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尖叫骷髅》 第一章 年度工作计划 迷迷糊糊中,左煌哲睁开眼睛。 之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 似乎是在执行什么任务时被一声巨响炸飞,艰难挤过被无数个黑影充斥挤占的空间,来到了这里。 “呼!”狠狠吐出一口气。 重生了?穿越了?投胎了? 不管怎么样,看见太阳了,活过来了。 嘚瑟一下。 先。 左煌哲思想上、行动上做好开怀大笑的全方位准备后,张开嘴巴。 “啊……”他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阳光中,一把闪烁刺眼光芒的宝剑从他头顶的百会穴刺入,穿过头部,直抵咽喉。 疼到极致,他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每节骨缝、每寸肌肤,全都演绎出精彩绝伦的画面。 瞪眼。 窒息。 扭曲。 颤抖。 十指抽成僵硬的鸡爪子…… 他的血液,号称“黄金血”的Rhnull血型,顺着剑锋往下流淌,流过一个身穿中世纪铠甲的将军的手掌后,缓慢滴落到地面的黄土中。 狂风乍起! 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随风飘零! 左煌哲被狂风卷走的身体成了断线风筝,在空中任性表演体操中的各种动作。 消失之前,乱如杂草的长发缝隙中露出一只死鱼眼,把他看到的人世间最后一幕死死定格在夺取他性命的,在狂风中岿然不动,意气风发、硬朗英俊的将军脸上。 “卡。”有人喊了一声。 沉寂的地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导演,这场戏拍的太精彩了,堪称百年经典。” “大将军,你杀人的姿势真销魂。” 场地内的人一半围着导演夸,一半围着大将军夸。 淋漓尽致表现出一个垂死之人痛苦绝望的精彩演技的左煌哲,无人理睬。 夸人,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影视圈里,导演可以潜规则,主角自带流量。 全都有利可图。 但群演,屁用没有。 很快,人群一哄而散。 左煌哲依然被威亚吊在距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脚朝上,头朝下,头顶插着一把特制的宝剑,下半部分粘在他的百会穴上,上半部分,全都缩进空心宝剑之内。 “喂,替身,你还不下来?”散开人群中一个不经意间扭头的青年男人怪叫一声。 左煌哲抬手冲天,指着吊着他的钢丝绳:“大哥,它太勤快,没下班。” “哈哈。”年轻男人看到他的怪样子,止不住笑。 笑个屁!哪天把你挂上来,我在下面笑。 左煌哲腹诽。 年轻男人小跑到了场地外围,冲着操作威亚的男人说了几句。 那个男人右手一推,吊臂上的细钢丝猛然下降,左煌哲忽悠一下,垂直坠落。 这种速度对于两米的距离,相当危险。 “老张,停!”年轻男应激反应能力很强,嘶吼着制止。 再不停,就死人。 一死人,身为剧务的他,什么都完蛋了,未来只能当个群演中混饭吃。 万一哪天再像左煌哲一样倒霉,遇到一个二货,自己吊在威亚上的结局也是一死。 一转眼就是自己死,吓尿了。 剧务吓出一身冷汗,阴森森盯着左煌哲。 左煌哲面对险情,本能伸出双手,手可断,臂可折,脑袋万万不能碎。 他是视生如归的人。 散开的人群因为惊叫全都回头,在他们回头的那一刻,左煌哲的身体神奇般稳稳吊在距离地面三十公分的地方。 他的双臂快速收回,躲过一劫。 “小赵,喊什么喊,吓死我们了,快点,导演等急了。”场地边一个女孩冲着剧务挥手。 “好,我把演出费给他,马上来。” 好心让老张放下左煌哲的小赵怒气冲冲走到操作亚伟的老张身边,嘴手并用,狠狠教训了他一通。 老张态度很好,任凭小赵怎么训斥,都是笑眯眯的听。 似乎他听到的是……表扬。 完事之后,小赵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张:“去,把这100元给人家,辛苦费,借着这个机会给人个歉,听见没?” “好勒,我去,顺便道歉。”老张还是笑眯眯的。 这态度,没谁了。 小赵扭身冲着左煌哲吆喝:“兄弟,我有急事先走,你的辛苦费我给老张了,他会给你的。” 说完这话,他面带愧色,仓皇逃窜。 混迹片场这么久,小赵的良心还剩一半没被狗吃掉。 老张拿着100元,走到左煌哲身边,笑眯眯的:“兄弟,给你钱。” 左煌哲抬头看他。 土黄色肤色的老张的眼睛,从他朝上的角度看,眼珠泛着微弱的绿光,眼眶向外冒着隐隐的红色雾气。 恶狼既视感。 “张大哥,能放我下来么?”左煌哲哪里还敢指望人家的道歉,顺顺利利把他放下来他会马上感谢绿眼老张的。 人在钢丝上,不得不低头。 老张拍了一下脑袋:“忘了。” 他顺手把钱塞到口袋,双手并用解开吊在左煌哲身上的细钢丝,扶他站起来。 “老弟,不是我夸你,你这个替身,是我看见过的最好替身。” “谢谢。”左煌哲这句话出自真心。 老张让他弄清了自己的身份和职业。 替身,群演。 至于为什么这种这种职业,自己暂时还也没想起来,以后慢慢回忆好了。 他直勾勾盯着老张,没有离开的打算。 老张不解,退后一步:“我脸上东西?” 有,土黄色的脸,有土黄色的土。 左煌哲忍着没说,有礼貌的摇头。 “衣服扣子扣错了?” 你穿的是T恤,没扣子。 左煌哲第二次摇头。 “那,还有事?”老张一头雾水。 没事? 不,有大事。 左煌哲咧嘴一笑,指向老张的口袋。 劳资用命换来的东西,哪怕是块土坷垃,也不能被你做成判断题,失忆、明抢、无赖。 老张恍然大悟,伸手连同他的口袋内兜一起翻出来。 里面只有一个东西,他刚刚塞进去的百元钞票。 捏起来,递给左煌哲:“兄弟,人老了,记性差。” 左煌哲淡淡一笑:“没事,我小。” 在他接过那张百元钞票时,空气中飘过一阵微弱的腥臭味道。 拿着钱,左煌哲走出影视基地。 基地大门外,站在一男一女,眼巴巴看着他。 左煌哲经过两人身边时,被女的拦住。 他右手食指指着鼻子问:“我?” 咳咳,美女,虽然你面相年轻,但毕竟有点老了,让人为难。 “跟我走。”女人粗暴下令。 “行。”左煌哲顺从的点头。 眼前只有一条路,我跟你走,还是我自己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 都一样。 左煌哲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刚到第一个路口,女人手臂一挥。 天地之间,冒出一间屋子,三面黑墙,一面落地玻璃窗,黑白分明。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红木桌子、三把红木凳子,桌子上面放着两个碗。 女人的手指着桌子上的碗,语调平静:“1号,2号,按照年度工作计划,你们不是投胎,而是附体。喝完忘魂汤,上路吧。” 第二章 凭实力 “投胎、附体,都是死人的事,我死了?”左煌哲血液凝固,几乎窒息。 老张的威亚没有摔死他,那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在哪里? 只能是来之前被炸弹炸死的。 左煌哲脸色发白:“老张、小赵他们、他们都是死人?” 还算淳朴可爱的小赵、狡诈圆滑却看不透的老张、威风凛凛的将军,还有片场的那群开着各种颜色玩笑的活生生的人。 全是死的。 “对,他们都是没有户籍的死人,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不同时期偷渡来的滞留鬼,没有户籍自然没有编制,没有编制自然不能顺利重生,只能靠累计积分获得地狱户籍,然后才能编进年度投胎附体计划。”孟婆并不隐瞒。 “你是谁?”左煌哲想起女人附体投胎的话,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孟处长,我们到底附体到谁的身上?”鹰钩鼻子粗暴打断他们的对话。 女人不急不躁,面对左煌哲,优雅的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孟,全名孟婆;职务,阴间投胎附体处处长;级别,正处;职称,高级遣送师。喝了这碗忘魂汤,你们将忘记前世所有痛苦的回忆,带着喜悦心情,顺利附体,重新开始新生活。” 她看看两个男人,补充道:“你是1号,你是2号。” 说到2号时,女人抬手指向左煌哲。 相对应的,1号就是鹰钩鼻子。 孟婆都出现了,看来是真的死了。 左煌哲彻底认命。 “今天的职务有什么?”鹰钩鼻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 女人靠婚姻可以改变一次命运,男人重生附体具有同等功能。 意义重大,必须慎之又慎。 “我查查看。”孟婆伸出左手,手掌凭空出现一个平板电脑。 她年纪不小,但保养的很好。 如果不看脸,只看她伸出的右手,细腻、白皙,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奇怪的指环,疙里疙瘩的,很有个性,像极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的手。 孟婆手指在平板上面划动几下,没有抬头:“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裁缝。” “允许自由选择么?”鹰钩鼻子依然急不可耐。 “凭实力说话。”孟婆后退一步,让出空间。 “哈!”左煌哲大喊一声,侧身,抬臂,右腿后退一步屈膝,拉出格斗姿势。 他记得自己上辈子似乎会点武艺,海扁一个嘴皮子贼溜的男人,易如反掌。 孟婆皮笑肉不笑:“呵呵,经济实力。” 左煌哲一怔。 孟婆,你太俗不可耐了,你这么贪婪不怕入地狱么? 额,想多了,人家几千年一直是地狱里的红人。 他恨恨掏出兜里仅有的100元。 这张钱,是经老张之手,小赵给他的群演劳务费,渗透着他的血汗,甚至生命。 1号几乎和他同时拿出兜里的钞票,不过他的是张50的。 哈、哈、哈,阎罗王眷顾! “老板,是我的!”左煌哲霸气昭告。 孟婆接过两个人的钞票,捏在手里。 100和50,实力……经济实力立见分晓。 “行了,按照依靠实力、自由选择的原则,1号你喝了这碗汤,附体去吧。” 孟婆并没因为经济实力的差异表现的过于明显,依然按照序号排列顺序执行年度附体计划。 体制内的人素质就是高,作弊作的斯文高明。 左煌哲欣赏孟婆的泰然自若。 孟婆亲眼监督鹰钩鼻喝完碗里的汤药后,左手一扬。 一股红烟从1号脚下向前延伸,铺出一条红地毯,一直铺到自动打开的屋子左侧那扇落地玻璃门外,垂落进深不可测的山谷。 1号喝完汤,僵尸般机械的走上红地毯。 一步、两步、五步、十步,一头栽进深不可测的山谷。 现在,轮到自己了。 左煌哲眼前立刻浮现自己左手拿着钞票,右手搂着美女的土豪生活画面。 爽! “1号完成目录3286页第五列老板附体计划。”投胎附体处办公桌上的一个扩音器中,传出实时播报消息。 “他是老板,那我呢?你骗人,你懂道德底线么?”左煌哲错愕之后,怒火冲天。 孟婆沉默。 心虚了?心虚不会成为我宽恕你的理由! “你有职业操守么?”左煌哲继续怒斥。 继续沉默。 再沉默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这个人,一言九鼎,认可了凭实力说话,绝不反悔。我给你的是100,他给的是50,我挑的为什么给他了?你们之间有潜规则?你潜的他,还是他潜的你?我告诉你,我要告状!” 孟婆怒视左煌哲,苦大仇深。 她大袖一挥,两张纸币同时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方忽悠悠冒出一层绿色光晕。 50元纸币上方的绿色光晕变成红色,传出一声悦尔音乐。 而那张100纸币上方,绿色光晕变成黑色,还散发浓郁的臭味,其间传出一个壮汉的嘶吼:“谁这么缺德不要脸,拿张假币糊弄劳资,熏死了!” 呃! 地狱验钞机,声色并茂汉子版的。 “裁缝好,可以缝住你这个臭男人的嘴!”左煌哲找到得意的理由。 孟婆瞪起圆溜溜的眼珠,堪比一对杏核。 怒了! 她手掌一挥,那张100元的假币随风飞舞,笔直飞起落在左煌哲脖子上,滑进领口之内。 “喝完立刻滚!”在她的地盘欺骗她的人,左煌哲是第一个。 很漂亮,孟婆的那双眼睛。 左煌哲承认。 如果年轻的话? 年轻我也照样不会原谅你。 他指着自己眼睛正对面黑墙上的一个白色箱子呵斥:“无耻卑鄙,以权谋私,雁过拔毛,我要告你。” 那个白色箱子上,写着五个字:检举揭发箱。 “可惜,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孟婆手指一弹。 盛着孟婆汤的碗变成聚亚安酯包裹的软乎乎的水球,闪电般钻进左煌哲的嘴里。 碰触到左煌哲的牙齿后,水球裂开,所有的忘魂汤全部灌进他的肚子。 之后,水球飞出左煌哲的嘴巴回到桌子上,旋转三圈,复原成原来的碗。 喝完汤后的左煌哲木雕泥塑般,双目呆滞。 孟婆幽幽冷笑:“2号,还告状么?” 2号左煌哲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知道我为什么放心让你们挑么?” 左煌哲保持老样子。 “凭经济实力挑完职业再喝汤,不管我干过什么,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全都记不住了。哈哈,现在,滚吧。”孟婆哈哈哈大笑。 又是一道红烟,左煌哲和1号一样消失了。 “哼,想跟我斗,嫩!”孟婆转身准备离开。 玻璃门外红烟中飘飘忽忽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凭经济实力挑完职业再喝汤,不管我干过什么,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怎么办,你们全都记不住了,可我全都记住了。” 是左煌哲的声音,他重复了孟婆刚才说的那段话中的重点。 最渗人的是怎么办三个字,大有对抗到底的意味。 他的记忆还在。 还想告我? 好,成全你。 孟婆毫不犹豫,手臂再次一挥。 一根二十公分长的黑色铁针飞出她的右手食指指尖,追随左煌哲的踪影而去。 扩音器中传出第二次实时播报消息:“2号完成目录3286页第六列裁缝附体任务。” 孟婆沉思,今天是周五。 下午业务学习,任何人不得请假。 等着,下午五点半下班。 老娘放假,周末假,两天! 第三章 祸 再次走出黑暗,左煌哲站在一个男装模特道具前面。 他右手举着一根针,正在为道具身上穿着的西装作最后的收尾缝合。 一边缝制,一边自嘲。 明明可以当老板,却变成了靠双手赚钱的苦力。 明明已经有了先进的裁剪制作办法,却还有喜欢手工缝制的男人。 林子里的鸟多不要紧,当个鸟中之王多好,差一点的当只游手好闲的鸟也行,哪怕当只吃软饭的鸟都行,为什么偏偏让成了只会缝衣服的鸟。 “左皇西装设计室”成立不到两年,在南英府已经开始小有名气。 业界盛传,左皇老板左煌哲的志向是在南英府打造一个媲美意大利手工缝制西服的品牌店。 “师傅,西装什么时候能做好?”一个年轻学生站在左煌哲背后,边看他缝针边问。 这个学生,是裁缝店对面南英府公立大学的大二学生,为了参加学生会下周举办的换届选举,同时更为了省钱,特意转了学校附近很多店铺,希望买到一身便宜合体的西装。 “后天下午,晚上关门前的任何时间都行。”左煌哲理解学生的急切,特意把这件衣服的完工日期提前到周末。 “价钱呢?”学生选完样式、面料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所有砍价指南上都是这么教人的,不要做出猴急的样子,一定要摆出无所谓的架势,才能最大限度砍下价钱。 “200。”左煌哲同样装着不在意。 学生的心理,他懂。 学生的难处,他理解。 “谢谢老板,那我周末来取,真的很急,请您千万按时做好。”学生毫不迟疑,即刻敲定这套西装的价格。 他在网上和实体店都看过,这个价钱,这种款式、料子和质量,哪里也买不到。 “放心,肯定能做好,开张票,凭票取衣,让你安心。”左煌哲交代。 “好。” 学生跟着张乔走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前开票。 左煌哲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的名字好像叫刘远。 “谢谢,那我走了。”学生收好票据,屁颠屁颠跑出“左皇服饰设计室”,朝着前方五十米外的公交车站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左煌哲突然觉得,这个学生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师傅,这个价格,根本不挣钱。”学徒张乔抱怨。 “张乔,学生不容易。”左煌哲心地善良。 “就你这样,永远发不了大财!”张乔离开办公桌,走到货架前,抱出为学生制作西装的那匹布,大声发泄。 她一年前从职专毕业后,成为这里的学徒。 两人话音未落,店门猛地被从外面推开,五个男人快速闯进来。 “你好。”张乔笑脸相迎。 顾客上门,还是五个,好事。 “你是左煌哲?”走在最前面的壮实男人直奔左煌哲,用貌似询问,实则非常确定的口吻说话。 他应该认识或者见过左煌哲的照片。 “是。”左煌哲垂下举着缝衣针的手臂,平静回答。 这种场景、这种口吻、这种态度,绝对不是慕名上门的客人。 不妙。 “你涉嫌杀害盛华置业董事长刘大海,这是搜查证。”壮实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举到左煌哲眼前。 盛华置业董事长刘大海被害一案,事发多年前,曾经轰动一时,左煌哲虽然刚刚附体,但对发生在南英府的所有大事小情,全都保留了原主的记忆。 “你是谁?”左煌哲并不轻易任人宰割。 壮实男人掏出他的证件,送到左煌哲眼前。 帕森郡南英府警事调查署探长汪清,上面的照片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这张证件表明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合法性。 “我没杀人。”左煌哲表面平静,内心却以龙卷风的速度狂骂孟婆一万次。 那个女人,不是投胎附体处处长,而是一个借刀杀人的疯婆子。 “搜。”汪清冷笑一声。 我没杀人这句话是他出现场最常听的一句话,传进他的耳朵里,等同放屁! 不,还不如屁。 屁有臭味,这样的话什么也没有! 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人配合默契,分别占据四个角落,逆向而行,把一间五十平米的店铺搜了一个底朝天。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四个声音传出后,汪清神态立刻严肃紧张起来。 他的兜里,还有一份拘留证,左煌哲涉嫌杀害刘大海的拘留证。 再过十分钟,依照帕森郡刑法,对涉嫌杀害刘大海凶手十五年的追诉期就要过期,他无论如何要在这十分钟内找到能够证明左煌哲和这起杀人案有关的证据。 前世的特工身份同样让左煌哲明白,没有证据,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请吧。”他傲视几眼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五个男人后,冲着门口伸出手。 他在送客。 汪清一把推开左煌哲,眯起眼睛,从自己的视角继续搜查。 不到最后一分钟,他誓不罢休。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双手每隔一米上下左右敲击几下墙壁。 墙壁检查完之后,又用双脚跺遍五十平的地板。 一无所获。 抬腕看表,还有最后五分钟。 他的脑门,冒出一层汗珠。 他的脸颊,面如死灰。 他的双手,因为攥的太紧而颜色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 “拿出证据,否则我告你们滥用职权,诬陷好人。”左煌哲语气强硬。 “头,怎么办?”五人中年纪最小的沈璋率先沉不住气,神色略显慌乱。 责任追究是把双刃剑,既能制服坏人,也能约束自己。 汪清瞪了一眼部下,重新把视线聚焦屋子里面。 在确定部下和自己的搜查并无漏洞之后,他的目光,嗖地一下落在左煌哲身边的那个男装模特道具上。 整间屋子里面,只有这个东西没被搜查过。 汪清粗鲁的推开左煌哲,双手快速扒下套在模特道具身上的西装,露出它的裸、体。 张乔是个女孩,在五个真男人的注视下猝然面对假的男性模特道具,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她快速转过身,背对已经被汪清双手抚摸着的道具。 “嘿嘿嘿。”有人因为张乔羞涩的举动忍不住偷笑。 汪清第三次瞪人。 临危不乱是好事,这种时候笑话女孩子就纯属…… 爷们气泛滥成灾。 四名调查员一声不吭,左顾右盼。 汪清重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个道具上,他的双手开始敲击道具各个部分。 “咚咚咚,擦擦擦,”传出的声音空不空、实不实的,还隐约夹杂着一些碎东西摩擦的声音。 说不出的感觉。 部下提醒:“还有1分钟。” “只剩1分钟。”左煌哲双臂抱肩,好整以暇的重复一遍。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1分钟的具体含义,可从几个调查员的表现上看,过了1分钟,他会安然无恙的。 汪清双臂晃动,猛地举起模特道具。 过头。 狠狠的摔! “啪!”的一声,道具和地面结合部传出巨大的敲击声。 “咕咕咚咚……稀里哗啦……” 模特道具四分五裂,脑袋四肢和躯干分离,甩出十几米远,撞击墙面后反弹回来,在地面弹了好几下,发出一连串的撞击声音后,最终趋于安静。 张乔听到这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 在距离几个调查员倒计时最后1秒时,她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声。 “啊!” 第四章 汪清是谁? 夜晚。 调查署审讯室内。 汪清坐在左煌哲对面,审问疑犯。 “死者遗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设计室里面?” “不是我的设计室里面,是道具里面。”左煌哲笑着指出对他不利的诱供。 “道具就在你的设计室里面。” “但道具不是我生产的。” 一句话,堵住了汪清的嘴。 对手察觉到了漏洞。 他进入调查署将近二十年,逐渐从各类罪犯的表情神态中历练中一双能够剥茧抽丝、辨别真假的火眼金睛。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裁缝,器宇轩昂,沉稳老练,言行中散发出来的气质卓尔不凡。 不像狡猾的人,却比狐狸还狡猾。 不像奸诈的人,却比几世为盗为奸的人还奸诈。 滴水不漏,无隙可乘。 任他东南西北风,人家岿然不动。 多说无益,只能等着法医的检验报告。 门忽地一下从外面推开,法医赵辰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 汪清先看他的脸。 老习惯,看脸找结果。 赵辰桦左额头一溜白发下的左眼珠,喜忧参半。 两人搭档多年,彼此之间已经熟悉到了能洞悉每一个眼神含义的地步。 喜忧参半告诉他,检验报告里面有他需要的结果,也有出于意料的情况发生。 汪清默不作声伸出手,接过那份只有几页纸的检验报告。 第一页,是有关道具内隐藏的骨骼的检验报告,最后一行表明这具缺少一颗牙齿的骨骼和刘大海儿子的DNA亲自鉴定结果,准确度达99.99%。 这具遗骨是刘大海确定无疑。 汪清右手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师傅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案子,自己出道后的第一个案子,让两人同时引以为憾多年的未解之谜,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桌子在强烈敲击下发出的咚咚声还没完全消失,汪清的手就被赵辰桦按住了,同时辅以摇头的动作。 左煌哲鼻孔中发出了一个轻微声响。 有意外。 他看出来了。 报告第二页的东西,才是关键。 汪清翻开第二页纸,匆匆扫视一遍,直接被上面打印出来的三号宋字体,惊成半张着嘴的泥塑。 道具脖子里面流出的血型检验结果是:“对应血型:Rhnull血型。” “什么意思?”汪清转换半张着嘴的嘴型,无声的问。 这种血型名称,他不仅是第一次见,更主要的是根本看不明白。 罕见的几种血型他都知道名称,这种,闻所未闻。 “不知道。”赵辰桦同样无声的回答他。 Rhnull血型,当今世上仅有6例,被称为黄金血,也被怀疑是远古人的血型,或者外星人的血型。 抛开案子,赵振华内心相当的激动,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种东西,死也值得。 汪清的想法糟透了。 好不容易找到消失多年的死者遗骨,又被突然冒出来的不明血液弄得无所适从。 本案出现了第二谜团。 汪清把报告扔到桌子上,清了一下嗓子,继续审问:“你和死者认不认识么?” “不认识。” “你知道杀害刘大海的人是谁?”汪清问出盘亘心中的疑问。 刘大海和左煌哲年纪相差二十岁,十五年前左煌哲不过八九岁,除了投毒,单打独斗仅凭一己之力杀掉一个清醒的成年男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刘大海死亡当时的检验报告显示他曾经遭受毒打,这点基本已经排除左煌哲作案的可能性。 而左煌哲的父亲当年在外地学习期间曾和刘大海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或许他的父亲是凶手? 汪清急欲抓住左煌哲的原因是他把这种可能性考虑进去了。 “汪探长,我不认识被害人,也没见过有人杀害被害人,那个道具是三个月前买的,一直放在你进来时的那个位置,没人动过,没有碰坏过,我建议你不妨从道具入手,查清其中的来龙去脉。”左煌哲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后,相当沉着理性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又绕回到了审问刚开始焦灼的问题上。 汪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手。 左煌哲的建议已经在他考虑之中,刘大海的遗骨假如在三个月前被装进道具体内,这件凶杀案就真的和左煌哲没有任何关系了。 同时,15年追诉期的结束,真凶按照联邦郡的法律规定,以后可以堂而皇之逍遥法外了。 左煌哲好心建议,是企图引导他走进迷宫,还是因为他真的和本案无关么? 暂时无解。 “带下去。”汪清吩咐坐在他身边担任记录的沈璋。 当晚,左煌哲夜宿拘留室内。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 灯光下,左煌哲亲眼看见铁栏杆上上着铁锁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影子正大光明走进铁栏杆,站在他的窗前。 头皮一炸,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坐起来。 “兄弟,别动不动的诈尸,第一次进来吧?这里晚上不许关灯,睡不着啊,习惯就好了。”躺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冲着他嘟囔几句之后,翻了个身,十秒之后打起了呼噜。 临床习惯这间屋子的男人没有看见自己床前的影子。 左煌哲毛骨悚然。 他张着大嘴怒斥:“滚开!” 他的声音,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影子肆无忌惮凑到左煌哲身边,两条细长的酷似双手一样的东西钻进他的衣服内。 摸来摸去。 卧槽! 明目张胆的性、骚扰。 左煌哲辨认对方性别。 没头,看不出来。 要是个男人? 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伴随这阵举动,他的耳边还能听到影子发出的各种各样吓人的尖叫声。 隐隐的,还从敞开的衣服内传出一些腥臭味。 真特么见鬼了! 想起鬼,左煌哲又一次问候了孟婆祖宗十八代。 第二天上午,汪清把张乔叫到调查署,询问模特的情况。 她的回答和左煌哲一模一样,并且她亲自证明了这具模特是她从厂家亲自定的货,从厂家送到店里之后每天都矗立在那里,从没移动过,也没修理过,出厂至今完好无损。 所有的线索,在张乔嘴里噶然中断。 汪清马不停蹄,和沈璋一起带着道具所有碎片和张乔走访厂家。 厂方首先拿出出厂检验单,证明这个男性服装道具模特是个一次性成型、无法拆卸的模具,出厂之前是直接从生产线上制作出来的,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之后,厂方又叫来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检查道具碎片。 “你们看,所有碎片全都是一种颜色,平滑、干净,没有粘连的痕迹,可以排除出厂之后曾经修补过的可能。”老师傅摘下眼镜,盯着汪清,极其负责的给出结论。 汪清同意,自己和赵辰桦已经对这个道具进行过检查,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问题来了,那堆骨头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又是被谁放进去了? 离开道具厂回到调查署后,沈璋客气的送走张乔。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处理左煌哲了。 “放了吧。”汪清抬腕看着手表,距离24小时的拘留时限还有1分钟。 又是该死的1分钟! 汪清挫败的吐了一口吐沫。 1分钟后,左煌哲伸了一个懒腰,带着留恋,依依不舍在沈璋带领下,走出监舍,走出调查署大门。 门口,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探头伸进值班室敞开的窗户:“师傅,问一下,汪清汪探长的办公室在几楼?” 值班警卫从座位上走到窗户边,面无表情的回答:“汪清啊,出差了,两天前县里发生一起命案,他被派出去破案了,我估摸至少三四天之后才能回来,你们下周再来找他最稳妥。” 这些话,一清二楚、一字不落传进左煌哲耳朵里。 汪清出差两天。 那这一天来和他过招的人又是谁? 第五章 一颗牙 左煌哲听完值班警卫的话,急需证明自己听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对面走来三个人。 他抬腕狠狠的拍了一下经过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的肩膀。 “啊,”对方疼的龇牙咧嘴:“干什么你?神经病!” 干什么? 别人的肉疼等同于掐自己的肉,可以证明他听到的有关汪清已经出差两天的的话是真的。 目的达到后,左煌哲送给男子一个鼓励:“不用谢,安心住下,这里条件不错,免费吃喝,配送室友,你还不会寂寞。” 这个男人手上带来手铐,不是好东西。 “警官,他打疼我了,他是神经病,”嫌疑人委屈的朝着抓捕他的便衣控诉。 “住嘴,杀人的时候你想过被害人有多疼么?”便衣一巴掌呼在他嘴巴子上。 左煌哲跟着又呼出一下,打在他另外一边嘴巴子上。 “喂,我告你伤害。”嫌疑人指向左煌哲。 “马上没命了,体会一下疼的感觉,机会难得。”便衣拽着嫌疑人走进调查署大院。 左煌哲反方向往外走,留给犯罪嫌疑人一个挥手的背影。 那个嫌疑人哭爹叫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足以证明警卫的话是真的。 汪清是鬼? 脑子中猛地冒出这个想法后,左煌哲浑身发凉,一溜烟朝家跑出。 他一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笃信鬼的教徒。 昨天闯进左皇的汪清是谁? 一直以来在审讯室内审讯汪清的人是谁? 和法医交谈的汪清又是谁? 朗朗乾坤下,自由自在出入警局审讯室的汪清是谁? 还有汪清的几个手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汪清出差的消息,为什么会对这个汪清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他们是一伙的,还是汪清临时有事返回来了呢? 这个或这些人,到底是谁? 左煌哲纠结着这些让他神经兮兮的问题,恍惚中回到左皇西装设计室。 走进门,他庆幸自己雇佣了一个好员工。 张乔在警局撤掉警戒线后,把整个屋子精心打扫一遍,尤其是那片曾经沾染血迹的地方,她拿了一块布,沾着水,反反复复擦了不下十几遍,直到把心里的膈应擦到一点不剩才收手。 随后,她又打电话叫厂家送来一个男性模特道具。 前车之鉴,她自作主张定了一个可以卸掉胳膊腿的道具,在道具送来之后,她让送货的人当着她的面组装的,目的是确保里面再也不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全都收拾好后,左煌哲进门。 “老板,你回来了。”张乔雀跃道。 老板? 左煌哲乍听这个称呼,哭笑不得。 费尽周折,老板和裁缝之间的转换,如此和谐。 早知道拿出来那张假钞干什么。 “我有杀人嫌疑,他们避之唯恐不及,放我回来了。”左煌哲有板有眼的回答。 张乔先是咯咯咯大笑,继而做出惊恐状:“老板,那你也不能回来吓唬我啊。” “所以我放你一周假,你可以回家或者出去旅游,工资一分不扣,算你全勤。”左煌哲需要静静脑子,好好想一想。” 张乔眨眨眼:“老板,你还有其他杀人嫌疑么?” 左煌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可以有,你,行么?” 张乔吐了一下舌头,迅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包包,朝外跑。 跑了两步,停在原地,转过身指着电脑说:“刚才来了一位顾客,我记下了他的尺寸,放在新下单的文件夹中,十天后交货。” “不再考虑一下连着休假的问题?机会难得。”左煌哲笑的阴森。 “坚决不,白白。”小丫头的话声还没消失,人影已经冲到了大街上。 左煌哲在门口挂上“因兄弟喜获世界拳击大赛金腰带奖回家庆祝一周”的吊牌后,从里面锁好门,上了二楼自己住的地方。 位于南华府繁华地段独立的两层小楼,是左家祖传下来的基业,上下两层,总共一百平方的面积,下面是设计室,上面是他住的地方,一卧一厅一卫一厨,小巧精致,生活方便。 左煌哲走进浴室。 昨晚在拘留室里过了一夜,沾染上少晦气,还有神秘影子摸他时留下的痕迹,以及自己身上传出来的腥臭味,让左煌哲觉得一时一刻也等不下去,非洗不可。 急匆匆脱掉衣服,他先是抬起双臂,闻了一下腋下。 没有臭味,没有酸味。 那股腥臭的味道会来自哪里呢? 穆然,左煌哲看到一个东西。 右肩膀的正中间,出现一个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印记。 他放低右肩,歪头看。 一个长方形的图案。 再努力伸长脖子,聚精会神的仔细看。 先是眼熟。 继而心惊胆战。 是老张给他的那张百元假钞,像古代奴隶脸上用通红烙铁烙在脸上的“贼”字一样,烙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过缩小了好几倍,现在只有大约3厘米的长度。 那张纸币,他记得是孟婆用地狱版验钞机检验是假币后扔进他衬衣里的,那个时候就印在膀子上了? 不疼不痒,怎么印上去的? 难怪一直能闻到腥臭味,自己从老张手里接过去的时候就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左煌哲打开水龙头,把水量放到最大,用手搓,用浴液洗,用搓澡球搓,再用凉水和热水反复冲洗。 作用显见。 腥臭味浓郁了两分。 MMP! 左煌哲关掉水龙头,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下了楼。 他现在没时间睡觉,答应给学生刘远做的西装必须做好。 不吃不喝不睡,熬了整整十个小时,这件西装终于完工了。 挂在衣架子身上,左煌哲躺在一楼的皮质沙发里,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门外的拍门声惊醒的。 一个男孩的声音传进来:“有人么?老板,我来取衣服。” 是刘远。 左煌哲疲惫的爬起来,踢拉着鞋,走到门边打开门。 “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不开门了。”刘远擦掉脑门上的汗。 “是不开门了,等你把衣服拿走我就离开。”左煌哲打了一个哈欠,指着衣架子赶制出来的西装。 刘远感激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问:“我能试一下么?” “试衣间在那边。”左煌哲指着屋子的南面。 那边有两间用木板隔出的试衣间。 刘远抱着西装走进其中的一间,几分钟后,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试衣间外面的落地镜子前。 “外观挺括、线条流畅、高贵典朴。”左煌哲赞不绝口。 刘远转着身体,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问道:“我是不是很帅?” “是很帅,”左煌哲转过头后,坐回沙发后,蹦出两个字:“西装。” 刘远走进试衣间,拿出刚才脱掉的运动装,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左煌哲:“做衣服的钱,谢谢老板,我走了。” 似乎又是赶时间,他头也不回,没发现自己掏钱时从兜里带出来一样东西,咕噜噜的滚到了沙发边。 左煌哲收好钱,送刘远离开后,从里面锁好门,准备继续在沙发上再睡一觉。 低头拖鞋时,他发现鞋边有一个从没见过的玩意。 弯腰拾起来,举到眼前。 吓出一身冷汗! 是一个用红色宝石做成的吊坠,宝石环绕四周,中间的空隙却填充着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白中泛着微黄色泽。 一颗牙! 第六章 缝自己 看见牙齿,左煌哲脑子中立刻蹦出来的东西是缺了一颗牙的刘大海的遗骨。 哦,不想,不想,那是调查署的事,与己无关。 他抽风似的摇晃几下脑袋,驱赶走大脑中不切实际的乱象,走到门口关好门,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 捡起的那颗镶嵌在宝石中间的牙,被他随手塞进口袋。 昏昏沉沉中,左煌哲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累很艰辛。 他梦见自己回炉翻新,又被老师监督,重新学了一遍裁缝课程。 这次课程,古怪、奇特,不是单纯裁剪衣料,在布上走针,而是把两种不同材质,比如软的和硬的,新的和旧的,严丝合缝的缝在一起,针法手法,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期间,他被老师训斥了无数次,还被钢制的米尺打了无数次。 不知过了多久,左煌哲身体猛地抖动一下,睁开干涩酸痛的眼睛。 浑身上下僵硬麻疼,尤其右手右臂,干仗的感觉,耗尽了所有力气。 自从附体后,任何奇怪的事,都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 “咕噜噜,”肚子跟着叫唤起来。 多久没吃饭了,左煌哲懒得去想。 饿了,那就去吃。 他穿好鞋,拿起钥匙,锁好门朝东面走去。 此时,天色全黑,路边的霓虹灯把城市的喧嚣带进夜晚的宁静。 东面500米外,隔着一家旅行社,是一家自助火锅烧烤店,和他的左皇一样,那家也是以老板的姓氏起名,张,张大嘴自助火锅烧烤店。 左煌哲经常在这里解决自己的晚饭,一瓶啤酒、一个火锅,几串烧烤,钱不多,吃的大汗淋漓,再回去洗个澡,看会手机,意淫一下美妙人生,一天就会在心满意足中度过。 “老张,今天怎么回事?”左煌哲进去之后,忍不住惊讶。 100平米的房间内,连他,一共三个客人,两男一女。 “谁知道,好像你们包场了。”老张抱怨着。 一个晚上只有三个客人,他连水电费都挣不回来。 左煌哲拍了一下老张肩膀:“老哥,我的店放假一周,你也只当休息不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他轻车熟路直奔冰柜,挑选自己喜欢的菜品。 老张立刻带着一张阿谀的笑脸凑过来:“听说你兄弟获得一个世界拳击比赛的金腰带奖,恭喜恭喜。方不方便把你兄弟带来合个影,我给你办一张VIP金卡,免费在我这里吃一年。” 左皇西装设计室外面挂的那张休业牌子,已经传遍街坊四邻,大家都在打听左煌哲弟弟的所有情况。 生意人最敏感的是怎么让自己的店铺更出名,老张乍听那个消息,马上想到用合影做广告的快捷高效的好法子。 “休假了,出国了,等他回来我带他来。”左煌哲挑好菜,走向墙角的一张桌子。 “真的,那我就等着了。”老张听到这里,笑意已经掩去一般,内心里面真正想到的,却是说谎两个字。 从没听说他有这么一个兄弟,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 也没见新闻报纸网络上有报道,这种事发生在帕森郡没有不报道的道理,早该头版头条宣传庆贺了。 明明说回家庆祝,人还在这里。 糊弄鬼呢? 他转过身,走进收银台,坐在旁边的电脑边继续打他的游戏。 左煌哲打开电磁炉,等着锅开的空档,打量仅有的两个客人。 右侧前方面对他坐着的是一个女孩,20多岁,长得清秀典雅,为人做派却……豪爽无比。 十几个空啤酒瓶子摆在桌子上,白嫩的小手举着刚刚打开的一瓶。 那只手,有些眼熟。 细腻、白皙,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奇怪的指环,疙里疙瘩的,很有个性。 在女孩并排不远的是个男客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长相,一直闷头静悄悄的吃饭,对他们的交谈毫无兴趣,像是一个斯文内敛深沉的好男人,不过他的桌子上也摆着十几个空瓶子。 今晚,都是不醉不归的人。 左煌哲沉吟,自己要不要也来上十几瓶,随行就市、附庸风雅。 锅开了,红汤咕嘟咕嘟翻滚着,冒着香气。 他夹了一大堆肉片放进锅里,搅和几下,等着红汤再次翻滚。 “蹬蹬蹬,”耳边响起杂乱的高跟鞋声。 又喝完一瓶的女孩摇摇晃晃走到左煌哲这张桌子边,一屁股坐下,手腕往桌子上一沉,瓶酒底座和桌面亲密接触后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声。 “哥,我吃饱了,结账。”面孔绯红的女孩看着左煌哲,蛮横下令。 “老婆,钱包在你兜里。”左煌哲轻飘飘还了一句。 剧情瞬间神反转,特么的到底谁碰谁的瓷? “……”看起来醉醺醺的女孩愣在原地。 这时,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吃完饭,转身朝收银台走来。 不长的路,恰好需要经过左煌哲身边。 经过左煌哲身边时,伸出一只胳膊。 “有事?”男人询问左煌哲,他左额头上的一溜白发在灯光上格外醒目。 左煌哲站起来:“请问,汪探长……” 赵辰桦若有所思看向急于打听汪清的下落的左煌哲。 “钱在你身上,快结账!”女孩蛮横打断两人对话,恼羞成怒的伸出双手拍打左煌哲。 她的双手,乱中出错,一只落在左煌哲身上,一只落在赵辰桦身上。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女孩得意的笑。 年轻的面孔外面,重叠着左右浮现出孟婆的脸。 周末两天,她阴魂不散跟着左煌哲。 那只带着疙里疙瘩指环的手,源源不断往左煌哲体内输送一股真气,用以逼出留存在左煌哲大脑中所有附体的记忆。 “砰!”左煌哲身上传出一声闷响,源自体内的莫名原因反弹出孟婆的真气。 三人在这股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强烈撞击中,弹离地面,在左煌哲的主导下,穿越天花板飞进到他的设计室。落到地面。 左煌哲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墙边桌子边,打开工具箱,从中拿出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一根20公分长的黑色缝衣针,回到赵辰桦身边。 他的眼珠每转动一下,赵辰桦身上的肌肉像秋天的落叶,脱落一片,直到最后只剩一具骷髅。 左煌哲面带兴奋之色,左手拉住骷髅的左手,右手举起那根黑色缝衣针,运用梦里老师传授给他的新针法,从人和骷髅左手结合处开始下针,上下翻飞,密密实实的缝起来。 每缝完一针,自己的皮肉和赵辰桦相对应的骷髅就能瞬间融合成为一体,人骨和一,严丝合缝,毫无痕迹。 当左煌哲缝完最后一针时,已经嵌入他体内的赵辰桦的骷髅笑嘻嘻的说:“走吧,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第七章 三更半夜 赵辰桦今晚加班。 他走进调查署内自己的办公室,像往常一样,先倒一杯水,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刘大海专案物证鉴定报告。 第一页,是男模道具里面的骨骼和家属的DNA 的对比结果。 赵辰桦看书看报有个习惯,先看结果,99.99%的数据证明骨骼的确是刘大海本人的后,他掉回头从一行看起,看着看着,瞳孔放大,留在一行字上面:“用于确定和道具内的骨骼具有亲子关系的样本,来自刘大海儿子刘远。” 刘大海的儿子叫刘远。 很熟悉的一个名字。 赵辰桦一把从兜里掏出那颗镶嵌在红宝石中间的牙齿,举到眼前仔细打量。 白红交错,一枚诡异的吊坠。 不假思索,他走到屋角,伸手拿下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拿着牙齿,走进法医检验鉴定中心实验室。 帕森郡法医检验鉴定中心实验室拥有全球最先进的DNA专用检测平台,他本人也是这方面的行业翘楚,鉴定结果的百分之百的可靠性毋庸置疑,唯一需要等待的是时间。 抬腕看表,晚上11点37分。 以设备的先进性能计算,现在开始检测,天亮之前应该能出结果。 赵辰桦带上手套,取出相应的器具和试剂,采集样本,开展检测。 所有前期工作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继续看鉴定报告的第二页。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就是第二页上面的结果,让汪清惊讶的张开了嘴,也成了无法给左煌哲最终盖棺定论的一个障碍。 第二页上的鉴定结果是关于那摊血的,Rhnull血型。 赵辰桦猛地扔掉手拿的检测报告,解开胸口的第二颗和第三颗扣子,用力向外吐气,以纾解积压在胸口的,差点让他窒息的那口气。 Rhnull血型,他所知道的整个南英府只有一个人是这种血型。 他自己。 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提前准备,他的血液怎么可能从道具的脖子里面流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赵辰桦冷笑。 能整出所有幺蛾子的人,同样只有她一个。 “赵sir,怎么了?不舒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人估计把赵辰桦的冷笑听成呻吟。 赵辰桦扭头看去,是他的同事,法医宋怀特。 宋怀特的混血身份让他的一切行为保持正规严谨的习惯,包括和同事打招呼也一样。 “睡不着,还在想刘大海这个案子。”赵辰桦指着桌子上的检测报告。 “好好休息几天,你太累了,等汪sir他们回来再研究不迟。”宋怀特拿起他办公桌上一个文件夹。 今晚是宋怀特的夜班,否则他绝不会主动出现在这里。 “汪清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回来?”赵辰桦揉着眉头问。 “汪sir半小时前来过电话,让咱们这里抽个人过去帮忙,他接手的案子很棘手,最少还要三天才能回来。”宋怀特的回答证明了赵辰桦的疑问。 不仅汪清,连同他的手下,确定都不在南华府。 “谢了,我休息一会。对了,我在等一个结果,如果我回家的话,我会在天亮前打电话,请把结果告诉我。”赵辰桦特意交代一声,然后扔下不明就里的宋怀特,冲出调查署大门。 混乱的一切,让他急欲见到喝醉酒的女孩。 当左煌哲再次走进左皇的时候,看似喝醉的女孩早就清醒了,她打开他的电脑,嗑着瓜子,连续不断的笑,在看南英郡电视台播放的古装电视剧。 那笑声,肆无忌惮、开怀轻松。 赵辰桦独自一人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毫无知觉。 左煌哲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剧烈:“昨天的汪清是谁?” 他在今晚占据了赵辰桦外貌和灵魂。 这种事,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发生。 “你全都知道了。”女孩止住笑声。 “你的手,独特的戒指,你在我身上施展的妖术,你和赵辰桦的不同和你对他变化的无所谓,所有这一切,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孟处长。”左煌哲毫不隐瞒自己的发现。 他刚才占据过她的上风,正是这些发现,让他毫不畏惧。 “聪明,怎么办,洞悉地狱内幕的人只有一条死路。”女孩脸部突然变得狰狞恐怖。 伴随她的话,屋外狂风大作,树枝摇曳,所有亮灯的地方全部熄灭,包括左皇里面的灯光。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屋顶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 十几双闪着幽蓝光亮的鬼眼,毫无规律分布半空。 几十条猩红的长长的舌头,卷曲着、耷拉着、左右摇摆着、不断伸缩着,舔舐着左煌哲的身体。 他被包围在神出鬼没的长舌阵中。 “是女鬼吧?貌美如花、妖娆美艳的那种。”左煌哲挑逗的问。 孟婆哈哈贱笑:“想得美。” 左煌哲反手一挥,那根缝过他自己的20公分长的黑色长针被他从肉里拔出,稳准狠的扎进一条从五米外伸过来的猩红长舌头上。 “女鬼欢迎,男鬼滚蛋!”他的手再次反转,长针带着舌头卷了三圈,再往前戳,戳进舌根。 一脸霸气和戾气。 “啊,”一声惨叫。 几十条猩红的舌头消失了三分之二。 “干净多了。”左煌哲收回长针,扎进他缝合自己和赵辰桦骷髅的最后一针处,伸出刚刚舞动长针的手,在孟婆衣领上擦了一下。 擦掉晦气和脏的东西。 “厉害,你能吓走他们,吓不到我。”孟婆得意洋洋。 “我为什么要吓走他们?那些眼睛,可以看到我抓住你的手,”左煌哲一边说,一边做。 他伸出自己的手,抓住孟婆的手。 挑了一下眉头,邪性一笑,另外一只手盖住孟婆手背轻抚,像是对女孩子动心一般,轻轻的说:“再看见像早些时候我怎么对付的你,再告诉她们你是怎么利用职权刁难我的。我听说,女人喜欢刁难女人,这些只有眼睛和舌头的可怜女人,最嫉妒的女人会是谁?你说她们会不会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添油加醋传播出去。那样一来,你孟处长的威仪、权势,会不会更神圣伟大,更受众鬼敬仰,阎王器重赏识呢?” 孟婆哆嗦一下,浑身上下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人,做鬼的时候,难缠。 当了人,比鬼更难缠。 “嘿嘿嘿,”孟婆三声渗人惨笑之后,魂出七窍,三涨三缩之后,最终恢复本来容貌,重现她第一次和左煌哲相见时的模样。 她手掌一挥,屋内屋外灯光火通明。 闪着幽蓝光亮和鬼眼和吐着猩红颜色的舌头,全部见光死。 “大兄弟,自家人、自家事,好商量。”孟婆笑的腻歪。 “老奶奶,友情就像花瓶,被人一鼓捣就碎。”左煌哲皮笑肉不笑。 “……”孟婆头大。 第八章 脑细胞爆炸 孟婆鼓捣过多少次,她记不清楚,反正不止一次。 牵涉自家兄弟自家事友谊的花瓶,已经碎成一地鸡毛。 “你想得到什么?”她的口气尖锐。 软的不行来硬的。 数千年的阅历和地狱的资历,养成她知道什么时候能装和什么时候必须装的本能。 左煌哲,必定有求与她。 女大爷照样是你大爷。 “昨天的汪清和他手下到底是谁?”左煌哲遵从他喜欢从后往前推的习惯,问出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 “导演、将军、小赵、老张他们假装的。”孟婆竹筒倒豆子,干净利索。 诚信合作,要有态度。 “难怪那么逼真,全都是地狱影视界的大咖。”左煌哲当时的确没有发现瑕疵和漏洞。 他马上察觉其中的异常:“你们都是一伙的?” “他们投不了胎附不了体,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久而久之就成了熟人。” “不仅是熟人,还是可以合作的团伙吧?”左煌哲讥讽。 他是受害者,深有感悟。 孟婆肆无忌惮的承认:“不错。” 左煌哲继续盘问:“地上的血?” “将军刺你那刀流出来的。” “那些血明明是鸡血。” “戏如人生,演戏里是鸡血,转换时空就是真的。” “要是查出是我的血呢?”左煌哲立刻想到这一点。 他的血型号称黄金血,只要帕森郡的医疗卫生制度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健全完善,南华府有Rhnull血型的记载一定会留存档案。 真汪清一旦确定是他的血,马上会第二次逮捕他。 “不知道。”孟婆装傻,她才不会主动回答这个问题。 “刘大海的死因?” “被他儿子杀死的。” “刘远?” “不是。” “他还有儿子?” “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了挣得家产,和电视里的狗血剧情雷同。” “他哥哥在哪?” “不知道。” 故事留点悬念,才会让左煌哲依赖她、乞求她、顺从他。 “老张为什么给我一张假币?” “为了把你送到这里来。” “你为什么徇私舞弊?” “配合老张演戏。” “目的?” “你我脚下这个位置,左皇很早很早以前的建筑,是所一关押罪犯的监狱。有一天这里莫名其妙烧了一把大火,导致关押在里面的一个重要犯人死亡,当时的南华府公爵以渎职罪为名下令秘密杀死这所监狱的典狱长和几个监管那名重要罪犯的典狱官,然后用几个活着的人顶替他们的身份出现在监狱里。” “被杀死的那几个人是导演、将军、老张、小赵他们?”左煌哲突然想起孟婆那段地狱黑户籍的话。 南英府公爵找人顶替他们出现,死人自然被剥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真实身份。进入地狱,他们就变成了没有户籍的偷渡者,永世不能超生。 “难怪老张推荐你,他的眼力真毒。”孟婆彻底理解了老张的做法。 “老张,还有导演、将军、小赵他们想要找回他的身份?” “对。” “这一切与你何干?” “将军的前世是典狱长,是我儿子第1738次投胎转世,我希望他能第1739次投胎转世。” 经历1738次投胎转世,儿子的命运依然牵连慈母心。 母爱,什么时候都伟大。 听到这里,左煌哲捋清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推开孟婆,自己做到坐到电脑椅上。 信息量太大,脑细胞有种想要爆炸的征兆。 不不不,再好好想想。 后背靠着椅背,双脚放在电脑桌上,用鞋尖按下电脑开关键,终止了屏幕上让人听着、看着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小鲜肉的尬演。 再想想。 该怎么办。 屋外,隐隐露出一些光亮。 天,要亮了。 他暂时把孟婆晾在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调查署法医值班室的电话。 宋怀特接听了电话。 “宋sir,我是赵sir,麻烦告诉我我那个检测的最终结果。”左煌哲急切想要知道那颗牙和骨骼的对比结果。 “稍等,”宋怀特把电话放在桌子上,自己去看检测报告。 不到一分钟,他在电话里把检测结果告诉了左煌哲。 “谢谢。” 放下电话,左煌哲闭目沉思。 他用自己的身体、赵辰桦的灵魂和大脑共同思考宋怀特说出的结果,和孟婆给他讲的故事。 越想,越有意思,左煌哲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孟婆心慌。 她亲眼看见左煌哲打的电话,也看见他手拿电话点头摇头的样子,当然对电话的内容充满好奇和渴望。 现在看见他笑。 事关儿子的未来,心慌慌。 “这件事,挺好玩。”左煌哲突然间兴趣盎然。 他天生喜欢烧脑的事,阴差阳错被牵扯进一场前后跨度千百年的连环阴谋案件中后,内心有了一点小雀跃、小沸腾。 “你不怪我们?”孟婆眼见左煌哲的平和之后,心存愧疚。 虽然每个黑户鬼魂背后都有一个心酸的故事,他们都是阳世阴谋的牺牲者,但他们的联手,夹杂私心,动机不纯,就算左煌哲责怪他们,现在撂挑子,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这事危险么?”左煌哲关心自己的性命。 他不想左脚附体,右脚再次迈进地狱大门。 “不危险,从你接下这趟差事开始,他们几个就自愿担当你的暗卫,保护你的安全。”孟婆连忙回答。 “我在梦中学到的技艺,把我自己缝在赵辰桦的骷髅上,怎么才能变回我自己?”左煌哲不喜欢中年男人的身体,万一变不回来,自己少活好几十年。 “那个梦是我设计的,那根针,是你坠入深谷时从我右手指尖飞出去的,算我送你的礼物。你只要把针插进你第一次下针的地方,你和骷髅就会自动分离,你们两个人会变回正常的两个人,最保险的是对方根本不知道你曾经利用过他。” “这个办法不错。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缝到任何人的骨头上?” “可以。” “不错,我喜欢。” 单凭这一点,足以吊起左煌哲的胃口。 把自己缝到富二代的骨头上,可以享受不敢想象的生活。 把自己缝到美女的骨头上,可以窥探很多妙不可言的秘密。 把自己缝到古代将军士兵的骨头上,可以体验沙场秋点兵、马革裹尸还的豪迈和凄凉。 “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孟婆抬头看看外面,意犹未尽。 两天的周末假期已经结束,她和左煌哲的交谈却刚刚开始,两人都有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回见,再聊。”左煌哲心不在焉挥挥手。 他的脑细胞已经爆炸。 去一趟金字塔,他就是法老胡夫; 买一张意甲西甲的足球票,他可以驰骋足球场; 走近任意一辆兰博基尼法拉利,他就是最潇洒的追风者; 等等。 刚才忘了问了,万一他掉进大海,是不是可以成为海洋霸主蓝鲸呢? 越想越兴奋,左煌哲手舞足蹈。 就在这时,孟婆折回头对他说:“忘了告诉你,真汪清明天上午会被调查署紧急叫回来,他还会来找你的。” 左煌哲闭上眼睛。 呃,我睡着了,没听见你说的话…… 第九章 他俩怎么在一起了 不对,我没睡着,我还要和你聊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左煌哲奸笑着睁开眼:“孟处长,你们那场滞留鬼魂装扮调查署的人的戏是怎么演的?” “将军导演老张小赵抓你的那场戏?” “对。” “《地狱自卫手册》里面的招数,是专为鬼魂预防异界袭击设计的防身术。” “嘿嘿嘿。”左煌哲轻声一笑,面带损色。 不好,孟婆有种预感,自己绝对会被这家伙赖上。 “在你们眼里都是糊弄小孩的。”孟婆赶紧解释。 “老张借我,帮我再演一场戏。”左煌哲的话证明孟婆是聪明的。 “我很想帮你,但老张不归我管,我出面不管用。”孟婆无力讪笑。 主动示弱的人容易被原谅,为了甩掉麻烦她豁出这张老脸了。 “《地狱自卫手册》应该是专为具有地狱常住户口的人制定的,像老张他们这种没户口的鬼……”左煌哲拖着长音。 涉嫌泄密了吧? 孟婆脑袋发晕。 自己的黑材料,怎么被他一眼看穿的。 “左先生,这种事,我不能强迫的,只能商量。”孟婆撇着官场上的腔腔,很正式的说。 “这根黑针是谁的呢?每个鬼都有?是不是谁都能偷出来?偷不出来的话,怎么到我手里的呢?”左煌哲从左手食指里面抽出20公分长的黑针,傻呵呵的问。 “左师傅,我私下问问老张。”孟婆心里扔出一万把戳烂左煌哲的刀子,嘴上比刚才却温和了不少。 “导演、老张、将军身为黑户,平常干过什么违法的事么?比如用假钞糊弄群演?他们背后,有没有靠山后台撑腰呢?”左煌哲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黑材料从一个变成了一大堆? 而且这次威胁,极具燃点。 身为地狱实权派处长,盯着她的人不计其数,一旦和后台靠山挂上钩,咬她的人会死死不放,吃干喝干榨干她的每滴血每块肉。 因为儿子的羁绊,一而再违反地狱规则,偏偏每次都被左煌哲察觉。 左煌哲,老娘,老娘…… 低头认错。 “我马上联系他,让他配合左先生的行动。”孟婆一脸正气。 “怎么好意思让孟大处长帮我这个小忙呢,谢谢了。”左煌哲受了很大恩宠,感激涕零。 转而,他又有些担心:“不过,万一,他不听我的怎么办?” 孟婆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左煌哲一脸无辜:“我是说万一呢?” 孟婆狰狞着,从手指上摘下那枚很有个性的戒指,递给左煌哲:“他们都认识这个。” 左煌哲接过戒指,珍惜的看了一眼,又吹了一口气,带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小说电视里说的没错,果然有这种号令诸神,不,号令野神的信物。 “谢谢孟处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还要回去上班吧。” 办完事,当然不会留着孟婆吃早餐,左煌哲下了逐客令。 “没事没事,只要你高兴就好。”孟婆转身骂了一声小兔崽子,有空我再收拾你,化作一阵青烟直上蓝天。 孟婆走后,左煌哲哈欠连天,因为赵辰桦的夜班,他又是一个晚上没睡。 虽然收获惊人,但他不是那种善良到把自己的成果拱手相让他人的人。 他站起来,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三张百元钞票。 张乔那个小丫头嘴甜,长得又漂亮,哄着她接待的那个顾客留下300元的订金。 左煌哲全都踹在口袋里,他要在真汪清赶来之前离开设计室,把有些事情的善后处理好。 天色将亮之时,他用赵辰桦的手机网约一辆滴滴车,赶到法医检验鉴定中心实验室拿到宋怀特告诉他结果的那份报告,和他拿去的那颗牙。 然后,他又用调查署电脑的内网上网,调阅刘大海的所有案卷和他的家庭成员档案,拷贝到自己拿去的一个U盘里。 孟婆讲的故事,和正在发生在他身上的离奇事件,撞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两个字,刺激。 刺激的化学发应就是能最大限度激起一个人的好奇心。 左煌哲分外好奇。 带着这份强烈的好奇,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左皇,带着泥胎赵辰桦走出自家门,把那根20公分长的黑针扎进两人左手缝合的第一针处。 皮肉骨分离,赵辰桦像是一个晨跑的人,和左煌哲擦肩而过,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和他相关的一切,昨晚发生的一切,烟消雾散,春梦无痕。 左煌哲也变回他自己,地地道道的裁缝。 他在街上喝了一碗汤后,悠然散步走进南英府公立大学。 南英府公立大学是个开放式的大学,四个大门四通八达,校车和公交车都能只有出入期间,唯一管理严格的地方是位于校园东南角的教学区,被一圈红色围墙围出一个独立空间,只开了一个供师生出入的院门。 院子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一左一右,检查出入学生老师的证件。 说检查,并不严格,只要拿出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一下,全都畅通无阻。 保安控制的是外来旅游参观的人,这些人进入校园,什么都觉得新奇,票找留念、大声交谈,非常影响正常教课。 左煌哲并没往里硬闯的意思,他站在距离大门二十米外,盯着出入的人。 在这里找到刘远的概率能达百分之五十。 他想利用这几天时间,大致了解一下刘远的作息习惯。 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的时候,涌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出现扎堆进入教学区的人流高峰。 并排走过的学生呼啦一下就有一二十个,人挡人人挨人,根本看不清楚每个人的长相。 这种状况下要从这么多人中找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学生,太难。 左煌哲只能向前走,并肩站在保安身边,仔细打量每个学生。 “你干什么的?”保安警惕性很高。 左煌哲指着一个刚刚过去的学生,自豪的说:“我是他哥哥,就想看一眼我弟弟是怎么上课的。” “啊,很多像你这样的,不过都是父母,哥哥倒是从来没见过,有你这样的哥哥,真不错。”保安见怪不怪,夸奖几句之后,不再搭理左煌哲,继续检查证件。 教学区内,8点钟的上课铃声打响后,门口学生人数骤少,只剩几个稀稀拉拉朝里跑的学生。 今天见不到了。 左煌哲失望之余准备回去,在他转身朝外走的时候,迎面跑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男学生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刘远,刘远手里拉着一个女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女孩侧脸冲着刘远摆手,脸颊因为彭跑过度而潮红一片,煞是好看。 他俩,怎么在一起了? 第十章 拱白菜 女孩的脸,左煌哲也见过,是孟婆附体的那个女孩。 孟婆当着他的面离开,这个女孩,现在是她自己。 “刘远,我跑不动了。”女孩弯着腰,气喘吁吁。 “不用跑了,到了。”刘远指着门口。 他的身体在和女孩的交谈中左右扭转着,阳光中的五官格外醒目。 左煌哲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有点眼熟,突发触感,他恍然大悟。 鹰钩鼻子。 刘远的鼻子是鹰钩鼻子的一种,比典型的略微温润了一点点。 1号,你现在在哪里呢? 左煌哲不由自主想起和他一起附体的那个男人了。 手头的事忙完后,可以找找他的下落。 左煌哲犀利的眼神,继续盯着刘远。 “好了,你去上课吧,中午一起吃饭。”刘远并没往里走,而是推了女孩一把。 “行,我请客,要不是你,我又睡过了。”女孩冲着刘远笑了笑,抬起脚继续跑。 两人说话的空档,左煌哲背对刘远绕了一个弯,走到院门对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 他在刘远和女孩分手后,确定刘远朝着西边走的时候,从路对面又一次绕行一小圈,装成一个路人,迎面和刘远走到一起。 上课之后,校园里的人明显减少,两个面对面相遇的人很容易注意到对方。 “你是左皇设计室的师傅吧?”刘远伸手拦住左煌哲去路。 左煌哲左右看看,路上只有他一人,抬手指着自己鼻子:“我?有事?” “我是在你那里做西装的学生,你肯定记得。”刘远的自负感飘出十里之外。 “记得,”左煌哲立刻承认。 他上下打量一眼刘远,慈善的说:“我记得前两天做过身很便宜但十全十美的西装,至于那个学生的长相,是你么?” 记你个头。 引以为豪的相貌应该足以让人记住而没被记住,刘远送出一个你不自恋就会死的鄙夷眼神。 “西装合体吧,再做一身?”左煌哲乐呵呵的调侃。 只收他200,我怎么这么傻啊! 自从知道那颗牙齿和刘大海的关系,左煌哲对刘远的印象从天上掉到地下。 刘远和刘大海之间什么瓜葛还没搞清,秉承要么好要么坏的原则,他首先会把刘远想成一个坏蛋。 “我有一枚戒指,找不到了,问一下是不是掉在你的设计室里了?”刘远不出所料的问出了那枚戒指的事。 、 “情侣戒?”左煌哲嬉皮笑脸。 “不是。” “祖传的,宝石的?黄金的?很值钱的那种。”左煌哲这次很郑重。 “不是。” 刘远并没解释那枚戒指长什么样子的打算。 他很沉着老练,言谈举止之间,根本没有一个毛头学生丢失贵重物品后的慌乱和不安,反倒像个成熟干练的成年人。 “我的设计室晚上关门时打扫卫生,没看见什么戒指,你或许丢在别的地方了。”左煌哲解释着。 “知道了。”刘远并不纠缠,听到答案后马上离开。 他的冷静,可怕! 左煌哲盯着刘远的背影,思考自己下一步行动。 中午饭,两人还要见面,除非两人去学校食堂,否则以学校为中心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饭店,是两个学生中午饭的最佳选择。 左煌哲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符合条件的饭店一共23家。 学生用餐除非特别纪念日之类的,一般不会去特别豪华的地方,可以减掉23家中的四家星级饭店,还剩19家。 这19家中,因为消防环保等问题整改的3家,还剩16家。 网评不好的6家,刘远要是请女神去这6家中的任何一家吃饭,说明他是猪,可以剔除。 剩下10家,正好没事,左煌哲准备挨个走一遍。 第1家,店面外装修,尘土飞扬,免谈。 第2家,苍蝇乱飞,厕所的卫生水准,pass。 第3家,生意太好,需要排队排上半个小时,耽误不起。 …… 看了一圈,只剩他的设计室隔壁的隔壁张大嘴家。 学校如果12点下课,收拾一下,再去个厕所,刘远和女孩走过来的话,最多12点20,左煌哲只要在12点20之前把串吃到嘴里,再喝半杯啤酒,他就没有任何嫌疑。 剩下时间,左煌哲先去隔壁旅店开了一个房间,补觉。 他没用身份证,大家都是邻居,没人担心他是逃犯或者坏蛋。 他没用手机结账,担心汪清回来后找不到他,在网上查人。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汪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没回家,没在设计室,高枕无忧在隔壁旅店睡觉。 11点50 分,左煌哲定好的铃声把他叫醒。 他洗了一个澡,把自己捯饬的英姿勃发后,下楼准备去张大嘴家。 “我听说你的血型是黄金血型,哪天我需要的话说不定还要用你的血救命呢。”身边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看在熟人面子上,一滴一千。”左煌哲往死里笑。 汪清比他想象的更聪明,已经坐在旅店一楼门口的沙发上,守株待兔。 “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汪清查到左煌哲的血型后,立刻返回。 “这回真的不用跟你走了。”左煌哲嬉皮笑脸。 这次,追诉期真的过了,就算他查出血型是自己的,也无计可施。 “至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越是这样,汪清越不甘心,他迫切想知道案件的真相。 “行,走,吃饭。”左煌哲指着张大嘴家的门。 “我请你。”汪清搂住左煌哲,像搂着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当然你请我,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请你?”左煌哲毒舌。 “……”汪清无语,松开搂着左煌哲的胳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张大嘴家,挑了一张靠墙边的位置坐下。 “随便吃,”汪清从兜里掏出500块,啪的一声砸到桌子上。 斗嘴斗不过左煌哲,只能从气势上压到左煌哲。 “一看就是爽快人,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家庭幸福、父慈子孝的面相,跟咱们左设计师坐在一起,活脱脱一幅青年才俊图啊。”拿着菜单的张大嘴看着钱,笑的合不拢嘴。 不管谁掏钱最终都是他挣钱,这种客人,一定要好好表扬表扬、扇呼扇呼。 “老张,把你们店里所有肉串每种给我来十串,再来十瓶啤酒,剩下的凑成菜,点够500,你记住,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左煌哲推开菜单,爽快点菜。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好勒,等着啊。”张大嘴扭着肥胖的屁股走向后厨给客人配菜。 当刘远带着女孩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汪清和左煌哲面前夸张的一大桌子菜。 “他是谁?”汪清抬眼看见女孩,指着刘远冒出一句话。 “我是他男朋友。”刘远看着吃惊的男人和一脸惶恐的女孩,懵懂回答。 恰好时候,张大嘴拖着一个铁盘,上面摆着两个锅底走过来。 他看见女孩,咦了一声,不解看向左煌哲。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女孩让左煌哲结账,左煌哲说两人的钱都在媳妇身上。 左煌哲点着头坚决的说:“对,她是我媳妇。” 汪清脸色铁青,紧紧拳头狠狠砸向桌子。 “怎么了?”张大嘴赶紧问。 “我怎么不认识你们?”汪清脸色铁青。 张大嘴乐了:“你凭什么要认识他们?” “我是他们拱的这棵白菜的爹。” “……” “……” “……” 第十一章 又出鬼了 张大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马上招来除了左煌哲另外三人三双扒他皮喝他血的仇视眼神。 干嘛,又不怪他。 哪家当爹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称呼自己的女儿。 白菜。 新鲜的还好,要是烂的呢? 这货,看来真的被吓懵了。 张大嘴冲着左煌哲挑了一下眉眼。 猪,干得漂亮!恭喜了。 左煌哲挤了一下右眼,举起一瓶啤酒,眉飞色舞,一口干掉。 本猪,就是那么厉害! 汪清瞪了一眼之后,捂住嘴尴尬的咳嗽起来。 事关亲生女儿的事,他失态了。 出现一个自称女儿男朋友的人让他意外,他眼中的嫌疑犯居然号称女婿。 这样再不失态,他愧对亲爹的称号。 汪清右手伸向自己的腰。 枪,没带。 掏枪崩人的欲望没法实现。 这些王八羔子,我记住你们了。 刘远这时变得出奇的冷静。 今天第二次遇见左煌哲,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什么?第二时间又否定了自己第一时间的想法。 来张大嘴家吃饭是两人临时起意决定的,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汪sir,我你已经认识了,这位同学,你难道没见过?”左煌哲站起来,指着刘远询问。 “住嘴,你们两个,我哪个都不想认识。”汪清怒气冲冲打断左煌哲的话。 女儿汪安是他的心头肉,养了21年的宝贝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两个男人示爱,他不接受。 “刘远。”左煌哲慢悠悠的扔出一颗炸弹。 “混蛋,我说了我谁都不想……”汪清扯着喉咙嚷嚷着,在他意识到左煌哲到底在说什么之后停下来了。 刘远? 熟悉的名字。 他盯着刘远,狠狠的看了一下,又转过头看向左煌哲。 左煌哲说出的话不仅仅是只告诉他一个名字这么简单。 该死的,左煌哲到底想说什么? 调查员的警觉让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后,终于镇定下来。 站在他女儿身边,不被他承认的男人,不管叫张三还是李四,不过是一张臭皮囊的出场标签,随便抹掉烧掉拉黑就行。 但刘远这两个字,意义特殊。 “都给我坐好,等着,还有你。”汪清冲着汪安吼了一嗓子。 这会,他莫名的心烦意乱。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径直走到饭店门外,掏出手机,给赵辰桦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下全都跟着他去下面办案,调查署里只有赵辰桦和他关系最密切。 “伙计,帮我查一个叫刘远的人,资料发我邮箱。”汪清自顾自说完,完全不理会电话那头还没反应过来的赵辰桦,果断按下结束键。 中午的街道,因为对面南英府公立大学的缘故,人流如潮,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所有手拉手或挎着胳膊的男女,都让他厌恶。 汪清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角,点燃后,用尽所有力气吸了一口。 四分之一的烟卷没了。 一股白色烟雾从他鼻孔中飘出后,心神算是稳当了一点。 五、 四、 三、 二、 一。 汪清倒计时。 数到最后一下时,“噗”手机传出一声小孩放屁声。 有新邮件进来了。 他点开邮件,从头看到尾,越看脸色越白。 眼前名叫刘远的男人,和刘大海进行DNA样本对比的那个刘远的照片,一模一样。 汪清扔掉还剩半根多的大烟头,重新走进火锅店内。 因为刘远和汪安的出现,左煌哲自作主张换了一张大桌子,几个人全都凑在一起。 此时,刘远脸色乌青,正在发脾气。 他的手指着左煌哲鼻子质问汪安:“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说你是他老婆?” “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刘远的手被汪清一巴掌拍落,疼的他咧嘴抽气。 女儿自己能说,别人哪怕天皇老子也没资格。 汪安没有理会父亲,却一把抓住刘远手掌,心疼的拉到自己眼前看。 刘远的手背,被打出一块红色印记。 “爸,”汪安尖叫一声。 汪清虎着脸:“别叫我爸,先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刘远从汪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安抚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然后抬头看向汪清,口齿清晰、有条不紊的说:“伯父,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堂选修课上认识的,教授提出的问题只有我们发现了其中的错误并进行了纠正,教授因此把我们两个吸收进了他的课题组。我们兴趣、爱好、理想相同,交流没有任何阻碍。” 他的话,点出恋爱中很重要的三个问题。 两人学识渊博,能看出教授问题里的错误,很受教授赏识。 这样的女婿,未来必定前途远大。 两人有共同爱好,能说到一起,玩到一起,不会因为三观导致感情不和。 最后一点,他用自己的口才证明自己的能力,任何时候都能保证沉着冷静,这样的女婿才是最佳人选。 “你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汪清照例行事老丈人查户口的特权。 “家父家母已经去世,给我留下一些财产,可供日后结婚成家所用。”刘远简单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父亲叫什么?” “刘大海。”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月前。” 汪清什么也没说,转而指向左煌哲:“那你呢?” “我?我开了一间西装设计室,靠手艺为生,收入还不错。最关键的是,我人老实,钱和钱包全都放在你闺女兜里,每花一分钱都要经过她的批准。”左煌哲卖萌的回答。 “哼,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汪清身为过来人,知道在婚姻里全听媳妇的男人比理智型的、智慧型的男人更招人喜欢。 “美女,咱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左煌哲调皮的把这个问题交给汪安回答。 “记不起来了。”汪安小声的、不安的回答。 她的脑海中有关左煌哲的记忆有些混乱,什么时候和左煌哲认识的记不住,但她对喝醉酒后让左煌哲帮她付钱的那一幕却记忆犹新。 她和左煌哲很亲密。 夹在刘远和左煌哲中间,她像极一个两面出轨的女人。 “荒唐!”汪清双手推落一桌子的肉菜,暴跳如雷。 刘远仇恨的看着左煌哲。 左煌哲惋惜的看着支持了几口就全都掉在地上的肉菜。 “可惜了,500呀!”他夸张的喊了一声。 “你喊什么,倒霉的是我,白白花了500,什么也不知道,还被你们两个兔崽子气疯了!”汪清连续砸了几下桌子。 “活该,谁让你装神弄鬼!”左煌哲鄙夷的答了一句。 装神弄鬼。 左煌哲想到这个词后,倒吸一口冷气。 孟婆说,出现在他的设计室的汪清和他手下都是鬼魂装成的。 坐在他面前的汪清是刚从现场回来的真汪清。 真汪清拿出500元买真相。 真汪清问出了刘大海的名字。 真汪清和鬼魂汪清是一个人? 鬼! 出鬼了! 又出鬼了! 谁才是真的鬼? 第十二章 刘远 左煌哲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之后,他一脸贱笑。 孟婆,恭喜你,正人君子要遵守各种规矩,小人可以随心所欲。 他,恰好像尝试一下小人的角色。 想好这些,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欠起半个屁股,用脚后跟把下面的椅子往后挪了一米,然后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咧着嘴,痞笑着。 看戏。 他的左面是汪清,右面是刘远,对面是汪安。 “安安,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和这两个人有来往,听见没?”汪清做出最终裁决。 两个男孩,他一个也看不上。 “爸,刘远人真的很好。”汪安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对第一次见面男朋友,试图为刘远争取。 女儿越辩解,汪清越有背叛感。 含辛茹苦、娇生惯养的女儿因为半路冒出来的一个男人和他对着干,他绝不接受:“不许就是不许,跟我回家。” 汪清一把抓住汪安的胳膊,往外拽人。 父女俩磕磕绊绊离开张大嘴的烧烤店。 张大嘴咧着大嘴在一边只顾看热闹,直到左煌哲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吞吞的说了一句话:“那500元,汪sir又揣回自己兜里了。” “什么?钱,给我钱、钱、钱!”张大嘴举着手里的空托盘,张着大嘴,追出大门。 四人争吵变成两人冷眼相看之后,刘远不急不躁,沉稳的坐下,左手敲着桌子,问出一句出乎左煌哲意料的话:“你怎么被放出来的?” 左煌哲送出一个你傻啊的眼神:“他是老丈人、我是女婿,你说呢?” “……” 刘远绷着脸,踹翻凳子,走了。 “老板,结账。”中午吃串烧烤的人多,看完一场免费奉送的打架戏码后,吃饱饭又无聊的客人陆续结账走人。 张大嘴出去追赶汪清还没回来,左煌哲临时充当烧烤店的主人,拿着服务员送来的结账单,敲着电脑,熟练收起午餐费。 每收一笔,他从中拿出5元,嘴里念叨着:“打工费。” 等张大嘴回来时,他一共收了七笔费用,自己从中提成35元。 把账单交给张大嘴,张大嘴啧啧着嘴:“刚跑了一个趁火打劫的,又来了一个明抢的,我要报警。” 左煌哲拿起收银台上电话,拨通南英府报警电话12345,等待电话的空档,他的话快的像录像加速十倍:“南英府法律规定,每月最低薪水6500元,平均到每小时是36元,你还欠我1元钱,麻烦帮我报警。” 张大嘴呵呵呵尬笑三声,一把抢过电话,低声细语的道歉:“对不起,sir ,我养的橘猫成精了,它趴在电话上用爪子按了报警电话,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真的没事,你辛苦了。” 放下电话,他才有时间擦掉脑门上冒出的汗,平复因为追人和被警察询问时引发的慌乱不安。 “需要帮忙随时说,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左煌哲拍了一下张大嘴肥胖的腮帮子,离开烧烤店。 “自己人个屁!”张大嘴冲着左煌哲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 左煌哲没回设计室,而是直奔调查署。 这个点,虽然是中午休息时间,但调查署的大门肯定有人把守。 幸运的话,他可能还会遇到上次那个骗他的警卫。 可是,他没那么幸运。 坐在值班室里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左煌哲思忖3秒,走到值班室敞开的窗户外,探进头去问:“sir,我找汪清汪探长,他什么时候来办公室?” “汪清啊,出去办案了,还得几天才回来,你过几天再来吧。” 呵呵,汪清出去办案这句话是调查署培训值班警卫的标准回答用语么? 汪清,你知道自己这么招人恨么? 左煌哲双手交叉,打量和他说话的警卫。 这次说谎的警卫,又是为了什么? 他右手手指无意蹭过左手小拇指上孟婆留给他的那枚疙里疙瘩的戒指。 疙里疙瘩的东西上下左右同时膨胀,放大十倍之后,变成一个水晶骷髅头。 水晶骷髅头上两个空洞的眼窝,向外射出两抹绿光,酷似旋转射灯的光线,在值班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描一周后,最后交叉落在值班警卫的头顶,形成一个圆形光环。 值班警卫毫无察觉,回答完左煌哲的问题后,屁股沉甸甸的坐在桌子上,左脚抬起踩住一把椅子,点燃一支雪茄,陶醉在烟草带来的快、感中。 他动,绿色光环跟着动,自始至终套在他的头上。 左煌哲笑了一下。 那个绿色光环,像顶帽子。 当警卫坐下开始吸烟,身体不再晃动,光环在持续半分钟的相对静止后,开始冒出细小火苗,从警卫的头发处开始逆向燃烧,在他皮下油脂的加持下,用了不到10秒时间,燎出一个绿色人形火球,烧掉警卫整个身体表层的所有东西后,逐渐熄灭。 开眼界了。 被烧去表皮的警卫赫然变成他第一次见过的那个警卫。 还有这种法术。 左煌哲低头看向那个水晶骷髅,手指肚充满感情的又蹭了一下。 如出一辙,什么也不知道的警卫继续悠闲自在的抽着雪茄,为左煌哲演示第二次的变身术。 火苗消失后,披着先前警卫外皮的男人变成了刘远。 这种人皮的打开方式,举世无双。 左煌哲低下头,嘴角露出如有若无的笑意。 他似乎找到一条通往无限可能的时光隧道。 手指,蹭过水晶骷髅。 这次,出现一个怪异景致。 一直装在他兜里的,他从刘远那里拿到的那颗牙齿被绿色光晕吸引,飞出他的口袋,划出一道弧线,掉进水晶骷髅的嘴巴,发出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尖叫声。 美妙、销魂。 刘远的身上再度冒出一层火焰,火焰消失后的身体是一个左煌哲彻底不认识的男人。 他的外貌比刘远大,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一个鹰钩鼻子。 左煌哲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他能透过这个人的外表看到他的骨骼。 “这个人是最原始的那个了。”左煌哲做出判断。 验证式的,他第四次揉搓着着水晶骷髅。 没有任何光线闪出,警卫的身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火苗。 左煌哲彻底扒光了套在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套子,看到了他的本来面目。 “sir,谢谢你啊,我回头再来找他。”左煌哲笑着扔掉雪茄烟嘴的警卫摆摆手。 刚刚转身,汪清就站在他身后。 他冷峻的问:“笑什么?” 左煌哲用手指指值班室内的警卫。 “什么意思?”汪清问。 “长得真好。”左煌哲的喜悦由内而外,无法控制,几乎疯狂,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话很容易产生歧义。 “你,还、还喜欢这种类型的?”汪清内心刮起龙卷风。 他试探性的指着自己的脸问:“我,行么?”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汪sir,你说呢?” …… 第十三章 整了一下 “你臭什么脸?我和你女儿是开玩笑的。”左煌哲嬉皮笑脸说完这句话,吹着口哨跟在汪清后面,走向调查署办公大楼。 他没想到的是,汪清暗中嘀咕了一句,你要真是我女婿就好了。 南英府的风气受帕森郡影响,自由、奔放。 每个人的生活完全是自己的事,没人用自己宝贵的闲工夫去打听、传播、谈论别人的事,当事人也从不会有介意别人看法的想法。 然而,人,又是比任何动物都自私的动物。 比如,父亲,可以不介意女儿选择什么代号的人,但他介意选择什么属性的人。 汪清得到左煌哲的提示,强行拉走汪安之后,一个电话,利用自己在南英府建立起来的四通八达的情报网,10分钟的功夫,就把刘远查了一个底朝天。 作为父亲,汪清接受女儿已经基本上被证明家世清白的左煌哲作为伴侣,却无法接受女儿找一个开始被他怀疑的男子一起生活。 “坐。”汪清指着他对面的凳子刚开口,就生无可恋的翻了一个白眼。 客人左煌哲在他开口前已经大大咧咧坐下,并且优雅的翘起二郎腿。 “你还真不知道客气。”汪清气结。 这种男人要是真成他的女婿,他能得脑震荡。 “我能看到什么?”里里外外趴了刘远内外几层皮后,左煌哲对他的身世产生了强烈兴趣。 汪清被左煌哲拧巴的麻木的思维恢复正常运转,两人的思路重新回到一个频道上。 “你看,”汪清把他眼前的电脑转动180度,屏幕对准左煌哲。 “刘远,22岁,大一休学两年,然后返校继续上学,现在是大二学生,临床专业,学习成绩优异,担任学院学生会副主席,他父亲是刘大海。这个刘大海,你应该知道。”汪清在左煌哲看屏幕的时候,自己滔滔不绝的解释。 “他哥哥怎么样了?”左煌哲问。 汪清眉头挑动几下,眼睛迸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个能让他拧巴郁结气闷狂躁的男孩,非常聪明。 “失踪了。”他直截了当说出结果。 “刘大海的家产全部由刘远继承?”左煌哲慢慢的笑。 “你怎么知道?”汪清转动电脑,重新让屏幕对准自己,手指敲击几下后,又把屏幕转到左煌哲眼前。 屏幕上出现一段视频。刚开始是刘大海生前签署的遗嘱,后面画面是刘大海死亡之后14年,刘远休学2年之后重新上学的第一个月,刘大海生前聘任的律师宣读的,在场的人只有刘远和他带去的律师。 “中间间隔14年,为什么?”左煌哲问出一个在谁心中都会出现的疑问。 “据律师说,是刘大海特意交代的,为了防止刘家出现富不过三代的历史悲剧,只有儿子考上南英府公立大学之后才能宣读这份遗嘱,目的是不让儿子从小因为财富过多而丧失进取心,玩物丧志,一事无成。” “继承人只有刘远,他的大儿子愿意?” “本来是两人平分的,因为大儿子刚刚考上大学时失踪的,三年后,也就是在刘远重新上学之后申请宣布他自然死亡,律师才公布的遗嘱,所有财产由刘远一人全部继承。” “刘远为什么休学两年?” “身体原因,他出过一次车祸。姓左的,你大学学的什么?”汪清问完后悔了,一个西装设设计师,专业当然设计了。 “兽医。”左煌哲面瘫的回答。 “……”汪清。 “第二学位是设计。”左煌哲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汪清忍了几忍,差点拿起桌子上茶杯砸向左煌哲。 臭小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关键时刻,桌子上的电话救了急。 铃声只响了一下,汪清快速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抄起电话,挑高声音喊道:“喂。” 听了一会,他放下电话,神情沮丧、落寞。 “出事了?”左煌哲立刻想到刘远。 “我老大通知我,刘大海案件正式销号了。”汪清明知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还是心不甘、气不顺:“都怪你!耽误了时间。” 他猛然拍响桌子,把所有的气撒在左煌哲身上。 “汪sir,你为什么会去我设计室抓我?”左煌哲听完汪清的话,想到一个他一直没弄明白的问题。 “有人举报。” “谁?” “我不知道是谁。”汪清摇头。 “哼、哼、哼!”左煌哲连着哼了三声。 总是有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 人在做,天在看。 可惜,他惹的人是左煌哲。 惹错人了。 “你检测过刘远和刘大海DNA,确定他们是父子?”左煌哲问这个问题,是要隐瞒自己已经看过检验报告的事实。 “没错,我查过刘大海的档案之后,才找到了刘远。”汪清肯定的回答。 “要不,测测刘远的骨龄?”左煌哲一脸无辜,天真无邪。 “什么意思?”汪清嚯的一下站起来,双臂按住桌子,身体向前倾。 他当然能听懂左煌哲的字面意思,然后? 呼,汪清抛下左煌哲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自己风一般刮出去了。 “要不,我也开个侦探所?”左煌哲扫视一下调查署探长的办公室,摸着鼻子自言自语道。 三天后的清晨,左煌哲躺在设计室内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昨晚加班,把张乔接的那单西装赶制完毕,剩下的时间,可以任意消耗。 “咚咚咚,”门板传来剧烈砸门声。 左煌哲猪一样哼唧一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左煌哲,开门,再不开我就撞门了。”是汪清的大嗓门。 这货,惹不起。 左煌哲闭着眼睛,一步三晃,凭着直觉走到门边,打开门。 汪清又像一阵旋风样的闯进来,抓住左煌哲双肩使劲摇晃:“是刘斐。” “刘斐是谁?”被摇晃的前后摆头的左煌哲依然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的问。 “你不知道刘斐是谁?”汪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又不是我孙子,我管他是谁。”左煌哲打了一个大大哈欠,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 “刘大海的大儿子,他就是刘远,是刘远,整过容的,刘斐整成了刘远,真正失踪的人是刘远,骨龄检测早就出来了,我去了一趟刘大海老家,终于把这件案子查清楚了。”汪清狂喜。 “那你去抓人啊,来找我干嘛?走了,别妨碍我睡觉。”左煌哲无动于衷。 告诉汪清的目的,仅仅是希望能借助科学手段验证自己的猜测。 至于惩罚手段,是自己私下的事,和汪清无关。 “时间过了,我抓个屁人!”汪清的狂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就回家睡觉,要么跟我一起。”左煌哲烦躁的说。 从睡着到被惊醒,只有3小时,他不想自己死于心梗和心脏病突发的快讯今天出现在媒体和网络上。 “怎么办,我的颜值一贫如洗。”汪清半天憋出一句话。 第十四章 氧气中毒 左煌哲碰的一声关上门。 一切以睡觉为目的劝退,不择手段。 可他还没走到沙发边,门板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比刚才还猛烈。 我是不是需要更加热烈的表白一下,增加恶心人的程度? 左煌哲忍无可忍第二次拉开门。 “刘远,不,刘斐失踪了,安安也不见了。”汪清脸色苍白,剧烈敲响门的手颤抖着。 这句话,把左煌哲的一切设想掐死在萌芽状态,也证实了左煌哲和汪清对刘远接近汪安目的的怀疑。 刘斐整容成了刘远。 刘远最大的可能是已经死了。 整容成刘远的刘斐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 他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知道汪安的老爹是负责刘大海案子的调查员。 刘远开始追求汪安。 当他察觉自己喝下一杯酒莫名其妙晕倒半小时的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暴露,就开始实施计划好了一切,带走汪安,把汪安变成要挟汪清的砝码。 “刘斐是不是鹰钩鼻子?”左煌哲被听到的消息惊醒。 “是。” “他经商?” “对,失踪前在刘大海公司里工作。” “你手下有没有会画图像的人?” “刘斐整过容,他的原始照片我现在一张也没找到,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真啰嗦,叫个会画图像的人来,用我的的电脑。”左煌哲去了洗漱间,简单洗了一把脸后,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做好准备。 不到 10分钟,设计室闯进一个年轻小伙子,冲着汪清说:“头,我来了。” “坐到这里,我说你画。”左煌哲指着电脑椅,没有任何废话。 汪清点头同意。 小伙子马上坐到电脑前,按照左煌哲的描述开始画图。 “眉峰再高一点。” “眼窝,这里,深一点。” “上嘴唇薄一点,好,就这样。” 2个小时候后,左煌哲在电脑里看到他在调查署门口值班警卫身上看到的第四张面孔。 “就是他,你们先找找看。”干完活的左煌哲张开嘴,又开始哈欠连天。 他属猪,嗜睡。 半个小时后,左煌哲被汪清拍醒。 “艾瓦尔,是南英府百年贵族家庭的继承人,经营一家大型农场……”汪清快速念了一遍打印出来的资料。 左煌哲接过那份资料,第一眼先看上面的头像。 就是他,警卫被烧掉几层皮后的样子。 “你找人查查他最近一周有没有性情大变的情况。” “他从小到到大都是沉稳的人,还有刘斐跟他有什么关系?”汪清对左煌哲跳跃式的思维抓耳挠腮,找不到任何交集点。 “艾瓦尔家族口碑很好,他本人是南英府下届府首最有利的竞争者,民调呼声最高。”小伙子补充道。 叫他来画像,然后进行调查,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我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左煌哲看向汪清。 那意思很明确,你,想办法送我进去。 站在一边的小伙子不屑一笑。 左皇的人吧,挺会摆谱,胆敢指使他家老大,一定是没听说过他家老大的名号,汪界煞星,比狼狗还凶残。 等着,挨训吧! 汪清果然沉下一张脸。 左煌哲又打了一个哈欠。 “园艺工、采摘的钟点工、巡逻警卫,你随便选。”汪清小心翼翼的问。 他看了一眼左煌哲,生怕他不满意,马上补充:“这些都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小伙子的眼睛瞪成牛眼。 汪界煞星,比狼狗还凶残? “园艺工。”左煌哲冲着牛眼小伙子耸了一下肩,站起来直接往外走。 他看中的是这个工作的自由自在,可以随便在院子里走动不被任何人注意。 “小刘,你开车了吧?”汪清眉目顿时轻松,赶紧问小伙子。 “开了。” “快去备车,我陪左大师去艾家庄园。” 左大师? 狼狗陪同? 好吧。 小刘咽了一口涂抹,低下头飞快跑出。 5分钟后,小刘开着车直奔艾家庄园。 沿途,汪清打了几个电话,等他们来到通往艾家庄园大门林荫大道的路口时,一个身穿黑色工装的白发男人已经站在路边等候他们。 “先生,请跟我来。”他是个古板寡言的男人,除了自己该做的事,其余一概不问。 左煌哲喜欢在这种人,他同样一字不问,配合的独自一人坐上他开的车,在汪清的叮嘱和感谢声中进入艾家庄园。 车子开进庄园大门,拐了一个弯,驶入一条两边长满各种大树和绿色植物的小路。 车停了,白发男人从驾驶室内拿起一把铁锨,带着左煌哲下车。 “我叫詹森,负责工人管理,这是你的工具,你可以在庄园内随意走动,只要不进屋子、不要吸烟就行。院子里唯一能影响你的是一条狗,我已经把它锁起来了,你随意。”詹森把铁锨交给左煌哲。 “谢谢。” “这是我的手机机号,你需要离开的时候打给我,我还到这里来接你。”詹森逐一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 “Ok。”左煌哲点头。 两人分手后,左煌哲沿着小路随意走动。 百年历史的艾家庄园与它的历史地位极为匹配,宽阔整洁、绿意盎然、悠远静谧。 带给他的感觉是…… 氧气纯度达到百分百,足以中毒! 然后,幸福感爆棚! 他的手抚摸着每一棵走过的大树,粗糙的树皮让他沉醉其中。 “太好了。”左煌哲忍不住喃喃自语。 前面十米外,是两大株圆形蔷薇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拱形花门,鸽子蛋大小的粉色蔷薇和深红色蔷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带着醉人的芬芳向他召唤。 他和蔷薇花门之间,只剩最后一棵大树。 他的手,照例又一次抚摸过去。 在树干和他肩膀位置大体相当的高度,扑棱棱传出一阵惊恐的声音,两只啄木鸟因为手掌的出现受到惊吓,从树洞中慌乱着挣扎着冲向天宇。 其中一只,在飞走之前,带着明显的惩戒性,狠狠啄了一口入侵者。 左煌哲的手背,出现一个冒血的伤口。 短暂性的疼痛感随着神经的蹦跳导入他的大脑时,左煌哲猛地一怔。 氧气中毒后带来的陶醉式幸福感像个吹起的泡泡,被疼痛感戳破,在空中爆炸,剩下的是最真实的感觉。 他的手不止有被啄木鸟啄了一下的疼,还有他蹭过树皮后手心被磨红的火辣辣的疼。 左煌哲猛然惊醒。 他的眼睛盯着啄木鸟出逃后剩下的家。 它家的门,不大,圆圆的一个小洞。 但很漂亮,因为门口的屋檐上,长着一个小小的树枝,上面有几片绿色叶子。叶子中间,伸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这年头,鸟窝也开始装修了。”左煌哲伸手去摸那个白色的东西。 是连接着的两块硬东西。 看起来像什么东西的骨头。 左煌哲举起铁锨敲击这棵树,树干发出空洞的声音。 我去! 啄木鸟的婚房,也盖成别墅级别的了! 第十五章 树棺 左煌哲用手指蹭了几下骷髅戒指,水晶面的骷髅毫无反应。 又使劲的蹭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 左煌哲回忆:“我上次蹭了几下,兜里的牙齿飞进它的嘴巴。” 想到这里,他从树上扣下一小块树皮。 直接傻眼,戒指不变,树皮比戒指还大,没地方可塞。 利用地狱高科技手段查看树干里面情况的第一次尝试彻底破灭。 他静下心打量这片树林。 “呼、呼……”风和日丽中,莫名其妙刮起风。 慢慢的,静谧雅致的园林,出现一幅销魂夺魄的良辰美景。 呼呼的风声,渐进变成哆、来、米、发、索、拉、西的声音,自然而然组合在一起,吹出一曲妖靡致妙的歌曲,打着旋、挠着痒的钻进左煌哲的耳朵…… 鼻翼中充满刺玫醉人的花香…… 树叶闪着七彩光芒,旋转数周后变成一个绝色美女,翩翩起舞…… 左煌哲浑身无力。 他瘫软了,倒在地上。 出现比氧气中毒还严重的症状。 绝色美女发出嗤嗤嗤的讥笑声,手指向前伸长十几米,变成一只巨大的、弯曲的细长的爪子,阴森恐怖的直奔左煌哲手指上的那枚骷髅戒指。 就在爪子将要勾住骷髅戒指的时候,左煌哲另外一只手快出十秒钟按在被啄木鸟啄烂的伤口上。 黄金血液Rhnull型血液渗出手背,变成一层透明而坚硬的水晶护体,挡住飞来的爪子。 “刺刺刺!”护体和瓜子碰撞的地方闪出刺眼光亮。 击断了五根爪子。 “哼!”左煌哲冷笑一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抬起食指冲着美女左右摇摆! 这枚戒指! 你想要? No,N0,No, 偏不给你! 气死你! 骤然间,戒指面冲着美女吹出一股飓风,把闪烁五彩的树叶笔直吹响远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跳舞的女子尖叫着,断线风筝一般直挺挺卷入树叶形成的漩涡中。 很快,风声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管用了,戒指? 左煌哲举着手,东西南北、天上、地下,转换了好几个方位。 戒指又失灵了。 风灾、地震、海啸、空战造成地狱网络断线或者信号不好? 还是? 看着周围一切如初、毫无异常的树林。 明白了。 “见色忘义的东西!吃亏了吧,上当了吧,我长得丑,恶心的是你。”左煌哲冲着戒指贱笑。 他彻底放弃不劳而获的想法,绕着树林乱转,专找树杈低的,或者树干上因为种种原因出现窟窿的。 啄木鸟的窝,让他想到了自己设计室内模特道具里面的骷髅。 左煌哲一共爬了四棵树干粗、树杈低的大树,在其中两棵树心里,各自发现了一个洞,每个洞里,都有一具人体骷髅。 同时他还在一棵已经死了的、树皮自然风干脱露出的一个洞中,发现一截肋骨。 树林里的一些树,被人当成天然棺材,藏着人体骷髅。 树棺! 极有创意的想法。 左煌哲回到路边,捡起铁锨,在路边的土里随便铲了一会,铲出几把野草,并且在铁锨面上留下几块一眼就能看见的泥土痕迹。 然后,他掏出手机,打通詹森电话,通知他来接自己。 詹森速度很快,几分钟的功夫赶到刚才约好的地点,他接过左煌哲左手拿着的野草和右手递给他的铁锨,默默收好工具,邀请左煌哲行车往回开。 在经过旁边一个苗圃时,他把刚才从左煌哲手里接过来的野草扔在了路边显眼的地方,之后直接开车驶出庄园大门。 “汪汪汪!”车子刚刚开出庄园大门时,一条狼狗猛地窜传来追在后面,冲着詹森的车子狂吼。 “这只狗?”左煌哲扭头看了一眼,问。 艾瓦尔先生养的。” “就是你刚才说的已经锁起了的那只狗?” “对。” “你放的?” “不是。” “为什么跟出来了?” “估计是艾瓦尔先生回来了。” “詹森先生,如果有人问这件事,我相信你该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今天才来的园艺工人,接到家里的紧急电话,提前离开了。”詹森还是话不多,只回答自己该说的部分。 “谢谢你,詹森先生。”这种回答,让左煌哲放心。 回到从汪清和小刘车上下来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 詹森打了一个电话,树林里很快传出汽车行驶的声音。 汪清和小刘刚才把车藏了起来。 四人见面后,简单打了几声招呼,左煌哲重新回到小刘的车上,告别詹森。 “怎样么?有什么收获?”汪清急切的问。 “没有,你接到电话了么?”树棺的事,左煌哲不想告诉任何人。 万一消息走漏,会立刻引起艾瓦尔的警惕。 “没有。”汪清再次烦躁。 女儿失踪,肯定是被刘斐绑架。 既然绑架,目的不是索要钱财就是为逃走充当人质。 不管哪种,最终都会通过电话联系。 “没有也算一件好事,至少汪小姐是安全的。”左煌哲安慰道。 “她是你老婆,你就么冷漠?”汪清急起来,口不择言。 “他是你女婿?”小刘看向汪清,听的胆战心惊。 “他是你女婿!”汪清狠狠的怼回去。 “……”小刘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气撒在油门上。 “我、我、我踹死你!”他暗中咬牙,右脚用力,车子嗖的一下提速。 毫无准备的汪清和左煌哲脑袋同时向前撞去。 “找死!”汪清怒气冲天。 “旋风,回来。”跑出去的狼狗不见影子时,艾瓦尔站在门口大喊。 除非院子里面进了生人,旋风不会表现的这么威猛。 院子里面进来生人了,艾瓦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旋风和詹森的车几乎前后同时出现在庄园门口。 “旋风,你叫唤什么?”艾瓦尔抚摸在他双腿间不停转悠的狼狗。 这句话,是说给詹森听的。 “先生,今天来了一个新的园艺工。”詹森把刚才说给左煌哲听的话又给艾瓦尔说了一遍。 “他都干什么了?”艾瓦尔继续摸着狗头问。 “在那边除草,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就走了。”詹森指向的地方虽然和左煌哲去的方向一致,但他的手指稍稍偏了一点,从树林变成了紧邻它的苗圃。 “行了,没事了。”艾瓦尔看了路边一捆野草,又一眼横竖成排、只有手臂粗细的树苗,放心了。 那片地,长满了草,是该除了。 “詹森,明天多叫几个人,两天之内把苗圃里的草全都除干净。”进门之前,艾瓦尔吩咐。 “是,先生。”詹森点了一头。 走进一楼大厅,艾瓦尔直奔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走进他的书房。 在整面墙的书柜前,他的手指冲着上面一指。 第十六章 骷髅缝纫术 指尖正对的天花板,裂开一个口子,口子里面闪出一束光,自上而下呈现圆形光束,徐徐降落。 光束里面,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是汪安。 四目相对之际,光束消失殆尽,却迅速向外冒着白气。 向外冒气的是一块圆柱形的冰块,冰块里面冻着一个人。 是汪安。 可她的眼睫毛还会眨,脸色依旧红润。 她还活着,像一只被密封在很小容器里,可以活一段时间的金鱼。 “你叫汪安,记住了。现在回答我,你叫什么?”艾瓦尔问。 “汪安。”汪安回答。 艾瓦尔沉默片刻之后问:“你叫什么?” 汪安浑然不知。 金鱼的七秒钟记忆力。 艾瓦尔满意的笑,他的手再次伸向半空,一根黑色,足有20公分长的长针掉了下来。 “现在,让我看看,缝骷髅的技术到底难在哪里?”艾瓦尔举针认线之后,顺手拉过靠在墙角的一具骷髅。 他的手法和针法,同左煌哲把自己缝到赵辰桦身上一样,扎下去的第一针开始,他的身体就和骷髅融合在一起。 针眼越多,艾瓦尔身体消失的就越多,骷髅就变得鲜活起来。 一个小时后,艾瓦尔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看我长得像我么?”艾瓦尔冲着汪安问。 “像。”汪安乖巧的回答。 艾瓦尔纵容一笑,手中的针一挥,在他扎针的那个地方,他和骷髅又开始分离了。 拆线比缝针快,十几分钟后,艾瓦尔又变回自己,那具骷髅还是骷髅。 “缝骷髅的针法我非常熟练,可是我怎么把自己缝到你身上呢?”艾瓦尔看着冰块里的汪安,苦恼的问。 他缺少的是像左煌哲那样把自己缝到赵辰桦身上的技术。 活人身上带着温度和柔韧度的皮肉,阻碍了他的发挥。 可他急欲得到这门技术,有了这门技术,他从此可以名正言顺摆脱杀人犯的身份,变成一个随心所欲变换身份的自由者。 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能束缚他的东西了。 “再试一次。”艾瓦尔手掌一挥。 上面落下一本书,掉到他的手心里,《地狱神级技能大全之缝纫技能》。 通篇传授的是骷髅缝纫术。 “通过记忆针法,缝补骷髅,可以让你任意附体一个你需要的人身上,获取他的灵魂,支配他的所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艾瓦尔朗读一般,带着感情念出引言。 一边念,一边癫狂的笑。 掌握这本神技技能大全,控制所有人的灵魂,就能满足他的一切幻想。 他抬起手,手指慢慢松开,扔掉那本大全。 没有任何遮挡的手指上,套着一枚疙里疙瘩的戒指。 