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柜梦奇谭》 新书发布感言 大家好我是新人作家Selkie。所谓Selkie所指的就是爱尔兰传说中的海妖、人鱼的近亲，能够变为人类的海豹妖精。所以大家叫我海豹就好。 第一次在起点发书，感觉书的风格与起点格格不入，不过也无所谓，只是想找一个平台把自己想写的东西写出来而已。如大家所见，这本小说首先是一本女主文，除了我个人的爱好以外呢，也有我这本小说目标的因素。我想将人物的内心刻画逐步写的尽善尽美，而年轻的女性就是最好的承载这份“细腻”与“多面”的载体。 同时这本小说还融入了许多要素，比如科幻的世界与神秘学的并行。这本书中的神秘学部分，基本上我都是进行了一定的现实考据，并自己将其重新解构后，下了一些心思的。原因无他，只是爱好而已。同时也是为了锻炼自身写作与“细腻”相对的另外一面，那就是世界的“宏大”。 我不能也不会用“宇宙史诗”、“文明兴衰”等大字眼去吹嘘自己的文章，因为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但我会努力、尽量的在创作中创造出一个和现实不同却依然真实的世界。而无论是神秘学也好、科幻化的科学技术也好，都是为了让“架空世界”这座空中楼阁不那么摇摇欲坠而堆砌的砖石。因此我在正文中插入了许多【名词解释】，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些直接插入正文描述会把文章变成说明文、打乱叙事节奏的设定。我想把这些细节同样展现给大家。 以及，在本书中也涉及到了克苏鲁神话的要素。在这里我提前声明，本书并非是原教旨洛氏作品，而是融合了诸多作者乃至二次创作作品的“要素”的“再创作”，我想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在本书中，邪神固然是不可名状、超越人智的宇宙恐怖与冰冷现实的具象化，但洛夫克拉夫特的友人克拉克·艾什顿·史密斯（Clark Ashton Smith）曾经如此写道：“即使在与邪神的斗争中人类终将失败，这一切也并非是没有意义的。”而英国著名克苏鲁作家、《提图斯·克劳》系列的作者布莱恩·鲁姆利则说过，他的作品与洛夫克拉夫特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书中的人物拥有力量去对抗邪恶，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本书虽然涉及克苏鲁神话，但基本上是承载这种思想与写作风格，在这里提前说明。即使有人觉得我是乱编、胡说，我也是不会谢罪的（笑）。 个人学业相当繁忙，人在国外黑白颠倒，加上身体状况不佳，因此不用期待更新速度，我没法做出什么“男人的承诺”（笑），能不坑就不错了。有空的时候保证一天四千字（不算名词解释），可能一大章也可能两小章，尽量存稿以防万一。但如果真没空……那就没空了 最后，对于支持、鼓励我的人，我表示万分感谢。只能尽我所能去写、去创作，以此来回报一切。 昨天说好了请假一天 果然今天也确实没什么灵感，打算用来整理思路 生病了，关于更新 最近英国天气冷，感冒了，更新没法再一天四千字了。更新再迟一天，然后每天2000字左右.... 今天可能晚点更新 没有存稿，改起来很麻烦 睡过头了...明天四千字一起补上 就是这样orz 谢谢阴天给我章推！ 谢谢阴天啦 也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天开学，有点累，今天请假一天，明后天补上 刚开学有点累，精神不太好 今天还在思考剧情，明天四千字一起上 综上所述......... 生病了，明天要去医院 所以还是得请假一天，十分抱歉 突然发现昨天没更新！ 光祝贺新年了，竟然忘了更新（ 今天早点更 又做了一天实验，还有作业，需要休息一天 嗯 心脏有点不舒服 停更一天，还有希望大家能帮我推推书呀 大家情人节快乐w 情人节请假一天（ 今天晚点更新，正在给论文结尾 大概会在中午发布 需要多思考一下细节，晚点更新 嗯.... 今天要交报告，晚点更新 以上 今天更新在晚上 以上 今天休息一天，有作业 今天休息一天，之后恢复两更 今天休息一天整理思路 嗯.... 今天去医院看看，晚点更新 嗯 明天考试了 xxx 考完了，明天更新 嗯 签个到 （ 第一章 倦意 午夜时分，柜梦都依然如正午般喧嚣。除了住宅区和学校外，几乎所有的楼房都还明着灯，所有的公路上也都还堵塞着。特别是位于大都会西南侧的海湾城的国际空港，不仅陆地上车水马龙，就连天空也充斥着大都会所独有的繁华氛围。大大小小的喷气式客机自不用说，就连“空中游轮”都基本上每个小时都会有在此降落与起飞。 那是一种能够在大气层内航行的飞船，换算成排水量的话动辄就能达到三十万吨——即使是现在，这种俗称“空轮”的大型导力飞船也并不常见。包括柜梦都在内，全国能够建造给其停靠的空港的大都会（Metropolis）不超过十座。 在这样的大都会的空港内，或是因为公务或是想要旅行而到此的人们自然也是络绎不绝，连带着空港内的快餐店中都挤满了想要以最快速度填饱肚子的人群。而同样开在空港一楼的咖啡厅“艾蕾茜娅”（Eresia）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超高的人流量非但没有赐予这家环境昏暗而静谧的咖啡厅以顾客。相反，其与店内播放的古典音乐的节奏一般柔和缓慢的气氛令它与周遭格格不入。 此时此刻，在这家店中品味咖啡的顾客，唯有一名少女，独自一人在此稍作休憩。她坐在正对门口的木椅上，慵懒的靠着椅背，只用右手提起咖啡杯的柄，小心翼翼的提到嘴边，抿了一口卡布奇诺上的乳白奶泡。 少女的名字叫做梁卿绫。 实际上，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说是“少女”实际上已经很勉强。不过身上却依然残存着豆蔻年华所独有的青春气质。白皙的面颊中透着健康的微红，挺起的鼻梁也透露出一股英气，一抹樱唇无需口红便已散发着花蕾般的艳丽。她的如墨的漆黑长发大部分如流水般直直的顺至背脊，却又在一侧用鲜红的蝴蝶结发带单独束出一束。偏向一侧的刘海则更凸显出了雪白的肌肤。 虽然“倾国倾城”未免太过，但其余的赞美之言又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足。 在抿了一口，将这有些过于甜腻的饮料吞入腹中后，她再次将咖啡杯重新放回了原位。然后，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现在的时间已是凌晨三点。这让向来睡眠质量不好、身为夜猫子的她也有些熬不住了。 在咖啡杯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两本杂志——《神秘学人》（The Occultist）和《魔法》（Magick）。这是她最早用来对付困倦的工具，但很明显不顶用，里面有关神秘学最新研究和魔法应用的学术内容反而更让她昏昏沉沉起来。而为了摆脱这种倦意，她又拿起放在《魔法》上的那部玫红色外壳、金色镶边的智能手机，搜索着柜梦市最近的都市传说与逸闻，期盼着其中有什么可以提神的新闻。 这座城市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一条接着一条的异常新闻就从网页里弹了出来。比如至今残杀了三十多名女性依然未被警方抓捕归案的“柜梦都开膛手”、比如传说中龙城孤儿院废弃的原因是进行非法的人体试验、再比如说在坐地铁一号线会进入不存在的车站之类的事情。其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被夸张的谣传，有的则是纯粹的捏造。 但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这一切都要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柜梦都就是一座这样充满异闻与传说的滨海大都会。自从二十多年前被建立之后，它就是一座集合全球前沿的超科学与世界顶尖的神秘学为一体的传说之都，如同是与周遭处于同一片土地上的城市划开在常识领域上就遥不可及的一线的异界魔窟，无论是异能者、魔法师、外星人还是更诡异的东西聚集于此都不会令人感到惊愕的超凡乐园。 梁卿绫就是一名魔法师，在她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纯银戒指。戒指上铭刻着她的魔法名“Hekate Lilith”，而在银环的中央则镶嵌着一枚钻石状的魔法石英。这种石英会感受到人体流动的魔力而释放不同颜色的光芒，梁卿绫的场合下便是暗紫色的火焰。在这座大都会中，魔法师们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彰显自己的身份。这同样也是地位的象征。 在这座大都会中，没有人信任警察。没有超凡能力的警察们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解决普通的犯罪，面对那些掌握着超越常理之异能的罪犯们，他们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而服务于那些富可敌国的特大企业的雇佣魔法师们又开价太高、依靠自身的异能与装备在夜晚行侠仗义的蒙面义警（Vigilante）们又太飘渺不定神出鬼没。所以，她这样兼职侦探的魔法师就成了人们的首选。 当然，这只是说她的“同行”们。至于她自己，因为平时还要为学业奔走，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到什么大单子了。 她试图擅自从警方公布的三十多名女性死者的共同点揣度“开膛手”下一个犯案地点，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被害者的亲属去雇佣她调查这件事。 而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呐呐，卿绫？还没到吗？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哦。” 紧跟着下面，对方发了一张掀开被子，露出白皙的胸膛的自拍照片。这吓得梁卿绫一下子差点抓不住手机，下意识的将屏幕向上一划，眼睛也本能的四处张望着，生怕被其他的什么人给看见了。好在机场的大家都很繁忙，人群奔流不息，谁也没有进入空荡荡的咖啡厅、停下来偷看一名普通少女的手机屏幕的闲工夫。而等了好一会儿后，梁卿绫才终于放松下来，有些埋怨的敲击着触摸屏上的虚拟键盘：“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在公众场合！”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啦！” 即使只是看着单纯的文字，梁卿绫也能想到对方现在正在坏笑着想象着自己的窘态，这让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 “” “还笑！” 最后，梁卿绫即困倦又无奈的长呼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哈欠还是叹息。她回复道：“好啦，彩阳。飞机晚点了还没到。下班了你困你就先睡吧，彩洁到了我肯定把她平安送到学校宿舍，OK？” 正与梁卿绫进行通讯的人叫做洛彩阳，是与她有着总角之交的挚友，也是与自己师从同一人学习魔法的师姐妹。如今和梁卿绫两个人合租住在一间双人公寓中同居，现在她之所以现在会在空港，就是为了替接近过劳死的洛彩阳接机她的亲妹妹洛彩洁——就如上述的那般缘由，洛彩阳作为魔法师打了一夜的工。 想到这里，梁卿绫连忙打字问道：“你今天的工作是什么？没受伤吧？” “没有大问题啦。就还是帮人除除怨灵什么的？” 这是梁卿绫和洛彩阳最日常的工作。大概是因为她们两人在他人看来就是传说中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缘故，换言之就是被认为没有男人们靠得住的关系，打击罪犯和担任保镖这类委托和她们两人一直是无缘的。 “那怎么工作到这么晚？普通的冤魂恶鬼的话，你轻松就可以应对了吧？”梁卿绫问道，她本能的觉得洛彩阳瞒着自己什么。 洛彩阳没有很快回复，愣了一下后才回复道：“每次到这种时候你都很像我妈哎……” “别贫，回答。”梁卿绫刻意用简短而严厉的字眼追问着洛彩阳。 “真没有问题啦。就是路上遇到抢劫的，把他们扭送到警察局绕了点远路。”洛彩阳赶紧回复到：“我没有受伤啦！” 梁卿绫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虽然洛彩阳在这个问题上避重就轻，但她们都知道事实的严重性——在柜梦都，根本没有敢不拿机关枪并群体作案的抢劫犯，更有甚者甚至会使用军用的燃气压缩步枪。 梁卿绫又抿了一口咖啡，这回她小心翼翼的将唇贴在没有奶泡的地方，用舌头舔了一口混合着牛奶的咖啡。 “你应该直接离开的，你的速度一般人瞄准不了。你是‘辽脉’。”梁卿绫说道。和她不一样，如果说她只是学习了魔法的普通少女的话，那么洛彩阳从出生开始就不那么寻常。洛彩阳的先祖很多代以前都是修行丹法的修行者，炼制一种被称为“辽丹”或是“冥药”的药物。久而久之，这种药物甚至融入了洛家的血脉，改变了她们的基因，那就是所谓的“辽脉”了。 这种药物能够让人超越时空的束缚，甚至据说老子便是服用其而成道。而洛彩阳虽然血统稀薄，但同样享受着这份血统带来的天赋。她可以轻易的以比声音的传播更快的速度进行奔跑，而这还远远不是她的上限。梁卿绫不想说的太失礼，但如果歹徒想要伤害洛彩阳的话，请准备自动瞄准的激光枪。 因此，理性上思考的话，她完全不应该有担心洛彩阳的理由，这只是本能的关心。不过说到底，担心重视的人的安危，本来就是不需要什么道理的事。 “逃跑可不是我的风格”，洛彩阳本想这么回复，但最后还是再次强调：“所以说，我没有受伤啦！” “有没有受伤就等我回家亲自到床上检查吧。”梁卿绫耸了耸肩，决定还是放洛彩阳一马。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现她干了什么更危险的事情而瞒着自己，那才要认真说教一番。 “色情。”洛彩阳回复了一个脸红的表情。 “去死。”梁卿绫则轻描淡写的回了两个字。她从小就和洛彩阳同床共枕，要说她对洛彩阳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否则她早就干了，而且估计洛彩阳应该不会反抗——反过来也是一样。 “就这样吧，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不一会儿，洛彩阳就又发了一条信息。 “……今天这么忙呀？”梁卿绫拿着手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嗯呐，那我先下啦。”仿佛放心了一般，洛彩阳回复到：“到时候工作完了大概就直接回家睡觉了，晚安哦。” “晚安。”梁卿绫刚敲好两个字，准备发出去，就看到对面又来了一条新信息。 “对了对了，我就算了，不许因为我妹妹可爱就饥渴难耐的对我妹妹下手哦。” “……”梁卿绫愣了几秒，顿时面部就恼羞成怒的扭曲起来，满脸的困倦也顿时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而消失一空。她将原本写好的“晚安”二字删掉，用力的敲击着手机屏幕，发了新的回复：“谁会啊！我要杀了你！你真的去死吧！” “不困了吧？” 梁卿绫不禁扯了扯嘴角，对洛彩阳的“恶作剧”有些无奈。不过还未等她回复，洛彩阳的头像就已经黯淡下去，变成了灰色。 “什么嘛。”梁卿绫轻勾嘴角：“那就再陪我聊会呀……笨蛋。” 梁卿绫独自撇了撇嘴，再次抿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涩和牛奶的甜蜜混合在一起被她一饮而入。 “真是的，如果能有美丽的大姐姐让我‘提提神’就好了。”梁卿绫拿起手机，继续研究其柜梦都最近的案件，并同时不由自主的幻想起来。 突然，咖啡厅的正门传来“嘎吱”一声。 静谧的咖啡厅中，原本只有在吧台上擦洗着玻璃杯的老板与梁卿绫一名客人的存在。而此时，正门则将要被从外侧推开。老板自不用说，就连梁卿绫也不禁抬起头来，想要一睹这位新客人的“风光”。 “应该不会心里想着大姐姐，就真的有大姐姐来了吧？”梁卿绫自嘲的轻笑着，双眼中隐约闪烁起期待：“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就免费做一件‘好人好事’。” 所谓的“好人好事”，当然指的就是雇佣魔法师的工作。 这时，一席白裙映入了梁卿绫的眼帘。 【名词注释】 大都会（Metropolis）：在本文世界观中，是一个专有名词。中文称之为“某都”，英文则是“XXX-polis”。一个大都会，一般由数个小型城市和乡镇构成，例如柜梦都（Guimeng-polis）就是由包括海湾城在内的数个部分构成的。关于大都会与一般城市的不同之处，之后的剧情中会进行相应的描述。 义警（Vigilante）：义务警员，在本书中所指的是那些带着兜帽、面具，穿着紧身衣与超级罪犯做斗争的人群。 柜梦都（Guimeng-polis/Oriental Arkham）：柜梦都，本书的主要舞台之一。居于某国东南沿海地区的国际化大都会，有着“东方阿卡姆”之名。而名字的“柜梦”之名则是a自《斩魔大圣》系列中对阿卡姆市的汉字标注。这里直接用这一名字，也是暗示“东方的阿卡姆”这一意象。现实原型是深圳市，也加入了许多克苏鲁神话中阿卡姆市以及同样有相关a的哥谭市的要素。 《神秘学人》（The Occultist）和《魔法》（MagiETA了《经济学人》（The Eist）和《科学》（Sce）。 魔法名：Magic Motto，秘密的魔法结社中魔法师们将自己的座右铭或是所崇拜的神与恶魔的名字作为自己署名使用。这里梁卿绫的魔法名Hakate Lilith，前者是古希腊的魔法与冥月女神赫卡忒，后者则是莉莉丝。 辽丹：克苏鲁神话中的神奇药物，服用的人可以超越时空的桎梏，逆转时间，乃至是看到“道”。 第三章 黑手党 而正当梁卿绫依然在咖啡厅中“苦苦等待”着晚点的航班之时，洛彩阳则漫步于新龙城古旧而残破的街道之中——她没有告诉梁卿绫工作的内容，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仅不会获得对方的同意，而且在知道后绝对会选择与自己一同卷入危险之中。 洛彩阳浑身都穿着漆黑如古代的夜行衣般的装束，上身套着由特殊树脂制成的紧身背心，双臂则裸露在外。下身则仅仅穿着普通的厚底黑色尼龙裤袜，仅在腰部的两侧与臀部的后方披挂着有着金属色泽的银黑裙甲。这样的装束让人能清楚的明白，虽然是一同长大、亲如姐妹的挚友，但她在这方面与梁卿绫有着极大的不同。 而在她右手的食指上，则带着与梁卿绫相同的指环。只不过其上燃烧着的是玫红色的火焰，铭刻着的是洛彩阳的魔法名。 “Irkalla Lucifer”。 伊莉嘉尔·路西法，冥界的堕天晨星。 洛彩阳的身材更加修长，体型也相当的凹凸有致，如同赛车模特。她留着与眉齐平的前发，长鬓则如瀑布般从额前刘海的两端至双侧的耳畔如“姬发式”般垂下，脑后则束成一束直达腰际的马尾。这本没有什么，但身怀的“辽脉”令她的发色天生便呈玫红异色，在黑暗中甚至会散发如萤虫般的微光，因此这一切都让她非常显眼。 洛彩阳与梁卿绫居住的住宅位于上辉城，是柜梦都最南方的城市，同时也是其行政核心。而在上辉城的正北方则是新龙城——又叫外龙城，是最近十年才不断划入柜梦都管辖的城市。因此与柜梦都的其他城区相比颇为落后，不少本应得到拆迁的旧楼与危房还来不及拆迁，鸣海科技集团与其他一些企业在这里开设的低科技含量的工厂就吸引了大量外来的廉价劳动力在这里工作，他们正需要这些老旧的廉价房屋来居住——如此一来，也就成了血汗工厂与危楼耸立的贫民窟。大部分人都过着往返于血汗工厂与网吧酒吧乃至一些非法场所的颓废生活。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以这身让人遐想的装束与这份高分的美貌行走在治安低下的新龙城街道上的话，其将会遭遇的事情恐怕只能以“悲剧”来形容。但在洛彩阳的身边，黑暗却寂静的可怕。就连野狗与蚊虫，也不敢接近她的附近，仿佛行走于此的并非是一名美貌的女士。而是招徕破灭的凶兽。 她就这样普通的走着，并最终在一栋叫做“天使之家”的破旧的旧公寓前驻足。这里是一家非常廉价的出租公寓，并且允许多人合租。因此也就成为了贫穷的打工者们的集聚地。换言之，这里只是某种意义上的“贫民窟”。但是，洛彩阳知道，不仅仅如此。 她走向公寓大门前方，并在同时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两名穿着陈旧制服的男性从公寓的门卫厅中走了出来，并打量起了洛彩阳。任何正常人都能明白，会在夜晚以这套装束登场的都不会是什么正常人。更何况洛彩阳的手上还带着一枚燃烧着魔火的指环。因此，就在下一瞬间，两名“保安”便不约而同的从腰间抽出了各自的手枪，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了眼前的女性的脑门。 “什么人？！” 洛彩阳并未对此感到奇怪，她的表情甚至连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没有人会相信新龙城会有一家普通的慈善组织，更没有人会相信没有枪与子弹的慈善组织能在这个混沌之地存在下去。“天使之家”实际上是某个黑社会组织的领地，他们在这里窝藏武器、包庇某些被通缉的罪犯，然后“顺带的”给贫民们提供住所乃至“工作”。 当然，洛彩阳今晚赶来并非是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这里批判一番的，根据洛彩阳所知，他们从来不主动搞杀人越货和毒品生意。至少对于大量无法生活下去的贫民们来说，这里确实是“天使之家”。 “嗨，我只是来找人的。”即使被两把手枪瞄准了头部，洛彩阳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有些天真而欢快的淡笑——对于洛彩阳而言，这是自信与热情的表现，但在两名持枪男性看来，这却毫无疑问是戏谑的冷笑。 “找谁？”拿着枪的男人们问道。虽然他们明白眼前的女人绝对与“普通人”三个字没有半分钱的联系，但如果可能，他们绝不想和一位魔法师为敌。当然，作为混黑道的，他们自然也不是被吓大的，不至于看到魔法师就认怂。因此，他们选择了一个相互之间都有台阶可下的方式。同时，这也是拖延时间。他们故意喊的很大声，就是为了通知楼里的同伙。 “我要找‘神之眼’。”洛彩阳回答道：“你们的——” 作为经常做私家侦探工作的魔法师，洛彩阳和梁卿绫两人都拥有一定的情报网。既然是在这行混的，如果连柜梦都的各大“龙头”都不知道，那未免也过于外行。而今夜，洛彩阳便是被柜梦都公认的五大龙头之一的“神之眼”通过渠道约到此处。事实上，“天使之家”就是“神之眼”旗下的产业之一。这里的贫民会被训练成精通各种伪装手段与情报能力的“特工”，并服务于“神之眼”——柜梦都最大的情报商。 据说发生在柜梦都的一切，无论是钥匙和眼镜丢在了哪里，还是他人的银行密码，甚至是谁正在策划一场犯罪，都逃不开“神之眼”。只要付够足够的价钱，“神之眼”就会给予真实的情报，一些黑道团伙的首领靠着他的情报处决了谋划叛乱的手下，甚至就连警察部门有时都会为了探求案件的真相与真凶向其寻求帮助。 虽说洛彩阳并不想被卷入到黑道的争斗之中，但既然对方已经指名了，那么做鸵鸟也毫无益处。更何况根据“神之眼”的能力来看，自己根本不存在逃跑的可能。比起死亡，自己更不想自己的**——无论是否存在——被“神之眼”在整座大都会的黑暗世界“挂城墙”。 “啧——！”但就在听到并确定洛彩阳说出“神之眼”三个字的同时，两名男性却突然彻底没有了犹豫，在瞬间连续数次的扣下了扳机，就如同那是不允许被提及的禁忌之名。 砰、砰、砰、砰、砰！ 近十发子弹伴随着火舌从枪口喷吐而出，化作了夺命的箭矢。子弹的速度轻易的凌驾于声音，无论是怎样的魔法师或超能力者，如果切实的被子弹射中的话，也只能化作一具普通的尸身吧？ 在扣下扳机的同时，男人们如此思考着。无论是谁，也只能作此考量。 人类无法战胜枪弹，血肉无法抵御钢铁。无论是谁，也只能如此赞同。 因为这就是“现实”。 但是—— 咚、咚、咚。 心跳加速，血脉偾张，冥星之血于体内流淌。霎时间，对于洛彩阳而言，时间为之停滞、空间亦已冻结。就如同《黑客帝国》中的子弹时间一般，迎面而来的数颗子弹也变得无限缓慢。洛彩阳本能的将腰部向后仰去，因锻炼过瑜伽而变得柔软异常的上身与腿部之间变为了完美的九十度，完美的躲开了所有子弹的弹道。 这就是“辽血”。并非是后天所学习的魔法，而是洛彩阳先天便拥有的流淌于血脉中的异能。无论是思维还是肉体，一切都随着血压的升高而不断加速，躲避子弹，不过是等闲的举手之劳。 此时此刻，幻想凌驾于“现实”之上。 而在加速的思考领域里，洛彩阳也迅速的思索起来。自己明明是按照“神之眼”的指示来到这里，为什么又会被其部下攻击？ 顿时，三种选项就浮现在了洛彩阳的脑海中。 第一种可能，“神之眼”的手下进行了叛乱，并以为自己是她的帮手。 但这实际上是三种可能性中最小的一个，因为即使历来都能在叛变发生前就获悉情报的“神之眼”医者不能自医，这种叛变也绝非临时起意，“动静”不该这么小。怎么说，至少也会引起一场剧烈的火并。 第二种可能，“神之眼”叫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这其实也不太可能，不仅仅因为神之眼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而且，如果对方想杀死自己，也绝对不是让两个保安用手枪这种普通的手段。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既然“神之眼”没有事，目的也并非杀死自己，却又下令对自己进行了攻击。那么其目的，很明显就是一种实力上的测试。 “哼。”洛彩阳顿时冷笑起来：“那我可不能被看扁了啊！” 瞬间，两名“保安”突然发现，眼前本应该被子弹命中倒地的女性，却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玫红色的闪电在他们的眼前闪过，然后重新现出了人形。 咔啦—— 紧接着，洛彩阳如同炫耀般轻笑着，将被她抓住的所有子弹随手倾倒在地面上，与刚才相比一颗不少：“手枪什么的，对我可没什么用！” 而直到此时，男人们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事实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眼前的女性以极快的速度捕捉到了所有的子弹。这并未令他们感到惊讶，因为这座柜梦都就是聚集着种种异能之物的大都会，但却令他们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全无办法。一枚子弹的初速度可以轻易地超越音速，而眼前的女人则能迅速的同时捕捉到多枚弹道各不相同的子弹。 也就是说，洛彩阳的速度远远凌驾于空气的震动，抵达了非人的领域。 男人们没有了与其对抗的手段，而洛彩阳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双方就这样互相对峙着，直到从黑暗中响起了掌声。 “啪、啪、啪” 循着声音，洛彩阳看到一个浑身穿着纯黑的西服、扎着一条蓝白相间的领带的身影走了出来。“他”带着一副假面舞会所使用的金孔雀面具，薄唇上则涂着鲜艳的口红，勃颈上也没有突出的喉结。但除此以外的部分便是彻彻底底的中性化，让人难以分辨出她的性别。 而两名保安看到这位女性的到来，顿时便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向她鞠躬。这也让洛彩阳获悉了她的身份。 “神之眼”？ 洛彩阳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支配着柜梦都情报世界的竟然是一名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士，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而正当她发愣的同时，“神之眼”也走到了洛彩阳的正前方，如同一位绅士般将手放在胸口以敬礼致意。 “感谢您接受我的邀请，尊敬的女士。我与我的家族，都欢迎着您的到来。请您宽恕我们之前对您的不敬与怠慢。” 她的语气就像是一位骑士迎接自己的公主般郑重而富有诚意。 “神之眼”控制的组织名义上是一家黑手党，向来以“克拉珀姆家族”自称。 “那你们的‘欢迎’可真是别致。”洛彩阳没有对此感到不满，也没有接受对方那在她看来假惺惺的“尊敬”，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了？可别说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射我几下。” “当然不是，我的女士。”“神之眼”平静的微笑着：“而且放轻松，没必要太在意我的身份。我今天邀请你来，只是为了两个普通的委托。您就像完成普通的工作一样就好了。” “普通的委托人可不会用枪射我。”洛彩阳耸了耸肩，再次强调起来，然后她问道：“为什么找我？以你的关系网，一定能找到不少比我更强的人吧？” 自己的特殊之处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洛彩阳不禁有些心悸。 “超越时空的‘辽脉’。这是执行任务的必要条件，也是我刚才试探您的原因。”“神之眼”微微颔首，回答了洛彩阳的问题：“而整座柜梦都中，只有您的血管中才流淌着冥王星之血。” 紧接着，她又顿了顿，有些轻佻的用故意挑衅的语气说道：“不对，还有一个人就要来了，她就是您的——” “不要——” 洛彩阳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所指的到底是谁，那就是她的亲生妹妹洛彩洁。她顿时如此喊道，但这并非是求饶。 在理解了对方语句中的威胁后，洛彩阳体内的血液便如她的理智一般在一瞬间为之沸腾。刹那间，时空再次为之凝固。她的足下突然爆发出一道道紫色的轰雷，虚空中爆发出破碎的嘶鸣，依靠着这股力量她瞬间如同闪电般朝着眼前冲去，连带着朝着“神之眼”脸上那金色的面具挥舞出了蓄力许久的右拳。 “——威胁我！” 如果“神之眼”真的如传闻般全知的话，那么这便是整个柜梦都内都只有洛彩阳才能使用的战斗方式。在其血液中飞速奔涌的辽脉之血歪曲着时空，令身后的空间迅速膨胀，依靠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如同炮弹般射出。 即为，阿库别瑞格斗术！ 仿佛化作魅影的洛彩阳狠狠地朝着“神之眼”那华丽的孔雀面具袭去，如重炮般发射、如重锤般敲下，然后重拳与敌人之间将会爆发出激烈的碰撞。 轰！ 即使是被其激起的空气，也释放出汹涌的音爆。但是，洛彩阳的拳头并没有切实的击中对方的面部，甚至也没有击中那黄金的面具，而是停了下来。 因为，洛彩阳看到了对方竟在自己的速度领域中翘起嘴角，轻轻一笑。“神之眼”迅速的举起手中的一支前端尖锐的金属手杖，如同挥舞着长枪一般，瞬间顶在了洛彩阳的腹部。如果洛彩阳再继续向前一步的话，便毫无疑问的会被那尖锐的手杖直接穿刺。 怎么可能？ 洛彩阳不禁赶忙向后一退，重新站好，而“神之眼”也收回了手杖。直到此时，两者所处的“时间”才和普通人的“时间”恢复了一致，而在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这混蛋！”洛彩阳瞬间便再次做好了战斗准备。 “那么，您的战斗能力也合格了。”相对于一脸愤怒与不敢置信的洛彩阳，“神之眼”则相当的平静：“我并不是以您的妹妹为筹码威胁您，这只是一种职业病——我不能容忍自己漏掉任何相关情报，如果这让您感到不适，那么我对您道歉。” 她再次稍稍欠身。 “并非只有辽脉才能掌握时空，能做到的东西还有很多。”接着，她轻轻地举起自己的右臂，向洛彩阳展示起来：“比如我手中的这把‘德·马里尼的时钟’……而我接下来的委托就与此有关。” 在她的右腕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欧米伽手表。 德·马里尼的时钟。 洛彩阳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个词语，但无论是老师所教导的魔法理论亦或是柜梦都盛行的超科学的词汇表中，都没有类似的事物。 “……啧。”虽然洛彩阳并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但此时她的理智也让她不得不忍住心中的愤怒，收起了盛怒与敌意。至少，自己如果协助对方完成任务，那么洛彩洁应该就不会受到任何刁难。她叹了口气，只好说道：“那么，就跟我详细说说吧。” “请跟我来。”“神之眼”轻轻颔首，将洛彩阳带到了一辆漆黑的跑车前，为其打开了副驾驶侧的车门。 那是一辆改造过的阿斯顿·马丁。 【名词注释】 阿库别瑞（Alcubierre）：即为曲速引擎理论的发明者，因此曲速引擎也被叫做“阿库别瑞引擎”。而洛彩阳这里的“阿库别瑞格斗术”就是因为其运用了曲速推进的原理。 德·马里尼的时钟：克苏鲁神话中的神奇物品之一。在《提图斯·克劳》系列中，主人公经常使用它进行时空间的穿梭。在原作中是比人还高的巨大摆钟，而本书中的形态则更多种多样。 Irkalla Lucifer：后者“路西法”自然不需要解释，前者“伊莉嘉尔”为苏美尔的冥界之名，常用于代指“冥界女主人”艾蕾什基迦尔。与梁卿绫的赫卡忒相同，皆为冥界的女神，两者在希腊被同一视。而在西蒙版《死灵之书》中，其也被提及。 第四章 委托 阿斯顿·马丁的内饰充斥着华丽与动感的弧线，这对于从没坐过跑车的洛彩阳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不过，她毕竟还记得自己正坐在一辆属于黑手党头目的跑车上，因此不安与拘谨令她没有随心所欲的体验它带来的感受。而这时，穿着黑色西装的“神之眼”也坐上了驾驶位，然后关闭了车门。 “我们要去哪？”洛彩阳忍不住问道：“别告诉我随便兜兜风。” 她习惯性的用这样的冷幽默来冷却自己紧张而燥热的内心。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再次迎来“神之眼”那带着虚假敬意与礼仪的冷漠回答。但是，对方给予的回复却与她所想的大相径庭：“我们去梧桐城。但如果你想兜风的话，其实也可以？带女士开跑车兜风，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 梧桐城是柜梦都南侧的商业中心与住宅区，其北临观澜街，西北与新龙城相连，西方、南方与上辉城接壤，东临滨海区。这里最著名的自然景观是海拔九百米的梧桐岭，在梧桐岭下修有水库。除此以外的著名地点还有岭南商业街的岭南大厦旋转餐厅、仿古风的番禺商业街和由夜莺财团建立的全市最高的五百米摩天楼“夜莺大厦”，同时也有着与伯希尼亚进行海商贸易的港口。 顺便一提，夜莺财团是世界著名的超级企业之一，将伯希尼亚建立为现代化的大都会便是其一手促成，其本部所在的伯希尼亚西北部城市也由此得名“夜莺城”。 但比起这些，对方的语气却更让洛彩阳感到在意。 她的声音不再是纯粹的中性，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还多了几分俏皮。 “哎？”这让洛彩阳不禁扭头望去，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确定对方是否还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假面女人。然后，她便看到了或许没有多少人见过的景象。“神之眼”轻轻地取下自己那金色的孔雀假面，让面部完整的暴露出来。她留着黑色的齐肩短发，相貌虽然没有太过美丽出彩之处，但也同样没有半点瑕疵，反倒凸显出了清秀的气质。再加上如泉水般澄澈的双眼，作为“男装丽人”来说更是“别有风味”。 若以两个虽然庸俗、迂腐但却比任何其他词语都更接近本质的字来评价的话，洛彩阳愿意为对方献上“美丽”二字。 对方所拥有的，是让人无法与“黑手党头目”、“犯罪组织首领”联系起来的美丽。虽说也不像是平平凡凡的女孩子，但至少也应该——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洛彩阳才得出了答案。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美丽的女管家或是女骑士，比起沦落大都会的黑暗面，更适合陪伴于某位高贵的贵族身畔。 “怎么？看傻了？”轻易地捕捉到了洛彩阳的目光的“男装丽人”戏弄般的笑问着洛彩阳，同时，她将面具插入两个座位之间、原本是档位的地方的凹槽之上。瞬间，面具的双眼部便再次闪烁起金色的光辉，其中的回路与这辆跑车内的装置联动起来，令车载显示器面板上浮现出了启动画面。这张面具，便是这辆车的钥匙。 “你……”洛彩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并非是因为眼前的女士有多么惊为天人，而是因为——一个向来戴着面具示人的黑手党头目突然对你摘下面具，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才是神之眼。带上它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在别人面前表现成那副样子，如果这让你感到不快，我还是会为此道歉。”男装丽人淡淡一笑：“现在的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戚凌琳。” 说着，她便一脚踩下了油门。 “我对你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完全不感兴趣。”洛彩阳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对正在开车的戚凌琳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尽快的把详细的委托告诉我，让我早点完事。” “呵。”戚凌琳轻笑着，仿佛嘲弄着洛彩阳一样：“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 这时，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开上了前往梧桐城的高速公路。 “起因是上个月的事情。”男装丽人一边以单手操纵着方向盘，一边用空着的手打了个响指：“夜莺财团旗下持有皇家特许状的新世界开拓公司所属的一艘私掠船遭到了海盗的攻击，整艘船上只有两名船员幸存。” “然后？”洛彩阳下意识的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件事是如何牵扯到柜梦都的？无论是哪块新大陆上发生的事，与这座柜梦都可扯不上关系。” 皇家特许状、新大陆、私掠船，无论哪一个都是充满时代错乱感的词汇。原本应该是与大航海时代以及殖民时代一同成为历史的词汇才对。令这一切再度复苏的契机，是一九五四年的“苍海神灾”。 “苍海神灾”引发了超大规模的海底地质活动，在超自然力量之下，欧亚版块与美洲版块本应日积月累数亿年的撞击于数日之间积攒爆发，强制性的创造出一块“亚特兰蒂斯大陆”来。毁灭性的地壳能量伴随着新大陆的创造同时释放，掀起了地球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海啸。北美洲的落基山脉都被巨浪拍碎，欧亚大陆也受损严重。联合帝国和罗马联盟都出动了大量的超凡力量才将灾害降到了最低。 自那以后，又发生了北冰洋的“终北神灾”与太平洋上的“深渊神灾”导致了希伯里尔大陆与雷姆利亚大陆的上浮，不过由于当时各大国际组织都已经拥有了对策经验，灾害的破坏比“苍海神灾”少了许多。当然，亦有传说伴随着古代大陆的上浮，曾经支配着这颗星球的远古种族与异形的诸神们也随之苏醒，但那终究是没有证据的阴谋论。 总而言之，由于无论是亚特兰蒂斯、希伯里尔还是雷姆利亚，这些因神灾而诞生的“新大陆”上蕴藏着大量未知物质与资源，自它们出现并稳定起，就成为了各国与大型国际组织研究的重点。而为了在争夺其上资源与土地的同时对抗竞争者与因神灾而出现的怪物们，联合帝国不得不仿效殖民时代的政策，一如当年的东印度公司那般，给予相关企业相关的特权。 而随着“新大陆”上的资源逐渐成为人类社会的必需品后，这些企业也就成为了甚至可以左右国家决策的力量。 而夜莺财团就是其中之一。 “问题就在于那艘船上发现的东西。”戚凌琳再次伸出了戴着手表的手臂，将其展示给洛彩阳看。洛彩阳这才近距离的观察到这枚独特的计时器。这颗手表的表盘上虽然没有阿拉伯数字不过和普通的钟表一样标记着十二个计时符号，但表针却有四个，其中三个的运动速度与普通的秒针、分针、时针大致相同，而第四支表针则如同坏掉一般，时而迅速、时而缓慢甚至停滞与倒退。虽然一开始洛彩阳完全发现不了这之中有什么规律，但在一段时间后她却惊愕的发现它运转的节奏竟然能和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的节律对应。 “我手上的这枚德·马里尼时钟，拥有感知与制御时空异常的能力。”没有等洛彩阳做出任何评价，戚凌琳便继续说着：“所以我能在一定时间内处于与你相同的时空坐标系下进行战斗。但因为我手中的是未完成品的缘故，我没办法主动的操纵时间，没办法和你一样对自身的身体进行加速。但是……” “莫非，在船上发现了可以操纵时空的‘完成品’？”洛彩阳反应了过来。 她一点都不惊讶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操纵时空——毕竟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没错。制造这种时钟所需要的原材料之一，是雷姆利亚大陆所发现的两块‘克洛诺石英（o Quartz）’。那艘私掠船就是为了将克洛诺石英运到伯希尼亚的夜莺财团总部而出航的。但是在回来的途中，他们遇到了海盗的袭击。所有的船员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只活下来了两个。” 讲到这里，戚凌琳不禁觉得嘴唇有些干涩，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 “嘿嘿。”戚凌琳冷冷一笑：“原本的船员们除了最高层以外都对‘克洛诺石英’没有任何概念。或许是因为那伙有备而来的海盗在劫掠途中透露了什么秘密的缘故，顿时财迷心窍，存活的两名船员中的一人在救生艇上将另一名船员杀害，独自占有了石英。然后，将其中一块石英在黑市上售出，并以所得资金为筹码，加入了‘某个组织’。” “难道是……”洛彩阳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没错，正是这座柜梦都内的组织——以走私与海盗行为为主、并有着‘南洋同盟’这一后盾的黑帮·混江龙。”戚凌琳的语气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果然。”洛彩阳不禁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戚凌琳在讲解柜梦都黑暗面的时候，有股邪魅的“教父”气质。 不不不…… 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将这种诡异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犯罪组织林立的柜梦都中，拥有最大规模的一共有五家。这五家都是从社会暗面的种种利益争夺中稳固了地盘的组织，如今则达成了相对平衡的共存。五家各自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例如克拉珀姆家族就“垄断”了柜梦都的情报贩卖。而相对的，“混江龙”则控制了柜梦都内大大小小的走私行为。 “克洛诺石英对于一个黑帮组织来说当然没太大用处，顶多是多了一个能用于暗杀、盗窃上的超级工具罢了。但‘混江龙’并非是单纯的黑帮组织，他们绝对听命于‘南洋联盟’的李氏皇朝。克洛诺石英中蕴藏的时空奥秘，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可是无价的。为此，他们做好了将‘混江龙’的干部们从柜梦都撤回，返回国内接受保护的准备——因为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夜莺财团肯定会对其施以报复。” “而到时候，柜梦都的暗世界就会乱成一锅粥，对吧？”洛彩阳很快明白了戚凌琳为什么要管这件看上去和她关系不太大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的话，那么柜梦都的暗面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这对于戚凌琳而言毫无疑问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所以我的委托就是将那名船员抓住，然后再从哪里把剩下那块石英取回来？” “这两件事是一个委托。因为剩下的那块石英至今还在那名船员的手上。如今正躲藏在梧桐城的一座仓库中，受到‘混江龙’的保护。为了不打草惊蛇，执行这次任务的就只有你我二人，到时候你负责抓住对方，而我则负责帮你引开其他的走私团伙成员。”戚凌琳打了个响指，从车上的柜子中取出一部黑色的手机：“这是卫星手机，里面储存着你所需要的一切资料。你的目标拥有‘灾血’，再加上持有‘德·马里尼时钟’，战斗能力不一定比你差，要小心。” “谢谢你的关心啦。”洛彩阳用慵懒的声音回应着对方，同时默默地打开了那部手机，至少对方没有让自己一个人面对枪林弹雨，这让她对戚凌琳的好感提升不少。接着，她又坏笑一声：“不过你倒真是聪明。” “怎么说？” “这件事如果成功，那么获利的无疑是夜莺财团。难道你不是在向夜莺财团抛橄榄枝吗？”洛彩阳没有忌讳的笑着说着：“有了夜莺财团的照拂，你也能进一步在柜梦都站稳脚跟吧？” “哼，你说是就是。”戚凌琳也淡淡一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那我的第二个委托，在你看来估计目的就更明显了。” “嗯？” “夜莺财团的千金大小姐失踪了。” 【名词解释】 夜莺财团：Nightiion。本部建立于大都会·伯希尼亚的夜莺城，在柜梦都也有相当庞大的产业。属于南丁格尔家族世袭的家族产业，据说与联合帝国的皇室有着某种联系。 皇家特许状：一种由帝国君主签发的正式文书，专门用于向个人或者法人团体授予特定的权利或者权力。本书中提到的皇家特许状则一般指联合帝国皇室给予大型财团在“新大陆”拥有武装、租借土地乃至建立殖民地等特权的特许状。 新世界开拓公司：获得了在“新大陆”协助统治和军事职能的“公司”的称呼。 私掠船：Privateer，获得持有武装与劫掠特权的个人或公司持有的战船。 苍海神灾：发生在大西洋的神灾，导致了如今被称为“亚特兰蒂斯”的大陆板块上浮。发生在一九五四年，为电影版《海底两万里》上映年份。 终北神灾：发生在北冰洋的神灾，导致了如今被称为“终北大陆”的大陆板块上浮。发生在一九四五年。 深渊神灾：发生在南太平洋的神灾，导致了如今被称为“雷姆利亚”的大陆板块上浮。据说有人在当时目击到了“污秽、异形的巨神之影”。发生在一九八一年，现实中为《克苏鲁的召唤》TRPG出版年份。 南洋联盟：由东南亚诸多统一而来的君主立宪制国家，首都为暹罗城，国家元首为皇帝。其皇族李氏自称为水浒传中“混江龙李俊”的后代，国宝为李俊的“霜锋剑”。在陈忱的《水浒后传》中，李俊成为了暹罗国王。 第五章 吻 “张嘴？”菲洛齐娅用小勺子盛着一小块蛋糕，将它伸到了梁卿绫的嘴边。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支撑着脸颊，脸上则挂着宠溺的微笑。 “呜、呜。”而与菲洛齐娅的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相比，梁卿绫则是神色慌张、满面潮红，看着送到嘴边的食物，想张嘴却又害羞的不敢张开，嘴唇一动一动的来回张合，嗓子也情不自禁的发出左右为难的哀鸣。勺子湿湿的，那并非是蛋糕上的奶油而是菲洛齐娅的涎液，如果自己一口咬上去那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间接接吻。 女孩子的矜持不允许她就这样随意的咬上去，但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她则害怕会被菲洛齐娅以为自己讨厌她——如果看到菲洛齐娅的脸的话，任谁都会和梁卿绫一样认为她纯洁而天真而不忍做出半天可能伤害她的事情。 “不喜欢？”菲洛齐娅歪了歪脑袋，看着梁卿绫的样子，便以带着些许落寞的声音问着：“很甜的哦……？” 咕噜…… 梁卿绫吞下一口津液，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还是不忍心看到菲洛齐娅伤心的样子，便只好闭上眼睛一口咬了上去。在这一瞬间，梁卿绫感觉自己仅存的“女孩子的矜持”也变得支离破碎。 “嗯嗯~乖孩子~”菲洛齐娅一边表扬着梁卿绫，继续用手举着手中的勺子，就像是想要继续感受梁卿绫唇齿与舌头的活动一样。她的脸上仿佛透出了看到大鱼上钩的渔夫般的欢快与欣悦。而梁卿绫则不禁怀疑起了人生。 为什么会这样呢？ 梁卿绫质问着这个奇怪的世界。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眼前的这位大小姐牢牢抓在了手心中，一举一动都不自觉的逆来顺受起来。就像是对方饲养的小宠物……？为什么自己主动搭讪反而会变成被动的那个呀？！但是，与这种尴尬的感觉一同从心中升起的，还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与满足，她好像觉得能被菲洛齐娅这么美丽的人所“宠爱”是世界第一值得喜悦的事情，两人之间就好像有着被吸血鬼初拥后所产生的那种奇妙的吸引力。 当菲洛齐娅将勺子从梁卿绫的小嘴中抽出时，梁卿绫竟然还有些怅然若失。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但无论如何去检查，她都发现不了自己有中了谁的什么魔法的痕迹。 菲洛齐娅轻轻地取回小勺，没有挖取下一块蛋糕，而是径直的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明明勺上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如同吃到了世界上最顶尖的美味般，精致的面孔上染满了幸福的绯红，在好好“品味”了一番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勺子，色气满满的哼道：“卿绫的味道，真是美味呢……” “菲……菲洛！？” “菲洛”是刚才交谈中菲洛齐娅指定的昵称。 梁卿绫顿时就把头埋了起来，而摸着自己那毫无疑问发烫的脸颊，她顿时怀疑起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已经要过热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仿佛没有看到梁卿绫的窘态一般，菲洛齐娅又轻轻地捧起梁卿绫的手，仔细的抚摸起来。而此时她再次看到那枚燃烧着紫色魔火的戒指，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卿绫是魔法师吧？” “……嗯，嗯嗯。”梁卿绫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支吾着点头，好半天后才稍微平静下来。 “确切的说，我是一名‘秘法师’。”梁卿绫尽力不去管那正被菲洛齐娅冰凉的手指抚摸着的温热手掌，颇为自豪的自我介绍道。 “有什么区别吗？”菲洛齐娅再次歪了歪头，不过这回她却是表示疑惑，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呆呆的。 “这可就涉及到现代的魔法分类了呢。”魔法理论是梁卿绫最为擅长的领域之一，提到这里，她立即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在现代的魔法学分类中，从古至今人类所使用的魔法体系被划分为‘五术式’。五大术式统称为‘魔法’，使用魔法力量的人被称为‘魔法师’。但是，只有第三术式‘黄金炼成’下属的魔法才会被称为‘秘法’，而使用这种魔法的人才会被称为‘秘法师’。” “和使用第一术式的‘巫师’与通过信仰获得第二术式的‘牧师’不同。我们‘秘法师’是真正以自己的意志编织世界的法则。”梁卿绫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自豪说道：“我们不借助自然，也不祈求神灵，而是将自己的意志转化为改变世界的魔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才是真正的魔法师。” “哈哈……”而听着听着，菲洛齐娅便捂嘴笑了起来。这不禁让梁卿绫有些生气，她有些幽怨的问道：“笑什么啦！” 对魔法理论的执着甚至让她暂时做到了“以下犯上”。 “只是觉得在讨论魔法的时候卿绫会变得好认真呢？”菲洛齐娅依旧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认真的卿绫也很可爱。”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沉浸于学术之海的梁卿绫再次从脖子开始红了起来：“没、没有啦？” “说到这个……”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心里的好奇心，梁卿绫稍稍偏着头，问道：“菲洛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我们家？”菲洛齐娅听到这个问题，稍稍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垂下的吊灯，数秒后才回答道：“是商人哦，比较有钱的那种。” “比较有钱……”梁卿绫有些尴尬的苦笑起来。 “比较有钱”也是比我有钱！ 片刻之后她耸了耸肩，恢复了常态：“也是呢，菲洛看上去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或者是贵族大小姐呢。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菲洛会独自来到这座机场呢？” 菲洛齐娅是伯希尼亚人，如果是从外地回家的话也应该是在伯希尼亚机场落地。而如果是从伯希尼亚来到柜梦都的话，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两地之间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没有可用的航班而是通过跨海大桥与港口进行陆路与海路交通。因此，菲洛齐娅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的奇怪。 “我本来是来找人的，不过没有找到。”菲洛齐娅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回答道，紧接着她兀的莞尔，说道：“不过，现在我感觉，我像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 “嗯？什么呀？”梁卿绫不明不白的问着。 “你哦。”而菲洛齐娅则干脆的笑着回答道。 “哎？” “虽然对魔法不是很懂，但是我听过一位魔法师这么说过哦。”菲洛齐娅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说着：“世界上所有的人们就是一颗颗星星，在命运的轨道上奔跑不止，在引力的作用下如星星般互相吸引，然后一同闪耀、一同歌唱。这可真实浪漫的说法，不是吗？” “Every Man and Every Woman Is a Star……” 梁卿绫知道这句话，那是记述于《法之书》上的名句。 “所谓的引力，就是虽然无法看到、却切实存在并可以感觉到的羁绊吧？那样的话，我的目光便毫无疑问的被你这颗星星吸引住了。” 菲洛齐娅走向梁卿绫的座位，朝她伸出了手。 “我……”梁卿绫如同牵线木偶般顺着菲洛齐娅的意志被轻轻拉起，站了起来。她清楚的听到自己胸中的那颗小鹿乱撞的心脏不断加速跃动的声响，就如同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菲洛齐娅的话语夺去了她仅存的思考能力，让她被轻易的揽入怀中，毫无反抗：“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仅是存在，就不断吸引着我、将我拉的更近——” 她说不太清菲洛齐娅到底是哪里吸引着她——虽然她长得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加美丽，性格与气质也让人无法抗拒，但梁卿绫却认为那都不是最主要的因素。因此，她不得不认同菲洛齐娅的说法，自己一定是被更重要的“什么东西”所产生的“引力”吸引了。 就连现在口中所述说的话语也并非是想好了要这么说，亦不是知道要这么说，而是身体本能的就将心声说出了口。 菲洛齐娅比梁卿绫更高，此时她拥着梁卿绫的腰，就如同怀抱着公主的王子。 不。 梁卿绫在下一刻就自己否定了这种想法。 菲洛齐娅才是公主，与她相比，自己说是灰姑娘才对吧？ 而现在，“公主”便突然对怀中的“灰姑娘”说道：“Kiss，可以吗？” Ki——Kiss！？ 就算是梁卿绫也不禁一惊，但是，现在的她却再也无力反抗。她没有说话，仅仅是仰着头、闭上了双眼，静静地默许着。 然后，梁卿绫，二十二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接吻”的感觉。菲洛齐娅的体香与女士香水——还有芝士蛋糕的甜味混合起来一同侵入了她的体内。不知是生理上的刺激还是心理上的刺激，这气味让她有些头晕，双腿也像是站不起来般软了下来。 于此丧失的是梁卿绫的初吻，即使是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随便。明明才认识没有多久就变得如此“火热”，未免有些不够检点。但是，近在眼前、散发香气的禁果的味道，谁又能抵抗呢？正如菲洛齐娅所说，这是犹如“引力”般的、无法抗拒的力量。 好一会儿后，菲洛齐娅才主动将唇分离。 但是，这却并不是结束。 她轻轻的在梁卿绫的耳畔吹着气，用亲昵的语气说道：“第二次要来了哦，这次会比较剧烈？可能会吃了你哦。” 哎？什么？什么剧烈？吃了我……？ 但梁卿绫还未来得及思考菲洛齐娅所说的“剧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便再次被自己的“公主”所侵犯。这次的吻更加的凶猛，柔软而湿润的“什么东西”从菲洛齐娅的口腔侵入了她的口中，贪婪的四处侵略、掠夺着梁卿绫嘴中的一切。梁卿绫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精神也无法自制的沦陷其中，甚至有种连生命都被对方所吞噬的错觉—— 不，那不是错觉！ 梁卿绫的表情突然从沉醉变得惊慌起来，她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也就是魔力正在飞快的流逝。她连忙用眼睛瞥着自己那枚魔法戒指，并确定了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戒指上的紫色火焰竟然逐渐熄灭！ 这让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自己的正前方。而浮现在她眼前的菲洛齐娅那双闪烁着幽绿凶光的魔瞳，如狼似枭。 “灾血”。 这两个字再度从梁卿绫的脑海中浮现。菲洛齐娅是一个灾血，一个有着吸取生命力的种族，而自己却忽视了这点。自己眼前的“公主”，正在用这个甜美却致命的吻榨取着自己的生命。一时之间，梁卿绫还有些不敢置信。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只能任由菲洛齐娅将自己拥在怀中，贪婪的享用着自己的生命。 如果嘴没有被堵住的话，梁卿绫觉得自己一定会苦笑不止。 