理的运用非缜密的布局调度不可。 “是不是郭恺死了大将的话把握就能大几分,这倒是可以试试。”德叔道。 “你准备去刺杀郭恺?”夏霜天道。德叔的实力他清楚,真要想杀敌方主将不是难事。但是朝廷不可能只有着一名大将,随时可以补人上去。 德叔道:“将军的心思属下明白,会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死的。”最恰当的时候当然是两军交战最激烈的时候。 “查到小姐的下落了,是千羽楼的人干的。同时被抓走的还有峨眉派新任掌门叶凝雪,不过目前有人已经去救了。武林盟联系到了萧然,似乎聚集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以萧然和小姐以前的关系,应该不会太过难为。”德叔突然道。 夏霜天瞳孔骤缩,道:“又是千羽楼,看来一直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就是千羽楼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只要混沌石在我手中,永远别想凑齐七星石。”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此人也该现身了。虽然被逼迫得提前实施计划,也是替将军找了个合理的出兵借口。” 夏霜天沉默片刻道;“那就今夜动手吧!” 夜色犹如深沉的化不开的稠墨,夜空没有繁星的踪迹,空气中飘着一层薄雾,四周死一般沉寂。夜色中,驻扎在城外的所有帐篷同时熄灯。黑茫茫的一片,只听得将士集结、马匹走动之声。这一状况很快上报到守城将领处,城中大军顿时调动起来。 虽然外围城墙开有十三道门,但是能容得大军通过便于攻城的只有六道。明德门是重中之重,金光、春明、开远、通化、方林六道门也极易抵达皇城。如何布置兵力是最为棘手的问题。除了明德门,其余五门之间间距不算太远,随时可以抽调人手支援。 郭凯道:“一万精兵守明德门,其余五道门各派三千人。剩余五千禁卫军随时候命支援。” “遵命!” 众将各自领命前往。只要任何一道门线被破开口子,那整座城池就危险了。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人手调度,智谋比拼。夏霜天号称“战神”,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守城将士心中也是有几分担忧。夏霜天攻破函谷关时使的一招“暗度陈仓”可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夏霜天身跨良驹,身穿护身盔甲,狂风吹拂下血色披风咧咧作响。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的站在三万大军之前。而同样全副武装的夏恒、夏洛等人则如众星拱月般的站在他身后. 夏霜天朗声道:“众位将士,当今大唐皇帝倒行逆施,昏庸无道。我夏霜天上奉天意,下奉民心,带领众将士解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眼下只要攻陷这个长安城,大唐王朝离灭亡就不远了。这长安城虽然是个坚城,比之函谷关又如何,我们有十万大军,而长安城里的兵力不到三万。 这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只要攻打下长安城,在场每一个将士都是功臣,而第一个攻进长安城地将士,不论他是谁,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诸位将士,有没有信心随本帅攻下这个长安城!” 34 “大哥,二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薛翎焦急道。毕竟一人之力不可能抗衡整个千羽楼高手。杨凡也不答话,招式欲加凶狠向前推进,终于见到宝塔的全貌。 “小心,正主来了!”任逍遥提醒道。 共八道黑影从宝塔上跃下。七人服饰一致。,在袖子上用金线绣着千羽楼的标记。只有正中的一人手持长剑服饰略微有些不同,这身装扮众人都认得:千羽楼首脑“尊主。” “本尊没空去收拾你们,你们尽然有胆量到千羽楼的范围来,真是找死!” 杨凡道:“尊主,将我二弟和叶凝雪她们交出来,否则就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本尊倒想见识见识。杀了我如此多弟子还想活着走出去吗。动手,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尊主身形左一避又一闪,疾似飞鸟,滑如游鱼,刹那间绕过几人向着任逍遥而去。其余众人亦是有对手。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赶时间。也是没有其他高手尾随。千羽楼的先天高手人数虽然比他们少,但是四五名后天巅峰高手合力还是能纠缠住太易境界高手。双方打的并不轻。 薛翎一剑荡开几名后天巅峰高手合围,纵身跃上宝塔一层塔檐上:“大哥,我先去救二哥和叶姑娘她们。” 杨凡被一名先天高手缠斗住,也是分不开心,只得叮嘱道:“塔内机关众多,三弟小心啊。” 尊主一剑“漫卷云殊”当胸刺出,刺胸口挂两肩。随时可以变招,甚是飘逸。任逍遥玄铁链化作两把花枪连点,点点银芒乱射封住所有要害。尊主一弯腰从花枪下钻了过去,单掌撑地左脚斜踢面门。任逍遥玄铁链一拉化作两根软鞭,手一抖就向其腿缠绕而去。尊主手掌微弯向上一撑,身形一闪跃上半空手中长剑银芒吞吐似狂风般袭来。鞭法走空,玄铁链再度变作长枪“举火燎天”,包裹着炙热气息如跃出的火龙一般刺去。尊主与长枪稍一接触,侧身避开。 “想走?回来!”任逍遥玄铁链再次一抖,变作双钩向着尊主抓去。 “嗷嗷……”宝塔中传来猛兽嘶嚎之声。“啪”一声门窗破裂,两条一人高的藏獒从三层跌落而下。嘴中撕咬着几块破布,正是薛翎的长袖。看来宝塔中果然有古怪。 妙音仙子使得一只银梭,梭尾短系着一根银丝。一不留神就会被杀伤力巨大的银梭洞穿身体。海棠夫人同蛇郎君两人武功一阴一柔,虽然并不占优势,也不至于落败。慕容云风早就想找人切磋一番,实战中应征自己的剑法不断加以改进。众千羽楼弟子都是避这他。 唐问天以铁莲子射伤对手,替杨凡拦住对手道:“杨凡,你去帮薛翎救人,这儿有老夫顶着。” 任逍遥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儿,具体在哪儿又说不出来。尊主剑招连绵,剑锋不离敌手左右。任逍遥退后一步,他一剑“神驼骏足”刺了过去。任逍遥向左一闪,还了一剑。两人又交数招。他势道微缓,高手斗剑,直无毫发之差,只听得嗤的一声,右边衣襟已被任逍遥一剑穿过,尊主大怒刷刷刷连环三剑。任逍遥一步不退,还了四剑。两人又斗数十招。 尊主使出“瞻灵剑法”中的绝招,虚虚实实,变幻莫测。任逍遥玄铁链化作一堆圆环,七十二路正变中包藏八十一路奇变。只见尊主一剑“冰河开冻”,向无尘右臂直劈下来。任逍遥向左侧让,陈正德长剑突然上撩,迅捷绝伦。哪知任逍遥单环递出将长剑死死扣住反占便宜,喝道:“好剑法!” 另一环直打敌喉。尊主这剑撩了个空,心念甫动,任逍遥圆环已指到咽喉。来势若电闪,尊主再也不及闪让,败中求胜,举剑横削,眼见已不免两败俱伤。 “星火燎原!” 众人大惊,呼叫声中,只听“当”的一声,一只紫箫划破长空突然出现。这是怎样精妙的一招。不偏不倚,拦住长剑的同时向里一带将圆环挡开,从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生生“挤”了进去。包裹着紫色长箫的绯红色罡气猛然四逸开来。长剑颤动,声若龙吟,嗡嗡之音,良久不绝。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手握紫箫站在场中背对众人,银发飘扬。 “萧然!”所有人皆是一惊。难道他不是被千羽楼的人抓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出手打断两人厮杀?任逍遥与尊主同时一怔,其余众人也停了下来。 妙音仙子道:“萧然,你不是先我们一步走吗,为何现在才出现。叶掌门她们呢?” “凝雪和烟儿现在很安全,有劳诸位费神了。”萧然目光扫视众人,最后盯着任逍遥道:“你们不必打了,因为此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尊主!” “什么!”众人大惊,那黑衣人身躯也是一颤。 任逍遥道:“原来如此,难怪她用剑与老夫交手时只能勉强打平,招式也有些不一样,原来是个冒牌货。” “既然已经走了,何必再回来。”尊主望着萧然道。 “因为我也不想失去一个能交心的朋友!”萧然望着对方的眼眸,目光坦诚道。这一刻,黑衣人竟然笑了。 “我以性命起誓,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你师傅的过错不该由你来承担,玉罗刹,放手吧。” 原本她想就此解决一切,不让任何人知晓。答应尊主的条件用自己一命换萧然一命,甚至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没想到萧然还是赶来了。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啪”一声轻响,玉罗刹手中长剑落地,蒙面黑布扯去,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洛冰深吸一口气,道:“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玉罗刹?” 众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竟然是个女的?还是如此绝色。不少人都知道江湖第一杀手玉罗刹的事迹,但从无人向这方面想过。听萧然这口气,千羽楼的尊主是玉罗刹的师傅。那真正的尊主到哪儿去了?萧然又是如何将叶凝雪她们救出来的? 这一个个疑问将任逍遥等人都弄糊涂了。最奇异的莫过于如此高手竟然让萧然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怎么萧然遇到的女子都是如此优秀,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众人看向萧然的神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突然出现的变故也使得千羽楼众弟子中出现骚乱,尊主是千羽楼的主心骨,现在竟然弃他们而去,难免士气不振。连尊主的徒弟都弃剑了,不少人开始动摇起来。萧然等人的实力不再千羽楼之下。 萧然道:“你们何必为千羽楼上卖命,在尊主眼中除了几名“天”字级高手你们都是弃子,逃命去吧。” “杀!”众千羽楼弟子不但没有逃窜,反而是更加卖力厮杀起来。 “没用的,你永远也想不他们对朝廷的仇恨有多深。是朝廷令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果不是尊主给他们报仇的机会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复仇。厮杀吧,你们的仇恨尊主会替你们索取回来的。”仇雾冷笑道。双方再次胶着在一起。 “二弟…二哥…”薛翎、杨凡观察到塔底的萧然,喜道。 “尊主到何处去了?”一嗔道长道。 “尊主手中已经有六颗七星石,现在肯定去抢夺最后一颗混沌石了。混沌石在夏霜天手中。刚才赶来之时看到一艘小船驶出净月湖,急着赶来阻止你们就错过了。尊主肯定就在那艘船上,一定要先一步将混沌石抢到手。” 萧然打量四周一眼,道:“剩下的千羽楼上教众已尽不足为患,我先行一步。必须赶上去阻止尊主的计划。” 萧然双指含在口中,一个响亮的口哨声响起。大鹏神鸟从天际盘旋而下,纵身跃上大鹏后被,刚站稳发现洛冰也跟着站在自己身旁。道:“你这是……” “你不是说要保我性命吗,难道将我留下与他们厮杀?”她知道萧然有很多可以交心的人,她只有萧然一个。是不是一个人有了牵挂的时候就会变得怕死? 萧然摇了摇头,颇感无奈,道:“竟然将这一点忘了,既然如此就走吧。”大鹏越飞越高,直到变作一个黑点消失天际。 长安城,有千秋帝都之称。以目前的形势来说,谁能占有长安,谁就抢到了统一天下最大的先机。 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南依秦岭山脉中段终南山,层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之磅礴气势;北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在这些山岭划出来的大片沃原,长安城雄据其间,泾、渭、刿、灞、澧、涝诸水珠串般环绕潆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宛如一道道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之充满活力。“先天高手没那么容易死,别再我耳边吵!”洛冰目光阴寒的望了夏若烟一眼,扛着萧然向着岛外去。 “你究竟是谁,既然是尊主的徒弟,为什么要救萧哥哥。” “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我是我,尊主是尊主,没有任何关系。”洛冰手中匕首一现,夏若烟头上几缕青丝飘落。这是警告。 这种奇怪行径确实让人看不懂,三人走到岛屿边缘。已经听得身后林中众多千羽楼弟子四处窜动的声音。洛冰指着一处灌木从道:“去哪儿将小船拖出来,再晚一点儿想走都难,萧然召集的高手应该快到了。” 夏若烟按照洛冰说的做,果然在树枝掩盖下发现一艘小舟,费尽气力才将它拖出来。三人登上小舟,渐渐远离。洛冰道:“现在出去是找死,估计双方正打的你死我活。找一座离得远些的小岛把他放下来,他伤的不浅要疗伤。” 夏若烟也不懂得疗伤治病什么的,一切按照洛冰说的做。虽然这黑衣人看起来不是善茬,至少对萧然无恶意。大鹏神鸟背负叶凝雪一直跟在小舟在天空盘旋着,奈何它只听萧然一个人差遣,不肯落下。 前往的十人共分为两队,从不同的方位路线前行。经历颇多阻拦终于是到达地图上标注的小岛,尚未靠近就算有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来。众人各施手段,一一阻拦下来。任逍遥手中两条玄铁链舞的像两个风车,密不透风。 一嗔道长手中拂尘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离岸三四丈众人踏波而行直奔岛屿而去。谁知连水中也隐藏着偷袭之人。只是这点手段怎么对付得了先天高手。安稳着落,湖面飘起数具死尸。 “千羽楼,今日就让你在江湖上除名。” 抛去受邀不说,任逍遥也是存有私心。如今江湖上最大的实力就是千羽楼,稳压天魔教、武林盟的诸多门派。只要它愿意,可以随时对付任何门派。越是出风头、名声越响亮的帮派就越危险。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杨凡道:“看来千羽楼早就发现我们到来,二弟先去如此久,不知道怎样了。” “早动手就少一分危险,我倒想看看千羽楼还有多少人手。”众人稍稍商议,依旧是分作两队向宝塔而去。 荒岛上,树荫笼罩,夏若烟三人身处密林中一棵大树下,萧然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洛冰在周围布置些许机关,盘腿坐下。将手中匕首递给夏若烟道:“现在我替他运功疗伤,你应该也有后天大成境界,足够护法了,记住中途不能让人打断。” 运功疗伤并不是想要张那么简单,也存在危险。稍有不慎受外力打断就是走火入魔。首先运功之人自身功力不能比对方差,否则会受到自身抵制。后天高手想给先天高手疗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连护体先天罡气都破不开,强行用蛮劲只会适得其反。洛冰与萧然同是太始境界,洛冰又比萧然先踏入这境界数年,自然有替他疗伤的资格。 洛冰盘膝坐在萧然身后,眉目紧皱,表情严肃。如玉般洁白双掌伸出贴在萧然后背上,一小股真气顺着手掌传入萧然体内。只有先查探清楚问题的结症才能对症下药。脉象微弱,经脉被堵塞的严重,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错位。顺着萧然体内真气缓缓运行奇经八脉,数个周天之后。洛冰额头汗如雨下,显然是情况不妙,十分吃力。首先要帮他将堵塞的经脉打通,再将这些污血逼出。 “哇”一口污血吐了出来,在洛冰真气催动下,终于是有了反应。此后几乎每隔两刻钟萧然便会突出一口污血,经脉一通畅气色也红润起来。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夏若烟替萧然擦干身上血迹,等待他醒过来。 洛冰收功,望了两人一眼道:“萧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好好照顾他。” “你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洛冰头也不回身形起落间向着远处掠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夏若烟一时间竟对此人身份有些好奇起来。 “咳…咳…”萧然猛的咳了几声,缓缓睁开来眼,打量着四周:“竟然还没死,这是哪儿?” “萧哥哥…”夏若烟欣喜道,扑入怀中。再也不要经历生离死别,再也不要分开。 自己不是在千羽楼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萧然满是迷茫,夏若烟将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萧然发呆半晌,原来真的如她猜测的一样:“我知道是谁了。” “谁?” “玉罗刹!”萧然语气肯定。 “玉罗刹?怎么会?” “不好。” 似乎是想到什么,萧然面色一变。虽然伤势不浅依旧站起身来道:“快去千羽楼!”夏若烟虽然不知道萧然想到了什么紧要事情,也来不及多问。搀扶着萧然向荒岛外走去。然而小舟早就被洛冰划走了,哪里还有身影。 “唳……” 天际一声长鸣,大鹏神鸟感应道萧然的气息,盘旋而下。叶凝雪身体被封住穴道绑着绳子还来不及解开,萧然纵身跃起将她接住,解开绳索。趁两人不备纵身掠上大鹏神鸟后背上。两人才刚刚脱离险境,怎能再带她们回去。一旦专心应敌就不能分心照顾她们,任何一人受伤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如今荒岛上没有其它办法离开,两人足以自保,最是安全不过。 “萧然……” “萧哥哥……” 俯瞰着湖面岛屿,所有景色尽收眼底。欠的债又多了一笔,为什么自己越是想要还清就会欠的越多?湖面上,一艘小船绕过所有岛屿,向着远处而去。萧然望了一眼岛上激烈的厮杀,也顾不得去追逐。直接驾驭着大鹏神鸟向九层宝塔而去:“希望自己去的不算太晚。” “二弟……”杨凡喊道。 “七煞金龙戟”刺透一人胸腹,又向前掠近了一些。宝塔方向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难道是萧然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离宝塔十分近。一路上遭到众多千羽楼弟子的阻击。重伤没有,不少地方都是挂彩。也不知这些人得了什么命令,竟然毫不畏死。明知道不是对手也用自己的性命替同伴制造机会。不怕死的人爆发出的威胁往往是常人的数倍,你根本猜不出他会用什么方法和你同归于尽。 35 “负心也好,风流也罢。第一次想的如此透彻,任何一人都没有办法舍弃。我都喜欢!”萧然突然笑了,就这么诡异的笑了。那是一种看破生死,云淡风轻的镇定,所有缭绕在脑中的阴矐一扫而空。 “啪”一声轻响,维系着两人命运的绳索就此断开。两人没有惊呼也没有慌张,甚至不敢睁开眼去看。命运都掌握在萧然的手中。虽然不得不面对,这一刻依旧是到来了。 “小白!” 萧然腾空跃起,脚踏青蜂拾级而上。待命已久的大鹏神鸟天际俯冲而下。萧然恰好落在大鹏后背上。大鹏展翅,羽翼张合间直冲而上,萧然将叶凝雪稳稳抱在怀抱中。入手一片柔软,叶凝雪身躯一颤,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有惊喜有惶恐。 “你安全了,我说过一个都不会放弃!” 萧然浅浅一笑。将叶凝雪平放在大鹏身上,整个人纵身一跃加速向着夏若烟的方向而去。两人才下落到第七层的高度。离地如此高,轻功再好都不可能生还。 尊主看到萧然救叶凝雪之时还是冷笑连连,随即表情一变:“难道他想死吗!” “萧然!……”叶凝雪含泪惊呼道。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狂风从耳边吹过,夏若烟苦笑着。 突然一双宽阔有力的臂膀从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久违的温暖。睁开眼,那日思夜想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萧哥哥……” “抓住你再也逃不掉了。如果非有一人要死的话,就让我陪你吧。”望着萧然的面容,这一刻。夏若烟知道终于是回到了从前。 “如果萧哥哥出什么事,烟儿绝不独活。”夏若烟将头深埋进萧然的胸膛。萧然原谅她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心中豁然开朗,萧然终于理解师娘说的话:给夏若烟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萧然,从一开始本尊就低估你了。” 尊主愣在场中,微微摇头。想不到萧然会以这种方式破解。他没有伤任何人的心,也没有选择背叛任何人。似乎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只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这就是他认为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十米、八米、五米……夏若烟闭上眼,不敢想象将会面对的痛楚。萧然看着眼前的女子,轻抚如墨秀发道:“傻丫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话音说完,突然身躯一转,整个人颠倒变换位置。夏若烟躺在上面,萧然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在下面。 三米,两米……“嘭”一声,在萧然坠落的前一刻,地面上成千上万的青藤从地面激射而出。根根都有拇指粗细,缠绕在一起,组成一堵米许厚的青藤大网。两人同时落在这堵巨网中。藤蔓组成的巨网深陷入地面,只露出一小部分,冲击力可想而知。 “萧哥哥……”虽然有萧然作肉垫和巨网两层阻隔,夏若烟依旧震的吐出一口污血。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萧然躺在绿网中生死不明。 “看来你身上还隐藏着很多秘密。”尊主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向着萧然围过去。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从密林中窜出,手中造型古朴的匕首一引,一个“之”字形步伐,所有准备对萧然动手的千羽楼教众同时倒地。一招封喉!一身着夜行衣之人拦在所有千羽楼教众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好啊!好!”尊主望着玉罗刹连声道:“连你也要站在他那边吗?”众人都听得出这语气中的愤怒。 “师傅!原来真的是你。为什么?”洛冰语气微颤道,似乎还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师傅?”所有人皆是一愣,就连几名“天”字级的高手也是一愣。他们也不知道此事,没听说过尊主还有个徒弟啊。 “从我教你习武的那天开始就告诉过你,这世上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你只需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活。如今翅膀硬了,要和师傅动手了吗?” “我照你说的做,将一切看不惯的人抹杀。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并不开心。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信任、可以说话的人,徒儿不能让他死。” “就算是用自己的性命换也在所不惜吗!”尊主直视着洛冰的双眼,似乎向从中寻求到答案。洛冰回头望了一眼躺在青藤上面色苍白的萧然,神色复杂,最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洛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时刻保持着的警惕,将萧然护在身后面。 尊主望着洛冰良久,叹了口气,似乎突然老了几分。道:“你们走吧。” 尊主一身令下,众黑衣人果然让出一条路来。夏若烟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黑衣人,如何也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走”黑衣人话语简短,不给夏若烟任何问话的机会。架起萧然的一条胳膊抗在颈脖上向着岛外而去。 就在几人走后未多时,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尊主,有人闯岛。人数在十人左右。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先天高手,外围的大阵已尽阻挡不住太久了。” 仇雾道:“可恶,肯定是萧然带来的人马,竟然被他戏耍了。” “来人都是什么身份?”尊主握着手中七星石不以为意道。 “一嗔道人、任逍遥、元方和尚、妙音仙子、杨凡、慕容云风………”随着这名弟子报出来人身份,尊主也是眼色凝重起来。 尊主正准备说些什么,另一名弟子已经从林中窜出:“尊主,夏家大军已经开始攻长安城了!” “什么,尽然比预想的还要提前,夏霜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尊主挥挥手将人退去,将仇雾召到身旁,嘴唇一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交代完一些事宜。纵身向着密林而去。 仇雾道:千羽楼“天地玄黄”四堂弟子听令,布置大阵迎敌。” “萧哥哥,醒醒啊……”夏若烟望着面无血色的萧然轻声唤道。洛冰藏身密林中,自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萧然在下面当肉垫,以夏若烟的体质肯定是必死无疑。交手近百招下来,萧然身上已经是数处被刺伤,所幸都只是些皮外伤。不过再这么打下去耗都能将他耗死,何况还是在千羽楼的地盘。如果不是侥幸突破到太始境界,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这密林地势,树木繁多,根本不适合大开大合的打法,三人冷笑连连,实在想不通萧然为何不但没有使惯用的紫萧,反而是选了一把一人高的血色巨刃,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萧然“七杀奔雷刀法”主攻,威力巨大,三人常常不与他正面抗衡。交手的场地也快就削出一片空地来。萧然不断调整方位,想要给予致命一击,奈何三人从不在同一个角度。 “只有先放倒两个了!” 眼见仇影、仇杀分别从左右两面包夹而来,萧然躲也不躲,先天罡气浮现而出。两人利剑一近身就变得迟缓起来。犹如陷入淤泥中,两人面色大变:“中计了,原来此人一直未使出全力。” 萧然双手握刀高高跃起,身体无风自转。引得周围气流动荡。手中血色巨刃仿佛活过来一般。自刀柄处一抹亮光一闪,快速游离整个刀身。黄沙漫漫,萧然包裹飓风之中,血色巨刃上电弧闪动,整把刀都沐浴在金色电弧之中。以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刀气呈扇形笼罩两人身体同时斩下。 “雷霆灭世!” “不好,快躲开。” 三人同时一惊,这一招在君山之战众人都是见到过,宇文慕和“军师”两大先天高手在这怪招之下,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就像身中天雷一般。萧然不去阻挡两人招式就是要以自身为诱饵。迫使两人不避让。现在看来想躲开也晚了。一刀之威,开山裂石。巨大的气压自上而下逼迫而来,两人身处刀气下连喘息都觉得困蓝。 仇影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大喝一声:“荡剑式。” 手中利剑化作一朵银莲从侧面向萧然阻拦而去。只需要片刻喘息的功夫,另外两人就能抽身离去。萧然视若无睹,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正是奢求不得呢。裴七真是天纵之才,可是这套刀法的最后一式没有练成,倒是让萧然捡了个便宜。 血色巨刃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握住刀柄根本不会导电。这三人的兵器只要一接触血色巨刃,想抽身都不行。来此之前,此巨刃可是在池子中浸泡了三天三夜,怪鱼可是将它充满电。现在一口气放出来。别说是三个人,就算是十头牛都能让他它们失去知觉。 “啊……”几声惨呼响起,三人如遭重击,同时坠地。滑行数丈远才被树木阻挡住. “你…使…诈…” “竟然还有说话的力气,难得。” 萧然二话不说,脚尖一点前冲挥刀砍去。三道黑影窜出,一人与萧然缠斗,另外两人快速将仇杀等人抱走,随后再次消失在密林中。三人就算是不死,也足够躺一阵子了。萧然并不急着继续赶路。原地坐下运功调息。 想必给他们一些教训后面的路就要好走的多了吧,取出伤药简单的包扎一番。体内真气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血色巨刃确实是不大方便,如今也派不上太大用途。萧然将它用布包裹着背在后背上。忘了一眼远处宝塔,取出腰间紫箫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竹林,又行了片刻,终于是看到千羽楼的真面目。宝塔如春笋,共九层,层层而上,塔顶如盖,镶嵌着金色琉璃瓦。塔身雕刻着各种精致石像,姿态不一,但都栩栩如生。每层都有八个角,每个角雕刻着一种祥兽。塔的每一面各开着一扇窗子,便于采光和观望四周景色。 整座塔高愈十丈,给人挺拔高大,古朴雄浑的感觉。站在宝塔下,自生渺小之感。就在萧然打量宝塔的间隙中,已经有无数黑衣人从四处冒出,将他紧紧围困其中。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兵器明晃晃一片。宝塔一层的大门打开,尊主缓缓走出。身旁正是刚才打过照面的几名“天”字级高手。 尊主冷笑道:“萧然,你竟然能找到此处来,还真是让本尊意外。你难道不知道越是聪明的人,死的就越快吗。” “我怕死,但这世上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情?哈哈哈……这世上有的只是虚情假意罢了。只要有足够让人心动的利益,一切都是可以出卖的。为了奖励你,本尊可是准备了一份厚礼。”尊主“啪!啪!啪!”击掌三声,指着塔顶道:“别急,很快就让你看到她们。” 数名黑衣人出现塔顶,将一根三四丈长的巨木固定在顶端。叶凝雪和夏若烟二人绑着手脚,将绳索困在腰间,每端各吊着一人悬浮在半空中。远看就像是一座天平,摇摇晃晃。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两人都是望见塔下的萧然,摇晃着身躯。奈何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凝雪、烟儿,你们别乱动。我很快就放你们下来。”萧然冲着两人喊道。眼冒怒火,很快强压了下来。 “尊主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用七星石赎人吗。为何出尔反尔!” “怎么,急了?我倒想看看你收集到几颗七星石。只要你集齐六颗七星石,本尊当然说话算话。不过似乎有些困难,夏霜天手中的七星石你是不可能到手的。所以注定会让人失望。” 尊主话中有话,萧然眉头微皱。道:“何以见得,你看这是什么。” 六个小匣子依次从怀中掏出,萧然分别将盛有朱雀石、青龙石、穷奇石的三个匣子打开。道:“三颗七星石放一人,尊主放人吧。” 尊主颜色一变,手掌一伸就将三颗七星石吸入掌中。仔细打量一番,果然不假。道:“休想用这种方法蒙骗我,剩下的匣子中一定是空的。本尊说的是六颗,没凑齐颗怪不得本尊心狠。” “尊主似乎很肯定萧某不可能收集齐全,是打定主意玄武石不可能现身江湖吧。” 尊主眼神微眯,道:“人在我手里,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萧然再次将手中剩余的三个小匣子打开,白虎石、饕餮石、最后一个匣子打开时尊主身躯明显一颤动。 “玄武石,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玄武石。” 尊主作势就想将剩余三颗也收入囊中。萧然手腕翻转,将三颗七星石握在掌中,心中一些猜测更加肯定。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放他们先走,难道还怕萧某跑出去吗?” “把她们口中东西取出来。”尊主道。塔顶黑衣人手中暗器出手,两人口中的塞着的布团连带着而出。 “萧然,快走啊,别管我们。你一个人斗不过千羽楼的。” “萧哥哥,走啊……” “本尊说过,将七星石交出来就放她们走,决不食言!就算你不交出来,你认为你走得出去吗。” “接着!”萧然将三颗七星石向着空中抛去。尊主一把握在掌中,狂笑道:“六颗七星石,终于是让本尊凑齐了。” “还不放人。” “当然放人,不过还有个小游戏等着你。据本尊所知,这二女都是你中意之人,不知道如果两人中只能有一人活命,你会救谁?”两人被拴着腰身,中间以同一根绳子捆着。塔顶的黑衣人取出一盏马灯放在绳子下面,火苗慢慢烤着绳子,相信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断开。到时候两人会分别从两个方位落下。 “萧然,你屡次坏本尊大事。任你聪明绝顶,此刻也不得不舍弃一人。还有最后的一点儿时间,你可要想清楚了。哈哈哈……”尊主大笑打量着萧然。没有命令,手下诸多高手也不动手。 两个绝色佳人,顷刻间就要摔成肉饼,尊主似乎很想知道萧然会怎么做:“本尊说过,这世上只有虚情假意。纵使你们如何相爱,如今又能如何?两人之间,你选择救一人就必须要背叛另一个人。” 是救叶凝雪还是夏若烟?萧然脑中也是一团乱麻,为何总要坐着艰难的抉择,与两人相处的一幕幕也是浮现脑海。一个是屡次伤害过自己的女子,一个是可以为自己付出性命的女子。烛火在一点点燃烧着,绳子随时有可能断开。 叶凝雪道:“萧然,我与你已经是不可能在一起。与其活着受思念煎熬,死反而是解脱。不用想了,救夏若烟吧。” “应该是救叶凝雪才对,烟儿总是一次又一次让萧哥哥伤心失望,就当是赎罪吧,这是最后一下次,以后再也不会让萧哥哥伤心了。虽然很舍不得,还是祝你们白头到老。生若夏花,灿若烟火。希望萧哥哥以后还能记得,生命中曾有一个叫夏若烟的女子深爱着你。谢谢你带给烟儿这么多内好的回忆……”夏若烟脸上带着笑容,眼泪滑落而下。 “………” “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萧然脑海中不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夏若烟。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他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到最初,也不愿意辜负任何人。看着萧然这幅两难的表情,尊主大笑出声:“这就是你所谓的痴情,你一生都将活在愧疚中。” 36 五月三十,北洲大陆上一个新生小国,以区区九万兵力荡平雄关虎牙,这消息在眼下一片动荡的大陆上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然而修者界中,尘境国国主乃是混元期超强实力高手的消息却仍是不胫而走。 在雷刚举着刚刃大杀四方的时候,齐一鸣仍旧悬停在半空中,应对着内丹转化的矛盾。 索性当年齐一鸣自己研究出的南胡八字功法循环法,着实有其妙用。在天阳与晦月联手改造了齐一鸣中、下两处丹田之后,如此的运功回路顿时让齐一鸣收获良多。 运功一个周天,竟然能获得双倍的功法!齐一鸣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两处丹田,的确没错。中丹田转化为阳力内丹之后,齐一鸣可是缓缓地将原先方圆所转化出的阳力仙法吸收回来。 顺着自己的运功路线将功法纳入丹田,期间会在体内巡回一个小周天。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齐一鸣突然发现,吸回的功法非但没有因为与那虎贲神秘人的阴力魔功相抗而损失,反倒是增益不少。 “如此神奇?” 齐一鸣看向神识中两个相貌迥异的人儿,他心中早有猜测,天阳与晦月便是自己当日在敖睿渡劫的那处五行隔绝之地所目睹的阴阳双珠。 只是那样的珠子最终为何会幻化人形,还驻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齐一鸣便是毫无所知了。 “你们果真是阴阳双珠?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齐一鸣干脆问道。 “这世界五行之力过于混杂,离开了那处奇异的地方,我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天阳眼神无奈。 晦月则更加直接,“若是还有选择,我哪里会愿意留在这里。”看她满脸嫌弃的样子,恐怕是和天阳初来时一样,厌恶齐一鸣原本功法混杂的内丹。 其实齐一鸣并不知道,晦月与天阳不同,身为世间至纯之物的阴珠,对于齐一鸣这样纯阳之体的男子本就不喜。然而比起外界更加混乱的环境,晦月姐妹们当初也是不得已才躲进了齐一鸣的身体。 更是因为齐一鸣是阳气充足的男子,晦月她们的力量一直被压制着,并不像天阳那般在齐一鸣的神识与丹田之间进出自由。 如此一来,齐一鸣更加好奇,身为世间最为强大纯正的力量,这些阴阳珠,也就是说天阳与晦月的兄弟姐妹们,究竟对这世界又心存怎样的想法和目的呢。 “你不必害怕,如今我们寄人篱下,自然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晦月比起天阳来说,心细不少。齐一鸣并未开言,她却已经有所猜测。 天阳则恍然大悟,“介个啦,是的啦。总之我们也只是希望生存下去罢了,自然希望你长命百岁的啦。”天阳冲齐一鸣挤挤眼睛,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好了,这世界生于混沌,源于阴阳,天地间的所有力量没有我不了解的。”晦月比起天阳来说,更多了一份霸气。 此时她又习惯地将天阳的脑袋用力按下去,阻止他继续说话。齐一鸣暗自咂舌,难怪过去天阳一直不愿求助于晦月。这次要不是自己可能损失大半功法,直接影响日后境界的提升,怕是天阳仍旧并不会愿意将沉睡的晦月姐妹们唤醒的。 体内的功法逐渐稳定,齐一鸣和神识中的众人也放下心来。此时他才分出心神来关注虎牙关这一战的情况。 站在仙剑上眺望远处的雄浑虎牙关,雷刚的身影依旧那样夺目。本就人高马大的雷刚,在进阶成为混元俢者之后,身体外已经具备了一层护体功法。 那红云一般笼罩着雷刚的至纯火力,夹带着点点暗黄色光芒隐藏其中。大哥是具备了火、土两行的混元俢者,他脚踩斗气站立在虎牙关前的样子,真的恍如战神下凡。 刚刃,是雷刚除了虎牙关之后,由二哥邵奇峰亲手为他炼制的法宝。尽管一对刚刃后来经过了曾虎的淬炼,比起原先那样平凡的魔器已经提升不少,可是对于一个混元期的俢者而言,这样的法宝却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然而齐一鸣知道,大哥是不会再使用其他法宝的了。刚刃,便是对二哥的纪念,刚刃在手的雷刚,就如同邵奇峰仍旧伴随他左右一般。 雷刚左手反挡,密不透风的剑雨对他而言也只是闲庭信步。刚刃带出的金红色光芒闪过,那些原本闪着寒光得锋利箭矢变得仿似纸糊一般,箭头甚至都开始融化。 这样的剑雨莫说上不了雷刚,即便是他身后的尘境军队,也在雷刚信手的抵挡间毫发无伤。 不过雷刚正如自己所言的那样,向来是个急脾气。见虎牙关内的虎贲魔修和兵士们不愿投降,他已经动起怒来。功法不断提升,眼见金红色光芒从他的指尖溢出,流淌至手背、手臂,逐渐包裹了刚刃,将一双刚刃都映衬成了金色。 大哥这是准备要猛攻了,齐一鸣对雷刚深有了解,知道他这是动手前的准备了。 只是一旁观战的齐一鸣与怒意满满的雷刚都不知道,虎牙关内的抵抗,不过是因为守关将军因为颤抖之下的失误,而他此刻,正派人火速到城楼上去悬挂白旗去了。 “我雷刚说是今夜拿下虎牙关,尘境国的旗帜就不会明晨才在关墙上飘荡!”气势汹汹的雷刚猛然跃起,拔高身形已经超过了虎牙关城楼的楼顶。 双手高举过头,一双刚刃闪耀着令敌手胆寒的耀眼金光。在这个晦月无光的夜里,雷刚就像天上的月光一般光芒夺目。 第一爪下去,虎牙关西侧的城墙便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而那里守卫的虎贲兵士们更是被巨大的魔功震得飞身出去,远远的被摔在关内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吾王威武!吾王威武!”尘境的战士们早已忘记了进攻,或者说,眼下的情景已经不需要他们进攻。城墙开裂之后,虎牙关巨大的城门歪歪斜斜地如同风中拂柳,随时便要坍塌。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中,雷刚越发威武,再次跃起就要再战。 “大哥,这虎牙关已经是咱们的了,给廖老爷子他们省点修城墙银子吧。”无奈的齐一鸣只得轻轻飞到雷刚身边,指指城楼上飘扬的白旗,以免这位威武的君王将整个虎牙关给拆了去。 “吾王威武!吾王威武!”数万人昂奋的高喊,在这一夜响彻虎牙。 当雷刚通身闪耀着红光,宛如战神般地出现在尘境兵士队列正中的时候,这些崇尚武力的大兵们满脸虔诚地注视着他们的国君,他们的强者,目光中满是自豪和崇拜。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士兵们举起手中长矛、弯刀,用力敲打着左手所持的盾牌。这整齐划一的动作,惊的远处虎牙关内的虎贲士兵们噤若寒蝉。 混元俢者的实力,那是他们不敢想象的力量。对比尘境军队中此刻如虹的士气,虎牙关内便是一片萎靡了。 “看来大势已去,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见雷刚提升境界得成,虎牙关内一直不曾露面的神秘魔修感叹了一句,“此地不可久留,收拾一下,我们准备走。” “可是,这虎牙关怎么办呢?”随行有人问到。 “你若能阻挡混元俢者的全力一击,便去好好守卫虎牙关就是了。”那神秘人对于这一关一城的得失似乎并不在意。他目光望向步伐坚定沉着的雷刚,这一次的虎牙关之行他已经窥得了混元境界的端倪,回去好好参悟的话,进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将士们!”雷刚伸出右手示意,刚才嘈杂的尘境方阵骤然安静下来,几万人的队伍,每个人都小心地屏息倾听,唯恐漏掉了国君的只言片语。 而提升至混元境界的雷刚,魔功浑厚,他雄浑的嗓音响彻整个虎牙关内外。 “众将士可愿同我一起拿下对面的虎牙关来!”雷刚话音刚落。 尘境士兵们再次举起刀剑盾牌,大声应和着“杀杀杀!” 如此雄兵,又有混元高手坐镇,负责镇守虎牙关的青年将军早已面色如纸。原本以为本国那位神秘高手会对虎牙关伸出援手,谁知那些人竟然在对面的俢者成功进阶之后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位小将军勉强按住自己的手脚不再颤抖,心里只记得那神秘高手临走时的叮嘱,“实力悬殊,做做样子便降了吧。” 这位虎贲将军恰逢虎贲乱世,刚刚才被提拔起来不久。眼下的战役便是他身为将军的第一战,耻辱啊,就要如此不战而降么。再次探头出了城墙,看到雷刚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将军咬咬牙,“来人!” “在!”身后传令兵出列。 “去准备白旗。”小将军声音低不可闻,垂着头无精打采的他,还是看到左右副将脸上如释重负的神色。 “白旗只是万一的准备,”身为虎贲军人,怎可如此寡廉鲜耻,为贪图活命轻易丢掉虎牙关重地,这位青年将军紧握拳头,做出了这一辈子最后悔不已的决定,“传我命令,弓手、弩手准备,目标对方将领,看我指示放箭。” 这位将军决定为了自己尊严而战,而与此同时,雷刚已经御气飞起,不多时就与虎牙关的城楼持平。“打开关门投降,可以留你们性命返回虎贲。” 城楼上,那些射手们因为恐惧,紧扣弓弦、按压弩身的手指都开始止不住颤抖。内心里,这伙老兵们已经把那个新上任的将军祖宗十八代都已经骂了个遍。然而军令如山,他们尽管害怕面前这位战神一般降临的俢者,却仍旧搭紧弓弦,等待着守关将军一声令下便要放箭。 “我耐心有限,降还是不降给个痛快话。我数五声!”雷刚身下红色斗气散发着炽热的能量,而那红光映在他脸上,更是显得他杀意极盛。 “五、四、三……” 随着雷刚的倒数,尘境几万士兵更是一起大喊起来。如此的压力之下,那位毫无实战经验的虎贲将军顿时慌了手脚,他原本捏紧轻举的拳头滑落下来。 传令兵看到信号,大声喊道:“放箭!” “等等……”虎贲将军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一切已经来不及挽回,第一轮的剑雨密密麻麻地射向半空中的雷刚。 “将士们,跟我上!”雷刚刚刃在手,那些密布的箭矢对他而言仿似不存在一般。闲庭信步地御气而行,寻常的箭矢哪里还能伤的了雷刚如今的混元之体。 而他身下,众多尘境将士早已红了眼睛,龟缩在虎牙关内的那帮兔崽子们胆敢对王上不敬,他们在雷刚的一声令下之后,便大喊着口号扑向虎牙关大门。 一场战斗如火如荼,而齐一鸣此时却无暇参与其中。那个神秘的俢者骤然撤去了法术,齐一鸣非但没有压力顿减,反而面临着新的问题。 功法尽数释放还较为容易,可是收回变成了大问题。他的丹田并非至纯的阳力丹田,根本无法吸收被方圆转化之后的阳力仙法。毕竟这些功法在释放时,是参杂了五行之力在其中的。 正如敖睿当初担心的那样,若是无法收回功法,齐一鸣便要面临着修为降低甚至境界滑落的尬尴局面了。 雷刚在完成了提升之后,首先便询问了齐一鸣的情况。以他混元期的修为,自然可以传音入密。齐一鸣自知大哥在眼下的情况也无法帮助自己什么,索性让他安心上阵,拿下虎牙关去了。 兄弟两人谁也不曾想过,当年在虎牙关内以囚奴的身份相识,到如今已经成为生死相依的结拜弟兄,更是共创伟业的知己。至少雷刚成功突破之后,虎牙关内那个神秘人选择了立即远遁,这让齐一鸣安心不少,此时可以在神识内与众人商讨化解眼下局面的方法。 天阳倒是志得意满的样子,晦月也是一脸得色。神识中其余几人还不明所以,不过看两人笑的得意,便知道他们的确找到了化解的法子。 “只要我们兄妹二人联手,没有搞不定的思情啦!”天阳刚一开口,就被晦月一掌按了下去。 “是姐弟!”晦月纠正。 不过对于齐一鸣来说,这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晦月的协助,这一次天阳彻底改造了自己的中丹田,内丹已经变为一颗浑圆莹润的银白色珠子,隐隐散发出纯正的阳力气息。 甚至,晦月也顺手改造了自己的下丹田。只是齐一鸣的兽瞳视野也看不透彻,按晦月的说法,她们姐妹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栖身之所,这处所在自然就是齐一鸣的下丹田了。至于齐一鸣无法窥视自己丹田的秘密,那是因为晦月说了:“女儿家的闺房岂能随便窥探。” 看着自己那颗至纯的阳力内丹,以及面前这一白一黑的小人,齐一鸣终于脑海灵光一现,响起了当年敖睿渡劫时,自己误入那处五行隔绝所在时的奇遇来。 “哦,原来是你们!”齐一鸣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37 齐一鸣这一次算是兵行险着,原本想要护住身下所有的尘境士兵,便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逐一去除那些诡异黑色阴力法术的影响,必定历时长久。 齐一鸣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阴阳相生的原理来破除这种邪术。 齐一鸣足踏仙剑,肩扛宝鼎,在半空中越飞越快。他始终围绕着尘境的阵列在天空中不断的飞出圆形轨迹。随着他不断提升功法,仙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地面上的众人看来,此时的齐一鸣已经难辨身形,在天空中成为了一条首尾相接的蓝色弧线。 “像不像那个?”静海突然说道。 “衔尾蛇?”敖睿与静海多年相依,早已是心有灵犀。他点点头,“恐怕小鸣他正是从衔尾蛇那里得到的启发,要将自己丹田的功法力量发挥至最大。” “这简直是胡酪!”天阳气鼓鼓地说道,“要按他这样消耗下去,介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不知要修养多久才可能再次提升修为到顿悟的境界了。” 敖睿也是满脸忧愁,齐一鸣为了保护尘境的这些官兵,想出了这样自耗的法子。且不论这方法是否能成功,经过这样的一次耗费之后,他千辛万苦积累的功法都会损失殆尽。正如天阳所说,要积累到再次达到归元末期的程度,不知道会等到何年何月了。 “要是你早点教他阳力仙法的心得,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啊。”小菊不满地看着天阳,对这个语调古怪的家伙,小菊向来不怎么喜欢。 “我也想教他哇,可塑他身体里缺少先天阴力,单独的阳力哪里能够留存哇!”天阳着急挠头。 “还不是你没本事。”小菊一脸不屑。 天阳气的涨红了脸,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大喊:“谁说我不行的,大不了我去求那个人好啦!” 说话间,天阳突然没了踪影,只是神识里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小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摇着脑袋得意道:“哼,敢在我面前吹牛,看我不把牛皮给你扯破!” 几人不再关心天阳所说的方法,转而专心留意齐一鸣这边的动向。 果然,借助了衔尾蛇法阵的功效,齐一鸣用方圆转化出的阳力仙法在天空中汇出一个圆环的范围。此时,再看半空中那朵诡异黑云,流淌下来的丝丝黑线已经有一些开始向着齐一鸣的阳力仙法圆环靠近。 虎牙关上的那个神秘魔修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法术被齐一鸣破解,他不知怎样的一番动作之后,天空中的朵朵黑云又有了新的变化。 显示原先小团的黑云迅速聚合,汇聚成为更大更密实的一团。接着,那些从云端流淌下来的墨色细线又被重新吸回了云朵当中。 齐一鸣这边已经完成了仙法的限制圆环,而那些邪术墨线却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在天空中盘旋的齐一鸣只能空耗仙法,进退维谷。 “按这样的情况下去,你们觉得我能撑多久?”迟迟不见对手发招的齐一鸣也有些着急,他询问神识中的众人。 “让你逞英雄!这下好了,快把自己整废了啊。”小菊迫不及待的便是一番大骂。 “行了,事到如今说那些无用。”敖睿皱着眉,监视齐一鸣丹田中的功法消耗。“半个时辰吧,只是小鸣,此次耗尽功法严重的话可能境界下降,你……” 敖睿虽然欲语还休,齐一鸣还是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关怀之意。 只要大哥突破境界成功,便是混元境界的俢者了。齐一鸣刚才引动功法的时候,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功法的问题,因为牵挂着顿悟中的雷刚,以及众多尘境将士们,才使用了如此极端的方法。 不过齐一鸣也心生疑惑,原本魔修是以近身战斗为长。而眼下虎牙关中这个藏首缩尾的神秘魔修,竟然能在相隔如此遥远的地方准确操控如此复杂的法术,不知究竟是因为他身怀异术呢,还是另有玄妙的法宝傍身。 此人眼下不过归元境界,却已经将一手阴力魔功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若是等他境界提**到混元之境,齐一鸣真不知道以后再遇上他时是否还能应付。更何况这人一出手针对尘境将士的法术就是如此阴毒,想必以后也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那个,介绍一下。”天阳矮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中间,满脸得意的样子让人以为他是被小菊附体了。 “介个,介个是我的妹妹,晦月。”随着天阳圆滚滚的手指指向的方向,一团淡黑色的雾气逐渐凝聚成为人形。 “大家好,我是天阳的姐姐晦月。”还未凝聚五官,那个一身黑衣黑裙的雾气小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说话了。 等到这身影完全成形,众人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天阳,不禁都是一脸疑惑的神情。这个高高瘦瘦长相清秀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和天阳有半分的血脉联系。 “系妹妹!”天阳在一旁跳着脚,无奈晦月高出他太多,无论他怎样努力跃起,脑袋却只到晦月纤细的腰部。 “要想我帮忙,你就给我闭嘴!”晦月一把按住天阳的圆脑袋,把他压了下去。 天阳满脸委屈,“要不是小鸣他死活不愿找个女人成亲,吸收一丝先天阴力,我哪里用得着找你帮忙。” 众人此时算是明了了,原来与天阳相对,这晦月姑娘所掌握的,应当便是一股纯正的阴力功法。 “先不要吵了,你们到底能不能帮小鸣他解除此时的困境啊?”敖睿问道。 “当然!” “小意思。” 那两人竟是异口同声。 当天阳和晦月开始联手转化齐一鸣下丹田、中丹田中混杂的功法的时候,最先有所感应的,却是虎牙关上那个一直与齐一鸣隔空对垒的神秘人。 齐一鸣原本勉强维持的阳力仙法圆环此时已经变成白银般耀眼的颜色,彷如实质,甚至连底下那些平凡的士兵们都能以肉眼看到。果真是天地间最为纯正的至阳之力。而与此同时,齐一鸣的身体中溢出了一点黑色的游移阴力,在那丝阴力的扰动下,半空中虎贲魔修的异术黑云开始晃动起来。 “怎么可能!”那神秘人惊叹一声,而未等他再做出变化调整,人海正中被维护着的那团红云爆出一阵惊天雷鸣。 雷刚终于晋级为一位混元俢者了。当齐一鸣看到己方的将士们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举起武器迎击那些被神秘人所控制的傀儡士兵时,他感到心疼的几乎滴血。如今的尘境国初立,这些将士们都是曹靖为自己和大哥留下的宝贵财富。他们每一个都是服役超过六年的老兵,都具有实战经验。他们从一次次艰难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如今却因为被那个可恶的魔修控制,竟然开始自相残杀。 从兽瞳视野,齐一鸣可以看清,那些诡异的黑色雾丝钻入普通将士们的口鼻之后,便直入后脑。想来,虎牙关上的那个魔修正是用这样的法子操控这些士兵的。 “战,则这些将士们的生命难以保全。退,则坐失时机,这魔修留下始终是个祸患。”敖睿已经道出了齐一鸣眼下的尴尬处境。 “那些大兵死了便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次那魔修在一旁偷窥雷刚提升的过程,指不定就能获得领悟,一举突破也为未可知。此人功法极为邪异,留之不得。”小菊考虑长远,今日齐一鸣对那魔修已经起了杀心,想必日后再见也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若是真被小菊言中,那魔修就此境界提升,凭他那一身诡异的阴力功法,齐一鸣以后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如若如此,倒不如今日一鼓作气将他斩杀当场,以免后患无穷。 齐一鸣能看出阵列中那些被控制的军士们此时万分痛苦,他们原本抱怀守卫国君的心念,却因为被邪术控制而对战友们同室操戈。一张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孔,显露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无奈。 “军士战死沙场本是常事,可眼下这又算什么?这群士兵效忠大哥、效忠尘境,却被恶人施以邪术控制心智。我怎么能眼看他们这般屈辱的死去!” 齐一鸣在敖睿与小菊讨论时,心中便已经下了决断。决不可放任这群士兵们如此惨死。 “乌豺,对付如此恶术,可有克制之法?” 乌豺沉思片刻,回道:“这法术虽然诡异,但论其源头仍属至阴之力,阳力仙法便应当能够克制。” 天阳又趁机跳出:“早就缩让你专心练习阳力仙法啦,这下可好,临到用时方恨少吧。” 天阳还打算用他那一口怪异的腔调继续教训齐一鸣,可眼下阵前形势危急,齐一鸣哪里还有心思再听。 即便丹田中并无阳力仙法,也只有一搏了。 仙剑调转,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瞬间,齐一鸣已经来到尘境国结阵的兵士们与那团诡异黑色雾气当中。尽管那些黑雾对绕指柔的蓝芒略有顾忌,然而脚下兵士众多,即便齐一鸣运足功法全力维护,仍有不少黑色雾丝穿过防线溜入下方人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以你一人之力难以维护下方数万的将士。况且那邪术耗费功法极少,虎牙关上那个魔修仅需分出一点阴力便足以控制这些兵士。而你却需要用尽全部功法,才能勉强打回那些阴力。” 敖睿在齐一鸣的第一轮攻击之后便得出结论,那神秘人与齐一鸣两方虽然原本实力相差不大,可因为一守一攻,功法消耗相差却是巨大。 对那神秘魔修而言,他无需限制那些色雾气,只要放任这邪恶功法潜入尘境军士阵中,便能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可能影响正在顿悟关键时候的雷刚。 反观齐一鸣,他则需要保护下方数万兵士免受这种功法的侵害,如此众多的人数,难免顾此失彼。齐一鸣迫于无奈,只能驾驭仙剑往复于阵列上方,并且将手中绕指柔的功法催动至最大,才能勉强护住多数的士兵。 此消彼长之下,齐一鸣能否保护住大多数兵士的姓名还未为可知,更不用说时间长久之后,他体内的功法补给逐渐跟不上消耗的情况。 而齐一鸣通过与那无形的黑色雾气对战,也发觉了自己功法的不足。正如天阳所说,丹田之中功法杂乱是他最大的问题。以前对付的多是单一功法俢者,这缺点还未完全暴露。如今面对至纯的阴力仙法,齐一鸣明显感到了自己与对面那神秘人的差距。 同时归元后期的俢者,虎牙关中那人无论是对功法的控制还是法术本身的强度而言,五行功法根本就无法与纯阴之力的功法抗衡。 以绕指柔运化水力功法,分散那些黑色雾气的效果并不明显。齐一鸣看到脚下的将士们仍旧陆续有人倒下,而随着傀儡士兵人数的增多,那些未被控制的将士们的防守越发吃力起来。 与神智被深深控制,无法实现自我意志的那些傀儡们不同。未被会黑色雾气控制的士兵们虽然察觉到了同伴们的异常,也拿起武器奋勇抵抗。但他们始终心存仁念,无法做到对这些昔日的战友们痛下杀手。如此一来,两方的实力越发悬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会耗尽尘境仅有的那一点实力!”齐一鸣停下仙剑,望向虎牙关上那个正冷眼观战的神秘身影。 “方圆,用无名心法。” 齐一鸣盘腿坐在飞剑上,双目微阖。感受到他心中搏命的念头,神识中众人担忧起来。然而方圆最是听齐一鸣的话,见他召唤,小鼎凌空飞出,见风急长,转眼已经有了寻常铜鼎的大小。 天地间,阴阳互为依存,乌豺所言不错,唯一克制这些阴力魔功的方法,便是阳力仙法了。 然而仅仅是凭借小鼎调和出阳力仙法还远远不够。那些黑雾无形无质,四散飘荡,若是逐一去对付每一条雾丝,势必耽误了时间,恐怕最终还会连累雷刚的顿悟。 五彩花光在小鼎中依次闪耀,齐一鸣小心控制着每一种五行之力的分量,使它们完全均等。 “唔?”虎牙关上那个神秘的身影发出一声轻叹,“看来今日之事不能得偿所愿了。” 阳力仙法缓缓汇聚在小鼎的鼎腹之内,齐一鸣重新站起身子,将小鼎托于肩上。 “走,方圆,我们兜兜风。”催动仙剑,齐一鸣身形如电,围绕着脚下的阵队旋转起来。 38 对于齐一鸣而言,普通的阵法早已不能构成威胁。如今他对于五行之力的转换认知,甚至已经超越了师父曾虎。 神识之中一种强者的存在,更是让齐一鸣拥有了超越普通俢者的眼界。而神奇的兽瞳视野,更是让他从最初便具备了直观观察五行之力的条件。 眼下,虎牙关厚重城墙上面布置的众多法阵,虽然能够将关内的五行之力隔绝起来,可是对于修者的阻碍并不算强。齐一鸣找准了几个阵法之间的薄弱部位,正打算趁着夜色溜进关内。 却在此时,一条黑影静悄悄地滑至城头,几乎已经挤出了阵法防护的范围。 好强的实力! 那影子一旦脱离虎牙关众多阵法的保护,齐一鸣立即便感到了这位俢者强大的实力。归元末期,和自己的实力不相上下。这也是一位随时可能提升境界的修者。 然而,虎贲国内,秦家家主秦瑾本就号称是国内第一俢者。齐一鸣与秦瑾曾经交手,他深刻感到,秦瑾的实力还在面前的这个神秘人物之下。 只是,虎贲何时冒出了这样实力超凡的修者,这样的一个强横魔修,又怎会在过去的日子里完全默默无名呢。 润物传来的反馈让齐一鸣更是内心困惑,这位修者的魔功五行之力混杂,一时之间自己竟然无从辨别。 “这魔功?”齐一鸣还问发问,小菊却早已经安奈不住。“是阴力魔功啊!”小菊撑着自己的花盘做思索状,“和洪景的功法很是相像,难道是洪景他偷偷摸摸地跑进虎牙关了!” “洪大哥他人还在沉境谷中照料师父呢。”齐一鸣第一时间否定了小菊的推测,而正在此时,那个神秘人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人似乎独有自己的一套探查功法,齐一鸣感到周围阴力魔功一阵波动,但是五行之力仍旧调和,若不是自己先用了润物观察四周,此时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哎呀,是那帮八婆们碎喜欢的阴力啊。”天阳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头来,他硕大的脑袋摇摇晃晃,似乎不太高兴。“这么强的阴力,恐怕瞒不住了,唉,以后又要不得清净了。” 齐一鸣此时哪里有心去听天阳这些不着边际的抱怨,他死死盯住城楼上的那个身影,手中绕指柔已经开始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 那个神秘人来者不善,眼下正是雷刚提升境界的关键时期,而他偏巧在此时离开虎牙关,齐一鸣无从猜想那人心中怀抱怎样的念头,可是他一定要阻止这人接近雷刚。 身后,雷刚周围那团红云正在逐步缩小。在起初丹田之中的功法外泄之后,俢者便会根据自身的体悟逐渐将逸散的功法重新压回丹田。在这个过程之中,原本已形成实质的内丹会瓦解消散。 若是成功进阶混元境界,则以后不会再有实体的内丹,转而成为一股真气散步俢者周身,这便是所谓的虚丹。 齐一鸣看雷刚周身功法被急速吸收的情况,便知道此刻雷刚已经顿悟,正在进行以实化虚的关键阶段。而城楼上那个神秘人更是隐隐显得兴奋,他不再估计城墙下的齐一鸣,身形一动,便向着雷刚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蓝色华彩如同花般绽放,在夜色中的虎牙关下,开出阵阵水力光芒。齐一鸣将绕指柔舞动生风,完全锁死了那神秘人的去路。 想要干扰大哥提升境界,先问过我手中的法宝吧。 齐一鸣仙剑祭出,一人独立剑上,身后的水力光彩如同长尾,照应的少年苍白的脸色略显妖娆。 那魔修随机应变,见齐一鸣御剑飞行,他干脆也释放出斗气。已经达到归元末期的他,灵动的身形比起仙修也相差不多。 淡黑色雾气从那俢者水中缓缓淌出,似是流水一般。只是,这股黑色浊流,竟是径直向上方流去。齐一鸣不曾看到这魔修使着怎样的法宝,那些黑色雾气几乎就是从他的手掌之中溢出。 “好生诡异的功夫!”连见多识广的敖睿都忍不住惊叹。 “上古秘法,诡流!”竟是乌豺认出了这样古怪的功法,“小心那些黑色雾气,那会侵蚀人的心智!” 齐一鸣大惊,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法。按照乌豺所说,这种黑色雾气并不似寻常功法那般会伤人**。相反,这样看上去轻飘飘的雾气会直接钻进人们的口鼻,然后伤人神识。这是一种令人防不慎防的阴邪功法。 齐一鸣有绕指柔护体,蓝光闪耀之下,便将身前那些浊气荡涤干净。 然而,阵前那些寻常的军士们却没有绕指柔这样的法宝,更没有齐一鸣那样一身修为护身。阵阵黑色雾气升腾到阵列中间,突然如同暴雨般急落下来。 那些大兵们哪里能看到这些至阴之力,他们仍旧警惕得围绕在雷刚周围。 “咚!” “咚咚!” 尘境军队之中,陆续有兵士倒下。 齐一鸣在远处看的心焦,那些黑色雾丝一旦接近了兵士们的口鼻,便狰狞扭动,如同一条细蛇一般迅速钻入他们的口鼻。 齐一鸣本想擒贼擒王,直接攻向城楼上的那个神秘身影。然而,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十数名俢者,几人将那人围在正中,似是为他护法一般。 这些俢者虽然实力远逊一筹,可是齐一鸣此刻已经没有时间逐一去应付他们。 “这个诡流的功法,究竟会对人造成何种影响?”齐一鸣在城下犹豫不定,到底是先攻那个被重重防护着的神秘身影,还是回身保护尘境国的兵士们。他需要了解这种功法的威胁。 “若是对强力相当的俢者,多会扰人心智,使得对手无法尽数发挥实力。”乌豺答道,“若是施法给寻常凡人,那恐怕会完全控制那人的心智。” “什么!”齐一鸣大惊。 身后,那些刚才倒下的兵士们缓缓爬起身来,他们眼神空洞,似是傀儡一般。下一刻,这些被控制的兵士们已经举起手中兵器,向着自己的战友们砍杀下去。脚下仙剑如飞,区区百多里的路程,在齐一鸣全速的驾驭之下,不过仅需半刻时间。赶到虎牙关下,这里的情形令齐一鸣大吃一惊。 原本应该是暗夜偷袭的一次隐秘行动,可能是因为雷刚突破在即,竟然演变成了一场表演。 虎牙关下的空地上,尘境国的兵士们整齐排列,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注视着队伍最前方,那里有一团火红的云彩。这些兵士们大多修行了基础魔功,此刻对于国主大人的惊人变化同样惊讶不已。 而虎牙关上,那些虎贲士兵同样好奇地睁大双眼,眼睁睁地望着尘境国阵地这边的异动。 俢者最为关键的归元至混元境界的提升,提升过程中会盗取天地间的五行灵气,所以每次发生时总是声势浩大。就如同雷刚眼下这样,他周身所包裹的五行之力所发出的光芒,已经完全照亮了虎牙关内外。 对于一次偷袭行动而言,如此的暴露行迹便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但是齐一鸣此刻所关心的并非一次军事行动的成败,这可是事关雷刚生死的重要时刻。 然而,匆匆掠过尘境那些兵士头顶,他们一张张既紧张又期望的脸孔,突然让齐一鸣心念一动。 无心插柳。大哥此次的境界提升看起来处于极不利的时机,可若细想,齐一鸣觉得这也未必是件坏事。那些曹靖的旧部对自己和大哥并不熟悉,将领们处于感念自己与大哥为他们手刃了旧主曹靖的仇敌而投靠。可是底下的兵士们对这两人却并非心服口服,两人都是玄境人,而虎贲人对玄境人一向蔑视。如今,雷刚即将突破混元境界的场面震得这帮士兵们目瞪口呆,在拳头大便是王的军队之中,雷刚作为新国尘境的君主,无疑成为了拳头最大的一个。 只是,所有的影响都是后话,此时最重要的是为雷刚护法,帮他平安度过这场考验。 虽然寻常人看不透场中那团红云内里的一切,齐一鸣透过兽瞳视野,却能将里面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雷刚面色平静,两只刚刃一左一右地附在他手臂上,齐一鸣甚至能够看到雷刚双目微微闭着,应当是正在感悟五行力量的变换。按照敖睿所言,每个俢者境界提升的情况都不相同。 “这是一种顿悟,无关积累。”敖睿甚至没有再多作解释。如今的齐一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修行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他自己对于天地间五行运转、力量变换的情形早已有了领悟。 正如敖睿所说,功法可以积累,然而悟性却不能。不论俢者如何努力的修行,所能积攒的,只是丹田中的五行之力罢了。若要想境界提升,则必须是俢者自身对于力量的领悟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程度,一个跨越原本境界束缚的程度。 看到雷刚那里状态还算平稳,齐一鸣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观察起虎牙关内部的情况。 连修为低微的普通尘境士兵都能感到雷刚此时正是突破在即,而军心大为振奋,那么想必虎牙关里的留守修者们,应当也是早已有所感应了。 在小菊的提醒下,齐一鸣早早开启了润物。此时他大力催动功法,将润物覆盖的范围继续推进。 虎牙关内,竟然隐隐有一道屏障,将自己润物的细碎水力阻挡在外。 有法阵!这样的情形,必然是虎牙关内的阵符对润物起到了干扰作用,让齐一鸣难以探查虎牙关内是否有虎贲的高手存在。 又是法阵,齐一鸣分明记得,南州俢者联军的第一波攻势,就是被虎贲的强大联合法阵阻挡下来的。按照曾虎所说,虎贲国本不擅长法阵的制作,曾虎本人原就算是虎贲国内数一数二的阵符俢者了。 可是,以齐一鸣对于师父的了解,那样能够阻挡住整个南洲俢者大军的法阵,绝非师父能够绘制。也就是说,虎贲国内另有高人存在,并且极为擅长制阵。 如今,看到虎牙关内也有如此规模的阵法布置,齐一鸣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只是润物的水力难以穿透,齐一鸣无法判断对手的强弱。眼下,他只能深入虎牙关内部亲自去查探了。 此时,齐一鸣的仙剑已经到达了尘境军队阵前。突然有仙修出现,那些尘境的兵士们在慌张过后,已经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甚至不需将领吩咐,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雷刚身处的那团红云层层围住,将他们的国君护卫在正中。 齐一鸣对于这些军士们的反应倒极为满意,雷刚已经用他的实力征服了这群士兵。这些士兵们愿意为了这样一位强者效命,他们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和雷刚和尘境国牢牢绑在了一起。 一旁的崇武认出齐一鸣,急忙喝止了手下们的不敬行为。“这位是国师大人!”崇武用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介绍道。 国师大人怎会是个仙修,他又为何从此御仙剑赶来,这些问题那些脑袋简单的兵士们来不及考虑。只是这位国师大人一身修为惊人,比起正在提升的国君也不多承让。这样的实力,让兵士们心生敬仰,更是一个个欣喜不已。 按落飞剑,齐一鸣召崇武来到身边。 崇武将这次行动的始末大致汇报,总体与齐一鸣所预料相差无几。军队按计划到达虎牙关下,夜半十分,即将发动行动的时候,雷刚运起功法打算冲到最前打头阵。 正是这次运功,让原本实力已经积攒足够的雷刚突然感到一阵气血冲头,王上说:“即将突破,让我等列阵护驾。国师大人,您能赶来实在是太好了。” 对崇武而言,齐一鸣的到来让他如释重负。雷刚境界提升这样重大的情况,令他心惊胆战,唯恐照应不周难以维护王上。 “你们可曾派过暗探潜入虎牙关内?”齐一鸣此刻最需要了解的,便是关内的消息。 崇武闻言,脸色一变。他低声回禀道:“怕是关内有高手。我们派出的三队探子,进了关中后就再无消息了。” 见齐一鸣满脸疑色,崇武补充道:“其中丙队的队长,是当年六皇子殿下的护卫长景瑞,他是自愿入关内去打探情况。景瑞他,步入金丹后期已经有数年之久了。” 如此说,虎牙关小小的边关之中,竟然卧虎藏龙,至少有着归元期以上的俢者。 “结阵保护王上,我进关去一探!”齐一鸣坚定说道。 39 时间一转眼到了晚上,陈小雷躺在心给他安排到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腿。 外面的那些万法宗弟子们还在给他修这之前他弄坏的那个房子,我在桥的旁边就摆着北方正宗送来的饭菜。 刚才那些万法宗弟子能过来送饭的时候,看着陈小雷的那个眼神,就像恨不得想用两只眼睛瞪死他一般。 陈小雷自然就当没有看见,现在他也算是吃饱喝足了,是时候出去遛遛弯儿了。 走出大门,陈小雷刚好和李长老撞的满开怀,李长老见陈小雷想要出去,连忙一把拽住了他:“陈小雷,你又干什么去了?你现在还是先别出去了,现在我们门派的那些普通弟子,一个个的看着你,就跟看着他们的杀父仇人似的。” 陈小雷挠了挠头:“我不是想去我大爷爷那边,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进军临江的事情么……再说了,你们门派的那些普通弟子心眼也忒小了” 李长老道:“中储今天早上不是刚跟你说完,要准备再抽一次血吗?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陈小雷点了点头,要说有没有事儿的话,那自然是没什么事儿的。 而且陈小雷也想到了之前,欧阳郑轩给他说的话,如果要抽血的话那就尽快抽,否则的话过一段时间等到血脉完全被他自己吸收,那对于万法宗他们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里,陈小雷直接点头同意:“可以啊,你们看着找一个时间,想什么时候抽什么时候抽。我就在这呆着不动了,省着出去你们万法宗所有人看我都不怎么顺眼。” “不用选时间了,就现在吧。”话音刚落,欧阳询便出现在门口。他的手中还拿着那些抽血的器物,这次连准备都不用准备了,可以直接开始了。 陈小雷盘膝坐在床上,欧阳询就像上次一样摆出一个阵法,将臣小爷笼罩在其中,然后才开始抽写作业。 很快,一次血液采集就完毕了,然而就在欧阳询对陈晓雷说了一声辛苦,然后准备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陈小雷却叫住了他。 “咱就别分几次那么麻烦了,直接趁着今天没事儿,全部抽完吧。反正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少那么一点血无所谓。”陈小雷直接说道。 陈小雷的这个提议让欧阳询有些懵逼,他无奈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抽血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抽的是你的精血,精血明不明白……如果多抽的话,你可能会直接昏厥过去。” 陈小雷直接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对欧阳询说道:“没关系,出了啥事反正跟你们没关系。” 毕竟他的血脉在过一段时间,可能就对这些万法宗的弟子没有什么效果了,而他陈小雷也不太想用这种方法骗他们。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好吧。”陈小雷的这个提议对于欧阳询他们来说总是没有坏处的,毕竟祖猿血脉能早拿出来一会,他门下的弟子们就能早用一会儿。 在开始之前为了避免多次麻烦,陈小雷还跟欧阳询说了一句:“除了已经到达那个指标,或者我主动喊停之外,你都不用停,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再多浪费时间了。” 等到抽血大阵再次凝结,陈小雷感受自己体内的精血一滴一滴的往外冒,开始的时候他还感觉不到什么,可是等到时间一长,陈小雷顿时知道厉害了,莫名其妙的,他感觉到自己有一些头晕目眩,还有一点恶心,但是陈小雷还是一直强撑着。 在这期间陈小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神色也变得无精打采的,欧阳询看在眼里,不停的询问陈小雷要不要暂停,然而陈小雷却是咬着牙硬是摇了摇头。 这次的抽血足足经历了一个晚上,因为越到最后,欧阳询采用大阵的力度就越轻,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陈小雷抽多了。 一直等到欧阳询用来盛血的容器装满了四瓶,欧阳询这才停了下来,陈小雷此时已经有些眼冒金星的感觉,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找不到方向。 看着欧阳询怀中抱着的四个容器,陈小雷打趣道:“哈哈,不错嘛,说五次就五次,一次都没多。” 欧阳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对于他这个万年冷峻脸来说可是表达了内心极为喜悦的表现了:“你以为我们万法宗的人都跟你一样吗?只想着怎么占便宜。” 陈小雷道:“好吧,这种事情我不跟你争论,你写给我的那三件宝物,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吧。” 一边说着,陈小雷一边跳下床准备出门,然而他的双脚刚站在地面上,就感觉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旁边的李长老手疾眼快,直接一把拽住了陈小雷,让他不至于摔得太惨,随后李长老将陈小雷放在床上。 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眼冒金星的陈小雷,欧阳询无奈的说道:“你陈小雷那么爽快,我们万法宗也不会跟你磨叽,放心就好了,许给你的那些东西一点都不会少的。不过你现在的身体……还是暂时在这里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等到你过两天把身体养好了,我再带你去我们门派宝库。” 陈小雷虽然现在就想去看看欧阳振轩说的那个顶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也就只能作罢。 陈小雷正在床上一躺便躺了一个多星期,这期间他就跟一个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服是他的全部都是万法宗的弟子,而且陈小雷他还挑三拣四的,让欧阳询给他选漂亮的女弟子来服侍他,这个条件可算是惹了众怒了,在陈小雷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的当天晚上,便有一众男弟子前来找麻烦,然而却被李长老拦在外面,不让进去。 其实陈小雷提这个要求无非也就是跟欧阳询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欧阳询还当真了,在陈小雷提出这个要求的第2天,过来给他送饭的便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弟子。 此时的陈小雷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听到门外有动静,陈小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便看到一个满脸带着怒意的女子,端着饭菜来到他的床边,放下饭便走。 “等等……”陈小雷直接叫住了她。 那女弟子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身来,眼睛里面满是防备。 他跟万法宗普通弟子的关系依旧是那么烂,总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办法,陈小雷升起了一丝想要跟她谈谈的心思,他往床上一摊:“哎呦呦……我的胳膊好疼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端不起来饭碗,需要有人喂……” 就陈小雷这个浮夸的演技,人家一眼便看出来这个家伙是故意调戏她的,本来不想理他,可是想到宗主和长老发下来的话,又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陈小雷的床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旁边的饭碗,准备给陈小雷喂饭。 陈小雷也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本来以为这个女弟子会骂他两句,然后像别人一样鄙夷的瞪他一眼然后离开,没想到这个女弟子竟然还真的准备给他喂饭了,这个举动可是让陈小雷心中的心思活泛开了,想都不用想,陈小雷也知道,估计是欧阳询给他们这些照顾陈小雷的人,下达了一些让他们尽量听话的指令。 “你是亲传弟子还是核心弟子?”陈小雷一口吃掉女弟子送过来的饭菜,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女弟子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弟子而已……” “呸……小爷,我在这万法中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你们什么弟子穿着什么衣服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分明就是一个亲传弟子。你是谁的徒弟?既然跑过来给我送饭,应该不是李长老的徒弟吧。”陈小雷直接拆穿了她的谎言。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被陈小雷耍了一下,女弟子气得脸色通红。 陈小雷道:“你干嘛对我说话的时候都那么不耐烦啊,我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们没有必要那么讨厌我吧。身为万法宗的亲传弟子,那祖猿血脉肯定有你的一份吧?你说你们的身上都流淌着我血,每个人对我还那么不客气,渍渍渍,这还真的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你们万法中也就是这么一群白眼狼了。” “我没有!再说了,你给我们血脉之力,是因为和我们宗主做了交易,而且你还踩坏了我们万法宗的山门,还损毁了我们的一个客房,而且还叫人过来攻打我们的山门,看到我们女弟子就色眯眯的,对我们的师兄弟们爱答不理,难道这还不是我们讨厌你的理由吗?” 这一番言辞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责备,这让陈小雷的是小暴脾气,忍不住了,他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你们都还好意思说了,宗门宝库里面的东西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都是垃圾,我从里面拿东西也就是回去给小孩玩的,用那种对于你们宗主来说连玩具都算不上的东西交换我的祖猿血脉。” “这笔交易能赚得让你们宗主做梦都能笑着醒过来。你们居然可笑的还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呸!还有,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会来你们万法宗的?” 先不说陈小雷这边,在那一0万深山之中,一个壮硕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宗门面前。 男子的脑袋微微仰起,一副藐视一切的样子,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三个老者。 这宗门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看上去大约四0多岁的男人。 男人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你就是法相宗的新宗主?” 男人大笑两声:“行,不更名坐不更姓,小爷闯九州,你们东阳宗今天如果愿意把宗派里面的血脉之力给贡献出来的话,我倒是可以饶了你们,不然的话,你们的下场就跟周围的那几个宗派一样!” 闯九洲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丝毫没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而他身后的一个老者眉头微皱:“宗主,您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吧?毕竟大家都是邻居……” “闭嘴……”创九州不耐烦的说道:“什么邻居?从现在开始,只要是不归顺于我们法相宗的,一律灭掉!” 站在闯九州身后的,正是门派里的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 他们的这位新宗主从京城里面回来之后,也不知道发了什么货,直接提出了中文挑战,要和老宗主一较高下,来争夺这宗主之位。 让二长老和三长老没有办法理解的是,对于这件事情,大长老竟然选择了袖手旁观,连理都没有理会。 眼看大长老不管,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组合,就中组来了一场决战,本来大家都不看好这个20岁出头的小子,毕竟他的年龄小资历浅,战斗经验也不如老宗主丰富。 他们就怕老宗主会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打击报复,让这个新宗主命丧他手,然后再利用一些手段,把宗主的位置再传给自己的儿子。 可是让众人大跌眼睛的是,他们的这个新宗主的实力竟然强悍的很,三下五除二便将老婆打翻在地上,为之后接连摆出了这么几大政策。 先是突袭了离他们最近的宗门,把里面的血脉之力据为己有,随后又向旁边的几个宗门发出战书,在几个中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了三天时间连续突袭三大宗门,每一次都是从门口直接杀到里面,然后把他们的门派血脉给抢过来。 就这样短短的一星期左右的时间里,他们万法宗的猿王血脉要精纯了一倍有余。 而且闯九州的实力也在这一个星期以内飞速进步,就好像嗑了药一般,一路达到了天阶高级。 万法宗周围的这几个小门派,恐怕没有一个人能跟他相抗衡。 不止如此,闯九州这个人做事也不会做绝,比如说老宗主父子,他只是剥夺了他们两个的地位,甚至连功法都没有散去。而且在这一个星期的战役之中,这个家伙只要货不杀人,除非是那种对闯九州表现出明确杀心的家伙,闯九州会直接杀了他,其余的只要这个门派里有人表示愿意归降,闯九州一律不杀,而且待遇还从优。 这样一来,一些实力较为弱小的宗派明知自己打不过法相中,就直接派使者过来讲和愿意归附法相宗。 这法相宗的势力也猛然之间提高了一倍,隐隐有要成为这附近最强大宗门的势头。 现在挡在前面的绊脚石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个东阳宗,还有距离他们这附近宗门及百里之外的紫级宗,不过他们感到棘手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东阳宗而已,至于另一个,完全不足为惧。 东阳宗的宗主冷声道:“闯九州,你不要以为你的实力突飞猛进,就可以在我头上肆意撒野。我们东阳宗可与那些垃圾不同,只要我开启宗门大阵,你闯九州在我面前根本就只是一个蝼蚁而已。” “是吗?”闯九州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东阳宗的宗主发现,自己的话语根本就没有办法威胁到闯九州,顿时脸色一沉,双手一挥:“东阳宗的人听着,结阵!” 东阳宗的宗主话音刚落,从他的身后便猛然窜出来数十个人影,这些人手中拿着各式法器飘浮在半空中,在东阳宗主的身后站定,从他们的身上每个人都散发出一阵特殊的能量,这股能量化为一座气流,钻入东阳宗宗主的体内,而东阳宗祖也借助着这些人的能量,实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呵呵,借助弟子的功力,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亏你好意思把这种东西叫做宗门大阵。你就算是叫出几千几万个弟子,能把你的修为强行提升到神隐境吗?”闯九州嗤笑一声。 感受着自己体内暴涨的修为,正一步步的节节攀升,转眼间便攀上了天阶高级的门槛,东阳宗宗主顿时心中也有了底气:“哈哈,就算到达不了神引进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了,我这宗门大阵会率先消耗我身后弟子的精力,对我自己没有任何影响,既然你夸下海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在一个完全不知疲倦的天阶高级强者的手下撑下来吧。” 长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而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真是默契的朝后退出两步,他们三个过来只是压阵的,就像之前一样闯九州,很少用他的三个出手。 东阳宗主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长剑在半空中挥舞成一阵紫色的光辉,这光辉漫天,夹杂着凌厉的剑气,朝着闯九州盖天而来。 闯九州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的身体猛然长大成数十丈,变成了一个浑身黑毛的大猩猩,这星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大声吼叫一声,那发出去的震荡波便将这漫天的剑气震得粉碎。 紧接着,这大猩猩冷眼看着东阳宗的宗主,那足足有东阳宗主两倍大的手指,就这样只在东阳宗宗主的脑袋上。 东阳宗主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来,将他直接弹在地上。 不过受到了这次攻击,东阳宗主一个骨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朝后看了一眼,只见天空中的几个弟子,已经脸色惨白,哇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朝着地面坠落下去,而这个粒子坠落下去的同时,身后又钻出来一个人,将这名弟子跌下来,然后回到了阵眼之中。 “奥?竟然还能补充……”闯九州赞叹一声。 而东阳宗宗主的脸上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刚才这个黑色的大猩猩只不过是轻轻的用手指碰了自己一下,这股力量绝对不是天阶高级能够拥有的,难道这个家伙是天阶巅峰? 不对,这并不是他本身的实力,而是血脉上的力量,这个家伙猿王血脉已经精纯到一定地步了,所以说才拥有如此之强压迫力,如果再将自己东阳宗的血脉之力拿走的话,他的实力将再上一层楼。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法相宗在这一方独大,东阳宗组这么想着,眼神之中的光芒顿时变成了一阵赤黄,他在抬手之间,面前的地面便已经开始发生了龟裂。 他那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低吟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这长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瞬间便幻化为漫天剑影,朝着闯九州激射而去。 东阳宗祖大笑两声:“闯九州,我不得不承认,你有这个本事让我拿出来全部的实力与你对抗,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能让你见识到我东阳宗的万剑诀,那你今天估计是没有办法活着回去了。” 那天空中漫天剑雨的速度极快,每一柄长剑都拖着一道幻影,砸在闯九州的身上疮就走,直接背对长剑用双臂护住眼睛,蹲在地上,只听到一声叮叮当当的声音,长剑弹在闯九州的后背,刺在他那皮糙肉厚的皮肤上。 可是这攻击对于长久来说好像不痛不痒,没有一把长剑是刺入到他的皮肤里面的,全部都是被长久做的皮肤弹开,等到最后一把长剑掉落,闯九州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地面上的那一堆残缺长剑,闯九州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东阳宗所说的万剑诀?虽然攻击频率不错,可是攻击力也未免太弱了吧?” 闯九州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东阳宗主踩过去,这犹如小山一般的脚掌漫天压过来,东阳宗的宗主连忙想躲,可是闯九州的速度又岂是他能躲得了的?只听啪了一下,这扇门好像都震颤了,几下东阳宗的宗主直接被闯九州踩在脚下。 在东阳宗主身后的那一众弟子,几乎同时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从天空中掉落下来,那感觉就好像是飞在天空的大雁,猛然遇到了足以将他们冻僵的寒流一般。 这一下,东阳宗的人甚至没有人敢出来把它们倒在地上的兄弟们抬回去,生怕闯九州会在他们出去救人的时候,把他们也一脚剁成肉泥。 宗主这个情况眼看是不活了,他们东阳宗应该是难逃被灭的厄运。 此时东阳村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在大声争吵着,不过大部分是当时为什么不归顺万法中,现在好了,人家万法中打过来,我们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这样的声音。 而此时,闯九州轻轻抬起脚,再次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40 欧阳询道:“好好想想,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的,一会我让别人帮你弄过去,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别的需要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现在宗内的事务还很多。” 陈小雷仔细一下,他现在刚刚接受过一次欧阳振轩的点拨,完全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倒不如先找个人切磋一下。 陈小雷直接说道:“欧阳前辈,别的事情都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不过有一个事情我还是想让你帮我一下。” “说。”欧阳询道。 陈小雷道:“我刚才感悟到了一点东西,不知道对自己的实力增加了到底有多少,所以想让欧阳前辈陪我打一场。” “呵呵……”欧阳询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颇为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想要跟我打?” 他的语气之中充斥着一丝不屑,但陈小雷也知道欧阳询没有别的意思,毕竟现在的陈小雷还没有跨过神引进这个坎儿,只要没有跨过神隐境,天阶强者跟神隐境强者之间,就完全没有可比性,况且欧阳询还是一个进入神隐境多年的强者。 面对李长老,陈小雷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如果是欧阳询的话,恐怕连一招都用不了,自己就会被他撂地上。 果然,欧阳询直接将话挑明了:“陈小雷,我承认看现场的这个样子,恐怕你是感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是天阶和神隐境毕竟是一个天大的鸿沟,我说放水的话,恐怕你也检测不到自己的实力到底增添了多少,而我不放水,你更检测不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变强。所以我劝你还是找一个别的人吧。” 欧阳询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的陈小雷已经站在天阶的巅峰上面,在这万法宗里面,如果找一个天阶来和陈小雷比试的话,恐怕陈小雷完全用不上全力就可以虐杀他,若真想放手一拼的话,极有可能会将那个天阶强者直接干掉。 能陪陈小雷切磋的,恐怕也就只有李长老和欧阳询两个人了,李长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陈小雷就想着先拿欧阳询动手。 所以虽然欧阳询已经将市场的利害关系给陈小雷柏明,陈小雷依旧摇头道:“没关系,欧阳前辈,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测试别的东西,你只要站在原地接我一拳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道陈小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是如果只是接一拳的话也浪费不了太长时间,欧阳询往后退出两步,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对陈小雷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们说好了只借一拳,打完之后就走了。” 欧阳询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他也没有把这次的测试当成一个儿戏,毕竟旁边这些状况,还有刚才硬接的那一下已经证实了,陈小雷的确会一个连他都能感觉到有一丝威胁的招式。 只不过身为一个天阶强者,用出这样的招式,要么就是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还有极为苛刻的东西引导,要么就是一急之下会耗费掉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 欧阳询比较倾向于后一个,而且小的刚刚消耗完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还有能力,再打出第2次这样的攻击吗? 欧阳询刚刚站定,陈小雷便朝后退出一步,猛然朝前一冲,身体顿时化为一个幻影,毫无花哨的朝着欧阳询便是一拳。 看到陈小雷的这个架势,欧阳询不禁有些失望,如果只是这么一拳的话,陈小雷恐怕是没有办法伤到自己分毫的。而且这一次的测试将毫无意义,因为他欧阳询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当欧阳询刚刚放松戒备的时候,陈小雷这一拳已经重重地打在了欧阳询的手臂上,欧阳询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就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他的手臂席卷而来,这一下打得他连连朝后退出几步。 而且这力量一波爆发完之后竟然还有后劲儿,这后劲儿就有如隐藏在身体中的一个*,在欧阳询的手臂中砰然炸响。 欧阳询呆呆的看着陈小雷,刚才那一拳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绝对不是一个天阶可以展现出来的力量,难不成这个家伙刚才无意间真的踏入了神隐境?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便被欧阳询直接否认了,如果是神引进的话,那么这个力量又未免太弱了,这好像是一个新的阶层一般介于神引进与天阶之间。 而且看谁笑的这个样子,他好像并没有用出全力,陈小雷好奇的看着欧阳询:“欧阳前辈,你觉得怎么样?” 欧阳询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再来一下试试?” 陈小雷心中顿时一喜,欧阳询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说明他刚才的那一次攻击的确是被欧阳询看在眼里了。 这次陈小雷就没有那么随便了。而是凝神静气,猛然朝前打出一圈一圈的威势要比刚才的那一拳高了一倍有余,欧阳询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之心,一个蓝色的护罩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护罩的强度,如果是一个初入神隐境的强者,应该可以将其打破,可是这护盾却完全吸收了陈小雷的力量,可是在吸收了陈小雷的力量之后,这个护罩却也呈现出了一丝破碎的意味。 “半步神隐?”欧阳询喃喃的说道。 陈小雷顿时来了兴致:“欧阳前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实力已经有一只脚跨入了神隐境吗?” 这句话可把欧阳询给问住了,因为在他的词典里面,根本就没有半步神隐这个概念。要么就天阶巅峰,要么就是神隐强者。 欧阳询道:“陈小雷,不得不说,你现在的实力很强,甚至说你是神隐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我觉得很好奇,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面,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小雷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刚才你打我两巴掌之后,我就感觉到颇有感悟,然后就去修炼了,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做出了突破。” 欧阳询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陈小雷这根本就是在调侃他,然后顺便埋怨一下自己打他一巴掌的事情。 欧阳询苦笑一声:“你小子还这么记仇?算了,陈小雷,既然心中有所感悟,倒不如尝试一下冲击神隐境,说不定就一口气冲过去了呢。” 又跟欧阳询寒暄了一会儿,欧阳询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欧阳询也要回到宗内去处理自己的宗内事务,总不能把所有的事全部都交给李长老。 在临走之前,欧阳询还跟陈小雷嘱咐了两声,让他在这里暂时别动,一会他就会派弟子过来给他安排新的住处。 等到欧阳询离开之后,欧阳震轩的声音便出现在了陈小雷的脑海之中:“小子,刚才我给你的那些好处你还没有转化完,这两天就什么都别做,沉心静气的好好打坐。” “还有,如果那个欧阳询想要抽血的话,你就让他一次抽个痛快吧,毕竟你现在体内的组员血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了,再过一段时间,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就会彻底融入到你的身体里面,对于他们来说,将会变得跟普通鲜血一样,虽然到时候你也不怕他们找你麻烦,但还是做个讲信用的人比较好。” 陈小雷朝着四周望去,但是却没有发现欧阳震轩的身影,他顿时明白欧阳振轩现在正在和自己传音。 陈小雷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等到欧阳询下一次过来要自己抽血的时候,自己就让他把量抽足,而自己现在身体里面的变化,应该就是欧阳震轩把所有的血脉之力全部都熔炼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的缘故。 想着刚才欧阳振轩对自己所说的那种情形,陈小雷的心中便感觉到一阵激动。 百丈的巨猿将力量汇聚做一点,然后猛然爆发出去,只要稍微想想,陈小雷便能想象的到那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哒哒哒……”就在陈小雷还在yy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只见几个万法宗的弟子,匆匆忙忙来到陈小雷的面前,当他们看到陈小雷面前的这一幕,他们顿时都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个家伙是拆迁办出身的吗?这都tmd什么情况,前两天才刚刚把自己门派的山门给一脚踩烂,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这几个弟子,偶然朝自己传过来的眼神,陈小雷只能将脑袋转到一边不去理他们。 而这几个家伙一边收拾着陈小雷的房间,一边抱怨着,那抱怨的声音明显就是在故意说给陈小雷听的。而陈小雷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就算了。 看到陈小雷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几个弟子更气了。直接气呼呼的看着陈小雷,想要让他说一些道歉的话。 然而陈小雷此时已经慢慢的踱步,走到外面去了。 “师兄,你看他那个样子,很过分,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有祖猿血脉的话,我真想上去一巴掌给他拍地上。”一个年龄看上去不大的家伙气呼呼的说道。 而他的师兄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打他?问题是你打得过吗?人家可是天阶巅峰的强者,我们几个就算加起来一起都不是个。”欧阳询顿时大惊,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他感受到威胁? 而这个方向正是从陈小雷那边传过来的,这陈小雷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有人攻击陈小雷吧?欧阳询心中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可千万不能是自己想的那样,现在的陈小雷对于四大宗门来说可是异常重要,如果真的被突然袭击然后死掉了,对于四大隐世宗门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可等他来到陈小雷的房间外面,他便看到里面的陈小雷竟然被一团光芒包裹起来,而在这光芒的里面,陈小雷刺身**衣服尽数被这光芒给分解。 这房间的墙壁已经碎成了徽粉,地面上甚至找不到一丝石头碎渣。 在他万法宗里面,别看只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客房里面的墙壁,那也是用极为坚硬的灵石打磨而成的,哪怕是凡间的飞机大炮都打不碎,现在却被陈小雷轰击的连渣都不剩。 可就在欧阳询想要进去探查情况的时候,这白色的光芒顿时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将欧阳询给挡在了外面。 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在陈小雷划出那一道剑气之后,他们猛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而之前欧阳震轩在他的脑海之中留下的那一道除了九转轮回剑之外的那一句玄奥功法上面写着的那些玄奥符号,好像也没有那么坚惠难懂了。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人影出现在陈小雷的面前,他用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小雷,随后不由的摇摇头:“这个家伙,又浪费我时间……” 这红衣人影正是欧阳振轩,只见欧阳振轩伸手轻轻点了一下陈小雷的额头,从身上流到额头上顿时散发出一阵光芒,将陈小雷整个笼罩在里面。 而此时欧阳震轩也原地消失,陈小雷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等她察觉过来的时候,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一片满是青草的地方了。 陈小雷疑惑的转头朝旁边看去,只见欧阳振轩就站在距离陈小雷不远的地方,用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陈小雷。 陈小雷感觉欧阳振轩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也是颇为疑惑的挠了挠脑袋,然后缓缓的朝着欧阳振轩走去。 “欧阳前辈,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陈小雷直接发起了一阵连珠炮一般的问题。 面对这连珠炮一般的提问,欧阳振轩挠了挠头:“你小子悟性不错呀,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我传给你的功法。” 欧阳郑轩的夸赞让陈小雷有些不好意思,陈小雷挠头道:“其实也没有,像这么玄奥的东西,仅靠我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留着老的前辈,恐怕是在这功法之中下达了一些禁忌,让我可以自动领悟这功法吧?” 欧阳震轩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否认,可是那竞技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触发的,想要触发他除了不停的实战之外,还要有极高的悟性。 “既然你能让我把你带到这个地方,就说明我的考验你已经合格了,当时你问我的事情,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小雷,你可知道现在寄存于你身体内部的祖猿血脉?” 陈小雷连连点头,这个事情他当然知道,而且还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 欧阳郑轩接着道:“那你可知,这祖猿血脉到底应该如何利用才好?” 这句话顿时将陈小雷给问住了,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就是利用纯粹的祖猿血脉进行修炼,现在陈小雷的修为和血脉的利用率都不够一段时间,他甚至可以在变身的时候真的进化成,古代可以撕天裂地的祖猿,到时候那可是跺一跺脚都能让这个地界抖三抖的存在。 可是这个东西人尽皆知,欧阳前辈如果问他的话,肯定不会问这种低智的问题,所以这个问题肯定还有别的答案。 眼见陈小雷不敢说,欧阳震轩轻笑两声:“哈哈,我还是不难为你了,直接告诉你答案吧,所谓主人血脉,包括你所认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血脉,他们最重要的作用都是用来淬体,绝对不是像你那样变成一个大猩猩去战斗,你好好想想,当你面对神隐境强者的时候,你这一巴掌下去,人家是怎么对付你的?”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把你用在变身上的能量全部都用来淬体,并且把那一个大猩猩缩小是跟人类一样大小,并且身体的质量不变,那会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场景。” 小雷仔细想象一下,原本那身高百丈的大猩猩,若真能浓缩成普通大小的话,那力量和防御绝对算得上是毁天灭地一般的级别。 “前辈,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应该怎么做?”陈小雷疑惑的问道。 欧阳振轩道:“你过来……” 陈小雷缓缓的走到欧阳振轩的身边,欧阳振轩用一只手轻轻摸向陈小雷的额头。 陈小雷只感觉到这欧阳振轩的手就像是火焰一般,狠狠的灼烧着自己的额头,让他产生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感。 可是出于对欧阳振轩的信任,陈小雷只是在那咬牙坚持着。 欧阳震轩眼见陈小雷丝毫不闹,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手逐渐变成了赤红色,而陈小雷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从内到外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着他的血一半,让他的血液温度升高,逐渐达到了一个沸点。 “啊啊啊!”这种猛烈的疼痛感让陈小雷也忍不住大声痛叫起来。 我想这些丝毫不理会陈小雷的痛叫依旧是用手按着陈小雷的额头,陈小雷就感觉到这一阵阵灼烧感受到自己的头晕脑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欧阳之前才把手从陈晓的额头上拿下来,陈小雷顿时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而欧阳郑轩则是一把扶住他,将他轻轻的靠在旁边。 欧阳振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做了什么很累的事情一样。 陈小雷只感觉到脑袋里面就是懵逼,欧阳振轩道:“好了,我暂时帮你改变了一下你体内的祖猿血脉,算是先完成了第一步,等到你帮我拿到了那一尊大鼎,我再助你完成第2步。” 陈小雷还没来得及思考欧阳这些话语之中的意思,欧阳振轩便随手一挥,陈小雷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上轻飘飘的,然后便回到了地面之上。 在欧阳询的眼中,陈小雷始终是站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在那一个白色的光茧里面,光芒猛然消散,陈小雷就这样从半空中啪的一下掉了下来。 光芒散去,欧阳询才感觉到那一股阻挡着它进去的力量消失,不见欧阳询尝试性的朝前跨出一步,果然,他已经可以进门了。 陈小雷在掉下来之后,依旧是双眸紧闭,欧阳询三两步来到陈小雷的面前,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摸之下,欧阳询顿时飞速把手抽出去,朝后连退两步,此时的陈小雷这额头就好像是一个火罐一般,欧阳询将手放上去竟然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要知道欧阳询可是神隐境的强者,能让他产生灼烧感,着陈小雷的额头到底是有多烫? 问题是这么烫的温度都没有把他的脑子给融化掉……欧阳询心中暗自吐槽。 他不知道陈小雷身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到陈小雷彻底清醒之后再问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小雷缓缓的睁开眼睛,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口中下意识的喃喃道:“欧阳前辈呢?” 这话一出口,陈小雷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欧阳询就在旁边疑惑的看着他。而这周围已经被自己破坏得差不多了,前面的那一堵墙已经被他直接轰碎,而且房间里的东西也是行叭咯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爆炸一般。 还没等欧阳询开口,陈小雷眼珠一转直接说道:“欧阳前辈,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在修炼的时候偶有感悟,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想着应该怎么样才能过去给你道歉呢。” 短短的一句话,就算是把欧阳震轩的事情给一笔带过了,欧阳询没好气儿的对陈小雷说道:“你是该想想应该怎么跟我道歉,你小子到底要拆我们万法中多少东西?昨天刚把我们的山门给拆了,今天就把自己的房间给拆了,你是不是有一天还想尝试一下拆拆我们的总殿?” 陈小雷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就算我再怎么杀也不会杀,也到你们总店去啊。欧阳前辈,这个地方您就不用管了,给我两天时间,我肯定会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欧阳询颇为懊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随后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你换一个房间吧,至于这个地方,我会找人帮你收拾一下的。你好不容易偶有感悟,就好好的把你感悟的东西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真正的东西,说不定修为更上一层楼,从天阶巅峰一步跨入神隐境也说不定。” 陈小雷嘿嘿一笑:“这个就实在有点想多了……” 41 此时在京都那边,丁长生的圈数已经被屠杀殆尽了,李长老证带着四大宗族的弟子们,把沙镇撤下来,四处搜寻之前逃出去的那些怪物。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京城终于算是宁静了,而李长老也是利用手中忘忧草,凝结而成的粉末,让普通的人类忘记这一天的噩梦。 陈小雷站在李长老的旁边,辫子什么的已经被他收起来了,看着李长老把这些粉末扬出去,陈小雷无奈的问道:“李长老,你说你手中的这些粉末,有着可以把他们的记忆全部清空的能力是吗?可是那些已经死掉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病亡,事故,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有些太残忍了么?连自己的死因也要被隐藏着……” 你让我白了一眼陈小雷:“如果让普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天下早就已经乱套了,20年前的那场大战,死了多少普通人?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认定为是瘟疫?这是修真界和世俗的领导人公认的事情。” 陈小雷道:“反正现在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既然没啥事儿了我就先走了。” 李长老随手一扬,一张符纸利在陈小雷面前,那张符纸在空气中燃烧,瞬间燃烧殆尽,然后从陈小雷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传送门。 “从这里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赶快到东门里面呆着吧。否则的话一会儿中午看到你出来,还指不定用什么理由发火呢。”李长老的话语中已经有一些向着陈小雷了,陈小雷也能听得出来。 他嘿嘿一笑,大步跨入传送阵之中,面前再次光芒一闪,陈小雷回到了之前他住的地方。 可是回到这个地方之后,陈小雷却发现欧阳询正站在他的床边,一副温怒的样子。 陈小雷顿时翻了一下白眼,就像李长老所说,恐怕这个家伙还真会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朝自己发火。 欧阳从站起身来到陈小雷的面前,陈小雷就用这种吊儿郎当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小雷的这种眼神,欧阳询心中便升起一阵莫名的火大。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了,在万法中不会出去么?”欧阳询冷声道。 虽然感受到欧阳询语气中的愤怒,可是陈小雷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而是直接说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呀,我只是你们的合作,又不是你们的囚犯,出去都不行了?” 原来陈小雷这样说也只不过是让欧阳轩更加生气一些,想要看他那愈发生气的脸色而已,可是没有想到欧阳询竟然直接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一拳砸在了陈小雷的脸上:“小子,我知道你想故意让我生气,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成功了,而且还挺成功的。我现在的确很生气,生气到想要现在就弄死你!” 陈小雷被这一下打得一脸懵逼,原本欧阳询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样子,想在他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都很难,没想到现在的欧阳群竟然如此愤怒,看来在林江的追击战里面发生了一点足以让他情绪失控的事情。 虽然白白挨了一巴掌,但是这下陈小雷确实不再跟他皮了:“所以说。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临江那边的?” 看到陈小雷这个样子,欧阳询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刚才他实在是有些太过冲动了。 不过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些种种,他就没有办法不冲动,四大隐世宗门,应该是在凡间最强的势力之一了,毕竟引神境的强者可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哪都有。 可是他们四大宗门加起来竟然干不掉当时的四大妖皇里面的其中两个,而且还是两个没有完全恢复的。 哪怕是再回来的时候,云中歌不止一次跟自己说了,在对方的领域之中他们吃亏,欧阳询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短短一战,他们连对方的真身都没有看到,就被逼的逃了回来,就像是4个夹着尾巴的狗一般。 而且血涂蝶还身受重伤,现在回到自己的宗门里面就只能养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战力。 这无疑算是给了对方很长的缓存信息,让对方不停的积蓄自己的实力。 “对不住了,刚才我的情绪的确是有点激动了,在临江发生了一点事情……”欧阳询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不过很快,欧阳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两只手抓着陈小雷的肩膀:“对了,陈老怪是你大爷爷对吧,那群家伙一直不问世事,你应该可以让他们出面帮我们一把吧?” 陈小雷道:“你想他怎么帮?” 欧阳询道:“我只能过一段时间再去一次临江,这一次我们将带着宗门里面所有天阶以上的强者一起去,我就不信在那临江布下杀阵都没有办法干掉他们两个。” “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那就是你身上的祖源之血,能不能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让我多抽两次?不过提前说好,如果真的让我们提前抽取血液的话,有可能会对你的身体短时间内造成负荷,但是我们四大隐世宗门一定会用最好的资源帮助你的身体快速恢复过来。” 陈小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他当然也想帮助欧阳询,可是绝对不是免费帮他,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应该用这些已有的条件换取什么资源了。 而欧阳询也明白陈小雷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即对陈小雷说道:“小兄弟你放心,我们门派宝库里面的东西,只要是你看上的,随便选。我欧阳询不会说一个不字。” 陈小雷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还真当我是看上你们宗门的宝物了?如果不是因为欧阳震轩前辈要求我在你们宗门拿走那个大鼎的话,恐怕老子当天就跟大爷爷回自己宗门里面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陈小雷自然不会明说,陈小雷道:“欧阳宗主,其实你我都明白,你们宗门宝库里面能有三件我看得上的东西就不错了,就算是再多一些,我也用不了那么多,而且也不一定有我喜欢的,所以我们换点实际的东西如何?” 欧阳询眉头微皱:“你想换些什么?” “这个……”陈小雷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这四大宗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压榨。 想了半天之后,陈小雷眼前一亮:“反正这件事不急,等我先跟我大爷爷说一声,让他支援你们的事情,再说能从你们宗门里面拿到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吧。” 欧阳询顿时不说话了,他的心中暗骂一声小狐狸,像这种他不懂的事情,直接问一下陈老怪,那陈老怪可不会跟他客气,一定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他们是打宗门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告诉陈小雷。 但现在他们毕竟有求于人,欧阳现在也不怎么敢说一些太过分的话,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说道:“那如果你能跟你大爷爷说好的话,我就和四大宗门其他的4位宗主商议一下,不然到时候你们真的看上了什么东西,只要是我们四大宗门拿得出来,就一定倾尽全力给你们。” 欧阳询说完之后,便直接想了一个理由,离开了这个地方,生怕陈小雷在给他提一些过分的条件。 等到欧阳询离开之后,陈小雷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对着欧阳询离开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今天你这一巴掌小爷是记下了,到时候给你们要东西的时候,这一巴掌小爷算在你们要付出的代价里面了!” 如果让其明白此时陈小雷心中想的这些事情,欧阳询一定会感到心中一阵发毛,不过陈小雷自然是不会让他知道的,他只会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然后到时候再给他大爷爷说一声,让他大爷爷斟酌一下,看看这四大宗门应该给自己一些什么补偿才行。 心中抱怨了一下,陈小雷盘坐在床上,轻轻的闭上眼睛。刚才在临海市,对上丁长生操控的那个天阶巅峰的怪物之时,陈小雷再次用出了那惊天一剑。 这一次,陈小雷可是记下了当时心中的那种感觉,现在他想要好好的回想一下。 让他的身心陷入一片空灵之中,陈小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间,在他面前是那个可恶的怪兽,意境逐渐环绕在陈小雷的指尖,茫然之间,陈小雷的眼眸变成了一片雪白。 他的指尖朝前一指,一道凛冽的剑气从他的手指中喷涌而出,就犹如一阵剑刃风暴一般将墙壁穿出一个大洞。 不过这剑气并没有就此为止,而是在这条直线上肆意席卷着。 欧阳询还在前面走着,猛然之间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威胁感。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第一反应就是有神隐境的强者朝他发出了全力一击。 难不成这宗门遭遇袭击了?欧阳询的心念一动,他毅然转身硬接了这一剑。 这漫天的剑气撞在欧阳询的手臂上,竟然在他的手臂之上留下了阵阵血痕。 丁长生摇了摇头,强自牵扯出一个微笑:“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是一个蝼蚁而已。” 光茧里面的人影说道:“你最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现在,我们的麻烦到了。” 在临海市的上空,四大宗门的宗主纷纷站在那里,欧阳询冷冷的看着下面:“这里的妖气冲天,丝毫不比前两天京都那边的弱。甚至还要比那边的强上一些,这妖物从京都那边跑到这里来,想必这里的妖物实力也不如他弱。我想我们最好都还是小心一点。” “哈哈哈哈!我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过来看我,现在4位道友前来做客,在下有失远迎。不知4位有无兴趣来敝府一坐?”妖媚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让欧阳询他们4人感到这声音就有如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阵的耳鼓中嗡嗡作响。 欧阳询的脸色一变,旁边云中歌也是摆出一副凝重的样子。这两个人才在路上一直说着此行不足为惧的虎啸天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4个人可都是神引进的强者,可是这声音却让他们的心神产生一些动摇,能震慑到他们的声音,这家伙恐怕是神隐境高阶的强者。 “这位朋友怎么了?难道不下来么?还是说你们准备让我上去?”这声音算错,这漫天的黑气顿时凝聚开来,凝聚成十几个黑色的妖异人影。 这十几个妖异人也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上去是一个颇为健壮的男子。 “哎哟哟,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但是看到你这身材,小女子就觉得有些把持不住呢。”学徒蝶依旧用他那擅长的媚术来勾引别人。 “烦死了!恶心的女人……”没等血涂蝶说完,妖物就已经打断了血涂蝶的话。 这一声吼叫直接将血涂蝶的媚术强行打断,血涂蝶只感到自己的胸口上好像有一把大锤子狠狠的砸在那里,挖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量枪两步朝后倒去。 还好旁边的虎啸天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血涂蝶的腰,要不然的话就娇媚的女人叫我从天空中直接栽下去了。 哪怕是血涂蝶正面对抗力量是他们4个人里面最弱的,但是毕竟血涂蝶可是神隐境的强者,一句话题便将血涂蝶搞的胸间翻涌,这家伙实力在众人的心中又更上了一层。 众人的心中此时只期待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家伙可千万不要是神隐境巅峰,否则的话,就算是他们四个加起来,也绝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看来这位道友们并没有打算来我的洞府一叙啊,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回去吧。还是说你们准备让我送你们回去啊。” 这天空中的数10个黑色暗影顿时之间变得更加凝聚了一些,它里面的狰狞之色死死的盯着欧阳询等人。 “妖物,你不会是准备只靠这些东西对付我们吧?哪怕你是神隐境巅峰的强者,不把真身现出来的话,也绝对不可能打得过我们的。”欧阳询冷声说道。 “不,对付你的话已经足够了。”这天空中的人影瞬间化为一个又一个实体,朝着4位宗主扑了过去。 胡啸天大吼一声,瞬间抽出了他的大环刀,大环刀上的火焰猛然升腾而起,一刀斩在了一个暗影的身上,这暗影顿时被一分为二,从伤口切开的那个地方迅速燃烧起来,短短的几秒钟内,这个家伙就已经化为了一团火焰。 虎啸天嗤笑一声:“哈哈哈,说什么大话,不过就是一群垃圾而已,像这种东西你来多少,老子就给你打烂多少。” 而其余的几个人也各自用自己的功法,将这个朝他们扑过来的黑色暗影给干掉。 可是还没等众人高兴,在天空之中却再次凭空出现了数百个暗影。 每一个暗影比起刚才的那些东西都更为凝实,速度也更加快。 欧阳询呆呆的看着像暗影:“不行,如果这些东西是无穷无尽的话,我们会被他耗死在这里的。” “无穷无尽,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肯定是要耗费能量的,我们就等着它能量耗费干净,我就不信到时候他不出来。”虎啸天拿着大环刀再次冲了上去。 不同于虎啸天这种莽夫,欧阳询转头看向云中歌:“云兄,这些东西应该是全部都用气体凝聚而成,你们云宗善于控制着天气之中所隐藏的气,能不能看看如何破解?” 云中歌眉头紧皱,将手伸在胸前,一股白色的气流从天地间汇聚在他的手中,很快,云中歌便苦笑道:“不行,这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根本就没有我能操控的气流,这里的黑色气体我是没有办法操控的,如果只是这么一点气流的话,我基本做不到什么事情。除非是可以将我云宗的护山大阵搬过来,凭空制造气流来将这黑气彻底撕裂。” “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帮忙?我快要支撑不住了!”虎啸天在一边大声喊着。 只见这上百个黑色气体根本就不管欧阳询和云中歌他们的事儿,就是朝着杀得最欢的虎啸天冲过去。 云中歌和欧阳询无奈,只能朝着虎啸天冲过去,而这些黑色气体,每一次都会在众人快要攻击到它们的时候突然爆裂,化作一团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远处就再次能够出来一个和之前一样的东西。 就这样打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欧阳询等人终于有些吃不住了,他们的工资都是会消耗能量的,哪怕他们神引进的强者,也不能无休止的去消耗体内的能量。 “妈的,这个地方是他的领域!我们一直是在他的领域之中战斗的!”欧阳询终于明白过来。 这漫天的黑气与这些猛然出现的黑色气,都是这个家伙领域中的能力。 “你们这才发现吗?这所谓的四大宗门的宗主,智商好像有点低啊……”天空之中传来的斥笑之声让欧阳询的脸色一红。 “算了,也不跟你们浪费这么多时间了,一群垃圾而已,连给当年的四大家族提鞋都不配……” 虽然这妖物口上这么说着,可是他依旧没有出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丁长生。在这里呆了大半天的时间,丁长生的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血涂蝶,刚才可就是这个家伙在旁边魅惑自己,搞得自己没有心情进行战斗,他踏着空气一步步的来到血涂蝶的面前:“哈哈,女人,风水轮流转,上一次你有帮手,我没有办法把你怎么样,这一次我就要当着你这些队友的面……哼哼……” 血涂蝶此时在原地动弹不得,刚才的那一声大喝,让她的精神受到了损伤,眼看着敌人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欧阳询和云中歌也想要去帮助血涂蝶,可是他们却一直被周围的这些暗影骚扰没有办法离开战场。 “云兄,我们现在必须要走了,再不走的话会被他们耗死在这里的。” 云中歌也知道,面对一个有领域的高手,除非他们能叫上陈老怪,否则的话,他们4个是没有任何胜率的。 云中歌轻叹一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圆环形状的东西,那个东西散发着淡蓝色光芒,云中歌将这个东西往天空中一抛,这圆环瞬间壮大了数千倍,形成一个淡蓝色的领域,从上到下压了下来。 这领域穿过欧阳询等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的丁长生正准备对着血涂蝶动手,可是一眨眼人却消失了。 “妈的,这群老鼠跑的真快。”丁常生抱怨一声。 而那个妖媚的声音却道:“得了吧,你还真觉得我们对上他们有优势呀?最多能杀他们之间的一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战斗在持续一段时间,恐怕他们就会发现,这黑色的气根本就不是领域。而我现在的本身还在进化之中,没有办法出来帮你。你觉得这些黑色暗影能帮你抵挡多长时间?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把他们吓退,然后给我们争取时间。希望在他们下一次找到别的帮手之前,我们能再复活一个兄弟。” 丁长生也知道,他的这个兄弟说的都是些实话,本身现在的他就不是全盛状态,同时对上对方的两个人都有些勉强,而这些黑色暗影能拦住一个就不错了。 “你先回来吧,帮我好好看着,在我出关之前,不希望再受到任何打扰了。而我的那些喽啰,也请你帮我看管一下。这一段时间因为我闭关的缘故,他们为祸人间,丝毫不把我的嘱托放在眼里,吃几个人类事小,万一再把一些正义之师引到这里来,徒劳的给我们增加麻烦就很难受了。你好好帮我看着,一旦发现有违背命令的,直接杀掉,杀鸡儆猴。” 42 陈小雷通过意念感应,不停的寻找着这京都里面散落的各大妖物,想要做到无损失,那绝对是屁话,他只能做到不停的加快速度,让损失降到最小。每晚一分钟都可能会有数10,甚至上百人因此丧命,这短短的一个时间里,陈小雷至少干掉了五六十个怪物。 然而就在陈小雷凭借着感觉来到一个超市的时候,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超市里面就传来的血腥味,还有里面那个妖物散发出来的威压都不是之前他遇到的那一些所能比拟的。 陈小雷迅速进入到超市里面,眼前的景色顿时让他肝胆欲裂。 这超市规模并不算小,分成上中下三层楼,在他刚进入超市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满地尸体,一眼望去只有几十人的尸体,歪七扭八的躺在超市里面。他们的尸体已经基本上被啃食得残缺不全了,这超市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传过来一声惨叫。 出现这种情况,陈小雷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现在整个超市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周围的空气无比寂静,除了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的这些事之外,别的也还算正常了。陈小雷足足在外面走了4五分钟,都没有出现所谓的怪物。 然而就在这时,陈小雷的背后传来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陈小雷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高,约三米左右的怪物,就伫立在他的身后。 那怪物的身材臃肿,身上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尤其是嘴巴和手掌这两个部位。 在看到陈小雷的时候,怪物发出一阵咆哮,陈小雷对着咆哮声音冲击,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出一步。 这个家伙是樱茶的,看样子他的修为竟然有一步就跨入了神隐境的阶段。 陈小雷心中暗道,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里竟然会出现这种修为境界的怪物,他知道接下来恐怕要有一场恶战要打。 这里是超市,陈小雷根本就不能放开了手脚去打,所以他的第1件事就是身形一闪冲出了超市外面,随后来到半空之中。 另外我的智商低下,眼看陈小雷转移了阵地,他也立刻追了上来。 陈小雷看着追上来的怪物,不由得冷笑两声,紧接着陈小雷也不准备跟这个怪物废话,身形猛然放大几十倍,化作一个金身巨猿。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的这个怪物目光却突然变得呆滞起来。 “你还没死……”怪物张了张嘴巴,莫名其妙的从咽喉之中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眼见着怪物突然之间口吐人言,江小福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声音恐怕是控制着他的丁长生在背后操控着说的。 陈小雷也是眉头紧皱,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对着面前的怪物说道:“你才是,四大宗族围剿,你竟然没有把你杀掉,还真是可惜呢。” 怪物再次张了张嘴巴,可是这一次却没能好好的把话说出来,又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怪物才嘟嘟囔囔的说着:“你小子命挺大呀……我……我可是把你的脖子都给拧断了……没想到你……你竟然还能站起来?不过没关系……你能复活多少次,我就能再杀了你多少次。” 怪物一边这么说着,身体便化作了一道幻影,瞬间来到陈小雷的身边,陈小雷手中的祖龙鞭,甩出空气中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啪的一声,鞭子重重地抽在了怪物的身上。 可是鞭子砸在这怪物的身上,这怪物好像就没有丝毫痛感一样,另一个地方被陈小雷的鞭子直接砸出了一个血洞,鲜血在里面喷涌而出,可是这怪物根本不管不问,两只手抱向陈小雷。 这速度和力量恐怕陈小雷一旦被他抓住,这场战斗就基本上可以宣布gg了。 陈小雷往后退,紧接着用小山一般的巴掌拍向怪物,而怪物两只手往前一顶,直接顶住了陈小雷的手臂。 “你小子还是老毛病,太过依赖于这祖猿血脉给你提供的力量了,一旦遇到力量比你强的人,你小子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怪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扯了一下陈小雷的胳膊,陈小雷只感觉到自己的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而自己这百丈的身子竟然被那怪物一下取了钱,随后丢在了一边,趁着陈小雷失去平衡的时候,怪物冲天而起,两只脚用力踩向陈晓蕾,那双脚之间形成一个尖锐的弧度,好像要在陈小雷的身上穿出一个血洞一般。” 这一招陈小雷不敢硬接,看到怪物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陈小雷的身形再次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人形大小,而与此同时陈小雷手中的烛龙鞭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卷向还在攻击路径中的怪物。 由于现在是人类形态,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力量,虽然这万千边有红石砸在怪物身上,可是也只是给怪物带来了一些皮肉伤。 怪物两天惨叫一声,从那冒出来一阵黑气,这些黑气快速治愈着怪物的伤口。没多一会儿,怪物的伤口便被尽数愈合。 “陈小雷,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情,在我的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垃圾中的垃圾,而一个连提鞋都没资格的垃圾,所以对于我的创造物,那些我随手创造的,你还可能打一下。可是像这种一只脚已经步入陈颖娇的怪物,你拿他根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受死吧。” 这怪物的速度飞快,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陈小雷都已经不知道和这个怪物碰撞了几千下了,而随着这个怪物的速度越来越快,陈小雷慢慢的也有些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其实如果这个怪物也像之前的那些一样,没什么智商,只懂得用身上的蛮力去对抗陈小雷的话,陈小雷早就不知道已经把这个怪物干掉了多少次了,可是现在他有人操控,再加上他的实力本来就比陈小雷强一些,所以陈小雷这一时之间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不一会儿,陈小雷便被这个怪物压制得只能防守无法进攻啊。 援兵迟迟未到,陈小雷心中不禁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按这个情况下去恐怕不足10分钟,自己就要被这个怪物打败,然后再把他杀一次,他可不想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上一次他有红衣前辈帮他复活,估计这一次红衣前辈连理都懒得理他了。毕竟距离上一次复活到现在,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按照自己现在的这个实力,想要打败这个怪物的话只有一个方法没错,那就是用出来在意念空间之中,欧阳振轩交给他的十转轮回剑。 此时的陈小雷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之前欧阳振轩在他脑海中运转这一剑的情形,再次一幕幕的回想在陈小雷的眼前。 只见此时陈小雷的动作突然变得慢了起来,他的双手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缓缓运转,转而一股奇异的能量也在他身体周遭聚集。 这怪物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依旧是打得起劲儿,眼看此时陈小雷的速度慢了下来,怪物眼前一亮,猛然加快了自身的速度,这个家伙已经快不行了,而在另一边操控着怪物的丁长生可是无比的希望陈小雷能再给他死一次。 这一次陈小雷死了之后,他要将陈小雷五马分尸,把他的身体切成一块又一块的10块,然后丢到整个京城的各个角落,他就不信,这样陈小雷还能复活。 “砰……”怪物一掌拍在陈小林的身上,陈小雷身形往后一退,整个人飞出去了上百米,挖了一下,陈小雷吐出一口鲜血,然而此时他的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 怪物在打非常小的时候,也在第一时间跟了过去,他不想给陈小磊任何一丝反应的机会,也不想给他任何一丝反抗的契机。 可是面对迎面而来的怪物,陈小雷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一股巨大的威压在陈小雷的身上迸发而出,那股威压直接压的怪物脑袋一低差点坠落下去。 这怪物疑惑的看着丁长生,不知道这家伙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威压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就在这时,陈小雷的两只手结印,以指化剑朝前一戳。 怪物顿时发现自己身边的空间已经尽数被禁锢住了,在他还完全处在蒙逼状态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剑气撕裂空间,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空间已经出现了阵阵波纹,超控制怪物的丁长生心中也是一阵惊慌,哪怕是完全站在幕后,怪物的损伤对他来说造不成任何威胁,他依旧感觉到这一股剑气是有多么的危险。 剑气不知不觉间已然划过怪物的身体,经常说还想要去操控怪物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彻底丧失了怪物的控制权,而在他的眼前一黑,眼前的景色也尽数消失,而是重新回到了那漆黑的山洞之中。 丁长生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操控的那个怪物已经被陈小雷给干掉了。几个云宗的弟子看着飞在半空中的陈小雷,那金黄色的大印还在他们的手中不停运转着,只见他们相视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了那么一个念头,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属于哪一个宗派的?怎么看他的衣服根本就不像是自己这边的人,为什么这个小子实力竟然那么强横? 陈小雷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答案,大笑两声之后再次冲天而起,离开了这个杀阵之中。而云宗的弟子们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陈小雷离开,心中暗骂一声,这家伙怎么看上去就那么欠揍呢…… 陈小雷冲出这个杀阵之后,站在半空中,他回头看着里面的那个杀阵,只见在里面流光闪烁,法宝漫天,这个杀阵笼罩了周围方圆近千亩的土地,而在这杀阵的正中央,也正是李长老站定的那个地方,他的脚下有一个洞窟,从那个洞窟里面,还不停的朝外涌现出妖物。 李长老就站在正中间,主持着整个杀阵的阵眼,手中的长剑还不停释放出一道又一道湛蓝色的剑气,每一道剑气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要掉一个妖物的性命。 可是这洞穴之中的妖物好像无穷无尽一般,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又冲出来十几只,还好这洞口太小,不能容许树油柏忌甚至数以千计的怪物同时涌出来,否则的话这场面可就真的乱了。 在这杀阵之外,修真者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而这杀阵之外也没有其他妖物的踪影,陈小雷所面对的正是刚开始李长老在刚开始的时候放走了那些怪物。可陈小雷却并不知道他们逃跑的方向。 陈小雷轻叹一声,静静的闭上眼睛,一股意念之力以陈小雷为中心朝着四周散发而去。很快,杀阵以外数十里的地方都被陈小雷探查了一遍。 陈小雷猛然睁开眼睛,脑袋已然转向了一个方向,在那个方位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极端的戾气,在那戾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狂暴嗜血的味道。 陈小雷也不敢浪费时间,当即朝着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而在一栋居民小区里面,一家四口正坐在一起吃饭,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在吃完饭之后站起身来到窗边朝外看着风景。 外面的天色雾蒙蒙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丝关于太阳的踪迹。 男人轻轻的摇着头:“虽然说我们京都一直就是沙尘暴弥漫,这种天气也是司空见惯了,可是这两年不是治理风沙治理的效果还挺好的吗?这城市怎么突然之间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别看这妖物还有四大宗派在这京都里面闹得欢,可是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来说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之前的骚乱已经被四大宗门的人想办法用世俗的方式掩盖过去了,死去的那些人也全部都弄成失踪,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以前常去的一些店铺莫名其妙的关门了。 这些店铺原本都是四大家族的产业,现在四大家族已经消失在了这历史的舞台上,而前一段时间经常生又为了泄愤,屠杀四大家族的人,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这些店面的店主之类的。 这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看了一会窗外之后,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直接转身准备回去帮忙收拾桌子,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般,全身发毛。 他的背后有东西……这个男人心中暗道,紧接着男人便听到了一阵嘶吼,哆哆嗦嗦的转过脑袋,想要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到底是什么,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张可怖的脸。 只见一个异人多高的怪物正站在他们的窗边,那怪物男人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他胸口上被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露出森森白骨,在这洞口之上还朝外不停流着鲜血,那一双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总之,这个东西看上去极为可怖和诡异。而且男人还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这里可是17楼,身处17层高楼之上,这个家伙竟然是悬浮着的? 男人的脑袋有些当机,此时他眼前看到的这种场景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刺激,毕竟将近30多年啊,都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生物。 男人揉揉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幻觉,然而在揉完眼睛之后,这个可怖的怪物竟然还站在自己的窗前。 被这种诡异的东西盯着,男人的心跳和呼吸都要停止了,而那个怪物也再也等不及了,身形朝前一顶撞在了玻璃上,几乎是眨眼般的事情,这坚固的玻璃便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怪物的脸庞和面容在男人的眼前不断放大,那血盆大口的尺寸完全可以将男人的整个头都放进去,男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着朝后退,可是他的速度和这怪物能比吗? 只见那血盆大口,转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男人的眼前,而男人由于退得实在太过慌张,竟然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咔嚓!”由于这家伙没什么智商,攻击也不会随机应变。所以这男人刚才跌倒的那一下,反而没能让怪物一口咬掉他,而是一下子咬掉了他旁边的一块木板。 这一下可把男人的胆子给吓破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而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公,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吵?你不会是把窗户给打碎了吧?” 男人可没有心情去回复女人的话,身后的那怪物再次行动起来,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便已经来到男人的面前,那血盆大口依旧是咬向男人的头部。 男人吓得双手抱头,尖叫出声,完了,这下肯定是死定了,男人现在脑海里面除了恐惧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包括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还有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疑惑,也在他的脑海中消散殆尽,全部都被恐惧所替代。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肯定已经死定了的时候,……想象中的那种痛感觉并没有到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张血盆大口,那张嘴巴距离他的脑袋也就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两排森然的牙齿,吓得男人双腿一软,再次跌倒在地上。 “好了,不用怕了,它已经被我干掉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出现在男人的耳边。 男人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在那怪物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20多岁,他的一只手中拿着一个大约两米多长的鞭子,另一只手则坐在这怪物的后颈,将怪物给拽了回去,顺手丢在了窗外。 过来的这个男人正是陈小雷,他用意念扫描到这边,有怪物作祟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内赶了过来。 这算是他干掉的第1个怪物,也就像一家人的性命。 陈小雷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男人,脑袋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嘴里面不停的喃喃自语道:“这可麻烦了,这群家伙如果去袭击普通人的话,恐怕在这京城里面是要引起大骚乱的……” 不过现在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够解决得了的,陈小雷也只能放弃思考,将手中的尸体随手抄了一丢丢到了窗户外面,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冲出了窗外。 眼前这一幕,可将男人的三观都给撕裂成无数碎片,然后丢在地上狠狠的踩踏了一遍。 你在之前的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陈小雷的实力要远,比这些天阶初级的怪物强上很多,对于这些维护人家的怪物,只要是陈小雷能看得到的,就不会有能逃的出去了。 是现在四大宗门的弟子们都在杀阵之中清理着大批的怪物,外面可能只有陈小雷一个人,所以他并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偶尔走到一栋楼层里面,他就能看到遍地的尸体碎片与伏在尸体之上不停撕咬的怪物。 这一天对于京都的普通人来说注定不平凡,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天命丧怪物的口中。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围剿,这杀阵之中的怪物终于被肃清了,李长老从天空之中下来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当作整个杀人的证言,可是需要极大能量的,如果不是神引进的立场,别人还真无法胜任这个角色。 看着满地的残肢碎肉,李长老随手一挥,一道命令下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地面上的怪物尸体焚化。 至于那些死掉的四大宗门弟子,全部都拉回宗门厚葬。 拥有着火系术法的司法中门弟子们,立刻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们看着地面上的怪物,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这些怪物可是干掉了他们身边的亲人道友。 一场大火焚过,地面上的一切都干净,除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尸体被烧过之后的刺鼻腥臭味,场上的一切干净的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43 而此时的临海市,丁长生正站在一座地宫之中,她有些羡慕的看着这处地宫,这座地宫的正中央有着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光茧,而在光茧之中站着一个人影,丁长生轻轻抚摸着这一个光茧,颇为羡慕的说道:“老兄弟,我还真是羡慕你啊,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手下的士兵也基本成型了,他们也已经演化出了自己的智慧,可以不用你再操心了,还帮你创造了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宫殿。这临海市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不像是我啊……” 说到这里,丁长生的身上弥漫出一层黑气,他的语气变得极为怨恨:“我的所有计划开头都还可以,可中间突然出现了四大宗门,现在我的一切都没了,手下的士兵还需要我自己去操控,哼哼,我不好过,我让你们四大宗门也不好过!” 丁长胜的话音刚落,光茧之中便传来一阵声音:“你就别抱怨了,我们剩下的那三个兄弟还有我们大王,都还没解开封印呢,你只是恢复了自由身,就应该万分庆幸了,你不像我,我是属于别人送的造化,如果不是他们配合的话,恐怕我现在也是在临海市的封印之中,永无宁日。” 丁长生还想再说话,可是突然之间愣在原地:“兄弟你先等我一下,我在京都里的那些小弟遇到了一个麻烦,我要控制一下他们的思想,下达一个命令。没想到,这四大宗门里面的神隐境强者竟然那么多,为了追杀我就已经出了4个,现在竟然还能再派出来一个。” “嗯……你去吧。”丁长生闭上眼睛,在所有的妖物意识之中,下达了一个逃跑的指令。 很快,丁长生的意识就再次回来了:“兄弟,现在京城里的那一锅乱粥就够他们忙上一段时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呀,我的身后还有着4个追兵没有解决吗。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打败他们4个的,恐怕单凭你一个也不行,我们要齐心协力知道吗。” 光影中的人影冷声道:“我从来都是最顾兄弟情的那个,你以为都像你们那样吗?每一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否则的话我们当时无敌之师又怎么会被小小的四大家族给干掉?” 丁长生轻咳两声,掩饰一下自己内心之中的尴尬,随后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反正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应该怎么做,我想大家都明白。到了这一次我们让你当老大,团结一心,一致对抗外敌!” 光影中的人影说道:“得了吧,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我们兄弟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我比你清楚得多,我当不当老大这个无所谓,只要你们能对这妖王忠心耿耿就可以了。” 而就在此时,万法宗里面,陈小雷伸了一个懒腰,他一直都在这里躺着实在是有些无聊,猛然听到万法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好奇心的驱使下,陈小雷一个骨碌翻身下床,冲到了万法宗的外面。 只见此时的万法宗,正在组织几个长老还有亲传弟子。在这些人的面前摆放了一个蓝色的传送阵,他们正排着队,一个一个往那边赶。 陈小雷脚下生风,很快便来到了这近约几十人的队伍里面。 他拍着最后面的那个人:“嘿,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你们这都是去什么地方?” 那人不耐烦的一掌打掉了陈小雷的手:“想问些什么东西?这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我们万法宗的事儿。” 陈小雷翻了个白眼:“切,你不告诉我,我还不能问了?” 陈小雷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令牌,这个令牌是刚才李长老给他的,让他一旦出现了什么事情就跟自己联系。 他前面那人眼睛都快看直了,这个令牌整个宗门里面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手上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子的手上? 陈小雷得意的看着他,用黑色的令牌联络上李长老之后,故意用大声音喊道:“喂,老李啊!你们东门发生什么大事情了?我看着怎么有这么多的人排队往外面走呢?” 李长老本来不想理会他,他还在追踪逃跑的妖物,这跟他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可能就有无数人因此丧命,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个小子也是一个可用劳动力啊,虽然说他的实力没有到达神隐境,可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一句,神影之下最强者可不是吹牛逼的。 如果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在套路自己,可是最后展现的那两招,绝对足以让李长老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个小子绝对比宗门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强,李长老心中暗道。 升起来了这种想法之后,李长老当即把现在京城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小雷,并且还对陈小雷说道:“现在你可不能怪我不给你当陪练,我给你陪练一个小时的话,恐怕京城里面会死上千人,还有就是,你不是觉得没有人能当你的对手吗?这些妖物的普遍实力都在天阶,其中有比较强的甚至达到了天阶巅峰,我看实力也不比你差多少,倒不如你过来帮我一下忙,杀妖物,保京城的同时还锻炼一下自己的实力。” 陈小雷几乎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京城,先不说陈小雷跟这个城市有没有什么渊源,对这个城市有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单单的说这京都里面,几百万人齐聚在此就足以让陈小雷活出命去保卫它了。 李长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陈小雷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心中对于陈小雷的印象再次改观了一些。 谈到杀妖物,陈小雷的语气顿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轻佻之意,而是变得严肃很多:“现在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我一下,我立刻就过去。” 说到这里,陈小雷直接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这淡蓝色的传送阵,每隔一两分钟只能运送一个人,能量有限,所以这些人还在这里焦急的等候着。 “兄弟,能让我先过去吗?”陈小雷焦急问道。 为首的那人是一个看上去50多岁的老头,她白了陈小雷一眼:“肯定是要让实力最强的人先过去,你过去了有什么用吗?” 陈小雷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拍胸脯,身材骤然壮大,壮大成一个百丈的巨猿。 这巨源一脚踩向长老,一股强烈的威压直接压着这张老趴在地上,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头顶上的巨缘,一直以来只知道陈小雷是组员血脉的拥有者,是门派里的贵宾,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刚才的这一脚下来,仅仅是风压就已经让她抬不起头,如果真的踩下来,恐怕自己的**是扛不了这一脚的。 陈小雷见势就收,身体瞬间缩小成普通人类的样子,随后站在长老的前面:“这样你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长老带着的点了点头,实力强人先过着是应该的,所以长老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刚好此时前面那淡蓝色的传送阵再次闪过一道光,已经足以再让一个人过去了,陈小雷一步跨向传送阵,只见眼前光芒一闪,他眼前的景色已经彻底变了。 依旧是熟悉的景色,漫天的黑气,他陈小雷已经再一次来到了京都,只不过这一次京都之中已经没有了四大家族,没有了丁长胜,也没有了他那三个美娇娘,所剩的只有这漫天的妖物,与追击妖物和妖物厮杀的四大宗门弟子。 李长老正站在陈小雷的头顶上,看到陈小雷从传送阵之中出来,李长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小子的速度还挺快,我们四大宗门组成了这漫天杀阵,在这杀阵之中的妖物无所遁形,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追杀这杀阵外面的妖物了,所以这杀阵外面的妖物就只能拜托你了,我们在绞杀完这一片区域的妖物之后,就会派人出去支援你的。” 陈小雷也没多说废话,嗯了一声,便朝着天际飞了过去,在这杀阵之中,数以百计的中门弟子,身化长剑,组成一个巨型剑正,对着那群妖物进行无情绞杀。 而这些妖物本就没有什么智慧,在面对单一宗门弟子的时候,在实力上还能拥有着碾压一般的差距,可是面对这些宗门阵法除了逃亡之外,也就只有被绞杀的命运了。 这杀阵之中的战况几乎是一边倒,不怎么需要陈小雷去关心,然而这时却有一只妖物好死不死的朝着陈小雷扑了过来。 在这一个妖物的身后,是一个金黄色的法印,反映了后面几个云宗的弟子在操控着巨大的法宝。 “不好,有人落单了!兄弟们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妖物杀掉我们的兄弟之前干掉他!” 听到这些话,陈小雷长啸一声,身形猛然壮大,到滁州北站,伸手一把将妖物撰在手中,猛然一捏,这妖物便化为漫天血雨,淋洒下来。在万法宗,李长老一边处理这宗内事务,一边叹息着,竟然让一个天阶给坑了一道,作为一个神隐境来说,实在是有些丢人。 这个陈小雷竟然敢和自己玩这种文字游戏,李长老心中暗自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就算是自己去当他的陪练,也一定要把他虐的体无完肤才行。 身为一个神隐境强者,自己宝贵的时间竟然用在陪小孩子玩过家家这种事情上,这事让李长老总都无法忍受的。 突然之间,三块灵石猛然出现在李长老的面前,啪的一下,碎成一块又一块的徽粉。 李少眉头紧皱,看着这三块灵石,这三块灵石上面每一个都写着一个名字。这就是万法宗核心弟子的灵魂玉简,在同一时间万法中的三个弟子几乎同时死亡? 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李长老的注意,拥有灵魂预警的可能是整个宗门里面的核心弟子,这些核心弟子要么实力超群,要么资质万里挑一,前途无量,每一个都是投入大量的门派资源的,可是这一下子竟然损失了三个,这让李长老有些无法接受。 李长老走出宗门大厅,超级远观望去,只见在京城的那个方位,一股妖气冲天而起,李长老轻掐手指,喃喃自语道:“京城之中竟有妖孽惑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宗主不是已经说了,京都之中的妖孽已经被肃清了吗?” 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又有两个万法宗弟子的灵魂玉简出现在李长老的面前,砰然破碎。 李长老这下有些坐不下去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死了5个核心弟子?这怎么可能? 李长老双脚一蹬,扶摇升天,朝着京都的方向飞速过去,恐怕如果他现在不过去的话,等过上一会儿,他们万法宗派在京城里面的核心弟子就要死光了。 此时在京都之中,在原本丁长生所潜伏的洞穴里面,到处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几个身穿各大宗派服饰的弟子手中拿着各式法宝,飞速在这地底穿行着。 而在他们的身后,数以百计的妖物紧追不舍,在最后一名弟子满脸的惊惧之色,一边嘶吼着让前面的人快点走,一边用手中的法宝对着后面的妖物进行攻击。 然而他的境界与妖物相差的实在太多了,所发出的攻击对于那些妖物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他们的速度比较后面的妖物来说也相差不少,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最后的那些人便已经被妖物所追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鲜血四溅,跑在前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敢回头看这里发生了什么,那是响彻在这安静的山洞之中。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快点联系中门里面的长老,仅凭着我们这些核心弟子,根本就解决不了这里的问题。这些妖物最低的都是天阶修为,而我们最强的才有天阶!” “不行啊,门派里面的联系玉简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山洞被一个奇怪的封印的封锁住了,我们必须跑到山洞外面才能求援!” “兄弟们,反正不管怎么都是一个死,倒不如跟这些妖物拼了!” 这些怒吼声哀嚎声充斥在山洞里面每一个角落,但是更多的还是妖物们的嘶吼。 在洞口外面,一群四大宗门的地址,还不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从洞口里面冲出来,他们其中有两个已然缺少了两只胳膊,只见这些弟子痛苦的看着洞口外面的这些人,面对着这群人的疑惑目光,这些弟子指着洞口里面:“快点去支援,快去支援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已经基本上顶不住了!”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站在外面的几个弟子疑惑的问道。 突然之间,一支全身斑白的妖虎,从洞口里面扑了出来,外面的几个弟子,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怪物,就像这个怪物,身上其中有将近一半的骨架是露在外面的,从身体上不停的流着鲜血,还有些残肢断臂从里面露出来。 这流出来的鲜血根本就不是这个妖物自己的,而是他吃下去的这些宗门弟子的。 这群宗门弟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妖物,这次都亮出了手中的法器。 “攻击!”随着其中一个宗门弟子反应过来,朝着妖物大吼一声,这些宗门弟子纷纷开始了进攻。 一时间天空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爆炸与轰鸣声,一堆一堆的流光砸在这妖虎的身上。 妖虎发出阵阵哀鸣,背着流光轰击的节节败退,然而他还没退出去几步,就从里面冲出来了更多妖物。 看着洞口的这些东西,这些宗门的弟子们再次被震撼到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妖物摆明了就不是正常的生物。而是乱七八糟的骨架,血肉堆砌起来的。 从里面露出来的那些东西,是这些宗门弟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完蛋了!他们都出来了!就凭我们这些人是绝对拦不住他们的!谁有中门里面的传讯玉简?赶快给宗门里的长老传讯!” 从里面出来的那些弟子们惊慌的大叫着,神色宛若疯狂,随着这些妖物齐声一声大吼,这些宗门弟子的魂儿都快吓掉了。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都已经死定了的时候,一道人影猛然出现在这些宗门弟子的面前,其中万法宗的人看到来人之后都惊呼一声李长老。 李长老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心中也是暗自吃惊,自己已经活了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呀?从那些妖物的身体里面所堆积的那些难道不是人类的内脏吗?而且看这些药物的样子,每一个都像是残次品一般,都不是什么完美的产物。 这些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只是看到人之后就开始攻击而已,他们看到李长老和这些宗门弟子们,就好像是看到一块又一块鲜美的肉块一般,从他们的目光之中,李长老只看到了凶残之色。 “嗷呜。”这妖物齐声怒吼一声,直接朝着李长老扑了过来,通过这些妖物的速度与力量,李长老基本可以判定他们的实力在天阶左右。 随便一个小喽啰,都是天阶强者?李长老随手一挥,专属于神隐境的威压扑面而来,如果是一般的天阶低级妖物,如果没有智商的话,在感受着李长老身为曾引进的强者威压之后,就已经吓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可是这些妖物明显不是李长老所认为的那些普通妖物,即使是感受到了远强于他们的气势,他们依旧是速度不减的朝着李长老扑过来。 “一群孽障!”李长老冷哼一声,挥手之间面前的几个天阶妖物就已经灰飞烟灭。 然而同伴的死亡却并没能让剩下的那些东西产生畏惧,他们依旧不惧死亡,而且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从洞穴中出来了更多的妖物。 这数量就好像源源不尽一般,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所冲出来的家伙竟然有上百之多。 眼看这些妖物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出来,李长老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些东西都没有智慧,他们会选择冲出来只有一种可能,现在洞穴里面四大宗门的弟子已经死亡殆尽了。 转头看了一下,还在外面的宗门,这些人的大作数量也就在他们卖出去的那些人的1/3,难不成有2/3的弟子都死在里面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李长老就会感到一阵心痛,为了这些核心成员,哪一个宗派不是费尽了门派里面百年的积蓄去堆彻他们?可是这突然出现的妖物,让一个宗派的百年积蓄瞬间减少2/3。 李长老怒火中烧,看着这些怪物的眼神也充满了怒,他恨不得把这些家伙碎尸万段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长剑出鞘,这是一把剑身都散发着湛蓝色光的长剑,李长老随手一挥,这蓝色的剑气顿时漫天朝着这些妖物挥洒下去。 “嗷呜!”一阵惨叫,刚刚出来的这些妖物便减少了一半之多。 猛然出现这么多伤亡,这些妖物好像突然出现了智慧一般,他们先是盯着李长老看了一眼,紧接着四散逃去。 李长老先是一愣,明明在开始的测试中,这些妖物还是没有智慧的,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就拥有了一丝理智一般? 李长老手中的长剑挥舞,然而他的建议却没能追上几只全力逃跑的怪物,在空中一阵爆破,撒下漫天血雨之后,剩下的那些怪物他只能杀死了1/5左右,剩下的都消失在天际之中。 然后就在此时,洞穴里面依旧还在不停的出现着各种各样的怪物,这些怪物也不想着攻击这些宗门弟子了,而是像之前的那些怪物一般4下逃窜。 哪怕是李长老连续下达了让手下的弟子们结阵,秒杀怪物的命令,依旧不能补上这一个缺口,至少有1/2的怪物在出门之后逃出生天。而李长老却只能看着这些消失在天际之中的暗影叹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如果他擅自追上去的话,这些怪物肯定又会对着他的这些宗门弟子动手。 44 他正想要上前查看一下陈小雷的伤势,却看到陈小雷在地上缓缓的爬起来,陈小雷咧开嘴巴嘿嘿笑着,在他的嘴角之中还不停往外溢着鲜血。 “你输了,十分钟已经过去了,而我现在依旧还有还手的能力……”陈小雷的声音极为虚弱,看得出刚才那一棍打的他伤势不轻。 李长老呆呆的看着陈小雷,随后叹了口气:“嗨,我真是服了你了,只不过是为了一个陪练的事情,你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还好你现在没什么大事,万一刚才我没有手下留情的话,你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 “胚,说自己没有留情?本命的法宝都祭出来了,还照头砸,如果是一个普通天阶的话,恐怕这一棒子直接就被你砸的*迸裂而死。你说这句话心里一点就不害臊吗?我的陪练?”陈小雷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此时他的脑袋上面不停的流着鲜血,血流如注,这突如其来的毒蛇就好像是在报复让他受伤的李长老一般。 他冷冷的看着李长老,李长老也被他这两句话气得不轻,心中想着原本还觉得这家伙有一点可取之处,现在看来刚才他那个样子只不过是为了争延时间而已。 那一副嘴甜的样子,完全就是装出来的,早知道的话自己刚才就应该更用力一点,让他直接昏迷过去,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赢了。 不过正如陈小雷所说,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而李长老也算是失败,沦为了陈小雷的陪练。 李长老道:“我真的是服了你了,那这件事情就先这样结束吧,我会当你的陪练,不过不可能是随时,等到我有时间的时候,我就会来当你的陪练。怎么样?” 他说的这种话就像是屁话一样,让陈小雷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他陈小雷在这里呆着的20多天时间里面,这李长老每天都没空,那他陈小雷启不是白挨这顿打了? 陈小雷冷声道:“那如果你赢了这场比赛,我对你说,如果我的身体舒服就让你们抽血,不舒服就不给你们抽,你会怎么说?” 李长老的脸色一红,这个家伙人小鬼大,没想到竟然让他看出了自己心中的用意。 无奈之下李长老也只能道:“好吧,那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陈小雷道:“很简单,规定一下时间,你每天至少要在我这里给我陪练多长时间,还有就是如果当天没有这么多时间的话,第二天翻倍。至于这个时间吗,鉴于你里杨老师的确是一个大忙人,我就不在弄那么苛刻了,每天四个小时不过分吧?” “什么?四个小时?”李长老惊愕的说道:“人类每天需要睡觉八个小时,吃饭用掉三个小时,工作用掉八个小时,这一下子就只剩下最后五个小时了,你还让我跟你陪练四个小时?算上我在路上走的时间,你吧我当永动机吗?” 对于李长老的这个说法陈小雷嗤之以鼻:“好像到了沈隐境之后就不用睡觉了吧?” 无奈之下,李长老也只能同意了陈小雷这个一天陪练四个小时的请求,不过在临走之前,李长老还是对陈小雷说道:“陈小雷,我最后还是跟你说一声,就你现在这个修为,让一个神隐境当你的陪练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因为这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提升,而且我只是你的陪练,你有什么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陈小雷点头道:“我知道,不过对于陪练这件事情对我有没有帮助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好好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 李长老耸了耸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随后转身下山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的四大宗主正在前往临江的路上,在路上,云中歌冷声道:“都说这妖皇如何如何强,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实力也就这么回事儿吗。” 欧阳询道:“最好不要对其太抱有轻心,毕竟他的实力还未达到一个巅峰,所以轻易被我们打败也是很正常的,据说妖皇的实力巅峰可是神隐境高阶,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神隐境巅峰的强者,这种强者现在有四个,有两个已经汇合,剩下的两个现在还被封印之中。” “如果真让这四个家伙聚集在一起,凭借我们四大门派的实力可远远比不上人家,就算是借助陈老怪他们那边,也绝不可能跟他们相抗衡。真是怀疑,当时那大妖率领四大妖皇一起洗头来,我们四大宗门没有出面,俗世间的力量是如何将他们打败的,那传说中的股价又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呢?” “管他的,反正现在古家已经没落,俗世之间也没有能和他们抗衡的对手,能与他们相抗衡的就只有我们这四大门派了。”虎啸天在一边说道。 四大宗主现在还在路上,可是妖皇已经来到了临江,这临江上空被一片黑雾所笼罩,从上空完全看不到下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妖皇在上空中自言自语:“呵呵,本来以为我的静静就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比我快多了,只可惜突然之间出来了人,在我这里捣乱,否则的话……” “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在天空之中猛然出现一个邪魅的声音,这声音凝聚成一团黑气,随后又转化为一个人形。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丁长生问道。 这半空中的黑气道:“明知故问,这天空之中,到处都是我所布下的眼线,你自己有这种能力,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你不是本来在京都吗?怎么突然之间跑到我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在京都混不下去了?只能上我这儿来?” 一说到这里,丁长生便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别说了,本来我在我的地盘上好好的,突然之间出现了四个管闲事的家伙,我的实力还未达到巅峰,他能出来之后,我根本就打不过他们,无奈只能把自己才完成一半的事业给丢下。” “奥?完成了一半?看来你这生气吸的不少啊,我现在才不过刚刚准备开始而已,你那边竟然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呵呵,没关系,刚好你过来了,我们两个兄弟联手,我就不信这世间能有将我们击溃的人。对了,反正你那边也已经废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一半儿放出来,也能帮我们分担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邪魅的黑气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丁长生的面前,轻轻抚摸这他的身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已经变成什么样了?魔气都被打散了,只留下了一个烦人的躯壳。” 丁长生挥手打散了面前的黑气:“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直接去找你。至于京都那边,我现在就启用你的计划。” 在京都那边,四大宗族的人派出了两个小分队,去那个下水道里面排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余孽在里面,一行人大约30多个,在里面说说笑笑的。 “刘师兄,执行任务的时候严肃一点,不要一直这样说说笑笑的,不然的话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一个女生这么说的,可是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依旧是带着一丝笑意,看来他也认为这次的任务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那你刘师兄笑道:“现在魔物已经被打走了,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师妹你就放心好了,而且好不容易才跟其他宗门的人在一起,不好好的聊一会儿天怎么能行?” 旁边的一人耸了耸鼻子:“哈哈,刘师兄可千万不要立下这样的flag啊,万一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刘师兄做出一副强壮的样子,道:“哈哈,那倒是让那个危险出来看看呀?我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残忍。” 然而就在刘师兄话音刚落,在旁边的路口猛然窜出来一个庞然大物,那个东西一把扼住了刘师兄的脖子,咔嚓一下将他的脖子扭成两段,然后一口咬在刘师兄的肚子上面,把上面的肉给扯出来一大块儿。 刘师兄旁边的两个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刘师兄已经失去了意思了,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那个庞然大物依旧抱着刘师兄的尸体,在那里咔哧咔哧的咬着,小师妹直接便被这场景给吓呆了,她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话。 直到大师兄的尸体被啃食了将近一半,小师妹这才发出一声惊叫,旁边的那名师弟也是被吓呆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如何去帮助大师兄把怪物打走。 可是他凝神静气,一掌打在怪物的身上,就好像打在一块钢板上一样,怪物的注意力也成功被他吸引过来,怪物丢下了已经吃得只剩下一半的大师兄的尸体,转身看着那名弟子。 那您弟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之间怪物伸手将那名弟子从地上提起来,然后抓住它的两只手臂,猛的一撕,将那名弟子撕成了两半。 鲜血飞溅在周围的岩壁上,喷洒在小师妹的脸旁,此时他也顾不了什么了,惊叫一声转头就跑。 陈小雷那引以为傲的防御在这蓝色光罩碎裂成碎片下就好像是纸一般,瞬间便被刺破了双脚,陈小雷发出一声痛叫,而李长老也控制着那万千碎片,从陈小雷的脚掌之上刺破他的皮肤,飞了出来。 李长老轻叹一声:“小友,现在胜负已经极为明显了,我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你也不要逞强,直接认输吧。” 它所用的着攻击手段,实际上是一种防御手段,然而仅仅是由防御手段所转化为的攻击,陈小雷都抵挡不了了,所以李长老认定,这陈小雷是挡不住自己的攻击了,这才好心劝陈小雷退出。 可是陈小雷眼看李长老身上的防护罩没有环绕在他身边,瞬间弯腰冲拳砸向李长老。 李长老没想到陈小雷竟然还敢朝着自己攻击,山门才刚刚被陈小雷踩碎,李长老可不想让自己这后山再出现一个巨大的巨猿脚掌,无奈之下,李长老只能伸手挡住了陈小雷的这一记拳头。 轻而易举的挡住了陈小雷的拳头,李长老冷声道:“你太过自大了,就算是你拥有祖猿血脉,可是你的实力毕竟只有天阶,而且我看恐怕连天阶巅峰都没有吧?只有天阶中级或者是高级……这种程度想要号称神影之下第一人,我觉得不行。” 紧接着,李长老猛的朝后一推,身高百丈的巨猿,就这样被李长老推出去几百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山脉之上,让这整个万法宗都为之颤了三颤。 居然重新恢复成陈小雷的模样,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狼狈不堪,身上满是灰尘,只见陈小雷苦笑着看向李长老:“呵呵,李长老的实力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多了,不愧是为神隐境的强者,看来我的确是有些自大,竟然妄图想跟神隐境强者一争高下。” “不得不说,我就像是井底之蛙一样,没有见识。平日里,我大爷爷他们都让着我,不舍得让我受伤,就让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个阶段为非作歹,单独抗衡一下神隐境,呵呵,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此时的李杨老师刚好落在陈小雷的身边,刚才陈小雷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李长老呵呵一笑过来,伸手将陈小雷从地上拉起来:“以前你是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不过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为时未晚,我还是那句话,至少在同龄人之中,你的实力是属于上上,而且身上还附有祖龙血脉这种成立的逆天造化,日后山高水长,等你到了跟我差不多的年龄,恐怕要比我强多了。所以说你也不用急躁,只要好好的记住今天的挫折,并且加强修炼,修为自然可以突飞猛进。” “话可不能这么说,等我到了李长老的年龄那里,饶肯定又在另外一个境界上面了,估计到时候又会像现在这样,我被李长老单方面虐杀。”陈小雷接着拍马屁。 “哈哈哈哈。”陈小雷的话让李长老心中极为舒畅,他满意的看了陈小雷一眼:“你小子,本来我以为你小子是一个顽劣的家伙,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嘛。恐怕在你们宗门的时候,没少拍了,陈老怪他们的马屁吧?” “嘿嘿。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能够叫做拍马屁呢。李长老您的年龄又不大,而且还直接坐在万法宗第二的这一把交椅上,有谁不羡慕您现在的身份?说实话,我都羡慕,”陈小雷嘿嘿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李长老看陈小雷的眼色是愈发顺眼了,也许之前他会表现的那么的讨人厌,只是因为他们两边彼此都站在对立的角度上吧? 李长老慢慢的踱着步:“哈哈,小子,你不要以为你现在这么说,我就不跟你要那多出来的一次抽血次数了。” 李长老的话音刚落,陈小雷便连忙道:“当然不会忘,李长老赢了比赛的话,我自然也是会兑现自己承诺的。” “哈哈。”李长老一边笑一边道:“那你恐怕就要在万法宗多呆两天了。” 陈小雷笑而不语,李长老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对陈小雷说道:“好了,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这跟你耗了,我就先回去处理一下万法宗的内务了。” 就在李长老准备下去的时候,陈小雷突然之间叫住了他,此时两人相隔将近500多米,李长老转过头只能看到陈小雷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只见陈小雷对李长老摇着手大声喊道:“李长老,我觉得我们两个稍微协议一下下一次你过来跟我陪练的时间如何?” “啊?”李长老疑惑的看着他:“陪练?不是说好了只要你输了,我就不陪你陪练吗?” 陈小雷贼贼的笑着:“可是,你现在根本就没赢啊?距离比赛结束就只剩下最后两分钟的时间,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在两分钟之内打倒我吧?哪怕你是一个神隐境的强者,想要在两分钟之内打到我还是有些困难的哟。” 李香老指着陈小雷的鼻子,大声道:“混账,明明自己已经认输了!难不成还想要讹我不成?” 陈小雷也不笑了,他冷冷的看着李长老:“不好意思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认输了?从头到尾我好像都没有说过我认输吧?而且我们两个的比赛协议时,你必须要打到我不能还手才算是你赢,可现在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吗?难不成李长老想赖账?我的确承认了李长老你很厉害,也承认了以后我基本不可能打得赢你,但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人说这三个字吧?” 陈小雷故意说这么一堆话,而且他的语速还不急不缓的,摆明了就是一副要拖延时间的样子。 李长老偏下头去一想,这个家伙好像的确没有说过关于认输的事情。想到这一点,李长老顿时怒火中烧。 “小子,你耍我!”李香的愤怒说道。 陈小雷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耍过你?还有就是,现在的时间已经不足一分钟了……” 李长老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便瞬间出现在了陈小雷的面前,陈小雷也不敢怠慢刚才的故意,示敌以弱,然后用来拖延时间,可是现在你成了这个样子,就绝对是要跟自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 只见李长老指尖一划,这空间之中顿时掀起了一片涟漪,这段涟漪很快便将陈小雷卷入其中,陈小雷此时可是丝毫不敢怠慢,他可是跟李长老说的是让自己丧失战斗力。 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这李长老肯定是用尽全力的攻击自己,只要是自己不死就好。 而李长老此时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是陈小雷不死,他就可以利用门派里面的丹药,将陈小雷快速救回来,而那些丹药对于他们宗门比起祖猿血脉来说简直就是差远了,况且陈小雷如果赢了的话,自己还要当他的免费陪练。 那片涟漪卷过陈小雷,陈小雷顿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捆入了一片泥沼之中,他的身形瞬间长大,将这片泥藻强行蹭烂。 一支高约百丈的巨猿再次出现在李长老的面前,虽然是与之前长相完全一样的巨人,可是李长老此时竟然在陈小雷的身上感到了一丝危险。这个家伙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甚至说是两个物种都不为过。 只见这大猩猩仰天长啸一声,一脚踹向李长老,李长老并没有想着躲避他,只想趁着这时候,赶快给予陈小雷致命的一击,结束这一场游戏。 可是让李长老没有想到的是,陈小雷这一脚竟然是虚晃一下,他竟然猛的一跺脚,身形窜起来了几百米之高,速度之快犹如一个火箭一般,瞬间便跳在了另一个山头。 此时时间已经剩下了最后的十几秒钟,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跟这个神隐境的强者拼最后一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李长老也没有想到,陈小雷竟然恬不知耻的再次逃跑,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陈小雷已经在距离他上千米之外的地方了。 陈小雷就这样全力逃跑,可是他还是小看神隐境的实力了,李长老只不过是一个闪身之间,便挡在了他去路的面前。 陈小雷还没反应过来,你让我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铁棍,这把铁棍通体黝黑,但是这棍身之上却呈现出一片流光在上面不停的流转着。 李长老出手极快,直接一棍砸在了陈小雷的脑袋上,没有给陈小雷任何反应的时间,陈小雷被砸得头破血流,从天空之上跌落下去。 “轰……”巨猿在后山砸出一个深坑,在那深坑之中,陈小雷紧闭着双眼,他额头上面破开了一个血洞,在洞口之中不停的朝下流着鲜血。 而李长老也来到了他的面前,看到陈小雷这个样子,李长老心中顿时一惊,完蛋了,刚才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个轻重,这一棒子打下去,如果是普通天阶的话,恐怕直接就被他爆头身亡了,他只希望陈小雷千万不能有事,要知道他还要在陈小雷身上拿到祖猿血液,而且陈小雷这一死,那陈老乖还不得找她们玩法中拼命? 45 陈小雷也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在李长老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万法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们看着他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或多或少的都带有一些愤怒。 毕竟山门对一个门派来说可是门面,陈小雷一脚便将他们的山门踩碎,相当于狠狠的打了他们万法宗的脸。 陈小雷也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陈小雷那就这样默默的来到了万法宗的后山上。 回想着之前欧阳振轩在自己脑海之中留下的那一段玄奥信息,陈小雷心中想着,此时后山之上空无一人,倒不如倒不如直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演武场。况且欧阳询之前也说了,整个万法宗的资源随便自己用。 陈小雷也伸了一个懒腰,双腿盘起席地而坐,他想要去触碰一下之前欧阳振轩给自己留下来的玄妙符号,可是不管怎么想,那群符号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也只能是一团乱麻而已。 恐怕是现在自己的境界不够吧,陈小雷心中自嘲道,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我要挣钱留给自己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功法而已,还有一个极强的招式。 陈小雷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招是自己真的能练到出神入化,练到欧阳震轩的那种境界,哪怕自己现在只是天阶的境界,也能与神隐境的强者一较高下。 只可惜自己法宝之中没有剑,无奈之下的陈小雷也只能用祖龙鞭代替一下。 闭上眼睛,陈小雷让自己进入到在地牢的时所进入的那种状态,然而在几分钟之后,陈小雷却再次睁开眼睛。 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明明在监狱里的时候,自己在模仿欧阳振轩这一招的时候真真切切的模仿了出来,可是现在却丝毫进入不了那种状态。 “小雷小友,你不在房间之中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李长老的声音突然从小雷身后响起。 陈小雷转身看去,只见李长老正负着双手,看这样子正在后山散步。 看到李长老,陈小雷的眼中滴溜一转,连忙一个箭步冲向敌人了,那速度快的李长老心中一惊,还以为陈小丽是想要攻击自己,然而他还没有摆出防御的架势,陈小雷也停在了他的身边:“李长老,今日小雷又有一事相求,不知李长老可愿同意?” 陈小雷的笑容很是鸡贼,李长老心生警惕,生怕陈小雷也是想找自己做什么对自己宗门不利的事情。 “你先说是什么事情,你说完之后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你。”李长老满怀防备之心。 陈小雷笑到:“哈哈,李老不用对我产生那么大的防备之心嘛,毕竟我只是一个天阶,而你是神隐境强者,我又不可能把你怎么样。而且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我也不可能做什么对你的万法宗不利的事情,对吧?” 李长老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也是,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随即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的事情到底是啥?” 陈小雷道:“就是想让你当一下我的陪练,也好让我看看我跟神隐境到底有多大差距。” “噗嗤……”李长老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小友,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找我当陪练了,我们万法中还有不少天阶弟子,甚至说天阶巅峰也有那么几个,你可以找他们当你的陪练,毕竟神隐境和天阶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刚入神隐境与天阶巅峰,两者之间的差距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我们两个之间?” 陈小雷不悦道:“那你就是看不起我了?说真的,不是我吹牛,我的实力在同龄人之中,哪怕是算不上最强,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所以你们万法宗那些所谓的天阶巅峰,在我手上基本过不了几招,跟他们打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陪练的依依好吗?” “口气还不小。”李长老轻叹一声:“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我就抽出一小会儿的时间陪你玩玩吧,但是提前跟你说,我只跟你打一场哦,打完这一场,我还有别的事情去做。” “李长老,既然只打一场的话,那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一个赌?”陈小雷见李长老并不想当他的陪练,也只能这样说。 李长老眉头一挑:“想赌什么?我可是跟你说,像你身上的那些东西,我可没多少能看得上眼的。” 陈小雷道:“为你们门派多增加一次抽血资格,这个赌注你能看得上吗?” 能够多增加一次抽血资格?也就是多四00毫升的血液,李长老的眼眸之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这个赌注,他的确是看上了。 李长老的反应也算是告诉了陈小雷他的选择,陈小雷当即道:“那就这样定了,毕竟你是神隐境强者,而我只是一个天阶的弱鸡而已,所以想着让我打败你这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是我在你手中能撑够10分钟,再10分钟之后还有战斗力的话,那么这场战斗就算是我赢,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赢,如果你赢了,我会多让你们能再抽一次血液,可是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以后叫无条件当我陪练。” “好!”李长老痛快的答应下来,虽然他在宗派里面的事务还挺多的,平时基本抽不出来什么时间当陈小雷的陪练,一旦输了的话,恐怕李长老会很头疼。但是李长老可并没有觉得自己会输,就算是自己,不过是一个神隐境初阶而已,可是他进入神隐境的时间也足足有十几年了。 这个境界早就已经被他巩固了下来,反观陈小雷,哪怕他身体里面存有祖猿血脉,实力在同龄人之中也绝对属于上上,可毕竟不过是一个天阶而已。 天杰与神隐境,就犹如是一个分水岭一般,在神隐境一下,不同阶层的人也是可以相互挑战的,就比如地阶巅峰与天阶初级。可是一旦达到神隐境就完全不同了,管你天阶的强者再怎么强悍,面对神隐境的强者也不过一死而已。 两边纷纷摆好了架势,李长老调侃道:“虽然说这是一场赌局,但我也总不能让别人说我欺负小辈,我看就这样吧,我让你先出手,在你出手的前一分钟我只会防御,不会进攻,等到一分钟过后我才开始进攻。” 对于自己的实力,李长老可是有着绝对自信的。神隐境强者想要灭掉天阶不过就是挥手之间的事情,这是由古至今的规律。 陈小雷在那摩拳擦掌:“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边这么说着,陈小雷双脚猛蹬了一下地面,他整个人就只有如炮弹一般扑向了李长老,李长老的嘴角牵扯出一丝不屑,面对陈小雷那突如其来的一拳,李长老连防御都没有防御,任凭它狠狠的砸在身上。 “砰……”陈小雷一拳砸在李长老的身上,就好像砸在了铁板之上一般,从拳头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巨响,但李长老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小子,别想着试探我的防御力,趁着这一分钟的时间拼尽全力的进攻,否则的话你可是没有丝毫机会的。”你让我口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一直在记着时间,他就等着陈小雷十分钟之后乖乖的把那多出一次的抽血资格送给他了。 陈小雷摆出一副懊恼的样子,随后不信邪,一般的一圈又一圈的砸向李长老时间,一边砸,还一边口中大声喊着:“太极股推手,乾坤破魔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了半分钟。 李长老心中都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一直被小拳拳捶胸口的感觉,如果对方是个女生还好说,可是对方却是个男人。 “变身啊,说不定那样还能对我造成一些伤害,否则的话,你宝贵的进攻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李长老出言提醒。 陈小雷朝后退出一步,仰天大吼一声,在他的身体之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精光,他的身体瞬间长大成百丈的巨猿。 陈小雷朝着李长老怒吼一声,声波吹得李长老身上的衣服随风鼓动,那股动的程度就好像这风儿能把这衣服撕裂一般。 陈小雷也不再跟他多说废话,一脚踩了下来,对于此时陈小雷的身形来说,陈小雷这一脚踩下来就好像是在踩一只蚂蚁一样。 而李长老就真的像他说那样毫不闪躲,只见他双手结印,从地面之上升起一股淡蓝色的能量,这种能量环绕在李长老的身前,形成了一个蓝色的防护罩。 这防护罩猛然长大,形成的能量防护范围足足有10米之宽,可是陈小雷这一脚踩在防护罩上面,就好像是踩到了一块石头一样的石头,狠狠的顶着陈小雷的脚,陈小雷虽然极为用力,但是却对这块石头没有任何办法。陈小雷抬脚对着石头猛跺几脚,然而还是毫无用处。 终于李长老猛然抬头,他对着陈小雷说道:“小友,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看来现在已经轮到了我的攻击时间了,你注意一点了。” 李长老一边这么说着,在他身上环绕着淡蓝色的光罩猛然碎裂,碎裂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玻璃,扎入陈小雷的脚掌之中。 大妖朝着洞穴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面前的结界,只见他用手一挥,磅礴的黑气都是从洞里面弥漫过来,这正是当时逼的陈小雷完全没有丝毫办法的黑气。 这黑气砸在绿色的结界上面,利用他那极强的腐蚀能力,很快结界上面的光晕便渐渐的消散下去。 大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妖物来到结界前面,用手轻轻一推,这结界顿时像玻璃一样碎成了万千光点。 妖物冷哼一声:“呵呵,也就这点本事了……” 然而就在他再次准备朝前走的时候,又一团绿光在他面前凭空亮起。 刚刚被它腐蚀掉的结界,竟然在短短的两三秒的时间里便重新升了起来。 这下妖物彻底的不淡定了,连续不间断的瞬间抬起两个这种结界,恐怕他现在的对手已经达到了神隐境。 没想到这京都里面竟然会出现一个神隐境的强者?大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这个神隐境的强者会阻碍到自己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在洞口的外面,数以百计的四大宗门弟子站在洞口旁,每个人都面色严峻,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蓝色的光影,这光影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印。 里面的绿色结界就是由着面前的光影所产生的,他们只需要源源不断的往里面运输,体内的元气便可以让里面的绿色结界无限诞生。 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最多再坚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群人体内的元力就会被一举消耗干净。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一道柔和的声音在众位弟子身后响起,这些弟子的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 “宗主!”所有的弟子同时转身下跪,四大宗主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而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血涂蝶了,血涂蝶依旧是摇着她手上的那个小扇子,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 那勾人的眼神,简直要将下面的那群弟子的目光全部吸引到她身上。 “咳咳……”欧阳询轻咳两声,顿时将下面那群弟子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其中一名万法宗地弟子立即汇报道:“那妖物现在被我们阻挡在里面,在里面布下了结界,让他绝对没有办法逃出来。” “好……你们现在退下吧,接下来的战斗就不是你们可以加入的了。” 云中歌说完,场下的弟子便同时纵身而起,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场上就只剩下了四大宗主。 里面的妖物刚想要再次操控黑气将面前的结界打破,可这黑气刚来到自己身边,那绿色的结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黑气就如一贯长虹朝着洞口飞驰而去。 云中歌刚往洞口一站,便感觉到了一次危机感,在洞口里面突然涌现出大量的黑气,这漫天黑气将四人包裹在其中,上面所夹杂的腐蚀性,让四人感到身体不舒服。 伴随着黑气,一个全身漆黑,头上长角的妖物,在山洞里面一飞冲天。 妖物看着他脚底下的四人:“你们就是那什么四大宗门里面的宗主?” 虽然脸上表现的很平淡,但此时妖物的心里面却在震颤着,在刚一出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四个家伙,可是四个神隐境的强者。 开什么玩笑呢?四个神一样的强者,同时讨伐自己? 妖物此时的修为未达到他的巅峰时期,最多也不过是神隐境中阶高级而已。在这四人之中,那个一脸阴翳的男子修为就和自己相差不多了。 看到下面那四个人,妖物便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逃跑了。 “像这种地下的老鼠还真的是烦人,长得都那么恶心,让老子上去直接劈了他!” 虎啸天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大环刀,只见他把大环道轮缘脚下,猛然一踩,地面上顿时被他踩出一个宽约两米的深坑。 借着上冲的冲力,虎啸天就犹如一颗炮弹一般直接冲到了妖物的面前。 妖物大喝一声找死,围绕在身边的黑气便已化作两面盾牌挡在他的身边,大环刀狠狠的劈在盾牌之上,然而这黑气在当下大环刀这一击之后,竟然反手将大环刀包裹在里面。 虎啸天大呼一声不妙,双手一甩,大环刀的刀身之上顿时冒出一棚烈火,这烈火灼烧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开始产生了阵阵扭曲,并且将这犹如附骨之蛆的黑气烧的不敢靠近刀身。 而虎啸天此时双眸之中也变成一片金黄色:“烈焰碎天斩!” 在这大环刀的刀身之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这股气势携带着漫天的烈焰,狠狠的砍在妖物的身上。 妖物没有想到,一个刚入神隐境的家伙竟然也能用出如此强烈的攻击,在疏忽之下猛遭重击的妖物发出一阵痛呼,随后反身一脚踹向虎啸天。 妖物的这一脚锁定虎啸天,胡啸天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凶猛的怪物盯上了一般,从身体乃至心脏都向他发出了危险警示。 胡笑天想了一下,根本就不敢接下这一脚,连忙朝后退。 妖物大喝一声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已经跟着虎啸天动了。 