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汉之梦》 书友群:930196767 喜欢汉之梦的人可以进群,欢迎交流。 第一回我不嚣张我就不是土匪 郴州府东南方向约百里,有一片延绵数百里的山脉,它东接江西,南连广东岭南。这里群峰起伏,云雾如海,涛涌波浮。 高山之巅,青松翠柏傲立风雪,沟深谷狭之中,奇花异草处处斗艳,。在这葱茏苍翠的崇山峻岭之中,还孕育出几个大大小小的盆地。汝城县就设在长约百里,宽约四十里的中部盆地。 汝城县虽是偏远山区,却土地肥沃,河流众多,物产十分丰富;因与江西,广东山水相连,素有‘鸡鸣三省,水注三江’之美誉。 这本该是一处富饶祥和的世外桃源,却在这烽烟四起,盗匪横行的明末乱世,反而成了绿林豪杰聚啸山林的上佳之地。 崇敬八年,重阳,午时。 桂阳县城往北二十余里,有一依山环水的村庄,曰邓家庄。 此刻,邓家庄前几百米的地方,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们便是大苍山下来的土匪,抢劫的目标便是邓家庄。 他们大约百一、二十人,正在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笑,时不时还有人怪叫几声,根本未把眼前的邓家庄当回事,好像他们不是来抢劫的,反而更像拿自家的钱财一般,其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为首的汉子长得更是凶神恶煞,头发蓬乱如草,额头上有一条大而长的刀疤,手中提着一把大环刀,一看便知道不是良善之辈,此人便是大苍山二当家的,绰号一把刀。 一把刀跟着段伍于三年前率十多条汉子上山立寨,短短两年时间,聚起四、五百匪徒,其中青壮土匪便有二百多人,方圆上百里都知道他们的名号。各路豪杰都尊称大当家的为伍爷,二当家的为刀爷。 此刻刀爷大大咧咧的坐在大树下,口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显得十分悠然。想着等一下邓家庄送来的一车车粮食和白银,目光迷离,似乎有些痴了。 一刻钟前,一把刀让人传话给邓家庄,限一个时辰之内送来粮食陆百石,白银五百两,猪羊等若干,如若不从,打破庄子,鸡犬不留。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眼看一个时辰快到了,邓家庄的大门依然紧闭,毫无动静。 “这些乡巴佬,没点眼力见,看样子不见见血,都他娘的以为爷和弟兄们的刀是杀鸡用的。想想以前也有几个不长眼的庄子,仗着有些家丁,还有上百青壮,便想要抵抗,后来还不是被杀了个血流成河。从那以后,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有谁听了五爷和刀爷的名头不胆战心惊,既然这些乡巴佬好了伤疤忘了疼,那老子就给他们长点记性,试试爷的刀是否锋利。”一把刀吐掉口中狗尾巴草,目露凶光。 一把刀正准备招呼手下的弟兄们杀进庄时,只见那紧闭的大门徐徐打开,他冷笑一声:还算识相,紧接着满脸惊讶,然后变得咬牙切齿,脸上堆满了暴露,模样十分狰狞,就像择人而噬的恶狼。 邓家庄大门里出来的并不是送粮食、白银等物资,而是一群手拿着兵器的家丁队伍,他们身着统一的服装,排着整齐的纵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鱼贯而出,当所有的家丁出庄后,后面的大门又徐徐关上。 率领这支队伍是一位年轻人,姓邓名林,年约十八岁,长得高大魁梧,微黑的脸庞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睛明亮端正,举手投足之间有说不出的从容。 邓林来自后世,一年前穿越到明末。在这一年里,可谓出尽了风头,前半年是傻子,整天傻傻地发呆;后半年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招了一些半大孩子,整天舞刀弄棒,不务正业,得了一个败家子的雅号。 邓林运气不错,穿越后的家境尚可,父亲邓立行是个举人,湖广汉阳人氏,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是走了什么门路,于崇祯元年谋了份桂阳县县丞的差事,隔年便举家迁入桂阳。 不幸的是两年前父亲英年早逝,留下母亲、自己、及年幼的妹妹,另外还有一份不错的家业。 比如这邓家庄,便是邓家产业之一的别院。有良田三千九百余亩,佃户九十八户,人口五百八十三人。 邓林读书的时候,历史不咋的,但他还是知道明朝自中期以来,朝政日益腐败,内忧外患纷至沓来,特别是明末,天灾人祸不断,世事纷纭,烽烟猬起,匪患祸及整个中原,再加上鞑靼又时常入侵,其势如饿虎扑食,所过之处,如飞蝗噬青,神州大地处处哀鸿遍野,饿殍载道。 生逢乱世,性命朝不夕保,自身孔武有力便显得尤为重要,半年前他组建了这支只有四十人的家丁队伍。 一个团队的战斗力如何就看他是否团结,一支队伍能走到远就看他忠诚度如何,为了保证这支队伍对自己的忠心,邓林煞费心机,在招收家丁时,首先是年龄限制,只招十五岁至十九岁的年轻人,因为这个时代的这个年龄段的人不比后世,他们接触外界的范围极其有限,思想也非常单纯,比较容易接受思想教育和宣传,说白了便是好洗脑。 其次要求身体健康,并无不良恶习。达到以上条件的人,只要营养跟得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后,他们的爆发力并不比成年人差,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自己的核心力量。 为了尽快让这支队伍形成战斗力,邓林也下了血本,每天都保证家丁们吃饱,隔天还让他们吃上一顿肉,别小看两天才吃一顿肉,一般的小地主生活还没有这么好呢! “工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器!”武器不是战场上胜利的决定因素,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为了提升队伍的战斗力,他亲自带人去广东,花重金从蛮夷那一次就购买了三十支这个时代最精良的火绳枪,按照后世从各种渠道获知的军事常识来训练这支队伍。 如今土匪来犯,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溜溜,如果胜了,说明自己还不是废材一个,如果败了,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想法子找个粗腿抱抱。 一把刀最擅长的是打群架,看到邓林他们那个战阵,发出一声冷笑,以为是唱戏啊!摆个怪模怪样的阵型便能吓退老子吗?既然你们要往死路上走,那老子就送你们一程,大刀猛地朝前一挥:“弟兄们杀啊!杀光这群兔崽子!” 第二回尿裤子的英雄 土匪们不愧是惯匪,听到二当家发出冲锋命令后,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似的,哇哇怪叫着朝前冲了上去。 面对冲杀之气犹如滔天洪水一般的土匪,家丁队伍里已有不少的人面色发白,手足开始颤抖,甚至有几个家丁的裤子明显湿了。 邓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看似一脸镇定,其实也十分恐惧,甚至还有些许尿意,说到底他两世为人,都是普通人而已,根本就没有真刀真枪跟人干过,面对生死存亡之际,没有腿足发软已经出乎意料! 明末至清初,几十年乱战,神州大地十不存一,自己能否在这乱世活下去还得两说,想通了的邓林终于萌生了一点点血性。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支队伍是自己在个乱世安身立命之根本。 家丁们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可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恐惧是难免的,自己不仅不能未战先怯,还得想办法让家丁们鼓起勇气。 鼓励士气这玩意可不是嘴巴说说,就能忽悠别人能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且忽悠的话在出发前就说了,如誓死保卫亲人,誓死保卫家园之类的豪言壮语,家丁们的口号也喊得让人热血沸腾,可到了战场便不是那么回事! 土匪们恨不得早些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自然不会给他留犹豫的时间,无奈之下,邓林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呢? 邓林是个干脆的人,想到就立即付诸于行动,他左手拿刀、右手执盾亲自站到队伍的最前排,同时大声地说:“我从出了这个庄门后便发过誓,如果没有杀退土匪,就没想过活着回去,现在我们后面的庄门已关,前面的土匪也马上杀到,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与其窝窝囊囊的被土匪杀死,不如跟着我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就在家丁们心中还残存一丝逃跑苟活的希望时,邓林的话让这希望彻底破灭了,知道必死之后,家丁们内心最深处的那丝斗志和尊严终于被激发出来了。 此时土匪已冲到一百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因为恐惧和紧张的缘故,队伍有一点乱。 “整理队形,准备迎敌!” “诺!”中气十足。 无数的皮靴杂乱地拍打着地面,却没有一丝兵器碰撞声,瞬间便列起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一圈盾牌围成一堵密不透的墙。 看到家丁们如训练时一样熟练的动作,邓林的信心暴增。 土匪越来越来近,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当土匪冲到六十米时,前面的五、六个土匪弓箭手站在那里开始弯弓射箭,“嗖嗖嗖”的箭矢呼啸而来。 “举盾,晃动长枪!” “1—2—3晃!” “咣咣咣”弓箭击打盾牌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部分弓箭被盾牌枪林挡住,但还是有一部分箭矢穿过盾隙枪林。 一班长刘有全为人素来勇猛,他一把拗断大腿上的箭矢,呵呵笑着道:“不碍事,老子皮糙肉厚。” 三班的长枪手刘阿牛,便没那么幸运,被一支从枪林盾隙穿过的箭矢穿透左肩,伤势严重,立即躬身退出队伍,他后面的队友立即上前一步填住空缺。 “嗖嗖”、“嗖嗖嗖”的弓箭声响过不停,邓林反而格外冷静,自己现在只训练出一个班十个火枪手,火绳枪装填缓慢,在土匪冲锋的路上只有一次射击机会,为了发挥火绳枪最大的威力,他决定等土匪进入火绳枪最佳射击距离时,来一次齐射,给土匪雷霆一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这个时候土匪的弓箭手怕误伤自己人已停止射箭。 家丁方阵内,长枪手放平长枪,火枪手举起手中早已点燃的火绳枪,瞄准前面的土匪,已作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三十米的距离,土匪已经可以看清楚对面的家丁,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这些半大小子大的不过十八,九岁,小的只有十四、五岁而已。 这些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虽个个咬牙坚持,但大多数人的脸色明显发白,甚至有几个小子的裤裆都湿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被吓得尿裤子了。 土匪们见后哄然大笑,这帮臭小子还不错,都尿裤子了还能站在那里,今天就让你们见识爷爷的厉害,土匪根本没把家丁们放在眼里,仿佛看到自己这群人如狼入羊群,砍瓜切菜菜般杀他过落花流水。 就在土匪们鄙视对手的时候,突然对面传来一声大喊:“射击!” 还没等土匪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密集的铳声。 “砰砰砰!” 灼热的铅弹呼啸飞向密集的匪群,冲在最前面的土匪立即有六、七个惨叫着被掀到在地,有些一时还没死去的土匪,更是痛的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嚎叫。 火枪手们射击完毕后,立即退到方阵两侧,继续装填弹药,而三班、四班的长枪手们则齐齐向前跨出一步,长枪放平,准备战斗。 想不到小小的邓家庄火铳竟然如此厉害!火铳对一把刀等土匪而言并不算什么新鲜事,他们早就见识过明军的火铳了。那些明军装备的火铳简直就是个笑话,不管是威力、射程、精度等各种性能极为差劲,且还经常炸膛,在战场上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好使,没想到邓家庄的火铳威力竟然这么大,十来个火枪手一轮齐射便让己方倒下五、六个。 土匪也是人,不是疯子,这个世间上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怕死,就连那些英雄好汉在屠刀下也要喊着各种口号为自己壮胆,何况是一群土匪,除了少数悍匪外,大多数土匪面对死亡威胁头皮发麻,愣在哪里不知所措。 一把刀不愧是头领,见土匪们愣在那里,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不用怕,火铳装填缓慢,只要咱们冲过去,那群臭小子那里是弟兄们的对手。” “弟兄们给我冲啊!冲过去杀光他们!” 听了二当家的话后,土匪们想了想,也对,是这么回事,再次鼓起勇气继续往前冲杀过去。 三十米的距离转眼即到。 当土匪冲至家丁方阵前四、五步时,个个目露凶光,高举手中的刀(斧),准备大杀特杀,突然却传来一声:“刺!” 第一排长枪手们条件反射般的用力向前刺去,动作整齐划一。 “噗嗤、噗嗤”!长枪入肉的声音令人胆寒,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顿时有四、五个被刺翻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家丁们的长枪足有一丈有二,而土匪们的刀(斧)大多二、三尺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兵器相差如此悬殊,土匪们的兵器根本就够不到家丁们的边。 土匪也不全是软蛋,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比较牛的悍匪,虽然被刺翻四、五个,但后面的土匪依然毫无畏惧,挥舞着手中的刀(斧)欺身而上。 趁你病要你命,邓林那里会给他们机会,又是一声命令:“刺!”第二排长枪手又整齐划一地刺去一排密集的长枪。 土匪如一盘散沙,面对绵密如林的长枪阵,与送死没什么区别,再悍勇的土匪也是必死无疑,“噗嗤!噗嗤!”又传来一阵长枪入肉的声音,渗人的惨叫声又再次响成一片。 第三回乱拳打死老师傅 “杀!” “杀!” “杀!” 家丁们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刺杀动作从开始的僵硬,到最后的从容娴熟,如行云流水。 邓家明终于逮住机会了,按照号令,手中长枪奋力刺向前面土匪的胸口,只感觉到轻微的阻力,锋利无比的枪头就没入血肉之躯,然后把长枪旋转三百六十度后收枪,如此周而复始,当第三个土匪倒在他的长枪下时,只见土匪们互相推诿,长枪的攻击范围内竟然没有土匪敢上前。 “砰砰砰!”再次响起火绳枪特有的声音! 火枪手们装填完毕后,从战阵两翼又一次齐射,射击完成后,也不管战果如何,立即退后继续装填弹药。 这个年代的火绳枪精度确实不咋地,隔几十米远打不中人是很正常的事,但几米的距离,命中率还是蛮高的,这一次齐射又有七、八个土匪被击中,有个别的倒霉蛋还身中数弹,身子被打成筛子,伤口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 最后一次齐射,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死伤一地的伙伴,土匪们再也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早点逃离修罗地狱,早点逃离那群洪水猛兽。 土匪们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张牙舞爪的老虎就是大一点的猫而已,却忘记了猛虎始终是猛虎,一旦猛虎啸谷,百兽仓皇。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打仗,也只有变态才喜欢杀人,第一次上战场的家丁们能够保持平时操练水平已经很不错了,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吐得一塌糊涂,邓林也好不到哪里,肚子里翻江倒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吐了半天。 没有目的,就没有人会为你买命,家丁们参加家丁队伍,主要是为了那丰厚的待遇,一天三餐,顿顿吃饱,每月还有五百纹响银拿,这个待遇放在太平盛世,自然不算什么,可在这天灾不断、饥民遍野、混乱不堪的年头,已经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差事了。 其次是为了报答邓林父子两代的恩情,邓林这一世的父亲邓立行饱读诗书,他不仅仅喜欢黄白之物,更在乎自己的形象,几乎家家户户都受过他的恩惠。 以前家丁们还怀疑少爷是瞎胡闹,每天不是站军姿,便是齐步走等阵列训练,然后重复练习一、二个杀敌动作,即辛苦又枯燥乏味,且还要求非常严格,为了丰厚的报酬,只好咬牙坚持,没想到能止小儿夜哭的土匪这么不经打,少爷教的东西真是有用。 邓林看到家丁们投来即敬佩、又崇拜的目光,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脑子一发热,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关羽是受人崇敬的武圣,因大意丢了荆州,才会败走麦城;马稷因不听王平的劝告而失了街亭,才有诸葛亮挥泪斩马稷。战场上犹如一个大火炉,谁摸谁挨烫,现在还不是安心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得防止意外情况发生,邓林可不想重蹈历史上粗心大意的覆辙,在战场上糊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邓家明,李大贵,你们率领二班,三班家丁保持攻击阵型向前追击五里,侦察探敌情。” “诺!” “刘有全、朱一山,抢救伤员和清扫战场。” “诺!” 在清扫战场的过程中,出现了怪异现象,三个毫发无伤的匪徒竟然呆在那里乖乖地束手就擒,家丁们虽感到奇怪,还是毫不客气的把他们绑了个结实,有几个重伤一时未死的土匪,邓林也下令补上一枪,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次战斗己方重伤一人,轻伤一人,已被送回庄医治,击毙土匪二十六人,俘虏三人,缴获的兵器什么的,邓林根本不把它当回事,只是从击毙的土匪身上搜出来一百多两银子,让他略感惊讶,看来做土匪的收入真是不错,比做一般的职业强多了,随身携带都这么多银子,其身家可想而知,难怪那么多人愿意提着脑袋去做土匪。 土匪们早已吓破了胆,有多远逃多远,邓家明、李大贵他们只晚一点点时间追击,连个土匪的背影也没看见。 邓家明所汇报的情况,意料之中的事情,让他们追击土匪,侦察探敌情,谨慎而已。 天黑了,邓家庄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乡亲们,喜笑颜开地赶来欢迎凯旋而归的家丁队伍,特别是那些家丁的亲人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听说没有人阵亡时才算踏实。 这一次能够如此顺利打败土匪,完全出乎乡亲们的预料,毕竟人数差这么多,自己这边才四十多个人,且还都是些半大孩子,又是初次上阵,反观对方,一百多个来势汹汹、杀人如麻的惯匪,两者实力悬殊!以前他们还以为邓林童心未泯,闹着玩呢!现在看来年轻的东家深不可测。 若要让下属归心,仅仅靠严格的纪律,赏罚分明还远远不够,关心,爱护,把他们当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当家丁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时,邓林只是顺便吃了两口饭,也不顾自身的疲倦,带着管事邓成,小厮五福提着灯笼,去看望受伤的刘阿牛。 “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不知道躲在别人的后面呢!非要站在前面逞英雄,以至受如此重伤,若要治好,花费可不小,刚刚郎中说要十几两银子,咱家比以前是好些,可哪有那么多银子呢?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刘阿牛的母亲哭哭蹄蹄,即伤心,也埋怨自己没早点提醒缺心眼的儿子。 “你明天就去找东家问过明白,我儿是因为他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问他管还是不管?你明天不去讨个说法,我—我就跟你拼了。”刘婶在儿子面前还是个好母亲,在丈夫刘石桥面前却是一只雌老虎。 “你就不能小点声嘛!村子里谁不说东家是个大好人呢,当年若不是老东家收留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也许早就饿死在荒村野外呢!再说儿子杀土匪可都是自愿的,怎么能怪东家,至于东家,我想他不会不管的······”从刘石桥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 刘石桥一家人的对话,门外的邓林等人听的清清楚楚,管事邓成暗暗地为他们一家子捏了一把汗,用担忧的眼神望向少爷,只见少爷依然面带微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惊叹不已,这一年来少爷的变化,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以前那个有点憨、有点傻的少爷再也不见半点踪影,现在的少爷变得豁达、聪明、睿智,老爷若是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邓林可不是听门缝的小人,立即上前敲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当刘石桥打开门看见邓林正微笑着站在门口,一下子就愣在哪里! “刘叔!不欢迎我啊?”邓林见刘石桥愣在门口,笑着调侃。 刘石桥的一张老脸立刻囧的通红,连忙让开道,说话都不利索,结结巴巴地说:东—东家!请—请进! 第四回可怜天下父母心 “东家,奴家不该数落您的不是,如果东家要责罚,就责罚奴家一个人吧!”此时刘婶温顺的像一只绵羊,却又像护犊子的雌虎,挡在儿子和丈夫前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怨气的时候,谁没有家长里短的数落过,还是先说说阿牛的伤情吧。”小事一桩,没必要折腾一个乡下妇女,邓林笑着和刘婶打了招呼。 无论什么时候,上位者对别人的宽容,就是给自己好处,最容易被人认可,邓林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家丁们彻底归心,早点治愈刘阿牛才是最重的。 这本是一件小事,也是晚辈对长辈该有的尊重,受尊卑观念的影响,刘婶感动得满脸泪水,说刘阿牛的伤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花些钱而已,治愈以后照样可以活蹦乱跳。 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战士不容易,失去一个家丁,如同自断一指,得知刘阿牛并无大碍,邓林也喜上眉梢,扭过头对管事邓成说:“成叔!拿二十两银子给刘婶,让她专心给阿牛治伤,如果银子不够再拿,只要把伤治好,不要怕花钱。” “诺!”邓成是个会做事的人,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好的银子,笑着对刘婶说:“这是少爷的一片心意,咱们做下属的要记住少爷的好。” 刘婶激动的就要磕头,刘石桥也跟着妻子准备磕头,邓林连忙扶起刘石桥,也虚扶一下刘婶:“刘婶,安心照顾好阿牛!” “谢谢,谢谢东家!”刘婶有些语无伦次。 “阿牛!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归队。” 阿牛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眼眶含着泪花,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听少爷的!“ “东家慢走!”“少爷慢走!”在刘石桥一家人千恩万谢中,邓林离开了刘家。 邓林的住的地方在邓家庄正中央,是一座青砖青瓦的三进大院,每进左右屋宇各有七、八间,又有一个拱门将宅子分为外宅和内宅,现在外宅临时给家丁们住着。 邓林刚进后院,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丫鬟小月高兴地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奴婢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直到听见您不但没事,还打了过大胜仗的消息才放下心来,少爷!您真厉害啊······,一路上小月吱吱喳喳地说过不停。” 见小月高兴的样子,邓林的心情也轻松不小,这一年来与小月相处得还不错,特别是来自后世的邓林,根本没有主婢观念,更像个大哥哥,使得小月的胆儿也越来越来大,现在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说,这反而让邓林高兴,这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 进入大厅后,小月就忙前忙后,先伺候邓林脱下外袍,换上软底布鞋,又给他打来一盆热水,伺候他净手、洗面。 邓林座在太岁椅上,喝着小月刚刚泡好的热茶,吃着精美的点心,舒服得心中直叫爽,如果不是穿越到这倒霉的明末,他真想过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没事的时候还可以逗逗这小丫头玩,这才叫过日子,这才叫金不换! 邓林正享受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快乐时,伍福搓着手,不忍打扰少爷的雅兴,在门口转悠着。 “你小子在哪犹豫啥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邓林对待自己的小厮犹如对待自己的兄弟,脏话粗话张口就来。 “少爷!那三个俘虏嚷着要见你。” “在下李修文,山东登州人氏,见过邓公子。”李修文年约二十八、九岁,长相俊朗,仪表堂堂,让邓林略感意外,想不到土匪窝里还有此等人物。 “邓公子好,在下赵志勇,与李修文是同乡也是好友。”赵志勇中等身材,长相也普通,只是身上隆起来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在下赵耳,见过邓公子。”赵耳说的是地地道道的桂阳话,也是地地道道的桂阳人。 “你们三个明明可以逃走,为何要留下来?”这三个人在战场上神神秘秘的,得问清楚,能留就留,该杀就杀,邓家庄才刚刚起步,经不起折腾。 邓家明、刘有全、李大贵等人见少爷问话,配合得十分默契,雪亮的柳叶刀出鞘,如果三个俘虏敢说半句假话,立即让他们血溅当场。 李修文向邓林拱了拱手:“在下也算走过不少地方,见得最多的是兵匪祸害、满目苍夷,像邓家庄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极为少见,我们几个走累了,想留在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邓家庄,不知邓公子意下如何。” 邓林点了点头,李修文说的没错,邓家庄环境优美,既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人为破坏,确实适合安居乐业, “在下早就听说过贵庄东家仁慈,特别是今天所见所闻,让在下感触极深,在下没别的本事,有一膀子力气,希望能为邓公子效劳。”说完后赵志勇还特意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赵志勇也说得在理,几十个家丁能把一百多土匪杀的屁滚尿流,这样的粗腿不抱,还抱什么样的粗腿,邓林投去赞许的目光,表示认可。 “在下早就听说过邓家庄的事迹,是桂阳境内数一数二的好东家,也一直向往邓家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果邓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可以跑跑腿、送送信什么的,”赵耳早就想投奔邓家庄了,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 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谁不在背后竖大拇指,赵耳是桂阳人,几乎可以代表邓家庄在桂阳人民心中的地位,邓林很有成就感,招呼赵耳坐下来慢慢说。 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那就是客人,用刀子招呼客人确实有些不地道,邓林吩咐人点烛、上茶。 大厅内燃着十几只蜡烛,明亮如白昼,大家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李修文、赵志勇、赵耳他们也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李修文原本和母亲、及弟弟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家中也有近百亩良田,虽然并不富裕,可以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日子过得依然温暖而又充满欢乐,李修文读书之余又喜欢上西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登州巡抚孙元化看中,并收为弟子,这让他更加迷上了西学。 崇祯五年,孔有德、耿仲明在登州叛乱,凡是孙元化身边的人大多被孔有德、耿仲明等叛军杀害,作为孙元化的弟子和亲兵,李修文和赵志勇被派出外地执行公务,才逃过一劫,而对朝廷忠心耿耿登州巡抚孙元化却被朝廷问罪,这让李修文、赵志勇两人对朝廷失望透顶,也因此成了流浪汉。 赵耳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们家在一个比黄世仁还心黑的地主家做佃户,黑心的地主敲骨吸髓,他种了一辈子田的父母最后被活活饿死,他也因此成了流浪汉,为了活命,无论是树皮、草根等,只要能找得到,只要毒不死人,只要能填饱肚子,统统都不放过,在四处流浪中碰到了李修文、赵志勇两人,从此三人成了难兄难弟。 李修文、赵志勇、赵耳三人一心一意投奔邓林,拍着胸脯向邓林保证,说他们并不是什么土匪,只是在大苍山做客而已,这次下山只是想见识一下土匪们是怎么学梁山好汉,见识过后,才知道大苍山的二当家阳奉阴违。 第五回地痞恶霸 孙元化!邓林心中有些印象,是明末著名的科学家,特别是对火器的研究,堪称明末第一人,后世人对其评价:“明廷葬送了孙元化的性命,也葬送了中国火器的发展!” 当年八国联军之所以能在中国如无人之境,靠的是船坚炮利;抗战时期,日本人靠三八大盖就能在中国横行霸道,就因为中国连三八大盖都造不出来,落后就要挨打。 邓林前世有个四、五的儿子,这小子从小就极具艺术天赋,对那些买来的玩具没有丝毫兴趣,说是机械造出来的,太标准了,缺少灵气。 为了儿子,一向懒惰的邓林不得不打起精神,买来木头、锯、铁锤等工具,亲手为儿子制作玩具,久而久之竟然练就了一门好手艺,说做手枪,别人绝不会看成长枪,因为手枪的长度还没有他儿子裤腰带高;说做长枪,别人绝不会当大炮认了,因为他儿子很轻松的把长枪举起来,与大炮的重量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且做工精美,栩栩如生,有很高的艺术水平,当然,这是他四、五岁的儿子对老爸得评价。 制作木头玩具邓林是内行,制造火器则是外行,李修文的到来可以说是雪中送炭,赵志勇、赵耳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修文、赵志勇、赵耳,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锅里勺饭的兄弟。” “谢谢少爷。” 邓林原本胸无大志,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发现自己运气不错,家中有钱有粮,便发誓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纨绔子弟,人的生命如过眼云烟,时不待我,要与时俱进,趁着年轻得及时行乐才对。 当他弄清楚自己穿越到乱得不能再乱的明末时,头大如斗,整天垂头丧气,一傻就是半年,好在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血性,生命不能重来,为了活着,不得不打起精神。 基础决定高度,发展离不开人才,今天招了三个人才,邓林心情不错,屁颠屁颠的找小月给他捶背去了。 就在邓林招揽人才和享受胜利的喜悦时,桂阳县城仙鹤楼的二楼麒麟阁雅间内,正在酝酿一场针对邓家的阴谋。 雅间内上首位置,坐着一位年约三十三、四岁,长的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此人乃桂阳县县丞梁世宗的管家梁为民。 而坐在一旁作陪的则是一位满脸横肉的汉子,他就是在桂阳县恶名昭著的白虎帮大当家王虎。 混混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捞钱,且不择手段,混混们的道德底线就是没底线,王虎是邓立行扶他坐上白虎帮大当家的位置的,此时梁为民说如何如何对付邓家,王虎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梁管家说的对,梁管家英明,梁管家说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做,梁管家要小的去抓鸡,小的绝不会去撵鸭。” “邓家那些商行怎么样。”梁为民对王虎的表现非常满意,笑着聊起邓家来。 “都是旺铺,每年进项不少,邓家那个婆娘和那个傻儿子恐怕守不住,早晚都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与其这样,不如县丞大人经营得好,以县丞大人乐善好施的性格,指不定还能周济那孤儿寡母一、二。” “那垄断桂阳食盐的邓家盐行又如何呢?” “邓家盐行就是一颗摇钱树,也是一道催命符,若是继续由邓家的孤儿母经营,早晚也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小的之见,不如县丞大人好事做到底,免得那孤儿寡母白白丢了性命。” “如此看来邓家的孤儿寡母性命堪忧,咱们得好好为邓家谋划谋划。” “梁管家说的极是,县丞大人煞费苦心的想把邓家那些商行据为己有,不是为了那一点点利润,而是为邓家的孤儿寡母着想,只是苦了县丞大人,本是一片好心,却要招来那些凡夫俗子的误会。”王虎整天在街头巷尾混,嘴皮子不错,黑白颠倒,还说的头头是道,且阿谀奉承也是一绝,嘴巴滔滔不绝,手也没闲着,时不时为梁为民夹菜、斟茶。 梁为民呷了一口冒着袅袅热气的茶后,身子微微朝后椅上靠了靠,眼睛微眯了起来说:“那就幸苦王大当家的了,咱们就从邓家盐行开始吧!给邓家的孤儿寡母留些缓冲时间。” “县丞大人义薄云天,为了邓家的孤儿寡母不惜背上骂名,小的也不是孬种,请梁管家转告县丞大人,只要给小的一段时间,小的一定把这个事情办得妥妥的。” 梁为民见王虎呲牙咧嘴,确实是一条好狗,且办事能力也不错,邓家的孤儿寡母就是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好担心的,两人频频举杯,边吃边谈些行动细节,深夜方散。 第二天,桂阳县城正南街的邓家盐行像往常一样准时营业,辰时左右,盐行门口来了十几个青年男子,还抬着两个人,虽故意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盐行的人还是认得出来是白虎帮的混混。 “谁是这家盐行的掌柜,给老子滚出来。”领头的叫魏斜眼,生着一双斗鸡眼,歪着脖子看着盐行大声喝问,看样子也是找茬的行家里手。 “客观,为何要在盐行门口嚷嚷。”盐行掌柜高宁轻言细语,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就要先抓住他的尾巴。 “干什么?哈哈哈!”魏斜眼边笑边用手指向抬着的那两个人说:“他们是吃了你们盐行的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但卖假盐,且还有毒。” 高宁走过去用手指从哪两个中毒的人嘴上沾一点泡沫嗅了嗅,又仔细查看了那两个人的身体。 “嘴上吐得泡沫有一股胰子味,分明是胰子水嘛。” “脸上的白灰一擦就掉,就不能认真一点嘛,简直是个猪脑子,还学着别人出来讹诈,没点专业素质。” “两个中毒的人在担架上躺了半天,也没有排泄污秽之物,中毒就会腹泻,你们就不能提前给他们吃一点巴豆什么的,半点常识都不懂,说是猪脑子都是抬举你们了。” 高宁一下子就说出个一、二、三来。 魏斜眼看着高宁就像看傻子一样,证据!你觉得我们白虎帮办事还要证据? “啪!”的一声! 魏斜眼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高宁的脸上,恶狠狠地对着高宁说:“还要证据吗?”接着大手一挥:“弟兄们给我砸!” 第六回扶不起的阿斗 盐行的伙计们早就把盐行当作自己的家了,见这帮混混不仅打了掌柜,还要砸盐行,个个气愤填膺,想想平时东家和掌柜待自己不薄,那还能忍得住,赤手空拳就跑出来阻拦。 可这些老老实实的伙计们那里是混混们的对手,不到一刻钟人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盐行也被咋得稀巴烂。 伙计们挨打,和一片狼藉的盐行,高宁气得双眼通红,挥拳就要跟魏斜眼拼命,可他那里是魏斜眼的对手,被魏斜眼侧身躲过他那一拳,顺势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说:“老家伙!爷今天没兴趣收拾你,给爷传个话给你们东家,限他三天之内去找我们大当家的,商谈出售盐行等事宜,否则三天之后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哼!魏斜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一帮混混扬长而去,顺手还带走盐行柜台上所有的银钱。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县城邓家大院的内宅内,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丫环,边走边大声地喊道,一副焦急的模样。 这时厅堂内走出一位端庄贤淑的美妇人,一脸严肃的说:“小秋!我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在大宅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话的美妇人便是邓家的主母,也是邓林这一世的母亲,邓李氏! “太太!盐行的高掌柜和伙计们被人打了,”小秋好像没听到太太的教训,急促的说道,完全没有平时乖巧懂事的模样。 “高掌柜他们现在在那里。”平白无故祸事上门,一脸平静的邓李氏也是一惊。 “回太太!高掌柜他们现在在前厅候着。”此时回过神来的小秋规规矩矩地回答。 “走!咱们去前厅。” 前厅内高宁和伙计们人人带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更有几位伙计惨叫的声音贼大,让闻着落泪,见者伤心。 “太太!”见主母邓李氏进入大厅,高宁他们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 高宁他们行礼时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邓李氏虚扶一下高宁:“高掌柜不必多礼,请坐!”然后又对伙计们说:“你们也坐下慢慢说吧!” “白虎帮那群混蛋真不是东西,想当初白虎帮帮主就是咱们邓家的一条狗,如今老爷走了才不过两年,就掉转头来咬主人,且还不留丝毫情面,不仅把咱们盐行砸的稀巴烂,还说让太太您三天之内去白虎帮堂口,商谈什么盐行出售事宜,真是欺人太甚。”高宁不仅没有平息怒火,反而越演越烈。 世态炎凉,道德败坏,这个世间上忘恩无义之徒如过江之鲫,即使没有王虎,还有张虎、李虎等,就是把王虎骂得狗血淋头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如何度过这一难关,邓李氏秀眉紧蹙,头脑却异常清醒。 邓李氏心中虽然不是滋味,却还是轻言细语地安慰伙计们:“今天盐行出事连累你们了,也谢谢你们今天拼了命去保护盐行,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多想,先安心回家养伤,盐行什么时候营业,我会让高掌柜通知你们的,还有工钱和医药费,我们邓家也绝不会少了你们的。” 盐行出这么大的事,太太还如此体贴,伙计们都非常感动,他们一再表示以后会更加卖力为盐行做事,甚至还有些伙计当场就泪流满面。 “太太,咱们每年送出去的礼不少,也有很多人平时自愈君子,如今咱们邓家遭难,想必那些君子不会袖手旁观吧!”管家邓业出了个主意。 “邓业,你去把以前送过礼的人家走一遍,只要谁能帮咱们摆平白虎帮,不要怕花钱。” “高宁,你去盐行张贴告示,就说咱们盐行暂时停业几天,如果白虎帮不知好歹,只要谁能整死白虎帮,咱们的盐行就白白送给谁。”柔柔弱弱的邓李氏一旦发起威来,有一股子气势,也把舍得两个字看的很透彻,这个世间上只要有钱,为你出头的人大把,虽说邓家掉丢了盐行,损失了小半壁江山,却能杀鸡儆猴,让那些宵小不敢轻易打邓家的主意。 “诺!”邓业、高宁两人非常敬重邓李氏,也知道自家主母巾帼不让须眉。 待邓业、高宁走后,邓李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让来福去邓家别院通知邓林。 望着来福远去的背影,邓李氏不由得想起她那有些憨、有些傻的儿子,心中就一阵苦笑。儿子业已成年,这个家本该由他当家做主,可儿子就是扶不起不起的阿斗,那里懂得操持家业。 这次白虎邦到盐行行凶闹事,本不想告诉儿子,怕吓着他,可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再说自己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通知他。 儿子今年好像活泛些了,还在别院训练什么家丁,知道他那是瞎折腾,可总比木讷寡言的儿子强呀!故而也懒得去管他,任由他胡来,反正邓家也不差那点钱,还特意嘱咐别院管事邓成由着他好了。 唉!现在只求老天爷保佑儿子快些成熟起来,不然邓家难啊!想到这里,邓李氏都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少爷,起床了。”小月做事极其认真,是从邓林吩咐他每天按时喊他起床后就风雨无阻,俨然成了小管家婆。 邓林睡得正酣,被小月从床上揪了起来,浑浑噩噩任由小月摆布,刷牙、洗脸都没有让他完全清醒,直到小月给他喂热气腾腾的稀粥时才悠然惊醒,这个太堕落了,我自己来。 第七回人才与未来 知道少爷今天要论功行赏,家丁们早早地就在训练场集合,这半年苦训没白练,早就不是刚来时连左右都不分的野小子了,只见他们片刻间便列起了以班长为首的四纵阵列,且还整整齐齐。 李修文、赵志勇、赵耳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整齐的方阵,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看,都成一条直线,这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特别是李修文、赵志勇两人,他们曾在官兵队伍呆过,也算是识货的,自然知道如此迅速,如此整齐的队伍意味着什么。 邓林很喜欢看共和国的阅兵仪式,也是按照解放军的模式训练队伍,看着家丁们有点像那么回事,很有成就感,却并不满足,因为这四十个家丁,就是四十颗种子,是未来队伍的扩大基石,凡是有提高他们的军事技能和军事素质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邓林前世虽未当过兵,作为一个纯爷们,关于军事方面的书和影视还是看了不小,知道战后总结对提高军事能力有着莫大的帮助,今天召集所有家丁不单单为了论功行赏,更重要的是战后总结。 看着如标枪般立在那里静静等候自己的家丁们,他清了清嗓子说:“咱们首先总结昨天那场战斗,为什么能打败土匪,而我们又有那些不足,你们谁先来说说?”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似鱼胶粘口一字难开,他们原本就是不识字的佃户子弟,跟邓林识字读书也不过半年,能把三字经读通就不错了,何况战后总结这个词语,对他们来说还是花姑娘上轿头一回,愣在那里满头雾水。 平时要你们好好读书,你们不是说头疼,就是说肚子疼,甚至还有些缺心眼的说腿肚子疼,宁愿挨打受罚,围着练武场跑几圈,也不愿坐在教室里,此时才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 邓林好好的过了一把先生瘾,拿着教书用的戒尺在空中挥舞:“这是首次战后总结,你们说不上来我也不怪你们,就由我来给你们说说,但你们要仔细听着,以后绝不永许这种情况发生。” “之所以能击败土匪,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战阵之威,我们训练有素、阵列整齐、听从号令,战友之间配合密切,众枪戳来,众枪戳去,几十人犹如一人。” “反观土匪们,他们虽然个个悍勇,因缺乏训练,连起码的阵列都没有,各自为战,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焉能不败!” “但我们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比如我们的两翼防守薄弱;火枪手近身接战能力有待加强······” 洋洋洒洒,邓林说了小半个时辰,家丁们究竟能听懂多少因人而异,但个个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特别是李修文、赵志勇他们,既有知识,又在军队呆过,更觉得字字珠玑。 “不管是谁跟了我,那就是我的兄弟,如果伤了,我出钱医治;如果残了,我养他一辈子;如果不幸战死,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光着膀子上阵才能无后顾之忧,要想家丁们为自己卖命,得事事为他们着想才行。 自己原本就是个穷光蛋,是少爷给了自己的一切,既然少爷如此重情重义,这条命以后就交给少爷了。 “刘有全,你昨日受伤后,依然能坚持战斗,为我军奋勇杀敌树立了榜样,当居首功,奖银十两,望你再接再厉,为我军再立新功。”邓林学着后世影视里的将军模样,先是勉励一番后,才给刘有全颁奖。 刘有全为人机灵,也会来事,为了给大家做个榜样,忍着伤痛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有全谢少爷赏!” 见效果不错,邓林更加精神抖擞,对这个说,你很机灵,是棵好苗子;对那个说,你的枪法不错,是块打仗的料;然后又对另外一个人说,你这个愣头青呀,战场上不要只顾着猛冲猛打,得动动脑子,学会保护好自己······ 奖励最容易激励人的,也是最容易凝聚人心的,待邓林对每个家丁言辞恳切的鼓励一番后,家丁们的眼神更加热切。 没有高素质的人才,绝无可能建立一支强大的队伍,天地茫茫,竟然能得到李修文、赵志勇、赵耳这样的人才,邓林兴奋的一夜都没睡踏实,为他们接风洗尘后,把李修文、赵志勇两人叫到书房,谈论火器、练兵等事宜。 随着言谈的深入,邓林惊讶地发现这个李修文确实醉心于西学,对其师孙元化所撰写的《西洋神机》和《经武全书》等书了然于胸,对各种火器制造之法更是信手拈来。 乌龟为什么能长寿,因为它有坚固的龟壳,邓林没有争霸天下、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雄心壮志,他只想把自己的龟壳经营的牢固点,使自己能像乌龟一样长寿,既然有了造火器的人才,就不能使珠玉蒙尘,否则,拥有再多的宝贝跟穷光蛋也没什么区别。 “修文!现在庄里有铁匠,也有铁,不知能否自制火器。” “禀少爷!若要制造火器,必须要具备以下条件:首先要有熟练的工匠,普通的工匠先只能做助手;其次要用福建或广东所产的精铁,一般铁行的熟铁均难使用;再其次要有作坊和合适的工具,故而属下要先了解情况后方能知晓,”对于老本行,李修文如数家珍。 不管多么忠心的人,在投奔主子之前都要好好斟酌,如果不分对象,逮着谁就对谁忠心耿耿,那只有二百五才做的事,李修文是很有眼光的人,在邓林面前十分卖力,少爷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成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趁着少爷刚刚起步跟着他,几代人都不愁没好日子过了。 如果让邓林说邓家庄那个地方风景好,那个地方好乘凉,那棵树上的果子好吃等,他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至于李修文所问,只有找当事人来。 “五福,把邓管事和铁匠王河找来!” “诺!” 第八回小月 邓成是邓家的老人,对邓家忠心耿耿,几十年如一日,就是在以前那个痴痴傻傻的邓林面前也是毕恭毕敬,对现在的邓林更是敬重有加。 “少爷!有何事吩咐?” “成叔!库里可有福建或广东产的精铁,”邓林满怀期待。 “有,那是老爷在世时买的,说现在世道不太平,买了两千多斤广东精铁,以备不时之需,”邓成是个好管事,对邓家庄的一切了如指掌。 邓林心中一喜,正与李修文商量着等会去看看精铁,铁匠王河就到了。 王河是个老实巴交的铁匠,站在门口缩手缩脚,头上直冒汗。 “王河,过来,过来,先把头上的汗擦擦,说说你这北方来的铁匠,以前是否打造过火器。”见王河在门口站了半天都不进来,邓林只好主动打招呼。 “禀东家!小的以前打造过刀、枪,但从未打造过火器,”王河是个老实在人,明明看见邓林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拐弯抹角。 “王河,你可愿意为我做事吗?”矮子堆里拔高个,王河好歹也是铁匠,给李修文跑跑腿还是不错。 “小的愿意。”刚擦了汗的王河又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一擦,头点的像鸡啄米。 “修文,王河虽是半吊子铁匠,但也是铁匠,对这一带的地形又熟,还是千里迢迢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也算走过不小地方,有一定的见识,给你做助手如何?” “谢少爷!”上司想要找个好下属难,下属想要找个好上司也不容易,王河这个助手合格不合格不要紧,关键是少爷的心意。 邓林历史不咋的,却知道是崇祯十三年以后,李自成自商洛山复出后,连续攻克永宁、偃师等地,在河南打开了局面,拥兵数十万,声势浩大,自此大明朝廷自顾不暇,地方更加混乱不堪,现在距崇祯十三年也没几年了,在大动乱来临之前先把龟壳建牢固些才是当务之急。 “修文!你先把修建火器作坊的地方选好,作坊的用地可以选大些,为以后扩大做准备,最好还能利用水力,如果附近还能修建军营那是最好不过,以后招揽工匠,购买设备等火器作坊一切事宜便交给你了。”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如果事事亲力亲为,即使自己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呢?还是做甩手掌柜轻松,反正不要自己费多大精神,要做就往大的做。 无论是谁被别人信任,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自己初来咋到,少爷便如此信任自己,值得为他卖命:“谢少爷信任属下!属下定会尽我所能把火器作坊办好!” “成叔!以后在财力、人力、还有物力上你要全力支持修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要重用李修文,自然全力支持。 邓成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可望见邓林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急忙躬身道:“喏!” 自己除了会一套广播体操外,什么刀呀、枪呀,能认全就算不错了,以前教家丁们也是赶鸭子上轿,为了简单省事,挖空心思想了两招,刀盾手只会挡与斜劈;长枪手也只会直刺与斜刺,为了让家丁们熟能生巧,天天让他们反复练习,虽说没有武侠小说中的那么多套路,但邓林认死理,再简单的东西,只要深入骨髓,就不简单。既然赵志勇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自己就没必要天天陪着家丁们晒太阳了,这样不仅让下属有事做,不会觉得自己冷落了他,也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 “志勇,家丁们的功夫如何?” “禀少爷!属下昨日在两军阵前就仔细看过,今天又近距离观看他们列阵,您训练的队伍让属下佩服,招数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属下已经无法更改了,只是家丁们在发力技巧方面还未完全掌握好,属下在这方面还有些许作用。” 赵志勇先是奉承几句,最后才一针见血,这并不能说他是阿谀奉承之徒,历史上除了魏征这个异类处处与上司作对外,没有几个能臣不对上司说几句好话的。 “志勇不愧是武术高手,一语中的,以后就由你来教家丁们的功夫吧!”能甩掉一个大包袱就立即甩掉,邓林是不会客气的,更不会犹豫。 “请少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赵志勇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听说有事可做,竟然乐得手舞足蹈。 一壶茶、几碟点心,还有一张摇椅,邓林坐在葡萄架下,微眯着着眼睛,十分悠然,既然有了得力的下属,自己就没必要那么操劳,晒晒太阳,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生活中的乐趣。 小月按摩的手艺也越来越高,均匀、柔和、有力,一切都恰到好处,只不过她到底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时间一长,俏脸绯红。 邓林原本也想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可仅仅依靠个人的人格魅力,不仅无法改变这个世间,还成了别的贵族眼中的怪物,既然无法改变这个世间,就只能融入这个世间,他只好跟着堕落,成了封建社会的寄生虫,好在他良心未泯,见小月额头直冒香汗,让她坐下来歇歇,吃些点心,陪自己聊聊天。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要八卦一下来消遣时间,小月也不列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奴婢听说少爷昨天招了几个高手,他们有多么厉害?” “那几个都是天下奇人,张口一吼,成百上千的敌人就会灰飞烟灭,哪怕是普通的树叶到他们手中,随随便便一扔就能取人性命,听说练到一定的境界,能御剑飞行,杀人于千里之外,”后世的少男少女们喜欢那些玄幻、武侠之类的故事,邓林不相信迷不住小月,说了个开头便停了下来,故意钓她胃口,等着她央求自己。 “少爷骗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够厉害了吧!以一当十、力能举鼎,如此英雄也没有少爷你说的那么厉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李元霸,号称隋唐十八好汉之首,两臂能挥动一对八百斤的铁锤,也没有飞叶伤人的本事。”小月撅着一张小嘴,明显怪罪邓林胡乱应付自己。。 呃!想不这小丫头片子知道的还不少呢?邓林不得不刮目相看,说点靠谱的。 “千古武圣—关羽,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正史三国中仅此一人,他们能望其项背;本朝第一猛将常遇春,披坚执锐、勇往直前、有勇冠三军之称,他们也有常遇春的几分神勇。” “少爷,再多说一些那几个英雄的故事呗,奴婢想听。”小月也崇拜英雄,撒着娇让邓林继续说下去。 第九回冤大头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邓林正说的天花乱坠,小月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传来了来福急迫的声音。 来福行色匆匆,灰头土脸,走到葡萄架下才想起少爷脑袋不太灵光,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怎样跟少爷汇报。 “来福,先喝口茶,再慢慢说。”即使有天大的事情,着急忙慌的来福也说不清楚,不如让先他定定神。 “少爷,原来您不傻啊?”来福还是把邓林当作以前的邓林,见邓林说话口齿清楚,条理分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说完后又使劲抽自己的嘴巴。 “我不傻有什么不好吗?”邓林顺口聊侃一句,缓和气氛。 “少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不,小的不是那个意思......”来福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解释清楚。 “这个意思也好,那个意思也罢,这都无关紧要,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福只是真情流露,没必要纠结,还是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紧。 此时来福才反应过来,见自己耽搁了正事,又开始抽自己的嘴巴。 “等说完正事以后再抽自己的嘴巴不迟,免得把嘴巴抽肿了说不出话来。”见来福没完了没了的抽自己嘴巴,邓林只好再次提醒。 来福这回总算反应过来了,把盐行所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他们想欺侮邓家,就得有被邓家人欺侮回去的觉悟。 邓林有种杀人的冲动,这段时间养成的威严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旁边的来福打了个冷颤,这才彻底知道少爷的厉害。。 邓林根本没心思顾及其它,吩咐五福击鼓聚兵。 鼓声骤然响起,邓家庄的宁静被打破,难得放假回家的家丁们闻声而动,手拿着武器从家门奔跑而出,大步流星的向着同一个位置跑出。 原本出外干活的佃户们,以为又出什么大事,都放下手中的农活,齐齐出动。 就连一些玩闹的小孩,刚刚冲出家门,就被身后的妇人拎着耳朵抓了回去。 一刻钟后,所有家丁集合完毕,他们手拿着武器,猬集在一起,颇有席卷四方风云之气势。 “禀少爷,队伍集合完毕。”一班班长刘有全出列汇报。 “归队!” “来福,把盐行发生的事情跟大伙说说,不必拘谨,也不要隐瞒。” 来福大声应诺后大步走上阅兵台,他也知道鼓舞士气的重要性,把白虎帮如何横行霸道,如何欺凌邓家盐行的掌柜和伙计等恶行说得令人发指,且还表情丰富,说到激动处,紧握双拳,眼中充满了不满和喷怒。 “啥,竟然有人欲对少爷不利,先问问弟兄们手中的家伙!” “砸少爷的饭碗,就是砸弟兄们的饭碗,干他娘的!” ····· 家丁们到底杀过人,虽只是爆些粗口,没有张牙舞爪,却充满了杀气。 不能再忽悠了,这半年的魔鬼训练,家丁们早就练成了一身滚刀肉,如果继续忽悠下去,指不定会变成一群杀人的恶魔,还是先把白虎帮弄清楚要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己对白虎帮的情况两眼一抹黑,白虎帮的大门朝东还是朝西都不知道,家丁们虽士气高昂,总不能逮着谁就揍谁吧! “赵耳、刘七郎、李长生,你们三人先到管事邓成那里领取银两,立即出发,先到县城探探白虎邦的底,如果让你们把白虎帮帮主那天没穿内裤都打探清楚,有没有信心?” “有,属下经过少爷的言传身教,这段时间又常常在街头巷尾进行打探、盯梢、追踪等训练,已经初步掌握打探敌情的技巧。” “赵志勇、刘有全、李大贵,如果要求你们把所有武器留下,长枪换成竹枪,柳叶刀换成短棍,对付白虎帮有没有问题?”自己又不准备造反,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拿真家伙当街行凶,容易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对付白虎帮那些混混,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邓家庄没有孬种,即使拿着竹枪、短棍,也照样把白虎帮那帮混蛋打得满地找牙。 “没问题,咱们以前就是拿竹枪、短棍训练的,弟兄们虽有一段时间没练了,一样没有荒废。” “刘有全,你率领二班留下来。”邓家庄自己的根,不能有半点闪失。 “诺!”刘有全和二班的家丁们错过这次机会,感到非常遗憾,表面上却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只上少爷安心领兵去,他们会像往常一样,天天训练,十二个时辰值岗放哨。 桂阳县正南街北,有一寻常小巷曰鸡笼巷,巷的尽头有一座三间瓦屋的小院,此刻小院的主人正在屋内自斟自饮,十分悠然,此人就是白虎帮的一小头目,绰号陆大嘴,是个朝秦暮楚、有奶即娘的孬种,且很会狐假虎威,敲骨吸髓。 陆大嘴昨日带人从别人那敲来一笔银两,故而今天心情不错,一个人在家独自一人饮酒,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像帮主那样,想敲诈谁就敲诈谁,想睡那个女人就睡那个女人,正在他意淫到关键时刻,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 陆大嘴只好不情不愿的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男子,唬着一张脸,当看到对方手上的礼物时,知道有冤大头找上门来,立刻换上一副缓和的面孔。 这么点蝇头小利就眉开眼笑,看来也是一位很容易上钩的凯子,敲门的赵耳脸上笑容更盛:“初次见面,小弟略备礼物,还望陆兄笑纳。” 先问问这位冤大头的姓名,以便随时能找到冤大头,陆大嘴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不知这位兄台的高姓大名。” 凯子最好骗,只要有点诱饵即可,不用跟他说什么真实姓名:“小弟赵二。” 这年月人人都猴精猴精的,找个冤大头不容易,得热情点:“赵二兄弟请进。” 第十回自我膨胀 一个把对方当成凯子,一个把对方当成冤大头,两个人都想把对方身上的油水榨干,各使手段,相谈的十分投机。 “不知赵兄弟找在下有何要事?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就尽管开口。”陆大嘴一副义薄云天的口气,目的就是让对方成为长期的冤大头。 “在下知道陆爷在正南街一向说一不二,想在正南街做点小买卖,还请陆爷多关照。”要想凯子尽快上钩,就得多加诱饵,赵耳没有多少时间磨叽,说完后又递上一锭五两的银子。 这个冤大头不是普通的冤大头,得把他牢牢抓在手中,陆大嘴心中乐开了花,大包大揽:“赵兄弟,你想做什么生意就尽管去做,如果有什么事情哥给你顶着。” “有陆兄这句话小弟就无忧了,小弟已在仙鹤楼略备薄酒,还请陆兄赏光。”凯子上钩了,不能功亏一篑。 又有吃、又有拿,如果再多几个这样的冤大头,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陆大嘴为自己成功的跟冤大头签了长期合同而兴奋,满面春风的跟赵耳去了仙鹤楼。 仙鹤楼不愧是桂阳县最高档的酒楼,做出来的各色菜点,色味俱佳,让人垂涎欲滴。 陆大嘴这几年虽混得不错,可仙鹤楼这样高档的地方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再加上赵耳有意奉承和频频劝酒,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些微醉。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何况还是想在冤大头面前逞能,使对方更加胁于自己淫威的陆大嘴,在酒精的刺激下,除了自己的底裤颜色外,其他的底都被赵耳套的干干净净。 “刘七郎、李长生,过来帮兄弟一把,这个凯子身上已经没什么油水了,咱们把他弄到僻静的地方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免得日后祸害百姓。” 赵耳、刘七郎、李长生三人觉得很痛快,今天帮那个只有半吊子水平,却整天坑蒙拐骗,丢人现眼的陆大嘴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还漂漂亮亮地完成了任务,当他们三个兴冲冲的赶到邓林临时住的客栈时,邓林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为了让王虎好好感受一下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邓林这两天也是吃不好睡不香。 既然王虎为了邓家挖空心思,想帮着邓家经营产业,还想把所有的利润也代劳了,芸芸众生,像他这么热心肠的人可不多了,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得好生招待他,送他一个惊喜。 邓林也是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为了给王虎一个惊喜,今天早上他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带着赵志勇、邓家明两人去白虎帮堂口侦察地形,白虎帮堂口设在正南街南端,是一座一正两横的四合院,从堂口大门到正南街还有一条二十几步长的巷子,整个堂口设计合理,前后都留有大门,进出方便,逃跑也方便。 等弄清楚白虎帮堂口的周边地形后,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可邓林依然兴致勃勃,自己准备好的大礼,总算不会送错地方了。 了却一桩心事,邓林胃口大开,见来福、五福两人早就为他们准备好四菜一汤,立刻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 就在邓林紧锣密鼓的暗中准备中,三天期限转眼就过去了 王虎等了三天也未见邓家来人,倒是说情的来了几波,这让王虎十分恼火,当初是邓立行暗中相助,自己才创建了白虎帮,并霸占了桂阳县最繁华的正南街,可前几年自己为邓家出的力,做的事也不少呀!那份情早就还清了。 如今梁县丞要收拾你们,哪也怪不得我呀!且我已给了你们三天缓冲时间,可你们自己不识抬举,就别怪我无情,吩咐手下通知白虎帮所有帮众,明天早上到堂口集合。 这一天太阳刚刚露出脸来时,王虎就到了白虎帮堂口,看着五、六十号人齐聚在大院内等候自己的手下,踌躇满志,趾高气昂。 