自己早该注意到的，明明对方一直在强调自己有多么“美味”，自己却没有正确的理解其意思。 “真是的，我人生中第一次成功的搭讪——估计也是最后一次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呀……” “我要死了吗……？” 一定会死吧。自己面对的，是以生命为食的魔人。自己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然而，正当梁卿绫如此作想之时。菲洛齐娅的舌与唇却缓缓地从她的口中抽出—— ——？！ 梁卿绫无法理解的看着这一切，但却完全没有半点力气发出疑问或是做出反抗。而菲洛齐娅则温柔的抱着梁卿绫，将她放置在椅子上，防止她因脱力而摔倒。然后再次直起腰、站了起来，她用舌头舔着嘴唇上残留的梁卿绫的体液，温柔的一笑：“谢谢款待。不过因为太过美味的缘故，我似乎有点做过头了呢。” 她转过身去，轻轻一拉裙子，令其再次膨胀起来。 然后，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打开腰间的皮包。接着，她从中掏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和一张名片，放在了梁卿绫的身前。 “这就当做我的报酬吧？还没有设密码，你随便使用。” 当做完这一切，菲洛齐娅才放心的再次朝着咖啡厅门外走去。而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再次扭过头来，眼神隐约中闪过一丝落寞，微笑着说道：“对了，从我出生开始，卿绫，你可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让我感受到‘受人施舍’的感觉的人哦。所以，如果想要再来找我的话，也可以按照名片上面的地址来哦。” 说完，她便再也不回头的离开了咖啡厅。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梁卿绫才从生理的疲劳与心理的怅然若失中复苏，看向了那张名片。 菲洛齐娅·芬妮·南丁格尔（Firenzia Fanny Nightingale）。 “什么嘛，这可不是‘比较’有钱啊……” 梁卿绫怅然若失的说道。 【名词解释】 五术式：Five Formulae。由人类创造的所有魔法体系的统称。分别为“自然共融（Sympathie Zauber）”、“奉神圣礼（Liturgia Sat）”、“黄金炼成（Magnum Opus）”、“天意失坠（Provide）”与“机械降神（Deus Ex Maa）”。 魔法：Magic。编织不同与物理法则的人工法则、并对其进行利用的技术与能力的统称。 魔法师：Magi。广义上代指所有使用魔法之人。 第三术式·黄金炼成：Magnum Opus。由克里斯蒂安·蔷薇十字或阿尔塔特斯公爵发明、由蔷薇十字骑士团、神智学会、黄金黎明等现代神秘学修会普及的魔法术式。其重点不再是对自然力量的运用亦非对神的信仰，而是源自于“人类意志”本身的力量。借助人体小宇宙的“仪式魔法”和借助人类普遍无意识力量的“混沌魔法”都属于这一体系的术式，其为现代魔法的基石。在泰勒玛教义中被称为“荷鲁斯时代”、在《金枝篇》中被称为“科学（理性）文明”的力量。 秘法：Magick。由亚雷斯塔·克劳利发明的词汇，其在传统的“魔法”（Magic）的后尾加入“K”，并由此赋予其神圣的意义。在亚雷斯塔·克劳利的理论中，这一词汇原本指代的是“顺应‘道’之神圣仪式”的魔法（否则就只能称之为巫术）。不过在本书中指代所有的第三术式魔法。 秘法师：Magi。使役秘法之人，包括仪式魔法师、混沌魔法师等。 第一术式·自然共融：Sympathie Zauber。人类初步认识自然世界时产生的魔法。藉由“共感”与“相似性”造成的诅咒、利用“偶像”借用自然的力量。其为人类幼年时期所做之梦的实体化。总而言之就是不依靠宗教理论而行驶的模拟自然的力量。这一术式会随着人类改造自然能力的提升而减弱。在泰勒玛教义中对应“伊西丝时代”，在《金枝篇》中对应“巫术”。第一术式的使用者包含萨满、德鲁伊等原始宗教成员，不过统一称为“巫师”（Wizard/Witch）。第一术式的魔法也被称为“巫术”（Witchcraft）。 第二术式·奉神圣礼：Liturgia Sat。藉由宗教的传说与理论从而运行的魔法术式。并非是自然之理，而是人类所信奉的神灵之理显现于此世，给予人类救济或毁灭的大术式。这一术式会随着信徒的多寡而增强与减弱。在泰勒玛教义中对应“奥西里斯时代”，在《金枝篇》中对应“宗教”。第二术式的使用者包括各种形而上宗教与哲学·神学理论的信徒，不过统一称为“牧师”（Pastor），其魔法被称为“神术”（Theurgy）。 第六章 洛彩洁 菲洛齐娅并没有将梁卿绫的生命力掠夺殆尽，因此只是稍作休息，梁卿绫就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不过她手上的戒指依然黯淡，这是由于魔力必须经由意志与生命力精炼而来的缘故。生命力自不用说，至于意志……梁卿绫觉得自己没有自闭、产生“生无可恋”的感觉就已经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体现了。 因为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她都相当于被欺骗感情又劫色了。她打赌任谁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都会觉得她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悲惨弃女——虽然真相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什么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当体力彻底恢复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不打算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也不打算去追。如果那张名片上是真的的话，那么对方就是夜莺财团的现任社长。别说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女孩子，就算自己是一国政要，也未必有什么办法拿她怎么样。 “唉……”想到这里她不得长叹一口气，将本来已经快要迈出店门的腿又收了回来，重新回头取走了本想扔掉了之的黑色信用卡。那是一张非常精致的霍列瑞斯式卡，上面还刻着夜莺财团的夜莺纹章，以显示这张卡是由夜莺财团发行的专属卡。 否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霎时间，梁卿绫便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该如何用这张不需要自己还钱的黑卡随意消费，让菲洛齐娅感到肉疼了。不过，梁卿绫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看到的真的是夜莺财团的大小姐，她又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呢？如果她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并非是谎言，那么又是谁值得一位权贵亲自来寻找呢？ 隐约之间，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的风起云涌。 “哼。反正也跟我没关系。”梁卿绫像是闹别扭般轻轻一哼，提着包便重新走进了机场大厅，她看了看手机，发现也该到洛彩洁的飞机降落的时间了。 不一会儿，机场广播中就终于响起了梁卿绫等待已久的声音：“从邺陵机场前往海湾国际机场的航班GM-250161已经抵达。” “啊……”梁卿绫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打起了哈欠，不过这次比起困倦更多的是放松：“终于到了……” 虽然理性知道下飞机和取行李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梁卿绫还是本能的仔细观察起了从通道来到接机大厅的每一个人。从中寻找着洛彩洁的所在。事实上，梁卿绫并未见过洛彩洁，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见过，不过若是见了面她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认出来。除了她跟洛彩阳共同生活多年，不会连她的血亲妹妹都认不出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洛彩阳的血统让她天生发色玫红，这自然是非常罕见的事情，走在人群里也异常好认。 虽然海湾国际机场名字里有“国际”二字，但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以华国人居多，罕有黑发以外的颜色。所以梁卿绫的主要观察对象就是那些在一群黑发中“脱颖而出”的人们。而就在她刚将注意力放在发色上的瞬间，她便不禁将视线紧紧集中在了不远处——一名有着异色长发的少女从通道中走出，她紫罗兰般的长发及至腰间，左侧用黑丝带系着双股辫，外貌不像华国人而更像日本人，身上则穿着暗紫色的夹克与短裙。她闭幕凝神地靠在机场的柱子上似乎在等人。 灾血…… 有了“惨痛经历”的梁卿绫顿时身子就是一颤，仿佛本能的就成为了一名“奥斯瓦尔德主义者”。 这时，紫罗兰少女却突然结束了闭目养神，缓慢的睁开了双眼，仿佛寻找着什么东西般扫视着周围，然后，凑巧看向了梁卿绫所立之处。顿时，梁卿绫便与她四目相望。梁卿绫一下子就感觉到心脏骤停般的绞痛，痛楚彻骨让她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彻底失去，脑袋仿佛“嗡”的一声就变成了空白——居于少女那澄澈的双目中央的，是一对迸射光芒、灼热似火的黄金瞳！ “！”梁卿绫连忙闭上双眼，不再去接触那黄金的视线，因为那毫无疑问的是一对拥有神秘力量的魔眼。如果是她全盛时期还好说，现在魔力全失的她可没这个胆子。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尝试着睁开眼睛，先是眯成一条缝试探，确定那名少女已经不在之后才将其完全睁开。 “呼……” 梁卿绫叹了口气，同时也开始集中起精神、尝试重新精炼出新的魔力。她有种感觉，今晚很可能是一个不眠之夜。紫罗兰的少女很明显也是来自国外， 大约十多分钟后，梁卿绫便看到远远走来一名拖着一个巨大而笨重的黑色行李箱的少女朝着自己走来。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有着一头玫红色的齐肩短发。而若是仔细观察她的双眼，便会隐隐约约觉得那如夜幕般的双瞳之上竟潜藏着零星的银光，仿佛是星穹投下的倒影。 “洛彩洁？”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梁卿绫却下意识的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若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太像她姐姐了。正如之前所说，偏暗的玫红发色与点缀银光的瞳孔也是洛彩阳最显眼的生理特征。 “哎？是！”而那名少女听到梁卿绫主动招呼，有些怕生的惊了一跳，身体几乎要蜷缩起来。 “……梁卿绫小姐吗？”洛彩洁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同时她也审视着梁卿绫。 “嗯。”梁卿绫轻轻点了点头：“叫姐姐就行啦。” 梁卿绫试图以此拉进两人的关系，缓解稍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呜……姐……”但洛彩洁听到后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嗓子眼里沙沙的响了半天却硬是叫不出来，只好像是逃避梁卿绫的目光般深深低下脑袋，将已经发红的脸蛋深藏起来：“……姐。” 不至于吧……最近这么怕生的孩子可不多见。 虽然梁卿绫早就从洛彩阳那里听说了对方是个腼腆内向的少女，却没想过竟然如此夸张，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最后只好叹了口气。努力了半天后才强迫自己逼出一个更平易近人的微笑，对着偷偷上瞄的洛彩洁说道：“总之，你今晚是回家和我与你姐姐一起住，还是去学校宿舍登记？” 洛彩洁是来柜梦都来上大学的。而柜梦都唯一的大学，就是柜梦大学，即为由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和阿卡姆财团支援在柜梦都西南方建立的“学园都市·阿尔密特吉”。其不仅拥有世界一流的理工科，更以其对应五术式的五个魔法学院闻名，无论是梁卿绫还是洛彩阳，都就读于柜梦大学弗朗西斯·摩尔根学院。 “我想先去学校。”洛彩洁小声回答道。 去学校…… 梁卿绫差点没反应过来。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不该先看一看经久未见的姐姐的吗？不过既然是对方的要求，梁卿绫自然也不好多说，依旧是面带笑容的说道：“好呀，那我先带你去学校宿舍登记，等明天你姐姐有空了去照顾你，一起住？” “那样我就能独占那张单人床，不用半夜被挤得不行了！”——梁卿绫的内心如是想到。 “……”洛彩洁没有答复，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将头偏向一边，小声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呃……”梁卿绫又是一愣。此时就算是她再迟钝也该明白了，洛彩洁在有意避开自己的姐姐洛彩阳。 梁卿绫想起了洛彩阳跟她说过的过去。洛家是拥有悠久历史的世家，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也依然维持着宗族制度，非常注重家族的传统、长辈的命令与后代的传承，而洛彩阳的父亲当时还是洛家家主的继承人。他独自一人来到柜梦大学学习，并意外与洛彩阳的母亲相遇、相知、相爱，年轻气盛的他们私自结婚并生下了两个孩子，也就是洛彩阳和洛彩洁。 这件事当然是瞒不住宗族里的长辈与其他人，他们勒令洛彩阳的父亲必须与妻子离婚，并与产下的拥有辽脉的孩子一同回归家族。洛彩阳的父亲是生于宗族中的人，传统的观念和家族的羁绊让他没有选择反抗而是选择顺从。洛彩阳的母亲苦苦哀求，才获得了将一个孩子留在身边的“权利”。 是洛彩阳主动选择留在了母亲的身边。当时洛彩洁还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而洛彩阳则已经懂事，能够帮助母亲了。因为这个原因，她主动向父亲表达了要留下来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愿望。而洛彩洁，则毫无疑问在极其幼小的时候便远离了母亲与姐姐，住进了那个陌生的“家族”。 好在洛彩阳的母亲没有如故事中那样因为失去所爱而寻短见之类的，而是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新的幸福——想到这里梁卿绫就不禁苦笑起来——她的魔法老师也就是她的姑姑兼养母梁慧玲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泡上了曾为同学的洛彩阳母亲白蕾，现在俩人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着呢。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和洛彩阳才会相遇。 梁卿绫暗暗叹了口气，她能够理解洛彩洁对自己的姐姐有着芥蒂甚至是恐惧，这都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无法确定洛彩洁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是憎恨令自己远离母亲的姐姐吗？亦或是对被家族抛弃、独自留下的姐姐的愧疚呢？梁卿绫不知道，也没办法开口询问眼前的少女。无法明白，也就无从开始劝解，梁卿绫自然也就对此手足无措了。 “我明白了。”她只好苦笑着看着对方：“我会让她在你适应一段时间的，毕竟你也长大了。” 梁卿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毕竟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知道洛彩阳到底多爱洛彩洁的人。从小时候开始，洛彩阳想妹妹的时候梁卿绫就会充当她的“手帕”，有时洛彩阳会因为半夜梦到妹妹而哭起来，那时候抱住洛彩阳也是她的工作。而在几个月前洛彩阳知道自己能再次与妹妹相见之时，梁卿绫也是唯一见证了洛彩阳的兴奋之情的人——当时她每走几步路就会像是被人挠了痒痒般露出幸福的傻笑，甚至睡着了也会乐出声来以至于把梁卿绫吵得睡不着觉。 梁卿绫甚至有些嫉妒洛彩洁。 但即使如此梁卿绫也没有谈“一段时间”是多长，因为她知道这只会给洛彩洁压力。至于“长大了”则只是她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没有那么刻意而找的理由。因为她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心理问题，想要真正的帮助对方的话就要尽量以平常心和同理心去交谈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关心”和“担忧”去应对。 “谢谢。”洛彩洁沉默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对着梁卿绫答复道：“我只是、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没关系没关系，正常正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梁卿绫尽量放松的淡笑着，希望这能打消一点洛彩洁对自己的隔阂：“比起这个，彩洁你困不困？” “不困……在飞机上有睡过。”洛彩洁重新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回答着梁卿绫的问题。 “那时间不够吧？” “嗯……”这回洛彩洁倒是没有否认，紧接着，她趁着梁卿绫这位“热心的大姐姐”没有继续寒暄问暖的时候，提前说道：“卿绫姐，很温柔呢。” “哎？”梁卿绫听到“卿绫姐”这个称呼后顿时一愣，顷刻后才莞尔道：“谁让我是姐姐呢？照顾妹妹就是姐姐的工作。” 说到这里，她不禁觉得有些心累并且口干舌燥，好在很快她就看到前方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渴不渴？我们去买点喝的吧！”梁卿绫对着洛彩洁指了指。本来她是死也不可能在空港购买远比市场价昂贵数倍的东西的——不过她现在手里拿着菲洛齐娅留下来的黑色信用卡这件事，她自然也不会忘记。 “嗯。”洛彩洁明显对空港的物价没有什么概念，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着梁卿绫用信用卡在自动贩卖机上刷了两下，她的冰咖啡与洛彩洁的苹果汁就一同从贩卖机中落了下来。她们两人分别捡起各自的饮料，默契的一起打开润了润喉咙。而在咖啡因的刺激下，梁卿绫感觉身心俱疲的自己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重新焕发了活力——事实上，咖啡最早在美洲土著人的眼里确实是一种包含魔力的饮料，而对于梁卿绫来说，它至少能加快一些生命力的精炼。随着一罐冰咖啡入腹，梁卿绫右手的戒指上的火焰顿时也逐渐重新明艳起来。 而洛彩洁只是抿了一小口果汁便重新将塑料瓶盖扭上，然后鼓起勇气抬起脑袋对梁卿绫说道：“那个，卿绫姐，我有个问题……” “嗯？”梁卿绫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洛彩洁继续。 “你和……我姐姐，是那种……爱与被爱的关系吗？”她清澈而明晰的双眼中突然充斥起了名为“八卦”的光芒。 “噗……！”梁卿绫连忙把脖子扭向一边，一下子把嘴里的咖啡全部喷了出去。 “咳、咳、咳……！”呛到的梁卿绫拼命的咳嗽起来，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恢复，颇为狼狈的擦起了嘴角。 “噗嗤——”洛彩洁第一次在梁卿绫面前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捂着嘴，带着小恶魔般的语气说道：“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这么激动啦！” “不，不是，那个……”梁卿绫顿时语无伦次起来：“我和洛彩阳在一起十多年，没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啦！” “那真遗憾，我还想叫你‘嫂子’呢。”洛彩洁嘴角微微翘起，仿佛为把梁卿绫将了一军而感到高兴。但紧接着，她就又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姐姐就拜托你、您、多多照顾了。” 听到洛彩洁的话，梁卿绫觉得如果自己是洛彩阳就已经感动的落泪了，她甚至想把刚才的话录下来作成音频发送给洛彩阳。毫无疑问的，洛彩洁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姐姐的。只有有了这个前提，她才有可能逐渐削除对姐姐的隔阂与芥蒂、坦然相待。 “嗯，会的哦。”梁卿绫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转而说到：“既然彩洁你也又累又困的话，我们等会儿就坐‘柜梦快车’吧。” “柜梦快车？”洛彩洁完全没听过那是什么。 “环城高档轻轨列车的名字。”梁卿绫为其解释起来：“实际上是一家别出心裁的‘火车旅馆’。里面两人一间车厢可住20小时，内部装潢与五星级旅馆一样，还有免费用餐的高档自助餐车，这座空港内就有站台，因为过于昂贵而且需要提前预约，所以没什么人乘坐。不过我托人帮我买了今天的票。我们干脆就在里面睡到自然醒，醒了再办正事怎么样？” 柜梦快车是梁卿绫的第三手准备，以防万一洛彩洁不愿意见到洛彩洁又不愿意这么晚了去学校办理程序而没地方住的情况。 说实话那辆列车运行的相当缓慢，根本不适合当做交通工具，只是一辆观光车。不过如果可以奢侈一下、享受一顿自助餐并且获得五星级宾馆的住宿体验的话，梁卿绫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反正洛彩阳到现在还在外面工作，梁卿绫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家睡也没什么意思。 “唔……那个，好贵的吧？”洛彩洁本能的问道。 “还好啦，我朋友帮我买的票，她可是个土豪。”梁卿绫很明显能感受到洛彩洁已经跃跃欲试了——女孩子向来对于奢侈而稀奇的新体验没什么抗性。而对于梁卿绫来说，这种蹭吃蹭喝蹭住不花钱的好事，她向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 “嗯……那我们就去吧？”洛彩洁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笑着同意了。笑容在脸上点出两朵小酒窝，可爱的让梁卿绫都有些出神。 “嗯，跟我来哦！” 【名词解释】 霍列瑞斯式卡：即是打孔卡，在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被广泛用于数据储存器。曾用于控制织布机纺织的图案以及查尔斯·巴贝奇所设计的差分机与分析机的输入端上。在现实世界中已经基本淘汰，转而使用光学划记符号辨识。而书中世界的科技树则是继续发展打孔卡，从而制造出了拥有大量纳米级孔洞的高效霍列瑞斯式储存卡，令银行卡大小的卡片能够储存接近2048GB的数据（为民用打孔卡水平）。 奥斯瓦尔德主义者：奥斯瓦尔德指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弗利德里希·威尔海姆·奥斯瓦尔德（Friedrich Wilhelm Ostwald），其获得了1909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同时其也是一位优生学的支持者，**德国因此将其理论大肆宣传。而在书中世界中，他则发表了通过优生学净化“灾血种”的著作，因此反灾血种主义也被称为“奥斯瓦尔德主义”。 学园都市·阿尔密特吉：占据柜梦都西南方的城市规模的高等学区，占地面积约200平方千米。阿尔密特吉为《敦威治恐怖事件》中登场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长之名。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克苏鲁神话》中著名的大学。在本书中，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三贤人”使用第五术式魔法“机械降神”阻止了绯红神灾的扩散，并与阿卡姆财团合作，在旧合众国因神灾影响而崩坏后建立了“新合众国”。同时，为了联合全人类一同对抗邪神灾害，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将魔法与神秘学的奥秘公诸于世，并由此对世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阿卡姆都（Arkham-polis）：由阿卡姆市在绯红神灾爆发后扩张而来，是世界上最初、最大的大都会。 阿卡姆财团：柜梦都建立的资助者，世界上最大财阀。 弗朗西斯·摩尔根学院：弗朗西斯·摩尔根为《敦威治恐怖事件》中登场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考古学教授。 第七章 贵血 很快梁卿绫就带着洛彩洁走进了柜梦快车的专用候车室，同时也是VIP专用的服务区。其装潢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金碧辉煌。这里的墙壁皆是镀金，吊灯亦为黄金所制，地面上则铺设着深红色的地毯，在地面上则摆置着木制的桌椅，桌椅上则散放着精致的西式点心供人自行取用。 海湾空港是柜梦快车的始发站，也可以说是唯一的车站，因为在这里登上柜梦快车的顾客基本上不会未住够十二小时便匆忙下车。 当梁卿绫走进候车室的门时，已经有几名乘客等在了这里。 “卿绫——！”梁卿绫刚进门，便觉得腰间一沉，被人狠狠地扑进了怀中。那是一名身材娇小仿佛少女的女孩子，她有着标准的日耳曼血统，黄金的长发犹如黄昏时的余晖。她身上穿着梁卿绫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像是哥特式女仆装的德国民族服饰，手里则提着一个小皮包。而在她右手的手指上，也戴着和梁卿绫与洛彩阳一般的魔法戒指，上面刻着“Aurorae Aureae”，燃烧着金色的魔焰。 “安娜。”梁卿绫轻轻地、以带着些许溺爱的语气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安娜·斯普琳格。” 不过，随即她就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嘿嘿。”安娜不禁偷笑起来，说道：“因为知道卿绫今天会坐这辆列车，所以就想偷偷的来找你玩？” 那你可就差点等不到我了…… 梁卿绫扯了扯嘴角，不禁有些懊悔。 要是早知道安娜在这里，自己也不需要无聊的等几个小时，更不会被、不会被……真该死！ …… 安娜像是一只贪玩的小猫一样，用脸蛋磨蹭着梁卿绫的身子。而梁卿绫对此只是向着身边的洛彩洁苦笑一下，好像已经无奈的习惯了。梁卿绫主动向有些茫然的洛彩洁介绍道：“她是安娜·斯普琳格，和我与你姐姐一样，都是摩尔根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我和你姐姐是泰勒玛系，而安娜则是黄金黎明系。今天我们能乘上这次列车，就是因为她帮我预约了车票。” 她就是梁卿绫所说的“土豪”朋友。 “嗯？姐姐？莫非你是彩阳的妹妹？嗯呐，没错，这发色与瞳色……”而安娜听到梁卿绫的话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看向了洛彩洁。她松开梁卿绫的腰肢，转而走向了洛彩洁——这让洛彩洁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安娜抓住了手臂。安娜弯着腰、凑近了身子，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洛彩洁，而洛彩洁则下意识的把身子蜷缩起来躲避着。她试图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梁卿绫，却发现梁卿绫早已经把头扭向了一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正当她要绝望的放弃的时候—— “大小姐！请注意您身为贵族的形象。” 一名成熟女性的声音突然从安娜的身后传来，一只白皙的手臂将她轻轻拉开，及时终止了洛彩阳的噩梦。于是她悄悄抬起脑袋，想要看看拯救了自己的“女神”的外貌。那是一位金发的女士，她身材高挑、至少一米八，她也穿着哥特式的女仆装，但和安娜不一样，这身衣服与她的气质完美贴合，没有半点违和感。 “这是路多薇卡，路多薇卡·玛利亚琳德（Ludovika Marialinde），照顾安娜的女仆小姐——同时也是我们的学姐。和安娜一样，黄金黎明系的。”而直到此时，梁卿绫才“重新上线”并为洛彩洁介绍了她。 “两个人听上去都像是欧罗巴人呢。”洛彩洁稍微有些好奇的说道。 “嗯，没错。大小姐和我两个人是从大都会·慕尼黑的学园都市路德维希·马克西米利安转来的交换生。”听到少女的话后，路多薇卡主动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她微微欠身表示敬意并致以歉意：“刚才大小姐那么过分实在抱歉，是我没有教导好大小姐礼仪的缘故，希望您能原谅她。” 听到路多薇卡的话，安娜本来也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路多薇卡对她又是一瞪，顿时安娜就不得不重新以标准的姿态站好，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呃……嗯。”洛彩洁一边迫于形势的点了点头一边不禁再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今天见到的怪人数量有点太多。为了转移话题，她问道：“那个，贵族——是说安娜小姐是哪里的贵族吗？也就是说，是罗马联盟人还是联合帝国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存在的，就只有联合帝国和如今统御着欧洲、自诩为神圣罗马帝国继任者的罗马联盟了。当然，与古代代表着土地所有权或是政治权利的贵族不同，联合帝国和罗马联盟的爵位实际上只是一种荣誉头衔，有些是不世袭的爵位，用于嘉奖在魔法与科学上产生了极大作用的学者们，一些则是世袭的，主要给予那些拥有特殊血脉的“贵血”们。 所谓“贵血”实际上与“灾血”在学术上是完全相同的东西，是经由“神灾”或模拟神灾的第四术式·天命失坠从而令人类通过血脉先祖中存在的神话传说英雄们的血脉觉醒而获得了超自然力量的人们的统称。贵血与灾血都能通过正常的生育行为进行遗传，因此可以说是稳定的超自然力量的产生源，其家族自然便会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地位。 “嗯嗯！没错哦。”而听到别人问到自己的血统，安娜的神情顿时再次高昂起来，她努力高傲的挺起那比梁卿绫还可怜的小胸脯，颇为自豪的说道：“可别吓到哦，我正是巴伐利亚公爵的后裔、霍亨索伦家族的正统继承人！” 安娜说完后，骄傲的踮起脚来，似乎想要享受仰视的目光。 “哦。”洛彩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那个霍亨索伦家族是什么？” “哎——！？”不知道是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强还是踮脚站酸了，安娜一下子就萎靡般的瘫了下来，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声。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不知道霍亨索伦家族所代表的意义。直到路多薇卡再次喊了一声“大小姐”后才安静下来。 “哈哈。”梁卿绫耸了耸肩，安慰的摸了摸安娜的脑袋。 然后她看向了洛彩洁，说道：“霍亨索伦家族，是统治了普鲁士数百年的贵族家族哦，而且还曾拥有担任帝国选帝侯的权力——仅是这一点就足以令其成为最强级别的‘皇帝级’血统之一。” “哎？”这下，就算是洛彩洁也不会毫无反应了：“皇帝级血统？也就是和联盟的皇帝、帝国的女皇一样……” 她想到了若说到“皇帝级血统”五个字，任谁都会联想到的两个人。 第一位便是如今的“罗马皇帝”，在1945年席卷了欧罗巴全域的第二神灾·“堕天神灾”中突然觉醒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名“贵血”，并独自招徕了本由当时的德国政府保管在柏林地下防空洞的“朗基努斯之枪”，以只身之力驱逐了当时降临的“伪神·亚尔达拜特”。 第二位则是联合帝国的女皇，在苍海神灾中觉醒，并以“海神王权”压制了由于亚特兰蒂斯大陆上浮形成的超大海啸，拯救了即将毁灭的不列颠诸岛与整个西欧。自那之后，她就常常被尊称为“七海之女皇”，并因此而确保了联合帝国拥有这颗星球上的绝对制海权。 其二人，是即使与诸位“神话织者”、“教会亲王”、“魔法贤者”以及“硕学博士”们相比，亦能角逐世界最强之位的强者，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持有“皇帝级血统”的二人。原本以为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的血统持有者，如今却近在眼前，洛彩洁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毫无真实感，甚至连“怀疑”都没有从脑海中浮现。 “嗯嗯！”终于看到了对方惊讶的表情、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的安娜再次挺起胸来，微笑着说道：“就是那样的皇帝级血统哦！自古以来，神圣罗马帝国与德意志帝国的加冕仪式上，皇帝都会继承包括朗基努斯之枪在内的众多圣遗物。拥有‘皇帝’的贵血便等同于受到了圣枪的认可，而我的血脉来自于‘选帝侯’，也就是有资格角逐神圣罗马皇帝之人的血脉，也就是说，我就是圣枪持有者的候补哦！” 然而，看着安娜那副骄傲的样子，梁卿绫突然面带坏笑，插话进来为洛彩洁解释道：“换句话说，也仅仅只是候补而已。圣枪同一时代只会承认一位持有者。除非现在那位‘罗马皇帝’暴毙，否则其他选帝侯的血脉再强也没用。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安娜有的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贵血，所以她才要投奔魔法的怀抱。” 诸位选帝侯的血统虽然被分类为“皇帝级”，但那是因为他们拥有成为皇帝的可能性。但在没有成为皇帝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坏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皇帝再老好人，对于这些家族都会有许多戒备。而为了能够存续下去，这些家族就必须在别的领域上获得比别人更强的实力。 在明白这点的时候，洛彩洁不禁翻了个白眼，有点怀疑自己眼前这个喜欢炫耀自己血统的笨蛋是怎么活下来的。 “卿绫——！”而感受到那异样的目光，安娜顿时有些委屈的喊了起来，满脸都是“你怎么拆我台”的娇嗔。 “哈哈哈哈……！”梁卿绫终于忍俊不禁起来，差点笑到肚子疼——每次她见到安娜这样吹嘘自己，都想这么调戏她。不过，笑了好一会儿后她再次微笑着摸了摸安娜的头，安慰道：“好啦，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血统都很高贵不是吗？贵族之所以称之为贵族，可不是因为他们多能打吧？” “……”安娜狠狠的盯了梁卿绫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的“嗯”了一声。 大笑一场的梁卿绫感觉压在心里的郁闷终于散去了不少，又想到自己拿好朋友开涮确实有些过分，她安慰的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说道：“呐，那边有点心，不如我们一起去吃点？” “好呀！”安娜听到梁卿绫要和她一起吃点心，顿时一扫刚才的坏心情再次高兴了起来，拉着梁卿绫就朝着桌子边跑去。而路多薇卡看到这一幕，则不禁用手捂住了脸，叹息道：“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梁卿绫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洛彩洁和路多薇卡也跟着一起来到了桌边。梁卿绫一边选择着点心一边环顾着四周，发现除了她们以外，待在候车室的还有两三个人，而这大概就是本次列车的所有乘员了。毕竟柜梦列车其实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昂贵酒店，很少有人真的有需求。 但就在这时，候车室的大门却被再次推开，梁卿绫本能的回头望了过去。然后在下一刻，她便吃了一惊——站在门前的，正是那名她之前看到的紫罗兰发色的灾血少女！ 梁卿绫连忙站了起来，生怕对方再次展现自己的“魔眼”。但那名紫罗兰少女却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的走向了站台。无论是安娜还是洛彩洁都颇为奇怪的看向了梁卿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梁小姐。”只有路多薇卡注意到了梁卿绫的视线与表情，看了看那位刚刚进来的紫罗兰少女，不禁关切的询问起来。 “不，没什么。”梁卿绫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我认错人了。” 她撒了个谎，毕竟如果自己说自己差点被对方的魔眼影响到心智，那么安娜和路多薇卡一定会以为对方心怀歹意。但那其实只是梁卿绫当时自己身心俱惫、防御脆弱而已。但她可拉不下面子跟别人说自己在一间小咖啡馆里差点被人榨干！ “认错人？那样的‘血统’可非常罕见，至少我不记得有什么紫罗兰发色的血统……”安娜不禁评价道。作为一名拥有超凡血统的贵血，她的用词也非常准确，使用了“血统”一次而非是“灾血”这样的蔑称。 而就在这时，列车开进了站。 【名词解释】 Aurorae Aureae：安娜·斯普琳格的魔法名，拉丁语，意为“黄金黎明”。 慕那森西斯大都会（Monasis-polis）：俗称慕尼黑大都会（Munich-Polis），正式写法为其拉丁语名称。 学园都市路德维希·马克西米利安（Ludoviilianea）：原型为现实中的慕尼黑大学。 罗马联盟（Roman Union）：相当于现实中欧洲联盟的政治组织，但较之欧盟结合的更加严密，整体采用君主立宪制，对加盟国内部的制度则不加以干涉。自诩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后继者，本书中的“四大政治体”之一。 贵血（Nobless-Blood）：拥有可世袭的超凡血统之人的称呼。大部分因为“神灾”而产生，也有少部分是真实传承下来的超凡血统。大部分的贵血并非是历史上的先祖真的拥有异常的力量，而是神话、传说乃至流言以血脉为载体具现化的结果。例如，亚瑟王虽然是传说人物，但历史上自诩为其后代或继承人的真实人物却不少见，如果这种传说广为人知并流传后世的话，那么其后代便有着在“神灾”后觉醒为“贵血”的可能。 皇帝级血统：贵血依照罗马联盟的分类，被按照皇帝、国王、公爵、伯爵、男爵、骑士的位阶划分。而皇帝级便指的是其中的最上位等级。但血统的等级与个人的具体实力没有绝对关系。 第四术式·天命失坠：Provide。因“神灾”而出现的魔法体系。具体本质不明。被推测为包含传说与谣言在内的“人类普遍幻想的具现化术式”。是在导致了“绯红神灾”的那场“费城实验”后出现于世界上的。一般认为与当时参与实验的“三博士”（前代）有关系，但世界上部分邪教团体声称这一术式是由他们所崇拜的邪神“夜魔之王”所创造的，也有人声称其与一处名为“幻梦境”的异次领域有着某种联系。 堕天神灾：发生在1945年的，全世界第二次邪神灾害。伪神·亚尔达拜特于梵蒂冈降临，其污染影响了整个欧洲大陆。最终被觉醒的“罗马皇帝”以朗基努斯之圣枪驱逐。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彻底不再对物质界产生任何影响的神灾。 伪神·亚尔达拜特：诺斯替教中的物质世界造物主，混沌无知的伪神德谬哥（巨匠造物主）。1945年降临梵蒂冈。在瞬间污染了整个欧洲大陆，令全大陆的人类沦为没有自由意志的行尸走肉——然后最终被朗基努斯之枪所驱逐。 选帝侯：意指七个有选举罗马人民的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权利的诸侯，神圣罗马帝国灭亡后，此一封号仍为德意志帝国所使用。 巴伐利亚公爵：安娜·斯普琳格的先祖为末代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一世。 朗基努斯之枪：传说中证明了耶稣之死的圣枪，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历代皇帝加冕时的仪式用具。可以说，每一代神圣罗马皇帝皆为朗基努斯之枪的持有者。 七海女皇：即联合帝国女皇。维多利亚女皇时代英国制海权的强盛而有着“布列坦尼娅（Britannia）夺取了波塞冬的三叉戟，获得统御七海的权柄”的传说。毫无疑问，维多利亚女皇被视为布列塔尼娅，其后代的体内便流淌着获得海神权柄的女神之血。 神话织者：缔造神话之人、创造神话之人，于第四术式中拥有最高建树之人的名誉称号。例如联合帝国的“诸神先知”唐萨尼、“暮星歌者”罗纳德·鲁埃尔与“福音使徒”刘易斯。 魔法贤者：Magus。第三术式·黄金炼成中，超越了人类、抵达诸神领域的魔法师们的称号。例如联合帝国的“魔神使”萨缪尔·马瑟斯。 教会亲王：原本是指天主教会的枢机主教们，在本书的世界里于庇护十一世时期成为正式封号，而范围也扩大至枢机主教以外。原本能够获得这一地位与称号之人，必定是在第二术式上有所成就之人或是“圣人”。在1945年因教皇庇护十二世死于“堕天神灾”、“始源卿”勒梅特一世加冕后，其于1951年允许“宗座科学院”（Pontificia Academia Stiarum）中在“圣别科技”（se Teology）的发展上有大成就的科学家也可获得这一头衔。（史实中的1951年教皇庇护十一世试图发表勒梅特的宇宙大爆炸理论证明神创论的演说。） 硕学博士：推动世界科学发展，抵达第五术式·机械降神领域的学者的称呼。其最高的顶点为“三博士”（当代），如今世界上拥有这一称号的三人为新合众国的“奇迹者”艾萨克·阿西莫夫、“超越者”罗伯特·海因莱因与联合帝国的“漫游者”亚瑟·克拉克。 第八章 坦然相对 在列车到站的同时，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也同时接近了它的目的地，梧桐城港口。“混江龙”走私组织与那位“船员”的藏身地点就在这附近的一座仓库之中。只不过那附近戒备森严，如果开着车贸然接近的话定会打草惊蛇。因此戚凌琳打算就在这里停下，然后“步行”到真正的目的地——那个时候，以她们两人的身手，一般的黑帮成员绝对发现不了她们“潜入”了。 但就在戚凌琳将车停下之时，洛彩阳却突然说道：“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吗？” “你指什么？”戚凌琳则反问道：“如果你是指你现在正在帮一位黑手党领袖对抗另一支黑帮有些不对的话，那我只能让你认清现实。” 说完这句话后，她才重新戴上了那副黄金的孔雀面具，变成了家族领袖“神之眼”。 “不，我不是说这个。”而洛彩阳则耸了耸肩，通过一路上的思考，她已经不再对“与黑手党合作”这件事感到恐惧不安了。她向来就是一名擅长“既来之则安之”的冒险家。在稍加迟疑了一会儿后，她才继续说道：“我是想知道，如果那名‘船员’真的掌握着克洛诺石英并能使用它的力量，那么为什么他不直接跑到南洋同盟？” “不要把南海当做小水池，女士。”在戴上孔雀面具后，戚凌琳的语气再度变为了那种刻意的“绅士风”。 “别试图用这种理由敷衍我。你知道的，这件事即使你能骗得了世界上的任何人，但都骗不了我。”洛彩阳的语气也再度变得不满起来，她不喜欢这样的戚凌琳——虽然对于没有面具的戚凌琳她也说不上“喜欢”：“我知道的，当你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你可以将水面视为平地，甚至可以依靠冲击波踏着空气在空中奔跑，这些我都亲身体验过。” “对于刚得到这种能力的人来说，他可不会知道的这么多。”“神之眼”反对道。 “所以，你希望我把对方当成一个新手，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新手？”洛彩阳故意如此问道。 “您说服我了，女士。我不会希望您因为轻敌而导致任务失败的。”而“神之眼”则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洛彩阳不禁猜测她如果没有戴上这幅面具，那么现在一定在无奈的苦笑。 “神之眼”推了推面具，回答道：“这是政治需要。南洋联盟需要通过一个正规的手续引渡那位船员，然后合法的赐予其公民身份。否则，如果他私自跑到了南洋联盟，那么夜莺财团与联合帝国就也可以动用暗中手段把他抓回去。甚至在他没到南洋联盟前就将其抓获。而如果他是以正规手续被引渡到了南洋联盟，如果联合帝国中途袭击，那么国际社会谴责的会是帝国。” “但这就相当于公开向帝国宣战。”洛彩阳皱了皱眉。南洋联盟是一个小国，联合帝国比它强大不知多少倍，他有什么资本去惹怒这样一个大势力呢？ “这也许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或许这是他们想要加入某个大势力的投名状，或许他们的背后本来就有谁的影子。”“神之眼”思索了一会儿后，如此答道。 “那么，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名船员要如此为南洋联盟拼命呢？”洛彩阳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他之前在黑市上出售过一颗克洛诺石英，说明他本来应该不是忠诚于南洋联盟的人。他潜逃的正确方法应该是直接前往南洋联盟然后联系当地政府对自己进行政治庇护，而不是跑到柜梦都配合混江龙来玩一场游戏。” 这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 如果那名船员真的是临时起意的话，那么现在他一定相当的慌乱。但按照戚凌琳观察的结果，对方正镇定自若的待在混江龙的仓库中等待着预计会在今天到来的那艘前往南洋联盟的货船。 “我不知道，这确实是一个疑点。”“神之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些猜测，但没有把握。” “全知的‘神之眼’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洛彩阳嘲弄般的笑了起来。 “我所知道的只有‘情报’。”而“神之眼”并没有被这个充满讽刺的问题惹恼，而是依然平静的说道：“思考隐藏在情报背后的真相并非是‘眼睛’的工作，它属于大脑。” “那么你的‘大脑’，似乎很懂政治，你刚才本能的站在联合帝国的角度思考了问题。”洛彩阳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虽然你之前嘴上说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夜莺财团的好感。这个理由也完全说的过去，但同时你也会惹上南洋联盟——而如果他们迁怒于你，夜莺财团和联合帝国可不会处处保护一个倒贴来的黑手党。换言之，要么是你有会受到保护的把握，要么是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无论是哪种，都证明你与联合帝国有一定的关系。” “你在试探我。”隐藏在金色孔雀面具下的女性没有任何的表情，仅仅是冷冰冰的说道。 “对。”洛彩阳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并不是一名纯粹的黑手党。我甚至可以进一步猜测，就如同混江龙组织是南洋联盟旗下的走私组织一样，你也同样是联合帝国旗下的情报人员。” “从来没有人是‘纯粹的’什么东西，从来没有。”“神之眼”没有否定洛彩阳的说法，但也没有肯定：“就像您也并非是纯粹的雇佣魔法师一样。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整天和一堆堆的委托待在一起。我也一样。” “你对我的生活很了解吗？”洛彩阳知道对方是在以这种方式转移话题，但她却不禁还是“入了套”——毕竟说实话，她自己的隐私安全远比戚凌琳是不是联合帝国的间谍更为重要。 “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神之眼”问道。 “……”洛彩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你这么问，说明你真的知道我的情报。那么，我毫无疑问的会希望你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句话刚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咔。” “神之眼”用双手托住面具，再次将其取了下来。属于戚凌琳的那张并不冰冷而是英气的面孔浮现于洛彩阳面前。 “你怎么……”洛彩阳刚想问对方为什么要把面具再次摘下来才回答这个问题，却戛然而止，她发现戚凌琳的脸上正稍稍染着不健康的潮红。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她的心头。而戚凌琳则以一种洛彩阳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略显羞涩的语气问道：“如果我说你每天从早上起床到洗澡睡觉我都会录像，你会生气吗？” “……？”“…………？？” 洛彩阳虽然本来就有不祥的预感，但却从来没想到它竟然如此的糟糕。这让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喉咙蠕动几下后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嘶鸣，就像是卡带了的卡式录音带。她的大脑“嗡”的一声炸成了一锅粥，一道道思绪混乱的如同做布朗运动的大气尘埃般混沌不堪，这让她难以思考，她甚至有些无法理解戚凌琳在说些什么：“你、你说什么？” 接着，她发现自己不想再听一次那个回答，便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了什么？” “整座大都会的大部分地方对于‘神之眼’来说都没有秘密，因此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意义。”戚凌琳将头偏向了一侧，独自说道：“至于我开始注意你，则是一个月前，也就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开始打算雇用你来完成这场任务了。这一个月则是用来进行更仔细的观察与审核，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昨天才联系你。” “那你为什么脸色那么奇怪？”洛彩阳疑惑而愤怒的问道，她本能的觉得戚凌琳说的虽然不是假话，但却也“仅仅不是假话”，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省略过去了。 “……有吗？”戚凌琳的脖子扭转的角度更大了。 “有！”洛彩阳不顾狭隘的车内空间，直接横着扑到戚凌琳的身前，想要把她的脖子正过来、脸朝着自己。哪怕对方是柜梦都势力最强的黑帮老大洛彩阳也无所谓了，她觉得这是一个必须要探究到底的问题。然后，她便看到了戚凌琳那红透了的脸蛋。她被洛彩阳扑在身下后神情中竟然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洛彩阳甚至能听见加速的心跳声——而洛彩阳自己的心跳很正常。 “……就是……用了……”戚凌琳的声音小的像只蚂蚁。 “…………？？”“………………？？？” “这个月每天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观察你，所以，就……” 洛彩阳顿时再次凌乱了。虽然戚凌琳没有说“用了”什么，但洛彩阳从她的表情和反应上完全能明白她所指的意思。因此，洛彩阳的手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脸也开始如火烧般殷红：“你……你……” 而此时，她又看了看被她压在身下却丝毫没有尝试反抗的戚凌琳，顿时如同弹簧般弹了起来，重新正坐在座椅上。而戚凌琳也直起身来坐着，两人分别看向两侧的窗户，一同沉默起来，一言不发。 好半天后，洛彩阳才没好气的问道：“你有病吗！？以你的身份，难道身边还缺——”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将接下来那些会将女孩子的矜持打的支离破碎的污言秽语说出口。 “……我能接触到的人，基本上都对我毕恭毕敬，当成不敢忤逆的家族领袖。”戚凌琳的话语逐渐恢复了她一贯的风格。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洛彩阳的语气变得相当诧异，她想象起了如果自己成为了戚凌琳这样的“地头蛇”之后会怎么办——不，即使只是能让梁卿绫乖乖听话的为自己端茶送水做饭洗衣，她觉得都已经足够让人感到舒适了。 “如果是作为伴侣，那就很无聊。”戚凌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喜欢唯命是从的奴隶。‘敬畏’与‘爱’是最为疏远的两种感情。就如同‘崇拜’与‘理解’一样。” “而我是骑士。为了侍奉‘女王’而存在的骑士。”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想说你是一个渴望被人使唤、被人命令的抖M？”洛彩阳扯了扯嘴角，觉得对方简直是中二病爆发了：“而且你不觉得，骑士和黑手党离得有点远吗？” “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而戚凌琳则沉声发表了自己对后半句话的看法，并且完美的忽视了前半句话。 “哈？” “有时抱着‘忠义’之名与人单挑私斗，有时则服从领主的命令与其他领主争夺土地，有时则‘劫富济贫’或是‘行侠仗义’从而获得名声与财宝。这与黑帮有什么区别吗？”戚凌琳反问道：“黑手党的起源，最早还是西西里岛的男人们为了对抗外来侵略者而组成的团伙呢。” “呃……”洛彩阳顿时哑口无言，虽然知道戚凌琳毫无疑问是在狡辩，但她硬是想不到反驳的说辞。因为就她所知来说，戚凌琳的家族虽然不能说完全干净，但是毒品、暗杀、人口贩卖一个不碰，而且还替政府解决了“流浪人口居住及再就业”的问题，在这个警察基本没用的大都会中，确实可以说是于阴影中守护着秩序的“黑暗骑士”。 但这不是重点！ “即使如此，我也不是什么‘女王’。”洛彩阳单手捂着脸，她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有些羞耻。 “我也没说我喜欢你啊？”而冷静下来的戚凌琳则平静的说道：“只是不讨厌，而且你身材不错，所以就拿来用了。” 说话的同时她瞟了瞟洛彩阳的胸前。 “……你这混蛋、色鬼！我要散伙了哦？！”洛彩阳顿时就涨红了脸，大喊起来。 “我手里可有着你的‘秘密’，违抗我的下场你应该很明白。”戚凌琳突的冷笑一声，开玩笑般的说道：“只要我愿意，明天网上搜索‘工口图像’的话结果就全部都是你。” “哦？但我觉得……是你掌握在我手里的秘密更加重要哦。”洛彩阳却非但不惊讶，反而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嘲蔑的神情。 “哦？” “你刚才被我扑倒的时候因为太过害羞，一时之间就说了真话。”洛彩阳轻哼起来：“你说自己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今天的行动了，但一个月前那名船员根本没有与‘混江龙’联系上。也就是说与柜梦都根本没有关系。这件事在当初会损害的只有帝国的利益，而你却说那是‘你的工作’。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你，早就已经向联合帝国献上忠诚了不是吗？” “这只是一个猜想，即使你散布这个谣言，也不会损害我的利益。”戚凌琳无所谓的说道。 “我说的秘密不是这个。”洛彩阳却再次说道：“而是‘神之眼’的真实身份。” “……”戚凌琳没有说话。 “你在刚才的对话中，说这座大都会对于神之眼没有秘密时，用的是第三人视角，并且将其与你分别描述。”洛彩阳努力回忆着之前戚凌琳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虽然这会让她面红耳赤：“而且你说过，戴上面具的你才是‘神之眼’。于是我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并没有什么获取情报的超能力或是魔法，而是与一个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神之眼’通过那张黄金面具进行了连线。” “结合你为联合帝国服务的身份，‘神之眼’的真身就很明了了。” 洛彩阳伸出手来，指了指汽车顶棚——以及天空与宇宙的方向，然后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结论：“所谓的神之眼的正体，实际上是滞留在克拉克轨道上的一颗间谍卫星！” 虽然这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但是如果洛彩阳将这个推论曝光出来，那么舆论的影响也会令相关方感到焦头烂额吧。即使这件事最终被联合帝国斥为无稽之谈，作为执行者的戚凌琳的面子也不会好看。更重要的是，她再也不能再如她所说的那般曝光自己的照片——因为那只会让别人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对于洛彩阳而言，只需要威胁到她这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啧——”戚凌琳的身体顿时僵住了片刻，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惊讶——惊讶自己竟然不小心露出了逻辑上的漏洞。不过，旋即，她便微微一笑：“好吧，我彻底认输。不过，既然我们双方都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与底细……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可以坦诚相对的合作伙伴’了不是吗？” 