可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云中歌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在他的身后,那黑色的雾气之中,也逐渐弥漫上了一层薄雾,这宝物就围绕在妖物的身体周遭,在妖物动身的那一瞬间,这白色的薄雾凝聚成万千碎片,每一个碎片都锋锐无比,拦在了妖物腿法的必经之路上。 妖物这一脚踹去,顿时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只见他腿上的护体鳞片,竟然被这半空之中突然出现的无数碎片给割裂的满是血痕。 “啊!”妖物大吼一声,他的速度也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碎片给稍微阻碍了一下,没能踢到虎啸天。 可是这一路上的碎片却被他的腿风震得烟消云散,在退下来之后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直接上面满是冷汗,刚才的那一脚给他的威慑极大。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被这一腿踢中了的话,他就算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仅仅是面对两个人的围攻,妖物就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吃不消了,他的眼神瞟着还完全没有出手的一男一女身上。 尤其是那个男人,那个一脸阴翳,好像每个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家伙给予他的威慑力是最大的,可是直到现在,那个家伙都没有动手。 而那个女人则是一脸笑盈盈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将女人几个身体上的隐私部位那是弄的得若隐若现,让妖物的身体感到一阵燥热。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妖物便将自己的眼睛收了回来,已经到了他这种修为,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女人修炼的是一种媚术,这种媚术的强度已经达到了,只是让他看一眼就能影响他心神的程度。 不可能赢的,这四个家伙联手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妖物的心中暗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四个恐怖的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按理说这个地方绝对不应该存在如此强大的家伙才对。 哪怕是心中已经把这句话说了无数次,但面前的现实却告诉他,他该逃命了。 妖物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洞穴里面,恶狠狠的对着四大宗主说道:“呵呵,如果我的修为达到了巅峰时期,粘死你们四个人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今日我就先行告退,这个仇我记下了,告辞!” 这么说,这妖物的本身猛然化作一团黑气,这团黑气与天空之中的黑气混在一起,朝着四周飘散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大宗主皆是一愣,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种逃命的方式。 云中歌双手一撒,一团白色的雾气混入在那团黑色雾气之中,可是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被妖物混入其中的黑色雾气竟然在白色雾气扑上来的那一瞬间,便对白色雾气形成了反嗜,转眼间便将这些威胁给吞噬得无影无踪。 而虎啸天则拿着大环道来到半空之中,从他那大环刀之中突然升起一团火焰,这火焰以一个圆形的姿态朝着空中蔓延了开来,转眼间便以胡啸天为中心扩散至方圆千米的范围。 而一直没有行动的欧阳询也动了。只见他双脚一蹬来到胡啸天的身边,手中拿着一个网子,那个网子正是李长老手中的那个。 他将网子朝着天空中一撒,这网子瞬间就变得比胡啸天所弄出来的火焰还要大上无数倍。 这网子铺天盖地的朝着那群黑气席卷过来,最终将那些黑气尽数包裹起来,然后化作普通的网子,来到了欧阳询的面前。 欧阳迅一把抓住了网,胡啸天也收起了手中的火焰,三人一同来到欧阳询的面前。 欧阳询将网子往地上一扔,一脚踩过去,然而这房子就好像是死了气的皮球一样,被欧阳迅一脚踩的软塌塌的扁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欧阳询顿时眉头紧皱,不甘心的对着三人说道:“我们还是让他逃走了……” 而就在距离京都的不远处,一团极小的黑气化身为人形,这人形竟然还是丁长生的样子,只见此时的丁长生满身伤痕,带着不甘朝着临海市的方向飞去。 46 雷丽面色一红,一拳砸在陈小雷的胸口上:“除了这种事情,你还能想些什么,哼,如果是你自己想呆在这里的话,我们就不再为你担心了,反正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陈小雷点了点头,道:“回去之后好好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之后,陈小雷便回到了万法宗那边,神态轻松,步伐轻盈,丝毫看不出来被胁迫的感觉。 而且回去之后还和万法宗地宗主欧阳询勾肩搭背的,感觉关系一副很好的样子。 欧阳询道:“陈老怪,你也看到了?你的孙儿可是自愿的在我万法宗呆着,这一段时间你也就别再过来找麻烦了,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把你的宝贝孙子给送回去的。” 大长老见陈小雷并不想跟自己回去,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就只能这样算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万法宗地宝库里面有什么事能打动陈小雷的,不过按照陈小雷的性格,这小子无利不起早,吃亏的买卖肯定不干,必定是欧阳询带着她去看了万法宗的宝库,而万法宗宝库里面正好有吸引陈小雷的东西。 眼看陈小雷正在不停的对自己使着眼色,示意自己赶快离开,虽然带着满头雾水,但大长老还是对众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一些人就这样气势汹汹的过来,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而陈小雷也伸了一个懒腰,对欧阳询说道:“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搞出了一个那么大的乌龙。好了,我也感觉挺困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告辞。” 欧阳洵被陈小雷的这个态度气得牙痒痒,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是陈小雷对自己还有用的话,恐怕早就一巴掌把陈小雷给拍死了。 但是李长老却在一边不停的说道:“宗主,息怒,息怒呀。这陈小雷明显就是故意在惹你生气的,反正已经达成了交易,咱根本就没有必要理他。” 我要去努力,让自己心中怒气压抑下去,然而他一抬头便又看到了自己的山门。那山门被陈小雷一脚踩个粉碎,看到这里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瞬间提了上来。 欧阳询怒声道:“我要让他陪我的山门!到时候少给一个宝物,用来当做山门的赔偿!” 李长老无奈的看着欧阳询,他也知道他的宗主现在说的根本就是气话。 可实际上陈小雷哪怕是知道他这样说,并且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无所谓,因为陈小雷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块饼而已,只要是能把鼎拿到手,就算其余的两样不要陈小雷也无所谓。 毕竟为了奖励弟子而设立的宝库里面能有多少好东西? 白天,依旧是在京都附近,四大宗主依旧是坐在那个会议室里面。 云中歌一脸的讪笑,对着欧阳询问道:“欧阳宗主,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弄到了多少祖猿血脉?” 欧阳询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伸出四根手指头:“400毫升。” 其余的三人面露喜色,这才第一次而已,就弄了400毫升,看来以后算是赚大发了。 但是欧阳询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几人的心情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但是,我跟陈小雷做好了约定,我只会在她的身上抽三次血,也就是1200毫升。而且这还是拿出我们宗门宝贝里面的任意三样来做交换的。” 说完之后,欧阳询便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场上的其余三人。 他们四人打交道已经上百年的时间了,根本就不用欧阳迅说什么,其余人也知道欧阳雪现在心里面打的是一个什么主意。 云中歌率先道:“这1200毫升也太少了,我们四大宗门,每个人只能分到300毫升。不过也算了,毕竟那小子是陈老怪的孙子,而且看陈老怪那个样子,又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感觉,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太过得罪陈老怪。欧阳老弟,我们也不会让你太过吃亏,你就说吧,想要点什么东西,只要是我们兄弟有的,而且价格合适,就肯定给你弄到。” 欧阳询道:“云宗主痛快,那我这里也就直说了,那1200毫升的血液,我们万法宗要1/2,剩下的1/2你们三个分。” 话音刚落,场上的气氛立刻就变得不太对了,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眼光看着欧阳询,哪怕是他要的价格贵一点,这三大门派的宗主都不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可是祖龙之血直接要走一半?这是他们三个都没有办法接受的。 欧阳询道:“让我们仔细想想如何,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万法宗在策划,并且也是我们出的人力最多,陈老怪的第一仇恨目标也是我们昨天还派了人来,我们万法宗报复。不要给我说你都不知道,相信陈老怪那边人马一动,你们的人就像狗一样在后面跟着了。我们万法宗地山门,被陈老怪那家伙一掌拍碎,我们万法宗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多要一点左右血脉这件事情,我觉得并不过分。” 事实摆在这里,三大宗祖倒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血涂蝶弱弱的说道:“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毕竟1200可以平均成四等份,我们大不了多出点钱来弥补你们的损失就是了。” 欧阳询的眼珠一转,道:“那现在看来的话,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哎,为了这400毫升的祖猿血脉,我们万法宗可是连裤衩子都给亏掉了。” 云中歌连忙道:“就当是我们欠了欧阳兄一个人情,大家在一起打交道也上百年了,欧阳兄也知道我们的,我们不可能放任欧阳兄吃亏。不如这样,你的山门不是被那陈老怪打碎了,我们给你修,而且修的肯定比之前好!” 如果此时陈小雷在这里听到这些对话,肯定会对着欧阳询破口大骂。明明是说好的五份血脉,到他的这里就变成了三份,而且这三份里面还想独吞一半。 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在欧阳迅这里,欧阳询说了算。而且就算是现在陈小雷在他们身边,也不可能出言拆穿欧阳询的话,他要的是万法宗的东西,可不是其他三个宗门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正在商讨着祖猿血脉的归属问题,听到这敲门声自然是烦得很。 其中胡啸天的脾气最爆,他直接对着门外的人大吼道:“怎么了?是世界末日了还是怎么了?敲敲敲什么敲?不知道我们在里面正在讨论重要的事吗?” 外面的人停顿了一下,随后弱弱的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几位宗主,我们的人在京都里面发现了那妖物的藏身之地,几名联合弟子已经先下去了,现在联系不到他们,生死不知。” 云中歌皱眉道:“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那个妖物的修为极高,绝对不是你们能够随便处理的,只要是发现他们的踪迹就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你们怎么不听啊。” “可是……可是刚才奔雷宗宗主对我们说,他们在里面要商讨,要是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外面人的语气极为委屈,反正他不是奔雷谷的人,直接顺口便把奔雷谷谷主卖了。 其余三人看了虎啸天一眼,虎啸天挠了挠脑袋:“我不是想着先把一个问题解决了再解决别的问题吗?而且我也不知道,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没有丝毫踪影的妖物,竟然在今天突然被找到了呀……算了,那件事情比较重要,这妖物在京都搞的生灵涂炭,也是时候好好的教训他一下了。” 云中歌道:“你们几个去妖物所在的地方守着,一定要想尽办法,千万不要让他逃走,我和其余三位宗主立刻赶过去。” 而在此时,京都的一个密道里面,你彻底转换完毕的妖物,正啃食着一个修真者的尸体。 “啊……还是修真者体内所蕴含的灵力高,吃着一个人顶,我平时吸收两三百了。”虽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暴露了,但是药物还是贪婪的允吸着这修真者的血液,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他的修为虽然没有达到巅峰之境,但是在这一片区域里面也已经算是可以称王称霸的了。 至于四大隐世宗族这种东西,他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当年在讨伐大妖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自然是不需要忌惮的,妖物心中暗道。 等到将地上的几具尸体啃食完毕,把他们体内的灵力挥霍一空,妖雾站起身,大步朝着洞口走去。 然而刚走到洞口,一个淡绿色的波纹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奥?结界?有点儿意思。”妖物口中呢喃着,然后一拳砸向这淡绿色的结界。 然而这一拳砸下去,从结界之上竟然返回来了一股极强的反噬力,将妖物逼得朝后连退三步。 不仅如此,这妖物的手臂上还冒起了星星火焰,猛烈的灼烧,让妖物不由得惨叫一声。 这下妖物的神色终于严肃起来,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淡绿色的结界:“人族什么时候又出了那么厉害的人物了?竟然能布下阻挡神隐境的结界。”一行人就这样浩浩殇殇的来到万法宗,而万法宗宗主欧阳迅早就已经让自己的弟子过来看着,一旦发现有人闯万法宗地宗门,就立刻给他汇报。 本来以为这陈老怪至少要等到白天才会带着人马过来,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准备好人马过来堵他万法宗了。 “欧阳老贼,赶快把我的孙儿放出来!不然的话,我今天就算拼着跟你们鱼死网破,也定要将你的万法宗踏为平地!”大长老的声音拨动着,瞬间传到了万法宗上下里里外外。 而欧阳询来到自己的山门面前,抬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大长老他们,欧阳询朗声说道:“陈老怪,今天你算是白来一趟,陈小雷已经答应在我们万法宗做客,而我们万法宗也给他最优质的待遇。而且昨天我刚问完陈小雷说他可是自愿留在我们万法宗的。” “你放屁!”从大长老带着的这一群人之中闯出来一个女子,这女子正是雷丽,雷丽指着欧阳询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贼,我父亲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来你们这儿?竟然想抽我夫君的鲜血供为己用,我看你们是都活的不耐烦了!还不快叫我夫君带出来!” 欧阳询被一个实力连天劫都不到的弱女子指着鼻子骂,他的心里也有火气,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搞成这个样子,便强行将自己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他对着雷丽说道:“你们如果想看自己的夫君,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叫出来,让他亲口给你们说就是了。” 然而就在这时,大长老突然出其不意,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欧阳询的面前,一掌印向欧阳询的脑门。 看这样子,分明是要娶了欧阳询的性命,欧阳询大吃一惊,刚想后退便看到一个八阵图扑面而来,想要将他包裹进去。 这欧阳询自然知道这八阵图就是大长老的领域,进去之后他们三个人组合起来都打不过他,何况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 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欧阳询,自然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他的身形一阵闪烁,瞬间来到了雷丽的身边,直接一支手将雷丽的脖子提起来,冷声说道:“陈老怪,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吵成这个样子,而且我已经答应了让你们爷孙相见,让他亲自给你解释这件事情,可是现在你却步步紧逼是个什么意思?” 大长老眼见雷丽被止住,一时间也不敢出手,雷丽可是他好事儿的媳妇儿,跟着他出来,万一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没有办法跟陈小雷交代。 而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人影从万法宗里面缓缓走出,这个人正是陈小雷。 原本陈小雷正在万法宗给自己准备的豪华大床上面睡的正香,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将自己喊醒,这个声音正是李长老。 看到李长老的那张脸,陈小雷顿时明白,是自己的大爷爷带着人过来接自己啦。 想到自己大爷爷的那个脾气,陈小雷穿起衣服来就开始磨磨蹭蹭的,虽然说和对方达成了合作关系,但是可并不影响陈小雷对万法宗这极差的印象。而欧阳询明显是打不过他大爷爷的,自己稍微来晚一点,让他吃点苦头。 可是就在陈小雷慢悠悠的出来之后,他便看到自己老婆被欧阳迅掐着脖子举起来。 陈小雷这暴脾气瞬间便受不了了,祖猿血脉开启到最大,瞬间化为百丈巨猿,一巴掌朝着欧阳询打了过去。 欧阳询看到小雷过来,心中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可以帮自己解释一下吧,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陈小雷竟然立刻朝着自己攻击过来。 欧阳询直接懵掉了,这陈小雷难道之前都是在哄骗自己的,看到自己的大爷爷过来之后便直接发动攻击? 想到这里欧阳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顺手拿着雷丽便往上一档,陈小雷看到这家伙竟然拿雷丽当成挡箭牌,更加怒不可遏。可是他这一下却不敢打过来了。 欧阳询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大猩猩两只眼睛里面所放射出来的愤怒光芒,心中顿时明白了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解释现在的这个情况,欧阳迅决定先将雷丽放下,然而在她家雷丽放下来的那一瞬间,还没有开口说话,一阵旋风从自己的身边掠过,只见二长老已经将雷丽给抢过去了。 手中没有了人质,大长老攻击起来自然也就毫不客气,再加上刚才小雷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内朝着欧阳询攻击,更加让大长老坚定了欧阳洵只不过是随便编出一套谎话骗自己的想法。 大长老怒不可遏,陈小雷也丧失了理智,欧阳询被迫无奈,只能跟两人打起来,而两边的人一看,双方的老大都打起来了,而且欧阳询也没有跟他们手下的人说过陈小雷的具体情况。 两边带出来的人马顿时祭出法器,冲向对方。场面一时间变得极为混乱,不可控制。 李长老冲到天上,朝着下面大喊了一声别打了,然而下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二长老便冲上去与李长老厮打在一起。 这李长老刚踏入神隐境不久,自然不可能是二长老的对手,一时间被打得节节败退。 而欧阳迅面对李小雷和大长老的攻击,他也不敢出手杀了陈小雷,也打不过大长老,情况瞬间陷入一边倒的局势。 然而在打了一会之后,陈小雷也慢慢的恢复了理智,仔细想想刚才欧阳询抓着雷丽的那个姿势,好像是为了在防备自己的大爷爷,突然朝自己进行攻击。 而且李长老也去将自己从床上叫醒,为了就是来解释误会,顺便再回想一下自己大爷爷的这个暴脾气,事情就这样被理顺了。 恐怕是自己的大爷爷在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便朝着欧阳迅进行攻击,然后雷丽也站出来向欧阳询讨要自己,欧阳迅在无奈之下便暂时拿雷丽做人质,等到自己出来之后在解释这些问题。 可是没想到自己出来之后,看到雷丽被当成人质顿时丧失了理智,直接开始朝着欧阳询攻击起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陈小雷的面色一红,这好像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慢慢吞吞的想要整一下欧阳询的话,事情应该早就已经被解决了。 想到这里,陈小雷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却一脚将万法宗地扇门给踩得粉碎,他的身形瞬间化为人类的模样,对着众人大喊一声:“不要打了!” 大长老听到陈小雷的话,率先跳出战圈,疑惑的看着陈小雷。 欧阳询巴不得大长老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也是立即停手,二长老和李长老也同时停手, 几个大人物不打了,下面的小喽啰却打得不可开交,大家各有受伤,也算是打出了火气,还是欧阳询利用神隐境的压迫力怒吼一声:“都给我停手!” 这才让下面的那些弟子们全部都停手,退到了自己这边的阵营。 欧阳询在停手之后率先转头对着陈小雷怒目而视:“你到底在干嘛?难不成你又反悔了?” 陈小雷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反悔倒是没反悔,不过这件事情明显是怪你好吗!如果你有一个老婆,你看到他被捏着脖子提在半空中,你的第一反应是啥?” 欧阳询一时间被陈小雷憋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依旧恼怒,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大长老看到陈小雷和欧阳询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小雷,你告诉大爷爷,这个家伙是不是威胁你了?没关系,你放心说,这里就万法宗一个宗门,你大爷,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陈老怪,如果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就摆开门面,真刀真枪干一架,就算是万法宗打不过你们,也能从你们身上狠狠的撕一块肉下来!”欧阳询冷声说道。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陈小雷大吼一声:“都先听我说完!” 众人的目光顿时盘踞在陈小雷的身上,陈小雷轻咳一声:“咳咳,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紧接着,陈小雷便把这一次要在这里呆着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就跟和欧阳询说的一样,为了这里的三个宝物,就算被他们抽上几次血又如何? 大长老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小雷,这小子自从跟自己在一起之后,什么样的天材地宝没见过?还会对着万法宗里面的东西吸引住?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大长老再三确认道:“小雷,你真的没有被他们威胁吗?如果他们对你说了什么威胁的话,你不用担心,直接说就行。” 陈小雷无奈道:“大爷爷,您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没有被他们胁迫,最多20天的时间我就出去了,到时候也不用您过来接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随后陈小雷走到雷丽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伏在雷丽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你老公没事。在这里,他们可是把你老公当宝贝一样供着,等我回去之后再去做我们没有做完的事情。” 47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分别画了两份。一份交给任逍遥,一份交给一嗔道长。纵身跃到大鹏神鸟背上道:“诸位,萧某先行一步。”大鹏展翅而起,越飞越远,直至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嗔道长道:“我们也行动吧。还有不少麻烦等着我们呢。”萧然自天空抵达,自然省去很多麻烦,再聪明的人也不会再空中布防吧。这江湖上还真有萧然这种怪人,虽然自己没长翅膀,依靠大鹏神鸟依旧是让人防不胜防。 宝塔虽然隐蔽,只在密林中冒出个塔尖来。依旧是被大鹏神鸟敏锐的发现了。为了大鹏神鸟避免靠太近低空飞行会中暗器,在靠近千羽楼的一个小岛落下。两岛屿间相距不过二十丈,就算是轻功天下第一也绝多不可能踩水这么长时间不落。游过去倒是不麻烦,就是有些狼狈,气势先输一成。 所幸萧然不是普通人,自然有不一样的方法。闭眼凝神片刻,湖面上一条条大鱼露出背脊原地游动着。每隔一丈就有一条大鱼当踏板,这样一来用轻功提纵之法就容易得多了。运转鬼影迷踪步踩着鱼脊径直向着对面掠去。 踏上这片土地。林中危机四伏,或许从自己刚刚踏上这个小岛就已经处于千羽楼的监视之中。不知道外围的阵法、防御如何,这座小岛肯定不会简单。背负血色巨刃,根据脑海中的印象,一步步向着宝塔逼近。 “尊主,有人闯上岛了。” 宝塔之中,尊主坐在木椅上,望着塔外湖面。听得弟子回报,将椅子旋转过来。眼色微带惊讶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有人入岛竟然没有丝毫警觉。来人什么底细。” “此人似乎是座着一只怪鸟来的,所以外面的大阵都用不上。请尊主指示。” “哈哈哈……不必了,此人肯定是萧然。真难为他能找到这个地方,竟然有胆量单刀赴会。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仇杀、仇灵、仇影,你们三人去会会他,免得说我千羽楼待客不周。” “是,尊主。”三道黑影从暗中浮现而出,一闪身向着塔下掠去。 “不知道他带来了几颗七星石,将叶凝雪和夏若烟押出来。就凭萧然如此痴心,本尊也要送他一份厚礼,哈哈哈……” 岛上一片密林,根本没有道路可言,也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出入的。一路走来,即便是小心翼翼,依旧是触碰到不少机关。好在有先天罡气护体,还没伤及身躯威力就消弱的七七八八了。 只要是林中,萧然就没什么好怕的。密林可是他的主战场,可以轻易的使用青藤。林中虽然也养有不少蝎子,毒蛇之类的毒物。根本不起半点作用。就连金蟾岛萧然都能随意走动,更别说是这儿了。偶尔碰到不长眼的毒物也是兢兢战战匍匐不动。 “此人倒是有些门道,不愧是“妖师”,还是我们亲自动手吧。”仇杀道。另外两人微一点头向着两侧密林中钻进去,准备从三个方向包抄。 萧然手持血色巨刃,已经能够看到宝塔的轮廓。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千羽楼的杀手还没这么迟钝,太顺利了、太不正常了。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伺机而动,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萧然冷笑一声,继续向前走着。在这密林中,他可是具有双重感知。除了本身先天高手的感知,还能通过树木藤蔓感受到周围的敌人。想要偷袭他可不是这么容易。 “刷刷……”轻微的树叶晃动声,萧然耳风移动捕捉的清清楚楚:“东南面。” “就怕你不出来,既然想要偷袭我,将计就计打你个措手不及。”萧然紧握大刀,装作未发觉的样子,继续沿着原路向前。很快背后和左侧都发现了动静。从这种无形中的威压判断,全都是先天高手,竟然还有一个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达到了太始境界。 萧然正思虑着如何下手,足下踏着的枯枝咔嚓一响。这一会儿出神的功夫就踩上了陷阱。“噌噌…”地面上幕然弹起数根利刃。“好机会,就是现在。”与此同时,三个方位同时跃出三名头带斗笠的黑衣人。萧然运气足底,避免被刺伤。腾空跃起,拦腰一刀横砍向仇灵。仇灵根本不与他硬拼,鹞子窜天跃起,身后巨木应声裂为两截。 长剑闪动,萧然只见前后左右都是敌剑,全身被裹于一团剑气之中,只觉脸上身上凉飕飕地,似有一柄利刃周游划动。仇杀见萧然无法退出,纵身向其扑将过来,想要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夺血色大刀。萧然见他来得凶猛,刀锋一圈,反滑向对方下盘。相比之下仇灵的武艺要高明得多了,左手两根手指搭着剑锋,右手一掌向萧然左肩打去。萧然顾此失彼不免吃亏,敌人攻向左侧,只有退避,无法反击,身子一侧,刀身宽阔刚好挡住。 顺着剑势一拉划向仇影咽喉,出手当真迅捷无伦。仇灵竟然不输萧然刀法,斜身避剑,右掌继续追击对方左肩,萧然向后退出一步,右手手腕已被他抓住。剑光掌影中萧然左脚飞起,直踢对方右胯。仇灵向左一避,借势仍夺大刀。萧然左脚未落,右脚跟着踢出。仇影从另一面袭来。萧然右腿落空,左腿跟上,这一下仇灵再也躲避不了,右股上重重着了一脚,一个踉跄,萧然后背也中了一剑。 仇灵下盘稳实,随即站定继续加入厮杀。仇杀双手疾向萧然双目抓到。萧然侧头避让,肩头已被他手掌击中。萧然忍着痛连环迷踪腿一腿快如一腿,连绵不断,左脚甫起,右脚跟着飞出。 三人立即变招,眼见对方一腿又到,忙拔身纵高。几人对招拆招极快,此刻兔起鹘落,星丸跳跃,连经数变,看得人眼花缭乱。就算是普通弟子想插手也不可能。在千羽楼众弟子眼中深不可测的三名天字级高手同时围攻一人,竟然纠缠了如此久还拿不下。“这些消息已经是十分难得,李兄辛苦了。我这儿还有些零星的消息,拼凑一下应该还能有所收获。”萧然突然想起苏丹青遗物中描写有对千羽楼的描述,更多了几分把握。 李浩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道:“湖泊的大概位置和四周地形我都画在这张图中,萧阁主可疑好好研究一下路线。”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趋势发展,难题一个个迎刃而解,众人纷纷心情大好。 两日之后,萧然同数位先天高手从唐家堡动身向长安方向而去。因为夏家和朝廷的交战到了关键时刻,路途上处处关卡设置十分严密,城池更是紧闭。不过这一切倒是难不倒萧然一行人。个个都是先天境界的高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调配来一艘青龙帮特制的中等战船,顺着嘉陵江而上,穿过隆州、兴州、秦州直达渭水流域。根据李浩描绘的地图所示,再顺着渭水往东就能到达净月湖。众人站在船头,也是心情忐忑。 萧然道:“说起这净月湖还有一段有关当今圣上的典故,不知道你们听闻过没有。” “典故?什么典故?萧阁主就别掉我们胃口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粗人少有懂得文墨的,听听故事还是能打发时间的。”蛇郎君道。 萧然也是想缓解众人紧张情绪,道:“净月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乃是皇上李显为了祭奠一位十分宠爱的妃子而更名的。这妃子全名已经不可考究,只是宫中都叫她净月贵妃。净月贵妃原是苏州城西湖畔的一名富家小姐,偶遇微服出访的皇子李显,两人一见如故坠入爱河。 后来宫中发生一系列变故,当李显终于登基皇位的时候,这位最得宠的净月贵妃得了一种不治之症,还没等到那一天就命归黄泉。由于净月贵妃南方人,喜欢近水。生前常到这湖中游玩,后来才更名的。” “听说在这湖面上还有一尊数丈高的汉白玉雕像。一身素衣,身挎素篮,亭亭而立。光阴荏苒,当年这里曾经历过古都的荣华高贵,也经历过战乱的炮火纷飞,而这一汪湖水将历史悄悄沉淀,使那些繁华的美丽、那些悲怆和纷争,都淡然化作今天的沉静与内秀,永远不会被人们遗忘。” 妙音仙子道:“好凄美的故事,没想到萧阁主如此细心,连这些都查到了。” 海棠夫人道:“这世上最公平的就是爱,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有为它痴迷疯狂的权利,看来李显也是个痴情人。” 这些日子,众人都是惊奇的发现。海棠夫人和蛇郎君两人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不再是蛇郎君的单相思,海棠夫人偶尔也会回以深情。这可是武林一大奇事啊。难道是被打动了?只有萧然从师娘厉寒雨那儿得知了真相,能有如今的成果,也是说明海棠夫人的病有转机了,否则不会开始接受蛇郎君。也是众人喜于乐见的结果。 “前面就要谨慎些了,恐怕会有官兵巡查。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夏家大军包围下,随时都有攻城的可能。可惜一座繁华古都,要再次遭受洗礼。”萧然道。现在函谷关被封住,相当于关起门来在家里打。动静再大外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两军对决已经不是任何江湖势力插得上手的。 元方大师道:“阿弥托福,但愿这场浩劫早日结束,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净月湖快到了,诸位警惕些。说不定附近岛屿中就有千羽楼的探子。” 净月湖水波不兴,船像在一面玻璃上滑行。粼粼水波,像丝绸上的细纹,光滑/嫩绿。往远处望,颜色一点深似一点,渐渐变成了深碧。仰望天空,云片悠然地在移动,低视湖心,另有一个天,云影在徘徊。两岸的峰峦倒立在湖里,一色青青,湖水漾起一圈圈次第扩展的波纹,在黯淡的湖面上画出条条闪光的弧线,一直密集地排向四处轮廓朦胧的岛屿。 这湖中大小岛屿众多,如果一一寻找要花费很长时间。好在李浩已经事先排查过,只要重点向四座岛屿搜寻即可。杨凡、薛翎、妙音仙子、海棠夫人、蛇郎君、慕容云风、元方大师、李浩、一嗔道长、任逍遥、加上萧然自己一共是十一名先天高手。这些人中随意一人都是江湖上一方霸主。全部汇聚于此,仅仅是为了对付千羽楼。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叶凝雪和夏若烟就出来才行,这么多人一同前往暴露实力,只会受制于人。萧然道:“等会儿确定千羽楼位置后,你们分为两组,先不要现身。等到将叶凝雪和夏若烟两人赎回再动手不迟。” “二弟,难道你想孤身前往。上次破坏千羽楼君山的阴谋,他们肯定是恨你入骨。要不我和三弟跟你一同前往吧?” 萧然摇头道:“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不是说好我做主事人吗,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吧。我自有分寸。” 见萧然执意坚持,众人也只好按照萧然说的做。大船太扎眼,所以早就预备了几艘小舟。将大船停靠在一座外围的岛屿上,盖上些许树枝隐藏起来。这湖中星罗密布,四处交错。很容易迷路,听李浩说还有迷阵。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好在两队人马中分别有懂得阵法的人,只要不是太过麻烦都无碍。 “你们等等,我让大鹏神鸟查探看看千羽楼到底在哪一座岛屿上。”萧然凝神闭眼,一手执笔,一手拿块白布。这不同于毛笔,是一种黑色的石墨,质地较为柔软些,可以直接在布匹上描绘出图案来。由于意念感知力只有三里远,所以只有一座座的来。众人都不知道萧然是怎么办到的。 苏丹青的遗物中,曾今描绘过一些有关千羽楼的情景。岛上有茂密的树林,密林深处隐藏着一座九层高的宝塔,千羽楼的老巢就在这座宝塔之中。高空中,大鹏神鸟展翅盘旋,目光锐利,透过层层云雾窥视着整片湖泊。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过了两刻钟时间才向着萧然所处的地方滑翔来。狂风罩下,稳稳落地,对着萧然频频点头,咕咕个不停。萧然则是随着大鹏神鸟叫声在布上勾勒着前行路线和千羽楼的方位。萧然微点了点头。唐婉永远都是如此蕙质兰心,不会责怪他也不会去计较些什么。即便现在萧然是在为其他女子奔波着也没有半句怨言。不管萧然经历什么风雨,无论是最初的失意消沉还是后来落魄为乞丐,永远不会嫌弃他,就像最坚实的避风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月色轻柔的替忘情湖披上一层银纱,江水静静。一叶孤舟飘荡在湖面上。天地都沉默着,月色美的朦胧,美的让人心疼。银色月光下,一片生机勃勃。雪样的树林,温柔的流水。唐婉站在萧然身旁,抱着一条手臂,将头轻轻枕在其肩头,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曾经想都不敢想,如今却是能走到一起。 总有希望留给千山万水后的平淡,总有幸福留给历尽沧桑的爱情。 “傻丫头。” 萧然轻声道,心中愧疚心欲重。她所要求的仅仅如此简单,甚至记得当初离开金蟾岛时她站在远处凝望的样子,一切恍如昨天。就是在忘情湖将自己救起,开始了这段不一样的人生。萧然捧起这精致的脸庞,在唐婉慌乱的眼神中对着樱唇吻了下去。唐婉娇躯一软,躺在萧然怀中,良久才分开。 “为你奏一首曲子吧。” 萧然取出紫箫,放在唇边洞箫之声响起。略带忧虑的音律,犹如抖动的丝绸般飘逸,伴随着一丝哀怨和憧憬。芊芊月华下,仿佛仙人飘飘而来,超越尘世。唐婉闭上眼,心底随着音律产生共鸣,也思绪随着蔓延开来,在这音律中诉述着思念、爱慕、感激…… “嗷……” 湖面突然传来一声低哞,似在和这个箫声相呼应着。湖水四溢,荡起层层涟漪。远处湖面涌起朵朵浪花,一个庞然大物浮上水面。对月仰着头颅,黑漆漆看不清是什么怪物。 “这…这是什么…”唐婉惊道。 萧然意念稍稍一感应,竟然传来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拍了拍唐婉道:“别怕,是老朋友,我这就唤它过来。” 说着洞箫之声再次响起,果然那怪物向着小舟游了过来。正是当初驮过萧然的千年玄龟。当初玄龟和黑蛟争夺烛龙果,引得唐问影前往,最后还是萧然出手才解决。为了报恩,只留下一枚疗伤用的烛龙果,其它都是送给了玄龟。没想到此次竟然能巧遇到。 “嗷……”玄龟发出似牛吼般低沉的声音,对着眼前的少年频频点头。唐婉知道萧然有些特殊之处。也渐渐放下心来,还伸出手学着萧然抚摸着龟甲。 “老朋友,好久不见,过的还好吧。” “这些年都不会寂寞吗。” “………” 唐婉只听萧然不住的问话,玄龟低嗷着,也听不懂到底说些什么。萧然突然想起唐问天提起之事,眼前不正好有一个见证者吗,说不定它能记得些什么。说着从怀中掏出几个匣子,取出几颗七星石。 “玄龟兄,你在这湖中居住多年,想必湖底每一寸都是了如指掌,不知道你可曾见过这种样式的石头,是块绿色的。”萧然也没报什么希望,不过既然遇到了,问问也不是什么难事,兴许自己运气好就撞上了呢。 看着萧然手中的七星石,玄龟半晌不动弹,似乎在想什么。平时行动就慢,血液流动也迟缓些,所以想起问题来也是慢吞吞的。 “此物对我也重要,如果玄龟兄曾今见过的话,可以给些线索。” 片刻之后,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玄龟缓缓点了点头。湖水一阵动荡,腹中发出奇怪的声响,像是肠胃蠕动的声音。一张嘴,月光下一个翠绿之物在口中放射光芒,群星都是黯然失色。 “玄武石!”唐婉惊呼出声。 玄武石竟然真的在忘情湖中。而且一直是在这千年玄龟的腹中,难怪唐门的人怎么打捞也找不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万难相信。萧然手微动,却没有伸手去拿。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对方如此信任自己,哪里有伸手去抢夺的道理。每颗七星石都是有奇效的,对玄龟也用好处才是,否则不会藏得这么隐蔽。 询问道:“玄龟兄,能不能将此物借我一用?这关系我朋友的性命。事厚必定归还。” 萧然言辞恳切,不似说谎,玄龟能感觉的出来。而且动物比人更能分辨出人的善恶,玄龟缓缓点了点头低嚎着,似乎在说什么。萧然脸上绽放笑容,连连点头。经得统同意,才将玄武石从玄龟口中取出,唐婉拿出丝绢包裹着。然而更疑惑的问题接踵而来,难道真的是苏惊涛将玄武石丢入忘情湖的?为何他会在此处出现? 萧然道:“玄龟兄是如何得到此物的,可否说来听听?”玄龟想事情慢,而且这是十余年前的事了,两人也是坐在船弦一番苦等。直至天色渐亮,才弄清楚来龙去脉。萧然心中有些眉目,向玄龟道谢,后者也是缓缓沉入水中。 扭头一望,唐婉已经靠着自己睡熟,呼吸均匀。萧然怕她着凉,轻轻解下披风替她盖上,搂在怀中,就这么静静望着。直到一轮朝阳缓缓从水天相接处升起唐婉才缓缓醒过来,不想打破这种氛围。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日出升起。照在两人身上,也照在心间。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如果没有玄龟可能自己早就被淹死,如果不是自己向玄龟投桃报李,也不会得到玄武石。命运无常,他很庆幸还有这么多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第七颗七星石现身!一切来的如此突兀,在所有人有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玄武石出现了。这样一来,赤橙红绿青蓝紫七颗七星石全部现身江湖。萧然手中掌握着六颗七星石,只要能将夏霜天手中的朱雀石得到手,就能凑齐所有,解开武林中最大的秘密。 “七星汇聚,风云变色。”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当萧然将六颗七星石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震住了。一直没有消息,就连上一次正邪大战中也未出现过的玄武石,竟然被萧然给找到了。外人想要得到一颗都艰难无比,而萧然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人与人的气运差距果然不是一般大啊。 萧然能够将此事告知众人也是大出意料,七星石的秘密已经引起过太多的厮杀了。难保不会有人动心,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事啊,萧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就连唐问天唐无涯二人也是微微皱眉,觉得此事欠妥。 “既然是盟友,萧某也不想隐瞒诸位。诸位也看到了,六颗七星石已经凑齐,过几日就可赴约赎人。”萧然道。这份坦荡却是引得所有人的敬佩。 任逍遥道:“萧阁主真是好手段,昨晚还在发愁,今天就到手了。不知能否详细和我们说说是如何找到的。” 萧然也不避讳,道:“这还要多亏岳父的提醒,所以昨夜同贤内到忘情湖走了一遭,没想到还真让我们找到了。至于如何从湖中找出来就不便详述。” “真的是在忘情湖中?那苏惊涛去过忘情湖也是真的了?” 众人都是心有悔意,早知道自己也该去试试。不过对于萧然是如何大海捞针般找出来的更令人感兴趣,萧然不说,也只好猜测,反正发生在萧然身上的怪事就没停止过。 “从一个老朋友口中确实是知道些江湖往事,不过现在也只是猜测。等到时机成熟时自会告知诸位。千羽楼要在长安城外交人,正好现在夏家大军已经通过函谷关。诸位也可以赶去看看形势。” 杨凡道:“可惜还是没查出千羽楼具体所在,否则就能反客为主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然无奈摇头道:“诸位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元方师兄,我来的不算晚吧。” 厅外突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嗓音。唐家堡守卫森严,此人竟然没有任何通报就走了进来。怎么不让人感到惊讶。来人一身杏色袈裟,手持黝黑长棍,面相憨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元空师弟,你怎么来了。”少林方丈惊道,自从他下山后就一直没联系上。 “李浩?”萧然、杨凡等人同时一楞。薛翎更显得激动,李浩与他可是有数年不曾相见了。当年跟班似地跟在自己身后,现在竟然也有几分大师的风采。李浩憨厚一笑,依次与众人打过招呼。 李浩道:“我来就是告诉诸位千羽楼的消息,经过数月暗中查探,已经大致能推算出千羽楼的所在。” “真的?”众人脸色一喜,这消息可真是太及时了。 李浩道:“千羽楼在长江最大支流渭水流经的一处湖泊之上。其中岛屿众多,大大小小有近百座,千羽楼就隐藏在其中一座岛屿上。四周暗哨众多,阵法密布,很容易深陷其中。可疑的有四个岛屿群,更近一步的消息还无法得知。” 48 萧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图心安。”萧然有多少钱自己都不知道,也不去过问。一般都是交给柳芳菲打理,用钱的时候柳家也不会过问。反正钱放着也是放着,够用就行。 “你也准备去千羽楼?他们好像跟你没什么恩怨。”萧然不解道。 洛冰笑道:“你刚才不是用钱将我收买了吗?” “这个理由似乎不充分。”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自有我的理由。如果你非知道一个理由的话……玉罗刹只有你这么一个能谈心的朋友,不想你去送死。” “………” 说好各自行动,在唐家堡集合。萧然也是提前将消息通知各个高手。玉罗刹的性格萧然也知道,与众人合不来。该现身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况且这张底牌也不想过早暴露。为了安全考虑,柳芳菲也是暂时到唐家堡居住数日,免得再添什么麻烦。唐问影是萧然的师傅,唐婉又是萧然的妻子。如今唐家堡也算是萧然的大半个依靠,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小姐,姑爷回来了,跟着好多武林高手呢。”丫鬟采儿急忙爬到唐婉房中道。 “哦?比预期的还要早几天。通知老爷了吗?” “还没呢,知道小姐想姑爷啊就先过来了。” “你啊,也该把你嫁出去了,跟我一起去招呼客人吧。” 自从施卓航失手刺杀叶凝雪之后,精神错乱,至今还没好。一嗔道长也是心中有愧,如果不是施卓航刺杀萧然就不会引得叶凝雪中剑,更不会导致沈孤岚身死。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前往救援的。少林寺作为武林盟盟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两人结伴前往唐家堡。 一进大厅便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妙音仙子“金研儿、海棠夫人、蛇郎君、慕容云风、杨凡、薛翎,最后目光停留在任逍遥脸上。任逍遥与正道的恩怨不浅,萧然竟然能将此人都请的动,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看来还是低估了他的影响力啊。 “元方大师、一嗔道长,请坐。我们正商量此事呢,你们就到了。”萧然起身相迎。 “萧施主果然是本领广大,这么快就召集许多高手,佩服。” “现在诸位都到齐了,有什么话都敞开说,疑问萧某一一解答。” 慕容云风道:“如今离千羽楼约定的日子还有五天,萧兄凑够六颗七星石了吗?就算是救人也要先保证叶姑娘、夏姑娘的安危才行。况且千羽楼的具体位置并不知晓。这要怎么找?” 这确实是个难题,千羽楼位置一定十分隐蔽,谁能查得出来?萧然道:“七星石已经凑齐五颗,叶凝雪她们一定关押在千羽楼。所以赎人的地方离千羽楼一定不会太远,况且千羽楼肯定猜不到我会带这么多帮手前往,仔细查找会有些线索,这一点萧某还是有信心的。”萧然的信心自然是来源与本身的异能,特工出身专门负责追踪搜集情报的人,对这些总是特别敏感的。 听萧然说收集到五颗七星石,众人再次一惊,七星石分布如此之广,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始终还是差一颗,虽然夏霜天手中有一颗,现在处于对立面,是绝对不可能交出来的。至于最后一颗玄武石,就连千羽楼的尊主都在四处搜寻,没有一点儿音信。 唐问天道:“萧然,或许可以透漏给你一个有用的消息。即便是上一次正魔大战的时候,玄武石也没现身过。这一点你可以向在场中人求证,他们有参与过当年抢夺的,我怀疑玄武石还在苏惊涛身上!”萧然望向任逍遥等人,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场中参与过上一次正邪大战之人皆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没有理由欺骗。 苏惊涛?尊主?似乎这两者之间不能划等号。但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对方会大方承认?是不是因为玄武石本就在他手中,所以才会提出搜集其余六颗七星石的要求?一切都还是个谜。这不是更让人绝望吗,不知道唐问天说这么一句有什么用,看样子应该还有后话才对。 萧然道:“爷爷说此话又有何用?苏惊涛都失踪如此久了,哪可能找得到。” “孙女婿,老夫虽然不知道苏惊涛的下落。却知道苏惊涛最后出现的地方。” “什么?哪儿?”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尤其是任逍遥,可是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就在唐家堡后山的忘情湖,老夫曾见他神色匆匆的走过,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到忘情湖去干什么?众人心中都有疑问,想必唐问天也不知道,就免开口了。 萧然突发奇想道:“难不成他还能将玄武石扔到湖里去?” “咳…咳…”唐无涯面色尴尬道:“这一点我们早就想过了,也组织过人手打捞。不过忘情湖如此大,即使如你猜测,想找到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萧然摇了摇头,先不去想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众人道:“上次君山大战,千羽楼的实力已经曝露出一些来了。不过肯定还留有人手镇守千羽楼。所以这一次面对的可能比上一次更加严峻。现在只能依照得到的消息来分配人手。事关重大,诸位有什么一间尽可是说出来商量……” 众人商量甚久才散去,包括一些细节都是探讨过。萧然一一记在心中,此次的计划一致推举他作主事人。或许是因为关系到叶凝雪和夏若烟安危的关系,萧然也没有推辞,只有自己来谋划一切才安心。 “相公,这几日四处奔波肯定特别累吧,这碗参汤喝了吧。”唐婉道。 萧然摇摇头道:“你不责怪我就已尽很满足了。突然觉得还是以前金蟾岛的日子简单,什么都不用去想。经历如此多,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这里。” “那婉儿就陪相公去后山散散心吧,说起来还真是很怀念呢。”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厉寒雨不说出萧然的名字,恐怕说出来药王谷都不得安宁。萧然既然是唐问影的弟子,叫厉寒雨师娘倒也没错。 慕容云风苦笑道:“上次吐蕃番僧穷奇石的事就欠你一份情,龙腾大会的情还没还完。现在又添一份。看来你是不准备让我还清了。” “慕容兄算是说错了,萧某此来就是厚着脸皮求助的。” 慕容云风面色微惊道:“江湖上还有萧兄办不成的事?萧兄开口,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不妨说来听听。” “想必君山大战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就在前不久,峨眉派新任掌门叶凝雪和夏若烟二人皆是被千羽楼掠走,要萧某收集七星石去赎。此事武林盟一直封锁着消息。萧某准备乘这个机会,联系各个势力高手反攻千羽楼,不知道慕容兄有没有兴趣。” 慕容云风道:“难得萧兄有开口求人的时候。我当然帮忙,不过,是以私人身份。” “好,就等你这句话呢。” “走,小饮两杯。你可是稀客。以前总是不愿和我切磋,今天可是跑不了了,就算你先我一步到太初境界也要试试………”被这个武痴缠上,萧然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窗外飘着绵密的细雨,丝丝缕缕,淅淅沥沥,雨点洒在瓦楞上,叮咚作响。汇成涓涓细流,顺檐而下。敲打在树叶上,沙沙轻吟。为此萧然特意移植了几丛君山的泪竹,更近丛篁听雨声。一杯香茗,摊数卷古书,不管天地间怎样的凄清无奈,一厢索然,自管听小雨密洒修竹,或会陶然自若,忘乎所以。 这几日间收集七星石,又拿着当初师娘给的玉佩联系到海棠夫人、蛇郎君、就连妙音仙子也是愿意帮忙,加上慕容云风、任逍遥和武林盟几名先天高手,这阵容已经是初具规模。只差最后一颗七星石就能去赎人。这至关重要的一颗七星石目前还没有下落,也是有些烦心。难得这一场雨,能够使得心静下来。 古人云:“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听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雨声满蕴着人生的诠释,少年无忧,早已成为过去;暮年尚未到来,难以体会;中年临届,该会攥住些什么? “既然到了,就进来吧。我估摸着你也该来找我了。”萧然睁开眼道。 “我自认敛气手法不弱,你是怎么发现的。” 洛冰缓缓从屋外走入,一袭淡粉色长裙,如墨长发披肩。虽未撑伞,衣衫没有丝毫沾雨的痕迹。难得玉罗刹也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萧然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萧然指指耳朵,笑道:“你一来,雨声就乱了。” 洛冰莞尔一笑道:“你就是这么讨取女子欢心的吗?为何不说心乱了。” “只要你不是以玉罗刹的身份出现,自然不会心乱。本心如此,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也没有必要讨谁欢心。” “你这么怕死?” “怕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什么“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这些话我可不信,如果非死不可的话当然还是要选个好名声。” 洛冰道:“喜欢你……这种坦荡。你的易容术不错,连我也骗过了。” 萧然长松了一口气,听到玉罗刹说“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吓了一跳,这玩笑可不能乱开。话就不能一次说完,不这么一惊一乍的行吗。见到萧然的表情变化洛冰掩着嘴一笑,双眸带着一丝皎洁。萧然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玉罗刹也会喜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吗,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这女人了。 萧然掩饰尴尬正色道:“你不会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吧。” “你不是猜到我要来了吗,再猜猜我的来意。” 怎么自己遇到的女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萧然道:“是为了千羽楼的事吧,这些消息应该瞒不过你的耳目。难道当初指使你刺杀四皇子的就是千羽楼?这么说起来你比所有人都先知道这个组织?” 洛冰提了把椅子在窗口坐下,仿佛也在听雨一般。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千羽楼中人,但是他的要求我无法拒绝。” “为什么?你很怕他?” 洛冰道:“因为他是我师傅!从我懂事开始就是他教导我武功,我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教导我武功。直到我出师的时候,那是最后一次任务,此后再也没见过他。” 萧然眉头浅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天纵奇才,无师自通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怎么想到将这秘辛讲出来,难道就不怕我管不住这张嘴。” 洛冰望了萧然一眼道:“你不会,就像当初你相信我不会陷害你一样。要说天纵奇才,恐怕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词。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不过是后天中期水准,如今已经是太初境界,进展之快史无前例。”再孤傲的人,也渴望一个倾听者,尤其是需要不断在这两个角色之间转换,玉罗刹也不列外。 萧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自己当这个倾听者,却并没有打断。或许这是一份信任,从内心来说,对玉罗刹并没有什么厌恶感,相反,共同经历过一些事反而有些感激。一个良好的倾听者是不需要说太多的,萧然只是偶尔插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笑而不语。 “当初刺杀我也是你师父的命令?” “不是,罗刹令的缘故,很少有像我这般高调的杀手吧。一个人要想干些自己喜欢的事,就必须先在自己不喜欢的领域取得获得成功。我不喜欢杀人,杀人只是为了更好的救人。” “我懂,照料那些孩子要花不少钱吧。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过几日我跟柳氏商行说一声,每个月从萧某的利润中分你一成。” “你图什么?柳氏商行一个月的生意一成也有几万两白银。”洛冰皱眉道,上万两白银送出去眉头都不眨一下,一掷千金啊。“杀!”喊杀声再次传来,武玉熙突然面色大变,这喊杀声是从自己后方传来的。自己辛辛苦苦在这守城,是谁背叛朝廷? “将军,不…不好了。”夏家军从后面攻过来了。 “什么!不可能,你没看错,是夏家军?”函谷关是天堑,其后确是一马平川,如果他们从后面进攻很容易攻破。但夏霜天大军明明被自己围困在这里,难道他们还能长翅膀飞过去不成。 “真的是夏家军,人…人数在三万左右…将军还是快想个办法吧。”传令兵哆嗦道。 武玉熙脑中轰的一响:“完了,函谷关不保。”前后夹击之下,不说兵力顾不过来,就算是夏霜天大军不从正面进攻,也会从背面攻破。厮杀声越来越近,武玉熙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交代众人死守,自己向着密道而去。 后院失火,补给都不足,哪有心思打仗。城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夏家十万大军折损五六千人,顺利攻破函谷关。只需留守两万兵马死守函谷关扼住咽喉,就能拒各路藩王大军于外。剩余十一万人整顿补给,便能直接杀向长安!消息传出,天下震惊。这从天而降的三万大军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会准时出现在函谷关的背后?无人知晓。绝境逢生,大唐江山再次命悬一线。 天魔教大殿中。萧然、任秋白、任逍遥围坐一旁。接到急报,两人大是惊讶 “终于还是发生了。”萧然叹了口气道。一直忙着千羽楼的事竟然将此事忘了,看来夏若烟被抓走是彻底激怒他了。 任逍遥道:“听你这口气,似乎是早就算到了?” 萧然道:“说不上算到,只是和猜测的一样。夏霜天苦心计划如此久,不就是为这一天吗。” “哦?”任秋白表情明显有些不信,父亲总是推崇萧然的聪明才智。是不是真的一试就知。道:“那萧阁主能否告诉我这三万夏家军师如何出现,又怎么通过函谷关的。” “如果我将此事解释清楚,你是不是能做主将混沌石相借?”说着萧然瞟了任逍遥父子两一眼。他相信这世上能解开这个秘密的人不多。 任逍遥笑道:“好,真是你能讲清楚,借给你一用又何妨。” 萧然道:“夏霜天用了一个最笨,也是最聪明的办法,徒步穿越秦岭山脉!” “不可能,先不说秦岭山脉多难行,所耗时间更是长久。怎么能保证准时抵达,这么大批的士兵不可能不引起朝廷注意。” “徒步穿越秦岭山脉确实很难,但这不代表夏家军办不到。他们将三万人马分散各自从不同的路线翻越。避免了引起注意。时间长?三年时间够不够?你以为夏霜天是突发其想吗,真是太小看“战神”的名头了。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洞庭湖君山截各路藩王粮草这一招,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步骤,之所以声势浩大耗费精力不过是怕有心人发现起疑心,是障眼法!故意骗取所有人的视线。 拦截军饷成功当然是好,不成功对他的计划也没有半点阻拦。因为此时他的三万大军已经通过秦岭山脉,绕道函谷关后面去了。这个方法难道不是很土很笨?但是这个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做了,谁能猜得出来?这就是他聪明所在。” “好!不愧是萧然。在你面前就没有什么阴谋能隐瞒的了。老夫再问一句,这三万兵马是从何而来?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至于三年时间又是从何说起。”任逍遥道。 萧然道:“此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你们记不记得夏家长子夏洛率五万兵马围剿太湖水寇十二连环坞之事,最终大败而归。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可惜天无绝人之路,曾在我手下任职的一个旧部逃出来了。那根本就是夏家和十二连环坞勾结演的一出戏,阵亡的三万夏家军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们被夏霜天通过水路运走,一直隐匿在秦岭山脉深处,现在你们该清楚了吧。” “什么,是这样!” 两人同时一惊。好深的城府,当时夏家还没反叛就准备的如此充足了。花如此长的时间布局,终于是反败为胜了。十万大军进攻长安,不早不晚,将所有援军骗去围堵夏家军的时候,又守住函谷关要害防止各路藩王救援。等他们绕道,战事早已经分出胜负,计算相当准确的时间差。 顾不得两人惊讶的神色,萧然道:“任教主,现在可以将混沌石头借给萧某了吧,事后必定原封不动归还。”任逍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萧然检查无误后收下。 “六颗七星石,真亏千羽楼的人想的出来。萧然,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照做。就连老夫也没把握能够收集齐全。” 萧然盯着任逍遥双眼道:“此次还另有一事求证。千羽楼的尊主不是苏惊涛,不知道萧某猜的对不对?任教主与他交过手,应该分辨的出来。” 任秋白才刚从萧然的分析中缓过神来,冷不丁又听到萧然抛出个重磅消息,再次一怔。难道他又抓到什么线索了?任逍遥连带笑意望着萧然道:“为什么?” 萧然大笑几声道:“这一点任教主应该比我清楚才是。这不是你一直在追查的事情吗?你与苏惊涛交手的事,我从唐门那儿全都知道了。但其中涉及到一个关键人物,一个神秘人。以你们当初的江湖威望,没有把握是不可能对决的。就算是要对决,根本不用昭告天下,又不是生死相搏,私下切磋武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苏惊涛与其余大派掌门也切磋过,为什么单单与你要约在西湖夕照山**塔?” 任逍遥皱眉道:“你想说什么?”萧然说道要处却是突然不说了,吊人胃口。 “你和苏惊涛的决斗根本就是一场阴谋,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手脚!”萧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口气说道。 “嘭!”任逍遥一掌将石椅的扶手击碎,眼中凶光大盛,道:“你管的也太宽了!” 萧然冷笑着摇摇头道:“原来任教主就这点儿度量,至今还不承认被人当成棋子利用了。你我都是棋子,不同的是现在我已经跳出棋盘,你呢?告辞!”萧然拱手离去,天魔教总坛竟然丝毫不放在眼里。 “等等!夏霜天突然出声道:“你想如何做?” 萧然走到门口又停了下里,转身道:“攻打千羽楼!擒获尊主,能得到一切你想知道的。萧某负责联系各门派高手,不知道任教主有没有兴趣?” 任逍遥思量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萧然道:“行动前定会通知任教主,告辞。” 待萧然走远,任秋白道:“爹,你怎么会答应他。千羽楼可是目前江湖上实力最强的组织。” “萧然有这个实力!”任逍遥指着脑袋道:“最重要的是这儿,无人能及。” 杨凡负责找薛翎去坠星宫借白虎石,萧然穷奇石也到手,想必大哥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样一来就差一颗了。最重要的是将任逍遥也拖下水,增加很大一股势力。刚才所说的那些倒不是他毫无头绪的猜测,只是一直不敢肯定,一番试探看来,自己的思路果然摸对了。千羽楼势力强大,必须将一切可以运用的力量联合起来,当然只靠武林盟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靠私交了。 慕容山庄,大厅中。萧然坐在客厅中喝着茶水。慕容云风、慕容雨琪两人匆匆赶至。或许别人他们还不会太在意,但是萧然可是个列外。在萧然的带领下,七杀教隐隐有替代阎罗殿成为魔道三大派之一的趋势。先不谈两者私交不错,就算是以萧然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无人敢怠慢他。 “萧兄,让你久等了。”慕容云风拱手赔礼道。 萧然笑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慕容云风,还用这么客气。难道当了家主连脾气也变了?” 慕容云风坐在主座上,退去下人,道:“哈哈哈……还是和萧兄说话最爽快。没想到原来萧默和萧然是同一个人。这一手可是将我们都骗过了。我还疑惑江湖上何时又冒出个青年才俊呢,将我的风头都压下去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除了萧兄,还没佩服过谁。” “慕容兄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我这还有些固本培元的药物。不嫌弃就拿去用吧。”萧然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瓷瓶摆在桌上。 “萧兄这是?我能有什么伤势。” “慕容兄当初不是和令妹到药王谷求病吗?经脉受损那是这么容易修养好的,就算是师娘也不敢保证不留后患。慕容兄得目标应该不只是太易境界吧。” 两人突然反应过来,慕容雨琪道:“厉神医说的故人就是你?是你请求她出手的?原来她是你师娘。” 萧然道:“当初我也在药王谷治伤,外人不知道罢了。咱们倒是同命相连,知道慕容兄这病情耽误不得所以求师娘破例一次。” 49 “他们就是算准了你一定会去赎人,二弟,你准备怎么办?” 殿中说话不方便,两人向着殿外走去。夜色苍茫,繁星闪烁,山风轻抚着发丝。萧然运功将酒精逼出来,站在风口上,努力使自己变得清醒。现在不能慌,一乱就真的完了。 “不瞒大哥,穷奇石、饕餮石、青龙石这三颗都在我手中,就算是全拿出来也不够。其余的几颗只能尽量想办法。很笨是不是,明知道是千羽楼设的圈套也要往里面钻。” 杨凡微微摇头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和你结拜吗,甚至是发生这么多事一直没想过放弃。因为你重情义,不虚伪。宁愿人辜负你,也不愿意先辜负人。虽然精于心思算计,从来不用在朋友身上。与你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受到这一点。说来很简单,江湖上能做到的人没几个。我很庆幸,也很珍惜这份情感。所以无论你怎么决定,大哥都陪你疯到底。” 5萧然笑了笑,道:“大哥将我夸的太好了,我也想活得简单些,江湖形势注定不可能。如果真的需要一个恶人才能改变目前的局面,就让我来做吧。” 1杨凡道:“当初你被千羽楼栽赃陷害时,武林盟、魔道三大派都追杀过你,好几次都是差点丧命。君山大战时不计前嫌相助已经是仁至义尽,做的再多他们也未必领情,现在何苦当这个冤大头。” 7萧然道:“这些恩怨是非谁又能说的清楚,他们也不过是被千羽楼用来博弈的棋子。这世上总需要几个傻子站出来拯救苍生,如今的局面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我是孤儿,受过困难耻辱的生活,不希望更多人也像我一样。” z杨凡算到:“白虎石在三弟的岳父手中,借来用用应该不难。混沌石在任逍遥手中,你可以去试试。夏霜天手中的朱雀石肯定是无望的,怎么算都还差一颗。他们的目的是七星石,叶凝雪和夏若烟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小“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能一直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或许也是该反击了……” 说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便利,自古以来,长安得到历代帝王的垂青。长安城所处渭河平原,东有函谷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 四关以函谷关为首,系战国时秦人所建,北临黄河,南靠大山,东西百余里,开路于断裂山石缝中,“车不容方轨,马不得并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本名函谷关,东汉以后改称潼关。就是这险峻的兵家必争之地,令长安城稳如泰山,屡屡避过关外烽火战乱。 函谷关外,夏家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夏霜天身着铠甲,站在土坡上,望着如潮水般的夏家大军。 “昏君当道,朝廷奸臣掌权,我夏家世代忠良,如今屡次遭受诬陷,更是险遭灭门。各路藩王后方围堵,如今已经是没有退路,只有放手一搏。你们愿不愿跟本将军一起出征,诛奸臣,斩昏君!” “誓死效忠将军!”众将士齐声道,声音振聋发聩。 夏霜天拔出佩剑指向函谷关方向道:“出发!” “咚咚咚……” 战鼓敲响,马鸣风嘶,扬起漫天尘土。大军喊杀声中,向着函谷关攻去。函谷关上,武玉熙冷笑着望向关外敌人,道:“被各路藩王大军逼急了吗,现在动手已尽晚了。如果是半个月之前或许还有机会,夏霜天,你真的是老了。” “将军,夏家狗急跳墙,打头阵的就是黑甲军,这一波攻势很严峻。”一名副官道。 武玉熙指挥道:“郑将军、严将军,你们分别去两侧坐镇指挥,郭阳,将准备好的利器都搬出来。其余人各司其职,给他们的迎头痛击!” “放!”弓箭手弯弓搭箭,根本用不着瞄准,这密密麻麻的大军,只要射出去必中。夏家前几列的盾牌兵举起盾牌继续前进,损伤颇微。 “泼油,放火箭!”漫天箭羽飞舞。城下立即是一片火海。 “武将军,东西运过来了。”副将郭阳道。一辆辆蒙着粗布的车架被推了出来。 “好!” 武玉熙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一把扯开粗布,露出巨大的弩箭和投石机。这种巨弩用特制箭竿,连马匹都能洞穿,更别说是普通士兵了。投石头机杀伤力极大,数块巨石绑在一起,抛射出去后绳子在惯性作用下自动散开,不仅杀伤力大,覆盖范围也广。是朝廷最新研制出来的利器。无论是攻城还是防守都十分有用。因为函谷关十分重要,所以武家二公子也是亲自督阵。 “发射”武玉熙冷笑道,仿佛已经看到夏家惨败的场景。 “咻!咻!咻……”一连串破空声响起,随着机关起落,无数弩箭巨石发射出去。即便是夏家士兵举起手中盾牌依旧是无用,只能延缓一下弩箭的速度。像是串肉一般一连穿透五六人才停下来。巨石更是恐怖,再要砸中就是肉饼。而且根本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一面要顾着前冲,还要防范这些利器。前攻的趋势立即缓慢下来。 摇曳不定的火光,落雨般的利箭,巨石落地轰响声,喊杀痛呼之声……四处全是乱哄哄的。函谷关地势狭小,根本容不得太多人同时通过。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位置。即便是冒着如此密集的攻势,夏家大军依旧是在缓慢推进。 “将军,将士死伤惨重。”一个满身是血的营长道。 “如今已没有退路了,这些利器都是远射程之物,只要能冲到城墙下,这些东西就派不上用场了,进攻!”夏霜天望向天空烈日,眼中寒芒一闪,是时候了吧。 武玉熙看着城下前仆后继的敌军,冷笑道:“还真是冥顽不灵,我看你们的尸体能不能堆砌一道天梯来。”“你们难道没发现什么不对吗,照理说叶掌门被掳走了通知武林盟的人合理。为何千羽楼的人会掳走夏若烟,他不是一直在帮夏家吗,最奇怪的是会将这个消息告知我们。她的生死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唐无涯道。 一嗔道长道:“千羽楼这不是在通知我们,是在通知萧然!你想想这两人是不是都跟他有纠缠不清的关系。穷奇石又在萧然手中,这二女被掳走,萧然能够坐视不理?如今武林中,谁能同时跟正魔两道相处无事?据老夫所知,朱雀石在夏霜天手中,青龙石在漠北双邪手中,白虎石在陌艾尘手中,混沌石在任逍遥手中,如果说还有一人有能力收集到六颗七星石,非萧然莫属。” 这一番分析不得不说十分在理,众人互视几眼,微微点头。元方大师道:“玄苦师叔圆寂之前就曾说过萧然乃是江湖大劫的关键人物,老衲一直有些怀疑,此番看来诚不假也。只有先将此事告知萧然了。” 无名小岛,九层宝塔屹立。 “进去!” 一名黑衣人将叶凝雪推入房中,锁紧房门。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皎洁的月光,空空如也。角落处,夏若烟突然惊醒,警惕道:“是谁?”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叶凝雪突然反应过来道:“夏若烟,你怎么也会在此处。” “叶凝雪,是你?”两人都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对方。 “原以为就我一人,没想到他们将你也抓来了。”因为萧然的缘故,两者一直对对方怀有敌意。 夏若烟道:“开始我还猜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现在见到你我想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女诸葛,你猜出什么来了?” “不必激我,你这是嫉妒吗?叶凝雪,我知道你将接任峨眉派掌门,此后不会跟萧哥哥有任何联系。千羽楼抓你我的原因无非是想引萧哥哥自投罗。” 叶凝雪道:“不会的,萧然绝不会如此笨。这么简单的陷阱怎么会看不清。” 夏若烟叹气道:“萧哥哥确实比任何人都聪明,但也是最重感情的人。无论是对唐婉还是柳芳菲有难,明知是圈套他都义无反顾,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两人同时沉默,各自蹲在一个角落。片刻之后夏若烟道:“叶凝雪,我知道你恨我,唐婉、柳芳菲也一样。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出去,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有什么恩怨都说出来,如何?”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我承认嫉妒过你,为什么萧然先遇到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只有你能与他朝夕相伴。虽然后来你引得萧然受遍苦楚,我依旧是要感谢你才对。如果要说时间,最早认识萧然的是唐婉,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你。无论我还是柳芳菲,他明明知道我们对他的情意,却是装作不知,没有动心过。即便是有,因为专情你一人,一直都是强压着。” “是他太傻,即使你宣布与太子李炎的婚事,他依旧是不顾生死的闯皇宫想要挽回。几次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直到你一剑刺进他胸口,他才死心。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开始敞开心扉接收其它人的爱意。是你亲手将他推向我们,你说是不是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不懂得珍惜,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结果。” 这些都是她不曾知晓的,夏若烟眼中颗颗泪珠滑落:“你们应该恨我的,如果不是我萧哥哥就不会去收集七星石,不会闯下这么多麻烦。如果不是夏家,他也不会受到这么多栽赃陷害。我也想不顾一切和他远走,是我太懦弱,撇不下夏家。” 曾今这些触手可得的东西,如今费尽千辛万苦也未必能够挽回。 你若不离,我必生死相依,是谁先放开谁的手? “夏若烟,如果不是师傅临终托付,我一定会和你抢!至少如今,你还有机会。萧然不可能忘得了你。如果以后你们还有和好的可能,记得要好好珍惜,带上我的那一份。” “叶凝雪,你……” “难道少一个情敌,你不高兴吗?”叶凝雪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道:“以前总是不知道这一辈子想要的是什么,终于明白的时候却不得不放手。你比我幸运,一早就遇到了他.” “………” 七杀教,萧然正式成为教主,其下舵主精英弟子纷纷道贺,大殿中摆满了宴席。 “教主一现身就引起轩然大波,连魔道三大派之一的阎罗殿殿主夏珂都不敌身亡。以后我们走到哪儿都能挺直了腰板儿。”江程道。 “可不是吗,连许多新入教的教众也都是冲着教主的名声来的。”“幻影手”乔健缕着胡须道。 杨凡手中握着一封密信,一片愁容。宁子轩走过来道:“杨兄,怎么不过去和教主喝几杯庆祝一下。” 杨凡将宁子轩拉到一旁道:“将你们教主叫出来,有急事。” “教主,我先干为尽。”萧然一杯杯将酒灌入腹中,来者不拒。今天是峨眉派掌门登基的日子,也是他登记七杀教掌门的日子,不大醉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 “教主,教主……”宁子轩拉扯着萧然手臂道。 “别…别拉我,我还…还没醉…” “教主,是你大哥有急事。” “急事?你们先喝,我去去就来。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萧然醉醺醺的被拉到一旁,道:“大哥,怎么不过去一起喝几杯。有什么急事非现在说不可?” 杨凡也知道萧然心中不好受,每次遇到烦心的事都是如此。将手中秘信递过去道:“这是武林盟送来的秘信,叶凝雪和夏若烟都被千羽楼的人绑走了。” 萧然面色一变,猛的摇了摇头,酒意立即惊醒了一大半。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番。将信纸捏成一团,道:“六颗七星石赎人!真亏千羽楼的人想得出来,这么算起来不是三颗七星石才足够赎一人。他们以为七星石是这么简单就能到手的吗?”君山大战,峨眉派掌门沈孤岚身死,十二连环坞两大先天高手被擒,“魔门三圣”之一的阎罗殿殿主夏珂身死,失踪三年的萧然奇迹般现身,力挽狂澜扭转局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引起轩然大波。萧然,这传奇的的名字再度唤醒众人的记忆。赵力、萧默都是萧然本人。加上前一段时间的穷奇石事件,听雨阁的名声暴涨,各大势力纷纷派人前往听雨山庄交好。 听雨山庄,大厅中。柳芳菲、唐婉、杨凡,甚至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薛翎、陌纤芸都纷纷赶到。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让众人失望。 “二弟,你可是骗的我们好苦啊。说什么在养伤,一年之内定让我们见到你,原来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不现身。” 萧然道:“这也是不得已。如果千羽楼早有防范恐怕君山之战就难占到便宜了。三弟,你的喜宴我可是按时到场了。礼物也会补上的。” “二哥哪里话,只要你平安无恙就是最贵重的贺礼。没想到二哥的易容术如此之高,连我们都没看出来。对了,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二哥是怎么生还,不但是身体完好无恙连武功都是精进这么快。”薛翎疑道。这一点不但是薛翎,所有人都抱着疑问。 萧然望向娇妻唐婉道:“这还要多亏婉儿。你记不记得药王谷的前辈?我当初就是跌落悬崖,被河水冲到药王谷外的一条河岸旁,被采药的弟子带回谷中。要不是认出你送我的这根紫箫,恐怕早就没命了。” 唐婉不解道:“这紫箫怎么了,一直放在三爷爷房中多年了。当时相公提起就顺手送给你了。啊,你说的药王谷前辈是不是神医厉寒雨。” “原来你也不知道这紫箫的故事,也是,如果当初你知晓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送给我了。” 说着萧然将厉寒雨和唐问影之间的故事说了一遍:“……如果不是师娘,恐怕也不会有我今日,师娘还让我带你到药王谷见她呢。她可是急着见儿媳妇呢。”唐婉面色一红,心中满是甜蜜。这些年受的苦楚全部烟消云散,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三年时间不仅没使两人变得生疏,反而更珍惜这段感情。 “萧然……你骗了我这么久,难道就不准备解释点儿什么吗?”柳芳菲嗔道。 口上虽如此说,却是舍不得责怪,原来萧然一直都在她身边守护着。当柳氏商行遭到郑家阴谋时他就一直在出谋划策,忙前忙后。无论是创意策划,还是最后效果都是出奇的好。在忙着追查千羽楼的同时,还能抽出这么多时间去照顾她,这份情意已经是很难得。 “咳咳……”萧然端起茶喝着,低头用余光悄悄瞟了唐婉一眼。就算是和柳芳菲有些暧昧关系什么的,正主儿可是还在这儿呢,这么放肆怎么都有些挂不住脸面。唐婉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大怒的表情,道:“相公可是个大情圣,就你那些事儿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有那么笨吗?” 萧然扭头望向杨凡、薛翎二人,眼中疑惑。想象中不是该大发雷霆吗,二女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杨凡一脸正色,摆手道:“别问我,我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呢。”见唐婉并不排斥柳芳菲,萧然这才定下心来。 萧然解释道:“不是我想骗你,如果当初现身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再说不是一早就将消息告诉你了吗。” “那是婉儿妹妹舍不得跟你计较,不知道你怎么跟个香饽饽似的,身边的女子都如此优秀。你以后敢再去沾花惹草试试。”柳芳菲道。沉默是金,萧然干脆不解释,免得越描越黑。 杨凡和薛翎对视一眼,微微皱眉。互相传音入密道:“大哥,还是你说吧” “三弟,就算不说肯定也瞒不住的。还有三天,再不启程就来不及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萧然道。 “咳咳…二弟,这个…叶仙子要接任峨眉派掌门,仪式就在三天之后举行,你真的不去?” “虽然婉儿不希望更任何人分享相公,但叶姑娘付出的不比我们少,只是她有什么话从来都不会说出来,相公还是考虑清楚吧。” 萧然沉默半晌苦笑道:“去了又能能改变什么,徒增伤悲。这是她的选择,我有什么理由为了一己私欲去阻止。” “大哥,明日回七杀教整顿一番,千羽楼还存在一天就不能大意。你们都怎么了,苦着个脸干什么,难道此次死里逃生不是好事吗。”强颜欢笑,用劳累麻痹自己,笑容背后的苦楚众人都懂。只能心中叹息,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函谷关外,夏家十万大军驻扎。军营中大帐中,夏霜天面色铁青。猛然一掌拍在桌面上,桌子裂为数块。德叔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洞庭湖君山之战,夏家损失惨重。各路藩王军队的粮草军饷不但没拦截下来,使得如今大军步步逼近。连安插在武林中最重要的夏珂也身亡。阎罗殿内斗不断,再难以起到牵制武林正道的作用。 江湖传言夏家和朝廷之间的争斗很快就会分出胜负来。这种劣势之下,就算是“战神”夏霜天坐镇,也无人看好他能取胜。军中也是流言不断,士气大降。按理说如今最佳方法就是保存实力,退守洛阳城养精蓄锐。让人想不通的是至今为止,依旧没有半点后撤的迹象。 “真是好一个萧然,次次都是他搅乱老夫的计划。这种绝境之下都能存活下来,还隐藏得如此之深。”夏霜天道。 德叔道:“这样看来,一直在背后搞鬼的神秘组织就是千羽楼了。当初潜入夏府刺杀将军抢夺七星石的人就是千羽楼尊主。除了夏珂身死之外,倒没什么可惋惜的。反正那批军饷也只是吸引他们注意的手段,能牵扯出这神秘组织引得双方实力大减,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夏霜天渐渐消气,道:“这尊主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也知道七星石的秘密?” 德叔微摇摇头道:“将军不必多想,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局势只会对将军不利。决战的时候该到了,李家天下算是到头了。” “来人”夏霜天唤道:“传令下去,这几日加餐,整顿军纪。准备破关!” “萧哥哥真的还活着,我没有认错,萧默就是萧然。” 军营中,夏若烟脸现喜色自语道。多年未出现过的笑容再次在脸庞绽放,这股喜悦的心情非外人能明白。然而这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为什么他要一直瞒着自己,为什么要与夏家作对。杀死叔叔夏珂,帮助各路藩王保住军饷、粮草物资。难道他这是在责备自己,在报仇吗。”这个念头一起,黛眉紧皱起,满是忧愁。 一定要去问个清楚,所有的一切。她再也抑制不住相思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萧然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悄悄收拾起衣物,换上一套士兵的衣服溜出军营去。天高云淡,树叶在大风吹拂下唰唰作响。夏若烟望了一眼远隔数里的军营,纵马向着大道而去。 “哈哈哈……猎物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这倒是省事多了,用不着进军营冒险。尊主果然是神机妙算。”道路两旁的山坡上,仇灵冷笑道。快速向着夏若烟纵马的方向追去。 峨眉山,掌门即位大典。沈孤岚风光大葬之后。数百名峨眉弟子迎来第三十四任掌门叶凝雪,如此年纪就能达到先天境界也是江湖上罕见。唐门门主唐无涯、丐帮帮主君朔扬、武当掌门一嗔道长、少林方丈元方大师皆是到场见证。 焚香沐浴,祭奠历代掌门灵位。所有一切都准备好,找遍整座峨眉山竟然没有发现叶凝雪的踪迹。所有人都开始慌起来。柳思月手持一封信笺慌慌张张到了大殿中,道:“元方大师,出事了,叶掌门她……被人掳走了!” “什么,被人掳走了!”此消息无疑平地惊雷。场中四人及几名峨眉派长老皆是面色大变。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其他弟子知道,这是我在掌门卧室中发现的。”柳思月将手中信封递过去道。 元方大师接过信封,撕开取出信纸道,半晌之后眉头紧皱道:“继位大典暂时推迟吧,已经知道叶掌门的下落了。是千羽楼尊主干的。”这个名字众人并不意外,叶凝雪本身就是太易境界的高手,既与武林盟有仇,又有实力悄无声息的将她掳走,也只有千羽楼尊主能办到了。 “这是在向武林盟宣战吗?既然路走人又留下信封,千羽楼的目的是什么?”唐无涯道。 “不单单是叶掌门,夏霜天的独女夏若烟也落入了千羽楼手中。信中写的很清楚,要六颗七星石去换!” 君朔扬道:“六颗七星石?真是狮子大开口。目前为止,江湖上一共就出现过五颗七星石,他干脆要七颗不是更好。”七星石每一颗现身江湖都会引起一番争抢,至今还没谁收集齐全过。 50 “何为太初?气之始也,道家中代表无形无质。想当初老夫在他这般年纪时也不曾达到,没想到他心境提升如此之快。秋儿,你还是落他一步啊。”任逍遥传音道。 任秋白回道:“爹看他能否达到太初境界。” “悟了就是悟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后天境界到先天境界是一道坎,或许经过努力、能依靠些许外力,天材地宝达到。先天高手每提升一个境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机遇和悟性,就算爹也不能帮到你。如今江湖上先天高手中至少六成都是停留在“先天五太”的第一层太易境界,就是不能领悟武学真谛。你的道路一帆风顺,萧然经历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太多,心性淬炼过后才能提升的如此之快。”任逍遥感慨道。 尊主也是大吃一惊,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几乎是所有高手同时向着萧然所处之处而去。武林盟同天魔教自然是不能让对方得逞。不说萧然处于顿悟之中,就算正常状态下真气也该消耗殆尽了。双方围绕着萧然周身十丈之内展开攻防战,外围有“毒魔”古方、“六亲不认”西门羽、“追风箭”沈凌、天魔四剑、魑魅魍魉、黑白双煞、牛头马面、静觉、刘小莱等人厮杀,内有仇灵、仇影、仇风、仇杀、仇雾千羽楼六大先天高手围攻,任逍遥、唐问天、骆千峰等人也是死死守住。 金蟒守护在萧然声旁,头顶大鹏神鸟盘旋防止偷袭,五猿紧紧将萧然护在其中。层层护卫下固若金汤,根本是难以影响分毫。“轰…轰…”炮声响起,出口被彻底打通,凤莲儿、宁子轩等人经过一番厮杀匆匆赶到。 “少主!我们来了。”江程扯着大嗓门吼道。大批五毒教和七杀教精英弟子加入,形势瞬间逆转。听到这声音,正魔两道高手更是精神振奋,总算是在援军赶到之前挺住了。要么身死,要么名言武林。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萧然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淡然,字字如同落在人心间:“反攻!” “萧然到达太初境界了!这也太……” “萧然,竟然真的是你的声音。如今的成就可是超过了当初潜龙榜上任何一人,连慕容云风都要逊色一筹。”凤莲儿自语道。 欢呼声响起,生力军的加入大大缓解了场中局势。果然如同那首“枯木龙吟”的曲子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形势被彻底扭转过来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沉寂三年强势回归武林的萧然。解开千羽楼的真面目,也能洗脱自己被栽赃的罪名。 “尊主,先撤退吧。”仇灵道。 尊主皱眉冷哼一声,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缓缓撤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萧然这个猎人一直潜伏着突然出手。不但计划泡汤暴露实力,更是折损了不少高手,偷鸡不成蚀把米。武林盟也没把握现在就举出胜负,只得看着千羽楼众人离去。 “一朝芳草碧连天,守的云开见月明。”望着离去的千羽楼教众,萧然自语道,这场江湖危机终于是化解了。 “师傅…萧将军…”张玄、魏小余分别从远处走来。他们也是最后一刻打开萧然的锦囊时才知道事情真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萧然拍着两人肩膀道:“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就局势危险了。”唐问天、骆千峰等人也是聚拢过来,萧然现在的实力足以影响江湖大势。以前正魔两道为了皇上的悬赏,可都是追杀过他,这仇恨不好化解啊。 “师傅,师傅……”叶凝雪及幸存的峨眉弟子都是聚拢在沈孤岚的身旁,眼中泪珠连连,哭泣声也是被萧然等人注意到了。 “凝雪,沈掌门她……” 萧然一时止住。他当然清楚沈孤岚的死因,沈孤岚本身受重伤,却不致命。但是重伤之下耗损真元,更是将全身功力用醍醐灌顶的密法传授给叶凝雪,双重负担下只有必死的结局。叶凝雪很想扑到眼前的男子怀中痛哭一场,但是手中紧握的掌门令牌却使得身形一顿,一股清泉夺眶而出。 “如果不答应师傅这最后一个要求,我死不瞑目。” “从今天起你就是峨眉派第三十四任掌门,一切要以峨眉大派存亡为己任……” 沈孤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望着眼前的身染血迹的众师姐妹,叶凝雪不敢去看萧然的目光。缓缓站起身,将手中掌门令牌高高举起,大声道:“师傅临终之前将掌门之位传与我,从今往后我叶凝雪就是峨眉派三十四代掌门。请诸位武林前辈作证,今日在此立誓,有叶凝雪一日,峨眉就不会倒下!” “叶师妹……” 柳思月眼带泪珠喊道,没有其他人比她更清楚叶凝雪对萧然的感情有多深。三年苦苦等候为了什么?终于等到互示心意的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这份幸福,眼见幸福就在眼前。却要亲自将它舍弃。她可以为了萧然逃婚,可以不顾师门的命令。但是这一刻,她知道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这个孤傲的女子,用她孱弱的身躯,支撑起整个峨眉派。 萧然身躯微微颤动,大笑几声,声带苦涩。刚才那一幕,谁还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心意,加上以前江湖上就有传闻。峨眉派掌门是不能婚配的,这意味叶凝雪一旦当掌门,两者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骆千峰、唐问天等人皆是唏嘘不已,替两人惋惜。 “少主……” “二弟……” “原来泪水是咸的,回听雨阁!”萧然咽下泪水道。再也不去望那道白色身影一眼。 叶凝雪身躯不住颤抖,紧咬下唇,扭过头望着萧然远去的身影哽咽道:“萧然…不…不要恨我。” 萧然身躯一顿,依旧是未回首:“是我奢求的太多!”叶凝雪含泪点了点头,眼前一黑向一旁栽倒,众峨眉弟子惊呼声中将她扶住。萧然再不停留向着远处而去。他怕一回首就忍不住会阻止她,忍不住违反她的本意。 萧然的声望和江湖关系人脉都是数一数二的,一旦重掌七杀教,恢复往日声威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众人怎能不卖命。七杀教和五毒教旗帜迎风飘扬,火光照亮下滩涂上众人清楚的看到援军。心中疑惑:“七杀教这五毒教沉寂已久,非正非邪。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尊主,现在你还有把握将我们围困此处吗?想算计整个武林,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萧然冷笑道。 尊主眼光一闪道:“萧然,原来你就是赵立!好一招瞒天过海啊。” “彼此彼此,如果不是你这张撒的太大,收又怎么会这么困难。一切恩怨今日了解吧!” “铮”琴声响起,林诗雅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盘膝抚琴。声音渐渐高昂起来,浮云柳絮般随风飘扬,散入场中。像是翱翔于天地间,明明已经到了极高的地方还能回环转折,几转之后又高一层,接连三四叠。仿佛层层云朵迎面而过。 在你期盼着更高之时候,琴峰一转斗转急下,如银河乍落一泄千里。这前后反差夹杂在真气中,林诗雅十指行云流水般弹奏着,波、挑、抹、勾、锁、揉、种种高超的手法信手拈来。武林盟以及天魔教众人脑中局势一阵剧痛,恨不得将耳朵堵起来。 音波攻击是最难以防范的,尤其是在与人交战之时。一个念头的误差就能取人性命。先天高手还能封闭听觉,后天高手可做不到。此类武功需要极高的天赋,不但难练更难掌控。尊主笑道:“有援军又如何,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这里也只会剩下一堆尸体!” “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今日就豁出性命与你千羽楼斗一斗!任教主,此人就麻烦你了。”萧然抽身退去。紫箫一旋握在手中,五猿贴身护卫。修长的紧身黑衣,银发披肩。绑手飘带舞动。月色下紫箫光滑莹润,散发出孤傲的气息。全神贯注,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调整吐纳。十指微动,紫箫贴唇,洞箫之声响起,这一刻仿佛是变了个人。 气定神闲,眼中留露出自信的光芒。泰然自若,全身精气都与天地融为一体。一切都如此自然。箫声低沉,似呜咽诉说,一片荒芜孤寂的景象描绘而出。没有生命、没有水滴,尸骨累积到处是死气沉沉。就连最恶毒的人见到也会感慨一番。双手如精灵般舞动,场中情绪都绝望了起来。 “玉箫公子,萧然。就让你我公平的比试一番,看看究竟是你的箫声强还是我的琴技更胜一筹。” 林诗雅眼中神色一变道。当初龙腾盛会上与萧然比试只是奉命行事,不管怎样都必须输给他。现在不用顾忌那么多,才能真正发挥出水准来。同样是太易境界的高手,很公平。萧然淡然一笑,丝毫不为所动摇。箫声所展现的画面越加清晰,丝丝绯红色气流飘荡而出,随着箫声律动。改变着场中的气氛。 “夕阳未落,一抹惨烈惊鸿如血。高赛悲鸣,战场稀烟现狼嚎,一哮十里悲鸣。乱世纷争,冷刃无情,杀场祭亡灵。义气豪情,百丈枪戟,旗开旗落血染缨。 生死何妨,十万英灵祝兴。一朝落魄,十年埋英明。一捻灯蕊,落地无声夜三更,念念不忘哪般情……” 这情感感染众人,会不会这就是整场大战的结局。为了天下苍生,社稷安危再此处用性命生死相搏斗。这一切又有谁知道?胜了有幸青史留名,败了没了任何人会记得。甚至不会有任何记载。一股绝望的情愫迅速蔓延开来。 “萧然这是在做什么,他疯了吗?不知道如此只会降低众人的士气。”天魔四剑中“剑痴”长老道。 “剑狂”长老道:“这小子做事什么时候让人看懂过,再坚持一会儿五毒教和七杀教就要冲破防线了。” 林诗雅琴声渐渐被打乱,双手挑抹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快。琴声高昂起来,如一股狂风处在海面上,众人如身处海面上紧紧抓着救命稻草。萧然眉毛微弯显出一丝笑意,箫声再次一转。 “三月春风暖,夏热闷鸣蝉。素琴弹,繁华落尽扰云鬓。弦音断,白发苍颜谁忍看。虬根盘延盛荒野,一墓怨思,花开如艳。幼童持枪咿呀,春雷阵阵,枯木焕新芽,势如春回大雁归。夕阳下,西天火云燃灰尽,枯木龙吟!” 金蟒一声龙吟,生动九天。醉春风曲四之《枯木龙吟曲》!身处溺水中的众人,好像看见海面上水天相接处,一轮耀日升起。微波凌凌的海面上塞满了红光。太阳越升越高,穿过一缕缕似烟的薄雾。刺破层层乌云照射下来,光芒万丈。风停雨止,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众人的情绪瞬间高昂,一扫阴霍。 枯木龙吟,灭绝一切妄想,至大死一番处再醒悟过来,得大自在。所谓死之极尽即是生,萧然经历囚龙山一战之后深刻领悟到了这一精髓。欲扬先抑的手法更是彻底激发出了众人的斗志:死不可怕,还有子子孙孙,但是这种精神要一直流传下去。正消魔涨的气焰不能纵容,要死得其所。 林诗雅猛的一口污血喷出,两者交锋中她败了。这种精神意境层次的交手比想象中的损伤更大。萧然同番僧多仁.丹增旺杰交手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构建的世界被萧然生生击破,看不见任何伤势,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呜”最后一声颤音回响,箫声和琴声同时停下,林诗雅重伤,萧然双手徐徐放下,眼神平静,似乎沉醉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眼中目光湛然,全力演奏之下,似乎又有了新的理解。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萧然双目闭上,全身被绯红色先天罡气笼罩,神态怡然。 “二弟这是怎么了,一动不动?”杨凡问道。 唐问天脸色喜忧不定道:“他这是领悟到太初境界精髓了,进展如此之快。接连经历数场大战,竟然还是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泰然自若,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杨凡,你快去他周身护住,不要让人打断了。”经过萧然这一比拼,局势迅速稳定下来。甚至隐隐有反攻的趋势。“我知道你是鬼医唐问影的弟子,医术精湛。我替你输送真元之力。不管你与武林盟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快动手!”沈孤岚喝道。双掌紧贴后背输送真元,让萧然腾出手来。 “小金、小白、护住周围十丈,闯入者格杀勿论!” 萧然下令道,由于伤口在后背,要撕开衣衫,也是让五猿围成圈阻挡的死死的。月光下,萧然将一排排针扎在叶凝雪穴道上。左右手更是同时施展“三昧真火”和“玄冥寒针”两种内力化针之法救治。 “不行,失血过多。” 萧然皱眉道。地面钻出几根极细的藤蔓,分别在沈孤岚。叶凝雪和萧然身上扎了个小孔。颜色发生变化,两红一紫,竟然有两种是一样的。这是一种特殊的验血方法。萧然一咬牙,扯出一截两寸长的空心藤蔓,一头扎入自己手臂血管中,另外一头放在叶凝雪口中。估算着时间,只要在两柱香时间内完成手术自己就不会有昏迷的危险。 沈孤岚虽然不知道萧然的做法有什么用,但是萧然把自己体内的血往叶凝血身体内输送,这种危险还是看得懂的:“你不要命了吗?” 萧然目光眨也不眨。只是专注的作着手中之事。针线,酒精、剪刀、纱布这些都只能用其他方法代替。伤口都要缝合起来,其中过程也是看得人直范呕。萧然脸色发白,手法奇快,没有丝毫停顿。 沈孤岚身躯一晃,有些摇摇欲坠。真元不比真气,乃是本命先天气息。一旦消耗就要很多年才能积累回来。过度消耗甚至能威胁到性命。萧然也是发现此幕,加快了进度:“坚持住,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沈孤岚强撑着,突然掌中发力,更多真元灌入。萧然一惊,道:“沈掌门,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这样会要你性命的。” “伤的太深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性命。” 沈孤岚摇摇头,萧然顾及凝雪安危,处于死心也就没有再阻止。这分明是醍醐灌顶之法,将多年真元、功力全部传给叶凝雪。这等密法无论是谁一生只能受一次。得到功力之人当然是好处甚多,使用此密法之人十有八九会死去,计算活下来也是再不能习武,跟普通人无区别。 沈孤岚身后,一道尺许长的伤口血水汩汩而流,深可见骨。 “恩……”叶凝雪胸口起伏,又吐出一口污血,总算是睁开眼来。望见萧然同沈孤岚二人,声音虚弱道:“师傅。” “萧然,你暂且回避一下,我要话要同凝雪谈谈。” 萧然起身,脑中一阵眩晕。差点绊倒,抓住金武的胳膊才稳住身形,默默走开。 “师傅,我……” “不必多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师傅的时间不多了,说的每一句你都要记清楚。” “师傅,你怎么了。” “如今我峨眉派弟子中就只有你一人达到先天境界,又得我几十年功力传承,稍加巩固不比其他门派掌门差,现在师傅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你!”沈孤岚将怀中掌门令牌掏出道。 叶凝雪这才知道是师傅将功力传授给了自己,听得这番话身躯微微颤抖不愿去接,一旦成为掌门便是不能婚配的。这是峨眉派的规矩。沈孤岚脸色渐白,道:“难道临死之前最后一个心愿也不答应师傅吗,江湖动乱,峨眉派不能一日无主。这不是你一个人,这关系到整个峨眉生死存亡。” “萧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你还要与他在一起,他能给你名分吗,难道你要让我峨眉成为江湖的笑柄吗?你……”沈孤岚身躯一晃斜倒一旁,身后伤口映入叶凝雪眼中。 “师傅,你的伤……” “你接不接掌门令牌,真要师傅死不瞑目吗!” 叶凝雪忘了远处的萧然一眼,噙着泪颤抖着伸出手去。沈孤岚将掌门令牌交到叶凝雪手中:“从今天起你就是峨眉派第三十四代掌门,记住时刻要以本门利益为重…如此,师傅……也就安心了………”沈孤岚声音渐不可闻,倒向一旁。 叶凝雪眼带泪珠喊道:“师傅……” 一切究竟为什么?刚有一丝希望就要被磨灭,为什么要面临这两难的选择。早知如此,何必费劲心力成为先天高手。 “哈哈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尊主大笑道。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两边实力大变。萧然稍稍恢复体力,又向着千羽楼的尊主杀去。 “萧然,没想到你还活着,竟然到达先天境界,真是天生一副蟑螂命啊。我千羽楼大军会包围此处,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萧然道:“为何要屡次陷害我,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可不是我千羽楼一手促成,夏家也有份,我们只是是各取所需。你还是今天能活着从洞庭湖出去再说吧!” “我要是想走,谁都拦不住。你以为我没准备就敢现身吗?千羽楼在洞庭湖藏的兵力我都一清二楚。”萧然笑道。听得此话,众人也是一惊,难道千羽楼还有伏兵? “大言不惭,就算你通过大鹏神鸟监视到了湖面,又哪里来的兵力解围。” 尊主笑道,手中信号弹升空,照亮夜空。不久之后更多千羽楼低级弟子将会赶到。任逍遥同萧然二人联手对付尊主,依旧是处于下风。场中武林盟和天魔教也是死伤惨重。阎罗殿殿主夏珂一死,都抱着替殿中报仇的想法,与千羽楼站到一条阵线,众人处境艰难。 很快,漕帮和十二连环坞的外围出现更多船只,开始堵住出口进攻。千羽楼大队人马赶到了。萧然推算着时间,也开始着急起来:“张玄、魏小余怎么还没赶到。这可是关系到武林危亡的大事。” 任逍遥手中玄铁链替萧然挡开一剑,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还有援军,天魔教死伤惨重,我看武林盟的人也打得艰难。不行只有撤了。现在要从包围圈撕出一条口子才行。” 萧然点头道:“任教主放心,他们应该快到了。” 昔日视为仇人的二人,竟然有联手对敌的时候。如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说出去也无人会相信。一嗔道长同杨凡交手数招也是同时罢手。与武当掌门护着施卓航,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千羽楼天字级高手个个武功精湛,几乎人人都能以一敌二。如果不是武林盟与天魔教联手,恐怕早现出败局。 “不好,千羽楼的人快要攻进来了。”骆千峰道。 “轰轰……” 湖面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四起。一艘艘千羽楼的船只起火沉入水中,哭喊声一片。接着越来越多的火光冒起,爆炸声不断。张玄、九阴鬼母、宁子轩等人站在船头,指挥着七杀教中人将一个个铁疙瘩发射出去,威力着实让人震惊。 另外一队船只上,魏小余、凤莲儿同五毒教教众也是用着相同的火器。张玄说服七杀教倒是容易的多,有萧然当初得到的令牌、书信,加上血色大刀的证明很容易联系到心腹宁子轩、九阴鬼母,两人可是盼望少主很久。突然得到消息,听到教主有危险,传功执法长老还没通过决议,教众已经是斗志昂扬吵闹开了。 萧然前瞻性的将当初化意门改建成教众家属、伤员疗养之地,解决教众后顾之忧。在江湖混乱的这几年起了很大作用,深得人心。这样的教主不可多得,又得到裴门主的传承,当然是要救。 魏小余赶到南疆五毒教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要不是魏小余带着萧然的信物,恐怕凤莲儿现在还不相信萧然活着。直到凤懿暴跳如雷的发现圣兽“玄金云纹蟒”失踪才开始相信魏小余所说的话。用凤懿的话说:“普天之下,除了萧然这个混蛋还没谁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圣兽拐走。”凤莲儿从中帮忙才得以带着大批教众前来支援,就算不为卖萧然一个面子,也要保住圣兽吧。 “副教主,没想到这铁疙瘩还真好用,威力比霹雳烽火弹都大。” 凤莲儿道:“如果萧然信中说的是真的,那我五毒教就是帮了中原武林一个大忙,欠我们一份情。以后本教要返回中原他们也没脸面说什么,何乐不为?” “副教主好算计,他们元气大伤,也没实力来管我们了。” 凤莲儿望着君山,心中感慨道:“萧然,三年不见了。虽然距离当年的诺言晚了一些,如今也算还你的情分了。” “宁舵主,千羽楼的人也不堪一击嘛,少主不会有事吧。”江程手持独脚铜人道。 “乌鸦嘴,闭上。少主的武功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如今到达先天境界,能有什么危险。”幻影手乔健道。 “三年都没有少主的消息,没想到原来少主就是武林无人不知的绝世天才萧然。当年囚龙山可是大显神威杀了不少正邪两道高手。如今到达先天境界,不只何等威风。七杀教日后必定能够再震雄风。”宁子轩感慨道。一个帮派要想跻身江湖大派之列,没有英明的领导者是不够的,七杀教这些年就是吃亏在此处。一旦遇到别派的先天高手袭击,要损失很多后天大成高手才能抗衡。 51 “萧默,结阵困住他!”杨凡出声道。 夏珂闻言一怔,却不料这片刻时间他手中判官笔和杨凡“七煞金龙戟”同时击中对方。就听得“铮”的一声,那根数十年未离手的判官笔脱手而出,两人重伤同时向后退去。一声狂笑,杨凡铁青着脸往后退了两步。萧然准备好的杀招已经从天而降,五尊大力金刚封住夏珂退路同时袭来。 “你敢偷袭,找死!” 夏珂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如今手中就剩下一根判官笔,躲又躲不过去。灌注所有真气在罡气罩上,透过仅有的一丝缝隙将手中判官笔以丢暗器的手法向着萧然扔了出去。萧然同时操纵五只金猿傀儡,自然是分身乏术。只要他躲闪或是阻拦,五猿招式间自然就会露出破绽。这样就有能减轻自己的压力,后天高手的攻击先天罡气能削弱很大一部分。 “想的倒好,你以为会如你所愿吗。”萧然冷笑道。 “扑”一声,判官笔直插在萧然右胸,带起一股血水。五根钢棍同时砸在夏珂气罩之上,不断压缩直至“篷”的弹射出去。夏珂嘴角带起一抹邪意的笑容:“去死吧!” “萧默,小心身后!”杨凡突然惊呼道。 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向着其后背划来,离他不过丈许,匕首泛着寒光,剑芒清晰可见。 “向来都是我暗算别人,“天”字级的杀手又能如何?当我还是当年任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小人物吗?想要偷袭我就必须付出代价!小金!”萧然厉声大喝道。萧然对千羽楼这幕后黑手痛恨无比,如今这关键时刻又被偷袭,愤怒可想而知。 “嘭”一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乍响。萧然身后丈许处沙石陡然炸裂开,四射开来。深坑之中一道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向着千羽毛楼杀手咬去。事出突然,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金色触角,鄂下长须飘动,露出的上半身被金色鳞片覆盖。 “啊,玄金云纹蟒,是五毒教的圣兽,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这杀手极力想要逃窜,在这种天地异兽面前任何人都会不自主的颤栗。 “啊……”惨呼声响起,盖过了所有厮杀之声。 撕心裂肺的惨呼声,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此人竟然侥幸逃过一劫,整支右手被被生生撕扯了下来,捂着伤口站在远处桶号着。“咯吱…咯吱…”金蟒咀嚼着手臂,五只手指还露在外面。仿佛来自九幽的恶魔,铜铃般得大眼扫视着正魔两道,这里的所有人它都认得,就是他们在囚龙山逼得萧然跌落悬崖。身形一掠就想着那断臂之人而去。这么个庞然大物,六七丈丈长的身躯,无论是属于那个势力都是主动让开。 “这…怎么可能…”叶凝雪、杨凡等人同时一愣,望着那银发少年声音哽咽。 “夏珂,你今天必须死,偿命吧!”萧然双手一抖,弃傀儡不用。袖口紫色长箫滑下紧紧握在手中。施展“鬼影迷踪步”的身法向着急速后退的夏珂追去。这番大动静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见到紫箫现身,杨凡、叶凝雪两人再也止不住泪水滑落。 “你到底是谁?”夏珂惊道。 “唳~”一声清鸣响彻天地,呼呼风声中一双利爪向着夏珂身后抓来。黑蝠堂的几名弟子直接而被这股飓风刮得东倒西歪。这是真正的大鹏神鸟!金蟒、大鹏。紫箫这三种标志性的东西,身份呼之欲出。 “我萧然又回来了!我说过只要侥幸不死,所受的困难羞辱必将十倍偿还。如今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面具脱落,那熟悉的面庞轮廓,岁月洗礼更显坚韧。月光下,一头银发妖异无比。沈孤岚、任逍遥、骆千峰、一嗔道长、尊主……同时向着这片天地望了过来。 “原来萧默就是萧然,两者是同一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萧然”多么熟悉的字眼,这个创造无数江湖传奇的少年回来了。 跌落千丈悬崖,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活过来的。手筋脚筋具断,中了江湖第一杀手“玉罗刹”必杀一击,以后天巅峰高手境界失踪三年半,再众人都将他遗忘的时候,携无可匹敌的实力强势回归江湖!所有人心情都是复杂难明。此人的出现足以影响整个战局,以他和武林盟、千羽楼的恩仇,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真空灭世斩!”萧然凌空跃起,身体旋转汇聚起巨风。搅的沙石飞走,黄沙阵阵。如今先天境界再施展出来“七煞奔雷刀”的杀手锏,简直是前后判若两人。这是舍弃所有防御只知道进攻的刀法。萧然融会贯通之下,即便不用血色大刀。施展出来的威势依旧难有人能匹敌。 “七杀教的“七杀奔雷刀法”,不是失踪了多年,怎么会被他得到。” 场中之人众多,很快被人认出来。萧然并不介意,就是要暴露自己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内心恐惧。夏珂受刚才重击还没缓过神来,后有大鹏神鸟断金裂石的巨爪,前有萧然惊世一击,跃空而起更是找死,谁能比大鹏空中更灵活?根本是避无可避。人在生死边缘总是容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夏珂汇聚全身真气于两掌。两道真气凝聚的巨大的虚拟判官笔向着萧然袭去。 “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共赴黄泉!” 夏珂已经是走投无路,索性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先天境界全力一击有多厉害?而且夏珂本身还比萧然要高一个层次。萧然依旧是视若无睹,只有抱着必死、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能将“七杀奔雷刀”武功发挥到极致。两者一接触,判官笔缓缓破开狂风向着萧然喉咙刺去,真气被消磨的渐渐虚弱。一道惊鸿从天而降,顺着夏珂身躯打下,紫箫包裹着真气从判官笔缝隙中落下。 上百双眼睛注视之下,真气凝聚的判官笔停在萧然喉咙口渐渐消散。一股血水顺着夏珂眉心缓缓流下,胸腹处大鹏神鸟利爪透胸而过。夏珂缓缓低头看了伤口一眼,脸带苦笑。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夏家亏欠你的,这一次算是还清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若有来生 萧然身躯一颤,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再问些什么,夏珂已经向着一旁倒下。夏珂死了!魔道三大派之一的阎罗殿殿主,“魔道三圣”之一的夏珂就这么死了? 恐怕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震惊江湖,众人甚至能够想到这消息传出引起的震荡。交手至如今,宇文慕、“军师”、夏珂,两名太易境界、一名太初境界的高手全部败在萧然手中,威势无人能挡。就连想要偷袭他的千羽楼高手也是被金蟒追的四处逃窜。 萧然愣在原地,看着夏珂的尸体怔怔出神:“师傅,夏珂已经被徒儿手刃,黄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 “萧然!你为什么还活着。” 血水顺着长剑滑落,施卓航紧握剑柄,眼中满是腥红之色。当初还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人物,竟然比自己先达到先天境界。叶凝雪、慕容云风、薛翎、林诗雅他们都达到了,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夹杂在混乱的人群中,一步步向着萧然走去。 “三弟,你瞒的我们好苦啊。”杨凡笑道,眼中热泪盈盈。 叶凝雪望着这少年的身影,冰寒的脸庞也是难以掩饰激动之色。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口中念道:“若有来生。”这算是另外一种重生吗?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可以抛开一切在一起? 萧然转身一笑,仿佛冬雪消融照进心间。缓缓向着叶凝雪走来。相识至今,应该有五年时间了吧。五年时间不短,足够看清一个人。“若有来生”,确实是当初在囚龙山给她的答复。只要不死,何必去管世俗看法。药王谷的三年时间,一切都想通了。 以为一心一意的对心爱的人好就无愧于心,这何尝不是变相的伤她们的心。这样真的能安心吗?爱一个人,没有错。既然骂名和让她们幸福这两者之间必须选一个,多情也好,花心也罢,就让自己来背负这个骂名吧。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凝雪。”萧然轻声道。后者身躯一颤,一朵红韵飞上脸颊,迅速蔓延全身。这算是表明情意吗? “去啊,还等什么。”杨凡低声道。 “恩。”叶凝雪低不可闻的点头回了一声,迈出脚步。便在此时,杀机突现。潜伏已久的施卓航突然从后背一剑刺出。萧然先后与三名先天高手过招,真气早已消耗的所剩无几。又是后天巅峰高手全力一击,先天罡气根本防不住。叶凝雪眼神一变快速掠进,抱住萧然旋身错步。身躯猛然一颤,一丝污血从嘴角溢出。利剑从叶凝雪后背穿过,染红白纱。 这怀中好温暖,以前一直只有嫉妒夏若烟的份,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为什么明明一剑刺透胸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真的好温暖?身体渐渐发冷,抱着萧然越来越紧,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一般。萧然望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子,无力的滑落,身躯颤抖,眼色渐渐腥红。 “啪”一声,叶凝雪拉住萧然手臂:“不…要…离开。” “怎么会这样,不是我,不是我…叶师妹,我是要伤害你的…啊……”施卓航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松开手中利剑大声乱呼叫起来。抱着头颅,状若疯癫。 “施卓航,二弟三番两次的忍让着你,你找死!”杨凡手中兵器向着施卓航胸口而去。 “不可!剑下留人!”一嗔道长急忙撤招式,匆匆向着杨凡阻拦过来。施卓航是他师弟青松道长唯一的子嗣,无论如何都要保他一条性命。原本一嗔道长与沈孤岚二人同时围攻一名先天高手,现在一嗔道长突然撤招式,沈孤岚空门大露,也是被对方一掌击在后肩,伤势不轻。双方形势陡然大变。 萧然快速封闭叶凝雪周身大穴,将其搂在怀中,五猿紧紧护在外围。叶凝雪头冒冷汗,已经开始说胡话。 “从天机宫你与任逍遥交手的时候就关注你了,直到龙腾盛会,漕帮变故……” “别再说了,保留体力,你很快就会没事的。”萧然含泪道。 “别打断,我还有好多话,怕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不想当什么白衣仙子,我跟所有普通女子一样,希望有一个能懂自己的人。不愿成为门派连姻的牺牲品,当初师傅提出和武当联姻的时候,脑中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是不是很奇怪。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师命,在灯会的时候竟然又被你捡到我留下的字条,这是不是缘分?咳咳……”叶凝雪没说几句便会咳几声。 “以前总是你出手救我,这一次终于换我救你了,这是不是早就注定好的。” “为什么你先遇到的人会是夏若烟,天意弄人。萧然,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我?”叶凝雪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 萧然眼中泪珠滴滴落下:“有!你要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怕死,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叶凝雪伸出手努力想要抚摸萧然的脸庞,却在指尖触及之时滑落,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还是落空。终于能够放下一切身份,躺在他怀中呢哝软语。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为何如此短暂? “若有来生……”伤口大量鲜血渗出,叶凝雪缓缓闭上美目,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定嫁给你!” “你不能死,还没结束呢。”萧然大声吼道,体内真元疯狂的注入叶凝雪体内。 “凝雪……凝雪,你们都滚开!”沈孤岚一把将金达推开。扑到叶凝雪声旁,衣衫染血,身上也是伤势不轻。 “萧然,还不救她,你眼看着她死吗。” 沈孤岚厉声喝道。萧然不惜耗损真元护住叶凝雪的最后一丝心脉,不能断掉。分身乏术,除非是另外有人替她输送真元。如今大局混乱,哪里还抽得出人手来。鬼医唐问影和神医厉寒雨的弟子,纵使有一身医术又如何,竟然眼看着心爱之人不能救治。“阿弥托福,千羽楼乃是江湖上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实力比武林盟也相差无几。我们近来发现江湖中几乎大事都有千羽楼插手的影子,特意派遣卧底混入。得知千羽楼今日在洞庭湖会有所行动前来增援,没想到是如今的结果。我们猜测苏惊涛可能便是这千羽楼得尊主,在策划一个大阴谋。”少林方丈元空大师道。 任逍遥再仔细一回想,突然脸色大变,出声道:“中计了!” “哈哈哈……真是愚蠢之极,现在才转过弯而来。”暗处突然传来大笑之声,一名黑衣人缓缓向着滩涂走来。其身后黑压压一片全是身着夜行衣之人,月光下兵器闪着寒光,竟然让人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千羽楼尊主,你终于现身了。你究竟有何居心”一嗔道长道。 “老道士,当年就不该留你性命!也只有青松这种废物才舍不得下手。不过现在倒没什么关系,你们都要葬送这洞庭湖!” “住口!不许毁我师弟名声。”一嗔道长怒道。被唐问天一把拉住:“不要冲动。”萧然身躯微颤,这声音就是当初在夏府偷袭夏霜天,抢走七星石的黑衣人。也是在武当山遇见的黑衣人。原来真是千羽楼尊主!一起终将真相大白了吗。 “好大的口气,就凭一个千羽楼就能让我们都葬送在此?”任逍遥大笑道。 “任逍遥,武功也不过如此。当年便是手下败将,如今依旧是没有什么长进!”尊主不屑道。 “苏惊涛?你真的是苏惊涛!这不可能。” 尊主笑道:“你尽可以领略我的瞻灵剑法,多说无益,动手!” “退!”夏珂突然出声,阎罗殿弟子随着他向着远处的空地而去。竟然是不准备插手此事。他的目标是这二十余艘货船,趁着他们乱战保存实力才是明智之举。 “夏珂,你无耻。”骆千峰骂道。现在千羽楼要对付的是正魔两道所有高手,阎罗殿竟然抽身事外。摆明是将对手扔给他们,背后捅一刀都极有可能。现在正魔两道共有十一名先天高手,千羽楼七名。看似在数量上战友优势,但是在情报上十分吃亏。这七人擅长什么武功,功力深厚,兵器是什么,出招之前都有什么习惯?一无所知。 尊主冷笑一声,手中宝剑一招“平沙落雁”,疾如电闪奔任逍遥双足削下。任逍遥见剑已临脚下,脚一点仅微起半尺,堪堪仅容剑身过去。但尊主此时竟猛一翻腕,那剑尖竟凭内力,硬卷起半尺寒刃,往任逍遥小腿削去。任逍遥全身还未落地,竟朝前一踢双足,全身平仰,单掌着地,一个大转圈,这一红一白凝聚两种相反内力的两根玄铁链竟朝其后肩“凤尾”穴点去,带起一溜劲风。” 尊主这招“倒卷翎”一落空,就知对方必要还手,果见奔自己后肩点来,哪敢怠慢,猛一翻身,利剑带起一溜剑花,竟朝着手臂上削去。那剑身寒光削来,分明是一口宝刃,只好硬泄去势,一翻腕一振腕,抖出几朵剑花,竟奔任逍遥顶上正中“百汇”穴打下。这百汇穴位于头顶骨缝间,即小儿头顶跳动处,为人体上部总穴,与足下“涌泉”穴,共称绝穴,盖其位当脑部,稍受损伤,即足制命,属死穴之一。两人交手,其余人也是没闲着。 “暂时联手,解决完千羽楼再说。”骆千峰道。剩余魔道众人也知道千羽楼来者不善,同时向着千余楼众而去。正魔两道第一次联手对敌,各自寻着对手。 “夏珂,受死!” 萧然完全将千羽楼高手弃之不顾,向着夏珂杀去。众人都看不懂萧然是怎么了,非跟夏珂过不去。本来夏珂不参与算是中立,现在萧然死追着不放,等于己方又少了个主力。见到萧然再度向着自己杀来,夏珂也是怒火大盛,想不起什么时候跟此人结过仇。 “萧默,你不是他对手,小心。” 杨凡出声提醒道。一咬牙,也跟了过去。两人联手对付夏珂,剩余九名先天高手对付六名千羽楼高手。萧然操纵五猿钢棍击出,杨凡手中“七煞金龙戟”出招诡异,从旁辅助。杨凡本身就极为擅长轻功,所习又是天下排行第三的轻功秘籍“螺旋九影”,最适合偷袭。 五猿与普通人最大不同便是五人犹如一体,气势咄咄逼人,很多招式即便不用自己去阻挡,也会有其他弟兄阻挡,甚至是感到危险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意念就能传递出去。夏珂手中判官笔本来就是善于近身攻击的兵器,和五猿的钢棍比起来相差甚远。还要防范着被五猿组成“逆乱五行阵法”包围其中,十成功夫削弱的发挥不出八成。很快就挂了彩。 “你究竟是谁,与老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被人不明不白的这么追着打,确实是件郁闷的事。云杨凡身形下落,离地尚丈余,他竟双手平伸,一提气落势立减。这口剑“玄乌划沙”,往夏珂连肩带臂劈下,辗转间二人已对拆了十余招。 夏珂大喝一声,手中将判官笔灵活无比转动起来,就在他身形一矮时,已展开了“判官七式”,真个快似飘凤,捷如电闪,实中虚,虚中实,变化不测。能打三十六大穴,暗中可挟着枪法绝招,为武林一绝。如果夏珂只是对付萧然一人,可能早已经将他击败,如今两人夹击之下,不付出些代价很难善终。夏珂终究是“魔门三圣”之一,身经百战很快稳定下来。 趁着棍影连连难分虚实,杨凡猫腰突进一招“釜底抽薪”奔夏珂小腹扎来。夏珂身形倏转,掌中判官笔猛然向上一翻,左肩向后一甩,“金鸡抖翎”正奔杨凡丹田穴打去。杨凡见这一招来得好快,自己万难逃过,索性与他硬拼一招给萧然争取时间。“七煞金龙戟”递出,见对方手腕右翻绕过空门袭向自己胸前,手臂画了个圈绕回,像单手环搂一般。夏珂双手两支判官笔他怎么可能同时拦得住,一旦被近身就是危险连连。 52 便在同时萧然同元空大师夹击夏珂的同时,一嗔道长、骆千峰同时被任逍遥玄铁链所伤,各自吐了一口污血退后数步。武林盟八人中,叶凝雪手臂伤势不轻,失去与先天高手抗衡的能力。一嗔道长、骆千峰、沈孤岚伤势不浅,剩余的唐问天、杨凡、萧然、元空大师稍稍好些。 “聚拢!”少林方丈出声喊道。 千算万算没想到天魔教会插手进来,将原本的计划完全打乱了。在如此下去根本是两败俱伤的结果。青龙帮和漕帮的人手还在湖面上厮杀着,武林盟众人缓缓聚拢。阎罗殿、十二连环坞、天魔教众人则在其对立面。 “怎么,怕了?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任逍遥冷笑道。 唐问影道:“住手,我们都被苏惊涛骗了。” “苏惊涛?”任逍遥突然一惊,笑道:“此人都不知道失踪多少年了,还想编这种借口。不觉得好笑吗?” “我们是得到探子消息来此,你天魔教又是如何得知?难道也在千羽楼暗查的有奸细不成。正邪两道精英汇聚于此互相撕杀,未免太巧了些,老夫怀疑这根本就是场阴谋!”唐问天道。任逍遥一抬手,让教众停下来。这消息的来源本来就怪异,听唐问天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任逍遥道:“千羽楼、苏惊涛?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峰之上,千羽楼众人看着眼下一幕也是打量着众人的身手,寻找着各自可能交手的对手。尊主手握长剑站最前方,微微摇头道:“想不到如此阵容竟然还不能拿下武林盟,任逍遥,真是枉负了你当年的名声。” “尊主,要不要我们再加一把力?”林诗雅道。 “再等等,双方都还没打出真火,等他们两败俱伤再说。那少年使用的傀儡术倒是从未见过,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招数。此人身份竟然查不出来,倒是让人生疑。穷奇石在他身上,等会儿一并取回来。” 在尊主身后竟然站有不下百名黑衣人,仅仅同林诗雅一样的先天高手就有六名之多。比武林任何一个门派都要强得多。这些便是千羽楼的主力,“天”字号杀手! “任逍遥,我们的恩怨改日再算,今天是来阻止夏家叛军的。”一嗔道长吼道。如今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再打下去只会让千羽楼得人从中得利。 “真是笑话,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让你们得手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只要是你们武林盟想做的事我通通都要破坏,哈哈哈……” “不可理喻,那就速战速决吧!”众人也看出是不可能轻易罢休了,招式间不再试探,具是杀招。 “黑蝠堂,还不动手!”任逍遥喝到,二十余道身着特质装置的高手同蝙蝠一般从远处滑翔而来,两翼脚掌利爪涂满剧毒,闪着寒光向着武林盟弟子抓下。一旦中毒,立即失去作战能力。 “哼!跟我唐门比用毒,将他们打下来!”唐问天下令道。唐门弟子双手探入腰间鹿皮口袋,大把暗器漫天乱射,就算是蝠翼遮挡的严严实实,依旧是会在张开的瞬间中招,场面厮杀的异常激烈。大船上的将士得以缓解,认出武林盟众人,也是大受鼓舞,取出不少弩箭对着敌人射杀,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然而众人都知道,真正的关键还是在于双方的先天高手。 叶凝雪当胸一剑刺去,任秋白不慌不忙吸肚后掠,运转小无相功以“枯竹剑法”中一招“雨打风欺”刺向叶凝雪左肋,叶凝雪只得长剑一绕和对方兵器缠在一起,哪知这根本是一招虚晃,借着叶凝雪缠绕后退之势,身形一耸剑势一扭猛然回撇刺向小腹。 这是一剑双招。叶凝雪赶忙右脚往后一撤,一斜身闪开,任秋白这口剑点空了。叶凝雪利剑高举,一侧腰带着呼呼风声,奔任秋白侧腰猛击下来。叶凝雪虽然比他要晚踏入先天境界,招式老练仿佛练习多年一般。不敢大意,当时右手运剑,这口剑“铁锁横舟”,随着自己一个大转身,往外封去,遂听“呛”的一声,两般兵刃碰在一起,各自一撤手,叶凝雪身随剑转,那任秋白却是“黄龙转身”,一个左,一个右,二次又欺身相接。 叶凝雪这一转过身来,不容对方稍息,这口剑快如电闪星驰,竟朝任秋白臂上削来,就闻任秋白喝声“来得好”,单手递剑拨开这一招,同时另手成鹤橼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叶凝雪胸前划去。叶凝雪一声娇叱,展开身形,施出“越女剑法”,只见人影飘飘,寒光闪闪,恍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任秋白长剑一挑,此时也施开了“柳絮剑法”,时进时退,忽上忽下,转眼已对拆了十余招。 忽然任秋白大喝一声,手中利剑星驰电闪猛朝任秋白头足劈下,这是“柳絮剑法”的最后绝招。那任秋白才一领剑,见两般兵刃同时劈到,心中一惊。好个叶凝雪,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抽身游刃,那利剑竟由颈旁滑过。险避过这一招,手中剑就在转身之际已长虹贯日似的递出,对方决难逃过。 不想任秋白竟擅“缩骨移影”之法,竟被他轻轻逃过,见对方冷森森的利剑,已临右臂,想避哪里还来得及,“哎呀”一声,踉跄出去四五步,方自站稳,右臂上已淋淋血迹,少说也有三寸长一条大口子,将白衣已染成一片鲜红。 没想到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任秋白面带秋霜道:“叶凝雪,当初龙腾盛会就想和你交手,现在看来是高估你了。”杨凡、唐问天对上两名天魔教长老渐渐占据上风,依旧是分不开身来。 “沈掌门,去支援叶凝雪,这里我们还撑得住。”骆千峰道。沈孤岚、骆千峰、一嗔道长三人对付任逍遥以及分去大部分力量,现在只能再次分出一人来,这样剩余两人压力会更大。 任逍遥两条玄铁链与一嗔道长相触,又是逼得对方体内气血翻涌。大笑道:“还是先顾及你们自己吧。” 听得叶凝雪的惊呼声,萧然也是心神一乱。“军师”、宇文慕二人也使出全力开始破阵,即便是有萧然的先天元气支持五猿也是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再如此下去,还没等到千羽楼的人现身就晚了。心道:“既然如此也只有将对付千羽楼高手的尊主先使出来了,暗算两名先天高手也不算亏。” “聚!”萧然大喝一声,五猿钢棍自沙地中各自挑起一个钢圈。五个钢圈带起一张无形的巨自沙地下窜起,所在范围恰好是“逆乱五行阵”下面,早在五猿将两人围困阵中时萧然就招来无数蜘蛛吐丝结,混合特殊植物液体之后如同牛筋一样柔韧,寻常刀剑都难破开。 “休想得逞!”见萧然竟然想用此方法将两人困住,两人腾空跃起,就要避开。 萧然冷笑道:“雷霆灭世!”五猿同时跃起,手中钢棍微微扭动握住末端。整天蔽日般封住。钢棍前半截上金色电弧缭绕,声势吓人,将整个夜空都照亮,像是一轮初生的骄阳般耀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五根钢棍电弧连成一片,像是一朵金色莲花从天而降落。 下有巨,上有利器。“军师”与宇文慕两人避无可避。只能同时使出自己最强的招式向着钢棍击去。兵器一接触钢棍电弧立即缠绕而上,两人如受雷击全身抽搐颤抖不已,护身罡气根本不起作用。在众人惊恐的神色中同时坠地,落入巨包裹中生死不明。以一敌二,同时太初境界高手,谁能想到这个叫萧默的少年至强如斯。也不知道那傀儡身上安了什么机关,像刚才那样的招式再来几次恐怕谁也防不住。 刚刚这一击也是将五猿钢棍中储存的电力全部释放完,重伤两人的同时也失去了一大杀手锏。要想再次使用这一招还得回去找那怪鱼补充电力。这一招还是从裴七的“七杀奔雷刀”中借鉴的。萧然研究过那把得自七杀碑中的血色大刀,竟然有储存电力的作用,思量之后才借鉴过来。 萧然这雷霆手段震慑场中众人,就算是任逍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两名先天高手,形势一下逆转了过来。 “伤的不重吧。”萧然从怀中掏出些小瓶递给叶凝雪道:“小心处理一下伤口,否则以后容易留下疤痕。”说完向着夏珂而去。 “夏珂,受死!”萧然操纵着五猿向着夏珂攻去,杀师之仇怎能不报。夏珂原本与元空大师过招,见到萧然这个杀神突然闯过来,也是心生警惕。打定主意,一旦萧然施展出对付十二连环坞高手的那种怪招,马上退开。众高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唯独萧然操纵五猿对敌的缘故,没受什么伤。“好,没想到老道你也达到太始境界。这样就奈何的了我吗,真是笑话,老夫比你早了十六年,也敢在此班门弄斧,找死!”任逍遥手中玄铁链化作长枪,如雨打芭蕉密密麻麻全是枪花。即便是三人有先天罡气,依旧是不能使得攻势迟缓多少。从先天罡气的凝练程度就看得出几人功力深浅。 唐问天与杨凡对上两名天魔教传功长老,叶凝雪同任秋白交手、元空大师与夏珂激战、唯独萧然身处宇文慕与“军师”两人围攻之下。众人各自成小战场被分隔开来。即使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两人一前一后围困萧然却并不急着动手。萧然看起来是八人中武功最低的一位,但是论防守有五猿护身绝对不容易收拾。 “你们是想要我手中的穷奇石吧,尽管放马过来。”萧然不急不缓道。紧身劲装,银发飘飘神色潇洒,看不出丝毫焦躁不安。五猿将他紧紧围困其中,又有五子同心的特殊感应,无论从哪个方位攻击他都能察觉的到。如果他一意防守,他们想要打败自己不是易事。除了穷奇石外,他想不出什么原因受两名先天高手特殊照顾。 两人深陷的眼眶下闪着凶光,并不否认。暗中汇集真气形成一道气罩,准备出其不意向着萧然笼罩而下,阻止他的行动。外人很难察觉到这微妙的内力扩展。萧然的意念远超常人,又身怀异能,这些手段怎么瞒得过他。只见沿岸杂草突然扶倒,一股寒气掠过,萧然眉毛上像是浸过水一般根根立起。 这种阴寒内力歹毒无比,需在冬日子午之时,赤身裸体置身与寒冰之中,或是寻一风口处练功,满吞阴风苦练数年。一旦练成,伤人无形。可凭功力深厚将这股寒气滞留对方穴道骨缝之中。如果对手功力太浅,阳气不够深厚,根本抵挡不住。萧然脸色几变,终于是强压了下来,一时半刻却不能除净。 占了上风,怎么能给萧然喘息的机会。一声呵叱,身子腾空而起向萧然扑了过去。双腿一弹,身子陡然一个煞腰,双手同出正反掌力向着金达、金尔两肋拍去。动作之快,流畅程度让人叹服,只是一眨眼间已致身旁。先遭偷袭,又遭抢攻。萧然十指连动,一连串指影让人看不真切。操纵之下,两猿前踏几步一根钢棍向着隔空劈出一道气劲向左迎接去,另一根钢棍一翻向着来人咽喉戳去。 “军师”身形一旋,双退踢在两猿胸前,“呼”一声闪身飞旋只两丈开外。在这凌厉腿劲之下,两猿也是连退数步才稳下来。两猿还来不及回防,两道洁白如玉的利爪已经悄无声息的向着背后抓来,虽然他们看不到,另外三猿猴能及时将危险信号传递到他们脑中,两只金毛猿持钢棍急忙救援。宇文慕分出一只手一把捞过去硬扛住一击,另一爪幽冥鬼手抓在金达、金尔后背上。“兹兹”火花闪烁,两猿衣衫破裂。露出一副漆黑如墨的盔甲,造型怪异,将所有要害防住。 以幽冥鬼手这等神兵利器竟然也只在盔甲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爪痕,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好运了。肩头几道血槽,血水汩汩而出。萧然手一撮一把药粉塞在伤口上,血液快速凝结起茄。宇文慕连退数步单手撑在一块巨石上,巨石竟然“轰”的一声碎裂开。显然这一击也是不好受,实在是想不出人怎么能有这么一身蛮力。 “看你怎么应付的过来。” 军师、宇文慕对视一眼,身形诈分,一左一右同时出招。萧然操纵五猿作傀儡应敌,一心五用难免有算漏的地方。两人先前的试探就是在计算萧然出手的频率,以求掌握合适的时机抓住破绽一举击溃。萧然左右各分出两猿应对,并将体内先天元气输送到其体内,增强招式威力。 剩余的金武两侧手臂之上机关一开,数根金色袖箭射出。宇文慕不得不再次侧身闪避,双爪探空,只听“嗡”一声轻响,几根牛毛般细暗器从宇文慕手中弹出向着两猿双眼而去。是一种藏在指甲中的细小之物,又名“弹指飞针”对敌之时防不胜防。眼睛是最大的弱点,如何也防不住的。两猿只得侧头避开,恰好挡住萧然的视线。 军师身在半空,接着前冲之力右肩乍沉,扭转过身子来从两猿脚下间隙穿过。身躯离地不过尺许,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声,寒光一现,右手袖袍中陡然射出一根蛇形链子枪。左掌一拍地面像是安了弹簧般陡然冲起,向着萧然的胸前刺去。只见身旁金武钢棍一档,斜着刺开。“刺啦‘一声将袖口划出一大道口子。 萧然疏于防范“军师“,宇文慕也是借着这个机会闯了进来,大笑道:“连贴身护卫的巨力傀儡都让我们破开了,还不认输!” 萧然腾空而起,手中真气操纵针线一牵。将两人围困其中,自己已经在两丈开外。冷笑道:“真是愚不可及,如非我故意放你们进来怎么布“逆乱五行阵法”,进去容易出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什么,你不可能算计的到!”军师失声道。 “是不是夸海口你们马上就见分晓,布阵!”萧然大笑声中,五猿各持钢棍围着两人踏着奇异的步伐。此阵法圆转浑成,不漏丝毫破绽,内涵五行生克变化之理。一人主攻,引得对方自示弱点,其余四人针对弱点进攻,不死不休。五人招式互为守御,步伐互补空隙。 临敌之际五人犹如一人,浑然一体。根据“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共有五类阵法,每一类又有分支。逆乱五行阵静觉是将五行打乱逆反相用,想要推敲何止麻烦十倍。 两人当即被困在阵中,背靠背防范着,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戊土生乙木,踏乾宫,走坎位。”远处突然传来任逍遥的声音。以一敌三还能分出精力查看全局,不得不让人佩服。萧然以一人之力围困十二连环坞两大高手而不落下风,也是令众人惊讶不已。两人按照任逍遥所说的做,然而五猿钢棍风的严严实实,漏洞一闪即逝。 “丙火克庚金,走霸宫,出离位。”任逍遥再次出声道。萧然十指连动作,再次一变,将整个阵法变换过来。无论他们怎么走位就是出不去。 “省省心吧,虽然有破绽,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破解的了得,就算你破解的了这乙木阵,我还有其他阵可以克制他们。”萧然朝任逍遥回道,语气嚣张无比。如果不是任逍遥被三大高手缠着,恐怕就过来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趁着自己松缓过劲儿来,萧然也是用余光观察这其他几人的对决。 一嗔道长同沈孤岚、骆千峰三人,只能勉强保持不败。元空大师、杨凡、唐问天同对方打得旗鼓相当,叶凝雪才入先天境界不久,对上任秋白自然是处于下风,这么算起来武林盟这一方唯一占优势的竟然是自己,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一来谁能先击败对手,打破僵局便能支援其他人,进一步扩大优势。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萧然也只有苦笑。能够围困住两人已尽是绞尽脑汁了,围困和击败可是两个相差很大的概念。还好这两人贪心穷奇石围攻自己,否则换做其他人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湖心的一座山峰上,数名人影立着,眺望着远方。数座山峰形成“凹”字形地势排列,像两只大手环抱,中间是一片滩涂,既能挡风,又可供着陆。藩王船队驶进凹口,抛锚将大船用铁链相连。 “搜查一下附近地形,严防戒备。”将军一声令下,数名斥候开始查探这。 山峰上,身着绿袍的老者伸出一只枯瘦手手臂,掌中握着一只似蛞蝓的长虫。两支触角缩着不愿动弹。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打开,在其身前晃了晃。一股怪味飘出,怪虫身体膨胀,触角升起。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半晌之后,老者道:“现在刮的是东风,风向平稳。预计半个时辰之内不会有变化。少主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宇文幕道:“古老,不必担忧。要动手也是夏家先上,我十二连环坞可不会去打头阵。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何况是五千精兵。”宇文慕身后共站了四人,分别是“六亲不认”西门羽,“毒魔”古方,“追风箭”沈凌和“军师”。两名先天高手,共五名寨主,几乎是十二连环坞一半的主力。 “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用毒真是一件让人享受的事,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待少主下令,嘿嘿……”古方怪笑道。 “军师,你就没有一点建议吗,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宇文慕望着身旁之人道。 “对付这些官兵何须如此麻烦,根本是多此一举。没工夫陪你们在这儿吹风,动手的时候再叫我。”军师不屑道,转身向山下掠去。宇文慕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人他也管不了。 夜色苍茫,除了呼呼风声和湖水击打暗礁之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暴风雨前的宁静。数个时辰之后,突然响起几只水鸟的叫声。叫声不大,听起来并无反常。古方笑道:“夏家在催促我们动手了。” 宇文慕点头道:“古老,动手吧。” 十余根人腿粗细的柱子被十二连环坞弟子立起,柱子离地两寸架起。柱子中空,其下放着一口铁锅,大袋药粉混合在一起,接着将配好的毒液倒入锅中。毒液一接触药粉便腾起一股毒烟。沿着柱子升空,顺着风势飘向藩军大船方向。夜色掩盖下,根本无法察觉。 船上士兵接二连三倒地,也是引起了警觉,有人大声呼喊着:“敌袭!”还在睡梦中的士兵急急忙忙起身手持兵刃准备作战。然而火把照亮下并无一人,不断有人倒下。终于是有将领反应过来,喊道:“有毒气,打湿衣袖捂住鼻子。” “快去找刘将军。”一百夫长喊道。卫兵冲进房中时,这名将军早已是身首异处。这才发现是中了圈套,“叮叮叮……”眼看着船底被凿出一个个大洞,湖水渗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快起锚,到湖中央去。”还没等这些人做出反应,出口处涌现出数艘大船,将去路懒得死死的。除非是直接撞过去,同时沉船。喊杀声中,一道道人影向船上窜去。正是夏家掌控的漕帮和阎罗殿高手。这些官兵虽然多,哪里是武林高手的对手,打的节节败退。夏珂手中一对夺命判官笔专杀将领,快速在大船之间穿梭着。每次出手必带走一条人命。 “元空方丈,阎罗殿的人动手了。”一名弟子提醒道。按说现在应该动手了,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方丈摇头道:“再等等,千羽楼的人还没出手。我们现在动手的话决战时会落下风。”根本是形势一面倒。用不了半个时辰船上士兵就能全线溃败。地形限制了他们发展,近身单打独斗又不是强项。 骆千峰道:“不能再等了,藩军支持不了太久。再这么下去根本不用千羽楼的人出手他们就得手了。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就把他们引出来!”八人对视,快速表决一番。通过骆千峰的提议。一身令下,各自带着弟子向着山下赶去。同时信号烟火升空,湖面上突然亮起众多灯火,大批青龙帮帮众向着君山赶来。 武林盟百名至少达到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一加入战局,立刻将形势稳定下来。各派弟子之间服饰统一,阎罗殿弟子全是夜行衣倒是容易分辨敌我。双方迅速打成一片。见到如此多熟悉的面孔,夏珂脸色巨变:“你们怎么会知道这消息。” 唐问天一掌将缠住自己的黑白双煞逼退,笑道:“以为此事很隐秘吗,十二连环坞的叛贼在哪儿,也一块出来吧。” “糟了,坏事了!快去请军师。”宇文慕顾不得失态,带领着其余三大寨主向着战场赶去。共八名先天高手,别说是一个夏珂,就算是三个夏珂都挡不住。集五大派之力挑选出来的精英,岂是简单人物,夏珂也只能疯狂逃窜。直到宇文慕和“军师”赶到,才算是缓解了压力,然而形势依旧是不容乐观。 “夏珂,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受死吧!”萧然、杨凡、叶凝雪三人同时出招向着夏珂击杀去。尤其是萧然操控下的五猿,威势惊人,五根钢棍在金毛猿神力之下,力逾千斤。 “杨凡,我阎罗殿与你并无恩仇,就不怕日后无尽报复吗。” “你这话吓别人还差不多,对我没用,你还是活着走出这里再说大话吧!”说着手中七煞金龙戟喷出一股“重水”,两者一接触“兹兹”直冒白气。将夏珂的护体罡气又消耗了一层。 “幽冥折月手!”宇文慕大喝道。体内真气凝聚,在爪套的末端凭空产生数道寸许长的罡气。两只手各五道,洁白如雪,活像两只兽爪。每一击之下都能将对方兵器斩为两断。凭借神兵利器之勇,就连骆千峰等人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想困住一名先天高手不难,想击杀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即便是处于下风的夏珂也无人敢小觑他。 “真是将我魔道的颜面都丢尽了,武林盟,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充满霸气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谁也想不到任逍遥会在此地出现。天魔教并不支持朝廷和夏家任何一派,没有理由来淌这趟浑水。只有骆千峰、一嗔道长等人暗呼不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任逍遥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当年之仇。现在将阎罗殿、十二连环坞、漕帮这些实力都牵扯进来,反而是对他有利。 “哈哈哈,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想不到天魔教也在打你们的注意吧。” 天魔教的实力一直被认为是魔道三大派中最强的,如今几乎是所有实力都展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任逍遥、任秋白父子是先天境界高手,竟然还有两名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老者。三大派加起来共七名先天高手,与武林盟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叶凝雪突破了先天境界,毫无优势。 想当年任逍遥是五大派掌门同时出手才擒拿下来,虽然经过十余年各自武功都有精进,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后天高手方面:“天魔四剑”、“魑魅魍魉”、黑白双煞、十二连环坞三大寨主、“牛头马面”都是后天巅峰境界高手,刘小莱,施卓航、柳思月等人也是艰难万分。然而这还不是他们最担心的,千羽楼得人迟迟没有现身。 “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一嗔道长是八人中武功最高之辈,达到太始境界。佛尘一扫,率先与任逍遥交手。沈孤岚同骆千峰从旁协助。玄铁链与佛尘交接,两者各自退后几步。 54 天魔教大殿,层层教众把守之下。大厅中,“天魔四剑”、黑蝠堂精英、少主任秋白以及数位长老具在场中等候着。谁也不知道任逍遥为何突然将他们召集到一起。石椅上,任逍遥手握一张纸大笑着。 “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深夜召集众人。”任秋白道。 任逍遥将手中纸张递了过去道:“自己看吧,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夏珂是夏家人,这怎么可能?岂不是阎罗殿的势力都是夏家的。”任秋白惊道。 “当初我就奇怪阎罗殿哪里来的胆量敢和正道叫板,原来暗中有夏家不断输送的死士。如今夏霜天反叛同朝廷决战,被拖在函谷关。各路藩王起兵捉拿他,到时候前后包抄死路一条,阎罗殿当然是要救援。武林盟自命正统,自然是看不惯阎罗殿的做法,正在秘密商议前往阻拦,这下子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了。” “爹的意思是?” “当年我与苏惊涛比武,要不是他们合力偷袭,我也不至于被困在金蟾岛十六年。这个仇一定要报。现在终于被我等到机会了,我要将它们一打尽!哈哈哈……”任逍遥大笑道。就算是正魔两道开战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不同,趁双方鱼死破之际出来收拾残局,正道所有势力都要灭亡。统一武林也不是什么奢望,到时候就是古今第一人,由不得他不高兴。 任秋白看着手中信纸道:“这似乎不是本教密信,爹是从何得到的,会不会有误。” 任逍遥眉头微皱,这确实不是天魔教教众得到的消息。是无意中从一抓到的死士口中拷问出来。一时间来不及想这么多。思量片刻道:“既然提前得到消息,多派些人手监视武林盟,定能辨明真伪。尽然有人将消息传到天魔殿来,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多留意些就是了。” 少林寺,向来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主持方丈更是德高望重之辈。密信发出三天之后,其余四大门派各自率领精英弟子前往。重视程度,规模之大也是近年罕见。除了各派掌门之外,其余弟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少室山下,聚集的难民见到大批武林人士上山也是惊恐万分,直到认清楚各门派的身份才按下心来。寺庙中也是早早收拾好了住处,由僧人接引安顿。武当派掌门一嗔道长、峨眉派掌门沈孤岚、上任丐帮帮主“六指神乞”骆千峰,以及唐门老门主唐问天各自带队。每派二十名弟子,皆是后天大成境界或以上高手,这股实力足以威胁任何帮派。 禅院中,叶凝雪同师姐柳思月安顿好门下弟子,在院中缓步行着。暮鼓晨钟,梵音佛唱确实能洗涤人的心灵,使人安静下来。 “叶师妹,过来坐坐吧。” 刘小莱在一座阁楼上招手道。叶凝雪抬头望去,施卓航同刘小莱正在阁楼的石桌上下棋。微微摇了摇头,向另一条小径走去。曲径通幽,山峰蜿蜒而上,也是有不少景观。少室山的风景与峨眉的钟秀比起来,另有一种味道。千年古刹,仿佛一花一草都有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愿接受他吗?”柳思月道,语气中很有些惋惜之意。在外界看来,金童玉女本是绝配,如果不是叶凝雪不答应,早就完婚了。自从上次逃婚之事后,沈孤岚就再也没逼过她,施卓航也因为青松道长的死性情大变。 叶凝雪轻轻摇头:“我与他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做的再多,也只有感激之情。”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吗,为何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不知道”叶凝雪神色有些迷惘:“只是偶尔想起就会心神不宁。” 柳思月劝道:“如果你不看透这一点,心魔越来越重,就永远无法冲击先天境界的瓶颈。师傅对你寄予很大的期望,你应该知道。” “到达先天境界又能怎样,这世间就会太平吗。”叶凝雪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小径弯弯曲曲,两旁种满紫竹。往上是一处绝壁,在绝壁上可观看整座山的全貌。两人到绝壁时已有两人负手而立。一人紧身黑衣,银发飘扬。另一人一袭银色长衫,山风吹拂猎猎作响。杨凡转身望了一眼,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叶凝雪。“七星汇聚,风云变色。本尊会将它们一颗颗找出来的。” “尊主,探子回报,武林盟的人有动作了。近日会有一次大的会面,恐怕对我们不利。”黑衣弟子又道。 “哼,不自量力。以为在千羽楼安插奸细本尊就不知道了吗?如果不是苏丹青之事,恐怕还真让它们骗过去了。也好,现在就将计就计。放假消息出去,让那奸细知道。本尊要将他们一打尽。任逍遥不是一直再找某后黑手吗,让他们打去吧,这样正邪大战交战才有意思。” 尊主冷笑着连下数条命令,一场针对武林盟的阴谋正在酝酿着。 蜀中,唐家堡。阴雨连绵,滴答打在窗外。唐婉站在窗前,似回想着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伸出手去,一滴雨水落在掌心,凉丝丝的。 “已经是五月,快了吧。”从杨凡那儿得到萧然还活着的消息,让她欣喜不已。虽然现在还不能见到他,要再等一年时间。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又算的了什么,好像生命在这一刻又多姿多彩起来。 近来江湖上也是越来越乱,夏家和朝廷之间的形势欲加严峻,胶着在函谷关。一方有天堑屏障,民心大义。一方有精兵良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武林盟乃是正道五大派组成,自然要帮着朝廷镇压夏家了。 “小姐,杨公子到府上来了,说是有事求见。”一丫鬟从门外走进道。 “大哥来了?你现在偏厅招待着,我随后就到。” 偏厅中,杨凡与萧然同座一方等候着。萧然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也是期待万分。小别胜新婚,何况当时结婚半个月不到,他这一走就是三年多。新婚丧夫的打击下,这段时间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哥,久等了。”唐婉身着白裙从帘子后走出,依旧是那么善解人意,温婉可人。如果不是服饰和发髻有所改变,谁能想到他是已婚女子。 唐婉目光一扫便发现萧然,不过现在的模样倒是认不出来。只觉得这男子目光灼灼,竟然有几分亲近之感。当下问道:“大哥,这位公子是?” 房中并无外人,杨凡笑道:“这位是二弟的故交萧默,就是他救了二弟性命。” 唐婉面色微惊,上前一步做礼道:“恩公,受唐婉一拜。” 萧然上前一股内力将她托起,强压住相认的情绪道:“不必多礼,萧然现在在一处秘密的地方养伤,不久你们就会相见的。” 再次得到应证,唐婉也是喜极而泣,佛袖擦去眼角泪珠道:“让公子见笑了。”萧然心疼万分,还是强忍住坐回原位。 “大哥此来有何事,是不是那千羽令查出线索来了。” 杨凡微微点头:“我们去天机宫查过了,得不到任何消息。不过得知武林盟可能知道此事,至少你爷爷唐问天应该知道此事。千羽楼中有正道人士安插的奸细!” “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 杨凡道明来意:“此事知道的人极少,就算是伯父都不一定清楚。此来是希望弟妹替我们引荐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 唐婉沉吟片刻道:“你们先在唐家堡住几日吧,此事我去跟爷爷谈谈,应该不是问题。我已近叫下人准备了酒菜,去用膳吧。” 密室中,唐问天紧皱眉头来回踱步。 “爹,少林来密信了。”唐无涯从袖口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递了过去。 唐问天看了半晌,脸色喜怒不定。唐无涯接过来看完信道:“千羽楼终于有大手笔了,这不是好事吗,这么多年总算是抓住破绽了。” 唐问天苦笑道:“是福是祸现在还很难说,元空方丈召集我们五大派高手前往计划怎么出手。得手了固然好,能一举捣毁。如果失败,与千羽楼撕破脸就将问题摆在桌面上,想躲都躲不开。” “机会难得,不能轻易错过,爹如果拿不定主意就由我去吧。” “还是我去吧,唐门大小事务还需要你处理。对了,婉儿说杨凡也查到千羽楼头上了,既然如此就让他来和我谈谈吧。以他目前先天高手的实力也有资格知道,武林正道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多一名高手参与就多一份保障。” “与扬帆一同来的还有一人,听雨阁阁主萧默。就是击败吐蕃番僧,夺回穷奇石的青年,传闻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似乎也在追查此事,见不见。” “哦?见!就是不知道他是孤身一人还是背后有高人支持,七星石可是烫手的东西。” 打开密室暗门,两人回到书房中。唐无涯招来门外弟子道:“请杨公子,萧公子到书房来。”一刻钟之后两人匆匆赶到。 唐问天道:“两位请坐,不知道找老夫所为何事?” 杨凡道取出千羽令道:“唐前辈就不必再瞒着我们了,千羽楼之事虽然是武林秘闻。我们也找出了些头绪。此来是受天机宫宫主指点,想知道更多消息。” “原来你们已经去过天机宫,难怪会找到这儿来。不错,武林盟确实很早就在查此事了。特别是发现千羽楼插手金蟾岛大战之事开始,就察觉他们有大阴谋。”唐问天大方承认道。 两人面色略显激动,杨凡又道:“可查出什么消息?” 唐问天道:“此组织防范心十分重,得到的资料很少。不过近日探子传出一个大消息,他们将有大行动。很可能影响天下大势。少林寺元空方丈已经邀五大派高手前往,具体行动还不得而知,如果你们有兴趣查下去的话,不妨一同前往,到时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杨凡、萧然对视点了点头:“好,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们跟唐前辈一同前往。” 萧然道:“萧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唐前辈解惑。” “何事?” “当年任逍遥武功罕逢敌手,是如何被囚禁余金蟾岛的?” 唐问天仔细打量了萧然一遍,没想到此人倒是问道了要害上。道:“此事也是极少人知道,算你运气好问对认了。当年任逍遥与苏惊涛在西湖雷峰塔决战,以两招之差惜败。我同其余四派掌门趁他大战真气耗尽,同时出手才将他擒拿下来关押在金蟾岛上。” “任逍遥和苏惊涛大战,天魔教众人不可能不防范到这一点。正道高手不可能轻易得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辛?”萧然追问道。 “以多欺少背后伤人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是当时‘魔门三圣“的实力已经超过正道五大派,不如此做难以压制最魔道嚣张气焰。能及时得知任逍遥的下落乃是一神秘人暗中相助。” “神秘人?”萧然眉头皱起道:“难道当时就没有起疑心吗,后来有没有查出来神秘人的身份?” 唐问天微微摇头道:“没有,江湖上高人隐士数不胜数。或许是哪位前辈高人相助罢了,既然不愿意透漏名讳我们也不愿多追究,只要不是邪魔外道就好。怎么你会对此事感兴趣?” 萧然笑道:“有些好奇罢了,今日总算是解开心中疑惑。苏丹青是正道安插在千羽楼的探子吧。” “看来你们知道的还不少,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组织的。直到苏丹青传出消息来才开始增派人手,可惜他已经被千羽的楼人灭口了。”三人详谈甚久,直至半夜时分才散去。“我看你根本是存心戏耍我,以后休想找我帮忙。”少女负气远去。 杨凡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事了,连忙上前劝阻:“我淫贼,我故意的行了吧。大小姐,别耍脾气了,你要怎样都行。” “要怎样都行,这是你说的?”少女突然皎洁一笑道。 劝了半晌,扬帆明知道代价不小也只有硬着头皮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不是要自己娶她吧,那就惨了。算了,三妻四妾也正常,大不了纳妾。” “你又在淫笑什么?还想不想去了。” “走走,萧兄快上马车吧。”杨凡忙拉着萧然进马车中。 萧然暗中用传音入密问道:“这少女是什么来历,连你都要怕他。他爷爷很厉害吗,能够见到天机宫长老,该不会他爷爷就是天机宫长老吧。” “不是长老,比长老还厉害,是天机宫宫主啊!”杨凡苦着张脸道。 萧然猛的咳了两声,道:“你可真够可以的,难怪要一直躲。天下美女,我看杨兄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安心入赘吧。”萧然总算是明白杨凡一直躲着了,这来头谁惹得起啊,就算是公主也没她金贵啊。不知道杨凡当时都偷什么了,东西没偷到手,偷回来个老婆,歪打正着啊。 三兄弟已经够不得了了,个个都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连心上人都一个比一个后台硬。不过看扬帆的样子,好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萧然本想沿途做下记号查查天机宫所在,现在有杨凡这一层关系就用不着冒险了。怎么招天机宫宫主也得给自己孙女几分面子吧。 天机宫所在向来隐秘,但是对这黄裙少女来说却并不难找。在城中饶了数个圈子,萧然杨凡似乎根本没打算记路线,万一惹对方不悦反是得不偿失。闭上眼安安静静的休息片刻,马匹嘶鸣一声,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巷子前面停下。杨凡、萧然两人下车戴上眼罩跟着黄裙少女走进一间房中。下地窖,走暗道。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停下来。 “把眼罩摘下来吧。” 两人摘下眼罩,发现身处一座大殿之中。大殿颇为宽广,几根洁白如玉的石柱支撑大殿,石柱上雕饰奇珍异兽。大殿对面是一块石壁,石壁上有八道门。门前数名身着白色衣衫的天机宫弟子持兵器警戒着,武功最差的也是后天中期境界。 黄裙少女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对着领队自己一亮道:“爷爷现在在哪间房中?我有事找他。” 领队弟子让出一条道来,指着身后门道:“小姐请。” 天机宫的八门金锁阵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大阵,每一个大阵中又由无数小的阵法完善填充,走错一步都得深陷其中。萧然也是在地下交易会时见过一个缩放版的大阵。跟着黄裙少女接连过了四道关卡才到一间石室门前。 一按石壁上的突起,石门打开。门中一名身着金色长袍的老者正在执笔作画。见三人进来将毛笔放到一边,显然是早有人禀告过了。 “爷爷,你又在画什么啊。”黄群少女道。 “哈哈哈……人老了,总得找些事来做。丫头,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天天呆在这里也不嫌闷得慌。诺,他要找爷爷问些事情。烦人的紧,就带过来了。”少女指着杨凡道。这老者萧然和薛翎都见过一面,那是“金木水火土”五人中老大,名义上的天机宫宫主。一般事情都由他来决断,除非重大关系天机宫存亡才会采用投票的方法。 “见过金宫主。”两人同时拱手作礼道。 老者眉头微皱道:“杨凡,原来是你。薇薇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坏了她名节难道就此作罢。” 少女脸色一红,拉了拉老者衣袖道:“爷爷,不是要你和他说这个,还有外人在呢。” 杨凡干咳两声道:“这个,我会负责的。”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想问何事?只要是在老夫权限之内,看在孙女儿的面子上,可以做主告诉你们。” 杨凡从怀中掏出“千羽令”递过去道:“想问问前辈可知道此物的来历。” 老者接过此物,仔细翻看片刻,面色凝重道:“千羽令?你们还真是会给老夫找麻烦。此次前来是想问千羽楼的事吧。”听得老者轻易说出千羽楼三字,已知道天机宫有他们的消息。 杨凡道:“求前辈告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者面露难色道:“天机宫之所以能建立到现在,就是不参与任何江湖恩怨厮斗。杨凡,听老夫一句劝,别再查萧然的死因了,这其中的水深不是你们能想象的。别说你们现在是太易境界的高手,就算是太初境界都不一定能和它抗衡。” “爷爷……” “不服气?倒不是我天机宫怕它,早在数年前天机宫就收到了千羽楼的书信。警告不得向任何人出卖关于这个组织的情报。当初,我们这五个老头子还赴约和它交过手。” “结果如何?”三人一惊,天机宫五人具是先天境界高手,难道千羽楼还敢挑衅? “险胜!当时算是默许了这个条件,所以千羽楼这么多年才没有暴漏在江湖上。一旦天机宫先破坏这个诺言,千羽楼也会展开报复。虽然不觉怕它,却会凭添许多麻烦,这与历代先祖创立天机宫的初衷不符。”老者缓缓道,似乎在回忆当初的情景。 萧然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先将这条路堵死了。能和天机宫谈条件,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千羽楼实力强大。那尊主该有多高深的武功?这样一来,仅有的一丝希望又断了。老者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杨凡拱手道:“谢过前辈好意,二弟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告辞!” “杨凡,等等啊……”黄裙少女喊道,似乎没能帮上忙有些内疚。 杨凡身躯突然一顿,老者开口道:“或许你们到武林盟,能打探到些消息。记得当初他们也是安插过奸细到千羽楼,应该知道些什么。”老者说过此话便再不开口,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提点。 “武林盟?”萧然低声念道,突然想起苏丹青,此人不就是他们安插的奸细吗?难道还有其他奸细在传递消息?两人回礼告辞,老者望着几人离去的身影苦笑一声。多少年了,仅凭他们自己的实力就能查到这么深,难道当年之事终于有解开谜底的一刻? “萧兄,实在是抱歉,没想到会是如此。” 萧然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怪不得杨兄。至少金宫主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武林盟,他们应该知道些消息。”武林盟由武当、少林、丐帮、唐门、峨眉正道五大派为支柱,唯一关系深厚能联系上的就只有唐门了。两人商量片刻决定前往唐家堡询问。 萧然当初就奇怪“六指神乞”骆千峰为何会及时赶到金蟾岛阻止,听现在总算想明白了。武林正道也不想他想的那么笨,都是在藏拙。 无名小岛,九层宝塔之中。尊主坐在木椅上背对众人,望着塔外水面出神。 “尊主,玄武石并不在南疆五毒教,此次折损了不少高手。”一黑衣人道。 “不可能,为什么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玄武石的下落,到底将它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青龙石在漠北双邪手中,饕餮石应该在萧然的两个结拜弟兄手中,穷奇石在萧默手中,朱雀石在夏霜天手中,混沌石在任逍遥手中,白虎石在陌艾尘手中,就差最后一颗玄武石了。”尊主道。 55 众人只知道苏惊涛挑战过五大派和魔道三大派掌门,却不知这段往事。江湖传闻苏惊涛是唯一收集齐全七星石之人,难怪他们要到此处来寻找,难道以为七星石会遗落在此处? 如果真如这长老所说,金蟒应该知道此事才对。待五毒教众人离去,萧然将金蟒叫出又询问了一遍。虽然事隔十余年,金蟒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既然有人在找此物,肯定不会没有一点消息。等到自己一一破解这些线索时萧然才发现,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其中还牵扯到很多武林秘辛。 数日之后,萧然同金蟒、大鹏神鸟秘密返回山庄。从丫鬟处得知杨凡已经在山庄等候他几日了。大厅中,几人齐聚一堂。 萧然道:“杨兄是不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杨凡道:“萧兄也该有所收获才是,与其我们这么慢慢找,还不如直接去天机宫询问,或许能得到些消息。” “天机宫?”萧然心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不是现成的消息吗,如果连天机宫都不知道,恐怕天下也无人知晓了。 “天机宫我并不熟识,无人引荐的话,恐怕找上门对方也不会透漏的。”萧然担忧道。他们要打听的可不是普通消息,天机宫从不缺钱,用钱财打通不了。除非有熟识的接引。 杨凡面色一红,道:“这个,自然有人引荐,不用萧兄操心了。过几日跟我一起去就是了。”看他表情似乎另有隐情,萧然思索半晌也想不出大哥曾今跟谁传出过暧昧的消息啊。 萧然道:“杨兄查到了什么?” 杨凡从怀中掏出一物摆在桌上道:“萧兄可认得此物是什么?” 几乎在杨凡掏出此物的同时,萧然就认出此物:“千羽令!” 杨凡一愣,随即点头道:“看来萧兄也查到这个组织了,不错,正是千羽令。千羽楼成员之间用来辨别身份的必需物品。这个组织各大派都安插的有人手,势力极大。江湖上根本不曾听人提起过。我怀疑二弟被害就是他们做的手脚。” “为何这么肯定?”萧然疑惑道。对方如此说肯定不是信口开河。 杨凡笑道:“萧兄仔细看看这千羽令就知道了。” 萧然接过千羽令仔细产看,外形一致,只有图案是从未见过的,乃是几朵祥云组成。一个古体的“天”字!千羽楼中杀手是按照“天地玄黄”划分等级,苏丹青是“玄”级,唐松也仅仅是“地”级,萧然见过最多的也是玄级高手,陡然见到“天”级的千羽令,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杨兄这“天”字级的千羽令从何而来?”萧然急切道。能达到天级的人绝对是千羽楼重要人物。如果能从此人身上下手,应该能得到不少内幕消息。但是仅片刻欢喜就冷淡下来,千羽令如此重要,除非是死了,否则不可能落入外人手中。 “此物是弟妹从唐家堡带出来的,你肯定猜不到此物从何而来。是当初被二弟斩杀的天魔教护法孟云鹤之物!” “孟云鹤!竟然是他。此人不是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毁躯体了吗?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萧然被挑断手筋脚筋,甚至杨凡都觉得这萧默像是二弟,许多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爆身躯并不是要怕落入唐门手中,而是要掩盖其他事实。孟云鹤追随任逍遥多年,深得到其信任。年纪与任逍遥相仿,推算的话应该有四十余岁了。但是金蟾岛自爆躯体的“孟云鹤”留下的一节手臂根本不像四十多岁之人的身体机能。最多只有二十多岁。这一点是“鬼医”唐问影前辈生前亲自证实的。所以那根本就是一个假的孟云鹤!” “假的孟云鹤!”萧然再次一惊,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脑中一闪而逝, “真正的孟云鹤早就被人暗杀了,这是偷梁换柱。千羽楼中天级高手易容的。二弟为了帮三弟报仇,阴差阳错之下将这个假的孟云鹤击杀。打乱了千羽楼精心组织的计划。所以后来才会遭到栽赃陷害。”杨凡道。 萧然清楚的记得,当初孟云鹤已经升空。在任逍遥手中的铁链上,怪鸟吊着他们就要离开。萧然被陌纤芸替薛翎挡那致命一剑的行为所刺激,联想到自己与苏雨洁分开的一幕,才怒而出手,用“蜂回闪”将他击落。这么说来,是当时自己出手才造成今天的结果。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但是更多的疑惑接踵而来:为什么千羽楼的人会知道任逍遥的藏身之所?为什么千羽楼要安插人手去救任逍遥?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目的是什么? 杨凡似看透萧然所想,道:“萧兄不必想太多,抽丝剥茧,一切都要一步步的慢慢来。就算是二弟也不可能从这么点信息中推断出太多东西的。这些消息是我花费三年时间才查出来的,萧兄这么快就查出已经是很让人吃惊了。” 萧然苦笑一声,如果不是运气好得到苏丹青遗留之物,恐怕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千羽楼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想起南疆深山中之事,萧然问道:“不知道杨兄有没有听闻过十六年前的正邪大战之事?” 杨凡摇头道:“老头子从来不给我讲这些,都是些陈年旧账,算也算不清。怎么,萧兄认为这跟二弟之事有关系吗?” 萧然道:“不清楚,但我总有一种预感,此事牵连甚广。可能会扯出很多秘辛出来。” 杨凡沉默片刻道:“如果萧兄认为十分重要的话,有空带你去见见他。老头子应该知道不少。” 数日之后,萧然按时赴约,杨凡已经等候多时。天机宫向来是十分神秘的。除了天机宫主持十年一度的地下交易会,很少有人到天机宫分舵去过,更别说是主殿去了。看杨凡这严肃的表情,似乎不仅仅是去分殿这么简单。 两人赶到城南的大槐树下,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萧然左瞅右瞅也不见有车夫,心道难道是被人耍了?正想着,自头顶的树上跃下一名手持佩剑的黄衣少女,皮肤细腻温润如玉,樱桃小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舞,双眸皎洁,带着几分灵动。萧然看清此少女的面容不由得一惊。这不是当初拿着剑追杀杨凡的少女吗?怎么她们走到一起去了。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说来也好笑,此少女与扬帆相识也是巧合。一次杨凡潜入偷东西被人发现,躲藏之下误闯入这少女房中,好巧不巧正好此少女在沐浴。结果事后一直被此少女拿剑追杀了好几年。偏偏这少女的来头还不小,扬帆也是有口难辩,见了她只有躲的份。所以萧然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哥怎么没跑。 “都过了一刻钟,死淫贼,就不能守时一点儿吗。要不是你求我,才没这闲工夫陪你去找爷爷。”少女努努嘴道。 杨凡面色一红,有些尴尬道:“能不能换个称呼,我都解释过多少遍了当时是迫不得已。再说,我要偷窥不会找个身材好的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忙捂住嘴。如果按照前凸后翘的标准来评判确实要减分不少。也不知道扬帆怎么想的,脱口而出,专往别人痛处说。不过杨凡一向是这风格,也怪不得他。“吟~”数声清鸣响彻山峰,大鹏振翅而起,在寺庙顶端盘旋飞舞着。不少少林寺弟子都是见到了这一幕。这大鹏神鸟在少林寺已经三年时间,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大鹏神鸟盘旋半晌向着远处飞去。立即有弟子将这一消息禀告方丈。 “方丈,大鹏神鸟飞走了。要不要派人将它寻回来?” “好,飞走了好,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与方丈并肩的一僧人道。如果萧然在此看到定然会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薛翎的师弟刘浩,当初少室山甄选衣钵传人,拜在少林神僧玄苦大师门下,没想到如今已经出关了。 “元方师弟,此话何意?”方丈道。刘浩拜在玄苦大师门下,论辈分和他是同辈,虽然没担任什么职务,也是地位超然。 “大师早算到江湖有此一劫,大鹏神鸟飞走之时就是应劫之人出现之日,江湖有救了。这是玄苦大师圆寂之前交代于我的,我该出山去助他了。”刘浩道。 “阿弥陀佛,元方师弟何时启程?莫非已经知道谁是应劫人。” 刘浩微微点头道:“明日启程,是该还天下一个安宁了。” 大鹏神鸟见到萧然也是兴奋异常,两者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曾今浴血奋战共同生死过。无论萧然如何易容变换容貌都是瞒不过它的,它们有自己的方法,可不仅仅是靠容貌辨认人。 通过交谈得知,原来大鹏与金蟒还有联系,每隔数月会到南疆看它一次。两者本为天敌,关系之好倒是让萧然微微吃惊,不过这也好,省的萧然还要去花时间查探金蟒的下落。南疆之行是计划之中的,况且许多毒物药材只有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才有。 数月之后,南疆深山之中。萧然身背药篓,在密林中行走着,头顶大鹏神鸟盘旋,身旁金蟒开道,好不威风。可惜也只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毫不忌惮的让它们现身。一旦回到中原依旧要恢复本来面貌。这些时日中参照唐问影留下的《毒经》也是搜寻不少剧毒药物,搭配制成毒药对敌威胁极大。 “有人!”萧然耳风一动,突然出声道。金蟒巨尾一摆钻入土中,萧然脚尖一点藏身一颗巨树之上。这荒山中人迹罕至,这片地域又是金蟒管辖栖息地,属于禁地,就算是五毒教弟子也不敢贸然潜入。怎么会有人前来,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萧然凝神静气,紧盯树下动静。半晌之后,终于是有数名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向着小道而来。彼此间很少说话,偶尔打打手势。萧然仔细打量着几人衣衫服饰,突然面色一变:千羽楼!这服饰,绝对错不了,就连行事风格也未变。难怪会给自己熟悉的感觉。共有九人,其中五人是后天巅峰境界高手。九人同时出手遇到先天高手都可以抗衡,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让人不解的是他们怎么会突然到此来。 就在几人经过,萧然正准备跟上前去,突然林中再度闪出几道人影来。竟然是五毒教教主风懿和风莲儿等人,看来他们也是跟踪前来。 “教主,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向圣兽栖息之地前去。难道要打圣兽的主意?”一长老不解道。 风懿轻抚下颚胡须,目光阴沉。微微摇头道:“就凭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圣兽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如果不是想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也活不到现在。继续监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然冷笑一声,紧跟而去。对千羽楼这个神秘组织他知道不多,仅仅是从苏丹青的遗物中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放着眼前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而且他一直怀疑千羽楼跟自己被害有关联,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联系不起来罢了。 一路深入,竟然是向着金蟒的洞穴而去。九人在洞穴前各自散开。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微微摇了摇头,准备撤退。风莲儿等人闪身而出将道路拦住。 “你们当五毒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领头之人也不多说,握紧兵器强行冲过去。九人同时出手。顿时就将防线冲出一道口子来。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风懿双掌击出,数股墨绿色气息呈螺旋状向着冲破防线的几人而去。三人同时将功力传递到一人身体中,与风懿硬拼一掌,顿时吐出几口污血。萧然当初达到后天巅峰境界,功力高出常人许多都不敢和先天高手过招,见到他们以卵击石就猜到了下场。果不其然,有风懿在场的五毒教几乎是一面倒的压制。 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吞服毒药。每击败一人便将匕首插入口中一搅,牙齿连舌头寸寸断裂,点中穴道想死都不能。九人中除了一人重伤逃走,六人死亡,其余尽数被俘。风莲儿一一掰开剩余二人的嘴,将一粒蚕蛹般的虫卵塞入嘴中。再一一解开穴道。 “这…是…什么?”几人捂住腹部,表情痛苦。 风莲儿道:“这是蛊虫,只要我意念一动就能让你们身不如死!想自杀的尽管试试,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蛊虫发作快。” “南疆巫蛊!”几人一听立即面色苍白,这种恶毒的方法令人闻之变色。一旦寄生体内就急难除去,一辈子都要受人控制。如果不是风莲儿体内有金蚕蛊王也不可能控制得它们。 “你们在找什么东西?”风莲儿逼问道。 “不能说,说了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不知好歹!”风莲儿崔唇微动,那黑衣人就痛的死去活来,不住在地上打滚。 “绿…玄武石…”黑衣人艰难的吐出几字,待风莲儿停下的片刻,头颅猛然向着旁边的一块岩石撞去,顿时红白之物溅射一地面。 “玄武石!”风懿脸色突然一变,萧然也是一惊。竟然听到玄武石的下落,如果知道玄武石的下落他就有可能将这些全找出来,推断出夏霜天、千羽楼到底在图谋什么。可惜这两人透漏出来的消息并不多。看风懿的神情应该知道些什么,会不会玄武石就藏在五毒教? “将他们尸体搜索一番,丢在山中喂猛兽。”风懿一挥手转身离去。凤莲儿望向身旁一名长老道:“你们听闻过此事吗?此处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几人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有一老者似乎想起什么道:“此处曾发生过一场惊世大战,除了教主和几名长老,外界并不知道。” “哦?”风莲儿一愣,面带讶色道:“徐长老不妨说来听听,我副教主的身份应该有权知道此事吧。” 老者迟疑片刻道:“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诸位应该听说过苏惊涛这个名字吧。此人武功惊艳绝伦,挑战天下各门派高手。我教上代教主就在此和他大战过一场,虽然结果不得而知,教主却是落下隐疾病,早早去世。其余各大派也差不多,就连少林玄字辈神僧、十二连环坞的大寨主宇文蒙这些人都和他交过手。” “后来呢?”风莲儿追问道。 “后来苏惊涛挑战当时天魔教教主任逍遥,两人在西湖夕照山雷峰塔决战,从日出打到日落,三天三夜。最终苏惊涛以两招险胜。此战之后任逍遥同苏惊涛同时失踪。直到数年前才得知任逍遥从唐门金蟾岛脱困而出。”萧然猛的将桌上的一瓶酒灌入腹中,喉咙火辣辣的,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他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很想找人动手。可是就连一个听他诉说心扉的人都没有,白天那番僧说的没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备受煎熬的活着。没人能懂他内心的凄苦,但是那番僧却懂,所以他没有取他性命,知己难求。前一刻还生死相向的两人,谁能想到竟会惺惺相惜。 大败吐蕃神僧,夺回穷奇石。替中原武林争光保住了颜面。听雨阁萧默的名声在江湖上疯传,萧然刚回到山庄就接到不少前来拜访的帖子。听雨阁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变得广为人知。前来拜师的人不在少数,不到三十岁到达先天境界,成为与慕容云风齐名的武学天才。 经过一番改造,听雨山庄也是初具规模。整个山庄四周被一道丈许宽的围起来,怪鱼栖身其中。是最好的护庄武师,凡是心怀不轨之人进庄子就别想出去。庄子内更是设有奇门遁甲,机关暗器秘布。 “庄主,府外有人求见。” 萧然砸院落中知道五猿练功,头也不回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问过了,他们不肯说,有一封推荐信给庄主。” “推荐信?拿来我看看。” 萧然撩起衣袖,撕开信件一看是大哥扬帆的字迹。先是客套了一番,看到后面萧然才面露喜色,这下不愁没有人手用了。不知道那个傻徒弟功夫精进到何种程度了,想及这些年就扔给他一本秘籍也没尽到师傅的责任,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还好有大哥他们代为照顾。不是说两人吗?还有一人会是谁呢?值得大哥如此相信。 萧然道:“将他们请过来。” 萧然坐在木椅上,两个男子在丫鬟带领下向着院落走来,一人身材高大,背负巨大傀儡。另一人身材偏瘦,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给萧然一股熟悉的感觉,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当初十二连环坞保镖银,与扬帆等人分别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吗?几年不见,萧然还是能一眼分出张玄的面貌。 张玄还未走拢,就单膝跪地道:“谢萧阁主救师傅性命,让张玄有机会向师傅报恩。”这已经不是那个吊着清鼻涕的傻小子了,他应该也到后天大成境界了。 萧然退去下人,将他扶起道:“你师父与我是至交,不必客气。杨兄在信中已经交代过,日后跟在我身边锻炼。” “你又是何人,将斗笠摘下吧。”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将斗笠取下。萧然暮然一惊,失声道:“魏小余,是你!”此人竟然是九死一生的魏小余,几经周转才联系到杨凡。当初江湖传闻正是由于他反叛作乱出卖夏家,才导致夏家围剿十二连环坞失败。不是已尽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认识我。”魏小余也是一惊,声音低沉道。 “萧然曾向我提起过你,当初见过你的画像,所以印象深刻。”萧然临危不乱,这借口勉强说的通。 “你们跟我到书房来吧。”萧然深吸一口气道。扬帆既然知道萧然还活着,绝对查出了些什么转告自己。难道当初的事情还有什么内幕? “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萧然猛的一掌拍在书桌上,深陷出一个掌印。直视魏小余双眸道。 魏小余捞起双袖,上衣解开,满身伤痕触目惊心。道:“这每一道伤口都是逃避追杀时留下的,萧将军当初提拔的营长宋玉、宋刚、他们都是为我争取时间,活生生被十二连环坞的人杀死。我愿拿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假话!只求庄主能让我见萧将军一面,替死去的将士报仇!”这铁骨铮铮的汉子,想到那些兄弟惨死的场面竟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宇文慕,夏霜天!你们真是好算计啊。”想不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他们,萧然双拳紧握,眼中欲喷出火来。 “长安危矣!”萧然面色森然,半晌吐出一句。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陷害自己夏家也有份。他们瞒过了所有人,甚至夏若烟也毫不知情。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幕后黑手的神秘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函谷关,大唐的最后一道天堑。西剧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之说。乃是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夏家必须要夺下之地。 夏家大军一路反扑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停下休整。春秋时期,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关天险使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始皇时期五国更是多次反攻,皆是止步于函谷关败走。如今大唐主力大军也是一路退到此处,只要死守函谷关等朝廷缓过气来就能大举反攻。 夫站,勇气也,一而弱,再而衰,三而竭。夏霜天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没有准备之前不轻易动手。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在这天堑之前,算不得什么。大帐之中,夏霜天在沙盘前来回走动,略显焦急。 “将军还在担心什么,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德叔缓缓道。 夏霜天停下脚步道:“如此一来,前期的一切布局都暴露。民心会倒向李显,恐怕会有些麻烦。穷奇石也现身江湖了,如果能够收集齐全七星石,何必这么废力。” 德叔道:“听说穷奇石落入一个叫萧默的青年手中,可惜还有一颗没现身,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老夫倒是可以冒险将它抢回来。” “知道下落的七星石就暂放他们手中,玄武石一出现开始动手。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还需要一个月时间。突厥人应该能拖住他们,实在凑不齐也只有强攻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到烟儿的身影,大敌当前轻视不得。” “小姐自从太原回来,神情就有些不对?我也问过了,小姐什么都不肯说。” 这几年夏若烟确实变了很多,其中缘由众人都清楚。夏霜天皱眉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恨自己。 嵩山,少林寺。 “铛铛……”山色葱翠,暮鼓晨钟之声远远传来。少室山山下聚集了不少难民,在寺僧的组织下暂时搭建起茅房。随着战事加剧,聚集之人也是越来越多。一大早,这些难民就开始忙碌着,或是帮着其他人搭建房屋,或是开垦种菜。只有些许孩童在空地上追逐嬉闹着。 萧然避开山下巡逻的弟子,径直向着山顶而去。山路难行,对萧然来说却算不上是什么难事,步履如飞。当初大鹏神鸟受重伤,被少林寺广法八部天龙护送回少林。这几年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为了报恩不会轻易离去。萧然虽然已达先天境界,依旧是觉得实力不足,所以必须将大鹏神鸟和玄金云纹蟒找回。 至山顶眼前豁然开朗,殿宇轩昂,极其高大。石阶层叠拾级而上,共九九八十一级,连接山门。数座大殿林立,殿顶金碧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每一道屋脊前端雕饰着各种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数座殿堂之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蜿蜒小路相连。蔚为壮观。让人心生膜拜之情,百年古刹,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然散发开意念,一面穿梭于各处大殿,一面搜寻着大鹏神鸟的下落。只要大鹏出现在他方圆三里范围内都能感应的出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在一座山峰顶端发现了大鹏的意念波动。 56 “萧哥哥!不要。” 阁楼之上,夏若烟突然出声喊道。语带颤音,眼中泪花闪动。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他的音容相貌还是深刻在她脑海中,绝对不会认错的。有的人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铭刻在心中。萧然身躯一顿,似乎想要竭力反抗着什么,终于是没有继续下跪的趋势。 “孽畜,你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还不下跪忏悔,接受佛祖的惩处。” “宿命?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凭什么要赎罪。制造天下大乱的幕后凶手才是真正的罪人,为什么不去惩罚他。我受尽欺凌的时候佛祖到哪儿去了,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佛祖又到哪儿去了。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佛祖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萧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狂傲不羁,身上红袍激昂鼓动。 番僧面色苍白,嘴角溢出血迹。此人心性实在是太强,在“度化”萧然的时候,萧然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样会承受在他身上。现在没能制住萧然,自己也遭到了心魔反噬。萧然所遭受的灾难之多,和他心性之强都是世上罕见的。番僧渐渐处于下风,明王法相也渐渐虚幻起来,这场精神意念的争斗他败了。 “邪魔外道,给我破!”萧然突然大喝一声:“雷霆灭世!” 手指连动之下五猿手中钢棍微微一旋,高高跃起,棍身夹杂丝丝电弧破开重重气流向着番僧所在处砸去。像是五条怒蛟缠绕在钢棍之上,声势极为惊人。钢棍接触之处,重重幻境破灭,现出番僧的本体来。在最擅长的精神意念方面被攻破,已无多大胜算。照理说算分出胜负,但是刚才此人窥视他太多秘密,绝对不能留下来。斩草除根,是以一出手就是杀手锏。 这些电弧乃是那收服的怪鱼放出,被萧然换了装置储存转化到钢棍中的,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原来没准备早早使出来,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电弧的威力有多大萧然也不清楚,但是当初怪鱼可是轻而易举就将一名后天巅峰的高手击毙。番僧重伤之下想防住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怪招,但番僧本能的感到巨大威胁。袖袍挥舞向着五猿猴袭去,五猿正面硬拼还没怕过谁,力于千金压下。终于是作用到番僧身体之上,身体痉挛抽搐,倒飞出擂台。身上腾起青烟,萧然依旧是不罢休,提掌向番僧天灵盖拍去。这一掌之下必死。 然而这一刻,番僧出奇的平静,好像将死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一样。双掌一合闭上眼,静待死亡。 “大师!”吐蕃王子惊呼道。局势戏剧性的颠倒快的人喘不过气来,除了交战双方,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萧然这一掌在离他头顶半寸的地方停了下里,劲风吹得僧袍咧咧作响。 “你不怕死?”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我当然怕死,不过和施主这一生所受的苦难想比,死又算得了什么。”番僧语气淡然道。萧然一怔,难道是他被自己度化了? “这是穷奇石,既然比试输了,此物你拿去吧。”番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出道。萧然在众人目光之下接过匣子微微打开扫了一眼,放入怀中。目光紧盯番僧,突然大笑几声离去。 “萧默竟然胜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已经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为什么江湖上根本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比慕容云风武功还要高强。” “江湖上又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得尽快通知师门” ……… 各种议论之声不绝,没人知道萧默脑中在想什么。最后时刻他明明杀气四起,有机会杀了丹增旺杰,为何放手了。番僧望着萧然远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伤势不要紧吧。”吐蕃王子急匆匆赶来,丹增旺杰就算是在吐蕃也是名声不小,又是国师的弟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他们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丹增旺杰手下取胜。 “二王子,中原之行收获甚多,我要先行回吐蕃了,告辞。”丹增旺杰施一礼,大步向着远处而去。 “王兄,大师这是怎么了……” 吐蕃王子摇头道:“本希望借此机会羞辱中原武林一番,打压士气,看来还是算有遗漏。中原,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过几日我们也回王帐吧。” 客栈之中,萧然将小匣子随身携,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知道有不少人打穷奇石的主意,已经暗中在房间周围放下感应小虫,做到万无一失。紧凭五猿的实力还是不够用,是得计划将神鸟大鹏和玄金云纹蟒收回来了。就算是日后暴露身份明着和人动手也不用害怕。 萧然忽的眉头一皱,有人踏入警戒范围之内了,房顶和侧面房中各有一人。目前还不清楚属于那个势力,具是后天巅峰高手实力。以今日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可能派这种角色来抢。想必他们是来监视自己。更重要的是看七星石藏在何处,借机盗走。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萧然警惕着拉开房门,一张绝世容颜出现在眼前。琼脂玉鼻,明眸皓齿。丹唇不点而赤,身形修长,紫裙曳地,气质轻逸淡雅,恍若仙子下凡,真是人间绝色。这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容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萧然神色复杂,微微一楞恢复如初。 “阁下是?不知有何事请教?”萧然镇定自若道。 夏若烟黛眉微蹙,望着萧然道:“萧哥哥,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你还在责怪烟儿吗。” 萧然笑道:“姑娘,你说什么萧某怎么听不明白。怕是认错人了吧,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着做势就要关门。萧然虽然不知道夏若烟是如何认出自己身份的,但此时绝对不能相认,房顶和窗外还有人在偷听,万一走漏消息引人生疑就不妙了。 夏若烟一把将门缝卡住,萧然一用力她那玉手就能夹出乌痕来。“你又准备躲起来吗,今天不说清楚,还要等你到什么时候,五年、十年?为什么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小姐,我真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萧哥哥,别再此胡闹了。”萧然厉声道。 “你骗人,我不信自己会认错。为何要如此折磨烟儿,如果你不是萧哥哥,我宁愿死在你面前。这样就能偿还罪过了吧。”夏若烟突然拔出头上的玉簪向着胸口刺去,猝不及防之下一直手掌拦在前面,玉簪将萧然手掌扎了个通透,血水滴滴直落。 夏若烟眼喊热泪道:“如果你不是萧哥哥,为什么要救我,看着我死好了。” “疯子!要死别死在我门前,招惹麻烦。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萧然猛然一把将夏若烟推开,夏若烟连退数步,摔倒在地。拔出玉簪扔了出去,将门砰一声关上。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我真的不想如此。” “萧哥哥,萧哥哥……” 门外传来夏天烟呼喊之声。任凭她如何叫门依旧没有反应。两人隔着一道门却像是一道永远破不开的墙,各自感伤着。他多想将她扶起,拥入怀中。多想她依赖着自己的感觉。但这一刻,他不能。或许是眼泪尽了,或许是哭的喉咙嘶哑,夏若烟终于是停了下来。扶着墙艰难的站起,似乎扭到了脚,每走一步表情都十分痛苦。 萧然透过纸窗看着夏若烟一摇一晃离去的身影心如刀搅。他仿佛听见夏若烟心中责怪:“萧哥哥,烟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是谁曾说要一生一世在她身边保护她,是谁愿为她与整个天下为敌,怎么如今只剩下孤单落寞的身影,为何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等闲变作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怎么,慕容公子想不遵守诺言吗?”番僧道。 “如果是公平比武输了心服口服,这擂台根本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借助外力布置阵法,又以幻术惑人。已经先违约,也好意思要这神兵!”慕容云风毫不客气道。 夏若烟站在阁楼上,望向萧然满是狐疑,此人给她好熟悉的感觉,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啊。“宇文公子,你有几成把握?” 宇文慕皱眉摇了摇头,他也没有看破对方的幻术,下场不会比慕容云风好到哪儿去。眼看穷奇石在发僧手中,心有不甘啊。何况先前还在美人夸下海口,颜面全无。 番僧大笑道:“输了就是输了!中原无人,竟不守规矩,不觉得脸上害臊吗。也罢,今日收擂,穷奇石你们永远别想要回来,哈哈……”语气张狂之极,众人心中虽然愤怒,却无一人自负有把握能取胜。 “狂妄自大,谁说中原无人!”萧然暴喝一声,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血色披风下着紧身黑色劲装,身材修长,银发随风飞扬,剑眉斜飞,眉目如画,一时间震惊四座。在五猿的尾随下,气势无双。 在慕容云风输了的情况下还敢站出来,难道他自认为比慕容云风无公害高吗?众人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刚才出声道破这番僧幻境之人。既然他能看破,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取胜。现在,哪怕是一点希望他们也不愿意放弃。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听雨阁萧默!” 丹增旺杰与萧然对视,各不相让。他认出来刚才就是这目光在窥伺他。 “你以为能侥幸看破,就能取胜吗,也想的太简单了。我施展出来的不到四分之一功力。” “是吗,能不能取胜,那要比试过才知道!”面对番僧咄咄相逼,萧然丝毫不惧。引得一片叫好。 在他印象中,中原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就算是后天巅峰高手也绝不可能什么信息都没有。但他本身是先天境界高手,又身兼多门西域绝学,丝毫不把萧然看在眼里。要借这个机会狠狠打击对方信心,有机会的话也不介意动手击杀! “你用什么做赌注,小打小闹可没工夫陪你。” “这么说你是怕了?”萧然讥讽道。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否一样出众。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激怒之下,这番僧一心想着等会儿如何羞辱萧然。对方凭什么如此托大,就算是吐蕃国王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 慕容云风将手中神兵递给萧然道:“萧兄,小心!”虽然互相并不认识,但是萧然先前的一番好意看得出不是邪魔歪道。 萧然挥手止住道:“不必了,这神兵我用不上,自有办法治他。” 在众人呐喊助威声中,萧然一跃而上。身后五猿取出背负粗棍,紧跟而至。番僧不削道:“难道你以为凭借人多就能破阵?真是异想天开。” “此乃作战所用之傀儡,如果你觉得有失公平,大可叫五名后天大成境界的喇嘛上来,免得说萧某占你便宜。” “没这个必要,我一人足以,让你知道什么叫佛法光大,度化你这冥顽不灵之人。” 萧然也不废话,十指腰间一引,二百四十三根各式长针在真气附着下连成数道丈许长“丝线”。一端连接在萧然十指中,另一端分别连在五猿后背上,手指一动金毛猿就做出各种武功招式,活像一个耍木偶的。 “傀儡秘术,以人身做傀儡,果然是有点门道。接招吧!”番僧向前一步踏入擂台,像是进了一座看不见的门,擂台之上全无踪影。 萧然十指连动,五猿将其紧紧围在中间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人影。五猿个个都是身高两米开外,力大无比。在萧然操纵下抡起钢棍向着番僧落脚处砸去。只听得咣当之声大作,真个擂台不到一刻钟就拆了个稀巴烂,就算是布置有什么阵法也该破了吧。五猿中每次只有三只负责进攻,另外两只在萧然身旁保护。彼此间轮流交替,威势惊人。 萧然双眸蓝莹莹一片,向着场中望去。由于目光有死角,如果跟不上对方移动的速度,依旧是要吃不小的亏。萧然警惕着,五识不断向四周扩张依旧是没有发现对方踪迹。直到一股杀意从身后传来,手指连动,金达金武手中钢棍向身后砸去,才现出对方衣角出来。番僧袖袍似蛇一般,缠着钢棍而上,重重击在两猿胸前。 “叮叮”两声轻响,两猿退后两步,衣衫破烂处露出乌黑的盔甲来。如果不是在铸剑山庄定制的盔甲完工,萧然也不敢上来现丑,只怕这一下就足以重伤。先天高手一击岂是随意可以阻拦下来的。 只见眼前几道火光闪过,整个擂台景色大变,明明是大白天,竟然一副黄沙漫漫的样子。好像身处沙漠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身上不断渗出汗水来,好厉害,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先天高手的意识竟然察觉不出他藏身何处。 萧然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手打破僵局,这么耗下去对自己不利。忽然,意识查探的触角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被弹了回来,正好是在身后两丈远的一个角落。发现了!萧然心中一喜按捺住杀机,准备给予雷霆一击。五猿同时握紧手中钢棍,身形错开,成包围之势举棍向着预测的落点砸去。 “砰”乱石四溅,空空如也。不可能,明明是在那儿的。 “小子,你中计了!” “轰”的一声,萧然头颅恍遭重击,眼前出现一座数丈高的怒火明王法相,三面四臂,上二手做拳状,下右手扶腹,胸前一首塞于口中,嘴咬其指。明王目瞪如铃,獠牙上立,怒发上冲作火焰状,大有怒不可遏之势。从明王额部发出一道金光,射向萧然眼中。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罪孽深重,还不放下屠刀更待何时!” 无数禅音佛唱、暮鼓晨钟之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已尽置身千年古刹之中。像是溪流汩汩,自头顶而下不断清洗着身体。像是母亲最深情的呼唤,渐渐瓦解着萧然的斗志、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不想。 爆炸前,与苏雨洁分别最后一眼。 皇宫中,夏若烟身着红嫁衣为救李炎,手持利剑一剑穿胸的场景。 金蟾岛,一掌将唐婉打成重伤的场面。 囚龙山上,被范千里挑断手筋脚筋的场景。杨凡薛翎浴血奋战的画面,一幕幕,一张张面孔记忆犹新。 ……… 原来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承受如此多的伤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繁星点点的深夜,黑衣人夜闯夏府,抢夺七星石,自己面对强敌的无可奈何。种种场面交织,萧然猛然抱头痛呼出声:“啊~” 众人只见擂台上,番僧显身而出,站在萧然身前丈许处,双手不断变换着各种手印。萧然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夏若烟身躯突然一颤,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有些东西终归是无法隐藏的。 “众生皆有罪,皈依吧,忏悔吧,向佛祖坦白你所犯下的罪过,求得内心安详。”禅唱像是一股无形的气罩在萧然身边形成一道枷锁,动弹不得。屈服着他下跪低头。虽然萧然并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是此刻却比一个出家多年的和尚更加虔诚。双膝微曲,就要跪下。“竟然是十大名剑之一的“纯均”,怎么会在慕容家,此物珍贵程度绝对不在穷奇石之下,难道他疯了吗。”有酷爱兵器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此剑的来历,惊呼道。 萧然也是一怔,十大名剑每一把都是斩金裂石如切豆腐般简单的神兵。是兵器打造水平到达极高的造诣的体现。用尽无数珍贵材料,江湖高手梦寐以求的兵器,没想到竟然在此。难道他要用此剑来对决?慕容云风本身已经达到先天高手境界,配合此神兵确实是威力无比,萧然也没有几分把握能取胜。 比武规则很简单,哪一方先落下擂台就算输。这番僧看起来毫无威胁,不知为何总给萧然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虚幻的,不真实。那吐蕃王子,公主站在远处观看着。冲着丹增旺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番僧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身形一窜已经到慕容云风身边,左手成爪向其肩膀抓去,竟然是先下手抢攻。慕容云风募得身形一缩后退几尺,拔剑出招,势如狂风骤雨,破空剑气犹如匹练呼啸而至。番僧长袖一卷似拂尘一般且打且退,致擂台边缘僧袍一引一股绝大劲风产生的吸力自双袖而出,尽想强行用一招“龙吸水”将慕容云风拉扯下擂台。如果是急功好利之辈,还真着了道。 “三花聚顶!”慕容云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厉声喝道。只见慕容云风一化为三,三道人影从不同方位同时持剑向着番僧而去。剑光晃晃威势极大。这三道人影中依旧只有一道人影是真的,但其余两道却是以真气凝形而成,同样具有不小的杀伤力。当初在龙腾盛会上此招曾今被萧然破去,进不断完善之后一时间萧然也看不出破绽在何处。 慕容云风双瞳仅仅盯着番僧,丝毫不敢松懈。擂台下的人也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精彩画面。番僧会怎么应对,避开还是硬抗,慕容云峰手中的可不是普通兵器啊。如此想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下一刻奇怪的场面出现了,眼见番僧被逼到了擂台边缘,三道人影指向其要害,番僧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消失了!”不但是萧然,所有人同时惊呼道。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小心身后!”不知哪个眼尖之人突然出声道。一道黄色身影双掌凝聚真气,呈现一张大手虚影,隐约可见一个“卍”字,向着慕容云风背后袭去,所有人都没想到情形突然急转。在强大的掌风之下两道虚拟出来的幻影立即破散,慕容云风的真身也现了出来。 “一气归元!”慕容云风侧身“纯均”剑身剑罡暴涨,向着密宗大手印轰去。场中一声爆响,番僧后退数步止住身形。