手指抚摸戒指,戒指射出一股紫色光芒,照到冰块上后,迅速溶解了冰块。 汪安安静的站着,面无表情。 “记忆针法?到底什么才是记忆针法的真谛呢?”艾瓦尔嘴角嘀咕着,右手的针狠狠扎向自己和汪安指节重合的地方。 “噗!”黑色长针再次产生触碰坚硬东西后的感觉,反弹回来。 依然扎不进去。 这次尝试,和他把汪安带回来后的前三次尝试一模一样。 他发疯似的扔掉针,弯腰捡起落在地面的《地狱神级技能大全之缝纫技能》,狰狞的叫喊着:“记忆,到底怎么才能让她记忆起来呢?” “你是谁?”艾瓦尔冲着汪安大吼。 “汪安。” 再次陷入循环。 “你是谁?”七秒钟之后艾瓦尔问。 “……”汪安无言以对。 她又忘了。 “记忆、记忆、记忆!”艾瓦尔抱着头,想撞死自己。 自相矛盾,说不准是前人流传到现在恶心嘲笑他的。 为了禁锢汪安,他启用戒指上的紫色光线制成一个冰棺,封住汪安。 人是留住了,带来的后遗症是她忘掉了记忆。 忘掉记忆无所谓,但是针一直扎不进去,就在艾瓦尔的心理产生了阴影。 他学不会用针把人和人缝起来。 “汪安,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艾瓦尔松开手,慢慢抬起头,阴鸷的看向眼前的女孩。 “汪汪汪,”背后传来这一阵狗叫。 旋风不知什么时候冲进屋子,冲着艾瓦尔摇头摆尾。 艾瓦尔摸着旋风头顶,喃喃自语:“我怎么才能把自己缝到她身上?汪安失踪了,汪清会不惜一切找她,只有变成她,我才能彻底安全。” 旋风汪汪汪的又叫了几声。 艾瓦尔坐在地上,抬起手,戒指对准汪安。 紫色光线出现后,汪安周身出现寒气,慢慢凝结,形成一个圆柱形的冰块,包裹住了汪安。 他手指一抬,冰块徐徐上升,最终消失在天花板重新打开的口子里。 艾瓦尔靠墙坐下,骨子里面露出凶相:“旋风,我曾经失忆半个小时,那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汪清搞的鬼,如果是的话,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就是刘斐。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不,有人知道也没事,因为我,嘿嘿嘿。” 他突然从嗓子眼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旋风又一次汪汪汪的叫出声来,然后,它挣脱主人的手掌,走到那本被主人扔到地上的《地狱神级技能大全之缝纫技能》前,一嘴咬住这本书,头冲艾瓦尔,四条腿退着往外走。 “旋风,记得给我送回来。”艾瓦尔的惊悚不安彻底被旋风的动作逗成了开怀大笑。 第二天,艾瓦尔叫来詹森,交给他一张请柬。 “先生,我该做什么?”詹森谦恭顺从的问。 他的态度是他一直受到重用的关键。 “把这张请柬交给调查署的汪清汪探长,告诉他我想和他探讨一下我的个人安全问题。” “是,先生,我马上去。”詹森退出主人的房间。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掏出手机,先给汪清打了一个电话。 “他找我讨论他的安全问题?”这个提议让汪清完全出乎意料。 “是的,主人叫我现在把请柬送过去。”作为汪清的线人,詹森第一时间送出消息。 “他这两天有没有反常的地方?”汪清想起左煌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艾瓦尔这几天或许会在精神上出现一些异常。 “先生这几天很勤快,事事亲力亲为。” “好,请柬你直接送到我办公室,然后回去转告你的主人,我明天上午去拜访艾瓦尔先生。“ “是。” 电话这头,汪清看着左煌哲:“他叫我过去。” “带这个去吧,别怕,下一个肯定是你。”左煌哲鼓励的说。 第十七章 真相如此简单 汪清在詹森带领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走进艾瓦尔的书房。 “汪探长,你好,”艾瓦尔伸出他的手。 欢迎。 “你好。”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骨感、手感甚至纹路很熟悉,我在哪里摸过。”汪清暗中惊奇。 立刻,他产生了耻辱感。 一个男人的手,能让他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自己的生活,看来已经不仅仅是孤单能说明的问题,直线上升到了变态级别。 找到汪安后,他需要立刻给汪安找个后妈,改良自己变态的心灵。 “请坐。”艾瓦尔彬彬有礼。 “对了,这个,给你。”汪清递出一本书。 是左煌哲让他带来的《地狱神级技能大全之缝纫技能》。 艾瓦尔接过来,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若无其事的问:“詹森给你的?” 旋风叼走后,一直没有送回来,他刚才就想去找,万万没有想到汪清拿过来了。 “地狱级,作者很有才华,起的名字很吸引眼球,我第一眼看到时差点以为是阎罗王公司出品的教案,贵府不愧百年基业,传承厚重,看的书都这么有内涵,甚至连你家的狗都喜欢看书,佩服。”汪清由衷赞赏。 “狗喜欢看书,什么意思?”艾瓦尔不动声色,佯装不懂。 “我进来时,看见院子里的一只狗叼着这本书,那只狗把书扔在门口后跑了,我想应该是你的,所以顺手拿进来了。” 这种解释合情合理。 艾瓦尔放心了,他幽默的回答:“旋风听到你的话会得意忘形的,昨天那只狗把书叼走,今天还回来肯定是它看不懂的缘故。”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笑完,汪清好奇的问:“你喜欢缝纫?” “这只手,是只为缝纫而存在的。”艾瓦尔举起手,手心面对自己,手背面对汪清。 他带着戒指的指根根部,有一道斜着的疤痕,非常明显。 “疤痕。”汪清想起了什么。 难怪这只手让他熟悉。 他给假刘远喝下迷魂药,让赵辰桦检测那只手的骨龄时,见过这个疤痕。 “想起来了?”艾瓦尔是有意的。 “你知道了?”汪清的回答,肯定了埃瓦尔的意图。 知我知,全都弄明白了。 就在艾瓦尔准备晃动他举起的那只手时,汪清掏出兜里的手枪,对准艾瓦尔:“不许动,刘斐。” “放下吧,你和我都知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在抓我了,相反,只要你敢动,我可以控告你,把你变成罪犯。”艾瓦尔肆无忌惮的嘲弄。 两人说话功夫,旋风又从外面冲进来,蹲在艾瓦尔身边。 “汪探长,看见没,我的帮手来了。”艾瓦尔指着旋风,得意洋洋。 狗的出现,全盘否定了汪清还有胜算的可能性。 “还有这个。”艾瓦尔手指朝上一指。 冰封的汪安再次降落地面。 “二选一,留下你的命还是她的命?”他狞笑着,根本不给汪清说话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艾瓦尔要说了算。 “我。”汪清的回答悲壮无力。 汪安冻在冰里,早就已经没命了。 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在二选一的命题中留下自己的性命。 “伟大的父爱。”刘斐双手鼓掌,狂笑不止。 他的眼角,慢慢流出眼泪。 “刘大海对你不好么?”汪清从刘斐的笑容里看到的全是苦涩和嫉妒。 “住嘴,不许提这个名字,他枉为人父,为了青人的儿子,竟然抛弃我们母子,还要把他所有的财产全都留给刘远。他的公司我出力最大,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刘斐挥舞拳头,在屋子内狂躁的走动着,诉说着。 原来,刘远是刘大海青人的儿子。 难怪兄弟俩岁数相差不少。 “刘大海是你杀的?”这个困扰汪清很久的问题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刻。 “是我,当我知道他下遗嘱的时候,我动了手。刘远也是我杀的,想从我手里夺走财产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活下去。” “刘远休学的时候就死了,对吧?”汪清想到刘远档案里面的两年空学期。 “对。” “你把他的尸体藏在哪里了?” “那儿。”艾瓦尔手指又动了一下,他练习缝针的那具骷髅出现在汪清面前。 “艾瓦尔呢?”汪清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刘斐疯了。 杀死刘大海,变成刘远,怎么又成艾瓦尔了? “你把我弄晕后,我知道自己快要暴露了,只好再次变换身份。”刘斐并不避讳自己的做法,但他说出的话依然让汪清无法理解。 “你怎么变的?”这是汪清最纠结的地方。 “来,我做给你看,你就知道了。”艾瓦尔把戒指对准汪清。 紫光出现后,汪清手脚不会动弹,但他的意识依然清醒。 艾瓦尔从兜里掏出一把刀,走到汪清身边说:“当我一刀刀片下去,你的身体最终就会变成骷髅,我把自己缝在你的骨头上,我就变成了你。” “不可能,你做不到这一点。”汪清从不相信巫术之类的东西。 “我以前做不到这一点,有了这戒指、这本书后,就能做到这地点了。汪安是被这个戒指冰封起来的,你也一样。汪探长,当我变成你之后,我会用你的身份活下去,接受大家的礼赞和崇拜,那时就再也没人能找到我了。” 艾瓦尔伸出手,自恋的欣赏着戒指。 一直蹲在一边的旋风突如其来的跳跃起来,张开大嘴咬住艾瓦尔的手指,前后左右甩动几次,神奇的把那枚戒指吞在它的嘴里。 “该死的,旋风,给我,”艾瓦尔甩着手,冲着旋风呵斥。 旋风两只前爪向上跃起,硕大的身躯在迅速上升之际,脱掉了一层皮。 那层皮,在完全离开旋风身体之后,连续闪烁三次绿光之后,变成了左煌哲。 “你!” “你!” 艾瓦尔和汪清同时发出错愕的叫声。 “刘斐,正义对你的审判即将开始。”左煌哲的手里同样举着一根针。 那根黑色的、20公分长的针。 “帕森郡法定追诉期已经过了,他没资格,你更没资格,哈哈哈,”刘斐狷狂的笑,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帕森郡的规矩对你失效了,可这个有。”左煌哲弯腰捡起一直被艾瓦尔推崇的《地狱神级技能大全之缝纫技能》。 “哼,你没机会了。旋风,过来。”艾瓦尔伸手招呼他养的狼狗。 恢复正常的旋风一下扑到艾瓦尔身边,抬起两个前爪搭在艾瓦尔的手和胳膊上。 这个动作,每逢艾瓦尔喂它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人一畜配合的非常熟练。 “谢谢。”左煌哲嘴里说出第一个谢字时,他右手的针已经刺进埃瓦尔和旋风碰触在一起的地方。 黑针没入的地方,人的皮肉贴在了旋风的身上,严丝合缝。 “不可能,你怎么会?”艾瓦尔面如死灰。 第十八章 把坏事做好 “你拿到这本书,本来占了先机,可惜你给自己的心眼加墨太多,黑过劲了,人神共愤。”左煌哲嘴巴动,手也动。 针线舞动间,艾瓦尔和旋风重合的部分逐渐变多,属于他自己的骨肉渐渐变少。 “你别得意,想让他们父女活过来,就乖乖的求我、放了我。”艾瓦尔看到冰块里的汪安那一刻,恐慌不安的心再次变得骄纵狂妄。 他狂妄嚣张指数从负一直线上升到一百。 汪安和汪清,全是他的挡箭牌。 “汪安是谁?死活关我屁事!”左煌哲送出一记谁爱死谁死与我何干的冷漠眼神,缝针的速度一如既往。 他有老司机的风范。 “你管她叫老婆。”艾瓦尔崩溃。 “你还管她叫女朋友呢,我会救一个绿我的女人么?”左煌哲一脸真诚友善,语速变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傻了。” “我和她没什么,就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真的没有其他关系。”艾瓦尔迫切澄清自己和汪安的关系。 “就算你和她没什么关系,就算她是我老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正好给我另觅新欢的合法借口,正好给我的新欢让出位置,谢谢你啊。”左煌哲抬起头,露出的笑容让艾瓦尔胆战心惊。 冰封汪安是为了保险,不是为了弄巧成拙。 艾瓦尔脱口而出:“汪安没死。” 左煌哲赏他一个白眼。 你又傻了? “她真没死。”艾瓦尔光速解释。 “拜托你把她弄死,趁着你另外一只手还在,然后你们比翼双飞。”左煌哲催促。 “你、你,你到底怎么才能放了我?我用艾氏家族的全部财产和我以后的地位权力荣誉换我一条命,所有好处全给你,行不行?求你了,求你。”艾瓦尔眨着眼睛,低声下气的哀求。 “树林里一共有几具骷髅?”左煌哲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的?”艾瓦尔失色。 随后,他得意的回答:“三具。” 这些骷髅,是他保护自己的第二个武器。 “三具的话,将军、导演各占一个,剩下的一个你准备让老张投胎,还是让小赵投胎?”左煌哲手里的针刚好缝到脖子边。 他停下针,注视艾瓦尔。 继续缝下去,艾瓦尔的脸就会永远消失,再也没机会活下去。 艾瓦尔装着吓得要死:“我怕,我怕死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可是,他的脑袋马上高傲的扬起来,嗓子里面挤出鸭子一样嘎嘎的太监笑声:“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不乖乖放了我,我在孟婆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什么事都没有。否则的话,你的下场就是被黑白无常用手铐脚镣带走,扔进十八层地狱,拔掉你的舌头,剪断你的十指,把你扔进油锅里炸,架到火山上烧……” 喋喋不休。 左煌哲咧了一下嘴,摆出一个笑的姿势后,恢复面瘫:“那三个骷髅我已经把导演、老张和小赵缝上了,只剩将军一个鬼魂,恰好多出一个你的骷髅,这种时候让孟婆挑选,她会选择让谁重生?你,还是她儿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孟婆说她只把这门神技教给我了。”艾瓦尔面如土灰。 “啧啧啧,你傻我理解,傻的这么真诚我由衷佩服你。”左煌哲举起手里的黑色长针,狠狠往艾瓦尔脖子上面扎了一针。 左煌哲也会。 “你……我……”艾瓦尔耳边传来啪啪啪的打脸声。 “哼,你以为我没留一手?你以为我能让你们牵着我的鼻子走?”艾瓦尔发飙:“我手里有和孟婆谈话的录音,只要我失踪时间超过12小时,录音就有人替我传到网上。” “1号,那盘录音在我手里。”左煌哲把黑针戳到艾瓦尔脖子上的肉里,腾出自己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晃动一下:“这个。” “不可能,不可能。”艾瓦尔眼神中露出绝望。 “怎么不可能?”寂静空气中突兀传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是个女人的声音。 “孟处长。”艾瓦尔的叫法和他附体前一模一样。 奉承、恭维。 “1号,50元的真币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孟婆轻声发问,同时镇住艾瓦尔和左煌哲。 “什么?哈哈哈,他的50元也是假的。”左煌哲狂笑不止。 心里平衡。 “你俩的都是假的,投胎附体之前的人格考验是一道必经程序,恭喜你,2号,你通过了。”孟处长伸出她的手。 “孟处长干练、优雅、自信、公正,谢谢你。”左煌哲第一次真心实意夸奖孟婆。 “就是因为那50元,我从群演手里换来的真币成了祸害,你就对我留了一手?没把缝活人的技能传授给我?疯婆子,死婆子!”1号艾瓦尔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无法把自己缝到汪清身上的缘故了。 “1号,50元的真币你不是换来的,是偷来的,这样的人品谁也不会相信。所以詹森是我附体的,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个U盘里面什么也没有。” 孟婆扔掉U盘,继续说:“我本来并没打算对你斩草除根,只要你附体刘斐之后坚守本分,不贪图艾瓦尔家族树棺中前人的骷髅,我会用别的办法补偿你。但你小偷的劣性依然没有改变,在之前的刘斐杀了刘远之后,继续实施非法勾当,劫持汪安,杀死艾瓦尔,把自己变成艾瓦尔,可惜,你的鹰钩鼻子有点明显,被左煌哲察觉了。” “不对,这不怪我,都怪你!”1号没被缝住的手臂指向孟婆,怨天恨地:“你把我附体到了刘斐身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杀害亲兄弟的孽障,本性恶毒,贪图钱财,你却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卸到我的身上。你要是把我附体到姓左的身上,我也是个好人。” “咳咳咳,”左煌哲嘴里传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是好人?哈哈哈,天大的笑话!2号附体之前的左煌哲,谎话连篇,偷鸡摸狗,男盗女娼,除了没有杀人,其他坏事都干过,他门口挂的牌子,他的兄弟得了世界拳击比赛金牌,就是他吹的,他一贯如此。但是,附体之后的左煌哲变成了一个好人。1号,你俩的区分就在这里。其实地狱从没亏过谁,就看你们怎么使用我给你们的技能了。” “孟处长,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我不想变成一只狗,求求你了。”1号声嘶力竭,眼圈通红。 “放心,你当狗的时间不长。”孟婆安慰。 “我下次投胎是什么?我发誓我再也不干坏事了。”1号重燃希望。 “旋风1小时后会因体内狂犬病毒发作成为一只疯狗,然后被人打死、烧掉,尸骨无存,你再也没有身为一个人投胎附体的机会了,目录3286页第五列老板附体计划进入终结程序,作为永久档案存放地狱档案管理中心,以供后任鬼怪查阅。” “不、不,我不想死,不……”1号狂叫。 “1号,汪家父女我能救活,算是为了让你死得快点积德了。2号,继续吧。”孟婆平静的说。 左煌哲飞针走线,把眼前的作品当做最精致昂贵的意大利西服,投入全部精力。 50分钟后,他完成任务。 59分钟后,旋风被扔到庄园外…… “2号,我替将军、导演、老张、小赵他们几个感谢你。”孟婆热泪盈眶。 左煌哲没有接话,高高举起手里的黑色长针。 “2号,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现在安排你投胎。”孟婆提醒。 “我之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左煌哲反问。 “你想干什么?”孟婆感觉不妙。 “坏事这种事,做的好,也能流芳百世。”左煌哲自言自语。 “……”孟婆石化。 第十九章 半人半鬼 “2号,2号,你在想什么?”孟婆轻声细语,生怕过高的嗓门打扰客户的沉思。 她自嘲,什么时候自己在客户面前,卑微到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儿子的亲请在,受制于人的把柄在,不得不为之。 “谎话连篇、偷鸡摸狗、男盗女娼,谎话连篇……”左煌哲嘴里复读着孟婆描述他品行的,让他深受启发的那些词语。 他被启发了,把眼里揉进的沙子变成珍珠。 “咳咳咳,那是训诫1号时说的话,”孟婆尴尬,感觉脊梁后面吹起凉风。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左煌哲不是按理出牌的人,而且有点小肚鸡肠、吹毛求疵。 她不要在今天和1号一起悲壮。 “2号,鉴于你出色的表现,解决了地狱的部分难题,并为今后这种身份的鬼的出路做出了有益的探索,我来之前,已经对你的投胎进行过讨论和投票,一致同意把你送到一个高富帅家庭里面重生。” “富到什么程度?” “南英府地产首富常家的孙子,明天出生,三代长子嫡孙,日后继承常家全部产业。”孟婆静等2号的夸奖和感谢。 “富不过三代,我一出生就肩负败家的光荣使命,责任重于泰山,万一败不完常家的家业,我愧对天下人的重托。”左煌哲严肃认真回答。 呃…… 继续。 “第二个选择,是明星,今天晚上出生的男孩,三年后会因为饰演一个被鬼怪附体的小男孩,在他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智商高度发达,拯救地球,重建宇宙而一举成名,成为下一代明星中的领军人物,从童星一直灿烂到老戏骨,三次获得好莱坞最佳男主角奖。”孟婆抛出备选方案一。 明星的光环,人人追逐。 绝对行。 “三岁拯救地球,重建宇宙,成为童星,然后没有童年,没有快乐,不能随意撸串、喝酒、抽烟、泡妞,防狗仔、防记者、防偷拍,太累。”左煌哲掰着指头说出一大串缺点。 “我的智商在哪里?”孟婆欲哭无泪。 再继续。 “还有第三个选择,空前绝后的球星,带领南英府队连续三次获得世界杯足球冠军,彪炳史册。”孟婆艰难地说。 是个男人,不都喜欢体育,喜欢足球,喜欢被球迷欢呼喝彩、奉为拯救世界的那种感觉么? “球星要训练、要出力,像我这种小身板,晒太阳头晕、跑得快喘不上气、被教练训就想跟他玩命的人,吃不了那种苦、受不了那种罪。”左煌哲拒绝的理无耻到了没边没沿。 “我想弄死你!”孟婆腹诽。 临近癫狂状态,她能立刻想到一百种弄死左煌哲的种办法。 你弄不死我,谁叫我是谎话连篇、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小人。 “直接掐死我,然后让我投胎速度最快。”左煌哲冷不丁插了一嘴。 “你见外了,毕竟咱们合作了一次,直接说吧,你想投胎到什么样的人家?”孟婆咬牙慢慢挤出这些话,眼里又射出无数把杀死仇人的刀片。 “现在挺好,半人半鬼,我可以尽情利用鬼的能力和优势,享受人的生活质量和乐趣。”左煌哲眨巴着眼睛,身在其中乐享其成。 身为人,他最多活100岁,退休前,勤苦赚钱,整天听老婆唠叨,烦死了;退休后,完成子女成家立业带孙子的任务,瞬间进入被子女嫌弃远离模式。 身体好、有钱还好说,跟着老伴或者雇个保姆,悠闲悠哉。 万一中风瘫痪倒在床上,手里再没有银子傍身,人人嫌弃,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不如半鬼半人,双方的福利都拥有,两边的幸福都享受,顺便找个鬼姑娘人美女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人生美满幸福。 “你怎么学会把自己缝在赵辰桦身上的?”孟婆的提问,也是刘斐一直纠结的地方。 左煌哲能把自己缝在活人上的秘诀,孟婆真没传授给他。 “一颗牙齿,飞进了你给我的戒指里。”左煌哲摇动手上的戒指。 空荡荡的书房内,传出微弱的声音。 “天意!齿入口、金银走,你就是传说中的地狱第一剪苦苦等候千年的传人,欢迎你。”孟婆变得客气了,热情了,主动伸出手。 不管什么走,只要能忽悠住孟婆,左煌哲都接受。 他坦然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握过之后,撒开之际,孟婆手里多了一把纯黑的剪刀。 “五千年前,地狱来了一个人间最出名的裁剪师傅,阎王因为他的精湛手艺一直把他留下身边,可惜他来的时候没有一颗牙齿,无法享受精美食物,他发誓谁给他牙齿,他就收谁为徒。可惜,一直等了五千年,地狱里面的鬼想尽任何办法都没能给他镶上一颗牙,他还是一嘴光秃秃的牙床,没有任何改变。难怪你知道往活人身上缝自己的办法,看来他已经暗中收你为徒,用骷髅尖叫法传授你技能了。” “我能见到他么?”左煌哲欢天喜地。 爱他,就要大声说出来。 谁教会他的这话,真特么的好。 抱住阎王身边第一剪的大腿,以后在地狱可以横着走。 小人! 孟婆鄙夷万分,她一眼看穿左煌哲的凶残,直接拒绝:“不可能,连我都从来没见过他,见过他的人只有阎王。” 说出这句话,虽然带有蔑视的味道,但也是真的,除了阎王,没人见过第一剪的模样。 “不过,这是礼物,也是信物,作为他唯一弟子的证明。”孟婆伸出手,她的手掌里面出现一把纯黑色的,看着古朴、迟钝的剪刀。 孟婆迎来送往的特殊职位,让这把剪刀落在她的手里。 “你才是开设计室的人。”左煌哲调侃。 给了他针,又给他剪刀。 果然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 “这把剪刀是你作为半人半鬼,随意出入地府的通行证。”孟婆越来越习惯左煌哲的胡说八道。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色剪刀不断缩小,当它变成和水晶骷髅戒指一样大小的时候,被孟婆反手一拍,拍进左煌哲左手手背,和水晶骷髅上下对照,充满神秘色彩。 “地狱的人只会这一招么?”左煌哲憎恶、失望。 戒指、印在肩膀上的地狱纸币,如今的见到手印,如果孟婆设计的好的话,会成为他身上很潮的标志。 可惜了。 孟婆惭愧的点头。 地狱思维观念的落后,她承认。 “不过还是妙不可言,从此以后我就是有两个护照、双重国籍种身份的人了。对了,我是不是可以同时娶两个老婆呢?”左煌哲立刻想入非非、走火入魔。 “你恩师说了,技能交给你,如果你完不成给他镶牙的任务,这套技能会反噬在你身上,把你变成骷髅,然后用你的牙齿给你师傅嘴巴填坑。”孟婆借着机会恶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受人碾压的感觉,很糟糕。 “人的牙,一般28颗,只要凑齐28颗就可以了呗。”左煌哲接话。 “对。” “那还不容易,我已经弄了两颗了。” “两颗?不是只有刘大海的一颗么?” “还有旋风的一颗,我为了得到刘斐的情报,先给旋风吃了一块肉,麻倒它后,温柔的拔了它的一颗牙,扔进骷髅戒指里,才大义凛然、委曲求全的把自己缝到旋风身上,拿到了那本什么地狱神级技能的书。”左煌哲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描述了一遍自己的作为。 难怪他学会了把自己缝到活人身上的技能,原因就在那本书和牙齿的同时出现。 不对,旋风,是只狗。 “所以,你师父嘴里,镶了一颗……”孟婆捂住嘴。 第二十章 三饼 狗牙的事情,从孟婆嘴里传出去,第一个倒霉的还是她。 把关不严、纵容妄为。 “我上班,先走。”话音没有消失,人没影了。 孟婆上班,最积极。 “有加班工资么?带着我。”左煌哲喊了一嗓子。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中午12点37分,午饭时间。 这点加班,骗鬼呢。 再看杵在一边的汪氏父女,左煌哲头皮发麻:“回来,还有汪家父女,弄好了再走啊。” 隔空喊话,鬼不答应。 先解决棘手问题。 左煌哲诚惶诚恐,双手合十对天三拜:“师傅,真不是我的错,您一定是饿了五千年,慌不择食。还有,您呆在阎王身边,提个建议,地狱的检验设备是不是该更新了?输入产品连人牙和狗牙这种低级材质的东西都不能检验出来,说出来您的牙又被笑掉了,这责任不能怪在我头上,万一吃东西牙口不配套出现事故您一定、一定要找孟婆算账。” 三拜许愿之后,左煌哲叫来詹森。 “他们?”没有孟婆附体,詹恩身为常人,第一眼看见两个异样的人,吓得要死。 “我是表演魔术的,这是我的道具,麻烦你找辆车,我带他们带走,之前是艾瓦尔先生替我保存的。”左煌哲的谎话,并不违背逻辑。 一切从艾家庄园带走的东西,都是艾瓦尔的。 他从容的微笑着,真心实意的撒着谎。 “您的道具就是这两个啊,先生出国了,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份信,要求我按照您的意思办,我马上找个地方把它们收好,您随时可以来拉走。来之前往这里打个电话就行。”真詹森同样不认识左煌哲,听完左煌哲的话,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艾瓦尔先生已经离开了?这么快。”左煌哲朝外走。 他的身边跟着一股青烟,跟他在调查署被关押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孟婆回来了。 出手了,帮他了。 还不错。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一个小时后,左煌哲回到他的设计室,安顿好两个道具之后,重新躺到沙发上。 浑身骨节像是被坦克碾压了一样疼。 时差问题还是水土不服? 阴阳两界,天壤之别。 左煌哲迷迷糊糊睡着了。 门外,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你看见开门了?” “看见了,还往里面搬东西呢,一人多高,看着像人,两个。” “看来左大师的生意不错,增加模特了。” “像真人,一男一女,你们说他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他一个裁缝,能干什么坏事?” “老张,敲门。” “好。” “咚咚咚。”门板又响了。 左煌哲恨不得一脚跺飞门外几个人。 自从挂牌休息后,从来没有休息过。 只要一闭眼,准有人敲门。 被人看见了,装都装不成,他只能起来,从里面开了门,没好气的问:“干嘛?” 敲门的人,全都是邻居。 张大嘴家的老张,隔壁宾馆老板宋凯,东面开商店兼旅游公司的经理李月飞。 “没事,玩一把。”老张挤进门里,四处打量。 他亲眼看见左煌哲往屋子里面搬东西,其中一个很像一个女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自称他媳妇的女人。 最好不是。 那样才有意思。 老张心理的阴暗,和天下所有人一样。 宋凯和李月飞进来后,做出同样姿势。 东张西望。 左煌哲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说:“哥们,明天再玩行么,困着呢?” “为什么困?”老张、大宋、小李不怀好意。 “昨晚先是鬼压床,然后又被鬼缠身,迷迷糊中被三个不认识的人带着搓麻,搓到最后,输的那三个人只剩内裤,裹着我家床单走了,没睡好。”左煌哲半躺沙发上,左手抵着腮帮子,水晶骷髅头硌进肉里。 他的话刚说完,三个邻居纵声狂笑。 “看,吹牛的本事越来越高。”老张伸出大拇指,左右摇晃。 门外,吹进一股阴风,转了三个旋后,停在左煌哲脚边。 “刮风了?”大宋听见吱拗声,回头看了一眼被吹开一条缝的门。 “大晴天的,哪有风?鬼故事把你吓傻了?”老张扭头晚,门已经恢复正常了。 左皇设计室是栋半新半旧的楼,大门不是玻璃门,还是老式那种,木头做的。 “你呢,看见没?”大宋推了一下小李。 小李以老张马首是瞻,没空看别的,只能摇头。 “兄弟,既然遇见鬼都能牛气哄哄发大财,那就再来一把,让我们三个再给你上上供,多挣钱早娶媳妇。”老张撺掇。 左煌哲摆手。 “三位,我手气好的时候,你们照样只能剩条内裤,我看还是算了吧。” “左边的,我还告诉你,哥们今天偏偏忘穿,你要有本事赢我,我光着走!”大宋的话引发一阵奸笑声。 他家旅馆在设计室的右边,左煌哲本来就姓左,设计室又在旅馆左面,大宋对他的称呼一直就是左边的。 “你说的,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左煌哲不相信大宋的话。 “他不认账我们哥俩连坐,陪他。”老张坚决支持大宋。 三打一,打不过?绝不可能。 不管谁放放水,左煌哲必输无疑。 “开始。”左煌哲猛地一跃而起,走到墙边,拉了一把靠墙摆放的桌子。 这张桌子,平时是吃饭用的,正方形,四把椅子,正好可以打麻将用。 四人做好,老张左煌哲面对面,其他两人各据左右。 推牌、揭牌、码牌、发牌。 “东风。”老张随手扔出一张。 坐在他下家的大宋正准备揭新牌,直接被左煌哲隔过去了。 “碰。”左煌哲推倒自己牌中的两张。 三个三饼。 “卧槽,你疯了,我扔的是东风。”老张嘲笑。 “你才疯了,神经病,会打不会打。”李月飞黑着脸,气呼呼的质问。 老张第一个出牌,桌面上只有一张他扔出去的牌,且牌面朝上,花色、字迹一清二楚。 一张三饼。 “不可能,我扔的是东风。”老张脸色苍白。 大宋伸头看了一眼牌面,用自己的手捏起边上一张:“傻叉,痴呆,留着东风打三饼,你想干嘛!” “你才痴呆,你全家痴呆。”老张一嘴怼回去。 左煌哲啧啧啧地摇着头,满脸同情。 “老左,真是的,你看他们两个,丢人不。”李月飞替邻居惭愧。 身为四人中的倒数老三,他每次喊最小的左煌哲都用一个老字,整的好像他俩才是最老的那俩。 “挺好,让他们吵,你最好也加入一下,这种毛病交叉传染了,我赢得快。”左煌哲宽容以待。 “……”李月飞哑口无言。 站在老张后面的老张,鬼魂老张,冲左煌哲鞠了一个躬。 他是刚才那股风,搓麻之前就到了。 在老张出牌时伸出鬼手,使用障眼法换掉东风,换成三饼。 鬼魂老张土黄色的脸,在左煌哲眼里,宛若成熟稻谷般金黄灿烂。 他勾了几下右手食指,鬼魂老张飘过来,静候他的吩咐。 第二十一章 收师傅 “师傅,请讲。”鬼老张谦卑的语气像个孩子。 “叫错了,以后叫我名字或者小左都行,一句师傅让我老了好几十,我设计室不收徒弟。”左煌哲客气接了一句。 不是找他做衣服的鬼,叫什么师傅,瞬间把他喊老几十岁,没品味。 他此时右手手指朝下来回摸索一张九条,正在专心寻找最快分辨是什么牌的诀窍。 可鬼老张,一如既往的没脸没皮:“没关系,我们收师傅。” 咳咳咳。 左煌哲斜撇一眼老张。 这老鬼,他小看了,嘴皮子和他的鬼身板,不是一家人。 “收师傅?好主意,他们三个,随便挑随便捡,一起收了更好。”左煌哲大度推荐。 “我们只收你。”鬼老张变身杠精。 “你们?都有谁?”左煌哲又发现问题。 “将军、导演、小赵和我,未来还有孟婆,她一个月后退休。” “收我干什么?你们几个都可以投胎,有和将军相依为命的铁杆关系,有孟婆这个坚强靠山,什么样的家庭还不是任你们几个挑选,我好歹也给你们找好了骷髅,解决了投胎指标,拜托你们感恩戴德,早点投胎去吧。”救人之后还要求人,这算改良版的碰瓷么?左煌哲心塞。 “我们喜欢半人半鬼的生活。”鬼老张还是憨厚的笑。 这句话,他刚刚说完不久! 左煌哲扔掉手里的九条。 “胡了。”老张得意的拍起桌子。 他和大张、小李吵着架,并没停下手里的牌,三人反而因为这场架,在左煌哲摸索那张九条的时候,交换几个眼神,结成更为坚强的同盟。 “胡了?”左煌哲惊诧。 老张扔出第一张牌后,三人吵架,自己拿着九条摸索后扔出去,最多过了一圈,老张就能胡? 他抬眼看向鬼老张。 鬼老低眉顺眼,置身事外。 不收徒弟的师傅不是好师傅,不让徒弟收的师傅也不是好师傅。 师傅不是好师傅,徒弟自然也没有当好徒弟的义务。 左煌哲刚刚取得鬼籍,人间智商混鬼界绰绰有余,但他在鬼界的能量还处于萌生阶段,和黑户鬼老张相比,装鬼吓人、变成青烟他不会,唯一会的就是往骷髅上面缝人。 “再来。”左煌哲推倒自己面前的牌,开始第二圈。 连续五圈之后,左煌哲钱输完了,开始脱掉上衣。 “这是什么?”老张眼尖,一眼看到左煌哲肩膀上地狱纸币的印记。 “纹身,做梦都想发财,随便弄了一个玩的。”左煌哲揭牌。 “这也有,这是什么?”宋凯指着左手手背剪刀的印记问。 “我是裁缝,当然是剪刀了,神剪,不也是做梦想发财么。”左煌哲说出的理由全都离不开发财。 生意人对金钱的追逐,没毛病。 李月才冲着另外两人挤弄一下眉眼,故意奚弄左煌哲:“老左,腿上有纹身吗?最多再玩2圈我们就能看见了。” 左煌哲拍着自己腿,压低嗓门,神秘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这里还有纹身?” “三缺一,只能在腿上了。”老张秒接话,说完之后自己先楞了。 好像什么说漏嘴了。 “快点出牌。” “对对对,别磨蹭。” 宋凯和李月飞迅疾补刀。 他们看似无意,但恰到好处的时机又过于明显了。 左煌哲换成左手出牌,故意露出手背上的剪刀纹身。 四个牌友,三双眼睛全都盯着左煌哲的手背和肩膀。 手背上的、肩膀上的,一共两个。 老张说的三缺一,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哪里长着一个瘊子都知道,剩下的一个老张嘴里说的纹身? 左煌哲的目光若有若无飘过那个戒指。 恰在此时。 鬼老张弯着腰,凑过一张脸,憨憨的说。“师傅,孟处长让我给您带来一个好玩意,她说是您师傅给您的,只要拿到一个牙齿,您就能开启一个开关,获得一种能力,享受一种妙不可言的体验。” 憨憨的脸,摆明了你就是打我一下,我还是一个老实到任你欺负的弟子,绝不反悔。 妙不可言的体会,绝壁是个大坑,让人浮想联翩,飞蛾投火。 左煌哲伸出右手摸了摸鬼老张的头:“乖。” 乖个鬼! 趁火打劫! “你说什么?”老张看见左煌哲张嘴,却被听见他说什么。 摆脱刚才的失态后,老张急于用任何东西岔开刚才的话题。 左煌哲右手再次抚摸老张脑袋,那样子,看起来像一个气急败坏,试图用无谓举动证明自己强大的弱者。 他哈哈哈三声之后,放出豪言:“来吧,只要你们有那本事,我给你们当师傅。” “该吃药了,我们赢了你还想当我们师傅,当我们徒弟我们还要考虑一下,一个输的只穿内裤的人直接拉低我们的档次和名声。”宋凯送给左煌哲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当师傅不白当,我店里的全部收入都分给你们,每月一算,当场兑现。”左煌哲夸下海口。 “信你的人是傻子,不,是傻鬼,人不会相信。”李月飞直接否定。 “名额有限,过期作废,你们赶紧想想。”左煌哲扔出一张发财。 老张左右看看,那眼神,是在询问宋凯和李月飞,他,抽疯了? 人不信,有鬼信。 鬼老张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双手敬献到左煌哲眼前:“师傅,这是您师傅、我师爷给您的礼物,我们哥四个拜您为师,正好四个名额。收不收下我们,您看我表现。” 左煌哲微微一笑。 不愧在片场混了很久的野鬼。 不仅有眼色,还会抢时机,比愚蠢的人类,强千倍。 “五条。”左煌哲拆开一个对子,打出其中一张。 “碰!”李月飞喜滋滋。 碰完这个,他只剩四张牌,六七八九条。 牌面打到现在,六条和九条各分别出了一张,他的胜算很大。 牌桌下,李月飞的脚间隔三秒踩了老张两下,又撞了一下。 这是三人相互设定的暗号。桌子下面的小动作,踩,代表条,一下代表五,两下代表十,再碰一下,是五加一,或者十减一,就是说,他需要的是六条和九条。 如果他的下家没有,继续往下传递这个暗号。 一般传不过两人,必定有人手里有这种牌,扔出来,发出暗号的人就赢了。 轮到老张起牌,他举着牌,既不放进去,也不扔出去,看似举步维艰、左右为难。 他的脚,冲着宋凯做出同样动作。 宋凯咳了一声。 这是他有牌的信号。 老张潇洒弹了一下手指头,把刚刚接到手的牌弹出去。 没人碰、没人吃。 李月飞胜利在望。 “九条。”宋凯如愿扔出三个人都希望的那张牌。 “胡了。”李月飞站起来,一只脚踩着自己坐的椅子,兴奋的脸色潮红。 “脱、脱、脱!”三个男人齐声高喊。 左煌哲垂着头,半天,一言不发。 颜面尽失,羞愧难当。 半天,他终于抬起头,为难地说:“九条,我杠上开花。” 第二十二章 妙不可言 杠上开花四个字,制造出两种表情包。 楞,和笑傻。 除了左煌哲,老张、宋凯和李月飞全都精彩绝伦的演绎出了这两种表情。 “五个九条,老左,输不起是吧?”李月飞推出自己的牌,六七八条,两个九条。 他有一个九条,宋凯扔出来一个,他捡走了,意味着左煌哲绝不可能有四个九条。 除非左煌哲出老千。 这是一道最简单的数学送分题。 “来,看看咱们左大师的杠上开花。”老张故意扯高嗓门,意在恶心左煌哲。 左煌哲的牌里,三张九条赫然醒目,极为醒眼。 “你出老千。”宋凯指着左煌哲鼻子,怒斥。 “我家没牌,每次打牌,都是你拿来的。”左煌哲委屈之至,捏着自己大腿硬生生挤出半滴眼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张和李月飞。 妖! “……”宋凯蒙圈。 左煌哲说的没错,麻将,是他拿去的。 “我发誓没有……”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左煌哲两只手并排举着五张九条,公示在众人眼前。 老张和李暗自骂娘。 然后。 “这犊子,肯定昨晚喝多了,把牌弄混了。”老张岁数最大,生完气后,又替宋凯解释。 关键时刻,他要拉兄弟一把。 “那是那是,老张,咱们什么关系,骂的他给咱们道几次歉,能长记住性,就行。哎,再骂一次,我看他还有点不服。哎,轻点骂,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这人,最大毛病是心肠太软。”左煌哲悲天悯人,菩萨心肠。 “我是冤枉的!”宋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委屈。 没人搭理他。 送走三个邻居,撵走鬼老张,左煌哲睡意全消,拿着符,上下左右前后翻了好几遍。 普通一张毛边纸,巴掌大,既不精致,也不规整,应急的话去厕所,厚薄正好,软硬度适中,用着挺合适。 呃,亵渎五千年高龄的师傅了。 左煌哲双手合十,夹着纸,拜了三拜。 那张符,在三拜之后,自己开光。 屋内红光灿灿,整个古代帝王出生时的吉兆之象。 红光中,符飘落到左煌哲的肩膀上,重叠落在地狱纸币上面,合二为一。 红色变成火焰,沿着那张纸币燃烧,在左煌哲肩膀上盛开一朵火花。 火花中,传来咔吧吧的声音,像是火焰灼烧了他的骨骼、血管。 左煌哲低头一看。 火焰真的烧着了他的骨骼和血管,并沿着骨骼和血管的走向,慢慢点燃全身,在全身上下形成一幅艳丽的、跳跃的火舌。 “我明天会不会被别人发现被烧死了,然后被调查署的人鉴定成自燃而死呢?”左煌哲越想越觉的这种可能性的被认可度,直线飙升。 他不欠外债,没有仇人,感情方面没有挫折,设计室生意不错,没有任何他杀动机,也没有没有自杀理由,唯一可能就是大自然的恩赐。 嗯,大自然的,绝不是鬼的恩赐。 自燃。 想到这里,他猛地嘿嘿一笑。 有救了。 自己搬回来的两个人,一个冻在冰块里的汪安,一个被固化的汪清。 汪安外面的冰块,汪清探长的身份,都是帮他解脱困境的急需之物。 左煌哲冲上二楼,一把抱住汪安。 不,保住冻着汪安的冰块。 癞皮狗一样死死扒在冰块上。 几分钟后,冰块没有熄灭他身上的火焰,却因火苗而融化。 汪安,变回了自己。 左煌哲身上的火苗持续燃烧,在把他的身体烧成黑乎乎的一坨子后,终于熄灭。 他精疲力尽靠在汪安身上,两人粘在一起。 汪安慢慢睁开眼,失忆般打量四周景象,立刻被眼前黑乎乎的东西吓住。 “啊,”尖叫一声,汪安使劲往后退,撕拉一声扯掉左煌哲身上的一大块皮肉,左煌哲比黄金还贵重的Rhnull血溅到汪安身上。 汪安找回记忆,一切恢复正常。 “爸,”看见固化的汪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悲悲切切的叫。 “哼,我欠你们父女的。”左煌哲哼了一声,右手手掌在自己血呼啦啦的身上抹了一下,占满自己的血后,啪的一掌拍在汪清脸上。 汪清回魂速度比汪安快,或者他的体质好,或者他的反应敏捷,清醒之后一把抓住左煌哲:“刘斐怎么样了?” 这种精神,可敬可配! 左煌哲一笑:“刘斐杀了艾瓦尔,抓了你和汪安,因为愧疚,他疯了,你和汪安没事了,一切皆大欢喜。” “你怎么救得我们?”汪清想不清楚。 左煌哲打着哈哈:“我珍贵的血。我记得告诉过你我的血滴血千金,为了救你们父女,我流的血用盆子接了满满一盆,现在身上还有一大片伤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听到报答两个字,汪清紧张。 他猛地想起左煌哲那句要不跟我一起睡的话。 左煌哲真的是? 老天,你太公平了,女儿安全了。 汪清喜笑颜开:“30年,分期付账。” “免了,救我老婆和老丈人的血,再放一盆我也愿意。”左煌哲咧嘴一笑。 笑的刺眼。 “不用,你要什么我给。”事关女儿终生幸福,汪清寸步不让。 与此同时,汪安看了左煌哲一眼,眼神中意思,有点惊讶,有点羞涩,好像还有点喜悦。 跟她爹不同。 “先欠着,以后再说,两位,咱们回见。”左煌哲心不在焉,没空跟汪清啰嗦。 那张符,是他最想知道的。 汪清求之不得,当即带着汪安立刻左皇西装设计室。 屋内清净下来,左煌哲详细打量周身上下,自己身上的火苗和伤口全都没了。 完好如初。 他闭上眼,深呼吸。 体内一股热气发自丹田,缓缓上升,环绕胸膛数周之后,再次上升,汇聚大脑。 左煌哲的眼眶,渗出一抹淡淡红光。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见了左皇西装设计室内飘荡着的三个影子。 一个吊在天花板身上,脑袋下垂,伸着长长舌头,身体来回晃悠,比玩秋千还惬意。 一个蹲在墙角,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布满干涸了的黑色血迹,偏偏做出各种动作,效仿雕塑的深沉伟岸。 还有一个,没有脑袋,在屋子里面蹦蹦跳跳,宛若一只淘气的小奶狗。 他彻底领悟师傅妙不可言那句话的含义了。 这张符,让他能用他的眼睛看见鬼了。 感官上的、心理上的、视觉上的,近距离见到这么鲜活直观的鬼。 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心脏爆炸。 不是师傅欺骗他,是他脑子进水了。 左煌哲欲哭无泪。 想着想着,门外进来一个人。 老熟人。 再看,他不是人,是鬼? 他来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宫一宫二宫三 进来的人,是张大嘴。 他不是阳光下拖着影子行走的人,而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留着过肩长发的鬼。 门没开,窗子原样,张大嘴把自己变成一张比纸还薄的薄片,从狭窄的只能透气的门缝里插进来。 进来后,他的身体膨胀,恢复原样,冲着左煌哲呲牙。 鬼不怕人,因为鬼能看见人,人看不到鬼。 所以,左煌哲看不见他。 左煌哲对他视而不见,却冲着另外一面笑。 他师傅,五千年来跟在阎王身边修行,真的深不可测。 送给他的符,绝对妙不可言。 普通的鬼看不透他,只能看见他的人身,却看不到隐藏在肉身里面的他的鬼影。 左煌哲笑完,换了一个方向,静静站在原地,微红的眼眶下,一双能看透张大嘴原型的眼睛,像在看一部节日大片。 这个时候,左煌哲突然悟出张大嘴打麻将时说过的话。 纹身,三个。 对,在他得到师傅的符后,正好三个。 自己身上,或者自己家里,一定有张大嘴想要得到的东西。 白色长袍仔仔细细看遍一楼的家具摆设,甚至爬到书柜、衣柜上面,就着书柜和衣柜的高度检查楼板,好像在找一个隐蔽空间。 家,留在左煌哲记忆里,没出现过诡异场景,没发生过变故,家族成员也没给他留下过任何暗示性的话。 普普通通,平凡人家。 可这里,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张大嘴知道的事。 纵容鬼,自己也就能知道真相。 左煌哲原地不动,任由张大嘴肆意妄为。 张大嘴搜完一楼,经过左煌哲,直奔二楼。 左皇二楼,是左煌哲的生活区,包括厨房、厕所、卧室和一个开放式的露台。 左煌哲跟在张大嘴后面,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远。 他体型清瘦,走路的动静不很大,当他从台阶上超过张大嘴时,撞到了张大嘴的肩膀。 狠狠的。 再清瘦的人,只要是个男人,是故意的,还是攒足力气的,瞬间的撞击力。 也很大。 张大嘴走在前面,没有任何防备,被后面突如其来的东西撞了一下。 “啊,”他直接趴倒在台阶上,下嘴唇被上牙齿狠狠咬了一下。 乌黑色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台阶上。 “怎么回事?”张大嘴真的张开自己的大嘴,眼睁睁看着肉身左煌哲从自己身边走过。 目中无鬼,有恃无恐。 “真特么见鬼了。”他抹掉嘴角的血,叨咕一句。 左煌哲是人,撞住鬼? 应该是纯属巧合。 或者自己脚下打滑,失误、乌龙。 “自己吓自己。”张大嘴平复心情,爬起来,抬脚迈步往上走。 但, 砰! 又出事故了! 人在前,鬼在后,一前一后,第二次撞到一起。 “啊!”两声尖叫。 左煌哲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迈出三个台阶,停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大嘴的鼻子,狠狠撞在左煌哲的后背上。 又酸又疼,难以忍受。 左煌哲左手摸住被张大嘴鼻子撞住的后背,扭过头,狐疑的看着自己身后。 他举起手,漫无目标,在空气中啪啪啪的抽打:“没东西啊,可我后背怎么像被什么东西砸住了,真讨厌!虽然不疼,但太奇怪了,屋子里面闹鬼?” 越说,左煌哲手上用的劲越大,看似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却真的甩在张大嘴的腮帮子上。 “邪门了,我得找个巫婆来做做法,万一屋子里面有鬼,赶紧撵走!”左煌哲继续打鬼。 张大嘴的脸慢慢变红,又慢慢变肿,成了第一次被人打住的鬼。 疼! 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拽。 五根手指抓住左煌哲的手腕。 狠狠一捏。 空无一物,变成紧攥的拳头。 什么也抓没到。 “鬼?”张大嘴吓得捂住嘴,瞪大的眼珠四处踅摸。 从来没有过的诡异! 左皇设计室内,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鬼,在他进来之前,全都出去串门了。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自己这一个鬼。 然而,左煌哲也怕了:“有鬼?妈呀,真有鬼,我最怕鬼了。” 叫喊之后,转身就往上面跑,跑进他的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住。 “NND,我还以真有鬼呢,怂样!”张大嘴嘴上蔑视的说。 他拉长脖子,变得很长很长,追随左煌哲身影,亲眼确定他跑进卧室,关上房门,才收回脖子。 走了,真走了,吓死我了。 张大嘴重新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哼了一声,摆出威武的样子,继续朝上走。 楼上,因为只住了左煌哲一个人,家具、物品都不多,仅仅足够维持简单生活所用,一目了然。 搜完外面,张大嘴还是把自己变成一张纸那么薄,穿过门缝,进入左煌哲卧室。 这次,非常顺利,左煌哲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静静的在看书。 没在发生任何事故,张大嘴顺利搜完卧室,变成纸人钻出去,回家了。 …… 天黑后,左煌哲叫了三份披萨,坐在一楼狼吞虎咽。 这两天发生的事,每一次都惊的他的肝胆脾胃心脏反复膨胀收缩,比坐过山车还惊险刺激。 不出5分钟,三分披萨被他膨胀的胃·吃的精光,一块渣子都没剩。 慌乱的心神终于稳定住了。 左煌哲没打算收拾,继续坐在桌子边想事情。 盛披萨的盒子晃晃悠悠自己浮起来,朝着垃圾桶方向飞去。 “你是谁?”左煌哲顺着盒子下面一条长长黑影,看到墙角。 那只没有脑袋的小奶狗似的活蹦乱跳的鬼魂射出那很胳膊,正在替他清理披萨盒子。 “我叫宫一,是主人的管家。”没有脑袋的鬼魂从腹腔里面发出声音。 “主人?我怎么是你主人的?”左煌哲不解。 “我是被这座建筑物拘禁的鬼魂,谁是这里的主人就是我的主人。”宫一扔掉披萨盒子,砰砰跳跳来到左煌哲面前,站稳之后,回答。 “被这个建筑物拘禁?什么意思?”左煌哲第一次听说还有被建筑物拘禁的说法。 “我没脑袋,我的脑袋就在这座建筑物里,所以我被拘禁在这个建筑物里,只有找到我的脑袋,我才能离开这里。” “你认识隔壁的几个邻居么?”左煌哲故意问。 “我只负责吃喝拉撒方面的事情,外面的事情宫二负责。”宫一指向另外一面。 被宫一称为宫二的鬼,是那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深沉雕塑。 “你叫宫二?”左煌哲觉得神奇。 “是,我叫宫二,主人。”深沉雕塑站起来,寻声走过来。 他的眼眶是空的,没有眼睛。 “你的眼睛也在这座建筑里面,你也被拘禁在这座建筑物里?”左煌哲从宫一的话中推断宫二的故事。 “是,主人,我和他一样,找到我的眼睛我就能离开这里。”宫二承认。 “那就告诉我周围几个邻居的事情。”左煌哲有点紧张。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宫三同意,我什么都听她的。”宫二突然有点害羞。 “主人,我是宫三。”吊在屋顶的吊死鬼笑嘻嘻的说。 第二十四章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被这条绳子拴住走不了的。”宫三没等主人问,自己爽快说出走不了的缘故。 “宫一是管家,主内;宫二主外,但他听你的。能让一个鬼听另外一个鬼的,要么这个鬼是美鬼,见色忘义;要么是鬼财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宫三你在家里管钱?”左煌哲说出自己的推断。 然后。 头大! 女鬼要是管住他家的钱,他要上吊! “讨厌,人家是美女。”宫三双手扒开挡在脸上的乱发。 长长的舌头后面,真的长着一张绝色的脸。 “宫三,切忌,以后一定不要因为一点事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左煌哲真心规劝。 “主人,你真是好人,这么替我着想。”宫三欢欣雀跃。 “你多试几棵树,死在别处,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了。”左煌哲淡定回答。 “呸!”三声唾弃声同时响起。 “美女,我也为你的美貌动心,能把财权还给我么?”左煌哲继续很有涵养的问。 寂静无声。 只有那个舌头,比刚才长了n倍,垂落到地面。 左煌哲猜对了,宫三不仅长得漂亮,还掌握财权。 财权? 左煌哲心动。 “宫二,我刚才问的问题,你说不说?”左煌哲突然笑了。 “宫三,我说不说呢?”宫二小声问。 “我管你,这么坏的主人,你爱说不说。”宫三娇嗔的说。 “我爱说……不说。”宫二没有眼珠的眼眶,坚定的冲着宫三谄媚。 “宫二,邻居和你们关系相处的融洽么?”左煌哲转换话题。 如果邻居认识宫二,宫二又爱八婆,他是鬼的事情张大嘴马上就会知道。 “我们的影子同样被建筑物拘禁,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们三个只有这里的主人能看见,想和别的鬼交往,必须有主人的授权和解封。”宫二委屈的说。 “太好了。”左煌哲得意忘形。 “好个屁!主人是个大坏蛋!”宫一跺脚,宫二尖叫,宫三吐舌头。 共同抗议主人左煌哲的冷血和无情。 哈,好玩,这三只鬼,可以当宠物养着玩。 左煌哲突发奇想。 解封他们后,弄个地狱网直播,打赏的鬼肯定多。 “等着,我哪天高兴了,给你们解封。”左煌哲丢出一颗红枣。 “真的?什么时候?快点!”三只鬼再次尖叫。 左煌哲没有接话,走到门口,背对三只鬼,抬起右手,做出再见姿势:“我出去转转,你们看好家。” “宫一,你家有什么值得看好的东西?” “宫二,家里有什么只有宫三知道,那个臭婆娘从来不给咱们说,她是不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宫一宫二,都给我住嘴!除了门口屋檐下那块地方咱们能去转转,真没别处可去了么?我想买漂亮的衣服,想吃哈根达斯,呜呜……” 女鬼,先是女人,死后才成的女鬼…… 三只鬼相互攻击。 左煌哲走出左皇设计室,直奔张大嘴的烧烤店。 “左大师,来了,坐,吃什么?还是老样子?”老张殷勤的问。 “先不吃,走,你不是相见我兄弟,那个拳击世界冠军,跟他合个影么,他来了,在我那里,我专门来叫你的。”左煌哲笑的很得意。 老张扔掉手里笔和本,拿起柜台上的一个镜子照了照,伸出五指拢了几下头发,在对自己的造型相当满意后,乐颠颠的说:“走。” 他跟左煌哲走出烧烤店,拐进左皇。 见面顺利、合影顺利,一切顺利。 47分钟,老张举着他的手机,喋喋不休走进烧烤店。 “哎,你们看,我这张照片帅不帅?这边这个是左煌哲的弟弟,世界冠军,厉害是挺厉害,我看过他比赛的片子,就是人长的一般,对吧?和我站在一起,看不出他是世界冠军的相貌。”老张拿着手机给周围人看,笑呵呵的自吹自擂。 踩人抬己,人之天性。 “那是,老板,你在这里屈才了,不管去哪里,都是闪闪发亮的明星。”伙计一奉承。 个屁! 后两个字他憋在嘴里,不敢说出来。 又过半个小时,老张围绕和冠军交谈、合影、聊天的一切谈资被他和周围人谈成清汤寡水之后,他觉得没意思了。 冲着一个伙计招了一下手,是他店里负责在网上公关宣传打广告的,老张吩咐:“我已经把照片发你邮箱里了,你尽快做成宣传图片,发给和咱们合作的团购网站。” “好,老板。” “记得把我的照片PS一下,尤其是眼袋,太显老了。”只有这时,老张才会说实话。 “放心老板,我做好图先发给你,你审查合格后我再传给网站。” “不用,你抓紧时间,我去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人也在那里照相,千万不能让别人抢占先机,做好了就传出去,我出去转转,不回来了。” “放心吧,老板。”伙计点头。 老张走到后厨,用塑料袋装了一些熟食,又一次走出来,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南英府公立大学校门附近,除了吃的、住的、穿的店铺外,还有书店、打印店、美容美发店、电子产品营销店和日用百货店,形成以学生为主要消费群体的一条龙服务区域。 这片区域内,有一家店面不算太大、但来来往往学生人很多的地方,名叫惠好打印店。 “来了。”老张进门后,打印店女主人家常的问了一句。 “来了。”老张的回答同样家常。 诡异的是老张回答完,直接挑开门帘,走进店内用木板里外隔开的里外两间里面的那间。 熟练程度,像是自己家。 里面屋子,地方也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做饭的单灶,一个不大的碗柜。 老张从碗柜里面拿出两个盘子,两个碗,把自己提来的熟食倒进盘子,摆好两双筷子,重新走到门口,掀开门帘,冲着外面说:“吃饭了。” “马上,还有两个,弄好了我就关门。”女主人回答着,手指还在电脑上敲。 南英大学最全最新的考研资料她这里都有,卖考研资料资料是她挣钱最多的项目。 眼前,就有一对等她拷贝土木工程和工商管理两门课程的真题。 “给,”女主人拔下U盘,递给女生。 “谢谢了。”女生千恩万谢。 她和她男朋友的终极目标就是联手走进南英大学校园,成为这里的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南英府成家立业。 “不用谢,我收钱,当然要给你资料了。”女主人对于这种互惠互利的交易,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居功自傲。 “大姐,这种资料不是到哪里都能用钱买到的,谢谢,再见。” 考验真题的确难买,很多地方都会用拼凑的题目欺骗学生。 送走这对学生,女主人关闭店门,走到里间,习惯性的坐在老张对面。 “拿酒了。”女主人笑着问。 “乔含,我决定了,那些东西不惜任何代价,我都要弄到手。”老张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现一抹寒光。 第二十五章 生死相依 “张哥,能行么?”乔含拿起酒瓶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看向老张的眼神,犹豫还在其次,恐惧才是最明显的。 “不管行不行,我就是要动手。”老张拿走乔含手里的酒杯,给两个人前面的碗里倒了满满的。 酒能壮胆。 也能让任性妄为的人更有任性妄为的理由。 乔含看着碗里的酒,猛地抬头:“张哥,我听你的,生死相依。” 两人同时端起碗,一饮而尽。 老张的头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乔含担忧的问。 “没事,脑袋突然蒙了一下,现在好了。”老张摇晃几下,验证自己的感觉。 真没事了,一切正常。 “你最近经常出现这种现象么?”乔含还是不放心,追问。 老张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没有,估计酒喝急了。放心,为了你,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一个男人身边能有一个一切以他为天的女人,再苦再难的事情,哪怕拼了性命也敢去干。 “我敬你。”乔含斟满酒,崇拜的、敬重的送到老张嘴边。 老张就着碗,一口喝下一半。 心花怒放、情不自禁中,他凑到乔含面前,反哺给了她一大口。 两张红扑扑的脸,真情凝望。 两个动情的鬼,紧紧相拥。 凌晨一点,老张从床上爬起来。 “我也去。”乔含跟着起来。 “不行,这件事要是顺利,不用你去;要是危险,我不能让你去。”老站一把按住乔含,语气严厉。 “这事要是顺利,我去了也不会有危险;这事要是危险,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乔含用老张的原话,反驳老张。 “你明白我的性格,如果你不让我去的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女鬼的进一步解释中带着毫无商量和妥协的意味,和她柔弱清秀的外表相差千里。 老张抬起双手,捧住乔含的脸,微红的眼眶中流出一滴眼泪:“乔含,我最大的福气就是遇见了你,我最没本事的事是永远说不过你,我最喜欢的事是永远听你的。好,一起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夜半三更,两缕灰烟飘出惠好打印店。 烟走的路和人走的路,不一样。 速度快。 方式,自由简单。 眨眼功夫,两缕灰烟从左皇西装设计室的二楼窗户缝隙飘进屋内。 黑乎乎的屋子里,没有人、没有光,只有两道树立着的灰烟从一间屋子走到另外一间屋子。 空中,传出两只鬼若有若无的对话。 “家里怎么没人?” “他那个世界冠军的弟弟来了,左煌哲不是好东西,吃喝嫖赌,肯定和他弟弟一起出去找人鬼混了。” 话音刚落。 “啊,”形状高的那道灰烟袅袅间猛地从半中腰晃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弯,像是一个人被踢了一脚,身体弯曲变形,差点摔倒。 这道高的灰烟是老张。 “怎么了?”矮的那道灰烟同样向前弯曲,两道烟重合在一起,像是扶住了摔倒的烟。 这道矮的灰烟是乔含。 “进风了?不知道,没事,继续找。” 两道烟漂移着,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和张大嘴搜索时一楼一样,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搜遍所有屋子,仍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地方。 “真的是这里?” “肯定是这里。” 两道灰烟立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啪”,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穿过玻璃窗,在地面照出一块长条形的亮影。 几乎同一时刻。 “啪!”一本图册不偏不斜正好落在这块亮影中。 “啊,”乔含吓得毛骨茸然,一头扎进老张怀里。 “没事,别怕。”老张拍了拍乔含肩膀,稳住她的情绪,自己弯腰捡起图册。 既然扔在他们面前,就是要给他们看的。 给他们看的人,只能是两种人。 欺骗他们上当的,是敌人。 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是朋友。 所以,直到把他们引到诱饵面前的这段时间,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老张眯着鬼眼,在闪电中射出绿光,直接照出图册封面的字体。 《南英府五百年史话图记》。 这本书,原本记录的是这座城市的史志。 当地专门有志愿者把感兴趣的书籍全部用图画加标注的形式制作出来,供那些不喜欢看复杂文字,又想了解知识的读者 图记就是志愿者弄出来的那一种。 “给我们书的人知道我们的喜好。”老张意外。 “既然知道我们的喜好,就说明也知道咱们的目的。”乔含突然厉害起来,冲着他们周围高声质问:”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鬼主动出来认领这件事。 “乔含,别着急,最不好的结局不过是灰飞烟灭,永世为奴,跟咱们现在相比,坏不到那里。”老张再次拍着乔含肩膀,安慰、鼓励她。 “嗯。”乔含哭泣着回答。 两只鬼肩并肩,翻开图册,从中寻找需要的提示。 “露台!”乔含指着图册第23页,南英府首座监狱莫林监狱的外观图,终于发现端倪。 老张是个粗人,只会做饭烤串,文字图画功夫和理解能力比在打印店干了半辈子的乔含,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你看,南英府市政建设几百年来变化并不大,主要街道还是那么几条,唯一的变化在于建筑物从最早的木质变成现在的水泥砖瓦,但每条街道都还有几座象征南英府传统文化的古老建筑物,一直保存完好如初。” “没错,南英府公立大学就是其中之一。”老张知道的虽然不全,但对南英府公立大学的历史还是很熟悉的。 “你看,”乔含指着现在标注是南英府公立大学,当时被称为南英府莫林学堂的建筑物。 “怎么了?”老张没看明白。 “跟着我的手指看。”乔含手指慢慢从莫林学堂的门口向对面滑动。 “这是我现在的烧烤店,这、这是宋凯的旅馆,这、这、这、这是左煌哲的设计室。”老张越看越激动,越说越结巴。 “你再看。”乔含手指落在莫林监狱的大门前的一块小石头上。 “现在的露台。”老张终于看懂了。 设计室二楼突出去的,面积近乎30平米的超大露台就是最初的监狱大门位置。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乔含手指的那块小石头。 那块小石头,严格上说是一小块石碑,20分长宽的正方形,位于现在露台正下方的地面上,也是图记中标注的在当时监狱大门门前的位置上,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外面。 露在外面的石碑上,没有字,只刻着一个图像。 一把铁锤! “就是这里。”乔含拉着老张,冲到露台上。 两道灰烟翻越露台,笔直插向那块刻着铁锤的石碑。 石碑在灰烟撞击下,慢慢裂开一条缝。 那条缝,越裂越大,在地面形成一道深沟。 沟底,摆着一口被铁链缠住的巨大黑色棺材。 第二十六章 老张的故事 深沟内阴冷潮湿,距离地表虽然十米,但一口带着铁链的黑色棺材,和棺材下面渗出的已经没过脚脖子的地下水,让乔含浑身打颤。 “别怕,跟当初一样。” “水,还有棺材,为什么好好的?”乔含一眼看出其中的诡异。 泡在水里的棺材,经过几百年的侵蚀,该烂掉了吧? “里面的人死的不甘心吧,”老张苦涩一笑。 这种人,老天眷顾,不会让他们的骨骼散落水中。 “呱呱呱,”水面传出叫声。 “啊,”乔含吓得尖叫。 水里,出现一群游动的不明生物,相貌丑陋,眼珠却比弹球还大,闪着暗光。 “我找东西,砸开铁链。”老张眼珠中的绿光,穿透水面,落在水中,寻找随着裂缝一起掉到水里的小石碑。 他想了几百年没有想通的问题,在乔含的手指到石碑的时候,终于破解了。 铁锤、铁链,棺材还有棺材里面的死人。 环环相扣,因果报应。 打开铁链的关键,是那把铁锤。 老张找了一会,从水中捞出已经裂成两半的石碑。 他的手,犹豫片刻,使劲咬了一下牙槽,猛的把两半石碑对在一起。 石碑豁然粉碎,脱落了碎末后的石碑里露出一把精致的、黑色的、冒着精光的铁锤。 铁锤自身射出的黑黝黝的光线照进水面,不停鸣叫的不知名的水里生物前仆后继跃出水面,撞击铁锤。 它们的身体在撞击铁锤之后,出现伤口,伤口中流出的黑色液体,沾到铁锤上,变成滋养铁锤生长的神奇液体。 那把铁锤,像一个蜕皮成长的生物,每蜕掉一皮,体积就变大一倍,当它蜕掉七层皮后,变成一把一米多长的大铁锤。 老张双臂用力,举起铁锤,对准铁链的接头。 准备砸下去。 “别砸,我怕,打开棺材后,他们会不会找咱们报仇?”乔含伸开双手,拦在老张面前。 “别怕,要找他们只会找我,一切罪恶都是我干的。况且,几百年来,你我备受煎熬,都是前世犯下的罪恶,这笔债,再不还,对不起死去的那么多人,咱们的良心能过得去么?”老张低沉的说。 乔含双臂无力垂落身体两侧,倒退着退到一边。 老张吸了一口气,双臂试着晃动几下之后,终于攒足力气,狠狠砸向铁链。 “咚,”一声巨响。 铁链冒出刺眼火花。 铁锤反弹回去,铁链没有任何破损,就连铁链下面的棺材也没有缺口。 老张疯子般连续举锤砸击,铁链和棺材完好如初,没有任何改变。 “到底怎么才能打开这口棺材?”老张暴跳如雷,扔掉铁锤后的手猛烈砸向自己的脑袋。 “你为什么要打开这口棺材?”水面上,飘荡一个阴森的声音。 “为了赎罪。”老张缺氧般的喘着气,颤抖着说出埋藏在心里几百年的秘密。 “什么罪?”阴森的声音继续问。 “棺材里的人很多都是被我杀的,都是我用铁锤锤死的,他们和我无冤无仇,我当时也是被迫的,不过,即便是被迫的,他们全都因我而丧命的,这笔债,我来换。”老张突然亢奋,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嘴角因为哆嗦和狂躁积满白色吐沫。 但是,他把乔含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因为恐惧也在颤抖的女人。 “为什么杀了棺材里的人?”声音传出的位置升高不少,那个能说话,见不到影子的冥界幽灵几乎到了和老张面对面的位置。 乔含一下冲到老张前面,冲着声音传出的位置急促说:“我来说,都是因为我,他是被迫的。” “闭嘴!这件事是我干的,与你无关。”老张暴躁了,一把推开乔含,手指指向自己胸口:“我来说,我是当事人,知道的最清楚。” “你说吧。” “这个故事,很久远,要从你我脚下这片土地身上建起的莫林监狱说起。” 莫林监狱的主人是当时南华府的一个商人,他是最出名的慈善家,先是建立莫林学堂,提高年轻人的受教育程度,随后又在一路之隔的对面建立了莫林监狱,声称要用教育拯救那些误入歧途的人。 因为这两项善举,他被任命为南英府公爵。 在他当上公爵的第三年,他的十艘货船被海盗劫走,生意陷入困境,他也因此濒临破产。 这时,公爵想到一个恶毒的办法。 莫林学堂里面的学生以富家子弟居多,公爵把挽救自己命运的赌注放在那些家庭富足的学生身上。 他先让莫林监狱典狱长找人从地下挖出一条地道,直接挖到莫林学堂里面,出口在一个厨师的房间内。 挖好地道后,典狱长从罪犯中找了一个将要被吊死的男人,用保全他的性命为条件,每天让他从地道潜入莫林学堂,劫持学生,勒索他的家人,用巨资换取学生的安全。 因为这个罪犯被关押在监狱的特殊身份,谁也查不到他的身份,谁也破不了案。 然而,那些交了赎金的学生并没获释,反而都被公爵下令杀了,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有因此牵连被杀害的。 公爵命人对外散布消息,这些学生或者和他们的女友或男友私奔了,或者到外地找工作了,或者退学去了其他地方,消失的家人是去外地找他们了。 刚开始,南英府人相信这些话,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失踪后,引起了莫林监狱一个典狱官的注意,他暗中追查这件事,慢慢查到了那个绑架学生的罪犯,又查到了典狱官身上。 这件事,引起公爵的恐慌,他下令在莫林监狱放了一把火,烧死典狱长、劫持学生的罪犯,追查真相的典狱官和另外几个协助这名典狱官的他的同事。 火灾之后,公爵又不希望烧死人的事情继续发酵,他找了几个人,在每个人的脸上弄了一些伤疤,冒充被烧死的几个人,一年之内又以各种原因把他们调离,完美掩盖了这件事。 老张相当平静的讲完这个故事后,冲着声音传出的地方傻笑。 马上,棺材内出现了回应,声音越来越大。 “咱们原来是这样死的。” “我想看看凶手长什么样。” “看他长什么各样干嘛?” “当然是用铁锤砸死他了,让他和咱们死的一模一样。” “对,” “好主意,算我一个!” “我跟你一起报仇!” 棺材内的声音,逐渐犀利尖锐愤怒,慢慢变成刺耳的尖叫声。 “不怪他,都是我,他也是被迫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乔含抱住老张的腰,疯狂叫喊着。 “为什么?”看不见的幽灵问。 “典狱长让人挖的地道从莫林学堂一个厨师的屋子里出来,我就是那个厨师,每个被绑架劫持的学生都是从我房间里被带走的,并且,为了彻底堵住我的嘴,那些人是我用铁锤砸死的。”老张似乎想到了当年的惨状,眼里流泪,双腿不断哆嗦。 “你为什么答应公爵干这种缺德事情?”幽灵愤怒道。 “我的妻子,当时身怀六甲,在公爵府里当差,就是她。”老张哭泣着,指向乔含。 此时的乔含,已届癫狂状态:“不要杀他,都是因为我,他才干的,杀我,杀我吧,把我挫骨扬灰,放了他!” 幽灵悲鸣,围绕老张和乔含旋转。 阴风经过之处,悲鸣又变成惨绝人寰的笑声,回荡沟底。 突然,那股阴风停在老张对面。 风中,伸出一只白骨手臂,指着老张:“你……你……你不是老……老张……” 第二十七章 看戏 “你、你不是老张……”幽灵呆立半空,音调变形,十足僵硬的吊死鬼模样,来回晃荡。 “宫三,玩够了回家做饭。”老张伸出手,手臂延长好几米,似乎揪住半空中的一个东西,左右晃荡。 宫三,有一条长长的舌头。 “呃呃呃,讨厌,放开!三更半夜不是饭,是夜宵,况且做饭是宫一的事,与我何干!”幽灵的声音变得吭吭哧哧,似乎被堵住了。 呃,露馅了…… 半分钟后,左煌哲踹开大门,堂堂正正走进左皇设计室一楼。 宫一、宫二、宫三合伙搬着一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长条桌子和好几把椅子,狗急跳墙般窜上二楼露台,又从二楼抬着桌子跳到一楼,摆在屋子正中间的位置上。 老张和乔含则是从门缝里钻进去。 “桌子、椅子?”老张看到摆好的桌椅,越看越眼熟。 “你家店里的。”宫一直言相告。 “送给我们了。”宫二强取豪夺。 “样子一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抬过来费很大劲,我说什么了。”宫三满脸的挑剔和嫌弃。 给你们了? 嫌弃款式不好? 我求你们抬了么? 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你们这是狗仗人势。 老张厌恶的盯着左煌哲。 左煌哲背完后仰,翘起二郎腿。 那神态、那架势,老张彻底读懂了:“这三只鬼,是我的宠物,除了我,谁也别想欺负他们。” 欺负?到底是谁欺负谁? 欺负! 老张猛地扭头看向乔含,乔含脸色通红。 “姓左的,你、你刚、刚才、刚才在打印店,都、都看到什么了?”老张面红耳赤。 左煌哲似是而非的笑。 才想起来? 一对鬼男女的事,现在想起来有点晚了。 “很多事,你们说的是哪件?”他反问一句,手指敲着桌子,每敲一下,好像代表一件事。 “对啊,我家主人该看到什么?”宫三是个女鬼,嘴碎,早就忘了刚才主人对她的野蛮:“主人,你看到什么了,好玩么?说给我们听听。” 乔含抱着脑袋:“不许说。” 说什么?说她和老张亲密接触? 不对,是和左煌哲亲密接触,她没法活了。 左煌哲故意吭吭哧哧的笑。 宫一宫二是男鬼,兄弟俩从主人的笑声中和乔含的羞愧中品味到了什么,全都跟着笑。 “讨厌,你们到底笑什么?”宫三一脸雾水,冲着宫一宫二怒斥。 老张失神片刻,狂躁的冲到左煌哲前面,指着他的鼻子问:“难道是你?是你?” 这句话一出口,性质截然不同。 刚才是问看见没,这次是问,你干的还是我干的? 再不说明白,要出鬼命! 左煌哲危襟正坐,一脸严肃:“老张,当然是你,你还有印象么,在你喝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头晕了一下?” “有!”老张和乔含同时回答。 那件事,两人都记得。 “从你和我兄弟合影后,我就附体在你身上,知道你的任何想法,咳咳,你喝酒之后,心潮彭拜,有点激动,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先撤了。”左煌哲严肃回答。 “你撤到哪里去了?”老张还是吹胡子瞪眼。 这也是关键。 围观的话,咳咳,难堪啊! “你是鬼,在屋子里面见到我没?”左煌哲提示。 “没有。”老张说完这句话,感觉舒服不少。 他的眼珠,能看到同类。 “你当然看不见我,我已经从打印店里出来了。”左煌哲说谎。 半人半鬼的身份,让他可以做到支配鬼的灵魂,也可以做到作为一个旁观者,只附体而不介入鬼的思维和行动,听之任之。 他尊重地狱规律,尊重强弱法则。 所以,他只负责看戏。 他不讨厌演戏,只讨厌没戏的日子。 有戏的日子,还是这种戏的日子,打死也不走。 “真的?”老张和乔含又是异口同声。 “真的,朋友妻不可欺,不信你问她。”左煌哲送出一个你俩的事你俩懂的眼神。 老张附在乔含耳边,两只鬼嘀嘀咕咕一会,印证一些除了他们别人不知道的细节后,终于相信了左煌哲的话。 “好,我相信,这件事解决了,其他都好说。”男鬼的尊严、女鬼的清白是一切谈判的前提。 “那就都坐好。”左煌哲手指自己两边的空位。 老张和乔含坐在他的左边,宫家三鬼坐在右边。 “你们,谁先说?”左煌哲左右睥睨众鬼。 这时,所有鬼全都胆小心虚,脑门冒汗。 老张和乔含因为他几百年前的罪恶,和今晚在左家建筑前面偷偷弄开了一个大坑,纯属十恶不赦。 宫家三鬼则是欺骗主人,胳膊肘朝外拐,联手外来鬼,对付主人,同样十恶不赦。 “谁先说!”左煌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众鬼集体哆嗦。 恐惧中,宫家三鬼冲着老张和乔含不断使眼色。 俗话说得好,外来的鬼会念经,外来的女鬼就是老司机。 她本身就很倒霉,如果在用一些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词语打动左煌哲,说不定就能打动左煌哲放他们一马。 乔含很聪明,立刻梨花带雨,凄凄惨惨:“不怪他们,所有一切都是我预谋策划的,我和老张被死死栓在这里,因为恶行,九天一个轮回,在天黑之后被黑白无常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磨难,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是我逼着老张去打开那具棺材,找到能让我们投胎的办法。” “跟她无关,是我要去的,有什么惩罚全都给我。”老张手掌捂住乔含的嘴,生怕她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两只鬼再次在众鬼面前撒狗粮。 左煌哲冲着乔含竖起大拇指,停留片刻,把手指转向宫三。 “夸我了!”宫三喜滋滋的。 她的话音刚落,左煌哲的大拇指在他常用的贱笑声中倒过来,冲下。 “宫二,主人骂我。”宫三一把拽过宫二,抹起眼泪。 “主人骂你,骂得对。你看人家乔含对老张是什么态度,再看你对我,活该,”宫二第一次公开埋怨宫三,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没干过的事,干起来心虚。 “宫二,你胆子肥了,敢说我,我不活了,我要上吊!”宫三嚎啕大哭。 宫二一把拽住宫三,强行表白:“我是说,你对我的态度最好,比乔含好一千倍,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女鬼了。” 宫一叹气,自己兄弟已经被宫三捏的死死的了,没希望了。 老张鄙视:“宫二,这种婆娘,早就叫你踹了,偏偏你贱白白的就是离不开她,丢男鬼的脸。” 宫二灰头土脸,冲着左煌哲眨眼,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左煌哲身上:“主人,你说说他们,他们污蔑宫三,世上哪有像宫三这么好、这么漂亮、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女鬼了?是不是?” 左煌哲点头。 宫二激动:“你们看,主人也同意我的说法,以后不许你们再说宫三的坏话,谁说她坏话我咬谁。” 左煌哲笑着点头:“宫二,我同意所有的鬼里,没有比你更会作伪证的了。” 宫二:“……” 宫三:“……” 第二十八章 集体叛变 宫二惊诧! 他的空眼眶,几百年来他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感觉。 能品味出主人的笑容。 还能在笑容感受到亮光闪闪的宰鬼刀片。 要出大事! 宫二识时务者为俊杰,果断表态:“我交代!我们三个能看见其他鬼,也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知道。”左煌哲把双脚伸到桌子上,右脚压着左脚,一勾一勾的。 高品质流氓像。 给鬼施压,比给人施压的成就感。 更爆棚! “你怎么知道?”宫三眯着眼珠,狐疑的问。 “给老张和乔含扔《南英府五百年史话图记》的,除了你们没有别的鬼。”左煌哲举证。 “主人,你太聪明了。”宫三由怒变喜,抬起右手拂开挡在脸颊上的乱发,面带桃花笑容。 女鬼心,海底针,她对一个鬼喜欢或不喜欢的认定界限,一是聪明,二是英俊。 左煌哲既聪明又英俊。 “咳咳。”宫二察觉出宫三眼珠射出的暖流。 宫三现在的样子,是在犯花痴。 “然后他们看着图册,就找到那块石碑。”宫一迫不及待加入叛徒阵营。 宫二宫三的表态,加速宫一的叛变。 自己再沉默寡言的话,吃亏,吃大亏! “你们五个,都是因为这口棺材里面的骷髅走不了,被封禁在这块土地了。”左煌哲扫视一周。 “主人,你连这个都猜到了?”宫三激动的站起来,抑制不住的仰慕犹如泄洪闸口一发不可收拾。 宫二一下扑到宫三前面,拦住她的脸,用力把她按到座位上,转过身,冲着左煌哲问:“你不可能是猜到的,是不是有人暗中告诉你了?” 有人告诉的,和自己猜到的,截然相反的两种性质,是证明左煌哲聪不聪明的明显标志。 “你们三个也是刚刚知道怎么开启棺材之门的吧?”左煌哲既不反驳也不承认,直接扔出关键问题。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宫二坚决拒绝承认主人的聪明。 但他的口气,变弱了。 这件事,只有宫一宫二宫三他们三只鬼知道,又被他们视为几百年破解不了难题的耻辱,谁也不会告诉的。 “你们说过的所有话中,有一句话的是真的,你们三个都被拘禁在这里,出不去,只能在门前屋檐下溜达溜达,于是你们中的一个、两个,或者全部,在百无聊赖的溜达中发现了那块石碑,你们先是尝试自己开启棺材之门,发现根本行不通,所以才把图册扔给了老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只能让他再试试。” 宫三再次站起来,当着众鬼的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嘀咕:“主人你是文曲星投胎做鬼的么?” “是。”左煌哲正义凛然的吹牛。 “宫二,你帮我查查,文曲星最喜欢的人是谁?我耗尽家财,不,连你的、宫一的家财一起耗尽,我也要买通孟婆,变成文曲星最喜欢的那个女子。”宫三大庭广众之下表白。 “你当我是5G移动通信技术,地狱全覆盖?”宫二咬牙切齿的恨。 “就算全覆盖,我也用狗头刀把它全部切断。”一切觊觎自己财产的鬼,都是坏鬼,宫一加入宫二战团。 宫二揪住宫三舌头,塞回她嘴里。 宫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时刻不离的真丝备用手绢,塞进宫三嘴里,又用自己双手捆住宫三双手,不让她反抗。 宫二以堪比快读机的速度一口气说出这件事的原委始末。 原来,宫一宫二宫三在老张用铁锤锤死人的时候,不小心围观了这件事。 很不幸的是,他们的围观又被老张发现了。 老张软硬兼施,用钱财和性命相威胁,成功地堵住他们的嘴,并且把他们的名字全都告诉了公爵。 从此,五个人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莫林监狱失火时,他们三个虽然成功躲避了火灾,但是随后马上遭遇不测。 宫一被砍掉脑袋。 宫二被挖去眼珠后掉进井里淹死。。 宫三被挂在木梁上成了吊死鬼。 他们和老张乔含一样,虽然是被迫的,但是都丧失了作为人的最基本操守和底线。 向公爵的淫威屈服,变成帮凶。 “我们几个全都被禁锢在里,谁也走不了。”乔含面无表情。 “自作孽不可活。”老张痛心疾首。 “一闭眼就想起那些无缘无故死去的人,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宫一喃喃自语。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弥补我们的过失,让我们重新投胎,我们都愿意!”宫二空旷的眼眶竟然流出血水。 被堵住嘴、束缚住胳膊的宫三呜呜呜的,不停点头,表示赞同。 “老张,你们的事和我无关,宫一宫二宫三骗我也没弄掉我身上一块肉,像我这么善良大度无私的人本来不会和你们计较。但是你们在我家门前弄开那么大一个深坑,还在里面发现一口棺材,传出去,我这里的名声和财气全被你们毁了,凶宅买不出价钱,你们都该知道吧?”左煌哲的诡辩技能能气歪鬼的嘴。 鬼会买宅子么? 鬼干的事,人会知道么? 鬼知道这是凶宅,干人屁事? “你们没文化,这个不怪你们,主要是地狱跟进和拓展培训机制不到位。宫二你用5G技术去查查,人世间经常出现一出生就带有前世记忆的人,咱们周围极有可能存在带着这种记忆转世投胎的鬼,概率吗,虽然极少极少,毕竟存在,我也要以防万一,你们说对不对?” 对个屁! 五只鬼同时腹诽。 “所以呢?”乔含鄙夷看了一眼左煌哲。 她见过的考验考博资料成堆成堆的,再难的脑筋急转弯她也能猜透一般,这孩子,糊弄鬼,准备给他们下什么套套? “签保密合同呢,我心太软,万一你们违约,我不忍心到地狱法司控告你们,邻居朋友一场,撕破脸不是我这种正直的人干的事。” 呸! 五鬼想吐。 “把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心里万一膈应了,两见相烦,总不能让你们天天拍我马屁,我于心不忍。” 呃! 五鬼吐了。 乔含恍然大悟,这是变相撵我们滚蛋的节奏。 凭什么?坚决不! “左大师,我们几个都是恋旧念故的鬼,一来我们的确走不了,二来我们身负沉重愧疚感。”乔含眼圈发红,充满歉意。 装的! “三来你们占据学校对面和隔壁的风水宝地,挣钱容易,你们希望攒足银子过上美好幸福生活的愿望不能落空。”左煌哲无辜的神补刀。 “咳咳咳,”老张尴尬。 死鬼左煌哲,这是从他脑袋里挖走的信息。 “你们说了半天,到底该怎么办?”宫一着急。 “联手解决这件事,每人给我一颗牙,然后把你们的地皮七折卖给我。” 他们五只鬼的命运,掌控在他手里。 “我们没有地皮。”宫二放心了。 “你们有宫三掌管的财产,我要那些。”左煌哲冲他抛出一个媚眼。 宫二眼眶一热,主人打我歪心眼! 不许喜欢我,我有宫三! 宫二举起双臂保住双肩,倒退三步。 宫三无力白了一眼左煌哲。 这人,是她刚刚崇拜了、喜欢了的人。 耳边响起离开很久的老娘曾经对她说过,不爱过几个鬼渣。 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眼瞎…… 第二十九章 忏悔 能证明自己眼瞎的证据是,老张五折的房价、和她的财产…… “你比阎罗还称职,”宫三笑。 笑比哭还难看。 五个鬼,全体沉默,相互对视。 同意? 同意? 同意? 每只鬼心里盘算自己的买卖是否划得来。 “啊,提示一下,我只接受同意。”左煌哲说出的结论,让五只鬼喷血。 “十秒之内,没有异议,就当你们全体同意,我喜欢助鬼为乐,一般只把困难留给自己,不需要你们苦苦求我。”左煌哲大言不惭自我标榜。 求你,还苦苦哀求? 这种困难我们喜欢自己解决,行么? 要不是脖子被人捏着,投胎被人管着。 你算老几! 五只鬼集体默哀。 “成交!”左煌哲眉飞色舞,高调宣布结果。 “主人,你只强调怎么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只字未提如何帮助我们解脱困境权利,也就是说,你只强调自己的享有的权利,直接抹掉你应该履行的义务,这份口头协定不公平,且没有法定效力。”宫一慢悠悠发威。 “宫一,你十秒之前是哑巴么?”宫三恶狠狠逼问。 宫一闭口,不接话。 宫三你是自作聪明还是当我是傻子? 五只鬼只让我接话,你们当好鬼,坑我一个? “我,当然有义务,咱们签份协议。”左煌哲赞赏的看了一眼没有脑袋的宫一。 混乱时刻,宫一最清醒。 这份协议,他已经准备好了,为了得到最大利益,也和孟婆据理力争过。 只要协议上有的,他都能替五只鬼实现。 双方的权利义务全都写的清清楚楚,前提是,左煌哲自己不会吃亏。 左煌哲从兜里掏出协议,递给乔含。 乔含同意,老张就同意。老张同意,就能对宫家三只鬼产生心理暗示。 左煌哲的心机非常明确。 这份协议,除了他说出来的房价和财产外,其他基本合理,五只鬼嘀嘀咕咕商量之后,全都按了指纹画了押。 一切弄妥当之后,左煌哲作为一只独立的鬼,带着五只鬼,再次跳进门前深坑。 深坑内的积水,竟然在夜半三更十分全部挥发完了,干干如也,露出下面的土。 “水落土出,开棺验尸,迟到的正义终究回来的。”宫一的修养水准让左煌哲暗中称赞。 “宫一,你死之前是干什么的?”左煌哲突然来了兴趣。 这种鬼,走到哪里都需要。 “莫林学堂的老师。”宫一说的简单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左煌哲和孟婆谈判时,看过宫一的个人档案,宫一没有骗他。 据记载,当时的宫一前途光明,出事之后,被提职担任学堂的教导主任,成为他那个年纪里面第一个被重用的人。 如果不是几个人离奇遇害,他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 “宫一,你当了几百年的鬼,你觉得按照鬼界的道道,这个棺材应该怎么打开?”左煌哲考验宫一。 “从我们不能打开石碑老张能,证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是正确的,棺材里面死的人,老张罪大恶极,我们严格上说是算是帮凶,我觉得需要我们都拿出一种属于自己的赔偿物,或许就能砸开这条铁链了。”宫一掷地有声。 “你们怎么看?”左煌哲询问剩下四只鬼。 “我一直为抄经文,为他们超度,为自己忏悔。”乔含拿出自己抄写经文焚毁后的纸灰,她一直带在身上,装在一个透明的小巧的玻璃瓶子内。 老张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我把每月收入的三分之二全部匿名寄给他们家人,偿还我的罪过。” “我,我戒肉戒色戒酒,每天三顿饭前念经祈,每周戒饭一天,用苦行僧的生活惩罚我当时的懦弱。”宫二低声说。 宫三扭扭捏捏:“我跟他一样。” 她说的他,是指宫二。 两人当时在学堂是一对情侣,发生这件事后,就成了一对有名无实的苦哈哈的挂名情侣,最多两眼相看,无语凝噎,两袖清风,情感停机。 所有鬼都说出自己的赔偿物,只剩出主意的宫一没有表示。 “你的呢?”左煌哲问。 “我的,拿出来之前先让我狠狠的揍他们一顿。”宫一话音刚落,疯子一样冲着站在他身边的宫二宫三挥舞拳头:“要不是你们贪生怕死,不让我去告发,就不会连累我给你们陪葬,也让那么多无辜学生送命,让他们家人痛苦。” “等等,你比他们觉悟高?”左煌哲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出乎他的意料。 宫一是个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男人。 脸上连挨几下拳头的宫三,嘴角留着黑血,沉重的低下头:“宫一说的没错,是我们四个联手胁迫他,先把他打昏,然后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抓住他的手他在一份协议书上按下指纹,那份协议书证明我们五个平均分配了得到财产。然后,公爵晋升了他的职务,两件事凑到一起,宫一再也洗脱不了罪名,只能保持沉默,任由事情发展。” “为什么监狱会发生火灾?”左煌哲敏锐察觉问题所在。 没人告发、没人破案,这件事应该被时间和历史淹没,最终成为一桩悬案。 “我不知道公爵是幕后元凶,我向公爵告发了。”宫一的话解开最后谜底。 这是一个典型的冤冤相报的连环套大结局。 “你明知道我们连累了你,死之后为什么还和我们相处的不错?”宫二凭借几百年修行出来的感觉,站在宫一面前。 “人死了,肢体都不全,还有什么争头?想想那些死去的学生、典狱官,没意思了。”宫一颓废的回答。 “娘,他说得对,现在还有什么争头?”将军出现在沟底,跟在他后面的是鬼老张、导演、小赵和孟婆。 “你们都这样想?”愤愤不平的孟婆看着前世身为典狱官的儿子的几个朋友。 “本来挺气的,想想的确没什么意思了,变成鬼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鬼的品味哪里去了?”导演器宇轩昂。 “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到齐了,你们每人一滴血,滴在老张的铁锤上,就可以砸开这条铁链。”孟婆说出破解办法。 所有人挤出自己体内一滴血后,孟婆点燃冥币和冥纸。 冥币冥纸冒着幽光烧烤那把沾着九只鬼的黑色血液的铁锤,铁锤变成银色,被老张双臂轮着狠狠砸在铁链上。 铁链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第三十章 嚼肉的声音 铁锤砸在铁链上,悄无声息。 众鬼面面相觑。 继续失灵,他们的配方里面还缺东西。 “你的。”左煌哲指着宫一。 宫一除了慷慨激昂和椎心泣血之外,还没拿出什么。 “对,还有我的。”宫一双手插进自己胸膛,撕拉一下撕开一个口子,揪出心脏,放在铁链上。 “用我自己的心忏悔。”他跪在棺材前。 所有鬼里,他的遭遇最可怜最无辜,但他的付出最真诚最沉重。 左煌哲在这种环境熏陶下,不由自伸出手指:“我也试试。” 他从手指尖挤出一滴宝贵的黄金血。 这一招,管不管用现在还不知道,提前能知道的就是,他的举动能煽情,能收买鬼心。 不要脸的心机男做法,他突然想尝试一次。 那滴血滴到铁锤上后,周围看他的眼神,除了没头的宫一没眼的宫二,全是敬仰和崇拜的。 宫三尤甚,又一次刺刺刺的冒出爱慕的火花。 怎么回事? 宫二心脏狂跳。 老张再次轮起铁锤,掂量几下之后,狠狠砸下去。 “咚!”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其间还带着一丝丝的金光。 铁链断了。 棺材盖根本无需外面几个鬼揭开,已经从里面被咚的一下撞飞,黑压压的鬼魂争先恐后飘离狭小密封的空间,在深坑里做着各种各样的伸展运动跳跃。 憋屈几百年,疯了。 然后,不到十秒钟,所有鬼魂全部消失。 “孟处长,他们呢?”左煌哲指着空空如也的坑内。 “黑白无常在坑外等着他们,带着他们走了,然后按照计划安排分批次投胎。” “那他们呢?”左煌哲搞不明白宫一宫二宫三举动的目的和意义。 他们三个,跳进棺材里,翻开一具具骷髅,似乎寻找什么。 “找他们身体失去的那部分了。”老张愧疚的回答。 他们失去的部分? 左煌哲默默无语。 “公爵命人杀了他们之后,把宫一的头和宫二的眼睛全都放在棺材里,吊死宫三的绳索连接捆绑棺材的铁链,所以他们三个离不开这里。我们两个,罪孽很重,在他们没有投胎之前,我们被罚陪伴他们。”老张的话彻底解开最后谜团。 “公爵呢?”左煌哲突然想起整个事件中最关键、最狠毒的人。 “不知道。”老张摇头。 “不知道。”孟婆同样摇头。 “还有你不知道的?”左煌哲不信。 “总有一些不在册的,进入地狱之前或者在地狱里遇到奇遇后开始修真,作为散鬼能逃开我们,无法被我们发现。”孟婆解释。 “找到了。”宫三的一声惊呼,打断孟婆的话。 她左手拿着宫一的脑袋,右手拿着宫二的一对眼珠,冲着一起困守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鬼友惊呼。 三只鬼,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我查查。”孟婆手里多出一个平板,她的指尖滑动几下,停下来:“行了,你们投胎所需的全部条件已经符合,出了坑,东南方向去找黑白无常吧。” “我们也可以了?”老张异常紧张。 “你们都可以了,去吧。”孟婆的话就是圣旨。 她说行一定行。 “谢谢,谢谢。”乔含眼眶流出止不住的泪水。 “慢着,还有一件事,我要的你们的五折房产和你的财产怎么给我?”左煌哲拦住老张、乔含和宫三。 孟婆夸跨到中间,笑眯眯看着左煌哲:“考你一下,老张、乔含的房产眼睛可以看到,宫三的财产你觉得她放在哪里了?” “坑里。”左煌哲不假思索。 “坑里哪儿?”孟婆追问。 “棺材呗。”左煌哲撇出一个这么低级弱智的问题还让我猜的眼神。 “棺材?!”宫一宫二哭出声。 这么弱智的问题他们猜了几百年没有才出来。 他们陪宫三苦守几百年的财产,竟然是装着拘禁他们自由的破玩意。 两道射出刀子的眼神落在宫三身上。 宫三想把左煌哲撕碎之后喂狗。 这么弱智的问题等同于说她弱智。 呸! 她一点也不弱智,她是貌美如花聪明绝伦天下无鬼可比的集所有优点于一体的优质女鬼! “你怎么知道的?”宫三因为宫一的松手,已经掏出塞在自己嘴里的手绢。 “泡在水里几百年不坏的东西,用铁锤还砸不坏,砸了之后冒出金光,证明这口棺材是金子做的,外面刷了一层黑色保护色而已。”左煌哲指着刚才被老张砸了好几次的地方。 别砸地方的黑色已经蹭掉一些,斑驳陆离中露出了金色。 “质量不错,砸了半天,才露出一点点的黑色,这种涂黑工艺告诉我,说不定可以挣钱。”左煌哲的话,让鬼啼笑皆非。 财迷心窍,挣钱的主意打到棺材上了。 “快走!”孟婆突然发出警告。 左煌哲的速度最快,在孟婆声音未落之时已经跃起向外移动。 “带着我的财产。”他冲孟婆吆喝时,捡起被老张扔在地上的铁锤。 “砰砰砰”,左煌哲使用铁锤的一个边,趁着几个鬼因为惊讶长大嘴巴的时候,灵巧敲了三下,分别从老张、乔含、宫三三只鬼的嘴里各敲掉一颗牙齿,塞进自己兜里。 小本生意,绝不赊账。 此时,沟底冒出一股火苗,二十秒的功夫变成熊熊火焰,冲出沟底。 左皇西装设计室,当晚被一把大火全部烧毁。 最为离奇的是,这把火,像是烧在一个围好的笼子里,毁了左皇全部的地面建筑物,但左右邻居的建筑,毫发无伤,完好无损。 这一怪相,立刻在南英市引起热议。 市民中最普遍的说法是这个地方最早是一所监狱,也发生过火灾,如今再次发生火灾,是不详的征兆,这片地方,阴气太重,鬼出没! 地质学家、风水先生、建筑专家、消防专家也各自从自己专业角度进行了评析,找不出科学合理的结果,却导致两边店铺声誉受损,市价一路狂跌。 “难怪五折买咱们的房子,按照市价,已经跌到四了,左煌哲的人品,好得很。”乔含捂着肿起来的嘴,和老张一夸奖左煌哲。 “好是好,干嘛敲掉咱们的牙,小兔崽子,真特么混蛋!”老张笑着骂。 “没事,用卖房子的钱,我给你镶一颗金牙,咱俩一人一颗,情侣牙。”乔含搂住老张。 他们终于自由了。 左煌哲敲掉的三颗牙,一颗扔进水晶骷髅戒指里面,里面照例发出一阵叫声。 他没有见过面的师傅,通过这枚戒指,快递收到了第三颗牙。 晚饭时,左煌哲耳边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鼻子边,飘来阵阵香气。 “嚼着吃肉,比炖成肉糜好吃多了。”这声音,应该是他师傅的。 “小心点,你几千年没有用牙啃过,这三颗新牙用着顺不顺啊?慢慢嚼,别硌着。”是阎王关切的声音。 基情四射,牙酸! “大口啃肉用的牙还有点少,最少还要一颗。现在不错了,好歹能嚼肉吃了。奇怪啊,第二颗牙虽然长相有点奇怪,原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投胎的,但长了一口好牙,啃起骨头特别锋利尖锐好用,我这嘴里,都是这种牙就好了。”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狗牙,啃骨头。 最好用了…… 第三十一章 南英府国际空间苑 “那个姓左的,你感觉怎么样?”吃完饭,阎王问孟婆。 坐在桌子对面,嘴角流油的左煌哲的神剪师傅,得意忘形的啃了十块排骨之后,手伸的很长,以至于只能站起来,越过自己面前的牙签,从桌子的另一面捏起几根牙签。 近几千年的历史岁月中,首次剔个牙! 顺便首次装个逼! 孟婆全神贯注看着他,忍不住,尬笑两声。 三颗牙的糟老头,嘚瑟起来比小可爱小鲜肉还张狂。 她该用手机来个直播,让左煌哲欣赏一下,最好再能冒充粉丝打个赏什么的,这货以后估计以后顿顿会主动直播的。 要再加上美颜才行。 那张老脸,毕竟已经长好好几千年朝上了,鲜明的带着岁月沉淀的老年斑和历史形成的眉头眼角额头等部位的沟沟壑壑,难以填平。 “孟处长?”等了好一会,阎王才又叫了一声。 孟婆看一个人的戏,他看两个人的戏。 看足了,有瘾,得劲! “什么?”孟婆完全没有听到阎王讲话内容。 “姓左的那个怎样?”阎王叹气。 自己老了,脾气越来越好太好了,问下属一句话都需要说好几次才行。 “很不错,狡诈、刻薄、贪财、没脸没皮。”孟婆美滋滋的报告。 “这叫不错?”阎王抠抠耳朵。 是自己的理解出现误区还是孟婆的双眼被尘世的雾霾弄成白内障,把狗屎看成献花。 “阎王,不管是世间的人还是地狱的鬼,能和他打交道的,都不是平凡之辈,狡诈是生存之道。” “不错。”阎王深刻理解并同意,他本是就是靠着这些特点上位并保持至今的。 “做任何事,刻薄都能刺激对方的神经,反过来才能逼出他的最大潜力,是促进发展的最佳动力,老好人对我们来说就是没用的人。” “同意。” “不贪财的人很难做大自己的生意,小富即安或者随遇而安之辈不是咱们这里最合适的人选。 “有道理。” “没脸没皮的人,内心最强大,各种抗压、打压、推诿扯皮的能力超凡脱俗,就不用担心他遇到困难产生为难情绪或者抑郁烦躁,这种人最显著的本领是让对手变得没脾气,无计可施,或者狗急跳墙,不管哪种结果,对咱们百利无害。” “好,就是他了。”阎王满意孟婆的分析。 “你们要让他干什么?”完成首场剔牙秀后,神剪猛然意识到自己前面的两大巨头谈论的是自己的徒弟,与自己关系密切。 别的事干多了,影响为自己补牙的大计。 “我准备在阳间设立一个办事处,地点就在南英府,名字就叫南英府国际空间苑。”阎王回答神剪提出的问题。 “我记得太空里面的都叫站,你们的叫苑,没文化!”神剪嘚瑟完,又开始犯直男癌的毛病。 “不吃肉的脑袋,就是没有营养。叫空间站,整个宇宙里面的飞船都来这里落脚怎么办?你养的起还是管的起?神剪,要不你去那里打工,用你的手艺挣钱养活我们?”阎王调侃。 “那个,你让我给你夫人做的衣服,还差一点就完工了,我先去看看。”神剪一听让自己干活,溜了溜了。 “这是文书,我已经打印出来,你在上面盖个章就行。”孟婆拿出自己草拟的任免文书。 阎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伸出手掌,整个按在在文书右下角。 几秒之后,他的手掌周围冒出一圈淡红色烟雾,拿起时,一个红色阎王方形印章已经印在右下角落款单位正中间。 “阎王,我的岁数快到退休时限了,我想提前离岗,到空间苑里干点杂活,顺便就在那里养老了。”孟婆收好文书,借机提出自己的请求。 “你儿子的事弄好没?”阎王关心的问。 不管是作为上下级还是几千年的故友,他知道孟婆的心病在哪里。 “都弄好了,就是因为他的事解决了,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该享福了。”孟婆戚戚焉的一笑。 到该享福的时候,是已经老的另外一种貌似优雅的说法。 牙口不好吃不动,腰疼腿疼脖子疼,血压高记忆力衰减,残酷的不能再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四个字,不中用了。 “行,去吧,你辛苦一辈子,愿意去哪都行,不过你要是去空间苑的话,顺便帮着姓左的娃娃招聘几个职员,好好把那里办成地狱住南英府办事处,先处理掉那些盘旋在地狱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为以后加快地狱和外界的交往,促进地狱各方面发展做好前提准备。” 建立空间苑的想法,从左煌哲附体之后阎王和孟婆就开始思考,鉴于左煌哲的出色表现,他们终于把这件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一天不解决掉那些孤魂野鬼,一天不得安生。 “放心,左煌哲自身的能力和水平已经堪当重任,还有我在一边盯着他,保准万无一失。”孟婆送出保票。 三天后,老张烧烤店换了全新装修,一块白底黑字的硕大匾额挂在门口正上方,南英府国际空间苑。 第四天上午九点零九分,风水先生算出的吉时,南英府国际空间苑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开张。 旅店老板宋凯,商店兼旅游公司经理李月飞送来庆祝开业的花篮,最让左煌哲惊奇和惊喜的事,汪清和汪安同样送来了花篮。 孟婆从地狱带来一支舞龙队伍,所有鬼都卯足了劲,在空间苑门外的空地上舞出让周围围观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演出。 现场,马上传出奇怪的谣言。 “我怎么看见真龙了,那边,那儿,快看!”一个观众使劲揉了揉眼睛,指着高举龙头,踩着一个人肩膀在半空做出巨龙飞舞姿势的舞龙队员。 他的头顶,盘旋一条真龙。 “我也看见了,我要用手机拍下来,上传网站,点击量肯定高。” 仅仅1分钟后,网站出现不下19条南英府国际空间苑开业大典舞龙表演现场出现真龙的视频。 半个小时后,热搜第十条变成真龙现身几个字。 1个小时后,这条消息升至第七条。 3个小时后,骤变第一条,引起轰动。 当晚,孟婆和左煌哲坐在靠着墙角的茶台前,边喝茶边聊天。 “热搜怎么样了?”孟婆情绪激昂。 “还在头条,最妙的是南英府国际空间苑现在已经飙升到第2位,舞龙第5位,等于给咱们免费做了好几条广告。现在招人正当时。”身为总经理,左煌哲从来没有亲力亲为的打算。 能躺着他绝不站起来。 “先谈谈你对空间苑部门设置的想法,然后再决定招聘的人数。”孟婆说。 “既然你们的本意是办事处,为了方便,我准备在这个建筑上再加盖几层,一楼商店和旅游,二楼服装,三楼住宿,四楼娱乐,这四层都好说,不管是盖还是招聘,可以光明正大的干,要么招聘专业对口的,要么找职业经理人。” “你还有别的设想?”孟婆听出左煌哲的话外之音。 “对,我还准备弄个第五层。 “第五层?干什么?”孟婆对左煌哲之前说的话,极为满意。 作为地狱驻南英府办事处,这四层楼可以满足所有鬼的一切要求,吃喝住用游,无需外出,不用扰民,更不担心出现意外,造成不良影响和恶劣后果。 左煌哲猛然冒出一个第五层,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是干什么用的。 “存放骷髅用。”左煌哲轻描淡写的说。 第三十二章 招聘鹅 左皇西装设计室原来唯一一名店员,张乔在设计室大火之前休假结束,准备回来上班。 迎接她的是,是比烟花还要隆重的一把大火。 “老板,你喜欢玩火?”张乔面对废墟,气炸。 “嗯,火柴、打火机、液化气、钻木取火、击石取火全都玩了一遍。”左煌哲接话。 “这是用哪种方式点着的?”张乔指着废墟,哭笑不得。 “地下冒出的火,天雷地火。”左煌哲坦诚事实真相。 他说的越真实,听在张乔耳朵里,越像笑话。 逗她玩的。 “老板,我走的时候留给你的是好好的一座楼,我回来的时候你给我的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你故意的吧?”张乔面对被大火烧的光秃秃的现场,跳着脚质问。 “真是故意的。”左煌哲再次回忆故意烧楼的全过程。 不仅精彩,还获得一个暴富的机会。 如果烧一座这样的楼得到一口金子棺材,他要举着火把逛街,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 “那我的工作呢?”张乔瘪嘴。 “这些钱是我给你的赔偿金,比郡劳动合同法规定的一年工作年限的金额高一倍。”左煌哲拿出一个纸袋,里面塞着一张支票。 这年头,钱等同于一切。 张乔的算盘,他看的很清楚。 “你不打算继续干了?我不能跟着你到新店里去么?”张乔接过支票,使劲挤出一滴美人泪。 小丫头对左煌哲动了点情。 年轻、能干、相貌英俊,虽然外界对他的评价不怎么地,但人家是有房产地产的老板,事业正处上升期,以自己的相貌和家世费最大劲找个男人嫁了,也比不上他……的财产。 她也正好借着这段时间的资历,在左煌哲成功后以在最艰难时间的不离不弃、同甘共苦自居,就算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也是她稳坐正房的资本。 “房子烧了,我一无所有,就算再开店,需要筹集一大笔资金,去哪里找?”左煌哲哭穷。 “老板,我不图你的钱,你可以先租个小店,我帮你重新开始。”张乔信誓旦旦。 左煌哲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皱着眉头吸了一口。 “其实我问过,像老张家火锅店那种店面一年租金超过三十万,就连一间地段好的二十平米的店铺一年也要十五万,我现在哪有么多钱。”左煌哲双手拍拍自己两边口袋。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乔不甘心,继续盘问。 她必须真的确定左煌哲一无所有之后才肯离开。 “先找个地方打工,我的名气找个工作不难。”左煌哲很有自信。 找个属性老板的工作,真不难。 “老板,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干,记得打我电话,我第一时间过来帮你。”张乔再也榨不出左煌哲的真实底细后,敷衍的留下最后一句话。 “放心,你的号码我留着。”左煌哲点头。 他准备换个手机。 男人,要敢于善待自己。 转过身,左煌哲步行半分钟,走进新开张的空间苑。 这里,已经开始招聘了。 提前退休离岗的孟婆亲自主持招聘会,她的要求很古怪,所有应聘人员全是男性。 门外有人指着一张硕大的声情并茂的招聘宣传板,问:“你们说这家空间苑招人全要男的,什么意思?” “全招男的,还不懂?看人家那名字,空间苑、空间苑,重点在苑这个字上,你们说会是干什么的?” “难道是鹅?” “啧啧啧,鹅会怨恨死你的。” 说话间,左煌哲往里面走。 “这个,就是鹅?长相还真像鹅。”周围人发现了奇迹。 “这个人,不是旁边做西装的那个么?” “听说他家被烧光的,现在变成穷光蛋了。” “那正好,在这里当鹅,自己净赚,再有点上进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重开设计室。” “笨蛋,还他用净赚么,长相好,再说几句好听的,大把女人肯为他重开设计室。” “他甘心吃软饭?” “说你笨还不信,当鹅不就是吃软饭么?” 听着这些话,左煌哲觉得自己走进空间苑的脚步,跟鹅一个节拍。 慢条斯理、不紧不慢,以及定着一个酷似将军高傲的鹅头! 大门左面一张长条桌子前,排队等着七八个年轻男子,清一色一米八的个头,全都身强体壮,目光炯炯,阳光四***力充沛。 怎么看…… 都是精品鹅! 左煌哲走到孟婆身边坐下,附耳问道:“为什么全招男的?” 孟婆不满意的瞥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当老板的,不知道自己店什么情况?这里是接待鬼的地方,鬼怕什么?最怕阳气,最能吓住鬼。你不想自己店里最终出现没法收拾的状况,你就招一群小姑娘来。” 左煌哲眼前出现一群四处抛媚眼的张乔。 “不要,你管人事,你继续,我睡觉。” 空间苑的分工,左煌哲是老板,孟婆暂时主管人事。 和鬼有关的事,孟婆出面最合适。 左煌哲直接趴在桌子上,打盹。 招聘非常顺利,不到十分钟,孟婆签下五个人。 空间苑按照五层设计,平均每层最少需要四个人,共计二十个员工。 鉴于五楼存放骷髅,左煌哲准备把自己的卧室安排在五楼,到时候,他会在五楼电梯口加密,只有他自己可以出入,省去被员工发现后出现恐慌。 所以他的公司,实际只需要招聘十六个员工即可。 “看你的简历,你就是南英府公立大学毕业的,为什么屈就到这里?”孟婆带着一副老花镜,有模有样的问。 “我看了你们公司简介,多种从业方向可供选择,多种业务可以学习,通过学习工作既可以成为一个行业的精英,用心的话也可以成为全能型人才,我感觉对一个初出校门的学生来说是最适合的地方。”