说完，她再次戴上了黄金面具，表情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哼哼。”洛彩阳不可置否的笑起来，紧接着问道：“那么，‘合作伙伴’小姐，我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 “我不想在敌人面前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洛彩阳说道：“哪怕是这件事败露后混江龙组织会彻底失去在这里的地位，我也不希望惹上一个黑帮。” 她重新将话题扯回目前的行动。实际上之前扯东扯西，洛彩阳的根本目的就在于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相信戚凌琳的理由。虽然过程有些奇怪，但洛彩阳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确实有了“信心”。 “这个您不需要担心，女士。” “嗯？”洛彩阳不解的嗯了一声。 “今晚所有见到您那美丽的容颜的活物——”戚凌琳突然朝着洛彩阳微微欠身，仿佛服侍着主人的侍者：“我都会令他们消失。” 她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疯狂的冷笑，洛彩阳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很快她便微笑着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我是您忠诚的骑士。” 【名词解释】 卡式录音带：在现实中是磁带，但在书中世界里由打孔带代替，原理与打孔卡类似。 克拉克轨道：即地球同步卫星轨道，由亚瑟·克拉克提出设想而由此得名。 第九章 入侵石英 梧桐港是连接着柜梦都与伯希尼亚的重要港口，即使是夜晚，这里的行人也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公路上连成一条五彩斑斓的长龙。因此，普通人大摇大摆的在附近走来走去，“混江龙”的成员也不会感到什么不对。但问题在于，洛彩阳不仅是一名魔法师，同时还有着如此显眼的发色，无论如何都会被人警惕、被人戒备。 目标的仓库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砖石建筑，很像是破旧的民房。在这间仓库周围，还有许多间同样的仓库，其中全都藏好了混江龙的战斗员们，上上下下竟然有千人左右的规模。而在这些仓库包围成的广场上，则还有着几名站岗的巡逻人员。他们虽然穿着保安的制服，但毫无疑问正是“混江龙”的成员。此时此刻，他们的手中都拿着燃气压缩步枪，赫然如同一支军队。 而在最外围的仓库的门口，也有相应的摄像头与守门人，如果贸然行动，很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有潜入的计划吗？”洛彩阳看了看身边的“神之眼”，虽然戚凌琳在这方面的经验绝对比自己多，但毕竟事关身家性命，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 两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另一座仓库上，俯瞰着混江龙的整个基地。 “有。”而对方的回答则一如既往，相当简洁。 “……”洛彩阳沉默许久后，终于忍不住模仿起对方的语气，来了一句：“说。” “如果想不被发现的话，我能利用‘黄金眼’的超强计算能力直接入侵他们的监控系统。”“神之眼”说道。 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黄金眼’就是你所说的那颗卫星真正的名字。Golden Eye。” 事已至此，她即使否定洛彩阳的猜想也毫无意义，只能自责于自己竟然还会有那种名为“害羞”的感情，还会因为感情的暴走而说漏嘴。 “哼哼~”洛彩阳仿佛摘取了胜利的果实般轻笑起来，但毕竟此时已经在执行任务中，所以这幅表情又很快重新变得严肃。 “但那要建立在对方的监控系统联网的情况下。”洛彩阳怀疑的提出：“但这种情况下，对方不一定进行联网。” 不如说，怎么会有犯罪组织会放心把自己内部的监控系统数据与公开的情报系统连线。 “即使如此，我也做得到。”“神之眼”却依然坚持着。 “怎么做？”洛彩阳这回没有等待太久而是直接询问道，因为她知道对方不会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真是的……戴上面具前和戴上面具后完全两个性格，这难道是什么心理暗示吗？或者说是由于那个孔雀面具直接向大脑内输出情报的缘故，导致她的情感机能下降？ 洛彩阳暗自猜测着。 “你应该知道摄像头的石英式光学传感器的原理吧？”“神之眼”问道。 “知道。”洛彩阳白了她一眼，不满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傻子一样：“就是使用对光线敏感的感光石英。不同的光线会令这种石英产生不同的振动频率。而这种振动会通过石英之间的共振传递，从而在接收器的末端经由演算机器输出为图像信号。这是初中都会讲的基本原理。” 自“绯红神灾”发生以来，全世界各个神灾发生地就都探测到了如今被俗称为“石英”的众多结晶体。这些“石英”，被认为是神灾发生地的异界法则与基底现实的物理法则互相侵蚀而产生的物质变异现象。很快，人类就发现了这些“石英”的妙用——无论是能源的运输还是情报的转换，都能比以往更加轻易的实现。因此，其在数十年内取代了原本的“电力文明”，转变为“石英文明”。 不过，如今的人类文明也并非是单一的“石英文明”就可以诠释的。 “反过来说，只要干扰石英的振动频率。就能够干涉摄像头的最终结果。” 如果没有办法直接干涉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那么就去影响敌人的视觉——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要怎么才能做到？”洛彩阳不禁有些惊愕的问道。 “我能做到。”“神之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露出了腕上那枚手表，将其指向了摄像头所在的方位。紧接着，她旋转了一下手表上的几个按钮。当这一切完成之后，一道微弱的蓝色激光束便从手表的前端射出，刹那间便射向了“神之眼”所指的方向。整条光线维持的时间非常短，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而“神之眼”则依旧以冰冷的语气说道：“侵入完成。” “哈？”洛彩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那张金色的孔雀面具。她当然理解“侵入”两个字指的是黑客入侵，但是一般黑客也是通过数据传输对作为终端处理器的“计算机”进行干涉与控制。她从来没想过谁能直接发射一道激光就入侵摄像机的！ “同样是初中科学知识。脉冲石英如果同时向两块振动石英射出一道相干脉冲，那么两者之间就会建立联系、传递信息。”“神之眼”的语气仿佛戴上了一丝嘲弄，嘲笑洛彩阳的大惊小怪：“而现在，因为我射出的那道脉冲，‘黄金眼’与摄像机的感光石英建立了联系。再利用其强大的演算能力，就能实现强制的入侵。” “不不不，哪国的初中都不会教这个的吧！”洛彩阳不禁狠狠的吐槽起来。她还颇有些不信服的说道：“如果是利用旧时代的电子摄像机，就反而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呢……” “我大概是那个年龄学习的。”而“神之眼”仿佛突然回到了戚凌琳的状态，略显自豪的说道：“这是科学的胜利。” “才不是吧！？”洛彩阳撇了撇嘴，不禁开始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遐想，思考起了戚凌琳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童年。是否是从小就接受了间谍训练？是否从小就要与那颗卫星为伴？是否从小就不得不不断地窥视他人的人生？ 不对—— ——我担心她的童年干什么？ 洛彩阳扯了扯嘴角，提醒自己干完这件事就和“神之眼”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再也不会涉及到如此这般明为黑帮火拼实为政治斗争的危险事件里来，下次就算戚凌琳带着钱来跪着求她她也不干——除非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神之眼”没有接洛彩阳的话茬，而是唐突转变了话题：“那就是即使黄金眼的机能再怎么强大，我也没办法欺骗真正的人眼。而就算你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和你一样拥有时空操纵能力的目标也能感知到并逃跑。没办法将任务的成功几率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回她的话很多，让洛彩阳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提问的时候她才会那样。 但是稍加思考，洛彩阳便微微一笑，决心在这里扳回一局，她说道：“这种时候，就是我的舞台（My Stage）了！”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身为秘法师的实力吧！” 【名词解释】 燃气压缩步枪：本书世界的主流武器，其子弹内填装的并非是火药而是小型的压缩燃气室或蒸汽室，通过气体的瞬间爆发而击发。由于先进的压缩技术，其威力比同体积、同口径的传统子弹强上不少。 石英：由神灾发生时的异常法则与物理法则对冲时产生的异常物质，具有多种多样的性质。是本书中人类社会运转的基石之一。每一块石英都在不同的物理法则下进行着不同频率的振动。当这种振动被外来的力量（如声、光、热）强制改变时，石英内部的物理法则也会发生变化，并由此释放出特定的“法则波”。 法则波：即“物理常数变换脉冲”。当一种物质的物理法则被改变时，其会释放出特定的变换脉冲同样对周围的物质造成影响，从而实现“法则平衡”（就如同受热物体向周围放热实现热平衡一般）。通常利用的石英所释放的法则波都相当微弱，因此几乎不会对宏观物质造成影响（但在微观层面这种影响会较为明显，因此书中世界的“电子技术”与“核技术”都并不发达，被石英技术取代）。但是却会影响到对其极为敏感的其他石英，令其震动频率产生变化。从而达到传输能量与信息的效果。 在本章中，戚凌琳便是利用自己为中介强行利用黄金眼卫星干涉原本只会被光信号改变振动频率的感光石英的振动。只要能精确的计算出导出某种图像所需要的振动频率，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第十章 仪式魔法 “让一下，如果把你卷入我的魔法领域那就不好了。”洛彩阳轻轻推了推身前的戚凌琳，认真的说道。 “仪式魔法吗？我明白了。”“神之眼”自言自语般说着，没有犹豫的退了几步。她知道，洛彩阳是一名秘法师，秘法师主要使用的魔法体系有许多，例如再现天使之力的以诺魔法、将人类的意志与感情凝聚成型的混沌魔法，都隶属于此类。而又被称之为“高等魔法”的仪式魔法，则是其中的翘楚。其原理是借助复杂的布置与魔法阵，以自身的意志创造出一个“小宇宙”，再利用这个“小宇宙”与比物理世界更高层次的“大宇宙”的共鸣，获得魔法的力量。 “是。” 本来这种魔法需要通过复杂的仪式与咏唱建立与高位存在的联系从而获得或模拟出相应的力量。但对洛彩阳来说却不是如此。 洛彩阳根本不需要去构筑小宇宙，直接就能通过连接更高层次的世界获取力量。这是洛彩阳体内的辽血的另一种使用方式，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用法。并非是单纯而粗暴的歪曲时空从而达到加速效果，而是藉此打开通向别的维度的大门，并从中获得知识与力量。 洛彩阳仅仅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凝聚精神以进入冥想状态。无论如何，精神的高度集中是使用一切魔法的必要前提，否则便会造成难以遏制的失控。 然后—— 心跳加速，血脉偾张，冥星之血于体内流淌。霎时间，对于洛彩阳而言，时间为之变异、空间亦已歪曲。 即使不睁开双眼，也能以心之眼观察这一切。 在玫红之魔女的视线中，天空化作犹如血染般的玫红，而群星则暴涨数倍，化作无数闪耀光辉的太阳盘踞于空。歪曲的几何图形如有生命般在空中蜿蜒，发光的异色气体如有意识般在空中游离，禁忌的暗黑知识如有自我般在空中化作无数异端的文字——无论是哪一样，都是超越人智与常识的存在，光是以余光望去便会因为其所蕴藏的情报与人类所居的世界相去甚远而被烧坏脑髓。 这也是当然的，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并非是十全十美，既然有优点那就同样会有一定的缺憾。比如，在超常识的异维度中，那无数超越人智的存在。 再比如，如果过度歪曲时空，那么嗅觉灵敏的时之魔犬们就会紧随而至。 如果抵达了过于遥远的世界，那么吞魂嗜血的无形之恶狼就会露出獠牙。 因此，比起使用魔法，洛彩阳更喜欢使用纯粹的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事到如今，洛彩阳对这一切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予我力量。”洛彩阳的红唇微动，呼唤着什么的降临。 顿时，玫红色的天空撕裂开来，于中间浮现出一道裂痕般的鸿沟。在裂痕的尽头，浮现出无数金色的星辰，犹如一颗颗梦幻的眼瞳，它们共同闪耀着组成了金色的银河、金色的宇宙。而那无数星辰中的一颗，伴随着洛彩阳的咏唱睁开了眼睛，将刻着白炽的逆十字的瞳孔裸露出来并投下了祂的凝视。 那是恐怖的一瞥。在这歪曲的领域里，虚幻的凝视化作了真实的火焰与光辉，犹如闪电一般劈下。其速度遥遥凌驾于光辉，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不足以将其描述。 同时，洛彩阳将她的右臂举向天空。 “沸腾吧、我的血液——” 心脏狂跳不止，如同有什么东西从内侧叩击着她的胸膛，随时都要从中破壳而出。这让她忍不住悲鸣起来，欲要呕吐，但她却不得不强行制止住这自然的想法，反而进一步的集中精神，去呼唤那道从天而坠的力量，反而进一步的凝聚力量，去加速体内流淌不息的玫红之血。 逐渐的，她的右臂被彻底的染上了玫红，化作了纯粹的血之结晶。没有皮肤、没有肌肉、没有脂肪、没有骨头，只有无尽的鲜血，只有玫红的鲜血结晶。这是将辽脉的力量加以扩散，而产生的超越生物学与物理学之法则的“变异”。将右臂中的所有细胞，一个不剩的注入辽丹的魔力，令它们全部化作辽脉的容器，化为冥血之臂。 然后，玫红的手臂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玫红色的血珠。 “啪——” 宛如玻璃被打碎时的声音、宛如世界被切裂时的声音。 血、血、血。 鲜血没有随着重力而坠下，而是悬浮在空中，然后，与那道雷霆相遇。然后在瞬间，那道足以将物理法则烧灼为灰烬般的残骸的光焰，便将自己注入了浮游的鲜血，令其从鲜艳的玫红化作了灼热的纯白。 然后，化作纯白的血液化为了无数的光辉，它们仿佛是一群萤火虫般在空中乱舞、聚集而又离散，时而化作洁白的焰之羽翼，时而则化作纯白的光辉之蛇，最后凝聚为了一只仿佛缠绕七角之龙与有翼之蛇的白光利爪，一条被灌注了魔法力量的崭新手臂。瞬间，无数闪烁着的光辉文字突兀的在洛彩阳这条崭新的右臂上便浮现出来。 传说中老子便是服用辽丹而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从而抵达了更高的维度而窥见了“道”，而洛彩阳则能靠此直接从高次存在那里获得了魔法的力量。比如现在，她崭新的这条右臂，便是神智学中的“宇宙精神”路西法的象征。 无需任何仪式，仅仅将祂无意识中投下的凝视的力量融入自身的血液，洛彩阳就能够使役种种精神与心灵方面的魔法。正因如此，拥有辽脉的她才是天生的魔法师。 然后在下一刻，世界便恢复了正常。 而这一切在戚凌琳的眼中，却都并不存在。在她的眼中，洛彩阳仅仅是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其手臂就化作了绚烂的白光之爪。 “完事了？”即使是她也有些吃惊的问道。 “嗯。”洛彩阳轻轻答应着，直到此时她才睁开双眼——其右眼，赫然爆发出犹如那黄金星辰般的光辉，而予其瞳孔之上，则同样浮现出一道白炽的燃烧逆十字纹：“我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准备魔法阵、展开小宇宙。” 当然代价就是每次都要牺牲一条手臂。不过除了有点疼以外，这对洛彩阳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将魔力驱散，“路西法之臂”就会逆转刚才的过程，重新变为普通的血肉。只不过，就是有点疼。 “……”“神之眼”沉默许久，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不一会儿，她又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开始干涉摄像机的感光石英了。你可以行动了。” “切。我还以为你在为我的实力吃惊呢！结果竟然只是在进行黑客行动？！”洛彩阳有些不满的耸了耸肩，但很快又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她咧开嘴说道：“我会让你更加吃惊的。” 话音刚落，她的双足之下便有紫色的雷霆闪烁，空间再度歪曲—— 在下一瞬间，她就冲到了仓库的门口，直接以左胳膊肘快速撞击了两位守门人的后脑，令他们瞬间瘫倒在地。 紧接着，她从身上拿出一面镜子，摆在了两人的身前。 此时，“神之眼”也走到了她的跟前，看着昏迷不醒的两名混江龙组织成员，她轻声说道：“他们两个人犯下的罪行都足以被判死刑。如果你不愿意脏了你的手，可以由我来帮忙。” “哦，别搞笑。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来的。那些蒙面义警们以正义为名杀人或许只是偏激，但你以正义为名杀人那就只是虚伪了。而如果我真因为这套说辞就认同了你，那我就是自欺欺人。”洛彩阳耸了耸肩，同样细声回答道：“我之所以站着不动是因为在凝聚心神准备魔法。如果你真有那个心，事后把他们送到监狱去就是。” 之所以没有杀死他们，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洛彩阳不想杀人——虽然她不是病态的不杀主义者，但至少在非必要情况下，即使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的成员，洛彩阳也希望他们能受到法律而不是自己的制裁。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理由。 “你要……” “让开点，我要使用魔法读取他们的记忆，从而伪装成一个能自由进出这座仓库的人。”洛彩阳又往旁边推了推戚凌琳，仿佛嫌她碍事。她之所以不让戚凌琳杀死他们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想要达成完美的潜入，就必须知道内部成员的记忆。因此，她对着正陷入昏睡的两名队员中的一人，遥遥的伸出了她的右手臂。 “修米尼乌斯·阿尔法（Hymenaeus Alpha）！”玫红之魔女轻轻地咏唱着驱动魔法的咒文。 “精神魔法·噬魂之蛇！” 在一瞬间，就有一条光辉之蛇便从魔女的手上释放，“钻”入了目标的体内。不一会儿，无数的光之文字便从那名晕倒的守门人的体内涌出，再次“钻”进了那面洛彩阳准备好的镜子之中。洛彩阳将它轻轻捧起，用手指触摸着镜面，以中文写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情报——能够自由进出这个仓库但现在并不在这里的高级成员的样貌。 镜子稍微闪烁了几下，然后便倒映出数个人像。紧接着，就连这些人的简单介绍与关系都从镜面上以文字的形式浮现出来。 “他们确实都是这里的干部。”“神之眼”看到镜中的画面，点了点头：“你是要变成他们的样子吗？” “没错。”洛彩阳微微一笑，再次咏唱了一个咒文：“艾斯特（Estai）！” 顿时，就又有无数光之文字显现，它们如众星拱月般盘旋在洛彩阳的周围，令其包裹在光幕之中。 “精神魔法·幻变之蛇。” “这是……？”“神之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洛彩阳，因为在她的眼中，对方并没有产生任何外形上的变化。 “这是幻术。”洛彩阳不禁扯了扯嘴角，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带着那个直连间谍卫星、靠摄像头观测一切的面具当然不会中招。” “所以我需要配合你继续侵入摄像系统，造成完美的假象？”戚凌琳没有因为洛彩阳的说法就摘掉面具去确认，因为此时她必须戴着它去持续进行黑客入侵。她也相信洛彩阳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开玩笑。 “是的，所以你也要跟我一起来。”洛彩阳也对着戚凌琳伸出了右手，没等戚凌琳反应过来便让同样的光之文字缠绕在她的身上，将其随手也变成了镜面上浮现的一个人像。出于恶趣味，她从镜面上选了一对干部与其秘书作为幻术的原型。 洛彩阳略显狰狞的一笑，仿佛很满意于这样的安排：“那么，合作愉快哟，我的‘秘书小姐’。” …… 两人并肩走进了仓库，果不其然，室内的混江龙成员们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之情，甚至纷纷向已经幻化为组织干部的洛彩阳致意。这也顿时让两人悬着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倒不是担心有危险，只是害怕任务因此而出了差错。利用“黄金眼”的扫描机能，戚凌琳已经确定了“船员”所在的区域。但毕竟对方拥有着歪曲时空级别的能力，如果不将这个距离缩小为“零”，那就都不得大意。 看了看周围伫立的组织成员，洛彩阳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些成员身上除了多了几分痞气外，无论是身上的装备武器还是浑身的精练肌肉，看上去都与“军人”别无二致。——开什么玩笑？这简直就是南洋联盟的正规军！ 是从外部偷偷调集来的，还是就在柜梦都训练的？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禁让她在心中对这座柜梦都的安全评级又降低了一级。这座大都会虽然是华国的领土，但是却是由阿卡姆财团与众多的超级企业以一定的条件将其建为了科学与魔法并肩发展的大都会，再加上夜莺财团也介入进来，在各方彼此技术、权力、资本等因素的对立与妥协下，这里毅然如同一座独立的孤岛，有着自身独有的秩序。 洛彩阳这样的魔法师和戚凌琳这样拥有背景的人自不用怕，有钱有权的人也可以雇佣保镖，唯独那些普通人几乎可以说受不到任何保护，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行侠仗义的蒙面义警们主持正义。可是，以非法的暴力制裁暴力，无异于饮鸩止渴，不可能带来真正的秩序。在这座城市，他们是力量的象征，但同时也是暴力与不安的标志。 她和梁卿绫之所以选择成为雇佣魔法师，也是为了能够尽量的帮助更多的普通人。当然，即使是魔法师也并不是神，而就算是神也不能帮助所有的人。她和梁卿绫也只能尽自己之所能。 “哎……”想到这里，洛彩阳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戚凌琳连忙担心的问道——这倒不是装的，只不过她担心的不是洛彩阳为何如此烦心，而是莫名的叹息会不会引起周围组织成员们的额外注意。 “……”洛彩阳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自己的幻术虽然不是不能把表情也变一下，但是那也太过麻烦。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情，重新露出虚假的笑容。然后，一把将身边的“秘书”揽进怀中。 “怎么了？”洛彩阳一边翘起嘴角，带着有些“邪恶”的笑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般问道，并同时毫不留情的揉捏着怀中女性的身体：“你‘现在’是我的秘书嘛，秘书不就是这样的吗？” “女士……”戚凌琳浑身不自在的被洛彩阳揽在怀中，发出抗议般的提醒。 “……”戚凌琳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余光看到周围的组织成员们非但没有怀疑，反而各自带着一副“都懂得”的猥琐笑容，像是在欣赏风景般欣赏着被骚扰的自己。虽然她觉得这些目光异常的恶心，但她不得不承认——洛彩阳说的大概是实话，自己如果太生硬反而不真实。 而洛彩阳也通过这种满足恶趣味与复仇心的行为转换了心情——对方既然都一天二十四小时偷窥自己了，自己这样“报复”自然也无可厚非。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前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前，而这里则有一个小队的组织成员持枪包围着。而在更前方，则有一堵需要刷卡的合金大门将这里死死堵住。 “怎么办？”洛彩阳不禁小声的问道。那扇合金门上有着明显的需要特定打孔卡才能通行的识别锁。就算自己两人伪装的地位再高，如果这里过不去的话也毫无疑问的会被怀疑吧。 “没问题，相信我。”戚凌琳回应道。 “明白了。”现在，洛彩阳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相信自己的合作伙伴了。她先人一步迈向前去，然后趁着守住大门的持枪成员们还没有反应，她的右臂便再次朝着前方展开，放射出耀眼的白光。 “TzBA！” 精神魔法·御心之蛇！ 瞬间，那些目击到了这道白光的守门人员们的双眼都在一瞬间扩张开来，失去了焦距、隐约的浮现出一道白色的逆十字。然后一齐朝着大门的两侧散去，为洛彩阳和戚凌琳让开了道路。 而同时，戚凌琳也再次举起右手，将腕上的欧米伽手表对准了大门的密码锁、转动了按钮。瞬间，就又是一道苍蓝的光束从手表中射出，并如同尖锐的箭矢般精确地刺入了密锁的系统之中。毫无疑问的，“黄金眼”在瞬间便入侵了这个简单的系统，紧接着，大门自动敞开，向下的楼梯延伸出了通往地下室的道路。 “走吧。”洛彩阳苦笑一声，强颜欢笑般的说道：“任务的最后一步，离完成不远了哦。” 当然她也知道，这最后一步同时也是最难的一步：“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好啊，走吧。”戚凌琳也点了点头，与洛彩阳并肩向前走去，一同穿过了钢铁的大门。 戚凌琳解除了幻术，然后再下一瞬间便化作了一道飞逝的闪电。 【名词解释】 仪式魔法：ritual magiagic，又名高等魔法（High Magic）。是借助神与恶魔这类高位存在力量的魔法，与借助四大灵（风、火、水、土的自然灵）的元素魔法划开一线。本书中采用的是《月之子》（Moonchild，亚雷斯塔·克劳利著）与《西蒙版死灵之书》（Nei，不知名魔法师“西蒙”假托克苏鲁神话中的疯诗人阿卜杜拉·阿尔哈扎德之名所创）的解释。仪式魔法师的魔法阵便等同于一个小宇宙，他们借由小宇宙与大宇宙的共鸣来获得大宇宙的力量。 小宇宙：Mi，微观的宇宙，多指人体。在《月之子》中克劳利认为人体是由原子构成的，电子环绕原子核的模型与行星环绕恒星运转的模型类似，此种“相似性”便是人体借助宇宙能量的魔法基础。而在《西蒙版死灵之书》中，西蒙则认为印度的瑜伽修行者与中国道教以身体为小宇宙沟通大宇宙，而西方的仪式魔法师们则是通过魔法阵以精神构筑小宇宙，两种道路殊途同归。 大宇宙：Ma，即是宏观宇宙，指我们的宇宙，也可以指更高位的宇宙。在《月之子》中，克劳利便提及引力与魔法都是更高维度对三维世界的干涉，而在《伊甸暗面（Nightside of Eden）》中肯尼斯·格兰特（Ke）则提及了其他质点的宇宙。 路西法：Lucifer，这里并非是指堕天使路西法。而是指神智学中的路西法。路西法与阿里曼是神智学中的一对精神，前者象征着宇宙精神，将物质世界的一切视为虚幻的空无，诱惑人通过自裁远离物质世界，后者则象征绝对的物质主义，否定精神追求的意义。进而令精神腐朽老化。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夫人认为，两者的调和方能让人抵达更高境界，位于两者中央的精神即为基督（Christ）。 修米尼乌斯·阿尔法（Hymenaeus Alpha）：洛彩阳的魔法之一，其中文名被洛彩阳自己取为“噬魂之蛇”。Hymenaeus（通译许米乃）为圣经中因信奉异端而被保罗送给撒旦吞噬之人。Hymenaeus Alpha则为亚雷斯塔继承人之一的格拉第·路易·麦克墨特里（Grady Louis McMurtry）之魔法名，其对应的数字为777，或许意为666之继承者。 艾斯太（Estai）：洛彩阳的魔法之一，其中文名被洛彩阳自己取为“幻变之蛇”。Estai为希腊语中“我将成为”之意，为银星会成员简·沃尔夫（Jane Wolfe）之魔法名。 TzBA：洛彩阳的魔法之一，其中文名被洛彩阳自己取为“御心之蛇”。希伯来语“主人”（Host）的意思。为Frieda Harris的魔法名。 时之魔犬：Hound of Tindalos，指克苏鲁神话中的廷达罗斯猎犬。典出Frank Belknap Long的作品《廷达罗斯猎犬》。 无形之恶狼：指外神Mh'ithrha，廷达罗斯猎犬之主。 冥血之臂：拥有辽脉的洛彩阳所独有的技术。通过体内血液的暴走将部分身体转化为由辽血凝结而成的晶体。再以其为容器，接纳来自高位领域的魔法力量。省去了仪式魔法繁杂的仪式。 第十一章 雷法 时间为之停滞、空间亦已冻结。 洛彩阳再次进入了神速的领域。她以最快的速度一脚踏向地面，依靠着强大的反作用力犹如飞翔般顺着楼梯俯冲下去。她之所以这么冲下去而没有提前刺探情报，是因为“黄金眼”的探测早就将这里扫描的滴水不漏。就连地面上哪块砖头有着隐秘的机关，说不定她都比这里的成员自己更清楚。 然后，便看到了这地下的空间中站着的数人。周围持枪的普通组员自不用说，而在正中央站着的，还有三名她看过资料的目标——站在中间的就是那名“船员”，站在两侧的则分别叫做李候朝与龙贺云，一男一女。同样的，他们自以为是埋伏在这里，实际上也已经被那颗间谍卫星看的一清二楚。 洛彩阳不得不承认，正如戚凌琳所说——这是科学的胜利。 根据戚凌琳给出的情报，洛彩阳迅速的回忆起了两人的资料。 李候朝是一个相貌普通的泰国男人，腮部凸起，双眼也胀大。他有着暹罗李氏的血统，虽为旁支但亦可算作“皇亲国戚”，正是“混江龙”组织的首领，司掌着柜梦都内一大半的海运走私活动。 当然，既然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那么定然也不是靠着血统吃软饭上的位。他也是一名“贵血”，暹罗李氏的血之异能是操纵寒气，正如传说中李俊所持的“霜锋剑”。此时男人手中握着两把湛着银光的暹罗弯刀，刀上竟流离着丝丝苍蓝，与空气一接触便爆发起冰冷的白烟来。仿佛真有几丝“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韵味。 而那名龙贺云，则是“混江龙”组织的二把手。她倒是相貌、身材皆不凡庸，但浑身上下却流露出一股异常的妖异。据说她幼年修行神霄雷法，后来却转修印度的瑜伽与南洋的蛊毒、巫术和降头，在柜梦都的黑暗世界里，她被人称为“幻魔毒姬”。柜梦都近年来有许多横死家中、被警察判断为被毒虫咬死的人，便大多出自她的手笔。 在凝固的时光中，两人就如同琥珀中封印的蚊虫般动弹不得，不过这两人，却都不是洛彩阳的目标——他们是戚凌琳的猎物，虽然不确定戚凌琳能不能一打二，不过大不了到时候带她逃跑便是。洛彩阳的任务就是协助抓捕被两人守护在身后的那名船员，夺走他手中的“克洛诺石英”。 “船员”有着一头红褐色的杂发，有着西方人的外貌，在这地下室中显得异常突兀。这也不禁加重了洛彩阳对其身份的怀疑。不过，调查对方的身份也非是洛彩阳的工作。 只见“船员”看到高速冲来的洛彩阳，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愕。 而这也足以证明他真的靠着克洛诺石英获得了超越时空的力量，因此看到在自己的高速领域中竟然能有表情变化的人，洛彩阳反而会心的露出了一抹邪笑——目标没有找错！她立刻朝着对方伸出那只白光之爪去，趁着对方还来不及行动之时，便高吼起来：“噬魂！幻变！御心！” 她那由白光构成的魔之右臂迅速爆发出辉煌的光亮，无穷的光点如星河般盘绕，化作三道长蛇，同时涌向了目标。以噬魂之蛇入侵精神，以幻变之蛇扰乱感官，再以御心之蛇操纵思想，最终的目标自然是完全的崩坏敌人的心智。如果目标真的是不通晓魔法之力的“普通人”的话，这便足以成功。 但是—— 虽然被突然袭击时显得惊愕，但是“船员”并没有就那样束手就擒。相反的，他迅速的结了几个手印，竟然在掌心中生出一道电光。其将掌心向外猛地一推，便赫然射出了那道惊雷。 “雷法！？”洛彩阳顿时一惊。并非是作为魔法师，而是作为炼丹世家洛家后裔的洛彩阳顿时便认出了对方掌中射出的雷霆的正体。那是古代道教修行体系之一，与符箓、外丹并称的用于召唤风雷、降妖伏魔的咒术的一种。 神霄派雷法按照修炼次序，分为“五雷邪法”、“五雷正法”与“五雷道法”，讲究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但洛彩阳却发现，从“船员”掌中释放出的这道惊雷，非但没有驱邪、降妖、伏魔的力量，反倒是充满了污秽、死亡与邪恶。虽然纯度极低，还只停留在“邪法”的程度，但却远比正常的雷法诡异、危险。 啪！ 瞬间，纯白的炎光与漆黑的雷电轰然对撞，魔力与法力尽数四散开来，洛彩阳的攻势也就因此并未产生确切的作用。 不过，对于洛彩阳而言，那也没什么所谓。 她对此早有预料——如果对方真的没什么本事，他又怎么会干这么危险的事？ 因此洛彩阳从一开始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早在放出三道光蛇的同时便一跃而起，然后做了半个空翻，趁着魔法能量爆发后掀起的蔽目光辉，直接将双脚在顶棚上一踩，趁着反作用力便从上空绕到“船员”的背后，从目标的死角处坠下，将左手握拳，直接就朝着对方的后脑袭去。 无论是以肉身格斗还是以魔法抗衡，掌握了先机便等于掌握了主动！ 抵达神速的重拳，犹如炮弹炸裂。但“船员”的战斗意识显然也并非常人，他急速转身，连忙将双掌相叠，挡在了洛彩阳的拳前。 砰！ 拳掌相击，以两者为中心狂风瞬间卷起，犹如炮弹卷起的冲击。“船员”双腿弓曲如马步状，将重心下沉，再将浑身力量集中于双掌，硬是挡住了这一拳。 “这回是气功吗？”这次洛彩阳倒是不算太惊讶了。毕竟对方连雷法都会，再会个内丹筑基术的气功，倒是情理之中：“还真是不像外国人呢……！” “轰！” 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击在了掌上、耗尽了所有动能的洛彩阳的拳头却又再次突然发力，迸发出了远远在那之上的冲击力量。 “寸劲！”这回轮到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反击的“船员”惊愕了，他本以为洛彩阳只是一个掌握着某种加速秘法的魔法师，此时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还会武术。他一下子猝不及防，瞬间便被打破了防御，直直的逆着洛彩阳刚才下楼时的路线倒飞而去。而洛彩阳亦是一步追了上去，又是一拳袭去，“船员”这一次便不敢再强行招架，只能继续向后退去，躲开了这一击。 “我可不止会寸劲。”听到对方惊讶的声音，洛彩阳轻笑一声。作为洛家的后裔，虽然没有在家族里接受正规的训练，但武术气功向来不差。 洛家祖先走的是内丹术与外丹术合一的路子，将外丹的成分溶于身体的每一处根基，再重新通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过程强大自身，从而令外丹与自身血脉彻底合一。从此许多代皆是如此后，洛家后裔就无需再炼外丹，仅靠遗传，天生便能炼气、使用气功。只不过因为洛家因为先祖服用“辽丹”，所以洛家既不将真气化作雷电也不化作火焰，而是化作超越时空的波动。 因此，可以说洛彩阳无时不刻的都在使用“气”的力量，只不过对辽脉不清楚的人，恐怕会认为这是一种魔法、一种异能。 “发劲！”不给敌人任何机会，洛彩阳瞬间将拳变掌，向前一推，手中强压突然降低，骤然便化作强烈掌风，直直的便又击中了“船员”。 这一次，便是直接将他从那道合金大门推出，被逼出了地下室。这就是洛彩阳的计划。一个和自己掌握同样层次的超速度的敌人对于戚凌琳来说实在太过难缠，与其与三个敌人混战一团，还不如分割战场、逐个击破。 “咔。” 直到此时，戚凌琳的手表上的秒针方才移动了一下。当两道犹如闪电般的人影从她身边闪过后，整个地下室中就只剩下了她和李候朝、龙贺云三人。她邪笑着摘下了脸上带着的孔雀面具、露出了属于自己的面孔。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还在台阶下刚回过神来的李候朝与龙贺云，充满戏谑的问道：“近来可好呀？两位。我是……帝国秘密情报局天使长级特工‘乌列尔’。” 看到戚凌琳的面孔，李候朝与龙贺云不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性。然后，李候朝恶狠狠地喊道：“‘神之眼’……原来就是你……原来你一直藏在柜梦都！！” 秘密情报局，统称，军情六处。 他举起双刀，立即就朝着楼梯之上冲了上去。 【名词解释】 李候朝：名字来源为《后水浒传》中的李俊转世·候朝。 龙贺云：名字来源为《后水浒传》中的公孙胜转世·贺云龙。《水浒传》中公孙胜师从罗真人修行五雷天罡正法。“幻魔毒姬”的外号则来自于《水浒传》中的“幻魔君”乔道清。 雷法：道教的修行体系之一。将内脏的五行五气转化为雷霆，与外界虚空之神交融、共鸣的修行方法。 内丹术：即“炼气术”。讲究身内一天地与外界天地交汇、交感，在《西蒙版死灵之书》中提及中国道士所掌握的大宇宙与小宇宙交汇的修行法大抵是指内丹术。 外丹术：制作长生不老丹药的“炼丹术”。 秘密情报局·军情六处：Setelligence Service·Military Iion Six，英国的对外情报机关。 乌列尔：通常被认为是四大天使长之一，与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并列，称号为“神之炎”、“神之光”。因为其并没有记述于天主教的圣经正典中，因此曾一度被贬低为堕天使、恶魔。在神秘学中是象征着四大元素之“地”。在《失乐园》中弥尔顿则称其为太阳的守护者、“神之眼”、“天堂中目光最锐利者”，却被撒旦欺骗、令其进入了伊甸园。 第十二章 天使长降临 李候朝身高不高，但浑身肌肉虬扎，虽然瘦小却不瘦弱。手持两把暹罗弯刀，猛地便冲向了戚凌琳，竟好似螳螂捕食蜂鸟一般迅猛，又如同野狼扑杀绵羊般凶恶。而与之相对，戚凌琳的脸上则近乎没有表情，她轻盈的朝着后方跃起，这让她能短暂的拉开与李候朝的距离。同时，一对黑色的手枪便从她腰间的枪匣内高速弹射而出。 一柄是半自动手枪·瓦尔特警用刑事手枪，一柄则是同样由卡尔·瓦尔特公司生产的P99手枪。 它们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自然的落入了戚凌琳的双手。她以非人的速度完成了包括上膛在内的一切工作，然后迅速的扣下了扳机。 “砰、砰！” 瞬间两颗子弹便从枪口中高速射出，而目标，正是李候朝的头颅！ “啧！”虽然两颗超音速的子弹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疑问是夺命的死神之镰，但是对于持有“贵血”的李候朝来说，就不是如此了。他清楚的看清了弹道，然后便是用两把弯刀在空中画出一个X字，瞬间就将两枚子弹切成了四瓣。而空气中，甚至还留下两道闪耀的寒光。 不过—— 戚凌琳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然后，一边继续扣动着扳机一边不断地调整着角度，不断地高速而精确地舞动着持枪的双臂，而双腿也不断灵活的调整着脚下的步伐。恐怕无论谁看到了这幅姿态，都会觉得她的动作同时充满了杀戮的理性与艺术的美感，比起武术来说更似舞蹈，犹如罪恶的芭蕾：“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发子弹，几乎同时射出。而这一次，它们分别从不同的方位以不同的弹道瞄准了人体的不同要害。 大脑、双眼、喉咙、脊髓、两肺、心脏！ 百般武艺，此为枪斗术。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就一定死在这里了。 如果是拥有复数生命的怪物，那么就会死上八次。 但是，这却依然不能真正的威胁到李候朝。这一回，他不仅仅以手中的双刀去拦截子弹，而是以浑身的战刃去迎击——没错，浑身的战刃。他在挥舞双臂的同时，也挥舞着双肘，在活动着上肢的同时，双膝与双足也同时袭出。如同拥有八条手臂、如同持有八把刀锋，在下一瞬间，男人的关节与肢体竟如钢铁的刀刃般割开了来袭的子弹。 没错，并非是“弹开”或是“抵挡”，而是“割开”。从男人的双肘、双膝与双足之上，寒气涌动，竟凝结出六根尖锐的冰锥，如同六根霜刃。这就是暹罗李氏血脉带来的超凡能力，操纵水与冰霜的“混江龙”！然后，李候朝再将其结合南洋最为著名的暹罗武术，被誉为“八之武术”的泰拳，最终将双手双脚双肘双膝尽数化作刀刃般的武器。 “切，你的子弹，可有点少啊——难道是因为拿不动机关枪？”仿佛炫耀着自己的实力、体现着自己的强大一般，李候朝嘲讽着眼前的女人：“果然，和娘们干架就是没有意思！” “……” 如果在这里是梁卿绫或是洛彩阳的话，一定会沉不住气吧。但是，戚凌琳却仿佛没有听见敌人的误侮辱与诋毁般，冷静的趁机为手枪装上了新的弹匣。 若问为什么的话—— 因为她是“天使长级特工·乌列尔”。 天使长级特工，又称零零级特工，他们的行动代号从最神秘的00-0到最后的00-9，一共十人。他们是隶属于联合帝国皇室、直接为女皇陛下服务的最高级特工。有人认为，他们是军情六处的最高层，也有人认为他们独自组成了传说中的“军情七处”。他们出动的任务肯定涉及国家与皇室的机密，而他们一旦出动，也就代表着必将有一场血雨腥风。因此，许多人也称他们为“死亡天使”。 如同钢铁般冰冷，如同机械般冷静，此时的戚凌琳已经化作了为杀戮而生的人形武器。将男人对自己性别的侮辱置若罔闻，戚凌琳的脑海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寻找敌人之弱点，以最低的消耗将敌人鏖杀。 “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别干这一行了，在红灯街里当个——” “砰。” 回应他、让他闭嘴的，是毫无犹豫的枪声。但是，当李候朝本能的在视线内寻找着子弹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了子弹与墙壁撞击的声音。也就是说，子弹并没有射中。 “哈？！”李候朝直接笑出声来：“这样就疯了吗？还是累的拿枪都拿不稳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危机感。 躲！ 他迅速的转动身躯，之前那颗射到墙壁上的子弹，竟然差点与自己擦肩而过！他还未等反应过来，便又有无数的子弹从戚凌琳的双枪中射出。这些子弹或是击中地面，或是击中顶棚，或是击中墙壁，甚至还有的击中了之前发射的子弹，它们看起来杂乱无章，仿佛是被随意射出。 但是，这所有的子弹却都在弹射、对撞之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射去！ 这并非是魔法。戚凌琳所有的子弹的各个方向上都设有微型的压缩蒸汽室，只要令其爆裂就能在射出后改变弹道，子弹本身所采用的也是特殊结构的合金材料，因此其才能做到在墙面与地面上自由的反射。 然后，计算。 计算大气的流动。 计算子弹的速度。 计算撞击的动量。 计算改变的弹道—— 做不到的。只要还是人类，就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其难度不亚于通过统计微观粒子的活动来进行准确的天气预报。但是，能够将其实现的人，又切切实实的存在于这里。通过“黄金眼”与大脑的直接连线，通过遏制感情专注理性、通过从小到大的训练……依靠着这些，戚凌琳成为了仅有一人的军团，成为了仅有双枪的火线。 一人与双枪，化身为真正的枪林弹雨。 一颗颗子弹就犹如拥有自我意识的精灵一般飞向李候朝，这一回，除非李候朝的血统来自的不是混江龙李俊而是八臂哪吒项充，那才有可能完好无损的挡住这一轮由钢铁与火药构成的狂风骤雨。 “啧……！”在与戚凌琳交战以来，李候朝第一次的流下冷汗，同时，他大声吼叫起自己同伴的名字：“龙贺云——！” “遵命。” 站在这里与戚凌琳为敌的，不仅仅是混江龙之首李候朝，还有“幻魔毒姬”龙贺云！只见她轻轻地伸出两只留着修长而尖锐指甲的纤纤玉手，便分别从除了拇指外的八根手指尖端与掌心之中射出不知多少道蛛丝般纤细的黑暗电弧，以迅雷之速便将一颗又一颗的致命子弹一一破坏。同样的五雷邪法，她的雷法却远比“船员”更加细致入微。 至于李候朝，自然也没有闲着。趁着子弹被龙贺云拦下的空档，他的双眼中突然闪烁起微微寒光，浑身上下瞬间就都绽放起苍蓝的光芒。顿时，他的皮肤上就凝结起霜冻、进而化作一片片如同龙鳞般的寒冰，寒冰鳞片彼此重叠，纺织为冻结的鳞甲。 混江龙·寒螭甲！ 砰、砰、砰—— 那些侥幸从龙贺云的邪雷下剩下的子弹，打在那寒冰护甲之上便如同打在了超合金钢板上一般毫无作用！ “现在，你的子弹对我已经没用了。”李候朝阴冷的狞笑着，犹如拥抱着什么一般张开了双臂，嘲弄的给戚凌琳展现着曾经是自己的弱点、如今却被一枚枚冰鳞所覆盖的肉躯，并粗鲁的大吼着：“给我快快受死吧！” 没错，子弹无法穿过那寒冰的护甲，戚凌琳身为女性而相对羸弱的身体也无法与李候朝相比，更何况就连人数也不对等。无论怎么看，她似乎都只有败北或是逃亡的结局。 “哦？”但是，戚凌琳却没有丝毫“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感觉，反而是同样的冷笑起来，如同胸有成竹：“我只是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李候朝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为谁争取时间？为了你的同伴吗？” “她？”戚凌琳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李候朝指的是洛彩阳：“不，她不是我的同伴。” “我也不是在等伙伴。零零级特工向来单独行动，没有伙伴也没有支援。”戚凌琳继续说道。 “那你……？” “我是在等审批。如果你们没有表现出如此高的危险度，直接逃跑，那我还就真没办法。但就在刚才，由于你们的危险等级上调，上级通过了一项专属于我的审批。”戚凌琳一边调试着手中的手表一边意味深长的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零零级特工，被称为‘天使长’吗？” 未等李候朝与龙贺云说出半个字，戚凌琳便轻笑着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自己就是天使长。” “！” 李候朝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再加上自身的危机预感，他立刻便朝着戚凌琳扑了上去。就连龙贺云的双手中也再次雷光大盛，一束又一束的闪向戚凌琳。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戚凌琳已经完成了手表的调试，顿时，一束肉眼可见的赤红激光便射向了天空。 顿时，在那超越空之穷极、直达星之尽末、坐落于柜梦都上空三万五千七百八十六千米高度的同步轨道上，间谍卫星“黄金眼”接受了这段信号。 “黄金眼”并非是普通的间谍卫星，它更像是一座大型空间站或是太空城。除了数基高性能的摄像器外，甚至还装备了天文级望远镜以及用于登陆的轨道空投仓。它的六片太阳能板从中心向外展开，每一片太阳能板上又延伸出更小的次级太阳板，它们既继续来自太阳的光能也负责从太阳风中捕捉荷电粒子用于作为轨道离子炮的“弹药”。本来在太阳光的照射与太阳风的吹拂下，它们会燃烧起炽烈似火的金辉，其边缘处则闪烁着若隐若现的七彩极光，就就如同炽天使的六翼。但此时柜梦都的仍然处于地球的暗面，太阳的光辉并未来临。但即使如此，“黄金眼”依然朝着下方的柜梦都无声的“投下”了什么。 “确定目标危险等级——‘中度’，确定申请人身份——‘特工代号·零零七’，以诺矩阵运转正常，‘天使乌列尔之力’投射开始——！” 然后，在下个瞬间—— ——轰！ 以戚凌琳为中心，一道猛烈的冲击波突然朝着四周涌动，李候朝和龙贺云瞬间便被突然凭空出现的冲击震撼，几乎是朝着身后倒飞而去，好不容易才在地上站稳。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一个赤红近金的白炽能量球把戚凌琳包围在了中央。 但是，戚凌琳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痛苦，反而，她神情肃穆的将双手于胸前交叉，而右臂上的那枚欧米伽手表则同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而在能量球的周围则如同众星拱月般飞舞、盘旋、环绕着一个又一个的诡异文字，这些文字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幻方矩阵，像是一道道玄奥的密码谜题，但隐约的，它们又仿佛生出了洁白的羽翼，化作一位又一位天使，仿佛咏唱着天使的圣咏，神圣而宏大。 祂们有的歌颂着“美哉！神圣流光，天界长子，永劫不灭之煌煌！” 其他的则咏唱着“埃奈·伊·赫巴洛！埃奈·伊·赫巴洛！埃奈·伊·赫巴洛！” 而在这神圣的圣咏之中，被这圣洁的能量所包裹的戚凌琳再次转动了手上的手表，令其分别指向不同的数字，她戚凌琳如此高喊着： “——变·神——” 瞬间，戚凌琳身上所有的衣物便都彻底报废——它们都瞬间化作了赤红的烈焰，被神圣同化、被火炎吞噬、被光辉湮灭。在这个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小世界当中，仅有有着雪肤的少女那看似柔弱的身躯裸露着。理所当然的，在这绝对的私人空间里她可没必要感到羞涩。 神圣汇聚、光明汇聚、火焰汇聚、一切都随着天使们的圣咏化作了有形之物。首先是半透明黑纱般的内衬如阴影般贴着戚凌琳的每一寸肌肤将其包裹在其中，化作了能够将她的身材完美凸显的紧身衣。 然后，装甲成型——无数的天使重新回归了文字，而无数的文字又变幻组合成了各种各样的物质，化作了看起来像是金属质感的装甲——最后，戚凌琳的身上具现出了火红的甲胄。而她的长发，则仿佛燃烧起来似的，变成了散发着不知是黑色还是赤色的烈火之辉的光之纤维，它们向戚凌琳的腰间披散着，犹如炎之天使垂下的光之羽翼。当这一切都完成后，那包裹着戚凌琳的能量球便迅速收缩，如同被吸入漩涡般涌入了戚凌琳手上那已变形的表盘。 “天使长装甲‘乌列尔’，着装完毕。” …… 对峙着。 由一人的女性所着装的钢铁之天使，对峙着“混江龙”的两名干部。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两人眼前的变化，无论是李候朝还是龙贺云都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其威严，或许，是因为其美丽。 戚凌琳身上的装甲充满流线型的未来感，如同以最尖端的科学铸造的先进武器。但同时，两人却又同时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不可争辩的古老的神圣，就如同承自天地创造之日的古老圣言那般的神秘在对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甚至，在虚空之中，隐约响起一句又一句的圣咏，仿佛就连世界本身都在讴歌着天使长的降临。 祂们有的歌颂着“美哉！神圣流光，天界长子，永劫不灭之煌煌！” 其他的则咏唱着“埃奈·伊·赫巴洛！埃奈·伊·赫巴洛！埃奈·伊·赫巴洛！”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候朝不禁倒退几步，不免有些恐惧的问道。 最新的科技？古老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而与对魔法不甚了解的李候朝不同，本身曾专研此道的龙贺云的表情却变得凝重，她回忆着之前浮现在戚凌琳身边的符文的形状，然后一下子答道：“是以诺魔法！这家伙，运用了‘天使之力’！这家伙是魔法师！” 以诺魔法是由16世纪的神秘学家约翰·迪发展出的魔法体系。其原理为通过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原初语言模拟天使之力与其权能。之前浮现在戚凌琳周围的符文，便是以诺文字，而那一声声圣咏，便是以天使之言吟唱的圣歌。而这一切，如今则全部都凝聚在戚凌琳的身上，化作了甲胄，化作了力量。 “不，我不是。”戚凌琳平静的否定了龙贺云的说法：“我只是接受了天使之力而已。” 没错，只是接受了而已——从远在三万五千七百八十六千米高空之上的“黄金眼”那里接受了转化为了脉冲信号形式的“天使之力”。 以诺魔法的核心是“语言”，而无论怎样的“语言”，其本质都仅仅是一段传递着某种意志的信息。也就是说，无论是声信号还是电信号，亦或是由石英振动而形成的波动信号，其身为“天使之力”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通过将天使之力转化为脉冲信号，通过同步地球轨道卫星进行传递，这就是帝国最新的技术——即为，科学的胜利。” ……无言。 但总而言之，李候朝和龙贺云顿时再次想起了戚凌琳所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们知道，为什么零零级特工，被称为‘天使长’吗？” 因为他们就是天使长！ 这就是戚凌琳最后的底牌。 【名词解释】 天使长级特工：直接向联合帝国女皇负责的特工名称，所有人皆以“以诺书”中的天使为代号。一般被认为是军情六处最顶尖的九人，但亦有人认为他们九人构成了帝国最机密的“军情七处”。其成员代号分别为“00-0”梅塔特隆、“00-1”米迦勒、“00-2”加百列、“00-3”拉斐尔、“00-4”拉贵尔、“00-5”沙利叶、“00-6”雷米尔、“00-7”乌列尔、“00-8”拉洁尔、“00-9”圣德芬。 零零级特工：以“00”为前缀代号的特工。原型为《詹姆斯·邦德》系列，例如詹姆斯·邦德就是最为著名的零零级特工。 零零七：戚凌琳的行动代号。原a当然是《詹姆斯·邦德》系列，不过，《詹姆斯·邦德》系列采用这一代号则是源于16世纪的数学家、魔法师、神秘学家以及特工约翰·迪的代号。约翰·迪是女王专属的间谍，其每次获得情报都会在封面上署名“007”以示这是最高等级的机密。而约翰·迪即为以诺魔法的发明者，据说曾召唤出乌列尔。《詹姆斯·邦德》系列的作者伊安·弗莱明之所以采用这个代号，被认为或许与其和亚雷斯塔·克劳利的接触有关。 瓦尔特警用刑事手枪：即瓦尔特PPK手枪。与瓦尔特P99一样，都是“007”詹姆斯·邦德的惯用武器。以及，能够射出激光的欧米伽表（Laser Watch）与阿斯顿·马丁也同样是詹姆斯·邦德的常用武装。“黄金眼”则是a自伊安·弗莱明之住所与其作品中的苏联攻击卫星“黄金眼”。 枪斗术：以《撕裂的末日》为首的影视作品中出现的著名非现实技术。正如同那些作品一样，在本书中枪斗术是可以通过锻炼与计算做到的一门技术。 美哉！神圣流光，天界长子，永劫不灭之煌煌！：改自弥尔顿所著的《失乐园》中对乌列尔的描述。 埃奈·伊·赫巴洛：以诺语。对应的以诺字母拼写为“Graph-Drux-Un-Gon Gon Na-Van-Pa-Un-Don-Med”，对应的英文拼写为“Enai I Hubaro”，意为“主为明灯”（Lord is Lantern），即乌列尔之名。 以诺魔法：由约翰·迪创造的魔法体系。其认为自己发现了一套“天使的语言”（Angeliguage），即以诺语（Eno）。约翰·迪认为，这种语言是上帝、天使与亚当夏娃堕落前的原初语言，光是说出就能影响到世界的运行，而在亚当夏娃堕落后，这种语言就被他们遗忘并转变为古希伯来语。约翰·迪认为，以诺就是因为掌握了这门语言的奥秘而升华为了天使梅塔特隆。同时，黄金黎明的开创者萨缪尔·马瑟斯也进一步发展了以诺魔法。以及，在现实中以诺魔法是仪式魔法的一种，但在本书中因仪式魔法主要采用泰勒玛教理论的缘故，将以诺魔法单独分为一类。 第十三章 战斗终幕 “天使长……又如何！”在从来自于“天使长”的威慑初步散去后，李候朝重新恢复了战斗的姿态。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突地胀大，浑身青筋都凸显出来，犹如游龙走蛇。而同时，他浑身上下寒气奔涌，周围的地面上都不住的凝结起霜冻，双眼则如同燃烧般化作赤红，浮现出让人联想到巨龙的竖瞳，绽放出丝丝龙威。 混江龙者，即为混入江湖的真龙！ “轰——！” 他一步踏出，足部与合金地面间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而李候朝本身则如同重炮的炮弹般朝着前方射去，然后，重重的挥出手中的两把弯刀。在一瞬间，他便冲到了戚凌琳的面前，然后从两侧如同断头台般朝着她的脖颈斩去！ 那是毋庸置疑的快刀。 斩！ 那是不可忽视的重刃。 劈！ 那是迸射寒光的霜锋。 砍！ “但是，哪一样都没有夺去我性命的可能。”戚凌琳如此预言——不，应该说她如此判断着。在李候朝挥刀之时，戚凌琳就几乎同时将双臂竖举、与肩同齐，阻挡了李候朝的刀路。 “嚓——！” 钢铁之刃与钢铁之铠相撞，两者间爆发出剐裂般的嘶鸣，但寒冰之龙的霜锋却依旧无法斩破天之御使的铠甲，一切都如戚凌琳所预料的那般实行。但戚凌琳的心中并没有升起喜悦或是类似的感情，而是继续预测着敌人的下一步行动。 “嘿！”而这正着了李候朝的道，他冷冷一笑，两柄弯刀上顿时寒气狂涌，瞬间便在戚凌琳的双臂上凝结出不融的坚冰！这还没完，既然是生死相搏，那自然是要把“趁他病要他命”的精神发挥到极致，李候朝等的就是戚凌琳这个无法防御的机会，双膝猛地弹起，就要朝着戚凌琳的腹部撞去！ 但就在这时，戚凌琳却将双脚一踮，顿时朝着后方一跃而起，以双臂与双刀交际的两点为轴心旋转而起，李候朝竟是一下踢空。而趁着其此时力量溃散，戚凌琳便是瞬间挣脱了那犹如铁钳般的双刃，然后在空中翻了一下身，便直接跳到了李候朝的身后。这回，没有等李候朝反应过来，戚凌琳便对着其伸出了手臂，五指作爪状向掌心靠拢，然后—— “烈燃（Ialpor）！”戚凌琳的大脑飞速的演算着伴随着天使之力一同涌入其内侧的超越人智的智慧，明明不是以诺魔法师的她却本能的喊出了本来自己并不掌握的“言灵”，这正是其存在已经从人类升格为天使长的证明。 身为“神之炎”的天使的圣言化作了凌驾于物质界的波动，支配万象的物理法则被简单的歪曲。炽热的烈火犹如一颗小太阳般从戚凌琳左手掌心的虚无中诞生，然后如同炮弹般轰向前方！ “轰！” 李候朝这时自然是感受到了危险，什么也顾不上便连忙转身将双刀架在胸前抵挡攻击，那颗炽热的火球便将李候朝的两把弯刀熔融为了灼热的钢水。 “啧！”李候朝没有犹豫，立马弃了刀，改以双拳攻击。浑身气血涌动，双臂猛地胀大一圈，而一根根冰刺从他的双腕上突起，仿佛裹上了一层荆棘做的护甲。而其双肘、双膝、双腕亦是如此，全部都生出了尖锐的冰锥。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部行走的处刑机器。 但既然抓住了先机，戚凌琳哪里会给敌人再攻击的机会？ “烈燃（Ialpor）！”戚凌琳再次变掌为爪，做出如同“发劲”的姿势。 这次，炽热的火球飞速命中了李候朝的胸口，瞬间便令其胸前的那一层层坚冰鳞甲上翻腾起汽化的白雾，然后直直的命中了男人的血肉。瞬间，空气中便扬起了蒸发的血雾与被碳化的黑色肉块。李候朝顿时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咆哮似的悲鸣。