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仙女座旅法师》 第二章 妻子 当闹钟的指针指向上午八点半时，林宁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懒洋洋地声音： “你到底起不起来？” 这是他的妻子陆锦，她的话里带有那么一点儿愠怒。“如果你起来了的话，去泡一壶清茶。” 昨天晚上他在阁楼上研读一本叫《魔法基础理论》书，顺便思考自己的法师点数分配问题，一直没有下楼睡觉。也难怪陆锦的口气有些不对的样子了。 “好的，”林宁说着，走到楼下的厨房。他很自然地在火炉上将茶壶中的清水烧开，又在厨架上取出一个罐子，向两个玻璃杯中分别倒了些茶叶。 就像真在自己家里一样。 然后，坐到餐桌旁，惬意地抿了一口茶水，感到十分爽快。茶叶能提神醒脑，也能把他的胡思乱想浓缩成一种理性的东西。 一位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将早餐端了过来，一碟腌菜，两份煎鸡蛋，外加几个饼子。 这是他的老婆——陆锦，她今天穿着一身浅紫百褶裙，裙摆上刺着花边绣纹，上身着一件玉色轻衫，干净整洁，全身上下的衣裳没有一处不合身的地方。 林宁看到这个女人，心情很是复杂了一会，觉得老天总算在这件事上没有亏待他。 不可否认，这位便宜老婆长得很漂亮，当然林宁自己长得也不差，放在前世，他两就是那种让外人羡慕的俊男靓女组合。 既漂亮又会穿衣服。 林宁嘴边浮上一缕笑意，也难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活的那么拼命了——他总是比别人加更多的班，下班回来也要在工作台前忙碌到很晚才会入睡。 有这样的女人在家，正常男人都会有足够的动力去为她拼搏出一份美好的生活。 “你在笑什么呀？”陆锦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我敢打赌你又在做梦了，你总是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不是做梦，昨天在厂里受了点伤。”林宁没精打采地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点。 他昨天是受了点伤，不过当然不是在工作时受的伤，而是在地下比武场。 夜里回来时陆锦早睡了，为了不打搅妻子的美梦，他便在阁楼上的工作间混了一夜。顺便将自己的纯输出法师职业方向规划了一番。 当然这些是不能告诉陆锦的，她不知道林宁已通过偷偷自学成为一级魔法师的事情。 “在厂里受伤？哼，我肯定它同某个女人有关。”陆锦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的样子。 见她怀疑到其他方面，林宁反而心中一松，掀起上衣让她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胸前的伤口虽然没有多深，但那长长的一条口子即便结了巴依然让人有点触目惊心，毕竟地下比武场里玩的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陆锦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顿时一惊，眼眶一下红了起来，两步扑倒在林宁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腰，贝齿紧咬下唇，小脸上像是憋着气儿，但就是不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林宁张大了嘴，一时愕然，隐隐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这分明是刀伤！你为什么不早说，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都怪孟凝笙那个贱人！” 啊？林宁看着咬牙切齿的妻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谎言轻易被拆穿，自己是不是犯了重生后把别人的智商想简单了点的毛病？只不过她怀疑的方向也太偏了吧？ “是她那个新任相好干的吧？为了争风吃醋！”陆锦继续着自己的猜测，大有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的情形。 林宁没有回答，相关记忆迅速涌入脑海。梦凝笙，解梦师学徒，同时又是晨风灵石制造厂的女工，与林宁之间一直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几个月前，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此女开始逐渐疏离起林宁，没过多久她就又找了个男朋友。 好像已经很久没在工厂中见到梦凝笙了？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他总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模糊感，就仿佛有一段重要回忆被人抹去了一般，这让林宁非常不舒服。 “听着。”陆锦在他身旁蹲下恳切地说，她的声音里没有嫉妒和责怪：“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些古怪的梦境才接近她，但解梦一道属于高深莫测的神秘学，岂是区区一个学过点皮毛的学徒能够解读清楚的？我的男人啊，咱们以后再别招惹她了好不好？” “夫人放心，我以后只陪着你好不好？”林宁点点头，他亦不能理解家有娇妻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原因。 况且……他环顾四周，以这样的经济条件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已算够幸运的了吧。 以前的林宁这人不简单啊，住着平民区的房子还能既娶老婆，又发展情人对象。 “真的？”陆锦听到这话一脸的不相信，以往林宁在这件事上一向拒不承认，哪有现在这样坦诚的甜言蜜语过？ 林宁叹了口气，“我最近这几天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前的一些做法确实不太妥当。” 陆锦这次相信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呜咽道：“夫君，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睡眠不好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过段时间我们去宁静海湾度假好不好？休两周的假，那里可还是夏天，我们租一套便宜点的海景房，生活一段日子。” “而且我们还可以——”她停了下来，脸上泛起红晕，却不再多说了。 “好！”林宁只吐出一个字，一股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情回荡在胸间：宁静海湾是宁州南部的旅游胜地，去那里要乘坐蒸汽火车，来回开支绝对不便宜。 就当是对妻子的补偿吧，他心想，嘴上又适时的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多赚点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大不了我们买最便宜的坐票过去。”陆锦一贯秉承勤俭持家的原则，除了支持林宁自学点手艺技术的投资外其他方面能省则省。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宁嘴上答应下来，其实他另有计划，等自己法师的天赋点数固定下来，可以在那家地下比武场里赚点外快。 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一名职业者了。 陆锦闻言献上甜甜的笑意，主动即蜷缩在林宁怀中，发丝密密层层的覆盖在她好看的额头上，秀美的脸庞向上翘起，柔顺的眼神里面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林宁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忽然心中一动，面对面看的真切，这使他脱离于个人感情之外关注到一个平时没有注意的细节: 陆锦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在白腻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陆锦也有一份工作——半景学院的一名清洁工，这种职业一天少不了风吹日晒，为何她的皮肤会如此细腻精致？ 而自年纪也不见的比她大，手上的肌肤都龟裂了？ 还有那位叫孟凝笙的女人皮肤就比她粗糙多，也没这么白。 念头一闪即过，随即在心里自嘲了两句，自己是杯弓蛇影吗？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哎，有功夫还是多想想正经事吧。 陆锦离开了他的怀中，恢复正常的神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你刚受过伤，我给你给你顿鱼汤喝，你下班时记得去买一条铁背鱼，再买些姜丝和豆腐，都不要多了。” 林宁用心记下，收拾好一切的陆锦又拍了下脑袋，“对了，昨天刚来暖气，你要有时间到社区把暖气费一趟交了。好了，我要上班去了。” 说完她主动环绕着林宁的脖子献上香吻，这才匆匆离去。 等她走后，林宁没有马上离开。今天是法定休息日，陆锦因为工作性质休息日固定在周内。 他骗妻子说今天要加班，实际上是为了去比武场小小展示一下实力的计划。 环顾四周，从家中透明度尚可的玻璃窗，笨拙复杂的暖气管道以及家具的制作工艺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制造工艺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世界。 事实也是如此。结合这些天的见闻，这个世界虽然尚未走进工业革命，但从文化发展上看，整个世界毫无疑问已经脱离了蒙昧的黑暗时代，进入了文艺复兴的荣耀。 然而文明在此似乎走向了十字路口，魔法依然主导整个文明进程的走向。 军事上，或许是因为魔法元素对整个位面化学反应的影响，炸药的威力相当有限，加农炮虽然已经诞生，但那些装有火药的笨重家伙甚至能够被法师远程引爆…… 而生活应用方面，由灵石中产生的灵能依然独占鳌头，新兴的蒸汽动力似乎根本没有取而代之的希望。 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各种精彩，林宁一时难以按捺心中那一份期待。许久，他才冷静下来，梳理起自己的现状，未来还是要从脚下走起…… 魔法师的身份，在得到这个世界权威机构认可之前，尽量还是低调一点为妙。当然地下比武场那种地方是个例外，但靠决斗比赛赚钱也非长久之计。 生活方面，唔，现在的生活虽然称得上稳定，不过在这座城市中怕只能算最底层，最多是底层阶级中的战斗机。 不得不说人类文明的发展总有相似的轨迹，就像这个社会与他前世的生活环境有很多类同的地方。人长得差不多，主流人群都是黑头发黄皮肤，就连烦恼也还是那些烦恼。 若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会将心思主要放在对魔法这类未知事物的研究上。 比起循规蹈矩的生活，以自己的性格，既然来到了这不知多少光年外的异世界，当然更希望拥有一段冒险般的传奇人生。 可惜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至于平白无故多了个老婆这事儿，林宁看的很开，他又不是矫情的文青，自己这条件有个漂亮老婆跟着，还抱怨什么？ 抱怨没有自由恋爱？呵呵，自由恋爱的世界里又有多少人是对等的两情相悦？ 不是一个人，那就要对家庭有所担待，在魔法研究上太过大胆激进的话，万一自己因非法学习法术被人抓了，陆锦怎么办？ 自己身上的种种秘密可不是开玩笑的，林宁毫不怀疑，一旦被人知道，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就先放一放，随遇而安一点也不错。 是该调整心态进入丈夫的角色重新生活了！ 绯红的颜色和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依然不时萦绕于他的回忆中，林宁强压下对于过去的伤感。 恩，家庭中男人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唉，先想办法多赚点钱吧，其他的事将来再说。 第四章 女王源血 他叹了口气，包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举目环顾，当初刚来到这处半位面时，这里荒凉的跟现在一模一样。 只有一滴女皇源血，培育者莫桑，一具承载着陈佳残魂的骷髅，一所小屋，以及一本叫做分身决的心法。 这就是他的位面旅行套餐。 除了小屋，其余每件物品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女皇源血价值无可估量，培育者莫桑能帮助林宁吸收源血，分身决心法和骷髅材料用来炼制分身。 而分身，既是林宁定位半位面坐标的唯一手段，将来又能成为他战斗时的搭档。 最后还有一段疑似是莫桑口中那位“女王陛下”留下的信息： “好好在这里生活，钥匙在你手中，半位面就留给你了。” 按照莫桑的建议，以陈佳的残魂作为林宁将来分身的“核心”是最好的选择。 一、在分身中置入其他人的魂魄远比使用自己分裂出去的灵魂强的多。 外在表现就是分身的行为更有自主性。战斗时一个能够根据形势灵活多变的搭档远比只知道听命的傀儡要强。 二、拥有独立灵魂的分身有一个唯一的隐患——可能背叛甚至反噬其主，而林宁正好没有这方面的安全问题！ 陈佳对他始终抱有善意，从她的灵魂被封存后，从那具骷髅一直很安静听话的表现上不难看出这一点。否则正常情况下，一具刚刚融合了灵魂的分身不折腾出些事才鬼了！ 她真的一直是个安静的女生，林宁泛起苦涩的感觉。 按照分身决上所述，炼制分身有两个阶段，血脉连接与灵魂纽带。 在漫长的时光穿梭中，培育者已经帮助他与骷髅之间完成血脉连接。 而虫族女王早就为他做好了灵魂纽带这一步。 按部就班修炼分身决，林宁必定会得到一具对自己将来帮助极大又十分忠诚的分身。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想这么做。 遥望晶壁外的星空，他有时候会看见骷髅脸上不时泛起非常人性化的表情，是迷离？又或者是虚妄…… 每当此时林宁都会觉得苦涩，残魂没有完整的意识但依然保留着生前的部分情感…… 林宁不知这是不是男女之情，事实上陈佳还不是他的女朋友，或许更多的是一种遗憾。 仙女座星域的那些星辰如烟火般瑰丽绚烂，星空深处不知有多少未知的世界。两人一起通过难以想象的途径来到彼岸，可惜伊人却再也无法与他分享这一趟梦幻般的旅程了。 自己将来也许会活出新人生的精彩，难道一直让陈佳在身边看着？ 看着他调戏女生，结婚生子？战斗时还要为她在前排扛伤害，这对陈佳太残忍了。 是该放手了…… 为此他一度决定彻底毁掉这具分身，释放封存其中的灵魂。 “这么做，你将会失去这处半位面！”莫桑当时感知到他的想法后在精神层面咆哮。 “你知道半位面价值有多大吗？这具骷髅身上不光有你的血脉，还有女王陛下的气息！失去她你不可能再次定位到半位面！而且那个女孩也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不是我的奴隶！”林宁不想将陈佳囚禁分身中，同样咆哮着还了回去：“你为何不说随着半位面迷失在虚空中，你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莫桑坦然的表达出自己的意志：“的确如此！一具完美的分身，一只古老虫族的培养者，还有这处半位面，我不知道你放弃这些又能得到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 “如果有其他途径既能保留这处半位面又可以将那女孩残魂释放的办法呢？”虽然始终无法理解，但莫桑很快知道了林宁究竟想要什么，并找出了问题所在。 林宁当然不希望放弃半位面，实际上他刻意让莫桑看到自己的想法就是一种商量的意思： 我已表明了一定要释放陈佳残魂的决心底线，至于有没有折衷的办法解决，留给你去想。 林宁觉得在魔法的文明里自己只是萌新，作为一名不知活了多久的“古生物”，这家伙理因能想出点办法来。 果然没过太久，莫桑便妥协了，并且给出了它的建议，“想替换女王陛下缔结的灵魂纽带，你要成为一名术士，必须是最稀有的精神系术士。然后利用术士的能力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一部分出来植入分身建立纽带，取代那个女孩的残魂……” “这好像并不简单。”听上去像是在动手术，林宁反问。 的确，成为术士远比成为法师难得多。 与其他职业者靠修炼，草药，个人天赋等综合因素晋升等级不同，术士靠的是血脉，满足一定条件后立刻便会生成某项固有能力。 这些能力的数量丝毫不逊色与法师变化多端的奥术，具体会生成哪一项则与术士本身的血脉相关，所以术士又被人称为血脉术士。 血脉是天生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觉醒术士血脉几乎是无法凭借个人努力达成的目标，进化面板亦不可能凭空生成血脉。莫桑提到的精神系术士就更罕见了。 也就是说成为术士职业者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我可以帮你，只是一级术士的话有不少几率能做成此事，不过要付出一些代价。”一段莫桑的意识传来。 林宁用了很长时间去做这个抉择。莫桑所提出代价，是利用女王源血改造身体。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是永无止境的深渊。 他最后还是成为了一名术士，在莫桑的培养液中。 林宁调出法系职业的界面，心随念转，转到术士那一分类。 影像中，代表术士职业者的图标同样被点亮：一级精神系术士。 与法师天赋点数分配界面不同，术士职业的面板呈现的并非是各种数据化属性的选择，而是由一个完整的血脉技能树构成。 技能树有三个分支，对应术士职业者的三个分类，暗影术士，恶魔术士以及最神秘的精神术士。 每个分类里均有一个个代表不同能力的印记，此时基本都是问号，意味着这些血脉能力尚未觉醒。 术士职业每觉醒一个血脉，就会提高一个职业等级，相应的随机点亮技能树上一个固有能力的标识。 此时林宁的技能树上只有一个不需前置能力的独立印记是激活的，处在技能树靠后的位置。精神系固有能力：灵魂纽带。 这项罕见的能力除了能与分身之间建立灵魂层面的联系外，还可以在意识中生成一个宠物控制系统。 这个系统有像社交软件，面板上居中的是林宁的巨大头像，一条代表契约的暗金色细线连接着另一个小头像。 一旦他与任何人或者其他生物签订主从契约后，对方的时时状态便会出现在头像框里，林宁可藉此以随时下达命令。 这是就他的另一个职业——术士的第一个能力。 能准确生成这个能力是因为如同法师的天赋点一样，觉醒血脉后林宁可以在面板中自选术士固有能力。 要完成那具骷髅中的灵魂替代并最终解放陈佳的林魂，他需要两个的特定术士能力。 灵魂纽带与灵魂分离。 术士每一级只能觉醒一个血脉，也就是说必须等到自己进阶二级术士后才行。 若以改造身体为代价，等级提升并不算很难，至少没有瓶颈存在。 林宁要做的就是积累知识以及各种珍稀材料，然后借助莫桑的力量就可以。 联系到他当初自学成为法师时的艰辛，在莫桑培养液中成为术士的过程就太简单了。 天下间免费的东西最贵，也让他第一次对那滴女王源血产生出了恐惧。 对此莫桑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点诱惑的味道：“那滴女王源血远远不止能分配天赋点这种小事，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功效并不稀奇。只要你的意识不要拒绝，随着不断融合，你将会获得‘开拓者’所有的能力。” 可惜语言注定了莫桑这家伙无法隐瞒太多的事情，林宁同样在它的意识中看到了其它信息。 莫桑非常希望林宁能利用女王源血变得强大起来，它想借助林宁的力量回到虫族母星阿拉斯卡，那里有它的同胞亲族。 不过另一方面源血融合度越高，林宁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会逐渐被虫族本能所替代。这种本能包括像莫桑这样对上位虫族的无条件服从，拥有进化这一志高目标的种族特性。这还是最好的结局。 事实上，此过程中充满了各种风险，一不小心他就会变成只知道通过嗜血杀戮来进化的低阶虫族…… 所以成为术士其实并不是免费的，他所付出的是那滴“女王源血”的融合度从零提高到了1%。 关于这个问题，在那件事后他心理早有决定，进化面板上天赋点数分配这项能力对他而言足够了。 自己的目标是将这一生活得精彩就可以了，又不是要做什么位面之子，他不打算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即便再强大，如果自己不是自己了，又有什么意义？ 融合源血之后，在血脉深处他本能的知道。当初遇到的虫族女王没有强迫的意思，只要他自己的意志是拒绝的，源血融合进度便不会增加。 这等若将选择留给了他自己。 第五章 地下比武 雨势未停，林宁出门后租了一辆马车，一路来到橡树区的无双比武场。 地下一层的团战演练区中，青砖铺地，几十名青年手持刀枪盾牌，刀光剑影，拳掌交接，正在进行实战对演。 “喝！哈！杀！……” “二组上前…” “你他妈脑子有问题？辅助走位练了两年了还不会……？” “他被错骨手控住了，上！上！快！集火！” 无双比武场是青岚府赫赫有名的地方，集团战演练区，格斗练习区，法术实验区，擂台比武区为一体。传闻是由青岚府地下世界四巨头之一古驰投资兴建的。 想想也是，比武场这种地方没有黑道背景又怎么能开的下去？ 有人来这里自个练习，也有人报名参加比武场官方的培训课程。最后一类人则是上擂台当众比武，想赚点赏金的家伙。 赏金来自于盘口的赌博。 这种比武有点像林宁前世见过的拳击格斗比赛，他们中有超凡职业者，但更多还是普通人。 林宁踏进演练区，这里正在进行日常训练，停在一排座椅前，驻足观看起来。 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关窍，场中人群并非是在胡乱打斗，而是以五人为一组彼此互相厮杀！ 那些占据场中心表现强势的队伍，凭借的不光是出众个人战力，还有成员彼此间默契的配合！ 当然也有凭个人能力主宰场面的队伍，比如那些拥有职业者的团队。 打斗的强度让林宁印象深刻，都是真刀真剑！甚至有魔法的光忙闪烁！不时有人受伤退出战斗，操场中心逐渐被几个最强的团队所占据。 在林宁身后，有人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出来走走好，大男人受点小伤没什么，别一天闷在屋里。” 什么时后有人走到我身后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来人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方面中年男人，眉毛如剑，神色犀利，留着络腮胡子。 这人名叫吕汉，是比武场的教官。在过往的日子里见过林宁几次。昨天夜里跟那位刺客的擂台比武就是由此人在场外当裁判的。 吕汉也是超凡者，他是一名拓疆境战士，简单点说就是二级战士，技能主修进攻方向。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超凡力量体系，一侧是武道，另一侧是法术。 两种超凡力量又衍伸出不同的职业者： 法系四职业：法师，德鲁伊，牧师，术士。 武道四职业：战士，射手，刺客，坦克。 这些人被称为职业者又或超凡者。无论法系还是武道职业者数量都极少，相应的社会地位也是很高。 像吕汉这种年过三十的二级战士，放眼整个青岚府算不上惊才绝艳，但凭本事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吕汉做裁判时还算公平，公平对新人来说就是照顾。林宁不敢怠慢，回答道：“您说的在理。休假日呆在屋里，人都闷了。” “有时候看着别人操练，比起自己下场，又能有一些不同的感受，特别是团队配合上。”吕汉淡淡的从旁指点。 人家好心教学，这话林宁就不想随便搭腔了。 可惜要说团队配合的技巧他是个十足的外门汉，细看一会场中激斗青年之间的相互配合，略有体悟，这才回答： “视角不同，的确感觉亦不同。特别是团战细节处理上，身在场中很难有旁观者这种开阔的视野。” 吕汉点点头，“差不多意思吧，你既然是法师，你的老师应该教过你：一切团队配合的初衷，说白了就是通过阵型拉扯，想办法制造以多打少的局面。” 他见林宁露出思索的表情，接着又说道：“下三境职业者很少有主修控制类功法的，所以想要制造出多打少这种有利局面更加困难……” 听他说的欲言又止，林宁顺着话茬问了一句：“有什么好办法吗？” 吕汉很权威的介绍道：“只能靠队伍成员间彼此的默契。你可是一名法师，是任何职业者团队中的核心位置！以后跟其他职业者组队做任务，这方面还要在专人指点下加强练习才是！” 这是推销他们的团战演练课程？林宁一边领会他话语中的几个词汇，一边梳理记忆。 职业者有十个等级区分，每级又有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阶段。比如林宁现在就是一级法师前期。 而吕汉口中的下三境是这个世界古人划分等级境界的用语。 下三境是指一至三级的职业者，中三境指四至六级，上三境则是七至九级。最后第十级乃是圣域，古时又称先天。 拿吕汉的战士职业来说，下三境练体，分为蕴体境、拓疆境、叩宫境三个小境界。中三境练筋，分为通脉、洗髓、换筋。上三境练神，又分行气、凝气、启灵。 九层之上还有一个单独的境界叫登仙境，修成可达先天。 这些复杂的名词在当代早以被一级、二级、三级、四级这些数字所取代。不过虽然新兴的区分方式更加简单易懂，依然有很多人还是会用古语来彰显自己说话的不同。就像吕汉。 林宁若有所悟的说道：“这就像军队打仗，讲究在局部战场上集中优势兵力。” 吕汉点点头：“不错，大到军事战阵小到职业者间的团战，这个思路是不变的。二打二，三打三，在任何多过一人的战斗中，一方有无配合体现出的完全是两种级别的战力。” “吕哥说的是。”林宁虚心受教，当群殴开始有分工，并且遵循严格规矩时，就可以叫战斗了。 吕汉点头微笑道：“实践才是领悟的唯一途径，有没有兴趣下场试试？你虽然不是比武场的学员，但今日可以给你破例一次！” 林宁苦笑着拒绝道：“我刚成为法师还不到十天，完全没有团战配合方面的经验。等过段时间吧，没准我也会报名学习一下团队配合。” “刚成为法师昨晚就敢上擂台比武？你小子也挺拼的！我建议你应该在导师的指点下逐步参与实践战斗。”吕汉先是诧异，随后又严肃的说道。 “还不是为了上擂台的赏金……”林宁叹了口气，表示生活压力沉重，借此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哪有什么导师！ 无论是法系还是武道职业者，这两种力量又有着极为严肃正统的传承方式，偷学任何一种知识均被明令禁止。 所以作为“偷学者”，林宁只能采取找人打架这种办法验证自己所选择的法师道路！ 吕汉没再说什么，为了钱就无可厚非了，再说他跟林宁也不熟。 “我手上有几支正在磨合的团队，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这里锻炼一下配合。以后出去找工作也容易些。”吕汉最后说道，他果然没忘了推荐一下自己的课程，当然是要收费的。 离开团战演练区后，林宁来到擂台比武区。今天是休息日，这里挤满了人，中心的几块比武场上同时进行着一对一的单挑比赛，周围围满了喝彩的观众。 “这不是林宁吗？”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林宁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武士服的青年笑盈盈的看过来，没有善意，反而给人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王洪？”林宁认出了此人。 王洪也是一名一级法师，在比武场中向来喜欢和人攀比，为人甚是虚浮。有几次林宁下场对阵武道职业者时，他都在一边冷嘲热讽，诸如法系职业者低等级时怎会是学武之人的对手？ “今天是比赛日，每胜一场奖金都会翻倍！看你这幅样子，应该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我带了新装备来，怎么样不错吧？” 王洪晃了晃手上的魔法手黍，脸上满是高高在上之意，赤裸裸的炫耀道。 没错，他就是来炫耀的。据其观察多日，发现林宁九成是个生活贫寒的穷小子，刚成为法师不久就为了钱财来此比武，不给他炫耀跟谁炫耀？ 他和林宁当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同为法师彼此之间自然而然的更多了几分对比！ 他身后还跟着三男一女，包括王洪在内都是来自半景学院的学生。半景学院是本地最好的学府，这让他在面对林宁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来历不明的一级法师叫做林宁——看看他穿的衣服，不难想到还是一名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法爷！”王洪向身边的人介绍。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哦，哦。原来是法爷！怎么连个装备都没有？” “怕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的吧？可能是走乡野路子成才的法师。是不是？弟弟法师？”一名古铜色皮肤的青年趾高气昂的戏弄道。 面对众人的不怀好意的议论，林宁面色不变。 “介绍完了?” 王洪愣了一下，却听林宁又说道：“介绍完就滚吧，以免我改变主意选择你当对手。到时候王兄万一输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下不来台，你那点小面子丢了多值钱啊。” 重生之前的林宁能忍了此人的郭操，可不代表他也可以。很多事，你让一步别人就会进三步！ 第六章 寒冰箭 王洪起的脸色淤红：“选我当对手？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王某今天是遇见人生中最大的笑话了，一个不知哪里毕业的穷酸法师也敢挑战我？你不选我还要选你呢！咱们擂台上见！” 王洪说完因怕克制不住怒火，转身离开。上了擂台有的是机会教训这小子！ 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女生长得有点姿色。