应聘者孙哲渔侃侃而谈。 “不错。”孟婆听完回答,准备签下这个学生。 左煌哲打了一个哈欠,暗笑。 孟婆好像在抢人,只要报名的,长相符合她审美观的,立签,生怕人家跑了。 真的是在招聘鹅。 “你好,我是南英府都市快递电台记者,我们这个栏目是面向观众直播发生在街头巷尾新鲜事电视节目的,刚好经过空间苑的门口,既看见了你们的招聘启事,也听见了周围人对你们的议论,能就围观者的议论谈谈你们的看法么?对了,事先我必须告诉各位,这个节目是以直播方式进行了,你们在电视上现在就能看见这期节目。”主持人指着挂在墙上的超大超清晰的电视,郑重提示。 “看法?什么看法?”孟婆摘下眼镜,不解看向刚从梦境里抬起头的左煌哲。 “请问阿姨这个招聘启事是谁草拟的?”记者举着麦克风,追根溯源。 “我。”孟婆自豪。 初到人间,记者就来采访,自己的水平太高了怎么办? 以后要学着低调一点。 这空档,左煌哲用遥控器打开电视,问记者:“哪个频道?” “22频道。” 真好,电视台的介入,是最好的广告,他的公司还没开门,就火了。 左煌哲调到22套,真的看见正在直播的都市快递专栏。 别说,孟处长还真上相,小老太太带着老花镜,威仪、高贵,竟然带着少女的妖娆和妩媚。 不过,她身后是什么? 左煌哲扭头看向孟婆。 空气中,几个常人看不到的鬼影靠墙而立。 卧槽,这么猛! 公司还没进入正轨,鬼客人上门了? 第三十三章 把嘴封死 左煌哲看到站在墙边的鬼影,动起来了。 跳起节奏欢快、动作划一的鬼舞。 这种庆贺方式,也是孟婆设计的? 左煌哲看向孟婆。 孟婆却指着他冲记者说:“招人的事,是由公司老板决定的,鹅啊鹅什么的,也是他说了算的。” 实力甩锅,临危不乱。 记者走到左煌哲身边,手里的麦克风对准左煌哲的嘴。 就在这时,他的耳塞里面传出焦急的声音:“钟,快把镜头对准你左侧那堵墙,那边有几个影子在跳舞,看不清头,是鬼舞,已经引起轰动了,值班室的电话全打爆了,你们这期节目,收视破记录了。” 现场采访记者钟馗把镜头从左煌哲脸前慢慢扫过,对准影子跳鬼舞的地方。 五个影子继续在那里跳舞,但,画面开始慢慢的猥亵起来。 他们相互纠缠,画面出现一连串少儿不宜镜头。 钟馗冲着摄像挥挥手,直接把镜头对准左煌哲:“据我们所知,贵公司在开业是举办过舞龙表演,技艺和水平堪称业界最高水平,甚至有人说见到了真龙。今天招聘又引起众人非议,重要的是在我们直播的时候出现这种低级趣味的舞蹈,这是你们哗众取宠的方式么?” 左煌哲眉眼间的神态先是询问孟婆。 怎么回事? 对方摇头。 她也不知道突然出现的鬼影来自哪里?为何而来?受何人指使? “记者先生,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们先关掉直播,我首先声明这些影子不是我公司找来的,要是他们为了出名或者闹事,追逐你们的镜头,再出现不适宜的画面,对你们来说也是一场灾难,对不对?”左煌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好,一块好。 死,一起死。 电台比他更怕出现事故。 钟馗眼珠眨了几下,轻声问道:“这个节目独家给我,怎么样?” 他要保证收视持续新高,系列报道是最好选择。 左煌哲点头。 “各位观众,本次直播中出现的诡异情况,空间苑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不是他找人干的,说实在的,我也好奇,鉴于此,都市快递将展开独家直播,探寻其中奥秘。直播时间,请随时关注都市快递和钟馗快递微博,只要出现新情况,我们即刻开展直播。”钟馗对自己和左煌哲的临时合作,得意的很。 摄像关掉摄像头。 更奇怪的是,鬼影同时消失。 钟馗更加诧异,但也更兴奋。 未来一段时间,他将主导都市快递甚至整个南英府的舆论导向。 “钟馗,直播间的电话也打爆了,你马上和这个老板签订一份独家直播协定,钱方面好说,你自己决定,不让电视台太为难就行,记住,一定要签下独家协议。”电视台台长亲自打来电话。 “是,台长,不过,协议的事情,只有频道主任才有签字权,我等主任来了替他们引见。不好,台长,现在已经有别的记者来的,围着这里的老板说直播的事情,我尽量说服他拖时间,你让主任动作快点,时间长了我怕有变故。”钟馗看着左煌哲,挑挑眉笑了笑。 因为电台直播,屋子里的人全被吓跑。 围观热闹没问题,万一在电视上出现自己的头部特写,以后就没法混了。 签过约的从孟婆手里抢回刚刚签好的合同,当场撕毁后。 没签的千恩万谢。 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间苑内,只剩孟婆、左煌哲、钟馗和摄像。 三个人听钟馗说瞎话。 孟婆和左煌哲无所谓,当他们听到钱、协议这些字眼后,知道已经稳操胜券了。 摄像冲着钟馗挑起大拇指。 他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管哪种形式的飞黄腾达都利人利己。 钟馗自己挂断电话。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想当然抽出三支,递给在场的三位男士,一人一支。 然而,第一支递给左煌哲的烟被孟婆半路抢走。 左煌哲面瘫:“我不抽。” 我想抽,被强行夺走了。 你脑子抽了,女人就不抽烟了? 傻瓜! 孟婆阴笑:“没我同意,他不敢签字。” 两根手指夹着的烟,娴熟的放在嘴里。 等火。 钟馗凌乱。 左煌哲你到底抽不抽烟? 疯婆子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谁写的剧本? 特么的,现在出的错都是脑子里刚才的得意忘形。 他掏出火机,刚刚打着火,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台长。 钟馗把带着的火机直接塞给孟婆,自己接听电话。 “钟馗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先挂断电话的?”手机那头,台长劈头盖脸一顿埋怨。 钟馗解释:“台长,他们拉着空间苑的老板要现在签字,我挂电话是为了抓住老板的手,制止他的冲动。” 左煌哲和孟婆对视。 这个镜头能快递么?狗血还精彩! “听着,钟馗,不管如何,你现在和他签约,我任命你为22台频道主任的文件正在印发,十分钟之内会出现在电视台的公告栏内,不过,我警告你,合约签不下来,你等着被撵滚蛋!现在马上签约。” “台长,我能力和水平都达不到主任的要求,我有这个自知之明,我真的不行。”钟馗谦虚请辞。 “混蛋,你赶紧给我签约,我说你行你就行。”台长声调提高,震得钟馗耳朵疼。 “我真的不行,”钟馗回答的同时,冲着又摄像挤眼睛。 摄像举起大拇指。 “钟先生,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你的水平早就达到,不,超过了主任的要求,台里职位少人员多,这个现状你是知道的,你放心,只要这期节目收视率高,我马上在董事会提议,给你加薪,并且破格提拔。钟先生,你看怎么样?”台长心里骂,嘴上放低姿态,请求着。 “台长如此真诚,我想空间苑老板会感动到同意把独家给我们的。”钟馗心满意足挂断电话。 “成了?”摄像迫不及待的问。 “成了。”钟馗回答。 “恭喜钟主任,以后我要跟着你吃香喝辣了。”摄像立刻奉承。 “那就好好拍,只要破记录,什么都好说。”钟馗恩威并施。 摄像摆出OK的手势。 剩下的,就是和左煌哲签约的事情。 四个人关了门,面对面坐在桌子对面。 刚才招聘员工的工作台变成谈判桌。 “台里类似直播五万,我喜欢老板的爽快,我替台里做出决定,加一万,六万。”钟馗豪气云天。 左煌哲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在桌子上,抽出一支点燃,吞云吐雾。 钟馗发愣:“你会抽……” 烟字没出口,他主动加价:“七万。” “对了,孟处长,刚才人多没通知你,从现在开始,公司所有经营合同的草拟必须先报我审阅。”左煌哲命令孟婆。 “是,老板。”孟婆恭敬的点头。 她说了不算? “八万!” 钟馗懵逼! 原地没有动窝,话不出三句,价格暴涨三万,比炒房客还会暴力敛财。 “主任,我呢,没能力也没水平,这个我有自知之明,万一直播弄不好怎么办?”左煌哲无缘无故谦虚起来。 能力、水平、自知之明?这几个字眼明明是他、他刚刚和台长说过的。 “九万。”钟馗有气无力。 多一句我们和你们一起直播,没事的话他都没勇气去说。 怕! 怕怕! 怕又被抓住把柄。 “主任,我提前告诉你,这条街道的人对我的评价不太好,会不会影响你们节目的形象我真不知道,孟处长,你告诉他们,说最真实的,我是难以启齿的。” “好的,老板。主任,是这样的,” “十万!啊!”钟馗抱着脑袋发狂。 “老板,主任是个好人,咱们一贯和善,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坐地起价的贪婪商人,十万还算公道,签合约吧。”孟婆大度的说。 你们是好人? 你们一贯和善? 你们不贪婪? 还不要脸? 指桑骂槐! 含沙射影! 钟馗秒变面瘫。 十分钟,一纸合同用左煌哲的电脑打出来,摆在双方眼前。 钟馗为了表示诚意,自己先签下名字。 “你叫钟馗?”左煌哲和孟婆同时惊叫。 “对,我名字写错了?”钟馗拿起自己签好字的合同。 看。 字没写错,就是有点刺激。 孟婆掏出手机,面带难色:“老板你看,我表妹在南英府有线电视台工作,她刚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想要这档节目的独家转播权,你看有没有可能照顾我一下?“ 钟馗一言不发,苍白着脸,拿起笔,在十万后面添了一个二字,按上自己的手印。 随后,他粗暴抓起左煌哲手指先在签名的地方按下手印,然后拿起笔递给左煌哲。 按下指纹,你再也没机会反悔和加码。 左煌哲看了一眼孟婆:“孟处长,先来后到、公平公正是我为人处世的准则,希望你明白。” 说完这句话,他笑眯眯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先来后到、公平公正…… 钟馗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狗皮膏药,狠狠拍在嘴巴上。 话值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嘴封死。 第三十四章 懂得太多 送走钟馗和摄像,左煌哲和孟婆闭门讨论。 “能在电视直播里面出现鬼影,他们是故意留下踪迹的。”左煌哲先开口。 “做出少儿不宜的各种动作,不安好心,动机是给空间苑抹黑。”孟婆说出第二句。 “在空间苑开业之际爆出这种丑闻,目的就从开始就搞垮我们,这种鬼是我们的对头。”左煌哲又说。 “你和我,你的对头还是我的对头?”孟婆问。 “我是大善人,只会救人不会害人,没有对头。”左煌哲大言不惭。 呃…… 你是善人,你没对头,就是说我是恶人,我有对头,这些鬼是冲我来的。 “你吹牛考虑过牛的心情么?”孟婆冷冰冰的问。 “一时情急,我忘了考虑你的心情。”左煌哲嘴角扬起,张狂的笑。 坏蛋最大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 “废话少说,你准备怎么办?”孟婆狠拍桌子。 她这辈子,最大对头,就是左煌你哲这个死鬼! “我准备出去旅趟游。”左煌哲左顾右盼。 他抬起手腕,开始欣赏手背上的剪子纹身。 这个纹身,是他可以自由出入地狱的通行证,拿到手后一次没用,可惜。 “这个时候旅游,你疯了?空间苑怎么办?”孟婆脑袋爆裂,遇到这样的怪胎,她倒了几百辈子的霉。 “反正还没开门,我一定要去旅游,你随意。要么先关门,要么你守在这里,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来查,儿童不宜的直播违反帕森郡的法律,你看着办。”左煌哲无所谓的说。 “我去准备一下,咱们一起去,不许丢下我。”孟婆突然觉得她又开始喜欢左煌哲了。 这娃子,脑袋瓜机灵。 空间苑内空无一人之后,左煌哲没去睡觉,也没玩手机,他打开电视,选择了22台当天的快递直播,把画面直接快进到五只鬼影跳舞的地方,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五只鬼,从头到脚,从摇头摆尾到抬臂转身,反反复复看了n遍。 那些少儿不宜的舞蹈,以左煌哲成年人的想象力和知识普及程度,他清楚的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他的关注点就落在了一个个子最高的鬼影身上。 他的动作和其他鬼相比,一双胳膊在弯曲时显得格外机械生硬,动作慢了一个节拍。 盯着那个鬼,左煌哲又重新看了很多遍。 一个小时后,孟婆回来,带着左煌哲推开空间苑的后门,走进后花园。 两只鬼拐进花园左面第三簇月季花后面时,孟婆身影一闪即逝,他第一次听到叮咚一声响。 眼前出现一个土黄色绸缎做成的拱形大门。 大门随风晃动,张力十足,用手一推,向后陷出一个深洞,向前一拽,恢复原样,绸缎不烂不坏。 左煌哲伸出手掌,手背朝上,剪刀纹身处蹦出一把剪子,锋利的剪子尖居中,刺啦一声从上到下,在拱形大门中间笔直划开一个口子。 顺滑的绸缎随风向后飘舞,慢慢变成两扇被推开的土黄色木门,地狱之门正式开启。 彩蝶翩翩起舞,金光熠熠生辉。 “怎么样?”等候在前面的孟婆笑问道。 “隆重,我以为你要办喜事了呢。”左煌哲嬉皮笑脸,没大没小。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孟婆叹为观止。 老怪物收了一个小怪物,够他喝一壶了。 “你去哪儿?”左煌哲看向四周,金光消失之后的地狱,绿意葱茏,生机盎然,俨然一个复制的人间。 “这是地狱景观大道,我从这里向左直走就嫩恶搞到家,你呢?跟我走还是自己转?”孟婆等着左煌哲说出跟她走的话。 进入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最舒服最便捷的选择,就是跟她走,吃香的喝辣的。 “片场在哪里?我去那里怀怀旧。”左煌哲文艺范十足。 孟婆惊讶:“他们几个都走了,你去哪里干什么?又没熟人。” “找个群演,挣点冥币花。”左煌哲说到冥币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冥币,是一切的开始。 “我有钱,跟我走。”孟婆恶狠狠打断左煌哲的话。 这个小兔崽子嘲笑他的意味,浓郁强烈,辣味十足。 “孟奶奶,我是来旅行的,不是跟你上课受教育的。”左煌哲作揖哀求。 三岁一个代沟,他跟孟婆的代沟,隔着十八层地狱。 “小兔崽子,我有那么古板教条么?”孟婆气的跺脚。 “有。”左煌哲很赏脸。 然后,他举起手:“孟奶奶留步,不用客气不用送,我自己滚!” 说完,人影消失。 地狱片场在当地是个出名的地方,因为聚集人员身份的特殊性,也因为这里算是一个出名的景点,随便拦住一直过往的鬼一问,轻轨5路转111路,半个小时就可以直达门口。 左煌哲重新回到这里,全都因为孟婆的一句话,这里是没有户籍的鬼聚集的地方,他的空间苑里出现的五只鬼也是没有户籍的。 片场是最容易找到他们的地方。 左煌哲沿着片场中间的黄土路往前走。 炎炎烈日下,身边来来往往的鬼都没影子,像没跟的大树,头重脚轻,邪邪乎乎的。 右前面,出现一堆鬼,围在一个圈,显然是一部戏的拍摄现场。 “喂,拍的什么呢?”左煌哲肩膀扛了一下旁边的一个老鬼,小声问。 老鬼看了他一眼,“刚来的?” “你怎么知道?” “这片子三年前开拍,拍了半年停机,昨天又重新开机了,连这点新闻都不知道,肯定是新来的。” “对,刚来的,听说这里可以挣钱,来碰碰运气。”左煌哲不怕被认出来,他来之前给自己简单化了一个妆,容貌和孟婆分手时有了很大变化。 老鬼指着里面场景说:“这部戏叫《尖叫骷髅》,地狱被外星系的八爪历鬼攻占后,地狱仅剩的最后一个鬼,年仅八岁的小鬼头,为了夺回失去的地盘,解救被八爪厉鬼运到外星系充当送命炮灰的亲友同伴,不惜服用一种自残毒药,化身八爪厉鬼,从内部瓦解侵略者,争取地狱自由的故事。” 地狱自由? 真好笑! “还需要群演么?”左煌哲笑的收不拢嘴。 “需要,下午拍地狱鬼魂被抓走的场景,听说需要好几十,周围这些都是在这里等着演戏的。” “我也想演,你看行么?” “不行。” “这么惨?” “长得太惨!” “我?”左煌哲指着自己鼻子,发傻。 “群演长得越歪瓜裂枣约好,你看那个,地包天有识别度,还有那个脑门带疤的,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留下的,多逼真,不用化妆。”老鬼喋喋不休,指着周围的鬼逐一讲评,装的比导演水平还高。 最后,他的手指揪住左煌哲耳朵:“你再看你,真磕碜!一张小白脸,导演最喜欢让你这种人演隔壁老王,关键这是鬼片,没你位置。” “那我怎么办?我真的想演。”左煌哲掏出一支烟,递给老鬼。 老鬼接过烟,上下打量几眼之后,指着站在距离十米开外的几个鬼影,说:“找他们,他们是整个片场最厉害的戏班子,每个导演都给他们面子,只要他们肯带你保准没问题。” “他们需要什么才能同意?”左煌哲又扛了一下老鬼肩膀。 问好方向,才能不花冤枉钱。 “你走过去就行。”老鬼笑的诡异。 “为什么?” “他们男女通吃。”老鬼懂得太多。 第三十五章 公爵 “娘说过,这种人,可以从他们手里要东西,我最缺的是……”左煌哲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算计。 他笑的山花烂漫,完全一副彩礼必须给我多少银子的代嫁新娘既视感。 老鬼先是一怔,马上拉住左煌哲的手:“兄弟,跟我走,我有五套房子,还有存款,我好吃好喝养活你,把你供起来,什么都不让你干。” 没看出左煌哲是条锦鲤是他眼瞎。 知道他是锦鲤再放走,自己就是傻缺。 老鬼流出哈喇子。 “你?”左煌哲一阵恶心。 “我,对。”老鬼殷勤的点头。 这种事情的中奖率也能达到百分之百? “我要买彩票。”左煌哲甩开老鬼,义无反顾朝前走。 前面的几个鬼影,正在交谈,被后面的问话打断:“请问我怎么才能当上这部戏的群演?” 老鬼让他恶心,但老鬼的话,让左煌哲装的文质彬彬。 文质彬彬的鬼,同样让鬼喜欢。 几个鬼影转过身,审视左煌哲的眼神比导演还毒。 其中一个说:“短期的还是长期的?” “长的比短强,有台词的比没台词的强,话多的比话少的强。”左煌哲思索片刻,很认真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是一个对群演也很执着的鬼。 “看你喜欢,短的有我,长的有他。”几个鬼中最矮的一个说着荤话,自己走出来,还拽着一个个子最高的。 那个个子最高的鬼,动作有点滑稽。 “大哥,我,”左煌哲低头朝后退,他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兰花指般一下耳边的鬓角。 男人身上的那份扭捏,比女孩看着还妖娆、刺激。 “走,我带你去,想演什么自己挑。”矮个子鬼伸手拉着左煌哲朝着导演走去。 就像老鬼说的,这群鬼有面子,在导演面前说一不二,马上就给左煌哲找了一个群演的角色。 “你的戏,再过半个小时拍,你饰演一间公司的老板,因为你的店铺违规经营,引起顾客不满,在你店里打斗,你在打斗中受伤,店铺被迫关门,记住没。来,你把剧本给他看看,各部门准备,半小时后开拍。”导演给左煌哲讲完后,暂时离开。 有人给左煌哲送来剧本,他席地而坐阅读剧本。 矮个子陪他坐下,伸着脖子看了几眼剧本,反复交代:“虽然是我带你来的,但不能让导演为难,大面上的事该做的要做到。比如,一会在戏里挨打的镜头,你得忍,疼也要忍,直到导演说卡,听见没。” “嗯嗯,我明白。”左煌哲目不斜视,专注、投入。 矮个子嘴角一裂,无声冷笑。 半个小时后,导演重新进入场地,指挥手下准备开始拍戏。 有人给左煌哲拿来一身衣服,套在他身上。 这身衣服,和南英府现在流行的款式非常接近。 穿在身上,说是南英府的人,没人怀疑。 导演走到他面前:“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公司经理,记住,一会开始演了,有人来打你,你做出挣扎着抵抗的样子,最后被他们打伤的躺在地上动不了,知道么?” “知道,我见过打架的,知道怎么还手。” “还手有个度,差不多就行了。” “放心吧,导演。” “这几个,和你演对手戏,你们先切磋一下。” 导演指着几个和左煌哲严对手戏的群演,就是他刚才找到的那几个鬼。 矮个子冲他笑:“放心,我们几个会照顾好你的。走,我们带你进摄影棚。” 几个鬼前后夹着左煌哲走向对面一个搭好的棚子内。 “各就各位,准备,开始!”导演下令。 左煌哲按照剧本,站位、做出表情、和客人对话。 推荐左煌哲充当群众演员的几个鬼围住左煌哲。 “喂,老板,你的店是黑店,吃的东西是过期的,穿的是衣服有甲醛,赔偿吧。”矮个子质问。 左煌哲狠笑:“我的店就是黑店,你现在才知道,晚了,该给的钱一分不能少,少一分劳资叫你横着走出去。” 另外一个鬼拦住矮个子:“哥,跟他狡辩没意思,这种黑店,拆了它!” 噼噼啪啪,现场开打。 矮鬼一拳打到左煌哲腮帮子上,左煌哲夸张的惨叫一声:“啊!” 捂住腮帮子。 高个子从后面抬脚,踹向左煌哲屁股。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踹出的力气不小,一下把左煌哲蹬的向前扑出好几米。 左煌哲又摔了一个狗啃屎。 现场一片混乱。 “导演,导演,怎么回事,和剧本不一样了。”左煌哲站起来,左手捂着屁股,右手捂住腮帮子,穿越鬼的缝隙,四处躲闪跑。 几个鬼对他围追堵截。 跑着跑着,左煌哲呆立原地。 挂在墙上的电视不知道被谁什么时候打开,刚才他们拍的那段戏已经在电视里面播出来了。 “导演,这、这是什么?”左煌哲指着电视。 他看见了台徽,南英府22频道。 “这是你的空间苑的真实状况,是电视直播,整个南英府的人都知道你的店不仅在开始之初表演少儿不宜镜头,现在还有你亲口承认的黑店问题,卖过期食品,和含有甲醛的服装,这个空间苑,可以关门了。”导演慢慢朝着左煌哲走过来。 他的身体在引动过程中,发生变化。 头顶浓密黑发,以眼见的速度脱落。 高高的个子,一点点缩进去。 裹在消瘦身体外面的衣服,从鼓胀到崩裂,露出里面的肌肉。 “你、你,”左煌哲吓得倒退。 导演变成了刚才推荐他找那几个鬼魂争取群演的老鬼,那个有好几套房子,对他垂涎欲滴的老鬼。 这种变化,过于诡异,诡异的让左煌哲难以接受。 “你说这是直播?”左煌哲不相信。 “你明明知道这间屋很眼熟,为什么没问?”老鬼指着所谓的摄影棚。 这里不是摄影棚,而是真实的空间苑一楼,几个鬼影表演少儿不宜演出的那间屋子。 “我当然知道这里和空间苑一样,我以为你们是在装神弄鬼,说吧,你怎么知道是我?”左煌哲盘问。 “我拉过你的手,看见了你手背上的纹身。”老鬼的爪子重复一遍他对左煌哲做出的恶心动作。 “你故意装出那副样子,那么说的?”左煌哲笑。 “当然,让你恶心我,马上从我身边滚蛋。” “怎么我带回南英府的?” “我是一只修行几百年的鬼,即将出窍之际被你们砸开棺材的响声惊散了魂魄,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我四分五裂的魂魄重新凝聚在一起,我当然要抓住你了。至于怎么带你回到南英府的,我能自由出入地狱和人间,带你回到你家轻而易举。”老鬼狞笑道。 “公爵,相逢不如偶遇,正好我也在找你。”左煌哲接话。 第三十六章 我证明 “你怎么知道是我?”公爵反被吓了一跳。 “我最近得罪的鬼只有公爵,其余的都对我千恩万谢,知道我身份,游到我店里捣乱的,算来算去只有你,不过,我主要还是诈的。”左煌哲讥笑:“你这么容易自报身份,省了我不少事,还证明我的猜测,谢了。” “别得意,你跑不了。”公爵爪子一挥。 另外几只鬼一拥而上,直接把左煌哲按倒在地上。 “听着,你的店是黑店,全南英府的人都知道,空间苑只能关门。我把你带走,这里的人以为你落荒而逃,你生你死都不会有人关。乖乖听话,我心情好,可能会饶你一命。”公爵恩威并施。 “啧啧啧,刚才还行,现在已经不行了。”左煌哲惋惜中咂舌。 “又诈我?”公爵冷笑。 鬼,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没有,你继续看。”左煌哲挣扎着,抬手指着电视。 22频道的都市快递,在播出几个广告后,又一次出现空间苑的直播。 这次播出的内容,是老鬼和左煌哲之间的对话。 “不可能。”公爵尖叫。 这一段,他没录像,也没用法力插播在电视节目中。 “这么夸张干嘛,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左煌哲看向门口。 空间苑的门从外面推开。 钟馗和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走进门内时,还在录像直播。 “姓左的,有鬼的画面谁相信?”公爵怪叫。 “是啊,有鬼的画面自然没人相信,你们打着鬼的旗号,在空间苑捣乱,更能证明你们的险恶用心。”钟馗在画面外插音。 公爵目矢口否认:“不,我真的是鬼。” “鬼才相信你是鬼!”钟馗鄙夷道。 然后,他沉醉在公爵的表情里。 那范,说他不是鬼? 鬼都不相信。 “拉近距离,面部特写,这表情,真迷人,我告诉你,拍好这张,今年的年度大奖就是你的了。”他指挥摄像抢拍公爵的表情。 “怎么回事?”公爵面向左煌哲质疑。 “你安排开业捣乱演出时我就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在和电视台签订独家直播协议后,我化妆之后去了你那里,怪只怪你太贪婪,想抓我走,掉进我计划好的陷阱里,我在这间屋子里面事先安装了监控,刚才的画面就是监控拍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公爵不相信、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那个,个子高的,他的肢体动作不协调,我把他们的第一次录像看了很多遍,记住了他的特征,在片场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左煌哲指着个子最高的那个鬼解释。 “我死前,胳膊和腿,都被人打断了。”高个子自言自语。 他的死因,是因为四肢被打断后,动脉出血而亡。 “别得意,现在的直播会让南英府的人知道你这里是鬼屋,照样让你成为人见人怕的怪物。”公爵恶毒诅咒。 “傻了吧,就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一看就是装神弄鬼的高手,我告诉你,整个南英府没人会相信你的。”钟馗嗤之以鼻。 “不可能,不信咱们走着瞧。”公爵还在挣扎。 “不用走着瞧,我证明,你就是装神弄鬼。” 门外,第二次走进来人。 是汪清。 他在摄像机前掏出他的证件,对准摄像头,开口道:“本人是调查署探长汪清,我以我探长身份和专业知识证明,你是为了诋毁空间苑及其老板,故意找人干的。” 左煌哲在偷笑。 一个过于正统的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的探长,他能把一个人想到狡诈的用这种形式骗人,也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你抓我啊?有本事你抓我。”公爵叫嚣。 “你的行为不具备犯罪的要件,我无权抓你。”汪清怅然。 然后,他猛地爆出粗口:“特么的,你为什么不现在犯个罪呢!” 他有强烈兴趣抓走这个人,甚至想让赵辰桦从他脑袋里取走细胞,放在显微镜下放大观察或者用药水分析一下成分,找出他怎么会有如此的天分,设计出这么精彩好戏的原因,为那些没有破获的案子提供一些启示。 “汪探长,我来带走他,他和那几个都是精神上出现问题的精神病患者,具有典型的狂想症特征。” 门外,第三次进来人,是孟婆。 “请问你是?”汪清问。 身为一个探长,他当然要对出现在现场的人员进行例行盘查。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精神科专家。”孟婆效仿汪清,出示自己的证件。 她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本花名册。 这本花名册在地狱是收录鬼怪的名单。 在这里,变成了精神病患者花名册。 本来,散鬼不在她的名录上,可是,一旦散鬼站在人世间的阳光下,主动暴露身份之后,名字就会自动录入这个名字,以册拘魂。 公爵,在他主动暴露身份的那一刻,所有魂魄从无形变成了有形,身体从无名变成有名,成为地狱在册之鬼,受她控制。 “你们看,这是他们几个的名字。”孟婆翻看花名册,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的几个名字,冲着摄像头说。 名册上,有他们的照片、病例和治疗方案。 相互印证,万无一失。 她还当场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拧开瓶盖,继续说:“这是本院研制出来针对这种病症精神病人的特效药,可以有效抑制他们的狂躁,缓解他们的病情。” 一股异香飘出瓶子。 “你厉害!”公爵浑身打颤,在他走向孟婆前,冲着左煌哲投去一记哀怨的眼神。 设计的这计策,没谁了。 孟婆拿出的药,是地狱里面药性最强烈的锁魂丸,这种药丸的药性并不在它的成分上,而是在它味道上。 先让鬼迷,迷而顺之,跟着药味走到药丸前。 再让鬼晕,晕而服之,主动吃下这里药丸。 最后让鬼听话,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整个过程,看似精神病患者喜欢信任医生,听他们的话,其实不过是被药物遥控指挥的异术。 公爵、矮子、高个等鬼,排好队,逐个乖乖走到孟婆面前,每人伸手索要一颗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我带他们回去了。孟婆指着停在外面马路上的一辆救护车。 戏,演的很逼真。 “请。”汪清万分感激帮这位他解决掉大难题的医生。 都市快递直播中,探长、医生的相继出镜,和他们分别用专业知识解决问题的高超本领和能力再次引起轰动。 “钟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期节目直冲新高,收视率已经破5了,你赶紧想想,后续还能做哪些节目。如果你能连续保持一年的高收视,明年我让你当总监制。”台长兴奋的声音猛地在耳塞里响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节目做好了,他希望自己凭此能升任郡电视台台长。 “NND,只认收视率的王八。”钟馗狂喜的骂了一句。 这期歪打正着的节目,成就了他的辉煌。 左煌哲是吧?还真的要盯死他。 钟馗冲着摄像做出手势,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节目的最后一个镜头,当然要留给节目的主人公。 左煌哲眼看镜头对准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长得帅,不是他的错。 浪费资源,罪不可恕。 第三十七章 带你去偷 都市快递成就了空间苑的名声。 在所有网站上,空间站和左煌哲荣升热搜第二位和第三位,鬼舞位居第四位,鬼则成了位居第一位的讨论话题。 随后,左煌哲老宅无缘无故失火和火势的奇妙成为后续话题,跻身热搜前十。 左煌哲的南英府空间苑俨然成了一个新的旅游景点,每天都有不少人来这里参观打卡,甚至还有本地导游公司把这里列入免费旅游资源目录,作为旅游行程中一个惠及顾客的幌子。 但是,空间苑突然关门了。 左煌哲独自一人重走孟婆带他走过的路,用手背上的剪刀再次剪开绸缎拱形门,进入地狱。 他把戒指里面的两颗牙齿倒出一颗,拿在手里当成石子玩。 牙齿一上一下,被他手掌扔出、接住,再扔出、再接住,淡黄色的光泽散入空中。 数秒之后,阎王殿当班小鬼牛头听见几声轻微颤音:“嘟嘟嘟嘟,” 微弱的淡黄光泽被地狱每隔二十分钟出现一次的检索光晕敏锐捕捉到。 “神剪,卑职听见了牙齿颤音。”牛头报告。 检索光晕是地狱在南英府开设出口之后,设立在从空间苑和地狱之间的拱形绸缎门内外方圆各十公里内的异物光波捕捉系统,可以索检出入这扇拱形门的所有异界物体,包括进入地狱的人间异物,和进入人间的地狱异物。 嘟嘟嘟嘟的声音是专为神剪追踪他徒弟上供牙齿设置的提醒音。 “具体方位是哪里?”神剪兴奋。 三颗牙是可以嚼出肉香的美妙人生的重新开始,四颗牙是他再次走上人生巅峰的关键。 “神剪,卑职测到的方位是入口西南方向五里开外。” “你告诉阎王,今天我不陪他,找我徒弟去了。” “卑职遵命。” 牛头摇响一个连接外面的铜铃,灵响五声之后,外面进来一抬四鬼小轿,抬着神剪去找左煌哲。 烈焰当头,左煌哲满头大汗,扔出去的牙齿越飞越高,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再不来,我把你砸个粉碎。” 他把自己吃得苦受的罪全都归咎在那颗倒霉的牙齿上。 “你敢!”坐在轿子上的神剪听着监听,漏风的嘴巴威胁道。 牙齿,比什么都重要。 出来之后,牛头已经连线大数据,好让他清楚看见、听见左煌哲的一举一动。 “快点。”神剪催促。 “是。”四个小鬼调整步速,脚下好像安了风火轮,嗖嗖嗖的朝前滚。 左煌哲走路不老实,东拐拐,西串串,耽误了神剪不少时间,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在路上堵住左煌哲。 “徒儿,”神剪盯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蹦蹦跳跳的牙,喜出望外。 “你认识我?”左煌哲看见一张漏风的嘴,立刻知道此人是谁。 “我是你师父。”神剪自我介绍。 只要有牙,就是他徒弟。 牙和漏风的嘴对上了暗号。 师徒第一次见面。 “给我。”几千年的岁月磨练出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当师傅的二话不说,伸手索要。 “我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左煌哲报之以李,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张老脸一张小脸,四目而对,放射出没有好处别找我的绝对坦诚。 “给我牙,我教你神技。”神剪许下重礼。 “成交!”左煌哲扔出手里的牙。 对师傅的信任,是最基本的礼仪。 那颗牙,泛着光泽飞进神剪嘴里。 神剪苍老的面容筛糠般颤抖着。 “师傅,你怎么了?”左煌哲吓怕。 牙中毒? 牙床过敏? 不管哪样,别被认为自己是有意的就行。 “没事,舒服。”神剪继续抖着筛糠,苍老的面孔缓慢出现一抹红润,满头雪白头发从左面鬓角处冒出一股黑烟,沿着手指粗的一股头发向下滑动。 黑烟滑过的白发,从白到青,由青直黑。 老人洁白如雪没有一根黑发的满头发丝边老树冒新芽的出现一缕黑色头发。 “返老还童。”左煌哲扯起那溜黑发送到神剪眼前,拍马屁。 神剪看了一眼,马上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镜子,举到脸前。 “我眼角本来有一千三百五十七道皱纹,现在只有一千三百五十五道了。”他欣喜若狂。 “这么多,你怎么数清楚的?”左煌哲惊掉下巴。 师傅你确定你是个老男人,不是老女人? 神剪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捋着眼角的褶子:“这个镜子,是个高科技的玩意,可以把照到我脸部的每个部位自动存储分析,给出数据。这颗牙长到我牙床上后,我脸上的褶子少了两道,脸部光泽度增强万分之五。” 话刚说到这里,他嘴角抽搐,眼眶渗出两颗眼泪。 不好。 有种快要失声痛哭的前奏感。 “哇~”神剪无法抑制的失声痛哭。 比三岁孩子翻脸还利索痛快。 “师傅,师傅?”左煌哲手脚无措,不知道什么戳住神剪的泪点。 “徒弟,牙,我要这颗牙主人的其他牙齿。你知道我的头发为什么变黑了么?这颗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牙,青春、热情、清纯、美丽,激发我苍老身体的僵尸细胞中的一部分开始活跃,我身体有了一点自己可以察觉的变化,力量增大了一点点,热力增强了一点点,头发也变黑了一缕。” 女子的牙? 是宫三的牙。 那个吊死鬼的牙。 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调和么? 吊死鬼配千年僵尸。 **中的战斗婚。 左煌哲捂住嘴不敢笑出声。 稍后,他还是尽量解释道:“师傅,我哪知道会有这种奇迹发生,我帮那个女鬼也只能从她那里要到一颗牙,人家已经投胎去了。” 神剪像小孩子一样乖巧讨好的问:“那你以后能不能只帮女鬼?” 只帮女鬼? 等同于对外宣布自己是个老、色、鬼! 左煌哲理解他的迫切,却对这种性别分明的帮助方式嗤之以鼻。 鲜少有人知道他和他师傅的交易,如果被人察觉的话,肯定会怀疑他的动机,继而把色、鬼的名声强加到他头上。 “我?”他犹豫着。 此时,两人旁边吹过一丝阴风,在他们背后停留片刻,继续朝西吹去。 “乖徒弟,宝贝徒弟,只要你答应我,我带你去偷好东西。”神剪扯着左煌哲衣角,堆满一千三百五十五道褶子的双眼露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精光。 “你刚才说的教我神技,是什么神技?”左煌哲不理解从学到偷的变化。 神剪当即恢复几千年裁缝的自负:“做衣服的神技,你们阳世没人能达到的高度。” 左煌哲傻笑:“师傅,做衣服的神技,还用学的?” 他一直以为,给鬼神当徒弟,不管干什么,都不需要刻苦钻研、真材实料,他需要的只是掌握鬼神自带的技巧。 “以前用学,当我发现这颗牙的神奇功效后,为了鼓励你继续给我搞到同款牙,我带你直接去偷!”神剪厚颜无耻的说。 第三十八章 激鬼法 偷,那种背着人,行窃时害怕被人发现的提心吊胆,事后拿着胜利品又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高人一等随心所欲奚弄他人,想着被害人咬牙切齿的骂和恨的那种感觉…… 我特么就偷,偷的就是你,急死你,气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滴! 得意忘形,血脉喷张。 “师傅,赶快的,走。”一贯以调皮捣乱出名的左煌哲,皮肉痒痒。 隐藏在内心的邪恶黑暗小宇宙瞬间爆发。 在地狱偷,绝无仅有,机会难得。 而且可以不管是谁,抹嘴不认账,离开地狱销声匿迹。 让左煌哲意外的是,神剪比他更激动。 “走!”神剪拉住左煌哲的手,把他拽上轿子。 狭窄空间内,猛地坐进两个岁数相隔几千年的男人,还手拉手。 轿内寂静无声,气氛瞬间微妙,温度上升迅速。 “师傅,咱们去偷谁?”左煌哲打破尴尬。 偷之前,不打无准备之仗。 不同的鬼,就像人,有不同的生活轨迹,事先了解一些,行动后更安全。 “阎王。”神剪另外一只手捋着胡须,不无得意。 噌,左煌哲一半身子已经爬到轿子外,包括被神剪抓住的那只手,被他死命的抽了出来。 他用了力气,用了技巧,把自己甩出一大半,剩在轿子内的,半截腿、两个脚丫子。 轿子在左煌哲双手撑地后的阻碍下,寸步难行。 四个抬轿小鬼愕然看着大头朝下的左煌哲,不明就里,不敢乱动。 抬轿的责任,重大。 “神剪,”四个小鬼蹲在地上,等候神剪指使。 神剪默不作声,从怀里一掏,拿出一把精致的金色小剪刀,咔咔咔捏合几下之后,金剪暴涨,长约三尺。 他拿着这把三尺长的金剪子在左煌哲腿间滑动,一边滑动一边咔咔咔的剪着。 左煌哲剩在轿子内的三条腿,随便剪住哪一条,都行。 “住手。”左煌哲紧急喊停。 话音未落,他已经乖乖爬回轿子。 “二十几年的人和几千年的鬼比行道。”神剪呵呵。 左煌哲同样呵呵:“几千年的鬼和成千上万年的鬼中帝王比行道。” 神剪脸色得通红:“不许小瞧我!” “师父,不是徒弟我小瞧你,而是徒弟我的眼睛太小。”左煌哲认真负责的解释道。 眼珠小? 好吧。 “……”神剪哑口无言。 他明白孟婆一直在左煌哲身上吃瘪的原因了。 这个小兔崽子,属毒蛇和属狗的二合一,作业带毒,咬人赠毒。 幸亏他使出镇宅绝学,才吓住了徒弟。 一人一鬼被四个小鬼飞速抬进阎罗府邸之内。 下了轿,神剪带着左煌哲东拐西拐的,走进一个安静的院楼。 “我偏要让你看看几千年的鬼和成千上万年的鬼中帝王的行道。”神剪气鼓鼓的说,一副老小鬼的模样。 他牢牢记得左煌哲鬼中帝王和眼珠小的话。 左煌哲眉头一扬,只哼了一下,毅然决然的不接话。 火点着了,还要浇点油。 “我告诉你,只有我能做到让你顺利进入阎王宝库偷东西。”神剪急头白脸。 “不信。”左煌哲继续否定。 人有激将法,鬼有激鬼法! “去,准备些酒菜,请阎王过来,告诉他我回来了,想和他喝几杯。”神剪冲着值班小鬼下令。 “遵命。”小鬼领命而去。 “这里是阎王侧殿,左手那条路一直向前,就是阎王的宝库,你手背的剪子纹身,是打开宝库的钥匙,里面的东西那样你能拿走你拿那样,如果都拿不走,只怪你自己没本事了。”神剪背负双手,斜眼睥睨。 他的视线刚刚落到左煌哲身上,关门弟子已经迈向左面,留给他一个没有任何感谢话的背影。 “小兔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神剪落寞。 “啧啧,礼貌,想当年你对我有礼貌么?这个年轻人和你一样脾气臭,因果轮回,报应!”阎王走到神剪背后,啧啧称赞。 “我是我,他是他,跟你有屁关系!”神剪心情不爽。 “不就是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想到偷我东西的方法么,派你徒弟去也未必能成,走,咱们一边喝酒一边等结果。”阎王拉着神剪往走右边走。 两拨人背向而驰。 左煌哲按照神剪指给他的路顺利走到宝库门前。 一股冷风打旋,形成的漩涡风口恰好是个剪子形状。 挡住去路,推不开,撵不走,踹不散。 左煌哲举起手,手背冲着风口。 凉、麻、热、烫! 黑色剪子纹身最后竟然被打旋风口造成的压力吸出他的手背,剪子尖直插风口正中。 “砰!”风口在被剪子尖插中,打旋的风静止不动,风的纹路清晰可见。 十秒后,那些纹路裂开缝隙,碎裂,全都掉落地面,只有那把黑色剪子,纹丝不动插在什么都没有的半空。 诡异而莫名其妙。 碎裂的地方变成进入宝库的圆形通道。 沿通道,左煌哲走进一个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地下天然石屋,上下左右东西全是清一色浑天天成的青板岩,没有任何雕凿的痕迹。 在这间不可思议的石屋内,还堆满不可思议的杂物。 全部都是黑色、灰色、褐色、暗青色的东西,形状酷似砖头、碗、盆、瓶、鼎之类,既不光彩照人,又不精雕细琢,看在眼里,全都是成千上万年前被原始人一脚踢到路边的形状各异的破石头。 左煌哲弯腰去捡。 小如一个弹球,大如一张石床,在他双手用力搬挪推之下,全都纹丝不动。 “里面的东西哪样你能拿走你就拿那样,如果都拿不走,只怪你自己没本事了。”神剪的话回荡在左煌哲耳边。 原来是这个意思。 国考题。 左煌哲坐在地上,打量四周。 没有任何小鬼守护。 说明这里除非被告知的鬼,根本不会有鬼进来,安全系数超过一万倍。 没有任何机关设防。 说明这里面的东西完全不是靠力量、靠人多势众能搬走的,艰难度超过一万倍。 排除各种可能性,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天赐的力量或者奇遇。 左煌哲低头看向自己。 他身上最奇特的地方,除了血液,还有现在半人半鬼的身体、意识和缝制骷髅的本事。 他从指尖拔出20公分长的黑针,对准地面的东西随意的扎。 毫无反应。 针尖如遇一层看不见的隔层,扎不去,也硌不断针尖,停留在原地。 这个办法不行。 左煌哲思前想后,沿着通道退回进入的地方,伸手拨出那把插在半空的黑色剪刀,重新回到石屋之内。 那把剪子遇到石屋之内的阴气时,开始暴涨,同样变成三尺长,成了一把可手的工具。 左煌哲先把剪子插在一个半人高的乱石堆的缝隙里,两手用力向外分开剪刀柄。 石屋逐渐发出轻微震颤声。 好像?似乎?差不多? 不,确定是。 地震了! 第三十九章 大懒支小懒 地震了? 左煌哲第一反应冲向门口,以求自保。 拔掉剪刀的风口无处可寻,整个出口已经被一层透明的无形墙体堵死。 无路可出。 他双手沿着那堵无形墙体上下摸索,试图找到机关,打开这扇门。 一无所获。 渐渐的,左煌哲发现蹊跷。 石屋之内的震动时小时大,地面上堆积的杂物上蹿下跳、左右移动,但透明墙外的参照物除了角度倾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左煌哲蓦然转身,盯着屋子内。 他明白了。 地震,只是他身处的这间屋子里在震,其他地方安然无恙。 所以,解决的根源,也在这间天然形成的石屋内。 左煌哲沉下心,背靠着无形透明墙坐下,在晃动中为自己找一个安稳的位置。 “轰隆!” “啪叽!” “咚!” “哐当当!” 耳边传来震动中杂物碰撞落地的声音,眼中看到凌乱不堪的场面。 飞行的速度、方位、姿态。 堪比大片。 左煌哲以静制动,越看心里越有数。 视线所及范围,逐渐缩小到石屋右脚一块不足3平米的地方。 那片地方的杂物被震感波及后的动感,很有规律。 都像弹球,挑来挑起,最终还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或者相互变换一下,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圈。 圈子中心,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灰色石块,在石屋震动的十几分钟之内,从来没有动过。 帅的存在感。 就是它! 左煌哲一跃而起,跟随震感的节奏,灵活摆动自己的身躯,避开飞来飞去的杂物,冲到黑剪子前,一把从杂物堆中拔起来。 石屋震动的频率失去制衡点,迅速加剧。 整个屋子内变成落叶飞花的海洋,所有东西嗖嗖嗖的随心所欲的漂移起来。 这一切,正中左煌哲下怀。 动的越动,静的就越静。 他挥舞剪子,一边遮挡砸向他的那些东西,一边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剪刀所到之处,飞来的东西总能及时避开刀锋,改道而行。 左煌哲安然无恙,那些东西也毫无危险。 你好我好大家好。 “哈哈哈,”他的笑声荡气回肠。 原来如此! 左煌哲手持剪刀,肆无忌惮,三下五除二抵达他刚才盯住的那块石头前面,感觉剪刀,刀尖冲下,狠狠的。 扎! “轰!”一声巨响。 被扎住的石块成了唯一一个受到伤害的东西。 “噼噼啪啪、哗啦、噗!”宝库一切杂物复位,变成原来形状。 但那块被剪刀扎住灰色石头,却从刚才地震中的纹丝不动变成所有东西纹丝不动中后的唯一颤动。 震颤的声音,从小到大,变成声音粗细不等的尖叫声,时而悦耳,时而难听。 伴随这种声音,灰色石头表面裂开,蔓延不断,整个石头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纹。 三秒钟后,裂纹炸开,一片片碎片脱落石体,在地面形成一堆碎石块和粉末。 最后,全部碎石和粉末脱落完毕,只剩一个成年男人掌心大小的石块,两公分厚。 左煌哲捡起这个石块,握入掌心。 石块逐渐吸收他掌心的热量,在底部出现一个开始透光的点,以不规则进度延展,几分钟后,照亮整个石块,灰色变成通体透明的荧光色,内部不断闪烁不同字体。 又过一分钟,石块表面出现四个字,骷髅信条,而后凝固下来。 是这块灰色石头的名字。 石屋内出现璀璨光亮,温度瞬间升高,孵化所有堆在地面的杂物。 “砰砰砰”所有杂物内部传出啄壳的声音,在石屋内奏响美妙音乐。 一些外壳被啄破,从里面爬出一只只刚刚孵化出的小鸡大小的骷髅,伸腰的伸腰、踢腿的踢腿,可爱至极。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这间屋子,终极结果就是孵化出了一群骷髅仔,得到一块石头。 “骷髅信条?”他第一次念出手心石块上的四个字。 四字自内而外同时射出四股张力,在半空合二为一,宛若一道高压水柱,冲向那堵无形透明墙体。 墙体出现一个圆孔门,直径十米,像被玻璃刀切割出来的一样,开口处圆润、整齐、弧线优美。 左煌哲拿着骷髅信条穿过圆孔门向外走,刚刚出壳的小骷髅排成队,跟在他后面。 这场面。 壮观、可笑。 前面一只鸭妈妈,后面跟着鸭宝宝。 左煌哲扭头用脚踢,骷髅宝宝散乱一片,叽叽喳喳控诉他虐待儿童的罪行。 一旦收回脚,散乱的宝宝重新恢复队形,继续跟在他的后面。 有人讹钱,有人讹妈! 呵呵呵! 伟大! 自己几世投胎的执着和追求。 是为了当这些骷髅仔的娘。 他想起一句歌词。 自己老妈那个年龄段中曾经风靡一时的歌词。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报!”马面进入阎王和神剪喝酒的偏殿。 “什么事?”阎王不喜欢有鬼打断他喝酒。 “宝库大门被打开,里面的骷髅宝宝全都出来了。”马面极力压抑自己的喜悦和兴奋。 作为阎王身边伺候的小鬼,很多级别高的鬼怪不知道的秘密在他们这里不过小事一桩,这其中包括宝库的秘密。 神剪举起的酒杯掉在地面:“我徒弟出来了?” “是,不仅安全出来了,还把信条和骷髅宝宝全都带出来了。”马面回答。 “他成功了,他为什么能成功,我为什么不行?”神剪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只响了一声,当场戛然而止。 “不行,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能成功。”神剪气急败坏。 当年他也进入过石屋,最后是在缺氧昏迷后被阎王抱出来上的呼吸机。 失败的典型。 阎王宠溺一笑。 神剪在他面前,是个孩子,任由他胡来。 两个鬼冲出偏殿,堵在左煌哲回来的路口。 神剪看见左煌哲后,疯疯癫癫责问:“你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它把门砸开的,我就出来了。”左煌哲举起写有骷髅信条的石头。 “你怎么找到它的?”神剪差点气死。 他当年也走到了房屋震动那一步,但始终无法找到无数个东飞西撞的石块中,哪个是写有骷髅信条的石块,最后气郁气结的他在缺氧之后昏厥。 “太好找了。”左煌哲的回答是杀鬼的刀子,每个字都戳进神剪的心脏。 小兔崽子,不吹你会死? 神剪扑上去,卡住左煌哲的脖子,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怎么好找?” “大懒支小懒,小懒干瞪眼。”左煌哲瞪眼。 他就是被大懒支使着进入石屋,差点送命的小懒。 “嗯。”神剪知道,他也是从被支配的小懒熬成如今的大懒的。 “还有,像你们当大鬼大的,一般都是坐在那里不动,职务越低的鬼跑腿越多。”左煌哲指着阎王和神剪。 “当然。”阎王笑着承认。 职场规则,哪里都是。 “所以,我只要在屋子里找到一动不动的那个就行了。”左煌哲轻松回答。 “死鬼,你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告诉我?”神剪一个转身,双手砸向阎王。 阎王哄道:“你想想,你徒弟聪明和你聪明有区别么。” “没有。”神剪楞了一下,回答。 “你再想想,你徒弟有你裁剪水平的高么?” “没有。” “那你和你徒弟谁厉害?” “当然是我。 “那你还生什么气?” “不气,我干嘛要生气。”神剪恢复正常,一双小眼鄙夷的看向左煌哲:“徒弟就是徒弟,就算生气也不能比我这个当师傅的多。” 他和徒弟比的是多少之分。 “师傅,你有我的孩子多?”左煌哲指着自己身后成串的骷髅宝宝,默然的问。 第四十章 什么来历 神剪被左煌哲说出的孩子两个字气晕。 一个生前没有成家、死后没配**的鳏夫,你跟他提孩子,就是拿刀戳他的心窝。 “滚!”神剪声嘶力竭的喊。 他之前的混蛋壮举遇到比他更混蛋的徒弟,全都破功了。 “师傅,告辞!”左煌哲一揖到地。 玩笑归玩笑,师傅还是师傅。 这一趟,他送给师傅一颗牙,师傅送给他一本骷髅信条。 内容虽然还没看,凭直觉凭经验凭传说凭典故,他只赚不赔。 “好好研究那本骷髅信条。”阎王冲着左煌哲挥手告别。 然后,他搀着神剪:“跟小孩子置什么气,走,回去喝酒。” “我要投胎成婚生孩子。”神剪神叨叨不断重复这句话。 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前世造孽太多。 …… 左煌哲一脚迈进地狱通往空间苑的入口,跟在身后的骷髅宝宝全部消失,化成一股烟,钻进那本骷髅信条里面。 这趟旅游,还有一个让他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空间苑,拔地而起,五层高楼,金碧辉煌,装潢考究,美轮美奂。 在所有人的心理,早就是南英府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一个存在。 如果非要问这座楼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所有人都会回答:“有一阵子了。” 孟婆坐镇前台,指挥一群小鬼打扫卫生。 “孟处长,你回来了?”左煌哲进来后,直接躺在一组华丽硕大的真皮沙发里,懒洋洋地问。 他大爷的眼里,看到孟婆的出现,同样理所当然。 “你不觉得奇怪?”孟婆为左煌哲的淡定惊愕。 这个娃娃,有一颗比她还沉稳镇定老练丰富的心。 “孟奶奶,有你在,一切OK。”左煌哲手指比划着。 先送给孟婆一个心形图案,再送出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孟婆美滋滋的。 然后。 TNND,上当了。 自己一个几十岁的老婆子,给一个小毛孩子忙前忙后,听着他的夸奖,还美滋滋的? 孟婆哼了一声。 这时,正在打扫中的一个鬼跑到左煌哲面前,蹲在他买面前,讨好的请示:“老板,喝什么?茶、咖啡、饮料、酒水?” 俨然店小二。 殷勤备至。 却把孟婆被晾在一边。 世态炎凉啊! “嗯,”左煌哲倒在沙发里,感受身体紧挨皮子的温度。 他需要想想。 喝茶降温?喝咖啡提神?还是喝点酒犒劳一下自己几天来不断被刺激撩拨的神经? “老板,您是第一次喝店里的东西,我每样给您来一杯,您都尝尝,一来对这些东西有个直观印象额,二来以后您来朋友,可以从容招待。”小鬼说出的话,让他咋舌。 这个鬼,有职场经验,经验丰富还会揣摩人的心理。 左煌哲点头认可。 鬼无声退下,为主人准备喝的。 左煌哲指着他的背影,问孟婆:“什么来历?” 如果来历可靠的话,适合留在这里干活。 “我带来的所有鬼生前都是从事服务行业的,是专门挑选过的,他姓童,生前的最高职务干过管家。”孟婆没好气的回答。 白混几十年了,自己精挑细选的功劳,只是因为没有提前说出来,就被一个嘴巧有心计的鬼抢走了。 窝囊! 左煌哲装作不知,继续躺在沙发上享受一群鬼围着他伺候他的超豪华待遇。 “对了,刚才门外来了一堆人,手里都拿着个人资料,说是来应聘的。”孟婆指着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 气归气,该解决的事情还要解决。 这就是专业职场鬼的节操。 他们在里面可以清楚看见外面景象,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不是都吓跑了么?”左煌哲骨子里讨厌这种人。 既想找个好工作,又怕被公司连累。 既为五斗米折腰,又偏偏装出高不可攀的模样。 大难尚未临头,飞的比飞机还快。 孟婆指着电视:“节目播出后,南英府掀起一股讨论鬼的热潮,很多人非但不说空间苑闹鬼,传来传去,反而说这里有仙气,要是能在这里干一阵子,沾了仙气日后就能飞黄腾达,你本人是最好的证明。” “从无名小卒变成裁缝,再到公司老板,时间段、跨度大、晋升快,的确是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左煌哲沾沾自喜了一下,转而又皱起眉头“谁这么傻瓜!” “他们。”孟婆指着外面。 玻璃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一堆人,在领头一个女孩的带领下,不断敲击玻璃门。 “张乔?”左煌哲认出那个带头的女孩。 “你认识那个傻瓜?”孟婆笑了。 “在我的设计室干了一年,因为失火我让她离开了。”左煌哲解释。 “我明白为什么会有傻瓜出现了,傻瓜带出来的自然还是傻瓜!”孟婆果断反击。 报应来的就是那么快。 左煌哲一声不吭,闭眼、装睡。 “老板,你欠债了?”姓童的管家左手背在后腰,右手拖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着五个杯子。 他同样被敲门声吸引,并且主动询问情况。 欠债? 左煌哲觉得好笑。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法,很古怪! “欠了很多,怎么办?”左煌哲顺杆爬,睁开眼睛,露出一脸晦气和烦躁。 “找到欠的最多的那个,许诺给他好处,让他再散布出去谣言,就说老板已经挣了一大笔钱,不会欠他们的,让他们放心。”童管家的回答不假思索,浑然天成。 “然后呢?”左煌哲指着更多的人,问。 “然后再想办法,比如继续借新钱还旧账。”童管家的回答让人感觉靠谱,至少是没有办法中的一个办法。 左煌哲腾的一下坐起来,注视童管家:“这样真的可以?” “我以前的主人经常欠账,就是这么干的,他收买一个人传出去消息后,又可以从其他人手里再借到钱,去还旧账。”童管家把手里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自己朝外走。 看样子,他要亲生示范。 他是鬼,可以从门缝里面钻出去。 左煌哲端起红酒杯,一边喝一边注视玻璃窗的外面。 他根本不欠钱,欠的只是给人一份工作。 童管家的热心,让他产生考验他能力的心思。 空间苑,同样需要应变能力强的鬼。 童管家钻出门缝,落在人群后面,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份资料,从后面挤到前面,站在使劲敲门的张乔身边。 他跟着一起敲门,然后扭头跟张乔说话。 两个人越说越热乎,几乎同时放下手,开始聊天。 童管家的手一会指向玻璃窗里面,一会指向其他方向,看样子是和张乔谈论空间苑的事。 “色迷心窍,这种鬼,不能用。”孟婆瞧不起童管家那副猴急的色相。 “听见没,不能用。”孟婆武断的吼。 “哦,”左煌哲笑着答道。 童管家很聪明,在一群小伙子中鼓动一个女孩出面替他传播谣言,胜率几乎百分之百。 就在这时,没有开业、没有顾客、没有生意的空间苑的电话铃声响了。 第四十一章 骷髅信条 电话是钟馗打来的。 “左老板,怎么样,忙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他的问话,很技巧。 制作完上一期节目后,他把自己当成了左煌哲的恩人和熟人。 不忙的话,他会立刻登门,追着左煌哲讨论后面的节目。 忙的话,他会坐着火箭登门,撵走其他同行竞争者,独占鳌头。 总之,为了拿到收视率,为了得到自己在台长提示下,已经开始觊觎的台长宝座,他不惜一切。 左煌哲看着窗外,模棱两可:“还行吧。” 初次跟钟馗的合作,他觉得还算愉快。 一个追求上进的男人,他理解。 一个既可以本人追求上进又能促进自己事业发展的男人,他支持。 “我现在过去,方便么?”钟馗很客气。 “不方便。”左煌哲又看了一眼堵在大门口的人群,实话实说。 他嘴里的实话,听在钟馗耳朵里,很不舒服。 不仅不舒服,更刺耳,是对他好心好意的断然回绝。 钟馗脸色铁青,不问缘由,瞬间生气。 他重重摔下电话。 我帮助过你,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你对他礼贤下士、倾力相助,他对你恶语相向、拒人千里,这种人,就该把他狠狠踩到脚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让他知道善良人不是好欺负的。”钟馗耳边,传来一阵很飘渺,却深得他心、正中他下怀的声音。 环顾周围,空无一人,只是身边隐隐闪过一道黑影。 钟馗的心性,被恍惚的声音激怒,怒火一点即着。 人性好坏,一念之间。 “不方便?什么意思?”钟馗自言自语,本能从他记者的职业敏感性猜测这件事。 “走,去看看。”他推了一把在身边打瞌睡的摄像。 两人坐着车,直奔空间苑。 “哼,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讨好我。”钟馗看着很对人围住空间苑的大门,立刻明白左煌哲不方便的含义。 他听说了流传在南英府的传说,并准备以此为噱头策划一期节目,哪知刚提了一个开头就被左煌哲打断。 “不方便还不求我,还给我摆什么臭架子!”钟馗冷笑。 此仇不报非君子。 “把这个场面录下来,从这个角度录,砸门的录一组,面部特写来一组,手里的资料再录一组,”钟馗指挥摄像。 这些镜头,单独放出来没事,但是要串在一起,在加上有意思的配音,后期效果就不一样了。 摄像哈哈奸笑几声,冲他做出OK的手势。 他俩,从来都是好搭档。 可以助人为乐,也可以沆瀣一气。 左煌哲放下钟馗的电话,准备上楼休息片刻。 他念念不忘的是骷髅信条和阎王冲他说过的好好看看的意思。 搭乘电梯抵达四楼后,电梯停滞不前。 “请输入上行密码。”电梯发出提示。 密码? 左煌哲照例看向自己。 经历这么多的事,他不会把这种提示当成猜测出生时间、身份中号码的游戏。 他抬起肩膀,把肩膀上的冥币纹身对准扫码口。 冥币上的号码? “密码有误,请重新输入。” 他抬起手背来回晃动几下,把戒指和剪子纹身各自试了一下。 “密码有误,请重新输入。” 剩下的,只有刚刚得到的骷髅信条。 左煌哲从兜里掏出这个新奇玩意,举起来。 “密码验证正确,可以继续上行。”电梯发出提示后,恢复正常。 左煌哲坐着电梯,第一次进入属于他的私人空间,5楼。 和他想象中差不多,除了卧室、厕所和休闲空间外,最大的一个房间是他想象中的密室,用来存放骷髅用的地方。 从地下挖出的金子棺材,摆放屋子正中间。 棺材盖,半开着。 左煌哲摘下手指山的戒指,放进棺材内。 棺材内传出一阵尖叫声。 进入骷髅信条里的骷髅宝宝好像听到召唤,全都从信条内飞出来,钻进棺材。 棺材盖自动合拢,里面继续传出吱吱呀呀的尖叫声。 不久之后,棺材放出金光,从盖子里面钻出一棵奇怪的树,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长到屋顶之际,开始四下蔓延枝条,很快长满整个屋子。 每根枝条末端,结出一个果子。 棺材果子。 小巧精致,闪着金光。 树根下的棺材,轰然消失,无影无踪。 拿在左煌哲手中一直呈现透明状的骷髅信条经过金色光线照射后,慢慢褪去原来的光泽,变成带前后封皮一共只有五页纸的平淡无奇的手抄本。 左煌哲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开骷髅信条封面,纸上是从左到右竖着抄写下来的字,共有七条内容。 第一条:骷髅信条适用悬挂骷髅树棺材之内的地狱骷髅。 第二条:骷髅信条的基本内容:缝制骷髅,向善求好,违背德性,打回原形。 第三条:信条主人每开启一颗棺材果,有权从提出要求的骷髅处获取一枚牙齿作为辛苦费,从戒指内交换其用于提高自身技能的奖励选项。 第四条:缝制骷髅任务每周执行一次,采取抽签制,具体办法由地狱投胎附体处制定。 第五条:凡本信条涉及所有鬼怪务必严格遵守信条内容,凡有违反者,一经查实,即刻打入十八层地狱。 第六条:骷髅树作为地狱在南英府空间苑内展开的第一轮交流设施,执行严格出入管理制度,每天清晨8点开启,每天晚上十点关闭,所有骷髅需按时回归,外出期间,务必遵守南英府各项规章制度,凡出现因为违反制度被南英府法律追究者,首先脱胎为人执行南英府惩罚制度,结束后再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胎为人。 第七条,本信条从骷髅树长成之日起开始执行。 左煌哲前后左右看了不下十遍,已经能够熟练背下来的时候,他在字面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 缝制骷髅,向善求好。 他以前能把自己缝到骷髅上,和师傅神剪见过面后,拿到信条,出现缝制骷髅的字样,或许他的技能又多了一项。 把骷髅缝制到人体上。 然后再要一颗牙齿,换取一种奖励。 而且还是一周一次。 他能得到的奖励,要变得多起了来。 左煌哲嘿嘿的笑。 他不讨厌生活,却讨厌没钱的生活。 以后,那种没钱的生活,可以滚蛋了! 第四十二章 男女之间的说法 钱没到手,风波却如台风过境,呼啸而来。 都市快递当天就把空间苑门外排长队的画面播了出去,顺便播放了几个人的现场采访。 这组采访,刚开始还是好好的,除了埋怨空间苑因为第一次鬼舞事件的影响,没有给出明确的最新招聘信息,耽误他们参与其他地方的招聘,还能让人理解之外,后面的话,味道全变了。 臭烘烘的。 “这里的招聘,带有明显的性别歧视。”一个第一次被聘上,因为怕鬼自己撕掉合同的男孩慷慨陈词,浑身上下凛然正气。 “你这么说,不怕空间苑在未来的招聘中报复你?”被钟馗临时拉来的一个美女主持替他担忧。 “公道自在人心。”男孩义正言辞结束自己的采访。 下一个,却又冒出一个女孩。 “我听说这里招聘只招男孩不招女孩,请问你来干什么?”麦克风对准张乔。 张乔解释:“我是空间苑老板以前店里的店员,那时候叫左皇西装设计室,设计室起火后,老板答应我只要再开店,就叫我过来工作。” “恭喜你,其实你的出现还有另外一个意义,证明性别歧视是不存在的。”女主持笑道。 “不是的,其实我,”张乔突然皱起脸,话到关键时候,自己掐断了。 “其实你什么?”主持人疑惑。 张乔突然开始抽泣,捂住脸,任凭眼泪流出手缝。 “或许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说法?”主持人用故意猜测语气的提问,引领观众方向朝着各种展开无尽遐想。 说法? 什么说法?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能有什么说法? 那种? 那种? 还是那种? 钟馗阴损的笑。 他的能力谁敢说强? “滴滴滴,”电话响了。 他再次接到台长的电话:“不错,收视又提高了,很多人打进电话,质疑那个老板的为人。你想办法采访一下那个老板,最好让这个女的和他当面对质。” 钟馗哼了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办。” 铁板牛肉少不了黑胡椒,羊肉串要有孜然辣椒才入味。 只采访左煌哲?太小儿科了。 他冲着女主持打了一个响指。 女主持单刀直入:“你们之间有交易?但我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工作做走出牺牲不值得。” 她很聪明,当着观众首先撇清自己,我觉得?觉得什么?觉得没必要。 既然没必要,问个屁呢! 张乔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失声痛哭:“我们,我们谈过一阵恋爱,他答应和我结婚的,现在,现在他好像在躲我。” “什么?他怎么能这样,这种男的就特么的是人渣!”女主持人一个惊愕后,张嘴大骂,树立了一个因为对弱者的同情而忘记自己是一档正在直播节目的主持人的正义女神形象。 “继续,收视又升高了。”台长通过电话遥控指挥。 张乔在女主持的刺激下,嚎啕大哭。 女主持从自己兜里掏出手绢递给张乔,趁着她才眼泪的空隙,继续提问:“你们进展到了什么阶段,讨论结婚还是刚刚开始?” “我们感情很深,准备结婚,但是我、我,”张乔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虑。 “你怎么了?”女主持把麦克风递到张乔嘴边,摄像把镜头对准了张乔哭到变形的小脸。 镜头里,那张脸慢慢变得恐惧。 “我,我在和他接触中,隐隐觉得他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要是惹住他或者让他生气之后,他好像有种超能力能让我随时摔倒或者勒住我脖子,我害怕。” 当这些采访在电视上直播之后,左煌哲的超能力立刻成为南英府玄学家热议的对象。 半个小时后,电视台又一档节目开播,3个玄学家坐在电视台直播室内,从各个角度分析左煌哲是否拥有超能力的可能性及出现原因。 然而,当晚,张乔莫名其妙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汪清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张乔脚下有一张踢翻的椅子,这是上吊的人普遍采用的方式。 剩下的,让出现场的所有探员包括汪清自己,脸色苍白。 张乔头顶的天花板上,没有任何可以挂住她的东西。 她的脖子上,空无一物。 一个女孩98公斤的体重,在肉眼看不见任何辅助物的前提上吊在半空中。 尸体孤零零竖在半空中。 “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舌头向外伸,头低垂,凳子被踢倒,浑身上下没有其他任何伤痕,现场家具摆放整齐,门窗关闭严密,除了家人的脚印没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也没撬门别窗和现场打斗的痕迹。”汪清自言自语。 他看向自己的几个手下:“你们怎么看?” “看什么?现场什么也没有,除了闹鬼,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沈璋摸着后脑勺,莽撞的回答。 汪清的另外一个手下,名叫贾洪的想起了什么:“白天的电视节目不是说这女的男朋友有超能力么,会不会是他对她接受采访耿耿于怀而下的毒手?” “动机过于明显了吧。”沈璋反驳。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当天立刻去报复杀人的。 “别忘了,他有异能,就算是他杀的,我们找不到证据,他也会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贾洪并不同意沈璋的判断。 沈璋偷偷挤了一下眼,又冲汪清方向稍稍歪了一下头。 他是几个人里唯一一个知道一点汪清和嫌疑人有点关系的人。 贾洪张嘴无声的问:“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的交流被汪清打断:“老赵,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几点?” 赵辰桦正在检验已经被放到地下的张乔的尸体。 “大概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汪清抬腕看表:“那就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对。”赵辰桦认可。 汪清指着沈璋和贾洪:“你们两个查一下,左煌哲有没有案发时在哪里。” “是。” “老赵,张乔怎么死的?”汪清头大。 张乔死亡的消息在他们来之后已经被左邻右舍知道,三更半夜消息不会传太远、传太快,但明天肯定会被那个什么破电视节目知道,他们即将面对民众和本职的双重压力。 “不知道,可能真的是鬼。”赵辰桦站起来,脱下手套,嘴里呼出一口气。 “别开玩笑。”汪清烦躁。 赵辰桦苦笑:“谁开玩笑了,这样的上吊你见过?就算张乔不在电视上说,就算玄学家不讨论左煌哲,我本人也想说,除了鬼,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这么死掉。” 比汪清判断还迅速的是,就在他和赵辰桦交谈时,在张乔家楼下警戒线的外面,钟馗已经带人开始现场直播。 主持人还是那个美女,她在简单介绍完张乔的基本情况后,神秘而兴奋的冲着镜头,几乎用吼的声音问出一个吊人胃口的问题:“各位,我们白天刚刚听被害人张乔说出她男朋友身带异能的不可思议的消息,又听了几位玄学家对鬼的分析后,晚上,在张乔死亡现场,还有一类人赞同我们的意见,他们是谁呢?” “请听!”女主持夸张的抬起手腕,麦克风冲着张乔家所在的三楼方向。 她用这种方式暗示她正在运用玄学的方式进行直播。 麦克风里竟然传出汪清和赵辰桦的对话,一清二楚。 “谁开玩笑了,这样的上吊你见过?就算张乔不在电视上说,就算玄学家不讨论左煌哲,我本人也想说,除了鬼,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这么死掉。”赵辰桦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所有收看电视直播的南英府人的耳朵里。 舆论炸锅了。 “法医承认鬼的存在。” “张乔之死元凶非人是鬼。” “鬼魅之夜,法医室内发言如何被室外麦克风截获?” “科学证明,鬼是真实存在的!” 第四十三章 玄学大师 鬼存在与否,不是钟馗想要知道的,他想知道的,是一件他非知道不可的神秘事情。 第二天清晨,孟婆心情大好,慈眉善目,一扫之前所有的忧愁和不满。 “左宝宝,恭喜你,你出名了,给签个字呗。”她一本正经递过去一个本子和一根笔。 “签什么名?你买东西要报销?有发票么?”左煌哲不悦中挑了一下眉毛。 就在刚才,两个自称汪清手下的人强行敲开空间苑,询问他昨晚的去向。 他在五楼,没有人证物证,没法证明自己和张乔的死有关。 以他的猜测,就算有人证,只要所有人认为他可以操纵鬼怪的话,任何证明都没用! “签你的名字,留下你的真迹,当你被科研机构解剖制成标本,放在博物馆里后,你将成为南英府最具传奇色彩的人,那时候你的签名就会成为南英府最值钱的墨宝。”孟婆嬉笑着,直接把本子塞进左煌哲手里。 左煌哲拿起笔,划了好几下:“说得对。” 孟婆肆无忌惮的笑。 当她拿回本子的时候,怒不可遏的用笔在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圈,连本子带笔一起砸向左煌哲。 她在本子上看到的签名是钟馗。 “老人家,生气脸上长皱纹,不漂亮了。这个,我先替你保管了。”左煌哲捡起本子,飘出屋子。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孟婆的面做鬼。 用鬼的技能,飘走的。 “有戏看了。”孟婆感慨。 左煌哲最擅长捣蛋,但绝不轻易捣蛋,除非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钟馗没准点上班,他的工作可以不用每天坐班,只要按时完成台里交给的任务,不在节目预定拨出播出时间开天窗就行。 自从前几期节目走红开始,周围巴结奉承他的人开始变多,请他喝茶打牌唱歌的人从无到有。 上午十点,钟馗开车来到一家名叫雨幻香茗阁的茶馆喝茶。 下了车,他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等他走进已经订好的包间时,屋子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你好,我是悟林,咱们通过电话。”对面的人冲着钟馗伸手。 钟馗握了一下悟林的手,坐在他对面,彼此之间上下打量一下。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摊在桌子上,说:“大师是最早研究玄学的五个人之一,你对发生在左皇西装设计室、空间苑和张乔之死怎么看?” 悟林拿起已经泡好的茶,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最早的五个人,目前只剩我一个了。” 他听明白了钟馗的话,五个人之一,是在暗示他如果想接电视台的节目,乖乖听话,电视台不是非他莫属。 听话当然可以,但不能白白听话对不对? “剩下四个现在都是命理师。”钟馗敲着桌子上的资料。 “所以他们四个才会更谨慎。”悟林得意的笑。 当一个人把自己套进一个有约束的圈子里时,他需要遵守的规则就会无形中牢牢的禁锢住他。 不像自己,可以天马行空,信口开河。 而且说得越邪乎,追捧的人就越多。 “我的节目需要一个学者,更需要一个听我话的人,按照我的要求引导节目走向的人。”钟馗直言不讳。 “我喜欢你的直白,我该怎么做,你也该对等怎么做,对吧?”悟林放下茶杯,迎头痛击。 势均力敌的谈判,才有谈判的必要。 他俩都明白,今天的谈话,无需兜圈子,直接拿出干货,才最能最节约时间,最有效率。 钟馗不在说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悟林当着他的面打开看了一眼,重新放回桌子上:“再加三成。” “节目录完,加一成,否则我另找他人。”钟馗底气十足。 想成名的人太多了,倒找钱要上他节目的人也太多了,如果不是需要悟林的名号,他根本不会来。 钟馗明白的道理悟林也懂。 适度矜持,对双方都是一种面子上的尊重。 “成交。” 两人达成一致。 随后,他们一同乘坐钟馗的车直奔电视台直播大厅。 这样的速度和路径,也可以避免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或者双方同时做手脚,用录音录像要挟对方。 坏事一旦一起做过,就是沆瀣一气、一丘之貉,谁也摘不干净了。 电视台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钟馗和悟林需要做的是,先在演播大厅里胡吹一阵子,然后去空间苑捉鬼,最后再到张乔家还原张乔被杀的经过。 “来了?”台长等在演播大厅门口,看见钟馗走进来立刻放心了。 他扭头冲着后面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进入倒计时。 自从南英府掀起鬼怪真伪命题大讨论之后,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成了他当上台长后接到的广告中赞助最多的一天,广告商的要求就是最大限度还原现场,在现场插播他们的广告。 “你们进2号演播大厅,正式开始时就中断现在正在播出的节目。”台长告知。 “明白。”钟馗面带紧张和兴奋,同悟林大师一起走向右手演播大厅。 简单化妆后,都市快递正式开播,钟馗第一次以主持人身份出现在镜头前面。 他的长相,是那种敦实憨厚样的,出现在屏幕上后立刻就在观众中引起轰动。 因为节目被观众记住名字。 因为名字而对他本人的相貌充满期待、好奇和猜测。 因为期待、好奇和猜测对见到的人心满意足。 “难怪他的节目这么火爆,一看人就是个学识渊博的老实人。” 观众对钟馗的好感度瞬间爆棚。 常年从事新闻工作的敏感性,让钟馗从台长和台下工作人员的面部表情中截获到了自己预先料想到的信息。 成功了! 他面带微笑,抛开提词器,家常式的提问:“请问悟林大师,您为什么开始研究玄学的?” “我住在山区,9岁那年的夏天,连续一周做梦,梦见一个老头告诉我我家所在的地方要发生泥石流,我当时告诉了父母,他们都不相信,反而嘲笑我的无知。最后我只能以想出去玩为借口,让父母带着我在预言出事前的一天,离开家里。第二天,真的出事了。从那以后,不仅我相信,我父母同样相信,并支持我学习玄学。” “您认为玄学和相信鬼神论一样吗?” “并不一样,我所研究的玄学范围广泛的多,而在鬼神论方面,古语曰: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我个人更倾向鬼神附体。” “如果请您用您的学识分析最近发生在南英府的鬼神事件,您会作何解释?” “还是刚才那句话,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我先从自然现象给予说明,左皇西装设计室无缘无故着火,而且火灾没向四周蔓延,只烧掉了左皇的建筑物,证明所有的冤孽症候全都出自那所建筑。” “您说的是那场大火产生的原因么?” “对。” “那后面发生的事情呢?” “咱们再返回头去查阅那块土地的历史,也是罪孽深重。我根据公布出来的左皇主人的生辰八字计算过他的命数,如果他在发生这件事前,修炼护身法术形成对外来能量的冲击力量,“以我力胜彼力”或“以我力消彼力”,完全可以通过正规途径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钟馗点头,示意他和观众一样听明白了。 他接着问:“大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采取一念之善的做法,或者说受名誉和事业贪念之累,走向恶的那一面了?” “是,当他产生恶念之后,厉鬼就会附体,继而会为了他的贪婪做出一切疯狂的举动。”悟林顺着钟馗的提示,抛出让所有人痛恨左煌哲的断言。 第四十四章 换个电台看电视 “您认为是鬼魂附体干的事?” “对。” 钟馗突然问:“您研究这么多年,觉得鬼魂附体之后的所作所为,当事人知不知道?或者说,他是被动的,还是有可能借着鬼魂附体这种事,主观上借机临场发挥呢?” 这是一道选择题,试图通过悟林的话,判定当事人的行为能力。 悟林当然明白钟馗的意思。 他想了想,故作慎重的回答:“我曾经见过几例当事人被鬼怪附体后还能保持自己的神志,但是他们当时依然借助鬼怪附体这种现象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钟馗拖着长音,啊了一声,脸上带着原来真有此事的解惑表情。 “具体到这件事情中,您有什么评判标准?”钟馗抛出第二问题。 这是一道送钱题,增加一成的金额全都压在这道题上了。 “我们可以用排除法。鬼附体后,不会有人的理智判断,只会随心所欲。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当时就会对张乔下手,阻止这个小姑娘说出任何奇怪的事情,这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但他没有,反而是一直等到张乔揭露出所有事情之后,才在天黑之后对她下的毒手,而且采用的是非常手段,或者说是人类做不到的手段。” 悟林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钟馗似乎听懂了,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摄像师给了一个近镜头特写中,睁大眼珠,摇了一下头:“您的意思是?” 他没有说出的话,和所有人的想法差不多。 “我个人认为,涉事人左煌哲身边弥漫着强烈的欲擒故纵的味道。”悟林说出结论。 欲擒故纵,一个很有内容的词,等于宣判了左煌哲利用鬼附体杀死张乔的事实。 “大师,我们节目马上会对空间苑现场再次进行采访,请您跟随我们到现场,从您专业的角度来为观众进行讲解。” “好,咱们走吧。” 同一时刻,调查局局长也在收看电视。 悟林的话音刚落,他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汪清,你要再等下去,咱们就会陷入被动,抓人吧。” “局长,再被动,没有证据也不能抓人。”汪清拒绝接受局长的指令。 “汪探长,我最近听到一些谣言,说你和那个姓左的有点什么瓜葛,这件事要是被电视台捅出去,你的日子就难过了。要不这样,你带人以勘查现场的名义现在赶过去,见机行事,总之不能让南英府的民众指责我们不作为。” “是,我马上带人出发。”汪清没有抓捕左煌哲的意思,但他职业的敏感性,让他对这起案子一直无法释怀。 尤其,和左煌哲有关的案件,全都无法解释清楚。 他内心真的开始怀疑,左煌哲是不是像悟林所说,是鬼?!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赶往空间苑,在空间苑门口碰头。 “这边是电视台的车,那边是调查局的车,这阵势,空间苑的老板真牛叉!”空间苑门外围观的人慨叹。 “不过,空间苑也够倒霉的,什么没干,惹了一身骚,你们说他会让玄学大师进去看风水么?” “我要是这里的老板,门都没有,我要告电台破坏名誉。” “调查局的人来干什么?难道姓左的和那女的死真有关系?” “咸吃萝卜淡操心,闭嘴看结果就行,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 围观群众议论之际,钟馗第一个去敲空间苑的大门。 直播到这里,凭借他制造出去的舆论,他相信左煌哲自己不开门,围观的人也会帮他把门撞开,那样的话,对他而言,无异锦上添花! 群情振奋中,现场和电视机前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这扇大门。 开门! 不开门! 开门! 不开门! 人类固有的阴暗和暴力心理支配着他们根本不期望大门被里面的人和平打开。 所有人想看到的是充斥刺激和狂热的砸门场面。 钟馗敲门的速度再加快,周围的人越靠越近,伸出的手越来越多。 摄像镜头左右移动,聚焦一张张扭曲的变形的脸,给了这种人高清晰的画面。 “左先生,麻烦你开开门,外面情况混乱,再不开的话,”钟馗恶意引导。 “再不开的话,就砸了!”好几个人高呼。 就在局面接近无法控制时,大门毫无征兆从里面打开,孟婆稳稳的站在门口。 面对外面惊讶的脸,她迷蒙的问:“各位,干嘛?抢劫?喂,后面几个调查局的先生,我报警!麻烦先问问这个,我听见他的声音了,闹的最厉害。” 孟婆的手,指向钟馗。 一个年轻男孩,站在孟婆身后。 当着直播镜头,他问孟婆:“师傅,你指的人是谁?” “电视里的那个。” “电视里的哪个?” “找老板的那个。” “他找老板干什么?” “让老板和他一起装神弄鬼欺骗观众,被老板拒绝了,所以他恼羞成怒,带着一个大师,来咱们这里捣乱,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 “哦,听明白了,师傅我总结一下您的话,您看对不对,这个人就是一个为了功名不择手段愚弄大众心肠歹毒的黑心记者!”男孩面无表情,站在人群面前,飞速说出一连串的修饰词。 整个事件,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真相了。 钟馗黑着脸。 悟林黑着脸。 摄像记者黑着脸,但他手里的摄像镜头,不敢关、不敢动,只能直播。 周围的人全都看向钟馗。 “里面那个男孩说的是真的?”围观的人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 电视台是干什么的? 是树立正气,引导民众积极向上的传媒机构,如果真的干出为了提高收视率而欺骗大众的事情,当事记者罪无可恕! “她是个骗子,这里,空间苑,就是鬼屋!我有证据。”钟馗突然发声。 他冲摄像记者歪了一下头示意他调整镜头,跟着自己指向的方向。 镜头出现移动,对准屋子里面靠西的墙角。 墙角,慢慢飘出一个影子。 在透明空气中,赫然出现一个手指。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一只手。 一只胳膊。 半个身子。 整个身子。 一点点从空中挪出来。 “啊,鬼!” 一声尖叫从门口人群中传出。 那个黑影腾空而起,扭曲向前,宛若一只在空中向前迅速爬行的蛇,直奔发出尖叫声的男人。 “各位,你们看到了么?这就是鬼,鬼的习性是可以容忍自己被别人看透,但最恼火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拆穿,一旦被人拆穿,势必实施报复。”悟林指着空中飘动的黑影现场讲解。 下一刻,他自己却被吓呆了。 空中,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你假装玄学大师说了这么多废话,不怕也被鬼报复么?” 嗖的一下,空中出现第二个黑影,不断变化体型,盘旋在悟林头顶。 屋子内的男孩依然面无表情,冲着孟婆责怪:“师傅,怎么办,咱们这里真的有鬼,电视播出去后,我就要失业了。” “看电视失业?笨蛋,那就别看他们电视台的破电视,换个电台看电视,不就不会失业了!”孟婆果断回答。 “哦!” 第四十五章 吊了、完蛋了! “真有鬼!” 摄像记者在围观者的惊呼声中,兴奋起来。 钟馗知道第一道黑影的来历,却弄不清楚第二道黑影的来历。 无论如何,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因为他有把握,自己能制住那个层次的鬼。 他,现在不是真的钟馗,而是被鬼附体的钟馗。 “各位观众,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发现了鬼,为了更加直观的说明张乔女士的死亡原因,我临时决定把模拟现场搬到这里,在这里向大家模拟张乔女士死亡的真正原因。 “啊,在这里?” 围观者发出惊叹。 “太好了,我第一次见鬼,会不会鬼缠身呢?” “就你那长相,饶了鬼吧!” “哈哈哈。” 就在围观者发出议论的时候,空间苑一楼正中间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一张凳子,钟馗站在凳子旁边。 “各位,我将代替张乔女士模拟杀人现场,汪清探长正好也在现场,我将邀请他作为见证人,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个鬼,就是这里的老板左煌哲。汪探长,请过来。”钟馗冲着早就发现的汪清发出邀请。 有调查局的探长现场作证,他的节目更有轰动性和真实性。 汪清挤过人群,带着两个手下进入场地中间,站在凳子旁边。 万众注目下,钟馗一脚迈上椅子,笔直站在上面。 刚才出现的第一道黑影变成看不见的影子,无声无息钻出他的头顶,伸出凡人看不见的手臂,放在钟馗头顶。 钟馗伸出手,从什么也没有的空中抓住一个东西,套进自己脑袋。 “看那动作,像是把绳索套进脖子里了。” “有没有鬼,就看他能不能死了。” 钟馗听着议论,冷笑不止。 他和鬼的交易,怎么可能死。 还有汪清站在他旁边,放任他死,就是渎职。 钟馗当着众人踢倒脚下踩着的凳子。 鬼影提着他的头,保持他的身体吊在半空。 钟馗手脚挣扎,喘不上气,唇色苍白。 他现在的样子,和张乔死后被发现的第一现场一模一样。 屋子内,突然传出阴冷而令人窒息的哀嚎,空气瞬间降低十度。 “鬼用绳子吊住他了。”第一个说话的人腿脚发抖。 “绳子呢?我没看见,你们看见没?”第二说话的人嘴角抽搐,额头冒冷汗。 “我知道了,张乔就是这样死的,是被鬼杀死的。老板,这里的老板呢?是不是他用的手段吊住记者的?” “抓住这里的老板,他是凶手。” 众人义愤填膺。 汪清左右为难,犹豫自己是否现在救下钟馗。 钟馗身体变软,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快救人,快要死了!”有人忍不住,冲着汪清怒吼。 摄像把镜头牢牢对准钟馗的脸。 他也在犹豫,是否扔下镜头去就同事。 但是,事发前钟馗曾经告诉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管我,我没事,死不了。” 现场,僵持了。 期间,汪清一直在看表,他掐着点,准备在一根绳索勒死一个人的有效时间的最后时刻,出手救人。 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汪清伸出手。 在他的手还没触及钟馗身体时。 “咚!”钟馗硬扎扎摔在地上,刚才的挣扎恐惧不安难受烟消雾散,迷茫的揉着被摔疼的屁股。 “啊,没吊住?” “记者,说好的鬼呢?” 就连汪清,也被吓了一跳。 他蹲在钟馗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钟馗摇头,茫然。 他不知道,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附体他身上的鬼正在和左煌哲,以人类看不见的方式,干架! “公爵,你终于出现了。”左煌哲站在半空,双手卡住他刚刚从钟馗身体里面拽出来的鬼。 那个鬼蓬头垢面,眼珠突出一尺远,身上的肌肉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萎缩,从头到脚乌黑的肉皮紧贴骨头,成了一具标准的行走的骷髅。 “你怎么知道是我?”公爵阴森森的问。 “我刚接到报告,被带走的棺材里面的骷髅逃跑了一个,那里面的骷髅都是我为救星,非要说和我有仇的鬼,算来算去只有你。” “不错,你解放了我手里的骷髅奴隶,夺走了我赖以生存的棺材,同时也是我生前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富,,把我变得一无所有,我一定要报仇!” “你很聪明,躲藏在棺材里面,让孟处长一直找不到你的行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嘛。” 公爵说话时,猛地举起左手,五根手指向前延伸,变成五条吐着长长信子的毒蛇,几秒之内全部缠在左煌哲身上。 五个蛇头,分别攻击左煌哲身体的不同部位。 左煌哲从手指中抽出黑色长针,风驰电掣般穿过攻击自己喉咙的蛇头。 随后,他的手向后一挥,顺势扎进距离第一个蛇头最近的一个。 一根黑色长针,带着一根黑色的线,串过两个蛇头。 第三个蛇头,张嘴咬住左煌哲的右肩,正好落在纹身上面。 那里此时变得坚硬无比。 “嘎巴嘎巴!”几声清脆响声之后,蛇牙全部脱落,向前伸着的,带着呲呲呲响声的信子因为疼痛缩回嘴里。 那个蛇头扭曲剧烈摇摆抖动着。 左煌哲放过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蛇头,挥针扎向第四个。 第四个蛇头,因为第三个的遇挫暂时停顿了,这个短暂的空档给了左煌哲进攻的机会。 他的针,闪电一般刺瞎蛇眼,穿越蛇头。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缝了三针,扎住三个蛇头,延迟的一段时间,再也挡不住第五个蛇头的进攻。 左煌哲挥舞长针的右手手背,被蛇头狠狠咬住! 他的手背,从牙印处的一点点的乌黑,瞬间扩散,不到三秒时间,整个手背全都变成乌黑色。 公爵嗓子眼里挤出怨鬼凄厉的笑声:“左煌哲,你马上就要没命了!从我这里拿走的一切,你一点一点的全都还给我!” 他的手,在左煌哲的手背变成乌黑色后,却变得红润白皙,皮下脂肪组织饱满,恢复成了正常人手掌的模样。 “哈哈哈!移肤接血神功,听说过吗!”公爵肆意猖獗狂笑。 他修炼几百年的神功发挥作用了。 只要蛇牙咬住不放,左煌哲浑身上下所有的精气血液全部会通过那颗牙齿转移到他身上,他身上的一切则会毫无保留送给左煌哲。 五分钟后,浑身散发黑色气体的公爵从一具活骷髅变成一个正常人。 左煌哲,则变成了公爵先前的模样。 “哈哈哈,从今以后,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了。”公爵收回咬住左煌哲手背的仅剩的一个蛇头。 蛇嘴松开左煌哲的手背不到三秒钟,因为输送左煌哲血液肌肉而滋润饱满、朝气蓬勃的蛇头猛然间暴涨,蛇头变成狼头一般大小。 “怎么回事?”公爵骇然。 这种变化,闻所未闻。 “营养过剩,你变成骷髅几百年,一下把我身上的养分全部拿走,吸收不了的。”左煌哲调侃。 “不可能。”公爵不相信。 他之前实验过的十五次移肤接血神功,从没出现过差错。 “一口吃不了胖子的话,听说过吧。”左煌哲摇头。 公爵嘴里念叨着,另外一只手开始运气。 随着他的运气,狼头大小的蛇头逐渐恢复正常。 他长出一口气后,伸手擦掉额头的汗珠。 走火入魔的结局每个练功的鬼,都知道。 左煌哲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冲着公爵抖了抖:“你以为有用么?” 本子上,是他给孟婆签名时写下的钟馗两个字,上面有一个孟婆生气后画下的圈圈。 “啊,”公爵运气的手抖动起来,伴随抖动,五根手指同样暴涨,变成五个蛇头。 可是这次的蛇头,却全部扭回去,缠住了公爵自己! “怎么回事?”公爵恐惧万分。 “我师父传授给我的神技中,有反噬的本事,我自己的血液是最最稀缺的,到了你的身上,自然成了最吸引毒蛇的好东西,再加上孟处长在你附体的钟馗身上画了一个圈,你的鬼魂虽然飘出钟馗的身体,但其实已经被禁锢在他身上,毒蛇最终的反噬,是最吸引它的珍贵血液,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马上就会如数归还我的。” 公爵的身体,在蛇牙咬住他身体开始后,所有从左煌哲那里得到的血液和肌肉化作无形的气,重新回到左煌哲身上。 当最后一股气脱离公爵身体后,他正常男人的身躯迅速缩小,变成一个10公分长的骷髅,被左煌哲装进兜里。 收了公爵的魂魄之后,左煌哲成了钟馗直播现场唯一的一个鬼。 他勾了一下手指。 钟馗推开汪清,拉过凳子,站上去,重新演绎一遍刚才上吊的场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跟刚才一样,先是挣扎,最后一刻自己掉下来,迎来哄堂大笑。 这种动作重复三五之后,悟林大师羞愧难当,脸色涨的比猪肝还红,乘人不备,偷偷溜了。 当钟馗又一次在左煌哲手指勾引下上了凳子,把自己套在看不见的绳索中上吊后,他所有的表演已经被观众视为欺骗,没人关心他是不是死了,留给他的只有责骂和嘲笑。 2分钟后,钟馗挣扎减弱,神经细胞停止代谢。 5分钟后,他的神经细胞开始死亡,大脑皮层出现永久性损害。 他一动不动了。 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真的绳索,吊住了他的身体。 钟馗,自己把自己吊死了。 所有人的思维和记忆,全都记住了两个画面:几分钟前,钟馗自己钻进了绳索之内;一天前,钟馗用同样的手法,把张乔挂在了绳索内。 张乔之死的谜团,钟馗用自己死亡的现场直播解开了。 孟婆问左煌哲:“你为什么看着钟馗死掉而不出手相救?” 左煌哲回答:“在钟馗和悟林见面之前去卫生间的时候,我跟进去,把自己缝在了钟馗身上,那一刻,我从他的思维中获悉,他为了贪图职位前途,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公爵,张乔也一样。” 而他,尊重人鬼交易的规则,绝不插手。 第四十六章 记仇 公爵被抓,钟馗死亡,张乔之死破解。 左煌哲全身而退,摘掉嫌疑,大获全胜。 “各位,尤其是你们电视台,闹够了吧,现在,滚!”他声色俱厉,直接用赶的方式,清空所有在空间苑内搞事的人,包括电视台的、调查局的人。 “请问洗脱你的罪名后,你有什么打算?”摄像记者仍不甘心,临时代替死去的钟馗,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滚了之后,我要睡觉。”左煌哲眨巴着眼珠,困意十足。 “睡觉?”摄像对这个回答震惊。 这么好的宣传造势机会,老板要用来睡觉? 他不信。 他在钟馗死后,萌生替代之心。 人性的丑陋,欲望的无止境,尽在一念之间。 站在一边的汪清咳咳咳连咳三声,试图阻止摄像继续提问。 在睡觉这个问题上,他栽过跟头。 处于人道主义,他本能在直播中提醒摄像不要重蹈覆辙。 摄像扭头看了汪清一眼,仍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睡觉?” “你想陪的话,或者你们两个都想陪的话,我没意见。”左煌哲眼皮挑起,眼珠扫向汪清,冷笑一声。 朗朗乾坤,他亲口说出需要两个人,还是男人陪他那啥…… 呃,这已经不是没脸没皮的事情了。 汪清一声不吭,麻利的走出空间苑。 被倒屎盆子的事,留给摄像记者吧。 这一幕,又被电台直播出去。 左煌哲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评论,倒是那个摄像记者,瞬间蹭上热度。 所有人都在问一个问题,他能不能被左煌哲掰直?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电视节目里,我希望制作这种破节目的电视台,早点破产。”左煌哲说出直播里的最有一句话。 左煌哲预言的一件事在随后的一个月内被证实,钟馗所在电视台,因为这期节目的播出,先后出现投资商撤资、广告商索赔、广大市民诟病和抵制等一系列连锁风波,倒闭了。 南英府另外一家私营电视台GHQ电视台,常年处于劣势的对手,趁机上位,取而代之成为南英府第一大私营电视台。 赶走所有人,左煌哲回到五楼自己的私人空间,脱掉穿在身上的多余衣物,嘴角叼着烟卷,手里攥着一瓶啤酒,来到长满骷髅果的大树下。 他从兜里掏出公爵的骷髅,掂量一番,一口喝完瓶酒,扔掉啤酒瓶,去了库房,从里面拿出一把铁锤,一个长铁钉,回到大树下,叮当几声,把公爵的骷髅钉在树干上。 当铁钉穿透公爵进入树干时,一缕暗火从铁钉尖冒出,沿着大树的枝干游走,每经一个骷髅果,从里面带走一星微弱的火焰,最后聚集树枝顶端,三爆三灭之后,长出一个粉乎乎的鲜嫩透明发亮的指甲盖大的肉质小骷髅。 这个肉质骷髅在树顶仅仅挂了一分钟,就像一颗成熟的落果,准确无误的掉进左煌哲的嘴里。 肉质骷髅遇热即化,变成一股汁水,沿着喉咙下滑,进入腹部,沉淀丹田。 很快,他的丹田缓缓发热,四散的热气让他四肢百骸如同泡入温泉,从里而外、由外而里,被阵阵暖流涤荡。 隐藏在左煌哲手指中的长针,穿透皮肤而出,牵引他的手指,在树下蹭蹭蹭的左右挥舞。 树上的骷髅果,呼应长针,天旋地转,耀眼灿烂。 10分钟后,长针直行没入左煌哲手指,所有的灿烂一闪而逝。 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因为挥舞长针优酸又痛的手臂,却焕发出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感觉。 迷迷糊糊中,他睡了一觉,直到手机提示音把他吵醒。 翻开记事提醒,今天中午有高中同学聚会。 连续折腾好几天,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左煌哲爬起来,回到卧室里面的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孟婆此时正带着几个小鬼警惕的守在屋子内,以防再出现什么人捣乱。 “我出去转转。”左煌哲冲着孟婆交代。 “带个人出去。”孟婆好心提议。 播出几期都市快递之后,左煌哲成了名人。 随时会有嫉妒他的、仰慕他的,或者憎恨他的人,骚扰他。 “不用。”左煌哲不以为然。 他又不竞选总统和首相,不会有人刺杀他。 走出空间苑,恍若隔世。 阳光下,左煌哲拿起一副墨镜,夹在鼻梁上。 “左老板神色真好。” “左先生出去?” 附近邻居看见他都是点头哈腰的模样,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到他,就会被他吊在半空中送了性命。 他仰着头,吹着口哨,微微点头致意。 天高云淡,清风送爽。 被人害怕的感觉,不错! 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摘掉墨镜。 司机从反光镜中瞥了一眼。 车子忽悠忽悠开始晃动,连打几个弯后才被司机稳住。 他小心翼翼的问:“左、左先生么?” “有事?”左煌哲心情不错。 “我这段时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回头看看不见人,让家人跟在我后面找也找不到,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你能不能下车后帮我看看,我这车里车外包括车顶,有没有鬼?”司机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恐惧。 “做过亏心事?”左煌哲问。 “没。” “那你怕什么?鬼啊什么的,都是或说八道,根本没有。”左煌哲重新戴上墨镜。 跟他讨论鬼,不想听,不想说,更不想解释。 车子很快达到他要去的地方,南英府金水湾大酒店,高中同学聚会班长已经预约号的地点。 “给,”左煌哲掏出钱,递给司机。 “不用不用,左先生可以记住我的手机,随时为左先生效力,分文不收。”司机摆动双手,表明自己心意。 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不收,渴望的眼神里期盼一个奇迹的出现。 能用车费感动这位已经闻名南英府的左先生,抬眼看一下,顺嘴说一下,去去他的心病,让他倒贴十倍的钱,他都愿意。 左煌哲没有吭声,也没有继续勉强。 有人替自己省钱,何乐不为。 他推开车门,抬脚迈下车子,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笔直朝前走。 车子里面和他下车的地方,根本没鬼。 他也根本没有打算帮司机四处查看。 有鬼没鬼,都是司机自己的事。 酒店门口,站在当年的班长。 “左大师,见到你荣幸之至啊。”肚子已经撅起来的班长冲着左煌哲伸出手。 他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轻视和嘲讽。 “滚,什么大师,你也跟着捣乱?”打人不打脸,左煌哲接住了那只手。 “看看看看,口气还那么冲,记仇不是?”班长抬起另外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 “必须的。”左煌哲叹气。 “小肚鸡肠!”班长依然拿出高高在上的架势,一如他当年这样对待所有的同学,高傲。 “真不是,要不是记仇,我根本记住你是谁。”左煌哲诚实的解释。 “……”班长。 第四十七章 回光返照 “玩笑,还是那么爱开玩笑。”班长尴尬片刻,圆滑的个自己找台阶下。 左煌哲无比诚恳的说:“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哇哇哇…… 天上飞过一片乌鸦。 “你们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路边又走过来几个同学,恰到好处打断两人对话。 “聊聊过去。”左煌哲抬臂顺势搭在一个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同学肩膀上。 “你俩能有过去?”那个和左煌哲关系好的同学,冲着左煌哲做出一个怪脸。 “吴威,你什么意思?我就不能和同学关系好了?”班长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记着你只和班主任和老师关系好,抱歉,忘了,还有女生,漂亮的女生。”吴威当众嘲讽揭短。 “哼哼,吴威,我怎么着也是名正言顺的,比起一些故弄玄虚、性向不正的人,强百倍千倍。”班长话中有话。 这几天,左煌哲的“事迹”广为传播,作为他的同学,所有人在本能上会比别人更关注这个新闻。 “对啊,老左,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外号侯胖子的男同学问。 “我说了很多,哪句?”左煌哲糊涂。 “当然是陪、睡那句话了。”侯胖子讥笑道。 “是真的,我尤其喜欢你这种体型的,要不要试试?”左煌哲贪婪打量着又矮又胖的同学,脸上的蠢蠢欲动一览无遗。 他喜欢胖子。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侯胖子瞬间成了焦点,他尴尬无比,快速挪动一动就肥肉颤悠的身躯,躲在班长身后。 班长挺身而出,护住侯胖子:“老左,别过分,也别搞鬼,有我在,不许欺负同学!” 侯胖子从班长身后露出半个脸,双手紧紧抓住班长的衣襟。 “不是吧,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正气凛然的好管闲事啊。”吴威夸中带损,谁都听出他嘲讽的意味。 “在学校,我是班长,毕业后,我现在是一家风投公司的总经理,管理员工轻车熟路,当然不会让持强凌弱这种事在我眼皮子下面发生。”班长慷慨激昂。 “你在哪家风投?”好几个同学同时发问。 和利益有关的事,谁都关心。 “鼎盛。”班长随意的说。 酒店门外,阳光照射下,一堆人的影子交叉在一起。 班长的影子,被其他人的影子挡的密密实实,看不出来。 “鼎盛!全郡风投第一的公司,去年利润38个亿,回报率平均高达298%的鼎盛?”懂得风投行情的同学惊呼。 “一般般吧。”班长谦虚的笑。 “你们融资有最低限额要求么?” “同学们,咱们进去边喝边说,站在这里,爷们不怕晒,美女们晒黑了怎么办?”班长的手,优雅的冲着酒店大门方向伸出去。 地面,没有变化。 “班长果然是上流社会的人,绅士风度,怜香惜玉。”侯胖子抓住机会吹嘘,一来报答班长刚才的救命之恩,二来吹嘘讨好一下,为自己的下一步做铺垫。 “胖子老实本分的个性一点没变,走,咱们进去。”班长大言不惭接受吹嘘,拉着侯胖子走在最前面。 地面上一道矮胖的影子一秒之后被后面赶上来的人踩住,再也看见了。 吴威拦着左煌哲肩膀走在人群后面。 他搡了左煌哲一下:“电视上的那些说你的破事是真的?” “你猜!”左煌哲故意吊胃口。 “大佬,求包养,求抱大粗腿!”吴威一边娘里娘气的说,一边像个小女人不停摇晃左煌哲肩膀。 “求他去,土豪,大佬。”左煌哲指着班长背影。 “我去,他也真命大,半个月前被车撞进重症监护室,这才几天,没事人一样,他那样子哪像刚从死神嘴里逃出来的人。老天真特么的不公平,这种整天装逼的假财主还不替天除害,收走了。”吴威唠叨着,发泄心中不满。 他整个高中阶段都是一个门门考试不及格的坏孩子,老师不喜欢,班长也变着法子欺负他。 左煌哲就是在那个时候,作为学习同样不怎地的孩子,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联手反抗班长的无情打击。 到场同学一共二十三人,走进酒店后依次坐在班长提前订好的圆满如意大厅二十五台的大圆桌边,话题马上又回到融资上去。 “你刚才问的最低限额,肯定是有的,所有公司都有,这个相信你们都听说过。”班长拿起桌子上的菜单,放在中间玻璃大转盘上,手一动,转盘转向女同学击中的地方。 玻璃转盘刚开始转动之时,在头顶硕大吊灯照耀下,左煌哲发现班长伸出的胳膊惨白干枯,皮肤表面隐约向外冒着淡淡的黑色气体。 转盘很快停下,不左不右正好停在女同学正中间的那个前面。 “左大师,怎么样?看看咱们的刘大美女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漂亮?”班长右手敲着玻璃桌面,笑问道。 他的手指敲在玻璃桌面上,映在玻璃里面的却是若有若无的森森白骨。 “比当年更漂亮!”左煌哲微微一笑。 刘婷婷在同学“欧欧欧”的起哄和拍巴掌声中,笑成一朵牡丹。 她,就是当年让班长和左煌哲一见面险些打架的“罪魁祸首”,把两人变成情敌的“元凶”。 “你俩争抢几年,贵为风投老板也没把校花抢到手,不怎么地啊。”吴威举着酒杯,发起挑衅。 男人最喜欢的就是钱和美人,你班长再牛叉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和当裁缝的左煌哲一样,在美人面前铩羽而归,兴什么兴! 左煌哲默不作声,轻笑着,支持吴威。 刘婷婷抬起右手捂嘴轻笑片刻,缓缓举起左手,露出无名指上一个颗足有五克拉大小的钻戒,冲着左煌哲娇柔的说:“不好意思,我没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一个月前,和班长。” 与此同时,班长遥相呼应的也举起左手,刚才光秃秃的指头上套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情侣戒,直射左煌哲眼珠。 “咳咳咳,”吴威被自己刚喝进嘴里的酒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TNND,不带这么玩人的! 侯胖子嗤嗤嗤低笑几声后,站起来,拍起巴掌。 在他带领下,一桌子的人相继鼓掌。 “接个电话。”左煌哲拿出兜里装着的电话,报备一声后,急匆匆走向外面。 “没脸坐这儿,出去躲风头了。”侯胖子肆无忌惮的诋毁。 剩下的人,有人附和,有人笑,有人勉强的点头。 只有吴威,低下头,心虚理亏,沉默不语。 左煌哲走出美满如意大厅后,化成一阵风,飘向酒店的东南方。 他刚才暗中给孟婆带领的小鬼布置任务,全府查找遭遇车祸后接受班长钱昌浩的医院。 那个电话,是真的,向他报告消息的。 十公里外,左煌哲飘进南英府公立医院重症监护室内、 一张病床前围着几名家属,哭哭啼啼。 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子,浑身上下缠着纱布,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块脸 眉眼中可以看出,他竟然是钱昌浩。 他冲着瘫坐在床头的一个中年妇女说:“妈,我感觉好多了,您别哭啊,等我好了,我把我银行里的钱全都取出来,咱们一起买一个带花园的别墅,让您好好享福。” “昌浩,你说什么都行,妈听你的。”