慕容云风挽住擂台边缘的柱子,在半空中绕了一圈落在台上,身形有些狼狈。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刚才奇异一幕是怎么做到的。场中,双方依旧打的不可开交。 萧然仔细打量着擂台四周的布局以及地势,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运行功法,额头青筋暴涨,双眼为蓝莹莹的一层光幕附着,向着擂台上望去,正是得自山中无名老道的“波斯摄魂术”。除了在对付九阴鬼母的时候用过一次,很少花时间练习。运功之下的景象与众人看到又不同,像是探测仪一般,能够清晰的看到慕容云风手持神兵在擂台上胡乱挥舞着,番僧只是静坐在擂台中央,绣袍数丈,真气附着下做出各种形态同慕容云风缠斗着。 似乎注意到有人望向自己,番僧冷哼一声,目光一转之下一道寒芒猛然射入自己脑中,萧然脑中一阵剧痛半晌才恢复过来。“好强的精神力,这就是密宗练功之法力吗?”这擂台四周根本是布置了隐秘的阵法,在这番僧的特殊功夫配合之下,众人看到的都是假象。难怪会突然消失,那根本就不是本人,如此下去,只要看不破对方本体活活消耗也不可能取胜。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看破,恐怕也会蒙在鼓里。 这已经不单单是武功的范畴,更像是史书记载的“呼风唤雨、洒豆成兵、化水成河”的幻术。但比这些唬人的幻术更加深奥,真假混合难辨。所以一开始才会让萧然产生不真实的想法。 “我看这慕容云风剑法精妙,王兄就一点也不担心丹增旺杰会败下阵来?” “剑法再好又有什么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有勇无谋。” “将这把剑献给父王,必定十分高兴,不知道他们还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如果现在说出来,慕容云风很可能抢先一步拿到穷奇石,如果任由番僧这么下去慕容云风败了中原武林颜面无存。萧然凝神片刻对着台上喊道:“这一切都是番僧的幻术,慕容兄闭上眼用心去感觉。” “幻术!”众人心中一惊,不可能啊,明明见到两人在台上打的难分难解。怎么回是假的? 只见吐蕃王子和番僧突然面色一变,何方高人竟然看出其中隐秘来。慕容云风一听萧然的喊话,加上先前数次杀手锏都让对方躲过去,知道所言非虚。竟然真的闭眼感受着空中气流变化出招。虽然看不清眼前事物,先天高手五官感触异于常人也不是不能作战,只是招式再难像以前那么具威胁。台下之人又见到几幕,明明看到番僧一掌打向慕容云风天灵盖,对方却躲都不躲,反而是向着另一处刺去。说来也怪,这番僧的一掌就这么从他头顶穿过。没有丝毫损伤,众人这才开始相信萧然所说的话。 “无耻番僧,竟然以这种卑鄙手段诱骗我们,难怪连峨眉派沈掌门也会败下阵来。”更有不少人目光向着萧然望过来,此人是什么身份,怎么没有听说过。所有人都没看出破绽来,竟然被他一语道破。 “中原果然是能人辈出!”突破王子恶狠狠道,身旁女子一双美目也是不断在萧然身上打量着。 “哼,以为这样就能破解开么!”由于萧然的提醒,番僧也要是移动身影隐藏,避免被慕容云风找出来,还要一面对敌,分出不少精力来。番僧双手舞动间数道黄符自袖口飞出,双手一扬冒着火光飞到半空之中,当然这一切只有萧然看得到。 “这是,布阵?” 慕容云风只见眼前万顷湖水一泻而至,压得人喘不过起来。身后灼灼火光成一道数丈高的火墙夹击而来。如果说是坠入幻境中,为何如此真实?甚至能闻到水的气息和皮肤灼热之感。初始只当是一般的阵法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厉害。 番僧再次绣袍一挥,数枚刀片分上中下三路向慕容云峰身上疾驰而去。“小心暗器!”萧然忍不住惊呼道。慕容云风恍然没回过神来,大足向前猛跨一步,手中利剑舞出一朵银莲,迎面而来的暗器竟然被他一一拦截下来。众人只听见喊声,便见慕容云峰脚下多了数枚断裂的暗器,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对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打? 在萧然眼中,慕容云峰拿着神兵利器不是左冲右刺,就是挨不到对方衣角。番僧明明离他不过丈许,竟然视若无睹。番僧不时将一些暗器弹射出去,慕容云风渐显败相。终于过了百招之后自己跃下台来。场中景象没怎么变化,番僧不知从何处走出来,连衣衫都没有损伤的痕迹。 57 众人只知道苏惊涛挑战过五大派和魔道三大派掌门,却不知这段往事。江湖传闻苏惊涛是唯一收集齐全七星石之人,难怪他们要到此处来寻找,难道以为七星石会遗落在此处? 如果真如这长老所说,金蟒应该知道此事才对。待五毒教众人离去,萧然将金蟒叫出又询问了一遍。虽然事隔十余年,金蟒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既然有人在找此物,肯定不会没有一点消息。等到自己一一破解这些线索时萧然才发现,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其中还牵扯到很多武林秘辛。 数日之后,萧然同金蟒、大鹏神鸟秘密返回山庄。从丫鬟处得知杨凡已经在山庄等候他几日了。大厅中,几人齐聚一堂。 萧然道:“杨兄是不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杨凡道:“萧兄也该有所收获才是,与其我们这么慢慢找,还不如直接去天机宫询问,或许能得到些消息。” “天机宫?”萧然心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不是现成的消息吗,如果连天机宫都不知道,恐怕天下也无人知晓了。 “天机宫我并不熟识,无人引荐的话,恐怕找上门对方也不会透漏的。”萧然担忧道。他们要打听的可不是普通消息,天机宫从不缺钱,用钱财打通不了。除非有熟识的接引。 杨凡面色一红,道:“这个,自然有人引荐,不用萧兄操心了。过几日跟我一起去就是了。”看他表情似乎另有隐情,萧然思索半晌也想不出大哥曾今跟谁传出过暧昧的消息啊。 萧然道:“杨兄查到了什么?” 杨凡从怀中掏出一物摆在桌上道:“萧兄可认得此物是什么?” 几乎在杨凡掏出此物的同时,萧然就认出此物:“千羽令!” 杨凡一愣,随即点头道:“看来萧兄也查到这个组织了,不错,正是千羽令。千羽楼成员之间用来辨别身份的必需物品。这个组织各大派都安插的有人手,势力极大。江湖上根本不曾听人提起过。我怀疑二弟被害就是他们做的手脚。” “为何这么肯定?”萧然疑惑道。对方如此说肯定不是信口开河。 杨凡笑道:“萧兄仔细看看这千羽令就知道了。” 萧然接过千羽令仔细产看,外形一致,只有图案是从未见过的,乃是几朵祥云组成。一个古体的“天”字!千羽楼中杀手是按照“天地玄黄”划分等级,苏丹青是“玄”级,唐松也仅仅是“地”级,萧然见过最多的也是玄级高手,陡然见到“天”级的千羽令,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杨兄这“天”字级的千羽令从何而来?”萧然急切道。能达到天级的人绝对是千羽楼重要人物。如果能从此人身上下手,应该能得到不少内幕消息。但是仅片刻欢喜就冷淡下来,千羽令如此重要,除非是死了,否则不可能落入外人手中。 “此物是弟妹从唐家堡带出来的,你肯定猜不到此物从何而来。是当初被二弟斩杀的天魔教护法孟云鹤之物!” “孟云鹤!竟然是他。此人不是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毁躯体了吗?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萧然被挑断手筋脚筋,甚至杨凡都觉得这萧默像是二弟,许多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爆身躯并不是要怕落入唐门手中,而是要掩盖其他事实。孟云鹤追随任逍遥多年,深得到其信任。年纪与任逍遥相仿,推算的话应该有四十余岁了。但是金蟾岛自爆躯体的“孟云鹤”留下的一节手臂根本不像四十多岁之人的身体机能。最多只有二十多岁。这一点是“鬼医”唐问影前辈生前亲自证实的。所以那根本就是一个假的孟云鹤!” “假的孟云鹤!”萧然再次一惊,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脑中一闪而逝, “真正的孟云鹤早就被人暗杀了,这是偷梁换柱。千羽楼中天级高手易容的。二弟为了帮三弟报仇,阴差阳错之下将这个假的孟云鹤击杀。打乱了千羽楼精心组织的计划。所以后来才会遭到栽赃陷害。”杨凡道。 萧然清楚的记得,当初孟云鹤已经升空。在任逍遥手中的铁链上,怪鸟吊着他们就要离开。萧然被陌纤芸替薛翎挡那致命一剑的行为所刺激,联想到自己与苏雨洁分开的一幕,才怒而出手,用“蜂回闪”将他击落。这么说来,是当时自己出手才造成今天的结果。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但是更多的疑惑接踵而来:为什么千羽楼的人会知道任逍遥的藏身之所?为什么千羽楼要安插人手去救任逍遥?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目的是什么? 杨凡似看透萧然所想,道:“萧兄不必想太多,抽丝剥茧,一切都要一步步的慢慢来。就算是二弟也不可能从这么点信息中推断出太多东西的。这些消息是我花费三年时间才查出来的,萧兄这么快就查出已经是很让人吃惊了。” 萧然苦笑一声,如果不是运气好得到苏丹青遗留之物,恐怕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千羽楼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想起南疆深山中之事,萧然问道:“不知道杨兄有没有听闻过十六年前的正邪大战之事?” 杨凡摇头道:“老头子从来不给我讲这些,都是些陈年旧账,算也算不清。怎么,萧兄认为这跟二弟之事有关系吗?” 萧然道:“不清楚,但我总有一种预感,此事牵连甚广。可能会扯出很多秘辛出来。” 杨凡沉默片刻道:“如果萧兄认为十分重要的话,有空带你去见见他。老头子应该知道不少。” 数日之后,萧然按时赴约,杨凡已经等候多时。天机宫向来是十分神秘的。除了天机宫主持十年一度的地下交易会,很少有人到天机宫分舵去过,更别说是主殿去了。看杨凡这严肃的表情,似乎不仅仅是去分殿这么简单。 两人赶到城南的大槐树下,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萧然左瞅右瞅也不见有车夫,心道难道是被人耍了?正想着,自头顶的树上跃下一名手持佩剑的黄衣少女,皮肤细腻温润如玉,樱桃小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舞,双眸皎洁,带着几分灵动。萧然看清此少女的面容不由得一惊。这不是当初拿着剑追杀杨凡的少女吗?怎么她们走到一起去了。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说来也好笑,此少女与扬帆相识也是巧合。一次杨凡潜入偷东西被人发现,躲藏之下误闯入这少女房中,好巧不巧正好此少女在沐浴。结果事后一直被此少女拿剑追杀了好几年。偏偏这少女的来头还不小,扬帆也是有口难辩,见了她只有躲的份。所以萧然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哥怎么没跑。 “都过了一刻钟,死淫贼,就不能守时一点儿吗。要不是你求我,才没这闲工夫陪你去找爷爷。”少女努努嘴道。 杨凡面色一红,有些尴尬道:“能不能换个称呼,我都解释过多少遍了当时是迫不得已。再说,我要偷窥不会找个身材好的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忙捂住嘴。如果按照前凸后翘的标准来评判确实要减分不少。也不知道扬帆怎么想的,脱口而出,专往别人痛处说。不过杨凡一向是这风格,也怪不得他。“吟~”数声清鸣响彻山峰,大鹏振翅而起,在寺庙顶端盘旋飞舞着。不少少林寺弟子都是见到了这一幕。这大鹏神鸟在少林寺已经三年时间,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大鹏神鸟盘旋半晌向着远处飞去。立即有弟子将这一消息禀告方丈。 “方丈,大鹏神鸟飞走了。要不要派人将它寻回来?” “好,飞走了好,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与方丈并肩的一僧人道。如果萧然在此看到定然会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薛翎的师弟刘浩,当初少室山甄选衣钵传人,拜在少林神僧玄苦大师门下,没想到如今已经出关了。 “元方师弟,此话何意?”方丈道。刘浩拜在玄苦大师门下,论辈分和他是同辈,虽然没担任什么职务,也是地位超然。 “大师早算到江湖有此一劫,大鹏神鸟飞走之时就是应劫之人出现之日,江湖有救了。这是玄苦大师圆寂之前交代于我的,我该出山去助他了。”刘浩道。 “阿弥陀佛,元方师弟何时启程?莫非已经知道谁是应劫人。” 刘浩微微点头道:“明日启程,是该还天下一个安宁了。” 大鹏神鸟见到萧然也是兴奋异常,两者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曾今浴血奋战共同生死过。无论萧然如何易容变换容貌都是瞒不过它的,它们有自己的方法,可不仅仅是靠容貌辨认人。 通过交谈得知,原来大鹏与金蟒还有联系,每隔数月会到南疆看它一次。两者本为天敌,关系之好倒是让萧然微微吃惊,不过这也好,省的萧然还要去花时间查探金蟒的下落。南疆之行是计划之中的,况且许多毒物药材只有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才有。 数月之后,南疆深山之中。萧然身背药篓,在密林中行走着,头顶大鹏神鸟盘旋,身旁金蟒开道,好不威风。可惜也只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毫不忌惮的让它们现身。一旦回到中原依旧要恢复本来面貌。这些时日中参照唐问影留下的《毒经》也是搜寻不少剧毒药物,搭配制成毒药对敌威胁极大。 “有人!”萧然耳风一动,突然出声道。金蟒巨尾一摆钻入土中,萧然脚尖一点藏身一颗巨树之上。这荒山中人迹罕至,这片地域又是金蟒管辖栖息地,属于禁地,就算是五毒教弟子也不敢贸然潜入。怎么会有人前来,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萧然凝神静气,紧盯树下动静。半晌之后,终于是有数名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向着小道而来。彼此间很少说话,偶尔打打手势。萧然仔细打量着几人衣衫服饰,突然面色一变:千羽楼!这服饰,绝对错不了,就连行事风格也未变。难怪会给自己熟悉的感觉。共有九人,其中五人是后天巅峰境界高手。九人同时出手遇到先天高手都可以抗衡,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让人不解的是他们怎么会突然到此来。 就在几人经过,萧然正准备跟上前去,突然林中再度闪出几道人影来。竟然是五毒教教主风懿和风莲儿等人,看来他们也是跟踪前来。 “教主,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向圣兽栖息之地前去。难道要打圣兽的主意?”一长老不解道。 风懿轻抚下颚胡须,目光阴沉。微微摇头道:“就凭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圣兽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如果不是想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也活不到现在。继续监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然冷笑一声,紧跟而去。对千羽楼这个神秘组织他知道不多,仅仅是从苏丹青的遗物中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放着眼前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而且他一直怀疑千羽楼跟自己被害有关联,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联系不起来罢了。 一路深入,竟然是向着金蟒的洞穴而去。九人在洞穴前各自散开。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微微摇了摇头,准备撤退。风莲儿等人闪身而出将道路拦住。 “你们当五毒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领头之人也不多说,握紧兵器强行冲过去。九人同时出手。顿时就将防线冲出一道口子来。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风懿双掌击出,数股墨绿色气息呈螺旋状向着冲破防线的几人而去。三人同时将功力传递到一人身体中,与风懿硬拼一掌,顿时吐出几口污血。萧然当初达到后天巅峰境界,功力高出常人许多都不敢和先天高手过招,见到他们以卵击石就猜到了下场。果不其然,有风懿在场的五毒教几乎是一面倒的压制。 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吞服毒药。每击败一人便将匕首插入口中一搅,牙齿连舌头寸寸断裂,点中穴道想死都不能。九人中除了一人重伤逃走,六人死亡,其余尽数被俘。风莲儿一一掰开剩余二人的嘴,将一粒蚕蛹般的虫卵塞入嘴中。再一一解开穴道。 “这…是…什么?”几人捂住腹部,表情痛苦。 风莲儿道:“这是蛊虫,只要我意念一动就能让你们身不如死!想自杀的尽管试试,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蛊虫发作快。” “南疆巫蛊!”几人一听立即面色苍白,这种恶毒的方法令人闻之变色。一旦寄生体内就急难除去,一辈子都要受人控制。如果不是风莲儿体内有金蚕蛊王也不可能控制得它们。 “你们在找什么东西?”风莲儿逼问道。 “不能说,说了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不知好歹!”风莲儿崔唇微动,那黑衣人就痛的死去活来,不住在地上打滚。 “绿…玄武石…”黑衣人艰难的吐出几字,待风莲儿停下的片刻,头颅猛然向着旁边的一块岩石撞去,顿时红白之物溅射一地面。 “玄武石!”风懿脸色突然一变,萧然也是一惊。竟然听到玄武石的下落,如果知道玄武石的下落他就有可能将这些全找出来,推断出夏霜天、千羽楼到底在图谋什么。可惜这两人透漏出来的消息并不多。看风懿的神情应该知道些什么,会不会玄武石就藏在五毒教? “将他们尸体搜索一番,丢在山中喂猛兽。”风懿一挥手转身离去。凤莲儿望向身旁一名长老道:“你们听闻过此事吗?此处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几人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有一老者似乎想起什么道:“此处曾发生过一场惊世大战,除了教主和几名长老,外界并不知道。” “哦?”风莲儿一愣,面带讶色道:“徐长老不妨说来听听,我副教主的身份应该有权知道此事吧。” 老者迟疑片刻道:“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诸位应该听说过苏惊涛这个名字吧。此人武功惊艳绝伦,挑战天下各门派高手。我教上代教主就在此和他大战过一场,虽然结果不得而知,教主却是落下隐疾病,早早去世。其余各大派也差不多,就连少林玄字辈神僧、十二连环坞的大寨主宇文蒙这些人都和他交过手。” “后来呢?”风莲儿追问道。 “后来苏惊涛挑战当时天魔教教主任逍遥,两人在西湖夕照山雷峰塔决战,从日出打到日落,三天三夜。最终苏惊涛以两招险胜。此战之后任逍遥同苏惊涛同时失踪。直到数年前才得知任逍遥从唐门金蟾岛脱困而出。” 夏家大军一路反扑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停下休整。春秋时期,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关天险使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始皇时期五国更是多次反攻,皆是止步于函谷关败走。如今大唐主力大军也是一路退到此处,只要死守函谷关等朝廷缓过气来就能大举反攻。 夫站,勇气也,一而弱,再而衰,三而竭。夏霜天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没有准备之前不轻易动手。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在这天堑之前,算不得什么。大帐之中,夏霜天在沙盘前来回走动,略显焦急。 “将军还在担心什么,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德叔缓缓道。 夏霜天停下脚步道:“如此一来,前期的一切布局都暴露。民心会倒向李显,恐怕会有些麻烦。穷奇石也现身江湖了,如果能够收集齐全七星石,何必这么废力。” 德叔道:“听说穷奇石落入一个叫萧默的青年手中,可惜还有一颗没现身,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老夫倒是可以冒险将它抢回来。” “知道下落的七星石就暂放他们手中,玄武石一出现开始动手。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还需要一个月时间。突厥人应该能拖住他们,实在凑不齐也只有强攻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到烟儿的身影,大敌当前轻视不得。” “小姐自从太原回来,神情就有些不对?我也问过了,小姐什么都不肯说。” 这几年夏若烟确实变了很多,其中缘由众人都清楚。夏霜天皱眉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恨自己。 嵩山,少林寺。 “铛铛……”山色葱翠,暮鼓晨钟之声远远传来。少室山山下聚集了不少难民,在寺僧的组织下暂时搭建起茅房。随着战事加剧,聚集之人也是越来越多。一大早,这些难民就开始忙碌着,或是帮着其他人搭建房屋,或是开垦种菜。只有些许孩童在空地上追逐嬉闹着。 萧然避开山下巡逻的弟子,径直向着山顶而去。山路难行,对萧然来说却算不上是什么难事,步履如飞。当初大鹏神鸟受重伤,被少林寺广法八部天龙护送回少林。这几年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为了报恩不会轻易离去。萧然虽然已达先天境界,依旧是觉得实力不足,所以必须将大鹏神鸟和玄金云纹蟒找回。 至山顶眼前豁然开朗,殿宇轩昂,极其高大。石阶层叠拾级而上,共九九八十一级,连接山门。数座大殿林立,殿顶金碧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每一道屋脊前端雕饰着各种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数座殿堂之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蜿蜒小路相连。蔚为壮观。让人心生膜拜之情,百年古刹,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然散发开意念,一面穿梭于各处大殿,一面搜寻着大鹏神鸟的下落。只要大鹏出现在他方圆三里范围内都能感应的出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在一座山峰顶端发现了大鹏的意念波动。 58 萧然猛的将桌上的一瓶酒灌入腹中,喉咙火辣辣的,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他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很想找人动手。可是就连一个听他诉说心扉的人都没有,白天那番僧说的没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备受煎熬的活着。没人能懂他内心的凄苦,但是那番僧却懂,所以他没有取他性命,知己难求。前一刻还生死相向的两人,谁能想到竟会惺惺相惜。 大败吐蕃神僧,夺回穷奇石。替中原武林争光保住了颜面。听雨阁萧默的名声在江湖上疯传,萧然刚回到山庄就接到不少前来拜访的帖子。听雨阁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变得广为人知。前来拜师的人不在少数,不到三十岁到达先天境界,成为与慕容云风齐名的武学天才。 经过一番改造,听雨山庄也是初具规模。整个山庄四周被一道丈许宽的围起来,怪鱼栖身其中。是最好的护庄武师,凡是心怀不轨之人进庄子就别想出去。庄子内更是设有奇门遁甲,机关暗器秘布。 “庄主,府外有人求见。” 萧然砸院落中知道五猿练功,头也不回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问过了,他们不肯说,有一封推荐信给庄主。” “推荐信?拿来我看看。” 萧然撩起衣袖,撕开信件一看是大哥扬帆的字迹。先是客套了一番,看到后面萧然才面露喜色,这下不愁没有人手用了。不知道那个傻徒弟功夫精进到何种程度了,想及这些年就扔给他一本秘籍也没尽到师傅的责任,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还好有大哥他们代为照顾。不是说两人吗?还有一人会是谁呢?值得大哥如此相信。 萧然道:“将他们请过来。” 萧然坐在木椅上,两个男子在丫鬟带领下向着院落走来,一人身材高大,背负巨大傀儡。另一人身材偏瘦,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给萧然一股熟悉的感觉,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当初十二连环坞保镖银,与扬帆等人分别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吗?几年不见,萧然还是能一眼分出张玄的面貌。 张玄还未走拢,就单膝跪地道:“谢萧阁主救师傅性命,让张玄有机会向师傅报恩。”这已经不是那个吊着清鼻涕的傻小子了,他应该也到后天大成境界了。 萧然退去下人,将他扶起道:“你师父与我是至交,不必客气。杨兄在信中已经交代过,日后跟在我身边锻炼。” “你又是何人,将斗笠摘下吧。”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将斗笠取下。萧然暮然一惊,失声道:“魏小余,是你!”此人竟然是九死一生的魏小余,几经周转才联系到杨凡。当初江湖传闻正是由于他反叛作乱出卖夏家,才导致夏家围剿十二连环坞失败。不是已尽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认识我。”魏小余也是一惊,声音低沉道。 “萧然曾向我提起过你,当初见过你的画像,所以印象深刻。”萧然临危不乱,这借口勉强说的通。 “你们跟我到书房来吧。”萧然深吸一口气道。扬帆既然知道萧然还活着,绝对查出了些什么转告自己。难道当初的事情还有什么内幕? “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萧然猛的一掌拍在书桌上,深陷出一个掌印。直视魏小余双眸道。 魏小余捞起双袖,上衣解开,满身伤痕触目惊心。道:“这每一道伤口都是逃避追杀时留下的,萧将军当初提拔的营长宋玉、宋刚、他们都是为我争取时间,活生生被十二连环坞的人杀死。我愿拿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假话!只求庄主能让我见萧将军一面,替死去的将士报仇!”这铁骨铮铮的汉子,想到那些兄弟惨死的场面竟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宇文慕,夏霜天!你们真是好算计啊。”想不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他们,萧然双拳紧握,眼中欲喷出火来。 “长安危矣!”萧然面色森然,半晌吐出一句。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陷害自己夏家也有份。他们瞒过了所有人,甚至夏若烟也毫不知情。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幕后黑手的神秘面纱终于要揭开了。 函谷关,大唐的最后一道天堑。西剧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之说。乃是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夏家必须要夺下之地。“萧哥哥!不要。” 阁楼之上,夏若烟突然出声喊道。语带颤音,眼中泪花闪动。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他的音容相貌还是深刻在她脑海中,绝对不会认错的。有的人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铭刻在心中。萧然身躯一顿,似乎想要竭力反抗着什么,终于是没有继续下跪的趋势。 “孽畜,你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还不下跪忏悔,接受佛祖的惩处。” “宿命?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凭什么要赎罪。制造天下大乱的幕后凶手才是真正的罪人,为什么不去惩罚他。我受尽欺凌的时候佛祖到哪儿去了,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佛祖又到哪儿去了。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佛祖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萧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狂傲不羁,身上红袍激昂鼓动。 番僧面色苍白,嘴角溢出血迹。此人心性实在是太强,在“度化”萧然的时候,萧然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样会承受在他身上。现在没能制住萧然,自己也遭到了心魔反噬。萧然所遭受的灾难之多,和他心性之强都是世上罕见的。番僧渐渐处于下风,明王法相也渐渐虚幻起来,这场精神意念的争斗他败了。 “邪魔外道,给我破!”萧然突然大喝一声:“雷霆灭世!” 手指连动之下五猿手中钢棍微微一旋,高高跃起,棍身夹杂丝丝电弧破开重重气流向着番僧所在处砸去。像是五条怒蛟缠绕在钢棍之上,声势极为惊人。钢棍接触之处,重重幻境破灭,现出番僧的本体来。在最擅长的精神意念方面被攻破,已无多大胜算。照理说算分出胜负,但是刚才此人窥视他太多秘密,绝对不能留下来。斩草除根,是以一出手就是杀手锏。 这些电弧乃是那收服的怪鱼放出,被萧然换了装置储存转化到钢棍中的,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原来没准备早早使出来,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电弧的威力有多大萧然也不清楚,但是当初怪鱼可是轻而易举就将一名后天巅峰的高手击毙。番僧重伤之下想防住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怪招,但番僧本能的感到巨大威胁。袖袍挥舞向着五猿猴袭去,五猿正面硬拼还没怕过谁,力于千金压下。终于是作用到番僧身体之上,身体痉挛抽搐,倒飞出擂台。身上腾起青烟,萧然依旧是不罢休,提掌向番僧天灵盖拍去。这一掌之下必死。 然而这一刻,番僧出奇的平静,好像将死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一样。双掌一合闭上眼,静待死亡。 “大师!”吐蕃王子惊呼道。局势戏剧性的颠倒快的人喘不过气来,除了交战双方,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萧然这一掌在离他头顶半寸的地方停了下里,劲风吹得僧袍咧咧作响。 “你不怕死?”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我当然怕死,不过和施主这一生所受的苦难想比,死又算得了什么。”番僧语气淡然道。萧然一怔,难道是他被自己度化了? “这是穷奇石,既然比试输了,此物你拿去吧。”番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出道。萧然在众人目光之下接过匣子微微打开扫了一眼,放入怀中。目光紧盯番僧,突然大笑几声离去。 “萧默竟然胜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已经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为什么江湖上根本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比慕容云风武功还要高强。” “江湖上又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得尽快通知师门” ……… 各种议论之声不绝,没人知道萧默脑中在想什么。最后时刻他明明杀气四起,有机会杀了丹增旺杰,为何放手了。番僧望着萧然远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伤势不要紧吧。”吐蕃王子急匆匆赶来,丹增旺杰就算是在吐蕃也是名声不小,又是国师的弟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他们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丹增旺杰手下取胜。 “二王子,中原之行收获甚多,我要先行回吐蕃了,告辞。”丹增旺杰施一礼,大步向着远处而去。 “王兄,大师这是怎么了……” 吐蕃王子摇头道:“本希望借此机会羞辱中原武林一番,打压士气,看来还是算有遗漏。中原,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过几日我们也回王帐吧。” 客栈之中,萧然将小匣子随身携,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知道有不少人打穷奇石的主意,已经暗中在房间周围放下感应小虫,做到万无一失。紧凭五猿的实力还是不够用,是得计划将神鸟大鹏和玄金云纹蟒收回来了。就算是日后暴露身份明着和人动手也不用害怕。 萧然忽的眉头一皱,有人踏入警戒范围之内了,房顶和侧面房中各有一人。目前还不清楚属于那个势力,具是后天巅峰高手实力。以今日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可能派这种角色来抢。想必他们是来监视自己。更重要的是看七星石藏在何处,借机盗走。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萧然警惕着拉开房门,一张绝世容颜出现在眼前。琼脂玉鼻,明眸皓齿。丹唇不点而赤,身形修长,紫裙曳地,气质轻逸淡雅,恍若仙子下凡,真是人间绝色。这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容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萧然神色复杂,微微一楞恢复如初。 “阁下是?不知有何事请教?”萧然镇定自若道。 夏若烟黛眉微蹙,望着萧然道:“萧哥哥,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你还在责怪烟儿吗。” 萧然笑道:“姑娘,你说什么萧某怎么听不明白。怕是认错人了吧,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着做势就要关门。萧然虽然不知道夏若烟是如何认出自己身份的,但此时绝对不能相认,房顶和窗外还有人在偷听,万一走漏消息引人生疑就不妙了。 夏若烟一把将门缝卡住,萧然一用力她那玉手就能夹出乌痕来。“你又准备躲起来吗,今天不说清楚,还要等你到什么时候,五年、十年?为什么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小姐,我真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萧哥哥,别再此胡闹了。”萧然厉声道。 “你骗人,我不信自己会认错。为何要如此折磨烟儿,如果你不是萧哥哥,我宁愿死在你面前。这样就能偿还罪过了吧。”夏若烟突然拔出头上的玉簪向着胸口刺去,猝不及防之下一直手掌拦在前面,玉簪将萧然手掌扎了个通透,血水滴滴直落。 夏若烟眼喊热泪道:“如果你不是萧哥哥,为什么要救我,看着我死好了。” “疯子!要死别死在我门前,招惹麻烦。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萧然猛然一把将夏若烟推开,夏若烟连退数步,摔倒在地。拔出玉簪扔了出去,将门砰一声关上。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我真的不想如此。” “萧哥哥,萧哥哥……” 门外传来夏天烟呼喊之声。任凭她如何叫门依旧没有反应。两人隔着一道门却像是一道永远破不开的墙,各自感伤着。他多想将她扶起,拥入怀中。多想她依赖着自己的感觉。但这一刻,他不能。或许是眼泪尽了,或许是哭的喉咙嘶哑,夏若烟终于是停了下来。扶着墙艰难的站起,似乎扭到了脚,每走一步表情都十分痛苦。 萧然透过纸窗看着夏若烟一摇一晃离去的身影心如刀搅。他仿佛听见夏若烟心中责怪:“萧哥哥,烟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是谁曾说要一生一世在她身边保护她,是谁愿为她与整个天下为敌,怎么如今只剩下孤单落寞的身影,为何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等闲变作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怎么,慕容公子想不遵守诺言吗?”番僧道。 “如果是公平比武输了心服口服,这擂台根本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借助外力布置阵法,又以幻术惑人。已经先违约,也好意思要这神兵!”慕容云风毫不客气道。 夏若烟站在阁楼上,望向萧然满是狐疑,此人给她好熟悉的感觉,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啊。“宇文公子,你有几成把握?” 宇文慕皱眉摇了摇头,他也没有看破对方的幻术,下场不会比慕容云风好到哪儿去。眼看穷奇石在发僧手中,心有不甘啊。何况先前还在美人夸下海口,颜面全无。 番僧大笑道:“输了就是输了!中原无人,竟不守规矩,不觉得脸上害臊吗。也罢,今日收擂,穷奇石你们永远别想要回来,哈哈……”语气张狂之极,众人心中虽然愤怒,却无一人自负有把握能取胜。 “狂妄自大,谁说中原无人!”萧然暴喝一声,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血色披风下着紧身黑色劲装,身材修长,银发随风飞扬,剑眉斜飞,眉目如画,一时间震惊四座。在五猿的尾随下,气势无双。 在慕容云风输了的情况下还敢站出来,难道他自认为比慕容云风无公害高吗?众人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刚才出声道破这番僧幻境之人。既然他能看破,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取胜。现在,哪怕是一点希望他们也不愿意放弃。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听雨阁萧默!” 丹增旺杰与萧然对视,各不相让。他认出来刚才就是这目光在窥伺他。 “你以为能侥幸看破,就能取胜吗,也想的太简单了。我施展出来的不到四分之一功力。” “是吗,能不能取胜,那要比试过才知道!”面对番僧咄咄相逼,萧然丝毫不惧。引得一片叫好。 在他印象中,中原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就算是后天巅峰高手也绝不可能什么信息都没有。但他本身是先天境界高手,又身兼多门西域绝学,丝毫不把萧然看在眼里。要借这个机会狠狠打击对方信心,有机会的话也不介意动手击杀! “你用什么做赌注,小打小闹可没工夫陪你。” “这么说你是怕了?”萧然讥讽道。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否一样出众。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激怒之下,这番僧一心想着等会儿如何羞辱萧然。对方凭什么如此托大,就算是吐蕃国王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 慕容云风将手中神兵递给萧然道:“萧兄,小心!”虽然互相并不认识,但是萧然先前的一番好意看得出不是邪魔歪道。 萧然挥手止住道:“不必了,这神兵我用不上,自有办法治他。” 在众人呐喊助威声中,萧然一跃而上。身后五猿取出背负粗棍,紧跟而至。番僧不削道:“难道你以为凭借人多就能破阵?真是异想天开。” “此乃作战所用之傀儡,如果你觉得有失公平,大可叫五名后天大成境界的喇嘛上来,免得说萧某占你便宜。” “没这个必要,我一人足以,让你知道什么叫佛法光大,度化你这冥顽不灵之人。” 萧然也不废话,十指腰间一引,二百四十三根各式长针在真气附着下连成数道丈许长“丝线”。一端连接在萧然十指中,另一端分别连在五猿后背上,手指一动金毛猿就做出各种武功招式,活像一个耍木偶的。 “傀儡秘术,以人身做傀儡,果然是有点门道。接招吧!”番僧向前一步踏入擂台,像是进了一座看不见的门,擂台之上全无踪影。 萧然十指连动,五猿将其紧紧围在中间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人影。五猿个个都是身高两米开外,力大无比。在萧然操纵下抡起钢棍向着番僧落脚处砸去。只听得咣当之声大作,真个擂台不到一刻钟就拆了个稀巴烂,就算是布置有什么阵法也该破了吧。五猿中每次只有三只负责进攻,另外两只在萧然身旁保护。彼此间轮流交替,威势惊人。 萧然双眸蓝莹莹一片,向着场中望去。由于目光有死角,如果跟不上对方移动的速度,依旧是要吃不小的亏。萧然警惕着,五识不断向四周扩张依旧是没有发现对方踪迹。直到一股杀意从身后传来,手指连动,金达金武手中钢棍向身后砸去,才现出对方衣角出来。番僧袖袍似蛇一般,缠着钢棍而上,重重击在两猿胸前。 “叮叮”两声轻响,两猿退后两步,衣衫破烂处露出乌黑的盔甲来。如果不是在铸剑山庄定制的盔甲完工,萧然也不敢上来现丑,只怕这一下就足以重伤。先天高手一击岂是随意可以阻拦下来的。 只见眼前几道火光闪过,整个擂台景色大变,明明是大白天,竟然一副黄沙漫漫的样子。好像身处沙漠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身上不断渗出汗水来,好厉害,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先天高手的意识竟然察觉不出他藏身何处。 萧然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手打破僵局,这么耗下去对自己不利。忽然,意识查探的触角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被弹了回来,正好是在身后两丈远的一个角落。发现了!萧然心中一喜按捺住杀机,准备给予雷霆一击。五猿同时握紧手中钢棍,身形错开,成包围之势举棍向着预测的落点砸去。 “砰”乱石四溅,空空如也。不可能,明明是在那儿的。 “小子,你中计了!” “轰”的一声,萧然头颅恍遭重击,眼前出现一座数丈高的怒火明王法相,三面四臂,上二手做拳状,下右手扶腹,胸前一首塞于口中,嘴咬其指。明王目瞪如铃,獠牙上立,怒发上冲作火焰状,大有怒不可遏之势。从明王额部发出一道金光,射向萧然眼中。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罪孽深重,还不放下屠刀更待何时!” 无数禅音佛唱、暮鼓晨钟之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已尽置身千年古刹之中。像是溪流汩汩,自头顶而下不断清洗着身体。像是母亲最深情的呼唤,渐渐瓦解着萧然的斗志、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不想。 爆炸前,与苏雨洁分别最后一眼。 皇宫中,夏若烟身着红嫁衣为救李炎,手持利剑一剑穿胸的场景。 金蟾岛,一掌将唐婉打成重伤的场面。 囚龙山上,被范千里挑断手筋脚筋的场景。杨凡薛翎浴血奋战的画面,一幕幕,一张张面孔记忆犹新。 ……… 原来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承受如此多的伤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繁星点点的深夜,黑衣人夜闯夏府,抢夺七星石,自己面对强敌的无可奈何。种种场面交织,萧然猛然抱头痛呼出声:“啊~” 众人只见擂台上,番僧显身而出,站在萧然身前丈许处,双手不断变换着各种手印。萧然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夏若烟身躯突然一颤,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有些东西终归是无法隐藏的。 “众生皆有罪,皈依吧,忏悔吧,向佛祖坦白你所犯下的罪过,求得内心安详。”禅唱像是一股无形的气罩在萧然身边形成一道枷锁,动弹不得。屈服着他下跪低头。虽然萧然并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是此刻却比一个出家多年的和尚更加虔诚。双膝微曲,就要跪下。 59 “竟然是十大名剑之一的“纯均”,怎么会在慕容家,此物珍贵程度绝对不在穷奇石之下,难道他疯了吗。”有酷爱兵器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此剑的来历,惊呼道。 萧然也是一怔,十大名剑每一把都是斩金裂石如切豆腐般简单的神兵。是兵器打造水平到达极高的造诣的体现。用尽无数珍贵材料,江湖高手梦寐以求的兵器,没想到竟然在此。难道他要用此剑来对决?慕容云风本身已经达到先天高手境界,配合此神兵确实是威力无比,萧然也没有几分把握能取胜。 比武规则很简单,哪一方先落下擂台就算输。这番僧看起来毫无威胁,不知为何总给萧然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虚幻的,不真实。那吐蕃王子,公主站在远处观看着。冲着丹增旺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番僧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身形一窜已经到慕容云风身边,左手成爪向其肩膀抓去,竟然是先下手抢攻。慕容云风募得身形一缩后退几尺,拔剑出招,势如狂风骤雨,破空剑气犹如匹练呼啸而至。番僧长袖一卷似拂尘一般且打且退,致擂台边缘僧袍一引一股绝大劲风产生的吸力自双袖而出,尽想强行用一招“龙吸水”将慕容云风拉扯下擂台。如果是急功好利之辈,还真着了道。 “三花聚顶!”慕容云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厉声喝道。只见慕容云风一化为三,三道人影从不同方位同时持剑向着番僧而去。剑光晃晃威势极大。这三道人影中依旧只有一道人影是真的,但其余两道却是以真气凝形而成,同样具有不小的杀伤力。当初在龙腾盛会上此招曾今被萧然破去,进不断完善之后一时间萧然也看不出破绽在何处。 慕容云风双瞳仅仅盯着番僧,丝毫不敢松懈。擂台下的人也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精彩画面。番僧会怎么应对,避开还是硬抗,慕容云峰手中的可不是普通兵器啊。如此想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下一刻奇怪的场面出现了,眼见番僧被逼到了擂台边缘,三道人影指向其要害,番僧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消失了!”不但是萧然,所有人同时惊呼道。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小心身后!”不知哪个眼尖之人突然出声道。一道黄色身影双掌凝聚真气,呈现一张大手虚影,隐约可见一个“卍”字,向着慕容云风背后袭去,所有人都没想到情形突然急转。在强大的掌风之下两道虚拟出来的幻影立即破散,慕容云风的真身也现了出来。 “一气归元!”慕容云风侧身“纯均”剑身剑罡暴涨,向着密宗大手印轰去。场中一声爆响,番僧后退数步止住身形。慕容云风挽住擂台边缘的柱子,在半空中绕了一圈落在台上,身形有些狼狈。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刚才奇异一幕是怎么做到的。场中,双方依旧打的不可开交。 萧然仔细打量着擂台四周的布局以及地势,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运行功法,额头青筋暴涨,双眼为蓝莹莹的一层光幕附着,向着擂台上望去,正是得自山中无名老道的“波斯摄魂术”。除了在对付九阴鬼母的时候用过一次,很少花时间练习。运功之下的景象与众人看到又不同,像是探测仪一般,能够清晰的看到慕容云风手持神兵在擂台上胡乱挥舞着,番僧只是静坐在擂台中央,绣袍数丈,真气附着下做出各种形态同慕容云风缠斗着。 似乎注意到有人望向自己,番僧冷哼一声,目光一转之下一道寒芒猛然射入自己脑中,萧然脑中一阵剧痛半晌才恢复过来。“好强的精神力,这就是密宗练功之法力吗?”这擂台四周根本是布置了隐秘的阵法,在这番僧的特殊功夫配合之下,众人看到的都是假象。难怪会突然消失,那根本就不是本人,如此下去,只要看不破对方本体活活消耗也不可能取胜。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看破,恐怕也会蒙在鼓里。 这已经不单单是武功的范畴,更像是史书记载的“呼风唤雨、洒豆成兵、化水成河”的幻术。但比这些唬人的幻术更加深奥,真假混合难辨。所以一开始才会让萧然产生不真实的想法。 “我看这慕容云风剑法精妙,王兄就一点也不担心丹增旺杰会败下阵来?” “剑法再好又有什么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有勇无谋。” “将这把剑献给父王,必定十分高兴,不知道他们还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如果现在说出来,慕容云风很可能抢先一步拿到穷奇石,如果任由番僧这么下去慕容云风败了中原武林颜面无存。萧然凝神片刻对着台上喊道:“这一切都是番僧的幻术,慕容兄闭上眼用心去感觉。” “幻术!”众人心中一惊,不可能啊,明明见到两人在台上打的难分难解。怎么回是假的? 只见吐蕃王子和番僧突然面色一变,何方高人竟然看出其中隐秘来。慕容云风一听萧然的喊话,加上先前数次杀手锏都让对方躲过去,知道所言非虚。竟然真的闭眼感受着空中气流变化出招。虽然看不清眼前事物,先天高手五官感触异于常人也不是不能作战,只是招式再难像以前那么具威胁。台下之人又见到几幕,明明看到番僧一掌打向慕容云风天灵盖,对方却躲都不躲,反而是向着另一处刺去。说来也怪,这番僧的一掌就这么从他头顶穿过。没有丝毫损伤,众人这才开始相信萧然所说的话。 “无耻番僧,竟然以这种卑鄙手段诱骗我们,难怪连峨眉派沈掌门也会败下阵来。”更有不少人目光向着萧然望过来,此人是什么身份,怎么没有听说过。所有人都没看出破绽来,竟然被他一语道破。 “中原果然是能人辈出!”突破王子恶狠狠道,身旁女子一双美目也是不断在萧然身上打量着。 “哼,以为这样就能破解开么!”由于萧然的提醒,番僧也要是移动身影隐藏,避免被慕容云风找出来,还要一面对敌,分出不少精力来。番僧双手舞动间数道黄符自袖口飞出,双手一扬冒着火光飞到半空之中,当然这一切只有萧然看得到。 “这是,布阵?” 慕容云风只见眼前万顷湖水一泻而至,压得人喘不过起来。身后灼灼火光成一道数丈高的火墙夹击而来。如果说是坠入幻境中,为何如此真实?甚至能闻到水的气息和皮肤灼热之感。初始只当是一般的阵法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厉害。 番僧再次绣袍一挥,数枚刀片分上中下三路向慕容云峰身上疾驰而去。“小心暗器!”萧然忍不住惊呼道。慕容云风恍然没回过神来,大足向前猛跨一步,手中利剑舞出一朵银莲,迎面而来的暗器竟然被他一一拦截下来。众人只听见喊声,便见慕容云峰脚下多了数枚断裂的暗器,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对手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打? 在萧然眼中,慕容云峰拿着神兵利器不是左冲右刺,就是挨不到对方衣角。番僧明明离他不过丈许,竟然视若无睹。番僧不时将一些暗器弹射出去,慕容云风渐显败相。终于过了百招之后自己跃下台来。场中景象没怎么变化,番僧不知从何处走出来,连衣衫都没有损伤的痕迹。 与此同时,夏家不再满足于五个州的管辖范围,开始全线反扑,直取长安。只要皇城一破,擒拿住天子,号令诸侯就可以颠覆李家政权。突厥人与吐蕃人也是乐得见到大唐内斗消耗元气,等待渔翁得利,倒没有进一步紧逼。战事胶着,一天一个样。 这些时日中,萧然伪装成千羽楼杀手,完成了好几件任务,也是越来越得到重用。从暗中查探得知,几乎所有人都与朝廷有深仇大恨。众人口中所说的尊主倒是没有机会见到。 就在大唐内斗不断之中,江湖中终于出现了穷奇石的消息。穷奇石原本是在峨眉派掌门沈孤岚手中,因其见不惯番僧随意欺辱大唐百姓,被激怒之下比武拿出来作为赌注,哪知对方耍诈以卑鄙手法取胜。不仅重伤沈孤岚,更是大放厥词中原武林不过如此,设下擂台挑战武林群雄,只要年纪未满三十之人皆可前往,只要取胜就将穷奇石归还。 这些番僧显然是不安好意,比试之人所携带的宝贝不能在穷奇石之下,一旦比武输了就不再归还。对方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番僧中有一人名为多仁.丹增旺杰,拜在吐蕃国师门下,二十七岁就到达先天境界,身兼多门西域绝学。西域武功多是出自密宗佛学,除了武功招式,更擅长幻觉心理攻击。据说只要他多看你几眼便能让人自己跪下来对他膜拜,邪异无比。 “第五颗七星石现身了!”萧然听到此消息也是一震。据厉寒雨从漠北双邪那儿得到的消息,当初自己仍出去的七星石,德叔、任逍遥、漠北双邪各自抢到一颗。漠北双邪给厉寒雨的青龙石回到了自己手中,饕餮石还在柳芳菲身上,只要亮明身份也可以取回来。看的出七星石中应藏着大秘密,所以才引的这么多人争抢。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一趟。 除了这五颗已知的七星石,此前萧然从三弟薛翎处也证实了白虎石在坠星宫陌艾尘手中。除了最后一颗绿新石之外,几乎所有的七星石都浮已经出水面。当初夏霜天苦心搜集了四颗七星石,更诱骗自己帮忙搜集,显然是知道其中的秘密。想必他也不甘心此物落入他人手中,看来争夺不会简单。 由于大唐要借助吐蕃兵力拖延突厥人,所以明知对方放肆,各大派也只有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万一番僧真将此物带回吐蕃去,那七星石的秘密不是永远解不开?中原宝物岂能落入外人手中。番僧就在太原,自恃武艺高强,也不避讳。大摆擂台,前来挑战之人不少,至今未有够分量的出现。 太原属于大唐、突厥、吐蕃、三国争斗的中间地带,势力错综复杂。得到这消息,不少人也是纷纷赶往。天隆客栈中,数名身着异服的喇嘛陪同在一男一女身后。男子腰配匕首,身着华贵,一股豪放不羁的样子。女子外裹紧身皮衣,脸蛋娇小,精致的五官中一双深蓝色双眸,两手手腕各系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十分惹人注目。 “王兄,你总说中原英雄侠士如过江之鲫,推崇至极,怎么摆擂台都半个月还是如此。不是自不量力之辈,就是沽名钓誉之人。根本不用多仁.丹增旺杰动手,这一趟真是白来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女子不满道。 “急什么,没听过中原有一句话叫“深藏不露”吗?就算他们不出头也有人忍不住的。丹增旺杰的武功就算是吐蕃国也无几人是对手,三十岁之下到达先天境界的高手,就算是中原也不多见。” “听王兄的口气,似乎都打探清楚了,父王肯定不是让你道中原来游玩的吧。干嘛引起这么大动静?” 男子点头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大唐的青年才俊确实不少。目前看来,符合条件的有只有五人:“千面银狐”杨凡,江南慕容山庄的“素衣神剑”慕容云风、天魔教少主任秋白、突厥六王子“幻月剑客”薛翎,十二连环坞少主宇文慕。这五人中杨帆和薛翎来的可能性不大,任秋白和宇文慕说不准,只有慕容云风定来!” 女子不解道:“为何?” “被誉为中原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无论是为了维护大唐的颜面还是荣誉,事关民族荣辱,他都不可能退缩。可惜,本还有一人就连我也心生敬佩,不过死于这帮庸人之手。” 女子突然道:“王兄说的是不是萧然?我也听很多人提起过他,真是可惜。” “咚咚咚……”门外鼓声响起,震耳发聋。打断了几人谈话。 “有意思,竟然还有人有胆量来挑战。丹增还在静修,就不用去打扰他了。努吉赤桑,将他们打发走。”男子冲着身后一名喇嘛吩咐道。 喇嘛点头带着两人向客栈外走去,在吐蕃难吃到中原的美食,众番僧也是放开肚子吃,中途被鼓声打断很是不满。手持一对金钵走上擂台,用并不熟练的汉语问道:“是谁敲鼓,站出来!” “少爷”,一个下人将鼓槌递过来,慕容云风隔着数丈远剑都不拔,施展玉龙百变身法栖身前进,这喇嘛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只用一招被打倒在地。鼓槌猛地敲击在大鼓上。“砰”一声炸得四分五裂:“你还不够我拔剑的资格,叫你们主子出来!” 有不少聚集的中原侠士认出慕容云风的身份,在台下呐喊助威。这些天收的委屈、奚落总算是有了宣泄的地方。 “王子,外面来了个一身白衣,身负长剑的青年,只用一招就打败了努吉赤桑。”喇嘛回客栈道。 “看来果然是他到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将丹增旺杰叫醒,有客人到了。” 擂台五丈见方,就搭建在离天龙客栈不远的地方。此时擂台旁以及附近的酒楼上都满是看热闹的人。 “这些番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敢在中原耍威风,趁早滚回去吧。” “慕容云风可是天资卓绝,二十五岁就突破先天境界,就算是在武林记载中也是少有啊,我看很有希望将穷奇石抢回来。” 阁楼之上,一面罩白纱的紫衣女子面无表情的望着擂台上的场景。仅从其身段和五官轮廓就看得出貌美无比。身旁一青年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慕容云风,道:“夏小姐看此人有几成机会取胜?” 夏若烟道:“习武之事应该问你才对,如果连慕容云风都落败,你想取胜也不是件易事。” “哈哈…”男子笑道:“夏小姐对我宇文慕就这点信心吗?一直听闻慕容云风如何厉害,我倒是相见识见识他的“归元剑法”比之我的“幽冥折月手”威力如何。” “你准备用什么作赌注?”丹增旺杰赤着脚,像是一位苦行僧,走到台上抖了抖尘土,手中无任何武器。相貌与普通僧人无异,实在是看不出任何高手气质。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喇嘛,让无数英豪铩羽而归。 “取剑来!”慕容云风道。在数位下人小心翼翼之下,一个丈许长的剑盒被抬了上来。慕容云风表情肃然,对着剑盒鞠了一躬这才缓缓将盒子打开。长剑出鞘,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芙蓉雍容华贵,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烁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剑刃像壁立千仞的高崖巍峨耸立…… “好剑!”丹增旺杰只说了两字再无异议。他虽然不认得这是什么剑,但是看得出锋利无比,杀气迫人,传承已久。 “放火罐!”夏若烟下令道。陶罐中装满酒水、灯油等易燃物品,一个个砸下去,溅射的到处都是,弓箭手换上带裹布的火箭齐射,城下瞬间边做一片火海,缓解了部分压力。南门形势刚刚好转,东门又拉响警报,大量士兵又向东门处支援。如此一直到天黑。唐军轮番上阵,丝毫不给夏家军喘息的机会。 其余几个州亦是如此,唐军是下死心要攻破夏家。除了用攻城的手段,间歇时也会有人劝降,动摇军心。白天不间断攻击,夜间更有精英队伍骚扰强弓,根本不知道对方哪一次是真攻。源源不断的唐军还在补充,外界断言,不出半月,夏家必破! 太湖,十二连环坞。宇文蒙同其余寨主坐在一起探讨着。夏家灭亡,十二连环坞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两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必须救。问题是怎么救,谁领兵带队。宇文家是大隋遗民,潜心经营如此多年才浮出水面,如今自力为王也是实力不可小觑。至少两万兵马是能抽调出来的。 宇文蒙道:“夏霜天的信件已经到了,你们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大唐朝廷肯定能想到这一点,必然会在路上拦截,恐怕赶到洛州也是困难重重。说不定是设了个圈套让我们往里转。”“六亲不认”西门羽道。 “夏霜天应该不笨,肯定想好了法子,不知道他在信中如何说?”三寨主“军师”道。 宇文蒙冷笑一声:“夏霜天这个老狐狸如果不是二十万大军逼到家门口,恐怕他还不会说出来。魔道三大派之一的阎罗殿殿主夏珂是他夏家人,很多年前就布置的一颗棋子,所以我们只需顺着京杭运河向上就能一直运兵到宋州。当初我还奇怪为何阎罗殿会对漕帮下手,原来是早有预谋。” 长江中下游在漕帮掌控中,太湖直接连通着京杭运河,用大船送兵节省时间,根本不用走陆路。 “远水解不了近火,我看夏家未必就坚持的住。”七寨主“毒魔”古方道。 “放心,他还有一张底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此人算计多深了。老七,这次可是你最拿手的功夫了,你带四名寨主一起前往压阵。” 老者怪笑两声,古方之所以能担任七寨主,并不是他武功有多高,而是他的用毒功夫乃是一绝。对付大规模敌人极有效。看不见的威胁最是折磨人,试想当整个军营的人都身染怪病,士气低迷,还有人有心思打仗吗?毒术虽然难练习,一旦练成威力极大,当初唐问炎修炼《毒经》,刚刚踏入先天境界就能与夏珂交手缠斗,最见对他的忌惮。 已经是攻城第七天了,双方具是疲惫不堪,完全靠一股意志支撑着。唐军虽然兵多将广,但士兵作战经验少,将领又被夏家摸透了习性。唐军几次故布疑阵诱敌开城迎敌,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唐军就丢下数千具尸体仓皇退去,诈败倒成了真败。 就在前方交火不断,突然冲锋的号角从唐军背后的丘陵响起,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宇文幕携四大寨主,两万精兵经水路赶到。居高零下冲杀下来,唐军根本没想到背后虎杀出一支奇兵出来,腹背受敌。夏若烟果断下令将士出城门迎敌,两军包夹之下,十万精兵除去前几日死伤,只剩下不到四万人马堕落而逃。商周危机一解,合围之势破开一道口子,大批急需物资运入,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60 余光可见几人嘴唇微动,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交谈着。未多久,萧然耳中传来一男子询问的声音,萧然在苏丹青的笔记中知道暗号,回答从容不迫。那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通过。约定等会先后分批次离开,在城外的一座荒山见面。 萧然粗略数了数,至少有十人,武功最低的也是后天大成境界,不知道召集这些人有什么行动。城外荒山破庙中,一个个头戴面具之人接连赶到。与萧然站在一起,像是在等什么人。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接连赶来,各自将手中的“千羽令”示人。 “咳咳……”一名驼背老者从门外走进,步伐缓慢,眼眶深陷。众人恭敬的喊了声“仇先生”。 驼背老者扫视场中一眼,清点人数道:“十六人,还有人没到?哼!” “尊主有令传下来,朝廷准备整合兵力对付夏家。这里有一份名单,你们负责将这些朝廷带兵将领都暗杀掉。记住你们的命是尊主给的,记住朝廷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哪怕是牺牲,也不能坏了尊主的大计。” “尊主英明,我们永远追随尊主。”众人齐声答道。 老者露出笑容,点头道:“四人一组,分成四组。明天开始动手,没完成任务就不用回来复命了。这是尊主赐下的灵药,能够让你们功力暂时提升四成,一人一颗,接着。” “谢尊主恩赐!”又是齐声答道。 整个行动没有一个人问为什么,他们只需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对了,好像每一个人都跟皇上李显有很深的仇恨。为什么千羽楼要帮夏家?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然自己的迷局还没解开,又陷入了新的迷局中。 攘外必先安内,朝廷多次劝说无效下,终于开始大规模对夏家用兵。战事一起,又是大批逃难的人南下。夏家所管辖的六个州被团团围困,一步步缩小范围,想要将夏家困死其中。攻城云梯,投石车,巨弩……纷纷到位,随时可能发动总攻。夏家有“战神”夏霜天和“女诸葛”夏若烟两大军师,即便是大唐军队人数数倍于夏家,依旧是难有寸进,想要速战速决倒是不太可能。 夜色苍茫,唐军将五州团团围困迟迟不进攻。军营大帐中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范的十分严密。战前刺杀对方将领的事数不胜数,都暗自警惕着。伪装的粮草堆中,月色照在利剑之上,寒光闪动。刘小赖、叶凝雪等武林盟精英弟子手持兵刃、凝神静气等待着。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这些唐军将领的性命。夏家反叛那是大逆不道之举,协助朝廷清剿叛贼,还天下一个安宁。只有内乱平息了,才能全力对抗入侵的突厥大军。吐蕃军目前也只能是拖延住他们,真正的翻身仗还要靠自己。 “来了!”柳思月突然出声道。众人立即警惕起来,不由得将手中兵器握紧了些。透过火光,依稀可见一队人身着夜行衣,借着帐篷的挡位快速向着主帐处移动。主帐中烛光大亮,显然是在商量着攻城之事。 “上面又下旨命令催促我们攻城了。”一武将皱眉道。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朝廷都是武家独大,有本事他们自己来攻打试试。如果不是他们逼得夏家反叛,突厥人哪有勇气打进来。别说下洛州,就是其余四个州都固若金汤,根本无从下手。试探了好几次,将士死伤惨重。”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各自回去整顿一下,明日攻城……”话还未说完,“撕”一声帐篷被划开几道口子,数名黑衣人手持兵器鱼贯而入。当先一把软鞭横扫过来,竟然想把所有人都围住。众武将齐齐闪避,前面的人避开后面的还来不及反应,急忙转身,软鞭灌注真气之下,犹如铁棍结结实实打在背上,顿时斜飞出去。 好在武将随身佩戴着兵器,抽出长剑与来人厮杀在一起。刺客分工明确,萧然所在的一组四人负责击杀一名深谙排兵布阵的老将,此人也是武林世家出身。本身已是后天大成境界,颇为难缠。萧然使大刀,其余三人分别使爪套、齐眉棍和匕首。为了不引起同伴的怀疑,萧然也是将功力压到后天大成的水准全力对敌。紧紧片刻已经有两名副将重伤。 “休得放肆!”“降龙罗汉”静觉大喝一声,一串巨大的佛珠向着萧然飞过来。萧然持刀一挡,身躯震的接连后退几步。静觉接住佛珠缠绕在手臂上,整只手看起来比人腿都粗,每一拳都力大无比,比起少林寺的“般若龙象功”丝毫不逊色。几年不见,他也是功力大涨。 “千羽楼”众人见对方援军赶到,并没有退去的意思。队伍中一名后天巅峰高手手持双环将静觉拦住道:“速战速决!” “找死!”一声轻哼,青峰剑连挑数朵剑花笼罩全身,剑剑夺命,一招之下两名后天大成境界刺客丧命。叶凝雪手持长剑飘然而至。她依旧是如九天仙女般纤尘不染,不食烟火。三年未见,她也是到达后天巅峰境界。萧然能感觉到她积蓄已久,只要迈出那一步就能达到先天境界。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冲击瓶颈。 加上后面赶到的柳思月、刘小赖等人,双方实力相差无几。源源不断有士兵向着争斗的方向赶来,一旦包围向走都难了。萧然且打且退,背靠背成包围圈。实在不行只能自己强闯出去了。 “杀!”震天的喊声,马蹄声密集。突然远处传来厮杀的声音。被围困的商州城城门大开,一队队轻骑兵趁着夜色,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着唐军大营杀了过来。 “敌袭,敌袭……”瞭望塔的侦察兵才喊了两句,一箭穿喉坠落而下。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龟缩在城中的士兵会出城突袭。事先的防御工事根本没有做足,主将还被千羽楼的刺客纠缠着,群龙无首,一个照面就败了下来。马蹄扬起灰尘乱舞,火光四起,残尸遍地,兵器交织声、呻吟哀嚎声、场中一片混乱。 武林盟精英不得不分出人手来击杀夏家进攻的将领,好稳住形势发起反攻。那些武将也是不笨,各自在高手保护下散开,以免被其中厮杀。叶凝雪一把提起那名善于排兵布阵的老将,道:“去支援徐将军,这里不用你管。”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黑衣老者手中铁拐往外一挂,右脚凌厉一勾。叶凝雪长剑荡开,脚尖一点跃起。“玉女剑法”中一招“水中捞月”自上而下刺向老者眉心。堪堪到眉心前,叶凝雪忽感身后劲风突致。来不及转身,左脚尖点右脚背,使出梯云纵的轻功拔高丈许,手中长剑交织出一朵银莲直落而下。 一人举枪直扎进银莲中,另一人身材矮小,专攻下盘,准备等叶凝雪一落地就偷袭,萧然手拿大刀在外围,将前来浑水摸鱼的唐军士兵砍伤。持长枪的男子手中钢枪齐齐断裂,被叶凝雪一掌打在胸口,倒飞出去。持拐老者一招“凤点头”险险从叶凝雪脸颊擦过,下落之势一变,如钩子般向其玉颈而去。叶凝雪长剑和矮小汉子缠斗着,根本抽不出身来,身躯前仰,单脚扬起倒踢在铁拐之上。 “好机会,杀了她。”老者对萧然吼道,如此形势下确实是难以变招。萧然眼中寒芒一闪,大刀一舞鲜血溅了一地,持拐老者被拦腰斩为两段,致死还不敢相信眼前一幕。“你,你竟然……”矮小汉子片刻失神已经被叶凝雪抓住机会,一剑封喉。 “别再替朝廷卖命了,不值得!”萧然凝望了叶凝雪一眼,不待她多问什么,纵身远去。 叶凝雪正欲追去,那黑衣人离去之际腰间一物悄然滑落。叶凝雪俯身拾起,身躯忽然猛地一颤。这块玉佩是当初在少室山他送给萧然的,萧然虽然没许诺什么,确是将这玉佩收下了。为什么此物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出手救自己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心一乱,思绪又飘到囚龙山萧然坠崖前的一幕。难道他真的还活着?连她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手中的玉佩是不会假的。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 “撤!”萧然刚赶到老者身边,就听到下达撤退的命令,没有见到另一名持拐的老者几人显然有些疑惑,那老者是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后天巅峰高手。萧然这一对人竟然就他一个活着回来,有些意外。不待老者问,萧然道:“何老不敌叶凝雪,失手被杀了,我被一队伍官兵纠缠,刚刚摆脱。”为了做出伤重的样子,也是忍痛挨了两刀,好在把握得当只是伤及皮肉。 唐军忙着整理士兵对付轻骑兵,根本没空阻拦这些高手。当初去的时候是十六人,再回到破庙中只剩下七人,情况之残酷可想而知。即便是正道五大派想要培养一个后天大成高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死的还有两名达到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 老者道:“此次共完成刺杀目标六名,已尽足够重伤唐军元气,你们剩下的人全部升至“地”级,各自回去养伤,等待尊主的命令。” 数日后,唐军正式发起对夏家总攻。关系到天下大势的决战,不少势力都是派出了探子打探消息。清晨,随着冲锋号角的响起,一队队士兵开始集合到一起。装载巨木的撞门车,盾牌兵、骑兵、弓箭手、云梯、投石机、样样准备齐全。商州城共有四个门可以进入,唐军只是详攻其余三门,真正的主力从南门攻打。 夏若烟站在城楼上,俯瞰着楼下唐军的阵营。从士兵的排列顺序和兵种多少可以揣测对方采取的攻城手段。经历过的战役多了,对生死夏若烟已经麻木。唐王李显逼死了萧然,又逼得夏家反叛,这仇无论如何都要报,哪怕是数万大军陪葬也在所不惜。 守城要比攻城容易的多,对方想要抓住夏家军的弱点一举攻克可能性微乎其微。经过昨晚骑兵偷袭,唐军好像聪明多了。挖了壕沟,拉起绊马索,防止攻城时出现什么纰漏被对方骑兵追出来。不过也仅仅止步于百米之外,这是城墙上弓箭手的射程。再想往前挖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三妹,你还是到大厅中等着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夏恒道。 夏若烟微微摇头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刻都拖延不得。这场仗很难打,恐怕会一直拖到深夜。我还会些功夫,大哥不用担心我。” “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吹响,数十架云梯在盾牌手的保护下向南墙而去,一旦有人倒下立即有人填补上。城上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士兵,弓箭手根本不用瞄准,只要拉弓放箭必能射中。云梯密密麻麻架在城墙上,唐军冒着滚木巨石潮水般向城头涌去。双方厮杀激烈,寸土必争。 唐军十万精兵,这些死伤根本眨都不眨眼,完全是强攻。夏家军训练有素,个个悍不畏死,加上妻儿子女都在城中,死守不退。甚至有士兵脱下盔甲,赤着上身疯狂的厮杀着,刀都砍卷了,鲜血混着汗水,还哈哈大笑着。 看着城头的功防状况,唐军将领也是眉头皱起。不过这最开始的一批是新兵,本也没指望他们能夺城池,就算是消耗对方精力也要拖垮他们。不管怎么说,夏家可用的兵力是有限的。 杨帆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萧然明明见大哥在眼前,却是不能相认。心中感动不已,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始终在背后支持着自己,这份情谊该怎么去偿还。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道:“萧然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养伤,杨兄不必担心,不出一年必定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会见到一个全新的萧然。” “好!杨凡在这里代二弟谢过萧阁主大恩。”萧然立即将他扶住。道:“萧兄还有个徒弟,一直在白云山跟杨兄一起居住吧,不知现在如何了。” 杨凡道:“这小子本就聪慧,听到师傅遇难的消息更是发狠练功。现在已经是后天大成境界的水准了。” 萧然点头到:“这就好,七杀教如今情况怎样?” 听到此人不断谈及只有三兄弟间才知道的隐秘,杨凡越加相信他所说。道:“当初二弟走后,我和二弟就一直有关注。有宁子轩和九阴鬼母二人打理,倒也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最近怕是有些麻烦。二弟已经三年没现身,所以很多人猜测赵立以死,要新立少主。当初攻打化意门时抓了一个武当弟子,现在也是不时有激战。” 两人聊了半晌,三年间发生的大事都聊了个遍,直至半夜才散去。萧然再次理清思绪,终于找到着手点。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有人下局的话,那自己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金蟾岛,击杀了孟云鹤一举成名。既然唐家堡中唐松是那个组织的人,天魔教攻打唐家堡就不单单是救人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用途。 当初三人就是顺着这条思路,既然丐帮的“六指神乞”骆千峰能得到消息,赶去金蟾岛阻止,肯定是得到了消息。问过刘小赖,他是受师命前往唐家堡,两人分兵行动。现在看来,当初那些下了“三步迷魂散”的蜡烛和偷偷埋下的炸药都是唐松捣的鬼。可惜当初失手杀了可他,否则能问出更多东西来。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消息,是有人混进这个组织才把消息透漏出来的,此人正是“疯画圣”苏丹青。苏丹青早就死了,想要查处什么也很困难。但苏丹青的故居恰好是在江南,萧然想去查探一番,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萧然按照当初从刘小赖那儿得到的地址寻找着,边走边问才算是找到一座废弃的宅子。听说这宅子经常闹鬼,所以尚无人敢居住。门窗上布满了蜘蛛,院墙内爬满了牵牛花了和爬山虎,将园中道路完全覆盖住,处处透漏着一股腐朽荒凉的气息。 五猿紧跟萧然身后,不知道这残垣断壁中能有什么宝贝。萧然怕五猿将东西弄坏,交代道:“进去只许看,什么都不许动。” 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冲鼻而来。萧然猛的咳了两声,扇了扇灰尘捂住鼻子,半晌才适应过来。走到窗前将各个窗户打开,房中一切如旧,没用人动过的痕迹。从卧室到厨房直至书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那个组织的人已经来过了? 萧然站在书房中怔怔出神,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他不甘心。倒是五猿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一些苏丹青的遗作。 金达指着一幅挂在墙壁画卷嘿嘿笑道:“你看这人多傻,瞎子骑着瞎马。前面明明是深谷,路都没了还要往前走。” 金尔道:“就是,我看人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嘛。” 金武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毛笔和墨汁,蘸墨道:“这主人真是缺德,我来给这个瞎子补一笔。”金武提笔在瞎子前面的山谷之间画了一座桥,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好歹也是一座桥。就在此意,异变斗生。一道强光从屋顶的缝隙中射下,照在画卷上。整件书房都颤抖起来。萧然也从沉思中打断过来:“你们都做了什么,不是警告过不许乱动东西吗?” 萧然还以为是他们无意中触动了什么机关,然而房间晃动紧紧片刻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在原先挂着那幅画的地方出现一个暗格,有人头大小。其中装着一个木匣子。木匣子紧闭,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主人,咱兄弟发现宝贝了。”金达有些委屈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萧然的逼问下,五猿才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萧然面色大喜,没想到让他们误打误撞之下得到线索。要这么隐蔽的手法才能打开,肯定价值不菲。可以肯定是替前来追查的正道人士留下的线索。居心不良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想到替那个画卷上的瞎子画一条生路的,而这恰好是打开暗格的关键。 “走,此地不宜久留。”刚才房子震动引起的动静不小,如果有心人来查看就危险了。将画卷放回原处,抱着木匣从后门远去。追查这么久终于要触摸到真相,萧然心情激动不已,这箱子中到底藏着什么?恐出意外,连夜赶回山庄。 萧然提早在院落中安放好感应小虫,紧闭房门。为了安全,并未贸然打开匣子,又是敲打又是摇晃确定没有潜藏之后,才掰开锁打开匣子。匣子中放着一枚与唐松、仇先生身上同样的羽令,造型一致,不过图案却是个“玄”字。想必这就是他在组织中的身份证明。匣子中放着一本小册子,萧然翻开细看,是一本类似于回忆录的东西。记录的东西并不多,有时候一页只是一句话,有时候只是几个图案。 “这是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组织中到底有多少人,所有人只有代号没有姓名。” “这里似乎是一座荒岛,我们没日没夜的训练,时时有死亡的威胁。” “和我同时混进来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 “今天,终于知道了组织的名称:“千羽楼”!由于表现成绩突出,得到了千羽令,依照对尊主的忠诚和武功高低,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在坚持些日子就能完成任务了。” “可怕的阴谋,尊主终于准备动手了,目标是唐家堡。要把消息传出去……” 日记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最后一条记录的时间和唐家堡大战的时间相差不过十天。这一切果然是有人预谋的。不知道苏丹青是怎么把消息传出来的,肯定是被人发现了。“千羽楼!”萧然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萧然看着这些图案和联系的暗号,心中拿捏不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自己必须要深入千羽楼才有可能查探的清楚了。反正这些千羽楼弟子之间并不认识,冒充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不知道用接头暗号能不能和他们搭上线。自己的武功水准就用苏丹青的令牌,装作是玄级弟子好了。免得让人生疑,隐藏气息后只要不是先天高手,就看不出自己的底细。 将五猿叫到房中,将接头暗号给他们看了一遍,同时分头到城中各处有名的客栈酒楼去寻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月之后终于是在一处客栈的桌角昂发现了同样的暗号。萧然安顿好五猿,对外宣称闭关练功,易容一番后匆匆赶往。 客栈中果然比平常人数要多些,他们的底细根本瞒不过萧然,除了三人是后天巅峰境界,其余皆是后天大成境界。极限分坐在不同的座子上,互相之前并无言语。萧然在店中扫了一眼,寻了一张桌脚标有暗号的作为坐下,随意叫了两样小菜。 61 ('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可是……”张曜灵心中的古怪感觉更加深刻,他抬起头看着现在还没有分开的两人,冷哼了一声,打断了这两人的亲密,“……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那名男子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张曜灵,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叫北——宫——堂!”“北宫堂?你是雁儿的哥哥?”张曜灵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有些久远的名字。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名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不是……”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没错,当年那一场大火,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不过幸好,后来有人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洞,我们剩下的那些人,就都从那个地洞里逃了出来。就这样,才捡回了一条命。”北宫堂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故事。 “可是你怎么来到了长安?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怎么都没有找到。”张曜灵疑惑地问道,虽然他还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不过现在看着北宫雁与他拉在一起的手,心中那阵古怪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那时候,我们都是被定成了天理教的乱党,在被抓进去之前,那些抓我们的衙役,都嚷嚷着要砍我们的头。大家好不容易从牢房里逃了出来,死里逃生,谁还愿意再留在凉州送死?正好有一个人说啊,他有一个亲戚在长安,我们这些逃出来的人,大概有七百多吧,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凉州,逃到了长安。”北宫堂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只是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张曜灵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当年那个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们这群没有丝毫准备的逃犯,这一路上,肯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可是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和雁儿联系吗?这么多年来,雁儿一直在到处寻找你这个哥哥,却没想到,你这个朝思暮想的哥哥,却在长安过得舒舒服服的,早就把那个妹妹给忘了吧?”张曜灵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看北宫堂的样子,虽然不是脑满肠肥,但从衣着脸色,都可以看出,他这几年的日子,一定过得不错。 “我怎么会忘了我的妹妹?当年我们千辛万苦来到长安,举目无亲,就连那个人的亲戚都找不到了。又赶上那几年长安大动乱,我们这些人都被抓了壮丁,被强征进了军队。后来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朝不保夕,怎么去找妹妹?后来过了几年,关中的局势渐渐稳定了。我凭借着一点军功,在长安做了个小官,生活这才安定下来。三年前我就派过人去凉州找过我的妹妹,只是去了之后,已经找不到我的妹妹了。”北宫堂有些黯然地说道,一旁的北宫雁紧了紧他的手,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那今天,你们这是……”张曜灵也明白,在这种乱世,生存的艰辛,心中那股愤愤不平也减淡了许多,语气变得平缓,又问道。 “公子走了之后,我没事干嘛,就在窗户那里向下看。结果就看到我哥哥骑着马从下面过,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虽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了,但是哥哥的样子,我永远都记得!”北宫雁深深地看了北宫堂一眼,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寻找。这么多年来的苦苦寻找,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她的心里,怎能不激动? “可是你怎么下去的?我听门卫说过,他们并没有见到有人出去啊?”张曜灵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转瞬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疑惑地问道。 “我是从这里下去的。”北宫雁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走向窗口,伸出一根手指向下,轻轻地指了指。 “从窗户?你这小丫头也够胆大的啊,这可是楼上,你都不懂武艺,也敢往下跳?真是服了你了,不会走正门啊?”张曜灵没好气地白了北宫雁一眼,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真怀念当初那一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啊! “我饿不想啊,只是我要是从正门走的话,只怕那些门卫不会让我出去的。”北宫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也有些发红。 “真是服了你了!”张曜灵只能无奈地瞪了瞪她,自己确实吩咐过门卫,绝对不要放这个小丫头出去。自己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却没有想到都被她听了去。 “张公子,我这次来,一是为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收留我妹妹,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而其次,我还想……”看着张曜灵在那里恨恨地瞪了北宫雁一眼,北宫堂脸色一整,走到张曜灵面前缓缓开口说道,却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被北宫雁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打断了。 “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之前都告诉过你了,我不愿意!你也不要再说了!”北宫雁有些惶急地抓着自己哥哥的手臂,定定地看着他。 “妹妹,你不要意气用事,哥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当哥哥的责任,哥哥心里很是愧疚!你年纪还小,这些事还是听哥哥的,哥哥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北宫堂看着妹妹,多少有些无奈地说道。(' “猜到也没什么,如今长安城的守备力量空前地虚弱,唯一的一股力量,也不过是那宫中的几千御林军。今日苻菁的叛乱,虽然很轻易就结束了。但是相信有今天这一次,长安城里的很多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了。这个时候,苻坚冒险回到长安,谁都能猜到他不可能是心怀善意来的。未经皇帝传召进京,而且还抛弃行军于外与敌人对峙的大军于不顾,只要苻坚失败了,那么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一次,他一定做足了准备,这么重要的一场赌博,他肯定是要压上所有的筹码。他今日在街上收拢的乱兵,就得有两三千人吧?再加上他这么多年领兵,身边的心腹部队,怎么说也会有上几千人。在如今的长安,他只怕是这个城里实力最强的人了。”阿鲁叹息道,苻坚有备而来,这里又是他的地头,只怕这一次,自己这一方成事的难度,就更大了。 “苻坚的力量的确很强,我这一次出去假扮成乱军,混在他们中间,被苻坚的心腹部将吕婆楼,就是六年前陪着苻坚,来找我们谈判的那一位脾气暴躁的随从,进入了苻坚的府邸旁边的一处秘密地点。”张曜灵把自己今天的行程告诉了阿鲁。 “公子,你……”阿鲁对于张曜灵的大胆,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如今我们躲着这位煞星还来不及呢,您居然敢自己送上门去?还好公子好端端地回来了,要不然…… 阿鲁不敢再想下去,他抬起头来看着张曜灵,一脸郑重地说道:“公子,这一次您亲自来到长安置身险地已是万万不该,像今日这种以身犯险的冒险举动,日后切不可再为。” “鲁叔,这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眼看到了才会心中有数。您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在这方面,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样好了,以后这种事我都交给别人去做,我就在后面暗中指挥,这总行了吧?” 张曜灵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自己前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比现在这种情况危险百倍的多了去了。不过他知道阿鲁是真心关心他,所以他也正了正脸色,保证道。虽然,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保证有多少的可信度。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自己也不想做这种冒险的事。虽然自己有着丰富的经验,但是这种潜入敌穴勘察敌情的事,本来就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在冒险。但是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争夺天下的大漩涡,要想不被别人一口吞掉,守护住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自己就要竭尽全力。就算是冒生命的危险,也是在所不惜。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你想要得到的更多,你就要冒更大的危险。要想平平安安地不劳而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饱经沧桑的阿鲁,他的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张曜灵又不是个疯子,哪里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决定;了进入这个天下棋局,就已经注定,所有的人,都要拿出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 “公子打算怎么办?现在多了个苻坚,只怕又多了很多变数啊!”阿鲁收起心中的担忧,又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看看吧。苻坚来了也好,多了一个人参加这场皇位的争夺,这长安城里的的局面就更加混乱。水越混,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大。毕竟,现在我们在暗处,别的势力都只是把目光瞄准了他们自己内部的敌人。而对于我们这一只西方来的黄雀,可没有把我们计算在内呢。”张曜灵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苻坚的到来虽然有些突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宿命中的敌人,一直都被张曜灵记挂着。如今他跳到了台面上,自己也就免了对他的小心提防。 “公子说的也是,不过这个苻坚也不是易与之辈,我们还是多多加强对于苻坚的监视,掌握住他们的动向,以便见机行事!”阿鲁沉声说道,随即就要转身下去调整布局,却在转身之后就被张曜灵给叫住了。 “对了,鲁叔,雁儿去哪儿了?”从一回来,张曜灵就没有发现北宫雁,看着阿鲁要走,他随口问道。 “那个小丫头,不是跟着公子一起出去了吗?”阿鲁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跟我出去?怎么会?”张曜灵心中一紧,走到了阿鲁的身边,对他说道,“我这次出去是一件很冒险的行动,我怎么可能带上她呢?她倒是的确嚷着要跟我走,不过我没有答应她。怎么,鲁叔没有见到她吗?” “没有啊,两个时辰前,我回来这里找公子您,结果发现你们两个都不在。我还以为是公子带着她一块儿出去了呢,真的不是?那她去哪儿了?”阿鲁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身看着张曜灵渐渐变得严肃的脸色。 “我并没有带她走,雁儿一向是很懂事的,这一次虽然是未经我的允许就来了,但也不过是担心我的安危而已。我走之前已经交代过她了,要她千万不要出门。她一向都很听话的,难道这一次,她又不听我的话,出门了?”张曜灵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急切地看着阿鲁问道,“鲁叔,你真的没有见到她?她会不会跑到前院去玩了?” “公子,在我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问过了守在院门口的门卫。他们都说,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这间小院是绝密之地,我布置了层层守卫,除了前后两个门之外,绝对没有别的出路可以出去。公子是个例外,雁丫头又不懂武艺,她是怎么出去了?”阿鲁的慢慢地说着自己的疑惑,脸色,已经变得和张曜灵一样严肃。 “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去了哪里?”张曜灵有些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转了几个圈子,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现在长安城里兵荒马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跟着来的,要是她除了什么事,我……” 张曜灵心中越来越焦急,心中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他在嘴里来回地念叨着,却忘了,北宫雁可是自己跑来的,要是她那么听自己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公子。”阿鲁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喊了张曜灵一句。 “怎么了?鲁叔!”有些焦虑不安的张曜灵,一下子被阿鲁的口气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着双眼闪烁着寒光的阿鲁,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现在雁丫头去向不明,为了公子的安危,公子,你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转移到下一个安全地点!”阿鲁跨前一步,面对着张曜灵的眼睛说道。 “不会的,雁儿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张曜灵一下子就明白了阿鲁所想,不过他一点都不相信,一口就否决了阿鲁的提议。 这几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就是这个小丫头的时间最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占了那么一个位置。在张曜灵的心里,这世界上的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但是包括父母在内的几个人是他无条件信任的几个人。而北宫雁,正是其中之一。 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看着张曜灵那绝决的脸色,阿鲁叹了一口气,微微低下头去,缓缓说道:“公子,我也不相信雁丫头会出卖公子。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很清楚的。要说他背叛公子,我第一个不相信!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现在身陷险境,公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绝对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因素存在!公子身负万千责任于一身,现在有一名知情者去向不明,公子必须冒上离开这里,绝对不可以冒这种风险!” “不,我不会走的!雁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要出去找她!”张曜灵明白阿鲁的做法是最理性的,但是他的表现非常倔强,让阿鲁也是无可奈何。 “绝对不可!”看着张曜灵居然有出去冒险的打算,阿鲁只能咬着牙继续反对,“公子,今天让您上街,就已经是一次很大的冒险了!如今就算雁丫头有了什么危险,您也绝对不可以出门!我会派人去找她的,但是现在,公子的唯一任务,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可以!她是跟着我来的,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安全地带着她离开这里!现在她下落不明,我必须出去找到她!雁儿一向很懂事的,要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回来的!”平时在一起,张曜灵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突然见不到她的身影,还是在这个要命的危险时刻,张曜灵的心里,那种担心和焦虑,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了。 我要找到她,安全地带她离开这里!这是张曜灵此刻的唯一心声!而对于阿鲁所担心的事情,张曜灵压根连想都没有想过。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绝对不会! 看着张曜灵一脸倔强的样子,阿鲁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劝说,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突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什么事?”屋子里,张曜灵和阿鲁都停止了对话。待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阿鲁向前紧走两步,站到了张曜灵前面,沉声问道。 “鲁管事,雁姑娘回来了。”门外有一个声音答道。 阿鲁听了出来,门外的是自己在后门处安排的一名门卫的声音。在这里,为了掩人耳目阿鲁的身份,是骆驼商行的一名管事,被称作鲁管事。 雁丫头回来了? 张曜灵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开门,却被谨慎的阿鲁一把拉住了。 “她从哪里回来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阿鲁示意张曜灵不要出声,自己开口问道。 “雁姑娘带着一个男人来,兄弟们小心地查过了,并没有人跟踪。”门外的声音这么答道。 “男人、什么男人?”阿鲁双目一凝,沉声问道。北宫雁是第一次来到长安,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她在长安有什么亲戚。这刚来一天,哪里来的男人? “那个男人,挺年轻的,长得还很英俊,不过有些奇怪的是,看雁姑娘的样子,和那个男人……好像很亲密!”门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辞才这样答道。 “很亲密?”阿鲁的心头疑惑了起来,难道北宫雁上了一次街。就找到了一个心仪的对象?这才带回来了?可是虽然北宫雁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就到了少女思春的年纪,一见钟情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是看她的样子,明明对公子有些……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啊…… “让她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说。”阿鲁心头越来越想不明白,一旁沉默良久的张曜灵,这时候代替他开口说道。 “是。”张曜灵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阿鲁早就吩咐了下去,这就是地位最高的公子。虽然在这个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的组织里,没有人知道公子的身份是什么。但是长期以来的训练,让他们只将服从命令作为了自己本能的反应。此刻听到了张曜灵的声音,他马上就转身走了。 “公子,你……”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阿鲁转过头看先张曜灵。不知道是不是屋里的灯光太过昏暗看错了,阿鲁隐隐觉得,公子……好像……有些怒气…… “我没事,等这个小丫头回来,看我怎么教训她!好端端的就跑没影了,让我们在这里担心了半天!”张曜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听到北宫雁平安回来了,他的心头是一阵轻松。但是听着那名门卫说北宫雁带了一个长得不错的年轻男人回来了,而且双方还是神态亲密。张曜灵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燃起了一把火一样。这心里,腾腾地就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这间院子设置隐秘,但是它的面积并不大,门外那个脚步声消失了不大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另一阵脚步声。这阵脚步声有些杂乱,张曜灵听得出来,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就是张曜灵听了十几年的那个小丫头的脚步声。 “吱呀!” 房间中的阿鲁和张曜灵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房门开启的那一刻,这一个本来很轻微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却显得有些刺耳。 “公子,鲁叔,你们都在啊!”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在灯光的映照下,北宫雁笑靥如花地走进来,亲热地打着招呼。面前这两个人的脸色虽然都很不好,但是北宫雁小的时候就是见惯了,此刻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还是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反手又关上了屋门。 “雁儿,这位是……?”张曜灵的眼睛一下子就停在了北宫雁与那名年轻男子还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语气有些冰冷地问道。 阿鲁并没有注意到张曜灵的语气有异,他只是细细打量着被在、北宫雁手拉手走进来的这名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一脸淡然笑意地跟着北宫雁走进来,在看到了面前的阿鲁的、和张曜灵之后,也并没有丝毫的局促或者紧张的表情。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有些黝黑,还有些粗糙,但是这却更凸显了他的那一种坚毅。 这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杀过人,上过战场的男人! 这是阿鲁看过他的眼神之后,做出的判断。一个人杀没过人,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可以明白了。杀人与杀鸡宰牛完全是两个概念,对阿鲁这种在厮杀中度过半生的人来说,杀人者身上那种玄之又玄的血腥味,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作出判断了。 “公子,这个就是……”北宫雁的心情明显很好,并没有听出张曜灵语气中的冷意。她将那名男子的手臂一拉,走到张曜灵的前面,就要开口介绍。 “你就是张曜灵?凉王的儿子?”那名男子淡淡一笑,毫不避让地看着张曜灵,打断了北宫雁的介绍。 “大胆!公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喊的?”阿鲁打量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随后他的目光又转向北宫雁,斥道,“雁丫头,公子的身份何等重要,你怎么可以随便向外人提起?岂不是陷公子于险地?” “不是啊,他不是外人啊!我这次是带他来……”北宫雁何等聪慧,一听阿鲁的语气,就明白对方只怕误会了。她焦急地看了看同样脸色阴沉的张曜灵,张开口就要解释。 “好了,你先不用解释,我自己来说。”那名男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北宫雁的小脑袋,张曜灵在一旁看得真切,他看着北宫雁的目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宠溺。而北宫雁看着他的目光,则带着一丝依恋。 看着这两人那亲密的神态,张曜灵的心中,居然有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古怪感觉。有些酸酸的,还有些涩涩的…… 62 (' 张曜灵扶着这名士兵一路向前走,在绕过了几条街巷之后,张曜灵拖着他就走近了一条幽静的小巷。 “这……这……这是哪儿?”那名士兵虽然喝得醉眼朦胧,但是耳朵还有些感觉,忽然由喧闹转为寂静,含含糊糊地问道。“军爷,这是通往我家主人的小路,是捷径。只要转过了前面的那个拐弯,就到了我主人的家里了。我们主人是大户人家,身家丰厚。我听说啊,在我主人的藏宝库中,有一颗南海得来的夜明珠呢!”张曜灵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还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有夜明珠?马上带我去!”那名士兵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居然挣脱了张曜灵的扶持,摇摇晃晃地就要向前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的魔力,真是非同一般。 “砰!” 这名士兵亢奋精神正要向前走,只听一声响,他那摇摇晃晃的身体忽然就是一软,连哼都没哼上一声就向前栽去。 “还好碰上今天我心情好,就留你一条小命吧!好好在这里睡一觉吧,在梦里,你可以好好地发你的大财了!”张曜灵收回自己的手掌,感叹完之后,马上动手剥除了对方身上的衣甲。 他麻利地剥掉了对方的衣甲,随后又将自己身上的这身仆役装扮脱下,又从地上捡起对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自己的身上套。 张曜灵的动作很快,没有两分钟,就已经穿戴整齐。全身披挂整齐,俨然就和街上的那些没头苍蝇一般的乱军,是一路人。 张曜灵满意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随后转过身就要走。不过刚走了没几步,他就又折了回来。 张曜灵将已经被剥得只剩下贴身内衣的士兵又扶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手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又给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虽然只有一只手可以用,但是他的动作一样很快,并不比两只手慢多少。 “这样就对了,本公子可是很有善心的,虽然咱们是敌对的,但是我还是很讲人道主义精神的。虽然没有诺贝尔奖颁给我,不过本公子就不计较了,做好事不留名是我的准则,你就不用客气了……”张曜灵把穿戴整齐的那名昏倒的士兵放在地上,还好心地拉过旁边的一件破破烂烂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张曜灵才满意地转过身来,模仿着那些士兵的模样,大模大样地向外面走。 大街上还是兵荒马乱的一团乱相,张曜灵从一间小酒铺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坛酒,“咕咚咕咚”灌下去两口,随后又将它摔碎。然后,张曜灵喷着满身的酒气,转过身就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大街上的乱军四处乱窜,张曜灵走在里面一点都不显眼。他随波逐流地向前走,却不想走了没多长时间,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张曜灵心中有些惊讶,从几名同样懵懂不知的士兵身边走过,挤到前面。在距离前面的士兵几步远的地方,张曜灵停下了脚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到哪里都能遇上熟人啊! 张曜灵毫不避讳地站在士兵的队伍中,就凭他现在的这副样子,不但样貌、衣着完全变了,就连嗓音也和自己原来的声音完全迥异。只要自己不表露身份,只怕就连北宫雁,也绝对认不出自己来。 前面的确实是熟人,虽然张曜灵总共就只见过对方一面,但是这对于记性非常好的张曜灵来说,这个人的脸虽然并没什么特殊到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张曜灵却还记得他。 前面的人,就是当日跟随苻坚来找自己谈判的两个随从之一,猛将吕婆楼。 “诸位袍泽,我知道你们也是被奸人蒙蔽,被他人利用,才走到如今的田地。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苻菁大逆不道,妄兴刀兵,谋逆篡位!这种大逆不道之辈,如今已经仓皇逃窜,圣上已下令全国通缉!当今圣上仁厚,对于你们这些被蒙蔽的部曲,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跟我走,我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张曜灵站在看着吕婆楼在前面慷慨激昂,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当日跟自己拍桌子大喊大叫的莽汉,居然也有如此的一面。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只是大头兵,干什么都是听上面的命令!今天一见到皇上出现,我们就知道我们上了大当,马上掉头就走!真的不追究我们的责任吗?”站在前排的是一名在士兵中很有威望的老兵,此刻就成了士兵们的代言人。 “这是当今圣上的圣旨,金口玉言,岂会骗你们这些人?这是当今圣上怜悯你们,这才大发慈悲赦免了你们的罪过,怎么可能有假?你们走不走?今天要不跟我走的话,明天御林军就会走上街头以武力镇压。到时候,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吕婆楼并不愿意多废话,这时候这些士兵已经人心惶惶,软硬兼施,他们已经没有了太好的选择。 “好吧!我们跟你们走!”这些叛军本来是被苻菁半哄半骗,再加上威逼利诱才拉进来的。只是在见到苻健出现之后,原本就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觉悟的众叛军,马上就作鸟兽散。此刻在长安街头打砸烧抢,只不过是进退无望下的绝望发泄。造反是死罪,这在哪个朝代都是如此。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真心要造反,但是事实就是他们跟着苻菁一路打进了长安,在皇城外面还和御林军打了一场,杀了不少人。已经到了如今的田地,自己这些人,还能苟活下去吗? 如今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还有皇帝这块金字招牌做保证。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然要牢牢地抓紧。 张曜灵也混在这些人的队伍中,缓缓地向前走。他并不是不想离开,只不过看到了吕婆楼,他的心里就出现了另一张脸来——苻坚。 对于那个日后成就五胡十六国时期第一大业的苻坚,张曜灵一直保持着内心的警惕。这个吕婆楼当日能跟苻坚执行这么绝密的任务,显然他也是苻坚的心腹。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能不让张曜灵想到苻坚,许久没有见面的苻坚。 那个家伙,是不是也来到了长安?可是他现在应该还在白鹿原和桓温的北伐军对峙才对啊!桓温的七万大军还在那里虎视眈眈,苻健身为领军主帅,按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张曜灵心中疑惑,如今苻健病入膏肓,苻菁虽然发动了一场很不成功的兵变,但是他却掀开了长安大乱的序幕。这个要命的关键时刻,那个一直在那种蛰伏的苻坚,真的可以放过这次机会吗? 张曜灵心中疑惑,眼看着前面的吕婆楼带队的方向,张曜灵心中的那个预感就更加强烈。张曜灵虽然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长安,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长安城中的大体布置。吕婆楼在前面带路向南,那里,……好像是苻坚的东海王府所在啊! 长安城中虽然很大,但是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走起路来比常人要快上不少。此刻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前面骑马带路的吕婆楼,就已经停了下来。 前面的府邸,正门口高挂着一面匾额——“东海王府”! “好了,现在你们都跟着我的人,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住下!以后对你们有什么任命,你们都要老老实实地听着!” 吕婆楼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随后从王府里面走出了一队面色严肃的士兵。一个个走到这些乱军之中,接管了这支乱军的指挥权。 “果然有猫腻啊!” 张曜灵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乱军都是跟随苻菁造反的,就算为稳定大局既往不咎,那也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留在城中。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混杂心怀叵测的乱党?要是有人又在城里面煽风点火,岂不是在自己身边埋了个定时炸弹? 尤其是现在,从苻坚的王府里走出的这对士兵,一个个地走进这支乱军中,接管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苻健就算再信任苻坚,也绝对不会把这种犯忌讳的事交给苻坚全权处理。尤其是现在,苻坚名义上应该还在南面对抗北伐军,苻健就更加不可能交给苻坚来处理了。 不过如果苻坚真的在这里,他居然敢如此大模大样地公然收拢乱军,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苻健……已经不行了? 张曜灵心中思绪飞转,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一点,就是确定苻坚到底在不在长安。虽然他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强烈,但是现在毕竟还没有见到苻坚。他是否在长安,可是关系到自己这一次行动的成败啊! 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走进这些乱兵中间之后,一个个带上五六个士兵,一层层接管,带着这些士兵就向旁边的另一座府邸走入。张曜灵混在其中,和五个人在一起,跟着大部队也向里面走。 苻坚,你到底在不在啊!倒是露个头啊! 张曜灵心中焦急万分,只要自己走进这座府邸,那么自己这些人就会被严加看管起来。虽然对自己来说,这些严加看管并不能阻止自己离开。但是一旦进去,自己逃离的风险也要加大。更何况,自己现在最想见到的,是苻坚的所在。进入了这所府邸,估计就很难得知苻坚的消息了。 张曜灵心里急得要命,但是在表面上,他却不露出来任何表情。现在是在苻坚的地头上,自己可是孤军深入,要是自己稍微露出一点行迹,只怕自己马上就会被围在这里。 盼望着,盼望着,张曜灵期待已久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在张曜灵走进那所府邸门口的一瞬间,张曜灵也没忘了用自己的眼角余光,注意着右侧的王府的动静。在自己这些人大部分都走进去之后,从王府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量颇高的年轻男子,凑到吕婆楼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听到了,就是你! 张曜灵大喜过望,同时又是一阵激动。虽然距离很远,那个声音也是故意压低了音调,但是对于五感敏锐的张曜灵来说,这一点距离,完全够了,足够让自己,听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了。 苻坚,你果然耐不住寂寞了,居然敢未经传召就弃大军于不顾,秘密返京。你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你的计划我也就完全想通了!苻坚啊苻坚,我承认你的确是人中龙凤,不过既然遇上了我,那就算你倒霉吧! 张曜灵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虽然他的身体还是跟着其他人走进府邸,但是他的心中却是一阵轻松。 天下风云汇聚,千年古城长安,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啊! 入夜,已经喧闹了一天的长安,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街道上的乱军还是没有完全肃清,但是在苻坚的多方拉拢之下,大部分的乱军都被拉走,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还是在一些偏僻的零星角落里,预示着,这场动乱,远远没有结束。 白天的乱军,在不少的地方都哄抢了一把,临街的商铺,有很多都被洗劫一空。但是在骆驼商行所在的这条街道,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一条商业长街。这条街上本来应该是受灾最重的地方,但是慕名而来的士兵虽然有心在这里大捞一笔,但是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自己完全打错了算盘。 乒乒乓乓地打开一扇门,还没等伸进头去看看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居然就抢先冲了出来。 街道上也围着不少的乱军,手里也拿着武器。不过看着这些从里面冲出来的人,这些乱军马上就傻了眼。这哪里是商铺的伙计啊,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算是比御林军也不遑多让! 实在不能怪这些乱军有眼无珠,实在是这些商铺名义上只是商铺,而实际上……他们还是商铺! 商铺是商铺,不过他们的背景可不一般。能在这条大街上站住脚的商铺,哪个的背后,没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家族做后盾?平日里就是备了不少的护卫,如今苻健病入膏肓,在这个乱世中已经活成了人精的关中大族都早早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加强了护卫的力量,如今这些倒霉的乱军,本是打着占便宜的发财梦来的,可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上。 群龙无首的乱军,在这些训练有素的私兵的进攻下,只是短短的几个回合,就被打得抱头鼠窜了。在这场长安城内的大动乱中,这条最应该受灾的商业街,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作为这里最显眼的骆驼商行,在白天的动乱中,只是紧闭大门,连一个人都没有出来。但是在大门紧闭的后面,在其后的那所隐秘的小院内,有一间临街的二层小楼。此刻,房间内昏暗的油灯闪耀,阿鲁一个人站在窗口,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站在这里僵立了良久,忽然,阿鲁心有所感,霍然转过身去。在他的身后,在门口,不知何时,已然站立着一个身着苻秦军服的士兵。 “你是公子?”阿鲁静静地看了良久,忽然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哪里有破绽吗?”是张曜灵的声音,他好奇地问道。 “没有破绽,不过公子你每次易容之后,见到我都会在那里站很长时间也不说话。我想,要是有敌人找到了这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扑上来砍我一刀吧?”阿鲁罕见地一笑,虽然在他的脸上,这个表情很是僵硬。 “原来是输在了这里,真是没想到。”张曜灵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的破绽,居然是在这里。 “公子这次出去,应该有些新发现吧?”看着张曜灵那明显很轻松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阿鲁猜测道。 “是有些发现,而且是大发现。当时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我激动得差点没有扑过去给他一刀。”张曜灵像一个泄气皮球一样坐倒在椅子上,这出去一趟虽然没有什么打斗,但是这半天忙活下来,也是身心俱疲。 “公子的见面方式,还真是奇特啊!”阿鲁在张曜灵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的侧脸问道,“公子是不是见到了苻坚?” “鲁叔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收到了什么风声?”张曜灵反问道。 “是有些奇怪的消息,街上的乱军都被人收拢走了,但却不是御林军所做的。我派人跟着一批人一路走着,最后发现他们都走进了苻坚的东海王府。我也是猜测,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潜回了长安。这个苻坚,也是个狠角色啊!”阿鲁缓缓说道,说到最后,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离开了大军,就这么一个人潜回了长安。更加没有想到,他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收拢乱军,恐怕现在,长安城里的不少有心人,应该都猜到了他的行踪了吧?”张曜灵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空。 走出门外的张曜灵,已经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全身青衣小帽,蜡黄蜡黄的脸上,微微有些浮肿。一双无神的眼睛微微下垂,看上去,这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小杂役。 张曜灵不动声色地混入乱糟糟的人群中,街道上大都是惊慌失措的士兵,街上的商户家家大门紧闭,街上少有行人。除了一些倒霉的店铺被一些乱军砸开哄抢之外,昔日车水马龙的长安街头,已经是一片乱象。 张曜灵一身仆役打扮,走在街上虽然和那些身穿军服的士兵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看着他那副穷酸的样子,也没有哪个士兵有闲心,跑上来跟他为难。 张曜灵左穿右穿,一连绕过了好几个街道,一路上虽然有几个喝得七荤八素的士兵摇摇晃晃地来找麻烦,但是被张曜灵身手灵活地避开了。他绕过了几条小巷,钻进了西城的一个死胡同中,探出一点头向外面看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动手了,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多人!不过长安城都乱成了这个样子,我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没有看到有官兵出来维持秩序。看来这个长安的兵力,确实很空虚啊!”张曜灵隐身在一堆垃圾后面,看着街道上哄抢吵闹不休的乱军,喃喃自语。 “说不得了,虽然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是现在,只能对不住了!”张曜灵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就闪身出去,再次混入了街上的人流中。 “这位军爷,小人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小杂役,什么都没有啊!”张曜灵用另一副声音说着,满脸堆笑。他的身体,被一个喝的醉醺醺才士兵给抓住了。 “小子……老老实实地交出……你……你身上的钱来!不然……不然我……”那名士兵一手抓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酒坛,一手抓着张曜灵,“不然”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张曜灵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酒坛中已经没有一滴酒了,但是那名士兵还是紧紧地抓着,生怕别人抢走了一样。 “军爷,小的真的没有钱,不骗您吶……”张曜灵继续谄媚着讨好道。 “没钱?那……你……你就死吧……”那名士兵摇摇晃晃的,要不是还有张曜灵在那里支撑着,他早就拉着张曜灵倒在地上了。 “军爷,小的真的没有钱呐……”张曜灵眼神中的冷意一闪而过,但他还是不动声色,一脸为难地说道,“不过我家老爷有万贯家财,军爷要是想去,小的可以带路!” “哪里有钱?快带我去!”一听到钱,这名醉醺醺的士兵一下子来了精神,不但两眼冒出了精光,就连抓着张曜灵的手,都有了一丝力气。 张曜灵不由得感叹:金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这都是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没忘了钱! 也罢,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好的,军爷您慢点,小的马上带您去!”张曜灵收起心中的念头,点头哈腰地应着,一手搀扶着这名财迷心窍的士兵,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哪里都是乱糟糟的,张曜灵和这名士兵的组合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63 “城下的叛军听令,朕知道你们是受奸人蒙蔽,这才做下错事。朕念你们情有可原,赦你们无罪。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投降,回到你们原来的驻地,朕可以对你们今日的罪过既往不咎!”城下的骚乱全部看在苻健的眼中,苻健适时地说出了这几句话,立刻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本来就已经骚动起来的叛军,马上变成了一锅乱粥。 “快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这么一嗓子,立刻,人心惶惶的众人马上抛下武器,四散而逃。苻健的突然出现,立刻将这支叛军的信心完全击散。这次来打的就是为君父报仇的旗号,结果苻健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这哪里来的报仇?既然是苻菁撒谎,那自己这些人岂不是变成了反贼? 事实证明,真正铁了心要一门心思造反的人,毕竟还是少数。造反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在场的五千人,除了一少部分苻菁的嫡系部队之外,剩余的大部分人都是四散而逃。虽然苻健说了既往不咎,但是自己这些人毕竟是真的在造反这条道路上插了一脚。不管怎么说,还是早点跑回自己的老窝更加保险! 兵败如山倒,除了这个词汇,真的很难再找别的形容词,来形容此刻千军万马四散而逃的情况。原本气势汹汹的叛军,此刻变成了没头苍蝇一般,一小股一小股的,从各个街道向外面跑去。就连呆立在那里的苻菁,也被几名亲信死拖活拽的,给拉着涌进了乱军中。 “圣上英明,不费一兵一卒,即消弭了一场刀兵之灾!万幸圣上龙体安康,实在是我大秦之幸!天下苍生之幸!”苻健几句话就把这五千叛军说得土崩瓦解,众人大为叹服,一名机灵的朝臣一头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奉承道。 “呵呵……”眼看着城下的叛军四处乱涌,苻健呵呵地笑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众人正要再接着说上几句好话,忽然,原本稳稳地站在城头上的苻健,忽然全身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摇晃了起来。随后双眼也是向外一突,连眼白都露了出来。 “圣上!圣上!”一名站得较近的朝臣眼尖发现了苻健的异状,一边惊慌失措地叫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接住苻健软软垂倒在地上的身体。 “圣上……” 苻健的突然晕厥,立刻让原本因叛军退去而松了一口大气的众人,再次手足无措地忙乱了起来。 城头下的叛军,每个人都忙着逃命,没有人向上面看去,没有人发现,那个原本站在上面威武如天神般的男人,此刻已经面白如纸地晕厥了过去。苻菁并不知道,他这次鲁莽的兵变,虽然只是一战就宣告失败。但是,他的这一动手,已经将整个关中的大乱序幕开启。 太阳已经在云层中隐去,一场蓄势已久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公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啊?”骆驼商行的一所小楼的窗口,北宫雁换上了女装,一手托腮,看着下面无头苍蝇一般的乱兵说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苻秦内部的官兵。至于是那一部分的,我就不知道了。”张曜灵只是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头去,似乎对这些士兵并不感兴趣。 “公子,你就没有觉得一点点紧张吗?你看这些士兵人多势众的,万一是冲着我们来的怎么办?”北宫雁看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聊,回头看着张曜灵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士兵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失去了指挥的乱兵。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这就是苻秦的官兵的真实实力的话,那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地准备了,直接带着两万人就可以杀进长安了!”张曜灵一眼都不向下看,他对这支突然出现的乱军很是好奇,不过再看也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的。阿鲁已经出去查探了,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安心等待就好了。 “是吗?”北宫雁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她从窗边轻手轻脚地走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张曜灵身边。看着他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北宫雁伸出了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悄无声息地举到了张曜灵的脸上。 “啪!” 在北宫雁将手指触碰到张曜灵脸颊的一刹那,张曜灵原本缩在袖子里的双手突然翻上。一只左手在北宫雁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而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抓住了北宫雁正要缩回去的一双手,来了个“人赃并获”。 “公子!好疼!”猝受打击,北宫雁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想要抽离却被张曜灵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 “现在知道疼了?说吧,你想干什么呀?”张曜灵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北宫雁一眼,他的心中大感郁闷:不是说古代的女子都是温婉柔顺的吗?怎么自己遇到的个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这几个女子面对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的毫无顾忌,自己是打不得骂不得,难道我的样子像是很好欺负的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嘛!公子你的面容完全都改变了,要不是听着你的声音,我都认不出你来呢!”北宫雁又向后抽了抽自己的手,但是张曜灵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抽不出来。她的玉脸飞上了两朵红云,娇俏地白了张曜灵一眼。只是现在自己明显处于被动,也只好委委屈屈地软语相求。 “我不是教过你吗?这不过是些粗浅的功夫,要不是好多材料都没有的话,我还能做得更好!”握了很长时间,张曜灵终于松开了北宫雁的手。只不过在缩回自己的手之后,张曜灵忽然有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女人的手果然是不一样的,这手感,可比自己的强多了。 “我也学了啊!只不过,没有公子做得那么好!”北宫雁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 “那是你笨吶!你看看你之前做的,破绽百出,也就能骗骗一些眼神不好的!”张曜灵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北宫雁,小丫头羞愧得脸色通红,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去了。 “公子!”阿鲁适时地出现,解除了北宫雁的羞窘。 “鲁叔,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张曜灵顾不上再教训“徒弟”,问道。 “公子猜的没错,城里的确是出了乱子。”阿鲁古怪地看了脸色羞红的北宫雁一眼,又看了张曜灵一眼。那种古怪,张曜灵一眼就明白,肯定是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 张曜灵懒得解释,只是问道:“那是哪一位起的事?我看外面那些士兵闹哄哄的,应该是失败了吧?” “是的,今日平阳王苻菁挟五千人攻入长安,在东掖门与御林军大战。不过最后苻健突然出现在城头,叛军军心大乱,四散而逃。现在城内的这些乱军,就是苻菁带入城中的士兵。由于城内的兵力不足,所以要收拢这些乱军很困难,估计骚乱还要持续上两天。”阿鲁简短地说道。 “苻健出现?他的病好了?”张曜灵双目一凝,急声问道。 “这个倒没有……”阿鲁迟疑地看了张曜灵一眼,缓缓说道,“……听说,苻健只是强打精神登上城头,乱军一退,他就晕在了城头上。听说现在苻健还没有醒过来,整个皇宫乱成了一锅粥。不过这都是一些乱军士兵说的,具体的情报,还要等我们在皇宫中的眼线传过来才会知道。” “这种消息必须确实,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张曜灵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对阿鲁吩咐道,“鲁叔,你现在马上出去,宣布整个情报网进入紧急状态,所有情报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是!”阿鲁简洁地应道,转身就走了出去。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越来越热闹了,苻健啊苻健,你还是早一点去吧!我想,不只是我一个,应该会有很多人,都在盼着你死掉吧?”张曜灵走到窗前看着门外人头涌动的乱军,微笑着喃喃自语。 在窗前沉默了片刻,张曜灵转头就走,却被北宫雁一口叫住了。 “公子,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现在外面很乱,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张曜灵警告性地看了北宫雁一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之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悄无声息地跟着自己来到了长安。现在长安这么乱,自己还是警告一下她比较好。 “不!我也要去!”张曜灵最头疼的情况出现了,北宫雁扁着小嘴,一脸的不愿意。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张曜灵拒绝得更加干脆。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啊?凭什么?”北宫雁毫不退缩地看着张曜灵的眼睛,对于他眼神中的威胁视而不见。 “外面这么危险,你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去怎么行?我是公子,你就得听我的!”张曜灵双手抱臂,仰着头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 “公子了不起啊?”北宫雁撅着嘴,气鼓鼓的,低声说着却又恰好能让张曜灵听到,“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偷偷的去……” “喂,小丫头,你到底想干嘛呀?”张曜灵一张脸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惨兮兮地说道,“我记得以前你挺懂事的呀,难道跟那位大姐呆在一起时间久了,被她给染上疯病了?”“大姐”是张曜灵对苏若兰的称谓,虽然苏若兰对这个称呼一直很抗拒。 “公子也知道现在城里很乱,那你跑出去干什么?”北宫雁低低地说道。 “我怎么一样?我来到长安就是为了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风险肯定要冒的。外面的那些士兵虽然疯狂,但是不过是一群乱七八糟的没头苍蝇,我才不在乎他们呢!再说有他们在,我也多了一层掩护。我是男人,这点事,难不住我的!”张曜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己前世的时候经历过的凶险多了去了,像现在这种场面,他并不畏惧。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我虽然是女子,但是我和公子学过易容术,之前我就是扮作男子来的长安。现在我一样可以扮成男子,出去也不会有危险啊!”北宫雁反驳道,虽然张曜灵把她说的一无是处,但是她才不信呢。 “就你那半吊子的易容术,出去千万不要说是跟我学的,不然我会没脸见人的!”张曜灵裂了裂嘴,满脸的不以为然,“好了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我去去就会,不会有事的!” “你……”北宫雁气结,姿势看着张曜灵那张惫懒的脸,却又发不出自己的脾气来,最后只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 “好了,呆在这里乖乖的,我走了!”张曜灵说完之后,马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坏蛋公子,就会欺负我!”看着张曜灵远去的身影,北宫雁气哼哼地说着,只不过她虽然也很想跟着张曜灵出去,但是她很识得大体。长安是苻秦的都城,现在又是动乱不堪,她之前只是随便说说。真的出去了,自己出了事事小,要是连累了公子,自己的罪过不就大了? 而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张曜灵很放心的就出去了。虽然这个小丫头时常会朝自己撒撒娇,不过总体来说,她还是很让自己放心的。 张曜灵很放心地走出来,没有从骆驼商行的正门走出去,而是选择了后院的一个小角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他十三岁上战场,在胡人的彪悍民风之下,这个年龄虽然有些小,但也不是很突出。但是只是第一次上战场,苻生的举动,就已经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第一次是和那一支军队作战已经没有人记清了,但是那一次战后,当人们第一眼看到年仅十三岁的苻生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场战斗苻秦一方胜了,打仗嘛,就是要杀人的。但是和苻生相比,很多喋血沙场的老将,都忍不住心里一颤。 那时候的苻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根据一位不肯透漏姓名的知情人士宣称,胜利后,就开始打扫战场。结果那时候苻生一人一马跑了回来,却已经没有一个人认出他的模样了。 他的全身本来是一副黑色的玄甲,但是一场仗打下来,他的全身都变成了血红色。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的盔甲上,满是一种白花花的果冻一样的粘稠物。根据他本人的述说,那是一位被他挑飞的地将,不小心把脑袋给挑上了天,正好落到他身上而已。 还有更让人颤栗的,在他的身上,不只是血迹,还有人的内脏粘连在上面。像是还散发着热气的肠子,还没有停止跳动的心脏,被分成两半的肺叶,……在一些老兵的辨认下,从苻生的身上找出了完整的五脏六腑。最让人肠胃翻涌的,是在苻生的脸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得,居然有一对眼珠子,好死不死地挂在了他的鼻子上,就悬在他的嘴角上方。随着他的说话,一跳一跳的,从这对眼珠子里,似乎还能看到它的主人临死时的极度惊恐。 打仗就是在杀戮,大家都是在杀人,但是苻生的杀人方式,则是与常人迥异。别人只要把人杀死就行了,他却不,非要把别人的肚子花划开,把人的内脏挑出来,即使是喷了自己一身也在所不惜。更加变态的是,他最喜欢干的,是把敌人的眼珠子挖出来。一马槊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一队眼珠子就飞了出来。 杀人就杀人好了,您那哪里是杀人啊,杀鸡宰牛也没你这么利落的啊! 从那次之后,每次苻生杀人都要搞得全身鲜血淋漓,最后满身披挂着人身内脏就回来了。从此之后,他就得了一个“独眼魔王”的绰号。当然,鉴于苻生的手段,这个绰号都只是私底下叫的,没人敢当面叫。 因为曾经有个人不知道哪家的纨绔子弟,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顺嘴说了这么一嘴,结果又悲催地被苻生听到。结果暴怒的苻生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冲上来把这个纨绔子弟的脑袋给割了下来。当之后长安府尹带人来的时候,所见到的,只有一具无头尸体,和一个失去了眼睛的大好头颅。 这样一个凶神,当年在淮南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杀掉了好几个犯了小错的仆人。此刻要是惹怒了他,说不定他真的会把自己给杀掉的!而且,那还是虐杀啊! 众人汗流浃背,跪在地上却不敢再吱声。 苻生满意地一笑,将手中的马槊在地面上一顿,绕个圈子就要继续走。但是这一次他再次被人叫住了,只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再也无法恶言相向来威逼了。 “他们拉不住你,朕……也没这个资格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苻健突然出现在城头上,身后还跟随着满脸尴尬的冯宇。 “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苻健这一出场,立刻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原本跪在地上汗出如浆的众将大喜,一个个掉转方向跪向苻健,就连苻生也不例外。虽然满心的不愿,但还是只能跪在地上。 “朕不过是卧床养病,没想到啊,这才即几日,居然就有这么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跳出来了!”苻健冷冷一笑,瘦弱的身躯虽然因为多日卧床而显得有些佝偻,但是站在那里,依然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我倒要看看,朕还没有去,那个胆大包天的苻菁,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苻健迈步从众人身边走过,向城头走去。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他这几步依然迈得很稳健,一如往常。 “圣上,城头上乃是险地,圣上千金之躯,此地切不可久留!还请圣上马上返回宫中,此地交由我等应对即可!”眼看着苻健就要走到城头上露面了,刚刚劝完苻生的众将,马上又调转方向,开始劝阻苻健了。 “朕是这天下的主人,朕倒要看看,有谁,敢对朕亮出屠刀!”苻健可不同于苻生,他平日里的积威甚深,此刻他这一句不浅不深的话,马上就让这些惊慌失措的朝臣噤若寒蝉了。 “朕就在这里,是哪一位,想要取朕的性命啊?”苻健迈步走上城墙上的垛口,一手扶住城墙,将自己的整个身形全部暴露在城下的五千叛军眼中。说话的语速虽然很缓慢,但是他的身形一露出来,在场的那些叛军都是认识这位皇帝的,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他这句语气淡淡却饱含威严的话,也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苻健?怎么可能?他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可以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看到苻健的身影,苻菁的眼睛差点瞪了出来。他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双目呆滞地看着城头上的那个瘦弱身影,嘴里只在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苻健的身影一露出来,整个战场先是一片死寂。在苻健说完这句话之后,苻菁的五千叛军马上就乱了起来。当初苻菁向下面的人说的可是另一回事。他说苻生弑君杀父,他得到了太后的密诏,此次出兵是为了勤王。可是此刻明明已经被苻菁说成个死人的苻健,居然好端端地站在上面,那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反贼? 众人大哗,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落。虽然一时间还没有引起什么骚乱,但是看众人的慌乱,这种情况,很快就因为苻健的下一句话而迅速变为现实。 64 (' 只要自己在长安铲除掉太子一党,控制了大局,那些在外的军队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没什么证据,翻不出什么风浪的。古有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直接干掉太子,将长安握在自己的掌中,岂不是同样的道理? 平阳王苻菁打得好算盘,本来呢,苻健身体还好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那位堂兄可是一个狠角色,把所有的权力都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中。手下又有苻雄那样死忠的一批文武大臣,要是在以往,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苻健已经病入膏肓,根据他得来的准确情报,苻健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他现在还能硬撑着一口气不闭眼,也绝对不会活过这个夏天。再加上现在长安城守备空虚,大军全部掉到了南部迎击桓温的北伐军。对早有反意的苻菁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简直都对不起老天爷的赏赐。 当然起兵造反,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收获最诱人的工作,根据风险与利益的正比关系,它的风险,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成王败寇,成功了就是天下我有,而一旦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输得连裤裆都不剩。 所以即使在得知苻健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情况下,他也一直是权衡不定,下不了这个狠心动手。毕竟自己现在也是手握一方军政大权的王爷,衣食无忧。一旦造反失败,自己的一切,可都要化为乌有了。 就这样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听着宫里面的消息,一边还在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摇摆不定。一直到前天得知苻健已经昏迷不醒,留下诏书要苻生继位,苻菁才狠狠心决定动手。一旦让苻生继位,他是正统的继承人,这一继位为帝,大家都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他要是当了皇帝,那还有自己的什么事吗? 所以苻菁就紧锣密鼓地把自己的五千亲兵,秘密地调入了长安城中。长安城皇宫的守备虽然森严,但是在兵力上毕竟已经被调走了大部分,在实力上还要逊色于自己。自己这点兵力放在平时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在现在,长安空前虚弱的当口,这可就是一支出奇制胜的奇兵啊! 只不过苻菁打的是出其不意的主意,之前皇宫中群龙无首防守松散的机会,他饿顺利地带着这一支乔装成御林军的五千人潜入了长安城中。但是在行到东掖门的时候,由于一名士兵惊慌失措露了马脚,结果引起了守城士兵的警惕。结果一来二去,虽然自己的士兵很轻松地干掉了那几名守门的士兵,但是蜂拥而至的御林军已经死死地关上了大门,将自己的军队堵在了外面。 “该死的!” 苻菁愤恨地看着面前的这座雄伟的皇宫,城墙高达数丈,虽然城内兵力不足,但是只要有这高墙阻挡,凭自己现在这一支缺少攻城器械的五千军队,是很难攻破的。 “苻生,你这个独眼瞎子!你一个天生残缺的废物,要不是当年先皇的一时心慈手软,哪里会容得你这个怪物在这里嚣张?你不是万人敌吗,怎么,你的那只眼睛如果没瞎的话,为什么不骑着你的那匹瞎马,出来,让我们大家都看看,这个就要成为我们大秦皇帝的瞎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呸!你也不看看你那副鬼样子,就你一个瞎眼残废,要不是你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威逼圣上,当今圣上怎么会选中你为太子?你是个瞎子,可当今圣上乃是有道明君,不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瞎子!”苻菁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远远地站在城墙外一箭之地,高声地喊着。现在两方都是暂时休战,所以他的这一嗓子,整个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苻菁!你这个混蛋!”城头上站立着最高的那一个,就是当今太子苻生。他的左眼先天失明,从未睁开过。只是此刻听了城下苻菁那满含着嘲笑与污蔑的一字字一句句,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而脸上的那只失明的左眼,上面的眼皮则迅速变红,配合上他脸颊上的几道同样红得发亮的伤疤,整个面貌狰狞凶恶,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啊!”站在身边的一名谋士说道。身为当朝太子,虽然苻生性格凶残粗鲁,但是总会有人愿意投身效命的。那名谋士也是有些本领的,一向很得苻生重用,此刻看着苻生那完好的那只右眼也变成了血红色,他忍不住上前拉住了苻生的左臂,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个苻菁,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自己大逆不道也就阿罢了,居然……居然敢……”苻生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粗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但是要他重复对方骂自己的那些话,他可是说不出口的。 “殿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岂是他一个反贼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像他这种跳梁小丑,随他怎么去骂,殿下只当是狗吠,不要理会就是了。”那名谋士担心地说道。 苻生的性格之所以如此粗暴,和他的先天缺陷——独目,是分不开的。平日里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这一个缺陷说事,就算是有人多看了他几眼,他也是会疑心对方在嘲笑自己,没事也要惹出三分事来。如今城下的苻菁就是捏准了苻生的这一点死穴,虽然这个激将法很拙劣,但是对付苻生,确实非常有效。 “苻生,你的眼睛瞎了,不是连你的胆子也跟着瞎了吧?你不是平时自诩为我大秦第一勇士吗?怎么现在做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我看吶,你以后就不要做什么第一勇士了,干脆叫做第一瞎子、第一乌龟好了!这才更配你的身份!”城下的苻菁可没打算放过苻生,一边在城下大声喊叫,一边还在哈哈大笑。而城下的很多士兵都得到了苻菁的授意,此刻上千人一起大笑,那嚣张的笑声就像是世界上最尖锐的利剑一般,一根根地扎入苻生的心脏之中,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痛楚。 “苻菁!匹夫!我今日要不将你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难消我心头之恨!”苻生将自己的一口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一扬手中的马槊,转过身就向城下走去。 “殿下!万万不可鲁莽啊!”一看苻生要下去,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的反应的众将,马上一前一后地堵住了苻生,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劝阻着暴怒的苻生。 “殿下,这不过是那个逆贼苻菁的激将之法,故意以言辞激怒殿下,诱引殿下出城交战。我们现在兵力不足,有脚下的这座城墙守着,才能抵挡得住对方的攻势。一旦出城作战,则无异于以己之短,迎彼之长。万万不可啊!”有一名武将跪下来语气激动地说道。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且看我下去,只需要一千人马,保证杀得他人仰马翻,丢盔卸甲!不亲手抓住那个苻菁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苻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在旁边绕了圈,还是坚持着要下去作战。 “殿下!殿下……”城头上乱作一团,那些惊慌失措的众将马上转移了方向,仗着人多,很快有封住了苻生的去路。 苻生可是当今太子,他自己可以不要命,但是在场的众人不能不在乎。一旦苻生出城作战伤了一点点,就算不死,那责任,也不是在场的众人所能担得起的。 “你们还叫我殿下,那就应该知道我是太子,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听我的!再有敢拦我去路者,休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苻生冷冷地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那只独目中所放射出来的冷光,直接让在场的众人心头齐齐发凉,低下头不敢去看。只是这一眼,原本哭着叫着要劝阻的众人,一时间都变成了哑巴。 眼前的这位,不但是苻秦太子,当今皇上苻健的儿子,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独眼魔王”。 十三岁上战场,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虽然没有什么绝佳的指挥才能,但是只凭这一身勇猛无敌,就已经为他赚下了一个猛将的名头。苻菁刚才说的那个“大秦第一勇士”,并不是个笑话。在整个苻秦军队内部,真的很难找到一个人来和苻生比拼武勇。只不过苻生最出名的不是武勇,而是他的凶残手段。相比起他那个“第一勇士”的名头,那个“独眼魔王”,更加名声在外。只不过,那是个凶名。站到了这个位置,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成,则为一代明俊青史留名,为后世景仰。败,则万劫不复,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别人抢走,一切的一切。 为了维持住自己的权力,自己必须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睁大眼睛看着每一个人,即使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也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为了这一个皇帝的宝座,自己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甚至,失去的,是更多。 苻健忽然觉得很落寞,很厌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的原因,身体上的疲倦,也引发了心理上的疲倦。对于为帝王的得失,他早就已经看得透彻。只是之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那种大权在握天下莫敢不从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了。为了权力,失去一些自由,也是很值得的。 但是现在,自己年老体弱,久病缠身,这种曾让自己疯狂的感觉,现在却是味同嚼蜡。虽然那些太医们依然是一个个的陈词滥调,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没有大碍。但是苻健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己一个人冷清地躺在这里,身边除了几个老条太监,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不管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儿女,就连那一个这几天一直住在自己寝宫,但却经常不见人影的儿子苻生,他们所有的人,都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扮乖巧。所为的,不就是盼着自己早一点死,好从自己的身上谋得最后一点利益而已。 权倾天下,但是最后,居然连一个真心在乎自己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就算是自己日后死去,在自己的灵柩前,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会流下一滴真正伤心的眼泪呢? 孤家寡人,称孤道寡,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苻健落寞的一笑,在这一个有些炎热的夏日,他这一苍老衰弱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没有任何人回应,没有任何人说话。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凄凉,萧索。 “咳咳咳……”笑声尚未止歇,苻健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旁边伺候的太监慌了神,几个人马上围了上去,搀扶的搀扶,抹胸口的抹胸口,排后背的排后背。只是一干太监虽然忙得不亦乐乎,苻健的咳嗽声不但没有止歇,反而咳得愈发严重。一声声持续不断的咳嗽声在宫殿中亏回荡,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仿佛是要将心肝肺全部咳出来一样。 “……咳!”持续不停地咳嗽了良久,苻健最后重重的一声咳,才画上了一个休止符,让身边的这几个太监都放下心来。 在这个深宫大院中,有疯子,有骗子,却绝对没有傻子。他们可是知道,从自己被派到这个病入膏肓的皇帝身边的一天起,自己这几个人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只要这个病入膏肓的老皇帝一驾崩,太子登基即位,自己这几个在身边伺候的人就会被杀掉。不管自己伺候得多尽心尽力,自己都不过是像草芥般轻贱的存在。只是蝼蚁尚且偷生,能多活上一段时间,晚一些死,总是好的。 “圣上,您……您又吐血了!”一名太监从苻健的嘴边接过一直捂在嘴上的锦帕,接过一眼看过去手就是一抖,差点没有把它甩出去。在那方雪白的锦帕上,一团暗红色的血迹十分醒目,看上去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有什么好叫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过去了这么多天,只怕也没多少血可以再吐了。”苻健淡淡地看了那名太监一眼,从他的手上接过锦帕来,团成一团扔掉。随后在几名太监的搀扶下,转过身去就要回到床上去。 “咵嚓、咵嚓!” 吐完血后脸色更加苍白的苻健,正要回到床上去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在他转过身去还没有走上两步的时候,从宫门外突然涌入了一大队身着铁甲的武士。他们一个个都是拿着明晃晃的长枪,虽然人数很多,但却没有一丝的杂乱。一个个排着队伍走到苻健所在的这一间宫殿门前,排成一线围在外面。 “这是什么意思?朕已经剩不了几天了,这就有人等不及了吗?”苻健转过身去看着这一对来意不明的军队,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惊讶,只是在眼底深处,有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悲哀。 “请圣上赎罪,末将御林军左中郎将冯宇,奉太子殿下之命,因城外平阳王苻菁大逆不道,以武力逼宫,如今已到了西宫东掖门外。故太子命末将率一队御林军卫护圣上安危,只需半日,太子殿下即刻荡平乱党,恢复我大秦的朗朗乾坤!”一名全身戎装的武将跪在地上,大声向苻健解释道。苻健认得,这就是冯宇,他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 “哦?朕还没有死,居然就有人坐不住了。真以为朕要死了,就治不住你们这些宵小了吗?”听了冯宇的话,苻健把双目微眯,满含冷意地说道。 “左中郎将冯宇听令,朕命你马上带朕去东掖门。朕倒要看看,这个苻菁有多大的胆子!”一霎时,苻健脸上的灰败和衰弱一扫而光,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此刻被冷意所取代。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苻健一把摆脱了身边两位太监的扶持,作势就要向外面走去。 “圣上,您的龙体……”冯宇为难地站在了苻健面前,挡住了苻健的去路。他可是一直在宫里待着的,这皇帝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他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让皇上这么个病入膏肓的样子去了外面,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是负不起这个责任。 “怎么?朕还没有死,朕的话……就已经不好使了吗?”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冯宇,苻健把自己的眼睛眯了起来,只露出一丝冷光,冷冷地问道。 “末将不敢!请圣上赎罪!”冯宇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地面全都是青石板,这一跪下去把他的膝盖都给碰得红肿了,他也强忍住了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地在地上磕着头。清脆的颅骨撞击石板的声音,几下子,额头上就已经是一片青肿了。 “好了,起来吧,带我去!”苻健淡淡地扫了一眼,也不管这个冯宇脸上的表情,只是迈步走出了多日没有走出的宫殿,向外面走去。 冯宇并没有撒谎,此时,在西宫东掖门外,确实是平阳王苻菁在攻城。只不过,虽然宫门外围满了甲士,宫城上,也是布满了御林军。城墙下堆积了不少的尸体,看样子,两方之间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的战斗了。 “苻菁,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居然敢趁圣上龙体有恙的时候,公然犯上作乱!长安以南,还陈列着桓温的七万大军虎视眈眈。外有强敌,你不但不思忠心为国,反而还要落井下石,公然叛逆!你眼里可还有当今圣上?你眼里,可还有我们大秦?你可还记得,自己姓什么?”两方的攻势暂时告一段落,两方一停顿的功夫,也没人闲着,城墙上的御林军先发制人,已经气势汹汹地骂开了。 “苻生,你休要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本王乃是接到了当今太后的密诏,此次乃是进京勤王平乱,何来犯上作乱一说?你悖逆人伦,不忠不孝,弑君杀父,谋杀当今圣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恶贼,当日先皇在世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出了你那凶残暴虐的本性。若非当日怜惜你年幼无知,一时心慈手软,哪里会留你这个祸害到如今?我告诉你,你现在速速下来受死!否则待我攻入城中,一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说这话的,就是这支乱军的首领苻菁。从苻健卧病在床无法早朝之后,苻菁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宫里的动静。在得知苻健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之后,他那已经平静的内心中,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前几天得到了宫中眼线的密报,说那苻健忽然昏迷,不省人事,宫中大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苻菁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城中的大军大都被调派到了南面,对抗桓温的北伐军。长安城内只有不到五千名御林军守城,只要自己带着几千人攻入城中,出其不意,还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拿下长安? 一旦自己拿下了长安,杀掉太子苻生,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苻健,还不是一切都听自己的?虽然南面还有数万大军,但是只要自己拿下长安,稳定好了大局,控制了局势就一切都好说。 到时候自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苻生,就说他弑君杀父,自己只是勤王之师,把所有的责任污水都泼在苻生这个死人身上。反正大局已定,自己说的就是真理,有谁就算怀疑,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再说了,那支大军虽然是兵精将广,也不是铁板一块。那几名领军的将领中,也有着自己的人在嘛! 65 “佛祖,我如何才能再见到那个女子?哪怕只是一眼也行。” “如果要你放弃现在的一切,你愿意吗?” “我愿意。” “你必须修炼五百年,历尽轮回之苦,这你也愿意吗?” “我不后悔”,林寒斩钉截铁道。 画面一转林寒在众多石头当中,历尽风吹雨打,最后被人运走做成瓦片盖在屋檐上。五百年渐渐过去,直到最后一天,那个女子在台上出现,依旧是那么迷人。只这一眼用了五百年。 场景回到寺庙中,林寒站在佛像前。 “你满意了吗?” “我不甘心,希望触碰她一下。” “可以,还是五百年,痴儿,你愿意吗?” 林寒微微点了点头。画面再变,林寒已尽是一棵大树的模样。受尽各种灾害洗礼,直到满五百年,那女孩终于从面前的小路经过。烈日炎炎,女子忙着赶路,匆匆而去。 林寒告白道:“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此我已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佛把我化作一株树,长在你必经的路边,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当你走进,仔细倾听,俺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当你无视的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是凋零的心。” 少女本已经走了很远,不知为何转身走到林寒所化的树木面前。将落在地上的花瓣拾起,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露出会心的笑容。千年等待,只为伊人一笑。这情景感人肺腑。落幕,台下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林寒携女子从幕后走出,各自持一瓶淡黄色香水介绍到:“此款香水名“轮回”,有千年等待之意。由檀香、灯芯草、青橘、茉莉、向日葵、莲花、等主料混制而成,味略淡,男女都适用……” 此款香水依旧是不少人争相订购,第一款是主打浪漫,第二款主打痴情。仅仅是这两款已经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众人越来越期待,后面还会有什么?这种推销货物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那感人的故事,不同欣赏水平的人都能接受。柳莺站在戏台后,看着热闹的场面心情半晌难以平静。就连她也被这些构思所折服,这需要多复杂的都闹才能将音律、故事、表演、诗词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这些新颖的想法肯定不是姐姐想出来,难道是那听雨阁的萧默?周围聚集越来越多人,喝彩声不断。邂逅、轮回、化蝶、……六款香水以及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身后的文化底蕴打动了场中每一个人。最后一款,作为压轴出现的香水会是什么?今天已经见到太多惊喜了,各有各的韵味,萧然要以震撼的方式收场。 场中雾气聚散间,出现一名女子的身影剪裁得当的长裙身形完美勾勒出来,裙摆长长拖在身后,头戴皇冠。鲜花铺路,不不生莲,仿如梦幻。不可一世的高傲,绝美的容颜,中人心中一颤动。此人竟然是柳氏商行的掌权人柳芳菲!原来女子也可以这般高傲。 王夕颜、林寒以及前六款故事中出现的美男子环绕在身边。个个都是仰慕的神色,柳芳菲只是望一眼都是让其中一人兴奋半晌。没有多余的情节,当六人接连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台下众人沸腾了。柳芳菲本身气质身份就适合,加上六人配合相得益彰,王完美的视觉冲击,柳芳菲在众星拱月中推到台前,缓缓谢幕。 柳芳菲道:“最后一款香水名“毒药”,就像毒药一样会让人上瘾,闻过之后欲罢不能。以曼陀罗花、夜来香、橙花、龙涎香混合而成。犹如带刺的玫瑰,危险和诱惑……” 狂呼声中,介绍完七款产品后,购买人数之多连柳芳菲也吓了一跳,这都要归功于萧然和那个叫萧默的男子,就算有计划他也不一定能做的如此精彩。 “姐姐,你刚才出场的时候,好惊艳,连我都吓了一跳,好多公子都在跟我套关系安排你们见面呢。” 柳芳菲拉着妹妹走到后台道:“萧默人呢?” “他一直在戏台下面操纵机关,那些东西看了就头痛,现在应该还在下面,姐姐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嘴贫,你去外面接待接待一下客商,我找他还有事商量,快去吧。” 当刘芳菲赶到戏台下时,只见五猿正受阻碍萧然身边警戒着,萧然呼吸均匀。编排这些本就费脑力,操纵各种机关又不能分心,整整忙了一个多时辰,劳累之下终于在台下睡起来。柳芳菲远远望了几眼没忍心打扰,转身离去。 随着柳家新品问世,客源再度被拉了回来。这七款香水的基础上,根据香味浅淡,主料突出度又各自发展为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香水收集全就不下百两银子,七个系列收集全布下千两银子。何止是爆利,每个分店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仅仅数天的收入就将顺势弥补了回来。柳芳菲的名声再度传扬开来。 一场交锋还未结束,另一场交锋已经开始。一家叫“馨轩”的店铺挨着静馨斋开张,不但所买的香水价格更低,甚至有好几款单香型是新产品,也是吸引了不少顾客。大头永远在香雅轩、小头在馨轩,静馨斋门可罗雀。几日前还是一片繁荣景象,还准备大干一场,现在一切都是笑话。 积压货物根本卖不出去,最重要的售货渠道被人斩断,收再多的原料又有什么用。当初这些原料还是和柳家竞争时高价收购的。柳家收的高价卖出去不怕亏本,郑氏商行这次大出血,亏损百万以上。通过这次血的教训,再无人敢打柳氏商行的主意,甚至不少人猜测柳家根本就是故意将单香型香水配方泄露出来,引郑家上钩。 柳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萧然的资金来源也缓解了,支十万两纹银还是不成问题的。山庄的各项防护措施有条不绪的动工筹建。诺大的一个山庄除了萧然和五猿之外,就是丫鬟下人,有些空荡荡的,看来是得准备收徒了。就怕收到别派安插进来的奸细,要到哪儿去挑人呢?萧然坐在院子中,手指轻揉太阳穴,思考着。突然出声道:“对了,七杀教。” 自从囚龙山坠涯之后,萧然就和七杀教失去了联系。不过杨凡和薛翎是知道他赵立的身份,所以现在也不能用,无奈摇了摇头。算算时间,大哥他们也应该来找自己了吧。难道是自己给的信息太隐晦了? 正想着,下人来报:“庄主,有客人求见,是一位姓扬的公子。” “将他带进来吧。” 再见到扬凡,对方明显要成熟的多了。岁月不饶人,眼角已尽有几条皱纹显现。 “萧阁主,冒昧前来拜访。”杨凡一拱手道。 萧然挥手退去下人,道:“杨公子哪里话,有话但说无妨。” “萧阁主果然是爽快人,三弟婚礼时箫阁主送过一份大礼,今天特来问问箫阁主与我二弟是什么关系,可知道他的下落?”杨凡目光紧盯对方,有一丝不对劲儿都能察觉的出来。 萧然笑道:“实不相瞒,萧然确实还活着,我与他是从小的玩伴,为了不让你们担心特意帮他送个消息。” 听到萧然还活着的消息,杨凡激动地身躯微微颤抖,毕竟以前都只是猜测,亲口证实后才敢相信。语气微颤道:“二弟现在哪儿,伤势如何?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余杭是柳家的发迹地,香雅轩是所有店铺中最大最豪华的。随着两家竞争日渐激烈,每日都有不少热闹。一大早,静馨斋的仆人发现对面竟然凭空变出一座戏台出来了。不少人正在忙上忙下的布置着,这还了得,肯定是有大动作啊,急匆匆赶去报告。主事人这些日子也是神经紧绷,听到此事立即上报。 “搭戏台?柳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会又是上次一样使的障眼法吧,上次竟然将所有人都戏耍了。” “算算时间,柳芳菲也是该有大动作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些出手,现在晚了!”山羊胡老者冷冷道。 “三叔,柳家就只剩下一些熟客了,只要咱们在允诺多给些好处,把他们全拉过来也不是难事。资金周转不当,所有的店面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就算他们想救都不可能,香水生意咱们一家独大,价钱还不是随意定。”嘴角长痣的男子道。 老者捋了捋下颚山羊胡,摇头道:“没那么快,万一把柳家逼急了抛售,谁也捞不到好处。静馨斋的香水制作工艺和香雅轩比还是有些许区别的,骗骗外行人可以,真正的行家分得出来。”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夫就不信柳家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走,随我去看看。” 戏台早已是被各种彩带装饰一新,江南多富甲,这条街本来就是专门买卖古董珠宝等奢侈品的地方,香雅轩又位于繁华地段。吸引了众多行人驻足观看。香雅轩和静馨斋两家背后都是大商会支持,一家是江南一带的老派势力郑氏商行,另一家是新锐势力柳氏商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众人翘首以待,商界奇才柳芳菲沉寂如此久之后会以何种手段应对。 在众人驻足等待期间,不断有名士到来,各界精英具有。见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官员都到齐了,不多时,又是一个大唐有名的戏班子赶到了,郑家众人心中终于有些不安。真的只是唱戏而已?柳芳菲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女子,能带领柳家到达如今,岂能没有一点手段。山羊胡老者扫遍全场,也没有看到柳芳菲的影子,倒是妹妹柳莺和一个长得不起眼的年轻人人不是忙碌着。 “你把姐姐藏到哪儿去了?”柳莺道。 “你…你…过去把架子扶一下,再把花摆正。”萧然用柚子擦了一把汗,道:“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等会你就知道了。我看人都差不多了,你快去准备一下要上场了。”这架势竟然丝毫不买柳家二当家的账。柳莺喝了一声,一跺脚负气走远了。 片刻之后,萧然深吸一口气。走到台中:“诸位静一静,香雅轩历经三年艰苦,为了满足客人更多选择,推陈出新。今天邀请诸位前来见证这一具历史意义的时刻,有请柳氏商行二小姐柳莺。” “咻…砰…”话音落,数十筒烟花齐齐升空。萧然双手在空中一随意挥舞,竟然变出一条丈许长的红色方巾出来。红绸几展,从半空缓缓落下,像是被什么支撑着一般。萧然再每一拉开,柳莺花容月貌出现在台上。萧然本人则是在一阵浓雾中失去踪影。这一首大变活人立即赢得满堂喝彩,将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 “今天攻准备了七款香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香水都是有多种香味混合而成,定能带给诸位非同一般的感受。”回应落下,太重再次腾起大量浓雾,柳莺一动不动,整个人确实再往后退,知道“穿”进戏台的画幕中。戏台下,五猿也在帮着忙,萧然十指连着细线,操纵各种机关。汗如雨下,要不是到达先天境界,还真难。 雾气散去一瞬间整个场景都变了。那是一副山景,山色葱翠。山中开满了桃花,蜂蝶飞舞。戏台上,一间破烂的茅舍旁的大青石上,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半躺在石上。手中提着一坛美酒,睡眼稀松,衣袂微动。脸庞美的让人窒息,让男子都起嫉妒之心。 “这是江南王家的那个美男子王夕颜。”一女子失声道。就同男子喜欢漂亮女子一个道理,女子对这些消息也清楚的很。有天机宫群芳谱,自然也有俊颜榜。不过除了女子很少有人注意这些罢了,毕竟男人的观念里还是实力为重。这王夕颜就属于“大唐七大美男之一”,从台下女子的兴奋的表情就看得出来效果很好。 “这王夕颜上次我们都没请到,他怎么会答应柳家!”山羊胡老者怒道。场下闹哄哄的,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王夕颜神态慵懒,拾起散落在青石上散落的桃花嗅了嗅,笑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好一个才气无边,羁傲不驯的读书人。 场中大多都是女子,皆被吸引如痴如醉。就连久负盛名的才子诗人也是大声叫好,谁做出的诗,意境简直是浑然天成。王夕颜依旧是不受影响,坐起身来,拿过旁边的一把琴,双手浮动,琴声淙淙如水一般四溢开来,如入仙境。 “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几名少女从雾气中走出,穿行在桃树间,谈笑着。琴音突止,王夕颜就这么痴痴望着那女子。回过神时那女子已走远,只有那女子残留的香气荡漾心间。 雾气聚散间,戏台上的场景再一变。背景变作佛寺,出现无数上香的人。王夕颜夹杂在人群中,那女子也在人群中,一个进寺,一个出寺。擦肩而过时,王夕颜突然闻到了那股芳香:“小姐,请等等。”女子暮然回首,果然是那个在桃花林中偶见的女子,四目相视,默然无语。 帷幕缓缓落下,掌声经久不息。王夕颜和女子从幕后走出,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粉色的精致琉璃瓶,瓶中装的则是新品香水。王夕颜道:“此香水名“邂逅”,香水味清淡不烈不腻。融合茉莉,香草、薄荷、柑橘、藿香等原料,适合对另一半充满幻想的少女……” 这第一个广告,无论从策划还是表演都十分完美,山羊胡老者顿时愣在场中,“邂逅”瓶盖一打开,场中就飘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就如怀春少女初见情人时那种美妙的感觉,又夹杂着薄荷的清新,数种香气混合微妙无比,比以前的单相型何止高出一筹。加上王夕颜传神的表演,看过之人无一不想购买一瓶。 “由于目前制作工艺尚不能大量生产,所以每间分店只供应三十瓶。每瓶二十两纹银,请诸位见谅。”柳莺恰何事宜道。二十两纹银对普通百姓来说岂止是奢侈,一亩地才几两银子?但是场中依旧不少人欲购买。 “就算是为了梦中情人王夕颜我也要买几瓶,不知道他是不用的这个。”几名少女在一旁叽叽喳喳谈着。 “听到刚才那首诗没?真是好诗啊。张兄,你要不要也买一瓶,拿去讨宋小姐欢心也行啊。”几名秀才打扮的男子交谈道。 “………” 柳莺笑道:“还有其余六款,诸位看完在决定不迟。” 浓雾聚散间,画面一转,背景是一座寺庙。各种乐器伴奏下,木鱼敲击声,和尚诵经声一一浮现。台上只有一个玉树凌风的少年,同是“俊颜榜”的林寒。林寒伫立在佛像前礼佛祷告,终于感动佛祖。萧然坐在椅上悠然的喝着茶,五猿排成一排站成在身后,个个身躯雄壮异常,手臂比普通人的小腿肚都要粗,背负手臂粗细的钢棍,震慑力十足。主仆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箫阁主久等了,处理一些事耽搁了,别见怪。”诸葛毅一进正厅就赔礼道。 萧然起身相迎:“哪里话,诸葛庄主家大业大,忙点也在所难免。倒是萧某不请自来,冒昧打扰了。”两人寒暄几座各自坐下。 诸葛毅道:“萧阁主此来所为何事,如果帮得上忙,毅某定不推辞。” “久闻铸剑山庄打造天下各种兵器是武林一绝,此次前来是请贵庄帮忙打造几套盔甲和兵器。给门下弟子用来防身。设计图已经绘制好,只差一些奇缺材料就可以动工。”萧然道。从怀中将所需几种材料的清单递给一名仆人。 诸葛毅接过清单一看:紫金沙、火纹钢、赤铜矿、昆仑云晶石、琅环玉……这些哪一样不是珍贵异常,普通兵器中加入一样都能卖出高价来。这个萧默一开口就要这么多,若果是一点还好说,卖他个人情,如果需求太多也没办法。 “萧某不会让庄主为难,这些材料只需要打造五套装备出来。我已经提前搜集了一些,差的应该不是很多。这是三万两银票,同是江湖同道,希望诸葛庄主能体谅体谅。”萧然笑道。六千两一套装备,自己出设计图纸和部分材料,已经是天价了。 “山庄的事也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这只能尽量试试。先将图纸送过来,好安排人手。如果没什么麻烦的话两个月后能够取货。”听到诸葛毅如此说,萧然已经知道没多大问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萧某略懂医术,这瓶甘霖丹驱毒疗伤不比峨眉派“九花玉露丸”差,庄主帮萧某这么大的忙,无以为报,区区小礼务必收下。” “哈哈哈……”诸葛毅点点头,让弟子接下,两人闲聊半晌才离去。萧然原想夜探一番,离去时却暗中发现好几股视线查探自己,有两股非常隐晦,可以肯定是先天高手。看来铸剑山庄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样只有依照慕容云风查到的消息,吉祥赌坊! 记得当初龙腾盛会,每一场比试都吸引无数人押注,吉祥赌坊分店遍布天下,仅这一场比试就有数百万的银两周转,从三十二强开始算,一直到决出前三甲,其中能赚多少钱?铸剑山庄又是负责主办比武,两方勾结牟利可能性极大。难道幕后黑手是吉祥赌坊?这十几日中萧然暗中走访了附近州的吉祥赌坊,三教九流的人物虽多,也没查出什么来。推敲后想不出来吉祥赌坊有什么动机要陷害自己,造成如今天下大乱的场局面,对他没有半点利益。这样一来根本讲不通。 萧然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怪圈里面,自己发现的很多线索看似很重要,根本串连不到一起。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管从哪个方面下手,好像很多人都可疑,但仔细推敲下去又会自己推翻自己的结论。一次次设想再推翻自己的想法,连他都有些头大了。就像是一张拼图,萧然只得到几张碎片,拼不出全貌来。 在这些时日中,萧然一一比对后,购置了一座数百亩的山庄作为听雨阁的山门。买丫鬟下人这些又是一大笔开支。山庄还没有改造,各项防御措施薄弱,一动工肯定又是不少银子。从柳芳菲那儿挪用的十万两影票也所剩无几,看来没钱确实是不行,出来这么久,也是该抽空回余杭看看了。早点解决柳芳菲的事情自己金钱上也能宽松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香雅轩”和“静馨斋”两家都卯上了,超过六成的客人都转移到“静馨斋”。即使如此剩余的四成富人足够柳家保持不败之地,郑家想一口把刘家吃掉也不是易事。看着商行生意每况愈下,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柳芳菲依旧是如往常一样。不断暗示自己:“现在还没到收的时候,要沉住气。现在柳家坚持的时间越长,反攻时就越猛烈。” 她倒不怕众人到族长那儿去告状,这么大的事他当然知道,关于萧然的事自然不可能说出来。人一旦尝到了甜头,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何况郑家狼子野心没准备给柳家活路。等混在柳家中的探子将这些情况报回去,对方一定会再次加大资金投入的。 大体策略是如此,要按照萧默说的来做还是有难度。萧默走的时候也没留下任何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知道萧然还活着的消息后,心情的好的多,感觉日子过的竟是如此慢。不知道他会怎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姐,听雨阁阁主萧默登门拜访。”一丫鬟的声音打断柳芳菲的沉思。 “请到正厅去招待着,我稍后就到。”没想到正念着此人就来了。有很多细节还需要问他才行,想必萧然都交代他了吧。 大殿中。萧然扫了厅中仆人一眼,眉头微皱,刘芳菲立即会意:“你们都下去吧” “萧阁主,还以为你一走不回了呢,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收?再这么下去,柳家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这事不解决,岂不是辜负所托。这么长时间都是郑家占据上风,警惕性应该大不如前,已经开始调动资金。我们也可以开始准备反击,这有一份详细的计划,柳小姐请先行过目。”萧然手一扬,一本小册子疾飞而去,到了柳芳菲面前陡然一顿,刚好落在她手中,这一手收放自如的功夫让人叹为观止。柳芳菲一点儿受惊的样子都没有,镇定自若。 柳芳菲美目一转,道:“萧阁主真是好功夫,这是你提前想好的还是萧大哥要你转交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真不知道这女人一天在想些什么。萧然道:“你的萧大哥转交给你的,快看看行不行的通吧。” 柳芳菲露出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萧然心中苦笑一声,有一丝甜蜜,难得在这个女强人身上看到小女儿姿态。柳芳菲翻看着小册子,笑容愈盛。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直到柳芳菲合上小册子还没收回目光,轻咳了两声。 轻声唤道:“萧阁主?” “没事,我在想柳小姐如此聪明伶俐的人怎么看上萧然的。好像江湖上他名声很差,传闻暧昧的女子也不少,不知道柳小姐看中他哪一点。” 柳芳菲脸色一红道:“喜欢一个人不在乎他是谁,重要的是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萧阁主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就懂了。” “我已经懂了。”萧然浅笑道:“柳小姐对这计划还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尽管问。虽然不能尽述萧兄原意,也不会差太多。” 柳芳菲点头道:“萧大哥说的我都懂,就先拿出这七款复合型香水吗,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后面说的表演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个要一步步来,必须先让她们接受新产品。唱戏懂不懂,其实跟这个差不多,不过时间上要短一些,剧本更让人影响深刻一些。不需要她们用戏曲的强调唱出来,要赋予每一种香水深刻的内涵,让购买的人不仅仅把它当做香水,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一点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到时候我容易一番亲自指挥就是了……”萧然估计很难解释清楚什么叫广告,这导演还是自己来当好了。钱果然不是这么好赚的啊。 66 “如果“静馨斋”突然发现生意这么好,是不是会下重金投入在这上面。要的就是郑家上钩,我要等他投入所有金钱,眼看着要成功的那一刻。在狠狠的把它的梦想捏碎。那时候在把新的复合型香水推出来,我看他怎么收场。” 听着萧然口若悬河,柳芳菲不禁干咽了口唾沫,这人真是可怕,就像是商场老手一样。然而,萧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降价的时候爽快,想涨价就没那么容易了。等他们发现就晚了。我再给你几种单香型的配方,暗中做一个小店,以比他们更低的价卖,他们五两我们就二两,他们二两我们就一两,他们一两我们就白送!我既要吃肉,也要啃骨头,汤都不给他留!” 萧然说完才发现柳芳菲向怪物一般看自己,自己脸上也没花啊。柳芳菲已经完全被萧然的毒计“折服”,能想出这种连环计的人简直是商界百年不遇的奇才啊。还好他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然真是想想都胆寒。 “萧公子这个主意十分完美,我甘拜下风,就照萧兄说的办。” “其实,我还有更好的提议。比如说抬抬物价,反正郑家有钱肯定会和你抢原料的。就算用不上的东西,也可以帮他们抬抬价格嘛,还有你可以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命令,反正他们时间多,可以慢慢破解嘛……” 柳芳菲眼珠瞪的溜圆,已经开始替郑家人默哀了,这人到底什么脑子啊,怎么什么歪主意都能想出来,这一头白发该不是就这么出来的吧。 翌日,当柳芳菲当着众人宣布自己决定的时候,除了柳莺没有任何人支持。大厅中乱成一片。 “芳菲啊,不能意气用事。柳家可是辛苦打拼到现在,经不起折腾。”一老者道。 “就算是涨价,也不能一下涨这么多吧。我看客人都得吓跑了,这不是把成果拱手送人嘛。” “………” 如果这么容易就让你们看懂了,还怎么和对手过招?真相永远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柳芳菲看着众人各色面孔笑而不语,一时间竟然佩服起那个叫萧默的男子。 “只要你们依照说的做,我就能让柳氏商行渡过这场危机。如果不信任我的话,你们可以去找族长商量,看看用不用换个掌舵人。”柳芳菲冷哼一声道。 别说柳芳菲坐了这么久掌舵人的位置,做出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到临头换将是大忌,容易引起人心不稳。再说这香水生意一直都是她在负责,还有谁比她更熟悉了,换掌权人肯定是不可能。看柳芳菲这强硬的态度,应该是有相当的把握。议论声渐渐压下去。柳芳菲又宣布了几条古怪的消息,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出差错了这黑锅也有人背。 就在柳家众人为柳芳菲下令费解时,郑家众人也是聚集在一起想办法。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这女人该不是吃错药了吧。她不可能还查不出来“静馨斋”是我们郑氏商行的产业。”一人抓破了头,也没从这些毫不相连的消息中看出对方的意图来。 “柳芳菲执掌柳氏商行多年,怎么可能下这些毫无意义的命令。看不出头绪来,今天的午膳都不用吃了,要你们有什么用。”山羊胡老者怒道。此时萧然已经在客栈中大笑,这十条命令中只有三条是真的,还都是些跟生意毫不沾边,属于看一眼就直接被人排除的那种。剩下的七条消息都是假的,怎么找?这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强人所难嘛。 以柳芳菲的经商天赋,加上昨晚的思想洗礼,想不赢都难啊。萧然可没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给五猿打造盔甲和兵器还需要到铸剑山庄去一趟。也只有这种兵器世家的的锻造技术才能造出最满意的装备。盔甲和兵器的图纸是萧然花费三个月时间不断修改完善的,量身打造,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兼顾。 要做盔甲关系到新创的功夫威力,一般的材料当然不行,萧然从柳芳菲那里挪用了十万两,反正也是自家买卖。铸剑山庄由来已久,其族人具体是哪个朝代流传至今的已不可考究。但是天机榜兵器排行谱上不少都是出自铸剑山庄,使得它名声大震。 此地萧然四年前参加龙腾盛会的时候就来过了。当初不过是个后天大成境界都没到的少年,如今想起来还是感慨万千。在那么多高手中脱颖而出,大放异彩,成为最出人意料的黑马。如果不是最后让了慕容云峰一招,这江湖第一英才的名头应该是自己的吧。当初龙腾盛会的十杰,虽然后来都成了风云一时的人物。如今还有几人?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他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江湖的舞台。才发现有人在图谋什么,即便当时的念头还不是十分清晰,却已经开始排查身边的可疑事件。他请慕容云峰暗中调查,果然发现了些线索:“决赛抽签的时候有人做了手脚!”而且是在数位先天高手的眼皮下做手脚。查到这里他就没有让慕容云峰继续往下查,已经不是当时的实力能够知道的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天才死了就是废柴,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不想牵连任何人。只想带着夏若烟隐居,不管世事,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躲过。直到后来发生的种种,终于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印证了玄苦大师的卦术,江湖将有一场大劫难,自己就是这应劫之人。 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卜卦抛上天的铜钱中有一枚是立起来的,所以根本推算不出来结果。不管是为了幕后黑手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还是为战乱流离失所的人,他都要将此事查清楚。 “庄主,有位姓萧的公子前来求见,说是有生意要谈。” 诸葛智正坐在大殿中同几名客人交谈着,突然一弟子前来报到。由于战事的关系,现在兵器都是紧俏物品,没有关系门路根本想都别想。连普通的铁匠铺都得按时向朝廷交规定数额的兵器。江湖中人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趁手的兵器当然要选好的,铸剑山庄每天能打造的兵器就那么多,哪个势力都想要分一杯羹,诸葛智这个庄主夹在中间周旋也是不好当啊。 “以后这种无名无派的小喽啰就不用来烦我了,轰走。”诸葛智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那弟子还没走出去,门外已经响起一男子的声音:“听雨阁阁主萧默前来拜访诸葛庄主,可否一见。”声音整个房中都听得见,然而萧然人还是在山庄外,传音如此远,语气清晰,没有一点费力的样子。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是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都自问做不到,那对方不是先天高手吗。 “快回来,将萧阁主请到正厅去,上好茶伺候着。”诸葛智挥挥手,将那弟子召回来道。 “几位,这三千把精钢剑的分配就由你们先行磋商,失陪了。”诸葛智一拱手,向门外而去。余下几人各自揣摩着:“听雨阁?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各门派来?阁主竟然还是先天高手。” 就算是天魔教,武林盟等大势力向铸剑山庄订购兵器,也绝不会派先天高手来。一般都是江湖上有威望的后天巅峰高手,像是“天魔四剑”、“魑魅魍魉”一级别的。先天高手亲自登门的到手不多。虽然这些大势力没有足够的时间给门下弟子锻造兵器,但是先天高手的兵器都是各派自己包办的。先天高手的感觉异常灵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自己说的话。“真是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如此和我们柳家作对。”一老者怒道。 “有内奸,否则绝不可能泄露出去。” 还没进大殿,就听见众人已经开始相互猜忌起来。“都别吵了!”柳芳菲大声道。虽然她辈分低,但如今是她掌权,比族长的权利也小不了多少。这些年柳家的成就也多亏了她当初和萧然签订的香水合约,这一喊果然是静了下来。 “找大家是来商讨解决问题的,都坐下来静静气。发生什么事也不用我再多言了,现在将你们认为可行的主意说出来,不能任由对方将客人拉走。” “毕竟香水生意一直是我们柳家垄断,就算是他们想插手这一块也不易。对方既然敢和我们拼价钱,肯定存了不少货物。前几天好几个负责生产的下面人告假是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们人手毕竟不熟练,难免影响道成品的效果。这一点熟客是能够分辨出来的。现在大部分下人签约的期限都快要到了,耽误之急是要稳住他们,提高每月的伙食银两,继续替我们柳家效力,四年时间不短,很多人都是念旧的,只要我们不轻待他们,就能和他们抗衡。”一中年男子道。 不得不说这一点考虑的十分周到,就连柳芳菲也没想到。虽然她心中自有打算,不过总归有缺陷,需要补充完善。她也可以借机看出哪些是可用之才。柳芳菲点头道:“六叔,以后这一块就交给你来负责。开支直接向账房支取,事后向我说一声就是了。”见到柳芳菲采纳了他的建议,而且权限连升几级。高位就那么多,有人上去当然就有人被挤下来。威胁诱惑之下,不少人纷纷献计献策。 “香雅轩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静馨斋才刚刚起步。论名气我们比他大,这就是优势,他们能请得动名士我们就请不起吗?” “虽然现在的原料不太好收,我们还有海运这一块。可以通过倒手将香水换成原料,再由他们卖到其他岛国,互利。” “……” 众人的建议中不乏良策,均被采用。快到商讨结束时,终于是花高价从天机宫查到了“静馨斋”的幕后掌权人是名列江南四大商行之首的郑氏商行!众人大怒,大骂其无耻。然而骂归骂,发气之后有又能如何,一切依旧要靠自己。 疲倦的太阳拉下夜幕,几颗星星悄悄探出头来。晚风轻抚,轻轻吹动窗前的风铃,发出叮当作响的清脆声,桌上一杯香茗腾起屡屡茶香。柳芳菲手执毛笔在账本上记录着,黛眉微蹙。仅今天一天的生意就下滑了近三成,这还是“静馨斋”刚开张,以后岂不是更甚。 “叹什么气?”柳芳菲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身着黑衫的银发男子坐在椅子上,一面品茶一面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目光灼灼,不知为何竟然让她有种不敢对视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半夜到我房中来意欲何为?”柳芳菲竟然没有大声尖叫,虽然并不认识,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人,反而是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在下听雨阁阁主萧默,受人之托来帮你的。来了有一会儿,看你正忙就没忍心打扰。” 萧然将茶被杯放下,见柳芳菲面色微红,心中疑惑。余光一瞟,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一个清晰的红唇印在茶杯上。当时也没想这么多,顺手拿过来就喝了,原来是她喝过的。这不等于间接接吻吗,得,还没帮忙,先占人一个便宜。 “受谁之托?” 萧然嘴唇微动道:“萧然!” 当这两字从萧然口中蹦出时,柳芳菲身躯猛地一颤,眼中神色复杂,有惊讶、有欣喜,有幽怨。然而仅片刻就恢复如初:“江湖中知道我与萧然有交情的人不少,我凭什么相信你。” 果然是处处警惕,萧然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早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有一件事江湖上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饕餮石在你身上,可对?” “你……你真的是受他之托?他现在在哪,怎么样了。”柳芳菲连珠炮般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萧然一时沉默了。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种拥入怀中的冲动,多想告诉他自己就是萧然。但现在还不能,还不能暴露身份。房中他以先天罡气布下了气罩外人根本听不见。屋外十丈之内皆有不知名的小虫感应,万无一失。 “如果他不是萧然的朋友,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萧然能将此事告诉他,就是绝对的信任。”柳芳菲心中如此想着。见萧默半天不回话,突然声音哽咽道:“是不是萧公子出什么事,再也见不到他了?” “柳小姐,先擦擦泪吧。萧然还活着,现在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养伤,不必担忧。”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萧然道。 “真的?我一直都相信他福大命大。” “此事江湖上尚无几人知晓,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柳芳菲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虽然这话太直白,反正不是当着萧然的面,她倒是问得出口。 萧然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道:“应该不出一年时间。”柳芳菲这才放下心来,三年都坚持过来了,还在乎这一年吗。 “柳氏商行如今的情况萧兄应该知道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 萧然笑道:“很简单,换新的配方。” 柳芳菲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也曾今研究过。没有一款成功,配方非常微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配方我有!当初萧然没有一次把所有配方给你,一来是不知道柳氏商行可不可信,凡事对人留一手,二来就是防止出现今天的局面。给你的所有配方都是单香型的,就是由一种香味提炼而成,其实这些都只是最简单的香水。” “最简单的香水?不可能,最下等的怎么可能做到遍布天下。”柳芳菲嘴微微张开。这接连的两个消息任何一个都足够人震惊的。 “单香型香水并不是差,而是现在的条件下已经不可能做出更好的来。我现在要交给你的是复合型香水的配方。将几种不同香味混合在一起制造出更加美妙的气息。出其不意将郑家打垮,这一次我不但要他输,还要他输的血本无归。”萧然冷笑道。 “这么说萧兄是有注意了?” “可以拿出来当参考,柳小姐是否采纳但凭喜好。新的配方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暗中筹备就是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香水本就属于奢侈品,你要清楚买它们的都是有钱人,所以相差几两银子并不会太在意。你知道为什么它们明知道“静馨斋”卖的和“香雅轩”是一样的东西,还是有很多人到“香雅轩”买吗?”因为他们要面子。 这是郑家没有料到的,否则绝对不会亏损这么点。走人老路,注定只有喝汤的份。现在就要和他们拉开差距。它们降价,我们就涨价。而且是所有货物在原的基础上全部涨一倍!” “涨价!还是涨一倍?”柳芳菲渐渐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萧然在说什么了,道:“这样不是把更多人推向“静馨斋”吗?” “对,就是主动把客人推给他们。大浪淘沙,剩下来的都是真正有钱的主,他们才是花钱最多的人。同样的东西,你说卖给一个乞丐容易还是卖给一个富人容易。如果所有人都买得起那就不珍贵了。所以不管是出于心理还是面子他们都会买的。柳芳菲同妹妹柳莹在后院中打理着花草。这些本是下人该做的,为了不那么闲,了解各种花草的香气特性都是亲自在做。 “姐姐,你跟那个张公子怎么样了。”柳莺道。此人也是家世大,风流倜傥,已经追了刘芳菲半年之久。 刘芳菲低着头,凑到一朵花前闻了闻:“真香。” “一跟你提这事就岔开话题,连我都快嫁人了。到时候姐姐身边没人打下手,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看那张公子挺不错的,和姐姐很般配。只要姐姐点头,准成。” 刘芳菲莞尔一笑道:“一个人习惯了。” 柳莺哼到:“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天回房都要盯着墙上那幅画看半天。那幅画是我替你取回来的,你心里想着谁我还不清楚。都三年了,你还念着他吗。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魔咒,姐姐,醒醒吧。” “既然你知道我心中想什么,还费这些口舌做什么。” 柳莺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啊,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刘芳菲不急不缓道:“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既然他能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我相信他还活着。她们都没有放弃,我怎能先放手。” 柳莺叹了口气道:“我的傻姐姐啊,怎么你什么地方都比我聪明,就是这事看不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对了,这几天原料突然不好收,价格也涨了了,要催催,还有好几个州需要补货。”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下人气喘吁吁跑进园中。 柳芳菲认得此人,是负责打理本地“香雅轩”的族人。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在香雅轩的对面新开张了一家叫“静馨斋”的店铺,不仅装饰新颖,而且我们卖的所有种类香水她们都有,价格比我们低三成左右。