这些年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可那邓家的孤儿寡母竟然敢不给老子面子,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王虎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等一会自己带着弟兄们去盐行闹事的时候,让一些机灵点的弟兄把早准备好的掺假盐趁乱放进盐行内,然后报官,到时候官差从盐行内搜出物证,看他们邓家怎么说的清楚。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王虎自己都非常佩服自己的智慧。 至于邓家那个寡妇和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王虎根本未放在心上,自己有梁县丞暗中相助,收拾他们易如反掌,而孤立无援的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在自我膨胀的心里作用下,王虎仿佛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邓家母子在自己的脚下颤抖,兴奋得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很多,只见他大声对手下混混说:“弟兄们!你们给爷听着,邓家是块大肥肉,只要你们把爷吩咐你们的事情做好,那邓家便是瓮中之鳖,等事成了之后,人人有重赏。” 此话一出,众混混顿时两眼放光,邓家如此好对付,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当家又如此仗义,那就干他娘的。 “出发!”随着王虎一声令下,混混们一窝蜂似的向院外奔去。 王虎自以为智珠在握,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一举一动尽在邓林监视之中,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是为了等待最佳时机,把白虎帮一网打尽。 今天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邓林早早地就带人埋伏在白虎帮附近,并做了周密部署。 邓林亲自指挥李大贵的二班埋伏在白虎帮堂口前门附近,当然还有赵志勇跟随左右,邓林不会功夫,而赵志勇又是家丁队伍中功夫最高的一个,自然而然的成了邓林贴身护卫。 朱一山则带着四班埋伏在后门。 而邓家明率领的一班则分作两拨,一拨四人,由赵耳带队,四处望风,另一拨由邓家明带队,准备好绳子见机行事。 邓林领着队伍埋伏约半个时辰,白虎帮的混混们便陆陆续续从埋伏的地方经过,可邓林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最后王虎带人经过,邓林也隐忍不发,因为他知道街道宽阔,如果这个时候动手,一定逃不过王虎的眼睛,只要王虎发出求救的信号,近在咫尺的白虎帮混混们定会倾巢而出,而自己的人太少,无法堵住整条街道,到时候反而被白虎帮的混混反包围,最后很可能演变成群架。 打群架是混混们的老本行,自己的队伍如果失去了阵型,与白虎帮的混混单打独斗,除了赵志勇外,其他的人并不一定斗得过混混,更何况白虎帮的人数比自己的队伍多得多。 如此鲁莽的行动,邓林当然不屑,他在耐心的等待!等到白虎帮的混混们从堂口出来时,在巷子里给他们雷霆一击。 ······ 第十一回慈祥的爷爷 当混混们冲出大院,冲进巷子里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混混们便听到巷子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正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邓林带着家丁队伍便出现在巷子的尽头。 他们行动迅速,三人一排,整整齐齐,人人斜举着手里一丈有二长的竹枪,很快便把巷子堵死。 跑在前面的混混们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自主的站在那里发呆,什么时候白虎帮变得如此不堪,十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竟然敢跑到白虎帮门前耍狠。 混混们混黑社会也不是白混的,回过味来后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你们就这几个小杂碎,竟敢跑到白虎帮门前来撒野,找死啊!” “人少又怎么!年龄少又怎么!照样能把你们打得哭爹喊娘!”邓林也不含糊,嘴皮一点也不吃亏。 众混混听后,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个哈哈大笑道:“这些小崽子!口气倒还不小,有老子当年的模样。” “阵势弄得还不错,可惜手里拿着一根玩耍的竹竿,中看不中用。” “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弄回家当兔子倒还不错。” ······ 混混们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早就打出经验来了,可就是没看出邓林率领的队伍有什么特别之处,故而并未把邓林他们当回事,说着污言秽语,哄笑着走过来。 见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邓林眼中露出一丝恻然,不过两世为人的他心里素质良好,更不会优柔寡断,只听他大声命令:“平枪”! 战阵一启动,杀气扑面而来,竹枪前面白茬茬的断口,让混混们遍体生寒,其中一个小头目急忙大声喝道:“点子硬!大伙小心!” 邓林领着队伍大步如飞,锋利无比的竹枪却始终指向敌人。 正当面的混混们已经急了,举起手中的钢刀、铁尺准备劈砍。 “刺”!邓林面上毫无表情的下达命令,最前面的那三个家丁刺出一排整齐的竹枪。 面对面接敌,直刺永远比劈砍快,更何况双方兵器的长度根本就不能比,即使对方砍到了竹枪,不过是将竹枪砍断一截而已,在砍断的地方又会出现新的锋利断口,只是力道稍稍减点,对混混们来说,一样的要受不了。 家丁一次齐刺,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混混被刺了个正着,没有一个幸免,家丁们见过血、杀过人,混混们的惨叫声对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只见第一排的家丁们侧身用力拔回竹枪,看也不看混混们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而第二排的家丁则侧身超过前排的队友,当最前排的混混刚刚倒下时,第二排竹枪又呼啸而至,噗嗤噗嗤,混混们不是手被刺中手,就是被刺中腿。 紧跟在后面的混混,见前面的同伴惨叫着倒下一茬又一茬,顿时慌乱起来,逃跑的念头刚刚在脑袋里萌芽,又被第三排竹枪刺了个正着。 家丁们的竹枪犹如大海里的波浪,一浪接一浪,收割着一茬又一茬的混混。 跟在后面的一班家丁们也没闲着,手脚则麻利的捆绑住一个又一个受伤的混混。 此时的混混们早已没有最初时的嚣张,看着前面发出撕心裂肺惨叫声的同伴,有如见了修罗地狱,让他们心胆俱寒,齐齐一声呐喊,转身就往回逃。 混混们对堂口的结构了入指掌,知道右边走廊直通后门,哪里是逃出去的唯一出路,惯性使然,他们连想都没想就争先恐后的狂奔向走廊、奔向后门,就连王虎也被裹挟在其中。 有几个特别机灵的混混,他们并不随大潮。而是偷偷地跑向大院的角落,从狗洞里逃出了生天。 其中一位是王虎的堂弟,名王大毛。从狗洞里逃出来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躲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直到看见王虎捆着五花大绑被押出来后,才偷偷离开人群。 王大毛并不急着离开县城,他心里还盼望着平时与王虎交情甚好的朋友和其他帮派的大当家,有谁能救出王虎。 可是等了半个月也不见动静,就连原先抱有最大希望的梁县丞,听说也与那恶贼邓林称兄道弟。 最后王大毛带着满腔怨恨一个人独自上路,去找在岭南混得风生水起的王豹,王虎的弟弟。为邓林带来了一场很大的麻烦,甚至差点要了邓林的命,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一路仓皇逃向走廊、逃向后门的混混们,邓林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事情的发展正按照自己预先的计划,完美的进行着。 既然混混们自己往死路上走,邓林自然不会客气,指挥家丁对着混混们的屁股动刀子,直把混混们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好不容易看见后门,犹如重见天日,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脚下生风,跑的比兔子还快,屁颠屁颠地去开门,迎面而来的又是一排攒刺过来的竹枪。 混混们觉得很憋屈,我们又没有招你惹你,你们打到家里来也就算了,我们都怕了你们,看见你们的背影就逃,就这样你们还不放过我们,把前后门堵得死死的,硬要赶尽杀绝,也太蛮不讲理了。 混混们满肚子委屈,在锋利的竹枪面前只得憋着,跪在地求饶,眼眶含着泪水,对着一群半大孩子喊爷爷,见对方并不理睬自己,又改口喊祖宗。 “乖孙子们,你们谁会狗爬,会爬的就爬过来,爷爷这里有糖吃,不会爬的就呆在那里别动,待会爷爷教你。”邓林是个重感情的人,既然别人都喊自己喊爷爷了,就得有个爷爷的样,说话轻言细语,非常亲切,还特意从口袋里掏出糖果。 这个爷爷还不错,爬就爬吧,反正爬过去还有糖吃,如果不爬,这个爷爷脾气很大,待会不知道给什么给自己吃。糖的诱惑力还是蛮大的,混混们见有糖吃爬得比狗还快。 第十二回母子连心 最后只剩下白虎帮大当家王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此时的他还不如学狗爬的混混,混混们在那吃着糖果,脸上还有喜色,而他就像没盖棺材的死人,这次遭到突然袭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王虎边抹着眼泪边想,昨天晚上明明梦见自己横扫桂阳黑白两道,全桂阳人民都对自己顶礼膜拜,今天怎么反过来呢?他在诅咒那个美梦,如果不是那个美梦,自己也不可能粗心大意,更不可能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白虎帮就被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到目前为止,连对方是那个道上的都还没有弄明白,这让他感到非常愤怒,也异常不安。 王虎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走在最后面,后来又被裹挟在中间,故而一直未看清楚对方是何方神圣,此时他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打量起了四周。 只见走廊两端各有一支十人左右的队伍,他们默默的如标枪般站在那里,三人一排把走廊堵得死死的,光是这份森严和气度,对方已经远远强过那些卫所官兵,难怪自己会一败涂地。 有了这个认识后,他还是不甘心,想和对方谈一谈,擦干眼泪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出来混不过是求财罢了,要是对面的兄弟能给个面子,多少银钱吩咐一声就是。” “不知王大当家的能出多少银子。”邓林对猫戏老鼠的游戏有点兴趣,何况还是一只费尽心机想捉的老鼠,不多玩玩,这样的机会以后可就不多哦! “白虎帮从不作威作福,鱼肉乡里,故而的银子不多,但几千两还是拿的出来的,只要对面的朋友网开一面,白虎帮上上下下将感激不尽。”听对面那人的说词,王虎长松了一口气,以为有点门路,多少有点像个活人,嗓门也大了,眼泪也干了。 “你们白虎帮有五、六十个人,连皮带骨近万斤,才出几千两银子,连猪肉的价格都不如,王大帮主忒小气了吧!”邓林越众而出,站在家丁队伍前面玩味的看着王虎。 王虎定眼一看,突然发现对面为首的哪人有点眼熟,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擦了擦泪眼婆娑的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个人就是邓家的那个傻儿子,看来自己这次踢在铁板上了。 冤家路窄,今天是无法善了,王虎抽出腰刀扑向邓林,打算突然发难,先发制人。 可是他那有机会,一直呆在邓林身旁的赵志勇早有准备,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棍便击落了王虎手中的刀,然后旋身一腿扫在他的身上,把他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蜂拥而上的家丁把他捆了个结实,押到邓林面前,邓林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大手一挥道:“押下去。” 王虎彻底完了,白虎帮堂口内的那些烂铜烂铁邓林看不上眼,吩咐人把它当作垃圾扔到街上,只是躺在库房内的七、八千两银子,让邓林心中好受点,自己带着一帮兄弟忙活半天,总算没白忙活,这点银子就当是白虎帮付的工钱。 看了看周围,发现堂口还算宽敞,一把火烧了可惜,虽说现在用不上,留着它总没有坏处,日后可以当作自己的一个据点。 家丁们天天都要训练和别的任务,如果留在这破堂口看门,打扫卫生,就是大材小用,反正这些混混是要押到邓家庄当牲口用,留下几个看守堂口,既然以前守在这个破地方的人叫帮主,那就依然叫帮主吧,也算是废物利用。 “唐僧能管住孙悟空,关键是念好了紧箍咒。”只要严加管教,莫说是混混,就是土匪,也能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邓林往混混堆里瞧了瞧,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让他过来。 邹再生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坐上白虎帮帮主的位置,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楞在那里一动不动,当他回过神来后,跑到邓林面前,把脑袋磕了几个包。 “你以后就是白虎帮的帮主了,也是我邓林的人,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就找我,如果这里没打扫干净我就找你,你可以找几个人帮忙,但必须要多看看邓家庄的规矩,免得糊里糊涂栽了进去。” 邹再生感觉少爷说的很随便,就像跟自己拉家常,说的也是掏心窝子的话,就这样和善的少爷,却能让原来的白虎帮弹指间灰飞烟灭,他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应声:“诺!” 白虎帮的事一了,邓林也不再耽搁,这几天为了不让王虎觉察到异样,自己音讯全无,事先也没告诉母亲,就连来送信的来福也让自己留了下来,直到今天抓住了王虎,才让来福给母亲送信,想必母亲非常担心,快点回家才是当务之急。 是从几天前让来福去通知儿子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音讯,让这邓李氏几天来一直心神不安。 本打算今天再派人去瞧瞧,不料来福突然跑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太,少爷带人把白虎帮灭了,还活捉了王虎。” 邓李氏闻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儿子训练家丁只是闹着玩呢!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这让她欣喜不已,明知道来福不会骗自己,却还是担心自己听错,再三追问来福,确认后她再也没有平时的矜持,当场就流出了喜悦的眼泪,不为别的,只为儿子高兴。 待心情稍稍平复些后,邓李氏又担心儿子在攻打王虎时受伤,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快午时了,还不见儿子回来,邓李氏实在是坐不住了,也不顾什么体面,亲自带着小秋到大门前等待。 小秋更是踮起脚尖眺望。 小秋远远就看见邓林带着一群人大步而来,激动的大声对邓李氏说:“太太......太太!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看到儿子平安归来,邓李氏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旁边的小秋眼尖,立刻扶住了她。 母子连心,邓林的心虽来自后世,身却属于眼前母亲的,看到等候自己的母亲,鼻子一酸,快步上前,笑着扶住邓李氏:“娘!儿让您担心了,”平淡的话语却很温馨。 第十三回孬种本色 邓李氏见儿子由内而外,举手投足间潇洒自如,浑身散发着非凡的气质,如同脱胎换骨,哪有一丝以前憨厚老实的模样。 “儿子真的开窍了!真的开窍了!”邓李氏眼中噙满了激动的泪花。 “娘!我们回去吧!” 邓李氏此时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根本未听到邓林的话。直到邓林叫第三遍才回过神来。 “娘!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说着扶住母亲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邓李氏感觉到儿子健壮有力的臂膀,心中无限的担忧顷刻间散的无影无踪。 “哥哥!哥哥!”刚进大门,六岁的妹妹邓萱就蹦蹦跳跳扑向邓林的怀里,抱起妹妹,轻轻的捏了一下她那红丹丹的脸蛋,逗得邓萱咯咯直笑,一家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往家走去。 刚进内宅,邓李氏就忙活起来,儿子开窍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沐浴更衣祭拜祖宗,谢谢祖宗显灵。 小秋、吴妈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呆在屋子里伺候,被邓林撵了出去,母亲笑着站在那里,嘴里唠叨着:“你是娘生的,什么没见过,害什么羞。” 邓李氏坚持把邓林全身看了个通透,见没有受伤,才笑眯眯的掩上门出去。 木桶里的热水差不多能褪猪毛,水面上浮满了各种花瓣,看是好看,就是没什么用,胰子勉强还能将就,这几天住在那个破客栈,连洗澡都没有地方,身上都有一股馊味了,确实该洗洗,拿胰子来来回回洗了好几回,方才作罢。 沐浴、更衣、祭祖,一套流程下来已到半夜了,邓萱一直嚷嚷着说饿,见哥哥像木偶一样被母亲摆布来摆布去总算摆布完了,就喊着开饭。 邓李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今天虽是儿子开窍的大喜日子也不浪费,桌上也只有一盘红烧羊肉、一盘清蒸鲫鱼、一盘白斩鸡和一盘时令蔬菜,外加一碗冬瓜汤,都是些家常菜,却很有家的味道。 邓林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看着桌上这些菜,食欲大动,邓李氏哪有不知道儿子饿了,率先动了筷子,邓林见母亲开始吃了,跟着也大吃起来,邓萱见今天又多了哥哥一起吃饭,感觉热闹多了,见哥哥狼吞虎咽,也不甘落后,吃得满嘴流油,邓李氏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见儿女们吃得津津有味,平时饭量不大的她也吃了不小。 一顿家常便饭,全家人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家最能让人踏实,邓林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若不是担心白虎帮的事没那么简单,真想再睡个回笼觉。 人之初,性本善,可随着年龄渐长,人心就有了变化,就有了得陇望蜀的贪念,就有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使《六韬》、《孙子兵法》等专门整人的书籍畅销世间,现在王虎是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但背后是否有训虎之人,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邓林不想英年早逝,命比懒觉重要多。 王虎从昏迷中醒来,赤身裸体被捆成了粽子,他不是没经历过牢狱之灾,只是想不通邓家那个傻儿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自己终日打鸟,还是没逃过被鸟啄瞎眼睛的命运,他暗叹一声,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待。 “中华历史悠久,整人的刑罚也层出不尽,比如有宫刑、刖刑、绞杀、剥皮、凌迟等,无论是哪种刑罚都能叫人欲仙欲死,不知王大当家的喜欢哪一种?”突兀的声音让王虎全身起鸡皮疙瘩,这就是邓家那小子的声音,他刻骨铭心。 循声望去,邓家那小子正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手中拿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像是刑具,不敢多看。 “邓公子好手段,王虎甘拜下风,我那群手下打架斗殴也算好手,怎么在邓公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呢?”王虎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邓家那小竟然想出那么多酷刑对付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自豪还是该悲哀,答非所问,能拖就拖。 “我们二十几个人好似一人,你们五、六十个人就是五,六十个人,打败你们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邓林实话实说,拿起刑具笑嘻嘻的征求王虎意见,说主随客便,王虎觉得那种漂亮就从那种开始。 “你们要对我动刑?”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 “哈哈哈,幕后指使之人就是我的救命符,不要用老掉牙的那一套吓唬我,在下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卸磨杀驴也是娴熟。”王虎很光棍,直接说出是受人指使,以此要挟邓林。 邓林不再跟王虎啰嗦,直接吩咐人上真家伙。 赵志勇、李大贵等家丁手脚麻利的架起锅,再往锅里加满水,然后在锅底下生起火来,等一切就绪后,也不管王虎乐不乐意,强行把他的手摁入锅中。 随着水温慢慢升高,王虎脸色煞白,挣扎的也越厉害,旁边的邓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多年的老友在一起唠嗑:“不急,现在只是上一些瓜子、点心等,咱们边嗑瓜子边叙旧。” “呃!你怎么急赤白脸的,担心没有硬菜啊?咱们今天请的这位厨子厨艺不错,又一道大菜你可能没见过,那就是刷人肉,先是把人的手脚放进锅中慢慢煮,恰到火候时,用钢刷子把手脚上的肉一条一条刷下来,然后就是身子,听说到了最高境界,把人全身的肉刷下来后,心脏还能跳动。” 绝望之色在王虎的眼中越来越浓,邓林越是轻言细语地跟他叙旧,他就越绝望,喉咙来回耸动,努力张开嘴巴哀求:“我喊你喊爷爷行么?” “不行!” “我的那群手下行,我怎么就不行呢?” “做爷爷很辛苦,我的孙子已经够多了。” “那我喊你喊祖宗,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这样总行了吧!” “这个还差不多。” 见这位平时看起来很凶猛的汉子如此怂包,让邓林很是失望,原本还以为要使些手段,没想到稍稍吓唬一下,就立即展现出孬种的本色。 第一十四回花拳绣腿 明朝官场经过两百多年的大浪淘沙,勾心斗角,玩弄权术的牛人满世间都是,如刘瑾、严嵩、魏忠贤,东林党等,就连汪文言这样的小人物也是个狠角色,打出县城,走向全省,波及全国,搅得大明朝廷腥风血雨,就自己这个官场小白,被人卖了不自己掏腰包就不错了。 “少爷!怕他个鸟,这都两天了,也不见那梁世宗有什么动静,看来也是一个只会躲在背后的缩头乌龟。”李大贵大咧咧,浑然不把县丞梁世宗当回事。 邓林顿时被朱一山简单的想法逗乐了,笑着接住他的话说:“缩头的并非一定是乌龟,勾践乃一国之君,尚卧薪尝胆十年,两天就露出水面,只有王虎之流。” “少爷,要不属下趁着月黑风高潜进梁府,一刀把梁世宗那颗脑袋给剁了。”赵志勇在江湖上混过,有点喜欢快意恩仇。 “屠刀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却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无论对谁都举起屠刀,迟早会身败名裂。” 该来的总是会来,如果一味的退让,总有一天会退到悬崖边上,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邓林吩咐管家邓业约梁世宗三天以后仙鹤楼见,又让赵耳带人摸摸梁世宗的底,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就把此时束之高阁,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自己把该做的都做了,没必要整天愁眉苦脸的。 这可乐歪了邓萱,整天缠着邓林陪她玩,且还花样极多,一会儿要跟哥哥陪她捉迷藏,一会儿又要哥哥给她说故事,不知她从哪儿听到自己哥哥没事的时候喜欢吼两嗓子,便缠着邓林教她唱歌。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为了让妹妹高兴,邓林唱的十分卖力,还没唱完,邓萱就握住两只耳朵,两条小腿跑得飞快,说是要去那边听公鸡唱歌。 邓李氏这几天也乐开了花,儿子不仅开窍,且比正常人还正常,比正常人还聪明,明明邓林长得十分健壮,却还说儿子瘦了,整天变着花样给邓林弄好吃的,没两天功夫,邓林就胖了一圈。 邓林懒散惯了,能躺着的时候绝不会坐着,哪怕是一会儿;能坐车的地方绝不会走路,哪怕是几步路,这几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好是好,就是长了一身赘肉,这年代又没有降压药,自己大好年华可不能让高血压给毁了,没奈何,只好好扛起特制的长枪,和家丁们一起跟着赵志勇学枪术。 “突刺要领就是如何用最短时间发挥出最大的爆发力,怎样才能做到呢?突刺前我们要将自身的中心后置,在突刺时先从腿部发力,推动重身前移,发力部位依次从腿到腰,再到手臂,再到手腕,最后力贯枪尖。整个动作自下而上集中全身力量完成一个连贯挥枪突刺,你们要记住,突刺动作要简洁,简洁的动作决定其速度上的优势。”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赵志勇寥寥数语,便把发力技巧表达的淋淋尽致。 讲解完突刺要领后,赵志勇又亲自做示范动作,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明师出高徒,这话一点也不假,在赵志勇的指导下,家丁们练得有模有样,邓林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枪术突飞猛进,劈扎扫撩,枪影翻飞,舞的兴起化作一团幻影,周围的喝彩声不断。 李大贵就是个缺心眼的,见少爷的枪术出神入化,手痒痒的,手中的长枪轻轻一磕,幻影立刻无影无踪,地上多了一截枪头。 “少爷,你这空心长枪做的不错,轻飘飘的,舞起来确实好看,是谁做的,帮属下也弄一杆,拿出去骗小媳妇、大姑娘蛮好的。” 李大贵这个夯货,哪壶不开提哪壶,邓林咬牙切齿,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两脚,才知道自己惹事了,揉了揉屁股赶紧滚蛋。 !!! 白虎帮突然被灭,虽不能说惊天动地,却也是弄得桂阳境内人人皆知,有拍手掌的,也有观望的,还有提心吊胆的。 比如桂阳境内的其它三大黑帮便坐卧不安,兔死狐悲,铁锤帮的何铁锤,草船帮的冉满船,旋风帮的伍宽三个帮主,就像死了爹一样坐在一起商议,有人建议静观其变,有人建议三家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邓林那小子,总算还有明白人,建议先去邓家庄探探邓林的底再做决断。 四十个人便击败来犯的大苍山一百多匪徒,那可是桂阳境内排得上号的,官军几次进剿都无功而返,这让他们有了自知之明,平时人模狗样的他们再也坐不住了,赶紧置办礼物去拜访邓林,哪怕不能交好,也要混个脸熟,顺带探探口风。 邓林这几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正在他享受着猪一样的生活时,五福来报,说桂阳其他黑帮帮主在门外求见,还带来了厚礼。 对于此类人邓林从不待见,不过礼物照收不误,不然那些人以为你跟他客气,蹬鼻子上脸,人却不能见,他们还不够格。 邓林吩咐五福让那几个狗屁帮主有事找邹再生后就不再理会此事,该做什就做什么。 小人就是贱骨头,你若是对他笑脸相迎,他转身就忘了,你若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他反而服服帖帖,几个帮主见邓林收了他们的礼物,就像捡了宝似的,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第一十六回家事 邓李氏以前总是担心自己那个傻儿子,担心自己撒手归天后儿子生活没有着落,担心儿子被那些凡夫俗子指指点点,就连老爷给儿子定下来的娃娃亲,他也从未让儿子去过岳父家,担心自己的傻儿子惹亲家不高兴,好好的一门亲事给黄了。 从邓林开窍后才短短几天时间,邓李氏便容光焕发,那精气神从骨子里钻了出来,心思也活泛了,家中的产业有儿子打理,自己不必再费那个心思,早点抱上胖孙子才是正事,虽说老爷去世不足三年,子女不可成亲,但让儿子去他岳父家走走,把亲事定下来,三年之期一到,立刻就给儿子成亲,胖孙子也就有眉目了。 !!! 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酒,大明的蒸馏酒大多度数不高,很合口味,只记得自己与梁世宗天南海北聊了很久,然后就没了印象。 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窗户纸,光线照不进来,太阳都爬的老高了,邓林还在呼呼大睡,邓李氏让小秋进来叫了三遍都没有动静。 邓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又赖在床上不想起床,正在为难之际,邓李氏提着桶,端着盆,啪嗒啪嗒的走了进来。 “来来来,林儿也该起床了,咱们邓家也是书香门第,第一次上岳父家不能短了礼数。”邓李氏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家中也不差那几个钱,各种礼物买了一大堆,说是不能让亲家看邓家的笑话,其实就是想在亲家面前显摆显摆自己有个好儿子,邓家后继有人了。 “娘,我给你捶锤背,婚姻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行不。”包办婚姻逮谁谁都不好受,自从知道自己顶了娃娃亲后,邓林的心情就没好过。 “不行。”一向儿子有求必应的邓李氏态度十分坚决。 “娘,早、中、晚一天给您锤三次背,您看行么。”邓林加了价码。 “这事没得商量。”邓李氏这回没有客气,揪住邓林的耳朵,令他起床洗漱。 “娘,儿子天天给你捶背,天天在您身边孝敬您,这下总可以了嘛!”邓林决定豁出去了,先把包办婚姻解决了再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儿戏。”受封建思想的影响,邓李氏说的大义凛然。 ······ 签了无数的条约之后,邓林还是无条件投降,看来自己享受封建社会的优厚条件的同时,也成了封建社会的牺牲品。 古时候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等级森严和封建礼教的影响下,如果有人忤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是大逆不道,为天下人所不耻。 邓林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年时间了,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个人去挑战整个封建礼制,他摇摇头还是作罢,从众才是活命之道,历史上多少持才傲物之辈,到头来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折戟沉沙,要么泯然众生,还是先把母亲哄高兴了好,多活几年,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自己那点牺牲就值了。 邓萱爬在哥哥背上就不下来,撒着娇,说要跟哥哥一起玩,结果挨了邓李氏一巴掌,满脸委屈的撅起小嘴,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 “林儿,这些年你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没享受过人间的喜怒哀乐,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但娘是女流之辈,邓家就全指望你了,不能让你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可苦了我的孩儿了,为娘给你物色这个徐东不错,希望能帮衬你一、二。”说着说着邓李氏又开始掉眼泪了。 邓林弄不明白,一个女人能把邓家偌大的产业管理的整整有条,应该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怎么就这么容易掉眼泪呢? “娘,孩儿其实谈不上吃苦,这十几年活在自己封闭的世间里,生活的简简单单,不知道人间生活有多艰难,人心有多复杂,饿了就嚷着要吃,困了就纳头便睡,无忧无愁,快快乐乐,听家人说,孩儿以前比萱儿还要娇贵,还难伺候,娘和父亲依然对孩儿不离不弃,百般呵护,关爱有加,让孩儿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福。” 反正正常人无法理解傻子的世间,只知道傻人有傻福,自己说的也是大实话,能活跃一下气氛让母亲笑口常开,何尝不是一种美事呢! “你能这么想为娘的就放心了,咱们邓家人丁单薄,赶快收拾收拾去你岳父家,早点成亲,早点开枝散叶才是正事。”说完后邓李氏就开始清点礼物,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对一大堆礼物没有兴趣,只是母亲让徐东以后跟着自己,邓林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礼物,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贵族们为了让子孙万代永享荣华富贵,相互之间有一种默契,如果谁家家奴敢背叛自己的主子,那便是所有贵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果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那个家奴,那就成了所有士族的公敌。 古代的家奴如果背叛了自己的主子,下场只有两个;第一就是流亡天涯,或者躲到深山老林里凄惨度日;第二就是自己抹脖子上吊。 邓林暗暗庆幸自己勉强算得上是贵族,也心安理得的享受封建贵族的优越性,为了让家丁队伍烙邓家的烙印,区别于这个时代的什何一支队伍,直接按照后世部队的官衔制。 封建社会贵族的权利至高无上,剥削别人的劳力别人还对你感恩戴德,这一点邓林深信不疑,徐东、五福两人带着几个仆人把礼物分类、装车,忙得满头大汗,上去帮忙干点什么,被徐东劝住,如果执意要去帮忙,徐东、五福等人则跪在地磕头,说少爷对他们不满意,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请少爷及时批评指正。 邓林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悠然的喝着茶,尊卑观念已深入骨髓的他们则笑嘻嘻的继续忙活,难怪贵族们那么娇贵,都是被他们惯出来的 拜别了母亲,带着徐东、赵志勇,五福等人,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沿着街道一路往北,直奔陈家而去。 第一十七回母夜叉 陈武虽是个武举人,家境并不宽裕,陈府只有一座简简单单的的四合院,听说女婿上门,特意在门楼上挂了四个硕大的灯笼,两个老仆全身素净青衣站在大门外远眺,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听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邓林来访,围在陈府门前伸长了脖子,看看传说中的英雄是否长有三头六臂。 陈府中门大开,陈武穿着武举人的服饰站在大门内,目光灼灼看着邓林,这个岳父好是好,就是目光太犀利了。 邓林腹诽着下了牛车,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连忙上前躬身一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陈武扶住大礼参拜的邓林:“唉,我和你父亲相交莫逆,你与慧儿又订了娃娃亲,老夫托大唤你一声贤婿如何。” 古代只要儿女成年就可自称老夫,想想也是,十五六岁就成了亲,不到四十就儿孙满堂,老夫二字实至名归,反正早晚都要成为陈家的乘龙快婿,多尊重眼前的岳父有何不可。 “岳父大人抬爱了,小婿以前痴痴傻傻,岳父大人依然不离不弃,处处青眼有加,小婿何其幸也,请再受小婿一拜。” “贤婿不必多礼,来来来,随老夫进屋叙话。”陈武扶起邓林,笑呵呵的招呼着。 在大堂坐定,陈武指了指茶盏笑着说:“此乃上品碧螺春,这会儿喝最好不过,贤婿不妨一品。” 对于茶道邓林全无概念,再好的茶跟喝白开水差不了多少,见岳父如此热情,端起茶盏煞有其事的浅抿了一口,又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唇齿留香,果真好茶。” 陈武的脸上笑容更浓,把茶杯放在桌上,笑呵呵地说:“你小子突然转了性子,又把白虎帮闹个天翻地覆,就这些,已让老夫吃惊,没想到你竟然以四十个家丁全胜一百多大苍山土匪,当初仆人说起此事,老夫还以为仆人胡说八道,直到此事传遍桂阳,老夫才知道此事竟是真的,可惜老夫老矣,无缘得见贤婿在战场上的英姿。” 陈武话中有话,邓林如何听不出来,未来的老丈人得罪不起,简明扼要的把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给陈武说了一遍,着重把赵志勇狠狠地夸了一番,自己还想见一见未来的妻子,不找个臭味相投的人引起老丈人雅兴,阴谋如何得逞。 两人都是武痴,陈武作为武举人学的是战阵上的功夫,而赵志勇练的却是江湖上单打独斗的路数,很快两人便聊得火热。 陈武找到了知己,谈性越来越浓,先前那点介怀早就烟消云散,就连坐在旁边的邓林他也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邓林说想去外面走走,他还想不起来,胡乱地挥了挥手,说了句你请自便,就与赵志勇继续前面的话题。 陈家人口简单,陈武的妻子早已过世,只有陈武与女儿相依为命,陈宅的结构邓林也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出了大厅往左走十步左右就有一条走廊直通后宅。 不知未来的老婆是丑还是美,是温柔还是刚烈,若是一个母夜叉,不知自己会不会找一颗歪脖子树上吊,邓林一路上忐忑不安,既渴望一睹未来老婆的娇容,又担心自己从天堂到地狱的全部过程在程瞬间就经历个遍。 在未来的几百年后,有一个美丽善良、热情似火的女子爱着自己,邓林可以用最能打动人心的语言来描述她的娇颜,她的一颦一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甚至她最狼狈、最慵懒的模样,在邓林眼中依然美若天仙,两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风风雨雨都没有拆散他们,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相隔百年。 如果可以穿越回去,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里的一切,重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哪怕每天的工作累得像狗一样,哪怕家务事全包,哪怕她变成了黄脸婆,也要把她当作宝贝一样爱着她。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快近内宅时,只听内宅内传来了“娇喝连连!”邓林用力擦了擦脸,收拾好心情,准备用最好状态迎接未知的一切。 离后宅越近声音就越大,邓林一笑,那肯定是不爱纺织女红,却爱舞枪弄棒的未婚妻陈泽慧在练武,不由得加快脚步,穿过月洞进入内宅。 只见一身火红劲装的少女,正舞动着手中的双截棍,身手矫健,双截棍在她手上忽左忽右,上下翻飞,有如行云流水。 邓林这个外行也觉得双截棍舞得好,功夫不凡,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让陈泽慧惊慌,她立即顿住身形盯着邓林怒喝道:“何方登徒子,胆敢私闯民宅。” 陈泽慧身材高挑,面色红润,浑身散发着阳光、健康之美,给邓林第一印象非常好,不用担心到地狱走一遭,安安心心呆在天堂欣赏美景足矣,心中正暗暗窃喜,见陈泽慧怒视自己,作势欲打,连忙上前行礼:“在下邓林,见过陈姑娘,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邓林来到这个年代有一段时间了,对古代的繁复礼节也略知一二,行起礼来有板有眼。 邓林的名字陈泽慧再熟悉不过,那可是自己的未婚夫,只是从未谋面,怕此邓林非彼邓林,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你可是城南邓家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邓林。” 陈泽慧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邓林,却耍了个心眼,故意给邓林出了个难题,邓林也会装疯卖傻,既然您把我当成傻子,那我不做点傻事来就对不起傻子的称号。 新年伊始,祝各位书友猪年快乐,也向书友汇报本书的大概内容 纵观历史,为民请命、两袖清风的好官凤毛麟角,在官场上邓林都是从相互利用,相互算计开始,再到欣赏,到尊重等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基本上没有什么奇遇,因穿越就是最大的奇遇。 邓林也会开金手指,但不会垄断,中华大地地大物博,惊才艳艳之辈如过江之鲫,垄断是摇钱树,也是催命符,迟早会把主人送上断头台。 明末至清初将近四十年战乱,男丁十不余一,人口从一点二亿锐减至四千万,汉民族犹存,却无往日之威,杀戮已经够重了,邓林与李自成,鞑子等势力并未有多少大战,主要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该说正事了,众欢颜在此给各位书友拜年,祝各位书友在新的征程中乘风破浪,遥遥领先,在猪年内各自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希望各位书友继续支持汉之梦,本人会努力码字,回报各位书友。 第一十八回登徒子 “在下正是娘子的夫君邓林,如假包换!”第一次与未婚妻见面就把娘子喊得如此顺溜的人有点不正常,从傻子嘴里说出来却很正常,邓林说的极为认真,反正她迟早要会成为我的老婆,有机会捅破那层窗户纸岂能放过,以后交流起来不是也方便许多。 陈泽慧愣住了,只是稍一停顿,一只粉嫩的拳头在邓林眼中迅速放大,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额头上直冒冷汗,陈泽慧见阴谋得逞,见好就收,拿手帕擦了擦手,哼了一声表示示威。 远处的刘妈耳朵不怎么灵光,眼睛却洞察秋毫,在她看来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见陈泽慧对不知哪来的登徒子动手,顺手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准备打折那个登徒子的腿。 陈泽慧很生气,以前的邓林痴痴傻傻,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也就算了,原以为他转了性子,且成了桂阳的大英雄,还以为苍天开眼,没想到他打扮的油光水滑,人模狗样的,却是个草包。 正在陈泽慧自哀自怜之时,刘妈举起手中的木棍气势汹汹而来:“小姐,老身帮你揍那小子一顿。” 自己的未婚夫如此不堪,陈泽慧心中一阵阵泛酸,说好说歹才把刘妈劝走,邓林也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以后拄着拐杖走路了。 “呵呵呵,我的老婆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有性格,我喜欢。”见了陈泽慧的一举一动,邓林兴奋的就差在地上打滚,外表柔柔弱弱,内心却坚强无比,像极了后世的老婆,自信、有主见,且玩命的追求完美,这样的好老婆不抓紧时间拿下,如果被那头猪给拱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还好这次陈泽慧只是吓唬自己,没把自己真打成猪头,只要她高兴,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说些好话不丢人:“刚刚在下唐突,请慧妹莫要见怪。” “登徒子,你确定你没有傻呀!”陈泽慧见邓林时儿正常,时儿又不正常,开始怀疑外面的谣言是以讹传讹,邓林还是原来的那个邓林。 “慧妹貌若天仙,在下一时意乱情迷罢了。”本公子风度翩翩,怎么能与傻子相提并论,得解释清楚,不能在未婚妻面前毁了一世清名。 “能否请您背几首诗给小女子听听。”邓林滔滔不绝,舌灿莲花,依然未打消陈泽慧心中的疑虑,变着花样给邓林出难题。 为什么古代女子跟后世女子一个德性,都喜欢浪漫,都喜欢情诗呢?泡妞真不容易,本公子总共能背下来的情诗就那么几首,一次就全背给你听,以后本公子在你面前还混个屁啊! “就一首诗,足可以证明在下才高八斗。”邓林到了爆发的边沿,如果是别人这么为难自己,拼着老命也要掐死对方,在陈泽慧面前手足有些发软,胳膊举不起来。 “好,就一首,小女子洗耳聆听。”傻子好像是不会背诗的,能背诗的应该不是傻子。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这个小妮子古灵精怪,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选了一首朗朗上口的《玉炉香》,总算一口气把他背完,邓林在心中再三感谢唐朝诗人温庭筠。 确认自己的未婚夫不是傻子,陈泽慧有些扭扭捏捏,不过教养良好的她,依然举止得体,上前道了个万福:“登徒子,小女子在这里赔个不是。” 陈泽慧态度诚恳,只是登徒子这三个字叫顺口了,一时之间竟脱口而出,邓林也没心思不计较这些,只要这小妮子不再出什么什么古灵精怪的难题,则万事大吉。 羞羞答答的陈泽慧,完全没有刚才女汉子的形象,显得更加可爱,让邓林浑身燥热,小心脏嘣嘣直跳,都快到嗓子眼了,为了掩饰自己,掏出两把做工精致的短铳说:“慧妹这次来的匆忙,未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把短铳送给您,希望你能喜欢!” 陈泽慧不同别的女子喜欢胭脂水粉,当她见到短铳时眼睛为之一亮,不过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推辞一番后便笑纳了。 这下邓林终于可以大显身手,整了整衣裳,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手把手的教陈泽慧使用短铳。 陈泽慧一门心思放在短铳上,根本没主意邓林自以为很拽模样,让邓林实实在在的过了一把师傅瘾。 陈泽慧对武道确实有不同常人的天赋异禀,不到半天功夫她便把短铳玩的娴熟无比,把邓林这个师傅甩去几条街。 邓林郁闷无比,自己这个师傅不能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找了个借口,坐在树荫底下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欣赏陈泽慧的勃勃英姿。 更让邓林没想到的是,陈泽慧日后竟然能左右开弓,把短铳玩的滴溜溜的转,几次救邓林于危难之中。当然这是后话。 时光在欢声笑语中一点一点的流失,眼看烈日当空,时辰不早了,邓林边嘟哝着今天太阳比平时快了许多,边依依不舍的挥手与陈泽慧告别。 陈泽慧挥舞着双手看着邓林远去的背影,嘴里还念叨着“登徒子”,脑海中闪过邓林告别时说的那句话,“我会常常来看你的”她想用自己最甜的笑容跟邓林告别,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一十九回寒号鸟 这段时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让邓林非常留恋,回到邓家庄后,还想继续像猪一样活着,可逢年过节看到别人杀猪宰羊,心中又不寒而栗,猪的生活好是好,到最后免不了要挨上一刀。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鞑子杀起人来跟畜生没什么区别,不知道鞑子在郴州、桂阳一带有没有屠城,邓林记不清楚,他有些恨自己历史学得太烂,早知道要穿越到明末,就应该恶补一下历史知识。 把大明搅得腥风血雨的李自成、张献忠等农名起义军也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张献忠,就是一个魔鬼,杀起人来不分好坏、不分敌友,全凭个人的兴趣,四川流传着“杀人魔王张献忠,吃人恶鬼张献忠”等说法足见此人如何残暴,崇祯十六年(1643 )年,张献忠攻克了郴州、桂阳等地,届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他口中的美食,邓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再想下去。 张献忠究竟有没有吃人,自己没见过,“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纪念馆”自己倒是去过,那就是活地狱,邓林不想去地狱,只想呆在天堂。 无论你向往猪的安逸生活,还是像牛一样埋头苦干,到最后成为别人餐桌上的美食就不划算了,生存是第一位的,只有活着,才能谈其他,在这乱世之中如果不想成为别人的鱼肉,只能不断的发展壮大自己,只要你足够强大,不管天下风云如何变化,总有你的一席之地,否则你狗屁都不是。 现在火器作坊和军营在李修文、徐东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工程进展迅速,不需要自己操心,至于家丁们的训练早已步入正轨,自己只要偶尔去看看即可。 远亲不如近邻,考虑到自己还在初创阶段,还是从附近乡村招一些人好,知根知底人,便于管理,也便于队伍的团结,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怕累着自己。 决定的事情还是立即行动好,一拖再拖,成为寒号鸟后再哭鼻子擦眼泪就迟了,让人找来邓成,吩咐他分别给邻近的上河村、王家湾、廖家冲的三位族长送请帖,请他们来邓家庄。 上河村的族长董之礼,王家湾的族长王致远,廖家冲的族长廖守业都是自己的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的,让别人说自己没家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小侄欢迎各位叔叔伯伯。”没办法,自己是晚辈,得到处躬身作揖,笑脸相迎。 “老夫早就听说邓家的美食堪称一绝,今天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董之礼呵呵笑着开了句玩笑,就把那些繁复礼节全免了。 邓林也乐得不用再躬身作揖,大家坐在客厅内悠然地喝着茶、天南海北的胡侃就舒服多了。 “这些年对乡亲们来说,旱魃为虐是最可怕的,不少乡亲们家无宿储,室如悬磬,场上的碌碡都不曾打滚,然山上的土匪铁石心肠,欲壑难填,贪婪的魔口愈张愈大,只要谁家的锅底没结蜘蛛网,就常常提着刀枪来做客,如果主人招待不周,就挥刀相向。”看着几个族长面有菜色,就知道常常吃野菜,啃树皮,受天灾人祸残害不浅。 “这么说你想把几个村子的青壮组织起来,共同抵抗土匪。”王致远双眼已经泛红,他的儿子就折土匪手中。 不傻嘛,举一反三,能猜到自己的意图,只是用词不怎么恰当:“在下想在几个村庄招收一些家丁,不知几位叔叔伯伯意下如何。”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邓家庄招家丁只招一些吃货,自己的族人正愁吃不饱肚子,巴不得把那些吃货全送过来呢!且邓家庄的家丁待遇不错,还能保护自己的村庄安全,这样的好事只有二百五才会摇头。 几个族长交换一下眼色后,廖守业笑呵呵的说:“既然贤侄开口,我们几个老家伙自然鼎力相助,不就是人嘛,有的是。” 几位族长营养不良,面无血色,脸红没红看不出来,但丑话得说在前头:“小侄有两个要求,首先是每个应聘的需要有人担保,其次是要通过我的考核后方可。” 眼前这个年亲人好是好,就是精了点,好在他还知道照顾邻居,这点小事不提也罢,几位族长也不再纠结此事。 “咱们几个商议了半天,早就饥肠辘辘,有什么好吃的你小子快点拿出来,我们几个年纪大了经不起饿。”都是乡里乡亲的不需要客气,董之礼毫不客气地嚷嚷着。 邓林是个吃货,也是个懒人,吃东西挑三拣四,这个时代的饭菜基本上都不合他的口味,可自己又懒得动手,为了能一饱口福,把自己半吊子厨艺传授给邓成的娘子邓婶。 邓婶也不枉邓林将前生厨艺倾囊相授,一盘红焖羊肉,一盘葱爆牛肉,一盘水煮活鱼,一盘小炒青菜,外加一大碗蘑菇炖肉汤摆在桌上,一时间大厅内浓香四溢,周围一片吸口水的声音,邓林陪有面子,这么好的厨艺不拿出来显摆,犹如锦衣夜行。 三位族长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肉了,面对人间美味,那里还会跟邓林客气,放开了吃,筷子就没停过,狼吞虎咽,没一会儿居然吃了过精光。 最后三位族长一抹嘴巴上的油,跟邓林道一声告辞,转身便走,只给邓林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当三位族长回村召集族人宣布这一喜讯后,那些有孩子符合条件的家长们无不欢天喜地,不管有用没用,当晚就给参选的孩子开小灶,应聘那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打着火把赶往邓家庄。 第二十回王荣达 王家湾村最西头有一座破败不堪,只有三间茅房的小院,住着一佃户人家,户主王贵,其妻赖氏,生有五个儿女。两口子为了养活五个儿女,没日没夜的忙活,还没到四十岁就像一个小老头似的。 今天族长通知大家说邓家庄要招收家丁,条件好的没得说,王贵的心思活泛起来了,自家的大儿子王荣达今年十六岁,刚好符合条件,得赶紧赶回家与妻子商议。 赖氏也喜笑颜开,如果大儿子能当上家丁,不仅能给家里省一个人的口粮,每月还有五百文饷银贴补家用,那自己家就宽松多了,为了儿子能够顺利的加入邓家家丁队伍,一狠心把家中的余粮全拿了出来,熬了两碗可照出人影的稀粥给大儿子喝,不管有没有用,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应聘那天,两夫妻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两口野菜粥后就带着大儿子赶往邓家庄,当他们到达邓家庄时,见来的人还不是很多,一家人赶紧找了好位置排队等候。 邓家庄招收家丁的待遇如此之高,不仅是邻近三个村的人天还没亮就打着火把前来应聘,还有许多人介绍符合条件的亲戚朋友也早早就赶往邓家庄。 天还未亮时,邓家庄四周就出现由无数火把组成的火龙,场面煞是壮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邓家庄出了什么大事了,不到半个时辰,邓家庄前便人山人海。 王贵一家人正在暗暗庆幸自己来的早时,邓家庄的大门徐徐打开。王贵惦着脚尖往前看去,只见一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领着一群家丁鱼贯而出,出庄之后迅速围成一个半圆形的队形,清出一块场地来,后面的人在还空地上摆弄了一些家伙什。 王贵不明白那些家伙什有什么用,但知道招聘马上就要开始了,立即站好队,生怕自己的形象影响儿子的应聘大事。 王贵一家本来就来的早,没等多大一会儿,就该他儿子面试了,作为担保人,王贵夫妇也被允许跟在后面。 首先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让王荣达报名,并在一本写的密密麻麻的本子上作好记录,然后让他们去下一关。 这一关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说话轻言细语,领着他们来到一块刷了白漆的木板前,木板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行字,那字瞅着像山却又不是山,感觉怪怪的。此时那年轻男子向王荣达解说木板上字的作用,见王荣达点头表示明白后递给王荣达一块小木板,并让王荣达站在离木板四、五步远的地方,用木板遮住一只眼睛,然后那年轻男子用一根小木棍点木板上的字,那字倒向那边,王荣达的手就划向那边。 此时王贵完全明白了,不就是测试自己儿子的眼力好不好嘛!这一关王贵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的眼力一向都很好,果不其然,王荣达轻轻松松地过了这一关。 当一家人来到下一关时,一位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把赖氏挡在临时搭起的帐篷外,带着王荣达进了帐蓬,王贵有点不放心也跟着进去,只见那郎中让儿子脱得赤条条的做各种动作,儿子身下那坨也随着身子一晃一晃的,让他脖子上青筋愤起,有一种与那郎中拼命的冲动,好在他也有几十岁的人了,最终还是忍住了。后又见那郎中用手在王荣达身上东摸摸、西捏捏,王贵心里怪不舒服,感觉那人像在集市挑牲口一般,好在时间不是很长,王荣达就过关了。 再来到下一关的时候,监考的是一个嗓门特别大的小伙子,他要求王荣达双手撑地,身体绷直,然后肘部弯曲直至胸口贴地,就这样周而复始一下一上要求王荣达做五十次。 赖氏见儿子屁股一上一下的,如同两口子做那事一般,顿时感到脸红,心中埋怨邓公子怎么能让人当众做这般羞人的动作。 而王贵则明白,看似简单的动作,做五十次却不简单,只见儿子做到三十次的时候已汗流浃背,四十次的时候,儿子的手明显在颤抖,每做一次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仿佛随时会倒下,王贵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儿子一个坚持不住,前功尽失,还好王荣达争气,咬着牙是坚持到了最后。 “王荣达!好样的!恭喜你成为邓家庄的家丁,带着家人去后面去签字画押吧!”监考的那小伙子也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 王贵一家人大喜,连忙道谢后,高高兴兴地去签字画押。 !!! 在经过两千多年残酷的战争实践中,有识之士充分认识到,一支受到专业训练的经制之师是保证正确战术得以实现的基础,是获取胜利的保障,拿破仑曾说过:“未经训练的军队只会引起麻烦。”曾国藩也说过:“不练之兵断不可用。” 孙武善于总结,著有《孙子兵法》,率三万卒入郢,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李靖,骑兵天才,横扫马背上的民族突厥,成就了唐初第一名将的荣誉;岳飞,其岳家军组织严谨,训练有素,开后世军阀之先河,以少胜多的行家里手,常胜的名将。 经制之师,制胜之本,后世的陆军操典有多复杂,训练有多严谨,邓林没当过兵,没有切身体味,但在银幕上看看都让人胆颤,不把后世学来的东西训练这群家丁简直是暴殄天物,不把家丁们训练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自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偌大的练武场上家丁们奔跑、蛙跳,翻滚、跨沟、匍匐前进,爬绳梯钻洞,走平衡木,翻越障碍物等,且旁边还有赵志勇、刘有全等人提着军棍监视,只要有谁的动作犯规或拖后腿,就拉出来打军棍,打完军棍后那家丁提起裤子继续训练。 每次中途短暂的休息时,家丁们像烂泥般躺在地上;每次熄灯后,邓林总要听到营房内传来一片哀嚎声,才打着呵欠回去睡觉。 邓林整天从早到黑忙着训练队伍,日子过得即忙碌又充实,而另外一个人的日子却过得甚是凄苦,此人便是找王豹为王虎报仇的王大毛。 第二十一回土匪义气 去往岭南韶州的路上,王大毛可谓历尽了千辛万苦。一路上爬山涉水,不知翻过了多少座高山,也不知跨过了多少深涧,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人烟,饿了只能采山上的野果充饥,渴了就捧几口溪水解渴,有几次还差点成了猛兽口中的美餐,使他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累了也仅仅打个盹。 当王大毛找到王豹时,早已累得脱了形,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精神一放松立马就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觉是王大毛苦苦寻找王豹二十几天来最安稳的一觉,直睡的天昏地暗,一天一夜方醒。 王大毛一觉醒来后,大声骂自己糊涂,竟然把正事给忘了,使劲地抽自己的嘴巴,直到把自己抽成了猪头,才猛然想起还没向王豹汇报,又开始骂自己该死,只是嘴巴肿的厉害,说话大着舌头,旁边伺候他的土匪听不清楚,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他也没心思理会,匆匆忙忙去找王豹。 “旺夫鸽鸽被人杀了。”王大毛嘴巴有些漏风,把王虎说成旺夫。 王豹毕竟是与王大毛光着屁股长大的,王大毛口齿虽不清楚,他还是听明白自己的哥哥王虎被人杀了,咬牙切齿的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谁!” “登临......不,是邓琳......”王大毛说话时扯动伤口,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究竟谁,这下难住了王豹,他很想暴揍王大毛一顿,没事干嘛要把自己抽成猪头,等说完正事再抽也不迟啊,但看在对方是自己堂弟的份上,只是狠狠地在王大毛屁股上踹了两脚,令他写出仇人的名字。 别的字也许王大毛写不出来,却把邓林两个字写的十分娴熟,他对邓林恨之入骨,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写邓林的名字,然后在上面拳脚交加,以泄心头之恨。 ”邓林那小子听着,老子要把你碎尸万端。”王豹朝着桂阳方向指天发誓。 能在自己喷怒时懂得克制自己的人就有两把刷子,王豹怒归怒,却未完全失去理智,毕竟他曾经当过边军,也曾冒着九死一生杀过鞑子,只是被上司贪沒了他的功劳,气愤之下联络了一些同样被贪沒过军功的战友杀死了该上司,然后逃出军营。 王豹以前虽只是个大头兵,但山中无老虎的时候,猴子就可以耀武扬威,从泥腿子改行做山大王的土匪岂是对手,凡是附近的土匪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要么远遁,没几年功夫他的手下就发展到一千多人,其中青壮就有五、六百人,可谓是兵强马壮,方圆近百里无人敢撄其锋芒。 王豹很想现在就砍下邓林的头颅当夜壶,可想归想,能否办到就是另外一回事,“强龙难压地头蛇!”此去桂阳二、三百里路,沿途同行多如牛毛,还有卫所官兵,那怕自己把五、六百精壮手下全部带走,能否顺利到达桂阳还很难说,于是王豹联络了与自己一同逃出军营,也在韶州占山为王的哥们左立童。 “立童老弟,愚兄听说桂阳那边遍地都是黄金,处处都可以看见美女,咱们兄弟去桂阳走走如何?” “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缺心眼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年月那里还有遍地是黄金的地方。”你想为你哥哥报仇是你的事,我才不会跟你去冒险,左立童也是人精,根本就不吃王豹那套。 “要么这次分红你七我三。”王豹一心想为哥哥报仇,决定豁出去了。 “咱们兄弟是什么感情,就别提钱了,小弟也想为大哥的兄长报仇,但咱们得从长计议,只要咱们兄弟能好好活着,什么事都皆有可能。”左立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钱还在别人口袋里就不能算钱。 “兄弟你一向仗义,愚兄无以为报,这一万两银票权当是愚兄的一片心意。”王豹没辙了,咬着牙拿出一万两银子,就差没跪下来求左立童了。 “哎呀呀呀,大哥如此客气,兄弟我如果不收下就是不给大哥的面子。”左立童十分为难的把银票揣进兜里,说了一大堆客气话。 “去桂阳的吗?” “这段时间风和日丽,确实是出野外散心的好日子。” “那咱们兄弟去桂阳玩玩。” “小弟立即回去准备。” 在王豹许以重利后,左立童也很讲义气,说兄弟的仇就是我的仇,愿带三百多兄弟助王豹去报仇雪恨。 三天后,王豹把山寨的青壮土匪全部带走,率领五百多土匪和左立童率领的三百多土匪汇合,九百余精壮土匪一路杀奔桂阳、杀奔邓家庄。 土匪甲:“兄弟,听说这次去桂阳是为王大当家的报仇,咱们兄弟又要白忙活一阵子。” 土匪乙:“外行了吧,九百多兄弟,咱们何时这么强大过,给王大当家的报仇只是顺带,抢钱、抢女人才是咱们该做的事。” 土匪甲:“照兄弟这么说,咱们大兵所至,秋毫必犯,童叟皆欺,多抢钱、多抢女人罗。” 土匪乙:“对对对,要多多的抢钱,多多的抢女人,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兄弟你可不要浪费。” 土匪们沿路所过之处正如甲、乙两匪所说,不管是盘踞在当地的土匪,还是卫所官兵都退避三舍,每攻下一处,土匪们扛着麻袋哇哇怪叫着冲进城镇或村庄,见人就杀,见东西就要,不管是银子还是铜板,稀里哗啦的往麻袋里庄,见到漂亮的女人抢,不管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捆住后就往牛车上扔。 第二十二回设伏 新兵训练已两月有余,也渐渐走上正轨,邓林这个连长兼一排长基本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训练新兵几乎让副排长赵志勇全包了,这小子还整天乐呵呵的,天生就是贱骨头。 二排排长刘有全、副排长李大贵两人觉得少爷的练兵之术堪比戚继光,如果不能把二排家丁训练得像刘备的白耳军那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像高顺的陷阵营那样攻无不破的强军,就是丢少爷的脸,就是暴殄天物。 三排排长邓家明,副排长朱一山两人观点不同,邓家明为人温和,说练兵不能一蹴而就,要循序渐进,而朱一山则坚持从严练兵,说不经过摔打就练不出强军来,想想少爷训练咱们哪会,那天屁股不是被打得肿起老高,如果你觉得不忍心的话,我来充当这个恶人。 