钱昌浩的母亲哭的更加厉害。 医生说,她儿子现在是回光返照,熬不过中午,有什么想说的要说的,抓紧时间赶紧说。 “昌浩,你躺在床上动不了,先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妈,妈现在就去买房子,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直接住进新房子里。”钱母拉着儿子的手问。 第四十八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妈,别急,等我好了,我去买,省的累着您。”钱昌浩“孝顺”的说。 “妈不累,告诉我密码。”钱母语气加重,语速加快。 围在病床周围亲戚的哭声逐渐变小,慢慢消失。 大家全都支着耳朵,等待钱昌浩交代后事。 “等我好了。”钱昌浩顽固的很。 “快说!”钱母情急之下,嗓门骤然变粗,和刚才哭泣的声音大相径庭。 南英府有一条奇怪的法律,家庭财产在所有人死亡一周后,如果没有亲属能通过合法途径领取,将自动转入南英府设立的公共账户,用以资助孤寡老人和儿童。 “你的伤治不好了,立刻把密码告诉我,否则你的财产将被全部充公,你父亲怎么办?”钱母双手卡住儿子的肩膀,狠劲晃动着。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父亲是他唯一的感情羁绊。 “不可能,我精神好多了,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抢走我的钱!”钱昌浩努力瞪大眼睛。 父亲? 父亲也不行! 母子两人在重症室里,当着亲朋,杠上了。 左煌哲询问跟在身边的狐狸精:“什么情况?” 母子之间出现这种状况,罕见。 狐狸精是孟婆带来的,被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 看着乖巧温顺的狐狸精不愧狐狸的称号,短时间内,把左煌哲需要的情报打听的一清二楚。 “钱昌浩的母亲是继母,在他3岁时第三者插足,鸠占鹊巢,撵走他的生母,从外地搬家搬到南英府。这段秘密一直到钱昌浩13岁时才从一个亲戚嘴里偶尔得知,之前母子关系虽然不好,钱昌浩一直认为是母亲个性古怪所致,在知道母子真正关系后,他的个性发生巨变。” “他以前什么样子?” “温和、开朗,光明磊落,初中毕业之后,阴暗、刻薄,富于心计,他的目的是想把继母撵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包括他父亲的财产,然后找回亲生母亲。” 钱昌浩开始变得阴暗、刻薄、富于心计时,正好是和左煌哲认识的高中时光。 “他父亲呢?” “钱之江一切听他第二任妻子的,钱昌浩的为人从高中之后虽然变得刻薄,但他确实很有本事,进入鼎盛之后,业绩几乎每年都是第一,加上有他的家庭背景,几年时间就当上了总经理,挣了很多钱,多到让他父亲和继母眼红。” “父亲眼红儿子?”左煌哲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之江和第二任妻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把钱家的财产基本霍霍光了,两人后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大钱昌浩身上,希望用他的钱帮助二儿子。” 难怪人常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钱昌浩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在圆满如意厅的那个钱昌浩是什么鬼?”左煌哲断言。 小鬼佩服:“你知道他是鬼?” “阳光下没有影子,灯光照耀下手背冒出黑气,玻璃反光中可以看到白骨。”左煌哲自言自语。 当他把自己眼睛看到的可疑地方组合在一起后,一切全都解释通了。 “这只鬼生前是个银行家,跟公爵有生意往来,死后还被公爵带在身边,找了很多借口延迟投胎,公爵被你收服后,他没了靠山,不敢继续在地狱飘荡,准备后天投胎。他在车祸现场见到钱昌浩后,一直徘徊在他身边,想趁着这段时间,把钱昌浩的钱财弄到手,提前送到自己投胎的那家去,作为自己未来的资金储备。” 左煌哲冷笑。 没招惹自己,这种事他可管可不管,招惹了他,还想要钱,想得美! “走了。”他吩咐狐狸精。 走,只是喘口气的时间。 他再次回到圆满如意厅时,狐狸精极有眼色的守在门外。 左煌哲犹豫片刻,隐身进入大厅。 第一次和同学见面,他是人。 这次,他是鬼。 大厅内,吴威的脑袋,比他出去的时候隐藏的还深,紧紧夹在双臂之间,像喝多睡着了。 侯胖子敲着桌子叫喊:“吴威,说话啊,脑袋塞裤裆里了?你主子走了,你也萎了?” 吴威继续装傻,充耳不闻。 反正已经丢人了,索性丢出一个最高境界。 刘婷婷此时坐在钱昌浩身边,做作的把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边笑边拍手:“吴威,你是不是男人啊,别装怂,打电话叫他回来。” 人,往往欺弱怕硬。 左煌哲这趟回来,发现刚才同情他的同学因为他的离开渐渐麻木不仁,变成了钱昌浩和刘婷婷的帮凶。 “对啊,打电话。” “喂,老赵,你坐在吴威身边,干嘛啊,把他推醒。”侯胖子点火。 “推好几次了,人家故意不醒,我有什么办法。”赵强笑着说。 坐在钱昌浩另外一面的是学习委员,他突然想起什么,高声说:“哎,大家别打岔,继续刚才的话题。班长你们公司融资最少多少钱?差不多的话,我投资,你带着我挣点钱,结婚急需用钱,老丈母那一关真特么的不好过。” “对,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被吴威一闹,忘了。”另外一个同学急切附和。 挣钱的事,对于每个人来说,比挖苦一个人更重要。 “最近效益好,想投资的人太多,没办法,公司更改规定,最低50万。”钱昌浩回答。 “50啊,我只有41万。”学习委员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 “我更少,才26、7。” “我还不如你呢,十几万都是把老本全拿出来了。” 钱昌浩抬起手,颇有阅兵中坐在指挥车上的大领导的风范,安抚同学:“各位,听我把话说完。公司虽然有公司的规定,但我们这个级别,有特例,没有任何限制,只是分红比别人低一个点。” 学习委员的脑筋转的最快:“老钱,我们把钱凑一块,算作一个人的投资,得到的分红我们自己按比例分,这种办法有没有可行性?” “对啊,还是学习委员脑子机灵,咱们凑一起,不就是一个大股东了么?”侯胖子很积极。 他的钱最少,只有四万,刚才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 “行啊,咱们都是同学,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不过,公司定有明确的截止时间,这个时间是公开的,明天,我不好更改。” “这个问题我们克服,不能都叫你一个人作难,建议大家用手机转账,反正有转账记录,我们也不怕你不认账。”学习委员掏出自己的手机,第一个转出他现在能转的所有的钱,23万。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还有一些人,现场给家人打通电话,用家人的手机把钱转入钱昌浩的账户。, “我们明天行么,我手机没开转账功能。”没转钱的同学着急。 “没事,我还有一部分也是只能明天转,班长不会不管我们的。”学习委员借着这个机会稳住钱昌浩。 他也担心钱昌浩不帮他们挣钱。 这种事,参与的人越多反而越安全,反正钱昌浩的单位他们都知道,经济实力他们也知道,不怕他骗他们。 左煌哲终于明白钱昌浩组织这场饭局的真正意义了。 骗走真的钱昌浩的资金,再骗走他同学的钱。 妙计! 可惜,遇见他了。 他快步走向假的钱昌浩。 一旦被发现,他准备来硬的,硬上弓。 然而,那个鬼没有看出他来。 骷髅果! 自从把公爵钉在树上,吃了那个粉嫩的骷髅果后,他的功力长进不小,可以再其他的鬼面前隐身了。 左煌哲迈出几大步,走到钱昌浩身边,右手取出手指里面的长针,左手拉住钱昌浩,开始缝针。 他的手法极快,针眼虽密,整个缝制过程比以前缩小了很多。 不到两分钟,左煌哲把自己缝到了假的钱昌浩身上。 “说出你的阴谋。”左煌哲下令。 第四十九章 他真是骗子 钱昌浩忠实的执行了左煌哲的命令。 他刚才还眉飞色舞、喜气洋洋的脸变得毫无表情,僵尸般的嘴角突出一连串让同学震惊的话。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 “钱昌浩账户上所有的钱我都拿走了。” “他在公司代理的钱我也全部卷走,一分不剩。” “你们的钱,我也会全部拿走。” “融资是骗你们钱的借口。” “再过20分钟,我就要解脱了。” 这些话里面,最让左煌哲震惊的是假钱昌浩居然把鼎盛里面归属自己分管的所有财产也弄走了,这部分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离开假钱昌浩的身体,飘到门外,拿出手机,给汪清打了一个电话,希望能在真的钱昌浩死前,阻止鼎盛公司出现财务问题。 钱昌浩在左煌哲离开他的身体后,恢复正常:“兄弟姐妹们,来,为了咱们的情谊,干杯!” 桌子一圈全是震惊、愤怒和呆滞的目光。 这种时候,他还有脸说友情! 刘婷婷指着钱昌浩的鼻子:“你,你明天去哪里?再过20分钟解脱,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钱昌浩吊下脸,阴沉冷酷质问。 “你嚷嚷什么,我该问你说什么才对吧,你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说的话,你要走了,钱昌浩所有的钱和公司里的钱,包括我们的钱,你都要卷走?我呢?还有我的钱呢,现在在哪里呢?你是谁?”刘婷婷声嘶力竭。 “我说的?”钱昌浩反问时,眼珠扫视周围。 所有人机械的点头。 “不可能,哈哈哈,你们肯定听错了,还是妄想了?”他端起酒杯,倒进自己嘴里,借机遮掩暗淡的脸色。 酒没喝多为什么失言? 他抬头看向四周。 左煌哲还没回来? 整个屋子里的人,能让他失言的只有左煌哲嫌疑最大。 公爵的突然失踪是个谜,左煌哲的空间苑闹鬼的连续报道,是他附体钱昌浩后,从钱昌浩的记忆获取的,可他见到左煌哲之后,并没发现左煌哲有任何异常表现。 自己想多了?还是自己真的出错了? 无解,也无所谓。 他现在拿到手的钱已经够用,只要今晚送到他投胎的那家去,等他稍大一点,就是身为独子的他的所有物了。 投胎前辛苦几天,投胎后安享一辈子,这笔买卖,从现在开始一分钱不要,足够他下一辈子肆意挥霍。 钱昌浩转动几圈的眼珠垂向桌面,他慢慢抄起酒瓶子,拿起一个盛果汁的高脚杯,手腕一抖,高脚杯杯口朝下,黄色芒果汁撒落桌面,四下横流。 “你疯了!”刘婷婷尖叫。 钱昌浩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抄起白酒瓶,咚咚咚的往高教杯里灌酒。 他的手不停,酒就不断,倒满高脚杯后,沿着杯沿咕咕咕的往外流,直到那瓶价值昂贵的白酒全部流光流净。 “你到底想干嘛?”刘婷婷炸毛了。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还有你们,想挣钱不想出本,别给劳资闹腾,从现在开始,你们求我我都不会再要你们一分钱。” 钱昌浩的突然发飙,镇住所有人。 学习委员左看右看看,犹豫再三,勉为其难充当中间人:“老钱,钱总,别激动,大家挣得都是血汗钱,突然被你说的话吓蒙了,你理解一下。有没有这事你澄清一下,说明白不就没事了。” 受惊吓最大的侯胖子小声问:“班长,我这钱是老娘的,千万不能出事的,你要给我们说清楚。” “说清楚?说什么!啊!”钱昌浩端起满到往外流的高教杯,送到嘴边,冷笑几声,反手忽的一下,把那个酒杯狠狠砸到桌子上,酒水和玻璃碴飞溅,围着桌子的同学纷纷后退。 “就说说你是怎么乔装钱昌浩来这里骗人的。”左煌哲推门从外面走进来。 “乔装?” “他不是钱昌浩?” “你个骗子,去死吧!” “我的钱!还给我!” “我的!” “还有我的!” 圆满如意厅变成了追讨批斗厅。 交过钱的同学冲过来,揪住钱昌浩,从他的兜里掏出手机,逼迫他马上把转过去的钱转回来。 没交钱的同学嘴上声讨,内心却在嘲笑以学习委员为首的投机者:“活该!有点臭钱了不起?再给啊,全都给骗子,让你们倾家荡产!”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吴威看见左煌哲发威,自己也不装了,直接爬上桌子,指着钱昌浩痛骂! 钱昌浩双手左右一划,臂膀向射出一股阴风,震开拽着他吵架的同学,哈哈大笑几声,迈腿朝着房门走。 他不怕。 有恃无恐。 在这里,没人能抓住他。 左煌哲出现在他面前,拦住路。 “凭你?”钱昌浩的笑声更大,更猖狂! 他伸出手,手臂向外冒着阴风,并夹杂着阵阵令人恶心的臭气。 “烂得太久,没有冷冻,没有保鲜,那么多钱,没买点防腐剂吃?”左煌哲啧啧啧的觉得遗憾。 “你是谁?”一个烂字,钱昌浩听的明白。 左煌哲知道他是谁。 “你同学,忘性这么大?”左煌哲贱贱的奚弄。 钱昌浩狞笑着,他无意再和左煌哲纠缠下去。 “刺啦啦,”几阵响声后,钱昌浩的脸上冒出一阵黑烟。 黑烟中,浮现的是几百年前一个男人的脸,蓄着胡须,留着过肩长发。 “刺啦啦,”又冒出一阵黑烟,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骷髅头。 “我不管你是谁,谁妨碍我我就杀了谁!”骷髅头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冲着左煌哲脖子咬来。 左煌哲纹丝不动,静等两排牙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上。 “咔吧吧,”骷髅的牙齿被坚硬的脖子硌掉五六颗。 左煌哲巴掌大笑:“太好了,又有牙玩了。” 他手掌冲着地面一拍。 地面晃动,掉在地上的几颗牙齿应声反弹,在空中各自划出一道弧线,尽数落在左煌哲翻转的掌心之内。 他把所有牙齿塞进兜里之后,立刻收起玩心,抽出手指尖的长针,扎进骷髅头的眉心正中。 乔装钱昌浩的鬼魂剧烈抽动,无法逃离。 这时,孟婆出现,拿出地狱鬼魂花名册,放到写有他名字的那页纸,叨咕几声,把那些散开的魂魄收进他的名字里。 假钱昌浩的躯体没了鬼魂魂魄,重重摔地上,失去知觉。 门外,闯进汪清和他的手下。 “怎么样了?”左煌哲问。 “我已经通知了银行,也冻结了钱昌浩的所有财产。”汪清蹲在假钱昌浩的躯体边,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有气,没死。” 这是一个外貌酷似钱昌浩的男人,被鬼魂抓来乔装利用。 学习委员冲到汪清身边,试探性的询问:“你是不是汪探长?我在电视直播上见过你。” “是。”汪清干脆的回答。 “我们的钱?”学习委员无视躺在地上的人,他最关心的只是他的钱。 “真的钱昌浩五分钟前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已经死了,这个是假的。你们的钱,我已经通知有关部门,等着按程序处理吧。” “什时候能拿到钱?” “不知道。” “我们能不能顺利拿回钱?” “不知道。” “你是探长,说话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是学习委员,带头给钱昌浩送钱的时候真负责!” 呃…… 学习委员面红耳赤,退缩一遍,蔫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侯胖子指着左煌哲问。 “感谢他吧,他救了你们所有人。”汪清哼了一声。 “谢他?”侯胖子自言自语。 “班长的狗,我们家老左不用你谢,不就几万块钱么,我们看不到眼里。”吴威一拳砸到侯胖子头顶。 “左大师,听说你的空间苑很赚钱,我手头有点闲钱,投资你的公司怎么样?”汪清突然抬头,眨了一下眼。 “先陪、睡,再投资。”左煌哲贱笑。 “我,我的钱,投你的公司。”侯胖子回过神,凑到左煌哲身边,强烈恳求。 “你这种体型,可以试试。”左煌哲又一次打量侯胖子。 汪清站起身,生无可恋的摇着头。 这种无聊又恶心的话题。 又来了…… 第五十章 加量加价 圆满如意厅事件在汪清出现后,用自己铁打的身份把钱昌浩导演的闹剧变成回归正义的正剧。 利用完汪清,左煌哲又把主意打到孟婆身上。 “孟处长,把你的孟婆汤撒一点出去呗。”左煌哲绝对是个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人。 有现成可以利用的人,善后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这种行为叫什么? 通常人都管它叫装什么装,逼呗。 “怎么撒?你当我天女散花?”孟婆伸出她保养的酷似二十几岁小姑娘的,一直让她引以为豪的白嫩手指,突然娇滴滴的问。 中年妇女突发少女情怀。 可怕。 左煌哲狡诈一笑:“孟处长,天女散花的情节不适合你。” 这句话,等于否定孟婆少女姿容的存在。 孟婆脸色阴沉,心情郁闷的指数直线上升到保持十天以上。 “你的相貌、仪态应该是观世音的最佳形象,左手拿净瓶,里面灌上孟婆汤,右手拿柳枝,沾着孟婆汤甩出去,部分消除这些急功近利男女不该知道的东西,孟大观音,您说对不对?”左煌哲贱巴巴的恭维道。 孟婆阴沉的脸阳光灿烂,她收起花名册,按照左煌哲的设想开始行动。 不知从哪里飘出的细小水珠,雾蒙蒙从天而降,笼罩住了整个房间。 屋子内的人,包括汪清,从肢体自由变成原地站立的僵尸。 又过了十秒,水雾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钱昌浩那个死鬼,躺在病床上,都不管我了。”刘婷婷当着同学哭哭啼啼。 “婷婷,我们都听说了,今天叫你出来吃饭,就是想要宽慰宽慰你,班长肯定能好的。”学习委员充当全班同学的代言人,极力安慰刘婷婷。 “他伤的很重,我怕,怕他挺不过去。”刘婷婷呜呜呜的哭,声音越来越大。 “婷婷,有我们在,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班长不在了,我们都会帮你的。”侯胖子摆着胸脯打保票。 左煌哲坐在他们中间,很少说话,静静的笑,静静的吃饭,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 兜里揣着几颗牙,左煌哲膨胀了。 他向孟婆报备一声,准备再去地狱旅游一趟。 然而,他的计划刚准备实施就被孟婆一盆冷水浇灭在火苗仅仅露出一点火光阶段。 “别去了。”孟婆躺在专门为她自己买了一把藤制摇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凉茶,给自己灭火。 就在左煌哲夸她像观音之后,她竟然任个小她好几十岁的男孩驱使,屁颠屁颠给他善后去了。 忙完一切,孟婆站立原地,看着坐在桌子边微笑着吃饭的左煌哲,嘴角抽搐几下。 怎么个情况。 自己是他手下? 自愿干的? 心甘情愿上当受骗的? 肯定是上当受骗了。 小屁孩!等着,有初一就有十五。 十五离初一,并不遥远。 很快就要能到。 “为什么?”左煌哲无法理解孟婆阻止他的原因。 他可以自由出入,报备的原因是尊重孟处长的身份和年龄,同时也为自己消失期间,给公司找一个临时主持人。 “阎王要来视察你的公司。”孟婆笑的老花乱颤。 这个决定是左煌哲提出去地狱时她暗中立即跟神剪用地狱网联系的。 “老妖怪,你徒弟又拿到好几颗牙了。”孟婆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我马上去,你告诉他不许离开,等着我。”神剪急了。 嚼过肉的滋味后,他贪图的东西更多。 比如,咬烂外壳,嗦嗦大闸蟹的蟹黄,或者喝一碗千年王八万年龟的龟汤,再把爪子上一节一节的小骨头挨个啃一遍。 “你来的理由想好没?”孟婆问。 “你不是说我徒弟又找到牙了么?”神剪的回答没经过大脑。 “左大仙、左大仙,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啊,听见了,他出国了,知道了。喂,死老头子,你别来了,姓左的那小子出国了,等他回来我再联系你。”孟婆怒其不争终止了和神剪的通话。 笨蛋,除了裁剪衣服神之外,其他就是白痴。 “臭小子好好的怎么出国了?”神剪抓狂。 “出国?孟婆怎么说的?”坐在一边的阎王问。 神剪重复刚才的话。 “缺心眼,孟婆问你去的理由,你回答因为牙,不是把她出卖了么?”阎王摇头。 这个神剪,几千年跟在自己身边被保护的滴水不漏,傻的出奇。 “你缺心眼,你祖祖辈辈都缺心眼。我吃不到好的,营养短缺,脑细胞运转速度满,你就说我缺心眼,还不是你虐待我的,我不活了。”满头白发的神剪捂着漏风的嘴,呜呜呜像个孩子一样的惨痛的哭起来。 这一哭,倒把阎王弄得笑起来。 哭不是女鬼的专利么神剪什么时候不付专利费给抢过来了? “你笑什么?”神剪掏出剪子,癫狂的冲着阎王咔咔咔的比划。 锋利的剪子尖围着阎王上下滑动。 阎王纹丝不动,任由神剪胡闹。 混乱的场面持续几分钟后,神剪憋闷在心里的狂躁才被宣泄一空。 他收回剪刀,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桃子啃。 啃了一个豁口,尝了一点甜味后,又开始嚎啕大哭。 吃个桃子都困难。 不如死了呢。 就是一个老小孩。 阎王拿出手机开通地狱网,和孟婆视频。 “告诉左煌哲,就说我要视察空间苑的建设情况,让他等在那里,哪儿也不许去。” 孟婆笑道:“知道了,我让他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 前后不到几分钟的反转,把神剪弄糊涂了。 “你去就可以,我不就不行,为什么!”他又恼了。 “别提要牙的事,就说咱们是去玩的,你直接说牙,明显是孟婆告的黑状,以你徒弟那小子的尿性,还不马上和孟婆翻脸。” 阎王把神剪留在身边,最放心的就是他的单纯,最喜欢的也是他的单纯,他可以不用任何戒心跟神剪交谈。 这种人,地狱里面找出来第二个。 空间苑内,孟婆拦住准备出发的左煌哲:“别去了,阎王要来这里,你身为这里的主人,准备接驾吧。” “他来干什么?”左煌哲嘟囔。 “他来和你去有什么区别?”孟婆心中暗笑装作不明白。 “他来这里我忙活,打扫卫生,准备欢迎词,还要安排行程、住宿、吃喝,能一样么?”左煌哲摆着指头细数他要准备的事项。 “那用这么啰嗦,你现在也是鬼神,拿个净瓶,往地上泼点水,就不用在打扫卫生了,至于吃的,圆满如意厅的饭摆一桌足够了。”孟婆好心好意提醒。 净瓶、圆满如意厅,当这些话从孟婆嘴里蹦出来时,左煌哲彻底明白了。 他憨厚的笑:“孟处长,钱昌浩的事汪清叫我去处理,我必须去一趟。迎接阎王的事你全权做主。” “明天去。” “对咱们的声誉不好。” “你用书面材料证明。” “我不会写,要不这个事孟处长来执笔?” 什么? 怎么全成她的事了? 孟婆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发生反转了。 自己不仅没讨到好反而被套上套,成了拉磨的驴。 孟婆翻眼。 没底线的加量加价,无耻! 怎么可能,刚刚好而已。 第五十一章 NO.1 玩笑归玩笑,左煌哲并没把孟婆自己一人留在空间苑。 孟婆手下小鬼很多,完全不用他们自己干活。 两人相对而坐,坐在后花园内喝茶、聊天。 “你和汪清时候变成铁杆了?”孟婆惊诧左煌哲收买人心的能力。 自己先被他忽悠了,之后就是汪清,每次出事,都是汪清出手帮忙。 探长与众不同的身份,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便利条件。 “铁杆?”左煌哲嗤笑这种说法:“啊,也可以这么说,我们在互坑互损中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孽缘。” “理解。”孟婆真心赞成左煌哲的说法。 他们之间也是如此。 “阎王的脾气好么?”左煌哲无法回避即将面临的难题。 从辈分上说,他和师傅是好友,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怪祖宗级别的老不死鬼,功力和道行深不可测,得罪不起。 从职务上讲,人家是地狱的NO.1,是自己最大的Boss,得罪不起,累心累肝累肺。 想到这,左煌哲瞪眼抬手,指向孟婆。 从出境旅游到入境接待,一百八十度的神转折不可能无缘无故。 孟婆狡诈的笑。 她接受汪清,是因为她、汪清和左煌哲的关系,均属相爱相杀、势均力敌的那种。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又准备挖坑埋人了。 嘿嘿嘿。 她笑。 空间苑的后花园百花盛开,芳香醉人。 几道光线刺破安静,探照灯一样在各个方位扫射一边。 “打前站的来了。”孟婆站起来,等着牛头马面的出现。 这两个小鬼,一直跟着阎王,和神剪的关系也很密切,作为亲信,他俩跟随出行,安心、放心。 “见过孟婆。”牛头马面现身后作揖。 “怎么样?”孟婆环视四周。 安全是牛头马面提前出现的最主要任务。 “没问题。”牛头回答。 刚才那几道光,带有扫描探测作用,可以查出方圆十公里之内是否存在危险物。 “你们不是都有功夫的么?”左煌哲对牛头马面的紧张感到好笑。 “你自己还不是被炸弹炸到这里来的。”孟婆亲切的提醒。 不提醒我你会死? 左煌哲腹诽。 “他们还有多久到?”孟婆看手腕上的手表。 “等我们把实地检验得到的报告传回后,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马面按下左手戒指上的红色宝石:“大额存单,马面报告,一切正常。” 那颗做工精制、镶嵌着红色宝石是个可以活动的开关。 “大额存单收到。”戒指里面传出回答的声音。 扑! 左煌哲喷出喝进嘴里的茶水。 。 人和鬼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他是财迷,那个把代号起成大额存单鬼就是财迷中的王炸。 不佩服都不行。 “坐下,喝点茶。”孟婆指着一张摆在他们旁边的桌子。 “是。”牛头马面同时恭恭敬敬的回答,然后坐下,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有滋有味的喝。 人间的茶叶比地狱的日照时间长,浓香度更甚。 孟婆又是一个讲究的人,泡茶的水全是手下收集到的当年的雪水,泡出来的茶,味道更好。 “怎么样?”她继续问。 “可以。”牛头回答。 猛然间,左煌哲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问牛头自己的,他代表的是是他背后的那个鬼。 难为孟婆了,一个从地狱到人间混日子的鬼,考虑的还要那么周全。 、 “晚饭吃什么?”左煌哲在孟婆带动下,突然想到他那个只有四颗牙的师傅。 “以虾蟹为主的海鲜大餐。”孟婆的话引起左煌哲的怀疑。 虾蟹为主? 四颗牙的师傅啃虾蟹? 他被孟婆报复了。 “嘿嘿,不错,好像汪清也爱吃。”左煌哲有意无意的回了一句。 汪清已经开始对空间苑是否有鬼产生怀疑,孟婆的脸从得意变得阴晴不定。 她没时间思索,阎王和神剪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些出现在后花园之内。 乍回人间的神剪因为对左煌哲身上那几颗牙齿的贪婪觊觎,见面之后整个鬼扑挂到左煌哲身上,双手上下摸索。 “咳咳咳,”阎王尴尬的连续咳嗽。 “咳咳咳,”孟婆发出同样的信号。 牛头马面低头不敢吭声。 左煌哲直挺挺的站着,神剪像挂在大袋鼠身上的一只小袋鼠。 “给我,给我。”他扯着喉咙不停的嚎。 留在空间苑内干活的小鬼完成任务后,集中到后花园,迎接他们的NO.1。 结果,所有鬼的眼里都没看到NO.1,而被神剪的情感爆发所吸引。 这种缠绵,也太光天化日、一往情深、强烈炙热了吧。 “嗤嗤嗤,” “嘻嘻嘻,” “啊啊啊,” 后花园上演的活话剧,开了小鬼的眼界。 “他们什么情况?”最后走进来的汪清后知后觉,指着神剪和左煌哲的合体,询问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鬼。 虽然怀疑没在没有证据时,他依然承认眼里看到空间苑和小鬼,都是一种正常的存在。 “就这种情况。”那个小鬼的解释很到位。 汪清的脸立刻拉拉成了大驴脸。 自从左煌哲帮他把女儿汪清救回来后,自从左煌哲一出事就找他帮忙之后,他从不同方面见识了左煌哲的能力和本事,那时候,他心中的确打起了一个小算盘,把左煌哲变成女婿也不错。 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年龄还相当,哪怕自己以后不干了,和女婿合伙开个侦探事务所,绝对超过调查局一半以上的傻瓜。 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眼珠被那个白发老头闪瞎了。 女婿的口味。 不是一般的重。 鬼场中出现一个人,汪清身上的鲜活腥味立刻让牛头马面警觉。 刚才的报告是什么? 安全。 现在呢? 安全个鬼! 两只小鬼心虚的看了一眼阎王,以不易察觉的动作从两面向汪清靠拢。 “你把他叫来了?”孟婆眼珠冒出一句问话。 “没有,我没叫他,这种时候叫他来,我傻了还是疯了?”左煌哲无声的摇头否认。 他被神剪牢牢捆住,无法自由行动。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马上被汪清捕捉到。 这里有问题。 他机警扫视四周。 慢着。 怎么回事? 一群站立的人,很多很热闹,怎么就觉得不对劲,有种孤零零、阴森森的感觉? 抬头,阳光明媚。 没问题。 低头。 吓出一身冷汗。 只有自己一个影子。 再抬头,身边的每个人又都很正常。 猛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身边刚和他说话的男人。 第一直觉是冷的,随后马上就有了温度。 再低头。 又有怪事出现。 两个影子。 一个是自己的,另外一个是自己握着手的,刚才没有影子的男子的。 看向周围,所有人都有影子了。 呃…… 自己在倒时差?还是脑动脉供血不足,头晕了?抑或短暂性失忆? 含糊之间,耳边传来风声,越来越大。 树枝摇动,树叶漫天飞舞,天色也随之暗淡,整个后花园变成被树叶强行霸占的空间。 “肖言,你把孩子还给我!”一个女人凄惨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五十二章 欠我的就要还给我 凄惨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穿白色长裙、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后花园内。 在场的鬼全都注视着这个女子,沉默不语。 唯一不是鬼、不信鬼的汪清打了一个冷颤。 他走错了片场。 今天这里拍古装戏? 做梦了? 穿越了? 孟婆突然举起手。 所有小鬼全都转身往后退。 被汪清握住手的那个小鬼用力一扯,拉着汪清往外走。 平常以孔武之力出名的汪清觉得自己此时像根稻草,被别人举在手里,欢天喜地跟着人家就走了。 左煌哲进退两难。 女鬼出现,又是带着凄惨的语调,一看就是有故事的鬼。 他走还是不走? 走的话,身上挂着一个物件,要走就得一起走。 那是一个很重的东西,还是个闹起来很不讲理的东西。 麻烦。 不走的话,他无意介入一个女人的隐情中。 没等他做出选择,长裙女人飘到他前面,凄惨的声音变得愤怒:“肖言,我的孩儿在哪里?” 这句话,面对他说。 肖言,如果不是自己某一世投胎之后起的名字,就是挂在身上的师傅的本名。 左煌哲当机立断。 一把拽下师傅,扭着他的臂膀,把头送到女鬼脸前。 “师娘,肖言我送给你了。”他谄媚的笑。 师傅,是可以馈赠的。 女人,却是一种得罪不起的物种。 他赌对了。 “臭小子,嘴甜,还聪明,第一次见面,师娘赏你一个棒棒糖。”女鬼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左煌哲的嘴里。 没有尝到料想中的甜味。 棒棒糖外面还带着外面塑料皮呢。 呃。 师娘你太野蛮了。 不,你太可爱了。 女鬼的手已经熟练揪住了神剪的耳朵。 往外一拉,从他面前彻底抢走了师傅。 这种架势,估计是天下女人和女鬼全员修炼的一种武功。 “姓左的,你忘恩负义!”肖言怒斥。 左煌哲笑到没有眼睛:“师傅,我这是孝顺。” 孝顺…师娘… “五娘,先放开,疼!”肖言以前漏风的嘴现在不漏风了,每句话、每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告诉我,我的晨宝在哪里?”五娘的声音里飘出悲伤的味道。 “晨宝已经不在了,四千八百七十六年前的正月初三没的,已经投胎了。” 肖言的回答,其实很让左煌哲感动。 对年月日的记忆,不仅精确到年,甚至天。 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点。 包括他。 五娘桀桀桀的笑。 “肖言,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蛋。我清楚记得我的晨宝是在正月初一故去的,是被你最心爱的二娘害死的,你对我无情无义我认了,但晨宝是你的儿子,你不仅任由二娘害了他,连一口棺材都舍不得给孩子准备,让那个狠心肠的二娘把他丢到山谷,喂了野兽。” 她的笑,泣血锥心,听的左煌哲毛骨悚然。 天下,还有这么恶毒的父亲。 肖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女鬼面前,双手拉住她的裙摆,接连磕头:“都是我的错,我为了飞黄腾达,抛弃你们母子,不过,你放心,晨宝现在很好,不信你问她,每世投胎,我都给他找了好人家。也是因为晨宝,我一直飘荡地狱没有重新投胎,弥补我的过错,让咱们的晨宝生生世世过上好日子。” 肖言手指指向孟婆。 孟婆点头承认。 晨宝投胎的事,肖言没有撒谎。 她手上有一个特殊的本子,记着一些特别人的名字。 这些名字,每次转世投胎,都有特别指定的去处。 四千八百七十六年前的正月初一晚,她见到一个从没见过的悲惨的男孩,浑身上下只剩森森白骨,寄存在白骨里的幽魂不间断发出恐惧、惨恻的啼哭声。 她头一次看见这么可怜的孩子,也由此想到自己的孩子。 肖晨的名字,是她唯一一次擅作主张添加在特殊花名册里的人。 五天后,她把肖晨送到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投胎新生。 再后来,她遇到了神剪,听说了肖晨的事。 五娘看向孟婆:“他说的是真的?” 孟婆犹豫片刻,点头了。 女人,从生到死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孩子。 只要孩子过得好,别无所求。 虽然肖言说的没错,肖晨从那以后生生世世没再受过罪,但是,臭男人的嘴里还是隐藏了实情。 他的儿子,并不是他在地狱游荡不走、不想转世投胎的唯一原因。 “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五娘跪倒在孟婆面前,眼神充满渴望。 “19年前投胎,是个女孩,住在东林府。”孟婆记忆力不错,马上说出五娘儿子这世投胎的情况。 东林府,比邻南英府,同属帕森郡管辖。 “她家庭状况怎么样?父母慈祥友善么?兄弟姐妹多么?家里经济状况如何?我儿子在哪里会不会吃苦受罪?”五娘的担心始终没变。 “不会,她家经商,家境富裕,兄弟姐妹三人,只有一个女儿,备受宠爱。你女儿能接受良好教育,平安、幸福度过这一生。”孟婆伸出手,手上多出一个平板,她点开菜单中的家庭状况搜索,找到这一世肖晨的投胎记录,逐条念出来。 五娘泪水纵横,她第一次从正规途径听到儿子的下落,牵挂几千年的老心脏终于安稳了。 “咚咚咚,”五娘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孟婆的大恩大德。 “他呢?”孟婆指着肖言。 她突然想知道五娘经历几千年的磨难之后,对曾经害了自己和儿子的男人的真实想法。 原谅他?憎恨他?还是已经没有感觉了? 五娘疾首蹙额:“如果有人能帮我实现心愿,杀死肖言和二娘,把他们的尸体抛到荒郊野外,被野狗饿狼啃噬,我愿生生世世为奴报答他。” “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千年了,你现在也知道你儿子生活的很好,没想过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么?”孟婆问。 “欠我一分,还我一分;欠我一厘,还我一厘,我不是坏人,但也再不想当无原则的好人。好人,就一定有好报么?所以,我发过誓,欠我的就要全部还给我。”五娘看着肖言惨白的脸,缓慢而坚定的说出埋藏在她心里几千年的真心话。 肖言颓废至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下。 他呆在阎王身边几千年,自己的底细阎王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了从飘荡过往的鬼变成拥有地狱籍的鬼神,他极力讨好阎王,成为他的挚友和最爱,也得到了阎王对他法外施恩的许诺。 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到五娘的原谅。 一个生前犯下死罪,死后获得原谅的鬼,才有机会晋身等级。 阎王既想帮助自己的蓝颜知己,又不能让法外施恩成为扰乱秩序的代名词,他为自己的行为设定了条件,肖言需要拿到受害人的谅解协议书。 “五娘,都是我的错,看在我游荡地狱几千年的份上,原谅我吧。”肖言以膝当腿,挪到五娘身边,搬住她的肩膀哀求。 五娘冷冷打量跪在自己身边的昔日枕边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不过。 她突然间严肃认真:“想要我原谅你,行,两个条件。第一,找到晨宝如今的下落,第二,找到二娘的下落。” “真的?”肖言喜出望外。 孟婆手里有所有人转世后的详细资料,找一两个人,容易的很。 况且他还有徒弟,人世间的事情,交给徒弟,他自己根本不用损耗精力和时间。 “真的,只要得到他们两个人的消息,并且属实,我就原谅你。”五娘的借口要求合情合理。 “好,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肖言看向阎王。 阎王当然点头同意。 五娘离开后,孟婆把自己的顶头上司请进空间苑。 屏退跟班小鬼的同时,左煌哲找了一个借口准备开溜,却被肖言死死拉住。 “过来,咱们师徒好久没见,好好聊聊。”他看起来情真意切。 好久个头! 聊个头! 被动掺和进别人的事情,被动知道别人的隐私,他罪孽深重,深陷泥潭,无力自拔。 左煌哲欲哭无泪。 宽敞的会客厅内,坐着四个鬼。 为首的是阎王,左下手是肖言,右下手是孟婆,左煌哲自然跟在肖言身边,坐在左面第二个位置上。 “空间苑如今怎么样了?”阎王对自己几千年以来打造的第一个对外项目颇为关注。 “前段时间对外招人,因为公爵从中捣乱搅黄了,现在准备重新开张,人员还没到位,其他的全都弄好了。”孟婆冲着左煌哲使了半天眼色,那位大爷无动于衷,睁着死鱼眼,木头人一样坐在座位上,用沉寂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座的全是鬼精,当然理解左煌哲此时此刻的心情。 和一个正在闹情绪鬼的过招,是疯子干的事! “你们准备怎么办?招什么人?”阎王继续追问。 “不招人,弄几个精灵一点的鬼来就行了。”左煌哲百无聊赖中,面对几尊鬼,想通一个道理。 招人的话,空间苑就死死的拴住他的裤腰带上,人鬼差距太大,他是沟通两者的桥梁,管理者非他莫属。 招鬼的话,他们的编制在地狱,孟婆管理起来名正言顺,而且以孟婆昔日的地位和如今的鬼脉,哪个敢不听,就是找死。 “不错,不错。” 他的建议,除了孟婆反对之外,阎王和肖言全都内心欢喜。 这里用鬼的话,对他们而言,最合适、最方便。 孟婆愤怒地看了左煌哲一眼。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好了,现在说说我的事。”肖言在表面伪装被五娘彻底撕下来后,无所顾忌。 坏蛋就是坏蛋,从坏的畏手畏脚、怕鬼知道,到现在的破罐子破摔、光明磊落,他终于放下了几千年的包袱,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孟大姐,你帮我查查那两个人的下落。”肖言可怜兮兮的请求。 他一直有点害怕孟婆,女鬼中的强人,万一同情弱者的话,能把他的请求当成放屁! 孟婆沉吟着,没有回答。 她的确在犹豫,对肖言在这件事上的做法厌恶。 肖言看了一眼阎王。 阎王出面说合:“老孟,这是件好事,解开几千年的结,了了他们的夙愿,减少地狱的不安全因素。” 事情一旦上升到这个层面,孟婆就不得不做了。 她伸出手,点击平板电脑里面的资料:“肖晨刚才说了,投胎到东林府,现年19岁,女,居住地是东林府临间大道33号,父亲刘太年,东林府最大的家具商,母亲林墨,全职家庭主妇,生有两子一女,女孩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备受父母和两个哥哥宠爱。” 肖言一直将信将疑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刚才担心,孟婆迫于阎王的压力没说真话,现在五娘不在场,孟婆还这么说,证明她刚才说的不是谎言。 这么好的家境,足以解除五娘的仇恨。 “二娘呢?”肖言问的卑微。 二娘的存在,在同为女人的孟婆面前,扎眼、扎心。 “二娘的命更好,不仅是富婆,自己还是老板,经营美容中心,现在就居住在南英府,更好找。”孟婆说完优雅一笑,手掌间的平板消失不见。 她的笑,很嚣张。 二娘活得如此惬意,五娘能高兴么? 五娘不高兴的话,肖言能太平么? 肖言不太平,她高兴! “二娘的身份能不能改变一下?”肖言试探着问。 “能么?”孟婆面对阎王,反问? “当然…不能。”阎王语结。 能的话,将会打乱一个既成的体系,扰乱地狱既有的规章制度。 他,尤其不能带头破坏。 “先查查晨宝的下落再说。”阎王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其他的,以后再说。 “乖徒弟,为师的幸福就落在你身上了。”肖言大言不惭指使左煌哲。 “你这是道德绑架。”左煌哲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我这是培养你尊老爱幼的美德。”肖言生前的恶不是没道理,油嘴滑舌,脸皮死厚。 “我一介平民,没法单独完成这个任务,我需要找个帮手。”左煌哲已经想出应对之策。 他的坏,也不是白来的。 “可以,找几个都行,不过要快,越快越好。”肖言害怕自己的事再生变故。 “出去的话,需要资金,吃喝住,我没有那么多钱。”左煌哲本来就膈应接手这件事,再让他自己往里搭钱,绝无可能。 “一切开支凭票报销。”阎王有自己的小金库,这点银子出得起。 听到这里,左煌哲露出笑容。 从南英府到东林府,相当于处境旅游,有人给他出资,这种好事,不干白不干。 费力的事,他当然不会自己干。 有汪清在那儿杵着,不用白不用。 一天后,两人坐上开往东林府的飞机。 2小20分钟,飞机降落东林府。 汪清在东林府认识的一个朋友前来接机,三人刚一见面,同为探长的对方带来一个让他俩备受打击的消息。 刘太年和林墨的女儿小学二年级时被人贩子拐卖,至今音信全无。 “我听到什么了?”左煌哲问汪清。 “你公费考察学习调研的时间延期了。”汪清煞有其事的回答。 “啪!”两人手掌第一次默契的拍在一起。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第五十三章 骨序号398288280 “你们用过什么办法?”汪清询问他的同行。 罗平看了一眼跟在汪清身边的左煌哲。 这个人,气势非凡,站在硬汉汪清身边,毫不逊色。 “和你们一样,采集样本,DNA对比,没什么效果。”罗平很遗憾。 他补充道:“刘太年这么多年一直重金悬赏,同样毫无音讯,我甚至怀疑,刘希是不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被拐卖到境外去了。” “想法不错。”汪清拍了一把罗平的肩膀。 三人坐上机场外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直奔罗平提前预定好的宾馆。 当晚,晚饭后。 罗平带着汪清和左煌哲去了当地最大的红灯区,同时也是人贩子最集中的地方。 “看那个,左胳膊上有刺青的那个,他掌控的区域是从你们居住的宾馆到这条街的区域,人口总数5万。”罗平指着路边左右各搂一个女孩的中年男人。 “你能找到几个这样的人?”汪清问。 “六个,基本覆盖东林府主要区域,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再过20分钟见面。”罗平看了一眼手表。 他和汪清交谈时,左煌哲一言不发,双眼扫视四周。 就在他扭头看向右后方时,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两人撞在一起。 “抱歉。”左煌哲和那个男人同时开口道歉。 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飘到左煌哲鼻翼中。 似曾相识又无确定。 左煌哲忍不住多看那个男人一眼。 除了身材高大威武,他的脸是标准的当红流量小鲜肉的脸。 嫩、白、细、滑。 非常出众,却总觉得和身材的威武不是配套产品,好像钢铁侠的脖子上顶着一张葫芦娃的脸。 “抱歉。”对方伸出手,试图用握手表达歉意。 左煌哲接住那只手。 手掌相连之时,他的眼前闪过一些间断的、模糊的黑暗镜头,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没事。”左煌哲脑袋嗡了一声,出现片刻迷茫。 那个男人又一次点头致歉,然后急匆匆离开。 这次,左煌哲发现这个男人脸孔的某个部位,有些眼熟。 “你没事吧?”罗平扭头问。 “走了。”左煌哲有事也会装作没事。 在提前约定好的时间,九个人会面。 罗平明显和眼前的六个人都很熟悉,他挥手集体打了一个招呼后,开门见山提出他的问题:“昨天给你们说的那件事,十一年前刘太年女儿失踪案,你们谁有线索?” “那件案子很蹊跷,出事后全府轰动,我们道上却没传出任何消息,所有人都否认这件事是自己干的。”左煌哲刚才看见的那个手臂上带着刺青的家伙说。 另外一个家伙问:“会不会是刘太年的竞争者干的事呢?” 刘家的家具生意从默默无闻到进入前三,用了十年时间,从前三进入第一,仅仅用了一年时间。 他的竞争者,很有可能因为嫉妒或仇视绑架他的女儿,用以消磨他的精力,打击他的意志。 “但事发后既没有勒索恐吓,也没有要求刘家退出这个行业的无理要求,不符合常规。”罗平用自己知道的线索再次予以否定。 “那就只剩偶发性的案件这种情况了。或许刘家千金被卖入某家成了一个男人的媳妇,给人家传宗接代了。”屋子内出现第三个人猥琐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哈哈哈哈的笑声。 左煌哲抬眼看了一遍。 人渣! 他的眼神过于犀利阴冷,射出去的寒光直接威慑到了那些正在大笑的无耻男人。 屋内一下子静下来。 罗平惊讶看了左煌哲一眼。 自己接来的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他用眼珠询问汪清,你同事? 汪清摇头。 上司? 汪清再次摇头。 别问他,他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左煌哲的真实身份了。 1个小时,三人无功而返。 回到圣索菲酒店自己的房间,左煌哲连线地狱网,和孟婆视频。 “每个人投胎转世,你怎么确定上一世和下一世是同一个人?”这种情况最明显的出现在刘希身上。 从肖晨到刘希,孟婆知道的一清二楚。 “很简单,每个人只有一个属于他的编号,就像你的身份证,人死之后进入地狱,通过安检时,验尸房设置的特殊光标会把一个只属于他的记号留存在他的骨骼上。第二世进入地狱时,这个记号就是证明此人前世身份的验证码,并自动录入电脑,进入档案库,等待第二次转世投胎,我们称之为骨序号。”孟婆解释道。 “就是说刘希的骨骼上也有这个记号?”左煌哲第一次听说这种技术。 不错。 “你的骨骼上也有,说不定给你标记到尾巴骨上了。”孟婆笑话他。 “这个记号你有没有办法在人间确定出来方位?” “地狱住人间办事处的鬼使者,有他管辖范围内的投胎者登记名册,可以很快查到到编号对应的投胎者。” “像刘希这种失踪的,或者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居住的人,怎么办?” “这类流动人口,在他们进入另外一个辖区时,地狱网会有入境记录,以及最终定位报告。” “你有这么先进的技术,根本不用我出来,直接在网上锁定不就行了?”左煌哲郁闷。 “让你当个好人,让你师父承你个人情,到头来是我的错?”孟婆笑着说。 “对啊,好处归我,错误归你。”左煌哲恬不知耻的承认。 “滚!”孟婆自从跟左煌哲认识后,在从淑女变成泼妇的路上越走越远。 而且,她觉得当个泼妇比当个淑女更舒服。 “姐姐,帮我查查,知道么,我全力做到最好,还不如你手指头划几下随随便便弄得好。”左煌哲风向一转,从嬉皮变成恭维抬轿拍马屁。 他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只要拿到定位报告或者出入境记录,找到刘希易如反掌。 “等我消息。”孟婆笑颜如花,美滋滋的关闭地狱网。 作为地狱高层人士,她有权进入内网,查阅她授权权限内的任何资料。 “文件、人事档案、花名册、地狱晋级调整方案、地狱薪资调整方案,人员分别示意图、人员卫星定位示意图,”孟婆带着老花镜,逐一念着页面上出现的菜单,手指点击人员卫星地位示意图。 “刘希,骨序号328890130,最近一次投胎地址东林府临间大道33号。”查到这里的信息是那个孩子投胎时的位置。 孟婆手指输入六个字:查找现在位置。 得到的结果是:你要找的网页跑到火星上去了。 刘希真的失踪了。 孟婆不敢轻易相信这个结果,她反复查找三次,得到的结果完全一致。 再次联系左煌哲:“找不到她了。” “卫星地位也没有?为什么?”左煌哲相信科学,但科学告诉他的,这个人找不到了。 “系统崩了,或者有人黑了。” “我不管,刘希你要不帮我找到,我就不回去,空间苑以后算你的了。”左煌哲孩子一样耍赖皮。 阎王和肖言的出现,孟婆是内奸。 有这个前提做铺垫,他不怕孟婆不替他出力。 适度施压,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你去找东林府一个叫香水的鬼,她是我的一个后辈,她能帮你。”孟婆果然没有置身事外。 香水? 听着就爽。 左煌哲浮想联翩。 不花自己的钱出来转一趟,再偶遇一个出其不意的艳遇。 人生的这个阶段又圆满了。 “谢谢女神。”左煌哲腻歪的说。 “这不是女神应该做的吗。”孟婆心花怒放不假思索说完这句话。 之后。 愣了。 女神? 不,女神经! 她又被左煌哲的花言巧语蒙骗,神经兮兮主动跳坑。 小时候村东头神汉给她算过命,中年有一劫。 这个劫,难道就是左煌哲? 孟婆欲哭无泪。 按照孟婆提示,左煌哲在东林府最大的一座庙,东林庙的门口,点燃一炷香。 这柱香,与众不同,不是香炉里用于祭祀求福的香,而是点着一个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内的捻,捻是一根白色棉线绳,浸泡在一种香水里。 捻在光天化日下刺啦啦冒着火花,散发出一种让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不一会功夫,摆放水晶瓶的桌子周围,出现十几个鬼。 老小中、男女皆有。 “谁是香水?”左煌哲手里出现一盘冒着红油的红烧肉。 天鹅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香水自己不主动站出来,也会被贪吃的小鬼出卖。 说出香水两个字,左煌哲被自己的主意吓到了。 十几个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长得丑,吓走了所有的鬼? 还是香水香,薰走了所有的鬼? 孟婆说:“香水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住肉香的味道。” 散发肉香味道的香水,是孟婆专门为香水调制的独家秘笈香水,别无分号。 左煌哲等着香水来吃肉。 又过了半个小时,桌子边聚拢一大堆不相干的人等,打眼一瞧,没有一个符合左煌哲心中能和香水划等号的美女。 还是自己长得丑,香水看不上? 左煌哲无精打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着哈欠。 远处,走过来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虽然不属于吸引左煌哲瞩目的类型,但那张脸,太特殊了。 嫩、白、细、滑。 在红灯区和他撞住肩膀的男人。 小鲜肉经过桌子时,鼻翼明显抽搐一下,平稳脚步带动的身躯晃了一下。 “香水?”左煌哲猛然觉醒,伸手抓人。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现在,人和肉香的味道同框时,他想起来了,就是酒精瓶子里面散发出的味道,仅仅是淡了很多而已。 “你是谁?”能叫出香水这个名字的人少至于少,几乎没有。 “088让我来找你的。”左煌哲说出他的幕后是谁。 088,是孟婆在地狱网里的授权人代号,也是香水的直系前辈。 说出088这三个数字,香水戒心全消。 不过,在让他干事之前,他有件事必须要干。 “给我。”香水伸出手。 左煌哲保住双肩。 潜规则? 不要! “肉!”香水向前一步,赤、裸、裸提出要求。 调戏人必有被调戏时。 “不买!”左煌哲深刻理解汪清和钟馗的想法了。 “你的肉红烧了装盘卖?”香水嘲讽。 红烧肉?装盘? 呃。 自作多情了。 左煌哲挥手,一盘红烧天鹅肉落在香水手掌心。 无法看清香水是怎么吃得,眨眼间,只剩一个光秃秃的盘子。 “我给你你需要的东西,你给我十盘不同种类的肉食,半个小时在你住的地方见面。”香水的爽快出乎左煌哲的意料。 “成交。”左煌哲赚大了。 十盘不同种类的肉食,他照旧交给孟婆去弄。 懂香水心思的人,没有比孟婆更出色。 懂的如何糊弄孟婆的人,没有比他自己更出色的。 半个小时后,用心思缜密、无人能及的糖衣炮弹砸晕的孟婆给左煌哲送来十盘不同种类的肉食,一字排开放在房间的桌子上。 另外,左煌哲自作主张,让酒店服务员配送了6钟不同种类的水果,酸甜各半,任鬼选择。 一切布置妥当后,香水隐身推门而入。 屋内出现让人咋舌的一幕。 10个盘子里面的肉,东面一盘缺了一半之后,西面的一盘烧了一个小山尖。 不到5分钟,十盘肉食全被吃光。 这时,香水才一点点现身,肚子鼓鼓的像八个月的孕妇。 “噎死你!”左煌哲从不对一个大男人怜香惜玉。 “噎死我,你也活不了。”香水的狠毒不比左煌哲差到哪里。 “威胁我?没用。”左煌哲优雅的摆手。 “你的骨序号398288280号,我的也是398288280号。”香水懂得吊人胃口,说话只说重点。 “什么意思?”左煌哲真没明白。 “我和你是一个身体衍生出来的不同年代和辈分的身体,我是你的老祖宗。”香水踹了一脚左煌哲,大模大样盘腿做到桌子上。 一身西装和盘着的腿,滑稽。 “我是你祖宗!”左煌哲跳起来,双手卡住香水的脖子。 肌肤接触之时,他的眼前再次出现快速闪动的镜头,比他和香水第一次见面时清晰了很多。 不同年代、不同人物的图片,从毛笔画到黑白照、彩照,然后是电子相册。 从小到老,有男有女,相貌各有特点,唯一出奇是眼睛。 所有图片中人物的眼睛,很相似。 “我的血型,Rhnull型。”香水自言自语。 “我也是。”左煌哲同样自言自语。 “我喜欢鬼的职业。”香水继续自我剖析。 “我也是。”左煌哲自嘲。 “我喜欢坑人。”香水看向左煌哲。 “我喜欢挖坑。”左煌哲冲着香水赞赏的伸出大拇指。 伸出大拇指的意思? 赞赏? 香水兴奋的指向自己脑袋:“你想要的东西全在我的脑子里。” 后代子孙赞赏,当然要有所表示。 “我想的要的东西,不可能在别人脑袋里!”左煌哲举起的大拇指闪电般捏住香水指向脑袋的手。 挖坑,永远是他的绝活。 第五十四章 喜欢你这样的人 左煌哲的手和香水碰触的地方,冒出一根20公分长的针。 穿透两人的肉的针,旋急有力,线走肉和。 让我求我的祖宗? 错! 大错特错。 祖宗不是求,应该是供的,不供不足以表达子孙孝顺。 但事关紧急,准备桌案,酒菜果点祭祀,有点浪费时间。 理解万岁吧。 针线继续在空中翩翩起舞。 针落线起,左煌哲和香水合二为一。 …… 香水顶着他那张让人一看就想犯罪的脸离开东林庙时,脸上一改往日的冷峻,多了些温和诡异。 他家在东林府最繁华的街道,他的职务是地狱住东林府办事处的负责人。 他最新的喜好是…… 逛街。 站在最大百货公司门口,香水身边恰好是东林府影视界巨星阊钟的海报。 一个是荷尔蒙爆棚,相貌身材能让全府小妞尖叫到嗓子沙哑的男影星,一个是身材同样出色,但脸蛋能让所有男人流口水的男人。 他俩站在一起的画风,别致到了让香水像副移动的活广告。 广告词是“有人包我么?” 他站在那里的第五分钟,一个人走到他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你好,我是炫公司的经纪人,你身边的这个影星是我发掘的,有兴趣和他一样成功么?” 那个人又掏出钱夹,露出一张他和阊钟的合影,以及里面一沓钞票,证明自己的话不是假话。 “可以考虑。”香水伸出手,夹住那张名片,邪佞不羁的模样告诉那个经纪人和围观的人,我就是这么受欢迎,我知道自己的身价。 嘚瑟的嘴脸。 欠扁。 十分钟,第二个男人走到他身边,扬着一张更欠扁的嘴脸,开出条件:“一套100平的房子,一辆20万的车,一年20万的消费,跟我走!” 香水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卷,叼在嘴角。 他抬起眼角,斜撇着:“100万,给你考虑的机会。”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对方怒不可遏。 “天天不吃药的东西。”香水脑子瞬间连接孟婆,得到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 知己知彼。 药字出口,男人眼里迸出想要杀人的凶狠目光。 是他的软肋。 “我不吃的药,那个药叫什么来着,伟…”香水轻轻敲着自己脑袋。 演戏好是应该的,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脑袋。 敲坏了再吃药,划不来。 “你、你有种,在这等着,我叫人来削了你!”渣男气急败坏,落荒而逃。 一分钟,第三个男人出现。 彬彬有礼,冲着香水鞠躬,然后递出一张名片。 香水一如第一次,高傲接下名片。 看了一眼,点头:“我考虑一下。” “先生请你那边谈。”来人指着路边一辆路虎。 敞开的车窗后面坐着一个男人,露出的肩膀头上是一个刺青的最上部,一只张着大嘴,看不出什么的动物。 红灯区搂着女人的男人。 罗平召集的人贩子之一。 香水低头。 给人矜持中带着傲骨的感觉。 路虎的门开了,里面坐着的人下车,不惜屈尊下车直奔香水。 “放心,吃不了你。”来人指着车,又看向周围。 周围,人流不断。 香水挑眉:“你吃我试试?” 不错。 纹身男人暗自高兴。 太没个性和太傲居的人,都不是客人喜欢的,唯有这种带刺的,又能审时度势不绝对清高的男人,最受欢迎。 香水似乎被说动了,他左右看了看,光天化日之下,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的前提下,他迈出朝前走,留给刺青男人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我把他的录像发过去了,对方很满意,迫不及待想见他。”递出名片的男人低声向刺青男人报告。 “嘘!”刺青男人制止。 他们和香水的距离太近,声音极有可能传到香水的耳朵里,惊吓住这只野猫。 坐进车里,香水再次举起他刚刚接到的名片,读出声音:“东林府智辉家装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智光伟” “是我。”纹身男人一把抢走那张名片,刺着纹身的胳膊在香水面前晃动:“看我不像?” “不像。”香水回答。 …… 有这么诚实,不,缺心眼的男人? “开车。”他突然下令。 “我改变主意了,不同意。”香水猛然意识到了危险。 然而,太晚了。 香水的挣扎,无济于事,他身边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男人喷出的无色液体中,晕倒了。 一个小时后,香水在一个不知道处所的房间地面上苏醒。 他看看四周。 这待遇,太惨。 屋内,有两个守着他的男人。 “醒了,快去报告董事长。”其中一个说。 另外一个跑出去。 几分钟后,智光伟第二次出现。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跟我预料的一样,镇定、平静,我有个客户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他的手指有力捏住香水,把他整张脸抬起来面对自己。 “香水?男人取这个名字太惊艳了,拿着你的身份证,看到这个名字,这种长相,我断定能挣一大笔。”智光伟笑的肆无忌惮。 “我要是得宠第一个弄掉你。”香水发出一样的笑声。 “你要是得宠,那只能恭喜我,我的生意会因为你出名的。” “你要把我卖到哪里?” “境外,南英府。” “我家人会报警,你没办法把我弄出去。” “我的公司是跨国公司,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公司的外派人员,一个小时后,在你家人还没察觉你失踪的时候,你将坐上开往南英府的飞机。” “以你的身份,需要干这种违法犯罪勾当么?” “以我的身份,有了这种违反罪犯勾当,能为我的生意锦上添花。比如你的金主,在得到你之后,将把他产品的东林府代理权交给我。” “不错。”香水喜出望外。 “不错?”空气中,传出智光伟不可思议的反问。 被卖掉了还不错? 智光伟摸摸香水的脑门。 温度正常,没烧糊涂。 刚才给他喷的迷魂散也没过量,不至于把人变成傻子。 “我全力以赴得到金主的宠爱,拿回他给你的代理权,回到这里作威作福,智老板你给我指明的道路,让我减少了至少20年甚至一辈子的艰辛,当然不错了。” 香水激动的冲着智光伟抛眉眼。 呕! 智光伟反胃。 “你孕吐?赶紧吃点酸的。”香水神补刀。 智光伟抬起手掌。 “打这里,我皮肤敏感,打下去肯定会有肿,1个小时后的飞机,3个小时后见到我的金主,不知道能不能消肿?”香水嬉皮笑脸抬起头,露出左脸颊,做好挨打的准备。 “你…”智光伟抬起的手,有点想抽自己。 自己挑选的人、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3个小时后,香水抵达南英府。 4个小时后,从南英府传回东林府一则消息。 “洪爷被人打了,打得鼻青脸肿。”手下报告智光伟。 “谁打的?”智光伟有种不好的预感。 “香水。” “香水?不可能,已经给他吃过药了。” 智光伟的歹毒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他做买卖的同时,兼具买药,定时服用这种药,可以改变人的体质、性格、嗓音,甚至某些部位。 “洪爷住院了,根据南英府传来的报道,他被阉割了。”手下最后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什么?”智光伟手里的杯子摔落地面,眼见看向自己两腿间。 洪爷的个性他比谁都了解,如果报道属实的话,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是太监了。 “我、我要出国,给我准备一下,立刻走。”智光伟哆嗦着吩咐手下。 “十年以后再走吧。智光伟,你因为绑架、拐卖人口,非法经营被逮捕了。”罗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逮捕证。 智光伟激动:“我是你的线人,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你是线人不假,但是如果是个违法的线人,我有权抓你。” 智光伟义愤填膺:“你诬陷我,你有证据么?” 罗平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开关键,里面传出他和香水从见面到上飞机前的对话。 “不可能,我手下当时搜过身,没有录音机。”智光伟疯狂挥手。 没人察觉,他的手掌在疯狂挥舞过程中,短暂出现几个类似镜头暂停的过程。 1分钟后,智光伟的嘴莫名其妙自动开口。 “我一共往境外卖了27人,包括刘太年的女儿刘希,我把她卖给南英府英豪跨国家具公司董事长,我的生意一下子从一个街道作坊变成知名大公司,这次我准备用一个叫香水的男人换取一个家具品牌的代理权。” “贩卖人口的全部资料我保存在蓝光银行35号保险柜内,密码3874DD。” “贩卖违禁药品过程中,为了实验药品的作用,一共导致3人死亡,相关资料保存在生光药业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保险柜内。” “我让我的手下做了一套假账,近十年来一共逃税五千万府盾。” …… 跟随罗平进入室内采访的法治频道记者手举摄像机,吃瓜群众的震惊相。 他看向罗平。 罗平比他的吃瓜相还…难看。 难看到五官狂喜的相互撞车,还是追尾的那种。 汪清送给他的已经不是大礼包,而是一颗原子弹。 “增加一条贩卖违禁药品罪,带人去他说的那些地方。”罗平不敢确定真能取回那些证据。 万一智光伟骗他怎么办? 万一他激动过火的下令取回证据,最终却是空无一物,那就在电视直播中丢老脸了。 所有人站在原地,焦急等待结果。 沉默中,左煌哲飘出智光伟体内,变成透明体飘到屋子墙根,背靠墙,手臂抱在胸前,看热闹。 这一天,把他累的。 先是跟着香水到了南英府,离开香水的身体,围观恢复正常的香水爆殴金主,激怒那个金主控诉举报智光伟的违反犯罪行为。 然后回到东林府,通过汪清转告罗平抓人。 在罗平抓人现场,又把自己缝到智光伟身上,命令他的嘴巴,吐出所有违法犯罪事实和证据。 最后,他靠在墙边等待结果。 很快,罗平手下抱着从银行和药业公司拿到的证据,兴奋的跑回直播现场。 镜头下,所有证据现场曝光。 智光伟指着自己,摇头嘶吼:“我自己说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揭发自己,别骗他了。 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他是准备带到棺材里的。 “谁?是捣的鬼?”智光伟疯子一般转动身体,指向现场每一个他看着有嫌疑的人。 没用了。 已经晚了。 证据确凿。 智光伟被罗平带上警车,抓走。 狼藉一片的现场,空气中出现两个透明的影子,站在屋子中央。 香水指着左煌哲的鼻尖:“你利用我!” “怎么能叫利用呢,明明是使唤。”左煌哲坚决否认。 使…唤! 香水握紧拳头。 “我是你第78代祖先。”香水艰难说出俩个骨序号同为骨序号398288280男人之间的辈分差。 他惭愧不已。 78代祖先被78代子孙奚弄利用。 不对,是使唤。 奇耻大辱。 “你为什么没有投胎?”左煌哲问及祖先最可能不愿提的问题。 没有投胎的鬼,都是有故事的。 “我喜欢五娘,在我当你78代祖先的时候,遇到她喜欢上了她,她不投胎,我也不投胎。”香水男人的身份,让他回答问题时干脆朗力。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经典故事。 “大哥,不,祖宗,你真伟大!”左煌哲伸出大拇指。 “其实也没什么。”香水突然忸怩起来,脸上刹那间红了。 “那你为什么早点不去找刘希,害得我来回奔波,累死了。”左煌哲吐槽。 “刘希的骨序号属于特殊的那种,没在我这里登记,也就找不到她的出境记录。”香水位低权轻。 “那你怎么知道智光伟的?”左煌哲糊涂了。 他是跟随香水的思路找到智光伟,解开刘希被贩卖的真相和途径的。 “孟婆给你的香水发出的味道,吸引了我,我从十盘肉食中得到了刘希的骨序号,找到了智光伟。”香水解释。 难怪。 左煌哲一把抓过香水,凑过鼻子,像狗一样闻来闻去。 “干什么?”香水不满。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味道有点怪,再确定一次,还真是肉味,卤肉味。”左煌哲皱眉。 “怎么样?”香水充满希望。 “恶心!” “为什么?” “闻到这股味道,马上看到猪头!” “滚!” “祖宗,你让我滚,我马上滚。滚完了,就不会告诉你五娘去哪里投胎了。”左煌哲故弄玄虚。 “五娘要投胎?”香水着急。 “对。” “不可能,她没确定儿子的最终下落,没有报复肖言,是绝对不会投胎的。”香水是最了解五娘的鬼。 “所以我来找刘希了,找到刘希五娘就走。” “五娘在哪里?”香水急了。 “你不知道?” “她四处寻找儿子的下落,我被孟婆安排在东林府,几百年没见过五娘了。” “她在南英府。” “我跟你去南英府,找到刘希,和五娘一起投胎。”香水终于看到了希望。 “嗯嗯嗯,“左煌哲的鼻音发出的是二声,否定香水的提议。 然后又开始了他的无赖泼皮:”78代老祖宗,像我这种只会利用你的东西,不可靠。” 报复是一种陶冶情操、愉悦心情的美德。 “你改好了就行,老祖宗我相信你,就像俗话说的,浪子回头金不换。”香水宽容大度。 “嘿嘿,我换!” 第五十五章 钱漕使者 “这就是你说的公费旅游?还是学习不好需要留级的那种?”汪清坐上飞机,拿出自己来时的作废机票,吐口吐沫,贴到左煌哲脑门上。 “我说过学习不好降级的话?”左煌哲反唇相讥。 “意思差不多吧?”汪清反驳。 到了一个没人能认出的地方,他想流连红灯区嗨皮。 男人的本能。 哪个男人否认的话。 咳咳,你,还行么? “老兄,跟着学神出来,你怎么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左煌哲笑的无耻。 学神? 汪清咳了一声,刚刚喝进嘴里的果汁正好喷到贴在左煌哲脑门的作废机票上。 橙汁是黄而黏稠的。 带着机票顺着左煌哲脑门往下流,流出一个微型泥石流突发现场。 爽! “啊呀,不好意思,呛住了。”汪清掏出手绢,趁着自己给左煌哲擦脸的机会,又狠狠的蹭了一阵。 “哎。”左煌哲低闷的粗叫。 哎什么哎,当着大老爷们面,叫、春,有用么? 然并卵,有用。 “先生,出什么事了?”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伸过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关切的注视左煌哲。 青葱玉指落在左煌哲的脸颊上,摸索。 “难受。”左煌哲面对闻声走过来,蹲在自己面前的空乘小姐,指着眼睛,撒娇。 “我来帮你清理一下。”空乘小姐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丝绸方巾,温柔的擦拭着左煌哲的脸。 从眉头到脸颊,温柔的,反复的擦拭。 优质服务,是航空公司的宗旨。 让顾客满意,是空乘人员的职责。 空乘小姐竭尽全力开展服务。 “嗯嗯,好受了,真舒服。”左煌哲的话,歧义无限,意境深远。 一边嗯,左煌哲用还能睁开的另外一只眼睛嘲笑汪清套路带给他的艳遇。 羡慕嫉妒不行,关键要让他恨! 恨得要死才行! 汪清铁青着脸,紧闭双眼,紧握双拳,忍住想抽左煌哲的强烈冲动。 一路上,他没有正眼看过左煌哲一次。 时间间隔不到36小时。 汪清和左煌哲回到南英府空间苑。 孟婆笑眯眯出来迎接。 左煌哲冲着孟婆使了一个眼色。 孟婆拉开办公桌中间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汪清:“汪探长,这是我们左老板为了感谢你亲自陪同他前往东林府,以及前几次的帮忙,特意准备的小礼物,请笑纳。” 汪清哀怨的看了一眼左煌哲。 尼玛的,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这伎俩,俗不可耐! 然而,要不要? 汪清故作矜持。 “孟姐,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能不能配得上汪探长的品味。” 左煌哲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两千年前的项链,公主心爱之物,大婚时的陪嫁,死后的陪葬,是不是贱了点?要不再等等,什么时候挖到三千年前的再给汪探长?” “别说三千年前,就是五千年前的送给汪探长,我觉得也不足以代表你的心意。那就再等等。”孟婆点头同意,顺手拿着盒子准备塞回抽屉。 汪清一把抓过盒子,大度的很:“孟女士,这个真的很不错了,万分感谢。” 等? 等的话,左煌哲一会走到马路边挖个坑,随便埋进一个玩意,明天叫电视台的人来,当场发掘出一个古墓,是五千年前的,再把里面的玩意给他。 左大老板,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拾到篮里就是菜,两千年前的就两千年前,他认了。 汪清离开后,拐到珠宝鉴定机构去做鉴定。 “汪探长,这次抓的是盗墓贼?这玩意,很值钱,恭喜你又破案了。”珠宝鉴定机构负责人亲自为汪清送来的东西进行鉴定。 两人之间早在多年前就是朋友,他说的话,汪清相信。 小兔崽子左煌哲,还算有良心,没骗他。 发大财了,项链真是两千年前的。 这颗枣,比蜜甜。 汪清觉悟了。 挨一巴掌的事,可以经常有。 回到家里,意外看见汪安:“没上学?” 平常的汪安住在学校。 “发烧,请了两天假。”汪安拧着鼻子,说出的话带着浓重鼻音。 “我带你去医院。”汪清最愧对的就是女儿。 每天到处办案,幸亏女儿乖巧,从不用他操心,顺利长大成人,从小没有叛逆期,青春期也没跟他对着干,一帆风顺考上大学。 除了前一段时间和刘远的事让他发疯了几天之外,其他一切OK。 “不用,我已经吃过药了,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汪安对父亲能在家里见到父亲更惊讶。 父女俩的碰面,宛若地球和火星的撞击一样稀少。 “跟着左煌哲出去一趟办了点事,就是以前左皇的那个老板,救过你一命的年轻男孩。那家伙,表面看着吊儿郎当,办事能力挺强。”汪清的手从兜里掏出那个盒子看了一眼。 被收买的心,激情四射的向着卖家。 “你拿的什么?”汪安被精致的盒子吸引。 “左煌哲送我的项链,你带吧。”汪清把盒子递给女儿。 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如女儿珍贵。 “行。”汪安接过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项链,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色泽不错,款式太土气。”汪安说完后,把项链还给汪清,自己拿走盒子。 “你,不要项链?”汪清怀疑自己眼神花了。 “我刚买了一条,正好缺个盒子。”汪安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绒布兜,从里面拿出一条用积攒零花钱买来的项链,放进盒子。 “你,”汪清无语。 “我怎么了?”汪安挑眉反问。 “失心疯,败家女!”汪清恼火。 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东西,女儿看不到眼里。 “我的话还没说完,这条保存好,等我结婚的时候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要是傻子。”汪安说完这句话,留下苦瓜脸的父亲,回了自己房间。 “我老了?还是老年痴呆了?被两个臭孩子奚弄。”汪清心头升起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刘希在南英府。”左煌哲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孟婆。 “那就好查了。”孟婆说完,走到桌子边,打开电脑。 她在电脑里面查到管辖南英府出入境人员登记的侍者,找到他的手机号码,抄在一张便笺上,递给左煌哲。 同时,她一并递给左煌哲一个铜扳指:“这是代表你身份的信物,有了这个,以后南英府地界所有的鬼归你管。” 左煌哲接过铜扳指带到手上:“不听话怎么办?” 孟婆指着扳指说:“这个扳指可以根据你的意念射出一道蓝光,震碎那些不听话的鬼怪的魂魄,让他们再经过一千年的苦难修行,聚魂凝混魄,重新恢复现在的样子。” “包括你么?”左煌哲面瘫的问。 “包括阎王,你随便试。”孟婆皮笑肉不笑。 认识左煌哲后,她的智商和嘴皮子上的功夫突飞猛进。 “我怎么可能在你们身上做实验呢,你们都是我的前辈和上司,我奉若神明。”左煌哲贱笑。 然后,他当着孟婆的面,打出便笺上的手机号码,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 “告诉他你是南英君。”孟婆在旁边说。 南英君,地狱管辖南英府的最高官员。 “我是南英君,”左煌哲喜欢这个称呼。 君,帝王贵胄既视感。 表明他一步登天了。 对方听到这三个字,口气立刻恭顺谦卑。 “你带着所有人,见个面吧。”左煌哲第一次在南英府的地盘上公开约见他的手下。 “是,南英君什么时候方便,我们随时可以。” “你们来空间苑,10分钟后见面,我在这里等你们。” “是。” “孟美女跟我一起见见他们,替我壮个胆呗。”左煌哲的嘴又开始犯贱。 “滚!”孟婆消失前,亲切留下一个字。 阎王和肖言还没走,孟婆处理好左煌哲的事,要去陪同她的上司逛逛大街,采购一些南英府的特产。 10分钟后,4个男人走进空间苑大门,拘谨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左煌哲走在他们前面,问道:“哪位是和我通过话的?” 站在最左边一个很年轻,长相也很憨厚的鬼站出来:“是我,我是负责出入境登记的户籍使者。” 他指着站在他身边另外三个鬼,分别介绍:“这位是负责人员流动的遣送使者,这位是负责人员生死的接引使者,这位是统计人员就业岗位的劳役使者。” “本地就你们四个负责打理?”左煌哲第一次见他们,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四人集体缄口。 左煌哲等了一分钟,没有得到回答。 肯定有没来的,他确定这一点。 “你们,紧张什么。”他抬起带着铜扳指的左手,挠挠脑门。 铜扳指在四个鬼眼前晃了一下。 一抹古铜色的光线一闪而逝,显现威力,吓得四个鬼同时回答:“还有一个。” “干什么的?” 这次回答的是劳役使者:“是负责财产调配发放的钱漕使者。” “他有事?”左煌哲希望四个使者回答的原因能让他释怀。 比如出差、开会之类的借口。 再次出现没人回答的尴尬场面。 左煌哲第二次举起左手。 “他、他一般的习惯是晚一会到。”遣送使者接话。 另外三个齐齐的点头。 喜欢晚一会到,不外乎4个原因,一来展示他的权威;二来显示他的重要,三来个性高傲,还有一点,就是看不起自己。 左煌哲无所谓的笑。 鬼不犯我我不犯鬼,鬼若犯我? 右手手指肚摸了一下铜扳指。 左煌哲抬腕看表。 他倒要看看喜欢晚到的那个,到底喜欢晚到多久。 等待期间,左煌哲从4个鬼管辖的南英府的具体情况开始了解,事无巨细,逐一过问。 他不是独揽大权的主,但是个心如明镜的主。 在他的地盘,他可以把权力交给信任的鬼管理,但绝不喜欢被手下隐瞒欺骗。 这一聊,用了半个多小时,4个鬼管辖的范围和权利行使情况他已经了若指掌。 缺少的,只剩钱漕那部分。 左煌哲沉下脸,一言不发。 再次冷场后,户籍使者侧着身子,把掏出来的手机放在腰侧,不知给什么人发出一条短信。 2分钟后,一道黑影直接闪进屋内,落地后才变成人的模样,是个50岁朝上的中老年人。 白白胖胖,腰比腿长,眼珠被脸上的横肉遮挡的几乎看不清楚,只有闪出的一抹冷光,让在场的几个鬼打颤。 钱漕使者的个性,是太有个性的那种。 “哎吆,办了点事,又接了阎王爷的一个电话,来晚了。”他一出场,先拿阎王爷的大帽子压人。 随后,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伸出他的手。 先于上峰南英君。 职场的规矩,被钱漕使者,破坏了。 左煌哲坐在沙发里,左手搭在右手上,一动不动。 钱漕使者斜着眼珠瞥了坐在旁边的4个鬼。 接引使者干笑两声,替所有人解围:“钱漕使者,你的业务怎么没完没了啊,耽误时间觐见南英君了。” 据他刚才的观察,新任南英君是个明事理的上司。 “对对对,不好意思啊,南英君,这两天赶上月末统计,我不盯着点,怕手下干不好,出错。” “钱漕使者贵庚啊?” “55了,一直干这个,承蒙阎王爷信任,多年来从没出错,南英府为地狱的发展做出的贡献最大,哈哈哈。”钱漕使者笑的脸上横肉不停颤抖。 “55,眼睛已经花了,记忆力开始衰减,身体状况开始走下坡路。看你的体型,三高估计也会都高,平常注意保养么?”左煌哲的举动,从听到阎罗王的信任开始,明显主动热情起来。 钱漕使者阴侧的笑。 劳资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积累了人脉和地位,害怕能一个初出茅庐、默默无闻乳臭未乾的小毛孩! “哪有时间保养?每天的活都干不过来。”钱漕使者说到这里,肥重的臀部一下坐在到左煌哲身边几个同伴专门为他留出的空位置上。 沙发被压的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钱漕使者又翘起二郎腿,在南英君面前摆出劳资谁也不怕、劳资在南英府也是说一不二的大鬼的姿态。 “既然几位都到齐了,我想问一个问题,十一年前一个叫刘希的小姑娘从东林府入境,哪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左煌哲问。 “刘希?”户籍使者当仁不让第一个接话。 这项工作,本来就归他管。 户籍使者举起手,和他脸部的高度相当,手心面对正前方。 空中出现一个界面,界面上是一个表格,突突突不停刷新每排的内容。 表格跳到第一百五十八页时,户籍使者的眼珠先是瞪直了,呆了片刻。 刘希,却有此人,也有这件事。 不过。 他缓缓看向钱漕使者。 第五十六章 死也让你毁灭,咋地 11年前的那件事,在户籍使者的目光落在钱漕使者身上时,所有使者共同回忆起来。 他们恐慌,陈年旧账,被翻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有没有这个人?”左煌哲低沉而有力的嗓音,震慑所有使者。 很严肃。 很正式。 很紧急。 南英君正在追查这件事。 一切撒谎者,杀无赦! “有。”户籍使者迫于无形的压力,承认。 “人现在在哪里?”左煌哲逼问。 “时间太长,我、我记不起来了。”户籍使者支支吾吾。 坐在南英君旁边,面对南英君的提问,他暗中却给钱漕使者递眼色。 有鬼。 钱漕使者掏出两支烟,一只递给左煌哲,没大没小的说:“吸烟。” 然而,点烟的,却不是他。 他叼着烟,和左煌哲一起,等着别人点。 靠他们最近的劳役使者,打着打火机。 钱漕使者当仁不让对着打火机先点燃自己嘴里的烟,惬意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白色烟雾。 劳役使者的手,在左煌哲脸前尴尬了。 他要点燃的那只烟,被左煌哲的手指捏成几段,前后左右又搓了几下,里面的烟叶掉落地面。 钱漕使者无声冷笑,夺下劳役使者手里的打火机,随意扔在茶几上,继续喷云吐雾:“南英君,像咱们这种岁数,别说11年前的事,就是去年发生的事,也不见得能记住。” “咱们?钱漕使者,你一个55岁的糟老鬼也配跟我称呼咱们?”左煌哲笑意盎然。 他缓缓抬起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铜扳指。 这一举动,妥妥刺激到了钱漕使者。 他呸的一声吐掉叼在嘴角的烟卷,右手手掌拍击茶几,传出巨大响声:“用这个吓唬我?你问问他们,这只扳指近10年换过几任主人,哪任主人一开始不是这样冲我发威的?我怕过么?” 不知道是钱漕使者力气过大,还是他用了什么法术,摆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颠簸几下,滚下桌子。 “咚咚”的落地声夹杂在钱漕使者的暴怒声中,制造出一波比当面争执还让其他鬼恐怖的场面。 开始撕逼。 第一次见面。 户籍使者迅速站起来,绕到沙发背后,附身到左煌哲的耳朵边,小声说:“钱漕使者救过阎罗王的命。” 救命恩人? “哼!”左煌哲不怒反笑,神态轻松。 他举起左手,仔细端详那枚铜扳指:“有人告诉我,这个扳指能让鬼的魂魄破成碎片,然后这个破碎的鬼需要历尽艰辛重新修行,才能再次聚拢散片,变回现在的形状。” “这句话吓唬他们可以,想吓唬我,你有这个本事么?”钱漕使者同样举起手。 他的手上带着一枚铁扳指。 “这块铁,专治你那个破铜。”说完这句话,钱漕使者带着铁扳指的手第二次砸向茶几。 落掌之处,出现一个破洞。 左煌哲像是真被吓到了,坐在沙发上愣了几秒。 “哈哈哈哈,”屋内传出钱漕使者狂纵的笑声。 回音激荡在室内。 刺耳的。 “哈哈哈,” “啊!” 笑声转瞬变成不可思议的尖叫。 钱漕使者的身体古怪的重叠到了一个骷髅上,从他没带铁扳指的手开始,手、胳膊、脑袋,一点点的,直到半个身子,全都变成骷髅 他,一分为二,骷髅一半,身体一半。 左煌哲手里拿着针,悠闲淡定的站在旁边,打量自己的作品。 美不胜收。 心满意足。 他再次举起带着铜扳指的左手,奸佞狂笑:“我治不了你有破铁的地方,就治你没有破铁的地方。” “滚开!” 钱漕使者被缝在骷髅上的一半身体,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在是他自己原来的身体,是那个骷髅的身体。 离开铁扳指的庇护,手、胳膊、脑袋…,变成骷髅的那半个身子,当着其他4个使者的面,四分五裂。 满天凋零的花片般的碎片中,左煌哲笑成一只猪。 “光散开还不精彩,这些我做成烧烤味道的卖到外星球,那些埋在土里给花当肥料,左面的让风吹到南极,当企鹅的食物,右面的吹到北极,冻在冰里,永远无法溶解。” “剩下的半个身体,用福尔马林泡在一个大大的玻璃瓶中,密封好,给后来的鬼当警示标本。” 他的声音洋洋盈耳、余音绕梁。 好听到能让人怀孕! 户籍、劳役、遣送、接引4个使者集体作呕。 “集体怀孕?”左煌哲冷声质问。 “噗通,”4个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骄纵的钱漕使者成了他们心理几辈子、几百辈子都无法遗忘的阴影。 “卑职誓死效忠南英君。”4个声音一起说出相同的话。 “救、救…” “求、求、你,放、放过我…” 钱漕使者剩下的半个嘴巴,向左煌哲发出乞求的声音。 “别服软,继续嘚瑟。以为我怕你?实话告诉你,我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死,也要先毁灭你!有我在的一天,你想复活,痴鬼做梦。”左煌哲收回手里的针,倒退几步,吹着口哨欣赏他最满意的作品。 在他脚边,4个跪在地上的使者忙不迭报告他想知道的事情。 “11年前刘希入境之后,被南英府最大的家具装潢公司董事长买下,准备作为礼物送给某些有特殊喜好的人,进而拓展他的商业版图。” “钱漕使者知道刘希的身份,也知道她家财力雄厚,试图借着这个机会从刘家敲竹杠,得到一笔钱。” “他偷偷潜入东林府后,恰巧东林府地狱网被被黑客攻击陷入瘫痪,地狱下令,所有鬼怪全部禁止开展任何活动,地狱专门派出使者巡回检查。钱漕使者进入东林府属于违规越境,他只能放弃自己的打算。” “返回南英府后,钱漕使者让我们几个更改刘希的资料,把她从归属董事长改派到一个普通家庭,以便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再找刘家勒索。” 户籍使者灰头土脸接着说:“事情在我这里出现差错,在电脑改派之前,我用U盘在电脑上看了一个毛片,导致电脑中毒,在操作改派时,系统崩溃,所有出入境者的资料全部混乱,最后当我定位骨序号找到刘希时,发现她到了一个阳气超乎寻常旺盛的家庭,那股旺盛的阳气,是我们这个层次的鬼无法接近的。” “刘希是安全的?”左煌哲听到户籍使者的最后一句话,看到希望。 “是,她非常安全。”户籍使者抹了一把脑门冒出的汗,万分庆幸。 他不知道那个刘希和南英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从南英君对待钱漕使者的狠劲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看出功劳了。 刘希安全,他才能安全。 左煌哲冲着户籍使者勾勾手指头,让他来到自己身边,低声说出刘希现在的下落。 “是她?”听到刘希现在的名字,左煌哲自己差点跌坐地上。 、 打死他也想不到的名字。 “你留下,其他的先走。”他站稳脚跟,指着户籍使者吩咐。 其他几个试着退出空间苑。 “南英、君,南英爷爷,饶、绕了我吧。”半挂空中的钱漕使者剩下一半脸、还有带着铁扳指的一半身体,吊在空中,残枝败柳样来回晃荡。 “岂敢、岂敢,你身为阎王爷的救命恩人,我小小的南英君岂有决定你生死的本事?等着。” 左煌哲拿出手机给孟婆打了一个电话:“刘希找到了。” “等着,我陪他们回去。”孟婆看着这两天一直愁眉苦脸的肖言,鄙夷了一声。 她是女人,最看不起祸害女人和孩子的男人。 肖言,真不是玩意! 恶有恶报。 疾风骤雨马上就会来临。 天色将黑之时,所有当事人齐聚空间苑。 走进这间屋子,全体都被还在半空中飘摇的钱漕使者所吸引。 然后,一个个侧身而过,毫无反应。 不可一世的钱漕使者,被集体无视。 “阎王爷,救我。”钱漕使者努力挣扎,赶在阎王经过他身边时,完整吐出一句话。 半个身体的鬼,也要颜面。 “他为什么这样?”阎王怒不可遏。 “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犯了戒条,坏了规矩。”左煌哲平静的回答。 “你,知道他是谁么?”阎王冷下脸。 “知道,南英府的钱漕使者,地狱在编员工,被阎王制定的地狱条例约束的鬼神。”左煌哲的回答很有技巧。 一句你制定的地狱条例,足以堵住阎王的嘴。 还给他台阶可下。 “犯罪证据可曾确凿?”阎王当众威严的问。 钱漕使者声嘶力竭:“他冤枉、报复属下,因为属下质疑他对您的忠诚。” 倒打一耙、挑拨是非。 “证人证言一项不缺,户籍使者可以作证。”左煌哲指着站在他身边的户籍使者。 户籍使者当场成为众鬼瞩目的焦点。 钱漕使者剩下的一只眼睛威逼他。 左煌哲举起刚才缝针的手,拖着自己下巴,微微的笑。 一笑一怒,全是套路。 这是一道非一即二、攸关生死的选择题。 孟婆说:“阎王一惯嫉恶如仇、秉公执法,户籍使者,想清楚在答。” “徒弟,别怕,师傅知道你不会诬陷好人的,师傅相信你。”肖言同时发声,讨好左煌哲的意味太明显了。 办完钱漕使者的案子,下一个就是他。 再不讨好,时机一纵即使。 没有左煌哲的帮忙,自己孤立无援。 完全偏向一方的发声,告诉户籍使者他该作何选择。 “属下如实禀报,南英君没有冤枉钱漕使者。”户籍使者低头报告。 阎王眼里露出不宜被人察觉的笑。 钱漕使者打着他的救命恩人的旗号肆无忌惮、为非作歹的事,他早就厌恶嫌弃了,但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思,没人敢下手。 左煌哲的做法,正好除掉他心头大患,还能彰显他不徇私情的一面。 “这件事交给南英君全权处理,本王再次声明,不管任何人,都不要心存侥幸。”阎王一言九鼎。 左煌哲处理钱漕使者的手段在先,阎王的表态在后,户籍使者对刘希的事情更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干脆利索的全部交代了。 “把他拖下去,按我说的做。”左煌哲命令手下小鬼带走钱漕使者。 剩下的事,他不是主角,只有协办的份了。 “我先要看看我的晨宝。“”五娘哽咽道,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肖晨。 户籍使者带领一行人,找到肖晨投胎之后女孩现在的家。 “不可能,怎么是她?”孟婆站在床前,看着吃完药睡在床上的汪安。 “我刚听到时和你一样震惊。幸亏她到了汪清家,要不然又会被钱漕使者利用。”左煌哲感慨人生的无常。 阳气太重? 能不重么? 汪清探长的身份摆在那里,无形中庇护了肖晨的安全。 “她现在的名字叫汪安,南英府公立大学二年级学生,父亲是调查署的探长,母亲11年前因为车祸去世,目前身体健康,聪明上进,父女关系密切。”户籍使者详细讲解肖晨这一世的情况。 “好,好。”所有状况都让五娘满意。 “五娘,晨宝你也见到了,请你原谅我吧。”肖言再次道歉。 “绝不!”五娘毅然决然。 肖言看向左煌哲,示意他像五娘提出请求。 儿子肖晨是左煌哲找到的,只有左煌哲出面,五娘才有可能松口。 “师傅的家事,徒弟不好介入。”左煌哲婉言推辞。 他不是不好介入,而是根本不愿意介入。 师傅肖言,也是一个渣男! 渣男要有好结果,就是倡导人人去当渣男。 他不同意。 肖言又看向阎王。 阎王摇头。 更改类似因果报应这种违背天条地条的事,他同样无能为力。 “哈哈哈,肖言,你也有叫天天不灵的时候,我五娘在此发下毒誓,以我前半辈子的寿命,换取这个五脏六腑全都腐烂变黑变臭的男人的命运,让他投胎到一个没有亲情、备受虐待的家庭,我儿子受到的所有磨难都让他完整的体验一遍。” 肖言腿软,坐到地上。 左煌哲蹲在师傅面前,从兜里掏出五颗牙齿:“师傅,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师傅不是一个好师傅,谢谢你,我会好好吃一顿的。”肖言苦笑。 自作自受。 吃好,是他最后能让自己快乐的办法了。 “五娘,你投胎想去什么地方,什么人家?我尽力满足你的愿望。”孟婆同样苦笑。 这叫退的什么休,屁事一件连这一件,事事牵连到她。 早知这样,还不如申请返岗,现在工资奖金补贴少了一大堆,亏死了。 “一个和汪清岁数差不多的女人,能和他组成一个家庭,以继母身份照顾我儿子。”五娘一定早就想好了,什么都不耽误。 为母则刚。 五娘就连投胎的事,依然还是把儿子的感受放在首位。 “伟大的母爱。”孟婆赞叹。 “不久前的你,也一样。”左煌哲伸出大拇指。 第五十七章 女装大佬 “你知道现在鬼是怎么议论你的么?”孟婆喝完一杯酒,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 笑。 “怎么议论?”左煌哲夹了一颗花生豆。 煮花生、炸花生,俗称耐到,一筷子一个,送到嘴里香喷喷的,是他心情好或者不好时最爱吃的一道下酒菜。 “狂!阎王最喜欢的神剪、钱漕使者你都不看在眼里。”孟婆举起右手食指,左右晃动。 “我是最正义的鬼。”左煌哲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孟婆翻眼。 “你必须会些,我不需要。”左煌哲笑道。 孟婆无语。 片刻后,她接着说:“还有,厉害得很,缝的一手好针。” “嗯,天下无双。”左煌哲承认。 “你现在最需要一个镜子,照照你的厚脸皮。”孟婆伸手左右转动左煌哲的脸。 “不行,万一镜子嫉妒我的容貌自我爆炸怎么办?”左煌哲一脸担忧。 “呸!老娘要吐。”孟婆真的受不了了。 “不用吐,我有枪,直接干掉他。”汪清不请自到。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孟大姐,这是我同学给我带来的人参,你们试试,强身键体。” 拿了孟婆两千年前一条项链,好歹也要送来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不错的主意。给我。”孟婆配合汪清,伸出手。 “去。“左煌哲拍开孟婆的手,指着对面:”来,坐,喝点。” 送上门来的试验品,他正好利用一下。 汪清毫不客气坐在左煌哲对面,等着空间苑里的人给他拿来一套碗碟。 孟婆看了一眼左煌哲的眼神,知道这个臭小子又要出什么花招。 她拿起酒瓶,实实在在给汪清倒了满满一大杯,递到汪清面前。 “喝。”左煌哲举杯。 “喝。”孟婆举杯。 两个鬼轮流和汪清喝了三圈,把从来没醉过的汪清灌得迷迷糊糊。 左煌哲当着孟婆的面,掏出她给的针,把自己缝到汪清身上。 “11年前,我老婆带着女儿外出发生连环车祸,两人当场遇难。另外一辆车上的一家三口在车祸中,两个大人遇难,留下一个和我女儿同样大小的女孩,我收养了她。” “车祸发生时,那个女孩脑部受到创伤,失去以前记忆,当她苏醒过来后,我以她父亲的名义出现在在她面前,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的女儿汪安。” 左煌哲从汪清的意识中提取到了有关刘希的部分。 “原来如此。”孟婆希望弄清刘希成为汪清女儿的真正原因实现了。 下一步,她还有给五娘找附体的任务。 “查查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对他有意思的单身女性还不少,现在有三个、不,四个,是他觉得都还不错的人选,汪清最终会听取女儿的意见,从四个女人中选择一个作为伴侣,照顾自己和女儿。” “大猪蹄子。”孟婆不满。 汪清的鱼塘里面,鱼太多。 “你用针戳烂他的脑细胞,让他现在、立刻喜欢一个又老又丑、刁钻刻薄、整天无理取闹的女人。”孟婆发泄私愤。 “这样的女人当汪安继母,和二娘有什么区别?”左煌哲无语。 女人的嫉妒,可怕。 老女人的嫉妒,老可怕了。 呃… 孟婆惭愧低头、猛烈喝酒。 离开汪清身体,左煌哲重新坐回原处,一把夺下孟婆酒杯:“大姐,别这样,我理解你的心情。” “是吧,我被汪清这个玩意气坏了,长得跟非洲大猩猩似的,还能同时勾引4个女人,一点没有自知之明。”孟婆喜出望外。 作为鬼,左煌哲这句话没有胳膊肘没朝外拐。 “不是,我想说,大姐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嫉妒,好吗?”左煌哲一本正经。 男人能勾引到的女人越多,证明自己的魅力越大。 魅力越大,需要付出各种行动。 男人的苦,苦不堪言! 孟婆一把掀翻桌子。 老娘眼瞎了,跟你喝酒! 看着孟婆忽忽悠悠飘走的背影,左煌哲很开心:“孟处长,我后天去见汪安,你有事么?” 废话,他就是知道孟婆有事才这么说的。 左煌哲不是不懂事的人,敢和孟婆随意开玩笑,是他发现孟婆既是个孤独的人,又是个开朗的人,用这种抬杠拌嘴的办法,能最大限度减少孟婆的寂寞。 孟婆照例回了一句:“滚!”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左煌哲真的滚了。 他把自己变成一只黑色野猫,窜进南英府公立大学校园。 学校,是年轻孩子最聚集的地区,也会鬼魂经常出没的地方。 男鬼喜欢对女孩评头论足。 女鬼喜欢冲着漂亮男孩哇啦哇啦的尖叫。 养眼养心,排除寂寞,自娱自乐。 这会儿。 一只黑色野猫沿着马路悠闲散步。 路对面迎面走来三个并排同行的女孩,中间的一个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只黑猫:“这只猫真好看,我想养它。” “算了吧,别说养猫,仙人球都能让咱们养死。”女孩左边比较胖的接话。 “把剩饭拿着喂它就不错了,养什么养,烦人。。”女孩右边个子高的当场否决。 “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人传3号楼一个女生前世是鬼,现在都传疯了。听说那个女孩这两天因为压力大,没来上学。”提议养猫的女孩思维属于跳跃性的,一下子从猫变成鬼的话题。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有个男孩一直再追女孩,女孩之前有个男友,拒绝了追求者,追求者没有放弃,结果惹恼了喜欢这个男孩的另外一个女孩,鬼的说法是那个女孩传出来的。”胖女孩说出自己听到的消息。 “俗不可耐。”个子高的女孩面露鄙夷。 中间女孩无声撇嘴。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算,如果有一个小鲜肉追求她,她马上就会变成花痴。 “我想要这种恋情。”胖女孩抚胸,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渴望。 这胖妞,挺可爱。 “要,你敢要么?据说那个女生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个杀人犯,你们说会不会因为女生是鬼,暗中指使她男朋友杀人的?”说四角恋爱俗不可耐的女生继续加码,大有要把处说中的女生置于死地的狂谋。 “杀人犯?汪安?”另外两个女生异口同声。 刘远的事情太出名,想不知道都不行。 汪安是刘远女朋友的事,也很出名。 时至今日仍然占据南英府公立大学十大新闻排行榜之列。 “除了她还能有谁?一看她那双狐狸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肯定是她唆使刘远犯罪的。”嫉妒心强的女人还在继续诋毁汪安。 黑猫迈着碎步靠近高个子女孩,猛地抬起两只前爪,锋利的爪子狠狠往前一扑,分别落在女孩左右小腿正前方。 血呼啦啦的两个爪印,开始向外冒血。 “啊~”女孩胆怯的往后退,发疯似的大哭。 哭了一会,猛地甩开垂落脸颊的乱发,冲着3号楼冲去。 一边冲,一边骂:“狐狸精,连野猫也向着你,我今天受的罪,你也给我尝尝!” “安娜,站住。” “讨厌,又开始埋怨别人了,黑猫抓她,跟汪安有什么关系,有本事跟黑猫打一架。” “小声点,赶紧给汪安打个电话,让她躲躲。” “你打,安娜的爹是校董,万一知道我给汪安打电话,强迫我退学怎么办?你能负责么?” “……” 两个女生有义气没勇气,只敢在后面乱咋呼。 汪安在家休息两天后,刚刚返校。 “安,你的病好了?”宿管张阿姨在楼下拦住汪安,担忧的问。 “阿姨,全好了。”汪安搂住张阿姨的胳膊,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是不是家里没饭吃?”张阿姨是汪安家的邻居,在汪安入学前经常给没人做饭的汪安送饭。 “嗯,我快饿死了。”汪安撒娇。 “来,抽屉里面有面包。”张阿姨拉着汪安的手,往工作间里走。 “汪安,你给我站住!”疯子安娜冲进宿舍楼一楼,一眼看见和张阿姨在一起的汪安,直接冲上来抓住汪安的头发。 狠狠的拽。 张阿姨的手马上拉住安娜的手。 “你敢管,我要让我爸开除你!”安娜威胁。 “张阿姨,松手。”汪安冷静的说。 她跟随汪清学会了一身的野蛮。 口舌野蛮。 身手野蛮。 举止野蛮。 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孩,一直没机会发挥,今天正好派上用上。 张阿姨听汪安说话,放心退到后面,拿出装在兜里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场面里的两个女人。 汪清和汪安父女的身手,她全都见识过。 可怜啊,安娜,你运气不好,撞到发怒的母老虎了。 她无比同情安娜。 汪安不动声色,任由安娜抓着她的头发折磨摧残,招来一圈围观的学生。 除了张阿姨,其他同学也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汪安的身体灵巧随着安娜的手劲运动,最大限度减轻疼痛感。 可她的灵巧,看在围观者眼里,都是痛苦的挣扎。 “放开我,疼。”汪安喊出哭腔。 “疼?看看我的双腿,都怪你。”安娜的话误导了围观的同学。 “汪安抓烂的?难怪安娜发飙。”家政系的同学恍然大悟。 “不是我抓的,跟我无关。”汪安争辩。 “你个狐狸精,只要跟你有关,就没好事,勾引刘远还不够,连野猫都听你的,小贱人。”安娜口不择言。 “野猫?野猫能听懂人话?” “不可能,是不是人名,叫野猫。” “住嘴!”安娜声色俱厉,吼得周围没人敢再说话。 张阿姨咳嗽一声。 这是信号。 她把该拍的全都拍好了。 说是迟那时快,汪安双臂上举,勒住安娜的脖子往左下方猛地一拽,直接带倒毫无防备的安娜。 安娜侧倒在地上。 汪安顺势压在她身上,装出自己被弄的很疼,哇哇大哭:“你父亲是校董,你就可以平白无故欺负同学么?” “你腿上的伤又不是我弄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抓烂的你找谁,呜呜,为什么欺负我一个女生呢?” 视频拍到这里,张阿姨点击上传。 南英府公立大学校董女儿为泄私愤暴打女同学的视频出现在网络里面。 做完这一切,张阿姨悄悄伸手,在腰侧做出OK的手势。 汪安站起来,走到距离安娜一米开外,揉着眼珠,还在装哭。 两个女孩身体分开之后,隐身一边的左煌哲走到安娜身边,按住同样想要起来的安娜,飞快把自己缝到安娜身上。 1分钟之后,安娜站起来,当着众人,开始脱衣服。 一边脱一边述说自己因为对汪安的嫉妒,被黑色野猫抓伤后对汪安寻衅滋事,还特意强调因为自己父亲是校董,所以天不怕地不怕。 每说几句话,她扔掉一一件衣服。 很快,安娜衣衫不整。 汪安冷笑。 活该! 她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孩,对安娜突然间做出的癫狂举动根本不同情,反而笑看大戏。 当白莲花,她不干! 可是,她的耳边却传来诡异的声音:“制止她,赶紧制止她。” 声音,耳熟。 因为耳熟,她犹豫片刻后,照做了。 汪安不计前嫌,冲上前拦住安娜,不让她继续出丑。 女装大佬左煌哲的力气不是汪安能拦得住的。 汪安一个趔趄,坐到地面。 张阿姨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双手扇向汪安的安娜。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扇在张阿姨脸上。 汪安怒了! 翻身爬起来,双手狂风暴雨般砸向安娜。 不论招,不管轻重,劈头盖脸。 不到1分钟,她制服了安娜。 左煌哲的魂魄离开安娜,站在人群后面,显出真身。 他双臂扒开人群,走到里面,怒气冲天的吼:“汪安,谁欺负你了?” “你是谁?”早就赶来,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胖女孩和她同学,被左煌哲的玉树临风所吸引。 她们和汪安安娜,都是同系同班同学。 “我是汪安的男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左煌哲环顾四周后,指着安娜问:“你是谁?为什么欺负汪安?给我说清楚!” 到底谁欺负谁? 现在挨打的是她好不好。 安娜咬牙切齿:“贱人!这么快又换男人了,你还要不要脸!” “贱人?换男人?我告诉你,汪安和我青梅竹马,刘远是我亲戚,他们两人走得近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我的亲戚就是汪安的亲戚,连亲戚之间的正常走动你都嫉妒,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左煌哲一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当众表演亲热戏。 “你才心理有毛病,你们两个心理都有毛病。”安娜破口大骂。 “你好,赵医生,你来了,来接安娜小姐回精神病院啊。”左煌哲冲着安娜身后挥手。 安娜抱着头尖叫:“我不回去,我的病已经好了。” 她的身后,没有医生。 第五十八章 嘿嘿完了,没事了 “哈哈哈!”汪安狂笑。 笑到泪水纵横。 隐忍之后的尽情宣泄,痛快淋漓,肆无忌惮。 “以后再给我戳叽,让你比现在还丢人!” “以后再给我下绊子,让你在精神病院待到死!” 汪安挽住左煌哲的胳膊,手指安娜,霸气宣告主权:“记住了,我男朋友,除了他,没别人!” 左煌哲侧目看着汪安因为激动而脸色涨红、闪现光彩的小脸,心悸。 这小妞,忍了多久才会这么不顾一切。 晚饭,汪安请客,来了好几个人。 汪清、张阿姨、五娘、孟婆和左煌哲。 “这是我阿姨,来我这儿玩两天,明天就走。”左煌哲介绍五娘。 五娘直勾勾盯着汪安,眼泪把把的,恨不得把她折吧折吧塞进嘴巴,咽进肚子里,一直带在身上。 “阿姨您?”汪安挤出一个笑后,上下打量自己一遍。 衣服扣子记了,搭配还算不错,浑身上下没有出格的地方,左煌哲阿姨看自己的目光为什么这么,这么暧昧? “汪安,我阿姨生了9个儿子,一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有女儿,一见你这么漂亮、温柔、善良,又勾起她想要女儿的梦想了。”左煌哲吹牛不打草稿。 张阿姨递给五娘一个手绢:“哎,我说大姐,你知足吧,生了儿子想要女儿,我一个儿女都没有,不管儿子女儿只要有一个,我就感谢祖宗八辈烧高香了。” “活该,谁让你这山望着那山高,见个男人就着迷,明天又喜新厌旧。”汪清酸着脸,无情打击张阿姨。 “这句话说的是你吧,我亲眼见到的就有五六个,围着你转,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找不到家门在哪,害的孩子天天吃不上饭。”张阿姨冲着汪汪清开炮。 “我有魅力!” “我见谁关你屁事!” 两人把饭桌变成吵架的战场,一人一句,互不相让,嗓门越吵越高,谁也不肯服输。 汪安小声冲着其他几个人解释:“别理他们,一会就好,趁现在咱们赶紧吃肉,等他俩吵完就没肉可吃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公用筷子,先给五娘夹菜,再给孟婆夹,最后轮到左煌哲。 孟婆注视汪安的一举一动,恍然大悟,左煌哲变身黑猫去大学的目的。 从汪安身上,可以看出纠缠汪清的几个女人中,只有张阿姨才是父女俩共同认可的正牌女主人。 又欠毒舌野猫一个人情。 她用胳膊肘捅了五娘一下,再用筷子夹菜的机会,点了张阿姨和汪清两个人。 五娘一点即透,重新打量张阿姨。 长相比她差一点,身材比她差一点,脾气比她刚很多,岁数老大不小。 能换个更年轻漂亮的么? 五娘委屈。 老娘等了几千年,附体这种女汉子身上,不甘心! 孟婆冲着左煌哲撇嘴,看笑话。 白忙乎了吧? 左煌哲轻声问汪安:“汪小姐,张阿姨跟你父亲吵那么凶,跟你关系怎么那么好?” 汪安不以为然:“我爸周围那些莺莺燕燕看上的是我爸的地位和皮囊,只有张阿姨是真心关心我和我爸的身体、安全、情绪,所以我爸对别的女人全是逢场作戏,只有和张阿姨在一起,才是真的开心,等着吧,每次吵架,最终都是我爸低头认错。” 她话音刚落,汪清不耐烦的晃晃手里的筷子:“好男不跟女斗,你什么都是胡搅蛮缠不讲理。” “胡搅蛮缠不讲理?”张阿姨扯了一下嘴,伸手端走属于汪清的一块牛排,倒到汪安的碗里:“宝贝,这几天发烧身体不好,要好好补补。” “我这有,吃不完。”汪安指着自己碗里的牛肉。 “你的给我,今天跟你打架,胳膊嘴巴大脑损失很多细胞,急需补回来。”张阿姨夹走汪安碗里的肉。 她的碗里,摞成小山。 汪清的牛排,没了。 “咳咳,”汪清尴尬咳了几声。 “咳什么咳,吐沫星子飞到别人碗里,别人还怎么吃!讲点卫生好不好。”张阿姨不留情面,扯着嗓门训斥。 汪清更更了几下脖子,在张阿姨警告目光的威慑下,变成斗败的公鸡,委屈的巴拉着碗里的白饭,一声不敢反抗。 左煌哲用筷子头指指张阿姨,又点了一下汪清,眼珠看向五娘。 五娘会心的笑。 女人最喜欢老公听自己的。 前世受尽欺负,有了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机会,心里无比喜悦。 既然汪清能百分之百满足这个条件,既然他对张阿姨一往情深,自己也就将就了。 更重要的是,虽然身为继母,守着的却是自己亲身儿子的转世投胎,况且,转世投胎的女儿和这个女人亲如母子,这个机会任何人不能从她手里抢走。 五娘点头同意。 她想到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夫贤女孝,又穆然间羞涩,脸色绯红。 左煌哲冲着孟婆耸肩。 没办法,我情商高、本事大,什么也难不住我。 孟婆吐舌、干呕。 这顿饭,酒足饭饱,皆大喜欢。 饭后,汪清搀扶喝的东倒西歪的张阿姨回家。 孟婆带着五娘准备再去外面转转,然后着手准备她附体张阿姨的事情。 “你请吃饭,我请你唱歌。”左煌哲指着饭店斜对面的KTV。 