又效仿我们请了很多有名望和影响的人助兴,很多客人都被拉走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两人如遭晴天霹雳,这香水的配方和流程工艺除了自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肯定是出了内奸,隐藏的好深,用三年时间来获取信任,就是为了将这些核心东西盗走。现在公然和柳家对着干,预谋已久啊。香水本身的造价并不高,说是近百倍的利润也不为过,物以稀为贵,定位的都是有钱人。别说是低三成,就是按香雅轩价格的一成卖都不会亏本。虽然王公子贵不在乎这一点钱,同样的东西,干嘛不选便宜的,更别说普通女子了。 “召集族中长老道大殿紧急商议,走。” 柳芳菲眉头紧皱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严密防范还是让对方得手了。这几年柳家已经将大部分的精力用在香水生意上了,这是一道坎,过的去是对敌人沉重的打击,过不去柳家就要元气大伤,从四大商行中除名。还没等几人到大殿,接连不断的消息从各个州分店传来,几乎是每一个香雅轩的店面对面都会有一家“静馨斋”。 67 萧然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她手中,道:“如果是在乎这一点钱,岂会让你们上船。这个请收下,就当是萧某的一点心意。” 洛冰推脱道:“这怎么使得,无功不受禄,公子还是收回去吧。”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没遇见过,都是些登徒浪子讨好她罢了。 萧然微摇了摇头道:“这些孩子的花销应该不少,这点钱就算是萧某替自己赎罪吧。” “赎罪?”洛冰再次一愣。虽然以前还有些积蓄,如今也有些捉襟见肘,正犹豫着要不要收下这一千两银票,门外传来丫鬟的呼声。 “小姐,不好了,几个孩子都开始发高烧,意识模糊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一女子走到船舱门前却被金达拦了下来,没有萧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近身。 “抱歉,萧公子,失陪了。” “等等,萧某学过几年医术,或许帮得上忙,跟你一起去看看吧。”萧然道。 两人面色一喜,这可是救星啊:“那就麻烦萧公子了。” “哇……” “姐姐,我们饿。” “姐姐,鞋底磨破了,脚出血,好痛。” “………” 萧然跟着洛冰走进船舱中,各种声音接踵而至,仅有的几个仆人根本忙不过来。年龄稍大一些孩子帮忙照顾其它幼童,分发干粮、饮水。所谓的干粮也只是一点咸菜和硬邦邦的大饼,就着水咽下。这些年幼的孩子,实在是不忍心去责备他们,要求尽量满足。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眸注视下,萧然的心中莫名的触动。 “贺老伯,快把发高烧的孩子抱过来,找到大夫了。” “找到大夫了,这真是太好了。难道就是这位公子?”老者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夫,既然小姐这么说了只有试一试。 共有七名孩子发烧,萧然先挑了一名年龄较小的救治,一般年纪越小抵抗力越差,不能拖太久。伸手摸了摸额头,烧得还不轻。当下不迟疑,腰带一解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各种针,一共是二百四十三根,看得人眼都花了。“还没见过人将针分得这么细,医术应该很高吧。”老者心中如此想到总算是稍稍放心。 “打一盆水来。”萧然从腰带上取出九根木系桑针轻捻插入幼童身体穴脉中。待一丫鬟将水打来,随意捧起一摊水在掌中内力催动之下森森寒气冒起,转眼之间化为寒冰,双手一合之下“咯吱咯吱”碎为拇指大小的冰块。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原来此人还是名武林高手,至少也是后天大成境界。这一点洛冰也能轻易做到,但是为了隐藏身份绝不是显露出太高的武功。 萧然道:“将这些冰块用布包着,在他们额头、膝盖、腋下出擦拭,先降温。” 同样是发烧,这个孩子的情况与上一个又有不同。萧然则是在他双手的少商穴、十宣穴扎孔放血,原本还不是很清醒的孩子立刻“哇”的大哭起来。《千金方》有言:“邪病大唤,骂詈走,灸手十指端,去爪甲一分,一名鬼城。”鬼城指的就是“十宣”。肺主纵皮毛,痛觉刺激孩子哭及放血,都在刺激心肺,加强血液循环,促使毛孔张开排汗,将热排除,烧即可退去。 用同样的方法倒也能治好,只是见效要慢些。萧然一个个亲自扎针救治一刻也没停下,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也是顾不得擦。无论这些孩子怎么闹依旧是表情镇定,双眸闪动着聪慧的目光。 “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注意这几天不能再着凉了。”萧然抬手拭去脸颊汗珠笑道。 洛冰道:“萧公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该怎么感谢才好。” “医者父母心,这是行医之人该做的,洛小姐不必客气了。我看着船上暂时也找不到什么药材,就先开一记偏方好了:生姜二钱,葱白三钱,红糖四钱,白萝卜三两加水煎服。我就在前舱,有用得着的地方尽可以来找萧某,先告辞了。”萧然说完也不待几人道谢就离去。 那丫鬟还多瞅了几眼萧然离去的背影,道:“小姐,以后要是找个像这样的姑爷也不错啊,医术高超又有钱,人又俊俏、心底还善良。”不知道萧然听到这丫鬟这么跟玉罗刹说会不会吐血。洛冰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失踪三年返回江湖,就连杨凡薛翎他们都认不出自己如今的样子,萧然不担心洛冰能认出自己。几日相处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倒是下船时几人一个劲儿的道谢有些吃不消。萧然暗中既然当初能改变江湖大势,现在也要将它扭转过来,还天下一个太平。 余杭,柳氏商行府邸。 “金盏花、蜡菊、玫瑰、茉莉、丁香……郑家收购这么多原料做什么?难道他们准备对柳氏商行下手?柳家的货源还有海运,不可能一下子掐断。难道……”萧然陷入沉思中。 “船家,改道钱塘江到余杭去,工钱我加倍出。”萧然道。 “好嘞,爷给钱去哪儿都成。”为了避免麻烦,这艘船已经被萧然包下来。兵荒马乱的赚钱不易,难得遇上个富人,自然不会推脱。 耳旁忽然传来小儿啼哭之声,萧然侧目望去,远远地岸上一群孩子在田埂上走着,虽然隔着树,对面的景象时隐时现。长长的一队人中,除了四五名成年人,其他的竟然全是孩童,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尚不能行走,在孩童的啼哭声中缓缓前行着。 “哎,这位相公是外来人吧。这些都是战乱中死了爹娘的孤儿,难得有人肯带着他们南下活命。自从夏家、宇文家反叛大唐,突厥人南下,田租国赋税就不断提高,水旱蝗灾不断,这些毕竟是软刀子,割久了也就习惯了。一旦战事吃紧就要强征壮丁入伍,这些有的是逃荒路上的幸存者,有的是爹娘被杀,看着让人不忍啊。”船家叹气道。 “武林盟不是召集义军北上支援唐军守城吗。” “开始倒是兴致高昂,拖得时间一长也就锐气渐挫。大多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万一突厥人打过来了怎么办,谁不是顾着自己的小命,哪有闲工夫想着报身国家。” 这是个乱世,朝廷内乱,君臣猜忌,赋税频长,哀鸿遍野。多少人一掷千金享受着歌舞,正因为未来不确定,才要抓住眼前的机会享乐。不知消耗了多少人的壮志,破去多少光阴。在这动荡中,朝廷粉饰着虚假的太平。流言一起又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哇……”一个孩童跌倒在地,大哭着。这一哭竟然引得其他孩童一起放声大哭。田间小路本就难走,下过雨后更是泥泞,别说五六岁的孩子,就是成人也难以下脚。雨中,竟然显得异常寥落。 “小姐,路太难走。几个孩子都淋病了,发着高烧呢。”一名老者赶到队伍前头道。 这女子身着白裙,秀雅脱俗,远观近观都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神韵。身形修长,面容娇好,有一股山水的轻灵之气。身旁一女子道:“剩下的干粮也不多了,得尽快找个城镇补给。” 女子黛眉微微皱起,望向江面的大船,道:“再试试,我们愿意多出钱,问船家能不能在我们一程。”前面也过去几条大船,船家不是闲小孩多太吵闹,就是不愿意惹祸上身纷纷拒绝了,有的干脆装作听不见。就连这老者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小姐心善,收留这些孤儿,自己受罪,哎。 “喂~,船家。能行个方便吗,载我们一程,船钱我们可以加倍出。”老者喊道。 “这船已经让人包下了,不方便。”船价答道,这种出手阔绰的人一般都喜静,钱倒是无所谓。万一客人不悦岂不是白忙活了。看那青年身边的五名保镖就知道绝不好惹。 “行行好吧……”老者叫道。 船家实在有不忍,道:“你们等等,我去问问这位相公。” 船家撞着胆子走到船头,还没开口,萧然已经先说话了:“让他们上船吧,别再前面来捣乱,静一些就是了。” “相公真是菩萨心肠,会有好报的,我这就把船靠岸。”船家满脸欣喜道。 萧然微摇头道:“如今的局面,算不算是我引起的,当初玄苦大师的话都一一印证了。” “小姐,船靠过来了。”老者欣喜的喊道,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快排队上船,等会就有食物吃了……”女子一边安抚着幼童一边将他们整理好秩序。总算是能歇息片刻了。 “来,一个个上,别挤。船舱里有火炉。”船家也帮忙接待着。听说是个少女负责此事,萧然有些敬佩。无意间扫了一眼,突然面色一变:洛冰!竟然是她。随即释然,她不是一直暗中在做这些事吗。在萧然望向洛冰的同时,洛冰也是敏锐的发现了萧然,萧然淡淡一笑。转身离去。洛冰眼珠一转,有几分疑惑,神色有些怪异。 “洛小姐,刚才那个就是包下这艘客船的公子。也是个心善的人,我都还没开口他就同意了。”船家笑道。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我也好去道谢一番。”洛冰道。 “我听他的几个护卫称他为萧阁主,看样子也是武林中人,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外面下雨,小姐也进去暖暖身子吧。”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她。玉罗刹,洛冰?这两个性格极端的身份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谁能够将眼前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和江湖第一杀手玉罗刹联系起来?一边杀人,一边救人。也是,恐怕只有这样才能不被拆穿身份。当初萧然被朝廷追杀的时候,无意中救过一个跟她一起的少女,所以客栈中她才暗中相助萧然逃脱。 萧然当初就留了个心眼,放了几只小虫在店中,附着在几个可疑的人身上。后来凑巧发现她手腕处也有一道伤痕,和一起进皇宫时候玉罗刹受伤的痕迹一模一样。这才怀疑到她身上。当初她就暗中资助了很多孤苦无依的幼童。所以在囚龙山的时候说她没有野心,不会合谋陷害自己,叫出她的姓名时会那么惊讶。 萧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玉罗刹身份的人,但绝对是第一个在玉罗刹匕首下生还的人。如果她当初多重一点点割破喉管,萧然就活不到今天。原以为是她是失手,当出药王谷后听到神龙卫孙沉香被人刺杀的消息时才敢肯定,她是故意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让对方放松紧惕以求日后下手。两人的私交并不深,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让萧然敬佩。 “公子,那位洛小姐想来见你一面,不知道放不方便。”一船上的水手道。 “恩,让她过来吧。” 船舱中,萧然翻看着一本医书,同时是唐问影和厉寒雨的弟子,他可不敢砸了药王谷招牌。“砰砰…”洛冰轻叩门扉:“可以进来吗?”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气质恐怕萧然也以为她是书香门第,完全是知书达理的形象。看来自己还是比较习惯那个冷血的玉罗刹。萧然放下书道:“请进。” 洛冰上前施了一礼道:“大雨路难行,如果不是公子善心,恐怕这些孩子还要受很多苦,在此谢过。” 萧然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姐一介女流能做到如此,实在是让萧某心生愧疚,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一拜。”如果他不知道洛冰的身份也就罢了,安然受之。问题是萧默这个身份迟早是要暴露的,这不是摆明占她便宜吗。上次就差点一刀把自己结果了,万一她以后追究起来,不得没完没了啊,这个女人惹不起啊。 萧然去扶也只是个形势,离手寸许就停住了,洛冰自然而然的起身。萧然还没大胆到去摸她手的地步,他不认为自己武功比孙沉芝高多少。但这一切在洛冰眼中就是另一种形象:此人相貌不凡,气质儒雅,更非好色之徒,可以结交。 “船家说萧公子将整艘船包下来了,将这船钱交给萧公子。”洛冰取出几锭白银。“薛翎,过几日你也要回军营了吧,如今战局如何?你准备让芸儿跟你一起到军营中去吗。”陌艾尘道。陌纤芸紧紧抓着江雪谙的手臂,新婚伊始,当然是不愿意离开丈夫。父母养育多年,也有些不舍。 薛翎皱眉道:“我准备带纤纤回军营见见父王,毕竟他是我父亲……大唐之所以能防御到现在,都是在吃以前的老本,如果不是夏霜天当时有远见,溃败的更快。照这个趋势,不到两年时间可长驱直入,直取长安。前几日收到加急密报,似乎皇上李显向吐蕃皇族许诺了什么,三十万吐蕃大军正通过祁连山脉,准备从侧面支援唐军。” “有这回事?难道李显就不怕引狼入室。”扬帆惊道。薛翎的情报肯定错不了,毕竟他手下掌控着十万兵权。 “他这是拆东墙补西墙,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是要准备用吐蕃大军牵制住突厥人,收整军力对付夏家。十二连环坞只是地理占优势,强打都能攻下来。”陌艾尘冷笑道。一派之主,岂是简单人物。 “哼,看来能不能打垮夏家将决定大唐的国运。据我得到的消息,夏家已经从原来的五个州扩展到了七个州,粮食自给自足。完全够用,甚至开垦荒地种粮,准备长期抗衡。不说“战神”夏霜天,就是现在风头正劲的“女诸葛”夏若烟他们都不一定对付得了。”薛翎不屑道。毕竟当初萧然的死罪魁祸首就是朝廷,夏家也脱不了干系。 “恩,应该是如此。听说武林盟已经在召集义士,准备北上支援唐军。二弟岂不是会和唐家堡的人对立上。”杨凡道。虽然武林中纷乱多,夏家、十二连环坞、反叛,这都属于内斗,突厥人入侵则是国难当头。唐家堡应该是萧然的亲家,到时候会有些麻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我对立上的人还少吗。不管他们理不理解我都必须这么做。大哥也帮我劝劝唐门的人,我也不希望和他们动手。” “………” 江南,郑氏商行。 数人围坐在大堂中,正中间的一直上坐着一名头发花白,身材消瘦的山羊胡老者。场面严肃,似乎在商讨什么大事。 “上个月才从商行拨走了三十万两白银,现在又向我们要银子。难道当我们郑家是摇钱树吗,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给。”一名妇人道。 “这是上面的命令,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一中年男子无奈道。原以为搬倒了夏家,郑家的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是武家掌权,连敢跟他抗衡的人都没有。 “朝廷战事吃紧不假,每次调拨走的白银又有多少真正到上面的手里。还不是被武家的人层层搜刮。如今战乱,生意波及最严重。哪里还有钱外调。三叔,想想法子啊。”一嘴角长痣的的汉子道。 “等……”老人眼都不睁,道。 “等?三叔,这句话你都说了十几遍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嘴角长痣的汉子道。 “三叔………”隔老远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一个白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的从屋外跑来。 “事情都办好了?”老者缓缓睁开眼道。 “恩,柳家制造“香水”的配方连同人手都搞定了,只要三叔下令,咱们马上就能把人抢过来生产“香水”。”胖子正是在柳家蛰伏多年的间隙,当初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停止给柳氏商行供货,就是为了骗取信任。这也是这老者的主意,放长线钓大鱼。 “柳家的“香水”生意?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每一瓶都价格不菲,就算是如今内乱依旧是不愁卖不出去。”嘴角长痣的汉子惊讶道。就连场中在座的妇人中也有购买的。如果真如这白胖汉子所说,那就可以把柳氏商行的生意抢过来,甚至是操作这些工序的人手也可以用高价挖过来。 他们早就估算过,大唐各处香雅轩分店的货款一天就超过数万两白银,江南四大商行中已经隐居第二的位置。如果他们现在动手,至少可以抢占三成的市场,这样就可以解燃眉之急,取代柳氏商行也不是不可能。 “听说刘芳菲姐妹当初是跟萧然有联系,是余孽乱党。三叔怎么不早动手,凭朝廷的手段,不可能吃不下它啊。”一妇人问道。 “哼,你以为老夫没想过这个办法吗?行不通。萧然虽然死了,他结交三教九流的人多,暗中有几股江湖势力在暗中保护她们,不知道是收了钱还是欠着人情。就连派人去香雅轩捣乱都不可能。天下已经够乱了,朝廷不可能将柳家充公,造成更大的混乱。这香水的生意更不能停产,听说皇宫中很多妃子都在用,只能用窃取配方的方法。现在可以动手了……”老者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 “柳家这种新起的势力,还妄想超过我郑家,真是异想天开。三叔这是不出手则以,出手就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真是高明,哈哈哈……”几人吹捧道。 “你们也别闲着,先将这些材料进货渠道都控制起来,她们应该还有些库存。就算是低价销售也要拖垮她们,我要打她个措手不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哈……”山羊胡老者大笑道。 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沈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飘洒正潇然。 朝与暮,长在楚峰前。寒夜愁敧金带枕,暮江深闭木兰船,烟浪远相连。 一艘南下的客船上,萧然站在绵绵细雨中闭目凝思着。身后的五猿背负手臂粗细的钢棍,在一旁的船舱中用食,不时警惕着,不懂主人这是在做什么。 空中飘着绵密的细雨,丝丝缕缕,淅淅沥沥,雨点洒在瓦楞上,叮咚作响。汇成涓涓细流,顺檐而下。敲打在树叶上,沙沙轻吟。滴落在小巷里,淙淙有声。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意境。这一刻,不管天地间怎样的凄清无奈,一厢索然,自管听小雨或密洒修竹,或频点新蕉,或轻敲疏梧,或斜打枯荷,陶然自若,忘乎所以,只想一任点滴到天明。 “听雨阁,适合在江南扎根。”萧然忽然睁开眼,自语道。江湖中突然多出来一名先天高手,恐怕很多人都会去查自己的底细吧。如今的实力,建一个小门派绰绰有余,至于门中弟子似乎只有五猿,对了还有一人。萧然当初收的那个徒弟张玄,当时把他留在白云山大哥扬帆的师傅那儿了,应该有所成就了吧。不过现在还不能急着相认。 “萧默”这个身份还要隐藏一段时间。一来是开山立派,二来是到铸剑山庄替五猿猴打造一副特制的盔甲。这一切都准备齐全的话才有和幕后黑手叫板的资格。 “三弟,你的喜酒我可是按时去喝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从那礼物中看出我的心意。”萧然自语道。 “啊气~”五猿猛的打了几个喷嚏,几艘数吨重的大货船穿他们旁边驶过。 “好香。”金尔道。 萧然轻嗅了嗅,只是金盏花的香气,可能是它们对此过敏吧。说到花香,萧然突然想起一人来:柳芳菲。她和自己做的香水生意,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萧然细心的向货船看去,只见一个大大的“郑”字旗帜挂在桅杆上。这是官船,郑家和朝廷挂钩,这是人人尽知的事情。萧然粗略计算了一下,有十余艘船只。 68 “唐门大小姐唐婉送来贺礼……” “大哥,二嫂来了,我脱不开身,你先去却接待一下,我等等就来。”杨凡道。 “看着你的新娘子吧。”杨凡笑骂道。 “弟妹,别总在金蟾岛呆着,也是该出来走走,透透气。” “三哥和纤纤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到,我又不是外人。自己找地方坐着就是了,你去接待其他人吧。”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与萧然结婚时也是他和薛翎忙前忙后的。 “哎,可惜唐婉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丈夫死的早,竟然就这么度过余生,命苦啊。” “听说才二十出头,上个月还有人想上门提亲呢,可惜她一心守寡……” 唐婉耳力极佳,一些闲言碎语听的耳中。只是一笑而过。爱上一个人只要一瞬间,忘记一个人要用尽一生。相比叶凝雪等人,她不是幸福得多吗?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听雨阁阁主萧默送来贺礼……” 负责收礼弟子再次看了一眼拜帖,确实是这么写的啊。听雨阁是什么小势力?别说他,就连殿中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大唐内乱不断,许多小门派建立灭亡,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人前来送礼,自然是不好意思不准进。但这人的座位要安排到哪儿呢,这可让负责接待的弟子大伤脑筋。 “请问萧阁主的贺礼是……” “贺礼我会亲自交到新郎手中,金达……”男子道。只见他声身旁的一个虎背熊腰的护卫猛的一窜,冲入人群中。收发出奇的快,将几人打昏提起扔在地上。 “这几个是朝廷安插的奸细,就当是见面礼吧。”萧默笑道。无视坠星宫高手,就这么动手,引起一些小骚乱。这几人都是后天大成境界高手,竟然在在萧默身边的护卫手下走不过五招,其实力可想而知。 “是哪路道上的朋友要见薛翎!”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声未落,人已经站在萧默的面前。先天高手无形的气压作用在场中。薛翎惊讶的发现,除了他身边的五名侍卫有些微微不适。这男子竟然没有丝毫压迫感。 这叫萧默的男子自然是易容之后的萧然,五名护卫正是药王谷收服的金毛猿。这张脸映在萧然面前时,他微微笑了笑:“小门派刚立,没什么名气,过来讨杯喜酒,不知道新郎看不看得起。” “哈哈哈……,明知我是突厥王子,还愿意来搭关系,就冲兄台这豪情,别说是一碗酒,就是十碗百碗也不再话下。来,先干为敬……”薛翎爽朗大笑两声,几大碗酒递过来到。 萧然连干三碗,擦去酒水大笑两声:“祝你和陌宫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这是萧某的一点贺礼,请收下。” 薛翎一把将礼盒接下,当着众人面差拆贺礼是不礼貌的。顺手丢给负责收礼之人,一摆手道:“萧兄请,进去吃点儿酒菜吧。” “萧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告辞。”萧然双手做礼离去,身后五人紧跟着。此人来的快去得也快,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萧默此人总让薛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并无恶意,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很可能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搜寻遍记忆依旧是没有任何印象。 翌日,薛翎与杨凡正在陪着陌艾尘用早膳,突然一名弟子来报。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薛翎一眼就看出来正是昨天那个怪人带来的。 “何事上报?”薛翎疑惑道。 “禀少主:属下清点贺礼的时候发现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怎么了?” “这个盒子里面除了一块烂布条,什么都没有。属下查过名册了,是听雨阁的阁主送的。不知道怎么记,那萧阁主曾说要少亲自子打开。属下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来报。” “哦?还有这等怪事。看那萧默身边护卫武功不弱,也不像是故意戏耍于我,将东西拿来我看看。” 薛翎接过盒子,外面包装的十分精致。打开来果然是什么都没有,一块脏兮兮的布条,布条上还染着血迹。大婚之日送这东西,不是不吉利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陌艾尘也是眉头皱起,猜不透这萧默的意思。难道一个刚兴起的门派敢公然和坠星宫叫板? 杨凡一把夺过布条仔细辨认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片刻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眼中甚至有泪光闪过。 “大哥,你怎么了。”陌纤芸担心道。 “难道这是?”见杨凡这表情,薛翎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喜。甚至连握着筷子的手都不住的颤抖。没有人会懂为什么一块小小的布条能让两人如此激动。两人半晌才平复下心情来。 薛翎道:“别担心,我们没事。只不过太欣喜了,这果然是最贵重的礼物。传令下去,此事不准泄露出去,违者杀无赦!” 陌艾尘似乎知道薛翎有话要说,将所有下人护卫都撤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这里没有外人,老夫又布下气障防止人偷听,可以放心说了。” “二…二哥…又回来了!”薛翎语气激动道。 “萧然!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三年了。”江雪谙惊道。这件事江湖人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知道是萧然重现江湖了?就凭这一块破布条?”陌艾尘不解道。 杨凡深吸一口气道:“囚龙山之战你们可都记得?当初二弟为了不牵连我和三弟,将我们穴道止住,不惜割袍断义。这就是当初从他身上割下的布条。这衣服的布料是江南周记绸缎庄制作的,每年只出产百件。我们三兄弟人各有一件,绝对错不了。二哥送来此物就是要和我们恢复兄弟情义。” “就算你说的有理,当初萧然可是在天下群雄面前先被范千里挑断了手筋脚筋。又被”玉罗刹“一匕封喉”跌落悬崖。你认为他可能活过来?昨天那人老夫也在远处见过,绝对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怎么可能是萧然。”陌艾尘摇头道。 “就算他不是二哥也绝对知道二哥的下落,他肯定是想传达某些意思。”薛翎道。 “如果没错的话,他是想告诉你们萧然还活着,由于某种原因现在还不能和你们相见。”江雪谙梳理头绪道。 “只要二哥活着就好,哪怕就是他残废了也是我二哥。”当初陌艾尘,林翼天等人没有解开他们的穴道。他们更是没有什么借口出手。萧然的死,杨凡和薛翎一直都有愧于心,是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虽然口上不说,陌纤芸却能感觉的到,现在听到萧然还活着,两人激动的情绪可想而知。 “听雨阁萧默。竟然也姓萧。看来应该跟萧然有关系,会不会就是萧然的家人。老夫派人去查查底细。”陌艾尘道。萧然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就连杨凡、唐婉等人都不知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家?真有这个家族的话,怎么会在萧然数次危难的时候都不现身。这也是众人想不通的一点,目前几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萧然还活着。 “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二嫂?”薛翎皱眉道。 “暂时还是不要,等确定消息属实再说。别让弟妹空欢喜一场。如果二弟真活着,自然会送消息给她的。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免得外人生疑,一切照旧。”杨凡想了想道。薛翎点了点头,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既然对方留下姓名就不怕找不到他。这个想法在萧然脑中只有一个雏形,但他向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光是用真气控制各系针使它们连成一线就极耗耐心,好比拿着一根针往针孔穿线,是个需要集中精力的差事。每根针的长短都不同,要用真气使他们连接在一起,又不能太僵硬影响灵活度。仅仅是这一项就让萧然练习了大半个月。 直到将针连成一线控制自如,能如蛇一般摆动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时才停下来。为了避免误伤,必须先要练习扎针的准确性。萧然让五猿依次向半空中抛出黄豆、豌豆等物品,自己控制针连成一线将其贯穿。从最开始用拇指大小的野果子开始练习,目标大小逐次递减到最后的黄豆,针法越来越精湛。十中一二到十中八九,这其中付出的努力绝对难以想象。这还是萧然在先天境界,对真气把握拿捏精准的情况下。 一般说来,金毛猿的身体构造与人相差无几,既然它们能够在萧然的教导下凝练真气,那身体各处穴脉应该没什么差别。萧然要用真气串联的各系针扎在它们后背上,在通过各处穴脉控制他们出招,甚至能够将自身的真气输送到他们体内,使得出招威力更强。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 以萧然的能力,控制一只金毛猿没什么困难,但攻击力会小得多,还不如自己动手。他要的是同时控制五只金毛猿一起动手,组成阵法,配合“五子同心”的特效对敌。这样威胁将会成倍的增长。 时间就在这枯燥乏味中度过,转眼间花开花落。天气渐冷,树叶凋零。这两门武功终于融会贯通。为了检验“金猿五行傀儡阵”的威力,厉寒雨亲自与萧然交手,两柱香的时间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如果不是它们本身没有防护的盔甲。恐怕取胜也不是不可能。 此武功的优点在于作战的是五只金毛猿,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萧然。就如同再下一盘高深的棋一样,萧然只需要控制棋子的走位就是了。就算是他们受伤了萧然也可以自己动手,无形中消耗对方的真气。有这武功,再加上萧然其他的保命手段,就算是在江湖上遇到危险也能全身而退,如今他总算是达到出谷的条件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听到萧然要离开的消息,众人皆是一愣,虽然知道这一天不会太久,真的到来时还是会有些不舍。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教导五只金毛猿练武的场景,再也不能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谷中人本就少,萧然这一走就更加安静了。 房中,萧然静静收拾着杂物,刻意放慢了些速度。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将这些都记住吧。萧然从包袱中拿住五张面具仍给五猿道:“你们也去收拾东西吧,出谷后就不能这么随便了。既然是我的下属,你们就得有个名字,按大小就叫:金达、金尔、金杉、金思、金武。这五张面具你们戴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如今五猿刮去毛发,换上衣服,除了皮肤黑点,与普通的壮汉无异。面具再一遮挡就无人看得出来。 “萧哥哥,真的要走了吗?”孙杏端着壶刚沏好的茶走来。 “恩,东西都收拾好了,难得在临走之前还能喝一壶你沏的好茶,以后怕是没这个口福了。”萧然接过茶,没有发觉孙杏小心翼翼的将手侧着收回袖口。手腕处有几处烫伤的水泡鼓起。她怕来不及等水烧热,就用内力催动炉火,被溅出的沸水烫伤。 “萧大哥还会回药王谷来看我们吗?” 萧然点头道:“等处理完江湖俗事一定会的,你可要好好跟师娘学医,要是被我超过就丢人了……” “萧然,时间不早了,上路吧。”厉寒雨在门外催促道。 “就来。”萧然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走吧,送大哥一程。” “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吗?换洗的衣衫、银两、疗伤药……恩,还算齐全。”厉寒雨像对待自己远游的孩子一般叮嘱着,依次翻看包裹。 “这个你也带上吧。”厉寒雨从腰间取出紫箫道:“恐怕你一时间用惯了也改不过来。” “这怎使得,这紫箫是师傅与师娘的定情信物,太贵重了,还是师娘保管吧。”萧然推辞道,虽然此物对他同样意义重大,但君子不夺人所爱。 厉寒雨将紫箫强塞道萧然手中,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师娘知道你有一门武功必须要借助它才施展得开。别的箫恐怕承受不住先天高手的内力鼓荡,记得日后回来看看,别忘了把婉儿带来。”厉寒早将萧然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当让希望早些见到儿媳。 萧然重重点了点头:“师娘放心,一定会的,各位师姐,萧然告辞了。” 厉寒雨道:“萧然,师娘看得出你心结还没解开,给她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萧然身躯募得一顿,“恩”了一声,渐行渐远。 “萧大哥,一定要记得回来……” 孙杏大声喊着,直到萧然离开那一刻都一直带着笑容,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这该死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口中低声自语:“萧大哥,杏儿没有让你看到我哭的样子,原来真的很难看………” 坠星宫,魔道三大派之一的大势力,做事一向低调不张扬。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张灯结彩,山门前各种鲜花、红布装饰一新。就连很多在外驻守的精英弟子也是赶了回来。今天是坠星宫小宫主陌纤芸大婚的日子。因为薛翎身份的特殊关系,并没有广发请帖。但是一些得到消息的大势力依旧是派人前来祝贺。 “青龙帮派人送来贺礼……” “天魔教,阎罗殿送来贺礼……” “大隋王朝使者送来贺礼……” “……” 收计官依次报着,不断有人向宫中走去。一男子小声对身边人道:“难道坠星宫就不怕朝廷派人来捉拿薛翎吗,他可是突厥王子啊。” 另一汉子见四下无人,答道:“朝廷?哪个朝廷。是宇文家、夏家还是李家?你认为现在大唐还有多余的兵力派来。坠星宫虽然不显山露水,背后的实力大着呢,没看到连十二连环坞都派人来想拉拢他吗?万一逼急了,中立变为反叛,那不死搬起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大张旗鼓的办婚礼,双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此人一番讲解,听的身旁男子恍然大悟。说着汉子又道:“大动作不会有,不过派几个小喽啰来捣乱还是有可能的。” “那咱们用不用出手?”此人小心翼翼问道。 “就算是小喽啰最少也是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地主都没说话你急什么。谁不怕死可以出来试试,不信你瞧着好了。” “三弟,你现在是不是心中慌得很,没什么,都是这么过来的。”杨凡拍着薛翎的肩膀笑道。 “大哥你倒是说得简单,我怎么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都紧张。咱们三兄弟好像就你还是单身了,什么时候把大嫂领出来见见面啊。”薛翎说完突然发现大哥微微叹息,这才发现当初义结金兰的三兄弟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萧然结婚的时候他们都在场,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是生死永隔。 “那也很好啊,药王谷与世无争,师娘肯定不会赶你走的。” 萧然微微摇头道:“我还有未完的事要做,这是宿命。” “哦”,孙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是去找那个当初和你一起的神仙姐姐吗?”她不知道夏若烟的姓名,却知道那是一个貌似仙子的少女,有着就连女子都会嫉妒的容颜。 “她吗?或许江湖上已经没有人记得萧然这个名字了吧。”萧然苦笑道。 静夜,月色披上银纱,格外明净。萧然看着这谷中熟悉的一切竟然有些不舍。鸟叫声响彻山谷,更添加几许离愁。这山,这景,这人,完全溶于的时候又要离别,心中涌起些许无奈,些许落寞。 “还没睡?”厉寒雨不知何时走进房中。萧然的桌前还摆着各式针,对着针灸铜人练习着。 “睡不着,在想些武功套路。“阴阳五行针法”已经练到八成,虽然可以用来对敌,毕竟不是专门的进攻招式。”萧然毫不隐瞒道。“七杀奔雷刀法”虽然是纯粹进攻的招式,但越到后面消耗的真气越多。适合当杀手锏,七杀教少主赵立的身份暂时还不想暴露,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绽来,能不使用的情况下尽量不适用。 “听你的口气,似乎想到法子了,说出来师娘帮你参谋参谋。” “不知道师娘听说过“傀儡牵引术”这门武功没有?” 厉寒雨凝神片刻道:“听师傅谈起过,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一个门派。极盛时期不在正道五大门派任何一派之下,由于这个门派功法特别,炼制傀儡需要太多珍贵材料。导致入不支出,后来就渐渐没落了。不过这门武功的威力确实很强,对傀儡的材质要求也很高。难道你想改练此功法?” “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此功法,但是江湖中人随时可能与人交手,不可能时刻背着傀儡,就弃之不用。当师娘教我“阴阳五行针法”的时候,脑中就萌生了一个念头,能不能将这两门武功结合起来。傀儡也是按照人仿制的,为什么就不能用人代替傀儡?用真气控制银针代替丝线。” 厉寒雨点头道:“这个想法确实很好,不过有谁愿意当别人的傀儡呢。况且傀儡的主要优势就是抗打、体内有各种机关暗器,人是不可能做到的。用银针代替丝线倒是可行,金木土三系的针也够用了,正好便于携带。” 萧然道:“我准备在那五只金毛猿身上试试,或许能有些效果。他们本就五子同心,如果能够穿特质盔甲控制组成阵法的话,威力应该不小。” “可以一试,不过其中困难不少。这段时间你先按照这个思路准备,有疑惑的地方再过来问师娘。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这几年都等了,也不不急于一时。”或许是预感到萧然在药王谷逗留的时间不长,一向严厉的厉寒雨竟然语气温和起来。 69 说来简单,真正驾驭这么庞大的一股先天元气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萧然体内,真气沿着玄奥的路径在经脉中穿行着。每运转一个周天,体内真气逐渐向着先天真气转化,一想到自己竟然就要到达先天境界,竟然一时道心失守。真气四处流传就要撑的爆体而亡,此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胸口传来,瞬间冲淡了这种感觉。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萧然知道是青龙石发挥功效了。 “快,这是最后的机会,精气一散就晚了。” 顺成人,逆成仙。萧然就是要引导真气督脉上行,任脉下行。真气运行至大周天时果然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萧然一次次冲击着这道看不见的屏障,甚至口中溢出血迹。师父的仇还没报,栽赃自己的真凶还没有找出来,怎么能被这道关口卡住。 “给我破!”萧然心中呐喊着。不知道冲击了多少次。只听得好“轰”的一声在脑中炸响。一股精纯之际的气流在身体游走着,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经脉。萧然静坐着,仿佛周围十丈之内都在自己的感应中。感受着清晨沐浴在阳光中的树木、花草、门前静静流淌的小溪。甚至树叶上的雨露的感受得到,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引导者你,在一幅幅画面投影在脑海中。 “这就是先天境界吗?”萧然心道。真气随意运转了一个周天,就感觉全身充满了气力。如果说后天中期与后天大成的真气浓郁度是小溪和大河的区别,那后天和先天境界就是大河与江海的区别。不单单是真气的纯度提高了,真气调动和出招的速度都有明显的不同。难怪先天高手不将后天境界高手放在眼中,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萧然,怎么样了。伤势要不要紧?”历寒雨伸手递过一块毛巾,没想到离萧然身躯一尺开外竟然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一个淡红色的光罩自动浮现而出。 “先天罡气!你成功突破了。”厉寒雨惊道。萧然此时的状态虚弱,根本感觉不出武功如何。厉寒雨还当他失败了准备安慰几句。要知道她当初也是经历三次才成功突破先天境界的,萧然这一次就成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 “师娘,徒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突破到先天境界了。”萧然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用手去触摸那体表产生的光罩,却无任何受阻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那蛟丹的缘故,这真气竟然是不是乳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绯红之色。 “萧大哥,你成功了。”听的房中交谈之声,孙杏率先冲了进来,其余人等也满是喜色。一名先天高手走到哪儿都是受人敬重的,直到这一刻,萧然才算有了自保的资本。 “萧然才运功完毕,身体虚弱,你们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在历寒雨的监督下,众人也只得不情愿的离开。在他们眼中,萧然已经从当初的形象慢慢脱离,不知道再出江湖,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暴。 半月之后,萧然已经能够熟练运用各种先天境界的神通,果然不是以前能比的。场地中,萧然手持一根树枝,与手持铁棍的五只金毛猿交战一处。这看似孱弱的身躯在五猿的夹击之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萧然很少出手,只是用“鬼影迷踪步”在他们招式下游走着。如今为止这套轻功才算是练习完毕,施展出真正的威力来。眼看五根铁棍一齐向着萧然砸下来,萧然这才将手中树枝一点,恰好在封住下坠之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五猿打死都不会相信。一根树枝能够抵挡它们的蛮力。萧然笑道:“起!”手腕一挑,五猿倒飞出去:“这叫四两拨千斤,你们记住了,要会用脑子。” “是…”虽然不是很清晰,确实是这五猿发出来的。虽然不要求它们说话,一些场合必须的话语还是要学会的。五个身高体壮的猿猴在萧然面前竟然如小孩一般,看起来异常可笑。 “萧大哥又在教它们学武了吗?歇歇,喝点茶吧。”孙杏端着茶水从远处走来。 萧然浅笑点头:“等熟悉几个月,它们能够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就要出谷了。趁现在好好品一下你的茶艺吧。” 孙杏柳眉微皱道:“萧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还快?真是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这一晃,好像到药王谷快三年了,我怕再住下去真的会不想走了。”夏若烟知道现在才从杨凡口中知道了许多隐秘,原来萧然暗中做了这么多,一件都没有告诉她。面对杨凡的种种指责,还不了口。为什么萧然瞒着自己,就连父亲也瞒着自己? “二弟的红颜知己确实不少,叶凝雪、婉儿、柳芳菲、金莲儿、她们都比你差多少吗,可二弟什么时候做出过对不起你的事?” “一夜白头,青丝转白发。这要有多伤心绝望,你能体会得到吗。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浑身恶臭、酒气熏天、被范千里用各种刑法折磨,连一个要饭的老乞丐都不如,如果不是婉儿认出来,现在都不会知道……” 原以为自己受到伤害很重,原来萧然更甚。 “大哥,算了,今天是二哥的祭辰,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过去的就过去吧,毕竟她曾是二哥深爱过的女子,二哥没做完的事我们替他做。”薛翎微微摇头道。 夏若烟身躯一震,她宁愿两人多骂她两句,这样也能好受些。他们连这都不肯,至少恨还说明他们在乎她,现在连训斥都懒得说了,心中对她的责备有多深可想而知。夏若烟默默站起身来向两人鞠了一躬道:“大哥、三哥,烟儿一直记得你们的情意,等我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来谢罪。” 三女望着夏若烟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为什么人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活着的人却一直要在痛苦中挣扎。 药王谷,萧然居住的竹屋前。五只身材魁梧的金毛猿身着特制长衫在空地上比试着,每一拳都是虎虎生风,五只猿猴一体,隐约可见阵法的雏形。这些日子中,萧然试着教导五猿练气,没想竟然真的有起色。虽然目前只有后天中期的水准,加上他们异于常人的力量体质,又有五子连心的特殊感应,摆阵足以和一名后天巅峰高手抗衡,就算是萧然想取胜都不易。 厉寒雨等人也没想到,原本狂暴不羁的金毛猿会如此听话,恐怕也只有萧然这个怪胎才能做到。除了每日必须的几个时辰用来练功,其余时间一概不过问。倒是五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失踪几天,过几天回来的时候指定是伤痕累累。伴随着武功精进,所收到的伤倒是越来越轻。体会到了练功的实用性,萧然不督促它们也会按时练功。 萧然的伤势在厉寒雨的悉心治疗下,已经能够下地行走。除了一些大幅度的武功招式之外,勉强能够调动真气,总算是摆脱了轮椅生活。在各种天材地宝的精气滋补下,竟然有触摸到瓶颈的感觉。显然是厉寒雨意料之中的事,按她的话来说,就算是是头猪吃这么多灵药也能说话了,萧然达到瓶颈有什么奇怪的。 萧然受伤之前就达到了后天巅峰境界,只要继续足够的内力也能够自己触摸到瓶颈。如今只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不过冲击先天境界事关重大。很多高手一辈子都不敢去尝试,就连慕容云风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成功突破都受了重伤,岂是那么容易的。萧然可不想再在轮椅上呆几年,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等着他去做。 “萧然,这些日子是不是在谷中呆的有些烦了。”厉寒雨道。 “不敢,师娘的心意我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想休整几日开始冲击先天境界。”萧然道。 “恩,知道就好,我看你也不是鲁莽之辈。这是师娘当初冲击先天境界后整理的一些技巧心得,或许能让你少走些弯路,增加几成成功的几率。准备好了告诉师娘一声,有我替你护法,就算是失败也不会伤的那么惨。”厉寒雨将一蓝皮小本丢给萧然道,显然是早就准备给他了。 “师娘放心,就算是为了替师傅报仇,我也绝不会失败的。”厉寒雨微点头离去,吩咐几名弟子道:“这几日谁都不要来打扰他,饭菜送到门口就是了。” 人体内气分为两种,一种是与生俱来的,称为“元气”,藏之于肾,又称为“先天之气”。另一种是自然之气和水谷所化生的精气,两者结合于胸,称之为“宗气”,藏之于胸,又称为“后天之气”。先天和后天之气,是相互资生,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的,二者结合起来称之为“真气”。 每个人一出生时就具备先天之气,只是因为种种情况被蒙蔽、覆盖、削弱、所以可以通过后天锻炼除杂反本回元,使体内先天之气渐盛,此所谓先天不足后天补之。先天之气能使得人将武功招数发挥到最大威力,由于五谷杂粮、自然之气中蕴含杂质颇多,所以真气之中的先天元气占的比例并不是很大,当后天之气达到一个极限顶点时,可以渐渐向着先天元气转化。萧然如今就是到达了这个极限点,冲击瓶颈的阶段。 七日之后,萧然正式向先天境界发起冲击。就算是在江湖门派之中,有人闭关冲击先天境界也是一件大事,不论成功与否,这种勇气都是值得倾佩的。此时,厉寒雨的五名弟子,五头金毛猿都在房外候着,任何人靠近这竹屋十丈之内都会遭受到攻击。孙杏的眉头紧皱,她不敢想象萧然如果失败会遭受怎样的打击,滴滴汗水从额头渗出。 房中,香炉中几根特制的檀香正腾起青烟,具有清神醒脑的作用。萧然盘膝而坐调息着。半晌缓缓睁开眼:“师娘,我准备好了。” 厉寒雨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萧然道:“把这个戴在身上,能阻止你走火入魔、清凉提神。” “这是?”萧然缓缓打开木匣子,青光耀眼,一枚造型古朴的石头正静静躺着。“青龙石!”萧然惊讶道,此物他保管过很长一段时间,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此物不是心灰意冷之际被自己扔了吗,怎么道师娘的手里了? 似乎是知道萧然心中所想,厉寒雨道:“此物本就是你的,别问这么多,收下吧。或许以后用的着它。” 青龙石已经用红绳巧妙地系着,可以挂在脖子上。萧然点头将它提起挂在胸前,心中越发坚定信心,师娘替他准备了这么多如果这都突破不了先天境界,自己就太无能了。 “开始吧”厉寒雨道:“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手需握固,眼需平视,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萧然缓缓闭上双目,依照师娘的提点呼吸吐纳,后天之气结合体内先天之气,在腹内合成混元之气,排出体内废浊之气。第二次吸进之气下沉如腹,推压第一次去杂之气,使之与先天之气混合形成“纯阳一气”,如此循环滋生调节着气息。 “调阴阳二气入腹,要用柔和、缓慢、深细的方法进行吐纳,吸气保持身体松静自然,动作舒畅。吸气入腹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又如仙鹤飞起之势,神领、意随、形付。”厉寒雨道。 萧然使全身处于至柔至松而不懈的状态,呼吸缓慢深长,化柔为刚,神光收至天心,引神光进入脑中泥丸宫,再缓缓从中脉下至气穴脉。此气穴位于两肾之间,脐后七分,命门前三分。丹田内气鼓荡,两肾火热如汤煎熬,此为肾中精气发动,有自动行走之兆。 “快引导它冲击任督二脉。”厉寒雨看出萧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出声提醒道。远远走来一名女子,身着素服,两人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上前迎接。 “二嫂…” “弟妹,你也来了…” “大哥,三哥……”唐婉眼圈泛红,手中竹篮盛着几样萧然平时喜爱的小菜。两人再一望,山下缓缓还有几人前来,从衣着上看皆是女子。 “夏若烟、叶凝雪……”还有一名女子谁也没有见过,但也是气质脱俗,丝毫不比身边两名女子差多少,想必也是萧然的红颜知己吧。 “她们……”薛翎欲言又止。唐婉是萧然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几人竟然丝毫都不避讳。尤其是夏若烟,如果不是她萧然也不可能落得现在的下场,虽说以前关系不错,如今两人没有半点打招呼的意思。也只有唐婉这与世无争的性子才忍得下来。 唐婉微微摇了摇头道:“随她们去吧,相公这么出众,别人喜欢他也没错。想必相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我和她争吵的。” 柳芳菲初时也是微微一惊,夏若烟与萧然的关系她早就知道,没想到峨眉派的“白衣仙子”叶凝雪竟然也会到此来,不用说也知道与萧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初一别,还是萧然易容到府中替她疗伤,赤星石还一直藏在她身上。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最后一面。柳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萧然的那份钱款她一直保管着。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萧然已经死了,她依旧希望他能奇迹般出现在她面前,这一等就是两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提的上谒,那副未完成的画卷已经交到她手中,萧然的补笔,那句下谒:“当时只道是寻常”,不正是如今的写照吗。每每想及,还是会有莫名的感伤。西子湖畔,相思树下。当萧然手中的红袖球和她的绣球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闯入她的世界。 叶凝雪一步步向着山崖而去,仿佛眼前又见到那个不屈的少年。明明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改变什么,依旧是一步步的努力着。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不顾正魔两道的追杀,不顾皇宫高墙数万精兵。明明是必死的结局,也不愿屈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应该是天机宫地下交易会吧,明知道同杨凡结拜报出真名会遭到任逍遥的击杀,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取下面具。 一掌赌约,实力相差数倍的情况下,依旧是不曾服输。原以为已经达到师傅所说的“静”,便是这一粒小小的石子投入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再难平复。甚至当初误解他,扇了他一巴掌。知道真相后,在那决绝的眼神下会有心痛的感觉,这是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不知不觉中竟然被他吸引。 临死前,多希望听到他一句肯定的回答。只要他说出口,哪怕是背弃师门,她愿意放下一切与他疯一次,即使面对正魔两道也毫不畏惧,但他终究是没有。“若有来生”,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是他最后的话。如果真有来生,我愿用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看着唐婉、杨凡、薛翎三人坐在一起交谈的摸样,夏若烟竟然嫉妒起来。曾今萧然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在被分成这么多份,而她也只是其中的一份。曾今她可以霸占他所有的爱,如今算什么?唐婉才是他的正妻,都是一群可怜人罢了。“曾经”,多么伤人的字眼,为何还要无谓的想起。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皇宫中不那么懦弱,答应萧然,就算死在一起,是不是也比现在更幸福? 这两年间,追求她的男子不在少数。比萧然帅的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有同样的气质。她改变了萧然的命运,萧然何尝不是改变了她的命运?看着希望一点点被浇灭的心痛又有谁你能体会得到。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你们也都过来吧。”杨凡突然开口道。三人一愣,杨凡是萧然的大哥,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萧然的身世,就是长兄为父。三人略迟疑,依旧是向崖边走去。 “坐,你们都是来祭奠二弟的吧……”杨凡道。三人微微点头。 “你就是柳芳菲吧,二弟提起过你。当初你金威镖局围困没能帮上什么忙,说来惭愧。要不是你以死相胁,恐怕二弟已经中了圈套。” “别这么说,我能叫你大哥吗?”柳芳菲道。她很想同唐婉一样溶入他们之中,似乎他们的肯定十分重要,萧然唯一的亲人。虽然囚龙山割袍断义,谁都看得出来萧然是不想连累到他们。 “当然可以,这是三弟薛翎。”薛翎点头示意。 突厥王子薛翎?大唐官兵闻风丧胆的名字,此刻就安静的最在她面前。 “大哥,三哥,我知道你们在想法子替萧大哥报仇。这里是萧大哥这两年该得的银票,虽然不多,希望你们能够收下。芳菲也想尽一份力。”柳芳菲掏出数张影票道。这些银票最少也有十万两。虽然大唐内乱,依旧有大势力在三家势力开的有钱庄,不仅面额大大提升,更是流通无阻。 无论什么时候,钱总是有用的。这上百万两白银足够数万军队的粮草补给,甚至自己组建一支军队都够了。刘芳菲毫不犹豫的拿出手。两人见她语气诚恳,也不推脱。 薛翎道:“你也是大唐人,就不憎恨我杀了那么多大唐士兵?” 柳芳菲无奈笑道:“三哥说笑了,突厥大军南下是大势,不可阻挡。无论谁带兵都免不了厮杀。三哥所攻下的城池没有烧伤抢掠的事情发生,更是约束下属。已经是免去了很多无妄的死伤,芳菲虽然是女子,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薛翎笑了笑,喝了口酒,向着身旁空着的位子道:“二哥,为什么连你的红颜知己都这么聪明,真是越来越嫉妒你了。” “叶凝雪,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杨凡道。 叶凝雪只是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别说这么多人面前,就是当着萧然的面她也很难说些什么。有一种情意只用眼神就能读懂。 众人聊着,就连叶凝雪偶尔忍不住也插两句话,唯独将夏若烟冷落一旁。 “这是自作自受吗?”夏若烟心如刀搅。紧咬着下唇:“大哥,三哥,你们还在责怪我吗?” 薛翎转过头道:“不该吗?既然早知道你们身份天差地别,为什么给二哥希望,又要让他绝望?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狠心拒绝他!” “我是真的喜欢萧哥哥,为什么这也有错。”夏若烟终于止不住泪下。这还是那个谈笑间拔城掠地的“女诸葛”?众人一时间沉默了。 “你知道二弟为什么要去搜集七星石吗?这是夏霜天提出来的彩礼。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当初根本不会找我。他当时连后天大成境界都没到,七星石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先天高手想抢一颗都很困难,但他还是答应了,为什么?这都是为你!”杨凡猛灌了一口酒道。 “如果不是二弟已经西去,他根本不会允许我将这些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和武当派结怨吗,就是因为赤星石。武当派都少高手,三清殿多少机关暗器,他想都没想过……”杨凡一一说道。 “当他被朝廷通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使气?当他急着赶去夏府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同太子李炎弹琴赏荷花?这些都罢了,当他为污蔑结党营私的时候呢,你宣布和太子完婚。哈哈哈……二弟不顾生死赶到皇宫抢亲这都感动不了你,满心欢喜的等着你回心转意,你的回答是什么?一剑穿心!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二弟,就是用这种方法吗?” 70 萧然倒不是没想过,听孙杏这么一说,点头道:“好吧,就以五年为限,你们跟在我身边。五年之后去留随你们意,如何?”五猿稍微一商量,点头示意同意。 萧然道:“既然跟着我,想必我痊愈还有一段日子,将你们改造一番吧。除了体型异于常人,倒没什么大问题。将毛发弄干净,换几套衣服。以后我来教导你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只要不说话,外人应该看不出来。”萧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逐渐按心中所想计划着。 时间缓缓流逝,两月之后。萧然已经是将这五只金毛猿驯服得跟常人无异。此刻正在场中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武功套路,光靠一股蛮力是没用的。为了方便行动,特意制作了一辆轮椅,只要不是太陡的地方都能够上去。 “萧大哥,师傅叫你到书房去,好像有事。”萧然“哦”了一声道:“你们继续练,我去去就来。” 书房中,厉寒雨征用毛笔书写着什么,满是墨香。 “你来了,这些日子腿脚有知觉了吧。” “恩,估计再过几个月就痊愈了。多亏了师娘医术高超。” “你武功也该锻炼了,今日叫你前来,就是要传你一门药王谷绝学。也算你没白叫这么久师娘。”厉寒雨道。 “医术?”想到师傅就自己这么一个徒弟,萧然也不好拒绝。以后再想办法传下去吧。 “这门医术既可治病,亦可伤人。名“阴阳五行针法”,你要用心学。” “阴阳五行针法?”听这个名字萧然就知道不会简单,干咽了一口唾沫。 厉寒雨道:“人体内脏有五行阴阳之分。木性可曲可直,条顺而畅达,肝属木,故肝喜条达而烟抑郁,并有疏泄之能;火性温热而炎上,心属火,故心阳有温煦之能;土性敦厚,有生化万物之特性,脾属土,故脾有消化水谷,运输精微,又为气血生化之源;金性清肃收敛,肺属金,故肺有请宣肃降之功能;水性润下,有下行、闭藏之性,肾属水,故肾主水分排泄,有藏精之能” 这些基本的知识萧然倒是知道:“这根针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五行相生相克,这套针法的秘密就在此处。根据金、木、水、火、土各有一套针。根据不同材质各有不同,各自由九种材料制成的针,就以土系针法来讲,有玉针、磁石针、水晶针、孔雀石针、芙蓉石针、木化石针、云母针、蜡石针、鱼鳞石针。因为本身材质不同施针的效果也不同。” 这个萧然也能理解,这些材质中含有的微量元素不同,没想到厉寒雨将之分得这么细化。 “木系针有:白杨针、银杏针、桂枝针、木桶针、桑针、槐针、沉香针、枸杞针、川椒针。金系则是常见的:金针、银针、铜针、铁针………” “怎么只有金木土三系针,水和火呢?” “难为你听得这么仔细,水火无形,却也是有却别的。好比山泉、河水、雨水、寒冰、山火、丹火、天火、岩浆等。这也是最难的一部分,需要运功以内力凝聚而成。这套内功心法师娘自会教会你。”说着厉寒雨双指之凝聚出一根两寸长的火针,灼热逼人。 “这是什么火?凝练程度好像比先天罡气都要强。”萧然道。 “三昧真火!”闻言萧然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猛拍胸脯咳了几声道:“师父不会说还有太上老君吧。这不是炼丹的道士用来唬人的吗?” “哼,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音妹,低去声;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这三昧真火么乃是体内诸火汇聚而成,是火系针法的巅峰。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这么说来水火两系针法同样是九根?”萧然道。 “九根?”厉寒雨笑道:“每种材质的针共分为九种。分别是:毫针、长针、大针、圆针、音披针、锋勾针、音蝉针、圆利针和音低针。符合九九八一之数。这么算起来是多少根针?” “除开水火两系之外,金木土每系八十一根,总共不是有二百四十三根!”萧然惊道。这么多针就算不是拿着治病,当暗器也够人喝一壶的了。 “阴阳五行针法,五行?”萧然猛的一拍头颅,似乎联想到什么,面色大喜。道:“那就请师娘尽快教会我这套针法,说不定对敌真有用处。”萧然这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他一天想些什么。但他天性颇高,学东西上手快,这套绝学自然是要传授给他的。寂静的山谷中,时间就如睡一般缓缓流逝着。 一晃已经是两年过去了,两年间江湖战乱不断。不提突厥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就连夏家和十二连环坞两个反叛的势利皇上都是难以遏制它们的发展。版图锐减,成了真正的三分天下的局势。 朝中武官无能,文官宰相当道,钱粮郑家掌握。没有争论异议,死水一般沉静。皇上已经渐渐老了。四皇子被刺杀、太子死于非命,八皇子叛乱被杀。这唯一几个有出息的皇子接连死去,太子之位迟迟未定,党派林立,李家天下形势堪忧。 当萧然的名字渐渐从人们记忆中消失,江湖上传出一个惊天消息:当初参与围剿萧然的神龙卫孙沉芝惨死长安豪宅之中。又一名先天高手陨落,从房中摆设破坏痕迹来看,交手不超过十招,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个名字再度被人提起,囚龙山一战之后,江湖势力格局变了,天下大势变了。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不禁让人扼腕叹息。 囚龙山,当初萧然坠落的悬崖之上。一名黑衣人手持酒杯,将酒撒在地上:“对你的承诺虽然晚了两年,如今已完成了,你也可以安心的赴黄泉路了。” 一转身,三腰上有数道人影向着这山崖走来,不由笑道:“他们也是来祭奠他的吗,没想到死了还能让这么多人记得,也不枉此生。” “大哥,明明刚才还感觉这儿有人,怎一上来就没影儿?”一身将领打扮的薛翎道。这几年的厮杀,他明显成熟了很多。 “两年了,没想到三弟你也到先天境界了。如果二弟还活着,想必也是一样吧。”杨凡叹气道。 在地上铺开一张白布,两人席地而坐,将酒肉一一摆好。杨凡道:“二弟,我和三弟来陪陪你。以前你总说喝酒伤身,现在想喝怕也喝不到了吧。今天我特意带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来……”两人没喝一杯酒就和萧然唠上几句,就好像萧然在他们身边坐着一般。 “二哥,明年我和纤纤就完婚。可惜你不能到场,说好要来坠星宫喝我们喜酒的。这杯喜酒就先敬你了。”薛翎将一杯酒洒在山崖下道。 “二哥最是喜好音律,这我们也准备了,大哥,接着。” 薛翎弹琴,杨凡吹笛。时而轻缓,时而高昂。断断续续,似诉说着往事:星沉月落夜闻香,素手出锋芒,前缘再续新曲,心有意,爱无伤。江湖远,碧空长,路茫茫,闲愁滋味,多感情怀,无限思量。 饮罢,唱罢,总是忍不住泪下。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一个人,一座崖,一生祭奠。“麒麟血菩提!”一名弟子惊呼出声。这种天材地宝也她们只是在医书上见到过。厉寒雨眉头一皱,此物她也只在十余年前见到过一次。还是她师傅尝百草拿回来的。道:“难怪你们会受这么重的伤,原来是贪心这宝物去了,能活着回来已经算你们命大。” 此猿将“麒麟血菩提”捧道厉寒雨身前,呜呜之直叫,不时回头看看那重伤的猿猴。能感觉到它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厉寒雨确实心动,如果有了这“麒麟血菩提”,萧然的伤势至少可以缩短一年,对冲击先天境界也有莫大的好处。但是这伤,厉寒雨摇头道:“你们走吧。” “师娘,等等。”不知何时,萧然由孙杏掺扶走出屋来。 “你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厉寒雨训斥道。 “师娘,难道你忘了我前几日说的那方法,或许它还有救。”萧然指着那金毛猿道。 “它的伤口在心脏,而且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就算用你说的方法也没有多大把握。若是失败,它们反而会怪罪于你,得不偿失。你真的要管这闲事?” “师娘不是说我这方法不适合用在人身上吗,猿与人的身体并无太大却别,现在是最佳的机会检验。况且上次是我口述,有很多地方不能尽善尽美,如果师娘怕失误,我的手已经能动了,就亲自动手替它医治吧。” “既然你都说没问题了,想必不是无稽之谈。就暂且一试,听说你与飞禽走兽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你先和他们沟通好吧。”厉寒雨思量片刻道。 萧然点头道:“杏儿,帮我摘一片竹叶来。” 萧然接过竹叶夹在唇间,吹奏着悦耳的的声音,将一些注意事项同他们交谈着。其实倒用不着这么麻烦,不过为了掩饰他身怀异能的事,只有多此一举了。众人也只是听说过萧然“妖师”的名号,好奇的在一旁观望。见到那些金毛猿不住点头,眼中满是惊愕。 “好了,你们将它抬进来吧,等会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孙杏掺扶着萧然回房准备一些手术必须的东西,四只金毛猿抬着受伤的猿猴紧跟在后。就像真的能听懂萧然说什么一般。 “你们将它放在这儿吧。”萧然指着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道。桌子上铺着一块白布,桌子旁边的几张椅子上摆满了各种需要用到的器具。虽然不可能太齐全,找些东西代替也可行。像是输血时要用到的导管就是用一种植物的茎秆掏空后,用特殊药水浸泡后制成,再用蛛丝石蜡稍微加工表层,与真正的导管根本没什么区别。 由于情况危急,萧然亲自动手,厉寒雨等人在一旁打下手,随时听后调遣。众人都是心中扑通直跳,这是谁都没有尝试过的医术。如果可行,推广到人身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萧然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师娘。先将“麒麟血菩提”加少许酒水和麻沸散搅拌给它服下,否则它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这“麒麟血菩提”对你的伤势有很多少好处,现在就用在它身上吗?有麻沸散的话它应该感觉不到痛苦。”厉寒雨皱眉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药草啊。 “医者,患者为先,我还能等。既然现在替它治伤能用的都用上吧。如果行动快的话应该还能剩下一些给我,足够了。”厉寒雨见萧然坚持,径自取出一块纱布包裹着“麒麟血菩提”,内力催动下一滴滴鲜红似血的液体从其中流出,入水迅速溶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整间竹屋。 将“麒麟血菩提”混合着麻沸散的酒水顺着巨猿的口中服下,其脉象明显要平稳了一些,能够多争取些时间。萧然继续道:“诸位师姐准备好输血……”四根连通着巨猿手臂血管的导管中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入受伤的猿猴体内,这过程中没有半点时间浪费。 “先清理伤口,将胸前的毛发都剪去…” “好,现在缝合伤口。将剪刀递过来……” “师娘,用银针止住它的期门穴、章门穴、神封穴、中府穴………” “………” 一条条口令不断执行着,萧然全神贯注,面色紧绷,汗如雨下。原来人全心全意做一件事的时候,是这么具有吸引力。这份沉着冷静就连几名神医谷弟子都自愧不如,如果不是早知道萧然心有所属,恐怕又多几名红颜知己。 萧然一针针的将伤口缝合好,面色疲惫,长出一口气道:“在伤口处上金疮药,用纱布包扎…就…”话未说完,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萧然…萧然…”几人失声道。 厉寒雨上前一探脉道:“他双手才刚刚能够动弹,就要逞能。真是问影教出来的徒弟,连性子都一样。这是疲劳过度,无性命危险。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完成吧。杏儿,扶他回房躺一会儿吧。” “师傅,这巨猿的心跳恢复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了。”一弟子惊呼道。可惜这些萧然已经看不到。 房中萧然静静躺着。高挺的鼻梁,双眉如墨,睫毛细长。银色长发枕在耳边,嘴角总挂着暖人的笑意,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文雅不失秀气,这与生俱来的气质竟然无法去形容。孙杏浅浅一笑:“萧大哥人又好心地又善良,喜欢的女子一定也很优秀吧。可惜,杏儿没这种福气。”月色下,少女望着窗外怅然失神。 不知睡了多久,萧然才缓缓睁开眼醒过来。折腾几个月,总算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一眼向房中扫去,顿时吓了一跳。连同那只受伤的金毛猿在内,五只巨猿整整齐齐的跪在床头。如果不是萧然定力好,只怕会吓一跳。 “萧大哥,你醒了。”不知为什么,萧然每次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总是这个少女灿烂的笑容。 “恩,它们这是?” “萧大哥昏迷了之后它们就一直跪在这里,劝都劝不走。对了,师傅说那“麒麟血菩提”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你醒了就服下,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至少提前半年痊愈呢。”说到这里,孙杏又是满脸笑容,好像是自己遇到什么好事一般。 “整日看到你的笑容,好像连我的伤都好得快一些。不知道你哭的时候会不会很难看。”萧然打趣道。 “放心,杏儿才不会让萧大哥看到我哭的样子,我这就去药拿过来。” 看着这丫头走远,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是傻子,能感觉到些什么。他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不想伤害任何人。 “你们不走跪在这儿干什么?”萧然道,几只猿猴呜呜着回答。 “诊金?我又不是神医,看你们兄弟同心可怜罢了。” “呜呜………” “跟着我干什么?抢劫啊。就你们这样子出去,还不吓死人。就算身份再怎隐藏也容易被人联想到是萧然。我这本领可是大唐独一家,别无分号。” “呜呜……”几只巨猿依旧是不愿起来,萧然不顾自己伤势没好就替它们救治,而且将“麒麟血菩提”也用上了,这份大恩怎么都要报答。动物比人简单得多,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就是直性子,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别人是高兴都来不及,萧然是一个劲的往外推。就连赶来的孙杏见到这副场面都哭笑不得。道:“萧大哥,你以后出江湖也没有得力的手下。不如暂且让他们跟在你身边,这样有些事也不用亲自出面,他们可比普通人可靠多了。”“师傅…”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几名弟子这才散开。萧然估计现在都该过子时了吧,她们怎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看来医术对大夫果然有不容拒绝的吸引力啊。 “慕容云风的伤已经治疗,药方也开了,现在该回答我的疑惑了。”萧然知道今晚不讲明白是别想休息了。点头道:“师娘及诸位师姐尽管问吧,萧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的医术只是在动物身上使用,若要在人身上的话,这种疼痛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一定能忍受得住吧,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师娘,我怎么感觉自己很吃亏,这涉及到另外一个药方。早知道直接那这个药方换好了,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么麻烦。” “什么药方,恐怕普通的止痛药方根本无用吧。看来果然如江湖传闻一样,你身上真的有很多秘密。” “这是从一本古老的书中看到的,乃是古时名医华佗研制的“麻沸散”。想必师娘听说过吧。” “麻沸散?,这药方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是怎么得到的?”几人又是一惊。 “恩,应该是真的。师妹,你记一下配方:曼陀罗花三钱、川乌草乌各两钱、白芷胆南星一钱、细辛一钱……”这个倒是好验证,只要明日拿这些药材配出来一试就知道真假。 “就算麻沸散有用,那失血过多的问题,怎么解决?要知道不是每个人的血都一样的。”厉寒雨继续问道。 “这说难道也不难,输血之前可以先验证两种血到底符不符合。总的说来应该有四种血型。就暂且叫甲乙丙丁,至于为什么只有四种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么记没错……” 萧然不时忙着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众人惊讶的发现。萧然口中所说的医术史书上竟然完全没有记载过,开辟出一条新的路程。如果按照他说的做,以前许多病症都有可能治疗。但一问到萧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也没人责怪他。毕竟能将这些医术拿出来让他们学习已经是很大方了。直到天边现鱼肚白,众人才去休息,过几个时辰还要继续为病人诊治。 时间飞逝,一晃已经是施诊的最后一日。今日之后,药王谷又将与世隔绝,直到十年后才开谷。谷中驻留的人倒是少多了,有实力的大人物大都走了,剩下这些身怀重症之人等着,只盼这夕阳晚一些落山,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轮的上自己。 当最后一抹余晖洒下,终于是彻底没了希望,任由其自生自灭,江湖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药王谷即日起封谷,诸位请回吧。一个时辰之后启动谷中各种阵法,望诸位不要枉费心思留在谷中,否则性命堪忧。”一名女子道。逐客令已下,说得十分清楚。就连一直赖着不走的漠北双邪也被赶了出来。 “小雨,你真的舍得干我们走吗。我们保证在谷中不生事。” “小雨,就让我们留在谷中打杂吧。不知道十年后我们还有没有命来见你了。” “……” 无论两人如何说辞,厉寒雨依旧是面色不变:“你们走吧,问影已死,老身此生再不出谷,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十年之后见吧。” “小雨……” “杏儿,送客!” 灰大褂老者叹息一声,道:“看来小雨是铁了心了,咱们还是十年之后再来吧。不知道这辈子还有几个十年。” 黑大褂老者苦笑道:“唐问影,没想到你死了。我们这辈子还是比不过你啊。” 夕阳的苍凉下,两名老者渐行渐远,影子拉的很长。依稀传来阵阵歌声:望天涯,思君容颜里。千里迢迢,一心系。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今夜无血无情,无悲喜。笑傲江湖兮风唏唏…… 药王谷再度静了下来。房中,萧然正被几名女弟子缓缓的从淤泥中提起来。浸泡这么久满身都是脏兮兮的,臭气难闻。萧然试着动了动手脚,双脚依旧是没有反应,两只手虽然有些僵硬,像是拿筷子这种事却勉强可以完成。如果没有尝试过手脚不能动弹的滋味,永远不知道这一刻有多么欣喜。 “能动了…师娘…”萧然一时激动道。 “这几日别先急着运功,否则经脉很容易再度受损。等会你再讲那医术的一些细节讲解一番。师娘将它记录成书,流传后世。” “吼~吼~”山谷中突然响起猿哮之声,声音凄凉。厉寒雨还来不及出屋查看,已有两名女弟子闯进屋来:“师傅,不好了。山上那几只金毛猿向这边过跑来了,踩坏了不少药草。” “这几只畜生,不好好在北山呆着,又去惹什么猛兽,跟为师出去看看。”厉寒雨皱眉道。 “金毛猿是药王谷饲养的吗?听师娘的口气好像以前就见过它们了。”萧然问道。 孙杏点头道:“恩,我住进药王谷之前就有它们了,这些金毛猿高大凶猛,力大无比。拔树就跟咱们拔草一样轻松,就连猛虎巨蟒都不敢招惹它们,是北山一霸。听师傅说他们是一胎所生,有“五子同心”的效果。当初师傅想收服它们当谷中护卫,可因为它们性子太暴躁,又不好沟通,所以才作罢。萧大哥,你不是“妖师”吗,连天山的大鹏神鸟和五毒教的玄金云纹蟒都能制服,把他们收服当护卫啊。” 萧然笑道:“事情可没你说的这么简单,有时候是要靠机缘的。无论是大鹏神鸟还是玄金云纹蟒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不管我身处危难还富贵,都不会离开。用强只会令它们口服心不服,没什么意义,或许关键时刻还会倒戈相向。” 孙杏“哦”了一声,想不到其中这么复杂。 “吼…吼…”屋外,四只体型两米开外的金毛猿抬着一只受伤的猿猴在场中嘶吼着。走到竹屋前突然停下,似乎对这竹屋的主人有些忌惮,只是不住的哀嚎着。 “你们是想请我出手救它?”厉寒雨道。 四只金毛猿猛的点了点头,各自从身后拽出一捆药草来。其中不乏珍贵之物,皆是生长在悬崖峭壁、条件恶劣之处。恐怕也只有他们才能一次拿出这么多。 厉寒雨道:“既然如此,先看看它的伤势。如果还有救的话帮你们一次也无妨。”四只金毛猿“呜呜”两声,将受伤的猿猴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厉寒雨上前查看着,身上有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但这些都不致命。胸膛处,鲜血直涌。透过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坑,隐约可见心脏跳动,也就是这种生命力异常旺盛的动物才能坚持到现在,换做先天境界高手都必死无疑。 “这伤老婆子治不好,你们另想它法吧。”厉寒雨摇头道。这些金毛猿虽然是畜生,脑子也不笨。这么多人都来争着抢着找历寒雨看病,如果她都治不好那还有谁有办法。齐齐跪在地上哀求着。 “谁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药王谷中猛兽数不甚数。不打探清楚对方底细就敢去招惹,将它抬走吧。” “呜呜……”众猿猴悲鸣着。突然最前端的一只猿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红色果子,香气诱人。红彤彤的,活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71 “弟子手脚不能动,麻烦师娘将其余几名师姐也请进来吧,我口述,她们依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见萧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厉寒雨也有几分疑惑:难道他真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技?通过谷外人闲聊,他也得知萧然不少事迹。虽然武功并不出众,但是谋略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就连正魔两道和朝廷围剿之下都能脱困,至今令人津津乐道。 “师傅,有什么事吗?” “萧然说他有一门连我也不及的医术。你们就按他所说的做,我倒要看看他牛皮吹破怎么收场。”不必说,这几人看向萧然的眼神就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术业有专攻,好比一小喽啰说自己武功比任逍遥还高一样,不是傻子是什么。师命不可为,几人只有照做。 萧然也不解释,无奈一笑道:“你们先准备两盆清水,几根秸秆。如果没有秸秆的话,几根洗净的细葱也行,另外针线,剪刀,消炎的药水……”众人眉头皱起,这些东西听起来跟治病有关系?就算是想象力再丰富也联系不到治病上去啊,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历寒雨也愣住了:不会真的是泡在泥中泡傻了吧? 萧然也不理会,闭眼沉思片刻。对其中一人道:“屋外三丈原出的石头上有四只田鸡,将它们抓进来,等会儿用得上。” “师傅……”这下几名弟子再也忍不住了。萧然连门都没出去,就信口胡诌,这不是在耍她们吗。都夏至了,哪儿来什么田鸡啊,这到底是医术还是厨术啊。厉寒雨铁青着一张脸,到底是师傅,忍住怒气道:“按萧然说的去!” 萧然也是哭笑不得,英雄寂寞啊,怎么就没人懂自己呢。不是自己藏拙,是实在没法解释啊,只有现场演示了。希望在演示完之前他们不会发飙吧,万一失败,以后在药王谷的日子还不得被她们折磨死啊。 半柱香时间不到,几人一脸错愕的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转满清水的盆子,几只硕大的田鸡漂浮其中。“呱,呱…”不用问也知道萧然说的不假,一人还低声嘀咕着:“真是怪了,抓它的时候动都不动。” “师娘,就以这田鸡为例检验医术,不过分吧。”见厉寒雨没有反对,继续道:“如果我现在将这两只田鸡四肢砍断,肚子破开,不知道师娘有什么办法将它救活?” “不可能,就算最好的药物也不可能救活。就算勉强保住性命也活不了多久。”厉寒雨,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她脑中装的医术何止上百册。凡是打通任督二脉,阴阳二气循环流转,不敢说过目不忘,效果也差不多。 “如果弟子有办法将它救活,并且恢复如初,不知道这门医术算不算高明?”萧然不紧不慢道。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你说的那样,这门医术确实高明,师娘愿意认输。”断肢再续,切腹不死,如果真的有这种医术。别说萧然让他就一个人,就算是让他救十个、一百个也愿意换啊。 “既然如此,师娘就看好了。萧然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各位师姐都不要迟疑,照做就是,否则耽误了时间医术无效就怪不得我了。”萧然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开始吧。” “先将针线、剪刀、秸秆、纱布在烈酒中浸泡,用内力加热烈酒消毒。用浸泡过的剪刀剪断其中一只田鸡的四肢,剪开肚皮。”萧然紧盯着几人的动作,依次说道。几人见惯了病症,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残忍罢了。 血水外流,一盆清水很快被染红。萧然继续道:“拿三根秸秆分别插入剩余田鸡颈脖下一尺处,让血水顺着秸秆流入破开的田鸡腹中。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 “现在用针线将田鸡的肚皮缝合起来,就像平时缝衣服一样。注意要快。” “接着是缝上四肢,在锋线的地方撒上愈合的药粉,用浸泡过的纱布将缝线的地方包扎好……” 萧然同几名女弟子忙的大汗直流,厉寒雨在一旁看着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 “最后将秸秆取出来,伤口上好药……”萧然看着最后一步完成,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好像过了半天那么长,这其中的紧张非外人能明。几人不敢置信的将田鸡放入另一盆清水中。只听“呱”一声,预想中那只本该死去的田鸡竟然在水中游动着。 这一刻,竹屋中突然安静下来。“竟然…活过来了…这究竟是什么医术啊。”初始还没人相信,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萧然也不去打断,毕竟一下好几个思维跨度,需要适应过来。萧然做的这些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却是包含了很多医术分支。就拿输血来说,不是同种血型会有排斥反应,就算是快速完成也会死。一般体内血液流逝不超过十分之一,在两个时辰之内都可以恢复再生。 会流失多少血,怎么补充,补充多少。都需要提前计算好。至于针法讲究就更多,不是几人看上去那么简单。半晌之后,萧然才轻咳一声,打断众人思路道:“师娘,现在你该相信了吧。算弟子侥幸赢了。” “好!老身这就履行承诺。不过你这救治方法还有诸多疑问,你要一一解答。”厉寒雨反应过来道。还有谁比她更清楚这门医术的价值,简直是开创先河绝无仅有啊。 帐篷中,慕容云风盘膝运功调理着伤势,若非如此做便如万蚁噬身般痛苦。运功也只能减少一些痛苦,脸庞不断有汗滴滑落。突然帐帘掀起,一袭红色劲装的慕容雨琪急匆匆冲进来,满是喜色道:“大哥,神医同意现在替你医治了。” 慕容云风一眼扫见妹妹颈脖、手臂上被蚊虫咬出的痕迹,双膝还沾有泥印,就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你去求厉神医,是吗?” “只要能治好大哥的伤势,这点苦算什么。快走吧,别让神医等咱们。”慕容云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厉寒雨还沉浸在萧然刚才演示的医术中,直到两人到了房中也没有反应过来。 “厉神医…厉神医…”慕容雨琪低声道,不知道对方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现在已经不属于治病的时间,听说厉寒雨脾气很怪,也不敢大声打扰。 “恩,你们来了,先坐下吧。” “神医,晚辈不知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愿意替晚辈治伤。应该不光是舍妹的关系,云风向来不愿欠人情分,望前辈明示。” 厉寒雨笑道:“我是跟人打赌输了,才同意他破例替你治病的。此人说来与你有数面之缘,如今不便说明,日后你自会知晓。” “故人?”慕容云风如何也想不出,有谁能够使得厉寒雨改变主意。对方不说也无法猜测,这份情也只有以后还了。 “手伸出来,张嘴……”厉寒雨仅仅是通过望闻问切已经知道慕容云风的病情。伸手取过一盒银针与竹罐道:“你的伤需要扎针拔火罐,先将淤血放出来再服药。现在就替你治疗吧,连续扎五日就够了。” 萧然被几名神医谷弟子围着问东问西,一人问完又换另一人,除了中间喝水的时候就没消停过。刚才演示的那一手绝活把众人都镇住了,都想从他嘴中再套些医术出来,萧然倒不是不想讲。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断肢再续自己都讲不明白,再深奥的就更不可能了。 厉寒雨冷笑道:“任教主也会受伤?这倒是奇怪了。我师兄的死你也脱不了关系吧,你说老身该不该给你治伤呢。” 任逍遥道:“老夫被关在金蟾岛十六年,此仇岂有不报之理?攻打唐家堡是老夫的主意,不过唐问影是死在夏珂手中的,这一点厉神医也打听清楚了吧。任某对药王谷向来敬仰,不希望就此结怨。” “你倒是会推脱责任,看在你昨夜出手的份上就替你诊治一次吧。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昨晚那人使用的是“大挪移身法”,你不打算查一查此人的来历吗?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下落。”厉寒雨道。 “你想说什么,他又回来了?”任逍遥剑眉微皱。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老身就不插手了,不过当年之事确是一宗迷案。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也罢,将你伤势道来,老身看看可有良方。若是他真现身江湖,或许也只有你才能抗衡。” 任逍遥捞起衣衫,背部前胸各种伤痕历历在目。厉寒雨也是冷吸一口气,不知道这么多年对方是怎好过来的。医术到了这种程度,什么伤口没见过?仅通过伤口的形状特征就能判断出出手之人身份:“这发黑的一块应该是唐门的五毒神砂所伤,这掌印是陌艾尘的烈火掌,这凹陷的洞口是少林的一阳指力……咦,手臂上的这一块灼伤倒是看不出是哪位高人下的手……” “这一块儿吗?哈哈…”任逍遥笑道:“就连老夫也未曾想到,这是与一个后生小辈打赌时所伤,萧然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萧然?你是说天机宫交易会时候的一掌赌约?倒是听闻过,据老身所知他当初可是仅仅是后天中期的境界啊。”厉寒雨微微一怔,道。 任逍遥微微点头道:“正是此人,引起江湖不小的动荡。就连造成如今大唐的局势他也脱不了干系。如不是死于非命恐怕成就不再老夫之下……” “是吗,还没见任教主如此推崇过一个人……”厉寒雨一面与任逍遥闲谈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面将一些死肉挖去上药,短短半个时辰伤口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 “外伤处理一下倒是无大碍,你这内伤淤积,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就算是老身也无法保证让你在一年之内痊愈。” “药性见效慢,这老夫知道。神医尽管开方子就是,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些日子……” 帐外,“天魔四剑”帐篷围住,望着眼前二人道:“今日神医不接待病人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慕容云风在妹妹掺扶下,气血虚弱。想要动手,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允许。冷哼一声道:“走吧,明日再来。” “可是大哥你的伤势推后一天就更加严重,会影响到日后练功的。”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太易境界已经是高不可攀。但对于慕容云风这种视武为命的人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就算治好了,也会对日后的修炼产生很大影响。 “走吧”,慕容云风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状态别说和任逍遥过招,就是如今的天魔四剑他都不一定是对手,何苦去招惹对方。江湖向来是用实力说话的,这从他到达先天境界后家族中众人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 夜幕降临,房中,萧然双眼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孙杏顺着萧然的目光望去,只见他盯着房中一个按照人体比例仿制的针灸铜人,目不转睛。 “萧大哥,你这是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这个铜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孙杏连问了两边萧然才回过神来。这具针灸铜人乃是上一代谷主制成的,神奇无比。胸背两面可以开合,体内雕有脏腑器官,表面镂有穴位。同时以黄蜡封住外表的孔穴,其内注射水银。如果取穴扎针准确就会有水银流出,反之不能刺入,是平日里用来训练谷内弟子针法的。 “整日动也不动,闲来无事,记一记周身各处穴脉。说不定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对了,武林中常见手脚断裂之人,难道只能安装假肢吗?”萧然心中在思索着一个问题,是不是该将自己另一个世界所知的医术在药王谷推广,这个朝代似乎与他所知的历史并不吻合。 就拿针灸铜人来说,比正史记载早出现了数百年。不排除其它技术超前的可能。 “对啊,难道手被砍断了还能接起来吗?”孙杏面带疑惑道,这么简答的问题萧然不应该不知道啊。 “没什么,随口问问。今天都来了些人什么人?” “反正都是些大人物,不过师傅每天就诊治五个人,剩下的都是师姐们处理。现在还有一个少女在外面跪着,求师傅看病呢。哎,师傅的脾气,我们也不敢去说情。不然一起责罚。”孙杏无奈道。 “现在山谷中蚊虫应该不少吧。那个少女叫什么名字?”萧然好奇道。 “恩,好像是慕容雨琪。她是替他哥哥求情。” “慕容云风?他受了什么重伤?”萧然追问道。 孙杏微微一愣:“萧大哥认识他吗?听说是刚刚突破先天境界根基不稳,冲击瓶颈时,内力震伤经脉,如今遭到心火反噬。这病症确实拖不得,可医治先后顺序是按照“诊金”贵重程度安排的,没办法更改啊。我偷偷看过名单,他好像还排在十名开外呢。” 这对兄妹的出生萧然也听人说起过,突然想起龙腾盛会与慕容云风决战前一日这个女子也来找过自己,愿意为了大哥取胜付出一切,不过被萧然婉拒了。第一还是第二名对萧然来说意义并不大,所以最后时刻让了他一招,成全这个女子。这是他和慕容云风之间的秘密。所以当初让他帮忙查铸剑山庄底细时对方不顾危险的帮忙,这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同病相怜啊,既然在这里都能遇到,也算是缘分吧。不过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先天境界,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杏儿,你去将师娘叫来吧,我替他求求情。”萧然长出一口气道。 “萧大哥,你……不怕师傅生你气吗?万一……” “放心,反正这些日子都被师娘骂习惯了,快去吧。”孙杏点头离去,心中却越觉得萧然平易近人。 “萧然,叫杏儿找我何事?”厉寒雨手握着一本医术走进,似乎被人打断看书很是不悦。 “想替一名故人求求情,希望请师娘出手相助。” “谁?是不是屋外跪着的那名少女,是的话就不必开口了。规矩不能改,如果开了这个先例,剩下的时日会有更多人如此做的。你还是先将自己伤养好在管闲事吧。”厉寒雨毫不客气道。 几月相处下来,萧然似乎早料到了,知道师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不灰心。道:“当初师娘说药王谷不留外人,不是也让弟子住了这么久吗,凡事都有例外。弟子有一门医术,愿意以此做交换。” “哈哈哈……”厉寒雨失声笑道:“这是老婆子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好笑的事了。你连问影的医术都没学全,有什么医术老身会不知道,真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听任逍遥说你与他打赌都赢过,好吧,我也与你赌一次。只要你拿出手的医术让老婆子佩服,今晚就替他医治。” “好,一言为定。”萧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奸计得逞一般。原本还拿捏不定主意,看来只有一试,就算是失败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明明知道你的病症瞒不过我,为了带他来疗伤还是到药王谷来了。你是“石女”没错吧。”厉寒雨道。 听得“石女”两字,海棠夫人身躯猛地一颤,双手紧紧抓着裙子。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忌讳莫深的词语,不仅不被看作真正的女人,甚至是晦气、克夫、不吉利的象征。谁能想到,偏偏这么一个美貌异常的女子患有这种病症。 “希望神医替晚辈保守这个秘密。”半晌,海棠夫人才缓缓开口道。 “难道你不想治好?“石女”也有真假之分,我探过脉了,你或许还有办法治好。” “真的可以?”海棠妇人语气激动道。这种病症根本是难以向人启齿的,况且她丢不起这个脸。突然听到厉寒雨的话,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厉寒雨微微点了点头道:“此方法只在极少的医书上有记载,是一种推宫过血的特殊手法。少则一年,多则四五年便能见效。我再替你开几副辅助的药方。应该有七成几率左右。你过来,我细说于你听。” 虽然两人乃是先天高手,布置了真气气罩防止人偷听,这等密闻还是怕被人窃听到。厉寒雨俯在海棠夫人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只见海棠夫人脸色渐红,微微点头。 “神医大恩晚辈没齿难忘,如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块玉佩就当是信物,日后药王谷有用得到晚辈的地方,定不推脱。”海棠夫人说着将腰间系着的玉佩解下放在桌上。 厉寒雨笑道:“只是看你们两个都是苦命人,不忍心罢了,倒没想过什么报酬。 “神医务必收下,否则晚辈愧疚难安。” “既然如此,好吧。我就代那个小家伙收下,说不定日后真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下去吧。”厉寒雨突然想到萧然,点头道。海棠夫人再次谢礼才离去。厉寒雨感叹不已,如果不是巧合之下识破,谁会想得到两人之间还隐藏着这种秘辛。众人只知道“蛇郎君”深爱着海棠夫人,谁又知道海棠夫人有不得以的苦衷,即使深爱这个男人依旧不能接受他,这也算是办了件好事吧。 “师傅,还就诊吗?”女弟子进帐道。 “恩,继续。今日只接待五人。其余的就明天再说吧。” “是,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了,我这就去请进来。”女弟子缓缓退去。 “既然老夫是最后一人,你们在外面候着,这附近就禁止人进入吧。”人还未进来,任逍遥的声音已将传入帐中。 “厉神医,这是诊金,请收下。”任逍遥手中端着几个瓷盆,每个盆中种着一株奇珍异草。这等活物当然要比干枯的药材好,就算现在用不上也可以直接移植到泥土中,自己培育。而且这些药草看年份还不低,足见下了功夫去收集。 72 “或许是以前得罪过的仇家。虚惊一场,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见厉寒雨不想多说,任逍遥也不好再问下去。 “你们俩还不走做什么?”厉寒雨对着漠北双邪吼道。 “小雨,我们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况且那杀手还没走远,别这么不近情理嘛。” “对了,我们还给你带了东西来。”花卦老者四处瞅了瞅,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要它有什么用?”历寒雨没好气道。 “嘘,小声点儿。这是好宝贝啊,有安神静心得效果,更能在练功时防止走火入魔。”说着老者将盒子微微打开,一丝晃眼的青光照射房中。 “青龙石!”饶是厉寒雨也是心中一惊,立即将盒子盖上。 “你们从哪儿抢来的,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看,我就知道小雨还是担心咱们的。这是当初萧然发疯扔出来我们捡到的。本来有三颗的,让任逍遥和一个黑衣人各抢走一颗。” 厉寒雨想了想,将盒子收起道:“这礼物我就先收下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事的话明日再说。”听这意思是不准备赶他们走,两人乐道:“没事,我们就在外面候着。万一恶人再来了叫他有去无回。” 翌日清晨,山谷中的空地上搭建起一排低矮的简易屋舍。包括厉寒雨和弟子在内共六人轮流诊病。所有病人先由五名徒弟诊治,只有疑难杂症才轮到厉寒雨出手。不得不说这五名弟子各有精通。即便是同一种病也能用不同的手法治疗。一上午厉寒雨就治了一人。 “拿着这个过去抓药,每日一次,内服外敷。下一位。”厉寒雨刷刷几笔开出药方,“诊金”由另一名弟子负责接收。一袭红裙的海棠夫人缓缓走进。 “病症、内伤外伤、发作时间……” “不是我候诊。”说着海棠夫人扭头向外喊道:“还不进来,找死吗。” 这女子一喊,果然一个面色微白的男子从帐外走进。海棠妇人指着蛇郎君道:“是他有伤势,还请神医帮忙治治,这是诊金。” 说着从手腕上取出一对镯子,微一用力掰开,中间填充着乳白色的液体。整个帐篷中都是香气:“这是地心万年石乳凝聚而成的精华,入药疗伤有奇效。即使生服也可增加数年的功力。” 厉寒雨鼻子一嗅就知真假,正是萧炎所需的药材。微微点了点头,声旁的弟子负责接下。 “阿玉,你何苦替我破费这宝贝,这是你留着冲击太初境界用的啊。” “叫你治病就治病,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海棠妇人皱了皱眉道。 “你过来,让我把把脉。”历寒雨突然出声道。 海棠妇人一愣,用手指着自己,复摆手道:“我?神医,是他有伤,你记错了。” 历寒雨轻哼一声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们俩一起过来。”就连蛇郎君也是一脸诧异:难道阿玉也有伤在身? 两只手分别搭在两人脉搏上。片刻之后,厉寒雨面色怪异的望了海棠夫人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似有惋惜之意,弄得众人不明所以。扭头对蛇郎君道:“你最近和人交过手吧,伤及肺腑,应该在腰上。虽然不是致命,但是其中蕴含的毒素在蔓延全身。可对?” 蛇郎君眼中讶色一闪,道:“有什么办法能驱毒吗,我试过用真气逼毒。每次残余一丝,到第二日复生。难以排净。” 厉寒雨拿笔蘸墨开出舒张药方道:“你拿着这个出去,她留下。” “我吗?”海棠妇人黛眉微皱,双眼不敢直视厉寒雨,似被人看破秘密一般。 “神医,阿玉究竟得了什么病快告诉我,只要能治好就算你让我无杀夏珂我都答应你。”蛇郎君一脸急切道,似乎把海棠夫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都重要。厉寒雨分明发现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只是很快的掩饰过去。 “我能有什么病,咱们走吧。”海棠夫人摇了摇头道。 “你真的不相信老身?”历寒雨道。 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海棠妇人突然身躯一颤,停了下来,似乎内心在做挣扎。药王谷十年才开谷一次,望了一眼身后的男子道:“你先出去吧。” “冬梅,你也出去吧,这段时间禁止任何人进来。”历寒雨对声旁弟子道。弟子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敢多问,同“蛇郎君”一同退下。帐中就剩下两人,一时无语。 “你也喜欢他是吗?老身看得出。你的隐疾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海棠妇人忽的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道:“这又有什么用,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痛苦,不忍心看他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劝了这么多次就是不听。”“漠北双邪?哈哈哈…怎么到药王谷给人看门来了。”任逍遥大笑道。 “老夫这是替小雨帮忙,乐在其中,你个冷血老怪物懂什么……”任逍遥摇头笑笑进山。 “咦,老四,你看那不是慕容云风吗?怎么也跑到那一队去了。” “这小子天资卓绝,已经迈入先天境界了,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不过身上的气息不稳,时强时若,似乎受了重伤不好判定啊。” “算了,这小子潜力大,说不定以后见面的机会多,没必要得罪他,就当没看见吧。” 一队队人各自由谷中弟子带领前行,绕过诸多阵法。通过瀑布才到达药王谷的核心地带。山谷中并没有特意替这些外来人准备住宿的地方,所以众人也是各自画地为界,支撑起简易的帐篷。 第一日不治伤病,负责将所有人带来的“诊金”记载在册,再由厉寒雨根据需求和病症挑选病人救治。一般只要能够到这里的人,手中都是珍贵之物。只要不是十分棘手的病症。厉寒雨手下的五名女弟子足以应付过来。只有那种手中物品及其闺中或是交情深厚之人才有资格,亲自候诊。总之,只要进了药王谷,保证药到病除。 “麝香三两、南海珍珠九颗、龙仙草两株、五百年份天山雪莲一株、血帝菊三株、长白山人参……”竹屋中,一名少女拿着小册子在厉寒雨面前念着,只要厉寒雨一喊停就将念到的药材和其主人信息记录下来。这些都是对萧然伤势有用的药材,极其珍贵。 萧然整个人依旧被埋在淤泥之中,只露出个头颅。感觉这些天自己都快要生根发芽了。听着这一大堆药材名称脑中直发蒙。好多根本是闻所未闻,看来在唐问影那儿只学到一点儿知识不够用啊:“师娘,什么时候能够从这淤泥中出来。” “急什么,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还要半个月?能不能换个疗法。” “怎么,半个月嫌短就多呆一个月吧。”闻言,萧然选择沉默,说不定等会儿直接改半年了。 “萧然,听说你在江湖中名头不小啊,搅的江湖不得安宁。与世隔绝半年都有人在谈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历寒雨似想起什么般道。 萧然也不隐瞒,略去隐秘将事情的原委复述了一遍。只听得众人心思跟着跌宕起伏。原来人的一生还能如此精彩,再看向萧然时候已经多了份别的意味。孙杏回想起当初见到萧然时春风得意时场景,暗自叹息。 “至少你还敢去争取,是不是现在还对夏若烟念念不忘?” 萧然微微摇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哼,原来男人都是一个样。你口口声声说她不愿跟你走,可曾替她想过?”厉寒雨突然道。 “难道这样她还看不出我是真心喜欢她?我甚至不顾性命去抢亲,换来的是什么?一剑刺胸而过。”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逼她?你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你可曾想过她为什么要嫁给太子李炎?当时夏家的处境下她根本别无选择,在你和整个家族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 “所以,我就理所因当的被抛弃?那我费尽心力的变强,所谓的山盟海誓还有什么意义。”萧然脸庞浮现一抹冷笑。 厉寒雨微微摇头,不再多说什么。萧然没有错,夏若烟也没有错,只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爱不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 “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屋了,免得被人认出来。既然你想将这件事查清楚,就不能再以萧然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上。当所有人都遗忘你的时候才是最佳时机。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在这段时间之内就安心养伤,准备冲击先天境界吧。”厉寒雨思索片刻,似乎有了打算。 “师傅,外面有两位前辈非要吵着见你,是今日在谷外帮忙维持持续的前辈。”一名少女突然从屋外走来。 “是不是两个穿着马褂,手拿烟枪的老人?” “师傅,你认识?要不要请他们进来……” “不见,就说为师身体不适。”少女不敢忤逆师傅的意思,只得前去回话。没多久便听得屋外两人争吵起来。 “什么,不见?老四,肯定是小雨不想见你,现在连我也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不想见我,说不定我还是被你连累了呢……” “小雨要是不见咱们,今天就不走了。” “对,就在这儿等。” “……” 夜色渐暗,终于记录完所有药材宝物,厉寒雨推门而入,困意上涌。突然一股杀意袭身,顿时清醒过来:“谁!鬼鬼祟祟的。” “放心,本尊不想杀你。只是来问你一件事。”月色中,一名黑衣人临窗而立,只是这么随意站着,给人感觉仿佛随时都可能出招。能让先天高手都感到危险的人物,至少要比厉寒雨高出一个境界。 药王谷防守严密,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混进来的,难道他本身就藏身这些进谷的高手之中? “既然你不说话,本尊就当你默许了。十六年前,你可曾救治过一个身中剧毒,经脉具断的男子?” 厉寒雨身躯一颤,道:“阁下怕是找错人了,老婆子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恕不远送。”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本尊了。”黑衣人突然出手,手中长剑一晃直刺而去。不见对方怎么动作,已至身前。 “大挪移身法!不可能,你怎么会……”厉寒雨惊呼出声,手一横袖口中滑落出一把造型怪异的短刀已经握在手中。“叮”一声,火花一闪。手臂上已经多出一条血痕。 “再不识相就别怪本尊不留情面了…” 听得厉寒雨的声音,漠北双邪暗呼不好:“有杀气!”顾不得厉寒雨的话,纵身一跃,向着竹屋而去。还未进屋已经听得兵器交织的响声,两人撞门而入。房中厉寒雨与一名黑衣人厮打,稳稳被人压制着。 “小雨…”两人同时出手,两支烟枪一上一下夹着阴风向黑衣人袭去。气度威猛,虎虎生风。黑衣人没想到有人这么快赶到,已知不可强求。长剑挽出几多剑花一挡,顺着窗户跃出。哪知一红一白两根玄铁链迎面而来,黑衣人手中剑光一闪,“嗡”的响声起来,仿佛面前出现一朵巨大的莲花。“乒乒砰砰”交织出一连出火花。身体一顿,向着远处而去。 “任逍遥,你敢偷袭。这笔账本尊记住了……”任逍遥站在原地没有追赶,这黑衣人的剑法似乎有几分熟悉。 “小雨,你伤得怎么样了。这有几枚冰肌玉露丸,快服下。”黑大褂老者道。 “认出那黑衣人身份没有,竟然敢在药王谷行凶。定要他不得好死。”灰大褂老者道。 “大呼大叫的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我还没死呢。”厉寒雨在伤口处上完药,眉头紧皱。怎么会有人突然问起十六年前的事?而且“大挪移身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三人围攻之下还能从容逃脱,可见功力高深。 “厉神医,老夫没有来晚吧。”任逍遥从屋外走入道。 “咱俩可是守了一夜,你是怎么发现的,竟然这么快。” “没什么,睡不着四处走走,刚好就撞上了。此人武功高深,可能不在老夫之下,不知前来所为何事?”“爹,找孩儿有何事?”慕容雨琪虽然也有些抵触慕容天,却没那么强烈,不管是怎么说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慕容天望着女儿,面色复杂。道:“我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们兄妹,也不指望你们能原谅爹,过些日子将你娘接回山庄吧。” “大娘二娘她们……” “爹说的你照做就是,她们不敢说什么的。云风的伤势不轻,过几日你带他到药王谷去吧。” “爹,你都知道了。大哥的伤势却是不能拖,但要去药王谷的话,没有拿的出手的宝物,恐怕厉寒雨是不会出手的。”慕容雨琪微微邹眉道。 “哼,这些东西就算是留给他们也是败家,放心吧,家中还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宝物。现在要动用它们替云风疗伤,想必那些族中长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慕容家毕竟风光一时,虽然没落了也不是普通势利可比拟。 天魔教总坛,任逍遥坐在石椅上,望着眼前的数株奇珍异草大笑出声。 “恭喜教主,有望恢复伤势。”剑狂长老道。这些奇珍异草每一株都是疗伤圣药,是这数月来天魔教通过各种渠道弄到手的,紧紧是这几株就价值十余万两。天魔教早就通过天机宫得知了药王谷开谷的消息,提前动手开始收集,现在这些东西就算是出数倍的价钱都买不到。 任逍遥的在金蟾岛关押了了十六年,伤及经脉。导致功力大不如前,虽然找过不少名医,依旧是束手无策。身体留下的隐疾终归会影响到武功发挥。既然刚好遇上药王谷这次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说起来与厉寒雨当年还是一同闯江湖的,有过数面之缘。 “教主,厉寒雨和唐问影是师兄妹。会不会因为咱们与阎罗殿攻打唐家堡就拒绝治伤,而且传闻他们还有过一段情。”剑痴长老担忧道。 任逍遥皱着眉头,这一层关系不能不考虑到。当初攻打唐家堡是天魔教进攻的,夏珂只是拉来的帮手,如果真要算起来唐问影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以厉寒雨的脾气未必就干不出来这事情。 “教主,难道她还敢得罪天魔教?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要不……”剑魔长老道,似乎根本不把对方看在眼中。天魔教连正道武林盟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郎中? “这你可就错了。”任逍遥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没有人这么想过?撇开厉寒雨本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不说,药王谷中肯定还有隐世高人坐镇。而且欠药王谷人情的老家伙不少。基本上每次都会去的,所以号称一个月时间治病实际上只有二十天左右,其余时间都是和这些人叙叙旧,了解江湖大势。看起来药王谷不过如此,在江湖上地位颇高,想用武力根本是自找死路。” “那教主的伤势……”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老夫若是治不了伤,其它人也休想。”任逍遥冷笑一声,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万里深山,无名山脉。嵯峨黛绿的群山,湛蓝辽阔的天空下,满山树木蓊郁荫翳,微风吹拂,松涛阵阵。群山连亘,云遮雾绕。两侧狭长的山峰将山谷中间隔出一条天然的小道来,小道两丈来宽广,此时挤满了服饰各异的武林人士。 今日是药王谷开谷之日,前来求诊的人不在少数。虽然没有多大的机会,不少人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众人都是各自成团,小心翼翼的防范着。和命比起来,什么江湖道义都是狗屁,不少人身患绝症又没有找到足以打动神医出手的宝物,杀人越货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这一路上就发生过数起血腥事件。 人群吵杂,突然被“挤”开一条道来。四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背负巨剑从人群中走出。“天魔四剑!”有人惊呼出声,既然这四人到了,想必身后的大人物呼之欲出:“天魔教教主任逍遥。” 剑眉入鬓,身躯凛凛。双眼寒星四射,胸脯横阔,有万夫莫敌之勇。任逍遥缓缓走出,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向着前方山谷而去。一路上没有不避开让路的。人的名,树的影,任逍遥这三个字就足以让人生畏。 “就连治病都要争第一个,这果然不是咱们能想得通的啊。”一大汉道。任逍遥才过去没多久,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迎面而来的女子身着红色长裙,青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云鬓浸墨,头插凤钗,香腮染赤,耳坠明珠。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海棠夫人。”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也会受伤?谁舍得辣手摧花? “哼”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如影随形紧跟而至。众人欣赏的目光也不得不收敛起来。有海棠夫人的地方必有“蛇郎君”,这是一个铁打的定律。曾有人开玩笑道:如果哪一天“海棠夫人”身后看不到蛇郎君,那他肯定是死了。先天高手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所以这块牛皮糖还一直黏着。 虽说蛇郎君长相并不丑陋,奈何就是打动不了美人芳心。不知为何,今日蛇郎君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一个个声名显赫之人从前面走过,众人心中默数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排号轮到自己。 “让开,别挡着大爷的道。”一个粗狂的声音道。前方的男子还想理论几句,你说先天高手欺负人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没名号的都要岔道,火朝谁发啊。回头一望,活生生一堵肉墙,头顶的连阳光都遮住了,整个一人肉水缸啊。再一看此人手中两支金色铜锤比自己脑袋都大,哪里还敢理论。 “大宝,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赶快走吧,一会就看不到好戏了。”众人再一看,这才发现胖汉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小女孩,粉雕玉器般,活像一个瓷娃娃。手中提着个篮子,篮子里面全是糖果玩具一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的孙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山道不是很长,蜿蜒曲折的行了半个时辰便能看到一座山峰横在眼前,像一块天然的壁障将进谷的路封住,仅留下一道窄缝系容人通过,在山峰上斧削刀砍般刻着三个大字:“药王谷”。此时早有不少人围在一旁。 这与十年前进谷的路线又有不同,即便是去过之人也不知道药王谷到底在山中什么地方。进谷处有四五名少女,旁边站着数名面生之人,一旦出现什么事故立即出手制止。在这几人维护下倒也没有混乱的迹象。当中两名身穿黑灰大褂,手持烟枪的老者格外影人注目。 “你…往后站,挤什么,没看到我们一把年纪还在这儿等着吗。” “望什么,信不信老夫一烟枪打你个半身不遂。” “老三,看着点,也不看看人就往过放。” “放屁,那是你自己眼瞎。明明是个易容的女子,分不清就一边呆着去。” “……” 两名老者一面维持着秩序,一面不忘互损对方两句。听的得旁边几名少女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对活宝,非说自己是师傅的旧相识。不过这秩序倒是好得多了。共两条路,先天高手直接进谷,这些人不会拿些不入流的东西丢自己脸面。后天高手无论是什么来历一律需先交由一名老妪验证所带物品的价值,有人欣喜入谷,有人直接被拒之门外。 73 “这我倒是听说了,没想到此人死了也要搅的江湖不得安宁……”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楼下的街道上突然冲出一名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怀中不知抱着何物,不住的狂奔。其身后数名统一着装的弟子手持兵器追赶着。 短衫男子摇头叹息一声道:“这已经是今天见到的第三起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哪里还有王法。” 持剑男子瞅了瞅,见四处无人,才凑到短衫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得短衫男子表情突然一变,低声道:“贤弟这消息可是真的?药王谷要再次出现江湖?” “这是我从一个大人物那里偷听到的,绝对可靠,否则这些日子怎么经常出现杀人劫货的事件,算算时间也快了。估计到时候会吸引很多英豪前往。” “………” 就在大唐纷争不断,内忧外患之际。不知何时江湖流传出一个消息:药王谷半个月后会再次出现在江湖。一个月的时间内,无论身体患有何种绝症都可以前往药王谷求医。此消息一出,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药王谷是一个十分古老的门派,虽然历代弟子不多,却个个都是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能。“鬼医”唐问影和“神医”厉寒雨这两个江湖上医术最出众的人物便是出身药王谷。药王谷上一代谷主常百草游历天下,已经无人知其所在。后由于唐问影一心攻毒,与厉寒雨不和,这谷之位才传到厉寒雨手上。 唐问影已死,只剩下厉寒雨了。毕竟曾是同门师兄妹,众人纷纷猜测,厉寒雨会不会找夏珂报仇。江湖恩仇,谁能没有受伤的时候,越是武功高深之人受伤后就越是难以医治,偏偏这些先天高手还是门派的顶梁柱。十年一次的机会啊,或许许多不出世的先天高手也会现身。为了讨好神医,只要厉寒雨一句话,想杀谁都不会太困难。再多宝贝有什么用,命就一条。为了能在众多的求诊的人中脱颖而出,可是下足了功夫。 余杭,慕容山庄。 天气渐热,庄子中大院内。包括家主在内的众多人都一脸焦急的站在场中。头顶的炎阳丝毫影响不到众人的情绪。虽然着急,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最前方,一袭紧身红色劲装的慕容雨琪站在父亲身旁,双眼微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有什么动静?”慕容天低声问道。 “大哥正在冲击瓶颈,似乎不是很顺利。现在正是关键,无论成败,估计在一刻钟后会见分晓。”慕容雨琪道。 身后众多的人员也低声交流着,自从慕容云风在囚龙山之战后,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回山庄后便开始闭关。直到前几日,与大哥心有感应的慕容雨琪透漏出来的消息众人才得知,慕容云风在冲击先天境界瓶颈。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旦成功突破。那慕容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会再度提升。 如今大唐局势动荡,没有威慑的武力是不够。慕容世家虽然还有些积蓄实力,却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高手震场面。慕容云风被称为武林中近百年最优秀的天才,冲击先天境界的成功率就算比一些武林前辈都要高得多。慕容家虽然也有几名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却无一不是服用过天材地宝。只有这个庶出私生子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跟随一名高人练到后天巅峰境界。 如果不是慕容云风突出的武学天赋,恐怕山庄中早就没有兄妹俩的容身之处。一旦他到达先天境界,那往日欺压他们的人不都要遭殃吗?这也是众人最为担心的问题。一想到这个曾今在他们眼中视为杂种的人要踩在他们头顶,就忍不住在心中诅咒着。慕容天耳风一动弹,就将这些夫人子嗣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微微摇了摇头:“一群蠢货,到现在还想着个人恩怨。” “来了。”慕容雨琪眉头皱起,突然出声道。 慕容天凝神感知之下,房中一股强悍的气息正在缓缓上升着:“开始打通任督二脉了吗?”任督二脉是人体阴阳沟通的主要渠道。后天境界的高手只能在体内运行“小周天”,只有打通任督二脉,使阴阳二气升降往返,上达泥丸宫,才是完整的“大周天”。 任督二脉原属奇经八脉,因具有明确穴位,与十二正经脉合称为十四正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任都二脉分别对应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筋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溢流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是任督二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所以医书曰:“任督通则百脉通常。” 人身体的任督二脉都是封闭的,一般说来满足不了打开任督二脉的条件。只有习武之人将体内真气不断凝练去除杂质,到达后天巅峰瓶颈时候才能一鼓作气冲破瓶颈打通这两处穴脉。这是非常危险之事,稍有不慎就是重伤,走火入魔的下场。所以有的人宁愿终生停留在后天巅峰境界,也不敢去冲击瓶颈。 房中,慕容云风盘膝而坐,双手运功,额头不时有汗水留下。体内似乎有一股燥热之火运转着。要么一步登天,要么此后受人唾弃,这种煎熬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承受。想及这些年受到的痛苦酸楚,别人异样的眼神。他都一步步的走过来了,如今怎么能放弃。童年时期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啊~”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慕容云风强行将这团压缩到极致的真火到肾下丹田处,意守脐下三寸,如月映水,使得阳气在肾水中凝聚之后顺着“督脉”升发,明显感到有一股力量在阻碍着自己。一次次冲击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只听得脑中“轰”一声巨响。精气直冲头顶泥丸宫,阳气运转化作**沿“任脉”下行,降归肾元,周而复始。 “终于成功了吗?”慕容云风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栽倒在地。 半晌之后,门外之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一起齐冲了进来。慕容天一把脉搏,眉头皱起,良久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果医书记载不错的话,应该是冲破瓶颈到达先天境界了,由于过于虚脱昏倒了。管家,让厨房顿些参汤送到少爷房中。” “什么,到达先天境界了。”众人大是一惊。这下再无翻身之日了,一名先天高手对慕容家的影响他们是知道的。慕容天狠狠的瞪了夫人子嗣一眼,道:“都给我听清了,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些什么,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云风出什么意外。就算是嫡系子孙老夫也要大义灭亲。” 几人目光闪躲,显然是被猜中了心思。慕容天一旦有防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下手。慕容雨琪面色复杂,看着昏迷的大哥眉头微微皱起。作为心灵相通的双胞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大哥的状况。冲破了瓶颈不假,但却是损伤颇重。如果不能及时治疗的话,恐怕会留下大患。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大哥所做的一切她都懂。 “雨琪,跟爹到书房来。”慕容天嘱咐管家照顾好慕容云风,转身向外走去。 瞧得众人那一副忌惮的目光,慕容雨琪也是大为解气,终于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以后他们还敢作威作福? “恩,不过还要再辅助一些药物。毕竟这肉灵芝的效果太微弱,想只靠它的能力完全恢复需要的时间太长。”厉寒雨一面说着,一面思考着用什么方法效果最佳。 萧然体内的经脉就像一座座桥梁,真气从这些桥梁运输到全身各处。手筋脚筋是最为重要的经脉,经脉一断自然就不能动武。虽然肉灵芝的不能完全恢复经脉损伤,但是好比在断开的桥面上搭建了几根主梁。现在只要在这几根主梁的基础上增砖添瓦就可以修复了。 厉寒雨顺手拿起笔墨就记载下了几种良方,似乎一扫疲倦之心。有了新的目标。唐问影死了,不能这么白死,如论如何她要将萧然培养到足以跟阎罗殿殿主夏珂对抗的地步。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再试忘却烦恼。萧然这个外来人,似乎改变了谷中的生活。 几名少女在厉寒雨的指挥下各自忙碌着,厚厚几摞书分批摆放在一边。直到夜深才渐渐散去,只剩下孙杏与厉寒雨。萧然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一声,总不能一直把自己这么放着吧。他倒是想自己去睡觉,问题是现在生活不能自理。 厉寒雨估算了一下时间不早了,道:“杏儿,你扶萧然去休息吧。最西边还空着几件竹屋收拾一下,腾出来当睡房吧。” “这个…会不会…不太方便…万一…”萧然想婉转的表达出不妥,结果直接被师娘驳回:“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以后有的是苦吃。”胳膊扭不过大腿,吃人家住人家的,总有些怪怪的。 倒是孙杏脸微红,扶着萧然向着远处竹屋走去。反正也一直是她在照顾萧然,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得将“扛”改为“扶”,似乎没有以前方便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然身处一个巨大的木桶中,不断有少女往木桶中倒入药汁。萧然用力嗅了嗅,桶中竟然还有一股女子特有的香气。这个难道是澡盆?见萧然一脸迷茫,一女子突然笑道:“香吗?” 萧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中计了,又猛然摇了摇头。 “青师姐,不准说。”孙杏突然出声道,这一出声等于是不打自招。 “这可不是我说的哦,你们俩还真是有意思呢。”那女子捂嘴笑着走开,萧然顿时无语。 “恩公,你不要听她胡说……”孙杏解释道。 “这是…疗伤?” “恩,师傅说这些药汁对恩公恢复身体有好处,等会可能很热,你要忍着点。” “你以后还是别叫我“恩公”了,听起来好像我很老一样。你也救过我一次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这……”孙杏想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以后就叫萧大哥吧。” 等到几人将各种不同的药汁淹没至萧然的胸膛,总算是停止下来。一块巨大的木板盖了下来,只留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厉寒雨还叮嘱道:“萧然,别乱动。”萧然欲哭无泪,他倒是想动,除了扭扭脖子还能干点什么啊。 不远处的空地上搭建着一个巨大的架子,其下堆满了一捆捆的柴火。厉寒雨一把提起木桶,微一发功将萧然连同这重达数百斤的木桶直接提在半空,向那木架子而去。不待厉寒雨吩咐,那几名少女就将一捆捆的柴火架起点燃。巨大的架子上搁着一块铁板,木桶离铁板一寸高系在架子顶端,既可以吸收下方的热量又不会被烧裂。 萧然身处木桶之中,就像是煮肉一般。不断有热气息侵袭全身,烟雾腾起,熏得泪水不断,渐渐的身体通红,头顶冒出热气。这哪里是孙杏说的一点儿热啊,炖猪肉也不过如此吧。 “两个时辰时辰之后叫我。”厉寒雨看也不看萧然的惨样,扔下一句话不知道去竹屋中查什么医书去了。如此一连过了半个月,萧然再次坐在木桶中基本都感觉不到什么热了。最欣喜的是手指竟然能够微微动弹了,虽然仅限于弯曲的程度,至少是转好的迹象。 萧然站在一旁,看着几名少女将一个巨大石缸抬到场中。石缸中满是淤泥。腥臭难闻,不解道:“此物何用,难道是要栽花吗?” 众女扑哧一笑,萧然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咽了口唾沫道:“师娘该不会是想要把我栽进去吧。”也不知道厉寒雨从那本医书上找到的这些方法,不像是治病,倒像是折磨人,萧然恍然间有了当小白鼠的觉悟。 “此物对疗伤有奇效,就算是普通的莲藕栽种其中也不比天山雪莲的效果差。还挑三拣四,如果你不是问影的弟子…哼…有你好受的,再过半个月就是药王谷十年一次开谷的日子,到时候会有不少江湖高人前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泥中呆着,或许会有一些疗伤奇宝出现,便宜你了。”厉寒雨突然出现道。不容分说的将萧然一把提起栽入泥土中,萧然猛然咳嗽几声才适应这股怪味。 药王谷每隔十年开谷一次,只在这特定的一个月替前来拜访的人治病。因为每一次出现的地点都不同,所以没有人知道药王谷的确切位置。只有在开谷临近之时,像是天机宫这种搜集情报的组织才能得到风声。当初杨凡就是知道唐问影和厉寒雨的关系,才用这个消息让他出手救治萧然的。 江湖上侠士成千上万,当然不是个个都有资格让厉寒雨亲自救治,况且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人才有这种机会。为了能让神医出手救治,自然要准备好礼品。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已经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了。金银财宝这些都是登不上台面的东西,下至千年人参、灵丹妙药,上至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家族重宝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些人拿不出来的。 相比这些俗物来说,医者最喜欢的当然是天下的奇珍异草。依照往年的惯例来看,厉寒雨相信能够出现一些疗伤药材。药王谷虽然自己移植有一些珍贵药草,为了替萧然疗伤,已经用去不少,自然是要多存储些。 徐州城,一座高阁内。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两名武林中人坐在一起谈论着。 “哎,这大唐已经是变了样了。三分天下,谁都奈何不得谁。”一短衫汉子道。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听说前些日子突厥人已经渡过黄河,打到关内来了。” “那还不是李家天下,如果不是有外敌入倾。你认为夏家和十二连环坞的人能够挺多久。只要安抚住突厥人,割地为王,你认为他们还能有几年蹦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近一段时间传的厉害呢。知道突厥大将是谁吗?与萧然结拜三兄弟中的老三薛翎,武林中人逼死了萧然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薛翎怎么又跟突厥人凑到一起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乃是突厥可汗战乱中流失的王子。其母亲是突厥可汗结发妻子,后来在一次叛乱中身亡。可以说突厥可汗能有今天全靠薛翎母亲部落的支持。你说他的地位如何?再说了突厥人本就是不安于现状,休养生息十多年,刚好以此事为借口出兵……”持剑的年轻人焕然大悟。 “囚龙山大战之后,就连一直以夏家为首被动防守的联盟都开始向其它州县扩张,皇上可是头疼得很啊。夏若烟知道吗,现在可是名声大噪。调兵遣将如有神助,接连攻克了大唐好几个城池,背地里都叫她“女诸葛”呢。”“只要萧然还有一口气在就不敢忘杀师之仇,只怕……”萧然想到自己的身体,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别说自己还只是后天巅峰境界,手筋脚筋全被挑断。就算全盛之时也不一定是夏珂的对手。 厉寒雨伸手抓起萧然的胳膊,凝神把脉。道:“本来手筋脚筋具断是不可能有恢复的机会,但你的脉象似乎还有知觉。你昏迷时身上裹着的那树藤也奇异无比,是不是曾经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 从那巨茧出来,不但萧然身上的伤痕全不见了,连皮肤也是焕然一新,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光滑柔嫩。要说灵芝、人参、等珍贵的药材也吃过不少,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啊,难道是在金蟾岛服下疗伤服下的“烛龙果”?不对,“烛龙果”虽然有增进功力的奇效,也绝对没有这么逆天。萧然仔细思索着,突然想到一物,脱口而出道:“肉灵芝!” “什么?你说的是史书上记载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肉灵芝!”这下不但是那几名女弟子,就连厉寒雨都面色一变。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就算是历代帝王都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啊,难怪这么重的伤势都能活过来。 据《山海经》载:尧、舜、禹、喾、颛顼等帝王,年皆过百岁。他们生前都食用过“视肉、聚肉”。萧然无意中得到过一块,泡于水中自动生长,每割去一块,经过一段时间自动恢复如初。 萧然将其加入药中制成药丸服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给夏若烟和唐婉服用过。除了美容养颜,调理精气之外还没发现过有什么别的用途,殊不知这些肉灵芝融入血液之中,在一步步改造着他的身体,竟然渐渐有了一丝再生的能力。这项能力一直没有激发,直到生命垂危之时,这昏迷的两个多月时间内彻底的改造了一遍。 “好一个破而后立,萧然,既然你曾经服用过“肉灵芝”这等宝物,不但有望恢复正常,而且功力可更进一步。破者裂也,凡事破必有一立。”厉寒雨怎么会看不出来,萧然虽然武功达到后天巅峰境界,但是所用时间太短,短短两年多时间,从一个连真气是什么都不懂的青年爬到如此高度,就算再努力,终归会有一些缺陷。 练武就好比是修房子,根基不稳房子就不会牢固。或许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但随着武功的提升,越是想要有所精进就越困难。或许终生都只能止步在后天巅峰境界。别人二三十年的酝酿沉淀,岂是简简单单几次机缘巧合就能超过的。 福兮祸所存,祸兮福所倚。现在的状态对萧然来说,并非就是坏事。萧然虽然经脉具断裂,但是一身武功还在,丹田未破。就像身怀宝藏的婴儿,可塑性很强。同样的一个人,选择不得的师傅教授最终的结果是不同的。 萧然哪里正式学过什么功夫,一半是靠自己领悟。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厉寒雨稍稍一解释。萧然也就懂了:“这么说,我还有机会恢复?” 74 “你们将萧然带进去吧,为师想一个人呆会儿。”妇人语气萧索,好像这一瞬间老了很多:“问影,这就是你的的答复吗?”一滴泪水终是顺着眼角滑落。 孤寂的山坡上,厉寒雨缓缓走着,这片山谷有太多的回忆。缓缓蹲下身,双手在泥土中慢慢地掏着坑,即便双手磨破了皮,露出血水依旧是不能停止。最后望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将它埋葬其中:“问影,以后你都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夜色渐渐暗下来,几名少女在萧然身前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厉寒雨喜欢唐问影,此时恐怕对她打击不小。 “师…师傅…”孙杏突然望着门外的妇人道。 “你们在外面候着吧,为师有事要问萧然。”厉寒雨表情冷淡道。几人欲言又止,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向着萧然望了望,希望他能开解师傅。 “问影是怎么死的。”厉寒雨语气冷的有些吓人。 “三个月前面,天魔教和阎罗殿袭击唐家堡,师傅为保唐家堡安危,被夏珂判官笔杀害。萧然技不如人,没能保住师傅的性命……”萧然将整件事情的原委讲述一遍,屋子中静悄悄的。 “夏珂!”厉寒雨眼中满是杀意,一层无形乳白色气罩在周身浮现而出。“先天罡气!”,恐怕谁也想不到,厉寒雨竟然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原本师傅听大哥说起药王谷十年开谷之日临近,准备亲自到药王谷向前辈请罪。连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师傅临死之前再三嘱咐我将东西送到前辈手中,没想到晚辈麻烦缠身…师傅是含笑而死的,一直念着前辈的名字…”再往后萧然竟然哽咽不能言语。 “东西呢?” “萧然目光望着胸前道:“晚辈一直随身携带,现在恐怕有些不便取出来。” “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这青色藤蔓对你已经没有太大作用,杏儿,带萧然去换一身衣服。”顿了顿又道:“你既然是问影唯一的徒弟,以后就叫我师娘吧。” “是…师…师娘。” 几名少女架起萧然向厢房中走去,片刻之后才面带娇羞的将萧然扶了出来。萧然手脚不能动弹,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尴尬。萧然身穿墨色的长袍,腰系玉带,身材欣长。一头银色长发以竹簪束起,姿态儒雅,悠闲入画。衣服就像是替萧然量身定做一般,就连一旁的几名少女也不由得偷偷多看了几眼。恍惚间厉寒雨又见到了那记忆中的影子。 “这就是师傅让我转交师娘的东西。”萧然望着孙杏手中的一卷羊皮纸道。 厉寒雨接过羊皮纸展开,一副画卷出现在众人面前:初春时节,百花齐放。一名身着红嫁衣的绝美女子,在山花丛中奔跑着,回头笑靥如花。耳旁依稀传来袅袅箫声,俊美的男子半倚着一棵古树,手指微动,红袍微微扬起。山风吹过,漫天花雨。画卷的另一侧写着两行隽永的字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厉寒雨缓缓闭上眼,似乎从中看懂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是天意弄人。萧然认得那男子手中的紫箫正是婉儿送给自己那只,多么美妙的一副画卷。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萧然突然想起婉儿给自己谈起的话,忍不住叹息一声。 “师娘,师傅离开你是有苦衷的。当时江湖混乱,魔道三大派实力极度膨胀,岳父还没到先天境界,只有唐问天苦苦支撑着唐家堡。师傅实在是不愿意看着祖宗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在金蟾岛一住就是二十年。为了替唐门研制出足以自保的毒药,一直没有离开过唐家堡。至死,终生未娶。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亲自到药王谷向师娘请罪……” 心爱之人和家族存亡他只能选一面,手心手背都是肉,两难的抉择。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想要挽回之时才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了。 “终生未娶,为什么你就不能自私一次……”厉寒雨喃喃道,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厉寒雨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望向萧然道,目光灼灼:“萧然,天不绝你,有没有胆量替师傅报仇。”妇人微微蹲下身,将一根根藤蔓缓缓剥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巨茧就缩减了一圈,渐渐露出人形。只有尺许厚的青色藤蔓缠绕在萧然的全身。这些藤蔓与最外圈的藤蔓又有不同,呈现金黄色。纹理明显柔软细腻得多,有一股浓浓的草木气息。 妇人继续扯开一道藤蔓,几滴液状的汁水流出,伴随着浓郁的药香。那原本已经被扯开的藤蔓竟然自动收缩恢复原状,妇人心中一惊,却再也没有继续抽丝剥茧下去。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异的东西,能自行疗伤,此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妇人自语道。 “师傅,萧公子是不是有救了?”少女在一旁问道。 “哼,这姓萧的倒是命大,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死不了。应该是有什么奇遇,记得按时给他喂水和实物。等这些藤蔓自动脱落,应该就会醒过来了。”妇人交代了两句向着一座竹屋而去。似乎要查询些什么,这种怪事就算是医书中也没有记载,难道是新研制出的密法疗伤? 转眼已经过去两月时间,萧然就像个木偶一般伫立着。就连这些谷中弟子都不记得这回事了,如果不是尚有鼻息和心跳,恐怕谁也不相信这是个活人。在这一月内,包裹着萧然的金色藤条也是渐渐枯萎脱落,渐渐“瘦”下来,显现出男子大概的轮廓。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时。孙杏就将萧然木偶般僵硬的身体搬出来,放在竹屋前晒太阳。一如往常的程序,掰开嘴,将辛苦熬制的汤药一勺勺的喂入嘴中。 “恩公,今天的天气不错呢,冬天好像过去一半了……” “等会要去跟师傅学习医术了。都两个月过去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虽然知道萧然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这样感觉会好过些。 “好…苦…” “苦?不可能啊,还有好几味药材才我都没加进去呢。”孙杏皱了皱眉,又将药匙放到自己口中尝了尝,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着弹起身来。 抬头望去,一双深邃的双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鬓若刀裁,眉目如画。银发在阳光下微微扬起,纤尘不染。 “恩公,你…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师傅。”孙杏语气激动道。 “等等。”萧然将她叫住道:“你叫我恩公做什么,你救了我应该我向你道谢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日子总听到有人陪我聊天,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 “不是不是……”孙杏忙挥着手道:“难道恩公你忘了,当初在翡翠楼吃绿豆糕是曾经出手救过我和爷爷吗?” 萧然思索半晌,道:“你就是当初那个唱曲儿的小姑娘?” “恩,所以恩公不要道谢,这都是杏儿该做的。这里是药王谷。” “药王谷?”萧然突然一惊。正欲说些什么,突然牵动伤口痛呼了一声。 “恩公不要乱动,伤口还没有痊愈,我这就去叫师傅来。”还不等萧然说什么,少女就满脸笑容的跑远了。 萧然斜靠在竹屋前,沐浴着阳光。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打量这个世界。囚龙山悬崖上,玉罗刹的那一匕首差之毫厘的从喉管划过,不知道是她故意为之还是一时失误,自己竟然真的活下来。 “活下来又能如何,手筋脚筋具被挑断,早已是废人一个。”萧然不禁自嘲道。我死了谁会记得?大哥、三弟、婉儿、一定很伤心吧。或许,她也会伤心一阵子吧。如今,江湖上应该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远处蜿蜒的小道上赶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妇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身着素服,皮肤保养得没有丝毫皱纹。虽然已是年老,从容面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难道这就是孙杏口中说的师傅? “没想到你果真是命硬,只剩下一口气都撑过来了。”妇人说道。身后四五名少女也好奇的打量着萧然,孙杏也在其中。 “萧然谢过前辈救命之恩。”萧然想要作礼,这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必谢老婆子,你这身伤势是自己痊愈的,想必是身上有什么宝物所致。要道谢就谢杏儿这个丫头吧,是她将你从谷外捡回来的。” 闻言孙杏忙摆了摆手:“是恩公福大命大,杏儿没帮上什么忙。” “哟,小师妹还害羞呢,都照顾两个月了。一口一个“恩公”,,又是喂药又是闲谈的。”几名少女打趣道,孙杏脸色渐红。妇人转身瞪了几人一眼,这才收敛了些。 “萧然,我问你,这紫箫是从何得来?”妇人从从腰间取出紫色长箫道。看得出妇人十分重视此物,擦拭一新。 “此乃贤内所赠,一直随身携带,偶做兵器使唤。难道前辈知道这紫箫的来历?” “哼,真是笑话。还有谁比老婆子更清楚这紫箫的来历。你妻子是不是唐门中人,快如实道来。” 萧然一怔,依旧是如实答道:“妻乃是蜀中唐门门主唐无涯之女唐婉,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醒过来,过几日出谷吧,药王谷不留外人。”妇人心中挣扎半晌,终于没有问及那个人的事,时间会磨灭一切。萧然苦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你笑什么?”妇人皱眉道。 “一个手筋脚筋具备挑断的人,老天竟然还要让他在这世上受苦,不好笑吗?” 妇人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前辈可曾听闻这药王谷有一位叫厉寒雨的婆婆?”萧然突然想起师傅临终前嘱咐自己的事,出声问道。 妇人突然身躯一颤,连身后的几名少女也是一惊,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师傅的名讳。转身道:“你找她有何事?” 听这口气,萧然便知道没有找错地方。道:“家师有一物要萧某务必转交与她。” “你师父是何人?”妇人语气微微激动道。 “家师乃是江湖人称“鬼医”的唐问影。” “唐问影!”听得这三字,夫人终于是面色大变,神情复杂。二十年了,足足等了他二十年了,终于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如花似玉的年纪已过,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值得去等待。如今连送东西也要徒弟代劳吗?难道这么多年都不肯来见自己一面。为何将要死心之际,又要将它唤醒? 胸中有千言万语,良久,只道出一句:“他还好吗?”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如今只能靠这种方式互相问候? 妇人身后的孙杏连忙使眼色,看着妇人要溢出的泪水萧然终于是反应过来:“前辈就是“神医”厉寒雨。”这一惊可是不小,要知道师傅唐问影已尽是六十余岁,厉寒雨看起来要比他年前一大半,与自己眼前的妇人形象相差太多了。 “老身就是厉寒雨,他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师傅…师父他…”想起那慈祥的老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问影他到底怎么了。”厉寒雨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萧然艰难的说完这段话,眼眶泛红。 妇人眼前一黑,几欲站立不稳。身体微晃,在几名弟子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可能,问影怎么可能会死。快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师傅…师傅…保重身体啊。”身后的少女劝道。她们还从来没有见到师傅如此失态过过。“鹤儿,等等我。再贪玩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语气清脆,带着几分娇嗔。一个背着小竹篓的少女缓缓从山谷中走出来,年方二八,秀气中自有一抹灵动。一面在山间行走,一面将一些药材挖起来放入背篓中。 这些白鹤在空中嬉戏打闹着,太阳渐渐升起,山谷似乎也走到了尽头。少女抬头拭去汗珠道:“该回去了,不然师傅要责罚了,都怪你们要跑这么远。” “唳…唳…”这两只白鹤突然声调一变叫道,似乎很焦急的样子拍打着羽翼。 “鹤儿别急,出什么事了?” 两只白鹤从空中落下,长喙各自夹住少女的衣袖向前拉扯着。 “不行啊,让师傅知道我私自出谷,会生气的。”少女皱眉道,语气中对师傅什么敬畏。两支白鹤依旧是夹这她的衣袖不松口。 “就半个时辰应该不会被人发觉,拗不过你们,好吧。”少女无奈道。山谷的尽头是两座山峰相连,呈“凸”形。山高险峻,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啊。”少女身形一动,竟然不比哪两只白鹤慢上多少。到达绝路时,脚尖一点古树跃起,稳稳落在白鹤的背上向谷外飞去。飞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见到一条大河,河岸两侧已经部分结冰。两只白鹤唳叫几声,盘旋落下。河水奔腾,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鹤儿,你们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小女不解道。两支白鹤翅膀一扇在河边一株棵树上落下,唳叫着。少女这才发现河面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青色物体,形状就像是一只巨茧。巨茧由青色藤蔓包裹着,一头伸出几根青藤缠绕在古树上,不至于被河水冲走。这东西倒是平生罕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 “你们是要带我来看这个吗?山谷离河有几里路,你们平时也不出山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女子心中疑惑,却是没人解答。白鹤唳叫,似在催促着。少女走进几步抓住藤蔓,将那藤蔓向着河岸的方向拉拢,突然“啊”的大吼一声向后急退。 由于只能看到一端,直到她将巨茧拉近时才看到另一端竟然露出一个人头在外面,满头白发,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幸好有青色藤蔓连着古树,否则又被河水冲走了。 少女定了定神,又壮起胆好奇的看了两眼露出来的人头,突然觉得此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失声道:“萧公子!”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翡翠楼卖唱的爷孙俩中女子,两年后已经是标致动人了。当初此少女差点被恶霸设计强占为奴,是萧然看不过眼出面揭穿,救了一命。 少女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只看了几眼就认出萧然。没想到当初一念之差,竟然如今得报。小女取出一个小巧的竹哨,奏出清脆悦耳之声。两只白鹤挥动翅膀,双爪抓紧青色巨茧将他从河水中捞出来。 巨茧包裹的结实,只露出一个头颅来。少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敢贸然拆开。想起师父平日里传授的医术,在萧然头颅上的几句要穴检查一番,还好没有损伤。一探鼻息,虽然短短续续,竟然还有一丝生机。命悬一线,绝对不是自己能救得了的,皱起眉头思量再三,道:“鹤儿,带着萧公子,回谷。” 她知道师父向来是不准外人进谷的,就算是偶然有人闯进山谷,也会死在各种机关迷阵之下。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山谷的具体位置。似乎每隔几年就会自己变动一般。或许师父一怒之下会将自己逐出师门,或许更惨。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恩人见死不救。 离山谷越近,少女心中就越不安。山谷的绝壁之下,一条十余丈的瀑布飞流直下,阳光下,水珠晶莹。两只白鹤竟然就这么一头扎进瀑布中。瀑布后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迎面一阵清香,景色优美,各种奇珍异兽林立。十余间竹屋坐落在山中。 “杏儿,叫你采药,又跑到哪儿去玩了。”人还未至,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手持药草的妇人站在竹屋前,妇人的身前摆着六七个同样的小竹篓,房中有药香气息传出。竹屋前有一条溪流,梅花鹿,松鼠,等鸟兽在静静饮水。 “师傅,我……”少女怯生生道,后话不敢提起。 妇人目光一扫就看到那绿色巨茧,眼皮一跳,口气严厉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为师的规矩吗。” “徒儿不敢,这萧公子是杏儿的救命恩人,所以……” “所以你就敢将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还不将他送出去。” “师傅,求你救救恩人吧,杏儿以后一定听师傅的话。”少女语带哭音道。 “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妇人怒道。 “师傅别生气了,师妹也是心善。”从竹屋中走出几名女子劝道。 就在此时,原本在溪边喝水的众多动物竟然全聚集在青色巨茧的周围,那梅花鹿更是用舌头在萧然的脸庞舔着,极为亲密。众人微微一惊,动物是最通灵性的,看来这萧然果然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 妇人缓缓道:“药王谷向来不参与江湖纷争,此人来不明身受重伤,血腥味浓重。不要扰乱了谷中的宁静,送走吧。” 就在妇人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啪嗒”一声轻响传来,在众兽毛手毛脚的动作下,从巨茧外层中竟然落出一物。竟然是萧然的兵器:紫色长箫。妇人身躯一颤,眼神紧盯着紫箫,手一挥,自袖口中飞出一道银色丝线,残绕着将紫箫拉扯到手中。像是什么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查看着。自语道:“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难道这就是机缘吗。” “杏儿,此物是从何而来,快说。”妇人厉声道。 少女一惊,道:“这紫箫是恩人使用的武器。” “武器?哈哈哈……”妇人突然失声笑道:“这姓萧的究竟是什么来历,和唐门有什么关系。” “徒儿不知……”少女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回话。 妇人站立良久,突然出声道:“你们将此人抬进房中吧。” 众弟子见师傅这副摸样,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得按照吩咐做。妇人依旧站在住屋外,望着山谷的方向怔怔出神,似在回忆着什么。 “多少年了,你早已经忘了吧。” 屋外突然想起洞箫之声,声音凄凉,死诉说着千年的相思。时光倒流,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百花丛中,女子似水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容貌,抬头轻挑,歌声如水。男子在远处望着她,箫声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引去。 岁月如水,哀愁,谁人能懂?哀鸣扼住了咽喉,似语还休。那些最美好回忆,最沉痛的记忆。让人迷惘,像魔咒一般将你困住。不知今夕何载,一曲已经过了千年。 谁的箫声让人落泪,谁的离去让人心碎?抬头仰望苍穹,乌云遮了漫天,是不是天也因他动了情?封得住药王谷,为何封不住这颗伤痕累累的心? 竹屋中,妇人打量着眼前的绿色巨茧眉头微微皱起。这种情况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眼前的男子明显是微弱无力,身受重伤。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无聊到用这么多的藤蔓缠满全身?就算想要折磨对方窒息而死,也完全没有将头颅露出来。从徒儿口中得知的经过,就更加怪异。竟然能够隔着两里远的距离将白鹤吸引过去,难道此人身上有什么天材地宝不成? 75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薛翎迟疑片刻道,竟然准备答应对方。 老者郑重的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上面弯弯扭扭的刻着些看不懂的文字,这些文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薛翎自怀中取出两卷羊皮纸展开一比对,竟然是同属于一种文字。这两块羊皮纸,一块是无意中在藏书阁古书夹层中发现,另一块是在天机宫地下交易会购买到的。两卷羊皮纸张啮合和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缝隙。 薛翎用过各种方法尝试,出了几张运功图谱外,并无它物。直到经历囚龙山一战,血染全身,这副怀中的羊皮卷受到血水浸泡,才显现出一些奇怪的文字来。这些文字并非中原所有,即便知道是宝贝也无法看懂。 “少主,能否将羊皮纸借老夫一观。”科尔沁老者语气微微激动道。薛翎实在是看不懂这羊皮纸有什么用处,顺手递了过去,如果对方认得来历当然最好。老者接过羊皮纸,小心翼翼的展开。就像抚摸情人的皮肤一般对待。 “错不了,是它。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达卡斯大人完整的武功秘籍,真主阿拉佑我突厥。”老者突然激动道。 “达卡斯大人是谁?很厉害?”薛翎质疑道。他只知道中原武术博大精深,根本看不起其它武学。 “少主真是福星,达卡斯大人是草原第一勇士,乃是先天太初境界的高手。二十年间罕逢敌手,游历吐蕃、高丽、天竺、大唐等各国后编撰一门武功秘籍,记载在一卷羊皮纸上。就连少主所习的“幻月剑法”也出自这秘籍,后来被人盗走下落不明。以至于这几十年间草原高手远不如中原多……” “幻月剑法”薛翎自然知道它的精妙,连它也只是这羊皮卷上的一部分,看来果然是世间难得的宝物。老者看看罢厚将羊皮卷归还。指着手中令牌道:“持此令牌可调动三千突厥铁骑,这只是老夫一人的权利,向老夫这种下属还有很多。主人的权利你应该想象得出,少主如今可以相信了吧。” 能调动三千兵马,还是骑兵,在大唐至少也是四品武官。从这个下人身上不难看出一些实力。薛翎再三思量,想起萧然死前的惨状,终于是点头应许。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大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或飞扬、或盘旋。远远望去,一片洁白。那黄褐色的屋顶,那破败倾颓的墙垣,那零乱不堪高低不平的田野,那干枯赤裸的树枝,那乱蓬蓬的草垛……在一尺厚的大雪覆盖之下,干净、纯洁、幽静。太阳照耀,银光闪烁。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迟。洛阳城,夏府,一座高楼之中。夏若烟身披剪裁得当的貂皮大衣,望着远方雪景。 “有下落了吗?”夏若烟面色憔悴,问道。 “回小姐,囚龙山悬崖下是一条大河,水流湍急。属下率人马沿着河流寻找打捞了十日也没有萧公子的下落。如今河水都快结冰,恐怕……”此人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 “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遵命。” “小姐这又是何苦,就算他不死也是个废人,与其痛苦的活着,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一中年男子道。 “德叔,既然你早就知道萧哥哥不是刺杀爹的凶手,为什么不出来澄清。” “并非老夫不想,而是不能。其中原委你日后就会知道。有人针对夏家布了一个局,一个死局。只有从萧然身上才能找到突破口。”德叔淡淡道。 “谁?” 德叔微微摇头道:“或许是郑武两家,或许是朝廷…萧然到死也没能破开这个局,如果小姐想要替萧然报仇,还是从七星石这件事下手吧。” “七星汇聚,风云变色。”夏若烟低声念着,半晌后长出一口气道:“萧哥哥没解开的局,就让烟儿来替他解吧。” 大唐形势不稳,物资飞涨。在众门派还在为粮草存储、疗伤药材、兵器装备等物资四处奔波之时,唐门众人大事是庆幸。早在一个月前,唐无涯就下令大量收购这些物资,甚至不得不出售一批新制的暗器。 当初很多长老还不明此意,现在想来也不得不称赞门主英明,竟然能够提前想到这一点。唐家堡,书房之中。唐无涯、唐问天、唐问炎三人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唐无涯手握着一张羊皮卷,正是萧然当初娶唐婉时的彩礼。自从当日唐问影死后,似乎唐问炎突然想通了些什么。无论是谁当唐门门主,都不是为一己私利,将唐门发扬光大是所有人的愿望。唐问影研制药物提升族人内力,用死捍卫唐家堡的安危,唤醒了他。 “果真一切都让他预料到了,可惜天嫉英才。”唐无涯道。 “这张图是何意?”唐问炎道。 唐无涯指着这张羊皮纸上的图案道;“这羊皮纸是萧然从去夏府探子手中得到的。画中是一只逆水而行的鹅,“逆水”乃“火”也,河岸上的树上吊着一个蜂窝,所以此火乃是狼烟烽火,突厥攻打大唐之意。” “这么说未免有些牵强。”唐问炎皱眉道。 “非也,继续听我道来。最重要的是画中这只鹅。” “这鹅除了颜色与众不同,是青色。似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唐问炎依旧是不懂。 “即便是我,如果不听萧然解释,也绝对猜不出来。或许这样你会更加明白些。”说着唐无涯拿起书桌上的笔墨道:“青鹅,你将这两字拆开来看。“青”可拆为“十二月”三字,“鹅”可拆为“我自与”三字。你联系整幅画再读一遍便能体会到是什么含义。” “烽火,十二月,我自与。这是一封回信,有人想勾结突厥谋反!”唐问炎失声道。这等重要信息自然不能明说。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就是沟通外敌的死罪。将它转变为画,就算是有人拦截也绝对猜不出来,真是好高明的计谋啊。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实现了。 “别急,这幅画还没讲完。”唐无涯微微摇头道,不宁白这么复杂难明的东西萧然是怎么猜测出来的。 “还有?”显然唐问炎也一惊。 “你看这激流中的石头是不是棱角朝上游,大小加起来数量一共是十二颗,你再看看这十二颗石子摆放的位置是不是组成一个草书的“环”字。”唐无涯连带几分笑意道。 “不可能,你是说萧然连十二连环坞谋反之事也猜到了?夏家和十二连环坞还有联系?这……”唐问炎已经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当初萧然说这画中画出了“天下大势”并不假,至少我们比其它门派准备充分,不至于措手不及。” “可惜自古以来,聪明人都不会活得太长久,婉儿近来如何了。”唐问天道。 “在金蟾岛替三叔守灵,也是该抽空去看看他了。如果不是婉儿的关系,恐怕萧然也不会提前将这些消息告知………” 清晨的山谷静悄悄的,好像荒无人烟。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与外界的大雪茫茫不通,谷中薄雾之下花团锦簇,树木葱翠,空气中荡漾着花的香气和草木的清香,令人有神清气爽之感。 忽而一声鹤唳划破了寂静的山谷,凭空添加几许生气。两只巨大的白鹤在空中嬉闹着,它的喉、颊和颈的大部分为暗褐色,头顶裸露,一点朱红。舞姿翩跹,动作优美。 “罗刹令,是玉罗刹的罗刹令啊,不能让萧然再说下去了。”有人惊恐道。 罗刹令乃是江湖第一杀手玉罗刹的信物,无论谁得到它都可要求玉罗刹替他杀一人。虽说与任逍遥这些老一辈高手比起来成名较晚,不过四五年。至今为止众人知道的死在他手中的先天高手就有两名。要知道先天高手乃是万中无一,就算是高出对方一个境界都只能重伤,要杀死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一般说来,没有深仇大恨,都不会与先天高手结怨,特别是玉罗刹这长年活在阴暗中的杀手之王。任谁被他惦记上都不是一件好事,你根本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死亡。天机宫地下交易会上一块罗刹令就拍卖出高达百万两白银的价格。萧然陡然间露出这一手,没有人不害怕。谁知道他会说出谁的名字? 在死亡的恐惧下,数道人影向着萧然急冲而去,企图阻止他说下去。树尖顶一道黑影转眼消失,出现在几人面前。疾风横掠而过,妖异的黑色匕首带起一道血水,只一招,无一幸免,全部喉管破裂而死。无论是从出刀的角度还是速度都无懈可击,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下的手,罗刹令稳稳当当落在掌中。 “罗刹令我收下了,说。”玉罗刹看也不看死去众人,望着萧然道。这态度再明确不过,谁想先阻止萧然说出仇家的名字,就得先打败他。 “玉罗刹…果然…守信用,替我…杀死……”众人心中一紧,谁都不知道萧然口中的这个仇家是谁,施卓航?军师?任逍遥?……… 萧然目光扫视一周,突然锁定在冷汗直冒的神龙卫孙沉芝身上,面带邪笑一字一顿道:“孙…沉…芝!”众人哗然,仔细一想也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朝廷追杀,不是孙沉芝等人围追堵截,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难道要亲眼见证一名先天高手陨落?这种大世面一生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啊。 刚才萧然与玉罗刹对视极久,这么看来,保不准以前就认识呢。临死之际还要拉一名先天高手陪葬,真是歹毒啊。重情重义、杀伐果断、满腔豪情、到底那一面才是真的的萧然? “孙沉芝,你肯定?”玉罗刹微皱眉道。 “肯定。”萧然微微点了点头 “懂了。”玉罗刹轻声说道,似有惋惜之意。冷笑一声,造型古朴的黑色匕首微微提起。 孙沉芝一手紧握,随时准备接招,内心却是没多少把握,至少他没有把握不受重伤的条件下杀死一名先天高手。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玉罗刹动了。 “小心。”赫连出声提醒道,摆出防御的姿势,同为神龙卫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啊……”众人惊呼出声,却不是玉罗刹动手了。场面急转,玉罗刹手持匕首猫着腰,脚尖一点。如离铉之箭一般向身处悬崖边的萧然冲过去,匕首一引,血水溅起。萧然喉咙上一条细弱针线的伤口缓缓渗出血水来。支撑他的青色藤条物无力的散落,整个人向后一仰,坠落千丈悬崖。 “萧哥哥……” “相公……” 杨凡、薛翎口中“呜呜”着却是发不出任何言语。这些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萧然再也听不到,任你风华绝代,惊艳绝伦,临死也只是三丈白绫,一剖黄土,一切都结束了。 “杀手是没有感情的,安心去吧。”玉罗刹拭去匕首上血珠,一步步向着人群外走去,无一人敢阻拦。众人这才想起江湖上的流言:玉罗刹完成任务的方式有两种,要么杀死猎物,要么杀死雇主。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众人误以为玉罗刹与萧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忽略掉了这一点。萧然狼子野心,终于是死在自己的算计之下。 夏若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唐婉奔向悬崖,只看到满身是血的萧然坠落而下,如果不是唐无涯手中的鞭子一把卷住腰身,恐怕就要跟着殉情跳下去。 “若有来生……”叶凝雪口中不断念着这几字,望着悬崖的方向怅然失神。 人死债消,属于萧然的时代终结,江湖将迎来新的格局。 囚龙山一战,诸多势力见证之下,萧然手筋脚筋具被挑断,被玉罗刹一招封喉坠落万丈悬崖。尘埃落定,再回头想想,却发现诸多疑点。萧然为何要抢七星石,为何又将七星石抛出来?陷害夏家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半月之后,入冬之际。正在大唐纠集兵力攻打夏家联盟和十二连环坞伪隋政权时。边防空虚,突厥可汗率八十万大军趁势而入,攻打大唐!丰州、凉州、灵州、彭州、幽州、营州等地全线崩溃。铁蹄之下,势如破竹,直逼太原,大唐控制的疆域大减。逃难百姓数以万计,向着江南而来。 内乱不止,外强来犯,大唐身处风雨飘摇之中,随时有覆灭的危险,江湖各大门派人人自危。一时间怨声载道,如果不是皇上逼得“战神”夏霜天叛乱,何至于如此? 幽兰谷,天边飘着几队朵残云,山谷中密布着雾气。丝丝缕缕,挂在树叶上,抹在岩石上,像是少女臂上的轻纱。涓涓细流静静流淌而出,一切是那么清幽。山谷之中,零星的竹屋点缀在林间。 薛翎坐在岩石上,吹着山风。他没有责怪师傅为什么不出手,也没办法去责怪二哥的做法。二哥没有完成的事还要有人去做,不能百死。他和大哥不能辜负萧然的苦心。 远处,几名服装易于中原之人向着谷中走来。正是纳古斯德等人,自从认定薛翎是可汗的四王子,他们就一直在找机会劝薛翎回草原。从当初薛翎出山谷就一直跟在身后,却是被薛翎甩开了。直到听闻囚龙山大战之事,终于知道机会来了,不辞艰辛再度到幽兰谷来。大唐和突厥已经开战,即便这一次还不能将薛翎劝回去,他们也要返回突厥。 “林老,又来打搅了。”科尔沁道。 林翼天一摆手,示意几人坐下,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翎儿愿不愿意认祖归宗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我这个师傅也不便参与。” “林老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不论少主认不认主人,我们都不会再纠缠。少主现在何处?” “不必说了,你们走吧。”薛翎突然出现在门口道。看得出,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神情疲倦。三人没想到薛翎拒绝的如此干脆。 “难道你不想替萧然报仇吗?”就在薛翎刚走出没几步时,科尔沁老者出声道。 薛翎脚步暮然停下,转身道:“你的主人真有这么大的实力?就算是武林盟都不敢说这种大话。我当然想替二哥报仇,就凭你们做得到吗。”薛翎从一开始就抵触这些人,自然不会去调查他们的身份。 “主人背后的实力,别说是替萧然报仇,就算将整个武林弄得天翻地覆都不是什么难事。”纳古丝德口气不屑道。薛翎一怔,这才知道还是小看了自己家族的实力。 薛翎没有一口拒绝,看得出有几分动心。老者继续道:“我们草原汉子重情重义,既然萧然对少主有恩,自然不能不报。但萧然得罪的江湖势力实在是太多了。就凭少主一个人的力量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就算将武功练到先天境界也一样。如果少主肯跟老夫会草原。可以保证大成少主的心愿。” “夏若烟,走过来,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萧哥哥了。”范辰心中用匕首抵在萧然的喉咙处,脑海中已经在想着各种折磨两人的方法。夏若烟身边的德叔一把拉住她,却被她挣脱开。一步步向着萧然走去。显然夏若烟还放不下萧然,任由对方摆布,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格扭曲之人会用什么方法这么两人。 萧然想要反抗,全身使不出半分力道来,只得怒斥道:“夏若烟,你还来干什么。我已娶妻,从此与你再无瓜葛。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从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滚啊!” 夏若烟身躯颤抖,依旧是向前走着:“萧哥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吗。” “夏若烟,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凭什么今生非你不去。难道害我还不够惨吗。” 无论萧然如何说,夏若烟依旧是一步步往前走着。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折磨着对方,就连一些围观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夏若烟终于在离萧然五丈远处停了下来,两行清泪滑落:“萧哥哥,你真的这么恨烟儿。” “我叫你滚纳。”萧然怒吼道。 “还敢嚣张,就让我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吧。”范千里手中匕首快速在萧然四肢划过。几声痛呼响起,此生已经是个废人。似乎还嫌不够,又在萧然的大腿上划了两刀。 “别急,还有好东西呢。”范千里将一只只蛆虫放在伤口处,让它们在伤口处撕咬这。转眼间已经是血肉模糊。刀锋就在萧然喉咙抵着,谁动不敢轻举妄动。 “就让我还你当初的人情吧。”凤莲儿自语道。 双手合十,嘴中念叨着什么,腹中金蚕蛊王一动,范千里手中的蛆虫突然向着他脸上弹去。范千里一惊,持着匕首的手松开抵挡。萧然大吼一声,在范千里周围半丈方圆之内,地面突然涌现出数十条青色藤蔓,直接贯穿他的身躯。整个人被藤蔓缠在一起,就像一只蚕茧越收越拢,鲜血流淌,惨叫声响起。骨骼劈啪碎裂,直致整个人被缠成一个肉球。 萧然无力的躺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这是什么妖术?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众人的理解范畴,只能用诡异离开形容。甚至任逍遥等先天高手都是心底发凉。无论这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与萧然有关。庆幸没有吃这个大亏。 萧然口中不住吐出污血,依旧是无人敢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些青色藤蔓竟然顶着萧然的身躯“站”起来了。一个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人还能站立,是绝不可能的,但是眼前这一幕确实发生在他们眼前。众人只觉得一生中见过的怪事也没这几个时辰多。 “今日萧然如若不死,再此所受的苦痛必将十倍偿还!”冷漠的眼神令人心生寒意,谁都知道萧然心中的恨意。 “接着,这个还你。”萧然突然出声道,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青色藤蔓一弹,自袖口中飞出一块乌黑如墨的令牌。 76 原本站立的地面突然轻微的摇晃起来,“踏踏”声不绝于耳。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山下阵阵黄沙扬起,遮天蔽日而来,声势有如千军万马。其中虎啸狼吼、马鸣猿啼之声交杂一起,仅人耳能分辨出来的猛兽就不下十种。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万兽齐奔”之兆。 这囚龙山脉附近接着数座密林,豺狼虎豹众多。被萧然这箫声全部召集到一起来。看这幅样子,竟然是准备拼个鱼死破。 “快散开,别被这些畜生伤了。”沈孤岚提醒道。一曲奏罢,萧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直挺挺落在一只斑斓猛虎后背上。本来围困萧然的人数就不少,地方太小,大多数来不及退开,竟然直接被猛兽撞道悬崖底下去了。其余的和各种虫兽混站在一起,凡是参与围剿萧然的门派,无一幸免。 此次无论生死,与正魔两道的人都结下了大仇。一声声惨呼响起,残尸遍布。半柱香前还是仙乐不断,此时却是人间地狱。手指粗细的蜈蚣满地爬,毒蛇、守宫、蝎子这些不起眼的小虫兽难以防范,除了五毒教众人稍稍好些,其余门派都是阵脚大乱。唐无涯手中软鞭一甩,将唐婉腰身围住,拉扯到身旁保护着。 萧然骑在猛虎背上,身体虚弱,处于重重保护之下,冷视场中局面。施卓航看出萧然真气耗尽无力再使出内功,持剑左刺右挑,向着处于边的萧然杀去。刚才萧然与叶凝雪那一幕他都一直忍着,为的就是现在出手报仇。这些豺狼虎豹虽然凶猛,哪里是他的对手。瞬时间杀出一条血路,剑尖直指萧然面门。萧然一动不动,直到快要刺中他的身体,猛虎才一跃而出。 而萧然原先站立之处十余条手指粗细的毒蛇从各个方向弹射而来。施卓航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吃了几次,伤口处乌黑发肿,毒素蔓延全身。要不是一名武当长老出手替他拦下来几只猛兽的袭击,恐怕小命难保。 “施卓航,你三番五次向置我于死地,你认为萧然某对你没有防范?自作孽,不可活。”萧然大笑道。 “蘖蘖…那你是否还记得我呢。”怨毒的声音突然从萧然身后响起,这声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还来不及指挥猛虎逃离,已经被那人一把提住衣领拽了下来。萧然这才有机会看清,此人身材矮小,不及常人的一半。不但如此,而且面貌丑陋。 “范辰,竟然是你……”萧然经扬帆等人道明原委,已经知道自己意识封闭之时用各种方法折磨自己,饱受欲火之苦的元凶,此刻情绪几欲失控。 “现在发现已经晚了,你还要多谢我呢,否则怎么会娶得唐婉这般的娇妻。哈哈哈……”这么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走到哪儿都不会引起人注意的,正是借着这个优势才能偷偷潜入兽潮中。 见萧然突然被人制服住,众人面色各异。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不引人注目的人物。 “相公……” “萧哥哥……” 两声不同的呼喊声从人群中传来。一个是唐婉,另一个是身穿紫裙头罩黑纱的女子。听的这熟悉的声音,萧然募得一怔,像是谁的记忆飞花铺天盖地涌来,那女子缓缓摘去蒙面纱巾,一张精妙绝伦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夏若烟。 “你还来做什么,难道伤相公还不够深吗。”唐婉怒道。 夏若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击,唐婉是萧然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呢? “范辰,只要不伤害萧哥哥,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你。”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没想到这一次换你来救他了。夏若烟,你真的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范辰冷笑着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或许,这样能够让你看得更清楚些。” “你…你是……”夏若烟身躯一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我就是当年从萧然手中逃脱的“采花蜂”范千里。”范千里面孔扭曲,狂笑道。这一刻萧然终于知道为什么龙腾盛会上此人对自己抱着极大的杀意。 “你们让我吃尽苦头,岂能就这么放过。没想到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我折磨他,让你也尝一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 “范千里?”不少人脑海中回忆着这个人物。半晌才联系到当初萧然擒杀采花蜂,识破范千里范千尺这一对双胞胎,名声大噪之事。也正是此事使得萧然与夏若烟这两个素昧平生之人结缘。玉罗刹身躯一颤,浓烈的杀气散发而出。引得众先天高手皆向这边望过来。“军师”面色一变,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江湖第一杀手玉罗刹!难道他也和萧然有关系………” 萧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和玉罗刹对望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接连出现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名号响亮,谁也不知道萧然身上还有多少秘密,还会牵连多少势力。 想要置萧然于死地的高手不少,但是场中各种复杂关系下可能出手帮萧然的先天高手亦是不在少数。有金色巨蟒挡在萧然身前,后天境界的高手都不敢上前,就算人多一起上都没用。这金色巨蟒一尾扫过来无人拦得住,人墙都不行。 场中一时静了下来,看似萧然不落下风。只有萧然知道,金蟒的凶悍摸样是忍着内伤支撑着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一旦众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依旧是危险重重,杨凡与薛翎二人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难道一切就要在此终止? “萧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诱骗本教圣兽。”一个愤怒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身后跟随者数十人的队伍。 “五毒教,是五毒教的教主凤懿。”一后天巅峰高手吼道。从去年开始就有消息称五毒教就一直在派人四处打探“玄金云纹蟒”的下落,难道这就是五毒教的护教圣兽?看凤懿这副摸样想必是不会错了。 “嗷……”金色巨蟒仰天长啸几声,似乎对这五毒教教主也有几分忌惮。凤懿身后数十名弟子手持铁链,目光不善。只待教主一声令下就组成大阵将“玄金云纹蟒”捉拿回去。 “你跟他们走吧,日后不欠萧某什么了。”萧然突然出声道。 众人谁也不懂萧然这是在跟谁说,只见那金色巨蟒蛇低下头颅凑在萧然身旁发出“呜呜”之声。众人这才想起萧然“妖师”的缘故,难道他真的能够听懂这畜生的话?场面诡异不已。半晌之后,见萧然心意已决,金色巨蟒向着五毒教众人的方向而去。 “大哥,三弟,畅饮这最后一口酒,无论生死一起杀出去吧。”萧然接过唐婉递过来的酒葫芦道。 “哈哈哈,好。这好酒怎能糟蹋了。”杨凡大笑一声,从怀中摸出几个精致玉杯。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哈……好酒……”薛翎大笑道,仿佛又回到天机宫义结金兰时的场景。 一杯饮罢,唐婉给三人一一倒满。天空云淡风轻,重重包围之下,三人旁若无人的朗声大笑。明明是必死的结局,却还如此看得开,这副场面不禁催人泪下。无论萧然人品如何,这两个结拜兄弟确实让人佩服。 “这是最后一杯酒了,干了吧。”萧然眼中隐有泪花闪动。 “干……”杨凡、薛翎两人同时道,满腔豪情。 “啪啪……”萧然并指如剑,突然间出手点住杨凡和薛翎的穴道,两人仰起头酒还杯中来不及喝,一时间愣住。根本没有防范,就连围观众人也想不到。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三弟,萧然庆幸一路上你们陪伴。自己闯的祸,不想再连累你们了。”萧然淡淡道。 “萧然,你这个王八蛋,不是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要一起杀出去吗。快给我解开穴道。”杨凡破口大骂道,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萧然的想法。从他送走金色巨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独自承担这一切。心中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 “二哥,你想让我们做背信弃义的罪人吗。”薛翎眼中泪水不争气的流下。 秋风萧瑟,萧然缓缓向前走去,自地上拾起一把带血的匕首。扬起长衫,匕首一引。“撕”一声,两条布飘散而落:“从今日起,我萧然与杨凡、薛翎割袍断义,形同陌路,再无手足之情。”萧然对着数百武林人士朗声道。 “二哥…二弟……”任凭两人如何叫喊着,萧然也不回首望一眼。反手一甩,两枚石子打在两人哑穴上,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芊芊、杨老伯,将他们带走吧。”萧然冲着两方道。或许有薛翎、杨凡在场众先天高手回顾及他们身后的人不敢出手,少了这些顾及绝对会出手。现在这么做是将自己向火坑中推啊。萧然就这么只身孤傲的面对众人,银发随风舞动,带着几分悲壮。有些事无需多言,懂的人无需解释,有的人不必解释。 “啪…啪…” 在安静的场中这鼓掌声并不大,确显得那么明显。萧然目光一扫,落在白衣如雪的女子身上,弯弯的峨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红唇,脸庞晶莹如玉,嫰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叶凝雪,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人群淹没的女子,犹如九天玄女永远是那么引人注目。四目相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龙腾盛会上的场景,这一幕是多么相似。当所有人都不理解你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默默鼓励着你。这是只有两人之间才会懂的感情,好像场中只有这两人的存在。 这一刻,萧然突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泪珠,双眸中的深意:“我愿化身为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为你从桥上走过,瞻视你的容颜。” 萧然嘴唇轻启,低不可闻道:“若有来生。”叶凝雪忽而一笑,如骤雨初晴,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人懂得他们说了些什么,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传音入密也难以做到。 在陌艾尘、林翼天等人的威严下,杨凡、薛翎被安全带离场中。陌纤芸知道薛翎口中在喊着什么,宁愿他以后怨恨自己,依旧是不愿解开他的穴道。 “有什么仇今日就一并算清楚,都冲着我萧然来吧,哈哈哈……”萧然衣衫飞扬,仰天大笑。 “杀!”孙沉芝折扇一合,面色冷漠下令道。数百计手持兵刃的官兵向着萧然冲来。其后十二连环坞、武当弟子、天魔教、阎罗殿尾随。萧然手中数十枚青蜂镖脱手而出,在五丈高空中处布置成一朵花的形状,纵身跃起。施展鬼影迷踪步掠动而上,地面之人望尘莫及。 “看你真气能支撑多久。”一人扬刀挑衅道。 紫箫贴住红唇,一阵轻风吹过,响起凄清的洞箫之声。轻柔流荡,拨人心弦。声音渐渐扬起,如层层海浪推进,如夜空下的银河静静流淌,尽是缠绵之意。纵然是不懂音律之人,亦宛如随着箫声飞扬,飘飘荡荡,如履仙境。 “弱水流沙,刹那芳华。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离人泪。一帘幽梦,朝泪如潮。凭栏共赏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酒醒残阳,几回欲断肠。蟾宫望,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箫声渐渐低沉,有若游丝随风飘荡,却又绵延不绝,似诉说着一段凄美动人的故事,更增荡气回肠之意。场中众人都听闻过萧然与夏若烟之间的故事,这一曲与萧然如今所处的形式相同,纵然是惊艳绝伦之辈,依旧难免陨落。他的所作所为足以后人载书成册。 箫声突然一变,似有肃杀之意。却依旧是温雅婉转,让人有百花凋零的心痛。箫声忽高忽低,抑扬顿挫,使人伤心绝望不能自拔。醉春风之《刹那芳华》,原本到先天太易境界才能奏出的曲子,萧然经历诸多竟然体会到其中真意。法正想了想道:“第一到第五分别是“大挪移身法”、“螺旋九影”、“鱼龙百变身法”、“天残魔影身法”和“鬼影迷踪步”,都是举世无双的内功运气法门。” “既然入局就要讲规矩,你看他们不是也没有动手吗。别逼老夫动手,伤了和气。”任逍遥冷哼一声道。 同时,“军师”以及赫连、孙沉芝、沈孤岚等先天高手皆是向前一步,一旦有人动手,随时可能引起混战。老者望了一眼战局,杨凡虽然有几处受伤却是不致命,冷哼一声站在一旁观看。这片刻功夫,另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也赶到场中,却是薛翎的师傅“幽谷老人”林翼天。又是一名先天高手,众人的神经都麻木了,什么时候先天高手都这么不值钱了。 薛翎与那尼姑拆招百十个回合,已经将对方的出招套路特点都了然于胸。每出一招都能给对方带来极大的威胁,即便是隐而不发,都蕴含着极大的杀机。不出意外应该百招之内能取胜。萧然与那和尚打得最为激烈,飞沙走石,兵器交织声不绝于耳。和尚手中的戒刀毫不停滞对着萧然砸去,招精力猛,是个高手。 萧然想起所受的屈辱,心生一计。左手一抖,夹着四根洁白如玉的“爆炎透骨钉”抛射出去。和尚看也不看,戒刀直接打飞,散落在身体四周。“砰砰砰砰”四声爆炸,炸出四个大坑,尘土满天飞。再一看早已经萧然失去身影,心中大骇。只听得身后呼呼风声传来,脚下一动就要闪躲开。脚下暮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动弹不得,只得用戒刀阻挡。 萧然紫箫被和尚侧身体避过,猛地一脚踢中和尚空门大露出的腹部:“这一脚是我还你的!” 另一只脚踩着和尚手中的戒刀一跃而起,正好处于和尚的头顶处。数颗黑漆漆的铁球向着和尚周身砸去。只听得“砰砰砰”数声猛烈地爆炸声,和尚的身体炸得血肉模糊,一只手飞落在人群中。一双眼珠飞溅在石头上,发出啪的微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炸死,内脏、肠子还挂在树枝上。纵然是一些杀人如麻的江湖恶人也有种想吐的感觉。 “霹雳烽火弹!” 众人都认出来了。不过此物伴随着江南“霹雳堂”覆灭,早已经停产,江湖上只有一些存货剩下的,根本舍不得卖,萧然这些又是从哪儿来的?更怪异的是为什么那个大和尚不躲开,不可能认不得这火器的厉害啊?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难道萧然使了妖法?几乎是在萧然用计炸死那和尚的同时,尼姑一分神,被薛翎一剑刺胸而过。经过两柱香的时间,杨凡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窍门,只是不敢肯定。老者的轻功并没有自己好,但是空中转折变向的能力却好得出奇,比常人滞空时间长三秒左右。只有一种可能,依靠风。 他能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气流流向,于是便可以顺着风施展轻功,加上本身瘦弱,道袍宽大,可以像风筝一样“飘动”。想通了这一点,一切便简单的多了。双戟握在手中,再其升空之际感受风的流向,预测者落点。然而此时,萧然造成爆炸产生的气流像冲击波一样溢散开来,完全打乱了原有的风向。 老道身体在空中一晃,不得不提前落下,就是这一点时间,对杨凡来说已经足够了。“七煞金龙戟”前端喷出一股极密的水珠,将老道笼罩其中。此乃“重水”,剧毒中提炼而得,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专破护体真气。就连先天罡气都能腐蚀消融。 老道的道袍一沾染上,像是被大青虫咬过的菜叶,千穿百孔。再怎么鼓动真气也撑不起来,更别说用来防御杨凡的这一对利刃了。向左闪,萧然的紫箫袭来,老道并指如剑直戳萧然手腕脉门,避开一击,却被薛翎从右一剑刺穿大腿。再想避让杨凡已经是不可能,双戟透胸而过。三人无一幸免全部身亡。 “大家一起上吧,替武林除害,对付这等大奸大恶之人不必讲什么仁义。”见无人再上前,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众人群起响应,不少弟子向着三人扑去。林翼天等人想出手,却也不得不考虑对方也有不少的先天高手。只要没有先天高手出手他们就没有理由先出手,这是游戏规则。 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何况其中不乏后天巅峰高手。三人之力怎么可能扛得住?杨凡三人虽然胜了那一僧一道一尼姑,真气消耗大半,就算用车轮战都能被他们耗死。 一马当先的便是朝廷的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捉拿萧然。随后是武当弟子、一些许峨眉弟子、丐帮弟子,一些想成名浑水摸鱼之人也在其中。不知为何,唐门和少林寺的弟子纹丝未动。如果说唐门有帮这个女婿的嫌疑倒是说得通,少林寺不出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在众人群涌上去之时,天空中盘旋的大鹏神鸟再也支撑不住,悲鸣一声坠落下来。眼看就要摔成一滩烂泥。八个手持各种法器,赤裸上身的武僧一齐跃起。抢在其它人动手之前,将大鹏神鸟稳稳接住。凡是想靠近之人皆是被无情的打退。 “少林寺广法八部天龙?难怪少林寺会一直跟来,原来是在打这大鹏神鸟的注意。传闻大鹏神鸟乃是佛门圣兽,一旦降伏少林的实力倍增,不亚于多出一位先天高手,真是好算计啊。”陌艾尘皱眉道。 “爹,快去救翎儿。这么多高手肯定挡不住的。”陌纤芸急道。三人再场中厮杀,形势危急。 “这些人是冲着萧然来的,只要薛翎愿意退出,有爹在场保他绝对没有人敢拦他。除非他愿意跟萧然撇清关系,否则有些麻烦……”陌艾尘叹了口气道。 “娘,你快劝劝爹爹。” 江雪谙正欲说些什么,场中情形突变。萧然身前两丈处出现一个大坑,乱石激射中,一道金色身影冲天而起,龙吟声动九天。粗壮如水桶的金色巨尾摆动间,以横扫千军之势将一大片人打的倒飞而回。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朝廷官兵,当场死亡。离得远一些的也失去了行动力。场中顿时一片混乱,人群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大片空地。 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在皇宫中现身的“金色巨龙”?众人纷纷猜测起来。 金色巨蟒怒吼一声,拳头大小的双眼冷视掌中每一个人。那被“广法八部天龙”保护起来的大鹏神鸟也是发出一声鸣叫,似在回应着。在金色巨蟒出现的一刻,围观之人面色不一。 “果然出现了……”任逍遥自语道,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这就是你当初与我谈条件的依仗吗,竟然现在才亮出杀手锏来。”一身穿黑色劲装,手握妖异黑色匕首之人不知何时站在一株大树的顶端,看着这一切,向萧然传音入密到。 萧然表情一紧,随即放松回道:“没想到连你也来了,是来取萧某性命?” “不是,是履行诺言取回一样东西。萧然,当初的事连我也是被人算计了。” “玉罗刹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哈哈……不用解释了,我信你!” “为何?”玉罗刹不解道,对方没有理由这么相信自己。 “因为你没有野心,因为你出手救过我,因为……”萧然突然一笑道:你是洛冰!” 77 “说我刺杀夏霜天,证据在哪儿,难道他如今谋反也要计在萧某的账上?”说我指使旧部作乱,又是你们亲眼所见?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为了抢夺七星石的借口,武林向来不管朝廷中事,何时沦为朝廷的鹰犬。走狗?有本事动手吧,我萧然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汉子!”萧然话语掷地有声,直指人心。 “和他废话做什么,并肩子上。”和尚手持戒刀,跳入场中,尼姑与道士同时跟在身后。三名后天巅峰高手,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可能轻易打法,如果三人懂得布阵连击之法,威胁更大。这三人非正魔两道中人,谁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明显有以多欺少的嫌疑。 众人围住萧然不一哄而上,就是顾虑着名声问题。魔教中人也在此处,如果一哄而上,与他们有何异,岂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想以多欺少,得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三道人影自人群中腾空跃起,落在萧然身旁。两男一女,正是薛翎、杨凡、唐婉。 “大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丢下结拜兄弟逃命的事我们干不出来。”杨凡旁若无人道。 “相公,就算是死婉儿也不会离你而去。”唐婉无限柔情道。只有来之不易的爱才会更懂得珍惜。这场面也是令众人唏嘘不已,红颜知己,舍身相救的兄弟又有多少人拥有。“千面银狐”杨凡、“妖师”萧然、“幻影剑客”薛翎,无一不是江湖上年轻一带中翘楚。这一僧一尼一道未必就是对手。 “婉儿,你在一旁看着就是了。为夫答应过岳父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别人伤到你分毫。”萧然目光坚定道。人群中,一身罩黑色斗篷之人,身躯幕然一颤,那熟悉的面孔,深邃的双眸,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说过,为何这么快就忘却,是自己伤他太深还是他早已死心,难道一切都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一般说来,先天高手是不会自降身份与后天高手过招的,现在又是占尽优势。站在一旁看热闹,猫抓老鼠还要戏耍一番呢,何况场中不下五名先天高手,想逃谈何容易。 “将死之人,何必啰啰嗦嗦。”和尚戒刀一挥,向着萧然划来,直接将衣衫划出一道口子,第二招紧跟着击打腰身。紧紧这一气呵成的两招就看得出功力深浅,萧然侧身一避,持剑格挡。使出“星火燎原”的招式,内劲传到对方戒刀中突然涌出,和尚猛地一震,胸中气血翻涌倒退两步,吃了个暗亏。 “再来过!”和尚提着戒刀再上。薛翎刷刷刷三剑向着尼姑刺去,防止对方同时攻击萧然。每一招剑法使到中途就变招,每一招又蕴含着四种变化,当真是厉害无比。左手剑本来就是罕见,何况薛翎手中兵器乃是铸剑山庄特制的软剑,一招刺出。根本无人知道落点何处,武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尼姑一剑“银河乍落”直刺过来,剑尖微斜向上,欲中途变招为“擎天一柱”防住薛翎的攻势,哪知被薛翎看破,软剑一晃从中路绕过刺其下肋。尼姑猛然后撤几步,薛翎看似下刺的剑法突然一变,作横砍,直接将尼姑的腰部划出一道口子。软剑转了几个弯,扭成蛇形的剑身哗啦啦一响,又恢复如常。 杨凡与那身材消瘦却穿着宽大道袍的道士相隔四丈站立,彼此一动不动。脚步微移,同时出手向着对方冲去。杨凡“盗圣”的名头可不得白来的,轻功足以和先天境界的高手相媲美。身形迅捷如豹,手握一对“七煞金龙叉”似闪电般掠至对方身旁。双戟直取喉咙,一击必杀。 老道似乎没有料到杨凡轻功比传闻中的还快,失却先机却并不慌乱。一扬手挡住,手臂上道袍无风自鼓,像遇警鼓满气的河豚。道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削铁如泥的“七煞金龙戟”竟然刺不透。老道左手护住颈部,右手斜插。一个太极推手将杨凡的身体推出去。凌空跃起,“蹭、蹭”两声,自鞋底脚尖处弹射出两支利器,向着杨凡踢去。 人在空中停滞的时间是有限的,杨凡掐算好落点准备以逸待劳,没想到对方气力已尽,竟然身形一折转个弯,冷不防后背吃了一记。火辣辣的痛,似乎沾染了什么剧毒。三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来。陌纤芸好几次都差点惊呼出来,怕薛翎分心。本来还想埋怨薛翎为什么不去坠星宫找自己,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他是不希望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宁愿一直躲着自己。捂着嘴,泪水确实在眼眶中打转。 任逍遥、陌艾尘、夏珂这昔日的“魔门三圣”各带弟子站在一方,与正道众人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各怀心思。 “今日的形势下,你还要保他吗?”任逍遥道。 陌艾尘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儿,道:“尽力而为。” “你认为这么多高手的情况下,有胜算?” “没有,所以才要试一试。”陌艾尘一指上山的方向道:“难道你没发现有人正在赶来吗?” 场中闲谈高手凝神倾听,果然有两人正急匆匆的向着这边赶来,而且功夫不低,能引得陌艾尘注意的人,怎么可能是小人物,至少也是身份相差不多。场中形势不明,几人突然跳进场中,向着薛翎三人攻击去,人至半空直挺挺落地底,抽出两下口吐白沫而晕死过去。 “唐无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是你女婿就要偏袒萧然?”沈孤岚不满道。 唐无涯用丝巾捂住嘴,猛的咳了两声道:“正常比武没什么好说的,下手偷袭岂是我正道的作风。”沈孤岚被此话憋的无应对之词。 “谁敢伤我徒儿性命!”人未到,声先至。威严的声音令得众人一震,竟然是运用了类似佛门狮子吼之类的功夫。以声音作为攻击手段的武功本就少,对方一出手就不显山不漏水使出这么一招。众人回头望去,一个模糊地身影快速向山顶掠来,其后另有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不过轻功要差上一些,远远拉在后面。 只觉得一阵狂风刮过,场中已经多出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衣着朴素,表情微怒:“杨凡,你个小王八蛋,一天不知道练功,只会在外面惹事,现在又要老夫来帮你擦屁股,是不是欠揍了。” 闻言,众人不禁咽了口唾沫。这看起来毫不起眼老头子竟然是杨凡的师傅。杨凡都如此了得,那他师傅不是更不得了,怎么也得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吧。又是一个不理世事的高手出现了。 “老家伙,不帮忙就别再哪儿唧唧歪歪的,跟个苍蝇一样,烦死了。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我倒想看看谁给你送终。”杨凡一面与那老道交手,一面回道。众人无语,这是一对什么师徒啊,感情这杨凡的习惯全是跟这个老头子学来的。 “真是给老夫丢脸,几个不入流的角色也要纠缠半天。”老者说着就要动手。任逍遥身影一动,已经拦在老者面前:“小辈之间的较量,就不用咱们插手了吧,免得落人口实。” “任逍遥,天机榜五大绝世轻功中,似乎你的“天残魔影身法”还在老夫的“螺旋九影身法”之后,你拦得住?”老者微怒道。 “师叔,天机榜五大绝世轻功都是哪些?”一个小和尚好奇的问道。 果然,几只体型巨大的黄狗,此刻不知道何故匍匐在地,身体不住颤抖。低声吠着,无论几个小和尚怎么拉狗链子就是不肯动弹。有人上去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到底这大黄狗在畏惧什么? “前方的林子有古怪,诸位小心些,随我来。”一八尺大汉装着胆子提巨斧向前方走去。据说人有阳刚之气,体格越是强壮之人越浓,遇到它同遇到小人一样,千万不能气弱,你一弱它就要欺你。众人也想一探究竟,尾随其后。 “四处搜搜,看看有什么古怪东西。”大汉大声道。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听的一人惊呼,众人急忙跑去,发现两具尸体,已经被树枝刺喉而死。 “哗……”与众人相隔十丈远处,猛然掀起大量杂草断枝。一道巨大白影扑闪着翅膀冲天而起,胆小之人直接吓得倒坐在地上,待看清是大鹏神鸟时才松了口气。 “那是萧然驯服的凶兽,好像受重伤了,飞的不高,快将它拿下。”一人呼道,其它人纷纷醒悟过来,追逐着大鹏神鸟而去。瞬间,箭羽,暗器满天飞,好不壮观。两拨人,一波追逐萧然,另一拨人追逐大鹏神鸟,四处都是喊叫声。一些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往那边追了。 大鹏神鸟一声清鸣,声音传遍整个山谷。俯视之下,相隔数里就看到了被围困在山头的萧然身影,羽翼一煽直扑而去。与往日相比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依旧不是普通飞禽赶的上的。 这座山峰是囚龙山脉五座山中是最靠东的一座,也是海拔最高的一座。是其余四座山峰高度两倍不止,整座山形像是被人用巨斧从中间劈成两半一样,另一半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孤兀的一半耸立在天地间。萧然选择向这座山逃也是借助地势拖延时间想办法。 听得大鹏鸣叫之声,身躯一颤。它伤势未好,这么强行支撑着,说不定那只翅膀会报废的。“快走吧,我自己想办法。”萧然用意念向大鹏传递着信息,大鹏神鸟似未听到一般,奋力向着山峰的顶端飞去,羽翼每煽动一下都异常吃力。 萧然立即知道了大鹏的意思,是想借助高地势载着他滑翔逃离围捕。看它这副摸样,似乎不准备撇下自己,萧然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暖流。不再说什么,向着山峰顶端掠去。众人也发现了此情况,丝毫不停歇,紧跟其后。 “放心,就算是有全盛时期的大鹏神鸟相助,萧然没那么容易逃脱。你忘了这畜生是怎么受伤的吗?”施卓航冷笑道。 “师兄说的是,掌门亲自到来,他哪里还有活路?” 萧然登至山顶,脚尖一踩树枝借力攀上树尖,青蜂飞出悬浮于空,就欲跃起上空盘旋的大鹏神鸟汇合,四道绳索同时向着身躯袭来。两道袭腰身,两道袭大腿。另有数不清的暗器向着大鹏神鸟射去。空中毕竟不如地上灵敏,萧然用尽全力。依旧是被一道绳索套住大腿,阻拦住了最佳的突围机会。 此二人只是负责阻拦萧然逃离,一击得手即退下。人潮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山头团团围困住。身后是万丈悬崖,大鹏神鸟盘旋上空悲鸣着,久久不愿离去,伤口处殷红鲜血滴落,像是洒下漫天血雨。萧然长箫斜指直视江湖群雄,面色冷漠,背对悬崖负身而立,满头银发随风飘扬。 “萧然,就算你神通广大今日也难逃一死。”一身着华丽,衣衫上印满铜钱的中年人张狂的大笑道。萧然记得这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金威。曾经用柳氏商行来威胁过自己,企图设下圈套捉拿,死伤了不少弟子。后来被柳芳菲“以死明志”的策略破解,背了不少骂名,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跳梁小丑,就凭你后天巅峰境界的实力我还不放在眼里,你若是不信尽可以过来试试。”当着众多高手面奚落他,金威若是再不出手岂不是要被人骂缩头乌龟,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老夫就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有几成火候。”众人即便是想动手也不会一上来就叫骂,毕竟萧然在那么多次围攻下都能逃脱,手上能没有几招杀手锏?只有这好大喜功之辈才会这么莽撞,金威本不笨,但是积压了近半年的怒火一时压抑不住,当了冤大头。 金威拔出“子母离魂钩”,一长一短,双手各握一把。分上下两路,左刺咽喉,右奔前阴。除了勾、拉、锁、带之外,还能使剑法的路子。此兵器属于奇门兵刃,极难练成。初练之际稍有不慎变会被月牙形护手刃误伤,练成后对敌招式诡异,能见奇效。 “双龙争珠”、“猛虎探爪”这些招式一一被萧然轻灵飘逸的身法闪躲,萧然回首紫箫架住背后袭来的双钩,运用“太极”卸力的方法,招式之间丝毫没有停顿,犹如缠在双钩之上一样,即便对方想收回去都难。金威扬半晌没讨得好处,骑虎难下,竟然招式一变,左右手招式逆转过来用,子钩是的是大开大合的猛烈招式,母勾灵动飘逸,一瞬间连出数招将萧然全身笼罩的严严实实,大喝道:“霸王卸甲”。 萧然身后乃是万丈悬崖,退无可退。金威似乎早已算计好距离,突然亮出杀手锏,迎面攻来完全有可能重伤萧然。 “正合我意!” 萧然眼中寒芒一闪,脚尖一旋跃起,身体未达到最高点前无风自转。直至达顶端时气势正盛,像是平地刮起的一道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尘土、沙粒、遮天蔽日的气势下,形成一根黄色的风柱,一股无形的绯红色真气包裹着紫箫从狂风中探出,对准金威扬当头击下:“真空灭世斩!” 狂风呼啸着,嘶吼着,树枝藤条般乱舞。吹得围观之人满身尘土。“叮”一声,狂风散去。萧然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金威衣衫撕裂成好几块,双膝跪地,手中“子母离魂钩”以霸王举顶的招式挡着萧然的紫箫,神情狼狈,仿佛再多一根稻草的重量他都难以支撑。