虽然没陆锦漂亮，但也有几分撩人之意。她挽着王洪的手臂，走前鄙视的对林宁说道：“敢挑战洪哥？谁给你的勇气？” 言语间显然对王洪充满了信心。 等他们离开后，场中的比武尚未结束，林宁转悠了几圈后竟然又碰见了昨晚交手过的那名一级刺客。 这是一个有着浓黑色长发的青年，手上还打着绷带，“林兄，过来参加比赛？要不我再陪你玩上一场？” 他昨晚回去后同样对当时的战斗回顾良久，心中有了些感悟，这才又跑来观摩其他人战斗。 林宁看了眼他肿胀的右手手指，“你用左手怎么跟我打？” 法师比起武者在这方面有优势。武者受伤后会影响战力，而法师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恢复魔力池，一般身体伤势亦不会影响到法术释放。 “输赢无所谓，我也不是冲着钱来的。”青年不在意的说道。 “下次吧。我今天约人比武了。” “真的？你约的什么人？”青年以为林宁顾忌他的伤势，不想胜之不武，尤自疑惑的问道。 “半景学院的一个学生。”林宁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事由。 “半景学院！”青年刺客吃了一惊，惊呼出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的人可不简单！资源，以及导师水平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林兄可要小心了！”青年得知林宁的对手来自半景学院后，谨慎的说道。 他非常善于衡量对手的实力，因为每一位刺客成为职业者的第一课就是审时度势，决不去正面对付实力超过自己的人。 林宁听完沉默了一下，王洪以前有句话说的没错，低等级法师确实很难对抗武者。 若王洪不是法师他还真没把握，但那小子也不过是一名一级法师！ 自己有三个天赋点投数在法术强度上，战胜他还是有不小把握的。退一步说，即便输了也没有什么，这又不是生死战斗，还能积累一笔实践战斗经验。 半个时辰后，林宁和王洪站在擂台内的决斗场上。 不等裁判按照惯例介绍两人身份，王洪抢先对观众和其他围观的职业者大声说道： “你们有些人可能认识我，有些人是第一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洪，来自半景学院战斗魔法专业。” 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你当你是张学友啊？林宁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半景学院！” “天哪，还是战斗魔法专业的！” 王洪的身份在人群中掀起了不小的反应，惊讶声此起彼伏。毕竟比起一般法师，出身半景学院的他有太多自傲的资本了。 这个世界文明进程虽已脱了蒙昧，但传承下来的好武之风未变。场外这些人大都是专程跑来观看擂台比赛的工作族，也有少量学生。 “他看上去好俊啊，好威风！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年轻女士痴迷道。 很快她就被同来的闺蜜教育了一句：“半景学院的男生高高在上，是你我这种人能妄想的吗？难道你想被人玩弄？” 那名年轻女士眼中顿时闪过不自信的情绪。 王洪很满意于众人的反应，这让他感觉良好。等羡慕，惊讶的情绪到了高峰，他才突然话锋一转，手指向林宁继续说道： “可是就在今天，有一个出生卑贱的法师要在擂台上挑战我！这是挑战半景学院的教学水平！也是挑战学院的名誉！接下来我会教他做人的道理，请诸位准备好饮料小食，用心欣赏！” 林宁愕然，这小子还挺会扯的。硬生生将事情扯到半景学院的名声上，借势压人很有些说话的天份。 “弟弟法师！”一位尖眉鼠目，神色猥琐的低矮青年看林宁果然穿着贫寒，身上没有一件装备。然而丰神俊朗，颜值不知比自己高过多少，心身嫉妒忍不住冲着台上嚷嚷道。 王洪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对一起前来的少女说道：“师妹，上来。” 他不但要展示自己的身份，还要秀自己的女朋友，那位长相撩人的少女就是他的女朋友！ 场边的两位裁判护望了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半景学院的学生，想玩玩就让他们玩吧。 王洪一手搂着少女，台下众人羡慕惊呼，此情此景让他仿佛感觉就像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人物们。美人在畔，豪情顿生，人生已达到顶峰。 正想说点什么时，眼角瞥见林宁指尖寒光闪动，冰元素迅速汇聚成型。 王洪虽然表面上在造势，但其实一直分出心来留意着林宁的举动。他可不是送人头的傻子，这是擂台上，对方随时可以动手！ 一看法术雏形就知道是寒冰箭！见林宁终于忍耐不住，王洪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 他第一个法术位上主修的也是寒冰箭！威力已达到六方！ 方是衡量职业者攻击威力的计量单位，取决于修为等级，法术强度等因素。 一级魔法师没有装备加成的上限是四十方。 当然历史上几乎没人能够达到上限，那不但需要生成最高五个天赋点，还必须全部分配在法术强度上！ 王洪念起咒语，手黍上的魔力迅速涌入全身。这让他可以比平时多释放一次寒冰箭。 在低级法师对决中，法术伤害有限，法力池深度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将咒文念诵完毕，两道寒光在空中交锋。 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只见林宁释放的那道寒冰箭势如破竹半击碎了王洪的法术，然后其势不停直朝王洪攻击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 王洪思维停滞了一秒钟，这才做出闪避动作，仓惶之下与那撩人少女就地滚做一团。 好在林宁法术威力虽大，但控制力和灵活性均有不足，这一击寒冰箭终究还是被躲过去了。否则若打在毫无防御力的法师身上，断几根肋骨都是轻的！ “这……你刚才测试他的法术强度了吗？”一位裁判目瞪口呆的向身边的同事问道。 “没带仪器。” “…………” “你输了。”林宁指了指擂台的边缘，众人方才发现王洪和少女早已离开了比武界定范围。 “你、你给我等着！将来有你好受的！”王洪尚未说话，反而是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名女生羞愤交急，愤怒的指着林宁威胁道。 林宁没再理会他们这种空洞的言语，亦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意思。 寒冰箭威力让他很满意，然而增加了法术强度后仅释放一次就抽空了体内所有魔力，此时已不可能再释放第二次。 再说了，比武场的少年意气之争过了也就过了。打了王洪的脸这就够了，进一步激化矛盾整个仇恨出来也挺没劲。 他径直来到方才台下那名尖眉鼠目的青年面前，“你刚才说谁是弟弟？” “哥、我是弟弟。”青年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眼睛一转，顺溜的说道。 …………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陆锦还没回来，林宁只好自己弄了点饭菜随便吃了。 之后他躺在床上兴奋的回想着自己当时释放寒冰箭时的场景。 加了三点法术强度果然不一样！不过公心而论自己的寒冰箭威力虽然上去了，但掌控技巧上比起王洪还是有些差距的。 以后将所有天赋点全投放在法术强度上的话，自己是不是该着重练习一下法术控制领域？ 恩，装备要买能加速施法的，弥补自己的短处。 想着想着，已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七章 晨风灵石制造场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夫妻俩各自忙碌着上班前的准备——主要是整理出门前的形象。 林宁率先收拾完毕，吻了一下陆锦后大步出门。 天空灰蒙蒙的，下了一夜的秋雨夹杂着雪片让整个青岚府宛若刚刚欢好过的女子，阴冷潮湿。 宁州地处整个东大陆的 最北端，刚刚入秋气温就已迅速转冷，这里有着独特的气候特征，冬长夏短，最冷时温度能达到零下三十摄氏度左右。 街边。一阵冷风刮过，林宁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苍穹漏下的冰冷雨水，打得他脸颊声疼。 “好吃的肉饼吆，一个三铜币两个五铜币！” “又热又鲜的豆腐脑，快来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炊饼，炊饼！” 卖果蔬，卖早餐的流动街贩大声嚷嚷着，街道口清晨的喧闹声氤氲在朦胧的雾气中。 林宁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脏水与乱扔的杂物，这里就是橡树区，低收入阶层居住的地方。没有完善下水系统，每逢雨天，泥泞和腐臭就会构成这里的主旋律。 因为贫民区人口密集，也因为这里的社区委员会雇用不起太多的清洁工人。 按照原本的记忆，他一路顺着街道绕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在那里停着一辆公共蒸汽机车，约二十来米长，前后各有两组轮胎，都是由实心橡胶制作而成。 这就是林宁每天上班乘坐的交通工具，像这种新型的蒸汽机车是近些年才逐渐兴起的，速度，灵活性甚至还比不上传统的马车，却胜在便宜。 他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周坐着、站着的都是这座城市里的“上班族”，有的眼圈发黑显然还没睡醒，有的则目光呆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先生，您到哪一战？”一位穿着黑色上衣售票员来到他面前。 “道谷路。”林宁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递给他三枚铜币。 不一会，机车缓缓开启，发动机的轰鸣声贼大，滚滚黑烟从车顶的管道中排出，十足像一个移动中的小型工厂。可笑的是比起这非同寻常的气势，机车速度只比走路略快一些。 透过雾蒙蒙的车窗，林宁好奇的打量起这座城市。 远方视野中最醒目的是一座高塔，坐落于城市中心地带，通体银白耀眼，宛若千仞高峰。 那就是青岚府的心脏，灵石塔。在那里可以买到各种品阶的灵石，而灵石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能源的材料，用途就太多了。 供暖，工业用能，军火制造，等等。大部分行业都需要品阶不一的各种灵石以支持运转。 因此有学者将灵石的运用称作人类文明创造的奇迹。 不过受限于整个大陆灵石矿脉的稀少，灵石所提供的能源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成本。直到燃烧煤炭的蒸汽机出现后，灵石能源在一些低端领域才有了被替代的可能。 就拿他现在乘坐的公交机车来说，无论各方面性能比起由灵石驱动的机车都差了几个档次，但仍有越来越多蒸汽车辆在这座城市出现。 原因无它，灵石是稀有战略资源，而煤炭，要多少有多少…… 由此亦可见灵石的珍贵！ 林宁不经意的露出点笑容来。自己工作的地方就是一家灵石生产工厂，如此看来也算是这个世界核心行业了，大有前景呀。 不要小看这份工作，不谈行业前景，光是一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城里就有大把饿肚子的青年愿意竞争上岗呢！ 当然，另一方面其实他心理也清楚，再好的行业也分不同等次的岗位，一块灵石从原矿到成品，其中有无数环节，而他仅处于这条产业链的最下游而已。 ………… 坐落在道谷路的晨风灵石制造场是半景学院下属的一家大型工厂。 这里地处城郊，行政区域划分上隶属于青岚府这些年大力新建的道谷工业园区。 放眼望去，除了一排排巨大的厂房外就是连片的荒地水沟和正在冬歇期的农田，比起橡树街的热闹喧嚣，这里就要冷清的多。 由此往北五公里左右就是铁线河的码头，物流极为便利。城中各大商社均有货仓设立与此，青岚府作为区域重工业中心，每天有无数工业品从这里流向宁州各地…… 林宁当初第一次来到晨风灵石制造场门前时，着实被这里森严的守备吓了一跳。 周围所有的树木均被砍伐殆尽，钢筋制成的铁门两侧各有一座八九米高的塔楼，每座塔楼顶端的平台上分别站着两个手持军弩的士兵。 而在铁门后，几名军人和工厂内的工作人员正在甄别陆续前来上班的人群。 这些人无一不是表情严肃认真，那种氛围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看到那些军人时，林宁在心中揣摩着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个冷兵器与热兵器共舞的时代。 热兵器用于火力压制，真正杀人的是冷兵器。当然还有超凡者这种超越寻常武器的存在。 刚跨过铁门，一位负责例行检查的长发少女走到他面前，“林宁，请出示你工牌。” 果然严格，每次都是这样！这位名叫赵露的少女是灵石场人事部的职员，她分明认识自己，可还是要严格执行既定的程序。 林宁将一个铁制的名牌递给她，赵露将那他的工牌插在手持的机械检测仪器上，过了半响，名牌仍一动不动的插在那里，设备没有任何反应。 赵露眉头微蹙，紧盯着手上的鉴别仪。 捕捉道这一幕的林宁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出问题了？ 他想到很多，甚至猜测是不是半位面中特殊的法则，腐蚀了金属特性。 站在两边的军士见此纷纷将目光投在他身上，林宁越发的紧张起来，他甚至觉得真有陌生人擅闯工厂，这些军人很可能会将其当场击杀。 低等级法师的法术位尚未成型，能够学习的法术有限，战斗时严重依赖坦克或者战士的保护。 这些军人有手持军弩站在高台上的狙击手，也有明显一看就是格斗老手的家伙。即便他们不是超凡者，虐林宁这种低级菜鸟法师也完全不在话下。 除非他的分身培育完成，单独面对三到五名军士，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正在这时，两名工人恰好从身后出现，来到铁门前。高个的工人径直越过林宁，对着赵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今晚能和你一起吃晚饭吗？” 赵露将注意从检测仪上挪开，脸色铁青，声音冰冷的说道： “杜东，你这已经是第十三次邀请了，我的答案依旧是不！” 第八章 挑衅 杜东并不气馁，摊摊手，“过段时间我就不在这里干了，或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话一出，赵露明显的呆了一呆，连林宁也是小吃一惊，晨风灵石制造厂除了是半景学院的下属单位，同样还是一家带有军工性质的工厂。每位入职的员工都签有长期劳工协议以及严格的保密合同。 除非退休或者公伤，没合适的缘由想从这里离开绝非易事！这也是为什么林宁以前纵有一颗拼搏的心，也从未想过再寻找更高薪工作的念头。 杜东矜持的笑了笑了笑，说：“年底，我就要去半景学院读书了，成人班。” 半景学院是青岚府首屈一指的学府，在整个宁州中南部也是排的上号的。旗下拥有数家大型公司，从那里出去的学生稍吃点苦就可轻松跻身中产阶级，彻底摆脱最底层体力劳动者的艰苦命运。 对于一名工人来说，去这样的学府读书是难以想象的奢望。 赵露张大了嘴，惊讶道：“那你的合同？” 杜东望了眼赵露身后成片的厂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的合同到期了，离职申请月前就交上去了，钟总监已经签了字。” 赵露眼睛一亮，俏脸似有冰雪消融的迹象，也略带感慨的说道：“原来已经有十五年了，那么，恭喜你，大学子。” 接着，她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伸出洁白如玉的右手，羞涩道：“答应你了，下班见！” 幸福来得太突然，两手相握，杜东摸着她柔软的小手，心理已经开始计划起晚上的节目安排，林宁同样看的目瞪口呆，“这……也太物质了吧。” 同时又有些好奇，杜东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没想到已经干满十五年了，这是多大就进厂了？ 而自己那份合同也是十五年，如今才刚刚过去三年…… 三人心思各异，检测仪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只见林宁的那枚名牌应声从卡槽中跳了出来。 赵露将名牌还给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进去吧，记着午间去安保部找一下雷科长，让他看看你的名牌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巨大的轰鸣声中，一台台蛹状机器飞速旋转着，腹部装满了水和原矿。 这座厂房的另一端，几台由灵石驱动的抽水机正在将矿渣过滤。 经过筛选后的碎矿石被巨大的滚轮碾碎，然后送入水池冲洗。洗过的矿石顺着蜿蜒的水槽不断流向那些旋转着的蛹状设备，与其它投料口送入的矿物混合。 这座工厂格外巨大，周围是一台台巨型机器，林宁上辈子没做过工人，只觉得选矿车间里比摇滚舞听还要吵。 方才发生的那段小插曲让他颇有点失望，没想到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爱情依然和物质紧密挂钩。 径直来到自己的操作台，操作一组洗矿、滤渣设备正常运行就是他上午的工作。 在矿石的加工流程中，洗矿只是第一步，其后还有选矿，冷轧，切矿等过程。 林宁下午就要去另外一个切矿车间，跳过中间的加工步骤，跟着那里的老工人学习如何直接对经过化学浸取后的成品矿石进行切割。 切矿车间的岗位是所有工人都羡慕的地方，技术要求最高，相应的工作强度低，薪资丰厚。在那里，他现在还只是学徒。 如果将来再通过总监的考核，就能变能真正成为一名灵石切割工了。 晨风场中能走到这一步的工人职业生涯基本算是到头了，薪资待遇远胜外面大多数职业。 不过即便是现在这个操作设备运行的岗位，比起那些费力搬运矿石的力工，林宁干的也算是“技术活”了。 这得益于他平日工作比其他人更加认真，以及下班后依然坚持学习。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林宁展现出相关方面的理论知识后，车间负责人便放心的将他提拔到了这个岗位。 对工作的责任心，林宁已经在这几年证明过了。 那之后，经过一年的优秀表现，林宁又被推荐去灵石切割车间当学徒。 这种晋升速度堪称坐火箭了。 以前的林宁不但从一个乞丐奋斗到能在这座城市里立足，进了工厂后，也在不断的提升着岗位。 然而这种速度终极是有后患的。整个晨风场近千工人，技术岗位不到一百人。有人地方就与江湖，林宁被上级赏识提拔，短短一年内从普通劳工晋升到灵石切割学徒，工人圈子里不服者大有人在。 职场上的事总是复杂，不是上级一纸任命他就能轻松的坐到那个位置去，还得到同僚的认可。 而同僚认可的标志就是厂里的那位“二哥”要点头此事，否则的话就会麻烦不断。 这就是工厂的现状。 就如此时，林宁正在结合原本的记忆熟悉着工作台的操作，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来人是一位有着粗硬胡子，二十来岁的青年。 他叫做管龚，青岚府本地人，父母都是小型企业里的低级职员，家庭收入不高，但有他有一个弟弟颇有出息，如今在城防军服役，虽然还没有成为武道职业者，不过一身格斗术很是了得。 管龚这些年也一直在自学灵石切割技术，对切割车间那个岗位窥视已久，奈何总监的推荐名额只有一个，被林宁捷足先得自然是不甘心。 管龚私下找人活动关系无果后，眼看定岗时间越来越近，索性直接找上了当事人林宁。 “林兄，借一步说话。” 林宁前段日子已被这人缠过几次，了然于他的心思，这种事不是你上就是我下，公平竞争嘛哪有自己退让的道理，他决定索性将话讲明白： “有话在这里说就行，若还是之前那一套说辞便不用开口了。你让我主动放弃灵石切割车间那个职位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管龚前几天一直在林宁面前陪笑脸，好话说尽，对方却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他的耐心快到了极限。此时又听林宁撕破脸把话挑明，终于按耐不住，阴沉的说道： “你个乡下来的贱种，灵石切割工那个位置，你配吗？” 晨风场的工人分两个派系，青岚府本地人和外来打工的人群。 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断，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都有不少次，然而占据上风的却一直是本地派系。工厂高层对此完全视而不见，仿佛乐得工人们自己内斗。 管龚骂这句话有意无意的点明了林宁的身份，也有将事情往派系斗争的方向去扯的样子。 林宁哪能不懂他的居心，然而他不觉得自己有需要向管龚妥协的理由，“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了的，不过我看管兄这几天舔着脸的样子怕是比我要贱的多。” 管龚目呲欲裂，平日里别人敬他那从军的弟弟三分，哪怕遇上冲突亦很少被人如此讥讽。 林宁丝毫不退让的盯着他，浓重的火药味在二人之间酝酿，周围工人一片肃然，不断有人抱着看热闹心态，放下手中的活聚集在二人附近。 第九章 有理想 “哎呦，外来的工人想要出头还真难啊。”有人不显不痒的说了一句。 “放屁！外来野种凭什么抢城里人的饭碗？”一个长着顺风耳的黑脸男子嚷嚷道，能当众说这话此人显情商不高。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面相清瘦憔悴的少年喝道：“你这个废物再说一遍？外来人怎么了？” 结果就是林宁跟管龚那边火药味有了，但谁都没有动手……反而，这边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却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让开，让开！”正在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排众而出。 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方面大耳，嘴唇厚实，皮肤黝黑。他叫秦颐岩，林宁以前在工厂最好的朋友。 “管龚，上班时间你想闹事不成？”男人到来后一把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分开，冲管龚沉声问道。 “秦哥。”管龚见来的是秦颐岩，对方是个老工人了，他稍稍收敛了一下对林宁的怒火，又见周围人群争闹四起，万一这节奏带的太大了他自己也收不了场。 于是放弃了在此发生冲突的打算，脸色稍缓的说道： “秦哥，我来不是要找他麻烦，是二哥想见他，他老人家要亲自过问此事。” 接着又对林宁冷声道：“二哥叫你中午过去一趟，” 让管龚失望的是林宁并没因听到二哥的名字而产生丝毫惊慌。 “到二哥那里说清楚也好。”林宁想了下后回答。 哼！到了二哥面前我看你再嘴硬！管龚不屑的想着。 ………… 管龚走后，众人方才渐渐散去，这样冲突常有发生，对很多人来说早已习惯了。 “他想激你动手，惹出事来没准就被取消灵石切割车间那边的转正资格了。”秦颐岩皱眉道。 “我知道。”林宁点点头。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管龚的算盘打错了。工人们打的越凶，上面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没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不会因此真正惩罚谁的。 工人们自己不内斗，领导怎么管理？ 这也是为什么工厂中会有像“二哥”这种带有黑社会头目性质的人物存在。 本质上讲，二哥也就是一条狗，你再狂，高层真看你不顺眼还不是被随便踩？只不过工厂需要有个老大将工人之间的斗殴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听说二哥跟管龚的弟弟有些交情，这件事到了他那里，未必能公平处理。”秦颐岩想了下又说。 “秦哥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 见他心中有数，秦颐岩便不再提此事，仔细盯着林宁看了看，关心的问道： “林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又做那些奇怪梦了？”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煤渣，拿出一包烟，讷讷的笑了下。 秦颐岩面相看上去颇为憨厚，而实际上他也确实如此： 工作中历来任劳任怨，一切听从上级安排，不习惯于察言观色。不像这里有些工人，见风使舵，投上所好，即使干活积极点也是为了达到个人目的。 或许正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跟他同期的工友有的跟林宁一样已经走向了技术岗位，有的则坐上了管理岗位，唯独秦颐岩依然还在干搬煤的工作，一如十几年前一样。 林宁刚进厂工作时，秦颐岩给了他很多帮助，是以心理一直很认这位大哥，两人此后便情逾兄弟。 “做梦？秦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对了，陆锦也提到过梦境！听到似曾相识的话语，林宁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今年以来“曾经”的林宁一直被各种古怪的梦境所困扰，这极大了影像了他的睡眠质量。 不过他穿越以来，还尚未经历过这样的梦境。 秦颐岩咧嘴笑了笑，递给他一支卷烟，“你经常跟我们讲那些梦境。”接着上前用大手抱了抱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啥活干的久了都变没球意思，但这就是生活，大家都一样，不是吗？” 卷烟的味道辛辣呛鼻，两人就地坐下，林宁讶然于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当然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暗示，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说的是，不过我想……我那些梦境应该跟这里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接着又转移话题问道：“你认识杜东吗？听说他要离开这里了。” 秦颐岩继续拍着裤子上的煤渣，了然道：“知道，杜东那小子有个亲戚进了半景学院教书，这才活动出一个招生名额，有能耐啊！真没想到干了十几年的工人，最后还能跑出去当读书人。” 杜东和秦颐岩是多年工友了，他的事老一点的圈子里都知道。 “你对半景学院了解多少？”林宁来了点兴趣。 “有钱，有势，比起城主府也差不了多少，能从那里面出来的人都是老爷。” 秦颐岩挠了挠头，指向厂房二层的一排房间，补充了一句：“就像那些大人们，十有八九都是半景学院毕业的。” 林宁想了解的是一些更具体的信息，比如专业划分，招生条件等，闻言稍有点失望，但也知像秦颐岩这样的工人不会知道太多，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二楼一共只有不到十个独立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有的人正站在窗前看着下面忙碌的工人们，有的则埋头办公桌前，桌上摆着厚厚的文件资料，还有几扇窗户被百合窗帘遮住了看不见里面的人。 这些人穿着体面，无一不是名校毕业。他们分两类，行政管理与技术总监，是整个工厂的真正高层。 而在厂房二层最里端的一间办公室，客厅一角窗户被人推开了，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人，他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嘴唇短小，低矮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于风宸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衣，下身是笔挺的长裤，裤边镶有暗金色的手工花纹，直至裤脚，他站在窗前，左手端着一个酒杯，里面盛放着产自暖风山谷的葡萄酒，酒色晶莹剔透。 他眼神锐利，扫视下方厂房内忙碌的工人，当然也看见了刚才差点打起来的那一幕，嘴里暗骂了一声： 一帮穷鬼。 那个工人有点眼熟，是谁来着？对了，好像是老钟推荐调到灵石切割车间的那个少年。 这个念头仅在于风宸脑中停留了一秒钟，随即就被烦乱的情绪所取代。 他讨厌一个人没事的时候！ 在于风宸的身后是一件超过300平方米的办公室，完全以关内王朝的风格装饰，不似宁州家居装潢的粗犷。宽大舒适的皮衣前，摆放着一张古式办公桌。 仅仅这一间总经理办公室的装修就花去一千金币！可即便拥有便如此舒适的办公环境，于风宸还是很厌恶这里。 出自名门望族的他，完成基础学业后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半景学院的矿石分离专业，毕业后他渴望去新大陆的殖民地从事勘探工作，甚至偶尔还梦想过借助神殿的关系去异位面探险。 见识不同的种族，搂着异域美人睡觉，那才叫人生！ “都是这该死的家族！”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就像家族当年安排他去半景学院一样，毕业后族中长老出于家族利益的考虑，没有任何协商就让他来到这间工厂工作。 这一干就是五年，于风宸感觉家中刚出生的孩子和这件办公室就像囚笼一样牢牢绑着他，束缚着他少年时的梦想。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妖娆火爆的年轻女人，乌黑的长发挽在头顶，俏脸上满是冰霜。 女秘书很善于把握表情的分寸，这正是于风宸喜欢的类型，外冷如冰，内骚似火。 她来到于风宸耳边低语了几句，房中无外人，明明可以大声说清楚的事非要采用这种方式，亦可见两人关系的亲密。 于风宸听着听着，神色一动，吩咐道：“请他进来。” 第十章 职场机遇 不一会，一位身着学者长袍的中年男子在女秘书的带领下来到这间办公室，于风宸老练地打量这人： 身量中等，穿着灰色的旧长袍，一副病殃殃的表情；肩上的小牛皮挎包可是上等货，里头沉甸甸的，看来份量不轻。 “于风宸经理，介绍一下，半景学院，灵石处理中心教授，褚宗。”中年男子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晨风灵石制造场出产的成品灵石离能够直接使用还差一步。 