小姑娘豪迈打了一个响指:“Ok。” 两个年轻人钻进KTV,包了一个小包间。 酒,尽情的上,尽情的喝。 零食,嚼的嘎嘣脆。 一男一女举着麦克风,要么深情对唱,要么疯狂扭摆,毫不避讳,尽情展示自己的热情和疯狂。 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穿透轻薄窗纱,照到床上,刺醒宿醉的左煌哲。 他和汪安躺在一起。 “怎么来的?”汪安被床铺的晃动惊醒,同样看到躺在身边的左煌哲后,沙哑着嗓子问。 “不知道。” “这是哪儿?” “不知道。” 汪安叹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谁也别埋怨谁。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完蛋,第一节课迟到了。 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沐浴在阳光中的年轻女孩的身体窈窕、美艳、青春,焕发无尽的光彩。 汪安并不保守,也不惊慌,有条不紊穿上衣服,冲着左煌哲说了一句:“我上课去了,拜拜。” 然后走出屋子。 “砰”地一声,酒店的门关上了。 “我被甩了?”左煌哲蒙圈。 女孩没冲他哭哭啼啼,没有叫他负责,冷静、大度离开这间屋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用过夜费打发他? 扫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 嘿嘿过,自己被扔掉了。 技术不好? 能力不强? 还是喝醉酒后自己酒品不好,胡闹了? 左煌哲垂头丧气。 不行,主动接受失败不是他的风格。 左煌哲快速收拾好自己,下楼到前台结账,跑出酒店化作一阵风,在半空搜寻汪安的身影。 那个小丫头,正在一路小跑,赶往学校。 汪安返校后,没去教室。 反正已经迟到,索性旷课。 她去了3号宿舍楼。 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和她一样慌张的张阿姨。 张阿姨双手捋着头发,衣服还是昨晚穿的那一套,脸上的表情和汪安一样一样的。 紧张中带着五分尴尬和一分的风情万种。 两个女人一碰面,彼此指着对方,同时开口。 “你~很可疑!” “没回家?” “和谁在一起?” “干什么了?” 张阿姨一把搂住汪安,挤了一下眼:“怎么样?” 她抛出的眼神,实际是在问那个男孩怎么样。 吹过两个女人身边的一阵风,停在原地,吹得她们脚下的树叶打着旋,原地转圈,形成一道奇怪景观。 “还,行吧。”汪安迟疑一下,回答。 还、行、吧? 身边的风,变的风沙走石,怒吼咆哮。 让两个惊叫的女人抱在一起。 “快进去。”张阿姨反应快,拉着未来女儿的手跑进楼里。 楼门口,安娜靠墙蹲着,惨白的脸,淤肿着,脸颊上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辨。 她被人打了。 “汪安,张、张阿姨,”只过了一天时间,安娜态度惊人,从高傲刁蛮变得胆战心惊。 “你来干什么?”汪安护住张阿姨。 “我来道歉,求得你们的谅解。”安娜伸出双手,手里拿着一张纸。 汪安沉默无语。 她对和安娜有关的一切毫无兴趣。 “我的道歉信,请你看看,请你在上面签上名字,作为你接受我道歉的证明。”安娜把道歉信塞到汪安手里。 昨天的视频上传网络之后,引起轩然大波。 安娜父亲作为大学校董,已经着手参加议员竞选并在第一轮选举后高票当选,雄心勃勃继续高歌猛进。 女儿的视频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竞争对手趁机发威,党内对立面虎视眈眈。 高票支持率出现断崖式下滑。 深夜1点,安娜被叫回老宅,父亲毫不怜惜臭骂她一顿,还下了狠手,扇了她一耳光,命令她第二天向汪安道歉,并取得汪安手写的道歉和解书。 “我对你的的道歉没有任何兴趣,不,我根本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和你的以往一刀两断,我和你的未来,永远没有未来。”汪安毅然决然回绝掉安娜的请求。 她的仁慈,可以对无心犯了小错误的同学开放,可以对粗心大意的同学开放,可以对因为不同意见当面和她杠杠的同学开放,可以对面对面跟她吵架的同学开放,绝不对背地陷害她人开放。 “汪安,求求、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安娜放声痛哭。 拿不到汪安的和解书,她会被父亲从家里赶出来。 没有父亲作为靠山,她将一无所有,甚至连生活下去都很困难。 痛哭的时候,安娜眼中冒出狠毒的目光。 等她拿到和解书,再也不会干这么傻的事,她要找人暗中下手,羞辱汪安,再把她卖进**,千人骑万人枕,生不如死。 “你要把我卖进**?”汪安厉声呵斥。 她眼前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排黑字,是安娜心里想的。 安娜浑身颤抖,矢口否认:“不是,没有。” 她怎么知道的? 安娜看向四周,除了张阿姨,又有几个同学围拢过来。 “马的,又来人了,一群神经病!回头一个一个收拾你们!”安娜心中的厌恶达到极限。 可是,她想的这些东西再次全部变成黑色文字,飘荡在围观同学的眼前。 不仅如此,这些话前面,还特意标注“安娜现在心里说”七个字。 “她骂咱们,还要收拾咱们。”围观同学没人纠结这些字为什么出现,反而一个个被文字所表达的内容刺激到暴怒。 “绝不原谅她!” “不能原谅她!” 安娜第二次成为过街老鼠。 “从我眼前滚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汪安一把推开安娜,拉着张阿姨走进工作间,从里面锁上门。 “字怎么回事?有鬼?”没人的地方,汪安抱住张阿姨,浑身上下打冷颤。 “我看真的有鬼,”张阿姨一样害怕。 “我最近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吓死了。”汪安联系近来发生的事,一头扎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别吓我,我也怕鬼。”张阿姨从另外一头钻进被子里面。 两个女人盖着一床被子瑟瑟发抖。 空间苑内,阎王、孟婆、肖言和五娘坐在一起。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肖言最后一次问。 “你儿子到现在也不原谅陷害他的人,我和儿子一样,绝不原谅你。”五娘初衷不改。 就算阎王替肖言求她,她也不会屈服权势,向权势低头。 孟婆看着阎王,无声询问怎么办? 肖言身份一旦暴露,再无回转余地。 地狱所有的鬼、怪都在盯着,今天是最后一天,12点之前必须做个了断。 “你要肯原谅他,我可以答应你一些要求,比如延长你和你儿子的寿命,改善你们的生活条件,怎么样?”阎王开出条件。 五娘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也不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和我的晨宝能够再次相遇,再次变为母子,重享天伦之乐我已经满足了。至于肖言,该死哪去死哪去。” 肖言颓废坐在椅子上,他的嘴里,已经长了九颗牙,可以嚼动满桌子的山珍海味。 听完五娘的话,他哈哈哈的笑,浑浊眼珠里渗出泪水。 惨淡、绝望。 然后,一言不发,狼吞虎咽,直到塞满肠胃,从喉咙里面往外吐。 “五娘,我欠你和儿子的,现在还你。” “老兄,感谢你几千年对我的照顾,等我赎了以前的罪,你再把我找出来,我哪里也想不去,就在地狱陪你。” “孟老妹,动手吧,别告诉我我要去那里,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一圈全都交代完,肖言把一个东西塞进孟婆手里:“送给我徒弟。” 孟婆看向阎王。 阎王点点头。 孟婆转身,从身后桌子上端起一个茶壶,往两个小瓷碗中倒满孟婆汤。 肖言和五娘每人一碗,一饮而尽。 “两位,那就一起上路吧。”孟婆挥手。 屋门打开,出现一个巨大黑洞。 第五十九章 铜铃、棺材 该走的鬼都走了,该来的人必定要来。 汪清和张阿姨携手登门。 汪安和张阿姨互相看破对方的事,张阿姨要来考证一下左煌哲的家底,顺便现场检验女婿的人品。 左煌哲心惊肉跳。 汪清的臭脾气,知道这件事,能拿枪顶住他的脑门! 他指着对面两把椅子:“请坐。” 汪清很随意,张阿姨比汪清内涵了很多。 “多大了?”张阿姨依次询问户口簿上的栏目。 “你问这个干什么?”汪清不耐烦。 左煌哲和她萍水相逢,吃过一顿饭,见过一次面,至于问的这么详细? “我对他有好感,想要好好了解了解。”张阿姨的话和汪清的反应,解除了左煌哲心头的紧张。 还好,两个女人口风紧,没把他的邪恶举动供出去。 左煌哲赶紧调整坐姿,做得很正。 面带微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规范的面试仪容。 小奶狗的模样,让张阿姨看着他的眼神如沐春风。 “咳咳咳,”汪清不满意的打岔。 受到威胁。 羞愧难堪。 坐卧不安。 徐年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准备抛弃自己,投入小奶狗怀抱? 左煌哲一眼看透汪清的心事。 他故意羞涩一下,冲着张阿姨风情万种的笑了一下。 我刺激到你中风偏瘫半身不遂! 五娘的魂魄进入张阿姨体内,别的有没有记住现在还不清楚,她对左煌哲的好感强烈而没有任何条件,无怨无悔,等同于自己的孩子。 她盯着左煌哲的脸:“人好看。” 她看着左煌哲的坐姿:“懂规矩。” 她看着空间苑的装潢:“能力强。” 张阿姨每说一句话,左煌哲配合的笑一下。 两人一唱一和,整的汪清的老心脏像被猫抓烂,狂躁不安。 他坐不下去了。 一把抓住张阿姨的手,狠劲往外拽。 “你干什么?”张阿姨尖叫。 “劳资看着不爽,你是不是对一个小屁孩又动心思了?” “汪清你个王八蛋,你再说一句试试?老娘阉了你!” “我、我……” “你怎么了,给我说清楚,你想干什么?” “我、我饿了!” “你个王八蛋刚刚喝了两碗牛肉汤,泡了4个烧饼。” “我困了,想睡觉。” “你刚爬起来2个小时。” 呃…… 门外传来的声音表明,汪清,一败涂地。 送走两个人,孟婆凭空出现。 “吓死了,出个声行不行。”左煌哲心脏剧烈跳动。 “做了心虚的事,当然害怕。”孟婆讥笑。 “你也留了一手吧。”左煌哲端起一杯水,递给孟婆。 孟婆接过水,手指稍微动了一下。 左煌哲这是递给她水,是在暗喻孟婆汤。 说对了,她的孟婆汤经过见过几千年的提炼,有了成色之分。 百分百到百分之五十之间的纯度,不等。 比例的使用,看人、看她心情。 “肖言的是不是纯的?”左煌哲几乎确定这一点。 “肯定,五娘和他势不两立,以后还可能是你丈母娘,我不干处理不讨好的事。”孟婆贼精。 “这个可以。”左煌哲也觉得五娘以后可能是他丈母娘。 “对了,这个给你。”她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左煌哲。 左煌哲接过来一看,是个铃铛。 很普通,大街上几块钱一个的那种,毫无差别。 他拿在手里晃荡几下:“叮叮当,叮叮当。”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空间苑一楼,出现4个他不认识的鬼,匍匐在他的脚下。 “什么意思?”左煌哲被吓住。 今天的意外惊喜,人鬼交叉,一件连着一件。 “肖言走之前送给你的礼物。看起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孟婆羡慕。 “可惜啊,我要是师父同时代的人就好了。”左煌哲遗憾。 “好什么好,没电脑、没手机、没电视、没超市,没这么多的美食、化妆品和衣服。”孟婆嗤之以鼻。 身为一个女人,让她当女皇她也不愿回到过去。 “思想太消极,想点好的行不行?”左煌哲翻白眼。 “哪有好的!”孟婆不信。 左煌哲伸出双手,敞开胸怀,慷慨激昂:“环肥燕瘦,衣香鬓影、莺歌燕舞。” “对对对,数不胜数。还有被仇人追杀,被爱人仇恨,因为报应受到惩罚,终日在阴间和一个千年万年长生不死的老鬼怪喝酒发疯,成了数千年无着无落的孤魂野鬼!”孟婆针针见血,直接戳开肖言几千年的大忌。 难堪的事。 荒唐的事。 狠毒的事。 “孟处长!”左煌哲强烈抗议。 “哎,不管肖言对家人怎么样,他对你真的不错,这点我承认。”孟婆终于抛弃个人前嫌,说了一句大实话。 “送我4个鬼就是真喜欢?要看他们有什么用才能证明肖言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左煌哲再次摇响铃铛。 4个鬼接受孟婆指令,同时消失。 “五楼的骷髅树上已经挂了果子,你能往骷髅身上缝鬼的消息也已经传开,马上会有鬼来找你做交易,肖言留给你4个鬼的目的,保护你的安全,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协助你练功。你之前得到的那本《骷髅信条》是一本无价之宝,你自己好好参透吧。” 《骷髅信条》? 左煌哲使劲想。 还是一本无价之宝,一直以为和自己上一世、上上世印在文件上、张贴在墙上的规章制度一样,是规范骷髅言行的高压线呢。 什么内容来着? 想起来了,适用范围、基本内容、奖励惩罚措施等等。 “我看过,很简单,一共6条,没什么闪光金句。”左煌哲狡诈的装糊涂。 这种时候,孟婆的一句提示抵的过他数月甚至半年的领悟。 “也对,适合你这种胸大无脑的人。”孟婆半老徐娘,学着小孩吐了一下舌头。 胸大无脑? 赤裸裸的调戏。 “你黄瓜刷绿漆,装嫩!” 左煌哲绝不吃亏。 眼看孟婆张嘴结舌,他才扭了一下要,听了一下胸脯,做出胸大无脑的样子后,直奔电梯间,到五楼寻宝。 五楼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自己上次看完之后,好像把《信条》放在骷髅树下了。 目标明确之后,他直接走进种植骷髅树的大房间。 没有阳光照射,没有雨露滋润,压根没有生命的骷髅树比已经存活千八百年的大树更让人困惑着迷。 从树干到枝条,像泼墨,像打蜡,从里往外散发油亮油亮的乌黑色泽。 环顾四周,他没记错,那本《信条》被他扔在靠着墙角的一个木几上,就像一本学过之后没用的中学课本,表面已经蒙上淡淡的一层灰尘。 没丢就好,以后有时间慢慢领悟捉摸。 当务之急,这个铃铛怎么办。 刚才的4个鬼,已经被孟婆交代呆在一楼,他可以肆无忌惮敲响铃铛。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师傅的铃铛是什么马鞍,金银铜铁锡,敲出来瞧瞧。 左煌哲从兜里掏出铃铛,随意敲响。 铃声连续发出声音之后,骷髅树上掉下一个小棺材,直落他另外一个空着的掌心。 棺材触及掌心,啪的一声自己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骷髅树上的所有小棺材里面都有一个小骷髅,唯一没有的一个是他参加同学会,缝在班长钱昌浩身上时浪费了一个。 这个空出来的棺材就是钱昌浩带走的骷髅。 一左一右,左手铃铛,右手棺材。 一银一黑,颜色对比鲜明。 左煌哲怎样调和两者发挥作用的意念刚一闪现,左右两手敏锐察觉从铃铛和棺材底部骤然射出两股力道,分别自右而坐、自左而右同时相向而行,汇聚到他的胸口之后,继续前行,抵到对方所在的手掌,被对方吸收并再次射出。 这次射出的力道,已经不单纯像刚才除了热,没有别的感觉。 这次的感觉,难以形容。 又好像可以掌控。 左手的铃铛嗖的一下变小,右手的棺材嗖的一下变大。 黑光遍布之际,铃铛和木几的《骷髅信条》听到无声召唤,飞进棺材内。 棺材自动盒盖,又嗖的一下回复原状,飞离左煌哲右手,重新挂上枝头,成为众多装着骷髅的小棺材之一,别无二样。 但是,左煌哲强烈感到来自树梢的压力,一下让他跌坐地面。 左煌哲盘腿而坐,第一次因为吞进肚子里的肉质粉嫩骷髅而在丹田之处产生的能量,和来自头顶的压力合二为一,化作一股旷世狂风,席卷他的体内,涤荡所有细胞展开一次全员运动竞赛,释放精华,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注入他拿过铃铛的左手。 左煌哲的左手,闪过一道水晶光泽后,恢复正常。 一切处理完毕,左煌哲下楼,意外发现孟婆还在那里,坐在电脑前,带着老花镜,手脚笨拙的打游戏。 “左面,有杀手,开枪!” “上面,炸弹,躲过去。” “前面是悬崖,跳、跳啊,你会不会跳?” “笨!” 左煌哲看着不过几分钟死光光一次的孟婆,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孟婆摘下老花镜,笑嘻嘻的问,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左煌哲不上当。 “真听见没,精力都用在打游戏了。”孟婆的样子不像说谎。 “你,哎,”左煌哲叹气:“我在骂你笨,再替你的队友悲哀,遇见你,他们哪还有时间打游戏,肯定和我一样,全部精力都用在骂你上了。”左煌哲恨恨的说。 遇见猪队友,他会从头骂到尾。 “是么?那我再玩一局。”孟婆强大的心脏摧毁了左煌哲的愤怒。 “你不生气?”他绝不相信孟婆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和队友的辱骂。 “我见不到他们,不认识他们,打局游戏,胜负我都开心,失败的后果让队友承当,骂我的时候气的是他们,气死他们那群王八蛋!”孟婆口舌突然犀利。 左煌哲蒙圈。 气死的那群王八蛋里面,好像也包括自己。 “那啥,你先玩,我出去办点事。”左煌哲发现自己才是被气死气晕的那一个。 “大老板对空间苑很满意,专门交代快点开张,人选你赶紧找,我只负责收钱和打游戏。”孟婆撂下一句话,又把左煌哲气个半死。 收钱和打游戏的活,是他预先想好留给自己的好不好。 左煌哲健步如飞,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空间苑,几乎是跑的,跑进南英府公立大学校园。 他来这里,真的有事。 早上汪清和张阿姨的突然造访,分明给了他一个提醒,汪清什么都不知道,张阿姨却是来相女婿的。 汪安和张阿姨的对话他听见了,但父母长辈的意思,他必须告诉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 虽然,呃,另外一个当事人没把他当成回事,造成了他心理的大面积阴影。 这次来,用不用提一下补偿问题? 左煌哲发觉,他编织了一个有意思的游戏。 大学校园内,依然到处游荡着男鬼女鬼,他们的目的跟以往一样。 他们聊天的内容,又多了一样。 “那个叫安娜的贱货,疯了。” “这种女神…经,不疯对不起她的特质。” “她爹因为她退出竞选了。” “那个女孩的男朋友真的很man ,我要当他女票。” “那个女孩才漂亮呢,我要当他男票。” “啪!”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男鬼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谁?谁搞鬼?”扇自己的鬼老羞成怒,四处寻找敌人。 左煌哲已经隐身,经过那个鬼身边时,亲自又扇了他一巴掌 劳资睡过的女人,岂容你亵渎! 第二次挨巴掌的男鬼双手作揖,不停冲着四周求饶。 有经验的鬼都应该知道,能摆治他们的只有比他们更高级的鬼。 左煌哲没在追究,继续隐身朝前走。 距离他越来越远的鬼们,又在讨论下一个话题。 “你们听说没,神剪的徒弟出来的,专门帮鬼缝骷髅。” “什么条件?” “听说是要1颗牙齿。” “那还不容易,只要有把握缝到骷髅上,让我变换一种身份重生,别说一颗牙,就是3颗5颗,28颗我都给。” “我也给。” “迷糊,你怎么不说话了?” “本来就迷糊,又被打傻了呗。” 左煌哲扭头看了一眼,迷糊,就是他刚才扇巴掌的那个猥琐男鬼。 “怕个屁,有什么好说的,劳资一颗牙都不用,就能让那个徒弟把劳资乖乖的缝到一个亿万富翁身上。”迷糊吹出的牛,是天上飞的那种。 “你信么?” “不信。” “你们呢?” “切,谁信他谁是傻瓜。” “来来来,我先掏钱,我赌我的话可信,赔率一百比一。”迷糊从兜里掏出十万冥币,塞到他身边一个鬼的手里。 “敢不敢?敢不敢?敢的掏钱,不敢的少在这里给劳资墨迹。”迷糊摆出劳资就有这个能耐的架势。 1分钟,围拢在一起的7个鬼里,有5个掏出冥币,参与这场赌博。 接了迷糊的钱,暂时充当庄家的鬼,当着众人问:“迷糊,你有什么办法?” “嘿嘿,当然有,劳资手里有件法宝,管保叫那个什么徒弟的乖乖听劳资的话。” “什么法宝?”所有眼睛全都盯住迷糊。 迷糊嘚瑟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第六十章 女孩心思,当儿子的知道 “不告诉你们。”迷糊掏出东西,在众鬼面前晃了一下,重新塞进怀里。 “咦~” “骗人的吧?” “小气!” 众鬼最强烈的开眼界的想法落空后,一阵埋怨,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过往的学生身上。 左煌哲记住迷糊的模样,当然也记住他说的,他怀里那个能让他就范的宝贝。 “什么玩意?”他同样开始憧憬见到这个东西的那一天。 南英府公立大学学生公寓位于开放式的小区之内。 3号公寓楼下,不,女生公寓楼下,都很热闹。 卖吃喝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 左煌哲第一次来,想法比平常多了一些。 空手不好,该买点什么。 玫瑰? 过于隆重,以自己好像被抛弃的身份,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既视感。 放弃。 奶茶? 据说糖分太高,还不卫生,汪安会不会有和其他女孩一样的心思,担心自己长胖? 这个,放在购物车上,等以后亲自证实了再买吧。 化妆品? 地摊上的货质量无法得到保证,还不如不买。 左煌哲第一次陷入左右为难境地。 追女孩,看来的确是个技术活。 万一买到人家讨厌的,适得其反,出力不讨好。 左煌哲还在左顾右盼,汪安和室友一起从楼上下来,迎着他的面走过来。 “你约男朋友了?”室友第一个发现左煌哲。 “没有,烦都烦死了,现在谁想见他。”汪安烦躁的否认。 左煌哲化身男友挺身而出,在给汪安带来幸福感和自豪感之后,同样给她带来诸多困扰。 跟安娜亲密的人,无中生有,把变、态,堕、胎,等等,世上所有难听的话、难听的事全都扣到汪安头上,几天时间让她变成毒妇、怨妇、疯子、精神病的化名词。 追求过她而被拒绝的人,除了那些没脸没皮的,全都语重心长的说出汪安一个似乎只有最关注最亲密的男人才能说出来的她的个人隐私,比如私下爱发脾、极度追求名牌、就连爱放屁、有轻度口臭的毛病,都被他们无中生有说出来,并被无限放大。 “嗯,”室友顶了一下汪安肩膀,冲着左煌哲所在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见到左煌哲,汪安的脸,腾的一下彩霞遍布。 她忘掉流言蜚语,瞬间想起同床共枕的事。 尴尬。 羞涩。 “小鲜肉,来。”室友自作主张招呼左煌哲。 左煌哲冲着汪安和她身边陌生女子,迈步走过去。 他注意到了汪安的红脸,低头闷骚的笑。 豪迈啊、无情啊什么的,全是装出来的。 “你们,有事?”左煌哲抬头,询问。 其实,他更多的是询问那个室友。 男朋友出现,不会有那个傻瓜缠着朋友不放,除非她们真有急事。 “没事,汪安心情不好,我们准备出去找点乐子,替她解闷,既然你来了,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室友做出聪明的选择。 “放心,谢了。”左煌哲喜欢这种聪明有眼色的女孩。 汪安有这种贴心的室友,他欣慰。 室友离开后,左煌哲没有追问,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前面的岔路口,问道:“往哪边走?” “无所谓。”汪安故作冷漠。 “左边。”一个突然出现的童音传进左煌哲的耳朵。 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因为他看见,站在汪安身边,伸手牵着汪安低垂右手的是个约莫3岁大的男童。 不,稚嫩的鬼童。 “你是谁?怎么知道她想往左边走?”左煌哲问。 和3岁人类人类,鬼童个子虽矮,智力像是神鬼。 他的询问汪安同样听不见,他发出的是地狱语言,相较于南英府而言,是另外一种语言。 “这个女人是我妈,我当然知道她想往哪里走了。”汪安的鬼儿子不满意自己被外人质疑。 “儿子?”左煌哲下意识看向汪安。 20岁的年纪,目测1尺7寸的芊芊细腰,跟他共同投入时笨拙无知,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生过儿子的妈。 “喂,你什么时候来的?”左煌哲脸上带着严厉。 一切抢他女人的男人,哪怕只有几岁,都被他归属情敌行列。 “刚才。”童鬼理直气壮。 呃,比自己晚了一晚上,难怪不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先来后到的意思?”左煌哲讥笑。 “你走进校园,惩罚了一个出口不逊说我妈坏话的鬼,然后走到楼下偷偷摸摸的,最后和我妈以及她的室友对话。”童鬼的话条理清晰,没有错误和漏洞。 “嗯,没错。”左煌哲满意童鬼没有说谎。 “能看全这一切,证明我在你之前来的,否则我看不到你的鬼鬼祟祟。”童鬼吐了一下舌头。 住嘴! 什么叫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乱用成语,血口喷鬼! “喂!”左煌哲生气。 “我不叫喂,我叫米花。”童鬼叉没有拉住汪安手掌的另外一只手,气势的宣告。 “米花?”左煌哲收起笑容。 一定要查,姓米的人家一共有几家,哪家有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没上过大学有情可原,不知道米花什么意思就显得你太文盲了。还有脸在大学追女孩子,换成我我就去撞墙。”米花的嘴巴和左煌哲的毒舌不相上下。 我手上有25本大学毕业证,24本硕士文凭,18个博士证书,我懂18国语言,我会说18种语言的米花。 左煌哲差点被噎死。 然而。 秒杀一切后,米花脸部频道,从冷酷强硬频道直接切换天真可爱频道。 他笑:“爱屋及乌,懂么?” 左煌哲准备点头,附送一个免费的赞赏牌微笑。 这才对,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棉花糖,是所有小孩都喜欢的东西。”米花叉腰的手指向路边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 “耍心眼,是所有小孩都喜欢的东西么?”左煌哲哭笑不得。 人小鬼大,拐外抹角算计他,和他算是棋逢对手了么? “我高兴了,我就告诉你我妈想去哪,我妈去了之后高兴,你就会跟着高兴。”米花的逻辑,绕了几圈之后回归原位,缜密严谨,让人叹为观止。 “闭嘴,我给你买10个。”左煌哲头大,想出汗。 几秒之后,路上出现一道奇观。 10个棉花糖拦在汪安腰部旁边位置,还会自动跟着大路走向移动,并且在移动过程中,从第一个开始,无缘无故被咬掉一口,出现一个大大的豁口,然后依次彻底被吃光。 更离奇的是有人用手机录像,可以录到手机上,也可以上传网络,但是点击之后,是一个唇白齿红、精雕细琢小男孩吃棉花糖的视频,毫无离奇之处。 所有上传者立刻被骂成考惊悚题目骗取流量的无耻者。 长相跟米花一样的男孩到是谁,成为热搜第一,他也成了高端影视传媒、猎头公司最关注的对象。 南英府刮起一股寻找视频男孩的热潮。 过足嘴瘾的米花拉着他妈的手,在左煌哲的建议下,朝左走。 汪安看起来挺满意,左煌哲也跟着满意。 拐到左边,左煌哲继续问:“再该去哪?” 米花抬头看天,抱怨:“太阳好毒,天气真热。” 左煌哲无奈点头:“你说的对。” 挥动一下手掌,米花眼前出现20种冰糕、20种饮料,一字排开,任君摘取。 米花狂吃狂喝,吃喝到全空,肚子圆溜溜时,舔着嘴唇边的五彩奶油说:“退回去。” “退回去干嘛?”左煌哲看向后面,不解。 “你太笨!我妈想去打游戏。”米花指着他们后面20米远的网吧,说。 “刚才为什么不说?” “冰淇淋太好吃,没顾上。”米花贪婪舔着留在嘴边一款叫做“肥肉”的红色冰淇淋,口齿不清的说。 “你要是我儿子我现在就抽你!” “你要是我老爹我现在就让我妈给我换一个爹!” …… “你老人家请!” 左煌哲一败涂地。 掉头回去,走进那家网吧,汪安的脸上,露出笑容。 “没骗你吧?”米花挥舞拳头。 “算你运气好。”左煌哲看着米花的眼神,缓和不少。 这个童鬼,到底什么来历?能一眼看到他,还能跟他相爱相杀,相互钳制,不简单。 回去让孟婆帮他查查。 他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了。 “别愣着,掏钱!”米花走进网吧的第一句话,再次打消左煌哲心中对他的好感。 劳资是南英君,品级甚高,是任你指挥的小鬼么? “去不去?”米花拉住他妈的手,抬脚倒退一步。 “去,马上去。”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左煌哲走向老板,诡异一笑:“三台,两台背靠背,一台距离远点,越远越好,最远的那种。” 交完钱,拿到电脑标号,他回到母子身边,先带汪安坐到她的电脑边,自己拐了一个弯,直接坐到后面那台电脑前。 “我的呢?”米花噘嘴不满。 尊老爱幼懂不懂?应该先安排他,才对。 “9号,那边,靠墙的,你的情况特殊,别吓住别人。”左煌哲故意说出体贴的话。 “先说好,不许偷偷过来看我电脑...”米花郑重警告。 “小屁孩,你懂什么是...?”左煌哲笑道。 ... “给你买吃买喝、租电脑也是?”左煌哲反唇相讥。 “这些都是你玩弄阴谋的鬼把戏,目的是为了钓我老妈,以为我不懂?不算!”米花抛出一个鄙夷眼神,然后义正言辞。 “滚!”左煌哲羞于自己目的竟然被一个3岁大的童鬼看破。 鬼生耻辱! 他咬牙用一个字表达自己目前最真实的感情。 米花冲他再次吐舌,小短腿一下跳到自己隐藏在墙角的电脑后面,噼噼啪啪敲打起键盘。 撵走米花,左煌哲利用自己的异能看到汪安在电脑上干什么。 打游戏。 他想孟婆的话:“胜负我都开心,失败的后果让队友承当,骂我的时候气的是他们,气死他们那群王八蛋!” 如果他和汪安打游戏,每次都让她赢,她就会开心了吧? 聪明! 左煌哲笑。 利用手段,他挤进汪安的游戏,两人背对背展开激战。 第一局,他使出两分实力,死的很惨。 电脑后面传来汪安第一次笑声。 笑了! 有效果。 第二局,他发挥四成实力,死的还是很惨。 汪安笑声大了不少。 第三局,他用了七成力量,还是死的很惨。 “笨蛋!”汪安第一次骂。 为了让她开心,故意在线输,竟然被她骂成笨蛋? 左煌哲咬牙。 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第四局,他把力道增加到九成,还带着十足的紧张。 既要最后输,又不能输的太惨,被汪安看不起。 自己女人的面子,自己留。 结束后,左煌哲自己喊出声:“笨蛋!” 哼,不下劲不知道他的实力吧? 下了劲,呜呜呜~ 输的还是他…… 不行,男人胜不了女人,他不服气。 第五局。 他拼出吃奶的尽头。 跳下飞机、丛林追杀、弃车跳海、抢夺舰艇、成功反扑…… 眼看胜利在即,他在绝地狂杀中的最后一枪,竟然比对方晚了0.05秒! “啊!” 两个声音同时从背靠背的两台电脑后传出。 女声的带着狂喜。 男声的充满绝望。 汪安警觉提起头,光速冲到左煌哲前面。 “最后两局都是你吧?”她威胁的提问。 给我老实承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我。”左煌哲的声音几乎听不清,像做错事的学生,脑袋几乎塞到桌子下面。 用尽力气打游戏打不过一个女孩,颜面在哪里?自尊在哪里? “哼。”汪安鼻子里面挤出的一个音符听起来是笑声,可矜持的味道还是让他尴尬。 “你知道么,跟你之前我打的几盘,挺高兴的。对方有意让着我,每次都输,彻底让我宣泄出这几天的痛苦,他真是一个好人。你说她怎么知道我不高兴?”汪安真的很感激之前几盘故意输给她的网友。 左煌哲美滋滋的。 “那像你,跟我死拼,还拼不过我。你俩风格截然不同,那么善解人意的人太难得了。”汪安一脸惆怅。 纳尼?风格不同? 不对,是发力的分量不同。 左煌哲指着电脑:“风、风格不一样?” “嗯,算了,别气馁,多练几次,水平就会有长进。”汪安拍了一下左煌哲肩膀。 “我是出钱出力不讨好了?”左煌哲碰了一鼻子灰。 他悻悻跟在汪安身后,离开网吧。 男人的难,就是这个意思。 左煌哲精神安慰自己。 两个人走出网吧,沿着马路朝前走。 米花还在打游戏,没跟上来,左煌哲的压力骤减。 “对了,”这时他才想起被米花搅局中自己忘掉的一件事:“你父亲和张阿姨今天早晨到空间苑来了。” “张阿姨说什么没?”汪安紧张。 “没,她对我有什么要说的?”左煌哲佯做不知。 “没有。”汪安释怀。 要是张阿姨说出他们之间的事,老爹恐怕就要用枪顶着左煌哲和自己领证。 她不要束缚,要自由。 要… 要什么着? 汪安的呼吸逐渐沉重,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一只丑陋的鬼。 第六十一章 喜新厌旧 汪安挣扎着,倒在地上。 粗重喘息中,双手放在脖子下,有力向外掰着。 她的脖子上,空无一物。 周围,除了川流不息的路人,只有左煌哲跟在他的身边。 “放手!”左煌哲一掌拍在一个头发锈在一起、衣服褴褛,散发恶臭的鬼。 那只鬼狼嚎一声,扭头瞪向左煌哲。 是自称有宝贝让自己臣服听话的迷糊。 前后几个小时的间隔,他的模样发生巨大改变。 有什么事发生过。 头顶的巨疼让迷糊松开手,抱住头原地急速蹦跳。 左煌哲上前又补了一脚,彻底让迷糊失去再次攻击他们的能力。 他抱住陷入昏迷的女子:“汪安?汪安?” 被掐昏的汪安一动不动,双手无力垂落地面,整个人沉静如海,完全是进入睡眠状态的白雪公主。 左煌哲左手托住汪安头颅,准备检查什么原因导致她昏迷不醒时,他的左手第二次出现水晶光泽。 左手的变化,始于骷髅树下两只手互换和互相作用的力道,但是闪过第一次水晶光泽,现在发挥作用了。 在水晶光泽的照耀下,汪安头颅接受X光检查般出现一行行的字: 汪安,女性,20岁,南英府公立大学家政系二年级学生 性格热情,开朗,对事物具有强烈的执着感 公私分明,处理事情趋于理性,怀有强烈的正义感 当前因身体沾染某种不明药物,处于昏迷状态 生命体征正常 他的手,拥有测试人体最基础情报的功能。 左煌哲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叫来一辆出租车,抱着汪安直奔医院。 在车上,他给汪清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汪安现在的状况以及他要去往的医院名称。 “不明药物?”汪清重复一遍左煌哲以猜测名义说出的诊断后,立刻联系赵辰桦,让他一起跟自己去医院,希望朋友能从法医角度提供更广泛、更深刻的检查、治疗方案。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聚齐医院,汪安的检查正在进行中。 “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汪清劈头盖脸斥问。 左煌哲沉吟片刻。 他在告诉汪清这件事后,已经着手思考如何解释。 见面本人,他有点犹豫。 鬼的故事,或者疑似鬼作案的说法,会不会引起他和赵辰桦重提旧事,彻底斩断他和汪安以后的联系? 他迟疑的是这个。 “快说,是不是你干的?”汪清矛头直指左煌哲。 “我?”这个质问往前出乎左煌哲料想。 他愤懑追问:“为什么这么想?” 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不能倒打一耙,冤枉好人吧? “你俩身上有一股同样的味道,很清淡,不易察觉。”汪清探长的敏锐非一般人能比。 他来的时候,护士推着汪安送往检查中心,他站在走廊旁边抓住女儿的手,附身鼓励昏迷的女人要坚强。 前后不过10秒时间,他就记住了来自女儿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 “我抱他来的医院,有可能是那时粘到我身上的。”左煌哲不觉这点奇怪。 身体有过接触,气味的传导并不不妥。 “奇怪的是你没有昏迷。”汪清冷冰冰的说。 “汪探长要说的是这种味道很罕见,我们从来没在其他场合发现过。”赵辰桦听了老朋友的话后,特意靠近左煌哲,闻到这股味道后,做出了准确解释。 至于左煌哲为什么没有犯病,他不好直接质问。 “你们相信鬼么?”左煌哲终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相信,这点你亲自做过证明。”汪清一句话堵死左煌哲的辩解。 电视直播和钟馗的下场,都是他亲自证明鬼根本不存在的最好证明。 左煌哲郁闷。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是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的也是他。 “鬼,有时候可能、或许、说不定会存在。”他讪讪解释道。 “放狗屁!你捉来个让我当宠物养着玩。”汪清的粗鲁直接表现出他的紧张不安和烦躁不堪,以及他对鬼神论的嗤之以鼻。 涉及女儿性命,谁敢跟他玩虚的他跟谁拼命。 “汪清。”赵辰桦止住朋友的气血上涌。 这个时候吵架没有任何意义,等结果出来做出合理的判断才是最佳办法。 1个小时后,汪安被推出检验中心,主治大夫拿着检查结果,眉头紧蹙,一脸迷茫。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汪清拦住医生。 医生摘掉眼镜,拿着检查报告抖搂两下,窘迫的咳了一声:“汪探长,抱歉,这张报告单老实说没有什么意义,我查不出原因。而且,这种病症我本人、我周围认识的人,我所翻阅过的所有医学资料,都没见过。” 他把检查报告递给汪清,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折身回来,把汪清拉到一边,凑近他的耳边嘀咕几句。 汪清勃然大怒,满身怨气无处发泄,两只手用了最大力气,擦擦擦几下撕掉检查报告,抡臂扔向天空。 “怎么了?”赵辰桦同样认识医生,他俩还是同一所医科大学的前后辈。 医生摇摇头,指着汪清,又歪了一下头。 这件事,是只能汪清自己说出来才合适的事。 赵辰桦拍了一下医生肩膀,示意自己明白。 他蹲在地上,把碎成六片的检查报告就地拼凑在一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没有外伤,没有内伤,没有类似针孔、蚊虫叮咬之类的细小伤口,排除因伤导致昏迷的可能性。 呼吸道、食管没有出现灼烧、溃烂及其他任何异常,胃部残留物未发现异常,排除药物导致昏迷的可能性。 五脏六腑正常,没有内脏器官出血、病变等症状,排除自身突发疾病导致昏迷的可能性。 赵辰桦第一次看到这里离奇的检验报告,他索性坐地坐下,又把报告重新看了一遍。 依然一无所获。 左煌哲一直站在一边,表面沉静,内心焦灼。 他无声叫来师傅送给他的4个鬼,命令其中两个守在汪安病房为,防止迷糊再次出现伤害汪安。 命令另外1个鬼查找迷糊现在的踪迹。 剩下的1个,去找孟婆调查米花的事情。 同一时刻出现的任何巧合,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线索。 汪清癫狂之后,终于镇定下来。 “汪安在哪里?”汪清问医生。 “重症监护室,现在还不能探望。别急,不是危机生命安全,而是她的病太蹊跷才把她留在里面,24小时有人监护,希望有所发现。”医生解释。 越是疑难杂症,对他来说,越有挑战性。 说完这些,医生告辞,他今天还有三台手术要做。 人影走远后,汪清全部注意力又回到左煌哲身上。 他和女儿身上共有的香味,成了唯一的疑点。 汪清横眉冷对:“跟我去趟调查署。” 那口气,没有任何反驳余地。 “我还有事。”左煌哲不敢去。 耽误时间追踪迷糊,他害怕再生事端。 “心虚了?”汪清烦躁的还有刚才医生附在他耳边说的另外一件事。 女儿汪安在检查中被发现处于早孕期。 这个让他想要杀人的结果又让他想起姓张的那个女人拉着他去空间苑的事。 左煌哲和女儿,有一腿? 不管哪种或者全部,他都不能放过左煌哲。 左煌哲坦然一笑。 他只知道香味的事,还不知道汪安早孕的事。 知道了也不干他的事。 一天前播种,一天后发芽成活。 如此成熟高效的催种技术,足以推进人类历史进程的巨大转变。 下一次的诺贝尔医学奖,不给他他绝不愿意! “我还有事。”左煌哲断然拒绝。 “你真的心虚?”汪清更加怀疑,一把揪住左煌哲衣领。 他要把左煌哲带回法医中心做出全面检查,留存香味证据。 左煌哲轻轻捏住汪清的手,毫不费力拉开:“你没有拘捕证。” 说完这句话,他故意施展隐身术,凭空在两个调查署的人面前消失。 是时候他们洗一点鬼是否存在的脑了。 “鬼?”汪清和赵辰桦如他所愿,有了一点点的反应。 派出去的4个小鬼之一给左煌哲带来消息。 迷糊哪也没去,直接闯进空间苑,大模大样坐在桌子边,喝着香茶,高谈阔论鬼生哲学。 当着他的面掐晕汪安,怀里揣着一个莫名的自认为可以支配他的宝贝,现在又敢自己走进他的地盘。 左煌哲没理由不相信这个鬼,有鬼! 有鬼不怕,鬼捉鬼,有意思。 左煌哲大模大样的回家,怀里抱着一大捆红玫瑰。 “什么意思?”孟婆指着玫瑰,发愣。 “右面新开一家店,里面一个小妞,漂亮、正点,很对我胃口。”左煌哲放下红玫瑰,走到窗子边,就着玻璃梳理头发。 匆忙,喜悦。 压根没有注意到店里还坐着一个。 “之前的小妞呢?”孟婆问。 “病了,烦了,正好换一个。”左煌哲继续整理头发。 “南英君,好几分钟没见了。”迷糊坐不住了。 这么大一个鬼坐在那里,却被彻底的漠视。 不过,那束花让迷糊放心了。 左煌哲,南英君,和其他男人没有两样,喜新厌旧,嫌贫爱富。 当汪安昏迷后,马上另觅新欢。 他的危险,应该没了。 “赶他走,让他以后再也背在南英府地盘内出现。一个意图掐死汪安的鬼,虽然他无意中帮了我的忙,但在我还没有放弃一个女人时,主动挑衅那个女人的,就是挑衅我。”左煌哲冷酷下令封杀迷糊。 丢失的面子,当然要维护一下。 “南英君,我有这个。”迷糊如左煌哲所愿掏出怀里的东西,递出去。 他绝不能被驱逐。 被从南英府赶出去的后果,就是带着臭名声流浪异地他乡。 以后的日子,不管在哪里,永远不会好过。 左煌哲盯着迷糊,没有伸手去接,问了一句:“他是谁?” 这类人的底细,孟婆最清楚。 “大名吴少堂,小名迷糊,3329年前侥幸躲过一场瘟疫,在病愈第二天掉进河里淹死,进入地狱后因本身携带瘟疫疫苗,被地狱医疗机构带走抽取血液开展研究,一直留在地狱没有投胎。” “做出贡献的人,应该是功臣才对,为什么如此落魄?” “他在地狱杀了人,又因为和神剪牵扯了一些关系,在十八层地狱里面没受多少苦就出来了。” 左煌哲明白了,迷糊手里拿的所谓宝贝,一定跟他师傅有关。 他笑了一下,伸手去接。 没有接住东西,而是先握住吴少堂的手。 吴少堂的手,很久没有洗过,又黑、又臭,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伽。 恶心。 左煌哲没有嫌弃,笑眯眯的脸上摆明是见到师傅旧友的喜悦。 吴少堂抓住难得机会,双手共同攥住南英府高贵的手掌。 水晶光泽一闪,上下穿透吴少堂手掌,他黢黑的手背闪出几行字: 吴少堂,男性,年龄3358岁,卒于3329年年,抢劫宝物,被对手推入水中淹死 心狠手辣,蝎蛇心肠 奢望投胎变成一个身价价值上亿元的商人 想得美! 他换了一个姿势,接过那个宝贝。 是一封信。 打开一看,前面内容还没看,只看了一眼最后一行,有师傅的署名。 难怪迷糊很嚣张! 左煌哲惊叹:“原来是师傅留下的信,怎么不早说啊。” 他的表情,等同于见到亲人的狂喜。 他第二次伸出手,热情的握住迷糊的臭手。 迷糊先是一怔,然后狂喜。 他手持的宝贝果然管用。 眼前,天上掉下来数不清的钞票。 伴随钞票的,还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扭着腰,冲着抛媚眼。 “哈哈哈,”膨胀了! 迷糊产生了错觉,他变成董事长、大老板了! “你叫迷糊?”左煌哲问。 “是。” “你有什么要求? “我没有任何要求,你看一下师傅的信上就好。” “啊,我看看。” 左煌哲抽出信,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冲着迷糊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等着。” “好。” 左煌哲坐着电梯上了五楼,走到骷髅树下。 冲着上面举手。 水晶光环遍布整个骷髅树,照亮所有棺材,照出每个骷髅的本质。 编号为一的骷髅生前是宰猪的。 编号为二的骷髅生前是买菜的。 编号为三的骷髅生前是做皮鞋的。 编号为四的骷髅生前是作家。 …… 编号为三十七的骷髅生前是董事长。 左煌哲简单筛选一遍,可以找出八个曾经经商的人士,还有七个精神异常的人。 可以给迷糊缝到身上的骷髅,候选骷髅很多。 左煌哲抬手拿到一个骷髅,装进兜里。 下楼。 回到迷糊身边,左煌哲突然做出很嫉妒的样子。 “老弟,艳福不浅啊,你到那里偷吃过?下次带我一块去。” “偷吃过?没有啊。” “不可能,你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我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 “你师父的呗。”迷糊得意回答。 “师傅偏心,临走也没给我,不过,南英府香水种类很过,我也用不着。”左煌哲一句话,跳过这个话题。 “来,我找了一个生前挣到五千万财产的骷髅,不过事先说好,我这里的这批骷髅都是烧死的囚徒,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把你缝上去。” “不介意,当囚徒的人,都是心狠手辣又聪明的人,这种人,以后跟更能发大财。”迷糊兴奋道。 这逻辑? 神了…… 第六十二章 99个棉花糖 奸诈的商人,等于更快速、更有把握成功的商人。 迷糊,从来都是打着迷糊招牌的心狠手辣之辈。 “你听说过我交易的原则么?”左煌哲从手指中抽出黑色长针后,询问迷糊。 他的架势,只有遵从交易原则,可以马上交易。 “一颗牙。”迷糊糊举起又臭又黑,糊着一层泥卷的手指,放在嘴里使劲一掰,掰出一颗带着腥臭味的牙齿,递给左煌哲。 左煌哲针尖一挑,那颗牙齿滚落地面。 门口,跑进一只老鼠,冲到牙齿前,一口吞下去。 “什么意思?”迷糊感觉自己受到羞辱。 “你的臭手拿来的臭牙,我凭什么要?”左煌哲手里的针扎进迷糊的胳膊。 迷糊胳膊感觉被扎,耳朵听出羞辱,警觉感顿生,狠命往外拽他的胳膊。 他身后,一个小鬼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一个小鬼保住他的腰,还有一个小鬼跪在地面固定他的双腿。 迷糊变成一个树桩子,他动弹不得。 裁云剪彩、飞针走线的左煌哲偏偏像刮刑的刽子手,十秒一针,慢慢的缝。 缝好10 针之后,迷糊再无逃跑可能,左煌哲抬起左手,射出水晶光芒,照在已经跟迷糊缝在一起两针的骷髅上。 几行能让迷糊自己看得见的字出现和他眼睛平行的地方: 骷髅编号,13,年龄63岁,精神病患者 烦躁时攻击别人 安静时喜欢自虐自残 卒于狱内一把大火 死状惨烈 “你骗我?!”迷糊龇牙咧嘴。 他想变成亿万富翁,最终的结果却是精神病。 “嗯,我骗你。”左煌哲笑的坦荡,然后开始缝第11针。 每一针,都是一块压在心脏上面的磐石。 “为什么?”迷糊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左煌哲了。 “我讨厌我师父的花心。”左煌哲缝完第11针。 “你把他和五娘的姻缘彻底切断,让他自生自灭你不就行了么?” “所以你不应该在学校里面胡乱议论,更不该说汪安的坏话,暴露你的花心本质。” “你和她什么关系?” “朋友。” 迷糊嘚瑟了,笑的喘不上气:“你放过我,我放过汪安,否则,你就和她的死尸当朋友吧。” “你恰好又犯了我的两个大忌。” “什么?” “男人都花心,我也一样。汪安对我来说已经是后宫里失宠的嫔妃,要不是你一而再的提起她,我早就忘了,所以她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左煌哲缝下第12针。 模糊紧盯左煌哲,思考自己的错误出现在哪里? 男人的自尊心?好强心? “可是,即便是我不要的女人,也不允许你的脏嘴胡说八道!” 他咬牙:“第二个呢?” “要挟我!”左煌哲针尖一拐,刺中迷糊胳膊上的穴位。 剧烈酸疼! “哼,你以为这么简单?我叫迷糊,你以为我真的迷糊?”迷糊因为酸痛抗拒挣扎的身体突然间纹丝不动,任凭左煌哲摆弄。 “迷不迷糊,能奈我何?”左煌哲缝下第13针。 “我生前得过瘟疫,你闻到的香味不是什么香水,是瘟疫疫苗。这种疫苗通过空气传染,我把它弄到汪安身上,所有和汪安5米之内接触过的人,全都已经被传染上了,包括你!“迷糊狂狞大笑。 “你和我现在距离多远?”左煌哲勾唇一笑,好不受影响,继续缝针。 “我的血清中有抗体,我难道害怕你的传染?”迷糊得意回答。 下一秒,他张大嘴! 说漏了。 左煌哲眉毛跳动一下之后,依然缝针,只是手上的动作更慢了。 孟婆指挥几个小鬼,马上准备了瓶子刀子剪子之类的东西,分别站在迷糊身体不同部位。 横七竖八乱划。 放血。 “31001****1”左煌哲嘴里念出一组号码。 孟婆心有灵犀,掏出手机按下这组号码:“喂,汪探长,马上把和汪安近距离接触过的所有人全部隔离,她身上的香味是一种瘟疫疫苗,告诉医院派专人到空间苑来,我们正在收集含有抗体的血液,越快越好。” 放下手机,孟婆跑出空间苑,在距离门口直径十米外的地方用地狱光波建起一道无形透明隔离墙。 路上行人,走到这个距离时,个个神色异常。 “啊!” 倒退两步。 “什么鬼?” 脑门鼻子生疼! 明明眼前空无一物,却无法穿越,还要摸索着绕道而行。 抬头看见空间苑三个字。 认命了。 这里就是传说中有没有?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鬼的地方。 “求求你,放过我,我把我所有的财富全部给你,包括其他鬼的,只要我能拿到,全部给你,偷的、抢的、杀掉他们,都行。”迷糊失去护身法宝之后,试图以财抵命。 “我什么职业?什么职务?我欠你说的那些么?只要我想要,唾手可得。”左煌哲无动于衷。 “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 “我用一件宝贝换我的性命,可以么?”迷糊再出新招。 “我的寿命可以长命百岁,我的财富可以富甲敌国,我有权有势,还有一门传世手艺,巴结我的鬼数不胜数,你的宝贝对我就是粪土!” 左煌哲说到这里,手里的动作开始加快。 需要的东西到手后,任何损耗自己时间的行为都是犯罪。 “是,你现在什么都有,想过你的未来么?” “比如?” “婚姻、妻子、孩子。” 孩子? 左煌哲眼前跳出米花。 到现在为止,他让找孟婆了解情况的小鬼不知是因为迷糊的突然出现,还是孟婆那里出现什么问题,始终没有向他报告米花的情况。 捣蛋顽皮机灵的小兔崽子,智商退化时的一个好玩具。 “婚姻?不需要。妻子,到处都是。孩子呢?几年后,我会从找我验证DNA的孩子中挑选一个最聪明的留下。”左煌哲看向他拿来的那束花。 “你再不专一,也想要留下自己的后代,沾染上这种香味之后,没有我说的那件宝贝,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子女。这样的宝贝,你也不要?”迷糊不相信一个男人,甘心让自己断子绝孙。 “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左煌哲抬头看了一眼迷糊。 “当然。”迷糊忙不迭点头。 抓住左煌哲把柄,真特么难! 可左煌哲抽出缝在骷髅上的针,指着门口,长叹一口气:“怎么办?我儿子已经那么大了,总不能再把他塞回他娘亲的肚子里吧。” 门口,米花一脸怒气闯进来。 “你把我娘带到哪里去了?”米花上来冲着左煌哲打了一拳。 那架势、那口气,活脱脱儿子替母亲教训父亲的经典场面。 “你娘被他害的住院了。”左煌哲顺势甩锅。 能和他对撕,让他沾不了多少光的孩子,对付迷糊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很想知道。 “他害我娘?怎么害的?”米花3岁矮小的身材,怎么看着就要暴涨变成一条2米壮汉,手撕迷糊的节奏。 “他死前得过传染病,用疫苗害的你娘,现在还在医院,他说他能传染5米之内的人,你现在也被空气传染了。”左煌哲轻描淡写的说。 没有关切,只有看笑话。 没有紧张,只是围观等结果。 “他不是你儿子。”迷糊狡猾的从氛围中发现问题。 “他是汪安的儿子,我和汪安一结婚,他就是我现成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左煌哲劳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当爹的既视感。 什么情况?迷糊有点迷糊。 危机关头,左煌哲身边来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你们串通好的。”迷糊垂死挣扎。 再失去这个要挟砝码,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事先告我瘟疫的事了?”左煌哲提示。 没有。 “你事先说到婚姻子嗣的事了?” 没有。 迷糊越听越心凉。 左煌哲针针见血,戳到他的疼处。 他没跟任何鬼透漏过风声,左煌哲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提前准备一个现成的儿子在这里。 “你们什么时候有儿子的?”迷糊怎么也不甘心。 “他不是我爹。”米花插着腰,实力拆台。 迷糊呆愣片刻,哈哈哈狂笑,鼻涕涂抹乱飞。 “每天10个棉花糖,外加10跟棒棒糖。”左煌哲表面笑吟吟。 齁死你! 心里诅咒。 米花立刻跑到左煌哲身边,抱住他的大腿,恶心的撒娇:“还要1个冰淇淋。一会跟我拉钩。” 不等左煌哲答应,米花仰头看向迷糊,得意的说:“他真不是我爹,他是我爸。我妈说了。叫爹话她不喜欢。” 迷糊被米花的爹和爸弄得精分,索性不分青红皂白的吼:“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父子,反正你们都要死,我有这么多陪葬,值了,来吧。” 他故意闭上眼,装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慷慨激昂的悲壮。 左煌哲不予理睬。 就连3岁大的米花也盘腿坐在地上,伸出自己的小手,跟着他爸的手飞针走线,活脱脱的现场拜师学艺。 沉寂时间仅仅维持不到一分钟,左煌哲继续加速,手里的针似乎开始自己动起来,进进出出,眨眼间已经缝了10针. 照这样速度,2分钟之后迷糊就会和骷髅完全重合在一起。 “我给你100个棉花糖,你听我的好不好?”迷糊无计可施,重新把赌压在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左煌哲的亲生儿子,他要在最后一分钟内变化战术,化险为夷。 “笨蛋,你根本不知道,街头那个买棉花糖的大叔有点懒,每天出摊带来的糖只够做99个棉花糖,你是骗子,老爸快点缝他,我还带来两个东西等着玩游戏呢。 “什么?”左煌哲问。 “两只猫,已经饿了两天,眼珠都变成绿不唧唧、红不唧唧那样了。”米花盯着迷糊,兴奋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他比猫更像猫。 “为什么是猫,还饿了两天?”左煌哲考验。 如果米花能打答对,这样的男孩当他儿子。 占便宜了。 “他巴结你的那颗牙被老鼠吃了,那只老鼠一定是你叫来的,等这个脏兮兮的人最后变成一只老鼠,老鼠和猫才是绝配。又因为他是一只精神病老鼠,不是饿到快死的猫制服不了他。” “米花,你真的当我儿子吧。”左煌哲诚心诚意发出邀请。 “你不是他儿子?”迷糊癫狂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 “闭嘴!” “闭嘴!”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父子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同时打击迷糊。 “说你是笨蛋你还不相信,现在我们是不是真父子重要么?玩猫吃老鼠的游戏才重要。”米花笑的乐的没了眼睛。 “我真的骗你了,解药不是我的血清,”迷糊眼前天旋地转,他马上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你的血清当然不是解药,而是毒药。”米花笑嘻嘻接话。 “什么?”这次震惊的是左煌哲。 缝人的针因为他的震惊而晃动,恰好扎进迷糊的眼珠里。 “啊,”他惨痛叫了一声。 “老爸,你好笨蛋啊,解药是他血清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他说,恰恰相反,他的血清内含有瘟疫病毒,一旦输入人体,会在南英府引起一场从未有过的瘟疫。 ‘混蛋,为什么不早说。’左煌哲把针交给米花,怒不可遏:“你来缝,我去追疫苗,万一出事,我把你和他缝到一起。” “你是我爸,不能这么黑心。” “我不是你爸。”左煌哲翻脸不认人,飞出空间苑。 10分钟前,南英府公立医院的急救车来到空间苑,拿走小鬼用容器收集的所有迷糊的血液。 按照事发时的状况,感染的人不算多,隔离、抢救及时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从空间苑到医院的车程,他可以拦着这批血液。 不出所料,左煌哲抵达汪安病房外时,汪清、赵辰桦和当日做手术的医生、护士全都关在一间带着落地玻璃窗的化验室内,焦急等着解药。 孟婆带着是个小鬼全程陪同急救车里的医生护士。 当他们气喘吁吁跑到化验室外时,医生护士集体尖叫。 个别胆小的直接坐在地上。 他们离开空间苑时,从敞开的大门看见左煌哲站在屋子中间,悠闲的举着一根吓人的黑色长针,在空气中上下比划,嘴巴还时不时张张合合。 跟神经病一模一样。 等他们回到医院时,神经病又追来了。 “他、他来干什么?”临危受命主持这次抢救的医生指着左煌哲问。 “他。他。”孟婆张嘴结舌:“我也不知道他来什么的。” 机智甩锅。 孟婆从苦瓜脸变成艳阳天。 管他死活! “放下你们手里的血液,那些血液都是一种全新的瘟疫病毒,所有拿过这些血液的人,请自觉把自己隔离。”左煌哲简明扼要说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孟婆第一个从艳阳天变成冰窖。 “我也拿了。” “没关系,亲爱的孟女士、孟大女美,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左煌哲有力还击。 “把解药拿出来!” 她冲到左煌哲面前,开启泼妇模式。 抓头发, 挠脸蛋, 揪领子, 晃肩膀… 本来周圈人等已经陷入崩溃,被一男一女这么一闹,打死他俩的心都有,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亲手解决累计他们性命的罪魁祸首。 混乱中。 喵喵喵… 犀利的猫叫声; 吱吱吱… 狂躁绝望的老鼠叫声。 人群中,出现半只疯狂逃命的老鼠。 后面,追来两只眼珠弹出眼眶10公分,颜色已经变成黑红的黑猫。 鬼… 一片尖叫… 第六十三章 臭的,不死了 医生护士中传出的尖叫声更大。 人活的久,什么古怪的事情都能见到。 被摧残到剩下半只的老鼠,还能横冲直撞,也是绝无仅有了。 真的是半只。 不带骗人的。 那只老鼠,半身上带着皮肉,另一半全是骨头。 精神崩溃,疲惫不堪。 在人群脚下东窜西躲。 躲避后面追赶它两只猫。 “赶紧躲开,别被这只耗子咬了,它属于珍稀凭种,狂犬疫苗不管用。” 一个3岁大小的男孩笨拙的出现在最后面,脑门上冒着汗,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鞭子。 赶羊赶牛的那种。 他的出现,连同地面的老鼠和猫,像更电动玩具。 有电的时候,就能制造笑点。 男孩舞动鞭子。 鞭子七歪八扭碰到左面的地面,左面那只猫往前跑几步。 鞭子七歪八扭碰到右面的地面,右面那只猫往前跑几步。 弹出眼眶的眼珠带着弹性,射出一个同色光晕,追逐老鼠。 这不是医院的急救场所,演变成了驯兽中心的表演大厅。 汪清怒火冲天,双手使劲敲在玻璃,试图制止外面的混乱。 女儿的命,危在旦夕。 左煌哲无可奈何叹口气。 顽皮的孩子,唯一能制服他的只有一件事。 “那是你姥爷。”他指着玻璃里面暴跳如雷的汪清,高喊一嗓子。 这一声,必须让汪清听见。 “老汪,你什么时候有孙子了?”赵辰桦的眼珠跟外面的猫差不多,鼓起很高。 汪清准备咒骂左煌哲的嘴巴在看到米花注视他的第一眼。 诧异。 怀疑人生。 早熟米花的神态、眼神,酷似女儿十几岁时,一模一样。 医生说的话,是早孕。 站在外面的是,已经好几岁的外孙。 两者之间,没有左煌哲的提示,他相信形同路人。 有左煌哲的提示,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鬼存在。 左煌哲的话依稀在耳边响起。 鬼孙子? 哎~ 脑门青筋蹦跳,他敲击玻璃的手,戛然而止。 左煌哲隔着玻璃窗,手指上下弹动,捏在一起又弹开,做出禁声的手势。 汪探长,注意,未婚生子能归结到丑闻的序列里。 NND,知道这是丑闻你还大声喊。 汪清对自己被左煌哲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特别不爽! “我擦,我还想玩游戏!”3岁米花的吐槽令人痛心疾首。 一个早熟的孩子,和教育的缺失。 不知道吃了含激素太多的食品,还是看了19禁的影视作品和文章,说出的话带着强烈的成年人韵味。 少年老成! 刁钻粗鲁。 “老兄,多保重。”赵辰桦替汪清担心。 你以后,再无宁日。 汪清老泪纵横。 知音啊。 朋友啊。 只有你了解我的苦衷。 两人共同的医生朋友却是喜笑颜开:“老汪,恭喜恭喜啊,两个孩子,比起我们这种儿女都抗拒结婚,无法享受含饴弄孙之乐的老头子,你让人羡慕!” 两个? 赵辰桦挑眉,无声质问汪清。 汪清假借抬手擦拭满脸泪水的机会,逃避这个问题。 私下。 嗯。 他信了。 有初一就有十五。 有蹦出来的3岁外孙,就会有现在肚子里的早孕。 女儿不争气,自己还能怎么办? 当务之急,这一篇必须先翻过去,救女儿要紧。 汪清冲左煌哲吼:“救人!” 左煌哲冲米花耸肩:“你妈和姥爷都在里面,命悬一线,你看着办吧。” 他退居后面。 米花继续笑,不经意间举起鞭子,往中间一甩。 “啪,”又响出一声。 两只猫都是成精的饿猫,能听懂主人的话,一起扑向半只老鼠,同时开口。 恐惧的老鼠缩成一团,把有肉的一面卷缩在里面,抗拒饿猫的蚕食。 大难之后慢慢恢复,有肉才有希望。 饿猫聪明却会合作,一只嘴巴咬住骨头,前爪使劲按压,掀翻半只老鼠。 另外一只在老鼠倒地同时,恶狠狠咬下去。 老鼠身上的肉一点点减少,饿猫的身体发生明显变化。 越吃变瘦,像是变戏法。 直到最后,吃完老鼠肉的饿猫自己瘦成一根木棍,撂倒地面。 这时,按着老鼠森森白骨的另外一只猫,突然张开嘴,咔哧咔哧咬起那个木棍。 自相残杀。 护士甲尖叫数声,双手捂住眼睛。 慢慢露出一条手指缝。 护士乙紧闭双眼,问:“看到了么?” 两人配合默契,看起来经常做出同样的举动。 护士甲吭哧两声:“看到了,快吃完了。” 护士乙:“然后呢?” 护士甲:“开花了。” “什么?开花!”闭眼护士惊叫一声,睁开眼。 两只猫一个老鼠全部消失。 意外出现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鲜花。 “谁放屁了?”护士讨论完,医生开始新一轮讨论问题。 “吃了腐肉的味道。”医生甲解释。 “不对,是腐肉进入胃部,粘膜溃烂,本身的味道加上延期消化,过度发酵后产生的胀气。”医生乙提出不同意见。 “都不对,是一种全新的怪异味道,我认为应该是那只老鼠自带的,或者猫自带的。”医生丙摇头。 男人胆子大,亲眼目睹猫吃老鼠,又变成花的整个过程。 因而花的味道,让他们浮想联翩。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话,应该把花送进实验室,从细胞学、遗传学、变异、返祖、跨物种等方面详细研究,成果一定惊艳全世界,在SCI、EI上发表一篇论文,教授职称就能解决了。”医生丁越说越亢奋。 医生的讨论从视觉变成学问,更趋向探索科学的真谛,逼格瞬间提高了无数个档次。 “臭死了,你们还有心思讨论?”护士甲觉得恶心。 她捂住眼睛的手指利索下降到鼻子的高度,全力阻止越来越臭味道的入侵。 无法理解,这么漂亮的花,臭味这么大。 当整个臭味弥漫这一区域后,米花蹦蹦跳跳来到隔离母亲、姥爷的玻璃墙外,冲着手掌抵着玻璃的里面的几个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然后举起手里的放羊鞭,轻飘飘甩向玻璃墙。 玻璃墙上裂开一道缝隙,10公分宽,从地面直到墙顶,呈不规则形状,像自然炸裂。 外面的臭气沿着那道裂痕,飘进里面,同样遭到里面隔离人员的反感。 5分钟,所有人均匀呼吸这股臭味后,昏沉沉跌倒地面。 7分钟后,第一个人开始苏醒,是所有人里面体型最瘦的一个。 身体瘦,呼吸臭气的容量少,苏醒的快。 此后,所有倒在地面的人依次按照身体的重量逐个苏醒。 10分钟后,全员在彼此惊讶嘲笑中,全部站起来,恢复正常。 包括躺在床上的汪安。 “爸,你怎么在这里?”汪安吃惊。 “你怎么也在这里?”汪清比女儿更吃惊。 他的身体比老虎还强壮,前一阵体检所有指标全部正常,不可能无缘无故从出现在医院。 “我来干什么?看病号?检查?”好像都不是。 汪安看看自己,看看别人。 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为什么聚拢在一起,解释不出来。 站在外面的医生护士同样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当日开车的急救车司机同样断片。 大家拍掉白大褂上的灰尘后,同时专注一个让他们气愤的问题。 “咱医院的玻璃墙是由谁供货?出现这么大的裂口完全是质量问题。” “这块质量这么差,其他的呢?会不会都是这样?” “估计这座楼的都是,建筑商不会使用多个厂家的。” “咱们科在9楼,没事咱们喜欢靠着玻璃窗喝咖啡,看外面的风景,要是突然裂了,咱们岂不死翘翘了?” “不行,这种事不能听之任之,咱们的命咱们要自己珍惜。” 很快,医院玻璃是否存在质量问题的讨论在全院展开。 很快,南英府调查署接到举报,医院大楼的玻璃供应以及整个大楼的建设工程疑似全部都由院长的亲戚一手完成。 很快,调查署派人进驻医院,开展调查。 很快,调查署查出结果,院长涉嫌贪污、行贿等多项罪名被捕。 当这一切被电视台报道出来时,左煌哲和米花正在空间苑内进行电竞比赛。 “老爸,你能不能让我一次?”米花急的站在椅子身上乱蹦。 他身轻如燕,动作敏捷,起跳的姿势让孟婆尤为喜欢。 “怎么让?”左煌哲暴怒。 “让我输一次行不行?我从来不知道输是什么滋味。”米花苦楚着小脸,苦苦哀求。 “滚,就是你现在这样!”左煌哲被米花气疯了。 米花出现之前,他从没输过。 有过同样心态、同样表情、同样感受。 遇见米花,“三同”爆炸。 “来,乖,奶奶给你做的榨果汁,喝完消消气。”孟婆递给米花一杯红艳艳的西瓜汁。 “谢谢最漂亮的奶奶。”米花吧唧小嘴,说出甜死人不偿命的高智商语句。 “我的呢?”左煌哲气鼓鼓的,他才是需要哄的受气包。 “那边。”孟婆指向一面。 那边,安装的是干湿分离卫生间外面的水龙头。 白花花的自来水,随便喝。 “奶奶您真棒!”米花吧唧一下送给孟婆一个亲吻。 润滑的小唇瓣贴住孟婆左侧腮帮子,蠕动着的温润了让孟婆心花怒放。 她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掉皮,塞进米花嘴里。 “奶奶我爱死您了。”米花不予余力的巴结·,得到好处的小嘴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听的话全部送给孟婆。 “动机不纯!”左煌哲揭露真相。 “用你管!八婆!”孟婆迎头一棒。 她抱住椅子上的米花,连续亲了几下,自己坐下,把米花搂在怀里。 “去看你娘没?” “没呢,明天去。” 汪安跟随汪清回家后,又请了两天假,全天候由张阿姨照顾。 这段时间,张阿姨和汪清商量好,辞掉宿管工作,当个全职家庭主妇专心照顾这对父女。 隔辈人之间的亲密交谈最终吸引到了左煌哲。 他走过来,手指顶着米花脑门:“喂,你怎么知道解药配方的?” 这次,米花没有继续贫嘴,乖巧说出其中的秘密。 “是一个爷爷告诉我的。” “什么样的爷爷?” “喜欢拿一把剪子的爷爷,比你的剪子长,还威风神气。”米花坐在孟婆怀里,嘴里含着棒棒糖,嘟嘟囔囔的,双手同时还比划着。 “血浓于水,到底是亲生父子,走之前把解药留给你儿子救了他儿子,迷糊聪明反被聪明误。”孟婆感慨。 “我儿子?”左煌哲更感慨。 当这种儿子的爹,压力山大。 不干! “我不要他当我爸。”米花同一时间大声反驳。 有这种老爸,第一防范要务是被坑。 太苦太累。 “我叫一个小鬼问你米花的情况,怎么到现在没回音?”左煌哲突然想起这件事。 “没有小鬼来问我。”孟婆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有,被我撵走了。”米花唆着棒棒糖,咯嘣脆接话。 “怎么撵走的?”左煌哲理解小鬼畏惧退缩的感受。 自己觉得难以搞定的对手,小鬼更没这个本事。 他追问的原因,是想知道米花吓退小鬼的办法。 “我告诉他,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不用他去孟奶奶那里再问了。” “他怎么轻易就相信了?”左煌哲伤心悲愤。 自己手下管辖的鬼,居然轻易听一个小孩的话,这还了得! “我把你缝迷糊的那段视频给他看,他亲耳听见叫我儿子的话,敢不相信么?我还告诉小鬼,我爸让我告诉他,放他半个月出去游山玩水,所以那个鬼乐呵呵的出去旅游了。” “聪明!”孟婆被逗得嘎嘎嘎笑。 “你怎么能把事后的事情提前?”左煌哲惊叹米花的本事。 “你师父的那把神剪有此功能,我偷看他用过,记下了办法。” “那把神剪怎么在你手里?” “切,你师父走之前留在阎王那里,阎王转交给了五娘,五娘拿到我娘家,不给我给谁?”米花送给左煌哲一个白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白瞎了你的脑壳! “所以你弄开医院玻璃的不是鞭子而是剪刀?”孟婆听到这里终于明白。 年仅3岁的小鬼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还是奶奶最聪明!”米花再次恭维。 “我怎么没发现?”左煌哲嫉妒。 师傅不传授给他的本事,却送给了这个小不点。 太偏心眼了! 孟婆看着他的反应,高兴!。 米花在左煌哲眼里,是小屁孩。 左煌哲在他眼里,同样是小屁孩。 小屁孩跟小屁孩之间的竞争,如出一辙。 米花赢,她乐意。 “行了,你俩别没完没了的,米花,赶紧的去看你娘。”鉴于当前形势,孟婆决定立刻撵走米花,否则一大一小非当着她面前打起来不可。 两个魔头,没一个好惹的。 她才不会傻到夹在中间难为自己。 “好的,我现在就去。”米花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往外走。 他小巧的身体刚刚挪到门口,就被一个高大的黑影全部遮挡住了。 第六十四章 三千精血于一身 米花抬眼,冲着笼罩他的高大身影的主人,人鬼无害的一笑。 他是3岁的个头,但脑容量绝不仅仅是3岁的配制。 葫芦娃黑猫警长超级飞侠光头强钢铁侠蜘蛛侠蝙蝠侠、芝麻酱老干妈辣条包子馄饨汉堡包无奇不有。 他的笑,内涵丰富,撩住一个大老爷们。 还飞蛾投火、自投罗网。 汪清弯腰,抱起米花,笑呵呵的。 地面,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并肩向前,走到左煌哲和孟婆面前。 “左总,上茶。”米花煞有介事指挥着。 “是。”左总鞠了一个躬,充斥一种服侍血统高贵贵族的虔诚。 他的态度,在米花挽救一干人等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给他全套的面子,和里子 汪清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差了两分钟,张阿姨和汪安姗姗而至。 “你个死老头子,走慢点你会死!”张阿姨的大嗓门和臭脾气一日既往。 汪清坐下,喝着左煌哲递给他的茶,一声不吭。 有女人管的日子是好多了,衣食无忧。 要是这个女人的嘴巴喉咙每天可以定时开关,由他掌控,人生那就圆满了。 “这个孩子是?”张阿姨冲着米花招手。 米花一头扎进张阿姨双腿之间,一双放电的眼珠眨啊眨的,打开他随时随地勾引人的总阀门。 张阿姨的心脏无缘无故跳的厉害,她和米花之间好像已经拉扯上了一根绳子。 绳子这头跳,绳子那头跟着就跳。 “姥姥,我是您的大孙子。”米花忽悠人战术没变,还是吧唧那么一口,啃住张阿姨的腮帮子。 啃得张阿姨呵呵呵的傻笑。 左煌哲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身体内的每根弦都绷的紧紧的。 一个没有结婚成家的大姑娘,你管人家妈叫姥姥,你长得再鹤骨松姿、貌似潘安,也会招来奖赏的耳光。 米花对着每个人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里面,撒了迷魂散。 汪家三个一脸稀罕到了如见珍宝,好像米花是他们家遗落民间,急需找回去继承皇位的皇太子。 这个场景,左煌哲在医院见过。 当时是他让所有人丧失了记忆,现在是他让所有人相信了他。 “他真是汪安的儿子?”左煌哲理解不了的问题只能偷偷问孟婆。 孟婆点头。 她用一天整天时间查过自己的花名册,捋顺数不过来的辈分后,确定米花是汪安未来的儿子。 “他爹是谁?”左煌哲想起自己和汪安不清不白的那一晚。 种子是不是已经种到田里了? 他惶惶然,戚戚然,有点焦躁,还有点期待。 人生里面有这么一个儿子,称得上是人生赢家。 “是!”孟婆快捷的速度差点把左煌哲吓到掉下椅子。 “等等,如果是我儿子的话,他应该在十个月后才出现,现在出来,串场了吧?”左煌哲担心按照这种走秀顺序出场的话,鬼怪强大的儿子会不会在某一天逆袭,敲着他的脑门让他喊爹。 “这次是个意外。迷糊突然下手,只有米花能救汪安。”孟婆置身事外,看着已经爬到汪安膝盖上的米花,眼珠微红。 “你又开始想你儿子了?”左煌哲第一次看到孟婆的多愁善感也是因为孩子。 “你知道么?米花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宝贝。”孟婆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所有人? 等等,信息量太大,他数不过来。 “所有人?包括那些人?”左煌哲懒得自己揣测。 有孟婆在,他就算半截埋在土里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肖言、五娘、他们的儿子、我、我儿子,还有你和汪安。”孟婆扯出的一串人,没有血缘上、地域上的任何联系。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我手里有本这本册子,你知道的,记载了一些不能公开的秘密,里面一些人的转世投胎,是有目的或者故意,就是你们所说的投胎的学问。米花在转世投胎过程中先后成为我们的直系后代子孙,当前的出现是以你为父亲、汪安为母亲的版本出生的。” 左煌哲楞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他心里刚才萌生的想法更加强烈。 出场顺序的问题。 不仅是米花,还有孟婆他们,不是应该在米花出生之后,满月送红包、喝满月酒的时候才应该现身的么? 他愣愣第看着孟婆,冒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一把匕首?” “匕首?”孟婆没有反应过来,伸出自己空着双手:“你需要匕首?我可以给你找一把,削铁如泥,而且价值不菲,缺钱的时候随时可以作为文物兑换成支票。” 左煌哲摆出犹豫状:“我以为你会给我一把匕首,让我效仿荆轲刺杀某个人。临行前,为了激发我的一腔壮志,特意让我看看我儿子的模样,死无遗憾。 孟婆看怪物一样看了他好一会,眼波光的反射弧长到左煌哲真的以为马上还是会有一把刀出现在他眼前。 “那怪你儿子让我又爱又恨,有时候还因为他的顽皮恨不得修理他一顿,没心没肺,不,黑心黑肺这点,全盘随你,说拷贝的也不过分。”孟婆的话,让左煌哲咋舌。 “他黑,怎么可能全盘随我?他体内的基因就是大杂烩,包括你,和他们,要黑,咱们一起黑,天下乌鸦一般黑。”左煌哲大呈口舌之快。 闹了半天,孟婆给他也有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 手握投胎秘笈,直接把他投到世界首富家里就行,何必咕咕叨叨绕这么多大弯子。 让他整天要用操不完的心,管一大堆破事。 还有。 拷贝?不对。 左煌哲一直以为米花的成就已经放大了他的全部,是升级版的左氏蝌蚪成仙记。 跟未来的儿子比,他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学习和追赶。 不过有一点,自从知道米花真是他儿子之后,他对腹黑、顽皮、野蛮、刁钻类似词语理解的好感度火箭式上升。 这些词,以后谁说是贬义词他跟谁急。 他甚至想以自己的法术,更改所有互联网词条,把类似的词语全部更新一遍,用意颠覆整个世界的看法。 “臭小子,过来,”汪清的话打断他和孟婆的交谈。 老丈人的仪式瞬间感爆棚。 左煌哲屁颠屁颠的走了一步,就到了汪清眼前,恭顺站在老丈人眼前,给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对我闺女好。 不好的话我打断你的狗腿,立刻带着我闺女回家。 不许在外面勾三搭四,花天酒地。 不许包二娘找小三,伤我闺女的心。 他每在心里默念一句,汪清嘴上就会蹦出这句话。 也是拷贝出来的。 左煌哲异想天开。 他非要再找机会和汪安生个闺女,体验一把老丈人的心情。 并以此验证一下,天下老丈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心情。 汪清训话的时候,张阿姨、汪安和米花玩疯了。 那小子,从现在趋势看长大就是一个人精。 走正道没说的,智商高情商高颜值高,三高的孩子到哪都吃得开。 万一走上歪路,就是祸国殃民的混蛋。 这一点,他要严防死守。 训完女婿,汪清目光重新回到外孙身上。 汪安能成为他女儿的事,他一直感谢上天。 老天爷让他在同时失去老婆女儿的时候,捡到了汪安。 老天爷让汪安失去记忆后,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成了他情感的依托。 老天又让女儿带来了现在的老婆和女婿,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孙。 圆满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汪清对左煌哲同样严防死守的眼珠落在米花身上时,化作融化的蜂蜜,腻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父子俩的待遇,天壤之别。 米花站在所有人中间,边唱边跳。 如果他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的话,他就是舞台中心最闪亮的巨星。 最奇怪的是,左煌哲听见五楼传出声音。 仔细辨别一下,是骷髅合唱的声音,和这米花的歌声。 “什么意思?”左煌哲左眼皮跳了几下。 “米花是集三千精血于一身的精品,你所拥有的他也拥有,未来的成就远在你之身上。”孟婆?听见了骷髅的尖叫。 左煌哲捏了一下鼻子,悻悻的说:“怎么听起来是个很悲伤的故事,最后的晚餐?” “对,是最后的晚餐。”孟婆的回答出乎意料。 “什么意思?”左煌哲恍惚。 时光交错中,他已经习惯孟婆在身边替他遮风挡雨,习惯利用这个坏脾气的好女人,习惯他以鬼的身份出没人间地狱,习惯用鬼的法力惩罚人间的罪恶。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刚才说的,顺序颠倒了,现在要改回去,让你从穿越几年后的时光回到起点。”孟婆庄重的说。 她把自己把左煌哲从穿越后的幸福时光中拉回穿越前的真实和朴实视为功德无量。 “这么说吧,我现在是以师傅的身份带徒弟,传授你鬼的魔法和技能。以后,这间空间苑就是你独立经营的场所,骷髅树和骷髅信天是你的金手指。” “打住!”左煌哲摇摆双手。 “你网络小说看多了?”左煌哲发出一声壮士断腕的悲壮质问。 “是,太好看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中年孟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发现的话?”左煌哲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你扔到地狱后,让你找到金手指,自生自灭。要么苦苦修炼,立地成佛,要么走火入魔,自取灭亡。”孟婆开始作妖。 “玄幻场?灵异场?奇幻场?”左煌哲摸着自己脑袋,分辨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他眼前旋转起来,包括所有人在内的一切越转越快,直至成为虚无缥缈。 空间苑,不知什么时候清的场,空无一人。 不,还有。 肖言送给他的四个小鬼。 “从明天开始,给你们起个名字,叫起来顺嘴。” 左煌哲沉吟片刻。 “从左向右,米粉、米酒、米汤、米线。” 这一切,是为了回忆米花这个名字。 “好了,从明天起,一楼米粉,二楼米酒,三楼米汤,四楼米线,切忌,任何人不能上我的五楼,违者我把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是,南英君。” “以后管我叫老板,左老板就行,当着外人,随意点,越拘谨越荣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南英府的一名普通市民。” “是,老板。” 左煌哲一摆手,米家四兄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在哪里安身,不是左煌哲要操心的事。 走进电梯回到五楼,走到骷髅树下,地面出现一把大剪子。 “儿子留给我的礼物。”左煌哲笑了。 男人比女人坚强,他是以期盼的心情等待儿子的回顾。 抬起手,水晶光泽闪过,树上掉下一个小棺材。 是他把迷糊缝上去的那个骷髅腾空出来的。 迷糊贡献的牙齿被耗子吞掉,小棺材现在是空的。 正好用来收藏肖言留下的那个剪子。 这次收藏,轻车熟路,当小棺材重新挂在树上时,满树的小棺材左右摇摆,传出尖叫声。 左煌哲浑身上下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特么以为自己是温煦春风中摇摆可爱风铃? 再动听也是棺材发出来的。 左煌哲盘腿坐在树下,萎靡。 半响,他再次举起手,意念转动,收藏《信条》的小棺材落到掌心里。 孟婆说过,这个是宝贝。 怎么样的宝贝,等待他的确认。 巨薄的《骷髅信条》,他不敢希望里面隐藏什么惊天的秘密,让他晋升神者殿堂。 当所有金手指的成就,又让他心存幻想。 翻开本来就只有一两页的信条,信条第一款内容后面出现一个之前没有过的链接。 左煌哲不带片刻犹豫,手贱的点击进去。 骷髅信条第一条的内容是骷髅信条适用悬挂骷髅树棺材之内的地狱骷髅,进入链接后,这行字变化成为一个图案,就像文字改编成了网游,图文并茂。 这个图案,是一场足球比赛。 攻入10个球,进入下一轮比赛。 “我对国足的怨念太深。”左煌哲气不打一处来。 聊以**的是他能在这场球赛中让自己变身成为球员,踢进10个球,冲出帕森郡。 想到这里,他情绪平复很多。 闭目,深呼吸,运气。 进入冥想世界。 骷髅树慢慢闪出一层黝黑的光泽,遮盖住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是树干、枝条的眼色。 几秒之后,犹如繁星点点,小棺材又射出银色光芒,交相辉映,看笼罩在左煌哲身上。 在射出银色光芒的同时,每个小棺材内还传出低沉悦耳的尖叫声,组合在一起,成了一首曲子,很好听。 他的左右手,再次相互导热,汇集在一起能量沉入丹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六十五章 随机特聘调查员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空间苑一楼打开大门。 米粉搬了一个小马扎,像前清遗老坐在门口,后背靠墙,吹着门外徐徐清风,嘴里叼着一个大烟斗,吐烟的同时,摇头晃脑。 像极一个身边站着戏班给他唱戏、供他消遣的老太爷。 “芬啊,这么高的楼,这么有钱的人还失眠,4点不到和咱么一样就得起床,这个世界,算是公平!”伍强乐呵呵的。 老伴乔淑芬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大烟斗,突然抬手:“火,烧冥纸的火。” 米粉叼着的大烟斗,因为他狠狠吸了一口,被温火滋润的舒坦的烟叶刺啦一声受不了猛然间的刺激,爆发了一次。 一星顽强展示自己力量的火苗窜出烟斗,露在外面,在还被黑暗笼罩的空间苑门口闪过一个红点。 伍强心疼的看着乔淑芬。 他们的儿子,就是这里失去年轻生命的。 乔淑芬的精神,从儿子离奇去世后,有些毛病好多年了。 “火,烧冥纸的火。”乔淑芬的声音又提高不少,在寂静的清晨传出很远。 伍强搂住乔淑芬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好,咱们今晚再给双宝烧纸。” “嗯,多烧点,我做梦双宝钱不够,又被鬼欺负了。”乔淑芬抬头看向丈夫。 双宝,儿子的小命,寓意伍乔两家的宝贝。 “好,你说多烧咱们多烧,烧个几百万,让咱们的双宝把钱摔在欺负他的鬼的脸上,好不好?”伍强不仅理解妻子的心情,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希望儿子就算在地下,日子一定要比他们过痛快。 这个点,路上处了极少呼啸而过的车辆,几乎只有他们俩口。 老俩口病退后,费了好大劲承包了这条街道的为生,为的是每天和儿子见一面,让儿子生活在一个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伤害的地方。 每天清晨4点整,他俩拉着一辆木板车,准时走过十字路口,来到这块让他们永无止境伤心的地方。 老俩口把车子停在空间苑门前一块的空地上,乔淑芬拿着一个扫把和垃圾斗,仔细清扫地面垃圾。 当垃圾斗的垃圾积攒的差不多时,伍强接过垃圾斗,负责倒回车里。 两人分工,每人都干一部分活,还可以交替休息一会。 这一片垃圾清扫干净后,伍强继续推车朝前走,再找一个地方停下车,两人继续干活。 通常两个小时后,他们的活就能干活,然后原路返回,直接回家。 今天,同样干完活后,伍强停下车小推车,指着空间苑问:“渴不?我去买瓶水。”。 平常他们都是自己带水,今天早晨不知为了什么,偏偏着带水的事儿忘了。 换做平时,老两口宁可忍着也绝不会在外面花钱买水喝。 1瓶水,1块钱。 1吨水,3块2毛8分。 1吨水,可以灌满多少个矿泉水瓶。 怎么算,在外面买瓶水的价格都太贵了。 偏偏今天,伍强和乔淑芬同时动了买水的心思。 “你先进去瞅瞅,我放好车就来。”尽管清晨人不多,伍强养成的习惯,让他非要把车停在白天人流量最少的地方。 这个过程,需要消耗一点时间。 6点刚过,除来买早餐的店铺,对于绝大多数商家来说,开门还属于过早。 路上,不算喧闹。 米粉趴在柜台后面,略微有些睡意。 他的确是在闹更年期。 半夜3、4点睡不着,躺在床上挣扎到脑壳像被驴踢了一样,浑浑噩噩,于是养成凌晨起来开门的习惯。 鬼,很寂寞。 自从看了那个唠嗑的小品后,他的兜里一直揣着10块钱,万一真有陪唠嗑的老美女出现,他会毫不犹豫掏出这10块钱。 乔淑芬的到来,对他是件喜事。 唠嗑的人真来了,他把手伸进兜里,攥住10块钱。 鬼,也喜欢异性。 “大妹子,需要什么?”米粉迎出柜台,殷勤站在乔淑芬身侧。 “一瓶水,最便宜的那种就行。”乔淑芬有些胆怯。 出入路边小店,她很习惯,也能挺直腰板。 家里日用品都是在那种地方买的,像空间苑这么大的商店,她很少进,底气明显不足。 米粉看看她的打扮,叹口气,别的没说,指着摆放在中间的沙发说:“你先坐,我给你倒杯热水。” 靠墙的地方,有饮水机,还有一次性纸杯。 “不用不用,我买一瓶就行了。”乔淑芬局促摆动双手,婉拒米粉的好心好意。 底子再大,也是做生意的,所有的都是一分一分积攒起来的,都不容易。 乔淑芬是个实诚的女人。 “没关系,我们家店铺的水本来就是免费招待进店客人的,你先随意看看,我倒好水放在茶几上,你慢慢喝,喝完了可以续杯。”米粉走向饮水机。 “我们是两个人。”乔淑芬脱口而出。 米粉笑了:“那就两杯。” 两杯的话一出口,乔淑芬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招待客人的话看来是真的。 她走向门口,准备迎迎伍强,免得伍强和她犯一样的毛病。 丈夫的个性,他了解。 比她还敦实诚信。 就在她转身之际,她看到了一样东西。 “你们这里还有卖冥币的?”乔淑芬忘了去迎伍强的事,直接走到摆着冥纸的地方。 “冥币?”刚刚接好一杯热水的米粉手一哆嗦,热水洒出一半,全都浇在他的手背上。 疼! 手背疼,抵不过心惊。 被乔淑芬看到的冥币,是他昨晚从地狱银行里面取出来的100万,他记得当时自己从包里掏出来,放在了门口收银台上。 空间苑开门,马上会有来自地狱的客人,准备一些冥币,给那些不会用手机付款的鬼,找零用。 “大妹子,你看见什么了?”米粉静定一下,重新接了一杯水,走进乔淑芬。 乔淑芬笑了一下,指着收银台:“我刚跟老头子说,晚上准备给儿子烧纸,结果马上就看见你这里摆着一堆冥币。太好了,其实这个时候,既不解近清明,也不是阴历十一,想买这个很难。” “是啊。”米粉顺嘴接了乔淑芬的话。 接完话,他想起言多必失四个字。 “我带了20多块钱,够不够卖你这些?”乔淑芬开始掏兜。 正常时候一大堆冥币也需要这么多,现在是淡季,肯定要涨价。 舍不得花1块钱买水的女人,舍得掏出兜里所有钱买给儿子烧的冥币。 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不过母子情深。 米粉被感动到地老天荒。 可他。 感动之余,想哭。 100万的真冥币,让他感动的大妹子想用20几块钱买走,他很想给,但中间的窟窿谁来堵? 米粉真的失声痛哭,抹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他的举动,反过来又把乔淑芬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大兄弟,我是不是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 “嗯。”米粉索性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继续抹泪。 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乔淑芬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能看得见冥币呢? 这时,空间苑同时又出现了两个人。 从大门进来的是伍强,从电梯口出来的是左煌哲。 4个人在同一地方相遇。 “老头子,真巧,我在这里看见冥币了,”乔淑芬先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伍强,然后双手比划着宣布自己的重大发现。 冥币? 左煌哲听到这两个之后,警告的看了米粉一眼。 还在抹眼泪的米粉立刻感到一股刀尖戳肉的感觉落到他脸上。 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冲着主人挤眼。 不能怪他! 普通人看不到冥币。 能看见冥币的人,那就不叫普通人。 这个锅,他不背! 左煌哲抬起手掌,伸向伍强和乔淑芬。 可能是第一次有绅士一样的人主动向他们夫妻伸出手,老两口目光对视一下,都把双手放在自己衣襟上蹭了几下,又蹭了几下,才把自认为已经蹭干净的手伸出去,分别接住左煌哲的手,握了一下。 两双手上,布满褶皱,握住左煌哲的手后,左煌哲感到皮肤被很多细小的毛刺刺到了。 是两双为了生存,操劳艰辛过度的手掌。 手掌接触之际,一道只有左煌哲能看到的水晶色泽从他掌心闪过,穿透伍强和乔淑芬的手掌。 水晶光泽中,闪过几行字。 伍强,男性,57岁,地狱随机选聘调查员。 乔淑芬,女性,53岁,地狱随机选聘聘调查员。 “请坐。”左煌哲指向沙发。 虽然不知道特聘调查员是干什么的,但已经进入空间苑,就是他的客人,他当然要更加耐心和有礼貌。 “啊?”伍强和乔淑芬不懂左煌哲的意思。 他们,为什么? “阿姨不是要买那些冥币么?两位先坐,我让他们准备,作为本店的第一位客人,你们是这里的VIP,你们需要的东西,现在只有冥币,我们会在现有货物基础上,再搭配一些其他同类品种,作为第一桩生意的赠送品,感谢两位的光顾。”左煌哲说话很有生意人的派头,头头是道,合情合理。 伍强和乔淑芬第二次对视。 VIP! 他们真的成了传说中的 VIP! 第一个顾客,电视里面经常演的情节。 老俩口坐在左煌哲对面。 米粉被他支取准备冥纸,米线被米粉临时从楼上叫下来倒水,照顾老板和客人。 左煌哲想了一下,问道:“阿姨,不好意思,我这么问会让您伤心,您说准备烧纸,能不能问一下您给哪位失去的亲人烧纸,我让他有针对性的准备一下。” “儿子,我们要给去世很多年的儿子烧纸。我老伴昨晚做梦儿子被鬼欺负了。”伍强抢过话,回答出左煌哲的提问。 他怕老伴因此伤心。 “不好意思,您儿子什么时候去世的?”左煌哲继续问。 “10年前,马上大学毕业了,在去参加公务员面试的路上出了车祸。”伍强看似风平浪静的脸上明显带着苦楚与悲伤。 “我们精神受到打击,先后病倒在床上,一年后办理病退,然后就来这里打扫卫生了。人么,总得活下去。” 很意外,说出这句话的是乔淑芬。 她的冷静,比起伍强更自然。 思念成海之后,她是一个安静的守海人。 “阿姨说得对。”左煌哲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每一世,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甜酸苦辣,生死离别,能接受也得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除非一起死,没人能例外。 左煌哲摆手叫过米线,对着他弯腰后露在眼前的耳朵,低声交代了几句。 米线领命而去。 “阿姨,叔叔,我叫他们去准备,您二老先回去休息,晚上九点再来这里拿东西,您看行么?”问出这话时,左煌哲面向乔淑芬。 女人,当家做主的多,只要女主人同意,一般不会有事。 乔淑芬点头。 伍强跟着点头。 “那就麻烦老板了,这点钱,我放这里,当做押金,晚上我们来拿。”乔淑芬掏出兜里所有钱,有整有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行,放这儿吧。”左煌哲本意不想收下这些钱。 但人的惯性思维,收钱就是答应给他办事,不收钱就是拒绝办事。 收下钱,图的是让两个老人安心。 “那我们走了,谢谢老板。”乔淑芬诚心诚意表示感谢。 一时情起,她还真的没地方去找给儿子烧的纸。 “两位,这是老板专程为答谢第一位光顾我店的VIP客人赠送的早餐。”米酒拎着两份快餐,出现在门口。 他是米线召唤来的,刚出去卖的汉堡和饮料。 “谢谢,谢谢。”伍强接过两份早餐,连声答谢。 第一位光顾我店的VIP客人,成了屡试不爽的法宝,彻底稳住了伍强和乔淑芬忐忑不安的心。 两人离开后,左煌哲重新回到五楼,坐在骷髅树下。 米花出现后,他发现自己的功力有所增强,可以根据米花说出的话,搜寻出一些相关线索。 这种感觉,是在下楼前的运功时一闪而现的。 正好可以接着伍强和乔淑芬的事,验证真伪。 他抬起手掌,对准树顶。 藏有神剪和信条的两个小棺材同时照出两道光线,交叉点落在他的手掌上。 左煌哲的手掌再次发出水晶色泽,连同他的掌心,也变得透明发光。 光亮聚焦在手心正中的一点后,那一点又开始变大,里面出现会动的画面。 10年前。 一个男孩走出对面大学校门,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出租车直行第一个路口。 信号灯打出的是绿灯,出租车一脚踩向油门,车子加速,开过路口斑马线。 就在出租车车轱辘通过斑马线的刹那,绿灯突然变成红灯。 车的左面冲出一辆宝马,呼啸而来。 两辆车撞在一起。 出租车在宝马撞击下当场翻滚好几圈,在左面力量重装下向右翻出几十米,落地。 刚刚上车不久的男孩在这场车祸中遇难。 这个男孩,就是伍强和乔淑芬的儿子伍言,小名双宝。 这段视频结束后,左煌哲站在原地。 伍言的命运,太可怜了。 第六十六章 抢钱 晚上九点,伍强和乔淑芬按时出现在空间苑门口,两人手里分别提着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老板,这是我自己蒸的馒头,不值钱,里面没有任何添加剂,真的比外头买的好吃,一点心意。”乔淑芬递出自己手里的袋子。 “这是自家养的土鸡,用瓦罐老汤卤出来的,别嫌东西东西不好,就像我老伴说的,一点心意。”伍强和乔淑芬一样,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左煌哲接过两个塑料袋:“谢谢,我最喜欢这些东西,等你们烧完纸,我这里还有一瓶酒,咱们在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对老两口最好的敬意,就是收下恭恭敬敬他们用心做出的美食。 “好啊,只要您不介意我们的身份。”伍强很有自知之明。 “这是你们买的。”左煌哲拿着两个塑料袋,特意说出买这个字。 里面装的是冥纸。 因为买,淳朴的两位老人才能心安理得手下他准备的东西。 “谢谢啊。”伍强接过东西,道了谢,和乔淑芬并肩走向当年儿子出车祸的十字路口。 左煌哲相隔十米跟在他们后面。 他对当年离奇的车祸产生了浓厚情趣。 南英府的老传统,在路口为逝去的亲人烧纸,道路四通八达,寄给亲人的东西,他们能早早的收到。 梁淑芬打开两个塑料袋,眼泪扑簌扑簌忍不住成串的掉下来。 左煌哲给他们准备的东西,闻所未闻,可偏偏是能勾起他们对儿子记忆的东西。 除了平常能买到的冥币、金元宝、黄表纸等等,还有用草纸做成的儿子最喜欢的书,他大四没学完的全套课本,还有他最喜欢的全套武侠小说、十本玄幻小说。 “他怎么知道咱们儿子的喜好?” 乔淑芬点着冥币的手在黑暗中似乎被什么打了一下,火苗忽悠向左漂移20公分,直接点着放在那里的冥书。 这个中年女人吓得一怔,突然放声痛哭。 她把这种怪异看成儿子的显灵。 “儿子,双宝,妈想你啊。” “嘎嘎嘎,”黑暗中,从很远出传来一阵阵的怪叫。 左煌哲闻声看向左边,当年闯出宝马车的位置,一个黑影发出肆无忌惮的奸笑。 黑影伸出手臂,向右延伸。 一道长长的黑影直接伸到乔淑芬和伍强准备点燃的冥币上,一把抓走。 “钱,儿子来拿钱了。”伍强眼睁睁看着那些冥币,离奇的飘起,向着左面飘走。 老人跟在后面,小跑,使劲跑,始终相聚一米远。 他想抓的不是钱,是儿子。 他和老伴一样,以为儿子显灵了,他想把儿子抢回来,变成活生生的日子,留在他们老两口身边,尽享天伦之乐。 “故意的。”左煌哲一眼看出抢钱的是个鬼,还是一个故意奚弄老人的鬼。 他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米酒出现在他身边。 左煌哲指着抢钱的鬼:“给我查查他的底细。” 米酒悄声退下。 左煌哲走出去,从兜里掏出一张更大面额的冥钞,比刚才那一堆的面值还多。 伍强抢回冥币的计划落空后,踩着落寞的踉跄脚步,回到乔淑芬身边。 他不能还有沮丧悲伤,他还有老伴需要照顾。 “你怎么来了的?”伍强意外看到左煌哲的出现。 “我刚发现桌子上掉了一张冥币,肯定是刚才拿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左煌哲递出那张面值两百万的冥币。 乔淑芬接过冥币,竟然像个孩子似的笑出声:“我儿子今晚发财了。” 儿子需要的钱有了,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她二话不说,赶紧把这张冥币丢进火堆。 “儿子来了,儿子来了。”乔淑芬指着路口。 虽然那里空无一人,但左煌哲看见了,伍言的鬼身真的出现了。 他跪在伍强和乔淑芬面前,磕了三个头。 然后从火堆中拿起父母给他烧的,小心翼翼一样一样装进兜里,然后又磕了三个头,依依不舍的离开。 离开之前,他看了左煌哲一眼。 指着父母,感激! 指着十字路口,幽怨、愤怒! 指着自己心脏,伤心! 逐层递进的情绪,分明是要告诉左煌哲什么。 他的身上,有故事。 左煌哲没有接话,没有回答。 没有经过调查的事,他不会轻易得出结论。 火苗减弱,最后一点一点熄灭。 乔淑芬和伍强擦干脸上泪水,用随身携带的家伙收拾干净地面的纸灰。 这些都是他们的日常工作,干起来得心应手。 只是,从他们开始烧纸到最后收拾完,一直有一个过路行人好奇的把整个过程全都用手机录下下来。 烧完纸,左煌哲带着老两口回到空间苑内,把他们带来的土鸡、馒头装到盘子里面,又让米粉准备了几个凉菜,拿出他书柜里的茅台酒。 伍强和梁淑芬当然知道茅台的档次和价格,两个老人百般推辞,不肯接受如此高规格的款待。 “阿姨叔叔,我没有长辈,你们,失去了儿子。今晚,就当两位是我的长辈,我是你们的小辈,咱们像一家人一样,尽情吃喝聊天。”左煌哲动容。 “行,你有这番心意,我们老两口接受了。”伍强看出左煌哲是个好人。 三人围着餐桌,边喝边聊,尽情宣泄心中的悲伤、喜悦、牢骚和其他。 第二天清晨,米粉继续坐在门口抽烟,伍强、乔淑芬两口继续不紧不慢扫着他们的地,三人相互看到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份笑容。 其他的,照旧。 伍强和乔淑芬夫妻并没因一次烧纸、一场酒,增加进入空间苑的次数。 他们只是把空间苑门前的那块空地打扫的更加干净了。 “这是昨晚抢钱的那个鬼,名叫徐南。”米酒拿着一张照片,放在左煌哲面前。 “为什么抢钱?”除非临时起意作案,否则不会这么凑巧,晚上九点在十字路口出现。 米酒又拿出一张纸放在主人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很多字。 “原因不明,不过他不是第一次抢钱,自从10年前伍言出车祸死后,每次他父母烧的纸钱都被徐南抢走,伍言在地狱的生活非常拮据,只能靠他打零工为生。” “他为什么不能投胎?”左煌哲敲着桌子询问。 按照孟婆的说法,伍言应该不归属于黑户范围。 “他死的时候找不到身份证,虽然经过家属辨认身份,确定他是伍言,但是因为人已经死了,没有成家,又是独生子,无法继承家业,也没有外欠债务,伍强和乔淑芬为了给自己留个念想,一直没去销户。伍言死后,也就没法正式办理地狱户籍,所以一直没有投胎。”米酒报告。 这是一个新发现。 “行了,你继续盯住徐南,又发现马上报告。” “是。” 左煌哲安排好这些,走出空间苑,准备去会会他未来的老丈人汪清。 汪清看见左煌哲的第一眼,爱答不理的。 左煌哲哭笑不得。 你也更年期了? 你个冷血老丈人,忘掉之前的记忆后,就这么对待贵客的? 他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孝敬老丈人。 求着帮忙办事的人是他,低调,一定要低调。 “汪探长,帮个忙。”虽然低调,并不低声下气。 “说。”两个男人之间,无需婆婆妈妈。 “帮我查一个叫伍言的男人,职业、建立、背景。”左煌哲拿出照片和身份证号码。 这些是从伍强那里得到了。 汪清睥睨道:“凭什么?” “交情。”左煌哲问。 “不熟。”汪清一口回绝 更年期的善变。 “请你吃饭。” “不饿。” “我有两张出国旅游的往返机票,带着张阿姨出去转转?权当新婚旅行。” “不接受贿赂。”汪清油盐不进。 “挨张阿姨训了。”左煌哲做出导致汪清脾气反常的结论。 “你怎么知道?”汪清接完话,泄气。 自己嘴贱,说漏了。 “大哥,为啥?”趁着没有说透,左煌哲抓住一切机会占老丈人的便宜。 “嫌我工资低,天天唠叨。”汪清一肚子气。 “得了吧,张阿姨不是那种人,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招惹她了?”左煌哲趁机刺探一切可能和汪安有关的情报。 “我一个上司的儿子喜欢汪安,人家家庭条件优越,儿子是博士,很有本事,我觉得不错,她一个老娘们懂什么,坚决反对,每天只要我一回家,就和我杠,烦死了。” 唠叨你?你敢把我老婆嫁出去,我不仅烦、讨厌你,还想修理你! 左煌哲疯狂腹诽。 他眼珠一转,狡猾的笑:“汪探长,既然这样,你就必须帮我了。” “凭什么?”汪清顽强的又绕回原地。 由此可见,他的心情,不是一般差。 “一个案子,陈年旧案,表面是起车祸,背后可能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左煌哲知道什么是能打动汪清的G点。 马上。 汪清蹦到他面前,审视他的态度像审视出轨情人那么要命:“什么案子?” 左煌哲敲着伍的照片:“他。” 汪清迟疑片刻。 以探长的本能和他对左煌哲的了解,他最终选择相信左煌哲的人品。 拿起电话,他给自己手下念出伍言身份证号码。 网络时代,调查信息很容易。 5分钟不到,电话铃声响起。 汪清听到第一次响声后就迫不及待拿起电话,嗯嗯两声之后,挂断电话。 他安静的看着左煌哲,问道:“你说的伍言,后来怎么样了?” “车祸,死了,化成一股青烟,上天了。”左煌哲三言两语,冷清的描述出每一个人留在人世间最后一刻的状态。 人生。 看透了。 没意思了。 “多大?” “22岁,大学毕业前夕,参加公务员面试的路上,校门口。”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伍言,32岁,南英府经济司事务官,相貌接近,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眼镜。” 左煌哲打响手指:“那还等什么!” 他的话,比汪清上司发出的命令还管用。 下一刻,他已经被汪清抓着衣领往外拖。 “干什么?”左煌哲受尽委屈的低嚎。 “跟我出现场。” “我不是你手下。” “临时抓差。” “你违反规定。” “我就是规定。” 最终,左煌哲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未来老丈人,脾气是很暴躁,但在执法环节,始终严格遵守他该遵守的。 在办公楼前堵住南英府经济司事务官伍言时,他被毫不留情的当成流浪狗,扔在了旁边。 只需远观,不许近看。 远观的时候,左煌哲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这个伍言的视频。 拍完后,左煌哲这段又把视频删掉了。 播放视频,只能给失去爱子的老两口徒增伤痛。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暗暗的查,查出结论再说。 有了汪清的参与,以调查署名义提取一切资料非常方便。 现任南英府经济司事务官的伍言,参加公务员面试时间和死去的伍言是同一天同一个考场,面试官也是同一组人。 最为离奇的是,档案上登记的他们的家庭住址和成员姓名也完全一样。 可以断定,这是一起冒名顶替事件,活着的伍言冒充死去伍言的身份参加了公务员面试考试。 “你,把10年前车祸的监控视频拷过来。” “你,查查当时肇事车辆的车主人是谁。” “你,查一下两个伍言的家庭情况。” 安排手下全面展开调查之后,汪清独自走出调查署大门,直奔空间苑。 空间苑一楼近乎三分之二的地方摆上各种商品,吃喝用种类齐全,出入的客人日渐增多。 米粉站在收银台前,给客人结账。 “老板呢?”汪清问。 “汪探长,您请那边坐,我叫老板下来。”米粉用内线电话,通知在五楼的左煌哲下来。 “生意怎么样?”汪清随口问了一句。 五层楼高的空间苑,客人虽然增多,但要凭借一楼买的这些东西,交税和租金恐怕都不够。 “还行,勉强可以糊口。”米粉规规矩矩回答道。 “就这几个客人可以户口?”汪清听到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地皮和这栋楼都是老板自己的,不用交租金,他开店的目的是为了积累经验,家里不靠这点钱度日。”米粉知道汪清的身份,当着女主人爹的面,使劲往自己主人脸上贴金。 “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有钱?”汪清突然发现,左煌哲家底富足程度远远超过他之前得到的报告。 “叮咚,”电梯铃声响起,左煌哲到了一楼。 汪清的到来,只能说明,他料想的问题基本得到证实。 “臭小子,你从哪儿抢了这么多钱?”汪清看见左煌哲,气不打一处来。 投胎的技术活,自己为什么没有姓左的强? 他话音未落,米酒从外面跑进来,冲着左煌哲急切报告:“活着的伍言要出事了。” 第六十七章 咱们的儿子,回来了 汪清看见左煌哲的嘴动了一下,面部表情也变了一下,身体有僵硬了一些。 “你便秘?”老丈人嫌弃女婿的肢体动作太多。 一个男人,面前一没站着美女,二没杀手,面对空气,你激动,有几个意思? “快走。”左煌哲没时间解释。 活着的伍言要出事,他必须当场抓住凶手。 汪清蒙圈中被左煌哲拉出空间苑。 “你的车?”左煌哲脸色凝重,语气严肃。 “那个。”汪清指着自己的车,跟着紧张。 “开车,去伍言家。”左煌哲站在副驾驶门外。 汪清一愣。 命令他? 左煌哲歪了一下的头,瞪起来的眼睛:“快!” 怎么看怎么像他的上司。 OK。 Yes sir 。 汪清麻利打开车门,变身称职小跟班,开动车子,拉响警报,一路横冲直撞,开到伍言家。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 “你怎知道他在家?”汪清检查兜里的枪。 这是一种常年养成的良好习惯。 “猜的。”左煌哲跟着汪清上楼。 “猜的?!”汪清紧闭一下眼,再睁开时,寒光闪闪。 他有种用枪柄敲人的冲动。 深呼吸几次,忍了几忍,汪清决定在验证这件事正确与否之前,暂时放过熊孩子左煌哲。 一旦伍言不在家,他会毫不犹豫左右开弓,海扁一顿这个熊孩子。 伍言的家,在7楼,电梯刚一打开,汪清一阵风样冲下去。 他脑子里面有伍言的全部资料,直接冲到702室门前,双手举枪,对准房门。 左煌哲跟在他后面,敲门的重任,自然落在左煌哲身上。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 汪清扭头一看。 直接傻眼。 楼道内,空无一人。 左煌哲呢? 他收好枪,走回电梯。 电梯指示灯显示,电梯厢依然停留在7楼。 没人上,也没人下。 按开电梯门,里面空无一人。 “左煌哲,”汪清压低嗓门叫。 没有回声。 抬高一点嗓门,还是没人。 见惯各种异常情况的汪清突然间晕头转向。 情报不是他手下搞到了,是真是假他没把握。 直接闯进伍言家门,他没有任何符合规定的法定手续,一旦实施,都是违法行为,他不能越界。 不管这个伍言到底是什么货色,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他又于心不忍。 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汪清第一次产生龙困沙滩的感觉。 特么的左煌哲,都怪你! 什么玩意,关键时刻自己失踪了。 走廊内,汪清突然有种自己是介入左煌哲和伍言之间的小三的感觉。 早在他举枪的时候,左煌哲已经化身一阵风,钻进伍言家里。 汪清的唯二作用,一是当司机,二是带路。 到了伍言家门口,汪清失去了利用价值。 可以丢掉了。 躺在床上的伍言,脸色苍白不堪,看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即将嗝屁。 