如果现在是一对一的话，李候朝或许就会自此被戚凌琳压制，从而迅速的宣告败北吧。但是，龙贺云在这里。 “龙头！”龙贺云眼看李候朝受了伤，原本姣好的面孔瞬间为之扭曲，然后，雷鸣涌动。雷法，是将胸中五气转化为先天之一气、虚空之神雷的咒法，但是，在龙贺云的术式中，却混入了众多的“异物”。龙贺云修行的，并不仅仅是道术。以瑜伽术为首，将南洋的降头术与蛊毒混入其中，非但不将五雷邪法中的邪气祛除、净化为五雷正法，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加重了其中的邪异。 刹那间，从龙贺云的手中释放出漆黑邪异扭曲的数道雷蛇，这些雷蛇时而化作血污，时而化作诅咒，时而化作毒虫，它们尽数一同朝着龙贺云涌去，它们铺天盖地、犹如能将人生吞的蝗群或淹没一切的黑色洪水。而龙贺云自身也举起一把古锭剑，一步踏出就冲入这充斥着种种污秽、亵渎与堕落的雷电洪流中，其自身的血肉竟然也在瞬间崩解开来变为无数的毒虫，与黑洪之潮化作一体般的朝着戚凌琳刺去。 “五雷邪法·秽乱魔洪！” “圣光（Micaloz）！”但即使如此，戚凌琳依然没有变换自己的表情，而是再次以天使们的语言编织出了术式。从戚凌琳的另一只手所戴着的曾是欧米伽手表的“某物”的前段，再次投射出光束。但是，这一次，却既不是用来侵入系统的蓝色光线，也不是用来沟通卫星系统的红色光线，而是射出了一道黄金之光。 “轰！” 黄金之光与漆黑之雷冲击在了一起，势不两立的两种力量间瞬间就爆发出恐怖的巨响，但由于龙贺云持续的将浑身气力注入其中，戚凌琳自然是与其僵持不下。紧接着，那无数如潮水般的毒虫纷纷散开，从不同的角度围绕起戚凌琳来，它们张开各自的毒腺毒囊，纷纷喷涌出各种怨毒的汁液。 而此时，李候朝也刚好稍微恢复过来，他有些吃力的转过身来，没有尝试着以尚未恢复完全的肉体进行再次的冲击，但如龙、如兽的双眼却威光一凛，顿时让浑身爆发出恐怖的冻气。冻气在空中凝结出一柱又一柱的尖锐冰锥，在短短时间内，便至少有着近百之数—— “射！” “混江龙·霜锋雨！” 顿时，如同苍蓝的冰之丛林般的枪阵便化作一道道飞矢，带着仿佛万古不易的霜寒冰冻与咆哮疾风，朝着戚凌琳呼啸而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候朝与龙贺云的攻击默契无比。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是戚凌琳也不得不陷入危机—— 否。 就算是这样——依然不可能撼动“天使长”的威严。 “这里是地下室，还真是帮了大忙呢。”戚凌琳面对从两侧夹击而来的敌袭，却仅仅是露出了自信的一笑，随即，凝聚起体内的天使之力。顿时，那一位又一位双翼的天使仿佛再次浮现，祂们一同咏唱起赞美“神之炎”的神圣诗篇。 试问。 乌列尔为何物。 其为神之光、其为神之炎、其为司掌北方与大地之天使。 试问。 寒冰能够将火焰刺穿吗？否。 雷霆能够将大地撕裂吗？否。 猛毒能够将光辉污染吗？否。 否！ 寒冰无法贯穿火焰、雷霆无法破坏大地、猛毒亦无法毒害光辉。相反，火焰、大地、光辉会将它们征服！ 轰！轰！轰！ 突然的，突兀的，大地发出阵阵龙吼，发出咆哮似的震动。紧接着，无数漆黑的岩石突地贯穿了包裹着地下室的合金墙壁。 ——从上方贯穿、从下方贯穿、从前方贯穿、从后方贯穿、从左方贯穿、从右方贯穿——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岩石，化作了“乌列尔”的护盾。李候朝发射的无数冰矛，虽然一开始能够刺入其中但也迅速的停下。而龙贺云的雷霆，亦是劈在那坚固的岩石之上便如同坠入海中的石子，虽能激起朵朵浪花，但终究难以撼动大海，最终就连化作毒虫之潮的身躯也不得不回归了原型。不过，两人也未对此展开进一步的对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以“乌列尔”的权能将大地中的沙石化作坚固的岩盘的魔法，并不会持久。果然，很快的，那一块又一块的岩石便迅速的化作了尘埃。 但是，对于戚凌琳而言，这时间却已经足够。在岩石之壁消失的刹那，李候朝与龙贺云便看到，不知道何时，在戚凌琳的双手中再次出现了那两把漆黑的手枪。然后，天使长的烈火与光辉注入其中，从原子层面上改变起了其物质构成。两把手枪的形状顿时开始了变形，最后，化作了两把长约半米的巨铳。 然后，就在岩石的护壁消失的一刹那，戚凌琳精准而无情的扣下了扳机。 轰！ 从双枪中奔流而出的不是子弹也不是烈火，而是纯白无瑕的神圣光芒。其速度与真正的光辉相较也毫不逊色——两亿九千九百七十九万千米每秒，正是宇宙中较之何物皆更为迅速的极速。因此，几乎在扣下扳机的瞬间，光芒便命中了目标。 “啊——！” 龙贺云与李候朝的身躯一瞬间便被那纯粹的白光所贯穿。但是，与被普通的光束武器贯穿不同，被命中的肉体并没有化作焦黑的碳素或是燃烧及汽化。而是，化为了纯白的砂砾状物质——“盐”。 没错，是“盐”。就如同《圣经》中索多玛与蛾摩拉被天使长乌列尔降下神之裁决后那般，罪人们的身躯化作了纯白无瑕的盐之柱。无论是李候朝还是龙贺云，身体上都不断地落下纯白的盐粒，就如同分解了一般。那是唯有天使之力——以及作为其上位的“神之力”才能抵达的无法以科学解释的奇迹。仅在瞬间，龙贺云的身体就四散开来化作黑压压的一片毒虫，紧接着就连这些毒虫也逐渐化作了盐粒。而李候朝的四肢也基本逐渐化为了纯白的盐柱，无论血肉如何蠕动，全都无济于事。 “那么，再见了。”戚凌琳最后冷眼瞥了一下倒在地上、喉咙已被侵蚀的李候朝，然后便一下跃起，朝着地下室外跳去——这不是她不知道“补刀”的重要性。但是比起担忧十有八九会死的人能不能抓住一线生机来说，她更担心洛彩阳。在她看来，无论洛彩阳在魔法、武术、血统上拥有怎样的天姿聪慧、怎样的惊才艳艳，但缺乏与身为“人类”的敌人的实战经验的她，难免会无法应付那些掌握了“超实战”的技巧的敌人。 虽然是她主动邀请洛彩阳参加这次任务，但她并非是那种喜欢将无关人士的生命牵涉到自己的任务中的人。她绝不将他人的性命视为可以利用的工具。也正因此，她做好了背负洛彩阳安全的觉悟——比起那些不属于自己工作内容的细枝末节，洛彩阳在她看来要重要得多。 她是战士。御敌交战的时候可以不惜性命去践行忠义。面对邪恶的时候可以毫无犹豫的杀伐果断。 她是特工。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舍弃感情而绝对理性。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冷血无情的化身武器。 但是—— 她也是骑士。保护好自己的“公主殿下”也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更何况，她的任务本来就是夺回克洛诺石英——至于这之后到底牵扯到什么阴谋，那就是别人的工作了。戚凌琳向来不是这种为了搞清楚事件背后的来龙去脉而主动加班到过劳死的类型。而且无论混江龙和南洋联盟或是其他组织有什么样的阴谋，这颗石英都一定是其核心，因此比起已经注定死亡的他们，确保克洛诺石英的安全却重要的多。 想到这里，她不禁进一步加快了脚步。 …… 在戚凌琳走后，浑身已经盐化了近一半的李候朝看了看那些在眼前依旧在飞舞的毒虫——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化作了纯白的盐粒，但依然有少部分的毒虫没有沾染上这纯白的猛毒，还在挣扎着重聚。而不能说话的他与这些“至少曾经是”龙贺云的毒虫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将“什么东西”一口吞下。瞬间，他浑身上下残存的血肉突然长大了一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甚至超过了盐化的速度！ 【名词解释】 烈燃（Ialpor）：以诺语Ialpor=英语中的Flaming。 圣光（Miicaloz=英语中的Light。 第十四章 埋伏 而在另一侧，洛彩阳与敌人的战场上，在近乎停滞的时流之中穿梭着两道身影。虽然一者依靠着先天的血脉，一者则凭借后天所得之物，但是，凌驾于万物的速度却基本上没有差异。两人不断的如同闪电般在一栋又一栋的楼房中闪烁着，时而以堕天的光焰抗衡阴秽的邪雷，时而以纯粹的劲力互相搏击，以一秒百次之频率进行着无尽的交锋。 但是，无论如何，洛彩阳更胜一筹。 自出生以来就学会如何驾驭超越时空之速度的她，不可能输给依靠外物获得的急速。 自身为魔法师的母亲与魔女那里学来的仪式魔法，不可能输给这半吊子的五雷邪法。 自幼年开始就为了保护他人而不懈锻炼的炼气术，不可能输给这残次品一样的武术。 因此，在每秒百次的交锋持续近一分钟后，洛彩阳终于抓住了一个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此时的她与敌人分别将脚立于两栋楼房的墙壁之上，相互之间间隔了足足一里之距。但是，对于洛彩阳来说，这也已经足够。敌人再次伸出了双手，凝聚胸中五气，在掌心中聚集暗雷，而相对的，洛彩阳也伸出获得路西法力量的右腕，念动咒语，释放出恶魔之王的光焰。 虽然路西法的力量更强调的是精神性，但仅仅作为高位存在，其力量就必定可以撼动物质。 这样的对抗在之前已经持续了千百次，但这一次会有所不同。 洛彩阳不再仅仅挥动右手，更将力量凝聚于左手，浑身的气血涌动集中，将身上多余的“气”化作左腕中的“內劲”。霎时间，洛彩阳的左臂就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爆发着玫红色的气焰，在空气中劈啪作响。洛彩阳的左拳挥出。玫红色的“气”如同闪光般被其迅速放出—— “內劲·爆发！” 瞬间，在洛彩阳的“一声令下”，那些玫红色的凝聚气息竟然凭空爆发开来、朝着周围扩散而去。紧接着，那道道阴雷竟如同被吸引住一般，尽数偏离了原本的“航向”，不住的朝着那气息爆发所残留的漩涡中袭去。甚至就连“船员”自己，若是不集中力量稳住身姿，也仿佛会被吸入其中。但相反的，洛彩阳的右臂释放出的无数光焰，却齐齐的走在既定的轨道上，朝着敌人呼啸而去。 怎么可能！？ “嘿。”看到敌人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洛彩阳不禁轻笑一声，颇为“用心”的为对方解释起来：“洛家的內劲是扭曲时空的波动，虽然其本质无法以物理理论解释，但是其体现在现实中就会产生类似‘引力’的现象，能够对物质以及同类的‘气’产生影响。但路西法的魔力，虽然能够照亮黑暗、灼烧物质，但那终究是强大的精神力量对物质界的映射而已，精神怎么会被引力影响？” 当然，这是因为“引力”不过是洛家辽脉的副作用的缘故，如果真的是以魔法的力量创造的超重力，那就未必不能产生作用。 在洛彩阳解释完的下一瞬间，那无尽的光焰中便如暴雨般打在了敌人与其身后的仓库墙壁之上，顿时激起无数碎裂、断开的声音，激起无数的粉尘。而敌人的阴雷也打在了洛彩阳身旁的墙壁之上，击碎了不少玻璃与砖瓦，但因为从一开始就偏离弹道的缘故，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半点伤害。 而洛彩阳对此的感受是……原来当梁卿绫这么开心！ 她之前的“解说”完全是模仿梁卿绫的风格，梁卿绫就喜欢在魔法战时一边碾压对方一边解说自己的术式，本来洛彩阳以为那不过是她“好为人师”，却没想到自己试了一下后才发现让对方“死个明白”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与优越感的事情。 她并没有下死手，路西法的魔力虽然能造成物理破坏，但对智慧生命体则只会产生心理上的精神冲击，顶多造成类似脑震荡的后遗症而已。但正当她准备就这样抓住对方从而完成任务之时，心头却不禁一凛，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这份预感很快就应验了——从那建筑物被打出的阵阵迷烟中，飞出了一团蠕动着的毒虫之群。 “这是……！？”洛彩阳在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攻击没有起作用的原因。那就是对方提前将身体化作了一团分散的毒虫，自己的攻击没有打到，自然也就没有对对方的精神造成半点伤害。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洛彩阳自觉地即使自己并未真的回过那个古老的“宗族”当中，在华国古代的方术、妖术、道术方面也勉强算得上“家学渊源”。但她未曾听说过苗疆有任何一种蛊毒能将自身的血肉也炼成毒虫，即使是换成暹罗的降头术，也顶多是以身化血、头身分离罢了。因此，如果不是对方使用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特殊的妖术的话，那么就一定是结合了复数的“技术”。 她联想起资料上混江龙组织的“幻魔毒姬”就掌握着降头、蛊毒等各种技术，瞬间仿佛就抓住了什么要害。不过，现在却不是冷静分析敌人构成的时候了。那些毒虫密密麻麻如同黑雾过境，各自又释放出异常的恶臭与毒素，翅膀扑闪的嗡嗡声更是震耳欲聋，顿时让洛彩阳都想要呕吐——与“见多识广”又能压抑感官的戚凌琳相比，洛彩阳在这方面就差得远了。而在那毒虫之潮的中心部，赫然便是一块翠绿的石英，朝着周围散发着道道超越时空般的涟漪。 “是因为那东西拥有作用范围所以必须保护在中心吗？”洛彩阳瞬间就猜想到了毒虫不分散开来袭击或是四散而逃的理由。 而就在此时，那翡翠色的石英突然一闪光芒，涟漪猛地加重，虫群就迅速的裹挟着这块石英猛地朝着洛彩阳的反方向冲去。 “别想逃！”她连忙将脚在墙壁上一蹬追了上去，再次如闪电般在天空中划过一条轨迹。不过，一向与对方在速度上平分秋色甚至略胜一筹的洛彩阳，现在竟然有些追不上那群飞舞的毒虫。这倒不是因为什么魔法或是巫术，而是简单的生物学原理——在同样的“加速效果”下，单论飞行的速度，昆虫竭尽能量的高频振翅所带来的速度自然是远远凌驾于依靠双腿的人类。 因此，如果洛彩阳和对方一样是依靠外物加速的“普通人”的话，那么恐怕就要到此为止承认自己的失败了吧？ 没错，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但是，洛彩阳不是。她瞬间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她不再是以超高速推动空气而获得向前的反作用力，而是如之前袭击戚凌琳那般将劲力集中于脚底，然后瞬间便将这股力量作用于了“空间”本身之上。 “轰！” 真空在刹那间破碎，化作了更纯粹的“虚空”，虚空则如同海面上的漩涡般抽动着周围的空间将自身的空洞填补，而这用以填补的力量本身就化作了能量，迸发出道道紫雷与虹光，剩下的则化作了凶猛的推进力，如同发射炮弹般将洛彩阳猛地弹出。霎时间，她的速度便远超了那飞舞的毒虫之群，几要追上。 但就在这时，那群毒虫却仿佛知道洛彩阳这么做的缺点一般，瞬间就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它们改变着振翅的频率，在空中转了一个直角，竟直接朝着下方仓库那破碎的窗户之后冲去。而洛彩阳却无法和它们一样如此自由的改变自身的前进方向，不得不再次在空中以别的角度再次破碎了空间获取一个反推进力，才终于冲进了那扇窗户。 “啪嚓——！” 窗户上还有许多玻璃碎片没有掉落，洛彩阳以劲力护住身体才没有被它们刮伤，而是轻轻地落在了水泥地面上。 但是，那群毒虫，或者说之前那个“船员”，都已经不见了。 是跑了呢？还是隐藏在何处呢？ 这让洛彩阳不禁环视起周围来，仔细的审视着这层楼。和其他的仓库或楼层一样，此处也都站满了近似军人的武装人员，而在洛彩阳的速度下，他们自然是如同琥珀中的蚊虫一般仿佛被凝固在停滞的时间当中。 “逃到其他地方了吗……？”洛彩阳没有快速奔跑，而是在这种加速状态下“慢慢”走着，仔细的寻找着那群毒虫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她集中精神，借由寄宿在右臂的魔力感应着周围的精神，藉由体内的劲力感受着周围的生命，凭借身体的本能察觉着周围的杀气。但是无论哪一样，她都没有感觉出问题。周围这些士兵们散发出的精神力与生命力，虽然都比普通人略高，但是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素质，这也是理所当然。 等一下？每一体都比普通人略高？洛彩阳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猜测。为此，她不禁吞了口口水，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骇。 然后，她下意识的走入了那一名名武装人员构成的包围网中——不过这无所谓，这些士兵们都没办法在这种速度领域内行动。而按照之前那群毒虫相互之间不敢离得太远来推断，现在他们之间所间隔的范围也远远大于克洛诺石英所提供加速效果的作用范围。因此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突然一同暴起发难—— “咔——！” 可就在这时，所有武装人员都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纷纷对准了洛彩阳就要攻击！ “嘿。”然而此时，浮现在洛彩阳脸上的表情，却并非是惊讶，而是“如我所料”的轻笑。就在那些“人”要扣下扳机的瞬间，洛彩阳却仿佛早有准备的大喊道：“堕天古蛇·全领域释放（Lunia Vincam）！” 洛彩阳的右臂猛地爆发，所有的魔法能量都挥洒一空，重新化作了玫红色的血晶、重塑为了崭新的肉臂。接着，那被洛彩阳释放的魔法能量便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耀眼的光辉，朝着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落释放着灼尽一切法则、道理与规矩的堕天光焰！ “轰！” 就如同引爆了一颗小当量炸弹一般，光、热与冲击瞬间就扩散到了周围每一个角落。而周围所有的武装人员的身体都在短时间内炸裂开来，化作血水、肉浆与内脏的混合物。洛彩阳的脸上顿时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脸上则浮现出难以言表的憎恶感。路西法的魔力就算再庞大，打到智慧生物身上也只会产生精神破坏的效果，而出现眼前这种情况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早已死亡。 过了一会儿后，一缕缕黑色的“云团”颤颤巍巍的朝着其中一块最大的肉块凝聚而去，然后，以那块肉块为基础重新凝聚了半个人形，重新长出了人类的面孔。那是一张亚洲人的面孔，而不是之前“船员”的那张！ 而看着对方的那张脸，她也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真身：“混江龙干部，戴佑天……” 戴佑天，混江龙干部之一，与龙贺云一样都擅长使用各种怨毒的邪术，同时也擅长算计。那名幸存的“船员”竟然是他！ 洛彩阳扶着右臂，似乎有些吃力的说道：“你杀了他们，杀了自己的部下，作为自己的养料，而你假扮成夜莺财团的船员也是用相同的办法！？”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重读出来，充斥着不敢置信，充斥着厌恶与惊惧。就仿佛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饿鬼骷髅般的魔物。 “你是怎么看出来，克洛诺石英的作用范围不是作用于‘某个空间’，而是‘某个人’的？”“戴佑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对自己吞噬部下的行为作出辩解，仿佛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我误导你很多次，还以为你会因此疏忽大意而中计。” 没错，之前他故意给洛彩阳展示自己变成毒虫的能力却不四散开来，就是为了误导洛彩阳往“克洛诺石英有范围限制”这方面去想，并由此通过寄生在楼房内所有士兵的体内来布下陷阱，围剿洛彩阳！ “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洛彩阳冷冷的回答道：“当我发现这些人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比正常人‘多’一点精神力和生命力后，我就猜测你会不会分体躲藏在这些人之间。虽然这与你之前没有四散开来的误导结论相反，但如果这本来就是你布下的陷阱，那么就解释的通了。于是我就试图寻找反例——然后发现，如果真的是空间范围限制的话，你之前在地下室中本可以和李候朝与龙贺云一起围杀我们，那样就根本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是一开始露出了破绽。”戴佑天“若有所思”的说道，仿佛是要从这次经验中吸取教训一般：“看来，在战斗中布下陷阱果然不能只想着‘现在’和‘未来’，还要回忆一下‘过去’。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太过刻意，让人警觉。” 比如这次，洛彩阳就从前后结论的完全矛盾中猜出了这是一个误导与圈套。而成功的布局，应该让入局者能用错误的情报得出一个不与事实矛盾的逻辑链。 “谢谢你给我这些经验。”他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将眼前的洛彩阳当成了一块随手可杀的肉：“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他的手中再次喷涌出污秽的阴雷，而此时洛彩阳的右手上却已经没有了魔力！ 【名词解释】 堕天古蛇·全领域释放：Lunia Vincam，并非是魔法，仅仅是将寄宿在手臂上的魔力一口气释放而已。Omnia Vincam意为“征服一切”。 第十五章：审判与杀戮 戴佑天仿佛胜券在握般冷笑着说道：“刚才在我恢复人形之前，你明明有机会不断追击杀掉我。但是你却因为问我是不是杀掉了自己的部下这种问题而专门等我恢复，这份无聊的感性就是你的死因！现在的你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了吧？那么，就给我去死吧！” 没错。 洛彩阳在察觉到戴佑天以自己的部下的血肉为祭品恢复自身的力量与设下埋伏之时，她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明明那是她完全不认识的人，明明那恐怕无论哪一个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是—— 凝聚好的暗黑之邪雷便从戴佑天手中喷涌而出，以雷电的速度朝着洛彩阳飞射而出，道道雷霆如箭矢般急速、如利剑般锋锐、如长枪般穿杀，带着数不清的杀意与邪气，便朝着洛彩阳袭来。 “啧——！”洛彩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瞬间便再次释放出玫红色的劲力，如之前那般创造出吸引攻击的爆炸。同时，也在一瞬间创造出猛烈地强光，遮蔽了戴佑天的感官，就连对“气”的感知也被周遭卷起的阵阵气浪所干扰，完全无法正常运转。这顿时让他仿佛变成了无头苍蝇，本能的到处寻找起敌人的踪迹。 而洛彩阳的声音则于这气雾中幽幽响起，竟有些如同夺命的死神：“你犯了四个错误……” 感到了危险的他就瞬间再次变成了一整群毒虫，朝着周围四散而去——只要逃出一定距离，就能反过来包围敌人，将其剿杀！ ——但是。 突然，还未等毒虫飞散开来，天空中竟劈下一道雷电，这道雷电不带有丝毫的污秽与阴邪，反而绽放出纯粹的清光！ “第一、我使用魔法，可不需要消耗自己的魔力。”虽然普通的魔法师使用仪式魔法毫无疑问会消耗一定的魔力与精神力，但洛彩阳的仪式魔法实际上并没有“进行仪式”这个过程，因此也可以说是完全的无消耗魔法。她之所以没有立刻使用仪式魔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欺骗戴佑天，让击杀他的成功率扩大。 “轰！” “啊——！”瞬间，所有的毒虫便都被笼罩在那仿佛净化一切、审判一切的天罚神雷之下，所有的阴邪都于刹那间褪去，化作了虚无的劫灰。而清雷同时也劈散了周遭的“气雾”，让洛彩阳的身体重新显现了出来。而苍雷凝聚，竟然尽数朝着洛彩阳的右臂袭去，而她的右臂也再次变异为“冥血之臂”，与苍雷结合到一起。 其不再是散发白光的光焰利爪，而是由纯粹的清雷所凝聚而成的雷光之腕，其上闪烁着七道苍银色的光辉，如若星辰。如果之前借助路西法力量的手臂叫做“堕天之臂”的话，现在的这条手臂则要称为“七星之臂”。那道清雷，就是洛彩阳所借用的来自“七星天界”的力量。 洛彩阳冷冷的说道：“第二、既然走上了歪路，那就必定被正道所制裁。不知道这点或心存侥幸，就是愚昧。”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搞清楚了戴佑天的修炼路子。那就是结合了南洋的咒术、巫术、蛊术、降头术等偏阴邪之法，将来自血腥祭祀与巫毒诅咒所带来的怨毒魔力与自身的先天五气结合，不似正统路子那般“负阴而抱阳”从而将五雷邪法升华为五雷正法，反而是专门强化阴邪的性质，从而令其雷法愈发邪恶。这样的术法突破了既有的雷法的限制，无需修心养性也能轻易地增强力量。但是，既然满身阴气，那么会被至阳至刚的雷罚克制，那也是世间常理。 不过对于这件事，洛彩阳倒觉得自己并没有批判的立场。因为她和梁卿绫也是借助恶魔之力的“黑魔法师”。在她看来，即使是恶魔的力量也可以用于行善，力量只有用的好不好、恰不恰当的区别，本身并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区别。戴佑天只不过是愚蠢到没有掌握反抗克制自己的力量的办法而已。 “第三、别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欺骗我，侥幸逃生——” 洛彩阳的左臂突然也爆裂开来，被彻底的染上了玫红，化作了纯粹的血之结晶，化作了“冥血之臂”。紧接着，房间里的空间突然变异，隐隐约约的仿佛化作了充满漆黑的深渊。而其左腕，则缠绕着如同漆黑的阴影般的暗黑火焰，火焰蜿蜒纠缠，化作了一条仿佛蕴藏着死亡、瘟疫与冰寒意味的黑蛇。 黑蛇即是苏美尔冥界女神·伟大大地之女王埃列什基伽勒的象征。即洛彩阳魔法名中除了路西法以外的另外一半，伊莉嘉尔。 此为“冥神之臂”！ “冥界审判！（Anunnaki）”突然的，洛彩阳便是朝着房间中的一个方向喊道。瞬间，缠绕在她手上的漆黑炎蛇就释放出了黑炎的吐息—— “——！”顿时，在本来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竟然浮现出一道悲戚的哀鸣。然后，一道幽灵般的缥缈人影赫然凭空在那里显现出来，竟然便是戴佑天。此时的他已是灵体，但或许是因为与克洛诺石英间还有着微妙的连接，因此还能与洛彩阳于相同的参照系下“互动”。看到洛彩阳对自己使用的魔法，他顿时变得满面惊恐，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绝望之情：“你——你——！” “我从一开始就疑惑，为什么你可以将身体变成毒虫，即使是最顶级的降头术也不过是将自己变成飞头蛮而已。”洛彩阳嘴角一翘，解释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先利用蛊毒中的‘摄魂蛊’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分离开来，然后再注入由毒虫构成的新肉体中……因此，我就猜想，你或许拥有灵魂短暂离体的能力。” “如果你遇到的是对蛊毒、降头、道术等不熟悉的人，或许就让你给骗了。如果你遇到的是没有掌握这么多仪式魔法的人，或许也来不及抓你。所以啊……”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惹怒了我！”虽然戴佑天杀害的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虽然他所屠杀的都是和其同伙的犯罪者。但是，洛彩阳依然对此感到愤怒。无论以何种理由、何种目的或是有多少种借口，她都不会容忍对生命的践踏与凌虐。 …… “嘿，那你要怎么办？杀了我吗？”戴佑天沉默了片刻后，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是释怀了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对“胜利者”发出疯狂的质问。似乎想要在临死之前至少把对方的内心拖入绝望与矛盾的深渊来报复，为此他竭尽全力攻击着洛彩阳的“破绽”。 那么，就讥笑吧、就嘲弄吧、就讽刺吧：“那么重视生命的话？夺去我的生命就可以了吗？如果我将其他人的生命视为草芥是不对的话，那他们的生命就比我更加高贵吗！？” 在他看来，洛彩阳刚才的感伤便证明了她是那种执着于不杀主义、执着于不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的虚伪而偏执者。 但洛彩阳却没有因为对方的狂叫而改变自己的表情，反而像是在看一个表演杂技的小丑。 “你又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并不想杀人，我也觉得自己无权审判你。但是，我不介意成为复仇的工具。”她表情颇为平淡的说道，不过紧接着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或许有些过于严肃，因此又戴上了一抹轻笑，恢复了往常那副像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模样。 然后她朝着戴佑天举起了左手的手臂，然后轻轻咏唱道：“亡灵唤起（Gidim）。” 瞬间，从那已经破碎满地的血肉之块上，竟然升腾起阵阵漆黑的火焰，而火焰则凝聚成人形，成为一名又一名的炎之亡灵。 “……你要干什么！？”戴佑天一下子愣住了。 “因果报应。”而洛彩阳则微笑着简简单单的回答了四个字。 没错，它们正是丧生于此的死者们的亡魂，在冥界女神的力量所编织的魔法下被洛彩阳唤醒，短暂的重临了这个世界。转化为亡魂的它们，没有生前的记忆与人格，仅能遵循着本能寻觅着自身的“因果”。因此，仅在片刻的犹豫后，它们便一同扑向了戴佑天的鬼魂，疯狂的啃食、灼烧、破坏起来，让戴佑天发出恐惧与咆哮，然后变为了咒骂、变为了求饶，最后一切则归于寂静。 洛彩阳并不喜欢杀人，但她并非不会杀人。 当一个人拥有杀死某人的力量，并且真心觉得对方从任何角度上看都应该死的情况下，他们是很难克制住自己杀戮的冲动的。至少洛彩阳做不到。虽然梁卿绫如果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进行“生气、说教、冷战”的三部曲，不过洛彩阳可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心理负担——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进行“正当防卫”，就算是在法律上都没有任何问题。 她并非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手段杀人，以前在接受某些雇佣任务之时她也做过几次。那几次也都和这次一样，是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执行的杀戮。而死者，自然也都是这样践踏了生命的罪人——否则，也不至于被再起的亡灵复仇致死。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教唆犯，专门提供给那些已死之人复仇的机会。 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审判任何人——所以，就让“有资格的人”亲自上了。当然，虽然“杀害”戴佑天的是亡灵们，但怀有杀意的人确实是她，因此她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在借刀杀人后以“不是我动的手”作为开脱的借口。只不过她觉得，有些人不该死在自己手上而已。 最后，漆黑的火焰重新化为了虚无，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灰烬。和戴佑天所想的不同，洛彩阳并非会因为重视生命而“懦弱”的去恐惧死亡，反而因为重视生命，她会正视死亡。从始至终，洛彩阳都注视着眼前，仿佛在旁观一场隆重的葬礼。 直到一切都结束，一切都化作尘埃之后，洛彩阳才看了看那群毒虫化作灰烬的地面，看了看地上那块散发着与自己类似的时空波动的碧绿石英结晶。 只要将它交给戚凌琳，自己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想到这里，洛彩阳吞了口口水，捡起那块石英就跳出了窗户，不再停留。她先是落在了之前和戚凌琳一起藏身的地方，解除了加速。顿时，无数次叠加在一起的爆破声便在她的身后瞬间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砖瓦碎片落地与玻璃破碎的声音——就如同之前战斗中积累的所有损害都在一刹那同时爆发一般，但洛彩阳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她们太快了而已。 “呼……”解除了仪式魔法和激活的辽脉，恢复寻常状态的洛彩阳深深地呼了一口热气，仿佛是要将浑身因为血液加速流动而产生的废热全部排出一般——她确实有些累了。她准备回到戚凌琳那辆阿斯顿·马丁停放的停车场，在戚凌琳那辆黑色豪车中好好躺一会儿——那辆车是智能操纵的，肯定认识她。洛彩阳觉得说不定自己到时候还能让戚凌琳带自己去吃点宵夜作为今晚这么大活动量的补偿。 但过了一会儿当她就以正常速度走到了约定好的停车场、来到了阿斯顿·马丁前时，但却一下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突然生出几分心悸与焦躁，仿佛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甚至是血脉本身都在在恐惧着什么即将到来的厄灾一般。紧接着，她的瞳孔突然缩小，视线聚焦在了这辆铮亮到反光的汽车上——因为一个人形的阴影，正倒映在其上！ “！”洛彩阳连忙转过身去，而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名银发、碧眼、白裙的女性。 【名词注释】 埃列什基伽勒（Ereskigal）的原意即为“伟大的大地女王”。Eres（苏美尔文字NIN，Eres为阿卡德读音）意为“女士”、“女王”，Ki意为“大地”。Gal意为“伟大”，这就类似于“the Great”的后缀这种感觉。但她并不是地母神而是冥界女神，是为了与伊南娜的“天空女神”相对应，还是曾经作为大地母神而受到崇拜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伊莉嘉尔”这一称号比“埃列什基伽勒”更贴近此神的本质，这也是洛彩阳的魔法名使用伊莉嘉尔的原因。 七星之臂：洛彩阳专属的“仪式魔法”之一。其所借用的是来自北斗七星的力量。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北斗七星都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西蒙版死灵之书》中，北斗七星被认为是旧神所在的天界，与旧日支配者们被封印的深渊相对。 冥神之臂：洛彩阳专属的“仪式魔法”之一。其所借用的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的力量。在《西蒙版死灵之书》中，埃列什基伽勒被认为是七重天门（Seventh Gate）中最后一门的守护女神。古希腊人将其与赫卡忒同一视，而赫卡忒在泰勒玛教义中则被视为自下而上的象征，与象征着回归原初的冥界黑蛇赛特有一定的关联。 冥界审判：洛彩阳藉由“冥神之臂”使用的魔法，“灵魂魔法·冥界审判”，其效果为对灵魂的禁锢与封印。Anunnaki为苏美尔神话中的神灵团体。 亡灵唤起：洛彩阳藉由“冥神之臂”使用的魔法，“灵魂魔法·亡灵唤起”，能够在刚死去的尸体上召唤出由亡者执念凝成的黑炎亡灵。两河流域的“亡灵”与灵魂并不是相同的概念，而是在肉身死后才会生成的拥有恶魔性质的鬼魂。Gidim为苏美尔语。 犹格斯：克苏鲁神话中“冥王星”的别称。辽丹亦被称为“冥王星之药”、“犹格斯之药”。 第十六章 相遇与噩梦 “你好呀。犹格斯之子。” 银发碧眼的美丽女士露出淑女般的甜美微笑，向洛彩阳打着招呼。但是不知怎的，在洛彩阳的眼中，那微笑却既不甜美也不友善，反倒像是一只对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或是偶然遇到猎物的饥饿猎犬。而那对泛着碧绿荧光的凶瞳，在她眼里也绝非是翡翠与玛瑙，而是掠食的野狼与枭鹰们的眼眸。仿佛是自自己出生之前的亘古之时，这份血脉已经恐惧之物的降临。 “……” 洛彩阳不禁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审视着眼前的女性。说实话，如果是以单纯的肉眼看去，她只会觉得对方是那样的高贵与出众，甚至丝毫不会怀疑对方身上怀揣着半点恶意。但虽然她的外貌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洛彩阳的本能却告诉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绝不是人类。 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是食人的凶厉魔物。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洛彩阳一个踉跄就倒在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上，依靠这辆豪车她才勉勉强强的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而流淌在她体内的玫红之血，也本能的开始了加速流淌。霎时间，对于洛彩阳而言，时间与空间都为之——停滞？冻结？歪曲？变异？ 否。 “啪。”银发碧眼的魔物优雅的打了个响指，然后，本来将要停滞的时间继续开始了流淌，而本来将要凝固的空间则在一声脆响后破碎，重归了原本的状态。 本该发生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而形如美丽芳华之淑女的“魔物”则依旧微笑着，温柔地说道：“犹格斯之子呀，不要害怕，不要招徕那群于角度中掠食的不净猎犬。” “……” 不要害怕！？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害怕！？ 事实上，洛彩阳甚至不禁颤抖起来，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能将她的“领域”直接击碎的对手。这样别说是加速逃跑，就连仪式魔法她也绝对用不出来。 洛彩阳不惧怕赤手空拳或是持有近战冷兵器的暴徒，因为她的武术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她也不惧怕持有热兵器或是掌握魔法的敌人，因为她还有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速度。她甚至不会恐惧与她拥有相同速度之人——因为能集合战斗技术、仪式魔法与超级速度于一体的，便只有拥有辽脉的她。 但相反的，能够在瞬间将她那由辽脉所带来的能力彻底击溃的“魔物”，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惧的“克星”。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思维都近乎被恐怖所震慑，甚至难以思考，如同大脑被冰封冻结。再加上缠绕在对方身上的那种不祥的灾祸降临般的恐怖气息，洛彩阳的理智便逐渐的被其所侵蚀。而残留在洛彩阳脑内的那些曾经能被称为理性的残片与回音则在不断地重复着几个问题：“她是谁？她是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找到我？” 每思考一次，洛彩阳便觉得自己仿佛更深一步的坠入了疯狂的深渊。仅仅是注视着眼前的“女性”，她的理智便如同燃烧的柴火般不断地化作暗燃的灰烬。她甚至想要叫喊，以这种方式宣泄出内心的恐怖与疯狂，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就如同鬼压床一般，她发现自己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哪怕是竭尽全力，也难以调动任何一丝一毫的力量。 然后，魔物朝着她伸出了手。如果仅以肉眼看上去，那便只是一条秀丽且白皙的女性的手臂。但在洛彩阳看来，那却是撕裂万象的魔手，仿佛具有着碾碎一切的力量。洛彩阳不禁想要闭上眼睛，但即使是这样也做不到。只能任由银发碧眼的魔物提起她的手臂。 她的动作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温柔，不过洛彩阳还是不禁颤抖起来。 她将洛彩阳的手掌摊开，展现出藏在其中的那块石英，再轻轻地将其取走。 目的是石英？洛彩阳一愣，但旋即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会在现在这种时候找上自己暴起发难的，总该不会是毫无来由的“孤魂野鬼”，那样自己的运气可也太背了点。 “魔物”拿起石英，将其对着天上的月亮看了看，仿佛是在确定其是否是真货。然后她微微一笑，便用手轻轻的将这块石英没入了自己胸前那道沟壑之中，动作自然而色气。 紧接着她再次看向了洛彩阳，神情里似乎充满了为难。不过最后，她还是一拉裙摆，将其轻轻提起，犹如在风中招摇的花瓣。她如贵妇般向洛彩阳致敬，又转而说到：“感谢你们帮我回收这颗石英，但是——这并不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颗，请你将这件事告知帝国的特工，让她继续协助此事。”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就又回头看向洛彩阳，意味深长的补充道：“这事关组织的机密。” 而洛彩阳则依然伫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半晌之后，她才不禁从记忆中挖掘出一个名字。 “菲洛齐娅·芬妮·南丁格尔……” 失踪的夜莺财团千金大小姐，戚凌琳之前在提出“第二个任务”时曾给她做过介绍。并不是洛彩阳记性不好或是脸盲，只是在刚才的情况下她本能的就无法将其与自己脑海中的任何一“人”联系起来。因为那就像是深入血统深处的某种憎恶，强迫着自己将对方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为什么夜莺财团的大小姐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毫无来由的感到恐惧？为什么自己的加速领域会被随手破坏？ 以及“这不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颗”又是什么意思？组织又是什么？这座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考了许久之后，她不禁觉得有些头昏脑涨。顿时她就抛弃了脑海中那一个又一个问题——她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这些涉及甚广的问题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自己贸然接触真相，那怕才会给自己招来不好的结果吧。 她通过智能识别锁的认证打开车门，在给戚凌琳发了一个消息后便倒在了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全然不顾浑身的汗水可能会让它变脏、发霉——戚凌琳多心疼可不管她的事。现在的她，只想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休息一下。而洛彩阳的脑袋刚一贴上枕头，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维都像是被吸走了一般，一下子就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被魔物追逐的梦。她在梦中拼命奔跑，但魔物却无处不在，并最终将其吞噬。她拼命地想要苏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直到一声呼唤将她唤起。 “彩阳，醒一醒。” 第十八章 基本演绎法与灵魂位阶 此时，柜梦列车上。 柜梦列车的本质是一辆豪华的环城列车旅店，除了车头、车尾以及服务用的餐车外，每一节车厢的中央都是单独的双人套房，而走廊过道则位于其两侧用于通过以及观赏外界的风景。而每间套房虽然因为空间有限的缘故并不宽阔，但基本上合理的运用了空间而令人不至于拥挤，同样也不至于单调——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配有书柜、沙发、液晶显示器与一个小冰箱，每间车厢还有单独的浴室，甚至还配有可以浸浴的浴缸。 梁卿绫与洛彩洁的房间就位于车首后的第一节车厢，安娜主仆则在第四节车厢，而第三节则是列车内的小酒吧。因为打算补觉到明天中午的缘故，梁卿绫独自一人来到了酒吧，点了一杯特制的低纯度蜂蜜葡萄酒——比起酒更像是果汁的饮料用于安眠。本来整节车厢只有她和前台的调酒师两人，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里却又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一杯梅酒。”那是一名少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还未等梁卿绫反应过来，便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一张钞票，递给了酒保。而酒保拿过钞票，很快就找了零钱，然后便投身于工作当中。 梁卿绫不禁把头转向身旁，然后便不禁吓了一跳。因为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位拥有着一双黄金瞳的日本少女。 “不要害怕，梁卿绫前辈。”而对方则仿佛看穿了梁卿绫所想一般，诚恳的说道：“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现在应该也恢复了足够的魔力以对抗我的‘黄金瞳’。” 黄金瞳。 原来这就是她的魔眼的名字吗？作为魔法师的梁卿绫本能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眼睛是人类重要的器官，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感官。因此，从人类文明建立初期，在两河流域就流传着魔眼的传说。而时至今日，魔眼的种类则已经数不胜数。但梁卿绫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录，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黄金瞳”的线索。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 她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梁卿绫异常惊讶的问道。自己完全不记得在任何地方或者任何时间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么这是她们俩第三次见面——之前两次分别是在空港的候机厅与候车室，都仅仅是一面之缘，而自己也没有把名字写在脸上。 “非常简单的推理。”紫罗兰少女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略微带着几丝不知是嘲弄还是彬彬有礼的轻笑，她将双手的十指相接，手心却不并拢，如同《福尔摩斯》中的经典姿势那般。她说道：“你佩戴着一枚魔戒，说明你是魔法师。而这座城市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是柜梦大学的学生。而只要在柜梦大学的相关论坛一搜，就能搜索出相应的情报。” 这时，酒保已经将她索要的梅酒调制完成，端了上来。 “但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知道我的形象。”梁卿绫继续疑惑的说道。因为对于魔法师们来说，照片可以说是非常有用的诅咒用具，所以柜梦大学的魔法学院内部有着防止偷拍的魔法结界——不提本身就心怀恶意的偷拍，“照相”这一行为在某些时代与某些文明中被认为会摄走灵魂，因此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魔法上的“诅咒”，用于对抗的结界自然是存在的。 因此，网络上基本不可能流通梁卿绫的照片，而如果只是语言描述的话，梁卿绫也自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要素——黑发黑瞳的女魔法师可多了去了，整个柜梦大学没有数千也有几百。 紫罗兰少女端起梅酒，抿了一口后说道：“但是你的朋友中有一位欧罗巴贵族以及一位玫红色头发的少女，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你们四个之所以会被称为‘魔女内阵团’，不就是因为你们四个在第三术式的理论建树上，都达到了‘达人’级吗？” 说着，她看了梁卿绫一眼，这让梁卿绫不禁扭过头去。她仿佛觉得那对黄金色的双眸似乎已经洞穿了自己内心的隐秘。 紫罗兰少女看了看梁卿绫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稍微翘了翘嘴角，说道：“你们还是整个学校学生中唯四的境界之主（Dominus Liminis）。” “……嘛。”梁卿绫无话可说，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她之前问的是一句废话。因为实际上，至少在柜梦大学的学生中，自己确实“名列前茅”，至少排名前十，在全世界也可以勉强算得上“非凡”。 内阵团指的是一个魔法结社的核心成员所处的圈子，这一级别的魔法师被称为“达人”。这同时也是“灵魂位阶”的等级之一。虽然各种魔法体系之间的等级划分、境界划分千奇百怪，但是毕竟可以互相比较，于是就有了一个简单的标准，那就是“灵魂的位阶”。比如第三世代的魔法，就参考黄金黎明的等级体系，划分出“外阵团”、“内阵团”、“秘密首领”三阶级。 “境界之主”则是介于外阵团与内阵团之间的位阶。 而“魔女内阵团”则是因为在弗朗西斯·摩尔根学院的二年级中共有四位女性魔法师在魔法方面分别拥有了一定学术成果、达到了“境界之主”等级而晋升有望，相互之间关系又异常亲密的缘故而被给予的外号，她们分别是——“冥月的恶魔使”梁卿绫、“七星的秘仪者”洛彩阳、“黄金的魔骑士”安娜·斯普琳格和“蔷薇的炼金师”克里斯蒂·萝贞柯露茨。 魔法师“内阵团”中的小达人、大达人和豁免达人位阶，大致可以对应“堕天神灾”后罗马天主教会的主教、大主教、枢机卿或者是贵血的伯爵、公爵、大公爵/国王级别。可以说是护佑一城一地的尊贵者，即使是柜梦都这样的超级大都会，达到这一级别的魔法师也不超过十个。而梁卿绫等人则只在他们之下，自然在整个柜梦都也算是“大人物”了。 如果她们是在柜梦都之外，那么肯定会被逼迫着成为某个势力的官方成员。不过，在以“自由”闻名的柜梦都，梁卿绫可以说是相当的没有这个自觉。 “好吧。”梁卿绫扯了扯嘴角，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洞察力。在“魔女内阵团”中安娜与昵称“萝贞”的克里斯蒂都是来自罗马联盟的贵族，再加上洛彩阳的发色也很明显——事实上，作为全球仅此一家的洛家后裔，洛彩阳的“稀有度”才是她们四个人中最高的那个。 而综合这些要素，自然就不难推断和她们混在一起的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平时又有谁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呢？ 反过来说，既然对方都调查的这么仔细了，大概就是有什么理由了。 想到这里，梁卿绫不禁警觉起来：“你到底是谁？找我什么事？” “我叫小早川响花，是名侦探。如果刚才的推论让你感到冒犯，那么我道歉，不过这只是职业习惯。事实上，如果你看过《福尔摩斯》，你会发现福尔摩斯也是如此对待华生的。”紫罗兰少女收敛了笑意，神情重新变得认真且严肃：“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从明天开始我也是柜梦大学的学生了——严格的说，是夜刀浦大学与柜梦大学的交换生。凑巧遇上了著名的前辈，因此就想趁机与前辈认识一下，顺便为之前偶然的冒犯道歉。” 夜刀浦大学是日本千叶县夜刀浦都的著名院校，和柜梦大学同样都是由阿卡姆财团出资建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分校，因此也算得上是姊妹学校，相互之间有交换生并不奇怪。大多数人听了小早川响花这番话，恐怕只会对她所说的“侦探”更感兴趣。 “啊，呃……”不过梁卿绫倒也不觉得侦探这有多奇怪，很多时候她和洛彩阳就要干侦探的活，不过当小早川响花提到“之前的事”也就是自己因为被人吸干了魔力而无法抵抗小早川响花的黄金瞳的时候，梁卿绫的身子顿时一僵，脸再次红了起来，就像是酒劲突然起来了一般：“我不在意啦，没、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好……” 她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第十九章 看不见的博弈 一提到和菲洛齐娅相关的事情，梁卿绫不可抑制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恐怕会被她当做一生的耻辱。为了转移话题，不再讨论这黑历史，她连忙问道：“我们能不说这个吗？” 看到梁卿绫这个样子，小早川响花的嘴角微不可及的咧开了一些：“好啊，那接下来我想谈一些关于今晚的事情。” 今晚的事情……？ 梁卿绫一愣。 但还未等她制止，小早川响花便继续说了下去：“前辈大概是被能吸收魔力的贵血袭击了才会那样吧——不然也不至于当时看到我的时候下意识产生了恐惧，不是吗？” “嗯……”梁卿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方确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在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小早川响花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下次可要小心别被美丽的银夜莺再次迷惑了哦，‘前辈’。” 在她那杯尚未喝完的梅酒中，绿色的梅子正缓慢的下沉，在酒中激起阵阵气泡。而梁卿绫则愣在了原地，看着这杯梅酒怔怔出神，久久说不出话来。“美丽的银夜莺”是指什么她当然有数——当然是说菲洛齐娅。但……这回小早川响花这位“侦探”又是从哪来的线索、怎么做的推理！？ 顿时，梁卿绫浑身就充斥起一股最深的秘密被人所知而产生的“绝望感”。 “你在看到我的发色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因此恐怕是对‘灾血’或者‘贵血’有所戒备。”小早川响花依然轻笑着为梁卿绫做着简单的解说：“虽然最初我怀疑你是奥斯瓦尔德主义者，但是在确定了你的身份后就可以排除这一点了——你的三位挚友可都是贵血。这样就可以很简单的推断出你是临时受到了来自贵血种的刺激。” 而见梁卿绫没有大反应，小早川响花自然是继续对自己的推理过程侃侃而谈起来：“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当时精神虚弱、被我的黄金瞳看了一眼就产生了不良反应，而戒指上的魔火也相当微弱。可以判断为精神力、生命力与魔力的大量流失。因此，目标范围也就缩小到了‘可以吸取生命力与魔力的贵血’。” “这样的种族其实有不少。例如吸血鬼、魅魔之类的——但是她们大多数都不可能进入一座由人类控制的大都会，即使混了进来，作为魔法师的前辈也不会毫无防备吧。”小早川响花继续推理着。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有“贵血”与“灾血”的区别，不仅仅是立场的区别，同时也有着危险程度与控制难度的差异。比如吸血鬼们就无法抑制自身的嗜血习性，从而难以与普通人类共存，自然也不能合法的生存于大都会中——每一个大都会都相当于人类抵抗神灾现象的核心阵地，自然不会允许无法控制的灾血涌入。 “那么答案就很明确了，符合这所有条件的，就只有被称为‘银夜莺’的南丁格尔家族了。”小早川响花下达了结论。 “……”梁卿绫面色不禁有些苍白，只觉得小早川响花就像是看了“剧本”一般，只凭借着对自己的两次见面的印象，就完全推断出了自己的大量情报。对此，她即觉得有些不舒服，又不禁有些钦佩。但同时，她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隐约感觉到的“不对劲”之处。她相信小早川响花并非是知道结论后信口胡说，但那样就证明她恐怕对南丁格尔家族早有了解，因为南丁格尔家族的血脉异能与长相可绝非是某种常识，否则梁卿绫早就不会“上当受骗”了——梁卿绫身上携带着不少具有魔法效果的护符，无论是魅惑还是精神攻击，她都有信心察觉并进行一定程度的抵抗。因此，这也说明之前那事也并非菲洛齐娅耍了什么手段，而是自己“愿者上钩”了。 也就是说，小早川响花恐怕是“有备而来”。梁卿绫的眼神顿时就警惕起来——不知怎么的，她似乎有些本能的就想要站在菲洛齐娅那边。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连忙将眼神变回了“我无所谓”的状态。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担心起菲洛齐娅来了。 她又确定了一遍自己并没有中谁的魅惑类魔法。 “只是基本的演绎法而已。当然，我确实对南丁格尔家族有所兴趣与了解。从日本来到这里，也和她们有些关系。所以，关于她们的事，如果有需要让我调查些什么的话，我随时都能帮忙。”仿佛一眼看穿了梁卿绫所想那般，小早川响花如同自言自语般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样啊……明白了。”梁卿绫敷衍的答应道。既然对方已经正式承认了从国外来到这里和夜莺财团有关，也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这座大都会中，确实的正在发生着什么，恐怕是什么组织势力和夜莺财团的博弈。而自己则因为莫名其妙与菲洛齐娅搭上了关系，再加上魔法实力不俗，便受到了一定的注意、被牵扯了进来——这可能证明他们正在进行对某种魔法物品例如魔导书（Grimoire）的争夺，因此对于每一名强大的魔法师都会如此在意，怀疑他们是不是对方的棋子。 虽然在过去，魔导书（Grimoire）与魔法书（Magic Book）是一个意思，但是随着现代印刷术与媒体业的发达，魔导书最终成为了独立的概念。顾名思义，魔法书就是记载了魔法知识与咒文的书籍。而这样的书籍你光是上网上搜索，都能搜到一堆可供下载的PDF文件。但显而易见的，这类书籍并没办法让普通人直接掌握魔法，最多就是偶然有几个正确的咒文隐藏其中，能令少数具有魔法天赋的人使用罢了。 因为如果用电脑程序来比喻的话，咒文就仅仅是“输入”（Input）的指令而已。必须经由复杂的电脑程序与代码进行处理才能转化成魔法师所需要的“输出”（Output）。只有自成小宇宙的真正魔导书和资深魔法师们才能负责如此庞大的魔法演算。唯有少量的天才才会因为天生拥有的对魔法有着极高的理解力来本能的使用魔法。 