最后究竟谁说服谁,邓林没那兴趣听手下争论出结果来,只知道一百四十几个家丁每天训练结束后,都需要相互搀扶着才能回军营。 邓林就是一只寒号鸟,见一百多家丁被几个排长训练就像一群狼崽子似的,哪怕是来一只老虎也能把它生吞活剥,就没心没肺的继续享受生活,练武场上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阳光透过稀疏的葡萄叶,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邓林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只觉得浑身舒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盼望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 上天常常跟人类过不去,世人祈求万事如意,这样的愿望往往很难实现,祈求灾难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灾难就越会光临。 王豹就是上天派来跟邓林过不去的人,就在他刚刚许完愿没多久,赵耳便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少爷,有近千来历不明的精壮流寇进犯桂阳,按照他们的行军路线来看,十有八、九是要来咱们邓家庄看看风景。”赵耳这个侦察排排长非常负责,经常见不到人影,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邓林正准备招呼赵耳喝喝茶,唠唠嗑,火热的心立即被凉水降温。 “你没弄错?” “属下反复计算过,每次结果都是一样。” “真TMD晦气,”邓林咬了咬牙,“干了,”自己不能丢穿越家族的脸,别人一穿越就能干翻成千上万人,老子穿越都快一年了,凭着多了几百年的经验,还干不翻几百流寇,吩咐人通知所有的排长到议事厅开会。 一排副排长赵志勇饶着头:“还好我们有四十个老兵,队列训练进展迅速,现在组个方阵还是蛮轻松的,就是前进、后退也没问题,但变阵或转向时队形还会散乱,各种武器彼此碰撞有些麻烦。” 二排排长刘有全站起来说:“火枪手最麻烦,咱们的火绳枪严重不足,两个火枪手共用一支火绳枪,因训练过度,现在已经有九支火绳枪报废了,目前每个火枪手每天实弹训练两刻钟都没办法保证,让他们打响火绳枪没问题,能否打中目标就很说了,” 三排排长邓家明咂吧一下嘴巴:“听说有流寇来犯,老兵们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新兵有些恐慌,鼓励士气的话属下已经说过了,但效果不是很理想。” “大家的困难我知道,土匪的德性想必大家也明白,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有谁愿意坐以待毙的,有困难的,请举手。”啰里啰唆说一堆大道理只会让人耳朵起茧,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好。 “没人举手,咱们就议一议对付土匪的具体办法。” “设伏!既然新兵不能完全克制自己的心理恐惧,咱们就给土匪来个远程打击,让新兵们先见见血腥味。” 朱一山醮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地图:“少爷,流寇来的方向在邓家庄附近并没有地方适合设伏?” “双龟山成V字形,离邓家庄又只有三、四里地,且还是流寇进犯邓家庄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双龟山设伏。” 莫非少爷发烧,赵志勇有点不放心,说出心中的疑惑:“少爷!双龟山山高不过二百米,山上也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木,如何藏的住人?” 上司总是要在下属面前保持一丝神秘,让下属觉得自己高深莫测,否则还在下属面前混个屁啊。 邓林笑而不答,笑呵呵的指手画脚,下属们也满脸狐疑的领命而去。 黑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大地,双龟山上却星火点点,到处都是邓家庄的村民打着火把干的热火朝天。 中华民族勤劳善良,这一点邓林从不怀疑,邓家庄的汉子们从天亮一直干到天黑,精瓷的膀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白发的老爷爷抱起面盆大的石头往后山上搬,脚下连绊子都不打,邓林上去想请老人歇歇、喝口茶,被老人劝了回来:“黄忠七十五岁犹不服老,战场上大显神威,刀劈史迹,杀败潘璋,老夫乃耳顺之年,难道老矣。” 被劝回来也罢,少爷嘛,就不是干活的料,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 雄鸡报晓时,劳累了一天一夜的汉子们总算完工,两座山上均挖出了一条大半个人高的壕沟,且挖出来的土都按照要求抛到山后面,山下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两条壕沟内都堆满了石头,每隔一米都留了个空位,以供藏兵之用。 邓林来来回回巡视了几遍,感到非常满意,自己后世那点军事常识终于派上用场,够那帮流寇喝一壶的了。 如此巧夺天工的军事工地,如果不爬上山顶,根本就看不出来,莫说自己之前没想到,流寇们也绝对想不到这座小山上还能藏人,赵志勇、刘有全等几位正副排长看过之后,向邓林投来敬佩的目光,邓林可受不了一群大老爷们异样的目光,在他们屁股上赏了一脚,令他们赶紧去准备。 第二十三回引军入瓮 太阳从东方露出了笑脸,射出一道道金光,像是在向大地欢笑,藐视不堪一击的那层淡雾,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得它深邃无边。 邓林站在山岗上欣赏着青山、绿水、蓝天,陶醉在大自然散发出来的无穷魅力之中,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没办法,他是邓家庄的领头人,哪怕腿肚子抽筋,脸上的笑容也要比阳光灿烂。 “赵志勇,近千流寇来邓家庄观光,也算得上是游客,这是邓家庄的荣耀,咱们要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左边山头准备得怎么样,不要让游客说咱们不够热情。” “报告少爷,从小爹娘就教育属下对人要有礼貌,为了让游客满意,壕沟内已准备好擂木滚石,还有大量的标枪,游客到来时,保证让他们鬼哭狼嚎,哦!说错了,应该说手舞足蹈才对。” “刘有全,你小子满头大汗,看来也费了不少心思,能不能让人造美景与大自然完美的结合,就看你的了。” “少爷,属下仔细观察过,今天正好刮东风,所以准备了大量的石灰瓶,届时让游客欣赏天女散花,保证他们喜极而泣。” “邓家明、李大贵,你俩就是属兔的,跑得快,带着火枪兵去迎迎游客,毕竟他们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你俩要给游客们做好导游,莫让他们走错了路,也莫让弟兄们白忙活一场。” “诺!”邓家明、李大贵两人从没听说过什么导游,却明白其中的意思,回答时中气十足。 邓林忙着调兵遣将,王豹也没耽搁,为了早日手刃仇人,率领九百多青壮土匪向邓家庄滚滚而来。 “大当家的,待会攻下邓家庄后,小的砍下邓林那小子的人头给大当家的当夜壶。” “那样就太便宜邓林哪小了,将那小碎尸万段才能给大当家的报仇雪恨。” “你们两个就那点手段,也好意思在大当家的面前显摆,把邓林那小子抓来,每天在他身上刮一块肉,慢慢折磨不是更有乐趣。” ······ 听着手下的真情倾诉,王豹的眼眶湿润了,一再向手下表示,谁的主意好就奖赏谁。 正在他鼓励士气时,远处突然传来一片枪声,王豹一惊,扭头喝问:“那里传来的枪声?” “禀大当家的,好像是左边。” 那野狗,你还愣在哪里干什么,赶快率领你部下去追击,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给老子生吞活剥了他们。 “诺!”野狗大手一挥,率领百多土匪向左狂奔而去。 野狗率领手下呼哧呼哧的跑了二、三里路后,人影是没见着,木牌倒是见了一个,只是他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些什么,无可奈何,只好扛着木牌回去复命。 “山水相宜,古今相融,欢迎各位游客沿着此道一揽天下奇观。”王豹正翻看着手中的木牌,右侧又传来一阵枪声。 野狗,这回你小子不要再墨迹了,快去看看是谁在故弄玄虚,给老子抓活的回来,老子要把他们抽筋剥皮。 野狗刚刚擦干额头上的汗珠,得令后只好打起精神,带着部下沿着右边大道狂奔,跑了二,三里路后,野狗正喘着粗气,发现路中央又有一块木牌,空旷的原野依然不见人影,弄得野狗想哭的心都有,强忍着眼泪,垂头丧气的扛着木牌回去复命。 “前面山穷水尽,请游客止步。”王豹看完后把木牌砸的粉粹,屌他老母,这不是坑老子嘛! 王豹正左右为难,突然前面六七十步的地方出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各位游客你好,我是邓家庄特意派来迎接你们的,为了表示隆重,先鸣枪热闹热闹。” 邓家明说了一大堆欢迎致辞后,立即下令火枪手开枪,只是火枪手会错了意,朝着前面密集的人群扣动扳机。 “砰砰砰!”火绳枪响过之后,立即有七、八个游客倒在血泊之中,这可捅了马蜂窝,游客们纷纷拔出刀子,就要跟前面那群混蛋拼命。 “十几个人才撂倒几个流寇,真是给邓家庄丢脸。”邓家明边嘟哝着,边带着家丁们撤退。 邓家明与李大贵两人贼精贼精的,始终与流寇保持一定是距离,交替着用铅弹往流寇身上招呼,只要流寇呆在哪里犹豫,就跺着脚骂,且骂词层出不尽,什么混蛋、孬种、生个孩子没**之类的,骂了半天也不见重复,见流寇被自己惹怒了,又拔腿就跑。 如此反反复复,把本来左右为难的王豹渐渐引到双龟山附近。 屌他老母,这帮混蛋先是在左右两条道上弄两块破木板,这又引诱咱们到此,定是不怀好意,立童兄弟,咱们还是再琢磨琢磨。 “大哥!你也忒胆小,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鞑子都杀过,难道前面那两座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山上,还能藏得住人吗?” 前面那两座小山确实如左立童说的那样,活像两个乌龟壳,既不高也不陡,稀稀疏疏的树林,莫说是藏人,就连兔子也藏不住,也许是自己这段时间一心想着为兄长报仇,变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眼看就要抓住了前面那群混蛋,还是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第二十四回地主之谊 做事前怕狼、后怕虎,拖拖拉拉没有几个人受的了,王豹时儿驻足观望,时儿又发誓把前面那群混蛋碎尸万段,如此延误战机,前面那群混蛋倒是毫发无伤,反而隔三岔五有自己的同伴倒在那群混蛋的枪口之下,弄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与呼啸而来的铅弹来个亲密接触,有些土匪已经开始大声嚷嚷了,只差没破口大骂,反正他们也不归王豹管,怕他个球。 莫说王豹的手下对他心生怨言,就连邓林也对他不满,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欢迎仪式,王豹那厮一点也不配合,眼看就要进入伏击圈了,还在那儿墨迹,如果不是怕暴露了,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早就过去扇他两耳光了。 旁边的刘有全则比邓林更急躁得多,双手紧拽着拳头,如果不是邓林劝导,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好在王豹那厮还算识相,犹豫片刻后,指挥队伍继续前进。 土匪们的脚步迈得特别快,这段时间大当家的一心想为哥哥报仇,进入桂阳境内后,直奔邓家庄,不仅不允许他们抢劫,连弄个娘们也不行,早把他们憋坏了,邓家庄就在眼前,那还有其他的心思,恨不得立即赶到邓家庄大抢特抢,顺便找个娘们发泄兽欲。 至于是否能攻下邓家庄,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沿路多少个比邓家庄还大的村庄,最后还不是任凭自己践踏。 土匪们做着美梦,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鼓声,令他们一愣,疑惑地四处看了看,荒山野岭没发现一个人影,哪来的鼓声呢?有些迷信的土匪还以为是白日里碰到鬼呢! 紧接着擂木滚石、石灰瓶、标枪等雨点般的从山上飞奔而下,那些反应快的土匪立即往路中央挤,只要是挡住自己道的,不管是同伴还是铁哥们,客气点的抡起胳膊把对方往外甩,给自己作人肉盾牌,结果被呼啸而来的标枪做成了人肉串串,不客气的立刻挥刀相向,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而那些迷信的土匪,听到两边山坡上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时,还以为是鬼神作怪,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结果被擂木滚石砸个正着,真是迷信害死人哪! 漫天飞舞的石灰像极了飘飘洒洒的雪花,百忙之中的土匪想抽空欣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美景,结果正如刘有全所说的那样喜极而泣,土匪们始终没明白一个道理,石灰最讨厌怂包软蛋,你越是流眼泪,它惩罚的越厉害。 临危不乱的只有精锐部队,土匪跟精锐两字沾不上边,乌合之众倒是蛮贴切的,遭到突然袭击的土匪根本组织不起什么像样反击,搞破坏倒是行家里手,他们如无头的苍蝇般乱冲乱撞,把自己的队伍冲撞的更加混乱不堪。 而家丁们听到鼓声后则纷纷使劲往山下扔擂木滚石,王荣达表现的尤为出色,鼓声一响第一个反应过来,抱起石头使劲地往山下扔,那块石头起初还能看得清楚,到后来越滚越快,到最后只留下一道幻影,快到山脚下时竟然飞了起来,砸向一位呆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的流寇头颅,顿时红的白的洒了一地,他没有骇得呕吐,反而惊喜若狂,这可是功劳,少爷从不吝啬,对有功者奖赏十分丰厚,这些流寇想抢邓家庄,想抢少爷,那是死有余辜。 少爷人有多好啊!平时对待自己这些家丁就像对待自己兄弟一样,自己还想祖祖辈辈为邓家庄效力,抢了少爷不仅是砸了自己的饭碗,也砸了子孙后代的饭碗,老子不跟你拼命跟谁拼命。 记得自己第一次拿着饷银回家的时,母亲泪流满面,对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王荣达是个孝子,见父母未老先衰,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表现,多立军功,多赚银两,让父母不再那么劳累,让家人的日子不再过得那么艰苦。 见自己滚的第一块石头效果不错,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撸起袖子拼命的往山下扔擂木滚石。 滚滚而下的擂木滚石犹如黄河之水奔腾不息,虽然没多大的准头,但数量庞大,土匪们也非常配合,密密麻麻的,一砸就是一大片,山脚下的哀嚎声、惨叫声在家丁们耳中仿佛成了《义勇军进行曲》,原本还有些畏惧和恐慌的新兵,见流寇这般好杀,原来自己也可以把流寇打得鬼哭狼嚎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双手也更加有力。 伏击一方越战越勇,土匪们也越来越慌,好在他们人多,总会有明白人,与其站在这里被动挨打,不如夹着尾巴逃跑,喊了一声风紧扯呼,散开脚丫子就逃。 逃跑是做土匪的基本功,不会逃跑的土匪就不是合格的土匪,也顾不上什么江湖义气,对身旁发出杀猪般嚎叫的同伴充耳不闻,先逃出这修罗地狱要紧。 王豹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狠狠地对着邓家庄发誓:“邓林那小子给老子听着,我还会回来的。”声音像极了灰太狼,如果邓林能听见,还以为他是灰太狼的粉丝呢! 至于这一路抢劫来的物资根本无人理会,逃命要紧,那些物资反正是抢来的,丢了也不心疼,大不了以后多抢几次便是。 邓林见游客们仓皇而逃,还以为自己招待不周,令邓家明、李大贵率领火枪兵前去送送,尽尽地主之谊。 邓家明、李大贵两人也是热心肠,鸣枪欢送几次已经够隆重了,他们竟然不知鸣枪多少次,一直送了五六里地,见游客们根本不理睬自己,只顾埋头赶路,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只好作罢。 徐东、邓成两人对流寇没什么兴趣,只是留下来的物资令他们两眼放光,大概估算了一下,总价值不低于万两白银,乐呵呵的带着人清扫战场,清点物资。 这场胜利和物资等邓林兴趣不大,只是新兵们两眼像狼一样冒着绿光,令他笑得合不拢嘴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伙流寇来历不明,得先弄清楚,吩咐赵志勇给重伤的流寇一个痛快,轻伤的留几个活口问问。 第二十五回简单粗暴 优待俘虏这是邓林一贯实行的政策,邓家庄百废待兴,修路、修桥、修作坊等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俘虏大多年轻力壮,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当牛、当马使用,一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实在是有些可惜。 赵志勇办事素来雷厉风行,没多大一会儿,就押着几个垂头丧气流寇过来。 “你过来。”邓林随便指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流寇,那流寇立即被赵志勇用牛筋倒攒四蹄捆了个结实,两个家丁从中间穿一根木棍抬着跟在邓林后面。 “你们这次成群结队的来邓家庄观光,绝不是偶然的,说来听听。” “在下虽落草为寇,也是站着拉尿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就你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我又不是傻子。 “把你讨价还价的坏毛病改改,落在本公子手上,恐怕由不得你。” “哈哈哈,在下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别拿大话吓人,在下本是贱命一条,想要就拿去。”膀大腰圆的流寇有些绝望,对方始终没有给自己承诺,那可是重新获得自由的希望,咬紧牙关准备硬抗。 “斩!”邓林笑眯眯的,说的很温柔,生怕吓着对方。 赵志勇不愧是个高手,那个流寇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那种感觉很美妙,仿佛成了仙一样,只是下面那个无头的身体怎么那么面熟呢?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了他的问题,只好去找阎王为他答疑解惑。 “下一个。” 第二个流寇晃晃悠悠的被两个家丁抬了过来。 “有人告诉我,越是简单、粗暴的问话方式效果越佳,本公子就想试试有没有被别人骗了,我这位兄弟的刀法不错,要不你也见识一下。”邓林面带笑容,轻言细语,对第二个流寇犹如跟老友在叙旧。 邓林说的越温柔,他就越害怕,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战战兢兢,担心自己说跟没说一个下场,努力挺起身子,却被牛筋困住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结结巴巴的说:“在下说了,你能不杀我吗?” “又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家伙,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的?” 赵志勇配合的很默契,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柳叶刀,锋利的刀刃让人遍体生寒。 第二个流寇拼命的扭动身体,想让自己的头颅离刀锋远一点,急得大喊:“在下不讨价还价了,不讨价还价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得出结果,邓林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自己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踏踏实实的发展,又没招谁惹谁,怎么麻烦就纷纷找上门来呢?这让他怀疑自己是否人品爆棚,遭老天爷嫉妒,王虎那厮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迫不得已才出手惩罚,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 王豹的出现让他重新焕发出拼搏的热情,母亲和妹妹需要安稳的生活,一大帮手下还指望着自己,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打败窥视自己一切的人。” 冬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下子就下起毛毛细雨来了,让人挺不舒服,家丁们依然眉开眼笑的打扫战场,没人在乎这鬼天气,只是尽情的享受胜利的喜悦。 刘有全把所有的俘虏用一根绳子串起来押到邓林面前,说这次收获不大,只俘虏二十几个土匪,聊表于无罢了,可这小子笑嘻嘻的模样就知道他心中乐翻了天。 邓家明带着人挥汗如雨,用最快的速度把山岗上的壕沟填平,还在上面铺上草皮,这可是邓家庄的军事秘密,岂能让敌人轻易窥视。 徐东是会过日子的人,散了一地的铜钱他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擦净上面的灰尘重新装好,哪怕是犄角旮旯也要找出来,说钱财来之不易,得珍惜它。 看着这一切,邓林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这次伏击也算圆满成功,没人受伤,更没有人伤亡,手下一百多新兵经过这一役,如同脱胎换骨,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收获,王豹那厮已不足为惧,该好好庆祝。 !!! 此次王豹率九百多精壮悍匪进入桂阳县境内,给整个桂阳县带来了一场不小的地震,虽说明末的流寇多如牛毛,但大多在北方,南方相对来说比北方太平多了,特别是偏僻山区的桂阳,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成百上千的流寇,且一般的流寇都拖家带口,其实青壮并不多,像这次近千流寇全是精壮的实属罕见。 沿路的老百姓那里见过声势如此之大的流寇,胆大的藏在屋后头,胆小的得知流寇消息后,早吓得东躲西逃,就连大户人家也连夜带着一家老少躲进县城或州府,即便是桂阳县城,在这伙流寇经过时,也是城门紧闭,动员全城青壮,如临大敌。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口的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确实不敢恭维,而这次邓林击败流寇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桂阳县,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小小的邓家庄居然能击败如此强大的流寇,从此,整个桂阳县从上到下,人人都对邓家庄刮目相看,邓林的名字更是妇孺皆知。 当邓林举杯相庆时,梁世宗也端坐在书房内,翘着二郎腿,喝着极品西湖龙井,心情不错,与管家梁为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爷目光如炬,就凭邓公子率领一百多家丁击败近千流寇,小的断定邓公子将来可以在桂阳横着走。” “邓贤弟的军事才能老夫是比不了,只能与他相互携手,好好把未来的路走好,老夫与邓贤弟相交以来,还未去过邓家庄,明日正好有空,不妨去看看,管家你先去准备准备。” 梁世宗从一场胜利中看出邓林将来的成就,相互多走动走动,比嘴巴说出来更牢靠。 梁为民也是人精,那有不知道自家老爷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前与邓公子交好,多少还有些县丞的架子,此次主动示好,才是诚心诚意的,对此他也无可厚非,趋利避害乃智者所为,换做是他自己也会如此,唱了一声“诺!”就匆匆而去。 第二十六回兄弟情谊 这小子先是杀退来犯的大苍山土匪,后又活擒白虎帮王虎,没想到这次竟然击败近千流寇,令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高兴,女婿如此英雄,女儿能找到如意郎君,可足慰平生了。 以前他还以为邓林只是有些本事,把邓家庄管理的井井有条,训练出来的家丁也有模有样,比一般的大户人家家丁要强些,也仅仅强些而已。 故而邓林几次邀请他出山都未应允,堂堂的武举人,岂能沦为为别人看家护院,哪怕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也不行。 经过这次邓林仅以一百多家丁便击败九百多全是精壮流寇的事实后,再也不小觑邓林,不小觑邓家的家丁,他们比普通卫所官兵强了不知多少,即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办得到。 观念改变以后,陈武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他年轻时也曾发下过宏伟大志,或为拼搏,比如车胤囊萤照读,或为留名,比如司马光警枕励志,或为荣华,比如易牙烹子,只是被生活的战车将这一切碾压的粉粹,一身的本事算是白学了,毫无用武之地,原指望能顶个实缺,因自己没有银子打点,到现在还闲在家里,看来这辈子也不要指望官府了。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犹如进了死胡同,意志消沉,从牛角尖里钻出来的陈武豁然开朗,不说邓林是自家女婿,就冲他行事屡屡出人意外,将来定非池中人物,自己不妨去试试,不过他也不焦急,邓林每次来都会热情邀请他去邓家庄,想必春节前来拜访自己也不列外,那时顺水推舟,面子人情不都有了。 最激动当然是陈泽慧了,得知父亲准备去邓家庄后,整天缠着父亲要带她一起去,还找出一大堆理由,说父亲生活上总是粗心大意,自己在他身边也方便照顾;还说偌大的后宅就她一个人,她会寂寞、会害怕····· 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情郎的思念犹如黄河缺堤,一发不可收拾,陈泽慧便是如此,整天思念着邓林,即痛苦又甜蜜,这段时间她与邓林常常花前月下,也频频有书信来往,起初她看邓林的书信时,还常常感到害羞,觉得太肉麻了,比如说:“相聚恨短,离别恨长”之类的词语,邓林认为很含蓄的表达方式,而她每每看到这类词语都会面红心跳,久而久之她不但习惯了,且还感到非常幸福,相思更甚,见父亲点头应允,一封情书立即飞向邓家庄,一颗芳心也随着情书飞往邓家庄了,整日里掰着手指算日子。 陈泽慧的来信让邓林的心温暖起来,这个像极了前世妻子的女子让他魂牵梦绕,满肚子情话正提笔诉说,梁世宗来了。 “这次近千流寇进入桂阳境内,全县上上下下谁不胆颤心惊,不怕贤弟笑话,愚兄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谁也不曾料到,如此强大的流寇竟然被贤弟你轻松击败,贤弟乃真英雄也。”梁世宗没把自己当外人,根本就不用邓林招呼,进入客厅就找了把舒服的靠椅坐下,让小月泡最好的茶来,只是他说的话让邓林听着顺耳。 “小弟侥幸获胜,当不得梁兄如此谬赞!”邓林嘴巴说的谦虚,脸上却乐开了花。 “你小子不用在愚兄面前装蒜,烈火烹油,鲜花著锦好是好,但谁又能保证自家能够一帆风顺,无灾无虑呢?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咱们兄弟当互相携持,互相砥砺才是。” “梁兄金玉良言,小弟铭记在心。”邓林只觉得胸口一热,梁世宗把自己当兄弟对待,才会说肺腑之言,以茶代酒,与梁世宗碰了一杯。 “咱们兄弟不必在乎这些繁复礼节,只是愚兄很好奇,近千流寇在桂阳境内秋毫无犯,为何单单对邓家庄看不顺眼呢?不妨说来听听。” 邓林很无奈,梁世宗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把王豹为哥哥报仇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如果当初不是愚兄怂恿王虎去邓家盐行闹事,也不会给贤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梁世宗面带愧疚。 “梁兄!以前的事就不必耿耿于怀。”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邓林一点也不怪梁世宗。 话说开了,那点芥蒂也就烟消云散,兄弟嘛,不必计较过去那点破事,怎么弄死王豹才是正事。 “愚兄手无缚鸡之力,上阵杀敌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衙门里的捕快对那些偷鸡摸狗的门路倒是蛮熟,让他们帮着打探王豹那厮的消息倒是蛮不错的。” “听说邓家庄的火器犀利,县衙仓库内的火药就跟垃圾似的,贤弟若不怕麻烦就把它拉回邓家庄,就当是废物利用。” “还有那些刀呀,枪呀,放在县衙仓库内都不知道有多久了,生了锈就可惜了,不如贤弟也弄些回邓家庄,就当是帮县衙清理垃圾。 梁世宗说了很多,只要邓家庄用的着的东西就到县衙仓库去拿,反正不用他自己掏腰包,还能送过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好,很好,顶呱呱!”邓林觉得有个在县衙有实权的兄弟还是蛮不错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县衙有的东西就跟自家似的,想么用就怎么用,不必顾及。 梁世宗这么慷慨,又是从大老远来的,于情于理都该请人家吃饭不是,吩咐邓婶准备饭菜,兄弟两要来个一醉方休。 梁世宗也不客气,说自己赶了半天路,肚子早就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弄上来。 邓婶也知道梁世宗是少爷的兄弟,是邓家庄的贵客,拿出压箱底的本是,特意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梁世宗是第一次吃邓家庄的美食,猛夸邓婶的厨艺,说自己以前吃的美食简直就是猪食,担心吃叼了嘴,其他的食物无法下咽,让自家的厨娘跟邓婶学习厨艺。 梁世宗大快朵颐,胡吃海喝,结果说话舌头打卷,走路摇摇晃晃,然后被管家梁为民和几个仆人扶上马车回县城了。 第二十七回来日方长 崇祯年间,桂阳山区匪患不断,住在山沟沟里的人,大多数村庄已十室九空,村民们不是被迫背井离乡,就是被迫上山为匪。 桂阳境内的土匪虽多,却没有谁像梁山好汉那般喜欢啃硬骨头,他们都喜欢拣软柿子捏,比如同样住在山沟沟里的朱家冲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鸡犬相闻,庄稼汉们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土匪相安无事,没别的,就因他们是桂阳朱家的佃户。 朱家乃名门望族,在桂阳境内地位超然,其先祖朱英,明正统十年进士,明成化年间他先后担任过两广总督、右都御史等职。 朱家以诗书传家,后人也是人才辈出。 不说普通百姓一提起朱家皆萧然起敬,便是历届湖广总督也要敬朱家三分,土匪更是退避三舍。 今天阳光明媚,朱家冲的庄稼汉趁着这大好天气忙着给地里积肥,以望来年有个好收成。庄稼汉在一起干活总喜欢说一些荤笑话,顺便探讨一下女人与女人之间在身体发育上的区别,品评其中的妙处。 “村东头某某娶了个好媳妇,皮肤又白又嫩,仿佛能挤出水来。”朱三砸吧着嘴巴,就差没留口水了。 “村西头某某的媳妇才是人间极品,两个**真大,都快把衣服撑爆了。”显然李四极羡慕某某的媳妇,说到妙处目光迷离,如痴如醉。 “你们就这点出息,乡下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哪有青楼女子好,知情识趣,环肥燕瘦任凭挑选,那才是男人们的天堂,”王五昨天才听到朋友说起青楼二字,今天就拿出来显摆。 男人们相互交流那些猥琐的心思,相对大笑,笑声传遍了原野。 干了半天活的朱三感到有些腰酸背痛,站起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扭头一看,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大群人正迅速向他们靠拢,动作诡秘,行动迅速。 朱三从未见过土匪,毕竟与土匪做邻居多年,只是稍楞了一下神,就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一群土匪,大喊一声后,撒腿就往村子里跑。 其他的庄稼汉们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惊醒,纷纷扭头望去,当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土匪正向自己逼近时,吓得魂飞魄散,平时当作宝贝的家伙什,扔在地上不管不顾,拔腿就跟在朱三后面跑。 庄稼汉中有老有少,有强有弱,年轻力壮的倒是逃进了村子,那些身体羸弱则被土匪乱刀分尸,顿时激起阖村父老复仇的火焰,那些自持年轻力壮的后生,凭着血气之勇,提起刀枪就冲向匪群。 打仗是一门技术活,土匪虽是乌合之众,毕竟常年杀人越货,他们或几个人,或十几个人,甚至更多人围住一个朱家冲的后生,用乱刀把对方砍成肉酱,只一会儿工夫,便有十几个后生毙命,后面的人方知自己飞蛾扑火,掉头就往村子里跑。 “破村了,兄弟们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哦,漂亮的女人随便睡哦,好东西的随便拿哦,不拿白不拿啊······” 土匪们呐喊着尾随而入,见到男人就往死里打,见到钱财就拼命往兜里揣,霎时整个朱家冲变成了土匪们暴戾恣睢的刑场。 “白翁老妪、有夫之妇一个不要,长把把的一个不留,只留下那些年轻有姿色的女子,让弟兄们玩过痛快。”毒似豺狼的王豹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把人性之恶展示的无以复加。 “大哥,你怎么还是老一套,就没点新花样,看看小弟的手段如何。”左立童的蛇蝎心肠比之王豹有过而无不及。 “要不你试试,让愚兄见识一下你的手段。”王豹、左立童两人蛇鼠一窝,其行为令人发指。 早就杀红了眼的土匪们得到命令后,把青壮们困住扔进在柴堆里点火焚烧,媳妇姑娘们统统剥光衣服强暴一番后,头朝下从五、六米高的楼牌上扔下去,就连白翁老妪、男娃女娃也不放,拽着两条腿就往楼牌下扔,摔得脑浆迸裂。 仅仅半天功夫,朱家冲就成了尸山血海,六百余名佃户死于这场匪祸,只有几十人逃出生天,当土匪们把村中财物抢劫一空,发泄完兽欲后,又一把火将朱家冲付之一炬······ 王豹等土匪们对朱家聪惨无人道的血腥大屠杀,让侥幸逃脱的村民好长一段时间里,常常被噩梦惊醒。 事后,几个胆大、侥幸逃脱的村民,回村后发现这样令人惨不忍睹的一幕:“有一年轻妇女坠地后,怀中的婴并儿未受伤,趴在脑浆迸裂的母亲怀里哇哇直哭······” 土匪们在朱家冲得逞,对他们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大大的发酵了土匪的兽性,他们纷纷找到王豹、左立童两人,要求再破几个村子。 “立童兄弟,弟兄们热情高涨,是时候找邓林那小子报仇雪恨了。”王豹念念不忘为自己的兄长报仇。 “不急,兄弟们才刚刚活动筋骨,再抢几个村子,等彻底恢复元气后再找邓林那小子报仇也不迟,”好不容易逮住王豹为自己做义务工,不抢个抢个盆满钵满,自己岂不是跟傻子没什么区别,至于报仇的事早点晚点无所谓,反正邓家庄一时半会也搬不走。 王豹站在那里,双手微微发抖,强忍着一言不发,该有的好处大多都给了他,左立童这小子还不知足,也罢,就让这小子沾一回便宜吧,当务之急是报仇雪恨,只要他能和自己同仇敌忾,一起为自己的哥哥报仇,吃一回亏也没什么,来日方长嘛。 第二十八回打闷棍 一壶茶、一本书,旁边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燃得正旺,整过书房温暖如春,朱家族长朱贤看了一会书,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品味着,整个过程优雅、恬静、且富有韵律。 “老爷!朱家冲出大事了!”书童心有余悸,行色匆匆。 “何事如此惊慌。” “朱家冲被屠村!全村六百余口,幸存者不足三十人!”。 这是朱家上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如果不加以严惩,朱家的威望何在,朱家家丁的战斗力不弱,但要保护朱家众多的商道,一时半会难以聚集。 调卫所官兵来剿灭那伙土匪,但卫所官兵不堪重用,不久前五六百卫所官兵进山剿匪,结果被二三百土匪杀得屁滚尿流,如果让卫所官兵前去征剿,不被那伙土匪把他们剿灭已是侥幸。 府兵是要比卫所官兵强些,但衙门办事各种行政开销倒是不少,朝廷是要花不少钱,效果却不佳,拖拖拉拉的,等调来府兵时那伙土匪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那伙土匪虽然强悍,却是邓家庄的手下败将,既然邓家庄能击败他们一次,就能击败他们第二次,不如亲自去邓家庄看看。 听说邓家庄喜欢使用火器,而火器对朱家来说就是鸡肋,射程与弓箭相差不大,射速却远不如弓箭,既然有求于人,不如送些火器给邓家庄,反正那些火器在仓库内放着也是放着。 朱贤准备来找邓林,邓林则坐在书房内,捧着军事之类的专著死抠活琢磨,在桂阳境内,人人都说他会打仗,军事能力强,个个都膺服他,但他军事能力究竟有多强,强到什么程度,这事不唯别人不清楚,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个谱。 邓林讨厌战争,那只有变态的人才喜欢玩的游戏,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结婚、生子,为长者养老送终,把儿女培养成人,然后被长成者埋入泥土,然而那些变态的人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不想惹祸,祸事却找上门来。 邓林也曾想过变卖所有的家当,带着家人,卷着金银细软找个太平的地方躲起来,虽说这种行为在那些志存高远的人士眼中是可耻的,是缩头乌龟,但乌龟能长寿呀!只可惜天下处处烽烟,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理想的地方。 不能后退,那只有前进,干掉王豹那个王八蛋,午夜梦回,邓林在心中一次次的这样呐喊过,赶鸭子上架,自己也要做一只强壮的鸭子,所以这段时间训练场上常常能看见他身影,火器作坊他也时常光顾。 闻听朱贤来访,邓林心情忐忑,朱家冲被屠,朱家也与王豹那厮结下了仇,朱家家主亲自前来想必与王豹那厮有关,邓林紧握双拳,亲自去大门迎接。 “朱老亲自来访,寒舍蓬荜生辉。”人家年纪放在那里,自己当以晚辈之礼相迎。 朱贤倒是一位儒雅的长者,拈着长须说:“霍去病十七岁就带兵打仗,弱冠之年就成为大将军,不想桂阳境内也有如此青年才俊,甚幸,甚幸!” “朱老谬赞,小子能击败几个宵小之辈,已是侥天之幸,怎敢与封狼居胥的霍去病相提并论。”狂妄之徒这个世间上没有几个人会喜欢,做人还是谦虚点好。 “那邓公子如何击败王豹之流的呢?”这次来就是为了对付王豹,不可不问。 “打闷棍,打了王豹那厮一棍后就不要停手,直到把王豹那厮打得满地找牙为止。”邓林决定继续忽悠,反正是你来找我的,你自己不说,老子偏偏不开口,你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就不信你一直在这里打哈哈。 这小子表面对自己恭恭敬敬,实则是在耍太极,朱贤很想踹邓林两脚,只是他修养极深,依然满面春风:“一百多人能打近千人的闷棍也不简单,朱家冲的事想必邓公子也听说过,老夫想与邓公子联手,咱们这次不打闷棍,干脆一棍子把王豹那厮打死。” “朱老之言,小子不敢不从。”朱贤毕竟是长辈,不能过份拿捏人家,再说这是一个顺水人情,又能与朱家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你小子不再耍太极就好,老夫听闻邓家庄善使火器,特意拉来了四十杆火绳枪,两门三磅炮,只希望你小子不要让老夫希望。” 这么快就称自己为小子了,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既然朱贤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就不能漫天要价,否则,即使有活人无数之恩,也是一锤子买卖,事后也是泛泛之交,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傻事,只有二百五才会干。 “感谢伯伯的厚礼,小子收下了。”在聪明人面前不需要矫情,直来直往反而显得更加尊敬。 “哈哈哈,这才像年轻人的模样,你小子与犬儿朱子轩年纪相仿,老夫希望你两小子互相帮助,互相砥砺,也希望犬儿率领的八十个朱家家丁能助你小子一臂之力。” “伯伯金玉良言,小子铭记在心,与子轩兄弟也会倾心相交。” 这小子聪颖过人,一遍足矣,朱贤不再啰嗦,跟邓林说了声:“你小子不要让老夫希望,”留下朱子轩,坐上轿子匆匆而去。 年轻人和年轻人在一起沟通则容易多了,朱子轩与邓林没说上几句话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邓兄,听说你以前有些痴痴傻傻,咋就变得这么厉害呢?” “有高人相助。” “何方高人,请邓兄代为引荐,小弟这就准备礼物前去拜访。” “你确定要见?” “如此高人若是不见,岂不是遗憾终生。” “先把自己弄傻了再说。” 朱子轩满头黑线。邓林决定去看看朱家送来的火器,不再理会痛不欲生的朱子轩。 第二十九回大丈夫当如是也 先进的武器既是国之重器,亦是野心家的帮凶,大唐帝国之所以能开疆扩土,陌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岳家军之所以能战胜金军所向匹的敌拐子马和铁浮图,是因为拥有神兵利器麻扎刀;清军缴获明军扳机击发式火绳枪,自以为是的康麻子却禁止清军使用新式武器,只留两支自己把玩,后来才有神州大地的百年耻辱。 专业人士有个致命的弱点,一旦能够遇到专业内的好东西时,就会按耐不住,跃跃欲试,手心发痒且食指大动。 李修文是火器类的专业人士,一听说来了一批新式火绳枪就激动不已。李大贵、朱一山两人见朱家送来的火器数量不少,足够装备所有的火枪手了,就知道要仗打了,兴奋的全身颤抖。 李修文就像摸心爱的女人一样,这杆枪摸摸,那杆枪摸摸,动作十分温柔,当他看到两门三磅炮时两眼放光,把两门炮搂在怀里亲热了好一会后,才笑眯眯的说:“少爷!朱家果然家大业大,出手也大方,这些火器都是正宗弗朗机所产,杆杆精良。” “看着好并不一定好,还是先试试才知道。”李大贵早就手痒痒的了,且口袋里早已准备了邓家庄自制的定装纸筒弹药,顺便拿起一杆火绳枪,熟练的装好弹药,瞄准几十步外的木靶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木靶应声而碎,见效果不错,也不管被熏得像雷公一样的脸,继续试射。 “李大贵这个蠢货,不知道买黄瓜时,要每根黄瓜先尝一口才知道所有黄瓜的好坏吗?”朱一山嘴巴嘟哝着,好在他没去买黄瓜,如果由他去买黄瓜,瓜农定会跟他拼命。 李修文、李大贵、朱一山他们只顾着手中的火绳枪,邓林则无所事事,自觉无聊,就跑到赵志勇哪儿,准备跟他唠唠嗑。 “少爷,属下三天三夜没合眼,总算把作战方案做完了,您先看看方案,也好拾遗补漏,属下听说来了新的火器,手痒痒的,想去看看,就不陪您了。”赵志勇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出去老远了。 无可奈何,邓林只好捧起桌上的方案看起来,边看边夸赵志勇的作战方案做的不错,面面俱到,当然,这只是邓林这个半吊子水平的评价,若是在行家里手眼中,最小能找出四五处漏洞。 邓林常常把侥幸两字挂在嘴边,还以为自己谦虚,其事说的是真话,每次获胜多少都有些侥幸,即将再次对阵王豹,他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只有天知道。 蒙在鼓里的邓林只觉得无聊,又溜达到刘有全处。 “少爷,属下已拟定五条行军路线,请少爷定夺,属下先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去看看新到的火器。” 以后出门得带一根军棍,那个敢怠慢本少爷的就赏他两军棍,邓林边发着狠边看起线路图来。 他前生好歹也读过大学,地图还是能看得懂,只是王豹那厮走那条路线的机会比较大,他心中没谱,好在赵耳在这方面还算是行家里手,上次王豹那厮来犯,就把王豹的行军路线算的很准,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人士做,自己是少爷,抓个总就行了。 邓林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晃悠到了训练场。 “少爷,您来得正好,属下正想去看看新到的火器,家丁们的训练就麻烦您了。”邓家明笑嘻嘻的,满脸期望。 “呃,我很忙,只是路过而已。”邓家明原本期望的脸庞变成了苦瓜,邓林只当作没看见,赶紧开溜要紧。 邓林绕着邓家庄走了一圈,累得腰酸背痛,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让小月给自己捶捶背。 “少爷,您上次说猴王被压在五指山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山下的牧牛童子都变成了耄耋老者,猴王还只能望着苍天渴望自由,唐僧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能从西天取回经来吗?奴婢一直惦记着他们呢,哪有心情给您捶背。”小月撅着小嘴,显然是对邓林没一次把《西游记》说完不满。 唉!这个小妮子给惯的没规矩了,邓林欲小眯一会,可小月巴巴地望着他,又于心不忍,只好继续说下去。 ”......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事五百年前孙大圣,今朝难满脱天罗。......” 葡萄架下,原本眼眶含泪的小月,得知猴王终于脱困,转嗔为喜,可猴王沿途降妖除魔,又开始为猴王提心吊胆,撒着娇说:“少爷再说一段呗,奴婢心痒痒的,不说完让奴婢怎么睡得着。 “好,大丈夫当如是也!”不知道朱子轩什么时候来的,见邓林起身欲走,说要与他抵足而眠,讨论猴王的故事。 “王豹那厮蠢蠢欲动,咱们还是积极备战的要紧。”小月听得入迷,都忘记了泡茶,邓林说的口干舌燥,没心没肺的转身就走,让小月、朱子轩两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邓兄,您的房间晚上给兄弟留个位。”冲着邓林的背影,朱子轩还不忘补上一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赵志勇的方案也越来越完善,王豹那厮可能行军的路线也越来越明朗,邓林也越来越忙碌。 整个邓家庄只有朱子轩最悠然,说自己有个好兄弟,备战的事情有他就足够了,不必再操那个心,邓婶的厨艺不错,这小子整天缠着邓婶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第三十回乐不思蜀 王豹、左童立两人率领众土匪屠了朱家冲后,身上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又连续劫了两个村寨,土匪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本该朴实、祥和的村庄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百姓,被迫逃离家园,一路上黄童离家长号,白叟恋家叫哭,扶老携幼,好不凄凉。 土匪们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惨案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身上的暴戾之气更重,而王豹则以为士气高涨,该找邓林那小子报仇雪恨了。 朝朝美酒,夜夜新郎,让左立童有些乐不思蜀,若不是王豹整天在他耳边呱唧着报仇!报仇!他都不记得还有那么一档子事。 “立童兄弟,听说邓家庄富得流油,攻下邓家庄后咱们兄弟又可以捞个盆满钵满。”王豹一路上不停地忽悠左立童,目的只有一个,为兄长报仇雪恨。 “大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的心眼根本就不够用,上次咱们在邓家庄碰的头破血流,这么快就忘了,刚刚哨探来报,邓林那小子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王豹、左立童两人多留了个心眼,沿路都派出了哨探。 “邓林那小子放着邓家庄的地利不用,出来跟咱们打野战,也是个缺心眼的,上次在邓家庄虽损失了百多兄弟,咱们还有八百多兄弟,反观邓林那小子,也就是二百人左右,怎么算咱们都会赢。”王豹挖空心思把邓林说成二百五,仿佛砍下邓林的项上人头,犹如盘子里的菜,瓮中的鳖,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 “大哥,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邓林那小子若是软柿子,怎么能以四十几个人就击败大苍山的土匪呢?怎么能以二十几个小子就活捉你哥哥王虎呢?”左立童终究是个明白人,邓林那小子屡屡以少胜多,不好惹。 王豹把邓林说的如何如何不堪一击,目的只有一个,鼓励士气,为兄长报仇;左立童把邓林说的如何如何难对付,目的也只有一个,越难办的事,人情就越大,即使失败了,也说明自己有先见之明。 崇祯八年十二月二十日上午,天空阴沉沉的,乌云时聚时散,气势磅礴,却虎头蛇尾,始终不见什何动静。 爬上小山,王豹心中踏实多了,他杀过鞑子真不是吹牛,数数四里外的人数,邓家庄的队伍也就是二百人左右,看那旗号是邓林没错,这样就好办多了,比躲在庄墙内更容易对付,正好为兄长报仇雪恨。 “立童兄弟攻右翼,愚兄攻左翼,咱们两面夹击。” 王豹一声呼喝,身后的土匪立刻跟着冲下山去,才冲出一里多地,对面的队伍已整队完毕,三个空心方阵排出一个品字形,一圈盾牌把方阵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还有些家丁,他们的服饰好像与前面的家丁不太一样,看不清楚。 王豹吓了一跳,这那里像土豪的家丁,即使辽东边军、鞑子的阵容也无如此整齐,不由得埋怨自己的哥哥王虎,招谁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样的硬茬。 “我是来帮拳的,不是来拼命的,只有死心眼才会帮王豹跟邓林拼个你死我活的”左立童见对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心中嘀咕着,想打退堂鼓。 王豹、左立童两人各怀鬼胎,一个组建督战队,准备跟对面的队伍拼死一搏,一个则拖拖拉拉,准备见机行事,而邓林却满脸笑容:“王豹这人是蛮坏,是个人见人恨的杀人魔头,不过还是蛮守信的嘛,按照自己估算的时间内准时到达,待会得好好亲热亲热,把这个魔头揍成猪头。” “邓兄,王豹那个杂碎你不就需要理会,只管指挥就行,待会看兄弟如何把这个魔头打成烂鱼头。”朱子轩盯着远处王豹的脑袋,琢磨着从那个地方下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成鱼头汤。 无心理会朱子轩,初次上战场的炮兵脸上就像擦了白灰一般,就知道这些临时充当炮兵的工匠们以前只打过靶,没杀过人,旁边的李修文嗓子都说哑了,也不起半点作用,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方阵中央的邓林把举起的手猛地挥下!身旁的旗手立即挥动令旗。 “放”! 李修文声嘶力竭的怒吼一声,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模样,炮兵努力的举起手中的火把,手抖得厉害,好在火把的火够大、够旺,才把引线点燃。 “轰”!“轰”! 两门三磅炮发出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道拖着红色尾翼的火光在阴沉沉的天空中格外耀眼,它们带着满腔怒火,恨恨的砸向一百五十米外的土匪。 炮击过程声势骇人,效果并不理想,一枚砸向左翼土匪的炮弹,距匪群还有十几米远时,便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一个弹跳,在去势将尽之时终于砸中一个土匪的腹部,顿时肠破血流,总算有些收获。 而右翼这枚炮弹更是离谱,堪堪砸进一个土坑内,离最近的土匪不足一尺,那名土匪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过度紧张,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应,一股恶臭味迅速传播开来,旁边的同伴连忙用手握着口鼻,远远的躲开,留他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囧得满脸通红。 火炮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纵然是喝断长坂坡的张飞张翼德,也未必有这两枚炮弹的威力。 TMD,对方竟然有火炮,有土匪立即向王豹报告:“大当家的,咱们还是别打了,打也打不过人家。” “咱们人多,怎么就打不过呢?”王豹心中十分窝火。 “就是因为咱们人多,他们人少,所以打不过······”这个土匪话还没说完,头颅就提在王豹手上。 第三十一回这不是扯蛋嘛 提着滴血的头颅王豹终于醒过神来,是打不过人家,恐怖传播的速度比瘟疫还快,且人越密集传播得越快,自己是人多,却让两枚炮弹吓成了绵羊,对方是人少,却个个眼睛冒着绿光,就像一群择羊而噬的狼。 怎么办?难道自己扛着大刀带头冲锋,以此鼓舞士气? 养几百手下还要自己抛头颅、洒热血,这不是扯蛋嘛,不是还有督战队嘛,既然自己手下都是混蛋,害怕对方的炮弹,难道就不怕督战队手中的屠刀嘛! 咔擦,咔擦,督战队一点也不念同袍之情,一连砍下几颗人头,在滴血的屠刀面前,土匪们只得乖乖的继续前进。 左立童喜欢欺软怕硬,看见手下停滞不前,不怒反喜,王豹追问起来,托词是现成的,就是手下的儿郎太混蛋了。 李修文很失望,自己这回丢人丢到家了,两发炮弹才弄死一个土匪,还不够弹药费,正准备跟土匪拼命,怎么着也要把浪费的两发炮弹赚回来,就看见近一半的土匪愣在那里,跟二傻子似的,高兴的又蹦又跳,像三岁的小孩。 “修文,这里是原野,凸凹不平,别闪着腰。”邓林笑眯眯的对着李修文说,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两股土匪为啥不是铁板一块呢?没必要费那个心思,只要是好事就行了,先集中精力解决左翼的土匪再说。 土匪们磨磨蹭蹭,总算是在前进,勉强进如弓箭的射程范围后,二十几个弓箭手就开始弯弓射箭。 “嗖嗖嗖”!第一波箭雨袭来。 “举盾——,全体低头,长枪晃动,1—2—3晃”,大部分箭矢被挡住了,可还有几支箭矢穿透了盾牌和枪林的阻挡,射入阵中,王荣达右膀子中了一箭,他一把撅断箭杆,呵呵笑着说:“没事,皮肉伤,老子可穿了棉袄”。 朱子轩这两天一直很郁闷,自己的家丁队伍三天一操,五天一训,也算得上精锐,可比邓家家丁还是要差一截。 这次带来的家丁大多数被作为预备队,安排在后面,,只有自己领着二十几个弓箭手站在阵前,这上他有些气绥。 见土匪们已进入弓箭射程,大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脸上乐开了花,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表现,让别人瞧瞧朱家爷们的利害。 果不其然,代表弓箭手出击的蓝色令旗重重挥下。 “瞄准对方的弓箭手,举弓,拉弓,放!” 朱家的弓箭手用的都是硬弓,又训练有素,射出的箭矢又快又准,对方的弓箭手刚刚露出脑袋准备再射,立时有五、六个弓箭手被射翻在地,其他的弓箭手也焉了,射出的箭矢疲软无力。 “嗖嗖嗖”箭矢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几波箭雨过后,土匪的弓箭手折损了一大半,这上王豹非常肉疼,这可是自己的宝贝疙瘩,传令继续进攻。 三、四百人的冲锋声势浩大,烟尘阵阵,眼看土匪已进入火绳枪的最佳射程,代表火绳枪出击的黄色令旗重重的挥下。 “放!” 赵志勇咆哮着吼道。 愤怒的铅弹从铳管喷涌而出,夹杂着火光和烟雾,紧接着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排枪声,场面煞是壮观。 对于对面的土匪们来说,观看这种大气磅礴的景象实在是太昂贵了,要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为此,十几个土匪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立即有些土匪不愿意再欣赏如此壮丽的美景,转身欲逃,而后面的督战队也毫不客气,挥起手中的屠刀砍瓜切菜般剁下他们的脑袋。 督战队这玩意能够延续下来,还是有用的,看土匪们战战兢兢的继续继续前进,就知道这玩意还能继续延续下去。 风吹枯叶动,风速4,距离45米,高度差1,廖向恒正在瞄准一个像小头目模样的土匪,按当前风速快速修正。 他对自己的眼力非常自信,每次射击考核都是第一,他从不喜欢打别人的脸,认为那样很不礼貌,所以他只瞄准那个土匪的胸口。 平顺自己的呼吸,枪口始终对着那名土匪,手指扣在扳机上,当听到命令后,轻轻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那名土匪应声而倒,然后他迅速从间隙中退到阵后,继续装填弹药。 刘有全一直注视着令旗,令旗挥动那一霎那,第一时间吼出:“放”! “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灼热的铅弹如雨点般射向土匪,中弹的土匪只来得及张开嘴,表示知道自己被铅弹击中了,就匆匆跑到阎王哪儿喝酒去了。 炮兵们丢了一次脸,不想再丢第二次脸,装填弹药的手脚都麻利了许多,执火把的炮兵这回手终于没抖了,用最快的速度点燃引线。 “轰!轰!” “震天动地!排山倒海”! 两颗炮弹带着恐怖的尖啸声砸进土匪的队伍,挡者粉身碎骨,碰者断肢残臂,如同热刀切黄油,在土匪队伍之中犁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邓林也太狠了,我们只不过杀了些人,放了些火而已,就要把我们往死里打。” 土匪们叫起撞天屈来,可回答他们的只有枪炮的轰鸣声。 “我们不为王豹那厮报仇了,我们逃还不行吗?”土匪们纷纷求饶,可回答他们的依然是枪炮轰鸣声。 这下他们没辙了,前面就是修罗地狱,面对如此惨烈的场景,土匪们崩溃了!彻底崩溃了! 第三十二回痛打落水狗 战争是这个世间上最冷血,最无情、最残酷、死亡率最高的游戏,而求生则是人类的本能,在战场上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逃跑是最安全的方式,且谁跑的早、跑得快,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督战队、督战队,顾名思义,也是一支战斗力不弱的队伍,只不过他们不上战场,专门在参战队伍后面,举着屠刀对着自家兄弟后背,若是谁想逃跑,OK,那就不客气的砍下你的脑袋。 兵败如山倒,督战队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一再吼着“后退者斩”!还砍了几颗脑袋也不管用。 “不就是后退者斩么!把老子惹毛了老子先把你督战队宰了!你有杀人钢刀!老子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老子手里的家伙杀敌人不行,杀你们督战队还是管用的!” 咔擦、咔擦,一阵乱砍,人数小的可怜督战队立刻被砍成肉酱,逃跑的路畅通无阻,土匪们不再犹豫,向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残酷无情的战场上邓林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清醒无比,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居然很享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舒展开来。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邓林没少做,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岂能放过,下令队伍全体追击,把这只落水狗打残、打死,免得它再在外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1-2-1、1-2-1,各排排长、各班班长喊着口号,带着队伍整齐有序地开始前冲锋。 朱子轩眉开眼笑,他拍了拍邓林的肩膀,“回头请你喝酒,”顺手拔出背上的大刀。 “朱家家丁,跟我来。” 一直呆在后面的朱家家丁们总算逮住机会了,他们长年累月护送商队,常常与土匪打交道,追杀土匪早就轻车熟路。 他们在朱子轩的带领下快速超过邓家家丁队伍,从两侧向土匪包抄过去。 “杀土匪!” 朱子轩手持大刀冲在最前面,红色的披风极力鼓舞,他身后的家丁也挥舞着各种兵器,如猛虎下山般杀入匪群。 沿途冲杀、劈砍,也不知道让多少土匪命丧黄泉。朱子轩尤为厉害,手中大刀上下翻飞,砍的非常来劲,他一刀能把土匪从头到尾劈成两半,其余的土匪们见了后,仿佛见了杀神一般,吓得魂飞魄散,狼奔豕突。 “杀土匪”! 邓家家丁也不甘示弱的吼道,在各自的排长、班长的带领下快速前进,远的用火绳枪射击,近的刀砍枪刺,沿路不知收割了多少土匪的生命。 几个杀得兴起的朱家家丁,已远离了队伍,他们每一个人都追着好几个土匪,杀得他们屁滚尿流,甚至有一个家丁追着十几个土匪像撵鸭子一样,把土匪赶得满山遍野到处乱跑。 土匪实在是太多了,邓林能够击败土匪,却没有能力杀尽全部土匪,朱子轩杀匪无数,却还是让比狐狸奸,比泥鳅滑的王豹逃脱了。 “邓兄,兄弟我······”下面的话朱子轩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使劲的饶着后脑壳。 “不就是没抓住王豹那厮嘛,没关系,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王豹那厮来的时候未把沿途的同行、卫所官兵未放在眼里,痛打落水狗不只是咱们会,土匪、卫所官兵也是行家里手,只剩些残兵败将的王豹能否顺利回到韶州都还难说呢!” 邓林很容易知足,能打败王豹就够开心的了,得陇望蜀一辈子也满足不了,最后埋进黄土里才能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多累啊! 战场最不缺的就是尸体,断肢残骨、横亘遍野,未死的土匪躺在地上呻吟挣扎,哀嚎声凄惨悲凉,他们对别人够狠,对自己却狠不起来。 邓林最瞧不起这些怂包软蛋,下令把那些受伤的土匪剁了喂狗,活着的暂时饶他一命,邓家庄正需要劳力。 李大贵咧着嘴说:“少爷,属下只听说过京观,还没有亲眼见过,要不剁下这些土匪的头颅,堆成京观瞧瞧。” “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天气寒冷,京观能摆好长时间,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瞧瞧,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头颅做成京观是什么模样。” 李大贵虽没做过京观,却做的像模像样,一座金字塔一样的京观堆在山顶上,远远就能看见。 徐东的眼睛始终盯着土匪仍在那里的物资,在他眼里,那些物资比花容月貌的女子更具吸引力,刚开始打扫战场,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整个战场只有邓林越来越闲,无所事事的他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见一大群老乡匆匆而来,还以为是感谢自己的呢!邓家庄现在最缺的是名望,不敢怠慢,脸上堆着笑容上前嘘寒问暖。 “乡亲们好!”邓林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请问那些土匪是不是从韶州来的。”乡亲们对邓林只是随便敷衍一句,他们更关心的则是土匪。 “如假包换。”自己这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乡亲们不热情,反而关心土匪来,让邓林满头雾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还是如实的告诉他们。 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得知这伙土匪的身份后,不由得想起他们屠村杀人的那一桩桩一幕幕痛切心扉的场景,怨入骨髓的乡亲,喷怒难当,他们有的握着木棍,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挥动菜刀,将土匪们碎尸万段······ 知道乡亲们怨气冲天,邓林也不去管他们,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怨气,至于俘虏们悲惨的下场,邓林没有怜悯,只是为邓家庄少了一批好劳力感到有点可惜而已。 向来严肃的邓家明见后,脸上也露出一丝恻然:“真的惨”。 旁边的刘有全则满不在乎的看着,剑眉一扬:“惨什么,他们这叫罪有应得”。 第三十三回燧发枪 发泄完心中的怨气,乡亲们呼着亲人的名字哭的稀里哗啦,一再向邓林表示感谢。 见乡亲们个个衣衫褴褛,人人面黄肌瘦,邓林心中实在有些不忍,拿出一半粮食分给他们,他喜欢美好的事物,喜欢人世间的真情,自己腰缠万贯,不在乎那点财物。 果然古今相同,拿到粮食的乡亲们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只不过他们更真诚,更有人情味。 邓林笑眯眯的与乡亲们拱手告别,率领一群手下,说说笑笑的回邓家庄。 庆功宴十分隆重,从客厅一直摆到院外,邓家的的仆人忙不过来,佃户们就自动前来帮忙,男男女女个个喜笑颜开,经过这一役,邓家庄的名声将在桂阳境内蹭蹭地往上涨,这不是少爷一个人的荣耀,这是全庄人的荣耀。 朱子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满桌子美酒佳肴,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模样,拿起筷子夹着一大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好吃。 赵志勇、刘有全、邓家明、李大贵等人肚子也早就咕咕叫了,见朱子轩在那胡吃海喝,立马就坐不住了,也不等菜上齐,跟着狼吞虎咽,几个人围着桌子就像上了战场,你来我往,伸筷子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好在邓成准备的充足,否则邓林来的时候,莫说吃肉,连汤都看不到。 朱子轩摸着滚圆的肚子,打着饱嗝,略带歉意的举起酒杯:“邓兄,兄弟敬你一杯。” 朱子轩不仅武艺高强,四书五经也是滚瓜烂熟,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与邓林接触时间不长,却是他佩服的人中之一,特别是对王豹、左立童等土匪的一战,邓家家丁的战力让他吃惊,己方不过轻伤几人,却把近千悍匪打得落花流水。 