在他身边,一个鬼魂,坐在电脑椅内,用桌子上的笔记本打游戏,边打边笑。 “徐南。”左煌哲猛然发声。 低沉声音回荡在只有毛骨悚然的笑声的空间内时,吓得徐南炸起一身汗毛。 “谁?”他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不认识的鬼。 “你是谁?”徐南离开电脑,继续盘问。 “谁让你杀死伍言的?”左煌哲没工夫回答徐南的问题。 在他眼里,自己的事、自己的问题才重要。 “谁说我杀死伍言了,他没事,等我玩够了,回到他身体里,他照样活蹦乱跳的。”徐南矢口否认。 “10年前的伍言,你还能让他重新活过来?”左煌哲冷笑一声。 “你连这个都知道?”徐南脸色凶恶,低垂双手的十指慢慢变硬,十个指甲依次向前延伸,变成十把锋利的尖刀。 “不太清楚,所以只能来问你,你说你这么麻烦我,让我亲自登门来问你,好么?”左煌哲幽怨的抱怨。 徐南阴森的笑,抬起头,刚才还算五官端正的脸已经变成一个眼鼻耳尽失,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本来面目:“麻烦你?哈哈,当然麻烦你了,麻烦你亲自送货上门。” “送货上门?”左煌哲指着自己胸口,怯怯的问:“货?我?” “你,当然是你!你的头,正好用来换下我的头,我从此以后就可以昂首阔步行走天下了,哈哈哈哈。”徐南狞笑不止,刺耳的声音震得房间四壁晃悠。 “怎么到处都能遇见傻、逼?鬼友里面也流行缺心眼了?”左煌哲叹口气,替鬼不值。 “你说什么?”徐南抬起一只手,浑身上下射出散发绿色幽关的怒气。 “还戴绿帽子?难怪急着割下自己脑袋,又丑又傻又聋还被戴了绿帽子,的确早该死了。”左煌哲赞同。 “你、你、你,”徐南气的结巴:“你、你别嚣张,我不管你什么来头,进了这间屋子,就不要想着能离开。” 他同时伸出双手,一上一下,全力张开十指,猛地一扑,十指顶头的十把刀子闪着寒光,向前射出,从胸口到双腿,完全笼罩住了左煌哲整个身体。 左煌哲顽皮的笑:“你还挺聪明,把我脑袋留下没有祸害。可惜,我全身上下就脑袋最不禁扎。” 说完这句话,左煌哲同样甩动手指,甩出一根黑色长针。 那根针,完全脱离左煌哲的身体,单凭之间和针眼间的一根丝线相连,在他面前上下飞舞,织出一个密不可破的防护网。 与此同时,左煌哲手背上的剪刀纹身脱离他的皮肤,变成一把真正的剪刀,跟随针尖一起上下飞舞,咔嚓咔嚓剪断扎过来的刀子。 剪刀每剪断一把刀子,徐南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他的手指就会出现一个血淋淋的断指。 直到被剪断4跟手指,徐南恍然大悟:“你就是神剪的徒弟?” “我已经这么有名了?不会吧?没做过广告啊。”左煌哲不相信的摇摇头。 “饶了我,放过我。”徐南恐惧尖叫着,双脚往后退,收回剩下的6跟手指。 他的道行,明显低于左煌哲。 “为什么杀死伍言?”左煌哲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开始审问。 “床上的伍言,当年害了一场大病,马上就要死,他家人找了一个神婆做法会,许诺只要保住他的性命,可以散尽家财,予取予求。我死前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急需用一大笔钱赎罪,我更改了信号灯的颜色,制造了那起车祸,用同名同姓同年出生的伍言代替这个伍言去死。” “那个伍言车祸死亡后,床上的伍言马上就好了。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和实惠,我又通过神婆的嘴,告诉他的父母,让他去参加公务员面试。” 左煌哲弹了一下烟灰,不解的问:“两人长相不一样,你怎么让面试考官通过的?” “伍言进入考场时,我在考场内贴了一张符,迷惑了所有人,让这个伍言顺利通过面试,成了事务官。” “真能耐!”左煌哲夸了一句。 他扔掉吸完的烟头,用脚踩灭剩余的火星。 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徐南双脚用力,鬼体飞了起来,6跟手指猛查左煌哲胸。 攻其不备。 “噗,” “噗,” “噗,” “噗,” “噗,” “噗,” 6声响过,左煌哲上半身被戳出6个血呼啦啦的口子。 徐南垂直左煌哲的身体连续翻身,6跟手指上的刀刃在左煌哲身上跟着旋转,变成了绞肉机,瞬间把左煌哲上半身搅得血肉模糊,变成一大大的血洞。 “哈哈哈哈,”徐南收回6指,双脚落到地面,等待左煌哲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10年前的伍言死后,你为什么还抢他的钱?”左煌哲双手放在胸口摸索,已经不知道该在那个地方堵住往外流失的鲜血。 “他无意中知道是我干的,一直要告状,我把他父母每年烧给他钱抢过来后,雇佣几个小鬼看住他,不让他去告状。” “这个伍言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么?”左煌哲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怎么,不告诉你你还不安心去死啊。”徐南讥笑。 “是。” “好,大爷我全都告诉你,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个原本整天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儿子突然变成事务官,他的父母睡着了都能笑醒,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会因为自私保守这个秘密的。而我,也因为这件事可以自有出入地狱人间,附体在他身上,享受人间的一切乐趣,女人、美食,甚至游戏!” 徐南扭曲的丑脸已经忘乎所以:“现在,我要得到你的头,不仅让自己变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顺便得到你的大脑,成为神剪的徒弟,成为统治南英府的南英君。” 他的6跟手指齐发,扭住左煌哲的头,使劲一拽,直接拽掉了。 然后,他收回4跟手指,同样扭断自己的头。 “嘎嘣!”他的头也扭断了。 徐南扔掉自己的头,用6个手指把左煌哲的头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左右挪移,对准血管和骨骼,安好。 屋门口,跑进一只狼,露出上下两排牙齿,叼起他的脑袋,越窗而出。 徐南发愣。 他抬起手指摸索自己刚刚安上的脑袋。 变了! 没有皮肉,没有毛发,只是一个骷髅脑袋。 而且,那个光秃秃的脑袋,不停从嘴里往外流出哈喇子。 跟他的身体粘合在一起后,是一个能让所有鬼感到恶心的存在。 “怎么回事?”徐南惊恐万分。 他看见左煌哲完好无损的坐在床边,点着了第二只烟。 “没什么,我先把自己缝在一个白痴的骷髅上,你自己好好的脑袋不要,非要一个白痴的,我只好成全你。马上,你就会变成一个白痴,尽情享受你最好5秒正常鬼的时光吧。” “对了,利用最后5秒,告诉你,你以后在地狱会受尽欺负,用一万年的时间弥补你做出的恶行。” “不,不要,不,哈,你们都来打我啊,我最喜欢挨揍了。”徐南爬出窗户,跳到楼下。 楼下,一群黑影围住他,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7楼,电梯下去之后又上来,两个中年人走下电梯,一男一女,打开自己家的房门。 不一会,里面传出哭声。 他们的儿子伍言,莫名其妙没了呼吸。 然后,伍言父母的精神都出现了异常。 几天后,网络山的一条视频引起南英府人的热议。 视频里,两个老人在十字路口烧纸。 一部分网友认为,不是清明,不是阴历十一,在公共场所烧纸的行为并不恰当,应该予以制止。 另外一部分网友认为,视频里两位老人表情哀痛,肯定是因为家里失去亲人而悲痛不已,况且两位老人走的时候还自己清理现场,没有造成任何不妥后果,应该予以理解。 一天后,又有人上传两段视频。 一段视频是两位老人每天凌晨4地点推着车在路上扫马路的视频,结尾落在两个老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喝着白瓷缸里的白开水,啃着自己蒸的馒头,就着咸菜的画面。 另外一段视频是烧纸的老人,同样也是凌晨扫地的两个老人每周末带着从超市购买的大兜小兜食品去福利院照顾孩子的视频。 三段视频播出后,《南英周报》生活版的记者深度跟踪报道了伍强和乔淑芬的事。 两位老人自从儿子车祸去世后,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所有积蓄全部用于资助福利院的儿童,10年累计资助金额超过十万。 那次在十字路口烧纸,恰好是他们儿子去世的10周年忌日。 连续报道,看哭了无数人,也让很多人上门看望两位老人,给他们送去各种营养品、慰问金。 伍强和乔淑芬转身又把这些东西全都捐赠给了福利院。 然后,在一个清晨,两位老人悄悄离开居住的房子,消失了。 一个月后,左煌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来到郊外一个村庄最东头的一个小院子门口。 他敲了几下门,把婴儿放在门口,自己躲在一边偷偷的看。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乔淑芬伸出头,左右看了看。 没人。 就在她准备关门之际,脚下传出“哇哇哇”的哭声 乔淑芬蹲下抱起婴儿,从包裹他的包被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乔淑芬双腿一软,浑身无力,坐在了地上。 她泪流满面,颤颤巍巍的喊叫着“老头子,老头子。” 伍强应声而出,察觉乔淑芬的异样后,惊慌失措:“怎么了?又有人找来了?” “不是,你看,你快来看。”乔淑芬举起怀抱的男孩。 “谁家的孩子,狠心给扔了。”伍强接过孩子,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忽闪眼睛,从哭变成笑的婴儿。 乔淑芬又哭又笑,举起手里那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伍言两个字。 照片,和他们儿子一模一样。 这个身份证,是伍强和乔淑芬儿子当年车祸现场丢失的那张。 “咱们的儿子,回来了!” 第六十八章 老丈人这种生物 婴儿包裹里,除了身份证,还有一张纸条:“你们可以感谢我,如果是真心感谢我的话,请把这个孩子换牙时掉下来的第一个颗牙齿,寄往23087号信箱,不胜感激。” …… 有个伍言死了,有个伍言还活着。 人生,处处充满意外。 左煌哲点燃一支烟后,又急匆匆灭掉。 别人的意外,过去也就过去了,自己的意外,必须抓紧时间弥补。 他看了一眼那根只抽了一口,就被他习惯性扔掉的烟卷。 已经扔掉在地上。 可惜啊,浪费了一根火柴。 浪费木材,等同犯罪。 所以,一定要节约。 包括被老丈人训,能让老丈人节约的废话、脏话、不好听的话,一定不让他浪费吐沫星子。 左煌哲上了五楼,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好酒,去掉外面的包装,揣进裤兜。 出空间苑时,又吩咐了米粉几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左煌哲叫来一辆车,直奔汪清家。 事先,他给汪家打过电话,知道汪清没去上班。 这个时候,汪清已经呆在自己家里生了好久的闷气。 被兔崽子叫到伍言家门口,又被兔崽子无缘无故抛弃掉。 随后,传出一连串让他吹胡子瞪眼的事件,充分证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为。 最让他愤懑不平的是,所有事件里面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是一个被利用的人。 不,是被利用的牵线木偶。 被左煌哲扯着,自己在外面蹦蹦跳跳。 像小丑! 从未有过的耻辱! “老汪,来客人了。”张阿姨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她对左煌哲的印象一直很好。 不一会,左煌哲跟在她后面,走进客厅。 “滚!”汪清看清来人,火暴脾气立刻发作,喷人的火焰高达100度。 左煌哲毫不介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后,从兜里掏出特意准备的茅台:“这玩意塞兜里,碍事。” “你坐我对面,碍眼。”汪清睚眦必报。 “这个,我的真心。”左煌哲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个厚厚信封。 “这个,我拒绝。”汪清义凛然正气。 信封里面装着什么,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虽然无关公务,可不管什么,用钱封住他的嘴,都是对他更大的羞辱。 没门! “那这个呢?”左煌哲冲着外面一摆手。 一股看不见的气体,飘到屋子外面。 米线带着一排人,行云流水般送进一大桌子的上等菜肴,鹿茸、熊掌、鲍鱼、燕窝等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送不来的,集上下几千年南英府的历史,最出名的菜品全都出现在汪清家餐厅的桌子上。 “你、你是怎么都做到的?”面对只有一成自己能叫出名字的菜品,汪清有点结巴。 “阿姨,您和汪安的饭,我已经在凯旋门1号贵宾室预定好了,中午你们去那儿吃,我跟汪探长聊聊。”左煌哲有意支开这两个人。 “我们的饭,要是比这个差,我们可不吃啊。”张阿姨口无遮拦,她不喜欢差别对待。 “放心,只比这个好。”左煌哲当然不会虐待自己的媳妇。 营养充足,土壤肥沃,以后才能有利于种子发芽成长。 “她们两个的比这桌好?好在哪里?你给我说说看。”汪清猛敲桌子,鸡蛋里面挑骨头。 左煌哲第一次明白,老丈人这种生物,可以仗势欺人,可以狐假虎威,可以无中生有,可以公报私仇。 然而,不用他着急,有人收拾他。 张阿姨瞪眼:“姓汪的,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这是什么?”汪清惶惶不安,左顾右盼,实在找不到理由的他一把抓起左煌哲扔在桌子上的信封。 借口,他急需要用里面的钱,作为左煌哲重新被他打击的最佳借口。 汪清得意的掏出里面所有的东西。 意外。 震惊。 不是钱,而是他用钱也难以买到的东西。 看了第一张,他想看第二张。 看了第二张,他所有的都想看。 汪清关注的程度,连张阿姨和汪安怎么走的,后面说了什么,居然毫无察觉。 他的声音紧张:“这些,你怎么搞到的?” 左煌哲扭开茅台酒瓶,开始往两个人的杯子里倒酒:“我有个朋友,喜欢这些玩意,平常没事很注意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时间长了,几乎成了老手,什么事情只要他看一遍,大差不差的都能分析出来其中的原因。” 说完这些,左煌哲双手举起第一杯酒,敬汪清。 汪清二话不说,一口闷了。 他放下酒杯,继续看从信封里面掏出来的东西。 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激动。 左煌哲给他的,第一眼被他看成是钱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来,发生在南英府的未决案的线索或证据。 是他最最最喜欢的东西。 “你朋友叫什么?叫过来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汪清口吻变得轻快、随和。 “他已经离开这里了,走之前,因为知道我和您的关系,才把这些东西留给我的。”左煌哲直接回绝。 这些东西都是米线给他弄来的,他不可能把米线叫来,和老丈人称兄道弟。 况且,这些东西,他直接就能弄到,只能托词搞到手的人走了,万一老丈人追的紧,以后自己亲自出手,惊艳一下汪清,就能更加让他心服口服。 “这个案子,你看,”汪清抽出一张只有一个脚印的照片,指着上面的字说:“当年是我们署里最特么喜欢吹牛逼的一个家伙办的,吹牛皮吹破天了,也没破的了案,如果当时有这张脚印的照片,凶手肯定能抓到。” “还有这个,是我一个好朋友办的案子,可惜啊,在抓捕犯人的时候被枪子打死了,死不瞑目,我要替他报仇。” 汪清越说越激动,自己拎起酒瓶,不停倒酒,自己一杯,左煌哲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一个中午,饭桌上几乎只有汪清一个人的声音,他讲解着,左煌哲附和着,爷俩越喝感情越好,越说感情越深。 说到后面,汪清满嘴跑火车,要和左煌哲称兄道弟。 左煌哲担心被汪清训斥、责怪他的话,除了刚开场的那几句,后面一句没有。 他反倒成了被汪清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张阿姨和汪安吃完午饭回来后,被汪清喊到餐厅里面。 “汪安,我告诉你,以后找男朋友,要照着人家左老板的样子找,年轻有为,聪明过人,仪表堂堂,义薄云天。”汪清指着左煌哲,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 “还有,你看人家多有本事,弄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各个都是我喜欢吃的,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习怎么做菜。”汪清醉醺醺的下令。 汪安看着一大桌子菜,蒙圈。 左煌哲,我恨你! 汪安赏给左煌哲一连串的白眼珠。 左煌哲把这一连串的白眼珠看成天空中最璀璨的星星,全部笑纳。 那一刻,左煌哲闷骚的笑。 收买老丈人的策略,完美成功! 张阿姨搀扶汪清走进卧室,汪安冲着左煌哲大发脾气:“你,跟我来。” 离开一大桌子未来需要她不懈努力学习也未必能做的好的菜,小丫头心头怒火逐渐消灭一些。 “那些菜,你从哪里弄得?”她直接发飙。 “最好饭店订做的。”左煌哲态度诚恳,老老实实回答。 面对一只还在发怒的小母狮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点她。 “所以我要好好学了?”汪安故意嘲讽。 “不用,以后想吃,再让他们做。”左煌哲笑了。 反正不能让他做,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做一大桌子菜,他又不是特级大厨。 “我找男朋友,必须有钱。”汪安对男友的要求很高。 高到俗不可耐。 她咧嘴笑。 笑的更俗。 听说这种俗不可耐的女人,男人最讨厌。 左煌哲发现,装、逼的时候到了。 “我有的是钱,想买飞机大炮,随便;买到的飞机想降落到哪儿随便,大炮想往哪里开炮也随便,我把它变成自己的宅子,全给你买了。对了,想买火箭也行。” 呃! 汪安打嗝。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火箭更贵的东西么? “我的男朋友,必须全部听我的话,我让他死了,他不能活着。”汪安得意自己的聪明。 只要你说是,我立刻叫你去死! “你放心,我算过命,一旦我死了,你家人会受到牵连,所以为了你家人,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左煌哲巧妙给自己找好了活着借口。 呃! 汪安差点被左煌哲气死。 赌上自己家人,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警告你,不许告诉我家人我和你的关系。”她指着左煌哲的鼻子,警告。 “你告诉张阿姨的那次,不能算在我头上。”左煌哲冷幽幽的回了一句。 呃! 汪安第三次噎住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她被吓得后退一步。 这个秘密,连她父亲都不知道。 “你真的告诉过张阿姨?我随便猜的,没想到真猜中了。张阿姨都知道了,怎么办?”左煌哲装作慌张。 抓住这个把柄,可以随时随地对于拉近两人关系。 “你,你,你个骗子!”汪安双手敲鼓一样捶在左煌哲胸口上。 有一些力气,又不是很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错。 左煌哲看着眼前因为慌乱生气而红扑扑的小脸,宠溺的笑。 “笑?你竟然笑?”汪安先是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俗人,然后又是威胁的,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把自己埋进左煌哲挖好的深坑,悲愤交加。 “好了,别生气了,回去吧,有时间我再来。”左煌哲安慰。 “不许来,来了我也不见你。”汪安露出一副小奶狗的凶相。 “汪大小姐,我是来见汪探长了。”左煌哲笑道。 呃! 汪安第四次打嗝。 她难道自作多情了? “滚!”汪安跺着脚,冲左煌哲下了最后通牒。 “你,那晚,很美!”左煌哲意外说出一句话,成功把汪安撩懵。 那晚? 两人都知道的一晚,发生了妙不可言事情的那一晚。 汪安的小脸,因为这句暧昧的话,腾的一下烧出满脸红云。 娇艳如花,芬芳怡人! “你,你讨厌!”汪安又跺了一下脚,扭头跑回屋子里面。 讨厌? 左煌哲忍不住哼出笑声。 据说讨厌的另一个意思是不讨厌,是好。 这趟,他没白来。 …… 空间苑的门口,来了一个男人。 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口子的白瓷碗,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每天早晨9点,准时出现在门口,把碗往地上一放,等着过往好心人往里面丢钱。 左煌哲每次经过时,都会往里面放一张不大的钞票,这种举动连续不断保持了将近10天。 第11天,那个男人走进空间苑,通过米线求见左煌哲。 左煌哲在会客室里见了他。 “南英君,这是一颗牙齿,我的。我想附体到我儿子身上,他的病很重,我想用我下一辈子的性命,换取他这一世的性命。”拄拐杖的男人请求。 他的观察同样维持了将近10天,左煌哲是个好人,只要苦苦哀求他,他会帮自己的忙的。 “命中没有莫强求,我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延长寿命。”左煌哲当即拒绝。 他无权更改属于自然法则内的一切。 “我儿子的病很重,只要1个月,给我1个月的机会就行。”对方依然苦苦哀求。 “原因?” “没有原因,我希望他最后一段时间过的的不那么痛苦。”对方毫不犹豫回绝了他的询问。 “抱歉,你的这种请求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可以享受属于他的那部分快乐,也必须承担属于他的那一部分痛苦。”左煌哲断然拒绝。 “我,我,算了,告辞。”对方冲着左煌哲深鞠一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一周后,空间苑门口又发生一起惨烈车祸。 一辆出租车,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大货车的屁股下面。 车毁人亡。 有关部门现场勘查后得出结论,那辆大货车停在设有禁停标注的路段,并且停车时没有摆放警示标志,属于违章停车,对车祸事故负60%责任。 出租车司机速度过快,没有尽到安全驾驶的义务,在这起事故中因承担40%责任。 最终,大货车司机张伟连同丧葬费等一共向出租车司机的妻子赵静赔偿45万。 这场车祸很快成为当天数起车祸中的一起,静静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一周后,赵静突然找到张伟,深鞠一躬:“对不起,你才是这起车祸的受害者。” 第六十九章 请你揍我 赵静鞠躬的时候,她的身边站在一个她和张伟都看不见的影子。 拄着一根棍子,手里拿着一个碗。 “儿子儿媳,都怪老爸无能,没能及时帮助你们。” 他无声啜泣,脸上挂满泪水。 “我是受害者?”张伟听完赵静的话,苦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对,他的确是受害者,被自己造的孽害苦了的受害者。 两个家,在他违章停车的时候,轰然坍塌。 自己妻子,本来就有心脏病,六年前放的支架,一直病病歪歪的,这次事故,重新刺激到她,几天时间病情加重,进入急救室后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走出来。 刚刚办完丧事,赵静又出现在眼前。 加害者和受害者,如论那种身份,对他都是莫大讽刺。 “对,你也是受害者。”赵静看着家徒四壁的张家,泪眼迷蒙。 “我特么这个受害者,纯属罪有应得。”平常一直温和的张伟突然暴跳如雷,双手轮番砸击自己脑袋。 家不成家,生活一贫如洗,都怪自己。 恰在此时,左煌哲正好出现,他成了在场第二个看不见的影子。 可他,也没看见第一个黑影。 张伟失去了妻子,赵静失去了丈夫。 两个伤心人,除了对彼此的恨,还同病相怜。 当晚,左煌哲在空间苑内,第二次见到赵静的老公公,肇事死亡司机卢海山的父亲卢坤。 “这就是你想附体得到你儿子身上的原因?”左煌哲已经非常明了一个老人当时急切的心。 挽救儿子的心情,超过任何事情。 “是。”卢坤这次坦然承认。 “还是那句话,我无法更改一个人的注定命运,但可以减轻一个人在走完既定结局过程中悲惨或者喜悦程度。” “比如?”卢坤没听明白。 “比如,你儿媳,还有张伟。” “明白了。”卢坤的回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苍凉和不快。 他的身影,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左煌哲派出米汤,连续几天跟在张伟身边,侦查他的举动。 “张伟把自己家卖掉了,在最短时间内卖掉的,价格不高,卖掉的钱给了赵静,作为赔偿金。他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母亲家,让奶奶带着孙女。” “今早清晨,张伟开着货车去了北方,客户要求送货时间急,需要连夜赶路,有一段路不太好走,需要翻山越岭。相干的人几乎没有,因为工资高一些,张伟接下这趟活。” “昨天张伟出车回来,挣到一笔钱后,他去卢家看了看赵静和孩子,帮助她家疏通修了堵塞的下水道。作为回报,赵静给张伟的儿子拿回一兜苹果。” “好,你继续跟着他们。”左煌哲吩咐。 人心向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化解人和人之间的仇恨。 张伟和赵静,本质上都是好人。 好人,应该有好报。 左煌哲在他们之间,送出了友善这个能化敌为友的礼物。 又过了三天,米汤向左煌哲报告:“事情出现了一点变故。” “变故?什么意思?”左煌哲没听明白。 “张伟再次去赵静家时,突然间对赵静动手动脚,赵静无法制止,只能报警,张伟被关12个小时,张母又生病了,孩子没人照顾,家里乱成一锅粥。”米汤把自己亲眼看到的说了一遍。 “张伟动手动脚?”左煌哲无法理解。 他亲眼见过张伟。 眉目端正,目光炯亮,鼻直口方,印堂发亮,不管从面相上看,还是从内在上看,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才决定介入,增加张伟在悔改过程中的机会。 “是,他现在被关在调查署里。” 那个地方? 正好,适合他走一趟。 “你继续跟着赵静。” “是。”米汤领命而去。 相隔很久,左煌哲再次走进调查署大门。 门口值班室的警卫,还是以前的那个警卫,居然对他印象深刻,趴在窗户口,远远对他打了一个招呼。 “又来找汪探长?” “对。” “上去吧,这次他在。” “谢了。” 左煌哲笑的灿烂。 长得帅,一路绿灯。 敲开汪清办公室的门,照样受到超高水准的招待。 一杯白开水。 “就这?”左煌哲耷拉下脸。 意料之外。 贵客上门的待遇,白开水,惨了点。 至少给杯茶,才能对得起他那一桌之传承几千年的美食。 “不错了,他在他的办公室,第一次给人倒水喝。”门外走进来的赵辰桦解释道。 左煌哲看着汪清。 第一次,给他了。 强差人意。 左煌哲脸色好看很多。 汪清脸色却黑下去不少。 他故意拿的架子,被老友曲解,丢人。 让他一个老丈人,热情款待女婿? 不行,女儿金枝玉叶,一定要给女婿设置一些障碍,让他以后知道来之不易的道理,才能对女儿百依百顺。 不过,左煌哲又是能给他带来荣耀的人。 “你来干什么?”汪清这话,带着明显的显摆。 左煌哲把信封里的东西全都给他之后,他带回调查署交给专案组。 调查署为此掀起轩然大波。 当年破不了案的,心胸开阔正直的人,感谢汪清。 心胸狭隘猥琐的人,嫉妒汪清。 反倒是一群吃瓜探员,等着看最后结果。 半个月后,调查署年度考核开始,这次考核结果,直接决定一名副署长的任免。 汪清这时候拿出那么多证据,已经被所有人认为,他,剑指那个职位。 只有赵辰桦知道底细,知道这些证据的由来。 和汪清一样,赵辰桦也是一个专业狂人,他一把拉住左煌哲,准备问出一个底朝天,解惑他一个专业人士都无法破解的谜团。 “大哥,先帮我一个忙,成么?”羊送虎口就是这种感觉,左煌哲理解赵辰桦浑身上下冒出火焰的含义。 赵辰桦根本不介意他的叫法,反而有种我有利用价值,就有反过来利用他的价值的掩饰不住的欣喜:“你说,什么事?” “带我看一个被关起来的人,叫张伟。”左煌哲说明来意。 “见张伟?行,不过,你小心点,他这次进来,精神有点反常,带他来的人,准备对他进行精神鉴定,一旦证明他精神有问题,可能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赵辰桦立刻应承下来。 这波操作,直接越过自己,出乎汪清意外。 自己的耿直大条,其实也是一种病。 太糙的病,容易得罪人。 自己对自己当然了解,越是了解,他反而也相当讨厌着中毛病,自己改不了能怎么办? 人家说历史是镜子,自己当镜子,效果雷同。 左煌哲能顺利打通赵辰桦的关节,他看着喜悦。 这种人真的当了自己女婿,女儿跟一个智商情商都高的男人,享福。 汪清心情愉悦,忍不住吹起口哨。 “不要问他任何特别的问题。”赵辰桦叮嘱。 “我不说话,看一眼他待的地方就行。”左煌哲保证。 赵辰桦狐疑。 不说话,只看一眼他住的地方,为什么? 左煌哲不会平白无故的来,看一眼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在找东西。 隐藏的线索?还是张伟身上有什么古怪的存在? 张伟是鬼? 还是鬼附体? 和左煌哲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雷同? 这个阴影横亘在赵辰桦心中,面积越来越大。 五年前,南英府也发生过一个小女孩被鬼附体的案件,让他莫名其妙对鬼神论产生了兴趣。 前一阵子发生在左煌哲身上的事,加重了他对鬼神是否存在的怀疑。 骨子里,赵辰桦多少对鬼神的存在,产生了一点点的敬畏之心。 这种心思一旦产生,就会像疯长的野草,劈天盖地的蔓延。 左煌哲的出现,恰好给了他一个难得机会。 赵辰桦甚至动了从左煌哲身上抠下一块肉、抽出一管血展开实验的歪念头。 他温和一笑:“跟我走。” 两人前后脚下楼,走进一楼顶西头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面,外面一半是值班人员办公室,里面一半用铁栅栏围出的一个相对独立、不自由的空间。 张伟就在这里面,连同他,一共5个人。 当左煌哲靠近时,4个人横七竖八躺在铺在地面的一个铺盖上,只有张伟拉着铁栅栏,使劲摇晃,震得挂在上面的铁锁敲击栅栏,发出咣当咣当的震耳噪音。 狂躁还不算,张伟嘴里骂骂咧咧的,谁要有耐心听一遍,基本上除了自家人,怼天怼地,全都骂了一遍。 印堂发黑,眼珠突出,精神亢奋。 左煌哲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平常的不同之处。 再看第二眼,左煌哲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张伟身上,从脚到头冒出一股黑色瘴气。 瘴气产生的原因,来自一条手腕粗的蟒蛇,从张伟的脚跟缠绕到了他的脖子。 每当蟒蛇收身上缩身体,信子滋啦滋啦向前摇摆时,张伟就会爆发新一轮产生无法抑制的狂躁,手脚并用、晃动栅栏;唇舌张合,吐出脏话,把蟒蛇带给他的痛苦通过这些方式宣泄出来。 “闭嘴!” 当张伟第n次狂躁时,躺在地上的4个人忍无可忍。 这种狂躁,每个人刚进来时都会有。 有人喊冤,有人发泄不满,有人就是没事找事…… 不管哪种,被值班的训一顿后就会认怂。 只有张伟除外。 他的疯狂举动,是公然邀请别人凑他! 来啊,来啊,不来你是熊包。 “你才是熊包!”4人中的第一个挥舞拳头,冲着张伟的脸揍过去。 张伟嘴角流出一道血渍。 他狰狞的笑,冲着第二人发出揍他的请柬:“你个顶着绿帽子的家伙。” “你特么的才顶着一顶绿帽子。”第二个人的脚踹到张伟膝盖上。 张伟扑通一声跪倒在铁栅栏前。 值班人员冲过来,从外面敲击铁栅栏:“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铐住你们。” 这个威胁,最管用。 4个凑近张伟的男人,带着暴戾之气退缩回去,继续蜷回地面,睡觉。 值班的长吁短叹。 一个张伟,让他们个个头大。 人不能放,还不能让他在里面出事,万一出了事,谁值班谁倒霉,就算中大奖了。 “有放的没?” “还放呢,又进来两个。”值班人员垂头丧气。 要不是满员,从张伟一进来,就会给他一个单间,让他好好享受这次“免费”之旅。 “走吧。”左煌哲冲赵辰桦说。 “这就完事了?”赵辰桦不信。 真的只看。 他一直以为,左煌哲带着某个人的使命来看张伟,交代几句或者请求这里的人关照一下。 如今社会,这是常态。 只要不出格,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句话不说的走后门,哪能叫走后门呢。 赵辰桦点点头,带着左煌哲离开。 “赵医生跟谁说话点头呢?”坐在里面的探员在赵辰桦离开后,询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被问的同事也是一脸懵逼。 “管那闲事干嘛,搞研究的人都是神神叨叨的,看这个也是证据,看那个也有嫌疑,咱们只要保证今天不出事就行,闲事废话跟咱们有屁关系!”屋子里一个资深老油条说出一句他用几十年经历悟出来的深刻道理,彻底征服了其他人。 此后,没人再追究赵辰桦出现的事情。 左煌哲和赵辰桦、汪清分手后,回到空间苑,泡好一杯浓茶,闭目眼神。 他的行动路线,一直以来都很单调。 除了空间苑,他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 除了米线米粉米酒米汤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来往。 孤单而伟大的人生,来到这里,就被鬼买断了。 左煌哲养神时,重新回味那天和卢坤的对话。 卢坤好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儿子的病很重,只要1个月,给我1个月的机会就行。我想附体到我儿子身上,他的病很重,我想用我下一辈子的性命,换取他这一世的性命。 左煌哲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他忘掉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卢坤说卢海山有病,有很重的病。 一个有很重的病的人,不好好养病,偏偏要开车出去挣钱,还一头扎在一辆大货车的屁股下面。 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左煌哲叹气。 他按响桌子上的一个电铃。 听到铃声的米线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叫米汤来。” 米汤奉命跟踪赵静,肯定能给他提供有用的线索。 10分钟后,米汤走到左煌哲面前。 “怎么样?”左煌哲希望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张伟母亲知道儿子被抓后,急火攻心住院了,他儿子太小,没人照顾,只能跟着奶奶一起去了医院,一老一小,无依无靠,很可怜。”米汤描述自己看到了的场景。 “没人照顾她们?”左煌哲失望。 “有,赵静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了医院,一直在病床前照顾老的小的,尽心尽力。”米汤继续回答。 左煌哲听到自己想听的了。 这个故事,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第七十章 自私,也要有底线 左煌哲掐好时间,等着张伟被放出来。 如果自己推测没有错误,张伟会前脚出来,后脚再进去。 缠在他身上的蟒蛇,还会使出同样的法子,陷害他。 走出调查署之后,张伟手指头又开始痒痒了。 他跃跃欲试,在经过身边的人中左挑右选,最后选中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个头高挑,皮肤黝黑,粗糙的很,头发很短,刚刚长出来的那种,紧贴着头皮。 “笨蛋,好玩了。”左煌哲讥笑。 蟒蛇的眼力,太差。 他隐身一边,看热闹。 张伟眯着眼,晃晃荡荡迎着年轻男人走过去。 他的神态,蔑视加权高傲,分分秒秒在咆哮:“臭小子,我看你不顺眼,滚过来,让我揍你一顿!” 从邀请别人揍他,到主动揍别人。 跨度不小,进步巨大。 年轻男人小心翼翼,面对冲向自己的身影,愣了一下,然后躲闪。 他不想找事。 不想找事? 张伟更怪。 越不想找事的人,他越要找对方的事。 两人像彼此追逐的猎物,头尾随着,不离不弃。 “你追我干什么?”年轻男人忍无可忍,扭头质问。 “看你不顺眼,就是想修理你。”张伟张狂的说。 “你听听你听听,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我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小伙子根本没怎么着他,他就要修理人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距离两人不远的一个老头冲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嘟囔。 “小声点,那家伙看着凶巴巴的,别没事找事。”中年妇女赶紧提醒。 “怕什么,前面就是调查署,扯开嗓子喊一声,至少门口保安就能马上赶出来救我。”老爷子胸有成竹。 难怪他敢那么大胆。 中年妇女乐了:“大哥,我以为你身怀绝技,正准备用手机给你拍一张,作为你出名后的认证照,显示一下我和英雄同过框。合着你不是身怀绝技,而是身后有靠山,有恃无恐啊。 “大妹子,你,你老幽默了。”老爷子呵呵呵了几声。 这种冷幽默,不是赞扬他的。 两人互相嘲弄之时,张伟已经追上年轻男人,挥舞拳头,左右开弓。 年轻男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心撒腿朝前跑。 张伟疯子一样在后面追。 两人在闹事中上演一出紧张刺激的打斗戏。 蟒蛇缠身的张伟体力大增,几步追上前面奔跑的男子,挥舞拳头,劈头盖脸砸向后脑勺。 年轻男人被迫还手,两人纠缠在一起。 “让你跑!” “让你还手!” “让你不让我揍。” 被关12个小时后,张伟不仅体力依旧,火爆脾气更加见长。 嚣张。 粗野。 蛮不讲理。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阵拳头,噼噼啪啪的揍的年轻男人鼻青脸肿。 “住手!你给我住手!”打斗现场响起一个老年男人洪亮的制止的声音。 刚才看不下去的那个上岁数老头到底去了调查署报案,叫来几个探员,制止路边殴斗打架。 “又是你,刚出来又怀念你那五人间的宿舍,依依不舍啊。”掏出手铐铐住张伟的探员讽刺道。 就是他,接班之后,刚把张伟放出来的。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再见,他又要把张伟铐起来。 另外两个一起出警的探员嗤嗤自嘲。 他们的命,真有意思。 抓了放,放了抓。 到底算浪费,还是算有价值? 更奇怪,刚才像龙一样威猛彪悍的张伟见到探员,瞬间变成了虫,乖乖束手就擒,甚至全力配合。 好像故意认怂。 探员先把张伟反铐在路边一家店铺窗户外的防护网上,直接拉起被打的头晕眼花的年轻男人。 “有事没?”探员的问话遭到老大爷的嗤之以鼻。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脸上流血,能没事么? 这种话也能问出来,人家是减肥,他们是减脑细胞。 老大爷气不打一出来,走到张伟面前,一巴掌拍在张伟脸上:“让你欺负人!” 他把对探员的不满,一并发泄到了张伟脸上。 “啊,疼!”张伟喊。 “你疼,人家不疼?”大爷顺手又赏出去一巴掌。 反正这人被铐着,还不了手,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等会自己拍屁股走人,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他不怕。 为了解气,大爷又是连着三下。 打的畅快淋漓,心花怒放。 那边,扶起受伤者的探员小心翼翼。 年轻人伤势不清,必须到医院接受治疗。 探员打通急救电话后,搀扶他原地等车。 “谢谢,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我可以回家。”年轻人推脱。 他的口音外地口音,却要走回家。 看起来很急。 他的眼珠晃过探员,不敢直接面对。 然后低头。 被搀扶的手,开始颤抖。 “谢谢,我回家了。”那双手,再次往外推人。 心虚。 胆怯。 逃避。 莫名其妙被暴打后,不要求赔偿,不去医院治疗,不追究加害人责任。 所有行径,统统反常。 探员不动声色,先把受害人按在路边的椅子上,说道:“这样,等救护车到了,确定你没有颅内出血、内脏出血的症状,你就可以回家了,要不然,万一你出事,我也不好交代。” 他的话,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不再强迫年轻人必须去医院。 年轻男人点头,同意。 探员退到他身后,悄悄掏出手机,登录内网,用自己的账号查找追逃人员。 最新一个名追逃人员资料是一个小时前挂出来的,杀人嫌疑犯。 25岁,身高1.79米,皮肤较黑,外地口音,一天前涉嫌杀害南英府一名22岁年轻女性,目前在逃。 探员看了一眼在逃嫌疑人名字,随意喊了一声:“金信!” 受伤男人扭头扭到一半,停住动作,假装看向侧面。 5秒钟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看着方向窜出去。 前面500米,是个三岔路口,人多、车多,利于逃窜。 探员指着逃跑的声音叫喊:“他叫金信,是网上追逃人员,抓住他。” 三名探员猛虎下山,追逐金信背影。 身体受伤,眼皮淤肿,看不清前面的路。 金信恍惚中被一辆急速而过的电动摩托撞到在地。 “咚!”他的身体飞起,跌落路边。 逃出300米后,金信束手就擒。 “跑啊,有本事跑的再快点!”探员一巴掌拍在金信头顶。 金信龇牙咧嘴。 “快,快把张伟放了,要不是他,根本抓不到金信。”探员一脸歉意。 “什么?你们说,他是好人?那个才是坏蛋!”旁边的大爷同样龇牙咧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和眼睛。 不行,有点乱。 他需要回去好好捋捋。 大爷尴尬着,在中年妇女咯咯咯的笑声中蹒跚离开。 闹腾半天之后,张伟从打架流氓变成抓住逃犯的功臣。 按照网上公布的金额,他得到一笔五万的奖励后,受到调查署成员的敬仰,被探员亲自护送回家。 左煌哲从头到尾看完这场戏,紧随其后,跟到张伟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真相大白。 剩下的,就是他要抓鬼。 张伟走进家门的第一步,就被跟随身后的左煌哲抓住肩膀。 一根黑色长针,直接扎进张伟脖子后面。 那里,是蟒蛇的七寸。 蟒蛇瘫软了,一节节从张伟身上掉下来,在他脚下堆了一堆。 “奇怪,身上怎么轻了很多。”张伟嘟囔着,继续往屋子里面走。 他的脸上,逐渐出现血色,嘴唇也从乌青变得泛出润泽。 左煌哲拉着瘫软的蟒蛇,离开张伟家。 南英府城南有座墓地,里面埋葬的全是没有家人认领的死尸,被当地人称之为孤魂峪。 孤魂峪的东头,建有一座孤魂庙,是好心人给这些无主野鬼上香烧纸的地方。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希望这些野鬼不要出来祸害人。 左煌哲把蟒蛇扔在庙里,用自己的针牢牢扎住它的七寸。 手法高明,让蟒蛇僵而不死。 随着时间向前推移,蟒蛇慢慢苏醒。 “卢坤,说吧,为什么陷害张伟?”左煌哲一开口,直接点破蟒蛇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是我?”卢坤虚弱的回答。 左煌哲摇了一下头:“刚开始不知道,后来猜到的。” 卢坤苦笑几声。 不奇怪,他出现过,又失踪了,然后发生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换成他,也会把怀疑对象放在自己身上。 况且,发生的所有事和他息息相关。 “你儿子有病?”左煌哲从头开始追问。 “是,他的病很严重,肺癌晚期,谁也不知道,就连他妻子也不知道。”卢坤第一次向左煌哲坦露实情。 难怪,卢坤要用自己下一辈子的命换取儿子这一世的命。 “他是不是还买的有保险?”左煌哲叹气。 “你连这个也知道?”卢坤大吃一惊。 知道很奇怪么? 猜不出来才奇怪。 一个癌症晚期的人,为给妻儿留下一笔财产,连钻进别人大货车下面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买个保险什么的,就是小菜一碟。 “你恨赵静和张伟之间的相互怜悯?”左煌哲问出这个问题时,相当理解卢坤的酸楚和揪心。 儿子用命换来的钱财,以及儿子的骨肉后代,在万一赵静和张伟走的太近的时候,最具威胁。 人钱两空。 是个家长,都有这种顾虑。 人心,本来就是自私的。 “是,所以我要不择手段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赵静带着我孙子好好过日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她。”卢坤的想法,代表了绝大部分爷爷奶奶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赵静的想法么?”越俎代庖,以自己的想法代替儿媳的想法,而且没有下线,左煌哲无法认同。 “她刚开始非常恨张伟,一个偶然机会,她在衣柜最下面看见我儿子的诊断报告和保险后,开始怀疑这件事,后来又在我儿子剩下的衣服里面发现他写的日记,找到张伟家,先向他道歉,还准备告诉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卢坤惧怕的是这件事。 “就是我第一次看见赵静和张伟的那天。”左煌哲脱口而出。 “你那天也去了?我怎么没看见?”卢坤全明白了。 自己一败涂地的原因,是因为左煌哲和他一样,早就知道这件事。 左煌哲知道自己知道,而自己不知道他知道。 一正一反,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 “我的本事,恰巧比你大那么一点点。”左煌哲的手指头,比划出一条缝。 这条缝,是鸿沟,天地之别。 他的本事,比卢坤,要大很多。 当然,展示谦虚,一直是他的美德。 要不然,他怎么到处都能忽悠住鬼呢。 “你会怎么处理我?”卢坤问。 愿赌服输,他会老老实实接受惩罚。 “我没资格处罚你,你的处罚会按照规定进行的,与我无关。我告诉过你,我不会介入那些改变规律和原则的事情。”左煌哲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有时候,很多人喜欢揽权。 左煌哲一直搞不明白,揽权有什么好处。 费心费神费力。 还不如用在收买人心上呢。 “其实,你用力用过头了。”左煌哲看着卢坤,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这个会让他后悔的情报。 “什么叫用力用过头了?”卢坤不解。 “你儿媳家,在哪里?”左煌哲提醒。 “不是本地人,她家是东林府的,十年前她到这里做生意,认识我儿子的。”卢坤说到这里,恍然大悟。 自己,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儿子死了,儿媳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肯定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家,投靠娘家。 那样的话,留在本地的机会会小的很多,和张伟共同生活的机会也会小的很多。 卢坤仰天狂笑。 自己,过于小肚鸡肠了。 儿媳年纪还轻,不管去哪里,再婚的可能性百分之百存在。 自己的脑袋瓜牢牢拘泥与她不能和张伟在一起。 不能和仇人在一起。 可他忘掉一点,这场阴谋,是自己儿子挑起的。 张伟,就像赵静所说,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真正对不起张伟和赵静的,是他自作聪明的儿子。 “我儿子下一辈子会怎么?”卢坤悲哀。 “为他自己的罪过赎罪。”左煌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给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赎罪的方式很多,用钱、用性命、用时间等等。 也可以变成另外一个物种。 卢坤挣扎着,从嘴里吐出一个闪光的小球,手指甲盖那么大。 “我用这个替我儿子赎罪。”他的身体,在吐出这个小球后,开始萎缩。 父亲,一如既往,维护他对儿子无条件的爱。 左煌哲接过这个小球。 小球发射出的耀眼光芒,照到卢坤身上。 卢坤的身体,还在那条蟒蛇的身体里。 慢慢的,化成一滩血水,渗入地下。 永远消失了。 第七十一章 地面下,伸出五根手指 血水全都渗入地下后,地面,留下一颗白牙。 卢坤,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他遵守了交易规则。 可惜,好人犯了错误后,更让人觉得可惜。 第一次,左煌哲没有收下牙齿。 他蹲下,原地挖了一下小坑,作为一颗牙的墓冢,埋了那颗牙。 填好土,左煌哲站在原地,为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送行。 夜色,笼罩孤魂峪。 耳边,吹着阴冷的夜风。 风一点也不大,却因为奇特的地形和茂密的树木,盘旋几次之后再次传入耳膜中时,变成了呜呜呜呜的声响。 像是心酸的哭声。 穆然间,地面出现一片萤火虫,星星点点,照亮左煌哲周身。 埋了牙齿的那块土地,在萤火虫的照耀下,开始松动,向着周围,纵向裂开几十条缝子,从窄到宽,由短到长。 松动的地方,渐渐隆起。 隆起的中心,土壤四下滚落,中间出现一根食指。 然后,两根、三根、五根。 最终才出现一个乌黑乌黑的手掌。 那个手掌,慢慢靠近左煌哲的脚。 五指弯曲摆足架势,围住脚踝。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让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反常而诡异。 同时,刺眼的闪电,像是一种警告,或者一个信号,阻止了地下冒出来的那只手。 弯曲的五指停在距离脚踝十公分的地方,静止了。 这种静止仅仅停留不到5秒钟,再次开始行动,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抓住左煌哲的脚。 “啪!”第二道个闪电接踵而来。 “啪!”没有任何空档,第三道闪电继续出现。 彻底打消那只手的企图。 它不甘心的往回缩,一点点缩回地下,裂开的缝隙,隆起的地面,全部恢复正常。 闪电,消失。 萤火虫,消失。 风声,消失。 天空,闪过半边天的亮光后,出现无数颗星星。 回到空间苑,左煌哲直接上了五楼,来到那颗骷髅树下。 骷髅树,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所有小棺材,左右摇摆着,像跳舞的精灵。 一直踹在左煌哲兜里的那颗指甲盖大的小球,来回跳跃,轻微震荡着左煌哲的身体,宣告自己急欲出来的希望。 左煌哲盘腿坐在树下,掏出那颗小球。 本来闪着银光的小球似乎被骷髅树所吸引,执意脱离左煌哲手掌,飞向树梢,撞到装着骷髅信条的那个小棺材上后,又准确弹落到装有神剪的小棺材上,原地蹦了几次,最后返回左煌哲手中。 这时的小球,已经从银色变成乌黑色,跟骷髅树的颜色一模一样。 左煌哲看不明白这波操作的含义,他只能拿着这个小球,耐心等待。 10秒过去,小球毫无变化。 30秒过去,小球还是老样子,不,似乎更黑了一些,亮度开始提升,从里到外射出光泽。 50秒过去,球体内部亮起一个晶莹剔透的黑色光点,慢慢变大。 60秒过去,那个光点照亮整个小球,竟然变成的通体透明的黑色肉质小骷髅,钻进左煌哲嘴里,顺着食管滑进胃里。 一股燥热升腾而起,就像吃了某种品牌的药物。 至此,左煌哲体内已经服下两个肉骷髅,一粉一黑,一个来自骷髅树,一个来自外面。 黑色骷髅输入的燥热,成为引子,再次勾起原有的能量,两股能量合二为一,随着血液四处奔流,像突发的洪水,惊涛拍岸,冲击、涤荡身体的每个部分。 最终通过每个汗毛孔宣泄而出,膨胀、痛楚、暴热的身体否极泰来,恰如雨过天晴、枯木逢春,热血澎湃,精神焕发。 左煌哲眉目透光,整个人像一个闪光的水晶体,盘坐着哎骷髅树下,沐浴在树体的黑色光泽中。 这一坐,他用了一夜的时间。 第二天天亮,左煌哲眼耳鼻舌,通透了很多,他的臂力和腿力,自我感觉也有显著增长。 …… “老板,出来了。”楼下,米线高声吆喝。 米线前前前前辈子中的某一辈子,当过店小二,练成的嗓门,洪亮、好听,忍不住总要抓住时机,露一嗓子。 “什么事?”左煌哲下楼后,站在门口,忍不住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这个点,才六点半,米线照旧睡不着,般二哈刮躁的叫起来。 “你看那边。”米线站在门外,指着他们的东头。 左煌哲走到门外,朝东看。 东面的马路上,封了一截路,从距离他们门口200米的地方一直到路口红灯处。 封闭马路中间,一群人,几辆车,还有一个带着斗子的吊车,来回转动着。 “拍戏的。”米线激动。 他喜欢追剧,尤其喜欢看时代剧和现代剧。 他对古装剧的评价是狗血到千夫所指、黑到没有底线,跟他记忆中事实完全相佐。 反倒是后世的事情,他看到两眼放光、念念不忘、锲而不舍。 左煌哲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拍个电影电视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他正好相反,对现代剧嗤之以鼻。 “老板,现在没事,我能不能去看看?”米线当场请假。 “去吧。”左煌哲点头答应。 他知道米线的喜好,反正时间还早,没有客人,留着米线在一楼,除了唠叨,没别的用处。 米线撒腿就往东面跑,转眼间就到了封闭现场。 除了他和零星的几个人,围观的人几乎没有。 这场打斗戏,是拍摄凌晨的一个镜头。 女主人公凌晨被人追杀,路遇一个晨练的陌生男子,那个男子英雄救美,谁知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幕后下令杀死女子的真凶。 清晨拍的这场戏,是陌生男子第一次以不知男几号的身份出场。 当时的他,一身普通运动装,头上戴着耳机,沿着人行道跑步。 相貌英俊,儒雅温和。 米线赶到时,陌生男人沿街往前跑。 他的身后,女主惊慌失措,玩命一样超过他,摔倒在超出他5米远的地方,膝盖磕烂一大片。 后面,两个杀手跳下车,跑到人行道上,向前猛追。 女主扭头看着后面追来的杀手,面带恐惧,结结巴巴向已经跑到她身边的陌生男子求救。 陌生男子摘下耳机,扭头看了看后面追来的人,一把拉起女子往前跑。 这场戏情节简单,需要展示的是几个演员的面部表情、神态和他们的肢体动作。 摄像机分为五个机位,前后左右和天上,多角度全方位拍摄这一幕,然后进行后期剪辑,从中选取最佳镜头。 此时,所有镜头对准两个演员。 摔在地上女主,可怜兮兮的抬起头,被腹黑无耻的真凶拉着手,朝前跑。 跑着跑着,米线张大了嘴。 特么的两个演员朝前跑的方向是他老板的空间苑。 100米,50米,马上就要冲过去了。 米线空间移动,化成一道影子窜回自家门前。 “老板,他们冲过来了。”米线报告。 这一带,只有他家的门是开着的。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逃跑的人在后面追兵紧逼的时候,会找地方躲藏。 “他们冲过来了?”已经回到屋子里面,坐在沙发上无聊看手机的左煌哲没把这句话当成一回事。 电视剧是按事先写好的剧本拍摄的,不可能临时更改,所以米线的担心…… 神奇的兑现了。 手拉手的两个演员,一男一女,真的从外面跑进来了。 气喘吁吁,面无血色,大汗淋漓。 情绪到位,表演逼真。 “你们?”米线叫出声来。 伴随他的声音,传出两声枪响。 女演员已经喘不上气的脸一怔,被男演员拖着,向前跑动的身体踉跄一下,直接扑到。 她后背心脏部位,绽开一朵红花。 男演员领先女演员半个身位,同样向前扑到。 他后背同样位置,也鲜艳的盛开一朵红花。 米线尖叫。 “让开,后退。”左煌哲隔空传话,阻止米线出手。 人家两个演员演得多好,肯定可以一次通过,万一米线闯入镜头,岂不功亏一篑。 两股鲜血顺着两个身体流到地面。 地面,咕咕咚咚的,出现以某一点为中心的裂纹,那个点渐渐隆起,从里面伸出五根黑色的手指头。 “老板,你看。”米线指着手指头,惊叫。 左煌哲同样看见了那五根手指头。 那五根手指头,伸向地面的血迹。 “住嘴!”左煌哲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刚刚蹦出嘴,左煌哲意识到自己失误。 他和米线的对话,恰好被后面跟来的摄影机全部拍摄下来。 但是,五根手指头,除了左煌哲和米线之外,谁也看不见。 更为糟糕的是,摄像师和跟在后面的场记不约而同大叫起来。 “啊?” “啊!” 他们的声音,是对现场画面不可思议的惊讶。 剧本里面,没有这组镜头。 摄像师站在原地呆愣着。 场记,直接跑到两个演员旁边,跪在地下。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男演员后背的伤口。 摸到血液的手指开始颤抖。 带着温度的,还在流淌的真人的真正的血液。 场记无比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的手,抬起后,颤巍巍的落在女演员的伤口上。 同样的感觉。 然后,他飞快把女演员的身体翻过来,带血的手指发放在女演员鼻子下面,试探着。 没有气。 “报警,死人了。”场记面无血色,看着女演员的尸体,魂魄出窍,嗓音空洞。 “死了?”摄像师后退半步,以为震惊和害怕而失去力量的手臂一滑,把肩膀上的摄像机摔到地上。 “咚,”摄像机掉落地面的声音成了这个清晨宁静中的最后一个分水岭。 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此后,不间断出入的人,刺耳的车声,已经闻讯赶来的记者和传媒。 女演员当场死亡,男演员病危。 当原本的剧本离奇变成凶杀案后,空间苑再次成为吸引南英府眼球的地方。 网络报道中,各种版本的分析和猜测连篇累牍,各种不同身份人对案情的分析和侦测成了离奇而精彩的连续剧。 有人说,来自剧组的内部消息,剧本里没有这段情节,因而不可能有手枪和子弹的道具,作案凶器来路不明。 有射击爱好者属分析,根据伤口的烧伤程度和子弹射击后造成的伤口面积的大小计算,凶手就在他们背后几米处,也就是说,当时他们就在两个演员背后,空间苑的屋子内,空间苑的主人必定看见过他们的脸。 来自调查署的官方消息,他们修复摄像机后,从摄影师拍下的最后一段带子上,听到了左煌哲和米线的对话。 经过初步判断,左煌哲和米线有作案嫌疑,或者是共犯。 左煌哲和米线,被汪清带回调查署,接受临时询问。 “为什么杀人?”汪清从喉咙眼里向外冒气。 憋闷! 抑郁! 烦躁! 调查署,快成他们这对翁婿的专场了。 “没杀。”左煌哲照常否认。 “凶手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谁是凶手。” “凶手长什么样子。”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俩背后没有人,没有凶手,死人的事,跟我们无关,跟空间苑无关。” 审讯室内,两个男人面无表情,一个比一个恼火,一个比一个激动。 门从外面推开,又是赵辰桦,又是手里拿着几张检查报告,出现在汪清身边。 汪清一把夺过检查报告,一目十行的看。 赵辰桦,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在汪清肩膀上,冲着左煌哲笑。 “眼熟吧?”他也想起第一次见到左煌哲的场面。 因为设计室道具模特里面发现的骨骼,他俩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这样见的面。 “他是不是要靠审我的案子升官发财啊?”左煌哲指着汪清,很不满意。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再有几天,他面临升迁的问题,你要是主动交代了,算他的功劳,晋升就能铁板钉钉了。”赵辰桦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费心费力替老友拉票。 “喂,汪探长,你贪婪,也不至于这样吧。”连接审讯室的麦克风里,响起一个声音。 他们的对话,通过监听设备,被那里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左煌哲闻声看去,审讯室一侧一堵玻璃窗后,几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坐在一个长条桌子后,中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冲着麦克风说话。 “雷探长,你老丈人的竞争对手,另外一个副署长的有力竞争者。”赵辰桦压低嗓门解释。 “人怎么样?”左煌哲跟着玻璃窗,盯着那个尖嘴猴腮的脸,问。 “你看看,就那长相,你说呢。”赵辰桦笑道。 “你们查到了什么?”这句话,左煌哲是问赵辰桦。 赵辰桦既然拿来了检验报告吗,里面肯定有什么值得所有人关注的地方。 “那个女人,和你有仇。”赵辰桦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第七十二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个女人和我有仇?”左煌哲压低嗓门,摇晃着脑袋问。 不认识的女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仇。 他不会给雷探长任何可乘之机。 “他已经知道了。”赵辰桦头并不介意,头微微一歪。 这种结论,瞒不过内部人。 “说吧,跟我有什么仇?”左煌哲放开嗓门。 瞒不住的事,在故意装着瞒着,就是心虚或者真的有事。 “有人揭发,你曾经对她意图不轨。”赵辰桦说的是他们通过合法手段调查出来的事。 “那个女演员?就她那长相,哈。”左煌哲想起看到的那张脸。 标准整容生产流水线上出品的作品,根本勾不起他的丝毫兴趣。 “那种长相,是现在最红的网红脸,很多人就迷那一口。”男人眼里的女人,跟女人眼里的女人标准不同。 “别人的口味我不知道,那种不是我喜欢的,又怎么可能对她产生邪念。”左煌哲翘起二郎腿,突然间后知后觉看向汪清。 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未来岳父讨论这种事,好像有点不妥当。 果然,汪清的脸色,早在看到报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色。 他已经下定决心,撮合女儿和左煌哲,没想到左煌哲又给他唱出这么一场戏。 不管真假,左煌哲传出的这个名声,以后让他和女儿抬不起头。 “够了,你们快点,人证物证都有,直接结案。”雷探长的嗓门再次通过麦克风回荡在审讯室内。 “知道他为什么迫不及待么?人证物证是他手下找到的,这个案子算他的。如今南英府里最关注的案子就是这起,网红女演员、枪、案由等等,这些都是媒体网络追踪的消息,一旦破案,他也能藉由此案一步登天,在几天后的晋升中拔得先机。左老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赵辰桦说这些话时,又一次压低嗓门。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不希望汪清败给姓雷的。 失败,是对他们哥俩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嘲笑,是人生履历中的耻辱。 “你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越想要,我越不给他。不过,帮我一个忙。”左煌哲故意提出让赵辰桦帮忙,是不希望让他觉得自己的能耐过于诡异。 设置一个科学合理的前提,有利于他以后办事。 “行,只要不违反规矩。”赵辰桦一口答应。 “汪探长、赵法医,这个地方,我只相信你俩的为人,你们放心,我会一五一十把我看到的全部说出来的。”左煌哲回答的时候,冲着那扇玻璃窗笑。 玻璃窗后所有人听往这句话,一言不发,斜着的眼珠全都集中的雷探长身上。 审讯室里的挑衅,大家都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不过,我希望安安静静录口供,能不能请不相干人员回避一下。”左煌哲持续升级挑衅等级。‘ 无所谓,反正他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子也不怕。 雷探长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跳。 “喂,让开吧。”有左煌哲的气势,汪清自然也不示弱,直接向平常他最看不起的雷探长开火。 一个只会巴结上峰,欺负下级的探长,嘴比喇叭厉害,本事不如一只猪,他鄙夷! 鄙夷到了十八层地狱! “走!”雷探长鼻子里面哼出一个字。 “横什么横,你放心,雷探长,这个案子他铁定查不出来,回头还得来求咱们。”跟屁虫甲讨好上司。 “对对对,别生气啊老大,就凭他那愣头愣脑的傻样,能干什么?走,喝酒去,等着看他笑话。”跟屁虫乙前面开道。 几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走开。 安静下来之后,汪清敲了一下桌子:“说吧。” “说什么?”监视的人都走了,左煌哲恢复泼皮的本性。 他现在无话可说,说出来的都是扯淡。 说什么?说是鬼从中捣乱? 说出去汪清和赵辰桦也不会相信。 “啊,你个小兔崽子,耍赖的本事又见长了啊。”汪清拍桌子。 头大。 恼火。 又开始了,他和左煌哲之间最常见的一推六二五的模式。 “啪。”桌子被拍响的声音传出来时,左煌哲身体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翻了白眼。 “……”汪清坐回椅子里,扶额叹息。 真的又开始了。 这次是碰瓷。 绝对被碰瓷了。 他在审讯室里遭遇大街上被老头老太太的碰瓷。 可,可碰瓷的人是他可能的未来女婿,他忍无可忍。 这种被要挟的风气绝对不能助长。 “啪,”他又是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速记员倒吸一口冷气。 以他的观察,探长真发脾气了,他等着上司下令,去收拾嫌疑人。 然后,他看见,探长攥紧拳头,自己走了。 呃……、 速记员靠在椅子上,紧绷的双肩懈怠了。 阎罗王也有吃瘪的一天。 可喜可贺。 他笑了。 不行,自己的立场有问题, 再次装作严肃。 此时,赵辰桦已经蹲在左煌哲身边,两个手指翻着左煌哲的眼皮,观察一下后,冲着速记员下令:“叫救护车,他失去意识了。” “怎么可能?没人打他骂他。”速记员蹦起来,绕过桌子,同样蹲在左煌哲面前。 观察。 以他半瓶子哐当的水平,很快认同赵辰桦的判断结果。 左煌哲,真的失去意识了。 速记员快速掏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拉着刺耳的笛声开进调查署,拉走左煌哲,把他和电视剧的男n号安排在一层楼的隔壁。 同样失去意识,同样需要探员在外把守保护安全,住在隔壁是最让人放心,也最节约探员值班人数的最佳选择。 半夜,左煌哲的病房内。 虽然是15层住院部的5楼上的一间病房,五楼的楼板同样出现一个已经出现过两次的景致。 床铺下的某一个点慢慢向上隆起,撑开一圈不规则的裂纹,水泥地面伸出一只乌黑的手掌。 那个手掌,这次没有遭遇任何阻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沿着床沿慢慢往上爬,化作一根枝枝丫上的5根枝条,从头到脚盖住左煌哲的身体。 随后,手指上的指甲盖,向上弯曲,变成圆柱形内空的大号针管,针头慢慢扎进左煌哲的肉里,往上抽血。 针管里出现血液,越来越多。 “哈哈哈,”屋子内传出肆无忌惮的刺耳尖笑声。 这阵笑声,不仅激荡在室内,还传出到走廊之内。 “什么声音?” “里面有人?” “快,进去看看。” 走廊里面,守在两间病房门口的3个探员,两个把枪冲进左煌哲的病房,一拿枪守推开男演员病房查看。 两间屋子内,除了躺在床上的病号,空无一人,就连刚才传出的刺耳笑声,在开了房门的瞬间,也都消失殆尽。 病房内,安静、安详,两个病人没有任何变化,毫无知觉,除了呼进呼出那口气,跟死人没有两样. “这边正常。” “这边也正常。” 几个探员互通情报后,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无法理解。 “听错了?” 不可能,大家都听到了。 “闹鬼?” 也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闹鬼?别吓唬我,我从小最怕的就是鬼。” “你们没听说过这个人的事?”一个探员指着左煌哲问。 “听说是听说过,谁亲眼见过?” “咱们这回算不算亲眼见了?” “啊,别闹,咱们什么也没见,这种晦气,别让咱们自己沾惹上,快,叫个医生来看看,没情况咱们赶紧出去。” 医生被叫来后,听了心跳,看过仪器,检查一切照常。 所有人躲避瘟神一样快速退出病房,坐在门口,没过一会,都开始打瞌睡了。 病房内。 左煌哲从床上慢慢坐起来,他上半个身子,在月光中,闪着绿光。 那些绿光,不是左煌哲的,是扎进他上半身抽血的三个手指放射出来的。 不过,不止那三个手指,所有的,一共五根,全都动不了了,都被一根长针缝在一个骷髅上。 “你是谁?怎么能缝住我?”五根手指挣扎几下,纹丝不动。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敢来找我的事?”左煌哲举起手里的黑针,面对着月光端详。 针尖上,闪动一颗圆润的、绿色血珠。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体内有避血珠,没有血,你不能把我缝到骷髅上的。”五指兽低吼。 “避血珠?第一次听说,挺好听的一个名字。”左煌哲把针尖放到一个手指上蹭了一下。 尖上的那颗绿色血珠吐沫到手指外面的皮肤上,拉成细长的一条。 5秒过后,拿到绿色血印,出乎意料的开始渗入五指兽的皮肤。 渗入的地方,皮肤溃烂,裂开一道口子。 绿血,开始往外流,流进左煌哲体内。 “怎么会这样?”五指兽惊骇。 “这叫反噬,避血珠为什么避血?因为它只有在吃饱后才不再吃血,而你体内的避血珠现在正处于饥饿状态,控制不住你手指头里面那点血。”左煌哲轻描淡写的解释。 “不可能,针管里面还有你的血,咱俩的血,不,血管都连接在一起,足够避血珠吃了。”五指兽有恃无恐。 左煌哲摇头:“你又想错了,反噬会吸完你的血液。至于我的,我把我体内的开关关掉,那五个针管里的,不够塞你牙缝。” “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五指兽不相信。 “之前我的确没有,但是我刚刚得到一颗珠子,那颗珠子进入我体内后,我有了制服你的秘密武器。”左煌哲想起自己没有拿走,而被他埋进土里的卢坤的那颗牙齿。 那颗牙齿,才是真正能开启体内开关的秘笈。 当左煌哲体内吸收黑色肉质骷髅,黑粉肉质骷髅在他体内产生能量之后,那颗被他埋在土里的牙齿曾经一闪而现,穿越过他的身体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刚才,五根针管从他体内往外抽血时,他内心闪现不能被抽走血液的念头时,血液停止向往流动。 为此,他感到奇怪,暗中反复尝试几次,才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控制血液的流动。 “你看看,你的针管里面是不是已经没有血液了。”左煌哲提示。 五指兽看到五根针管里面,真的一点血液也没了。 “血呢?”它浑身颤抖。 “针管里的血,全都进入你的身体,你体内的血,慢慢流进我体内。用不了几分钟,所有的血又全部回到我身上,这就是反噬。而你,会因为丧失血液身亡。” “救救我,求你了,不要让我继续流血,从今以后我任你驱使,终生为奴。”五指兽五根手指,晃动的更加厉害。 “你先出现,然后发生演员死亡的事,恰好又是在我的空间苑,再然后你又出现,凡此种种,不要告诉我这中间没有任何联系。” “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五指兽提出交换条件。 “好。”左煌哲轻松答应。 “南英府有人早就盯住你的府邸,更巧的是他不知用了什么符咒,能驱动我的魂魄,按照他的指令办事,作为交换,他利用拍戏的机会,把演员弄到你的空间苑,然后由我杀人,陷害你,他最终得到空间苑,我得到你最珍贵的血液。” “我的血液?”左煌哲当然知道自己血液珍贵性。 不过,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和鬼都不多,它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血型?”左煌哲问。 “你当初来的时候,当替身的那天,我也在片场,闻到了你血液的味道,与众不同。”五指兽吸吸鼻子,左煌哲血液特殊的香味一直让它惦念不忘。 “所以你找到的人,一起来陷害我。”左煌哲感慨。 贪念,太可怕了。 “不是我,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用符咒找到的我,我只是一个偷偷练习异能的鬼,还没有能力和人沟通。”五指兽否认。 “人?”左煌哲思考。 这个人,会是什么人?哪里的人? “什么样的符咒?”他继续问。 要找到陷害他的人,唯的一线索是符咒。 “黄色的那种。”五指兽痛快的回答。 既然当了叛徒,他决定痛痛快快当个诚实的叛徒。 “相当于没说。”左煌哲迄今为止见过做多的就是黄色符咒。 其他种类的,还真的没见过。 “那个人长什么样?” “没见过,我是见到符咒替他办事。” “符咒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左煌哲又问。 “这个么……”五指兽停顿了。 这个,是他能左右左煌哲听话的筹码。 “南英君,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保留。”五指兽阴险得意的说。 第七十三章 怪物宠物 左煌哲邪佞一笑。 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他最痛恨的事,就是有人要挟他。 要挟,本来是可以相互利用,以条件交换条件,达成共赢的一件事。 偏偏有人,自以为聪明,把一半对一半的利益分割上升到独自霸占胜利成果的妄想。 好勒,这种优势,就让他跟讲条件的人试试。 到底是优势? 还是狗屁都不是! 左煌哲手臂一挥,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缝在五指兽身上,彻底灭掉一分钟还试图跟他讲条件的小丑。 自取灭亡,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和勇气。 他佩服! 左煌哲附体五指兽身上。 等待时机。 他身陷囹圄的事,设计陷害他的人,肯定会时时刻刻关注他。 他失去意识的事,那个人也知道。 派出五指兽,人间的魔鬼就是为了害死他,或者用证据整死他。 他笃定能用符咒命令五指兽的人,应该在天亮前,在外面看守他的人或者值班医生进来抢查房前,再次用符咒传递信息,通知五指兽下一步行动的内容。 天色,黑透了。 天色,又慢慢转亮了。 五指兽趴在床上,等着符咒的出现。 走廊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早起的病人或者陪护的人,开始如厕、梳洗、走动,或者散步。 “里面的人,你说怎么样了?“这句话是看守探员说的。 “管他呢,只要没有叫咱们,就是没事,咱们就等查房医生来了再进去。”另外一个回答。 “昨晚后半夜雷探长来过,询问过那个人的情况,专门交代了,万一有事,立刻通知他。”第三个探员插话。 “卧槽,探长不对付,让咱们小兵蛋子夹在中间为难。一边是汪探长,一边是他,咱们听谁的?” “你们说谁当副署长的希望更大?” “我倒希望是汪探长,脾气虽然像个驴,有真本事,如果让雷探长当了,以后还不天天甩锅给咱们,咱们能背的过来么。” “不过,我看有点难,你们想想,这次这个案子,最大嫌疑人住院,雷探长手里有视频证明,再有三天就要投票了,汪探长破不了案,凭什么获胜?” “得得得得,管咱们屁事,过一天是一天,管他谁能赢呢,昨晚半夜闹的,还困呢,靠墙再睡一会。” 雷探长半夜来过? 听到外面议论的五指兽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天色大亮,挂在墙上钟表的时针马上就要指向8点。 “怎么样?昨晚病人出现什么新状况么?”主治医生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门外,询问看守。 “哈,没有,好好的。”看守打了一个哈欠,伸手准备开门。 屋内,空气顿时紧张。 变回去,害怕符咒随时出现,被真凶发现问题。 不变回去,可能立刻就会被医生和看守发现。 两难间,怎么办? 病房的门出现一条缝隙。 一只脚,迈进来。 门外的人影,从里面也开始可以看见。 影影绰绰的人要进来了。 就在紧要关头,屋子内出现一股缥缈黄烟,带着雪茄的味道。 “用雪茄点燃的。”五指兽会意。 更重要的是,他在缥缈的黄色烟雾中看到一些字。 可以了。 门被打开,医生、护士进来一大堆,跟在最后面的是两个看守探员。 左煌哲恢复原样,躺在床上,和昨晚后半夜一样,毫无知觉。 这个医生是新换班的,从头到尾又按规矩检查一遍。 “怎么样?”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雷探长带着两个手下从外面走进来。 “老样子,没好,也没坏。”医生面无表情,平常心态描述一件对他来说每天都可能遇见的事情。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第二个声音又从外面响起来。 汪清和赵辰桦也出现在病房外。 “不知道,要看病人的综合情况,意志、体力、病情等等,照目前情况看,没有个把月,恐怕难以出现奇迹。”医生不耐烦的第二次解释。 这个病人,身份特殊,需要他们用心照顾,因为也给他们带来很多困扰。 其中之一就是每天不断有人询问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恢复。 “怎么,汪探长急了?我听说这个人是你审讯时候出事的,不是上手段了吧?”雷探长点燃一支雪茄,故意嘲讽。 左煌哲出事之后,调查署稽查部门专门调取审讯录像,早就证明这件事和汪清无关。 雷探长故事说出来,就是为了讽刺打击自己的竞争对手。 “你,”汪清瞪眼。 雷探长故意后退几步,好像很怕似的:“哎吆,汪探长准备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啊?来,试试看,你是不是偷偷学过什么外门邪术,还是你会用符咒,把这人咒成傻子了?” “啊”,汪探长会用符咒?吓死人了,以后遇见汪探长,咱们可都得老实点,还得躲远点,听见没?”雷探长手下极尽夸张之态喊叫着,想让每个人都知道。 查房医生摇头。 无聊。 无耻。 到处都是这种内讧。 他带着手下朝外走。 汪清跟在后面,在病房外再次拦住一声:“医生,他真的很难恢复?” “对。” “他是重要,不,唯一的证人,能不能想想办法?”汪清真的急了。 不光为自己的职位,更重要的是为一个冤死的女演员、一个同样昏迷的男演员。 “抱歉。”医生只说出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他办不到,也不可能。 赵辰桦拉着汪清,阻止他继续对医生的无用盘问。 “再等等,左煌哲或许用的是什么策略。”赵辰桦左煌哲让他帮忙的话,不会无缘无故说的。 “等?等,怎么等,医生的话你听的清清楚楚,左煌哲失去意识了。”汪清暴跳着。 “对,就因为他失去意识了,你现在进去打死他,他也没办法恢复。”赵辰桦终于忍不住,怒怼老朋友。 两个人,同时暴怒,又同时沉默。 谁心里都清楚,吵闹只不过是一种发泄方式,根本无济于事。 三天后,调查署正式举行投票,两名候选人坐在会议室的第一排。 按照程序应该首先进行的述职,汪清自动放弃。 雷探长在走上发言席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鉴于我本人目前正在忙于侦破电视剧拍摄现场发生的枪击案,没有时间准备今天的报告,因此,我和汪探长一样,放弃述职。” 他使用的是一两拨千金的手法,当众提醒大家,我才是那个能破案的探长,汪清,不过是无能之辈而已。 投票,在两人全都放弃述职之后,当场进行。 满当当的会议室内,每个人,包括两个探长,全都参与投票。 之后,现场开票。 “汪清。” “汪清。” “雷青林。” “汪清。” “雷青林。” 两人票数交替上升。 发生在空间苑的案子,最大限度增加了雷青林的票数,把他从根本不可能的境地推进了可以境地和汪清抗衡的。 最后一票唱票之前,两人打成平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最后一票。 “雷青林。”麦克风里传出决定胜负的最后一票。 “各位,今天投票到此结束,本署将在报请上级审批后,正式公布新任副署长人选。”主持会议的署长坐在主席台上宣布。 正式公布的结果,其实会跟今天的结果相同。 这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事实。 很多人心中不忿。 雷青林是什么样子的人,大家心里有数。 但他的手段,很多人又不得不佩服。 干得多,不如说的多。 老实的,不如会巴结的滑头。 现在,都这样。 就在署长即将宣布会议结束时,主席台上的投影仪上不知为什么出现了画面。 画面从一张黄色符咒开始,一只手捏着那张符咒,另外一只手往嘴里塞了一只雪茄烟,狠狠吸了一口之后,把雪茄烟的烟头放到符咒下面。 奇怪的画面开始出现。 冒着火星的雪茄点燃那张符咒,拿着符咒的手松开。 那张符咒带着火苗,慢慢上升,升到一个人脸部高度,静止下来。 小小的符咒,挡不住那张大脸。 眉眼露出之后,会场上所有人都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雷青林。”会场内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大。 脸上出现兴奋表情的很多很多。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投影仪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那张点燃的符咒在火光中并没化成灰烬,反而完好如初,只是上面,出现好3行字,清晰可辨。 “初十清晨6点45分,按计划行动,务必以此打击汪清,夺取空间苑。” 3行字后,留下的落款不是名字,而是一只雪茄烟。 “雪茄?”各级探员同时看向雷青林。 雷青林吸烟只吸雪茄烟,而且只吸这个牌子的,无人不知。 画面、内容、时间,全都相符。 “抓住他。”署长下令。 雷青林嫌疑最大。 几名探员围住雷青林,准备动手。 “这是陷害,纯粹的陷害,说我是凶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凶器在哪里?凶手是谁?没有这些,你们证明不了什么。我要控诉。”雷青林当场反驳。 “这?”署长沉吟。 雷青林说的有道理,他不能在急躁中,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署长的手举起,慢慢落下。 落下的手掌后面,画面再次转动。 初十清晨6点45分,一男一女两个演员跑进空间苑一楼,距离两人不到3米的距离,空间苑门口内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一只奇怪的东西,像是手指,五个手指,其中的拇指和食指拿着一把枪,冲着两个演员后背连续射击。 “署长,这就更证明不了什么了,这是怪物,不是凶手,怎么能证明这件事和我有关,是我指使的呢?”雷青林诚恳的说。 他的话,理论上没错。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个怪物受命于他。 署长的手掌已经落到桌面,只要挨住桌子,一切就都结束了。 正在这时,会议室外传进一个声音:“报告署长,那个男演员睁开眼睛,根据他提供的口供,闯进空间苑是剧本行没有的情节,初十早晨出发前,他接到雷探长的电话,要求他在演戏时,拉着女演员跑进空间苑内。” 此时,投影仪上的画面再次开始更新。 雷青林坐在他家的小院内,手里拿着一块肉扔向一只他豢养的宠物。 那个物种,就是刚才空间苑门口出现的五根指头的怪物。 环环相扣,证据链出现完整记录和数据。 “带走。”署长的手再次举起。 刚才已经撤回来的探员再次蜂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腰的抱腰,没几下,就把雷青林反铐起来。 “谁?谁弄来的这些?”雷青林声嘶力竭,他不甘心自己不明不白的失败。 “你?”他挣扎着,试图靠近汪清。 汪清摇头。 “你?”雷青林又瞪着赵辰桦。 赵辰桦同样摇头。 “带走带走。”署长厌恶的很。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见任何风言风语。”他在主席台上宣布。 “那今天的投票呢?”台下有人问。 “第一名犯罪,投票结果自动无效,现在的情况当然是汪探长暂时当选,后续的还要走正常手续。”署长当时宣布。 这是能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三天后,上级经过研究,同意调查署提交的建议。 七天后,经过公示,汪清正是被任命为副署长。 十天后,雷青林被正式逮捕。 在他家里,搜出一张很普通的黄色符咒。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张符咒用火怎么烧都烧不掉,每次出现的情景都和投影仪里一模一样,伸到半空,继续燃烧,燃烧过后,还是老样子。 唯一的差别是上面没有字。 这张诡异的符咒,没有任何人能说得出它的来历,没有任何机构和个人嫩验证出它的年代、成份、制造工艺和由来。 媒体自然又是一阵跟风的报道。 没几天,这个上了热搜的报道又被另外一些报道顶替。 其中两条是,在空间苑内受伤的男演员康复出院;空间苑老板在失去意识多天之后,雇佣专门护工回家疗伤。 又过了一周,初十清晨因为事故中断拍摄的电视剧继续拍摄,作家临时修改剧本,原本不知道男几号的晨练陌生男人,从只有几个镜头,而且最后还是因为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幕后真凶老板,变成了卧底。 “我要红!”男n 号站在摄影机前,决心了。 第七十四章 绝版男n号 尝试一个新行业,再在这个行业走上巅峰? 这个,对得起他神剪徒弟的名声,也不辱没他南英君的英名。 假装失去意识的左煌哲在帮助汪清、赵辰桦破案后,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 走演员之路,当最有内涵的流量王。 打造一曲绝版男n号逆袭的神曲。 电视剧《罪骨》拍摄现场命案侦破结束后,调查署新上任副署长汪清受命召开记者会,官方公布调查署的调查结果。 雷青林罪行引起的轰动性反响,早就在汪清的预测中。 特殊身份的舆情的后续发展和管控,有人给他出主意。 汪清留了一手。 用新消息覆盖旧消息,以火救火。 第一天,雷青林上了热搜,调查署同样上了热搜。 第二天,两个消息的排榜位置下降了好几位。 第三天,汪清举行第二次发布会,发布和这个案子有关的最近进展。 “各位,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电视剧男n号楚越在空间苑拍戏受伤后,和同样失去意识的空间苑老板左煌哲在同一家医院治疗,后者聘请专门医护人员后回家进行后期康复治疗的同时,也把家境一般,受医疗费困扰的楚越一并带回空间苑,进行康复治疗。” 有记者问:“请问空间苑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意做广告么?还是于心不忍?” 汪清看了一眼记者,微微一笑:“据我所知,楚越伤势已经在恢复中,预计下周将返回剧组拍片。相信各位都知道楚越的咖位,以他现在在娱乐界的影响力,空间苑以为他治病打广告,并不会有很大的后期收益。我们希望,类似的公益活动会给南英府民众树立更多更好的榜样。同时,鉴于凶手的特殊身份,我署为楚越进行了一次集资募捐,希望用这笔钱帮助楚越度过难关。” 他的回答同时拉高调查署和空间苑的良好形象,尤其是调查署获得不少好评,汪清作为形象发言人收到了肯定和表彰。 之后,又有一些后续发酵的消息在慢慢提升影响力,很快真的就覆盖了跟雷青林有关的所有消息。 比如,楚越伤后首次现身片场,守住拐杖坦言担心收视; 再比如,《罪骨》剧情出现新转折,楚越身份之谜将曝光。 …… 娱乐圈的新闻很有存在感,连编累牍有关《罪骨》的报道,逐渐让楚越在众多七八九十线男演员中的曝光率稳居第一,大有追赶五六线演员的架势。 各大网站上,逐渐开始出现楚越这个名字 “南英君,您真的准备进军娱乐圈?”米酒站在楚越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病号,问。 这一切,都是左煌哲的谋划。 “我有这项技能,只在这里缝缝补补,没意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娱乐圈里是个什么状况。”左煌哲站在床的另外一面,端详楚越的脸。 长相还算不错,是他喜欢的那种清秀的样子。 喜欢了,才有可能附体。 别的呢,只有在他成为楚越之后,才能清楚。 “你们几个,好好守着空间苑,地狱来人的话,正常接待,有什么急事,到楚越家里找我。”左煌哲吩咐。 事故发生之后,女演员直接毙命,楚越到现在昏迷不醒。 上次拄拐出现在片场,是他临时附体过去的,短暂亮个相,告诉大家,他在慢慢恢复。 然后,借着汪清发的后续作用,为楚越的复出做准备。 这一段,他又借着恢复身体,没有外出,拒绝见客。 时间消磨的差不多时,他会把自己彻底变成楚越。 从他正式复出开始,他将携带楚越的身体入住楚越的小公寓内。 他住在那间公寓里,隔壁的一间,提前被他买下,两个公寓中间,挖开一个门,可以随时自由出入。 左煌哲的身体和楚越的身体,开启自由转换模式。 《罪骨》继续开始拍摄。 “楚越,你的戏今天全拍完了。”副导演冲着刚从摄影机前走出来的演员交代。 楚越这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暴露后准备杀死最后一个证人时被那个证人推下山谷。 这场戏,他的意外身亡即将为他的卧底身份拉开序幕。 尽管楚越的身份被强行漂白,戏份也有所增加,但所有人知情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剧组借着空间苑这件事为《罪骨》做广告。 男n号演员楚越的名声,需要一天天积累,不可能瞬间超越男主,这点楚越自己也门清。 “谢谢张导。”他依旧像以往一样冲着张副导鞠躬感谢。 有机会时,需要更谦虚低调。 张副导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回去休息吧,你的下场戏,明天上午9点,别迟到。” 他对楚越,从之前的吆五喝六到现在看着楚越的眼珠说话,态度勉强好了一点。 不看僧面看佛面,制片商和导演都已经私下交代过,最大限度利用他。 自己是高级打工的,老板的交代,要听。 “好。”楚越笑着回答。 不过,他没打算回家。 影视城内,同时开拍的电影电视剧今天据说有7家,他想四处逛逛。 第一家,古装戏,导演和阵容还不错,可是没见主演,只有几个男二女三男四之类的在那拍戏。 男一和女一的戏,听围观的人说后期抠图。 楚越看了一会,迈腿走向一千米外的第二个班子。 这个班子,在影视剧内非常出名,只要有男主的演出,几个熟悉的面孔全能在他周围看到,副官、秘书、管家、老妈子、丫头、对手等等几个,搭起戏来舒服,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楚越喜欢这种班子。 相互配合,相互抬轿,共利共赢,共进共退。 他站在一边围观。 看了10多分钟,在他认真揣摩男主如何用肢体、眼神诠释主人公性格、感情时,这场戏被导演喊卡。 结束了,即将转换下一场。 “替身来了么?”导演冲着副导演问。 副导演又追问他的助理。 层层追问的结果,中间有人疏忽,忘了找替身。 “特么的,又出现了这个问题,你说,怎么拍?”导演手指头点着副导演的胸口,骂。 “现在找。”副导演只能人倒霉。 手下人不负责任,他也没办法。 副导演冲着后面的人挥手,撵散这群人,整个影视城内找替身去。 “我能试试么?”楚越直接走到导演眼前,毛遂自荐。 “你,身板太单薄,演不好别再出什么事,影响我的进度,不行。”导演冷酷pass掉。 这场戏是顶替主角在枪林弹雨中穿行,滚深坑雷场,摔深坑,跳悬崖,虽然楚越的体型和主演很像,但看起来四肢无力,唯恐难以完美消化。 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上升到安全事故的层次,他的戏就怕要无限延期了。 “导演,您放心,我可以写下任何字据,万一出事,责任全都在我,与剧组无关。”楚越恳求。 他要抓住任何机会。 绝技傍身,无所畏惧。 “这?”导演上下打量一番。 相貌、体型都符合,又是临时救场,写再下字据的话? “租的场地和设备都很贵。”副导演旁边低声提示。 导演瞪了一眼,就你知道!? 还不是你耽误的事! 他沉吟片刻,居高临下的说:“行,就你了,不过丑话咱们说在前面,字据上给我写清楚,角色是你自愿接的,保险什么的自己出,出了事不能追究剧组任何一丁点的责任,听见没?” “导演放心,您先准备着,我去写字据,写完了请您亲自审阅,合格了我再开始拍戏。”楚越毕恭毕敬。 “行,上道,带他去写字据。”导演喜欢这种听话的、还把他当成天一样恭敬的小人物。 予取予求,任他宰割。 半个小时后,字据、化妆、道具,一切搞定。 楚越的替身是营长令长鸿,手持冲锋枪,依靠树林内巨石、树干等天然掩护,一方面阻击后面追敌,有效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吸引敌人,掩护战友转移。 在战斗过程中,他需要爬树、过河,经历胳膊被摔断、腿部中弹、脸颊被树干擦伤等一系列的磨难,还有被敌人围在悬崖边后的壮烈一跳。 整个过程耗时长,需要消耗大量体力,而且是在树林里真枪真刀的表演。 难动作的近镜头。 伤口的特写。 还有为了表现英勇顽强机智的高难度的攀爬、跳跃、扑倒、翻滚。 所有的镜头,后期都只为一个目的,主角光环。 镜头中,楚越的表现,惊艳。 清秀的身躯充满爆发力,跳跃时,甚至可以在宽松的军装裤中隐约看到肌肉爆发的力量。 “这个人叫什么?”导演在镜头中看到楚越的表现,不可思议。 “叫什么?”副导演根本不知道,这种小角色他从来不关注,更没想到导演冷不丁问这个人的名字,赶紧回头问手下人。 “我找找。”他的手下和他一样,不会为一个无名群演挂心。 一圈下来,终于有人拿着楚越自己手写的字据出现在导演面前。 “楚越?”导演看了一眼刚才直看内容不关注的名字,又看着镜头里面的男人。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是不是前一阵子《罪骨》剧组里面的那个楚越?”有人想起这个名字。 在影视圈里,一个人被遗忘的速度可以转瞬即逝,想蹿红也可能是一夜之间的事。 “对,是他,我在电视里见过他的剧照,《罪骨》今天还拍摄呢,看来是没他的戏。” “他都不知道多少号了,出名也是因为女演员和探长的事被发现后,探长杀人灭口,谁也没想到连带着爆红《罪骨》,以及和女演员一起受伤的男演员,就是这个楚越。”人群中,有一个整天没事四处串戏的群演,对比自己好不到哪去的楚越的情况了如指掌,一口气说的头头是道。 导演边听边点头。 这组戏,一直拍摄到天黑。 一来楚越经验少,很多场景不知道该如何展示,二来配戏的人员都是群演,演起来也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无法突出重点,缺少层次,剪辑之后只有5分钟戏,足足拍摄4个小时。 “卡!”导演的叫喊终于在月光中天时洪亮响起,所有人拍起巴掌。 辛苦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那个,楚越是吧,你来一下。”导演极其罕见的走过去,拦住一个临时被拉来的替身。 楚越站在导演面前。 脸上还在其次,身上的军装已经破烂不堪,更明显的是,除了化妆出来的效果外,导演亲眼可见的伤口就有好几个,胳膊上、腿上,还在往外冒血。 “小伙子,你还真枪针刀的。”导演看着玩笑。 “导演,我第一次演,没轻没重的,不好意思,演的不好的地方,请您多指教。”楚越更加谦虚。 “没有,很不错,小伙子,很敬业,有前途,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档了可以来找我。”导演递出自己的名片。 楚越双手接过后,郑重看了一眼,小心翼翼装进自己口袋。 “很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他赶紧解释,生怕被对方视为大不敬。 导演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走了。”他没打算和一个不出名的演员聊大天。 欣赏是欣赏,但没出名之前,和他在一起,还是不配。 不止导演,楚越也有这个自知之明。 演完这个替身,他要回家收拾一下,准备明天的戏。 回到楚越的公寓,左煌哲把自己从楚越身上弄下来,先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坐到沙发里面端详自己的身体。 完好无损。 什么伤口、噌的又青又肿又红的痕迹,全都留在楚越的身上,他只负责在外面装酷。 “真累。”左煌哲伸开大长腿,躺倒在沙发上。 虽说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活动了好几个小时,上蹿下跳的,累,真的是累。 他躺好,脑子里想的是从楚越身上脱离时看到的楚越的真实想法。 楚越,真的是有一个有志于在演员道路上走到巅峰的人。 个人经历,并不辉煌。 高中毕业后没有顺利考进电影戏剧之类的科班学校,接受专业教育,而是托了一个熟人关系,替一个无名女演员鞍前马后跑腿,得到一个类似给演员开车的职业。 那辆车,还是自己家里花钱买的,父母在这一点上好的没法说,全力支持他的爱好。 一个喜欢演戏,一个因为没有名气缺少银子在外面给自己装扮门面,两个人一蹴而就,凑合在了一起。 楚越不仅仅是表面喜欢,他真心把当演员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和未来。 每天接送这个不出名女演员四处接戏的时候,一直跟在旁边,看那些也是不出名演员的表演,从中揣摩他们的心思,挑出他们的不足,无数次想象要是自己去演的话,应该用什么神态和口气。 这种日子一过就是5年。 5年之后,他为之开车的无名女演员实在熬不下去没有出头之日的日子,一头扎入一个三流导演的怀抱,终于开始在一些不入流的电视剧中担任女二号时,把楚越进入影艺圈,成了一名群演。 1年后,女演员另攀高枝,彻底把他甩了。 甩之前,作为封口费,通过新认识的导演,把他介绍进《罪骨》剧组,第一次让他演出一个有台词的角色。 “我要成功!”左煌哲看到的楚越的真实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第七十五章 点名,抽脑浆增容量 一个演员想要走上巅峰,可以选择的路有三条。 其一,演技高,万众注目,一呼百应。这点毋庸置疑,是谁也取代不了的本事。 其二,颜值高,当一个靠粉丝买榜买单的流量小鲜肉。不足之处是很快过季,昙花一现,流星花园。 其三,是像左煌哲这种不要脸的人,拥有直入虎穴手到擒来的独家武功秘笈。 抽取某类人的脑浆,增加自己的容量。 这类人,就是历朝历代历国中最伟大的悬疑作家和导演。 究其原因,没别的,《罪骨》是一部悬疑作品。 一般来说,在智慧当道的今天,弱智的、瞎扯的没有市场,一部悬疑作品的烧脑程度是决定作品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 只有唯一,没有唯二。 并且,在楚越当前的咖位、演技等方方面面内涵处于电量较低的状态时,装个逼是一种自我伪装的最佳手段。 躺在沙发上的左煌哲双腿一弹,带动上半身坐起来,他想到了办法。 时空挪移。 左煌哲施展手段。 眨眼间,他回到空间苑。 此时,空间苑还在开张,灯火辉煌。 米线是个老实巴交的鬼,按照主人的吩咐,坐在收银台前,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公司。 米家另外三个兄弟,坐在门口外面的一张桌子上,就着路灯,斗地主。 “2。”米酒霸气的喊。 “过。”木汤面无表情,他在3人中好像一个摆设,从来都对手米酒只有一个字,过。 “就你2,连着扔了2张,我看你能2到什么程度。”米粉扔出这局中只剩下的一张鬼。 有一个猪一样不作为的队友,他已经被气死后又被迫回魂好几次了。 千万不能输的脱裤子。 米粉坚持自己的底线。 他反手打出一对5。 单牌被堵死,打双的。 “对2。”米酒直接用一对2霸道封杀。 “你有4个2,又把4个2拆了?”米粉气的砸桌子。 “装、逼需要。看你们,脱裤子。”米酒手里只剩最后一张牌。 3。 他把手慢慢慢慢放到桌子上。 赢定了。 “炸弹,4 个4。”一直闷不做声的米粉突然间力挽狂澜,扔出一个炸弹。 “你怎么回事?不是不要么?”米酒在拆开炸弹后,才发现一直没有出4,他希望4不会成精。 然而。 然而。 “米汤,你一清汤寡水的家伙,不许成妖变成面疙瘩。”米酒气愤。 “我一直很妖,所以想看你俩谁的弟弟小。”米粉慢悠悠冒出一句话,才让一直以来斗鸡一样玩命的米酒米汤发现,牌桌上,赢得最多的竟然是闷头不响的米粉。 谁的小? 不是谁的大? 米汤,你确定你的意思不是逼两个兄弟中的一个跳楼上吊自杀? 丢不起那份鬼脸啊。 “你、去、死!”两个对手瞬间组成联盟,共同抵制奇耻大辱。 “都进来,”一道阴影飘进空间苑大门,留下一句话。 “南英君回来了,赶紧的。”米汤扔下手里的牌,第一个窜进大门。 什么时候最木讷的那个变成最精明的了?米酒和米粉目瞪口呆的。 他俩的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在意识到什么状况后,溜进来的速度还是比耗子快。 不到10秒,米家4兄弟全都站在左煌哲面前。 “米线,马上给我找到所有知名悬疑作家的作品。” “是。” “米酒,马上给我找到所有经典悬疑电影的影像资料。” “是。” “米粉米汤,你们两个分别配合米线米酒,把这些作品中,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的作品找出来,并把其中最经典的桥段给我挑出来,集中到一起。” “是。” 很多作品,历经几千年,纵横全宇宙,就算见识最广的当代导演、作家、出品人,见过未见闻所未闻。 这些作品,未来都能给左煌哲增光添彩。 这一夜,左煌哲的脑容量,在汲取了100个经典悬疑小说电影经典桥段的基础上,无限扩容。 他本人,其实已经可以凭此自己当导演了。 不过,他是一个低调的人,不,低调的十线演员。 第二天上午9点,楚越准时到达片场,参与有他场景的那部分演出。 很巧,《罪骨》这场戏今天的选景就是楚越昨晚演出的那片树林。 上午,阴天。 树林内的高大树木枝繁叶茂,地面黑黢黢的,半空只有不断响起的乌鸦的叫声。 惨淡、恐怖,凄凉。 按照原来的剧本,这场戏是楚越和女演员共同出演的,在这里,他第一次暴露是下令杀害女人真凶的身份。 因为女演员的意外身亡,这出戏变成他被推下悬崖后,被对手继续追杀和自己组织成员营救的地方。 这里,将再次上演昨天的硝烟战火,而他,也将重复昨天的戏码,毫无突破。 楚越拿着剧本,思考着。 是简单重重复昨天的所有动作,或者再在里面加上一些自己可以稍微显示出来的牛逼动作,还是把自己增加的脑容量中的一点点拿出来试验一下。 两者选其一,目前的他该选哪一种? “楚越,马上开拍。”场记通知他时,特意多看了他一眼。 面部表情抑郁。 那特质,好像对自己能否演好这场戏充满担心。 楚越内心还在纠结。 当他抬头时,他看见一个意外的人。 昨天给他名片的导演,黄东安导演。 黄导来看他的戏? 或者黄导偶然路过,停下了脚步? 不管哪种,楚越突然间看到一道亮光。 这场戏,是演给《罪骨》的,下场的戏,他要主动为自己争取到第二个导演的青睐。 “开始,第271场。”场记吆喝着。 楚越扔下刚刚用黑笔在他有台词的地方标注了一些符号和文字的剧本,走向场地中央。 按照剧本,楚越手里拿着一把刀子,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一道从树顶射出的蓝光照在他脸上后,惊出一只受惊的蝙蝠,而后带动隐藏在一块巨石缝隙中休息的成群蝙蝠飞起。 杀手将借助这群蝙蝠,制造一起蝙蝠攻击人类的离奇凶杀案。 他的战友,也会在同一时刻出现,和他一起击毙敌人,和那些攻击人类的蝙蝠。 楚越认真按照剧本上的要求,做出每一个到位的动作和表情。 就在他意识到危险,转身看向后面一个追杀自己的对手的时候,他看见黄导已经和《罪骨》的耿导演站在一起。 两个人认识。 也是,南英府本来就不算太大,同行的人认识,很正常。 楚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耿导演不高兴。 他最讨厌演员忘掉台词或者动作马虎。 “导演,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楚越脑海中已经自动搜索出一场戏的片段,可以毫无违和感的嫁接到这个电视剧中。 “你有什么想法,好好演就行了,搞什么幺蛾子?”耿导演猜不透楚越的心思,他担心楚越就此机会提出再增加他自己戏份的要求。 “导演,本来这场戏是和苏苏一起演的,可以掀起一个高、潮,现在苏苏这个角色消失掉,我觉得对整个剧情有弱化作用,所以想到一个增加女演员进来的设想。”楚越口齿伶俐,把无形中突出自己分量的戏,平白无故说成高度还原原剧本的无私奉献。 “哦?”耿导演和黄导演对视。 两个导演都知道,在苏苏死了之后,即便是在一部戏里增加一个花瓶,随之而来的感情戏、婚外恋、床、戏等,都是吸引眼球的好戏。 “来,你说说看。”耿导演直接用喇叭召唤他过去,聊聊。 楚越没用走的,而是跑过去。 很诚恳、很尊敬。 当他跑到耿导演面前时,吃了一惊,冲着耿导演身边的黄导先打了一声招呼:“黄导演,您也在这里?” “你们认识?”耿导演同样吃惊。 这个叫楚越的男子,路子未免有点野吧? 他讨厌。 “昨天刚认识的,应该是结束你这里的戏后,临时再我那里当了一个替身。”黄导演解释。 说着说着,他当众肆无忌惮解开楚越上衣扣子。 楚越吓得往后退,抬起双手捂住自己上半身。 什么意思? 就算饥不择食,也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吧。 继续这样的话,他的名节,就要毁了。 楚越一脸此生完蛋的节奏。 “你看看,”黄导不仅撩开他的衣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 楚越的身上,带着昨天奋不顾身的演戏后留下的伤痕。 红肿着,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流水。 “你带伤演出,怎么不说一声?”耿导演故意喊叫。 喊叫的时候,他冲副导演使了一个眼色。 张副导演特机灵,立刻找来场地内的娱乐版记者,拍照。 伤愈归队演员的又带伤参演,这是什么精神? 赤、裸、裸的敬业精神啊,值得大书特书。 又是一个借此可以好好宣传《罪骨》的噱头。 记者拍完照,耿导演拉着楚越和黄导演坐在一起,探讨楚越关于加戏的可能性。 “说说看。”耿导演发话。 “这场戏,可以从那群蝙蝠加起。” “蝙蝠?” “对,这些蝙蝠中的一只,是被杀害的女演员的灵魂进入平行世界后的寄存体。她在平行世界里因为变异或者受到辐射,产生异能,重新回到这里,在接触到我这个角色后穿越了,变身一个绝色小媳妇,外表温顺贤惠,骨子里狠毒凶残,只有当她遇到蝙蝠时,才能现出原身。这样一来,您想用女演员的话,可以无限增加她的戏码,以前拍摄的可以连接在一起,不用剪掉,减少损失。或者想用我的话,可以通过恍惚重叠的镜头,增强悬疑的恐惧色彩,两位导演觉得呢?” 楚越说的这一段,是昨晚米家兄弟整理好的悬疑小说中的一段经典桥段。 这样一来,耿导演的自主性无限增加,想用谁用谁。 而他,只要有机会和女演员的头颅重叠出现,就会留给观众非常强烈的印象,广告作用显著,一举多得。 “你觉得怎样?”耿导演其实自己已经认可了楚越的提议,但是基于尊重黄导的做法,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想出来的?”黄导很感兴趣的问楚越。 “不是,耿导演昨天曾经提过蝙蝠的事,当时他讲过一些段子,我把他的那些段子综合在一起的。”楚越不漏声色把功劳全都推到耿导演身上。 耿导演受之无愧,笑眯眯的无耻的承认了。 “我觉得非常好啊,耿导,什么时候后用你出众的大脑给我写一个?”黄导拍着耿导的肩膀,夸奖道。 “笑话我吧?”耿导演再次发挥无耻精神,全盘接受黄导演的赞赏。 “老张,你过来。”耿导演招手叫来副导演,下令:“你带人继续往后拍摄第300场后面的镜头,我要亲自改写一段剧本。今天的场景一周后重新拍摄。” 、 “好。”张副导演暗自高兴,他终于有机会自己独立拍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就这样吧。”耿导演准备离开。 他没有再叫楚越同行。 耿导演私下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枪手团队,专门为他服务,他只需要把楚越的构思回去说一遍,自然有人替他写剧本,最终署名还是他。 