总而言之，魔导书对于魔法师而言就如同一台好电脑。能够魔法师们轻易地使用出魔法。而对于梁卿绫这样的仪式魔法师而言，还另有优点—— 仪式魔法的本质是将人体的小宇宙藉由魔法阵外放，侵蚀外界构成一个小世界。但相对的，这时的仪式魔法师是不可能同时使用瑜伽、内丹甚至是炼金术等其他借助小宇宙力量、增强人体本身能力的技术的。也就是说，会变成只能呆在结界之中的活靶子。而若是有一本魔导书，梁卿绫就能令自成小宇宙的魔导书独自展开仪式魔法的结界，自己则可以使用肉体强化系的魔法，两者相加的话自己的战斗能力可以说是能达到1+1＞2的效果。 而在柜梦大学中排名稳站前十、接近“内阵团”级别的自己，就因此被盯上了。甚至菲洛齐娅之前故意接触自己，也可能是为了扰乱目标。所以小早川响花现在来与自己主动接触。她没有因为小早川响花年龄小就怀疑自己的推论。对方既然拥有魔眼，那就肯定不是普通人。因此，先不提对方可能是用魔法维持了年龄或是改变了样貌，在魔法世界能力本来就与年龄无关。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 无论到底是因为什么，梁卿绫可都一点不想参合进这种超级势力间莫名其妙的博弈之中。自己已经被欺骗了感情又骗了初吻，她可不想把生命安全也搭进去。 而感受到了梁卿绫的戒备与疑虑，小早川响花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明天我们还有交流的时间——至于现在，前辈你还是回去睡觉吧——从表现上来看，你已经很缺觉啦。”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节车厢，留下一杯没喝完的梅酒。 “……”梁卿绫独自喝完了自己的葡萄酒，然后也站了起来。在向酒保下意识的说了声“再见”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打算先睡一觉再想想如何从这“博弈”中脱身。 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w 第二十一章 为汝所欲为 即为汝之法 又是好一会儿后，洛彩洁才再次开口道：“可是卿绫姐姐和我姐姐都是很强大的魔法师吧？” “‘强大’也算不上啦。”梁卿绫下意识的便直接回答道：“即使不去和罗马联盟的教皇‘始源卿’勒梅特一世、枢机‘新星卿’欧内斯特、正统联邦的普世牧首安德烈二世那群捉星拿月的‘地上神仙’比较，就算是柜梦都内都至少有十个人形核弹级别的魔法师——我们哪能和他们相比？” 现任天主教皇乔治·勒梅特是世界上唯一掌握着最强神术魔法的人类，如果不算“朗基努斯之枪”对所有基督教信徒的位阶压制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就是世界上最强之人。他原本是宗座科学院的科学家，因为得出了爱因斯坦场方程的严格解、指出我们的宇宙正在膨胀之中，并进一步的反推出宇宙起源于“宇宙卵”的大爆炸，从而获得了“始源卿”的称号。 通过结合《圣经》中的创世传说与自己的“大爆炸”理论，其便掌握了能够汇聚上帝之光以创造“小霹雳”的至高神术“创世纪”，成为了与七海女皇和罗马皇帝并列的强者。 枢机主教沃尔夫冈·欧内斯特·泡利则是勒梅特在宗座科学院工作时期的同僚，他提出的“不相容定律”能够推导出电子简并压力的存在，并能用于解释I型超新星的形成，从而获得了“新星卿”的称号。通过将超新星与耶稣降生时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伯利恒之星”的传说结合，从而掌握了释放小规模氦闪的神术“伯利恒之星”。其在地球上的唯一一次释放，则是在与普世牧首安德烈二世抗衡之时，被以圣索菲亚大教堂与基督救世主主教座堂为核心施展的神术“圣铁之幕”挡下。 勒梅特将“创世纪”的传说附加到空间与质量之上，就能引发小规模的大爆炸；欧内斯特将“伯利恒之星”附加到符合不相容定律的费米粒子上，就能模拟出小规模的超新星爆发。这也是神术的本质，那就是从信仰与广为人知的“神话传说”中借取近乎无限的力量从而完成某种现象。与他们相比，梁卿绫和洛彩阳自然算不上“强大”。 “……”顿时，洛彩洁哑口无言，于是梁卿绫就再次如此尴尬的把天聊死了…… 谁让你跟他们比了！ “我是说……至少赚钱没什么压力吧？”洛彩洁犹豫了一会儿，才直截了当的问道。在她看来，洛彩阳和梁卿绫两个人竟然会为了节省水费而一起沐浴简直不可思议：“倒不是说用魔法搞偷窃抢劫，但是，其他赚钱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吧？” “唔，你是说这个啊？”梁卿绫这才反应过来，就像是从来没想过魔法能用来赚钱一样。她笑了笑：“因为对我们来说，魔法不是那种东西。” “哎？什么意思？”洛彩洁没有把握住梁卿绫的意思，不禁问道，不过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的刹那，她就不免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梁卿绫就像是被这个问题打开了体内的某些开关一般，两眼放光。 “那就要从第三术式对魔法的定义开始讲起了呢！”梁卿绫“威严满满”的微笑着说道，原本已经在热水里变得瘫软的身体顿时昂首挺胸起来，就像是站在演讲台前的女教师那般。 毫无疑问的，她“好为人师”的兴趣就这样再次被激发了起来。 “嗯……啊。”而洛彩洁自然是一愣一愣的，只觉得眼前的卿绫姐姐突然之间变了个人。 “在泰勒玛教义中，所谓的魔法，实际上是贯彻自身意志的力量。”梁卿绫下意识的将一只手伸向了浴缸的边缘，轻轻地敲起了手指，就像是为自己的教学打着拍子：“也即是‘为汝所欲为，即为汝之法’。虽然有些人将这句话诠释为无须负责的‘为所欲为’，但正确的理解则应该是更接近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概念——至少我们的祖师克劳利先生本人是如此阐述的。” “……简单地说，也就是只做必要的‘应为之事’。”梁卿绫继续说着：“因此，我们只在必要的时候使用魔法的力量。毕竟，所谓魔法之道，就是将个人的意志强加于世界从而篡改基本法则的邪魔外道。肆意滥用的话，就等于扰乱世界应有的秩序，必定会受到违背法律的反噬与处罚——就像是伏都教中的‘三倍反馈’的概念。” 在伏都教中，有着以魔法伤害人会受到三倍的报应的信仰。 “当然，这也并非是绝对正确的理论。”梁卿绫丝毫不顾洛彩洁在自己的长篇大论前懵懂而无奈的表情，继续口若悬河的自言自语道：“不如说，与遵循着客观真理的物理现象不同，魔法这种通过主观的意志改变客观法则的力量本身就不存在‘绝对的真理’。不过，至少我和你姐姐所学习的体系，拥有着这样的戒律。” “那什么才算是‘应为之事’呢……”洛彩洁下意识的产生了疑问。 “那就是践行我们自身的‘真实意志’（True Will）。”梁卿绫觉得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有些难受，便不禁翘起了二郎腿：“真实意志，既不是纯粹的欲望也非是功利性的理性，如果用心理学的术语来描述的话，就是更接近‘本我’的思想。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本心’吧。” 梁卿绫并没有深入学习过心理学，因此只是凭借自己的理解解释着。 “通过冥想去感受自己的真实意志，然后再将其践行，这个过程本身即为‘命运’。这‘命运’并非是由某个具体的神灵制定的，也不是随心所欲就能改变的。而是一条由你本身的自由意志选择的命运轨迹。” “世间众人皆为星辰，也就是说我们都运行在既定的轨道上，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胡乱运行——但是，即使如此，这也绝非决定论、命运论。因为这所有的轨迹都是我们自己凭借自身的自由意志选择的结果。”梁卿绫想了想补充道。 不过很快，似乎是自己都觉得刚才有些过于严肃了，梁卿绫恢复了寻常的状态，把早就在浴缸边上放好的洗浴液拿起来，她眯起眼睛，嘴唇如月牙般轻笑着向洛彩洁说道：“好啦，别只是泡在水里？还是让我们好好洗澡吧，要帮忙吗？” “嗯……”洛彩洁被梁卿绫之前的话语说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没反应过来梁卿绫说的这一大堆和她们不用魔法赚钱什么关系，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名词解释】 爱因斯坦场方程：Eiions，由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广义相对论中提出的方程组。乔治·勒梅特通过发表其中的一个严格解而提出了“宇宙膨胀理论”，并进一步提出了宇宙起源于一场大爆炸。 不相容定理：Pauli ex principle，即两个全同的费米子不能处于相同的量子态。正因为费米子的这种性质，才会存在“简并压强”，从而导致了白矮星的存在。 氦闪：Helium Flash，白矮星内核由于简并态物质的原因而产生的爆发现象，被认为是部分I型超新星的成因之一。 伯利恒之星：在耶稣降生时出现在耶路撒冷上空的星辰，被部分天文学家认为其可能是一次超新星爆发。 沃尔夫冈·欧内斯特·泡利：著名的物理学家，和乔治·勒梅特一样曾经担任过神父，因此在本书的架空历史中成为了天主教的枢机主教。欧内斯特为其教父马赫·欧内斯特的教名，因此本书中不采用更为通用的“泡利”而是使用“欧内斯特”。 圣索菲亚大教堂：位于君士坦丁堡（现伊斯坦布尔）的，由查士丁尼大帝建造的最大东正教教堂。其建造是为了献给圣智索菲娅。 基督救世主主座堂：为莫斯科及全俄罗斯牧首的座堂，是世界上最高的东正教教堂，也是最大的东正教教堂之一。 圣铁之幕（Holy Iron ）：东正教普世牧首安德烈二世创造的神术，本质是将“圣索菲亚大教堂”通过七颗“圣铁钉”扩展至洲际级别的神圣防御的防御神术。名字当然是a那场著名的“铁幕演说”，效果则是a红色警戒。 第二十三章 骄傲 “对了，彩洁。”两人很快擦干净了身子，穿上了各自的睡衣，梁卿绫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我还没问你考到柜梦大学到底是读什么呢。” 虽然魔法科系是柜梦大学的招牌，但是柜梦大学同样以其物理学、计算机科学、工程学、人类学和考古学著称。虽然这些无论哪一样在普通人看来都不像是女孩子热衷的专业，不过梁卿绫想了想洛彩阳那异于常人的兴趣爱好，顿时就觉得身为她妹妹的洛彩洁选什么都不奇怪了。 “哎？那当然是魔法吧？”洛彩洁却毫不犹豫的说道。 紧接着，她又低下头来，唯唯诺诺道：“毕竟，只有在大都会才能学到的东西，就只有魔法了……” 虽然在“绯红神灾”之后，魔法已经不再是隐遁于世界暗面的神秘之术，而是公诸于普罗大众的显在之学。但其依然不是随便哪里都可以习得的。出于社会安全与稳定等因素，大部分国家都不可能允许“遍地都是魔法师”这种情况的出现。即使是最基础的魔法师，其威胁也远远大于普通的枪支武器，就算他们不是国家公权力机关的对手，也毫无疑问是一群不安定要素——同理，“灾血”与“贵血”们也是如此。 对此，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解决方案，但大部分的国家都将这些身怀能力之人与普通的民众相隔离。 这个世界目前根据不同地域受到“神灾”影响的程度分为“红区”、“黄区”与“蓝区”。 红区就是指那些经由“神灾”而完全化为不同于常世之异界，充斥着扭曲的物理法则、恐怖的变异魔物与仇视普通人类的灾血种，并且初具规模、无法轻易以武力解决问题的领域。可以说，红区是完全不受国家势力控制的区域。而蓝区则与之相反，是在国家权力的保护下维持和平与稳定的安全领域。 而黄区则介于两者之间，是蓝区与红区之间的缓冲地带，军队在这里驻扎，随时都准备应对从红区袭来的怪物或是有组织的灾血团体。一些国家则将不受控制的官方的魔法师和贵血们放逐式的安排到外围的黄区，半强迫式的与他们签订合作契约，用协力作战来换取维持生计的报酬。这既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军队的负担，又能令他们受到军队的监督与控制。 至于真正为国家工作的体制内贵血与魔法师，则必定由国家从小进行非公开的机密训练，保证其忠诚与稳定性。但这样一来，就必定会埋没许多在魔法领域或许能够有所建树的人才。在魔法力量成为国家是否强盛的指标之一的现在，这就等同于削弱了国家的竞争力。 为此，大都会内就出现了“学园都市体系”。大都会本身是高于国家主权而直属于“阿卡姆财团”、“联合帝国”、“正统联邦”和“罗马联盟”这四大超级国际组织的领域，享受主权国家级别的自治权。它们会与各国合作在各国开设魔法相关的基础理论课程，吸收其中的佼佼者进入大都会留学——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吸收黄区人员进行再培训。之后部分人会归国成为国家机关的公务人员，部分人则会直接加入超级国际组织的下属机关，而剩下的自由主义者们也可以滞留在大都会中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为大都会中的那些超级企业工作，或是成为自由职业者，享受自由的人生。 比如梁卿绫和洛彩阳就打算毕业后继续在柜梦都过着与现在一样的生活，虽然贫穷但也自由而闲适。 梁卿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想，与其说洛彩洁是为了学习魔法而来到柜梦都，不如说她是为了有理由来柜梦都与姐姐和母亲团聚才学习的魔法理论。否则以洛家的人脉关系，只要洛彩洁智力没问题，她便可以毫无压力的进入华国任何一所高等学府。而比起势力错综复杂、社会环境混乱的柜梦都，华国的其他大城市对于洛家的长辈们而言毫无疑问是更好的选择。 因此，洛彩洁想要与姐姐和母亲再会，就只能考入柜梦大学独有的魔法院系。 “这样呀……你是为了来柜梦都才为此努力的吧？”想到这里，又想到洛彩洁虽然毫无疑问的想要与姐姐再会，却又在心里对再会感到恐惧这件事，梁卿绫心中就不禁有些想要叹息。生来就没有所谓宗族观念束缚的她，实在是难以理解这种干涉后代自由的礼教传统，也看不下去为了延续家族而掌握后代命运、甚至酿成悲剧的老人们。当然，再不满她也不能当着洛彩洁的面说，只好哀叹一句：“真是苦了你了。” “也有我自己喜好的因素啦……”洛彩洁望着梁卿绫的脸，看了看她那副有些悲伤的表情，自然是知道梁卿绫在为自己难过。为此，她即是安慰梁卿绫也是勉励自己的说道：“而且我也想……超越姐姐。” “哎？”梁卿绫一愣，没想到一直都畏畏缩缩的洛彩洁竟然突然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来。 然后她便惊异的看到洛彩洁的神色中突然褪去了那一丝丝稚气，变得认真起来，并同时举起了一只手臂，凭空一握。瞬间，空气就变得灼热起来，凝聚起玫红色的火焰，在虚空中彷徨燃烧。然后，还未等梁卿绫发出声音来，洛彩洁便又是一个覆手，将玫红的火焰熄灭，紧接着火焰又化作雷电，在空气中乱窜，直到洛彩洁再次翻手将其收起。 玫红的少女反反复复来了几个来回，如同变戏法般在手中变出火焰、雷电、幻光、寒气与漩涡，又将它们一一收回。 “炼气术？”与洛彩阳共同生活、战斗过的梁卿绫自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将体内的“气”转化为了不同的形态。在道教理论中，天地万物皆因元气而生，自然可以由气化生万物。 但据梁卿绫所知，洛彩阳并不能做到这一点，她所掌握的“炼气术”实际上是纯粹依靠血脉本能，靠着天赋将扭曲时空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且主要以其作为仪式魔法的辅助力量，因此其本身在“技术”上并不算高也不算专业。而洛彩洁则更加精致而多变，在复杂程度上比洛彩阳高了至少一个级别——不过想到她毕竟是在洛氏宗族本家受到的系统训练，梁卿绫自然也就释然了。 不过，现在展示给我这个干什么？ 面对不解的梁卿绫，洛彩洁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在家族里，长辈们总说我是炼气术的天才。” 她的语气中微微带着自豪，但梁卿绫却又悄然发现了其中还有一丝完全相悖的意味。果不其然，洛彩洁说完，紧接着便仰头望着天花板，再度怅然道：“但从小，不管是做什么，姐姐都永远做的比我好……” “本来姐姐才应该成为家族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她幽幽的说道，像是完全没有了底气。 “所以，每次被夸奖的时候，我都不禁觉得受之有愧。‘如果是姐姐的话，在相同的情况下，一定做得比我更好……’什么的，不自觉的就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就这样碎碎念般的说着说着，洛彩洁突然将脑袋扭向梁卿绫，露出了有些惨淡的苦笑：“是呢，没错。就连我能和父亲一同前往家族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是姐姐主动让给我的呢，不是吗？” 出于童年的经历，洛彩洁一直将自己置身于名为“洛彩阳”的阴影之下。幼时与姐姐的感情、对姐姐的羡慕与崇拜、被迫分离的痛苦与这之后对姐姐的内疚，或许再加上些许的埋怨与逆反，就这样纠缠着这名刚刚成年的少女。 “所以、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会不禁想要反驳自己。我想证明我可以做的比姐姐更好，我想证明姐姐也能够以我为荣！”少女鼓足了勇气，不知是向着谁宣誓着——或许是对自己、或许是对梁卿绫，亦或许是对不在此处的洛彩阳。 “我不想还是当初那个，只能被她保护的孩子。”她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细声说道，声音甚至让梁卿绫都有些听不清。 “彩洁……”少女的愿望与心情，复杂的犹如乱麻，但梁卿绫明白了洛彩洁的想法。 她因为埋怨自己的姐姐，所以想要将其战胜。 她因为嫉妒自己的姐姐，所以想要将其超越。 这都没有错，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的姐姐深爱着自己，而同样深爱着姐姐的她不想单纯的成为“受保护”的那一方，而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个总是站在自己前面的姐姐。为此，她就必须得比洛彩阳更加强大才行。这个想法在她心中与“想要再次与姐姐相会”大概是同等的重要，也正是因此，她才选择来到柜梦都，学习姐姐所擅长的魔法。 为了打败她，也为了保护她。两种感情看似充满了矛盾与对立，但无论是哪一种，却都自洛彩阳洛彩洁姐妹之间十年有余不曾消散的“爱”中散发。而对此，心知肚明的梁卿绫却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洛彩洁喊出了她的名字。 “卿绫姐？” “嗯？”梁卿绫自然猜到洛彩洁想说些什么，却还是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怎么啦？” “答应我，我刚才说的话，不要跟姐姐说好吗？”洛彩洁小心翼翼的问道，脸色苍白，仿佛写满了“害怕”。毕竟梁卿绫是洛彩阳的挚友，每天就连洗澡睡觉都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谈到自己的情况。而洛彩洁却唯独不想让洛彩阳知道自己的想法。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出口，但她却又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倾诉。 有的时候，心灵就是如此矛盾的东西。 “好哦。”而梁卿绫则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的随意点了点头，冲着洛彩洁露出了一个无比阳光的微笑：“我不会‘出卖’你的啦！” 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这个道理梁卿绫还是明白的。就算自己打小报告，也只会让双方都感到不安而已。 哎，中间人还真是难做…… “不过，有件事我要说明白哦。”梁卿绫收敛起脸上残留的笑容，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对此，洛彩洁自然欣然同意。 “不管怎么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能力如何……你的姐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刻竭尽全力站在你的身前。”梁卿绫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疑虑的说道：“因为，只有这样的她，才是我所知的洛彩阳。” 第二十四章 所罗门的小钥匙 “好啦，比起这个，我真的是困得不行了哦。”梁卿绫不想再为了纠结这个明显不能短时间内解决的问题而继续剥削自己的睡眠时间。因此，一说完，梁卿绫就突然主动倒在了床上，背部与柔软的床垫之间发出一声明显的“砰”，就如同一下子失去了意识而“瘫倒”在了床上一般。松软的被褥从四周拥住她那因为过于劳累而有些酸痛的娇躯，让她整个身心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心中油然生出一丝甚至可以说是“幸福感”的喜悦之情。这种感觉非常奇异，就如同胸口有一股酥痒在上升一般，让她不禁小声的咯咯笑了起来。 虽然毫无来由，但这或许就叫做“安心”。不过笑了好一会儿后，梁卿绫才尴尬的发现洛彩洁一直在旁边不解的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确实好像有些没有“大人样”，因此连忙尴尬的笑了笑。同时偷偷地将手伸向了洛彩洁的小手，轻抚起来，像是想要将这种安心传递给对方似的。 “呵呵。”洛彩洁看着她这个样子，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少女没笑几声，便猝不及防的被梁卿绫一拉，直接就到在了梁卿绫的怀里。下意识的用双手拄着床，以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让自己重新保持平衡。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浮现的，便只有梁卿绫的俏脸了，紧接着，面部便感受到了对方那温热的鼻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压在梁卿绫的身上，就像是自己主动把她推倒在床上一般。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脸庞已经如火烧似的发红，喉咙里不断发出尴尬的“呃呃”声，像是在嗓子眼上挂了一堆话，却又说不出口。不过还未等她疑惑或是抗议，梁卿绫便如母亲哄着孩子入睡那般温柔的抚摸起她的后背，在少女的耳边宠溺而亲密的轻声喊道：“睡吧？” 哄小孩睡觉，梁卿绫也很擅长。 洛彩洁一下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的竟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后那般。一切的烦恼与忧愁，都被这亲切的一抚所带走。原本活跃的大脑，也不由得生出困倦之意。这让洛彩洁不禁暗暗地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想：“果然是‘姐姐’呢，真狡猾。” 虽然只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但是梁卿绫和洛彩洁都身材娇小，因此也不至于太过拥挤。当然，肢体间的亲密接触就是在所难免的了。梁卿绫主动将洛彩洁搂进怀中，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脯上，轻轻地怀抱着少女的腰肢。这不禁让洛彩洁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她顿时有些羞涩的细声问道：“平时你和姐姐，也是这么睡的吗……？” “嗯。”梁卿绫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但残留的一丁点意识还是能恍恍惚惚的做出简单的回答。平时她们家中也是只有一张单人床，睡觉的时候也只好相拥而眠，没什么“私人空间”。理由倒不是她们俩关系多好——或者说就算两个人关系再好也不至于睡觉都想黏在一起那个份上——只是缺钱而已。 穷，是万恶之源。 “你们关系真是好呢……”而洛彩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嫉妒起了正把她温柔的揽在怀里的梁卿绫。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像是梁卿绫“抢走了”洛彩阳一样。 “嗯。”梁卿绫依然是如同梦游般做着迷迷糊糊的答复。 “……”洛彩洁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陷入沉眠。 …… 而与此同时，在列车的第四节车厢。娇小玲珑的金发魔女安娜·斯普琳格正坐在那张松软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细细的阅读着。而她的女仆路多薇卡则毕恭毕敬的侍候于其身旁，一言不发。 安娜捧着的那本书看上去相当的古旧，纸页已然泛黄，甚至还沾着几片污红的血渍。从种种迹象来看，这都是一本有着百余年历史的古书。但上面的墨水却非但没有半点干涸的样子，反倒通过反光而散发着零零光点，犹如流动的水银。在其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英文——《The Book Of Goetia Of Solomon The King》，所罗门王邪灵书。 这是一本魔导书。它并非是魔导书最初的“原典”，而是由萨缪尔·麦克格雷戈尔·玛瑟斯翻译自《所罗门的小钥匙》（The Lesser Key of Solomon）或者说《雷蒙盖顿》（Lemegeton）的“译本”。而《雷蒙盖顿》本身又是将五本蕴含着所罗门魔法与七十二柱魔神相关知识的魔导书抄本装订在一起的合集本。但即使如此，它依然散发着强大的魔力。这些魔力以湛蓝色的光辉形式释放出来，将金发少女的面孔都映的发亮。 然后，无数的光点从书中飞出，在半空中飞舞起来，如同宇宙中的繁星。无数的光点化作了一道天上的星河，但很快又螺旋而起，化作银河般的漩涡，变幻交织成不同的文字，仿佛宣讲着魔法的奥秘与未来的时光。七十二柱魔神中，不乏拥有通晓过去与未来种种睿智与知惠的个体，而记载着彼等奥秘、蕴含彼等魔力的魔导书，通过阅读与共鸣，其本身就能作为窥探时光秘密的工具。 安娜此时便是与这本书进入了“共鸣”状态，她仿佛看到一片起伏不定的宽阔大海，每一朵浪花都包含着数不尽的魔法奥秘。而安娜就这样将精神探入了字面意义上的“知识海洋”。 金发的魔女先是带着笑意，如同阅览着一本早已熟读的故事书那般带着轻松与惬意，就如同这一切尽在掌握一般，她能不断地揭开过去的面纱、祛除未来的迷雾。但许久之后，她却一点点收敛起笑容，变得愈发凝重。 最后，随着“啪”的一响，安娜重重的合上了这本魔导书。她的嘴角笑意全无，充满了严肃。 “大小姐……”路多薇卡的神色微变，下意识就喊出了声。但是，安娜却伸出手来，挡在她的前方，示意她不要说话。对此，路多薇卡自然是遵命照办，没有打扰似乎正困扰于什么的安娜。直到安娜放下手来，她才严肃而关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这辆车上有问题。”安娜郑重的说道：“有一场阴谋正在此处酝酿。” 第二十五章 阴谋 “果然？阴谋？”路多薇卡顿时谨慎的问了起来，她从安娜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担任她的女仆，对于她的魔法天赋与能力自然毫无怀疑。而依靠《所罗门王邪灵书》中寄宿的魔法力量，安娜大小姐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窥探过去与未来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作为女仆兼护卫，她不禁握紧了双拳，就连呼吸也仿佛绷紧了。 不过她并不仅仅吃惊于“阴谋”，不如说在这座大都会中，各种各样的阴谋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什么时候被卷入进去都合情合理。更何况，安娜还是罗马联盟的贵族，更容易受到某些势力的算计。她更吃惊于“果然”这两个字——因为这就代表安娜早就知道了这辆列车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 她不禁凝视着眼前自己的这位“大小姐”，以严厉的目光代替言语质问起了对方。 “呃……”安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声音都微微打颤。虽然她不是没有想过隐瞒路多薇卡这位比起下属更像是姐姐的女仆的下场，但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身子不禁缩了一点。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干了坏事后被家里人发现了的小女孩。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天后，终于“撑不下去”的安娜才认真的回答着：“大概是三天前，通过这本书上寄宿的魔神力量，我就感觉到了未来有某种会令我蒙受极大损失的危险。而这种危险的来源正是这辆列车。因此我打算先下手为强，正好卿绫要来空港接人。我就为她买了一张车票，作为‘保障’。” 梁卿绫的“位格”与安娜属于同一级别，都属于“境界之主”，实力不成问题。至于值不值得信赖——作为贵族的成员，安娜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舍弃天真，不去相信哪怕最亲近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自从与梁卿绫和洛彩阳成为朋友的那一天起，安娜就从未想过自己哪怕有一丝被她们两个背叛的可能。 这并非是依靠贵族的识人之术与魔法师的预知魔法所下的判断，仅仅是身为人类最基础的信任。 如果连那两个笨蛋都不值得相信的话，那这个世界恐怕早已是谎言与欺瞒横行的地狱了吧？那样的话，还不如一死了之比较轻松——至少安娜是如此认为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等待着她，魔法师们基本上都拥有一定的窥探命运与未来的能力，而作为一名魔法师，相信魔法揭示给自己的命运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既然有一种危险来自这辆列车，那自己的最佳选项肯定不是当一只鸵鸟，而是主动调查即将来袭的威胁。即使最终调查的结果是自己预知错误，那也可以仅仅当做只是邀请自己的好友来享受了一场旅行。 至于钱，对于她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嗯，卿绫小姐作为魔法师的位格与大小姐相同。”路多薇卡点了点头，但随即便有些埋怨有些疑惑的问道：“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是一名‘骑士’。如果您告诉我，我就可以多做准备。” 贵血的血统等级从皇帝级到骑士级，这同时也是某一血统所能达到的“上限”——骑士到皇帝，本身也代表着一种严格的实力等级。 “因为预知类的魔法就是这种东西。”安娜不禁苦笑一声：“人的一切行为都在无时不刻的改变着未来，而知道的人越多，通过‘蝴蝶效应’，未来的变动就越大，未知的危险也就越大。因此，当你知晓未来后，你应该做的就是思考怎么才能在‘尽量少的干涉’下解决麻烦。” 比如，安娜知道梁卿绫会来空港接人后主动为其买一张柜梦快车的车票，这本来就是很有可能的“未来”。因此对于预知魔法准确性的影响就很小。而如果安娜刻意为了此事雇佣了一个连的魔法师上车，那“未来”就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变得与安娜的预知魔法所揭示的不同。 “所以，大小姐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谁的阴谋了吗？”路多薇卡问道。 “谁知道呢？”安娜旋即恢复了往日的“乐观”状态，虽然像是面对令人无奈的恶作剧一般轻松的耸了耸肩但却看不出一点不高兴，反而用有些娇气的音调表现起自己的无能为力来：“即使我借助七十二柱魔神中排行第三的地狱亲王‘华沙高’（Vassago）窥视过去未来的力量，也无法得知这辆列车上即将发生什么，有怎么样的危险。” 在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华沙高名列第三位，地位为“地狱亲王”（Prince），统帅着二十六支恶魔军团并且知晓过去、现在、未来。 “但这也也就说明……有人在用魔法干扰大小姐的预知。”路多薇卡冷静的分析道：“这正是所谓‘protest too much’。无论是什么阴谋，阴谋的布置着采用的都并非是隐瞒部分未来与真实这种更合理的手段来迷惑我们，而是直接干扰了对所有未来的观测。这样反而让我们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Protest too much是一句英文谚语，其来自于《哈姆雷特》。哈姆雷特为了证明自己的叔叔杀害了父亲而故意在其与母后面前演了一出相似的戏，哈姆雷特询问自己母亲对戏剧女主角的感想，皇后便认为剧中女主角对于丈夫被杀的反应过于激烈——而正是这句话暴露了她的内心，因此这句话就被延伸为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含义。 “但问题不就在这吗？”安娜将手肘立在沙发上，拄着脑袋，反问道。 “大小姐的意思是……？” “问题就在于‘对方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显眼’。”安娜又耸了耸肩，脸上那种“尽在掌握”的笑意再次浮现，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腮帮，然后用少女特有的尖细声音说道：“这里有两种可能。” 路多薇卡这回没有说话，而是等待安娜继续说完。 “一种可能是，对方的目标并不是我。虽然会对我产生某种危险但不过是顺便的。而对方要对付的人令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对抗——稍有破绽，就会被揪出马脚。而另一种可能是，对方有着只要迷惑住我，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会命丧于此的自信。”安娜顿了顿说道：“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证明一件事——对方比我更强。” 她没有考虑“对方就是如此愚蠢”这种可能。因为魔法师的力量要么来自于对种种仪式与理论超然的理解，要么来自于强大而超凡的意志——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单纯的蠢人所能达到的领域。 “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给卿绫买票了！”安娜焦躁不安的喊道：“……何况还有彩阳的妹妹，我可没想把她也卷进来！” 比起自己的危险，安娜更担心梁卿绫和洛彩阳两位朋友。她本来的打算是让梁卿绫当一个后手，一道用来解决某些意外的保险。但现在看来，这样反而是让她们两个都有危险了。 “那就请大小姐好好担起责任，努力弥补自己的失察，全力保护她们两个吧。”路多薇卡的神情再度变得认真严肃：“而我，将履行我的职责，拼上性命保护大小姐。” 她此时此刻就如同一位随时准备尽忠的骑士，大义凛然、威风堂堂。 “路多薇卡……”安娜先是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仆，然后渐渐重新展露出笑颜来，莞尔答应道：“嗯嗯。那么，危险到来的时候，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哦。” 谢谢乌贼给我章推www！ 今天终于要到乌贼章推了，好高兴（ 第二十六章 四之秘仪与生命阶梯 “大小姐和卿绫小姐都是完成了秘法师的‘黄金四秘仪’，并且将其融会贯通的‘境界之主’。”看到自己家的大小姐情绪稳定下来后，路多薇卡先是温柔的一笑，然后旋即便再度努力认真的思考起来：“已经是‘黄金之四界’的最高者。能够以魔法扰乱您的预知……‘幕后黑手’要么是用极其复杂的意志借来了神灵的力量，要么就是……” 她微微一顿，咽了口津液，虽然努力稳定起自己的神情但双眼的瞳孔还是忍不住一下子缩小，如同突然在夜里见到了恶魔、怪物那般惊惧，几乎要流出冷汗来。 “‘蔷薇之三界（Yetzirah）’。”而安娜，则以几无感情的阴冷语调说出了路多薇卡所想述说的话。 第三术式的“秘法”，虽然根源源自于蔷薇十字会，但是其体系的完善则仰仗于黄金黎明会，之后克劳利的银星会进一步修补的。除去最外围的普通魔法信奉者以外，“黄金黎明”将魔法师的灵性等级划分为十级，分别对应卡巴拉生命树上从“王国”到“王冠”的十个原质。 而在“绯红神灾”之后，魔法化作显学的现在，虽然各种术式体系间因理论不同而不存在严格的对应关系，就如同文科的本科生与商科的博士肯定无法对比学术成就，但依然可以以单纯的学位加以区分一般，这套理论体系被延伸利用在所有的五大术式体系之中，被称为“生命阶梯”或者灵魂位阶。 在修行第三术式的秘法师中，前四个等级被称为“外阵团”，也称为“黄金之四界”。其包含了十九世纪末的魔法结社黄金黎明所使用的四种小秘仪。在黄金黎明的时代，所有的魔法师都是依照从1=10至4=7的顺序逐步晋升。 1=10，狂热者（Zelator），对应四大元素中的“火”，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王国”。这一阶段的秘法师能通过打坐、瑜伽、调息、冥想等种种方式，壮大自己的生命力并能够将自身的生命力凝聚为魔法能量。不过虽然持有能量，能够阅读魔法书并且驱动咒文与魔法灵装，但却不通晓魔法的机理，无法自行构筑术式。 2=9，理论者（Theoricus），对应四大元素中的“风”，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基础”。这一阶段的秘法师，能够将自己司掌感情的“星光体”或者说“星幽体”、“以太体”投射出肉体之外，进入到不同于物质界的“星光界”、“以太界”之中，如果拥有充裕的时间、正确的路途且不惧危险，甚至能以此穿越至其他行星的世界。 这一阶段的秘法师们仅凭意念就能做到心灵感应、念力移物乃至通灵等灵能（Psychic）。而通过生出超越原本人体六感的感官并能够观察非物质界，秘法师们也得以理解有关魔法的深奥知识与理论，因此被称为“理论者”。 3=8，实践者（Practicus），对应四大元素中的“水”，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荣光”。这一阶段的秘法师，理解了足够的理论，从而能够真正的“实践”魔法，他们能完全的控制自己的身体、精神、行为与语言，并进一步的掌握人体这一小宇宙（Mi）。最终，他们将能够通过魔法阵引导大宇宙与小宇宙力量的交汇，从而使用出类似元素魔法与混沌魔法的技艺。 4=7，哲学者（Philosophus），对应四大元素中的“土”，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胜利”。这一阶段的秘法师，能够以超越物质界的精神去思考宇宙与神灵的机理，外在表现为能够通过特定的仪式与祈祷借来高层次生命与位面的力量从而获得神灵、恶魔、升天主（Asd Master）、秘密首领（Secret Cheif）的祝福或诅咒，内在的表现则是能够斩断烦恼，不受心魔所侵，相当于佛教中的“罗汉”。 即使是在二十世纪初，这四步的顺序也并非是固定而是相互独立的。例如银星会就将“星体投射”的技艺置于凝聚魔力之前，称为“新信徒”（e）并删除了理论者这一位阶。而在现代的秘法系中，其也被拆分为四种平行的神秘仪式，分别进行教学。秘法师们的灵性位阶也统一改为“一之秘仪”到“四之秘仪”的时钟等级。不过黄金黎明的等级在现今被认为是最为稳定的位阶顺序。 而梁卿绫和安娜这样的“境界之主”（Dominus Liminis）则是银星会创造的“中介位阶”。事实上它并不是一个确实存在的位格，而是指代同时掌握了“狂热者”的魔法能量、“理论者”的星体投射、“实践者”的小宇宙掌控和“哲学者”的祈祷仪式四种能力，并将其融汇贯通后，能够将其组合起来驱使被称为“高等魔法”的仪式魔法的高阶秘法师。 因此，境界之主们并没有掌握什么新东西，灵格上也并未比其他内阵团成员有所提升，仅是将其技艺融会贯通从而掌握了高等魔法而已。在“绯红神灾”发生前，魔法尚不公诸于世的时代，达到了这一阶段的秘法师会迅速成为魔法组织高层的预定成员，并由高层亲自布置“晋升仪式”，令其晋升为“蔷薇之三界”的5=6“小达人”（Adeptus Minor）以增强组织的实力，因此也就不需要单独设置一个阶级了。 但是在现代，这却是不可能做到的。 若问为什么的话。作为“黄金之四界”顶端的魔法师，无论是梁卿绫、洛彩阳还是安娜，都有着战胜一支没有任何魔法灵装与加护的装甲部队的可能，但她们却绝对难以对抗由导弹展开的高密度火力轰炸。而哪怕是“蔷薇之三界”中最低阶的“小达人”，也可以毫不夸张的用“人形核弹”来形容，能对应第二术式的“主教级”、贵血种的“伯爵级”，一人便能够镇守一片都市群。而且作为秘法师，小达人们自然是掌握着种种奇诡的魔法，其威力并不仅仅体现于破坏力上，如果碰上擅长诅咒类魔法的小达人，安娜甚至觉得自己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无论是政府还是各个组织，都不可能随意的任人晋升到这一级别。虽然不排除少量天才或是偶然得了古代传承等奇遇的秘法师能靠种种手段获取晋升的方法，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晋升之路便在此被掐断。甚至“境界之主”就已经是大多数秘法师穷极一生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安心啦。”安娜对着路多薇卡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勉强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如果真的是‘主教’、‘伯爵’、‘小达人’这个级别的敌人自己出手，那他们完全不必使用这样的手段。” “您是说……”路多薇卡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收起了自己略微的失态：“‘幕后’只是略作庇护，方便手下人行事？” “没错。要么就是他只是随手给予手下协助，本身对我没有太大恶意。要么就是他顾忌柜梦都与其同级别的强者，因此不敢亲自出手。”安娜点了点头，整理思绪回答道，这勉强让她的脸色好了一点——但说实话，光是被那样的存在盯上，就足以让人感到危险万分了。 而话音刚落，安娜和路多薇卡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列车的顶棚！ 有动静！ 【名词注释】 黄金黎明位阶：除了被划为“0=0”的外围成员外，现实中的黄金黎明成员都拥有1=10到10=1十个级别。等号前方的数字对应卡巴拉生命树自下而上的顺序，而等号后方的数字则是自上而下，并没有太多深意。正如文中所说，1=10到4=7是一个大级别，在黄金黎明协会中被称为“黄金黎明团/外阵团”，而5=6到7=4则被视为更高一级的“蔷薇十字会”的成员。不过这个所谓的蔷薇十字会与真正的蔷薇十字不同，不过是黄金黎明高层们的自称。而从8=3开始，便彻底与人类无关，是知晓宇宙神秘的“秘密首领”或者说天使和神灵们的位阶，在克劳利的银星会中，祂们又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银星会”的成员。 位阶的顺序：现实中黄金黎明的秩序是从1=10狂热者到4=7哲学者不可变化。但是克劳利在创立银星会后对这一顺序进行了一定的改变，而其他同期组织例如东方圣殿骑士团采用的则是另一套类似却不同的划分方法，因此这里为了书中的逻辑，解释为“秘仪的顺序可以进行改变”。 罗汉：小乘佛教的最高果位，也称“尊者”，是了却烦恼的存在。这里则是克劳利参考了佛教的说法。不过，在本书的设定中，“了却烦恼”只是这一阶段的秘法师对自己内心的掌控力的体现，并不是说秘法师就一定要斩断烦恼才能更进一步。（毕竟百合小说我总不能把女主角写成尼姑……） 获得乌贼章推感言（已更新第二十六章） 昨天找乌贼章推，结果点击一下子从一千多增加到一万一千多。收藏也一下子从不到两百一下子跳到一千收藏。说真的，我很高兴、很感动——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写的东西会有这么多读者。 不过高兴归高兴，我也清楚的保持着理性的头脑。这么多点击、收藏，并非来自于我的实力，只是我恰好认识乌贼、恰好关系不错、恰好厚着脸皮申请章推而已。就像是《崂山道士》里的书生，运气好得了老道长的指导，学会了穿墙术。这自然是好的，但若和那书生一样为非作歹，最后就终究一无所有。 所以我也不至于就这么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就很强了。我希望自己能努力对得起这么多乌贼同好对我的厚爱，希望你们是因为乌贼而来，却是因为我的文章而留下。不过说实在的，百合、克苏鲁神话、神秘学，这本书的内容简直是偏门到不行，我任着自己的性子写出这么别扭而小众的东西，本来就没期待有多少读者。但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也就只能努力让这盘只有我自己喜欢吃的独特家常菜变的更美味一点，让更多的人喜欢上——至少是不讨厌。 当然，我也不会刻意去迎合别人。毕竟我觉得写作，如果不是为了钱，就应该随心所欲。即使是为了钱，忘记初衷、委屈自己也终究是不好的。以吾笔写我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我倒也不是觉得自己多清高，只是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把自己脑内的一些幻想写成文字，这固执的习惯想来已经十余年，占据了我大部分的人生，改不过来啦。 最后，还是要谢谢乌贼。我想说，认识乌贼这样一位作者，真的是我的幸运。我读乌贼的第一本书，是《奥术神座》。因为当时年纪尚小、容易冲动，被其中描写出的那种追求真理的科学精神打动，加上自幼就喜欢读科普、读科幻，结果不由自主的便选择了物理专业，如今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孤独求学。结果发现，物理虽然很有趣，但也同样枯燥而无聊，加上身体和心理都不算太健康，痛苦在所难免。不过我不后悔，因为物理真的很有意思，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样的人生，那也就没有了后悔的权力。到现在还常常把《奥术》拿出来读一读，权当勉励。 怎么说呢，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是要靠自我的奋斗，但也要……剩下的话即使我打省略号，我相信真正的粉丝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如果没有恰好读到乌贼的书，我的人生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现在的人生”不能说是最好的可能，也不总是充满了美好，但终究还是充满了值得我珍视的人与物。所以，我确实非常感激乌贼，不只只是因为他为我推书，也为了我现在的人生——做他的读者，真的是一件可以称得上“幸福”的事。 最后的最后，也感谢看了我这么多废话的你们。今年……我会努力创作一副能让我自己和大家满意的作品，洗刷乌贼毒奶的名号……文体两开花……多多关注。 书友群四六四·零四四·四幺七。 第二十七章 来自地狱 “大小姐，有敌人——！”路多薇卡连忙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提醒着安娜。同时，她直接从腰间悬挂的剑鞘中抽出一把十字形的欧洲长剑。其长约一米有余，其剑身散发出铮亮的银光，剑柄与十字形的护手则漆黑如铁，让人联想起著名的“条顿骑士团”的黑色十字，冰冷而威严，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立在墓地上的漆黑墓碑。 这本来仅仅是一把如此朴实无华的武器，但就在路多薇卡将其完全抽出、握在手中的一瞬间，刃铁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急促而刺耳的铮鸣，剑身竟在女武神般凌然的路多薇卡手中绕着剑尖高速旋转起来，剑刃随之振鸣，爆发出拥有节律的轰雷、迸射出七彩的华光。 然后，路多薇卡二话不说，仅是朝着上方凭空斩去。 “白虹守人·至高之剑（Heimdallr Haupt）！” 刹那间，剑光一闪，斩向了列车的顶棚。其速度如光如电，轰雷随之爆散。这轰雷仿佛是万事万象尽数毁灭的显现，径直的击穿了列车顶端的钢壁，将其轰出一个宛如被坦克炮弹炸开一般的空洞。气压与温度的不同瞬间就让列车外侧的寒风涌入了车厢，但地面上却没有落下哪怕一芥尘埃。 路多薇卡的“贵血”，被称为“里格之子”。里格是北欧神话中虹桥的守护者海姆达尔的别名或化身，被视为人类之父祖。因此，“里格之子”在拥有日耳曼血统的人类中是相当容易觉醒的贵血之一。而海姆达尔亦是阿斯加德的守护者，手持一把名为“霍伏特”（H?fue）的剑，意为“首级”或是“至高阶级”，并会在诸神黄昏来临之时，吹响“末日号角”加拉尔霍恩。 路多薇卡刹那间的这一剑，便是凭借着血脉中的力量，通过剑刃之旋转、震动，释放出宣告万物之终焉的破灭音波。仅是轻轻一挥，便将剑路中所有的分子都通过共振分解，自然没有落下半点灰尘。因为，这一剑就连大气中的灰霭也被彻底破坏！ “知道了哦！”因为路多薇卡的话语与剑击都是以音速放出，所以直到剑光逐渐消散，安娜才听到了路多薇卡的叮嘱。金发的少女将白皙而稚嫩的玉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不存在之物似的，紧接着，她的手心中浮现出无数的光影文字，交织成一个立体的幻方矩阵，然后，一把仪式剑便出现在了安娜的手中。 与路多薇卡手中朴素的实战用欧洲长剑不同，出现在安娜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华丽的仪式用剑（Paratschwert），整把剑以闪耀的黄金铸造而成，镶嵌着钻石、绿松石、珍珠、刚玉、蓝宝石、翡翠、水晶等十种宝石，宝石之上又分别铭刻着所罗门的圣印，分别象征着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十个宇宙。而在背面，则以冒着萤火般苍芒的水银书写着一句格言——“以神为引，以剑为友（Deo Duite Ferro）”。 这很明显比起用于劈斩、穿刺或是切割的近战武器，更像是宣示贵族之血与统治权的装饰用剑或是魔法师们的仪式用具。不过对于既是秘法师也是贵血的安娜来说，却是最好的武器。在少女的手中，原本华而不实的剑锋闪烁起魔法的虹光，弥漫着神秘而圣洁的气息。安娜之所以被称为“黄金的魔骑士”，便是因为她能够完美的结合两者的战斗方式。 主从两人都清楚的明白，路多薇卡刚才的一剑并没有杀死敌人。那仅仅是一个表面上的警告与宣战，真实的目的也仅仅是希望通过声响惊醒列车上的其他人，从而让真凶无从下手而已。不过，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自己二人必须谨慎的防御住对方的攻势。无论是路多薇卡还是安娜，都慢慢的退行着朝对方的后背靠去，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前方，握紧各自的剑刃，把死角交给对方来保护。这便是信赖的极致。 就在这时…… “唰——！” 突然，一道银光从阴影之中闪出，径直的射向了安娜。而金发的少女本能的挥舞起手中的仪式剑，金色的剑芒在空中化作一道美丽的弧线，瞬间便与那来袭的银光撞在一起，发出了金铁争鸣的脆响——来袭的，是一把匕首！ 当然，廉价的匕首自然无法与安娜手中的仪式之剑相比，黄金之剑迸射出闪耀的剑光，如同斩断“存在”本身的光刃，径直的连同匕首的刀刃都一并破坏。但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那把匕首突然化作一团黑色的迷烟，迅速的雾散开来，遮住了安娜的视线，隐约的又仿佛凝聚成模糊的人形，生出了空洞的五官，发出鬼魅般痛苦而凄惨的哀鸣与悲吼：“救救我——” ——！ 但安娜没有聆听那犹如恶鬼般的浓烟中病态的呢喃，而是再度以剑斩之。这一回，面对并非实体的敌人，剑上的一颗颗宝石绽放着异界的光辉，释放出十种各不相同的圣光，一下子便将浓雾驱散——来自十个原质的十种光辉代表着十种不同的“天使之力”，即使那浓雾之中真的存在着需要拯救的亡魂，那安娜也只需挥舞天使之剑将其引渡即可。 瞬间，浓雾消散。而在地面上浮现的，则是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上面以墨水写成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却独独留下了一行以污秽的血液写成的血字——来自地狱（From Hell）！ “这是……”安娜先是愣住，本能的站在神秘学的角度思考起来这代表着什么、象征着什么。在魔法与魔法的对抗中，窥破敌人的象征与概念并想办法加以克制，往往是比单纯的武力对抗更有效的办法。不过还未等安娜想起什么来，那幽怨而痛苦的悲鸣便再次响起，浓烟迷雾在车厢里蔓延开来，无数的亡魂发出悲戚的恸哭。 他们歌唱着“有生的万物终向一处而逝，骨灰瓮中的命运躁动不安……！” 这哀恸的哭声与叫声，竟交织出歌咏般的旋律来。 犹如死亡的宣告，犹如墓碑的铭文，犹如丧礼的安魂。 “它终将满溢而出，将吾等流放——渡过冥河，驶向永恒的死亡！” 瞬间，一道道同样的银光便突兀的从两人的四面八方毫无死角的浮现而出，就如同银之骤雨一般朝着两人袭来！ 【名词解释】 白虹守人·至高之剑：Heimdallr Haupt，Heimdallr为北欧神话中的“白神”、“虹桥的守护者”、“阿斯加德的守护者”海姆达尔之名，Haupt为德语的“至高阶级”，其语源为古诺斯语言中的“H?fue”，也就是海姆达尔的剑名。这里是路多薇卡的血脉能力——令物体以与“末日号角”相同的频率发生振动，并非是次声波武器，而是通过共振将隐藏在这一频率中的“毁灭”和“末日”之概念释放。 以神为引，以剑为友：Deo Duite Ferro，黄金黎明协会创始人之一的萨缪尔·马瑟斯在位阶7=4时的魔法名。 所有人都驶向同一方向：原文为“Omnes eodem 。Versatur urna serius ocius。Sors exitura et ernum，Exilium impositura cymbae。”典出自罗马帝国时期著名诗人昆图斯·贺拉斯·弗拉库斯的诗句。文艺复兴时期法国哲学家米歇尔·德·蒙田的《随笔集》曾引用过这一段诗文。不过这一段在“别的什么地方”也被引用过，才是这里的原梗。 第二十八章 吾为皇族 银色的匕首化作道道银光，它们从漆黑的迷雾之中射出，伴随着亡魂们哀恸的哭泣与歌咏，如同水银之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倾泻袭来，令安娜与路多薇卡就如同以两人之躯与一整支手持利刃的军队短兵相接。更何况，即使拦截下这无尽的银雨，也会在之后面对亡魂的浪潮，一切的反抗看上去都如同螳臂当车。 但是，无论是安娜还是路多薇卡，本就是能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的贵血之骑士，更何况，安娜还是一名执掌魔法变幻的高阶秘法师？ “大小姐。”路多薇卡用余光瞄了靠在她身后的安娜，发现安娜也心有灵犀的以余光看着她，顿时两人的心中便都有了一种默契。 面对如银河的星点般繁杂的匕首，路多薇卡双手紧握剑柄，将力量更进一步的注入到手中的剑刃之中，令其以更高的频率振动起来，搅动着周遭的大气虚空，迸射出耀眼的七色虹光。路多薇卡将剑高举至身体的一侧肩膀之上，调整步伐，然后在那道道银光袭来之前的瞬间，猛地以自己的一足为轴心，如芭蕾舞演员那般旋转起来，然后，长剑一闪——剑光在空中划过三百六十度，以如音之急速猛地一扫，便瞬间化作猛烈的光之风暴，释放出一道虹色的月牙形的冲击，将袭来的匕首尽数荡开，仿佛划开了一道决不可随意跨越的天人界限，万物不得侵。 天地神虹·刹那摇光（Bifrost）！ 而安娜在这一过程中，则配合着路多薇卡有规律的移动着身体，不仅一直守护着路多薇卡的身后还以手中的魔导书为核心，迅速的布置起种种仪式，而她的身边则闪烁起各色的异界魔光，交织成一个个符文、魔名、圣数与印记。而果不其然的，在那无尽的银之骤雨尽数被路多薇卡的虹光之剑斩断后，便故技重施，再次化作了鬼魅般的魔雾，散发着让人心智都为之震颤悲鸣的恸哭，如百鬼夜行，浪潮般的朝着两人袭击而来。 不过这回，安娜却已经将魔法仪式准备完毕。 她的身边瞬间闪烁起无数的魔法光纹，令浮现在身周的种种魔法记号彼此间相互连接，构成了庞大无比的“魔法矩阵”。而安娜一手捧着《所罗门王邪灵书》一手也将仪式长剑高举，身上竟缠绕起些许神圣的光芒，带着让人想要臣服、感到敬畏的气质。一道道异色的光影开始在她的身后汇聚，同样化作模糊不清的人形，如守护着女王的骑士团般将其拱卫。 “第一、第八、第十一、第三十七、第三十八、第六十四、第六十六……巴力、巴尔巴托斯、古辛、菲尼克斯、哈尔帕斯、佛劳洛斯、锡蒙力！”然后，安娜的语气突然一变，带着不属于她的古老气息，带着仿佛属于另一个人的威严，如同古代的君王下达诏令那般高高在上的念着臣下的名讳：“吾，安娜·斯普琳格，手持所罗门之键向汝等下令，汝等应当俯首显现！” 她高声咏唱出最终的咒文：“吾为皇族（Rioghail Mo Dhream）！” 瞬间，那无数的光影便随着这最终的宣告，突地加速凝聚，从虚无缥缈的魅影，猛地转变为了物质化的受肉之躯。祂们有的头生公牛之角、手握雷霆，有的身披灰袍、执掌神弓，有的则如不死火鸟，烈焰熊熊。彼等即为所罗门王治下的七十二柱魔神中的七柱，如今则藉由安娜的魔力短暂现世，化作她的仆从与守护！ “嗷嗷嗷嗷——！” 七柱魔神一获得肉体便同时发出剧烈的恶魔之怒吼、地狱之咆哮。祂们中的每一柱，皆是领导着暗黑魔群的军团之首、地狱君王。祂们的咆吼便象征着地狱的威严，掌握着死后世界的权柄。因而，祂们甫一出现，便迅速压制了那无尽亡灵的恸哭，泯灭了那哀悼死亡的歌咏，剩下的便只有愈加痛苦的哀嚎——区区亡灵之群，又有何资格与地狱的群魔相较？ 而在她们的簇拥之下，安娜的身上亦是涌现出缕缕暗黑的地狱气息，与那本来的天使之力和血统中的贵族气息不仅没有互相对立，反而遥相辉映，将其奉为天堂、人间、地狱的三界共主，自有威严。这便是安娜活用自身血脉的方式——虽然它本身并不具有任何的“力量”，但却依然可以算作某种“象征”，而在神秘学与魔法的世界，象征便代表着真实。 在安娜散发出的威压之下，笼罩着列车车厢的黑雾便是在一瞬间消散开来，如之前那般散作无数的泛黄信纸，每一张信纸上都留着模糊的墨水与污红的血字，不过，在两人的视线之中，却依然没有出现“凶手”的真身。 “跑了吗……？”安娜本能的用精神探知着周围，并下达了结论：“看来虽然刚才的阵势很大，但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用来逃亡吗？” “确实，我也感受不到对方了。看来，对方是一个很善于隐藏的能力者。”路多薇卡同样集中精神，不过并非是以灵觉，而是“聆听”着万物的声音。海姆达尔是诸神世界阿斯加德与人类世界米德嘉德之间的虹桥守护者，同时也是人类的监护者。