这一步却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一个环节！需要经过专修的法师借助特殊的设备激活灵石中的能量后才能拿到灵石塔出售。 工厂里没有技术也没有人能够进行灵石激活，所有的成品灵石从这里出去后都会被直接送往半景学院的灵石处理中心。 褚宗教授来自半景学院，那就是于风宸的上级单位，不过对方只是一名教授，而于风宸手上有着管理一家几百人，每年进出利润数十万金币大工厂的权利，这样的身份还不至于让他出门迎接。 他没有吭声，知道对方会主动说明来意。 褚宗没有在意于风宸上位者的态度，他不是搞政治的，对这方面并不敏感，“我需要切割一批特殊的灵石，学院研究项目。” 没有任何过渡，提出要求的口气很生硬，于风宸淡淡的问道：“既然是研究项目，可有学院批文？” “有的。”褚宗点点头，从皮包中拿出一页白纸，上面写着： 应学院机密项目需要，请晨风灵石制造厂相关负责人协助支持褚宗教授提出的任何要求。 在文件上方，有副院长孔函的手签批示：请风宸协助此事。落款则是学院下属单位管理部的签章。 于风宸看到孔函的签名，不太热情的脸上这才露出点笑容，“不知阁下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中品灵石原矿，再找一个熟练工按照我提供的图纸进行灵纹切割。”褚宗依旧言简意赅。 “灵纹切割？”于风宸愣了一下，这是一种并不常见的切割方法，他的工厂中并没有人懂得这种技术。 真正的灵纹切割大师，往往都是精神系术士在兼职。 精神术士是什么？那可是在所有职业者中都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存在！ 鉴于这一职业者非常稀少，实际上整个青岚府也没几个人懂得灵纹切割技术。 这种纯战斗方向的术士，一般都是服务于位面探索，又或者战争这类大事。 想要雇佣这些高贵的老爷们来干工人的活儿，价格可不低。 能让于风宸说价格不低，那就真的是不低。 “没关系，我并不需要那些脾气古怪的术士。你给我的这名工人只要能学会一篇简短的口诀，并且喝下一瓶能够暂时激发灵魂潜力的药剂，就可以胜任这项工作。”褚宗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有些事情也得提前说清楚，临时修炼这篇口诀是有点风险……” 于风宸皱眉，“有哪方面的风险？” “可能会导致精神失常。” 普通工人的生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褚宗口中所说的口诀，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于风宸想了一下，接着又问：“就我所知，灵魂方面的任何知识就是在学院也是高级别课程，不是人人都能接触的，甚至有些还是禁术……阁下就这样将口诀传授给工人没有问题吗？” 褚宗摇了摇头，“只是一篇简单辅助应用性口诀，不涉密。” 于风宸听完，最后的疑虑也已打消，沉吟了一下：厂里从事灵石切割的都是最核心的工人，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培养起来殊为不易，其中牵扯着灵石业巨大的利润，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让他无比头疼。 这事儿虽有孔函副院长签字，但他按经验琢磨也不过例行流程的公事。不能不办但也不是说必须百分百尽心。 想到这，脸上露出程式化的笑容，回道：“既然如此，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请随我来。” 车间里，林宁看到总经理于风宸带着一个文绉绉的陌生中年男子朝自己这边走来，心理还是小小的忐忑了一下，毕竟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 “小林，给你安排个活。”于风宸打招呼道：“这位是半景学院的褚宗教授，你什么都听他的就行了。” 林宁尚未回答，褚宗打量了他两眼，问道：“学过怎么切割灵石么？” 林宁本想说自己只是这方面的学徒，但看到于风宸的脸色，只好将没说出去的话又咽回肚子里，答道：“学过，下午正要去那边工作室切割矿石。” 褚宗满意的点点头，从皮包中拿出一摞图纸递给他，“有一批中品灵石原矿的处理用得到你，这是方案图纸，你先看看。” 现在？林宁没有马上回答，转而看向于风宸，后者有点不满的说道： “我说了一切听褚教授的安排。你先暂停手上所有活儿，什么时候办完他的事，什么时候再恢复工作。” “好的。”林宁不敢有违。 于风宸见状勉励道：“你这小子挺机灵，难怪此前钟益成总监会推荐你去学习灵石切割！这事就全交给你了，照顾好褚教授的要求。” 等林宁答应下来，于风宸临走时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道： “这次不是白用人，这件事要是办的好，少不了其他奖励！” 他在心里看不起这些工人，但用人时态度还是客气的。 等于风宸走后，林宁让褚宗教授先等一下，他则在拐角走廊处的一间办公室内找到了这间厂房的技术总监钟益成并说明了于风宸的命令。 积极汇报工作是做下属的优良觉悟。 钟益成自无不可，一并同意了林宁要一间会议室和一个工厂服务人员的要求。 褚宗不是个讲究人，他本想就地让林宁赶紧看图纸，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从旁解释，但林宁当然不会这么办事。 于风宸把事交给他，那就不光是要尽力完成对方的任务，其他方面也要安排好了那才叫事儿。褚宗是客不好主动提，但总不能真连订会议室，找端茶倒水的人都要于风宸的秘书下楼来亲自安排吧。 稍后，两人来到一间通透明亮的会议室，坐定后不一会，赵露从门口轻声走了进来，倒好茶水，略显诧异的偷偷看了林宁一眼，这才甜甜的问褚宗道：“褚宗先生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口。” “好，你们晨风厂的人都很不错。”褚宗微笑。 林宁见他满意，这才放下心来。 第十一章 神魂 整个上午剩下的时间，林宁都在认真研读图纸上的内容。 作为一名灵石切割学徒，技术上他比切割厂的那些老员工差得远。心里压下为何于风宸会选他的好奇，反复讯问褚宗图纸上看不懂的地方，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褚宗本想先回学院，下午用完餐再过来，见林宁问题不断，莫约也清楚了于风宸是给自己找了个初学者。 好在他要的并不是切割方面的顶尖人才，主要还是看对那篇口诀的掌握，所以倒没有说什么。索性叫赵露进来让她安排订一下午餐，又喝了口茶水后开始认真指点起林宁来。 两人将图纸研究完已快到午时，这方面林宁以前有点底子，又经褚宗一番讲解，心理也有了底。 他见对方不提吃午饭的事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什么。赵露几次从门外探头进来，见两人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什么，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我要的这些灵石在切割时，里面的灵纹不能有过多损坏，所以光有技术还不够。接下来我要传你一篇激发灵魂潜能的口诀，这是保密协议，你看没问题就签了吧。”褚宗慎重说完后，将协议纸平放在桌上推倒林宁面前。 “这……切割灵石跟灵魂有什么关系？”林宁警觉的问了一句。 “届时需要你用神魂感知到灵石矿中的灵纹，顺着里面的纹路切割。这是高端切矿技术，只有少数极有天赋的灵石切割工人在药水帮助下才能进行。” “要求这么高？”林宁的想问为什么这种高标准的工作会交给自己，不过最终没问出口。 “要求当然高。要知道这种事本只有精神系术士才能做，所以学会了这种技巧，哪怕只是皮毛，我相信你以后在工厂里也会得到重用。”褚宗笑笑，将好处阐述的明明白白，但是没有提可能的风险。 “感知灵纹？这种技巧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学会？”林宁疑惑道。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术士，他深知精神领域的技巧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掌握的。 褚宗教授拿出一小瓶药水，“本来需要很久，想要真正掌握精神领域的能力并不容易。但喝了这瓶药水，配合我给你的口诀，便能够在一天内暂时激发你的灵魂感知力。操作方面，你本来就懂灵石切割，所以应该不算太难。” “您刚才说我掌握这种技术后，会得到工厂重用？”林宁先不去想褚宗画的饼，耐心的询问自己关心的方面。 “没错。原因很简单，经过灵纹切割的矿石价可以运用于很多特殊领域，价值远比寻常成品灵石高的多！” 林宁恍然，原来是关系到利益，随即又脸现踌躇：“那褚教授的意思是说，一旦真能掌握这种技术，我以后每次进行灵纹切割时，都要借助药水了？” 褚宗明白他问的意思，遂点出关键：“除非是术士，否则必须服药。不过高端药水的副作用并不大，就如我手上这瓶。而经灵纹切割后的矿石利润最低也在十倍以上。” 林宁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说收益远远大于付出，又不厌其烦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褚教授，如果我这次尝试失败了呢？要承担什么后果？” 林宁认为自己虽然的确是精神系术士，但术士能力是灵魂纽带，而褚宗需要的是灵魂感知方面的能力。 他不能确定能有多少帮助，不过自己的神魂强度远甚一般人就是了。 见对方依然面有顾虑，褚宗没有不耐烦，“你还真是个谨慎的人，不用担心，这只是一篇很简单的口诀，不需要你能清晰感知物质的内部结构，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就可以了。而且……这个项目也很着急，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 林宁皱眉，褚宗没有提后果，这种答复等于避了自己的问题，有好有坏。 好的是回避意味着对方不想撒谎。坏的是这个后果也许是自己承担不起的，褚宗不便说出来。 不过不得不承认，褚宗有一句话说的对，这种能力肯定会得到上级的重视。 若能藉此在短时间能顺利成为一名切割工，他的赚钱大计就算迈出了第一步，即将到来的宁静海湾之旅或许也可以安排的更加丰富多彩一点。 特别是现在有管龚搅局，手上多点筹码总是好事儿。 至于那瓶药水有没有危险，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总经理亲自吩咐的事情，除非他愿意放弃唯一的收入来源，到街边打地铺，否则就必须照办。 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名精神系术士，虽然天赋不对口，但总比一般人要强。 没有犹豫，林宁拿过那页协议纸。上辈子不知签过多少商业合同，知道这玩意的本质终究还是法律保障，然而在这个世界中他与褚宗地位相差悬殊，合同约束更多只能是单方面的。 草草看了两眼，无非是严禁将口诀外传以及些泄密后需承担的后果等内容，他没问什么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褚宗收起协议，眼神闪烁了一下，在他的包里还有一份秘密文件，那是学院特批的牺牲名额，这个年轻人一旦出事，他就会将文件交给于风宸让其再找其他人来替代。 文件上牺牲指标那一栏填的数字是5，这说明在他心中差不多五个人中才能有一人能够顺利掌握这篇口诀。 褚宗没有将心理的那一丝怜悯在脸上表现出来。 当然，没有人牺牲是最好的。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灵魂基础，所以他必须随时在旁指点，否则一不小心立刻就是永久性精神错乱的结局。 林宁则对这些一无所知，喝下药水后，一丝凉意顺着食道流入胃中，眼前好似感觉整个世界的色彩都产生了一点变化。 紧跟着，他耳边传来阵阵低语，时而虚幻诱人，时而尖锐狂躁。 “不要被那些声音所诱惑！”声旁的褚宗没想到林宁这么快就有了反应，赶紧提醒了一句，同时开始念诵那篇口诀。 林宁收镊心神，仔细感悟着褚宗所说的内容，这篇口诀并不长，只有几段话，更像是这种药水的使用说明。 之后便是由褚宗对这篇口诀进行解读。褚宗这次明显认真的多，每一个细节都不尽其烦的讲解着。 等全部讲解完，确定林宁记住了每一句话后，褚宗才吩咐林宁按照他所说的方法进行冥想。 冥想即是感悟，林宁在自学《魔法入门技巧时》就学会了这种体悟的方式。 褚宗给的这些文字并不难理解。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体悟的深入，又或许是药水的作用，林宁心中开始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能够从其它角度审视世界的感觉，却又无从具体把握。 褚宗见他脸上有疑惑的表情，不急反喜。有疑问就代表着已经开始领悟，难道第一个实验对象就能成？同时嘴上低喝道： “什么都不要多想！这是源自于灵魂的力量，就像人的第六感，你只需按照我说的方式去感受就行，千万不要试图理解其中的逻辑！” 第十二章 休息间文化 林宁一惊，按耐下内心的好奇。这就是在成为职业者的道路上，有一个老师的重要性了，可以在关键时刻提醒你，避免走向危险的道路。 莫约半个钟头后，惊人的变化出现了： 他眼前的木质长桌开始“变形”，隐约浮现出一些线条，像是木材的纹理，但是这种感觉依然模糊。 额头汗珠不断落下，褚宗打断了他的冥想过程，“你看到了什么？” 林宁将自己感知到的线索全盘描述出来，褚宗听完脸上终于露出点轻松的笑意，举起一只手示意冥想结束，“很好，这就差不多了。” 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让林宁继续深入下去，虽然那样很可能会提高他对口诀的感悟，但风险也会成倍增加，能达到这种程度勉强也够了…… 看来这小子很有点灵魂方面的天赋啊，就算是学院里的那些特招生，想要初步领悟“灵魂感知”也要几天时间呢。那可都是有一定天赋基础，将来有可能成为术士的人，他心里想。 ………… 中午饭后，工厂休息间内乌烟瘴气，十几张老旧的桌子七零八落的摆放在大厅正中，忙碌了一早上的男人们围着桌子抽着卷烟，打起牌局。 这是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牌局，工人们闲下来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赌钱，然而偌大一个工厂只有这么小小的一个休息间，所以能坐在位置上玩牌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工人。 不要小看这个休息间，更不要小看打牌这件事。这是一种文化，休息间文化。 工人圈里许多明面上解决不了的事情最终都在这里的牌桌上得到了解决。 此时在最靠里的那张牌桌上正发生着这么一幕纠纷。 “史倡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底欠人家的钱？”一位古铜色皮肤，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他一边打牌，一边向躬身站在身后的方脸男人史倡问道。 史倡眼珠子滴流一转，满脸委屈的说道：“二哥，钱欠是欠了，可我已经还给他了啊。”说着还看了一眼对面的债主。 那债主是个绿衣大汉，一听这话顿时草了，他二人因为欠债的纠纷找到这里，没想到史倡这小子在二哥面前也敢撒谎！ 盛怒之下，大汉拔出腰间的工用铁锤，“你想耍赖？我的钱你可拿好了，别没机会花！”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谁想那史倡也是个有种的，他反而将脑袋主动支到对方铁锤下面，“你想杀我？来啊！有种别怂！” “都住手！工厂里闹腾什么呢。”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被称二哥的男子喝了一声。 即使有人在他脑后玩铁锤，他依然头也没回一下。于是史昌二人不得不老老实实站回原位，放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同桌的人见怪不怪，在工厂里一句话能达到如此效果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哥”谭麟。 绿衣大汉收起了锤头，但心里犹有不甘，“史倡。都是做朋友的，你不要脸行，我还要给二哥面子！你今天当着二哥的面要是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便，这钱我不要也罢！” 未等史倡回答，谭麟停下手中牌局，对牌桌上一人吩咐道：“小十三，请女武神像。” 女武神教是宁州唯一的正统信仰，不一会，手下端来上来一尊做工粗糙的神像，依稀可见是位风姿与杀气并存的女子形象。 谭麟亲自恭敬的摆好神像，拜了一拜，对史昌说道：“你现在讲吧，讲完了就没事了。” 史倡盯着那雕刻出来的女子，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最终，他眼睛红了，带着哭腔对大汉说道：“什么都别说了，钱我明天还你。” “明天？”大汉知这史昌平日好赌，在外面欠了不少钱，“明天你拿什么还？” “拿什么还你不用管！”史倡说道。 这时，管龚走了过来，“明天我替他还。老史，闺女带来了吗？” 史倡很难为情的点了点头，似乎不愿在人前多提此事。 管龚见其扭捏，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家第不日即将晋升军官，正好需要一个丫鬟照顾生活。你闺女卖进我管家，是她的荣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来是要卖闺女！那大汉知管龚有个弟弟在军营里，听钱能要回来，便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对史倡说道：“武神在上，大家还是兄弟。” 接着他又对二哥谭麟抱拳，钦佩的感谢道：“这次又麻烦二哥了。” “小事。”男子头依然没有回头，他随便挥了挥手，心思早已放在牌局上了。 林宁走进休息间时，这一幕刚刚结束，“云姨！你怎么在这里？” 他应约来找二哥，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碰见熟人。 云姨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发髻高高盘在脑后，淡妆之下依稀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韵。 她丈夫曾是军人，十年前死于大都护府第二次南下援助古胜国的战争中。 战后作为对军属的补偿，她便被安置在了这跟军方有密切合作的灵石制造厂中。 好歹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那时在工厂里追她的人很多，然而云姨似乎对这些追求者都没有兴趣，反倒是对刚刚进厂的林宁关爱有加。 刚刚走出福利院的林宁，比现在还要穷，偶尔会到她家里蹭顿饭吃，而云姨总是不会拒绝，反而还经常跟还他说一些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个更好的前程，不要一辈子当工人这种话。 有一次，林宁车间被机器扎伤，也是她将林宁送到医院，办完手续，照顾妥当后才联系的陆锦。 云姨是个好人，不管厂里其他人在背后怎么风言风语这个寡妇，这份人情哪怕是重生之后，林宁心里也还是认的。 不过他确实有点儿好奇，云姨是财务部的职员，又是个女人，怎么会跑到男工人们来的地方？ “我……我随便走走，你来干什么？你是有志向的人，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好。”云姨说这话时脸上竟然闪过一抹红晕。 林宁前世久经职场，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种细节，忍着疑惑说道： “我约了人来找二哥办点儿事儿。” “林宁哥哥，你也来找二哥？”女童清脆的嗓音响起。 林宁愣了愣，找了半天才发现云姨身后还藏着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莫约十二三岁，衣衫敝旧，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小美人胚子。 第十三章 二哥 “二哥是你叫的称呼吗？他是你哪门子二哥。”云姨装作恼怒般回身在她头上拍了拍。 这小丫头叫做莹贞，小时候受过惊吓，性格有点自闭，只和熟悉的人说话。 林宁就是其中之一。 她父亲史昌是厂里一名力工，也是个赌鬼。因干活不勤快，又整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是不受领导喜欢。 不受领导赏识，就意味着他们的生活非常拮据。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小孩，云姨对孩子格外善良，她同情莹贞处境，便经常带这孩子去自己家吃饭。 有时候莹贞在云姨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她父亲史昌不见女儿回家，从来都没有问过一句。 林宁就是在云姨家里认识的莹贞，正是因为这个小家伙，他收入稳定后便不好意思再去云姨家吃饭…… 人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林宁和云姨一直保持的良好的关系，因此莹贞也没将他当外人。 “有什么不能叫的，他又听不见，”莹贞挠了两下怀中抱着的一只布玩具狗，小声嘟囔。 也？林宁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云姨一眼，后者的脸更红了。 她回头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当手要触碰到那只布玩具狗时，莹贞用胳膊将其护住似乎不想让云姨碰她那玩具。 “以后别乱说话。”云姨收回胳膊，对莹贞嘱咐。她们两相处日久，说话没有顾忌，云姨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女儿般教育。 “我不乱说别人怎么知道？这样偷偷摸摸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莹贞却说道。 正在云姨大囧，林宁心中似有所悟时，在休息间等候许久的管龚阴森森出现在他身侧，“我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林宁看着这家伙欠揍的脸，反问了一句。 “忘了说了，我是其实一直是二哥的人，家弟跟二哥也有些交情，我倒要看看他老人家的话你听是不听？” 管龚说完，有些期待的观察着林宁的表情。再次让他失望的是，林宁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哦？看来你们是商量好让林某让出位置了。”林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的回答道。 这件事的分寸他已经有了计定，能不惹人最好，若对房咄咄逼人他亦不会退让。 哪怕面对的是二哥！有些事能退让，但利益这种事今天退了一步，以后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难道要永远退让下去？ 秦颐岩就是老好人，可真么多年了，他辛辛苦苦工作又得到了什么？ 就算自己拒绝，明着来量他们不敢在工场里搞事，暗着来嘛，当时在地下比武场那一记寒冰箭可是打断过刺客的手指，如今又强化了三点法术强度，林宁自讨怎么都有一定自保之力的。 除非同时有三五个人在狭小的地形将他近身围住……林宁虽然是法爷，但只会一个攻击法术寒冰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防御手段。 唉，一级超凡者比起跟普通人差距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自己还是法师这种在法术未成型之前很弱势的职业。 对方不淡不痒的回答让管龚心理憋着一股子气，不过他最根本的目的终究是想要那个名额，二哥答应会为他说话，但也有一个要求： 安抚好林宁，并给他相应的补偿。 管龚不知这是任何一个团体中的首领都会运用的平衡之术，但二哥吩咐了他就只能照办。 强忍着心气，他依然居高临下的说道：“林宁你不要不识好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让出那个机会，我给你金币做补偿。” “补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二哥的意思？”林宁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有区别吗？” “以你的智商的确看不出区别。” “你！”管龚指着林宁，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以前跟林宁交往不多，哪想一个没什么根基背景的工人竟敢如此强势？ 他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凶光，凶悍的说道： “好，很好！你小子不懂怎么做人，我会教你的。你去不了切割车间，也什么都不会得到。以后下班走路小心一点！” “等一等，这是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云姨在一边莫名其妙的看完了整个过程，又听管龚赤裸裸的威胁，尚未摸清二人之间的头绪，忍不住插口问道。 “他要抢林宁哥哥的职位，二哥跟他是一伙的。”其身边的莹贞小丫头却已听的明明白白。 管龚朝着莹贞上前两步，莹贞刚将玩具狗藏在身后，林宁横身挡在她身前。管龚只得哼了一声，吓唬莹贞道：“等你被卖进我管家，看我在好好制你！” 莹贞的小脸瞬间的变得惨白，管龚得意的笑了一声。转而看向云姨，“你来这里干什么？” 管龚不怕这个寡妇，她只是财务部的职员又不是领导，更何况还是一个身后没有男人的女人，是以口气很不客气。 “我也来找二哥！你管得着吗？管龚我告诉你，你休想买莹贞，她要将来要读书而不是做你家的保姆！”一向脾气温柔的云姨也听到晚辈这么不礼貌的讲话也有点火了。 管龚愕然，感情都是来找二哥的？她找二哥干啥？难道就是为了莹贞的事儿？ 在宁州，新兴的价值观与传统文化彼此交织。对于平穷人家，闺女大了卖进有钱人家当丫鬟保姆是符合传统观念的。 传统观念就是：女儿大了，总要离家，总要嫁人。送到大户人家里有好吃好喝，冬天不用挨冻，无非是多干点累活而已。碰上善良点的主人还能帮着安排一门婚事。 而近几十年来兴起的女权运动则提出女性也能读书，也能工作，而且不比男人差！ 然而比起根深蒂固的传统，持有这种观念的依然是极少数人，尤其是社会底层阶级，他们思维非常保守。 比如管龚就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这是便宜了莹贞的事儿，再说云姨又不是她娘，凭什么管这么多？ 他正想说两句什么，然而紧接着，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云姨指责完管龚后，跺了跺脚，气哄哄的径直向二哥谭麟走去，带过一片香风。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谭麟见是她过来，伸手温柔揽上的云姨的腰肢。在其耳边一吻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有说有笑的私语起来，竟完全一副情侣的样子！ 第十四章 规矩 这是什么情况啊……管龚和林宁互往了一眼，一时甚至忘了彼此之间的矛盾。 “我不喜欢二哥。”小丫头看云姨一脸幸福，嘟囔了一句。 林宁低下头悄声在她耳严肃的说：“记住，他不是你二哥，类似的话以后千万别在工厂里说。” “我知道。”莹贞乖巧的点点头，接着眼睛有点泛红的小声对林宁道：“以前就我跟云娘两个人，再没……别的人了。” 莹贞虽然有点内向，但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心细聪慧的小女孩…… 片刻后，二哥谭麟朝这边招了招手，示意林宁和管龚一起过去。 “这件事……其实倒也不是逼你。”谭麟还是第一次跟林宁说话，他递给林宁一只雪茄。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扔过来一把短刀。 等林宁切好雪茄，点上。谭麟才和善的微笑，称赞了一句：“动作还挺熟练的。” “以前抽过，谭哥过奖了。” 谭麟指了指林宁和管龚，继续说正事，“你们这两个小子……真是能整事，早上听说快要打起来了？” “谭哥，这事……”管龚欲言又止。 “你闭嘴！”谭麟不客气的打断他，“让你去找人先商量，你这是商量出什么了？咱们是厂里的工人，就要按厂里规矩来。打架闹事？把自己当黑社会吗？” “是、是。谭哥说的是。”管龚对谭麟这个灵石场中最大的黑色会头子点头哈腰道。 “老谭消消气。你和云芷的事瞒的我们好苦！瞧你们两肉麻的样子，有段时间了吧？”先前递刀的秃顶男人见谭麟动气，在一边笑道。 只从他称呼谭麟的方式上，就可知此人身份不低。 谭麟被分散注意，在云芷盛臀上拍了一记，“都是她不让我说，怕人闲言闲语，这才瞒着。要依着我性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敢说闲话？” 当着众人的面，云芷被打的满脸红晕，狠狠的瞪了谭麟一眼，眼中却满是甜蜜幸福。 林宁看见这一幕，心中安暗叹一声，这种做黑社会大哥的人，手下一帮小弟，身上总是有些个人魅力的。 经过这么一缓，谭麟也不再作势生气，接着刚才的话茬，对林宁说道： “这厂里的工人们平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会找到我这里。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唯独做人讲兄弟情义，朋友们也就卖面子，这些麻烦事儿才能解决……” “谭哥重情谊。”林宁违心称赞了一句。 谭麟满意的点点头，口气又一变，“你跟云芷的关系我听她说了。不过弟兄们认我是老大，我做事总要一碗水端平，别人才能心服。” 林宁见谭麟竟一副要讲道理的样子，没有说话。 谭麟等不来林宁的反应，索性不再绕弯子，他指向管龚，“我这人说话直。他是青岚府本地人，你是外来的，这种区别本来没啥意思，但大家就是认这个理。” “灵石切割工是个好岗位，人人都想去，但就这么轻易给你一个刚进场没几年的外地人得了……对你也未必是好事。你不是新人了，这里面的规矩你应该明白。” 