这是行业内公认的秘密,不是撕破脸鲜少有人揭穿。 黄导演和耿导演一起离开。 他同样也没叫楚越。 有些事,看透不说透,以后才能继续是好朋友。 不过,他在心里彻底记住楚越这个人了。 他希望自己的下一部戏,能找楚越来参演。 三人共同离开后,楚越先回了家,变回左煌哲,又是简单梳洗一下之后,他去了汪清家。 自从张阿姨不在学校担任宿管后,在家里遇到汪安的几率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对前世母子,这世母女的感情,已经超过汪清汪安父女的感情了。 “张阿姨,我来了。左煌哲敲门时,顺便用声音报上自己的名号。 “小左来了。”张阿姨应声开门。 “您怎么了?”左煌哲发现张阿姨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是我,是安安。”张阿姨心神不宁。 “她,惹事了?”左煌哲担心。 “谁惹事了?你才惹事了呢。”汪安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小丫头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怎么看都不像惹了事的样子,反而像情蔻初开。 “没惹事的话,那就是喜事。”左煌哲看出那张红扑扑小脸上的猫腻。 一幅小女孩思、春的美丽画卷。 “这么明显?”汪安一点也不避讳。 “我有喜事,你的脸上写着,没藏不住。”左煌哲笑。 “我的初恋来了。”汪安欢天喜地。 什么? 左煌哲揉揉眉毛。 初恋?” 刘远已经死了,肯定不是,着小丫头还有初恋? 合着自己最好的成绩才是三恋或者四恋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初恋的?”他问。 时间短的话很容易拆散他们。 “12岁。”汪安幸福的笑。 12岁开始的初恋? 咳咳。 基本没他什么事了。 第七十六章 我学过变脸 12岁就初恋。 左煌哲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汪安。 现在娇羞成红扑扑小脸的丫头,当年以12岁“高龄”就开始蠢蠢欲动,开车的时间太早,车速也有点快。 她爹汪清,只顾着抓外面的坏蛋,造成自家人教育出现偏差。 是个不合格的爹。 左煌哲腹诽。 和初恋,7年的感情。 和他,7个月的相识。 12岁的时候,她开始恋爱,他在干什么? 看网文小说,打游戏,幻想修真。 对异性的关注,不对,他稍晚一点开始,15岁之后,开始偷看AV女优的照片和碟子,也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没有情有独钟、从一而终,没有维持7年不变,反而看了一大堆。 抑郁! 两人相比,怎么比,比什么,他都晚。 “他是谁?”左煌哲点燃一支烟,向坐左侧脸45°。 据说这个角度的男人最有魅力。 袅袅白烟中,他成熟、潇洒、稳重、鬼魅。 身为一个和她已经过过夜,还没有明确表示分手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询问这个方面的问题。 汪安满脸幸福,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电脑,眼睛放出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老公的眼神。 电脑屏保,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眼睛不算特别大,还是单眼皮,眼珠挺黑,基本属于深邃如海的那种。 鼻翼挺直,很有雕塑的感觉。 双唇红润而薄,左角挑起一个不羁的弧度,弥漫亦正亦邪的神秘气息。 这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青色葱茏的妖孽,天生就是搅动女孩春心的祸害! “啪!”左煌哲一巴掌合住笔记本。 他禁止言情小说的调调继续在这个空间继续蔓延。 “到底是谁?”左煌哲开始不耐烦,语气提高变粗不少。 吃味?还是生气? 暂时他自己也没弄明白。 但他的确不认识这个男人。 “尹一然,演电影的,出道时候是唱歌的,现在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张阿姨的态度和语气,表明她现在已经完全站在左煌哲这一边。 “快30了?”左煌哲随口说道。 “胡说八道,人家才29好不好!”汪安当即反驳。 虚岁和周岁的差距就是1岁,这不叫差距,一年生的。 好么? 左煌哲眼珠传递出他的不满和抗议。 不识数就被瞎哔哔。 汪安抛出不屑的白眼。 就说,气死你! “你来干什么?”她突然想知道左煌哲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两人之间一直若即若离,她不讨厌这个男人,家人又特别喜欢这个男人。 发展下去没有问题。 不过不能阻碍干预禁止她对尹一然的狂热喜爱。 “阿姨为什么生气?”左煌哲没有回答汪安,把头转向张阿姨。 搞定丈母娘的意义,极其重大。 “她在网上抢了一张票,非要参加尹一然的粉丝见面会,我听她说还有握手、拥抱、拍照这些环节,我就是不想让她去,一个女孩子,和陌生男人拥抱,我不同意,正吵架呢。”老人家的心情和年轻人截然相反,生怕自己孩子在这种场合吃亏。 她知道左煌哲和汪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就是给左煌哲传话,人给我截住,感情给我掐灭。 张阿姨的火爆脾气,对这些绝不纵容。 但是,她的火爆脾气可以对汪清随便发泄,对汪安,她又舍不得。 “什么时候的见面会?”左煌哲掐灭手里的烟。 只要不是喜欢隔壁邻居的阳光大哥哥,个把小女孩心中的偶像,对他根本不构成威胁。 这点,他有信心。 “下下周一晚上7点,红檀琴行。”汪安回答。 她想借机试探一下左煌哲对这件事的看法。 鱼和熊掌,兼得最好。 “阿姨放心,我陪她去。”左煌哲承诺。 “既然小左陪你去,我勉强答应了。”张阿姨虽然有台阶可下,但该拿的架子一点不小,左煌哲这点很让佩服。 牛、逼,就该这么装! “你怎么去?尹一然的粉丝会,秒杀所有明星,票早就卖没了,我发动一群人帮我,才抢到一张。”汪安撇嘴。 吹,使劲吹,看你怎么把票吹出来! “等我吹出来,你再撇嘴。”左煌哲霸气的回答。 小丫头,可以惯,但在生气的老丈母面前,他可以装模作样名正言顺的训。 后面有人撑腰,他怕个鬼! 最终,顺从巴结丈母娘的好处就是左煌哲在汪家混了一顿好饭,他还借此机会又贡献出一瓶茅台,庆祝老丈人荣升副署长。 酒至正酣,汪清指着女儿说:“煌哲,这丫头以后你替我好好管教点着,听话、听话,听话就行。” 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一个心思,希望成全女儿和左煌哲的好事,又不想女儿婚后受委屈,说来说去,只说出听话这一层含义。 还是虚情假意的。 任何时候,父母都希望女儿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一把手。 “放心,以后我一定听她的话。”左煌哲是个人精。 这种话,一正一反说出来,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最爱听。 切,虚伪! 汪安冲他挤了一下鼻子。 知道啊,那更好,以后老老实实听我的。 左煌哲挤了一下眼。 就不听,偏不听,气死你。 汪安吐了一下舌头。 不听?我告他们,修理你。 左煌哲举起筷子,点了一下。 两人之间相爱相杀的举动,全都看在汪清和张阿姨眼里。 一个凭探长的警觉。 一个凭女人的直觉。 “吃菜吃菜。”老两口乐的合不拢嘴。 这种模式是最符合两人本性的模式,不是装出来的。 什么时候姓左的和安安睡了,这事就算成了。 老丈人黑心眼的胳膊肘朝外拐。 哪天安安和姓左的再睡一次,这事就放心了。 老丈母娘的心思同样龌龊。 一家人欢天喜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6天后,耿导演的枪手团队给他改好了剧本。 “妙!”耿导演看完后,连声喝彩。 剧情,紧凑离奇诡异惊悚精彩。 人物,丰满煽情悲壮高大罕见。 凭借这个剧本,他有种预感,可以实现自己导演生涯的一个突破。 一周,在他之前正式定好的日子,耿导演拿着新剧本回到片场。 “楚越来了没?”耿导演见人就问。 “没见。” 他的手下全都惊诧。 十线演员的地位,一般在十环以外,随时等候他们的召见。 如今,十五环也没见楚越的影子。 耿导演心更急:“快点,去给我找来。” 急个屁,他在做样子,给众人看。 他真的只是表面上心急。 昨晚,在看完新剧本后,他立刻联系一位新进蹿红的女演员曲眉。 这个女演员,不仅能够给他带来流量,还能给他带来资本投入。 业界盛传,曲眉背后有一个神秘土豪。 耿导演打的算盘是一举三得,曲眉的咖位和自带的流量、土豪的资金,和他凭借这部片子去的荣誉和奖项。 实现这些的前提,必须把楚越的位置理顺。 他目前最担心的是,楚越一旦不服他的设想,到外面胡说八道的话,影响不好。 这时,楚越,已经来了,静静的坐在一棵大树下,假寐。 他坐的位置,有点隐蔽,又是一个稍微细心点的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楚越,楚越。”肩膀被人晃动。 他迷迷糊糊的回答:“干什么?” “导演找你。” “啊,好,在哪儿?” “跟我来。” 楚越打着哈欠,被人带到耿导演面前。 “楚越,剧本改好了,你看看?”耿导演试探着问。 “我看不懂,点子本来就是导演想到的,改好的剧本一定完美无瑕。”楚越违心说出来的话,是老实的长辈,太老实。 耿导演哈哈大笑,拍着楚越的肩膀:“我就喜欢诚实的人。” “谁是诚实的人?”一个女孩的声音加入其中。 “当然是曲小姐了。”耿导演接话时,冲着楚越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代表的意思,他相信楚越能看懂。 恭维一下女孩,是绅士的风度,几乎所有男人不会争这个理。 “是,见到曲小姐非常荣幸。”楚越认识曲眉,9个月前还是跟他一样一样在能不能继续演下去的生死线上挣扎的女孩子。 曲眉傲慢一笑。 她根本没看楚越,顺势抬腕看看手表,直接问耿导演:“我的戏什么时候开始演?最近很忙,剧本太多,我估计今天只有2个小时能拍。” “那我简单介绍一下,曲小姐是穿越后和楚越共用一个身躯的太空幽灵阿塔,法力无边,平常可以随心所欲更换面容,只有在出现雾霾时,PM2.5导致大气浑浊,心跳变慢,无法转换成南英府模式,进而无法变脸。这个时候,阿塔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楚越本来面目。” 耿导演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男女两个演员的反应。 曲眉天真娇媚的反问:“雾霾的话,一年之后有雾霾的日子毕竟是少数,我的戏份会多那么一点点,对么?” “差不多。”耿导演答完,看向楚越。 “太好了,这个角色很有厚度和深度,又是变化莫测,我的演技撑不起来这个角色,我本来还想找耿导说说这件事,曲小姐既然来了,那就辛苦曲小姐了。”楚越充满感激,恳请曲眉帮忙。 “行,就这么说了,曲小姐事多,马上开拍,各部门准备,5分钟后正式拍摄271场。”耿导解决完心腹大患,心情愉悦,大手一挥,进入状态。 阴森森的树林中,一个推着车子,车子上面摆着一个棺材的人,头戴一顶草帽,严实的遮住了他的脸。 只有从裸露在外的结实黝黑的胳膊和手掌,他的衣着和露出的一点点的下巴上的胡须,才能看出推车的人是个男人。 男人默不作声,车子在密林中吱扭扭的响,那个响声成为寂静密林中唯一的声音,越来越大,莫名中成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突然,树顶射出一片蓝光,蓝光在闪烁片刻之后,无限扩大小推车的声音,变成类似地震波的形状,摇动所有树木,撞击冲击地面巨石。 一只蝙蝠惊慌失措,腾空而起。 随后,一片蝙蝠从巨石后面黑压压的飞出来,四处撞击,撞倒了推车的男人,撞开了盖着棺材盖的棺材,露出躺在里面,被乔装改扮的陌生男人杀死的那个女演员。 第一只腾空而起的蝙蝠从天宇俯冲之下,直挺挺撞击棺材里的女人。 女人身上飘起一股蓝色烟雾,夹裹撞击她的蝙蝠,飞向天空,盘旋数周,最后缓缓下降,窜入倒在地上的推车男人的鼻孔。 至此,第271场戏结束。 “曲小姐,太棒了。”耿导演拍手称赞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一个胖墩墩的男人,鼻子上面夹着一副墨镜,跟耿导演一样,热烈拍手。 他就是曲眉传说中的土豪金主,在曲眉第一来《罪骨》现场拍戏时,送来一辆应援咖啡车和一张20万元的支票。 耿导演已经看见眼前闪现的金光,因为更加不予余力的夸奖曲眉。 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这一场,还算顺利,因为少有曲眉的特写,所有镜头都是一次完成。 、“准备,5分钟后,第278场。” 这场,是考验曲眉演技的关键一场戏。 她要把从纯真少女变成抠脚大汉,再从抠脚大汉变成嗜血如命的幽灵阿塔,乃至中间穿插一只蝙蝠的整个转换过程,第一次正面展示出来。 这个展示,不仅需要眉目传神,还需要曲眉放弃一切美感,从角色需要出发,把一个女幽灵的狰狞、邪恶、骄纵、丑陋的一切表现出来。 片场内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曲眉的精彩演出。 然而。 “卡!” “卡!” “卡!” “卡!” 目标冲击小金人的耿导演嗓子喊得冒火,最后坐在椅子上面喘气,无力的冲着镜头中的曲眉低声骂娘。 “笨蛋!”他不敢大声,强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精彩的剧本、精彩的剧情、精彩的瞬间,遇到一个只会皱眉瞪眼的女演员。 怎么办? 张副导演无声询问。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曲眉之前拍的戏,怕是扣的、P的。 “倒回去,让我看看。”耿导演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能在这段戏里,找到曲眉哪怕闪了一点点光彩的地方。 “这里。”张副导演和耿导演共同看到了一个场景。 面无表情的曲眉飘过一棵大树后,附体楚越身上,楚越的脸侧着的时候还是一张男人的脸,带着伪装的胡须,一个转身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两个导演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 没错,就是从侧脸到转过脸之后,楚越的脸,没有借助任何道具和特技,自己变了。 “再往下看。”耿导演催促。 带子快进。 凡是到了有楚越戏份的时候,全都恢复正常。 “1、2、3……”张副导演右手食指贴着带子,大略数了一下楚越面部变化的次数。 “21次。”所有人目瞪口呆。 当主演曲眉一个表情从头演到尾时,毫无存在感的楚越越用他的变脸拯救了这部戏。 怎么办? 张副导演无声的问。 耿导演拍手,皮笑肉不笑,眼珠的姿势跟刚才曲眉演的戏一个样:“太好了,曲小姐演技就是好,这么多场戏一次全过,辛苦了啊曲小姐,赶紧卸妆,回去好好休息。张副导,你送送曲小姐。” 曲眉抬手摸着脸,娇滴滴的说:“真的太辛苦,我演了这么多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皮肤又紧又干,耿导演,你的后期剪辑可要好好做啊,我希望用这部戏拿一个最受欢迎女主角奖和年度最佳演技大奖呢。” “是是是,一定一定。”耿导演胡乱奉承几句。 好不容易送走曲眉和她的土豪金主,耿导演走到楚越前。低声问:“你刚才怎么演的?脸,怎么变的?” 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学过变脸,不行啊?”楚越傻呵呵的问。 第七十七章 我不是色,是…饿 变脸? 不行? 怎么可能不行。 你就是像画皮里面的鬼,脱一件换成另外一个人,穿一件又变其他的人。 管你是鬼是人,只要演好我的戏,你是什么玩意,想当什么玩意,都行! 想要证书和证明文件,咱给你办。 耿导挑起大拇指。 赞许。 今天的戏,充分证明一个道理,有楚越在这里顶着,有没有曲眉,或者让曲眉走个过场,当个名义上的主角,把她背后土豪金主的钱弄过来,就可以万事大吉。 最佳主角什么的,好推脱。 那种高档次的事情,是由评委会决定的,干他屁事。 就这么办。 耿导演的眼睛再次落在镜头里的精彩画面上。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戏,稳了。 第二天,耿导演的拍摄继续进行。 有楚越在场,他的底气和胆量大了许多。 忽悠人的功夫同时也和他的脸皮一样厚。 “曲小姐,你的演技太好了,从镜头上看你的眼睛一直向外冒光,集仙气、灵气、鬼气于一体,在府内饰演鬼片的所有女演员中,不得多的。” 耿导演的话一气呵成,他说的是曲眉,眼睛却看向第二次跟曲眉一起出场的男人。 憋住,别太激动,耿导演收了收自己的劲头。 他差点说出傻气这两个字。 “你好,鄙姓刘,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们家曲曲还请耿导多多照顾。”自称姓刘的男人递给耿导演一张名片。 名片上面印着一行字:至盛地产董事长刘伟 “刘董,失敬失敬。”耿导演站起来,主动伸出手。 伸一次手,价值十万或者百万。 这种手,如果每小时伸能握一次,他直接改行当手模。 “耿导演认为我们家曲曲的水平如何?是否有机会参加一些国际影视展?”刘伟双手背在腰后,已经撅起肚子外面的衣扣绷的紧紧的。 “有,当然有,像曲小姐这种演技,在国际影视展上当选最佳女主角的机会很多。”耿导演不予余力的吹捧。 “比如?”刘伟能当到董事长的位置上,不是吃素的,他会抓住任何时机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价格评估。 比如? 比如,什么都不行。 耿导演暗自腹诽。 然而,他也是文化人,神神鬼鬼见的多了,得罪人的话肯定不会说出口。 “刘董,是这样的,影视展就像你们盖房子,也都分种类的,我拍的这部戏有神鬼情节,所有参加的展评主要是以鬼片为主,这样一来,局限性很大。而且,还要报送南英府有关部门进行影视剧审查,综合上述这些因素,我个人认为参加年底的帕森郡影视展的鬼片单元评比,得奖的希望相当大。” 耿导演一张臭嘴,一下子把等奖的时间推到年底。 但他用了鬼片单元、得奖希望相当大这类字眼,像是一个鱼饵,送到刘伟面前。 吃,他要继续投钱。 不吃,前期投的的钱全都白搭,似乎更可惜。 “谢谢。”刘伟相当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投资的事,不仅评估《罪骨》的质量,更要看曲眉的服务质量。 《罪骨》继续拍摄中。 一周时间过去后,片子基本已经到了结尾,再有两天,就可以杀青。 整个片场既欢快又紧张。 欢快的是马上就可以解放了,各回各家,各找各自的另一半。 紧张的是这两天还有一组最关键的镜头。 曲眉饰演的女鬼阿塔和楚越饰演的男人被平行世界里面的主宰追杀,在经历三年没有雾霾的日子后,终于,在阿塔最幸福最高兴的日子,她的婚礼来临时,男二在亲朋好友见证下,即将亲吻她的时候,天气大变,突降雾霾。 一阵铺天盖地的蓝光闪过之后,阿塔的本来面目钻出女孩身躯,时而是阿塔,时而是楚越,她癫狂了,一掌拍死男二后,嘴唇在忽闪忽闪的蓝光中变成蝙蝠的嘴,上下牙齿向前猛长,狠狠咬住男二的脖子。 吸他的血。 而然,让所有人都没没想到的还是,男二在死亡后不久,突然睁开眼。 他身上的血液,在被蝙蝠嘴吸食后,变成了蓝色。 蓝色血液,是带有剧毒的血液,是把阿塔打回原形的唯一办法。 阿塔厉声质问男二,一个此生只爱她一个女人的男人:“为什么死了还要害我?” “你害死了很多人,我也帮你害死了很多人,咱们一起忏悔,一起救赎,来生再在一起吧。”男二死后的灵魂被地狱里面的那些冤死鬼感化了,最终做出用自己的命拯救两个人灵魂的举动。 这场戏,难度更大。 男二、曲眉、楚越三个人纠缠在一起,不仅有时空转换,还有面部镜头切换,情绪的爆发,动作的展示等等。 正如事先大家猜测,楚越和男二的戏份不让人担心,唯一让所有人担心的是曲眉。 她的瞪眼、面瘫,一如既往保持如一,恒久不变。 但是,这场戏,却让所有人都意外。 曲眉的情感,火山爆发。 在她拍死男二之前,男二似乎是自己临场加戏,在察觉阿塔想要杀死他之前,他提前动手。 双手卡住阿塔的脖子,慢慢举到半空。 人家举高高,他是举死翘翘。 阿塔挣扎着,身体在空中扭曲。 脸部恐惧和痛苦,脸色先是通红,继而苍白。 缺氧后眼珠外突,舌头伸出,一直乱踹的双脚逐渐停止晃动。 就在所有人意外阿塔快要死了的时候,男二放开一只手,换了一个动作,把阿塔搂到怀里。 他张开大嘴,对准阿塔嘴巴,准备啃下去。 “看看,这才是经典教科书式的爱情屠杀。因为恨想杀女友,因为爱换一种方式共同死亡,用陪她死亡升华对她的爱。”耿导演现场讲解,越讲越激动。 他的戏里,终于可以出现一场流芳百世的经典桥段了。 可是… 不过… 怎么回事… 耿导演目瞪口呆,怒火冲天。 “停!住嘴!”他挥舞双臂,甩出手里的剧本,砸向男二。 镜头前,男二压住阿塔的嘴巴停不下来,唆罗来唆罗去,像在唆罗一直喷香喷香的鸡腿。 这个镜头放在以前不算什么,现在搁到审核部门,就是色、情。 “停!”耿导演准备冲过去,揪住男二。 就在这时。 楚越同样做出剧本外的动作,好像是受男二启发,也开始擅自加戏:“住手!” 他挺身而出。 耿导演收住腿,忍不住笑:“这俩混蛋,加戏是加戏,别说加的还真逼真,就连曲眉,也被他们感染了,这场戏是所有里面最好的。” 管他们怎么样,只要能把戏演好,不按剧本就不按剧本。 他大人大量不计较。 至于刚才他看不下去的那段戏,后期剪掉就行,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或者作为资料留下来,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能用上。 此时,楚越从后面抓住男二的肩膀。 手掌触及男二皮肤那刻。 阴冷、僵硬、冒着瘴气。 “你是鬼!”隐藏在楚越身体里的左煌哲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只有鬼才能听得见的声音。 他在男儿体内见到一个黑影,毛茸茸的。 “你是谁?”隐藏在男二身上的毛茸茸的鬼明显停顿一下,反问。 在人间相遇,鬼和鬼算老乡。 老乡之间,容易沟通。 左煌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啧啧摇头:“冒犯她?值亏死了。她全是整出来的,值得你为她光天化日之下色胆包天,利欲熏心? 他是真心的。 偏心眼鬼。 “我不是色,我是、是真的……饿了,我想吃东西。”毛茸茸的家伙在男二体内拱了拱,终于伸开腰,站直了。 他的头发已经超过一米,围在半蹲的身体上,不仔细看还真的很像毛茸茸的怪物。 “什么?”左煌哲下巴差点被怪物的解释吓掉地上。 不是色。 是饿。 这画风,缺心眼。 “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肉,饿的受不了了。” “你叫什么?” “胖脸。我以前都是拖着肚子走路,每天只能走100米,可现在,你看我,瘦的只剩头发,脸都没了。”胖脸呜呜呜的想哭。 “为什么到这找吃的?”左煌哲想明白。 “我以前胖,是因为手掌可以随心所欲伸长缩短,我的指甲里面可以到处还有各种香料,迷惑别人。加上我的体型,从来没人防备我,我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很好。后来一个鬼嫉妒我的生活,把我10个指甲盖全部掰掉,抹了一层药水,让我再也长不里指甲,我也就再也掐不死人,也没办法用香料迷惑人,就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放了她。” “我也不喜欢整出来的人,肉质不鲜嫩,味道不鲜美,很多地方有药水、还有人造骨肉、填充物,硌牙不说,味道奇怪,不像几千年前的人肉质纯美,味道香浓。不过,我饿的受不了了,我要吃。”胖脸忍不住又要用嘴嗦掉曲眉脸上的肉。 “住嘴,你去南英府公立大学对面一个叫空间苑的公司,找一个叫米线的人,告诉他就说一个姓左的人让你去找他,你就说姓左的说了,让他给你找大夫治手,再给你弄吃的东西。作为交换,你放了这个女的。”左煌哲提出交换条件。 他实在不想动手。 “你说的是真的?”胖脸半信半疑。 信的一半是因为左煌哲也是鬼。 不信的一半是因为他觉得以左煌哲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能不能使唤得动空间苑的鬼,还得另说。 “去吧,实在不行,你把空间苑里的鬼吃了,他们是男的,没有整过容,比这个女的好吃。”左煌哲只能另辟蹊径,引诱胖脸上当受骗。 “你说的有道理,我去空间苑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吃米线也将就了。”胖脸勉为其难答应。 不管去哪里,首先要有吃的。 有鬼答应给他吃的,还给他看病治手,这个诱饵比吃的更吸引他。 一阵扭捏,胖脸从男二身体内挣脱出去,早就没有大肚子的身体轻飘飘的向前跑。 一米多长的头发随风飘摇,从背后看,像一个体态轻盈的仙女。 楚楚动人。 没有胖脸的附体,男二恢复正常。 很快又按照修改后额剧本重新演了一边。 “不行,没有刚才的激情。” “再来一遍,你的表情缺少刚才的凶狠劲。” “曲小姐,眼神,这个镜头是恐惧、绝望,不是空洞的那种。” 耿导演的嗓子再次冒火。 坚持1个小时后,他气馁的坐下,摆着手,气喘吁吁,比演戏的几个还累:“不拍了,就用刚才的第一组镜头。” “耿导,不拍的话,是不是可以杀青了?”张副导演轻声问。 “对,你找个地方准备一下,办个杀青宴。”耿导演吩咐。 “好,我定个好地方,大概能参加多少人?” “剧组的人,有多少算多少,记得,还有几个人必须到,楚越,这算剧组的,也算是必须到的后面,曲眉,还有她那个金主。” “知道了。” “还有黄导演,算了,黄导那里我亲自邀请,就这样,杀青宴不一定最奢侈,但要办的最温馨,懂么?”耿导演叮嘱自己的副手。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张副导演是耿导演一手带出来的,算是他团队的一员,对于耿导演的心思,理解的更透彻一些。 杀青宴,是笼络人心的宴席,也是为下一场戏做铺垫的宴席。 那些耿导交代务必请来的客人,是耿导未来想要继续合作的人。 楚越,应该是看中了他的演技,未来不可限量。 曲眉,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刘董事长。 巴上这条大鱼,未来制作领域除了影视剧,也可以向广告片、宣传片的领域进军,或者在类似至盛地产这样的大公司挂一个兼职创意总监之类的职务。 动动嘴皮子,多领一份薪水。 最美,最舒服。 晚上7点,《罪骨》原班人马全都走进东海大酒楼一楼宴会大厅。 张副导演在这里包了20桌。 “大家随便坐,赶紧找地方做好,等耿导演进来后,马上开宴。”张副导演挨桌串了一边,指挥所有人赶紧落座。 他按照事先说好的,拉着楚越,直奔最前面最中间的桌子。 “兄弟,你坐这里,耿导演特意交代的。” “他怎么也坐这一桌?”曲眉身穿一件漏了很多,偏偏又非常紧的衣服,挽着刘伟的手,出现在楚越对面。 不等张副导演让座,曲眉非我莫属的坐下,然后娇嗔的拉着刘伟,坐在他身边。 “还有谁?不会都是和他一样的人吧?”曲眉第二次发出轻蔑的质问。 楚越吊起嘴角。 给脸不要脸的人。 看见她就烦。 从今以后想跟他坐一起,过来求他吧。 楚越毫不犹豫站起来,向左转身,准备离开。 “楚越,你给我坐下,耿导专门交代了,你必须坐在这里。 “我、偏、不!”楚越坚持。 他当然敢坚持。 这种坚持的最终结果,是张副导演不愿在耿导演面前显示自己的无能,进而会把刚才发生的的一切添油加醋转述给耿导演,这种增减耿导演对曲眉这种无知又物质女人的厌恶。 “坐下。”张副导演一半命令一半请求。 “偏不。”楚越像是一个执拗的、赌气的小孩。 向后一转,瞬间甩开张副导演的手臂。 楚越的脚向前刚刚迈出一步,下一刻,转过身体,没脸没皮、没有节操的问:“我,坐哪里合适?” 第七十八章 VIP票 楚越厚颜无耻了。 他不仅没走,反而在曲眉的嘲笑声中,主动让张副导演告诉他该坐在那里。 “你确定不走?”张副导演不太敢相信楚越的话是真是假。 最难对付的人不是光脚的,也不是穿羊皮高档鞋的,而是那些我愿意穿有布鞋,我不愿意穿就光脚的人。 他们进可攻退可守,什么都无所谓。 楚越现在就是这种咖位的演员。 虽然耿导演对他大加赞许,也可能私下许诺给他更好的资源。 但一切的一切在没有实现前,都是空话,狗屁不值。 “当然,我确定。”楚越眼珠盯着一个走进的人。 就是这个人,从似曾相识,到有些眼熟,直至眼熟到了让他主动留下来。 尹一然。 汪安挂在墙上,埋在心里的初恋偶像。 嫉妒? 开玩笑。 他真不是嫉妒。 一个挂在墙上、埋在心里的人,标准死人而已。 “你也在这里?”带着尹一然来的是黄导演,他走到桌子前,主动冲着楚越伸出手。 “是,今天杀青宴,耿导给我了一个机会。能见到黄导,荣幸。”楚越伸出的是双手。 谦虚,懂事,有礼貌,长相好,演技强。 他展示出了一个未来巨星应该具备的一切要素。 黄导笑着点头,专门指着尹一然旁边的位置,让楚越坐下。 天赐佳坐。 楚越一屁股坐下,毫不推辞。 一直的曲观察眉吃惊不小。 这样一来,他的位置,正好挨着曲眉。 曲眉浅笑:“黄导,您好。” 她的问候到了,人却稳稳的坐着,坐在刘伟旁边,摆出一副我已经不是平常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 黄导冷漠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导演喜欢投资方的钱,投资方的钱有时是为指定的人注入,指定的人又偏偏在某种程度上要受导演的控制。 三人之间,又都喜欢对方先向自己低头。 黄导的名声在影视圈里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曲眉现在的咖位还够不上黄导,刘伟的名声南英府的人都知道,曲眉指望黄导攀附刘伟,主动邀请自己。 黄导看不起水平差的演员,又拒绝不了像刘伟这样的人存在。 刘伟心中盘算和黄导交往,对自己是否有利。 三个人,三种心态,相互猜忌,相互制衡。 他们,直接把晾在中间的尹一然和楚越,凸显出来。 两人都不愿插话,只能相互找话。 “你是?”尹一然看在黄导对楚越的热情上,先开口。 “我前几天在黄导的戏里当过群演。”楚越坦荡亮出自己的身份。 他不怕丑。 尹一然听了,索然无趣,停住问话。 他和楚越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楚越清楚,同样不再说话。 半桌人恰巧赶在一起,集体陷入沉寂。 张副导演左右看了看,没话找话:“黄导,耿导去接你了,肯定走岔了,我马上去找他。” “不用了,我到了,刚才去了一趟厕所,就把黄导错过了,哈哈,真特么邪性。”耿导粗鲁的说。 “邪什么邪,欠罚,三杯酒,不许滑头。”黄导敲着桌子,调侃。 “才三杯?老规矩,十杯。”耿导同样拍着桌子。 看这架势,两人是经常在一起喝酒的搭档。 “十杯就十杯,既然老规矩,你的人怎么办?”黄导眼睛扫视刘伟、曲眉和楚越。 “他呢?”耿导演也不示弱,指着尹一然问。 身为圈里人,大家都知道尹一然如今的地位。 一流的当红小生,流量王。 所有目光全都落在尹一然身上。 他站起来,温和的笑:“我也按规矩,翻倍。” 20杯! 黄导演交叉双臂,踌躇满志,卓尔不凡。 尹一然的举动不仅是给他捧场,而且把他奉为尊者。 十年前,尹一然的确是他一手发掘并捧红的。 不忘恩情,是尹一然的一贯表现。 耿导演哈哈的笑,看向自己这边人马。 曲眉看了一眼刘伟,后者不接话,她也纹丝不动。 张副导演天生不太会喝酒,一喝酒醉,一醉就闹,不敢接话。 还有一个跟着耿导演来的男一,坐在一边一声不吭。 他入座之前,刚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名声比耿导演大的导演主动打电话联系他,邀请他后天到剧组报道,饰演男一号。 导演地位的提升,决定他已经更换依靠,根本不用继续巴结耿导演了。 耿导演眼珠瞪大,看着男一,难以置信。 这个规矩,男一懂,男一以前都是抢着干的。 今天,几个意思? 男一不仅不接话,反而端起茶水,慢条斯理的抿。 “哈哈哈,”耿导演突然间大笑。 明白了。 自己成孤家寡人,被抛弃了。 “老黄,20杯酒,我……”大不了自己喝。 楚越站起来,不自信打断耿导演的话:“20杯酒,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来喝?” 黄导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在座的各位都是…”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完。 在座的各位,除了尹一然不算熟悉,三位导演除外,其他的,他不屑于评价。 “认识他么?”黄导指着尹一然。 “认识。”楚越回答。 “我做主,让他答应你一件事,”黄导的大包大揽,是在给耿导演撑腰。 男一的表现,他们看得最明白。 黄导直接越过耿导,把楚越提携到了和尹一然差不多的位置。 你男一傲什么傲? 球,给脸不要脸。 “你说吧,需要什么?”尹一然立刻接话。 “两张票,你粉丝见面会的票,行么?”楚越想起在汪安面前答应的事。 “红檀琴行的?”尹一然有点吃惊。 同行相妒是惯例,楚越能要他的粉丝会,对他也是一种追捧。 他当即从兜里掏出两张贵宾票,舞台下面第三排中间的,递给楚越。 “谢谢。” 拿到票,楚越彻底轻松。 喝酒对一个鬼来说,就像喝水,千杯不倒万杯不醉。 今晚的饭,不管怎么吃,对他都一样。 不管怎么喝,对他也一样。 所以,他真的不是巴结导演,只是吃一顿正常饱饭而已。 酒,喝的酣畅。 菜,吃的嘣香。 感情,急速升温。 只是,尹一然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曲眉。 两人,好像在某几个时刻,对过眼神。 几个小时后,杀青宴结束。 耿导、黄导这一桌子的人,除了张副导演外,个个东倒西歪。 刘伟和曲眉矜持了没一会,就跟随黄导的节奏,喝嗨了。 所有人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全凭张副导演安排。 深夜12点半,一辆出租车上坐着一男一女,开到南英府东华路高档小区雅香东方门口。 一对脸上带着口罩的男女相互搀扶走进小区,消失在东面一栋二层楼的别墅门口。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用手里的手机,拍摄了十几张这对男女的合影。 又过了一周的周一中午吃完饭后。 汪安在自己房间开始不停的作。 衣服拿了一件又一件,每件在镜子面前比划一下,随手扔掉。 “不好看。”她嘟囔着嘴,不满意。 好不容易从中反复对比后,挑出一件强差人意的衣服后,又拿起刷子眉笔口红什么的,在脸上擦来擦去,描来描去的。 整整4个小时,汪安一共就干了两件事,化妆、穿衣服。 下午5点半,汪安大小姐花枝招展走出自己屋门。 她在楼下左右张望一番。 视线里面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男人。 骗子左煌哲,白白幻想了! 汪安发牢骚。 她在家里等了一下午,没见到人的影子。 到了楼下,还是没人。 走出小区门口,还是没人。 就这态度还说拿两张票和她一起看,看鬼差不多。 汪安幻想破灭,不在等人,用手机网约一辆小车,载着她直奔红檀琴行。 她提前1小时10分钟赶到红檀琴行外面时,这里已经拍起拐了十几回的S形的长队,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粉丝手里拿着周边,花痴加狂热的等待入场。 队伍后面,还有没票的小姐姐小仙女们焦急的四处高价购票。 尹一然粉丝见面会,一票难求。 骄阳下,汪安留着汗,踩着脚下11公分高的高跟鞋,一点点朝前挪。 她的妆,有点花。 她的精神,却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亢奋。 “你哪个区?”旁边走来一个女孩,推了她一下,问。 “D区。”汪安看了一眼。 “卖给我吧。”女孩盯着汪安问。 “不买,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汪安珍惜自己的票。 “一个D区的,最差的,我多给你30块钱,怎么样?”女孩并不气馁,继续追着汪安要票。 汪安的长相,很小孩,在别人眼里,是看起来好欺负好恐吓的那种。 “你怎么回事,我不卖,多给一千我也不卖。”汪安提高嗓门,有点恼火。 同为尹一然的粉丝,心情都该差不多,怎么可能让出自己费尽心思抢来的票呢? 不知道怎么想的! “一千?你疯了,也不看看自己的票什么位置,精神病!”想买黄牛票的女孩得不到票,开口讥讽。 “别说一千,两千三千我也不卖。”汪安认真解释。 她觉得对方应该理解自己的心情。 “哎,你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回去看病吧。”那个女孩伸手准备抢票。 “你干什么?”汪安瞪眼,挥拳。 想惹她?找错人了。 “还厉害呢你,打,有种你打?”对方一看也是个混混,试图用暴力从汪安手里抢票。 “票,VIP票。”2米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还在其次,VIP票惊动了正在排队的狂热粉丝们。 那个男人,瞬间被包围。 “我买,多少?”第一个看见的女孩尖叫。 “给我一张,我也要。”第二个女孩跟着抢票。 后面几个蜂拥而上,围住拿票的男人。 排列整齐有序的队伍瞬间乱跳,全是挤过来抢票的人。 汪安被无情挤出队伍。 “等等,别挤,这两张票不是我的,你们想买的话,需要经过主人同意。”被围在人群里面的男人惨叫。 没招谁没惹谁,汪安差点被挤成照片贴在墙上。 “讨厌!”她咒骂倒票的男人。 “让开,”刚才想从汪安手里抢走票的女孩开始发威,推开为在外面的女孩,挤进去。 她的嗓门、力气、脾气,都很大,马上吓住周围的女粉丝。 好几个悄悄后退,让开了汪安眼前的路。 “哥哥,票给我行不行?”暴力女靠在男人身上,发嗲。 “我说不管用,票是她的。” 这句话说完,所有眼睛全都落在汪安身上。 倒卖VIP票的人,是左煌哲。 他指的方向,是汪安 “你怎么弄到票的?”汪安一看是VIP票,完全忘记和左煌哲的不快,一把抢过两张票:“真的假的?” “不仅是真的,跟着我,你还能见到尹一然本人。”左煌哲抬高嗓门,当众说到。 “能不能照相?要签名?”汪安急切的问。 “是我哥们,握手,拥抱,合影,随你,什么都行。”左煌哲看着刚才想要抢票的女子,牛叉回答。 “吹牛皮!”抢票女子充满嫉妒和仇恨。 左煌哲从汪安手里拿过她那张D区的票,高高举起,喊道:“谁要票?“ “我。” “我。” 外面等票的女孩非常多。 抢票女子的眼睛也盯着左煌哲手里的那张票。 左煌哲左右看了一圈,冲着汪安喊:“宝贝,你决定,看谁顺眼,这张牌送给谁。” 汪安甜美一笑,手指抢票女人:“给她。” 抢票女人一愣,魔怔般伸手接票。 汪安的手指,却缓慢引动着,指向站在她身边一个看起来相当腼腆羞涩的女孩:“她,给她!” “宝贝真棒,一眼就能看出谁好谁坏,听你的。” 左煌哲个子高,抬起的手掌途径抢票女子举起手的上方,滑落,把票递给汪安指定的女孩。 “多少钱?”女孩激动。 “免费。”汪安大声回答。 气死某些人! “你!你给我等着。”抢票女孩指着汪安鼻子。 “等?你自己等着吧。”左煌哲拦住汪安肩膀,带着她走到旁边专设的一条VIP通道。 站在后面的抢票女子恼羞成怒,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准备追赶上去刺人。 她的脚步,猛地向前一迈。 左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身体向前歪了一下。 她又迈右腿。 身体照又样歪了一次,右脚也牢牢站在地上,抬不起来。 “哎,她怎么回事?” “演戏?” “故意的,戏码真多,一看就不是善茬。”刚才乱成一团的粉丝,又排上了队,缓慢而又秩序向前移动。 半个小时后,所有有票的粉丝全部进入琴行之内的演艺厅。 只剩抢票的女子还在原地晃悠。 她喊人了,可任何人也弄不开她的脚,暂时能让她还在原地晃悠。 “你怎么治住的她?”汪安逐渐开始对左煌哲奇特的地方不在感到奇怪。 “跟鬼学的。”左煌哲说。 “你怎么不吹你就是鬼呢。”汪安用胳膊肘怼了左煌哲一下。 “你知道了?记住,一定要保密。”左煌哲煞有其事的说。 “滚!”汪安对身边的鬼,头疼。 第七十九章 第一次,坚持多久 对鬼头疼,是真的。 被鬼呵护的喜眉笑眼,也是真的。 美女和鬼,汪安被左煌哲揽着肩膀,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抢票女人仇恨的目光中,走进旁边一条铺着红色地毯、两边拉着红色绸带的贵宾通道。 走了两步,左煌哲低头在汪安耳边说了几句话,汪安不断点头,冲他放电。 左煌哲告诉她,把刚才拿到她的票的女孩叫来一起走,一把那气死抢票的死女人。 身边有这样的男人,一个太少,要是有个七八个,那才叫攀上女人的人生巅峰。 汪安扭头,冲着依然站在原地,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那个意外得到汪安D区座位票的女孩招手:“过来,过来。” 那个女孩指着自己:“我?” “对,来。”汪安继续招手。 女孩跑过来,被汪安一把拉近VIP通道。 “行么?别让你为难。”女孩低声问,很会为对方着想。 “走了,我男票也是演员,尹一然的朋友。”汪安豪情万丈。 “真的?”女孩惊讶看向左煌哲。 “她说的,全都是真的。”左煌哲看着汪安,笑。 他的笑里,包含宠她的全部成分。 所有排队的粉丝,一部分冲着汪安“哇哇哇”的叫。 羡慕、嫉妒。 另外一部分,指着抢票女子。 嗤笑、耻笑。 汪安带着女孩走进内场后,两人分手,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 左煌哲把汪安拉到演奏大厅外面,寻思一会,选择了最合适的语句,说:“喂,你可以喜欢尹一然饰演的角色,但是不要真的喜欢他这个人。他这个人,人品不好。” “嫉妒我老公!”汪安叉腰,先是得意,而后暴露小母老虎的穷凶极恶。 她的样子,让左煌哲心里痒痒。 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以暴制暴。 比如,堵住她的嘴。 “我本来想在这次粉丝会后告诉你,但你要参加什么握手、拥抱、照相环节,我不同意,所以才准备提前告诉你的了。”左煌哲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像,交给汪安。 录像中,显示的是杀青宴后尹一然和曲眉在刘伟离开后,偷偷去尹一然家幽会的镜头。 “你、你怎么跟踪到尹一然的?”汪安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她不想相信,却备受打击。 录像,是不争的事实。 “我朋友,是个演员,VIP票是他给我的,这段录像也是他给我的。”左煌哲想着就来气。 年轻、漂亮的女孩怎么一个个的,会为一个只有颜值好、不了解人品的男人疯狂。 “不可能吧?他演的角色让我疯狂。”汪安还是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为你的做的怎么不让你感动到疯狂呢?笨蛋!”左煌哲生气。 “刚才那些,挺让我感动的。”汪安脸色突然变红,扭捏了一下。 “感动个屁,又没点实际的。”左煌哲粗鲁驳斥。 汪安看着左煌哲,猛地哈哈大笑。 油嘴滑舌的男人,还会粗鲁,看来被她逼急了。 “笑什么笑。”左煌哲嫌弃的说。 “走了,请你喝酒。”汪安出于意料拉着左煌哲的手往外走。 “不看他了?” “看你!” 两人离开后,汪安真的带着左煌哲走进一家酒吧。 坐好之后,酒菜上足,左煌哲举起酒杯:“今晚,你还敢喝醉么?” 他话中有话。 两人第一次喝醉滚了床单。 这次出来,又是喝酒。 他接受第二次滚床单的假设。 汪安想了想问:“大哥,第一次,你多久?” 咳咳。 剧烈咳嗽。 这种问题,一个女孩能当面问出来。 好意思,还很坦然。 难道是自己,不行? 没让她满意? 左煌哲直勾勾看着汪安:“可以再试试,你拿着表,亲自确认时间。” “真的可以?”汪安雀跃。 左煌哲点头。 有这种爱好的女孩,他喜欢,可以确保他一辈子的性福。 “那还等什么,走啊。”汪安迫不及待,放下酒杯,再次拉起左煌哲的手,往外跑。 这么急切? 左煌哲意外。 不过,身为男人,他当然会紧跟她的步伐,一步不落。 汪安拉着左煌哲朝前跑。 路过第一间宾馆,没有停下啦,继续朝前跑。 路过第二家是快捷酒店,还是没有停下来。 小丫头,看起来很挑剔,非四星五星不进。 过了一个路口,将要路过迎面或然大酒店,五星的。 汪安果然站住,面向这个酒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该男人主动了。 左煌哲变被动为主动,向前迈出两步,从被拉着向前跑变成拉着往前走,带领汪安一步步走近或然大酒店。 “这里,行么?”他绅士的问。 “这里啊?当然行了,这么高档。”汪安点头。 两人手拉手,走近或然大酒店。 左煌哲掏出身份证,在前台开了一间房,6楼507房间。 汪安一言不发,乖巧跟他上楼,进了房间。 “用不用先洗洗?”左煌哲问。 汪安摇头:“不用了,开始吧。” 这么急? 左煌哲有点懵:“你吃药了?” “吃了。”汪安点头。 “什么药?”左煌哲好奇。 一个女孩,能弄来这种药,够本事,够脸皮厚。 会是什么药? “止疼的。”汪安不好意思。 “傻瓜,不会疼。”左煌哲先是笑,笑自己大惊小怪,然后开心的安慰。 毕竟是个小丫头,这些事,不懂,由他来教,他喜欢。 “太好了,以后不用吃了。”汪安变身听话的小绵羊。 “对,不仅不用了,以后,会很爽。”左煌哲放低声音,暧昧了。 “我知道,所以你快点啊。”汪安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让我快点,你还离开我? 欲擒故纵? 没关系,想玩,有、情、调,我配合你玩。 左煌哲向前迈一步。 “你干嘛?快点啊,我都把表拿出来了。”汪安举起手机,她已经把界面调整到了钟表上。 “你叫我快点,快点什么?”左煌哲抬起一只手,拖着下巴,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 “快点变啊,我记着要看,我很好奇,你在我面前第一次变成鬼,需要多长时间。”汪安晃动着手。 “……”左煌哲目瞪口呆。 良久,他才喘上气:“你说什么?变什么?” “鬼,进琴行前,我问你,你怎么不吹你就是鬼呢。”汪安提醒。 “嗯。”有这么回事,左煌哲承认。 “你变成鬼让我看看好不好,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我发誓我替你保密。”汪安举起左手,恳求。 原来,第一次,多久,是这么回事。 “吃药呢,你吃的止疼药,什么意思?”左煌哲不相信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网上说,看见人变鬼的过程,眼睛会肿成核桃,干涩流脓,我按照网上给出的方子,先吃了消炎止疼药。” 原来,是这样。 五星级的酒店,钟点房,500南英府盾,换来一次变鬼的机会。 “我不是鬼。”他咬牙切齿,痛不欲生。 “不可能,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对刘远的举动,你救了我,还有后来空间苑的直播,以及你帮了我爸爸一个常人,不是一个常人能做到的,你一定是个高人,就像鬼片里面的那些主角。”汪安迫不及待的解释。 怎么可能? 唯一一个相信他是鬼的,是汪安。 左煌哲泄气,倒退两步,整个人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床铺上。 不一会。 “鬼片主角?”左煌哲坐起来,盯着汪安。 “对,我第一次看尹一然的片子,他在里面演的就是一个小鬼,出场镜头我至今记得,一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小孩子,唇白齿红,眼睛大大的,当他做人的时候,会把鬼的脑袋塞进肚子里,当他做鬼的时候,就把人的脑袋塞进肚子里,最后,他为了救活在人间世的妹妹的命,把自己的两个脑袋全都砍下来,送给了主宰命运的时光怪兽。”汪安说着,眼珠里面流出眼泪。 为了救妹妹,第一次看尹一然的片子。 “你那个时候十二岁。”左煌哲想起汪安自己说的话。 十二岁?第一次?喜欢尹一然。 “你,你知道…”左煌哲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哇…”汪安失声痛哭。 左煌哲一跃而起,心疼的盯着眼前隐忍多年,一直把自己的痛苦埋藏在心里的女孩,慢慢搂住她,拥进自己怀里。 汪安全都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不是汪清亲生女儿的事实。 “所以你一直喜欢尹一然?”左煌哲明白了。 汪安把尹一然幻想成拯救她性命的亲人。 “嗯。”汪安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左煌哲胸口的衣服弄湿一大片。 “闭上眼。”左煌哲拍了一下汪安肩膀,轻声说。 汪安催眠般的闭上眼。 左煌哲抓住汪安的手,走向窗口。 一道暗红色光线穿透玻璃,在黑暗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睁开眼睛吧。”左煌哲开口。 汪安缓缓睁开眼睛。 “啊?”她惊叫一声之后,双手捂住自己嘴巴。 她再次回到尹一然粉丝会现场。 尹一然站在台上,自己坐在台下前排VIP座位上,左右两边分别是一男一女陌生人。 左煌哲却已经无影无踪。 “下面有请汪安小姐上台。”主持人手里拿着一个从箱子里面抽出来的条子,大声念。 汪安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她想起左煌哲让她看的录像。 尹一然在她心中,作为情节的存在更甚一个男人、一个影星的存在。 她犹豫了,该不该上去和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握手、拥抱。 “走吧,我陪你上去,陪我的女朋友上去。”坐在汪安左边的男人站起来,绅士的伸出手。 他的面孔陌生,声音陌生,衣着陌生,可眼神中却又一抹让汪安安心的东西。 她不再犹豫,伸出手。 跟情节了断的时候到了。 “我叫楚越,你的男友,我也是一个演员,不入流的,刚刚结束《罪骨》拍摄。”走上舞台时,楚越介绍自己的情况。 “你跟左煌哲?”汪安低声问。 “朋友,这两张VIP票是他托我弄到手的,我和尹一然认识。”楚越的话和左煌哲的话相互对应。 没毛病。 “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到台上时,台下很多目睹汪安被抢票的粉丝集体哗然。 “她男票真是尹一然的朋友?” “好羡慕啊,这样的男票给我来一打。” 从台下角度看,楚越的脸是左煌哲的脸。 从台上看,楚越的脸还是楚越的脸。 他不愧是一个学过变脸的演员。 “来了。”尹一然向前一步,保住楚越肩膀,拥抱。 “这位是?”尹一然指着汪安问。 “女票,你的粉丝。”楚越介绍。 “我能握手拥抱么?”尹一然故意抬高嗓门,他的话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抱她,抱她。”台下粉丝集体起哄。 尹一然冁然而笑,伸开双臂,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汪安面前,准备一往情深拥抱汪安。 汪安伸手拉扯,让楚越先保住自己,然后两人往后一靠。 尹一然保住楚越的后背,楚越怀里靠着汪安。 “哈哈哈,”全场爆笑。 爆笑声中,尹一然脸色骤变,他不甘心的隔着楚越,抓住了汪安的手,揉捏。 汪安眼前闪过一连串的画面和字幕。 奇怪! 诡异! 一个不知道来自哪个人的思维和意识全部复制到了汪安的脑海中。 特么的,楚越,去死! 臭丫头,被我抱是你的荣幸,给脸不要脸。 我非要抓住你的手,恶心一下你和楚越。 我不信勾、引不到你,等老子得手了,再像抹布一样扔掉你。 “我看到的是尹一然内心的真实独白。”汪安读着脑海中出现的内容,仔细观察着尹一然的脸。 内容和表情完全一致。 地地道道的渣男! 汪安突然放声大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尹一然放开手,绕了半圈,站在汪安另外一面,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体贴备至。 汪安大声抽泣:“我这么喜欢你,我不让你交女友,你是我的。” 她故意无理取闹,妒火狂烧。 “你撒谎,我们家小然然根本没有女友。” 台下传出接连不断的抗议。 “对,不许污蔑我们小然然,你是黑粉、路粉还是CP粉,滚出去。”D区传出一个女人扯破喉咙的粗叫声。 这个声音,很耳熟。 “是抢你票的女人。”楚越提醒汪安。 “我真的没有诬陷他,我从十二岁时期就喜欢他,我家的墙上全是他的大头照,电脑、手机里面都是他的照片。” 可是,他欺骗我,他有女票,就是不承认。”汪安终于知道左煌哲为什么不让她喜欢尹一然的原因。 不过,汪安说的同时,一直观察楚越。 他和尹一然是同行,如果楚越出现哪怕一点点的不悦和为难,她就停止报复行为。 楚越站在一边,明显选择了漠视加中立的态度。 啊,他俩会不会是竞争对手? 汪安只猜测出一个答案后,就看见楚越偷偷冲他伸出大拇指。 楚越支持她,赞扬她了。 肆无忌惮,勇往直前。 汪安胆子更大,拿出刚才碰兜时才发现的,左煌哲不知什么时候留在她兜里的手机。 打开录像,嘴上带着口罩、搂搂抱抱的男女一起走进尹一然家的录像出在粉丝眼里。 第八十章 套路 尹一然出于意料,不怒反笑。 “这位小姐,你当着男朋友的面,向我表白未果,又拿出一段看不清楚脸的录像诋毁我的形象,信不信我告你侵害名义?”他很聪明,信手拈来以往的几句台词,变被动为主动,气势逼人。 “告她!告她!”抢票女终于抓到机会,在听到偶像表态后,疯狂支持。 台下的人,全都蒙了。 舞台上的桥段,几个意思? 场内除了那个像疯子一样的抢票女人,其他粉丝全都瞪着眼睛,等待尹一然宣布最后结果。 楚越站在尹一然身后,整个人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因为他上台时已经被大家看到,否则没人会认为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尹先生,今天只当是我们下一个电视剧的一个片段,现场彩排,就这么过去吧。”楚越准备以表演为借口翻篇。 “100万。”尹一然公然叫板。 “500万。”楚越纠正标的。 尹一然愣住。 涨价涨的这么快? 通货膨胀了。 “既然你这么上道,看在黄导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什么时候给钱?”尹一然的自尊心同样膨胀了。 “你不止和曲眉有一腿,还同时和H、L、D、M一个拼音字母开头的女演员交往,其中一个还跟你有个私生子,目前3岁,家住美伦华庭。” “你怎么知道?”尹一然警觉。 “你投资的天下一品传播在线公司偷税……”楚越的话刚说到这里,站在他前面的尹一然断然拿起旁边桌子上花瓶里面的玫瑰,双手递到汪安面前。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心中暗暗喜欢一个人。她是我的粉丝,从我出道第一部戏开始,每演一部就给我亲笔写一个剧评,时至今日,我已经收到她亲笔写的剧评15个17万字。我用这17朵红玫瑰表达我的心意,I love you !” love you。 you? 失心疯? 脑抽风? 串场串戏了,还是尹一然神经突然错乱了? 汪安反过来发愣。 “各位,”楚越走到台前,冲着台下粉丝说:“这段戏,是尹一然下一部戏的一个桥段,为了感谢厚爱他的粉丝们,今天他特意提前把这段戏现场给大家表演出来,我女朋友临时客串,请各位粉丝关注他即将开拍的新剧。” “亲们,我和这位小姐演完这段戏,一点掌声都没听到,演的不好么?”尹一然右手抬到耳朵边,做出倾听台下反响的样子。 “好,演的太逼真了,害的我真以为我偶像出轨了。” “尹一然,我爱你!” “尹一然,我爱你!” 楚越拿着话筒,说出的声音更高:“还有一个好消息,一然为了感谢粉丝对他多年来的厚爱,感谢粉丝对他无条件的支持,特意决定,个人出资200万,以粉丝名义资助贫困儿童上学。” 又一个神反转。 现场粉丝感动的一塌糊涂,热泪盈眶。 “尹一然,我爱你!” “尹一然,我爱你! “尹一然,我爱你!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现场。 200万! 尹一然恶心的像嘴里吃了一嘴狗屎,有苦难言,只能勉强的笑。 “一然兄,好样的!下次500万!加油!”楚越大大拥抱一下,附在尹一然耳边说:“以后老实点,不许找我女友麻烦,否则有你好看。” 尹一然目光里面带着寒气和毒气。 “还不回答?”楚越笑的灿烂。 “好,我不去找你女友麻烦。我和你,以后不要相见。”尹一然授人把柄,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 “见或不见,看我心情。”楚越挑眉、微笑。 然后手拉汪安,走下舞台,离开现场。 当两人走出红檀琴行时,汪安头一歪,靠在楚越肩膀上,昏天雾地睡着了。 睁开眼睛,已经回到家里,陪着她的人又变成了左煌哲。 “怎么回事?快说!”汪安怒气冲冲,筹划了很久的计划,追问了好久的第一次需要多长时间,都让自己的眼前一黑全部抹杀掉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什么?”左煌哲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装着傻。 “你和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什么关系?他是干什么的?”汪安彻底糊涂了。 汪清和张阿姨走出卧室,两人知道汪安和左煌哲出去,去干什么却一点不知。 “说什么呢?哪个男人,和小左有关系?什么关系?”张阿姨大脑高度发达。 虽说女婿是家里的贵客,她在两个孩子间首选厚待左煌哲,但是安安提出的问题是一个敏感尖锐严肃的问题,事关安安的未来和幸福,不得不重视。 “不是不是,我们在讨论另外的问题,安安问我,第一次能坚持多长时间。”左煌哲人畜无害的回答。 “咳咳咳,”轮到汪清尴尬。 自己的女儿问出这么赤、裸、裸的问题,丢人! 左煌哲舍人为己。 张阿姨哈哈哈朗声大笑:“小左啊,你怎么回答的?多久?” 什么?这样的问题,难不住汪家人。 左煌哲不是尴尬,而是崩溃。 姜是老的辣。 而老姜呢,根本不存在辣不辣的问题,而是火力猛不猛的问题 火焰喷射器,直接把他烧的连灰都不剩。 左煌哲立刻滚蛋。 临走时,结巴的厉害:“我、我、我有事,先走了。” 张阿姨挽留:“别走啊,吃点水果再走,我刚才问的你还没回答呢,到底多长时间。” “阿姨,我拿的桑葚,您说这是补品,真的行么?”汪安手里真的端着2个盘子,一盘里面装满黑紫色的桑葚,一盘是小面包,虚心求教。 “行,以形补形、以色补色,桑葚色黑,味甘,性寒,最适宜肾阴不足的人。”张阿姨肆无忌惮。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左煌哲惭愧。 自己见识太浅。 整天和宿管张阿姨混在一起,汪安的道行远比他想的要深,汪安真正的脸皮也会很厚。 不,脸皮是真的厚,和他有的一比。 离开汪家,左煌哲回到空间苑。 他心里还惦记一个鬼,饿死鬼,胖脸。 “来过鬼么?”左煌哲问坐在门口的米线。 米线罗汉一般,坐在门口像木雕泥塑,大彻大悟的犹如70岁朝上的老头。 他很怪,如果只站着的,对左煌哲毕恭毕敬,如果是坐着,有些时候会没反应,如涅槃的得道高僧。 非要问他为什么的话,只会回答一句话:“看我心情。” 跟他主子一样嚣张。 “来了,正在里面吃东西,他一个顶我们4个。”米线忧郁的脸缩成一个球。 “你怎么了?”左煌哲看着他的脸,想笑。 缩成米线那样脸的鬼,就是放到人间,也猥琐悲催的找不出一个。 “一顿顶我们4个,等到他手指头治好了,这家店要被他吃垮的。”米线干的是伙计的差事,操的是董事长的心思。 “那家伙名字叫胖脸,手指头受伤之前就是一顿吃空一车皮米的米虫,总不能叫他饿死吧。”左煌哲突然觉得,在汪安那里收到的挫折,用胖脸和米线疗伤,最好。 “你知道他是饭桶还收留他?”米线抬眼空洞看天。 言外之意,你有病,还病的不清。 “那就放任他出去吃人?”左煌哲反问。 米线低下头。 做吃人和吃米的选择题,还是吃米好了。 “我用你的腰牌找的医生,是之前给神剪治病的御医,胖脸的手指一周就能好,现在米酒给他喂饭,暂时住在三楼,同时也是咱们空间苑三楼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客人,怎么收费我们都等着你来定。”米线唠叨一大圈,说的重点是收费问题。 开张了? “好,你叫他们几个过来,包括胖脸。”左煌哲吩咐。 空间苑的收费问题,的确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时间不长,米家四兄弟和胖脸一起出现在左煌哲面前。 左煌哲先开口,把大致的意思说了一遍。 “价格问题,你们四个,用两天的时间出去转转,看遍南英府所有和我们相当的店铺,把他们的价格拿回来,去取中间数作为咱们的定价。” “是。”四个鬼眉开眼笑。 可以出去玩了。 “楼层的分配,跟最开始确定的一样,你们给自己印张名片,爱什么样就什么样,职务一律全是董事长助理。” “是。”四个鬼喜气洋洋。 董事长助理的职务,够牛逼! “胖脸,你住在三楼,咱么这里好说,冥钞或阳币都行,食宿费你怎么给?”左煌哲对着胖脸问。 规矩必须执行。 “我有宝贝。”他胖嘟嘟的大厚嘴唇冲着米酒努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口袋。 胖脸来了之后,米酒负责喂他吃饭,两人之间的关系最亲密。 米酒的手指头很瘦很长,伸进胖脸和他一样胖大的口袋,就像一根树枝掉进一个大布兜。 “什么?”胖脸的口袋太大,米酒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 “一个泥丸,在最底下找。”胖脸吃过饭,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嗡嗡的,震耳朵。 四个鬼,除了米酒,其余的全部捂住自己的耳朵,害怕变成聋子。 可怜的米酒一只手在兜里找泥丸,一只手捂住一个耳朵。 摸索好久,才从兜里摸出一个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泥丸。 “南英君,这个泥丸是我娘在我小时候,用4个大陆4个火山口的岩浆,4个大陆4个最高山巅上盛开的冰龙草,4个大陆4个海洋底最远古鱼类的鲜血,和4个大陆上4个寿命最长的动物的脑浆调和而成的玲珑幻。” 胖脸说完,第二次冲着米酒努嘴,让他把这颗看着甚至有点恶心的玲珑幻递给左煌哲。 不管真假,这东西光从成分上听起来就很叼,只要是给自己主人的,米酒都很激动。 他一步跨到左煌哲身边,把这个泥丸交给左煌哲。 鬼在人间,最喜欢的是这里的氛围。 现代人的文明程度,不用三拜九叩,不用作揖弯腰,可以大大方方看自己的上司,可以随心所欲陈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而不至被任意割舌头打屁股。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左煌哲言不由衷。 好东西谁都想要。 “南英君,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已经失效,我娘当初费了老鼻子的劲,是为了用这个改变我们家的基因,把我打造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才。但我已经吃3粒,没有任何效果,我娘说,我体内没有启动这粒药丸炸裂的引擎,3粒药丸进入我体内根本无法溶解化开,最后还是泥丸和屎尿一起稀里哗啦排出体外,白瞎了那些旷古绝世的好东西。” “呕”,米家四兄弟齐声发出干呕。 斯文点行么,兄弟? 左煌哲点头。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算是我的报答。”胖脸说话很有条理,让人却之不得。 既然这样,算作救命之恩,他受之无愧。 “这样吧,我无功不受禄,你住在这里期间,所有花销全算我的,我来出钱。”左煌哲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没关系的,不管谁要都行,在我这里最后还是变成我的大便。”胖俩自作聪明的补充。 “啪!”左煌哲也忍不住了,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直接砸到胖脸头上。 是个面包。 胖脸脑袋一晃,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口咬住那个面包,兴唧唧的嚼起来。 这个面包是左煌哲在汪安家里被两个女人调戏时,惶惶然逃窜时顺手从面包和桑葚之间抓的一个,最终塞进口袋。 桑葚? 想起这个他冷笑,汪安你给我等着。 我正儿八本告诉你一次的时间,到底有多久。 “不好吃,没我做的好吃。”胖脸面包把咽进肚子里后,不客气的评价。 “你会做面包?”米线抬头问。 他的一楼超市,一直没有选中合适的面点房供货。 原因就是没有让他感到吃着好吃的东西。 米线也是一个吃货。 “会啊,我十指指甲盖里面藏着所有香料,我能做出几千年来的任何一种食品,我家是世界上的第一个美食家族,所以我娘才能用那些东西为我调制出药丸来,可惜我先天没有那种异能。” 米线上前一把抱住胖脸:“兄弟,给你看病的大夫是我找的,而且是正八本的御医,这个情分你不能不报吧?” “当然,大哥对我的好,我全记在心里,必须报。”胖脸掉进米线的套路。 八千里路云和月,不急米线套路深。 “必须报,大哥,你说,我听你的。”胖脸就是被坑,还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指甲盖长出来后,给哥哥我做几种面包尝尝怎么样?那是你欠我的,御医治病的事,知道不?我上辈子临死前最后一件特想干的事就是吃点面点,可我那抠门的老婆为了省钱,就是我死后也没给上个贡品什么的,害的老子死后肚子里面空荡荡的。” 米酒、米汤、米粉呆若木鸡。 米线的身世不是这么凄惨好吧。 他是被撑死的。 被他老婆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活活撑死的。 而且他死前,和胖脸一样,是个大胖子好吧! 有遗像为证。 三兄弟嘴巴张的大大的,争相准备揭发他的丑恶嘴脸,胖脸抱住米线,呜呜呜放声大哭。 “大哥,我这一段时间也是被饿惨了,大哥说的话我感同身受,要不是南英君救了我,我怕最后要把我自己的胳膊腿都吃了,你放心,我手好了一定给你做最好吃的面点。” 一个老实人抱着一个骗子,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 米汤米粉米酒相互看了一眼。 螳螂捕蝉,他们等了几千年的机会,终于抓住了。 第八十一章 玲珑幻 “老大,呜呜呜,我们最痛心的,就是你怎么可能会被饿死呢?呜呜呜…”米酒一个巴掌捂住眼睛,手缝里面露出乌黑的眼珠。 喜庆、戏谑。 “对啊对啊,呜呜”其余两个跟着哭。 不在同一频道的哭声,岔了气,不知道其中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们疼的,心脏抽了。”米汤补充。 胖脸抬起头,感动万分:“哥哥们,你们全都是好人,呜呜…” “疼,疼的骨头架子散了。”米酒胡乱喊,根本不管心脏疼和骨头架子散之间因果联系有没有必然的。 “为兄感激涕零,米粉,我屋子东头柜子里面有治心疼的药,你去拿来,别疼死你们了。”米粉咬牙说出最后一句话,从自己兜里掏出钥匙,砸向米汤。 米汤是他们四兄弟里面最本分的一个,钥匙只有交给他,米粉才稍微放心一些。 “大哥,你还有治心疼的药?真好,你们四兄弟相亲相爱,这里太好了。”胖脸打量四周,眼珠里面露出狡黠的笑容。 “胖脸,走,咱俩去厨房聊,教教我你那些面点都是怎么做的。” “行,我手指头不好,嘴能说出来,正好我也看看咱们这里的厨房有什么,以后我能做什么。”胖脸吃饱肚子,浑身上下有了力气。 两个鬼勾肩搭背,走向厨房。 手下鬼鸟兽散后,左煌哲拿着那个泥丸上了五楼,照例走到骷髅树下,盘腿坐好。 那个泥丸,在他手心,毫无异样。 左煌哲拿出黑针,把自己缝在泥丸上。 他的大脑中,闪过泥丸的基本情况。 名称:玲珑幻 制成年代:3869年前 基本配方:22%火山岩浆、22%山巅冰龙草、22%远古鱼类鲜血、22%长寿动物脑浆 功能:开启精通一切技能的通道 辅助作用:增强体能,提高智商 左煌哲剥离泥丸,重新变回自己。 他回忆自己看到的东西。名称、功能和辅助作用,证明关于这个泥丸的作用和由来不是假的,至于基本成分全部都是22%的话,一共四种,88%,剩下的12%去哪儿了? “我娘说,我体内没有启动这粒药丸炸裂的引擎,3粒药丸进入我体内根本无法溶解化开。”胖脸的话在再次回荡左煌哲耳边。 泥丸有没有作用还未经证明,但引擎的存在每个人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天命还是人命? 现在无法确定。 左煌哲不再犹豫,直接吞下那颗泥丸。 泥丸下肚之后,天雷地火般勾起已经蛰伏在他体内的两个肉质骷髅储存的能量,三股力量相互纠缠,此起彼落,此落彼长,带动左煌哲的替肚子一涨一缩,涨的时候通体透明,可以看清肚子内的所有血管,缩的时候全身如墨,如果放在黑天根本找不到他的存在。 这种异象持续半个小时后,左煌哲眼前天花乱坠,出现无数幻影,每一个幻影,向前延伸一条路,没有尽头…… 左煌哲的大脑沉迷在天花乱坠之中,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 他伸着手,用力向上攀附,想要拉住什么东西,拯救自己。 “咚,”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击碎左煌哲大脑中的乱象。 世界一片宁静。 脑海碧空如洗。 他睁开眼睛。 乌黑的骷髅树轻轻摇弋,在顶端慢慢冒出一片绿叶,长到巴掌后停止生长,泛着绿光,满室飘香。 左煌哲记得,自己第一次点击骷髅信条第一条后面的链接,是他缝制10个骷髅后可以进入下一条。 算起来,杂七杂八也会有好几个了,他对点击第二条充满期待。 次日,左煌哲第一次在一楼找不到米线。 屋子屋外缺少罗汉一样存在的米线,不仅不习惯,好像空间苑也成假的了。 屋角闪过一个身影。 “米汤。”左煌哲喊住那个影子。 “到。”米汤最近迷上军事片,回答的口气变得铿锵有力。 “米线呢?” 左煌哲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摇头。 董事长助理不在,生意谁干? “米线跟胖脸在厨房,我刚才就是准备去那里。”米。汤对米线的情况了如指掌。 “在厨房干嘛?”左煌哲了解米线的习惯,只有他关注的事情,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胖脸的厨艺真没说的,虽然指甲盖还没长好,但他嘴上教的,就够现在咱们的厨师学十年了。” 这么厉害? 左煌哲半信半疑。 他在米汤跑进厨房十分钟后,自己跟在后面,蹑手蹑脚走进去。 不止米线米汤,米酒米粉也在场。 四个人同时出现在厨房的唯一作用,就是充当试吃员,试吃厨师按照胖脸指使做出来的面点。 “好吃。”嘴里塞得满满的,脑袋几乎扎进碗里,他没用筷子,直接下手抓肉。 米酒斯文一些,用的是筷子,他虽然同样狼吞虎咽,脑子稍微转动着:“味道如果稍微在酸一点,更好吃。” “害喜了。”米粉冷幽幽的接话。 他被三兄弟联手敲诈两瓶500年陈酿,心里很不平衡。 任何一个,只要被他逮住,他会穷凶极恶毫不留情。 “酒兄弟是双性人啊,我以后专门给你弄个食谱。”胖脸的开化程度令人咋舌。 任何事物他都能接受,这种宽广的胸怀,不是每个鬼都有的。 “扑!”米酒被胖脸的雷人语句惊得胆战心惊,一下喷出嘴里的所有饭菜,全都糊到胖脸的脸上。 胖脸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前所未有。 米酒苦丧着脸:“胖哥,我得罪过你?” “没有。”胖脸抹掉脸上的饭菜,笑眯眯回答。 “那我告你损害我的名声。米酒骤然变脸。 “他怎么了?”胖脸迷茫。 “人家和一个漂亮的小女鬼一见钟情,准备谈婚论嫁,你要是把双性人的话传出去,他还成个屁婚。”米粉同情的看着自家兄弟。 “我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要不等你带你女友来的时候,我请你们吃情侣套餐。”胖脸赶紧讨好。 “我想想,让我再想想。”米酒抬起一只手,拇指中指按住太阳穴,思考。 “兄弟,别担心,等我手指甲长出来,想吃什么都有。保管让你小女友满意。”胖脸继续讨好。 想吃什么都有? 听到这里,左煌哲想到一个字,幻。 幻想。 幻化。 幻觉。 幻演。 幻影移形。 “你手指甲里面的香料,什么时候有的?”左煌哲大鸣大放进来,不再隐藏自己。 他有想知道的东西。 “南英君,那个不是天生的,我记得是在我14岁以后,当时我娘已经让我吃了她做的泥丸之后,我的功力始终无法达到预期效果,我娘请教她的师傅,她师父说我体内没有开启的引擎,当时已经服用的药丸并不是一点效果没有,渗透出来的药效可能让我在某一方面得到常人无法比肩的能力。至于是那一方面的,不得而知。要看我的造化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的本事是在香料上的?” “3年之后,我娘厨艺很好,我从小吃的东西比别人的都好吃,所以我也喜欢上了厨艺。我有一个特点,喜欢厨艺以后再也没有想过别的,满脑子都是这个。后来,在一次和别人比赛厨艺时,我构思的一个菜品中缺少一味香料,没有这种香料我肯定输,就在最后十秒钟,我的手忍不住抖动时,这种香料出现了,从我的手指甲盖里掉进锅里,我获胜了。” “还有其他的么?“” “有,出现第一种后,随着我厨艺的提高,需要的香料越来越多,每当我绞尽脑汁或者急需时刻,多半会在指甲里出现,久而久之,只要是我琢磨很久的那种香料基本上都会出现。” 顺着胖脸的话,左煌哲已经捋出一条线索。 想。 疯想。 得到。 说白了,就是幻觉。 幻而得到。 如果再有配方里12%未知的、决定性的因素,玲珑幻就会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不错,胖脸,你就。暂时留下来,跟着米线他们干吧。” “感谢南英君。”胖脸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一个头。 “胖脸,既然来了,我也留你了,,好好干,如你所愿,这里不会亏待你。”左煌哲特备交代几句。 “是,”胖脸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的计谋被左煌哲看破了。 米线四兄弟以为是米线的伎俩羁绊住了胖脸,胖脸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假装被米线所骗,顺势留在了空间苑。 人的私心,永远无法猜测。 周三,《罪骨》开始试片。 这次试片是在小范围内进行的,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目的只有一个,给黄导的片子紧急选拔角色。 黄导的严肃苛刻在圈子里面是出了名的,想出演他的片子,除了演技和相貌符合角色要求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更主要的是,这部片子是准备参加帕森郡成立300年的献展影片,对于已经出名的演员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对于那些正处在上升期的演员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罪骨》是参加试片的十部作品之一,所有演员都翘首期盼能在黄导的新片中一展风采,借此晋升一个台阶。 楚越并没参加试片会,他窝在家里,在书桌上摆出从图书馆借到的资料,恶啃。 这次恶啃,他用了十天时间。 这十天,楚越闭关。 手机关闭。 座机掐断。 屋门紧锁。 对外,他宣称已经准备了足够的食物,任何人不见。 实际上,他的,邻居的家门每天有人正常出入,送进送出吃喝和日常用品。 楚越,出墙而过,回到自己家里好吃好喝的,没受一点委屈。 十天后,楚越出门了。 他还是那里也没去,继续去图书馆借书。 刚出图书馆,怀里抱着3本书,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个陌生电话号码。 “喂,你好。”楚越接听电话。 “请问是楚越先生么?” “是,您哪位?” “我是黄导助理,已经联系你好几天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前几天在图书馆,手机关机了,请问有事么?” “黄导看过你的影片《罪骨》,想请你参加他新片的角色选拔,不知道楚先生是否有意参加?” “当然,在哪里?什么时候?我一定去。” “选拔3天前就开始了,因为联系不上你,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能来最好。” “在哪里?我马上去。” “樱花大道25号。” “谢谢,我打车半小时后到。” 半个小时后,楚越赶到选拔现场。 黄导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的角色选拔直接在现场进行。 环境、天气、人物,时间,故事情节,所有元素集于一体后,他要在所有参与选拔的演员中优中选优。 楚越出现在现场时,手里还拿着刚刚借来的几本书。 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剧本,直接把书放在地上,专心阅读剧本。 那几本书,想当然的被黄导看在眼里。 这年头,看书学习的人不多。 半个小时后,楚越背熟台词,可以开始对戏。 “楚越,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书了?”上场前,黄导心情挺好,主动问话。 “十天前,罪骨结束后,正好有时间,我觉得自己的演技急需提高,到图书馆里借的。”楚越不好意思的回答。 在知名导演面前,他的身份就是学生,没有任何可以嘚瑟和骄傲的地方。 “这几天找不到你?”黄导继续问。 “我借来了书在家里看的,手机关进了,没想到您会让助理打电话,非常抱歉。” “哦,看了十天的书?那我要对你的演技拭目以待了。” “不敢不敢,十天的功夫,我连皮毛还没看懂,怎么可能提高呢?”楚越谦虚的很。 “行了,什么都别说,试镜头才知道到底怎么样,去吧。”黄导指着场地内。 楚越只是他选拨的十个人中的一个,并且也未必就是能被选中的那一个。 他对他印象很好,也不能保证自己最后会选他。 一切全看临场发挥。 楚越入场了,他站在镜头前,等候和他对戏的演员出场。 很快,那个人出现了。 出现的人是一个蒙面男人。 这场戏,楚越追捕这个蒙面男人。 两人见面后,没有说话,直接开打。 各种功夫耍了一遍,楚越拽到蒙面男人脸上的黑布后,发现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大家都说,黄导要看的,是最后一幕的表情。 第八十二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越演打戏,问题不大。 他真刀真枪和蒙面男人打斗着。 剧本里他开始是被制服的那个,处处占据下风,只有最后一招时,险中取胜,才拽下蒙面男人的面纱。 然而,有人孤独求败,非败不可。 楚越不管出那只手、蹬那条腿,对手都被他打的屁滚尿流。 “卡!男二,注意你的身份,别逞能。” “卡!不对,错了,这里应该是男一的戏,男二你抢戏了。” “卡…男二你…” “卡!” “没法拍了! 助理导演扔掉手里的剧本,拍着脑门原地转圈。 见过抢戏的,没见过这么执着抢戏的。 别人恨铁不成钢,他偏偏狠钢为什么那么钢。 一场试镜头的戏,在还没确定演员的时候,就被男二饰演者楚越演成自己的独家主角戏。 剧组所有人气炸天了。 只有楚越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蒙面男人是故意的。 只要他出手,对方摆出一个花架子之后,弱柳扶风,东倒西歪,装出被男二修理到惨不忍睹的模样,让所有人厌恶男二为了出名、为了抢戏的恶劣行径。 跟我玩? 你嫩到刚刚了出芽! 楚越看向四周。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有好脾气的人,也有火爆脾气的人,还有驴脾气的人。 剧组也不例外。 楚越左顾右盼,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一个脾气最坏的,还是个女人。 女人,就你了。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楚越趁着助理导演发脾气的空档,自己走向场外,靠近那个女人。 他一边走,一边暗中挥动鬼手,下令那个蒙面男人跟着他走。 当楚越、蒙面男人和那个坏脾气女人站在一起时,天地间一片黑暗。 “日食?” “没有预报啊。” 所有人全都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楚越拿出一根黑针,把蒙面男人和女人缝在一起。 天色恢复正常。 楚越走到助理导演身边:“导演,最后一次,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态度很诚恳。 更为关键的是,他是导演钦点的试镜者,在导演没有出面pass掉他时,助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必须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了,别给脸不要脸。”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 所有人回归原位,继续这场戏的试镜。 谁知风云突变,阪上走丸。 蒙面人一反常态,招招使出见血的剑法,嘴里同时骂骂咧咧。 “老娘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 “你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干嘛,想摘掉老娘脸上的面纱。告诉你,老娘我长得倾国倾城,你给老娘我提鞋都不配!” “小娼、妇,敢挡老娘的路,活够了!” 男一话里话外句句不离老娘两个字,听的周围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今天,见鬼了?”助理导演吐槽吐到怀疑人生。 他搞不清楚是自己发疯了,还是演员发疯了。 没有一个正常的。 “黄导,您看怎么办?”他走到场地一边,请示以普通人身份观看试镜的黄少陈飞导演。 “别管他们,让他们继续。”黄少陈的目光一直落在楚越身上。 这出戏,是他亲自挑选的。 就像大家说的,他在试探演员对剧情的理解和揣摩。 最后一出的感情戏,肯定是重点。 亲人相见、仇人相见、朋友相见,反应不一样。 他想试试楚越的反应。 戏还在继续。 楚越被逼到唯有一死才能超生的时候,他迎着对手的刀。 毫无惧色。 前进。 左手手掌一把握住刀尖,纹丝不动,把他和蒙面杀手固定在一个相对静止的位置。 一双悲愤的眼睛看向一个蒙面人的眼睛,注视他已经知道是谁的蒙面人。 闪电般伸出右手,拽掉黑色面纱。 “果然是你!”楚越说出这段戏里他唯一的一句台词。 “是我怎么滴?你敢把老娘怎么滴?”对方还在喋喋不休。 周围所有人都紧闭嘴巴,寂静无声,看他。 看他的脸,看他除了悲愤之外的反应。 识破蒙面人的真实身份后,楚越反而冷漠异常。 他把抓掉面纱的手掌反向前插,化掌为刀,冷酷插进对手胸膛。 这时,他的嘴里喊出第二句台词,剧本上没有的台词:“去死吧!” “停停停!”助理彻底崩溃了。 大哥,你是男二,灭掉男一,这出戏怎么演? 只有黄少陈微笑着,走向场地中央。 这里,站着他看好的两个演员。 饰演蒙面男人的是尹一然,来试戏的是楚越。 “为什么杀他?”黄少陈问楚越。 男二杀掉男一,会有一种可能,逆袭,这种情况少而又少,几乎没有。 “他是我认识的人,既然两人都认出了对方,我还能留下活口么?这不符合常规。”楚越回答。 其实,不是常规产生的作用,当他看见是尹一然饰演的这个角色,也马上明白刚才为什么他故意陷害自己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认为谁对角色的理解更为透彻准确?” “我。” “你认为谁能高度还原剧本的故事情节?” “我。” “你认为你和尹一然谁更适合演男一?”黄少陈问的突然。 “我。”楚越当仁不让,底气十足。 “不行,黄导,我可告诉你,就他那样,什么都达不到主角的要求,他就是一个靠巴结上位的演员,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导演笨到吃他的巴结。”尹一然的胡说八道依然带着没知识的老娘们的腔腔,完全不知道在损楚越的同时,顺带着把黄少陈一起拉近了黑名单。 剧组其他成员好奇的好奇,嘲笑的嘲笑。 “尹一然今天吃错药了?说话阴阳怪气的,比女人还小心眼。” “出名了就开始嚣张,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黄导可是发现提携他的人,就算变成流量王也不该这样对待黄导,没良心。” “我要是黄导,马上换掉他,什么东西。” “你们发现没,尹一然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像肖琳。” “对啊,你不说我还只是觉得奇怪,你这么一说,还真像的很。” “肖琳呢?又偷懒了?” “人家是投资商的媳妇的小舅子的二表姐,怕谁啊?谁又敢惹人家,现在肯定串场去找小鲜肉要签名去了。” 肖琳名声不好,自然无法让同事关心她。 说了一圈,大家的关注点又回到导演和演员身上 “额,我原来是笨导演,你说的不错,我其实一直都很笨。”黄少陈语调温和,笑着承认这种说法。 他真的太笨,笨到从没发现尹一然的自傲狂妄。 “本来就是。”尹一然居然接话。 然后,他收到一堆白眼。 “好了,今天的试镜到此结束,各位回去等通知,三天之后电话通知,散了吧。”黄少陈说完,径直离开。 群龙无首,其他人也都散了。 楚越趁着人乱,拆了缝在尹一然身上的线,尹一然又回到他自己身上。 “楚越,休想跟我争角色,我告诉你,我的东西你一样也拿不走,就算你拿走了,我不择手段也会抢回来。”尹一然阴损着脸,公然威胁。 “我刚才还有点内疚,在你一而再再而三害我之后,我的行为是不是过火了,现在不了,针尖对麦芒,对付你这种人,刀戳剑扎正好。” “你的行为?你怎么对我了?”尹一然恶狠狠的问。 “抢你男一的角色啊。”楚越轻描淡写。 抢戏是公认了的他的龌龊行为,那就用这个借口扛到底。 其他的,让别人说。 “别以为你能得逞,凭你的资历和演技,想取代我,门都没有!”尹一然撕破脸后,无所顾忌。 “有没有门,咱们日后再说。”楚越不紧不慢。 尹一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他在影视圈的地位是靠他自己努力的到的,单这一点,值得楚越学习。 离开片场,楚越抱着自己刚刚借到的几本书回到公寓。 稍微洗漱之后,他进入隔壁。 隔壁餐桌上已经摆好今天的晚餐。 耳目一新。 尤其是面点,五颜六色,形态各异,香味扑鼻。 “胖脸的手艺果然不差。”变回来的左煌哲也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饭。 有滋有味,享受了一次视觉盛宴。 吃完饭,左煌哲照样关闭楚越一切通讯工具,摆出他再次闭关学习的假象,自己去了空间苑的五楼,坐在骷髅树下,翻开带来的教材。 这次,他准备闭关3天。 以他对黄少陈的猜测,和对自己试镜的感觉,能不能逆袭男一他没十足的把握,但是得到男二的出演资格应该毫无悬念。 击败对手,获得成功的最大阻碍不在别人,在自己。 只要提高自己的演技,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了解人物本身的性格,在理解人物方面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所扮演的角色,只有深刻的理解、吃透,才能更生动全面的表现出来。” “不能凭自己的想象去塑造人物性格的和特征,要结合时代背景和生活背景。” 左煌哲拿着书,逐字逐句念着里面的内容。 他钻进去了。 钻到了书里,跟着这些文字,幻化着自己的思维和情绪。 伴随他的话,腹内涤荡一股热气,横冲直撞,未曾间断,似乎在寻找一个突破口。 左煌哲脑海中再次出现他让四米给他寻找的几千年历史中出现的鬼片的经典桥段。 想着想着,对一些以往想不明白的道理和知识逐渐有了新的理解和领悟。 他似乎在演技的研修上开启了一个神秘通道。 3天后,左煌哲重新回到楚越身上。 打开手机,接通电话线,不出意外,铃声此起彼伏。 楚越很悠闲,放下手机,拿起电话。 照例对方先是一通问候,再问他是否愿意到黄少陈工作室谈谈签约的事情。 去。 当然去。 辛苦努力的结果,必须珍惜。 楚越没有浪费时间,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打车来到工作室。 黄少陈面前,坐着两个人、 除了他,还有尹一然。 “我的这部剧,是一部献礼剧,想必你们两个都听说了,因而会跟注重内涵,流行因素和偶像成分会被降低到最低限度,这点不知你们能否接受?” “能,只要是黄导的片子,我可以免费出演,任何时候任何角色。”此时的尹一然已经恢复正常,说出的话头头是道,极为好听顺耳。 “我也没问题,只要黄导认为我符合角色的人选,不出现因为我拖累这个片子的问题。”楚越的回答多了一份谨慎。 尹一然挑起嘴唇,讥笑。 屁事不懂的熊孩子。 黄导递出的橄榄枝,马上接过去才是最佳选择,还拽什么文字游戏,显得自己清高,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对我不信任?还是觉得我庙小容不下你?”黄导似乎有点不高兴。, “都不是,我想黄导执导的每一部片子都有想要表达的内容和意义,同样,不是所有好的演员都能胜任每一部片子和角色,不管从外形、个性和动作上,总会只有一个或几个才是所有优秀演员中最符合您要求的翘楚,这种时候出演您的片子,是对包括您、观众、投资方和本人在内的所有人的负责。” “有意思。”黄少陈点头。 该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清楚后,楚越不再接话,静等黄少陈做出决定。 尹一然外表依然不屑,内心已经乐开花。 清高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姿态。 楚越,你就清高吧,有本事把自己变成清高王,等到你发现自己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哭都无济于事了。 “你们两个外形都不错,各有千秋,演技尹一然强过楚越,对角色的理解能力我目前无法断定谁更强一些,因为,我想让你们两个同时担任主角。” “为什么?”尹一然不满。 楚越没有出声,只是点头微笑。 第一役,凭此,他获胜。 “我刚才说了半天,你没听清楚?”黄少陈冷声表达他对尹一然的不满。 “不是,我只是觉得两个主角的话,演起来会不会不方便?”尹一然反问。 “那你可以不演主角。”黄少陈直接怼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尹一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想独揽主角。 “AB角,后期我会选择最好的。”黄少陈终于说出他的确定。 AB角曾经极为盛行过一段时间,但现在早就是过眼黄花,没人再用,黄少陈不知发的哪门子疯。 “如果你们两个都没意见的话,现在就签约,哪个有意见的话,可以不签。”黄少陈瞥了一眼尹一然。 尹一然再傻,也不会公开忤逆黄少陈的面子。 两个人乖乖签下和黄少陈工作室的合约,正式成为《给你的承诺不会变》的双男主。 走出工作室,尹一然站在自己的保姆车边,拉住步行的楚越:“喂,你给记住,别惹我,否则给你好看。” “给我好看?行啊,笑了才行。”楚越耸了一下肩膀。 “笑,什么意思?”尹一然不懂。 “你只有笑才好看,可是你一笑,别怪我没提醒你,看起来像个不能随便惹的神经病。”楚越诚恳的说。 “你……” 第八十三章 被剧组代言 尹一然立刻抿住嘴,收回他自认为最灿烂最具诱惑力的笑容。 “果然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现在不笑的样子,又比小鬼还丑陋。你笑或不笑都巨丑无比,你怎么有勇气活到现在的?“楚越神补刀。 “我……你…”尹一然满腔怨恨,无处发泄,却又惊慌失措。 他过分注重自己的外表,只要对他外表诟病的,就像拿捏住了他最致命的短板,让他失去三魂六魄,惶惶不安。 不过,楚越倒是真的说到他的痛楚。 尹一然整过容,整容后潘安一样的面貌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鼻梁坍塌、嘴角歪斜,隐隐有了毁容的迹象。 楚越的话,正好戳到他的痛楚。 他发现了? 他看出来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楚越,既然咱们已经在一个剧组,以后没必要针对相对,好好相处吧,我可以无偿免费教你演技,怎么样?”尹一然演戏演的多,骗人唬人的套路多不胜数。 撕破脸皮,闹的路人皆知的策略是下下策。 不动声色,毁人无形才是配得上他尹一然的高明手段。 楚越无所谓,他人鬼同体,什么都不怕。 看见楚越无声赞同,尹一然狡诈伸出手,用握手降低对手的警觉性。 一周后,《给你的承诺不会变》对外正式宣布开机。 楚越开始他人生第一部男主戏的拍摄。 他刚开始的拍摄任务并不重,主要饰演男主在黑夜中或者一些背后的、模糊的的镜头,几乎只占据主演十分之一的拍摄量。 黄导的这种分配,直接给了尹一然一个自信的信号,他自己还是绝对的主角,具有别人无法撼动的超然地位。 尹一然傲然自得的同时,对楚越的提防心降低很多,对他的态度也变好很多,他的友善,成为剧组内被人津津乐道的善举。 汪安进入假期,整天的无聊,让她禁不住张阿姨的怂恿,两个女人一起去了一趟空间苑。 空间苑照例找不到人。 汪安从一楼到四楼,又从四楼到一楼,空空荡荡的四层楼内什么也没有。 “人呢?” 左煌哲看不见,其他人也看不见。 “又偷懒了。”张阿姨说的是米线四个人。 “外面来人了。”空间苑内唯一不管事的胖脸,提醒站在身边,全身心痴迷美食的四个鬼。 鬼的嗅觉,让他问道外人闯进的陌生味道。 “没事,是老板娘。”米线吃着米线,接话。 “咱么这里进来的不管是人还是鬼,进门的时候,大门都有自动刷脸功能,鬼可以畅通无阻进来,在他们进来时有提示,要求他们自觉遵守店柜,否则立刻丢到后花园,撵回地狱,来这里的鬼不敢捣乱,只会在大厅内排队等候。“米酒喝的也恰好是米酒。 “人呢,同样可以进来,但是这里面的东西他们根本拿不到,只能看在眼里,所以更不用担心。”米粉吃的也是米粉,超级美味,停不下来。 “我去看看,胖脸,赶紧给我再做一碗。“米汤的汤刚刚喝完,等汤的空当让他决定勉为其难出去接待一下老板娘。 美食面前,毫无节气。 米汤跑出厨房,直奔大厅。 身为人的老板娘,活动范围比一般人多,但也仅限于一楼到四楼。 人的脚步,永远在规定好的圈子绕行。 “老板娘好。”米汤的称呼,还停留在他生活的时代。 “老板娘?”汪安害羞的低下头。 “你们老板去哪了?”张阿姨趾高气扬,摆出我是老板的丈母娘、老板娘的娘的高姿态。 “老板替朋友客串一场戏,这几天都在片场。” “楚越?”汪安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人。 “是。”米汤忍不住又打量一下汪安。 老板看来真喜欢老板娘,连这件事都告诉过她。 “老板这段时间一直在片场,而且他已经当上男一了。“米汤开始炫耀。 老板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 “这么快?”汪安不敢相信。 “也不全是,还有一个男一叫尹一然,导演最后从他们中间挑一个演的好的。”米汤不明白导演的用意。 他的老板,一定是最好的,用两个男一,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尹一然?”汪安一听这名字,厌恶到想吐。 “是,老板娘认识?”米汤问。 “嗯,对了,你们干嘛呢?一个人都没?”汪安讨厌的人,不想多说。 “新来了一个大厨,做饭巨好吃,我们都在厨房里面,吃好吃的呢。”米汤不好意思,被老板娘抓到他们贪吃又偷懒。 “带我看看。”汪安说。 女人,天生对做饭有兴趣。 “请跟我来。”米汤立刻带路。 胖脸的手指甲经过一段时间治疗,每个手指上已经长出一点点的指甲盖。 长出指甲盖的那些地方,可以往外倒出一些香料。 胖脸的厨房,在他有意为之下,不断推出新作品。 汪安进来的时候,正好一盘散发香味的面食被胖脸从烤炉里面端出来。 赤橙黄绿,七彩斑斓。 花草禽兽,姿态美妙。 “漂亮!”汪安惊叫。 小女孩没有几个能抗御美食的诱惑。 “老板娘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米汤忍住自己妄想伸出的爪子,把第一个品尝的待遇留给汪安。 汪安毫不客气,抓起一个外形酷似凤凰的橙色面点送到嘴边,很不舍得的咬掉一口。 “嗯,香,好吃。” 下一刻,不用让,她交替拿起每一块点心,掰掉一块,送进嘴里。 “入口即化,妙不可言。”家政专业的汪安当然明白拥有好手艺的意义和作用在哪里。 她突然定下来,思忖片刻。 “喂,”她冲胖脸和米家四兄弟说:“这么好吃的东西,咱们给左煌哲送去怎样?” 显摆的用意算其次,她就是在听说尹一然也是男一后,想用这些东西气死他。 尹一然能开粉丝会,左煌哲就有她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尹一然能当男一,左煌哲也跨入男一的准行列。 起步和发展相差无几了。 现在,左煌哲比尹一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是应援。 美食应援,气死那个姓尹的破玩意、死东西! 她,是有骨气、有想法的最佳女友。 “不错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么去看看怎么拍片的,老大,你说呢?”米汤全力支持。 “同意。” “同意。” “同意。” 全票通过。 “米线,你去看看片场一共多少人,然后计算一下该准备多少东西。”汪安充分发挥家政专业的专业水准,合理分工。 “是。” “你们几个,跟着胖哥,准备一个食谱,列出需要采供的物品名单,等米线回来,立刻准备,争取明天把东西送到片场。” “是。” “我明天上午9点到,你们准备好等着我。这是我的卡,买材料的钱我出,密码是*****。”汪安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指挥人的感觉,太爽了! 次日上午9点,当汪安赶到时,米线领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所有食物和应援车。 车上,悬挂巨幅左煌哲的头像。 这张头像,是双面的。 汪安看到的,是左煌哲的模样。 其他人看到了的,是楚越的五官。 上午9点38分,应援车开进《承诺》剧组。 “你们看,楚越的应援车。”剧组眼尖的人发现了。 楚越已经知道这件事,此时的他站在场地外面,观看尹一然和女一对戏。 阳光下的爱情戏,暂时还是尹一然来演。 所以,当车子停好后,结束对戏的尹一然迎着汪安走过去,鼻孔骄傲的抬上了天。 “这位小姐,看见你男友当替补,站在场外,有何感想?“尹一然傲慢无礼的问。 “这位先生,我男友自由自在的时候,你在影艺圈内苦苦挣扎;我男友进入演艺圈时,你挣扎n年爬上岸,混出了名号;我男友第二部片子已经跨入准男一的行列,基本上和你平起平坐,我男友一个月走完的路你用了十几年,请问你有何感想?”汪安犀利的反问。 楚越看着汪安,忍不住抬臂搂住她的肩膀。 骄傲。 “啊,还有,身为一个你认为穷酸不堪的替补男一的女友,给他送来一大车的美食,请整个剧组的客,你一个当红炸子鸡,有什么?连矿泉水也没有吧?”汪安故意调侃。 “哼!”尹一然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转身走了。 汪安指挥车上的人往下搬东西,她抬起双臂,来回晃动,高声叫喊着:“各位老师,今天是我第一次来片场看我男朋友拍戏,为了感谢大家对他的照顾,我请各位老师简单吃个饭,东西全是我们店里厨师准备的,请大家赏个脸,多吃一点,谢谢各位老师了。” 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说出的话更漂亮,瞬间收买住了人心。 这时,经过一段时候大吃大喝,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胖脸举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满各种品色糕点,步伐灵巧穿越人群,来回运送食品。 “这个厨师看着就富态、和气,东西要是他做的,那叫相得益彰,好马配金鞍。” “小姐姐,美食是不是他做的?” “是,我们的胖哥,是不是一看就是超级美食家的样子?”汪安不失时机吹捧胖哥。 “当然,看着他胃口就好。” 剧组氛围被汪安的话点燃,所有人全都聚到排开的桌子前,大快朵颐。 助理导演的目光一下被胖哥吸引。 “黄导,这个人,和咱们正在找的人像不像?” 他们的剧中,缺少一个街头买小吃的演员。 本来找了几个,不是外形有点欠缺,就是一点演技都没有,看见镜头就蒙圈。 “可以让他试试。”黄少陈也被胖哥的外形吸引。 “楚越,过来。”助理导演叫来楚越,把他和黄导的意思说了一下。 “没问题。”楚越又叫来胖哥,交代一声。 胖哥对楚越点头哈腰,唯命是从,说一不二,看起来根本不是他雇佣的厨师,而像他家的包衣奴。 尹一然眼里射出嫉妒的目光,走过来拍着胖哥肩膀,挑拨:“这位先生,你有自己的自由,想演就演,不想演可以不演,凡是要有自己的主见。” 胖哥摇头:“不行不行,我只听他一个人的,他对我犹如再生父母,我对他可以舍命报答。” 助理导演好奇地问:“为什么?” 胖哥指着楚越,嘿嘿的笑:“他是个好人,对谁都好,我只听他的。” “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尹一然酸溜溜的问。 “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吗?”胖哥不经意间说出了自己的顺口溜。 现场所有的人,除了空间苑的人,在他面前都是相差几千年的不知道隔了多少倍的的后背,一句小孩子家,已经高看他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尹一然当场翻脸。 他差点被气死。 楚越怼他,楚越的手下人也怼他。 他被怼的毫无颜面。 “他说什么你听着就行,实在感激的话磕个头也行。”米酒站在一边,早对尹一然的作为不满。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暗中做了手脚。 一把看不见的匕首被他扔出去,直接扎在尹一然的腿上。 尹一然疼痛难忍,真的跪倒在地。 他跪的方向,正好冲着胖哥。 “快看,尹一然真的跪了。” “怪了,什么时候尹一然这么谦虚了。” “活该,总是一副别人欠他一千万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有俩个人,直接用手机拍下尹一然下跪的镜头,当时就传到了网上。 网上,胖哥顿时出名了。 “黄导,快看,胖哥有粉丝了。”助理导演意识到这个消息对于宣传他们电影的重要性。 “加重这个胖子的戏份,还有,从现在开始,增加楚越戏份,如果可能的话,用楚越取代尹一然。”黄少陈当机立断,悄声交代助理。 一个有问题演员,对整部片子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明白。”助理导演点头。 他们两人交头接耳时,胖哥的另一项技能火了。 “哎,这东西真好吃啊。” “还有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口味,香酥咸,这个南英府没发现这么好吃的。” “你是没尝这个,尝过这个你就不会再夸你吃的那个了,来一口,准把你美晕了。“ 片场,变成了美食广场。 不知从谁开始吆喝着:“胖子哥哥,你这些东西送外卖么?” “送。”米汤代替胖哥回答。 送外卖的活,对鬼来说,是一眨眼的事,还是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外出的借口。 “给个电话吧,这些东西我都喜欢。”那个人说出目的。 “加我微信,你们有支付宝么?” 米汤作为代言人,马上被围住的水泄不通。 胖子很懂规矩,他眼珠看向楚越。 这种事,只有老板批准了才能干。 汪安兴奋了:“胖子哥,干吧,回头我再给你弄个直播,咱们就发大财了。” 她年轻,视野开阔,懂得路子多,一下想到挣钱的门路。 “好,全听安安的。“楚越妇唱夫随。 胖子哥的生意,被剧组代言了。 第八十四章 投资我出,你,滚! 胖哥加入剧组,饰演一个路边摆摊买小吃的男人。 他的外表,喜庆。 他的动作,敏捷。 可他的演技,瘸腿。 这场戏,黄导临时有事,不影响大局的地方,他交给助理导演拍。 他已经第11次喊卡。 尹一然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第一次全程观看一个小角色的戏。 “真不错啊,演的就是精彩。”他阴阳怪气。 胖哥的戏,不单纯是他的戏,实际上是楚越的戏。 当然,楚越也在旁边站着,反复看胖哥演的戏。 最后,他招手:“胖哥,你过来。” 胖哥扔下一切,摇晃着肥胖身躯,快速跑过来。 在楚越面前,所有事情都为楚越让路。 “胖哥,你怕什么?”楚越看穿胖哥的心理。 他不是演不好,而是有顾虑。 “我不想演的太好。这里人太多,我怕应付不来,我想回去。”胖哥的为人,除了为留在空间苑耍了一次心眼外,其他时候都是老实的。 他认生,害怕在尹一然那种咄咄逼人的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给楚越带来麻烦。 “你听我的么?”楚越问。 “听,当然听,哪怕你让我死,我都去。”胖哥拍着胸脯表决心。 “我不会让你死,但你看那家伙,”楚越看向坐在那里看笑话的尹一然。 “那玩意最讨厌了。”胖哥清楚尹一然笑话他眼神的含义。 “别让他看不起咱们,我要取代他,你也下点劲,演好了,咱们兄弟把这部戏包圆,你觉得行么?”楚越一句兄弟是最平常不过的话,听在胖哥耳朵里,却是南英君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最好证明。 “太行了,只要有你一句话,让我干什么都行,真的。”胖哥坚定的点头。 “去吧,好好演,这些都是你以前干过的事,演给他看看,气死他最好!”楚越的想法和汪安很接近,对付小人,就用小人的做法。 胖哥离开楚越,经过尹一然身边时,尹一然高声叫唤:“哎,什么人只能干什么,一个做饭的要能演好戏,我一个人,就能叫出比狗叫的还好听的声音。” “大哥,你说的对,说的太对了。”胖哥伸出大拇指的话。 他准备改换门庭,投到尹一然手下混了? 尹一然哈哈狂笑。 什么叫人格魅力? 能把对手勾引到自己门下,对自己俯首贴耳,就叫人格魅力。 什么叫狠狠打脸? 能让对手攻击他原来的主人,就叫狠狠打脸。 尹一然身体后靠,怡然享受女经纪人在一边拿着一个小电风扇,给他吹风。 胖哥回到场地里面,再次挑起扁担时,背影挺直了,甩着一只胳膊往前走的姿势,坚实的背影中带着为生机忙碌的带坚韧和艰辛。 每一个看到的人,强烈的直觉是想看他的前面,看他的五官眉眼。 胖哥的五官眉眼,面对顾客,笑着,讨好着,油腔滑调的恭维着,搭配他捧着东西的手,一左一右、或进或退,用顾客最舒服的姿势传递东西的方位,彻底演活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 第12次,一次过。 助理导演上下打量胖哥,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胖子哥,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好像从戏院毕业的高材生啊。” 他违心,但是真心。 从戏院毕业的高材生,眼高手低,根本看不上这种小角色,也根本演不活这样的小角色。 两者之间,他喜欢胖哥。 “谬赞了,还不是我老板刚才把我叫过去,临时教我的,否则我哪会演戏呢。“胖哥把功劳全部归功到楚越身上。 “要说你们老板,也是演戏的高手,你说这部戏要是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演员,我就能跟着黄导一炮打红了。”助理导演那个遗憾。 好主角难找,好配角难找,好的路人甲乙丙丁同样难找。 “难么?我老板手下比我好的多了去了,我是其中最差的,其他的,什么行业都见识过,甚至都学过,演什么像什么,根本不会像我这样来个十几次才能演好。”胖哥除了提楚越吹嘘,他说的话并不假。 几千年的鬼怪,三百六十行哪行都有。 几千年的鬼怪,生活阅历无人能敌,往那一站,说什么是什么,根本不用演,只要把那场戏当成自己曾经度过的一天再过一遍就行。 “你老板手下像你这样的多的是?”助理导演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成堆,演什么的都有。”胖哥不懂助理导演为什么不信他的话。 他是个偶尔会玩心眼的老实人,但无关个人利益的时候说的都是大实话。 在南英君手下想找什么样的人,啊不,什么样的鬼都有,他这两天私下听四个米说,就是找阎王来客串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说像他这样任鬼差使,无权无势的鬼,能入南英君的法眼,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行,谢了胖哥,你的戏都演完了,我已经交代他们给你结账,你去找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要钱,以后再有这样的戏我联系你,胖哥要记得咱们的交情,有时间先来我这里。”助理导演隐约看出胖哥和楚越一样属于潜力股,好话说在了前边。 路,多一条总比少一条好,尤其是急需人手的时候,能叫到胖哥这种临时演员,比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强百倍千倍。 “谢谢导演,那我走了,需要吃的或者演戏的鬼啊~,啊鬼玩意的,什么都行,记得叫我,只要楚大哥在,我们随叫随到。”