正如奥丁牺牲自己的眼睛在密米尔之泉换取智慧一般，海姆达尔换取了特殊的“听力”，令他的双耳能够聆听到人间的一切细微变化。而作为持有“里格之子”这一血统的路多薇卡，便拥有着一种名为“海姆达尔的聆听之耳”的异能。 这种异能不仅仅能加强听觉，还能将听觉范围内的一切不加掩饰的情报，无论是图像、气味还是材质，都会以声波为媒介传入她的耳内，并在大脑内再次被还原为本来的姿态。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发出路多薇卡能够听到的声音，那么对方的外貌、气息、一举一动甚至是心理活动都会同时被路多薇卡所感知。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在感知无果之后，路多薇卡皱了皱眉，完全搞不清刚才袭击的目的。是没有预想到自己两人这么强大而放弃了行动，亦或是打算重摆架势？不过，看着散落了满地的血字信纸，路多薇卡又问道：“是直接警告列车上的其他人，还是先调查一下？” “直接按响警铃吧。我可不是一名好侦探——那是卿绫擅长的领域。”安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梁卿绫便不由自主的玩味般的笑了笑：“虽然现在吵醒她似乎有些‘不人道’呢。” 她轻轻地一甩手，身上那代表地狱的意味便瞬间消散，原本伫立在身侧的七柱魔神也瞬间重新化作了缥缈的虚影——为魔神们维持物质化的身躯，是一件相当消耗精力的事情。 【名词注释】 天地神虹·刹那摇光：Bifrost为北欧神话中沟通神界阿斯加德与人界米德嘉德的彩虹桥。其词根可能来自于“bil”或“bifa”，前者是古诺斯语中的“瞬间”，表现彩虹的短暂易逝，后者则是“摇动”，可能与闪烁的星光相关——一些学者认为虹桥可能同时结合了彩虹与银河两者的意象。路多薇卡的这一技能则是取“隔绝神界与人界”这一意象的绝对防御剑技。 巴力、巴尔巴托斯、古辛、菲尼克斯、哈尔帕斯、佛劳洛斯、锡蒙力：Baal、Barbatos、Gusion、Phoenix、Halpas、Flauros、Cimeries，全部都是记述于《所罗门的小钥匙》的第一部分《邪灵》或称《盖提亚》（Ars Goetia）中所记载的魔神。不过这里隐藏的梗是，这里的七柱加上之前的“华沙高”，都是某种人形机动兵器的名字。 Rioghail Mo Dhream：苏格兰语“皇家是我的种族”，黄金黎明创始人萨缪尔·马瑟斯在5=4时代的魔法名。 幻方：Magic Square，由一组排放在正方形中的整数组成，其每行、每列以及两条对角线上的数之和均相等。在古代中国就被广泛运用于神秘理论之中，如《九宫图》与《洛书》，便是幻方的一种。在《周易本义》中就曾提及幻方与周易八卦的联系。而在欧洲神秘学体系中，则亦广泛存在，例如以诺魔法的“天使方阵”和《阿巴梅林之书》中用于束缚恶魔的幻方，卡巴拉生命之树亦有其幻方形式，被视为“宇宙图”。可见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在数学上拥有奇异性质的幻方都被与宇宙的奥秘联系在一起。在本书中，幻方有时被称为“魔法矩阵”（Magic Matrix）（因为它确实可以看做是一种矩阵）。 第三十一章 平卡顿侦探社 “危险？”梁卿绫连忙正坐起来，认真的望着眼前的菲洛齐娅：“我和我的朋友？” 虽然她心中依然有一堆堆的牢骚与愤怒想要发泄，但是一听到菲洛齐娅谈及“朋友”二字，她便立即冷静了下来。梁卿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只涉及她自己的时候，她可能没正经，也可能面子大过一切，但如果涉及到朋友的安危，便会立刻进入绝对理性的认真模式。 “嗯，你和你的朋友。是叫彩洁和安娜吧？”菲洛齐娅盈盈一笑，像是格外欣赏认真的梁卿绫一般：“再补充一句，我并没有窥探你的记忆哦。不过人脑进入睡眠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迅速的整理一下记忆情报，所以我才偶然知道了你睡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无所谓！”梁卿绫没好气的喊道，她倒是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个了——既然都已经把自己刚才梦中丢人的一面展现给了菲洛齐娅，她现在反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不过她仿佛又觉得自己太大声了，连忙扭了扭头，说道：“抱歉，请继续。” 她倒是不觉得菲洛齐娅在欺骗自己。在她看来，如果自己睡前推测的没错的话。那么自己便是被卷入了一场涉及到夜莺财团与小早川响花所在势力的争夺战之中，成为了一颗棋子。那么，菲洛齐娅这名“棋手”便确实应该在乎自己的安危——作为夜莺财团的千金大小姐，菲洛齐娅怎么也不会沦为“棋子”。 “几个月前，夜莺财团——也就是我家的企业，嗯，也是卿绫的企业……” “停。怎么就成了我的企业了？”梁卿绫一愣。虽然她很想问清到底自己身边有什么危险，但她感觉如果不在乎这个问题那她就会失去什么东西。 “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可别想一走了之哦。”菲洛齐娅如同沉溺一般，幸福的微笑着。她将双手十指于胸前交错起来：“我已经连婚礼的日子都订好了呢！嗯嗯，在婚后，卿绫就是我的妻子，能自动获得财团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不对，那可是在梦中吧！不算数的！”梁卿绫连忙有些心虚的喊道：“而且如果均分后我有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现在百分之百的股权都在你手里的话……那根本算不上上市公司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忘记反驳自己成了“妻子”这件事。 “可是我有意识呀？”菲洛齐娅依然笑眯眯的反问道：“如果我想指控你使用魔法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我相信我司的法律部门很快就能把你告上法庭。” 对于一个存在魔法和异能的社会，法律自然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因此使用魔法在梦中进行骚扰在柜梦都也属于犯罪的一种，根据情况要负刑事责任。而梁卿绫一点都不怀疑，以菲洛齐娅的人脉与资产，能让法庭迅速下达对自己不利的判决。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和美好的人生说再见了。 “你……你碰瓷！”梁卿绫绝望的喊道，她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前途无光，甚至也可以说是感受到了社会的黑暗面。 “总而言之，几个月前。我们从新大陆获得了两颗克洛诺石英。”菲洛齐娅微笑着，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就仿佛那只是一场玩笑：“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现在它们沦落到了这座城市。根据我的感知，其中一块就在你们那辆列车上。而有几个组织想要和我们夜莺财团抢夺这两块石英，所以，他们一定会对你所在的列车有所行动。” “在我所在的列车上……？”梁卿绫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柜梦列车是一辆观光旅馆，为什么会和几个组织争夺的什么克洛诺石英产生关系？就算是想要运送赃物，也不会选择柜梦快车这种名不副实到十二小时才能环柜梦都一圈的“快”车作为交通工具。 “嗯。具体的理由我也不知道。这可能也是你需要调查的事情。”菲洛齐娅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等我办完事情就会尽快赶到你那边去，相信我……” 菲洛齐娅这回的脸上不再有调笑与愉快的感觉，反而异常的认真。顿时，梁卿绫竟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可以信任”的感觉——直到菲洛齐娅同样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后半句话：“……谁让保护可爱的未婚妻是我的责任呢？” “你给我去死呀！”梁卿绫对于自己竟然在一瞬间被她的外貌与神情迷惑并产生了信任这件事感到由衷的后悔。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严肃，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诉我有关与你们敌对的组织的情报吧。比如之前来找我的‘小早川响花’。” “小早川响花？”菲洛齐娅念着那个名字，思考了一下，然后便说道：“你倒不需要特别注意她，她是平克顿侦探社日本分社的A级侦探，代号‘星空彩华’（Colour Out of Space）。” “平克顿侦探社……‘猎巫者’？”梁卿绫自然是知道这个组织名。在旧合众国崩坏之后，无论是中央情报局还是联邦调查局都失去了固有的机能。在阿卡姆财团将各个幸存的地区重新维系为“新合众国”之前，必要的情报工作被大量承包给私家侦探企业来负责，而平克顿侦探社便是其中顶尖的佼佼者。当时面对由于绯红神灾次级灾害而日益严重的“绯红污染”，平克顿侦探社在社长约瑟夫·雷蒙德的管理下展开了对国内所有拥有变种血统的“灾血”、邪教团体与非官方魔法师的猎杀行动，犯下了许多现在看来无疑是不人道不公正的罪行，因此又获得了“猎巫者”（Witter）的名号。 而在新合众国成立后，平克顿侦探社被迅速收编，并且终止了他们的非法行径，社长一职也被交付给“超越者”罗伯特·海因莱因负责。不过他们却依然擅长“猎巫行动”，通过“星门计划”（Stargate Project）他们每一人都获得了能够与魔法师匹敌的超能力——或者说“第五术式”，至今都是世界公认的魔法师杀手部队。 “没错。”菲洛齐娅点了点头：“因此，小早川响花应该是为了新合众国——阿卡姆财团的利益而行动。他们虽然同样是与联合帝国竞争世界霸权的组织之一，但比起罗马联盟和正统联邦，帝国和财团还是合作为多。不过，你也不能因此完全放松警惕。” 她没有说下去，但梁卿绫知道她是在暗示小早川响花背叛的可能。 “我明白。那么，她的能力是？”梁卿绫问道。 【名词注释】 星空彩华：Colour Out of Space，该名字的意思即为克苏鲁神话中的“星之彩”。 平克顿侦探社：在现实世界中，其是由阿兰·平克顿创立的私家侦探社。这一侦探社在007系列与福尔摩斯系列中曾被提及，其曾在南北战争期间为林肯总统的北方军收集情报，成为了美国情报机关的前身，可以说是CIA与FBI的原型，至今依然以私家侦探社的形式存在着。而在本书世界中，其完成了再兴。 约瑟夫·雷蒙德：更知名的名字是麦卡锡，这里玩的梗稍微有点作死。罗伯特·海因莱因在现实世界中疑似为其支持者，而在本书中则是其继任者。 星门计划：现实世界中CIA进行的超能力者搜集计划，最终目的是通过精神能力无效化核弹。在本书中则是由罗伯特·海因莱因发起的超能力开发。主要是通过基因改造、药物诱导、精神刺激等手段，令人类觉醒为超能力者，或者说“第五术式”的魔法师。 第五术式：Deus Ex Maa。最新的魔法术式体系，魔法即是人造之法则，第一术式建立在“自然崇拜”之上、第二术式建立在“宗教信仰”之上，第三术式建立在“理性与意志”之上，第四术式建立在“幻想与传说”之上。而第五术式则建立在“科学理论”之上。将基于科学而尚无法证明的“假想理论”、尚没有发现的“假想物质”或尚无法实现的“假想技术”固定化、现实化的技术，便是“第五术式”或者称之为“超能力”。（因此原a以现实世界的科学家与科幻作家为主） 第三十二章 犹豫 “具体的能力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夜莺财团也不负责收集其他国家的特工情报嘛。”菲洛齐娅依然保持着微笑，从容的没有一丝尴尬：“从已知表现上来看，是一种能够影响植物的能力。普通的植物在她的手中会引发出各种各样的物理现象。但尚不清楚其能力的本质。” 与第一术式到第四术式相同，第五术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或者说，由于某种意义上现实远比幻想更加离奇，基于现实科学理论的第五术式种类便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例如之前所说的“梦境具现”，就不过是由“心理学”衍生而来的一种超能力而已。 “至于‘强度’，你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通过大量的战斗数据来看，她的战斗力应该并不如卿绫呢。”菲洛齐娅看上去似乎颇为得意，而梁卿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战斗力更强会让她那么得意。她对于这个倒是不奇怪，战斗力比自己更高的话，就等同于“主教”级别了，而那种级别的强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随意进入柜梦都。 “不过。与条件复杂的仪式魔法相比，大多数的超能力都是直接作用于周围物质的。”菲洛齐娅补充道：“所以如果迫不得已要与其为敌的情况下，请一定提前做好准备，否则就会陷入对方的节奏无法逃脱，最终肯定会一败涂地。” 也就是说，与梁卿绫等秘法师擅长的强大、多变却需要复杂的祈祷仪式与准备的仪式魔法相比，大多数的超能力都拥有着简单暴力的特性。 “我知道啦……别说的我跟笨蛋似的。”梁卿绫红着脸气鼓鼓的反驳道。柜梦大学也有着第五术式的研究机关，梁卿绫也不是没和他们打过交道。 “那就好哦，你自己小心。我也不用多说了呢，你自己多小心一下外国人便是。”菲洛齐娅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意见，毕竟术业有专攻，在魔法方面，梁卿绫的知识就是要比她丰富。 说完，她轻轻地搂住梁卿绫的腰，然后把手在梁卿绫的屁股上恶作剧似的轻轻一拍，惊得梁卿绫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来。梁卿绫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被菲洛齐娅抱在怀中，才开始挣扎着从菲洛齐娅的怀里溜走。虽然她并不讨厌被美少女抱在怀里，不过对于菲洛齐娅，她还是有心理阴影的。但她身体刚刚向前一倾，便直接撞在了菲洛齐娅的胸上，整张脸便直接陷了进去…… “呜呜！松开我！”梁卿绫几乎是求饶了起来。 “才不放哦~”但这样却似乎反而激起了菲洛齐娅的恶作剧心理，她勾起嘴角，俏皮的逗弄着梁卿绫，反而一把把梁卿绫抱的更紧，然后轻轻一撩女仆装那黑色短裙的裙摆，裸露出光洁、柔嫩而富有肉感的大腿。两条腿白皙的一看就像是属于没怎么干过活、经受日晒雨淋的贵族大小姐，但却依然有着适当的肌肉令其保持着完美的曲线——菲洛齐娅在闲暇的时间也会在健身房进行一定的塑身锻炼以保持身材与健康——它们就如同两条玉蛇一般，灵巧而迅捷的便盘上了梁卿绫的腰。 “咿！干什么啦！”梁卿绫的脸顿时又红了七分。 “为了不让卿绫逃走？”菲洛齐娅依然带着那份挑逗的笑容，却又多了几丝自鸣得意，就像是一只看到猎物落网的母蜘蛛。而猎物自然就是“自投罗网”的梁卿绫了：“还有一点时间，我可想和卿绫好好温存温存呢~” 而感受着菲洛齐娅那温暖的体温、清香的体香与光滑而丰满的触感，梁卿绫只能庆幸自己生为了女儿身——如果她是男孩子的话，被菲洛齐娅这么一折腾，恐怕便要丑态百出了。 “色鬼。你这花花公子，不，小姐！”无论怎么挣扎都最终会在菲洛齐娅的魅力与捉弄下败下阵来的梁卿绫最后只能选择放弃，只好无力的控诉着。 “呜……在卿绫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顿时，菲洛齐娅便像是吃惊般用手遮住了嘴，然后用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般的语气反问道。 “不是吗？你才遇到我多久，就对我这样。以前肯定没少干吧！？”不过这回，梁卿绫没有屈服于对方那楚楚可怜的表面，而是继续进攻着。在她看来，菲洛齐娅以前一定没少这样“玩弄”其他人的感情。 “才没有呢！”而菲洛齐娅则也第一次表现出了感情的波动，慌乱起来而不再那么镇定自若：“卿绫是我第一个这么亲密的女孩子啦！” 她说话的时候，脸颊微红，就像是羞耻的说出自己初恋经历的花季少女。看到她这个样子，即使是好不容易狠下心来追问到底的梁卿绫，看到菲洛齐娅这幅样子还是不禁本能的选择了相信。而且她感觉如果自己继续追问下去的话，菲洛齐娅会哭给自己看。 “哎……好吧。你说是就是。”梁卿绫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不打算深究下去了：“我无所谓。” 她微微偏过头去，整理混乱的思路，并且发现自己刚才明显是被菲洛齐娅带偏了——她又不是真打算当菲洛齐娅的老婆，对方的感情史和私生活就算再混乱也都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这个样子，反而像是莫名其妙怀疑对方有外遇而自顾自吃醋的笨蛋情侣。 “生气了？” “才没有。我有什么生气的必要吗？”梁卿绫强作镇定的说道，语气没有一丁点的起伏：“既然你把我卷进了事件中，那么你负责到底就行了。以及报酬——算了没什么。” 她本来想把调查这次列车、获得克洛诺水晶视为一次委托，完成之后便可以狮子大开口般的索要报酬。但却突然想到，自己在咖啡厅里曾经许下了“如果自己能看到漂亮大姐姐就让下一次委托免费”的诺言，顿时便止住了话语，扯了扯嘴角，在心中暗骂起来：“该死的！” “报酬……？”但尽管如此，菲洛齐娅还是听到了这两个字，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要不然……新婚之夜听你的？” “去死。” “婚后你管钱？” “你……”听到对方谈钱，梁卿绫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是在大脑将菲洛齐娅刚才说的话完全重复了一遍后，她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大脑立刻舍弃了语言机能，转而思考起了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夜莺财团的总资产是多少？ 然后，她发现自己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却知道另一件事——光是去年一年，夜莺财团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九万亿金镑。即使扣掉成本、投资与支出后的净利润可能只有百分之一，但对于梁卿绫来说，这却是一个努力一辈子都无法摸到零头的收入。 本来她想说“你是在侮辱我吗？！” 但是，这钱实在是太多了…… 一下子，她就产生了“叛变”自己，立马向菲洛齐娅宣誓效忠……不，告白的冲动。这绝不是她没有气节。但是，一个富可敌国、倾国倾城还特别喜欢你的大小姐向你告白，而你又没有其他私定终生的人——这个世界上能拒绝的人，梁卿绫觉得要么是性冷淡，要么是脑子坏了。 不过就在“激烈挣扎”了一会儿后，她看到了菲洛齐娅那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但我拒绝！”梁卿绫顿时有了结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看着菲洛齐娅那有些错愕的表情，她露出了反将一军的轻笑：“我梁卿绫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说‘NO”！” 虽然菲洛齐娅各方面条件都堪称完美，自己也绝非不喜欢她。但毕竟婚姻不是生意，不是光看“价值”就能一锤定音：“我对你确实是一见钟情，现在也绝不是不喜欢你。但是，我不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去信任的人，而结婚，是要相信对方一辈子的。” 至少，梁卿绫不想要那种毫无信任关系的廉价婚姻。 不过，正当她为拒绝了菲洛齐娅而感到得意之时，她却发现菲洛齐娅的表情重新从失落变为了从容：“也就是说，如果我能被卿绫信任的话，你就愿意了？” “！？”梁卿绫完全没想到菲洛齐娅竟然是这样一个“乐天派”，瞬间无言以对。 “好的，我会为此努力的哦。”菲洛齐娅淡笑着拍了拍梁卿绫的后背：“那么我现在能给你的报酬，就只有一个了。” “什么？”梁卿绫下意识的问道。但她还没来得及闭上嘴，便知道了答案。菲洛齐娅抓住机会，一下子吻了过来。两人的唇顿时紧紧地贴在一起，字面意义上的“相濡以沫”了起来。梁卿绫想起了之前那次差点把自己抽干了的吻，下意识的就要向后缩去，但却依然挣脱不开菲洛齐娅的怀抱。 “这次不会再吸取卿绫的魔力了啦。虽然卿绫很美味，但是我会忍住‘食欲’，普普通通的吻你的。”菲洛齐娅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本来就是在梦中，自然不用遵守什么定律。趁着这句话吸引了梁卿绫注意力的空档，菲洛齐娅的舌头一下子便钻进了少女的口中：“这就是我给予你的，第一个‘值得信任的证明’。” “呜……！”梁卿绫已经记不住自己在梦中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悲鸣了，面对侵入自己内侧的舌头，梁卿绫却没有产生半点反抗心，反而本能的顺应着菲洛齐娅，将自己的舌头与其缠绕在一起，互相分享着彼此甘甜的津液。 而就在此时，梁卿绫便发现周围一下子变得虚幻起来，缥缈如烟，菲洛齐娅的身影与自己身上的触感也渐渐模糊。紧接着，一道警铃的声音主宰起了梁卿绫的感官，似乎想要催她醒来。梁卿绫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列车，真的出事了！ “看来该醒了呢。”而菲洛齐娅看到这幅光景，自然也明白了什么，她结束了深吻，然后微笑着说道：“那么，一会儿再见哦，卿绫。” “嗯。”梁卿绫点了点头。就在刚才，本来对菲洛齐娅还只是将信将疑的她，此时至少在这件事上，变为了彻底的信任。 “还有呀。刚才还没告诉你亲吻脚背代表什么呢。”菲洛齐娅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出了梦境中梁卿绫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是‘疯狂’哦。” …… 剧烈的钟鸣终于吵醒了梁卿绫，她立刻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虽然睡了没有多久，但身体却已经得到了非常足够的休息。而身边的洛彩洁似乎也刚醒不久，还有些睡眼惺忪。她看到梁卿绫起来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有些惊慌的喊道：“卿绫姐姐……！” “我知道。”梁卿绫没有慌乱，而是迅速的穿起了衣服：“车里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准备好，我们出去。” “好。”洛彩洁点了点头，虽然她已经快要成年了，但毕竟一直在大家族里没经历过太多危险，遇到这种突然的警报还是不免有些六神无主。而此时梁卿绫表现的如此冷静，就像是给洛彩洁打了一剂强心针，顿时就让她觉得这位姐姐无比的可靠。 第三十三章 祝柩音 梁卿绫和洛彩洁先是锁好房门，然后走出车厢。她们的车厢是车首后的第一节，因此倒是不需要思考往哪边跑的问题。而当她们路过第二节车厢的房间门口之时，房门也恰好打开了。从中走出的亦是一名女孩子，看上去和梁卿绫年纪差不多大。 她留着又长又直的黑发，却又没有刻意的梳理，而是任由它们潇洒的披散直至臀部。光是看上去就将她“不拘小节”的性格袒露无疑。而她身上的装束也毫无疑问的体现着这点。 她上身只穿着薄薄的品红色皮背心，原本应该松松垮垮的背心此时却被少女丰满的胸部紧紧顶住、隆起，硬是被撑大了一码，反而有些紧绷绷的。而同时，因为背心没有袖子的缘故，少女那如凝脂般的双乳也能被从侧面看的一清二楚，就仿佛在刻意炫耀似的。而她的下身，也仅仅穿着一件低至腿根、完美的贴合臀部曲线的牛仔热裤，上面还被刻意的撕裂开几个破洞，令腿肉从里面陷出来，仿佛随时都要突破束缚一般。 但这样“不正经”的装束配上她脸上那副大大的粉框眼镜，却莫名给人一种知性的感觉，让人联想到那些沉迷学术而邋里邋遢的学者们。她一边出门，一边捂嘴打着哈欠，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没有睡醒。这就是洛彩洁对她的第一印象。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在这位女士的手指之上，也带着一枚燃烧火焰的魔法戒指。其上燃烧着玉色的火焰，这火焰的形状宛若八片莲花瓣，彰显着丝丝清净之气，却又时而仿佛化作八个大小不一、长度不等的箭头朝着八方蔓延，仿佛蕴藏着混沌的意蕴，混沌与清净两种意境像是不断地互相转变又像是统合为一、一变不变，散发出某种堪称玄妙的意味。 戒指上面刻着的并非是梁卿绫这样的拉丁字母，而是四个古朴的汉字。 “通明潜虚”。 洛彩洁微微一愣，作为丹术世家的后代，她对此很是敏感。“通明”二字让她联想到上清道之祖师、《真灵位业图》的作者陶弘景的字。而“潜虚”二字，在道教与儒教中则代表着“探索太虚”之意，而疑似《封神演义》真正作者的丹东派祖师陆西星的道号便是“潜虚子”。 如果不是从这完全可以说是“放荡”的装束，洛彩洁差点就要一位这是一位坤道——即女性的道教修行者。而当梁卿绫和洛彩洁正好看到她的时候，她自然也瞧见了两人。她本来先是本能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打着招呼：“早上好……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话慢慢吞吞的，与那副懒散的样子“相得益彰”。不过当她看清楚眼前站着的少女的外貌后，却顿了两秒，然后问道：“……梁卿绫同学？” 这回她咬字清楚，像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嗯，好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祝柩音同学。”梁卿绫也循着礼仪与本能，回应着寒暄。说完她看了看身边的洛彩洁，介绍道：“她是摩尔根学院风纪委员部门的首席鉴定官，祝柩音。” “这是洛彩洁，是彩阳的妹妹。”然后，梁卿绫又为祝柩音介绍起了洛彩洁。 “……祝学姐好。”洛彩洁有些生涩的躲在梁卿绫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打起了招呼。 “嗯。”而祝柩音也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鉴定师……？”不过洛彩洁却是对祝柩音非常感兴趣，不过怕生的她却不敢直接与其说话，只能细声的询问起梁卿绫。在她看来，“风纪委员”无论如何也与“鉴定师”没有关系。 “没什么。”但还未等梁卿绫回答，祝柩音便以一副无精打采的语气说道：“就是鉴定尸体的而已，你可以认为我是法医。” “哎？”洛彩洁一愣。 “毕竟学校里偶尔也会有在争执中死掉的学生啦。”祝柩音罕见的说起了长句子，而胸部也因此夸张的一颤一颤的上下抖动起来，这让洛彩洁怀疑祝柩音正是因此才懒得说话的：“而且魔法师们隐藏证据的手段一个比一个强，间接杀人的手法也有很多。所以，我们风纪委员就只能‘专业一点’了。” 无论是什么学校，终究是不乏有闹事的违纪学生。而作为一所培训教育魔法师的学校，其内部的“违纪者”自然也是魔法师。这样一来，本来的霸凌现象与斗殴事件在“魔法”这一能力的辅助下就会变成难以忽视的事件，稍有疏忽就会产生严重的刑事事件。因此，柜梦大学五个魔法学院的风纪委员们自然也要从强大的魔法师中选拔。 “事实上，如果谁有在柜梦大学担任风纪委员一年以上的经历，毕业后就会被许多侦探社乃至是官方机构抢着要。”梁卿绫为其补充道：“因为能干到一年的委员，因为数量短缺，基本上每个人都独自处理过杀人案件且拥有丰富的刑侦与魔法能力，而干不到一年的，要么就是知难而退，要么就是‘因公殉职’了。” 而她作为一个老好人，虽然不是“体系内”，但也没少给风纪委员们提供协助与支援。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混熟了。 “完全没错……”祝柩音撇了撇嘴：“案件多的要死，就算没有死人，也经常有受伤的找我来做伤残鉴定。导致我完全没有功夫写论文。” “……”洛彩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感觉这和她脑海里的大学生活完全不一样！ “那么祝同学，现在可能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我们边走边说。”梁卿绫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为何祝柩音会在这里，不过她实力不错又擅长刑侦，而这辆列车里又潜伏着某种危险——如果自己不让她帮忙的话，岂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嗯……需要我的地方？”祝柩音依然是不明不白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听到梁卿绫这么说，她下意识的也就跟着走了。紧接着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我难得的论文时间就要这样没了吗？真是的……” “论文？”这回提出问题的并非是洛彩洁，而是梁卿绫，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边走一边问道：“是‘晋升论文’吗？” 在柜梦大学，魔法师要晋升到更高的秘仪级别，就必须进行“笔试”、“论文答辩”和“实战测试”三个部分的考核。而其中最重要的实际上是论文，只有论文被认为对魔法发展拥有一定贡献的魔法师，才会获得通过秘仪进行晋升的权力。当然，如果已经通过其他手段完成了晋升，那自然就可以免去相应的论文。 这之中唯一例外的就是“境界之主”的晋升。由于境界之主并非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等级，因此即使“四秘仪”魔法师提交了论文也不会得到晋升的机会。不过，晋升为“小达人”的名单，也只会在境界之主中选取。因此，也可以视为从外阵团晋升为内阵团需要两篇论文。 “嗯。”祝柩音依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双眼中却闪烁起认真的光芒：“我的研究领域很偏门，所以如果完成的话，应该就能和你们四个人一样开辟新领域，成为‘境界之主’。” 被认可为境界之主的前提条件，便是“开拓魔法的新领域”级别的贡献。虽然听上去异常困难，但实际上由于魔法本身就并非是科学一样的“对客观真理的探求”，而是“以自己的意志构筑崭新的法则”的缘故，因此实际上可以说只要魔法研究的足够深入、意志足够强大，便有能力达到这点。 “恭喜。”梁卿绫顿时也认真起来，双眼中隐约闪烁着狂热的火焰。作为一名魔法师，对于新的魔法理论她一向饱含兴趣：“是什么样的领域？” “第三术式与道教术式的科际整合。”祝柩音没有丝毫忌讳的说道，她一点也不怕梁卿绫会从她这里获得灵感提前完成论文——一个是她和梁卿绫还算熟络，比较相信梁卿绫的人品，其次则是因为魔法理论本来就是光凭寥寥数语难以复制的。 所谓科际整合，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跨领域交叉”。 第三十四章 混沌魔法与神打 “道教术式……”洛彩洁听到这个词汇，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禁喃喃念道。 “实际上，五大术式的划分基本上都是基于西方的近代神秘学理论，而在神秘学方面与西方魔法师鲜有交流的中华道教乃至儒教体系一直以来都相对独立。当然，这主要也有华国那些教派与修行世家至今没有将其视为一种可以用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学科，而依然抱着所谓‘传统’和‘经典’，不愿意与‘外人’进行共同的研究与讨论。也正因此，基于西方神秘学理论的现代魔法学院们对于道教体系的术式了解的也并不多。 事实上，西方神秘学与道教理论也有着相应的接点。在泰勒玛祖师亚雷斯塔·克劳利所翻译的英文版《道德经》中，“大道”就被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三重帷幕’等同。在《月之子》中，‘道’被其认为是超越物质宇宙的至高维度。而在《西蒙版死灵之书》和英文翻译版的《玄君七章秘经》中，也对道教的一些修行方式诸如内丹和外丹做出了一定的西方化解释。” 梁卿绫看着洛彩洁那若有所思的眼神，顿时莞尔一笑，为少女“科普”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洛彩洁在道术上有一定天赋，如果想在魔法上有所成就，那么走这条结合交叉两者的道路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说到底，亚雷斯塔也不过是将‘道’和‘阴阳’这些道家思想的基础概念整合进了西方神秘学，这并不代表和道教相结合。” 作为一名泰勒玛系的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可以说是她的师祖，因此对于这方面的事她自然是侃侃而谈。 “嗯。毕竟老庄学说不能代表整个道教。符咒、雷法、神打、真灵位业图——目前来说，西方神秘学中都还没有它们的位置。”祝柩音点了点头：“这有点像是过去天主教会与新的科学理论的关系。即使上世纪早期的教会接纳了进化论，并提出一大堆理论证明进化论与他们的信仰没有矛盾，他们也对进化论衍生出的遗传学等学科一无所知，并且不会为这种不会颠覆他们教义的‘细枝末节’专门寻找一个独特的位置。” 之所以强调是“过去的”，那是因为自从勒梅特成为教皇、欧内斯特担任枢机主教，教会的宗座科学院就成为了全欧洲最大的科学研究机构。他们甚至获得权力在法兰西与瑞士的边境上建立了“卢瑟福苦修会”，每日除了祷告和吃饭睡觉就是不断地旁观在大型粒子加速器“以西结之轮”前观测实验、记录数据以修行自己的内心。 “而你打算将整个道教体系都结合进现代神秘学之中？”梁卿绫有些惊讶的问道。顿时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说道：“这可真是雄心壮志。” “不比你的课题难上多少。”祝柩音“谦虚”的耸了耸肩，这让她的胸部上下晃了好一阵，梁卿绫不禁想起了眼前这位小姐的外号——“乳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打算从‘神打’和‘混沌魔法’开始。”祝柩音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 “混沌魔法是由泰勒玛体系发展来的魔法体系之一，以‘指向八个方向的黑色箭头’作为标志。与主流的泰勒玛体系拥有极大地不同。他们认为这个世界的本质乃是混沌，不存在所谓的‘绝对真理’与‘客观事实’，一切都是魔法师们以自己的信念编织而来的。混沌魔法师们擅长在感情极端的情况下通过组合特定的符号并结合周围环境中人类的集体意识在瞬间构筑出新的‘临时法则’。” 略加思索，梁卿绫依然是为洛彩洁科普着相关的知识：“这种临时法则和一般魔法遵从的法则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们完全是随机而混沌的，并且丝毫不考虑持续性，只受到一时一地与周遭人类的情感影响。可以说，混沌魔法师们每次使用魔法，都必定是一个崭新的体系。甚至就连魔法师本人都不知道会放出什么样的魔法，只能尽最大可能的进行引导。即使是看上去同样的魔法，在充满恶意的地方就会召唤恶魔，在充满善意的地方天使则会出现，虽然说‘环境适应性’可以是魔法中的最高级别，但是随之而来的则是不可控性与极度危险性。” 至于“神打”，梁卿绫没有多做解释。因为“神打”就是民间俗称的“请神上身”，洛彩洁肯定比她懂。 “神打也是一样。”祝柩音看了看梁卿绫又看了看洛彩洁，顿时知道了梁卿绫这是在趁着空闲来给洛彩洁授课，便也加入了进来：“虽然东汉末年的六壬神功与茅山神功可以说是拥有教义支持的神打，但是大多数神打却是由民间进行的‘跳大神’。例如在清末，他们召唤的也绝非是什么道教正神，而是《西游记》、《封神演义》乃至其他民间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但即使如此，其中一小部分术式依然能起到效果。” “其原理和混沌魔法其实是类似的。”祝柩音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西游记》和《封神演义》虽然并非是正统的宗教信仰，但是其流传之广却足以令其中人物的形象在民间形成广泛的认知，从而具有了一定的力量。甚至，由于这类创作本身就基于正统信仰与历史人物，影响力甚至超越了原典——比如说我就不相信谁听到‘斗战胜佛’的第一反应不是《西游记》而是《大宝积经》的。” 斗战胜佛本来是佛教的三十五佛之一，但恐怕现在一千个人心目中也只剩下一个孙悟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秘”永远战胜不了“通俗”。 “那么你的想法是？”梁卿绫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两者拥有近似的性质，但由于神打需要‘广泛的认知’，比局域性的混沌魔法更加稳定。而相反的，混沌魔法收集力量也比神打更加容易。”祝柩音越说越兴奋，就仿佛一个伟大的成就已经被她完成了那般：“通过衔接其内核、结合其外延，在甫以其他理论的输入，最终应该能形成独有的道教系混沌魔法。再以此为楔子，逐步接入道教的其他理论，应该就能创造出‘神秘学化的道教体系’。” “嘛……不过……”但很快，她就收敛起笑意，再度变得闷闷不乐起来：“我所认识的同时精通混沌魔法与道教理论的人，就只有我自己，缺乏对照实验的话，论文会缺乏说服力与可重复性。” 虽然她也认识洛彩阳——但是洛彩阳对道教理论其实一窍不通，只是凭着本能的血脉使用力量，没法参与到她们的研究。 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第三节车厢——也就是之前梁卿绫与小早川响花喝酒的那个小酒吧中。酒保已经不知所踪。 而梁卿绫顿时微微一笑，对祝柩音说道：“如果你需要‘小白鼠’的话，这里就有一只哦。” 说着，她轻轻的推了推洛彩洁的后背，让她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哎！？”顿时，洛彩洁和祝柩音都直接愣住，仿佛完全没想到梁卿绫会这么干。 “这孩子是炼气术与外丹术著名世家洛家的掌门之女哦。光论炼气术与道教理论水平，她可还在洛彩阳之上呢。”梁卿绫先是再度为祝柩音介绍起来。然后又看了看有些茫然地洛彩洁，笑着说道：“你不是想在魔法水平上超越姐姐吗？那么，如果你跟祝柩音学姐一起钻研将道家修行与魔法结合的路子，肯定能事半功倍，追的能更快一些。” 梁卿绫自然是已经发现洛彩洁似乎对祝柩音的理论“很感兴趣”，只是因为怕生而不好意思说。对于这样的孩子，梁卿绫自然是不介意推她一把。无论祝柩音的研究有没有成果，至少洛彩洁都能学到东西。至于洛彩阳作为姐姐的立场——嗯……那种东西梁卿绫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嗯……那个……祝学姐。”而洛彩洁略为犹豫了一会儿，一狠心，鼓起勇气直接与祝柩音对话道：“如卿绫姐姐所说，请让我跟你一起学习吧！” “真是的……带小孩子很麻烦诶。还是洛彩阳的妹妹，我要是对你不好的话会被那家伙打死的吧？”祝柩音顿时沉默了下来，叹了口气。好半天后，她才又慢吞吞的说道：“不过，似乎很有意思。那就以后请多多关注了？” 而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安娜和路多薇卡的车厢之前。 第三十五章 门前 在车厢的门口，站着两位列车的安保人员。由于柜梦都复杂的安全环境，因此他们身上都穿着漆黑的防弹衣与装甲护具，全副武装的如同正规的职业军人一般。一般来说，为了不给乘客们带来压力，他们断然不可能在车厢内随处走动，因此很明显——现在发生了特殊的状况。 洛彩洁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地躲在了梁卿绫的身后。因此，他们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梁卿绫，然后又看到了祝柩音。祝柩音那充满“活力”的身姿暂且不提，但梁卿绫若是第一眼看上去便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自然，他们便想要发生呵止两人的前进，但嗓子眼刚刚发出“停——”的瞬间，他们就又看到了两人的指环上燃起的魔法之炎。 梁卿绫的戒指上燃烧着幽紫色的火焰，越往火焰的中心颜色越深，直到最后便如同通向深渊的暗黑天体一般无明而深邃，但就在那仿佛比无光的宇宙深渊更加黑暗的中核处，却又仿佛闪烁起星点般的月光。而祝柩音的戒指上燃烧的“青莲”则愈发盛开，化作八瓣向外蔓延，长短不一，犹如分别指向八方的混沌八角。 魔法戒指上火焰的形态体现着使用者自身的魔法性质，而随着魔法师体内魔力的加速凝聚与积累，其形态也会愈发贴近持有者的“魔法本质”。反过来说，当戒指上的魔火浮现出诡异的状态时，也就代表着魔法师体内的魔力已经蓄势待发。这虽然可以说是一种威胁，但也同样可以说是这座大都会中一种默契的共识以及无声的“语言”——在这座柜梦都之中，魔法师们拥有着超然的特权。虽然不是明示的条例，但是毕竟魔法师中向来不乏疯子，而普通的大众又异常恐惧虚无缥缈的“诅咒”，因此大多数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如果对方是魔法师，那么一些制度可以灵活一些”可以说是柜梦都内几乎所有行业的所有企业的通用潜规则。 不过梁卿绫和祝柩音在这里展示火焰倒不是真的想要威胁什么人，仅仅是对危险的预测令她们本能的就聚集起了魔力。而且如果这样子能省去口舌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对于梁卿绫而言，这关乎到安娜和路多薇卡两位朋友的安危，她自然要分秒必争。因此，她刻意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张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危险的扑克脸，以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态度——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仿佛谁要是敢上来搭话就立刻用阴狠的诅咒或者炽热的火球将其毁尸灭迹——这就是大多数普通人对于魔法师的印象，令人本能的感到敬畏。 虽然梁卿绫讨厌这样的形象，但是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这样最有用。果不其然，顿时两名警卫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让出通道，允许两人通行。 不过，洛彩洁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等一下。”在看到洛彩洁的同时，其中一名安保人员便伸出手来拦在洛彩洁的身前。而另一名安保人员则迅速的转向梁卿绫，问道：“请问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吗？”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无需置疑。但出于敬业精神，两位安保人员还是如此问道——万一，其实这两位魔法师虽然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但她们却全然不在乎呢？ 洛彩洁下意识的便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虽然梁卿绫知道这是少女性格所致，但霎时间她便发现两名安保人员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呃……”梁卿绫顿时愣住了，她完全没想过这两位安保人员竟然如此“敬业”。一般来说，难道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就这样，本来对此屡试不爽的梁卿绫，却因为忽略了今天自己多带了一个“拖油瓶”而翻了车。顿时，她感到自己骑虎难下。因为如果对方真的提出“不是魔法师的人不能进入”而自己又强行带着洛彩洁冲进去，那么自己即使不被当做嫌疑犯也会被当成拐卖妙龄少女的邪恶魔法师。而如果自己恢复正常状态求对方“网开一面”，那看上去也是一样的奇怪。 不过正当此时，祝柩音却为她解了围。祝柩音一步向前，她默默地走向前去，然后一把按下了那位拦住洛彩洁的安保人员的手臂。她提高声调，用夹带着凶狠的冷漠语气问道：“这是我的弟子，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与梁卿绫努力的伪装不同，祝柩音的语气自然而无破绽——她仅仅是让自己恢复到面对违纪学生的风纪委员状态而已。 “很抱歉……”那位提问的安保人员顿时一愣，不过仿佛有什么必须说出来一般：“那个，是屋内的魔法师小姐要求的——她要求不是魔法师的人必须到餐车等候！” 他生怕两位魔法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似的，便将整句话一口气不断的说完了。 餐车就在这节车厢之后，可以不经由现场，从车厢的走廊绕过去。 “魔法师小姐？”祝柩音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吵醒的，而且上车的时候也跟梁卿绫等人不在一起，自然不知道车厢中的是谁。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梁卿绫。 “是安娜——”梁卿绫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着祝柩音的问题，不过在说到“安娜”这个名字的时候，大脑却像是闪过一道闪电般想起了什么。虽然安娜平时看上去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天真少女，但是作为一名贵族她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候犯迷糊。也就是说，既然这个“要求”是她自己提出的，而她又肯定知道洛彩洁会跟着自己来，那么肯定就有其意义所在。 梁卿绫略加思考，便明白了安娜的意思。她顿时朝着两位安保人员问道：“那那位小姐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魔法师必须聚集到车厢’类似的话？” 两名列车员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紧接着便齐声回答道：“有。” 也就是说，安娜故意把魔法师们集中在一个区域……看来造成“事件”的人是魔法师？ 同时，她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是安娜的安排，也就是说安娜至少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我知道了，这节车厢内恐怕还有危险，那么你去餐车好好等着吧，彩洁。”梁卿绫勉强笑着拍了拍洛彩洁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了。”洛彩洁先是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过她毕竟也十七八岁了，也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姐姐”。所以她只好点了点头，“懂事”的答应道：“嗯，卿绫姐也小心。” “……祝学姐也是。”犹豫了片刻后，她才再度下定决心说道。 第三十六章 斯梅塔娜·冯·华伦斯坦 梁卿绫一直目送着洛彩洁走进了餐车，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目送孩子走进学校的母亲一般——虽然说不清自己在担忧些什么，但就是不敢收回视线。一直等到洛彩洁的身影彻底不见，她才不得不放下心来，有些凝重又有些闷闷不乐的对祝柩音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而看到她这幅样子，祝柩音就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花了一会才从惊讶中缓过劲来。平日里她与梁卿绫打交道大多是在案件上进行合作，看到的多是对方作为魔法师与侦探的一面，自然无法将其与一位对妹妹过度保护的“大姐姐”联系起来。因此，她再度无奈的耸了耸肩，让胸部上下乱颤起来，然后用一种慵懒的语气吐槽道：“……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老妈子的。” “才不会！”而梁卿绫对于这样的“诽谤”自然是“深恶痛绝”。 两人顺着走廊进入了第四节车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凌乱不堪的房间内满地飞散的泛黄信纸，然后那从那车厢顶棚的破洞中吹拂而来的冷风便不禁让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特别是穿着一件和没穿没太大区别的祝柩音。梁卿绫稍稍缩了缩身子，捂紧了那只能匆忙套上的黑色皮外套，因为呼啸的寒风，她又不得不眯起双眼，然后才开始审视起房间内的人们——如果之前安保人员没有说谎也没有疏忽的话，那么站在这里的便应该全部都是魔法师。而如果自己理解的没错，那么造成这幅乱象的“凶手”也应该就藏在他们之中。 “卿绫——！”但就当她打算好好的以侦探的角度将里面的人员“观察一番”的时候，一道金色的身影便突兀的朝她扑了上来。安娜·斯普琳格就如同走失的小猫突然发现了主人一般扑进了梁卿绫的怀里，两只蓝色的小眼睛如同波斯猫一般瞅着梁卿绫，然后一边用仿佛带着哭腔的娇声喊着“主人”的名字，一边将小脑瓜在梁卿绫的胸上蹭了半天。 安娜虽然年龄和梁卿绫一样，但不知是不是血统原因，她却至今都只生着一副“萝莉身材”，就像是一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而一个当一个穿着哥特式服装、金发碧眼的合法萝莉扑进怀中的时候，梁卿绫好不容易花费时间积攒起来的“冷静”与“理性”便仿佛要蒸发一般。顾不上矜持与谨慎，梁卿绫脸颊忽然一红，不由自主的就抱住怀中的安娜，一手摸起了安娜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温柔的拍起了她的后背，安慰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少女：“好啦，安娜，没事啦没事啦……” 看到安娜这幅样子，她下意识的便认为自己这位好友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心中自然是生出同情与愤慨。更何况安娜还是这幅样子——谁不喜欢金发哥特萝莉呢？ 但正当她还准备在安娜的脸颊上吻一口的时候，路多薇卡与祝柩音不约而同的咳嗽起来，让梁卿绫稍微恢复了些理智。 “今天可真是见到了你不一样的面孔啊……”祝柩音依旧慵懒的斜了梁卿绫一眼，吐槽道。 “咳咳。”梁卿绫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以这样的形式保持沉默。她依然将安娜紧紧抱在怀中，然后继续巡视着周围。除了安娜主仆与祝柩音外，她还看到三个人。其中一人自然是自己之前见到的小早川响花，或者说平卡顿侦探社的上级侦探“星空彩华”。此时的她仅仅是静静地依靠着墙壁，套着白手套的手中拿着一份从地上捡到的泛黄信纸，如同检查证物那般仔仔细细的审视着，显得异常的专业。 在另一面墙边，一名穿着黑色的衬衣与皮裤，外侧套着酒红色的长外套的女性笔直的站着，仿佛随时都准备进行战斗，像是一名骑士。梁卿绫很明显的能够看出她是一名“贵血”——她的头发发出鲜艳的红色荧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或是岩浆的瀑布。她的胸前佩戴着一串华丽的宝石项链，黄金之线串起一颗又一颗雕琢成绽放的玫瑰的红宝石，其中又夹杂着十二颗铭刻着十二星座标记的珍珠，而无论是宝石还是珍珠，其核心部分都仿佛闪烁着微微的光芒，渗透着神圣。 项链的末端挂着一柄金色的受难耶稣十字架。但与寻常的基督形象所不同的是，在这柄十字架上的祂身披日耳曼式的盔甲，头戴太阳冠冕，手持长矛与盾牌，全然不像是受难之人，反倒是因胜利而荣耀的骑士。在十字架的横壁上，则以古萨克逊语铭刻着几个字母——“Heliand”。它同样徐徐生辉，而且与红宝石与珍珠项链上那温和的光芒相较，其仿佛无时不刻的彰显着胜利与征服的意味。 即使没有过多的思考，梁卿绫也认识到，这是一位第二术式的魔法师——牧师（Pastor），或者说是天主教会的“司铎”（Sacerdos）。天主教的信奉者们一般并不像第三术式的魔法师那样佩戴魔法戒指，而是以各式各样的十字架取而代之。它同样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而在这名贵血的身边，则伫立着一名如同古代的隐者与魔法师一般将面貌与整个身子都隐藏于兜帽与披风之下的随从。但即使整个身子都被遮掩，但从其基本的外貌来看，依然能看出这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女性。而在这名女性露出的右手上，则和梁卿绫等人一样佩戴着魔法戒指，其上燃烧着纯白的火焰，仿佛是最为纯粹的光辉。 察觉到了梁卿绫的视线，红衣的女骑士也同样看了过来，对正怀抱着安娜的梁卿绫加以审视。她眼神中带着轻蔑，语气中带着傲慢与嘲弄，说道：“哦？看来是巴伐利亚女勋爵的朋友？” 在没有继承家族封地之前，贵族的子女一般被称为“勋爵”（Lord）。 赤红的女骑士冷眼凝视了梁卿绫一会儿，她的表情先是忽的变得惊愕，但旋即化作了冷笑：“一名……黑魔法师？堂堂选帝侯家族之裔，朗基努斯之枪可能的继承者之一，竟然与黑魔法师为伍？” 而梁卿绫的戒指佩戴在左手上，这在魔法中象征着“左道”（Left Hand Path），是黑魔法与恶魔的象征。相反，“右道”则象征着白魔法与对神的趋近。梁卿绫知道，在天主教占据统治地位的罗马联盟，大部分人都对其他系统的魔法师感到芥蒂乃至不齿，因为他们没有选择接近上帝而是选择了别的道途——而最受歧视的，便莫过于梁卿绫这样的黑魔法师了。在罗马联盟，使用黑魔法甚至是违法的。 不过梁卿绫对于这样莫名的敌视没有丝毫波动，毕竟她从未用魔法伤及无辜之人，反而是使用这份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之人，自然问心无愧。她感到怀中抱着的安娜顿时身子一僵，于是她轻轻地松开安娜，看了看这位表情上明显充满厌恶与不甘的少女，顿时明白了这位赤骑士肯定是安娜认识的人或是敌对家族的势力。这番言论恐怕也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安娜。 这样一来，梁卿绫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对她来说，即使咒骂她是行使恶魔之力的恶人也无所谓，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但如果有人借此攻击她的朋友、质疑她的友情，她便无法忍耐也不认为有什么忍耐的必要——梁卿绫就是这样一位将友情看的比自己的名誉更重要的少女。顿时，她便旁若无人的向安娜问道：“这家伙是谁？” 她故意使用“这家伙”的说法，即不显得粗俗，但也毫无礼节可言。霎时间，赤骑士那标志的日耳曼面孔便略微扭曲起来，仿佛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哼，她是斯梅塔娜·华伦斯坦（Smetaein），那位三十年战争时期的大元帅的家族后裔。”安娜自然明白梁卿绫的意思，她轻轻一笑，便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是斯梅塔娜·冯·华伦斯坦，梅克伦堡公爵之女！”而被称为“斯梅塔娜”的女骑士顿时愤怒的喊出了声，纠正着安娜的说法。“冯”这一词象征着贵族，因此安娜此时的说法毫无疑问是刻意隐去对方的贵族称谓，进行羞辱。 “原来如此，看来是刚来到柜梦都呢。”梁卿绫听了便耸了耸肩，她直面着那位这位高傲的贵血，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道：“那么斯梅塔娜·华伦斯坦小姐。我认为决定一个人是否适合称为挚交益友的标准，应当是一个人自身的品性与行为，而非是其所驱使力量的善恶——对此，我向来问心无愧。而即使我并非如你一样是一位天主教徒，亦知道《天主教教理》中说道‘众人因信德、圣洗及遵守诫命而得救’，认可了修德行善、遵纪守法的重要性。” 她顿了一顿，然后勾起嘴角：“当然，如果你相信‘唯独因信而称义’，那么我建议你就如你那从新教改信天主教的祖先一般，再从天主教改信回新教。” “噗——”祝柩音一下就笑出了声，虽然她对欧洲历史毫不了解，但是完全听得出梁卿绫的毒舌不仅针对斯梅塔娜个人，就连她的信仰与祖先也喷了一遍。 “你这……你竟然对一位勋爵如此不敬！”斯梅塔娜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讽刺，她仿佛随时都要失控一般的吼叫起来，甚至差点用了贵族所不应使用的污秽之语。 “这位小姐可能是第一次出国，还不太明白。”梁卿绫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然后她厉声说道：“在这座柜梦都，可没有什么贵族！” 【名词注释】 圣母玛利亚的象征：在《圣经》中，“身披太阳之女”头戴象征着十二星座的星辰冠冕，而圣母祷文则被称为“玫瑰经”。因此星座符号与玫瑰都是圣母玛利亚的象征。 Heiland：古萨克逊语中的“救世主”，同时也是一部九世纪的日耳曼史实。其是为了让日耳曼人归信基督教而以日耳曼文学的形式描写了耶稣基督的故事。 华伦斯坦：三十年战争中的杰出军事家，他的最初信仰是新教，之后因为在一次坠楼中因圣母玛利亚的祝福而得救，因此1改宗天主教。在其所建的华伦斯坦宫中，由Luigi Baccio del Bianco为其绘制壁画，将其比喻为军神玛尔斯。顺便一提，其在晚年与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产生矛盾——而安娜·斯普琳格正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后裔。 斯梅塔娜：a的是捷克音乐之父，作曲家贝德里赫·斯美塔（Bed?ia），其曾在1859年创作了交响诗《华伦斯坦的营地》。 唯独因信而称义：新教与天主教教义间最核心的矛盾之一。新教认为人应只靠信仰而成为义人。 第三十七章 恼羞成怒 梁卿绫完全不觉得贵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东西。当然，她也理解罗马联盟和联合帝国是以这样的传统与形式来拉拢那些强大的贵血家族。对于那些能够通过遗传来获得强大力量的家系，给予其尊贵的地位毫无疑问是再正当不过的。不过，对于个人而言，她觉得自己与这些贵族完全平等，甚至还因为自己是依靠自身的智慧、意志与努力而达成了对方因血统才能达成的成就而稍微感到优越与骄傲。 