眼前的情形无需言明:金威扬败了,惨败! 这一刻众人才感到心悸,萧然的实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菜鸟,一个只会依靠歪门邪道取胜的“怪才”。不到三十招击败后天巅峰高手,先天高手之下难逢敌手的存在。 “早在你对萧某下手的那一天,就应该想到总有血债血偿的一日。”萧然紫箫一收,“蓬蓬……”数声连爆,在金威的身上炸出十余个血窟窿,惨不可言。 “萧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迟早会来陪我的…哈哈…哈…”金威头颅一偏,栽倒在地,一个掌管数百人镖局的大人物就此丧命。以雷霆手段斩杀此人,震惊全场。施卓航是最早知道萧然达到后天巅峰境界的人,不知出于何种居心,没有出声提醒众人。 “萧然,你手中沾满正道弟子的鲜血,今日难逃一死,不必妄想逃脱了。”一个身材消瘦的道士道。其身旁分别站着一个尼姑、一个和尚。 “要说杀人,天下谁有当今皇上杀得多?你们敢去治他的罪吗!”萧然大笑道;“如果不是他们贪慕虚荣,居心不良又怎么会命丧黄泉。打着正义的旗号就可以为所欲为?难道不准还手,就只能等你们将刀架在萧某的脖子上!真是可笑。”萧然一扫这三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受人欺辱的一幕。这三人正是在他封闭意识沦落为“老乞丐”时遇到了三名怪人。 “看来萧然是猜透我们的想法了,在守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一起搜查吧。”“军师”点了头点头,向其中一座山上走去。萧然满脸憔悴,背靠在大树下休息,缠绕在手指上的一根青藤突然一颤,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有人来了。” 手中青藤连接这方圆一里范围内草木,只要有动静就能察觉到示警,这也是对方迟迟抓不到他的原因。在林子中他就占尽地利。翻身跃起,将杂草树枝掩盖好大鹏神鸟的身体:“别出声,我去将他们引开。”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这地方怎么可能是人呆的,还是换个地方吧。”一人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咱们这些低阶弟子还能安排什么好事儿,熬几年当师兄就好了。忍着吧,谁他妈不是这么过来的。”这几人显然是门派中的新进弟子,一边走一边埋怨着。两人话语为说完,两条青藤自身后飞来,勒住脖子。 “蛇,有蛇……”一人突然惊喊道。萧然弯着腰如豹子一般突然窜出来,两根削尖的树枝脱手而出,定在喉管上。快速将尸体拖入林中掩盖起来。 “那边好像有人叫喊,过去看看。”四五个弟子向着萧然所在处赶来。再往前就是大鹏神鸟藏身之地了。萧然身影一掠,向着相反的一座山峰奔去,给几人留下一个背影。 “谁?快追……” 五座山峰,武林盟负责最大的一座,其余四座分别被魔道和朝廷中人搜查着。迫不得已暴露行踪,萧然并不担忧,这几人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甩脱。萧然哪里想得到如今山中不出百丈就有一人,刚一出来就迎头撞见一批人。萧然的面孔实在是太容易认了,闭着眼睛画都能画出来。不但未甩掉这几人,反而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一人狂奔,身后尾随不下百人。 “发现萧然行踪,别让他跑了……” “跟上,让师叔他们绕道前方拦截。” “………” 各种声音大声叫喊着。 “这些蠢货,把他们都召来做什么!” 最先发现萧然的其中一人大破口大骂道,现在想独吞是不可能了。萧然一路上至少看到不下于十波人马,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抄、夹击、围堵、一个个方案有条不紊的实施着。萧然就像是一条泥鳅,总能转空子逃出去。 “师叔,带来的那几条大黄狗突然两腿发软,不肯往前走了。”一身着黄色僧袍,手持武僧棍的小和尚道。 “这可真是邪门了,不会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法正身旁一侠士道。民间有传闻狗能看到阴魂鬼怪的说法,狗血能辟邪。 法正道:“妖魔鬼怪,皆是心魔,万法皆空,不着于像。阿弥陀佛,施主,随我一道去看看就便知缘由了。”与其余几派不同,少林寺众人并没有加入追捕萧然的行列,只有武林盟盟主元方大师跟着其余四派。在少林高僧带领下,众人壮着胆子跟随小和尚前往。 78 “赵兄,够早的啊,还盯梢呢?”客栈中一人喝着色闷酒,楼上下来一男子,面带讶色道。 “不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哼,老夫看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吧。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妄想。”一身着黑袍的老者道讥笑。 “咱就是个劳累命,守夜赚赚辛苦钱。自然是不能和莫老相比,不过这谁是虫谁是鸟莫老未必就看的比我清。”男子也不怒,喝了口酒水继续道:“几个大派昨夜都秘密上山了,你以为他们就老实吗,哈哈哈……快去追吧,否则别说吃肉,连口汤都喝不着了。” “你……”老者哼了一声,带领人手向着囚龙山的方向赶去。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瑗。晨曦初照,囚龙山如含羞的少女,在浓雾若隐若现。起伏的山头刀削斧砍般耸立天地间,幽幽的山谷出奇的阴冷寂静。 萧然将几片巨大的不知名树叶裹成漏斗状装,放在山涧石缝中接着水滴。身上衣衫沾染血迹也顾不得,几日来依仗着异能才能在林子中躲避着两名先天高手的追杀,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防备着。 口唇开裂,萧然只是将水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急匆匆向着林子深处赶去。拨开杂乱摆放的树枝,大鹏神鸟虚弱无力的躺在杂草丛中。雪白的羽毛上出现些许血色,见萧然到来,轻唤了两声。 —文—“放心吧,这林子中安全的很,短时间之内他们是找不到这儿来的。等你翅膀上的伤一好就能摆脱他们了。”萧然用清水在大鹏神鸟的羽翼伤口上清洗着,掏出小瓷瓶,倒出两颗白色药丸来。微微皱了皱眉:“只剩两颗了吗?” —人—无奈笑了笑,将两颗疗伤药丸捏碎均匀的洒在伤口处。大鹏神鸟乃是被暗器所伤,其上沾染有剧毒,必须要每日清洗伤口。山谷中倒是有一条小溪,为了安全不敢到那去找水,以防对方偷袭。宁愿多跑些山路去岩缝中接水。如果不是顾及这大鹏安危,区区一座囚龙山,绝对困不住身怀异能的萧然,再不济召来十余只穿山甲打洞也能脱困。 —书—大鹏神乃鸟跟随萧然时间不短,除开左膀右臂的作用不说,单是忠心护主的这份感情萧然也不可能丢下它不管。如果丢下它独自跑了,岂不是连一个禽兽都不如?做人有自己的原则,哪怕是付出所有也要守护这个底线。萧然向来看不起那些虚伪、满口仁义之人,宁愿迂腐一点,至少无愧于心。 —屋—他从没想过做一个枭雄,做事但凭喜好。大鹏、金蟒都是忠心待他,无论是昂贵的药材还是安全,他都会尽力相助。撕下一条衣衫将伤口包扎好,将几只野兔子丢了过去,萧然抱着一堆酸涩的果子背依大树坐下:“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浓雾渐渐散开,一些人影也是清晰可见。从上空俯视,就像是一只只蚂蚁爬满了树叶。众人手持兵器,斩开荆棘。一条又一条道路被开扩出来。这是一场竞争,谁都不知道萧然藏在山中何处,第一个找到他将他制服的人将是最大的胜者。就像狩猎一样,萧然只是一只四处躲藏的猎物。 “这山脉共有五座山,咱们一座座山峰搜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一汉子咬牙切齿道。 “萧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难道你有吗,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啊。” “这倒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不向那些大路走,专挑难行的小路碰碰运气。大道都被大门派包了,不允许外人染指。像这种小团伙还有不少,三五成群在山中寻找着,其中不乏追踪的高手。就算自己没有夺宝领功这份心思,也可以找到萧然的藏身之处后,再将情报转手卖给大门派换些许银子。 谷中的溪流旁,“军师”与孙沉芝两人各站在一旁,互相警惕着。几日交手谁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小溪旁边埋伏,等了这么些天依旧是不见萧然的身影。 “暂时停火如何?抓到萧然再决胜负不迟。”“军师”突然道。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成交。”孙沉香折扇一展道。 这些日子两人也曾经发现过萧然的身影,就在这两座山中。不知为什么,总能在他们到达之前预知逃脱。两人的结盟只是虚与委蛇,一旦抓住萧然就会破裂。在这之前确实没有什么交手的必要。“这么说两位是不卖四海镖局的面子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护镖!”邹姓老者突然翻脸。一声令下,二十余名镖师拔刀而起,将两人围困其中,战斗一触即发。 “真是不知好歹,以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够老子一只手打的。朝廷办事,无关人士速速离开。”贺连冷笑道。 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四人还未起身,只见那对夫妇中一人忽然笑道:“好大的口气,劫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唐果然是气数到头了。” “谁?”两人同时呵道。 “镖主,十二连环坞三寨主“军师”!”妇人转身望着二人,从容不迫。 “军师?”这个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人物,竟然是个女子。现在的这副摸样,显然也是易容过后的。 “走……”几人听得这“军师”的名号,转身就往客栈外奔去。既然她敢亮明身份,就没准备留活口,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反应倒是挺快,可运气不怎么好。”“军师”捂着嘴笑道。只听门外两声惨叫,再无动静。何时下的手,用的什么功夫无人知晓。萧然刚刚迈出的步伐生生停了下来:“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然,我劝你还是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好。大寨主对你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加入十二连环坞,四寨主的位置就是你的。”“军师”笑道。四寨主,可是一个不低的位置,权利紧次于她之下。 “萧然!”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客栈中竟然出现这么多大人物,萧然的名字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谁都没有发觉。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遇到这么一块大肥肉。一并拿了回去,相信我们就可以顺利回朝廷,不用再受这些鸟气了。”贺连大笑道。 “萧然,将你身上的赤星石交出来吧。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要逼我们动手?” “我想宇文寨主也很在意这东西,就看你们谁的本事大了。“军师”算无遗漏,想拉我进十二连环坞,总要拿出些诚意出来吧。”萧然笑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有乱中找机会。他手上哪有什么赤星石。上次为了替柳芳菲解鹤顶红剧毒,至今还在她那里保管。这个秘密,除了萧然谁也不知道。 “大哥,三弟,带着婉儿先走,我引开他们,余杭谪仙居汇合。”萧然传音入密道。突然身影一闪,向着客栈外掠去:“想要七星石就来追吧。”这批镖银不可能放过,萧然和他手中的七星石更是皇上点名要的东西。孙沉芝道:“贺兄,我去追萧然,保住镖银。” “军师”冷哼一声,紧随而去。与“军师”同桌的男子手提一对“雷公钻”,运足真气自后猛击钻底,火光一闪,一根尺许长短,小孩手臂粗细的湛蓝色螺纹钻向着贺连激射而来。雷公钻江湖上极少有人练习,一来太过笨重练习艰难,二来杀伤力范围比不上暗器。但是杀伤力确实猛烈无比。就算是先天高手的“先天罡气”都防不住,而且这对雷公钻明显经过高人改良,其后套有一根银色丝线,便于收回。与令一近攻之人配合更具威胁。邹姓老者也提剑加入战斗,其余镖师冲杀出去,意图转移镖银。 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毫不犹豫紧跟着杨凡等人身后而去。 “咻…咻…”两道不同的烟火信号升空,炸开成艳丽的图案。未过多久,两批人马纵马而来。附近城内各大势力探子闻风而动,紧随而至。 “发现萧然的下落了,回去禀报帮主。” “萧然被围困在囚龙山,身受重伤。” “萧然身上有赤星石头………” ‘………’ 一条条密报快速传到各大势力耳中,与此同时,一波又一波的江湖势力向囚龙山脉增派人手,将下山的道路团团封住。直到第三日,正道五大派,魔门三大派,十二连环坞,朝廷军队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实力尽数赶到囚龙山脉。 此事吸引了所有势力的注意。囚龙山脉方圆百里,共有四座山峰,传闻大禹治水时在此处斩杀过一头恶蛟而得名,萧然虽然被围困其中,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得出来的。皇上的通缉令一直未曾撤销,何况又冒出来萧然杀死太子和四皇子的事,绝对是朝廷眼中钉肉中刺。这也意味着,谁先找到萧然,不仅能邀功,更能得到赤星石。 无论是皇上的一个许诺还是疗伤圣物赤星石,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萧然受了重伤,林子这么大,谁不想来试试运气。万一侥幸让自己找到呢? 当日萧然逃出客栈,身后尾随两名后天高手,无论是比内力轻功还是武功招式,都不可能有半分胜算。虽然萧然达到后天巅峰境界,甚至比一般的后天巅峰高手还要高上几分,但绝对不可能是先天高手的十合之敌。后天、先天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习武之人难以面面兼顾,萧然胜学会了唐问影的成名“迷踪步”,打不过用来逃命还是有优势的。一路追杀,“军师”与孙沉香虽然时有交手,但一旦萧然有准备借大鹏神鸟逃走的迹象,绝对会同时联手将他拦住。几番尝试,不仅未能逃脱,反而是中计使得大鹏神鸟受伤,双方都在等援军,没想到消息走漏,将各个门派的人都招来了。 听得这个消息,杨凡等人哪能舍弃萧然独自逃命,要不是萧然引开他们,恐怕所有人都得被围困其中。此刻,囚龙山下的小镇子已经是人满为患,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规模不亚于一次江湖群英会。 客栈中,各股势力间也是相互警惕着。难得的出现了正魔两道同处一个屋檐下不动手的情况。扬凡三人易容坐在客栈中,四周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刘小赖甚至冲他们笑了笑,显然是认出来了。 “放心吧,我们已经给师傅传信了,相信不久就会赶来的。”杨凡与薛翎两人安慰道。唐婉微点了点头,心中焦急,却并不表现出来,她知道夫君的这两个结拜兄弟也不好受。 “相公次次都能逢凶化吉,相信他不会出事的。”唐婉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难以相信。但人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否则更是备受煎熬。萧然还没有放弃,他们不能先放弃。 “听说朝廷这次可是派了不少人马前来,将整座山脉出口都封住了,就等着上山搜查呢。”一秃头男子道。 “连神龙卫都出动了,这可是保护皇上安全的三品带刀侍卫。先天高手境界之人,萧然能坚持到现在不死也算是英雄了,看着吧,说不定还有更多厉害人物现身呢。此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现在是天快黑了,听说明天就开始上山搜索了。你说,该不会将咱们拦在外面吧?” “他敢,朝廷怎么了,还能管江湖恩怨,手伸这么长就不怕惹某些人不快吗。就算咱们这些人不介意,你认为武林盟,魔道三派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吗。” “这倒也是,听说对面客栈住了好几批来历不明的人,不知道又是什么势力……” “………” 听着众人的闲聊,三人也是无心用餐,搜集着有用的情报。天际才出现一抹亮光,就有不少人连夜起床守候着了。夏家反叛了!虽然近来是多事之秋,此消息一出,夏家拥兵自重,谋反夺取大唐江山的之事快速传遍大江南北。大唐局势彻底乱了,在天下人眼中,这种做法无异于飞蛾扑火,要知道大唐兵力过百万,更有权力征召百姓入伍。夏家的一万黑甲军再厉害也是以卵击石。众人诧异,人称“战神”的夏霜天怎么会做出这错误的决定。 三日后,洛州附近的四个州县纷纷响应,加入了夏霜天起义的队伍。总兵力达八万之众。谁能想到夏霜天竟然暗中留了一手,拉拢了这么多将领。众官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八万士兵,在哪都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就算朝廷想镇压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何况哪个将领不是夏霜天带领出来的,对他们的作战风格特点一清二楚。此时众官员才发现,朝中竟然无可用之将。 有兵权才有与朝廷抗衡的资本,杯酒释兵权的事古书早有先例,夏霜天一直防着这一天,所有想看笑话的人都哑口无言。朝廷官员多次商讨也得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其间大大小争斗不断,五个州联防,固若金汤。城内贸易照旧,粮食自给自足,完全是一副国中之国的摸样。 继夏霜天反叛的消息传出,十二连环坞宣布反叛大唐,以太湖为大本营,不断向周遭州县扩张,拔城掠地,吸纳帮众,不到五日时间已经颇具规模。号称五万士兵,明着与朝廷抗衡。大唐整体上被分割为三个部分,以天子李显为皇上的大唐政权,以夏霜天为首的洛阳政权;以宇文蒙为首,占据长江下游的大隋王朝。江湖中人人自危,治安恶化,土匪水寇占山为王、光天化日下拦路抢劫不是什么稀奇事,许多大奸大恶之人再度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这一连串事件全在半个月内发生,突然间,整个大唐就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甚至不给人一丝喘气的时间,正道五大派组成的武林盟公开支持大唐政权。至于魔道各大派倒是少有的同时保持沉默,毕竟这牵扯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一个不慎基业就毁了。 雨后,空气清新,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在往下滴落,滴在路边的水洼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一条彩虹挂在天际。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十余辆马车在镖师的护送下艰难的推着车轱辘向前前行。没有镖旗,也没有喊镖的趟子手,很是怪异。远远的一间客栈出现在众人面前。 “总镖头,这是附近三十里地界上唯一一家客栈,咱在这歇息歇息吧。”一壮汉抹了把汗道。 被叫做总镖头的老者微点了点头,道:“恩,备些酒菜,用过饭继续赶路,多长点儿心眼儿。” “这破天气,早知道就不该往余杭跑,你说那刘小赖是不是骗咱们的?”一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道。这张桌子上坐了三男一女,女子面罩白沙,仅从身段和面部轮廓就推测的出是一名貌美女子,其余三名男子手持兵器,年纪皆在三十开外,正是易容后的萧然一行人。左手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穿着和说话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名男子,不知道为萧然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不过如今身份不便透漏,也不好上前套近乎。 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举止文雅,似是饱读读诗书之人。客栈本就不大,一望之下所有客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掌柜的,腾几张桌子出来,我们用过饭就走。”一镖师进门吼道,其后二十余名身着镖局衣服的汉子鱼贯而入,面色警惕的打量着场中众人。 “诸位大爷,本店简陋,还剩下五张桌子,挤一挤吧。”掌柜的面带难色道。 “走镖的?怎么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角落中两名汉子肆无忌惮的聊着。 “这谁知道?说不定是什么好宝贝呢。” 白发老者打量了两人一眼,径自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江湖上奇人异士众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然发现旁边桌子上戴斗笠的男子身体轻颤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唐婉替萧然碗中夹菜,轻敲了敲碗道:“相公,吃完饭早点赶路吧,再要下雨就耽误了。” 萧然哪能不明白唐婉的意思,是怕他打抱不平,点头“恩”了一声。现在情况确实不能暴露身份。声音轻柔、清脆动听,使得那些镖师向着这边多看了几眼,再一看女子身边的中年人,不禁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这好像是大唐三大镖局之一与长风镖局齐名的四海镖局,你看他们的袖口是不是都绣了一把双钩,那是镖局的总镖头先天高手“金银断魂勾”吴明锦的兵器,是公认的江南第一镖局,怎么会到这儿来了,难道也向我们一样避开官道,绕近路?”杨凡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眼认出来,向三人传音入密道。 三人仔细一看,果然不假。薛翎道:“看这方向似乎是向着宣州方向去的,宣州现在在十二连环坞掌控下,四海镖局连这种镖也敢接?” “滴答滴答……”屋外又下起了雨,看这阵势,似乎一时半刻停不了。 “驾”,屋外风雨中传来一阵马铃声。众人凝神倾听,马蹄声杂乱、密集,似乎不下四十匹,不知为何奔的这么急。 镖局中人脸色明显变了,杨凡几人也是暗中警惕着。半晌一人面露喜色道:“不是向客栈来的。” “不对,是围剿。”几名镖师提剑而起,向着门外冲去。这群人难道是冲这批镖来的,究竟什么宝贝?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门帘布“刷”一声撕裂开,几道人影被扔了进来,正是先前冲出去的几名四海镖局镖师。 “四海镖局,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十二连环坞保镖,这一车镖银少说有十万两白银。想要勾结乱党,造反不成!”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地道的官腔。 一个赤袒着上身的铁塔大汉,肌肉结实隆起,起走进客栈。身后跟着一名手持折扇的斯文书生,一脸笑吟吟的表情:“邹老爷子,别来无恙。” 此两人一露面,萧然面色大变。皇上派来追杀自己的神龙卫:孙沉芝、贺连。不单单是萧然,邹老镖头和头戴斗笠的男子,均是不同程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来今天要有麻烦了,唐婉握紧萧然桌子下的手掌,誓与之共进退。 两名先天高手,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很难逃脱。就算是将大鹏神鸟招来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走,如果是他一个人,有七成的几率逃脱,但是杨凡,薛翎和婉儿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亲人,绝对不可能丢下他们。要怎么办?萧然那脑中快速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个又一个方案接连被否定。唐婉似乎知道萧然在想什么,用香巾擦去萧然鬓角的汗珠,望着他浅浅一笑,此生无憾,就算死也要陪在他身旁。 “两位这说的是哪里话,镖局只管押运货物,不管镖主的身份。等老夫将镖送到地点,如何处置镖银四海镖局都不过问。半路截镖不仅是破坏江湖规矩,也是存心和吴总镖头过不去。”老者语气客气道。 “不必用吴明锦来压我们,跟他只是平辈相交而已。这是朝廷下的命令,邹老爷子还是想清楚吧。”孙沉香笑道,眼神环顾客栈打量着众人。 79 吕志风也是绝非浪得虚名,力道相当惊人,就连不喜欢称赞别人的萧格,对吕志风也是刮目相看,如若单凭力气,想必萧格也未必是吕志风的对手。 蒋逍手提一大坛酒,自身来到恒山山洞,吕志风的耳朵特别灵敏,当蒋逍还在很远处就能够听出外面有人,当蒋逍走进山洞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是蒋逍,蒋逍向来很少来恒山山洞看望吕志风,吕志风头发还是那么凌乱,一直不知道打理,手脚都被困在大石头上面,除了吃饭之外,吕志风基本上都在潜心修炼。 吕志风还是认识蒋逍,这个人为人潇洒,是因为他长相俊俏,高高瘦瘦有点书生气,对其影响还是比较深刻,说道:“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蒋逍倒是非常风趣回道:“今天是东南风,我能够感觉到风向在推着我朝这边走来”,吕志风拨开凌乱的头发,望着蒋逍手中的酒,蒋逍道:“接住”,一把将一坛酒朝吕志风扔去,吕志风本来是打坐的姿势,立即整个人腾空,接住一坛酒,随即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打开酒坛赛往嘴中倒。 几大口下肚,大叫道:“爽”,将酒坛放在旁边,双臂朝两边挣开,身上的铁锁链已经断了,双手拿着两根粗大的铁锁链条,说道:“多长时间不见,不知道你的武功进步如何”,蒋逍微微一笑,拔出身后的宝剑,说道:“讨教几招”,吕志风微微一笑,蒋逍也没有看到吕志风表情的微笑,因为常年他都是以长而乱的头发示人。 一条链条自上而下甩了过去,蒋逍疾步后退,一条链条落空,另一条链条接踵而来,蒋逍急忙用手中的宝剑挡住,‘当’的一声,蒋逍还是后退,手中的宝剑在不停颤抖,暗想道:“力道还是这么大”,吕志风道:“怎么没有力道,是不是感觉到我的链条没有力道”,蒋逍道:“你的链条力道太大,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吕志风道:“那就受一链轻松的”,随手抖动手中的链条,那么重的铁链就那么随空而起,不受任何阻碍,蒋逍一把顺势抓住铁链的那一端,两人纷纷向后一拉,铁链瞬间绷紧。 吕志风微微用力,蒋逍就觉得吃不消,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痛楚的表情,吕志风道:“不错,不错”,刚说完,链条一拉,蒋逍整个人的身躯都已经飞了过来,吕志风双臂一阵抖动,两条铁链相互交叉,蒋逍手中的宝剑,左挡右闪,幸得蒋逍反应急速,否则非得伤残在这里,铁链的一端拴住蒋逍的宝剑,随即用力一拉,蒋逍已经丢了手中的宝剑,他的宝剑已经落到吕志风的手中,吕志风随即又将宝剑丢还给蒋逍。 蒋逍收回宝剑,毕恭毕敬说道:“吕师兄武功还是这么厉害,又进步不了,刚才幸好你手下留情,否则我小命不保”,吕志风道:“我现在可不会轻易伤害本派的弟子,更何况我们关系这么好,还送我这一坛好酒,感激还来不及”。 蒋逍道:“最近逍遥派发生惊天***,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有闲情雅致呆在这里”,吕志风道:“就是因为我还这里,所以我才得以保存性命,否则恐怕连我的性命都不保,这样不是很冤枉”,蒋逍道:“难道你相信大师兄会做出那种背叛师门的事情吗”,吕志风点了点头,道:“相信怎么样,不相信又怎么样,我被困在这里,外面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干嘛要去管”。 蒋逍道:“凭借你的本领,这里是困不住你的,而是你的心想要困住你”,吕志风道:“似乎你很懂我”,蒋逍道:“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就大胆直言,我怀疑上任掌门人就是风灵子,黎叔密谋所杀”,字字句句吕志风听的非常清楚,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刚才我打败你用了几招”,蒋逍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用了二十五招”,吕志风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风灵子打败我用了几招”。 蒋逍想了想,碍于他的面子,肯定要说风灵子用了很多武功招式才将自己打败,脱口而出道:“一百招”,吕志风摇头道:“不,是二十招”,蒋逍差异的看着吕志风,没想到对自己来说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被风灵子只用了二十招就打败,非常惊讶,心想道:“莫非风灵子的剑法真的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转而吕志风又继续问道:“你知道大师兄用了几招将我打败”,蒋逍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吕志风笑着道:“只用了十招”,蒋逍道:“大师兄的武功果然比风灵子剑法更高强”,吕志风道:“大师兄没有用剑法,而是用的掌法,他的掌法甚是厉害,我根本接受不住他的掌法”。 萧格是大师兄,吕志风也是尊称为大师兄,风灵子是二师兄,吕志风却称呼‘风灵子’,蒋逍也想到这一点,在吕志风的心目中萧格还是比风灵子更胜一筹,这是毋容置疑,蒋逍道:“那只要我们找回大师兄,一样可以扳倒风灵子,你说不是吗”,吕志风只是略微一笑,蒋逍道:“从你刚才的话语中我可以感觉到你对大师兄的为人还是比较敬佩的,不根本瞧不起风灵子,我说的没错吧”,吕志风道:“错确实没错,只不过你忽略了很多事情”。逍遥派弟子在风灵子的威严之下,双手抱拳恭喜,众人离去,风灵子将刘志芳揽入怀中,亲亲吻了一下她的秀发,说道:“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妻子,相信我能够给你幸福”。 刘志芳往风灵子怀中钻,小声回道:“我只想你能够管理好逍遥派,给众人做好榜样,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我希望我们一家以后不要参与江湖的恩恩怨怨,你觉得好吗”,风灵子笑呵呵道:“当然好,我也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很幸福,给众人做好榜样,给孩子做好榜样”。 刘志芳从风灵子的怀中挣脱出来,望着风灵子的脸庞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要答应我”,风灵子想都没想,回道:“当然”。 任何一个女人只要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就算当初再怎么不喜欢他,可是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没有父亲,刘志芳也是其中之一,当初在萧格,风灵子两师兄弟之间选择,萧格虽然是大师兄,武功了的,无论做事能力都是逍遥派众弟子当属第一,只不过萧格不解风情,放着喜欢自己的人不爱,一心想着都是别人的事情,当刘志芳对其暗许芳心之时,他却装作什么不知,只知道学习武功,想着朋友的相处之道。 风灵子和萧格相比,虽然各个方面的有点都不如萧格,武功不如萧格,办事能力更是不敌萧格,江湖上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却比萧格多了一份真诚,对女人的真诚,多一份对刘志芳的关爱,现在的刘志芳已经忘却风灵子的一切缺点,心甘情愿躺在他的怀抱中。 蒋逍带着一肚子火离开灵镜塔,静清从后面追了上去,叫道:“蒋师兄,蒋师兄”,静清是一直陪伴在李天龙的身边,对李天龙是忠心耿耿,李天龙对其也是关爱有加,只不过静清的悟性不是太高,武功一直都提高不上去,蒋逍也不同,他在逍遥派众师兄弟心中分量还是可以的,武功也算是可以,只不过一直被萧格,风灵子,刘志芳,吕志风高压一头,一直没有机会晋升四阁阁主。 蒋逍见到静清的到来,停下脚步,说道:“是,静清师弟啊”,静清拱手道:“蒋师兄,你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蒋逍道:“我现在准备去后山练功,小师弟也想去吗”,静清摇头道:“不,我只是想要找说说事情”,蒋逍道:“有什么事情请讲”,静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蒋逍看了看四周,说道:“跟我来”,静清跟着蒋逍来到后山,蒋逍平时练功的山洞,说道:“师弟,不想说什么”,清静说道:“我看到师兄这几次都在和掌门人顶撞”,蒋逍皱着眉头看着静清,意味深长说道:“难道是替掌门人劝说我的,我只想告诉你,如果让我对一个人另眼相看,请让他的言行做到比别人更凸出,否则免谈”。 甩了甩衣袖,静清说道:“我不是风灵子的人,在我的心中只有上一任掌门才能够算得上是掌门人,而不是现在的逍遥派掌门”,蒋逍听出静清的言外之意,心想道:“这个静清师弟在众师兄弟中算是比较乖顺听话,年纪又小,深得上任掌门人的喜爱,只不过天智悟性不高,如此论武功在逍遥派算是中下游”,想到此处,蒋逍倒是对他另眼相看,更是惊讶,说道:“小师弟,难道你不怕掌门人降罪于你,得罪掌门人可不是好下场”。 静清道:“我好想大师兄”,委屈的静清神情不对,蒋逍劝说道:“我也是很想大师兄”,静清抬起头看着蒋逍说道:“蒋师兄,你知道大师兄现在在哪吗,我想去找他,想要跟着他”,蒋逍说道:“难道不想离开逍遥派”,静清斩钉截铁道:“大师兄不可能杀害掌门人”。 蒋逍道:“我又何尝不是,大师兄怎么会杀害自己的授业恩师,可是证据确实指向大师兄,大师兄是百口莫辩,而且他也不想解释,我们也帮不了忙,更如今掌门人的位置已经在风灵子的手中,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静清道:“也许我们可以帮大师兄洗清误会,黎叔的死就是很好的证明,黎叔是被掌门人害死的”。 蒋逍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条计策不行,这证据是扳不倒风灵子,到时候会被他反咬一口,到时候风灵子会将全部的罪责都推卸给黎叔,我们却会成为风灵子的眼中刺,除非你有特有利的证据”。 静清战战兢兢说道:“当时掌门人和柳先生从房间里出来,掌门人已经身负重伤,而且脸色是那种很黑的颜色,是柳肖生将他扶了出来,掌门人一出来就让我去找大师兄,说让他到禁地,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掌门人一死,我们恰好到禁地,风灵子,黎叔都一致认为是大师兄下的手”。 蒋逍道:“当时我没有在场,几天后才听到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当时在场的逍遥派弟子都无动于衷,一致认为是大师兄下的毒手,会不会当时逍遥派弟子中绝大多数人已经依附在风灵子,黎叔的身边,适当的威逼利诱,才会对风灵子的话半信半疑”。 静清道:“估计是这样,当时我也只不过想要替大师兄说话,却被风灵子,黎叔强力阻止,根本不让我说话”,蒋逍狠狠攥紧拳头,说道:“可恶,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自己的师兄弟威逼利诱,告诉我当时在场的师弟们都有谁”。 静清摸着脑袋说道:“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为什么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不停拍着脑袋,一时间想不起来都有谁,蒋逍道:“没事,这件事情由我去办,你就不用搀和其中,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或许大师兄真的是被陷害的,整个逍遥派我最敬佩大师兄的为人,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师傅,这肯定是风灵子的奸计,我一定会查清楚”。 静清道:“我想和你一起查清楚”,蒋逍道:“你还年轻,对付风灵子还不是他的对手,今天你所说的话走出这个山洞就当什么都没说过,听到没”,静清道:“可是,可是……”。 蒋逍道:“听我的话,不然你的性命不保”,静清道:“自从风灵子当上掌门人之后,我本来是守卫灵镜塔,后来就派往后厨的地方,让我去专门端茶送水,太不公道了”。 蒋逍也看出静清对风灵子的行为极为不满,虽然自己也想扳倒风灵子,可是碍于证据不足,很难号召逍遥派的弟子全力对抗风灵子,如果有一半的人也不行,最后对逍遥派是极其不利的,两股势力的争斗势必会引起逍遥派的内讧,蒋逍心想道:“大师兄不想解释,是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果凭借武功夺回掌门人,势必会造成逍遥派的内讧,我想他肯定会想到这一点”,叹息道:“我该怎么办”。 回想起逍遥派的四位阁主,大师兄已经不知去向,风灵子坐了掌门人的位置,刘志芳也即将嫁给风灵子,成为掌门人夫人,只剩下玄武阁阁主吕志风,多年以前应该误杀逍遥派本派的弟子,一直以来都在恒山山洞里面壁思过,蒋逍道:“凭借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推翻风灵子的地位,看样要借助吕志风的地位,毕竟他才是一个阁主”。刘志芳找到风灵子,见其正在练剑,不好上去打扰,只有站在远处静静观看,时不时摸着肚子,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楚,脸上更是尴尬的表情。 风灵子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练剑,停下脚步,白虎剑别在身后,转身看着远处的刘志芳,心中一惊,刘志芳很少来看他练习剑法,风灵子见到刘志芳的到来甚是开心,踱步上前,风度飘飘,尤其是衣袖上掌门人的图案,这是他多少年的梦想,想要成为逍遥派的掌门人,现在他已经如愿。 刘志芳说道:“怎么现在还在练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风灵子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关心”,刘志芳低着头道:“没什么,只不过一天都没有见到你的人,觉得很奇怪”,风灵子单手将刘志芳的头发往后梳理一下,漂亮的脸蛋让风灵子魂牵梦绕,小声说道:“我又不会出去寻花问柳,现在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什么不能满足”,诚诚恳恳的话让刘志芳听到后心中甚是温暖。 抬起头看着风灵子,风灵子道:“你有心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必要”,以前刘志芳还是对风灵子心有忌讳,如今却变了一番摸样,刘志芳摸着肚子,道:“我已经有了”,风灵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刘志芳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言道‘有了’,风灵子心中一喜,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是你已经怀孕了,有了我们的骨肉”。 刘志芳没有说话,只是默许的点了点头,突然间的喜讯让风灵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开心的扔掉宝剑,将刘志芳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在原地转,刘志芳被风灵子抱的叫疼,风灵子这才松开她,抓住她的双手说道:“太好了,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刘志芳道:“我也不确定,只不过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心中特别恶心,想吐吐不出来”,风灵子道:“走,我们去青竹师弟那里,让他帮你看看,把把脉”,刘志芳道:“嗯”。 风灵子开开心心拉着刘志芳的手朝着青竹那里走,刘志芳转头道:“你的白虎剑”,风灵子这才知道自己的白虎剑还在地上,单掌隔空取物,将白虎插入背后的剑鞘内,继续拉着刘志芳朝前走。 青竹师弟是专门掌管逍遥派医药的地方,他的住处在灵镜塔的左侧一块空旷的田园之间,几间茅草屋,冬暖夏凉,茅草屋前都是已经晒干的药草,青竹师弟年纪比风灵子大,不过入门时间比风灵子晚,自然是师弟,大约四十岁的模样,他本来是江湖上的郎中,行走大山野岭,到处收集草药,不知道什么原因加入逍遥派,李天龙给了他这个地方,让他专门为逍遥派的弟子治疗伤势,大大小小的伤痛都能够治疗,除非是疾病缠身,那样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风灵子带着刘志芳来到茅草屋,青竹见到风灵子的到来,上前迎接拱手道:“掌门”,风灵子道:“师兄弟间就不要多礼,青竹师弟,你帮忙看一下”,青竹仔细看了一下风灵子的面色和印堂,说道:“掌门人气息非常好,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风灵子道:“不是我,请你帮小师妹把把脉,看她的身体状况,她今天早上感觉到干咳呕吐”。 青竹道:“好”,掌门人都已经开口了,青竹没有退让的意思,对刘志芳道:“请坐”,刘志芳随即坐了下来,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桌子上,青竹坐在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帮其号脉,半晌之后,青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松开刘志芳的手腕,风灵子急忙问道:“怎么样”,青竹道:“刘阁主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风灵子道:“什么意思”。 青竹解释道:“滑脉就是喜脉,也就是说她已经身怀六甲”,风灵子一把抓住青竹的双臂说道:“你确定把脉没有错”,青竹皱着眉头道:“掌门人难道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把脉错误过”,风灵子陪着笑脸道:“那是,那是,那就是说我要当爹了”,青竹听到风灵子自言自语,知道刘志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风灵子的,虽然没成亲就已经有喜,不过他是掌门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拱手应和道:“恭喜掌门,恭喜掌门”。 风灵子眉心大悦道:“哈哈哈,三日后就在逍遥派我们成亲”,刘志芳皱着眉头道:“三日后这么急”,风灵子道:“当然,我要给你名分,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好好照顾你”。 风灵子转身问青竹,道:“身怀六甲的人应该注意什么”,青竹道:“主要还是生活方便要注意,干净,正常饮食习惯,忌寒,忌饮酒,忌生气,暴躁,对孩子都不是很好”,风灵子道:“都听见了没,以后你的生活饮居就由我来照顾”,青竹道:“以后应该改口叫掌门夫人了”。 风灵子道:“对对对,我要去通知全体逍遥派的弟子,让大家都准备准备,到时候我们好成亲,嗳,不行,我们成亲要让江湖中人都来道喜”。 刘志芳道:“我想安静一点成婚,不想太过于张扬,再者说我们逍遥派从来不和江湖中人打交道,我更不喜欢天门的人”。 既然刘志芳都把话挑明,为了顺从刘志芳的心意,风灵子打消邀请天下群豪的念想,听从刘志芳的安排。 灵镜塔上钟声开始响起,接连的撞钟声,敲醒正在练功的逍遥派弟子,只要逍遥派有事情发生都会敲响钟,让逍遥派全体弟子都来灵镜塔的面前,听从掌门人的吩咐。 半晌功夫后,逍遥派的弟子全部都到灵镜塔面前集合,全体女弟子也到齐,浩浩荡荡大约几百人,灵镜塔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众人都看着最高台阶的两个人,掌门人风灵子,朱雀阁阁主刘志芳,众人相约跪拜风灵子,因为他是逍遥派的掌门,这是礼仪,逍遥派的规矩,风灵子伸开双手道:“众弟子都起来吧”,众弟子这才能够起身。 风灵子道:“我有一个喜讯要和众位逍遥派的弟子分享”,众人瞠目结舌看着风灵子,这么着急召唤逍遥派的弟子集合,是为了告诉大家好消息,众人当然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风灵子道:“我要让朱雀阁阁主刘志芳,也就是我的小师妹,让她做好的夫人”,众人都在议论纷纷,风灵子这么着急让刘志芳做自己的夫人,难道其中有什么故事,都在纷纷猜测其中的事情,风灵子道:“成亲的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江湖豪杰,只有逍遥派全体弟子”。 蒋逍抱拳说道:“掌门,恭喜掌门,只不过碍于众弟子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还请掌门人告知众人,以解除众人的猜疑”。 风灵子解释道:“因为刘志芳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想要给她名分,不为别的,只为以后能够好好照顾她,和我们的孩子,这个解释众人能够接受吗”。 蒋逍道:“掌门重情重义,是我众弟子的榜样,只不过三天时间是否太过于短了点,这样也没有什么准备”,风灵子道:“一切从简,只不过是在众人的见证下,我们拜堂成亲”。 蒋逍道:“成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草率的成亲是否有点儿戏”。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是啊,是啊”。 风灵子喝道:“我,刘志芳从小就无父无母,哪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否定,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蒋逍恭恭敬敬道:“不敢,只是出于好奇”,风灵子道:“没有就很好,三天之后是我大喜的日子,相信逍遥派众师弟也是最高兴的事情”。 80 赵德林道:“我来的路上见到天门的人已经离开逍遥派,一行人正在浩浩荡荡回江南,现在正是最佳时机,一举夺回逍遥派掌门人之位”。 陈彦博大喜道:“是啊,大哥,赵大人说的没错,因为天门的人从中参与,才令风灵子作威作福,如今天门的人一走,正是最好的机会,夺回掌门人之位,拥有逍遥派,才能够有足够的人力去对付天门,仅凭我们兄弟俩的功力还对付不了雄飞”。 风灵子确实是因为有天门的人从背后撑腰,才会令萧格感觉到无比的压力,此言一出,一语惊醒萧格,不过萧格还是有点担心,面前这个赵德林到底想要作甚,他的目的何在,他可是朝廷之人,卷入江湖的争斗之中对其有什么好处,利益何在。 赵德林道:“萧格,你还有什么疑问,为什么对这个消息丝毫没有高兴之意,你不是口口声声想要报仇,杀了风灵子吗,这么好的机会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萧格问道:“我只是有一是不明”,赵德林伸手道:“请讲”,萧格道:“你一心想要卷入江湖的纷争之中,你的目的何在,朝廷中人无非是想要让江湖中人自相残杀,这样可以削减江湖人的势力,从而对朝廷构成不了威胁”,赵德林想了一番,说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只不过你忘记一件事情,凭你现在的势力是无法和天门的人相比,只有我们联手,或许你对我这样的朝廷之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要知道朝廷可是兵马强壮,江湖中人终究是江湖中人,是无法与之匹敌”。 萧格道:“这样不是更好,省了你们很多事情,你们又何必担心”,赵德林道:“天门的人已经得到大明宝藏,何况雄飞这次确实要大张旗鼓想要建立属于他的江湖地位,强大的金钱背后势必很有很多朝廷中人对其依附,到时候构成威胁的只有当今皇上”。 陈彦博道:“现在雄飞羽翼还不是太丰满,为何朝廷不对其下手”,赵德林道:“朝廷自有朝廷的担忧和烦恼,江湖上的事情自然就落到我们大内密探的手中,还请萧格,陈彦博你们不要介意,我不是存心想要挑衅江湖的纷争,如果江湖人能够平安无事,朝廷中人又岂会在意那些安全隐患,你们说不是吗”。 江湖纷争势必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伤害无辜,天门的雄飞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杀人最多的当属合兴镇,几百条性命都葬身在雄飞的手中,他的手中沾满了多少人的血,朝廷中人对其也非常重视,上官海棠听到赵德林的一番话,神情变得紧张,想想当初雄飞所犯的滔天罪孽,不禁一阵寒噤。 陈彦博道:“海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上官海棠每一个动作,陈彦博都会非常在意,刚才上官海棠轻微的举动,更是惊起陈彦博对其惊讶,担忧,上官海棠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起雄飞所做的恶行,不禁感到后怕”,陈彦博抚了抚她的秀发,道:“没事,有我在你的身边,不要害怕”。 赵德林抱拳道:“不好意思,我所说的话给上官姑娘带来恐慌,实在感到抱歉”,上官海棠腼腆的道:“没事”。 赵德林对萧格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不会给江湖上带来危害,你现在一无所有,想要扳倒雄飞,可以借助我的力量,我的武功虽然不及阁下,但是我是朝廷中人,手中还是有兵权,到各个衙门找捕快,还是不在话下”。 赵德林亮出此话,是想要给萧格一个安静的心,想要让萧格为其效力,赵德林背后楚齐洛说道:“萧大侠,我楚齐洛特别敬佩你,敬佩你的胆识,敬佩你的为人,你也不忍心看到无辜百姓惨遭天门的屠杀,他想要的江湖地位远远不止武林盟主这么简单,如今他的钱财足够他买兵买马”,萧格打断道:“攘外必先安内,趁天门的人不在逍遥派,我会先行得到掌门人之位,手刃风灵子,为师傅报仇”。 赵德林道:“萧兄弟想的非常周到,我就在这座城池的衙门,如果有我的需要,请尽快开口”,萧格道:“逍遥派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我会亲手夺回逍遥派”。 赵德林站起身来,拱手道:“那好,那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辞,等待萧兄弟凯旋的那一天”,萧格也抱拳道:“不送”,赵德林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推出客栈,看到赵德林走后,陈彦博相问道:“大哥,你要相信这个人的话”,萧格苦笑道:“我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只不过他所说的没有错,雄飞一日不除,你我都难以过上安逸的日子”。 陈彦博道:“我的师傅白衣子,师叔白云请,他们一生最大的心愿也是杀了雄飞这样背叛师门的人”,萧格好奇问道:“白衣子,白云请”,陈彦博道:“白衣子是我的师傅,他将自己毕生的内功传授给我,而我的师叔白云请,是一位神医,常年居住在幽灵谷,所以江湖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他帮助我打通我的奇经八脉,激发我体内最大的内功,所以我的武功才能够一日千里”,萧格似懂非懂道:“那他们和雄飞又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仇恨”。 陈彦博道:“剑神有三个徒弟,剑圣,剑光,剑侣,这三人的故事并不是传说,而剑圣是被剑光逼出剑宗”,萧格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剑圣就是你的师公”,陈彦博肯定的回道:“对,没错,剑圣有两个徒弟,我的师傅白衣子,师叔白云请,白衣子擅长占卜星卦,算命,而白云请则是喜欢行医,因为两人所做的事情不一样,不过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剑光,如今剑光早就离开人世,他的徒弟雄飞自然就成了师傅,师叔的敌人”。 萧格道:“没想到你的心中也隐藏这么大的事情”,陈彦博道:“白衣子是死在雄飞的手中,可是我知道的很清楚,凭借我一人的能力是很难战胜雄飞那样的大魔头,如今却不一样,有了大哥的联手,杀雄飞根本就是时间的问题”。 上官海棠道:“这样就好了,你们兄弟两重新联手,一定可以成就大事”,萧格举起一碗酒,对陈彦博说道:“义弟,上官姑娘说的没错,我也没有看错人,能够和你结义,是我一生中最成功的事情,干了这碗”,陈彦博往自己的碗中倒满酒,说道:“舍命陪大哥,干”,两人痛饮一大碗,上官海棠则在一旁看着这两位兄弟,能够在凌乱的江湖中找到自己的立场。 逍遥派风灵子自从天门的人走后,开始日夜练习剑法,生怕有一天萧格再次来寻仇,毕竟自己杀了李天龙,萧格一定会杀了自己,想要不被别人吃掉,必须自己先行强大,正在后山勤奋练习武功,一套剑法练得炉火纯青还嫌自己的武功不够高,总是不能够战胜萧格,心有不服,痛恨李天龙,心想道:“为什么李天龙对萧格就是那么偏爱有加,为什么混元神功不传授与我”,想着想着,化悲痛为力量,一剑下去,碎石乱飞。柳余香觉得雄飞所说的非常有道理,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雄飞,让雄飞替自己定夺,回道:“柳肖生”。 雄飞哈哈大笑,柳余香不知道雄飞所笑的事情是什么,也不敢相问,雄飞自己开口说道:“柳肖生那个人的话你怎么能够相信,他当年也算是江南四侠之一,你看看他最后却背叛了自己的结义兄弟,这种口是心非的奸诈之徒,你怎么能够相信他的话”。 柳余香解释道:“可是,可是他身上的刺青又作何解释,难道那也是后刺上去的吗”,雄飞道:“相信为师的话,你,贺天清,虞飞都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孤儿,如今贺天清已经不在人世间,为师非常心痛,你们师兄妹两人可不要辜负为师对你们的栽培”。 虞飞抱拳道:“是”,柳余香道:“我当然相信师傅的话”,雄飞道:“好了,追杀萧格的事情就无需你们操心了,好好回去休息”,柳余香,虞飞拱手道:“是”,随即转身离开灵镜塔,雄飞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柳余香临走时的背影,心想道:“没想到这么久的时间都过去了,竟然有人将这件事情翻出来,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不能让别人夺走我的一手策划的故事决定权”。 风灵子呼唤道:“雄帮主”,雄飞一惊,问道:“风掌门,什么事情”,风灵子道:“鄙派粗茶淡饭,如若不嫌弃,还请赏脸品尝”。 雄飞道:“这就不了,天门还有很多事情事情要去处理,老夫先行告辞”,风灵子道:“那好”,拜别风灵子,雄飞带着楚云天一行人离开逍遥派。 一路上,柳余香对先行发生的事情联想一番,心想道:“此事难道就是那么简单吗,我真的就是孤儿吗,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师傅也从来没有对我说”。 来到龙口城,这里是天门暂时居住地,虞飞问雄飞道:“师傅,我们现在准备去哪”,雄飞回道:“当然是回天下第一庄,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一个门派能够与我为敌,我要建立属于我雄飞的霸业”,虞飞道:“那我们天门的居住之地选择在哪”。 雄飞沉思很久,天下第一庄和铸剑山庄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天下第一庄确实比较华丽,富态,可是土地面积太小,容不下雄飞所想的宏图霸业,天门的弟子众多,回想起铸剑山庄,虽算不上华丽,但是决定称得上霸气,如果铸剑山庄不够华丽,雄飞所得宝藏足够建立如同天下第一庄一样华丽的山庄,这件事情雄飞是早就心中有数,根本无需他人操心。 雄飞道:“先回天下第一庄,让天门的众弟子准备一下,我要在月底见到江湖上众门派到铸剑山庄朝拜与我,归属于我”,边说边得意的笑了。 虞飞道:“徒儿还有一是不明,还请师傅赐教”,雄飞道:“还有什么事情”。 虞飞道:“凭借师傅的能力,统一江湖是志在必得,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讨好逍遥派,现在的逍遥派只不过是一滩烂泥,扶不起,和这样的门派结盟,是不是会有损天门的威信”。 雄飞道:“逍遥派现在对于我来说确实不再是敌人,而萧格却是对我威胁挺大,他四处逃走,我总是找不到,这对于我来非常头疼,留着风灵子和逍遥派的一群残废,可以和他慢慢周旋,这么长的时间内,我就可以做我的事情,让他们逍遥派狗咬狗”。 虞飞夸奖道:“师傅果然英明,无需吹灰之力就可以周旋逍遥派”,雄飞道:“你的武功还是没有进步,想要代替你大师兄的位置还是很难,刚才那一掌你根本都没有还手的能力”。 虞飞道:“徒儿的武功显得比较杂乱,内功修为确实不抵大师兄的武功修为”,雄飞道:“回去之后好好教你”。 虞飞连忙抱拳道:“多谢师傅,多谢师傅”,轻舟已过万重山。 萧格,柳余香,陈彦博正在客栈内吃饭,已经有人等不及想要见他们,而这个人是萧格比较熟悉的人,那人正是大内密探赵德林,领着八位大内高手在江湖上到处晃荡,声势浩荡走进客栈内,萧格还在喝酒,一大碗酒,这是萧格吃饭必备的家伙,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这是萧格行走江湖唯一的准备,在他的心中认为侠客应该是以侠义为先,不必在乎别的繁文缛节。 不过赵德林的到来并没有给萧格带来惊讶,陈彦博也曾经和赵德林有一面之缘,诛杀贺天清的时候,赵德林也曾经在一旁观看,知道年轻一辈中当属萧格和陈彦博,萧格问道:“怎么又是你”,对赵德林这个人非常反感,这段时间内对萧格的伤害是最大,失去了最敬重的师傅。 赵德林道:“对于李掌门的去世,我感到非常心痛,没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英雄会遭受如此惨痛的代价”,萧格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只要你赵德林出现的时候必定会有腥风血雨,更没有想的事情就是这时间来的太快,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说着又是喝了一大碗酒,赵德林道:“介不介意我也喝一口”。 桌子上有很多酒,萧格右手一挥,一坛酒飞向赵德林,赵德林接过酒坛,仰头一顿痛饮,一大坛酒全部都被喝完,随即往地上使命一摔,大叫道:“苍天不公,总是让坏人逍遥法外”。 萧格攥紧拳头,重重按住桌子,陈彦博劝阻道:“萧大哥,冷静一点”,陈彦博感觉到桌子在颤抖,看着萧格激动的动作,甚是担心,生怕萧格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弄坏桌子,惊吓上官海棠,毕竟上官海棠是姑娘,不能见得暴力。 萧格终于沉住气了,将内力收了回去,如果再稍加用力,恐怕这张桌子已经断裂,萧格指着最后一个空桌子,说道:“请坐”,没想到萧格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这么客气,这让赵德林对其刮目相看,赵德林也很有礼貌回了一句,道:“多谢”,坐稳定之后,萧格道:“事情发生当天你在哪”。 赵德林解释道:“当天我和我的八位捕快去了一趟当地的衙门,不是我存心想要逃避,只不过当时确实很巧合”,陈彦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够料想到逍遥派的二弟子,黎叔两人联手使阴招,这种行为最令人可耻”。 萧格已经连续两次被自己身边的人出卖,第一次是虞飞,柳余香出卖自己,那一次差点将萧格的性命留在南京城,自己一直以为是最信任的朋友,没想到竟然会出卖自己。 萧格道:“风灵子是什么的人我早就清楚,他在逍遥派一直被我压一头,一直想要超过我,心中永远是不服气,想不到这次竟然手段如此丧心病狂,我在等待一个机会”,众人都可以看得出萧格一心就是想要杀了风灵子,替自己的师傅报仇,陈彦博安慰道:“大哥,这仇肯定要报,只不过现在不要着急,以免乱了阵脚”。 萧格轻声咳嗽两声,陈彦博帮萧格拍了拍后背,说道:“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就不需要喝这么多酒”,萧格摆手道:“没事,只要我稍加调息,一定可以恢复内伤,这是混元神功最大的功效”。天门的帮众恭恭敬敬为其讲述雄飞此行逍遥派的目的,听完他的叙述后,虞飞不禁微微一笑,感到雄飞这一招棋走的绝,想要令逍遥派走入一片**之中,意在得到逍遥派。 船只很快到逍遥派的暗渡,见到逍遥派的暗渡已经都是是天门的人,虞飞,柳余香踏上逍遥派的路径,第一次来到逍遥派不知道该往哪走,只知道摆在两人面前是一条小道,虞飞心想道:“这里就是不可一世的逍遥派,现在想想看也不过如此”。 两人大步上前,很快找到灵镜塔,柳余香着急不安的心情第一个冲上台阶,逍遥派的弟子见到虞飞,柳余香的到来,对这两个人不认识,上前阻拦道:“站住”,两把剑挡住两人的去路,柳余香未出鞘的宝剑提上手,突然间松开,快速打击阻拦的逍遥派弟子,右脚踢飞其中一人,未等另一人想清楚来者是敌是友,已经倒在地上。 听到打斗声,灵镜塔的众人先是一惊,风灵子坐在灵镜塔最前面,突然站起来叫道:“外面什么人,是不是萧格”,楚云天走在门口看了一下,见到是虞飞和柳余香的到来,转头说道:“是虞飞,柳余香”,雄飞听到了,对风灵子道:“那两位是我的得意弟子,还请掌门人…”,风灵子客气道:“嗳,雄帮主言重了,既然都是自己人,又怎么不能让他们进来”。 雄飞听到这样的话连忙点头,道:“楚云天,叫虞飞,柳余香都进来”,楚云天道:“是”,随即提着大刀来到虞飞,柳余香的面前,楚云天说道:“虞堂主,柳堂主,里面请”,这时围绕在两人面前的逍遥派弟子不想让他们过去,楚云天抱拳道:“众位兄弟,都是误会,他们也是天门的人,虞堂主,柳堂主,并无恶意”。 逍遥派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弟子,看上去比较稳重的人说道:“那个女的打伤我们的师兄弟,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逍遥派的弟子最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师兄弟,柳余香此举连伤两人,激起逍遥派的共愤,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解决,虞飞,柳余香想必很难进入灵镜塔,柳余香可不管这些,手中的无情剑更是不答应,楚云天道:“那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那个逍遥派的弟子道:“必须让她对我的两个师弟道歉”,理直气壮,最近逍遥派连连受到外门的打压,使得逍遥派的弟子在江湖上脸面荡然无存,如果不是这次逍遥派掌门人换任大典,逍遥派又岂能够被别人如此欺负。 楚云天一时间也觉得举止无措,这里可是逍遥派的地方,一旦惹恼逍遥派的弟子,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天门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灵镜塔内两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在里面,商量同盟之事,雄飞见虞飞,柳余香还没有来到灵镜塔,望着门外,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风灵子也察觉到为什么雄飞的两个弟子还没有进来,拱手道:“雄帮主,要不我们出去瞧瞧,看到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雄飞道:“也好”,两人起身走出灵镜塔,见到很多逍遥派的弟子都在围着虞飞,柳余香,围了上去,众人见到两位掌门人的到来,都纷纷鞠躬,风灵子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 逍遥派众弟字为首的蒋逍,在逍遥派弟子心目中分量还是比较重,也是这件事情的领导者,身高高高瘦瘦,见到风灵子的到来,上前拱手道:“启禀掌门,我们两位师兄弟被这个女魔头打伤,还请掌门人住持公道”,雄飞也站在旁边,听到逍遥派的弟子描述这样的情况,看了看身边逍遥派的掌门人风灵子,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情,如果处理不好,肯定会影响到两大门派之间的和气,现在正是这两个门派联盟的最佳时机,如果因为这件事情伤了两家的和气,那后果也是显而易见。 柳余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雄飞抱拳陪着笑脸,道:“众位师兄弟,实在对不起,我的爱徒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诸位恕罪,恕罪”,虞飞连忙道:“主公,使不得”,风灵子应和道:“是啊,您是天门的一帮之主,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能因此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雄飞竟然替自己的徒弟柳余香向众人报仇,不惊让人大吃一惊。 雄飞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风灵子道:“这当然可以,您的大肚量是给我这样的晚辈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蒋逍道:“掌门”,风灵子阻止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大家都先行下去”,蒋逍道:“可是”,风灵子道:“没什么可是,难道我说的话就没有威信吗”,蒋逍连忙拱手道:“不敢”,风灵子摆手道:“都下去”,蒋逍道:“是”,千不愿意万不愿意,风灵子是逍遥派的掌门人,他的决定就是逍遥派的决定,没有人敢反抗,这是逍遥派的百年规矩。 虞飞拱手作揖道:“主公”,雄飞道:“抓到人了吗”,虞飞摇头道:“没有”,两人相距也有一丈远,看到虞飞摇头说没有办成自己的事情,挥一挥衣服,一阵风将虞飞打倒在地,谁都没有看到雄飞动手,却看到虞飞躺在地上,捂住胸口,感觉到阵阵撕痛,柳余香解释道:“师傅,这件事情不关她的事情”。 雄飞昂着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余香拱手道:“他们是徒儿放走的”,雄飞严厉说道:“什么”,挥掌就想要打柳余香,虞飞拦在柳余香的面前,雄飞道:“你像干什么”,柳余香痛苦哀求说道:“师傅,这一掌就由我代替师妹吧”,虞飞一门心思想要让柳余香转变对自己的感觉,不能永远是讨厌。 柳余香将无情剑插在地上,跪在地上,撕扯下右手腕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肌肤上有刺青,问道:“师傅,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雄飞见到柳余香身上的刺青,甚是惊讶,自己从未注意自己徒弟手腕上竟然会有刺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清楚,风灵子心想道:“这不过是牡丹的刺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雄飞想要编织一个理由,可是却不知道柳余香想要问什么事情,不知道所错,问道:“你想问什么事情”。 柳余香道:“我的身世,我的父母亲到底是谁”,雄飞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的吗,你的父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突然之间想要问这件事情”,说着便走向柳余香,柳余香双目紧盯雄飞的表情,道:“有人说是我的父亲,他的身上有和我一样的刺青,牡丹,他说,牡丹是一个家族的象征”。 雄飞慢慢扶起柳余香,义正言辞道:“傻孩子,你怎么相信一个外人,别人对你只是想要利用你,你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或许是为师的记性不好,忘记给你刺青,你的名字叫柳余香,牡丹花之香,留有余香,当初为你起名字的时候”,柳余香一时间也被雄飞的面目表情所感动,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应该相信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冒充自己亲生父亲。 柳余香问道:“这刺青真是你是后来刺上去的吗,只是为了配合我的名字”,雄飞捂着胸口,语重心长道:“为师又怎么会欺骗你,告诉为师是谁想要冒充你的父亲,告诉为师”。 81 急匆匆的步伐,意乱心烦的心情,加快陈彦博前行的步伐,换做萧格紧随其后,很快来到逍遥派岸渡口,没想到有数名天门的帮众守候在岸渡口,这些人根本不是陈彦博,萧格的对手,两人根本没有把天门的帮众放在眼中,纵身跳上船只,那些天门的帮众只得望其项背,却不敢上前阻拦。 回到客栈内,陈彦博一推开门,见到上官海棠正在客栈内院落内收拾收拾,温柔叫道:“海棠”,上官海棠抬头看到陈彦博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跑了过去,一头扑进陈彦博的胸膛口,娇声哭泣道:“彦博,你去哪的”,陈彦博抚摸着上官海棠的秀发,说道:“没事的,我这不回来了吗”。 萧格见到陈彦博和上官海棠非常恩爱的在一起,甚是开心,想想自己已经三十多岁,却从未有过这么甜美的爱情,唯有心中默默叹气,不过见到上官海棠平安无事,自己心中也轻轻松了一口气,有情人总成眷属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上官海棠从陈彦博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问道:“怎么不见我大哥人”,陈彦博想了一会,不敢说出实情,上官海棠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不见我大哥,他说好让我先回客栈等你们,可是现在却见不到他的人,他到底去哪里了”,陈彦博道:“你大哥,想要一个人去夺回天下第一庄,后来我们也没有见过他”。 上官海棠睁大眼睛紧盯陈彦博,说道:“他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带着我给他带来累赘吗”,陈彦博道:“他想要一个人用自己的办法去夺回自己的荣誉”,上官海棠道:“没想到他现在变得如此倔强,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好好听别人的话,什么事情非要一意孤行”。 陈彦博道:“这里风很大,我们进屋说”,上官海棠忍住哽咽的气息,说道:“你们还没吃饭了吧,我先行去做饭,你们等会”,陈彦博道:“这里是客栈,不需要你做饭做菜,等会我们去吃饭”,上官海棠道:“那我先行进去洗漱一下”,陈彦博微微点了点头,陪着微笑道:“好”。 待上官海棠走后,陈彦博道:“她总是那么多愁善感,她一时间失去很多,什么事情都让她觉得很烦躁,我现在只想多多陪在她的身边,这样对她有更好的关心”,萧格道:“你做的很对,你应该多加陪在他的身边,给她更多关爱”,陈彦博道:“我一定会做到的”,萧格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陈彦博道:“什么事情”。 萧格道:“这件事情你有必要知道,但是上官海棠现在还不能知道”,陈彦博胆战心惊,不知道萧格所说的事情是什么,莫非和上官海棠有莫大的关系,萧格道:“上官海棠和上官令云不是亲兄妹,她是当年江南一剑知春李春华的女儿,而上官令云是陈青莲的孩子,这件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情,但是我看到他们兄妹感情这么深,这件事情就不要说来,放在心中是最安全的”,陈彦博道:“你说很对”。 “什么事情不想要让我知道”,上官海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精致的打扮,貌美如仙,陈彦博搪塞道:“萧大哥在夸你呢,说你美若仙子,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上官海棠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萧大哥夸奖”,萧格倒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从未夸奖过别人,连忙应和。 柳余香,虞飞马不停蹄已经到了天门所在落脚点,见到天门的人都没有在这里,虞飞问道:“怎么这里没有人,师傅他们这是去哪了,难道已经回天下第一庄了”,柳余香道:“还没有,应该还在这格地方”,虞飞道:“难道去了逍遥派”,柳余香听后,跑出门外,骑上马急速朝着逍遥派骑去,虞飞叫道:“嗳,等等我”,等到了河边已经没有去逍遥派的船只,隔着几十丈的河边,柳余香想要用轻功飞过去。 虞飞拦住道:“你疯啦,这里河流这么湍急,而且河面这么快,你的轻功有多么厉害,能够飞过这么宽的河面”,柳余香的心情一时无法平息,气喘吁吁,虞飞道:“不用着急,我们先行回去等师傅他们回来,反正这二十年已经过来了,又不急这一时”,柳余香站在河边是哭笑不得,望着湍流不急的河水,蹲在河水边,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说道:“我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气愤之下,双手拍打着水面,激起阵阵河水,河水从柳余香的头顶浇了下去,虞飞劝阻道:“师妹,跟我先回去吧”,柳余香道:“你不用担心我,你先回去,我等会就回去”。 虞飞确实非常担心柳余香的安危,毕竟这么多年的师兄妹,加以虞飞对柳余香有意思,一心想要得到柳余香,和柳余香厮守终老,可惜天公不作美,单思之情让虞飞非常担心他对柳余香的情会变化,虞飞站在柳余香的背后,远远守住柳余香,等待柳余香一同回去。 不耐烦的柳余香转身对虞飞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等会就回去的吗,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不放心”,作为正常的人听到这样当年斥道的话语,肯定非常生气,但是虞飞却不是这样,反而陪着笑脸,说道:“没事,我等你”,柳余香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那好,那你站在这里等,我先回去”,虞飞立即追了上去,说道:“你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柳余香气愤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赖”。 虞飞道:“我直对你无赖,即使是天下人误会我,也不愿你误会我”,柳余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牵着马往回走,兀然间虞飞见到河面上有船只朝着这边划了过来,虞飞大喜,叫道:“余香,余香,你快看,有船”,听到有船,柳余香一开始还是不信,虞飞继续叫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有船,你快看啊”,柳余香转头真的看到有船只,放开马缰绳,急忙来到河边摇晃着手,说道:“喂喂”。 船只越来越近,快要到河岸边的时候,柳余香纵身轻功飞了出去,虞飞叫道:“等等我”,两人一前一后在河面上踏出阵阵波浪,很快就上了船只,船上的人见到是虞飞和柳余香纷纷鞠躬,道:“虞堂主,柳堂主”,原来这只船上的人都是天门帮众,共有四人,是负责通风报信,虞飞道:“免礼”,柳余香道:“掉头”,天门的帮众一时间不知道柳余香所说掉头是什么意思,虞飞解释道:“知道帮主现在人在哪吗”,其中一人道:“正在逍遥派”,虞飞道:“那很好,现在让船只掉头送我们过去”。 那四人这才明白,虞飞,柳余香是想到逍遥派,找帮主,听到他们这么说话,很听话的掉船头,朝着逍遥派划去,船只行驶非常缓慢,柳余香着急不安,站在船头不安定。 虞飞倒是非常关心逍遥派的形势,问道:“现在逍遥派到底是什么情况,帮主为什么会在逍遥派”,天门帮众道:“回禀虞堂主,现在整个逍遥派已经完全在帮主的控制之下,逍遥派是上下一片混乱,逍遥派不可一世的掌门人一死,黎叔也随即而去”,虞飞疑问道:“黎叔,他怎么会死,难道帮主是强行攻克逍遥派”。萧格并没有及时出去,还停留在逍遥派境内,幸运的是逍遥派的弟子并没有追了上来,这样萧格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轻功飞起,双手提着两个人,右手是天下第一庄少庄主,他已经身负重伤,没有行走的能力,身中剑十三宗的剑气,导致气血逆行,丝毫提不出自己的内力,只得被萧格带走。 萧格的另一手提的人是黎叔,黎叔已经气绝身亡,被风灵子一剑刺中心窝,远离尘世,轻功非常了的,提着两个人,脚步却依然不抵当初轻松的步伐,陈彦博在后面追赶,很快追上萧格,萧格转头看了陈彦博一眼,心想道:“没想到陈彦博轻功进步如此神速,再过几年想必可以超越我”,陈彦博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萧格甩了一句,道:“跟我来”,终于停下脚步,陈彦博停下脚步,见到萧格来到坟墓前。 逍遥派的坟墓靠近后山,得天独地的风水之地,历代逍遥派的掌门人和逍遥派死于的弟子都被葬在这里,坟墓的摆置位置为南北分向,北为首,安葬的都是逍遥派的掌门人,后面的顺序是逍遥派的师叔祖,历代的弟子,由北到南,陈彦博道:“这里是”,萧格道:“这里是历代逍遥派人死后安葬之地”,陈彦博第一眼就见到李天龙的名字,心中也清楚那是萧格的师傅,李天龙的坟墓。 上官令云第一眼见到李天龙的坟墓甚是害怕,不知原由不敢相看,只得独自一人坐在旁边运功疗伤,试图想要将自己体内的剑气逼出体外,陈彦博上前质问道:“你把海棠一个人留在外面”,从始至终没有见到上官海棠的身影,陈彦博自然非常担心,上前质问,上官令云道:“她是我妹妹,我当然将她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陈彦博怒喝道:“你不知道现在天门的人在江湖上如此猖獗,还敢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上官令云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怎么让海棠一个人受别人欺负”,陈彦博道:“你们不是都出去买东西的吗,你怎么会在逍遥派”。 语气相当强烈,视乎在质问上官令云,认为他没有照顾到自己妹妹的安全,却在逍遥派见到上官令云的身影,让人捉弄不透,上官令云吱吱呜呜,没有说出实情,只不过说了一句‘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陈彦博斩钉截铁道:“你和天门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关联,为什么雄飞要让你杀黎叔”。 萧格,陈彦博是最后到逍遥派,还在天门的脚步后,当萧格,陈彦博见到逍遥派岸渡口有很多船只,料想到逍遥派今天非常不安静,没想到事情正如他们想的那样,天门的人踏入逍遥派,对逍遥派的事情指手画脚,试图觉得逍遥派的大事情由天门来决定,更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上官令云竟然在逍遥派,对雄飞的话唯命是从,甚是让陈彦博感觉到好奇。 上官令云解释道:“我是被天门的人掳来,被迫无奈,至于我听从雄飞的话语,只不过是想和他做一笔交易”,陈彦博反问道:“交易,什么交易”,上官令云道:“你无需多管,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只要保护好海棠的安危,给海棠幸福,这是我活在世上最大的奢侈事情”。 陈彦博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只不过我不想看到你和天门的人搅合在一起,雄飞这人不可信,夺回天下第一庄有很多办法,只要我们联手,何愁灭不了天门的人,夺回天下第一庄更是不在话下”,上官令云没有说话。 萧格挖好坑,将黎叔葬在里面,用土盖上,立起碑,对着碑说道:“你今天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杀害我师傅,你贵为我的师叔,我也会不能怠慢你,你已经死了,我就不会多加对你的仇恨,你是死有余辜,我更不会同情你,下去之后好好对我师傅道歉”。 黎叔的一生总是被李天龙压一头,黎叔拥有得天独到的人脉,武功更是厉害,两人争夺掌门人之位时,险差一招,输给李天龙,接下来的二,三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只是逍遥派的师叔,大是大非面前永远是李天龙做主,嫉妒心的作用下,黎叔联手风灵子,刘志芳对李天龙暗下毒手,最终杀害李天龙。 上官令云神情恍惚,体内的真气运转不出,双手仅仅抓住自己的胸膛,不停抓动,陈彦博一惊,原本以为上官令云能够将体内的真气逼出体外,万万没想到反而更加严重,陈彦博站在一旁着急不安,走到上官令云的背后,单掌运送内力进去的他的体内,上官令云大喊道:“啊”,双手一震,将陈彦博震出数尺开外,陈彦博吃了一个倒霉亏,栽倒在地,没想到上官令云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彦博大喊道:“萧大哥”,萧格听到陈彦博的喊叫声,疾步来到他们的面前,点住他胸前两大穴位,抓住他的右手臂伸直,单掌和上官令云的掌力相合并,阵阵内力源源不断运送至上官令云的体内,萧格道:“用斗转星移的心决,将体内两种内力都逼出来”。 上官令云想都没想,紧闭双眼,念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夫人之生本为混沌之气,气生精,精生神,神生明;本于阴阳之气,气转为精,精转为神,神转为明;守气而合神,则精不去其形”,果真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正常运行,左掌向自己左手边空无一人之处一掌,‘呼’一掌,草木皆动。 萧格撤出自己的掌力,双掌朝下,调息自己的气息,上官令云双掌调节一下自己的气息,感觉到自己轻松不少,能够自由运转内力,甚是开心,抱拳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萧格阻止道:“我救你不是因为想要你不要恨我,我不想看到一个很好的朋友,从此遁入魔道”。 上官令云道:“遁入魔道”,萧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天门的人在一起,他们不会给你你想要东西,包括天下第一庄,以雄飞这样的为人来说,他所打出的天下,不会轻易和别人分享,包括他的亲手**的好徒弟,贺天清就是最清楚的例子”,陈彦博道:“大哥说的没错,雄飞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徒弟遁入魔道,而不出手相救,这样的人又岂会遵守诺言,他只不过是想借助你的私心,报仇之心,将矛头指向逍遥派”。 萧格道:“我逍遥派不会屈服于任何一个门派,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夺回逍遥派,夺回掌门人的位置”,上官令云苦笑道:“你,你已经被逍遥派弟子逐出逍遥派,你看看逍遥派的弟子,谁说要留住你,民心所向,他们都知道谁强谁弱,你都看到了,他们谁都没有出言相劝”。 萧格道:“我只要尽力做到,也岂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问心无愧”,三个领域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萧格道:“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有自己选择,陈彦博,海棠在原来的客栈里,好好照顾她”,说完,扬长而去,陈彦博喊道:“你要去哪”。上官令云头也没有回,萧格心想道:“他到底是骨头硬,还是自恃自己武功了的”。 陈彦博道:“大哥,我们赶紧回去吧,海棠一个人还在客栈里,我非常不放心”,见到陈彦博非常挂念上官海棠,想想逍遥派也没有好留恋,凭借现在两个人的功力根本不是雄飞的对手,只有先行回去,商量一番,想好对策,连忙答应道:“好”。 刘志芳的剑从上官令云的背后刺了过来,上官令云紧忙从风灵子的身边逃了出去,疾步后退,一招斗转星移‘隔山相混’,挡住刘志芳的宝剑,一时间应付不及,风灵子,刘志芳两人双双耍出一套剑十三宗,十三道剑气,双双练出此剑法,共有二十道剑气,全部从上官令云的前后攻击而来,强强联手威力相当惊人,上官令云双掌撑开,一招斗转星移第二式‘移花接木’,左手边的剑十三宗从自己左手边手臂穿过自己的身体,右手边剑十三宗从自己的右手手臂边穿过,两种一样的剑气在上官令云的胸口,天灵盖回合。 上官令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原来是剑十三宗的剑气太强,一时间转移不了,印堂发暗,整个人的身躯都在颤抖,萧格用轻功飞了过去,未落地之间,两掌已经推了出去,风灵子,刘志芳见到萧格出手,而且内功招式太强,不得已收了掌势,见到风灵子,刘志芳的剑气已经完全收了回去,上官令云不禁整个人都瘫了下去,萧格急忙点住上官令云的‘檀中穴’和‘中府穴’两大穴位,可以保住上官令云的心脉。 斗转星移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若对手内功太强,或许一时间无法转移,只得自己深受对方的攻击,从而让自己身受重伤,萧格一把抓住上官令云的身体,另一只手抓住已经死去的黎叔身体,对陈彦博道:“我们撤”,陈彦博见到萧格已经救下上官令云,紧忙跟随萧格的脚步,两人轻功都相当了的,一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风灵子看着萧格远去的背影,大叫道:“休走”,萧格在空中传来一阵话语,道:“如果将逍遥派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我必将手刃你”,风灵子故装作震惊,回道:“有种你别走”,可惜,萧格已经离开灵镜塔。风灵子纵身跳出,一剑划破天空,无形剑法,看不到他的攻击方向,上官令云环顾四周,刚才明明见到风灵子跳了起来,可是却没有再次见到他的踪迹,大声吼道:“缩头缩尾,这种剑法真是可耻卑鄙”,剑从背后刺了过来,上官令云眼神一定,迅速转身单掌挡住剑峰,让白虎剑刺偏,另一只手趁机偷袭,一掌过去,被风灵子挡住,说道:“想要偷袭我,没那么容易”。一定要让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振兴天下第一庄的威名,受人所托,不得不对上官令云的所作所为做出正确的判断。 82 在上官令云的心中,一心想的事情就是光复天下第一庄的威名,在众人的眼中认为上官令云是一个懦夫,根本无法达到上官木的武功境界,更何况上官木还是生意界主宰者,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钱财数之不尽,如今上官令云却要为生计而发愁。 迫于生活的无奈,上官令云宁愿牺牲自己的尊严,也要从雄飞手中夺回一丝地盘,重操天下第一庄的威名,风灵子从中作梗,说道:“少庄主,眼见你的妹夫遭受别人的围攻,为何自己不肯动手,难道是忌惮雄帮主的威名,哈哈哈”,一句嘲笑的话语闻风而来,上官令云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风灵子说的话,不由自主骂道:“大放狗屁”。 风灵子指着上官令云道:“你说什么”,上官令云道:“我要做什么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风灵子道:“一直以来都想和你较量一番,让我知道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威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得到,如若不敢就是浪得虚名”,此举是对上官令云‘少庄主’称谓直接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官令云攥紧拳头,疾步上前,整个身躯都越了起来,未曾见到还没有到达风灵子身边的时候,刘志芳已经出手,剑拔弩张,她的剑是冷非冷,只不过是多了一份沉稳。 风灵子道:“想要和我交手,请先过我的女人这一关”,‘女人’这一词在灵镜塔面前传荡,能够从风灵子的嘴中脱颖而出,只不过是让逍遥派的弟子捉弄不透,不知道风灵子所说的这句话所为何意,刘志芳对着风灵子叫道:“谁是你的女人”,风灵子恐怕是想众人面前,尤其是萧格的面前彰显威风,连小师妹都对自己投怀送抱,这样风灵子可以在感情这方面占萧格上风,更胜一筹。 只不过对于刘志芳突然间的辱骂,风灵子陪着笑脸道:“一时口误,小师妹,你这又是什么态度,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逍遥派的众弟子更加惊讶,没想到刘志芳已经成为风灵子的妻子,两人暗许誓言,雄飞抱拳道:“恭喜风掌门,已经有掌门夫人,这个消息让我甚是惊讶,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在下也好备好大礼,上前祝贺,可惜今天来时匆匆,未能带上,下次一定补上”。 风灵子听到雄飞这么说,倒是非常开心,笑呵呵拱手道:“多谢雄帮主的贺礼,待日后我们成亲的那一天,再送也不迟”,雄飞回道:“一定”。 两人一来一回,视乎藐视他人,为了阿谀奉承,讨好对方,不得不说出这么让人无耻的话语,令刘志芳感觉到无耻,恶心,狠狠瞪了风灵子一眼,可是风灵子心中倒是美滋滋的,刘志芳这辈子已经属于自己,对萧格可以死心,一句不轻易间的话语,萧格心想道:“没想到小师妹竟然会这样,真是令我伤心”,上官令云哈哈大笑,说道:“你们未成亲就已经做出有为伦理的事情,这让你的好女人小师妹以后怎么面对他人,难道是要别人知道你们很随便”。 风灵子喝道:“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要刺激一下上官令云,想要让他失去威风,未曾想到竟然自己成为被别人嘲笑的话柄,这样自己的小师妹也会对自己丧失好感,上次的事情是因为小师妹在萧格那里失去讨好的机会,自己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如果小师妹真的讨厌自己,那真是得不偿失,心想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小师妹不高兴,我必须给上官令云一点颜色看看”,没想风灵子动手,刘志芳已经坐立不安,必须要杀了上官令云,撕烂他的嘴巴,不能让他再胡说八道。 剑拔地而起,一道剑气划过,上官令云身躯微蹲,双掌合于胸前,上下运足内力,剑气刺中上官令云的胸前,正好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吸引住,上官令云兀然间,身体微起,剑气从自己的身上运转一小周,接连退还给刘志芳,刘志芳一剑‘横扫千军’,两种剑气相碰击,相互化解,萧格心想道:“斗转星移,上官令云怎么突然间学会如此高的武功”。 萧格上前问陈彦博道:“上官令云怎么突然间学会斗转星移,我记得当初他还没有完全学会斗转星移”,陈彦博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道,令云大哥得到高人的指点,能够武功一日千里,学会上官家的斗转星移”,萧格疑问道:“高人,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陈彦博摇头道:“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这视乎对令云大哥来说,武功的进步可以一展自己才华,重新夺回天下第一庄,这样也是好事情”。 萧格道:“大丈夫做事情能够不畏艰难,这才是最大的成功,如果单纯是依附强大的势力,在强大的势力面前委曲求全,那一定不会是成功的人,就算得到也会丧失自己的尊严”,陈彦博也不敢对上官令云指手画脚,更不敢上前言劝,毕竟他是上官海棠的哥哥,可萧格却不一样,和上官令云非亲非故,对上官令云所做事情感觉不妥,必定加以改正,不想让上官令云堕入邪门歪道,这样他对不起已经死去的童彦名,而童彦名在临死前千叮嘱万嘱咐,可是血流不止,任凭萧格如何用内力都无法护住他的心脉,本来就身中寒冰魄,加以刚才致命一击,命不久矣,纵然是大罗神仙都无法救活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望着黎叔痛楚的表情,心想道:“如若不是引狼入室,造成逍遥派人心涣散,他的心中所想要的权利并没有得到,得到的是别人致命一剑,可悲,可悲”。 黎叔留有余气说道:“对不起”,萧格道:“你已经做的很好,至少可以抵你所犯的罪孽,一失足成千古恨,做错的事情要勇于去承担罪责”。 黎叔苦笑不已,嘴角的血也开始往外面溢,萧格用手帮他抹干净嘴角的血,面对杀死自己师傅的凶手,萧格丝毫没有表现出狰狞面孔,反而帮他察试嘴角的血,试图让他在人间最后一段时间可以漂亮一点,血是擦不干净,擦完血又有血往外面溢,黎叔道:“你不是平凡的孩子,从你五岁那年进逍遥派那年,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的人,身上所携带的正义之气,是别人所不能相提并论的,只怪我一时贪痴权利,才会造出今日的苦难,这些都是我自找,与人无尤”。 咳嗽两声,萧格仔细听他说话,全神贯注,视乎没有注意到陈彦博还在和雄飞缠打在一起,黎叔一把抓住萧格的衣领,睁大眼睛紧盯萧格的双目,说道:“不能让逍遥派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说着原本双手还很有力气,如今慢慢松了下来,整个人‘咣当’往后一倒,双手松开萧格的衣领,瘫倒在地。 萧格并没有呼唤黎叔的名字,只是更多将黎叔最后一句话记在脑海中,逍遥派自成立以后经历百年沧桑,风中来雨中过,却从未像其余门派那样,好不容易树立的门派几十年的时间就毁于一旦,最典型的江南最大的两个门派,才存在江湖上三十年时间,如今已经荡然无存,逍遥派与之相比已经属于江湖上比较老的门派。 萧格强忍住悲伤,如今面对面前的敌人,丝毫不敢懈怠,陈彦博的剑招已经微略处于下风,虽然天宫剑法和寒冰魄同出一个师门,但是陈彦博年纪太轻,不抵雄飞五,六十年的内功,与之相比,还差一大截,陈彦博一招‘仙女散花’用尽七层的内力,雄飞转身往后飞,仙女散花对楚云天已经天门的帮众产生威胁,伤害,楚云天急速拔出劈云刀,挡住阵阵内力,灵镜塔地上的地板已经卷起,‘寒冰魄’打碎地板朝着陈彦博直逼而来。 陈彦博级级败退,被逼无奈,只得用青索剑暂时挡住掌力,萧格疾步上前,双掌从中打断寒冰魄的掌力,两掌相碰,化为乌有,至阴至阳,两种掌力,发出震惊众人的气息,风灵子更是震惊,心想道:“萧格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这掌法从未相见,这就是混元神功,如果换做是我,恐怕要死在他的掌法之下,这两个大魔头,我一个都对付不了,看来我掌门人的之位是岌岌可危”。 刘志芳现在也比较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萧格那样的男人,英雄气概,大男子汉,看着萧格出掌力,造型和姿势都是那么帅气,心中不免微微一笑,心开始扑通扑通在乱跳,不过又想到萧格是李天龙的大弟子,一心想要为李天龙报仇,而自己也曾经参与杀害李天龙的队伍之中,黎叔,风灵子,自己,三人联手杀害掌门人李天龙,端汤送药之人正是自己,这种念头自然在心头断掉,心想道:“萧格这辈子是注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面对面前风灵子这样的男人,阴毒无比,手段毒辣,长相倒是比萧格好看一些,别的一无是处,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忍着痛楚往下走。 雄飞双脚落地,挥了挥衣袍,镇静自若,楚云天拔出劈云刀站在雄飞的旁边,等待雄飞的命令,楚家的声望已经振兴不了,只得依靠雄飞这样的大门派,从而打响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陈彦博见到萧出手相助自己,大喜道:“萧大哥,今日我们联手将雄飞杀了,替武林讨回一个公道”。 话虽不错,不过凭借两人此时的内功而言,和雄飞一决雌雄想必是异想天开,雄飞这样老奸巨猾的大魔头,江湖上还没有人能够与之当堂叫板,萧格道:“我也正好有几条人命想要问雄飞讨回”,雄飞道:“谁的性命,我雄飞杀人无数,我记不得都杀了一些什么人,想要讨命的人实在太多”。 萧格指着雄飞道:“还记得青云山庄的宋氏三兄弟吗,南京城醉酒拳徐贺,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新仇旧恨我们一并讨回来”。 雄飞仔细回忆,青云山庄宋元清,宋元明,宋元水,其中两人兄弟为了替宋元清报仇,亲自上门找到雄飞,试图想要报仇,可惜技不如人,最后惨死在雄飞的手中,而冤死的宋元清是死于自己的二弟子虞飞手中,雄飞解释道:“去年,宋氏两兄弟确实来找我报仇,可惜技不如人,最终都死在我的手中,而他们的兄弟宋元清是死在我的二弟子虞飞手中,是他一掌将宋元清天灵盖拍碎,造成是我下的毒手,这些仇恨确实可以加在我雄飞身上,我并无介意,而你所说的醉酒拳徐贺也是死在我的二弟子虞飞手中,这些人无需要我动手”。 雄飞所说的这些无非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武功了的,天门的弟子更是非凡武功,虞飞为人阴险,和逍遥派的风灵子所出一辙,背后使阴招,下毒这样的招式只有他们使出,萧格气愤道:“你所说的这些都会如数加还给你,让你知道痛楚是什么滋味”,雄飞伸出双手,喝道:“我雄飞又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晚辈,真是可笑,要知道就算你们两人联手都不会打败我,更何况我天门下属有八位堂主,个个武功了的,你们奈何不了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加入我天门,成就一番霸业”。 萧格厉声道:“好”,双掌往前一推,雄飞转身就逃走,那一掌落空,萧格飞身追了上去,很快雄飞飞到灵镜塔第二层,萧格当仁不让,跃起追了上去,两人一来一去,四手交替击打,时不时露出双脚,雄飞抓住萧格的手臂,想要制止萧格的行动,未曾想到萧格一个反手抓住雄飞,雄飞脸色一惊,两人径直坠落下去,‘轰’一声,地上落出深深的陷阱,两人站在深坑之中,双手还在不停较打,一拳一掌,一来一回。 陈彦博青索剑划地而起,从上自下劈了过去,雄飞急忙中应付萧格几招,双掌对着地上一掌,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陈彦博那一剑明显扑了一个空,自上而下一掌急涌而下,萧格腾地而出,危险之际,破了雄飞的偷袭,自此萧格的内力受了创伤,退后几步,心想道:“好一招寒冰魄,让我再次受到创伤”,陈彦博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萧格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有血溢出,用手擦去血迹,说道:“我没事”,雄飞自夸道:“知道什么叫能力吗,你们两人还比较年轻,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站在一旁的上官令云则什么事情都没做,他不想得罪雄飞,也不想帮助萧格,加在三人中间,左右为难,他想要看看萧格,陈彦博两人联手是否能够将雄飞打败,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两人联手都不是雄飞的对手,想必雄飞的武功是多么高强,他根本得罪不起,如果他现在出手,一定会被雄飞认为是出尔反尔之人,那天下第一庄重新回到上官令云的手中,那将是难上加难,只得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黎叔一口吐沫吐到风灵子的身上,说道:“畜生”,风灵子非常生气,用力一推,黎叔急速往后退,雄飞单掌运足内力,朝着黎叔背后一掌打了过去,偷袭成功,黎叔整个人都被寒冰魄打倒在地,寒冰魄太过于寒冷,让人感觉特别冷,黎叔整个身躯都在抖索,看着雄飞,说道:“寒冰魄,好冷”。 雄飞道:“风掌门,这个人留给我天门,你觉得如何”,风灵子摆手道:“好,既然雄帮主金口一出,这个逍遥派的败类就交于你,仍你处置”,雄飞道:“多谢”,转身对后面的人道:“少庄主,这个机会就交于你,你觉得如何”。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那人正是上官令云,风灵子心想道:“不知道上官令云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并没有看到他,让他对付黎叔,雄飞到底是什么意思”,上官令云说道:“我跟这个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让我杀他,我的仇人是李天龙”,雄飞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帮助你杀了李天龙,你帮我们取得逍遥派,这是你的约定”。 上官令云道:“好笑,你们已经和风灵子成为所谓的盟友,现在为什么要我参与其中,还要让我杀害这个人”,雄飞转身很耐心对他说道:“少庄主,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你现在就杀了这个人”,上官令云已经完全被动,不知道雄飞利用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没有说话的权利,只是为了想要重新夺得天下第一庄,铤而走险和雄飞这样阴险狡诈的人合作,上官令云心想道:“等我夺得天下第一庄,恢复我上官家族的威望,到时候再灭了你,你不要太过于欺人太甚”。 上官令云心中虽然在默念,但是行为上却不敢表发出来,慢慢往前走,雄飞将宝剑递给上官令云,上官令云接过宝剑,缓缓朝着黎叔走去,黎叔道:“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不会重新夺得天下第一庄,凭借雄飞哪有阴险狡诈的人,怎么轻易会将天下第一庄还给你,不要杀我”。 上官令云道:“你害怕了”,黎叔道:“我不是怕死,你看看逍遥派这千百弟子,我不忍心看着他们受天门的蛊惑,我父亲也曾经是逍遥派的掌门人,他将逍遥派管理的有理有条,我虽然恨李天龙,但是他也算是一门之主,曾经为了维护逍遥派的命运和天门,和剑宗相抵抗,我死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前他们”。 上官令云想了想,觉得没错,逍遥派已经岌岌可危,如果这样的门派再毁灭,雄飞在江湖上将会是纵横无阻,无人能够与之匹敌,雄飞说道:“不忍心下手,还是觉得他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上官令云解释道:“不是,我怎么会听信与他”,说完,举起宝剑准备刺去,黎叔也紧闭双眼,听信阎王的召唤。 “住手”,天门的后面传过来一阵响亮的声音,纵身跳过天门众人的头部,来到上官令云的身边,上官令云惊讶道:“萧格”。 逍遥派的弟子都在议论纷纷,萧格来此所为何事,如今逍遥派已经是千疮百孔,逍遥派的弟子对他也是恨之入骨,杀了掌门人,才令逍遥派处于如此尴尬之地,雄飞道:“你还没死”,萧格道:“你不死,我又怎么会死,我活着就是为了和你做对”。 风灵子心想道:“现在倒是哟好戏看了,萧格,雄飞,他们都在此地,希望他们争得两败俱伤,最后我一并将他们都杀了,到时候我就是天下第一”,想想不惊一笑。 黎叔道:“你怎么会来”,萧格道:“你纵然是死千次百次我都不会对你有半点同情之心,你觉得你死后对得起你父亲吗”,黎叔深深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李天龙,对不起我的父亲”,萧格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逍遥派不能被天门所驾驭,如果你的死能够为逍遥派的生存而死,你的死才是最值得的”。 雄飞道:“受掌吧”,‘呼’的一掌,雄飞的寒冰魄极寒,萧格转身一掌推了出去,混元神功至阳武功,两种神功对碰,内力四射,旁边众人都感觉到阵阵杀气,杀气太重,风灵子道:“机会来了”,手持白虎剑纵身跳了起来,朝着萧格刺去,萧格感觉到背后有人刺了过来,想要脱手,可是雄飞掌力太过于凶猛,黎叔见势纵身跳到萧格的背后,他能够摸清五行剑法的套路,知道剑尖下落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风灵子的剑尖,整把剑都刺了进去,鲜红色的血已经流了出来。 萧格一惊,双掌用力一推,雄飞也不是吃素的,十足的内力让萧格接受不了,萧格灵机一动,双脚跳了起来,寒冰魄和混元神功两种神功在地上‘哄’的一声,萧格纵身的时候接连又是一掌,雄飞一让,落了空,陈彦博从雄飞的背后用青索剑刺了过去,天宫剑法杂乱无章,让人眼花缭乱。 萧格单掌打向风灵子,风灵子拔出宝剑很识相逃了出去,远远躲在灵镜塔最高处,萧格点了黎叔流血处两大穴位,试图帮他止血。 83 黎叔喝道:“天门素来和逍遥派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这次前来挑衅”,雄飞道:“黎叔,这次不是我来挑衅,而是有人请我而来”。 黎叔转头看着风灵子,天门已经上前挑衅,风灵子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视乎在看热闹,身为逍遥派的掌门人此时什么话都没说,这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除非他的心中早知道此时必然发生,黎叔问道:“风灵子,他们是不是你叫过来的”,风灵子没有否认,黎叔已经心知肚明,雄飞道:“看到了没”。 黎叔道:“逍遥派是坚决不会和天门这样的武林魔鬼合作,更不会被天门要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难道你不知道吗”,风灵子道:“逍遥派并没有失去什么,和天门携手合作,可以扩宽逍遥派在江湖上地位,何乐而不为”。 黎叔道:“你这个叛徒,逍遥派不能有你这样的掌门人”,风灵子斥道:“现在我是逍遥派的掌门人,所有逍遥派的弟子都听从我的吩咐,你已经失去这个权利”。 黎叔道:“逍遥派众弟子听命,逍遥派不能有这样的掌门人,众兄弟阻止风灵子这样出卖自己门派的行为”,众人没有人应和,黎叔抓住其中一个逍遥派弟子,骂道:“你想干嘛,出卖逍遥派”,那个弟子显得非常无辜,低着头不说话,黎叔一把将他扔了很远处。 雄飞道:“民心所向,你不要忘了,现在掌门人是风灵子,而不是你,黎叔”,黎叔此时慷慨激昂说的一番话,却没有人听,突兀间发现自己已经不属于逍遥派,双脚在不停踱步,气喘吁吁,非常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风灵子这样的人作为盟友,现在李天龙已经死了,逍遥派的大权已经落入风灵子的手中。 黎叔想了半晌,自言自语道:“逍遥派这百年的声誉不能在我的手中丢失,既然不能枸杞偷生,不如玉石俱焚”,夺过旁边弟子手中的宝剑,耍了一下,夺命刺向风灵子,风灵子纵身一跃,拔出自己的白虎剑,左挡右闪,拨剑,挡剑,一时间灵镜塔掌门人继任大典成为打斗地方,风灵子用白虎剑挡住黎叔的宝剑,两人面目相触,风灵子说道:“多谢你的五行剑法,等你死后,我会将你的五行剑法发扬光大”。 张老先生好奇的看着吴安康,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吴安康帮他解释一番,说道:“柳肖生曾经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他的女儿在二十几年前也失踪,两父女始终不得相见,这么多年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可是今天却又见到她的女儿”。 张老先生问道:“都二十多年未曾相见,他是怎么认出他的女儿的,为什么这其中有假”,吴安康说道:“假倒是不假,只不过他的女儿现在不肯和她相认,这也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张老先生叹了一声气,说道:“只要知道自己女儿还在这个世上,这是一件好事情,来日方长不要着急,急不得”。 吴安康道:“等会我去劝劝,顺便看看他的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敲了三下门,柳肖生说道:“进来”,吴安康走进房间内,见到柳肖生正在自己包扎伤口,上前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包扎”,柳肖生道:“没事,这点伤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吴安康听到柳肖生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而且他身上的伤根本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有退而舍之。 自从萧格在逍遥派负伤过后,深受陈彦博的援救,才幸得免于性命之难,外加在陈彦博的内功相助下,自己的伤势也渐进好转,更重要的是由于萧格身子骨相当硬,那点皮肉伤,那点内伤对他也没有起什么作用,依旧恢复相当迅速,萧格坐在院落内,看着围墙,心中视乎在想什么事情,陈彦博上前问道:“大哥,在想什么事情”,萧格一惊,见到是陈彦博静静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身边并无他人。 萧格问道:“怎么不见上官海棠人”,陈彦博也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说道:“海棠和他的大哥出去了,并没有在此,刚刚走到这里看到你闷闷不乐,是不是在想什么心思”,萧格道:“我心中所担心的是逍遥派的弟子的安危”,陈彦博道:“你和逍遥派已经没有关联,为何还要担心逍遥派的安危,你应该为自己想想”。 李天龙一死,逍遥派上上下下都进了黎叔和风灵子的手中,他们联手将李天龙的死加害于萧格,以至于让萧格流浪在外,这两人的手段极其卑劣,萧格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对逍遥派的弟子耿耿于怀,相反还是在担心逍遥派众弟子的安危,萧格这种大仁大义的情怀是比人所不能及的。 萧格道:“不行,我还要重回逍遥派一趟”,陈彦博问道:“你现在回逍遥派所谓何事,难道你还想去解释清楚吗,已经解释不清楚了”,萧格抱拳道:“我萧某人做事情不能因为别人加害自己而弃别人于不顾,再者说今天是逍遥派掌门人继承大典之日,我必须要回去解释,否则我一辈子都活在痛楚的煎熬之中”。 陈彦博道:“可是,可是…”,未等陈彦博把话说完,萧格已经迈出大门朝着逍遥派的地方走去,陈彦博心想道:“逍遥派的人肯定对萧格恨之入骨,他这么一去肯定是要去送死,我不能弃他于不顾,结义的时候他曾经不因为我没有武功而不和我结义,现在我必须跟着他,是生是死也无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对于他还说必定是一件好事情”。 陈彦博追了上去,说道:“萧大哥”,来到河岸边,萧格道:“义弟,你不要跟我来,这是我逍遥派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参与其中,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上官海棠一定会很难过的”,陈彦博道:“大哥,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生,自己保护自己是没有问题,再者说我们两兄弟联手胜算或许会更大,更多”。 萧格想到陈彦博现在已经拥有青索剑,外加天宫剑法,在这个江湖上已经算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此去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带上他胜算会大一点,可是却担心他的安危,陈彦博斩钉截铁道:“如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伸出紧存的右手,萧格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双掌相击。 逍遥派的掌门继承大典正在举行,按照李天龙留下来的规矩,掌门人之位应该是在逍遥派四位大弟子中选出,大弟子萧格,二弟子风灵子,三弟子刘志芳,四弟子吕志风,这四位弟子中已经有两位已经丧失竞争掌门人之位的机会,大弟子萧格被诬陷为杀害掌门人的凶手,现在还在逃亡在外,四弟子吕志风已经被关禁闭整整五年多,只剩下风灵子和刘志芳,毫无意外,掌门人之位自然就落在风灵子的手中。 身为逍遥派一派前辈的黎叔非常不甘心,为什么自己亲手策划的掌门人争夺战,现在的成果却为别人做嫁衣,心中非常不服,逼于无奈,只得遵循李天龙所说的掌门人集成顺序,自己虽贵为前辈,师叔,但是这场掌门人竞赛之中从未提及黎叔的关联,以至于李天龙死后,掌门人之位留给风灵子。 全体逍遥派的弟子都集中在灵镜塔面前,一字排开非常整齐,风灵子和黎叔站在最前方,风灵子的衣袖上图案已经升为五条线,这是掌门人的象征,只有逍遥派的掌门人才能够是五条线,别人根本没有这个权利,而黎叔注定一辈子只是四条线,黎叔义正言辞道:“受恩掌门人天机子遗命,今天为掌门人继承大典,顺义天意,逍遥派世世代代都守候在蓬莱岛,天时地利早就逍遥派百年基业,而掌门人说过掌门人的人选在下面四位弟子人中选出,青龙阁萧格,白虎阁风灵子,朱雀阁刘志芳,玄武阁吕志风,而现如今大弟子背叛师门,杀死掌门人,至今逃之夭夭,四弟子吕志风已经弃权,唯一的女弟子刘志芳也弃权,这样一来,逍遥派的掌门人之位就落在二弟子风灵子手中,众人有何异议”。 下面众弟子都没有出声,黎叔道:“那好,既然逍遥派的全体弟子一致认为风灵子有能力继任掌门人之位,那现在开始加冕,逍遥派的弟子只听从掌门人的差遣,以掌门人的命令唯命是从,众人一心,保护好蓬莱岛,保护好逍遥派,不得背叛”,众人都跪了下来,齐刷刷的逍遥派弟子都跪了下来,大声呼道:“唯掌门人之命唯命是从,众人一心保护蓬莱岛,保护逍遥派,不得背叛”,黎叔道:“有情现任掌门人说话”,说完,黎叔也来到众人的面前,和刘志芳跪在一起。 虽然黎叔贵为师叔,但是逍遥派只有掌门人才是至高无上,贵为黎叔也得跪拜,这是逍遥派百年来的规矩,不得破坏。 风灵子走在最中间,双手张开,接受众人的跪拜,风灵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一刻是风灵子等了好久,终于实现他的掌门人之梦,唯有黎叔是吃力不讨好,什么都得不到。 灵镜塔下面阵阵脚步声不断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一大堆人马齐刷刷来到灵镜塔的前面,踏过最高一层台阶的时候,众人见到这行人是谁,正是天门的人,为首的雄飞,旁边站着楚云天,后面十几位天门的帮众,这等架势朝着逍遥派走来,逍遥派的众弟子纷纷朝后面望去,见到是天门的人纷纷站了起来,风灵子道:“众师弟莫要惊慌”,黎叔喝道:“雄飞,这里是逍遥派的地盘,你怎么到这里来,是想要作甚”。 仇人见面,面面相触,逍遥派和天门最近成为江湖上最大的两个帮派,帮派之间王不见王,如今雄飞带着天门的弟子未经过掌门人的邀请,擅自上逍遥派,不知所谓何事。 雄飞陪着笑脸道:“今天是掌门人继承大典,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江湖人又岂能缺席”。柳肖生方才有很大的机会能够致柳余香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目的何在,柳余香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柳肖生捂着自己的伤口,心中不免有一丝清凉,吴安康看了一下伤口说道:“这么重的剑伤”,柳肖生双眼紧盯着柳余香,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口。 吴安康问道:“你在看什么”,柳肖生道:“她的手腕”,随着柳肖生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柳余香的右手手腕上有牡丹的刺青,心中一惊,想起昨晚柳肖生说过的话,柳家子女都喜欢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刺上牡丹的刺青,柳肖生的刺青在脖劲处,而柳余香的刺青在手腕处,难道他们之间有关联。 虞飞上前喝道:“两个老鬼,在乱看什么,再看我挖了你们的双眼”,吴安康问道:“你的刺青是从哪里来的”,柳余香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看的是自己手腕上的刺青了,厉声道:“这关你们什么事情,这刺青从小就落在我的身上”,吴安康大叫道:“那太好了”。 虞飞看到柳肖生,吴安康这么看着自己的小师妹,甚是生气,恨不得挖掉他们的双眼,上前伸掌想要杀了吴安康,吴安康一让,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别人在问事情,你瞎搀和什么”,虞飞趁吴安康说话之际,用另一手打中吴安康的肚腹,吴安康一声惨叫声,立即松去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捂着肚腹,另一只手指着虞飞骂道:“你竟然偷袭,真是卑鄙无耻”。 柳肖生问道:“你今年多少岁”,柳余香看到柳肖生非常在乎自己手腕上刺青,宁愿自己受伤也要知道手腕上刺青是怎么回事,柳余香道:“二十有五”,柳肖生想了一下,突然间仰天大笑,‘哈哈哈’阵阵狂笑声回荡在酒楼之中,柳余香用无情剑指着柳肖生,问道:“你笑什么”,虞飞道:“还等什么,送他上西天,省的麻烦”。 柳肖生阻止道:“等等,让你看一下东西”,忍着痛楚,双手撕扯下自己厚厚的衣服,脖劲处露了出来,转过身来,后面的衣服微微向下,勃颈处的牡丹花花印露了出来,柳余香瞬间瞠目解释,心想道:“为什么他身上也会有牡丹花之印”,质问道:“你身上的牡丹花是怎么来的”,柳肖生穿好衣服,转过身来,语重心长道:“这是我们柳家每一个子女都在出生之前留下的刺青”。 柳余香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刺青,和柳肖生脖劲处的刺青是一模一样,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吴安康插话道:“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今年二十五岁,恰好和柳肖生失踪那一年的时间完全吻合,也就是说你就是柳先生的女儿”,话音落下,周围空荡荡,众人都没有说话,一方面柳余香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另一方面柳肖生非常开心,没想到自己在离死之前还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面。 柳余香心中不免一惊,这二十多年自己一直都是孤儿,从来没有人跟自己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她的心中只知道雄飞是自己的恩师,是他一手将自己抚养长大,传授自己武功,教会自己一身本领,虽不是亲生父亲,却更胜似亲生父亲,无情剑法亲自传授自己,现在只因为这个刺青,将自己的人生重新分配,就算这是真的事实,柳余香心中也不会开心,这从来没有和自己商量过,自己的成长没有人关心,现在等到自己长大了,却突然间冒出一个父亲。 柳余香百思不得其解,冷静说道:“你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母亲早在二十多年就已经去世了,现在突然间冒出一个父亲,哼哼”,柳余香是又好气又好笑,柳肖生道:“我真的是你的父亲”,柳余香打断他的话,道:“不可能,别以为你姓柳,我也姓柳,我就是你的女儿,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刺青也有可能是我的雄飞为了配合我的名字而后加上去的,再者说你的刺青是在脖颈之间,而我的刺青却在手腕上”。 柳肖生道:“刺青所在位置的不同是因为女孩子刺在手腕上更加漂亮”,柳余香打断道:“你胡说,你不是我的父亲,不是”,说完,转头朝着外面跑了出去,柳肖生伸手欲止,却又收了回来,虞飞也跑了出去,去追赶柳余香。 柳余香跑到城门外一个柳树下,对着柳树不停捶打,发泄自己心头的伤痛,虞飞终于追上柳余香,见到她心情非常不好,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默默站在后面,现在他开始学乖了,不敢轻易得罪柳余香,尤其是在她心中非常郁闷的时候,更不敢忍心打扰,小声呼唤道:“师妹,师妹”,柳余香停止哭泣,厉声道:“干嘛”。 虞飞道:“怎么样了,心情好些了没,不要相信柳肖生的话”,柳余香转身怒视虞飞,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去管,不需要你去担心”,虞飞一下子低下了头,在柳余香的面前虞飞总是显得那么低调,温和,生怕说错一句话得罪柳余香,可是在柳余香的心目中虞飞是一个手段极其卑劣的师兄,其余已经没有印象。 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柳余香也不好擅作决定,不能够因为牡丹刺青就擅自认别人做父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雄飞,向他问清楚自己的身份,这牡丹的刺青是从未而来,想到这里,不由得骑上马匹朝着背面奔去,虞飞也上了马紧随其后,像及柳余香的尾巴,时时刻刻都跟着柳余香。 吴安康扶起柳肖生,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柳肖生道:“现在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我见到我的女儿了,她活的很好,而且非常漂亮”,说着便对吴安康比划,吴安康微微点头道:“她活的很好,我都看到了”,柳肖生忽然间像发了疯了似的,傻傻的,表情非常怪异,吴安康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吴安康说道:“只不过她是天门的人,雄飞徒弟,她的心想中灌注了雄飞的思想,一度成为雄飞的杀人工具”,柳肖生道:“也是,我该怎么样让她相信我的话,实在为难”,吴安康晃了晃柳肖生说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柳肖生惊讶的问道:“啊”,吴安康道:“她是雄飞的徒弟,她现在只是听从雄飞的话语,不会相信一个从凭中出现的父亲”,柳肖生道:“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我就是她的生身父亲”。 然后痴痴的走出酒楼大门,回到张老先生居住的地方,店里的老板拉住吴安康说道:“大爷,你看看我的酒楼,这…”,吴安康查看四周,扔了一张银票给店老板,说道:“你的烧鸡,烧鸭也刚刚出炉,给我打包回去好好吃”,店老板打开银票一看,一千两的银票,大吃一惊,说道:“大爷,你这张银票可以将我的酒楼里所有好吃的都带走”。 吴安康打断道:“嗳,听好了,我只要四只烧鸡,烧鸭,二十坛好酒,给我送到那边巷子里一个叫张老先生的住处,我就居住在那里,听明白了没”,店老板点忙点头道:“好嘞,我们一定照办,大爷,您放心好了”,吴安康大摇大摆走出酒楼,回到张老先生住处,张老先生问道:“你们在外面又遇到天门的人了”。 吴安康点了点头,道:“那柳肖生人呢”,张老先生指着房间的方向说道:“在房间里面,人都受了那么重伤,脸上倒是非常开心,你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吴安康道:“没事,他那是兴奋过度,今天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 84 萧格问道:“莫非什么”,吴安康道:“还是算了,就当我什么没说,嗳,对了,为什么逍遥派的弟子每个人身上衣服颜色都一样,还有就是肩膀上有一种特别的图案,这代表什么”,萧格道:“本派规矩甚严,你所看到图案就是区分等级”,吴安康想了想道:“我们来的时候见到的子云,子龙身上两个圆外加两条横线,而你的师傅李天龙是五条线”。 萧格道:“是的,我师傅也就是逍遥派辈分最大,武功最高,更是掌门人,是唯一一个拥有五条线的人”,吴安康道:“那你的黎叔是四条线”,说着比划伸出四个手指,突然反问道:“那你是几条线”,萧格道:“我也是四条线”,吴安康完全惊呆了,心想到一般逍遥派的弟子基本都是两条线,三条线也就是逍遥派弟子中武功高强的人,而萧格却是四条线,有点不太相信,就在吴安康感到不解的时候,三合院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长相英俊潇洒,身材高大,头戴一定蓝色帽子,身穿绿色衣袍,女的头发披散,一身绿色衣袍,却能够体现出身材妖娆,漂亮的脸蛋,倒是显得七分成熟,两人都背着一把剑,一进门,喊道:“大师兄”,萧格见到那两人的到来,喜迎上脸,喊道:“二师弟,小师妹”,那两人来到萧格的面前,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兄弟情谊,好久未见,甚是想念。 二师弟名为风灵子,剑术高手,小师妹刘芝芳,负责管理逍遥派大大小小的事情,这师兄妹一见面都显得非常高兴,刘芝芳说道:“大师兄,一年不见,你憔悴了好多,肯定在江湖上受了不少罪”,萧格道:“一额没有遭受多少罪,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那么简单”,吴安康看到风灵子和刘芝芳右肩膀上都有图案,不过确是三条线,心中微微一笑,风灵子道:“师傅让你去灵境塔一趟”,萧格道:“好,等会换身衣服就去”。 风灵子和吴安康的眼神一会,说道:“这位是你在江湖上的好朋友吧”,吴安康连忙自己介绍道:“在下吴安康,久闻两位大名”,风灵子苦笑道:“大名不敢当”,吴安康夸奖道:“逍遥派果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男的都是那么英俊潇洒,女的都是美如天仙”,刘芝芳害羞,嫣然一笑,说道:“多谢夸奖,小女子哪有您说的那么漂亮”,吴安康道:“确实美丽,不敢吹嘘捧假”,萧格道:“我这位兄弟喜欢喝酒,待会你们找两坛好酒,让我的兄弟好好尝尝逍遥派的美酒”。 刘芝芳道:“那是当然”,萧格走进房间内,半晌功夫换好衣服,走出自己青龙阁,吴安康再一看,果然右肩膀是四条线,萧格道:“吴兄弟,你就暂住在逍遥阁,待会逍遥派的弟子自然会送来饭菜,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吴安康道:“放心,你先去忙你的,入乡随俗,我自然会遵守这里的规矩”。 萧格走在二弟子和小师妹的前面,三人穿过一条条走廊,来到灵境塔,三人齐声抱拳道:“师傅”,李天龙转身道:“都起身吧”,三人相约松开作揖的姿势,双目紧紧看着李天龙,等待李天龙发话,李天龙道:“你们俩先留在灵境塔,格儿,你跟我来”,萧格道:“是”,萧格跟随李天龙来到后山禁地,萧格停下脚步,说道:“师傅”,李天龙回头道:“怎么了”,萧格道:“这里是逍遥派的禁地,只有历代的掌门才能够进入此地”,李天龙道:“你先跟我进来,这里虽然是禁地,但是你是我亲名指定的掌门人”。 萧格道:“格儿不敢”,李天龙道:“没有什么敢不敢?跟我进来”,萧格硬着头皮道:“是”,两人来到一座石门面前,上面写着‘逍遥派禁地,擅闯者死’,李天龙掏出手中的掌门人扳子,对着大石门上的钥匙孔,插进去轻轻一转,大石门随即打开,两人踏过大石门,来到山洞中,李天龙拿出火折,手指弹了几下火折上的火星,‘嗖嗖嗖’火星点燃旁边的蜡烛,猛然间山洞内灯火通明,石壁上刻满图案,都是习武的图案。 李天龙道:“你的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问”,萧格道:“是的”,李天龙道:“你在疑问为什么我一直隐藏欺骗你,欺骗整个逍遥派的弟子”,萧格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正如江湖人所说的那样,你杀了很多江湖上的人”,李天龙道:“江湖上死的大大小小的门派,包括人或多或少是我所杀,不过我并没有杀那么多”,萧格道:“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你”,李天龙道:“这二十年我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因为才派人去江湖上查明形势,未想到江湖人如此憎恨我,险幸你遭遇不幸”。 萧格道:“我不是怕死,只不过很多事情压抑在我的心中,我不知道江湖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道谁会有一天会陷害我,防不胜防”,李天龙道:“也是为师太过于自私,让你一个人孤身犯险,现在为师的仇恨已经报完,是时候将事情告诉与你”,萧格洗耳恭听,李天龙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长,先让你见一个人”,萧格跟随李天龙穿过一道大石门,来到一个密室内,密室内空旷旷,只有一个灵位牌和一堆尸体。 萧格看到灵位牌上写着‘萧海龙之灵位’,萧格突然想起来在南京城城隍庙下宝藏埋藏地,当时就有萧海龙这个名字,萧格道:“萧海龙大将军”,李天龙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大将军”,萧格道:“我在宝藏的旁边看到一座石碑上面看到有萧海龙大将军这个名字”,李天龙惊讶道:“宝藏”,萧格道:“大明宝藏,不过现在已经落入天门的手中”,李天龙脸色一变,一沉,萧格问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李天龙道:“越不想要的事情越是来了”。 萧格道:“师傅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李天龙道:“宝藏千不该万不该落入天门的手中,没想到雄飞真的能够找到,天意所在”,萧格对李天龙的话语一知半解,为能够明白其中的涵义,李天龙道:“二十五年前,萧海龙大将军来到逍遥派,当时他身受很重的内伤,当时我救下萧海龙大将军后,听闻萧海龙讲了关于宝藏的事情,深知其中的危害,如果是心术不正的得到宝藏,一定会祸害武林,更重要会造反朝廷,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财,后来萧海龙大将军死在这里,我却无能为力,为了证实钱财的重要性,我化名为李天龙,行走江湖,暗探剑宗,在江南一呆就是五年,当时我也结婚生子,五年后,江南四侠攻破剑宗,毁灭剑宗所有一切”。 李天龙停顿下来,双眼含情脉脉,萧格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李天龙哽咽了一下,含着泪说道:“我暗查的事情被上官木和王皓轩知道,恼羞成怒的两人约我决斗,背地里却杀害我的妻子”,萧格骂道:“可恶”,李天龙道:“后来我战败,幸得柳肖生救下来我,可是丧心病狂的王皓轩和上官木竟然联手对付自己的结义兄弟,柳肖生坠落山谷,这些仇该不该报”,萧格道:“家仇确实要报,如今上官木已经被您所杀,王皓轩的铸剑山庄也惨遭天门所夺,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李天龙道:“还有一个人我还没有杀”,萧格道:“是谁”,李天龙道:“当年通风报信之人,我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结交的朋友也不是太多,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别人出卖,这是我一直都想不清的事情”,萧格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上官木的儿子上官令云一心想要报仇,一代人的恩怨牵连到下一代”。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格和吴安康所坐的船只晃晃悠悠来到山东蓬莱,山区十八弯,天地灵气所积地,进入逍遥派境内,顿时感觉到整个人神清气爽,吴安康站起来伸个懒腰,说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萧格道:“你这句话就说错了,逍遥派采集的是天地灵气,逍遥派的每个人都是纯自然”。 吴安康道:“如出此言,难道说逍遥派的人都不是凡人”,萧格道:“不是,等你到了就知道”,吴安康笑着摇摇头,突然又说道:“这里有没有酒,我总不能去白吃白喝吧”,萧格道:“你就安安静静坐在船上休息,再过两个时辰就到逍遥派,逍遥派的人个个能喝酒,我们所喝的酒都是自己晾制的”,吴安康抓耳挠腮。 两个时辰的水路过后,萧格和吴安康来到一个通往大山的渡口,吴安康道:“还有人来迎接我们,果然比青云山庄强多了”,渡口大约有十人,个个身穿绿色衣袍,个个身后背着一把宝剑,山上挂起一块白布,上面写道:“陌生人请让道”,吴安康一惊,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陌生人请让道”,萧格道:“没事。这些都是我们逍遥派看守渡口的弟子,逍遥派从来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我师傅更是不想和外界有瓜葛”,吴安康道:“怪不得江湖人都说逍遥派掌门为天机子,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只有天知道”。 船夫说道:“两位大爷,我们是否要回头”,撑船的是一位老者,五十多岁,骨瘦如柴,说话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苍老,萧格说道:“老先生莫要惊慌,这里是逍遥派,我是逍遥派的弟子,只因为离得比较远,未能够见到我的面目”,吴安康道:“你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位老先生微微点点头,继续往岸渡划去,岸上的人见到船只还在继续前进,其中两个穿绿衣服的弟子,飞身踏过水面,朝着萧格的船只飞来。 吴安康指着那两个人,说道:“逍遥派的人果然是个个身手了的”,萧格道:“也不知道来者是谁,离得比较远,为能够看清”,不一会功夫,两位逍遥派的弟子踏过长长的河镀,纵身跳上夹板,萧格叫道:“子龙,子云”,那两人整个人都惊呆了,惊喜叫道:“大师兄”,萧格一把将两位师弟揽入怀中,这两位都非常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极为单纯,一阵兄弟间的招呼过后,萧格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子云说道:“掌门让我们出来代替一会看守岸渡几位师兄弟,见到大师兄的船只却不知道是大师兄,差点错认为是江湖上的人”,萧格笑道:“没事,我也没有和你们打招呼,才让你们误认为”,子云道:“大师兄,你这一出去就是一年,我们师兄是多么挂念你,现在好了,我们又可以和大师兄在一起练武”,萧格道:“你们武功练得怎么样”。 子云说道:“大师兄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拼命练习武功,一定不会给大师兄丢脸”,萧格道:“好”,子云看到萧格背后那个瘦瘦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谁”,萧格介绍道:“这位是我在江湖上的好兄弟,吴安康吴兄弟,虽然比我年长几岁,但是我们却是好朋友,好兄弟”,子云抱拳作揖道:“吴大哥”,吴安康作揖还礼道:“萧兄弟,你这说的就不对了,我虽然比你年纪大了一点,但是你也不要说出来嘛,这样显得我非常老”。 顿时众人哈哈大笑,子云道:“这位吴大哥正是幽默”,萧格转身提给船夫一锭银子,说道:“老人家,辛苦你了”,那位老者连忙道:“这些多银子,使不得”,萧格道:“这是您应得的”,那位老者说道:“那多谢壮士”,萧格对吴安康道:“亮出你的轻功招式,我们比划一下,这里离岸渡有几十丈,你号称轻功了的,亮两招给我的小师弟看看,见识一下”。 吴安康道:“那我就献丑了”,来到船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双手张开,双脚脚尖朝水面瞪了瞪,接连双脚不触及水面,子云说道:“果然轻功了的,我们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这么好的本事”,萧格安慰道:“你们还年轻,趁着年轻多练习武功,可不要偷懒”,子云说道:“是”,萧格脸色一笑,轻功很快跳到按渡口,子云和子龙也随即到岸渡,萧格一到岸渡边,绿一色的衣服,背后都背着一把剑,抱拳作揖道:“恭迎大师兄”,萧格道:“各位师兄弟辛苦了”,众人回道:“职责所在,莫敢懈怠”,子云道:“大师兄,我们赶紧回去见见大家”。 萧格抱拳作揖道:“各位师兄弟,我先回去了”,众人还礼,一行四人很快穿过重重石梯,来到逍遥派的大门前,又是层层石梯,两旁是大石狮,一步一个脚印,步伐轻盈,一百多个尸体阶梯来到逍遥派的大门口。 萧格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终于回来了”,穿过大门,步进一座塔下,吴安康问道:“逍遥派还有塔”,萧格道:“这座塔名为灵境塔”,吴安康念道:“灵境塔,那应该是有镜子才对,可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子云说道:“灵境是留在我们逍遥派弟子的每个人心中”,吴安康说道:“好深奥”,眼光之间看到子云和子龙衣服右袖肩膀上印着一个图案,最外面是一个圆,里面一个圆,圆的里面是两条横线。 萧格大步踏进灵境塔内,一见门就见到有三个老者正在打坐,中间那人整个头都是白色,那人正是李天龙,天机老人,旁边两人也都近六十岁的老者,其中一人是萧格的师叔黎叔,另一个人是柳肖生,从房间最里面到门口都坐满逍遥派的弟子,两旁分开,萧格走在最中间,两旁弟子都看着萧格,面目带喜,李天龙睁开双眼,说道:“格儿,你回来啦”,萧格飞快来到李天龙的旁边,单膝下跪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李天龙说道:“回来就好”,柳肖生说道:“你的大弟子果然是气宇非凡,实为人中龙凤”,萧格抱拳作揖道:“柳前辈”,柳余香连忙摆手道:“前辈不敢当,人倒是老了不少,和你这样的大英雄相比,我们这老一辈又算得了什么,李兄,我说的对吧”,李天龙摸着胡须回道:“现在是年轻人的一代,我们又何必去争”,吴安康说道:“不过这个江湖上却有人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例如天门的雄飞,一门心思想要得到武林至尊的宝座”。 柳余香说道:“像雄飞那样,根本也不会坐宝座长久,二十年前,剑宗那么大的门派都被我们攻破,当时剑宗门主剑光,号称能够超越剑神,还不是败在我们手中”,萧格道:“天下第一庄和铸剑山庄全部落入雄飞的手中,恐怕以后逍遥派将会成为天门最大的敌人”,柳余香完全吃惊,说道:“连王皓轩都败给雄飞,哈哈,真是老天爷有眼,恶有恶报”,李天龙道:“王皓轩一死,照此行的情形来说,雄飞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黎叔说道:“依掌门的说法来说,难道我们要对天门避让三分”,李天龙说道:“三分,我一分都不会让,我李天龙活了一辈子还没有将剑宗的余孽放在眼中”,黎叔道:“掌门人说得对”,萧格道:“黎叔,万事都不能够小看,做最好的打算”,黎叔道:“全权之事皆有掌门做主”,李天龙道:“我们也不要去争,格儿,你也刚回来,不知道这位兄弟是谁”,萧格介绍道:“这位是吴门吴安康”,李天龙想了想,说道:“号称天下第一的神偷”。 吴安康倒是非常识趣的拱手道:“在前辈面前,天下第一不敢”,李天龙道:“既然是格儿的好朋友,要遵守逍遥派的规矩”,吴安康道:“是”,李天龙道:“坐了几天船,早点下去休息吧”,萧格拱手道:“弟子告退”,吴安康也拱手却没有说话,紧随萧格的后面,离开灵境塔,来到后山院落,三合院,三面围墙,一面开门,门朝南,太阳升起之地,萧格道:“这里是青龙阁,我从小在此生长,青龙阁一直都由我居住”。 吴安康道:“青龙阁,想必还有白虎阁,朱雀阁,玄武阁”,萧格道:“嗯,只不过其余三个阁楼是其他三个师兄弟通过层层选拔才得到的,青龙阁一直以来都是我居住”。 吴安康道:“这也是我非常疑问的地方,我粗略的看了看,逍遥派弟子中也不是你最大,而你确是大弟子,这让我非常无解”,萧格道:“我从小就生长在逍遥派,师傅说是大弟子,别人也没有人敢违抗,这里比我岁数大的人很多”,吴安康突然惊呀说道:“莫非…”。吴安康提出一个很大的包袱,往船头一丢,阵阵酒香扑鼻而出,萧格喜道:“你哪里来的酒”,吴安康比划手脚道:“我是神偷嘛,在上船之前就已经装了一个包袱的酒,只不过当时你的心不在酒上,现在清静了,还不如好好喝一口”,说着便解开包袱,四壶酒摆在两人的面前,吴安康指着酒壶道:“虽然不是坛装的酒,但是确实十八年的女儿红,浙江绍兴的,绝不假”,萧格打开酒壶塞,任由吴安康在说话,自己先大喝一口,吴安康道:“嗳,怎么你就先开喝了,我还没有说完”。 萧格道:“你先说,我先喝,喝完两壶,再喝你的那两壶”,说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吴安康道:“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开心的笑,江湖人都说萧格是大英雄,大侠,没想到和我也没有什么区别”,萧格道:“我又不是怪物,笑很正常”,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仰头一饮而尽。 85 找一个风水宝地,安葬好金响天,金小亮背着包袱跪在坟前,陈彦博,上官令云,上官海棠都站在旁边,两个时辰后,金小亮站了起来,陈彦博问道:“你这是要准备去干嘛”,金小亮道:“我父亲也不让我去报仇,在他的心中一直认为铸剑山庄对我们金家有恩,这个仇我是报不了”,摸了摸背后的包袱,说道:“我准备去永乐镇,找一个叫黄子俊的人,陈彦博,你回去不”,陈彦博瞄了上官海棠一眼,说道:“还有很多事情未能解决”。 上官令云道:“杀父之仇不得不报,陈彦博,你去不去山东蓬莱”,陈彦博实在是两边为难,恐怕这次前往山东,一定会遭受很多选择,一方面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另一方面,是上官海棠的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摆在面前的事情就是陈彦博必须跟随上官令云前往山东蓬莱,毕竟上官海棠肯定会跟随上官令云,几人分道扬镳,陈彦博则跟随上官令云,上官海棠来到山东蓬莱。 铸剑山庄被天门所灭的消息很快传到青云山庄的人耳朵里,众人在山庄内商议如何抵抗天门的袭击,萧格却似乎心不在焉,青云山庄庄主文海山问道:“萧兄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气色看起来不大正常”,萧格猛然清醒,说道:“我最近眼皮总是在不停跳动,总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文静仔细看了看萧格的脸色和眼神,说道:“是不是最近潮湿的天色缘故,能够让人疲惫不堪”,萧格摇了摇头,钟天霸道:“要不我们出去杀几个天门的人,压压惊”,徐辉道:“还没听说到心情不好杀几个人,心情就会变好”,钟天霸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萧兄弟这么心情不好吧”。 吴安康说道:“我觉得萧兄弟是想逍遥派了,担心逍遥派遭受天门的围攻”,钟天霸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江湖人都知道逍遥派在江湖上地位,雄飞不会傻到和逍遥派作对,照我说,雄飞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青云山庄”,徐辉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又不是雄飞肚子里的蛔虫”,钟天霸道:“你们想想看,雄飞竟然为了一己私仇杀了紫荆山庄一个山庄,青云山庄曾经也和天门作对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青云山庄”。 萧格道:“天霸,你就少说一句话”,自从吴安康听到紫荆山庄被天门屠庄,那几天心情一直不好,紫荆山庄庄主代土和吴安康也算是表兄弟,心中肯定也是苦不堪言,吴安康回道:“没事,失去亲人固然重要,我们行走江湖,不就是杀别人,被别人所杀”。 钟天霸道:“说的好,说得很对,就拿我来说吧,我的父母死的时候,我还在外面鬼混,当我看到他们尸体的那一刻,心中也没有好牵挂,他们都是老死的”,徐辉道:“谁能够像你做到什么都能够舍得,什么都不在乎,你又不是和尚,四大皆空”。 萧格坐在座椅上朝着坐在上堂的文海山,抱拳作揖道:“庄主,我打算回一趟逍遥派,毕竟出来这么长时间,天门对逍遥派更是虎视眈眈,身为逍遥派的大弟子,自然伴随逍遥派左右”,文海山犹豫道:“这…”,萧格道:“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文静安然无恙,我也不宜在此多加久留”。 文海山从座椅上起来,上前道:“既然你想逍遥派,我自然不会多加强留,一路上多加保重”,宋光辉和宋启东还是稳稳坐在座椅上,萧格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情”,文海山道:“请讲”,萧格道:“宋光辉和宋启东这两位兄弟,陪伴随我出生入死,只希望庄主能够留下他们兄弟两人”。 宋光辉道:“萧兄弟”,萧格道:“青云山庄一向都是江湖侠士第二个故乡”,文海山笑着道:“就算不是就冲着萧兄弟这句话,我也打算让宋光辉,宋启东两位兄弟留在青云山庄,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萧格道:“那我就代宋家两位兄弟多谢你的款待”,文海山道:“这是哪里的话”。 宋光辉的右手和萧格的右手握在一起,说道:“萧兄弟,通过这些日子,我明白兄弟之间的义气,可这次却不能够帮助你,我们兄弟俩也自视武功不敌天门几位堂主其中任何一位”,萧格用左手拍着胸脯,说道:“这些日子我萧某人交上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一生足矣”,吴安康上前,说道:“嗳,嗳,嗳”,吴安康上前不依不饶道:“萧格,我是无路可走,你不会也让我留在青云山庄吧”。 萧格顿时忘记吴安康的存在,说道:“吴兄弟,我此次是回逍遥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下山,逍遥派比青云山庄还要闷”,钟天霸道:“吴兄弟,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萧兄弟是不打算带上你,闲你多余”,吴安康气愤骂道:“你才是多余”,继续说道:“不行,我都没有去过逍遥派,正好这次去看看,如果正如你所说那么闷,打死我也不会留在那里”。 萧格实在拗不过吴安康,只得接受让吴安康一路随行,文静说道:“萧大哥,你真的打算要走吗”,一副委屈的模样,舍不得萧格离开自己,离开自己的视线,萧格安慰道:“有缘我们还会相见”,文静嘟着嘴道:“说的倒是非常轻巧,也不知道这次分手之后,不知到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相见”,萧格道:“傻丫头,萧大哥又不是去寻死,没有那么恐怖”,文海山道:“文静”,文静听到文海山在呼唤自己,转头来到文海山的面前。 萧格道:“那我们现在就此别过”,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众人全部站了起来,回礼道:“一路多多保重”,萧格和吴安康刚要走出门,门前站着一个女子,吴安康附耳道:“萧兄弟,我好羡慕你的情债”,萧格道:“别瞎说”,吴安康识相躲在一旁,那个女子正是陈佳莲,萧格抱拳道:“多多保重”,当萧格绕过陈佳莲往前走,陈佳莲看着萧格远去的背影,心想道:“萧格,你不会走太远,总有一天我还会找到你”。 吴安康道:“没想到这次这个陈姑娘这么淡定,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纠缠”,萧格解释道:“我本来和陈佳莲就是清白的,一直以前都是从中捣乱”,吴安康哈哈大笑,抱拳作揖道:“恭喜你”,疑问道:“恭喜我什么”,吴安康道:“终于摆脱女人的纠缠,从此光棍一条,一身轻”。 萧格感觉到很无趣,摇了摇头,船只伴随着划桨的荡动,离开青云山庄,春的气息带来阵阵暖暖空气,萧格独自一个人坐在船头,思考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一切好像是梦,现在梦醒时分,吴安康坐在萧格的旁边,说道:“不会我们一直坐船到山东吧”,萧格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吴安康道:“不如我们走陆地,那么坐马车不是也很舒服”,萧格道:“我们逍遥派也毗邻渤海,如果坐船比较快点,还可以欣赏湖水,江水,运河之水”。 吴安康一惊,道:“京杭大运河可算是一大壮举,隋朝还是人多,不然怎么能够开凿出那么宽的运河”,萧格道:“方便是方便了很多,不过却牺牲了很多代价”。 吴安康道:“人活着就是为了走向死亡,我不怕死,我最怕一辈子活的不值得,什么都没有玩够,没有激励的人生”,萧格微微点了点头,仰头叹息道:“这么好的湖水,这么好的风景,却没有好的酒,实在可惜”,吴安康道:“想喝酒了”,萧格道:“这半年过的非常压抑,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 铸剑池内火势不可灭,温度更是惊人,任何人靠近铸剑池都能够感觉到那里的温度,墙壁上那些神兵利器,雄飞一个看不上眼,能够同时拥有绝世武功和绝世剑法,江湖几百年只有两人能够做到,一是剑宗剑神,寒冰破和天宫剑法,二是逍遥派的李天龙,混元神功和剑十三宗,这两个门派各居自己的地势。 雄飞来到铸剑池,双掌发功,用内力将铸剑池的火势分开,见到铸剑池底部有大石块,看到旁边是虞飞,叫道:“把它拿上来”,虞飞虽然知道这里的火势,但是雄飞已经将火势控制住,想都没有想,直接跳进铸剑池,拿起大石块,飞身跳了出来,雄飞收势,火势继续燃烧,众人观摩一下大石块,中间是空的,雄飞叫道:“可恶”。 虞飞道:“主公,怎么了,有什么属下可以效劳的”,雄飞道:“上当了”,不紧虞飞疑问,而且旁边众人也非常惊讶,最后冯玉龙问道:“主公,是不是这里就是您所说的剑胚”,雄飞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生气,感觉到自己一直是赢家,这件事情却失算,冯玉龙道:“铸剑池只有金响天最熟悉,能够将剑胚藏在此处又不会被人发现,后来有人取走剑胚,想必也知道金响天本人,也就是说剑胚在金响天的手中”。 雄飞大喜,说道:“你说的太对了,金响天身为铸剑师,一定会将剑胚藏在身上,只不过现在去哪里找他,刚才那一场恶战不见金家父子”,冯玉龙道:“天门的帮众成百上千,他们一定藏在常乐城,纵然是天涯海角,想要找到他们一定会找到”,雄飞思索半晌,说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找到金响天,在他没有将剑胚铸成剑那一刻”,众人连忙道:“是”,随即都出去,雄飞独自一人留在铸剑池,看着旺火。 走出门外,冯玉龙说道:“没想到主公竟然将那剑胚说的如此重视,本想来淘两把宝剑,想必已经泡汤了”,尚恒金道:“主公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去猜了,但是冯掌柜既然那么有钱,买两把神兵利器岂是难事”,冯玉龙边走边道:“有钱难买最好的神兵利器,都是滥竽充数,要么是古董,要么是不堪一击,如果我能够拥有青索剑那么的灵气之剑”。 众人想要听他说下一句,没想到他却没有说下一句,做出一副痛苦难堪的表情,常无白道:“走吧,各位”。 山外城隍庙内,破旧不堪的门窗,满地落叶,多久没有进人,更何况是居住,上官海棠道:“大哥,你就住在这里”,上官令云道:“天下第一庄已经没了,我也没有居住的地方,身上的银两也不是很充足,再何况这里的环境挺安静,是习武的好场所”,上官海棠一听到上官令云提及到天下第一庄,心中一酸,鼻子更酸,上官令云拍了拍上官海棠的肩膀,说道:“我们兄妹俩以后要相依为命,父亲已经不在,别难过了,我会做好一个好哥哥,不会让你受欺负”,上官海棠努力的点了点头。 上官令云道:“瞧你的脸上,这些天受了不少罪,后院有一个房间,里面有木桶,打点水洗洗澡”,上官海棠道:“在哪”,上官令云道:“跟我来”,陈彦博扶着上官海棠跟随上官令云来到他所说的地方,金小亮则全力帮助自己的父亲治疗伤痛,内力源源不断灌输到他的体内,厨房内应有尽有,没有热水,陈彦博和上官令云负责烧水,陈彦博竟然用青索剑劈木柴,上官令云把水缸里的水倒进锅里,水也烧好,上官海棠在里面开心的洗澡,上官令云和陈彦博则站在外面。 这两人似乎变了很多,以前无话不说,现在见面话越来越少,唯一的话题就是上官海棠,上官令云率先开口,言道:“半年不见,你的武功进步不少”,陈彦博开玩笑道:“这些都要归功于方中信”,上官令云道:“是啊,方中信,那个无耻之徒,下次见到他,一定可以将他碎尸万段”,陈彦博道:“他已经死在我的手中”。 上官令云饶有兴趣道:“嗷”,陈彦博道:“我们都想错了,方中信就是铸剑山庄的人,他是受王皓轩指使的”,上官令云轻声哼道:“又是王皓轩,真是越来越老,越来越自私”,陈彦博道:“你的武功也是那么好,为什么我们不联手将铸剑山庄铲除”,上官令云道:“拼我们现在的武功,就算和他们打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占到什么便宜,我的斗转星移还没有达到我父亲的境界,对付王皓轩,还差点火候,再者说,王皓轩一定会被雄飞杀掉,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不一会,上官海棠轻轻松松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长发飘飘,倾城倾城,披肩发,接近完美的脸型,标致,见到陈彦博的上官令云都站在门外石柱旁,上前说道:“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我感到有点饿,大哥,这里有吃的吗”,上官令云道:“好,我的好妹妹,这里当然有吃的”,陈彦博有点疑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好吃的,上官令云揭开锅,没想到锅里有稀饭,还有一些烧饼,没想到还有野味,野鸡,上官海棠道:“这里怎么什么都有”,上官令云道:“比起当初少庄主的身份,这些都不值一提,现在日子确实有点苦,等办完事情我想做点生意,继承父亲的事业,重振上官家的威严”。 上官海棠好奇道:“大哥,是要做什么事情”,上官令云笑道:“这些事情是大哥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上官海棠道:“你是要办什么事情,是替父亲报仇吗”,上官令云觉得已经瞒不住上官海棠,一言不发,上官海棠道:“我们应该找谁报仇,杀爹爹的人是雄飞,可是雄飞那么厉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上官令云道:“我们的仇人不是雄飞,而是逍遥派的李天龙”,上官海棠道:“怎么会是逍遥派的人,可是现在占据天下第一庄的人是雄飞啊”。 上官令云陪着笑脸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以后再跟你说,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调料好身体,和陈彦博好好的”,上官海棠道:“彦博对我很好,本来都打算结婚的,可是…”,上官令云摸了摸上官海棠的头,道:“傻丫头,你也不要任性,不要给陈彦博压力,乖乖的听话”,既然作为哥哥的都说了这样的话,陈彦博连忙道:“大哥请放心,现在没人能够欺负海棠”,上官令云道:“我当然放心”,突然一拍脑门,道:“前面还有两个人,吃饭竟然忘记叫他们”,说完,走进城隍庙庙堂内,只见到金小亮搂着金响天一阵痛苦,表情非常伤心。 陈彦博和上官海棠也来到此地,见此情形,非常伤心,金响天已经奄奄一息,没想到金响天第一个想要说话的人竟然是陈彦博,南岸说道:“陈彦博”,陈彦博听到金响天在呼唤自己,赶忙过去,蹲在他的身边,金响天道:“在铸剑山庄我不是存心想要伤你”,陈彦博努力的点了点头道:“晚辈知道”。 金响天道:“只怪我当初跟错了铸剑山庄,一生还辛辛苦苦为其努力铸剑,没想到王皓轩竟然是自私的人”,陈彦博的手和金响天的右手交集在一起,金响天道:“当初你第一次来铸剑山庄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和青索剑有斩不断的缘分,身为铸剑师却没有能力拥有神兵利器,这是铸剑师的命,一生能够铸造出神兵利器,却不能够拥有神兵利器”。 陈彦博道:“我和青索剑能够结缘也全部靠您的辛勤劳作”,金响天咳嗽两声,金小亮拍了拍身后,金响天道:“以后要做对江湖有利的事情,不要像雄飞那样,做不仁不义的事情,也不要学王皓轩做人自私的人,更不要像我明知道跟错山庄,却还要一辈子跟着,这是愚忠,更是愚蠢”。 陈彦博安慰道:“您这不是愚蠢,是忠心,任何事情在得到的那一天,已经渐进走向失去”,金响天很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少庄主”。 ‘少庄主’自然是叫上官令云,陈彦博松开金响天的右手,上官令云来到金响天的面前,半蹲身躯,回道:“金大师,我已经不是少庄主,天下第一庄已经毁了,我已经不做少庄主”,话语中带着幽默,自然,让人听了很舒服,更何况是即将要死的人而言,金响天道:“等会我也要去陪你的父亲,你父亲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年轻的时候信错了人,认错了大哥,等我下去,一定会找他好好聊聊”。 上官令云拉着金响天的双手,道:“您一定会没事的”,金响天仰头叹息道:“我死不要紧,我怕死后无言面对金家的列祖列宗,愧为金家子孙”,上官令云一言不发,至少金响天也算是上官令云的长辈,现在他呢么虚弱,听他的唠叨也没事,金小亮道:“爹,您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奋力拼命救您,我还有好多事情不会做,需要你帮助”。 金响天又咳嗽一声,满嘴鲜血,金小亮捧着鲜血,眼珠中的泪水喷涌而出,金响天用沾满鲜血的水擦干金小亮眼角的泪水,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好好将剑胚铸剑成功,为青漓剑找一个好的主人,还有…”,说着第三次咳嗽,又是鲜血流出嘴角,金响天用最后的力气说道:“不要报仇,我活的很好,现在更是解脱”,说完,双手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上官令云紧闭双眼,陈彦博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上官海棠则捂着嘴角,欲哭无声,金小亮抱着金响天的尸体,久久不肯松开。虞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雄飞所说的铸剑材料是什么,冯玉龙道:“主公,如今天门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什么铸剑材料买不到,又何必在乎那一块铸剑材料”,雄飞摆手道:“青索剑能够只听从主人的吩咐,正是铸剑材料的魅力所在,王皓轩虽然是表面上举办宝剑赠英雄,哪想到白衣子从中捣乱,王皓轩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人哈哈大笑。 86 王皓轩接连挥霍起地上的地板,地板如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出,天门九位堂主自扫门前雪,各自用自己的武功将四方四正的地板打碎,王宇航一向自视自己的武功可以更胜一筹,饿狼扑食一般冲向九位堂主,贺天清奋力双掌一推,两人掌力相对,各位退后几步,楚云天越过贺天清的头顶,劈云刀劈向王宇航,王皓轩关键时候可不敢省力气,七星龙渊和劈云刀在空中交汇在一起,两人不分上下,刀光剑影,相辅相成。 柳余香举剑砍向王皓轩,幸好他,接连躲闪,楚云天和柳余香站在一排,楚云天看了柳余香一眼,说道:“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女子狠起来一样手下无情”,柳余香根本不理会楚云天所说的话,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中,桀骜不驯,楚云天倒是非常识时务,柳余香毕竟是雄飞唯一关门弟子,不敢稍加语激,自嘲圆道:“今天就让七星龙渊的神话在此终结”。 虞飞则是来到铸剑山庄各位铸剑师的门前,刺手空拳,铸剑师们见到虞飞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心有余悸,不敢擅自动手,其中有一个不怕死的冲了上来,虞飞三招两式锁住他的喉咙,只听到‘咔嚓’一声,血从嘴角中急涌而出,其余的人却变得更加害怕,虽然他们都是效忠与铸剑山庄,如今铸剑山庄兵败如山倒,众人也不敢冲上前去,王皓轩和王宇航两人都自命难顾,没有心思顾忌自己的手下,那些铸剑山庄铸剑师虽然是五大三粗,体力活非常带劲,但是这是江湖,光有力气没有武功招式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 虞飞见众人都不敢往前冲,眼神微微一笑,步伐急速上前,一拳一脚接连将其中两人打败,其中不乏有佩剑的铸剑师,虞飞一个挽手夺过佩剑,顺势割断拥有佩剑人的喉咙,只是那人‘啊’的一声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虞飞可算是杀人杀红的眼睛,无论是武功还是狠劲直逼贺天清这个大师兄的地位,这一次诛灭铸剑山庄,虞飞又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大显身手,手段毒辣,那些铸剑师们认为退后一步是死,上前走也是死,还不如拼搏一番,十几个铸剑师奋力上前,做最后一搏。 剑闪人过,留下人头,十几个人二十招之内全部杀光,贺天清也见到虞飞如此残忍的手段,笑道:“从此江湖上将多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虞飞”,冯玉龙的二指宫试图想要夹住王宇航的喉咙,王宇航也不是省油的灯,明知道对手会这一招,赶忙推脱,冯玉龙扑了一个空,一场混战过后,王皓轩和王宇航做最后的拼死一搏,未能够让几位堂主得逞,三招两式根本也打败不了铸剑山庄庄主和少庄主。 不过王宇航和王皓轩都气喘吁吁,而九位堂主可没有完全施展开武功,因为天门的每一位堂主都能够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只不过现在不是单打独斗,混战不免无法全部施展开自己的武功,雄飞说道:“贺天清的魔功,虞飞的拳脚武功,柳余香的无情剑,楚云天的劈云刀,常无黑和常无白的勾叉,冯玉龙的二指宫,尚恒金和王倩琪的毒功,天门的人个个骁勇善战,无人能敌”,关键时候还是贺天清的武功更胜王宇航一筹。 魔功能够激发本能武功,接连能够使出十足的内力,王宇航实在招架不住,内功受到贺天清致命一掌,王皓轩赶紧撇开楚云天和柳余香的纠缠,挡在王宇航的面前,纵然自己再怎么自私,无情,虎毒不食子,毕竟王宇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贺天清奋力一掌打中王皓轩的胸口。 王宇航和王皓轩都被震飞,王皓轩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王宇航拖着王皓轩的身体,叫道:“爹,爹”,王皓轩坐在地上调解一下自己的内力,说道:“我没事”,鲜血还残留在嘴角,贺天清说道:“还真是父子情深,都死到临头还会顾及自己的孩子”,楚云天道:“王皓轩,是不是感觉到人老了力不从心”,王皓轩虽然受伤,但是心有不甘,回道:“如果是一对一,你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原来天门的人也喜欢群攻”。 雄飞道:“你们都让开”,天门的九位堂主听到雄飞的话语,赶紧往后撤,让出一条道,雄飞双手背在后面,踱步向前行,说道:“你们现在都受了很重的伤害,铸剑山庄我雄飞就暂时收了,看你们如何能够接我一掌”,目光如炬紧盯雄飞的动作看,他们都知道雄飞手别在背后,一定是有一招很强的招式,果不其然雄飞眼神一怔,双手从腰间环绕过胸前,双掌聚积满内力,王皓轩见势赶紧从地上爬站起来,竭尽全力接住雄飞致命一掌,那一掌,两人都被震飞重重摔倒在地。 雄飞收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内伤,外加寒冰破这一掌足足让自己受很重的伤,王皓轩则比王宇航惨多了,内伤加外伤,重重受伤无法躲避,两人都感觉到胸口阵阵寒气,王宇航心生一计,不知从哪里来的霹雳唐火药,往地上一丢,阵阵青烟,王宇航赶忙将自己的父亲扶着拖走,待青烟散去,已经不见王皓轩和王宇航的身影,楚云天道:“跑了,堂堂铸剑山庄庄主就这么灰溜溜逃跑”。 雄飞吩咐道:“贺天清,楚云天,你们带着本门弟子整个常乐城,他们已经是半死不活,势必将他们带来,带不来也要带回尸体”,贺天清,楚云天抱拳道:“是”,楚云天对着后面的天门帮众呼唤道:“你们都跟我走”,浩浩荡荡开始扫荡常乐城,雄飞继续吩咐道:“常无白,常无黑”,那两人赶紧面对雄飞抱拳作揖道:“属下在”,雄飞道:“带一些人整理一些铸剑山庄,清理这些尸体,查好帐房和仓库”,两人回道:“是”。 雄飞转身看着聚义堂的两层楼房,说道:“聚义堂,铸剑山庄,我雄飞终于得到你了”,众人抱拳应和道:“恭贺主公,文武权得,一统武林”,雄飞对着聚义堂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逆天意,武林需要有人来统治”,众人只得抱拳应和,无人敢反抗,大家都知道雄飞的本领,刚才那一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得了,冯玉龙道:“主公,属下有个不情之请”,雄飞道:“讲”,冯玉龙道:“素问铸剑山庄和天下第一庄之所以能够齐名是因为铸剑山庄能够打造出天下神兵利器”。 雄飞笑道:“好,既然今天是可喜的日子,铸剑山庄已经尽属天门所得,让你们拥有神兵利器是理所当然”,冯玉龙回道:“多谢主公”,雄飞双目看着‘聚义堂’的牌匾,深深倒吸一口凉气,伸出右手,这种隔空取物的本领,对于雄飞来说实属小儿科,那个牌匾落在地上,雄飞道:“找一个能够称得上我的牌匾,挂起来”,众人知道雄飞的想法,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牌匾,只觉得‘聚义堂’只属于铸剑山庄,这样雄飞也就和王皓轩一样,衬托不出雄飞伟大,雄飞大步向前,冯玉龙,黑白双煞,虞飞,柳余香,尚恒金,王倩琪紧随其后,来到铸剑池,只见铸剑池内火还很旺盛,旁边墙面上挂满刀剑,不过还是以宝剑为最多。 冯玉龙疑问道:“这里就是铸剑池”,虞飞道:“这里只是神兵利器要吸收日月精华的铸剑池,很多宝剑都要经历过很多工序,想要成为神兵利器更是要有好的铸剑材料,王皓轩手中拿的七星龙渊正是上等的铸剑材料”,雄飞道:“各位堂主,这里的宝剑请尽管取”,冯玉龙叹气一声,虞飞问道:“为何叹气”。 冯玉龙道:“纵然这里有千万宝剑,上等利器,但是在下只适合拳脚和手指,至于宝剑对于我来说,实在派不上用场”,虞飞道:“我们都是一样,我也是善于拳脚,宝剑也是派不上用场”,雄飞道:“十八般武器各有各的长处,常无黑和常无白就是个例,他们的勾叉一样能够战胜剑,位列神兵利器”,常无**:“我们兄弟俩的武器不能够算是神兵利器,只不过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雄飞道:“说得好”。 雄飞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虞飞问道:“主公,您在寻找什么”,雄飞道:“还记得青索剑诞生的那一天吗”,虞飞道:“记得,青索剑算是上等的神兵利器,弟子也不是青索剑的对手”,雄飞道:“当初青索剑诞生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一个念想”,虞飞道:“什么念想”。 雄飞道:“当初金响天背叛剑宗,成为铸剑山庄的铸剑师,临走的时候带走一块上等的铸剑材料,我曾经摸过青索剑的剑身,感觉那块铸剑材料远远不止青索剑这一把剑”。 王皓轩,王宇航两人急匆匆来到铸剑山庄庄内,只见到山庄内尸横遍野,一踏进后山大门,门口堆了一堆数十人尸体,王宇航上前用手探了探鼻孔的气息,刚才紧随两人的十几个铸剑师都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见此情形,惊慌失措,其中一人说道:“好残忍,一定是天门的人所做所为,我一定要天门的人拼了”。 王皓轩说道:“等等,不要去”,未等王皓轩将话说完,那人大步上前,冲进铸剑山庄往聚义堂的方向跑去,王皓轩见势,赶紧放开脚步追了上去,后面的人不甘被别人如此欺负,纷纷上前,王皓轩来到聚义堂门口,一个尸体从天而降,王皓轩见到是刚才那个说话的铸剑山庄铸剑师,赶紧接住那个人的尸体,将其放在地上,聚义堂门口出来一群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口。 为首雄飞,其余都是各个堂的堂主,左手边贺天清,虞飞,柳余香,右手边楚云天,黑白双煞,冯玉龙,还有一人正是尚恒金,还是钱德志的模样,王宇航见到钱德志和天门的人站在一起,喝道:“钱德志,没想到你竟然是两面背叛,想当初你可是我铸剑山庄救下来的门派,如今你却吃里爬外”。 尚恒金回道:“吃里爬外,铸剑山庄那么小的门派又如何是我所依靠的靠山,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宇航气愤道:“你”,尚恒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其不屑一顾,王皓轩道:“雄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铸剑山庄和天门素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雄飞双手背在背后,一脸英气,昂头挺胸,说道:“自从清风谷一役之后我甚是想念铸剑山庄庄主,想念铸剑山庄,今日非常有闲情雅致,未请自来还请恕罪”。 王皓轩道:“你不是住在天下第一庄舒舒服服,又何必和我铸剑山庄过不去,再者说庙小容不了像您这样的大佛”,雄飞右手伸出,自上临下的感觉,右手伸出接连攥紧,义正言辞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早知道紫日何必当初”,王皓轩指着雄飞骂道:“不要欺人太甚”,雄飞陪着笑脸道:“别忘了,当初剑宗的毁灭是谁一手造成的,是你们所谓的江南四侠,你们一个都不会有好的下场,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如今上官木已死,现在就剩铸剑山庄”。 王皓轩道:“原来你都预谋好了,利用我除了天下第一庄,真是卑鄙无耻”,雄飞突然昂首大笑,回道:“卑鄙无耻,要知道是你不顾手足之情,宁愿牺牲自己的兄弟,也要换取你的安全,只能够说你王皓轩是一个小鸡肚肠的人,没有大度之量,注定一生是失败的”,尚恒金说道:“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一举灭了他”。 雄飞说道:“看到了没,你的朋友,兄弟,甚至是二十年的朋友都背叛你,你是众叛亲离,无人能救”,王皓轩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背叛我的人”,双手发力,将七星龙渊推出,刺向尚恒金,自认为的青城派钱德志,没想到尚恒金挥袖一挡,整个身躯都飞越起来,王皓轩收力,七星龙渊回头,王皓轩趁机双脚蹬地,取得七星龙渊,空中挥一挥,七道剑气,尚恒金四处逃跑,一个瞬身来到房屋二楼,整个人站在栏杆上,俯视王皓轩及铸剑山庄各位铸剑师。 尚恒金挥一挥衣袖,衣袖中淡蓝色的不明物飞向王皓轩,王皓轩眼神一怔,赶紧往后撤退,拿着不明物落在地上,像及蜘蛛,却不是蜘蛛,个体虽小,爬起来动作迅速,王皓轩将七星龙渊一剑刺在地上,用足内力灌至剑身,拔地而起接连带起地板,那些淡蓝色不明物碎尸万段,发散出阵阵蓝色气体,王宇航一招‘千洋俱灭’卷起一阵风,将那阵蓝色气体散开,尚恒金拍手道:“少庄主的千洋俱灭果然大气,能够将我的毒气体都散开,聪明”。 王皓轩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钱德志”,王宇航道:“他肯定不是钱德志,青城派的人不会用毒”,尚恒金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不是钱德志,而是尚恒金”,说完将人皮面目揭开,那个伤疤最显著,王宇航道:“你到底是谁,竟然会西域的毒”,尚恒金道:“我就是天毒教教主尚恒金”,王皓轩脑海中突然懵了,西域的人竟然会和天门的人合作,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付善于用毒的人自然非常谨慎,不清楚就会被其下毒。 尚恒金道:“初来驾到,送你们一些见面礼”,从袖手中掏出一只长箫,一曲摄魂曲,音震王皓轩,王皓轩似乎对其产生抗体,丝毫不起什么作用,王皓轩笑道:“这样的摄魂曲对我是没有用的”,尚恒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王皓轩的四周墙院边出现很多蛇,而且个体都非常大,慢慢靠近铸剑山庄众人,铸剑山庄铸剑师们见此情形非常震惊,铸剑山庄可是火炉之地,怎么会有蛇的出现,十几人越靠越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蛇,而且每一条蛇个体都非常大。 王倩琪和奏长箫,两种箫声汇集到一起,很多蛇都纷纷靠近铸剑山庄众人,王皓轩查看四周,都是蛇,没有地上可以逃走,众人一时惊慌失措,王皓许倒是非常震惊,对王宇航说道:“用千洋俱灭迷失这些蛇,我从中灭了这些蛇”,王宇航微微点了点头,双脚离地,一阵风刮起,双掌撑开,内力震到四周地面上,伤及一些蛇,可是蛇的数量过多,无法一次性全部杀死,后来还有更多的蛇,王皓轩念道:“风起沙飞,一剑袭来,万剑膜拜,韵达归心,直当素心,潜修万年,自然不足惜”。 硕大的剑光,不紧耀眼,而且能够一次性击退来者不善的蛇,剑气横扫四周,这些蛇荡然无存,纷纷碎尸万段,一阵烟后,只见尚恒金跳下来和王倩琪站在一起,王皓轩道:“不用吹了,你的这些蛇根本没有杀伤力,更何况我没有受伤”,雄飞道:“各位堂主,今天是你们表现机会的时候,杀了他们”,众人齐声道:“是”,众人各显神通,齐刷刷站在王皓轩和王宇航的面前,加上尚恒金和王倩琪总共九人,个个都是武功之中佼佼者,贺天清更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魔功堪比绝世武功。 王皓轩一下子面对面前这九个人,心中不免一惊,说道:“天门的人就是凭借以多欺少,天门也不过如此”,雄飞说道:“我和别人做一桩买卖,也不能算是买卖,因为我们的目的相同,铸剑山庄一定是鸡犬不宁,没有人能够有活路”,王皓轩道:“到底是谁想要杀我,可否在我死之前告诉我名字”,雄飞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让做一个冤死鬼”。 上官令云双手插于胸前,哈哈大笑,王皓轩道:“你笑什么”,上官令云道:“我听闻天门雄飞即将到达铸剑山庄,你还是回你的铸剑山庄,与你的铸剑山庄共存亡吧”,王皓轩道:“我铸剑山庄的事情与你何干”,上官令云道:“那好,我们应该算算你们欺负我妹妹的事情”,王皓轩道:“就凭你”,陈彦博义正言辞道:“还有我”,刚才上官令云能够从那么高的山峰跑下来,而且身体没有丝毫问题,可见上官令云现在武功非凡,如果是两对两,这似乎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最后笑的只会是雄飞。 上官令云笑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你的选择只有两种,如果现在和我们死磕,最后天门攻克铸剑山庄更是轻而易举”,陈彦博道:“不能让他们走”,上官令云伸手阻止,说道:“我很尊重别人的选择,遇上天门,铸剑山庄也是在劫难逃”,王宇航双拳紧握,心想道:“上官令云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是不是他本身的武功就没有这么高强,试试再说”,双掌抱与胸前,内力聚集在胸前,猛然向前推去,一个硕大的内力团彭涌而出,上官令云见势,双手在胸前松开,步伐微跨,双掌朝前,稳稳接住王宇航的内力,贯穿全身,一小周运至掌心,退还给王宇航,王宇航双掌又是一掌,两掌在中间相碰。 两人不分上下,王皓轩叫道:“斗转星移”,上官令云收起招式,道:“是又如何,我父亲会斗转星移,难道我会斗转星移有错吗,并不是新奇的事情”,王皓轩道:“我们走”,王宇航只得跟随王皓轩的脚步,离开后山,铸剑山庄一干人等都离开后山,上官令云走到金响天的面前,半蹲身躯问道:“伤势怎么样,可以行走吗”,金响天回道:“少庄主,我还能够挺住”,上官令云道:“那好,我们先行找个歇脚的地方,慢慢疗伤”,金响天道:“好”,金小亮扶着金响天跟随上官令云,陈彦博,上官海棠也紧随其后。 ------------ 87 青索剑和七星龙渊正在纠缠的难解难分,王宇航的‘千洋俱灭’从中搀和,陈彦博渐近感到压力的到来,心神不定,陈彦博一直被两人逼到山边上,后面两人还在追逐,陈彦博一转身,前方是王皓轩和王宇航,后面是大山,数十丈山峰,估量一下,就算武功再高都无法跳那么高。 上官海棠见状赶紧跑了过去,陈彦博叫道:“你不要过来”,未等王宇航反应过来,上官海棠穿过两人的间隙来到陈彦博的身旁,扑到他的怀中,转身直视王宇航和王皓轩,试图挡在陈彦博的前面,陈彦博一手拿剑,对于一个已经断臂的人无法做到照顾身边的人,只能够担心,火烧眉头,上官海棠义气迸发道:“要死我们一顿时心一揪,王皓轩看到王宇航的脸色不对,生怕在危急关头,心慈手软,劝阻道:“宇航,不要被美色所迷惑,想想铸剑山庄,什么都不能失去”。 王宇航道:“我自会心有分寸,事情孰轻孰重心中有数”,金小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自己父亲也是命在关头,王皓轩道:“想死还不容易”。 天色有变,天空绽放色彩,照耀整个大地,突然大石山上很多石头往下滚,陈彦博幸好离大山比较近,这些石头为能够砸到陈彦博和上官海棠,都往王皓轩,王宇航的面前滚去,王皓轩用七星龙渊接连劈碎大石头,看着山顶,王皓轩说道:“不会又是天门所用的阴招,如果是天门的人,那可就糟了”,两人顿时神经绷紧,着急不安,未想到山峰上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头发飘逸,刺手空拳,站在山峰口上,鹤立独行。 陈彦博用仅有的单臂将上官海棠揽入怀中,心想道:“对方是谁,不知道是敌是友”,山峰上身影明显是一个年轻人,不可能是天门的人,王皓轩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山峰上那人竟然往这数十丈山峰上跳下,陈彦博也是非常惊讶,刚才是那个人有意无意救了自己,这次这个人却要跳崖,那个身影飞流直下,不是垂直跳下,而是顺着山崖的崖面往下跑,数十丈的山峰,就算有人能够垂直跑下,正常的人都是非死即伤,众人心想到这个人肯定必死无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稳稳站在四人的中间。 王皓轩的面孔上露出震惊的面目,那个人只是面朝王皓轩,陈彦博见到王皓轩面目表情非常震惊,想必这个人来头不小,那个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陈彦博和上官海棠都惊呆了,这个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天下第一庄少庄主上官令云,也是上官海棠的哥哥,只不过上官海棠不知道上官令云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上官海棠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一时间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上官令云英俊的脸庞倒是非常冷静,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上官海棠一激动叫道:“大哥”,声音清脆悦耳,甜美有力,陈彦博也随即叫道:“大哥”,上官令云走进两人面前,说道:“自从你们掉进山谷的那一刻,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没想到今日在此见到你们,我实在太开心了”。 陈彦博松开上官海棠,上官海棠一头扑进上官令云的怀里,喃喃说道:“大哥,你现在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好想你”,上官令云拍了拍上官海棠的双肩,道:“没事,有大哥在,什么都不要怕,哥也很开心,见到你们安然无恙”,说完将上官海棠松开,却见到上官海棠的面表极其憔悴,苍白无力,连嘴唇都开裂,说道:“怎么脸上变得如此模样,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上官海棠只是委屈,什么事情都没有说。 上官令云斥道:“陈彦博,是不是欺负我妹妹”,陈彦博顿时手足无措,上官海棠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陈彦博”,上官令云陪着笑脸道:“我当然知道不是陈彦博,一定是这两个人”,一手指着王皓轩和王宇航的鼻梁说话,王皓轩道:“好侄儿,我是你伯父,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上官令云苦笑道:“侄儿?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话,我感觉到对你脸红,真是不知羞耻”,王宇航喝道:“你说什么,说话注意点”。 上官令云道:“天下第一庄和铸剑山庄早就决裂,这些都是王皓轩一手策划的,现在天下第一庄被毁,你们是开心了,不是吗”,王皓轩愣在那里不肯说话,上官令云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在寻仇,我和你也无冤无仇,铸剑山庄也终会有那么一天,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一无所有”,王皓轩淡淡道:“在利益面前没有谁对谁错,狼为肉食,有天下第一庄的地方,别人总是铸剑山庄的名威抛之脑后,也别怪我不念当初的兄弟之情”。王皓轩无耻的面目表现出来,足以让金响天大吃一惊,二十年来一直效忠的铸剑山庄主人竟然是如此人物,金响天叹气道:“明知今日何必当初,是铸剑山庄成就了我金响天,振兴金家的名声,如今却败在铸剑山庄的手中,此生无以相还,只得以死谢罪”。 金小亮着急道:“爹,你在说什么,我们金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是没有对不起铸剑山庄,这些年我们金家对铸剑山庄任劳任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铸剑山庄这么对待我们金家,于世不公,是铸剑山庄对不起我们”,王皓轩苦笑道:“那我应该多谢你们才对,现在大难当头,任何人阻挡我生存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金响天运足内力,用力一挣,铁链在他的挣脱下,断成两段,王皓轩心想道:“金响天是真的打算造反,看我必须要收拾他,否则铸剑山庄的威严何在”,七星龙渊上手划破天痕,地盾,天穿,夹道而行,金小亮大叫道:“爹,小心”,金响天双手合十,双掌猛然分开,撕心裂肺的掌法,夹杂着愤怒和不满,两股强大的内力相碰,显然金响天这些年一直忙着铸剑,似乎忘记烈火掌,王皓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可是凭借七星龙渊这样的神兵利器名震江湖,成为一代侠客。 金响天被七星龙渊的剑气刺破掌心,一阵惨叫声跌倒在地,王皓轩用剑指着金响天的喉咙,问道:“你是斗不过我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恐怕没有以后,背叛我的人必须得死”,金响天哈哈大笑,说道:“一直以来你都是自高自大的人,你这种心不适合成就大业,也注定一辈子不会成就大业”,王皓轩发狠道:“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金响天道:“就算现在杀了我,你一样不会成功,你的心胸真的变得越来越狭窄,不知道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金小亮哀求道:“王皓轩,不要伤害我爹”,王皓轩一怒之下,剑尖从喉咙划下,顺着人体分界线划到下半身,金响天更加疼痛,血流不止,‘啊……’,惨不忍睹,金小亮双脚腾飞,朝着王皓轩怒飞而来,王皓轩转身给其一剑,震破金小亮的攻击力,那一刻充满杀伤力,原来王皓轩一直在隐藏实力,连陈彦博都惊叹不起,说道:“好厉害的剑气,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其实江南四侠为首是七星龙渊这样的神兵利器,王皓轩当属第一”。 江南四侠,七星龙渊王皓轩,斗转星移上官木,回旋掌慕容信,乾坤拳柳肖生,四人各有特色,成为一代大侠,英雄,如今却都变得非常陌生或仇人,王皓轩说道:“七星龙渊还没有你们想象那么弱,烈火掌确实具用阳刚之力,不过七星龙渊更是上古神兵利器,刚硬无比,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身都能够刺破”,金小亮捂着胸前的伤口,渐渐往金响天的面前爬去,陈彦博道:“海棠,此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王皓轩太过于阴险毒辣”,上官海棠点点头,道:“一切都听你的”。 带着上官海棠来到,金响天金小亮父子身边,看了看两人的伤口,金响天的胸前血流不止,而金小亮倒是没有流多少血,担心金响天的伤势,情绪比较激动,陈彦博点了金响天腹部‘神阙’‘腹哀’两个大穴,陈彦博道:“你们先都将情绪安定下来,情绪越是激动,伤口流血越是严重”,金响天呲牙咧嘴道:“没事,老夫身体还健朗着很,这点伤不会死的”,金小亮扶着金响天道:“爹,你就不要多说话,我为你续功疗伤”。 金响天阻止道:“你不要为我续功疗伤,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剑胚,那是金家的荣誉,我的死不要紧,如果被别人趁机夺走,我将死不瞑目”,金小亮紧张,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决断,除了担心还是担心,陈彦博道:“金先生,你的壮举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铸剑山庄已经不是当年的铸剑山庄,王皓轩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可以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加害多年来的朋友,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交”。 金响天微微点了点头,道:“用二十年的时间看清一个人,我的反应算是比较迟钝的”,陈彦博道:“你的忠义是对的,只不过忠错了人,现在还来得及”,王皓轩道:“陈彦博,你竟然敢管我铸剑山庄的事情,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陈彦博转身站起来,说道:“是,我活的起,更死的起,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爹娘,爱的人,朋友,这些都足够,总比你活的如同行尸走肉强百倍”,七星龙渊似乎按耐不住寂寞的心,想要和青索剑一较高下。 王宇航更是上前一步,父子两想要联手将陈彦博一举打败,陈彦博又怎么不明白,金响天受了很重的伤,金小亮更是被剑气所伤,那父子俩算是同病相怜,自顾不暇,不过王皓轩心中倒是掂量了一下想法,陈彦博的天宫剑法也不是含糊的剑法,那可是剑宗剑神的成名绝技,剑法造诣可算是江湖上绝无仅有,一下子也不敢轻举妄动,王宇航道:“爹,先将陈彦博杀了,别跟他那么多废话”,王皓轩叫道:“好”。 陈彦博又是以一敌二,在铸剑山庄内,这两人曾经和陈彦博交过手,很明白陈彦博的剑法招式,仙女散花更是有招胜无招,对于一个已经断了手臂的残疾人来说,如此高强的剑法练到此境界可算是武学奇才,更何况他曾经是一介书生,没有武学基础,陈彦博往侧面退了几步,王皓轩和王宇航紧步相逼,金响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金小亮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自己父子的体内,丝毫没有起什么作用,铸剑山庄的庄客将这两父子,上官海棠团团围住,其中就有铸剑山庄的铸剑师。 这些人都是和金响天非常熟悉的好朋友,其中一人壮实的中年人道:“金大师,交出剑胚,何必要和铸剑山庄过不去,你不是一直想要和铸剑山庄同存亡吗,为何如今却要在铸剑山庄的节骨眼上出问题”,金响天睁大眼睛,誓死要和命运做斗争,说道:“我只不过想要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王庄主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庄主,我对铸剑山庄更是失望”。 那中年人道:“作为铸剑人,一生只能够铸剑,这些都是您曾经告诉我的,我在铸剑山庄已经有十多年,这些年都是你教我们如何铸造出一把好的宝剑”,金响天道:“我记得,我怎么会忘记”,金小亮道:“看在我父亲曾经是朋友的分子上,不要为难我们”,那个中年人非常纠结,一面是铸剑山庄,一面是自己的好朋友,其余的人看到金响天如此模样,都非常心疼。陈彦博也丝毫没有将行侠和风侠放在心中,剑宗一脉剑法在江湖上可算是属一属二,陈彦博虽然很年轻,可是他却拥有白衣子五十年的内力,面对面前两位剑术高手,他毫不畏惧,头脑中满是气愤,像王宇航这样人如何做的了铸剑山庄少庄主,看到上官海棠如此模样,心中除了心疼,剩余都是对王宇航的恨。 王宇航倒是不以为然,看到上官海棠和陈彦博依偎在一起甚是心痛,他千辛万苦将上官海棠掳来,就是想要上官海棠对自己另眼相对,没想到适得其反,上官海棠对陈彦博的依赖感更强,在山洞这几天,天天思念,夜夜思念,王宇航走出行侠和风侠的保护圈,问道:“海棠,你就这么喜欢你面前这个人吗”,上官海棠有气无力,颤抖着身躯,嘴唇泛白,苍白无力道:“彦博在我的心中就是山,我的依靠”。 王宇航苦笑伸出手掌道:“没想到却加深了你们两人的感情,不甘心,我和他之间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不是我”,上官海棠看着陈彦博的脸庞,转头面对王宇航说道:“你和彦博相比差太多了,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你不懂什么是爱,你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王宇航气喘吁吁攥紧拳头,陈彦博听到上官海棠这一番话特别开心,两人更加腻歪,王宇航气急败坏怒喝道:“将他们都杀了”,风侠宋春风,行侠郭欣光齐声道:“是”,两人同时拔出宝剑,让开王宇航急促奔跑上前,剑锋朝下,在地上划出两条剑痕,陈彦博拍了拍上官海棠的肩膀,道:“这些欺负你的人,我也一个不会放过,海棠,你先到那边休息休息,让我教训教训他们”,上官海棠很听话往后退两步,来到金小亮的旁边,金小亮微微点了点头。 ‘恍’,陈彦博拔出青索剑,剑指侧面,风侠和行侠的双剑齐发攻击,一上一下,双剑齐下,陈彦博左顾右挡,剑碰剑,发出火花,风侠的剑法极端,迅速极快,如果是普通的用剑之人,肯定会被如此急速的剑法招架不住,幸好陈彦博的剑法名为天宫剑法,更是天花乱坠的先河,相比较而言,更加让人眼花缭乱,三十招之内,三人都不分上下,行侠的剑法沉着稳定,两人在陈彦博的一前一后,陈彦博,双脚离地,整个人都半空中旋转,左挡右挡,渐近离地越高。 风侠和行侠见到陈彦博在两人的头顶,双剑朝上刺去,青索剑一个剑锋顶住两把剑锋,一个向上的助力,陈彦博越飞越高,风侠和行侠见势双剑朝上,似乎在等陈彦博自落在两人的剑尖上,想要直接刺死陈彦博,站在一旁的上官海棠不禁双手紧握,双目直盯陈彦博,担心道:“彦博,小心啊”,金小亮道:“放心吧,陈兄弟不会有事情,他的武功高强,剑招更是无人能敌,这就是天宫剑法的精髓所在”。 令风侠和行侠没有想到的是,陈彦博确实没有按照两人的想法落下,反其道而行之,一招‘风追影’跳出两人包围圈,落到两人后方,等两人转过身来,陈彦博一招天宫剑法横劈而来,剑气宛如浩大的江湖,绵绵不绝,风侠和行侠立即双剑阻挡,‘当当’两声,风侠和行侠的双剑断裂,两人被剑气所伤,一同倒在地上。 金小亮喜叫道:“好剑法”,王宇航见到风侠和行侠都败在陈彦博的手中,暗暗叫悲,风侠和行侠捂着胸口来到王宇航的面前,叩罪道:“少庄主,我们…”,王宇航道:“你们没事就好”,两人觉得面子全部丢光,暗暗躲到王宇航的背后,陈彦博道:“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未等陈彦博静下心来,一把宝剑接踵而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把宝剑正是王皓轩的神兵利器七星龙渊,七道剑光,陈彦博接连后退,用青索剑怒砍七星龙渊,两把神兵利器相碰。 陈彦博被震往后退,王皓轩一个纵身来到距离陈彦博三丈远处,王皓轩看到金小亮后背包袱,说道:“小亮,你这是准备去哪,这么急促”,金小亮道:“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情,难道这还要向您打报告”,王皓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父子俩铸剑山庄的铸剑师,你们的言行都要通过我的批准”,金小亮道:“庄主,你就不要用你的官威在压迫我,我不会屈服在你的威严之下,我是铸剑山庄的铸剑师,不是铸剑山庄的奴役”。 王宇航道:“爹,不要和他说话,杀了他,这样的叛徒留着只是祸害”,王皓轩侧着头,问道:“你的包袱里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赶紧交出来”,金小亮一手捂着包袱,一边言道:“我不会交给你,铸剑山庄已经毁在你们的手中”,王皓轩哼了哼,道:“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无义”,语言激励,厉声喝道:“将人拉过来”,后面一群人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被押之人正是金响天,金小亮的父亲,双手双脚都被拴上很重的铁链。 这才时隔一个时辰左右,也是金小亮和金响天在铸剑池刚刚分手,一转眼的功夫,金响天竟然成了阶下囚,一生铸无数,打出的铁更是不计其数,没想到竟然被铁链锁住,金小亮愤怒道:“王皓轩,你这个畜生,快放了我爹”,王皓轩喜笑道:“我铸剑山庄对你们金家也算不薄,为什么要背叛,你们知道的,我最恨被人背叛我,背叛我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金响天突然大笑道:“庄主,我金响天何时背叛过您”,王皓轩道:“还想狡辩,神兵利器的剑胚一直被你们藏着”,金响天将双中的铁锁看王皓轩看,说道:“你看,这就是神兵利器的剑胚,我是铸剑师,一生只知道铸剑,更是铸剑山庄忠心不二,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被自己亲手所铸的铁锁所困,这就是铸剑山庄给我的回报”,王皓轩道:“怒住嘴,铸剑山庄对你们不薄,为什么要背叛铸剑山庄,将剑胚交出来,现在天门的危难在即,我要铸造出绝世好剑,一举将雄飞打倒,不能让铸剑山庄毁在我的手中,任何人对铸剑山庄不利的,我都会将他杀死,什么人都不行”。 金小亮道:“王皓轩,你妄为铸剑山庄的主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别人的生死弃之不顾,为了地位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现在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开始出卖,你还算是人吗”,王皓轩指着自己,反问道:“我,我当然不是人,我是神”,随即疯狂大笑。 88 金小亮道:“爹,跟我一起走吧,留着青山在,日后照样可以振兴金家的名誉”,金响天扶起金小亮,道:“爹已经老了,走不了,命就在此走不了,你赶紧走”,金小亮摇头道:“不,我不走,等您一起走”,金响天严肃厉声道:“你是不是想对不起金家的列祖列宗,让金家断子绝孙”。 金小亮道:“不,孩儿不敢”,金响天指着外面,道:“赶紧走,赶紧走,走啊”,金小亮深深倒吸一口凉气,背起包袱道:“爹,您多珍重”,含着泪光转头离开铸剑池,刚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了金响天一眼。金响天厉声吼道:“赶紧走,别回头”。 待金小亮走后,金响天看着铸剑池,叹息道:“命运悲哀,偏偏走进金家,既然避不了不如好好享受”,金小亮一走出铸剑池,迎面陈彦博见到金小亮,金小亮问道:“彦博,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彦博反问道:“你这背着包袱准备去哪”,金小亮摸了摸背后的包袱,道:“这里是剑胚,去找人,完成自己的使命”,陈彦博背后的青索剑不停颤抖,陈彦博一把稳住青索剑,道:“你这是什么剑胚,怎么能够影响青索剑”。 金小亮道:“这剑胚和青索剑本为同根,自然有一些影响,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赶紧走”,说完,迅速往着后山的地方飞奔而去,陈彦博也紧随其后,来到空旷的山谷面前,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看着这壮阔的山谷,阵阵谷风迎面而来,金小亮道:“彦博,对不起,我没能够找到上官姑娘,未能够完成你交代的事情”,陈彦博道:“我将铸剑山庄翻了一个遍,就是找不到海棠的身影,可恶,到底将海棠关在哪里,铸剑山庄还有哪里是隐蔽的地上或者房间”。 金小亮想了半晌,摇摇头道:“整个铸剑山庄除了聚义堂,五大阁楼,其余都是住宿的房间,我也从头翻了一个遍”,陈彦博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的妻子被别人俘虏,空有一身本领,却丝毫找不到别俘虏的藏身地,百感焦急,金小亮抱拳道:“彦博,我要先完成自己的使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凭借你对上官的心,老天爷一定会让你找到,我们就此别过”,陈彦博身躯微屈,点头道:“那好,一路多保重”,金小亮道:“责任大于天,大于个人性命”。 陈彦博的手指突然间颤抖,心也随着颤动,环顾四周山谷,金小亮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陈彦博道:“我的心和手指突然间颤动,感觉到海棠就在我的身边,可是…”,金小亮也查看四周,并没有奇怪的山峰和山谷,或者山洞,陈彦博焦虑不安,四处张望,大声叫道:“海棠,海棠,你在哪”,头顶上大雁飞过,其中有两只大雁纠缠在一起,一上一下,两声呐喊声,陈彦博无力说道:“连大雁都是成双结对,为什么老天爷要将我们分开,老天爷,你太偏心了”。 山洞内的上官海棠听到山洞外面有人在呐喊,一听就知道是陈彦博的声音,上官海棠赶紧从石床上爬了起来,干燥的嘴唇,憔悴的脸庞,苍白无力,凭借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跑到山洞门口,用力敲石门,可是血肉之躯如何撼动偌大的山洞石门,大声喊道:“彦博,彦博”,两声过后,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丝毫喊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身躯依靠在石门,顺着石门倒在地上,背靠着石门,哭泣道:“彦博,彦博”。 意乱的陈彦博拔出青索剑到底乱砍,金小亮本来担心陈彦博的身体,被如此刺激恐怕受不了,灵光闪过自己的脑海,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神一怔,叫道:“彦博,彦博”,陈彦博这才冷静下来,金小亮道:“我想起一件事情,曾经听我的父亲说过,王宇航曾经在后山闭关过”,陈彦博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问道:“山洞在哪里”,金小亮想了想道:“我知道了,跟我来”,两人急急忙忙来到一个山洞门前,正好有一块石门挡住,陈彦博趴在山洞石门前,叫道:“海棠,海棠,你在里面吗”。 倒在地上的上官海棠听到陈彦博的声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了起来,叫道:“彦博,彦博”,叫着叫着泪水流了下来,两人隔着大石门依偎在在一起,陈彦博道:“海棠,你让开一下”,上官海棠非常听话拖着疲惫的身躯尽量离山洞口远点,陈彦博叫道:“好了没”,上官海棠道:“嗯”,陈彦博往后退两步,青索剑握与面前,运足内力,内力通过奇经八脉,运转一小周,汇集到右手臂,青索剑用力一劈,剑光闪过,只听到山洞大石门‘轰’一声,整个大石门瞬间烟消云散。 山洞内的上官海棠挥了挥灰尘,咳嗽两声,捂着鼻孔像外面走出来,陈彦博收好青索剑,双目紧视海棠,心情无比激动,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上官海棠,上官海棠很乖巧在头埋进陈彦博的脖颈旁,陈彦博苦笑道:“这些天让你受了不少的苦,我一直在寻找”,上官海棠含着泪摇头道:“不,不要说,这些天你遭了不少罪”,说着说着泪水又不由自主流淌过脸颊,两人依偎很久,终于松开,陈彦博单手摸着上官海棠的脸颊,擦干她的泪光,陪着笑脸道:“老天爷是公平的,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不如谢我”,凌厉的声音从空中飘来,飘过众人的耳朵,陈彦博一把将上官海棠抱在自己的怀里,金小亮环顾四周,说道:“是王宇航”,“金小亮,你竟然敢背叛铸剑山庄,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金小亮叫道:“少庄主,不要再做傻事,你看到了没,上官姑娘的心中只有陈彦博,你的良苦用心只会添加他们两人更加相爱”。 ‘嗖嗖’,两把宝剑从天而降,金小亮跳起来,接连躲开两把宝剑的攻击,两把宝剑剑指陈彦博,金小亮这才知道陈彦博在自己的后面,赶紧转身,担心陈彦博不能够阻挡两把宝剑的攻击,陈彦博松开上官海棠,从背后拔出青索剑,一声怒吼,青索剑自下而上竖劈,两把宝剑被弹了回去,空中闪过三个人影,旁边两人接住两把宝剑,中间那人正是王宇航,旁边两人正是铸剑山庄两位侠客,行侠和风侠,铸剑山庄又怎么会没有练剑高手,而剑客高手自然是这两位大侠,以前曾经跟随王宇航出去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不见,或许是这两人正在唔到更高深的剑术。铸剑山庄上上下下炸开了锅,整个山庄却不见庄主王皓轩和少庄主王宇航,只有金响天和金小亮父子俩管理铸剑山庄大大小小的事物,整个铸剑山庄上上下下从铸剑师和丫鬟仆人,从厨房到帐房管事加起来大约有两百多人,这次面对的可是天门那么心狠手辣的门派,没人能够阻挡住他们的攻击。 金响天站在聚义堂看着整个铸剑山庄,看着铸剑山庄名剑牌匾,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这几天过的非常压抑,江湖上各大门派都不想与之同盟,孤单的势力如何面对天门,金小亮来到金响天的旁边,见其一筹莫展,忧郁的脸色,上前道:“爹,你就不要多想,这两天都见不到庄主和少庄主的人影,整个铸剑山庄上下一片零乱,作为庄主却不能够主持大局”。 金小亮的牢骚是发不尽,金响天道:“二十年前铸剑山庄是何其壮大,门客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放眼看去也就寥寥几百人”,金小亮道:“铸剑山庄是救不活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另寻他路,留在铸剑山庄只会自寻死路”,金响天突然间问道:“小亮”,金小亮回道:“爹,怎么了”。 金响天道:“我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金小亮道:“是什么事情非要我去做”,金响天道:“爹已经老梁,没有办法,也没有精力去做那件事情,这个重要任务就交给你”,金小亮紧锁眉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金响天道:“还记得铸造青索剑的时候吗”,金小亮道:“记得”,金响天道:“青索剑是纯阳之剑,灵气之剑,其实当时还留有剑胚,可以铸造出第二把纯阴之剑,我是不想这两把剑在江湖上掀起江湖风波”。 金小亮道:“那剑胚现在藏在哪里”,金响天道:“想必雄飞这次兴师动众一为铸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二为那把神兵利器的剑胚”,金小亮道:“您怎么知道雄飞是为了剑胚而来”,金响天道:“雄飞已经拥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手下更是每个高手如云,灭铸剑山庄是轻而易举,他要对付的是中原逍遥派没有一把神兵利器是无法战胜承影剑”。 金小亮道:“可是凭借雄飞的武功取得青索剑是轻而易举,为什么要踏这趟浑水”,金响天道:“青索剑已经和陈彦博心心相印,拥有宝剑也无济于事,你跟我来”,金小亮答应一声,紧随金响天来到铸剑池,铸剑池内旺火还不停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铸就一把把神兵利器,铸剑炉底部旺火最盛,金响天双掌撑开,掌心起火,对着铸剑池的旺火,铸剑池内的高温火在烈火掌的控制下生生分成两半,随着双掌距离的分开,铸剑池的烈火也分开,距离越来越大,铸剑池内一块大青石突显而出。 金响天道:“将大青石取出”,金小亮退去外衣,纵身跳进铸剑池搬起大青石,这块大青石足足有百来斤,金小亮纵身跳出铸剑池,金响天也随即收掌,铸剑池内的烈火恢复原状,金小亮穿起衣袍,问道:“这块大青石就是青索剑剩余剑胚”,金响天道:“是,连宝藏那么慎密都被天门所得,铸剑山庄这么点地方肯定会被天门的人翻个顶朝天,肯定也会找到这块剑胚,如果被雄飞找到,那整个江湖将会是腥风血雨”。 金小亮摸了摸大青石,金响天打开它,金小亮点了点头,随即一掌打中大青石,大青石开始裂缝,剑胚重现光明,金响天道:“这块大青石绝非世间上的矿物,我从未见过,想必是天上某个星星落下,这块大青石是我从剑宗所得,私藏一直到现在,想必雄飞已经知道这个秘密”,金小亮道:“您就不要杞人忧天,雄飞不可能那么聪明,知道剑胚的事情”,金响天道:“你只拿剑胚,这样也跑得快”,金小亮问道:“为什么要跑”。 金响天道:“我也知道铸剑山庄此劫难逃,我想留在此地做最后的生死纠缠”,金小亮厉声道:“您疯啦,明知道铸剑山庄要被毁,还心甘情愿留在这里”,金响天拿出一个包袱和空盒,将剑胚放进空盒中,用包袱包裹起来,随即一挥手,将剩余的大青石都送进铸剑池中,系好包袱,对金小亮道:“放心,爹不会有事,你现在将这块剑胚送到浙江永丰镇,找一个叫黄子俊的神匠,他是我的以前至交好友”。 金小亮道:“永丰镇,那不是陈彦博的老家吗”,金响天道:“是,等铸剑好了,找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作为剑的主人,切莫让其误入天门或者逍遥派的手中,记住了没”,金小亮是懂非懂道:“为什么我们父子两不一起走”,金响天道:“我在入铸剑山庄之前就已经发毒誓,生生世世是铸剑山庄的人,用你的话说就是我的迂腐,愚忠,可是没有办法,就算王皓轩再怎么无耻,邪恶,我已经发了这个毒誓,我不想你也落入这个噩梦之中,你的生死与铸剑山庄无关”。 金小亮道:“这就是金家的使命,我不想看到您就这么留在铸剑山庄”,金响天道:“别傻了,孩子,我是金家唯一的血脉,我不想你有任何事情,金家的铸剑使命还需要你继承下去”,金响天一把将金小亮揽入怀中,这对父子两很少拥抱,是有名的铸剑师,打铁匠,拥有纯刚之躯,一生都是只知道打铁,金小亮突然间感觉到父亲的温暖,再坚强的人也会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金小亮知道自己现在离去,肯定再也见不到自己父亲。 金响天笑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振作点,勇敢一点,带着金家的使命,切莫丢金家的脸面,铸造出绝世好剑,有情有义之剑”,金小亮很努力的点了点头。 金响天道:“走后山走,前面太容易被人发现”,金响天将包袱系在金小亮的后背,金小亮‘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扑在金响天的双腿之前,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金响天抚摸着金小亮的头发,说道:“孩子,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回铸剑山庄,爹老了,小的时候就很少照顾你,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铸剑,以至于你的一生也放在铸剑上,耽搁你的一生,我多么希望能够抱上孙子,一家和谐美满,呵呵呵”。 金小亮哭泣道:“爹”,金响天陪着笑脸道:“孩子,这把宝剑叫青漓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娘亲,我好想她”,金小亮哭泣不语,金响天道:“以后你不要发任何誓言,金家必须要遵守誓言,唉…”。 柳余香来到墓前,将无情剑插在地上,弯下腰鞠躬,坟墓旁边种满花草,柳余香明显察觉到后面有人向自己走来,似乎知道对方是谁,并没有回头,那人渐行渐近,此人正是天门雄飞的二弟子虞飞,英俊的脸庞柳余香却看不上,心中想的人是萧格,对身边的人却丝毫不在意,虞飞来到柳余香的旁边,面对着坟墓,双手背与于背后,多了一份孤傲,狠心,紫荆山庄庄主就是死于虞飞的手中,现在却来到代土的坟前,来者不善,居心何在。 虞飞道:“堂堂紫荆山庄庄主死后却没有一个好的墓穴,没有一块好的碑文,真是可笑”,柳余香转头看了看虞飞的嘴脸,又继续转头看着代土的坟墓,虞飞道:“师妹,紫荆山庄庄主可是师傅让杀得,你却将他的尸体埋了起来,这明显是和师傅过不去啊”,柳余香冷静道:“如果你想告诉师傅,你可以尽管去相告,我不会阻扰”,虞飞苦笑道:“你就知道我不会相告师傅,所以喜欢刺激我,你是我的小师妹,我又怎么会加害于你”。 柳余香道:“看到那碑文了没有,恐怕你以后连碑文都不会有”,虞飞道:“什么意思”,柳余香道:“你的坏事情做的太多,恐怕到时候没有人愿意为你收尸”,虞飞忍俊不禁,柳余香道:“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虞飞道:“你是练就无情剑的人,可你的心确是有情,我没有学习无情剑,在你的眼中却变得无情无义”,柳余香道:“难道不是吗,代土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为什么要杀他”,虞飞道:“师妹,你还是那么天真,杀紫荆山庄的人好像你有份,主公下的命令,没有人敢不相从”。 柳余香道:“可是当初他可救过你的性命,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代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杀了,你的心就没有一丝难过吗”,虞飞苦笑道:“难过?从小我们就是孤儿,没有亲人的感觉,是雄飞一手将我们抚养长大,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亲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师傅叫我虞飞,我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命运捉弄人,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不是吗”,柳余香也想到自己的身世,二十年来从未见过自己的身生父亲和母亲,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柳余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是牡丹的模样,虞飞道:“这是你的父亲留给你的”,柳余香点了点头道:“师傅告诉我这是我父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凭证,还有就是我身上的刺青,别的什么都没有”,楚云天心想道:“能够被毒物咬中还不死,相信那毒物也不是什么特别毒的怪物”,众人紧随尚恒金走出大殿,雄飞也前往看热闹,随着尚恒金的指引方向,众人看到外面有十五个铁笼一字排开,上面都盖着黑布,每一个铁笼旁边都有一个人专门看守,看守铁笼的人个个穿着诡异,衣服看上去非常厚实,现在的天气已经接近夏日,这些人穿着还是依旧严实,而且衣服的颜色非常暗淡,接近天然色。 楚云天指着这些铁笼问道:“你这里都是关一些什么怪物,这么神神秘秘”,尚恒金道:“别急,我来为你们一一介绍”,众人好奇的心涌上心头,目不转睛看着铁笼,尚恒金来到最左边一个铁笼,铁笼是正方形的铁笼,长度大约有三尺宽,尚恒金揭开其黑色纱布,一条蛇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这条蛇全身逞黑色,整个身躯都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大约有一丈长。 楚云天一看到蛇就全身毛骨悚然,说道:“这蛇是什么来历”,尚恒金道:“这条蛇名为乌梢蛇行动迅速,反应敏捷。性温顺,不咬人。以蛙类、蜥蜴、鱼类、鼠类等为食”,楚云天道:“这蛇不咬人你干嘛去养”,尚恒金道:“这蛇确实没有毒,但是这蛇全身上下都是药引,难得的奇珍异宝”。 楚云天道:“有人喜欢收藏古董,字画,有人喜欢收藏金银珠宝,你却喜欢收藏蛇”,尚恒金道:“我的名字就是我最好的生活写照,我的这些毒物都是古董,能够换金子”,楚云天道:“少说废话,还有其他的铁笼里是关什么毒物,不会全是蛇吧”,尚恒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猜错了,我可以说下一个铁笼第一定更会让你吃惊”。 常无**:“到底是什么东西”,尚恒金走到铁笼边上,接连揭起纱布,一个偌大的蛤蟆蹲在铁笼中,全身金光闪闪,比一般的蛤蟆大一倍,金色的身躯,红色的眼睛,稀奇物种,尚恒金看到众人吃惊的面孔,笑道:“这只蟾蜍恐怕这个世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都是生存在大森林之中”,常无**:“你还是够恶心,专门养这些稀奇古怪的怪物,毒物”。 楚云天道:“你就不要一一介绍了,这么恶心的东西,我看到就犯呕”,尚恒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我的十五种毒物中包括鼠,蝎,昆虫,爬行东西,应有尽有,如果谁喜欢,我一定相送”,楚云天连忙摆手道:“那是算了,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尚恒金道:“最近我研制出一种特别的药粉,比鹤顶红还要强上百倍的毒药,各位要不要试试”,常无白道:“这样的好东西我们就不夺人之美,还是你留着慢慢享用吧”。 雄飞道:“好了,各位堂主,以后这些尚恒金就是尚堂主,也是我们天门中人,以后你们要多加携手合作,共创一番大业”,众人齐声道:“是”,尚恒金抱拳道:“各位堂主,献丑了”,雄飞道:“还有一位美女动人的女子,也是尚恒金尚堂主的妻子”,众人‘啊…”诧异声,尚恒金道:“王倩琪,天毒教教主夫人”,王倩琪作揖道:“小女子可不是温柔贤惠的女人,用毒是我的专利”,美丽的外表下原来是蛇蝎心肠,善于用毒的女子,宁愿和毒蛇莽兽在一起也不愿意和人生活在一起。 尚恒金道:“我身上基本都被我的娘子下过毒,是最好的实验用品”,王倩琪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不活着,我也不会跟着你”,楚云天大喜道:“原来还是冤家,不错,以后天门也将多了两位武林高手,多一份力量”,雄飞哈哈大笑,道:“天门汇集江湖上顶尖的高手,灭逍遥派将不远”,众人应声道:“遵命”。 