林宁没有意外，管龚信誓旦旦的带自己来这人，显然是跟二哥谭麟有过默契。 然而云芷朝自己一个劲儿打眼色，那意思是她已经谈好了，谭麟不会亏待自己。 这就有些矛盾了，谭麟究竟是会继续为管龚撑腰，还是会因云姨改变态度…… 云姨脸上的神情非常有自信，不过林宁对此有些怀疑，陷入爱情的女人会失去理性，看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知道早已泥足深陷。 谭麟此时话锋已经很鲜明了，他不认为话说到这份上还会有多大的逆转，遂冷声道： “原来二哥口中的规矩就是让林某主动让出名额。” “怎么跟二哥说话呢！”立时有人喝道，看向林宁的眼神颇为不善。 管龚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云芷秀眉一皱，林宁往日绝对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她怕谭麟迁怒，赶紧在其耳边说道：“他还是个孩子，说话不注意，你别在意。” 谭麟抚摸着她的脸颊，“放心，我岂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林宁又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人人都想进灵石切割车间，但他们干的了那儿的活吗？林某公平竞争得到这个机会，难道这样二哥也要插手？” “老谭，我觉得这小子说的有点道理。钟益成总监破格用他，肯定是看重其技术过硬，那是他自己的本事。”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身穿灰色工作服的男人，他叫窦勘，是工厂里外来派系的头面人物，所以才有资格坐在这张牌桌上。 “你觉得谭某处事不公？”谭林看向男人，声音转冷。 “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事你做主。”窦勘连忙服软。 谭麟不去管窦勘，眯起眼睛打量林宁。若非云芷的原因，他根本不会跟这个年轻人说这么多。 谁想林宁还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厂里的工人敢这么在他面前说话的可不多，对方的态度已有些触犯他的脸面。 当老大的没有面子谁还听你的？这就不是女人求情能一笔带过的事了。 他不再有耐心跟林宁啰嗦，用工厂大哥的口吻直接决定道： “这样吧，你把名额让出来，管龚给你做一些补偿，肯定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说完他又转向管龚，语气带着些烦躁，“这事我今天帮你做了主，事后你要领那小子的情，钱财礼物做到位，若还是一副仇恨人家的样子，别怪我跟你翻脸！” “是、是。要是林兄能让出名额，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怎么会不讲情义？”管龚眉开眼笑的回答，连对林宁的称呼也变了。 窦勘见谭麟开口下定论，事情已无法挽回。他不欲林宁再生出什么事端，年轻人不知二哥的心狠手辣，他们这些在工厂十年以上的老人却都记得二哥当年的手段。 在其心里林宁已经被划为了刺头那一类。至于云芷为林宁说情，窦勘则根本没放在心上，谭麟的女人多了去了。 于是他在一边劝道：“林宁，我听说管龚这段日子在准备结婚，女方家里对他的收入有些要求，你理解一下。” 窦勘这么操心，也不代表跟林宁有什么交情。他是场中外来派系派系的头面人物，就必须在人前力所能及的维护他所代表群体的利益。 “他要结婚？林某已经结婚了！我老婆爱打扮，花钱如流水！谁又来理解我？”林宁听的心理有些来气，难道真还要被这帮工人私下安排不成？ “话也不是这么说……老谭会让管龚给你足够的补偿。你毕竟还年轻，这一次让了等到下一次再有好的晋升机会，谁也不会再问你抢，这是咱们这儿规矩，老谭我说的没错吧？” 窦勘听林宁依然犯愣，不得不冒险替他讨要一个保证，说完还小心的瞥了一眼谭麟，后者勉强点了点头。 “下次你有任何机会，都是你自己的。” 话说到这程度，林宁若不是一个职业者肯定就妥协了，哪里都没有真正的公平。 在地球上也一样，新入职公司的大学毕业生亦不可能得到最出成绩的岗位。 窦勘把意思说的透彻，这里的人并非针对林宁，今天的事儿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外来工人也是一样。 然而他不知道林宁是一名职业者，还是法系双职业者。若想要在法师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就需要大量资源。 增长魔力药材，法术书籍，实验材料……这些都需要钱，而且是不能等的。特别是药材，这方面，法师与武者一样，错过了最佳服用年纪，将来在服用就迟了。 所以他硬着头皮不能放弃这个薪资更高的岗位。 第十五章 人情已还，恩怨未了 林宁正要说话，云芷突然对谭麟道：“老谭，你怎么能这样安排？钱财补偿哪里比得上灵石切割这种锻炼人的岗位？这是关系年轻人前途的大事啊……” 事情发展一波三折，谭麟今天的命令屡屡遭到质疑。先是最底层的普通工人，又是他自己身边的女人。牌桌上其他人不约而同停下打牌，盯着谭麟看他打算怎么处理。 这种情形以往罕有发生，就连那些脾气最臭的老工人，到了这里说话也得给谭麟面子。 啪的一声，云姨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大手印。打完这一巴掌的谭麟脸色今天第一次变得难看下来。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云芷捂着脸，仿佛不相信对面的男人会打自己一般。 没有人帮她说一句话，就像事情本该如此一样，他们都等着林宁的反应，从这小子今天说话口气上看不一定会卖谭麟面子。这就有意思了。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云芷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挡在谭麟面前，言语中满是坚决，“你知道我把小林当自家孩子，让他放弃得来不易的岗位，这件事我决不允许。” “云娘，别说了。你越说越糟糕。”莹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悄悄拉了拉云芷的衣角。 然而云芷就是直勾勾的盯着谭麟，似乎是赌上气了，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女人执着起来是可怕的，谭麟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接近云芷一是为了其亡夫那笔不小的抚恤金，二来也贪图其美色。 随着交往，谭麟渐渐也明白这女人是真心对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云芷骑到自己头上， 有些话私下不是不能不能说，但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就没有余地了。 比起爱情，他更在意自己的面子，那是他在工厂所有权威的根基。 他像手下打了个眼色，必须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看看，在这里没有人能质疑他，自己的女人也不例外！ 立时有几个工人上前将云芷二人跟林宁围在中间，他们搞不清谭麟和云芷的关系，而林宁尚未最终表态似乎也不好直接来硬的，心存顾忌之下只好对莹贞动手示威。 其中一个高个男人一把将莹贞怀里的布玩具狗抢过，他看的出莹贞很在意着东西，狞笑道：“多大年纪了，抱这破烂玩意儿干什么？” “它不是破烂，它有名字的，叫做珍珍熊！”莹贞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在转动，她不想离开珍珍熊，但又奈何不了眼前的男人。 “谭麟！你就是这么当男人的吗？让你的手下把玩具还给她！”云芷见女儿受委屈，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她知道莹贞从小内向，没有什么朋友，那个玩具是莹贞最好的伙伴也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谭麟没有说话，于是高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更狞恶了。莹贞身体都在颤抖，显然非常害怕，可奇怪的是她硬是咬着嘴唇，既没有向云芷也没有向林宁求助。 这个时候，林宁突然说话了，“把玩具还给她，我可以让出岗位。” 高个男人愣了一下，见谭麟点头，不情愿的将那布玩具塞回莹贞手中。后者死死的抱住珍珍熊仿佛再也不肯松手似得。 “打消买莹贞的念头，我们可以谈谈。”林宁见此，对管龚说道。 “好！”管龚下意识的站了出来，一个丫鬟并不重要，换其他女孩也一样。 “那就说说你的补偿吧。” 管龚看谭麟面色铁青，咬了咬牙，“我给你十金币怎么样？” 十金币不是个小数字，若非谭麟这件事办的如此犹豫艰难，他肯定不会报出这个数字。实际上他更倾向于带几个人把林宁打一顿，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他！ “一百金币。”林宁嘴里吐出了一个数字。 “你说什么？”管龚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林宁没理他，转向做主的谭麟，“谭哥说一碗水端平。我在灵石切割车间干三十年至少能多赚这么多吧？” 谭麟的声音诡异的柔和，“十五金币。你写一份主动放弃晋升的申请书。这是最后的底线，否则就是其他办法处理了……” “不行！”云芷叫了一声，还想要说什么时，被林宁不容置疑的伸手打断，“你先回去吧，这事你不要再干预。” 接着，他向谭麟点点头道：“好。你确定我写份申请就行了？这可是钟益成总监的命令。” 谭麟指了指坐身边的秃顶男人，“这是人力资源部的副主任老洪，你现在就写，给到他那里就算作数。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 “那钱我也现在就要。” “成交！”谭麟咬牙切齿，哪还有一点最初风度，又对管龚命令道：“你把带来的金币给我，剩下的我先给你垫上。” 不一会，林宁写好申请，大致意思是他因个人原因自愿放弃那个灵石切割车间的岗位，并且推荐很有天赋潜力的管龚接替。 秃顶男人看完林宁的申请后朝谭麟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钱呢？”林宁伸手。 “什么钱？”谭麟惦着手上的钱袋，翻脸反问。 管龚瞬间满脸放光，原来谭哥真的要整治这小子，这样的话，他的钱就不用给了…… 其他人默不作声，这种时候就连窦勘都不敢再为林宁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这么说你刚才的约定打算返回了？”林宁平静的说道。 “滚。”谭麟将钱袋收入自己怀中，嘴里只蹦出一个字。 林宁动了真怒，她能看出云芷很喜欢谭麟，感情这种事没有办法，是以做出了妥协算是还了云姨昔日的人情。 但谭麟过线了。等他再学会几个法术后，有些东西总能要回来。 人情已还，恩怨未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休息间，一幕被黑吃的闹剧就此结束。 第十六章 来自本能的声音 下午两点，赵露走进灵石切割车间。 比起其他厂房，这里的工作条件要好得多：走廊上摆满了绿植，只有十几个人在这里上班，不但安静，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坐着工作。 她将名牌递还给正在一张工作台前研究灵石的林宁，撇了撇嘴，“这是你的名牌，雷科长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早上是她建议对方去安保部检查名牌，没想到这家伙打着公务繁忙的借口，顺手就将这活儿赛给了自己，当时褚宗教授就在身边，赵露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在这位教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谢你！要不晚上请你吃饭？”林宁顺手接过名牌，又见赵露脸色不渝，抽出心神来笑嘻嘻的问道。 他早将休息间那点不快抛诸脑后，若啥事都能影响心境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褚宗坐在一边视若无睹，林宁对口诀的掌握进度远超他的预期，他是信教徒，能够不用死人又能完成任务是最理想的结果。至于那小子在这中间借着他的威势狐假虎威一番，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周围的几个工人一脸坏笑的看过来，赵露心中大囧，这人明明知道她跟杜东约好了共进晚餐，这会又说这话，分明是在调侃！ 放到平时，一个普通工人而已，她早就跟对方急了，但此时出于对林宁和褚宗关系的无知，又不知道厂里交给他的任务是否真的很重要，硬生生压下心头火气，道了声：“下班再说吧。”便匆匆离去。 林宁对着她扭动的背影笑道，“开个玩笑别介意！”赵露听了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褚宗脸上也浮起点笑容，他选择从事教师行业就是喜欢身边年轻人的活力和热情，说道：“这便开始吧？” 林宁忙应了一声，将注意力再次放到眼前淡红色的灵石原矿上，这些可都是中品灵石原矿！拿到外面每一块价值至少在百金以上，有幸参与这种灵石的加工过程，绝对是一笔宝贵的技术经验。 他手握工具，集中精神运用起口诀，矿石中繁复的灵纹线条轮廓逐渐在心中显现…… 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手起刀落…… 在实践操作中，林宁逐渐对这种通过心灵感知物质的“技巧”有了一定的初步掌握。 代价也是有的，那就是不少原矿材料在这个过程中被他浪费了…… 一个时辰后，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三块切割好的灵石，褚宗打量了一会，有两块灵石内里的纹路破怀严重无法使用，另一块则较为完好。 “能不能再精细一点？”他拿起最后那块灵石，问道。 这就是当老师的通病，一般不会对学生表现出极度满意的情绪。然而实际上他来之前若知能得到这种程度的灵石，简直会欣喜若狂。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工人，能在灵纹感知方面如此有天赋？ 此时林宁超过预期的表现让他又多了一点额外的期待。灵石的品质对项目的进行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您是说？”林宁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清楚中品灵石的昂贵，遗憾的是他觉醒的术士能力并不在感知方面，此时对灵石内部纹路的感知依然非常模糊。切割中出现失误是难免的，何况褚宗的任务量也不小。 褚宗看他神色已知其意，不在意的摆摆手，“浪费些材料无所谓，我需要一块灵纹完整度在八成以上的灵石。” “我试试。”只是要一块，那还相对有可能完成。 林宁又搬来一块原矿，这一次他格外认真，专用合成材料制成的刀具顺着矿石内的灵纹小心翼翼的滑动，每一刀收回时，林宁都会休息半天，用心感悟下一处灵纹的位置，接着再动刀…… 他这是干脆打算一条一条灵纹的切割，这么做虽然极慢，但最终得到的成品肯定要胜过之前的灵石。 褚宗看的微微点头，至少这份沉稳就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林宁的确很有耐心，不断重复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注意力。也不知是切到多少刀时，一个机械般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 “初级感知领域强化以达到最低条件，是否生成两个新的感知思维中枢？” 紧接着，关于这两个思维中枢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类似于神经元的额外器官，生成于识海之中。一旦选择强化，等若在神经系统内凭空加入了额外的“部件”，可以小幅度提升人的感知力。 此外，该中枢具有一定的可操控性，比如能够在睡眠时保持激活状态，独立于本身意识之外。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能量消耗。 林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锉刀险些割破手指，比起所说的内容，这声音本身的出现更让他震惊。 什么时候天赋分配面板也能说话了？不对，这声音不具备交流意识，只是在陈述事实，更像是来自那滴女王源血的虫族本能！ 林宁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生成思维中枢……这种从根本上改变身体结构的方式也不符合正常职业者获取超凡能力的途径！ 反而更像是古老虫族进化的方式…… 褚宗一直双眼紧眯盯着林宁，这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随后又原地坐了回去，初学者在运用神魂感知时被人打断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为什么这声音会在此时出现？难道跟那篇口诀有关？ 而声音的内容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原委，显然今天发生的某件事导致了强化条件成熟，从未引发了这种变化。 不过身处生产车间，他不得不先强迫自己不去细想这个问题。尝试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意识： 强化。 异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恩，这一过程能够被自己的意念所影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同时在意识中调出那个3d影像面板，可以清晰的看见，此时在他体内，丝丝缕缕的热能共同构成了一张大网，然后迅速汇聚，流向神经网中的两个节点……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林宁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迅速的在他额头渗出，然后滚落。 第十七章 推荐 林宁知道自己的异样肯定瞒不过褚宗，也不知事后是否会引发出其它事端来？ 但是他没有选择。那声音并不受控制，倘若什么都不做，不知是否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种事第一次出现，他必须尝试一下。 好在“强化”的过程很快结束，他仿佛虚脱了一般浑身乏力。 痛感消失的一瞬间，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再次出现： “保持充足的能量摄入，新的思维中枢会在15日内完全成型。进入莫桑培养液可以加快这一进程。源血融合度，1%” 能量摄入？这用词还挺特别的。除了吃饭这种传统方式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途径可以摄入能量？林宁苦笑一声。 声音提到了源血融合度，证明这种超脱于职业能力之外的强化过程的确会缓慢增加融合度。 看来以后要杜绝此类强化了。 他悄悄瞥了一眼褚宗。 后者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看不出其到底有没有察觉…… ………… 半个时辰后，褚宗手上拿着林宁新切好的一块中品灵石，露出震惊的神色。这块灵石比他设想的要好得多，已经达到了灵石塔中那些大师们的水平！ 切割技巧的掌握也就罢了，但感知领域的造诣绝非一日之功，这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寻常工人之手？ 即便有药剂辅助，但教给这年轻人的那篇口诀只是感知学最基础入门课程的一个缩减版啊！ 先前那几块灵石还可以用小有天赋来解释，总有人的灵魂生来就更为敏锐。但最后这一块会出自一个非术士职业者之手，就让他有些震撼了。 他见过不少灵纹切割大师的作品，比这个似乎也强不到哪里去。 褚宗开始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青年，他方才当然也注意到了林宁的反常，但那亦有可能是服用药水后造成的不适，说明不了什么。难道是运气？又或者是…… 哎，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褚宗在心理对自己说。 项目时间卡的很紧，研究中心懂得灵纹切割的那位大师这段时间又偏偏去度假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都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无论他是否真的偷偷修炼过什么其他秘法，甚至是已经成为了职业者，又关自己什么事？最多也就是年轻人求上进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法术的学习必需得到学院，职业者公会又或者相关权威机构的认可，私下修炼是严重违法的行为。 想成为超凡职业的唯一合法途径就是得到学院或者宗门这类地方的培养，偶有个人意外成为超凡的，必须立刻到对应的职业工会进行备案考核。 不过褚宗知道的比林宁要多一些，说是严重违法行为，但实际上职业者本身就都是天才，而天才是可以被允许犯一些小错的。 所以对于那些自学而成低级职业者，只要不涉及神殿明令禁止的那些法术，即使真的被发现，除了坐牢这种选择之外，大多还会得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比如为政府部门效力多少年之类的。 某种程度上说，这都可以理解为分配工作了。 特别是血脉术士，因为固有能力的觉醒常常不是一个主观行为，所以他们即便没有合法的职业者资质证明，重新办理一个也不是多难的事。 褚宗显然是想到这方面去了：一个有野心的青年偷偷从黑市中购买了某种神魂学方面的书籍，私下偷偷修炼，是以在灵魂感知远胜常人，或许已经成为了一名一级术士，初衷倒也单纯，就是为求谋一个更好的前程…… 他还真猜对了不少，林宁的确已经是一名精神术士了…… 偏偏这又是个极其稀少的职业，哪怕在整个青岚府精神术士都没有几位的…… 林宁此时才后悔，方才在两个神经中枢形成后，他的对灵纹的感知瞬间上了一个台阶，那些反复线条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才有了最后这块近乎完美切割的灵石。 然而展现出这样的技术，并不符合他的技术背景和教育程度！ 当时精神集中没有多想，现在哪能不知自己表现的太出色已经惹得对方起疑了。同时心里暗下决定，后面再切割时可以故意犯一些“错误”，从而打消褚宗的疑虑…… 当天色开始渐暗时，工作台上又多出近十块灵石，基本达到了褚宗的数量要求，何况他手上还有一件工艺品质极高的灵石。 林宁后面所切的那些灵石，质量就下降了很多，只是能用的水平，而且失败的次数也不少，大约是三比一的比例。不过都是公费，那些材料的损失并不在褚宗的考虑范围。 难道当时真的是运气？褚宗心理反而略有点失望，他站起身递给林宁一张名片。 “你干的很好，或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即便不是精神术士也绝对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决定在走前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于风宸。 这么做有一点对愧疚心理的补偿的意思，至于此后灵石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培养林宁，就看这孩子的命了。 能够培训灵纹切割技术的学院，在青岚府只有两所，而对晨风厂而言只能有一种选择。所以他才给了对方名片。 或许真有再见的机会…… 早已身心俱疲的林宁接过名片，有些虚脱的说道：“这些灵石我会让人给您送去学院。” 褚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但活干的漂亮，难得做事情也很周到。他又从从怀中掏出两枚金币递给林宁： “这是你应得的，不要拒绝……” 林宁当然不会拒绝，体力透支下连起码的礼节性客套都做的有点心不在焉。 ………… 此时此刻，在工厂二层的会议室内，一片嘈杂。 “这个林宁，我分离车间要了！” “嘿嘿，一名有术士天分的工人，又能灵纹切割，跑你们车间干什么去？不如跟我去舜山的矿脉里历练上两年……” 于风宸有些头疼的看着手下这些吵得面红耳赤的技术主管们，这个临时讨论只源于褚宗走时的一句话： “我观林宁有觉醒精神系术士血脉的迹象，他的神魂异于常人，加以培养，未来晨风场或许可得一名灵纹切割大师。” 于风宸了解像褚宗这种“学院派”的人，他们做事严谨，一般不会说没把握的东西，亦很少为利益替人讲话，况且他和那名工人之间能有什么利益关系？ 第十八章 天下熙熙，为钱而往 一名潜在的术士么……他心里思索着。 而于风宸的手下们，想的就又不同了。 他们不太关心什么术士的事儿，别人能不能成为超凡职业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有那枚近乎灵纹切割大师水平的矿石才是让他们真正在意的东西！在场的人可是都看过的，这意味着真金白银！ 于风宸心理清楚他们的想法，绝对不是为工厂培养人才那么单纯。灵石制造这行利益巨大，其中当然有很多看不见的利润…… 不过他本人却更重视一名潜在精神术士所代表的意义！前提是林宁真的能成为一名术士，而不是只有潜力天赋。 那就需要试上一试了……于风宸决定在林宁的事上先采用保守的立场处理，但培养机会要给足。 做普通人庸庸碌碌，成为职业者后一鸣惊人的家伙于风宸不是没听过，所以他并不急于利用林宁马上赚钱。 先看看他的潜力再说！或许以后能在其他方面用得到这个人。 超凡者领域的水很深，就算林宁真能觉醒术士血脉，其本身的术士天赋，觉醒的血脉强度也将影响于风宸的很多立场。 出身于于风宸这种家族的人，眼光要更长远一些，境界上区分于青岚府绝大多数人的一点就是： 利益不仅仅是钱财。 这个道理听上去谁都懂，可对于经济尚未解放的人却永远不可能真正做到。 天下熙熙，为钱而往！ 要生活，要泡妞，谁人能够轻易超脱于钱财之外？ 至于将那小子分配到哪个车间，归哪位技术总监管，对于风宸来说并不重要，无论在那个车间最终还不是归自己管？ 只不过如何平衡这些总监们的诉求总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想到这，他微笑着说道： “我觉得褚教授的建议不错，可以先送他去半景学院培养一段时间，真是金子嘛，到了那里自然会筛选出来。至于岗位嘛……” 他转向钟益成，“益成你的想法呢？” 林宁是被钟益成推荐到技术岗位的，算是他的人。于风宸先征求其意见合情合理，众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想找他谈谈。”钟益当仁不让的沉声说道。 这么说就是明确的想要留人了，其他几名主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没理也要插话时，于风宸恰好又开口了： “咱们用人也是双向的，先让老钟去谈吧！林宁即日起停下手中原本的工作，暂时在灵石切割车间继续锻炼手艺技巧。” 他吊了一下胃口，见一众总监中果然有人面露不满。 难不成他还觉得我想抢那点利益？于风宸有些无聊的想着。 心中记下后，继续说出后半句话： “等将来学院培训结束后，你们谁“有事”找他都可以，前提是他愿意。我会给人力资源部打招呼，林宁可以随时请假。” 于风宸特意加强了“有事”二字的语气，几名主管本意就是想林宁干私活，这会听到谁“有事”都能找林宁，顿时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面露喜色。 于风宸也颇为满意这个解决，通过一件“利益”加强工场高层之间的牵连，又是一件好事。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站的是人力资源部的一名女职员。她见出门的是于风宸女秘书娆君，忙讨好的说道： “您让我调来林宁的档案都在这里了，不过刚刚还收到一份他的个人申请，我估摸着跟这事有点关系，便一起拿来了……” “什么申请？”娆君跟女人说话时声音一点也不冰冷，甚至还很随和。 “申请主动放弃灵石切割车间的岗位……这可是个好机会呢，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娆君的眉毛皱了皱，她看完林宁写的那页申请，然后随手将其撕了，扔到角落里的垃圾桶中。 “呵呵，他想不干就不干？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明白吗？” “明白！”女职员赶紧点头，心理却是震惊无比，她在人事部干了多年，只见过工人点头哈腰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的，从来没见过领导倒过来强行要提拔员工的事儿…… 她需要将情况赶紧汇报给人事总管，娆君意思就代表于风宸的意思。 “很好，稍后我会亲自找他谈谈的。相晴姐，关于他的任命今天的会后就有定论，这次人力不要擅自做主。”娆君又提醒了一句。 晨风灵石制造厂的人力资源部平时拥有一定的人事任免自主权。但若连最高层开会定下的人事任命也不听的话，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相晴呆呆的点了点头，直到娆君拿着林宁的档案返回会议室内后，她才若有所思的离开…… ………… 褚宗走后，林宁没有马上下班回家，强压的兴奋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他用手不断摩挲着那两枚金币，这可是金币啊！ 金币，银币，铜币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彼此间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此外纸币也正在兴起，不过在青岚府这里使用的人并不多。 他现在每个月薪资是二十银币，考虑到存钱的艰难，想攒够两金币实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 林宁与陆锦结婚三年，两个人加起来省吃俭用也才存了三金币。 