自然的，与人交际乃至争吵，根本没有看对方身份的必要。“贵族大小姐”对于她来说，只有作为恋人的“属性”时才有意义——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菲洛齐娅·南丁格尔的美貌。 “呸！”她连忙呸了一声来将菲洛齐娅驱逐出她的脑子。 “你……！”不过在斯梅塔娜·华伦斯坦看来，这毫无疑问是梁卿绫对自己进行的又一次侮辱。她顿时气愤的扭过身去，满脸气的羞红，当即便喊道：“本来是好心协助调查的，但既然巴伐利亚勋爵与她的黑魔法师朋友如此没有礼节，那我也就不奉陪了！让娜，我们走！” “让娜”毫无疑问是她身边的那位魔法师随从的名字。 “是，我的主人。”在那漆黑的兜帽之下，传出了细弱的女声。然后，两人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小早川响花对此没有太过在意，任其走过自己的眼前，仅仅是拿起另一张信纸研究起来，就仿佛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一般。 “华伦斯坦家族的血脉能力被称为‘军神猎血’（Gradivus Alator），天生就拥有激发士兵的战斗能力与士气的能力以及强大的纯粹战斗力。但相对的，他们也会遵从本能，变得非常暴躁。”而看到两人走出，安娜便开始认真的为梁卿绫和祝柩音“科普”道：“再加上斯梅塔娜擅长的‘神术’被称为‘圣雷米术式’（Remigius），这一术式模拟自圣雷米吉乌斯对日耳曼国王克洛维斯一世的洗礼并令其从日耳曼多神教改信基督教的传说。效果是能以基督教的信仰力量驱使日耳曼众神的奇迹，也就是说骨子里还留着维京人和狂战士的战斗方式——所以，阴谋诡计与偷袭可能是距离她最远的词汇。” “一个民族的文化与传统是很难改变的。因此，即使外来的宗教传入，也定然会进行一定的本地化。在基督教传入日耳曼文化圈的早期，作为多神教的他们往往仅是把基督视为不同神系的另一尊神灵而已，并加以利用。现在在北欧，甚至出土过维京人所使用的“十字架型雷神之锤”，同时作为供奉雷神托尔与耶稣基督的仪式用具。” “而当时的传教士们为了传教，也往往用日耳曼人更易接受的英雄传奇与骑士史诗来包装基督教的故事，并借此传道。在部分早期的日耳曼化基督教著作中，耶稣基督不仅仅有着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特征，而且还热衷于征战并能予以胜利，在日耳曼人中广泛作为战争之神与万军之首来崇拜，乃至与大神奥丁和雷神托尔等神进行一定的融合。可以说，是与原本的耶稣形象毫无关系的日耳曼人之神了。” “而‘圣雷米术式’，便是将这一历史再现，通过基督教的力量再现并行使北欧神话中的神迹。这在目前罗马联盟的骑士团中拥有着极高的人气。”安娜耸了耸肩：“顺便一提，斯梅塔娜是一名公认的圣骑士（Paladin），需要遵守骑士的美德与戒律。” 圣骑士原指查理曼麾下的十二勇士，不过在现在的语境下，这一词汇指代的便是斯梅塔娜这样同时拥有作为贵血的血统异能还作为司铎修持神术的战士。所有的圣骑士在正式成为圣骑士之前，都要通过宣誓受到一定戒律的制约，例如不进行不荣誉的战斗。虽然这些规则相当“灵活”，但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违背的。 “罗马军神血脉加北欧狂战魔法然后还是圣骑士……？”梁卿绫扯了扯嘴角，顿时明白了华伦斯坦小姐身为一名贵族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她甚至有些觉得这位女士没有当场就因为自己的侮辱而找自己单挑到至死方休就已经是“保持了绝对的克制”了。借此，梁卿绫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应该不是她。” 虽然之前她确实是因为看不惯对方对安娜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而口出恶言，不过实际上也是在进行一定的测试。她想起之前菲洛齐娅在梦中让她“小心外国人”，因此自然是试了一试，看对方会不会露出马脚。而至少从表面上看，斯梅塔娜·冯·华伦斯坦就真的只是一名傲慢而易怒的贵族大小姐而已。不过，她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友人。华伦斯坦家族和安娜的家族关系可以称得上恶劣，因此如果“凶手”再次来袭，她会不会顺手帮忙那就难说了——这也是梁卿绫和安娜没有阻拦她离开的原因。 “这趟列车上……还有其他的魔法师吗？”这时祝柩音推了推眼镜，一改慵懒的状态，反而主动插话向安娜询问起来。 “从刚才车务提供给我的名单上来看，应该还有两位魔法师。我已经让人去请她们过来了。”安娜轻声说道。然后她又看了看小早川响花，说道：“还有就是那位小早川小姐了。她似乎是一名侦探，所以我让她调查看看。” “从乘客登记表来看，剩下的两位魔法师，一位叫茱莉娅·克劳（Julia Crow），一位叫爱米莉·塔尔迪斯（Emilee Tardis）。两位都是来自联合帝国的魔法师。”路多薇卡尽职尽责的为安娜做着补充。 “这……”梁卿绫顿时沉默了。两位帝国人——也就是说，她们来自菲洛齐娅的祖国，甚至很可能就是帝国官方派遣的特工。虽然菲洛齐娅让她小心外国人，但恐怕这外国人中并不包括帝国人。而菲洛齐娅又说小早川响花不需要过度担心，而华伦斯坦又不太可能…… “哎，看来没办法从名单上得到结论呢。”梁卿绫轻轻叹了口气：“那么还是按照常规的方式来吧……就详细描述下你受到攻击的过程？——这之前遇到的可疑之事也跟我说一下。” “好哦。”安娜乖巧的点了点头，而一直沉默的小早川响花也不禁侧起了耳朵。 …… 斯梅塔娜·冯·华伦斯坦恨恨的走出了车厢，而守在车门前的安保人员自然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任由她离开这节车厢。她们也穿过了第五节车厢——餐车的走廊，径直的回到了第六节车厢的房间内。然后这位拥有着战神之血的赤骑士，突兀的停了下来，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狞笑，但它又渐渐变得随和，最终只余下淡淡的轻笑。 这轻笑之中潜藏着一种喜悦。 那是追求斗争与胜利的喜悦。 【名词注释】 军神猎血：Gradivus Alatradivus格拉第乌斯为罗马战神玛尔斯的称号之一，意为“万军之首”。而Mars Alator则为其在凯尔特人中的一个称号，意为“猎人”或“守护者”。华伦斯坦家族会获得这一贵血，其缘由便是华伦斯坦在生前便被比喻为战神玛尔斯的缘故。这一血脉能够增幅基础的战斗能力，不仅仅是自身，还可以对友军进行强化。同时还拥有操纵“火焰”与“兵器”的能力，并能再现传说中的战神之枪、战神之盾、战神之剑等神话兵器。 圣雷米术式：Remigius，Remigius为九世纪兰斯地区的基督徒，其为法兰克人的首领克洛维一世进行了洗礼，从此奠基了日耳曼人皈依罗马公教的基础。正如文中所说，早期日耳曼人信仰基督教实质是相当日耳曼化的，基督教信仰并没有除去他们骨子里对战争的狂热与嗜血，反而给予了他们新的战争借口。这一术式的本质便是以基督教的信仰力量“转写”（Transfer）日耳曼多神教中的秘仪与神迹。 快要上架了 3月1日上架，不过有点担心如果这书上架了还有人愿意花钱看吗（悲） 第三十八章 圣母垂怜 “主人，你看上去似乎已经不生气了？”让娜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她的主人，仿佛生怕她因为难以遏制的愤怒而做出危险的举动。 “你担心我因为这种程度的侮辱就生气的失去控制？”斯梅塔娜自然明白让娜的意思，她轻蔑的一笑，玩味的说道：“从一开始，我的愤怒就是伪装。” 然后用手捧起了挂坠在胸前的红宝石玫瑰项链，让它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散发起阵阵柔和的荧光。而斯梅塔娜的神情也同样变得柔和起来，原本充满英气与棱角的面孔也仿佛被磨平了一般，气质变得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就像是未经世事的修女般纯真。最后，她闭上眼睛，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语气轻声念道：“圣母垂怜。” 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项链，重新让其自然的陷入胸前的双峰之间，让人几乎看不到那柄黄金色的十字架。然后继续说道：“其他人往往只知道军神猎血会让我们家族的人变得易怒，变得不理性。却不知道华伦斯坦家族还受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加护，她的悲悯与慈爱能够抚平我们心中的怒火，令我们重归正道。” “我还以为您被那样污蔑，一定克制不住……”让娜见此，不禁胆大了些，小声喃喃道：“毕竟，那个该死的黑魔法师，不仅仅无视了您的尊贵，还污蔑了您的信仰与先祖。” 这在她看来，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情——普通人听了可能都会青筋暴露，何况天性如此的华伦斯坦家族？ “这倒是没错。”斯梅塔娜的语气顿时又有了些起伏，像是高傲又像是慈爱，两种矛盾般的情感缠结在一起，化作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不过也是我故意挑刺在先，对于这种不识贵族荣光的愚者，予以一次宽恕便是。事实上她说的也没错，能否称之为义人，信仰固然重要，但善行亦不可缺，我们不应仅靠一个人的身份就去评价其善恶——毕竟在耶稣为吾等赎罪之前，我们也不过都是持有原罪的咎人。” “那么，主人。您又是为何故意激怒安娜·斯普琳格？”让娜不解的问道。她本来以为，斯梅塔娜是见到家族的政敌而怒不可遏，顿时便失去了自我控制，而现在看来却明显并非如此。 “为了洗清嫌疑。”斯梅塔娜则轻轻地坐在床边，微笑着回答着让娜的问题：“安娜·斯普琳格受到袭击，‘恰好’在同一辆列车上的我作为华伦斯坦家族的成员，肯定会成为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对象。但只要我表现的足够愚蠢，如她们所想象的那般易怒，她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果是斯梅塔娜的话，早就正面攻击了’。” “同时，离开那节车厢，也是为了避嫌。”斯梅塔娜继续说道：“如果我待在那里，她们也一定会随时防备着我的攻击吧？所以我就离开了，这样有助于她们进一步发现这次事件背后‘巴伐利亚光照会’的痕迹。” “巴伐利亚光照会吗……？”听到这个词，让娜不知为什么，语气中有些惆怅，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仿佛被人触碰到了内心的阴影。 “啊……抱歉，让娜。”而看到自己的女仆这幅表情，斯梅塔娜顿时反应了过来，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连忙道起歉来。 即使只听名字也能知道，让娜（Jeanne）是一名法兰西人，因此，巴伐利亚光照会对其来说可以说是一个绝不能提及的字眼。 自从“堕天神灾”发生、神圣罗马皇帝夏琳一世（e I）登基、勒梅特一世成为教皇之后。大部分的西欧国家便加入了以这两位强者与其所代表的势力的庇护之下，成为了“罗马联盟”的成员国。不过，虽然名义上各国皆为平等的成员国，但实际上国家的影响力却往往由其国内的“贵血”的数量与质量来决定。 拥有教皇国庇护的意大利自不用说，德意志有“北风之王”海因里希，有统帅条顿骑士团的“铁十字骑士”赫尔曼；西班牙有“猎日之王”卡洛斯，还有统领着新无敌舰队的“南天上将”斐迪南；甚至就连匈牙利都有“龙骑士”西吉斯蒙德与“圣佑之手”沃伊克。他们每一人皆是护国的猛将，皆是万夫莫当的强者。而法兰西，却完全没有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之人——就连再度创立的圣殿骑士团，也成为了直属于梵蒂冈的神圣卫队，再加上本来就未能从世界大战的损失中恢复，法兰西便成为了罗马联盟内资源丰富、经济强盛却羸弱不堪的国度。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便出现了一群反抗者，他们自诩巴伐利亚光照会的正统继承者，要为此“拨乱反正”。只不过，光照会的行动却与其声称的不同，他们暗杀政要、进行恐怖袭击、渗透国家机关，反而让法兰西这一国家变得愈发混乱。而让娜，便是在光照会声称负责的一次袭击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她侥幸被斯梅塔娜发现，又因为拥有觉醒贵血与魔法的天赋，才因此成为了她的贴身女仆。 斯梅塔娜一把将让娜紧紧地抱在怀中，带着圣女般悲悯与慈爱，她拥抱着痛苦的少女，将其轻轻地抚慰起来，然后坚定的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主人……”斯梅塔娜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潜藏着的某种感情瞬间爆发，让她的两眼眼角不自觉的便闪烁起了几滴晶莹。但未等斯梅塔娜有所行动，她便自己拭去了眼泪，故作坚强的想要挣脱开斯梅塔娜的怀抱。毕竟，作为女仆却要女主人用拥抱来安慰，这未免也太过失职。 “对不起……”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笼罩在让娜头上的兜帽悄然落下，裸露出让娜的面庞。她拥有着宛如太阳灿烂的金发以及苍蓝如海的眼瞳，如同典型的法兰西人那般。而她的面孔朴素却无暇，就仿佛没有尚未化作雕塑的大理石——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美丽却蕴藏其中，只待雕琢，蕴藏着隐形的华美。斯梅塔娜凝视着自己怀中的少女，不禁觉得内心顿时燥热不安，就连圣母的祝福也无法抑止住欲望的火焰。 还未等让娜用上力气，斯梅塔娜便毫无预兆的抓住了她的手肘，转身一扑，将手足无措的让娜狠狠地压在床上，按在了身下。斯梅塔娜的血脉为其带来的力量明显远远高于让娜，这位法兰西姑娘自然便没有丝毫反抗的办法，只能惊讶且羞涩的看着正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主人。不过，她倒是没有半分恐慌——就如同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作为圣职人员，虽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宣誓永远守身，但私生活定然要遵守一定的戒律。正如神父们总有他们的“解决方案”一样，修女们常常会在这方面“互相帮助”，而斯梅塔娜作为一名贵族的圣骑士，则拥有自己的女仆让娜。当然，对让娜来说，她不仅不觉得这是一件苦差，反而非常热衷于侍奉自己的主人——从她被斯梅塔娜从废墟与绝望中救出的那一刹那开始，她便决心向这位主人献出自己的身心。 “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离开我。”斯梅塔娜的脸红红的，她拉着让娜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胸上，感受着独属于她的体温与心跳：“现在的你，需要我的安慰。” 她的话语非常强硬，就如同贵族向治下的平民施加以不容拒绝的恩赐。但也同样温柔，就如同坐在这里的既非是梅克伦堡的公主殿下，也非是继承了战神之血、向教会献上忠诚的圣骑士，而仅仅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坠入爱河的少女。未等让娜同意，她就开始一口一口的吻着让娜的玉颈、留下一个又一个蔷薇色的唇印。 “嗯……”在这样强硬的态度下，让娜自然完全没有拒绝的立场与办法，只能发出一声轻吟，闭上眼睛，不仅默许了主人的作为，渐渐地还主动迎合起来，贪婪的从斯梅塔娜那如火焰般炽热而富有活力的身体那汲取着温暖与快乐，这让她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自然也就忘却了萦绕于心的烦恼与悲痛。 “答应我，让娜。”斯梅塔娜一边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般细语道：“永远陪在我身边，让我永远能够守护你——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嗯……”而让娜喘息着，勉强轻轻地点了点头，努力口齿清晰的回答道：“……遵命，我的主人。” …… 【名词注释】 夏琳一世：e I，罗马联盟的皇帝（Emperor），实质上应该是女皇（Empress）。朗基努斯之主。e是“查理”的女性转写，a的自然是加洛林王朝的奠基者、留下十二勇士传说的查理曼。 巴伐利亚光照会：Illuminati，巴伐利亚光照会是由德国哲学家亚当·维森豪特于18世纪建立的秘密结社。其建立的目的，有人认为是为了推广启蒙思想，有人则认为是反对教会、宣扬理性。不过在阴谋论中，其与共济会相提并论，并被认为主导了法国大革命的发生。在丹布朗的著名小说《达芬奇密码》、《天使与魔鬼》中有过提及。在本书中是一个延续至今的组织。 北风之王海因里希：现任的德意志领袖，拥有早已被认为断绝了的霍亨施陶芬家族的血脉，拥有制造超低温与风暴的异能。原a是被教皇英诺森三世称为“如北风怒吼”的亨利六世（亨利在德语中即为海因里希）。 条顿骑士团：在“堕天神灾”后重新从纯修会组织变为暴力机关，受到德意志与教廷双重领导的圣骑士团。受到圣母玛利亚与圣乔治之加护。虽然毫无疑问的成员需要宣誓对天主的信仰，但也存在着“暗地里接收了第三帝国时期的战犯”的传闻。骑士团长为“铁十字骑士”赫尔曼。 猎日之王卡洛斯：现任的西班牙国王，拥有西班牙王室血统，可以追溯至卡洛斯一世（查理五世）。拥有操纵高温乃至聚变现象的异能。原a自然是世界上最初的“日不落帝国”皇帝卡洛斯一世。 南天上将斐迪南：现任的西班牙新无敌舰队的海军上将。严格来说“海军”并不正确——由于联合帝国的“七海女皇”的存在，任何与联合帝国争夺制海权的行为都是不理性的。因此，新无敌舰队实际上是由能够在平流层乃至宇宙航行的“空中舰队”。a的是著名的航海家斐迪南·麦哲伦，之所以称为“南天上将”，则是由于麦哲伦星云的缘故。 龙骑士西吉斯蒙德：龙骑士团的团长，流淌着龙之血脉的骑士。在马耳他骑士团（即医院骑士团）向联合帝国国教·坎特伯雷座堂宣誓效忠的现在，与重新恢复骑士团机能的条顿骑士团和再度建立的圣殿骑士团并称为天主教的新三大骑士团。原a是卢森堡王朝的西吉斯蒙德。 圣佑之手沃伊克：匈牙利国王（在历史上匈牙利于1946年改为共和制，不过在本书世界中并未发生这一事件），继承了匈牙利国宝伊什特万一世之剑以及阿提拉之剑，作为“上帝之鞭”的继承人而获得了操纵雷电的异能。原a是匈牙利国父伊什特万一世的原名沃伊克，伊什特万一世的右手被视为神圣的右手，至今依然作为圣遗物保存着。 德意志、意大利、西班牙、匈牙利：罗马联盟的四大轴心，因其历史，常被指摘为“***在欧洲获得了实质性的胜利”。 关于人物生日： 梁卿绫的生日为5月23日，a自现实世界的神秘学家肯尼斯·格兰特。 洛彩阳的生日为7月11日，这个有点绕，这是一颗名为“赫卡忒”的小行星被发现的日子。即是代表洛彩阳与梁卿绫相遇，也象征着洛彩阳与和艾蕾什基迦尔的关系（艾蕾什基迦尔在古希腊与赫卡忒同一视）。 菲洛齐娅的生日为5月12日，为国际护士节——即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生日。 洛彩洁的生日为12月22日，a自武术大师孙禄堂的生日（近代意义上的內劲便是由孙禄堂提出，因此实在想不出洛彩洁的生日后选择了这个a） 安娜·斯普琳格生日为1月17日，为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一世的情人萝拉的忌日，萝拉为现实历史中安娜·斯普琳格自我声称的母亲。 戚凌琳生日为5月28日，为《詹姆士邦德》系列的作家伊安·弗莱明的生日。 路多薇卡生日为4月2日，为巴伐利亚公主希德加尔德的生日。 祝柩音：因为实质上是书友龙套，所以得讨论一下x，哦对了，加群可以要龙套。 斯梅塔娜·华伦斯坦生日为9月24日，为阿尔布雷希特·冯·华伦斯坦的生日。 第三十九章 暗流 “您是想与安娜·斯普琳格间接地合作，共同对付‘他们’？”过了许久，让娜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询问着身边的主人。毕竟现在这辆列车还处于危险之中，一时的激情可以容许，但也同样必须最迅速的恢复理智。在欢愉之后，让娜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许多，不过依然还是用“他们”来指代巴伐利亚光照会。 “可以这么说，但也可以说是利用。”斯梅塔娜严肃的说道：“我来到这辆列车上调查情况，是因为家族非常重视这件事情，所以才让我来调查。我想安娜·斯普琳格也是一样。虽然华伦斯坦家族与她的家族是政敌，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都是罗马联盟的贵族。现在，比起相互间的对抗，一致对外才更为重要。” 对此，她相当的有大局观。 斯梅塔娜自然并不知道安娜不过是进行了一次占卜便决定来此调查，以为她与自己一样，都背负着家族的使命。而这也能解释她为何会受到袭击：“不过说实话，恰好在这辆列车上碰到她实在是太糟糕了。一旦我或者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各自的家族恐怕便都会怀疑对方。而这恰好是光照会想看到的。” 也正因此，她才选择故意以假装愤怒的方式与安娜分道扬镳，以此来避嫌。这样的伪装，只要不是家族之中的人——甚至只要不是对自己非常了解的人，便看不出破绽。但同时，她也不得不去信任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的智慧，这让她有些恼怒。 “那么主人，你觉得‘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呢？”让娜又问道。 “具体的我不清楚。”斯梅塔娜皱了皱眉：“但是，从罗马联盟安插在联合帝国中的特工那里，我们窃取——或者是联合帝国主动透露了一定的情报。这辆列车涉及到联合帝国的某样被窃取的贵重物品。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这件贵重物品有助于光照会颠覆罗马联盟的统治，要么就是想通过某种方式借此挑起罗马联盟和联合帝国的矛盾。” 在各个国际组织之间，都相互安插有一定的间谍。不过很多时候，这些国际大组织都是互相间心照不宣，反而将其作为暗地里传递一些不适合明面公布的情报的中转站。这一次，华伦斯坦家族便是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次事件，所以才派遣斯梅塔娜前来调查。毕竟，这种暗地行动调查，终归不可能出动“主教”、“伯爵”或“小达人”级别的人形核弹。而斯梅塔娜则已经是这一级别之下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联合帝国用这样的方式‘通告’，也就是说他们对于这件‘贵重物品’非常看重？”让娜问道。 “不一定，但是或许。”斯梅塔娜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也许这件物品根本不重要，他们这样做不过是向我们罗马联盟抛出橄榄枝。亦或许……” 她脸色一沉，像是想到了最糟糕的事态：“亦或许，这次事件本身就是联合帝国、南洋联盟以及光照会设下的一个陷阱。他们已经在暗地里进行了合作。” 虽然联合帝国与罗马联盟在明面上处于和平状态，但是支持对方内部的分裂组织作为棋子这样的龌龊事也不是非常的罕见。当然，这种想法本身可能也是光照会想给罗马联盟带来的，这样一来，即使光照会什么都不做，罗马联盟与联合帝国间也会不断地增生出猜忌来。 “所以，调查出所有的真相、抓到幕后真凶，这是当务之急。”斯梅塔娜斩钉截铁道：“罗马联盟本来就已经和正统联邦陷入了长达数十年的‘冷战’状态，如果再和联合帝国挑起矛盾的话，那么光照会这些分裂分子毫无疑问的就能趁乱获利。” 东欧与西欧之间本来就有着历史、政治等多方面的摩擦，而在“堕天神灾”之后，随着罗马联盟的建立、天主教会的强大以及正统联盟内部东正教的再兴，双方的关系也进一步降低。甚至爆发过几场“热战”。不过随着罗马枢机主教“新星卿”欧内斯特与正统联邦圣人“圣彼得堡雄狮”列夫·朗道分别以各自最强的神术——“伯利恒之星”与“天启神灭”（Apocalypse drasekhar）对冲。从那天开始，各大势力之间便再也没发生过明面上的高层战力对决。 自那以后，各方势力的竞争便往往集中于资源、技术与经济之上，而如果同时单方面同时受到正统联邦和联合帝国两方的制裁与对抗，罗马联盟自然一定会损失惨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金发少女静静地问道，依照她的经验，自己这位主人向来比起侃侃而谈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动手，因此她现在一定有了相对完备的计划，只等着实行。 但就在斯梅塔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下意识的一愣，胸前项坠上的蔷薇红宝石齐齐闪过一阵红光，让她瞬间生出一缕危机感——这是圣母玛利亚的祝福之一，让她能够提前的预知可能的危险。斯梅塔娜下意识的便将手伸向了绑在大腿上的腿环，在她的腿环之上绑着许多小小的金属片，它们浑身漆黑，又时而闪烁着朱红色的星芒，似乎并非是地球上的物质铸造而成，反倒像是来自异星的圣物。她迅速的随手取下一片，然后将力量灌注其中，瞬间，这片小小的金属片便燃烧起来，但它非但没有在燃烧中化作灰烬，反而发出了冰冷无情的机械合成音：“军神猎血已识别（Gradivus Alator Identifi），超微机械励起（Naive），天外星铁复制开始（Mars Aerosiderolite Repli Start）——” 紧接着，原本又短又薄的铁片便仿佛以火焰为燃料一般，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化作了一柄燃烧着的黑色利剑，它漆黑的犹如死亡般庄严，燃烧的则如星光般璀璨，仿佛蕴藏着神灵般的威能。而在这把利剑的衬托下，赤发的圣骑士斯梅塔娜的气势亦节节拔高，竟与胸前的黄金十字架间照相辉映，就像是成为了为基督降下神裁的使者。 她厉声喊道：“让娜，准备战斗！” 而那机械合成音则为其宣告起了这把漆黑神剑的名讳—— ——拟似星剑·上帝之鞭（Flagellum Dei Replica）！ 【名词注释】 列夫·朗道：人称“圣彼得堡的雄狮”、“十诫主”、“天启者”。因其成就而名列正统教会圣人之位。其掌握着模拟恒星引力坍缩现象的神术“天启神灭”（Apocalypse drasekhar）。曾与枢机主教欧内斯特全力交战，并因此产生了灭世级危机，最终被神术“圣铁之幕”所阻止，但依然造成了全球规模的气候变化。原a是苏联著名物理学家列夫·朗道。“列夫”在俄语的意思即为“雄狮”，而朗道则于列宁格勒国立大学（即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学习理论物理。曾敏锐的指出过爱因斯坦的错误，据说在争论之中仅输给过沃尔夫冈·泡利。 天启神灭（Apocalypse drasekhar）：由正统联邦的“十诫主”朗道与阿卡姆财团的硕学博士“月冕卿”苏布拉马尼扬·钱德拉塞卡共同完善的神术。通过模拟星辰崩灭之神话，释放出恒星坍缩级别的致密引力。并非是单一神话体系与宗教信仰才能使用的神术。“天启神灭”为列夫·朗道使用正统教会力量的版本，而由苏布拉马尼扬·钱德拉塞卡使用的版本则借助了印度神话中的破坏神湿婆的力量，被称为“破灭神冠”（drasekhar）。 名字的原a是“钱德拉塞卡极限”（即恒星成为白矮星的极限质量）的提出者苏布拉马尼扬·钱德拉塞卡的名字“钱德拉塞卡”，来自于梵语的“dra”和“Sekhar”，意为月之王冠，是印度教神话中湿婆神的象征，而“钱德拉塞卡”亦是湿婆神的一个称号。作为灭世之神的湿婆，恰好符合“恒星坍缩”的意境。而列夫·朗道版本的“天启”，则象征着《默示录》——某种意义上还是红色警戒的a。 苏布拉马尼扬：隶属于阿卡姆财团的硕学博士之一，称号“月冕卿”。其执掌着印度教的至高秘典之一《暗之往世书》（Kala Purana）。并通过“以人形之机械模拟神之化身（Avatar）”的技术创造出了“机械时神·钱德拉塞卡”（Deus Ex Madrasekhar）。据说其借由破坏神湿婆的力量，从而能够搭载诸如中子星密度装甲、重力子炮乃至于名为“缩退炮”的究极科技。人物的原a自然是著名科学家钱德拉塞卡，不过在本书之中，“钱德拉塞卡”为其称号。机械时神·钱德拉塞卡的原a是同样和超重力与破坏神之意象有关的机体古兰森（跑）。 超微机械（Nano Mae）：即为纳米机械。在本书中特指由硕学博士“灰蛊之王”冯·诺依曼所研发的能够自我复制·自我进化·自我修复的纳米机械。原a是冯·诺依曼机。由著名科学家冯·诺依曼提出，能通过自我复制改造环境的机器。 天外星铁（Mars Aerosiderolite）：在部分传说中，匈人之王阿提拉所持有的“玛尔斯之剑”其本质为被征服的游牧民族斯基泰人所获得的陨铁矿石锻造而成的利剑，因斯基泰人崇拜战神，因此此剑被视为战神的权杖。在本书世界观中，华伦斯坦家族挖掘出了斯基泰人的大量同质的陨铁矿藏，从而锻造出了阿提拉之剑的复制品。 拟似星剑·上帝之鞭（Flagellum Dei Replica）：斯梅塔娜·冯·华伦斯坦将大量的陨铁以薄片的形式存放起来，并与超微机械结合在一起。在需要之时，通过向超微机械注入华伦斯坦家族的血脉力量，由于华伦斯坦之血与陨铁皆为同质的“战神之力”的缘故，令陨铁碎片能够快速的成长为阿提拉之剑的仿造品。 第四十章 圣女的守护 斯梅塔娜一手举起手中的漆黑庄严之剑，另一手中则汇聚着火焰，迅速的将周遭环视了一遍。而让娜此时自然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她手中握着一把黑柄金镡银锋的长剑，在这把长剑上连刻着五个十字，象征着分别来自于大天使米迦勒、圣母玛利亚、圣玛格丽特、圣凯瑟琳与圣女贞德的神圣守护，它们在此时则同时散发出耀眼的宛若太阳般的光芒来。 在这圣洁的光辉的普照下，车厢的角落中突的飞出数只毒虫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漆黑魔虫便凭空聚集起来，凝聚成数道黑潮，最终化作人形，重新凝聚，团聚为了一名有着东亚面貌的女性。这聚集起来的人形，虽然大致上拥有着女性的外貌，但胳膊肘之下的手臂却突兀的化作锋锐而扭曲的龙爪，浑身上下也不断地生出如同结痂般的鳞片，肌肤一块块的颜色不一，仿佛是从不同的人身上拼凑出来的一般。 “幻魔毒姬……？！”斯梅塔娜顿时便喊出声来。在来到这座大都会之前，由于任务要涉及到“混江龙”组织，因此她便看过相关的资料。虽然眼前这名宛如僵尸般的怪人形象与资料上的有着极大地不同，不过若是在档案中见过龙贺云的面貌，便依然能识别出她来。 没错，这便是龙贺云。之前，她先是分散为无数毒虫，令自己的一小部分免于戚凌琳的攻击带来的盐化效果，然后又吞噬了李候朝的残躯与残魂和大量混江龙组织成员的血肉灵魂，才终于勉强恢复至这个样子。倒不是说她背叛李候朝，而是李候朝原本便难逃一死，即使服用能够激化灾血效果令血肉灵魂都迅速再生的药物，也不过苟延残喘，而龙贺云若是将其吞噬，则还有着完成任务的希望。因此，对南洋联盟忠心耿耿的李候朝，便如此选择了自己的末路。 “血——”龙贺云的双眼之中，一眼彻彻底底的化作漆黑一片，一眼则冒着金光、生着竖瞳，迸发出宛若燃烧的龙威。她的意识混混沌沌，仿佛只能凭借着本能的兽性来行动。这也是自然，本来她的灵魂便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即使吞噬了其他人的灵魂来补充，但——如果一艘船不断的更换木板，那还能视为原本的船吗？ 当然，如果这艘船是一块一块的更换木板，那或许还有讨论“忒休斯之船”悖论的余地。但现在的龙贺云，却相当于围绕着一块残破的木板重新造了一艘船。因此，无论是自我还是神智，都流失了许多，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来到了这里，本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当然，眼前的斯梅塔娜与让娜当然不会知道这么多。 “东方的邪术吗？”看着龙贺云这扭曲的姿态，斯梅塔娜顿时皱了皱眉。就如同是一位贵族小姐走入了贫民窟的小巷子，看到了满地的不堪与秽物那般厌恶的仿佛想要呕吐。不过身为“军神”华伦斯坦家族的长女，她可不仅仅是一名贵族小姐，更是英勇无畏的女战士。她并没有因为生理与心理上的厌恶便扭扭捏捏或是感到胆怯，反而将这种憎恶化作愤怒的力量，一步向前冲去。 “嘎啊——”龙贺云咆哮着，龙威从右瞳中扩散，瞬间，大气中的水分便仿佛被这龙威操纵一般，汇聚凝结，化作一柄寒冷的冰枪。对于原本李候朝所掌握的技能，此时的龙贺云自然能够完全的掌握。因为贵血与灾血的血脉之力，是蕴藏在灵魂与血肉深处的本能，就如同铭刻在基因之中的记忆。而同时，龙贺云的手中又散发出一缕黑烟，这黑烟混入冰凝之中，瞬间便将这寒枪染为了污秽的结晶，如离弦之箭，又如蝎之毒刺，以超越声音的极速朝着斯梅塔娜袭来。 混江龙·毒锋！ 如果被这尖锐的冰锋刺中，就连钢铁亦会被刺穿；如果被这猛烈的毒素侵蚀，就连巨龙亦会被蛊杀。 但是，斯梅塔娜却就这样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一丁点防御与闪避的意思。 若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最忠诚的女仆，就在此处。 金发的少女手中的仪式剑上的十字架散发出圣洁的光芒，而她亦在同时高速咏唱出了神术的祷文：“虔诚的圣凯瑟琳，请为吾等代祷（Inter）。” 让娜所司掌的魔法或者说神术，本质上是利用了“圣人的崇拜”，通过向身为代祷者的圣人祷告，她得以再现圣人的力量与奇迹。少女将手握在银色之剑锋的末端，犹如手握着神圣的十字架。然后，在斯梅塔娜的面前化作了一道光辉的圆环。 “因汝之慈悲，一切罪恶、一切凶恶、一切魔鬼的网罗、一切愤怒、憎恨与所有邪念乃至永恒的死亡之中，吾等得以救济。” “殉道之圣女啊（Magnus Martyr），此即为吾之恳求（Amen）！” “永远圣洁者之磔轮（Aikaterina Kuklos）——！”瞬间，白色的光环仿佛凝聚为了实质，化作了一面巨大的守护之轮。它由内外两个同心光轮与从轴心辐射出十字架连接构成，而在光轮的外围则朝着周围延伸出一束束光刃，犹如太阳射出的冠冕。 光轮化作斯梅塔娜的圣盾，它直直的挡住了那袭来的毒枪，就连钢铁都能刺穿之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越过此处分毫，反而在一瞬间便化作了气雾，就连那污秽的蛊毒也在刹那间被光辉所净化，如同不曾存在般消弭于虚空之中。然后——光轮破碎！ 这并非是结束，光轮的破碎反而将光轮之上的那一道道光刃射出，如同无数利剑般反过来刺向了龙贺云！ “嗷嗷嗷——！”面对着无数带着“净化”属性的光轮，将身体化作污秽邪恶的蛊虫的龙贺云本能的感到了危险，发出了恐怖的嚎叫与嘶吼声，身上开始不断地生出寒冰凝聚的龙鳞，一层又一层，仿佛打算以寒虬之力将来自光轮的伤害隔绝于外。但这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虽然寒冰之甲确实抵挡住了以光之极速袭来的光刃的刺击，但就在此时，斯梅塔娜手上所持的漆黑的燃烧之剑，竟迸射出更加汹涌的炎流。 她之前之所以先冲上去引敌人攻击，又突然在敌人的攻击前停下。便是先让龙贺云产生误判、进行攻击，从而触发圣凯瑟琳之轮“守护、破碎并反击”的连锁效果，逼迫对方将寒冰全力用于防御。而这样一来，斯梅塔娜便可以使用出火焰之剑，反过来击碎敌人的寒冰护甲。 斯梅塔娜和让娜一主一仆之间并没有半句沟通，但她们之间的默契便是如此的深厚。 “恐怖可畏，犹如灾厄降落凡尘——”而此时，斯梅塔娜也做出了最后的咏唱：“厄灾焚灭·炎精之剑！（Slamander Phlogios）” 【名词注释】 代祷：Inter，即请圣人与天使代自己向上帝祷告的仪式。这里让娜所使用的便是利用圣人与天使力量的“代祷神术”。 让娜的剑：描述参考的是圣女贞德所持有的“凯瑟琳之剑”。传说圣女贞德曾见过圣凯瑟琳、圣玛格丽特与天使长米迦勒。在部分传说与席勒之戏剧《奥尔良少女》中则见过圣母玛利亚。在这里，是将模仿原典所造的剑作为沟通以上圣人与天使力量的仪式用具。 因汝之慈悲，一切罪恶、一切凶恶、一切魔鬼的网罗、一切愤怒、憎恨与所有邪念乃至永恒的死亡之中，吾等得以救济：改自《SEROS BLESSINGS AND PRAYERS》一书中的圣公会祷文。别问我为什么天主教徒会用圣公会祷文（跑）。 殉道之圣女（Magnus Martyr）：Magnus Martyr为拉丁语中的“伟大殉道者”之意。在东正教中，圣凯瑟琳被视为“大殉道者”，日本正教会则称其为“大致命女”。同样的理由，别问我为什么天主教徒会用东正教的词汇（跑）。 永远圣洁者之磔轮（Aikaterina Kuklos）：即“凯瑟琳之轮”。Aikaterina是凯瑟琳的洗礼名，也是“凯瑟琳”一名的词源，在希腊语中意为“永远洁净”（Ever ）。Kuklos是希腊语中的车轮。传说中凯瑟琳曾被罗马皇帝施以车轮之刑，但车轮在接触到凯瑟琳之时便立刻破碎。从此往后，基督徒对其的崇拜都与车轮联系在一起。 恐怖可畏，犹如灾厄降落凡尘：典出自著名戏作家弗利德里希·席勒的戏剧《华伦斯坦之死》。顺便一提，让娜的原型某种意义上来自于同为席勒的悲剧《奥尔良少女》与柴可夫斯基由此改编的歌剧中的女主角贞德（因为与历史有一定差距），在该剧中圣女贞德因迷上了英国的逃兵骑士莱昂奈尔，而背叛了天使与上帝的旨意，但在火刑的最后，获得了上天的宽恕。为什么说让娜是以此为原型呢……（跑） 厄灾焚灭·炎精之剑：Slamander Phlogios，Phlogios为战神玛尔斯的四匹不朽神马之一，代表“火焰”。Slamander即为火蜥蜴沙拉曼达，火元素的精灵。在《华伦斯坦之死》中，华伦斯坦曾表示过对火元素之纯粹的向往。 今天晚点更新 （）刚打完机战T，昨天根本来不及码字，真对不起各位.... 今天晚点更新 要做作业 今天有点累，休息一天 今天休息一天，谢谢大家支持 今天继续调整，晚上有一更 谢谢大家 临时有事，更新再推一推 嗯..... 请假一天外加这周有事 所以更新可能都很不稳定 今天晚点更新 嗯 卡文真的好痛苦 在写了，咕咕咕 公寓设施坏了，明天要早起去修 更新拖一拖orz 接下来的更新一起发比较好，所以可能休息一天 一口气读下来可能才有感觉的，我一般不会断章（ 今天办事去了，明天更新 实在抱歉 梁卿绫生日快乐wwwwww 今天是梁小姐生日，由于最近比较繁忙，生日番外就不写了，反正她和菲洛是上个番外的两个主角。但贺图还是画了新的。 因为敏感词库的原因，部分章节被屏蔽了（甚至包括请假条！），已经跟编辑反应要求处理了。还有今天晚点更 卡文，明天补更 几天没码字就有点手生了，而且后续的剧情还需要斟酌，就只能多花点时间了。 顺便又有好多章节被屏蔽了，头疼 今天要出门，明天补上 x 请一天假 今天有点精神不好，老想睡觉 有些没缓过劲来，再断更一天（ 呃，有点疲劳 祝柩音生日快乐 刚出门回家，今天有点累，请假一天（ 订阅破万了，开心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顺便现在要去市中心办事，不一定赶得及更新（小声） 新的一月与写作感言 今天是七月一号——也是今年下半年的开端。这本书是一月开书，到现在可以说已经写了超过半年。这半年里对于这本书，怎么说呢……我当然是很开心啦。创造自己所幻想的世界、讲述自身所构思的故事并且还有读者们愿意赏光阅览，其所带来的快乐实在是他者难以媲美的。在这里我要感谢作为读者的大家的支持。 但若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对我自己的不满了。事实上在这半年里我越来越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并不擅长需要每日更新的小说。我的文笔、构思以及对人物感情的刻画本就平庸甚至拙劣，到目前为止我对书中最为满意的内容都集中在前面几章与斯梅塔娜与让娜之间的剧情，但那是因为那一部分我有时间去用心雕琢。但随着更新下去，生活学业与精力不足所产生的压力让我没办法如往常那样一边把前一天的内容修改后发布一边慢悠悠的构思后一天的内容。这也就导致了不稳定的更新与差劲的质量。 而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剧情的缓慢和拖延。实际上这也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是一个很喜欢在作品中插入各种各样的设定的人，虽然说是想让这个世界观变得更加丰富而真实，但随着我任性的为了满足我的个人兴趣，不仅没有让这个世界观变得细致而精密反而还让它越来越难以理解。 越是写作就越能切身的体会到自己与真正的天才们的能力差距大到让人望而却步，甚至大多数时候连我自己所能希望达到的水平都难以触及——虽然在脑海中有大概的概念，但写出来的时候却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但即使如此也有人愿意看这本书甚至为它花钱，因此我甚至有些感到受之有愧。而既然蒙受你们错爱，我也会一直努力下去。我知道自己没有写作的才能，但即使只能以羸弱的笔触去创作，我相信它也一定可以表达什么东西并最终获得成长。哪怕凡人终究无法成就伟人，但至少我可以成就我自己。 本书书友群是Four Six Four-O-Triple Four-One Seven，标准雅思听力读法（跑）。 顺便本海豹七月二日过生日，打算休息到那个时候，顺便也整理下思路，咕咕咕—— 不过这几天我会每天更新一点和世界观有关的东西，也省的占用正文的内容。 ……剩下还想说说世界观的问题。 其实这本书最初的世界观构思，设置的基调只是单纯的克苏鲁神话世界观的故事。但是又觉得如果单纯只是这样的世界观又未免太过不出彩，于是就想找办法延伸。 延伸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根据克苏鲁本身延伸。在上个世纪，随着克苏鲁神话的小范围兴起，当时的一些神秘学家乃至邪教都将其视为一种天赐的、近乎真实的传说。其中最显著的就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前秘书肯尼斯·格兰特的死亡树（Tree of Death）、赛特途径（Tu）和暗影塔罗（Shadow Tarot）的体系，另一本非常出名的就是假托“西蒙”与“阿尔哈扎德”之名，结合两河流域神话与克苏鲁神话的《死灵之书之门》（Gate of Nei）。甚至当今世界上的撒旦教会（Church of Satan）的创始人安东·拉维最初也是“偏方骑士团”（Order of the Trapezoid）这一信仰奈亚拉托提普的新纪元宗教团体的成员——啊，关于这个的话题就此打住，不然我几乎可以收不住的讨论三天三夜。总而言之，克苏鲁神话确实在我们的世界上造成了比我们一般所想象的更庞大的影响。 而顺着这条道路，就能将这条由神秘学家借助克苏鲁神话来书写的理论“反馈”回克苏鲁神话世界观当中，让克苏鲁神话世界的人们不再只会祈求拉莱耶的上浮与犹格·索托斯的智慧，也会祈求上帝与密特拉的帮助。（事实上即使在克苏鲁神话原作中也是如此，比如《女巫之家之夜》中十字架就非常明显的伤害到了老魔女凯夏，而在C.A.史密斯的亚威隆尼系列中耶稣会和吸血鬼们更是拥有强大的力量。） 于是，通过参考神秘学、参考《金枝篇》上的人类学理论，以原始巫术和原始宗教派系为主的第一术式、以希腊哲学化的宗教教义为主的第二术式、以神秘学理论为主的第三术式，就这样分类而成了。但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任何给“人类的文化产物”进行分类都会遇到非常困难的问题。比如什么算原始宗教？比如宗教的神学理论与神秘学理论如何区分？这都是含糊不清且恐怕学界亦有争论的内容，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描述一二。 而另一条延伸的道路，则是从“创作神话”下手。众所周知，克苏鲁神话是被冠以“神话”之名的存在。这里或许不应该称其为Mythology，而应该冠以托尔金发明的词汇“Mythopoeia”（架空神话）的名号。但既然克苏鲁神话被用于构筑世界观了，那么其他的“神话”若是不融入世界观岂不是“太不公平”？ 于是，给了洛夫克拉夫特以影响，令其感到崇拜的唐萨尼爵士（Lord Dunsany）的《裴佳纳的众神》自然名列其中。而既然唐萨尼爵士算了，那么同样受到唐萨尼爵士影响而写出了“无神话之国之神话”的托尔金先生的中土神话、托尔金先生的挚友刘易斯的《纳尼亚传奇》乃至于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威廉·布莱克所著的《The Four Zoas》……既然有了威廉·布莱克，那他的另一项工作就不能不提及了——《失乐园》的插画。于是约翰·弥尔顿也就顺便成为了我的“致敬对象”。 嗯，既然提到《失乐园》这一虽然基于基督教传统但是世界观与正统教义相去甚远的作品，那和它一样被视为欧洲诗作巅峰之作的《神曲》不能不算吧？《神曲》算了那《浮士德》呢？《浮士德》算了那雪莱的《被解放的普罗米修斯》算不算？雪莱算的话，那与他的好友拜伦相关的《吸血鬼》算不算？说到《吸血鬼》我就想起《卡密拉》、《德古拉》乃至是更现代的著作。 但既然《德古拉》这种通俗小说都算了，席卷当时世界的《福尔摩斯》系列难道不也有同样的资格？福尔摩斯先生在《福尔摩斯的世界大战》中对抗过火星人、在《绿字的研究》中对抗过克苏鲁众神。而说到《福尔摩斯》，它的作者亚瑟·柯南·道尔爵士正是现代神秘学的开祖之一黄金黎明协会的成员。 柯南道尔爵士是坚定的灵魂主义者，参与过不止一次的降神会。甚至因此与自己的好友、知名魔术师胡迪尼分道扬镳。而说到胡迪尼，他作为一个坚定的反灵媒者，曾让洛夫克拉夫特为自己写过书籍与托名的传记。在洛夫克拉夫特以胡迪尼名义所写的《与法老同囚》中，胡迪尼曾直面“黑法老”卡夫伦与“食尸鬼女王”尼托克丽丝。这毫无疑问就是日后克苏鲁神话中的“奈夫伦·卡”与“尼托克丽丝”的原型。 而说到黄金黎明协会的作者我就又想起曾受过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知名诗人叶慈。而刚才说到启发了洛夫克拉夫特与托尔金先生的唐萨尼爵士，他正和叶慈有过交流、合作乃至接受指导。 结果到了最后，文学作品、民间传说乃至是诗作就也被贪心的我尝试融合进世界观之中，变成了“第四术式”。我在书中对第四术式的定义就是既不是宗教的教条也不是重视孤立的神秘，而是能受到广泛共鸣的基于现实的幻想——也就是我所理解的文学乃至艺术本身。 刚才说到雪莱，我就想起雪莱夫人的《弗兰肯斯坦》，那可是科幻小说的开端。而提到拜伦，我又想起他的女儿艾达·拉芙莱斯，世界上第一位程序员、查尔斯·巴贝奇的合作者。啊，巴贝奇，《差分机》！ 于是科幻小说的世界也被我贪婪的“索取”了。既然托尔金先生的奇幻作品是人造的神话，那托尔金先生最为喜爱的科幻作者——阿西莫夫的作品又如何？至少以我的角度来看，脱胎于《罗马帝国兴亡史》的《基地》系列同样是人造的神话。既然有了《基地》，那《城市与群星》、《与罗摩相会》、《太空漫游》乃至是《星船伞兵》和《异乡异客》……更何况克苏鲁神话本身在当时就属于“科幻文学”。 与奇幻不同，让科幻作品中的科技降临现实并不需要让一个幻想中的异世界的神被召唤到现实世界，于是“第五术式”就出现了。 但问题又出来了，那就是如果我让这些科幻小说中的科技与理论成为了现实，那原本为我们的世界作出极大贡献的科学家们的位置又在何处？我不想在一个有着超空间和时间机器的世界观中让二十世纪的科学家们依然在学术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那不符合逻辑，但我也不想忽视这些我所崇拜的伟人们。 于是，办法就只有一个了——让他们成为神学家！ 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难度，也根本无需像某些作者那样生造出什么“雷电法王”之类的无聊的梗来，因为现实的科学家们还真的就“不科学”。艾萨克·牛顿爵士在自己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论述了神的无限性与永恒性，莱布尼茨最初提出微积分的目的是为了探究人类是否可以从有限的人域踏入无限的神域。除此以外，那个年代许许多多的科学家、后来众多科目的“祖师爷”们竟然都是“蔷薇十字”的成员，而“蔷薇十字”又是现代神秘学的源流……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参加过卡巴拉讲座并结合广义相对论发表了自己的“引力=流出”说；沃尔夫冈·泡利认为物理学与心理学结合就是炼金术；埃尔文·薛定谔信仰认为一切皆在梵天之中，提出“薛定谔的猫”这一思想实验来反对哥本哈根学派的他却坚信梵天可以无处不在、奥本海默信仰毗湿奴，曾以《薄伽梵歌》来解释自己发明核武器的心路历程、维尔纳·海森堡信仰湿婆，认为原子现象就是湿婆的舞蹈，提出了测不准理论的他却相信一切的命运都是由更高层次的神之手所决定的。 而即使是在更为应用的层面上也有着火箭工程师杰克·帕森斯这样信奉泰勒玛神秘学的信徒，甚至或许间接的影响了他的同学——我国提出“人体科学”的某位火箭之父。 当然，科学家们亦是凡人。他们的信仰与普罗大众的信仰没有本质的区别，并不代表世界的真理。而无论他们信仰什么，他们都是用理性、实证、科学的逻辑归纳和实验数据为我们世界的发展上埋下了一块又一块崭新的里程碑。不过，将注意力从那些严谨的科学论文上转移，去贴近这些伟人们自身看待世界与人类的观点，亦有着别样的趣味。 于是科学家们的信仰与轶事、流行小说、人造神话、神秘学……写到这里，我顿时有了一种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皆有其联系般的豁然开朗，仿佛这些元素并非是我想要结合在一起，而是本身就是在我们纵横交错的世界中形成了一体。于是，这本书最开始的构思便是——“如果这些由无数的幻想交织而成的世界是真实的，那会怎么样？” 于是，当这一切对生活无用的小道消息和八卦知识汇聚在一起之时，这本书的世界观也就不由自主的形成了。 签个到顺便请个假 对我来说生日还有九个小时，所以明天可能不够时间更新x 设定补充之一：柜梦世界的月球探索 其实在一个主要写魔法少女（确信）大战克苏鲁怪物与日常主题的小说里谈及宇宙开发的问题是令人很尴尬的。一方面，《柜梦》的世界中人类掌握了超空间航行、曲速航行、时空折叠、虫洞跳跃、量子跳跃等等数不胜数的能够让人类超越光速的限制探索宇宙深空的技术。但另一方面，本书的基调却决定了我需要让哪怕是一瞬之间就能毁灭人类的存在亦被束缚在这颗渺小的星球之上，要让大部分的人类对宇宙深空依然充满未知与恐惧。 这样显而易见的矛盾着实令人难以拿捏、很难圆场。而且本书的剧情之中估计也很难涉及太多的宇宙科幻的内容。所以在这里开单章来概述一下本书有关这方面的设定。 【后神灾时代与罗斯威尔事件】 伴随着绯红神灾的发生，合众国中北部大部分领土化作了人类无法生存的领域，而世界各地亦皆受灾严重。大部分幸存者都聚集在北美洲南部。而在1947年，一艘外星飞船在新墨西哥州的罗斯维尔地区（Roswell）的坠毁遭到了大量目击。飞船的残骸被阿卡姆财团迅速回收，除此以外一切不明。 由此，在“神灾”这种新型超级天灾的胁迫下，从普通民众开始的社会各阶层之中都兴起了一股宇宙开发潮。 在这一时期，崇拜UFO与地外生命体的新兴宗教诸如以太结社（Aetherius Society）、天性教会（Church of SubGenius）等纷纷兴起，他们将地球视为地狱、将罗斯威尔事件中的外星种族视为救世主、认为唯有前往宇宙才能获得救赎。 【宇宙监狱】 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当人类文明从大型神灾造成的灾害中缓过劲来并逐渐在这个由神灾、贵血、魔法、超科学组合而成的“美丽新世界（Brave New World）”上建立起崭新的秩序之后。最初的宇宙探索是由拥有“星体投射”能力的魔法师们进行的，这些魔法师们可以将自我的意识投射到每个星球非物质的星幽界中，能够跨越宇宙深空、探寻异星种族的精神世界。他们成为了宇宙探索的领航者，而这也间接促进了魔法师们受到社会正式承认的进程。 全世界的魔法师们联合绘制出了太阳系的璀璨星图。确定了水星、金星、火星、土星、木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上存在着异于人类的智慧生命体。但在太阳系最外侧，他们则字面意义上的碰了壁。整个太阳系就如同于失踪于绯红神灾中心地带的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所说的那般被包裹在巨大的“监狱”之中。 魔法师们在奥尔特星云外侧发现了巨大的“旧神之印”笼罩了整个太阳系，其阻碍了太阳系文明任何已知形式的自由进出，唯有藉由少数深层次的空间魔法和封印的漏洞才能前往例如比邻星或是天狼星之类的特定宙域。魔法师们就这一封印到底是针对人类还是针对那些太阳系上沉睡的神明、究竟是为了囚禁还是为了保护而争论不休，但他们统一认为人类不应轻易的将其破坏。 【登陆月球】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人类进一步展开了宇宙探索计划，最初人类探索的目标自然是距离自身最为接近的天然卫星·月球。 最初登陆月球的人类是正统联邦的宇航员耶夫基尼·耶琉敏（Yevgeni Yeremin），但是由于火箭故障，其最终在月球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由于这起事件的影响，新合众国、罗马联盟和联合帝国的初次登月计划都是由非人类来实现的。 第二个登上月球的是新合众国的火箭专家杰克·帕森斯博士所研发的魔导动力火箭“冯·卡门号”所带着的由爱迪生联合公司研发的自律机器（Android）登录在月球背面的帕森斯环形山上，建立了被以帕森斯博士的愿望而被命名为“赫卡忒（Hekate）”的月面都市。 虽然事后帝制罗马联盟的机器工程师雨果·卡布雷特（Hugo Cabret）指责爱迪生联合公司的CEO“理想姬（Lady Hadaly）”艾丽西亚·索瓦娜（Alia）抄袭了其所研发的自律人偶（Automata）的设计但始终并未获得承认。 次年，罗马联盟的“射星者”冯·布劳恩设计的V-5型登月火箭带着自律人偶抵达月球冯·布劳恩环形山，建立了“梅里埃大都会”（Meliespolis）以纪念雨果·卡布雷特的恩师与《月面旅行》的导演乔治·梅里爱。 联合帝国搭载着人工智能HAL-9000“岗哨号”（Sentinel）登陆了月球“露湾（Sinus Roris）”的“渴海（Sea of Thirst）”，建立了月面大都会“塞勒涅”。 在六十年代末，正统联邦成功再次登陆月球并建立了月面都市“莱希瓦犹德（Resh-Vav-Yod）”。 【名词注释】 以太结社（Aetherius Society）：现实中存在的新纪元宗教，认为奎师那是土星人、耶稣和佛陀则是金星人。 天性教会（Church of SubGenius）：现实中存在的宗教，信仰“耶和华一号”和其配偶“厄里斯”。认为祂们是以犹格·索托斯为首的宇宙邪神团体中的背叛者，虽然是愤怒与毁灭之神但亦是所有神灵中对人类最为和善的两位。 耶夫基尼·耶琉敏（Yevgeni Yeremin）：架空历史小说《升天》中的苏联宇航员，在该小说中苏联比美国更先登月。 杰克·帕森斯：知名火箭科学家、泰勒玛神秘学家，冯·卡门的学生。据说通过恶魔召唤仪式获得了希腊火的成分用于火箭的混合燃料。于是在本书中成为了发明魔导动力火箭的第一人。 帕森斯环形山：月球背面真实存在的环形山，现实世界中是为了纪念杰克·帕森斯这位火箭先驱，而本书中则是由于其本人研发的火箭携带的登陆装置降落于此。 雨果·卡布雷特：小说《雨果·卡布雷特的发明》中的男主角，在该小说中其向乔治·梅里爱学习了自动人形机器的制造方法。 爱迪生联合公司：托马斯·爱迪生所建立的公司。在现实世界中其目前负责纽约市的能源供应与蒸汽系统，而在本书中其还是军工产业。 艾丽西亚·索瓦娜：维利耶·德·利尔阿达姆（Auguste Villiers de l'Isle-Adam）所著的科幻小说《未来夏娃（L'ève future）》中由爱迪生博士（即影射托马斯·爱迪生）所制造的人形机器·完美女性（Android一词即出自本书）。本名哈达利（Hadaly，希伯来语“理想”），采用了名为艾丽西亚的女性的美貌与身份，索瓦娜则是本书中爱迪生博士的神秘助手，她的精神通过超自然的方式附体在了人形机器之上。 “抄袭”是a历史上梅里爱拍摄了第一部科幻电影《月球旅行记》，但在版权保护尚不完善的时代，该电影的胶片却被爱迪生私自复制，这导致《月球旅行记》的大部分所得都被爱迪生获取，梅里爱流落街头以贩卖玩具为生。 冯·布劳恩：历史上德国V-2火箭的研制者，之后在NASA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是世界最伟大的火箭专家之一。在本书中其一直留在欧洲，成为了帝制罗马联盟的火箭专家。“射星者”的称号来源自他的纪录片《我瞄准星星（I Aim at the Stars）》。 岗哨号：a的是亚瑟·克拉克的短篇科幻小说《岗哨》，该小说讲述了人类登陆月球发现远古外星文明留在月球的信标的故事，为著名的《2001宇宙漫游》最初的原型。HAL-9000则是《2001宇宙漫游》中的人工智能的名称。 露湾（Sinus Roris）：月球正面一个月海区的名称，“渴海”则出自亚瑟·克拉克《月海沉船》中位于此处的月海。塞勒涅是月亮女神之一的名字，同时也是《月海沉船》中那艘宇宙飞船的名字。 莱希瓦犹德（Resh-Vav-Yod）：三个希伯来字母，a的是《尤里的复仇》中尤里头顶的标志（登月则是a苏联第六关）（跑了）。 设定补充之二：月球探索与开发 【人造独石柱的发现】 一九六八年，联合帝国塞勒涅大都会在月球的第谷环形山上发现了异常的电磁现象（Tyagialy），并于其中心发现了巨大的人造独石柱（Monolith）。其与在东非奥杜威峡谷所发现的独石柱被认为是相同的造物，其促进了古猿类大脑的发育并最终令其进化为智人。这两体石柱被视为外星文明干涉人类进化的证据。因而其被称为“造物之柱”、“创世纪星柱”。 这一石柱拥有计算、自我复制、促进生物进化、沟通交流乃至一定程度上操纵物质与能量的能力。在亚瑟·克拉克为首的硕学博士们的解析下，联合帝国得以利用其中的部分科技——例如储存知识、信息乃至纯粹精神体的光子晶格技术。 通过与石板融合，人类将会进化为纯能化生命体“星之子（Starchild）”，并进一步通过与人工智能·机械造物的三位一体来接近石柱的创造者——被人类称之为“初生种（First Born）”的外星生命体。如今，自愿实现与石板和机械合为一体的“新生种（Rebirth One）”们是第谷环形山上的“帝亚斯帕大都会”（Diasparpolis）的主要居民，他们保护着光子晶格技术为基础创造出的超精神生命体/光子演算机关“新生种之王（Great Rebirth One）·维纳蒙德（Vanamonde）”。 【驯化塞勒涅特】 帝制罗马联盟·梅里埃大都会的商人兼科学家贝德福德·卡弗（Bedford Cavor）发现了月球地下潜藏的大量重金属与用于核聚变的氦资源，但在开发时却遭到了生活在月球地下的坑道网络中的原生生物塞勒涅特（Selenite）的反抗与袭击。 塞勒涅特拥有人类级别的智能、类似昆虫的身躯和类似蚂蚁类的“真社会性”，而月面下的重金属和氦气是他们用于构筑自身甲壳与外骨骼的必要物质。 塞勒涅特们原本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思维中枢，和蚁群一样，他们的行为模式是一种群体的涌现现象，所谓的“女王”不过是担任繁育后代能力的部分。而与依靠信息素的蚁群不同，塞勒涅特们依靠电磁波传递彼此的想法。这被认为是“造物之柱”对月球原生生物的进化进行了干涉。但也因此，贝德福德·卡弗（Bedford Cavor）通过干扰电磁波瓦解甚至控制了塞勒涅特。如今，塞勒涅特们被改造为生物机械使用。 