朱子轩喝了酒,脸红没红邓林看不出来,不过朱子轩作战勇猛,为人豪爽,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这杯酒该喝,举起酒杯与朱子轩碰了一下。 徐东也是红光满面,端起酒杯笑着说:“少爷!这次不是简简单单的胜利,而是名望,那些曾受过王豹等土匪荼毒的百姓,谁不对少爷感恩戴德,真是可喜可贺!” 李修文、赵志勇他们也是连连点头,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徐东说得极对,值得干一杯。 刘有全、邓家明、李大贵、朱一山他们虽不知名声究竟有多重要,可分给百姓粮食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也举起酒杯祝贺。 “邓兄,我看剿匪就不错,不仅能除去桂阳境内的毒瘤,得到到百姓的认可,最重要的是能练出一支精兵来,真可谓一举两得,兄弟我全力支持。”朱子轩难得正经一回,这次却说的十分在理。 “少爷,干他娘的。”邓家庄众人举起手中的酒杯,纷纷赞成。 明朝末年,年老体衰的大明帝国迎来了最险峻的时刻,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流寇攻城略地,四处流窜,搅得大明帝国腥风血雨。内患未除,周边异族又蠢蠢欲动,后金劫掠不休,蒙古人也想浑水摸鱼,弄得大明朝廷疲于奔命,国力日渐衰弱。邓林知道,大明帝国已日落西山,中原也将十室九空。一想到这些,邓林就浑身瑟瑟发抖。 皇太极、李自成、张献忠等牛人已相继出世,与这么多牛人同处一个时代,邓林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参天大树不都是从小树苗长成的吗?牛人又没有多颗脑袋,有这么多兄弟生死相相随,拍他个球,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目光中满含期待,邓林举起酒杯痛痛快快地与众兄弟干了一杯。 早起的鸟儿有食吃,随后的一段日子里,邓林天天往火器作坊跑,说是去帮忙,其实是帮倒忙,小锤不会用,大锤提不动,除了会碍手碍脚,别的都不会。 李修文跟邓林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和工匠们忙着打造燧发枪,他不在乎这些,比起少爷赖在床上日上三竿还不起来,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燧发枪已成雏形,其中还是有邓林的功劳,他的大学没白读,简单的机械原理还是懂得一些,按照火绳枪的尺寸绘成了燧发枪的图纸,两个月前就交给李修文了,当时李修文惊为天人,若不是邓林及时阻止,李修文都要拜他为师。 其实燧发枪的构造和性能与以前火绳枪并无多大差异,主要是改进了发火装置,西方早在1547年就发明了燧发枪,只是未广泛使用,而大明在崇祯七年(1634年),毕懋康也打造出大明第一杆燧发枪,称之为自生火铳,只是朝政腐败,财政又捉襟见肘,故而并未推广。 燧发枪的优势十分明显,它大大的简化了射击过程,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也提高了许多,使用方便,且打造一支燧发枪的成本与打造一支火绳枪并无多大区别,随时可以大量生产,更重要的它不像火绳枪遇到风雨天气,火门里的火药不是被风吹走,就是被雨打湿,以致不能发射。 今天是个好日子,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燧发枪终于可以拿到训练场实弹试射了,握着手中的燧发枪,邓林喜上眉梢,这不仅仅是战斗力提升,而是在兵力不是十分悬殊的情况下,敢于与天下任何强军掰一掰手腕的底气。 李修文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这两个月为了打造出燧发枪他操碎了心,从钻孔,打造各部零件,全程他都参与过,现在终于打造出实物来,他能不激动嘛! “少爷,这是邓家庄的成就,请您先试射吧!”李修文心情忐忑,很想自己试射,又担心效果不佳,拿起燧发枪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都不敢动手,转身请邓林试射。 “修文不必紧张,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失败了可以重新再来,咱们又不是没时间。” 安慰好李修文后,邓林拿起燧发枪,麻利的装好定装纸筒弹药,看看木靶有些远,不能太远了,太远了会出丑,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端起燧发枪,将枪托稳稳的顶在肩膀上,面颊紧贴枪托,准星、照门三点成一线瞄准二十步左右的木靶子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木靶碎屑四射,众工匠大声叫好,后又连射两枪均皆命中。 李修文满脸泪痕,也不擦拭,接过邓林手中的燧发枪,命人把靶移到六十步外,连续开了三枪,枪枪命中。 “好枪,确实是好枪,射程又远,射速又快,又不拍风吹雨打,邓家庄的队伍装备燧发枪后,将可以在桂阳境内横着走。”李修文兴奋过度,竟然大吹法螺,众人也纷纷附和,说李修文言之有物,没有吹牛。 第三十四回过街的老鼠 邓林可谓是喜事连连,而王豹则狼狈不堪,他回头用怨毒的目光向邓家庄方向望了一眼,一心想着为大哥报仇的愿望就这样破灭了,来时近千人,声势浩大,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百多败兵残卒,报仇是没指望了,先回韶州再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鼓总遭万人锤!”王豹想回韶州,可桂阳境内的土匪们是不干了,来时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在老子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根本未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打不过你,只得忍气吞声,现在你们只剩下些败兵残卒,又想轻轻松松从老子的地盘经过,世上岂有如此便宜的事情,此时不收你们收拾谁去。 王豹经过的地方土匪齐齐出动,大一点寨子直接提着刀枪就干,很干脆,没有半点犹豫,且还往死里打。 小一点的寨子也不甘心错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几个寨子联合起来,对王豹围追堵截,誓要把这只落水狗打死在桂阳境内。 成了过街老鼠的王豹,人人喊打,整日东躲西藏,到最后白天都不敢露脸,只能在晚上偷偷摸摸行军,即使如此到了韶州也不足百人。 王豹以为到了韶州,到了自己的地盘,总算可以喘一口气,谁知韶州的土匪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在得知他惨败的消息后,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王豹强大的时候,对同行们一点也不讲江湖道义,不仅黑吃黑,还强占别人的地盘,如今不趁你病要你命,更待何时,这时整个韶州的土匪们空前团结,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要做就要做绝,把王豹彻底打死,莫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韶州的土匪比桂阳的土匪还狠,明的暗的各种招数层出不尽,闷棍打得让人防不胜防,弄得王豹穷于应付,疲于奔命,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 寒冬腊月的,王豹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最后只带几个亲信逃出生天,他望着桂阳方向咬牙切齿的吼道:“邓林那小子给老子听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将来老子一定让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年是别想过了,王豹只能夹着尾巴找个地方躲起来,而邓家庄却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今年佃户们都有一份不错的额外收入,男人们不是给东家修作坊,就是在作坊帮工,或铺路架桥等,反正有干不完的活。 而妇女们也忙个不停,单单给家丁们缝制军衣、棉被等物资就够她们忙活。这不,冬装做完还没多久,就要赶着缝制春装,听说过完年后,东家还要扩大队伍,这让妇女们整天嘴都没合拢过。 至于工钱他们从来都不担心,东家从不吝啬,给的工钱也相当丰厚,现在邻近的村庄谁不羡慕他们,来邓家庄给小伙子牵桥搭线的媒婆络绎不绝,谁家有到了成婚年龄的儿子,如果只有几个媒婆登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显摆。 家家户户有了余粮,年货自然要比往年办得多一点,年味也要比往年要浓厚一些,且邓林还给他们送了一份大礼,每家每户二十斤粮食,两斤肉,东西不多,只是一点心意。 邓林破天荒的举动,在邓家庄引起一场不少的地震,不是佃户们嫌东西小,而是过年东家给佃户送礼的,他们闻所未闻。 在后世,童叟无欺、知恩图报就是一个笑话,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得小心翼翼,小恩小惠别还人嗤之以鼻,在这里,哪怕是一个笑脸,一个问候,也能让人感动半天,那些耄耋老者激动不已,殷殷叮嘱晚辈不要得鱼忘筌,记住现在的安宁,幸福的好日子是谁给的,晚辈们也连连点头称是。 “黎人耕植于义圃,君子翱翔于礼园。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 佃户们没有别的心思,家中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分享,张家送来了年糕,张婶说家中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自家做的年糕拿来给东家尝尝;刘婶提来了一筐满满的糍粑,说是刚刚做的,新鲜着呢,可以放一阵子,一次吃不完,留着慢慢吃;王大嫂的手艺不错,冰糖葫芦做的晶莹剔透,酸酸甜甜,勾人食欲,说东家有个妹妹正是贪嘴的年龄,这冰糖葫芦给小孩子吃最好不过······ 乡亲们的热情,邓林也不好推辞,没半天功夫,各种食物就堆得老高,足够开一家杂货铺了,好在邓家家丁众多,再多的食物也能把它消灭。 邓家家丁也轮流放假,轮着放假的眉欢眼笑,没轮着的则大声嚷嚷:“不就是放几天假嘛,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又不是没有,迟几天而已。”话说得轻松,羡慕的表情却挂在脸上。 天刚刚发白,王荣达扛着发下来的半石粮食和五斤肉匆匆往家赶,准备好好与家人过个年,昨夜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煎熬着,就盼着与家人团聚。 王荣达就像凯旋归来的英雄,在家门口受到全家人热烈的欢迎,刚放下肩上的东西,见还有肉,可把他的弟弟妹妹们乐坏了,特别是只有几岁的妹妹围着肉手舞足蹈。 就连赖氏也是泪眼婆娑,使劲地拍打着儿子强壮的身子,似乎是在怪儿子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看看,又似乎在为儿子高兴,捧着儿子的脸看了又看:“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娘,邓家家丁队伍都武装到牙齿了,莫说是寻常土匪,就是官兵也不一定奈何得了邓家庄。”为了母亲不再担忧,王荣达大吹法螺。 “这就好,这就好。”赖氏也没读过什么书,在她听的故事中,只有英雄把坏人打得落花流水,很少听到有坏人能把英雄打的屁滚尿流的,既然邓家家丁个个都是英雄,没什么好担心的。 “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儿子因功被提为副班长,每月八百文饷银。”王荣达努力拼搏就是为了让母亲高兴。 赖氏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是从儿子当了家丁后,家境宽裕多了,虽然每天要喝两顿稀粥,但能让家人吃饱,以前为了让家人吃个半饱,也让自己吃了上顿愁下顿,且儿子现在又当上副班长,日子更有盼头。 赖氏笑眯眯地提着粮食和肉进了厨房,不知有多少年都没有闻到过肉香味的小茅房,此时却传来一阵阵诱人的肉香味,羡煞邻居。 第三十五回过年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儿怜清廋,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心中默念着将士铨的《岁末到家》,酝酿一下情绪,自己整天打打杀杀,离家这么近也不常回家看看,待会母亲一定会哭着数落自己,得压住心中的杂念,显露出归家的狂喜。 县城邓宅,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脑海中幻想的唠唠叨叨没有出现,只有一句寻常的话语:“林儿,你回来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很温馨。 邓林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得慌,千言万语,一个字就够了:“娘!” “看你把自己弄得跟猴子似的,快去沐浴更衣,”邓李氏眼中满是关怀,夹杂着些许责备。 邓家是大户人家,除夕是然讲究,先是祭神,后又祭祀祖先,整个流程十分繁琐,让邓林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在旁边的邓李氏不时指点,勉强还算顺利。 等整个流程忙完,差不多小半夜了,邓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嚷嚷着喊开饭。 邓李氏见一家人团聚,满脸笑容,一个劲地往儿子碗里夹菜,直到冒尖方才作罢,邓萱也笑眯眯地夹了一大块红烧鱼块放在邓林碗中。 “萱儿真乖,知道给哥哥布菜了。” “想得美,只是让你给我挑鱼刺而已。” 邓林很仔细,把鱼块上的刺挑得干干净净,邓萱很享受的吃着红烧鱼块,还没吃完又夹一大块红烧鱼块让哥哥帮着挑刺。 邓林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气氛,时不时给母亲敬酒,偶尔也与妹妹邓萱抢菜吃,一顿年夜饭,全家人欢声笑语不断。 随着鼓楼的报时声音传来,在桂阳县城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热热闹闹的迎来了“崇祯九年”。 地位不同了,客人也就多了,崇祯九年的大年初一,前来邓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这让邓李氏有些始料不及,是从老爷去世以后,每年春节都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要好的亲戚朋友上门拜个年,问候一声。 不过邓李氏还是满心欢喜,自己儿子在桂阳县名声鹊起,他们老邓家后继有人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门外迎客的邓业也是满脸笑容,今天来的客人极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且多是在桂阳境内有些身份的人,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邓林也是忙着应酬,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就连道上的朋友也都待之以礼。 人流一直不断,直到午饭时分才算停歇,邓林总算能喘口气,也多亏桂阳有个习俗,下午不能拜年,否则这一天都闲不下来。 整个春节,邓林都忙着应酬,不是招待来客,就是拜访别人,几乎没什么空闲,直到元宵节才算缓过劲来。 不过有两件事让他有些开怀,首先是剿匪事宜,在梁世宗牵桥搭线之下,他去拜访了桂阳知县许嘉年。 许嘉年这几年在桂阳县,整日里与一帮士子风花雪月,吟诗作对,除了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外,其他的政绩平平,眼看任期快满了,自己升迁的希望不大,正愁着呢,邓林主动要求剿匪,自然不会刁难,邓林的事迹他也听说过,确实有些本事,打败过几次土匪。 退一步说,剿匪又不要自己出钱出力,如果剿灭了桂阳境内匪患,自己那份的功劳跑不了,升迁也有希望了,如果失败了也对自己没什么损失,反正别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 其次,陈武终于答应出山帮助自己,这让邓林非常高兴,自己在军事上连个半吊子都不算不上,更别说那帮手下,虽说陈武也不是什么名将,终究是个武举人,更何况自己还能与陈泽慧朝夕相见呢! 崇祯九年正月十六日,北风呼啸着穿过山林,传来压抑的呜呜声,寒气袭人。林间官道上,邓林一行十几个人正匆匆的赶回邓家庄。 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男孩,身旁放着几只竹鼠,蜷缩着身子,无声无息的靠在路边树干上,脸上的泪痕沾满了泥渍,太阳穴上还贴着一块膏药。 “少爷,这天寒地冻的,咱们烤几只竹鼠暖暖身子。”赵志勇见邓林坐在牛车上哈着热气,搓着手,就知道他冷。 “好,咱们就歇歇脚。”牛车上无遮无挡,寒风直往棉袄里钻,烤烤火、吃点野味确实不错。 家丁们立即动手,他们笑着搭起两个架子,很快就用匕首剥下竹鼠的皮,掏出内脏,手脚麻利的开始把竹鼠架在火堆上烤。 家丁们说说笑笑,动静有些大,那男孩终于醒过来了,见到架子上的竹鼠,嚎叫着四处寻找木棍,准备跟那些人拼命,低头发现身旁有一堆铜板,立刻丢掉手中的木棍,高兴的跳了起来,摸摸这个铜板,看看那个铜板,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邓林:“这铜板是给我的吗?”见邓林点头,抓起铜板就往兜里塞,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手停在半空,冲着邓林讪笑:“一次只能卖给你一只竹鼠,卖完后才能卖第二只。” 那男孩见邓林满头雾水,飞快的拎来一块竹鼠皮来到邓林面前,头发、领口不时有小生物爬来爬去,令人毛骨悚然。 苦思半天邓林才弄明白,那男孩根本就不会算数,六只竹鼠一次给他六十个铜板就算不明白,需要一只竹鼠换十个铜板,刚好够十个手指头才能交易清楚。 不会算数还贼精贼精的,无奈的邓林只好开始世上最无聊的交易,那男孩拎来一块竹鼠皮,邓林给他十个铜板,那男孩又拎来一块竹鼠皮,邓林再给他十个铜板······ 无聊的交易总算完成,邓林苦笑着摸着那男孩的小脑瓜问:“小孩家家的,在这荒山野岭,也不怕被狼吃了?你爹娘呢?” 那男孩转着小眼珠,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我不记得我爹娘了!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别人都骂我小野种!” “看来又是个可伶的孤儿,以后就跟着我吧!这里是森林间,就叫邓间吧!” 那男孩,不!邓间也很机灵,给邓林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三十六回姜还是老的辣 三天后,邓林终于见到朝思慕想的陈泽慧,只是老丈人在旁,强压住心中的狂喜,热情招呼着老丈人:“岳父大人请喝茶。” “听说贤婿欲要剿匪,咱们可得提前准备,比如摸清桂阳境内土匪的底细,绘好地图,还有器械,粮草······ 陈武一到邓家就立即进入庄工作状态,邓林的一颗心则全放在陈泽慧身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用眼神向陈泽慧问好,和她四目一对,彼此会心一笑,陈泽慧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OK 的手势。 这小妮子,从自己这里学的手势这么快就娴熟了,邓林把拇指、食指弯曲,其他三根手指伸直,也向陈泽慧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欣喜若狂。 陈泽慧的绣眉弯成了月牙形,扑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向邓林嫣然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邓林向陈泽慧扮了个鬼脸,双手手指做了个心形慢慢前推,表示自己一颗心全给了她,向她示爱。 陈泽慧的俏脸腾地红了起来,那种娇态看得邓林骨头一轻,恨不得立刻把她搂到怀里,深呼吸了一下,向陈泽慧露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 陈武正说的唾沫横飞,忽然发现邓林表情十分丰富,扭头一看,女儿也含情脉脉,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陈武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儿女情长的男人只能算小男人,算不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小子,陪老夫去训练场看看。”说完背着双手快步而去。 无可奈何,老丈人得罪不起,满含深意的与陈泽慧对视一眼,双方都能读懂彼此的眼神,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武后面。 训练场上,迎面走过来一个徒步方阵,迈着整齐而刚健的步伐,无论从从哪个方向看都成一条直线,几十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人正步走来,那铿锵有力的足音,仿佛能踏碎一切,那勇往直前的英姿,仿佛是一座威不可档的大山。 杀!杀!杀! 正在练突刺的长枪兵们,怒吼出来的喊杀声,汇成一股股排山倒海的巨大声浪,响彻云霄,显示出不可战胜的力量。 整个训练场上金戈铁马,给人一种巨大的视角冲击,就连四十几岁的陈武也感到热血沸腾。 “不错,”陈武笑着夸了一句,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岳父大人谬赞。”邓林笑得见牙不见脸,明显口不对心,沾沾自喜。 “一丈二的长枪枪头太重,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力乏,如果在尾部加上小剑(小剑:匕首的古时别名。)之内的东西,使起来反而更顺手,如果遇到敌方刀盾兵龟缩在盾牌后面向前冲锋时,前排的长枪兵可以用长枪抵住盾牌,而后排的长枪兵则调转长枪,改刺为啄,敌方的刀盾兵就无处遁行,如此整个枪阵更趋完美。” 在长枪后面加上小剑,那不相当于加平衡块嘛!这么简单的物理原理怎么就没想到呢?邓林的额头开始冒汗;“岳父大人见识不凡,一语中的。” “听说你军中可以饮酒,难道典韦醉酒失双戟,张飞醉酒失徐州的典故没听说过吗?” 额头上刚擦干的汗水又冒出来了,邓林胡乱地擦了一把:“姜还是老的辣,岳父大人说得及对,小胥受教了。” 陈武在邓家庄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就点出了五、六处不足之处,且说得有理有据。 邓林汗出如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后背凉飕飕的,难得谦虚的他也诚心诚意地向陈武请教,并让跟在后面的徐东做好记录。 第三十七回约会 “砰砰!”邓宅的后花园内,陈泽慧双手持着燧发短铳,左右开弓,三十米外挂着的两个瓦罐顿时被击得粉碎。 射击完后,她潇洒的吹了一口烟雾,然后又把短铳在手上耍了几圈漂亮的枪花,动作十分娴熟,把一旁的小月、邓间的眼睛都看直了。 邓宅没有那么多规矩,陈泽慧想怎玩就怎么玩,无拘无束,畅快淋漓,不像在家里,父亲是个古板的人,在他面前都要小心翼翼,否则一顿训免不了,在外人面前更加要循规蹈矩,否则别人会说你疯丫头, 小月和邓间两人对陈泽惠的敬佩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的一个眼神,两人连忙又重新换上两个新的瓦罐,只见她根本没怎么瞄准,抬手就是两枪,动作十分潇洒,“砰砰!”两声巨响,两个新的瓦罐又粉身碎骨。 “砰砰!”“砰砰!” 陈泽慧左右开弓,玩的十分惬意,可小月、邓间两人不干了,说好了三个人一起玩,现在就你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也不带这么玩的,两人一个劲的央求陈泽慧教教他们。 整天有人陪自己练武,陈泽慧当然高兴,且还有当师傅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耐心地教小月、邓间两个,从装弹药到发射,整个过程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月按照陈泽慧教的方法小心翼翼的装好弹药,然后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瓦罐是没击中,人倒是吓得浑身发抖。 邓间就强多了,第一次开枪虽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后坐力吓得脸色苍白,不过他有一股子倔强劲,咬紧牙关继续练习。 经过两个多月刻苦训练,邓间双手持一把铳,十枪有五、六枪能击中瓦罐,这让陈泽慧这个师傅觉得很有成就感,更加细心地教导邓间。 这一天,陈泽慧、邓间依然像往常一样练习短铳,小月是从上次吓了一回以后,再也不敢摸短铳了,只是在一旁帮着换换瓦罐什么的。 “砰!”“砰砰!” 短铳声此起彼伏,陈泽慧、邓间两人正练得兴起,邓林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大手一挥:“慧妹!还有你们两个,今天阳光明媚,带你们到外面走走。” 邓林只想和陈泽慧谈情说爱,对小月和邓间只是客套而已,可他们两人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欢笑雀跃,弄得他很无奈。 陈泽慧也甜甜的应了一声,见邓林满眼柔情的望着自己,感到无比幸福,心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想着忽然捂住了羞红的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阳春三月,沿路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处处生机勃勃。邓林、陈泽慧两人漫步在林间小道上,卿卿我我,只是苦了小月和家丁们,既不能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努力的控制着适当的距离。 而邓间毕竟年纪尚小,见少爷与慧姐姐有说有笑,心中好奇,想追上去听过究竟,被旁边的小月死死拉住。 十七岁的陈泽慧,发育得非常完美,看着陈泽慧玲珑有致的身材,邓林有些口干舌燥,强压下心头的邪火,忽然起了玩性,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精美的镯子,笑嘻嘻地说:“慧妹!来!我给你戴上。” 陈泽慧把手背到背后:“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 邓林涎着脸:“谁说的?早晚你不都要成为我的娘子嘛?” “你这个登徒子,想得美!”陈泽慧咯咯笑着骂道。 “唉!你咋一点都不体谅你相公我呢!”邓林说的满面愁容。 “你这个登徒子,油腔滑调,我才不让你当呢!”陈泽慧噘着嘴,佯嗔薄怒。 ······ 两人童心未泯,沿路打情骂俏,大声的笑闹声传遍了山野。 离他们不足两百米的草丛中,王豹正用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整个身子藏在草丛中在一动不动,他身后的四个亲信也把自己藏严严实实。 生活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在邓林身上再三碰壁后,已经让王豹的心志更加坚定,从一开始的报仇心切,到现在也逐渐冷静下来,本来有几次可以伏击邓林的机会,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毅然选择放失。 他很清楚邓家庄防守有多严密,各个紧要处都有明岗暗哨,自己带着四个亲信在邓家庄附近游离了足足一个月,却始终无法接近邓家庄。 虽然暗杀邓家那小子的机会不多,但不是没有机会,他有的是耐心。 每每想到邓家那小子不但害了自己的哥哥,还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归,如丧家之犬。新仇旧恨让他头脑反而更加清醒,想要除掉邓家那小子,务必一击必中,否则,不知道以后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考虑到自己五个人中,只有一人玩得转弓箭,还有,弓箭如果不能一箭致命的话,以邓家的财力,邓家那小子活命的机会很大,而火铳则不同了,他已见识过邓家火铳的利害,那怕只击中四肢,也要落过终身残废,于是他特意买来了五杆精良的火绳枪。 火绳枪好是好,就是火绳燃烧会产生“嗤嗤!”的声音和烟雾,不利于隐蔽,为了不因火绳的原因,使自己提前暴露,他放失了火绳,专门训练用火折子直接点燃火门上的引药发射,虽然慢了两息时间,但是值得。 眼看邓家那小子越来越近了,王豹并不着急,他在等!等到距离更近时,把握更足时,五杆火铳同时向邓家那小子开火,把那小子小子打成筛子,至于那小子身边的那个娇娘们,暂时先放她一马。 第三十八回聪明反被聪明误 邓林与陈泽慧两人一路上眉目传情,谈笑风生,根本不知道危险正悄悄的接近他们。 眼看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王豹终于裂开了臭气熏天的大嘴,看来这次可以如愿以偿的送那小子上西天了,挥手示意手下吹然火折子,瞄准邓家那小子,点燃火门上的引药射击,把邓林那小子送上西天。 陈泽慧这半年多来,天天跟火药打招道,对火药味十分敏感,那怕火折子里面所含的硫磺不多,就那么一丝丝火药味,也让她扑捉到危险的味道。 王豹用火折子点燃引药发射只慢了那么两息时间,也给了陈泽慧反应过来的珍贵时间。来不及提醒身边的邓林,一个虎扑,便把他扑倒在地,甚至她还扭头看看埋伏者究竟是谁。 “砰砰砰!” 铅弹擦着陈泽慧的头皮而过,一缕秀发被铅弹击断,随风飘扬。 埋伏的王豹反应反而比陈泽慧慢,直到看到陈泽慧把邓林扑倒在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慢了一点点。“要是对方再晚发现那么一点点就好了”,他晃晃脑袋,赶走纷乱的念头,立即招呼手下撤退,自己也转身就逃。 陈泽慧彻底愤怒了,敢刺杀我相公,岂能轻易放过,一个鱼跃便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短铳,抬手就是两枪。 “砰砰!”两声巨响。 给最后站起来转身欲逃的两个土匪送去死亡之吻。 陈泽慧射击完后,扭头对着后面的家丁大声吩咐:“保护好少爷!”然后扔掉手中的短铳,拔出双截棍,撒腿就追。 跟在后面的家丁们听到枪声之后,为之一惊,纷纷向邓林奔去,特别是他们的班长廖向恒,大惊失色,如果少爷有什么不测,那怕自己以死射罪,也难辞其咎。 见邓林安然无事,家丁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心中依然怒不可遏,留下一半人保护邓林,廖向恒则领着余下的家丁跟着陈泽慧后面追去。 被手下扶起来的邓林,灰头土脸,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嘟哝着:“这个王豹真是阴魂不散,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换的新衣服又给弄破了。” 陈泽慧报仇心切,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土匪,眼看着身后的雌老虎就快追上自己了,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中被地上的断枝绊倒。 “姑奶奶饶命啊!”这几个字刚刚从脑海中闪过,还来不及说出口,被追上来的陈泽慧舞动手中的双截棍,送给他送去一个漂亮的棍花,也给他罪恶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邓间从小走村串寨,沿路乞讨,常常被恶狗追咬,久而久之,竟然练就了让恶狗追不上的本领。 就在陈泽慧结果一个土匪的当儿,邓间就追了上来,举起手中的短铳,对着前面约三十米远的土匪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 这次邓间超常发挥,一枪爆头,旁边的陈泽慧向他竖了竖大拇指,继续追赶王豹。 陈泽慧一连撂倒三个土匪,邓间也撂倒一个土匪,让王豹追悔莫及,自己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竟然毁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臭娘们手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邓家庄一个十一、二岁,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如此厉害,这让他想找块石头撞死,只是怕疼,没奈何,只得没命地往前跑。 王豹这几年养尊处优,早就不复当年的勇武,跑了五、六里山路后,早已气喘如牛,他知道自己此次难逃一死,心一横,停下来拔出钢刀,准备临死前也要拉一个填背的。 陈泽慧双眼盯着王豹,眼看就要追上了,猛地里青光闪动,一柄钢刀迎头劈来,陈泽慧头上的包巾已经被风吹去,秀发随风飞扬,那张俏脸犹如桃花,人跟棍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呼的一声,棍端猛地向钢刀点去,“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她那双截棍虽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其实乃纯钢所铸,竟将钢刀挡回。 陈泽慧双截棍使开,犹如暴风骤雨,招招取人要害,打得王豹连求饶的功夫都没有。 她一声娇喝:“着!” “喀嚓!”清晰的骨头碎裂声依稀可闻,这一棍竟将王豹右膝盖骨打得粉碎,软软地倒在地上,不待他挣扎着站起来,当头又是一棍。 地上的王豹睁着一双死鱼眼,心有不甘的望着陈泽慧,陈泽慧一点也不在乎,她对敢刺杀自己相公的王豹恨之入骨,尊在王豹头上饶有兴趣的欣赏自己杰作。 在王豹看来,比女人打败更可怕的,就是被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他万念俱灰,匆匆登上鬼录。 邓林嘴上说的轻巧,其实心中一直惦记着陈泽慧的安危,见陈泽慧完好无损的返回,才露出笑脸。至于廖向恒他们抬着已死的王豹,连看都未看一眼,围着陈泽慧连转了三圈,并未发现受伤的迹象后,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把陈泽慧引得咯咯直笑。 邓家庄附近的几个山头都安排了明岗暗哨,设有秘密旗语灯号与山下联络,危险时悬何色灯,平安时挂何色旗,山下的家丁一望便知。 邓林遭到埋伏,山上的哨丁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防守的区域出现如此大的漏洞,自己难辞其咎,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向山下发出信号要紧。 邓林遇险,邓家庄人心惶惶,好在陈武、徐东他们还算镇静,留下必要守庄的,其余的人立即出发。 前来救援的家丁队伍,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赶到案发现场,虽说是虚惊一场,其反应速度堪称精锐。 特别是跟在家丁队伍后面跟着的乡亲们,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浩浩荡荡的赶来,让邓林感觉鼻子有些酸。 第三十九回悲催的徒弟生涯 在开章之前,众欢颜厚颜无耻的向各位书友求票票!求收藏!你们的支持就是本人前进的动力! 当翔舞的火苗照亮了原始人的洞穴,人类便告别了生食的血腥,与野兽画了一道明晰的分界线。当时间老人蹒跚至十六世纪中期,毒似财狼蛇蝎的土匪,把桂阳山区百姓再次拖进了无底的黑暗。 土匪们借着明末乱世,世事飘摇之机,滚雪球般地发展壮大,期间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如洪水猛兽般横行桂阳。 老鸦山大当家长头,长得阔嘴黄牙,手粗足长,颇有些勇力。他从小顽劣,好逸恶劳、惹是生非,随着年龄渐长,又染上吃喝嫖赌等恶习,结交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祸害乡里,成了远近闻名的地痞。 其父母见他如此胡作非为,净干些遭人唾骂痛恨之事,自己又管教不了,整天被乡亲们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最后郁闷而死了。 没了父母的管教,长头更加肆无忌惮,遂又干起了剪径断路的勾当。 长头为人狠毒狡诈,做土匪如鱼得水,很快便把队伍发展壮大。当长头觉得自己人强马壮时,匪性益狂,经常下山洗村劫寨,稍有不从,便破围屠村。除钱粮物资外,稍有姿色的女子也要掠走,供土匪们发泄兽性,其余的则格杀勿论。 最令人发指的是,长头常用挖心、剖腹、活埋、点天灯等残酷的杀人手段对付那些曾反抗过他们的人。 长头令人发指的恶行让赵耳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老鸦山地势险要,共有青壮土匪三、四百余人,他们还在险要处修筑了寨墙,易守难攻。” “长头这种人称他为人渣,都是夸奖他了,他根本不配与人字沾边,骂他是畜生,也侮辱了畜生。”邓林很少动怒,对这样污染环境的渣渣,也是痛恨到了极点,决定首先围剿老鸦山。 赵志勇、刘有全、邓家明等人也跃跃欲试,喊打喊杀。 刚刚扩招的第四排排长李大贵和炮兵排排长朱一山两人嚷得最厉害,撸起袖子,唾沫横飞。 “嚷什么嚷,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兵凶战危,咱们得提前筹划。”陈武在邓家庄的威望仅次于邓林,不是因他是邓林的老丈人,而是他有真才实学,在座的诸位不是他的门生,就是他的学生,他一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连长,这是咱们第一次主动剿匪,要么不打,要打就要一战而竟全功。”陈武的身份有些复杂,既是邓林的老丈人,又是他的师傅,也是他的下属,好在陈武从不倚老卖老,在大众场合一般以下属自居,呼邓林的职务“连长”,除非他不着调时,才拿出长辈的身份。 “陈武,你们先议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昨天趁陈武不在家,邓林与陈泽慧疯玩了一天,此时有些乏,想回去睡一觉,人生的奋斗目标不就是为了过得更好、更舒服嘛,有陈武和一帮手下,没必要再费哪个神。 邓林直呼陈武的名字,陈武并不怪罪,这是他一再要求在公众场合要一视同仁,只是邓林像烂泥巴一样让他怒了:“小子,你是有些才华,持才傲物之辈要么折戟沉沙,要么泯然众生。”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淳淳教导,邓林以晚辈的身份向陈武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子受教了。” 陈武大手一挥,不再纠结此事,只是随后的一段日子里,邓林再无半点闲暇。 “小子,这些兵器需要再检查一遍。”陈武以师傅的身份对邓林指手画脚。 “李修文不是检查过了吗,他比小子细心,以小子看没那个必要。”面对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器械,邓林头皮发麻,没半天功夫根本就别想完事。 “熟悉各种兵器,这是为将者必备条件之一,这事没得商量。”陈武板着脸说完后,找来一把摇椅,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邓林披挂整齐,几十斤的锁子甲一让他汗流浃背,看着一大堆器械,望着悠然的老丈人,他终于知道作茧自缚是怎么回事了,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最终还是忍住了,很后悔自己拜老丈人为师,这不是找虐嘛!磨磨唧唧的,屁股上就挨了一脚,邓林只好继续自己悲催的徒弟生涯。 邓林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胳膊酸痛的厉害,艰难地拿起最后一件武器检查完后,也不顾脏兮兮的地面,坐在地上苟延残喘。 “小子,咱们去粮仓看看。”陈武喝完最后一杯茶,根本不管累得像狗一样的邓林,见他坐在地上不动,拿起老师教学生的戒尺,邓林的屁股上就挨了两下。 “粮仓哪儿不是有徐东、邓成他们嘛,我是连长,事事亲力亲为的话,即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呢?”邓林不服,提出抗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主将不仅要对整个备战的流程了然于胸,还要跟士兵同甘共苦一阵子,体验士兵们的生活。” “唉!你是师傅,说不过你。”邓林在心中诽谤一句,不情不愿的跟在陈武屁股后面。 邓林很悲惨,不仅要参与各种战备准备,早上还要跟着家丁们晨练,手脚肿的比原来足足大了一倍,脑袋整天嗡嗡作响,严重的睡眠不足,好在小月心疼自己的少爷,每天给自己按摩,泡热水澡,否则连爬上床都成问题。 陈武是个特别守信的人,天刚刚发白,就准时敲响邓林房间的门,稍微磨叽一下,直接踹开大门,也不管邓林下身支起老高的帐蓬,揪住耳朵就把他拽下床来,弄得邓林十分狼狈。 “师傅,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你小子勤奋点,把老夫一身本事榨干之日,就是咱们师徒关系结束之时。” 你如此勤奋,都用了十几年功夫才考上武举人,自己悲催的徒弟生涯岂不是更长,邓林满脸泪痕。 在邓林备受煎熬中,邓家庄的各项准备工作总算接近尾声,见邓林嫣儿吧唧的,担心他上了战场影响士气,陈武网开一面,让他休息两天,邓林才喘过气来。 第四十回坚如磐石 出征的那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邓林的心却阴雨连绵,不为别的,行军路上的大小事务,必须由他亲力亲为。 “赵耳,你率领侦察排立即出发,方向是以队伍前进的方向为准,向前向左向右各一队,每队三人,然后按各自方向前进约四里地,如果发现敌情立即吹响唢呐联络。” 邓林的第一道命令让陈武略感惊讶:“你小子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师傅教导有方,小子不敢居功。”邓林吃够了苦头,后世那点军事常识,还是不拿出来显摆的好。 “小子,现在天气闷热,用不了多久可能会下雨,对地里的庄稼是个好消息,对咱们行军可能有阻碍,还不下令加快行程,今天就到不了宿营地。” “师傅说得极对,小子这就吩咐下去。”邓林只是觉得闷热,令人难受,却没想到这一茬。 天边飘过来一片乌云,旗帜被风吹的呼呼啦的响,黄土路面扬起漫天灰尘,迷人眼睛,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乌云滚滚,硕大的雨点随风而来,周边没有任何村庄,大家强忍着冒雨前进。 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直到下午一切正常,只有队伍默默在山地里前进着,眼看太阳西斜,也到了预先选好的宿营地,邓林选了一处有水源的开阔地,下令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是家丁们必修的训练项目,不说轻车熟路,也是有模有样,在邓林的指挥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完成。 整个营盘成四方形,每个帐篷之间相隔二十步,如果有敌人偷营,队伍之间既可以相互照应,又不怕敌人用火。 营寨四周用土垒起一圈齐胸高的土坝子,不管长枪兵突刺,还是火枪兵趴在上面射击最好不过。 邓林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语:“坚如磐石。” !!! 侦察兵可是邓林的宝贝疙瘩,亲自训练,当然,他只是动动嘴皮子,主要的功劳还是赵耳,且他私下里把训练强度加了一倍,单单全副武装,还要背着足有三十斤的行囊爬山越岭,就让邓林为侦察兵默哀,不过心情还是蛮好的,每天到训练场转一圈,就找个阴凉的地方逍遥自在去了。 侦察兵经过几个月惨无人道的特训后,所有战士的军事技能都突飞猛进,特别是野外生存训练,让他们在这莽莽大山里,游刃有余。 侦察兵轮流替换,第二天拂晓,李长生就带着侦察排的队员先行出发。 三月的桂阳,春寒尚还未散尽,一股清新的自然芬芳充斥在天地之间,所有的队员们都贪婪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按照昨天的方向,分三队继续侦察。 侦察兵武装到牙齿了,头戴草环,身着由草汁染绿的衣服,与大自然浑然一体,互相掩护,交替前进,一个个身手敏捷,很快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昨天,刘七郎他们那一组,沿路不声不响就干掉了五个放风的土匪。这让李长生和队员们攒足了一口气,虽不可能妒忌,但不甘落后的心思却相当迫切,男人嘛,总想做出一番成绩! 李长生这一队前进三、四里地时,终于逮住机会,只见远远走来三个巡山的土匪,够自己活动筋骨,他与另外二位队友迅速埋伏在路边的草丛中。 从来没人敢摸老虎屁股,土匪们自大惯了,在自己的地盘只不过完成任务而已,走路昂首挺胸,眼睛都不带斜一下。 躲在草丛中的李长生微微扬起头,数着从眼前走过的脚,一只脚,两只脚······ 当李长生数到第五只脚时,四肢同时用力,整个人敏如猿猴,向最后那个土匪扑去。 平静的森林突然传来了风声,最后那个土匪觉得蹊跷,猛然扭过头,看见一个人影快速窜到面前,本能的想大喝,示警,然而,一抹寒风扫过,隐隐的一道白光闪过,他只觉得喉头一凉,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全身的力气迅速消失,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软的倒下去。 短刀抡出去的时候,李长生心中平静如水,见土匪倒下,迅速接住他的尸体,然后轻轻放下,此时李长生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透了。 第四十一回老鸦山 一向依靠深山老林,神出鬼没的土匪,此刻,丛林反而成了他们的断头台。李长生率领的三支小分队,从出发到老鸦寨,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十几个土匪,把沿路长头派出的明岗暗哨,一网打尽。 邓家明手持燧发短铳,一双眼睛像鹞鹰一样打探四周的动静,跨过一片低矮的灌木,眼前的大山越发雄伟险峻,郁郁葱葱的森林把大山遮盖的严严实实,鸟鸣声,流水声和偶尔传来猛兽的怒吼声,组成大山里别有韵味的音符,喜欢啄食腐肉的乌鸦,见到人群,惊慌失措的扑棱着翅膀飞上蓝天。 拨开乱草,三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土匪仰面躺在草丛中,脖子上有一条红线,一剑封喉,把他们罪恶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荒山野岭,邓家明竖起大拇指,很满意侦察兵的杰作。 再往前走,山上的茅草被踩踏的七零八落,土匪的尸体也多了,都是清一色的土匪,侦察兵的手段不错,没有打斗的痕迹,全是一剑封喉。 沿路发现了十四具土匪的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的看着蓝天,也许他们在临死前那一霎那,才发现人世间如此美好。 战争能使人很快稳重起来,比如邓家明,他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半点怜悯,只是和其他家丁把土匪的尸体抬往森林深处,免得有人打扰盘旋在空中的乌鸦啄食腐肉。 老鸦山就在眼前,邓家明嘴角终于翘起来了,家丁们个个脸庞憋得通红,邓家庄军规森严,军中不得大声喧哗,欢呼声只能憋着。 老鸦山,并不是什么绵延数十里的大山,也不是高耸入云的巨峰,它只是一座三、四百米高的小山,藏身于万山之中毫不显眼。 但地形却相当奇特,它三面几近垂直的陡峭,真叫猿猴欲度愁攀援,只有南面山坡相对来说要平缓些,土匪们却在半山腰围了一道寨墙,把唯一上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阳春三月的太阳,让人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守在寨墙上的土匪们,一个个躲在寨墙上呼呼大睡,在他们看来,前面那么多明岗暗哨,没有那支队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土匪二狗尿急,迷迷糊糊的起来撒尿,随意地向远处望了望,睡意惺忪的眼神立刻被惊醒,本能的大喊起来,“敌——袭!” 黑狼作为值岗土匪的小头领,第一个爬了起来,往远处望去,距山脚下几百米远的地方,不知哪来的队伍正在安营扎寨,心中大怒,前面那些明岗暗哨,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居然让敌人轻轻松松的到了家门口。 怒归怒,却不敢耽误正事,立即让人敲响警钟,然后组织人员防守。 “一百多条杂鱼就敢到自己地盘上撒野,嫌命长吗?”站在寨墙上的长头,见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就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模大样的安营扎寨,视自己山寨如无物,拔出雪亮的钢刀,准备送山脚下那群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去见阎王。 “大当家果真英明神武,胸中韬略不凡,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定能大获全胜,小的在此祝大当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狗头军师牛明智倒是机灵,选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马屁送上。 长头裂开能塞进南瓜的大嘴,招呼后面的儿郎快快跟上,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手握着杂七杂八的武器,不停地向山脚下示威,仿佛在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的勇敢,你们是如何的不堪一击,满脸的污垢这时候成了最狰狞的面孔。 “土匪果真猖狂,还没有弄清楚对手底细的情况下,竟然敢出来野战,那就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邓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后,吩咐身旁的号手吹集结号。 高亢激昂的紧急集合号声骤然响起,并未引起正在搭建军营的家丁们慌乱,他们在各自的排长、班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迅速集合。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二排居中,三排向右,四排向左,六列队形,跑步前进。 无数皮靴整齐的拍打着地面,却没有一丝兵器碰撞之声。 “立定,向左—转!”三个方阵成一字型,整齐的排列在荒地上。 “为什么不让咱们火枪兵列于阵前?” “据说土匪们不经打,少爷要把他们放近了,长枪手的弟兄们与咱们火枪手的弟兄们齐齐动手,尽可能的杀死土匪有生力量。” “好嘞,让土匪们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土匪们迅速的涌下山坡,也列成一个散乱的横阵,在长头的指挥下,开始对邓家家丁的方阵发起冲锋。 邓林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台上,身旁还有几个传令兵,看着一窝蜂冲过来的土匪,脸上露出冷酷无情的笑容,这些土匪绑票勒索,攘夺抢掠,甚于禽兽,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 “传令下去,准备作战!” “喏!”旗手挺直了胸膛,精神抖擞地大声回答。 “嘿!” 长枪手平举手中的长矛,整个方阵像长满刺的刺猬。 伴随着各排排长挥出的指挥刀,前排的家丁们奋力刺出手中闪着寒光的长枪,动作整齐划一,长枪绵密如林,威不可挡地扎入土匪们的心窝,然后旋转,收回。 周而复始,再刺出,再旋转,再收回,不断地给土匪们送去死亡之吻! 后面的长枪手则调转枪头,如鸡啄米般啄向土匪的头顶,兴奋地收割着一个个恶贯满盈的生命。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火枪手们总算逮住机会,他们在各自的排长、班长统一指挥下,快速从后面绕到方阵两侧,列起三段射的阵型,举起早已装填好弹药的燧发枪,瞄准挤作一团,仿佛积极配合自己射击的土匪们,扣动扳机。 “砰砰砰!” 土匪队伍的上空飘起一层血雾,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倒下一大片。 “砰砰砰!” “砰砰砰!” 火铳响个不停,铅弹仿佛是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接连不断地泼进土匪的队伍之中,刚刚还叫嚣着杀光对手的土匪们,一排接着一排倒在血泊之中。 在长头眼里,死几个手下无关紧要,这年头只要能有口饱饭吃,想要做土匪的人一抓一大把。 可自己的这些手下,仿佛个个都嫌自己命长,玩集体自杀的游戏,拿自家的性命当儿戏,硬往人家枪口上撞!这让他受不了,双目赤红,肝胆俱裂。 长头虽不怎么在乎手下的生命,可如此玩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便成了光杆司令,到那时,谁给自己抢财物,抢女人,站在山坡上的他声嘶力竭喊道:“点子扎手,大家伙快逃!” 其实不用长头招呼,早被被吓破胆的土匪哪敢继续留在那里啊!但他们始终弄不明,自己这群人个个杀人无数,咋就不是那些半大小子的对手呢!甚至还不如七、八岁的小孩,小孩子跟成年人打架,说不定还能在对方身上留下抓痕,而自己连对方的毫毛都没伤着。 想不通归想不通,逃跑可不敢落后于人,一个个把身上所有妨碍自己逃跑的东西,扔得干干净净,只求跑得比别人快些。 第四十二回背后动刀子 一向胆大的高铁牛很郁闷,作为排在最前面的刀盾手,本以为能砍下几颗土匪的脑袋,可这帮土匪也太怂了,硬是未冲破长枪阵,自己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看,土匪们逃了!” 高铁牛早就盼着这一刻,扛起盾牌就追,手中的钢刀在空中飞舞,砍得十分来劲,一个胖胖的土匪跪在高铁牛面前求饶,希望能饶他一命。 高铁牛没有半点犹豫,一刀就砍下那胖土匪的头颅,鲜血窜上了半空,一脚把无头尸体踹到,拔腿继续向前追击。 领着队伍追上来的李大贵喝道:“高铁牛,擅自离队,罚你关禁闭三天,现在立即给我归队,保持队形,跑步前进!” 关禁闭这三个字让高铁牛浑身一抖索,记得第一次挨罚时,没有挨军棍,也没有别的处罚,只是关几天黑屋子而已,他还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飞快地钻进黑屋子,自己把自己关了进去,生怕排长李大贵反悔,没主意到李大贵戏虐的眼神。 后来才知道,关在黑屋子里第一天还能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心神不宁,第三天就生不如死。 高铁牛老老实实的归队,涎着脸说:“排长,属下一时冲动而已,要罚就打属下一顿军棍好了,属下就是闲不住的人,关在黑屋子里闷得慌。” “别贫嘴,多砍几个土匪再说。” 李大贵说完后,就不再理会高铁牛,率领方阵飞快的往前冲,迅速拉近与土匪之间的距离,然后对着左翼土匪的背后动刀子。 李大贵这段时间天天跟着陈武练武,刀法大有长进,每挥动一次柳叶刀,就有一个土匪倒在他的刀下,邓林站在高台上数了数,李大贵连续砍下四个土匪的脑袋。 刘有全率领二排直接从土匪背发起冲了过去,他比李大贵的脑袋灵光的多,见土匪已成惊弓之鸟,组织不起什何像样的反抗,立即让二排的家丁自由发挥。 王荣达瞄准一个土匪的后背扣动扳机,那土匪运动速度太快,没有击中要害,血迹斑斑的土匪还跑得飞快。 前面有一个倒霉的土匪被同伴绊倒在地,距离太近,来不及装填弹药,举起燧发枪的后柄,对准那家伙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那土匪来不及躲闪,脑袋被敲得粉碎,红色的脑浆飞溅的到处都是。 燧发枪上到处都是鲜血,他也不去管他,迅速装填好弹药,寻找下一个目标。 邓家明率领三排从右翼包抄过去,开始还放不开手脚,见二排家丁自由发挥照样把土匪打得屁滚尿流,也有样学样。 廖向恒连续击毙两个土匪后,见有土匪已经爬上山坡,瞄准跑得最快的那个土匪就是一枪,那家伙立即栽倒在地,接着骨碌碌的滚下山坡,引起连锁反应,身后一大群土匪也跟着滚下山坡,这让他找到了最佳杀敌方法,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弹药,瞄准山坡上的土匪,然后就滚下一大片土匪。 邓林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抄起家伙就要亲自上阵杀敌,被身旁的陈武死死拽住,还踹了他两脚,方才作罢。 陈武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壶茶,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茶水,如同琼浆玉液,用衣袖擦干溢出来的茶水,哈哈大笑着大呼痛快,痛快,真他娘大痛快,不知他是喝茶喝的痛快,还是见家丁们杀敌杀得痛快。 “未虑胜,先虑败!”不知土匪从哪儿学来的,他们早在通往山寨道路两旁堆满了檑木滚石,也不管后面同伴的生死,先阻挡后面的那帮杀神,为自己逃跑赢得时间要紧,跑在前面的土匪边跑边往山下抛扔檑木滚石。 逃在后面的土匪们就惨了,不是被山上滚下来擂木滚石送上西天,就是被后面呼啸而来的铅弹取了性命,满地都是残肢碎骨,惨不忍睹。 家丁们只有几个受点轻伤,这很好,邓林很满意,这次战斗也算是很大的胜利,至于逃回山寨的土匪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以后再慢慢收拾,反正自己已把下山的路堵死了。 没心情理会土匪们的互相残杀,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先鸣金收兵再说。 军营里临时做出来的饭菜不敢恭维,邓林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看着家丁们个个带着笑脸,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美味佳肴,自己是主帅,得与家丁们同甘共苦,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刘有全知道少爷嘴有多叼,自己都觉得今晚的饭菜不怎么样,少爷肯定吃不下,从背包里拿出牛肉干递给邓林,邓林摇了摇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知道老丈人哪里有好茶,刚刚咬着牙吃下去的饭菜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去他那儿喝杯茶压压。 陈武端坐在茶几前,茶几非常简单,四截木头,再往上面铺上一块粗糙的木板,却不影响他的雅兴,轻轻地抿一口茶,不忍下咽,慢慢品味,游离于万物之外,沁润于茶香之中。 在喝完茶杯中最后一口茶,见邓林杵在那里,拿出一个茶杯,斟满茶,示意他坐下。 邓林没有陈武的雅兴,也品味不出茶的意境,端起茶杯如同牛饮,一连喝了两杯茶,肚子才翻腾的没那么厉害。 “师傅,老鸦山易守难攻,徒弟特来问计。” “今天这场战斗你小子指挥得不错,看来用不了多久,咱爷俩就能结束师徒关系了。”陈武心中有高兴,也有伤感,自己拼搏半辈子,肚子里的那点货在这短的时间内已被这小子掏了个七七八八。 听陈武的意思,攻打老鸦山也要自己想主意,邓林有些急了:“徒弟那点微末之技,怎敢在师傅面前班门弄斧,老鸦山能否攻下来,还指望师傅您呢!” “老鸦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老夫在一旁拾遗补漏就够了。”自古以来,军人就风险最高的职业,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在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这小子就是要摔打摔打,陈武咬着牙坚持着,只要邓林不犯致命的错误,他就不会出手。 邓林说得口干舌燥,一个人喝完正壶茶水,也没有说动陈武,没办法,只好再次打起精神面对未知的一切。 第四十三回铁血男儿 人可以老死,饿死,被刀砍死,甚至可以上吊死,就是不能被尿憋死,那样死很没面子,没有同情,只有不屑。 陈武不帮自己就算了,趁着剿匪的机会,对自己、对家丁进行一次艰苦的磨练,从昨天那场战斗中可以看出土匪就是纸老虎,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正好拿来练手。 在后世每回读到明末大汉民族所经历的苦难、浩劫,心中就有一个梦想,充满了慷慨激昂,幻想着自己策马奔腾,横扫大草原,辫子军更是个笑话,连东北都要成为汉人的家园。 从没想到成长会如此艰难,还好,有眼前这些铁血男儿,足可以度过最艰难的的时刻。 “少爷!老鸦山不过是一撮毛贼而已,还是被吓破了胆的毛贼,属下建议制作云梯强攻,以刀盾手为先锋,火枪手和长枪手居后,只要突破一点,老鸦山必定土崩瓦解。”刘有全不知今天怎么了,有些热血上头,把老鸦山当成自己家的菜园子了。 “冲锋时,如果土匪用弓箭、标枪什么的,盾牌还能挡得住;如果土匪扔檑木滚石,你拿什么档住。”邓林轻言细语,淳淳教导。 “少爷!咱们干脆用火攻,一把烧了老鸦寨,烧死那帮混蛋,”李大贵总是改不了那个臭毛病,嗓门特别大。 “你仔细看看老鸦山那道寨墙,是用土石垒起来的,根本就不怕火。”一个比一个主意馊,邓林很无奈。 “少爷!依属下看,咱们用火炮轰他娘的,只是从山脚下到寨墙之间的距离足有一百五十米,高度落差又有点大,恐怕火炮力有不逮,且从山脚下看过去,估计土匪修建的那道寨墙有二、三尺厚,也不是一、二发炮弹能轰塌的。”说着说着,朱一山自己都有点垂头丧气。 “这个有点靠谱,咱们就用火炮轰他娘的。” “可咱们的火炮够不着啊!” 世人都喜欢投机取巧,殊不知“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笨办法看起来很慢,其实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稳扎稳打,不留遗弊,再巧的敌人也没有可寻之机。这次打老鸦山,就用最笨的办法,在山脚下先用土石垒两座二、三十米高的炮台,然后直接用火炮轰他娘的。 “少爷!高度落差的问题是解决了,可那道寨墙的厚度还摆在那里。” “也是用最笨的办法,滴水穿石!一、二发炮弹不行,咱们就打它一、二百发炮弹,如果还不行,继续再打,总有一天能击塌那道寨墙,届时我军便可来去自如,攻取老鸦山如探囊取物。” ······ 天色微明,邓林就起来了,昨晚已通知所有的骨干,今天去查看老鸦山的地形。 三月的清晨乍暖还寒,出了帐蓬,刺骨的寒风顷刻间将最后一丝睡意带走,邓林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围着军营跑起步来,没有抗生素,只有强身健体。 习惯是强大的,家丁们起的比邓林还早,喝罢热粥就出发了,赵耳率领侦察兵前行,邓家明率领二排紧跟其后,只有邓林、陈武等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没办法,要把老鸦山周边绘成地图,速度快不起来。 每到一处,邓林就拿出笔墨纸砚,还有尺子绘好一处,且极为认真,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三个时辰了。 没奈何,在这之前,邓家庄只有会种地的人,没有会拿刀的人,武装力量一穷二白,如果不是邓林一再坚持,如果不是邓家自给自足,知县许嘉年是不会出钱出力资助剿匪的,在他看来,邓林主动要求剿匪纯属少年人逞血气之勇,如果侥幸获胜,那是意外之喜,如果一无所获,也无伤大雅。 许嘉年错了,错的厉害,作为现代人早就听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要许嘉年允许自己剿匪,就能让邓家庄的名声蒸蒸日上,就能练出一支强军,许嘉年没有算计无形的资产,光是光明正大的剿匪,光明正大的扩丁,就是最大的投资,何况是千苍百孔的大明,邓林就是闭上眼睛,赶着自己的牛车,也能找到漏洞来来回回。 邓林忙绘老鸦山的地形图,众骨干也很卖力,拿筷子一样拿着毛笔认真地画着,李大贵拿起画好的地图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画的不错,还特意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才拿给邓林。 “垃圾,拿回去擦屁股。”这是邓林的评价,他翻来翻去也看不懂,李大贵究竟画的山水呢,还是画的地图。 “鬼画符,只有鬼才知道你画的是什么。”刘有全画的地图不仅难看,就连各部尺寸也严重不符,老鸦山还没有山脚下的树高,邓林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断语。 “少爷,看看属下的。”邓家明明显底气不足。 “这小条路勉强可以过一个人而已,你地图上画的并排过两辆马车都绰绰有余。什么啊?这里明明是悬崖峭壁,为了美观,你硬要画条盘山路来,那咱们还在这里忙活个屁呀。 昨天那场胜利让邓林精神头十足,忙活了半天也不见累,指着手下的杰作品头论足,唾沫横飞。 而狼狈逃回去的长头则大呼倒霉,桂阳那么多土匪,那帮杀神偏偏找上自己,点了点人数,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上百儿郎丧命,火冒三丈,需要发泄,四处寻找发泄对象,当看见牛明智穿着棉袄,还摇着羽扇在那里装逼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过来,过来。” “大当家的找小的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只想踹你两脚。”话还没有说完,脚就狠狠地踹了过去。 “如果不是你在旁边出馊主意,说什么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然袭击,就能大获全胜,否则老子还要再斟酌斟酌,那会有如此惨败!” 长头越说越怒,拳头也越来越重。 “大当家的,是你自己缺心眼,别人拿块肉一招呼,你就带着人下山去了,我只是奉承两句而已,怎么就赖上我呢!” 回答他的只有拳头。 “长头,你不过是家里的能耐,炕头上的光棍,若然有种,就去教训教训山脚下那帮人,找回场子。”牛明智彻底豁出去了。 牛明智嘴巴是痛快了,也被揍成了猪头,嘴巴肿的厉害,说不出话来,长头吩咐人把牛明智先关起来,说回头再收拾他。 第四十四回友好令居 家丁队伍分作两拨,轮流换岗,一拨人马上破土动工,另一拨人则在一旁警戒,听说是筑炮台,浑身有劲,光着膀子埋头苦干。 “山下那帮杀神不来攻山,为啥在山脚下堆土,玩起泥巴来呢?”土匪甲满头雾水。 “这还要问啊,山下那帮杀神觉得咱们大当家的缺心眼呗,昨天拿出一块肉,就让大当家的上当受骗,今天又想出什么鬼主意耍大当家的呗。”土匪乙鄙视土匪甲一眼,只差没说土匪甲也是个缺心眼的了。 “你说的不靠谱,大当家的再缺心眼,也不会缺心眼到这个地步,我还是去告诉大当家的。” 长头昨晚一宿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昨天那场一边倒的大屠杀,直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听到手下说那帮杀神又在那闹什么幺蛾子,心又提起来了,盯着熊猫眼匆匆赶往寨墙。 难道他们要用传说中的掘土筑坡攻城法进攻山寨,长头站在寨墙上看了半天,也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途,有些洋洋得意,自己修建的这座山寨巧夺天工,看来下面那帮杀神也拿山寨没招了。 至于筑坡攻寨,长头根本未放在心上,老鸦山山势陡峭,要想筑到寨墙上,至少也要一年半载,且还要保证不要下雨,如果期间来一场大雨,将前功尽弃。 那帮杀神也不过如此,长头用轻蔑的眼光俯视着山下,耀武扬威地大喊: “我是老鸦山大当家的,你们能奈我何!” “我是老鸦山大当家的,你们能奈我何!” “我是老鸦山大当家的,你们能奈我何!” 喊了几声,见山下没反应,自觉没趣,悻悻而去。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老鸦山风平浪静,仿佛这里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战斗,而是河清海晏的和谐社会。 邓家家丁在山脚下整天挥汗如雨,炮台一天比一天高,土匪们也没胆量找上门去指责对方,用啊Q精神安慰自己,对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也乐得自在,就这样双方互不干涉,和睦相处,堪称友好邻居的楷模。 老鸦山风平浪静了,邓林倒霉了,没有幻想中的游山玩水,只有无尽的疲惫,无尽的兵书,《孙子兵法》、《六韬》、《练兵实纪》、《神器谱》等,看着书案上堆的老高兵书,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 陈武是位好老师,每天都要亲自监督邓林的功课,如果顺利通过,也不吝表扬,如果结结巴巴,吩咐人送来茶水,坐在旁边悠闲地喝着茶,也不嫌枯燥。 “夫人无信不立。而军中之信,犹如冬之裘,夏之葛,不可一时缺者······” 背的很顺利,陈武很满意,送走了陈武,邓林站在帐篷外,望着满天星星,心情宛如寒冬腊月,别了我的自由,别了我的无忧无虑。 半个月后,两座炮台已筑之二十几米高,朱一山亲自爬上炮台,先是竖着大拇指观察一会,然后横着大拇指又观察一会,经过目测一番后,点了点头:“炮台距寨墙八十米左右,高度落差已不足五十十米,以三磅跑的威力,完全可以击中寨墙。” 炮台马上可以完工,家丁们热情高涨,把早已准备好的木头搬上炮台,按照邓林的要求,并排铺在炮台上,然后又在上面铺上木板,再然后又钉上钉子,使整个炮台连成一个整体。 炮兵们也没闲着,忙着安装火炮,校正角度、装填装好火药,点燃三磅炮的引药。 轰然一声巨响,炮身巨震,一股浓浓的白烟从火炮口喷出,愤怒的铅弹咆哮而去。 这半个月来,土匪们早就习惯了山下忙碌的身影,今天也不列外,见山下那帮人干得热火朝天,鄙视了一眼,嘴里嘟哝着:“这帮傻逼!”就没了兴趣,该干啥的干啥。 寨墙忽然上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响,炮弹击中寨墙,碎屑四溅,整个寨墙都为之颤抖。土匪们终于明白过来,那帮傻逼不是没事找事干,而是在筑炮台,面如土色,东躲西藏。 好不容易才熬到炮火停歇了,长头壮着胆赶到寨墙,强令黑狼爬上寨墙看过究竟。 一向胆大、杀人不眨眼的黑狼,也成了怂包软蛋,在哪磨磨蹭蹭,见长头举起手中的钢刀,只好战战兢兢地爬上寨墙。 发现炮弹只在寨墙上留下一些浅浅的坑坑洼洼时,黑狼狂喜,乐得就差没从寨墙上摔下来:“大当家果然英明,算无遗策,当初修筑寨墙时,力排众议······” 黑狼拍马屁拍的唾沫四溅,长头正提心吊胆,见他啰里啰嗦,再一次扬起手中的钢刀:“你他娘的有完没完,给老子说重点!” 马屁拍错了地方,黑狼讪讪的笑了笑:“大当家的!炮弹只是给寨墙留下些记号而已,并无大碍。” 第一天土匪们提心吊胆的度过,第二天还有些心神不宁,第三天如释重负。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炮声依然“轰轰轰!”的响个不停,土匪们也习以为常,知道山下的那帮邻居喜欢折腾,自己又管不了,只好听之任之,到后来甚至有些土匪把轰鸣的炮声当催眠曲了。 在绝对的力量前,土匪只能做缩头乌龟,别的家丁忙着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养精蓄锐,只有李大贵精力过剩,天天嚷嚷着进攻老鸦山,杀这个,杀那个,好在大家都知道他的德性,没人理会。 邓林也找到了偷懒的理由,说读书必须要安静的环境,整天火炮轰轰轰的响,莫说读书,能睡着就算不错了。 邓林找的理由不错,陈武无法反驳,说是睡不着,却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着家丁们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味,又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甚至还盼望半山腰那道寨墙晚点倒塌呢。 其中有一天,有位家中快揭不开锅的猎手,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打猎,听见“轰隆隆!”的炮声时,以为山上战况有多激烈,双方正在作殊死搏斗,吓得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直到天黑才偷偷摸回家。 第二天,这位猎手便向村民吹嘘自己亲眼看见老鸦山的战况有多激烈。 他先是吊着嗓子道:“整个老鸦山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然后他又有声有色的描绘邓家庄的家丁们有多么多么的英勇,一个个前仆后继,向土匪发起冲锋。而老鸦山的土匪有多么多么的凶残,硬是死战不退······” 这位猎手口才不错,说得有鼻子有眼,把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再 第四十五回作践自己 今天只能一更了,请各位书友见谅,本人白天上班晚上码字,眼皮打架,各位书友的票票就是我的营养液,请书友多多支持,明天继续两更。 邓林疯玩了两天,就把自己关在帐蓬里,找几个做过泥水工的家丁帮忙,除了送饭、送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自己,整天在帐篷内写写画画,敲敲打打。 击垮寨墙并不等于攻下老鸦山,老鸦山是两百多个年轻力壮的土匪,不是两百多头猪,就是两多头猪用嘴拱石头下来,进攻方也要死得七七八八。 这个时代没有冲击力传感器,也没有力量分析软件,邓林能做的只有土掉渣的办法,让家丁在帐蓬内仿照老鸦山的寨墙砌几道墙,然后用重锤敲击,他很细心,把过程,结果记录在案,如此击垮上百道墙后,得到一份最原始的资料。 后世能精准地算到分秒,他只能计算到那一天,对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人不能过过份的贪婪,能算到那一天击垮那道寨墙,攻下老鸦山就毫无悬念了。 回头看看墙上记录火炮每天发射炮弹的工作进度表,他掏出炭笔,在表格的空白处填上六百这个数字。 拿出纸笔反复计算一下,距那道寨墙倒塌还有三天时间,如果出乎意料的话,他不在意让长头多活几天,另找一段寨墙重新来过。 又炮击了两天,他下令停止炮击,无它,但凡有点常识人都知道人的警惕性白天明显比晚上高。 一弯残月洒下银色的光线,影影绰绰可见黑黝黝的老鸦山,不时还有夜猫子的叫声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狼嚎。 邓家家丁都躲在距炮击那段寨墙不远处,所有的家丁枪上弹、刀出鞘,时刻准备着,只有十几个家丁护卫在邓林、陈武身边,给这诡异的黑夜增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小子,有几分把握。” “我仔细计算过,有八分把握。”邓林的语气充满了自信,握紧拳头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中。 “八分,足够了。”陈武不再言语,望着黑黝黝的寨墙,古板严肃的脸庞第一次有了孩子般的好奇,期待着邓林能给他一个惊喜。 “开始吧!” “轰轰轰!”炮弹拖着橘红色尾翼划过天空,彻底打破了宁静,老鸦山也传来了嘈杂声,炮兵依照白天的射击诸元,用最快的速度发射。 四更左右,一段约三十米宽的寨墙,在“轰隆隆”的炮声中訇然倒塌,灰尘尚未散尽之时,家丁们已经冲上缺口。 “砰砰砰!”燧发枪在最恰当的时候响起。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家丁们只是一轮冲锋,就打垮了欲要堵住缺口的土匪,死了几十个土匪后,其他的土匪转身就逃。 老鸦寨也就是那么宽,逃无可逃的土匪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与家丁们玩起躲猫猫来,家丁们往东去找,他们就躲到西,家丁们向南去寻,他们就藏到北,作战双方如同猫捉老鼠,玩的不亦乐乎。 你找,我躲!你再找,我再躲!你还找,我还躲!······ 这场别开生面的战斗,看起来十分轻松,其实也挺累人的,家丁们就累得汗流浃背,灰头土脸,他们不是在狗洞里发现瑟瑟发抖的屁股,就是钻进犄角旮旯去寻找土匪的踪影,整场战斗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堪比一场二十公里越野训练。 悬崖峭壁,山下的人上不去,山上的人却可以依靠工具下去,长头就是这么干的。 一根宛如婴儿手臂粗的绳子顺着峭壁迅速而下,直奔山脚,不时有小石块掉下来,猛然间一个黑影引绳而下,敏如猿猴,脚刚刚落地,一阵长长的喘息声传来,如同快要弱水死的人抓住了飘过来的木头。 没等喘均匀,夜枭般的笑声从长毛嘴里传来,犹如恶鬼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狂喜,只是他流年不利,遇到了邓林这个妖孽,任何主动都是徒劳,就连埋伏在不远处的廖向恒也露出了恻隐之色。 廖向恒挥手制止同伴的骚动,举起手中燧发枪瞄准长头的胸口扣动扳机,这家伙的枪法不是盖的,百步穿杨都是小看他了,有他在,就是恶鬼也要被他大卸八块。 “砰砰砰!” 长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自己胸口那个拳头般大的伤口,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他想大声地喝问这是为什么?可喉咙只能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然后轰然倒下。 牛明智被救出来了,这家伙死也不跟那些俘虏呆在一起,说自己是读书人,之所以呆在山上,全是为了救出儿子,他儿子就在俘虏里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 邓林:“何以证明你是读书人?” 牛明智是聪明人,立即拿来纸笔挥毫泼墨:“时清只合力为儒,不可家贫与善疏。卖却屋边三亩地,添成窗下一床书。” 邓林:“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牛明智:“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邓林:“字写的不错,是个读书人,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子回家了。” “我牛明智卖了家产求学,为出人头地寒窗苦读十载,连儿子都养不活,需要他采摘野菜度日,才被土匪掳上山来,这叫我情何以堪,我曾经发个誓,只要谁救出我的儿子,我的命就是谁的。” “既然你一心想要报答,邓家庄正需要人教家丁们读书识字,就你了。” “老奴多谢少爷。”牛明智在地上梆梆的磕头。 “赶紧滚起来,也不怕人笑话,你是谁家的老奴,读书人不要作践自己。” 老鸦山除了金银财宝,没什么好留恋的,带上值钱的东西,邓林没在老鸦山停留,至于满地的死体,没有人理会,任其抛尸荒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老鸦山成了饥狼饿狗挣食尸骨的场所,在狼嗥狗吠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里,土匪们的尸骨荡然无存。 第四十六回夹道欢迎 通过那位口才不错的猎手宣传,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老鸦山附近的乡亲们。 所有的乡亲们都深信不疑地认为邓家庄的家丁是如何如何的英勇,与老鸦山的土匪浴血鏖战月余,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彻底消灭老鸦山这一颗毒瘤。 一时间,邓家家丁们奋勇杀匪的光辉形象被无限放大,迅速蔓延开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聊天的热切话题。特别是那些年轻后生,当他们听了邓家家丁们的传奇故事后,个个热血沸腾,向往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其中一员。 当邓林领着队伍踏上归程的时候,沿路上人山人海,可谓是万人空村。他们为了感谢杀匪英雄:有的乡亲把家里唯一生蛋换钱的老母鸡拿出了来;有的乡亲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留着招待客人的腊肉拿了出来;还有的乡亲家里实在拿不出东西来,于是早早就起床,跑十几里山路,取最好的山泉水给他们的英雄解渴······ 家丁们何曾受过如此隆重的待遇,一个个抖擞精神,雄赳赳、气昂昂,英姿飒爽。沿路乡亲们忍不住啧啧称赞:“真是一支铁军啊!”家丁们听后腰杆挺得更加笔直。 在崇山峻岭之中一路急行军家丁们,弄得灰头土面,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乡亲们更加坚定的认为他们是劫后余生的英雄。 至于队伍后面的物资,乡亲们直接无视了,人家为了社会安定团结,抛头颅、洒热血,与土匪做你死我活的搏斗,些许物资根本不及一提。 邓林笑容满脸,冲这个老乡点点头,跟那个老乡寒暄几句,到最后脸皮都僵硬了,嘴唇都发麻了,好在也走完了乡亲们夹道欢迎的人巷,他这才大大地松一口气。 回家总是那么吸引人的,山里通信不便,也不知家里怎么样,报平安的信母亲有没有收到,不知陈泽慧那小妮子有没有流眼泪······ 邓家庄还是那么宁静,水田里绿油油的,禾苗长势喜人,汉子们正在水田里理忙活,虽汗流浃背,却掩饰不了满脸的喜悦,见自家的队伍得胜归来,没有想象中的欢天喜地,只是跟邓林打招呼,问好,很真诚,很亲切。 陈泽慧系上围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邓林最喜欢吃得菜,没有诉说相思之苦,也没有眼泪,只是解下围裙在邓林的软肋上狠狠地拧了两把。 “别拧了,再拧成就成死人了。”挣扎着逃出陈泽慧的魔抓,正想说几句暖心的话,陈泽慧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转身跟小月叽叽喳喳聊得火热。 邓成对自己总是彬彬有礼:“少爷回来啦,祝少爷凯旋而归。” “家里还好吧!” “家里好着呢,只是捷报传来后,赵志勇一个人喝闷酒,喝醉后自己把自己关进黑屋子里,说是要罚紧闭三天,现在还在黑屋子里。” “不用管他,那是他没有参加这次出征心中郁闷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只是佃户们对先育苗,再插秧有没有抵触。” 民以食为天,不是说中国农业发达吗,怎么种子用手洒在地里就算完事,实在是不可原谅,邓林不是袁隆平,弄不出杂交来,只能让佃户们在每年收割时选最好的谷穗留下来做种,只能让佃户们先育苗、再插秧,提高地里收成。 说起这事,邓成就不自觉的挺直腰杆,甚是自豪,附近的村庄就属邓家庄的禾苗长势最好,羡煞了旁人,一个个跑到邓家庄来取经,说明年一定要先育苗、后插秧。 “说起来还是少爷厉害,当初让佃户们先育苗,后插秧他们还不愿意呢,说少您是闹着玩着的,不把地里的收成当回事,不靠谱,那些日子小的没少骂他们,现在没人说你不靠谱了,被骂了还专门到府上找到小的,说是要给您认错。 邓家庄并没有因邓林剿匪胜利归来而有所改变,佃户们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还是那么安宁、那么祥和,只不过多了个牛明智,激动、家丁们多了个教书的,邓林也多了闲暇时间,yy也就多了。 曹操文不如曹植,武不如关羽,智不如孔明,却能成就霸业,无他,胸怀天下,舍我其谁。 李鸿章、张之洞等洋务派学贯中西,”军事自强、求富为目“的洋务运动却以失败而告终,无他,夹缝中求生存,焉能不败。 求人不如求己,之前找了几个酸儒,请他们来邓家庄教孩子们读书,要求他们除了八股文外,还要教其他的杂学,结果人是没请来,还被他们骂的狗血淋头,说自己舍本求末。 也罢,自己一个堂堂的红旗男,岂能在八股文上吊死,在邓林看来,大明只求皓首穷经的求学方式就是一个笑话,读书人把毕生精力用在八股文上,严重的束缚人们的思想,就如顾炎武所说;“八股之害,甚于焚书。” 不行,太吃亏了,没有自己的子弟兵,邓家庄的前途就是一片黑暗,我要育人,我要办学。 教育需要从娃娃抓起,这是邓林对牛明智说的,既然所有人只重视八股文,不重视杂学,那老子就反其道而行之,干出一番成绩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牛明智很吃惊,因为邓林很激动,站在那里唾沫横飞,慷慨激昂,挥舞着双手如同抽筋。 “科场如战场,有人春风得意,亦有人愁眉苦脸,属下有一好友因钻研杂学而屡屡名落孙山,少爷,不如属下给你请来。”牛明智担心他真的会疯,赶紧出了个主意。 邓林使劲地拍了后脑勺一巴掌,科举并未网尽天下英才,像李时珍、蒲松龄等人杰也名落孙山,老子就从落榜的读书人中找出厉害人物来,反正也没想过要科举。 “成叔、成叔,这就从账房上支取银两给牛明智,要多少给多少,只要能请来先生,不要怕花钱。” 心情激动之下,邓林有些语无伦次,好在邓成、牛明智两人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明白他的意思。 第四十七回婚事(求票票) 邓林从这条门走到那条们,叫上陈泽慧、邓间和小月几个人,带着野炊的家伙什,一起去邓家庄后面的小山上体验体验野外生活。 先支使邓间和小月两个不情不愿的小懒虫去寻些干透了的柴火,自己与陈泽慧则开始动手做叫花鸡。 邓林对吃的素来讲究,他先把早就退好了毛的童子鸡洗净,斩去指甲和鸡尾;然后把腌制好的虾仁、五花肉丁、笋片、丁香、八角等拌成馅料,填入鸡腹;再把料酒、盐、葱、生姜等佐料,均匀的涂抹在鸡身上;最后包裹上荷叶,外面抹上黄泥后便投入火中。 半个时辰后,整个山坡就上传来一阵阵诱人的肉香味,早已急不可待的邓间喉头不停的耸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火堆,恨不得马上就能大快朵颐,就连一向矜持的陈泽慧也盯着火堆食指大动。 “急什么,马上开吃。”邓林剥开黄泥,露出金黄金黄、浓香四溢的童子鸡时,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开吃的邓间,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一只鸡腿,也不顾烫嘴,拿起就往嘴里塞,转眼间硕大的鸡腿便变成一根光秃秃骨头,其速度用狼吞虎咽都不足以形容。 陈泽慧和小月也没了淑女形象,两人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还拼命地往嘴里塞。 一只童子鸡在这些战斗力十分强悍的同志们面前,瞬间便粉身碎骨。吃饱喝足后,懂事的小月也不管邓间苦着的那张脸,硬拉邓间去帮她去抓画眉鸟。 看着小月和邓间逐渐远去的背影,邓林嘿嘿笑着说:“慧妹!咱们不能辜负小月的一番好意,”边说边伸手去牵陈泽慧的小手。 陈泽慧轻轻一闪,就躲过邓林伸过来的魔抓:“登徒子,自作多情。” “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好美的句子,好美的意境啊,就连两只斑鸠也知道在河州上求爱,慧妹,圣人尚且如此,咱们们不能浪费这美好的时光。” “登徒子,圣人才没有你那么龌龊呢!”陈泽慧张开小嘴儿咯咯一笑。 “谁说的,圣人不龌龊,怎么能传宗接代。”邓林找了个理直气壮的轻薄理由。 陈泽慧羞得俏脸绯红,娇艳欲滴,邓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伸出那只魔抓,被陈泽慧轻轻躲过。 邓林那里肯轻易放过,死缠烂打,一副不牵到陈泽慧誓的小手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邓林的一副“猴急样!”让陈泽慧玩性大发,每次在邓林快要得逞之际,如蝴蝶般偏偏闪过,弄得邓林心急如焚,张牙舞爪。 一路上两人追逐嬉闹,邓林始终无法得逞,最后不得不使出杨过的独门绝技“黯然销魂掌!”才迫使陈泽慧就范。 “慧姐姐!慧姐姐!”我也给你抓了一只画眉鸟,老远,邓间就手舞足蹈的喊道。 正准备得寸进尺的邓林,“狠狠”地瞪了邓间一眼,很想过去踹邓间两脚,只是看他年纪尚少罢了,怕别人说自己欺侮小孩。 “少爷,是不是没给您抓画眉鸟,所以生气了。”自己又没有招他惹他,干嘛用有仇的目光看着自己啊!邓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稀罕你的画眉鸟啊!。” “那您······”邓间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泽慧拉走,“别理他,这画眉鸟好可爱啊,我喜欢。” 陈泽慧、小月、邓间三人逗弄着手中的画眉鸟,在一起有说有笑,把邓林晾在一边,没人理会。 邓间开始还担心邓林责怪自己,有了陈泽慧的撑腰后,把腰杆挺得笔直,甚至还给了邓林一个挑衅眼神。 残阳如血,倦鸟归巢!疯玩了一天的邓林、陈泽慧、小月、邓间四人才踏上回家的归程。 邓间今天不仅玩的开心,还成功地挑战了少爷的权威,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面,当他一只脚踏进大厅后又迅速收了回来,转过头来吐了一下舌头,悄悄地对身后众人说:“太太她老人家就在大厅!” 陈泽慧哪敢直接进入大厅,虽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可自己成天与邓林粘在一起,确实不成体统,与邓林、小月、邓间三人低声打声招呼,就从一旁溜走了。 小月和邓间也立刻变得规规矩矩的,跟在邓林后面,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邓林也觉得自己眼皮跳得厉害,没经过母亲允许,擅自进山剿匪,害得他老人家整天提心吊胆的,一顿骂是在所难免,深吸了一口气,提前做好挨训的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快步进入大厅,向邓李氏躬身一礼:“娘,你来啦,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好让儿子去接您呀!” “你真能,整天打打杀杀,现在都成了桂阳人民的大英雄,真是给老邓家长脸,把娘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吧!” “娘,看您说的,儿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吧!您一路舟车劳顿,我来给您捶捶背。” “小在这里献殷勤,娘是管不了你了,你父亲去世也快三年了,咱们要提前准备,等三年之期一过,立即给你成亲,给你收收性子,免得整天在外面野,娘也可以早点抱胖孙子。” “娘······” “去,把你岳父请来,娘要与他商量你和陈泽慧的婚事。”邓李氏不等邓林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 “娘,您先喝口茶歇歇,儿子马上就去。”反正是要和陈泽慧结婚,还是顺从些好,让母亲高兴高兴的,也是一件美事。 邓李氏与陈武两人在客厅里商量了半天,究竟说什么,邓林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古代的婚礼十分繁琐,分别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是为六礼。邓林与陈泽慧虽订了娃娃亲,照样很繁琐。 一心想要儿子成亲,一心想早日抱上胖孙子的邓李氏,与陈武商量好婚事以后,只在邓家庄呆了一天,就匆匆回县城去了。 第四十八回绝世神功 “少爷,少爷,起床了!”天色刚刚微明,邓间就把邓林的房门敲得梆梆地响。 “知道了!”这个邓间呀,把师傅陈武的话当成圣旨,每天去师傅那里练武前,准时敲响自己的房门,且很倔,不见到自己起床就不走,弄得邓林很无奈。 “少爷,起来啦。” “滚,有多远滚多远” “等下告诉师傅,说您对他不满。” “那你慢点走,回头到我这里吃早餐,皮蛋廋肉粥,很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少爷,我走了,拜拜。”邓间把刚刚学来不久的拜拜两字说得很顺溜,跟邓林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不知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望着远去的邓间,邓林嘟哝着。 既然起来了,就活动活动筋骨,先是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热热身,然后沿着花园跑了几圈,最后耍起从陈武那儿学来的长拳,耍得兴起,拳头化作幻影,让人眼花缭乱,最后那一拳快如闪电,威猛无比,将前面的木板击成粉碎。 嗯,不错,拳法大有长,如此努力下去,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宗师,正在邓林YY时,喜欢跟邓林一起晨练的陈泽慧也来了。 “登徒子早!” “慧妹早!” “登徒子不愧是桂阳人民心目中的杀匪英雄,这一套花拳绣腿果然深不可测,比纸还薄的木板竟然能将它击碎,小女子佩服。”陈泽慧笑得花枝乱颤。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你相公,就不能给点面子嘛。” “哦!对了!登徒子最好不要在人前卖弄你这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功,以免霸气侧漏伤着别人!” 邓林囧得满脸通红。 陈泽慧直接无视了,依然滔滔不绝:“登徒子,也不要在你师傅面前卖弄他传给你的神功,免得把他老人家被气的吐血。”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邓林不得不使出他在“黯然销魂掌”的基础上自创的那套“黯然销魂嘴!”终于堵住了陈泽慧哪张伶牙俐齿的嘴。 陈泽慧尚未找出“黯然销魂掌”的破绽,对“黯然销魂嘴”更加束手无策,愣在那里被邓林吻了个正着。 陈泽慧的嘴很柔软,很温润,也很美妙,邓林很入迷,很享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陈泽慧感觉既甜蜜,又害羞,浑身酸软,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邓林,骂了声:“登徒子,”就不再理会邓林,专心练起武来。 与陈泽慧嬉闹了一早上,邓林心情大好,早餐的皮蛋廋肉粥特别香,喝得稀里哗啦,一碟又酸又脆的萝卜干咬得嘎嘣嘎嘣作响,一连喝了两碗皮蛋廋肉粥后,准备再来一碗时,朱子轩来了。 一般的人到别人家做客,都会客客气气的先让人通报一声,而朱子轩根本未把自己当外人,每次来都无需通报。这次也不例外,直接走进饭厅,端坐在邓林对面,也不用人招呼,自己盛碗粥便西里呼噜吃了起来,比在自家还顺便,认识他的人一定大跌眼镜,一向彬彬有礼他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兄弟嘛!没啥好客气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他们俩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吃饱喝足的朱子轩,也不顾什么形象,用衣袖把嘴巴一抹:“邓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次撇下兄弟独自去剿匪,说什么也要补偿,比如你家的美食就不错,那叫花鸡我就喜欢吃,红烧猪蹄做的不错,外酥里嫩,糖醋排骨也酸甜可口······” “停!停!停!······不就是剿匪时没有及时通知你嘛!至于狮子大张口,要不这样,以后天天让邓婶给你做好吃的行吧!” 成功地敲了邓林的竹竿,朱子轩眉欢眼笑,拍了怕邓林的肩膀说:“这个兄弟没白认,够意思。” “那兄弟你就好好在邓家庄呆着吧,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至于剿匪什么的你就不用再参与了。”邓林也回了一个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只是他说的话朱子轩不爱听。 “那就算了,这些好吃的还是留给邓兄自己慢慢享用吧!我还是更喜欢和你手下那些弟兄们踏踏实实的去剿匪。” “去剿匪可以,但不可由着你的性子来哦,把土匪杀光了,我的家丁拿什么来练手啊。”朱子轩就是杀神,还是先打好预防针好。 “哦,对了,以邓兄你的才华干什么不好啊,就是去求学,说不定也能榜上有名,为啥要这么拼命的训练一支强军出来啊?” “不为啥,乱世之中命为重,乱世之中家为重,练出一支强军来,保命、保家呗!” “依你的意思,这大明天下坐不了多久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从历史上来看,每隔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就会改朝换代,我只是未雨绸缪、杞人忧天罢了。”大明帝国蹦跶不了几天了,这话邓林可不敢乱说,否则别人把自己当成傻子、疯子,若是被那些忠君爱国的人士知道了,指不定会把自己当作乱臣贼子打死。 “这话说得也对,听说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闹得挺凶的,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回去也要跟家父说道说道,早做准备。” “你小子把话说得那么沉重干嘛,不会专门跑来跟我讨论这些无聊的事吧。” “家父请了一些名流聚会,也想请邓兄过府一叙。”聊了半天,朱子轩终于想起正事了。 “长辈请,不敢辞。”邓林来到大明,还未参加过这个时代的名流聚会,真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所谓的名流, “邓兄,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听说你最近弄出什么二锅头呀,拿一些,叫花鸡、红烧猪蹄也拿一些,让家父尝尝鲜。”朱子轩嘴上说得客气,走的时候马车装得满满的。 第四十九回步履蹒跚 朱家大院建筑工艺精湛,气势恢宏。青瓦白墙,斗拱飞檐,彩饰金装,无一不精雕细作。前大厅内人头涌动,邓林犹如如鱼得水。 “这不是邓公子嘛,您好,您好!” “哦!原来是张浩张公子呀,幸会,幸会,许久不见,张公子风采依旧。” “来、来、来,邓公子,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这位就是咱们桂阳大名鼎鼎的才子刘垚刘公子。” “在下早就听说过刘公子文采斐然,改日有空闲,定要登门向刘公子讨教。” “邓公子过奖,邓公子自告奋勇去剿匪,为民除害,才是年轻一辈的英杰。” “刘公子谬赞。”邓林嘴上说得谦虚,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 原本有许多邓林不认识的人,经过朋友介绍就变成认识的,刚认识的朋友又介绍别的朋友给邓林认识,就这样,邓林结识的朋友越来越多,看他脸上越来越盛的笑容,就知道夸赞他的人也不少。 邓林正跟一群朋友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一个朱家老仆模样的人说老爷要见邓林。 刚步入后厅,就听到朱贤爽朗的笑声:“来、来、来,贤侄过来坐,喝喝茶,陪老夫聊聊天。” “小子见过朱伯伯。”大庭广众之下,邓林可不敢怠慢。 “不必多礼,贤侄你来就来嘛,干嘛还要带那么多礼物过来。” 是我要拿的吗,是你儿子硬要的好不,就差没抢了,邓林腹诽着,面带笑容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贤侄家的二锅头是烈了点,还是蛮好喝的,叫花鸡和红烧猪蹄等美食也做得不错,那些自认吃遍天下美食的才子们都说以前吃的是垃圾,老夫也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朱贤嘴角的油渍没收拾干净,一看就知道刚刚吃红烧猪蹄时,吃相并不雅观。 “朱伯伯若是喜欢,想吃了就尽管吩咐就是。”说完后,邓林很想抽自己没把门的嘴巴。 “呵呵呵,既然贤侄如此有心,就隔三岔五的送些美食过来,让老夫一饱口福。” 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自己只是客套而已就蹬鼻子上脸,不过,好像只有通家之好才会如此随便,想到这,心中释然:“朱伯伯对小子关照有加,这点小事不及一提。” “与贤侄聊了半天,忘记给你介绍了,老夫身边这位就是柯家家主柯延华。” “晚辈见过柯老爷子。”邓林拱手作揖,第一次见面,不能让别人说自己没家教。 “邓公子不必多礼,老夫听说邓公子近段时间剿匪剿的有声有色,都成了桂阳的大英雄了,可喜可贺。”柯延华的话说得客气,就是有点变味。 “柯老爷子谬赞,小子侥幸而已。”我又没招你惹你,怎么对我有成见呢?邓林满头雾水。 “你家父邓立行满腹经纶,你却整天舞刀弄棒,不求上进,舍本求末,可惜了。”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文武之间并未有贵贱之说,何来舍本求末呢?”你既然不给我面子,我也不把你当作长辈对待。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粗鄙武夫岂能与文人相提并论。”这就面红脖子粗了。 “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接实成,无论文武,只要学能致用,就值得称赞,值得尊重。” “小子你读过四书五经吗?知道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吗?不学无术,岂能在这里谈经论道。”彻底撕下面具了。 “你所学的四书五经能剿灭桂阳匪患吗?能改变桂阳命运吗?能不让桂阳百姓流离失所吗?像你这样重名轻实,空谈仁义道德的人,其实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善。”邓林再也不把对方当长辈看待,嘴巴怎么痛快就怎么来。 “小子狂妄无知,目无尊长,老夫不屑与你这种粗鄙武夫理论。”柯延华彻底暴怒了,狠狠地瞪了邓林一眼,拂袖而去。 “记住,没有你眼中所谓的粗鄙武夫,就没有你的锦衣玉食,就没有你的风花雪月,更没有你柯家的荣华富贵。”看着柯延华远去的背影,邓林还不忘叮嘱一句。 柯延华肩膀晃了晃,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只是步履蹒跚。 “老夫大意了,柯延华与你家父曾有些过节,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他心胸如此狭窄,睚呲必报。”朱贤面有歉意。 “朱伯伯,这不怪你,咱们继续喝茶,聊天。” “贤侄如此豁达,老夫甚慰,如今世道混乱不堪,乱世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贤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老夫看在眼里,剿匪不仅能快速提高贤侄的声望,还可以练出一支精兵,一举两得,干得不错,贤侄若想想要发展壮大,老夫倒是可以帮上点忙,只要贤侄剿匪剿出一定成绩来,老夫可以找些有名望的绅士联名为你请功,弄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难事,届时贤侄扩兵也就名正言顺了。 有明一朝,无论局势有多么严峻,朝廷始终不允许地方组建团练。 “小侄谢过朱伯伯的提携之恩。”邓林恭恭敬敬的向朱贤行了一礼。 “呵呵,贤侄不必多礼,你与犬子子轩相交甚密,老夫盼望你们兄弟互相砥砺,互相携持,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把属于你们的路走好,足矣!” “朱伯伯的金玉良言,小子铭记在心,小子与子轩兄弟肝胆相照,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好,小子就陪老夫小酌两杯,咱爷俩今天不醉不归。” 第五十回奇技淫巧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请各位大大多多支持。 礼尚往来,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大苍山的土匪来邓家庄做过客,这事邓林没有忘记,且一直惦记着去大苍山走走,免得别人说自己没有礼貌。 “少爷,听说您要带着弟兄们去大苍山呀!”李修文毕竟在大苍山呆过,且与大苍山的大当家还有些交情,所以来问问情况。 “修文,莫非你也想去大苍山看看?”中国人念旧,这个能理解。 “属下的却想去大苍山,不是去做客,想劝降大苍山的大当家段五,劝他们归顺邓家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说得就是李修文这种人。 邓林讨厌战争,讨厌打打杀杀,能不费力气拿下大苍山最好:“修文,有几成把握。” “属下与段伍通个信,有九成把握。” “好,你就去试试。” “少爷,进攻大苍山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总不能让弟兄们白忙活吧。”李大贵急了。 邓林不急着给李大贵答复,而是扭头对赵耳说“赵耳,你来说说。” “少爷,要说桂阳县境内的土匪,当数下面这几位最为可恶:惯匪黑老蔻,杀人越货,祸及半个桂阳;惯匪艾铁塔,人面兽心,常常以开膛破腹为乐;女匪花铃档,面如桃花,心如蛇蝎,桂阳百姓一提起她便毛发倒竖·····” 赵耳这个侦察排长干得不错,这段时间也没白忙活,肚子里有的是存货,对桂阳境内的土匪如数家珍。 “够了!够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土匪也要一股一股的剿,只要弟兄们有得忙活就行,说多了也记不住。”李大贵终于咧开了嘴巴,赵志勇、刘有全、邓家明等人就差没跳起来。 “那就从离咱们最近的土匪剿起吧,赵耳你来说说,那股土匪离咱们最近。” “少爷,狗头岭的艾铁塔。” “好,艾铁塔不是喜欢给人开膛破腹嘛,那咱们就从艾铁塔开始,也让他尝尝被开膛破腹的滋味,赵耳,说说艾铁塔的情况。” “艾铁塔原本是桂阳土豪邹三思家中的放牛娃,家中地无一垄,只有“团瓢”(石头垒成葫芦状的草棚)一间,且四处透光,通风良好,冬冷夏凉。艾铁塔肚大,饭量如牛,东家所供食物,仅充半饥,牛啃噬青草长膘,艾铁塔吞食野果儿果腹。漫山遍野寻找野果的他逐渐练就一身翻山越岭,爬树摘果,敏如猿猴的本领。 十六岁那年,初懂人事的艾铁塔看上东家邹三思有几分姿色的小妾,惊为天人,平时猪生生、狗活活的艾铁塔自知痴心妄想,寻一空隙强行闯入那小妾的闺房。后被邹三思命人丢下深达十数丈的悬崖,以为他必死无疑的邹三思任凭其抛尸荒野。 “仁者不寿,祸害千年!”然艾铁塔凭借摘野果练就的绝技,坠至半空时就势抓住一株倒悬崖壁上的松树稳住身形,逐附壁崖上的杂草而下,安然逸去。 七年前,二十岁的艾铁塔伙同九个的泼皮无赖偷得一张弓箭,四把柳叶刀,逐上山干起剪径断路的勾当来。 较之长头那个恶魔,艾铁塔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杀人无数,甚至拿人头盛酒...... “不用说了,立即去做准备工作,越快越好。”太变态了,太狠毒了,太令人发指了,红旗男邓林听不下去了。 邓林心中郁闷,漫无目的四处溜达,潮湿的空气之中充了各种野草的芳香,放眼望去,绿油油的禾苗长势正旺,扭头见刘石桥跳着一旦满满的家肥,晃晃悠悠的过来。 “刘叔啊,这是要给地里施肥呀!”刘石桥是长辈,邓林主动打招呼。 “呵呵,是东家啊,小老儿得感谢您呢,若不是东家教我们先育苗,后插秧的好法子,禾苗长势就没有这么好,依小老儿看啊,今年一亩田多收一石谷子是没问题。”聊起今年会丰收,刘石桥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丰收好,丰收好啊!刘叔,你挑的这么多家肥,前面那座独木桥怎么过得去呀,要不我给你抬过去吧!” “东家,那怎么使得,” “怎么就使不得。” “那敢情好,小老儿正愁着呢。” 好心情可以传染的,与刘石桥聊了一会,干了点小活,心情就好了,就该回家了,远远的看见牛明智站在家门口等候,旁边还有一位穿着葛衣芒鞋,头发斑白的男人,可能是请来的先生了把!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牛明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少爷。” “这位就是你请来的先生了吧!” 牛明智连忙介绍:“正是,这位就属下请来的郝程郝先生。” “郝先生好!” “邓公子,先莫忙着喊先生,在下只是来看看,合适就教,不合适就走。” 异人嘛,脾气有点古怪,这很正常,邓林也不见怪,笑着说:“先生有何不满意的,是否束脩不够,在下可以加。” “不是钱的问题,若不满意,给一万贯老夫也不稀罕,若是满意,分文不给在老夫乐意。” “哦,郝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大多有两把刷子,邓林有些期待。 “老夫只教学以致用的知识,不会专门应对科举而教学,若邓公子办学只为了求取功名,恕不奉陪。” “科举路上全是些酸儒,邓家庄不需要酸儒,这个没问题。” “老夫教学时不喜欢别人横加干涉,哪怕邓公子是邓家庄的庄主ye不行,若要提意见,必须拿出说服老夫的理由来。” “有个性,我喜欢,若是这个插一杠子,那个插一杠子,那不是读书的地方,那是菜市场,教出来的学生多半也市侩,这个也没问题。” “老夫早就听说过邓公子精通酸儒眼中的奇技淫巧,研发出来的燧发枪就是最好证明,也就是冲着这一点,老夫才来邓家庄瞧瞧。” “原来我这么出名啊,都不知道,既然郝先生与在下志同道合,在下一定要拿些东西出来让郝先生瞧瞧。” “老夫很期待,希望邓公子不要让老夫失望哦。” 第五十一回绕指柔 “慧妹,平时晨练拳脚生风,今天怎么手足发软,有气无力的模样,莫非也想学你相公我的花拳绣腿,这个容易,相公可以教你。” 要出征了,还是笑着告别的好,让彼此留个最甜、最美的笑容,相思的时候,想着彼此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就多了一份美好的回忆,就多了一份柔情;若是摸着眼泪告别,不仅在离别时多了一份伤感,相思的时候,想着彼此泪眼婆娑的模样,就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担心。 “登徒子,谁想学你的花拳绣腿呀,我怎么练武,你管不着。” 登徒子马上就要出征了,还是冷漠的好,省的他在枪林弹雨中还要牵挂自己,战场上的刀枪可没长眼睛,最好是他能把自己从记忆中抹去,只要他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咦,你的眼角怎么有泪痕呢,莫非知道相公要出征,特难过,所以偷偷流眼泪,这个相公要记住,要好好的记住,要刻骨铭心的记住,就是白发苍苍,也要记忆犹新。” 甜言蜜语是爱情的润滑剂,多说说,有好处,只是以前关于爱情方面的书看得太少,词汇量太少,以后要多抽空看看,让心爱的人开心,让心爱的人幸福,生活才能多姿多彩,生活才能美满幸福。 “登徒子。别自作多情,谁流眼泪啊,只是今天早上风大,被沙子迷得。” 登徒子怎么还是那么喜欢自己,还是那么爱自己,自己还要狠点,再狠点,越狠越好,最好让他把自己当作陌生人,当作仇人,这样他在战场上才能更安全,哪怕他对自己没有爱,能够守在他身边一辈子就够了。 “唉!我把心窝子都掏给了你,就算是铁,也要被我火热的心化为绕指柔,你的心怎么比铁还硬呢,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要努力成为一个火炉,不仅要把她的身子烤热,也要把她的心捂热,让她整天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爱海里,让她永远是绽放的花朵,永远是,永远都是。 “登徒子,我是舍不得你,不,我刚刚说错了,我是说......你走了就少了玩伴。” 我怎么嘴没把门呢,把不该说的也说了,这个登徒子怎么如此强大呢,我的心、我的脑海之中,满满的全是他,连我自己都被他挤到犄角旮旯,唉,这个登徒子,真拿他没办法。 邓林的心突然一颤,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清纯、那么可爱、那么让自己魂牵梦绕。我要把她搂在怀里,我要把她藏进心里。 两个相爱的人拥抱在花海中,四周的花儿绽放的更鲜,更艳、更迷人。 “慧妹,别想我,我会很就快回来。”邓林的话很低,很沉,也很平凡。 “登徒子,别想我,哪怕你把我当作草,当作让人讨厌的蚂蚱,我也不会离开你。” “慧妹,你若是草,我愿意做你那棵草下的泥土;你若是蚂蚱,我愿意变作最嫩,最青的树叶让你吞噬。”邓林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很美、很有深意、也很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词语。 “少爷,咱们该出发了。”高铁牛那破铜锣似的嗓子不合时宜的响起。 “哦,知道了。”邓林平时很喜欢高铁牛直爽的性子,今天竟然有些讨厌,若不是陈泽慧在一旁,高铁牛的屁股肯定会会挨两脚。 “慧妹、再见。”没有悲伤,只有笑脸,还潇洒的向陈泽慧挥了挥手。 “登徒子,记得保护好自己。”陈泽慧笑得很甜、很美、像花儿一样。 陈泽慧扭过头来,盯着高铁牛凶巴巴的说:“高铁牛,把少爷保护好,若有什么闪失,姑奶奶要把你大卸八块。”此时,陈泽慧像一只护犊子的雌老虎。 “少奶奶,放心吧,只要有俺铁牛在,保证让少爷毫发无损。” “谁是你的少奶奶,滚。” 高铁牛毫不在意陈泽慧的威胁,拍着胸脯向陈泽慧保证,屁颠屁颠地跟在邓林后面。 陈武已经把队伍集合好了,家丁们个个都精神抖擞,他们都在战场上厮杀过得汉子,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赵志勇、邓家明、李大贵等人个个眉开眼笑,只有一旁的刘有全愁眉苦脸。 “少爷,属下留守邓家庄,保证让邓家庄平安无事,只是属下更想上战场杀个痛快。”刘有全说得好听,可双手紧握拳头,显然是强忍着。 “怎么,让你留守邓家庄心里不痛快呀,来来来,咱们说道说道。” “报告少爷,咱们的军规的第一条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我控制不了自己,老想着打仗。” “臭小子,让你留守邓家庄,是对你放心,是相信你的能力,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痛快,可看不见的战场更需要毅力,好好守在邓家庄吧,不要东想西想。”邓家庄是自己的根,得交代清楚,不要出身幺蛾子。 “诺,少爷,你就放心去打仗吧,属下在家备好美酒,等你凯旋而归。” 李大贵做了先锋倒是开心,从邓家庄出发两天来,嘴巴就没合拢过,步子迈的特别快,若不是邓林制止,这小子天黑都想赶路。 朱子轩取下水囊,美美滴喝了一口水,对旁边的邓林说:“邓兄,你干嘛要禁止军中喝酒呀,要是能喝两口美酒,该多好呀。” “想喝酒呀,可以,回去喝,没人管你。”对这小子得盯牢点,两次想偷着喝酒都被自己抓住了,没有得逞,看来这小子心有不甘,得好好看住他。 “土匪还没杀着就回去,我还来个屁呀,跟你这人说话真没意思,我还是去前面找大贵兄弟去。”朱子轩喉咙来回耸动,酒瘾又犯了。 “你小子口袋里鼓鼓的,先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爱找谁就找谁去。”邓林强行把朱子轩藏在口袋里的酒掏了出来,就不再理会他了。 作为一个只对现代化军队感兴趣的邓林,对古代军事常识十分匮乏,陈武虽不是什么名将,在邓林眼中却是高山一样存在,这段时间虽吃了不少苦,还是他学了不少知识,趁着现在有空闲,先把这座宝山挖空了好。 一路上邓林问过不停,陈武也是有问必答,说说笑笑中距狗头山也越来越近。 第五十二回祖文冒青烟了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艾铁塔今天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没别的,日夜惦记的仇人邹三四今天回老家祭祖,马上就可以手刃仇人了,趴在草丛中的他比趴在女人身上还兴奋。 艾铁塔只是报个仇就兴奋成那样,较之艾铁塔,邹三思高兴的理由就多了,邹家原本也就是一土得掉渣的土财主而已,只是邹三思胆儿有点大,见儿子邹尚武喜欢舞刀弄棒,就拉关系,走后门,当然,前门也走过,只是走的少而已。 鞋,是走烂了几双,钱,是花了不少,事,也就成了,儿子邹尚武终于考上武举人了,邹家也因此把那个土字丢掉了,改成了官字,成了官宦之家。 邹三思是消停了,可他儿子邹尚武就不消停了,反正家中的黄金白银自己没费半点气力,花起来也就不心疼,大把大把的钱财往外面送,你不要啊,那我就拿黄金砸到你要,就这样,他从一个虚职副千户,一路升到实职百户、千户,最后到位高权重的守备大人。 祖文冒青烟了,邹三思就寻思着回老家祭祖,顺便向乡邻们显摆显摆,尝尝锦衣还乡的滋味。 坐在轿子上一摇一晃的,可能刚刚坐轿的人会头晕脑胀,但对于邹三思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摇摇晃晃就是腾云驾雾。 邹三思站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正要高歌“会当凌绝顶,一览群山小......”来抒发自己的情怀时,突然山上响起一声响亮的唿哨声,呼啦啦!从树林里涌出一大群土匪,呼啸着从山坡上冲了下来,瞬间就把邹三思一行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刀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初见这阵势,邹三思着实吓了一跳,随即镇静下来,自己儿子的名头在郴州那是响当当的,哪怕自己在郴州横着走,也无人敢触自己的霉头,些许毛贼根本不值一提。立即吩咐下人打出自己儿子的旗号,让那些土匪们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素来管用的招数这回失灵了,土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二话不说挥刀便砍。 邹家训练家丁也是一绝,为了让家丁们为邹家卖命时无后顾之忧,特意把所有家丁的家属接到守备府附近,并美其名曰“方便照顾!” 这一招果然管用,邹家的家丁们奋勇杀匪,不勇敢也不行啊,一家老少受到守备大人的特别照顾,自己若不思图报,怎么能对得起守备大人,怎么能让守备大人一直照顾着自己一家老少。 家丁们虽然奋不顾身,奈何土匪有数百之众,“猛虎架不住狼群!”何况邹家的家丁们也称不上猛虎,只能算是一群恶犬,被土匪们一阵乱砍,一个个吓傻了眼,只好乖乖的把手举起来,听天由命。 艾铁塔这人也够毒的,除了瘫痪在地的邹三思外,不由分说,强行将反抗的家丁们开膛破腹,然后挂在树上示众。 最后只剩下两个趴在地上的家丁,呆呆地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们被破腹示众,弱弱地问道:“各位绿林好汉,为啥不杀我们!” 土匪们很是无奈:“我们也很想杀你呀,可是我们大当家的太善良了,心太软了,对跪地求饶的总是网开一面。” 其中有一个心眼缺得特别厉害的家丁还在继续解释:“我们不是跪地求饶,只是被吓得浑身乏力,腿脚发软,实在是站不起来啊!” ······ “老家伙,还记得我吗?”艾铁塔笑得很阴、很奸,也很得意,小人得志就是为他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近黄昏也要多看几天太阳,邹三思望着高挂在天上的太阳,觉得它很美、真的很美,比任何时候都美,微眯着眼睛望着太阳与艾铁塔拉起家常来:“哦!想起来了,你以前是我家的放牛娃嘛,老夫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懂事,把牛养的壮壮的,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老家伙,除了记起我来了,还记不记得别的事,比如你那个小妾。”艾铁塔今天的性子特别好,他要与邹三思慢慢拉家常,他要勾起邹三思的回忆,每回忆一件事,就剁下一根手指头记着,如果手指头不够用,不还有脚趾头嘛。 “你说的是哪个骚货吧,当年是她勾引了你的,冤枉你了,铁塔,老夫知道你这些年委屈了,回头去老夫家拿些黄白之物,权当是补偿,你看这样好吗?都是老熟人了,就别再拿刀拿枪了,明晃晃的挺瘆人。” “老家伙,记性不错,只是我这人记性不好,先剁下你一根指头记着,免得待会又忘记了,问来问去,多麻烦啊!” 手指头是剁下来了,只是邹三思老了,失血过多很容易休克,艾铁塔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帮邹三思止血,且还帮他包扎好,呆在一边休息会,等邹三思缓过气来。 “砰砰砰!” 荒山野岭突然传来枪声,说不怕那是骗人的,看看艾铁塔和那些手下就知道了,一个个惊慌失措,像受了惊的野狗,夹着尾巴准备逃跑。 “大当家的,好像他们人不多,要不小的带一帮弟兄剁了他们。” 怕马屁不是一个人会,这个世间上很多人会,最机灵的那个土匪做了一个示范后,就有很多土匪叫嚣着要杀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蛋,且个个慷慨激昂,视死如归,无它,刚刚只是打雷,没有下雨,东瞧瞧,西瞅瞅,没看见一个受伤的,心也静下来了,该自己表现了,不然就是二百五了。 土匪们没啥学问,拍马屁的词汇量少得可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大当家的,弄死那帮混蛋......大当家的,小的手痒痒了,干他娘的......” 词汇量是不多,也挺管用的,你看艾铁塔的脸都笑称菊花了。担心口齿不清楚,手下的弟兄会错了意,强忍住笑容,命令手下的儿郎杀光前面那群不长眼的。 《》书友书 众欢颜笑眯眯地给诸位书友打声招呼:书友们好! 在众欢颜眼中,《汉之梦》书友就是我的兄弟姐妹,跟兄弟姐妹在一起唠嗑,就得说心里话,说掏心窝子的话。 我这人很懒,不是书上说说而已,是真的懒,为了少干点家务活,宁愿多听几句老婆的唠叨。所以本书前面有些像地摊货,没别的,图省事,且有许多地摊货点击率还不错,就是我的地摊货错了。后来发现那些烂大街的华丽词汇呀,惊天动地的场景呀,耳熟能详的幽默、风趣呀,点击率蹭蹭地往上涨,你涨我也涨,我这么想,也这么做,有点二,有点缺心眼,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还是做回我自己好。 《汉之梦》十万字了,点击率还不足一万,“惨”字说不出口,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与兄弟姐妹们唠嗑,说哭多不好啊,那不是成心添堵嘛,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们支持,就得笑。笑,多吉利、多喜庆呀,该知足了,知足就快乐,众欢颜祝兄弟姐妹们快快乐乐。 第五十三回排队杀敌 战场上能锻炼人,这话说的在理,李大贵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知道审时度势了,半山腰那帮土匪正在行凶,距自己有点远,够不着,够不着也要想办法够着,子弹不行,枪声却行,先放机枪,把土匪引过来再说。 土匪们果然上当,挥舞着各种武器,张牙舞爪,挺吓人的。李大贵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有土匪可杀了,这世上还没有比杀土匪更吸引他的。 土匪们只是学会了杀人,没学会打仗,打仗是需要排队的,队排的好,就多了一份战斗力,队排的越好,战斗力就越强。土匪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只知道一窝蜂,只知道人多势众,他们错了,会吃亏的。 李大贵就明白这个道理,他让家丁们立即排队,且还要排的整整齐齐,谁没排好,一顿骂是免不了的。 李大贵明白,家丁们也明白,看他们极为认真的模样就知道了,前后左右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哪里差一点,马上就修正,直到整个方阵整齐的不能再整齐了,方才作罢。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李大贵期待的时刻就要到了,家丁们也做好准备了,三段射随时待命,黑洞洞的枪口只对准土匪们的胸口,不慌,也不忙,调整自己的呼吸,静静地立在那里,如一座座雕塑。 土匪们是挺凶的,跑的也挺快的,他们也没读什么书,没什么修养,只知道自己很忙,想早点干完前面那群混蛋,就算完事。 “砰砰砰!”燧发枪终于响起来了,且一响就响个不停,前排的枪手射完,后排的枪手立即射击,没完没了。 这时就能看出排好队跟没排队的区别了,家丁们行动自如,镇静自若。土匪们惊慌失措,想还击,旁边的伙伴帮不上忙,帮倒忙,碍手碍脚,腾不出地儿。 逃跑不只是人会,就连温柔的羊也会,它们看见了恶狼也会逃,没有犹豫,十分干脆,否则,明天就吃不到美味的青草了。 人是比动物聪明,有时候聪明也不是好事,就比如逃跑,就是因为人太聪明了,思前想后,考虑各种因素,甚至还幻想着出现奇迹,结果奇迹没有了,生命也没有了,一辈子路就是因为聪明,提前走完了。 同伴死的够多了,不能再死了,聪明此时也发挥作用了,也理解羊的思维了,没有犹豫,十分干脆,拔腿就跑,还等着明天早上看太阳呢! 艾铁塔的眼睛睁得跟嘴巴一样大,脸庞扭曲,没了笑容,瞬间把喜悦、惊讶、恐慌的全部过程走了一遭,最后拔腿就跑,狗头岭还有很多金银,很多美女,自己还没享受完、没享受够,还不能死,要好好的活着。 自己这边明明人多,怎么就打不过人少呢?艾铁塔弄不明白,李大贵却能弄明白,羊没学过打架,所以打不过狼,土匪只学会了打架,没学会打仗,所以打不过自己。 土匪逃了,家丁们也忙了,排好的队也没了,追杀敌人时还把队伍排列的整整齐齐,那就是缺心眼,那就是二百五,李大贵不是二百五、家丁们也不是二百五,背后捅刀子讲究的是快、准、狠,谁快,谁就能最先追上土匪;谁准,谁就能一击毙命,不耽搁时间;谁狠,谁杀得土匪就越多。 李大贵脸上没有怜悯,只有冷血,战场上怜悯别人就会害了自己,冷血是贬义词,却是战场上的保护伞,多一份冷血,性命就多一了份保障。 家丁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看他们追杀土匪的狠劲就知道了,每追上一个土匪,白光一闪,土匪的头颅就没有了,没有侥幸,也没有万一,只有无尽的杀戮。 五福也是个热血青年,喜欢英雄,崇拜英雄,更想做英雄,且敢想敢做,找到邓林把自己的想法说得明明白白,不拖泥带水。 邓林是个红旗男,没有封建思想的呆板,既然五福想做就让他去做,碰得头破血流就回来,做的顺风顺水就做下去,能成为英雄更好,不能成为英雄也没关系,毕竟曾经证明过是个男儿,不是孬种。 五福也没给邓林丢脸,流汗不叫累,流血也不喊疼,别人训练时他也训练,别人休息时,他还在训练,每次考核没拿到优等时,自己给自己加一陪的训练强度,拿到优等时,也不放任自己,以前怎么练,现在还是怎么练。 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五福就把自己训练成一匹狼,一匹让敌人胆颤的狼,此时手中的燧发枪成了土匪的催命符,每扣动一次扳机,就有一名土匪倒下,枪口每冒一次浓烟,就会要了一名土匪的性命,枪枪毙命,弹无虚发。 山坡上除了花草树木外,又多了许多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影响环境,却没有影响李大贵的心情,也没有影响家丁们的心情,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话的内容非常简单:“兄弟你杀了几个土匪?才三个啊,嘿嘿,我比你多了一个,我杀了四个土匪。”就这么简单的内容,让他们脸上充满了喜悦,忘记了疲惫。 邓林终于来了,不是他急着赶路,而是朱子轩、赵志勇、邓家明等人等不及了,说李大贵和四排的弟兄们正在吃肉,走快点,弄点汤喝,好事不能让李大贵和四排的弟兄们占完了。 赶是赶到了,肉没看见,汤也没有,活却不少,那就是打扫战场,毕竟四排的兄弟额头上正冒着汗,累着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计较这些,不就是卖点力气嘛,没什么。 邹三思终于醒过来,懵懵懂懂的,分不清楚敌友,叫嚣着要杀死艾铁塔,杀光所有的土匪,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四处瞅瞅,找了一根能拿得动的木棒,就要拼命,对准一个家丁的脑袋,当头就是一棒,人是没打着,摔了个嘴啃泥。 第五十四回领导艺术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求票票) 邹三思被家丁们扶来了,也弄明白眼前这些人不是土匪,是恩人,得感谢人家:“谢谢各位好汉,老夫名邹三思,郴州守备邹尚武的父亲。“ 感谢就感谢吧,还要说出自己显赫的家族,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别人莫小看自己这个糟老头。 邹三思不满意,很不满意,没看见羡慕的目光,也没有套近乎的举动,只有谈谈的笑容,只有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老丈,要感谢就感谢我们少爷吧!” 不灵了,没辙了,救命之恩不能怠慢,花甲之年不能让人说没教养,那样很没面子,即使是皇帝的老子也同样没面子。但头要抬起来,腰杆要挺起来,官宦之家不能在黎民面前弯腰,哪怕是救命恩人也不行,话说客气点,这已经很给面子了:“老夫邹三思谢过邓公子的救命之恩。” “老丈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邓林的话说得很慢,很温和,不是因为邹三思是守备的父亲,只因他是个老人。 邹三思见过很多年亲人,说阅人无数也不为过,像邓林这样既有年轻人的朝气,又有老年人稳重的年轻人,自己从未见过,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脑海中闪过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儿子最需要的那种人才。 “邓公子真俊才也,人好、头脑好、训练出来的家丁战斗力更好,老夫佩服。” 没看见想象中的笑脸,欣喜,只有古井无波,只有一句谦虚的话:“老丈过奖了。” 无奈,邹三思只好把他“显赫的家世”很低调的炫耀一番,说他儿子为官如何清廉,如何勤于政事,为了保一方平安,如何殚精竭力。那树上挂着的就是他儿子带出来的好兵,也是最好的见证,明知寡不敌众,为了保卫老朽,却死战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邹三思语调抑扬顿挫,极具煽动力,目的只有一个,希望眼前这个好青年投到儿子这个好清官门下,那就是好上加好。 邓林没有激动,对守备大人也没兴趣,他只想尽快剿灭狗头岭的土匪,只想早点回家见心爱的人:“老丈,你自便吧,小子还要剿匪,还要取下艾铁塔的人头。” 邓林没有激动,邹三思却激动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艾铁塔是他的仇人,话也说得很慷慨:“邓公子,真英雄也,为了桂阳的百姓而亲冒矢石,此等壮举老夫佩服,老夫年岁虽高,但还有拳拳之心,不能上阵杀敌,却还能为战士们呐喊助威······” 说到激愤出,双拳紧握,神情激昂,只是单薄的身子略显滑稽。 狗头岭山高林密,虽无连天入云之势,却也称得上挺拔险峻,且坡陡沟深,上山的道路向上呈喇叭口逐步收缩。莫说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在上面据守,就是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只要向下扔檑木滚石,进攻方也要死得七七八八。 “艾铁塔这个恶魔真他娘的会挑地方。”这是朱子轩皱着眉头说的。 “地方挑得再好,老子也照样把它踏平。”李大贵还是那么嚣张,嗓门比平时小了点而已。 “大家都知道潼关天险吧!曾有人说过,用一颗泥丸就能把这里封住,可挡住百万大兵!如此天险项羽攻破过,曹操攻破过,本朝徐达也攻破过,可见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险要!眼前只不过是座小小的山寨而已,何足道哉!”阳光下,邓林背负着双手,侃侃而谈,无它,士气可鼓不可泄。 装逼,是一门艺术,是一门领导艺术,是领导必须具备的艺术,邓林也学会了,白天表现得信心十足,夜深人静时则辗转难眠,寻思着如何才能攻破狗头岭。 强攻,这个念头在邓林脑中一闪就被否定,自己满打满算还不足二百人,个个都是自己的宝贝疙瘩,舍不得他们毫无价值地丧命于荒山野岭。 要不也学学***,孤身打入虎穴,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歼灭狗头岭。可自己根本不懂土匪们的黑话,学不来***,而艾铁塔整天缩在乌龟壳里,也做不了座山雕啊!看来英雄不是那么好学的,邓林只好作罢。 八路军曾用掘之字壕攻过山,此法又能快速攻下山头,又能大量减少人员伤亡,这个办法确实是好。只是大量减少伤亡,但还是有伤亡,自己又不用像八路军哪样争分抢秒,若有更好的办法岂不是更好。邓林再三思量,觉得这个妙法还是先留着备用。 “列宁曾说过,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嘛!要不也来个离间计,让土匪们相互猜疑,甚至内斗,唔!这个法子不错,只是动动脑子,就能事半功倍,就它了,邓林做了决定。 再好的法子也要人去执行,牛明智能说会道,是最好的人选,就他了。“ 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并不是迎奉拍马的小人专利,有才华的人也需要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展现自己的才华,牛明智就是这么想的,他很想在邓林面前表现自己,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少爷能给属下任务,属下很高兴。”在领导面前最好别耍小聪明,会害了自己,牛明智就深谙知道。 