其中一枚金币被兑换成两枚五十面额的银币放在他上衣口袋里，剩余的则由陆锦保存。 一下子就多了近一年的收入，林宁自然心情大好。同时感慨赚钱这种事会方法无比容易，不会的人真是难于登天。 一路回到选矿厂的工作台前，车间里的工人已陆续下班回家。 原本场里的工人是白天晚上两班倒，两年前，得益于宁州《劳工法案》的颁布，正规工厂的下班时间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一名莫约十五六岁，身材削瘦的浓眉少年找到了林宁，“林哥，钟益成总监让你过去一下。” 这就是他没走的原因，褚宗离开前肯定会跟于风宸交代几句，领导有可能找自己询问具体情况反馈。 少年名字叫闻边，也是一位外来工人。路上，他回过头钦佩的说道：“林哥，我听说你中午的事了，真是好样的！给我们这些外来工人出了口气！唉，二哥有时候太偏向本地那些人了……” 林宁略一回忆，这家伙不正是早上险些打起来那少年吗？有失就有得，自己得罪了管龚却也收获了其它外来工人的尊重。 跟着闻边来到钟益成的办公室，那里坐着一位尖下巴黑色短发的中年男子，正在研究设备说明书。 他见林宁进来没有让其等待，直截了当的询问褚宗都让他干了什么。 林宁走向设备操作岗位，包括后来又成为灵石切割学工都是得益于钟益成的赏识，所以这位技术总监跟他说话时并不需要绕什么弯子。 林宁原原本本将今天的事描述了一变，只是省去了生成思维中枢那一部分。 第十九章 冷傲女秘书 钟益成听完欣慰道：“你干的很不错，于经理找我说过了，褚宗教授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能够处理中品灵石，唔，这亦证明你切分灵石的技术已经达到了那些老工人的水准，甚至……还有所超出。” 林宁不知工场高层对他的评价其实更好，赶忙谦虚了几句，钟益成眯起眼睛像盯着金币一般打量了他两眼，又问： “听说这次你用的是灵纹切割法？涉及感知领域，这可了不得，厂里还没人能做到这些。” 林宁听着心中一动，这位好像话里有话的意思。嘴上自然只推说是那瓶药水的功劳，否则自己没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又岂能“看”清矿石内的灵纹？ 钟益成干了多年相关工作，是懂行的，闻言笑了笑。 “他给你喝的应该是某种迷幻剂，这东西是可以通过刺激灵魂的方式临时提高人的感官，但没有一定的术士天赋同样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实践技巧。所以，又或者说……你以前接受过相关训练？” 他虽然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话，林宁却顿时紧张起来。正待解释，钟益成用手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你放心，你有没有自学过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也不用解释什么。我是个看结果的人，即使没有学过，你能展现出这方面的天赋那也够了……我会向于经理申请让你去学院里进修一段时间，不过这事做起来不容易，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林宁有一定精神术士方面的天赋已经得到了褚宗教授和于风宸总经理的认可，一名有着术士潜力的工人……这就足够让他耐下性子笼络了。 这是要公费培养自己！一瞬间，林宁大喜过望！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说半景学院的培训背景就是宝贵的资历，用鼻子想也知道他学成回来后肯定会受到重用，同样意味着升值与加薪。 林宁强忍着激动，向钟益成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见他懂事，钟益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如果将来自己的车间中多了一名懂得灵纹切割技术的工人，那将代表大笔额外的财富！况且培养的这个人，自己还曾有恩于他！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安排了！ 不过上级吃骨头，下属也要喝汤的道理他亦明白。嗯，风宸经理刚才也吩咐过要奖励这孩子…… 想到这，钟益成已经完全把他当成嫡系，和蔼的对林宁说道： “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很是不错，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向我提出来，算是对你的奖赏！” 林宁暗讨自己前段时间梦境连连，工作状态反而是这几年中最差的时候，不过钟益成说好那就是好了。 他摸着口袋里的金币，憧憬了一番携娇妻去海边旅行的惬意，想都不想直接说道：“最近我想休一次年假。” 遂又编了个路遇劫匪的理由将自己受伤的事说了，在钟益成面前他当然不会说是去旅游，只说要利用这段时间去医院看看。 钟益成听他受了伤，状若很关心的检查了林宁的伤口，见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没问受伤原因，这些对他也不重要。 想了想场里最近对林宁有安排，机会来之不易，去学院培训之前很有必要让林宁在灵石切割车间再学习一段时间，倒是不方便他马上休假，干脆决定道： “这样吧。你明天不用来了，休息一天。年假的事……等年底吧。另外，从明天开始你就先到切割车间那边工作，薪资按那边的待遇发，一金币每月。人事上的手续随后再办。” ………… “你就是林宁？” 从益成办公室出来，天色不早了，工厂内的工人们大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宁也正准备下班，眼前这位相貌秀美撩人，气质高冷的年轻女士在操作台前找上了自己。 今天业务可真是繁忙啊，林宁腹诽了一句。 对面的女士是于风宸的密书，也是工厂里老男人们经常幻想的对象，圈子里称其为冰霜美人。他不敢怠慢：“我就是，您找我有什么事？” 娆君不经意的缕了下自己的头发，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将霜冷的气质表露无遗，“岗位调动的事儿，钟总监跟你谈过了吧？” “是的。我很感激总监给的这次机会。” 娆君口中不谈钟益成，“于经理对你今天的表现的很满意，过段时间会安排你去半景学院培训，你要好好把握。” 林宁心中一动，方才钟益成讲的事此事他会申请，娆君口中却已经定下来了，心念电转，嘴上毫不停滞的表态道：“我明白在怎么去做的。” 事情说完，娆君随又话锋一转，紧盯着林宁，“听说你今天写了一封拒绝这次机会的申请？” 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有这么回事。”林宁如实将今天的情况告诉她，像娆君这种人消息必然很灵通，最好不要撒谎。 娆君听过后，先没就谭麟等人的做法有表态，而是语气中带着点质疑的口吻问林宁道：“难道他们让你写申请，你就写了？” 林宁有点头大，这女人气场很足，就像现在这种审视的目光，里面包含不仅是质疑，还有那种对异性的审视。 他知道这种女性自身条件出众，整天跟在高层身边，心都很高。若回答的软了，难免让她看不起，故意咳嗽了一声，故作深沉的说道：“难道你以为我写个申请就代表放弃？” 娆君凝眉，她不喜欢听这种虚话，“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果然不好糊弄！好在林宁已有腹稿，继续讲道： “林某自入厂以来，每件工作都精益求精，下班后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技术知识，我与钟总监非亲非故，若没有技术水平他怎会提拔我？” “反观那管龚，这段时间跑东跑西，心思全放在歪门邪道上！哪个岗位都要做事，我只管干好自己的工作，通过这种办法争取机会才是正道，何必跟那帮人纠缠？” 林宁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娆君却被说服了，不是因为他激昂的语气，只因林宁说的都是事实。 除了林宁的档案，她来此之前还在工人圈子里简单做过一番了解，林宁以前确实很努力，干活认真又肯吃苦学习。 如今看来他还是个不爱惹是非的人。 没有上司不喜欢这样的下属，难怪钟益成偏偏要用这个外来年轻人了，她心想，连带着对林宁本人也有了些尊重。 娆君同样在今天之前并不认识林宁，但对方说话得体，调理清晰给了她很好的印象，遂说道： “你放心做事就可以，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可以随时来找我。哼！那谭麟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连高层安排的人事也敢插手！做狗都不知该怎么当吗？” 林宁释然，真像自己所想的一样！工场容得下二哥这么一个人物，也不介意给他一点权利，那是有前提的。就是谭麟够聪明，明白分寸。 第二十章 为生活奔波 林宁从公交机车上下来时夜色早已完全笼罩了城市，昏暗的煤气路灯下拥挤了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表情麻木而呆滞。 “这该死的天气！”有人在身边骂了一句。 林宁耸耸肩，这种天气却是麻烦，特别是那些肮脏的积水。 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一件离开工厂前发生的事，让他真正感受了一下灵石产业中安全工作的严格。 跟早上进场时不一样，离开时所有工人都要脱下衣服排队经过一条专门设置的走廊，男女分开。 到处都是劳动了一天的汗臭味，在那里有十几名工作人员对他们全身上下进行检查，以确保不会有人私藏灵石矿渣出去。 这么做的原因不难理解，想想以林宁每月只有二十银币的收入，今天在厂里处理的却是价值上百金币的灵石矿！ 利益面前绝不缺乏铤而走险的人，哪怕每天悄悄带出来一些边角料，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一路前行，他还记着昨天陆锦叮嘱买鱼的事，心中泛起点暖意。 今天赚了一大笔钱，哈哈，想来回到那个小家后是可以跟自己的女人嘚瑟一番了！ “林宁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在林宁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影子，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莹贞好奇的问道。 通往住宅区的显然不是这条路。 林宁摸了摸她的头，当时离开工厂后，在大门口遇见了这个正等自己的这个小丫头。 莹贞希望能暂时在林宁家里住几天。原来她爸爸史昌还是执意要将她卖给管龚那素未谋面的弟弟 “我们去买点晚上吃的食材。”一阵冷风让林宁回过神来，他有些疲惫的回答道。 “好啊，我最会挑选食材了！” 见莹贞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林宁挠了挠头头，他今天可没力气逛菜市场。嘴上明知故问道：“来我这里，你爸同意了吗？” “他不管我的。他现在每天都想着赌博，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 “云姨也是一个人，你去她那里做个伴岂不比跟着我好？”林宁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他答应莹贞，一方面因为以前就认识，另一方面也希望她能保持自由身，这样能够多陪陪云姨。 否则那史昌要卖女，自己却让莹贞躲在家中，就等于是在跟其作对。 莹贞摇了摇头，”云姨今晚肯定还是无法拒绝二哥谭麟夜宿家中，我现在更讨厌谭麟了！” 林宁听了头疼无比，这才知道原来二人已是同居关系。如果那谭麟真能娶了云姨，那自己的报复计划是不是要暂放一放？ 看着莹贞，他忽然心中一动，板起脸来，“不是这个原因。你其实是不想让云姨为难吧？” 云姨不会同意史昌将莹贞卖掉，而她能求的人只有谭麟。莹贞出现在她们二人中间，少不得又会引起争执。 莹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像大人一样说道：“我有时觉得云姨也挺可怜的……明知二爷是大坏蛋可就是没有办法。” 林宁叹息一声，“人是总是多面的，也许谭麟也有自己好的一面。” 莹贞低声道：“他要有好的一面，今天就不会那样对我们母女……等将来他们再有了孩子，我就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在莹贞心里，早已将云姨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林宁沉默着，知道她说的多半没错。谭麟对云芷的态度，他今天是见过的。 莹贞忽然认真的问他：“林宁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云姨以后也不要我了，我能不能跟着你？” 小女孩虽然聪明可爱，但林宁还有很多事想做，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最多只能答应让她暂呆几天，避避风头，完了必须回家，或者送到云姨那里去。 “不是还有你爸吗？”林宁违心的说着。 莹贞却没有开玩笑：“我只住到十五岁就走好不好？以后我会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欠你的……我都会还你！”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林宁的敛去笑容，拉着莹贞来到街角处，蹲下身直视着她的小脸，对这个明显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的小女孩说道： “你这是在逃避。” 莹贞神色一黯。林宁接着教育道：“人生有不少困难，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你这样轻易离开你爹，不怕他伤心吗？” “我不是要离开我爹，只是不想当丫鬟，更不想跟别的臭男人一起生活！” “我不也是臭男人？” “你不一样的。” 林宁听完得意了一秒钟，却听莹贞又说：“你有老婆，但管龚的弟弟没有。” 你就不能不解释吗？林宁有点郁闷。 马上又想到或许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否则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会想到这么多？ 话题至此，他今天已经颇为疲倦，不欲再纠结下去，摆了摆手：“以后的问日以后再说吧，若你将来真在家里呆不下去，我再帮你想办法。” 莹贞狡黠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一言为定！” 穿过橡树接十字路口，两人向着隔了一条街的“蔬菜与肉类”市场进发。 铁背鱼是产自铁线河的一种淡水鱼，在这里随处可见，摆摊的，正规的店面里均有出售。 当然，价格上会略有差别，不过林宁累了一天，现在也懒得计较了，最多几铜币的差价。 本来跃跃欲试要好好挑选一番的莹贞似乎感觉到了林宁的疲倦，知趣的没在各个摊位继续东看西看。 林宁随便挑了一家鱼店，选了几条不大不小铁背鱼，又买了香菜，胡椒，豆腐等食材后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一家肉店的伙计叫喊着： “新鲜的羊肉，牛肉，马上关门了，便宜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那家店铺不小，林宁扫见里面挂满了成排的肉片，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来到那伙计前，指了指店里挂着的羊肉，问：“新鲜的？” “新鲜的很！”伙计熟练的答到，想都没想。他看林宁拉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又道：“买点肉给孩子吃？” “来一斤。”等割好肉，林宁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这些肉是怎么保存的？” 他记得在没有冰箱的时代，肉类的保存一直是大问题，特别是鲜肉。是以古带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经常吃肉，那些酒楼里也很难将鲜肉做隔夜保存。 伙计指了指店铺上的牌匾，“凝冰公司的肉，附近有专门的冷冻仓库，每天都有一位冰系法师值班。” 法师还能干这事……林宁听完，久久不语，看的那伙计都呆了，以为这人有什么毛病。 满腔思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干这种事的法师应该比自己赚的多吧！ 唉，自己也是一名法师了，却还不敢公之于众。 职业者的道路很精彩，但我却只能以其他身份为生活奔波。 第二十一章 真实不虚的人生 从肉类与蔬菜市场出来，林宁直接转回自己租住房屋所在的社区办事处。在里面排了半个钟头的队，才轮到他交完了今年的暖气费：十个银币。 这事他本来可以明天休假时再做，不过林宁习惯了当天能做的事当天做完。 外面小雨不断，办事处内灯火通明，排在他前面的一对年轻男女，正在讨论这周末去舞剧院看舞剧《宁州的雪》。 言谈间氛围轻松写意，又带着年轻情侣独有的甜蜜。两世为人的林宁拉着莹贞的小手，忽然产生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生活亦是如此真实！身边的人有血有肉，何尝不值得他去奋斗奔波？ ………… 等一切全部搞定，林宁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租住的屋中，这所四层小楼的楼梯在一条独立的走廊上，所以他回来时并没有遇见楼下的邻居。 挂钟的指针刚好停在十点时，林宁换好衣服，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撂，什么也不想做了，贪婪的享受起这点安逸的时光。 下一步工资上去了，是不是应该考虑重新租一间独门独户的房子了？在心里盘算着。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身影走进厨房，身影在煤气灯下摇曳，林宁突然又泛起浓浓的慵懒之意。 先什么都不想了，休息一会儿再说！ 他一回家就向陆锦解释了莹贞的事儿，后者听完很是同情莹贞的处境，对林宁的决定并没有任何意见。 这也是因为家中有两间居室，可以让莹贞单独住一间，反正现在两人也没有孩子。 “你今天好像回来的晚了点。”陆锦一边处理他买回来的食材，一边头也不回的问。莹贞则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加班。”林宁无力的突出两个字，随手又将一枚金币抛给路锦，故作很随意的说道：“赚了点小钱，你拿去买几件衣服。” 陆锦接过一看是枚金币，又见林宁一副满不在意又不欲多解释的样子，嗤笑道：“装？还挺会演的的呢。这可是金币哦，快说，是怎么回事？” 林宁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起来，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将岗位调动以及加薪的事简单说了下。 莹贞懂事的将头扭了过去。 陆锦听完明显呆了一下，“你说什么？” 一金币每月，这已经可以勉强维持一份中产阶级的生活了！而薪资直翻五倍，这在青岚府的职场上简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林宁微笑着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那种感觉非常不错……男人在外拼搏，有时候不就是为了回家来的这一刻吗。 陆锦腾地一下跳起来，双腿盘在他身上，秀发飞舞，亲吻着他的脸颊，高兴道：“我的男人出息了！快替我想想我们以后要怎么生活，天哪！一金币，我都不知该怎么花了。” “请个保姆，又或者重新租个房子吧？”林宁随口说着。 莹贞听到他想请保姆眼睛一亮。 保姆是这个世界的新兴职业，跟全职丫鬟天差地别。前者拥有自由，而后者，只是别人的一个附属品。 等陆锦兴奋过后，林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了，我想问你一些半景学院的事……” 陆锦是学院的清洁工人，这方面信息问她最合适了…… ………… 家中有两个女人做饭比陆锦一人快的多，满满一锅产自铁线河的银背鱼熬的鱼汤，撒上一点青菜叶，鲜浓的香气挑逗着林宁的神经。 吃过饭后，莹贞主动做起了收拾碗筷的活儿，陆锦本要抢着去干，却听林宁悄声说道：“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多干点活对她没坏处。” 而什么活的不干的林宁饭后品了一杯茶，然后惬意的独自来到了顶层的小阁楼。 陆锦得知他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半景学院进修的事后，对此不再有任何意见，反而还让莹贞端上来了茶水和甜点，嘱咐他看完书早点下楼休息。 林宁从她那里大致搞清了半景学院的状况。作为宁州中南部最大学校，这所学院的影响力比他之前预估的要大的多。 近万名师生，其中不少老师同时在城主府任有职务，学生中几乎囊括了周边所有顶尖世家的贵族子弟。 此外，学校坐拥十三所大型下属企业，每年的利润在青岚府所有公司里排名前十。 作为一所非战斗类院校，课程设置方面，分门别类，囊括了这个世界大多数存在的学科：物理，生物，机械运用，矿石勘探，建筑学……等等。 学院中毕业的学生，在政府和军中担任要职者比比皆是，甚至还走出过几个在整个宁州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相对应的，招生方面则是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录取比例达到了惊人一千比一！ 在每年两次的招生中，除了难度系数极高考试题目外，还有好几轮复试考核，每一轮都会刷下去无数有志青年。 而半景学院最近的一次招生考试就在十二月份！ 不过林宁在了解了情况后，已经熄灭了任何心思。他没有系统学习过这个世界的学科基础知识，想要通过那个考试简直天方夜谭！ 而如果直接表露法师和术士的身份，先不说会不会因此加分，恐怕若不能出示合法资质证明，学院会先把他送进警察局了。 看来除了通过灵石厂的路子，此生恐怕都不会跟这所学院有任何交集。 另外，林宁还了解到一个有趣的信息。这个世界上，除了像半景学院这种偏民用生产型的学府外，还有两类非常特殊的学府，在那里没有机械，工业这种课程，有的只是授法术和武道！ 法术学院和武道学院。 这两类学院均隶属于某些被称为宗门组织又或者政府直接管理，对此林宁所知极少。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战斗类学科毕业的人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们有太多道路可以走，一般的工作根本难入他们的眼中。 不过半景学院作为一所大型综合性院校，也有少数几个涉及战斗类的专业，具体是什么陆锦也不知道。 林宁心想或许褚宗提到的那种神魂方面的学科就是其中之一。 ………… 林宁有晚睡的习惯。 床头，油灯边。他将那本《灵石勘探与加工》放下，揉了揉眼睛。 这本书相当全面的介绍了灵石从矿脉勘探到工厂选矿加工最后再被激活的全过程。 这其中光涉及的专业领域就有十几个，整个行业堪称庞大！ 莹贞已经被安排在隔壁房屋睡了。 陆锦则在看一本白天从学校借来的坊间诗集，书页不知被多少双手翻过，泛着浓浓的油黄色。 家里架子上的闲杂书籍只有那几本，很难想象这就是她除了工作外唯一的消遣。 林宁心中忽然有些怜惜，他原本自持知识面，想给对方讲几个前世看小说得来的故事逗她高兴高兴。 一转念又想这或许会惹她的怀疑，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什么现代化的设施都没有。 房间异常安静，这种时候方能体会到有个老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否则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夜晚实在是太难熬了…… 身边的倩影也顿时因此变得更加美丽了，身随心动，林宁笑嘻嘻的跑过去一把将她压倒在床上，一只手探进她的衣襟里，鼓起甜言蜜语：“家中有贤惠的娘子真乃人生幸事！” 陆锦满面娇羞，双手抵在他胸前，低声抗拒：“你这人呀，今天不行，伤还没好呢又想胡闹！” 林宁不得不打消非分之想。 某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可惜眼前的陪伴自己的女人不是陈佳。 林宁知道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是因为寂寞利用了陆锦的情感，所以暗下决心将来对她更好一点。 又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间已沉沉睡去…… 这晚，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曾经”的林宁完全不似之前上进青年的老实样，他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神态狰狞，眼神中满是傲气与不屑。 林宁简直不相信这就是自己！ 在林宁的对面，两座巨峰之间，烈火熊熊燃烧着，一个宗门就此焚毁于一旦！ 宗门中最后活着的长老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腹，重伤倒在地上，眼神中透出惊恐，无力的看着对面如恶魔般的年轻武士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第二十二章 筑梦与解梦公会 第二天，天空碧蓝如洗，秋冬时节青岚府的天空湛蓝而又高远，一如北地空旷粗犷的风格。 从高空俯瞰，整座城池街道纵横，楼宇星罗棋布，散发着一片繁华的景象。 林宁起了个大早，却发现莹贞和陆锦起得更早，厨房里不时传了有说有笑的声音。 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孩子或许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内向。 吃完饭，等陆锦走后，林宁开始思索起来。 实际上他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一直没有忘记。感知领域达到条件后就能触发强化，那其他领域呢？ 是没有达到条件，还是已经强化过了？ 虽然明知这种对身体的改造会增加那滴原血的融合进度，但力量的渴望和好奇就像甜美的蜂蜜一般，在内心深处隐隐诱惑着他。 茶杯不断敲击着桌面，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十点的钟响起时，林宁起身离开了屋子。 换上了正装、鸭舌帽和皮靴，这可是家中唯一体面的着装。他要利用今天难得的休假去一个地方。 “你要嫌闷就出去走走。”临行前，林宁对帮自己整理完衣领的莹贞说道。 “林宁哥哥记得回来吃午饭。”莹贞叮嘱了一句，她还适应的挺快的。 家里以前从来没有做午饭的习惯，林宁想了想，又道：“你自己做点东西吃吧，我中午就不回来了。” 橡树街道口的翠烟广场上矗着许多商铺，这里离他和陆锦所住的公寓只有十分钟路程。 同一条道路再往前走不远，住在那里民众大都是雇用职员一类月收入一金币以上的中产阶级，自称是橡树新街，以此与橡树街的贫民聚集地区别。 林宁来到一家名叫“筑梦与解梦工会”的二层小楼前，位于广场西侧。 原本他对那个可怜的“林宁”近期被梦境困扰一事并不怎么在意，但有了昨晚的亲身经历，他不得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最起码，如果老做这种惊心动魄的梦，确实会影响人的睡眠质量。 推开半掩的大门，林宁迈步进入大厅，站到负责接待的年轻女孩前方。 女孩留着短发，相貌清纯，打量了林宁一眼，微笑说道： “先生，您是想筑梦还是解梦？” “能解释一下吗”林宁顺口问道。他只模糊的记得自己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但具体做了什么却没有相关记忆。 “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女孩递过来一张表格，“我叫雁丹，很高兴为您服务。您先填写身份信息。” 等林宁填好后，她熟稔地介绍道： “筑梦是在您的脑海中创造梦境，解梦则是解读您做过梦境。这里有详细介绍以及项目收费，您可以看一下。” 林宁翻开雁丹递过来的册子，第一页写着筑梦二字，上面列出一个个项目： 古煞惊魂，原始世界，浪漫约会，新大陆之旅，冷血杀手……足足有五页都是这种内容，分别收取不同的费用。 “这些……都是娱乐项目？”林宁看着一个个满是游戏气息的名字讶然问道。 “是娱乐项目。除此之外，我们这里也有别的筑梦服务，不过能干其它事的中、高级筑梦师需要预约且价格不菲……我想您因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少女看了看他廉价的衣装，回道。 “这些……中级筑梦师能提供什么服务？” “进入二层以下梦境，进行意识植入。”少女给出了一个专业性的答案，接着仿佛怕林宁不厌其烦的继续追问下去，赶紧又问道：“不知您有什么需求呢？” “我最近老是做一些很奇怪的梦……这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林宁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那就是需要解梦了，你可以看后半部分。” 林宁向后翻页，相比筑梦那些五花八门的项目，解梦就简单的多，只有一些解梦师的介绍和收费情况。 这些人分为初级解梦师，中级解梦师，高级解梦师等不同的等次。在所有名单里，高级解梦师只有一人，没有注明价格。 初级解梦师能解读昨夜梦境，收费在十银币以内；中级解梦师能解读两天以内的梦境，五十银币至一金币不等，若想解读三天以上的梦境就只能高级解梦师才能做了…… 正在此时，又有两位青年推门而入。“丹师姐好！负责《逃出恐怖岛》的筑梦师今天在吗？” 短发少女盯着其中一个穿马甲的青年硒道：“又逃课来玩？” “马上毕业了，哪还有逃课一说？”马甲青年非常自然回答，旁边微胖的同伴则不住点头表示认可。 “那还不赶紧找工作！哼。算了，关我什么事。稍等下，我给你们查查。”雁丹哼了一声，回头去翻阅筑梦师的名册。 