【月生种的诞生】 部分月面殖民者为了更加适应月球的环境而对自身进行了基因改造，成为了身体纤细、轻盈但骨骼更为脆弱的月生种（Lunarites）。 【月球之门】 新合众国的硕学博士“启门者”埃德加·莱斯·巴勒斯（Edgar Rice Burroughs）和在月球探索到了一处连接着平行宇宙的时空歪曲点。这一歪曲点连接着一个强相互作用力太过强大而全宇宙的物质都集中于一点的“卵宇宙”中，最终巴勒斯掌握了从中获得异宇宙能量的方法，并得出了“太阳系中存在着大量与异次元连接的空间门”的结论。 【名词注释】 Monolith：由远古的外星种族“First Born”创造的多功能工具，位于东非大裂谷的“第谷石碑”刺激了猿类生物的进化从而促进了人类的诞生。在太阳系内部便存在着大量的能够进行自我复制的“星柱”。目前，“第谷石碑”被与罗塞塔石碑并列存放于大英博物馆。藉由对其研究，以“漫游者”亚瑟·查理斯·克拉克为首的联合帝国的硕学们获取了大量的科学与技术成就。 星之子：《2001太空漫游》中男主角的尸体在石柱的影响下重获新生而成为了甚至能够远距离令核武器消失的婴儿，这被认为是First Born的一个生长阶段。 初生种（First Born）：太空漫游系列的古代种族，在太阳系散布了石柱以促进生物进化，同时也监视着人类种族。祂们最初有机生命体，后来将自身能量化并与机械和人工智能结合，他们能够在空间本身中储存知识，并将智慧寄宿在光子晶体之中。最终成为了纯精神的存在“银河之王”。 帝亚斯帕：克拉克所著的《城市与群星》中的都市，其中的所有人皆是在电脑设计下不断再造身体的永生种族。 维纳蒙德（Vanamonde）：《城市与群星》中以人类为首的银河种族创造出的纯精神生命体。在本书中设定为“人造的初生种”。 新生种之王（Great Rebirth One）：新生支配者，a的自然是“旧日支配者”Great Old One。在本书中指代那些通过技术、进化与魔法而演化而成的可以与旧日支配者拥有相同位格的存在。维纳蒙德便象征着“精神”与“进化”这一概念。 塞勒涅特：a自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的小说《月球上最早的人类》（The First Men in the Moon），乔治·梅里爱的《月面旅行者》采用了这一设定，而贝德福德·卡弗（Bedford Cavor）则是威尔斯小说的两位主角——科学家卡弗和商人贝德福德的合体。 月生种（Lunarites）：这一名字来自于阿西莫夫所著《神们自己》中的月球种族，与《机器人系列》中的太空族类似。 宇宙卵通道：阿西莫夫所著《神们自己》中人类在月球建立了一个与拥有异常强大的强相互作用力的平行宇宙交换能量的通道来平衡地球上与拥有弱小强相互作用力的宇宙连接的电子通道对宇宙常数的影响。 埃德加·莱斯·巴勒斯：美国著名的科幻小说家，创作了著名的《巴尔索姆系列（Barsoom Series)》，不过更为出名的是《人猿泰山》。其《巴尔索姆》系列更成为了外星剑与魔法小说的先驱，该系列主角约翰·卡特（John Carter）更成为了“蛮王柯南”等具有冒险精神的角色的原型。 在罗伯特·海因莱因（Robert Anson Heinlein）的《野兽数字》中其作为登场人物出场，与自己笔下的人物约翰·卡特一同发现了火星上连接着六的六次方的六次方（约等于1.03*10^28）个宇宙的“野兽数字之门”，在这些宇宙中每一个想象的世界都是现实的。因此在本书中其被称为“启门者”。而约翰·卡特……既然有这个姓氏还和连接平行宇宙的“门”有关，所以…… 补充设定之三：太阳系内的开发 在人类真实的以血肉之躯踏足月球之前，魔法师与精神能力者们便将自己的星幽体投射至了宇宙虚空并探知了这个仅拥有一光年的星系中大部分具有生命的星球——当然人力有时而穷，受限于个人精神力的强度、星球的广阔与外星的精神体，在切实的通过技术手段探索这些领域之前，他们能够得知的也只有一切浅尝辄止的情报——他们可以在各个星球的星幽界聆听到当地生命体的精神的回音，但除非与在星幽界进行幽体投射的当地居民面对面的交流，否则他们就对于这些生物的物理形态、社会形态和技术水平一无所知。 而在六十年代末，月球开发的成功给予了那些渴望探索更加深邃的宇宙的人们以鼓舞，仿佛征服整个宇宙已经触手可及。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各大政治体·经济体也加大了对宇宙开发的投入。间接的，宇宙开发也解决了一些旧时代遗留的问题。 【魔星坠落】 在六十年代末期，人类观测到海尔博普彗星突然改变轨道正朝着地球正面袭来。所有的常规武器在命中“迦利”之前就被未知的力场所遮断。这令地球上出现了大范围的邪教活动与自杀事件，邪教“天堂之门”宣传这颗海尔博普彗星是神之铁锤，即将引发世界末日。他们试图将自身的精神以特殊的仪式转化为电磁波发射至天狼星以获得救赎。 而根据以亚瑟·柯南·道尔爵士为首的不列颠心灵研究会（British 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的研究，太阳系的部分地区中充满了拥有致幻效果的毒性粒子“反以太/曼荼子”（Auron），这些粒子在宇宙虚空中大量凝聚就会形成恶性残留思念（Psyetry）的“黑暗之魂（Dark Soul）”或。而海尔博普彗星正是在穿过“曼陀罗云”时受到了“黑暗之魂”的污染而改变了轨道，成为了“恶蜚彗星·迦利”（Malebolge Kali）。 为此，联合帝国展开了“宇宙守卫计划（Project Spaceguard）”。新生种“道格拉斯·莱茵”（Douglas Rain）和人工智能“大卫”以及核动力宇宙船“弥赛亚号”融合为机械降神·歌利亚（Goliath），将彗星推离了原定轨道并炸毁。但是其落下的大量碎片依然坠落地球，引发了大规模的恶性变异现象。 【神剑计划】 为了避免海尔博普彗星事件的再次发生，联合帝国打算在宇宙建立更先进的防御工事。其第一个设想是基于克拉克爵士的同步轨道卫星来建立宇宙攻击卫星网络。这一计划最初是打算发射十万亿吨当量级高能粒子武器的“神剑计划”（Project Excalibur）。 在当时，要实现十万亿吨当量级高能粒子武器必须依靠“奇异物质聚变”。奇异物质是由夸克构成的物质，按照爱德华·威腾的假说，其是一种比核物质更为基础的物态。因此神剑计划的核心就是通过将亚原子粒子进一步压缩、聚变为奇异物质后释放比核反应更为庞大的能量。 但最终，因为奇异物质具有难以控制其扩散的性质以及单纯的高能量无法对抗灵魂体的缘故，这一计划被“守护天使计划”所取代。 【守护天使计划】 联合帝国的最终计划是发射能够传递以诺魔法所产生的“天使之力”的魔导卫星群，这样当“黑暗之魂”再次来袭时就能够展开覆盖全球的天使力场将其拦截。 【木星探索计划“奥德赛”】 就在联合帝国开始小规模的复制“星之柱”并用于制造“新生种”的时期，原本的星之柱朝着木星的方向发射了一道当时人类尚无法破解的信号。而在数年后新生种们则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木星的感召与回馈，于是趁着地球与木星连为一线而火星恰好不在两者之间的时刻进行了代号为“奥德赛”的木星探索计划。（这是为了不受到火星生物可能造成的未知影响） 而当他们到达之时才发现，无数的“星之柱”正从太阳系的各处疯狂的朝着木星聚集。而以木星的大红斑为中心，无数能够在它的氢气之海中行动的浮游生物正朝着宇宙深空进发与这些拥有自律战斗能力的“星之柱”进行着行星际规模的战斗。新生种们并没有选择撤退，但立刻向地球本土通报了相应的情况。 【旧王陨落·新王诞生/木星战役】 在收到情报之后，联合帝国本土立刻展开了贤人会议。威尔玛斯基金会、布里契斯特大学和代表着艾丽西亚的“旧神”们的提图斯·克劳共同确认了在古代文献中被称为伊利迪欧福星（Ylidiomph）的木星上的大红斑中囚禁着旧日支配者“水之王”克苏鲁的两体雌性后代——旧日支配者诺克托萨（Nctosa）和诺克托鲁（Nctolhu）。如今她们即将破除古老的封印而苏醒，而与“星之柱”交战的怪物们正是她们的先锋——适应了环境的星之眷族。 提图斯·克劳亲自通过“德马里尼时钟”前往木星大红斑，通过借用旧神克塔尼德的力量令两体旧日支配者与其眷族们的力量大为削弱。但战局并未改变，在敌人变得虚弱的同时，“星之柱”们的反抗力度也逐渐减小。 亚瑟·克拉克爵士提出了“星之柱”是初生种在太阳系设置的警报系统，但是只是自律机器的它们只能被动防御的理论。认为新生种们所受到的“感召”就是“星之柱”们将这些比人类更接近初生种的存在视为创造者的继承者与代理而寻求指示的信号。因此，当时处于木星宙域的所有新生种都将自己的精神与“星之柱”部分融合，统一的意识令“星之柱”们开始主动活动。大量复制的“星之柱”将整个木星包裹于内侧后开始压缩，最终将木星压缩至自身的史瓦西半径以下——令其化作足以囚禁两体旧日支配者的超微型黑洞。而包裹着黑洞的“星之柱”则构成了约为地球大小的戴森球（Dyson Sphere）。而从该黑洞中汲取能量、从新生种处提取精神力量而诞生的存在即是“精神与进化之王”维纳蒙德（Vanamonde）。他是新生种的守护者、崭新的人造之神，同时也是被囚禁于此的旧王在死亡亦逝的奇异永劫中永恒的封印者。 在古罗马时代，界限之神特米努斯被视为主神朱庇特的一个侧面，因此黑洞化的木星从此改名为“特米努斯（Terminus）”。东亚文化圈则称其为“终星”或“木星黑洞”。 【克拉克轨道长城】 在“木星战役”之后，人类对于“星之柱”的理解与控制权限有了新的突破。在联合帝国各处的上空，大量的复制体星之柱在宇宙中排列。由于联合帝国的疆域基本上覆盖了全部十二个时区的缘故，因此“星之柱”们构成了一条如同长城一般的“地球防卫线”，这也被称为“克拉克轨道长城”。 【星光粒子/神剑再铸】 或许是因为木星黑洞是被强烈的精神力量压缩形成的，亦或是由于两体长于精神力量的旧日支配者被封印其中的缘故。从木星黑洞中会周期性的喷发出被称为星光粒子（Astralion）的灵性物质。 这种粒子是一种变性的以太——一种在宇宙中无处不在却又不受常规的物理力干涉的物质，是司掌人类感情与意识的星幽体（Astral Body）的基本构成要素，也是行星所具有的高级意识“星魂（Pla Soul）”的基本构成物质。 由于其属于以太的一种，不禁能够提供超强的能量还可以和反以太/曼陀粒子进行对消灭，因此“神剑计划”通过由“星之柱”超时空传递来自木星黑洞的星光粒子能量得以再次展开，因而神剑计划得以再次启动，其被以亚瑟王传说中亚瑟王所持有的朱庇特之子、与雷神托尔同一视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所持有的神剑重新命名，“雷神之剑计划（Project Marmyadose）”。 【与罗摩相会】 在“木星战役”后不久，留守在木星负责监视的宇宙观察小组就发现了木星外侧突然多出的圆筒形人造天体。由于当时希腊诸神的名字在天文学上被使用一空，因此克拉克爵士将其以印度英雄“罗摩”（Rama）的名字命名。在初步探测后，“罗摩”被确认来自于和初生种不同的宇宙文明。新生种们借用“星之柱”对其航行记录进行了解析。 他们最终发现“罗摩”来自于天狼星，通过天狼星与太阳系间特定的传送门以数亿年的周期定期来到这里。在宇宙中有众多的“罗摩”在各个星系间不断往返以寻找生命体。创造“罗摩”的文明们在各个星系搜索生命体，他们试图通过对全宇宙生命体的解析来破译“宇宙的目的”这一终极问题。但是在这一次进入太阳系后，其恰好与冥王星上的真菌种族“米·戈”相遇并受到其追击并在战斗中失去了与创造者联系的机能。 联合帝国利用“星之柱”对其进行了诱导与改造，令其停留在了地球与月球的拉格朗日点上，并将其改造为了世界最初的宇宙殖民地。而仿效其构造的筒状宇宙殖民地也开始了建造。 罗摩上居住着对人类友善、半生物半机械的生机融合体（Biot），它们通过吸收宇宙中的以太维持生命活动。通过解析这些生机融合体，联合帝国的生物技术获得了再次的飞跃。制造使用星光粒子作为动力源的生机融合者“罗摩种”（Ramarites）的超级士兵计划被提出，最初在人工基因编辑的超级猿类“哈努曼猿（Hanuman）”。 同时，联合帝国也加强了宇宙防御计划，以抵御未来可能的米·戈入侵。 【天堂的喷泉】 为了进一步加强对于太阳系内毒性粒子的防御以及宇宙开发的进度，联合帝国提出了“天堂喷泉计划”。即在接近赤道的地区建立一柱从地面通往宇宙的轨道电梯，通过该电梯张开星光粒子屏障以彻底消灭恶蜚彗星的威胁。 轨道电梯的最佳选址被定在了锡兰王国（即斯里兰卡）。作为最基础原因的地理位置自不用说，同时还因为锡兰王国是“迦利彗星”最大的受害者之一——一半国土被曼陀粒子所污染而急需净化。而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因此爆发的民族问题。 【锡兰危机】 公元前五世纪，僧伽罗人就从印度南部来到了斯里兰卡岛并定居下来，在阿育王的统治下他们抛弃了婆罗门教而改信佛教。在公元前二世纪，泰米尔人从印度南部来到这里，并从此两大王国间争斗不断。而在殖民时代，英国殖民者在这里引入了大量泰米尔人劳工为工厂工作。这大大加强了泰米尔人与僧伽罗人之间的民族矛盾。 在神灾之后的时代。在斯里兰卡占据统治地位的是僧伽罗人，因此泰米尔人受到了极大的压迫。虽然联合帝国多次调停，但由僧伽罗统治者发起的压迫与由泰米尔反抗组织“猛虎”发起的恐怖袭击事件与日俱增。特别是在携带着毒性粒子的彗星碎片坠入斯里兰卡将泰米尔人的居住地毁灭、污染之后，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泰米尔人再一次引爆了斯里兰卡的民族危机。 而联合帝国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泰米尔人藉由轨道电梯前往太空殖民地、成为宇宙居民。最终，猛虎组织同意了这一方案。 【迦梨陀娑塔】 古代僧伽罗王国王子卡什雅帕（Kashyapa I）弑父篡位，由于担心兄弟复仇而在狮子岩上建立了空中城市锡吉里耶。泰米尔人传说卡什雅帕是为了向众神宣示自己的伟大而建立了这座城市，而他也因此而被称为“迦梨陀娑”，意为“恶魔的仆从”。而轨道电梯就建立在锡吉里耶城的旧址之上，因此被命名为“迦梨陀娑塔（Kalidasa Tower）”。 至今，近三千万泰米尔人借此移居到了宇宙之中。为了适应宇宙中的恶劣环境，他们主动进行了生机融合改造。信奉印度教、将罗摩视为先祖与圣王的他们将“罗摩种”（Ramarites）这一称号视为自身的荣耀。罗摩种是血肉和机械的有机结合体，体内由小型的星光粒子电池供能。通过以自身的意志驾驭星光粒子，他们可以创造出拟似的神性结晶·武装“神星器（Astra）”。 【火星开拓计划】 就在联合帝国疲于奔命的研究来自星之柱、木星黑洞和罗摩的知识时，新合众国将目标投向了距离地球最近的行星·火星。在最初的观测中，人类在火星上发现了两个智慧物种。 一种是统治着北半球的头足类生物，他们的技术基础就与人类大为不同——他们没有发明轮子，而是使用人工肌肉来驱动多足步行机甲。他们以其他生物的血液为食，因此又被称为“火星吸血鬼（Martian Vampire）。 而另一种则是统治着南半球的巨人型生物，他们不依靠机械的科技而是依靠强大的念动力。他们在肉体死亡后会转化为灵体的“灵老”，继续对火星人下达指示。他们拥有一种通过精神力感受、理解并融合物质的能力，被称为“灵悟（Grok）”，因此他们也被称为“灵悟者（Grokian）”。 两大智慧种族分别占据着火星的南北半球互不侵犯，并空出了火星赤道带。为了能够在火星成功建立殖民地，新合众国派遣“启门者”埃德加·莱斯·巴勒斯和超能力者约翰·卡特对火星进行勘探、并在有可能的范畴内与火星人建立联系。同时，爱迪生联合公司在火卫一上建立了爱迪生大都会（Edisonpolis）。 埃德加和卡特在火星的北极极冠地区发现了第三种外星人的城市遗迹。这些城市遗迹中遗留着一些拥有类似人类外貌的白色火星人“奥罗瓦斯（Orovars）”，他们是火星的最古住民，但是他们的文明因为旧日支配者瓦尔索姆（Vulthoom）散布的具有强烈致幻效果的花朵而颓废、毁灭。最终他们将瓦尔索姆封印在了火星的地下世界，而残余的远古火星人们则无法战胜新生的火星文明，通过北极极冠的“巴尔索姆之门”（Gate of Barsoom）逃往了与火星连接的异世界巴尔索姆。 【巴尔索姆之门】 埃德加和卡特在火星的北极点看到了远古火星人建造的巨大传送门，该传送门能够自由的连接三个空间维度和三个时间维度——除了基础的T以外还有τ（tau）和т（teh）。该门扉一共连接了（6^6）^6=10314424798490535546171949056个平行宇宙的火星（但是离开大气层后就会回到原本的太阳系），而埃德加和卡特最终成功前往了另一个宇宙的火星·巴尔索姆。所有巴尔索姆人都拥有与地球人类似的外貌，但肤色拥有重大的差异。巴尔索姆人在巴尔索姆建立了三个帝国，其中“氦帝国”（Helium Empire）因其他两个帝国的袭击而亡国。 埃德加和卡特协助氦帝国的公主德迦·索利斯（Dejah Thoris）与其子民穿过巴尔索姆之门重新回归火星。 与此同时，火星吸血鬼们发现了人类的殖民地，派遣军队对人类进行袭击。但新合众国的军队反而压制了火星吸血鬼，最终以支持巴尔索姆人拥有火星领土所有权作为理由，要求火星吸血鬼割让大片土地作为巴尔索姆人的国家。而该国家实质上成为了新合众国的一部分。 同时新合众国发现了火星吸血鬼与冥王星的真菌——米·戈的贸易往来。 【海王星】 海王星被称为亚克什星（Yaksh），其上居住着拥有集群意识的真菌生命体“爱丽斯洛”（Erythro）。这些真菌吞噬了整个星球，形成了一个星球规模的意识体。通过与“他”的交流，新合众国得知了其来自太阳系外，是为了逃避太阳的伴星“复仇女神”的影响。新合众国通过克隆这种真菌，成功赋予了火星和木星之间小行星带的大量小行星以意识，并令他们聚合成人造行星“盖亚”（Gaia）。 【土星宗教化】 土星在终北大陆的古籍中被称为塞克拉诺什（osh）。土星居住着类人形生物伯勒弗洛伊斯（Bhlemphroims），他们是一种具有真社会性的类人形生物。不过他们并没有发展出进出宇宙的文明。他们信奉一个“拥有头部的完美者”将会领导他们。在数万年前终北大陆的魔法师伊波恩曾受到他们的招待。 帝制罗马同盟的圣阿兹德拉克修会（Ordo San Azedarac）在土星上建立了修道院并且进行传教。 【水星生物】 这颗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之上居住着被称为“水星百合”的类植物。他们与地球上曾经存在的“古老者”（Elder Thing）拥有亲缘关系，一样拥有着桶状的身躯。但在水星的高温环境下，他们进化或改造出了能够反射大部分阳光的白色胴体、为了减少水分和营养的流失而将五根触手演变为了七只深入地底的球茎。原本类似海星或海百合的头部触手也变成了类似百合花般的形态，当阳光增强时变为纯白的“花苞”，当阳光减弱时才会“开花”并以粉红色的花瓣进行光合作用。 为了能够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下尽可能的高效化，他们不断的发展出更加复杂的语言系统，并进而促进了他们思维的进一步提升。这种语言令它们的思维模式触及了宇宙时空本身的奥秘，令它们能够窥视到一定程度的未来与因果律的一角。但这也令他们成为了绝对的宿命论者，他们预知到了自己将会在遥远的未来成为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宿主，但却欣然接受。 而在水星的地底，则居住着能够以特殊合金服装抵御太阳辐射的人形生物。 【金星生物】 金星上生存着拥有爬行类生物特征的人形生物，他们拥有发达的粒子重构技术，通过搭载粒子重构器的陨石试图改造地球的环境。但是被全数拦截。 【天王星】 天王星又被称为“路基赫克斯（L'gy'hx）”，当地居住着一种多足金属立方体生物和半物质半精神的夏盖妖虫。其中金属立方体生物崇拜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蝙蝠之神L'rog'g。信仰阿撒托斯的化身Xada-Hgla的夏盖妖虫自外宇宙来到天王星后一部分改信后和原住民共同生活，而另一部分坚持原有信仰的夏盖妖虫则被驱赶出天王星。 这些夏盖妖虫拥有半物质半以太的性质，能够精神控制其他生命体并以精神力为食。正统联邦正试图以心灵科技研究反向利用这些妖虫的方法。 【犹格斯之门】 居住在冥王星/犹格斯星上的真菌生命体，拥有极强的侵略性。拥有真菌和昆虫的特征，利用被人类称为“石英”的水晶体作为生命、能源与科技的基础。他们占领了太阳系前往外宇宙唯一的传送门“犹格斯之门”——即冥王星本身，并借此创造出了能前往所有宇宙的“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Shining Trapezohedron）。在有限次数的遭遇中被确定对人类充满恶意。 上一章的名词注释 【名词注释】 海尔博普彗星：1997年划过地球的彗星，以其发现者的名字命名。当时被邪教天堂之门作为耶稣的UFO来崇拜，举行了大规模的自杀。在本书中提前数十年来到地球。 天堂之门：现实中存在的邪教，作为邪教的典型案例而被记载。 宇宙守卫：Spaceguard，亚瑟·克拉克提出的概念，在《与罗摩相会》、《天堂的喷泉》以及《神之铁锤》中多次提及，即使用武器令地球免受小行星的威胁。 迦利：以印度的恶魔迦利为名的陨石，出自亚瑟·克拉克的小说《神之铁锤》。邪教徒试图将自己的灵魂发送向天狼星亦是该小说的内容。 大卫、弥赛亚号、歌利亚、道格拉斯·莱茵：“歌利亚”是《神之铁锤》中用于爆破小行星的飞船名称，“大卫”是其人工智能，“弥赛亚”则是《神之铁锤》改编电影中的飞船名称。道格拉斯·莱茵是HAL9000的演员。 不列颠心灵研究会（British 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历史上存在的灵魂主义者们的研究会，皮埃尔·居里、玛丽·居里和柯南道尔都是该研究会的成员。在本书中目前的领袖是柯南道尔爵士。 曼陀粒子：亚瑟·柯南道尔爵士的科幻小说《The Poiso》中设定的存在于太阳系中的有毒粒子云，具有毒性的以太。它们会侵蚀人类的理智令人类变得疯狂并最终死去，因为致幻性而以曼陀罗命名。在同系列的科幻小说《Mist Land》中，被认为外宇宙中存在着大量邪恶的灵魂体，它们甚至拥有破坏地球的力量，被称为黑暗之魂（Dark Soul）。 恶蜚彗星：C.A.史密斯的亚威隆尼之兽中出现的陨石，被认为拥有着宇宙恶魔的力量，能够将人变为疯狂的怪物。因此在这里将其设定与柯南道尔的小说结合。 以太：在现实科学中被抛弃的理论，但是由于在大量早期科幻小说与克苏鲁神话中存在这一概念。因此，在本书中以太是构成精神的基本元素，广泛的存在于宇宙空间当中，但是在基态时不与任何已知的基本力相互作用。而在大量聚集后会形成意识，进入激发态后能够干涉物质。 神剑：在《神之铁锤》中的微波攻击卫星，Excalibur。 守护天使：这里a的是《童年的终结》的原定名。 星光粒子（Astralion）/神星器（Astra）：这里a的是神智学中的星光体（Astral）和印度教中利用神力的武器（Astra）的拼写。 星魂（Pla Soul）：神智学中的概念，行星的灵魂。在后期通常被附会为盖亚理论中的盖亚意识，往上还有太阳系的创造主罗格斯乃至宇宙的意识“阿尔法与欧米伽”。 雷神之剑（Marmyadose）：亚瑟王传说中的赫拉克勒斯之剑，后来被亚瑟王持有，又被移交给高文。北欧的雷神托尔在《日耳曼尼亚志》中被塔西佗视为北欧版的赫拉克勒斯。 与罗摩相会：国内常用翻译为《与拉马相会》。 哈努曼：印度神话《罗摩衍那》中的神猴，罗摩的伙伴。 迦梨陀娑：Kalidasa，克拉克所著《天堂的喷泉》中的暴君，为了向众神示威而在山巅建立城市。原型为斯里兰卡的卡什雅帕一世，因此在本书中将克拉克原创的传说和历史人物混合了。 火星吸血鬼：指HG威尔斯著名的《世界大战》中的头足类火星人，以三足机甲、热射线和黑雾而闻名。它们以血液为食，因此这里称其为火星吸血鬼。在混沌社的《克苏鲁的召唤·怪物之锤》中他们也被归类为吸血种族。 灵悟（Grok）：海因莱因的《异乡异客》中的火星词汇，如今被记入牛津大词典。这里“灵悟者”的原型也是异乡异客中的火星人。在牛津大词典中的解释为“直观地理解或通过同理心理解，与之建立融洽关系”和“同情心地表达或与之交流；同时，体验享受”。 三个空间维度和三个时间维度：原a是海因莱因的《兽之数字》。其中兽的数字不是666而是6的6次方的6次方，代表着平行宇宙的总数（但又暗示着这也只不过是无限的平行宇宙的一部分）。海因莱因后期的科幻小说如《兽之数字》、《约伯大梦》和《异乡异客》中多次出现“一切幻想皆有其宇宙”、“所有人都是上帝”这样的概念。 巴尔索姆：埃德加·莱斯·巴勒斯火星系列小说中火星的别名。 “爱丽斯洛”（Erythro）：阿西莫夫小说《复仇女神》中，一个由细菌组成的集合意识的星球，被认为是基地系列中“盖亚”的原型。这颗星球从太阳的伴星“复仇女神”（Nemesis）的来袭中拯救了地球。在克苏鲁神话中，“复仇女神（Nemesis）”即为外神格赫罗斯。 圣阿兹德拉克修会（Ordo San Azedarac）：在CA史密斯的亚威隆尼系列中，巫师阿兹德拉克混入本笃会佩里顿修道院，在死后被封为圣人。阿兹德拉克持有著名的《伊波恩之书》，而伊波恩曾经前往土星被视为圣人。 亚克什星（Yaksh）、塞克拉诺什（osh）、路基赫克斯（L'gy'hx）、犹格斯：都是克苏鲁神话中太阳系星球的别名。 金星人：a是CA史密斯的科幻小说《地球变形》。 水星百合：原型a是古老者、伊斯人设定中未来将会附身的水星植物和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中的七肢桶。 水星人：a了CA史密斯的短篇小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弹与银 “我们一起上吧，菲洛——！”梁卿绫一边高喊，一边通过瑜伽的秘法点亮从头顶至会阴的七处脉轮，它们仿佛分别代表着宇宙的七个部分，勾连在一起便化作了一个完整的小宇宙。这让少女浑身上下闪烁起异色的光芒，流淌起了源于冥界女神艾蕾什基迦尔的幽紫色衔尾蛇火焰。 “好。”菲洛齐娅微笑着点了点头：“请与我共舞吧，My Lady。” “你们——竟然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冯维嘉的面目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想要夺走梁卿绫的幸福乃至一切的她当即就对菲洛齐娅咆哮道：“那我就从你开始杀起——！群狼（Wolves）！” 瞬间，漆黑的魔女的右手中的魔炮“群狼”上那银狼假面的双眼中闪烁起诡异的红黑色的数据光流。激光炮、电磁炮到火箭发射器，一个个拥有着推进器、能够独自悬浮的武装单元亦是同样溢满了血色的能量。然后，伴随着一声恐怖而凄厉的狼啸，犬齿交错的狼口中延伸出的大口径加农炮中也喷发出血红的腥光。 轰！ 光束、火箭、子弹化作暴雨，尽数朝着菲洛齐娅袭去。但是，菲洛齐娅却反而勾起了嘴角，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果然，你还真是好懂呢……” 她知道试图夺走梁卿绫的一切的冯维嘉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与梁卿绫亲密相处的存在，因此刚才她向梁卿绫表示亲密的行为毫无疑问的触碰到了眼前这位堕入混沌的少女的逆鳞。虽说这不完全是菲洛齐娅有意为之——毕竟对她来说和梁卿绫亲密本来就是她所拥有的权力——但是这成为了令敌人火力全开的“嘲讽”确实在她的预想之中。 毕竟，保护“美丽纯洁的少女”可是皇家的责任。 面对着如暴风与狂澜般袭来的光芒、火焰与钢铁，菲洛齐娅的三对羽翼齐齐一振，瞬间就让她化作了一道光辉飞上了高邈的苍穹。 “别想逃！”混沌的魔女如今几乎将全部的仇恨集中在菲洛齐娅的身上，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的脱逃。看着朝着上空飞去的天使皇女，魔女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连续不断的一齐射击。 虽然这些射击都被拥有着狮鹫般的神速的公主殿下轻易的以天鹅般的优雅姿态闪避而过，仅能命中因接近光速的移动而留在原地的银色倩影。 但是就在不断射击的同时，冯维嘉咏唱起了暗黑、混沌的祷文。 Viktoria，Der Meister soll leben！ “吾主万岁，予我胜利——！” 瞬间，污血般的红黑色扭曲光芒在冯维嘉的身后凝聚，化为了与菲洛齐娅相仿的三对羽翼。只不过与菲洛齐娅的白翼相比，它们漆黑的犹如深夜。作为奈亚拉托提普所宠爱的祝福之子，少女拥有着借用混沌父君之化身的权能的能力。 而如今，她便招徕了一体混沌之权化（Avatar）的能力。 其为神之盲目、其为神之猛毒、其为暗之魔王、其为天之副君、其为黑之狩人—— Avatar， Den s Jager Samiel. 化身，暗黑狩人·萨米耶尔！ 在德意志民间传说之中，存在着与恶魔契约、能够自由操纵子弹而百发百中的“自由射手”存在。而赐予射手们以必中之魔弹的恶魔，便是漆黑的猎人萨米耶尔。而如今，这位堕天使的力量化作了冯维嘉的羽翼，赐予了她操纵魔弹的权力。 冯维嘉的双眼中闪烁着凶光，一边持续着射击一边咆哮着喊道：“暗黑狩人·盲神怨毒（S Jager Samiel）！” ——！ 瞬间，冯维嘉刚才射出的所有光束和子弹都染上了一层混乱与漆黑，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齐齐的改变了方向朝着菲洛齐娅追迹而去。虽然有着确定的目标，但它们就如同“自由”与“混乱”的象征一般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无规则的蜿蜒曲线，速度与加速度几乎以普朗克时间为尺度发生变化，有的甚至凭空消失又在另一个更接近菲洛齐娅的地点突然出现。虽然命运已经既定，但是过程却充满了混沌。 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没办法进行闪避！ “……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吗？真是了不起，不过——正如邓萨尼卿所言，造物主究竟更青睐你的机遇（ce）还是我的命运（Fate）可说不清呢。”菲洛齐娅却依旧带着月牙般的微笑，她仅仅是飞到了天空的最高点然后朝着下方举起了手中的偃月之弓，然后，她全力牵动着由光辉构成的弓弦，一瞬间令弓上浮现出一束束闪烁银光的无形箭矢。 “命运之王的银之矢（Silver arrow of Yog-Sothoth）——”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全次元扫射（All Dimension Strafe）！” 轰！ 无穷的银之箭雨袭向了混沌的魔弹，箭矢从菲洛齐娅手中的巴尔塞偃月之弓中射出亦从虚空中射出，从夸克间的缝隙射出亦从超星系群中心的巨引源中射出，从空间的泡沫中射出亦从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时间射出，汇聚为一道道笔直的极彩色射线。 在瞬间、不、刹那或是一念？ 皆否！ 确切的说，无数的箭矢在超越了时间概念的“零时”之中便以击坠了所有袭来的魔弹。 冯维嘉以混沌之王的权能编织出了“菲洛齐娅必定会被魔弹命中”的事象，而菲洛齐娅则以时空之王的权能甚至将这样的“真实”都予以删除和抹削。 凡是被银色箭矢命中的物质在“零时”之中就要么连自身的存在都彻底溶解、湮灭而化作了绝对的虚无、要么成为了与世间一切的因果都彻底隔绝的永恒的“他者”。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成了连在阿卡夏记录上都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无存”。 “犹格·索托斯的力量吗！”不过，受到奈亚拉托提普这超脱因果与秩序的混沌之神加护的冯维嘉对于菲洛齐娅使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说是清清楚楚，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不知是愤怒还是嘲弄的扭曲表情：“你这家伙……不也是和我同一个级别的怪物吗！” 【名词注释】 Viktoria，Der Meister soll leben！：典出卡尔·马利亚·冯·韦伯的《魔弹射手》（Der Freischütz）。在第一幕中的合唱，翻译成英语就是：Vig live the Master. 权化：即化身之意，在日本多指佛陀与菩萨为救人而现世之应身。 Den s Jager Samiel：在《魔弹射手》中恶魔萨米耶尔又被称为“黑色的猎人”（Den s Jager）。 神之盲目、神之猛毒、暗之魔王、天之副君：萨米耶尔（Samiel）即为萨麦尔（Samael），意为“神之盲目”、“神之毒”。在犹太教传统中有时被视为持有大敌撒旦之名的恶魔、古蛇，有着曾为天国副君却堕天的传说。在诺斯替教中萨麦尔则是德谬哥、亚尔达拜特的别名。在克苏鲁神话中，德谬哥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 银之矢：a的是COC中犹格·索托斯的技能“银之箭”。 邓萨尼卿之所言：即Lord Dunsany所著的《佩加纳的诸神》中的开篇，“机遇”与“命运”共同找到玛纳·尤德·苏晒创世，但究竟是谁起到了主导却是未知的。玛纳·尤德·苏晒为阿撒托斯的原型之一。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魔王之毒 “呵，怪物吗？确实呢。我的体内流淌的厄灾之血，即使与你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面对黑色魔女的咒骂，菲洛齐娅却没有反驳，反而轻轻的勾起嘴角：“不过——即使是怪物，卿绫也喜欢我喜欢到不行呢……哎嘿。” 说到这里，菲洛齐娅刻意“慌张”的捂住了嘴巴，一脸的“抱歉”。 “！”明知对方是在故意挑衅，但冯维嘉依然难以遏制胸中的怒火，她当即吼叫起来：“你这家伙——我要杀了你！！！” 她当即便要将诅咒的话语化作实际的行动，但却顿时惊愕的发现无数由空间扭曲而成的或大或小的极彩色“漩涡”与“门扉”就这样在自己的全周天不断浮现，化作了球状的牢笼。而在这牢笼的彼侧，则是同等数量的银之矢。 “……！”冯维嘉顿时明白了这是菲洛齐娅以时空之王的权能所展开的时空之门，脸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连给她思考破局方式的空闲都没有，又是在连时间都不存在的“零时”之间，连存在都能湮灭的破灭之矢们便一触即发。 “啧！”不过好在时空门与少女之间尚还存在着一定的空间，这让她能够迅速的举起左手的龙骸，将骸骨之龙口中喷吐出的血色凶光如凶厉的剑刃般在虚空中高速的挥舞起来。 混沌的魔剑划破了虚空，斩击的光辉在空中留下了一个个腥红的逆十字。 同时，金发的少女将来源自萨米耶尔的“毒”之概念融入到剑中，令血色的凶光中染上了魔王的黑暗。 萨米耶尔——萨麦尔拥有着作为诺斯替教的伪神、物质世界造物主亚尔达拜特的侧面，因此它毫无疑问的拥有着支配物质与时空的权能。如果说菲洛齐娅的“银之矢”中蕴藏着创造主予世界以末日的终焉之力的话，那么此时冯维嘉的“逆十字”中便具备着伪神创造虚伪堕落的囚牢宇宙的始源之能。 拥有着完全相反概念的两者在瞬间相杀，让冯维嘉毫发无伤的抵挡住了这第一波的射击。然后，仿佛从刚才的交锋中想到什么似的，冯维嘉抢在下一波射击开始之前，将骸龙剑刺入了脚下的大地。萨米耶尔的漆黑神气令大地震颤起来，大地之上的一切顿时都丧失了色彩而变得愈发的灰暗。 最后，涌现出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从大地的缝隙中创生，从土壤与土壤之间创生，从分子与分子间创生、从电子的能级轨道间创生……不，是崭新的空间本身被从黑暗中塑造成型。萨麦尔的神气就如同占据着宇宙百分之六十八以上的暗能量一般，令宇宙的无止境膨胀现象加速重现于以冯维嘉为中心的球形空间。 然后，原本包围着冯维嘉的“牢笼”就这样在一瞬间破碎殆尽。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弱点！”冯维嘉顿时露出了嘲弄般的狞笑：“你没有办法在奈亚拉托提普的神气所支配的领域内支配空间！” 冯维嘉之所以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菲洛齐娅若是以犹格·索托斯的权能全力扭曲时空，哪怕对方身上拥有着一般的神灵的气息与加护她恐怕也能够在敌人的体内随意的“开洞”。但是对于冯维嘉，她却只是采用了包围的态势。而这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混沌魔女的身上翻涌着不输给菲洛齐娅的混沌之神的神气，才能勉强让对方退而求其次。 因此她利用萨米耶尔的创世权能一口气创造出混合着奈亚拉托提普的气息的黑暗空间，这样就能彻底的隔绝菲洛齐娅的时空干涉。然后，她想都不想就再一次将无数的火炮与火箭发射器瞄准了天空中的菲洛齐娅。但与上一回不同，这回她凝聚起萨米耶尔的神气并将“神之毒”附着在了每一颗子弹之上。这样一来她的攻击就拥有了与银之矢对消灭的能力，剩下的不过是比拼谁的子弹更多而已。 但就在这时—— 充盈着“神之毒”的冯维嘉的右臂与翅膀突然不受控制的涌动出腥红的血液与漆黑的阴影，然后她的部分身体就如同被撑爆的气球一齐炸裂开来！ “轰！” 伴随着少女的惨叫声，少女的一条手臂在瞬间便撕成了血肉的碎片，而背部更是露出了苍苍白骨乃至跃动的脏器。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她下意识的望向了菲洛齐娅，却发现这位如天使般的公主殿下仅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后方。冯维嘉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回过头去—— 而站在那里的，正是一直被她忽视的黑发的、少女——不，此时此刻梁卿绫原本的黑色马尾不仅披散开来，而且还化作了血液般的绯红。血红的长发犹如一条条贪食灵魂的毒蛇般在虚空中漫游舞动，让原本朴素精致的少女身上竟浮现出一丝丝妖艳的意味。她的身上依旧燃烧着幽紫色的冥界之火，散发着小宇宙的能量。 而通过大脑与魔导书《布里契斯特断章》的连接，梁卿绫得以在展开体内小宇宙的同时驱使泰勒玛的秘法。她捧着那本最近才装订成册的魔导书，层层叠叠的无数复杂几何图形堆积而成的大魔法阵在她的身前展开。 而在所有魔法阵的正中心，则悬浮着一张漆黑的纸牌。 这张纸牌粗看上去像是占卜用的塔罗牌。而在图画的部分，则绘制着一位身穿如丧服般苍白又血迹斑斑的希腊式长袍、拥有三个头颅的美丽女神。三个头颅分别是看向左方的天使、看向前方的女神与看向右方的吸血鬼。她们都面带若隐若现的微笑，背靠着一轮仅有光晕轮廓的黑色新月，一手托起三颗银色的星辰，另一只手则托着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头鹰。而在女神的上方，则写着罗马数字“CCCXCIII”——三百九十三。在纸牌最下方所书写的却并非是隐士、力量、魔术师等常见的文字，而是以少女般秀气工整的笔迹所书写的花体拉丁字母—— “自双子神至丑恶之主，冥月从者与银星御使。” “汝之御名三百九十三，魔女道途的暗影守护——” “GARGOPHIAS！！！” 第一百五十八章 魔女之王 “嘉果菲娅丝（GARGOPHIAS）！？咳咳……！”由体内力量进行的内爆不仅仅伤及了冯维嘉的手臂与翅膀，更给她的脏器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令污秽的血液不住的从她浑身上下奔涌而出。若不是冯维嘉拥有着足以被称为“怪物”的魔人之躯，光是这样的出血量就足以令她命丧黄泉。但即使如此，她身上那由怨恨与愤怒所化作的气势依然没有丝毫的削减，反而让她愈发狠狠的凝视起这位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少女与那张悬浮在空中的漆黑的塔罗牌：“……该死……忘记了你这家伙最擅长的——梁·卿·绫！！！” 在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自己体内的萨米耶尔之力会失控的原因——正是那张漆黑的塔罗牌。 那既不是由艾利法斯·李维（Eliphas Levi）最初使用的马赛塔罗牌，也不是黄金黎明推广向全世界而甚至成为女中学生们都喜爱的占卜道具的伟特塔罗牌，亦非是由泰勒玛的祖师亚雷斯塔·克劳利所创造的彰显意志与爱的托特塔罗牌。 无论是马赛塔罗、韦特塔罗还是托特塔罗，它们在神秘学中所指代的对象都是连接卡巴拉生命之树十个质点的二十二条途径——即此世的真理。但是，梁卿绫所使用的这张漆黑的塔罗牌则是从这个基础上就与此截然相反的存在。 正如艾利法斯·李维将卡巴拉生命树与塔罗牌联系起来从而令塔罗牌从普通的游戏用纸牌演变为彰显宇宙奥秘、沟通途径守护灵的灵修用具一般，梁卿绫将与生命树截然相反的死亡树（Qliphoth）的二十二条途径与塔罗牌联系起来并制作出了能够彰显黑暗宇宙之秘与利用赛特途径的守护恶魔力量的“暗影塔罗”（Shadow Tarot）。 而如今在她身前展开的这张塔罗牌对应着从“二元论”（Thamiel）到“丑恶”（Thagirion）的第十三途径。第十三途径象征着纯粹的女性创造力、自然界中孤雌生殖、母系社会与女权主义。因此在塔罗牌中其对应着“女教皇”（The High Priestess），而在暗影塔罗中其更确切的名称是——“魔女之王”（The Witg）。 而女性恶魔嘉果菲娅丝（GARGOPHIAS）正是这一途径的守护者。 嘉果菲娅丝是在数秘法中被赋予了三百九十三的数值的恶魔，其更简单的名字为“蕾姆芮丝（Lemures）”即拉丁语中的“鬼魂”。 在数密学中，三百九十三这一数字代表着魔法冥月神赫卡忒，因此正如天主教乃是基督的新妇一般，嘉果菲娅丝即是新月与魔法女神赫卡忒的奴隶与新妇。她是混乱与月亮的精魂，是灵魂的指引者，负责引导魔女们在星幽界的门扉中穿梭。她是觉醒的先驱者，时常告知魔女隐秘的知识，并赋予她们启蒙。 同时，三百九十三是三倍的一百三十一，在泰勒玛教义中这是代表堕天使萨麦尔的数字。因此嘉果菲娅丝又被视为堕天使萨麦尔的妻子“黑夜之女”莉莉丝的化身。因此她又是女性群魔之首，能够赋予魔女吸血鬼与魅魔的能力。 最后，三百九十三还是同时包含了“三十九”和“九十三”的数字——前者则是十三的三倍，象征着三倍的女性原理。而后者则是神圣守护天使艾华斯（Aiwass）与《法之书》（Liber Al vel Legis）的数字。因此嘉果菲娅丝是与艾华斯拥有同等数值的存在。而九十三是三十一的三倍，这一数字即可表达三位一体的神（AL）也可以表达三位一体的魔（LA），所以嘉果菲娅丝亦是与圣守护天使艾华斯截然相反的存在。艾华斯是象征着生命树的荷鲁斯神的天使，而嘉果菲娅丝则是象征着死亡树的赛特神的使魔，她们象征着泰勒玛法则中对立而统一的两面。 而背负着“赫卡忒·莉莉丝”这一魔名的泰勒玛魔女梁卿绫，可以说和这张象征着魔女们的女教皇、赫卡忒的仆从、莉莉丝的化身与艾华斯的另一面的塔罗牌拥有着完美的契合度。 冯维嘉体内的黑色狩人萨米耶尔是萨麦尔的一个侧面、一个化身，嘉果菲娅丝则是莉莉丝的化身。萨麦尔和莉莉丝分别象征着男性原理与女性原理，两者如阴阳般互补，而梁卿绫刚才所做的，便是通过所谓“物极必反，阴极阳生”的原理通过操纵阴性力量来增幅萨米耶尔的阳性力量。同时“莉莉丝”本身就象征着女性对男性统治权力的反抗，因此冯维嘉体内的力量最终便彻底的暴走失控。 柜梦大都会四位“境界之主”级别的秘法师，每一位都是依靠多篇具有独创性或是极具探讨性的论文获得了这一地位。 例如洛彩阳的“晋级论文”就是通过“辽血”或“辽丹”沟通异次元的机能免去复杂的仪式而直接进行“仪式魔法”的《通过时空干涉实现高阶魔法仪式效果的等效替代法》。同时她还基于新兴的地外天体化学学科写过《对冥王星有机物的定性分析》、基于临床医学写过《辽药的临床运用》。 安娜·斯普琳格的论文是对所罗门魔法演变的历史研究以及由此创造出作为基础召唤更上级的神名天使（Shem HaMephorash）与作为魔神原始的异教神性力量的召唤术的《所罗门魔法的希伯来神秘传统与异教神话起源》。也写过《圣枪与圣杯的神学象征》。 克里斯汀·萝贞柯露茨的论文则主要是《黑洞与中子星在开普勒天体魔法中的意义》、《单子论的量子化尝试》和《现代物理学与时钟宇宙》这类调和现代科学理论与蔷薇十字的神秘学理论的尝试。 梁卿绫没有洛彩阳那样来自血统的天赋，更不如她那样在分析化学上饶有建树。她也没有安娜对比较神话学与历史神学的热诚，更无法与萝贞在数理上的能力相提并论。但是作为一名魔法师，她却拥有着足以与她们并肩的能力。 令她成为境界之主的，是《死亡树与赛特途径》、《虚数宇宙的性质探究》和《暗影塔罗守护灵通神术》。她所专长的领域，是对与卡巴拉生命树完全相反的邪恶之树、死亡之树（Qliphoth）的研究。她所专长的魔法，即是掌握来自冥府魔道的黑暗之法！ …… “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 【名词注释】 “魔女之王”（The Witg）：这个牌名是我原创的，因为莉莉丝象征着女性对男性的反抗，因此这里没有使用Queen而是和男性的国王一样使用King的头衔。 地外天体化学：在本书中，由于地外星球上物质的组成与地球拥有着极大的差异，甚至物理基础都有所不同。因此研究地球外天体上物质的化学反应变化的学科被独立出来成为了新兴学科。 神名天使（Shem HaMephorash）：希伯来传统中认为《出埃及记》的全文中隐藏着七十二个上帝之名，而每一个神名又有专门的守护天使。在《所罗门的小钥匙》中认为七十二天使是所罗门七十二魔神的对抗者，能够为魔法师降服这些桀骜不驯的恶魔。 开普勒天体魔法：即“天空立法者”开普勒的魔法体系。 单子论：戈特弗里德·莱布尼茨的理论，认为世界是由无数无穷小、连续且不可再分的心灵物质“单子”构成的。莱布尼茨在《单子论》中认为宇宙中的物质是无限可分的，而最终组成结构就是无穷小的单子。不过在现代物理学中，物质不再被认为是无限可分的，因此萝贞这里的论文即是《量子化的单子论尝试》。 时钟宇宙：莱布尼茨对牛顿宇宙观的描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三眼、开眼 “……没错。作战计划是我和菲洛齐娅还在异空间中的时候就计划好的。”梁卿绫不禁有些惆怅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和菲洛齐娅商量好的计划：“我先对你进行了塔罗占卜，虽然你身上拥有超越因果律的混沌之王的力量，但菲洛也可以借用身上的时空之王的加护对干扰进行修正。而因为你身上所具备的萨麦尔之力与作为我魔法基础的莉莉丝之力之间是互相吸引的关系，我才能知晓你身上具备着萨麦尔的力量。” “但是你如果不使用这份力量，我就没有击败你的可能。不如说，即使你只使用自己的基础力量，也足以在我使用大型的仪式魔法之前就将我击败吧？”梁卿绫苦笑着自嘲起来：“毕竟我只是一介魔法师，身体能力可不是我的强项。即使使用瑜伽的秘法，那也不过让我拥有了一丁点自保的力量罢了。” “所以呢，我就要帮卿绫想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力啦。结果倒是真的刺到了你的痛处？”这时菲洛齐娅插话进来，一边用手指点着嘴角一边笑吟吟的说道：“结果你就忽视了卿绫而拼了命的追杀我，然后又因为我的速度太快而不得已使用了萨米耶尔的力量。而我为了逼迫你进一步使用这份力量，则故意使用了可以依靠‘创世权能’来抵消的作战方法哦。” 而作为结果，就是冯维嘉如今的失败。而且，此时此刻通过仪式魔法的效果，持有莉莉丝之力的梁卿绫亦从冯维嘉暴涨的萨麦尔之力中获得了同等的魔力——此即为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之理。 “嗯哼~”说完，菲洛齐娅意味深长的凝视起了梁卿绫，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奖赏”。 “……”梁卿绫略显无奈的瞪了这位银发的公主殿下一眼，然后便重新看向了因为受伤而倒在地上的冯维嘉。虽然是自己亲自造成的损伤也保证了对方的生命安全，但面对着浑身涌出鲜血的幼时好友，梁卿绫无论如何都不禁感到心疼。 对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按照对方的说法是因为自己在十年前的那场事件中没有拯救她。 但对于十年前的那场事件，梁卿绫除了自己在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还有名为“冯维嘉”的好友这件事外丝毫回想不起与十年前的事件有关的半点记忆。即使有时那已经模糊的回忆会在少女的噩梦中重现，但无论少女怎样努力她也没办法在醒来后将这件事记起，只能依靠苏醒时枕头上与两颊流淌的眼泪知道自己再一次堕入了梦魇。而或许是因为心理阴影，少女至今都下意识的没有去试图主动寻找那份令人痛苦的回忆。 所以面对“十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救我”的指责，少女也只能无言以对。至少，冯维嘉如今以这样的姿态与仇恨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身就代表着自己确实没能拯救这位曾经的好友。 但即使她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唯有“自己不想放弃拯救眼前这位少女”这件事，梁卿绫清清楚楚。 不，是不得不拯救才对。 所以—— 冥月的大魔女如今却以快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喊道：“停下吧——维嘉——！” “开什么玩笑！”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冯维嘉愤怒的质问。 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 仿佛是回应着这份愤怒一般，冯维嘉的身上突然闪烁起了血红与漆黑的闪电状火焰。萨麦尔亦是司掌愤怒的堕天使，因此如今祂回应着冯维嘉心中的怒火，令她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疯狂。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浑身的血肉瞬间就蠕动着恢复为了最初的模样。而三对漆黑的翅膀更是化作了近乎火焰的形态，来自萨麦尔的力量更进一步。她的身上浮现出深红与漆黑的两条锁链，其上奔涌着愤怒的电流。而骸龙之上的血光之剑亦变成了燃烧万物的炎剑。 而且，混沌之神愤怒的权化并不仅仅只有萨麦尔而已。 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愤怒。 仿佛是回应着这份愤怒一般，少女身边的火焰燃烧成扭曲而凄厉的文字，它们都是献给震怒之神的祷文。它们都涌向少女的额头，令其从内向外肿胀起来，逐渐将周围的血肉都撕裂开来。这样的畸变伴随着足以将常人杀死的剧痛，但她依然强忍着，将愤怒化做自己的力量。 第三眼（Tryambakam），开眼！ “轰！！！” 伴随着一声爆鸣，一只象征着神之愤怒、燃烧着的黄金眼眸从冯维嘉的额头浮现，而她本来的双瞳中亦闪烁起凶厉的金煌。而在她的身后，一轮燃烧着的黄金之轮亦同时浮现，它犹如时钟宇宙不断运转的齿轮，又犹如三眼的破坏神跃起毁灭之舞时燃烧的火轮。这股神灵的能量涌入到魔炮“群狼”之中，令狼的双目与炮口之中都充盈起了这黄金色的破坏神威。 那是拥有三眼的破坏之神湿婆愤怒的化身、足以击败诸天群魔的究极魔王之力。不同于萨麦尔的，不同传承的神话中的破坏之神威。 化身·神之怒相（Jalandhara）！ 两体象征着愤怒的权化之力在少女的体内交织融合，瞬间就令其喷涌出了横飞的漆黑与腥红的火焰和雷电。而被进一步提升的无尽愤怒则逼迫她向梁卿绫咆哮着：“十年前我被埋在燃烧的废墟之中的时候你没有拯救我，我被人抓走进行活体实验的时候你没有拯救我，现在却又假惺惺的怜悯我——！？” “……”梁卿绫不禁沉默，目光凝重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异变的魔人少女，然后毅然决然的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菲洛齐娅亦从天空中降临下来，再次守护在了她的身边。 我不想和你战斗。 但如果你想毁灭大家所珍爱的事物的话，我就必须站在你的面前。 我不想再伤害你。 但如果你继续怀抱浸满邪恶的力量的话，我就必须与你战斗到底！ 【名词注释】 Tryambakam：即第三眼，湿婆的象征。 Jalandhara：水持，湿婆第三只眼怒火的化身。在混沌社的《奈亚拉托提普圈》中，奈亚拉托提普被比喻为湿婆。 第一百六十章 精灵之光 “梁——！卿——！绫——！”已经彻底化作魔人的少女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身后的炽炎羽翼与黄金炎轮齐齐绽放出毁灭之光。而仅仅是这样充满怒火的咆哮的余波，便在空中化作一道道血腥雷霆与一颗颗黑暗火球，每一缕雷火都带着足以将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摧毁的恐怖能量。 但这并非是魔法而是单纯的由纯粹的神威所引发的现象，因此梁卿绫的“逆之天演”也无法令其降低位格。但此时此刻，在暗影塔罗·魔女之王的影响下，梁卿绫通过十三途径的守护恶魔嘉果菲娅丝获得了赫卡忒、莉莉丝与艾华斯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仅仅增幅了少女的内在，也体现在她的体表，让她愈发朝着嘉果菲娅丝的模样变化，背后浮现出虚幻的翅膀、双肩上浮现出虚幻的脸庞，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凝实。 而依靠这股强大的魔力，即使是在这种仓促的情况之下，她亦能一边咏唱一边以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的形状： “自幻梦境至黄金之宙，深渊之王与银星之主。” “汝之御名四百六十五，雷姆利亚的太阳之王——” “五芒星印（Elder Sign of RAH）！” 就在火焰与雷霆袭来的一刹那，光辉凝聚为了由一个五芒星印记与一个十字印记叠加而成的形状。其五角皆浮现出象征着神灵的神秘符文与数字。然后它一下子朝着周围扩散开来，化作了为两人抵挡神威侵袭的神圣之盾。 轰！ 黑暗的雷火与光辉的星盾犹如天地冲撞般爆发出万钧雷鸣，若不是梁卿绫体内已经获得了与对方对等的魔力，仅在接触的一瞬间就会被强大的冲击所吹飞。而即使是此时，她也不禁咬紧牙关，死死的守护在菲洛齐娅的前方。 这并不是因为她认为菲洛齐娅无力防御冯维嘉的攻击，菲洛齐娅虽然在混沌之神的神域中无法对时空做出干涉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对抗的方法。梁卿绫仅仅是不想因为自己而令他人受到哪怕只是可能的伤害罢了。 “卿绫……”菲洛齐娅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梁卿绫，不禁叹了口气，银色的公主殿下那对银色的双瞳中突然闪烁起神圣的白光。她伸出纤长的手臂，将佩戴着一颗白金戒指的左手无名指指向前方。 这枚戒指是以古代的精灵工匠凯勒布理鹏（Celebrimbor）所流传下来的技艺与蕴藏着双圣树光辉的秘石·希利玛水晶（Silima）作为原料打造出的统御魔戒（Ring of Power）。它名为“汀铎密雅”（Tindomeya），在光之精灵们的语言中意为“晨光之戒”。 正是依靠这枚戒指中的“精灵之光”，菲洛齐娅如今才能展现出近乎精灵的身姿。同样的，它还赋予了这位皇女殿下以光明精灵的不朽本质。这让她咏唱起属于星辰之子们那如歌般美妙的语言： Aiya Elenion Ancalima 向至明之星致敬—— 少女的戒指爆发出宛如日月般的至耀光芒，而就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菲洛齐娅周遭的空间中逐渐浮现出各色的星状光辉，再现了如今的柜梦都已无法窥见的天河。而菲洛齐娅则如同被群星簇拥亦统御着诸光的天之女王一般，向这微小却同样神圣的星光们下达着命令： “净光之辉（Silmarilli）！” 微小的星辰们便化作了一道道光辉的射线，犹如精灵们的弓矢般贯穿黑暗的虚空、与魔人的雷火相杀于空中。 此时此刻，梁卿绫则抓住了这个机会稍微减弱了对旧印圣盾的控制而进行咏唱。她以古代雷姆利亚大陆的神官语言纳卡尔语颂唱着魔法的咒文。 嘉果菲娅丝是受到古代雷姆利亚大陆崇拜的女神与诸神信使，因此古代雷姆利亚大陆的纳卡尔语（Naacal）是最为接近其本源的语言。 这对于梁卿绫来说并不困难——雷姆利亚的纳卡尔语在一九二六年被发现之后便吸引了广大学者的兴趣，他们发现现代的波纳佩语言就是纳卡尔语的变种。而自从神灾令雷姆利亚大陆从海底重新上浮、其上的文明种族亦复活之后，纳卡尔语就成为了一种新兴的第二语言，研究雷姆利亚的学者、探索雷姆利亚的冒险家、与雷姆利亚人通商的商人还有试图掌握雷姆利亚魔法的魔法师们都对其兴致勃勃——而梁卿绫在高中就能以纳卡尔语与人探讨玄奥的魔法问题了。 Nah-maram Kapahiada Amoange Soumwaroh 南玛拉姆·卡帕西亚达·阿瓦·拉珀安格·数瓦罗赫 “月光之神赐福于汝之魔祭！” 在她完成咏唱的瞬间，一束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瞬间她身上原本只是虚幻的脸庞与翅膀都变得如同实质，但马上又幻化做两道光辉散开，分别射向了梁卿绫手中的《布里契斯特断章》与悬在空中的《暗影塔罗·魔女之王》。 在如今的事态之下，梁卿绫所需要的既不是单纯的防御魔法亦不是单纯的攻击魔法，这都无法让她战胜冯维嘉。因此，她所需要的是更多的力量。但如果古希腊的女神赫卡忒、希伯来的女妖莉莉丝和泰勒玛的天使艾华斯的力量同时集中于她的体内的话，过于复杂化的庞大力量反而不利于仅仅身为人类的她发挥这份力量，甚至还会因为彼此间的矛盾而相互削弱。 因此，她必须对这份力量进行切割——将其一分为三。 而恰好，赫卡忒女神本身就是拥有着三具身体的女神，分别象征着冥界的三岔路口的三个方向与魔法的多变。而作为月神，赫卡忒的三身又分别代表着天界的新月塞勒涅、人间的狩人阿尔忒弥斯与冥界的王后珀耳塞福涅三位月之女神。因此，作为赫卡忒·莉莉丝的梁卿绫也可以将这一象征编入自己的魔法之中来制造作为崭新的力量容器的肉体。 只不过以往的她并没有足够进行这一仪式适当的道具。但是现在，她手中的《布里契斯特断章》一下子散落为无数的书页飞散开来，而她两腿吊袜带上绑着的两副塔罗牌也一下子朝着“魔女之王”飞去。 Silipaliwaramwahu “三相之体！” 然后，三人的梁卿绫出现在了原地。 【名词注释】 “自幻梦境至黄金之宙，深渊之王与银星之主。”：幻梦境这里专指幻梦境的卡达斯，在肯尼斯·格兰特的《死灵之书卡巴拉》中卡达斯代表着“王冠”，黄金之宙是指与犹格·索托斯等同的黄金外神Yad-Thaddag，在肯尼斯·格兰特的《死灵之书卡巴拉》中与犹格·索托斯相对的犹格·荷鲁斯代表着“美丽”。而从王冠至美丽的道路就是“女教皇”这张塔罗牌所代表的第十三途径。它横穿过卡巴拉生命树的深渊（Abyss），而诺登斯则是守护在那里的深渊之王。银星之主则是艾华斯。 “汝之御名四百六十五，雷姆利亚的太阳之王——”：四百六十五是九十三的五倍，梁卿绫的旧印五角星上分别写着“AL-RAH”，AL的数字就是93。RAH是James Churchward声称的姆大陆的纳卡尔语言中指代太阳与神灵的词汇。 Silima：在《精灵宝钻》中是制造精灵宝钻使用的水晶。 Aiya Elenion Ancalima：昆雅语 Silmarilli：精灵宝钻，原意为“纯净的光明之辉”。 Nah-maram Kapahiada Amoange Soumwaroh：太平洋的波纳佩岛曾被广泛的认为是沉没的姆大陆的一部分，在克苏鲁神话中姆大陆即为雷姆利亚大陆，而波纳佩人亦是雷姆利亚人的后裔。因此这里直接使用波纳佩语作为纳卡尔语，不过语法是英语的语法。Nah-是波纳佩语中“神”的前缀，Maram是“月光”，Kapahiada是“庇护、赐福”，Amoange是“大祭司”，Souwaroh是“大法师”。 Silipaliwaramwahu：Sili是波纳佩语中的“****aliwaramwahu则是“精致的身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