等待众人散去,柳余香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心中无比压抑,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确,面对代土死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穿过大街来到城外一座荒山上,百草争艳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柳余香前面一棵大树之下,有一座坟墓,坟墓寻常无比,坟前只有一块木制的刻得碑文,上写道:“代土之墓”。 89 待得冯胜等一干将帅退回原位,朱元璋对身侧肃立的御书房总管薛京沉声说道:“召乃刺无进殿。” 随着薛京尖锐的嗓音在“奉天殿”中响起,一个身材瘦削,身穿七品文官服饰的汉子在宦官的带领下走进大殿来,三跪九叩的伏于地上,以略带颤音的声音道:“微臣乃刺无叩见陛下。” 朱元璋目光灼灼的手指锦衣卫同知蒋贤说道:“锦衣卫同知蒋贤率领乃刺无远赴辽东,甘冒奇险,对招降纳哈楚所属辽东元军居功甚重,一起听封吧。” 朝中一干文官眼见乃刺无一个蒙古人身穿大明文官服饰,都有点啼笑皆非之感。原来大明朝低级官员中虽多有昔日元庭归顺的蒙古族人,但因生活习惯等原因都是在北平附近为官,在这南方应天城中,蒙古人为官的几乎是凤毛麟角,几不可见。是以朝中自六部尚书以下的官员眼见此状都甚感新鲜。有些年轻之辈,碍于庙堂庄严的气氛,也只能面带笑容强忍着不发出声来。 蒋贤闻言忙疾步走出队列,叩拜在地。 薛京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锦衣卫同知蒋贤,远赴辽东,甘冒奇险,为招降辽东元军纳哈楚所部立下汗马功劳。特由从三品锦衣卫同知晋升为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统领南北锦衣卫镇抚司。”紧接着又宣旨将乃刺无封做了礼部一个五品官。 乃刺无久慕京城应天的繁华之处,且心知这礼部的官员,在六部中相对来说虽是实权最小,但也最为清闲,不由得喜出望外。 蒋贤叩头谢恩之际,一贯冷静的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喜悦。原来这锦衣卫指挥使,自己昔年的上司毛镶,身涉胡惟庸案给处死后,便一直空了下来。这些年他和负责诏狱的另一位同知曹文斌斗得甚是厉害,便是想争夺此职。此刻自己一旦得到指挥使的位置,这个昔日的对头,已然成为了自己的属下,锦衣卫中除了由李翎率领的“金”字卫所负责皇宫大内的安全,由洪武皇帝朱元璋直接亲率以外,应天城中数万锦衣卫属下和各地所有锦衣卫密探,已然牢牢掌控在自己掌中。 朝中方孝孺和黄子澄等一众文官听得这初次上朝的锦衣卫同知蒋贤,此时已然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心中都不自觉的一阵不舒服,纷纷皱起了眉头。 朱权目光缓缓转动,看到了对面一众文官面上都隐隐流露出厌恶之色,显见得对蒋贤这锦衣卫指挥使绝无好感可言,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忖道:蒋贤曾在辽东意欲刺杀“阿苏特”部族的首领阿鲁台,挑动贵力赤,脱欢,和阿鲁台三族联军自相残杀。这些暗杀和挑拨离间的手段,在这些士大夫的眼中自然乃是见不得光的“脏事儿”,光明磊落的事儿人人都喜欢做,可这些“脏活儿”也总得有人干不是?军国大事可不想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正想到此时,不远处大殿门口,列队走来一群身穿蒙古将军服饰的人影,细看之下,正是纳哈楚,观童等辽东元军中的一众高官。 纳哈楚等人在昨日便给礼部的官员教会了礼仪,此时也是三跪九叩的拜倒在地。 纳哈楚拜倒前目光斜视,触到了朱元璋那鹰隼般的一双目光,脑海中回想的却是二十几年前,曾和朱元璋麾下的红巾军在太平激战,被俘后的一面之缘。 朱元璋看了看跪倒一地的元庭宿将,笑道:“纳哈楚,你等也老迈了,既已归顺我大明天朝,朕就各封你们一个爵位,各领俸禄,散居各地颐养天年吧。你等蒙古族人可各以自己的部族习惯生活,尽可放心无碍。”说到这里,霍然长身而起,手指纳哈楚缓缓沉声说道:“二十余年前,朕攻克太平之时,你宁死不归降,要给常遇春斩杀之际,朕看你一心忠于元朝,便即将你释放。在你走之前,朕曾和你说过一句话,你可还记得?今日对朕,对大明帝国心服口服了么?” 纳哈楚听得朱元璋此话,心中剧烈一震,脑海中回想起朱元璋那时曾和自己所说的话,回想起昔日在大都之时,元朝将咱们南方汉人划在蒙古人,色目人,北方汉人之后,列为第四等,要打就打,要杀就杀的情景,回想起方才朱元璋所说自己能以蒙古人的习俗生活,心中木华黎后裔的荣誉感已然烟消云散,忍不住万念俱灰,叩倒在地,不敢目视朱元璋的目光,缓缓说道:“陛下昔日曾和我说,得人心者安天下。微臣昔日不曾完全明白,直到此时方才醒悟,汉人遍布天下,数不胜数,远远多于所有蒙古部落,我等纵有百万精兵,良将无数,又如何与天下所有汉人为敌?微臣心服口服了。”说到这里,语音不自禁微微颤抖,身形佝偻间,仿佛再不是昔日统率二十万士卒的元庭太尉,而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迈之人。” 背对纳哈楚,矗立数丈外的朱元璋闻言,竟也忍不住纵声长笑,显得豪情万丈。 朱权舐了舐嘴唇,忍不住也暗暗好笑,心道:“老头子阴谋诡计玩了一辈子,深不可测,我见了都怕,此时他这般放浪形骸的大笑,倒不像个皇帝,而象一个统率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将军了。” 朱元璋对薛京扬了扬手,示意他宣读圣旨。 薛京面露恭谨之色,宣读圣旨,将纳哈楚和观童尽皆封了侯,年奉两千石。其余一众元朝降将高官,也各有爵位和俸禄,比之朝中的许多文官武将待遇还要优厚。 待纳哈楚等一众人等谢恩退出“奉天殿”后,朱元璋坐回龙椅中,目光在左右一干文武百官身上扫视一遍,突然沉声问道:“列为爱卿可有本上奏?” 朱权听他如此问,知道该说正事了,忙收摄心神,看了看左侧的燕王朱棣,忖道:朱老四眼圈也有点发黑,估计昨晚也和我差不多,功课做到半夜才睡。我就先听听他的高见吧。” 正在此时,朱权身后不远之处,武将队列中,一个身材瘦削之人,缓步走出队列,躬身禀道:“微臣锦衣卫指挥使蒋贤,有本上奏。” 奉天殿中自朱元璋以下的君臣众人,眼见这蒋贤头一次参与早朝议事,刚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便即有本上奏,不禁都是一愣,数百道目光立时集中到了他身上。 洪武皇帝朱元璋本想开始朝议迁都之事,闻言不由得面上微微一沉,缓缓说道:“何事上奏?给朕细细说来。” 蒋贤面带恭谨之色的朗声说道:“今日早朝之前,微臣接锦衣卫属下校尉禀告,前几日由国子监选出,以李轩亭,赵汝南等一众国子监学生,负责查勘临近州县水灾情况之时,接受乡绅宴请,还收受了一些土特乡产。” “岂有此理?”朱元璋陡闻此言,面上突然阴云密布,伸手重重一拍龙椅扶手,霍然站起,左右来回踱步。 朱权虽见过朱元璋发怒之时的表情,但如此愤怒之下的暴走之态,也还是首次见到,虽然事不关己,心中也禁不住有惴惴之感。 朱元璋霍然止步转身,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玉带抬了抬,双眉扬起,手指蒋贤冷冷说道:“你即刻率领锦衣卫属下,将李轩亭,赵汝南等一众国子监学生押解回京,细细审问,只要是吃了,喝了,拿了的,明日午时,斩立决。”说到最后三字之时,语带铿锵之音,面上流露出的已然是肃杀之气。 朝中文武百官听得这些国子监学生只因为吃了一顿饭,收了些乡产,就要给判个斩立决,不由得悚然一惊,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顿时有四个文官站出队列来,想要为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求情。 蒋贤深知朱元璋的性子,要杀谁,要做什么事情,那是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是以也不管朝中的文武百官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躬身领命后,转身出殿而去,执行皇帝陛下口谕的任务。 朱权眼望蒋贤渐行渐远的背影,皱起眉头心中忖道:好一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就要烧掉一堆人的脑袋啊。 朱元璋双眉一皱,趁着那些文官还没来得及跪倒在地,一扬左手阻止了他们,冷冷喝道:“够了,此事朕意已决,不容再议,若再有人为他们求情的,便领受庭杖二十。”嘴里说着话,转头以一双不容质疑的森森然目光,注视也想出声为这些国子监学生求情的太子朱标。 朱标方才听得这些大明朝的士子,明日朝中的栋梁,就要为吃了一顿饭掉脑袋,心中大为不忍,刚想出声求情,目光触及父亲朱元璋满含杀气的目光,不自觉心中惧怕,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朱元璋眼见儿子退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忖道:标儿为人太过宽厚,日后只怕也只能是个守成之君。接受宴请此事,虽然看似不大,却关乎朝中为官风气问题,岂可容得下妇人之仁?他心知此时朝中文武百官中,忠于太子朱标的占据绝大多数,若是让儿子出言求情,只怕朝中瞬间跪倒一片附和之人,总不能将满朝文武都拉出去打吧,是以先发制人的制止了朱标求情之言。 朱权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颔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目下的南北诸省的文化以及人口,处在一个极不平衡的状态之下。”说到这里,突然回想起自己手下的心腹景骏在辽东之时,经常和蓝玉的副手王弼混在一起。转头让一旁的书童马三保去将景骏,司马超二人唤来。 盏茶时分后,景骏和司马超二人跟随马三保一同来到书房。 朱权让景骏说说大明在北方各地卫所的驻军情况。原来早在大军征讨纳哈楚之时,朱权就让景骏去王弼处多多了解各地卫所的驻军边防情况。这些内情本是军中机密之事,但王弼深知朱权乃是皇帝陛下甚为看重的王子,有心结好于他。是以就对景骏这个宁王殿下的心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景骏听得朱权询问边塞卫所的驻军情况,便即让马三保取来在辽东之时,依据蓝玉军中地图所临摹下来的一张军事地图,在地上展开。马三保又点起了几只蜡烛,以便让众人能看得更为细致点。 景骏蹲在地上,手指地图对朱权说道:“以小的在王弼将军处所知,目下朝廷在边防上是采用两种手段相辅相成,防御塞外的北元。第一,东从山海关起,西至嘉峪关,经过十八次大兴土石,修筑了长城,称为边墙,其中宣化、大同之南还修筑了内长城,称为次边,这些化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而修筑的长城和壕垣,基本上都是为了防御蒙古骑兵的南下。第二,沿长城壕垣设置重镇,派驻重兵。自明初到现下,先后设置了九个重镇统领前线军士,以世袭军制屯田驻守当地。这九个重镇统称九边镇,即:辽东镇(治广宁,今辽宁北镇)、蓟州镇(治三屯营,今河北迁西县西北)、宣府镇(治宣府,今河北宣化)、大同镇(治所在今山西大同)、山西镇(治所在今山西宁武)、延绥镇(治所在今陕西榆林)、宁夏镇(治所在今银川)、固原镇(治所在今宁夏固原)、甘肃镇(治所在今甘肃张掖)。各镇都有总兵官、巡抚,数镇之上还有总督。这些封疆大吏统领的兵力,多时达百万,少时也有几十万,约占全国兵力的三分之二。” 朱权听完景骏的话,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人口,文化和经济是南重北轻,兵力倒是北重南轻了。” 荆鲲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可惜光靠军队和长城未必能抵挡蒙古骑兵。” “哦?”朱权闻言不禁面露不解之色。 荆鲲沉声说道:“士卒也是普通老百姓训练而来,他们的脑子里往往没有一国一族之念。对他们最为重要的乃是家乡亲人。目下北方人口稀少,很多士卒多半不是北方诸省的人,如果与异族交战不利,士气受挫之下,他们脑子里总以为还有南方的家乡可以去。”说到这里略微一顿,转过头来双目凝视朱权缓缓接道:“如果他们已然在北方诸省扎下了根,那么脚下就是故乡的土地,不远处就有妻儿父母,退无可退之下,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发挥出最为强大的战力。保家卫国,只要这些北方的士卒能一力死战,保住了家乡,自然就戍卫了大明帝国的北方诸省。” 朱权等几人听他如此说,都忍不住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荆鲲说到这里,突然捻须微笑道:“不过这些军事,文化方面的原因,咱们能想到的,燕王殿下和老光头僧道衍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只怕殿下还得另外有一番见解,以免燕王殿下明日将话都说完了,您再也无话可说。” 朱权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苦笑道:“这个朱老四,莫看他在应天随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其实厉害得紧。”说到这里,脑海中回想起先前自己和朱棣觐见朱元璋之时的情形,苦笑接道:“只是方才看老头子的情形,好似针对我得很,只怕他明日要先让我说见解也不一定。” 荆鲲摇了摇手微笑道:“所谓长幼有序,明日庙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前,皇帝断断不会这般先幼后长,乱了尊卑,定然是先问太子殿下,燕王殿下,最后才轮得到您。” 朱权听他如此说,不禁皱眉道:“若是朱老四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那该如何?” 荆鲲坐回椅子中,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突然缓缓说道:“目下朝中的这些文臣们一则心怀故乡,二则不愿轻易做出劳民伤财的迁都举动。但他们的父辈也曾深受元朝暴政迫害,对南宋这么个文化鼎盛的朝代,灭亡于异族之手都是心如绞痛,对于南宋“靖康之难”和“崖山之役”莫不视为奇耻大辱,殿下要在这两点上多做文章。南宋看似亡于军事上的失利,其实要害之处,还在于殿下所说的那四个字,危机意识。” 朱权对靖康之难自然知晓,对这崖山之役却不了解,沉声说道:“愿闻其详。” 两人商量着直到半夜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天刚破晓,朱权已然纵骑出了王府,率领马三保和司马超以及一些随行护驾的王府卫士朝皇城洪武门而去。走在路上,朱权依然是愁眉不展,心中忖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听起来倒是简单,只是太过抽象空洞,光靠嘴皮子难以表达得形象,只怕说服不了那帮书呆子。”正在绞尽脑汁苦思之际,已然来到了秦淮河上的一座桥上。此时天色尚是黎明时分,街上静悄悄的还没多少行人,耳中陡然传来一阵蛙鸣之声。 朱权目光扫视间,见得河面上有三两只蹬着腿游动的青蛙,目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转头对马三保和司马超吩咐道:“你两个去河边捉两只来给我,说罢以手中马鞭指了指河里游动的青蛙。” 马三保和司马超听得宁王殿下口出此言,忍不住苦笑不得,下马奔到河边,胡乱弄了两只,再去附近民居索要了一个装米的布袋,装好了递给朱权。 朱权手拎布袋,看着里面两个小东西一阵乱蹦,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布袋系在马鞍一侧,策马而行。 马三保和司马超眼见他一脸神秘的笑容,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殿下自打在辽东和兵部那三个古怪的老头子相处之后,经常有些古怪的举动和主意,让人莫测高深。 此时的皇城中大道之上,魏国公徐达,颖国公傅友德,兵部侍郎齐泰和黄子澄等一众一众文臣武将,各分为左右两列,鱼贯而行。许多年轻的文官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青年昂然而行,面目却是素不相识,面面相觑之下,目光中都有几分鄙视和诧异。 这身穿锦衣卫同知服饰的,正是带领乃刺无去辽东策反纳哈楚的蒋贤。原来他虽是在皇帝直属亲军锦衣卫中担任要职,但因身负监视文武百官的机密要事,从来没有在百官云集的早朝之时亮过相,只因此次招降纳哈楚立下大功,是以朱元璋特旨让其今日参与朝议,接受封赏,朝中自徐达以及六部尚书以下的众官,对他也是漠然不识。 蒋贤武功精强,自然能察觉到这些文臣对自己隐含鄙视的目光,心中微微冷笑,暗暗忖道:这些个酸儒只会空谈误国而已,我在辽东吞风咽雪,冒死刺杀蒙古蛮酋之时,你们还在这应天安享太平,今日便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朱权来到早朝的“奉天殿”外之时,朝殿门口的两个小宦官招了招手,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将手中装着青蛙的布袋递给了其中一个宦官,跟随在朱棣身后走进殿内。 待得文武百官肃立两旁不久,朱元璋缓步而出,一番礼节之后,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面露喜色的朗声说道:“全赖皇天相佑,三军将士用命。我天朝北征大军,降服北元纳哈楚二十万元军。今有纳哈楚,观童等人率领麾下军民十余万,归顺天朝。兀良哈三族十万左右军民也臣服我大明,三族首领愿率属下六万左右士卒,夷属于我天朝,朕已然各自授以指挥同知之职,让他们镇守辽东。”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徐达身后的冯胜,傅友德,蓝玉,王弼等人,沉声说道:“辽东远征将帅各有功劳,上前听封。” 一众辽东将帅闻言忙即出列,伏地接受封赏。 六部尚书以及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一众文官,也早已知晓辽东元军大部尽皆在纳哈楚率领下归顺大明,也是忍不住一脸喜色。他们以为此次纳哈楚麾并未作出激烈反抗,眼见得此次北征之后,不但大明士卒伤亡不重,就连北元军民也死伤不多,心中对此次北征辽东的战事结果也是皆大欢喜。 朱权站在一旁看着冯胜,傅友德他们一个个加官进爵,心中不满,忖道:你们一个个银子,官爵都有了。我也是去拼了老命的,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只蹭了顿饭吃,太过吃亏。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中自商队首领沈鹏处强行索要回来的那张欠条,暗暗想道:这一万多两银子,得找个机会得找老头子报销了,才不算白白忙活一场。 90 朱权转头看到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朱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这个厉害的朱老四在对付纳哈楚辽东元军之时,所提出的那个看似笨拙,其实极为厉害的除草地,种良田步步蚕食的法子,心中一动,强笑道:“因为儿臣远征辽东之后,觉得那里沃野千里,乃是不错的大粮仓。目下咱们解决了辽东元军,不妨整个数十万大军过去驻守,既可以守卫边疆,又可以实行军屯,多产些粮食,岂非两全其美?”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暗想道:我现在不可能跟你老人家说辽东,也就是后世的东三省,会成为咱们的矿物仓库和工业基地。既然您这么重视农业发展,我也只有从这吃饭的问题着手了。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朱棣,面上忍不住有点微微发热,心中忖道:给老头子逼得太急,也只有拿你的主意来做挡箭牌了,莫怪莫怪。 朱元璋听他如此说,神色一缓,甚感欣慰,朝龙椅上一靠,说道:“朕自驱逐鞑虏,建立咱们朱家的大明王朝以来,一直施行轻徭薄赋,在各省大力兴修水利,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大明的子民都能吃饱饭,大家都吃饱穿暖了,谁来造你的反?可惜朝中这些读书士子们,整日说起四书五经来那是滚瓜烂熟,对五谷杂粮反倒目不识丁,这样当官能治理好天下?前些日子朕还让国子监的一帮士子,去了京城附近郊县查看水灾。” 朱权听朱元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堆,突然暗暗叹了口气,暗暗忖道:这些朝中的文官,都是读书人出生,信奉那一套什么君子远离庖厨的狗屁道理,把吃饭看做庸俗之事,不屑于谈论。古代不是还有一些老兄说过什么民以食为天,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些话么?这些酸儒咋就不记得了?看来荆先生说后世很多读书人对孔子,孟子的话喜欢断章取义,真是有道理。若是连老百姓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好,说其他的都是纸上谈兵的废话。 太子朱标听父亲这么说,也不禁默然,他乃是朱元璋的长子,深知朱元璋自幼出生贫寒,在元末之时饱受饥寒之苦,心中想道:方先生,黄先生他们虽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但关乎老百姓生计的很多地方,就远远没有父皇的远见卓识和一语中的了。 朱棣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目光斜睨朱权,暗自庆幸忖道:在父皇和大哥面前出风头的事情,还是让这小子去做吧,我心中明明白白的隔岸观火就是。 朱元璋抬起头来,双目凝视朱权,突然笑骂道:“你小子能从吃饭这个很实际的问题考虑经略辽东,甚是不错,但咱们也不能用那个急吼吼,调遣大军驻守屯田的法子去辽东。朕已然封“兀良哈”三卫首领为指挥同知,各自统帅自己的部族,不干涉他们的游牧生活,若是象你小子这般调遣大军过去占山头,岂非失信于天下,逼他们又造反么?你这么个法子太过急功近利。” 朱权听他这么说,回想起乃刺无曾和自己说过的一番话,草原游牧部族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乃是千百年来的生活习性,非是短时间之内可以一蹴而变。兀良哈三卫眼见冯胜大军所带的二十万民夫开垦荒地,立时如坐针毡的情景,忍不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颇带无奈之色的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朱元璋站起身来朝他们三人说道:“你三个回去好好歇息吧,各自思量一下迁都北平的事情,待得明日朝议之时,想个法子,也好说服朝中那些文臣武将。”说罢传出旨意,让负责守卫武英殿的锦衣卫首领李翎调遣二十名锦衣卫属下,各自护送燕王,宁王回府后,转身拿起桌上的一份奏章,凝神观看起来,不再理会朱权等三人。 朱权跟随太子朱标叩拜之后,朝外走去,走出御书房之际,转头看了看书桌上那一叠奏折,心中苦笑道:这个老爷子,自己是个不喜欢享受的工作狂,就要把我们也整成和他一般。嘴里说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又交待这么个艰巨的任务,还让人安生不?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此时天色早已全黑,紫禁城中灯火处处。朱权朱棣二人一路尾随太子朱标而行,走在皇城大道上,听得朱标的嘘寒问暖,也只有面带恭谨之色的唯唯诺诺。 待得行到东宫附近,朱权朱棣告辞朱标后,也是一路默默无言的朝洪武门行去。这李翎属下的锦衣卫乃是“金”字卫所中人,独立于南北阵抚司以外,只受洪武皇帝朱元璋节制。他们两个王爷深知其中厉害,纵是一腔苦水,也无法互相倾倒,出了洪武门后各自回府。 待得回到自己宁王府的书房,朱权让马三保去将荆鲲请来一同饮茶,缓缓说出了先前觐见朱元璋之时,他所交代的事情。 荆鲲听完朱权所说,皱起眉头来沉吟片刻后,突然缓缓说道:“所谓心怀故土,近乡情怯,谁都不愿意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安乐窝。跟随洪武皇帝打天下,朝中的一众文臣武将,淮西旧部占了十之**,迁都此事在朝议之上,只怕会遇到难以想象的阻力。” 朱权听得“心怀故土,近乡情怯”这句话,心中一动,脑海中回想起的乃是自己远赴辽东之后,在蓝玉大军被夜袭,昔日陈友谅麾下的将军风铁翎和他手下的数千黑衣骑士,曾经误打误撞的在漠北元军海兰达手中救了自己。回想起这支祖籍江浙,迫于形势之下远避辽东的军队在辽东居住了二十年之后,依然对故乡念念不忘。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老头子是早就预计到朝议迁都此事,必然在文武百官中引起轩然大波,想叫我和朱棣一起帮忙做这极为得罪人的事儿,硕大无比的黑锅一起背。”心中寻思道:我毛笔字写得极为糟糕,连老头子都忍不住骂,跟朝中那些个书呆子相比,完全就是个文盲,打架我能打他们一群,若是比这唇枪舌剑,只怕随便出来一个都远非我所能招架。思虑及此,忍不住心下沉重,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荆鲲看着朱权,目光闪烁的问道:“以殿下辽东一路所见,南北这几个省,有何差异?” 朱权沉吟片刻后皱眉道:“以我看,浙江,江苏这些个地方人烟稠密,繁华昌盛。但山东,山西这些地方地广人稀,许多土地荒芜。辽东那等沃野千里之地,只给游牧部族养马,太过浪费,若是能开垦荒地,多多种些粮食,那得解决多少黎民百姓的生计?”嘴里这样说,心中暗自忖道:东三省那可是矿产丰富之地,又是种粮食的好地方。后代可是咱们的工业,农业重地。一旦迁都,势必将南方人口和军队大举迁徙至北方。人多了,军队多了,地皮踩个几百年也发烫了,那就牢牢攥在咱们手里了,什么游牧部族,什么老毛子,别想过来乱占山头。他经历辽东金山战役,联系后世日本鬼子侵略东三省所体现出的扎略意图,眼界见识和昔日已然大大不同。想到这里,暗暗咬牙,心中打定主意,不论明日朝堂之上遇到什么阻力,都得统统打趴下,完成迁都这个南北战略转移的宏伟计划。 荆鲲眼见朱权言辞之下赞同迁都,心中大是安慰,忖道: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殿下历经远征辽东,见识已然大是不同。微笑着说道:“咱们路过北平之时,殿下觉得那里的民风和这应天有何不同之处?” 朱权回想在北平所见,皱眉说道:“那里乃是昔日元朝鞑子的大都,胡风极重,汉人文化远远比不得咱们应天。”嘴里说到这里,心中回想起自己去面见纳哈楚,招降之际所说的一些话,突然冷冷说道:“相比漠北游牧部族的骁勇善战而言,咱们中原儒家文化沉淀积累的影响才是他们远远不能企及之处。这些游牧部族,没有统一的文化,信奉的完全就是弱肉强食的草原法则,打不过大明军队又能得咱们的好处,投降的时候都很开心。若是换了咱们汉人的军队,只怕稍微骨头硬点的将军,手下有几万人马,都要打得两败俱伤,不死不休。” 荆鲲点了点头,说道:“文化以及生活风俗这些东西,你不影响别人,别人就要影响你。北平乃是昔日的元朝都城,很多咱们汉人老百姓耳濡目染,都有了一些胡风。而且历年来的科举应试,北方诸省的士子数量,比起南方江浙这等文风极盛之地,远远不及。若是咱们大举迁徙江南人口去到北方,潜移默化之下,就能慢慢扭转颓势。虽则很多百姓前两代人会不习惯那里气候及环境,但等过得几代后,他们的子孙在那里扎下了根,心中慢慢认同了北方乃是他们的故乡,对于抵抗塞外的游牧部族和日后经略辽东,都有难以估量的作用。以我看迁都此事,近看似乎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但一两百年之后,北方诸省的人口和风气渐渐和南方持平后,所得之利远远大于弊。”冯胜率领手下明军和纳哈楚手下的元军降卒一路朝大宁而来。元军中马匹牛羊众多,再加之明军的粮草辎重拖累,行进甚是缓慢。待得行到大宁之时,朱元璋的圣旨也已到达。让北征大军众将率部各回卫所,冯胜,傅友德率领纳哈楚,观童等手下平章,万夫长一同返归应天复命。兀良哈三位首领各授以指挥同知之职,暂归辽东都督马云麾下。此时纳哈楚元军中士卒家属,愿意留在北方定居者也有十万余众,跟随冯胜到达北平附近后,自有大批明朝官员负责安置。 宁王朱权,燕王朱棣,曹国公李景隆,蓝玉等跟随冯胜,傅友德率领三千明军一路南归。 一个月后,来到应天之时,已是莺飞草长的季节,朱权策马进到应天之时,眼望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百姓安静的生活,回想远征辽东之际,在庆州的浴血征战,恍如隔世。 他们进城之时,已是快到黄昏时分,御书房太监薛京传来旨意,让远征将帅回府歇息,宁王朱权和燕王朱棣即刻进宫面圣,纳哈楚等人自有专人负责安置。 徐瑛离家多日,甚是挂怀,便即离开朱权回家去了。荆鲲带着马三保,和景骏,司马超和王府将领左鸿回府,秦卓峰在辽东许久,嘴里早就淡得紧了,溜达着上街喝酒去了。 朱权跟随着前来传旨的薛京,策马朝皇城洪武们行去,心中暗暗埋怨道:这个老爷子也不让人歇会儿的,才一回来,就让我和朱棣马不停蹄的赶去见他,太不知道体恤人了。 来到武英殿的御书房中,只见朱元璋正坐在书桌后,和面前肃立的太子朱标低声说着什么。 朱权此时已然比方到这个世界之时滑溜很多,当即拜服于地,参见了皇帝和太子殿下。 朱元璋仔细打量了燕王朱棣和宁王朱权一番,面露笑意的让他二人站起身来,心中忖道:朱棣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倒是朱权这小子经过辽东金山之役,性子沉稳了许多。想到这里,忍不住甚是宽慰。 朱标看了看朱权一脸的风霜之色,忍不住皱眉对朱棣道:“你身为兄长,也不将弟弟看着点,竟是让他在辽东亲赴险境,闹出了好大的乱子。”原来朱权一行还远没进城之际,同行的锦衣卫同知蒋贤便即飞马离队,赶来了宫中,面见朱元璋和朱标后,诉说了大军远征辽东的战事情形。 朱棣面上唯唯诺诺,心中不禁苦笑忖道: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除了父皇谁能管得住他? 朱元璋因北征大军顺利招降纳哈楚辽东元军,心情极是愉悦,当即下令薛京,让御厨坊整治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送到御书房中来,让朱权,朱棣同桌晚宴,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朱权席间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忖道:我这个王爷几乎拼掉了老命,也才捞到这么一桌好吃的,只怕朝中文武百官就没几人吃过您的宴席。 待得吃饱喝足,送上茶来,朱元璋又吩咐御书房伺候的两名小宦官,将一副极为宽大,标注极为详尽的大明地图铺在了地上,站在地图旁凝神观看。 朱权心中本以为他要询问辽东战事的详情,心中正自打着腹稿,却见朱元璋抬起头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三个儿子身上扫来看去,突然缓缓说道:“以你们所见,若是咱们大明要迁都,北方诸省什么地方最为适合?” 朱棣,朱权等听得洪武皇帝陡然问出此话,忍不住都是面面相觑,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就连太子朱标也是面露诧异之色的皱起眉头,没有说话,显见得今日也是首次听闻朱元璋提及此事。 朱权听朱元璋陡然问出此话,脑海中闪现的却是两个字“北京”。想到这里,一双目光已然落在了地图之上北平的位置.。 朱元璋眼见三人沉默不语,朱棣和朱权的目光都已不在地图上游弋不定,心中甚喜,缓缓说道:“你等有什么见解,尽可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此间只有我父子四人,不必顾忌许多。” 朱权眼睛转了两转,心中忖道:反正我以后是不当这出头鸟了,让太子朱标和朱老四去出风头。想到这里,笑道:“我年轻识浅,没有什么好主意。” 朱棣上次在朝中廷议出兵远征辽东纳哈楚之际,耍滑头给朱元璋教训了一顿,心中暗暗忖道:朱权这小子现在已然开始滑头起来,若是我再象上次一般,只怕还要遭父皇训斥。想到这里,正要说出自己的见解,却被朱元璋沉着脸摇了摇手阻止。 朱元璋脸色甚是难看,目光在朱权身上扫视片刻,突然冷冷说道:“你这兔崽子,如何去了辽东一趟,回来后竟然也学得和权儿一般滑头?你若是毫无见解,如何在辽东对付纳哈楚之际,会想到利用天降大雪,冰封江面之际,让傅友德率领五万骑兵阻止元军取水?”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接道:“莫非此计不是出于你,而是你身边另有高人出谋划策?” 朱权面上带着干笑,脑中飞速转着念头,忖道:此计自然是我原创,但又万万不能推到荆先生头上去,以免给他惹祸。原来荆鲲早知洪武皇帝此人城府深沉兼且心狠手辣,连号称大明第一开国功臣的韩国公李善长,去年也因为身涉胡惟庸一案,给满门抄斩,所以早就对宁王朱权千叮万嘱,在朱元璋面前小心慎言,自己的有些言语和见解,万万不可让皇帝知晓,以免惹来后患无穷。 朱元璋鼻中冷冷哼了一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转头对朱权和朱棣说道:“今日你二人必须说出自己的见解来,各自以笔写在手心,再给朕看。若是想耍滑头,今儿夜里就一直在此御书房,不要想回府睡觉了。” 朱权闻言无奈,只得愁眉苦脸走到书桌边去拿起毛笔来,在手心写好了“北平”二字,心中抱怨道:这个糟老头子,当真就不让人消停会儿的。为何我对付脱欢,纳哈楚之时主意很多,一到他跟前就束手无策呢,看来他老则老亦,还远远不糟。 朱棣早在北征解决纳哈楚辽东元军之后,跟随冯胜率领归顺的元军士卒到北平之时,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也是缓缓拿起笔来,在手心中写好,心中忖道:看来父皇早有迁都北方,经略辽东之意。 太子朱标突然躬身对朱元璋道:“儿臣觉得,应天乃是六朝古都,迁都之事兹事体大,此时我大明虽已降服辽东纳哈楚所部元军,但北方诸省地广人稀,人口太过稀薄。此事牵扯到北方诸省驻军,运河,人口等方方面面,不宜轻动。”原来他自被朱元璋立为太子后,多有襄助处理朝中政务,心知这迁都可绝非儿戏,乃是极为重大的举措,是以有此一说。 朱元璋心知儿子所言乃是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朕自然知晓此种利害关系,但咱们处理军国大事,就和下棋一般,不能只看眼前得失。须得看到十步之后,百年之后。此时迁都,虽然时机尚远远不成熟,但有些东西必须未雨绸缪,尽早开始动手准备才是。” 朱权和朱棣来到朱元璋身前,一同伸手出来一亮,只见两人手心中不约而同的写着“北平”二字。朱权眼见朱棣竟然也想到了北平,心中一凛,暗自忖道:我是纯粹的作弊,这朱老四竟然也是如此见解,那就当真了不起了。咱们这虽然算不上英雄所见略同,但勉强也算是熊雄所见略同吧。 朱棣眼见朱权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震骇,忖道:朱权这小子,在辽东想出那么个利用大江封冻之际,断去元军饮水的毒计,已然大为不凡。此时竟还有此等见识,看来日后须得多加谨慎,不要和他轻易结怨,携手对付方孝孺,黄子澄那帮子酸儒要紧。 朱元璋眼见两个儿子所选择的北平正合自己的打算,心中甚是诧异,忖道:棣儿才智不凡,有此远见卓识不奇,权儿这小子经历辽东之后看来也是大有长进。心中虽然甚是惊喜,面上依旧冷冷的,手指朱权手心歪歪扭扭的字,斥道:“棣儿的字已然难看,你这兔崽子竟比他写得还要糟糕,真不知道你在府中有没有看书习字。以后每日给我抄两篇文章,隔三日送进宫来给朕过目,若有懈怠定不轻饶。”原来朱元璋自幼出身贫苦,登基之前也没读过什么书,是以对一众王子的教育便极为重视。 朱权心中大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暗暗诅咒,忖道:强烈抗议这种惨无人道,体罚学生的行为。可惜这儿就是您老一手遮天,也没个啥教育局的投诉热线给咱打打。 朱元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坐回桌后龙椅子,冷冷看着朱棣和朱权,突然说道:“权儿,你为何选择北平,给朕细说因由。”他故意选择朱权先问,就是免得朱棣说出之后,朱权又来鹦鹉学舌的应付自己。 朱权心中暗暗叫苦,忖道:难道我跟你说,数百年后北京就是咱们首都? 朱元璋眼见他哑口不言,怒道:“难道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瞎蒙的不成?” ------------ 91 朱权看了看徐瑛,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数百年后的普通老百姓,说起某些古代的皇帝来,他未必知晓,但精忠岳飞可谓妇孺皆知。那是因为我们世人绝大部分皆是平凡之辈,扪心自问在他那种环境下,做不到岳飞将军那样的刚直不阿,逆境昂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样一个英雄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当他拒绝同僚所送的美女之后,拒绝皇帝赠与的豪宅之后,他的同僚或许表面上会对他佩服有加,但因为内心中的自卑,不会和他走得太近,成为知己。皇帝手下有这么一个威望素著,得军心民心,却自甘清贫的将军,有这么一支连金军都惊呼: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军队,就会让赵构感到犹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安。岳武穆也就只能率领同样孤独的岳家军,去和金兵浴血厮杀,拯救黎民,孤单的去实现胸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梦想。” 荆鲲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宋太祖赵匡胤所谓“杯酒释兵权”之时,对他手下的将领有过这么一段话,他说:“人生如白驹过隙,求富贵者,不过想多积金钱,多多娱乐,使子孙免遭贫乏而已。你们不如释去兵权,出守地方,方多买良田美宅,为子孙立永不可动的产业,同时多买些歌儿舞女,日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朕再同你们结为婚姻之家,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这不很好吗?”说到这里,突然面露讥诮之色,缓缓说道:“很多人以为赵匡胤这番话说得很高明,以老夫看来却是大谬不然,以开国皇帝之尊,竟说出什么多买些歌儿舞女,日夜饮酒相欢的话来。让他的后世子孙怎么想?其他继续为他效力的文臣武将如何看?” 朱权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道:“那自然是贪图享乐,不思立功报国了。” 荆鲲点了点头,来回踱步说道:“所谓安逸之心一生,则进取之心全无。赵匡胤自以为高明的解除了将领兵权,凡事有其利,则必然有其弊,导致了他的后世子孙,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宋高宗赵构,皆是晓风吟月,不思进取,只图偏安江南的短视之辈。坐拥江南富饶之地,富国弱兵,不思加强军力抗击异族,收复失地,反倒把自己手下将领的手脚捆死,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以我在脱欢卫拉特部族中所见,这些游牧部族之所以骁勇善战,最大的因由便在于,他们自幼生活于为了水草都会引发征战的荒漠草原,男女老幼自然而然具备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而我们中原汉族坐拥千里河山,物产丰富,不愁吃穿之地,无形中就会磨灭了英勇善战的战意。若是再坐等这些游牧部族强大,出个什么铁木真之类的家伙,弄出数十万骑兵来,则中原黎民百姓危险之极。”嘴里这样说,心中却暗暗忖道:数百年后的现代社会,我们的民族一样是坐拥辽阔富饶的土地,若是坐在宝藏之上却对一旁虎视眈眈,想打主意的家伙们不小心提防,那也是危险之极。历史跨越数百年,我们的敌人不再是游牧部族,而是善于学习,缺乏资源而又极富扩张侵略性的日本****,八年浴血抗战,付出难以计数的生命才没有被亡国灭族,历史教训何其惨重?敌人会变,环境会变,但有些道理还是颠扑不破的。 荆鲲听得这闻所未闻的“危机意识”一词,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孟子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倒和殿下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卓峰冷笑一声,说道:“和岳武穆同朝为官,黄天荡大战重创金兀术十万大军,被同称为中兴四将之一的韩世忠,其实也属于名将一流,可摊上这么一个废物皇帝又能如何?即使自己不贪财贪地,出于明哲保身,也只好主动向赵构索要豪宅地产,以表示自己的忠心,绝不会造反。最可笑的是,此举竟然还引得赵构龙颜大悦,真真滑天下之大稽。” 朱权听得二人这番言语,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初见洪武皇帝朱元璋之时,他严惩贪墨官员,自己带头节俭,就餐时的三菜一汤,教训自己的那一番话。忍不住心中微微苦笑忖道:朱老爷子抠门得紧,连零花钱都舍不得给我多发几个,但平心而论,若是将他和同为开国皇帝的宋太祖赵匡胤一比,只怕军事谋略和治理国家的远见卓识,就远胜赵匡胤了。谁敢找他老人家要地要房子,那可就真是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徐瑛听得他们一番言辞,心中大是不悦,微微怒道:“以你们这么说,岳武穆不贪财好色,严于律己,刚直不阿,反倒是不够圆滑了?” 朱权见她发怒,不禁心虚,连忙赔笑道:“正因为岳飞将军的刚直不阿,一腔正气,人所难及,故此自他之后的数百年中,能征惯战的将军虽也出了不少,但从无一人敢自比岳武穆。” 徐瑛受父亲徐达影响,是以心中极为崇敬岳飞,今日闻得朱权,荆先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忍不住芳心不悦,此时听得朱权为消极自己怒气,竟然如此言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又不是神仙,如何连数百年后的将军也知晓了?”她以为朱权信口开河,夸大其词乃是讨好自己,心中也不自禁的喜悦。 朱权这才省起自己慌乱之下,又是信口开河,误泄天机,眼见她似嗔实喜的神情,忍不住笑道:“我就是神仙,能预知未来现在。”说这里一顿,语气沉重的道:我们华夏一族坐拥富饶山川,自给自足,崇尚与人为善,最不喜欢侵略别人,从不以征服杀戮别人为傲。就象一只喜欢在自己的深渊中,安安静静歇息的巨龙。数百年后,有那么一个弹丸岛国上的异族,自以为唐朝的时候,在我们身上学到了华夏的文化,将我们的善良误认为是软弱可欺,自认为抓住了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妄图以灭绝人性的杀戮来征服我们,灭绝我们。正是因为我华夏族无数的军人,甚至是百姓,从内心中信仰岳武穆的精忠报国的精神,做到了文天祥丞相那般的宁死不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后,才得以击退那些自持拥有先进武器,受过严格军事训练,武装到牙齿的强敌,让世人明白我们华夏一族,虽不好战,但却是这世上最英勇善战的民族。” 荆鲲,秦卓峰,徐瑛等眼见他越说越是激烈,不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甚是讶然。 正在此时,马三保在外将帐帘一掀,一丝亮光射进帐中。朱权等人转头看去,这才发觉时光不知不觉中竟然已是过去了一夜,现在已经是到了黎明天光时分。 朱权,徐瑛等四人站起身来,走到帐外。 荆鲲眼望广阔天际冉冉初升的红日,突然微笑道:“殿下今日的话,和现在的日出之象,倒是甚为贴切《易经》中所云的“潜龙在渊”,《易经》曰:人生初九,如旭日东升,潜龙在渊。据易经中的说法,这一天之前,虽然已属春天,但还蛰伏着,称之为“潜龙在渊”。”嘴里这样说着,双目凝视不远处的朱权,面上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来。心中明白,面前此人,经历了庙堂之上的权利漩涡,经历了被人欺骗,出卖后的生死一线。跟随明朝北征大军远赴这辽东后,曾和蓝玉一道,迫退了卫拉特三部族,血战庆州,逼降纳哈楚十余万元军。经历了这林林总总,早已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初相识之时,那来历神秘,懵懂无知的少年,而是大明天朝的宁王殿下。 天色大亮后,军营中蒙古元军降卒和家属中,不愿留下的,已然陆陆续续的在军营外远处,开始领取明军所发的路费和口粮,牵着战马,满面喜色的纷纷离开。 朱权眼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这个抠门的朱老爷子,倒突然大方起来,连这些昔日敌人的路费都管了。他就不担心这些家伙以后又拿起兵器来打我们?” 荆鲲微笑道:“愿意跟随咱们大军返回关内定居的,自然就是大明天朝的子民,而这些返回漠北草原的蒙古士卒,也不是全无用处。这位洪武皇帝精明得很,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现在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无数,很多至今不肯归顺大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北元王庭虽然已经退居漠北,但金帐汗国在他们心中犹自存有余威。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些部族心中畏惧大明,害怕咱们也来个以暴制暴,以他们昔日祖先的凶残杀戮来对付他们的族人。” 朱权心中恍然,笑着说道:“原来他是要让这些家伙活着回去,以此向这些心中惊惧的大小部落说明,我大明天朝不会做那等赶尽杀绝的事,以此瓦解分化他们。这个老头子算盘还真是精,留下的成为天朝子民,离开的也等于是去帮他穿口信的传令兵。” 迎着那耀眼的曙光,朱权胸中一股豪气顿生,手指天边笑道:“什么狗屁金帐汗国,现在已成落日余晖,丧家之犬。现在你们所需要面对的,乃是我犹如初升朝阳的大明帝国,名将如云,雄兵百万。就让咱们跃马草原,来一次大漠射雕,将你们打得支离破碎,夺回南宋那些废物皇帝给汉人丢失的尊严。” 第一卷《潜龙在渊》到此结束。 有感于某些砖家叫兽的妄言妄语,跳梁之举。引用一位名人的话做一回答。鲁迅先生去世后,著名作家郁达夫撰文纪念说:“没有英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一群可怜的生物群体,而有了英雄人物却不知道崇拜和爱戴的民族,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荆鲲鼻中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问道:“这愚忠一说,又是怎么一番诡辩?” 朱权吞了口口水,呐呐道:“荆先生,我也只是转述这些终日饱食,穷极无聊之辈的言语。”嘴里这样说,心忖道:这叫咋回事儿呢,我现在感觉就象一个被抗拒从严的人了,完全不符合前日我和纳哈楚争论之时的高大形象。看来这种说他人的“鸟话”,替人背黑锅的事儿,以后还是让马三保那小子专门负责吧。 荆鲲看到朱权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回过神来,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站起身来朝朱权躬身道:“一时情急之下,多有失礼,还望殿下海涵。” 朱权忙站起身来,笑道:“荆先生骂得好哇,其实我听你反驳这些无稽之谈,心中甚是快意。”略微一顿后,缓缓接道:“那些家伙认为,当时的南宋皇帝赵构,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为何岳飞将军要完全遵从他的旨意行事。” 听到这里,荆鲲突然摇了摇手,低声说道:“此事倒不宜公开谈论了。” 朱权恍然大悟,站起身来走出帐外,正要对景骏,司马超,马三保等吩咐,只见徐瑛和师傅秦卓峰走了过来。原来他师徒二人嫌军营中过于吵闹,出外走了一会儿。 朱权对景骏等人吩咐道:“你三人守在我大帐外,不论什么人到来,必须提前告知本王,不得随意放入帐内。” 马三保等人都是曾经跟随他在庆州血战元军之人,早已成为了心腹,闻言躬身领命而去。 秦卓峰翻了翻眼睛,昂然走入帐中坐下,轻声说道:“有为师在此,谁还能来偷听不成?” 徐瑛眼见朱权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儿,更是好奇,眨了眨眼睛,来到火旁给他们斟茶后,也坐了下来。 朱权搔了搔头,心中为难忖道:荆先生平日里那么好的脾气,听了这些奇谈怪论,都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师傅性如烈火,听得这些砖家叫兽的论调,忍不住给我一巴掌那就冤枉死了。想到这里,对秦卓峰赔笑道:“师傅,您老人家今日不论听到什么奇谈怪论,都不可发脾气。” 秦卓峰闻言,没好气的笑骂道:“也罢,就让为师听听高论吧。” 朱权素知师傅说话从来算数,放下心来,缓缓说道:“有那么一些人,以愚忠二字毁谤南宋岳武穆,说他不该听从皇帝赵构的旨意,听命于十二道金牌,在朱仙镇大捷后,放弃了直捣黄龙的良机。” 秦卓峰闻言,面色顿时不那么好看,冷冷说道:“说这些话的都是什么鸟人?会不会打仗?以为师看,只怕又是在战国长平之役,生生将赵国四十万大军葬送给秦国白起,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 徐瑛眼见师傅恼怒,甚是担心,便即坐到了秦卓峰身侧,伸手拉住师傅的手,转过头来朝朱权瞪了一眼。 秦卓峰冷冷问道:“以你所见,咱们拿下庆州之后,是依靠什么才能守了下来。” 朱权沉吟片刻,说道:“全靠傅友德将军率领援军及时赶到城下,以疑兵之计迫退纳哈楚八万骑兵,否则我等给元军死死困在庆州那残垣断壁的废城中,也只有活活饿死。” 秦卓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了,岳家军虽是战力极强,未曾一败,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不是神兵天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一只孤军在没有粮草,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深入敌境,究竟能支撑多久?” 荆鲲缓缓说道:“宋朝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登基之后,历代皇帝对于朝中武将的防范严密,象岳武穆,韩世忠这类率军在外的将领,须得将妻儿留在朝中为质,以防生出类似的什么刘桥兵变,李桥兵变。朱仙镇大捷前,宋高宗赵构第一道班师诏送达。岳飞鉴于当时完胜的战局,也曾写了一封奏章反对班师。隔了两三日,朱仙镇已克,完颜宗弼已逃出开封之时,岳飞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其中全是措辞严峻、不容反驳的急令,命令岳家军必须班师回鄂州,岳飞本人则去“行在”临安府朝见皇帝。岳飞收到如此荒唐的命令,愤惋泣下,“十年之功,废于一旦。”然而友军已经撤退,岳家军孤军难支,不得不下令班师,百姓闻讯拦阻在岳飞的马前,哭诉说:“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岳飞无奈,含泪取诏书出示众人,说:“吾不得擅留。”于是哭声震野。岳飞决定留军五日,以便当地百姓南迁。” 朱权听到此时,双拳已然不知不觉的握紧,他跟随北征大军远赴辽东,和蓝玉所部明军作战,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明白了两军交战绝非只靠匹夫之勇,不是某些人脑子一热,所以为的就两个字“冲啊”那么简单。遥想当日岳飞承受妻儿在朝中为质,接连收到十二道金牌的巨大压力下,犹能留军五日掩护自己的同胞撤退,情景该是何等悲壮?难道率军哗变造反,就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对于几百年后的某些自以为是的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但对于一个生活于封建社会,自幼接受“天,地,君,亲,师”这种教育的古代人来说,绝非易事。对于古代人的观念来说,天下国家就是皇帝一家一姓的,不忠君何来爱国?就连自己这个王爷,因为对皇孙朱允炆无礼,都给洪武皇帝朱元璋收拾了一顿,更别说南宋时期的文臣武将了。你早上吼一句什么爱国不忠君,估计不到天黑,你和你的部下,以及全家老小就会到菜市口集合去了。 朱权听得荆鲲和秦卓峰细说明白其中缘由后,忍不住恼道:“这个世上就有那么一些人,坐井观天,最擅长的就是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品头论足,从不考虑别人的实际环境。”嘴里这样说,心中忖道:即使如我这样一个来自几百年后,观念和荆先生,师傅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现代人,到了这里,也只有我去适应他们,适应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更何况,即使是现代人,谁敢说他就完全的超然物外,不带一点历史和时代背景?他们口中所说的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不就是特指出生于三个不同时代,观念完全不同的三代人么?可见这些什么看似振振有词,用以指责岳飞将军的“狭隘”“愚忠”腔调,基本也就是站在数百年后,某些无视历史环境的所谓砖家叫兽用以哗众取宠,类似于张飞说岳飞,说得漫天飞的混帐逻辑。身处数百年后言论自由的社会,妄言狭隘,愚忠,毁谤本已遭逢千古奇冤的名族英雄岳飞将军,于心何忍?居心何在? 荆鲲给自己斟满一杯茶后坐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岳武穆虽是文韬武略盖世无双,但生性太过刚直,在庙堂之上周旋于君臣之间,就略显不足了。” 朱权奇道:“何以有此一说?” 荆鲲双目凝视朱权,说道:“靖康之难后,金军劫去徽宗,钦宗二帝后,宋徽宗赵佶第九子,宋钦宗赵桓之弟,康王赵构被立为帝,也就是南宋第一个皇帝宋高宗。” 朱权奇道:“换了个皇帝难道就不要收复中原了?” 荆鲲摇头苦笑道:“若能收复中原了,自然是君臣皆大欢喜,可惜当时岳武穆和岳家军的口号是,直捣黄龙,迎回二圣。”略微一顿后接道:“以我看当时岳武穆的口号换做,收复中原,直捣黄龙更为好些。因为当时金人手中的宋徽宗赵佶虽然已经病死,但宋钦宗赵桓却依旧健在。” 朱权毕竟也在大明朝的庙堂上滚过了两滚,闻言一怔,迅即明白了过来,苦笑道:“岳家军攻无不克,再加上韩世忠也属于名将一流,若是将赵桓活着弄回来,这位宋高宗赵构只怕就要如坐针毡了。” “正是如此,而且当时南宋能征惯战的将领中,莫不是家资豪富,各有嗜好,韩世忠广置房产,吴阶好女色,南宋诸将中,唯有岳飞坚持一妻,且从不去青楼纵欲。吴阶曾买了一名士人家的女儿送给岳飞只有岳武穆,岳飞便遣人送回。部将谏阻说不要伤了吴阶的情面,岳飞说:“而今国耻未雪,岂是大将安逸取乐之时?为人廉洁奉公,衣,全家均穿粗布衣服,食,与士卒最下者同食,住,茅屋军帐,与士卒同甘共苦。高宗曾要在杭州为岳飞建豪宅,岳飞辞谢说:“北虏未灭,臣何以家为?”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纪律极为严明,深得民心。”荆鲲说到这里,长长吁了口气缓缓接道:“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徐瑛一直默默听闻,此时听得荆鲲如此说,眨了眨一双大眼奇道:“家父最佩服岳武穆的就是他治军严谨,为人廉洁奉公,以荆先生来说反而不对了?” 荆鲲微笑不答,反而问朱权道:“若是殿下处在岳武穆的环境,该当如何处之?” 朱权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世界后所经历的尔虞我诈,所接触的洪武皇帝朱元璋,燕王朱棣,和卫拉特部族脱欢的勾心斗角,缓缓说道:“易位而处,皇帝送我房子,我不但收下来,还要多要两座。”转头看到蹩着秀眉怒视自己的徐瑛,将别人送美女自己打算收下的话,咽回了肚子中。 荆鲲闻言抚掌大笑,显得甚是欢愉。 92 明军大营帅帐之中,端坐着北征大军主帅冯胜,副帅傅友德,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两旁肃立的乃是郑国公常茂,开国公常升,曹国公李景隆,先锋将军永昌侯蓝玉,副先锋将军,定远侯王弼,武定侯郭英,南雄侯赵庸、东川侯胡海、前军都督商焉等一众明军将领。帐前自元军主帅纳哈楚,观童,兀良哈三卫首领,以下的平章,万夫长高官,拜服于地者,足有二十人之多。 朱棣对纳哈楚等一众降将温颜道:“各位且放宽心,你们既是诚心归顺天朝,我军绝不妄杀一人,随本王一同返归应天面圣,皇帝陛下自然另有封赏。” 纳哈楚等一众元军将领,眼见十余万降卒和数万家属来到冯胜大军营地后,明军并未杀戮士卒,心中略安,但其中一个年岁约在四十左右的平章,面色苍白,心中忐忑不安,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原来他名唤作洪保保,昔日乃是元朝辽阳行中书省平章刘益手下武将。洪武四年二月,刘益派人携辽东地图和钱、粮、马簿册,向大明请降。洪武皇帝朱元璋遂在辽阳置辽东卫指挥使司,委刘益为指挥同知,仍驻辽阳。这是明朝接管辽宁与在辽东置卫的开始。 后来洪保保不甘心向大明俯首称臣,便即杀死刘益,逃窜至辽东投奔了太尉纳哈楚,他也因“杀贼有功”被漠北元朝皇帝托古斯帖木儿御笔亲封为平章高官。早在纳哈楚决定投降之际,他回想自己曾经亲手杀死明朝的指挥同知刘益,忍不住心中惊惧,只因家属等人尽皆居留大军中,想走也得不到机会,也只得硬着头皮来到此处。 朱棣眼见这洪保保一副惊弓之鸟的神情,和其他元军将领大为不同,忍不住出言相询。 纳哈楚心中叹气,也只得依实告知。 朱棣听得这洪保保昔年竟胆敢杀死归顺明朝的刘益,眉头皱了起来,心中震怒之下就想让人将其连带家属斩首示众,转念间回想起父亲朱元璋对待北元降将的优待之策,长长吁了口气,忖道:若是杀了此人,只怕倒会引来纳哈楚等一众降将的猜疑。蝼蚁之辈,杀之何益?想到这里,手指洪保保,冷冷说道:“以你昔日罪恶,本该斩首示众,但我天朝皇帝陛下,胸襟似海,不念旧恶。你跟随本王返归应天,封赏就不要想了,但本王在此可担保你一家老幼绝无性命之忧。” 洪保保此时听得自己一家老小能够留的性命,如奉纶音,不禁喜出望外,涕泪交流。哪里还敢奢望得到封赏?登时匍匐于地,叩谢洪武皇帝陛下,燕王殿下不杀之恩。 冯胜方才眼见朱棣震怒,本担心他会立即下令,将这洪保保推出斩首,若是如此难免因小失大,对招降之事有损。此时听得他如此言语处置,也忍不住微微颔首,转头看了看端坐在朱棣身侧的宁王朱权,回想听傅友德所说,昨夜朱权和蓝玉等人在纳哈楚大军营地中,险些激起大变的醉酒胡闹之举。忍不住暗暗苦笑,忖道:宁王殿下在庆州血战,亲赴辽东元军中招降纳哈楚,可谓智勇兼备,但这“稳重”二字比之燕王殿下,就差得远了。待得目光转到蓝玉,常家兄弟身上,忍不住气得七窍生烟,只因还在商谈安置降卒的事情,才强自按捺住,没有发作出来。 朱权眼见冯胜恼怒的目光在蓝玉,常家兄弟身上扫过,回想昨夜的胡闹,面上也是忍不住发热。 待得商谈完毕后,冯胜好言安慰了纳哈楚等人一番,将他们谴出,留下军中诸将交代了一番事情后,单单将蓝玉和常家兄弟留了下来。 朱权眼见形势不妙,推说头疼后一溜烟窜出了帅帐。还未曾走远,耳边就传来了冯胜狮吼般的咆哮,伸了伸舌头,心中暗叫侥幸,幸灾乐祸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天色已然漆黑,朱权坐在帐中篝火旁喝茶,回想招降纳哈楚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让马三保去将自己的老师荆鲲请来相见。 待荆鲲到来端坐自己不远处后,朱权皱着眉头突然说道:“荆先生,我以前曾经看到过一通奇谈怪论,一直觉得完全没有道理,但思虑不透其中的无理之处究竟在哪里,是以想向您讨教讨教。”略微一顿后,缓缓说道:“有那么一些人,居然叫嚣着说南宋岳飞将军,丞相文天祥不是民族英雄,他们惯用的字眼基本就是两个,一个是“狭隘”,一个是“愚忠”。”原来他那夜和纳哈楚辩论之后,心中陡然想起以前在学校上网之时,曾看到的某些砖家叫兽的一些古怪言论,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故此今夜请荆鲲到此,开解一二。 饶是荆鲲素来涵养极好,陡然听得如此荒诞不经的言论,也是忍不住霍然站起,面现怒容,来回踱了几步愤然道:“孟子被奉为儒家圣贤,虽则后世子孙对他的言语,多有断章取义。但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句话,历经千百年从未被人质疑。岳武穆,文天祥二位的一生,正是这两句话的最好写照,倒是什么人口出妄言?何谓狭隘?何谓愚忠?请殿下详说一二。”说着话,吐出一口气来,重重坐回椅中。 朱权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现在北方的女真族,蒙古人也算是我大明天朝的子民,身属于华夏一族,岳飞将军,文天祥丞相以前乃是和他们的祖先作战,故此说他二位不能算是民族英雄。以此说他们二位先辈狭隘。” 荆鲲闻言气极而笑,沉声说道:“以此次冯帅和傅友德将军北征来说,纳哈楚昨日率军劫掠我大明天朝,杀我同胞,那就是咱们大明子民势不两立的死敌。今日他归顺天朝,放下了手中的屠刀,那些愿意留在关内和咱们汉人百姓和睦共处的蒙古各族人,自然该当归属天朝子民。不愿留在中原定居的那些蒙古人,若是回到草原后,再次拿起刀剑来对我中原百姓肆虐,那他们就依旧是我们的死敌。以明朝治下安分守法的女真,蒙古族人,类比南宋时期肆虐河南,河北,奸淫掳率,置我中原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之中的金兵,蒙古骑兵。以明朝的民族环境,说南宋的人事,岂不滑天下之大稽?照他们这个滑稽的言辞,我等是否该将投敌卖国,恬不知耻,甘心做金人走狗傀儡,来个“以汉制汉”的张邦昌列为英雄?” 朱权听得这“张邦昌”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听得“以汉制汉”四字,顿时恍然忖道:估计也就是吴三桂,汪精卫之类的玩意儿。回想自己在脱欢的卫拉特部族,兀良哈三卫部族中所见,这些游牧部族自幼生长于草原自然环境恶劣,生存资源有限的险恶环境下,崇尚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野蛮好战乃是出于天性。这和中原百姓崇尚儒家与人为善的农耕文化截然相反,矛盾冲突除了战争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调和的方法。身处数百年后的和平,民主,法治社会,拿数百年前古代封建社会,岳飞解救黎民,收复中原的壮举说事儿,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荆鲲双目凝视着熊熊的炉火,叹了口气说道:“南宋建炎三年,韩世忠在黄天荡激战金军之时,岳飞兵不满千,收复河北失地之时,军粮用尽,将士忍饥,却不敢扰民。当地百姓遭受金兵蹂躏已久,此时得他解民倒悬,对时年二十四的岳武穆说了这么一句话:父母生我易,公之活我难。纷纷用木头给岳飞将军刻像,早晚焚香祷告。由此可见那些百姓,在金兵铁蹄下是如何一个惨状。”说到这里,陡然发怒道:“妄言什么狭隘?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所知毕竟有限,谁能说他尽数识得所有汉字,阅尽天下文章?面对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哪怕你自打娘胎里就开始读书,日看夜读,活到一百岁,也必须承认自己所知所悟,只能称为狭隘而有限。好一个“振振有词”的狭隘,可将从古到今,哪怕再过一千年的所有人一网打尽。以此等荒诞不经的言辞,毁谤收复失地,拯救黎民于水火中的英雄,岂不诚然可笑?” 朱权听得胸中甚是舒畅,暗自忖道:荆先生此言大有道理,即使是数百年后,科学文化发达许多的现代社会,即便你在某个科学领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使如爱因斯坦一般。但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一觉醒来后,你就敢肯定还没有人在同一领域的成就超过了你?有没有谁敢号称自己是地球上最聪明的人?什么东西都知道完了?一顶莫民奇妙的“狭隘”帽子,朝谁头上扣都成。面对不断前进的历史车轮和文化科技,谁不狭隘?这些所谓的砖家叫兽,以后世数百年的民族环境,妄言“狭隘”二字,污蔑生活于古代封建社会南宋的民族英雄岳飞,不如干脆用后代文明法制社会的《婚姻法》,来指责所有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犯了重婚罪,不到二十岁成婚生子的男女夫妻,是非法同居,还更“理直气壮”,扯人眼球,哗众取宠些。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傅友德率领五万余明军骑兵来到纳哈楚军营之外。蓝玉,常家兄弟以及纳哈楚等元军将领,依旧宿醉未醒。傅友德听说了昨夜几人的胡闹,忍不住皱眉忖道:昨夜若不是秦兄在此,更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也罢,待回到军营让冯帅整治你们。 朱权内力颇有了几分火候,此时已然醒转,伸手摸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爬起身来。 徐瑛走进帐来,冲鼻而来的依然是一股难闻之极的酒气,顿时又皱眉捏住了鼻子,跺脚朝他怒道:“难闻死了,还不去江边洗洗。早知道昨夜就将你丢去和马儿一起睡了。” “哦。”朱权嘴里应着,回想起昨夜自己的胡闹,忍不住心虚,一溜烟去了江边。 江边正有百来个明军士卒,在兵部火器司主事范文刚的指挥下,将数十个盛满火药的陶罐“地雷”安置在江面坚冰上引爆。原来昨夜纳哈楚军营中的许多战马没有足够的饮水,已然虚弱不堪,虽然没了明军袭扰,但在江面凿洞取水毕竟缓慢,此时已是渴死了数百匹战马。幸得傅友德今早自军营赶来之时,也曾想到了这个问题,让范文刚和许多军士携带了“地雷”,跟随大军到此破冰,以利于让降卒取水。 随着一阵连绵的巨响,江面上坚硬的冰层顿时炸开了老大一片空处,露出了江水。蒙古人自幼与马匹相伴,人人都是爱马如命,眼见得炸开坚冰后可以轻易取水,都是忍不住欢声雷动,纷纷提着水桶来江边取水,去抢救自己心爱的战马。 朱权在冰冷的江水中洗浴,眼见蒙古士卒人人面上都发自内心的流露出笑容,心中奇道:这些家伙野蛮粗俗,视人命若草芥,但对马儿这牲口倒是真不错,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正想到此时,手恰好摸到昨夜给人猛揍的伤处,忍不住皱眉,心中奇道:蒙古鞑子最喜欢摔跤,不怎么拳打脚踢,那我这身上的淤青之处到底是给谁打的?莫非是蓝玉,常家兄弟那几个兔崽子趁乱打我黑拳? 此时纳哈楚等一众元军将领已然醒转,听得明军副帅傅友德在帅帐等候,当即更衣整甲,在纳哈楚的率领下到大帐相见。 待得寒暄过后,傅友德眼见自纳哈楚以下的数个元军将领,莫不是嘴角眼圈乌青,甚至有个万夫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忙即微笑拱手说道:“昨夜蓝玉,常家兄弟荒唐之举,致使纳将军受惊了。” 纳哈楚苦笑拱手说道:“我等皆是行伍众人,些许小事算得什么。”嘴里这样说,眼见傅友德身为明军中声名显赫,威震草原各部落的名将,竟无朱权,蓝玉等人一丝嚣张跋扈的气焰,对自己这一众降将,反而彬彬有礼,平易近人,不由得甚是感佩。 观童等人心中苦笑忖道:昨夜宁王朱权那小子对我等拳打脚踢,恶言相向,哪里还有个王爷的风范。 傅友德微笑说道:“我大明皇帝洪武陛下曾有旨意,若是纳将军愿意归顺我天朝,将军以及手下众将和士卒,都可获得优待。” 纳哈楚闻言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此时末将大军除开兀良哈三卫人马,连带家属人口,尚还有二十万左右,不知陛下如何安排?”他打算归降之后,自然知晓自己这二十几万的军队难免遭到遣散,游牧部族在草原过惯了放牧的生活,未必都愿意迁到关内居住,是以纳哈楚对此也是忧心忡忡。 傅友德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陛下旨意上说得明白,若是士卒们愿意到关内居住,尽可和我等大军同行去北平附近各郡县。北方郡县各族百姓开垦荒芜田地,不限亩数,全部免三年租税。对于垦荒者,由朝廷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规定免税三年,所垦之地归垦荒者所有。若是不愿定居,那就由得他们自行离开。” 纳哈楚,观童等人本以为洪武皇帝朱元璋,要将所有元军士卒强行迁徙到中原内地,此时听得傅友德之言,面面相觑之下,犹自不敢相信,若是元军士卒不愿定居关内,明军会让他们去留自便。 傅友德见到纳哈楚等人面上的惊愕不信之态,笑了笑道:“我等中原汉人,从不以无端杀戮为荣,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绝无更改。” 纳哈楚回想起昨夜宁王朱权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脑海中浮现起自己昔日和反元义军交战之时,所做过的种种恶事,不由得脸上忽青忽白,仿佛整个人忽然苍老了几岁一般。 “纳将军既是诚心归顺我大明天朝皇帝陛下,就请让你麾下的军士交出兵器吧。”傅友德转头看着军营中来来去去的一众元军士卒,缓缓说道。 朱权和徐瑛站在远处一处山坡上,眼望着无数元军士卒列队而过,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弓箭,牵着战马顺江南行,回想随军远征以来的种种出生入死的情形,不由得甚是感慨。 秦卓峰伸手取下腰侧的酒葫芦,仰首喝了一大口,突然微笑着缓缓说道:“昔日我师傅,也就是你们的师祖,教导我习武之时,曾经对为师说过,我天赋极高,但练武之际出手太过凶狠,招招都欲致人死命。为师当时习武,就是为了杀光这些蒙古鞑子,能不狠么?自打参加义军之后,所做的尽是刺杀要害人物的秘事,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对你们师祖的一番教导之言,更是完全抛诸脑后,可今日眼见这些昔日歧视残杀我们汉人的死敌,兵败后犹能活着离去的场面,我才信了昔日师傅对我说过的话。” 别说是朱权,即使是自幼跟随秦卓峰的徐瑛,也是首次听恩师说起他少年习武的事情,面面相觑下,心中都是好奇。 徐瑛柔声问道:“不知昔日师祖曾对您说过什么话?” 秦卓峰叹了口气道:“昔日我在陈友谅军中待了两年后,师傅病重之际,托人将我召回,临终之际曾对我说过这么一番话,他老人家说我既然身在军中杀敌,很多事情难以用对错二字说明,当断则断,当狠则狠。但假若有一天咱们义军能成就大事,将这些鞑子逐出中原,叫我也不可无端杀戮,做那等赶尽杀绝,有伤天和的事情。他曾经手指我说道:咱们的中原各门派的武功虽是林林总总,难以尽述,但无疑都是咱们汉人文化精髓的一部分,“戈”者,甲兵凶器也,所谓止戈为武,说的就是武功在交战,反抗死敌之时,虽然往往就是杀戮,但若是敌人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投降后,也不能赶尽杀绝,无端取人性命。更不可以杀人为乐,否则和这些禽兽不如的敌人何异?” 朱权听得他这般说,眼望远处渐渐堆积如山,昔日元军用以杀戮和劫掠汉人的兵器,心中微微一颤,暗自忖道:让这些昔日高高在上,自以为无敌于天下的什么铁木真,这些蛮酋的子孙后代心甘情愿的放下了凶器,不正符合“止戈为武”的意思么?让这些昔日的死敌活着离开,或许有人会说我们妇人之仁,但能杀而不杀,正说明了我华夏中国无愧于四大文明古国,英勇善战但不嗜杀,说明了我们乃是世上最为文明的民族,证明了我们都是人,而绝非禽兽。 秦卓峰遥望天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为师昔日只想尽量多杀鞑子,何曾想到在这今日,竟能亲眼目睹有二十万,人山人海般的元军投降咱们?即使此时身死,也不枉此生了,可惜昔日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很多连我都不知晓名字,可惜他们却没有机会在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了。”说罢将酒葫芦倾斜,让那一缕缕酒水淋撒在脚下,以此祭奠昔日曾和他在义军中并肩浴血的同袍兄弟。 朱权嘴唇一动,眼望师傅面上难掩的伤痛之色,忍住了没有问出来。 秦卓峰缓缓说道:“昔日陈友谅一直不肯接受鞑子的招安,是以江湖人士不论黑道白道,在他军中效力的倒是最多,跟随为师做那些刺杀元军主将,鞑子高官的弟兄们,尽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高强之辈,刚开始我还问下姓名门派,可数次出发前才知晓姓甚名谁,第二日刺杀此时给元军发现,重围之下,就是一场惨烈搏杀,去了十个往往只能回来两三个,不能脱身的不是死在元军手中,就是挥刀自杀,从没有一个投降屈膝之辈。后来我都索性不去问来历名字了。”说到这里,脑海中回想起的是那些在元军重围之中,挥刀自杀,不知姓名的义军弟兄在脑海中清晰的容貌。仰首喝下一口烈酒,面上两道泪水滚滚而下,流过了脸颊。 徐瑛自幼跟随师傅,眼见这在庆州城头血战,面对纳哈楚八万大军,生死只在呼吸之间,犹能谈笑自若的师傅,此时眼见这无数的元军,心甘情愿的放下了兵器投降的景象,竟然流泪,忍不住鼻子一酸,就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朱权心中暗叹,伸手拉住徐瑛的小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拖着向军营走去,口中缓缓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想单独呆会儿,想想他的师傅,想想昔日曾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本章节完,作为本书的作者,在此说明一下。拙作所描写,明初的重大战役和历史事件,包括很多历史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绝非杜撰。我本人自十八岁开始习练跆拳道,后来担任跆拳道教练数年,所以认识不少的武术界朋友,前辈。至今很多武术界的前辈,都在授徒之时讲述“止戈为武”,这个蕴含在中国武术中的哲理。正因为这四个字,正是因为“习武先习德”这种传承千年的授徒规矩。武术才能被称为中华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个精髓部分,而不是简单的暴力手段。在网上看了不少的书后,发觉很有一部分人,将自己不了解,或者懂得的那么点点皮毛,不负责任的胡描乱写,将我们先辈古人的武术哲理抛诸脑后,污蔑成了禽兽不如的残忍嗜杀,让人相当郁闷,在此一吐为快。 93 王二虎此时已然酣醉,醉眼朦胧中,所见到的元军士卒,仿佛都是杀死自己大哥的仇人,自然难以压抑心中的悲愤,伤痛。给常家兄弟强行按到,费了好大劲儿,这才取了他腰侧的战刀,站起身来后已然泪流满面,继续痛骂元军士卒。 纳哈楚虽则率军投降,毕竟身为主帅,眼见自己的士卒受辱,心中本已不悦,再见蓝玉收刀之后也不约束自己的部下,忍不住恼怒,朝蓝玉缓缓说道:“久闻蓝玉将军治军严谨,如今倒叫纳哈楚开了眼界。” 蓝玉闻言冷冷说道:“骂是骂不死人的,我这弟兄曾亲眼见到自己的大哥,给你们蒙古人砍得身首异处。你们蒙古人能搞屠城,咱们就不能骂两句了么?太尉大人若是能对蓝某如何带兵指教一二,今日我等怕也不能在此会面了。“说罢也不理会元军将帅,转身入帐。 纳哈楚,观童等人听他如此说,不禁默然。 朱权眼见王二虎面上滚滚而落的泪花,听得他的痛骂,回想起元军偷袭蓝玉大军之夜,王大虎惨死的情形,心中忖道:让他骂骂也能出口恶气。 秦卓峰突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会看着他的。” 朱权听师傅这般说,放下心来,转身入帐。 众人回到帐中继续饮酒,耳中听得帐外王二虎的咆哮,想起此事来,气氛已然和方才大不一样。 元军自纳哈楚以下,虽则已然决定投降明军,毕竟也是粗犷的行伍之辈。眼见这宁王,蓝玉带了百把号人呆在己方十余万大军营中,竟还如此张狂,不由得不忿,一个劲儿的劝酒,既然沙场上丢了场子,若是能在酒桌上找回来,倒也能一出郁闷之气。 朱权又灌下半碗马奶酒,眼前的蓝玉和纳哈楚似乎都出现了“分身”,摇了摇脑袋,心中强自想道:好哇,想把咱们都灌醉,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喔,不是陪君子,这些家伙野蛮粗俗,岂堪君子?是舍命陪鞑子。 蓝玉,常家兄弟都是极为好胜之辈,如何肯在这酒字上输给了这些自己生平的死敌,大呼小叫着痛饮。 常茂喝到兴头上,伸手扯开衣襟,伸手摸索着毛茸茸的胸膛,暴喝道:“这么半碗半碗的喝,娘们儿似的,咱们来赌酒,一对一,连喝三碗,谁输了谁就是娘们儿?说罢转过头来,对马三保喝道:“把这些翻译成鸟话,说给他们听。” 马三保闻言苦笑忖道:要是照实翻译过去,不打架才怪。想到这里,省略了“鸟话”二字,说成了蒙古话。 纳哈楚本是生性稳重之人,但今日决定归顺明朝之后,肩头扛了十来年的重担,似乎瞬息间消失不见,喝了几碗酒后,心中难过,伤感,惭愧之情交相冲击,脑中也是不太清醒,一心只想在酒桌上战胜这些狡猾,可恶,但又不得不佩服的汉人,连连向朱权,蓝玉敬酒。 帅帐外的空地上,王二虎此时已然被秦卓峰点了穴道,双腿麻木不堪,难以站起,只得坐在地上将酒朝口中猛灌,喝了两口后酒囊已然见底,嘶吼道:“拿酒来。”话音刚一落,一袋满满的马奶酒掷到手边,也不多问,抓起来继续痛饮怒骂。 徐瑛蹩了秀眉,转头对师傅秦卓峰嗔道:“师傅,你怎的还给他喝酒?”耳闻帅帐中朱权和蓝玉几人的吵闹,忍不住担心。 秦卓峰转头看了看她,微笑道:“你这丫头,二虎心中伤痛难抑,又不能去杀这些昔日的敌人,难道还不能喝酒怒骂么,非要生生憋死自己?”耳中听得朱权在帐中的吼叫,心中自然明白徐瑛的担心所在,失笑道:“这兔崽子多灌两杯黄汤,有什么可担心的?”笑了笑接道:“兔崽子这一点倒是深合我的脾气,从来不肯认输服气,打仗咱们不能认输,喝酒凭啥认输? 徐瑛听师傅如此说,面上一红,没好气的嗔道:“只叫别人喝,那你老人家自己又不喝。”原来秦卓峰平日里酒不离身,今日在这辽东元军投降之际,竟是滴酒不沾,让徐瑛也不禁奇怪。 秦卓峰瞧了瞧帅帐上闪现的人影,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王二虎,目中一丝痛苦与仇恨的光芒,一闪而逝,缓缓说道:“为师怕喝了酒之后,想起我那些昔日死在鞑子手中的义军兄弟,也和二虎一般难以控制自己,去帐中把这些个鞑子将军元帅,一巴掌一个都杀了。” 此时帅帐中纳哈楚手下的一个万夫长,已然喝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常茂哈哈大笑,手指地上的醉鬼,污言秽语一阵乱骂,骂完了转过头来,拎起倒在椅子上醉得一塌糊涂的马三保来,要他翻译给纳哈楚等人听。原来方才朱权和蓝玉等喝得兴起后,由常家兄弟牢牢抱住,捏住鼻子的给马三保灌了几碗酒下去,把他也弄得人事不省,哪里还能充当翻译? 纳哈楚昔日在大都为官,颇受中原文化影响,自然能够听懂常茂的怒骂,心中强忍怒气,没有说出来,以免节外生枝。 蓝玉酒意冲脑,心中迷迷糊糊的忖道:打仗讲究个擒贼先擒王,喝酒也是这般,待我将纳哈楚这个蛮酋灌得爬下了,看你们还能自称什么木华黎的子孙,自夸什么英雄好汉?说罢走到桌边,斟满三碗酒,一口气接连喝下后,已是有点脚步踉跄,伸手推开想来扶他的外甥常升,一双红通通的双眼,恶狼般瞪视纳哈楚,暴喝道:“是汉子的就再喝三碗。否则就承认你们蒙古人全是熊包。” 纳哈楚虽是率军投降,但毕竟是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多年的三军主帅,论军职尚远在蓝玉之上,耳闻他如此嚣张的当着一众部下侮辱自己,也是暗暗动怒,强自按耐后,以汉话冷冷说道:“蓝将军已然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营帐安歇吧。” 喝醉之人最不喜听别人说自己喝多了。蓝玉闻言大怒,伸手一拍桌子,喝道:“你们这些臭鞑子,昔日在中原作威作福,将咱们看得猪狗不如,今日穷途末路,还敢如此放肆?老子敬酒时看得起你,还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说罢转头对常家兄弟喝道:“你两个去将这个鞑子揪住,就是捏住鼻子里倒,也要给我灌进去了。” 常家兄弟心中也是极为看不起这些败军降将,听得舅舅的军令,轰然领命,伸手就要去揪纳哈楚。 朱权此时也已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听得蓝玉的话,不但不阻止,反而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挥手吼道:“对,去揪过来灌酒,让咱们将这些什么自以为天下无敌,狗屁成吉思汗,木华黎的子孙全给整爬下了。”好在帐中除了纳哈楚之外,其余元军将领都不懂他大呼小叫的汉话,也不知道他跳着脚,唾沫星子乱飞的在叫嚣些什么。 观童虽也喝了些酒,但还有两分清醒,不愿把事情搞得越发不可收拾,走过来刚要伸手劝阻,面上火辣辣作疼,却是给常茂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 纳哈楚等人今日里迫于山穷水尽的形势投降,眼见得朱权和蓝玉嚣张的气焰,心中本就极不舒坦,此时喝多了之后,再见观童受辱,哪里还能忍耐,火冒三丈之下,也是挥拳而来,和蓝玉,常家兄弟打作了一团。 朱权虽和蓝玉颇有不睦,但也曾并肩在庆州血战元军,早已不知不觉的有了同仇敌忾的默契,眼见他们动手,立时冲将过来,拳打脚踢狠狠猛揍纳哈楚等三人。一瞬间帐中就打得桌椅碎裂,狼藉一片。 秦卓峰和徐瑛此时正站在帐外篝火边,听得帐中好似已从破口大骂演变成了全武行,急忙走进帐来。 常茂给观童狠狠揍了两拳之后,已然凶性大发,伸手拔出腰侧的砍刀,白光闪烁间,朝纳哈楚剁去。 人影晃动间,秦卓峰闪到身侧,抬手夺下常茂的腰刀,随手将他点倒在地,脚步移动间,双手挥动,接连出手制服了蓝玉,常升和纳哈楚等人,将他们的已然抽出的刀剑尽都夺过掷下。徐瑛眼见朱权醉态可掬的样子,也是没好气的将他点了穴道,制得服服帖帖。 秦卓峰看了看帐中一片狼藉和软倒得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忖道:朱权,蓝玉这些个兔崽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伤了纳哈楚这些个元军首脑,还招降个屁。想到这里,转头让徐瑛去帐外找来一桶元军士卒取自江中饮马的冰水,浇了些在马三保和观童的脸上。 冰雪未融的冷水浇在马三保和观童的脸上,顿时使得他们酒意去了几分。 秦卓峰伸手解除观童被制的穴道,对马三保说道:“你告诉他,今夜大家只是饮酒过多,以至于生了误会,请他们不要介意,我出手点的穴道过几个时辰自然便会解开,让他不用担心。” 观童听得明白后,眼见纳哈楚和那两个万夫长虽是鼻青脸肿,动惮不得,其余倒没有什么大碍,也放下心来,找来几个士卒,将纳哈楚等人扶回了各自营帐安歇。 徐瑛闻得朱权身上那一股冲天的酒气,忍不住皱眉捏住了鼻子,一只手将他拎回了观童安排给他们住宿的营帐之中。纳哈楚闻言冷笑道:“以你看只怕也就只有目下明朝洪武皇帝,你的父皇才算得英雄吧?你可别忘记了,他,还有徐达,常遇春等人,昔日也曾接受我元朝的官爵。” 朱权心中微微苦笑,暗自忖道:朱老爷子昔日曾接受元朝鞑子招安,虽则多半是当时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但宁死不降这一点,只怕永远比不了死在他手中的陈友谅了。抬头看了看纳哈楚,突然沉声说道:“南宋朝廷,皇帝基本都是软骨头,但文臣武将中,毫无争议的英雄倒也出了两个。” 纳哈楚本以为他说了半天,就是想将自己的父亲朱元璋说成是英雄,此时听他竟然提起被元朝所灭的南宋,不禁愕然。 朱权略微犹豫后,转头朝帐外的师傅秦卓峰说道:“师傅,来一首《满江红》,让这些蒙古人知道谁才配称为咱们的大英雄。”心中忖道:这妇孺皆知的《满江红》我虽然也知晓,但师傅那个狮子吼的嗓门更加适合这英雄的诗篇,只是您老人家似乎也是个不咋爱看书的人,若是吼到一半给咱掉链子,别怪我以后不叫你师傅了。 秦卓峰虽是不喜读书,但好友徐达生平最为敬佩之人就是岳武穆,常常引为自己的异世知己,这一首《满江红》自然也是秦卓峰耳熟能详,听得朱权的言语,胸中豪气陡升,以雄浑无比的内力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唱到此时,朱权,徐瑛和马三保心有所感,也忍不住轻声相合。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待得曲调越发高昂,秦卓峰的声音恍若九霄龙吟,穿越激荡在元军大营中,飘过了宽阔的松花江面。 对岸的傅友德正端坐战马之上,对身侧的蓝玉沉声说道:“纳哈楚大军士气散乱,战马定然有不少缺乏食水脱力,走也走不远了,若是他今日还不肯投降,不出两日就靠军中这五万铁骑,就能让他全军覆没。”正说到此时,耳闻隔江飘来的《满江红》,忍不住出声相合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嘴里唱着,脑海中闪现的是自己少年参加义军,戎马半生,只为驱逐鞑虏的雄心壮志,恍惚间似又回到了昔日少年之时,和元军血战的意气风发,挥鞭直指对岸连绵不尽的元军营地,断喝道:“莫看你今日连营十里,弹指间管教尔等灰飞烟灭。” 朱权待得师傅吟完了这一首慷慨激昂的《满江红》,暗自忖道:看来以后内功修炼还要多多加强,以后这等出风头的事情就留给我自己来做。想到这里,转头朗声说道:“虽然岳武穆冤死于“莫须有”,文天祥也没能保住南宋朝廷,都没有完成毕生心愿。但这二人一个威武不屈,一个富贵不能淫,乃是我中原人士心目中,毫无争议的大英雄。不以成败论英雄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等元朝暴政,只知杀掠,连你们本族的很多百姓,都情愿生活在北平与我们共处,你们还在这里妄称什么英雄?” 徐瑛听得此话,忍不住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不错,我爹虽称为大明开国元勋,也从来不敢自比岳武穆,岳飞将军文韬武略,举世无双。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历经血战未曾一败。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岳武穆只恐再难有人能与之比肩。” 朱权心中忖道:前无古人这话不假,只是这后无来者,就言之过早。明朝抗击倭寇的名族英雄戚继光将军的戚家军,那也是百战百胜的。明明知道的事情却无法说出来,这“先知先觉”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纳哈楚听得这一首《满江红》,心中回想起的却是戎马一生,曾经亲手剿灭的中原几路义军,很多义军将士在寡不敌众的情形下,也是和蒙古骑兵血战不退,宁死不降。对比今日兀良哈三卫不战而降,心中一片茫然,忖道:看来汉人真的和我们大大不同。想到这里,不禁面如死灰。 正在此时,帅帐外观童带着数个万夫长,千夫长来到大帐外,跪倒一片,齐声说道:“为了我等辽东各部族的存亡,请太尉大人归顺天朝。”原来观童等辽东元军的大将早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索性趁着宁王在此招降之际,一起来见纳哈楚。 纳哈楚听得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异口同声,顿时万念俱灰,伸出食指,以指甲划断了筝弦,霍然站起,说道:“纳哈楚败军之将,愿率辽东元军归降大明天朝洪武皇帝陛下。” 朱权眼见这个桀骜不驯的元军主帅终于做出了选择,心中大喜,微笑颔首,心中偷偷的想:这南宋丢的场子,总算叫咱们朱老爷子给找回来了。喔,不对,要等将你们漠北的鞑子皇帝也五花大绑,活捉回应天游街,才能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心中得意之间,却忘记了南宋“靖康耻”被俘虏的两个皇帝是叫金国抓去,而不是蒙古人。 朱权收回心神,走出帐外,请秦卓峰去对岸告知北征大军副帅傅友德,蓝玉等人,纳哈楚归降的情形。 傅友德听得秦卓峰的诉说,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召回了还守在江面上的常家兄弟,及其五千手持强弩,不给元军取水的士卒,转头对秦卓峰说道:“请秦兄告知殿下,若是纳哈楚有诚意归降,就驻扎在此地,待明日我和冯帅率军前来商谈。”略微一顿,接道:“殿下今夜最好也跟随我一同回转,以防有变。” 蓝玉突然躬身请命道:“今夜我和常茂,带一百亲兵呆在纳哈楚军中吧。” 傅友德略一沉吟,点头缓缓说道:“你去到军营,先查看他们军马是否缺水严重而无法作战,若是大部分战马尚能作战,今夜你就不能停留元军大营之中。”原来傅友德用兵虽是勇猛多智,却不鲁莽,此时听得元军投降,犹未乱了方寸,警惕之心尚在,依旧有三分担心纳哈楚诈降。 蓝玉和常家兄弟,率领包括王二虎在内的一百亲兵行过江面,朝元军大营行去。原来王二虎自亲大哥给元军杀死后,在庆州血战中作战极是勇猛,此时已然被编入了蓝玉的亲兵队伍中。 蓝玉来到元军大营见过朱权之后,便即在元军大营之中四处查看,眼见此时元军的许多战马因为没有足够的食水,委顿不堪,甚至站立不起,绝非一夜间可以恢复,放下心来,就请朱权过江跟随傅友德回冯胜驻军的大营。 朱权心中暗自忖道:这些蒙古骑兵没了战马,在这平原之地莫说打仗,就是跑都跑不了。方才我在纳哈楚面前说得豪气干云,此时若是走了,倒叫他小看于我。想到这里,便即打定主意,今夜就在元军大营过夜。 傅友德听得蓝玉手下军士回报,不由得苦笑忖道:这个宁王殿下,当真天都能给捅个篓子出来,来到辽东上蹿下跳,整得到处鸡飞狗跳。自己总不能让军士过江,当着纳哈楚的面将他强行捆回来吧?回想元军已然全无战力,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恢复,放下心来,率领五万多骑兵回转,朝大军营地而去。 纳哈楚眼见朱权,蓝玉只带了百余名亲兵,就敢在自己十余万大军营地之中过夜,倒也颇为佩服他们的胆色,当即请他们到帅帐饮酒。 朱权,蓝玉,以及常家兄弟来到纳哈楚的帅帐,由纳哈楚,观童以及元军两个万夫长作陪。马三保负责在帐中担任翻译,徐瑛和秦卓峰却和蓝玉手下的军士一起,在帐外篝火旁静候。 蓝玉端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突然转头对常茂说道:“将美酒拿些出去给弟兄们畅饮,所谓祸福与共,浴血厮杀有他们,饮酒庆祝自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几人绝口不提纳哈楚投降之事,只是推杯换盏,倒也其乐融融。朱权两碗酒下肚,只觉得面红脖子粗,连呼吸都是热乎乎的,心中忖道:看来内功这玩意儿当真是个好东西,若是我也会师傅那招“漏酒大法”,今日来多少鞑子,我都能将他们喝趴下。正在这样想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怒骂之声,连绵不绝。朱权等人心中奇怪,便即走出了帐外,只见一个蓝玉手下的亲兵,手提一个装马奶酒的羊皮袋,一面仰首痛饮,一面手指那些自不远处走过,自江边取水来饮马的元军士卒破口大骂,显得极是悲愤。 一众元军早已得知主帅率众投降明军之事,虽然听不懂这明军士卒在骂些什么,但见他那恶狠狠的神态,自然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索性远远避开了他。 蓝玉此时已然有了几分酒意,眼见得这个破口大骂元军的明军士卒,正是王二虎,心中暗叹,转头对常茂说道:“你去将他的刀下了,以免惹出乱子。” 94 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张曜灵一脸严肃地站在看台上俯视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其中有寻常的市井小民,有身穿甲衣的军营将士,但是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都有着一个同样的念头,那就是对于国破家亡的深深耻辱,以及对于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胡人的痛恨。 王猛站在张曜灵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在前面慷慨激昂的张曜灵。他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张曜灵了,就连这一次对于邓羌的考校,那个孙毅安排了这一系列的刁难,幸好邓羌实力深藏不露,惊艳一箭让全场皆惊。但是张曜灵还要从这件事中榨取剩余价值,这一番鼓动人心,虽然不可能真的带着这些人去光复中原,但是凭借这件事,张曜灵已经树立了自己进一步的威信。 当然在欣喜之余,王猛的心里,还有着一层隐忧。不过看着前面意气风发的张曜灵,他还是暗自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丧气的话了。 张曜灵没有再多说什么,知道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于是他转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孙毅,张曜灵淡淡地说道:“孙大人,这第一场考校已经结束了,第二场文试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呃……是,可以开始了。”孙毅还是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此刻被张曜灵一语唤醒,只是连连应是,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的意味。 张曜灵关心地问道:“孙大人没事吧?我看老大人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多谢公子关心,老臣……老臣还不需要。”孙毅虽然有些呆滞,但是对于张曜灵还是没有完全失去警惕,一口拒绝了张曜灵的提议。 “这样啊,那孙大人就自己保重了。”张曜灵有些惋惜地看了看孙毅,转过头就去关心前面的邓羌去了。 经过刚才的惊艳一箭,再加上张曜灵刚才的那一番鼓舞人心,作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的邓羌,这一刻也是有了不小的声望,已经被视作当世神射手了。他深深地看了看台上微笑而坐的张曜灵,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不负刺史大人所托,邓羌已经完成了第一场考校,请大人继续出题!” “这第二场,考的是文才,邓羌,你可识得字?”到了现在,孙毅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现在他说的这句话,可就很有些不应该了。尤其是再加上他那轻蔑的斜睨眼神,这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直接把邓羌的脸色气得涨红。 什么叫你可识得字?在这个时代,识文断字的人的确是少之又少,除了哪些从小就接受着良好教育的士族子弟,和一些家世较好生活优渥的庶族地主,在平常的百姓家中,还真的没有几个认识字的人存在。像王猛当年那样,可以遇到一个藏于民间的落魄文人,那可说是少之又少的运气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雕版印刷术,活字印刷那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手抄本是这个时代的书籍唯一的传播形式,依靠人力,又能抄的下几本?所以在这个时代手头上能有几本书,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就算是那些大富之家,所谓的藏书也是少得可怜。除了那些广为流传的几个老夫子的经典之外,那就只有一些人的评论经注了。像后世那样阿猫阿狗都可以出本书愚弄大众相比,这个时代能出书的人,那都是真正有才又又财的人了。 而且从东汉蔡伦改进造纸术之后,纸的应用的确没有之前那么捉襟见肘了。但是在这个时代,落后的技术,让纸已然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奢侈之物。再加上这个时代饱经战乱,像制作纸这样的手工业,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太平盛世才会有人读书,像这种狼烟四起的五胡乱世,手中的刀剑才是王道。穷兵黩武,又没有什么八股取士这样的制度来吸引天下人读书,读书人自然就成了少数人的专利特权了。 但是常识是一回事,在这种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孙毅如此轻蔑地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对邓羌的深深侮辱了。 邓羌强压住怒火,低着头闷声说道:“会大人,不才在家中,也曾上得几年学堂,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识得几个字?那到底是几个字啊?”孙毅似乎死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羞辱邓羌的机会,继续从言语上打击邓羌。 老是被人羞辱,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下,就算是佛也会发火吧?这一次邓羌没有回答他的轻蔑反问,一双眼睛只是瞪着孙毅,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说呀,你到底是识得几个字啊?”看着邓羌喷火的眼睛,孙毅更加得意了,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冷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惹得邓羌几乎想要立刻冲上去把他的脖子拧断。 “孙大人,这好像和这一次的文试没什么关系吧?”这个时候,张曜灵终于开口了。 这个孙毅,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如此嚣张,把这种矛盾摆在了明面上,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张曜灵眼神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丝杀机闪现。 “孙大人,闲话就先不要多说了。刺史大人已经等了太久了,再拖延下去,只怕这天色就要黑了,还是宣布这第二场文试开始吧。”王猛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语气中故意加重了“刺史”这两个字,不怒自威的气度,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心有不甘的孙毅一时间也有些气短。 “谢王参军提醒,老臣心里有数。”王猛刚才的话已经在暗中警告过了孙毅,张曜灵才是整个陇西权力地位最高的第一人,孙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自取灭亡的疯狂举动来,只好心有不甘地退下去,有气无力地宣布第二场考校开始。 这第二场的考校就很简单了,孙毅此前根本就没有想到邓羌可以过得了第一关。那射穿七重甲的典故只是春秋时期的传说,养由基是春秋时期的神射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邓羌,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哪里有什么本事和这位神射手相提并论而在孙毅的心里,他对这个从凉州而来入主陇西的少年公子,则一直有着很多的迷惑和疑虑。看上去这个张曜灵只是比同龄人聪明一些而已,也会有和那些寻常少年一样的贪玩喜游乐的习性,这在孙毅的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这一次凉州一方突然发力收复陇西,甚至还杀死了苻秦方面最为勇猛善战的东海王苻雄。而要说这一切都是王擢的功劳,至少孙毅是不会相信的。 开玩笑,之前那个王擢在面对苻雄的时候,一万多的兵马折损过半,只带着几千残兵败退,可说是输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要说是别的也不排除有人发奋图强一雪前耻的可能,但是这战场争雄,又岂是几个月之间就可以弥补所有的差距的?而要说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多了一个张曜灵。 之前从很隐秘的渠道,孙毅也听到过一些张曜灵若有若无的传闻,有的说他在这一次战役中运筹帷幄,抢先识破苻雄的里应外合之计,甚至亲手杀死苻雄。对于这样的传闻,孙毅也是不屑一顾的。那个苻雄是什么人?又岂是一个九岁的孩童可以抗衡的? 但是这样又无法解释这一次凉州军的异常之举,这里应外合之计说出来其实一钱不值,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未卜先知。这一次凉州军先发制人,将计就计,将苻雄的大军先是打败城头,随后又在城外埋伏,直至最后将苻雄斩杀于乱军中。这一切的行动,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味道。似乎有一个知晓一切的人在暗中操纵了这一切,才会让凉州军这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苻雄的反攻,如此轻松地得到了陇西。 而这所有的谜团,似乎都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只是孙毅找不到其中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推测。所以他不相信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或许也是不敢相信而已。 这一次,他又想做些什么惊人之举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曜灵从阿鲁的手中接过这张长弓。这是一张很长的弓,足有一米五左右。如果一头触地的话,那简直就和张曜灵现在的身高不相上下了。 张曜灵就在自己的手里看了看弓,伸出手指拉了拉弓弦,又凑上去眯着眼睛瞄了瞄。然后在做完了这些动作之后,张曜灵一只手抓着这张大得有些夸张的长弓,一步步走到骑在马上的一直没有下来的邓羌面前,微笑着将手中的长弓递了上去。 张曜灵把手中的长弓一举,全场紧跟着大哗,围观的人群一个个交头接耳,现场一片骚动。 张曜灵出身尊贵,又是现在的陇西地位最高的官员,执掌着陇西的军政大权。而现在,这个位高权重的少年人,却为一个还没有经过考校只是一个白丁庶民的邓羌亲手赠弓,那可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到的。在这个十分讲究等级差别士庶分明的时代,张曜灵这一举动不说是惊世骇俗,至少也是嗒嗒超乎人们的想象。 张曜灵不理会售后传过来的议论纷纷,扬手将自己手中的长弓一把交给激动得满脸通红的邓羌,安慰地对他笑笑。然后他转过身走回台上,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似乎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只是在经过脸色阴沉的孙毅面前的时候,张曜灵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而这一个微笑,也被孙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同时回以张曜灵一个大有深意的微笑,然后把目光转向台下的邓羌,两人的目光有了一次无声的暗战。 张曜灵这一次在众人面前亲手赠弓,不仅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于邓羌必胜的信心,还是为了在陇西士族面前显示自己的决心。自己,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在百米之外放置了一个草人,他的身上捆缚着七重铁甲。只要你从百米之外一箭可以射穿这七重铁甲,这第一关就算你过了,你可听清楚了?”一阵骚动之后,孙毅走到还是一脸激动之色的邓羌面前,面无表情地提醒他道。 “好,没问题。有刺史大人赠我的这一张弓,邓羌定不辜负大人的信任!”邓羌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这张弓看上去好像不是一般制式的弓。”孙毅看了看邓羌手中的那张弓,再次提醒他。那张弓看上去比一般军中将士用的一石弓长了许多,弓臂也较为粗壮,应该远超一石弓的强度。 “这是四石的硬弓,邓羌,你可有能力拉开它?”张曜灵远远地坐在看台上,淡淡的声音在整个广场回荡。 “四石?我的天哪!” 张曜灵这句话一传出去,立刻又在这广场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一石放到后世,那就是大约一百多斤的拉力。寻常的军中士兵,所用的都是军队的制式弓箭,基本上都是一石弓。只有传说中的武悼天王冉闵的嫡系部队,所用的是两石弓。当然,这也只是传说而已。在这个世上,能有人拉开两石的弓,就已经足以让一般人刮目相看了。而现在张曜灵送给邓羌的却是四石的硬弓,这近五百斤的强力硬弓,邓羌这个籍籍无名之辈能拉得开吗? 不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的议论,张曜灵还是坐在台上神态自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邓羌的表现。 “请刺史大人放心,邓羌必不辜负大人的期望!”邓羌看了看站在张曜灵身侧面无表情的王猛,心知这一切都是出于自己这位未来妹夫的暗中相助。四石弓是自己的能力极致,但自己从未在人前显露过骑射的本领,这肯定是他把一切告诉给了张曜灵,以此来为自己造势了。 “既然都没什么事,那孙大人就可以宣布开始了。”张曜灵在座椅上慵懒地换了个坐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现在第一场考校开始!”孙毅低下头去,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中央的邓羌,一眨也不眨。 邓羌闻声上马,双腿夹着马腹绕场缓缓奔驰,一只手抓着马颈上的短短鬃毛,而另一只手中则紧紧地抓着张曜灵赠的那张硬弓。 “他怎么光绕圈不射啊?” “就是,这都跑了十几圈了,他不会想一直拖到天黑,等到明天再来一次吧?” 邓羌低身伏在马背上,双眼紧紧地盯着百米之外裹着层层铁甲的草人。而他的双腿控制着坐下的马儿,绕着广场一圈一圈地来回跑,就是不射箭。这么一来一去,许多人就看得不耐烦了,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孙毅也听到了从人群中隐隐约约传过来的这些议论声,在心中阴阴一笑,看着场中央纵马奔驰的邓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刚才看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跟真的似的,害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听说在几天前还是一个关在大牢里的囚徒,就这种货色,也能当将军?现在骑虎难下,看你们怎么收这个场! 孙毅冷冷一笑,向张耀灵的方向偷瞄了一眼。结果却发现张曜灵依然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人群中越来越大声的议论他肯定都听到了。但他却是既不慌张也不着急,面色如常,依然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望着场中央依然在来回地奔驰的邓羌,也不知道他还要继续这样跑几圈。 “噗!” 孙毅正在惊疑不定地研究着张曜灵脸上的表情,场中央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一阵死寂之后,人群中已经发出了一声此起彼伏的惊叹。 孙毅猛然转头,这目光一转到场边草人箭靶的方向,孙毅的瞳孔一缩,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了。 射穿了!他竟然射穿了! 孙毅瞪大了瞳孔看着那支从草人背后透出来的一截箭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这怎么可能?他不但一箭射穿了七重铁甲,而且还直插过去,顺势来了个对穿,居然又穿过了七重铁甲,这还是人吗? 事实俱在眼前,孙毅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很可能花了。他不信邪地吩咐一名士兵把草人拿到自己的面前来,用自己枯瘦的手掌抚摸着那截射透的箭尖,还是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像梦幻一般不真实。这一刻,孙毅宁愿相信自己的手掌的感觉也出问题了。 “一箭射穿七重铁甲,不,应该说是十四重铁甲。孙大人,邓羌的这一壮举,不存在什么争议吧?”孙毅站在那里看着草人发呆,张曜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小声提醒道。 “啊?”一个人发呆的孙毅吓了一大跳,他回过头看了看张曜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梦幻般的不真实,“是,这个没问题,邓羌这第一关就算是过了。” 事实俱在眼前,众目睽睽之下,孙毅就算是心有不甘,他也无法做出指鹿为马的事来,只好宣布这一个让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变故。只是即使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孙毅也只是含糊地宣布邓羌过了第一关,对于邓羌这一箭之威,却是只字不提。 “那就是了,”张曜灵满意地笑了笑,不再和孙毅一样继续盯着那个草人发呆,而是走到看台中央,大声宣布,“我宣布,第一关骑射,邓羌过关!” “这一次,邓羌不但重现了古人之风,一箭射穿七重铁甲,而且还超越了春秋神射手养由基的水平,一箭射穿十四重铁甲。”孙毅对于邓羌的壮举含糊而过,这可不代表张曜灵也要这样含糊过去,而是高调地把邓羌的壮举大声说了出来。 “哇!” 张曜灵并没有阻止寻常百姓的围观,这时外面围观的人群已经围了里三重外三重,在后面的那些人总会有很多人没有亲眼看到邓羌一箭射穿铁甲草人的壮举。此时被张曜灵大声说了出来,立刻又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惊呼,这效果倒是让张曜灵很满意。 “养由基是春秋时期的神射手,但是现在,我们有了一位比他还要厉害的神射手。”张曜灵犹自觉得自己这造的势还是有些不足,他又亲自走下台去,将射箭完毕下马而立的邓羌拉着上了看台。 张曜灵一手拉着邓羌,志得意满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朗声说道:“这位神射手,就是我身边的这一位英雄,他的名字,应该像养由基一样被我们所有人都记住,他就是邓羌!” 人群寂静无比,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看台上站在最中央的邓羌和张曜灵,鸦雀无声,只有张曜灵的阵阵回音还在阵阵回荡不止。 “养由基算什么?当年在晋楚陵之战中,他一箭射死晋国的大将魏锜,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但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位远胜过他的神射手,我们可不可以建立比当年楚国还要大的功勋,驱逐胡虏呢?”张曜灵继续向下说,这一番说辞,还真有一点蛊惑人心的意思。 “可以!当然可以!”有人喊了第一声,就会有人跟着一起喊。很快,整个广场上都只剩下一个声音,震耳欲聋的“可以”,让站在看台一侧的孙毅,脸色一阵阵的发白。 “天赐将星,乃是极大的祥瑞。百年前,五胡入主中原,窃据了我们的大好河山,并一直到今天。我们祖辈居住的中原大地,肥沃的千里良田,却被那些好逸恶劳的胡人占据。河洛故地,本是我们炎黄二帝的发祥地。但是如今我们这些炎黄子孙,却眼睁睁地看着祖先披荆斩棘开垦的土地,白白地落到了那些异族胡虏的手上。你们说,这种耻辱我们可以忍到多久?” “没人说话吗?”张曜灵完全进入了角色,慷慨激昂之情溢于言表,“那我来说,身为炎黄子孙,只要还有一点羞耻感的话,都不应该忘记这百年来延续至今的奇耻大辱!” “驱逐胡虏,还我河山!”人群中有人喊了这一嗓子,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一队伍中,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95 “苏大人真是一心为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我辈楷模啊!”张曜灵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完这句就坐回座位继续向场中央看去,神色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公子谬赞。”孙毅搞不清楚张曜灵这句赞赏有多少真心在里面,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快步走到看台边,再次伸长了脖子准备宣布考校开始,结果这口气运到中途,就再次被张曜灵打断了:“孙大人,先等一等,我还有事没有做。” “呃……”孙毅这一次有了准备,所以在张曜灵打断他之后并没有有多少的措手不及,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自己搞得差点岔气。不过老是这么被张曜灵打断,孙毅也觉得心里很窝火。怀着一种被张曜灵戏弄的心情,孙毅扭转过头来有些郁郁地看着他,这倒是让张曜灵吓了一大跳。 “孙大人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印堂发黑,脸色黑中带黄,黄中又带黑,大为不妙啊。”张曜灵看着对方那张老脸上的精彩颜色,有些惊讶地叹息道。 “公子要是再来这么几嗓子,恐怕老臣就真的要不妙了。”孙毅的语气多少有些悲愤。 “啊?”张曜灵先是一惊讶,随后脸色有变得很无辜,颇有些歉意地说道,“孙大人见谅,刚才见到孙大人一心为公的感人事迹,在下一时感怀,结果把之前的那件正事给忘了说了,现在才刚想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张曜灵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不过看着他那神态自若的表情,怎么都看不出他的不好意思长在哪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孙毅无奈,一脸苦相地愁眉苦脸道:“下次公子请一次性把话说完,不然再来这么几次,老臣真的受不了了。” “好的,好的,只是一件小事,马上就好。”张曜灵嘴里说着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突然走下台去了。 马上就要开始考校了,这又是演的哪出啊? 孙毅大惑不解,站在看台上的那些人也是搞不清楚这是出了什么变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张曜灵不急不缓走下去的身影,瞪大了眼睛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走下台去的张曜灵,完全可以感受到背后那些射来的奇怪目光,不过他毫不在意,闲庭信步般走下去,急匆匆跑过来的阿鲁将一张长弓交给他,他的脚步才停下来。 难道张曜灵见猎心喜,要亲自上场射一箭? 张曜灵来到陇西尚不足半年,一向都是以一个贪玩喜游乐的纨绔少年的形象示人。当然在了解实情的一些人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这个小公子做给别人看的假象,谁如果被这种假象迷惑而心存轻视的话,那到最后他一定会后悔不迭。当然,这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才会明白在张曜灵那副笑眯眯的可爱外表下,隐藏的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危险。事情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了转机,张曜灵和邓羌识趣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这一对男女单独相处,互诉衷肠。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这两个多余的人了。 也不知道这天晚上王猛和邓诗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和她到底说了多久,只是在三天之后,张曜灵见到的,是一个满面红光,到处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王猛。 “看来师兄这几天过得不错啊,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张曜灵凑过去,颇有些暧昧地问道。 “公子……”心中明白这一切都逃不过张曜灵的眼睛,不过被张曜灵这么当面说破,王猛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不敢再看着张曜灵的眼睛。 “好了,师兄,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大家都是男人嘛,都明白的。”张曜灵很随意地拍了拍王猛的肩膀,一副“你不说我懂得”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婚姻大事,绝对不能草率。邓姑娘这么辛辛苦苦地等了你这么多年,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能委屈了她。” “公子说的是,不过最近正逢多事之秋,邓兄在过上半个月就要出征了,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商量了。我们的事要急也急不过来,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个月。”尽管觉得自己的脸上还是有些热,王猛还是郑重地面对着张曜灵说了出来。对于这位对自己用情甚深的姑娘,王猛可是不敢有半分疏忽给她的。 “嗯,这也是实情。那就等过去了这个冬天,明年春天,我来主持你们的婚礼怎么样?”张曜灵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快十年了,但是对于这种隆重的婚礼,还是一次也没有见过。此刻既然有机会参与一次王猛的婚礼,张曜灵就更加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了。 “这个还是到时候再说吧。”虽然这是正事,但王猛自己就是当事人,这么说了一会儿王猛就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再加上张曜灵是自己的师弟,现在的年纪还不到十岁,却居然在为自己这个三十开外的人的婚礼出谋划策,王猛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那也好,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着急。”张曜灵也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再说下去,王猛只怕就真的受不了了,于是借势就转移了话题,“听师兄的口气,对于今天邓羌的表现是充满了信心啊。” “当然,撇开我们二人的私交,我对他的能力从不怀疑。事实胜于雄辩,等公子见到之后,就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一说起正事,王猛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和认真。他这句话刚说完,从广场的另一角,已经传过来一阵急促而有有节奏的马蹄声。张曜灵和王猛同时转头看去,是邓羌来了。 这一次的主角就是邓羌,虽然王猛向张耀灵举荐了邓羌为大将,对他也不吝溢美之辞。张曜灵对自己这个师兄的人品也是很了解,知道他不是一个因私废公信口开河之人。但是这毕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邓羌要想得到这个机会,还是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表现来争取自己的前程。 “安定邓羌,参见刺史大人!”张曜灵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秦州刺史,虽然他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推给了王猛,在陇西依然是他最大。邓羌一身劲装从马背上跳下,单膝跪地,大声向张耀灵行礼道。 “邓羌,前几日有人向我举荐你,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一代猛将。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要想从我手中接过那块将军印,就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夺,你可有信心?”现场的并不只是张曜灵和王猛二人,官场两厢还站着不少的军中将士和看热闹的百姓,张曜灵也是郑重其事。虽然在外表上看上去张曜灵还是有些稚嫩,但是在这一刻,已经隐隐有些大将风范了。 “多谢刺史大人信任,邓羌不才,愿意接受考校,请大人示下!” “好!”说完这些无聊的废话,张曜灵就从场中央退了出去,站到一旁早就搭建起来的一处高台上,和王猛以及一些当地的重臣坐在一起,一起看着场上邓羌的表现。 “这次考校,都有什么内容啊?”虽然张曜灵早就知道了这次考校,但是对于具体的内容,他还是一头雾水。像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张曜灵来亲自操心安排,但是对于这种形成了几百年的成例,张曜灵还是有些好奇。 “禀大人,既然这邓羌被举荐的是武职,那就要从武艺这方面来考量。所以我们安排了三项测试来考量他。”这邓羌是由王猛亲自举荐的,再加上王猛马上就要迎娶邓羌的妹妹成亲了。所以为了避嫌,这一次王猛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考校,而只是做了一个旁观者。此刻听到张曜灵发问,那位负责此事的官员马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回答。 “哦?哪三项?”张曜灵来了兴趣。 “第一项,就是考骑射。射是古君子六艺之一,以射观德,以射观武,臣想这第一项,就从射上面来考量邓羌的德艺和能力。” “第二项,就是武艺。为将者,如果自己没有一身让士兵们心服口服的超卓武艺,又怎么来使军令如山呢?”张曜灵只是在静静的听着,那名负责此事的官员一条条地说出来,他也只是微微颔首,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三项,就是考文了。”若有深意地看了张曜灵一眼,那名官员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嗯?这武将,还需要考文吗?”张曜灵抬起眼帘看了看他,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是喜是怒。 “为将者,如果只有一点骑马射箭的本事,对于旁的一窍不通的话,那不过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匹夫而已,又有什么大用?这一次邓羌要担当的可是上万人的大军的统率,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上万士兵的性命,绝对不可疏忽大意。”那名官员的语气还是不急不缓,低头之时还向场中央的邓羌扫视了一眼,唇角有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诡秘笑意。 “前面那两场骑射和武艺的考校,只怕也不一般吧?”张曜灵若有所悟,淡淡的在在场的众官员脸上扫视了一圈,语气淡淡。 “公子这一次打破常规,要将邓羌这一个出身庶族的人,一举提拔到统军千万的将军,这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了。如果不是公子执意如此的话,那下官只怕就会力劝公子打消此念了。不过公子非常人行非常事,下官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这一次既然是这样一件打破常规的事,那这考核的法子,也就要打破常规不可了。”那名官员依然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对张曜灵的话来了个默认。 “孙大人,你考虑的可真是很周到啊!”张曜灵忽然笑了,只不过这句话是褒是贬,那就只有局中人才会明白了。 “公子谬赞,下官受之有愧。”说话的那人是陇东孙氏的家主孙毅,两人的对话简短而寻常,就像是上下级的正常对话一样。 “谬赞?孙大人是实至名归啊!”张曜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前这人的刁难之意不言自明。而至于他为什么敢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也要这么做,那原因也就很清楚了。士庶有别,张曜灵这一次破格提拔邓羌,已经触犯到了他们这些陇西士族的利益了。 从曹魏时期实行九品官人法之后,朝廷官员的任命已经被士族阶层完全掌握,那些居于下层的庶族子弟,好的也只能在下层浊吏中度过一生,一生最高的顶峰也不过是像陶渊明一样做个县令,而想要和陶渊明的祖父陶侃那样位极人臣,那只能是凤毛麟角了。 把持了朝廷官员的选拔和任命,在中国古代这个官本位的时代,那好处就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和别人分享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好不容易占据了这么多的好处,这些士族阶层又怎么会允许别人来分一杯羹?于是他们便竭力维持九品官人法,坚持士庶有别,打压寒门士子。在北方这片动乱不堪的四战之地已经是这么明显,在江东那片统治相对稳定的地方,庶族的命运就更悲惨了。这也是为什么石勒时期的名士张宾委身事胡人,无非是到了晋室也只能英雄无用武之地而已。 这种士庶有别的说法,张曜灵自然是不屑一顾的,相反还有些深恶痛绝。他是士族出身,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和那些一心只顾着自己眼前利益的士族子弟一样目光短浅。这样在社会中公然分成两个阶级,其势势必不能长久。朝廷的官员选拔与任用全部被人数极少的士族阶层把持,堵塞了朝廷的选才任贤之路。不仅如此,士族子弟一生下来就是衣食无忧,丝毫不用为自己的未来前途而担忧。这种严重缺乏竞争的制度,助长了士族子弟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惰性,使得到了后期,士族子弟每日里以服五石散、清谈度日,每日里只是说些玄之又玄的无聊言语,却还拿肉麻当有趣,自以为时尚。而广大的庶族阶层则只能在这帮蛀虫的手底下捡剩饭吃,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在南朝之时发生的侯景之乱,将王谢大族几乎尽灭,这就是这种严重的阶级矛盾的实际表现。 张曜灵志在天下,要想广纳各方贤才,阻止这种悲剧的发生,那他就要拿这个已经法久弊深的九品官人法开刀不可。当然现在他还没有这种能力马上废除旧制,这种制度已经牵连了太多人的利益,一定要在一个好的时机,用怀柔的办法来慢慢解决不可。 “不知这第一项骑射,又是怎么个打破常规法?”对于对方的用心心知肚明,张曜灵也无法一口否决,只好先静观事态的发展。 “公子应该也听说过,春秋时期有神射手养由基,在晋楚陵之战中,一箭射死晋国的大将魏锜,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百步穿杨的典故,就是出于这人身上。”孙毅抚摸着自己的一把长髯,摇头晃脑地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百步穿杨我听说过,难道孙大人是想让邓羌也学养由基那样,在百步之外射穿杨树叶?”孙毅这个老头子说完之后就一个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等得不耐烦的张曜灵追问道。 “这邓羌既然是王参军举荐的,那实力一定非同小可,这百步穿杨的法子实在是太过小儿科了。”孙毅睁开那双浑浊的老眼,看了看骑马立在场中央的邓羌一脸的茫然,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孙大人,又有什么不小儿科的办法呢?”这百步穿杨的典故听上去神乎其神的,其是在这个以骑射为基本功的冷兵器时代,对于很多武将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张曜灵虽然并没有见过邓羌射箭的水平怎么样,但是既然被王猛如此推崇,这水平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这个孙毅摆明了是故意刁难,想要给张曜灵一个下马威,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邓羌? “养由基有百步穿杨的美誉,但他还有另一个典故,公子应该也听过吧?” “孙大人说的是射穿七札之事?”张曜灵皱了皱眉头,这射穿七札可比百步穿杨难多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养由基神射手的名声在外,有一个叫潘党的人不服养由基的箭术,要和养由基比箭。一开始他们也是比射箭的命中率,但是两个人根根中靶,这第一局打了个平手。这么着分不出胜负,两个人就都有些不服气,于是有人就想出让他们射杨树叶子的方法,潘党没有射中,把“百步穿杨”这个典故留给了养由基独享。但是输了的人不输到最后总是不死心的,他又提出射胸甲之法,比试两人射箭的力度。结果潘党一箭洞穿五甲,养由基却是射穿七札,就是七重甲胄,这才让潘党输了个心服口服,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这么射,就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做到的了。射中靶心只需要苦练精确度就可以了,而要想射穿七札,那就要有足够强的臂力,拉得开强弓,才能射出这样有力度的箭来。养由基是春秋时期的古人,他的许多事迹都已经被神化了,至少张曜灵还没有听说过在当世会有谁可以做得到。 不,应该有个人做得到。对于那个人,张曜灵从没有见过,但是对于他的一切,张曜灵却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当年搅得中原腥风血雨的武悼天王冉闵就死在他的手上,那个人,应该不会比这个传说中的养由基差吧。 “公子,”王猛突然出现在张曜灵的身边,打断了张曜灵的这一番遐思。他低下头和张曜灵小声说了些什么,张曜灵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他,王猛又和他说了些什么,张曜灵这才收回自己怀疑的眼神,眼神又恢复了平静。而王猛也停止了窃窃私语,二人一坐一站,都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前面,让站在远处无从猜测的孙毅怎么都不明白他们两个在商量什么。 “公子还有什么异议吗?”猜不到,孙毅索性就不猜了,他拱手躬身站在张曜灵前方,例行公事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孙大人安排的很好,我也很想看一看,今日有没有可能,目睹一位养由基在我眼前诞生呢。”张曜灵的表情很坦然,还带着一脸的笑容,倒是让做好了各种准备的孙毅一下子有些愣神。 “孙大人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宣布开始吧。”看着孙毅站在那里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张曜灵好心提醒道。 “啊?哦,没事没事,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被张曜灵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惊了一下,孙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脚下慌乱地退下去,准备宣布考校正式开始。 “啊,孙大人先等一等,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孙毅快速地走到看台边,伸长了脖子运足了气正要大声宣布考校开始,张曜灵从后面又突然来了这一句,一下子就让孙毅的这些准备全部被打断。老头子年纪不轻了,这一中止就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一个人拍着胸口不住地咳嗽,一边咳一边还满脸幽怨地看着张曜灵,那表情,一下子就让张曜灵想到了一个饱受婆婆虐待的受气媳妇的形象。 全身打了个冷颤,张曜灵赶紧消除了自己这一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联想,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幽怨表情:“孙大人,这人的年纪大了,身子骨可就比不上年轻人了。我看孙大人咳得这么厉害,要不然您先下去歇一歇,先让别人来代替如何?” “多谢公子关心,老臣年纪虽然大了一些,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一点咳嗽完全不妨事的。”开玩笑,自己这一次就是要来亲自操刀的,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道这个一脸笑眯眯的小公子,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96 “天色这么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两个人老这么尴尬地站在这里总不是办法,王猛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啊?”邓诗月这小姑娘现在已经晕陶陶的了,这时听到王猛这突如其来的突兀之语,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了眼睛迷惑地看着王猛,就像是没听清王猛说的话一样。 “我说……”王猛一向觉得自己虽然达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但是寻常时刻自己也可以做到“镇之以静”。但是面对邓诗月这楚楚可怜的眼神,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过。慌乱不堪地避开她的问询眼神,王猛低声说道,“……我说,现在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们应该先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邓诗月还是一脸的迷惑,继续用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看着王猛,一眨也不眨。 “回哪儿去?当然是回家了。” “家?哪个家?”邓诗月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一个不知人事的孩童一样,紧紧地追问着王猛。 “当然是回……”王猛正要下意识地回答“回你的家”,看着对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王蒙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说错话了,马上就把那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从哥哥进了大牢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家了。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面做一些针织女红,为我哥在牢里疏通疏通。那间茅草房是租借的别人的,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已经没有家了。”邓诗月的语音清冷,在这个夜凉如水的秋夜,听着这样一个对自己大有情意的少女如此凄凉地述说自己的悲惨身世,王猛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随着她的话语,一阵阵地疼了起来。 “谁说你没有家?只要你愿意,我……我……”王猛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黯然神伤的邓诗月,但那句慷慨激昂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再也没有了下文。那股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半句话之后,王猛只能再次低下脑袋沉默不语。 “你什么?”邓诗月勇敢地抬起头来,紧接着王猛的那半句话追问道,双眼紧张地盯着王猛低垂着的脑袋。满眼的期待与莫名的紧张,两只手紧紧地纠结在一起,长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我可以……”王猛鼓足勇气抬起头来,但是看着对方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他的勇气再次无声地消失不见,这样“我”了半天也没有把下一句话给说出来,只剩下气息不匀的急促呼吸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看着王猛头抬起来的那一刻,邓诗月的心都要欢喜地炸了起来。但是王猛只说了半句就再次恢复了低头沉默的老样子,她的欢喜也就只持续了半秒钟就完全僵在了脸上,满心的欢喜和期待,最后只剩下了深深的失落与绝望。 “夜深了,我先回去了。”良久,邓诗月抬起头来,从自己的脸上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这是哭还是笑,只有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在王猛的耳边徐徐回荡,“我哥哥他只是一时胡闹而已,你不用当真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邓诗月最后驻足了片刻,但是王猛只是维持着那副蔫头耷脑的沉默样,一言不发。既不说什么挽留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邓诗月刚才的话就像风一样,在王猛的耳边只是打了个转,根本就没有进入他的心里面。 “我真的走了。”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满含着无限的幽怨与失落,邓诗月最后说了这一句,脚步轻移,身子一转就要离开了。 “我……”在两人都看不到的阴暗墙角里,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但是这句话只说出了一个音节就戛然而止,被身边的一个人一把捂住了嘴,这一个音节并没有惊动满怀心事的二人,似乎只是夜空中的一声鸟叫而已。 “公子,再不拦着,我妹妹可就要真的走了!”竭力压低着声音,邓羌从黑暗中露出半个头来,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张曜灵。 “急什么,你妹妹这不是还没有走吗?再看看,先不着急。”张曜灵刚才眼疾手快捂住了邓羌脱口欲出的惊呼,现在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平淡的样子,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和一脸急切邓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刚才张曜灵扶着邓羌离开之后,二人就没有真的离开。他们只是在离开了王猛和邓诗月的视线之后拐了个弯,从另一个方向躲到了院子的一个阴暗角落,偷偷地窥视着二人的动静。 刚开始看着邓诗月和王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邓羌和张曜灵还看得津津有味。不过看着两个人只是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并没有什么二人预想中的什么进一步的进展,邓羌就开始坐不住了。这么着又忍了半天,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要伤心地离开了,邓羌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起就要冲上去阻止,却被张曜灵给一把抓住了。 “还不急?公子,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王猛这个混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次跑掉了。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气氛也很难得,要是再让他们两个成不了,以后就更难有这种机会了!”事关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之前在自己还没有恢复信心的时候,邓羌就一心只记挂着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现在眼看着王猛已经和自己的妹妹凑在了一起,又难得有这种独处的机会。要是这一次机会再白白流失掉,那自己的妹妹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你别着急,我相信我师兄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现在只不过是有些难为情而已。”张曜灵也很希望这位对自己助力甚大的师兄能够早日成家立业,不过他并没有像邓羌那样关心则乱。 张曜灵的这一番安慰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邓羌还是一脸失望地看着前面。在前面,邓诗月伤心欲绝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侧转过身子,低着头缓缓向门口行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了。 “被担心,就算这一次我师兄逃过去了,我也会找下一次机会撮合他们,总之一定不会让你妹妹继续这么伤心下去的。”看着一脸关切的邓羌,张曜灵也很为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而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公子这话当真?”对于张曜灵,第一次见面的邓羌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他已经了解了张曜灵的身份,以及张曜灵与王猛之间的关系。知道只要张曜灵从中推动的话,自己的妹妹,就可以终身有望了。 “那当然,我张曜灵说话虽不是一诺千金,不过对于我这个师兄来说,应该还是有一些分量的。”作为一个旁观者,张曜灵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二人之间互有好感。所欠缺的,只是一点机缘和助推力而已。而作为自己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张曜灵也是很希望自己的师兄可以缔结良缘,找到自己的所爱,不至于抱憾终身。相信自己只要从旁边使一点点力,一定可以让这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男女成就好事的。 “月儿,你别走!”欣喜万分的邓羌正要对张曜灵说一些感激的话,一直低着脑袋任凭邓诗月伤心离开的王猛突然开了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但让邓羌和张曜灵二人惊讶得停止了窃窃私语,也让正准备凄凄切切地离开的邓诗月娇躯一颤,背着身子定在了那里。 “月儿,如果你不嫌弃我王猛饿得话,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咱们两个人共同组建一个家,你可愿意?”王猛这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石破天惊。这句话一出口,张曜灵和邓羌相视而笑,二人默契地从墙角悄无声息地离开,慢慢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这一对痴男怨女,静静地伫立在这皓月当空的秋夜。月光之下,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公子,你……你胡说些什么呀!”张曜灵的这番良苦用心王猛可是一点都没有体会到,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背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自己的邓诗月,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邓羌,忽然觉得自己的脑筋好像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我……我真的没有答应过什么呀!这……这是……”王猛也没想到邓诗月居然会一口咬定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可任凭他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无法找到一点自己说过这类话的痕迹。 “好了,师兄,大家都是男人,这些你不用说,大家都懂得的。”张曜灵走过去很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理解眼神,“今后你和邓姑娘……哦,不,以后应该叫嫂子了。以后你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师弟我在这里先提前恭喜一声了。” “师弟……你……你……”王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措过,他听着张曜灵的话觉得每一个字都懂得,但是又好像一点都听不懂他的话中深意。从没有一刻,王猛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好了,师兄,你和我未来嫂子回去慢慢谈,我想我和邓兄,应该还有些事情要详细地谈一谈。”张曜灵走过去扶住邓羌,两人默契地一笑,然后张曜灵搀扶着邓羌,两人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公子,你别走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他怎么成了……”王猛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一直未动的邓诗月,欲言又止。 “师兄啊,”张曜灵长叹一声,一手搭上王猛的肩头,颇有些同情味道的眼神,和那语重心长的口气,让不适应的王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聪明得多,压力一直很大。不过现在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说完之后还不等愣愣的王猛说些别的什么,张曜灵又是一声长叹,扶着一脸猥琐笑意的邓羌,二人一拐一拐地离开了这里。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猛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向公子举荐了一位绝世猛将,怎么到了后来,居然变成了给自己娶老婆了? “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少女的娇柔婉转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幽怨。 “邓姑娘,这个……”王猛张了张口,正要先道个歉表示一下自己的愧疚之意,但是一出口就被邓诗月不满地给打断了。 “你别叫我什么姑娘的,我有名字的,你忘了,之前你是怎么叫我的吗?” “呃……月儿……”王猛尴尬无比地轻咳了一声,这个几年前叫起来无比自然的称呼,现在在这种情境下,则怎么都有一种暧昧的意味在里面。 “嗯,你这些年……过的好吗?”重新听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用这个久违的称呼来称呼自己,邓诗月心中一甜,连声音也变得温柔轻和了许多。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这几年一直在到处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都能活下去,一切还好。倒是邓兄,为什么会进了大牢?”对于眼前的这位受尽磨难却依然选择坚强面对的姑娘,王猛也很敬重。王猛这几年一直在各地颠沛流离,到处受人欺压嘲笑,能谈得来的朋友还真没有几个。这一刻见到久违了的故人,再加上也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是出于真心,王猛的语速也变得缓慢柔和了许多。 “看来你这几年也受了不少苦,看上去比之前又老了许多,不过也……”邓诗月偷偷地看了摇头苦笑的王猛一眼,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话只说了一半,就已经羞红着脸低下头去了。 “我老了吗?也许吧,怎么说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也是到了老的时候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评价,王猛苦笑着摸了摸自己颌下的根根虬髯,自己似乎真的变得苍老了许多。 “没有啊,男人还是成熟一点比较好,再说你也并没有很老啊……”王猛的语气有些沧桑,邓诗月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他,只是在这个孤男寡女的独处时刻,天空的月色朦胧,像是给大地覆盖了一层轻纱一样,月朦胧,人朦胧。暧昧的气息在夜空下蔓延,邓诗月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几若不闻,王猛就再也听不清了。 这句话之后,邓诗月低着头不说话,王猛也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月光下的这一男一女在地面上拖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暧昧,朦胧,一切都好像梦幻一样,那么的不真实,却让这对男女都有些迷醉。 “你还没有说,邓兄为什么会入狱的呢。”过了良久,一阵夜风吹醒了王猛,他打了个冷颤,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温馨的沉默。 “啊?”邓诗月也感受到了秋夜的阵阵凉意,将自己的身体缩了一缩,这才小声地回答王猛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只是那时候羯胡人好像是和鲜卑人在打仗吧,我哥哥和安定的一些青壮被抓上了战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早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壮丁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是家里唯一的支柱,这一走,家里的老人小孩就很难活下去了。最后是我哥哥把他们私自放走了,让他们带自己的家人逃走。而自己则留下来将一切罪名都顶了,谁知道那些人一去不回头,我哥哥进了监狱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前几天我在街上还见到了一个人,结果他一回头看到我扭头就走,怎么叫也不回头!这些人真没有良心,我哥哥真是白为他们顶罪了!”邓诗月的语气愤愤不平,显然为自己的哥哥受这么多年的罪而很是不值。 “人嘛,总是自私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想邓兄,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那几句苍白无力的感谢而已。”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人情冷暖,王猛对于这些人性早已看得很通透,倒是没有邓诗月这个小姑娘这样气愤难平。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哥为他们受了这么多的苦,他们却这样对待他,想想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邓诗月还是有些忿忿。 王猛无话可说,邓诗月也悄悄地合上了嘴,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难捱的沉默。 “阿嚏!” 夜色深沉,邓诗月身上穿得很单薄,这夜风习习,邓诗月忍不住全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这声音响在这个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刻,让王猛也跟着打了个寒颤。他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对面低着头身体蜷缩的邓诗月,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从自己身上解下了外袍,低着头将衣服递给邓诗月。 “谢谢!”邓诗月欣喜地看着王猛的这一贴心之举,抬起头飞快地扫了王猛一眼,但马上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缓缓地将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夜风吹过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充满了寒意了。更重要的,是心中暖洋洋的,就算此刻是数九寒冬,只怕这小姑娘也是不会觉得冷的。“这位姑娘先等一下,我想我师兄……应该还有些别的话要说吧。”张曜灵隐蔽地对面色有愧的王猛挤了挤眼睛,一步跳过去阻止了邓家兄妹离开的方向。 “张公子说的有理,这回好不容易见到王猛这个混蛋,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人可就真的要一辈子老在家里了!”邓羌刚才骂得正欢,本来就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只是被自己的妹妹紧紧地抓着自己就走身不由己,现在张曜灵一出面阻止,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忍不住开始数落起了自己的妹妹。 “哥哥!”邓诗月大为羞窘,这里可还有张曜灵这个外人在,还有王猛在。自己这个大哥真是在牢房里关久了,脑筋都不清楚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这么一说,自己还要不要做人了? “害什么羞?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又没有外人,张公子是那个混蛋的师弟,咱们正好当着他的面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省得这小子又来个翻脸不认账,再跑上几年不露面,你这辈子可就全被耽误了!”邓羌也看到了自己妹妹羞红的脸,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见到王猛,再加上还有张曜灵这一个既有分量又有能力的人当见证人,自己怎么可以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哥哥!”邓诗月再次喊了自己的哥哥一声,语音急切,干脆把自己的脸也扭了过去,不敢再和王猛和张曜灵对视。 “别叫了,你哥哥在这里,你再叫我也要说的。”邓羌明白自己的妹妹脸皮薄,不过这也就更需要自己这个当大哥的,站出来发挥作用了。他甩开自己妹妹的手,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似笑非笑的张曜灵恭敬地说道,“张公子,在下蒙你施以援手,这才得脱牢笼,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在下还想再麻烦一下公子,想请你主持一下公道,不知行不行?”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这人最喜欢帮助别人主持公道了,助人为快乐之本嘛。”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邓羌要自己主持的是什么样的公道,张曜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过头去看了看低头不语看不清脸色的王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老公子了。”邓羌拱手感谢一声,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对张曜灵说道,“张公子,六年前我与这王猛相识,我们二人一见如故,我留他在我家里住了十几天,这些事,我想公子应该有听那个混蛋说过,我也就不再罗哩罗嗦了。” “没错,师兄跟我说过,那时候你们二人互相佩服对方的文才武略,相交甚欢。而那时候邓兄见我师兄一表人才,异日必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有意把令妹许配给我师兄。但是我师兄执意不允,最后你二人大吵了一架,师兄不告而别,一直到今天才再次见面,是不是这样?”张曜灵抢着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说了出来,笑容很得意。 “张公子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不过最后的那几句有些不太准确。我想应该是那个混蛋自知自己做的不对,在转述的时候故意歪曲事实为自己的罪行掩饰,这才让公子受蒙蔽了吧。”出乎张曜灵的预料,邓羌的话虽然客气,但是已经明确指出张曜灵的话,大大的有问题。 “怎么不准确了?那邓兄就把事实给我说一下,为我澄清真相吧。”对于王猛的为人张曜灵一向很有信心,不过现在一听,显然自己这种信任很有可能给错了对象。于是他一边回头若有深意地看了王猛一眼,一边催促邓羌说下去。 “公子前面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不过最后说的不对。我是向他提过亲,但是当时那个混蛋已经答应了,而不是像他告诉公子的那样,只是大吵一架之后就不告而别了。”说到这里,邓羌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王猛一眼,眼神之中全是不满。 “邓……”王猛正想要还出那个“兄”字,不过邓羌的眼睛一瞪,他只好把那个字又咽了下去,换了个称呼苦笑着辩解道,“……这位兄台,我当初只是和你大吵了一架,什么时候答应了你的亲事了?这件事我当年做的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这大是大非我们可一定要分清楚,我王猛岂是一个随口许诺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当年真的没有答应过你!” “现在当着张公子的面,你还在胡说八道!当年你明明黄口白牙一口答应了,说等过几天就要迎娶我妹妹过门,怎么这才过了几年,你就翻脸不认账了?那时候我妹妹可也在旁边亲耳听到了,不信你问我妹妹自己!”邓羌也大叫委屈,脸上的表情倒也不像是说谎,这倒让张曜灵觉得更有意思了。 “邓姑娘,你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年,我师兄真的答应了要来迎娶你吗?”虽然这个问题很有些敏感,不过事态紧急,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人,张曜灵也只好向这个羞涩扭捏的邓诗月询问了。 听到了张曜灵的询问,邓诗月的后背一颤,但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既不转身,也不说话,这倒是让张曜灵大感无奈。 “邓姑娘你不用害怕,如果事实是我的师兄真的对不起你,那我这个师弟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有师父在上面压着,他肯定不敢不听的。”张曜灵只好继续劝解这个当事人,见到自己这不专业的劝解好像没什么效果,他只好换了个方式,“这样好了,邓姑娘,如果你实在是觉得害羞说不话来的话,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当年,我师兄,是不是真的答应了要娶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怎么样?”张曜灵紧张地看着邓诗月的反应,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然是至理名言,这可比上阵杀敌还要累,要不是看在自己师兄的面子上,张曜灵只怕早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嗯。”邓诗月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声音,同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即使没有办法见到她正面,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是现在张曜灵也完全可以想象出,此刻她的脸上,一定是布满了红霞。 “真的?”张曜灵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句废话,仰天打了个哈哈,然后转身面对着瞠目结舌的王猛说道,“我说师兄啊,这做人可要讲诚信啊。君子无信不立,你既然答应了别人,又怎么可以食言而肥呢?虽说不能一诺千金,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不告而别,这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更何况这还是关乎着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能这么负心薄幸呢?听师弟一句劝,现在再见即是缘分,你还是赶紧向邓姑娘好烟抚慰几句,大家重归于好,冤家变亲家,岂不是很好?再说师兄你现在也三十多岁了,圣人说‘三十而立’,你现在也算是有固定的官职了,也应该成个家了。师兄,你就从了她吧。”张曜灵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诫着王猛,当然在他的心里面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97 “别说了,别说了……”邓羌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摇着自己的脑袋语声哽咽。地面上,出现了点点的水痕。 “这就受不了了吗?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再也上不得马的话,那我就这一次就当白跑了一趟,你可以带着你的妹妹找一个地方去平静度日,我这就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好了!”张曜灵毫不相让,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让邓羌的头低得更深了。 “你是谁?”邓羌霍然抬起头来,原本暗淡灰败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脸上虽然憔悴暗黄,却已经有了一种让张曜灵暗自点头的生机在上面了。 “我是凉州张曜灵,现在嘛,是秦州刺史,现在需要找一个猛将,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因为我师兄的推荐,所以我才会来这里看一看,被我师兄如此推崇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杰。不过现在看来,却……”张曜灵大摇其头,语气中说不出的遗憾。 “凉州张曜灵?凉王张重华是你什么人?”邓羌颤抖着身子站起来,一手紧抓着旁边的木栅,全身不住地抖颤,脸上的汗水将他那散乱的长发变成了一缕一缕地紧贴在脸上。即使是如此虚弱艰难,他却依然站在那里,不愿倒下。 “那是我父亲,不过我劝你对我父亲还是要客气一点,不然就算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张曜灵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邓羌如此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很反感。 “为亲者讳,我邓羌错了,这里给你赔礼了!”邓羌似乎是真的恢复了信心,说自己错了马上就认,一低头就要给张曜灵赔罪。只是他却忘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无法和平时相比,这样颤抖着站立都只是在勉强维持,这一低头那身体马上就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邓兄倒是一个爽快的人,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斤斤计较了,还是等之后邓兄身体好了在坐下来慢慢详谈吧。”张曜灵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邓羌的手臂,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让他没有就这样倒下去。不然以他现在这样糟糕的身体现状,一倒下去,估计就是一个马上晕倒的情况了。 “都是我没用,在这牢里待了这么久,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邓羌感激地看了张曜灵一眼,随即苦笑一声,执意摆脱了张曜灵的扶持,一手紧抓着木栅站着,执拗倔强。 “这些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只要邓兄出去之后能多休养几天,很快就可以又生龙活虎了。”张曜灵也不刻意强求,看着面前这位面容憔悴的邓羌说道,“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先出去说话吧。” “好,公子先请!”坚持不要别人的帮助,邓羌一个人摇摇摆摆地走着,在所有狱卒的惊讶眼神的注视下,这个枯瘦颤巍巍的身体就这样一步步地向前挪动。机关步伐无比缓慢艰难,他还是这样坚强地向前走去,一直到走出大牢为止。 邓羌艰难地走出这间他居住了一年多的牢房,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这里,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自从自己为了那些同乡兄弟的家人着想,主动认罪之后,自己就一直在牢房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在这人间的地狱中,他受尽了百般折磨,消磨掉了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在这种日复一日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头的黑暗岁月中,自己慢慢变得心灰意冷,变成了一个只会蜷缩在黑暗角落中的鸵鸟。不在乎一切的一切,不愿再去想明天,因为明天,不过是另一个黑暗而已,和今天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如今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永别了,地狱! 邓羌感慨万千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先行一步走出去的张曜灵竟然就站在自己的前面不远处,抱臂而立,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似乎前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这是又怎么了? 邓羌拖动着自己有如灌铅了一样的沉重双腿向前进,在越过了张曜灵的身体之后,结果就看到一个容颜俏丽,大约在二十多岁左右的少女背对着站在张曜灵前面。眼睛红肿地看着一个男人,听声音似乎还在小声地抽噎。看那背影,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邓诗月。 这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惹自己的妹妹伤心! 一见到自己的妹妹受辱,邓羌只觉得心头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也不顾自己现在只要一个小孩子就可以把自己放倒的事实,挪动着就想上前去动手。 不过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邓羌忽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脚步一下子就定在了那里:刚才那位张公子说是王猛向他举荐的我,而且还说他因为觉得心中有愧所以就留在了外面,难道眼前这个混蛋,就是那个王猛不成? 邓羌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并不是一个只会鲁莽行事的赳赳武夫而已。他这心中一有了怀疑,马上就把自己的脚步停下了。歪着头看着王猛,仔细地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王猛的样子,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一比对。 尽管已经六年没有见面了,但是邓羌这一辈子交游广阔,但是像王猛这样的不世出的人杰,他又怎么可能淡忘、更何况自己的妹妹的终身完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谁还记不住他的样子? 从王猛现在的样貌中,邓羌已经完全可以判定,眼前的这一个男人,就是那个让自己六年来一直都在咒骂的那个不告而别的混蛋! 王猛站在那里尴尬地低着脑袋,手足无措地面对着眼前这一个不停地啜泣的姑娘。有心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不论说些什么都好像有些苍白无力。这些年,她一个人独立支撑,一边要在外面为生计而忙碌,一边还要为自己这一个身陷囹圄的哥哥担惊受怕。一个没有嫁人的姑娘,却要每日在外面抛头露面、风吹日晒,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王猛正在自己的心里自责不已,却没注意到张曜灵和邓羌已经从大牢里走了出来,正在看他的笑话。 “王景略,你这个混蛋!” 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只是无声哭泣,却不说一句话,邓羌心中着急,忍不住就对着王猛就骂开了。 “这位是?”忽然听到有人骂自己,王猛心中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身穿囚衣的乞丐样的男子正怒瞪着双眼看着自己,有如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 “你……你是……你是邓兄?”王猛的心思反应很快,虽然面前的这个男子很有些丐帮弟子的风范,不过从那名男子的依稀眉目,和一旁张曜灵似笑非笑的神色,他还是想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 “兄你个头!你这个混蛋连个屁都不放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我妹妹一个人苦苦等了六年,你现在还有脸站到这里来?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明明都已经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就见不到你的人影了,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对我妹妹?”邓羌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王猛的脸色讪讪,尴尬不已地搓着手,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 “哥,别说了,我们走吧。”邓羌的妹妹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小步跑着走到自己犹自在咒骂不已的哥哥面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然后扭过头对微笑不语的张曜灵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搭救我的哥哥,我们两兄妹感激不尽。等日后我哥哥的身体好了,我哥哥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不过现在,我哥哥需要休息,先告辞了。” 说完还不等张曜灵说什么,邓羌的妹妹邓诗月背过身子搀着自己的哥哥,转身就要走。“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张曜灵继续问道,语气淡淡。 “你想干什么!?”那个一直蜷缩的身子陡然翻身坐了起来,声音一下子由虚弱变得锐利起来。隐隐约约中,张曜灵甚至可以看到有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在昏暗中注视着自己。 不错,不错。在这里经历过了这么多的折磨,又被饿了三天没有吃饭,已经到了近乎油尽灯枯的境地,现在居然还能有这种敏锐的反应能力,斗志还能如此昂扬,果然不是一个寻常人。 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邓羌的反应,张曜灵在心中做出了对邓羌的评价。师兄果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从这刚才的反应看来,这个邓羌绝对有着不可让人轻视的能力,看来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来对了。 “我想干什么?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受人所托,想来看看你,还剩下几分昔日的能力,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张曜灵轻轻地摇着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惋惜。 “不知道是哪位故人,居然还能想得起我这个废人?我现在,恐怕真的是成了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了,倒不如早日死了干净。”邓羌苦苦一笑,刚才的那种择人欲噬的惊人表现有如惊鸿一现,转瞬即逝。说完这句话后,挺直的腰身再次塌了下去,整个身子又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 “你还记得王景略这个人吗?” “王景略?”邓羌的声音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呼道,“王景略?是他?他在哪里?” “你还记得他?他是我的师兄,这一次就是他向我推荐的你,说你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猛将,有勇有谋。不过现在一见面,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很难相信师兄的话啊。” “他在哪里?”邓羌一点都不在意张曜灵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只是急急地向张耀灵追问着王猛的去向,这倒是让张曜灵有了一点好奇。 “你问我师兄的下落干什么?他现在很好,现在在外面等着。” “他为什么不进来?我有话要和他说!”邓羌的语气有些急促,在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地喘着粗气,显然这里的多番折磨已经耗尽了邓羌的全部精力,即使是说几句话也只是勉力维持。 “他本来也要进来的,不过在门口的时候踌躇再三,还是没有进来,大概是心中有愧吧。”张曜灵想着之前王猛的那番表现,心中已经明白了王猛的顾虑。之前王猛是因为邓羌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而大吵一架,以致不欢而散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现在再次见到,如果旧事重提,这心里肯定还是有些尴尬吧。 心中暗笑,张曜灵也不说破,不过对于邓羌现在的表现,他还是有些不解:“我的师兄没有进来,不过他还是很关心你这个朋友的,在外面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心里总还有些尴尬而已,不太好意思就这么见到你。你这么着急见到他,总不会是还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她吧?” “他把这事都告诉你了?”邓羌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讶,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快就让张曜灵差点把自己的下巴给惊掉,“没错,过去了六年才见到这个混蛋,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他再逃跑了,非让他对我妹妹负责不可!” “不会吧?这已经过了六年,你妹妹还没有嫁出去?”张曜灵只是随口开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个邓羌语出惊人,这一句话就让张曜灵给惊得呆在了那里。 “这个混蛋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我妹妹一直在苦苦等候,一直等了六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他不负责谁负责?难道这个混蛋已经另娶了新欢?”邓羌一直在愤愤不平地数说,连对王猛的称呼都是以“混蛋”相称,但是还能从里面听到一点对于王猛的亲切在里面。但是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怒意,这倒是让张曜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理面多少有些无语。 “那倒没有,我师兄这些年一直在各地流浪,颠沛流离,直到一个多月前菜来到陇西见我,现在才算是暂时安定下来,成家立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尽管对于这个不问自己先问自己妹妹婚事的邓羌多少有些无语,不过怀着看笑话的心思,张曜灵还是照实把自己的师兄给“出卖”了。 “那就好,这个混蛋多少还有些良心,也不枉我妹妹这六年来的苦苦等候。”邓羌由怒转喜,在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好”。 “你和我师兄做不做亲家容后再说,不过现在我连夜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我师兄和你提亲来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师兄一样,效忠于我?”张曜灵止住笑容,面容严肃地看着邓羌。 “你觉得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可以做些什么吗?”一提起这个,邓羌刚才为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有托而兴奋的神情一扫而光,颓废地蹲坐在地上,目光低垂到地面,神情颓丧。 “你现在有手有脚,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瞎眼耳聋,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的?”张曜灵目光紧紧地逼视着蹲坐在地上的邓羌,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客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你现在不过是在这里面受到了一点点的困厄,就已经失去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变成了一个只会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的可怜虫了吗?”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现在的我……”邓羌抬起头来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张曜灵,摊开自己枯瘦的大手来看了看,苦苦一笑,再次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埋在了两膝之间,“现在的我,已经握不住马槊了。” “握不住可以多抓几次,不会骑马可以多试几次,大不了就被摔几次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苦是受不了的?只要你的心还在,心中的那一点雄心壮志还剩下哪怕一点点,你都不应该说什么无能无力,在这里扮什么可怜虫!你不是很关心你妹妹吗、你现在这样子呆在大牢里,可想过你的妹妹在外面为你担心受怕,为了你在里面可以少受一点折磨而辛苦赚钱。一个弱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本可以找一个好人家安心度日,谁知道你这个哥哥却只想着躺在这里慢慢发霉,亏你还一直为你妹妹的婚事操心,自以为很关心她。你可知道,你要是不振作起来,你让你的妹妹如何去安心嫁人?这么一个关心你的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是这么关心她,爱护她的吗?”张曜灵连续不停地指责着邓羌,把他批得体无完肤,低垂的脑袋痛苦地摇动。就连张曜灵说完之后,心理面对于自己的口才,也是大为佩服。“邓羌?这个……”为难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铁头,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面前脸色铁青的宋智,那名狱卒欲言又止。 “怎么了?”张曜灵不追究自己,宋智可是急欲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现在看到这名狱卒只是吞吞吐吐的就是不动,一转眼看到地上的孙铁头,厌恶地一挥手,“你不用管这个混蛋,从今天起他就再也不是这大牢里的牢头了,你要是把事情办好了,以后你就是这里的牢头!” “不是这个……”那名狱卒大喜,不过喜色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惶恐。他迟疑地看了看身后的那一排黑暗的牢房,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宋智那不耐烦的脸色,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这个……其实……其实是……” “到底是什么?不就是让你把一个犯人带出来,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难道他已经被你们给弄死了?”说到这里,宋智的脸色一变,眼神之中的冷意让对面而立的那名狱卒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这样,小人胆子小得很,怎么敢做出这种人命关天的大罪?”两腿一软那名狱卒就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这可不关小人的事,这……这都是……都是孙牢头吩咐我们干的,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真的不关我事啊!” “那个邓羌到底怎么了?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听着这个狱卒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大通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到现在也没有说明白那个邓羌到底怎么了,不耐烦地提高了声调。 “那个……那个邓羌……他……他被打成了重伤……而且……”那名狱卒怯怯地看了看脸色大变的宋智,心中忐忑不安,下面的那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而且什么?”宋智正想要问下去,冷不防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宋智表现的张曜灵忽然开口问道,倒是把毫无防备的宋智给吓了一跳。 “而且……而且他已经被我们饿了三天,现在连爬都爬不动了!”虽然不知道被宋智称为“公子”的这名少年是哪一位,但是看着宋智那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谄媚模样,那名狱卒也是明白张曜灵一定是一位比宋智的官职还要大的大人物。这一吓就让他心中一跳,一口气就把那句吞吞吐吐的话给全说出来了。 “那他现在……还活着?”张曜灵问道,不带一丝的烟火气。 “还活着,不过……不过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为什么都要找那个邓羌,但是想必此人的安危现在很重要。心中又惊又怕,但是事实面前他也无法撒谎,只好照实全说了。 “带我去看!”张曜灵短促地命令道。 跪在地面上的那名狱卒连滚带爬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哈着腰走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张曜灵和宋智就紧跟随着他的脚步,向隐藏在黑暗中的牢房深处走去。 “哗啦啦!” 一阵铁链摩擦声,那名狱卒麻利地掏出钥匙打开一件牢房的牢门,“吱吱嘎嘎”地打开笨重的牢门,低头哈腰地对着张曜灵惶恐不安地笑道:“这位公子,这就是邓羌的牢房,他现在就呆在里面,已经住了一年多了。” 从一走进这件暗无天日的牢房之后,张曜灵就闻得到一种腐败霉烂的臭气弥久不散。此时走到了牢房深处,这种腐败的气息就更浓了。即使在做杀手的时候曾经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极限忍耐训练,但是在这个时代养尊处优地过了这么久,张曜灵还是很不适应这里的臭腐气,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皱着眉头。 而此时闻到从这件牢房里面传出来的气味,这种就像是被放在野外腐烂了十几天的臭肉一样的腐败气息,几乎让张曜灵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的鼻子。 看来这安逸日子过久了,已经失去了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了呀! 张曜灵在心中自嘲了一句,迎着这扑面而来的腐败气息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牢房,当然张曜灵从没有见过,之前那一次遇到竺法和,他住的是竺法和自己私自建造的地牢,自然无法和这种官方建筑相提并论。 当然这里面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都不过是关人的地方,一样的光秃秃的四壁,一样的粗大栅栏,所不同的,也就是这里的地方要大一些罢了。 张曜灵在这里面打量了一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在四周扫视了一下,最后把目光转到最里面的一个墙角,那里,有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 “你们要干什么?是不是来杀我的?”感受到外面来了不少人,邓羌却依然在那里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是有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响起,很难让人相信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你就是邓羌?”张曜灵没有回答邓羌的问题,只是问道。没有回答邓羌的问题,只是问道。 “如果没有和我重名的人话,那就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叫邓羌了。”那个声音咳嗽了一阵,翻了一下身子又带着淡淡的嘲讽气息道,“不过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找不到像我这样一个如此命运悲惨的倒霉蛋还会和我重名的了吧。” 98 “休得胡言乱语!” 孙铁头这一番乱骂可让宋智急眼了,偷偷地看了看一旁的张曜灵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额头上豆大的的汗水滚滚而下,慌乱地避开张曜灵的眼神,转过头色厉内荏地对着孙铁头低声呵斥。 “你以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都很隐蔽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把老子拉出去当了你的替罪羊,那就别怪老子来个鱼死网破,咱们两个一起上断头台!”已经看出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来到,所以宋智才会那自己开刀。要是在平时,孙铁头只有跪在地上和宋智谄媚阿谀奉承的份,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事关自己性命的紧要关头,孙铁头已经把所有的顾忌都抛开,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才……”宋智心中暗骂孙铁头不识好歹,眼下这位爷就站在自己身边,自己当然要做做样子把他象征性地惩戒一番了。但是这位爷又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只要他前脚一走,自己后脚就可以把他给放出来。哪里想到这个孙铁头平时看着挺会办事的,居然和自己这么没有默契,一点都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这个混蛋这么一阵胡说,不但断绝了他自己的活路,只怕自己的这顶上的乌纱也保不住了。竖子,竖子不足与谋! 心中暗自咒骂,但是有张曜灵在一旁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急红了眼的孙铁头把所有事都抖落了出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张曜灵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宋大人,我应该不需要交那十文钱吧?”出乎宋智的预料之外,张曜灵既没有对自己发什么雷霆之怒,指斥自己的贪婪不法。更没有一脚踹倒自己,把自己拉下去关起来,尝一尝这大牢住宿的滋味。只是轻描淡写地问着自己这句话,脸上挂着一点微微的笑意,看不出有一愤怒或者要法办自己的表征。 这是怎么回事? 宋智搞不懂这个一出道就一手拿下陇西的神秘少年公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既然现在他没有对付自己的意思,宋智也只好苟活一时是一时了:“不敢,不敢,是下官治下不严,这个……” “好了,宋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这么晚还来这里,可不是来听你如何惩治下属的。”张曜灵挥挥手一把打断了宋智的啰嗦,伸出一根手指向前方指了指,“我这一次来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的,还是赶紧带我去见见那个人吧。” “是!是!”看样子张曜灵是真的没有要对付自己的意思,宋智心中大定,皱着眉头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铁头,转过头去问另一个狱卒,“那个邓羌在哪里?赶快把他带过来拜见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已经收走了它最后的一抹余晖,整个大地完全坠入了黑暗之中,且这无边的黑暗还在不住地加深,晕染。 但在这新平郡的县府大牢中,外面的天空早已被黑暗吞噬,这里的天空,却从未有过什么光明存在。 “邓羌,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妹妹不能把钱凑齐交上来,你就不要想着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昏暗的牢房中,墙角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灯焰轻巧地跳跃,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下,再加上之前这一个恶狠狠的嚣张声音,实在很有一种九幽十八狱的幽冥地府的感觉。 “就算……交了钱……我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吗?”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虚弱地响起,在一间牢房的一个阴暗的角落中,蜷缩着一个人形生物。之所以说是人形生物,实在是这个人全身蜷缩,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地面上的枯草中,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除了那一个人形的轮廓,就只有一双裸露在外面的枯瘦手掌,就连之前发出的那一声虚弱至极的回应,都是声音喑哑难听,就像是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一样,不似人声。 “你能不能见到太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今天我们见不到钱,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说话的这人是这所监狱的牢头,这种人放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是,但是在这所小小的监狱中,他就是这里的无冕之王。县官不如现管,他要是想对付个把犯人,实在是一件太轻松不过的事了。 “从我……进了这所监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太阳是什么样子了。在我死之前……恐怕是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了。”从那处阴暗的角落中,虚弱至极的邓羌抬起一双枯瘦得只剩一张粗糙的外皮包裹着粗大指节的手掌,颤抖着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他徒劳地在空中一阵挥舞,除了潮湿散发着腐败气味的阴湿潮气,他什么也抓不到,也感受不到。 “你少在老子面前扮什么可怜,告诉你,老子可不吃这一套!”牢头蛮横地哼哼道,对于邓羌现在的悲惨境地视而不见,冷酷无情,“老子命不好,被安置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狱里,陪着你们这帮杂碎在这里受苦,老子就不可怜?要不是还可以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榨取点油水,老子早就饿死了!别以为你扮可怜老子就会大发慈悲放过你,只要你妹妹今天不把钱给老子送到面前来,你就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吧!哼!” “他犯了什么罪?看样子你的权力很大啊,一言就可以判人生死。”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幽暗寂静的牢房中响起,荡起层层回音,却又让人听不出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这个杂碎不但在在战场上临阵脱逃,而且还带着他们那一小队的人都跑了。你说你跑就跑吧,反正这年头世道乱,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也不会有人去找你。结果这小子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硬是要一个人留下来顶罪,最后就被关进大牢住了三年。”那个牢头在监狱里呆的时间久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除了老鼠和臭虫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光临的地方,还会有别的不速之客造访,所以一点都没有觉得情况有异,继续蛮横地哼哼,“至于我,要是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是,根本就没人瞧得上咱这块烂肉。但是在这所监狱中,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我最大,我说的话比皇帝老子的圣旨还要好使!” “是吗?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我要是想进去看一个人的话,可不可以啊?”那个声音小心翼翼的,不过却听不出有什么害怕在里面。 “想进去探监?行,探望一次犯人是十文,仅限半个时辰,要是超时了还要再另算。这可是实价,童叟无欺,至于你进不进去,进去呆多长时间,就看你口袋里装了多少钱了。”牢头以为是来了人要进去探监,心里暗骂看门口的那两个狱卒又跑出去喝酒去了,一边伸出一只手来,中指和食指还轻捻了捻,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 “果然是有需求就有市场,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监狱里,还可以见到市场经济的威力啊。”那个人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有一个略带惊叹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幽幽传来,“不过宋大人,在下今天手头没带什么钱,不知道宋大人能不能给通融一下,让我赊个账进去呢?” “赊什么账?老子只认现钱,见不到货真价实的铜板,什么宋大人李大人都不好使……”牢头骂骂咧咧的,正想要凑近去看看是哪一个王八蛋在没事寻自己开心,忽然在一片黑暗中亮起了好几个火把,一时间映得整个牢房中都是一片光亮,倒是让长期呆在昏暗的牢房中的牢头一时间无法适应,本能的反应之下他抬起右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还眯起了双眼。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个牢头一时间有些呆愣,他极力让眼睛睁大,试图看清楚面前的人。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变化,牢头眯着眼睛向前方的光亮处看去,这一看就让他把自己的眼睛睁得溜圆,再也合不上了。 前方火把辉映,两旁站着几名县衙的衙役。而在最中央,则站着脸色铁青的新平郡守宋智,和一个面带微笑自己并不认识的少年人。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牢头虽然吃惊得很,但是此刻他的大脑明显有些短路,还是傻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一群人,就连和郡守大人打招呼都给忘了。 “孙铁头,我把这新平大牢交付给你,本来对你给予了很大的信任。却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在这大牢里面作威作福,不但私自敲诈大牢中犯人,勒索其家属的财物。居然还出言不逊,大放厥词!如此狂妄不法之徒,我岂能饶你!” “来人,给我把这个狂妄不法之徒拖下去,投进大牢,严加查办!”那个叫做孙铁头的牢头傻了,但是宋智身为一方郡守,在这个乱世之中更是练就了敏锐的感知力和快速的反应能力。还不等别人说什么,他就已经抢先义正言辞地把那个孙铁头给大骂了一通,随即下令把他抓起来,倒是让一旁静静地看戏的张曜灵叹服不已。 “大人,你不能这么办啊!”尽管还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眼前这个郡守大人大变脸,这次要处理自己那可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了。他大声地喊冤,但是宋智一脸的铁面无私,这就让苦求无果的孙铁头忍不住开始大骂起来,“宋老匹夫,这些年来我为你鞍前马后,替你做了多少事?这里的好几个犯人都是死得不明不白,别人不知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老子给卖了,老子第一个就先咬死你!”“公子。”看着张曜灵双目紧闭脸色忧伤,久久不语,王猛站立良久,最后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在下想到了一些往事,师兄莫怪,继续向下说吧。”张曜灵睁开眼睛,略一愣怔就想明白了刚才自己的表现。从王猛述说他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张曜灵就想到了前世时自己当杀手的那段不愿触碰的记忆。一时陷入回忆之中,倒是让王猛好一阵等待。 “公子,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不管它有多难忘,他们都已经过去。长久地沉浸于记忆中,不会对未来有任何的帮助。”虽然不明白张曜灵这一段时间是在回忆什么,但从张曜灵那唏嘘不已神色复杂的脸庞,王猛也能猜到张曜灵刚才所回忆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什么多愉快的记忆。 “多谢师兄提点,我没什么事,就像师兄说的那样,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现在,把握住自己的未来,对吗?”张曜灵长长地吐出胸中的一口郁闷之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看样子已经从刚才的那段回忆中解脱了出来。 “公子明白就好,那我接着向下说吧。”王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张曜灵的脸色,看到他的轻松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讲述,“在那几天里我和邓羌相交十数天,却是越谈越投机,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只是到了最后过去了十几天,我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最后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王猛的脸色有些尴尬,讪讪的低着头,似乎这里面还有着一段不能说的秘密。 “师兄不是和那个邓羌相交莫逆吗、为何最后还会起了什么争执,并一直延续到今日?”对王猛尴尬的脸色视而不见,张曜灵好奇地追问道。 “这个……”看了看张曜灵那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穷追猛打的样子,王猛咬了咬牙,最后哈糊不清地说道,“其实是因为邓羌想要把他的妹妹嫁给我,而我不愿意,我们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就不欢而散了!” “是不是那个邓羌的妹子长得太过丑陋,所以师兄才如此不愿?”难得听到王猛谈到自己的八卦绯闻,张曜灵更加来了兴趣,倒是难得王猛说得如此含糊又快速,还是被听力敏锐的张曜灵给听清楚了。 “当然不是,我王猛其实那种贪恋美色之人?且不说那邓羌的妹妹长得并不丑陋,就算她丑若无盐,我王猛又如何会拒绝好友的美意?”一提到涉及自己人品的原则问题,王猛的语气就很不一样了。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落在张曜灵的眼里,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师兄不要生气,在下只是随便说说。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师兄为何还要一口回绝呢?”张曜灵赶紧道歉,自己这个师兄平时冷静无比,但是如果自己要是说到这种原则问题,那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比较好。 “我之所以拒绝接受邓羌的好意,只是因为……”王猛长叹一声,沧桑地喟叹道,“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不名一文、身无长物的街头小贩,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成家立业,白白耽误他人的幸福呢?” 听着王猛的无奈叹息,张曜灵只能默然以对。人穷志短,师兄当年穷困潦倒,这么拒绝邓羌的提议,也是出于一种善意的无奈之举。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只要师兄把这种顾虑都和那个邓羌说清楚,那他也不至于这么蛮不讲理的和师兄大吵大闹吧?”听到了王猛的无奈理由,张曜灵除了觉得同情与无奈之外,还是觉得其中大有问题。只要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听了都不会不明白王猛是出于善意的考虑。那个邓羌居然还要大吵大闹,这个人也太蛮横了吧? “公子说的是,我当时也是和邓羌如此说的,但是他那个人的脾气实在是又臭又硬,我刚说完一半,他就开始和我吵了起来,说我误会他是一个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之人。我和他相谈甚欢,引以为知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结果两个男人大吵了一个下午,最后我只能一个人离开了他的家,继续去别的地方流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见过他了。”王猛苦笑一声,对于这种脾气火爆之人,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性烈如火,对于原则问题寸步不让。这性格,倒是和师兄你,很有些相像啊,难怪你们会成为知交好友了。”张曜灵笑眯眯地看了看一脸无奈的苦笑的王猛,言语之中意有所指。 “如今想想,公子说的确实有一番道理。我们两人的性格都是有些犯冲,难怪最后只能不欢而散了。”听出了张曜灵语气中的揶揄和调侃,王猛却只是摇头苦笑,低头不语。 “好吧,既然师兄对这个人如此推崇,那我就去看看他有多少斤两,同时也从中调停一下,让你们二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一笑泯恩仇,如何?”张曜灵从椅子上一下子弹了起来,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笑着提议道。 “现在?”王猛闻声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影西斜,距离苻坚一行人离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夕阳就要落山,这一天就要过去了。 “公子,现在天色已晚,出行多有不便。反正那邓羌待在大牢中也跑不掉,咱们还是明天天亮之后再去吧。”这马上就天黑了,这时候要是再出城的确有些不合适。即使现在陇西在王猛的一番整治之下治安已经好了许多,这附近又是在上邽附近。但是王猛为人谨慎,还是不愿意带张曜灵去夜行出城。 “师兄不要担心,你我二人这又不是去长安走一遭,不过是出去骑马到一个几十里之外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危险?军情如火,既然师兄举荐了一位人才,那本公子也来个‘倒履相迎’,岂不是更能显出我的诚意?”张曜灵毫不在意地一挥手,对于夜行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 “那好吧,公子请容我先准备一下,带两个随从准备好马匹再走吧。”张曜灵说的未尝没有道理,王猛也不再说什么反对意见了,只是还要去准备一番。 “那好,一切从简,麻烦师兄了。”张曜灵拱手看着王猛大步离开房间,高大的身影在院门处一转消失,嘴角突然有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没想到这个一向严肃认真的师兄也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自己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那个邓羌和他的妹妹。要是那个邓羌的妹妹到现在还没有许人的话,那自己说不得要做个红娘,让自己这个师兄也成个家了。 张曜灵站在那里摸着自己的下巴嘿嘿一笑,已经走远去忙碌的王猛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城头变幻大王旗,在这个朝代更换频繁的乱世之中,皇帝像是流水一般轮转。在地方上的民政治安之类的权力,基本上就落在了各地的士族手中。至于像抓捕罪犯、看押犯人这一类的事务,则主要依靠各地士族组织起来的民兵来负责。朝代、皇帝都可以几年一换,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工作雷打不动,基本上代代相传,倒是成了这个时代的铁饭碗。 铁饭碗是铁饭碗,但是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那些犯罪的大都是因为吃不饱饭而铤而走险做下案子,哪里会有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会被关押起来?作为和这种身份低贱的犯人打交道的狱卒,他们的待遇也就好不到哪去。最多不过是敲诈敲诈前来探望的犯人家属,戏弄一下关押着的犯人而已。但是这些犯人也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会犯罪而锒铛入狱的,他们的亲属又能好到哪去?所以即使敲诈一个月,所得到的油水也是有限,最多不过能多换一顿酒肉而已。 99 “这倒也是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啊!”想象着面前这个总是一脸严肃的师兄,竟然也有喝得酩酊大醉睡倒在地上的醉鬼相,张曜灵就觉得很有趣。 “公子说的是,那天我们两个边喝边聊,谈天说地,评议时政,无所不谈。第二天我们两个酒醒之后,我又在他的家中住了十几天,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又说了很多,我也了解到了他的情况。邓羌和我一样都是庶族出身,在这个时代他又不想为残暴的胡人做事,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县里面当一个牢头,却可惜了他这一身的才能啊。”王猛的话中满是惋惜,显然对这个邓羌的能力推崇备至。 “师兄对这个邓羌有这么高的评价,我倒是很想要见一见他了。”王猛可不是一个随便夸奖别人的人,能得到王猛这么高的评价,张曜灵倒是不怀疑这个邓羌的能力。 “公子如果见到了邓羌,就会明白在下绝对不是心怀私心为友人求官,而是真的想要为公子发掘人才。那个邓羌练得一身好武艺,尤其擅使马槊,长于马战。如果一对一在马上交战的话,在下只能甘拜下风。除了邓羌之外,在下所见到的人中,还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在马战中胜过他手中的马槊。” “不会吧?师兄你应该也和先生学过武艺,难道连先生也比不上他吗?”尽管很相信王猛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是王猛把这个邓羌捧得如此高,张曜灵的心里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丝犹疑。要说这个世界上藏龙卧虎,有武艺高的人也不奇怪。但是张曜灵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尤其是在之前亲手了解了苻雄之后,张曜灵的信心就更加足了。只是在面对竹庐先生的时候,张曜灵一直都没有胜过他的把握。那个邓羌名不见经传,难道他的武艺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 “公子说笑了,那个邓羌的武艺的确很高,但是要说和先生比的话,还是远远不够的。”