马甲青年对这里的流程很熟悉，来到接待台前，越过林宁时打量了他一眼，猛然惊讶道： “林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宁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陌生的家伙，“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随即，碎片化的记忆涌入脑海： 许文，半景学院四年级学生，化学选矿专业，暑期实习时在晨风灵石制造场与林宁结识。当时相处的还不错，林宁也着实在专业实践方面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许文被这话顶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问的确实有点问题，还是学生的他略带尴尬的回道：“我不是说你不能来……我是说，你们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他在晨风灵石制造出实习过，深知那里管理很严，绝不像在学院一样可以随便逃课。 林宁心中一动，索性将原因告诉告诉许文。那前台少女明显耐心欠奉，或许能从许文这里得到点其它解梦方面的有用信息。接着又问： “许兄了解解梦吗？” “了解的不多，不过林兄的情况最好是能进行一次深入解梦。”许文对林宁印象不错，回忆了一下后如实回答道。 “深入解梦？” “是的。浅层次解梦是指在上一次的梦境中寻找现实预兆，而深入解梦则是通过对连续多次梦境的解读，分析背后的心理原因。” 林宁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被“深入解梦”一番，道谢后许文有些为难的说道：“林兄，是这样。我的毕业论文中有一项实践课题，是磷选矿石方面的，不知……能否让我再去一次工厂？我只在矿池里观摩一天就好。” “许兄可有学校批文？” 许文苦笑：“有批文我还需要找你吗？林兄若是答应，事后许某另有表示……” 第二十三章 诡异 林宁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此事绝无可能。灵石是战略物资，晨风厂一直秉承军事化管理，林某区区一个工人如何能放人进去？何况你还要去生产车间！许兄应该知道这一点。” 许文似乎早有所预料，并没有因被拒而恼怒，眼睛一翻凑到林宁耳边低声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林兄帮我代写这段内容，好不好？” 听到这话，林宁一时对此君的脸皮肃然起敬！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仪表堂堂，又是半景学院的高材生，居然能提出这种要求？还像小姑娘一般问出“好不好?” 在那样好的学府，不好好利用机会认真学习，满脑子都是这些歪门邪道。真是外面的人想进去，里边的人却不知道珍惜。 不过略一考虑，他还是选择答应了对方，“具体有什么要求？若只是实践性的内容，我倒是可以帮你试上一试。有不妥的地方你再修改。” 他顾虑的主要因素是鲁班学院这些学习矿石类专业的毕业生，将来不是没可能分配到灵石场工作。 就算这许文不来，他或许也有同学过来。这些人一进厂便是技术管理，还是留个善缘的好。 而矿石加工的实践制造流程，许文这高材生还真未必有他懂得多。 许文听完大喜过望，这直接关系着他的论文能否顺利通过，换句话说就是影响前途的事儿。他搂着林宁的肩膀，意气风发的说： “林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放心，都是些结论性的东西，以林兄的业务水平不在话下！我这就撰写要求，等你解梦完后直接在前台拿就是了。” “能构筑《逃出恐怖岛》的筑梦师现在还有一位，不知你们是分开入梦还是要通连梦境？”刻意等两人私下谈妥后，前台的短发少女雁丹从名册中抬起头，朝许文二人询问。 “分开吧。我朋友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些才能入梦。”许文的同伴青年替他做出决定。 ………… 少女安排好二人后，回来对林宁问：“您选好了吗？” 林宁指向一位叫涂庭的初级解梦师，“就他了。” 这位的价格是每次收费四银币，在接受范围之内。 “涂先生是今年刚加入公会的解梦师，对您的情况可能并不适合……”雁丹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明白，可林某只能出的起这价了。”林宁微笑着说出大实话，看不出有一丝尴尬。 雁丹听他说的坦然，稍微加了点印象分，“……那请您跟着我。” 说完，引着他登上接待厅旁边的楼梯。 ………… 二楼，穿过没有窗户的长廊，在阳光未能企及的阴暗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解梦室。 房内非常黑暗，只能隐约看见床和桌子。一位瞳孔颜色较深，蓄着长胡子男人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流淌着五颜六色的药水。 雁丹一手扶着门框，嗓音轻柔地喊了一声：“涂先生，有人找您解梦。”说完反手轻轻将门关上。 等她离开后，对面的男人开口问林宁道：“你好，我是涂庭，请问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也很平静，在黑暗的环境中听上去让人昏昏欲睡。 林宁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如实回答：“工人。” “那么您有什么需要？” 林宁将自己的问题描述了一番，“我希望能够结束这种状态，当然，涂先生如果能够找出梦境背后所暗示的内容，就再好不过了。” “从书本上的知识来看，体力劳动者的梦境一般都不会过于复杂。”涂庭摊摊手，笑道：“当然，我们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来，躺倒那边去。” 林宁在房间角落的床上躺好后，涂庭流程化的保证道：“以筑梦协会的名义，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将保密。” 紧跟着，涂庭从桌上摆着的那些瓶瓶罐罐中找了一会儿，自己喝下了一份橙色药剂，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铃铛，“我现在要通过催眠试图进入你的内心世界。放松精神，逐个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抗拒睡意……” “你叫什么名字？” “年龄？” “婚否？” “对现在的生活可还满意？” “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回忆做晚的梦境，然后描述。” “……” 当当的铃声中，下意识回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林宁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睁开眼睛，呆滞的环顾了一圈，还是在那间解梦室中。 与刚才的轻松大相庭径，涂庭此时表情严肃的问他：“关于那一系列梦境，你是否已经找过其他解梦师？” “这……好像是有吧。”林宁不太确定的回答，不知自己是否犯了什么忌讳。 方才站在筑梦与解梦协会门口时，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关于这段记忆非常模糊，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但却说不出干了什么，只能隐约感觉似乎有过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尴尬。 “好像？”涂庭皱了皱眉。 “是的。”林宁将自己的感觉描述了出来。“有印象，但却记不清具体的情况了。” “这倒奇怪了。”涂庭低下头苦思了半响，接着问道：“说说你之前做过的那些梦？” 林宁摇了摇头，“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前段日子一直在被一些梦境所困扰。” 涂庭苦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很遗憾，彼此相关联的的梦境只能被一个筑梦师进入。也就是说，我无法再对你进行解梦。” “您能说的具体点吗？”林宁皱眉，钱都花了，他可不想被糊弄。 不过这句话里还是透露出不少信息： 一、林宁此前的梦境彼此间是相互关联的。 二、自己以前果然找过其他解梦师。 涂庭想了想，“这么解释吧。梦境就像人的私有空间，解梦师想要进入别人的梦境前首先要取得对方的信任。但这种信任很有限，一旦之前有人进入过后，其他解梦师就很难再次进入，至少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而且……” “先生单说无妨，无论此事涉及什么人，都跟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林宁见涂庭欲言又止，敏锐的把握到了问题所在。 “好，你既然花钱找我，将事情讲清楚也是应有之义。”涂庭顿了一下，缓缓说道：“若你所说的情况不假，真记不清曾经梦到过什么，我怀疑你的梦境可能被懂筑梦的行家做了手脚，这会让你记不清梦境内容，也让其他解梦师更难再次进入你的梦境。” 什么！筑梦？做手脚？林宁背上寒意阵阵，以前的林宁只是一个普通工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哪位筑梦师会有动机做这种事？ 但偏偏记忆遗失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而昨晚的梦又是如此逼真，丝毫不像以前那种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常规梦境。 “涂先生有多大的把握？” 涂庭笑了笑：“这只是猜测。梦境一道实属缥缈，谁又能谈得上把握？” “那依先生之见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手脚？” 涂庭同样严肃的回答：“假若真有此事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人不想让你或者其他人再知道梦境的内容。” 这个青年他是第一次见，犹疑了一下，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又说道：“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擅自封锁他人梦境是严重违法的事情。也就是说，您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触犯法律的危险筑梦师！” 第二十四章 追踪痕迹 “林兄。”大厅中，林岚向前台的雁丹付过账后，许文在身后拍了他一把。 “许兄这是……在等我？”林宁见他的同伴已经不见了，转身哑然道。 许文嘿嘿笑了两声，递给他一页纸，“这是论文的要求，林兄收好了。” 林宁接过后没有没有先细读，而是若无其事般的对雁丹问道： “麻烦查一下我之前的来访登记信息。我想知道上一次为我解梦的是哪位解梦师。” 如果真有人对他的梦境做过手脚，那也只能是在这种地方。总不可能是在工厂里吧？ 少女皱眉，“您不是说第一次来吗？”她的记性显然不错。 林岚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最近记性有点差。” “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了……” 少女将信将疑的找出几本以前的登记册，扔给林宁，指了指面前的柜台：“这是今年所有的登记，你就在这里自己找吧。” 林宁自然不介意自己查阅，他一边仔细翻着记录，一边有顺口又问：“如果相关联的梦境有解梦师进入过，是否意味着很难再被其他解梦师入梦？” 雁丹一听就懂，“难怪你要查记录！这事也不绝对，不过涂庭先生的水平大概是不可以的，要不我再介绍一位中级解梦师给你？” 看来涂庭没有骗自己，梦境的确很难被其他人再次进入。林宁心想。 “……不必了。”他将翻开的登记册推到她面前，那里七月十号一页赫然被人生生撕去了！ “前后都没有记录，我想我有理由相信我登记的信息就在这一页上。” 雁丹仔细检查了一下后，抬起头对林宁郑重表示歉意：“林先生很抱歉，此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不过您不用担心，公会里还有一套备份……” 林宁闻言心中大喜，有备份你还抱歉个屁！许文从旁奇道：“这种形式化的东西，你们居然还有备份？” 雁丹瞪大了眼睛，“谁说是形式化东西？解梦行业涉及他人隐私，天天都有解梦师被起诉，没有这本记录怎么上法庭？” “原来如此！”许文顿时恍然，这本登记册就是客人找过哪位解梦师最好的证明，确实是值得备份保存的东西。 “鉴于您是当事人，有资格查阅备份信息，但还需要您提供明确的身份证明材料，有社区盖章的那种才行。”少女对林宁做出解释。 林宁一时有些头大，这种材料最难办理，自己整天上班哪有时间去做这事？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关键时候许文再次插话，接着又眨了眨眼睛：“师姐，你不会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吧？” 雁丹沉默了一下，终于答应：“好吧，我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上司，你们稍等一下。” 她倒不是拿程序为难人的那种家伙，林宁不觉看雁丹顺眼了不少。 约半个时辰后，雁丹双手抱着一打备用材料回来，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名武者装扮的中年男人： 全身软皮铠甲，腰间两侧别着一把匕首和长剑。 短发少女没有介绍身后武士的意思，她直接抽出其中一份材料，翻到七月十号那一页，仔细找了会，朱唇微启，指着一个名字念出声：“七月十日。林宁，晨风灵石制造长工人。解梦师，梦凝笙。” 梦凝笙！林宁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心头巨震，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非常清晰，不就是跟自己以前保持暧昧的那个女孩吗？ 她不是工厂的女工吗？是巧合的同名?还是…… 越往深想，越觉得后心泛起凉意。 “这位筑梦师是什么背景？”林宁不动声色的反问，故意将解梦师说成筑梦师。 “抱歉，解梦师的信息在没有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要起诉她并且已经立案。”少女强调了林宁的用词错误，并且坚决的拒绝道。 许文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这个梦凝笙我知道，她是学院里筑梦专业的天才学员，因为名气太大，听过这个名字的人有很多。只是……她什么时候成解梦师了？” 林宁听完，面色数变，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身陷某种阴谋当中。 既然筑梦师能够进行意识植入，那是否也能改变自己的记忆？ 一个是工厂女工，一个是半景学院的天才学生。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其实想证明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再去场里人事部门核实清楚梦凝笙的资料就可以了。 林宁不相信一个半景学院的学生真能天天呆在场里装工人。 不过他暂时还需要再仔细计定一番，如果此女真的处心积虑险恶到这种程度，那么冒然行事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念及此，林宁拍了拍许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多谢许兄了，走出这里许兄最好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文一脸愕然，林宁暗叹着小子太年轻，随便就涉足别人都麻烦中。还大大咧咧的当着外人面讲话，雁丹能回答自己的询问，难道就不能回答梦凝笙的？ 说这种事之前就不能先来一句：林兄，借一步说话么？ 第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第二天，晨风灵石制造厂中，娆君找到林宁告诉他去半景学院的事于经理已跟学院领导打过招呼，等人力资源部通知就行。 林宁不知道于经理是怎么办妥的，至少说明这人在学院中很有一些人脉，半景学院的名额可不容易拿到。 此后，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工厂高层一致要提拔培养一个年轻人的消息在灵石厂中渐渐传开，即便仍有些不服气的工人，在传闻进一步明朗前也不敢再生事端。 “林哥！你不知道谭麟得知此事后的脸色有多难看！哈哈，你可真给我们外来工人出了口恶气。”闻边专门找上林宁，佩服的说道。 这少年经常替钟益成传话跑腿，算是他的半个秘书，跟林宁也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两人间没有太多见外。 林宁自然谦虚了几句，只说一切都是高层的意思。 “这也是林哥有本事，钟总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闻边临走时又告诉林宁，工厂中外来工人的头子窦勘有意找时间请林宁吃顿饭，沟通沟通感情，随便聊聊天。 显然，得到高层关注后，原本被认为是愣头青的林宁在此人心中的地位极具上升，否则一个普通工人哪有资格让他请客？ 林宁当然不信就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当问起原因时，闻边暗示若他将来从学院归来后能在工厂中更进一步，或许能改变如今外来工人低下的地位。 而在这一过程中窦勘，闻边甚至其他外来工人也会全力支持他在工厂中发展。 至此，林宁明白窦勘要找自己聊什么了。身份他无法选择，只能站在以窦勘为首的外来工人这一边，遂答应下此事，有机会先聊聊再说。 时间如梭。 “不知不觉已经三周了啊……”这天清晨，当林宁再次来到坐落在谷道口的晨风灵石制造出门前时，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感慨。 当开始习惯一个角色后，生活渐渐变得规律起来，上班，吃饭，下班，回家。这一切似乎跟前世也没什么区别…… 这段时间里，他顺利成为了一名正式灵石切割工人，莹贞不时会来他家里住几天，与陆锦相处甚欢，林宁也就不再提让她走人的事。 自己加薪指日可待，盘算着就算暂时不搬家，也要雇一个保姆帮助陆锦分担家务，她太辛苦了。 而莹贞既然也能帮陆锦干活，那就这样也不错。他现在被高层重视，背后又隐有整个外来工人团体支持，本身还是职业者，她爸爸史昌会不会有意见，林宁并不在意。 明天又是每周的双休假日，林宁打算利用一天时间陪陆锦去翠风区的天香楼观看歌舞《宁州的雪》。这是最近这段时间青岚府街头巷尾炒的极火的一部歌舞，似乎还是由来自宁州首府飞凤城的歌舞团专程在此巡回表演。 票价虽然不菲，不过只要陆锦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够了，否则她天天的娱乐生活就是看点诗集。此外林宁自己也很想感受感受这个世界的音乐文化。 剩余一天的休息日他要去一趟半景学院，见一见许文。 本来两人订下的是论文完成后许文到林宁家中去取。自打林宁得知自己会去半景学院进修后，索性决定跑一趟学院看看，顺便了解点信息。 若能借着许文的关系多认识几个人那就更理想了…… 除了这些事儿，林宁私下里还曾像秦颐岩询问过场里有没有一位叫做梦凝笙的女工，得到答案是： 以前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前些日子离职了。 秦颐岩是厂里的老人，有自己的圈子，消息颇为灵通。林宁得知此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此女只要不来烦自己，他甚至觉得压根没必要再去刨根究底那些梦境的事了，过去的事能真的过了那是最好，自己现在只想好好生活养家。 对方是半景学院的高材生，她的背景林宁又一无所知，何必再多生事端？ ………… “杭兄，早！” “小李，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在上班时间偷吃东西？” 来到灵石切割车间，林宁满面笑容，熟络的跟每个人打着招呼。 他重生前，林宁在这里做过学徒，干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人脉基础是有的。是以成为灵石切割工人后，迅速融入了这个环境。 “林兄，早！我就是想不通了，你家有娇妻，为何每天来的比那些个单身汉还要早？”一名叫做杭坚壁的青年一脸坏笑的说道。 “杭兄，你家有悍妇，不也来的这么早？”林宁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 周围众人听到两人对话，再也克制不住，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这杭坚壁早年还未进灵石切割车间时过的甚为清贫，与林宁想要自己改变命运的想法不同，他选择给自己找了个小老板的闺女。 女方有房有马车，这小子等若一步就过上了中产阶级的生活。 唯一的缺憾是那女子身材不好，足有一百五十多斤重，且长相粗鄙。不过对杭坚壁痴心的紧，结婚好几年了还经常下班时驾着马车来工厂门口接送杭坚壁，满口“杭哥，杭哥”的叫。 到后来，此君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了，干脆严禁其夫人再来工厂……这样一来，外面的面子算是保全了，不过据说回到家中，还是逃脱不了给老婆洗脚的命运。 杭坚壁面色大囧，林宁也没再多调侃，别人选择怎么生活跟他没有关系，而且这家伙人也挺好相处的。 他转而走向另一张工作台，一位叫做李参的少年正在低着头，专心的啃着手里的炸鸡排。 李参是整个车间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三岁，父母都是一家银行的普通职员，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 只是这家伙自幼不爱学习，却对制作手工艺品很有兴趣，其父母见此，索性也放弃了让他继续读书的念头，托关系将他送进了这家工厂。 不料李参还真有些天赋，只干了两年，便凭手上技术晋升成为灵石切割工，跟林宁一样每月领一金币工资。 比起一部分既要凭空消耗资源念书，将来还不见得能找上什么好工作同龄人来说已经好出太多。 “林哥，你又来监督我，吃东西怎么了？有错吗?有错吗？”李参见林宁走来，不满的扬起胖嘟嘟的小脸，嘴边还带着些许油渍。 第二十六章 人事部的建议 厂里规矩写的明明白白：工人上班时间禁止吃东西。 灵石场中有不少监工，虽然那些人知道这个车间工人都是钟益成的宝贝，所以很少来这里整人。 林宁摸了摸他的脑袋，“赶紧收了。” 在他看来，这孩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比起其他车间工人的水生火热，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何必去犯那些规矩？ 也许吃个早餐不要紧，但养成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意识，将来难免吃亏。 “李参，别吃了，林宁也是为你好！”一位年纪大点的工人这时也从旁劝道。 李参见他两人不是在开玩笑，只好怯生生的将鸡排收进包中，等他们都已从自己身上转移注意力，这才缩了缩脑袋，悄悄松了口气。 ………… “你就是林宁？”快到午饭时，一位身着黑色制服，二十来岁的女人来车间找到了林宁。 “我是人事部的许银，你去半景学院进修的事已经批下来了。若这会没有重要工作的话，跟我来一下。”她露出笑容，对林宁说道，丝毫不避讳周围的人。 车间里其他人顿时神色各异，有的羡慕，有的诧异。除了管理岗位，晨风灵石制造厂中还没听过有哪位工人能被‘公派’道半景学院读书。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林宁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段时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忙点了点头，一路跟许银穿过几处车间，来到人事部所在的小楼。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许银将两叠资料放在他面前。 “一份是半景学院要求填写的材料，一份是你转岗的材料，你填写一下。” 林宁接过材料，仔细看了看，上面主要是学历，岗位，住址，年龄等内容，跟前世的那些个人信息登记差不多，不过复杂程度却丝毫不逊色。 这玩意属于重要手续，他集中起精神花了一个小时才填写完成。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保险。成为正式灵石切割工人后，工厂每月会免费为你买一份综合保险，这事要你自己去社区委员会办理。”许银拿到材料后，给了林宁一张介绍信。 林宁以前的岗位太过低端，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工作原来也有保险，就不知都有什么分类？ “本月工资我先给你了。”许银办事很干练，一件接着一件，说完保险的事后给他手里塞了一枚金币，又嘱咐了一句： “按理说你转岗手续办完之前都是领以前的工资，领导专门叮咛对你待遇从优，所以这事别声张。” 林宁自无不可。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又或点头哈腰，他是靠‘技术’上位的，又不是人际关系，不需要太放低姿态。 “下面我们谈一谈吧。半景学院是本地区最好的学府，厂里送你过去耗费不小，类似的机会有很多人都想得到。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手续办完，许银口气一变，坐直了身子正式的说道。 “我明白。不知厂里对我有什么要求？” “工作方面的事可以等你回来再谈。无外乎两点，作出相应的贡献或者续签合同。” “相应的贡献？” 许银沉默了一下后，压低声线道：“进修之后，你也算核心员工了。有些事不需要瞒着你，厂里大佬们……时常会有一些工作之外的交代，可能会用到你的技术，这一点你没有问题吧？” 见林宁疑惑，她索性说的更直白：“比如私下带你去某个地下场所切割灵石，服务私人客户。当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将事情讲明白，是人事部职员的职责，否则万一林宁因没有心理准备闹出什么乌龙来就麻烦了 林宁恍然，这就是做私活么，想到灵石产业丰厚的利润，这一点并不难理解。或许连源矿都是从厂里带出去的。 这种事有好有坏，好的是会拉近领导关系，坏的是灵石场毕竟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一旦学院查出问题，自己也要被牵连。不过此时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答应下来。 许银得到他的保证，似乎轻松了不少，这小子倒是很上道。最近跟她打过招呼的总监可不少，她必须确保林宁这边不会出问题。 领导的事办妥了，她满脸笑意，决定多讲几句，又伸出三根手指。 “除此之外，我个人还有三点建议。”许银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 “第一，进修课程为期一年，毕业前学院会对你有一次考核。我希望你能拿到一个好成绩，对自己对工厂有个交代，同时也能赌住其他人的嘴。”许银说完，怕他不理解又补充道： “我说过，这个进修机会有很多人都想要，心理不服气的大有人在。你若成绩难看，少不得会给自己惹来嘲笑。” “明白。我会尽力”林宁没有犹豫。 “第二，还是我刚才说的。半景学院作为本地区最好的学府，里面不乏有各种名门世家出身的人。可以说在那里拿个石头砸一下都会砸到一个有背景的。” “里面的学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攀比心重，也许会有人看不起你的工人出身……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跟人起冲突，以免我们难做。这也是为你好。” “额……好吧。”林宁还没想到这方面去，女人心细，又是做人力的果然想的不一样。 许银接着说道：“第三，我建议你在这之前私人拜访一下于总经理。这事没有他点头可成不了。” ………… 从人事部的小楼出来，林宁手上多了一份学院报到证和办理保险的介绍信。 终于成为一名正式灵石切割工了，一年的培训时间有点超过他的预料，这个世界的人做事还挺实诚的，不像前世入职时那种十几天的填鸭式培训。 工厂推荐的是半景学院的灵石切割专业，但他决定利用这些时间看能不能在学院中学习到一些魔法知识。 另一方面，许银是一位经验丰富，工作非常有效率，又懂得各种“门道”的人，她的建议由不得林宁不重视。 林宁决定近期就先问问娆君，自己是否该找一次于风宸总经理。 第二十七章 城外禁严 “林兄，你小子真人不露相。看来传闻是真的了，领导们对你很重视呀！” “灵纹切割，啧啧，还是去半景学院培训。” “咱们车间终于出了一个半景学院的人，我建议，下班去城里庆祝一下！” 林宁回到车间，面对一屋子迫切的眼神，在解释完情况后，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有羡慕的，也有想私下了解情况，看看自己将来有没有同样机会的人。 最终，经过一番商讨鉴于明天是休息日，杭坚壁，李参决定下班后与林宁一起前往翠风区区最火爆的午夜钟声酒吧，好好放松放。 其他年级大点的工人有家有孩子，不喜欢那种场所，只说下次一起吃顿饭。他们更想私下根林宁交流交流。 “太好啦，好久没出去玩了！”李参叫道。 有了这件事，几人下午工作明细心不在焉了许多，时间很快过去。 临行前，李参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叫上杜东吧，听说他也要去学院读书，你们将来是同学，彼此能照应一下啊。” 林宁要在厂里长期发展，利用这种机会跟朋友们多坐坐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自然不会拒绝，笑道；“那就再多叫两个朋友吧，大家一起涂个热闹。” 