给手下派任务是天经地义的事,邓林没有犹豫,把该说的全说了,任务简单,也不简单,要求牛明智对着狗头岭喊话,说什么自由发挥,只要引起土匪内部相互猜忌就行。 “少爷的法子是不错,只是狗头岭有点高,有点远,不等属下把话说完,嗓子就先喊哑了。”不能完成的任务还拍着胸脯保证,只有缺心眼的,牛明智没有缺心眼。 这个问题能难住牛明智,却难不住在红旗下长大的邓林,扩音器是造不出来,简易的纸喇叭还是做的出来,只是有点懒,不想动手,画了个图纸给牛明智。 牛明智有两种心情,愁,担心完不成任务;喜,也是因为有了任务,边思考着边走回帐蓬,按照邓林给的图纸,用纸糊了个纸喇叭。少爷说这个可以把声音传的很远很远,山上的土匪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真是假,有疑惑,有担忧,却还是开始动手了,为了使效果更好,特意糊了个比半个人还要高的超大纸喇叭。 第五十五回杀人不见血 很多人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所以连简单的事情都没做好;聪明的人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且越简单越好,所以处理复杂的事情时才得心应手,牛明智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且很有信心,在几个刀盾手的掩护下直奔狗头岭山脚下。 牛明智先是对着山上“嗷嗷嗷”地乱吼一通,见山上的土匪从寨墙上伸出头来探头探脑,就知道有效,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然后卯起劲来喊话。 “土匪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原本也是一群苦哈哈,因一时糊涂,才上山做了让世人唾骂的土匪,邓家庄的勇士原本要立即踏平狗头山,因我们的少爷宅心仁厚,给部分土匪弟兄一次机会。 那些良心未泯,血腥味还不重的土匪弟兄们,只要你们改过自新,前来投诚,我们少爷给你们提供荒地开荒,并曾送一定数量的粮食、种子等,让你们度过饥荒。若是有谁在投诚前杀一个恶匪,赏银十两,若是有谁能取下艾铁塔的脑袋,赏银一百两。” 没有什么大道理,也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些寻常的不能在寻常的话语,却产生了不寻常的效果,对那些上山做土匪纯粹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平时下山只是跟在后面打酱油的土匪们来说,诱惑很大,有胆大的土匪眼中立即放着绿光,盯着那些恶贯满盈的土匪脑袋想着,这些脑袋也没啥特别之处啊!咋就值十两银子呢?若是能砍下几个,换几十两银子,回家买几亩地,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一个土匪这样想的,是很多土匪这样想的,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谁他娘的喜欢做人人痛恨的土匪呢。 恶匪们不自在了,平时如羊羔般屈服于自己淫威的怂包们,竟然敢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又恼火又惊慌,扬起手中的钢刀威胁着,把对方是吓了回去了,手却再也没有离开过刀柄了。 杀人并不一定要宝刀才快,某些时候普通刀子比宝刀更快,牛明智就用一把普通的刀子,杀人于无形:“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土匪们,只要你们投诚,给你们留个全尸,若有谁能提着艾铁塔脑袋来投诚,给他一条生路。” 牛明智再次向茅坑里丢了一枚炸弹,效果很明显,恶匪们形态各异;有些恶匪直接跳起来指着山脚下破口大骂,老子横竖都是死,你他妈的有本事上来啊!在山下耍嘴皮子算哪门子好汉;有些土匪则用眼角偷偷地瞄向后寨,那里是艾铁塔住的地方。 乌龟壳也有不安全的时候,艾铁塔就是如此,多疑、心慌、焦虑,精神恍惚,似乎每个土匪望向他脑袋的目光都不怀好意,使他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整天刀不离身,就连晚上睡觉也只睡三分,留着七分警惕,惶惶不可终日。 道家说变通,佛家说自然,心学说知行合一,这个很多人都知道,却不去干,所以成为空想家。艾铁塔就是这样的,梦想着别人统统万古枯,只有自己功成名就,光想不干,才有今日的悲催;邓林没有艾铁塔那么大的宏愿,他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并为此去努力,反而有时间去享受生活,这两天他就带着一帮手下,在狗头岭附近游山玩水,晚上却不断地有匪来投,这让他十分惬意,直夸狗头岭风景优美,就连李大贵这个大老粗都说他从来没有发现花花草草竟然有这么好看。 艾铁塔在煎熬,邓林在等待离间计结出硕果,狗头岭上有一个普普通的土匪叫张安平,很普通的名字,却干了一件极不普通的事情。 张安平与艾铁塔没有别的仇,就是艾铁塔杀了他的父亲,所以他想杀了艾铁塔报仇,且天天都想,只是没找到机会,邓林率人来攻打狗头岭,就是最好的机会。 张安平是个优秀的猎人,知道怎样追杀猎物,艾铁塔整天躲在乌龟壳杀不了,就把眼光盯上成功率更高的粮草上来,找了个很适合放火的夜晚,一把火就把狗头岭赖以生存的粮食烧个精光。 山上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苗蹭蹭地往上窜,半边天空被染得通红,场景十分壮观,也十分好看,邓林和家丁们却不想看,哪怕是免费的也不看,他们只想早点剁下艾铁塔的头颅。 没有犹豫,李大贵和朱子轩为先锋,邓林率领邓家明、朱一山等人紧跟其后,杀气腾腾直奔狗头岭,狗头岭上到处都是树木,排队枪毙是不可能了,杀个措手不及还是可以的。 山寨大门洞开,不是土匪们没有设防,而是忙着自相残杀去了,不为别的,砍下艾铁塔的头颅就可以活命,且想要艾铁塔脑袋的土匪为数不少,只是没有艾铁塔的人多,打不过艾铁塔,发动突然袭击也打不过。 想活命的土匪尽力了,这个不是假的,除了一地的尸体,艾铁塔的脑袋还好好的在他脖子上。 “弟兄们,咱们杀不了艾铁塔怎么办?” “逃呗。” “往哪里逃?” “逃到哪里算哪里呗。” 想活命的土匪说逃就逃,跑的还挺快的,比兔子还快,只是没有子弹快。 “砰砰砰!” 燧发枪枪口发出耀眼的火光,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立即被铅弹的冲击力掀翻在地,吓傻了吗,没有,人多总会有明白人。 “邓家庄的爷爷们,我们刚刚想砍下艾铁塔那厮的脑袋,就是没砍下来,不信,看看小的们的刀子还在滴血。” 刀子确实在滴血,李大贵、朱子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没骗人,说了一句:“滚一边去,”就不理会他们了。 第五十六回犁庭扫穴 打仗厉不厉害跟训练有关,邓家家丁就训练有素,知道排队枪毙不仅省时省力,自身伤亡也能降到最少,就立即在山寨内排起队来,且速度很快,排好队后也不等酒等菜,立即把枪口对准不远处的土匪,开始排队枪毙。 排队枪毙好是好,就是燧发枪的装填速度有点慢,多少还有空隙,而被别人打到家里来的土匪终于爷们一回,冒着枪林弹雨前进!前进!前进!进! 土匪们的勇气可嘉,家丁队伍中的长枪手也不是吃素的,丈二长枪一桶一个准,且绵密如林,似暴风骤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偶尔有漏网之鱼,也别后排的长枪手改刺为啄,像啄西瓜一样啄破脑袋,粉红色的脑浆洒了一地。 血的教训让土匪们终于明白了,对方是排好队的,自己这边没排好队,所以打不过人家,那老子就跟你们打巷战,单挑,老子就不信你们邓家庄的人多颗脑袋,说干就干,转身就往巷子里跑。 作为身强力壮的刀盾手,高铁牛很喜欢单挑,扔掉手中他觉得太轻的柳叶刀,拔出挂在后腰上的巨斧,对着前面的土匪脑袋头狠狠地砍下去,脑袋是没砍下来,只是把那个土匪连头带尾劈成两半。 朱子轩终于逮住机会了,手中的厚背大刀上下翻飞,竟无一合之敌,考虑到太过于恐怖的杀戮,他身边两、三米范围内居然无人敢近。 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山寨内刀光剑影,喊杀声,冲撞声,凄厉的尖叫声,声声入耳。其中也夹杂着邓家家丁的声音,邓林就不乐意了,娘的,自己还有火炮没派上用场,干嘛还要赤膊上阵呢,我傻呀,撤,撤出来堵住寨门,明天再用火炮轰他娘的。 早餐是白米粥,插筷子不倒的那种,喝了两碗粥,邓林指着投诚过来的土匪说:“你们过来,过来,有事情让你们去做。” “邓公子,啥事呀!” “你们不是刚刚吃饱饭吗,把山下的火炮搬上山来,消化食物。” “苦力活,我喜欢,我们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巳时左右,在投诚来的土匪“嘿咻嘿咻”声中,两门火炮终于被抬上山寨。 “土匪们不是喜欢单挑嘛,那老子就用两个铁家伙跟你们单挑,朱一山,就看你的了。” “好嘞,少爷,属下保证让土匪见识一下火炮的厉害。” 朱一山不喜欢打酱油,喜欢掌勺,笑呵呵地带着炮兵开始忙碌起来,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两门三磅跑便发出怒吼。 “轰轰!” “轰轰!” 连续不断的炮击,使整个山寨变成了火海,山寨没了,土匪没了,艾铁塔也没了,只是变成秃头的狗头岭依然屹立在群山之中。 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上山砍柴的张老三,当他得知魔头艾铁塔的死讯,和狗头岭被灭的消息时,一蹦三尺,五十好几的人也不怕闪着腰。兴奋到了极点的他,把砍柴的家伙什一扔,转身就往村子里跑,其奔跑速度让年轻的后生都望尘莫及。 张老三高兴得像老小孩似的,离村口老远老远就手舞足蹈的大喊:“好消息,好消息,魔头艾铁塔死了,狗头岭也被灭了!” 村口担水的李老汉,正准备把水担回家,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把肩上的扁担往地上一扔,一向勤俭持家的他,也不管散了一地的木桶,见张老三往村子东头跑,他拔腿便往村子西头飞奔而去。 半刻钟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村民奔走相告,相互庆祝,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眼泪也流下来了,怀念惨死在土匪屠刀下的亲人们了。 “魔头艾铁塔伏诛,狗头岭被犁庭扫穴!”这个好消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狗头岭周边的村庄传播开来,邓林的名字也跟着传播开来,且越传越远,越传越神。 当邓林率领队伍下山后,前来欢迎的村民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头望不到边。这等场面的家丁们虽早已见过,但还有些飘飘然然,腰杆挺得笔直,步子也迈的特别整齐,两边的乡亲们啧啧称奇,觉得这支队伍走路实在是的太好看了,打仗肯定非常厉害,有他们保护,就不用怕那些土匪了。 “乡亲们好,乡亲们客气了。”邓林笑着跟乡亲们打招呼,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乡亲们却如沐春风。 “邓公子好,邓家庄的英雄们好,你们辛苦了。”乡亲们的词汇量也不多,且来回重复,却让邓林和家丁们百听不厌,犹如天籁之音。 平时吊儿郎当的朱子轩这时也十分卖力,扯着嗓子向乡亲们问好,把朱家的这两个字说得特别响亮,引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甚至这小子把朱家家丁组织起来,大声吼着向乡亲们问好,引来了掌声更加热烈,把朱子轩乐得见牙不见眼。 陈武笑眯眯的来到邓林身边说这就是咱们最大的收获,邓林傻笑着频频点头。 回家的路上欢声笑语,牛明智引吭高歌: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第五十七回县衙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是靠不住,即使是山河倒悬,还在为维系肥马轻裘浆酒霍肉的生活而努力。 桂阳县令许嘉年就努力向朝堂诸公看齐,眼中只有利和害,没有好和坏,原本他并不看好邓林,以为邓林嚷着去剿匪,只是年轻人逞英雄罢了,谁知邓林剿匪剿得有声有色,捷报不断,这上他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惊喜,在他看来,邓林这个人不要紧,邓家庄的家丁也不要紧,这份天大的功劳才是最要紧的。 如今流寇四起,朝廷最重军功,凭借剿匪这份军功,自己往上进一步,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再活动活动,连升两级也不是什么难事,想着,想着,许嘉年就笑,掩饰不住的笑。至于邓林,他让人打听过,没什么后台,好应付。年轻人嘛!好面子,届时当众嘉奖他,满足他的虚荣心就行,若是还不行,大不了再奖赏邓林一些黄白之物,随便许诺几个条件,堵住悠悠之口。 几天前,许嘉年接到守备大人邹尚武的来信,信中说桂阳不仅风景好,人更好。近段时间,他听说桂阳有个叫邓林的年轻人就很不错,很有大局观,为了让桂阳百姓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自己掏腰包训练家丁去剿匪,且常有捷报传来。 他还听说这个叫邓林的年轻人很勇敢,在与土匪交战的过程中,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却毫不在意,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任然坚定不移的继续剿匪。 最后他在信中提醒许嘉年,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重用,那是朝廷的重大损失,也是桂阳的重大损失,更是百姓们的重大损失,听说你们桂阳县某总旗刚刚去世,其膝下又无子嗣继位。像邓林这样大有作为的年轻人,咱们得扶持他一把,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就不要在官场上混,此话在理,邹尚武在信中只是就事论事,表扬邓林,没说别的,许嘉年却知道他明里是为邓林邀功,暗地里却在提醒自己,桂阳剿匪一事瞒不过他的眼睛,分不分一杯羹你看着办,如今匪盗多如牛毛,弄死一个七品知县不是什么难事,否则,邹尚武他不会吃饱了撑着,专门为一个无名小子写信来的。 有明一朝,除了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以外,素来是文贵武贱,文官稳稳压武官一头,可这些文官曾经引以为豪的功绩,早已成为老黄历,如今这些粗鄙的武官,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个比一个跋扈,若是得罪了这些丘八,无论是天王老子,说翻脸就翻脸,且翻脸就不认人。 许嘉年非常恨邹尚武,恨恨得牙痒痒的,只是拿他没办法。对邓林却有办法,你邹尚武要分一杯羹,老子分给你,你邹尚武要老子为邓林那小子办事,老子偏不,老子是读书人,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即使要为邓林那小子办事,也能拖就拖,不能拖也要拖。 许嘉年拿定主意后,就把此事束之高阁,该捞钱的时候依然捞钱,手一点也不会软;该嫖娼的时候依然嫖娼,也不会怜香惜玉。 谁知没过两天,又有一帮绅士给许嘉年添堵,没别的,就是为邓林联名请功,还扬言道,若是县衙解决不了,他们就越级上告。 这让许嘉年又急又气,你说这帮绅士吃饱了撑着,为何要为邓林那小子出头呢?他不理解,却理解这些绅士个个背景深厚,得罪不起,得罪了,就别在桂阳混了。 许嘉年很无奈,很无奈也要打起精神,邓林的事情拖得够久了,该办了,自己是个好父母官,不能被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带坏了,得召集手下议一议。 “本官是桂阳就任以来,念民生之艰难,不敢丝毫懈怠,兢兢业业,勤于政事,然些许刁民不服王化,逞豺狼虎豹之凶,横行乡野,以劫民财物为业。怜苍生凄恻恻,辗转思维,招贤纳士,得一年轻俊才邓林相助之,除暴安良,救万民于水火,功不可没,当赏之。” 许嘉年很谦虚,除了说自己忧国忧民外,总算没忘记剿匪还有邓林的功劳,顺便提了一句。 梁世宗和邓林是朋友,没忘记为朋友说两句好话,他先是为许嘉年歌功颂德:“大人勤政爱民,所施仁政,雨露均洒,泽被苍生,桂阳各行各业蒸蒸日上,百姓们安居乐业,人口稳步增长,虽有小小匪患,然大人明见万里,在大人您英明的领导下,在邓林的积极配合下,剿灭桂阳匪患指日可待。现桂阳有一总旗位空缺,正适合青年才俊邓林一展才华。” 官场上就是这样,大佬们的意向基本上就代表群众的意向,许嘉年,梁世宗两人的致词激励着每一个人,整个县衙大堂内欢声笑语,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一个人不好,柯延华的弟弟,主薄柯延庭,对邓林的名字很熟悉,这小子曾当众弄得自己哥哥下不了台,今天老子也要让你下不了台,总旗虽小,也是进步的阶梯,非把此事搅黄不可。 第五十八回暴殄天物 这两天叔叔他老人家七十大寿,忙着招呼客人,一天一更,望书友们见谅,谢谢! 不会整人的,衙门里没有,会整人的,衙门里很多,柯延庭就很会整人,整人中的佼佼者,且黑白颠倒,冠冕堂皇:“按朝廷律例,总旗之位从来都是世袭罔替,虽那位总旗没有子嗣,但还有旁系亲属,邓林与那位总旗毫无瓜葛,就凭那点微末之功,恐怕难以服众。” “那总旗的亲属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若让其接替总旗之位,只能是尸位素餐,为朝廷计,为江山社稷计,为桂阳百姓计,此事就这么定了。”许嘉年是桂阳县的最高长官,不需要挖空心思,顺便找个理由就能一锤定音。 柯延庭很喷怒,脸色发白,用目剑捅了许嘉年一刀,只是太快,太短,许嘉年没发现痛,也没发现痒,所以没看见杀威棒。 梁世宗够朋友,也为邓林高兴,第一时间让人去邓家庄, 邓家庄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宁静,祥和,该干啥的就干啥,只有邓林忙,忙得够呛,伤员他要管,战死的家丁也要抚恤,且不能马虎,家丁就是他的根,他手中的利剑,得重视。 名节,看不见,也摸不着,古人却很重视它,儿子死了,有悲哀,也有激动,纷纷找上门来感谢邓林,没别的,邓林为他们的儿子竖了一块很大、很高的碑,足有二十几米高,上面写了几个字,“英雄纪念碑!”让烈士成了永睡不朽的英雄。 “少爷,剿匪这一神圣而光荣的使命尚未完成,大儿子死了,老汉还有二儿子,就让他继承他哥的遗愿吧。” “你们已经够伟大了,为了剿匪,送了一个儿子的性命了,以后就不要再掺和此事了。”邓林很感动,也很为难,好言相劝。 “少爷,您这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爱听了,我们是英雄的家属,就没有孬种呢!” “行,”一个字,很干脆,家属们很满意,带着笑脸走了,梁世宗的信使也来了。 总旗,微末之官,邓林不在乎这个官职,只在乎这个官职为自己带来的方便,能名正言顺的剿匪、扩丁,还有其它的就行。 欣喜,邓林脸上没有,只有笑容,感谢信使的笑容,感谢梁世宗的笑容。 旁边的陈武不管这些,他只知道邓林学习的时间到了,催促说:“连长,时间到了,咱们继续昨天的课题。” 邓林也觉得该忙正事了,自己从后世学来的东西在脑子里快发霉了,该拿出来晒晒,磨利手中的快剑,剑快了,杀人就快了。 战场上没有规则,只有目的,用手中快剑打垮敌人,消灭敌人,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才。刘备有了白耳军这把快剑,才能白手起家;高顺有了陷阵营这把快剑,才能攻无不胜;曹操有了虎豹骑这把快剑,才能纵横天下,后世的伟人有了人民这把快剑,才能建设崭新的国家。 “走,咱们去书房。”送走了信使,邓林和陈武进了书房,不知邓林说了些什么,书房内传来陈武的咆哮声,“你这个孽障啊,你说你早就想弄出什么操典,嫌麻烦,难整理,所以今天才说出来,简直暴殄天物啊,老夫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陈武是武人,喜欢动武解决问题,且声音贼大,邓林的惨叫声也不少,就连门外的陈泽慧、小月都瘆得慌,好在时间不长,也就是半个时辰,两人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整整关了九天。 邓家庄依旧正常,佃户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训练场上家丁们挥汗如雨,起早摸黑;陈泽慧、邓间、小月照旧每天练武,只是不再打靶了,怕吵着邓林和陈武。 期间下了两场小雨,密密的,细细的,润物细无声的那种,空气很湿润,不适合旅游,却很适合庄稼。 九天后,陈武走出了书房,人憔悴了,精神却蛮不错,手中多了一本书,《步兵操典》,不厚,据他说,这是第一卷。 邓林则一瘸一拐的跟在陈武后面,呲牙咧嘴的,看来几天前那顿揍挨得不轻。 “礼义廉耻,为军人唯一之精神,亲爱精诚,为军队必具之德性。礼仪可以致信,廉耻可以致勇,亲爱可以致仁,精诚可以致智,凡我军人,须具有信勇仁智之四德,方能创造神圣之武力。”很经典,字字珠玑,这是李修文看完后说的。 “老夫侥幸得了个武举人,也自认为读过一些兵书,可这些日子与连长撰写《步兵操典》,老夫受益匪浅。老夫从未见过有那本兵书,对训练士兵如此规范。如果说《孙子兵法》是培养将才的奇书,那么《步兵操典》则是练出精兵的摇篮。连长,老夫不可教你了,只能相互探讨,从今日起,咱俩解除师徒关系。” 邓林摸了摸脸颊,剽窃后世的精华没有发烧,脸皮够厚了,扪心自问,自己又记住了后世多少学问呢?军事,业余学来的,历史,一知半解,化学,模糊记得一些简单的化学反应,物理,大多还给老师了,英语还不错,叽里呱啦的,现在没一点用处。 “少爷,以后就按照《步兵操典》训练吗?”李大贵饶着后脑勺,《步兵操典》上很多字认识他,他却不认识那个字。 “这不是废话嘛,老子跟师傅费那么多心思干嘛,吃饱了撑的呀!” “少爷,就是废话属下还要说,《步兵操典》上的字太多,认不全。”李大贵说废话还说的理直气壮,因为说的是大实话。 “少爷,这确实是一本好书,属下建议把它印刷出来,当做我们的教材,让战士们在学习中,既能掌握操典上的内容,又能学到知识。”徐东的建议立即引来满堂喝彩,看来认不全《步兵操典》的不是李大贵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家丁们就惨了,背书,背《步兵操典》,“背不下来怎么办?” “背不下来就关禁闭。” “关禁闭不是耽搁背书了嘛,还是打军棍好了。”家丁们一提起关禁闭就直哆嗦,哭着喊着打军棍。 陈武铁面无私,下手一点也不留情面,被打军棍的家丁屁股肿的厉害,白天站着读书,晚上趴在床上读书,就连李大贵这样的硬汉子也服软了:“师傅,你看学生挨了顿揍,可不可以少背一章啊!” “少背一章可以呀,去禁闭室呆三天吧!” “师傅,学生这就去背,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背完这一章。” 第五十九回破天荒 雾,浓雾,乳白色的浓雾像柳絮般随意飘洒在天地之间,佛在家丁们脸上,如少女般温柔。家丁们每走一步,脚都抬得高高地,然后重重地踏下,几十个人却只能听到一个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很有节拍感,踏着音符如钢铁洪流般滚滚而来。 喜欢看热闹,不是现代人的专利,古亦有之,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好奇者有之,称赞者有之,冷嘲热讽者也有之。 “这支队伍咋这么整齐呢“ “不知道了吧!这是邓家的家丁,个个英雄了得,一个人可以吊打几十个杀人如麻的悍匪。”一个叫牛兵的年轻人说得煞有其事。 “啥,这么厉害呀,喊亲朋好友来看看,莫要错过一睹英雄风采的机会。” 街道两旁的人越聚越多,鱼龙混杂,邹尚武着一身布衣就夹杂在人群之中,他不是来看热闹的,只是来看看邓家家丁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可用就用,不可用就卸磨杀驴,这事他没少干。 邓林行进在队伍的最前端,红色的披风随风飘荡,不是抖落不知从哪飞来的花瓣,苍茫的古街,厚重古朴,两旁古典的建筑,雕梁绣柱,构成了绝美的古画。说笑声,欢呼声,还有年轻人吹的口哨声,唯独没有邓林最想听的汽车轰鸣声,城管的叫嚣声和摇滚音乐的嘶嚎声。 没有人知道邓林心中的伤感,没有人知道邓林的心在流泪,耳旁仿佛传来了妻子的唠叨声,儿子的吵闹声...... “少爷,前面就是县衙。”赵志勇的声音打断了邓林的胡思乱想,整一整衣裳,大步跨进县衙。 许嘉年难得为民众办实事,给邓林弄个总旗都是破天荒了,借此机会宣扬自己的仁政,把该请的都请来了,不该请的也来了,县衙后花园内黑压压的全是人。 邓林跟这个打声招呼,跟那个拉拉家常,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精美点心请客人吃,见客人摇头,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说是先吃为敬,其实肚子早就饿了,只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如此来来回回,邓林在人群中混得如鱼得水,正在他感慨古人善良,温和有礼时,耳边响起一声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这不是邓公子嘛!哦!错了,现在应该称邓总旗了,本公子听说邓总旗箩筐大的字,也只能认识几担,却能在这文人荟萃的地方游刃有余,看来阁下夸大剿匪事实,谎报军功也是轻车熟路吧!” 汤锅里的老鼠屎,面包里的鼻屎,说的就是柯名博这种人,柯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十七岁便得了入学生员的资格,也就是秀才,他翻过桂阳县志,整个桂阳县近一百年来,十七岁的秀才仅其一人,可谓是天之骄子。 “这位兄台是......”邓林说得很慢,没有恼怒,也没有笑容。 柯名博昂首挺胸,嘴角上翘:“本公子乃桂阳生员柯名博。” “哦,是柯公子呀,莫非你与土匪很熟。”邓林的脸上没有变化,说话还是那么的慢。 “本公子乃读书之人,岂能像尔等粗鄙武夫,与土匪为伍。” “既然柯公子不认识土匪,怎么知道我谎报军功呢?”邓林脸上有了笑容,谈谈的笑容。 “本公子是有土匪朋友......不是,本公子不认识什么土匪,本公子对他们恨之入骨......”柯名博慌乱了,语无伦次了。 “如此说来,柯公子无凭无据,纯属污蔑,污蔑朝廷命官,按我朝律例,该当何罪。”邓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喜欢看卖艺人耍猴,这次亲自体验一回,感觉还蛮不错。 “小子,来、来、来,去那边陪老夫喝喝茶。”朱贤在旁边看了半天,直到见柯名博脸色铁青,才笑呵呵的拉邓林去喝茶。 乌云散尽,花园内又恢复了欢声笑语,聊女人的最多,邓林旁边就有一位兄台,唾沫横飞,什么盈盈一握呀,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呀,让他听得入迷。 “小子,别心不在焉,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长者黄石,老夫的好友。”朱贤直接给了邓林一爆粟。 邓林摸着生疼的后脑勺:“小子见过黄伯伯。” “老夫与你父亲乃至交好友,喊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贤侄天资聪颖,老夫为老友高兴。” “小子谢谢黄伯伯夸奖。” “你小子剿匪剿得有声有色,老夫又不是不知道,来来来,跟老夫好好说道说道。” 随着皂隶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守备大人到,知县大人到。”原本像菜市场的花园立即鸦雀无声,一个个整衣束冠,众人齐呼:“见过守备大人,见过知县大人。”然后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低头垂目,面色肃穆。 邹尚武和许嘉年的宴会致词还是官场上的老套路,我夸你,你夸我。 先是邹尚武把许嘉年一顿猛夸,说知县许嘉年为官如何清廉,如何勤于政事,为了使桂阳繁荣昌盛,如何夜以继日地工作,特别是为了剿灭桂阳的匪患,四处奔忙,筹集物资,才使剿匪工作得以顺利的进行。当然他也没忘记夸邓林,说他听从指挥,敢打敢拼,有那么一点点功劳。 然后许嘉年也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指挥史大人虽远在郴州,却时刻惦记着咱们桂阳百姓,当他得知桂阳匪患越闹越凶时,忧心仲仲,时常从百忙之中抽空来桂阳指挥剿匪,才有桂阳剿匪节节胜利......” 官场就是这样,报告华而无实,邓林打着呵欠,昏昏欲睡,好在两位大人互夸完毕,花园内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当然也有许多被这两位大人敲骨吸髓,压榨得喘不过气来的人,把他两人臆想成苍蝇,使劲的拍打着。 无论如何,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还是让邹尚武、许嘉年两人乐得眉欢眼笑,大手一挥,“上菜!”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佳肴被端了上来,什么蒸熊掌、鱼翅羹、霸王别姬、红烧羊蹄花......不愧是请了仙鹤楼的顶级厨师,做出来的菜无不美味精致,色香俱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邓林心中感慨着,可面对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筷子却一点也不慢,胡吃海喝,狼吞虎咽。 第六十回不能做聋子、瞎子。 邓林打着饱嗝,吃得沟满壕平,又领了总旗的告身文书,正准备脚底抹油,邹尚武、许嘉年两人让人传话,说是请他到厅堂一叙,在心中默默地问候了邹尚武、许嘉年两人家中的女性,来到厅堂:“在下邓林见过两位大人!” “呵呵,邓总旗不必多礼,说来你还是家父的救命恩人,本官还要感谢你,来来来,坐。”邹尚武口中说着救命恩人,脸上却没有半点感激之色。 若不是你们叫老子来的,谁愿意给你们行礼呀,邓林腹诽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邓总旗现在也有官身了,不要一口一个在下,该称下官才对。”许嘉年笑眯眯的提醒。 笑面虎!邓林脑海中闪出这个词语,形容许嘉年却再贴切不过,对着笑面虎说:“下官谢许大人提醒。” “年轻人知礼节、懂进退,有本事,嗯,不错!是颗好苗子,本官也有意栽培于你,希望你再接再厉,剿灭桂阳匪患,不要辜负本官的期望。”官腔,邹尚武打着官腔,打着让邓林讨厌的官腔。 你不用在这里忽悠老子,老子剿匪可不是为了什么升官发财,老子剿匪是为了练出一支精兵;是为了培养出一批军事人才;是为了不久的将来赚钱大计,先创造出一个稳定的环境;更是为了将来能应对更大的挑战。老子还知道大明没几年就要玩完了,就是不告诉你。既然你跟老子打官腔,老子也跟你打官腔:“谢大人抬爱,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定当竭尽所能,早日剿灭桂阳匪患,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你小子被守备大人看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本官作为桂阳县的父母官,剿匪是本官的职责,若需要什么兵器,待会自己去兵器库挑就是。”笑眯眯的许嘉年,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这个感情好,邓家庄最缺的就是军用物资。” 一顿酒宴,两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邓林的官不大,名声却很响亮,守兵器库的吴大运穿得破破烂烂,脸上的笑容却不破烂,手脚麻利的打开兵器库大门,笑着说:“邓总旗请自便。” 兵器库虽大多都是年久失修的些破破烂烂,毕竟是县衙兵器库,好东西还是有的,赵志勇带着家丁们翻箱倒柜,就找到了不知有多少年没动过的铜炮,是笨重了点,拉回邓家庄去把炮筒镗光,再在外面加两道箍,守庄用还是可以的。 赵志勇弄得全身灰头土脸,脸庞黑漆漆的,咧着嘴,若不是露出的白雪牙齿,邓林都不知道他在笑:“少爷,不如咱们把仓库里的东西全拉回去,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兵器库里就是废品,拉去邓家庄还能废物利用。” “少爷,反正不要白不要,就算是烂铜烂铁,多少还值几个钱,属下这就去多请几辆车牛车来。”白虎帮帮主邹再生话还没说完拔腿就走。 “精铁和火药什么的,邓家庄不嫌多,咱们要了,至于那些锈迹斑斑的刀呀,枪呀就算了,邓家庄不是垃圾场。” 出了兵器库,邓林直奔县城邓宅,街道两边的店铺内店小二拼命地吆喝,也没几个客人,没啥好欣赏的,有段日子没见母亲和妹妹了,心中惦记着,步子也迈快了。 沿路倒是有不少人跟邓林打招呼:“呦,原来邓公子呀!进来坐坐,喝杯热茶解解渴......” “呵呵,谢谢店家,高堂还在家等着呢,就不打扰了。”这句话邓林不知说了多少次。 周记糕点,因制作精致,试样繁多,且口味独特,在桂阳县小有名气。原本他们家世代在十字街经营,听说正南街慢慢兴旺起来了,白虎帮不敲诈勒索,且常常派帮众巡街,以防宵小惹事生非,而邓公子在桂阳名声显赫,就连衙门里的官差也不敢轻易到正南街耍横,全家人商议一番后,决定把周记糕点搬到正南街。 今天周记糕点生意不错,早早地就卖得差不多了,周婆子正打算收拾收拾,关了店门回家歇歇,远远地看见邹再生与一群人走了过来,高声唱喝:“呦,那不是邹帮主嘛!今天怎么有空上街,过来坐坐吧!我这里还剩下些糕点,带回去给弟兄们尝尝鲜。” “呵呵,周婆子呀!这么早就准备收摊啊!看来生意不错。今天我要陪我家少爷,改日再来打扰,”邹再生笑眯眯的说道,看来与周婆子也是蛮熟的。 “呦,原来是邓公子呀!恕老婆子眼拙,竟然未把自己天天念着好的邓公子认出来。来,邓公子,尝尝老婆子的手艺,周婆子非常热情的招呼着。” “周婶呀,高堂还在家等着呢,就不打扰了。”邓林还是说着不知说了N次的话,婉言谢绝。 “邓公子,老婆子能安安心心的在正南街经营小本生意,还不是托邓公子的福,给老婆子一个面子,进来坐坐,老婆子这就去做一锅新鲜点心让邓公子和家人尝尝鲜。” 提着精美的点心刚进家门,邓萱就蹦蹦跳的扑进邓林怀里,当见到邓林手中有好吃的后,就不再理会邓林,抢过点心,专心对付手中的美食。 知道儿子今天要回来,邓李氏早早就忙碌起来,先是把邓林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亲自准备了一大桌邓林最喜欢吃的菜肴,当然也准备了一大堆唠叨。 吃着可口的饭菜,听着久违的唠叨,望着母亲满足、幸福的脸庞,邓林脑子有点乱。 乱世,让人讨厌的乱世,无法阻挡的乱世,即将席卷桂阳,母亲和妹妹将不能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变强,必须要变的更强,要能阻挡任何暴风雨的袭击,为母亲和妹妹撑起一片蓝天。 世事不可预测,却能预防,自己现在就是瞎子,聋子,井底里的青蛙,除了桂阳,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 我不比古人聪明,却多了几百年的见识,知道预防人为破坏最妥当的法子就是先知先觉,就是要有自己的耳目。 我要组建一支情报队伍,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情报队伍,一支能把触角延伸到大明每一个角落的队伍。、 情报工作就是要对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的工作,就是要深谙黑白两道的工作,邹再生就很不错,黑白两道都混过。 果断,邓林最不缺的就是果断。 犹豫,邹再生脸上看不到犹豫,只有喜悦,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 第六十一回调虎离山 枫树,很多枫树,七、八里全是枫树,给大地铺上了红红地毯,微风吹过,枫叶像蝴蝶般随风起舞,很美,很幽静,也很适合隐居,可惜这里隐居的是一群贼人,一群无恶不作的贼人,一群以女匪花铃铛为首的贼人。 花铃铛,幼时家贫,七八岁时就跟着马戏班走南闯北,学会了耍刀弄棒,跑马拉解。因她长得略有几分姿色,十七岁那年,被候姓匪首看中,抢回山寨做了压寨夫人。 没几年候姓匪首就匆匆等上鬼录,时年二十四岁的花铃铛被三、四百土匪拥立为大当家。自幼闯荡江湖的女魔头养成了疏狂放浪的性格,几年的土匪生涯又使这枭獍悍妇狡似九尾之狐,毒似财狼蛇蝎。每每破围屠村,令其手下烧杀抢掠,奸淫屠戮,大索三日,令百姓们一提起她莫不咬牙切齿。 这是方方正正的汉字吗?不是,这是众多无辜百姓的漓漓血泪,饶是邓林见过众多生死,胸膛也是一起一伏的。 血剿花铃铛,血剿枫树林需要准备,枫树林周边的百姓也需要生活,这不,有一普通村妇谢翠娥,身怀六甲,眼看家中又要断顿了,寻思着去野外找些野菜。 野外野菜是没有,树皮也没有,草根也没找着,整个村庄附近,只要是能吃的,早已被人挖的干干净净。 山坡那边有野菜,只是不多,越往里走就越多,老林子里更多,高兴的谢翠娥只顾着摘野菜,忘记了为什么老林子里有这么多野菜。 累了,身怀六甲的谢翠娥真累了,浑身乏力,看着手中一篮满满的野菜,一家人这几天的生活又有了着落时,浑身又充满力气。 “小的们,给老娘把那个婆娘抓住!” 声音很突兀,且是女人的声音,谢翠娥没亲耳听过,却很熟悉,臭名昭著的恶婆娘花铃铛,噩梦中见过无数次的恶婆娘,不用回头,立即就跑。 野菜,谢翠娥视为珍宝,舍不得放弃,那是家中唯一的粮食,哪怕耽搁了奔跑速度,也紧紧地抓住竹篮。 “追!”土匪们更不会放弃,二十几个土匪从两则迅速包抄过来,很凶,也很快,眨眼之间就追上了谢翠娥,围着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谢翠娥很恐惧,更多的是担心,担心没了手中的野菜,一家人又会饿肚子,挺下去的希望很渺茫。 身怀六甲的谢翠娥没能引起花铃铛的一丝怜悯,只有得意,像猎人欣赏手中的猎物那般得意,她围着谢翠娥饶有兴趣地看了几圈,咯咯笑着对身边的那个小头目说:“野猪,今天又有了赌具,咱们来玩一把,猜猜这个女人肚子里究竟是男是女,待会再破开她的肚皮看看。如果老娘赢了,老娘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从老娘胯下钻过去即可;如果老娘输了,老娘今晚便陪你小子睡一晚。” 花铃铛目不识丁,胸无点墨,却将几百匪徒玩弄于股掌中,没别的,为匪者,爱钱贪色。钱,是她拢匪的圈套,色,美丽的诱饵。 野猪,又丑又黑,两眼放着绿光,脑袋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大当家的,这回不要食言哦。” 野猪不在乎钻女人裤裆,他钻花铃铛的裤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只在乎钻花铃铛的热被窝,因为他从来没钻过,至于瑟瑟发抖的谢翠娥他没想过,只不过是个死人罢了,现在还有一口气的死人罢了。 “老娘看这个女人肚皮尖尖,定然是个男孩,”花铃铛就是个畜生,浑然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的畜生,拿别人性命当赌注的畜生。 野猪,没有选择,只有行动,拔出腰间的屠刀,思量着如何下手才能保住腹中的胎儿。 “砰!”铳声,很突然的铳声,西面传来的铳声,就连杀人如麻的花铃铛、野猪等土匪也是一惊。 寥寥一声铳声,吓不倒花铃铛,她见过大场面,随机反应过来,对方不见人影,定然没有几个人,救人心切,故弄玄虚罢了。 明白了,弄明白的花铃铛大怒:“野猪,你还楞在这里干嘛!马上摔十几个弟兄向西追击,定要将那几个不长眼的杂碎碎尸万段。” “喏!”野猪丑陋的脸庞更加狰狞,带着十几个土匪,匆匆向着西狂奔而去。 老子要杀了那几个杂粹,野猪发着狠,带着一帮十几个手下向西狂追了四、五里,跑累了,气喘吁吁的,抬头向前望去,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原野,悄寂无声,不见半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恶狼正在疑惑不解,忽有一匪自身后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野猪,野猪,不好了,哪几个杂碎又绕到南面去了,大当家命你快速向南追击,务必活捉哪几个杂碎。’ 丢你老母,老子刚刚跑了四,五里山路,还要向南追击,这可要翻过半座山啊!野猪发着牢骚,担心花铃铛这个雌老虎发威,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十几个手下向南狂奔。 累了,这回真累了,野猪和手下累得像狗一样,上气不接下气,这次他们又向南追了五、六里地,没有收获,也没见人影,只有土匪瘫倒在地,准备歇歇脚。 “砰!”东面又传来一声铳响。 丢你老母,还让不让人活呀!难道那几个杂碎已练成传说中的飞毛腿不成?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野猪已愤怒到了极点,也不等花铃铛让人来传话,带着一帮手下呼哧呼哧的往东面追去。 向东追了五、六里地,人影依然没见着,野猪倒是累扒下了,边喘着粗气边问手下:“你们见到那几个杂碎踪影没有”? “砰!”却是北面传来铳声。 这是人吗?是人,不是人不会放铳,只是弄不明白他们为啥跑得这么快,眨眼间功夫就把这座大山绕了一大圈了,自己没看见人,只是被别人当猴耍了一回。 被人当猴耍了,却不知这人是谁,野猪不甘心,想去北面瞧瞧,带着一帮土匪又往北面赶去。 野猪不识字,就是一头猪,哪里会知道这是刘七郎从邓林那里学来的战术,名曰:“声东击西之调虎离山!” 第六十二回神龙见首不见尾 刘七郎不是专程赶来救谢翠娥的,他没有诸葛亮先知先觉的能耐,他只是奉命去枫树林再侦察一次,路过此地恰巧看见花铃铛、野猪等土匪欲对一村妇施暴,就立即出手相救。 刘七郎率领的人不多,只有四个侦察兵,硬碰硬是打不过花铃铛、野猪等二十几个土匪,救人是救不了,送了自己的性命倒是有可能。 刘七郎他们不想送死,想救人,想两全其美就得智取,智取的法子邓林、陈武教了许多,全装在脑子里,拿出来就能用,不耽搁。 法子挺管用的,野猪变成了猴子,被刘七郎他们玩弄于手掌中的猴子,只是花铃铛不是猴子,是恶婆子,狡猾的恶婆子,需要打个措手不及才能赢的恶婆子。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舍得孩子也不一定套的住狼,因为它是头狼,像花铃铛一样狡猾的头狼。 铳声忽东忽西,太诡异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太可怕了,连续派出两拨人也找不到野猪的踪影,不找了,此地不宜久留,撤退,立即撤退,再不撤退指不定要见阎王了。 野猪,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谢翠娥,都是因她惹的祸,必杀之:“把这个臭娘们给老娘剁了。” 一个叫瘦猴的土匪得令后,举起手中的钢刀,狠狠的劈向谢翠娥······ “砰!”的一声铳响,这回是真的,高速旋转的铅弹击中了瘦猴的胸膛,带起大蓬鲜血,他只来得及看见四个模糊的身影,从距自己不足三十米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后,眼前一黑,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踏上了黄泉路。 杀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前杀死对方,刘七郎明白这个道理,其他的侦察兵也明白这个道理, “砰砰砰!”的铳声不绝于耳。 侦察兵没别的,就是经过严格训练,枪法比普通家丁好,杀人比普通家丁厉害,且每人有两把燧发短铳,左右开弓,枪枪毙命。 蒙了,土匪们被突然袭击打蒙了,傻傻的站在那里,似乎要与呼啸而来的铅弹对抗,结果被一颗小小的铅弹送上了西天。 也有反应敏捷的土匪,比如花铃铛,听见铳声后就知不妙,毫不犹豫地拉过一个手下替她挡住一颗铅弹,然后拔腿就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幸存的几个土匪也不耽搁了,紧跟花铃铛之后,转眼间就逃得没有踪影。 “闪电战!”刘七郎露出了笑脸,侦察兵全都露出了笑脸, 土匪死的不多,七、八个而已,整场战斗却值得称赞,五个人能从二十几个土匪手中救出谢翠娥,不简单。 这次获胜有计谋,也有侥幸,胜在措手不及,却不能让花铃铛杀个回马枪,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撤!”刘七郎说撤就撤,不犹豫,拉起躺地上的谢翠娥就走。 谢翠娥挣开刘七郎的手,弯着腰捡洒了一地的野菜,很细心,一颗野菜也舍不得浪费。 穷人生活不容易,野菜就是粮食,救命的粮食,刘七郎帮着捡野菜,其它的侦察兵也帮着捡野菜,捡的很干净,最后还扫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开始撤退。 花铃铛很愤怒,自己二十几个人,不仅一无所获,还被几个小子当猴耍了一回,七、八个手下命丧黄泉,就连自己也差点回不来。 愤怒就要找回场子,就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就是几个杂碎嘛,就是三头六臂,老娘也要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百多土匪气势汹汹为报仇而来,搜遍了附近的山野,人是没发现,花铃铛的脑海却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让土匪谈虎变色的名字,“邓林”,邓家庄的邓林,专门跟土匪过不去的邓林。 那小子心狠手辣,每剿灭一个山头都要赶尽杀绝,连根拔起,老鸦山、狗头岭等绿林同道就是最好的见证。 那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她不知道,只知道那小子仗着自己火器犀利,口出狂言,要剿灭桂阳境内所有的土匪,还桂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火器犀利是邓家庄的代名词,今天碰到的那四个杂碎诡计多端,且火器犀利,与传说中的邓家家丁十分相似,莫非邓家那小子下一个要剿灭的对象是自己?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越想越恐惧。 逃,又能往哪里逃呢?只要还在桂阳县境内混,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迟早也要遭那小子的毒手。 战,拿什么战,老鸦山,狗头岭够险的吧,也没见那小子费什么劲,就把长头、艾铁塔两人送上西天了。 智取,对,就智取,那小子不是要准备攻打老娘的枫树林嘛,那老娘让人在枫树林拖住他们,自己趁机攻打邓家庄,来一个釜底抽薪。 “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打消息,老娘得到可靠的情报,用不了多久,邓林那小子率领他的家丁队伍就要杀到枫树林来了。” “什么啊!咱们又没招他们惹他们,邓林那小子干嘛非要跟咱们过不去。” “小的听说邓林那小子可狠着呢!对绿林同道从不留情,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大当家的,要不咱们趁早撤吧!” ······ 土匪们怕了,听见邓林的威名就怕了,他们在祸害无辜百姓时,没有理由可说,怎么痛快就怎么来,别人对付他们时,似乎还需要别人说出个一、二、三来。土匪们没弄不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就是人渣,清理人渣不需要理由。 花铃铛就明白,所以她要忽悠,她要让土匪看到希望:“弟兄们,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邓林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老娘我已经与一些绿林道上的朋友联系好了,他们已悄悄地埋伏在山外,只要那小子敢来,老娘一声令下,定会伏兵四起,取邓林那小子的项上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 “大当家的英明。” “邓林那小子的心眼压根就不够用,哪里是大当家的对手。” 土匪们看到希望了,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忽悠成功了一半,还要继续忽悠:“所以老娘需要有勇气的人坚守山寨,拖住邓林那小子,待其全力进攻的时候,咱们点火为好,老娘就带人从其背后发动进攻,内外夹击,即使邓林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也要叫他有来无回。” “小的愿意留守山寨。”野猪就是猪脑子,所以看不出留守山寨只是一枚弃子而已。 有冤大头上当,花铃铛将忽悠到底:“野猪,好样的,是一条汉子,只要你能坚守到最后那一刻,以后老娘房间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野猪开心了,咧开猪嘴哈哈大笑,众土匪也高兴了,欢呼着宰了邓林那小子,消灭邓家家丁队伍。 忽悠完了,也该溜了,邓林那小子素来神出鬼没,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攻枫树林,留下一百多老弱病残留守山寨,花铃铛率领三百多个青壮土匪匆匆而去。 第六十三回包饺子 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洒落了下来,给幽暗的森林带来几分亮光,远处的树林里还时不时传来各种鸟兽的叫声,给寂静的森林平添了几分诡异。 离枫树林约五、六里地的一座小山岗上,邓林正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休息,等待着其他队伍的信息,王荣达则忙着安排岗哨。 这座山岗视野不错,王荣达也轻车熟路,每一个方向的密林深处都安排有家丁警戒,他们藏身的地方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他们的所藏的角度也恰到好处,几乎没有死角,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可谓是戒备森严。 “咕咕咕,咕咕!”三长两短的暗号对上了,没多大一会儿,赵耳的身影便出现在邓林的眼前。 “少爷!队伍都已到达指定点,明天拂晓准时发动进攻。”赵耳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喘一口气,立即向邓林汇报情报。 “好,辛苦你了,先坐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养精蓄锐。花铃铛素来狡诈,咱们就来个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 “少爷放心,花铃铛的贼窝属下摸进去多回了,明天属下打头阵绝不会给少爷丢脸。” “好,先眯会吧。” “诺!” 邓林只是与赵耳简单的交流几句,幽暗的森林又恢复了宁静,明月如画,一切静悄悄的,除了一轮明月和一片森林,找不到它物,山风缓缓地吹,时间也随着慢慢地流失。 明月渐渐西斜,赵耳带着一个排的侦察兵借着微弱的月光,迅速向枫树林南面的山寨接近。侦察排的战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目力极佳,摸到寨墙下边时,先抬头观察寨墙上是否有人影,然后又仔细听了一会,确定这段寨墙上无人时,就迅速搭起人梯。 四个战士搭好人梯很结实,赵耳把柳叶刀放嘴里叼住,背着一大卷粗麻绳,小心翼翼的爬上人梯,动作十分敏捷。 没几下赵耳就爬到寨墙垛口,借着微弱的月光,扫视一下寨墙上的情况,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两个土匪抱着钢刀,正在哪呼呼酣睡。 赵耳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把麻绳捆绑在垛口上,然后轻轻地放到下边,等第一个战友爬上寨墙之后,两人一左一右,猫着腰,悄悄地接近那两个土匪。 摸哨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仅要经过反复练习,也要能随机应变,两个土匪靠在墙角,抱着的钢刀挡住了脖子,杀掉对方不是难事,不声不响地杀掉对方却是难事,轻轻地拍了一下酣睡的土匪。 “那个缺心眼的,没看见老子正在睡觉......” 两个酣睡的土匪被人吵醒,勃然大怒,仰起脖子正发着牢骚,话还没说完,锋利的短剑划过脖子,血,还没流出来,命,就没了。 赵耳他们接住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所有的侦察兵兵分两路,以五花八门的手段,把南面寨墙上的土匪,不声不响的全部干掉。 摸哨,不仅赵耳他们在干,东面的刘七郎,西面的李长生,北面的朱子轩等人也率领手下在干,手段层出不尽,对他们所负责的那段寨墙也发动了突袭。 天刚蒙蒙亮,邓家庄的家丁队伍就全部进入战斗位置,枪上弹、箭上弦、刀出鞘,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杀进山寨。 整座山寨大门洞开,似乎在欢迎远来的邓家庄家丁们,家丁们也没客气,排成纵队鱼贯而入,静静地立在寨内,等候命令。 邓林最喜欢包饺子,现在较子已经包好了,就等着下锅了,就等着他这个掌勺了。 邓林在王荣达等家丁的护卫下也登上寨墙,见整个山寨还沉寂在晨曦之中,嘴角微微向上翘,大手猛地向前一挥,“杀!” “杀呀!杀呀!杀呀!”骤然间,震耳欲聋的杀声四起,家丁们犹如下山猛虎,在各自的排长率领下杀进山寨。 天色刚刚发白,正是睡回笼觉的时机,陡然响起的喊杀声吵醒了土匪,一时之间还懵懵懂懂,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从门口探出脑袋,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伸出去的脑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被迎面而来的家丁砍下了。 野猪不仅是头猪,还是一头很笨的猪,明知道邓林即将攻打枫树林,还有心情和一群女人大战半夜的,一大早醒来又龙精虎猛,躺在女人堆里左啃右抱。 快活是快活了,不过是他人生最后的一次快活,猛然间响起的喊杀声,浑身一哆嗦,身下的老二瞬间就软成一根煮熟的面条。 “集合,集合,都给老子立即集合。” 野猪急了,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就是不管用,如没头苍蝇的土匪们,根本就不理会他,甚至还有土匪冲着他吼:“邓林那小子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他娘的吼什么吼呀,再挡住老子的道,老子认得你,老子的刀子可不认得你。” “你他娘的,你敢跟老子耍横,老子先剁了......”野猪话还没说完,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他脖子上了,且不是一把。 野猪没辙了,只好跟着土匪们落荒而逃。 土匪们逃跑经验丰富,家丁们拉网的经验更丰富,他们把每一个路口堵得死死的,也不前进,站在那里排队枪毙。 “砰砰砰!” 铅弹似狂风暴雨,只针对土匪的狂风暴雨,逃跑的土匪像割韭菜一样割一茬又一茬。 邓林站在寨墙上亲眼看见刘阿牛率领的火枪手一排齐射,七,八个正逃跑的土匪立刻被定住身形,然后倒在地上蹬两下腿,就没有动静了。 家丁们正杀得兴起,土匪们却不玩了,再玩就完了,逃是逃不出去,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能苟延残喘多久算多久。 土匪们玩躲猫猫,家丁们去不想跟他们躲猫猫,开始稳步推进,没前进一步,把周围的土匪清理的干干净净,像赶鸭子一样赶着土匪往一个方向逃。 第六十四回釜底抽薪 拉网也需要技术,网拉的太高,鱼从网底钻了出去;网拉的太低,鱼从水面上飞跃过去,刘有全就是网鱼高手,不贪功冒进,他率领的二排以班为一个作战单位,相互之间始终保持在二十米至三十米的距离,相互照应着,稳步从东面推进。 李大贵率领的四排则从西面进攻,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稳扎稳打,见土匪们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抵抗后,不由得加快脚步,一路上杀得土匪们哭爹喊娘,为了加快进攻步伐,他对于藏在房间里的土匪,也懒得进去一间一间的去搜查,直接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 北面的朱子轩也杀得兴起,仗着自己和手下的家丁们个个武艺高强,根本不顾什么队形不队形,追在土匪后面狂砍,所过之处,已变成血的海洋,处处都是背后中刀的土匪,尸体密密麻麻。 赵志勇不愧是智将,他不慌不忙的在南面張网以待,待刘有全、李大贵、朱子轩他们率领队伍,像赶鸭子一样把土匪赶到南面时,把巨网一收,只见网中大鱼小鱼活蹦乱跳,乐得他见牙不见眼。 野猪根本不配称作对手,这场战斗从发动进攻到结束,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这本该值得庆贺的事情,没见到笑容满面的邓林,只有皱着眉头的邓林。 李大贵满脸污血,眉欢眼笑:“少爷,咱们又打了个大胜仗,真他娘痛快。” “难道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比如恶婆子花铃铛。” “少爷,属下只顾着杀人,谁还有心思顾及那些。” “滚!”邓林狠狠地踹了两李大贵屁股两脚。 明明打了个大胜仗,少爷怎么不高兴呢?李大贵满头雾水,饶着后脑勺弄不明白。 、李大贵弄不明白,刘有全却很明白:“少爷,属下觉得不对劲,这寨子里土匪是不少,大多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土匪却不多。” “说说看,花铃铛和年轻力壮的土匪去了哪里呢?” “少爷,我知道,哪恶婆子听了少爷您的威名,吓得早他娘的逃了。”李大贵说完后见邓林抬起脚又准备踹自己,就知道又说错了,赶紧溜一边去。 “少爷,以属下看,花铃铛逃走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不会让人留守山寨,故意拖住咱们;花铃铛率领青壮土匪偷袭邓家庄的机会就很大,想给咱们来个釜底抽薪。”刘有全说着说着额头上冒冷汗。 “少爷,留守山寨的头领野猪就是一头猪,什么都不知道,被属下砍了他的人头,否则,他早晚都会被笨死。”赵志勇提着滴血的人头,奋力一扔,把野猪的头颅扔到山沟沟里喂狼去了。 “邓兄,你们还在这里墨迹个啥呀,赶紧集合队伍回援邓家庄才是正事。”朱子轩整衣束甲,已经开始准备了。 “立即集合所有的队伍回邓家庄。” 邓林率领队伍离开枫树林时,整个山寨燃起了熊熊大火,距枫树林十几里地外的密林中,埋伏在这里的花铃铛见枫树林火光冲天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绿林同道不都说邓林那小子狡猾多端嘛!现在不照样被老娘玩弄于鼓掌之中。 邓林那小子不是依靠火器犀利,才把绿林同道杀得屁滚尿流嘛!如果自己能攻占邓家庄,岂不是自己也同样拥有犀利的火器,而邓林那小子若是没有邓家庄这个老巢供应弹药,手中的家伙还不如烧火棍。此消彼长,届时看邓林那小子拿什么嚣张,届时看老娘如何收拾他,花铃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妖艳的脸庞露出了笑容,很阴,很奸,很得意。 “弟兄们,咱们的山寨为什么会着火?” “邓林那小子就是个缺心眼的,中了大当家的计,率领家丁队伍进攻咱们山寨呗!” “弟兄们,接下来咱们该干点啥?” “杀,杀奔邓家庄,杀光邓家庄男男女女,抢光邓家庄的财物,回头再收拾邓林那小子,把那小子的头颅剁下来当球踢。” “好,咱们立即出发。”花铃铛很满意,很兴奋,不停地念叨着邓家庄,邓家庄...... 邓家庄很宁静,有陈武,邓家明两人率领的三排家丁坐镇邓家庄,乡亲们没啥好担忧的,该干啥就干啥。 “廖向恒,今天放哨都安排好了吗?” “排长,属下已经安排妥当。” “那好,咱们这就去查哨。” 懈怠,邓家庄从来都没有懈怠过,邓林没安顿好家是绝不会去管外面的闲事,邓林并没有急行军,他不担心花铃铛进攻邓家庄,他只关心家丁们不要过分消耗体力。 邓家明和廖向恒也不担心有不长眼进犯邓家庄,只是时刻保持警惕,查哨是必须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朝南面山岗走去。 南面山岗最前沿哨位由杨超、李实两人负责,他们对站岗放哨早已熟门熟路,先选了一处离邓家庄五,六里地,视野极好的山头,李实在暗,负责附近的警戒,而杨超则爬上一棵大树,负责观察远方。 杨超眼力极好,所选的位置也极佳,方圆六、七里的范围之内,任何比较大的目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烟尘,有一道烟尘向邓家庄方向滚滚而来,距离有些远,看不很清楚,抬头看看太阳,巳时左右。 烟尘近了,渐渐近了,杨超终于看清楚了,是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完全没有队形,像一群鸭子一样,争先恐后。且他们身上的服装也乱七八糟,花花绿绿;手里拿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弓箭、长刀、铁尺、木棍、甚至连农民用的钉耙也有。 土匪,一群土匪,杨超还没有参加过剿匪,却能准确地判断出前面就是土匪。 邓家庄的信号很有特色,传递速度很快,前沿哨兵发现危险时悬何色灯,平安时挂何色旗,只要经过一个中转站,邓家庄瞭望台的哨兵一望便知。 “擂鼓,聚兵。”陈武没有慌乱,邓家庄早有应急方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布防。 刚走出庄外的邓家明、廖向恒两人也没有慌乱,只是加快了返回邓家庄的脚步。 家丁们也没有慌乱,按照平时的演练各就各位。 就连匆匆赶来的李修文和工匠们只是额头冒汗,也见不到慌乱,他们平时也参加过演练,知道自己在那个位置。 邓家庄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陈泽慧领着邓间、小月偷偷地爬上庄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没被发现。 第六十五回金刚不坏之体 陈武很有信心,邓家庄庄墙在邓立行活着的时候,就把它修建的十分高大牢固,而邓林又用了半年的时间,在高大的墙体外侧,每隔八十米的距离,修建了长方形的马面,使整个庄墙的防御性能发挥到了极致。无论敌人冲那个方向进攻,都要遭到左右马面和庄墙三个方向的交叉火力,点线相连,编织成一道无防守死角的高空火力网。 站在庄墙上,稳重的陈武脑海中竟然有一丝渴望,渴望土匪是奔邓家庄来的,邓家明和家丁们也在渴望,只是心情比陈武急迫许多,就连躲在角落里的陈泽慧、邓间、小月他们几个也偷偷地伸出脑袋看了几回。 花铃铛没让陈武和家丁们失望,带着三百多土匪,一路迤逦而来,距邓家庄三百米远的地方就开始排兵布阵。 选了个地势较高的土堆眺望,庄墙上只有一些青壮来回走动,没有看见什么家丁,老娘所料果然不差,邓家庄几乎就是一座空庄,花铃铛笑了,笑邓林太年轻了,只顾着逞英雄,不顾自己的老窝了。 花铃铛把邓家庄看成瓮中之鳖,手到擒来的鳖,且富得流油的鳖,只要抓住这只鳖,自己就有钱了,有火器了,队伍就可以扩大了,就可以在桂阳横着走了。 奇形怪状的马面她看到了,很丑,很难看,拿下邓家庄后,非把它拆掉不可,老娘是大美女,家不能这么难看。 花铃铛迫不及待了,不等了,早点抓住这只鳖,早点把这只鳖据为己有,回头对付邓林哪小子心中也就有底了。 “弟兄们,邓家庄好不好?” “好!” “邓家庄富不富?” “富!” “弟兄们,还是老规矩,谁最先冲进邓家庄,邓家庄的娘们就任凭他先挑两个。” “大当家的英明,大当家的英明......”土匪们激动了,呐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好,弟兄们好样的,邓家庄现在就好似一娘们,等着弟兄们去蹂躏,去践踏,弟兄们还等什么,进攻。” “杀呀,杀呀,杀进邓家庄,杀光邓家庄的男人,睡光邓家庄的女人......”土匪们大声叫嚣着,脚步却并不快,显然是经验十分丰富,想保存体力,以便最后冲刺。 陈武也在笑,笑土匪们愚昧,笑土匪们无知,笑土匪们自不量力,邓家庄的立体防御工事,土匪们竟然看不出来,就是一群瞎子,一群睁眼瞎子,一群前来送死的瞎子。 陈武不急着动手,连长还没赶回来,先跟土匪们好好玩玩,猫抓老鼠不是也先戏弄一会老鼠,最后才弄死它嘛。 “嗖嗖嗖!”六十米外,土匪的弓箭手开始弯弓射箭,雨点般的箭矢,挟着霹雳之势破空而至。 “啊......呃......啊......” 家丁们躲在墙垛下,使劲地拧着自己身上软肉,发出惨绝人坏的惨叫声。 “有戏,弟兄给老子射,拼命的射,射死邓家庄这帮狗杂种。”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土匪,眼睛放着绿光咆哮着。 “嗖嗖嗖!”箭矢越来越密,惨叫声越来越多,土匪的弓箭手也越来越有劲,直到两个膀子酸软无力方才作罢。 “冲啊!”土匪们猫着腰,扛着简易的云梯,向邓家庄发起冲锋。 “砰砰砰!”土匪们担心的燧发枪终于响了,不多,稀稀疏疏的,偶尔有土匪中弹,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迅速被冲锋的巨浪淹没。 花铃铛笑了,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邓家庄是老娘的了,只不过要稍等一会而已,邓林那小子的性命也是老娘的了,老娘要把他千刀万剐,要让他尝尽世间上的酷刑。 陈武没笑,猫戏弄老鼠时可以失手,自己不能失手,绝不能失手,失手了,邓家庄就没了,自己抹脖子也没用了。 土匪们架好云梯了,开始爬梯子了,可以动手了,不过不需要尽全力,打退他们就可以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唢呐声响起,正在奋力往上攀爬的土匪,只觉得头顶一黑,结果被挟着千钧之势的檑木滚石砸个正着,云梯上的土匪像下饺子般,纷纷跌下云梯,恨恨地砸到地上,然后被随之而来檑木滚石砸个粉身碎骨,溅起一大片血雾。 “砰砰砰!” 马面里的燧发枪也随之开火,灼热的铅弹呼啸而来,在土匪们身上溅起一朵朵血红的鲜花,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 陈泽慧终于逮住机会了,左右开弓,其枪法越来越出神入化,弹无虚发,抢枪爆头,而小月这段时间天天陪着陈泽慧练枪,装弹技术娴熟无比。一个负责射击,一个装负责弹,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 一旁的邓间,经过半年的刻苦训练,其枪法进步神速,虽还不能像陈泽慧那样左右开弓,却也是枪枪毙命。 邓家庄开始还击了,并不激烈,弄死一、二十个土匪而已,只是土匪太怂包了,不像爷们,都快爬上墙垛了,就这样放弃,将到手鸟儿飞了,花铃铛很生气。 “你们这群兔崽子给老娘听着,这次老娘亲自督阵,若有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陈武也生气了,瞪着眼睛望着陈泽慧、邓间、小月发怒了:“你们几个给我滚回去。” “爹,女儿刚刚杀死了四个土匪,就连邓间也杀死了两个,女儿很厉害的,你就让我们参加战斗吧!爹!女儿求求你了!” 撒娇,是女孩子最可爱的一面,最惹人怜爱的一面,能融化任何钢筋铁骨,只是陈武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体,对他无用武之地。 “兵凶战危,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滚回去。” “爹,女孩子怎们了,邓林常跟女儿说男女平等,若不是爹阻拦,女儿还要跟着他一起去剿匪呢!” “放肆,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能平等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再不回去,老子把你捆回去。” “我不,我偏不。”陈泽慧话还没说完,拉着邓间、小月一溜烟跑了。 “呜......”高亢激昂的号角声响起,陈武很无奈,嘟哝着:“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邓林那小子惯的,那小子回来后,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第六十六回摇摇欲坠 花铃铛跳起来了,兴奋的跳起来了,土匪们终于打开缺口了,有两处的弟兄们已经攻上庄墙了,邓家庄就是囊中之物了。 老娘要杀光邓家庄的男丁,不,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老娘要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要慢慢折磨他们,要让他们受尽人世间的痛苦,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弟兄们,邓家庄马上就要属于咱们的了,给老娘杀啊,杀进邓家庄老娘让弟兄们大索三日。”花铃铛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扯着嗓子大喊,她已经等不及了,邓家庄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邓家庄不仅富得流油,更是绿林好汉的眼中钉,只要自己拔掉这颗眼中钉,代替黑老寇号令桂阳绿林指日可待。 邓家明也很兴奋,他亲自率领长枪手守在两个缺口旁,爬上来一土匪杀一个,爬上来两个土匪杀一双,扭头向庄墙下看看,土匪们正源源不断的从缺口处往上爬,这让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陈武也很满意土匪的表现,自己怎么想的,土匪们就怎么配合,哪怕送了性命也不在乎,看看天空,日上中天,成功地拖住土匪两个时辰了,连长也快回来了,包饺子的时候快到了,花铃铛那个恶婆子的末日也要来了。 花铃铛慌了,恐惧了,邓家庄明明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哪怕自己使尽吃奶的气力,也无可奈何。 兄弟们是攻上庄墙了,却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缺口还是那两个缺口,可在她眼中已经成了老虎口,吞噬无数兄弟的老虎口。 不能再打了,已经送了上百兄弟的性命了,若是再打下去,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了,撤,立即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找个隐蔽的地方慢慢舔干自己的伤口。 “轰!” 庄墙上哪门铜炮也发出一声怒吼,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震,炮口喷射出成千上万的铁蒺藜,犹如秋风扫落叶般,一扫一大片。 “轰轰!”两门三磅炮也发出怒吼,更多的铁蒺藜腾空而起,挟带着风雷之势直扑匪群,肆无忌惮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砰砰砰!”燧发枪的怒吼声突然密集了许多,从两侧的马面交叉射击,令土匪们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嗖嗖嗖!”标枪第一次在守卫邓家庄的战斗中大显神威,只是没什么准头,青壮们也没怎么训练,只知道使死力气,胜在数量在众多,接天蔽日,不断地给土匪送去死亡之吻。 整个庄墙下边,瞬间便变成了修罗地狱,残肢碎骨,血肉横飞,令人惨不忍睹。 瘆人的哀嚎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因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汇聚成一幕恢宏悲壮的死亡进行曲。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土匪,在狂风暴雨的打击下,瞬间就变成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在三面交叉,立体打击之下,土匪们根本不配称对手,杀戮成了这片战场上唯一的节奏。 其中有个小头目模样的土匪,正欲张开大嘴大呼风紧扯呼!突然,一枝从天而降的标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张开的大嘴穿而过,带起一大蓬血雾。 土匪们没勇气了,彻底没勇气了,逃跑成了脑海中唯一的念头,花铃铛的撤退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土匪们像潮水一般逃了回来。 土匪们一逃跑就收不住脚,也不想收住脚,邓家庄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恐惧,连回头看看的勇气也没有,只顾着逃跑,跑的越快越好。 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的,逃了五、六路的土匪们累了,没气力了,壮着胆子回头看看,没发现邓家家丁的踪影,憋住的一口气泄了,如死狗般躺在地上苟延残踹。 车辚辚,马萧萧,路人弓箭各在腰,大军行进中,尘土飞扬,哗哗的甲胄撞击声不绝耳,朱子轩身着明晃晃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就连他骑着的骏马也只顾埋头赶路,似乎在躲避他身上的光芒。 邓林端坐在牛车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时不时喝一口酸梅汤,日子过得很惬意,他一点也不担心花铃铛正在进攻邓家庄,有陈武坐镇邓家庄,有邓家明的第三排家丁,有朱一山的炮兵排,他一点也不着急,看行军速度就知道了,不快不慢,只是先锋李大贵脚步迈的有点快,很快就与后面的队伍拉开一段距离,不得不耐着性子停下来等待。 朱子轩和朱家家丁们显摆够了,在烈日的暴晒下,铠甲仿佛是蒸笼,汗水不停地从头顶顺着脖子往下流,靴子被汗湿了,马背也被汗湿一大片,回头看看邓林悠然的坐在牛车上,哼着小曲,也不再显摆了,喊过家丁帮他脱下铠甲,爬上邓林的牛车,拿起盛酸梅汤的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怎么,不显摆了,给,擦擦脸。”邓林鄙夷的看了朱子轩一眼,从身后拿起一条毛巾扔在过去。 “兄弟我愿意,明光铠甲是战场上的护身符,是老爹花大价钱买的,你看看你的家丁,谁不羡慕。”朱子轩擦着脸还有些得意。 “就你这么沉重的破铠甲,干脆把这玩意扔了,回邓家庄我设计一套铠甲给你瞧瞧,什么叫铠甲。” “等你弄出铠甲出来再说。”朱子轩喝完壶里最后一滴酸梅汤,又跨上了骏马。 连续两天行军,虽枯燥乏味,家丁们的脚步依然轻快,前面不远处已经发现了夹着尾巴逃跑土匪的踪影。 唢呐声刚刚响起,燧发枪就发出怒吼。 “砰砰砰!” 懵懵懂懂的土匪们,一时间没弄明白枪声来自何处,成了惊弓之鸟的他们爬起来就逃,刚转过身子,迎面而来的又是一排铅弹,十几个土匪立即被掀翻在地,腾起一片血雾,随即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土匪们彻底傻眼了,不知何时,前面来了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队伍,正站在那儿排队枪毙。 逃,成了土匪们唯一能做的举动。 “砰!”一声巨响,刘阿牛瞄准一个土匪的后背,果断的扣动扳机,那个土匪应声而倒。 “嗖嗖嗖!”朱子轩拿出看家本领,五箭连发,箭箭取人性命。 陈泽慧也从邓家庄追了过来,不顾身后陈武、邓家明等人的叫喊,犹如一匹烈马,以不可思义的速度向土匪追了过去,身上披着的鲜红大氅被风鼓起,猎猎作响,手中的燧发短铳,左右开弓,射击完后往地上一扔,拔出身上的双截棍,恨恨地对着一个拼命逃跑的土匪脑袋劈下,顿时皮开肉绽,碎肉和血雾横飞,这个土匪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邓林急了,是从发现陈泽慧的踪影就急了,把指挥权交给陈武后,带着王荣达等家丁就向陈泽慧追了过去,他不担心这场战斗,土匪败了,彻底败了,他只担心陈泽慧,战场上刀枪无眼,必须截住她。 邓林的身影化作一道幻影,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就连身后的王荣达也跟不上。 第六十七回玉树临风 战场上杀戮还在进行着,众家丁热血沸腾,口中高喊着;“杀匪!”飞快地向前追了过去,“砰砰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过不停;“噗嗤噗嗤!”长枪入肉的声音也时不时的传来,一路上,众家丁不断地收割着一条条罪恶的生命,杀得土匪们鬼哭狼嚎。 邓林对这一切视而未见,盯着陈泽慧的背影狂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她,快点追上她,战场上凶险万分,自己是爷们,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涉险,沿路不知超越了多少家丁,也离陈泽慧也越来越近了。 邓林突然听到脑后一阵风声,回头一看,才发现一根木棒呼啸而来,本能地把头一偏,抬起右胳膊一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的断裂声,右臂就软软地垂下,连来看陈泽慧一眼都来不及,脑袋就挨了重重的一棒,蓝天在旋转,大地在倾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少爷!”王荣达嚎叫一声冲了过来,把那个土匪砸成肉酱。 “相公!”陈泽慧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叫声。 ······ 据说十八层地狱暗无天日,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难道我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永世不得超生。 据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都是一些抗蒙拐骗,无恶不作之徒,本人前世虽是富三代,以花钱为正当职业,却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一世虽杀过不少人,却都是些死有余辜之辈,该下地狱的是他们才对吗? 本人不仅长得玉树临风,且有颗行侠仗义之心,为了除去土匪这一毒瘤,还桂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抛头颅、洒热血,死后应该上天堂才对啊,怎么能下地狱呢? 肯定是判官搞错了,阎王搞错了,我不服,我要上诉:“判官,判官,你这个糊涂判官判糊涂案,你给老子滚出来。” “阎王,阎王,你就是个昏君,十足的昏君,糊涂判官怎么判你就怎么定罪,也不复核一下,不知误判了多少冤魂,你也给老子滚出来。” 没人理会,喊破嗓子也没人理会,耳朵里全是呼叫声,哭声,叹息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他分不清楚是谁的声音,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些上么。 有水滴滴在自己脸庞,很冰凉,难道十八层地狱也漏水,伸出手触摸到不知是谁的脸颊,皮肤很粉嫩、很柔软,手感不错,很真实。 邓林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眨巴了好一会,眼前终于有一丝光亮,他看见了一张面孔,很模糊,只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他却能准确的判断出是谁,陈泽慧,没错,就是陈泽慧,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我没死,原来我没死,邓林精神一放松,一阵困意袭来,又沉沉地睡去。 黄昏是邓宅最热闹的时候,黄昏时,幸苦一天的陈武会去野外散散步,陈泽慧则趁着这个时机来邓宅,邓间也从学校回来了,再加上小月,他们三人趁着黄昏这段时间疯玩一会,偶尔邓林也会加入。 今天的黄昏邓宅没有笑声,只有邓林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陈泽慧、邓间、小月几个眼泪巴差的围在自己身边。 “相公,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陈泽慧满脸欣喜。 “少爷你醒了,几天没吃东西了,奴婢熬了参汤,这就给你拿去。”小月眉欢眼笑,匆匆出了房间。 “少爷,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我这就去告诉大家去,”邓间也欢天喜地的走了。 “嗯......”邓林一时还没缓过神来,木然地回答,自己没去十八层地狱,能活着已是上天垂怜,至少脑袋没被土匪砍下来当球踢。 “相公,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家这就去喊孙建喜来看看。”邓林晕晕乎乎的,陈泽慧有些担心。 “哦.....”.可能是睡久了,邓林觉得大脑懵懵懂懂的,浑身不舒服,挣扎着准备爬起来,右臂传来一钻心的痛,疼的呲牙咧嘴。 “相公别动,你右手骨折,奴家扶你坐起来。”陈泽慧很温柔,小心翼翼地扶着邓林坐好,又拿来枕头垫好后背。 “相公比登徒子好听,慧妹,你以后还是喊相公好。”邓林彻底清醒过来了。 “相公,你没傻啊,奴家还以为你真的变傻了呢,不过,就是你真的变傻了,奴家也会陪伴你一辈子。”陈泽慧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傻,谁说我会变傻,我都做了十几年傻子,谁还愿意再做傻子啊,是谁说的,慧妹您快告诉我,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 “你睡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且还胡言论语,孙建喜束手无策,请来桂阳名医,他说你即使活过来,不是被打傻了,就会被烧傻了,还劝奴家早做打算,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奴家退了这门婚事,被奴家用扫帚赶了出去。” “三天三夜,你说我睡了三天三夜,我怎么感觉才睡一会儿呢?” “哦!对了,那个狗屁名医还说,你大脑筋脉受损,下半身可能会瘫痪,来,奴家扶你下床走走看。” 还好,在陈泽慧的搀扶下走了几步,除了脑袋晕晕乎乎的,脚轻飘飘的,一切正常,只是闻着陈泽慧身上散发出来的谈谈幽香,忍不住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突然房间里多了许多黑影,感觉不对,抬头望去,陈武黑着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念在你小子身上有伤,以后再收拾你,否则老夫要打折你的腿。”陈武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身后那群人也笑嘻嘻的跟着走了,只有李大贵转了个身,挤眉弄眼的向邓林竖起大拇指。 “少爷,少爷,奴婢给你拿参汤来了。“小月人还没到,笑声就传过来了。 邓林从来没想到陈泽慧还有这么温柔,她先是把参汤吹凉了,才用勺子一口的一口送到自己嘴边,很细心,哪怕嘴角溢出一点点参汤,立即取出丝巾擦得干干净净。 “少爷,这几天你昏迷不醒,惠姐姐她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见你浑身发热,每天都要给你擦好几遍身子呢......”小月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没注意到陈泽慧已羞俏脸通红,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参汤递给小月,转身就走。 “慧妹,您别走啊,你走了谁给我擦身子呢?” “你自己擦。” “我手折了,怎么擦呀!” “我......我一会过来。” 第六十八回耳鬓厮磨 段伍,一个喜欢与朝廷对着干敌人,崇祯四年,他听说西北那边有很多人造反,就千里迢迢的赶到河曲,参加了王嘉胤的起义军,还没等他一展胸中的抱负,王嘉胤就被曹文诏给灭了。 他不甘失败,又加入到点灯子的农民军队伍,整天被曹文诏追的东奔西跑,累得像狗一样,还是没逃脱追杀,点灯子被曹文诏生擒了,起义队伍也瓦解了。 他依然不死心,先后加入了李老柴、扫地王等农民军队伍,结果如出一辙,失败。 看来西北有曹文诏这个杀神在,在西北造反是没希望了,他回到宝庆准备自己单干,打出为受官府欺诈的百姓造反,为穷人过上好日子造反的旗号。 一来段伍没有高迎祥的能耐,一呼百应,而他只能走街串巷拉队伍。 二来没有张献忠那么狡猾,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降,降了再反,而他只会一条道走到黑。 三来没有李自成聪明,就地取材,成本低廉,且还非常会流动作战来,而他只在原地蹦来跳去,技术含量太低,缺乏造反市场的核心竞争力,竞争对手太强,注定了会失败,没得混,混来混去,混成了山大王。 他不想做山大王,不想被地球上的人戳脊梁骨,那滋味不好受,既然邓家庄伸来橄榄枝,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邓家庄确实不错,邓公子也很厉害,剿匪剿得有声有色,常常以少胜多,比自己强多了,跟着他混,前途还有一丝光明,自己单干只能看见黑暗,见不到阳光。 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黑之中的他特意挑了二十个既年轻,又根正苗红的手下,一大早就赶往邓家庄,去拜见邓林。 一路上段伍琢磨着拿什么当作见面礼,金银财宝,自己没有多少,邓家庄要求自己投诚前必须把那些匪油子遣散,钱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砍几个同行的脑袋,自己没有邓公子的能耐,说砍那个土匪的脑袋就砍那个土匪的脑袋。 要么找一个地主老财再干一票,弄些宝贝当作见面礼,可邓公子最恨的就是土匪,自己答应投奔他了还去干老本行,这事准会泡汤,指不定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这个主意也行不通。 段伍正愁着呢,忽然看见前面来了一群狼狈不堪的土匪,仔细一看,走在前面的那位不正是枫树林的大当家花铃铛嘛! 段伍大喜,就差没跳起来,强行压住心中的狂喜,笑吟吟的迎了过去:“花大当家的,这是去哪里呢?” “啊,是段大当家的,我正要去拜访你呢,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咱俩真是有缘呀。”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花铃铛见了段伍就像见了救星,本来漫无目的的她立即跟段伍套近乎。 “欢迎,欢迎花大当家的光临,只是花大当家的怎么如此狼狈呢?给兄弟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兄弟为你找回场子。”动手前先弄清楚,花铃铛是否只有眼前这十几个人,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桂阳境内除了邓林那小子,谁还能把老娘弄得如此狼狈!” “你说是邓家庄的邓林吧,走咱们去邓家庄走走。”这么好的礼物不能弄丢了,可以动手了。 “谢谢段大当家的,只是邓林那小子咱们惹不起,还是别去......”花铃铛挺感动,感谢的话还没说完,段伍疾如闪电,从衣袖里抖出一柄短剑,“噗嗤”一声,已经没入花铃铛的腹部。 “你为什么要杀我......” “刚刚不是说过嘛,要你跟我去邓家庄,你不去,我只好提着你的人头去。” 嗖的一声,段伍已经把短剑从花铃铛的身体里拔出,紧接着就听到哗啦啦的声音,鲜红的鲜血喷泉一般从花铃铛的腹部狂喷而出。 花铃铛睁着一双眼睛瞪着段伍,还想说些什么,可她全身的力气,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光了,噗的一下跪倒在地,接着身体往前一栽,就见了阎王。 事发突然,段伍拔剑、刺入、抽出、花铃铛死翘翘,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花铃铛那些手下一时间呆若木鸡,浑然不解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段伍带来的人正在与花铃铛那些手下称兄道弟,见大当家的动手,也纷纷拔出刀子,毫不犹豫的捅向花铃铛那些手下。 有了礼物,段伍来了精神,让人找来一把巨斧,把花铃铛和她手下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直接挂在腰上,也不顾还流着血的脑袋,把自己身上弄得满是血污,就这样奔邓家庄而去。 “在下大苍山段伍,求见邓公子。”段伍光着膀子,不知在哪里弄来几根棍棍系在背上,跪在大门外求见。 “你就是段伍?” “正是在下。” “干嘛要光着膀子,还背几根干柴,是来邓家庄送柴火的嘛? ”呃!不是,在下曾冒犯过邓家庄,学着廉颇负荆请罪来的。“ “是不是要我从你背上取一根破棍棍打你一顿,就算原谅你了吗?” “蔺相如有没有打廉颇,这个.......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好像是那样的吧!” “没看见我的手折了呀,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邓公子,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好好的嘛,就用那只手吧!” “滚,给老子滚起来,把你背上的破棍棍丢了,连蔺相如是否打过廉颇都知道,还学着人家负荆请罪,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呢!” “这么说邓公子原谅在下......不,是少爷原谅属下了。” “不原谅你咋办啊!难道非要暴打你一顿,让你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谁给我做事呀。” “谢谢少爷,属下把棍棍绑的太紧,硌得皮肤好疼。” “你腰间别着谁的脑袋呀!血淋淋的,赶快把它仍丢,不要把我的宅子弄脏了,” “少爷,这是花铃铛那个恶婆子的脑袋,是属下给您的见面礼,属下建议把它挂在庄门外示众。” “挂什么挂,招苍蝇呀,仍丢,跟我进来,说说桂阳境内土匪的情况。”邓林虽杀人无数,还没有变态到欣赏人头的恶趣味。 “少爷,以属下之见,只要剿灭占了桂阳绿林半壁江山的黑老寇,其他的土匪就会作鸟兽散。” “邓兄,那咱们就立即准备准备,早日剿灭黑老寇。”一旁的朱子轩听说有更强的对手,眼睛放着绿光。 “好,那这次的准备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 “那就算了,邓家庄有好吃好喝的,干嘛要急着去剿匪呀!”朱子轩听说要自己做哪些繁琐的准备工作头就大了,跟邓林说了声去找邓婶做好吃的,站起来就走了。 “岳父,手疼的厉害,我去找孙建喜看看,你们再商量商量。”邓林这段时间与陈泽慧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早已乐不思蜀了,也找了个借口,找陈泽慧去了。 第六十九回雄心壮志 邓家庄精对黑老寇的备战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赵耳单行军路线图就准备了五条,那条路近,那条路远,那条路便于隐蔽,那条路最适合大军行军,那条路的里程有多少,都说说得清清楚楚。就连黑老寇的老窝黑风寨的建筑面积有多大,怎么布局,哨位,那些地方适合大军进攻,那些地方适合偷袭也一目了然。 赵耳绘好地图后,拿到作坊复印了十几份,凡是排长以上的官职人手一份,开始各自做准备工作。 拿到地图后陈武开始拟定作战方案,且作了多套方案,行军的队形布置,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如何应对,遇到的遭遇战时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把队伍展开,以便取得胜利等。进攻黑风寨时,野战怎么打,强攻怎么攻,偷袭又有那些注意事项等,把可能或即将要发生的战争考虑的十分周全,邓林看了半天也找不到漏洞。 李修文也十分认真,每一种兵器都仔细检查过,所有的兵器都磨得雪亮,只要有一丝不合格的地方就立即换上新的,且他提意每个火枪手还加配了一把燧发短铳,说是把燧发短铳提前装好弹药,用纸压紧弹药随身携带,三段射压制不住敌人的冲锋时,待敌人冲近后,所有的火枪手拔出燧发短铳来一次齐射,不仅能给敌人沉重的打击,也许长枪手,刀盾兵们兵不血刃就能击溃敌军。 李修文的这个提意一致通过,陈武还说他不仅是邓家庄的火器专家,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徐东、邓成两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准备粮草,运粮工具,加紧制作干粮等,除此之外,还要在邓家庄挑选青壮组建辎重队。 各排排长、班长找了一座跟黑风寨相似的山头,每天从早到晚模拟实战进行演练,“轰轰轰”的炮声,“砰砰砰”的燧发枪枪声,“杀杀杀”的喊杀声就没停过,蓝、白对抗演练各种招数层出不穷,你攻我防,我攻你防,失败的一方绞尽脑汁要扳回一局,胜利的一方也寸步不让,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再赢一局。 整个邓家庄的人都在忙活,只有邓林天天跟陈泽慧腻在一起,说是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能恢复的更快些。 陈武看不下去了:“小子,你沉迷于温柔乡里不思进取,如何服众!” “岳父大人,小子不是有伤在身嘛!” “你右手是有伤,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嘛,腿和嘴也正常呀,自古以来中国人就讲究一个名不正则言不顺,总旗虽小,也是朝廷命官呀,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发展壮大自己。” 也是,穷人为什么遇到灾荒就活不下去呢,而富人就是遇到连续几年灾荒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呢!是因为穷人家无余粮,而富人随时都把家中的粮仓堆得满满的,以备不时之需。” “岳父大人说得极是,只是一个小小总旗就已经有两百多家丁,若是再增加家丁的话,难免遭人非议,得再找一个地方,秘密训练一支精兵。 “老夫看老鸦山就不错,地形比较隐蔽,还有现成的营房,在那里驻扎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再好不过,以前虽是土匪窝,咱们在老鸦山后面加上军营这两字,就是名符其实的军营。” 邓林眼睛一亮,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换汤不换药,意义却大不相同,即使是掩耳盗铃,也要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看不是。 时不待我,说干就干,第二天,邓林、陈武两人率领牛明智、段伍、邓五福等家丁就出发了,去江北那边招人。 中国是个农耕文明古国,虽有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贫穷始终像幽灵一样,徘徊在神州大地上。每逢世事板荡,灾祸战乱连连,首先遭殃的总是百姓。 沿路所过之处饿殍载道,满目疮痍,饥民们无所不食,树皮草根,挖剥殆尽,邓林没有欣赏破败不堪景象的兴趣,躺在牛车上闭目养神。 这次准备扩招一个连的家丁,称之为一营二连,陈武任连长,这让陈武来了兴趣,沿路和副连长段伍说过不停,兵还没见着就开始商议如何管理和训练二连来了。 地位高了,眼见就不同了,邓五福、王荣达、刘阿牛这三个新鲜出炉的排长眉欢眼笑,围在陈武、段伍身边参加讨论,时不时还能出些主意。 牛明智倒是心无杂念,坐在牛车上拿着笔写写画画,给二连家丁做首次宣传做准备。“为谁扛枪,为谁打仗!”这是少爷特意吩咐自己做宣传的主题,让新兵们知道他们所效忠的究竟是谁,这也是一支队伍必须具备的灵魂,否则,一支队伍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江北的许家集别的不多,难民特别多,莫说邓家招收家丁的丰厚的待遇,只要有口饭吃,来投者也趋之若鹜,陈武、段伍、邓五福他们就像在集市挑白菜一样,只挑了半天,就挑了一百三十多个合格的小伙子。 而一旁的牛明智早就准备好了稀饭、馒头,凡是挑选合格的小伙子,每人发两个馒头,一碗稀饭。 馒头是白面的,稀饭是插筷子的那种,新招来的家丁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眼巴巴的望着框中的馒头和桶里的稀饭。 牛明智则装着没有看见,他早已得到邓林的嘱咐,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的人,不能敞开来暴饮暴食。 “咕嘟咕嘟!”围观人群的肚子咕咕乱叫,狂咽口水。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年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战战兢兢的来到邓林身边,鼓起勇气说:“这位公子,小的何三岛,是一个造船的船匠,因小的妻儿饿得快不行了,所以小的求公子收留小的。” 古代的“能工巧匠!”如后世的“高级技师!”都是难得的人才,邓家庄最需要的就是人才。 “何三岛,船舶种类繁多,简单实用的又有哪些,复杂的又有哪些?”邓林有意考一考何三岛,而自己又不懂造船技术,只好给何三岛出了个十分笼统的难题。 “回公子,简单的有独木舟、蒙冲等,此类船多为快船,而复杂的有沙船、福船,广船等,沙船的船形,平底、平头、方艄;而福船、广船的船形则尖头尖底,”何三岛说到自己的老本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若是给你足够的人力、物力,能造出那些船舶。” “回公子,那些复杂的船舶,如果没有图纸,小的造不出来,但那些普通的船舶则没什么问题,”何三岛也是一个实在人,实话实说。 桂阳境内,水流众多,河道密布,若是自己能有在河道上航行之类的舟船,对自己助益不少,邓林没有问鼎天下,拯救民族危亡的雄心壮志,那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何三岛,带着妻儿去领吃食吧。” “我家铁匠技艺世代相传,技艺精湛;我的木工手艺做得不错......”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人群中其他的工匠,见何三岛一家人,吃的欢快,也纷纷毛遂自荐。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何三岛,招收工匠的事你负责。” “诺!”何三岛刚刚吃饱喝足,有了精神,左挑右挑又挑了十来个合格的工匠。 来时二、三十个人,返回时一百三十几个新招的家丁和十几个工匠,再加上他们的家属,足有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好在邓家庄所制做的干粮方便携带,且頂饱,一行人才有惊无险的安全到达老鸦山。 第七十回胡搅蛮缠 宁愿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就是因为小人爱记仇,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时刻惦记着,时刻琢磨着坏主意报复,让人防不胜防。 柯延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有小聪明的小人,善于伪装的小人,最难对付的小人,近段时间有事没事就琢磨一个人,邓林,在朱家让他下不了台的邓林,且越混越好的邓林,这让他难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他暗暗发誓,要整垮邓林,要弄死邓林,不整垮、不弄死绝不罢休。 邓林那小子这段时间剿匪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名望、金银是捞了不少,但也得罪了桂阳整个绿林,只要有在绿林道上有威望的人振臂一挥,整合整个绿林共同对付邓林那小子不是什么难事。 邓林那小子是有些本事,挨个剿匪,各个击破,没有几个山头是他的对手,若是土匪联合起来,那小子就只有一条路,死路! 整合整个桂阳绿林,一般人是办不到,但他柯延华能办到,因为他家养了一条好狗,忠诚于主子的好狗,占据桂阳绿林半壁江山,把整个桂阳搅得蜩螗沸羮,鸡犬不宁的好狗。 这条好狗就是绿林巨匪黑老蔻,他原本是个孤儿,是他收养了他,并把他训练成见人就咬的恶狗,主人指向那儿,他就咬向那儿,且十分凶残的恶狗。 这条狗在别人眼里是恶狗,在他眼中却是世间上最好的狗,只是做一条看门狗可惜了,六年前把这条好狗送上山,这条好狗没辜负自己的期望,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在桂阳绿林中占据半壁江山,随后就是滚滚财源,让柯家这几年着实赚了不少。 邓林那小子把绿林道上的朋友得罪的差不多了,弄死那小子的时候到了,自己不仅要弄死那小子,还要连本带利收回来。 吩咐人把柯家的骨干柯延庭、柯名博等人叫来商议对付邓林那小子的办法,还有那条好狗黑老寇也不能缺席。 柯延华这个族长在柯家还是很有威望的,点了名的全都来了,坐在厅堂内喝着茶,等着族长发话。 前段时间邓林那小子目无尊长,在老夫面前胡搅蛮缠,老夫见他是晚辈,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可他后来对名博这孩子也粗鄙无礼,这说明什么啊,这说明那小子没把咱们柯家放在眼里,这说明那小子骑在咱们柯家头上拉屎拉尿,咱们柯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族,岂能容哪小子放肆,大家说说看,怎么对付邓林那小子。 “族长说得对,近段时间邓林那小子越来越嚣张了,剿匪剿得也越来越来劲,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剿到黑老蔻头上了,到那时,岂不是断了咱们一条重要的财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能再让那小子继续嚣张下去吧!再说,那小子三番五次让咱们柯家难堪,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当咱们柯家是泥捏的。”一个叫柯延艺的老头让得最凶。 “邓林那小子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有两百家丁,他能剿灭其他土匪,却不一定是黑老蔻的对手,黑老寇有七、八百青壮不是吃醋的,要不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干脆把邓家庄灭了,送那小子去阎王地府,看那小子怎么嚣张。”柯名博双全拳攥得咯咯直响,目露凶光,看来他从来没忘记邓林,没忘记报复。 旁边的柯延庭摇了摇头:“邓林那小子是嚣张,老夫也看不过去,但还是有些真本事,花铃铛不是耍了一个花枪,趁邓林那小子攻打枫树林之际,带着三百多手下对邓家庄来过突然袭击,结果还不是被邓家庄的几十个家丁和一些青壮,就把她们杀得落荒而逃。依老夫看,黑老寇虽然不弱,还是谨慎些好。” “延庭的话说的没错,咱们要么不动,要动就一击必中,一举歼灭邓家庄,邓林那小子不是很能嘛,很会剿匪嘛,哪咱们就让黑老寇登高振臂一呼,联合所有绿林道上的朋友,就算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也能置邓林那小子于死地。”柯延华仿佛看见邓林在自己的脚下颤抖,眼中的寒芒更甚。 “族长说的极是,若是咱们柯家再资助一些刀、抢、弓箭等武器,绿林道上的朋友岂不是如虎添翼,邓林哪小子就必死无疑。”柯延艺这个老头干瘪瘪的,肚子里的坏水却不少。 黑老蔻睁着一双圆溜溜的三角眼,眼中满是钦佩:“老爷们真是远见卓识,小的佩服,小的没别的本事,在桂阳绿林道上还有些许威名,如今绿林道上的朋友对邓林那小子恨之入骨,正是咱们整合绿林的最好时机,不仅能剿灭邓林那小子,也能发展壮大自己,请各位老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黑老寇说完后就准备走,急主人之所急,确实是一条好狗。 “慢着!”柯名博喝止住正欲离去的黑老蔻说:“咱们趁此机会整合绿林同道,定然声势浩大,瞒不过邓林那小子的眼线,既然如此,咱们也无需隐匿行踪,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小子只有死路一条,沿路该杀的杀,该枪的抢,如此千载难逢的发财的机会,咱们可不要错过。” “少爷高见,小的绝不令少爷失望。”黑老蔻点头哈腰,竭力迎逢。 黑老蔻在桂阳绿林道上的地位超然,虽没有武侠小说中绿林盟主的地位,其号召力也不同凡响,更何况这段时间邓林剿匪越剿越凶,使整个桂阳的绿林道上,人人自危,黑老蔻的绿林帖发出去没多久,桂阳各路绿林好汉就纷纷响应,绿林贴的内容也极具煽动力。 在武林贴上,黑老寇把邓林说成十恶不赦的魔头,说他专门跟绿林道上的朋友过不去,且手段毒辣,不仅抢光山寨的财物,还要杀光山寨所有的人,就连耄耋老人都不放过。 黑老寇把自己则说成救苦救难的大英雄,说他为了绿林同道不顾个人的安危,誓要与邓魔头斗到底,他还说自己斗不过邓魔头不要紧,死在邓魔头的屠刀下也不要紧,就是担心绿林同道的安危,迫不得已才公开散发绿林贴。 随着来黑老寇的老窝黑风寨的土匪增多,黑老寇打着提高战斗力的幌子,开始整编土匪,扩充自己的实力,并给兵器不足的土匪发放武器,为进军邓家庄作准备,当然,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是柯延华。 , 第七十一回仗义每多屠狗辈 各位书友好,今天更新晚了,请原谅。 从许家集回来后,邓林就把训练二连家丁的事情甩给陈武、段伍等人,自己则一心一意琢磨起盔甲来。 邓林毕竟是红旗男,不像古代的将领,士兵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堆数字而已,死一两个士兵不会放在心上,死多了,数字下滑太快了,影响战斗力了,才会为数字着急。 而邓林则把每一个家丁都当作兄弟,一直想把每个家丁配上盔甲,加强自身防护,以前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只好作罢,是从有了李修文这个专业人才后,他的这个愿望就越来越强烈。 锁子甲和鳞甲等盔甲,邓林见过,由很多小铁圈、甲片等要件构成的,加工极其繁琐,不仅耗费人力,造价昂贵,且难以量产,邓林决定放失。 西方的板甲和头盔则方便多了,制造工序简单,防御能力十分强悍,还能行动自如,但人工很难打造不出来,需要锻锤技术。 邓林虽是个普通大学生,哪也是大学生嘛,简单机械原理还是懂一些,复杂的锻造技术,邓林是弄不出来,但简单的水力锻锤,他还是知道大慨结构,如果能反复实验,半年之内,倒是可以成功,于是画了几幅水力锻锤和板甲、头盔的草图,仔细核查几遍图纸后,吩咐人把李修文找来。 “修文,看看这几张图纸。” 李修文对科学不是爱好,是痴迷,邓林虽没有答应做他的师傅,他却以徒弟姿态常常向邓林讨教,且悟性极高,能从邓林丢在废纸篓里翻出实用的东西,比如颗粒火药,邓林就记不清楚具体制作方法,写来写去也写不出具体东西来,废纸篓里的废纸倒是不少,从不放过邓林废纸篓的他翻了出来,且成功地制造出颗粒火药来。 “精巧,这机械设计巧夺天工。”李修文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茶,强压住心中的激动。 “这是邓家庄将要制作盔甲的图纸,说是这个时代防御能力最强的盔甲也不为过;这是制作盔甲的水力锻锤,据我估计,一天能生产几十副盔甲。” “噗!”李修文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喷了出去,弄得邓林衣服上全是茶水,赶紧让小月寻套干净衣服来。 “少爷这图纸就是宝贝,是机密,属下定会保管好它,回去后立即组织人员动工。”李修文保密意识很强,只要是邓林弄出来的东西,甭管它有用没用,都用一个大铁柜锁起来。 人才呀,老子我前世只是一个会花钱的废材,没想到穿越到大明帝国,满世间都找不到我这样的人才呀。 邓林正在YY,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散散心,赵耳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少爷,黑老寇正广发绿林贴,召集桂阳境内的土匪,准备进攻邓家庄。”都不知道赵耳的脸上有多久没有愁容了,这回却皱着眉头。 “这个好,老子正愁着一个一个山头去剿匪很麻烦,这个黑老寇倒是知情识趣,去,把陈武、赵志勇等人叫来。”邓林很轻松,他是主将,表面上不能紧张。 “少爷!咱们干脆先下手为强,让属下领一支队伍直接把黑老蔻的老窝给端了,看他还如何嚣张。”每次开会,李大贵总是很积极,没别的,他喜欢血腥味,喜欢刀刀见血的刺激。 “你小子急什么,战争又不是儿戏,黑老寇聚集土匪,整合土匪需要时间,咱们就利用这空档做好充足准备,提前摸清黑老蔻究竟聚集了多少土匪,什么时间进攻等具体情报,这就好比弓箭手练箭,不仅要拉弓,还要瞄准箭靶,否则,只顾拉弓,不瞄准箭靶,哪怕弓拉得再满,也是白费劲,所以咱们要做到有的放矢。”陈武把李大贵臭骂了一顿,李大贵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在老师面前他不敢放肆。 刘有全拿着笔仔细计算一会后说:“少爷,属下算了一下,邓家庄有二连的兄弟,作坊工匠的兄弟和青壮防守足够了,咱们把一连埋伏在庄外,若黑老寇来犯,来个两面夹击。” “办法是不错,若能有减少兄弟伤亡的法子更好,段伍,你以前也在绿林道上混过,能否打听到黑老寇的内幕消息。”打仗不是两个莽汉打架,谁的拳头重,谁就会赢,打仗不仅需要武力,也需要智挥。 “少爷!属下与金马寨的大当家杜飞强交情不错,属下写了一封信,劝说他临阵倒戈,若是能够成功,黑老寇所率领的土匪如土鸡瓦狗。” “玩阴的,这个好,我喜欢,若是能成功,倒是皆大欢喜;若是杜飞强翻脸不认人,反而拿你派去的人脑袋去黑老蔻那儿邀功,则此事不可为。” 轻轻松松击败黑老寇是好,若是拿手下的性命去冒险,邓林还是摇头,虽说慈不掌兵,那也得分对象,如果连自己下属的性命当都不当回事,迟早会寒了手下的心,届时,谁还忠诚于你。 段伍挺感动的,起身跟邓林唱了个喏,就匆匆离去,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少爷,属下吴朗明,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有点怕死,但整个邓家庄认识杜飞强的人不多,属下愿往金马寨一行,若是牺牲属下一个人,能救许多兄弟的性命,死也值了。”吴朗明小鼻子、小眼睛,长得有点猥琐,说话却掷地有声。 “好,我成全你,若是能完成任务最好,若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不同意他去送死,那是侮辱他。 “少爷,属下去也。”吴朗明很干脆,没什么豪言壮语,腰杆挺得很直,步伐很坚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望着吴狗娃义无反顾的背影,邓林脑海中闪过曹学佺的千古佳句。 “大家分头去准备吧,哦!记得让人通知朱子轩那小子,免得他日后啰啰嗦嗦。”邓林一锤定音,邓家庄立即进入紧张、有序的防御准备。 第七十二回邓魔头 吴朗明来到金马寨,没见到刀光剑影,只是杜飞强狠狠滴踹了他两脚,踹的很重,屁股火辣辣的疼,他没有喊疼,还笑嘻嘻的把屁股递过去。 杜飞强也不客气,又狠狠地踹了他两脚,笑着骂道“你小子和段伍两人真他娘的不够义气,投奔邓家庄也不跟老子提前说一声,黑老寇纠集桂阳土匪进攻邓家庄了,就想起老子来了,刚刚踹你几脚还不解气,等见了段伍,老子也要踹他两脚。” 吴朗明嘿嘿傻笑着,没有言语,只是从怀里拿出段伍的信递了过去。 “老子又不是属鼠的,凭什么去作内应,若老子不答应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咱们一拍两散,他日战场上相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兄弟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够爷们,邓公子能让你小子和段伍等人死心塌地的为他买命,有点能耐,就冲这一点,老子干了,回去告诉邓公子,老子立即就去黑老寇的老窝黑风寨。” 杜飞强连茶都没给吴朗明喝一口,就一脚把他踹出门,自己也召集山寨中的弟兄们出发了。 杜飞强到了黑风寨后,整天东游西荡,遇见那个山头的寨主都要聊两句。 “呵呵,简大当家的呀,你不是很有傲气嘛,从不与别的山寨联手,今天怎么跑到黑风寨来凑热闹呢?” “杜大当家的,别提这个,提这个老子就来气,黑老寇发个绿林贴就出动了五六百儿郎,你说兄弟我能不来吗?” “那不是沙大当家的嘛,以前你手下的儿郎还有许多拿着钉耙,铁镐什么的当兵器,一段时间没见,竟然鸟枪换大炮了,儿郎们拿着的都是明晃晃的钢刀钢枪了。” “呵呵,杜大当家的,这都是黑大当家的够义气,为了剿灭邓家庄,下了血本了,凡是武器不足的兄弟们,全都给补齐了。” “鞠大当家的,好久不见了,你不是有四、五百二郎嘛,怎么才带两百二郎来呢?” “杜大当家的,兄弟可比不得你哟,你手下的儿郎个个如狼似虎,而我手下那些儿郎有一半是老弱病残,黑大当家的说留着那些老弱病残浪费粮食,全都解散回家了。” “阚大当家的,你整天磨刀霍霍,难道真要跟邓家庄拼命呀?” “杜大当家的,你难道不知道邓魔头要对绿林道上的兄弟赶尽杀绝吗,既然他不仁,咱们还跟他客气啥,黑大当家的把咱们召集起来,不就是灭了邓家庄,杀了邓魔头嘛!” “兄弟劝阚大当家的一句,邓家庄不好惹,还是先想想后路吧!” ...... 杜飞强在黑风寨转了两圈,就把黑风寨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跟黑老寇说自己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山寨了,吩咐一个亲信回山寨,顺便也罢情报送到邓家庄了。 黑老蔻也没闲着,是从发出绿林贴后,来黑风寨的土匪源源不断,让他有种鄙睨桂阳境内,芸芸众生,谁敢与我争锋的雄心壮志。 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工作,见桂阳境内的绿林豪杰基本上聚集起来了,踌躇满志的黑老蔻,便召集所有的大当家到聚义厅议事,共商如何攻打双手沾满绿林豪杰鲜血邓家庄。 黑老蔻大刀金马坐在首位上,以威严的声音道:“弟兄们,邓林那小子近段时间越来越嚣张,先后血洗了老鸦山、狗头岭、枫树林等绿林同道,若是继续让邓林那小子逐个逐个消灭咱们,用不了多久,咱们只能去阎王殿里称兄道弟了。” 说到这里,黑老蔻猛然提高声音高说:”各位大当家的,各位弟兄们,难道咱们不为死去的绿林兄弟们报仇吗?难道咱们就这样任凭邓林那小子宰割吗?“ 在黑老蔻的煽动下,平时还自命不凡的那些大当家,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似的,齐声吼道:“不愿意!”不这么说也不行呀!聚义厅周围有几百精装土匪,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注视着他们。 黑老蔻很满意,嗓门也越来越大:“既然不愿意做待宰羔羊,那咱们怎么办?” 看着明晃晃的钢刀亮瞎了眼睛,各山头的大当家们思想空前统一,齐声再吼:“咱们联合起来,灭了邓家庄,宰了邓林!” 当然,其中也有滥竽充数的,比如杜飞强,见自己周围全是疯狗,无奈之下,也跟着张了张嘴,蒙混过关。 有多少人滥竽充数,有多少人心怀鬼胎,没人知道,但声震屋宇的吼声,让黑老蔻十分满意,拍着手掌道:“弟兄们,说得好,只要弟兄们同心协力,一定能血洗邓家庄,让邓林那小子血债血偿,现在请各位大当家立即准备,明天出发。” 第二天,黑老蔻率领两千五多凶悍异常的土匪,杀气腾腾的杀奔邓家庄。 唆使手下烧杀抢掠,在惨无人道的屠戮中,使土匪们变得更加没人性,更加凶残,这也是黑老蔻提高手下战斗力的方法之一。 一路上,土匪们仗着人多势众,见人就杀,逢庄就抢;明火执仗,烧杀奸淫,甚于禽兽。所过之处,每个村庄都在匪徒的淫威下抽搐,每条河流都在匪徒的狞笑中呻吟。沿路百姓,无不闻风而逃。 “黑大当家的,距这里不远有个很大的村庄叫贾家凹,听说里面住着一位十分有钱的大户人家,咱们是否召集所有的兄弟,先抢了贾家凹再说,”一个自称为下山虎的土匪头子,带着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黑老蔻面前献宝。 黑老蔻不愧是柯家一条忠实的狗,天天逍遥快乐,却始终没有忘记主人的嘱托,听说有大户人家可抢,两眼冒着绿光:“那还等什么,抢呗!”大手一挥,命令所有土匪杀奔贾家凹。 第七十三回打煞筋骨 贾家凹的贾货郎每天都起早贪黑,挑些针头线脑什么的,走街串巷叫卖。今天也不列外,贾货郎一大早就挑着货担,晃悠悠的出了家门,当他爬上距贾家凹四,五里地的一个小山岗时,猛然看见小山岗那边,来了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面目狰狞,直奔贾家凹而来。 贾货郎平时走街串巷,也算是见多识广,立即认出前面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骇的魂飞魄散,平时当宝贝一样的货郎担也不要了,往山上一扔,拔腿就往贾家凹跑。 贾货郎常常走街串巷叫卖,久而久之练就了一身本领,不仅跑得飞快,嗓门也特别大,其尖声惊叫,声传数里,隔老远那些在地里忙活的庄稼汉都能听得清楚,听说土匪来了,纷纷拔腿就往村里跑。 贾家凹的庄主贾大宝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他天生就有一副不服输的性格,若是在某方面跟别人一较长短,也还罢了;而他怪就怪在不管哪个方面,都要跟别人一较高下。 比如他听了邓林剿匪的事迹后,就很不服气,一个公子哥们,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嘛,训练出一群家丁,杀了几个土匪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邓家很有钱,我贾家也不差,你能做到的,难道我就做不到嘛!于是他也组建了一支一百二十人的家丁队伍。 贾大宝志向高远,可惜志大才疏,根本不懂得什么练兵,可这也难不倒他,打仗嘛!不就是跟打架差不多,谁的力气大谁就能打赢。 自以为找到一条练兵妙法的他整天教导一帮家丁打煞筋骨,不是举石锁,就是挥刀乱舞。 贾大宝挑选出的家丁不错,大多是习武的料子,奈何指导他们的教师却是半瓶子醋的贾大宝,所以家丁们习来练去,练出了一身笨功夫,只会下死力气,离正真的强军门槛还差得远呢。 但贾大宝不这么认为,贾家家丁在贾大宝的训练下,每天练死力气也练就了一身腱子肉,一个人能打赢三、四个普通汉子,这让他大喜,仔细算了一下,一个家丁打赢三个汉子,一百二十个家丁就能打赢三、四百个汉子,如此看来,自己的家丁队伍也算是一支精锐队伍。 既然精兵已经练成,当然不能让他们继续吃干饭,自然要拉出去剿匪,为自己建功立业,像邓林那样名扬桂阳。 贾大宝摩拳擦掌,准备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只是不知道土匪的具体位置,带着家丁队伍上山找了好几回,就是没见着土匪的影子,没别的,一百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精壮汉子,没几个土匪敢惹他们。 今天贾大宝正指挥家丁们练死力气时,听说有不长眼的土匪送上门来,乐得眉欢眼笑,自己正愁找不到土匪,就有土匪送上门来,这不是天上掉下馅饼吗? 本着有馅饼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理由,贾大宝带着一百二十个家丁,扛着枪,拿着刀,大摇大摆的出了村子,还吆喝村民们跟在队伍后面,看他如何指挥队伍把土匪打得落花流水的。 贾大宝来到村外,见黑压压的一大群土匪,气势汹汹得杀过来时,吓傻眼了,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没邓林那小子走运,咋就这么倒霉呢!一次来三、四百土匪也就行了,正好成就老子一世英名;干嘛要成千上万呢?......” 贾大宝想不通,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在有几个家丁比较机灵,见自己少爷还愣在那里,硬拽着他往村子里跑。 贾大宝吓得不知所措,黑老蔻也是吃了一惊,见贾家凹有一支队伍竟然敢出来跟自己野战,且个个肌肉鼓鼓的,装备也不错,以为又出了第二个敢打敢拼的邓家庄?甚至他还打算放失贾家凹,毕竟他要置邓林于死地,若是在贾家凹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然而好景不长,贾家凹的人只是出来晃一下,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滚了回去,这让黑老蔻松了一口气,贾家凹也就是样子货,正合自己心意,这次攻打贾家凹不是为了跟别人拼命,而是为了劫财,越是怂包软蛋越好。 既然贾家凹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哪还用得着客气,黑老蔻选了个地势较高的土堆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前面那头肥羊外焦里嫩、肥而不腻、爽滑可口,谁第一个冲进去,谁就吃第一口。” 两千多弟兄们聚在一起,土匪们觉得自己无比强大,一路上只是小打小闹,早已有些不耐烦了,黑老蔻一声令下,麾下的土匪哇哇怪叫着向前冲了过去。 土匪们破村屠寨也不是一回两回,早有一套娴熟的破村程序,当他们冲到距贾家凹还有六十米左右的时候,纷纷止住脚步,而那些会射箭的土匪们,则瞄准贾家凹开始弯弓射箭。 “嗖嗖嗖······” 半空中骤然一暗,无数支箭矢腾空而起,遮天蔽日,携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扎进贾家凹。 贾大宝就是个活宝,连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也不知道,更别说指挥家丁和青壮们躲避弓箭,而贾家凹的家丁和青壮们也从未上过战场,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傻傻的呆在那里,结果坏菜了,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贾家凹的庄墙上倒下一大片。 血淋淋的教训终于使贾大宝惊醒,声嘶力竭的喊道:“躲起来,躲起来,快躲起来......” “嗖嗖嗖......”弓箭声响过不停,箭矢如狂风暴雨一般,接连不断地泼洒在贾家凹的庄墙上。 而贾家凹的家丁和青壮们也没什么经验,很多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乱冲乱撞,结果被雨点般的箭矢射个正着,一排接着一排倒在血泊之中。 黑老寇笑了,见自己的手下进攻如此顺利,贾家凹根本没什么还手之力,嘴巴咧开可塞进一个南瓜,这个十分富裕的村庄,用不了多久它所有的财富就属于自己了,大手一挥,立即有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土匪,抬着一根沉重的檑木,嘿咻嘿咻地用力撞击庄门。 “嘭嘭嘭......”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使贾大宝惊醒过来,立即下令家丁和青壮们向庄墙下扔檑木滚石,砸死庄墙下那群狗娘养的土匪,扭过身子才发现,整个庄墙上空空如也,莫说擂木滚石,就连大一点的石子也没有,没奈何,只得催促家丁和青壮们临时去搬檑木滚石。 贾家凹提前没准备好擂木滚石,家丁和青壮们只好四处寻找,土匪们可没什么客气,依然抬着沉重的擂木,嘿咻嘿咻的继续撞击庄门,主人还没搬来檑木滚石招呼他们,就把庄门撞开了,恶虎扑食般涌进村内。 第七十四回田园风光 贾家的家丁打架是好手,单挑的话,大多土匪都不是对手,但打群架却打不过土匪,土匪们打群架的经验十分丰富,三、四个围着一个贾家家丁,你一枪、我一刀,不一会儿就贾家家丁剁成肉酱。 家丁们对贾大宝还是蛮忠心的,拼死保护他杀出重围,只是贾大宝和家丁们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大的阵仗,原本对了贾家凹了如指掌的他们竟然如没头的苍蝇一样乱冲乱撞,若不是负责北面的杜飞强网开一面,故意放走贾大宝和护卫他的七、八个家丁,还有几十个村民,贾家凹有可能被黑老蔻等土匪斩草要除根! 土匪们在贾家凹烧、杀、抢、奸淫......使原本宁静的贾家凹,瞬间就变成了土匪们暴戾恣睢的屠宰场,不到半天功夫,六、七百人的贾家凹几乎被土匪屠尽,贾家凹也被土匪一把火烧成灰烬。 贪婪乃人之本性,何况是一群没有道德底线的土匪。一个贾家凹让黑老蔻等土匪抢了个盆满钵满,对于众土匪而言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大大的发酵了土匪们的兽性,他们纷纷以破大庄、抢大户为快,使沿路村庄,惨剧连续不断。 黑老蔻率领的土匪沿路上杀人放火,搅得沿途百姓鸡犬不宁,得到情报的桂阳县衙皂隶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县令许嘉年。 “大人,大事不好了,黑老寇纠集桂阳境内所有的土匪,足有二,三千人之多,沿路烧杀抢掠,好像是杀奔县城而来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原本笑眯眯的许嘉年脸色变了,变得十分苍白。 “小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此事县衙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许嘉年没想过为民请命,组织人员剿灭这股流寇,而是担心这股流寇攻打县城,在土匪未到之前先找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了。 “大人,得到消息后小的第一时间报告大人。” “好!你刚刚说邓总旗这次剿匪又大获全胜,建议本官亲自前去嘉奖,这个主意不错,你就跟随本官本官去邓家庄走一趟吧!”自己是县令,有守土的责任,不能离开桂阳,去邓家庄慰问慰问浴血奋战的战士们还是应该的。 “哦!大人说的对,小的刚刚就是这么说的。”套路,官场上的套路,这个皂隶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总算没白混。 “你刚刚没说别的?” “没有。” “好,你立即去通知县丞、主薄等人,本官先要把县衙这摊子事交代清楚。” 许嘉年很大义凛然:“邓总旗这次剿匪又大获全胜,本官作为一县的父母官,理应亲自前去嘉奖那些勇敢作战的战士们,激励他们再接再厉,早日扫平桂阳境内的匪患,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所以本官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也要兢兢业业地工作,不得懈怠。” “大人日理万机,已经够辛苦了,下官代大人去邓家庄一趟吧!” “不用,邓总旗率领战士们为了早日剿灭桂阳匪患,抛头颅、洒热血,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本官辛苦点又如何。” “大人心系民众,为我辈楷模,桂阳县在大人英明的领导下,必将走向辉煌。“ ...... 许嘉年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县衙内歌颂一声一片,掌声也很热烈,就连柯延庭也大怕马屁,他知道黑老寇所率领的土匪是奔邓家庄去的,但他不会提醒许嘉年,在他看来,许嘉年躲往邓家庄,与送死没什么区别,既然许嘉年死定了,自己早做准备,届时县衙定会混乱不堪,而自己早有准备,定然大有收获。 许嘉年找了个谁也跳不出毛病的理由,很威严的吩咐属下一番后,就立即带着一帮亲信,匆匆赶往邓家庄。 目前邓林在别的地方还没有安插什么眼线,而桂阳县衙的消息却灵通,许嘉年一行刚刚离开县城就知道了,且还知道他来邓家庄。 “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隔着老远,邓林就热情的打招呼,没办法,许嘉年是顶头上司,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邓总旗果然是少年英雄,这次剿匪又立了一大功,斩杀了桂阳一大毒瘤花铃铛,本官作为桂阳县的父母官,特来嘉奖。“许嘉年的官腔说得字正腔圆,看来是下过苦功夫,官场上的基本练得不错。 许嘉年这个老狐狸能亲自来邓家庄奖励家丁们,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定是有何目的,究竟是何目的,邓林不急着纠结于此事,藏得再深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大人缪赞,这一切都是大人运筹帷幄之功,下官才能侥幸获胜。”你一味地夸赞我,我也送了一顶高帽子给你戴戴,反正又不用花钱,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老子还知道你许嘉年不是什么好鸟,贪没了老子许多过劳,只是暂时奈何不了你,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呵呵,邓总旗谦虚了,本官早就想一睹邓家家丁的风采,借此机会,不如咱们去看看。”邓家家丁战斗力是不错,究竟有没有传说那么厉害,自己得亲眼看看,这次黑老寇所率领的土匪声势浩大,不能大意。 邓家庄的虚实岂能轻易让别人窥视,哪怕是县令也不行,邓林早有准备,在许嘉年未到之前,已经让陈武带着一连埋伏在庄外,此时在邓家庄演武场上训练的只有二连。 二连毕竟还是训练一个多月的新兵,他们大部时间还在训练队列,当邓林领着许嘉年一行来到达演武场时,新兵们正在喊着“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精神抖擞地按照预定的路线行进。 别的且不说,就凭着上百人整齐如一,宛如一人的步伐,就令人心惊。 邓家家丁就连走路都这么好看,果然名不虚传,安全有保障了,许嘉年对于军事只知皮毛,只知道当年的戚家军虽能做到整支队伍动作整齐划一,但他们每前进五十步,还要重新整队后,才能再次前行。 其实二连新兵也就是这点能耐,如果让他们跑步前进,用不了多久,队形就会变得歪歪扭扭,当然邓林是不会点破的,该显摆的时候还是要适当地显摆一下,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软柿子呢! 凡事过犹不及,显摆完了就不要再趾高气昂,否则,让别人觉得你肤浅,跋扈。 “下官的队伍也就是花架子,让大人见笑了。” “精锐,称得上精锐,如此强军,难怪能屡建奇功。”许嘉年此时的笑容真多了,竟然有种想与邓林相交的欲望,就连说话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说完后又煞有其事地左右瞧了瞧,露出流连忘返的神色:“邓家庄的风景不错,本官意欲在此逗留几天,欣赏这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 第七十五回宛若秋水 邓林原本估计黑老蔻等土匪,十五左右就能到达邓家庄,可黑老蔻和土匪们沿路抢的兴起,速度自然快不了,直到二十天后,抢得盆满钵满的黑老蔻率领土匪们,押着三十几辆装得满满的牛车,姗姗而至。 邓林在绿林道上的凶名,黑老蔻和土匪们不敢大意,到达邓家庄后,也不急着攻打邓家庄,而是先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物资卸下来,堆在距邓家庄六、七百米的地方,然后用牛车围起来,算是简陋的营寨。 等忙完一切后,黑老蔻就率领众大当家的,慢慢接近邓家庄,查看动静,见邓家庄庄门紧闭,庄墙上人影幢幢,仔细一看,庄墙上大多数人都穿着清一色的服装,与传说中的邓家家丁极为相似,看来自己人多势众,邓林那小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只能龟缩在庄内负隅顽抗。 黑老蔻虽谨记主人的嘱托,但他毕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又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自然看不出庄墙与马面完美结合的厉害。 大慨查看一番后,他就得出结论,在邓家庄庄墙上防守的人数,也就是两百人左右,连野战都不敢出来打,没什么了不起。 自以为心中有数的黑老蔻,回到营地后,就开始指挥众土匪为进攻邓家庄而做起准备来。 黑老寇在做准备,邓家庄早就布置完毕,考虑到邓家庄东西两边临山而建,不适宜大队人马来回奔驰,土匪纵然来攻,大队人马也难以展开,因此邓林把二连三排分作两拨,排长刘阿牛率领一拨战士,和四十个青壮驻守东面,而副排长候彬则率领另一拨战士,和四十个青壮驻守西面。 邓家庄正面则由邓林亲自率领二连的一排、二排和炮兵排驻守,另外还有一百青壮;而李修文则率领火器作坊的工匠作为预备队;段伍则负责来回巡视。 打仗不是儿戏,虽早已布置妥当,邓林还是要来来回回仔细检查几遍,正猫着腰沿着庄墙查看,忽然眼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倩影,定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陈泽慧也上了庄墙,身旁还有邓间、小月两人,她们贴着垛口站着,而陈泽慧则睁着一双宛若秋水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 发现邓林看到自己,陈泽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还对邓林嫣然一笑。 土匪马上就要进攻了,到时流矢横飞,邓林可不想伤着她们,双眼一瞪,用十分生动的眼神看了陈泽慧一眼,然后又呶了呶嘴,示意她带着邓间、小月赶快回庄。 陈泽慧明明看到了邓林的动作,却扑闪着双眼,故作不知地将目光飘向一旁。 邓林皱了皱眉头,盯着陈泽慧不放,然后扬了扬眉,拿出杀手锏来,眼睛围着陈泽慧那丰满圆润的臀部上打转。 陈泽湖的俏脸腾地红了起来,不由得想起邓林每次惩罚她的时候,总爱打自己的小屁股,此时看到邓林那生动的眼神,她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走。 “慧妹,兵凶战危,带着邓间、小月回去吧。”既然杀手锏有效,那就让她早点回去。 “登徒子,我的功夫比你厉害得多,凭什么你能上战场我就不能。” “没有为什么,再不走,我要就当众实行家法。”不能讲道理,此时得蛮不讲理。 “不,我不走,你连普通土匪都打不过,我不放心,要保护你,要与你同生共死。”陈泽慧目光坚定,平时最怕邓林动家法的她,此时却毫不在乎。 邓林心中一热,却还是板着脸说:“有这么多家丁,我不需要你保护,再不走我就要让家丁轰你回去。” 