胖哥很有生意头脑,临走不忘继续为自己打出一波广告。 “好,我有你微信,有事咱们联系。”助理导演的嘴也被胖哥的手艺勾走了,他刚才已经拿到了胖哥的微信。 胖哥撤走后,剧组继续进行拍摄。 尹一然化好妆,刚和女主对了几场戏,他的经纪人在场外冲着他打手势。 有情况,否则经纪人不会没有分寸。 尹一然的台词开始吭吭哧哧,似乎他忘词了。 “停,休息一下,十分钟后开始。” 尹一然离开女主角,直接走向自己的经纪人。 “王夫人打电话,有局,让你马上赶过去。”经纪人皱着眉头。 王夫人是个富婆,暗中包了尹一然,公开则把他选定为自家公司的代言人,是尹一然最重视的雇主。 “没说我正在拍戏么?”尹一然恼火。 “说了,王夫人强调必须去,说有重要事情。”经纪人掏出手机,调出电话后追加的短信内容。 最后三个触目惊心的叹号,让尹一然极其不爽,又及其无奈。 他闭上眼,强压心头怒火,稳定一下情绪之后,睁开眼。 “你收拾好东西,准备车,走。“尹一然吩咐经纪人。 他不得不去,但讨厌自己的这种身份。 “好。”这个结果在经纪人预料之中。 尹一然走向黄少陈。 “黄导,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把我的戏挪到明天,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回家休息。”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黄少陈的手机同时时刻想起短信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后,抬头问:“哪里不舒服?” “头疼。”尹一然抬手按压太阳穴。 “去吧。”黄少陈没说别的,爽快答应了。 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明显因为莫名原因阴沉很多。 尹一然离开后,黄少陈告诉助理:“叫楚越来,今天的戏让他拍。” “是。“助理得到胖哥的承诺后,对楚越更加上心,一路小跑去找人。 很快,楚越开始和女主对戏。 这是他第一次近镜头出现,心里多少有些怯场。 “卡,表情,楚越你的表情,不是笑,而是偷偷开心的那种。” “卡,楚越,难过,用心表现出难过的样子。” 黄少陈毫不留情,甚至比对尹一然更严格,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他全都喊停,浑身上下表现出来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最熟悉他的助理导演察觉,黄少陈真的动怒了。 原因不知道是因为尹一然的离开,还是楚越演技的稚嫩,反正其中的一个把惹黄导生气了。 女主一脸嫌弃和不耐烦,抬起之手当扇子不停地扇。 天气很热,她脸上流了很多汗。 “抱歉,让我想想。”楚越冲着黄导和女主连声道歉。 他闭上眼,慢慢加深呼吸,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部集中到情绪两个字上来。 他的脑子里,出现无数个画面和场景,当他暗念偷偷开心、难过时,代表这两个情绪的全部经典影视桥段全部出现。 “可以了。”楚越睁开眼。 他刚才不仅观摩了已经出现的两个场景,就连剧本上今天明天能拍到的他都学习了一遍。 “准备,开始。”黄少陈下令。 楚越站在女主面前。 天气依然很热,头顶的阳光狠毒。 楚越暗念咒语。 一股凉气包围他和女主,他们周围只有26度的温度。 “真凉快。”女主惊叫一声,扇风的手掌放下,脸上略微露出一点笑容。 心情好了点。 面部表情跟着变好。 是个挺漂亮的女孩。 楚越身心愉悦。 自己的能力就该用到这种地方,创造一切条件让自己舒服和收益。 接下来的戏有如神助。 楚越演什么像什么,丰富的表情和内心情感,总能演到黄少陈的心里,甚至到了他想什么楚越就能演什么的地步。 3场戏一次过关,没有耽误任何时间,按时结束。 女主惊奇看了楚越几眼。 第一眼,以前从没正眼看过的男演员,感觉顺眼了。 第二眼,长得还挺耐看的。 第三眼,不,是挺英俊潇洒的。 不能再看了,矜持点。 “我先过去,等会见。”女主第一次主动好好跟楚越说话。 楚越无声点了一下头。 开始装、逼。 两人分开后,女主往前走,手掌不自觉抬起,摸着脑门冒出的汗,自言自语:“怎么出汗了?” 她已经有一阵子的时间没感觉到热了,怎么回事? 半个小时后,今天的第4场戏,也是最后一场男女主的对手戏开拍。 女主在距离楚越5米远时,第二次感到凉风习习。 “人家带流量,你带凉风。“女主调侃道。 “等这部戏播出后,我也可以带流量了。”楚越没有否定带凉风的说法。 “还真不客气。”女主笑道。 “无需客气。“楚越认真的说。 女主先是隐去笑容,看了一会楚越的脸后,又露出勉强的微笑。 “开始吧。“她的声音是牵强的那种,显示出对无需客气四个字的怀疑。 楚越没有解释,看了一眼剧本后,开始和女主的对戏。 和之前一样,这场戏又成了楚越展示个人才华的专场,他的出彩甚至超出已经成名很久的女主,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助理导演站在黄少陈身边小声说:“黄导,直接换人的效果更好,他的水平超过尹一然了。“ “换掉尹一然,投资方的钱你给?”黄少陈心里想的和助导一样,嘴上却不会直接说出相同的话。 他特别恼火尹一然。 因为刚才的短信就是王夫人发给他的,显摆的那种。 如果尹一然刚才跟他说实话,他不会换上楚越。 王夫人在这部戏的投资中占据三分之二,是最大的股东,她指定的尹一然,没人接替王夫人出资前,他不会换掉尹一然的,所以尹一然的有恃无恐是逆他的最大的鳞。 想什么来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 “喂。”黄少陈接听电话,是尹一然。 “黄导演,什么意思?为什么换楚越演我的戏?”尹一然堂而皇之的质问。 “你怎么知道的?”黄少陈扫视一眼周围。 他周围,有人给尹一然报信。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为什么用楚越?”尹一然完全没有了弟子对老师的尊敬,蛮横无理。 黄少陈及其平静:“AB角的意思不就是这样么,你们两个谁演的好用谁。” “用谁?你该知道用谁吧?”尹一然威胁。 他就坐在王夫人身边,有这个女人撑腰,他底气十足。 “你没去医院,对吧?”黄少陈这时才揭穿。 “黄导,你知道的太多了。没关系,反正话我先撂下,你现在让他拍,多此一举。“尹一然轻蔑的说。 “多此一举你还问?担心你的演技吧,就算有投资方给你撑腰,我也要向各方交代得,对吧?”黄少陈可以用演技和投资抗衡。 他和尹一然间的较量,不是单方面的,是双方进进退退的协商和争取。 “投资?”站在一边听了一会交谈的楚越突然插话。 “嘘,”助理导演做出禁声的手势。 “谁投资?投了多少?”楚越压低嗓门问助理导演。 “一个女人,投了一个亿,点名让尹一然当主演。”助导回答。 “你真诚回答我的问题,抛开投资,凭我和尹一然演技,你们会用谁?”楚越提出的问题让助导哭笑不得。 兄弟,怎么就不上道呢? 上了道,怎么会提出这么傻的问题呢?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不存在投资的问题,按我对黄导的了解,用你,毫无疑问。” “好。”楚越说出的好很微妙。 好什么? 为什么好? 助理导演一头雾水。 然后,他惊叫起来:“啊!” 啊什么? 他亲眼看见,楚越直接抢过黄少陈的电话,放在自己嘴边:“尹一然,你听好了,这部戏,我拍定了。投资,我来出,从这一刻开始,你,滚!” 第八十五章 零售批发演员 “什么?” “你?” “一个亿?” 手机两头,传出的都是惊呼声,包括黄少陈。 坏事了。 他不顾一切抢回手机。 楚越的愤怒,楚越的冲动,楚越的口不择言。 他懂,他全懂。 谁不是从年少轻狂时代走过来的。 年少时的他比楚越更轻狂。 但是,有些话,不是轻狂就能兑现的。 比如一个亿。 在某人看来是个小目标,在他们看来,是成功前不敢提及的天文数字。 然而,晚了。 手机那头,王夫人的笑声像吃了兴奋剂的鸡,咯咯咯的:“谁这么嚣张?我的公司不再投资的影视剧还有人敢投资,叫他董事长出来转一圈,我看谁敢跟我正面怼。” 这些声音,靠近黄少陈的人都听见了,包括楚越。 “快,开车去。”黄少陈没时间埋怨楚越,他必须、必须在事态最终无法控制前,见到王夫人,不管是道歉还是用其他什么办法,一定要消除她的怒火。 他从不清高,岁数越大越不清高。 “不要去,我没骗你,这笔钱,我出。“楚越拦住黄少陈。 “你出?可以,你有公司?上市的还是跨国的?”黄少陈等车期间,强压怒火。 就是上市公司,也不会傻到不用贷款甩出现金的壮举。 “没有。”楚越不能暴露左煌哲的存在。 “请问你老爹高姓大名?”黄少陈苦笑。 没有靠山却有十足的纨绔子弟的戾气和浮夸。 “我老爹,不在本地,他是个教师。”楚越开始吭哧。 他明白黄少陈的意思。 一没有家底、二没有靠山的他,凭什么拿出一个亿。 “那你继承了祖辈的遗产?”黄少陈所能想到的最后的可能只有这种了。 “没有。”楚越摇头。 这时,助理开来车,黄少陈拉开车门,冲着楚越叹气:“年轻人,你太冲动,一个亿,你用着这个价钱买断了你的演艺生涯,得不偿失啊。” 他的话,再明确不过,楚越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有个朋友。”楚越拦住车头,交代自己嚣张的依据。 “朋友?让他给你找个工作,以后好好生活吧,开车。”黄少陈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在车里,他忍不住骂人。 往死里骂楚越。 “轰轰轰,“车子连续发动。 “快点!”黄少陈心烦。 他要去谈,谈一场没有任何优势,甚至可能割地赔款的条约。 等他回来,全都谈过了,再回来修理楚越。 “轰轰轰,”又是一阵发动声。 “到底怎么了?”黄少陈充斥助理。 “不知道,动不了,早晨还好好的。”助理的声音低到星球外面去了。 没了投资,是楚越闹得。 车子不动,是他的过错。 真特么倒霉的一天! 站在车外的楚越,一只手托着下巴。 从手背射出的光线,办成一个阻车器,阻挡在车头前,任凭车轮原地打转,车子就是无法前行。 下一刻,他翻转手掌,一道光线变成四道光线,继而变成四把利器,同时射向四个车轮。 “扑!” “扑!” “扑!” “扑“ 四个声音响起后,车子敦敦敦敦颠簸四下,四个车轮不知被什么扎投,全都没气了。 “什么情况?”助理尖叫着,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倒霉倒出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他不被黄少陈骂八辈祖宗他就不是男人。 “NND,你特么……”耳边响起黄少陈经典教科书骂人有声连载。 助理掏出手机,将功补过:“再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车坏了,人过不去,电话是唯一的解释途径。 “算你聪明!”黄少陈接过电话,拨出号码。 “D !“黄少陈狠狠甩手。 王夫人关机。 肯定是故意的。 黄少陈眼前出现王夫人一脸横肉笑成猪的画面。 手机砸在脚下,又被脚丫子狠狠碾压。 助理递出的手机报销了。 事态陷入绝境后,黄少陈反倒冷静了。 他坐在车座上,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推开车门,走向楚越:“我要见见你那个朋友。” “我来定时间。”楚越点头。 当晚,左煌哲叫来米家四兄弟和胖脸。 “我要一个亿的南英府盾,如何用冥币兑换,或者我把几千年前的东西拿出来兑换怎么才能不引起各方的怀疑?” 特大额的交易,容易引起怀疑。 ”冥币有限公司可以以物兑换或者质换一切东西,但是从冥币有限公司流入阳间的做法我没有操作过。“米汤的回答出人意料。 “你,懂这个?”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左煌哲的意料。 “我生前是经济学硕士毕业生,在一次交易中被人击中太阳穴毙命的。”米汤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身世。 “交易中毙命?违法的?“左煌哲说出心中疑惑。 不止他,在场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我不知道,是在交易大厅发生的枪击案,我当时是跟着我的老板一起去的。” “啊,”知道米汤的身世,有关经济方面的问题可以问他了:“以空间苑抵押呢?” “按照空间苑的地理位置、面积、装修等计算,不足一个亿,况且,一旦消息传出后,就怕有的银行跟那边关系好,不给咱们做抵押,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也或许马上就能找到银行。如果这样的话,一部分以空间苑抵押,剩余部分直接用物品置换成阳币,应该没问题。”米汤解释。 “就这么办,空间苑的抵押,米汤代表我出面,只要有银行同意,再苛刻的条件也接受。剩下的,我来办。” “你拿什么办?”米汤迟疑一会,还是勇敢的问出来。 左煌哲的家产,除了这座楼,地狱那边,据他所知什么也没有。 “米汤,你喝汤喝多,喝傻了?地狱路边那么多无主物,宝剑、珠宝、书画什么的,我让米线他们多捡几个回来,直接拿到南英府拍卖行拍卖,不就行了。“左煌哲无语到了极点。 一个学经济的,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然后。 “南英君,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米线悲愤的说。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左煌哲嬉皮笑脸。 对预付死脑筋,他有办法。 呃… 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米线被一棍子闷死。 “南英君,送命事小失节事大。“米酒当即阻止。 “好,我失节你送命。”左煌哲翻眼。 我成全你! 呃… 事关送命,我闪。 “南英君,您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米粉气壮山河。 “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壮志,三天之内,锅里不下你的米。“左煌哲以矛攻盾。 “这个,我肠胃不好,饿不得…”米粉大败。 只有胖脸,喜气洋洋:“南英君,东西我来捡,我认识几个典当铺的兄弟,他们的眼贼尖,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值钱,那些不值钱,我这就去。” 米线、米酒、米粉错愕。 他们不献殷勤有鬼献,这下可好,里外不是鬼。 “就这么办,你们几个,等着我发达了,让你们几个天天喝泔水。”左煌哲笑眯眯的。 喝泔水,那是猪干的活。 他们坚决不与猪为伍! 米线、米酒、米粉枯处着脸,依次走出空间苑,站在门外,抱头痛哭。 难兄难弟,同病相怜。 三天后,王夫人带着尹一然,楚越带着假装朋友的米汤以及胖脸,同时出现在片场。 黄少陈已经等候在那里。 两边来的人,他暂时都还得罪不起,具体情况,要看两边恶斗的结果再做决定。 “就是他口出狂语?“一身珠光宝气的王夫人抬起肥胖的小手,指着楚越鼻子尖叫嚣。 虽然,这个叫楚越的男人长得不错,可惜是个生瓜蛋子,不会当舔狗,否则的话,换个口味也不错。 “狂语?什么叫狂语?你以为你叫银行不给我贷款、不让我抵押,就能制住我?”米汤扮成左煌哲样,吊儿郎当的,他双手揣兜,嘴里嚼着口香糖,鼻梁上夹着一副墨镜,十足的地痞流氓样。 “一个亿,是你说的?”王夫人嗤笑:“能在南英府拿出一个亿的人,屈指可数,就你这样,知道1后面几个零么?” “几个零?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文盲,你不知道啊?”米汤往下拉了一下墨镜,露出一双眼看了一眼王夫人。 “老太婆,等会,让我数数你眉头上几道皱纹,啊不多,才十几,不,十四道,幸好啊,我会掰指头数数,最多可以数到一二十。”米汤继续嚼着口香糖。 “你,你个流氓,我没有抬头纹,一点礼貌没有。黄导,撵他走,我看在小尹的面子上,给你五千万的投资,否则,我马上撤资。”王夫人气急败坏。 “啧啧,王氏要破产了?说好的一个亿,怎么变成五千万了?“米汤摇头摆尾的。 他是在这两天的运作中,无意中发现了王氏企业的秘密。 半个月前,王氏地产的资金链断了,作为王氏企业的支柱产业,地产陷入困境后,直接影响整个王氏的资金周转。 就算是王夫人说出的五千万,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能拿得出来得了。 “你胡说,王氏怎么可能破产!”王夫人脸色一变,矢口否认。 资金周转困难是王氏的天字号机密,除了她自己、财务总监和儿子之外,没人知道。 “哎,我本来准备投资王氏地产的商品房,不过听到一个奇怪的传言,王氏地产要崩盘后,索性把这一个亿拿来玩一票,我觉得挣的钱比投资王氏地产强,王夫人,你说我的选择对么?”米汤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支票本,举在空中晃荡。 “王氏地产崩盘?你听说过么?” “没啊,我刚买了那里的期房,明年年初交房,万一崩了,我的钱怎么办?等会,我先打个电话。” “我也买了,不行,我也要给家里打个,让他们去工地看看,现在有没有干活。” 黄少陈的自己问题没解决,手下人先因为买的房子乱成一团。 他的心情更加恶劣:“王夫人,他们说的是真的?” 王夫人脸色更加惨淡。 她的工地她最清楚,三天前因为拖欠工资,所有工人全都撤离了。 虽然对外宣称因为环境检查,但只要打听一下,不难知道真正原因啊。 楚越,你可恶! “黄导演,我给你30秒决定。”王夫人恶狠狠地说。 她相信黄少陈只会选择她。 就在此时,米汤动手了。 刺啦。 他从支票本上撕下一张支票,递给黄少陈:“空间苑赞助楚越楚先生的,一个亿,现金支票,可以马上兑现。” “不可能,你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王夫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她已经和银行通过气,府内3家有能力的银行全都向她保证,不给空间苑以任何形式融资。 “王夫人,怎么办?你的长相跟我比,多少老了一点、丑了一点,怎么算,也是我颜值更值钱的吧?”米汤毫无廉耻,肆无忌惮的说。 周围一片哄笑。 合着一个亿是卖出来的。 米汤似乎听到大家在说什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看,快看,我的脸,值一个亿。” 周围笑声更大。 一个亿的现金支票,和五千万的空口许诺,黄少陈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接过米汤的支票,人也走到米汤身边。 “黄导,我看在你提携我的份上,从来都给你面子,你如果这样的话,我马上带走我的兄弟,让你这部戏没法拍下去。”尹一然公然威胁。 这部戏里,的确有他的一个班子。 很多重要的配戏,都是他的人饰演的。 “姓黄的,你有几个人先别说,你昨天当着众人说,如果我演得好,你学狗叫,而且你的叫声比狗还好听,我想也是,你演技精湛,学狗叫肯定像,给我学着叫几声,大家评判一下,像不像。”胖脸挤出人群,站在最前面。 他把精湛用在了这里。 “对,这句话我也听见了。”助理导演第一个支持。 黄少陈接过米汤的支票,意味着和王夫人的合作关系彻底决裂,他才不怕什么尹一然还是尹二然的了。 “对,我也听见了。” “还有我,开始学啊,快点,我好长时间没听见狗叫了。“ 在助理导演指使下,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尹一然气恼、尴尬、难看。 惊魂失色。 被王夫人训斥已经叫他难看,再遭到同事围攻和背叛,会对他以后的演艺生涯造成灾难性的打击。 “你们,我,我…”他胆怯的向后退。 “笨蛋,窝囊废,给你投资,浪费我的钱。”王夫人怒不可遏,借机转身就走。 这趟,她不想来,又不能不来。 本来骑虎难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 “走啊,你们还准备在这里吃香喝辣的?”尹一然冲着自己的班子吆喝。 跟在他身后的,还不少,足有十几个。 “导演,怎么办?”助理导演着急。 这十几个人,是除了主角外的几乎全部主要配角,全都走了,光找人就得浪费不少功夫。 “我怎么知道。”黄少陈也很气结。 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今天一天全都遇到了一遍,他自认聪明无比的脑子生锈了。 “胖哥,你说什么来着?你告诉我的那些?”助理导演眼珠落到胖哥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找他。”胖哥的手指指向米汤。 “楚先生,胖哥告诉我,你手下很多会演戏的,是不是真的?”助理导演抓到救命稻草。 楚越哼了一下鼻子,责怪:“这个胖哥,嘴巴怎么就不牢靠呢?什么话都说出去。“ “你真的有?”这次问话的变成了黄少陈。 “有是有。“楚越点头承认。 “有多少?”越这样,黄少陈越担心。 人数不够怎么办? “我们公司的演员,可以零售,可以批发,看你需要多少。”楚越很正式的解释。 像打广告。 “……”黄少陈。 第八十六章 缝完10个人了 “零售?批发?”黄少陈哭笑不得。 这个楚越,就是一个奇葩。 没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弄不来的。 “刚才走的那些人,具体演什么的,给楚越说一下,这些人,越快到位越好,没时间再拖了。“黄少陈信也好,不信也好,他没时间,甚至没资格质疑。 “你告诉他就行了。“楚越没打算亲自管这件事,他顺水推舟交给了胖脸。 手下人,物尽其用,自己才能图个清闲。 胖脸不敢相信老板对自己如此信任。 他诚惶诚恐,仔细听助理导演的话,不敢漏掉一个字。 “胖子哥,你会做面点,还会培训演员?”助理打趣。 “我不会,我们家老板会。”胖哥崇拜的说。 “你们家老板,不就是他么?演技是不错,什么时候开公司了?”助理不太相信。 演艺圈的消息通常传播很快,谁家开了咖啡厅,谁家开的饭店,马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楚越开班演员公司的事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他在这之前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演员,敢投身他门下学习的人,需要天神赏赐他勇气。 “不是他,我们老板是他朋友,两人关系密切。那些人,老板负责找,楚先生负责培训,也算是合作关系。那些演员都是随叫随到的,你告诉黄导,他什么时候开拍,那些人什么时候来。”胖哥对这点有把握。 南英君下令出动一二十个鬼神,就跟玩一样,一句话的事。 助导把这些告诉黄少陈后,黄少陈只说了一句:“明天吧,” 他受到的刺激太多,信息量太大,脑壳疼,需要自己躲起来消化一下。尤其需要处理一些和王夫人之间的后续事宜,以及涉及其他人的,都需要他亲自交代。 礼数上的事,不能含糊。 片场的人,被王夫人和楚越的闹腾,都散了。 楚越回自己家,胖哥回空间苑。 然后,他们又在空间苑回合。 “需要多少鬼?”左煌哲问。 “一共13个,7男6女,主要都是男一身边的家人、下属、家里的佣人之类的,出场次数不多,台词也不算多,还算好演,不过其中有一个最后背叛了男一,需要演技。” “行了,你把这些告诉米线,让他找人,每个角色挑选出来2个备用,最后让黄少陈自己定人。这件事,只许办好,万一出了瑕疵,米线你承担责任。”左煌哲吩咐。 “是。“米线回答。 他是五个鬼中的老大,跟地狱里面的鬼关系最铁,责无旁贷。 “那个反派,米汤你亲自来演。“左煌哲钦定其中最重要的角色。 “我生来就是好人,演不出坏蛋的心理,交给米酒。”米汤推辞。 他对当演员没有任何兴趣。 “我生前是个老好人,只会被欺负,看见厉害的主就躲,一辈子受气受惯了,我万一只会躲怎么办?“米酒的心理障碍在亲近的鬼面前没有,在人类演员面前他不敢尝试。 谁知左煌哲指着米酒:“就是你了。” 他的手下,不能只能窝里横。 “我真不行,老大你放过我吧。”米酒哀求。 “你必须行。”左煌哲有办法。 他的骷髅树上挂着太多坏蛋,找一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的,把米酒缝上去就行了。 “我不去。“米酒嚎叫。 “不去?我把你的小弟弟阉了,把你的姻缘线拽断,把你的情感神经一根一根揪成线头,让你变成袋子呆子傻子,看着别人成家立业,抱着大胖小子炫耀。”左煌哲嘿嘿嘿阴损的笑。 “老大你这么狠毒,不怕汪小姐不要你?”米酒奋起反击。 “汪小姐跟我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们未来会有一个胖小子,老婆儿子都有了,我怕什么?”左煌哲一脚踩住米酒,不要脸的炫耀。 “老大你不厚道。”米酒肝肠寸断。 “我就是不厚道,就是气死你。你,把他绑起来。”左煌哲命令米汤。 米汤乐颠颠的按照吩咐捆住米酒。 “米汤,你个翻脸不认兄弟的玩意,竟然捆我,这笔账我记住了。”米酒反抗。 “兄弟,你傻啊?老大让我捆的你,一来你不演我就要演,老大故意在你我间制造矛盾,我实在是没办法啊。二来抛开这些,我不听话行么?这是命令,知道么?”米汤得了便宜卖乖。 “明白了,这笔账我记到老大头上。”米酒如米汤所愿,上当了。 “哼,你不傻,就是话太多。”左煌哲提醒米汤。 “谢谢夸奖。”米汤感谢老大夸奖。 左煌哲上了一趟楼,从骷髅树上拿下两个小骷髅,一个是平常伪装成好人,最后一刻杀掉朋友,夺其妻,篡夺气家产的男人,另外一个么,人不管是什么人,最关键的是,是个哑巴。 他下楼后,三下五除二,把米酒和米汤缝在两个骷髅上。 米酒还好,可怜的米汤,只能张着嘴巴,啊啊啊的乱叫,一个字也说不来。 他眼睛,幽怨的盯着左煌哲,往外流泪。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特么不就挑拨几句,你上趟楼下来就报仇啊。 说好的十年呢? 天撸得了,没天理了! 苍天啊,这种老板,你立刻收走他! 左煌哲无邪的笑:“小兄弟,今天周末,苍天放假,忙着跟女票啵啵、滚床单,没空听你诉说。” 米汤又蹦又跳,比疯子还疯狂。 臭老板、坏老板! “安静,你的臭老板、坏老板不烦你,他要去找汪小姐,啵啵一下,顺便也滚个床单,让你看看儿子是怎么造出来的。”左煌哲继续补刀。 哇啦哇啦哇啦… 只能哽咽的米汤眼泪鼻涕四下横流。 第二天,米线带队,胖哥喊着口号,25个候补演员,和一个跟在楚越旁边,疯疯癫癫的哑巴小神经,坐着一辆大巴,浩浩荡荡出现在片场。 “人来了,每个角色准备了2个人,黄导你看着挑。”楚越指着站在他身后的整齐队伍。 “带他们化妆。”黄少陈吩咐化妆师。 人虽来了,还多了一倍,但有几个能用的,他心里没底,尤其是演反派的那个,将就不得。 “谁演肖童?”他特意问。 “我。”米酒拧巴着脸,不情愿举手回答。 “你过来。”黄少陈叫他。 米酒过来后,黄少陈上下打量几眼,好像跟坏挂不上钩,一身老实巴交的样子。 “你知道自己演什么样的人么?”黄导问的有气无力,不抱希望。 “一个坏蛋,背信弃义的家伙。”米酒回答的很朗力,证明他知道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 “你准备怎样演?”黄少陈考验他的想法。 “怎么演?不是嘴巴说话,手脚做出动作就行了么?”米酒想不明白,难道要他把心脏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黄少陈扶额。 全特么的都是废话。 说话不用嘴巴难道用脚丫子。 他想的太多了。 还是将就吧。 拍戏开始。 黄少陈这次不是扶额,而是扶树。 呃! 他又想多了。 米酒饰演的肖童让他大跌眼镜。 “是我,我出卖的你,怎么样?说啊,怎么样!”肖童声色俱厉,全然没有出卖朋友的愧疚和歉意。 他的眼珠都能向外冒出火光,整个脸上扭曲的纹路出奇的隐约组成一个坏字。 “近镜头拉远,看见那个坏字没,拍下来。”黄少陈激动。 “哼哼,你想让我死?我怎么可能死呢?环肥燕瘦、莺歌燕舞,我要享受,代替你享受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哈哈哈!”肖童狂狞的笑。 在他的狂笑中,闪过他作恶多端的往事。 “怎么可能?不可能,快拍,快!”黄少陈叫喊着。 他看到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摄像颤抖着手拍下这一幕。 “见鬼了,特技?海市蜃楼?幻影?还是我疯了。”摄像喃喃自语。 “回放。”黄少陈揉了几下自己眼睛。 他想的和摄像一样。 回放出来的镜头,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全都存在。 肖童,演的精彩绝伦! 黄少陈第一次被演员的演技吓呆了。 另外一个地方。 助理导演拉着胖哥。 一堆人里他只认识胖哥。 “小哥,老板马上安排楚先生对他们进行培训,空间苑的培训最厉害,我演戏的那场,你见过的吧,就是经过培训了。“胖哥赶紧解释。 “是么?”助导疑神疑鬼。 群演的戏马上就要开始,他不希望出乱子。 胖哥敏捷的跑到楚越跟前,把助导给他说的话全都告诉了隐身在楚越身体里的左煌哲。 左煌哲点点头。 “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左煌哲命令胖哥。 牛逼要当着助导耍。 所有后补演员,排成两行,一前一后对照,米酒站在最前头,类似班长的存在。 “立正!”演完戏的米酒喊队,迎接老板的出现。 “你们来之前,有人给你交代过吧?”楚越的身体,左煌哲的口气,问道。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气势如虹。 “你们命运掌握在你们老板手里,你们知道吧?” “是。” “该怎么办,你们也知道吧?” “是。” “你们每两个人是一组,每一组中只有一个能胜出,成者为王败者寇,把你们骨子里的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用的那份力气给我试出来,听见没?” “是。” “谁要是不给老板用力的话,怎么办?“ “以死谢罪!” “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楚越的目光,扫视一周。 “以死谢罪!”回答的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不止一倍,回荡在整个剧组。 “胖哥,把剧本给他们。”楚越满意的点头。 他要的霸气、姿态全都有了。 如今,看谁还敢小瞧他的人马。 “是。”胖哥撒开胖腿,绕了一圈,把他们复印好的剧本分给所有备选演员。 那些备选演员拿到剧本之后,脑袋立刻扎到剧本里面。 助理导演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不知道他们中选的原因。 这些鬼,是米线画出模子,对号入座从地狱所有的鬼里逐个挑选出来的。 第一,他们生前全都是演艺圈的前辈,唱戏的、杂耍的、说书的、甚至还有5个曾经进入宫廷为皇家表演,本身的功底比起如今科班毕业学生的功底只高不低。 第二,他们曾经出演过饰演的角色,轻车熟路,唯一不太习惯的是,现在的拍摄工具和方式。 这个可以克服。 第三,他们的人品,全都是老老实实的那种,值得以任何奖励方式奖励他们。 这样的鬼,担任一个配角,绰绰有余。 隐秘的事,助理不知道,但他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不用力的话,以死谢罪。 楚越何德何能,能让十几个人在他面前齐声呐喊以死谢罪四个字。 乖乖的,就凭这,他别的不服,就服楚越。 管理人的本事,可以和南英府的大将军相媲美。 空间苑培训班从开班到结业不到五分钟,课程就是楚越的几句话,经过培训的学员,演技和米酒一样,让黄少陈瞠目结舌。 开始演出前,黄少陈问:“你演管家,知道该怎么样吧?“ “当然,“饰演管家的A角熟练回答。 他唯一恍惚的一刻是第一次面对摄影机那一刻,不过几秒中的功夫后,他就客服了晕镜和在镜头前畏手畏脚的问题,收放自如。 站在主人旁边,他是敬畏和臣服的。 带领仆人时,他横眉冷木,还有板有眼模仿主人的口气和举止。 对待来客,地位高于他主人的,极力恭维奉承;地位低于他的主人的,装腔作势,矜持冷漠。 黄少陈指着饰演管家的这个人问:“他以前拍过戏么?” 助导美滋滋的回答:“没有,第一次,我怎么觉得经过空间苑培训的人,比特么学院大学里面培养四年的还上道。”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楚越带着这支人马出现后,片场奇异景观接连不断。 需要在太阳下拍的,艳阳高照,就连太阳所处的位置都是黄少陈想要的那个角度,无需等待时间。 赶上下雨的情节,洒水车还没开过来,符合剧情的雨就应景的下起来,或大或小,或瓢泼或绵绵,为雨中的男女主创造一个美如画的场景。 至于各种动作,呼风唤雨,电闪雷鸣,堪称大片风范。 其他的,不管什么,楚越带来的人都能完美补刀。 拍完后,黄少陈又傻了。 景色,像是用了过滤镜。 人物容颜,像是用了过滤镜。 剧组成员甚至戏称,就连故事情节都用了过滤镜,完美无瑕。 一部《承诺》,变成楚越的朋友对黄少陈的承诺。 资金到位,演员到位,演技到位,一切保障全部到位。 除去重拍之前所有有尹一然的镜头,其他的拍摄在一个月内全部顺利结束。 结束那天,楚越家里有事没来,左煌哲第一次出现在现场。 一道彩虹悬挂半天。 “左先生,久闻大名,第一次见面,感谢你的帮助。”第一次见面的黄少陈从楚越嘴里听说了左煌哲的事后,马上想起之前的报道,对出现的片场的奇怪景观释然了。 他就是觉得,左煌哲就是有这种本事的人。 “左先生的公司可以正式开张,比很多学院培养的人才更实用。“黄少陈说的是真心话。 “这些人是临时客串的,有些人要回家,估计以后没机会再来这里演出了。不过黄导的提议很好,有机会再合作。”左煌哲是最感谢黄少陈的人。 这单演出,他除了把米酒缝到骷髅上后,后来又因为角色的需要缝了几个。 信条第一条中让人缝10个人的任务正好完成,他可以点开第二条后面的链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了。 第八十七 点石成金卡 左煌哲的手指放在信条第二条后面的链接上。 点击。 静谧如海的界面内,任何文字图案都没有,只有一张卡片,放置页面正中间。 他还需点击一次,才能看到里面的秘密。 界面和卡,纯洁、神秘、诡异。 对比显著。 设置这个玩意的人或鬼,必定深谙打开者心理。 他用这个界面就能第一眼勾引住人。 每个人,都有自尊心,都争强好胜,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高人一等,进而对一切挑战性的秘密跃跃欲试。 “好,我自愿上当了。”左煌哲伸出带着他的期望的手指。 点下去。 卡片类似电子贺卡那种,随着左煌哲手指的点击,翻开新的一页。 页面出现两行字,第一行是,上一次环节难度指数:一星级。 第二行是,如有兴趣,请继续 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在告诉左煌哲,想知道后面的内容,你需要继续翻页。 “曹丹!”左煌哲对这个游戏的设计者给出恰如其分的评价。 不让他一眼看到到底,给一点希望,就得点击一次。 受制于人,不得不为。 关键自己还犯贱,想看。 继续吧。 第三次点击。 第二页翻开,上面有两段文字。 第一段为,授予宿主10名被缝鬼魂自主处置权利,出路有二,一可转为地狱在编鬼员,永久录用;二可投胎人间,但因本渠道为特殊奖励方式,公平起见,去向为帕森郡最偏远无人区,任其自生自灭。 第二段为,处置授权证明为点石成金卡,宿主可持此卡处置为宿主服务达到一定成绩的鬼魂,并可在以后环节中按照规则持续使用。 看文字,界面跳出第二张卡,这张卡的右下角,清楚写出刚才他看到的几个字,点石成金卡。 卡的中间跳出一个对话框:“是否领取?” 左煌哲点击是。 到篮里都是菜,况且这篮菜可以解决10个被黄少陈挑住出演角色的鬼魂的安置问题,可遇不可求。 当“是”字改变颜色时,一个张红色卡片从电脑中跳出来,落到左煌哲手心里。 界面继续提示:红卡操作规则:宿主手持本卡,可在任意一银行ATM机上使用,操作程序请按提示进行即可。 在ATM机上使用,万一串了,自己是不是还能取出钱来呢? 左煌哲喜悦自己的大胆选择。 有了这种鼓励,他胆子更大。 继续。 第三页出现,上面的一行字立刻激起左煌哲的挑战欲望。 信条第二项任务:捉鬼,名额2个。 单从数量上看,比第一项信条里面的指标少了8个,说明他经过了考验,同时也说明任务的难度开始增加,挑战性更强。 同样的,这种挑战相对应的奖励也会增加,左煌哲并没被任务吓住,反而信息十足。 点击到这一页,卡片出现end的字样。 信条第二条链接内容全部看完。 左煌哲第一件着手需要处理的事情,是那十个鬼魂演员的去留问题。 下了楼,他在一楼一个给自己设置的办公室内,叫来米线四兄弟。 “米酒,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现在感觉怎样,害怕和陌生人交往么?”左煌哲问。 人际交往中的焦虑和自卑,其实只是一种心理疾病,客服了,也就没事了。 “有那骷髅撑腰,我觉得谁都不怕,不过话说回来,牛逼的感觉真特么的爽,谁都不放在眼里时,我能感觉的到大地在我脚下颤抖。”米酒内心的变化源于他在这场戏里饰演角色的张狂。 “没了骷髅呢?”左煌哲又问。 “有点胆怯,明显感觉心虚,还是害怕。”米酒说的是真心话。 个性这个问题,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变。 “没事,以后我给你机会。”左煌哲笑。 以后要抓鬼,少不了历练的机会。 “别太难,别遇到太厉害的人,一点点的,我还能适应。”米酒先把条件摆出来。 胆小不丢人,反正他已经丢惯了,如果让他丢命,他宁可一辈子丢人。 “窝囊,咱们米家兄弟里面怎么就出来你这种胆小怕事之鬼?”米汤气的拍大腿。 他是用足了劲头拍的。 “哎呀,疼了了,你真特么的缺德,要拍拍你自己的!”站在米汤身边米粉鬼哭狼嚎。 米汤拍的是他的大腿。 掀开裤子的话,他的大腿估计已经被米汤拍成青紫色了。 “米粉打回去啊,要不你太吃亏了。”米酒暂时忘记自己的痛苦,挑起新一轮窝里斗。 “那十个鬼呢?“左煌哲问米线。 米线摇头,缄口不言。 米酒和米粉左顾右盼。 “他们十个暂时在三楼先住下了,和胖哥在一起,很融洽。”米汤挫败的报告。 他觉得自己此刻是最委屈的宝宝。 自从暴露自己生前经济学硕士的学历后,空间苑里面涉及经济方面的事情,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所有人都往他身上推,不仅是推,而是压根就没人管。 他曾经也不管过,但是另外三个卑鄙无耻、沆瀣一气,用有的、没的威胁他,套路他,不知怎的、不知什么时候,他自愿当受骗了。 别人成了甩手掌柜,他成了左煌哲之外的二掌柜。 “叫他们下来。”左煌哲冲着米汤说。 “好勒。”回答的却是另外三个。 米线、米粉、米酒三兄弟一起跑向电梯。 这种不含技术含量的差事,他们抢着去干。 十个鬼魂排队站在左煌哲面前时,个个脸上充满期待。 类似演戏这种活,他们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了。 “南英君,叫小的们来是不是还有昨天那种事吩咐?“为首叫梁鸿的鬼问。 他能为首,靠的是他的武功。 这些鬼见面的第一件事是打架。 无关鬼品好坏,只是规矩。 公平的规矩。 谁厉害听谁的,梁鸿战败所有鬼,成为十个鬼的临时首领。 “干这件事之前,我答应过你们给你们一个好归宿,任务完成的不错,轮到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左煌哲喜欢这种人设。 有责任、有担当。 “请南英君明示。”梁鸿说。 “你们十个,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出路,喜欢地狱的可以留在地狱,按照空缺给你们安排一些职位,薪水可能不高,但糊口没有问题。” “或者到阳世投胎附体,但因为你们不是走正当渠道投胎的,说白了是加塞的,所以你们没有选择权,只能去没人愿意去的地方,生活贫苦,环境荒凉,类似很早以前发配的地方。你们自己选择吧。“ 左煌哲说出两种方案。 “我们可以投胎附体?”十个鬼中有机遇投胎的。 “可以,但是我刚才说过了,你们只能去那种地方,而且一辈子走不出那种地方,唯一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是网络、电话之类的东西,投胎附体前想清楚,不要后悔。” “我附体,我死之前父母身体一直不好,我死的消息到现在还瞒着他们,我兄弟快要瞒不住了,万一被父母知道了,他们肯定也活不下去,再偏远,只要能打电话、能视频,父母看见我了,身体就会好起来,我投胎!谢南英君大恩大德。”一个个子不高、又瘦又黑的鬼跪倒在地。 这十个鬼的鬼品,是经过筛选的,个个坦诚勤奋,不是会说谎话的鬼。 “还有我,我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他知道我死了,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我也要投胎,再苦再难我都愿意。” “我要投胎,上辈子我活在一个大家族里,生下来就是供他们的吃喝享乐赚钱的工具,先是把卖给一个老男人,后来又把我偷偷弄回来,给我做了变性手术,让我当鸭继续给他们挣钱,我再也不是想出生在那种家庭,我想清清静静为自己生活一辈子。” 十个鬼里有三个想投胎附体,其他的愿意在地狱谋得一份差事。 “好了,既然已经征求了你们意见,我就按你们自己的决定处置了,你们先上三楼,准备一下,回头我让米线送你们离开。”左煌哲摸了一下兜里的点石成金卡。 他更想知道的,当他在ATM机上刷卡的时候,会有什么时期发生。 “还有各位,你们再住此宿期间的消费,我都记账了,麻烦离开之前结一下账。“米汤说这句话,暗中骂自己贱。 他还真的管钱上管瘾了。 “是,米管家。”十个鬼齐刷刷的的回答。 “米管家?!哈哈哈,”米酒首先忍不住笑。 其他两个同时大笑。 空间苑从从此多了一个供他们使唤的家伙。 “十位,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敢揍他们中的一个一拳,他的住宿费全免,而且,我保他的安全。”米汤咧着嘴角,阴险的说。 学经济的人,懂得经济学的原理重要,活学活用更重要。 而他,恰恰是那个会活学活用的人。 “米汤,你太嘚瑟了,这里面,有敢的么?有么?”米酒继续窝里横。 ”你,压抑太久了,需要给你松松筋骨。”米汤眼角已经瞥见一个鬼偷偷溜出队伍。 “给我?谁敢?”米酒还在挑衅。 “咚。” 他的胳膊被一个拳头轻轻打了一下。 “谁?”米酒疯子一样扭头,训斥。 要不是左煌哲还在场,他怕打错人,早就反扑了。 一个粗壮的鬼怯怯的往后退,刚才那拳是他打的。 “是小的,对不住您了,小的打的不疼吧?”那个鬼深深地低着头。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么?这是劳资失去面子的问题,你老实交代,为什么打我?”米酒叉着腰,逼近那个鬼。 他和左煌哲一样,知道这些鬼的个性。 敢相应米汤号召打他的鬼,必定是有原因的。 “小的没钱。”那个鬼老实交代。 “没钱?”米酒转身盯着米汤。 只要跟钱有关的事,都可能是米汤做的手脚。 “对,这十个鬼里面只有他没钱,所以他就有能揍你,而我又事先声明罩着他,他就会替我修理你的。“米汤毫不隐瞒自己的主义。 “你卑鄙。”米酒终于明白自己被揍的原因了。 “卑鄙的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所以以后都小心点。“米汤提出警告。 “那我的住宿费?”揍鬼的鬼问。 “免了。“这句话是米酒说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把费心的事推给米汤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从此可能经济受控,或受到经济压榨。 米酒的脑子在这上面反应的最快。 讨好巴结米汤是必须的。 “行了,你们别闹了,赶紧去准备吧,我出去一趟。”左煌哲在米家兄弟的争论有了结果之后才出面制止。 文化人就是可怕。 有文化的流氓更可怕。 米汤的能力他算真正见识了。 可用之才。 左煌哲离开空间苑,沿着街道前行,走进他看见的第一家银行。 掏出兜里的点石成金卡,试探性的往ATM机里插。 异界芯片的卡,能在这里使用么? 卡片顺利进入卡口,ATM机内部发出一阵刺刺刺的运转声音。 十几秒后,界面出现一行提示:请分别输入输入入职鬼数和投胎鬼数。 这张卡片没有出现其他任何提示问题,只出现了专门为他设定的问题,看来是一张专门定制的卡片,用着放心。 左煌哲分别输入7和3两个数字。 ATM机再次发出刺刺刺的声音。 这次仅仅过了不到5秒钟,界面又闪出一行字:“恭喜宿主全部完成信条第一项设定的任务,本卡依据提成卡规,可为宿主提供十笔业务费,共计一万南英府盾。此笔费用可以存留本卡,按照三年存款利率给付利息,也可一次性取出现金,请做出选择。 “还有业务费?太有人性化了,当然取现金了,万一哪天卡丢了或者被回收,岂不空欢喜一场,不取的人,那叫笨蛋。“左煌哲当然不会让自己的辛苦费留在卡上。 他身边有的是没钱的卡,随便存在那张上都比这张保险。 他的手指头按向旁边的取款键。 “请选择额数。” “一万。“ 刺刺刺,ATM机开始向外吐款。 “真的能取款?”左煌哲左右看了看。 做贼心虚啊。 周围的人,包括这家银行里的人,大堂经理、保安,按部就班,各干各的,没有注意他的举动。 ATM机也是正常运转状态,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声音。 “左煌哲把一万盾塞进口袋后,多了一个心眼,他故意查了一下卡上的余额。 “0。” 分文没有。 “还是得勤劳致富啊。”左煌哲慨叹自己命苦。 没有业务就没有业务费,看来下次提成,只有在他抓到鬼的时候才有。 刚刚想到抓鬼,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陌生口音。 除了汪安,他还有另外一个亲爱的? 厉害了,原来他的特长里面,还有劈腿这项功能。 第八十八章 行凶 当劈腿男,是全身心赴一场视觉听觉感觉的盛宴,收益丰盛,前提是不被抓住。 这个活,对财力、体力、智商的考验属于高强度的,技术流派,五星指数。 认真思索,自己是否能确保万无一失。 嘿嘿,想多了。 手机不是他的。 是楚越的。 “亲爱的,你在哪儿?”手机里的女子声音不折不挠。 “银行,”事不关己,随便回答。 “你有预感啊,知道我来了。”女人得意的笑。 言外之意,知道我来,你提前去银行取钱,供我消费。 我并不喜欢受虐。 左煌哲的理解能力相当高。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汪安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候,他和那个女的在一家叫做一饮难忘的咖啡屋见面。 “亲爱的,看见我高兴么?”楚越的女友是个耀眼、妖艳的女人。 “你来干什么?”假楚越需要知己知彼。 “干什么?审讯犯人呢?老实交代,想我没?”女人离开自己的位置,贴着左煌哲坐下。 废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想什么?想什么你能让我干那种事么? “这个地方坐着不舒服,咱们换个舒服的地方好不好?”女人的眼神分明在诉说什么。 剧透了,他想的事还真容易实现。 尴尬。 “我最近很忙。”楚越推脱。 “当然知道你忙了,所以人家专程来看看你,亲爱的,你瘦多了。”女人的手伸到楚越脸上。 楚越反手扣在女人的手上。 一根黑色的针,快速上下穿梭。 左煌哲读到女人的信息: “我叫唐艾,今年22岁,也是一个女演员,十八线的。” “我认识楚越7个月,他是我同时交往的第7个男人,也是这七个男人中目前位居第二位有前途的演员,属于有未来的潜力股,我对他的态度是抓住不放,” “这趟来,手头紧张,想要从他手里弄十万带走,顺便睡一次他。” 咳咳,睡他。 不,睡自己。 NND ,动手有点早,亏死了。 左煌哲离开唐艾。 “乖,小心点,最近多少有点人认识我了,被拍住不好。”楚越掏出口袋里的墨镜,架到鼻子上。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才想换一个地方的。””唐艾顺势扛了一下楚越肩膀。 “好吧。”楚越放心大胆了。 他眼角余光,已经看见汪安推门往里走。 救兵及时登场。 汪安进来之后,斗志昂扬。 左煌哲在手机里面告诉她,让她帮楚越一个忙,撵走一个黏糊的女人。 这种戏码,楚越也帮过她。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喂,这人是谁?给我说清楚。”汪安走过来,指着唐艾鼻子,河东狮吼。 “她谁啊?”唐艾摆出老大架势,八爪鱼抱住半个楚越。 斗正室,战小三,她经验丰富。 “我是谁你没资格管,就告诉你一句话,从他身边滚走!他现在是我的。”汪安的豪迈决定了她的个性,撵走这样的女人,她没打算耗费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你哪根葱?凭什么?你给我滚才对!”这种场合唐艾见的多了,她根本不怕。 “揍她。”楚无声给汪安传话。 之前见面会已经见识左煌哲神奇之处的汪安言听计从,毫不迟疑做出所说的姿势。 她高高抬起胳膊,距离唐艾三米之外狠狠扇过去。 这个距离,属于安全距离,即便真的扇过去,也扇不住人。 “啊,”唐艾往后退,一只手捂着腮帮子。 她真的挨打了。 “谁,给我滚出来。”唐艾歇斯底里,一双杏眼瞪着汪安。 她想把这记耳光记在汪安头上,借以挑拨楚越和汪安的关系。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汪安仅仅做出了动作,距离她还很远呢。 这个世界上真有隔空打物的绝技么? 她都不信,怎么嫁祸汪安? 得到甜头,汪安又来了一下,这次是抬脚踹。 “啊,”唐艾坐在地上。 “你,你个婊、子,敢踹我。”唐艾看清楚了,是汪安抬的脚。 “你再骂,我告你诽谤。”汪安生怕事情闹不大,她最不惧怕的就是被人威胁。 “她同时和七个男人交往。”汪安耳中传进莫名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你劈腿,和七个男人同时交往,啧啧,挺厉害的哈。“汪安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兴奋的不得了。 “她叫唐艾,是个演员。”耳朵中第二次传进声音。 “啊,你也是演员,劲爆啊,来,让我拍张照,发到微博里面去。”汪安伸手掏手机,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唐艾噼噼啪啪拍了一堆照片。 拍完后,汪安临场发挥:“让我配写文字,把你同时交往的男人的名字写上去,有……” 有谁,她根本不知道。 忽悠,是一种战略。 “不许说,不许写!”唐艾尖叫。 在微信群里发了,说了,写了,她的人设、她的前途,一切全完蛋了。 “你还想从我男票手里骗走10万?10万,告诉你,捐了也不给你,扔了也不给你。”汪安跳着痛斥。 她的举动,像极一个吃醋之后暴怒的小母老虎。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点,唐艾谁也没说,亲娘老子也没说。 “我从你的眼珠里就能看出你的阴暗卑鄙心理,想要老娘我闭上嘴,你就给我赶紧的滚,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我男票,还有,你以前从他那里骗走的钱,我不多要,老老实实给我退回8万,否则我绝不饶你。”汪安一步一步靠近唐艾。 她从王清那里学到的,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8万元的话,汪安使了个诈。 两人交往有一段时间了,这次就想弄走10万,那之前十万八万的只会多不会少。 给她,不如捐出去。 “我怎么给你?”唐艾可怜兮兮的问。 “转给我,我替他收。”汪安跋扈到底。 “我马上就转,但你必须保证,那些照片不能发出去,否则我告你威胁。”唐艾爬起来,边说便往外走。 她从楚越这里了拿走的远不止八万,听了这个数字,她只求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个疯婆子。 唐艾灰溜溜离开后,楚越握住汪安的手:“汪小姐,谢谢你。” “彼此彼此,有事再联系。”汪安除了想吐槽楚越的瞎眼光,其他方面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两人分手后,汪安拨通左煌哲手机,向他报告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 手机那头,左煌哲笑嘻嘻的:“我听楚越说了,你很厉害啊。” “不厉害,制服不了那种毒蝎心肠的坏女人。“ “不错,这种手段,我喜欢。”左煌哲诚心赞赏。 他从不虚伪,也不清高,该扼腕断臂的时候不扼腕断臂,是对自己的凶残。 “怎么谢我?”汪安安然自得,邀功请赏。 她费心出力,蹭一顿好饭,少不了。 “走了,最贵的,随便吃。”左煌哲兜里刚刚进了一万盾的收入,花起来毫不心疼。 两人吃完一顿最贵的后,汪安玩心大发,拉着左煌哲的胳膊:“打游戏,我要打游戏。” 恰好今天她没课,又不想回家,找个地方玩是最好的点子。 “那边。“左煌哲手指他们的右侧。 那边是南英府最大的电子商贸街,里面的游戏厅到处都是。 两人走进他们看见的第一家游戏厅骷髅游戏厅。 这个名字,很应景。 左煌哲进去后,不由自主掏出兜里的那张点石成金卡。 ATM机上可以用,在这里刷卡不知道行不行。 “两个机子,先开两小时,刷卡行么?”左煌哲举起手里的卡。 “行,20盾。”老板指着桌子上的刷卡机。 点石成金卡无声通过刷卡机,屏幕上提示刷卡成功字眼。 这里也可以。 左煌哲心中纳闷。 这张卡是在哪里都能刷,还是跟这家游戏厅的名字骷髅有关,非骷髅不可。 管他呢,先玩的爽了,以后再一个个试试。 汪安首先抢占了一个好的位置,背后是墙,没人惊扰,面对面是左煌哲的位置,中间一个隔板一分为二,两人位置上虽然面对面,实际是两个独立的空间。 “喂,比试一下。“隔板后面的汪安发出挑战。 “11室。”左煌哲占好位置。 “来了。” “我疯我狂?“左煌哲念着那个刚刚进入11室的网友名字:“不是你,我踢出去了。“ 嘴动手动,我疯我狂已经被他提出11时。 “哎,那个就是我好吧。”汪安挫败。 “你不仅疯了还狂了?厉害。怎么叫这个名字?”左煌哲感慨如今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拽。 “不是我名字厉害,是我打游戏的本事厉害,打死一个对方就问,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起了一个女孩的网名,在我被问第n次之后,我换成这个名字,所有人都认为我赢得理所当然了,纯粹是不想再解释了。“汪安再次进入11室。 “开始了,”汪安的声音提高。 战局开始后,左煌哲明白她能取胜的理由了。 她是一个喜欢主动进攻的选手,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从不后退。 而且,她还会算计,不是一个只靠硬拼,以命换命的人。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特点,谁都不是多话的人,眼睛里、脑子里只思考自己的前进路线、武器装备、战术策略等问题。 游戏开始十分钟,汪安靠着开具的猛扎猛打,杀人人数、摧毁碉堡的个数都比左煌哲多,形势一片大好。 游戏开始二十分钟,左煌哲靠着获得火力猛烈的武器,和更凶狠的手段、更闪电的速度,逐渐扭转战局,两人进入焦灼状态。 “小心了,”左煌哲好心提醒。 汪安是厉害,但在他面前想要取胜,有点困难。 左煌哲按下鼠标右键。 “哗”,他面前电脑界面上的人和物无缘无故陷入混乱,就像地震中的真实场面,碉堡大厦坍塌,树木拦腰折断,地面裂开几十米宽的口子,正在奔跑激战的双方被巨大的震动朕的人仰马翻。 随后,电脑屏幕出现暂时的黑屏。 十秒之后,一个对话框出现在屏幕中央:第一只鬼已经向你发动进攻,请注意安全。 第一只鬼?在这里? 左煌哲忽的一下站起来,四处张望。 周围一切正常,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汪安,还在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喂,你干嘛,再不打就输了,到时候不许说你是故意的啊。”低头的汪安感觉到压在头顶的黑影,大度的提醒。 她的屏幕,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她那里显示的,自己这里也正常。 笨丫头,根本不想想,自己站起来了,双手怎么操作键盘,怎么继续和她对战。 左煌哲静静的坐下,继续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5秒钟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他继续成为在11室对战的网友。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这里变得正常后,汪安在他对面却接二连三发出怪叫。 “喂,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了?” “啊,手臂,死人的手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呢,怎么回事?” “有人死了,背后插了一把刀,凶手是你,你杀人了?”汪安惊叫。 “我杀人?什么样的人?”左煌哲站起来,左夸一步,向前一步,走到汪安那边。 侧过身,站在汪安背后。 “哪里?我杀的人哪里?什么样?“他附身看向电脑,问。 “这儿,是个女的,年轻、漂亮,二十几岁,过肩长发,正在游戏厅里玩游戏,你站在她背后,正在和她说话的时候,突然掏出一把袖箭,刺进女孩的后背,心脏的位置,当场毙命。”汪安一点点的解释。 她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杀人场景。 “袖箭?刺客信条里的武器?“左煌哲见过。 这款藏在袖子里的,设想来自游戏中的的伊甸圣器金苹果,是众多游戏玩家想要复原出来的武器。 “等等,这里,你不觉得很熟悉?”汪安不白白是汪清的女儿,她的眼头很尖很敏锐。 “熟悉?”汪安的话提醒到了左煌哲。 他仔细辨认电脑屏幕里的场景。 被他刺死的女孩坐在一个被隔板隔开的单独空间里,她的面前有一台电脑,上面的画面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屏幕中间的一个人物是他和汪安那场游戏的主人翁。 最显著的特点是主人翁手里拿着的武器,被刻意放大十倍。 “黄裙子?领口是娃娃领?”左煌哲说完,低头看向汪安。 汪安今天穿的是一件黄色连衣裙,领口是黑色的娃娃领。 她的头发,已经过肩。 她的位置,不用说就在电脑前。 “快走,不要再看电脑,用手捂住你的眼睛,跟我走。“左煌哲也不知道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他唯一想做的,是尽快带着汪安离开这里。 就在汪安按照他的要求,闭上双眼,双手捂住耳朵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双手按在汪安肩膀上,准备带她离开。 两人头顶,安装有一个摄像头。 一点红光下,左煌哲左手插进右手袖口,从里面掏出一把袖箭,狠狠扎进了汪安后背心脏的位置。 第八十九章 up主 左煌哲看到了,看清楚了。 他,一分为二。 汪安,一分为二。 他们打游戏的这块不大的地方,也是一分为二。 只有那把袖箭,穿透了一分为二的一切的界面,刺到了外面那个的汪安的背后。 界面上,出现一个能穿透拿着袖箭的手臂大小的空洞。 但,界面内外,除了他和汪安,还有两台电脑,空无他物。 真正的凶手长什么样,他看不见。 界面那边,血,顺着汪安的后背流到地面,顺着地面往肉眼看不见的地势低的地方缓缓流动。 血迹,抵达第一个网友的脚下。 “什么东西?”那个人恰好掉落地面一支烟。 弯腰捡拾的瞬间,他察觉到了异常。 一丁点的液体渗过隔板,阴湿了他所在的空间。 “偷懒尿了?”他开玩笑。 当然,尿渍和血液的明显区别,不是一个正常人区分不出来的。 除非他是傻子。 “血!”那人叫喊,然后站起来,看向血液流来的方向。 “杀人了。“他惊呼。 目光触及之处,汪安趴在电脑桌上,后背插着一把袖箭,一动不动。 左煌哲,站在她背后,神态自若,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女人。 “她,是你杀的。”那人说出一句带有实锤功能的话。 杀人的尖叫声,引发的必然是混乱。 胆小的吓跑了,胆大的留下来围观几乎是一辈子难以遇到的凶杀现场。 马上有人用手机拍照,上传网络。 “破百了。” “破千了。” “破万的!”上传者丝毫没有对伤者的同情和悲痛,狂喜的是自己微博点击量和粉丝的狂增。 他的脸,笑的丑陋! 界面内,左煌哲伸出手指,惩罚那个缺失公德的人。 一束光线射到界面上,像子弹射中防弹背心,噗的一声,软绵绵落到地面,无法发挥应有的功效。 上传视频者站在原地,眉眼间的喜悦更加明显,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因为高兴,成了一条没有任何缝隙的线。。 左煌哲手间射出的力量被那个界面阻隔住。 他思忖片刻,掏出自己手机,输入骷髅游戏厅、女人死了、袖箭等几个关键词,在跳出的五个视频中找到点击量最高的那个,up 主,骷髅的鬼妹。 他把这个视频收藏了。 “骷髅的鬼妹…“左煌哲选择另外一种尝试。 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人回头了,看向他所站的地方。 两个人,隔着界面,他能看见对方,对方却看不见他。 记住他的模样,或许以后有用。 左煌哲对自己的第一直觉相当自信。 这时,他还听到一个声音:“喂,调查署么?我这里是骷髅游戏厅,这里发生命案了,一个女孩被和她一起来的男孩刺死,不不,我看见此种后背了,死没死的还不知道,你们快点来人吧。是是是,对了,我要不要叫救护车?是是是,我知道了。” 其他人,乱成一团糟。 他低头看着和自己同在界面内的汪安。 汪安依然痴迷她的游戏。 不过她打的游戏,是一组画面的不停反复。 也就是说,这一刻的时光,被重复循环了。 左煌哲抬腕看表,这段循环的时间从头到尾的时长一共3分52秒。 “喂,你赶紧回去,继续啊,是不是觉得要输了,不敢和我斗下去了?”汪安得意的笑。 她不仅没有察觉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没察觉里面的异常。 “好,继续。”左煌哲回到自己自己座位上,手指按着键盘,眼睛隔着屏幕,继续看着外面。 很快,游戏厅门口涌进成串的人,有男有女,出了身穿制服的,还有便衣和白大褂。 两个白大褂直奔趴在桌子上的汪安,号脉、放倒、脸朝下放倒担架上,抬出游戏厅,两分钟后,救护车带着犀利刺耳的尖叫声走了。 左煌哲不知道外面汪安的死活,没人说,包括后背的那个袖箭,都没人拔下来。 但是,左煌哲看见外面对他自己,在老板报警之前,强行跑了。 没人阻拦他。 是没人敢阻拦他。 包括那几个拍视频的,敢跟在他后面拍摄他逃离的视频,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拦住他,做出见义勇为的英雄壮举。 汪清升任调查署副署长之后,不在直接出现场,这次来的的几个,左煌哲之前曾经见过,他们来了之后,现场调查,记录询问笔录,查看录像,已经现场几位up主上传的视频。 这个案子毫无悬念,人证、物证、视频等等一切,全都把行凶的嫌疑指向左煌哲。 至于动机,最可能、也是最无法定性、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两人在游戏中间发生口角。 这段口角,在视频中听到的更多是甜蜜,或者甜蜜中隐藏着外人不明就里的争吵。 半个小时候,一则通缉令引发全南英府,左煌哲被通缉了。 他的空间苑,理所当然遭到收藏。 汪清作为家属,因为回避的原因,站在空间苑门外。 他叼着一支烟,愁眉紧锁。 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和左煌哲的缘分,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 他们不配,是孽缘。 必须要斩断他们之间的情思。 汪清扔掉烟头,脚尖使劲的碾。 今天带队搜查空间苑的人是他暗中点的将,沈璋和赵辰桦。 沈璋是他手下的老幺,年纪最小,却得他真传,在他荣升之后,以最小年纪代行探长之职。 赵辰桦不用说,是他老伙计,最让他放心和信任的人。 搜查从一楼开始,米线米酒米粉米汤证件齐全,案底空白,经营守法,没有任何瑕疵。 空间苑同样没有搜出任何违法的东西,就连三楼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一般酒店快捷藏污纳垢的地方,清清白白的。 “唉,这栋楼,说起来是用他家的一场火换来的,他怎么就成了害安安的人呢?”张阿姨站在汪清身边,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 “头,四层楼我们全检查了,没有任何问题,左煌哲没有回来。”沈璋出来后单独报告。 “嗯,你们继续查,有消息立刻告诉我。”汪清听到这个结果,沮丧、痛苦。 汪安神志不清,又一次躺在重症监护室。 他确定这边没有后,直觉想要赶到医院,看看不能逮住左煌哲。 空间苑的五楼,一直在,左煌哲,这时就在五楼,带着界面里安然无恙的汪安。 “今晚别走了,住在这里行么?”他想尽一切办法施展美男计。 “家里怎么办?”汪安并不是一个思想陈旧的女人,她唯一担心的是父亲发怒。 “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说你今晚有课,我送你回学校了。“左煌哲劝慰。 “行。“汪安爽快的答应。 这一夜,汪安住在空间苑。 半夜12刚过,左煌哲跳下空间苑的五楼,站在路边,随便在路边拦住一个人,把自己缝到那个人的身上。 孙新东,男,37岁,自由职业者,嗜好喝酒赌博,有家暴倾向,准备出去喝酒。 汪安出事第一天,通缉令发下去的第一天,南英府的各个路口、酒吧、电影院、网吧,肯定有人盯梢。 改头换脸,安全,省事。 左煌哲附体在孙新东身上,换了一条大街,走进一个名叫黎明约的网吧。 他依旧拿出那张点石成金卡刷卡交钱。 没有反应。 再刷一次,确定没有反应。 “消磁了,倒霉。“孙新东嘟囔。 他说完就往外走。 刚刚走出门,被一个便衣拦住:“安检,请出示身份证。” “你是谁,有证件么?”孙新东反问。 不心虚的人才敢这么做。 对方掏出证件,果然是调查署的。 孙新东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刷卡,通过,真实有效。 “行了,可以走了。“对方交还他的身份证。 “辛苦了,sir。”孙新东油嘴滑舌的说,右手还举到耳朵上边,做出一个敬礼的手势。 他沿着左边的小胡同向南走,前行100米走到另外一条大街上,那条街的东面,就是骷髅游戏厅。 这次进去,他没有掏出点石成金卡。 这张卡,在出事当时的录像里已经被调查署的人见过,这次再用,有危险。 他用现金结账:“通宵。” 游戏厅里玩通宵的人很多,他的出现,根本显眼。 选择一台墙角的电脑,孙新东坐下。 他直接搜索手机里面收藏的那个叫骷髅的鬼妹的up主。 只过了大半天的时间,骷髅的鬼妹连续上传了好几段视频,有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面拍的,有空间苑外面拍的,甚至还有左煌哲以前做节目的片段,形成一个完整的可以串起来的视频故事组合。 紧接着,他查看了骷髅的鬼妹的全部视频。 在视频中,他看到的、了解到的鬼妹是一个阳光、健康、正义的暖男,他的职业是小学老师。 孙新东准备再次点开汪安被刺的那段视频。 鼠标移动到开始的三角上时,他忽灵一下,右手紧握的鼠标顺势移动,挪到up 主的网名上,骷髅的鬼妹。 这五个字在鼠标点击下,变了颜色。 变了颜色还在其次,骷髅两个字慢慢膨胀延长,转瞬竟然在电脑界面上变成一个长条形状的二维码。 这个码,用什么来扫描呢? 孙新东想了想,掏出兜里的点石成金卡。 他拿着这张卡,小心的从上扫到下,从左扫到右,不敢漏掉一点地方。 当卡片挪到右下角的时候,卡片对照二维码的地方,闪出一道光,映透了点石成金卡。 长条形的二维码噼噼啪啪并射出火星,当即炸开。 火星消失后,up主骷髅的鬼妹的个人信息出现在电脑上。 网名:骷髅的鬼妹 年龄:29岁 性别:女 职业:赶尸人 特长:摄影 家庭住址:南英府东华路103号 看完这些,孙新东已经察觉除了不对劲。 首先,他隔着界面看到的骷髅的鬼妹是个男的,不是女的。 其次,他从视频中看到的鬼妹是个老师,而不是什么赶尸人。 况且,现在社会,还会有赶尸人的存在么? 不可思议。 无法理喻。 或许,地狱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存在。 左煌哲把自己从孙新东身上剥下来,化作风,吹到南英府东华路103号。 103号,是一所学校的地址,南英府东华路小学。 和他教师的身份是相对应的。 这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学校漆黑一片。 他径直往里走。 轻松穿越学校门口铁栅栏的缝隙,沿着教学楼前的广场,他首先上了楼。 整个楼,除了一楼传达室里睡着一个老师傅外,其他地方全身补空落落的,没有任何一个人。 左煌哲下楼,穿越后面的门,继续往前走。 教学楼后面还有两栋楼,左边一栋是住宿学生的,右边一栋是老师的宿舍楼。 他照例先把学生宿舍楼走了一遍,完全正常。 最后的地方,是老师宿舍楼。 如果按照骷髅的鬼妹的个人信息,他应该住在这座宿舍楼上。 对不起了,南英府东华路小学的各位老师们,我真不是想偷窥你们的隐私,但我还是要偷窥你们的隐私,知道找到鬼妹的宿舍为止。 他从距离他最近的右边第一个楼栋开始搜索。 1楼左手,二室一厅住着一家三口,一个男孩,一对夫妻。 他走进那对夫妻卧室时,两个人都犯神经了,三更半夜兴致颇浓,纠缠在一起嘿嘿嘿的。 左煌哲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依依不舍看了三分钟。 看得他热血澎湃,难以抑制。 紧要牙关,掐灭火焰。 “有事,有事,我还有要紧的事,”自我催眠。 要不是有事,他甚至准备拉一张椅子过来,好好观摩一下。 “鬼妹,等我抓到你,好好收拾你!”左煌哲艰难抬脚,离开这家。 1楼右手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年届六十的老头,打着呼噜睡得正酣,一张看起来长来一二十天没有踢掉的胡子茬布满下巴,和鬼妹本人的长相差距很大。 两户人家全都排除掉了。左煌哲继续往2楼的查看。 2楼东面,只有夫妻两个人,分房而居,一看就是感情出现问题的那种,岁数都是四十左右,也不是鬼妹。 2楼西面,两口子规规矩矩躺在那里,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没什么异样。 一个楼栋走下来,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找人,而是进行婚姻问题暗访。 千姿百态的婚姻,白天是一个样,晚上又是一个样。 白天是夫妻、晚上是邻居的居多。 突然,他的脑子里面跳出一个问题,等他和汪安成了一家,他两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栋楼一共四个楼栋,走到左面的一个楼栋时,这个楼栋全是办成一室一厅结构,里面住的全是单身,当然,也有很多未婚同居的,过得也是小两口的幸福生活。 左煌哲走到3楼东面的屋门口,准备买进去门缝的腿,踢到了铁板。 脚疼。 肩膀疼。 被撞的。 他的身体,被隔在屋门外,根本进不去。 那种感觉,和在骷髅游戏厅里一分为二的界面,并无二样。 第九十一章 将死之人 嘿嘿嘿的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图书馆内,不知从哪里起了风,很小的那种,拂面而过时,像筛子蹭过皮肤,刮得有点疼,却不命原因。 左煌哲抬手挠挠脸,自言自语:“虫子?” 空中又响起嘿嘿嘿的声音。 似乎是嘲笑的声音。 阴风。 鬼音。 疼痛。 魅影。 让人不寒而栗。 左煌哲敲了几下桌子之后,抬头,一只手把刚刚看过的书放到脑袋下的一摞书最上面,又从最下抽出一本书。 这是他看书的顺序,放回上面,抽出下面,循环进行。 新抽出的这本书,他看了一会之后,手指照样又开始在桌面上敲了一会。 他对刚才不易被察觉的诡异毫无察觉。 南英君,是个绣花枕头,无需害怕。 图书馆的匾额下,一双发着幽兰暗光的眼珠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屋子内的一切。 左煌哲看着看着,手一歪,书本掉到桌子上,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一会,图书馆内响起微微的鼾声。 书,果然是极好的催眠的利器。 假寐的左煌哲,又把所有事情从前到后捋了一个遍。 相差的时间,仅能在骷髅游戏厅里刷的卡,还有视频。 以及能幽闭灵魂的玉扳指,习俗。 等等。 慢慢的,他真睡着了。 这一觉,前后时长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左煌哲睡醒,还了书,信步走出图书馆,随便找了一家电影院,恰好有楚越参演的片子,买了票,走进电影院。 这个点、这个场次的电影看得人不多。 左煌哲躲在电影院里,掏出手机,这次,他把当天出事时所有上传的视频全都看了一遍。 在他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在一个网名猎户座的视频里,看到他拍的镜头里面,正好闪过骷髅的鬼妹也在举着手机拍摄,两人的位置正好面对面。 吸引左煌哲的是镜头内闪过的一道光。 那道光最初闪现的地方是骷髅的鬼妹那边。 仔细辨认,是他的手指。 左煌哲按下暂停键,再次确认之后,退出这段视频。 他又重新挨个看遍所有视频,重点关注和猎户座拍摄角度差不多的那些视频。 终于,他在点开的第七个视频里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骷髅的鬼妹的手指头上带着一个指环,是戴在大拇指上的,而且是现代人很少戴的地方和饰物。 这样,很容易想到他和城隍庙主神之间是否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左煌哲走出电影院,准备第二次踏进103号大院。 十分钟前,他通知米粉,让米粉替他查了一下骷髅的鬼妹今天的行程。 那家伙有课,他是自然常识课老师,目前正在教学楼二楼给三年级二班的同学上课。 “你干什么?“左煌哲在校门口被看门的大爷拦住。 “老师叫我来的,周朝阳老师,”左煌哲惭愧的笑。 “你这么年轻,孩子已经上学了?保养的不错啊。”看门大爷对此司空见过,他更好奇的这么年轻的男人已经有至少6岁朝上的儿子了。 自己儿子三十三岁,死活不肯结婚生子,成了他的心病。 羡慕啊。 “哪里哪里,结婚早。”左煌哲回答的时候想到了米花。 那个孩子,差不多也快上学了。 是不是真的该生个孩子了? 左煌哲瞬间有点分神。 “行,赶紧进去吧。”看门大爷把他的举动视为对孩子的担心,爽快的开了门,没为再难左煌哲。 每个因为这个原因来这里的家长,心情都是焦急不安的,要么孩子违反纪律,要么就是作业没写,当大人的,难堪、难受。 米粉事先已经把周朝阳上课的教师方位告诉过他,他没往别的地方拐,也没朝看门大爷打听周朝阳办公室的位置,直接走向教学楼。 上了三楼,超右拐,他在第二间教室后门口站住。 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教室内,左煌哲收了自己身体,化作一股烟,准备从后门缝里飘进去。 那股烟,在钻进门缝的时候,被阻挡住了。 和当天在骷髅游戏厅里一样,有一道莫名的界面,把他阻挡在教室外面。 至此,左煌哲几乎可以断定,在游戏厅里的人用袖箭刺伤汪安就是周朝阳。 而他的身份,是鬼。 左煌哲飘到窗户边,隔着玻璃窗向内看,他亲眼确认出周朝阳的左手手指上,带着一个祖母绿的玉扳指,及其显眼。 他又一次尝试从窗户能否飘进去,照样还是被挡在教室外。 左煌哲不在做无谓的尝试,他恢复原身,离开教学楼。 走到门口,再次遇见看门大爷。 “这么快?”大爷笑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父亲来学校和母亲来学校最大的差别就是时间和面部表情。 母亲心细,问得多,问的仔细,花费时间长,出门时一副天要塌的模样。 当父亲的正好相反,问清事由,道个歉,表明回家好好教育的姿态,就此云淡风轻,阳光灿烂,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 “大爷,问您件事,我去的时候周老师正在上课,我没敢进去,准备改天再来,您方不方便告诉我,他脾气怎么样?我真的害怕挨训。”左煌哲旁敲侧击。 “那个周老师?”大爷已经忘了刚才左煌哲告诉他的名字。 学校里面姓周的老师一共三个。 “周朝阳周老师,我从窗户里面看了一眼,挺严肃的一个人,而且手指头上带着一个玉扳指,我怕是严肃很正统的一个人,不好说进去话。” “你还真问着了,那个周老师,跟你一样,岁数不小了,长相年轻,脾气么,是有点古怪,有时候想靠近他都不容易,好像她身边有堵墙,大家都笑话他是皇帝,一般人不能近身,至于脾气,肯定是有的,老师么,你多忍忍就行了。” “不能靠近他?要是我靠近了,他会不会打我?” “年轻人怎么说话的?在家被媳妇打多了吧?现如今的老师都守规矩,没事的,等他下了你再来,好好说,不怕的。“看门道大爷安慰。 “好,那谢谢您了。“左煌哲转身离开。 “对了,晚了就别来了,他一般下午五点之后就不在见客,说是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老大爷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 “好勒,那我先走。“左煌哲问出自己要问的,施展失忆术,抹掉大爷这段记忆。 走到路边,他招来米粉:“你去看看,周朝阳每天下午五点之后不见客的原因。” “是。” 现在时间,南英府下午四点二十分,距离周朝阳不见客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左煌哲已经想好了下一个目的地,骷髅游戏厅。 他需要再次实地探访一次,这次,他是潜入后,随便找了一个人,把自己缝上去的,然后大模大样坐在那里打游戏。 这间游戏厅算不算小,即便出了汪安的事情后,反倒成了不少胆子大的人来这里的借口。 他们一个个冒充福尔摩斯,手里举着一个自拍杆,有男有女,进来后定名让老板带他们到汪安做过的位置,哔哔一番后,要么离开,要么自己坐下打上一个小时,号称体验汪安人生最后时刻的时光。 他们不知道汪安并没死,也不知道插进汪安后背的袖箭还没拔下来,否则,那将是个更耸人听闻的新闻。 接待的是个年轻男孩,跟他第一天见到的人不一样。 左煌哲这次依然拿出点石成金卡,利用遮眼法在电脑边前台刷了卡。 开通一台电脑,他选择的还是和那天同款的游戏,照样打到一半的时候,页面终于跳出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对话框内,是下面的字:系统提示,是否中断抓鬼程序? 在中断字样的后面,还有一行字:“中断本程序后,宿主还将拥有信条第一条所拥有的能力,记在即在继续缝合骷髅后享有第一信条所赐予的一切待遇。 在继续字样后,同样也有一行字:“继续本程序,宿主出将获得点石成金卡上的现金奖励外,还将获得一颗聚神丹,全面提升宿主体能。” 不要说有聚神丹,就算卡上的现金奖励,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不要?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左煌哲手指头果断点击继续。 页面消失,游戏继续。 时间一点点消失,在距离五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米粉隐身进来,蹲在左煌哲脚下,禀报:“老大,那个周朝阳每天下午五点后马上回到自己房间,闭门谢客。据他家街坊邻居说,基本上从他进了屋子就不见他出来过,很多时候家里的灯到晚上也不亮,因为他脾气有点古怪,没人问他原因,很多人猜测他不住在那里。” “别的呢?” “有一点很奇怪,他经常性的大量采购中药,只见买回家,没见他煮过药,走廊里面也没闻到过中药味。” “他有没有过住院记录过着看病记录?” “没有,他甚至连小毛病都没有,南英府所有医院,包括社区医院都没有他看过病的记录。” “狐狸露出马脚了。”左煌哲笑。 “什么马脚?” “哪有人可能一点毛病都没有的?除非他身上不可能罹患人的毛病。”左煌哲点醒米粉。 “老大是说周朝阳是鬼?可是我查过本地地狱户籍,以及游荡在地狱里面没有户籍的全部鬼魂,没有这个鬼啊!“米粉还是不相信。 这种鬼是不存在。 “我已经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了。“左煌哲想到一件事。 只有这种可能,才说得通。 “什么?”米粉敬佩之余,迫不及待。 “回头告诉你,你有没有查到,周朝阳回家后的行踪。” “没有,我去过他家,屋子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家具,任何不对劲的东西都找不到。” “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在叫你。” “是。” 支走米粉,左煌哲继续打他的游戏,这时,距离五点还差两分钟。 击杀三个敌人后,两分钟时间过去。 左煌哲抬头。 游戏厅的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男人。 是左煌哲从没见过的男人。 他走到前台,和守在里面的年轻男孩说了几句话后,替换了里面的男孩,自己走进去。 被替换的年轻男孩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双肩包,背在肩膀上,离开游戏厅。 看样子,他是打钟点工的。 游戏厅内人来人往,站在柜台后的男人除了收收钱,自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身边,慢慢出现一股类似中草药的味道。 不是煎熬出来的,也不是清香的那种。 左煌哲偷偷观察了几次。 在那个男人收钱转身的时候,左煌哲看到他的嘴角在动。 他在干嚼中草药。 左煌哲脑子中又浮现出米粉对他说过的话。 他站起来,朝着收银台走去。 走到男人面前,左煌哲张嘴:“老板,再续两个小时。” 老板真的是在蠕动着嘴巴,张合之间冒出一股不太好闻的中药味道:“”那台机子?“ “13号。”左煌哲回到。 对方低头看看记录:”你刚才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呢?玩完了再续呗。“ 他懒得动。 “我跟人联系好了,马上组队打游戏,时间挺长的,一个小时时间不够。”左煌哲从兜里掏出现金,递给老板。 他站的位置很刁钻,老板要想接到钱,必须伸出右手才能接住。 左煌哲的眼睛,紧盯着老板的右手。 手伸出来了,但是大拇指上没有任何东西。 那只手,接过钱后,敲击键盘,打开储钱柜,把两枚银币丢进格子里。 是自己猜错了? 左煌哲恍惚一下,走回自己的电脑。 刚刚坐定,游戏厅的玻璃门又被人从外面推来,刚刚离开的那个男孩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跑到收银台前,他冲着老板说:“老板,我问过叔叔了,他说玉类首饰对人有好处,像您这种病,戴扳指没事。 “是么?告诉你叔叔,谢谢他,回头我请他吃饭。““老板没再多说,左手做出伸进口袋的动作,掏出一个东西,放在眼皮下端详。 是一个祖母绿的玉扳指。 原来如此。 左煌哲反应迅速,在那个玉扳指被戴到大拇指上之前,他把自己从打游戏的男人上拔下来,直接飘出游戏厅。 他站在门口,等着打工的男孩出来。 很快,那个男孩背着双肩包又出了。 左煌哲采用同样手法,把自己缝在他的身上,调出男孩所知道的游戏厅老板的信息。 姓名:赵磊 年龄:44岁 身体状况:腿部肌肉萎缩,伴有疼痛感,失眠、烦躁、贫血,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初步诊断:骨癌中期 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难怪了! 第九十二章 第一个鬼 当所有事件拼成一幅图时,唯一短缺的,就是最后一步。 画龙点睛之笔。 左煌哲掏出手机,转入地狱模式,点开图书馆在线阅览,在上面搜寻自己需要的资料。 夜半中天,他又一次来到103号院的那棵树上,悠闲的坐着,等着。 今晚,必将是今年最热闹的、最后一天。 十二点过后,百鸟朝凤的唢呐声隐约传进耳中时,左煌哲耳朵眼里塞着的蓝牙耳机里面传出米粉的声音:“老大,汪小姐这边出现情况了,她身上的袖箭不知道被什么人拔下来了,可是,拔下袖箭的地方一滴血也没有。“ “医生呢,去了没?” “去了,不过还是照样,他们做过各种检查,包括核磁共振、脑CT、心电图等等,最后的结论是汪小姐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心跳速度略微慢了一点点,不过还在正常范围内。” “袖箭呢?” “失踪了,调查署的人正在找。” “知道了,你就守在病房,另外,叫米线替换米汤,让米汤马上来我这里。”左煌哲一边看表一边说。 “是。“ 二十分钟过去后,左煌哲安排的人全都到位。 十二点四十分,本来就是黑色的天空从西面飘来一团黑云,像块巨大的幕布,逐渐笼罩住了103号大院的上空。 地面喜庆的唢呐声拖长了曲调,一波三折,像是因为卡带出现的播放事故。 并且,一波三折的声音中掺杂出现了嘿嘿嘿的声音,如果用科技手段进行分析的话,音色和左煌哲在图书馆里听到的是属于一个人的。 确切的说,是同一个鬼的。 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左煌哲感到自己周围出现一股巨大的引力,牵引自己不由自主腾空而起,飞向东面的某顶花轿。 他的身体,从掀开的轿帘进入轿内。 轿帘垂落下来,把里面的人遮挡住了。 左煌哲抬起头,蓦然发现轿子里面还有一个人,他的脸看不清楚,憔悴蜡黄,一双看似空洞的眼睛因为和他的对视逐渐出现了光彩。 狂妄的、贪婪的、狠毒的、狂喜的。 他摇晃着袖箭:“南英君,久闻大名,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一直以为以你这么牛气冲天的一个人,应该很聪明才对,没想到你也是个酒囊饭袋,不堪一击。“脸色蜡黄的男人盯着左煌哲双臂双脚上捆绑的铁链,得意的说。 “我不过一个酒囊饭袋,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把我弄到轿子里来,你想干什么?”左煌哲看起来强作镇定。 不过,他的鬓角,冒出几颗汗珠。 怕! 被一个一进轿子就用不知什么法术捆绑上铁链的鬼,谁都怕。 “你怕了?是该怕的。”对方喃喃自语,伸出鸡爪子样枯萎干瘦的手指,捏着左煌哲的胳膊和腿:“多好啊,结实、漂亮,有力。” “你到底是谁?”左煌哲脸色苍白,心悸神恍。 “现在才问?我以为你知道呢。“对方又是摇头。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去图书馆里不是调查我的底细么?” “查你的底细?我第一次见你,怎么会去查你的底细?我是去图书馆查查南英府历史上是如何划分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图书馆?”左煌哲惊悚。 “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掌控中,而且,你的鬼身现在已经被我抓住了,你的本身我会把你送交调查署,再领取一笔赏金。你说我的办法好么?” “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把我的本身和鬼身分开?这个世界上能这样做的,不管人还是鬼,都没有!”左煌哲怒斥。 “别的人、别的鬼做不到,但我能。我这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叫穆林,是南英府首任城隍庙庙主留在人间的儿子,所以我既是人身,又是鬼身,和你一样,不过,我比你多了一个宝贝,这个。”穆林说完,抬起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带着一个祖母绿的玉扳指。 “这不过是玉扳指,有什么屁用!”左煌哲急了。 “别的用没有,算准时差就有用。”穆林故作神秘。 算准时差? 米粉告诉他的时差,汪安打游戏时界面循环的画面。 3分52秒么? 他似乎悟出了些什么。 “就算你和我一样,既有人身,又有鬼神,你和我何怨何仇,非要要了我的性命?放了我不行么?”左煌哲继续装。 “用你换我的命,我为什么要放了你?”穆林虚弱的笑。 “不,放了我。我把南英君的职位让给你,把我所有的财富让给你。”左煌哲哀求。 “无需你让,本来就是我的。”穆林凶狠起来:“本来南英府的一切都该属于我,一个天象的改变,一颗彗星的划过,把你推到众鬼的面前,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我今天偏要夺回来。” 左煌哲来到这里的那天,天象异常。 穆林抬头看天。 刚才似乎为幕布包裹住得天空从中撕开一条口子,露出月亮和点点繁星。 穆林手腕一转,一把袖箭出现在他的手里。 “是你,你杀了汪安。”左煌哲哆嗦。 “你才知道,可惜你知道的已经晚了。”穆林完全暴露了他的狠毒凶残。 “我当时在场,为什么没看见你?”左煌哲不甘心。 “还是那个时间差,你不懂的。”穆林抬腕看表:“时间到了。” 他觉得胸有成竹,所以一切完全处于自己掌控之中。 “世子,人带来了。“轿子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送进来。”穆林下令。 “是。” 轿帘掀开,一双毛茸茸的爪子送进来一个没有知觉的女子。 “认识吧?”穆林阴损的笑。 、 左煌哲当然认识,是汪安。 “她不是在医院么?”这次左煌哲是真的惊了。 米粉告诉他的,汪安虽然心跳慢了,但至少是安全。 可现在,她也被带到这里。 19岁,难逃一劫。 “选择吧,你死还是她死?”穆林手腕又一转,袖箭出现了。 “我死。”左煌哲毫不迟疑。 “够义气,扎进你自己的心脏。”穆林递出那把袖箭。 左煌哲及结果袖箭,听话的扎进自己心脏。 然而,袖箭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穆林伸手抓住袖箭。 不应该的,当这把袖箭刺进左煌哲胸膛后,他的血液应该被袖箭暗藏的吸管吸进吸管里变成解救他性命的药引子。 不对,不该出错的。 他的手和左煌哲的手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蓝火在两人手指中间燃起,冒出了一点点刺人鼻息的烤肉味道。 “你拿到信条了?“穆林疯狂摇头。 千算万算,唯一漏算的就是骷髅信条。 不是他漏算的,而是他根本不相信能在左煌哲手里。 “你知道我会出现?”穆林此时才明白自己失败的缘由了。 他愤懑:“你为什么装作不知?“ “时差!”左煌哲说完这两个字后,猛地拔出刺进心脏部位的袖箭,反手猛刺。 捆绑他胳膊的铁链仓啷一声崩断,那把袖箭稳、准、狠的刺进穆林的心脏。 信条之火,烧出了左煌哲的潜能。 “3分52秒!“ “你知道这个时差?“穆林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哪怕提前一秒,袖箭,包括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插进他的身体里面。 玉扳指自带的光环是他最好的保护装置,能把他和一切敌人隔离开来。 “你太聪明了,刺杀汪安的胳膊,露在身为鬼的我眼前时,你用的是界面里面的,我看不见;露在身为人的我眼前的,是鬼的,不管哪种,我都看不见。”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利器,玉扳指,我在三个人的手上见过,你,游戏厅老板,周朝阳。” “你还是去过103号院和图书馆了?”穆林眼漏凶光。 “我去过了,也数次被你的保护界面挡在外面,所以我才能知道你的秘密。你如果不这么谨慎的话,我是发现不了你的秘密。“左煌哲轻轻抽出刺激穆林胸口的袖箭。 穆林身上,和汪安一样,一滴血也没有,全被藏在袖箭里面的吸管吸走了。 “老大,外面的人我都收拾了。”是米汤的声音。 他被左煌哲叫来的目的,就是清除外围对手。 “不可能,你怎么收拾的?”穆林还是不相信。 他没听见打斗声。 “银子。” “银子。” 轿子内外两个鬼说出两个相同的字。 “老大,没意思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啊!”米汤委屈。还感觉没意思。 自己的才华,在老大眼里,原来就是他的一条计策。 “我的手下,有个习惯,能用银子解决的从来不动手。而你的手下,恰好也有一个习惯,只要囊拿到银子,别的什么都不要,他们很合拍。”左煌哲拿着袖箭得手,伸出轿子旁边的窗户,手腕一翻,缓慢倒掉袖箭吸管里面的血液。 “求你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干坏事了。“穆林跪倒在轿子里,苦苦哀求。 血液全部浸入地面,他的性命就会随着这些血,玩完。 “我就救了你么?你的病?”左煌哲说的云淡风轻。 他不是不同情患者,只是不同情比虎狼豺豹还恶毒的患者。 “你,救得了我!”穆林这句话刚刚说完,匍匐在轿子里的身体往上一挺,干枯十指前面锋利的指甲直扎左煌哲的双眼。 南英君的两枚眼珠,从接受第二单任务开始已经看看聚拢天地之精华,吃下他的眼珠,仅以目前得到的精华,能保他百年性命。 百年之中,他要是能得到聚神丹,就能用旁人的骨骼换掉自己的骨骼,重获新生。 “我,不救你!”左煌哲外地面倒血的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这回来,一箭双雕,穿透穆林双手手背,把他的手掌钉在轿子上。 被袖箭穿透的轿子那面,嗖地变成铜墙铁壁。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穆林变身斗败的公鸡。 他的底细,包括手下不知道的,全都被左煌哲知道了。 “查的,地狱网,你们家的传说太多,甚至还出了五种版本的传记,太彪悍了,连哪代子孙、哪任主神哪里长了一个痣、哪里有胎记都写得清清楚楚,我来之前刚看的,还挺管用。”左煌哲清清楚楚的回答,纯属最最气人、最最打脸的话。 其中的两本,是穆林找了一个文笔极佳的鬼秀才写的,为了是用传记为自己正名,为自己日后接替祖宗的职位造势。 自己双爪只能被袖箭穿透的事情,是他在《鬼斧神工》那本传记里面提到的。 玩了,全完了。 自己只能死在这里,成为日后的一句骷髅。 “你还是有用的,可以拉郎配。”左煌哲跳下轿子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搬起石头最终砸的是自己的脚。 穆林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场。 “放心,明年的今天,我会用你游戏厅里的草药给你上坟,等着啊。”左煌哲挑起轿帘,向穆林保证。 说完这些,他转身抱起躺在轿子里面的汪安。回到医院。 “滴滴滴,”连接在汪安身上的仪器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叫声。 “医生,医生,不好了,快来。“张阿姨发出尖叫声。 仪器显示,汪安的心脏跳动,变成了一条线。 “心脏复苏,200焦耳,让开!”冲击来的医生实施紧急抢救。 他左右手各拿一个除颤仪,抢救汪安。 左煌哲抱着汪安飘进病房,站在医生身后,在他实施抢救之后,把自己抱着的汪安放在病床上她的躯体里。 汪安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跳了,心脏开始跳动了。“张阿姨刚才一直落泪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仪器。 “谢谢你,医生,谢谢。”汪清老泪纵横,抓住医生的手不放开。 这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啊。 “姓左的那个臭小子呢?”汪清暴跳如雷。 女儿住院后,只见他来过一次,现在女儿命在旦夕,还是看不见那家伙的面。 要他何用? 要他没用。 还不如眼前的年轻医生。 或许该考虑换个女婿了。 汪清的粗条和细心共在,女儿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个恶人,他来当。 左煌哲从汪清的脸上,看出他的不爽,赶紧从众人身后现身。 “安安怎么样了?”他挤到前面,抓住安安的手,关切意味十足。 “死不了,有人救。”汪清不带好气。 “我去查了查那个袖箭的来历,一个道上的朋友告诉我,把我的血用袖箭输入安安的血管,她就能清醒。”左煌哲怎么可能愿意自己救下的人转眼变成别人的成果。 “别乱来,”汪清心慌则乱。 他忘了左煌哲血液的珍贵性,害怕不同血液要了女儿的命。 然而,用袖箭把自己的血输入安安血管,是左煌哲瞎编的。 汪安必然会好过来,自己既然救了,就要确定自己救人光辉伟大的形象。 他大力凛然、义无反顾把袖箭插入自己胸口,引来一阵惊呼。 半分钟,他拔出袖箭,小心翼翼插入安安左胳膊血管内。 “停!”汪清暴怒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出现什么万一。 万一,真的出现了。 第九十三章 飙鬼 出事了。 汪安的身体,在心脏逐渐恢复正常跳动后,又出现剧烈颤抖。 像是体内正在承受巨大痛苦,苦不堪言。 “你个混蛋,害死我女儿的话,我要你的命!“汪清一把揪住左煌哲的衣领子。 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养子女的养父母大有人在。 左煌哲被摇晃的有点头蒙恶心的脑袋笑容绽放。 “你笑?你还笑?”汪清抡起左手,劈头准备扇下去。 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 “你抓我干什么?”汪清吼张阿姨。 “安安醒了。”张阿姨反过来吼汪清。 汪清顿时蔫了。 又一次的救命恩人。 他到底欠了左煌哲多少人情。 汪安做起来,迷茫看着众人:“出什么事了?” 当她再次看到身穿白大褂的人,傻呵呵的问:“我有住院强迫症么?” “没事,你有点贫血。“左煌哲截断所有的大话,自作主张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对啊,让你平常没事瞎喊什么减肥,这回好了吧,肥减不下去,把自己身体减垮了,回家好好给我吃大肥肉,听见没?”张阿姨流着泪,笑着。 “切,我就贫血,你们就这么紧张啊,看不出我在家里的地位蛮高的。“汪安大大咧咧的开玩笑。 “出院出院。“左煌哲在一边吆喝。 看见刚才抢救场面的人很多,万一那个说漏嘴还得解释半天,不如赶紧从这里走掉。 他的提议,得到汪清坚决贯彻执行。 “车钥匙。”他把钥匙扔给左煌哲后,一把拉起汪安,直接塞进左煌哲怀里。 “你们先走,我办手续。“汪清粗鲁撵人,包括张阿姨在内。 左煌哲无需担心,张阿姨绝对配合汪清,一把把汪安从左煌哲身边拉回自己身边,两个女人胳膊挽着胳膊,亲亲密密的往外走,把所有烂摊子留给两个男人。 左煌哲也不含糊,冲着汪清贼眉鼠眼一笑。 拜拜了您呢,看在您刚才想抽我的份上,我滚蛋吧。 呃… 汪清被一家人无情抛弃。 “毛巾、脸盆、拖鞋……”他一个人留在病房无怨无悔收拾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去缴费处缴纳汪安住院的全部费用。 “这笔费用,该姓左的拿!”汪清一肚子被坑的感觉。 左煌哲开车先带张阿姨和汪安回家,安置好他们之后,自己回了空间苑。 刚出院,汪安要洗洗涮涮的,没结婚,在人家家里不方便。 等他回到空间苑,这里变成了嗨皮的海洋。 “这是我的空间苑?”左煌哲问依旧坐在门口的米线。 米线已经按照左煌哲的交代,把虚幻中的汪安带回来,和真实的汪安合二为一。 “嗯,”他木讷的点头。 屋子里的人,确实多了点。 第一波人,是被左煌哲最后一次缝住的十个人中的三个,留在第地府,成了带编制的鬼,专程来感谢的南英君的。 第二拨人,是演艺圈的人,确切的说是黄少陈委派手下的人,在助理导演带领下前来感谢左煌哲的投资帮助他顺利拍完了电视剧。 本来黄导是要亲自来的,突然接到南英府电视局的电话,临时走开了。 这两拨人来了之后,又被胖哥成功圈粉。 胖哥的手指头在米线找来的御医的精心治疗下,每个手指头都长出了一半的指甲盖。 十个指甲盖下,已经可以倒出十种调料,未来长好了,会远远不止十种二十种的,只要能说得出来的,他都能弄出来。 所以,他又开始卖弄他的厨艺。 “左董,我们冒昧打扰,希望您见谅。”助理导演听说左煌哲回来了,出来迎接主人。 兄弟,你们还真的打扰了。 左煌哲伸出手:“没事,空间苑本来就是休闲娱乐场所,欢迎。” 这种事,从反面想是好事,这些人都是顾客,顾客来了就要消费,有消费他就有利润。 所以,热烈欢迎。 “您的意思和我们黄导还真像,他本来要来,也想提前跟您联系,后来就想在这里吃饭,索性也就没跟您联系,最可惜的是我打楚越的电话,他没接,黄导点名楚越必须来的,这点我再次提黄导道歉。”助导的戏嘴巴吧唧吧唧的,说的天花乱坠。 “没事,我回头在联系一下楚越,他这两天好像是有事,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左煌哲顺着助理的话说下去。 “没跟您正式介绍,我叫薛大伟,您以后叫我大伟就行。”助理导演掏出自己的名片。 平常和左煌哲这类人说话轮不到他,今天黄导不在,他才有机会自我介绍。 “不好意思,我没印名片。左右的左,敦煌的煌,哲学的哲。”左煌哲对名片之类的是从没上过心。 他的公司以接待鬼为主,人的生意可能以后会做的多一些。 “知道知道,上次见过之后,印象深刻。” “那你随便,我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左煌哲需要去看看他的点石成金卡里又有什么新近帐了。 他冲着旁边叫:“米酒,来招呼客人。” 米酒? 这个名字好特别。 那些拍电视的全都盯着左煌哲叫喊的方向。 米酒此时躲在收银台后面,他越是害怕人多,老大越找他的事。 “来了。”米酒恨恨的说着,走出收银台。 “哥,这位米酒兄弟模样很不错,名字也有特点,如果再会点特别技能的话,可以混咱们这个圈子了。”薛大伟手下一个场记,也姓薛的,只要见到姓薛的都叫哥的,名叫薛薏苡的姑娘一眼相中米酒的外貌。 薛薏苡的手中,拿着一个自拍杆。 她是场记,平常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影星、拍摄场景。 在征得被拍人同意时,她又是一个直播博主。 今天来这里的人里面没有大明星,都是关系亲密的伙计,所以薛薏苡的直播间今天确定的题目是《我和传说鬼友有个约会》。 起名传说鬼友,没错。 空间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传出这里有鬼的事件,加上薛薏苡身为影视圈内的人,她的直播间粉丝人数已经达到五万人,受众人数和曝光程度在整个南英府处于中等略微靠上的水平,所以这次直播也吸引了位数不少粉丝的围观。 大家都想看看小薛薛的鬼友长什么样。 米酒胆怯的站在镜头前。 他对镜头其实是无所谓的,反正他是鬼不是人,无需要人的脸面、形象,甚至考虑日后成家立业会不会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之类的问题。 他怕的还是站在他身边的美女薛薏苡。 和她对视他都觉得恐怖。 薛薏苡正好相反,她从参加工作就在影视圈里,大大咧咧的都是小儿科,就算清场之后演的那些儿童不宜的片子,她都看成科普和教科书。 所以,她一把搂住米酒肩膀,头一歪,靠在米酒肩膀上:“哥,这期题目是我和传说鬼友有个约会,你觉得自己像鬼友么?” “我就是,呃,鬼。“米酒咽了一口吐沫,艰难而坦诚的回答。 “咯咯咯,他说他就是,呃,鬼,你们怎么看?”薛薏苡笑完了,鹦鹉学舌,询问观看直播的网友。 鬼娃子:“我也是鬼,认识同行,他不是。” 钟馗蒜头:“楼上的,快进老衲的袖筒李老,老衲转职抓鬼。” 熊孩子的老爹:“你们累不累,浪费时间,直接让他弄出个鬼变身,不就整明白了!” 快餐推手:“小薛薛,都说鬼有阴阳眼,让他开个阴阳眼让大伙瞧瞧,如果他能开了阴阳眼,直接火箭。“ 熊孩子的老爹:“楼下你不地道,我让他鬼变身,你就开阴阳眼,跟我争?我告你,鬼变身,我来两枚。” 他两的争斗,带起跟风节奏。 隔壁老王:“鬼变身,+1” 黄瓜刷黄漆:“阴阳眼,+1” …… “哥,能给他们看看吗?”薛薏苡把镜头对准米酒,怂恿。 镜头调转空间苑一楼其他地方时,薛薏苡小声对米酒说:“你想办法变一下,我帮你打圆场,得到的钱咱两平分。” “真的?”米酒虽然胆小,但对南英府盾的作用很清楚。 买地、置办房产、娶娘子… 当老板那种老板。 “一言为定!”他勇敢地看了一眼薛薏苡,又马上胆怯的底下。头 薛薏苡冲着两米外的米粉夸奖:“你们家的米兄弟真可爱。” 米粉逗趣:“这么可爱的兄弟当男票,满意么?” “太满意了。”薛薏苡爽快的回答。 米酒的脸,腾的一下红成了猴屁股。 “你真可爱!”薛薏苡亲昵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出乎意料的细腻、冰凉。 “你病了?”这个时候,不对,任何时候,人的鼻子都不会这么冰凉的。 “没事,开始吧。”米酒并没借机和薛薏苡套近乎。 “好。”薛薏苡把镜头对准米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米酒站在镜头前,伸手在脸前往一晃。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做变脸时,米酒,踪影全无,销声匿迹,快如闪电。 “啊!”直播间内外,一片惊叫,包括薛薏苡。 她带着惊成一个“o”字形的漂亮嘴唇,快速转动镜头,满屋子寻找米酒的踪影。 “我米哥,杳如黄鹤、匿影藏形了。”薛薏苡在确定真的找不到米酒后,笑颜如花。 “叫他出来,就在你的镜头前,不要动。”熊孩子的爸爸开始指定变身地点。 “熊孩子的爸爸,你的要求我可能实现不了,我自己都找不到人了。”薛薏苡其实是在帮米酒,她对网友刁难性的要求无感。 “少来,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字幕上出现熊孩子的爸爸的话。 刺头、杠精,哪里都有。 薛薏苡侠肝义胆,宁可没有收入也准备怼回去的时候,又被吓住了。 米酒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还换了一个造型。 惨淡的白脸,足有一尺长的舌头垂在外面,披头散发,眼眶里的眼珠向外弹跳着… 镜头周围,慢慢出现聚拢的人。 被一圈人围着的米酒,根本就是当众鬼变身。 五秒之后,他的身体慢慢向上飘起,离地一米高。 米粉最有义气。 他从厨房拿了一把笤帚,又搬了一把凳子,放在距离米酒一米远的地方,自己站在凳子上,举起笤帚杆,在鬼的头顶来回比划着。 “大家看清楚了,上面没有绳子、钢丝或者任何透明的看不见的东西吊着他。“米粉解释。 米线第一次活套起来,他拿了一个拖把在米酒脚下来回比划:“大家再看看,他脚下也没任何东西垫着。” 薛薏苡欣喜若狂,举着手机上下移动,一边动一边说:“那位朋友,你看到了吧,人家的鬼变身已经完成了。” 言外之意,该你兑现诺言了。 熊孩子的爸爸虽然粗鲁,但也好爽,立刻送出一枚火箭:“小姐姐,来了。” 随后,出现十几排字幕,全是刚才+1的那些网友。 吊在半空的米酒听见薛薏苡有意撒娇的感谢,知道那些答应给的都给了。 他缓缓收回舌头,做出一个力劈华山的姿势,身体前倾,手掌竖着往下砍,双腿抬起,整个身体头底脚高,换了一个更加高难度的动作。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他额头,裂开一条缝,中间像被一个牙签撑开,变成杏核形状。 脸上出现第三只眼的雏形。 三秒之后,全白的眼珠里面出现黑色瞳孔,成了一个跟正常眼睛一样的第三只眼。 不仅如此,他还朝着薛薏苡方向移动,在距离主播五十公分的地方停下。 目不转睛,盯着薛薏苡。 薛薏苡楞了一下,立刻领悟到米酒的用意。 他再要镜头。 薛薏苡把手机稍微倾斜一点,靠近米酒的三只眼。 直播间里,只有眼睛的特写镜头。 第一只眼里,看见了薛薏苡的影子。 第二只眼里,也看见了薛薏苡的影子。 第三只眼里,还有薛薏苡的影子。 三个影子的神态、姿势和角度,一模一样。 不是假的。 鬼娃子:“神了!” 钟馗蒜头:“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抓鬼了,给个名字,我要拜鬼为师,开阴阳眼!” 快餐推手:“鬼大大,我也拜师。” 然后,直播间内火光四射,一百多个火箭直接刷屏… 然而,还有更刺激的。 直播间内围着米酒的人群从外面被推来,胖哥手里托着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大木盘,上面放着六荤六素的美味佳肴, 都是南英府人从未见过的菜品,旁边还有一盘二十种拳头大小的鲜花造型的馒头。 薛薏苡赶紧介绍:“这位胖哥,是曾经在我们的电视剧《诺言》中出演厨师的群众演员,等电视剧播出时大家可以确认。他出现在直播间里事先我是不知道的,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胖哥要干什么。” 说完这些,她把镜头对准胖哥,和他手里托着的大木盘。 胖哥也像再变魔术,左手手指指向哪盘菜,那盘菜就自己飞起来直奔米酒的嘴巴。 米酒一张嘴,那盘菜整个飞进米酒的嘴巴。 一口一盘,蔚为壮观,比那些直播唆海鲜、嚼肥肉、啃骨头的更能厉害! 而且,六荤六素还有二十种拳头大小的鲜花造型的馒头,只用了一分钟,全部进了米酒的肚子。 最让人咋舌的是,装着馒头的盘子也所有食物被吃光后,也跟着飞起来,飞到第三只眼睛前。 它被第三只眼睛嚼着吃了。 嘎嘣嘣的声音直播室内外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一块块被咬掉的玻璃盘子当着所有人的眼睛,被慢慢吞进第三只眼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