他本想再叫上秦颐岩和闻边，可惜秦颐岩刚好下班走了，闻边这小子是单身，乐得跟大家起出去闹腾。 之后众人又风风火火的又来到杜东在的冶金车间。 此人今晚本与赵露有单独的约会，但见来人众多且气势不凡，瞬间认怂了，只说要将赵露一起带上，反正她下班也没什么事。 这种事没人会拒绝美女加盟，愉快的定下后，林宁等人在谷道街口叫了两辆出租马车。 傍晚，天色昏暗，寒风飕飕的刮着。一行人都竖起领子来，杜东看着看到赵露不断打着哆嗦，不满道：“露露，叫你回去多穿两件衣服再出来，迟些过来也不打紧的，你偏不听。” 赵露撇撇嘴：“回去再出来？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林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亲密熟悉的样子，这才几天感情已经谈上了？ 同车的李善指了指坐着的马车，笑道：“这种车快着呢，我估摸半个小时就能到，等进了屋子就暖和了。” 林宁当时没找到秦颐岩，到是路上恰好碰到这位叫李善的工人，这家伙以前跟林宁是一个车间的，年纪相仿又有点交情，也一并拉上了。 北境的城市中供暖时间很早，一般是在入秋后没多久。此时城中交得起暖气费的屋子大都已经有了蒸汽暖气。 杜东听了这话想想也是，这种租聘马车比起蒸汽公交要快的多，特别是在交通高峰期，可以灵活绕行避开拥堵的街道，遂没再劝说什么。 当然方便快捷代表价格也不低，每人一银币。不过他们这些人大都是工厂里的“上流工人”，杜东又是马上要去鲁班学员的人，这点车费还是出得起的。 ………… 一路有说有笑，快进入城区时，车轮缓缓停下，正前方停着几辆马车正在接受安检。 “警察例行公事，所有人都下车。” 两名穿着大风衣的警察正逐一检查着前面下车的人员。他们的上司，一位发色很深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道路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手下忙碌，一副督工的样子。 几人见此，纷纷下车。 杜东讶然道：“什么时候入城检查变得这般严了？” 林宁也是诧异，李参则瞅到一个间隙，上前给一名警察递了烟，套近乎道：“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晨风灵石场的工人，以前走这条路没有安检的。” 那名警察似乎没想到李参这么个小孩也抽烟，他认识晨风场的工服，脸色稍缓，随口道： “还不是彩凤楼的歌舞团来表演的事，那白书竹可是北境四花之一，现在各地的贵人们都往咱这跑，能不严点吗？” 杭坚壁兴奋的插话道：“我听说了瑶柳乐团来青岚府的事，这次连书竹姑娘也来了吗？这、这可是真正的仙子降临我们这种小地方啊。” 他两年前随夫人去过宁州首府飞凤城，曾远远见过白书竹一面，当时惊为天人，自此后一直难以忘怀。 林宁听的心中一动，这不就是表演那场《宁州的雪》的歌舞团么，原来名气这么大。 一旁的李善听他语气激动，忍不调侃，“难怪杭兄经常嚷嚷着将来想要去飞凤城发展，原来是闻过人家仙子的脚香，心里忘不了啊。” 众人轰然而笑，李参和闻边两个年纪小的笑的最凶，唯有杜东，赵露二人跟杭坚壁不熟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杭坚壁心里苦闷，他早上被调侃了一次，下午还要继续吗？ 北方寒冷的深秋里，天空灰蒙蒙的，远处城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感受着身边热闹的氛围，林宁泛起似真似幻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只短短月许光阴，但身边一切似乎已经融入，曾经的人生早已渐渐远去…… “这位小哥所说也不尽然吧。歌舞团的到来固然引来了不少外面的家伙，但就老夫所知，这几天城中早就不知不觉提高了安全警戒，似乎是在追捕什么逃犯？”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马车被挡在后面，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热闹的氛围，一位头发半白，穿着旧式长袍的老者凑过来像那位警察问道。 见警察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老者有些得意自己的判断，继续说道：“啧啧，能值得你们这样的对待，可不简单那，该不会是在排查什么异端组织吧？” “阁下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警察办事是你能乱猜测的吗？”那名警察终于忍不住出声，不客气的回道。 “哼！不就是低级警察吗？好大的威风！”老者被落了脸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撂下一句后话转身离开了。 林宁等人见此，也都纷纷失去了再凑趣的兴致。 第二十八章 午夜钟声酒吧 宽敞酒吧里烟雾弥漫，人声和音乐声震耳欲聋，占了一半的是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剩下的是来自半景学院等学府的学生，在此尽情的发泄着心底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人聊天，有人跳舞，也有人喝酒喧哗，特别是几个身材性感火热，浑身上下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学生惹的林宁也是食指大动。 他们几人被安排在靠近墙边的一桌，远离正中央的舞池。被侍者带到这么偏僻的位子当然是有原因的，进了酒吧后他们马上发现这里大多数人都是风衣长裤又或者宽松点的休闲装，林宁这伙身穿“工服”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午夜钟声酒吧的定位不是纯高端场所，但也不是社会底层的工人能随便消费起的。 等了好久，才有一位明媚妖娆的女侍者来到他们的桌前，弯下腰将酒水菜单递给众人。 她穿着低胸上衣，很年轻，似乎像是来此兼职的学生——比起全职的侍者，城中心很多酒吧都喜欢雇用兼职的女学生。 杭坚壁自持阅历，主动接过擦单“刷刷刷”的勾选了一堆酒水，又在那女侍者臀部拍了一记，“拿去吧，快点上！” 少女见他们点了不少东西，丝毫没有因轻薄而生气，媚眼横了杭坚壁一眼，这才扭动着撩人的腰肢离去了。 在座的众人中，闻边是钟益成的秘书，灵石切割车间现在也暂归钟益成代管着，从某种角度看他们都算是一条领导线上的人。 酒过三旬，已经喝了不少，脸上泛红的杭坚壁站起来咳嗽了一声，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朗声说道： “各位，我建议大家一起举杯，为了钟益成总监！” 几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嘛，为了灵石场能走出两位进入半景学院的牛人！” “林某能去得，以后其他人也能去得，我先给你们去探探行情。”作为主角之一，林宁当即自饮了一杯，然后表态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许银谈话后他也知道，若没特殊原因工厂起能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情？ 让自己去进修，不见得是真是要培养什么人才，背后的缘由怕是厂里那些大佬想利用自己的“天赋”赚外快，所以先给自己点甜头。 “听说半景学院都是些有背景的，你们去了可千万别惹人，否则跟那边关系搞僵了，以后厂里谁都去不了。”李善笑着说了一句。 林宁知他跟许银一样是提醒自己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杜东没经历过这种酒场“表态”环节，也跟着林宁的样子喝了一杯，慎重说道： “十五年光阴，杜某无论到哪里去都是晨风灵石制造厂的人，有事找我。” 比起林宁，他这次离去是永久的，心中更有些真情实意，措辞也更认真一些。 ………… 与此同时，酒吧中心某处坐着几名混混样的当地男青年。他们都是看场子的，夜生活场所永远跟黑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桌的上首处，是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的魁梧壮汉，浑身满是纹身，脖子上还带着一串代表女武神信仰的银质链条，看上去甚是彪悍。 他就是砍刀帮帮主砍刀，本身二级战士的实力在翠风区一带的道上也算个人物。 “砍刀”是一个绰号，本名早已被青岚府夜场上的人所遗忘，因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刀子砍人。 是砍人，不是捅人，因为后者更容易出事。愤怒的时候会砍，喝多了兴奋的时候也会砍。 他也记不得自己砍过多少人，又为什么动手，仔细想想起因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事后连“砍刀”自己也也记不清楚。 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些“小事”往往就会更兄弟情义、颜面之类的“大事”挂钩。 就比如前几天，他的的一个手下被人惹了，还是被一个毛头小伙子，肇事者此时正在这间酒吧！ 这让所有人都认为“砍刀”必须得做点什么，他崇尚暴力，平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谁惹我兄弟，我跟他没完。 “你认清楚了，是那些人？”他指着酒吧一角，朝身边的男人问道。 灯光照在那人脸上，却见不是别人正是晨风灵石制造出的二哥谭麟！ “哥，我跟着他们来的岂能认错？”谭麟苦笑，砍刀这两年做事越来越谨慎了…… “错不了，就是那厮！”跟谭麟一起来的管龚也说。 他不是这个黑道圈子里的人，本来有点畏惧近两米的壮汉砍刀，不过出于对林宁的报复心，鼓起勇气作证道。 另一个让他敢于跟砍刀说话的原因是站在他身边那位短头发，穿着长袖褂衫的青年。 那是他在城防军的弟弟管元。 管元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两位战友，此时正在其他桌上喝酒。 不管他们兄弟也好，谭麟也好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复林宁。 上次灵石切割工岗位争夺的事情，总经理秘书娆君亲自介入，很冷傲的在休息间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了谭麟几句，这让谭麟非常没有面子。 他不敢在娆君面前表现出分毫不满，但心里却将这笔账算在了林宁头上。 彻底失去希望的管龚就恨了，利益使人产生仇恨这句果然不假，他与林宁原本没有任何过节，此时却像有了生死大仇一般。 不过管元倒是对其兄长的这种报复行为颇不以为然，他觉得那没有任何意义，管龚也不会因报复得到任何利益。 待会做到什承兑呢？有谭麟的大哥砍刀在场，又有他本人以及两名身手不错的战友，收拾几个工人当然不在话下。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武人，受过军中特殊训练。三人联手，别说一般工人就是对付一级职业者都不在话下。 差不多打一顿，别伤的太重就行了，他想。虽然管龚的意思是将林宁打成残废。 “很好。”砍刀阴测测的笑了一声，“你们在这里看着就行，我的人会亲自对付他们。” 谭麟和管龚面面相觑，他们原本自己带了人来动手，过来打个招呼，只要砍刀在他的地盘上点头支持就行。谁想砍刀竟然如此够意思？直接让手下替他们出手？ 砍刀的那些手下大都是杀过人的，虽然不是超凡职业者，可也都是真正的武人，恐怕随便拉出来一两个就能灭了林宁那几人。 第二十九章 当时年少 “哥……这怎么好意思呢。”谭麟奉承的笑道，哪还有半点在工厂当大哥的风范。 “说了别管你们就别管。”砍刀不悦道，“今晚的节目已经安排好了，坐下来喝酒看戏！” 谭麟顿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难道砍刀对林宁那几人有什么企图？否则怎会如此热情？ 不过他丝毫不敢违抗对方的命令，赶忙拉了拉管龚做到一边的酒桌去了。 砍刀这才满意，谭麟曾经是他的手下，这两年混的出息了点，但仍然不过是区区一个工人头子，若真敢在自己面前张扬个性，他不介意给其点教训。 今晚的事他确实已经安排好了。 刚才，他的一个弟兄上正在厕所的路上调戏了一个婊子，却被那婊子新任男朋友骂了一句。 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骂了一句。 必须要找回场子！否则人人都知道他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这地面上以后还有谁会花钱找他办事？ 特别是今晚，他背后的金主，那位就读于半景学院，出身高贵豪门世家的詹少爷在这间酒吧。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工人，就是有些背景的人，他们也不是没有做掉过。 哼，至少这一出戏的起因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子的…… 想到这，“砍刀”对着一位长着阴沟鼻子，外号叫做“绿鬼”的青年打了个眼色。 绿鬼是新加入的成员，以前也是几个混混的头目，不过加入自己麾下后就不是由他说了算了，正好借机考验一下。 “哥，这几天也不知咋地，到处都是条子，这会动手……不太好吧？”阴沟鼻子青年看了看机械表，还不到午夜，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怎么，你想质疑我的决定？”砍刀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威胁的意味，绿鬼却听的浑身一颤。 他知道砍刀曾学过武道，是真正的武道，不是那些接头斗殴的把式，据说达到了下三境中第二层拓疆境武者的水平。 绿没有亲身证实过这一点，他也不想有这样的机会去证实。 ………… 临近午夜，酒吧乐队将乐器声玩的更大了。 李参望着舞池中展现自己的女郎发呆，杜生和赵露不知在沙发顶端的黑暗角落里干着什么，窦勘跑出去撩妹了，李善则独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到了此时，大家都多多少少喝的有些高了，杭坚壁搂着林宁，眼神中反而没有了方才刚喝酒时的跳脱，满是心事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林兄，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杭兄这是什么话，半景学院的事……”林宁以为他羡慕自己去半景学院进修。 “不，我不是说那方面。”杭坚壁打断他，“我是说婚姻。有时候我很羡慕像你和陆锦这样彼此看着对方顺眼的夫妻。” 林宁听出他口气里带着几分落寞，也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事，没有说话。 “你们都嘲笑我找了个悍妇，可那又怎样？她对我很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是这个女人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杭坚壁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自顾自的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圈渐渐红了。 嘈杂的音乐声中没人注意到这里，林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的说道：“杭兄，不管你信与不信，林某从来没有真正嘲笑过你。婚姻这东西，过的久了还是看人，外貌什么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杭坚壁听他说的诚恳，不知怎地竟然就哭了起来，林宁只好从旁安慰，抽泣了好一阵，他仰起头梗咽道： “但我有时候就是羡慕那些彼此倾心的情侣，林兄，我跟你讲讲我曾经的事，你不要笑我。” “杭兄但说无妨，林某不是嚼舌根子的人。” 杭坚壁遂将他的情史一一道来，原来此君在上学时代对当时的班花一见钟情，那女是他的老乡，每次见面均称其为杭哥。 时间久了，他不好意思向心中的女神袒露相思之苦，居然悄悄跑去人家宿舍楼下偷取女神晒出去的内衣内裤。 不想当时正好被巡逻的教监抓了个正着，杭坚壁顿时沦为全校的笑柄，唯独那女神没有笑话他，反而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杭坚壁被其这么直白的质问，自惭形秽，不知怎地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是变态。” 从此之后二人便再无下文。 “你说……我当时若是说出心里话，结局不会不会不一样。”有那么一刻，杭坚壁的眼神里竟似带着几分迷离。 林宁强忍着笑意不知道怎么回答，多少年前的事了，此人如今已经结婚竟然还念念不忘。 少年时的执念或许有时候真的让人难忘。林宁按逻辑推断，就算此人当时吐露心声恐怕结局也不会不同，不过这话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正在此时，有些无聊的李参凑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叫道：“林哥，你应该把嫂子带来的，我看她一点都不比这些女人差。” 他一边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女侍者的臀部，又瞅了瞅坐在黑暗角落里卿卿我我的杜东两人。 “你懂个屁！”林宁将自己从杭坚壁带来的文青情绪中抽离出来，笑骂了一句，在酒吧这种地方女人总是意味着麻烦，越漂亮的女人越是。 出于对这个世界很多方面都处于未知状态，特别是还有超凡者这种存在，林宁可不想惹麻烦。 偏偏他话音刚落，只见三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就朝着几人所在的桌位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长着狭长的阴沟鼻子，年纪虽然不大脸上却透着一股狠意，非常显眼。 “赵小姐，多日不见。”阴沟鼻子青年径直先向沙发角落里的赵露冷冷的说道。 众人皆惊，这几人明显来者不善，没想到赵露似乎还跟他们认识。 那青年见状，已经明白情况，朝所有人说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不过这不重要了。”接着又指了指杜东，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叫绿鬼。你们中有人惹了我兄弟，我来向这位救美的英雄讨个说法。” 第三十章 绿鬼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说的这么狠，当我等怕了你不成？” 李参和杭坚壁见此人猖狂，立刻还口道。闻边直接站了起来似乎就要动手。 杜东脸色变得难看下来，第一时间看向赵露。林宁和李善则对望了一眼没有马上表态。 绿鬼见对面几人抱团，丝毫没有担心之色，淡淡的说道：“结过账都出来吧，这里是酒吧谈老的地盘，咱么到外面解决。” 这话透着强大的自信，就像绿鬼今晚已经吃定了他们这几人。 “我们是晨风灵石制造场的人，军工企业，你惹得起吗？”李参说了一句。 “有什么话，还是到外面说吧。”绿鬼听道这种色厉内荏的话，笑了笑。留下这句话后带着人转身离去，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几人会跑掉一般。 自始至终，他听到晨风灵石制造出的名头后都没有任何反应。 “诸位，这事……”等他走后，杜东站起为难的说道。事情因自己而起，他必须像其他人解释一下。 “东哥，你不用说了，大家一起出来岂能受这鸟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参义气的打断道，“我们这就……” “你闭嘴！你能代表我们？”然而下一刻，林宁喝止了李参乱表态的行为，沉声向杜东问道：“杜兄请接着讲，到底怎么回事？” 林宁自己去过地下比武场，有一些眼光，刚才来的三人气势不凡，绝不是谭麟那种会点格斗技巧的寻常人，他们是真正的武者，一旦打起来哪怕自己是一级法师也占不到什么优势。 而且他这个法爷还有点菜，仅仅只会寒冰箭一个法术不说，点过法术强度加成后，释放寒冰箭时魔力消耗巨大！以现在魔力池的深度，每天最多只能使用一次寒冰箭。 对于他的立场，李善和林宁早有默契，而杭坚壁与少年闻边 本来喝多了有点意气风发，这时听林宁发火也冷静了几分。看那几个混混胸有成竹的样子，的确应该先听听是什么事，唯有赵露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杜东苦笑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二人方才去中心舞池一起跳舞，他当时见赵露被一个混混调戏，忍不住骂了几句。 被骂的混混没有立刻大打出手，反而丢下句威胁的话就走了。杜东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对方是真的叫人去了。 “赵小姐，你和那些人认识？”林宁听完，接着又问赵露。 “这也是我想问的。”杜东附和，也看向她。 可这次任他们怎么询问，赵露就是不吭声。林宁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两世为人，早已不是冲动小年轻。 自己现在即将去学院培训，将来也是跟着领导干事，前途一片大好。生活上娶了如花似玉的漂亮老婆，可以说是已经拥有让大多数羡慕的人生，犯得着为别人原因招惹事端去么？ 关键是自己又不欠那杜东什么！ 可偏偏李参和杭坚壁这两个没脑子的人非要把话说满了，惹得那阴沟鼻子将自己这伙人当成了一个整体。 看绿鬼三人地位从属分明的样子，肯定是属于某个黑势力， 稍后出去要面对的绝对不止三人，他们还真当自己惹得起啊？ 若真只是打场架也就算了，但林宁从对方的态度上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怕是不可能打场架就擅了的。 “杜兄，有句话不止当讲不当讲。”说话的是李善。 “李兄请说，杜某很惭愧，这事把你们牵扯了进来。”杜东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李善直接掀起袍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满是枯涩的讲道： “杜兄，你看看这些都是以前给黑道上的人打的，这些混混成帮结派，你我这样的人惹不起他们啊……” 林宁见**上都有伤疤，这不光是肉体创伤，更是对人格的践踏，忍不住愤然道：“他们为什么打你？吕兄没想过要找回场子？” 吕善麻木的摇了摇头，“只因为我当时好赌，常去一些地下场所。一时找回场子又能如何？这些人还是会报复，永无止境。” 林宁泛起一阵心寒，无力的做了回去，沉默下来。 是站着当三分钟的真男人后秒跪，还是低下头认怂。 这种选择实在太尖锐了。 而杜东此时就在面临这种尖锐的选择。李善的遭遇显然带给他很大的震撼，方才还有几分胆气，这会早已不翼而飞，那些伤口是不会说谎的…… 过了几分钟，他像下定决心般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赵露说道：“很抱歉不能为你出头了，杜某入学在即，为了这事家中花销不菲，我不能在此时被警察抓了去。” 接着又对李善等人苦笑：“若真事不可为就认怂，杜某这张脸也没什么值钱的，可就怕认怂人家也不放过我……” 几人对望了一眼，一时都没有更好的主意。林宁虽然不满李参那种揽事儿上身的态度，但也没想过就这般直接走了。 大家一起出来的，遇到事儿直接走了，对口碑不好，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混。 他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真有危险再开溜不迟。 “那人自称叫做绿鬼，我想这里应该有知道他底细的人，你们稍等等，我去打听一下。” ………… “先生，我想打听一下那个人的背景。” 酒吧另一端，林宁伸手指了指鹰钩鼻子青年所在的那桌，对一位吧台后的中年男子问道。 他这句话引来了旁边几位大汉的注视，只盯着林宁心中发紧。 男子没有理他，继续收拾着吧台上的酒具。 林宁将早上许银给他的那枚金币放在桌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他没有觉得心痛，这就是花钱的时候。 男人收拾完一个空酒瓶后顺手将金币收入怀中，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你惹到他了？” “没有。” “那就躲得远远的。” 一个金币只买到这么一句话，林宁微微皱眉 吧台旁旁的黑脸大汉闷哼了一声，“小子，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吧？老大说让你躲着你就躲着点，绿鬼是杀过人的。” “曾经有一个年轻人，只因为在这里误撞了他一下，那学生不知道绿鬼是谁，没有当场认错，从此就再没人见过这人了。到现在还是青岚府一桩疑案。” “谢了。” 林宁听完心情凝重下来，已正要离开，猛然间看向酒吧另一角一个匆匆而过的黑影，他脸色瞬间大变！紧接着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走路。 如果他没看错，那个黑影正是管龚！他出现在这里，若说跟今晚的事没有关系，林宁绝不相信！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前几天那件事落了他们的面子，忍了几天后若想寻仇报复也是符合逻辑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杀机 林宁很快想到如谭麟这种工厂大哥，在黑道上有些关系并不意外。可若说这事单纯只跟自己有关，又为什么有人去招惹杜东？ 事情有可能因自己而起，林宁彻底打消了置身其外的念头，回到桌前时，他将打听道的这些信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几人。 “他说的有几分可信？”说话的是杭坚壁，此人这时才有几分恍然： 他们这几人今晚可能真的摊上大事了，惹了惹不起的人。可笑他方才接着酒劲还想搞点什么。 林宁耸耸肩，“这谁知道，总之是一个金币买来的消息。不过林某按常理推断，他们不惜耗费时间集结人手，又专门等在这里，今晚的事怕是很难善了。” “他说的是真的……绿鬼杀过人，他动手时必然见血。”一直没有说话的赵露第一次开口说道，口气阴森森的显得格外诡异。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杜东听完这些消息，连这间酒吧的门都不敢出了，他咬牙咬牙切齿，一把抓住赵露的衣领，一字一句的问她。 “在这间酒吧杀过人……我想起来了，我听过那个传闻，他们是砍刀帮的人！我们有大麻烦了，快走，千万别在这里等着！” 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的李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的大变的说道。他起身拉了拉林宁，示意二人先离开酒吧好抽身事外，这种时候再顾忌不得什么同事情谊之类的因素。 “来不及了，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打算放我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林宁苦笑。 七八个混混模样的青年缓缓向这边围笼。绿鬼等人似乎意识到他们要跑，又或者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打算在酒吧里就动手。 他们神色狰狞，人人手持兵刃，在酒吧内的煤气灯下反射出深深寒光。 酒吧门口，此时亦不断有手持利器的青年得到通知后从外面涌入。尖叫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害怕惹祸上身的人早已悄悄离场，也有酒后好事的人，兴奋的打起口哨。 打架斗殴本是来此的一件乐事，只有少数清醒点的人能看出来这似乎还不是一般的斗殴…… 黑脸大汉对吧台后的男人问道：“老大，这是要杀人了，咱们不管么？” “你带几个人，疏散酒吧内剩下的人，其他什么都不做。等警察来了，你身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大汉起身，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啰嗦半天的开场白，绿鬼当先一刀砍向杜东。 “呆会不要还手，他们针对的是杜东。”李善见自己一伙人已经被包围，对闻边和李参两个最年轻的人低喝道。 下一刻，又有几名黑道混混向他们狞笑着走来。 一名脸色白皙，相貌有几分俊秀的青年直接飞起一脚踢在林宁胸口处。 林宁心有顾忌，闪避不及。整个人被踢飞出几米外，撞翻了桌上的酒瓶，冰冷的酒水淋在他身上，狼狈的就像掉进水里的壁虎。 这一脚的力道极重，就像是两人有生死大仇。 林宁胸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血水染红了衣襟，旧伤口逐一崩裂开来。 俊秀青年对这一脚的效果颇为满意，他的腿部用上了军中断筋武功的效果：通过调整接触角度，腿部附加的震颤，可以对人经脉府脏造成极大的创伤。 “这一脚是替管龚踢的。”他的脸上带着嘲弄，“听说你抢了他的饭碗，城防军的人在此向你致意。” 林宁伸手死死的抓住桌角，初始的剧痛过后，浑身上下又泛起一阵酥软的感觉，喉中微甜，吐出了一口血水。 心中有一股怒火渐渐腾升。 不要还手，家里还有陆锦，对方人多势众且没有到动刀子的程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青年见他不吭声，倒也没有立刻再动手，林宁借机向四周看去。 完全是单方面的殴打，杜东被数人围在中间，浑身浴血，身上已不知被捅了多少刀，他面色痛苦，手上拿着一个酒瓶不停的虚晃着…… 可笑这家伙刚才还想要认怂…… 杭坚壁抱头蹲在桌角，几个混混正在对其再次拳打脚踢并持球棒、钢管轮番进行殴打。 闻边想要帮忙，却同样被人捅了一刀，浑身抽搐着。 李善因为一照面就直接开口求饶，情况稍微好一点，李参用左手捂住被砍断的右手，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杭坚壁趴砸地上，不省人事，似乎被打晕过去了…… 林宁心中骇然，这种程度的报复，即便这个世界中法制尚不完善也算大案了，管龚他们不怕警察吗？ 