陈泽慧根本不理会邓林的威胁,邓林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呜......高亢激昂的喇叭声响起,只好吩咐身边的王荣达保护好陈泽慧她们,就集中精神指挥战斗。 黑老蔻虽把邓家庄看作自己砧板上的肉,却不敢大意,能轻易剿灭老鸦山、狗头岭、枫树林等山寨的邓家家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是先派出几支小股的土匪,做试探性的进攻好。 既然是试探性的进攻,自然要先派那些炮灰去打头阵,黑老寇把眼睛瞄向那些只有几十个人的小股土匪,随意地点了几个人的名,其中就包括下山虎。 下山虎一愣,自己常常挖空心思拍黑老蔻的马屁,且把他拍得很爽,他却一点面子都给自己,下山虎觉得憋屈,他不想做炮灰的,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涎着脸说:“黑大当家的,是否让兄弟晚点......” “滚,再在这里啰里啰嗦,老子认得你,可老子的刀子不认得你。”黑老蔻根本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打断下山虎的话大声斥责。 自己只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山寨,若是得罪了黑老蔻,分分钟钟都能把自己灭了,无可奈何,下山虎只好硬着头皮带着手下的兄弟,战战兢兢地前进。 试探,黑老寇也知道派二、三百土匪先试探自己,有两把刷子,比普通土匪要强些,正好给二连的新兵练练手。 “邓五福,这股土匪就交给你二连一排了,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只要你击败这股土匪就行。”邓林边通过望孔看着下面的土匪,边吩咐五福。 “诺!”五福回答的十分响亮,给邓林行了个军礼,转身就去准备了。 土匪们还是老一套,没有什么新花样,在距庄墙六十米的时候,十多个弓箭手开始弯弓射箭。 “嗖嗖嗖......” 土匪的弓箭手们不断地向庄墙上抛射箭矢,有没有用他们不知道,庄墙上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惨叫声,但他们必须要努力射箭,就算为进攻的弟兄们壮胆也好,直到两个膀子酸痛方才作罢。 进攻,土匪们开始进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或扛着简易的云梯;或抬着撞击庄门的檑木,呐喊着向邓家庄庄门冲了过去。 邓五福年纪不大,却打过很多仗,他率领的二连一派并没有在寨墙上厮守,而是想出其不意,给土匪们来过雷霆一击,顺便锻炼一下手下野战的能力。 土匪们的一举一动,邓五福都通过门缝看得清清楚楚,见土匪冲至距庄门不足三十米时,猛然拉开庄门,成锥形阵型,对冲了出去。 也合该这帮土匪倒霉,今天碰上了邓五福这个硬茬了,先前是隐忍不发,毫无动静,等到了眼鼻子底下才突然从庄中杀出来。 一方只顾着庄墙上,毫无准备,一方有备而来,疾如闪电,一时间土匪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对方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自己,才回过神来,可已经晚了。 第七十六回活死人 “砰砰砰······” 燧发枪发出怒吼,因近距离齐射,效果极佳,十几个中弹的土匪,身躯在鲜血飞溅中摇晃几下,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初次上阵的长枪手们脸色苍白,握枪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见土匪们没什么可拍的,在自己战友火枪手的枪口下,一轮齐射就有十几个魂归西天,胆子立即壮了起来,依照口令奋力的向前突刺,枪枪见肉,“噗嗤、噗嗤”不断地有土匪倒在他们的枪下。 杀人如麻的土匪,本来不会如此不堪,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击杀己方十几个人,竟然被惊呆了,也就在他们愣神这片刻功夫,长枪手又刺死了二、三十个土匪。 这些小股土匪为什么一直不能发展壮大,因为他们的大当家大多数都是十足的土老鳖,战斗力也不咋的,平时他们连大一点的村庄都不敢招惹,也只能抢些小门小户,虽杀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什么大场面,如此恐怖的杀戮,被吓破胆了,不敢恋战,发一声喊,纷纷转身便逃。 打仗就是要审时度势,就是要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邓五福就不错,立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率领队伍随尾追杀,直杀得土匪们尸横遍地,鬼哭狼嚎。 邓五福不仅有某,还勇不可当,手中的柳叶刀运转如飞,左挑右撅,连砍带劈,反正前面全是逃跑的土匪,杀起来毫无顾忌。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若是指望他们像老兵那样,能抓住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敌人最大的打击,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新兵慢慢地适应了战场,慢慢地适应了杀戮,在追杀了几十米后,队形就有些散乱,邓五福见事不可为,也不贪功,见好便收。 在短短不到半刻钟时间,就斩杀土匪五、六十个土匪,而自己却无一阵亡,这让二连一排的新兵们最后那丝胆怯也跑大到九霄云外,一个个昂首挺胸,凯旋而归。 激动,邓林也有一点,重重地锤了邓五福一拳,呵呵笑着说:“你小子不赖,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邓五福吃了一拳,乐得见牙不见眼,傻笑着说:“都是少爷平时教导有方,属下才能得此功劳。” 其他的新兵见自己的战友,如杀鸡屠狗般把凶悍的土匪杀得落花流水,燃起了万丈豪情,藏在心底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了,想着在土匪下一轮进攻中大显身手,不能落后于人。 首战告捷,庄墙上是喜气洋洋,而躲在庄内的许嘉年则备受煎熬,当他听说有二、三千土匪进攻邓家庄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僵硬,脸色苍白,除了人是活的,其他的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许嘉年愣在那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只是浑身抖的厉害,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回卧室,努力了半天,总算是爬上了床,躺在床上的他牙齿咯嘣作响,心慌、恐惧、担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怨,许嘉年怨邓林事先也不通知他,使他身陷险境;怨黑老寇率领的土匪不攻打县城,偏偏要攻打邓家庄;怨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太过于草率,不该来邓家庄的。 许嘉年也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黑老寇突然发羊癫疯或猝死什么的;祈祷邓家家丁有神灵相助,刀枪不入,像二郎神、哪咤那样,吹一口气就能灭了所有的土匪;祈祷自己能长出翅膀,飞出邓家庄,离开这个比地狱还可拍的地方。 许嘉年怨天尤人,没人知道,更没人理会,战场上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站在后面高台上的黑老蔻见炮灰如此草包,破口大骂,不过他并不气馁,早就知道那些炮灰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只是试探一下邓家庄的战斗力而已。 黑老寇根本称不上合格的将领,只是一俗人而已,一狠毒、狡诈的俗人,在他看来,邓家家丁除了火器犀利以外,战斗力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只是耍了个阴谋诡计,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又碰上一群草包,才能如此轻松地首战告捷。 自己真正依仗是还未出动的两千多精悍手下,草包攻不下来,那老子就派一千精悍土匪,就凭邓家庄区区两、三百人,岂是对手。即使五个换一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届时自己亲摔大军进攻,定能一举拿下邓家庄。 黑老蔻能成为桂阳境内最大的土匪,绝不是偶然,比普通土匪强些,为了对付邓家庄的火器,立即命人准备门板,并在上面包上厚厚的棉被,三、四十米远的距离、铅弹休想穿过。 准备充足了,该进攻了,令一千精悍的土匪押着前面那群草包,抬着厚厚的门板、云梯、檑木等简易攻城器具,如同汹涌的潮水,直扑邓家庄。 黑老蔻这次发狠了,自己则领着几股大的土匪在后面督战,若是有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督战的土匪都是在桂阳排得上号的,不仅战斗力强悍,也早已凶名在外,前面那些土匪除了拼命进攻以外,别无选择。 杜飞强很感谢黑老寇,正愁着如何才能找到一个比较适合的位置,以方便自己突然反水弄死黑老寇,哪知黑老蔻竟然如此配合,把自己放在督战的位置上,届时自己率领手下从背后捅起刀子来,确实方便多了。 打仗不是谁的人多谁就能赢的,《八里桥战役》,大清国跟英、法联军干仗,清国人是多,用人海战术,一群拿着大刀、长矛,凭着一腔热血迎击英法联军的洋枪、洋炮。 在这次战斗中,清军士兵们没有丢国人的脸,表现得非常英勇,前仆后继,只是装备太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结果只有两个字,失败。 这次战斗充分地说明科技的力量,科技含量越高的武器,其杀伤力越大,虽说邓家庄现在还是冷热兵器混编,武器装备远不如八里桥战役时的英法联军,可对付一群土匪,守住邓家庄则也易如反掌。 战场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则,随时调整部署才是最好的规则,邓冷冷地望了远处的土匪萧然下令:“邓成,你替换李修文,立即率人到庄中巡逻,以防村民们因惊恐过度,乱冲乱撞,自乱阵脚。” “喏!”邓成连忙拱手领命,转身带着一众属下急匆匆地去了。 “徐东,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将檑木滚石、桐油石灰等守城物资及时送上庄墙,补充消耗的,使庄墙上的守城物资不得断缺。” “喏!”徐东恭应一声,也匆匆下了庄墙。 “李修文,你和工匠们多准备燧发短枪,专门负责解决爬上庄墙的土匪。” 考虑到工匠们没什么近战能力,邓林又令战斗力十分强悍,刚刚升为班长没多久的高铁牛,率领他那班战士配合李修文他们行动。 第七十七回夜叉檑 前面冲锋的土匪们恨死了黑老寇,若是黑老寇把脖子伸到他们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屠刀,只是黑老寇不会给他们机会,站在后面指挥督战队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你不前进,可以,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再说。 冲锋的土匪不能后退,只有前进,他们不懂军阵,也不是傻子,知道邓家庄是快难啃的骨头,不能给他们有太多的时间从容布置,最好是自己杀上庄墙,他们还在做梦,一个个卯足了劲向前冲了过去,口中呐喊着:“杀啊!杀光邓家庄的男人,咱们就能睡他们的女人,就能抢光他们的财物,就能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土匪们不知道散阵冲锋,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好像不如此就没有安全感,邓林很无奈,这么好的靶子,只好下令:“开炮!” “喏!”旁边的传令官挺直了胸膛,立即挥舞手中的令旗。 “轰轰轰......” 庄墙上的三门大炮发出怒吼,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炮弹精准地落在密集的土匪之中,在人群中犁出了三条长达十几米远的血渠,顺着炮弹的轨迹,沿路血肉横飞,数十个土匪倒在血泊之中,有些一时未死的土匪发出渗人的哀嚎。 土匪中胆大的还能战战兢兢的继续前进,胆子小的立即四散奔逃,督战队一点也不念同伴之情,瞄准逃跑的土匪张弓搭箭,毫不留情地一一射杀。 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前进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土匪们只有咬着牙齿继续前进。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戮,炮兵排长朱一山也不顾被硝烟熏得通红的眼睛,指挥炮兵将后座出几米远火炮推回原位,然后熟练地装弹、填药,没多大会儿,引线又“哧哧”地燃了起来。 炮兵们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只听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大炮的四周硝烟弥漫,炮兵的身影都看不清了,炮弹又一次砸向密集的土匪队伍。 血淋淋的教训是最好的老师,土匪是人,不是傻蛋,与炮弹抗争再多人也没用,只有分散前进,才能降低火炮的杀伤力,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土匪不挤在一起了,炮击效果就不佳了,随后的炮击声势是不少,炸死的土匪却不多,颇有一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邓林不干了,炮弹要钱的,不是白拣来的,下令炮兵装好散弹,休息一阵子,把土匪放近了再打。 黑老蔻也是善于抓住时机的人,炮击一停止,立即嘶哑着嗓子大吼:“操他娘的!给老子杀,只要杀进邓家庄,大索三日!” 黑老蔻这一招果然管用,土匪们在财帛的诱惑下把心一横,反正后退也是死,不如攻进邓家庄,只要侥幸不死,就有发财的机会。 “杀,杀,杀......” 土匪们的斗志彻底被调动起来,一个个被财帛刺激的嗷嗷大叫,挥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怵目的寒光。 土匪们也越来越有经验,知道邓家庄火器犀利,采取有针对性策略,距邓家庄八十米时,纷纷举起手中的门板,使邓家庄的燧发枪无用武之地。 土匪就是死脑筋,每次进攻的程序都是那样,进入六十米的距离时,弓箭手们纷纷躲在门板后面,张弓搭箭。 “嗖嗖嗖......” 箭矢破空之声不断,天空都为之一暗,密密麻麻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无情地泼洒在庄墙上。 邓林就差点中招,刚刚躲到墙垛后,一支利箭便嗖的一声贴着他的脸颊飞过,笃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檑木上,箭尾兀自嗡嗡直颤,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有几个经验不足的新兵,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就被箭矢所伤,立即被人抬下庄墙,这时庄墙上传来一阵嘹亮的唢呐声。 “轰轰轰......” 庄墙上的火炮怒吼,发射散弹,成千上万的碎石、碎铁片、铁蒺藜,挟雷霆之势,呼啸而来,土匪手中举起的厚实门板如纸张般被撕得粉碎,躲在后面的弓箭手惨叫着倒下一大片。 大多数土匪都没有什么东西遮挡,燧发枪有用武之地了,另一种曲调的唢呐声又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紧接着,火枪手们射出并不密集的铅弹,从庄墙上,从左右马面里,从三个方向交叉着射向土匪。 顿时,有人被正面呼啸而来的铅弹射穿胸膛,拼命地想用手堵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可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全身的力气迅速被抽干,最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也有人被马面里射出铅弹击中手臂,本来命不该绝,因铅弹的惯性而摔倒在地,结果被同伴们你一脚,我一脚活活踩死。 还有些土匪好不容易攻到庄墙下,结果被檑木滚石砸个粉身碎骨,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就这样匆匆登上奈河桥。 整个战场呼喝连连,喊杀声震耳欲聋,家丁和青壮们在庄墙上来回奔波,不断地向下扔檑木滚石,或用燧发枪向庄墙下射击,或几人合力,用长长的木杈,奋力地顶翻搭在庄墙上的云梯,使攀爬在云梯上的土匪,像下饺子般纷纷跌下云梯,狠狠滴砸到地上,扑哧扑哧,发出沉闷的声音。 庄墙上每隔十几米还有宋代人发明的守城利器,可以重复使用的“夜叉檑”,它是由一架绞车,系着细铁索,铁索分别系在长约一丈的檑木两端,檑木上钉满了尖锐的逆须钉钉,在檑木的两端装有轮子,及大地减少了逆须钉与城墙摩擦时的阻力,使回收速度加快,杀伤力效率极高。 两名青壮躲在墙垛下,用力地把夜叉檑向下一扔,就能听到一片惨呼声,然后两人迅速摇动绞轮,将夜叉檑绞上庄墙。然后再扔下去,再收回,周而复始。 庄墙上的家丁和青壮们,在各自排长、班长的指挥下,凌厉而又精准地给土匪们以沉重的打击,而没有退路的土匪们,也兽性大发,一波接着一波,悍不畏死地向邓家庄发起猛烈的攻击。 第七十八回陈泽慧发威 杜飞强早已等待多时,见邓家庄发出预先约好的暗号,就知道自己从背后捅刀子的时候到了,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丝巾系在头上,他的手下见状,也纷纷在自己的头顶系上红丝巾。 “擒贼先擒王!”杜飞强向四周望了望,在自己的左边约以百米处,黑老蔻手持一面大旗,四处挥动,正在指挥土匪进攻,身边只有五、六十个亲信护卫着。 “弟兄们,跟我来!” 土匪以为是自己的同伴,杜飞强率领手下沿途畅通无阻,但护卫黑老蔻的亲信却十分谨慎,有一个亲信正要喝问杜飞强为什么擅自行动,只听得一声厉喝,杜飞强大刀猛然挥出,那亲信躲避不及,骇然之下,双手堪堪抓住刀柄,刀锋已经狠狠地从他颈部划过,鲜血飞溅,一颗大好头颅已不知去向,剩下无头的身躯在鲜血飞溅中摇晃两下,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杜飞强的手下,见大当家的动手,也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子,一顿狂砍,黑老蔻的亲信们猝不及防,瞬间就有二、三十人命丧黄泉。 护卫黑老蔻的亲信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土匪,战斗力十分强横,反应过来后,立即发起凌厉的反击,与杜飞强他们激战起来。 远远近近的土匪见大首领遇袭,也纷纷呼喝着冲了过来,好在杜飞强他们已与黑老蔻的亲信激战在一起,使那些弓箭手不能发挥特长,否则,纵使杜飞强有一身武艺,也难免被射成刺猬。 杜飞强一心想置黑老蔻于死地,手中的大刀巧妙地挽出一朵朵刀花,如狂风暴雨般杀向黑老蔻,可惜土匪越聚越多,使他不得寸进。 杜飞强的行动彻底打乱了黑老蔻的部署,本是强弩之末的土匪乱成一锅粥,毫无章法可言。 土匪们加入围攻杜飞强的有之;兀是向邓家庄发起自杀性进攻的有之;见事不可为,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的有之...... 土匪自乱阵脚,人心散乱时,一阵嘹亮的唢呐声突然从土匪背后响起,唢呐声似乎很远,却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接近。 紧接着传来一阵让土匪闻声丧胆得燧发枪特有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掩盖了土匪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陈武带着一连的士兵,踏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如大山般一路展压过来。 黑老蔻惶恐地转过身子,正欲定眼细看,瞥见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暗叫一声不妙!顺手拖过身旁的一个亲信挡在身前。 “砰砰砰......” 伴随着枪声,黑老蔻被溅了一身血,被他推到前面的亲信,双手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之中,周围也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 黑老蔻虽被骇得面色苍白,反应却极快,转身便仓皇而逃,一些头脑灵活的土匪也紧接其后。 “杀匪!”朱子轩口中高呼着,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犹如砍瓜切菜般,直杀得土匪们屁滚尿流。 其麾下的家丁也英勇无比,犹如狼入羊群,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枪,不断地往土匪身上招呼,所过之处,土匪的尸体已堆积如山。 陈武的脸上露出冷酷无情表情,萧然地下达屠杀令:“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杀杀杀······” 长枪手们呼喝连连,每喊一声杀,便有成排成排的土匪倒在枪下,在他们各自排长、班长的指挥下,绵密如林的长枪,犹如滔滔不绝的长江,永不停歇地进行着血腥的屠杀,没有怜悯,只有无情的杀戮。 火枪手们也不甘落后,他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装填好弹药,然后瞄准各自的目标扣动扳机,第一列射击结束便立即后退,装填弹药,然后第二列上前,越过第一列战友,交叉射击,如此周而复始,弥补了火铳射击之后填弹缓慢的缺陷,使铅弹犹如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秋风扫落叶般,大片大片的土匪如麻袋般软软地栽倒在地。 邓林见收网的时机到了,立即下令二连从庄内杀出,最前面的是火枪手,炒豆儿般的枪声响过之后,硝烟弥漫中,前面的土匪像割麦子似的到下一大片。 中央开花,前后夹击之下,土匪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四下奔逃,自相践踏而死伤者几乎不低于家丁们击杀的人数之下。 黑老寇率领二、三千土匪进犯邓家庄,说没有担心是假的,此时见家丁们人人奋勇当先,杀得土匪们鬼哭狼嚎,尸横遍野,站在后面的邓林,看得紧握双拳,全身热血沸腾。 邓林却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三个全身摸满污血,躺在死人堆里装死的土匪,见眼前有一条大鱼,起了侥幸心理,他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猛然跃起,突然发难。 猝不及防之下,四个护卫邓林的家丁,立即有两个家丁惨死在土匪的屠刀之下,而另外两个家丁也被土匪缠住,一时之间竟然脱不开身。 其中一个长得高大凶猛的土匪,见有机可乘,举起手中的屠刀,恨恨地劈向邓林。 邓林望着劈向自己的屠刀,心中默念着:“大意了,看来自己在劫难逃,只是还未与陈泽慧成亲,心有不甘!”他知道自己躲不开,就索性不躲,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陈泽慧。 战场凶险,而陈泽慧又知道邓林只是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一直跟在邓林身后,时时注意邓林周围的动静,暗中保护自己的相公。 见有土匪竟然对自己的相公下死手,吓得魂飞魄散,娇躯化作幻影,飞奔而来。 邓林的头刚刚扭过去一点点,眼中便闪过陈泽慧的倩影,她像一头护犊的雌虎,迅速向他猛扑过来,那张俏脸更是胀红得犹如桃花。 手中的双截棍由下向上,划了个漂亮的弧形,呼地一声,双截棍从邓林的脸颊掠过,带起一阵疾风,夹着风雷之势越过邓林的头顶。 “铛”的一声,堪堪劈到邓林头顶的屠刀,与陈泽慧的双截棍碰撞在一起,发出一串火花,愣是将直劈的屠刀荡开。 棍到人到,陈泽慧就势一个箭步,双截棍直戳对方,砰地一声,击中那个土匪的胸口。这一棍力道极大,“蹬蹬蹬”那个土匪倒退了好几步,不待对方稳住身形,陈泽慧垫步拧腰,跟前几步,手中的双截棍犹如风转,头、劲、胸、下阴,招招不离要害,双截棍使得如暴风骤雨,打得那个土匪毫无还手之力。 邓林看呆了,只见陈泽慧身随棍走,招招凶狠凌厉,棍法又快又准,令人眼花缭乱,没多大会儿,只听一声娇喝,“着!” 邓林能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咔擦声,这一棍竟然将那个土匪打得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散了一地,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就一命呜呼。 陈泽慧怒了,敢偷袭我相公,我跟你拼了,手中的双截棍上下翻飞,向剩下的两个土匪扑了过去,在陈泽慧凌厉无比的攻击下,那两个土匪很快就追随前面那个土匪,踏上了黄泉路。 陈泽慧收棍退到邓林身边,俏脸变得煞白,额头直冒虚汗,邓林见状,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慧妹,您怎么啦!莫非受伤了,让我看看!” “奴家......奴家没事,只是刚刚那一刀太凶险了,吓死奴家了,呜呜呜......”邓林啥事没有,陈泽慧反而吓得梨花带雨。 感动不已的邓林,眼里满含柔情,他忽然克制不住地将陈泽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喃喃地道:“能得妻如此,何其幸也!” 护卫邓林的两个家丁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只知道未来的少夫人会功夫,却不知道竟然厉害如斯。 当他们看到少爷与少夫人卿卿我我,忙把头扭向一边,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天天欣赏的风景,今天变得特别旖旎。 第七十九回世外桃源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对此,徐东、邓成两人最清楚不过,邓家家丁们平时训练,都是实弹训练,每天消耗的弹药和损坏的武器不计其数,再加上他们的吃喝拉撒、军衣、军饷等物资,钱财如流水般哗哗啦啦地往外流,那不是在花钱,简直是在烧钱,虽说每次剿匪都收获颇丰,却也没有多少结余。 这次黑老蔻率领土匪抢来的物资堆积如山,他们早就把它当成邓家庄的了,盘算它能价值几何,粗粗估算一下,足够邓家庄半年多的费用,急巴巴地等着土匪败退。 此时见土匪们落荒而逃,跟本没人顾及那些物资,乐得眉开眼笑,也不顾被硝烟熏得黧黑的脸,匆匆跑过来请示邓林打扫战场。 “少爷,黑老寇送来那么多物资,堆在野外有点显眼,属下这就率人搬回邓家庄去。” 邓林见两人脸上青一道,黑一道的,被火药熏得也只剩下牙齿是白的,像一对黑白无常似的,仔细辨认一番,这才看清楚是徐东、邓成两人。 “好,你们两个领着人先把物资搬回邓家庄,至于打扫战场就交给段伍吧!” 邓林虽不知每天具体开支多少,却知道花费定然不少,自己现在腾不出时间来实施自己的赚钱计划,也只能靠剿匪维持庞大的开销,既然黑老蔻如此有礼貌,送来一笔不菲的见面礼,自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诺!“徐东、邓成两人领着人兴冲冲的去搬运物资。 钱,是个好东西,徐东、邓成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提起一大麻袋物资就往肩膀上扔,麻袋内传来叮当作响的声音,就知道里面有金属,重量不轻,而他们两个健步如飞,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也不见累。 搬运物资的青壮们也眉欢眼笑,扛着沉重的麻袋似若无物,有些气力大的青壮一次扛两个麻袋也不见脚打颤,步伐还迈的特别大。 邓林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段伍汇报家丁和青壮的伤亡情况后,让他的好心情没了:’“少爷,此战我军战死者三十四人人,其中家丁五人、青壮九人、杜飞强兄弟带来的手下二十人,伤者更多,共计五十七人。至于杀敌多少,目前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以属下估计,土匪的伤亡不低于一千八百人。” 这一组数据对于卫所军官,或对于大明任何军队来说,应该是大胜,不,是狂胜才对。可对于邓林来说,土匪伤亡多大不是自己考虑范围之内,那是罪有应得,而自己手下的性命才是珍贵的,牺牲一个都肉疼好久,何况几十个,让他心如刀绞,眼眶都湿了,怒不可遏,发誓要把黑老蔻碎尸万段。 邓林是个非常干脆的人,既然要置黑老蔻于死地,就不能拖泥带水,何况此事宜早不宜迟,果断地下令陈武率领二连打扫战场和镇守邓家庄,自己则率领一连沿着黑老蔻等土匪逃跑的方向,匆匆追了过去。 邓家庄内,许嘉年的临时住处,他的幕僚一路狂奔,手舞足蹈地大呼:“老爷,咱们的功劳来了,天大的功劳来了,此次土匪来犯邓家庄,在老爷镇定自若的指挥下,邓家庄大获全胜,歼匪近两千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许嘉年的身子不颤抖了,眼睛睁得跟嘴巴差不多大。 “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再三确认邓家庄大胜后,许嘉年兴奋得浑身发抖,大惊大喜之下,犹如喝了二斤老白干似的,在幕僚得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至于先前的恐惧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一门心思考虑如何才能把这份军功无限化地放大,使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 明朝的军功分为三等,分别是“奇功”、“首功”、“次功”,当然杀的敌人不一样,赏格也不同。如果杀的是鞑子、倭寇等,赏格最高,西番和苗蛮次之,内地反贼、匪寇又次之。 不过到了明末,因流寇、盗匪泛滥成灾,朝廷为了让镇压他们的士兵更加为自己卖命,赏赐又有所提高,当然这些军功大多数都被那些当官的贪沒,“冒滥之弊,至斯至极”。 这次邓家庄实打实地剿灭土匪近两千人,这份天大的功劳,许嘉年自然要大做文章,如果把这份军功报上去,自己这个正七品知县,直接越过从六品,升为正六品,连升两级没什么问题,如果操作得好,升为五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嘉年这些年为官,有事没事就琢磨为官之道,可谓是深得其中五味,为了保证自己升官发财、花天酒地的生活,对于如何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欺上瞒下、谎报功绩等手段,倒是研究的比较透彻;至于如何治理地方,如何才能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等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所以如何上报这份军功,事后如何操作,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有了腹稿。 这次斩杀土匪近两千,报上去四、五千,扩大一倍,应该算是比较保守的数据,如果上峰实在要认真话,外面流民有的是,补上缺口也不是什么难事。 考虑到邹尚武与邓林的关系比较密切,如果不给他分一杯羹的话,届时她一打听,得知实情后,举报自己谎报军情,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十分肉疼地在军功上写上邹尚武的名字。 还有那些上司,自己不仅仅要备上一份厚礼,军功同样也要分润一些,使上下同心,这份军功才能无限放大,自己的升迁之路就宽敞许多。 至于邓林,许嘉年对他印象不错,自己在邓家庄这段日子,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再说邓林那小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份功劳完全是靠他打下来的,若是完全抹杀他的功劳,万一他闹将起来,以那小子的秉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捅个天大的窟窿,想补也补不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迫不得已,在军功的最后也写上邓林的名字。 在许嘉年和幕僚两人前所未有的努力之下,一份新鲜出炉的捷报总算写完,当他听说邓林亲摔家丁追杀匪首黑老蔻后,顿时喜笑颜开,若是能斩下黑老蔻的首级,岂不是又是一大功劳。 于是许嘉年并急着回县城,说邓家庄的风景实在太美了,总是让人看不够,他还想再欣赏欣赏如此美景。 一心等待邓林捷报的许嘉年,让人准备好酒菜,悠哉悠哉地喝着美酒,酒足饭饱之后,又围着邓家庄瞎转悠,逢人便夸邓家庄人好,风景好,犹如世外桃源。 第八十回以讹传讹 黑老蔻此次联合桂阳境内的土匪,自持人多势众,沿路又大肆掠夺,他们抢劫时不分贫富,杀人时不分老幼,匪徒们所过之处,原本宁静的村庄瞬间就变成一座座巨大的坟墓。 可悲可惨,像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兽行,自然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搅得整个桂阳人心惟危,惶恐不安。 当然也有列外的,比如柯家家主柯延华,当他听说黑老蔻这次收获颇丰时,立即命人置办一桌丰盛的佳肴,一家人聚在一起频频碰杯,提前庆祝,甚至他们还考虑是否再建几个仓库,以便安放黑老蔻抢来的物资。 而邓家原本家底殷实,这段时间邓林那小子剿匪又剿了不少钱财,若是能顺利地灭了邓家庄,不仅能把邓林那小子抽筋剥皮,以泄心头之恨,更重要的是,又有一笔不菲的横财到手。 对于黑老蔻能否顺利攻下邓家庄,他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黑老蔻他们有两、三千土匪,而邓家的家丁不过两、三百人而已,十个打他一个,即使邓家的家丁人人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 柯家一家人翘首以盼,等待黑老蔻能早日传来喜讯时,不料等来的却是黑老蔻几千人马,被邓家庄几百人马杀得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让柯家人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事实,柯家也养了几百家丁,他们也自认为训练有素,若是让他们柯家的家丁对付同等数量或多一倍的土匪,胜券在握;若是让他们柯家家丁对付几倍、甚至十倍的土匪,那是绝无胜算。 柯家人大多数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谣言以讹传讹,越传越玄,有时候甚至会把事实的是真相颠倒过来,出于慎重考虑,就派出柯家的家生子柯海,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仆人前去打听消息是否属实。 话说柯海也有点头脑,为了不引起邓家庄的人怀疑,他并没有直扑邓家庄,而是去邓家庄附近的王家湾打听消息。 当柯海他们到达王家湾时,见一老农正在挥汗如雨地在地里劳动,仔细观察一阵,见这位老农面相憨厚,不像善于说谎的人,于是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自以为很有型的他,向这位老农打听起邓家庄最近剿匪的情况来。 这位老农不是别人,正是邓家家丁王荣达的父亲王贵。 王家自从王荣达当上班长后,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不仅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还盖起了一座一正两横的小四合院。 王贵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虽说儿子王荣达所挣的饷银已够一家人花哨了,但勤劳惯了的他闲不下来。 今天王贵正在地里忙活时,见有人向他打听邓家庄消息,顿时来了兴趣,这次邓家庄几百家丁的就把来犯的几千土匪杀得屁滚尿流,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邓家家丁厉害,虽说这不是他儿子一个人的功劳,但他觉得自家早已与邓家庄休戚与共,一荣俱荣。 王贵这一辈子都围着王家湾打转,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大多数来自戏剧与评书,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关羽可以过五关斩六将;赵云可以在长坂坡杀过七进七处;张飞可以在当阳桥喝退曹操百万兵,那么邓家庄的家丁也不会差到哪里。 别人他不知道,但儿子的事情他自认为非常清楚,儿子在邓家庄每天都要从天亮训练到天黑,有时候三更半夜还要来一回紧急集合;即便是儿子放假回家,也没有懈怠,每天都坚持舞枪弄棒。 在王贵的眼里,一支如此勤练不辍的队伍,莫说超过古之名将,对付一帮土匪却绰绰有余,何况这支队伍中还有自己的儿子呢! 不管多么忠厚的人,始终都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永远都是最棒的,王贵也不列外。 当他说起邓家庄这次杀匪的过程时,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说邓家家丁如何厉害,一个人就打得几十个土匪满地找牙,莫说这次来几千土匪,即便是上万,也只是让邓家庄的家丁们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王贵没读什么书,箩筐大的字也不认识一个,说起整个过程来有些语无伦次,但越是这样,柯海越相信这位老农没有骗他。 “这位老丈,你说邓家庄的家丁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老头我都几十岁了,骗你小子干嘛!”王贵没觉得自己夸大事实,反而以为自己没有文化,不能完全描述邓家家丁杀匪的精彩过程。 “小子听说黑老寇不仅很会打仗,且杀人如麻,功夫也非常了得,自出道以来从没吃过败将,老丈你是否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呢?” “看你小子老实,老头我就告诉你实话吧,这次土匪进攻邓家庄,我还去邓家庄帮着搬运擂木滚石、标枪、弹药等物资,亲眼见识了邓家家丁的厉害。” 人就是这样,说出去的话如拨出去的水,为了增加可信度,哪怕再老实的人也会撒谎,土匪进攻邓家庄时,王贵只是提前接到通知躲在深山里,枪炮声是听到过,土匪是没见着,此时他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老丈你与邓家庄非亲非故,非常时期,邓家庄怎么能轻易动用外人。” “小子,你不知道了吧,老头我的儿子就是邓家家丁,儿子在前面打仗,老子在后面帮着搬运物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说起儿子,王贵满脸皱褶舒展开来。 “如此说来,老丈真参加过这场战斗。” “嘿嘿,邓家庄不需要老头我打仗,只是在旁边帮着打打酱油。” “谢谢老丈。”柯海说完,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回柯家,告诉家主。 柯海走了好远,热心肠的王贵还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小子,你人不错,老头我可以介绍你去邓家庄做家丁,那可是好多年轻后辈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柯延华自然不会像初出茅庐的柯海那么好骗,听了柯海的汇报后,就知道那位老农所说的话有很大的水分,不过有一点柯家人可以肯定,这次黑老蔻确实是铩羽而归。 这样的结果让柯延华意外,不过他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 邓林那小子不是有个小小的总旗身份吗?那自己就盯紧他,只要揪住他一点点错误,动用自家在官场上的关系,一棍子将他打死,以绝后患。 第八十一回追踪 邓林不知道许嘉年要贪沒他的功劳,以他的性子,即使知道了,也会一笑置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大明这艘破船已经航行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沉入大海,再多的功劳,届时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为了争捞什子功劳,费神费力还要费钱财,不值。 邓林更不知道有人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否则,以他的性子,哪怕是不眠不休,也要与对手纠缠到底。 蒙在鼓里的邓林,正心无旁骛的追杀匪首黑老蔻,当然他是不会盲目地追踪土匪,沿路他让最善于用脑子的赵志勇率领一连一排做先锋,吩咐他仔细查看土匪们路过的痕迹,如被折断的树枝,被踩踏过的杂草等。 而最稳重的刘有全则率领一连二排殿后,随时准备支援前面的队伍。 他自己和朱子轩则率领一连的三排、四排、朱家家丁居中,前后呼应,侦察排则在队伍两侧的两公里范围内搜索前进。 沿路搜索前进,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一向是急性子的李大贵就有些不耐烦,跑到邓林面前,瓮声瓮气地说:“少爷,咱们如此慢腾腾的追击,黑老蔻等土匪早已跑得远远的,那里还追得上,不如让属下率领一连四排的弟兄们先行一步,以属下的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黑老蔻,届时属下先牵制住他们,待少爷率领大队人马到来时,再一举歼灭他们,如此岂不是更好。” “山路这么多,你知道黑老寇率领土匪走哪条道吗?” “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还在这里瞎嚷嚷。”邓林走过去就踹了李大贵两脚,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大贵揉着生疼的屁股有些不服:“少爷,咱们像蜗牛一样前进,黑老寇早就逃之夭夭了。” “你这个夯货,打仗不能一味靠勇气,更多的时候是靠脑子,否则,就成不了合格的将领。一名优秀的猎人,必须要学会如何追踪和耐心等待,他在整个狩猎过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追踪和等待,而真正攻击猎物的时间非常短暂。但这不能说这位优秀的猎人前面所做的都无用之功,如果没有前面的准备工作,是很难捕获到猎物的。咱们现在好比是一位优秀的猎人,只要有耐心,凭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不跟丢猎物,总有追到猎物的那一天,若是盲目地去追,这大山里岔路口极多,只要踏错一步,便南辕北辙。” 邓林说的口干舌燥,见李大贵饶着后脑勺连连点头,又踹了他两脚就不再理会他。 朱子轩很会享受,就连打仗也没忘记在马背上驼了很多吃食,有点心,也有酸梅汤,邓林正口干舌燥,拿起盛酸梅汤的水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朱子轩急了:“邓兄,我刚刚吃点心噎着了,也不给我留点。” “不是还有水嘛,喝点水送送。” “吃点心噎着了喝水,那不是糟蹋美食嘛。” 正在邓林与朱子轩两人说说笑笑时,赵志勇匆匆过来报:“少爷,属下追到前面的那个岔路口时,没有发现什么折断树枝,踩踏杂草的痕迹,看来狡猾的黑老蔻知道咱们追踪了,有意为之,请少爷定夺。” “经过昨天晚上的休整,仓皇逃跑的黑老蔻已经缓过劲来了,不过咱们也别着急,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留心查看,总会发现蛛丝马迹。”邓林信心十足地来到岔路口。 这是一个“丫”字形的岔路口,而这段时间天天艳阳高照,山路早已变得干硬光滑,只要路过的人留心,别碰到路边的花花草草,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邓林仔细查看一会,确实很难发现什么痕迹。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未虑胜,先虑败!”这一光荣传统,土匪们人人都研究过。看来这个黑老蔻也不列外,不过这次黑老蔻再也没有以前的好运,碰上邓林这个妖孽,自然难不住他。 人有三急,何况是一群没素质的土匪,总会有人忍不住的时候,不相信找不出什么痕迹来,邓林吩咐赵志勇率领一些家丁往左,邓家明率领一些家丁往右,沿路仔细查看是否有人方便、吐痰或其它的痕迹。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大会儿,邓家明便传来喜讯,说他们追出四、五百米远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往路边撒尿的痕迹,隔了没多远,又发现有人往路中间撒尿的痕迹,另外,他们还时不时能发现有人吐痰的痕迹。 既然有这么多痕迹,肯定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的,以此推算,黑老蔻等土匪走的是右边那条路无疑。 !!!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原本跟着黑老蔻从邓家庄在逃出来的有四、五百土匪,可沿途又有不少人开了小差。 有些土匪见黑老蔻大势已去,而桂阳境内又有邓家庄这帮杀神在,若是继续在桂阳境内杀人越货,指不定哪天脑袋就会搬家,于是三、五个人相邀,途中偷偷溜走,投奔外地的山头去了,反正到哪里做土匪也没啥区别,都是靠抢劫过日子。 有些土匪已被邓家家丁杀破了胆土匪,没胆量再干老本行,偷偷溜回家,继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还有那些侥幸逃出生天的大当家,他们的心思比较活泛,趁别人不注意时,带着几个亲信,偷偷潜回山寨,把山寨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光,然后逃回家乡,找到官府,开具证明文书,证实自己是个良民,以便做个光明正大的富家翁。 可这些官府衙差也不是好糊弄的,对这些大当家的根底门清。以前你们有钱有枪,在山上称王称霸,是管不着你,可现在你们有求于自己,不弄点银子花花,怎么对得起这身官衣,于是一个个鼻孔朝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些大当家的以前不是地痞,就是混混,那有不知道这些官府衙差心中的弯弯道道,从口袋中摸出一张二千两的银票,满脸堆着笑容说:“官爷,这是小的孝敬您的润笔费,希望官爷笑纳。” 衙差们受贿也是熟门熟路,用眼角偷偷瞄了一下,见只有二千两银票而已,如同打发要饭的,心中不高兴,表面却装着一本正经,把桌子一拍,义正严词地说:“本官素来秉公执法,岂能受贿。” 官爷不高兴,看来是自己的银子给小了,这些大当家的也是人精,岂能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于是又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第八十二回及时雨 五千两银子确实是一笔巨款,可这些衙差的贪婪之心犹如无底之洞,知道这些大当家的这些年做无本生意,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如此大好机会,不狠狠的敲他们一笔,更待何时,板着脸训斥道:“我们是为朝廷办事,素来正大光明,岂能为五斗米折腰,你们赶快把这些俗物拿开,否则,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衙差们如此贪得无厌,让这些大当家大开眼见,不过他们这些年在江湖上混,也不是白混的,一个个拿出看家本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着道:“小的们这些年做无本生意虽赚了些钱,可一帮手下人吃马嚼,花费也不少,再加上这次逃得匆忙,也没有带多少细软,实在是没有多少钱财,小的们尽最大努力孝敬各位官爷一个整数,希望官爷们高抬贵手。” 一万两银子,差不多了,再敲竹竿就有点过了,衙差们心中乐翻了天,虽说大伙都要分一点,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呀!一个个立即换了一张缓和的面孔,摇头晃脑、拽文嚼字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谢谢各位官爷,谢谢各位青天大老爷......” “我们这些当差的,就是为百姓办事的,不用这么客气了,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否则定将尔等锒铛入狱。”衙差们话说的客气,且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官爷们说的对,小的们铭记在心,遵纪守法。” 这些大当家的见自己以后能安安心心地享福,喜上眉梢,心中想道,如果不是在邓家庄吃了败仗,焉能如此轻易散伙;如果没有散伙,自己岂能安享富贵。 看来这次歪打正着,得感谢邓家庄,感谢邓林。其中有些大当家的,还想提着礼物当面酬谢,可一想到邓家庄那帮杀神,便不寒而栗,只好作罢。 半途溜走的土匪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宿,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黑老寇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逃,越快越好,离邓家庄越远越好,到了傍晚,黑老蔻收拢残兵败将,才发现已不足两百人,且大多数是自己以前的手下,这让黑老蔻大为恼火,出发前曾歃血誓盟,说大家同生共死,如今见自己兵败,便一个个作鸟兽散。 恨,黑老寇恨意滔天,恨邓林,恨邓家家丁,恨溜走的土匪,特别是杜飞强,黑老蔻更是把他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他提前通风报信,邓林那小子也不会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若不是他突然反水,也不至于整个队伍自乱阵脚,让邓家家丁轻易地从背后杀过措手不及,否则,不会有如此大败,不会有如此狼狈。 黑老蔻除了恨,还想东山再起,还想报仇雪恨,有枪杆子就有钱财,有枪杆子就有力量。 他并没有让滔天恨意迷失方向,这一切还需要依靠身边这群手下,且这些人都是浪里淘金,掏出来的铁杆,也是自己以后发展壮大的中坚力量。 为什么提着脑袋上山做土匪?一是为了钱,二是为了色。黑老蔻深谙此道,见麾下一个个萎靡不振,也不顾自己心力交瘁,强撑着给这些残兵败将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弟兄们,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土匪们齐吼:“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以前我黑老寇能白手起家,以后照样能,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协力,用不了多久,咱们又能吃香的,喝辣的。” 土匪们再次齐吼:“为了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听大当家的。” “好,那咱们就是生死兄弟,现在我命令,咱们去前面那片密林子里宿营。” 黑老蔻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让那些残兵败将真以为黑老寇仗义,个个感激涕零。由此可见,黑老蔻笼络人心的手段非同一般,他能占据桂阳绿林半壁江山,绝非偶然。 见手下们把自己当做急公好义的及时雨,黑老蔻心中窃喜,他没有得意忘形,知道自己现在并未完全摆脱危险,以邓林那小子的秉性,指不定还要赶尽杀绝。 但他并不害怕,对自己反追踪的手段还相当自信的,莫说邓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在衙门里干了几十年的捕快,以前还不是被老子当猴耍了好机会。 当天晚上,黑老蔻率领土匪在密林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出发时,黑老蔻就一再嘱咐手下,要他们沿路不要折断树枝,留下脚印等注意事项,不给追踪自己的敌人留下任何痕迹,以便惹来杀身之祸。 土匪们虽说都是大老粗,却也知道人的脑袋只有一个,砍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沿路都按照黑老蔻的嘱咐,小心翼翼的前进。 连续翻过两座山头,又过了四个岔路口后,黑老蔻彻底放心了,自己沿路如此谨慎,莫说是人,即便是神仙,也摸不清自己到底走得是那条路。 黑老蔻不愧是十足恶棍、混蛋、人渣,以为自己已经摆脱危险了,就想着在附近找个村庄,杀人、放火、找乐子,吩咐几个土匪爬上山顶,看看附近那个方向有村庄。 待会破村以后,除了将钱财、有姿色的女子掠走外,其他的人是活埋好,还是挖心好呢!衣冠禽兽的黑老蔻,思索着如何杀人取乐,其心肠之歹毒可见一斑。 可他等来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好事,而是让他心惊肉跳的噩梦,几个刚刚爬上山顶的土匪慌慌张张的跑下山来,隔着老远便惊慌失措的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邓家庄的那帮杀神追上来了,现在距此已不足四、五里地了。” 黑老蔻一张老脸变得煞白,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精心布的局,邓林那小子怎么如此轻易地破了呢? 正在黑老蔻冥思苦想自己有哪些地方没有做好给对方留下破绽时?忽然发现有个土匪解开裤头,便向路边放水,顿时懊悔不已,自己千算万算,却还是漏了一个如此重要的环节。 现在不是埋怨谁的时候,还是赶紧逃命要紧,于是黑老蔻率领一帮土匪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当他们仓惶逃到下一个岔路口时,狡猾的黑老蔻又心生一计,既然邓林那小子循着自己一时大意所留下的痕迹追踪自己,那老子就来过将计就计,看邓林那小子有多大的能耐,吩咐众手下,让他们在右边那条道上故意留下些痕迹,如撒尿、吐痰等。然后带着众土匪匆匆地往左边那条路逃去。 第八十三回精锐之师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黑老蔻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邓林率领队伍到达黑老蔻故意摆下迷魂阵的岔路口时,李大贵见土匪们留下的痕迹十分新鲜,就知道土匪们刚刚离开此地没多久,顿时大喜,就差没跳起来,兴冲冲地跑到邓林面前说:“少爷,土匪刚刚走了没多久,让属下带着一连四排的弟兄们做先锋,以属下的脚力,用不了多久便能追上他们。” “不急,你仔细看看,这里留下的痕迹是不是比前面的岔路口多了很多,莫说咱们有意寻找,就是寻常路过的人,也知道不久前有很多人从这里路过,这说明什么呢?”邓林笑呵呵地问道。 “这说明什么呢?”李大贵饶了饶后脑勺,满头雾水。 “这说明有人故意为之,意在迷惑咱们,由此看来黑老蔻想跟咱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那咱们就跟他好好玩玩,”邓林嘴角微微上翘,慢条斯理的向李大贵解析。 “右边道路上的痕迹多,是黑老寇故意留下来的,那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沿着左边道路追击。” “还不算笨嘛!” “嘿嘿,属下本来就不笨,只是少爷你太聪明了,与您在一起才显得属下笨手笨脚的” “李大贵,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你立即率领一连四排往左边那条路追击,切记,不要逼得太紧,以免产生没必要的伤亡。”追踪猎物时可以慢慢来,发现猎物踪迹后就要行动迅速 “喏!”李大贵激动得身子一哆嗦,大声的应了一声后,就率领四排的弟兄匆匆而去 “邓兄,兄弟我这两天吃得好,睡得香,浑身有劲,不如让我协助大贵兄弟。”朱子轩正吃着可口的点心,听说黑老寇就在前面不远处,立即坐不住了。 “好!”邓林很干脆,朱子轩和朱家家丁战斗力强横,有他们配合李大贵,黑老寇难逃落网。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李大贵、朱子轩两人在前面大步如飞,恨不得立即追上黑老蔻等土匪,而后面的士兵也脚步匆匆,紧随其后。 “以班为单位,冲过去,杀光他们!”看到前面慌乱的土匪,李大贵来了精神,追了二天一夜却没见到黑老蔻和土匪的踪影,这让他觉得十分郁闷,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那还客气什么。 邓家家丁、朱家家丁绝对堪称精锐,这一点从他们追击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从发现土匪的背影到两者之间接近百米的距离,总共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甚至前面的火枪手已经瞄准了土匪的后背。 而那些平时走路都晃着肩膀的土匪,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见邓家家丁追了上来后,如老鼠见了猫一样,除了拼命逃窜之外没有胆量做什何还击。 即便是逃跑,他们也逃得没有什何章法可言,在狭窄的山路上,丢盔弃甲,你推我挤,互不相让,使整个队伍更加混乱不堪,反而发挥不出平时逃跑的水平。 黑老蔻见后大怒,扯着嗓子大声强调:“你们这群兔崽子给老子听好了,按照先后顺序跑,若是有谁不听老子的命令,老子认得你,可老子的刀子认不得你。” 土匪们生怕自己落后于人,一心想着逃命,谁还鸟他这个大当家,即便是黑老蔻连续砍了几个脑袋,也无济于事。 不知好歹的东西,黑老蔻愈发恼怒,拎着鬼头刀追向几个挤得最凶者,准备再杀几个人立威。还没等他把沉重的鬼头刀抡起来,就听到一阵“砰砰砰......”的铳声,一排呼啸而来的铅弹从他身边飞过,将几个逃命的土匪射翻在地。 “砰砰砰......” 又是一排铅弹呼啸而来,将落后的土匪尽数射杀,几串鲜血溅到黑老蔻脸上,满脸污血的他显得更加狰狞。 其中有两颗铅弹贴着黑老蔻的脸颊而过,灼热铅弹带来的劲风使他那张老脸热辣辣地生疼。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黑老蔻被吓得心胆俱寒,那里还有心思还顾及手下,先逃得性命再说。 黑老蔻不愧是惯匪,惊慌失措之下,也始终没有扔下手中的鬼头刀,见前面的手下挡住自己去路,也不管是自己的亲信还是铁杆,抡起手中的鬼头刀一顿狂砍,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飞奔而去,毫不停留。 势如破竹,干净利落,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每一次出手必有收获。如果有懂军事常识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定会发出精锐之师,王者之师的感叹。 指挥一连二排家丁的李大贵,显现出真实的军事才能,他指挥队伍只是追着土匪跑,并不过分逼迫,只要是落后的土匪,铅弹和长枪立刻交替着上来招呼。 朱子轩也十分配合,李大贵怎么指挥,就怎么打,手中的弓箭不知收获了多少土匪的性命。 家丁们越战越勇,他们在李大贵的指挥下,展开整齐有序的战斗队形,不疾不徐地掩杀过来。 廖向恒不愧是神枪手的称号,他瞄准一个逃得十分快的土匪脑袋,“砰”的一声,铅弹毫无障碍地穿透那个土匪的头颅,被他击中的土匪,脑袋上鲜血四溅,犹如一朵盛开的大红花,然后他再次装弹,当听到不同于其他曲调的唢呐声后,再次扣动扳机,又是一枪爆头。 密集的铅弹过后,总有些撞大运的土匪躲过一劫,这可让长枪手杨超逮住机会,手中长枪在空中飞舞,像毒蛇一样磕开对方的兵刃,钻过空隙,刺进柔软的血肉之躯,与他并排的战友也毫不逊色,每出一枪,必带起一大逢血雾。 土匪们可惨了,被后面的家丁紧追不舍,铅弹像泼瓢一样往脑袋上倾泻。 沿路不断地有受伤的土匪倒在血泊之中翻滚着、哀嚎着,求饶着,结果被追上来的家丁毫不留情地一枪穿心透肺。 侥幸没死的土匪不敢回头,撒开脚丫子拼命地往前跑,能跑多快便跑多快,根本没有顾忌落后的袍泽。 一边倒的屠杀,成了这场追击战的主旋律,土匪们的表现得很窝囊,他们只顾抱头鼠窜,根本没有组织什么有效的反击,被动挨打。 第八十四回挫骨扬灰 地形,在乱世很重要,发生战争或逃亡,熟知地形就有很大的帮助,邓林对桂阳地地形就了然于胸,当他率领大队人马追上来后,见土匪们慌不择路,竟然往前面不远的集龙河方向逃跑,心中恻然。即使他们现在逃脱后面的追杀,跑到集龙河边后,面对的也是一条死路。 土匪们如此配合自己的剿匪工作,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美意,邓林令赵志勇率领一连一排抄近路往左边拦截;刘有全率领一连二排抄近路往右边拦截;而邓家明一连三排则支援李大贵、朱子轩,从土匪背后发起更猛烈攻击。 当土匪们逃到河边时,更加悲惨了,武装到牙齿的家丁队伍,把河岸那边空开,从三个方向不断地压缩包围圈,远的用燧发枪射击,近的用枪刺、用刀劈,使整个河岸犹如人间地狱,土匪们的断肢碎骨,横亘江野。 邓林把时机掌握的非常好,通过控制节奏,步步紧逼,给土匪们制造无形的心理压力。原本惊慌失措的土匪们,像雪崩一样迅速崩溃,他们发狂一样喊叫,声震蓝天,有的拼命地拨开人群,想钻出天罗地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在地的同伴,企图逃出生天。 而家丁们对这些企图逃跑的土匪也毫不客气,他们不是被火枪手送上西天,就是被长枪手捅翻在地。 随着家丁们把网慢慢收紧,土匪们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窄,哭声、喊声、怒骂声、和有节奏的枪声混成一片,使整个江岸犹如屠宰场,各种杂乱无章的惨嚎声此起彼伏,十分渗人。 被挤压落入江中的土匪如下饺子似的连续不断,那些不会水的土匪被水花一卷,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会水的土匪则拼命地游向对岸,结果被呼啸而来的铅弹击破露出水面的脑袋,像死鱼似的浮在水面,随着河水滚滚流去。 当然也有水性极好的土匪逃过一劫,比如黑老蔻,在跃入河中的那一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脱掉外衣,然后一个孟子扎过去老远。他露出水面换气的功夫也十分短暂,火枪手还来不及瞄准,他又一个孟子扎下去就不见人影,如此反复几次,竟然安全无恙地逸去。 看到有几个土匪竟然能从密集的枪林弹雨中游过对岸,全身而退,邓林也略感惊讶,这是他剿匪以来少有的怪事,自己麾下的火枪手个个训练有素,能在他们手中的燧发枪逃脱者寥寥无几。 “刚刚领着几个土匪逃走的谁?”邓林一边指挥队伍,一边追问身边的赵耳。邓林虽见过黑老蔻的画像,却从未见过他本人,仅仅看到背影自然认不出来。 “禀少爷,他就是恶贯满盈的黑老蔻!”赵耳作为侦察排排长,对桂阳境内的巨匪自然非常熟悉,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邓林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这个黑老蔻确实是土匪里面少有的好手,可惜走错了路,否则,倒是个难得人才。 邓家家丁不愧是训练有素,整个围剿的过程犹如秋风扫落叶,不管是跪地求饶的土匪,还是乱冲乱撞的土匪,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家丁们只用了三、四次交替穿插,江岸上就没有站着的土匪。 最后打扫周身肝脑迸溅,血肉狼藉,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时,其中还有许多土匪气息未绝······ 邓林对土匪可没有什么仁慈可言,不管是死是活,一律补上一枪,然后将堆积如山的尸体泼油火焚,挫骨扬灰。 这些年桂阳境内因吏治腐败,群匪趁势而起,横行奡桀,残民害物,百姓们莫不谈匪变色,怨声载道。 而历届知县无人不喊着要剿匪,无人不嚷着要缉贼,每年都要从民间搜刮大量财物,并美其名曰资助县衙剿匪,可年年发兵剿匪,犹如隔靴抓痒,匪患非但未灭,反而愈剿愈撅。 当邓林吹响血剿桂阳境内土匪的号角时,乡亲们还以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大吹法螺。后来那些对邓林知根知底人说,邓林不仅有些憨,还有些傻,使百姓们更加认定是傻人说傻话,所以根本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该干嘛还是干嘛。 可邓家庄一连串的剿匪胜利,百姓们才知道邓林不是嘴巴说说而已,而是说到做到,还做得非常漂亮。 到了这一步,百姓们才明白过来自己先前太缺心眼了,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真以为邓林傻,错怪了邓林,错怪了剿匪英雄们,如果现在还谁人说邓林傻,他们便会跟谁急。 其时的桂阳百姓,或许全然不知内阁首辅杨嗣昌是何人物,或许不晓得湖广巡抚何腾蛟是那棵树上的斑鸠,但邓林的名声却如雷贯耳,妇孺皆知。 特别是这次,黑老蔻几乎纠集桂阳境内所有的土匪,可谓来势汹汹,结果被邓家家丁杀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真是大快人心。 当邓林追剿残余土匪凯旋而归时,闻讯而来乡亲们扶老牵幼,夹道欢迎。有钱的买来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以示欢迎;没钱买鞭炮的,早早地从山上砍来竹子,放在火上燃烧,哔哔剥剥,也十分喜庆。 邓林见乡亲们如此热情,心情大好,脸上始终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与乡亲们打招呼,时不时还和两旁的人群握手。 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则纷纷要求加入邓家庄,加入家丁队伍,做一名闻名桂阳的英雄。 人实在是太多了,年轻的小伙子也多,邓家庄也要不了这么多家丁,邓林只好说日后招收家丁,提前通知他们,给年轻小伙子一个念想。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