一提到那个对两人都有着莫大影响的竹庐先生,王猛和张曜灵一样,几乎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似乎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无所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无法被别人取代。 “我之所以没有把先生算进去,只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先生出手。”王猛苦笑一声,脸色有些尴尬,似乎还有一些遗憾在里面。 “难道师兄没有从先生那里学过武艺吗?”张曜灵从未见过王猛显露过自己的武艺,不过以张曜灵所了解到的那一点历史知识,王猛可是以文武双全成名的。慕容恪死后灭前燕,就是这位师兄的杰作。更何况在这个乱世,武艺几乎是每个胸怀壮志的男儿都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就算是江东的那些名士们,即使对这些武将们不屑一顾,称呼他们为“老兵贼”,但是也会附庸风雅地学几手骑马射箭之类的基本技能,像之前那个主持北伐的殷浩,有“江东第一名士”之名,但是他也是能上得马拉得开弓的,即使他的技艺十分拙劣。难道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弟子,竹庐先生竟然没有传授自己的武艺吗? “当然不是,在遇到先生之前,我连马儿怎么骑都不知道。是先生教授给了我如何开弓射箭,如何使槊,虽然我资质驽钝,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但是先生的再造之恩,王猛这一生都是铭感五内的。”明白张曜灵是想差了,王猛却容不得一点点对于这位恩师的不敬,“先生虽然教给了我一身武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出过手,我的实战也是按照先生的吩咐去和马贼打得。” “和马贼?师兄倒是很胆大啊。”张曜灵失笑,自己这个师兄之前应该从未和人交过手,这第一次就是和那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火拼,真不知道那个怪怪的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第一次杀人我当然也是怕得要死,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这一道坎都迈不过去,那还谈什么平治天下,匡扶社稷呢?”王猛豪迈的一笑,语气中豪情万丈,“在擅抖着双手砍下第一个马贼的脑袋的时候,他的脖子上涌出来的鲜血喷了我一身。那时候我的手都抖得握不住刀了,却一个人骑在马上哈哈大笑,结果把那几个剩下的马贼吓得不轻,一个个骑着马就走了。我最后使劲去追,却怎么都没有追上,最后倒是让先生好一顿无奈的苦笑。” “每个人总是有第一次的,师兄能跨过这最困难的一道坎,现在还可以谈笑风生的和我提起这一切,师兄就已经算是成功了。想当初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一直过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比起师兄可是差得太多了。”听着王猛说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张曜灵也想到了自己前世时候杀第一个人时候的情境,双目之中满是缅怀。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已经记不清了,就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在张曜灵的心中也已经模糊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在那一次的杀手生涯的首战中,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让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伤疤。 想到这里,张曜灵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小臂,上面光滑圆润,正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充满弹性与青春活力的手臂。上面的皮肤光滑富有弹性,隐隐有肌肉隆起,却没有一点点的瑕疵。 自己又想多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亡命天涯的杀手了。曾经的那些充满了鲜血与冷酷的记忆都已经离自己远去,上天赐给了自己一段新的生命,那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与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我是张曜灵,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张曜灵!“公子有这种雄心壮志,猛如何敢不相从?” 张曜灵这一刻的雄心壮志也感染了王猛,胸中一股豪气直冲上来,王猛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张曜灵紧握在一起,相视一笑,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好了,发完了豪情壮志,咱们还是先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张曜灵与王猛相视一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静下心绪说道。 “公子既然打算出兵匈奴,从苻秦口中抢食,那就不得不慎重了。”一谈起正事,王猛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没错,这一次不但要和匈奴人打一场硬仗,还要时刻防备着苻秦人,以免他们从后面给我们一刀。这兵马好选,只是这主帅的人选,就要好好斟酌了。”张曜灵一边说着话,另一边却笑眯眯地看着王猛,眼神之中不怀好意。 “公子是想让我挂帅出征吗?”从张曜灵满脸的微笑中,王猛已经得到了张曜灵肯定的回答,但他却苦笑着对张曜灵说道,“不是在下推脱,如果让我出征,在下有信心完成公子交付的任务。但是如今陇西刚刚收复,百废待兴,一切的事务刚刚起了个头,在下实在是走不开啊。” “说的也是,这可就难办了……”一想到之前将自己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的那堆积如山的公文,张曜灵就觉得不寒而栗。如果让王猛亲自出征,相信凭借他的文武双全的才能,他一定可以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从苻秦和匈奴人手中抢得这一片土地。但是王猛一离开,那这一堆公文岂不都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且不提自己能不能做到像王猛一样出色,单只是想一想,张曜灵就打消了让王猛出征的想法。 但是如果王猛不能出征,自己手头上就实在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王擢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尤其是在这种局面复杂急需要一个具备应急能力和大局观的主帅的时候,王擢就更不合适了。 而自己的叔叔张天赐,虽然张曜灵知道自己这个叔叔一直都是粗中有细,自己和他交过手之后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叔叔勇猛善战,如果放到战场上也绝对是一个猛将。但是张天赐之前基本上就没有上过战场,而且他的性格,也并不适合处理这种充满了阴谋诡诈的复杂战局。 找谁呢? 张曜灵低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人选,但却又被他一个又一个地给否定了。自己刚刚到任,班底还是太薄弱了。刚才只想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多抢一点好处,但是现在仔细一琢磨,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执行这一个任务。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张曜灵在心中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一咬牙,正要和王猛说自己亲自出征,却发现此时的王猛正一脸神秘笑意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师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合适的人选?”一看王猛的这种表情,张曜灵的心中就有了一种期盼。自己这个师兄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不但留下了自己的名臣之名,而且也是一个发掘人才、量才是用的伯乐。他对陇西的政事处理了这么久,难道是从中发现了什么被埋没的人才不成? “不瞒公子,在下的心中的确是有了一个人选。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只怕公子不敢用他啊。”王猛说话吞吞吐吐,这却更激发了张曜灵对此人的兴趣。 “哦、这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还有我不敢用的人?师兄但说无妨,让我来听一听,这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大才!” “此人出身寒微,和在下一样,也是一名下层寒士,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王猛颇有些顾虑地慢慢讲述,讲到一半就被张曜灵给打断了。 “师兄也太小看我了吧?什么士庶有别,在我心里不过是一张可笑的白纸而已。只要这个人真的有才能,我为何不敢用他?”张曜灵最后把目光落在王猛的身上,其用意不言自明。 “公子说的是,在这个时代,像公子这样不以出身论英雄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王猛感激地说道,要不是遇到了张曜灵这样一个异类,大胆启用自己,并且委以重任。像自己这样没有背景没有清谈名声的人,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向胡人效忠了。但真到了那种情况下,自己这一个汉奸的名头就算是背定了。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有谁会愿意玷污自己的身后名呢? “只是这并不是在下最为担心的,公子的为人在下还是很了解的。在下唯一担心的,是现在这个人的身份,是一个身陷囹圄的囚徒!”王猛语出惊人,他所举荐的统兵大将,居然是一个身陷囹圄的囚徒。 “囚徒?那倒是很有意思啊……”张曜灵也有些惊讶,不过转瞬逝去,“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身在那一处的监狱中?所犯的又是什么罪名啊?” “他本来是在陇东郡的大牢中关押,如今公子收复了陇西,他也被押解到了上邽城东的新平郡大牢中看押。至于他所犯的罪名……”王猛徐徐到来,但是最后说到了这个人入狱的罪名,王猛却又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人犯了什么罪?总不会是踹寡妇门、刨绝户坟入的狱吧?”看着王猛那欲言又止的架势,张曜灵又来了兴趣,居然还开起了玩笑。 “公子说笑了,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士族出身,脾气也是又臭又硬,但是为人忠义,像这种不仁不义之举,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听着张曜灵的玩笑,王猛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甚至还有些严肃。 “这个人……是师兄的朋友?”张曜灵试探地问道。 “算是吧。”王猛苦笑一声,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无奈。 “那我对这个人倒是很有兴趣了,”张曜灵安安稳稳地坐倒在椅子上,一手托腮,一副安静地听故事的神态,“师兄和这个人一定有一段很特别的故事吧?不妨先跟我说一说。哦,对了,听师兄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公子既然有兴趣,那我就跟公子说一下好了。”对张曜灵这忽而冷静睿智,忽而孩子气的恶作剧的变化,王猛早就已经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名叫邓羌,是安定郡人氏。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六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四处贩卖畚箕的街头小贩而已。” “那一年,我辗转来到安定,在西城郊挑着担子卖畚箕,就像之前公子见到我时那样。”王猛的语气很缓慢,说到这里时还望了张曜灵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显然都想到了之前两人初会时的情景。 “在这种烽烟四起的乱世,寻常百姓朝不保夕,能有几个能安下心来耕种?所以像我这种只会贩卖畚箕这种农具的人,生意基本上就没有好过,好的时候能多赚个十几文,差了的话,有时候一天都卖不出一件。”王猛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窘迫生活,在那时候,自己每日里都要为果腹而忙忙碌碌,在生活的重压和生存的压力之下,自己年少时期的雄心壮志几乎都被磨蚀掉,要不是遇到竹庐先生给与自己当头棒喝的话,只怕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街头小贩而已。 “那天,我在街头上来回走了一天,叫得口干舌燥,但是一件畚箕都没有卖出去。从早到晚,只喝了一碗白水,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最后筋疲力尽的我,只好找了一个无人的门楼下坐下,一个人倚在门上长吁短叹。” “结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饿又困的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在朦胧中,我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倒了下去,吓得我一身冷汗惊醒过来,结果醒来一看才明白,原来是我歇脚的那处人家的大门打开了,我的身体失去了依仗歪倒,这才让我惊醒了过来。” “一看到里面出来人了,我赶紧起身,准备离开。那户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院子很宽敞,家境应该也不差。像我这种衣衫褴褛像乞丐一般的人蹲在别人的家门口,好的会呵斥着让我离开,遇到差的……那就要放恶狗来咬了。”王猛落寞地一笑,这么多年来的颠沛流离,为生存而苦苦挣扎,早已让王猛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而这种艰辛,是两世为人衣食无忧的张曜灵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慌不迭地起身,本来打算马上就走,结果出来的这个人却把我叫住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想要训斥我一顿,谁知道他却拉着我的手把我请进了他的家中,张罗了一桌子的酒菜招待我,一点都不因为我的衣着而轻视我。至今想来,我都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桌子上的几坛酒被我们两个全部都喝光了。两个人全都醉得昏天黑地,他的家中也没有别的什么人,结果我们两个醉鬼就躺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只是这种心事事关张曜灵最大的秘密,就算是面对王猛,张曜灵也不敢和盘托出,只是借着另一个理由,大笑着将这件事掩去。 “那公子和他说什么割地出兵的事,总不会是开玩笑吧?”想到之前苻坚的那些还有些青涩的表现,王猛却没有什么笑意。他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张曜灵,一脸的严肃。 “没错,我的确没有开玩笑。那个苻坚虽然是虚情假意,阳奉阴违,但不代表我就跟着他一起做戏。他既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那我们就要牢牢地抓住这一次的机遇,能得到多少好处就看我们自己的了!”看到王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张曜灵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走到王猛面前坐下,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们现在心得陇西,立足未稳,就这么再起干戈,是不是有一点太急进了?” “我们现在是立足未稳,不过陇西大部分都是汉人,局势还算稳定,现在并不需要我们太过担心。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能从苻秦手里夺得关中以北的那块地方,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张曜灵叹息道。 “的确是一个天赐良机,不过公子可要想好了,那个苻坚绝对是不安好心,这一次的结盟并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是想要驱狼吞虎,以土地为饵,借我们之手消灭匈奴人,同时用匈奴人的兵力来消磨掉我们的实力,最后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反戈一击!”王猛不愧是十六国时期的第一名臣,眼光毒辣,这一番猜测已经将苻坚的全部心思都猜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这一次恐怕就是打得这么个心思。”张曜灵和王猛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只是这只是他的心思,到时候的事态怎么发展,那就由不得他了。” “公子想要火中取栗?”王猛的眼神眯了起来。 “也不一定是火中取栗,说不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张曜灵摊了摊自己的双手,眼神之中满是自信。 “公子这样做的确是冒险之举,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只怕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住诱惑啊。”看着张曜灵眼神之中的信心满满,王猛苦笑一声,满脸的无奈。 “师兄这么说,那就是同意我的决定了?” “很想说不是,不过看上去,我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吶。”王猛还是苦笑,只是与张曜灵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也有了一团火焰在燃烧。 “我就知道师兄也不是什么墨守陈规之人,危机也就意味着机遇,只要我们可以把握住,这个陷阱完全可以变成一个扩充实力的天赐良机。”张曜灵长身而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王猛,信心满满地说道,“永嘉之乱后天下分崩离析,至今已经百年。值此狼烟乱世,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师兄可愿意,和我携手一起平治天下,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100 “王爷,万万不可!”苻坚刚刚说完这句话,苻坚的两名随从就都站起来了,一左一右站在苻坚的两侧,一脸的急切。 “没什么,这一次伯父既然把一切都交托给我处理,那就由我决定。”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出现在自己这两名随从脸上的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苻坚抬起右手阻止了自己的手下再多说些什么,颇有些武断地阻止了随从的劝诫。 “苻二公子可决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到时候我要是见不到土地,那可就……”张曜灵将手中的苹果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摩挲,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冷然的苻坚。 “张公子放心好了,我们氐人虽然不懂你们汉人的什么千金一诺,但是说出去的话有如射出去的箭,绝对不会反悔!” “那就好……”张曜灵把自己的手从苹果上挪开,语气却还是那么慢吞吞的,“我相信苻二公子不会言而无信,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对于公子的诚意我毫不怀疑,只是公子的话,到底有多少分量呢……” “这个就请张公子放宽心好了,这一次伯父委托我全权负责与张公子结盟的事,既然敢答应张公子的条件,就绝不会食言!”苻坚年轻的脸颊上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很好……很好……”张曜灵在桌子上用指关节轻敲了敲,抬起头来看着面色冷峻的苻坚,对他的眼神中的冷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道,“我对苻二公子的人品是很相信的,但是这毕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咱们还是先君子后小人,先把这战后的土地分割说清楚吧。” “公子!”心领神会的王猛将一份地图交给张曜灵,看着这张地图在桌面上徐徐摊开,张曜灵在上面指指点点地说道:“这里是新平郡,就是我们现在两方交界的地方。这么着吧,从新平郡向东,一直到洛川,这洛水以西的地区,都划归给我,剩下的地方都留给你们,怎么样?” “张公子的胃口很大啊!”苻坚看着地图上的张曜灵不住跳跃的手指,脸上的表情也在不住变幻,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把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少年剥皮拆骨的冲动。 “人家都说心宽体胖,我老觉得自己太瘦了,这样多吃一点,让自己的胃口大一些,长得壮一点,这样才好嘛!”将苻坚的所有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张曜灵心中了然,却是毫不在乎,依然维持着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现在落在苻坚的眼中,却比最为贪婪的饿狼还要可恶。 “但愿张公子不要吃得太多,把自己噎住就好!”苻坚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不怕不怕,貌似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把自己给噎住过呢。!”对苻坚语气中明显的嘲讽故作不知,张曜灵又抬起头扫视了一眼苻坚背后的那两名随从,“怎么样,苻二公子,对于我划定的这个规划,苻二公子有什么看法?” “没问题,只要张公子肯出兵助我灭掉刘卫辰,那凯旋之日,在下一定把这一片土地拱手奉上,绝无二话!”苻坚将自己的双拳紧握,一脸决然地看着张曜灵。 “很好,苻二公子就是爽快啊……”张曜灵有些讶然地看了苻坚一眼,旋即在眼神深处隐没,“既然苻二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说什么别的了。苻二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在下出三万兵马相助,如何?”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会派人前来和张公子商讨具体的行动计划,大约……应该就在下个月吧。”谈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张曜灵松口,苻坚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个月,苻二公子倒是很着急啊……” “没办法,军情如火,一旦让那些匈奴人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将来要再收拾他们就更加麻烦了,张公子有什么问题吗?”苻坚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张曜灵,眉目中,又有了一丝焦躁。 “没什么,虽然时间有点紧,不过还是没什么大问题,下个月出三万兵马没有问题!”张曜灵豪爽地一挥手,一句话就让苻坚的脸色和缓了下去。 “好,那咱们击掌为誓,从今日起结成同盟,下月出兵匈奴,共抗外敌!”苻坚大喜,举起自己的手臂。 “啪!啪!啪!”张曜灵伸出手来和苻坚连续击掌三次,随后各怀心事的两人同时一笑,只是两人的笑容中所蕴含的意味,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王爷,那个张曜灵简直是贪得无厌!这么狮子大张口,一口就要掉了我们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公子怎么可以答应他呢?”告别了张曜灵和王猛,婉言拒绝了张曜灵虚情假意的挽留,一出了上邽城门,早就按捺不住的吕婆楼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那个张曜灵贪得无厌,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其贪婪却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一人!”一出了城门,苻坚的脸色就放松了下来,对于这名耿直的随从语言中的冒犯之意也不放在心上。 “那公子为何还要接受他这个过分的要求?这一次圣上虽然将所有的事宜都交付给了公子处理,但是公子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陷入众矢之的的境地啊!”另一名一直表现沉稳的随从这时也忍不住开了口,一脸的忧色。 “宋先生说的是,现在我虽然得到了伯父的信任,但是在长安城里,只怕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苻坚对这一名年纪略老的随从的态度很恭敬,和另一名随从吕婆楼的态度,就很不一样了。 “公子是不是有别的考虑?”宋先生看着苻坚脸上忍不住的得色,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一切都瞒不过宋先生,没错,我是有一些别的想法。”行到人迹罕至的茫茫古道上,苻坚说话也少了顾忌,“那个张曜灵狮子大张口,想要从我们手里夺走那么多的土地。我又不是个败家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先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土地拱手相让?他想要虎口夺食,那就要做好被老虎一口吞掉的准备!” “原来公子并不是真心想要割地的啊,害得我白担心了这么久!”一旁的吕婆楼虽然并没有想明白苻坚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也听明白了他不是真心实意的准备割地给张曜灵。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郁闷尽去,忍不住就喊了出来。 “小声一点,这里可不是在家里,不要泄了密!”宋先生皱了皱眉头,小心地在四周看了看。 “这荒郊野岭的,连一只鸟都见不到,有什么好担心的?”吕婆楼大大咧咧的,转着自己的脑袋向两旁空旷的荒地上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心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却是是很少见到人烟的,宋先生也对这个粗线条的吕婆楼没什么办法,转过头向笑而不语的苻坚问道,“王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今已经和凉州这一面订好了盟约,王爷可以先向我们交个底了吧?” “在下并不是想要故意隐瞒先生,只是事态紧急,时不我待,之前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苻坚在马背上欠了欠身子,放缓了自己的马速,“如今匈奴人来势汹汹,那个狼心狗肺的刘卫辰反咬了我们一口,兵锋已经指向了长安。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与凉州暂时言和,借凉州兵平灭匈奴,先消除这一个心腹大患再说!” “王爷是想驱狼吞虎?但是这个张曜灵虽然为人贪婪了一些,年纪也不大,但是看上去,这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恐怕没有这么好掌控啊!”明白了苻坚心中所想,宋先生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锁住。 “那个张曜灵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在九岁时就收复陇西,虽然主要的功劳应该放在别人身上。”说到这里,苻坚就想到了那个让自己艳羡不已的王猛,有如此奇才,怎么自己就没有遇到呢? “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贪婪!”苻坚高高地扬起手中的马鞭,语气中隐藏不住的高傲,“这个张曜灵的确非同一般,这一番交谈下来我几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贪得无厌,就是他最大的缺点。只要把握住他这个缺点善加利用,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王爷说的是,那公子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尽管宋先生还是觉得张曜灵的笑容总是让他觉得心里面不踏实,但是看着苻坚脸上的意气飞扬,他还是把自己的谨慎之言咽下肚去,继续追问这一个计划。 “那个张曜灵不是想要土地吗?那就让他来自己拿好了,只是到时候一灭了匈奴,去了外患,那这土地到底要落在谁的手里,那可就说不准了。”苻坚轻轻的在马腹上抽了一鞭子,让马儿的速度缓缓上升,眼神中闪过一抹残忍。 “王爷有主意就好,这种事还是需要仔细谋划,多多斟酌才是。”宋先生低下头去,心中却有了一种感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位小王爷可和老王爷有着太大的不同了。老王爷总是喜欢在战场上以铁血手段征服对手,而这位小王爷心思深沉,却喜欢行阴谋诡计,这到底是福是祸?东海王这个荣誉,是不是也改变了它原来的颜色了呢?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渡过渭水吧!”苻坚在马腹上狠抽了一鞭子,座下的马儿吃痛,一阵扬蹄狂奔,带动苻坚向前急奔,将两名未反应过来的随从抛在了后面,只留下一地的烟尘。 希望这一次,小王爷还可以创造奇迹吧! 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和苻坚绑在一起的宋先生,心中感叹了一声,“啪”地一声甩了一鞭子,向跑在前面的苻坚追了过去。 “公子好像很开心?”苻坚走后,张曜灵就在院子中悠闲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哼着小调,看上去心情非常地好。很久没有看到张曜灵这么高兴的王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师兄,你说要是有人送一块很大的土地给你,你会不会高兴得三天都不想睡觉?”张曜灵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了王猛一眼。 “要真是有这种好事,只怕我真的会高兴地三天都睡不着呢。只是……”王猛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定定地看着张曜灵,“我想公子的心里应该也明白,这个苻坚,恐怕没有这么好心吧?” “什么都瞒不过师兄,这个苻坚的确是不安好心,他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我的要求,的确是有些可疑。不,不是有些可疑,而是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张曜灵哈哈大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人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公子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为何还要如此高兴?”王猛早就猜到张曜灵不可能连这一点都猜不透,但是对于张曜灵现在为何如此开心,还是想不明白。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到那个苻坚明明已经气得要死,却还要故意绷住自己的脸皮,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给我看,我就忍不住想要笑啊!”张曜灵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那就是苻坚可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为忌惮的一个人了,久闻其名,但是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张曜灵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事。其实这个十六国时期的第一帝王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已。没有经历过其后的种种变故,现在的他,还不是原本的历史时空中的那个苻坚大帝,自己并不需要这么担心他这么一个变故。“是吗?”张曜灵的语气还是不知可否,只是脸上却有了一种古怪的笑意。且不说过去了近百年,自己这一方还剩下多少的忠心。眼下苻坚的大伯还占着长安,甚至已经僭越称帝,比起那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辈子的匈奴人来说,好像这才是自己最应该讨伐的大敌吧? “且不提这个,”看到张曜灵眼神之中的古怪笑意,苻坚也是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提到了一个对双方来说都很敏感的话题。尴尬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咳嗽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就算不谈这些旧事,就只说眼下。那些匈奴人野心勃勃,一心只想着恢复他们的什么祖上荣光,之前在鲜卑拓跋氏与我方之间的摇摆不定就是为此。如果公子不汲取教训,居安思危,异日这匈奴人,必将反咬陇西一口不可!” “虽然苻二公子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不过没办法,谁让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远见的人呢?现在匈奴人还与我无冤无仇,我就犯不着和他们打这场无谓之仗。”张曜灵眨了眨眼睛,略带着一丝歉意看着苻坚说道,只是眼神之中看不到什么挣扎之色,显然对于苻坚的这一番说辞毫不动摇。 “公子请说吧,到底要什么条件,公子才会答应在下,结盟以抗匈奴呢?”苻坚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但是面对张曜灵这种死不松口的主,也只能无计可施。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完全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苻坚只能一咬牙,让出主动权,让张曜灵来说一说自己的条件了。 “其实……要想让我们出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张曜灵看了看对面已经满脸无奈的苻坚,却又故意慢吞吞地说话,存心吊对方的胃口。 “那张公子是同意了?”苻坚的脸上有了笑意。 “同意嘛……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看着苻坚重新变得严肃的脸色,张曜灵心中觉得好笑,只是脸上完全不表现出来,继续用那种慢吞吞让苻坚有着抓狂冲动的语气说道,“只要苻二公子能答应在下的两个条件,那么在下就答应苻二公子,一同出兵,共抗匈奴,如何?” “什么条件?张公子请说!”苻坚恢复了冷静,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张曜灵,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苻二公子应该也知道在下这刚把陇西打下来,百废待兴。这春天打仗还误了农时,所以这个……” 张曜灵这句慢吞吞的话还没有说完,苻坚的一名随从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让你们出兵,难道还要我们为你们提供军粮不成?”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张曜灵并不着恼,只是笑眯眯地转过头问苻坚。 “这位是先父帐下的中郎将吕婆楼,性子有些莽撞,还请张公子不要见怪!”苻坚急忙使眼色,示意吕婆楼不要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不怪不怪,军中的汉子,就应该有这种血性才好!”张曜灵洒然一笑,对此毫不在意,“这位将军倒是好心,还想着为我们出征的将士提供军粮。不过我们凉州虽然是贫瘠之地,这一点粮草,还是可以凑得出的,不劳诸位费心了。” “那你想要怎样?”虽然看到了苻坚在一旁的提醒与警告的眼神,吕婆楼还是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怒火。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粗声粗气的,对着张曜灵也是没有什么好脾气。 “这军粮我们可以自备,但是这战利品,总应该分我们一点吧?”张曜灵笑眯眯的眼神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落在苻坚的眼中,则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只抓到了小鸡的黄鼠狼。 “战利品、不知道张二公子指的是……” “其实也没有什么,听说那匈奴人虽然实力不行,但是这胃口还是挺大的。他们一路从河套出兵,连陷洛川、定阳,占据了好大一块的地盘。在下是想,这付出总得得到一点回报吧,在下辛辛苦苦地出兵,这一次不知道又得赔上多少陇西子弟的性命。为了他们的家人,在下也要讨要一点土地吧?” “张公子想要从刘卫辰占据的地方中,分一块地方?”苻坚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没错没错,和苻二公子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在下这刚说出了半句,苻二公子已经想到在下接下去半句要说什么了。”张曜灵抚掌大笑,只是对面的苻坚和他带来的两名随从的脸色冷冷,这孤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听上去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协调。 “痴心妄想!那刘卫辰本就是从我们大秦国手中抢夺的土地,就算你们出兵帮助了我们,也应该物归原主,岂能像一个强盗一般,还要平均分配?”张曜灵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一旦苻秦这一方真的答应了张曜灵的这一个要求,那他们的面子可就丢大了。更何况自古以来岂有把自己的国土分给别人的道理,所以一听张曜灵很坦然地承认了,一旁已经坐下去的吕婆楼,又忍不住跳起来。指着张曜灵就又嚷嚷了起来。 “吕将军,你先坐下。”张曜灵的脸色不变,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淡淡笑容。苻坚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沉声问道,“张公子说有两个要求,这才说了一个,第二个是什么,请一并说出来吧。” “和第一个条件相比,第二个条件就简单多了。在下想要在你我双方的边境之地建立一座互市城,彼此通商互市,做些往来生意而已。”苻坚的表现很沉稳,张曜灵心中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但还是笑着把自己的第二个条件给说了出来。 “好,我全都答应你!”苻坚“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里的水荡起一阵阵涟漪,也让站在对面的张曜灵,微笑中闪过一抹诧异。 101 “看来苻二公子确实是有要事啊,那我也就先和苻二公子把正事忙完,之后一定不要忘了提醒我。我可好久都没有找到像苻二公子这样的知己了,咱们一定要秉烛而谈,好好探讨一下这养生大道不可!”张曜灵满脸的惋惜,似乎是把苻坚当成了知己,很是不舍。 “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向张公子多多请教。”苻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自己这一次可算是自己把自己送到枪口上了。听这个张曜灵的口气,估计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有兴趣和他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一次可算是把自己给抓住了。 “那好吧,苻二公子请说吧,这一次来找我既然不是来报仇,那么是来干什么的?”张曜灵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个正形,不过苻坚已经习惯了张曜灵的怪异举动,对眼前的这些细枝末节已经不在意了。 “其实我这一次来找张公子,是想要和张公子结盟,共抗强敌!”扯了这么久的皮,终于说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苻坚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这一句简短的话,却让坐在他对面的张曜灵,怎么都没有想到。 “结盟共抗强敌?苻二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凉州刚从苻秦手中夺到了陇西,现在苻坚脚下的土地,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他们自家的地方。而且在那一战中张曜灵还杀死了苻坚的父亲苻雄,虽然这个秘密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对外宣传的是苻雄死于乱军。但是苻雄毕竟是死在了凉州兵的手中,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双方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仇敌了,这哪里还来的共同的强敌? “在下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会是为了说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苻坚也明白张曜灵心中所想,“之前我们双方的确是敌对的双方,彼此之间也有过多次的交战,就连家父,他也……”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苻坚的语气也低沉了下去。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继续向下说:“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时移世易,如今我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了你我双方的共同敌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放下成见,携起手来,一同对抗强敌!” “没错,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地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张曜灵自言自语,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还很稚嫩的苻坚,心中突然有了种感慨:生存的压力,果然最能逼人成长。只是这种成长,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过虽然已经结束了战斗,但不代表我们之间就可以化敌为友,结成什么同盟。而且我们凉州现在风平浪静,除了你们,好像没有什么敌人吧?”张曜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双眼睛只顾着看自己手中的一个小苹果,似乎那上面有着非常有趣的地方,并不看苻坚的脸色。 “张公子这句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眼下就有一支阴险狡诈的敌人已经到了你我两方的交界地带,至于这股敌人到底是向东还是向西,那就谁也说不准了。”苻坚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并不以张曜灵的态度为意。 “苻二公子说的,总不会是关中那几个老家伙的联军吧、我听说他们已经被苻二公子领军打了个稀里哗啦的,死的死,逃的逃,最后还有一部分投降。啧啧,苻二公子真是少年英雄,年纪不大,却已经立下了如此的不世功勋,真是让在下艳羡不已啊。”张曜灵继续转着自己手中的小苹果,眼皮也不抬。 “张公子过誉了,在下那不过是一时侥幸,侥幸而已。而且张公子也不差啊,九岁之身却已经打下了整个陇西,在下也是心中叹服不已啊……”被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小孩子称赞为“少年英雄”,苻坚的感觉真是无比的怪异。虽然张曜灵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但是众口铄金,他的真实年龄并不是秘密。 “苻二公子这可就说错了,这一次的陇西之战可和我张曜灵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都多亏了王将军统筹调度,运筹帷幄,才能一战功成。至于在下我吗,就只是坐享其成而已。”张曜灵并不领情,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王擢的身上。 “是吗?一切皆在人心,是与不是也就没必要再起什么争执了。”苻坚不置可否地笑笑,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曜灵一眼。 在苻雄还在的时候,苻坚从未上过战场,对于王擢这一个自己父亲手中的手下败将并不了解。但不了解王擢,不代表不了解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骄傲轻敌的人,他常对自己说“狮子搏兔亦要尽全力”,对于王擢这样的一个手下败将,自己的父亲也是不会有什么轻敌的因素在里面。别的东西或许可以很快的学会,但是这领军指挥才能可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可以脱胎换骨的。这一次自己的父亲身死陇西,要说是败在了王擢的手上,苻坚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但是张曜灵毕竟只有九岁,就算他有一些奇异的地方,但是对于自己那个一直以来都只能仰望的父亲,苻坚却有着一种绝对的信任。自己的父亲这一次之所以将自己的性命都埋葬在了陇西战场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知的变故。而这一种变故,最为可能的就是凉州方面的指挥官并不是王擢,而是换了一个父亲并不熟悉却又有着很深的军事才能的将领,才会让毫无准备的父亲猝不及防,以致以身殉国。 不得不说苻坚的确是一时人杰,这一个猜测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但是张曜灵这一个异数实在不是他所能想得到的,因此他也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张曜灵的身上,而是目光一转,最后落在了王猛的身上。 从刚才的一番简短的对话中,苻坚已经感受到了王猛的不凡之处。说话条理清晰,对时局的眼光独到,一针见血,寥寥数语就已经让心高气傲的苻坚所折服。这样一位苻坚生平未见的人杰,为什么会跑到了敌人那一面呢! 苻坚自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事实的真相,将此次凉州夺陇西的功劳,都放到了王猛的身上。此刻听到张曜灵的回绝之词毫不拖泥带水,自以为自己所料不差,也不在这个方面多做纠缠,索性略过不谈:“此事已经过去,现在我们要谈的,还是说一说眼下,我们共同的敌人吧。” “苻二公子说了这么多,什么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是在下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我们和你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呢?” “怎么会没有?公子应该也听说过,现在的洛川,是落在谁的手上了吧?”苻坚淡淡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东北方。 “洛川、苻二公子是在说那些匈奴人吗?”张曜灵明白了苻坚所指的是什么地方,在这同一时间也明白了苻坚的来意。原来,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公子的消息果然很灵通,没错,现在的洛川已经落在了匈奴刘卫辰的手上。在之前你我双方大战的时候,刘卫辰趁虚而入,趁你我双方自顾不暇的时候一举攻占洛川,并直下杏城、定阳,在你我双方的疆域之间抢下一块地盘,实在是可恶至极!”这一次陇西之战可说是牵动了这天下大部分的势力,一向心怀复国梦的刘卫辰也抓住时机,趁两方混战的时机混水摸鱼,从两方的夹缝中夺得了好大一块地盘,并一直占据在那里不走。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张曜灵想明白了苻坚的来意,却不打算就这么答应:“苻二公子,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这个刘卫辰虽然在你我双方大战的时候捡了个便宜,不过他捡的是你们这一方的便宜,跟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张公子这句话可就有些武断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刘卫辰以前一向是在我们和鲜卑拓跋氏之间摇摆不定,忽叛忽降。只是碍于黄河以北路途遥远,道路不通,粮草不济,这才没有讨伐他。这一次他悍然南下,其野心已昭然若揭。张公子天纵奇才,对于这一只就摆在自家门口的饿狼,总不会无动于衷吧?”苻坚早就猜到张曜灵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说辞都说出来,态度倒是很沉稳。 “或许苻二公子说的有道理吧,不过在下可担不起什么‘天纵奇才’的赞誉,不过一个不满十岁的黄口孺子,目光短浅之极,不过眼前数月而已。今日那刘卫辰无与我为敌之象,我总不能无故树敌,师出无名吧?”张曜灵还是摇摇头,对苻坚所说的危机并不认同。 “这怎么是师出无名呢?”苻坚看到张曜灵还是安坐在上面无动于衷,一向沉稳的语气中也夹带了一丝急切,“那匈奴人可是破洛阳杀二帝的元凶,公子身为晋臣,为先帝报仇雪恨乃是臣子本分,正是堂堂正正之师,师出有名,如何是无故树敌呢?” “好吧,那本公子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想不明白张曜灵就索性不想了,他将那盆棉花紧紧地抱在怀里,招呼上北宫雁,就跟着阿鲁一起快步回家去了。 “雁儿,你把这盆棉花带回去悉心照料,等过几天我还要用它的。”一进门,张曜灵就把自己怀中的棉花交给了北宫雁,叮嘱了这一句之后,张曜灵马上跟随着阿鲁的脚步,不急不缓地去见那群“长安来的客人”去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身份?”现在只剩下阿鲁和张曜灵两个人了,张曜灵边走边向阿鲁询问,以便自己见到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底。 “听王先生说,他们一共只来了三个人。至于为首的人,名叫苻坚,是东海王苻雄的次子,在东海王死后袭爵。”说到这里,一向面无表情的阿鲁居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张曜灵一眼。从事实上来说,张曜灵是杀苻雄的真正凶手,尽管少有人知。但是张曜灵怎么说也是那个苻坚的杀父仇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原来是他,果然非同凡响,居然敢只身犯险,倒是名不虚传啊。”张曜灵也看到了阿鲁那奇怪的眼神,却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既生瑜何生亮,既然生在了同一个时代,那就正好去看一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吧。” 正是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高悬在头顶的太阳倾洒下无尽的光芒,却只让人觉得温暖和柔和,不再像之前那么炎热到让人难以忍受。当然世事无绝对,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也是会有人觉得不舒服的。当张曜灵带着秋日的柔和阳光见到苻坚的时候,就是见到了这样坐卧不安的的三个人。 “师兄,不知道这几位,是从哪里来的呀?”王猛一直稳如泰山地坐在客厅的侧位,张曜灵一眼就看到了他,而有着敏锐触觉的王猛也在同时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一番,张曜灵洒然一笑,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一屁股坐到正中央的那张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大声问道。 “公子,这位就是东海王苻雄的次子苻坚,如今已袭父爵,另两位是他的随从。这一次苻二公子到这里有大事要和公子相商,在下身微言轻,唯恐坏了这军国大事,所以才会这样急急地把公子找回来主持大局,还请公子勿怪。”王猛作起戏来也是个演技派,在一旁诚惶诚恐地对张曜灵小声禀报。一边说一边还在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张曜灵的脸色,将一个胆小怕事又带着一点奴颜婢膝的小人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要不是熟知王猛的为人,只怕连张曜灵也要被王猛的这一表演给欺瞒过去了。 “苻坚、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张曜灵翘起二郎腿,从一边的桌子上的果盘中抓起一个苹果塞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咔哧咔哧”地啃着,一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哦,原来是那个死鬼苻雄的儿子啊。那个苻雄号称什么苻秦第一勇士,却一刀就被我斩落马下,真是浪得虚名。怎么,你们这次找上门来,是想要替他报仇吗?好呀,正闲得手脚发痒呢,等我吃完这个苹果,咱们真刀真枪地来上一场,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来找我报仇!” “你……”苻坚的一名随从暴怒而起,一拍桌子正要冲上前去把张曜灵揪起来,一旁的苻坚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才让他又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 脸色阴晴不定的苻坚安抚好自己的随从,抽搐不停的脸颊上挤出了一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强笑道:“久闻张公子年少英雄,如今看来,张公子还如此的风趣,真是很让人意想不到啊。” “我很风趣吗?我怎么不知道?”张曜灵很快就把自己手中的苹果给吃完了,扬手将啃剩下的果核扔出窗外,然后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一个从外表看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指着他嘴唇上淡淡的绒毛调笑道,“我听人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看你嘴上已经长了毛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呢?” “请恕在下驽钝,不知张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苻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自己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压了下去,强笑着回道。 “什么意思?我看你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确实是既驽又钝,连这都听不出来。”张曜灵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漫不经心地说道,“风趣这种话是用来形容我的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刚才就是在骂你,你连这都听不出来,还不算得上是既驽又钝吗?” “你欺人太甚!”张曜灵话音刚落,苻坚的另一位随从就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愤怒地指着一脸无辜相的张曜灵,正想要上前去把这个无礼狂妄的小子给痛扁一顿,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他的肩膀上。 “吕将军,冷静!” 苻坚的脸色也是铁青,但是这一位日后的一代帝王果然非同凡响,尽管承受了张曜灵这一连串的又是辱骂又是戏弄的打击,甚至还牵扯上了自己刚刚故去的父亲。但是苻坚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同时还制止住了自己的手下的冲动之举。 那名随从忿忿地看着对面混若无事的张曜灵,见他还在无聊地玩着手中的一只苹果,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无动于衷。再回头看一看一旁已经靠近上来的王猛的不善眼神,那名愤怒的随从也是从怒火中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后只是对着张曜灵发出了一声冷哼,愤愤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原位,头转向窗外,再也不去看张曜灵那张可恶的笑脸了。 “这就对了嘛,年纪不大,火气还不小。告诉你啊,这生气对身体可是很不好的,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张曜灵摇头晃脑地显摆起自己的古文来,对面前的这三人已经由铁青向铁黑转变的脸色视而不见,语重心长的说道,“听我一句,要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的话,就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动不动就发火。按我说的做,深呼吸,想象着整个世界的善良与美好都被你吸入腹中。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象着这被你吐出的一口气中带走了你所有的愤怒、郁闷等等杂七杂八的浊气。然后再跟着我默念这样一句,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看着张曜灵在那里有如神棍一般在装神弄鬼,王猛心中暗自好笑,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二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只是现在火已经放得差不多了,王猛抓住时机凑上去,小声提醒一脸的悲天悯人的圣人表情的张曜灵:“公子,苻二公子这一次来,是有要事要和公子商议。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先把正事解决了,然后再和苻二公子探讨这养生之道呢?” “啊呀,师兄提醒得是,这一说起这个,我又把正事给忘了!”张曜灵猛地一下子睁开双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到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苻坚面前,带着一点讪讪的意味说道,“苻二公子从长安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现在应该已经疲惫不堪了吧?要不然苻二公子先回去休息一下,咱们明日在详谈如何?” “多谢张公子关心,在下年纪还不大,这一点辛苦,还是撑得住的。”苻坚这一次只身犯险来到敌国,为的就是要和张曜灵见面。今天从早晨就和那个王猛枯坐着,一直到下午才见到张曜灵的真身。自己国内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哪里有时间再等上一天? “是吗?我说苻二公子啊,虽然你年轻,看上去也是长得身强力壮,但是年轻也不能当资本啊!你现在要是仗着自己年轻,有什么小病小灾的都可以扛得住。但是等你老了,那些年轻时候埋下的病根就都找上门了。什么风湿、老寒腿、骨质疏松、帕金森……啊对了,这些病你可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稀奇古怪的病都不是什么让人身心愉快的体验,你只要知道他们不是好词就可以了。我说啊,你一定要……” “张公子,”看着张曜灵又有要借题发挥,再次和自己探讨什么养生之道的意图,已经吃过一回亏的苻坚马上开口打断了张曜灵的企图,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哭还是笑的尴尬说道,“张公子这些养生之道博大精深,这短短的一点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今日我们还有正事,不如这样,我们先把正事解决了。等过几日,在下一定和公子好好探讨一番这养生大道,静心聆听公子的指教,如何?” 102 唐婉望向父亲、爷爷,依旧是没有任何暗示。是继续在笼中当金丝雀,还是选择跟心爱的人一起受风吹雨打?唐婉只是微微一怔,毫不迟疑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婉儿都愿意。” 唐无涯眉头微微皱道:“如果是废去了武功,逐出唐家你也愿意吗。” 萧然脸色微微一变,依旧是没有说什么,往往人生的岔路口就那么几次,确是能决定一辈子的命运。断绝一切来往,废除武功,逐出唐门。唐婉突然知道为何三人如此严肃的表情了。望了一眼萧然的侧脸,语气肯定道:“我愿意。”在这三个字出口的那一刻,她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萧然。 “既然如此,爹也不拦你,你与萧然就在金蟾岛完婚吧。”唐无涯突然出声道。最为唐门门主,他必须要为整个家族的发展考虑,作为父亲,女儿找到伴侣,必须送上祝福,这已经是他能做出让步的极限。 “爹,大爷爷。”唐婉不禁落泪,喜悦的泪水。 “萧然,我将婉儿交给你了。她为你倾尽一切,如果日后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将你碎尸万段。”唐无涯望着萧然道,一点不似乎说笑。 萧然伸出五指道:“我萧然对天发誓,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婉儿,如违此誓,五雷轰……”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唐婉悟住。 “就知道你舍不得和萧然分开,三爷爷连彩礼都备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当着这些长辈的面,今日就完婚吧。”唐问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口袋,里面装满了红烛,贴纸等物。甚至连红嫁衣和新郎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啊~,这也太…急…”唐婉面色一红,见萧然无意见,终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二弟,你要结婚了。哈哈哈…果然是你最早……”在一旁偷听的杨凡突然从门外冲进来道。 “这可是件大喜事,婉儿姑娘两年相思终于修成正果,晚上二哥可要多喝几杯……”薛翎道。 “还婉儿姑娘,现在该改口叫二嫂了,是不是,弟妹。”杨凡打趣道。 “杨凡,你二弟大婚,你好意思空手来?你们总得送点什么彩礼吧。”唐问影满脸不怀好意笑道。 “这是自然,这瓶“五色露”采集数十年才成,是炼丹制药的绝佳宝物。这块“阴阳石”可以将天气变化提前显示出来,这根石钟乳别看他短,里面可是凝聚了上千年的玉液精华,只一滴都能让人功力大进,三弟的贺礼我也替他出了吧……” 杨凡一股脑的往外掏出宝物,直羡慕的众人直咽口水:“这整个一个土财主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随身带着,也不怕掉了,暴遣天物啊。”唐问影乐的何不拢嘴,从这些彩礼中挑选一两件不算过分吧。 因为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所以这一切杨凡都不在意。萧然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娶唐婉自己总不能什么彩礼都不送吧,这样太寒颤了一点点。伸手一掏,确是摸出一张羊皮纸来。正是当初在夏府门前截住那名“毛贼”身上搜到的,一直没看懂,直到前几日静下心来仔细分析才恍然大悟。 萧然思索半晌,终于是下定决心。道:“伯父,晚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此物请务必收下。就当做是我迎娶婉儿的彩礼吧。” 听萧然的口气,这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难道这卷羊皮纸中记载着什么绝世武功或藏宝图?众人都不禁有些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无涯接过羊皮纸,将其展开只见羊皮纸上画着一只鹅在水中游动的的图画,最为怪异的是,这只鹅是青色的,水流很急,但确是偏偏向上游逆流而行。萧然托然难处的这卷羊皮纸,没有一个人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扑哧”杨凡忍不住笑道:“这是…你自己画的?二弟你画画的手艺也太差了。不至于这么寒颤吧。” “这不是我画的,这羊皮纸上画出了“天下大势”!”萧然表情严肃,没有丝毫嬉笑的摸样:“如果不过不是我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是根本想象不出的。” 萧然嘴角一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同时向唐家三人说了些什么。三人脸色猛然巨变,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看向那副羊皮纸也是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三人对视一眼,都看看一丝深深的忧虑:“这萧然果然是知道不少隐秘啊。” “这份厚礼我唐门收下了,婉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唐问天点了点头,赞许道。心中暗自感叹:“还好没有阻止婉儿嫁给他,否则就得不到这一份厚礼了。” “希望诸位能保守这个秘密,毕竟……” “你如今已是婉儿的夫君,老夫知道怎么做,放心吧。” 杨凡,薛翎等人都是不明所以,怎么看也看不出这羊皮纸有什么珍贵的地方。萧然解释道:“这羊皮纸于我们无用,大哥二哥就不要再猜了,知道了反而会心神不宁。”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烛、水果,贴纸都布置齐全。杨凡手脚齐用布置新房,忙的不亦乐乎,另一面,薛翎手中铁锅翻动,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桌来。萧然唐婉这一对新人各自在一间房中整理仪容,力求完美,拜堂之前不得相见。 月牙升起,月色笼罩着金蟾岛。房中摆着一桌酒席,唐问影等三位长辈坐在堂上。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爆竹声响起,萧然身着新郎官衣衫,胸前吊着朵大红花走进门,另一边,唐婉身着红嫁衣、顶着红盖头,在薛翎的牵引向着房中走来。 “新娘子到。”薛翎大喊一声道:“二哥,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拉起新娘的手啊。”萧然一愣,这才上前牵起唐婉的手走到三位长辈面前。似乎自那次马车之中,两人还没什么肌肤之亲。 薛翎道:“一拜天地”,两人弯腰一拜。 “二拜高堂。”两人接过薛翎递过的茶水分别向双方长辈递去。萧然本是孤儿,长兄为父,这位置自然是杨凡座了。 “大哥,用茶。”杨凡接过唐婉递的茶,笑容满面。为两人修成正果欣喜。 “岳父,请用茶。”亲家看女婿,哪有不满意的,何况唐婉又是嫡系一脉单传。 “夫妻对拜,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再次对面相隔几步,对拜。竟然同时将头碰在一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送入洞房!”薛翎喊道。 “今日不醉不归,喝。”杨凡,薛翎轮番灌酒。这到深夜,萧然喝的昏呼呼才逃过一劫。运功逼出酒精,才算清闲一点。 新房中,烛光跃动。窗户上贴满喜庆的剪纸。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意寓早生贵子之意。唐婉扯着衣襟下摆,满是不安。真到了这一刻,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股酒气迎面而来,她知道萧然回来了,心中更是紧张。 萧然端起茶一口饮下,醒了醒酒。行至唐婉身边坐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娇妻: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柳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就连一双欣长玉足也是那般匀称。萧然忍不住揭开红盖头,唐婉粉面一点朱唇,神色娇羞,似乎向闪躲什么。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那感觉,像是一股清新的芬芳在室内悄然散开。“这点雨算不得什么,只要你能消气,便是在门外站上千年也值得。”唐婉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萧然看向她的眼神变了,这是一种很难体会出的东西。这种目光只有以前他看向夏若烟的时候才会留露出。唐婉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如一头小鹿砰砰乱撞,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沉默半晌,萧然忽的道:“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委屈你了。” “啊~”一声娇呼,似乎又想到了当日的场面,头颅一低,不敢与之对视,脖颈升腾起一抹醉人的红色,迅速蔓延全身。“不是提醒过他们不能告诉他的吗,怎么可以…”房中又是一阵寂静。唯有雨打竹叶的声音。 “萧大哥是不是觉得婉儿不守妇道,是个随意的女子……”说着,几滴泪珠顺着睫毛滴落。萧然行至床头前的椅子坐下,伸手抬起唐婉的下巴,一只手拭去泪水。四目相视,动作温柔,缓缓道:“我娶你。”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唐婉却使得眼中泪水如决堤般不止。 似是怕对方不信,萧然再度语气诚恳道:“唐婉,我愿娶你为妻,此生不悔。”这一次她听的清清楚楚,不是苏雨洁,不是夏若烟,是唐婉。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替代品,是专属于萧然的婉儿。没有过多的言语,唐婉用力点了点头,一头扑入萧然怀中。唐婉从不敢幻想有一天萧然会亲口对她说出这三个字,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实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她紧紧拥抱在萧然怀中,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好吗? 唐问影端着碗药汤走进门,两眼被烟熏的黢黑,活像个狸猫。手中药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咳咳咳……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哎,人老了眼神就是不好使啊。”一面转一面边嘀咕道:“才一会不见,这也发展得太快了吧。难道女人就这么好骗?不应该啊,得、这碗药又白熬了。” 唐婉面色一红,捂着头缩入棉被中。心中直怪唐问影来的不是时候。 “唐前辈请留步。” “你们不都和好了吗,找我老头子干什么。” “我想向伯父伯母提亲,正式迎娶婉儿过门。” 唐问影一愣,名分可是十分重要的。道:“此话当真?那夏若烟怎么办,事后可别说是老夫逼你。” 萧然深吸一口气道:“我是真心娶婉儿,非一时兴起,与任何事无关。夏若烟已成过去,心门已闭,情丝已断,此生再无瓜葛!望前辈成全。”听萧然如此说,一旁偷听的唐婉也是放下心来。 “萧然一诺千金,老夫信你。过几日向无涯提提。至于能否同意就不得而知了。你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以后就不要抛投露面了。身上的伤还需要静养些时日,就在这金蟾岛暂住下来吧。” 日子似乎又回到两年前,金蟾岛那般安静祥和,不同的是这一次换成萧然照顾唐婉,看着两人情意渐浓,众人也是大感欣慰,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唐家堡,门主书房中,唐无涯、唐问天、唐问影三人分座在几张座椅上。表情不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上次遭受天魔教偷袭,门中伤亡了不少弟子。此次竟然还敢到蜀中来撒野,真是不把我唐门放在眼里。这次定要给他们个迎头痛击。三弟,那批死侍实验进展如何。”唐问天问道。 “唐门关押任逍遥十几年,任谁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是这个心高气傲的人。这倒是有个好消息,已经查探出死侍功力暴涨的原因了,只要参杂几味阴性的药物加以中和调试,便不会神智全无,成功的概率大了四成,这还要多亏萧然。” “萧然?他不是死了吗。”两人不解道。 “此人岂是那么容易死的,现在正在金蟾岛修养。他当日驱毒服下的的“黑蛟丹”乃是这味药最主要的药引,我也看过密报,他有过数次发狂暴走的情况。说明此药性是可以压制的。对了,婉儿身患“九阴绝脉”已经无大碍了。不过……” “不过什么,当初我们想了多少法子都没有成效,怎么会突然好了?”唐无涯道。 “婉儿与萧然已经有夫妻之实,“黑蛟丹”与九阴绝脉的寒气阴阳调和,进而转化为精纯的真元。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唐问影面色尴尬道,毕竟未婚失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我还奇怪婉儿为何出去半月,气色变好……难怪…”唐无涯强压的怒火道。 “萧然托我向你提亲娶婉儿过门,我总觉得这小子是有大气运的人,身上秘密众多,不会是池中之物。多次大难不死,又重情重义,婉儿跟着他倒也不丢人,无涯你仔细想想吧。” “三叔,兹事体大,无涯仔细考虑后再给你一个答复。”虽然知道萧然生还的人不多,但萧然杀死太子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同意这门婚事,就是将整个唐门的命运与他绑在一起,唐门在强大也不过是江湖势力,不可能与朝廷抗衡,如果不是唐婉的缘故,恐怕会直接拒绝。 “无涯,早些布置人手吧,一旦动手江湖将再起波澜,将这个消息传到少林,武林盟的力量可不是摆设。”唐问天想了想道。三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 半月过去,忘情湖每日总数艘大船来往,相比以前五日一次显得太过平凡。竹屋前的药圃中,盛开着几亩不知名的小花。唐婉俯身修剪着枝叶,几滴香汗顺着脸颊滑落,唐婉将几缕鬓发缕至耳后,正欲擦汗。一块香巾已经贴上脸庞,动作轻柔的拭去汗珠。 “你怎么也到这药园来了,去练功吧。”唐婉回头莞尔一笑。 “因为婉儿在这儿”萧然嘴角一动,复笑道:“所以来看看。” “贫嘴。”唐婉虽然如此说,心中却满是甜蜜。 这些日子唐问影不在,唐婉就帮着他打理药园,顺便等消息。萧然功力大涨,许多以前不懂的问题便借着这个机会同大哥三弟请教,也是获益匪浅。远处的山道上出现几道模糊的身影,皆是身披枫色长袍。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何身份,但绝对是地位不低。这种长袍一般只有地位极的长老才有资格穿戴。 几人慢慢走近,当先一人的面孔渐渐清晰,正是唐问影。 “看来提亲之事应该有结果了。”萧然心道,对于此事并无多大的把握,毕竟自己可背负着朝廷钦犯的罪名,足够株连九族。唐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将萧然紧紧握住。 “爹,大爷爷,三爷爷。”婉儿一一行礼道。 三人打量了两人一眼,眼含深意,唐问天点头道:“恩,你们先进来吧。”这三人究竟是宣判两人的死刑还是祝福,萧然看不出半点征兆。 “萧然,你提亲娶婉儿的事我已经待你问过了。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唐问影道。 “坏消息吧。”萧然想也不想道。 似乎有些出乎唐问影的意料,唐问影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表情严肃问道:“婉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一定要跟着萧然吗?”萧然动也不动,甚至没有任何暗示,婚姻大事需要她自己做主,一旦决定跟着萧然,或许将有无数的苦难。听得出这将付出不小的代价。“婉儿如今伤势如何?”沉默半晌之后,萧然缓缓开口道。 “唐前辈已经检查过了,当日你吞服下的黑蛟丹乃是世上至刚至阳之物。婉儿姑娘舍身替你解毒的时候,阴差阳错之下与她体内的“九阴绝脉”形成阴阳调和,将其体内积压数年的药力及蛟丹这大补之物一起消融,转化为精纯的真元,使得你们两人功力大涨。 恐怕二弟还不知道吧,你如今已是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了。这一掌的威力你自己想吧,要不是唐前辈救治及时,恐怕你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中,真不知道你怎么忍心下手,原本这些答应了婉儿姑娘不告诉你的,怕你心中愧疚,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以后好生待她吧。” “如果不是婉儿姑娘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唐前辈就不是骂你这么简单了。此时我们也帮不上忙,二哥还是自己去解释吧。”萧然微点了点头,问清唐婉的住处后离去。 看着萧然离去的身影,薛翎突然笑出声来:“大哥,你下手可真狠啊。二哥这张脸都打的跟猪头差不多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待会儿别把婉儿姑娘吓着。你不是公报私仇吧?” 杨凡一扬拳头道:“真没想到我这双手除了偷东西,竟然还有治病的作用,三弟,要不你也试试?说不定能打的更好看呢。”闻言,薛翎转身就跑。萧然这病一好,两人心中的大石头也是落地,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 “砰…砰…”萧然换了身衣衫,手指轻叩门扉。 “谁?”唐问影问道。 “我,来向婉儿请罪的。” 听的萧然的声音,病床上唐婉身躯微微一震。对着唐问影微摇了摇头。萧然已经恢复清醒,听他的口气,应该知道一些事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婉儿不想见你,快走吧。”唐婉瞪了三爷爷一眼,心道:“怎么这么直白,就不会说没睡醒之类借口。”此后,门外再无声响。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下在窗外,却打在唐婉的心上,彻夜难眠。知道半夜需要再次服药时,唐问影才推开门。一眼望见了站在雨中的萧然,衣衫尽湿。训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你以为站在这儿淋几宿雨婉儿就会原谅你吗?你这到婉儿当时有多伤心吗,爱站就继续站着吧。”唐问影声音略大,清晰地传入房中。 “三爷爷,让萧大哥进来吧。婉儿已经醒了。” 唐问影冷哼一声端着药罐子离去,转身之际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便宜你小子了。”萧然感激的望了一眼唐问影离去的身影,他知道唐老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唐婉听的。推门而入,唐婉半倚着身子,面色微白。 “擦擦吧,别淋病了。”唐婉指着一块脸巾道。 103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啊~”萧然突然双手抱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明明是十分在意的人,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萧然不住用手敲打着头颅,似乎这样能将自己敲醒。 薄雾中,那女子突然停下脚步,暮然回首,黛眉微蹙,吐气如兰,语带幽怨道:“萧然,难道你连我也忘了吗?”这副摸样像极了被人抛弃的怨妇。 “苏雨洁?”萧然猛的摇了摇头:“雨洁,我没有忘记你,从来没有……”萧然突然冲过来,神情激动,将这女子拥入怀中。唐婉脸庞划过一滴泪珠,在他心中果然还有另外一个女子,自己终究是个替代品。萧然越来越激动,苏雨洁才是他记忆中第一个深爱的女子。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眼看着萧然渐渐清醒过来,暗中观察的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打开一条口子,这样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唐婉泪如雨下,却不是在演戏,只是,自己在他心中又是什么位置? “不对,你不是雨洁,她不可能在这里。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为什么!”萧然似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变,猛然一掌向着唐婉的胸口打去,相隔不过几尺远,众人又都没有防范,唐婉受重掌飞起,整个人像是秋风中枯萎的树叶静静飘落,鲜血撒在白裙上,鲜艳夺目。 “婉儿”,几人惊呼出声,音律声戛然而止。 “萧然,你这个王八蛋!”在唐问影与薛翎两人飞扑过去接住唐婉的同时,一道身影迅如闪电般向着萧然冲去。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脸上,身体还没落下紧接一脚踢在腰部,杨凡怒气上涌,终于爆发出来,出招奇快无比,根本不是萧然挡得住的,连续轰击了十余拳。 “你知道婉儿姑娘为你牺牲了多少吗,这么性地善良的女子,你怎么舍得下手!”萧然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被杨凡提起来:“你以为这样封闭自己就能什么也不管,有没有替我们想过,为了个女人失魂落魄,值得吗。是个男人就站起来跟我打啊!”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有本事就去查出幕后真凶啊,你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大哥,别再打了。”薛翎站在一旁着急,也不知道该上去帮谁,这一次萧然做的确实太过了。 “这样的窝囊废也配跟我杨凡称兄道弟,萧然,你不配!” 杨凡抓住萧然的衣领,对着满上伤痕累累的萧然猛地一拳打在小腹上:“你好好清醒清醒吧。”萧然的身躯在地上滑行了两丈远,才靠着一棵大树停了下来,“哇”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二哥他……” “别管他,既然想死,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薛翎叹息了一声,紧跟着大哥的背影而去。 萧然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地上,阳光下,一只蚂蚁从萧然眼前爬过,拖着半截蚯蚓的身躯艰难的向洞穴拖去。奈何体积相差悬殊,挪动很慢。蚯蚓受痛翻滚挣扎,另一头不住的往泥土中钻。这只蚂蚁紧紧夹住,任凭对方如何摆动就是不松口,萧然就这么盯着两个渺小生物之间的斗争。半个时辰之后,蚯蚓终于是精疲力竭。被远处赶来的另几只蚂蚁一道搬回洞中。 “蝼蚁且如此,何况是人。”萧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涣散的瞳孔聚拢,眼中精芒一闪,整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神采。夕阳西下,门前托然出现一道人影,众人抬眼望去,正是满身伤痕的萧然。 “大哥,三弟,辛苦你们了。”三人紧紧相拥,随即露出笑容,这才是他们认识的萧然。 “你还知道回来,萧然,你究竟还要祸害多少人?”唐问影语气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唐前辈,二哥也是身不由己,不是真心伤害婉儿姑娘的。” “婉儿怎么了?”萧然一脸不解之色。 “滚,从此不准再踏入金蟾岛半步!”唐问影怒斥一声,拂袖而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然心中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娘,竟然……哎”杨凡实在是于心不忍,也顾不得唐婉交代的话,将洛阳城偶遇唐婉开始,直到遇到“老乞丐”,唐婉所做的一切都如实道来。萧然听完顿时愣在场中:原来那一切并不是一场春梦。伸出双手,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猪狗不如的事。“咦”,唐问影微微惊讶,半月不见,这侄女的气色怎么好起来了,不应该啊。 再一看他身后的薛翎等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到萧然时候眼珠猛然睁大,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萧然竟然还活着。” “婉儿,你过来。”唐婉还来不及说什么,唐问影一拉将她拉到一边,道:“把手伸出来。” “三爷爷,又是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唐婉嘴上这样说,依旧是伸出手去。唐问影号了号脉,面色几变,最终是笑出声来:“你的“九阴绝脉”被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调和,不仅以后性命无忧,更是转化为大补的真元,想当初废了多少珍贵药材才将它镇压住,如今使得功力大涨也不稀奇。堵不如疏,我竟然没想到。奇怪,“九阴绝脉”乃是世上至阴至柔之气所聚,寻常人就是沾上一点也不要大病一场,不知道谁…你……难道你……” “啊”唐婉突然将手抽了回来,不敢正视。唐问影通过脉搏等特征完全可以看出她非完璧之身。 “难道你真的已经…失身于人……”唐问影面带怒色。 “喂,鬼医前辈。”杨凡招了招手,指着萧然道:“元凶在这儿,怪不得婉儿姑娘。有什么责罚就冲着我们来吧。” “萧然?真是胡闹,你不知道他惹了多少祸吗,竟然还敢私定终身,有没有将爹娘放在眼里。” “这都是婉儿自愿的,二爷爷救救他吧。”唐婉面色焦急道。 “不救!”唐问影一口回绝道:“他不是喜欢夏若烟吗,当初是怎么抛弃婉儿的,现在想起她的好来了,找别人去。”虽是如此说,确实松了一口气,是萧然还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情意,不是被其他人破身。 “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要是不救,弟妹这辈子可就真要守寡了。再说二弟也破了她的“九阴绝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杨凡肆无忌惮道。反正耍无赖他还没怕过谁。” “唐前辈,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二哥吧。”薛翎也帮腔道。 “你就是“千面银狐”杨凡?”唐问影道。 “正是晚辈,唐前辈有什么指教?”杨凡一愣道。 “原来是那个老东西的徒弟,果然跟他一个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凡也不怒,来求人不是来吵架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想有个消息相信唐前辈肯定感兴趣。” “哼,休想用诡计诱骗老夫,玩手段你师父也不见得能在这儿讨得好。” 杨凡笑了笑,嘴唇一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说了几句什么。唐问影面色猛地一变,有惊喜有愧疚,情绪复杂:“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还知道漠北双邪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怕唐问影不相信,杨凡接着爆料道。 “什么,这两个老东西也知道了,快说在哪儿,什么时候。”唐问影催促道。 “这个嘛,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说不定你把二弟治好我就突然想起来了。” “你……将他带进来吧。”唐问影最终还是妥协了。唐婉与薛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杨凡怎么拿到唐问影的把柄的。 唐问影替萧然把脉,查看眼皮舌苔等处道:“双眼无神,舌苔发黄。大脑能够接受信息,由于自我意识封闭,所以只能接受其中一部分。与以前有关的一切都排斥,如果能够刺激他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就会慢慢苏醒,否则一切努力都是白废。” “那要怎么办?” “在大脑后下方有一个叫“前庭觉”的地方,是接受视、听、嗅、味、触信息的,将信息过滤再传达到神经,必须要刺激此处才行,但是此处穴位在大脑深处,扎针风险太大,失败很可能一辈子都是疯疯癫癫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通过刺激他的听觉,进而达到刺激大脑的目的。”唐问影不愧是“鬼医”,一眼看出病症所在。即便如此,想唤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也只有试试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唐婉凝神半晌,突然道。众人皆是一愣,难道唐婉也懂医术。 “三爷爷,还记得当初萧大哥刚到金蟾岛上时也是这样意志消沉吗?” “恩,不知道后面自己就好了。不过此次明显要严重的多。”唐问影点了点头道。 “那是因为婉儿和萧大哥曾经心爱的一名女子长相几乎一摸一样,那一段时间她都将婉儿当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众人一惊,难道萧然以前还有什么故事?那他该经过多少磨难。 “是不是叫苏雨洁?”唐问影突然道,当初将萧然就醒,他第一个喊的名字就是“苏雨洁”,更是紧抓住唐婉的手不放,足可以看出此人在她的心中十分重要。 “弟妹的意思是你扮作那个叫“苏雨洁”的女子唤醒他?这不是太委屈你了吗?”没有那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对方心中的唯一,要一个爱他的女之在他面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要有多宽广的胸怀。 “只要萧大哥能恢复到从前一样,受这点儿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唐婉望着神情呆滞的萧然,目光柔和道。 “恩,先按照老夫的方法吧,没有效果再听玩婉儿的。唐问影知道侄女的性子,一旦决定的是就绝不会放弃,爱情就像一剂毒药,让人心甘情愿的奉献所有。唐婉确实是偏爱音律,奏出的曲子能触及人的灵魂深处。两日以来,薛翎、杨凡、唐婉轮番用各种风格的曲子刺激着萧然的听觉,除了偶尔几次眼神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大多数时间都是目光空洞怔怔发呆。” “效果如何?” “除了几首曲子情绪波动较大外,似乎收效甚微。特别是一首“醉清风”的曲子,二哥每次表情都不一样。”薛翎微微叹气道。 “这首曲子我记得,萧大哥以前曾说过这是他“家乡”的小调,好几次都是一个人在竹林中吹奏。”唐婉幽幽道。“家乡?”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随也没听他提起过。即使到如今,仍然没有任何势力查出萧然的身世。 “恩,我也听二哥提过一次,他说“家乡”在很远的地方,自己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薛翎突然道。既然如此,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清晨,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在层层雾气削弱后,从密密的竹叶缝隙中照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细不等的光束,把飘荡着轻纱般的竹林照的通亮。清风扫过,竹枝摇曳,发出唰唰的声音,无比动听。 林中的石桌上放着一壶茶,腾起几缕茶香,萧然趴在石桌上缓缓睁开眼。远处依稀传来熟悉的琴声:“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成空……梦境的须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歌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在召唤着自己。萧然突然站起身体,眼神中有些迷茫,又似乎在内心中做着斗争,最终艰难的迈开步伐,一步步顺着迷雾中的小径走去。 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只能看到背影轮廓,却并不真切。琴声依旧响着,萧然不禁加快步伐:“那女只是谁?为什么背影会这么熟悉。”触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越是想看清楚,那女子就走的越快,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夜白头,你说能是什么事情?他已经封闭了自己的意识,自甘堕落。别说你我,就算是夏若烟来,他此时也认不出来。”杨凡到底是见多识广,一语中的,不待薛翎发问,继续道:“没用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他自己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我们再着急也没用。” “总得想想办法啊,早些将二哥唤醒就少一分危险,我怕时间一长想唤醒就难了。” 杨凡凝神,想了想道:“你于二弟相识的早,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薛翎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幕:孟云鹤手中长剑刺进陌纤芸胸口的那一刻的愤怒,仿佛整个天都塌下来了。眼看着对方离去确实毫无办法。便在这时,萧然凌空而起,脚踏青藤,手中青蜂镖脱手而出。一曲奏罢,天地黯然失色,身处任逍遥保护之下的孟云鹤从半空中跌落。这就是第一次见到萧然时的场景,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恐怕自己会悔恨一生。 “忘情湖,金蟾岛。”薛翎缓缓道。 “好,收拾几件衣物,去金蟾岛。听说传授二弟医术的“鬼医”唐无影也在那儿,或许他能有办法。” 去金蟾岛有两种办法,一是从唐家堡后山过去,另一种方法是顺着这条河往上走,再通过一大片布满阵法的密林就可以到达忘情湖。薛翎已经是去过一次,轻车熟路。用完早饭,便拉着萧然向忘情湖方向赶去。 “大小姐回来了。”一名丫鬟大声呼喊道。这半个月唐家堡可是派出去不少人到江湖上查找,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自己回来了。这一喊,没多久门主唐无涯就赶来了。 “爹,让你们担心了。” “你…都知道了…”唐无涯皱了皱眉道。唐婉回来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不仅面色红润,不复病态的摸样,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恩,回来就好。记得向爷爷问安,免得他老人家操心。” “门主,加急密报。”一唐门弟子呈上一封信件道。看见信封的颜色竟然是金色,唐无涯面色微变,拆开信看了两眼。道:“下去吧。” “婉儿,你身体虚。这些日子先到金蟾岛陪三爷爷吧,让他替你调理调理。” “金蟾岛?恩。爹爹也保重身体。”唐婉心地善良却并不代表她傻,自然知道出了大事。作为唐门嫡系唯一的传人,虽然很多时候是不过问门派事物的,但是大致实力和江湖格局却是了如指掌。 “哼,当我唐门是好欺负的吗?这次就让你有来无回。”待唐婉走后,唐无涯冷笑道。 忘情湖边得树林边荆棘丛中,突然冒出两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四处查探一番,才拖着个人出来,正是杨凡三兄弟。虽说是通过阵法,但这忘情湖四处都有巡逻的弟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这湖面上巡逻的船只众多,每隔一刻钟就有两个小队,想不动声息直达金蟾岛,根本不可能。唐门三大禁地无一不是警卫森严,层层设防。”薛翎望着远处道。 “金蟾岛专门负责替唐门研发新式毒药,不可能不派船只运送药材等物品。先在这呆两日,到时候跟在船只的后面混过去,否则护岛大阵就能将我们拒之门外。”杨凡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益州城外的深山中,一间石洞前的门板突然突然炸开。乱石四溅,惊的鸟兽四散。 “哈哈哈,老夫终于出关了……《毒经》果然是不世出的天下第一毒功,唐问天,这次看你拿什么跟老夫斗,唐门门主之位也该换换人了。”洞中传出一名老者咆哮的声音,随着这声音的出现,一道黑色身影自洞中激射而出。此人衣衫破烂,满脸胡须,像是多年未曾洗过澡,身上发出一股酸臭味。一股淡绿色的真气呈椭圆状包裹着周身。竟然是先天罡气!先天境界的标志性防护,随时保护着自身的安全。 就算是站在原地不动,普通高手也伤不得他分毫,反而会被其体内磅礴的内劲反震而死。如果萧然在此便会发现,此人正是当初金蟾岛大战是出现的黑衣人,被唐门逐出门户的唐问炎!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从后天巅峰境界迈入先天高手境界,就算是在整个江湖中也是少见。 《毒经》分为上下两部,萧然传承了鬼医“唐问影”的《毒经》上半部,下半部是近乎自残获得功力提高的方法,一直禁止修炼。唐问炎将此宝典盗出,两者合二为一,以大毅力熬过了最艰苦的时期,不但未死,反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武学奇才。老者站在高处山峰上,望着远处的益州城,自语道:“唐家堡,我唐问炎又回来了,老夫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忘情湖,浩瀚无边。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在蔚蓝的天空掩衬下,那一湖清朗的秋水宛如碧玉做成的明镜。盈盈的湖水一直荡漾到船边,却又缓缓的退了回去,像是慈母拍着将睡未睡的婴儿。 阵阵凉风吹来,唐婉身着淡蓝色长裙站船头,捋了捋刘海,感慨万千。与两年前,是多么相似的画面。谁能想得到,就是她一时善心救起的男子,竟然改变了整个江湖势力格局。 “扑”,湖面溅起几朵水花,竟然冒出两个人头来。 “谁!”唐婉手一伸手已经从腰间摸出几枚暗器夹在指缝中。 “弟妹。”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却是令唐婉停了下来,这声音视乎十分熟悉。 “扑”,水花再度冒起,两人又从水中拖出一个人来。 “萧……”唐婉突然停顿住,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了,是继续称呼萧大哥还是相公?“大哥,三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湖里凉,先上来吧。” “小姐,这几位是?”一名保护唐婉安全的弟子不解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这没什么事儿,你下去吧。” 三人等了两天,总算是看到站在船头的唐婉。想来想去,也只有请她帮忙了。以唐婉门主独女的身份,想必对他没有什么禁制。虽说萧然算得上唐问影的半个徒弟,但是谁能保证一定会救治?有唐婉在就不同了,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萧大哥怎么了?”想了半晌,还是这样叫着顺口,一时想改口也不习惯,这层关系自己知道就够了,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关系。看萧然两眼空洞无神,表情麻木的样子绝对不正常。 “二弟封闭了自己的意识,根本认不出任何人。听说他曾今在金蟾岛住过一段时间,我想或许鬼医老前辈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杨凡直言道明来意。 唐婉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男子,被最爱的人一剑穿胸,可以想象他受到的伤害。 “我正要去金蟾岛一趟,这样,你们随我一道去吧。” “这会不会太唐突,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哪里话,大哥三哥跟着就是。”刚才那一声“弟妹”可是叫道唐婉心里去了,此时心中满是甜蜜。这样一来,不是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他了?就像以前一样。 竹林中的一间茅草房前,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手持大剪刀,正俯身在药圃中修剪这。听得脚踩竹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不禁抬起头来。一眼便是望见了为首的唐婉。 104 刘山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这么点火药装在瓦罐里就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以钢铁造的罐子取代瓦罐,夫人你说会不会是一件强兵利器呢。” 黄月英明显的一呆,迅快的看了看院子中央那一片黑漆漆的所在心有所悟。 刘山转身吩咐李靖,蒲杰今日在首相府汇报工作,估计还没有离开,快马将他招致相府,还有那张绍也一块找来。 李靖知道事关重大,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看到地雷爆炸并没有引发严重的后果,刘山若有所思的对黄月英说道:“夫人,火药之事事关江山社稷,还要请你告诫府中之人,今天的事情对外要严守秘密。” 黄月英点了点头说道:“老身知晓了,请陛下放心。那三个估计也清洗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去书房吧。” 刘山边走边说道:“瞻儿年龄还小,火药的事情就别让他参合了,这个玩意儿威力惊人,朕担心万一瞻儿玩兴大起,再引发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黄月英笑着说道:“陛下是瞻儿的老师,一会儿还是陛下告诫与他为好。” 刘山无可奈何的感叹,当初自己为瞻儿仗义执言,使得这个瞻儿跟自己有着莫名的亲近,对自己更是有着一种莫大的信赖。 想到这儿,刘山竟然笑了起来。诸葛瞻带给自己的还是快乐居多,毕竟在这个年代,自己的这个身份能有一个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的人真是不容易,虽然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小屁孩,但在当初司马家族的严厉管教下,心智的开发还是比较的早的。 蒲杰来的很快,原因无他,因为他也在四处寻觅陛下的行踪,这两天在冶炼厂日夜奋战,弹簧的影子没有找到,不过倒是找个一种能够把钢铁韧性加强的方法。 这种新型的钢材到底有什么用,有多大的用,蒲杰在首相府向蒋琬大人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最终的结果是首相大人及其手下一众智囊全部被自己搞晕,无奈之余,只好按照首相大人的指示,前往皇城找陛下一诉衷肠。 得知陛下已经前往诸葛相府,蒲杰便扬鞭奋蹄的奋起直追,在大门前正好碰到李靖急里忙慌的向外走。 刘山听完蒲杰的汇报,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这种钢材的作用,本着有胜于无的原则,刘山想到了几个可能性。 首先是马车的大梁,如果这种韧性十足的钢材能够胜任,那马车的减震效果将会得到加强; 其次是兵刃的制作,依稀记得龙泉剑的打造方法,就是将一种韧性好的钢材包在另一种强度高的钢材之中,打造出的兵器刃口锋利剑身坚韧; 最后,刘山提出了钢管的设想,如果钢管能够实现,作用将是无比的巨大。 这次轮到蒲杰兄晕菜了,陛下的头两个想法还好理解,最后这个空心的棍状物到底是个什么物件,有什么用处就真的不清楚了,脑袋里没有一点的概念。 随着张绍那张笑脸的出现,刘山抛开钢管的话题,在书房里开始了一场别样的课程。 诸葛果廖文张绍蒲杰四人,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傻了。 图纸上的文字说明,大家都看懂了,这个大号的叫地雷,中号的叫手雷,小号的叫弩弓雷。 制造的方法雷同,都是将火药装填到一个貌似西瓜的东西里,使用的方法千差万别,地雷是地上挖个坑埋上,等到敌人来了,点着引信;手雷则是点着引信用手扔出去,而弩弓雷的个头最小,是点着后用弓箭或弩弓发射的。 刘山讲解完毕,一个个难题也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张绍的难题是要生产出一种既柔软又易燃的纸张,装上少许的火药后还能拧成一股绳,在没有明火的情况下还不能自己着了; 果果和廖文的难题是找到火药的最佳配比,将火药分成两种,一种是一点就炸的,还一种是只燃烧不爆炸的,两个的配方都要找到; 最大的难题摆在了蒲杰的面前,让他的西瓜脸顿时变成了丝瓜。本来铸造这种西瓜状的空心铁球难度就很大了,但听陛下的意思,他要的不是西瓜而是菠萝,就是满身疙瘩的那种; 这个还不算啥,最愁人的就是这个菠萝还不能一次成型,必须做成上端开口上加盖子的那种,等到在其肚子里装好的炸药引出了引信,在把盖子盖上封闭好。 这一点让蒲杰抓狂了,把盖子固定在菠萝上,咱们采用烧注的方法即可,可是这菠萝的肚子里有炸药,还是一点就爆炸的那种,这可怎么去烧注呢。 刘山知道,在车床还没有问世的今天,要想做出来螺丝螺母就是天方夜谭,但有一种替代方式可以采用,就是在菠萝的开口处做成双凹形,而盖子则做成双凸形,盖上盖子旋转九十度即可封闭罐体。至于怎么去密封,这个问题就交给大家考虑了。 书房里的气氛逐渐的热烈,众人各有重点的提出了许多问题,刘山则是不厌其烦的予以解答,碰到自己也拿不准的便要求其多试验几次,找出最佳的方案。 最后,刘山提出了制定安全操作规程的要求,尤其是果果和廖文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主,更是左一句又一句的不停叮嘱,在得到了俩人拍胸脯保证的基础上,刘山才停止了唠叨。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刘山还是非常的兴奋的。今日丞相府邸之行,虽然从黄月英处也没有找出司马懿的行踪和目的,但却收获了一枚地雷,两相比较算是收获颇丰。 刘山也非常的想制造枪械,如果自己的士卒人手一把ak47,老子都能占领整个地球。可是就现在的工业水平,别说47了,连46都整不出来。 地雷和手榴弹就不一样了,他对制作的工艺要求相应简单许多,在现在这个时期,还是有可能做成的。 至于枪械,现阶段只能放弃了,只能作为一个美好的愿望去期许,但刘山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后世红衣大炮和开花弹的影像,虽然笨重无比,但却是十九世纪之前,地球上攻城拔寨据城防御的不二利器啊。 还有就是海军,三国时期的这个兵种只能算是水军,只能在江河里游弋而不能在大海中驰骋,跟后世的海军不在一个层面上,与后世网络中叫五毛的那种水军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三国时期的水军作战,主要就是远了用弓箭射投石车砸,近了就用长杆子拍,再近了就跳到对方的船上,实施步兵的攻击手段,这种作战方式东吴用的最好,汉魏两国的水平连给东吴提鞋都不够。 但是,如果红衣大炮的构想能够实现,那大汉就会拥有一支真正意义的海军了,在这个时期纵横四海将不再是奢望。 武器装备的提升当然是必要的,这一点刘山非常的清楚,但是让刘山警醒的是,“唯装备论”是危险的,对于一个国家一支军队来说,它只能保证其一时的强盛,而不能保证长久,二战的德国就是明证。 一切取决于国家的人才储备和经济基础,这个才是万丈高楼之基。 刘山抿了抿嘴,坚定了下自己的信心,对于自己这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初哥来说,今后的道路将会路漫漫兮其修远,而自己只能不断的去上下求索了。 步入皇城,刘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种求索就从今年的大比开始吧。 “开始吧。”几乎就在刘山做出决定的同时,司马懿向斐景发出了入春以来的第一道将令。 斐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从洛阳发来的陛下旨意像雪片般的飞到军营,内容基本都是在责问大都督为何止兵不前按兵不动的,而大都督在今天终于扛不住圣命,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斐景的心中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时机并不是大都督理想的时机,按照他的计划,要等到三月下旬蜀汉的军粮不济的时候,再展开攻势才是最好的。 这些年每次汉魏之间的战争,蜀汉的粮草因为运输艰难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而大都督每次都能敏锐的寻找到蜀汉的这个缺陷,就算是诸葛亮统兵也不例外。 不过,通过前一段时间的兵马调动,蜀汉的大军也分散到了四处,斜谷和上庸之兵佯攻必会吸引整个蜀汉的注意力,此时强行攻击沓中一线,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汉魏边境的平静终于在三月初被打破了。 各战区的战报不停的飞到刘山的案头,成都的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曹魏五路大军,武都一路已被打败龟缩在散关据守,魏兴郡州泰引兵两万兵出西城,前锋已经到达距离边境五十里的石泉驻扎; 上庸郭淮引兵两万进驻紫阳,与州泰之兵遥相呼应,引为掎角之势;而进驻上庸的燕王大将军曹宇则亲率大军五万,作为支援。 斜谷关竖起司马大旗,四万大军已经开拔,前置汉水北岸下寨,与王平的大军对峙; 而迭部的西羌之兵也结束了休整,进攻的序幕即将拉开。 随即展开的就是军衔制的试点,新军的将士们逐渐的清楚了各级掌管的上下之分,这种职位与军衔并存的格局逐渐的被将士们认可。 吕乂所辖的冶炼厂成绩斐然,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新军的装备已经装配整齐,蒋琬等大臣第一次感受到冶炼厂雄厚的实力,心中对陛下开办冶炼厂的举措更加的佩服。 对张绍吕乂和蒲杰,刘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对钢铁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不过蒲杰本身就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主,得到了陛下的提醒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实验室,一定要把陛下说的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品种弄出来,尤其是那种能够伸缩自如的弹簧钢,必须尽早的研制出来。 ------ 公元二三五年的年关,悄悄的滑走。惊蛰声中,大地零星的冒出了点点翠绿,使得成都平原的各种小动物们,纷纷结束了冬眠蠢蠢欲动。 这几天,刘山总觉得心神不定,汉魏边境近一个月的寂静再加上司马懿的行踪了无痕迹,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疑虑,曹魏兴师动众的不可能是组团来益州观光旅游,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只怕复苏的不单单是冬眠的小动物,应该还有他曹魏吞并西蜀的野心吧。 坐在前往诸葛相府的马车里,刘山静静的想到:“严冬就要过去了,春天还会很远么?” 这次来相府,诸葛瞻小家伙倒是没有出现,听黄玉英讲,最近一段时间,瞻儿跟廖文那小子走的很近,平日里神神秘秘的,不亦乐乎。 刘山羡慕对身旁的诸葛夫人说道:“孩童是最快乐的,无忧无虑简单的生活非常令人向往。” 黄玉英微微一福道:“陛下,老身还没有谢过陛下的指点,如果没有当初陛下的那番提点的话,瞻儿哪有今日这样宽松的生活。” 刘山想了想,呵呵的笑了:“是呵,咱们大人怎么会了解孩童的世界,他们幼稚的举动又何尝不是他们认知世间万物的行为,如果加以规矩限制了他们的思想,朕以为这是最大的犯罪。” 黄月英噗嗤的笑出声来,先告了一个罪才说道:“陛下年纪轻轻的却说了这么老成持重的话,老身实在是忍不住了,请陛下见谅。今日陛下前来,是有什么心事吧。” 刘山也不客气,便把最近一些时日汉魏之间发生的状况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同时提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黄月英听后,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刘山没有打扰黄月英的静思,只是深深的陷入沙发里品着香茗,司马懿的下一步计划和他的行踪,自己跟蒋琬等人琢磨了许多次也没有搞清楚,诸葛夫人再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解这个迷局。 “轰隆”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诸葛相府在这声巨响中慌乱了起来。 刘山和黄月英惊异的对望了一眼,立刻像被火烧了那啥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急匆匆的打开房门窜了出去。 院子里,管家已经指挥着一群仆从向别院冲去,在相府的角落里一股浓烟腾腾升起。 刘山在牛二李靖等的陪同下,也慌里慌张的来到别院,极目远望下,刘山瞪圆了眼睛。 别院的正中站着大中小三个黑鬼,比非洲还要非洲的黑色。仔细的辨别下,刘山终于确定,那个最小的黑鬼赫然就是诸葛亮的亲儿子诸葛瞻。 看到了皇帝哥哥,诸葛瞻倏地展开了笑脸。牛二猛地看到小黑鬼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口心中大吃一惊,急忙护住陛下瞪着黑鬼喝道:“何------方妖孽,大白天的------” 刘山制止了牛二的嚎叫,两步来到了诸葛瞻的跟前,哈哈大笑道:“瞻儿啊,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 大黑鬼紧张兮兮的看着刘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断断续续的说道:“启禀陛下,小的廖文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廖文?”刘山心底几乎可以确定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是火药炸了?” 旁边的中黑鬼也露出大白牙,细声细气的说道:“皇帝哥哥,听廖文说那个配方就是你研究出来的,果然厉害啊。” 黄月英此时刚刚来到别院,看到这一幕不禁一阵子心悸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上前呵斥道:“果果,这又都是你弄的吧,早都跟你说了,那个火药的配方不能随便的调制,你看这院子让你们给糟蹋成什么样了。” 刘山莫名的看向黄月英,轻声的问道:“夫人,这个果果是哪个果果?” 黄月英狐疑的回答道:“陛下,这个就是老身的长女诸葛果啊,你没认出来么。” 刘山稍稍一愣,看来这个传说中羽化升仙的诸葛果还真有其人啊。此时应付乌龙事件已经驾轻就熟,刘山呵呵一笑道:“呵呵,原来是果果妹子,你这副打扮朕还真没认出来。” 众人看到别院除了那间院子中间的地面有点乌黑,其他的均无大碍,再听到陛下的这句调侃,纷纷的放松了心情轻笑出声。 刘山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三位黑鬼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次爆炸事故的主要责任人竟然是诸葛果这位女侠。 本来廖文和诸葛瞻从张绍处要来了一张柔软的棉纸,按照他们俩的设计,准备用这张棉纸撒上一点黑火药,然后再搓成一个长条,看看这样的情况下,这跟长条的燃烧状态是怎么个情况。 没成想,长条刚刚搓好,大姐大诸葛果就来了,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立马有了新的主意。 这位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熬中药的瓦罐,把剩下的一点黑火药和长条的一头埋在了里边,还煞有其事的装满了锅底灰之类的黑色物质,最后用盖子牢牢的盖住。 长条的另一头从瓦罐盖子的出气口中伸出来,看到盖子有点破损,这个大姐就用泥巴将盖子和瓦罐严密的包成了一个圆球,于是华夏大地乃至整个地球的第一枚土制地雷光荣的诞生了。 之后的点火操作诸葛果也没有委托他人,自己亲自就动手了。看着那根长条迅快的燃烧,三位吃了虎胆的家伙还相互佩服着围着瓦罐指指点点的,压根儿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包括黄月英在内,院子里的牛二李靖等闲人们一个个也是那种无所畏惧的表情,小孩子点火玩那是天性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过咱们皇上刘山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豆大的汗珠子不断的从双鬓滑落 Nnd,老几位的胆量估计比惠丫头还要强大,要不是这次房间里黑火药的存货太少,这仨货的性命堪忧那是一定的,只怕连这座诸葛相府都能给强拆了。 虎着一张臭脸,刘山恶狠狠的说道:“廖文,朕告诉你的那个试验的方法,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个火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你这么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廖文在陛下的怒吼中再次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响头请罪,诸葛果有点不耐烦,掐着腰怒目圆睁道:“皇帝哥哥,你别不讲理,这次跟他小蚊子没关系,都是我让他这么干的,要打要罚冲我来。” “你------”刘山猛然了解了无知者无畏的真谛,看着眼前的这位黑漆漆的丫头啥也说不出来。 黄月英大惊失色,一把将诸葛果按倒在地,怒气冲冲的责怪道:“大胆无礼,敢跟陛下如此说话,你父亲平日里对你的教诲都忘了么,罚你到朝真观面壁三年。” 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个诸葛果可是传说中诸葛亮的掌上明珠,因为一直没有儿子,所以诸葛亮的本事一大半都传授给了她,那是把她当儿子养的,据不可靠的消息,这火药也是这位诸葛大仙给掏弄清楚的。 放眼整个蜀汉,到处都是循规蹈矩的读书人,像诸葛果这样就通晓文章又敢想敢干的人物,还真是屈指可数,这样的人才浪费了是可耻的。 刘山醒悟了过来,这个诸葛果虽然调皮了点,性格也很冲,但对于发明创造来说,这种性格是必要的前提条件,这颗奇葩可不能就这么凋零了。 晒然而笑,刘山摆了摆手说道:“果果妹子行事也是随性而为,夫人的处罚过于严厉了。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朕以为既然妹子对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不如就罚她协助廖文把这个实验做完整了,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夫人,你看呢。” 诸葛果本来已经呆傻了站在原地,母亲的这个处罚可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现在听到陛下为自己求情,赶紧跪倒在地请罪道:“陛下,小妹给您赔罪了,你放心,我一定帮着小蚊子把这个火药弄好,也绝不莽撞了。” 刘山看着眼前的三个黑鬼,没好气的呵斥道:“算了算了,你们看看你们这都成啥样了,相府的颜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还不快去洗洗,洗干净了到书房等着,朕一会儿给你们好好的上上课。” 仨货纷纷露出撩人的大白牙,呼啸了一声后鸟兽而去。 105 蒋斌马宇的出现让刘山不意外,但第三师的长官空缺暂时由邓艾代管让刘山有些疑问。 邓艾绝非一军一师之才,后世的研究表明,他完全可以作为一方统帅征讨四方。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向宠对新军的要求极高,对主官的要求自然也不低。 沉吟了半晌,刘山开口说道:“叔延将军,赵立现在伤情已经大好了,你觉得由他担任第三师的长官如何呢。” 向宠急忙抱拳说道:“赵立赵匡义我很清楚,他的才能不在蒋斌马宇之下,之前之所以没有考虑他,那是因为他是陛下的贴身近卫,护佑陛下的安全自然比统领大军更加重要,所以就没有------” 刘山大手一挥道:“如果将军认可他的能力,朕二话不说即可割爱,朕一人安危事小,提升大军的战力事大,这一点爱卿要牢记。” 转过身来,冲着李靖说道:“前去通知赵立,等他的身体完全康复后就让他来新军报道。” 李靖急忙施礼应诺,眼神中同时充满了的是羡慕。牛二羡慕的表情则更加的明显,但更为自己的兄弟高兴。 刘山看到国学院的建设基本完备,便提出让副校长向朗陪同,参观下学校的各种设施,教室宿舍食堂厕所无一遗漏的看了一遍,这所已经有了后世学校雏形的学校,基本让刘山满意。 接着,刘山问起学校师资力量的问题,向朗的答复言辞切切,现阶段的老师招聘工作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一些知名的大儒响应不是非常的强烈。 刘山沉思了一会儿,嘴角弯弯的说道:“老师的问题好办,朝廷的官员都是饱学之士,在国学院担当下客座教授,理所应当嘛。至于今后开设的课程,等这段时间朕忙完了,咱们再一起讨论。” 向朗有些不明白,急忙问道:“陛下,这个客座教授是个什么职位,与朝廷命官有什么关联。” 刘山双手一背,微微笑着边走边说:“所谓客座,顾名思义就是在学堂做客当老师,上课的内容不受限制由他们自己制定,学校审核通过后,便可以在国学院的讲堂上开课,学生们如果被他们的课题吸引,自然会来听他讲授,学校便根据吸引力的大小赋予他们一定的报酬。” 向朗不是第一次接触陛下了,这番讲话让他再次陷入了沉思,想不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碰到陛下这么一个主,思路跳跃的厉害但立意却十分的深刻,如果这个客座教授的方式得以施行,学生们的知识面就会更加的广泛,而学校也会从他们讲授的内容中判断出学生们的知识兴奋点。 这时候,刘山突然说道:“先生这两天准备一下,朕打算把新军的官员进行一次培训,营级以上长官和各师团参谋人员全部参加,内容嘛就定为兵书战策好了。” 向朗等人稍稍一愣,立刻明白了陛下的良苦用心,看来陛下要大力的提升新军主官的指挥能力了,可是这个范围是不是有点大了呢。 看到陛下眼神深邃,向朗急忙施礼应诺,在陛下视察结束之后便开始了精心的准备。 大年初一的晚上,刘山史无前例的选择了与第二军的将士们一起欢度,操场四周的军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刘山与第二军将士们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而军队中中下级的军官士卒对陛下的这种平易近人的做派则更加的感恩戴德,无形之中刘山的威信在士卒中悄然的建立。 这一次,刘山是真的一醉不醒,朦胧中感觉到自己率领着千万强兵横扫八荒,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让醉梦中的他嘴角一直是弯弯的模样。 没过几天,龙骧第二军的军官培训班准时开课了,新军的各级长官都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课堂,这次培训最后是需要考核的,用陛下的话说,成绩不合格的该降职的降职该裁撤的裁撤,一句话,新军不养庸人。 第一次当老师,向宠邓艾也着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陛下说了,第一堂课由他亲自讲授,这让他们稍稍心安,毕竟如果有了前车之鉴,自己照猫画虎的也能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刘山也是第一次当老师,心中有一种吃螃蟹的感觉。 简短的开学典礼后,大汉的第一期军官培训正式开张。 以师成班以团为组,刘山把一百多个学员分成了九个组,编进了一二三班,各师的师长就是班长,团长就是组长,而教室就设在举行典礼的会试大殿。 这个课堂的布置在众人的眼中十分的新鲜,一个组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九张桌子围成了一个不小的凹形,而讲师的位置则凹形的开口处,也没有桌子配备,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刷了白漆的长方形木板。 按照刘山的感觉,日后的战争最小的单位就是团级了,而每个团都设有参谋科,这些人身处临敌第一线,必须要有扎实的基本功。 大大小小的将官们这次是傻眼了,陛下提出的第一个课题就是制作沙盘。一组发了一个木头制作的方盒子,要求各级长官用沙土把学校的缩小版绘制在两米见方的木头框架内。 向宠和邓艾相互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陛下这课上的实在是有点胡闹,一群二三十岁的大汉,手忙脚乱的在课堂上堆沙雕,还急赤白脸的忙的不亦乐乎,哪里还有一丝军人的威严,这不是在过家家么。 好在每个组都有疑似泥瓦匠出身的人物,制造沙盘的主力军就以这一小撮,一个时辰之后,当刘山再次光临课堂的时候,每个组的沙盘也基本形成了规模。 刘山笑嘻嘻的看着这些不伦不类的沙盘,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疑问由各组的成员回答,讲到精彩的地方,刘山还煞有介事的提出了表扬。 刘山知道的很清楚,这些大小将领有许多根本就不认识字,让他们去熟读兵书战策还不如拿把刀让他们自杀容易,所以刘山决定这次上课就采取战例教学的方式,以古今中外自己熟知的战争当做蓝本,让他们自己总结出适合在当今战场上使用的方法。 这种方式取得了成功,很多的将领不再抵触参加培训,使得向宠邓艾不停的哀叹,陛下采取的这种教学方式前无古人,他那颗大好的头颅绝对不同于一般人类的脑袋。 武都大捷的捷报终于传到了成都,这个消息则成了整个春节期间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坊间民众不禁奔走相告,张翼廖化两位将军以少胜多,取得了汉魏之战的第一场胜利,这种兴奋几乎在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大汉的街头巷尾。 举办十五灯会的圣旨随即下发,这就使得民众更加的疯狂,据说这次灯会还有所不同,在每一个花灯之下都有一条谜语,猜中了就有丰厚的奖品,甚至可以得到皇上的亲睐。 皇城外的灯会人数太多,后院的女人参加有着诸多的不便,促使着刘山在皇城里举办一场小型的灯会,是刘山专门为太后等女眷准备的。 表面的无所顾忌不代表刘山忘记了司马懿这个老朋友,每一条前线的战报送到,刘山都会召集蒋琬向宠等军政大臣商讨,可是武都之战之后,汉魏边境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杀到了迭部的西羌之兵也选择了按兵不动。 一时间,汉魏两国的大军在整条边境上对峙,使得边境线的封锁更加严密,以致连曹安这样能力超群的密探,也无法深入敌后探听消息。 虽然历史上曹魏的这次进攻无功而返,但眼下敌情不明的情况,还是让刘山心有余悸,司马懿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司马懿接到了陈泰的详细战报,下令怒斩了王聂,同时派出了五千精兵增援散关陈泰。这次的要求很坚决,散关是连通长安与上邦的要道,无论如何都要严密的防守,一定不能出现差错。 斜谷关和上庸的消息让司马懿更加的无奈,郭淮和夏侯霸的态度已经表明,在自己没有取得战果之前,他们便只能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态势。 这几天连绵的大雪封堵了所有的道路,身在上邦的司马懿也知道,这样的气候条件强行出兵,带给大军的只能是一个后果,那就是失败。 与其出力不讨好的强行攻击,不如暂且保持着当前的局面,等到时机成熟,再挥军之下。 沓中姜维张嶷最近几天没干别的,一边加强了迭部甘松各路的探查,一边指挥兵卒加紧构建防御设施,争取利用这一段空闲的时间,把原本不太厚实的城防整修整修,做到万无一失。 到了正月十五前,张绍的制衣厂便赶制了棉衣棉裤两万套,新军的士卒穿上这个不伦不类的衣裤,慢慢的体会出其中的好处。 张绍根据新军的反馈情况,召集工厂的老师傅们集思广益,大汉第一套制式军服在刘山的首肯下,终于诞生了。惠丫头眼珠子转了转,也明白了其中的重大意义,花枝招展的来到刘山的身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说道:“坊间传言,说陛下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作为我们几个大师级的才女听到后,感觉非常的炸耳,特来讨教讨教。陛下昨日已经接受了挑战,不会真的要临阵脱逃吧。” 刘山顿时想了起来,昨夜还有这事没有完成,不禁莞尔一乐道:“看来现在各位美人的酒醒了,终于想起这件事了,呵呵。好吧,看在诸位长的美若天仙的份儿上,朕就与你们娱乐娱乐。” 众美欢呼雀跃,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刘山看在眼里也觉得温馨,身边的诸多人物诸如蒋琬等人,虽然个个才华横溢,对自己也忠心耿耿,但在自己的面前过于循规蹈矩,使得生活失去了很多趣味。 眼前的这几个美人,论长相称得上祸国殃民,论口才也各有千秋,最重要的是,这几人中,有俩常年生活在西域,没有受到某圣人三从四德的荼毒,说话办事基本上随心所欲; 还有一位身为酒店的老板娘,每天混在一众食客之中,凌厉的口才直逼专家教授级别; 这个年龄最小的,在刘山的印象中一直保有那种亭亭玉立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这清纯玉女的小宇宙一旦爆发,宇内无敌; 上述四位的头领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枝杈横生的主,一个号称霸王的女匪头,霸道的名声响彻成都内外。有这么几个鬼头在自己的眼前乱晃,刘山还真找到了一丝大学时期的感觉。 刘山的眼神贼溜溜的,看得一干美人纷纷发出不依不饶的嗔怪声,惠丫头急忙展开挑战的话题说道:“皇上,这次比拼的要求就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你要给我们五个各自作诗一首,记住哦,必须书写出来才算,如果完成,就算你赢了。” 众美人眼睛亮亮的,只要陛下答应,今天就必输无疑,等他写出来咱们就都说不好,他作为帝王总不至于跟我们这些小女子计较。 刘山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阴谋,手点着惠丫头的额头没好气的问道:“这诗词有什么讲究呢,别我写出来了你们再都说不好,那朕不就亏大发了。” 阴谋被识破,五位美人顿时乐了,叽叽喳喳的扎在一堆商量了半天,惠丫头喜上眉梢的说道:“那就这样,只要是在诗句中体现出我们每个人就行,不过诗词要有意境,不能糊弄我们。” 刘山故作为难的说道:“朕又不是诗仙诗圣,怎么可能一炷香就作出五首诗,朕才不上这个当。除非-----” 思瑶最紧张,陛下要是不答应,那副陛下的手书就没有指望了,于是着急的说道:“那---那陛下可以提提条件,那个要求也不是不能降低啊。” 刘山睁大了眼睛,手指着另外四个说道:“你们都看看,啊,思瑶妹妹年龄最小心地最善良,哪像你们几个就知道为难朕。” 思瑶顿时被四大美人口诛笔伐,这么容易就降低条件,你也太不矜持了吧。 思瑶涨红着脸低头不语,惠丫头看到生米已经做好的米饭,只好说道:“讲条件可以,但不能太过分,不然也配不上陛下英明神武的形象。” 刘山欣喜若狂的大点其头,然后故作思考状的沉吟了一番才说道:“五首太多,最多四首,不答应就散伙。” Nnd,二桃杀三士的故事老子还是知道的,你们五个人我就只做四首,先让你们自己内部出现矛盾,这才有利于朕逐个击破嘛。 众蝴蝶再次扎堆讨论,刘山竖起了耳朵也没有听清她们的窃窃私语,不过看到惠丫头丰富的面目表情,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泛起。 果不其然,蝴蝶们讨论的结果出来了,数量倒是减到了四首,不过还是要体现出五个人的名字,不然就算输。 刘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蝴蝶们商量的结果使得刘山苦逼无比,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没有上演,自己倒是被五大蝴蝶叮了一脑袋的包包。 曾经有哪个圣人说的真好,打肿脸充胖子也是一种态度,现在的刘山感觉自己不用打了,一脑袋的包包足以证明自己的态度是多么恳切。 无奈之下,只好恶声恶气的吼道:“不就是作诗么,朕答应了,可是朕要是赢了,你们以后都得听朕的,不得反悔。” 惠丫头摇着刘山的胳膊,点头如捣蒜的同意。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个皇帝哥哥看来是被咱们整糊涂了,就算是你输了,我们还不是得听皇上你的。 刘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几步来到书桌前,闭目凝神的展开了思路。 Nnd,老子作诗不行,改诗还是可以的,不就是几首藏头诗么,这还能难得到朕这个熟读了唐诗宋词的大人物不成。 几大美女幸灾乐祸的蜷曲在沙发里,大气不敢出。看着刘山闭了一会儿眼睛,便虎目一张的展开了蜀锦,几乎没有停顿的便一挥而就。 众人大眼瞪着小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陛下不会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吧,这才多大的功夫,就已经开始落笔了? 放下了毛笔,刘山贼兮兮的眼神亮了起来,盯着沙发区的几位大美女说道:“呵呵,成了,谁先来啊。” 惠丫头刚要扭动娇躯,就被刘山制止了,大言不惭的说了一句,你这个始作俑者,在最后边----- 巧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接过了蜀锦,展开一看不禁眼含泪珠。思瑶急忙凑过来,红唇轻启的念了出来。 与孤邀月未还城, 巧随清影不独行。 美妆盘金衣上花, 人间诗酒最关情。 巧儿软软的跌倒在沙发上,陛下的浓浓深情体现的淋漓尽致,让巧儿心头既是温暖又是感慨。 刘山急忙又拿出来一张,呵呵一笑道:“思瑶妹子,这个是你的。” 思瑶展开静静的看着,一抹绯红瞬间爬上了脸颊,水柔不管不顾的一把抢了过来,大声的念了出来。 罗帷绣被卧春风, 家家皆静管弦停。 思结心门缘香火, 瑶琴夜久弦秋清。 思瑶急急的抢回了宝贝,紧紧地抱在怀中跑回到沙发区,傻傻的坐在巧儿的身边沉思,“罗帷绣被瑶琴夜久”这是陛下在暗示自己么,想着想着脸上的绯红则情火燎原。 此时,水柔已经接过来第三张蜀锦,展开一看便愣在了当场,一脸愤懑的冲着云清直招手。云清不明所以,急急的走到妹妹的身边看去,姊妹俩轻声慢语的念出声来。 水瀞如玉玉连环, 玉柔花醉醉思眠。 声尽云天君犹在, 月好风清云水间。 一首诗念完,云清心有所属,水柔却不满意的埋怨道:“陛下太不公平了,巧儿姐姐和思瑶妹妹的诗句中,每行的第一个字都能组成相对应的意思,单单我们俩的就没有,是不是欺负------。” 云清急忙拉住妹妹,在耳边轻声说道:“妹妹,这首诗是这样的,第一句的第一个字,第二句的第二个字------” 水柔再次看向手中的诗句,立刻变成了眉飞色舞。 惠丫头终于忍不住了,人家大小都有了斩获,唯独自己手中空空如也,衣裙舞动着来到刘山的跟前说道:“皇帝哥哥,该我了该我了。” 刘山看了看惠丫头,忍不住说道:“丫头,咱们认识时间最长,这首可是朕呕心沥血而成,你一定要珍惜啊。”说罢,随后递了过去,眼中充满了期许。 众女羡慕的看着惠丫头,惠丫头则眼神中布满了欣喜,兴奋的展开一观。 从欣喜到沉寂再到悲戚再到放声大哭,惠丫头演绎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两眨眼的功夫。 巧儿急忙跑过来,不停安慰着双肩抖动的美人,思瑶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蜀锦展开观看,众蝴蝶再次扎在了一起,一时间书房里鸦雀无声。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惠丫头哭的稀里哗啦的让人心碎,众美人全都沉浸在心有灵犀的意境之中,至于这首诗符合不符合要求,也没有心思计较了。 刘山本以为惠丫头见多识广的不好糊弄,更加没有想到惠丫头对情诗的抵抗力这么差,早知如此,说啥也不会抄袭这首经典来赚取女霸王的眼泪。 急忙找出视察新军的理由,刘山匆匆地告辞了众位美人,带着牛二李靖落荒而去,只留下一屋子令人心驰神往的寂静。 大汉的新军初具规模,让视察后的刘山自信满满的,只要这样坚持下去,重建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豪迈气概便不再是梦想了。 这几天,经过又一轮的选拔,大汉龙骧第二军的三个师已经齐装满员,后期进入到军营的士卒则更加的努力,进步之快让向宠邓艾都觉得瞠目结舌。邓艾对手下的兵卒赞不绝口,这跟向宠将军平日里的训练是分不开的。 问起各师团将领的人选,向宠一一作出了介绍。 106 一瞬间,价格飙升至五万金币,按照后世一两银子兑换五十银币的模式计算的话,这也得有一千两金子了,足足可以买下十辆一等马车。 胖子趾高气扬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十三号牌子高高的扬起,在笑容的堆挤之下,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成了一线天。 时不我待,张绍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捅破了天,急忙高喊道:“五万一次,还有叫的没,五万两次--------三次,成交。恭喜十三号先生,独具慧眼摘得本次拍卖会的最大珍品------陛下手书。大家鼓掌祝贺。” 包间里,惠丫头等人已经睁大了眼睛,陛下的手书能值这么多钱?不行找个机会说啥也得弄两张出来,卖点零用钱补贴补贴自己的小家用。 只有思瑶妹子不高兴,嘴巴嘟的高高的非常生气,喃喃的嚷嚷道:“这个死胖子,要是哪天在街上遇到了就一巴掌打晕,好好的教训一顿。” 旁边的水柔听到了,狐疑的问道:“姐姐,这个胖子跟你有仇啊,你放心,一会儿我让拓跋叔叔把他一刀砍了,咋样。” 巧儿的心思细密,似乎察觉到思瑶的的异样。这个妹妹一向温柔可人,今天表现的这么强烈,一定有什么原因。突然想起刚才罗宪的表现,巧儿的思路豁然开朗,看来思瑶这个丫头对陛下情有独钟,对那副卷轴志在必得啊。 拉过惠丫头耳语了一番,说的她频频的点头,随即又咯咯的笑出声来。恰巧云清就在一旁,巧儿与惠丫头的耳语听得是清清楚楚,也跟着一起轻笑出声。 水柔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笑什么,思瑶妹妹都急的快哭了,你们还能笑出声来,太没良心了,是吧思瑶。” 思瑶正准备点头附和,惠丫头就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好主意,一会儿咱们就去皇城参见陛下,好歹也要让他给咱们每人写上一幅,万一今后缺少零花钱,这幅字多少也能卖点钱花花。” 水柔最没有心机,立刻两眼放光的欢呼道:“惠妹妹,是去见皇上么,我去我去。” 思瑶也是睁大了眼睛,匆匆的问道:“姐姐,你说皇上会答应这个要求不,咱们这么多人,是不是让他为难啊。” 巧儿也是揶揄的问道:“就是啊,惠妹妹,只怕皇上不同意啊。” 惠丫头雄心大张,恶声恶气的说道:“哼!他要是敢不答应,咱们就到太后那儿告状去,就说昨晚他把咱们都给那个了------” 顾不得质疑陛下有没有在一夜之间与五位美人共度良宵的这个能力,巧儿赶紧扬手堵住了惠丫头的殷红小嘴,胆战心惊的央求道:“行了妹妹,太后那儿就免了,我可以保证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众女大喜过望,你搀我扶的打开了包间大门。 罗宪静悄悄的站在大门口,正在琢磨怎么向小妹交待,突然房门大开,一众美女相拥而出。 镇定了下情绪,罗宪堆起一脸的惭愧,低眉顺眼的开口说道:“那个,小妹啊,刚才哥哥我也是-------” 思瑶眼瞅着自己的小算盘就要曝光,急忙打断罗宪的说话,兴高采烈的说道:“哥哥,你先回家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做,咯咯咯。” 小妹的笑靥在目,罗宪大喜过望。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花蝴蝶翩翩的飞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妹妹的仙音绕梁,诸位蝴蝶的情绪比较的高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刚刚放下担忧的心情,猛然想起一个可能,这群蝴蝶不会是有着共同的理想,都对陛下的手书情有独钟吧。那么这个状况下,众蝴蝶相约一起去做大事,不会是???? 顿时,西乡侯府的别院中响起了一通鬼哭狼嚎:“小妹啊,万万不可-------” 众蝴蝶兴师动众的杀向皇城,陛下刘山还一无所知的在书房里听着首相大人的诉苦。 蒋琬的诉求非常的简单,陛下的新军配置太高,咱们大汉的朝廷一时没有能力划拨这笔款项。伙食住宿训练场地这些还好说,陛下新军的装备实在是太喝钱了,一身的甲胄都是精钢打制,不算重步兵超出的部分,一名士卒的武器装备,没有四五枚金币都拿不下来。 听着蒋琬一项一项的算下来,刘山悲催的心情无法言表。堪堪的万把新军,光装备这一项就需要五六万金币,还不算其他的,要是啥都算上的话,恐怕一个小兵就需要七八枚金币了。 在刘山算来,委托张绍拍卖的东西,就算是不计成本也就只能有个四五万金币的收入,看来新军的资金缺口还是很大啊。 门外响起牛二的嚎叫声:“侯爷,你来啦。” 张绍颤抖的声音响起,着急的问道:“李公公,陛下这会儿有空没,我有大事禀报。” 李靖还没回话,就听到刘山在书房里喊道:“是张侯爷么,快进来吧。” 张绍进了书房,简单的用衣袖擦了擦汗,冲着刘山倒头便拜。刘山有些悲苦的想到:“这小子一进来就磕头请罪,看来今天的拍卖不是多成功啊。” 无奈的笑了一笑,刘山说道:“行啦,快起来吧。啥事第一次总会碰到困难的,以后多搞几次就好了。” 张绍崇敬的说道:“陛下,小弟我对您的敬仰那真是(此处省略半个小时)” 刘山急急地摆手制止了张绍的溜须拍马,让他将今天拍卖的全过程详细的复述一遍,好从中找到差距,以利再战。 听到了陛下的要求,张绍擦干嘴角的白沫,口若悬河的开讲了起来。说道动情处,肢体语言便会更加的夸张,带着一旁静静喝茶的蒋琬向宠和邓艾目瞪口呆。 大家的想法非常的统一,十一万金币还是纯利,张侯爷今天一定是把咱们大汉的银行抢了,不然的话不可能短短的两三个时辰就赚这么多。 刘山则是天上地下的走了一圈,心中暗恨这个张侯爷说话大喘气,不过这个结果老子喜欢,嘿嘿,最值钱的就是朕的御笔,金银玉器啥的都弱爆了。 心情大好,刘山拍着张绍的肩膀面目含春的吩咐道:“很好,张侯爷你这次立了大功了,朕很欣慰啊。” 张绍的身躯顿时一矮,体重也随之减轻,挺着酥软的胸膛,这厮狂乱的表着忠心:“这都是陛下的筹划,小弟我就是跑跑腿出出力,不敢居功啊。嘿嘿。” 蒋琬等人刚刚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急忙问起整个事件的缘由,等到张绍一五一十的汇报清楚,书房里除了刘山便再无一人站立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拍着刘山的屁股,大唱赞歌。 刘山虚扶起众人,呵呵笑道:“这个拍卖会的形式还真是不错,张侯爷今后就负责此事,一年也不要太多,搞个三五次就可以了,不过拍品的来源和拍卖的形式么可以多样化,只要是有一定收藏价值的都可以进场拍卖,规矩照旧即可。” 张绍欣喜地拱手应诺,这个拍卖会真是个来钱的买卖,自己一个大子不用出,一场下来的收益就很可观了,就拿这次拍卖来说,光是提成的钱就达到了五千多,这得卖多少张纸才能赚得过来啊。 蒋琬几个看到新军的军费有了着落,一个个眼神放光的准备提提条件,没成想话还没有说出口,大门之外却先乱了起来。 牛二的声音比较粗犷,透着门缝就传了进来。 “惠姐姐,不是老牛我不让你们进,实在是陛下跟首相大人等正在讨论大事,你看是不是------” 牛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带刺的蝴蝶团团围住,进行了一番地毯式的修理。当量最大的无疑是来自惠丫头的攻击,一句话便炸的牛二外焦里嫩。 惠丫头凝起秀眉,嘟着红唇质问道:“你还好意思说话,今早皇上临阵脱逃,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听到这个质问,牛二顿时指天画地的鸣冤,陛下吩咐不要打扰你们的清梦,我们这些做跟班的自然不能有不同意见,何况陛下也是一番好心,哪里来的临阵脱逃这一说。 房间里,蒋琬等弘股之臣觉得陛下有大事要处理,新军建设的各项事宜由咱们自行处置即可,这个小事儿就没有必要给陛下添加心事了。 于是纷纷抱拳作揖,在陛下的“朕一会儿就去看看新军”的叮嘱声中夺路而走。 刘山的心情不错,神采飞扬的接见了一种大小蝴蝶,几大美女一进书房,原本清净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 等到诸位蝴蝶叽叽喳喳的评价完书房的布置后,刘山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狐疑的开口问道:“各位,你们大呼小叫的来找朕,就是为了看看这书房的摆设么?” 巧儿左顾右盼的轻笑道:“陛下,我们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是惠丫头说昨晚的比拼因为其他原因没有进行,所以就把我们召集来与陛下做个了断。” 众女一听大是同意,惠丫头的名头风盖皇城,有她来挑头人家也不会说什么。听到姜维的嘱咐,张嶷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尽消,急忙抱拳说道:“请伯约放心,我会立刻安排人手在沓中之外东西两座山上,搭建大小可容纳军马一千人的军营两座,虚设军旗哨探,以作疑兵。同时,在沓中城里再搭建角楼,架设床弩以备万一,无当飞军以射术精湛著称,保证沓中完好没有问题。” 姜维大喜过望,张嶷将军能够听取意见实在是大汉之福,两人双手紧握,此时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西羌的大兵还没有踪影,沓中的兵卒们便开始大兴土木,构建严密的防御堡垒。 与沓中的紧张气氛不同,成都的气氛就显得轻松多了。 西乡侯府的别院内热火朝天,大汉第一次的拍卖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比较的拘谨,很多人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参加。虽然先期缴纳了一千银币的保证金,但张侯爷已经说了,如果最后没有拍下一件物品,这个保证金还是要退还的。 第一件物件就让人热血沸腾,一座纯金打制的孔圣站像,据说此物为山东孔家的传家之宝,不知为何会落到了大汉的手中。 张绍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便按照刘山规定的章程开始了拍卖。 各个世家大族的代表纷纷放下伪装,nnd,要是能把孔圣站像请回家,绝对的光宗耀祖,蓬荜生辉。 再说了,三百金币的起拍价实在是不高,相比这个纯金的站像一点都不亏。 阎伦今天的工作就一个,如果哪个物件的价格达不到陛下预期,自己便不间断的举牌子,一定要把价格控制在陛下的预期之内。 但是今天的工作有点清闲,前边九件物品压根儿不需要阎伦出手,各大家族之间已经打得水深火热,要不是有禁军的将士压阵,说不定都能打起来。 张绍站在台上,手中的木槌不停的晃动,大家知道,只要那木槌一砸,最后一个叫价的就是胜利者。 此时,张绍对刘山的敬仰如滔滔的长江之水延绵不绝,陛下的脑袋瓜子真不是一般的脑袋瓜子,稍微晃一晃那钱都长着翅膀往他荷包里边飞,还前仆后继的,我费心费力的操持了好几大产业,还不如陛下这一两个时辰赚的多。 随着张绍手中的木槌发出一声脆响,第九件物品和田美玉材质的乐舞者便归了广汉李家所有。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李家的代表恭敬的上了前台,签署了一份名曰合同的东西,便缴纳了相应的经费。 不过众人对拍卖会的提成没有一点的意见,毕竟物品成拍了,才收取半成的佣金,如果流拍便分文不取。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盼望已久的大戏上演了。 张绍站在台上,兴致勃勃的高呼:“各位,大汉第一届皇家珍藏拍卖会的最后一件藏品马上就要出现了,大家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前几件物品都有一个简单的介绍,最后一件却没有一点信息呢,呵呵,告诉大家一个内幕消息,这件物品可是我死乞白赖的央求陛下才得以如愿的,可以说是放眼天下,独一无二。” 众人的好奇心大起,最后一件拍卖品一直没有定论,坊间传言太过纷杂,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件真品跟陛下有着直接的关系。 两名侍女手捧着一个托盘,缓缓的走到了前台,众人的目光纷纷的在托盘上定格,连两大美人长成啥样都没有在意。 随着张绍轻轻的将盖在托盘上的蜀锦揭开,一副卷轴便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众人纷纷猜测,这副卷轴会是怎样的宝贝呢。 张绍伸手制止了众人的哄乱,高声叫喊道:“本场拍卖会最后一件皇家珍藏,陛下手书------西风烈。大家都知道这首诗是陛下的最新之作,诗意大气磅礴,尤其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诗句,让人感受到一种雄视天下的高昂之气。这副南隅红木做轴蜀锦为卷的卷轴,就是陛下以自己发明的创新字体一挥而就,实在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品。不过,陛下有言在先,此件珍品只赠有缘,零元起拍。” 台下轰然。 按照众人的想法,如果是蔡大家或者前朝李斯的卷轴,那珍藏的价值还是可以的,当今陛下嘛,原来也就是一个那个啥货,也没怎么听说过有什么才情,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几篇诗作问世,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代笔,这份卷轴的收藏价值实在是有些------- 阎伦本来都有些灰心丧气,看来这次为陛下捧场的工作是没有机会完成了。但看到眼前的场面,大家议论纷纷的热烈讨论,就是没有人举牌出价,看来老子今天的工作有着落了。 张绍在台上也有些尴尬,这些世家大族可真是实际,刚才那些真金白银的东西一个个抢的头破血流,现在陛下的手书却毫不在意无人问津,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龙心不太悦。 不由得暗自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跟闫家的大公子商讨了一番有了应对之策,不然的话,如今这个场面还真让人下不来台啊。 张绍阎伦俩货对望了一眼,nnd,为陛下分忧舍我其谁。 “噌”,阎伦大大咧咧的举起了手中的牌子,大声吼道:“陛下不愿意争民利,那是陛下龙恩浩荡,这副卷轴我出一千金币。” 张绍佯作大喜,高声应道:“六号先生真有眼光,出价一千金币也不算多,还有哪位愿意竞价的。” 角落里扬起一个二十一的号牌,同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一千五!” 看到场面还不是很热烈,阎伦恶狠狠的看了角落一眼大喝一声道:“三千。” 阎伦旁边不远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物有点按捺不住,悄悄的问另外一个同类道:“这俩是不是失心疯了,一幅卷轴能值三千金币?” 旁边的这位也有些糊涂,仔细的踅摸了一番道:“这个六号是淑妃娘家人,那个二十一号则是罗家的公子罗宪,要说淑妃的家人出价是捧陛下的场,这罗家为啥跟的这么起劲就不得而知了。” 罗宪坐在角落里非常的苦闷,妹妹不知道这次犯了什么毛病,非要自己参加这个拍卖会,金子银子都不要,就要这副陛下的卷轴,来之前妹妹可是已经发下了狠话,要是不能把这副卷轴拿回家,就立刻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用她的话说就是绝不独活于世。 这句话的分量罗宪知道的非常的清楚,父亲上任之前就告诫自己,如果家人有一点损伤,就对自己动用家法,而自己的妹妹罗宪也清楚,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外柔内刚的主,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掂了掂自己的分量,翻箱倒柜的凑了五千金币,现在场上的价格已经是三千了,看来还得叫上去。 计议停当,罗宪咬牙切齿的瞪了阎伦一眼,再次举起了号牌叫道:“三千五。” 刚叫完,旁边出现了一位贼眉鼠眼的人物,露出谄媚的笑容问道:“这位公子,这副卷轴连五十金币都不值,敢问您如此叫价是为了啥啊。” 罗宪正有气没地儿撒,正好来了这么一位,于是恶声恶气的说道:“其中机密,无可奉告。” 那人傻傻的愣了一下,急急地转回了原来的位置。 “机密?”听完那老鼠的汇报,这位的眼神有些混乱,赶紧的询问身边的幕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幕僚的眼珠子转了许多圈,直至把自己转晕也没有想明白,但看到主人希冀的眼神,考虑到自己这个月丰富的月俸,这厮捋着尚存的几根鼠须道:“公子,刚才张侯爷不是已经说了么,陛下这卷轴只赠有缘,我想这其中的秘密就在这四个字上边。” 好几个人听到了这个分析,顿时恍然大悟。Nnd,差点耽误了大好的前程,这要是跟当今皇上有了牵扯,不管是做官还是做生意那还不得刚刚的,现在谁不知道,陛下指点的生意哪个不是赚的钵满盆溢的,这台上的张侯爷就是明证。 罗宪的心中正在发急,自己已经把仅有的五千金币全盘押出,没成想自己的牌子还没有落下,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嘶鸣道:“陛下的大手笔,怎么能用千说话,我出一万金币。” 话音未落,不远的一个胖子不高兴了,大大咧咧的吼道:“一万还好意思这么大声,陛下英明神武,这副卷轴至少两万,我出两万金币。” 此时,整个大厅里的主角纷纷的打探出其中的原委,暗骂一些相熟的人物也不告知自己详情,实在是太不够意思。这个卷轴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就算是挣破了头也要收入囊中。 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片,张绍的叫价声都有点跟不上,阎伦罗宪这俩始作俑者面面相觑,如今的局面到底是好是坏,是真说不清楚了。 107 此时,巧儿的闺房里充满了笑声。 水柔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晃动着两个家伙乱晃道:“咯咯咯,喝醉的感觉真好玩!” 惠丫头一个白眼就递了过去,埋怨道:“还好意思笑呢,刚才没把我吓傻了,咯咯,是挺好玩的,哎对了,皇上呢。” 云清悠悠的说道:“昨晚一共六个人,思瑶妹子回家了,这儿就咱们三个,你说皇上会在哪儿。” 惠丫头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巧儿姐姐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跟皇上云山雾罩,却把咱们留在这儿压床,哼!” 水柔张大了眼睛,诧异的问道:“惠妹妹,你是不是也想跟皇上云山雾罩啊?” “刷~”惠丫头的脸色发生了变异,一抹殷虹飞上了脸蛋,急急地拿起一个枕头抛了出去,叫道:“哎呀,你个死妮子,跟巧儿姐姐学坏了。” “咚”的一声,房门开了,巧儿带着微笑走了进来,嬉笑道:“妹妹,背后说姐姐的坏话,我可都听到了,再说了,昨晚陛下可只夸赞了你一个人口舌伶俐,我们姐妹几个可没有份儿。” 云清水溶顿时揶揄的笑了起来,欢声笑语的气氛连房间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看到巧儿身后的贴身丫鬟手中的美食,几个疯妮子再也控制不住了,至于啥矜持和淑贞等繁文缛节暂时抛诸脑后,匆匆的洗漱了一番后,开始了新年的欢乐早餐,哦不,午餐。 金老爹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巧儿拉开了房门福了一福道:“爷爷,新年好。” 金老爹狐疑的眼神飘进了闺房,四处寻找小二口中的仙女,踅摸了几圈后确认,自己一定是被小二忽悠了。 众美女看到长辈来到,纷纷的放下手中的美味,仙音渺渺的恭祝了一番,倒是让金老爹心情大好,脸上堆满了欣喜的褶皱,几枚银币便成了压岁的红包。 小二站在房间外也是直挠头,案发现场里无比温馨的情景跟自己刚才碰到的截然不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疑问,终极小二一生也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最终的后果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小二从此有些抑郁,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分,还能听到他心悸的嚎叫声。 思瑶妹子如期到访,进门就着急的催促道:“你们还没吃饭啊,拍卖会都要开始了,哎呀,爷爷,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咯咯咯。” 金老爹再次封上了一个红包后,摇头晃脑的满意而归,看到门外傻愣着的小二,不由得怒从心发,也不理会这厮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 汉中。 费祎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根据张翼上报的讯息,昨夜便是武都最后决胜的时刻,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前方的战况如何还没有一丝的消息。 哨探带回的最后一个消息还是两军在武都城下混战,双方的兵力已经绞杀在一起,胜负未分。 汉水王平处的动静依旧平静,斜谷内至今没有发现曹魏的一兵一卒。 再次看向地图,费祎轻声的问道:“子远将军,当下的时局你有什么看法么。” 吴懿心中也有些烦乱,突然咳嗽了几下,说道:“咳咳,文伟先生,曹魏进兵的方向不少,但到现在为止也仅有武都一路有所动作,末将的心里着实没有看清眼前的时局。” 费祎神情一滞道:“武都的战报还没有到来,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安。” 吴懿微微一笑道:“末将的心中也有些不安,不过我想伯恭也经历大小上百战,作为一军主将在把握战机上还是值得称道的,所以不用太担心,说不定不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费祎也是一笑说道:“说起沉稳的功夫,我不如子远多矣。伯恭的计划时昨夜子时展开攻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时辰也用不了就可以完胜曹军,呵呵,捷报应该就要到了。” 吴懿的目光停在了祁山方向,默默的说道:“咱们这儿的压力虽然很大,但咱们在汉中经营多年,各处险要防范严密,比起西线的伯约将军,他的压力会更大啊。” 费祎点头道:“西羌之兵虽然缺乏训练,作战全凭一股血气之勇,可是咱们现在知道的情况是敌军有近六万之众,人数可是姜维张嶷的四倍,不可小觑。” 吴懿道:“不知道姜维如今到了那儿了,在做什么呢?” 沓中郊外,蜀军大帐。 姜维和张嶷也在地图边上热切的商谈。接到哨探的急报,西羌主将分别是饿何、烧戈、伐同、蛾遮塞四人,各率领本部人马一万五千人,大军距离曹魏边城迭部只有百里之遥了。 张嶷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将领,心中稍稍有些狐疑。虽然他是诸葛丞相亲传的弟子,作战也非常的勇猛,但那都是在丞相的帐下用命,说白了只是在执行丞相的军令而已。 现在不同了,整个西线只有目前的这一万五千兵马,由这么一个年轻的将领执掌,会不会有点草率啊。 看到姜维的眉头逐渐舒展,知道他已经有了计较,开口问道:“伯约是不是已经有了破敌之策,说来听听。” 姜维虎目一张道:“伯岐将军,你看这儿。” 张嶷放眼望去,在姜维的手指处看到一个地方—甘松。狐疑的看了看姜维,张嶷问道:“这个甘松我知道,说是一座县城,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兵站,只不过收留了一些逃难的人在县城周围开荒,前几年曹魏才安置了县令。” 姜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迭部是曹魏边城重镇,羌兵到此之后一定会休整兵马,然后再进击沓中。甘松虽小,但却处在迭部和沓中中间,此处正好用兵。” 张嶷仔细的看着地图,心中充满了疑虑:“伯约,沓中、迭部和甘松形如三角,从迭部进兵只怕羌兵不会选择甘松这一路,如何在此处用兵呢。” 姜维直起腰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说道:“西羌之所以出兵,那是因为曹魏许给了他诸多好处,所以他们的出兵线路一定是直取沓中,甘松这么座小县城根本不会放在他们的眼中。” 张嶷还是没有听明白,定定的看着姜维静待下文。 姜维将一副棋盘放在桌案上,当当当的放上了一白两黑三颗棋子,说道:“将军请看,曹军的兵马辎重都在迭部,只要取了迭部,羌兵将不战自乱,一战可定西线战事。” 张嶷更加的糊涂,急忙提醒道:“迭部不但有西羌之兵,还有曹魏驻军三千,这三千兵马可都是常年戍边在外,战力不可小视。作为西陲边城,曹魏一向注重烽火台的建造,一旦迭部被攻击,陇西的曹军很快就会知道,三日之内援兵就能到达。以迭部的防御程度,我们一万多人要想在三日内攻下迭部,非常的困难。” 姜维手中的棋子不断的落在棋盘上,一个详细的用兵计划展现在张嶷的眼前。 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井然有序,张嶷突然想起诸葛丞相对姜维文胜马良武趋赵云这八个字的评语,从这个作战计划的严密程度上来看,子龙将军也有所不及。 冲着姜维一抱拳,张嶷正色道:“伯约大才,这个计划如能成功,收复阴平全境易如反掌,甚至打到陇西都有可能。” 姜维重重的看着张嶷,恳切的说道:“此战的关键是沓中的守御坚如磐石,不过沓中城矮墙薄,而曹魏又有数万人马,将军及麾下五千无当的重担不轻啊。” 张嶷哈哈大笑道:“伯约,我自从军以来,历经大小数百战,以寡击众的例子也不少,现在沓中粮草足备,别说是几万西羌乱兵,就是那司马懿亲来,我也不放在眼里。” 姜维眉头稍稍一蹙,张嶷谋勇兼备,经常以少胜多,而且用兵向来大气,不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局面,都是慷慨豪烈的正面迎击,麾下的五千无当飞军堪比当年威震天下的陷阵营。 可是眼下的这场征战,不是一时一地的征伐,事关整个战役的成败,如果仍然坚持原来的那种凛然浩气,此战的结果还真的不好说。 整理了下思路,姜维缓缓的说道:“伯祁将军麾下的虎狼硬憾西羌乱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这样的话自身的损伤也会不小,对日后的影响不小。以我看来,将军可以以疑兵迷惑他们,使得他们不敢在正面投入过多的兵力,只要将军能在沓中拖住他们三日,我自有办法取得迭部。那个时候羌兵必乱,人心惶惶之下必会进退失据,呵呵,此时将军再引兵痛击,大事可成。” 张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看向姜维的眼神则更加的清亮,拱手拜服道:“嶷痴长了伯约几岁,但伯约经营战略实在某之上,丞相法眼如炬,嶷拜服了。” 姜维拖住张嶷的双臂,狠狠的摇了一摇说道:“伯祁将军,此战的重任都压在了你我的肩上,沓中如有闪失,曹军顺势而下便难以阻挡了,我大汉重兵都在汉中,西路一线的安危全在你我手中,请将军慎重。” 月上三竿,思瑶妹妹决定趁着酒意回家看看,临行前还绯红着脸庞偷瞄了刘山一眼,其中的意味十分的深长。 水柔妹妹此时变得更加的柔软,只剩下眼神比较的坚定,目中无人的盯着刘山吃吃的傻笑,根本不顾及旁边咬牙切齿的惠美人。 云清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有些把持不住了,但看到妹妹的表现心中突然激灵灵的一颤,想要趁着灵台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制止妹妹的一些不雅行为,可头晕脑胀的云清姐姐发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惠丫头的状态最为悲惨,本来喝酒就不是她的强项,而自己在愁肠寸断的状态下又多喝了三五杯,没有多久便被巧儿扶到了床上辗转反侧。 云清水柔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美好的所在,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张开双臂仰面而倒,三大美人左拥右抱的堆满了巧儿的床幔,这个结局连刘山都目瞪口呆。 巧儿虽然久经考验,但这种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家园已经被人家占领,慢慢的长夜可如何应对。 刘山呵呵一笑道:“妹子啊,有没有兴趣跟朕去开房啊?” ------ 公元二三五年,大年初一。 魏蜀吴三国的边境沉浸在一片暂时的平静之中。 作为三国的最高首长,在太阳光临大地的时候,同时选择了做一件事情—祭祖。 作为被祭祀的三位主角曹操、刘备和孙坚,终于在同一天享受了相同的待遇。 曹睿同学此时最是得意,爷爷和亲爹没有完成的事业,即将在自己的名下完成了。昨天接到了平西大都督司马懿的上表,说是已经完成了进攻西蜀的前期准备,二十几万大军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孙权大哥则是一边念着苦逼的祭文,一边在心中畅想,这次曹魏进攻蜀汉,朕这边该采取个什么对策呢。蜀汉的使节已经在建业下榻了,隔三差五的就要求找朕聊天,话题就一个联合出兵共图天下。图天下,孙大哥还是愿意的,不过没有了诸葛亮的蜀汉,这次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真不好说。 年龄最小的就是刘山,所以做事情没有分寸,孙曹两位大哥也就不会太过计较。 古代人祭祖那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惜刘山完全没哟意识到,在他的印象中祭祖就与后世学校组织大家祭扫烈士陵园性质相同,最吸引人的应该是祭扫之后的春游项目。 站在刘备的坟前,刘山大模大样的带着众臣行了叩拜大礼,形象工程做的非常的到位。 谯周作为这项事务的总负责人,自然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的操持,就准备在今天热火朝天的大干一场。 可是陛下的行动让谯周苦心准备了数月的心血付诸东流,陛下刘山刚开始还有模有样的大礼叩拜,然后又带着众臣默哀了三分钟,谯周正准备奉上祭文让陛下风情并茂的朗朗上口,刘山便草草的宣布今日的祭祀活动结束。 谯周只好撕破脸皮据理力争,没成想刘山的一句“先帝更愿意看到大汉民富国强国泰民安,这个才是咱们敬献给先帝的最大的礼物。”让包括蒋琬等人在内的众臣鸦雀无声。 谯周顿时萎靡了不少,手中捧着洋洋洒洒的万言祭祀稿,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陛下的这个言辞没法子反驳,你总不能说先帝只喜欢听祭祀稿子,而不希望大汉富足吧。 蒋琬觉得陛下这件事做得似乎有些托大,一句话不说就结束祭祀活动,这要是让那些文人志士知道了,光是口诛笔伐就让人受不了。 刘山听了蒋琬的建议,点了点头道:“公琰先生说的极是,朕确实需要说上几句,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众臣悄悄的拭去冷汗,好在陛下还能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不然今天这场祭祀活动要是传到了魏吴两国,那还不得让他们笑歪了嘴。 接下来刘山的举动,让群臣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飞狗跳------ 初升的冬日暖阳下,刘山拉着一条长长的身影,面向刘备的坟头沉吟不语。只见他双目紧闭,口唇微张,喃喃的自言自语。 众臣面面相觑,陛下的这个做派到底是在做什么?排在队伍后边的大臣更是翘起了脚尖向前探望,心中充满了纳闷,今年的祭祖可是处处透漏着新鲜啊。 好在这个时候,刘山的声音渐渐的清晰,前排的大臣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听清。 “呵呵,无妨,儿皇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有办法对付他们,您就放心吧。” 这句话,是群臣听见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大家你传我我传他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知道了。 陛下的做派形同鬼魅,让这些蜀汉的大臣站在坟地里瑟瑟发抖。谯周的万言祭祀稿滑落在地浑然不知;蒋琬董允等重臣也觉得自己口唇发干嗓子眼发粘。 据后世某历史学家专门论证,陛下刘山在这次祭祀活动中,与先帝刘备进行了一番神交,具体内容不详。不过随后陛下的各种决策有如神助,最终扭转了汉魏吴三国之间的力量对比。 刘山这样做也算是灵机一动,本来他对这种虚头巴脑的祭祀活动非常的抵触,后来又被群臣逼宫要求发表即兴演说,在无可奈何之下,刘山才只好出此下策。 按照刘山的本意,自己装神弄鬼的糊弄一下大臣们,给这次祭祀活动有个交待也就可以了,可是没想到自己入戏太深,而最后那句话留给人世间的悬念又太大,最后终于引发了一些不可确知的后果。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好不坏的事儿传播的速度也不慢。 中午时分,陛下在祭祀中通灵的消息就遍布了成都的大街小巷,直接引起了一场轰动。 毓藤斋的小二现在可是一个风云人物,据可靠消息,很多关于陛下的奇闻异事,都是从他的那张大嘴里传播出去的。 大年初一,成都的大大小小的酒楼茶肆是不准备开门纳客的,毓藤斋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谁都想不到,中午时分毓藤斋的大门口就聚集了一大群大大小小的老客户,强烈的要求金老爹广开门路,喜迎四方来宾。 金老爹本来心情还不错,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酒厂的生意日渐兴隆,就连孙女跟皇上的恋情那也是如胶似漆,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呵呵呵,夫复何求。 正端着茶杯,嗅着茶叶的芬芳小呷了一口,自己的大门就被小二推开,慌乱的喊道:“老爷,不好了。” 金老爹被这口茶水呛得厉害,脸红脖子粗的一个劲儿的咳嗽:“咳咳咳------你小子失心疯了,大过年的居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小二臭着一张脸,愤愤不平的说道:“老爷,一大群人正在前边砸门呢,说要是不开门接客,他们就闯进来了。” 小二的这句话让金老爹有点顶不住,nnd,我一个好好的酒楼,这些家伙居然让我开门接客,当老子这儿是怡红院不成,这都成何体统,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倏地站起身形,大步流星的赶往前院,小二则紧紧地跟在金老爹身后亦步亦趋。 金老爹刚让小二稍稍打开一扇门,一股洪流就直接冲了进来,各自占领了一张桌子后,笑逐颜开的说道:“金老爹,新年大吉。” 金老爹有苦说不出,只好挨个的抱拳回礼道:“各位,各位,大家过年好啊,不过咱们这酒楼跟在自己家里可不一样,酒楼经营的规矩大家应该都知道,十五之前是一定不能开灶动火的啊。” 一个老年学者文质彬彬的说道:“无妨无妨,有些美酒冷食即可,小二,牛肉半斤,二锅头一壶。” 众人一听,纷纷同意。不开火咱们就来点凉菜,再配点美酒暖胃,等一会说不定就能得到陛下通灵的确切消息了。纷乱中,毓藤斋山菌共菜头一色,羊头与狗肉乱飞。 一番悉心的交流之后,小二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按捺不住欣喜的表情,这厮匆匆的赶往后院小姐闺房处,打探有关通灵的详情。 “梆梆梆”,小二屹立在后院闺房门前敲了半天,里边终于有了动静。 惠丫头宿醉方醒,正昏昏沉沉的琢磨自己身处何处,就听到有人敲门。 睁开惺忪的睡眼放眼四顾,两条玉体横陈在自己的身边,大惊失色下,女霸王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小二恭敬的站在大门一侧,突然听到房间里小姐慌乱的吼叫,手忙脚乱的上前拍门,焦急的询问道:“小姐,怎么啦,发生啥事啦?” 云清水柔猛地惊醒,稍稍观察了下眼前的状况后,便加入到了惊天动地的阵营。 小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马上又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酒店大堂,看到金老爹正跟几位老者品茶,迅捷的冲了过来喊道:“老爷,小姐通灵了,正跟许多仙女交谈呢。” 金老爹再次被呛得狂吠,一个大巴掌先把狂乱的小二拍醒,急赤白脸的吩咐道:“快,带我去看看。” 108 益州城,落芸楼。杨凡、薛翎同一面罩白纱的女子坐在一张方桌上,对着满桌山珍海味没有丝毫的胃口。当初在洛阳城发现唐婉的身影后,怕她一个人出什么意外不好向萧然交代,两人一直暗中保护着。果不其然,听到萧然皇宫抢亲陨落的消息时,唐婉急火攻心,旧病复发,竟然晕倒在地。两人这才不得不出面带她寻医救治。虽然听闻萧然被金色巨蟒吞入腹中,但两人都不相信萧然会这样死去,只好先将唐婉送回唐门再作打算。 “萧大哥一定不会死的。” 唐婉语气肯定道。但是微微蹙起的黛眉确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眉宇间透着谈谈的忧伤,配上这副病态的摸样,让人顿生怜惜之心。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唐婉不想也不愿相信这一切。她宁愿听到萧然与夏若烟结婚的消息,也不愿他收到任何伤害,只要他过的好这就做够了。在他生命中最消沉的时候,她伴他一起走过。当他踏上新的路途,她只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祝福。 还能奢求什么,这不就是爱吗?唐婉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她生命中唯一的男子。 “杨公子,薛公子,如果有萧大哥的消息一定要告诉婉儿。” “恩,我们没把婉儿姑娘当外人,你就跟着二弟叫大哥三哥吧。”杨凡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这个心地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女子。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听到任何有关萧然的消息,如果萧然的尸体真的找到,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就让她心中抱着一丝幻想也是好的。 “杨大哥,薛三哥,这些日子有劳你们照顾,吃完这顿饭再走吧。”两人正欲告辞,唐婉突然道。 半月来,两人带着个女子四处奔波,本来就多有不便。身心憔悴,没有吃过一顿安生饭。他们受的苦不比萧然的红颜知己少,这一切唐婉都看在眼中,这才是真正的兄弟。从萧然出事直到现在,没有任何说说过一个“苦”字,没有半句埋怨,因为他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天机宫大殿中,武林群雄的见证下,三人义结金兰的一幕时时不忘:“关公在上,今日我杨凡、萧然、薛翎、再此结为异性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金钱富贵名利,只求问心无愧、对得起当初的誓言。 “万老,久等了。”三人默然无语的时刻,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身着灰袍的老者正对子饮酒,范千里从楼梯走上来,径自坐下。手中牵着一条牛皮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个满身是伤的老乞丐,披散着一头白发,看不清面容。酒楼中的客人不禁眉头皱起,要有多深的仇恨才能将人折磨成这副摸样,衣衫破烂满是血痕,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与一块是完好的,身上还有一股猪粪味。也不知道这暗笑汉子是如何将他带进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要事?”万老眉毛一挑,面带不屑道。 “蘖蘖……范某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人,不将此人慢慢折磨死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范千里倒了杯酒喝下道:“不必管它,酒饱饭足再向万老讨教几招,让他生不如死。” 两人说话毫不避讳,众人一听就知道是狠角色,虽然心中有几分同情,却没人笨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这老乞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权有势的主,平白招惹两个敌人不说,还没有任何回报,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两人的谈笑自然落到了老乞丐的耳朵中,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老乞丐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试图逃跑,甚至连身躯都没都颤抖一下,就像个木头人一般站着,或许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吧。 唐婉面罩白纱,听得此话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不禁侧目忘了一眼。只这一眼视线就再难以挪开。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会有谁记得你曾经的摸样?一类是你的仇人,一类是真心爱你的人,无论如何改变,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人海茫她也能分辨得出。仇人有很多,或许你死后就不会再追究。但在爱你的人眼中,你确实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不需要言语,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唐婉就这么突然停顿下来。 “为什么这老伯会给我如此熟悉的感觉?”唐婉仔细打量了此人一遍,目光突然在老乞丐的腰间停住,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吊坠,另一头系在一根满是污泥包裹的棒子上。这倒是有几分怪异,要说用来当拐棍太短了,防身由显得太苗条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是这么一根不起眼的“棍子”,一个脏兮兮的吊坠。唐婉的身躯竟然轻微的颤抖起来,一滴泪水滑落在桌面上。杨凡与薛翎都发现了唐婉的异样,用传音入密的方法问道:“怎么了?” 唐婉回过头,语气略显激动,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回道:“有萧大哥的消息了,就在那满身是伤的老伯身上。他腰间的那根泥棒就是我当年送给萧大哥的,那个我亲手编织的吊坠绝对不会认错。” “什么!”两人眼皮一跳,不动神色的瞟了一眼老乞丐。萧然的兵器是一根紫色长箫,既可以对敌也可以奏曲,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两人还以为是二弟家传的宝物,原来是唐婉送的,难怪一直舍不得换。经唐婉这么一提醒便在心中大致比对了一番,果然一致。当日萧然被金蟒吞入腹中,手中兵器自然不例外,既然老乞丐能捡到萧然的兵器,那他的下落也是呼之欲出。只要将这老乞丐质问一番,不愁查不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人强压下兴中的兴奋,刚才两人的谈话以他们的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得想个办法将老乞丐救出来再说,或许对方感恩一切都会道明。闹市中动手太过张扬,只有一路尾随,寻一个恰当的时机下手。 杨凡本身就是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自然推测的出两人的实力。他和萧然联手绝对是手到擒来。杨凡望向唐婉,心中微微一惊,这才想起她刚才也是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回的话,那她岂不是也达到了后天大成境界。唐门向来以暗器出名,一个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偷袭,绝对能重伤后天巅峰高手,甚至令对方丧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有先天境界的高手才不会怕偷袭,毕竟先天罡气号称可以抵御一切后天境界高手的攻击,两者有一个本质的区别。 “大哥,那矮小汉子似乎很像一个人。”薛翎突然出声道。 “谁?” “龙腾盛会十六强中的一人:范辰。你看他的膝盖是否异于常人,向外凸起一块。当初二哥曾经用“天火”神迹洞穿过此人膝盖,没想到竟然还有作乱的能力。”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杨凡向来认人很准,无论是易容之后的萧然还是蒙着面的唐婉,皆是一眼认出。薛翎拿捏不准,只好向杨凡求助。 杨凡将手中汤勺斜放,通过反射过来的景象观察半晌,道:“这种重伤,就算是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从他刚才走路的动作看,应该错不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酒饱饭足。万老俯身在范千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范千里淫笑两声,拉着老乞丐下楼而去。杨凡三人结账远远的跟在后面。饶了几条大街,空气间飘扬着一股浓浓的脂粉气息。远远传来卖笑女之的拉客声。“爹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不错,萧然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棋子,身不由己的被人推到了台面上。想必他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先是抛出七星石,再演了这一出诈死的闹剧,想祸水东移。”听的父亲的分析,任秋白羞愧万分。先前自己还看不起这个小角色,没想到对方心思如此细腻。 明知道有惊天阴谋在酝酿,却不知道幕后操纵者是谁。人对未知的恐惧总会显得不安,原本还能通过萧然查出蛛丝马迹,现在此人隐匿起来,就失去了顺藤摸瓜的机会。任秋白懊丧之际,任逍遥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当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阴谋也该慢慢浮出水面了吧,萧然,老夫还是小看你了。” 事隔半月,当众人对皇城抢亲事件渐渐淡忘时。皇宫中再次传出轰动的消息。太子李炎薨,毒气蔓延全身,在试过各种方法无效。饱受煎熬的太子终于没能支撑住。矛头直指当日与之交手的抢亲者萧然。然而萧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金色巨龙”所吞,这股怒火便转嫁到了夏家身上。 多名身居要职的武将被罢免兵权,甚至连与夏家亲近镇守边关的大将也被架空兵权,人人自危。失去兵权,大唐三大家族之一的夏家已是名存实亡。即便如此,也没有不长眼的赶去落井下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夏霜天什么时候会从昏迷中醒过来,只要他在一天,便没有人可以将夏家从大唐抹杀。 突然遭逢这莫名之灾,夏家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密室之中,夏霜天面色阴沉,冷笑连连:“好一个萧然,竟然将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早知道他会搅出如之多乱子,当初就不该留他在世上。也罢,既然李显老儿不仁,就别怪老夫不义了。” 德叔面无表情,道:“小姐已经三日未用膳了,在这么下去恐怕身子会垮的。” 夏霜天长出一口气道:“烟儿承受的太多,看来是我该醒过来的时候了,明日就江消息散播出去吧。”就在人人都以为夏家失宠,不会再受到重用的时候“战神”霜天终于醒过来了。人生就像一出戏,充满起起伏伏,夏霜天醒来的一刻,注定这出戏更加精彩起来了。 深秋的山路上,空气凉爽而清新。道路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几声婉转的鸟鸣清脆的从林子中传来。枯黄的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均匀的扑撒在深入林子中的小道上。一个浑身酒气,提着酒葫芦的醉鬼晃晃悠悠的从林子中走出来。满头白发杂乱不堪,辨认不出面容。 此条路通向蜀中,只需要再过几座小镇便能到达益州城。道路的两旁有间小店,为过路的人提供简单的素食。像这种老乞丐江湖上多的是,倒也没人理会他。老乞丐自顾自的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摸索半晌从怀中掏出一锭沾满酒气的碎银,语气模糊就像口中含着什么东西一样:“打……两…两壶…酒。”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再说人臭银子可不臭,老板倒也不敢怠慢。江湖上有三种人最为忌惮:和尚、尼姑、道士。往往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遇到一个也就罢了,偏偏这路上同时走来三个人,正是江湖高手最忌讳的三种人。和尚手中握着一把戒刀,格外引人注意。道士身材消瘦,道袍被风吹得鼓鼓的,让人担忧会不会一阵风给刮跑了,那尼姑还算正常些,穿着得体,但长相确是让人难以恭维。 “停下歇歇脚吧。”三人路过茶棚前,道士突然出声道。 “好。”尼姑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就不在言语。 “来几个馒头,几碟小菜。上一坛好酒,洒家急着赶路。” 棚子中只有三张桌子,一张桌子坐着三四个年轻人,桌子上放着佩剑。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老一少,老者连忘都未曾忘过他们一眼,只有那个面容丑陋,身材矮小的男子目光中透漏出警惕的神情,剩下一张自然是坐着那个老乞丐。 怎么看这老乞丐都像是最好欺负的样子。和尚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啪”一掌拍在桌子上:“糟老头,让个座。你一个人霸占一张桌子让咱三人站着吃饭不成,洒家手中的戒刀可不长眼,快滚!” 老乞丐竟然真的站起身来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一摸腰间酒葫芦落下了。摇晃着身体回去取。尼姑鼻子嗅了嗅,闻到老乞丐满身臭气,眉头皱起。 和尚脚一伸,老乞丐立即摔倒在地:“贱骨头,叫你滚就滚,哪儿来这么多破事儿。算你运气好,今天是单号洒家不杀人。”闻言,一张桌子上的少年就要按剑而起,却被身旁一人狠狠按住,向其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管闲事。 江湖上这种倚强凌弱的事处处可见,按说这老乞丐也该走了。毕竟脑袋比酒葫芦重要。偏偏怪人遇见怪人,老乞丐爬起身来,依旧伸手去拿那个酒葫芦:“还我酒,酒……” 和尚面色一怒,戒刀当头打下。眼见一直手臂就要废了,一根筷子抢先一步挡住。竟然将这重重的一击拦了下来。确是那个尼姑出手了:“别惹事。”这尼姑一发话,和尚便真的不动手了,猛的一脚向着老乞丐的肚子踹去。老乞丐人在半空吐了口污血,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矮瘦男子,嘿嘿冷笑一声。不经意向着那老乞丐瞟了一眼,突然间脸色巨变。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原以为一辈子也报不了大仇,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竟然没死,哈哈哈…老天有眼,萧然啊萧然,你让我找得好苦。”矮瘦男子心中暗喜。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采花蜂”范千里,萧然与夏若烟结缘也正是因他而起。不是仇家不聚头,不用想他也猜得出来萧然为何落得现在这副摸样,青丝转白发,要有多深的感情才做得到? 范千里表情一现即逝,很好的隐藏起来。杀兄之仇岂可这么便宜就让他死了。自己所受的苦要让他百倍偿还。声旁的这名老者也是个被追杀的恶人,两人结伴同行只为自保,没什么交情可言。现在范千里发现萧然的下落,自然不可能与他分享,心中已经盘算着该怎么把他骗走好慢慢折磨萧然。 当日萧然并未抱求生的信心,金色巨蟒跟随萧然有两年时间,其间也吃了萧然不少人参、何首乌等名贵药材。不忍心萧然死在皇宫中,竟然未经过萧然沟通自行跑了出来,替其挡下了避无可避的一击。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唐门的金蟾岛上,既然生命终结,落叶归根,就葬在忘情湖吧。抱着这心中唯一的想法,萧然浑浑噩噩的一路走到了此处。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都已经离去。老乞丐也不知所踪。范千里一拱手道:“万老,范某在这附近还有几件事要办,益州落芸楼再见,就此别过。”反追踪和潜逃是做采花贼的最基本功夫,范千里只需要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追上了萧然。 已近黄昏,道上并无什么人。老乞丐正抱着酒葫芦,靠在一棵上打盹。范千里冷笑一声,快速封住萧然身上穴道,将其装入一口大麻袋中。心道:“不知道你醒来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属下领命。”凤莲儿心中一喜,这样一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去中原探寻萧然的下落了。 任逍遥握着手中的一叠情报,一张张仔细翻看着。像天魔教,正道五大派这些大势力都有专门收集情报的机构,江湖上稍有声望的人资料都会记录在案。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搜集组织非天机宫莫属。只要你出得起价,就能知道你想要的情报。就连你的仇人一天吃了几顿饭,在哪儿赌钱喝酒都清清楚楚。当然先天高手除外,这种极其隐蔽的情报除了钱,还需要一层特殊的关系才可以。毕竟没有人愿意与先天高手结梁子。 萧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后天大成也高手不多,江湖中还是有上千名的。但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接连做出轰动江湖的大事,这光芒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尤其是当初与夏若烟暧昧的关系,牵扯的太广。从唐门三大禁地之一的金蟾岛声名鹊起知道皇城抢婚黯然陨落,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任秋白面露不屑之色,道:“此人勇气可嘉,谋略不足。既然死了,爹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还是到外面指导孩儿武功吧。” “谋略不足?这就是你看走眼了。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身居高位者,不一定要武功出众,但一定要有睿智的头脑。打打杀杀是属下做的事情,如果你只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永远做不了一个枭雄。夏若烟追求者无数,凭什么轮到他?如果萧然只是这种程度,早就尸骨无存了。” “难道爹的意思是萧然还没死?不可能,他被夏若烟一剑穿胸,又被巨蟒吞入腹中。绝无生还的可能。”任秋白语气肯定道。 任逍遥微摇了摇头,将手中情报放在任秋白面前,道:“难道这些情报,你就没发现些什么?萧然出道以来,每次以弱胜强,死里逃生的依仗是什么?驭兽之术!“妖师”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既然他有降伏大鹏神鸟的本领,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将那巨蟒降伏? 南疆十万大山之中,奇虫猛兽遍布,当年我游历天下途径南疆深山时便曾见过这种巨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要被萧然蒙骗了。他多次遭遇危机,甚至五大派围剿都未曾将这张底牌亮出来,就是替自己留了一张护身符。” “这………”任秋白哑口无言。任逍遥的分析另辟路径,而且是有理有据,确实非常人所能想到的。此人的行为看似,实则是装疯卖傻,粗中有细。 任逍遥把玩着手中玄铁链,眉头皱起。凝神思索半晌,道:“你不觉得近些日子发生的大事太过频繁了吗?” 任秋白仔细回想一遍,缕清思绪点了点头。一方面,江湖平静的太久,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江湖上从不乏狼子野心之辈,已经有了再起事端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七星石现江湖,引起争夺。 109 “肯定是萧然下的毒手,总所周知他最擅长使暗器和毒药,传说是“鬼医”唐无影的弟子。我先前还在琢磨他为什么不用暗器,没想到出手如此隐蔽。” “真是个疯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还好他死了否则日后更加凶残。” “………” 众大臣心中疑惑,这场面是先办喜事还是先办丧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是宫中封锁消息,萧然大闹太子婚宴之事依旧是不胫而走,何况太子大婚之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平明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便是此事。皇宫在众百姓眼中一直是禁卫森严的地方,只有仰视的份,竟然被人大摇大摆的闯进去了,如何不让人惊讶,即便是一些沿海的小岛上都知道萧然的大名。 出乎意料的是,对此事江湖中确实褒贬不一。冒天下之大不韪,单枪匹马闯入紫荆城,谈笑间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只为伊人一句:“天涯海角,你可愿与我同行?”只此一句话就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如果生命中有一个如此痴情的男子相伴,死又算的了什么?什么书中的恩爱有这样轰轰烈烈。 “弱水流沙,刹那芳华。花开不败,一眼即逝。”成为多少公子争相颂吟的佳句。在你人生最美的时刻,可曾有人愿意为你奋不顾身?哪怕只是一句许诺。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夏若烟,也只有一个萧然。在武林中人眼中,萧然是背信弃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在文人诗客、怀春少女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情圣”。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不需要传播。皇城中发生的一切已经流传出多个版本,唯一不变的是那个一往情深的男子。如果说江湖上还有谁不知道萧然的名号,绝对会被当做异类看待。同太子争女人,皇城喋血,任逍遥、陌艾尘不敢做的事他敢;以后天中期水准力力压群雄勇夺龙腾盛会榜眼,慕容云风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皇城校检率兵突围,力战群雄最终换来皇上亲口许婚,武玉熙做不到的事他也做到了;这是一个注定要成为传奇的男子,谁能想到他就此陨落。 这一幕多么相似,当年也曾有一个叫陌艾尘的男子力派艰辛,扛着正魔两道的压力同峨眉派天骄江雪谙结为百年好合。为何同样的事,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萧然死了,天降神迹,狂风暴雨之下被一条从天而降的五爪金龙吞入腹中,况且他被一剑穿胸昏死过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五毒教总坛。 “好你个萧然,竟然将全天下的人都骗了。什么狗屁五爪金龙,那分明是我五毒教镇教圣兽:活了上千年的玄金云纹蟒。枉我费尽精力四处派人搜查,原来是被你藏起来了。将你大卸八块,万蛇弑身也难解我心头只恨。”凤懿勃然大怒。 除了教众的几位执法长老知道这个秘密,就连圣女凤莲儿也是面露讶色。两年前就有人进中原查探消息,原以为这只是入主中原的借口,没想到教中竟然真的有这种天地灵兽存在。以这玄金云纹蟒的杀伤力,绝对不弱于刚踏入先天境界的高手,难怪风懿会如此失态。按照玄金色云纹蟒失踪的时间推算来,岂不是在参加龙腾盛会的时候已经有此兽跟随,一个相当于先天高手的随身保镖。难怪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敢放大话帮助自己,此人心机确实可怕。 “如果是这样,那萧然岂不是没死,这是他设的一个局?”凤莲儿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此人了。两年前她还只是听命行事的傀儡,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自从萧然将五毒教至宝之一的“千年金蚕王”转嫁到她体内,在教中地位已经是水涨船高,有很大希望踏入先天境界,名符其实的副教主。三年之约才过去两年,萧然做过的一切她都记得。以他当初保留的实力根本看不上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或许只是于心不忍吧,没想到造就了今天的自己。 凤莲儿心中苦笑:“造物弄人,谁能想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莲儿。”凤懿息气,思索片刻道。 “教主有何吩咐?” “恐怕江湖中人都以为萧然死了,玄金云纹蟒那乃是本教圣兽,怎可遗失在外,此次你带人前往,一定要找到它的下落。萧然当日发疯将三枚七星石扔出,根据情报他身上还有最后一枚专解天下奇毒的疗伤圣物赤星石。一有消息马上传回来,本教主亲自前往。”“不可。”夏若烟斜掠而出插入两人中间,手中利剑直指着萧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并不高明,甚至说漏洞百出的一剑毫无阻拦的刺入萧然胸口。时间仿佛突然停止。 “滴答滴答……”血水顺着利剑滴落,落地声是如此清晰。萧然脸庞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眼中猩红之色渐退,神志渐渐清醒,缓缓低下头看这没入胸口的利剑。夏若烟颤抖着松开剑柄,似乎犹不相信是自己亲手所为。她只是想阻止萧然铸成大错,以他的功夫不可能躲不开这一剑的。而且暴走状态下根本不会有任何意识,只有一个解释,他对夏若烟根本就没有防范之心。 “你为什么不躲开?”话一出口,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再次触及那记忆深处的片段。 “萧哥哥,你怎么不躲开啊,刀剑无情。万一伤到了你怎么办?” “只要是烟儿出手我就不会躲闪,因为萧哥哥知道烟儿舍不得。” 说过的每一句话萧然都还记得,她却忘了。 “你很在乎他,是吗?”萧然盯着夏若烟道,眼神渐变。这种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想要斩断某些东西。以前她对待其它示好的富家公子时同样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 夏若烟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天空忽然暗起来了,天际飘来几大团乌云,说不出的怪异。 “烟儿,还记得你曾问过“花开不败”的方法吗?”任鲜血流淌,萧然面色更加苍白,嘴唇呈青紫色。就这么语气清幽的说道。前一刻他还是那个杀人魔王,此时就这么安静下来。思绪蔓延: “这花开的真艳啊” “别摘,就让它留在枝头,这么枯萎了太可惜。” “萧哥哥,这世上有没有花开不败的方法?” “是什么,快说啊。” “你日后就知道了。” 回忆越是美就越是伤人,夏若烟噙着泪微点了点头。 “弱水流沙,刹那芳华,花开不败,一眼即逝。烟儿今天真的很美,就让我永远记住你此生最美的样子吧!”萧然伸手握住利剑猛然拔出,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红嫁衣之上,颜色更艳。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永不凋谢的花,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夏若烟终于明白,原来萧然眼中的“花”正是自己,在花开的最美的一刻死去,那就永远不会见到凋谢的那一天。 “南柯一梦,这一剑终于是将我刺清醒了。”这一刻,萧然笑了,夏若烟哭了。哀莫大于心死,一些珍贵的东西在渐行渐远,这扇曾经为她敞开的心门永久的关闭。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没有电闪雷鸣,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了。夏若烟记得萧然是最喜欢下雨天的,甚至能清晰地记起他闭着眼倚在窗边“听雨”时的摸样。他说只有下雨时候这世界才是最干净的,洗净一切尘世的罪恶。我感动天感动地,为什么还是感动不了你? 萧然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着远处走去,血水浸透的衣衫拖出一条长长地血痕。虽然只是相隔五六丈,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的距离。原来,一转身真的是一辈子。 “弓箭手,准备。”北羽卫统领见萧然竟然一个人走出来,一声令下,上千张弓箭齐齐对准了萧然。必死之局,就连武殷堂,郑轩等人也是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这般为爱痴狂的男子是值得敬佩的,至少他们自问做不到。 “放箭!”一声令下,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局面。箭雨中,萧然暮然回首:“如果我一开始就未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曾经的誓言犹在耳边响起,自己却舍他而去。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要彼此折磨这对方?夏若急奔而去,脚步一滑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啪”一声轻响,脖颈间系着的红绳断裂。一枚粉红色心形透明物飞出,摔落在地。这是在清风观中,萧然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也是唯一一件随身携带东西。江湖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块的酒红色心形琉璃。夏若烟不顾一切的用双手将碎片拾起,任凭残渣划破掌心。 万箭穿心,已经有人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一想到将人射的像个刺猬一样。便忍不住全身发麻。“嘭”一声巨响,像是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石子。萧然站立之处突然腾起大堆尘土,碎石乱射。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赫然出现在场中。此黑影呈宝塔状,高两丈,宽丈许。 “叮叮叮……”上千支箭雨落在这黑影身上,发出金属撞击之声,无数火花冒起。 “嗷”一声龙吟,声动九天。待得尘土散去,场中盘着一条金色巨蟒。眼大如拳,身躯比水桶还粗。周身覆盖着金色鳞片。蟒首隆起着两根金色触角。除了腹下没有长爪,与龙袍上绣的图案如出一辙。 “这……这是真龙显灵啊。”一位大臣语气结巴道。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已经让很多人缓不过神来。如果最初出现的大鹏神鸟只是让人称奇,这金色巨蟒则是让众人心生畏惧。“龙”自古以来就是君王的代称,皇上自命真龙天子。在这真正的天地异兽面前,没有任何人敢放肆。 “萧然到哪儿去了?”几乎每个人都在像这个问题。只见那金色巨蟒盘在一起的身躯缓缓舒展开,正中央的位置正裹着面色苍白,似乎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的萧然。 “嗷”金色巨蟒再度怒号一声,双眼环视场中众人,每一个被这嗜血邪异目光所知识的人都心生颤栗。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金蟒张开血盆大口,竟然将萧然整个人吞入腹中。巨尾一摆,坚硬的石板生生砸出一个巨坑,从容的钻入地底不见踪影。这一切说来复杂,确实几个呼吸间发生的事。如果不是折断的箭羽和场中的两个巨坑,恐怕众人都会以为是幻觉。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那巨蟒是针对朝廷而来,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一定拦得住,在场的文武百官至少要死上一半。 “天佑吾皇,降下神迹诛杀萧然这逆贼,实在是可喜可贺。”武殷堂率先反应过来,一拱手道。“老狐狸”群臣心中骂道,亦是有样学样。 “真是双喜临门啊,看来天意指示太子是明君,特来相助。” “………” 没有人顾及,在场中夏若烟痴痴望着萧炎最后出现的方向,脸上分不清还是雨水还是泪痕。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太子殿下晕倒了,御医,快传御医。”就在众人以为事件已经平息时,异变再生。李炎突然身体一斜,向后倒去。李炎瞳孔涣散,脸色发紫,手脚不住的抽出,嘴角溢出污血,腥臭难闻。匆匆赶来的御医一探脉是气若游丝之状,吓得脸色发青。就算与人交手激烈也不至于这么厉害,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老太医翻动衣衫四处查看,果然在肩膀的溢出发现两根细若牛毛的蜂针,针尖呈紫黑色淬有剧毒。 “太医,皇儿伤势如何?” “回圣上,太子殿下乃是与人交手时受暗器所伤,运功动武加速毒液体内循环,此时蔓延全身,恐怕……回天乏术。” “废物,滚!再传太医。”皇袍老者一脚踢开御医,怒吼道。心中感慨:“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先是四皇子遭人暗杀,八皇子皇城校检叛乱被杀,现在连太子性命也危在旦夕。”“萧然,今日是我与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你前来胡搅蛮缠,让我面子往何处放,皇上大赦天下,念在往日的交情上,识趣的话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夏若烟语气冰冷,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烟儿吗?”萧然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曼妙身姿,身躯微微一颤。突然自嘲道:“一生中最深爱的女子结婚,新郎却不是萧某,连来喝杯喜酒也都可以吗。”两人凝视,都想从对方的目光中看懂些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天涯海角,愿不愿意跟我走。”萧然突然问道。我愿与整个天下为敌,只为换你一生相随,你敢否? “大胆!……放肆……” 夏若烟知道萧然从不轻易承诺什么,一旦许诺就一定会做到。这句话她等了很久,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这场面令得众人唏嘘不已,萧然与夏若烟之事江湖早有传闻,若果不是后面发生的这些变故,应该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吧。 “找死!”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公然勾引自己的未婚妻,李炎的性子再好也得火冒三丈,何况是堂堂太子?李炎握掌成拳头闪电般暴掠而出,向着萧然打去。 “嘭!”两者一接触,一声闷响,各自后退几步。随即再度交手,身影混杂在一起,使得本想放箭的北羽卫统领不敢下令,万一伤到了太子可是死罪。 “你真以为皇城校检我打不过你吗,今天在烟儿的面前将你打败,让你知道什么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惊涛掌!”李炎冷笑道。狂暴的掌影排山倒海而来,声势壮观。 “二十招。”萧然淡淡的突出三字。 竟然敢小瞧自己,他凭什么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我才是这天下的帝王。一而再的被萧然瞧不起,李炎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出手豪不留情。 “一招,两招………十二招…”萧然每出手一招,便出声一次,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 李炎一记横劈,萧然再度闪躲开,化拳成爪一把捏住李炎的手腕,同时身体前倾肘击向其胸口道:“十九招……”李炎喉咙一点,鲜血就欲喷出。“还有一招,无论如何也要撑住。”他已经顾不得去想萧然为什么突然间功力暴涨了,真是越打约心惊。 李炎身体后退,手腕确实在萧然手中。萧然一拉扯便是将其拽了回来。双手血管暴涨。将李炎整个人抡飞起来。七杀奔雷刀“真空灭世斩“的功夫就这么被他使出来了。“第二十招!” “不好,太子有危险,拦住他。”人群中突然激射出六七名高手。向着萧然的方向而去。以萧然的行事风格,就算失手杀了太子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萧哥哥,不要!”夏若烟惊呼道,向着萧然扑过去。本想阻止他,眼见伦飞的李炎就要撞到夏若烟。强行反转,将李炎扔了出去,夏若烟就这么撞在萧然怀中。 这一刻就像是回到了从前那熟悉的感觉,“扑”萧然嘴角的笑容突然止住,一丝污血顺着嘴角流出。其身后一把匕首插入后背中,大内高手嘿嘿冷笑着。 “滚!”萧然单手运气全身真气,突然出掌拍在其天灵盖上,当场暴毙。一运功,伤势加剧,又吐了两口污血。夏若烟没想到自己害萧然重伤,满是愧疚。如果萧让不强行变招的话,受伤的一定是她。有时爱也是一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呆子,快走啊。”见萧然受伤,夏若烟再难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连嗓音都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难道你还不懂的我的心意吗,但求一死,此生无憾!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萧然目光柔和,再度问道。夏若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 “保护皇上,夏若烟还不退后,捉拿乱党!”武殷堂厉声喝道。二三十名带刀侍卫齐拥而上,萧然一把将夏若烟推开。将腰间紫箫握在手中,厮打在一起,鲜血染红长衫,异样刺目,萧然身处大批护卫之中身法飘逸,竟然不落下风。 “夏若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叛贼,意图不轨。”郑轩突然道。这是挑拨离间,栽赃。郑、武两家当然不希望夏家得到太子这个靠山,现在出现了转机,说不定能借题发挥,取消这次婚礼。若果这样,那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烟儿,接着。”夏家老者突然拔出声旁侍卫的佩剑扔了过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如此就自己动手吧,只有这样才能封住悠悠之口。夏若烟手臂颤抖着拾起长剑;“难道非要如此不可吗?萧哥哥,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逼我作抉择。” 萧然虽然是后天大成境界高手,但这些大内侍卫也不是不弱。萧然便犹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狂风暴雨的摧残下随时有覆灭的危险。恶虎架不住群狼,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犹如短线的风筝,无力的坠落。“趁你病,要你命。”这些大内高手个个抢着领功,可不会给他丝毫休息的时间,各式兵器几乎是齐齐攻致。 在众人目光中,萧然猛的单手握住一把刺来的长枪,竟然仅凭臂力将此人以横扫之势抡起,化解这这一击。萧然的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满眼猩红之色。陡然间变了个人一样,再生死存亡之际,再也难以压制体内的怪异真气,暴走了。 “不好,此人走火入魔了。”一人喊道,剩余的二十多人再度向着萧然攻去。萧然目光扫视一圈,突然锁定在李炎身上。竟然撇下围攻的众人不顾,径直向着太子的方向去。此时速度奇快无比,是先前的两倍不止。这些人那里适应的过来,还来不及出手就拉了萧然一大截距离。 因为大部分侍卫都擒拿萧然去了,此刻掺扶着太子的不过是几个功夫拙劣的禁卫军,萧然似乎根本不知道痛为何物,任凭对方在自己上划了两刀,反手一击就把两人撂倒。李炎已经知道萧然今非昔比,哪里还敢逞强,脚尖一点飞速后退。萧然面部扭曲,嘿嘿怪笑一声比猎豹还灵活。长箫直指对方胸口,顶端真气汇聚起寸许长的“剑罡”。 110 “弓箭手,准备。”护卫一声令下。数百张弓箭对准了萧然,只需一声令下就能把他射成筛子。萧然不急不缓的向夏若烟走去,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些威胁一般。 “站住!”宰相武殷堂道:“萧然,你敢以下犯上,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株连九族?屁话。皇上尚且食言,我来讨个公道都不可吗。” “皇上乃九五至尊,说话放干净些。” “九五至尊?这“九”字也不过是个匍匐下跪的人。众生平等,何必来这一套说教。” “你要讨什么公道?”冷眼旁观的皇袍老者突然出声道。 “天子一言九鼎,说话可算话?” “当然算!” “既然当初下旨将夏若烟许配于我,为何现在反悔了!”萧然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继续道:“还谈什么君无戏言,不是放屁是什么!”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更别说骂的这么豪放,众人看的瞠目结舌,都懵了。心道:“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临死也要充英雄。” 皇袍老者一时哑然,道:“你刺杀夏霜天,又勾结党羽至使夏家军剿匪失利,便是死十次都够了。” 萧然冷笑道:“说我刺杀夏霜天,证据在哪里。勾结水寇证据又在哪里?紧凭空口就定罪,真是贻笑大方。” “够了!”突然传来的声音令萧然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再言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夏若烟竟然缓缓解开了红盖头。人间竟然有如此秀美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鬓峨峨,修眉联娟,唇色朱樱一点,一肌妙肤,滑腻似酥。 九月初七,黄道吉日。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片欢愉中,真是比过年还热闹。立太子妃是件大事,太子李炎和夏家三小姐大喜的日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皇上亲自下令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从城门直到紫禁城的大道上两旁,早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平民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瞅。富家公子高官子弟则是包下占地势的酒楼,一面闲聊一面等着。 “新娘来了。”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退后退后!”禁卫军手持兵器,一次又一次将人潮推后。马车未致,喜庆的乐声确越来越清晰。打头是六个大汉抬着的大鼓,两面鼓上飘着长长的红丝带。挂着用珍珠贝壳做的饰品,一个大汉用力抡着鼓槌。唢呐的铜管在阳光照耀下闪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连拉车的马匹也是不可多得的良种,膘肥体健昂头挺胸,金色的穗子光炫夺目。 乐队后面是一群骑马的人,夏家几位实权人物按族中地位依次排列着。个个荣光满面,夏若烟嫁给太子,日后夏家将有难以想象的好处。只要太子一天不倒,就不用担忧。太子登基则百年内一家独大,将郑武两家远远抛开,谁说养个女儿就没用的。 最中间是八匹马白马拉的婚车,婚车是特别订制,容量是一般马车的两倍都不止。其上装饰着各种精美物件。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拿,新娘子就坐在其中。队伍的末尾是五百名身披盔甲的士兵,个个都是杀场精英。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夏若烟端端正正的坐在八匹马拉的那车中,身穿嫁衣,脚穿绣花鞋。头发盘起,盖着红盖头。对窗外的呼喊声不为所动。从离开洛阳城夏若烟就一直没说过话。夏夫人眉微蹙,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女儿的心思,她岂会不清楚。 太子的婚礼从七天前就开始筹备,在这喜庆中。不少人也联想到外界的风风雨雨,那萧然会不会再度出现焦距,即便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萧然对夏若然有感情。但来了又能怎样?就算正邪两道的力量全加起来都撼动不了朝廷的根基,何况只是一个连先天境界都没到的小人物。所以这出闹剧,也注定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太子殿中,李炎身着华服坐在椅上。对面是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 “今日你还是提前准备,萧然可能会来。”黑衣人缓缓道。 闻言,李炎眼中寒芒一闪,冷笑道:“若不是他从一开始就纠缠烟儿,哪会有丝毫机会。如今还敢死缠烂打真是不知好歹。只要他敢现身就别想活着出去,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和烟儿的婚礼。” “以她的容貌倒也配得上你太子的身份,萧然一直仗着有大鹏神鸟相助形势嚣张,此次可不能再逃脱了。”黑衣人提醒道。 “这是自然,仇先生放心吧。”说完推出大殿。 “可惜啊”黑衣人望着李炎离去的身影叹息了一声,将桌上的茶水晃了晃一饮而尽道:“你无福享受。” 婚车缓缓进宫,一路都是焦点。金銮殿外,宽阔的场地中,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宰相武殷堂扭头对声旁的男子道:“郑贤侄,看来这一次使我们彻底的输了。” 郑砚不置可否的笑道:“恐怕郑老心中不这么想吧,你我都是来看戏的。只需要等着就好。” 武殷堂小眼转动,不再说什么。场中的搭建的喜台下,李炎满脸笑容的钱来道贺的官员谈笑着。 “新娘到。”当艳阳升到最高点时。清脆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喧闹声顿时止住。一道道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名身姿曼妙全身红嫁衣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容貌虽然被垂下来的红盖头遮挡住,却掩饰那不住独特的气质。露出的肌肤吹弹可破,在十余名宫女的簇拥在,众星拱月般来。 无数赞美的言语在李炎耳边响起,李炎对宾客一一回礼,快步走向新娘。望向对方罩着红盖头的脸颊微微,双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就欲掀开。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人的恭迎声中,老者身着皇袍,缓不下台。 “今日是皇儿大婚的日子,朕甚感欣慰。诸位大臣前来道喜,不必拘礼,尽情欢庆。”老者顿了顿道:“朕,今日册封夏若烟为太子妃,希望同皇儿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婚庆开始!” 在如水的赞美声中,氛围达到了最高峰,太监策划着嗓子喊道:“吉时已到,大婚开始。” “慢着!”就在喜庆的洪流达到最高点时,一声暴喝从天际传来,生生打断了接下来的程序。尖锐破风声中,远远可见,一道巨大的身影越累越近。洁白如雪的羽毛,断金裂石的利爪。双翅煽动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赶来。 “佛门圣兽,大鹏神鸟!” 众人惊愕间,一道淡蓝色身影自半空中落下。离地尚有十余丈,即使先天高手也不敢这么托大,只见那少年绣袍一挥,数只青色物体飞掠而出,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呈阶梯排列悬浮住,少年脚尖一点即撤,任凭烈风吹得衣衫飞扬,就这么优雅的拾级而下,一时间新娘身边的宫女都看的痴了。 柔软飘逸的黑发反射着阳光,闪烁着细碎的光亮。曲线清晰轮廓优美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眉不知为何微蹙着,乌黑深邃的明眸,浮动着淡淡的忧虑。高挺的鼻梁,唇部微抿,勾勒出淡漠冷峻的弧度。缓缓抬起头颅,望向场中,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霸气。 “烟儿,我来了!”清爽的声音响彻天地。在他眼中,只有那个身穿着红嫁衣的女子。 听得这狂妄的声音,大批御林军匆匆赶来。文武百官也是骚动起来,传闻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连太子的婚礼都敢来捣乱,杀个把人也不稀奇,纷纷退后了几丈。唯有少数几个老奸巨猾之人,不仅未后退,反而是挺身挡在了皇上面前。 皇城校检状元,皇上曾亲自嘉奖,这副面孔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其巧妙地用兵突围以及关键时刻突然地暴走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前还有人猜测过他会不会出现,会以怎样的方法出现,没想到他就这么张狂的从天而降。皇城最少有五万御林军,难道他找死不成? 就在萧然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夏若烟身躯微微一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此刻她心中满暖暖的热流,日思夜想的萧哥哥来了。她很想靠在萧然的肩膀大哭一场,但是她不能。覆水难收!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画面,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场合。红盖头下,泪水再次止不住的留下。 “呆子,你为什么还不死心,为什么这么傻,明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 听得萧然的声音,李炎的面色阴沉,目光直视萧然,他发现了夏若烟的异状。竟然,到这个时候还不心。原来夏若烟心中还有他,那自己是什么角色?丈夫还是一个道具?从第一次在香雅轩见面时他就败给了这个男人。自己哪一样不如他?他凭什么!李炎突然心中莫名的愤怒,强烈的嫉妒。 “萧然,你还有胆量到这儿来。真是找死,还不束手就擒。” “手下败将,也敢大放厥词。人头再此,有胆量就来取!”萧然面带不屑之色,皇城校检李炎只是榜眼,而且武功精进,并不怕他。听得萧然的大话,场上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想跑,做梦!”任逍遥“天残魔影身法”施展开,人如游鱼般快速穿梭,在其身后出现几道淡淡的影像。 “好机会。”漠北双邪同时移动也向萧然的方向赶去。 凭空拔高七八丈任谁都做不到,萧然也不例外,但他自有办法。君子生非异,善假于物也。袖口一张,六只青蜂射出,嗡嗡着翅膀停在半空。有此作为踏板就不是难事了。萧然凌空跃起,两条锁链绕过众人径直向其脚踝缠来,两杆烟枪一左一右点他周身穴位,一旦经脉被封主,真气不能运转再好的轻功也白搭。 千钧一发之际,一刀一剑硬生生挡在他的面前。黑衣人借助反震之力将萧然向上抬高了两丈。漠北双邪同任逍遥的攻击竟然被同一个人挡了下来。这人该有多高的武功,就连其他人也都停止了比试。 “此人是谁,究竟是正是邪?”众人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走吧,小姐不会见你的。老夫答应过小姐保你一条性命,远离这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再回来,再不知好歹就怪不得老夫了。”萧然耳中突然传来男子苍老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记得!是一直负责夏霜天安全的老奴:德叔。 “为什么烟儿不肯见自己?愧疚?同情?还是施舍?”萧然此刻脑中天旋地转。“小姐不会见你的”这一句话让他尚存的一丝信心消散。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却已经忘记曾来过这里。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 “哈哈哈……”天际传来萧然的大笑声,状态癫狂。 “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被人追杀还放声大笑。” “没有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萧然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将贴身携带的三颗七星石抛向半空:“你们不是想要七星石吗,全都给你们,抢吧、疯狂吧……哈哈哈……” “看,那是七星石……” “快抢!” 厮杀还在继续,狂笑声不止,天际断断续续传来萧然嘶哑的声音: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世,我转变千山万水,不为修来世,只为与你途中相见。” 我斩断满地荆棘,一次又一次的到你面前,你一次次将我推开。就像飞蛾扑火,如今终于葬送在蜡烛的泪光中。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中,一身姿曼妙,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紧捂住着胸口身体不住颤抖,眉宇间凝聚着伤心,鼻尖一酸。一股清泉夺眶而出,“好痛”一种触及灵魂的痛,泪雨滂沱而下,紧咬下唇,低声抽泣着: “萧哥哥,不要……” “你没有错,是烟儿对不起你……” 最后终究是泣不成声。 翌日清晨,洛阳城再度沸腾了,昨天晚上的大战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上至最奢华富贵的酒楼、客栈,下至纳凉的茶馆、面摊铺子都在议论着这件事,着实让以说书为生计的破落户大赚一笔。萧然的恶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一间不大的茶馆中,围满了人。“这萧然可是大有来头啊,话说当时“魔门三圣”齐聚,力战正道五大派高手。唐门门主唐无涯暗器手法防不胜防,一招“漫天花雨”可同时发出十六中暗器,覆盖全身。达摩堂首座元空大师“疯魔杖”使得虎虎生风,飞沙走石,有劈金裂石之威,等闲人等难以近身。就在此时,天空电闪雷鸣,骤然一声清鸣。传说中的佛门圣兽“大鹏神鸟”出现了!”。虽然这已经是今天第五遍,说书人依旧是毫不生厌,将当时的场面绘声绘色的描述,就好像他亲身经历一般。 说书的老者喝了一口茶水,待收钱的童子在听书人中收够了赏银。折扇“啪”一拍,才继续道:“大魔头萧然会驭兽之术武林中早已是人所共闻,这大鹏神鸟天生异种,凶猛无比,论气力速度绝对不比先天高手差。这可怎么了得,最重要的是萧然一旦腾空就再无人可以拦得住他。 “天魔神君”任逍遥和漠北双邪同时出手要将他截下来,此时,异变陡生!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了,一手使刀,一手使剑,同时接将所有攻击化为无形。这是何等震撼,三名先天高手联手一击,竟然被人接下来。江湖中使刀使剑并没什么,但是刀剑双绝的本领确实少有人学会。就好比同时一只手画圆一只手化方一样,一心两用。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倒不是这说书人不想赚银子,而是其后发生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怎么讲?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大事无不跟萧然有关,这两字比一些先天高手都要出名,也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既然要做魔头,就要做到震惊江湖的地步。 杨凡,薛翎不间断赶路,依旧是晚了一些。听到当时打斗的情形也是冷汗直冒。明面上动手的就有七名先天高手,最后出现的黑衣人怎么也得是先天境界高手吧,这还不算暗中可能观察形势的高人,已经有十多年没一次出动过这么多先天高手了,骇人听闻啊。还好二弟福大命大,骑大鹏神鸟飞走了。如今两人也是没什么办法,上次能认出来已经是万幸,洛阳城人山人海,想找出萧然不亚于大海捞针。听说最后二弟连七星石都扔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两人虽然担忧,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咦”,杨凡拍了拍薛翎道:“这…这不是唐门的大小姐吗……” 薛翎扭头望去,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衫,身穿白衣的蒙面女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身边并无护卫。 “大哥不会是看错了吧,此人蒙着面你也能认出来?唐婉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啊,在唐家堡的时候见过,听二哥说她身患绝症,体质很差。一直在唐家堡中修养。就算是出来也应该跟唐无涯一起啊。”薛翎皱眉道。 “难道你忘了大哥是干什么的,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认错。龙腾盛会时二弟不是还施针救过她吗。好像两人关系纠缠不清,也不知道二弟哪儿走这么多桃花运。”杨凡语气微酸道。 仔细一算,传闻和萧然关系暧昧的少女确实不少,江南柳氏商行的柳芳菲,蜀中唐门的唐婉,峨眉派冰山美女叶凝雪,大唐三大世家之一的夏家三小姐夏若烟。无一不是沉鱼落雁的绝美女子,但萧然唯一口头承认并光明正大交往的只有夏若烟,不难看出他用情颇深。 “难道他是偷偷跑出来的?”薛翎思索片刻,突然道。两人对视,微点了点头。两人不便暴露身份,又怕她出什么意外,只能在一旁留意。这少女正是唐婉,无意中从几名下人谈话听到了萧然的境况,忍不住偷偷逃了出来。出来后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像爹爹和丫鬟彩儿说的那样。萧然不仅过得不好,而且是背负恶名被杀了很久,她不相信这一切,曾经迷茫不知道人生意义的少年会干出这么多恶事。 “萧大哥一定是被人利用了。”这是她脑中第一个念头,不知为什么,她很担心他的安危,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如果不是任逍遥突然出现,恐怕谁也不知道暗中藏着这么多高手。“漠北双邪”、任逍遥、莫艾尘。都是经历过上次正邪大战洗礼,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十六年后,“魔门三圣”第一次齐聚。 “你是来抢七星石,我是来抢人,不冲突。”陌艾尘淡淡几句话语中透漏出一丝合作的意向。 “如果两者我都想要呢?” “你尽可以试试。”因为行事风格迥异,江湖上狂人任逍遥的名号要更响亮些,但陌艾尘这辈子还没怕过谁。两人间要分出胜负,很难。 远处亮起的火光越来越多,手持火把的侠士从四面八方赶来。“好吧”任逍遥思量片刻道:“一起出手,速战速决。” 魔门三圣,力挑正道五大派!虽然源源不断有人赶来加入战局,魔门三圣丝毫不落下风。萧然闪躲过两人凌厉攻势,身上多处出现伤痕,所幸伤得不重。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天际传来一声长鸣,庞大的身影盘旋不定。 “不好,是大鹏神鸟。萧然想逃,拦住他。”不知谁大声吼道。众人抬头望去,都是发现异状。陌艾尘加入战局,夏珂便轻松地多了。此刻虽然发现萧然的目的,一时间确脱不开身,甚至往他身上招呼的暗器比刚才还多。 111 这就是差距,无论萧然在多么厉害终究不了可能与先天高手比肩。萧然一中招,“魑魅魍魉”四人便从四个方位包抄夹击。如果这么轻易地就放弃,那他就不是萧然了。脚尖一落地,已经一个横扫。借四人防范的片刻,左手猛地切在一个人手腕上。 “小心!” 在此人呼喊的同时,寒光一闪,萧然左手幕然张开,手腕一翻,借助腕力将夹在指缝间几枚银针射出,丝毫不理会身后之人的攻击。萧然最大的依仗便是对方不敢对他下杀手,而他却没这么多顾忌。 一个肯拼命,敢拼命的人是可怕的,尤其当他还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威胁更甚。四人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只要萧然不死就行。 “杀!” 为了避开这当头袭来的暗器,其中一人不得不暂避锋芒。也就是这以空隙让四人的围攻出现了一丝漏洞。萧然施展“迷踪步”一个闪身突围,向着远处掠去。 “追!” 茫茫夜色中,萧然一路狂奔,身后数道身影尾随。无论怎么借助地势,双方的差距相隔不过十丈。狂风在耳边呼啸,忽然一道绚烂夺目的银光临空飞来,是一柄剑。一张熟悉的面孔:施卓航! “恶贼,哪里逃,受死。”剑柄斜向外,长剑直指胸口。出招之快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一招不是直刺,而是先聚内力再蓄势弹出。施卓航对真气的把握已经是收发自如的地步。萧然右手紫箫一挡,当的一声剑身弯成弧形,剑尖犹如毒蛇吐信斜刺过来。萧然暗聚一股内力,将“七杀奔雷刀”的招式借助紫箫使出:“星火燎原!” 紫箫撞击在剑身上,只听“嗡”一声有若龙吟,剑尖离萧然面颊不及半寸,被震开。因为这一阻拦,后面的阎罗殿高手已经跟上,再度形成包围之势。 “真是天助我也,萧然,看来你注定要命丧于此。”夏珂大笑道。 “阿弥陀佛,夏施主,久违了。”一个手持禅杖,身着金色袈裟的和尚面带笑容,突然出现。 “达摩堂首座?元空老和尚,虽然你功力有所精进,但想从老夫手中抢人只怕是办不到。”夏珂面色平静道。 “再加上我是不是够分量了!”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缓缓道,说着又咳了两声。 “唐无涯,没想到你还活着,倒真是让人意外。难道武林盟连个像样点人都找不出来了。”多年死敌,夏珂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方的机会。随着唐无涯的出现,其余五大派精英尽数赶来。 “唐松、法正、刘小莱、叶凝雪……”萧然视线一一扫过,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人。 她依旧是一身白衣,光彩出众,即便人群中也掩饰不住那独特的气质。当初曾共列天机宫潜龙榜前十的人物,被视为最有希望达到先天境界的一批年轻高手。如今个个都是一派支柱,唯独自己四处逃亡,没想到终究有生死相搏的这一天。 叶凝雪明眸流转,已经忘记了旁人的存在,就这么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什么。一个答案,亦或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答案。 萧然望向这绝代佳人,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此情无关风月。他懂了,她却未懂。 “动手,将萧然擒拿。”唐无涯一声暴喝,场中众人身形暴动。唯独那个冷清孤傲的身影站在原地。 “原来传闻是真的?”众人心头不由得升起这样的念头。叶凝雪既不动手,也不辩解,只是在一旁看着。柳思月轻轻叹息一声,下令道:“峨眉弟子听令,协助捉拿萧然。” 唐无涯与元空和尚两人联手缠住夏珂,五大派人手分成两股,刘小莱与法正念旧情不愿意与萧然交手,率弟子围困住“魑魅魍魉”四人,唐松、施卓航两人负责带人擒拿萧然。 “死到临头还不忘勾搭叶仙子,连我都有几分嫉妒你了。”唐松右手持剑,左手捏剑诀,剑尖透出数朵剑花,招招夺命。施卓航剑光在胸前划了个半圆,自圆心刺出。有几分抱元守一的意味,出手不仅能防御之能,更可依据对手一举一动,让简简单单的一刺后招变化无穷。萧然洞察出对方意图,长剑三尺有余,自己手中的紫箫仅两尺,出招速度绝对比对方快,犯不着抢攻。 萧然突然出手一点长剑七寸,此处力道最薄弱。这一招便没什么威胁了。后发制人无疑十分稳妥,如若遇到功力、速度相当的对手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还敢托大,找死!”施卓航本就对叶凝雪逃婚之事耿耿于怀,经唐松一挑拨,怒气大盛,两仪剑法使出,形势立变。另一战场中,唐无涯身上暗器层出不穷,元方和尚一套疯魔禅杖使得飞沙走石,瓦砾横飞。夏珂步法诡异,左闪右躲。手中两支判官笔犹如两只转动的风车,将暗器尽数打落,同时还得防范禅杖加身。 唐门暗器,天下无双。哪怕只是一粒小小的飞蝗石,也足以要人性命。夏珂宁愿挨老和尚一禅杖,也绝对不愿意吃一记暗器。两名先天高手联手之下,夏珂不现败像已实属难得。 “这老和尚是不是吃十全大补丸了,这么生猛。整日吃斋念佛,脑子怎么就不开开光,弄这么大动静不是把城里的高手都招过来了。”黑大褂老者暗中骂道。 “要不现在动手?”灰大褂老者提议道。 “呸,我看你比那老和尚好不到哪去。陌艾尘都忍得住,咱怕什么。魔门三圣中的老大还没出来呢。” “这么久,也该到了啊。天魔教还没衰落道这个地步吧,记得任逍遥当年可是风骚无比啊。” “漠北双邪,两个老不死的敢败坏我名声,你们是在等老夫吗。”任逍遥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两名老者应声而动,保持五丈远的距离。打哈哈道:“有这回事吗?绝对没有,不信你问老三。” “哼”任逍遥冷哼一声,不予理会。望向陌艾尘道:“你不是早不问江湖事,呆在坠星宫吗,怎么有兴趣参和进来。” “小二,一间上房,酒菜送到厢房。”一个身穿青衫,身材消瘦的男子声音嘶哑道。江雪谙顺着声音望去,微微叹息一声道。 “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这少年有很重的心事,面带煞气,步伐沉重,做事提不起精神。恐怕还是为情所伤。” “还有这种功夫?”陌纤芸打量了那男子一眼,除了表情冷漠,有些疲乏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在陌纤芸看他的同时,那男子也异常警惕的会望了一眼。眼皮一跳:“他们也来了吗?”这少年自然是连夜赶路的萧然。 “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刀剑,是“情”之一字。这不是什么功夫,经历过的多了你自然就懂了。出门在外,就别管别人的事了,安心吃饭。” 男子进店未多久,两个服装怪异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眼神在店中打量了一圈要了两间房住下。当两人被走上楼看到陌艾尘一桌人时,眼神明显有些惊讶,想必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陌艾尘头也不回,道:“看来刚才那个少年太大意了,竟然被人盯梢都未曾发觉。” 天色渐黑,房中,两人紧闭房门。商量道:“怎么办,有陌艾尘在。动手肯定会被他发现的,万一走漏消息就麻烦了。” “看来只能先通知殿主,暂时先跟着他,不要打草惊蛇。”两人身着夜行衣,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监视着后院的一举一动。 “吱~”一声,窗户被推开,一个人影猫着腰向房顶走去。 “萧然行动了,该死,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分头行动。”两人紧随身后。 “有意思,没想到这次连老夫也看走眼了,早应该想到他就是萧然的。”黑暗中,一个黑影首抚下颚,自言自语。身形一动,紧跟而去。 “嘘~那家伙才刚走,你急什么。”黑色大褂老者道。 “也不知道他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咱跟不跟上去?”灰大褂老者道。 “为什么不跟,就指望跟着他找萧然呢。走,别离得太近,小心点,万一被他发现就麻烦了。”两名老者讨论片刻,小心翼翼的跟着陌艾尘离去的方向。 立秋的夜,凉风习习,夜空中没有丝毫云朵。柔和的月光犹如白纱笼罩着大地。将萧然的身影照射的格外清晰,快速在屋顶间跳跃前进。洛阳城的布局他熟的不能再熟,尤其是夏府的位置,闭着眼也绝不会找错。 夏府门前的两头石狮子已经清晰可见,整座府邸犹如沉睡的巨兽,气势磅礴,一股威严的气息。重新上漆的朱门,门前高挂的两个大红灯笼,以及一些没扫净的花纸都能看出府中的喜悦气氛。 萧然突然停下,望着月光,不胜唏嘘。千年明月照今世,明月曾照旧时人。去年中秋还曾一起在屋顶上月,如今已经是将要嫁与他人,离去时的情形一一在目: “烟儿,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 “萧哥哥,要早点回来。” “放心吧,下次回府就正式向伯父提亲” “恩,烟儿等你。” “如果,有一日我不得不离开,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哪怕……” “不许乱说,萧哥哥到哪儿烟儿就到哪,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为什么转眼间曾今的誓言烟消云散,一切都像是大梦初醒。 “烟儿,全天下得人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独你不能!就算是死我也要也个明白。”萧然深吸一口气,望着高高的围墙正欲动作,突然耳风一动。一个闪身躲到小巷中。围墙内突然窜出一黑衣人,此人四下扫视一周,向一条小路掠去。 “夏府守卫森严,此人武功并不高明,是怎么进去的?”萧然脑中念头急转,脚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紧追而去。绣袍一抖,紫箫握在手中。 “想走?没那么容易。手中数枚暗器脱手而出。黑衣人连闪多几次,躲过暗器。正侥幸之际却被长箫击中颈脖,晕死过去。萧然如今已是后天大成境界高手,出手凌厉,对方连哼都来不及就倒地。收起兵器,在对方身上摸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信封没有署名,打开一看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如今的萧然已不是当初的菜鸟,将信纸在鼻子旁嗅了嗅。自腰间的口袋中摸出一个淡黄色药丸,双指一撮化为药粉均匀洒在白纸上。火折子吹燃在纸下烤着。不出半柱香时间,白纸上果然显现出东西来。待所有的图案都清晰,更加不明所以,白纸上显现出一幅画来。画倒是不难看懂:一只鹅。除了这只鹅颜色有些不一样,并无其他信息,看来没有暗号是解不开了。 “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算了现在也顾不得他了。”萧然随手将信纸塞入怀中,沿原路返回,却并不知晓他所有的动作都在他人的注视中。 “虽然不知道你藏在哪里,但你终究是要来这儿的。果然是多情种,肯现身了。萧然。害我们好等啊。”幽暗的巷子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令萧然警觉起来。 “还有多少人出来吧,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没用的,我们想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即便你到了后天大成境界也一样。” “既然我敢现身,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七星石!” “知道就好,这不是你该得的东西。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们砍断你的手脚再去取?”黑影从暗处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萧然面前,魔门三圣之一的“生死阎罗”:夏珂! 第一次在丰都鬼城无意中抢夺了“傀儡牵引术”就结下仇了,虽然侥幸逃生。恐怕这一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夏珂身后四道鬼魅般的身影正是“魑魅魍魉”四大高手。即便他不亲自出手,也绝难逃脱。 夏珂笑道:“我知道你有一门邪功可以控制飞禽走兽的心神为己用,当然不会小看你。所以特意带了几名护法,你不会介意吧。” “夏殿主还真是看得起萧某,不过这七星石可不是你一个人想要,我交出来你未必就拿得走!”萧然缓缓道,既然已经有人现身,其他几股势力不可能没有人来,现在还不一定躲在哪个角落里观察呢。 “哦?听你的口气,是想威胁我。”夏珂阴森的笑了两声。 “岂敢,夏殿主即使在先天高手中也是难逢敌手,只不过猛虎斗不过群狼,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即便你得手也会大伤元气吧,似乎有些不值得。萧某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说来听听。” “七星石可以全部交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进去见烟儿一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萧然眼珠一转,补充道:“你若不放心大可派弟子在夏府外团团围困。” “年轻人,不必激我。想在老夫面前耍花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答应!”“应”字一出口,夏珂双手成爪向萧然抓去,出手前没有丝毫征兆。虽然手中没有“判官笔”,但那种独步江湖,一往如前的气势确是错不了的,没想到竟然是他亲自出手。 “想速战速决?”萧然一眼看破,想也不想一把暗器将“魑魅魍魉”等人尽数笼罩。唯有制造混乱才有一丝机会。“叮”一声,双爪在紫箫上划过,发出清脆之声。夏珂一挥掌,出现数十道掌影从其防守下穿过,一掌击在萧然胸口。萧然尽力弓着身子,减缓冲击力道。只听一声轻响,就像打在一团面上,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或许人都是会变得,萧然如此,施卓航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看到以前的施卓航。叶凝雪微微点了头道:“怎么只有武当弟子到了,其余三派呢?” 叶凝雪少有主动问话的时候,施卓航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法正大师他们正在路上,丐帮和唐门去城中分舵大点事物了,晚上回来此处回合的。” “恩。”叶凝雪本就不是健谈之人。问了几句行动事宜便带着弟子回厢房休息。除了五大派外,客栈中亦有些江湖侠士。虽然名声不如叶凝雪、施卓航等人响亮,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各自成团心中打着小算盘。 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客栈中,一个老者望着一群走过的唐门弟子不屑道:“正道人士的通病是不屑于偷偷摸摸的,即便是抓人也要大张旗,就怕外人不知道,实力一目了然。此次除了唐无涯和元方老和尚好像没什么高手了。相反,邪教中人就没这么多顾及。老三,你说“魔门三圣”会不会齐齐现身?” 穿灰色大褂的老者取下烟枪在桌上磕着烟灰道:“这我哪知道,这小子面子可真够大的,惊动这么多大人物,死也值了。再说,五大派要是玩儿阴招不比魔教差。咱可得小心点,别吃不着羊肉惹一身骚。” 老者顿了顿又道:“你说你好好的,发哪门子疯,要抢七星石。” 穿黑色大褂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也行,不过你的将那百年陈酿在分我两坛。” “放屁,你以为那是水啊,说有就有的。最多半坛。” “一坛,保证值。” “好……成交,你要是敢诈我,别怪老头子不讲情面。” 黑褂老者伏在其耳边低声说着。 “什么?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十年一次,机不可失。这事还是我与天机宫的那几个老家伙下棋时套出来的,还没几个人知道。我估计你也忘不了她。便宜别人还不如告诉你呢,怎么样,够义气吧。” “我说你个老**怎么会无事现殷勤,自己想去又怕被赶出来,拉我去垫背。”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你都能去,凭什么不让我去,说不定小雨又回心转意了呢……” 就在两位老者坐着的楼上一层,窗边一名身着水绿长裙的少女吸引了所有楼上男子的注意,身形苗条,长发披背,只用一根粉色丝带轻轻挽住,神态天真,虽然年纪不大,确是容色清丽气质高雅。即便如此,也无一人赶上前搭讪,身边的中年人内力雄厚,根本不加掩饰狂烈如火的气息。再不长眼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对方大一拳。 “芸儿,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娘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一旁身着白衣的女子吐语如珠,声音柔和清脆,语气虽然略带训斥,确满是关怀,动听之极。 陌纤芸收回目光,心道:“薛翎这呆子,说好回去看完师傅就来接我,竟然让我白等了几个月,让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吃饭。”江雪谙轻敲碗筷道。 陌纤芸回过神来,道:“我在想这么多高手齐聚洛阳,要是萧大哥不出现那才有意思呢。”这么肆无忌惮的谈话并不碍事,先天高手都有本领防止别人的偷听,除非对方功力高出他几个境界才有可能。陌艾尘这种级别的高手,天下之大也没几人敢说稳胜他。 “口是心非,我看你又在担心那个臭小子了吧。”陌艾尘饮了一口酒道:“要不是你非吵着闹着拖爹娘来洛阳,才懒得参合这摊子事,水越浑越好。” “娘,爹又在抱怨了。难道我们娘俩又拖累你了。我只是要娘陪我一起,你自己非要跟过来。哼,万一翎儿与萧大哥在一起出事了怎么办,难道连你女婿受人欺负都不管?还“魔门三圣”呢。” “练功不刻苦,就知道耍嘴皮子,都是让你娘宠坏了。” 江雪谙美目横了丈夫一眼,扭头道:“女儿家,不许说些害臊的话,让别人笑话。” “反正我不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敢笑话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看到少女娇嗔的摸样,众男子不禁心中一荡。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上前,话还未说出口,陌艾尘只是转头瞪了他一眼,这少年双腿不住发抖,“啪”一声坐在地上。 “真没用,当初翎儿可是在爹的威压下坚持了两柱香的时间呢。”陌纤芸不屑道。提起此事陌艾尘脸上也是浮现一丝笑意,那小子再不济也比这些废物好得多,年纪轻轻到达后天大成境界,也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就由他们去吧。 112 夏府,密室中。夏霜天眉头皱起,同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交谈着。德叔表情永远是古井无波。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就连两者间的谈话也不放在心上。 “已经得到消息,萧然这几日会到洛阳城。正邪几大派已经安插了人手秘密进城,他身上的四枚七星石不能落在别人手中。”男子声音嘶哑道。 夏霜天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七星石的事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当心些别被人算计了。上次偷袭我的杀手至少是先天境界高手。” “这我知道,已经着手在查探。似乎有几个老不死的这次也准备浑水摸鱼。不好对付,你真的准备将烟儿嫁给太子李炎?”男子有些不信道。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应该快了。暂时只有委屈烟儿了。” “你就不怕日后她知道真相,嫉恨你……”男子不无担忧道。 “那……就永远不让她知道真想吧,总是有人要牺牲的。”想霜天半晌下定决心,冲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师姐,你说咱们这次能抓住大魔头萧然吗。听说他会邪功,能招来差狼虎豹伤人,是不是真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峨眉弟子问道。 这是一名门中出来历练的弟子,天资不弱。柳思月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与萧然见过几面,虽然称不上熟,也并未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 “或许是吧,此次师傅准你随行,一路上多学着点。日后同你凝雪师姐一样享誉江湖。” 因为夏家大婚,整个洛阳城一扫秋日的肃杀,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作为祖祖辈辈扎根在此的百姓,是夏家为最大的荣耀,颇有几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武林无寻常百姓是两个世界,当然不会无聊到来看热闹,抓捕萧然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叶凝雪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接到师门的命令,虽然他很希望知道他最近如何,但绝不希望他现在出现。无论如何,她来了。一种近乎固执的直觉:他一定会出现。 江湖这个大染缸,可以将你染黑,同样可以将你漂白,一切的话语权都掌握在大势力手中。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即便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也不愿相信他是传闻那样。 “叶师妹。”施卓航远远打了个招呼,却没有起身迎接。本来两者是有机会结为夫妻的,不过叶凝雪第一次抗拒师命逃婚使得此时落空。自从师傅青松道长死后,这少年似乎变了不少,不像以前“死缠烂打”,似乎内向了一些。如果说以前的施卓航给人的感觉像阳光,给人充满活力的感觉,即使带着几分虚伪,却很难让人生厌。现在则更像一潭死水,狂风那难以吹起一丝涟漪。“想不到连夏家军也奈何不得这帮水寇。这些水寇如此嚣张肯定是以为朝廷无人。臣以为夏将军缺少磨练,或许该休息些时日了。”一主事道。 皇袍老者望着武殷堂道:“依照大唐律例,该如何处置。” “玩忽职守,致将士死伤。影响战局,按律例当斩!”武殷堂毫不迟疑道。 老者眼皮微微一跳,这老家伙还真是敢照实说啊。 “皇上,夏仲长年镇守边关立下不少功劳。不能以常人视之,罪不至死。” 即便夏家人不出来求情,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将他斩首。势利强大的人是可以忽视律法的,所谓的法律只是用来约束贫民百姓的,朝堂上哪个不是人老成精。依附夏家的大臣顺理成章的出来替夏仲说两句好话。 “诸位以为呢?”皇袍老者扫视一周道。 “未免将士寒心,臣以为搁去职位,打入天牢五年!”武殷堂道。 “就算是要判罪也轮不到大理寺,应该交由军营诸位大将量刑吧。”夏家老者反驳道。文官武官量刑的依据不同,武官大多是夏家手下,就算是要判也不会太重。当然要据理力争。 “………” “夏都尉说的不错,但为了避嫌,还是交给大理寺处理吧,兵权暂且收回”皇上沉默片刻道。君无戏言,纵使有怨言也只能在心中埋怨。看来这次交锋还是夏家落了下风,朝廷中连一个站得住脚的人都没有了,日后情况可想而知,临阵倒戈的官员不禁暗自得意自己选对了阵营。 武殷堂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对方怎么没有丝毫的恼怒。最起码也要在争执一番,讨价还价的。就这么将夏仲交到自己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冷眼旁观的太子李炎突然道。 “哦?何事。”皇袍老者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有事。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儿臣已经喜欢一个女子很久,欲纳她为太子妃!请父皇恩准。” 太子妃?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武殷堂们然刚想起,难怪感觉不对。这段时间帮夏家的太子竟然没出声。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太子口中的“她”是何人,面色突然难看起来。 李炎目光颇高,也曾见过不少美女,没有一个让她上心。现在竟然主动提出立太子妃,众人都震惊了。 “哈哈哈,这是喜事。哪家小姐让皇儿动心了,竟然直接纳为太子妃。”老者笑道。“太子妃”不比普通妃子,只要李炎登基,就是皇后,母仪天下啊。都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夏家三小姐,夏若烟!”李炎一字一顿道。 “夏若烟?”众人表情各异。 “果然是她,夏霜天养了个好女儿啊,傍上了太子这棵大树。”郑武两家人同时想到。 皇袍老者顿了顿,道:“朕许了,炎儿,选个良辰吉日吧。” 李炎松了口气,满是笑意。道:“儿臣已经查过了,七日后就是吉日,希望父王下诏准许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原来如此!这才是夏家真正的目的啊。”这一刻总人都想通了。没想到对方还留了这么大一个杀招,无论判夏洛多少年,七日后的“大赦天下”都能让他死里逃生。夏若烟嫁给太子,夏仲还得叫李炎一声妹夫,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再把他关进天牢,皇上也不会自己打自己耳光。一般说来只有在皇帝登基,立太子,立皇后,改年号是才有“大赦天下”的惯例,但立太子妃也不算小事,有这个资格请皇上开恩。 因为宫廷争斗,李炎虽然名为太子,与皇上的关系也不见得就有多好。但在这一刻,从父亲的角度他能感到李炎眼中的期盼,笑了笑道:“拟旨昭告天下,太子李炎与夏家三小姐夏若烟七日后大婚,届时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烟儿,你…怎么能…”夏仲完全不知此事。此刻心中五味陈杂。心中发过誓,这辈子不会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会保护她,没想到…… “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薛翎满头大汗的跑回客栈,手中捏着张红榜道。 杨凡一记爆栗敲过去:“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嘘,小声些,别让二哥听到。”薛翎捂着个头道。以前经常用这招来收拾师弟,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杨凡顺手拿起红榜,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道:“没事儿,二弟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了。” “还没事儿,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这下子想瞒也瞒不住了。”薛翎苦着一张脸道。杨凡看了两眼红榜,拉起薛翎就跑:“他去醉仙居了,快点跟上。” “醉仙居今日的生意格外好,好半天才找个座位,就这还是掌柜看着这一段时间经常来,脸熟的情况下。”两人四下一望,哪里还有萧然的影子。 “立太子妃可是大事啊,没想到夏家竟然傍上太子这棵大树。前两天还谣言四起,这消息一传出来。夏府的门槛怕是都被人踏破了。” “听说夏若烟可是天机榜群芳谱上的第二名呢,我就在龙腾盛会见过一面,那叫一个美啊,说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都不过分。”一个侠士打扮的青年道。 “人家门当户对,你羡慕不来的。哈哈哈……” “都是那萧然不知好歹,否则也有机会一亲芳泽。” “嘘,这可不能乱说,小心衙门拿你去挨板子。太子妃可不是你我能谈论的。” “回客栈,别让二弟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家伙犯起倔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两人落座没多久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两位爷,你们回来了。这有封信是与你们一道住店的客官让我代为转交的。”掌柜的将两人叫住道。 “他人呢?” “半个时辰前已经退房走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曾今打听过从这往洛阳要几日路程。” “洛阳?坏事了。这是四两银子算这些天住店的房钱,多余的不用找了。三弟,收拾行李,走。” “又不是你们成亲,急个什么劲儿,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掌柜望着两人急匆匆的样子摇了摇头嘟囔着。 相隔百里之外,萧然骑着快马向着洛阳的方向急赶,在给两位结拜兄弟留信的同时已经修书一封交给七杀教弟子给九阴鬼母。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洛阳一趟,哪怕是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再不当面问清楚,就真的没机会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人一辈子总是心爱的人疯狂,不记得失,不计结果,哪怕只有一次就足够。 “鱼上钩了。”无名小岛,宝塔阴暗的房中,一男子道。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么笨的人,还相信情爱一说。”尊主讥笑道。林诗雅面罩着轻纱,心中竟然有几分佩服起这个痴情的男人,以他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有很多仇家埋伏在洛阳城等他自投罗。 “尊主,五大派、天魔教、阎罗殿和苗疆五毒教都出动人手了。”一身着黑衣的人道。 “看来,本尊还是低估了七星石的吸引力,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呢。我就不信萧然次次都能死里逃生,破坏本尊计划的人都该死。” “尊主,太子的大婚在七日后,是否时间有些仓促。万一……” “没有万一,夏霜天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就算他按耐得住本尊也有后手,好戏就快上演了。这一幕可是等了很久了,不知道那老家伙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大哥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他没道理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这正是我猜不透的。看不懂对手的棋才是最可怕的!” “难道是夏家以退为进,设下的圈套?” “无论如何,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郑家可是眼馋了很久。给这几位大臣送信三日后上朝前准备准备。我要夏家这次翻不过身来。”武殷堂冷笑道。武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阻止,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城中另一处上演着同样的一幕,不过是换了几张面孔。 虽然一月之期未至,众人都知夏洛大势已去。只要十二连环坞紧守太湖不出,绝无翻盘的可能。继夏霜天病倒之后,夏家再次遭遇危机。 夏夫人多年来早已经养成了处乱不惊的风范,此时正襟危坐。虽然妇道人家不参政,但关系到儿子的性命,也不得不旁听。夏若烟挨着母亲站着,面色尴尬,心中充满愧疚。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彻夜难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是萧然指使人做的,难道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个阴谋?那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宁愿这一切都是梦境。 从相识到如今仔细回想了一遍,越是想忘记,脑海中的印象却越清晰。 如果从一开始就擦身而过,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二叔,大哥这次失利皇上会怎样责罚,会不会打进天牢。”夏恒见二叔走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听到“天牢”二字,夏夫人身躯微微一颤。夏家继承人竟然还做过天牢,这是耻辱。就算不死,前途也毁了。 “我夏家乃是大唐开国元勋,就算洛儿打了场败仗算得了什么。”老者冷哼一声道。 “话虽如此说,现在正是敏感时机,谁也算不准皇上怎么想,还是谨慎些好。”另一中年男子道。夏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同一个先祖开枝散叶,除了夏霜天一脉嫡系,另共六个分支,此人属于分支一脉。 “照我说,当初他就不该揽下这差事,吃力不讨好.”一中年妇人道。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别把整个夏家拖累进去。”一个穿着华丽,油头粉面的青年道。 “你还知道你是夏家人啊?不是大哥这些年在边关立功,你能天天不愁吃喝。现在出事了一个个撇的干干净净,没主意就别在这里落井下石……”夏洛讥讽道。 “夏仲不是你们本家的人?那个该死的萧然不是烟儿领进府的?这一切不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我说说怎么了,我还……” “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顿时将这青年打懵了,脸上清洗可见掌痕。 “爹,你怎么也不帮我。” “废物。滚出去,滚!”男子一脸怒气,青年不敢反抗,狠狠望了一眼捂着脸离去。 男子转身向夏夫人赔礼道:“逆子不懂事,嫂子别动怒,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夏若烟很想替萧然辩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他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即使很多人不说出来,她也能察觉的出隐隐的敌意。先是爹,接着是大哥,下一个会是谁?萧哥哥,你何时才能给我一个答复“ “咳咳”老者轻咳两声道:“如果只是打败仗还没什么,至少皇上会看霜天的面子,免死刑。但是郑、武两家肯定会竟来参一脚。罢免兵权是肯定了,一直以来武将是以夏家马首是瞻,现在就怕朝中没有站得住脚的人,会损失很多利益。那些墙头草平时倒没什么,现在就难说了。” “是啊,这两家可不是什么善茬。以前因为联姻的关系与武家相处的倒好,当初悔婚他们可是记恨在心,想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将责任往本家身上推,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冒头隐隐直指夏若烟。夏霜天一直很溺爱这个宝贝女儿,现在他病倒,一些抱怨排山倒海而来。指桑骂槐,却又不明说,夏夫人不由得蹙眉紧皱。 “砰!”老者猛的一掌拍在茶桌上。场中立即安静下来。 “就事说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勾心斗角。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角落一直不言语的男子突然出声道。 “五叔,什么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夏恒心头一喜。 男子望了望夏若烟,轻轻叹息一声:“此事还要烟儿答应才行” “都火烧眉毛了,有什么不愿意的,快说吧……”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希望二哥醒过来不会怪我。” 众人面色各异,却无人敢催促。 “真要如此做吗?没想到结果是这样。萧哥哥,这一切就让烟儿替你偿还吧。” 夏若烟扫视场中众人神色,这就么忽的笑了,像是暗夜盛开的昙花,清新脱俗。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总于是缓缓点了点头,闭上美目,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皇城,金銮殿。文武百官齐聚。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大多是目光警惕的小声交谈着。离夏家军征讨太湖水寇刚好一个月,从得到的消息对夏家并不利,如果连夏洛也被搬倒的话,那形势就岌岌可危了。三家内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什么时候该站队,站哪一队可是事关前程的大事,偏偏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一句话不发,这些摸不着边际的大臣急的心里骂娘。 “李大人,我看还是武家可靠,一朝宰相,桃李满天下,肯定错不了的。要不要我给你引见引见?” “这…这个…不太好吧。” “哎~夏家要垮了,你还陪能着一起?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咱们是多年老友了,还会害你不成。” 李大人终于下决心道:“好!先谢过赵兄了,改日登门拜访。” 朝堂上相同的情况数不胜数,夏家老者也不着急,只是冷哼一声,面带不削之色。 “皇上驾到!”太监总管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吼道。众人这才收敛起来,一个个中规中矩的样子。 “恭迎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家平身。”皇上得到消息应该是最早的,此时皇袍老者脸上看不出喜怒,想察言观色的大臣大失所望。众人沉默不语,谁都没有先参一本的意思。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都懂。 “夏都尉,你年事以高,朕需你不上早朝。怎么今日上朝。”皇袍老者道。 “二弟大病未遇,也只有老夫来代他上朝了。”这老者当初也是杀场猛将,替朝廷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在朝中地位不一般。 “以为搬出个老家伙就有用吗,真是笑话。”户部尚书郑轩冷笑着,上前一步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何事?” “自上月起,江浙、余杭一带赋税屡有所降低。更出现多股官银被抢事件,总价值达六十余万白银!加上去年黄河赈济灾民,招募新兵的开销,国库开销已经是捉襟见肘。”郑轩并未直言,而是从侧面敲击,发出信号。 果然,武殷堂紧接着道:“不错,微臣也上折禀报过此事。据查乃是太湖流域的水寇所为!” “太湖水寇?不是已经让夏洛将军领兵前往围剿了吗?” “回皇上,距上次领命剿匪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夏洛将军未能得胜,已经班师回朝了。待罪之身不敢见驾,在殿外候着。” “宣他进来。” “遵旨。” “罪臣见过皇上。”夏洛跪在殿中道。 113 “应该快了吧……”夏仲自语道。 “将军,运粮大军已经通过天目山,还有半日路程抵达大营。”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赶来道。 “到了吗?”远远看了一眼天水相连出的岛屿,露出一丝苦笑,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就开始吧。 无论江湖形势如何变化,总是不能阻止人享受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管哪些帮派打起来,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都不重要。醉仙楼,苏州城五大名楼之一,当然不是风景如何优美而出名。而是这里的奢华,美女歌姬任你挑选,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哪怕是外国使节进贡朝廷的贡品也能享受到,当然前提是你手里要有银子。所以来此花费的客人非富即贵。理所当然这些上位者人脉庞大,普通人随意听到的一句谈话都会惊讶半天。 公家的银子用起来不心痛,萧然三人一番易容之后,订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从这可以看到湖泊的影子,吃喝从来是和山水分不开的。有能力办醉仙楼,选址当让不会太差。与往日里的热闹有所不同,今天很少有人搭讪,即便是一些相识的人也是行色匆匆,但都是不动声色的坐着吃茶。 “他们在等什么?”薛翎传音入密问道。 “等信!”杨凡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反应过来。 “等什么信?”萧然听得一知半解。 “向醉仙楼这种大势力暗中支持的商人,手下都花钱专门养了一批探子。江湖上一旦有大事发声,都会提前得到消息。看来咱们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杨凡耐性解释道。 “是不是青龙帮和漕帮打起来了?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令人关注的消息。”薛翎一口将茶饮尽,满不在意道。杨凡吸一了口气,一把将茶壶抢过来:“这上好的碧螺春就在这么叫你糟蹋了。”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远出扬起一股灰尘。 “让开,让开…驾……”棕色骏马横冲直撞。离醉仙楼还有十来丈时马背上的汉子已经跃起,马匹则有专人接下。汉子冲进房顾不得说话,抱着一壶茶水就往喉咙灌。 “又出什么大事了,先别喝了,快说啊!”一老者以及顾不得这壶好茶,不住的催促着。 “我一路上换了六七匹快马,就是为了提前将消息传过来。夏家军和十二连环坞打起来了,不是试探。是真的开打了。几位弟兄用命换回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打起来了?”萧然等人猛然被吸引住,凝神倾听。 “夏洛将军久经沙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是哪方先进攻的。”一长相斯文的秀才道。 “快说啊,哪方占优势……” “肯定是夏将军先动手的,那些水寇也就吓唬吓唬人,估计只能龟缩拖时间吧。” “你们都猜错了,是十二连环坞先出的手。而且……夏家军死伤惨重!”汉子眉头紧皱。如果不是一位兄弟临死亲口告诉他,他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什么!这不可能。一共才两万水寇。就算是五万普通士兵正面交锋也绝对不可能落下风的。” “我以项上人头保证,此事绝不会有假。估计过不了半天这消息就会传遍江湖,我何苦欺骗诸位。”汉子明显有些激动:“夏家军会落下风,主要是军中出了叛徒!” “是谁!”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萧然!” “噗……”正在喝茶的杨凡猛然将茶水喷出来。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二弟,真是白日见鬼,他就坐在自己身边。难道会分身术不成? “怎么又是他?不是下了江湖追杀令吗。他刺伤夏老将军,现在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传信的汉子顿了顿道:“是萧然指使他的旧部做的。当初萧然用诡计取得夏家三小姐夏若烟的信任,更替代了去皇城校检的资格。在训练士兵的这段时间笼络了大批党羽。上次刺杀未成功,所以这次押运粮草主帅魏小余叛变,提前转移了粮草。泄露军中布防机密,突起发难,同十二连环坞的水寇里应外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夏家军本来就不善于水战,所以才会惨败。” 萧然面色阴寒,一言不发。指甲深嵌入掌心,血水直流:“到底是谁,在栽赃自己!”一泼未平,一波又起。烟儿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难道越想要挽回,离的就越来越远。魏小余,确实是自己一手提拔的。难道从那时起就在算计自己?真的是天衣无缝啊,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哒哒哒……”众人还在消息的震惊中,急促的马蹄声再度传来。又出什么大事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他妈去牵马,上茶!”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胖子用力踢了一脚店小二道。 “打起来了,青龙帮和漕帮的人也动手了……”青年说完这句话猛灌了几口茶水,继续道:“那叫一个惨烈,血流成河。五大派精英齐聚,光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就不下百人,先天高手两人。漕帮本生底蕴雄厚,加上阎罗殿的高手支援,双方伤亡都不小。” “一个占上游,一个占下游,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不合理啊。”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动的了,起因似乎是是青龙帮想越界发兵相助夏家剿匪,漕帮不愿意。后面不知道怎就冲突起来了。”众人都沉默,低头思索着什么。更有人匆匆忙忙的离去。山雨欲来风满楼,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这两则消息引起的连锁反应实在太广。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想到,恐怕郑、武、夏三家独大的格局要改写了。站队是一门学问,站错队列可能直接导致家族衰落。 萧然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脑袋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众人在谈论什么。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萧然总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长安城,宰相府。家主武殷堂微眯着小眼看着手中密报,即便以他的镇定也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堂下众人或多或少带着几分笑意。多少年了,三家争斗,夏家一直不落下风。现在终于阴沟里翻船,不抓住机会联合大臣参他一本岂不是浪费机会。掌握军权又如何?那是夏霜天打下来的天下,现在夏霜天病倒不起。长子又犯了大忌,声望跌道最低点,天赐良机啊。 “靖儿,此事怎么看。”武殷堂问道,这长子城府不在自己之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武家下一任家主,虽然心中有了决断依旧要探探他。 武靖面无喜怒,眉头不自然的微皱:“以我对夏洛的了解,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尤其是在这敏感时期。”一直以来他都将夏仲视为做重要的对手,对方突然失策纵感觉有些怪怪的。 “大哥就别多想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无论如何,这罪名是座死了。我倒要看看夏霜天舍不舍得将儿子送上断头台。”武玉熙道。 “不是”武靖摇了摇头道:“从得到的情报来看,夏家军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军中出了叛徒,暴露的布防信息。另一方面十二连环坞利用地势限制了夏家兵力展开,然后集中兵力逐次打击。夏家优势在于战船高大,稳定性好,载兵多,又占据了上游的有利位置可以居高临下进行打击。 但其致命弱点是机动性小,为了防止对方突围,连舟布防。十二连环坞的战船虽小,却更加机动灵活,避免了不耐冲击的弱点。连续突袭,让对方疲余奔波,最终火烧战船,大军趁势突围。这一点连我这个不懂兵法的人都你能看出来。夏仲怎么可能不做防范?” 萧然将手中银票分作三沓,道:“这一万两安排死去弟兄的后事,三万两用来用来更换装备和粮草,剩下的招兵买马,将这寨子布置一遍弄结实些。以后将替本教捐躯的弟兄遗孀接来安度晚年。宁舵主,具体事宜就交由你来打理吧。”江湖打拼也不过是讨生活,无后顾之忧想必教众会更加卖力吧,虽然前几任教主也有类似的措施,却没人想得这么周到。 “今日勤获的偷袭之人,逼问出些什么口信没?” “这人倒是条汉子,无论怎用行一口咬定是梁成请来暗中帮忙的。属下已经问过归降的教众,以前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一白袍老者回道。 萧然五指轻击桌面,道:“留活口,跑了一个还会带人来的。到时候守株待兔。忙了一天,众位舵主回房休息吧。” 对于仇先生的莫名死因没有人询问,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毕竟这事太过诡异,更无人联想到萧然身上去,只能暗中猜想是不是坏事做绝遭报应了。众人散去薛翎与杨凡才从另一间房走出。 “大哥,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已经认出那黑衣青年的身份?”萧然一直想不通此事,自己还从没见过大哥如此失态过。 杨凡理了理头绪道:“你还记不记得武当山太清宫是遇到的黑衣人?” 萧然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那一次十分危险,更不经意中窃听到些许武林秘辛,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大哥、二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还牵扯到太清宫了。”薛翎满是不解之色。 杨凡迟疑片刻道:“事到如今就不瞒你了,自从少室山分别,我与二弟变悄悄潜入了武当山。当时你与芊芊在一起,二弟不拉你去淌这趟子浑水,所以……”杨凡将证件时大致讲了一遍。至于偷听到的武林秘辛太骇人听闻,思索再三并未提及。 “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不叫上我。”薛翎气道。 “这是二哥的不对,但当时情况特殊。武当山高手如云,就连我也只能在外面接应。若不是大哥轻功超尘脱俗恐怕现在就见不到你了。我不希望咱兄弟任何一人出什么意外……” 在萧然耐心解释下薛翎总算是慢慢消气,不好再责怪,毕竟对方也是好心。 “这仇先生和你们遇到的黑衣人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的剑法有几分相似,甚至梁成使用的那套剑法都是其中一招演变出来的。所以我怀疑两者有联系。不知道对方何时将手伸向七杀教的,如果早早就算计好那就太可怕了。” “什么?一招剑法演变出来的?那此人的武功该有多厉害。” 杨凡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还记得当初我匆忙离开武当山,就是感觉身后有人尾随。所料不错的话就是当天青松道长遇害,现在栽赃到二弟头上。还有双木镇扛着大钟出现的高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薛翎回忆起当时五大派高手围攻此人,对方仍然从容的来去自如。一时哑然。 “先……先天高手?” 萧然、杨凡同时微点了点头,也只有先天高手才能做到。大唐有四万万子民,传闻江湖上达到先天境界的高手不过五十余人,这难度非常人所能及。这些人无疑不是一方豪强。无论江湖上那一派有弟子突破先天境界,都会广发喜帖设宴三日欢庆,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衡量一个门派的实力强大与否很大程度上是看先天高手的人数。魔教第一大派天魔教鼎盛时期曾有五名先天高手坐镇,力压其它大派,像正道五大派虽然明面上只有一名先天高手,暗中都有几个不出世的老怪物,门派生死关头便会现身。这就是他们传承百年的依仗。 三人武功在同辈中已是不低,却远达不到影响一方势力格局的程度。除非有一日达到先天境界,才能真正的逍遥于江湖。萧然沉默着在脑海中理清思绪,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像玄苦老和尚推算出的一样:江湖将有一场浩劫! 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是内心有一种急迫感催促着自己变得强大,在狂风暴雨袭来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亲人。可惜当时自己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否则付出些代价也要将去仇先生强行拿下。唯一可能追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真是不甘。 “对了,给你们看样东西,这是在那黑衣男子的尸体上找到的。”杨凡猛的一拍头,似想起什么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摊开层层布膜,其中包裹着一枚造型精细的银质物品。约莫两寸长,呈柳叶状,像极了某种禽类的羽毛。并无特别之处,唯一的用处或许是能换几两碎银。萧然拿在手中仔细观看,总算是从上面的图案看出些门道来。指着弯弯扭扭的凸痕道:“这是一个古文“地”字,只有最早的大秦使用。不知道是此人的代号还是有其他寓意。” 萧然看书博杂,几乎是过目不忘,肯定不会看错,两人也十分佩服。 “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东西可能有类似令牌的作用。同组织的人用来分辨身份,先将它收起来吧。杀了此人恐怕已经招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日后小心为妙。” “虽然两位太上长老交代最好将两个分支门派收服,但群星派地处江南,又是青龙帮,漕帮,十二连环坞势力交界处,关系复杂。无需动用太多人马引起对对方注意。具体如何行动我们先去探探信再做打算。”萧然已经宝坻完成了任务,没必要以身犯险。但碍于形势,至少要走一趟,免得落人口实。这个便宜教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现在只是名义上的教主继承人,并未彻底总揽大权。 “听说十二连环坞已经惊动了朝廷,烟儿的大哥夏仲已经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破敌,算算时间差不多过去半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进展,我看二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杨凡似笑非笑道。 萧然讪讪一笑,并没有应为被对方道破心思而不好意思。虽然他和夏家的误会没解释清楚,却并不妨碍他喜欢烟儿。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她的一切,包括缺点。因为长年在边关镇守的缘故,上次去夏府并没有见到夏仲。如果能从他那儿找到突破口当然最好。此番前往一是打探江湖各大势力的态度,为以后七杀教发展做打算。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夏仲此人如何,只要不暴露真实身份,应该没什么危险。两日后,萧然携五百精壮教众再度挥师南下。 自古以来太湖就是南北要道,号称“三万六千顷,周围八百里”,有大小湖泊一百八十余个,组成密如蛛的水系,对航运、水利都十分重要。此时水面密密麻麻的战船将水路封锁住,一眼望去尽是身披甲胄,手持刀枪的官兵。 夏仲望着这茫茫湖泊也产生了一丝无力,五万官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这地势太复杂,暗流密布,一不小心就是触礁,只得选了几个较稳妥的地势守着。已经过了半个月,也不知道对方得到什么消息,除了几次小规模的交火,大多数时间都是龟缩其中。因为地势的原因,占不到兵多的优势。 也曾经派出几股机动部队往深处去查探,无一列外都是有进无出。军令状一月破敌,已经是过了一半时间,君无戏言,如果失败,即使他是“战神”夏霜天的儿子也绝不会因此就避免杀头之祸,郑、武两家更会加大打压的力度。除非是引蛇出洞才可能抓住机会一战得胜。“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仇先生眼神怨毒的望了三人一眼,“扑通”一声纵身跃入水中。 “别让他跑了,拦住他!”杨凡急忙出声道,有些事情需要对峙。 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道:“既然来了,何必等到以后,今天一并了结了吧。” 就在仇先生入水的位置,河底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金色光球。犹如一轮出生的骄阳,电蛇舞动刺得人睁不开眼,随后四散开来。电球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一息的时间,待众人睁开眼之时,一具头发发焦面部扭曲的尸体漂浮起来。身体看不出任何伤口,从被砍断的一支手掌可以判断出此人正是仇先生。 “这……也太他妈邪门了吧。”“巨灵虎”江程满脸惊愕道,其他人或多或少带着几分迷茫。薛翎杨凡同时向萧然望去,只有他们清楚萧然做了什么,但威力如此恐怖还是出乎两人预料。此人的武功已经是后天巅峰,半只脚迈入先天境界的高手,就算是三人合力也要费些时间,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萧然顺着两人的目光微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想当初那“九阴鬼母”在湖面接了鱼怪一记夹杂雷电之力的水箭当场陨落,这一幕可是极为震撼,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萧然才不惜花费力气将之收服。如果黑衣青年不走水路,付出些代价也能逃脱,千不该万不该往水中躲。由于水战萧然并没有什么经验,出于谨慎的习惯,便让鱼怪一路尾随,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动了杀心就绝不留后患。 “投降者不杀!”宁子轩再次大喝道。 “啪啪啪啪……”经历了大起大落,加上萧然逼得仇先生跳河“自杀”也算是间接替梁成报仇,众人纷纷扔下手中兵器。初战,大获全胜。萧然站在船头,正对夕阳望着远处的河面,死伤者正在陆转移救治,炸裂的船只还无目地的飘荡着,空气中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有化意门,只有七杀教。愿意归顺的留下,休整后启程,不愿意的自己走吧!”萧然半晌后道。 众人一愣,想不到是这种结果。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想退出就没那么容易。如今的世道,走到哪儿不是混口饭吃。除了少数人厌倦了厮杀的日子离开,其余正式加入七杀教。此战共损失五十三人,二百零三人受伤,收服二百六十九人,这样的战果已经远远好于预计。 夜幕降临,七杀教众人在化意门的旧寨停歇。此处占据绝佳的地理优势,不可能便宜其他人,经过筛选伤势较重的八十人同其余百余人留下驻守。萧然依旧携带五百精兵南下。 房中,萧然手握一沓银票,低头思索着。 “景秀山庄倒是大方,痛痛快快的就把钱送来了,也免得咱去催帐。”一舵主道。 “连化意门都被少主收服了,段存厚那老东西敢赖账,明天就派人把他庄子拆了。” 114 “想你赵立也是个人物,如此年轻就能做七杀教的少主,可以终究要死在仇某手中。”仇先生大笑着,手中剑法轻灵飘逸,同梁成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仅十招之内就让萧然身上挂彩。梁成将手中段刃射出,被萧然挡住,手腕顺势翻转“啪”一声扣住萧然手腕,用力向前一拉,膝盖一弯顶过去。自从黑衣青年中加入,梁成更是放开手脚,许多杀招多都不躲。他相信萧然不会用“上等”换这自己头“下等马”的。 人在绝望时或许只能等死,一旦有了一丝生机就会绞尽脑汁的拼命。两人的配合或许略显生疏,却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萧然脚尖一旋转到梁成左侧,与黑衣青年隔着身而对,避过一击。 “去死吧!”黑衣青年大吼一声,萧然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一股极重的杀气从身旁传来。梁成根本不可能预知自己的动向,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接连出招。 “二弟小心!”杨凡恰好看到此幕,出声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两声闷响,梁成与萧然同时吐了口污血,利剑透过梁成的身体刺入萧然腹部。幸好中间间隔一人,刺的不是很深,避开了要害。两人就像是签子上的肉串般连在一起。梁成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艰难的转过脖子,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好…好狠…” 人在死之前的一刻是最清醒的,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这一切都是仇先生算计好的。自己和整个化意门弟子都是牺牲品,脑海中突然想起同弟兄们做水寇的日子,虽然整日提醒心吊胆。却都是有难同当,能够推心置腹的弟兄。看来我果然不是当门主的料。 “大哥,大哥……”见到这一幕,众水寇不顾七杀教的人,疯了一般向仇先生所在的大船掠去。无论在别人眼中梁成多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对他们而言却是永远的龙头。之所以当初答应傅搏群加入化意门,也是给兄弟们找一条出路。如果被萧然杀了没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死在仇先生手中是不可饶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血债血偿。宁子轩一时感慨,竟然忘了下令阻拦。尔虞我诈,不是这些血性汉子能懂得。 “师兄,好机会。”持鞭青年面露喜色,两人夹杂在人群中向着萧然所处的大船冲去。眼见杨凡大刀当头砍下,仇先生欲拔剑相迎时才梁成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这畜生竟然敢算计我!”仇先生撒手弃剑,身形快退两步,在另一处出现。绣袍一抖,握住一把匕首与杨凡厮杀起来。 随后赶到的薛翎掺扶着萧然道:“二哥伤势如何,先止血吧。”萧然撕下一条布还来不及上药,猛然将薛翎扑倒。在两人原先站立处,一枪一鞭同时出现,将木板击裂。萧然早防这这二人,没料到对方这么会挑时候,差点被杀个措手不及。 “无耻小人,报上名来。”薛翎怒而出手,软剑颤抖剑尖摇摆不定。又是江湖上少见的左手剑,剑走偏锋,刁钻诡异。两人越打越心惊,想不到赵立声旁还藏着这样的高手,偷袭不成变萌生退念。 “想走?,哪那么容易!”青绿色软剑诡异的画出一道月牙,一道无形剑气透体而出笼罩退路。持枪汉子人在半空,猛的推了另一人一把,自己后背中招向水中坠落。腾出手来的“幻影手”乔健“啪啪啪”连点对方周身大穴,将人在半空中截住。 “师弟快走,向掌门求救。”持鞭青年身形一顿便头也不回的像远方掠去。薛翎正待去追,只听得一声暴喝。杨凡与黑衣青年交手也到了关键时刻,朴刀经过多次撞击,刀刃都打卷了,不堪重负裂为两节。毕竟是普通货色,品质太差。萧然忍住腰伤,腾空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向着黑衣青年当头劈下。仇先生不退反进,持匕向杨凡刺去。这一刀要是落实也会伤及杨凡。便是趁萧然犹豫的一瞬,仇先生再度施展“小挪移身法”斜向前踏出一步,已经在两丈开外。 “留你项上人头,日后再取。” “是吗?我觉得你还是留下点什么比较好,比如说人头。”薛翎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会“八步赶蝉”身法……” 剑光一闪已经向其头颅割去。黑衣青年持匕格挡,剑似有灵性一般转了个弯,连带手臂砍下,脖子上留下一道浅痕。 手持长枪的汉子道:“这人倒警惕,选在河中央不好下手啊。”持长鞭的男子正待说些什么,突然被身旁的人将头按下去,半晌才敢抬头。从高处俯视,可以清晰地看到。化意门同七杀教两帮人马后面各自派出了二三十名身穿特质避水衣的“水鬼”由于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甲板上的比武,加上前面人多挡的严实,根本难以发现。 “好一个狗咬狗,竟然想到一块去了,魔教妖人的话果然是不可信。” 持鞭的男子眼中寒光一闪,想了想道:“师兄,机会来了。趁两方大打出手的时候。我们偷袭七杀教少主,替武林除害!”眼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成功将在武林中声望倍涨。武林中人可以不爱钱财美女,但没一个不希望被人敬仰,叫一声“大侠”,杀掉赵立足以担的起这两个字。 持枪的汉子较稳重,没有立即答应。突然出手有几率成功,谁会想到两个高手伪装成小兵偷袭,但是出手的同时无论成败必定会暴露目标。到时候能不能再夹击中顺利脱身才是个大麻烦。 两人走南闯北,配合多年,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一般后天大成境界高手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七杀门少主的武功肯定不能以常理度之,需想个万全之策。分析利弊之后,持枪男子终于点了点头。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两人对视一眼,向着塔下而去。 高空中,一道庞大的雪白色身影盘旋不定,神鸟大鹏犀利的目光注视这个场下状况。正在打斗的萧然突然皱了皱眉,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瞭望塔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情,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反正多一个不多,先拿下再慢慢拷问。在梁成看来,萧然的这种表情分明是对自己不削一顾,无论自己攻击的角度多么刁钻他总是能提前防住。 凭什么辛辛苦苦掌握的化意门大权要交给他,凭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得到“七杀奔雷刀”这样的绝世武功。权利、名誉、地位、他嫉妒一切萧然所拥有的东西,得到这些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对方。划船的老翁扶了扶斗笠,梁成剑招突然变得狂烈。这是约定的暗号:“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动手了。” “杀!”梁成大吼一声,一剑狠过一剑,一改缠绵无力的打法,完全是不计损伤的样子。 “噗、噗、噗……”大船两侧水花暴起,十余道身影自水中跃起。手中黝黑发亮的钢爪从各个角度向萧然激射去,在这种密集的攻势下,是不可能闪躲的开的。萧然双手握刀,前脚踏出半步,后腿微屈。真气运转全身凌空跃起,无风自转带起一股强风,只不过是血色的龙卷风。钢爪刚靠近风阵的边缘便被弹飞。 “真空灭世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杀招。一往无前的一刀,刀未至,已经是压得人喘不过起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诡计都毫无用处。宁子轩等人都是亲自体验过这招的威力,时候响起还有些心悸。当初是萧然留手,现在就用不着了! 血色大刀有一人来长,现在加上透体而出的刀芒辐射面更广。 “刀芒!先生救我。”梁成见到萧然的刀芒如此凝实就知道内力远不如对方雄厚。刚才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刀芒”,与“剑罡”同样是衡量内功高低的一种方法,两者显然不在一个级别。 “咦”划船老者送梁成过来后,一直在小船上,离大船也近。看清了这一击不由有些惊讶,面色凝重起来,这种程度的刀芒已经足以和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交手,有跃阶挑战的实力。在出刀的同时就已经牢牢锁定了梁成的气息,对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转身就跑的话只怕死的更快。就算仇先生答应过会出手相助也绝不可能硬接这一刀,除非自己能挺的过去。 求生的欲望使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毫不迟疑的将一直压在舌苔下的药丸咬碎,一股苦辣的味道顺喉直下。药效刺激全身,让人血脉暴涨,气血直冲心头,仿佛在这一刻有用不尽的力气。 “终于还是服药了吗,无知者无畏,试试赵立的身手如何,如果太差了就无趣了。”仇先生自言自语道。 在这不知名的药物刺激下,梁成陡然间功力暴涨,手中长剑吞吐出不弱于血色刀芒的剑罡,两人生生硬拼了一记,两人短暂接触随即萧然倒飞而回。梁成站立的地方深陷下去,只是勉力站着,双手兀自抖个不停,“嘶嘶……”身上衣衫毫无征兆的爆裂开,血水顺着长剑流淌,这一刀的威力远出乎他的预料。至今还能站着,萧然也有几分佩服。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保护教主,杀!”宁子轩恰和适宜的下达进攻的命令,二十余艘战船排成排浩浩荡荡向对方杀去。任谁都看得出,梁成已败,一切已经定局。 “哈哈哈……”梁成突然大笑起来,左手从腰间取出数枚银针,刺如头颅各处大穴,渐渐产生了压迫性的气势。“银针刺魂”以经脉损伤,自损根基甚至是减寿为代价,激发自身最大潜力。被视为魔道邪功,与自杀无异。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又是何苦,一帮之主竟连这都看不透。”萧然轻叹了口气,没有丝毫小瞧对方的意思。 “死也要拉你垫背。”话音未落下,梁成身影已经消失,在双重刺激之下,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肉眼难以跟上。在梁成动手的同时,仇先生也动了,就像跳蚤一般快速跳跃前进,虽然每次不过移动不找过两丈的距离,确是奇快无比。如果萧然仔细观看就会发觉此身法与于绝技江湖的“小挪移身法”十分相似。 “三弟,走!”杨凡顺手抄起一把朴刀,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般沿着河面从一座船跃到另一艘船,凡有阻拦者一刀拿下。梁成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那黑衣青年的身法和剑法让他突然想起一人,一个让他只能望风而逃的高手。两者间会有什么联系?对方究竟在酝酿些什么?薛翎紧跟着大哥身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也来不及多问,两方人马已经混在一起。 “蓬蓬……”河面不时炸起巨大水花,“铁疙瘩”一轮轰炸过后,直接将让条船裂为两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铁疙瘩”会落在哪。 “放下兵器者不杀。”宁子轩下令道。连最高统帅副门主梁成都输了,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些人开始放弃抵抗,七杀教众人也并未下杀手。除了一些原是水寇的旧部寄希望于梁成翻盘外,仍有些妄想凭借水性逃脱。无一列外,入水未多久尸体就自己飘起来了。持枪汉子与持鞭青年两人所在战局尚未波及到,两人趁机拼杀向着萧然所在大船移动。 萧然以一式“星火燎原”将真气聚于一点对着梁成手中长剑劈去,“砰砰砰……”原本就有缺口的利剑承受不住这股巨力断为三节,连着剑柄的一节不足一尺,当匕首都闲短。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梁成如此想到。 “楞着干什么,想死不成。”仇先生一剑荡开萧然手中大刀,吼道。 萧然手臂微微一颤,想必到此人看似不起眼,竟然比梁成武功还要高,这就是他的依仗吗?“只要有船只过来,就继续放!” 见识过这铁疙瘩的厉害之后,再无船只敢向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艘艘小船从天堑通过。船只摇晃,身穿黑袍的青年站在甲板上。面色阴寒:“又是谁坏尊主的好事,该死!” 上游下来的船只越来越多,在主船旁边排成一排,锦旗飘扬,一把血色大刀醒目无比。“血刀老祖?又是他!”黑衣人自语道。 “仇先生,梁副门主来增援了。” 黑衣青年看着被火烧得发焦的船只,景秀山庄再差,也不会这么快被攻破,心中冷笑一声,大概也猜到结果了,看来尊主还是高估此人了。要不是傅博群失去消息,这个废物哪轮能得到中用。“血刀老祖”赵立就是上次打败刘寒的少年,原来如此。以为得到“七杀奔雷刀”的秘籍就能整合七杀教,哪有那么容易。 “去请梁副门主过来,商量对策。”这位仇先生派中地位超然,下属不敢不从。 “先生,有何指教?”梁成恭敬道。 “实话告诉你,这批人是七杀教高手。最前方自号“血刀老祖”的青年叫赵立,是内定的下任教主候选人。此次前来是取你姓名回去交差的,化意门的来历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七杀教。我只知道傅门主是原七杀教四大长老之一。现在对方兵力明显胜过我们,听说还有厉害的火器,这可如何是好。”梁成略微心神不宁。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在回去当水寇,不可能! “也不是没有办法。”黑衣青年不急不缓道。 “先生救我。”梁成知道此人本领大,连傅博群都要采纳他的意见。 “赵立带的这批人是七杀教精英,远非这些水寇可比。况且对方时机把握得当,趁你与景秀山庄交手时现身,肯定早有预谋。你却对此人一无所知,如果动手打起来,化意门胜算不足两成。即使是惨胜,段存厚也会领兵出手。” 黑衣青年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眼下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以一试:单打独斗。” “仇先生,我对上他有几成胜算?”梁成迫不及待问道。 “最多四成,除非……偷袭!”黑衣青年眼中寒光一闪,望着梁成道。 “好!就依先生所言,希望先生竭力相助,渡过此难定有重谢。”黑衣青年点了点头附在梁成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一炷香之后,几乎所有的船只都顺利渡过天堑。杨凡见那铁疙瘩威力巨大,手持火把也准备过过瘾,哪知道对方船只全停在射程外,根本不给他机会。骂道:“到底还打不打了,爷爷我等得手都酸了。”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片。此时对面大船上走出一位相貌不凡的男子,大声道:“在下化意门副门主梁成,请赵立出来相商。” 萧然略感意外,依旧回道:“在下便是,何事请讲。”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梁某也是刚刚得知,原来赵兄是七杀教的少主。想必赵兄是来将化意门收归麾下吧,刚才与帮众兄弟商讨过,此事也不是不行,能找到一个大靠山以后江湖动荡也不至于别灭派,但七杀教日趋没落,有没有这个实力值得商榷。为了避免两方弟子大打出手,梁某有个提议,不知赵兄意下如何。” “赵某也认为不应伤及无辜,梁副门主请讲。” “不如来场比武如何,假若梁某落败化意门解散,门众归于七杀教麾下。如果侥幸胜出一招半势,请阁下死了这份心,莫在干涉本派事物,这不过分吧。” “确实是个很好的提议,但你凭什么认为赵某要冒这个险。”原以为萧然会满口答应,连下一句台词都想好了,那知对方如此谨慎。梁成强忍住怒气道:“一帮之主,难道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要用手下的性命做垫脚石。”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方这么好心提出决斗的建议?有诈!萧然本能的察觉了出来。倒不是萧然怕他,想当初还是后天中期水准的时候就能勇夺龙腾盛会第二名,现在己放占尽优势,凭什么要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梁成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这血刀老祖真是贪生怕死之辈,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开战就开战,大不了再回去做水寇,何必受这份闲气。 “别急,他这是在激你。心浮气躁,还未交手就先输一成。赵立不会这么鲁莽的,在等等。”梁成正待发作,仇先生已经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提醒道。 等了几刻钟,见对方没有动怒的迹象,萧然有些拿捏不准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同一旁众舵主商量片刻道:“这样吧,赵某同意比试,不过这规矩得由我来定。” “就怕你不上钩,等会儿让你生不如死。”梁成心中冷笑着,面色不变道:“哼,有何不可,梁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少主,要不要……”宁子轩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道。 “只要他们不耍花招就无妨,反正规矩是我们定,先将人手藏好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他不仁义就怪不得我了。安排一艘大船停在河中央,等会而在两对人马中间比试……” 过了约一盏茶时间,一切准备就绪。萧然孤身一人乘着小舟向大船划去:“梁副门主,请吧。希望你能说话算数,否则赵某不介意血洗化意门。” “好狂妄的口气!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否同样出众。”梁成脚尖一点,自小舟飞上甲板。也不多说,欺身前进一步,长剑向萧然肩头刺去。压迫半天的情绪使得他报复情绪越来越强,“当!当!”如早就算计好了一般,萧然抢先毫厘将刀挡在胸前封住了对方的抢攻。眼见长剑就要被荡开,梁成手中长剑转圈,倏然向脖颈划去。萧然一惊连退几步。梁成顺势追击,刷刷数剑,攻势看似杂乱无章却处处都是要害。就如粘上了一般,甩都甩不掉。剑法虽然不是名家大派,想必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看出萧然兵器威力虽大,但是却不易施展开来。一直近身缠斗,否则很难占到便宜。 “奇怪了,这人怎么跟团烂泥一样,还粘上了。教主都还不了手。” “放屁,梁成凭着一手怪异剑法勉强打平。看似攻势凌厉,却是个绣花枕头,教主真气浑厚,就算不出杀招累都能把他累死。”“巨灵虎”江程训斥道。 “大哥,发什么愣呢?”薛翎拍了拍大哥肩膀道。 “没什么,有点奇怪罢了。似乎这套剑法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反正这梁成与二哥同是后天大成水准,不必担心。” 杨凡笑了笑道:“正是因为他功夫差我才担心,他不会笨道主动上门送死吧,没把握的话早就跑了。他依仗的是什么?” “这……” 地势上萧然并不占优势,对大开大合打法来说这甲板大小的地方显得有些矫情。然而这么久并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萧然连一招“七杀奔雷刀”都没使过,众舵主都摸不清少主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远处的瞭望塔上,两个身着化意门衣衫的男子猫着腰,透过木板间的缝隙仔细观望着。虽然面部被涂黑,及习惯看便会发现正是段存厚请来的帮手,两人一路尾随至此。 “原来是七杀教的余孽,想不到如今又卷途重来了,幸亏师兄多留了个心眼。段师弟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依我看,此人武功就算我们加起来都难占上风。” 115 杨凡笑道:“段老头也太信的过二弟了,万一援军没有按时到达,他不是要弃庄逃命,他舍得?有古怪,小心别把我们陷进去了。”三人特意绕远路到下游,辗转往上避开敌人探查。早在五天前九曲连环天堑就封锁了,即便有内应,也不容易击破。成败关键只有亲自动手才安心,不得已三人前来。 多日与宁子轩接触,萧然越发现此人的本事高深。是货真价实的怀才不遇啊。放在太平盛世,谋略完全用不上,说不好还烙上个扰乱社稷的罪名,乱世之中确实再合适不过了。将教众交给他和“九阴鬼母”指挥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果如段存厚所说,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暗卡,在杨凡近乎变态的易容技术下和银票打点下,终于要到了。 “大哥放心,这点我清楚。我们不会再此久留,无损他们利益,他不会平白无故树敌。就算真动起手来,只要没有先天境界的高手完全应付的过来。”杨凡知道二弟不是说大话的人,甚至自己都看不透他,何况还预备着秘密武器。 “到了,三位请。”划船的汉子看的出三人武艺高强,与庄主一样高深,不由客气了许多。 事先在此等候的接应人,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见三人到来才松了口气,忙道:“化意门在一个时辰以前出动,约三百人。留守“九曲连环”天堑哨卡和老巢各一百人。三位还是快快行动吧,老爷怕是支持不了多久。” “有多少人做内应?” “三十人。”老管家如实答道。 “三十人?”萧然皱了皱眉,老管家忙解释道:“三位有所不知,这已经是能腾出手来最多的了,否则援军未到,庄主就先被攻破了……” “带路吧,再啰嗦景秀山庄就真的完了。”杨凡笑道,反手从袖中掏出两支信鸽抛上天。反正那三十人是景秀山庄的人,只要拖住一时片刻足以。至于死活就没办法保证了。 “九曲连环”地势由来已久,得益于此,加上并不富裕,涝河一带一直都没有大的争端。化意门整顿附近水寇后,渐渐失去了凶狠好斗的风气,设卡收过路费,保护费之类的日子倒也悠闲。此时木制塔楼上几个弟子正大口喝酒,远远驶来一艘小舟,舟上无一人,甚至连撑竿的没有,但船却径直向着哨卡的方向驶来。 “那是什么?“一大汉用力揉了揉眼睛。突然叫道:“有鬼啊!” “大白天见什么鬼,我看你是喝……”“醉”字尚未说出口,猛的吐了一口鲜血,低头望去,一把匕首透胸而出。其余几人刚反应过来,已被人捂住嘴,眼看着匕首在脖子上画出一道血痕。 杨凡微摇了摇头道:“虽然不喜欢动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这些水寇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与此同时另几个瞭望塔上也发生着相同的一幕。开水闸一路放行,船只豪无阻碍的前进。直到打开第三道卡时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 “放箭,抛巨石!”一个管事的汉子调整投石机喊道。 “嘭……”小舟还无意外的碎为两节,大批游鱼惊恐躲避。 “嘘~”鸟鸣声突然响起,短而急促。这是约定动手的暗号。水寨中顿时传来阵阵厮杀声音。 “敌袭!快发信号弹求援。”主管此处的堂主正做着美梦,也顾不得惩罚吵醒他的家伙,提着一口大刀向外冲去。烟火拖着刺耳的声音升空,在空中炸出一只野兽摸样的图案,维持了四息左右才散去。 “哪个不识相来这撒野,滚出来。” “大哥三弟,你们快去把其余几道闸打开,放船只下来。我去拖住增援的水寇!” 景秀山庄,两方人马僵持在在庄子外,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两方都杀红了眼,正在此时,天空中的信号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梁成面色猛然一变,猜到出事了:有人强行过“九曲连环”,老巢根本没多少人看守,若是现在回去已经死伤了不少人手。还好有仇先生在,不会坐视不理的。一狠心下令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继续往里攻,第一个打进庄子的人赏银千两!” “段存厚,你这是在逼我,就看谁挺得更久了。”梁成顺手一刀将一个武师肩膀砍断,往里突。 “不知好歹,你当我段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几位师兄有劳了。” “魔教妖人,竟然欺负到我武当弟子门上来了,找死!”两支飞镖疾如闪电般射了出去,梁成双刀“刷刷刷”三连击,将之一一挡开。紧接着一条长鞭当胸袭来,梁成幕然转身,一个旋转欺到使鞭的高手身后使出一招“双龙探爪”,五指向后心抓去。正在此时忽然觉得劲风袭来,梁成只得横刀拦阻。只听得“当”一声,梁成连连后退几步。使鞭之人一击飞腿踢在其后臀。 使枪的年轻人正要追击,化意门的另几个高手已经赶过来支援。初时是因为顶尖高手不足采占了上方,守比攻占尽地利。心知打不下山庄,梁成不再恋战,万一落得个两头空还不让人笑死。 “撤!”拖得时间越长,水寇们战意越低,大多是在敷衍。听到撤退的命令根本不用人招呼,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师兄,穷寇莫追。”段存厚道。万一对方引蛇出洞,杀个回马枪,那就真的抵挡不住了,毕竟己放只在地利上占优势。看着满地残兵,心情复杂。 “师弟请的援兵呢?”使鞭的中年人问道。 “估计现在后方打起来了,不然没那么快退兵的。他是怕啃不下山庄这块硬骨头又丢了老巢。” 使枪的汉子首抚下颚想了想道:“师弟守好山庄,警防妖人再来偷袭,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趁机除去这恶人。” 涝阳河面上,百余人手持兵器从远处向上游赶来,哨卡内厮杀还在继续。主船终于率先越过天堑。船上蒙的铁皮已经裂开几处,要不是改良过,早已散了架。第一批四十余人立即加入战斗。 “少主,接着。”宁子轩将一个个包裹好的布袋抛下来。 萧然将五座投石机对准来船,把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圆疙瘩往上搬运。圆疙瘩笨重无比,有股刺鼻的硫磺味,在一端跟粗绳摸样的东西。用手指在眼前瞄了瞄,计算坐标,调整好角度。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然道:“宁舵主,点火。” 这种简易的投石机跟没有多远的射程,所以给了萧然足够的时间。杨凡见萧然在捣鼓投石机,问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难道秘密武器就是这个?该不是以为铁球比石块好用吧” 薛翎摇了摇头道:“这还真不一定,二哥不会打没准备的仗,静观其变吧。” “准备,放!”第一个点燃引线的铁球向着来犯船只飞去。操舵之人快速变向。“扑通”铁球入水渐起水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船上众人正准备挑衅之际,只听“砰”一声巨响水面炸起六七米高的浪花,大船更是摇晃不稳。离得近的小船直接变成一堆木渣,三四人直接被浪拍到水里。 “比起火炮威力果然要差上许多。”萧然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闻言宁子轩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难道还有比这威力更大的火器?这简直就是加大号的霹雳烽火弹啊,要不是江南霹雳堂被灭门,说不定也能生产出来。真不知道少主是从哪得来的。一招差,招招差,筋脉相连,牵扯之下,再难发挥出全力。再侧头观看其它人状况,心神立分,宇文幕机灵无比,双指携劲风向其胸前戳去。魏小余心知难逃一死,也不躲闪。长剑向对方胸前戳去,但求同归于尽。宋玉眼见不好,猛的斜扑过来挡在其面前,指尖从其后背深入。 “扑……”宋玉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向帐外抛去。 “小鱼儿,别管我们了,快走……” “少泽,拦住他。”宇文幕出声道,不是他不想去追,而是他整个人被另一个副将死死抱住。 “张大哥……”魏小余喉咙嘶哑,泪如泉涌。他们曾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从普通士兵一步步做到现在的位置,甚至私下有叫暗劲,在这一刻,只有感激。 “活下去……走啊……” “放开,放开……”宇文幕两只手臂猛然弹出数根利刺,发狂般一次又一次的向张勇砸下,每砸一次,张勇便会吐一口污血,夹杂着内脏碎片。他只是死死地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宇文幕甚至有些动容,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坚持了这么久。直到意识模糊,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喊着:“走……走……” “找死。”宇文幕谩骂一声。再次将“幽冥鬼爪”举起,双手泛着乌黑光芒,像是两道月牙,携呼啸的破风声向着张勇的头颅抓去:幽冥折月手!这是魏小余看到被抛出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痛! 彻骨的痛,大颗泪水滑落而出。身负银色长弓的中年人得到命令,快速弯弓搭箭,眼中寒光一闪,三根颜色各异的羽箭划破长空向着身在半空的魏小余射去,去路完全封死,空中本来就难以转向,何况是在受伤不浅的情况下。射日箭例无虚发,沈少泽向来都只带九支羽箭在身,箭在人在,箭亡人亡!一连三发已经是很看的起魏小余了。没人看的清他是怎样出手运功的,那张巨弓需要多大的气力,甚至不需要瞄准的时间,看似随意的出手了。 箭确实很快,只是在宇文幕下令之时宋凌也同时向半空跃去,用身体作掩护。他知道是必死的结局,但魏小余不能死,必须有人将事情的真相传出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报仇! “扑……扑……”羽箭透体而过,余威不减。眼看着众副将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魏小余彻底激发了求生的欲望。身体强行一侧,一箭命中胸口,一箭命中大腿,另一箭被上手紧紧握住,这是大家用命换来的一丝机会,即便双手鲜血淋淋也不能放手。借箭势的余威,向帐外飞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搜!” “少主放心,四周都是我们的人。跑不出多远的,接下来就按计划进行。” 雨还在下,水珠飞溅,眼前迷蒙一片。混合着一股黄茵茵的气体,魏小余身体砸在水坑中,军营间相距不过五六丈远,此时竟然无一人发现异常。除非是全部灭口,如此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何况只要夏洛发现不对,完全可以包抄回来。这批粮食也运不走,只有一个解释:有内奸! 紧咬牙关,将身上的箭枝折断。自怀中掏出一块护心镜,处于谨慎的习惯,今日救了自己一命,所幸宋凌削弱了些威力。否则绝难幸免!“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容不得他多想,追杀才刚刚开始。 夜,死一般的寂静。黎明前的黑夜最难熬,魏小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阳,偏体凌伤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从山崖边倒了下去。前方有风,刺骨的冰寒,似坠入无底深渊。 清江河水域下流,涝河沿岸。炎阳高照,蝉儿不知疲倦的叫着。按照常例来说,现在正是打渔的好天气。此时河面无一只小船的影子,甚至周围的渔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水天交接处,一艘四丈长的战船缓缓浮现,船头处,化意门副门主梁成身披青色披风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八名手持个式兵器的汉子,满脸兴奋之色。大船而尾随十余艘经过改良的渔船,船体加宽加厚,船首安装铁制长矛。小船上教众个个面露凶相,出了右臂上绑着一条红布条,并无任何一致的地方。想到副门主的宏图大业,一旦成功就有数不尽的财富。 虽然门主傅博群两个月前联系,去向不明。但这此时机难得,教众精英一致通过副门主梁成的提议,化意门半数教众只是整合了这一代的水寇。如今只是换了个身份,做起打家劫舍的行当自然是轻车熟路。平时也有些保护费收,哪有现在刺激。 景秀山庄是这一带实力最强,最富裕的庄子,无论是出于震慑还是钱财的目的,都不容有失。显然是听到风声,故此疏散了渔民。准备在陆地上套鞋便宜。不过这也无妨,下流水浅根本过不了大船,上游有“九曲连环”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拿下景秀山庄再以此为老巢向周边扩展,大势一成,就算青龙帮也不会耗费气力来啃这块硬骨头。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梁成大笑道。 眼见化意门的人离岸越来越近,段存厚沉住气,待其行到射程内大喝道:“放箭!” 树杈上,芦苇丛中,屋舍后涌出大批年轻力壮的渔民,手持强弓向来敌射去。“嗖……嗖……”第一波箭雨覆盖下就倒下二十来人,其余中箭者也是战斗力大减。对于整体战局来说这些伤亡算不得什么,但却能大大削弱对方的的战斗欲望。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梁成依旧是文思不动,冷哼一声:“埋伏?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身后八人应声而动,腾空将箭枝抓住运转真气顺着来路抛出。速度竟然比弓箭射去的更快,这些渔民只经过短时间训练,哪里躲得开,对视中箭倒地,船上传来一阵讥笑嘲讽声。 “段庄主,别来无恙。竟然亲自迎接,真是让人意外啊。” 箭枝只在偷袭的那一刻有用,现在船上架好了盾牌,收效甚微。段存厚目测对方人数至少三百以上。 “弓箭手撤退,放坛子。”段存厚一声令下,一群大汉抬着几十个酒坛扔进河中,船上众人还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一股熟悉的酒香味越来越浓。段存厚手持长弓,箭头前缠着点燃的油布,向着水面射去。 “不好,拦着他!”这么多酒足够将河面引燃,甚至烧损船只。梁成脚尖一点,踏破而行,将火箭稳稳接住。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双手,放箭!”早已准备的一对弓箭手再次射出火箭,沿岸顿时一片火海,短时间内是难以上岸了,甚至要忘后退,避免船只烧毁。 “找死!”这老鬼果然难缠,为了稳住阵脚,梁成同八名后天大成境界高手施展轻功上岸,令景秀山庄死伤数人。段存厚毫不迟疑:“往山庄撤,掩护。” “嗖嗖”破空声传来,铺天盖地的长矛从远处射来。梁成等高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左闪右躲,眼看着对方离去。首次交锋,景秀山庄略胜一筹。 河水清幽,杨柳拂岸。一艘逆流而上的小舟中,三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面显疲惫的在一旁休息。萧然估算着时间,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万一化意门攻打下景秀山庄就能集中力量对付我们了,即使能胜也会损失不少人手。”弓,手臂粗壮,箭壶中清晰可见九支颜色各异的箭羽,鲜血正顺着弓弦滴落。 “你们是谁?是怎么进来的。来人,将他们拿下!”宋玉大喝道。 “哈哈哈哈……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虽然这些人不堪一击,动起手来也会损失不少帮众。擒贼先擒王,只好委屈各位了。”难道队伍已经被人控制了?几位副将正待动手,魏小余伸手将众人拦住。 “真是太看得起这些小兵了,明知道是圈套,二寨主还敢亲率四位寨主前来,就不怕大公子发动突袭?只要将这消息传出去,后果怎样宇文公子该明白吧。” 宇文幕微摇了摇头道:“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啧啧啧……看来你们果然是弃子,难道他没告诉你们吗?动手!” “分头跑!”顾不得品味宇文蒙话中深意,魏小余突然大喝一声,长剑出鞘向宇文蒙杀去,同时左手一扬,将信号弹抛向半空。背负银色巨弓的中年汉子双手一抖,两枚暗器刺了个对穿。 五对五,人数上倒是不差,但这些将领的武功岂是武林中人的对手。十二连环坞十二位寨主,那位不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六亲不认”西门羽对上宋凌,长枪对大刀,即便由于地势的限制,依旧不是百合之敌。“毒魔”古方与“射日箭”沈少泽守住出口。宇文幕同另一持狼牙朔的大汉围攻在场中人。魏小余使出家传剑法,招招绵延不绝,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如罩在光幕之中,军中众人都以为魏小余只是侥幸混到这个位置,现在才知道他一直藏拙,剑法精妙如斯。反观其余几人,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淋。 “好,好……,想不到军中还藏着这么个高手,竟然达到冲击后天大成境界的瓶颈了。”宇文幕,冷笑道。也不见手中使用任何兵器,栖身前进。 “兵,兵……”利剑砍在宇文幕双手上,发出铁器撞击的声响,透过剑砍裂衣衫的缝隙隐约可见黝黑光芒。 “幽冥鬼爪!”天机榜兵器排行谱上第六的神兵利器。魏小余大吃一惊,传说此利器出自铸剑山庄上一代庄主诸葛柏之手,因此兵器戾气太重,深埋地底。乃是依据“幽冥折月手”这门武功度身打造,据说此兵器完全和手臂契合,一旦戴上,除非砍断双臂,否则永远都取不下来!不知道宇文幕是如何得到的。 “竟然有人认得此物?果然不是简单人物,留你不得。”宇文幕一手幻化或拳或掌,另一手却是凌厉指法,拿抓点戳、勾挖佛跳,五根手指如判官笔,如刀如剑、如枪如戟,攻势凌厉至极。魏小余顿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只听得嗤的一声,背上衣衫被撕了一截下来,两道爪痕深可见骨。 116 “哼,这些执掌一方势力的那个不是人老成精,如果真知道二弟的下落。早就独自动手吞好处了。我看多半是没安好心。先听听他是如何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老夫也是无意中得知。萧然曾今暗中扶植过一家商行。且每月必到此商行分号取银票以供花销。据说与这商行的掌权人也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老夫已派人将洛阳城中“香雅轩”各处分店秘密监视,想必会有收获。” “金前辈,萧然这厮狡猾无比。未必会出现。那我们一番准备岂不是落空?”唐松率先提道。 “哈哈……若是这样,就需要诸位配合老夫演一出戏。” “演戏?”众人都不明白金威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诱使他出来不成,就只有逼他出来。只要放风出去,说明柳氏商行已经在我们掌控中,柳氏姐妹因为与萧然勾结而受牵连,性命不保。他定然会有所行动。只要他露出马脚,就是有死无生。虽然有失我等正派身份,但为了替武林除害,只有暂时委屈一下柳氏姐妹了。等捉拿住萧然,会澄清这误会。柳氏商行所有损失金某一力承当。诸位以为这个主意如何?” “哼…无耻,如此行径也敢以正道自居。”众人心中暗骂道。 “金老爷子宁愿担负骂名也要将萧然这咪头抓住。这份豪情向某佩服。” “能替武林出一份力,改过自新,也算是柳氏商行的福分……” “………” 在场众人哪看不出来这些说好话的人收了好处。图谋萧然身上的七星石。人轻言微,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就算背骂名也轮不到他们身上。只要能捞到好处就是了。为了避免泄露具体计划,随后金威与几大势力代表进入密室详谈。 过了半个时辰,几大势力才从偏厅出来。众人表情不一,唐松略带笑意,静觉和尚眉头微皱…只有叶凝雪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金某与几位已经商量出具体事宜,希望诸位浩劫齐心协力,无论事情成败与否,金某都会嵩山一份薄礼,聊表心意。”众人又寒暄一阵离去,金威望着众人背影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好了,将郑少爷请出来。莫怠慢了贵客。” “金老爷子好手段,果然是一户百应。此次看他能逃到哪儿。”自门帘后走出一俊美少年,手持折扇大笑道。正是郑家少爷郑轩。 “贤侄说笑了,老夫这点势力怎么能与富可敌国的郑家相比。家父近来身体可安好。” “劳伯父点击,一切安好,此次若能将萧然擒获。那便能逼迫他交出“香水”的配方。柳氏商行必会一蹶不振,江南一带尽在掌握。人头交给皇上也是大功一件。以他出身卑劣,能有如此作为,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金威思量片刻道:“萧然会不会出现老夫也无太大把握,况且洛阳是夏家的地盘。闹得太过的话,说不定夏家会出手。毕竟四枚七星石可是价值连城。” 郑砚笑道:“伯父放心,萧然听到消息定会出现的。夏家如今自顾不暇,想关也要看有没有多余的力量。你以为各大派都只有明面上这点儿忍受吗?不过是碍于面子未提出罢了,等七星石一出来,哼……爹让我带话给伯父,别碰七星石,这烫手的山芋有多远扔多远,至于原因不便多讲,应该牵涉一个大阴谋。” “哈哈……贤侄说的是。老夫怎会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洛阳城,萧然与老妪两人缓缓前行。同行走的客商谈论的都是“屠魔大会”,面色渐渐阴沉起来,看来想去自己性命的人还真不少。萧然经过老妪易容,身着劲装,一声黑色长麾。标准的武林人士打扮,背上背的一把巨刀更是想不引起人注目都不行。谁会想到这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便是魔头萧然。老妪斗篷遮面,紧随其后。 “听说了吗?金老爷子已经查出萧然的同党。就是江南四大商行之一的柳氏商行,如今柳莺、柳芳菲两位掌舵人已经被软禁,不得出府了。说是调查清楚就要治罪呢。” “那还了得,勾结行刺一品大员可是重罪。虽不至于株连九族,至少也是流放千里。可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没人,怎么这么不长脑子。” “哎……谁说不是呢…” 两人只觉得周遭空气变冷,下意识的闭嘴。转身望去,身后正站着个身负巨刃的少年,流露出的杀气让人浑身打颤。“哼”少年重哼一声,转身离去。两人已是出了一身冷汗,那漠视生命的眼神,让人不敢相信要经历多杀杀伐才培养的出来。 “金威,敢算计我,很好。我萧然记住你了。” “少主,这摆明是陷阱,不可冲动,正事要紧!”老妪提醒道。萧然自问不亏欠柳氏姐妹生命,但他们却因为自己而受牵连。此次可以是要挟他们,下一次就可能是杨凡、薛翎,这些他不能不顾。因为自己神力的关系,都是被追杀的份。现在终于有些反击的实力了。 “还当我是任人随意捏的软柿子吗?等我取得七杀教大权,再和你们算账!” 七杀教洛阳分舵,两侧聚集了数十位门中精英,皆是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乃是分管各地分舵舵主。两位长须老者坐在正中的木椅上,香炉中香气缭绕,身着灰色长衫老者道:“江兰英怎么还没到,老夫倒是好奇她口中的裴教主请传弟子是何实力,难道比刘寒更出色?” 老者左侧的少年哼了一声起身道:“我看他是不敢来了吧!有两位护教长老坐镇,缺她也无碍。本门规矩,掌门之位能者居之。有谁不服可以出来与刘某过几招。” 两位长须老者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比试点到即止,同门之间,莫伤了和气。”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韩奕倒要试试你的身手,动手吧!” “得罪了!” 刘寒手中长枪一抖已经刺了过来,韩奕大喝一声手中大刀连劈数刀。完全是以刀取胜。“十三太保横练”不容小觑,这一套“阎王断魂刀”并不复杂,讲究快准狠。在韩奕手中使得虎虎生风,虽说是点到为止,看样子没有半点留手。场中两道人影翻飞,交手数十个回合。在众人错愕中韩奕手中大刀断裂。 “好刚猛的劲道,竟是以力打力,丝毫不闪躲。” 韩奕在大厅中诸人中也算的上中等,没想到连刘寒看家本领都没逼出来。其功力可见一斑。长枪一抖,斜指向在座一人道:“周舵主,我知道你也想争夺教主之位,来吧!” 湖边,萧然面对石碑,时而身如疾风挥舞着树枝。时而静坐思考直至日落,少有休息的时候。习武者体内真气充足,练功三四个时辰也不会太累。比起以前倒是事半功倍。几日琢磨中“七杀奔雷刀法”的前几式已经触摸到门径。这刀法带过霸道,施展起来会耗损大量真气。除非达到先天境界,才能随心所欲的实战。目前只能当做防身的杀招。 五日之期已到,九阴鬼母还没道谷中汇合。萧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第七日,老妪才一脸怒色的回到山谷中:“少主,出事了?” “什么事情连你都处理不了,是不是七杀教出了什么变故?” 老妪点头道:“恐怕少主想成为教主还要解决些麻烦。本教除了傅搏群等四大护法之外,还有两位太上长老,两人联手是不弱于先天境界高手的。即便是属下以九阴鬼母的身份也要受制于人。” “这与那两位太上长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想自己当教主?” “这倒不是,太上长老不成参与教主之位的争夺。这从立教之初就明确规定。况且二老一心想突破先天境界,根本无暇管理教中事物。若不是有这两位太上长老坐镇。本教早就被魔道三大派吞并。此次是教中出了个天资奇高的少年,早在两年前就练习“碧波枪法”成为后天大成境界高手,近日才闭关出来。与其中一位太上长老有些血缘关系,所以……” 萧然挥了挥手打断道:“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两位长老的认可。”既然想要借助七杀教的力量,自然要让这两名太上长老看到自己的实力。 “三日之后,刘寒会召集本门精英在洛阳城中一处堂口秘会,欲立为教主。到时候两位护教长老会到场见证,除非少主能力压此人,加上有七杀奔雷刀法,算得上裴教主半个弟子,两位台上长老也不会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出谷。只要不是太过强劲的人物,正好试试如今的功力如何。” “少主,这石碑与鱼怪如何处置?” 萧然思虑片刻道:“这石碑上的招式口诀已牢记于胸。留之无用,未免落入他人手中,废了便是。这鱼怪物已经叫金蟒暗中打通了一处暗流,自会出去与我会合。” 萧然转身离去,只听得“砰砰”数声巨响。石碑已被老妪用掌力震碎。武林中再无七杀碑此物。 “这…这是……”老妪突然失声惊呼道。 萧然骤然停步,转身望去。在灰尘四散中,一道近两米高的金色物直插在地上。其上隐有电弧跳动。待灰尘渐散。一把造型古朴的血色大刀立在场中。 “好大的一把刀。这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挥舞的动。江湖中寻常刀剑也就一米出头,和这怪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刀上一闪而逝的是什么?电弧!绝不会错。”当初萧然还有几分不明白为何要将“七杀奔雷刀”的刀法口诀和招式写在纸张上,现在才想通。藏在七杀碑中的这柄宝刀才是真正的宝贝。自己差点儿就看走眼了。 两者放在一起,会不会和这刀法有什么联系。刀法内功已经琢磨了无数次,总觉得缺少些什么。难道……老妪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萧然道:“你认得此物?” 老妪神色渐渐平静,道:“此刀与当年裴门主所用的兵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裴门主的兵器也并非如此庞大。或许是以前用来练功所用。” 萧然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摇头道:“练功用的兵器舍得用‘南海金沙’和‘九天玄铁’制作?紧紧是刀柄的这一块翡翠玉也价值不菲。配合未练成刀法之前哪有这么多钱供挥霍。况且裴赫此人一心痴迷武学,吃穿并不讲排场。我看定有深意,重剑无锋,大巧不公。我正缺兵器演练刀法,既然是裴赫用过的,那就带上吧。” 其实萧然心中已经猜测到一丝可能性,确是不能为外人道。此番入谷可谓收获颇丰。就在萧然谷中练习刀法的这段时间。洛阳城中已经聚集了各路英雄好汉。 “方兄,没想到你也来了。看来此次的动静真是不小啊。听说你闭关四年,七七四十九路伏魔剑法已经快圆满,难道已经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一衣着青衫的中年人道:“王兄说笑了,谁不知道你‘夺命十八斧’江湖上少有人接的下来。我们虽然是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此次行动恐怕也套不得什么好。要知道参加“屠魔大会”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许多金盆洗手的老家伙都出山了。” 姓王的汉子哼道:“这魔头还未成气候,不过是后天大成境界罢了。江湖上规矩先天高手不会轻易对一个后背动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上一次如果不是有身杨凡等人捣鬼,凭他那几手功夫,那跑得掉。浑水摸鱼,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驾……驾…” 街道中央传来数匹烈马奔驰之声,一群身着青衫的疾驰而过。“扑~”方姓汉子吐了口唾沫道:“好像是武当派的人,好霸道。就不怕撞伤人。” “人家可是正道大牌,可不像你我小门派,撞上个把人算什么。况且萧然可是与青松道长的死有关系,怎么会不着急……”王姓汉子冷笑道。 “我们还是早些到达,聚集几位故人,机会才大些。” 薛翎望着满街的武林人士,皱眉道:“大哥,你不是说二哥在洛阳城吗?如今怎么一丝线索都没有。这大会聚集了不少高手,万一比我们先得到消息就危险了。” 在杨凡精心易容之后,除非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否则万难看出破绽。二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丝毫不怕被认出来。 “以我对二弟的了解,不会错的。似乎二弟与大鹏神鸟走散了,都则不会逃的这么狼狈。二弟心思细腻,或许是另有安排……”说话间两人已是走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庄园前。 “两位壮士,清出示请帖。”杨凡不慌不忙取出两张烫金请帖递了过去。 “原来是蜀中双侠,久闻大名,快快有请。” 在这位下人的接引下,两人到达大厅。大厅中已来了不少高手。除了一些声名显赫之人有座位。其余人以自己所属的派系站在两旁。正道五大派已在座,另有几位德高万众的老者。主座空着,想必是这山庄的庄主发起的“屠魔大会”召集众人。在武林中应当地位非同小可。 又过了一刻钟,衣着丝绸长衫的中年人缓缓走来,看起来四十余岁。种着在场之人抱拳道;“招待不周,让诸位见笑了。” “金总镖头何必见外,此次召集诸位同道前来商讨大师,是不是得到了声名消息。”一头发花白的老者笑道。 “原来是大唐四大镖局之一的长风镖局总镖头金威,此人是个黑白通吃的橘色。正是靠他坐镇。才使得长风镖局将其余几家压制着。而且与朝廷有些说不清的微妙关系。”杨凡传音入密道。 “砰~”石碑落地,没入土中尺许。整个地面为之一震。整个是被附着水草,透出一股凶戾的气息,就像一个吸满鲜血的魔王将要苏醒。碑面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显露而出:“天罚七杀碑!” “天罚,好大的口气。不知道是否有传闻的那么厉害。” 萧然皱了皱眉佛曲水草,望向一旁的碑文: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害万物以逆天,杀!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不知黄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情由天谴。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可杀!不义之人可杀!不礼不智不信之人可杀!杀杀杀……” 萧然站在石碑前如入了神一般,半晌不语。额头不断渗出汗珠。猛的摇头才清醒过来。就在这段时间内,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充满惊讶之色。 “好诡异,竟如同亲身在战场,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在自己面前厮杀。如果不是自己心志坚定,恐怕就陷入其中了。”以杀伐之气成就无生杀道,生死历练中淬炼出来的无上武学。“七杀教”教主的遗物,果然是非同小可。大道三千,虽然方法不同,确实殊途同归。萧然敢肯定创出这绝世武学的前辈高人,即使在先天境界高手中也是难逢敌手。 “既然之人得到本教至宝,不如就在此谷中闭关,招式练习纯熟再冲击出关。到时候就不怕追兵了。”老妪被萧然瞳术所制,心中生不出半丝反抗之意。处处都在替新主子着想。依现如今的状况,老妪的提议是万全之策。 萧然犹豫片刻道:“我何尝不知,武林中想取我头颅扬名立万之人多如牛毛。但不趁现在解释清楚,那黑锅就背定了。既然幕后黑手不取我性命,萧某就要和他斗一斗!将“七杀奔雷刀法”修炼完美少则两三年,多则数十年,我耗不起,烟儿也等不起。我怎忍心让她一人承受指责。” “但少主的安危……” “无需多言,我自由安排。五日后出谷,你去准备一个新的身份。切勿让人看出端倪。” “是,属下告退。” 用瞳术将老妪收服,确实省去了很多麻烦。等处理好这谷中一切,自有新的身份,混进夏府就容易得多。七杀碑正面是内功心法,背面则是七式剑招,那是以剑气一笔而就,苍劲有力。紫衫而下分别是:“星火燎原式、真空灭世斩、狂风无极、虚天裂刃、幽冥鬼泣、噬魂天下。斩断苍穹。” 招式循环渐进,刀诀乃是刀法变化的总纲,等领悟出招式才能细细体味其中真意。即便如此,也非寻常秘籍能比。五日之内,萧然只有尽力去领悟,能学会多少就要看自己的悟性了。 金威抱手施礼道:“承蒙各位英雄太爱,不辞辛劳而来。这份恩情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必定鼎力相助、实不相瞒,金某确实得到些消息。” “是不是得知萧然的藏身之所?” “金老叶子,就别吊大伙儿胃口……” “大哥,难道金威真的知道二哥的下落?否则到时候不是自己下不来台。” “好,如你所愿!” 周舵主一跃而起,一对钢鞭划着银光袭来。长枪一缠一绕将之化解,随后腰身一弯避过横扫,以及回马枪直刺面门……此次的对手要强的多,打得难分难解。长枪与钢鞭再次一处即退。刘寒借机退后丈许,道:“周舵主果糖身手不凡,这套‘碧波枪法’杀伤力极大,就连我也无法随心控制,小心了。” “波涛汹涌……石破惊天…” 枪法连绵不绝,如同一波波潮水席卷而来,周舵主刚开始还能支撑得住,到后面已现败相。随着一声闷响,周舵主倒飞而回。及时被人借助。 117 两者接触,并没有发出惊天巨响。“扑”的一声,老妪双掌被紧紧吸附在气旋之上,萧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躺在林中大口喘着粗气。老妪心中一阵骇然,便在半柱香不到的实践中,自己苦练六十年的内力竟然损耗了一半之多。这一切只因为主子体内真气产生的莫名吸力。 不用吩咐,老妪已经自行在一旁打坐恢复真气,回想着刚才的疯狂举动,真可谓是九死一生。要不是这老妪不顾危险出手,恐怕自己就交代在这儿了。虽然没有成功突破瓶颈,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看来凡是不能操之过急。险中求富贵,虽没达到后天巅峰水准,经脉韧度也大大提升。加上体内真气雄浑必能压人一头。同时后天大成高手的话,足以耗死对方。 稍稍恢复体力,萧然便将一些固本培元的灵丹妙药服下。这些灵丹妙药就算是大派弟子也望尘莫及。只有萧然这生财有道之人才舍得大量服用,冲级瓶颈失败之后,萧然又在林中参悟了数日,直到确定已将真气运用娴熟才向林中深处的湖泊进发。 湖面绿气氤氲,看不出任何怪异。萧然也不避讳,用意念直接笼罩整个湖泊,大声喝道:“畜生,还不出来。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声音通过意念直接传送道鱼怪脑中,它已知道熊安然的厉害,自逃脱之后一直未曾露面,深藏在湖底深处。希望逃过搜索,未想几日不见,萧然的意念越来越厉害,轻易就把它寻了出来。 数息之后,湖面渐渐显现出一条深褐色的黑影,在电弧跳动中猛然跃出水面,犹如一轮金色骄阳,刺目无比。两条肉须摆动中,双眼警戒的俯视岸边萧然。老妪如何也想不出两者相差数倍,一个人怎会有如此大的震动。连湖中鱼妖都不敢弗逆行事。 “哼,你还不算笨。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该懂。裴赫虽然是一代枭雄,如今已是归于尘土,你守护此处十余年,也算是尽忠了。肖某虽然算不上什么武林巨擎,天下之大却也能占得一席之地。又有异于常人的神通,不敢说大富大贵。它日保你性命无忧、生活安逸还是能做到的。这湖水并不干净,对你寿命也有影响。如果你不想困在这弹丸之地,归附萧某是最好的选择。” 鱼怪双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似乎在分析利害得失。 “前几日若不是萧某暗中出手,你还有机会活到现在?看来不给你些苦头吃是不会屈服了,也好,内力精进。正好检验这意念增强到了什么地步!”萧然话语未完,怪鱼已察觉不妙,一摆尾窜入湖中。 “现在可由不得你,给我定!小金,将它拖过来。” 由于怪鱼不断反抗,萧然也无法立即取得压倒性胜利,值得一点点将其镇压。想当初在金蟾岛,萧然连比它厉害的黑蛟都镇压过,何况是区区异种电鳗。金蟒在怪鱼身上吃过亏,此刻乐的折磨它一会儿。用身躯紧缠着向岸边游来,巨大的束缚力痛的怪鱼怪叫连连。大鹏和金蟒跟随萧然最早,自然要立威,自然要给它些厉害长长。便于以后在萧然面前争宠。 不用吩咐,大鹏已是飞瀑而下,利爪寒芒衣衫,将怪鱼身躯几块皮肉抓破。鲜血淋漓。萧然自然知道小金小白的心思,也不去点破。受些皮肉伤才能长教训。恩威并施之下,怪鱼终于开口求饶。 “小金,放开它。既然归附我。就别起二心,否则……哼,这些丹药拿去,算是疗伤之用。只要你忠心归顺我,少不了你的好处。“七杀碑”也到了见天日的时候了,将他驼上来吧。” “丝丝~”就在老妪生机将断时,萧然脑中突然想起来一物。停止青藤的绞杀。 “妖妇!”萧然大喝一声,目光与其对视,眼中渐渐冒出些淡蓝光芒,眼角两旁青筋突起。正是得子终南山下无名老道手中所得秘术。“波斯摄魂术”全力施展开来的现象,不到半柱香时间内,老妪的双瞳由涣散到凝聚几经变化,终于是停止下来。 “属下参见主人,有何吩咐。”老妪突然出声道。 “成功了?”萧然心中大喜。原本是没报太多希望的。摄魂术要求极为苛刻。别说是萧然修炼的时间尚短,不足以对付后天大成高手。纵使施展此术,成功几率也低的可怜。况且对方不会笨到站在原地任由你施展瞳术。萧然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不成功再击杀也无妨,没想到死亡和未知的恐惧下,老妪的抵抗力大为降低,这才让萧然捡了个便宜。如此一来,就不用费心思解穴了。 观其身体重伤,恐怕要好几个时辰才能恢复功力替自己解穴。好在此山谷外人避之不及,不会贸然闯入。有大鹏与金蟒护法,倒不在乎这两个时辰。从意外之喜的情绪中渐渐平静下来,萧然对这老妪的身份好奇起来。无论是傅搏群等四大长老还是这个老妪的身份,都是为了七杀教教主的遗物而来,老妪危机之时也曾以七杀教教主之位利诱自己,想必这股势力是七杀教中人。 老妪身中瞳术,除非萧然亲自解开。即便用高深内力破解也只会令老妪神智全失。在自身被追杀的情况下,如果将这股势力运用得当,未尝不是一大助力。半晌之后,老妪已恢复四成功力。令其解穴后,萧然一面服用药物止伤,一面问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与九阴鬼母又是什么关系,将这进谷的前前后后讲清楚。” 萧然下令,这老妪几乎毫不迟疑的将七杀教内部情况言明。原来七杀教教主在上次正邪大战中陨落,四大长老各怀异心,导致七杀教分崩离析。此次傅搏群得之教主遗物七杀碑的下落,欲依次石碑的归属来决定下一任教主。傅搏群一早得之这石碑旁有水怪守护,也聚教中精英前往。 老妪乃是“九阴鬼母”江兰英的同胞妹妹,唯恐有诈,特受姐姐之邀在谷外接应,到时候里应外合,坐收渔利。没想到九阴鬼母命范煞星,竟稀里糊涂的被那怪鱼电击而死。萧然暗中搅局才弄得如今的场面。 萧然道:“谷外可还有安排人手,七杀教如今的实力在江湖上如何?” “主人放心,谷外还有两百外堂弟子,未得属下命令之前不会来打搅。本教虽然日趋没落,也不是一些小门派可比的。除了四位护法长老之外,还有镇守总坛的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武功不再四大护法之下。如今教众有六七百人,待主人习得“七杀奔雷刀法”,自然被拥护为新的教主,重整本教神威。” 七杀碑还在湖底呢,即便要练也不是一时可成。萧然思索片刻道:“从今日起你就顶替江兰英,继续用九阴鬼母的绰号,如后行事也方便些。山外的教众先行待命,去准备些干粮带回谷中。此处适合修行,快去快回。” “是……” 此次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才发现后天大成高手之间也有高低差距。加上这即月以来历经数次厮杀,得到的经验也需要慢慢吸收,所以解决完外围是以就精心苦修一番。自己进入后天大成境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几日感悟颇多,要借机消化转为己用,以后遇到高手才不会没有招架之力。自己练功一直是在摸索中前进,没有人教导自然不敢尝试冲击后天巅峰境界。 老妪随时初入后天巅峰境界,懂得经验也远比萧然多。在仔细听取两月之后,才将一些未曾学到的只是技巧牢记于心,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从书中找到答案的,像这种进阶的经验更是无价之宝。大派之间都是口耳相传。 “好了,你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扶住我冲击瓶颈。” 一般说来,每次进阶都会使体内真气更精纯。一旦成功功力成倍的增长。没有正确的修炼法门极容易走火入目。清者武功全废,重者真气暴走性命不保。像峨眉、武当等大派弟子,达到瓶颈都有师傅看护。毕竟培养一个有才华的弟子是十分不易的。大多数练武之人都会选择独立冲击瓶颈。虽然要困难得多。但所得到的好处也要多。除非此生无望精进,才会选择借助外力的方法。但大多数借助外力突破瓶颈之人此生难有寸进。所以这也是同等阶高手有高下之分的重要原因之一。 萧然想也未向便否决了借助外力之法,想那慕容云风、叶凝雪、任秋白等天资纵横之辈是绝不会借宗门高手之力的。如果自己借助九阴鬼母的内力扶住才能冲破瓶颈,在起步上就输了一大截,日后如何有争斗的资本。望着眼前准备好的疗伤丹药,萧然长吸一口气道:“替我护法,五十丈以你。贸然闯入者,杀!” 于此同时,大鹏神鸟与金蟒也是警惕异常,万一有九阴鬼母受伤不了的角色。便要它们出面解决,两兽连手之下,就算是先天高手前来也足以阻挡。安排好一切,萧然闭目,气沉丹田。缓缓调动体内真气向全身运转。由于“破气丹”的缘故,有过一次突破瓶颈的经验,对于该打通哪些大小静脉,运功路线等等已了然于胸。 经脉的打通买与扩宽是极为痛苦之事,不仅要忍受万蚁噬身般痛楚,且要持续较长时间。期间不能中断。都则便是前功尽弃。萧然盘腿而坐,缓缓运功,不多时面庞渗满汗水。两侧太阳穴青筋暴起。不时有森森热气自头顶升腾。老妪双眼微眯,心知这正是萧然冲破瓶颈的关键时刻,警惕的守护在一旁。 “呼~”以为萧然打坐之地为圆心,周遭一米内竟然平地起风,风形而不散。成螺旋状旋转将萧然包裹其中。 “好强的气流。”萧然再不迟疑,两枚霹雳烽火弹封锁其前进的道路。手中紫箫做好进攻的姿势。逃窜至人腾空跃起,避开火器,与萧然相距四丈站立。 “九阴鬼母!你竟然没死…”萧然面色一惊。 手持拐杖的妇人嘿嘿怪笑几声,眼似毒蛇般盯着眼前之人。 “不对,即便是九阴鬼母功力深厚,受那电击,不死也是重伤。怎会奔跑了几里地毫无疲惫现象,你到底是谁!” “比起老婆子,你的名气不是更大吗?萧然!你不妨再猜猜。” 萧然眼角一跳,面不改色:“好眼力,如此就更留你不得!” 话语落地,两根青藤自老妪身后激射而至。“嗖嗖”两声,老妇身形一闪,竟然全部落空:“妖师,果然名不虚传。你以为我是傅搏群那莽夫吗。” 老妪语气从容,似乎根本不惧怕萧然的暗器:“老婆子八岁行走江湖,见识过的暗器手法如过江之鲫,就凭你在唐门偷学的三脚猫功夫,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那四人各怀鬼胎,被你加以利用,以你后天大成境界的水准,任何一人都足以取你性命。老妇念你习武不易,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还敢追上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七杀奔雷刀”秘籍可以不要,甚至那鱼怪也可以放弃。但得知他全部本领的人绝不能活在世上。驭兽已经让人生疑,若再透漏此事出去,又该如何解释。江湖绝无自己容身之所。若非必须,萧然也不愿意与这一脚踏入先天境界的人交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中寒芒一闪,身影已非一般掠出。宛如出水蛟龙,翻腾着飞入半空。一阵紫光闪耀。数不清的箫影直奔老妪头颅而去。老妪怪笑一声,铁拐一翻,以倒卷帘之势翻卷而上。于数道箫影之中不偏不倚打中本体。雄厚真气沿铁拐而上,令之身形急变才抵挡住这股巨力。如果不是这紫箫材质异常坚硬,恐怕一招就足以令其碎裂。 萧然一招之内先机尽失,老妪暗自心喜:“此人武功确实不足以登堂入室。若非忌惮那尚未现身的大鹏神鸟和怪异青藤,怎会防守离去。如果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杀。趁大鹏未来之际逃离,那……不提那四枚七星石,就是他的人头也能拿到皇帝哪儿领赏…” 心中如此想着,手中铁拐出招更是毒辣,如疾风暴雨般向萧然袭去。一时间使得萧然只有防守避让的份儿。林中飞沙四起,残枝落了一滴。黄沙之中,两道人影争斗的一场激烈。不时有几道暗器被打向一旁。两人打斗了四五十个回合后,萧然将自身所学的招式全使了一遍也没占到丝毫便宜。 老妪笑道:“怎么,暗青子使完了?看看老婆子这招能否入你法眼!” 一声暴喝,双手猛然一震。手中铁拐碎裂成数截碎块,随老妪双手牵引发出嗡嗡颤动之声。老妪似颇为熟练。铁块在胸前绕了几圈猛然向前一推。所有铁块成状分布,笼罩萧然全身。如此复杂的招式老妪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看起面色也出现苍白之色,似乎耗费了不少真气。欲一次招一决胜负。 萧然本想拖延时间,等到金蟒大鹏赶来再将其击杀。没想到老妪根本不与他多纠缠,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数十截铁块成飞扑之势已将自己逃避的路线封死,除非能将其全部全部阻拦下来,否则伺机出手的老妪仍旧能去自己性命,看来此次是有些鲁莽了。 身上暗器早已用完,否则倒是能起些作用。萧然下意识的向怀中摸去,脸色大喜。身形急速后退的同时,不动声色将几枚荔枝大小的漆黑圆球握在掌中。 “看你还能翻起什么浪来,速速认命吧。说不定还能留你全尸。”老妪使出杀招,并未放松警惕。精髓而至,运气于掌准备随时取萧然性命。十米……五米……萧然再不迟疑,在牢狱不解的目光中。四枚黑漆圆球自己萧然手中激射而出。 “哼,四枚暗器就能阻拦下来吗,愚蠢……” 话语刚落下,却发现那四枚铁球并非冲着断裂的碎铁而来,却是斜向下向地面射出。 “那……难道是…不好……”老妪冲势太猛,后退已经不可能。只得向斜前方一个猛子扎了出去。 “砰砰……”四声巨响,地面的数快青石炸裂。拳头大小的石块四散,恰恰组当成一道墙壁将数截铁块阻拦了下来。这霹雳烽火弹果然有开山裂石之能。若不是从傅搏群怀中搜出此物,今日就要吃大亏了。老妪提早发觉,依旧是受了余波所震。衣衫上有明显的血迹。为了让效果最佳,萧然也是冒了些险,对距离拿捏得当,否则还不能骗过她。 萧然忍着周身剧痛站起身来,苦笑一声。这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加上先前与傅搏**手受到的伤势在,只怕比这老妖婆好不到哪儿去。眼见萧然摇晃着身躯走进,老妪猛的吐了口污血。眼神恨不得将萧然千刀万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怪就怪你太贪心。” “等等……”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萧某会放过你吗,有什么废话就快说。” “只要你能老婆子,老婆子对天发誓效忠你。更可将众多财宝献出。老婆子虽然算不上是武林高手,相信对你还是有些作用的。甚至可以助你成为七杀教教主。”对于老妪口中说的效忠、财宝,萧然都不放在欣赏,但是七杀教势力却有大用。 见萧然手势一顿,老一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之色。自己早已吩咐人手,一个时辰之内不见自己出去就会随同而入。到时候定让他不得好死,更何况……萧然眼珠一转,冷哼一声。自己怎么会笨到这种地步,手中紫箫猛的击下。萧然已经决定此招击杀老妪,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身子一麻,整个人宛如中了定身法。木雕泥塑般站在林中。 “哈哈哈……想不到吧。虽然老婆子现在不变运功,却不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野小子能比的。”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老妪右手猛然弹起,用点穴手法将自己定住。在看老妪身旁前后摇摆树苗,顿时大悟。原来她刚才拖延时间,就是挪动手臂将树枝压弯,借助其反弹力道使出点穴武功。 “果然是老江湖,佩服。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赢了,那就要大失所望了。你不会不知道萧某驯服的大棚神鸟吧。” “哼,若不是顾及那畜生,你早就是个死人。拉婆子怎么会笨到一个人闯入险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接应的人也应该到了。”萧然皱了皱眉,自己并不懂得解穴之法,即使有力也无处使。林中树木遍布,不一路大鹏施展。除非将前来之人一打尽,否则仍旧会暴露自己行踪。 “呜呜……”谷中突然传来数声狼嚎。 老妪面露喜色:“嘿嘿,看来你运气终究如不老婆子豪,似乎是我的手下先到达。” 萧然似下定决心吗,长出一口气,道:“也不尽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既然你已经见识过萧某的妖术了,这次就看清楚些吧,起!” “啪啪啪……”数十根拇指粗细的带刺藤蔓自平地升起,蛇形向前将老妪包裹起来,越缠越紧。一条条勒痕越来越明显。 “啊……你到底是什么怪胎,你不得好死啊…”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再老妪能理解的范围内。老妪的脸庞渐渐被一种未知的恐惧所替代。山谷中另一处也传来惊恐哀号之声。显然大鹏神鸟也出手了。 虽然早有准备,老妪依旧为之心惊。一般说来,进阶之时需要将全身真气调动,是隐藏不了实力的。依据自身形成“气旋”强弱可以分辨出内力强弱。然而令其震惊的事情并未结束,在白气旋转运动的同时,一股绯红色气流自萧然周身溢出,夹杂在白色气旋中。仅几吸的时间时间衍生出一股比白色气旋更胜的气息,充满暴虐之气。红白两色交杂一起,煞是好看。 “先天之气?不可能,只有后天巅峰冲击先天境界才会出现的现象,怎会现在发生。以少主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驾驭,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老妪心急之时,萧然亦是艰难异常。体内两股气息彼此争斗,谁也不服谁。在这么下去,非得爆体而亡不可。萧然体内经脉在两股相异的真气冲撞下急剧扩张,远找出普通后天大成高手能承受的强度。虽然没有前辈高人指导过冲击瓶颈的方法,也知道不该出现这些异象。 内视之下,体内那枚血色蛟丹缓缓变小,大约是最初的八成左右。早知道这蛟丹有怪异,没料到这关键时刻会出来捣乱。“啊~”万蚁噬身的痛楚令萧然大呼出声。老妪在不迟疑,运气于掌猛然向萧然推去。只有强行打断了。此时不成功下次还有机会。如果没有性命,一切都是空谈。 “哦?此物竟然重到你都无法取出,也罢,小金你随它走一样吧。” “扑通~”两声水响,两兽一同窜入湖中,向湖底深处游去。做完这一切,萧然便在湖旁静待。老妪心中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举手投足之间变将这凶兽收复。能放出电弧的怪鱼,大鹏神鸟,水桶粗细的金色巨蟒,哪一种不是举世罕见。集合三兽之力,就算瑜与先天高手对峙也不落下风。这股力量竟然掌握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如何不令人惊讶。 半晌之后,石碑一角缓缓露出水面,在两兽用力之下缓缓上升。好大一块大理石,厚两次,长四米宽两米,加上底座,应该有六七百斤。以金蟒的巨力也无法唾弃,见此状况,大鹏清鸣一声,双爪抓住石碑顶端,巨翼张合间将之向上拔高米许。三兽合力之下才将石碑运上岸。 118 未多久,林中传来惨叫之声,安意鸿终究没能逃脱傅搏群的杀手。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竟然能在我们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跟来,阁下的武功不弱,何必鬼鬼祟祟的,出来吧!”傅搏群运足内功,大声道。 在放毒针让对方起内讧的时候,萧然就不可避免的暴露存在,但这丝毫不影响萧然身份的神秘性。 “立即离开此地,或许老夫可留你一命,你对裴门主做了什么,明眼人还不清楚吗!”萧然语气一变,仿佛与已故的七杀门门主裴赫是多年好友一般。 傅搏群面色一变,作为七杀门四大护法之首。他知道裴赫有数位之交好友,皆是先天高手,难道林子中的就是其中一位? “东西可以乱吃,胡可不能乱说。傅某为门主出生入死,问心无愧。你无须诈我,井水河水划出条道来吧!”傅搏群警惕着四周道。 “既然你找死,就怪不得老夫了。先尝尝这蝎尾针!” 嗖嗖数声,十余枚细小毒针射出。傅搏群伸手矫健,功力高深。出手凌厉无比,身形一闪凭借分水刺尽数接了下来。萧然同时出击,自上而下以及强劲的炮拳轰出!傅搏群轻啸一声,提起丹田真气突然升起七八尺寸高,疾如天马行空与萧然对拼一拳。“砰!”两人心头微微一震,向后退了几步。 “装神弄鬼,武功不过如此,去死吧!”傅搏群脚尖刚落地,便奋起直扑。弃兵器不用,运功之下,掌心萦绕着一股漆黑如墨的气团。正是其成名武功催魂掌!死在此招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萧然不敢大意。将鬼影迷踪步发挥到了极致,在其身后留下道道残像。紫箫更是紧握手中,或许只有这坚韧之物才能承受得住催魂掌。 后天大成境界到底是不如对方功力深厚,傅搏群攻势迅疾无比,迫的萧然只有招架之力。掌影绵绵,一招比一招迅疾猛烈,向着林子深处逃了半晌,萧然猛的转身,双手齐出。袖间分射出十余只短小金色利箭。傅搏群在树干上连续闪躲,突然发现所处之地为阴影笼罩,仰头望去,一张近两丈广的青藤大当空笼下。 “中计了!”傅搏群大喝一声,双掌成鹰爪。猛然向身旁树木抓去。十指深陷其中。用力之下连根拔起,向上空掷去。他只管头顶的青藤大,却顾不上萧然,只觉心头一寒,胸前要穴已被紫箫点中。左肩又中了一掌,加上与安意鸿等人交手所受的内伤,猛的吐了口鲜血。虽然章法已乱,出掌仍旧猛烈。打出的拳风虎虎生风。 萧然有心诈他,他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能连续交手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个很不容易了。借此时机,双方互相警惕着回复体力。傅搏群扫视眼前之人道:“阁下也是为了本门秘籍而来,那鱼怪想必已经脱困。你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罢手如何?” 往往越是高手,越珍惜自己的性命和得来的一切。他们总觉得高人一等。所以傅搏群在留有余力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性命相搏。萧然毫不客气反驳道:“你以为我是三岁顽童吗,你谋划这么久,甚至不惜与其余三人反目,会轻言放弃湖中宝物?等你恢复体力,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灭口吧!” 傅搏群眼中寒芒一闪即逝,笑道:“傅某愿与阁下携手共探湖底,若有二心,必受到万劫不复之苦。如此总该相信了吧。” 从其身后溢出的一缕黑气,萧然已半段出对方正运功准备致命一击,也不点破,眼神微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萧然身后不远处的两株带刺藤蔓已深入泥土中,无声无息的移动着。 “好!既然分不出高下,暂且依你所言。若想动手脚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啧啧啧……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傅某没有与人分享秘密的习惯,去死吧!哈哈……” 佛博群面目狰狞急冲过来,此次不单是掌心。整个手臂的前半截都被黑色气团萦绕,声势异常凶猛。萧然手持玉箫扑去。 “愚蠢!”在傅搏群看来,这种硬拼的方法与送死没什么分别。但凡事皆有变数,萧然怎会毫无准备,就在两人相互不足一丈远时,正是攻击的最佳距离。傅搏群不相信萧然躲得开,使出招“古猿抱木”招数攻去。 萧然眉头一松,见对方已经没有变换招式的余地,蓦然大喝一声:“起!” “噗噗噗……”几声接连响起,几根婴儿小腿粗细的带刺藤蔓自地底急射而出来。呈“口”字形将矮胖汉子围在当中,伴随萧然一声令下,青藤呈金字塔形相交,拧麻花一般将傅搏群卡在当中。傅搏群手掌离萧然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进一步。 这本是极不靠谱的方法,一来普通藤蔓太细,不足以束缚人。二则是要提前布置,场上瞬息万变,根本不可能给萧然这么多时间。好在此处被污染,树木变异粗壮。傅搏群又给了萧然足够的时间去布置。算计萧然的同时,也被萧然算计了。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死在催魂掌之下了。只有萧然这怪胎在异能帮助下,一次化险为夷。 “你……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妖术…”傅搏群输的莫名其妙,性命不保,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萧然笑道:“彼此彼此,忘了告诉你。我也没有和别人分享秘密的习惯,所以……你去地狱陪他们吧。”屈指一弹,一枚绿豆大小的钢珠直射其眉心。 “不…老夫要你陪葬…” “扑扑……”在萧然出手同时,傅搏群嘴角溢出一丝污血,一张口,三颗带血的牙齿径直向萧然面门射来。萧然面色大变,长箫一横,身体斜偏。仍有一颗正中肩膀。再看傅搏群,已经是命丧九泉。 劫后余生,萧然仍旧是一阵后怕,若是再晚那么片刻,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了。取出嵌入肉中的牙齿,自怀中取出几枚丹药,咬碎了混合唾液涂抹在伤口。简单的爆炸一下,既然人都死了,有便宜不捡是傻蛋。能到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身上怎会没有几件宝贝。 在其身上一搜,果然有收获。一颗糖衣包裹完好的大还丹,暗器不计,霹雳烽火弹十余枚倒是让萧然着实惊喜了半晌,仅是拿到黑市上去卖也不会低于百两纹银一枚。当然其实用性也很强。 “啪…”树枝断裂发出轻微声响,萧然心头警钟一响,就地一个驴打滚,毫不迟疑顺手扔出六七枚暗器。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安意鸿与蔡艳联手攻来。傅搏群确实有除掉两人私吞秘籍的想法,但现在绝对不是时候。刚才的暗器更非他所发。在安意鸿看来心中早已认定是傅搏群偷袭。怎会听他解释。早晚是要撕破脸皮的,既然鱼怪已经制服,留他二人何用,杀心一起,傅搏群腰间分水刺横握掌中,将蔡艳所发的暗器尽数打偏。一脚提起身边的猛兽尸体,趁着两人忙于地当时,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傅搏群出身海岛,长年在大海中行走,深谙水性。入水之后对两者威胁更大,安意鸿与蔡艳背靠本站立。双目扫视四周。不把傅搏群击杀,是绝不可能下水去捞宝物的。除了鱼怪的喘息声,水面没有丝毫动静。 蔡艳手持软鞭,忧虑道:“傅搏群出声海岛门派,必有水下换气的内功。短时间内我们尚能集中精力,警惕时间一长难免会精神涣散。他必会趁机动手的。” 安意鸿紧盯湖面,道:“你我耗费精力,他未必就好过。湖水污浊,又有毒性。时间一长,他不定先浮出水面。况且这水怪并未身亡。一旦它恢复本领,呆在水中反而更危险。只要熬过一炷香时间,他必定先露出破绽。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是两说。” 借助超强目力,萧然运功清楚的观察湖面一举一动,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得制造些麻烦才行。二十丈的距离算不上远,但轻功再好。上岸也需要近十息时间。再地面上动手的话,面对三名后天巅峰境界高手,毫无胜算。现在同那怪鱼交谈,先试探看看再做最后打算。 安意鸿与残阳皆额头渗满汗珠,高度集中精力是十分费神的。况且一旦疏忽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这种无形的压力会随着时间而加倍,双方都在赌,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不对,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出他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水中不可能不浮水。必定会产生水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安意鸿思索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是水流,如果要不露出破绽,就不能逆流而行,否则不定会产生博文。唯一方法是顺着水流运动的方向前行。” 一想到此,安意鸿立即向蔡艳传音入密,还没来得及表明意思,脚底水波一颤动。原本动也不动的怪异突然嘶吼一声。趁着两人分心无束缚渔之力开始左冲右撞。 “撒手,先上岸再说!”安意鸿当机立断道。如今形势,不能分心。如果连性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武功秘籍。 “扑~”水花飞溅,湖面窜出一道人影。离安意鸿不过丈许远,两道分水刺一上一下,呈诡异的“之”字形刺来。从方向上看,正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扑来。安意鸿早有防范。“妖刀公子”岂是浪得虚名。安意鸿双目如电,站稳身形。身体略微前压。刀未动,透体而出的杀气已将对方牢牢锁定。 “杀!”安意鸿怒喝一声,猛然出刀。顺着拔刀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切向傅搏群攻势最薄弱处。傅搏群兵器较短。自然要近身相搏。真气一震,形成气墙,将身前无数水珠激射而出。对方身形金属笼罩。高手过招,半点儿都马虎不得,即便是这水珠,也有足够杀伤力。 “哼!”一声娇詫,残蔡艳手中软鞭毒蛇吐信,疾探而出。破开水珠密集攻势,向傅搏群腰身点去。如果仅是安意鸿。与傅搏**手肯定会吃大亏。此时有使得一手好鞭法的蔡艳从旁协助,战局大为缓和。傅搏群再动手时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人的招式。一些武功套路便是施展不开。 傅搏群身在半空,腰身向左一偏,如同游鱼一般,准确的避开,长年在海上生活的人,自小就在暗礁涌流中练就了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加上习武上尤为刻苦,达到后天巅峰境界后自然要比旁人多几分优势。 “砰砰……”仅一瞬间的功夫,双方交手数次。蔡艳怕误伤同伴,亦是有些顾忌。“扑通”一声,傅搏群再次落入水中。 “好厉害的功夫,竟然每次出手都落点在同一位置。妖刀公子手中的宝刀再好,恐怕也经不起同样兵器的多次撞击吧!”萧然自言自语道。无论是佛不群刻意为之还是习惯性出招。都让人不容忽视。在这种神经紧绷的时候,谁会注意道自己的兵器是否有缺口?如果那安意鸿还未发觉,这场比试也快决出胜负了。 安意鸿望了手中血色宝刀一眼,眉头微皱。他很清楚兵器断裂的后果,有傅搏群从中阻拦,想上岸恐怕不容易,但再耗下去更不利,说不得要赌上一把了,上了岸以两人武功有大把机会动手。 “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踏波而行,向着湖岸掠去。 “噗~”傅搏群再次鱼跃而出,身形灵活无比。猛然向着身着红衣的蔡艳扑去。长鞭本就是远攻兵器,并不适合近身游斗,加上向前在安意鸿那儿未得手之故。这蓄力一击又恰巧在蔡艳上岸的必经之路上。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 蔡艳面色大变,握鞭反手一挡,自鞭柄末端弹射出寸许利刃,恰恰挡住一击。依旧被佛博群冲击力闯入水中。再难以脱身:“啊…安公子……” 话语未完,双手扑腾着沉入水底,涌起一股血水,想必是佛博群动手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两人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安意鸿还望她多多些时间,供自己逃生呢,怎会笨到去救她。见到此景,运足十成真气,飞也似的逃上岸。 “看来是该给他个惊喜了。”萧然自语道。借助树木掩护移动步伐,向着安意鸿落脚点靠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现如今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行踪,否则就没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要怪就怪他贪心不该闯进来。 双足触碰到坚实的土地,安意鸿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还好进林子的时候留了一手,能依据当初留下的标记走出去,傅搏群尚未上岸,两人轻功只是伯仲之间,一旦自己权利逃命,他是追上不自己的。 “哼!待本公子将七杀奔雷刀法的秘密公告天下,自然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安意鸿恶狠狠忘了湖面一眼,再不迟疑,夺路而逃。前方的小道上,突然左右各两枚银色梭形暗器划着弧线袭来,呈夹击之势。 “修罗手!”安意鸿着实吓得不轻,难道这林子中还藏着唐门暗器高手。眼前形势容不得他多想,手中血色宝刀连挥数下。“蓬蓬”数声,前者是暗器与宝刀交击之声,后者则是兵器断裂。 “孽畜,离开水还敢逞能,找死!”为了避免鱼怪离得太近,老妇再度扔出几枚暗器射向其双目。怪鱼摇头摆尾,张嘴喷出三股水柱。水柱被金灿灿电弧缭绕。成品字形直奔妇人而去。显然要将这撒的元凶诛杀。 “啊…”老妇身在半空。惊呼一声。原以为这鱼怪把体内电量放完了,没想还有还手之力。为了避免与之接触,老妇是最后出手,而且不敢沾水。没想到此鱼怪懂得变通之道,水箭又急又猛,这几乎是下意识之下,妇人将手中铁拐挡在胸前,双手连连转动,绕成密不透风的风车。 “扑扑扑……”水柱尽数被铁拐挡了下来。老妇身形一颤,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跌落。三人如何也想不到,才一交手就损失了一名高手,大声喊道:“将拉紧些,远离怪鱼,想那些野兽尸体靠近!” 怪鱼轰然落水,发狂般四处乱闯,在上利器划拉下,四处皆是伤口、“滋滋…”鱼怪将体内仅存的电量释放出,早有防范的三人离得较远,又有动物尸体落脚,不时用暗器袭击。等到鱼怪精疲力竭之时再一举击杀。除了那持拐妇人意外身亡,其余三人也是狼狈不堪。 计划本身没有大的纰漏,要不是那老妇笨到用铁拐去阻挡带电的水柱,堪称完美。萧然暗中用意念召唤金蟒。大鹏赶来,准备一打尽。过了半晌,水面渐渐平息,怪异精疲力竭般。再不动弹,其眼中嗜血之色不退,死死盯着几人。 向前持拐老妇的经历表明,这怪鱼是有灵智的,谁也不愿其尝试,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能保证这怪鱼不会临死反扑,还留了一手。老妪的尸体还漂浮在水面,三人对视一眼,心生寒意,都不愿步她后尘。 “安兄,蔡夫人,此事老夫打探消息准备数年,耗费财力人力无数,两位坐享其成,不拿出些诚意来可不行。”矮胖汉子森然道。原本是由于“九阴鬼母”江兰英负责毒杀此鱼怪。老妪意外身亡之后,傅搏群自然要交由其余二人来做的。 蔡艳皱眉道:“这腥气扑鼻,又脏又臭的差事,安公子怎忍心妾身来做?” 从外貌来看,安意鸿与蔡艳倒是很般配,都带着三分妖异。“妖刀公子”安逸鸿嘴角一动,笑道:“既然如此,安某做一次护花使者又何妨。” 安意鸿自腰间拔出一柄两寸长的血色宝刀,踩着渔飞掠而去。与“妖刀公子”安意鸿想比,蔡艳更擅长暗器,之所以让安意鸿动手也是有所顾虑,两人武功单打独斗皆不是傅搏群百合之将,唯有联手才有胜算。若被他趁机下手除却一人,令一人也是岌岌可危。 若不是“七杀奔雷刀法”秘籍太过于诱人,两人也不会同意前往。两人甚至一度怀疑门主裴赫的死与他有关。只是没证据罢了。安意鸿脚尖尚未踏上鱼怪身上,突然耳中传来利物破风之声。早防备着对方对方的安意鸿红挥刀急挡,险险避过。 “是谁?”傅搏群尚未反应过来,同样有三枚毒镖自身侧飞至。 “这……怎么会…藏头露尾之辈,出来一战!” 萧然注意到他与傅搏**手的袭击,故而追魂镖落点全在被损伤的部位,再加上追魂镖中水银激射力道,将本就受损的宝刀断裂并非难事。前有伏击,后有追兵,安意鸿咬了咬牙,向另一侧逃遁。 世上聪明的人很多,但在性命危机时仍旧能保持理智的少之又少,很显然安意鸿不在这少之又少的行列中。萧然藏身树后,露出一丝讥讽之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本就没有和妖刀公子动手的医院,不过是吓吓他,拖延时间罢了。等傅搏群上岸两者厮杀,作享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就算自己想放她走,恐怕傅搏群也未必同意。 “钉钉……”毒针在树干上排了一排,就在同时,萧然原先站立之处多了几枚暗器,傅搏群的尸体不幸染上一枚,立即溃烂。来人一击不中,立即转身就逃,萧然大是错愕,想也不想紧追而去,还有谁藏在林中未被发觉?难道此人看到了自己与傅搏群的交手场面,所以才不战而逃? 无论是“七杀奔雷刀法”秘籍还是自己的行踪,都不能暴露,更何况自己操纵之物的场面被人看到了,必须灭口。 “想逃?真是白日做梦。” “嘘~”双指弯曲含在口中,响亮的口哨声响彻山谷。有赶来的大鹏盘旋在高空监视,要追他还不是易如反掌。虽然内功有高下,萧然凭借大鹏的帮助,抄近路。相隔距离渐渐缩短。随着距离拉近,萧然越发觉得逃窜之人十分眼熟。前方拐角处是一出微凸起的土坡,再往下就要出这林子的范围了。 119 媚娘看着胖瘦二护法,说道:“回两位护法大人的话,在媚娘的心目中,圣教和哥哥是一样重要的。” 瘦护法皱起了眉头,对媚娘这个答案不满意,胖护法却是很满意,哈哈大笑。 “好,好,好,”胖护法连着说了三声好,“媚娘,你说了实话,没有辜负圣教对你的教诲。” 瘦护法诧异地看着胖护法,觉得胖护法这话怎么说得跑偏了? 胖护法朝瘦护法摆了一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往下看。 胖护法语重心长,说道:“媚娘呀,现在你哥和圣教发生了冲突,你肯定是最痛苦的人。” 胖护法如此体谅媚娘,媚娘很是感动,鼻子一酸,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点了点头。 胖护法说道:“媚娘,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你的痛苦。” 媚娘的眼睛里绽放出亮光来,说道:“不知左护法大人有什么办法?” 胖护法说道:“让你哥加入我们圣教,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媚娘很是高兴,不过,这笑容刚刚露出来就凝固住了,媚娘说道:“左护法大人,我哥这个人固执得很,我怕......” 胖护法笑道:“没关系,媚娘,你把你哥叫到我这里来,我有办法劝他加入圣教。” 媚娘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胖护法。 胖护法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说道:“明天你把你哥带到这里来,给他沏一壶茶,把这包药粉撒到茶水里,搅匀了,让你哥喝下。” 媚娘大吃一惊,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胖护法笑道:“媚娘,你别害怕,这包药不是毒药,只是一包蒙汗药而已。” 媚娘说道:“左护法大人,媚娘斗胆问一句,您为什么要给我哥下蒙汗药?” 胖护法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也是无可奈何,你了解你哥,他是个火爆脾气,我要是不给他下蒙汗药,劝说他加入圣教,恐怕没说上两句话,他就要抡起拳头打我了。” 媚娘觉得胖护法的话有些道理,没吭声。 胖护法说道:“我用蒙汗药让你哥安静下来,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肯定会加入我们圣教,到时候你们兄妹都是圣教的一份子,携手奔向通往天堂的金光大道,多温馨,多幸福呀。” 瘦护法在旁边说道:“媚娘,你哥是个人才,教主大人亲自下令,叫我们拉拢他加入圣教,我们不仅不会伤害你哥,还让将你哥引向极乐-天堂。你哥以后明白了这个道理,不会埋怨你,还要感谢你。” 媚娘已经被红莲社洗了脑,晕头转向的,说道:“好,我明天就把我哥叫来。” 胖瘦二护法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把那一包蒙汗药递给了媚娘,告诉媚娘,回家之后不要向石正峰提起红莲社的事,找个别的借口,把石正峰骗过来。 媚娘回到了家里,找到了石正峰,说自己有个朋友生了病,家里穷困请不起郎中,想让石正峰明天过去,用医疗真气给这朋友治治病。 石正峰拿媚娘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媚娘的话是从来 不怀疑的,当时就说道:“好,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去。” 晚上,媚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折腾到了早晨,起床做了早饭,洗漱一番,带着石正峰出了刘家大院,前往胖护法家。 石正峰说道:“媚娘,你最近认识了不少朋友?” “嗯,”媚娘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石正峰说道:“你这些朋友都是什么人,怎么认识的?” 媚娘说道:“她们都是附近的百姓,平日里大家在街上闲聊,天长日久就成了朋友。” “好啊,朋友多了是好事,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高兴快乐,”石正峰说着话,跟着媚娘来到了胖护法的家。 石正峰看着胖护法的家,说道:“媚娘,你说你这朋友家庭贫困,怎么还住这么气派的大院子?” 媚娘愣了一下,说道:“哦,我这朋友家祖上挺富裕的,这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石正峰肯定不信,但是,这话是媚娘说的,石正峰心里也没起疑,跟着媚娘就进了院子。 媚娘敲了敲院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开了院门,看着媚娘,叫了一声:“媚姐姐。” 媚娘说道:“王大姐在家吗?” 少年说道:“王大姐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媚姐姐,你们进去坐着等一等吧。” 一个生病的人大清早的怎么还会到处乱跑?媚娘和少年的话里漏洞百出,但是,石正峰实在是太信任媚娘了,也没多想,跟着媚娘就进了院子,来到屋里。 少年说道:“媚姐姐,这位大哥,你们在这坐着,我给你们沏壶茶去。” 媚娘说道:“你沏不好茶,还是我去吧。” 媚娘来到了外屋,沏了一壶茶,把蒙汗药放进茶水里,搅匀了,然后端着茶壶走进了屋子里,说道:“哥,喝茶。” 石正峰说道:“我早晨刚刚喝了一肚子粥,不喝茶了,你喝吧。” 石正峰要是不喝茶的话,媚娘和胖瘦二护法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媚娘说道:“哥,这茶很好喝,我都沏好了,你就喝一口嘛。” 媚娘给石正峰倒了一杯茶,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喝。” 石正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媚娘在旁边看着石正峰,看看这蒙汗药什么时候能发作。 石正峰感到奇怪,说道:“媚娘,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媚娘避开了石正峰的目光。 石正峰说道:“你那位朋友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快回来了,”媚娘说道。 石正峰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媚娘,你说你那朋友很穷,可是他住的这房子,用的这些家具摆设、小物件,哪里也看不出贫穷的样子。” 媚娘无言以对,石正峰看着媚娘,说道:“怎么了,媚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媚娘低着头,纠结了一番,说道:“哥,我这是为你好。” 石正峰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摇摇晃晃,意识到茶水有问题,说道:“媚娘,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媚娘说道:“我往茶水里下了蒙汗药,哥,你加入我们圣教吧。” “什么圣教?” “就是红莲社。” “什么,你竟然加入了红莲社?!”石正峰大吃一惊。 媚娘说道:“我们红莲社信奉的是世间唯一的真理,听从教主大人的召唤,以后我们就能走向天堂,永远享受幸福快乐。” 石正峰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他顾不得去训斥媚娘,准备调动体内的真气,把蒙汗药逼出去。 这时,胖瘦二护法带着红莲社的信徒们,叫嚷着,冲进了屋子里,胖护法大手一挥,叫道:“把他给我拿下!” 这些红莲社的信徒都是精挑细选的武者,他们凶神恶煞似的就要对石正峰出手。 媚娘上前阻拦,说道:“你们不要伤害我哥!” 现在哪里有人会听媚娘的话,几个武者一把推开了媚娘,上前围攻石正峰。石正峰只得一边抵挡武者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逼出体内的蒙汗药。 瘦护法在旁边盯着石正峰,突然扬起手掌,一把银针飞射而出。石正峰闪身躲避,因为蒙汗药的作用,动作慢了半拍,有两支银针扎在了石正峰的胳膊上,石正峰感到胳膊瞬间就麻木了,动弹不得,没了知觉。 瘦护法笑道:“哈哈,中了我的定身银针,你今天休想逃出去。” 石正峰怒视瘦护法,举起另一只能动弹的胳膊,准备一巴掌拍死瘦护法。 这时,胖护法拿着一条链子猛地扑上去,缠在了石正峰的脖子上。石正峰一脚踹开了胖护法,想要调动体内的真气,却发现真气都被禁锢住了,低头一看,缠在脖子上这链子是禁锢石做的。 武者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住了石正峰。石正峰无法调动真气,蒙汗药在体内发作,挣扎了几下,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媚娘后悔了,在旁边叫道:“两位护法大人,你们说好了不会伤害我哥的。” 胖瘦二护法现在捉住了石正峰,用不着媚娘,过河拆桥,将她推搡到一边,叫道:“滚开!” 武者们把昏迷的石正峰捆了一个结实,抬走了,媚娘一个人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石正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待在一间门窗紧闭的密室里,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子被绳索捆绑住了。石正峰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断绳索。 “你不要挣了,这绳索是禁锢石做的,你是挣不开的,”胖瘦二护法走了出来,面带得意之色,走到了石正峰的面前。 石正峰看着胖瘦二护法,说道:“你们俩要干什么?” 胖瘦二护法说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石先生加入我们圣教。” 石正峰说道:“我加入你们红莲社,你们就放了我?” “对,”胖瘦二护法点了点头。 石正峰说道:“好啊,我现在就加入你们红莲社,你们赶快把我放了吧。”李大哥回到了屋子里,看见一屋子女人,有些尴尬。一个姐妹叫道:“快快快,给姐夫让个地方,让姐夫上炕坐着。” 女人们从炕上跳了下来,叫李大哥坐着。李大哥折腾了一晚上,疲惫得很,坐在炕上,长出一口气。 姐妹们围在旁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姐夫,你在大牢里有没有挨打?” 李大哥闷闷地说道:“没有,我就在大牢里蹲了一会儿。” “姐夫,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右护法把我们捞出去的。” 红莲社在青山县发展了上百年,也算是有钱有势的大组织。李大哥他们被抓之后,瘦护法立刻拿着钱,到县城托人找关系,上下打点,把李大哥他们给捞了出来。 王大姐擦了擦眼泪,问李大哥,“你饿了吧?” 李大哥点了点头,说道:“有点饿了。” “你等着,我给你做饭去,”王大姐系上了围裙,去灶台做饭。 瘦护法捞出了李大哥他们之后,回到了胖护法的家里,胖护法和信徒们还在等着消息呢。 “怎么样,人捞出来了吗?”胖护法问道。 瘦护法点了点头,说道:“捞出来了,都回家去了。” 胖虎在旁边说道:“今晚咱们再多派一些弟兄过去,四面放火,让他刘家防不胜防,给他烧成一片白地。” 瘦护法说道:“人家已经有准备了,咱们这次去自投罗网,吃的亏还不够呀?” 胖虎想了想,说道:“那就派几个人盯着刘家人,刘家人有出门落单的,咱们就上去打死他,扔到荒郊野外去,谁也不知道。” 胖瘦二护法都没吭声,有的信徒叫嚷起来,“虎哥这个主意好,打不死那些刘家人,吓也吓死他们。” 众人正议论纷纷,一个信徒走了进来,向胖瘦二护法行了一个礼,说道:“两位护法,教主大人叫你们过去。” 胖瘦二护法-愣了一下,不敢怠慢,立刻前往矫三清的府邸。矫三清成为了红莲社的教主之后,把原教主刘光明的宅子也夺了过来,占为己有,美其名曰:“刘光明主动贡献的。” 胖瘦二护法来到了大宅院,敲了敲门,走进了一间书房里,只见矫三清脸上是一团黑烟,盘膝坐在一张胡床上,在那练功。 胖瘦二护法轻轻叫了一声:“教主大人。” 矫三清脸上的黑气消去,露出一张蓝脸来,胖瘦二护法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教主大人心情不好呀。 矫三清看着胖瘦二护法,说道:“我听说致仕的御史大夫刘养浩和我们红莲社发生了矛盾,还伤了我们的兄弟。” 胖护法说道:“是啊,教主大人,刘养浩手下有个姓石的小子,飞扬跋扈,藐视我们红莲社,打伤我们多个兄弟,我身上这伤就是他打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胖护法挽起了衣袖,解开了衣襟,可怜巴巴地让矫三清验伤。 矫三清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凶光,看着胖护法,胖护法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矫三清说道:“这个刘养浩,还有他手下姓石的小子,他们是我们红莲社的敌人,是阻挡我们走向天堂的恶魔,你们身为护法,要除掉他们。” 胖瘦二护法声如洪钟,叫道:“是,教主大人,我们一定会除掉这些恶魔的!” 矫三清说道:“听说那个姓石的小子很能打,有万夫不当之勇。” 胖护法挨了石正峰的打,心里恨石正峰,说道:“他不过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走江湖卖艺的那些人,哪个本事也不比他差。” 矫三清瞪着胖护法,说道:“他既然不中用,怎么还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胖护法噎住了,低下了头。 矫三清说道:“你们把这个姓石的小子捉住,说服他加入我们红莲社。” 胖护法对石正峰是欲杀之而后快,听矫三清这话,还有重用石正峰的意思,胖护法哪里受得了,煽风点火,说道:“教主大人,这小子对我们红莲社藐视得很,恐怕他不会加入我们红莲社,还是把他杀了吧。” “你们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别当这个护法了!”矫三清变成了一副红脸,一团团怒火燃烧着,漂浮在身边。 矫三清这是发怒了,要杀人了。胖瘦二护法连忙说道:“我们一定听从教主大人的命令,想尽办法,拉拢姓石的小子加入红莲社。” 矫三清的脸又变成了金色,说道:“这件事抓紧时间去办吧。” 胖瘦二护法感到很是头疼,石正峰生龙活虎的,百十条大汉近不得身,怎么活捉他? 瘦护法说道:“咱们要想活捉那小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设个陷阱,引他来钻。” 胖护法说道:“你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呀,你要设下什么样的陷阱能保证万无一失,你又用什么办法能成功把他引进陷阱?” 瘦护法被问住了,挠了挠头,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咱们慢慢想。” 胖护法说道:“你这边不着急慢慢想,教主大人那边恐怕可等不得。教主大人一怒之下,撤了咱们俩的护法头衔,咱们俩这些年的努力可就都付之东流了。” 瘦护法倒吸一口冷气,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胖护法说道:“咱们把那些兄弟姐妹都召集起来,人多力量大,让他们一起想办法、出主意。” 瘦护法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胖瘦二护法发动红莲社的信徒们,集思广益,想办法、出主意活捉石正峰。为了调动信徒们的积极性,胖瘦二护法告诉信徒们,谁要是想出了好主意,捉住了石正峰,教主大人就为他赐福,让他将来在通向天堂的道路上,比别人先行一步。 这空头支票开出来,确实管用,几个女信徒跑到了胖瘦二护法那里,告诉他们,说有一个叫媚娘的信徒,是石正峰的妹妹。 “媚娘真的是石正峰的妹妹?”胖瘦二护法问这几个女信徒。 女信徒们信誓旦旦,说道:“二位护法大人,千真万确,媚娘口口声声管那个石正峰叫哥,都住在刘家大院里了,绝对错不了。” 胖瘦二护法露出了微笑,吩咐这些女信徒,把媚娘带过来。媚娘听说胖瘦二护法要见自己,莫名其妙,犹豫着要不要去。 姐妹们说道:“媚娘,两位护法可是仅次于教主的人物,高贵得很,能受到他们的接见,那是你的荣幸啊。” 媚娘自从加入红莲社之后就被洗了脑,迷迷糊糊地就去见胖瘦二护法,见面的地点是胖护法的家。胖护法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安排了几个信徒站在院子里,给自己当保镖。 媚娘看着那些横眉怒目的保镖信徒,说道:“你们好,我叫媚娘,是来见两位护法的。” 胖护法在屋子里听见了媚娘的声音,没等保镖说话,就叫道:“让她进来。” 媚娘心里有几分忐忑,进了屋子,看见胖瘦二护法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正常人看来,这一胖一瘦两个人坐在一起,很是滑稽,但是,对于红莲社信徒来说,这是两位护法,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容亵渎。 媚娘恭恭敬敬地向胖瘦二护法行了一个礼,说道:“媚娘见过两位护法。” 胖护法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说道:“嗯,你就是媚娘,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圣教?” 媚娘说道:“我刚加入圣教才一个多月。” “哦,那是谁推荐你加入圣教的?”瘦护法在旁边问道。 媚娘如实回答,说道:“是王大姐。” 胖瘦二护法和媚娘闲聊了几句,胖护法突然说道:“媚娘,听说住在刘养浩家里的那个石头是你哥?” 媚娘想到胖瘦二护法叫自己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在尊贵的护法面前,媚娘不能撒谎,说道:“回左护法的话,石头是我的哥哥。” “亲哥哥?”瘦护法问道。 媚娘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干哥哥。” “干哥哥,那也是有几分情义呀,”瘦护法说道。 媚娘低着头,没吭声。 胖护法说道:“媚娘,想必你也听说了,你的干哥哥冒犯我们圣教,打伤了我们好多兄弟,还把本护法也打伤了。” 媚娘一副羞愧的样子,说道:“媚娘知罪,请两位护法惩处。” 瘦护法微微一笑,说道:“媚娘,我们圣教是讲道理的,你哥哥犯的罪和你无关。” 媚娘没想到护法大人这么通情达理,抬起头来,向瘦护法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说道:“两位护法大人,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劝说我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圣教道歉赔罪,悔过自新。” 胖护法说道:“媚娘,在你的心目中,是你哥重要还是圣教重要?” 胖护法这个问题让媚娘很难回答,就像问一个男士,你母亲和你妻子一起掉进了水里,你先去救哪一个? 胖护法露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媚娘,说道:“媚娘,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圣教的信徒是不能撒谎的。” 120 石正峰不以为然,说道:“一群土流氓,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刘养浩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红莲社,这方圆百里之内到处是他们的信徒,数以万计。”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刘大人,这些天我住在您的家里,帮您看家护院,防备红莲社那些人来报复。您写一封书信,上报魏王,把红莲社聚众烧香的事告诉魏王,让魏王来收拾他们。” 刘养浩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把红莲社的事情报告王上。我不报告的话,红莲社这些人万一闹起事来,涂炭生灵。我报告的话,以王上的性子,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石正峰说道:“红莲社以活人为教主进行崇拜,发展的势头又这么迅猛,早晚要闹出事来。往小的说,他们横行霸道、骗财骗色、鱼肉乡里,往大的说,他们可能要聚众造反,烧杀掠抢。 “刘大人,您现在举报这红莲社是保得一方平安。魏王要打击的是豪强、富户,对于底层的平民百姓,魏王还是有几分善心的,不会妄开杀戒。” 刘养浩沉思良久,说道:“好吧,我这就举报红莲社。” 刘养浩是个善良的人,他心想,自己要是直接上书魏亮之,魏亮之肯定要雷霆大怒,治青山县官员一个失察渎职之罪,以魏亮之对官员们的态度,肯定会杀掉青山县这些官员,甚至将他们抄家灭族。 为了保全青山县的官员,刘养浩决定去县城见县令,把红莲社的事情告诉县令,让县令上报魏亮之。县令对刘养浩千恩万谢,说自己常年待在县城里,没有下乡,不知道红莲社竟然在乡下闹得那么猖狂,是自己失职。 这边,刘养浩去举报红莲社,另一边,红莲社也在谋划着报复刘养浩、石正峰。 胖护法被石正峰打伤了,躺在家里休息,矫三清得知此事,派瘦护法去看望胖护法。胖护法家里聚满了红莲社的骨干分子,这些骨干分子见到了瘦护法,立刻群情激昂,请求瘦护法劝说矫三清,收拾刘养浩、石正峰,为胖护法报仇。 瘦护法说道:“教主说了,让我们不要冲动,不要与那些恶人一般计较,静下心来修身养性,追求来世的光明,那些恶人与我红莲社为敌,死后一定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 华夏人一向讲究快意恩仇,即使是信奉了红莲社,也无法改变人们的性情。 听了瘦护法的话,信徒们很是失望,甚至是气愤,说道:“右护法,咱们这么多兄弟挨了打,就这么算了?你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我们可咽不下。” “对,我们咽不下,咽不下!”信徒们振臂高呼,同仇敌忾。 瘦护法看了看信徒们,心想,自己要是听从矫三清的话,不去报复刘养浩,惹得信徒们不满,这就失去了人心。信徒们讨厌自己,肯定要往胖护法那边靠拢,到时候,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这个护法可就不好当了。 瘦护法想了想,说道:“好了,兄弟们,别吵了,教主大人一心修法,我们不要再拿这些小事去打扰教主大人了。左护法受了伤,行动不便,就由我做主,教训教训刘养浩和那个姓石的小子,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红莲社的厉害。” “右护法威武,右护法威武,右护法威武!”信徒们欢呼起来。 瘦护法和信徒们商议,决定晚上在刘家大院放一把火。到了午夜时分,瘦护法带着十几个信徒蹑手蹑脚,来到了刘家大院的墙外。 瘦护法远远地看着,做了一个手势,几个信徒拿起一支支火把,点燃了,照着刘家大院就抛了过去。火把在暗夜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刘家大院的柴火堆上、库房屋顶上,呼的一下子,立刻烧起了大火。 大火点燃,几个信徒立刻向远处跑去,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叫喊声。 “不好啦,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 瘦护法朝放火的信徒招着手,叫他们快点跑。 突然,滋啦一声,夜空中出现了一条水龙,水龙腾飞,扑到了火焰上,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火给扑灭了。 放火的几个信徒呆若木鸡,扭头看着刘家大院。这时,一个黑影飞出了刘家大院,飞到了信徒们的面前,这个黑影正是石正峰。 信徒们放了火,做贼心虚,转身想跑,石正峰一个箭步窜上去,拦住了这些信徒。信徒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匕首来,刺向了石正峰。 石正峰的拳头化作漫天幻影,朝握着匕首的几个信徒打了过去,几个信徒被打得口鼻喷血,栽倒在地。 其余几个没拿刀的信徒想要趁机溜走,石正峰指着他们,叫道:“都给我站住!” 这时,刘家大院的火已经扑灭了,家丁们拎着棍棒冲出来,把这些信徒团团包围。这些信徒当中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行凶作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 石正峰命令家丁们,“把他们都绑起来,押到官府去。” 家丁们拿着绳索,上前捆绑这些家丁,石正峰环顾四周,瘦护法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石正峰搬进了刘养浩家之后,七彩、媚娘他们也一起搬了进来,刘家有的是祖传的房子,供七彩、媚娘他们居住的。 石正峰害怕七彩、媚娘他们担心,并没有把和红莲社结仇的事情告诉他们。 媚娘每天还是到王大姐家,和红莲社的姐妹们一起聊天,探讨教义。 这一天,媚娘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来到了王大姐家,发现王大姐坐在炕上哭哭啼啼,姐妹们都在旁边劝慰王大姐。 媚娘愣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个姐妹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夫出事了,被官府抓起来了。” 媚娘感到诧异,说道:“姐夫那么安分老实的人,出了什么事,怎么还被官府抓起来了?” 一个姐妹把事情的原委讲给了媚娘,胖护法、胖虎他们与石正峰、刘养浩发生冲突,不管女信徒们的事,女信徒们大多不知道。 昨天晚上,瘦护法要带几个信徒去放火,信徒们知道放火是大罪,都不敢去。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打嘴炮的时候,轰轰作响,八面威风,让他去做一点实事,他就吓得要拉稀。 瘦护法没有办法,便强行叫了几个信徒随他去放火,王大姐的丈夫李大哥就被瘦护法叫去了。李大哥跟着其他信徒往刘家大院里扔了两根火把,然后就被石正峰带着家丁们给捉住了,送到官府,关进了大牢里。 听了姐妹的讲述,媚娘这才知道,昨晚那场火是李大哥他们放的。 媚娘低着头,咬着嘴唇,强忍着哭泣,旁边的姐妹们莫名其妙,问道:“媚娘,你这是怎么了?” 媚娘信奉了红莲社,红莲社的教义说,信徒们都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之间是不应该有秘密的,在姐妹们面前,媚娘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 媚娘说道:“那个姓石的人是我哥。” 姐妹们大吃一惊,坐在炕上的王大姐也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着媚娘。 媚娘说道:“我不知道我哥和咱们红莲社发生了矛盾。” 得知石正峰“迫害”了红莲社的兄弟之后,红莲社的这些姐妹对石正峰是恨之入骨,听说石正峰是媚娘的哥哥,有些姐妹便把对石正峰的恨意,发泄到了媚娘的身上,指责媚娘,“你怎么有这样一个哥哥,你哥哥迫害我们的兄弟,将来肯定要下地狱!” “对,把他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让他上刀山,下油锅!” “把他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喂狗!” “哼,你是他的妹妹,你就不感到羞耻吗?”...... 面对姐妹们的指责,媚娘很是委屈,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王大姐见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和媚娘没关系,媚娘是我们的好姐妹。” 王大姐拍了拍媚娘,向她投去了安慰的目光。 媚娘很是惊讶,说道:“王大姐,我哥害得姐夫坐了大牢,你还帮着我说话?” 王大姐说道:“媚娘,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哥犯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妹。” “王大姐!” 媚娘感动得稀里哗啦,哽咽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一下子扑到了王大姐的怀里,抱着王大姐,痛哭流涕。 旁边的姐妹们说道:“媚娘,你要是真把王大姐当姐妹,就回家让你哥把姐夫捞出来。” 媚娘擦了擦眼泪,说道:“好,我这就回家找我哥去。” 媚娘迈步出了屋子,要回刘家大院去找石正峰,结果,刚走到门口,还没等走出王大姐家的门口,就看见李大哥迎面走了过来。 “姐夫,你回来了?”媚娘惊讶地说道。 李大哥是个老实腼腆、话不多的中年汉子,他笑了一下,说道:“媚娘来了。” 媚娘很是惊喜,回身叫道:“王大姐,姐夫回来了!”刘养浩、石正峰要去门口见一见胖护法、胖虎他们,家丁在旁边说道:“老爷,石先生,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把伙计们都叫来。” 刘养浩问道:“你叫人干什么?” 家丁一脸紧张的神情,说道:“外面那些红莲社的人,人多势众,不怀好意。” 刘养浩说道:“笑话,我堂堂致仕的御史大夫,还能怕那几个愚民?” 石正峰对家丁说道:“你别兴师动众的,让人家小瞧了刘大人,有我在,就是千军万马在外面,他也伤不到刘大人。” 石正峰和刘养浩两个人步履从容,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院门一看,门外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红莲社的信徒。这些红莲社信徒,一个个目光凶狠,瞪着石正峰和刘养浩。 石正峰毫无惧色,笑道:“呦呵,这么多人,真热闹啊。” 胖虎和那几个挨了打的同伴见到了石正峰,立刻火冒三丈,胖虎指着石正峰的鼻子,叫道:“哥,就是他打的我们!” 石正峰一把抓住了胖虎的手指,说道:“怎么,上午那顿打没挨够?” 石正峰抓着胖虎的手指捏了一下,疼得胖虎哎呦哎呦直叫唤。旁边的红莲社信徒们龇牙咧嘴,要上前殴打石正峰,救下胖虎。 石正峰甩开胖虎,挺起了胸膛,怒吼一声:“想打架吗?!” 石正峰这一声怒吼犹如虎啸山林似的,一下子就把红莲社的信徒们给震慑住了,信徒们不禁缩着身子,在气势上矮了三分。 “都别乱动,”胖护法朝信徒们摆了一下手,打量着石正峰,说道:“就是你出手打伤了我们红莲社的兄弟,还抢了他们的粮食?” 石正峰说道:“人是我打的,但是,那粮食我不是抢了,而是收了。他们租种刘大人的田地,给刘大人交租子,天经地义。” 胖护法说道:“租种田地交租子,这是天经地义,但是,契约上写的收两成租子,你见人家收成好了,就临时涨到四成租子,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石正峰和刘养浩都是一愣,我们什么时候把租子涨到四成了? 胖虎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抢在石正峰、刘养浩说话之前,跳出来,冲着石正峰叫道:“你承认打人就好,先把医药费赔了,再说其它的。” 石正峰说道:“你们抗租,挨了打也是活该。” 胖虎对胖护法说道:“哥,你听到了吧,这小子就是这么欺负人。” 刘养浩在旁边说道:“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你们有几个人受了伤,我赔医药费。” 胖虎回身看了看红莲社的兄弟们,说道:“来,受伤的兄弟都站出来。” 胖虎背着胖护法和刘养浩、石正峰,朝众人使了一个眼色,挥了挥手。 这些人都是地痞无赖,平日里,敲诈勒索的事情没少做,胖虎一个眼神递过来,他们就全都明白了。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立刻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哎呦哎呦叫唤着,站了出来,说道:“我挨打了,我这胳膊动不了 了。” “哎呀,我这腿被打折了,完了完了,走不了路了。” “我胸口挨了一拳喘不过气,憋死我了,咳咳咳。”...... 眨眼的功夫,几十个红莲社信徒是人人带伤,胖虎看着石正峰、刘养浩,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胖护法感到诧异,说道:“虎子,有这么多人挨打吗?” 胖虎说道:“是啊,哥,这些兄弟全都挨了这小子的打。” 刘养浩、石正峰都看出来了,胖虎这是故意要讹人。 刘养浩说道:“我可以赔偿医药费,但是,这医药费不能你们要赔多少就赔多少,我得验伤,真是被我朋友打伤的,我一个铜板也不少,该赔多少赔多少,不是我朋友打伤的,我就不能花这个冤枉钱。” 胖虎转动了一下心思,说道:“好吧,那你就验伤吧,我这些兄弟受的都是内伤。” 胖虎指了指那些没有挨打的信徒,那些信徒立刻捂着脑袋、按着胸口,叫道:“哎呀,我脑袋疼,哎呀,我胸口闷。” 脑袋疼、胸口闷这些症状在现代世界都不好诊治,在这医疗条件极不发达的中古世界乡村,根本就无法诊断。 石正峰看着胖虎,冷笑道:“你这是要讹人吧?” “你打了人还敢嚣张!”胖虎横眉怒目,就要朝石正峰冲过去,被胖护法给拦住了。 胖护法不想把事情闹大,刘养浩毕竟是致仕的御史大夫,事情闹大了,捅到了魏亮之那里,红莲社肯定要被连根拔起。 矫三清反复叮嘱胖护法,不要和官府、富户发生矛盾,红莲社要悄悄地发展,闷声发大财。 但是,石正峰打了胖虎他们,这是伤了红莲社的面子,胖护法要是一声不吭,自己这边,咽不下这口气,信徒那边,丢了威信,无法交待。 胖护法说道:“刘大人,我们红莲社行善积德,不想和你们发生什么冲突。咱们各让一步,你赔我们二百两银子当医药费。” 胖虎跳了起来,说道:“哥,他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二百两银子就完事了?” 胖护法瞪了胖虎一眼,训斥道:“你闭嘴!” 刘养浩也不想招惹胖护法,虽然他不是腰缠万贯的大贪官,但是,二百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好,我给你们二百两银子当医药费,”刘养浩吩咐家丁,“去取银子。” 家丁取来了几张银票,刘养浩拿过银票,说道:“这是万象商社的银票,一共是二百两,你们数一数吧。” 胖护法拿着银票数了数,说道:“嗯,二百两银子,分毫不差。” 旁边一个信徒说道:“护法大人,您看看这银票是真是假,别让他拿假银票给骗了。” 胖护法瞪了那信徒一眼,说道:“刘大人是什么人,能用假银票骗我们?” 胖护法收起了银票,笑着朝刘养浩拱了拱手,说道:“刘大人,多有叨扰。” 刘养浩向胖 护法拱手还礼。 胖护法转身要走,胖虎愣住了,问道:“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胖护法说道:“医药费都拿了,你还要干什么?走。” 胖虎和那几个挨了打的同伴怒视石正峰,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平日里都是他们打别人,今天他们被打了,人家拿出二百两银子就完事了。 混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面子,挨一顿打就值二百两银子,我不要面子的? 胖虎和那几个同伴越想越生气,站在那怒视石正峰,不肯走,胖护法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胖虎的怒火窜到了天灵盖,突然大吼一声,冲向了石正峰,照着石正峰的面门,一拳打了过去。 石正峰还算是比较克制,没有还击,只是侧身闪躲,避开了胖虎的拳头。胖虎那些同伴见胖虎动手了,立刻无所顾忌,一拥而上,抡起拳脚,朝石正峰打过去。 石正峰想躲闪已经躲不开了,只能出招迎战了。石正峰站稳脚跟,挥动拳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红莲社信徒打倒在地。 胖虎扯着嗓子,叫道:“弟兄们,他欺负我们红莲社,和他们拼了!” 跟随胖护法、胖虎前来的这些红莲社信徒,都是地痞无赖,他们加入红莲社就是想拉虎皮扯大旗、仗势欺人。他们可不管什么朝廷法度,只要有人带头,杀人放火他们都敢干。 众信徒冲向了石正峰、刘养浩,刘养浩是个文弱书生,年纪又大了,要是挨了这些暴徒的打,那可就吃不消了。 石正峰暴怒,大吼一声,使了一招排山倒海,汹涌澎湃的气浪喷射而出,胖虎他们惨叫着,四仰八叉,倒了一地。 情急之下,石正峰没有把握好火候,再加上胖虎他们又都是凡夫俗子,石正峰这一招排山倒海,把胖虎他们打得骨断筋折,每个人都挂了彩。 刘养浩看着眼前这副场景,直皱眉头,本来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怎么又闹成了这副样子? 胖护法想要拉架,冲在了前面,结果被石正峰的排山倒海打了一个正着,捂着胸口,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站不起来。 “护法大人,”有几个受了轻伤的信徒,上前搀扶住了胖护法。 胖护法看着石正峰,想要说话,结果,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胖虎比较奸诈,他见石正峰眼睛一瞪,要使出大招,便迅速躲到了两个同伴的身后。两个同伴给胖虎当了肉盾,胖虎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胖虎意识到他们不是石正峰的对手,挥着手,叫道:“搀扶护法大人,快撤,快撤!” 信徒们搀扶着胖护法向远处走去,走出去一段路,胖虎停下了脚步,指着石正峰,叫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胖虎正在叫嚣,石正峰踢起了一块石子,石子犹如子弹一般,飞射而出,打在了胖虎的额头上,把胖虎打得鲜血直流。胖虎不敢再废话,捂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刘养浩叹了一口气,说道:“石头,咱们惹上麻烦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