他还没有缓上一口气，身后又过来一个瘦高青年，眼神中带着冷漠，一拳砸在他背上。 “啊！”惨叫声中林宁险些痛的昏过去，接着又被那青年在脸颊上狠顶了一膝盖。 全力一击下，林宁仰天翻到，这青年长得瘦，力气却比一般人大的多。 短短几分钟内，酒吧内十足上演了一段好莱坞级别的动作大片，可惜林宁等人演的都是挨打的反面角色…… 昏厥了片刻后，不知为何，即便明知反抗后的遭遇一定更悲惨，林宁心中那股火气反而越烧越烈，隐隐的竟似有一股战意在胸中酝酿。 这种下意识出现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林宁诧异于自己的愤怒，英雄也需审时度势，现在对这些人反击还手与送死何异？ “小子还挺硬气。你叫林宁是吧，我叫简鲁，城防军二等军士。你的背景我们查过了，听说你老婆挺漂亮？回家让她过来陪我一晚，这事就算了。”那名俊秀青年尤有余暇的靠着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淡淡的说道。 原来是管龚那个弟弟，林宁想起秦颐岩说过他有个叫管远弟弟在城防军中当兵。 没有任何男人会被迫答应这样的要求，林宁心中其实有点怕今天就此交代在这里，但此时也终于不再忍耐，强撑着露出不屑的笑容，骂了句：“呸！” 简鲁见状大怒，冲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到后面，他竟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向林宁捅去。 “等一下……”林宁身后的瘦高混混见简鲁动刀，突然喝止道。 第三十二章 幕后 他知道今晚的事老大砍刀其实并非是要替谭麟报复这个工人。 但已经迟了，简鲁手上没有丝毫犹豫，他不是砍刀帮的人也不想听砍刀的话。 这是真的要杀人，林宁突然觉得心中一片空明，在这最后时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重生前那个离奇的夜晚。 这真是神奇的旅程…… ………… 像很多酒吧一样，午夜钟声划成前后两个部分。 酒吧后部的角落里，有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前，他们身后站着近十名混混青年，人人表情恭敬，眼睛只敢盯着地面。 “就为了这点小事？”一个看不起容貌的长发青年翘着二郎腿，随意的问道。 “赡少，对您而言是小事，对小露可不是。”砍刀赔笑着说道。 若让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得惊掉牙齿，堂堂砍刀帮的帮主砍刀，此时竟然如此低姿态的对人讲话！还是个年轻人！ 青年没有理会他的讨好，转而看向赵露，眼神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有意思的女人，一出事马上就将同伴给卖了，这份果断学院里那些女生可没有。” 砍刀不知青年这话是什么意思，憨笑着从旁圆场道：“赡哥，小露跟我有旧，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青年似乎推理性质甚浓，闻言笑道：“你当我看不出来？我刚刚在学院里看了一出话剧叫做‘蛇蝎美人’，没想到晚上就碰见这么一处，今晚的事分明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但已经迟了，简鲁手上没有丝毫犹豫，他不是砍刀帮的人也不想听砍刀的话。 这是真的要杀人，林宁突然觉得心中一片空明，在这最后时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重生前那个离奇的夜晚。 这真是神奇的旅程…… ………… 酒吧另一边的角落里，有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前，他们身后站着近十名混混青年，人人表情恭敬，眼睛只敢盯着地面。 “就为了这点小事？”一个看不起容貌的长发青年翘着二郎腿，随意的问道。 “赡少，对您而言是小事，对小露可不是。”砍刀赔笑着说道。 若让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得惊掉牙齿，堂堂砍刀帮的帮主砍刀，此时竟然如此低姿态的对人讲话！还是个年轻人！ 青年没有理会他的讨好，转而看向赵露，眼神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有意思的女人，一出事马上就将同伴给卖了，这份果断学院里那些女生可没有。” 砍刀不知青年这话是什么意思，憨笑着从旁圆场道：“赡哥，小露跟我有旧，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青年似乎推理性质甚浓，闻言笑道：“你当我看不出来？我刚刚在学院里看了一出话剧叫做‘蛇蝎美人’，没想到晚上就碰见这么一处，今晚的事分明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赡少爷，除了二哥谭麟，管龚等人要对付林宁之外，其它的事还真不是安排好的。我接近杜东的确有想利用他的关系进半景学院的念头，但没想过要害他……谁知他今天居然将那张配方带在了身上！”赵露为了配合青年的好奇心，娇声娇气的说道。 砍刀挥了挥手，一名手下上前将一页纸递给那青年。 “哥。这是他身上的配方。” “好，告诉绿鬼今晚的事差不多就这样收场吧。”砍刀兴奋的结果冶金配方，对于二级战士来说一千金币也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数字！ “还有那个林宁的事……谭麟带来的那几人自己动手了，想要杀人的样子。”手又低声汇报道。 砍刀眼中寒芒一闪，感情这谭麟离开砍刀帮后翅膀硬了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嘴上说道：“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那点恩怨破事让他自己解决吧，有人分散警方注意力也好。” 手下得到命令后退回了黑暗中。 赵露看到那纸张的瞬间便知道杜东已经完了。杀人同样是要承担风险的，她之前确实没想过要干掉杜东。 可偏偏杜东自己也是起了贪念，离职前悄悄拓印了一份厂里冶金配方，跟她两人配合一起骗过安检带了出来…… 要怪就怪他自己贪心！赵露恨恨的心想。 “哦……这是中品灵石化学分离的冶金配方，这玩意是战略配方，在市面上至少值一千金币，难怪了。”拿着一千金币的配方，青年却依然是那种不在意的口吻，想了想又道： “这么说来，什么为手下找回场子的事根本子虚乌有，都是戏码了？” 砍刀讪笑两声，“也正巧小谭找上我这儿……死几个工人不打紧，但那配方可是军用物资。出了事，灵石场不会善罢甘休，总要有个遮羞布才好撇清关系……” 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说实话，杜东这小子也是咎由自取，就算是其他人因为调戏一个女人找我手下的麻烦，砍刀帮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和赵露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一句话他没讲，那就是杜东为了显摆，早以带着赵露见过了他那位在半景学院教书的亲戚，那人对她印象不错。 所以杜东一死，当初运作给他的入学名额也就空了出来。有了之前缘分，等事后大不了多花点钱，不是没有可能将那个名额让给赵露！ 这也算是赵露答应背叛的附加条件。 砍刀不知青年为何对赵露如此感兴趣，指了指酒里众多年轻妖艳的女子，讨好道：“赡少，今晚看上哪个妞儿，我帮你弄上手？” 青年根本没理会他，沉思了一会整件事，事后赵露还可以作为受害者误导警方的调查，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难得还是临时想出来的。 他突然笑了，相信以砍刀的脑子一定想不出这主意来，于是问赵露道：“都说女人本身就是最好武器，此言诚不欺我！你以后可愿意为我做事？” 赵露看了看砍刀，又看了看那青年，茫然的点了点头…… ………… 绿鬼打过很多架，单挑或者群殴都是家常便饭，他见惯了血腥的场面，道上的人畏惧他的残忍，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其实早已厌倦了这种靠打架斗殴维生的日子。 杀人者，人恒杀之。混的久了，得罪的人多了，迟早是要还的。 可惜走上这条道，就没有回头路。他回头看了看，知道在阴暗中，砍刀和那位赡少爷正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差不多该结束了，那个叫杜东的青年已经被逼从窗口跳了出去，等手下的弟兄追下楼去，便没有他活命的可能。 拿到配方，灭了杜东的口才是他今晚的任务。其他人是伤是死都不重要。 就如那个成防军的人参合进来要杀人寻仇他也懒得管一样。 至于在市区闹出人命，怎么善后也不需要用他自己的路子。砍刀在这一代能混这么久，凭的不仅仅是肌肉，砍刀帮在黑白两道上的关系足够摆平这点事。 可笑那蠢货到死也不知是为什么……绿鬼有些无聊的想着。 第三十三章 变局 这场闹剧刚刚开始似乎就要结束了，然而下一刻，绿鬼像真的见了鬼一般眼睛猛然睁的老大，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远处，重伤后的林宁蜷伏在地，就在那俊秀青年从身后想要一刀了解时，只见林宁突然转身，反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那可是专门练过搏击术的军人，怎会让一个工人轻易拿住持刀的手？ 然后林宁弯起另一只肘子，狠狠砸在对方脸上，青年吃痛握刀的手上力道骤减，林宁则借机扭转刀锋，推着青年的手将短刀反向插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林宁这一系列动作娴熟无比！ 一直在旁边的那名瘦高混混见状怒喝一声，手持长剑从侧面攻去，转瞬间，剑锋已指向林宁腰间。 “法术！他是法师！” 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随着话音落下，林宁咒语吟唱完毕，挥手间，酒吧中一道青光划过，狠狠砸在了瘦高青年的胸口。 长剑落地，后者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缓缓的倒了下身去…… 一级冰系法术，寒冰箭！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稍远点的人跟本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那道寒冰箭提醒着所有人，涉事者中有法师，今晚的斗殴又要升级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就连酒吧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逃跑了，场中混乱成一片。 “是谁干的？杀了他！”大喝声幕然传来。砍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场中。 一众手下这才回过神来，看那寒冰箭的威力只是一级法术，他们的老大可是拓疆境武者！ 可那人是谁？某个半景学院见义勇为的学生？远处看不清情况的人想到。 而目睹完整过程的绿鬼这一次并没有服从砍刀命令，他悄悄向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缓步后退。 从林宁反击到杀死两人只在瞬间完成。距离更近，他看的很真切。那青年从被围殴，到奋起反击，然后在一瞬间干掉了两人！ 一级法术姑且不说，瞬间完成反击的那一套动作才真正让他真正心悸！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利落的武道，那绝对是受正规组织培养，从小习武的人在危机时才能做出的本能反应！ 这，又该如何收场才好…… ………… 林宁心中慌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干掉了那个高冷的小白脸。也不知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进行反击。 他很清楚之所以能反杀主要靠的是一开始用擒拿手制住简鲁。后面的那记一级寒冰箭只是锦上添花。 简单、迅敏、实用，像极了刺客出手的风格！ 可有意思的是他根本没有涉及过武道领域，不管过去的林宁还是现在！ 危急时刻，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根本没时间思考，就像是骨子里就会这些东西一样…… 心理尤自回荡着一股战意得到释放后的兴奋，看着刀锋捅入那个小白脸的胸膛，有着说不出的快感。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 这下闯祸了！林宁的手开始颤抖，他还是第一次杀人。 对未知后果的恐惧让他有些慌乱，借着周围人群畏惧混乱机会，迅速撞开一个拦路混混，从酒吧门口夺门而去。 “快追上去！”一直注视着林宁的管龚发出一生歇斯底里的吼声。他不知道林宁原来还是一名职业者，难以控制住心理隐隐而生的畏惧。 自己竟然惹了一名法师！决不能让他活过今晚！ 一边的管远和谭麟对望一眼，由前者缓缓说道：“谭兄，看来你事前没摸清此子的底细啊。” 其兄管龚在谭麟面前点头哈腰称二哥的叫，他却自持身份直呼其为谭兄。 谭麟不在意这些，对方确实有跟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闻言苦笑：“谭某确实不知，只当他是一个被领导赏识的普通工人，否则的话也不会选择如此不智的来报复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如果不干掉此人，我们以后怕是就麻烦了。” “我们不能等他成长起来！”管龚咬牙切齿的说道。 管元笑了笑，胸有成竹的对二人说道：“放心。我观今天的事砍刀另有目的，他们的人也不会放过此子的。我们跟着出去掠阵就好，林宁必活不过今晚！” ………… 午夜刚过，寒风吹过冷清的街道，空无一人。 借着夜色，一个黑影悄悄转入一条小巷，巷中很乱，散发着垃圾腐烂的肮脏气味，两庞是一排排二层以上的居民小楼，只有少数人家的窗户还亮着。 当时在酒吧里那么黑的环境，除了被杀死的两个家伙，应该没人看清我吧？ 同样思索着该如何收场的林宁眼看就要走出这条巷道时骤然减速。 前方，砍刀壮硕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小子，一级法师想在拓疆境武者面前逃跑？” 同一时间，身后脚步声响起，是砍刀那些匆匆赶来的手下。林宁哪肯给他拖延时间的计划，一咬牙加速向对方冲去。 “砰”的一声，林宁左颊挨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狠狠的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墙角处。 浑身快散架的林宁嘴里念念有词，指尖寒光闪烁，然而冰元素凝而不散，这是魔力枯竭的象征——没有服食过增长魔力的药材，才刚刚踏入一级法师的他在释放过一次寒冰箭后魔力池已经见底！ 砍刀不等他法术成型，飞身而起，足尖在林宁身上连点数下，又轻飘飘的落在几米外。 “我已经踢乱了你穴道内的气血，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砍刀如是说道。 林宁吐出一口污血，感觉全身上下酸软异常，连站起来都费事，怕是失去还手能力了，他在心中苦笑。 刚才在酒吧中一瞬间用出那种神奇的武道好像并不能受我控制？ 不过仅仅一招，他也明白，以对面中年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敏捷和这种能让人失去战斗能力的技巧，就算他还原刚才在酒吧的表现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再别说他的手下马上就会赶来…… 这种黑道人物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索性懒得理会对方的问话，靠在墙壁大口喘息着，呼出一口口白色的暖气。 第三十四章 朝霞映雪 一道道黑影陆续出现小巷中，不一会已来了数十人，将林宁团团围在中间，其中赫然有二哥谭麟和管龚！ 两侧的小楼中，那几户亮着的灯光的窗户也迅速熄灭了，显然有人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但并不想找事。 谭麟没有说话，管龚却忍不住阴毒的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魔法师，可惜惹了我的工人没一个不会后悔的！” “闭嘴！”谭麟怒喝道，这小子有些膨胀了，敢在砍刀这些人面前说话。 “你是谁？砍刀大哥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在吭一声试试？”果然，砍刀的手下见一个陌生青年出现在这里，毫不客气的威胁道。 “他是自己人。”谭麟赶忙打了个掩护。 管龚看着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武者，他目睹了酒吧动手的过程，这些人残忍至极，不由得泛起一阵冷汗。 砍刀不打算今晚处理谭麟的问题，沉默了一下，开口对林宁道：“你到底是谁？师从何人？” 见林宁不语，几个手下纷纷叫骂起来：“问你话呢，想找虐是不？” 有人凑上前踢了林宁几脚，“法师？嘿嘿，近身到这种程度你倒是释放法术啊？” “说这些屁话干什么，师从什么人你也会杀了我，动手吧。”林宁隔了半响，今晚的连番经历让他恐惧渐去，语带嘲讽的说道。 “好。”砍刀也不啰嗦，手中长剑突然高高举起，却没有落向林宁，而是向着斜上方砍去。 “咦，有点意思……”夜色中响起娇美清冷的女声，随着话音，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曼妙身影如飞燕一般从阁楼扑落而下。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的时候，两人在半空中的交锋在瞬间结束。 “当”一声巨响，砍刀手中的巨剑飞到半空中。 女子悄然落地，像是一片飘零的落叶。 砍刀左手按着右手被震伤的虎口，骇然倒退几步，这女人力气也不小！ 在他刚才站立处附近，几名手下一脸惊恐的捂着不断喷血的脖子，缓缓倒下。 “软骨功！”砍刀脸色难看下来，能在如此狭小的地方从空而降又腾挪杀人，肯定修炼过某种增强柔韧性的软骨功。 神秘的黑衣女人抖了抖细剑上的血迹，“软骨功？算了，跟死人解释什么。” 嗓音甜美中带着清冷，说的却是杀人的事。 这女人也太有格调了……不少人心中不能自己的泛起一个念头。 砍刀同样没听过女人这么说话的，转身，在他身后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神秘女人，紧致的黑色紧身战斗服下是让人口干舌燥的身材。 看到她容颜的瞬间，所有男人都愣了一下。 上天怎会造出如此美丽的人儿！ 螓首蛾眉，容颜如朝霞映雪! 林宁也是骇然，无论前世今生，经历过的那些女子比起她来都有些黯然失色。 近乎完美的女人……然而，拥有这样美貌的女子岂能是普通人？ 周围的混混中不乏心思通透的，马上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女人只要开口，青岚府中有的是大佬愿意为她灭了砍刀帮，何须自己动手？她到底是谁？ 没看见长相则已，待看清这女子容颜，砍刀脸色立时变得难看无比。 “别管她是谁！今天不杀了此女，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关键时候，多年街头浴血磨练出的心性让砍刀迅速冷静下来，他怒喝一声，惊醒了一众犹疑的手下，当先朝那女子扑击而去。 “区区一个拓疆境武者也敢说这话。”那女子见此，口中低吟了两句听不懂的咒文，地面上泛起点点绿意，若仔细看轻去那是一条条蔓藤，迅速缠绕住了一众混混的腿部。 没有植被会从青砖路面上凭空出现，这是木系控制法术，蔓藤！ 接着，她才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缕香风，迎着砍刀的攻势而去。 “她是不想让我们跑！快去救帮主，否则大家都要没命！”藤蔓缠绕，进退两难，又见两人交锋中砍刀明显处于劣势，有人立时大喊道。 几个好不容易挣脱了蔓藤的青年闻言忙提刀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那女子身后走去。 他们是害怕，但也知道失去了砍刀这个二级武者坐镇，今晚所有人怕都凶多吉少。 哼！职业者再抢也怕围攻，除非高出几个等级！ 所以通常情况下职业值以一对多时都会用控制法术拖住一部分人，然后再逐一击破。就像女子所做的那样。 然而就在这几人接近到五步距离时，又有一圈淡青色的波纹以那女子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所波及之处，几名混混顿时感觉如坠冰窟，身体再不能挪动分毫！ 谭麟离得远，蔓藤术对他影响不大，本也缓缓跟在后面想要补刀。骤变突生，只感觉刺骨的寒意扑来，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仔细一看前面那些人竟然是被活活冻成了冰雕！ 中级冰系法术！只有中级法术才能有这种威力！ 他此时心中已经不是震惊了，砍刀怎么会惹上中阶法师！而且对方似乎武道修为已踏入职业者范畴。 附近几米内的人，只有砍刀凭借拓疆境武者的法术抗性勉强没有被直接冻死，但那寒气在瞬间也极大的限制他脚下的步伐。 女子没有放过这片刻时间，寒光擦身而过，砍刀看着透胸而入的细剑，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最后时刻他脑中灵光一闪，艰难的说的说道：“不是软骨功，这是踏雪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 声音渐渐低沉，终究是没说完最后的话。 “姑娘饶命！我只是一名普通工人!”连二级战士砍刀都被如此轻易击杀，管龚内心涌起巨大的恐慌，下意识的求饶道。 谭麟则在黑暗中悄悄后退，想要离开这条恐怖的小巷，远离的那个恐怖窈窕的身影。 他心里早已悔恨了不知多少次，自打跟这林宁作对以来，先是被厂里领导训斥，随后又将自己陷入如此绝望的险境！ 老大已死，其他混混失去了主心骨，也抱着同样的心态，只想赶紧逃跑。 然而那女子手中剑光再次亮起，在月光下照亮了一个个绝望惊恐的面容。 没有悬念，甚至没有反抗之力，数条人命迅速的被收割。 瞬间的寒光将林宁的身心凝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呆呆的看着女子如切草般杀完最后一个人，最后来到自己面前，。 用不着借助魔法，她只需用刚才那种灵动的剑技，斜步蜷身，反手一剑就能轻易洞穿自己的胸膛。 死于这种女人的剑下，想必是一种温柔的痛苦，林宁不知为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今晚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绝美的容颜，法系与武道结合的多职业者！ 但她没有斜步，也没有蜷身，更没有反手一剑，而是俏生生的问道： “看够了吗？” 林宁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这女子为何唯独留下自己…… 黑暗中女子似乎轻笑了一声。 如云的长发垂下遮住大半边秀美的脸庞，一线清冷的月光洒下，林宁赫然发下即便遮挡了半边脸，依然难掩那无畴的丽色。 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男子，她在温柔的笑着，口气中却带着一丝说不明的东西。 林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够了” 女子看都没看满地尸首，只盯着林宁说道：“剑鬼落难，又岂容宵小之辈逞强！你好自为之吧。” 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丢下这句话后她纵身跃上房檐，速度极快，几个轻灵的跳动后，便彻底消失在了寂静的城市中。 剑鬼？那是什么？外号吗？林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全是疑问。 “救……救命……”血泊中，有一个混混肩头被细剑砍掉了大半，挣扎发出呻吟。 林宁此时体内气血渐渐平静，已经能站起来走动。他来到那青年身前，弯腰捡起一把大刀，向左右看了看，然后狠狠的对着那人挥落下去…… 第三十五章 合作 随后，他又逐一检查倒在地上的尸体，时不时补上几刀，又顺手将他们身上所携值钱之物装入了自己口袋。 “林兄……不，林哥。你饶了我吧，是我错了。” 当林宁走到管龚身前时，后者只剩下一口气了，而在不远处谭麟早已气绝身亡。 女子的一剑并没有让他当场毙，强烈的求生意志使他再也想不起对林宁的恨意。 本来只是工作上的争夺，没想到最终会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事已至此，林宁没啥要说的，用大刀了解了管龚的性命。 做完这些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砍刀能追出来就说明这些人知道他就是当时用出法术的那人。 也知道是自己在酒吧中杀死了城防军的军士，又目睹过小巷中发生的一切……他们要是活了，林宁自己坐牢都是轻的。 他来到砍刀的尸体旁。这人明显是老大，连谭麟也在其面前战战兢兢的。 “这好像是女神教会的标记？”林宁拿着砍刀身上翻出出来的一个铁制令牌端详着，自言自语。 教会内部令牌？黑道中人怎么会又这种东西。 其他混混身上无非是钱财之类东西，但砍刀身上着实有几件不同寻常的事物。 “咦，这是……场里的冶金配方？”林宁接着又从砍刀身上找出了一页纸，仔细看了看，能够确定这就是灵石场的配方。 因为连纸张的页角上都印着晨风灵石制造厂的标记。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东西只有杜东的岗位有办法接触到…… 黑帮这些混混真的是为帮谭麟等人报复自己就做出杀人的大案？甚至连他们的老大，一位二级职业者都亲自出动？林宁自己都觉得不信。 谭麟说话的分量要是能指使得动这么多好手，甚至包括砍刀这种职业者，还需要在工厂里打工吗？ 难道有谁跟这些黑道上的家伙串通一气，意图黑了杜东身上的配方？ 如果没有自己人告密，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这张配方的存在？ 对当事人来说事情并不复杂，猜测很快开始接近真相。 可当时亲眼看见所有人都是身上带伤，还是很重的那种，演戏也没有这么演的吧？ 不对，还有赵露……她好像一开打就不见了。原来是赵露出卖了我们，可她为何……林宁瞬间明白过来。 唯一没有受伤的赵露显然嫌疑最大。 沉吟片刻，林宁收回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在确保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后，他开始考虑起如何从这件事中脱身的事。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死这么多人，这笔账会不会算到自己头上？ 口袋里有四十几枚金币，其中一半是银行的支票，一旦自己被通缉是无法支取的。 对了，还有那个配方，只要有途径卖个几百金币应该不成问题…… 首先，这些财物一定不能带回家中！ 虽然私吞这些钱财要冒点风险，很可能成为警察怀疑的对象。不过考虑到未来不确定的处境，这些钱一定得拿到手。 除此之外，现场死了这么多人在警察面前如何能讲清楚这事？这个世界的警察又真的公正吗？ 今晚的事处处透着诡异，又是工厂配方遗失，又是黑帮杀人，最后出现的那女子更是绝非常人。 林宁不是相信世界美好的中二青年，指望警察主持公道有点太冒险了。 逃亡吗？ 可一旦逃亡，等于坐实了自己是共犯的事实，以后将会面对无休止的追杀！ 难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算有钱，也要整天提心吊胆，又怎么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呢？ 想着想着，林宁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谁能想到吃个饭能惹出这么大祸事。 一切麻烦都从在酒吧反击杀死那两人开始，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法律有没有正当防卫一说。就算有也不是那么好界定的。 出于不信任，也不想将命运交在别人手中，他当时选择了杀死剩下的人灭口。 何况神秘女子最后还说出了那种跟自己似曾相识的话。 就是赌一下，有经验的警察一看现场就知道这么多人不可能是他一个菜鸟法师能干掉的。 这个该锅怎么都要让那个女人来背，林宁想着。虽然他的心中对救命之恩是有点感激之情的。 “是谁？”巷口身影闪动，林宁马上警觉的看向前方。 姗姗来迟的绿鬼出现在巷口处，他见到林宁的第一句话就是：“且慢动手。我一个人来，就是想谈谈。” 说话的同时将腰间佩刀扔向一边，以示意林宁没有恶意。 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绿鬼似乎也颇为忌惮林宁。 “阁下怕是一直躲在旁边吧，现在才出来，难道是有什么想法？”林宁见他有些顾忌自己，心下稍松，嘴上便不敢落了气势，试探性的问道。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一级法师在武者眼中并非不可战胜。”绿鬼指了指天边神秘女子消失的地方，“那位可是整个青岚府秘密通缉的人，没人能压的下这事，你只有跟我合作，才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合作？”林宁冷笑一声，他可清晰的记得绿鬼的手下是怎么对待自己朋友的。 “是的，合作。”绿鬼如是点头，“你真以为自己能轻易撇清嫌疑吗，法师大人。” 这句话说完，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双方都在警觉对方的一举一动，漆黑的小巷中放佛再次酝酿着另一场生死搏杀。 “你能帮我撇清嫌疑？”凶杀现场绝非久留之地，最终还是林宁率先打破沉默。 绿鬼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微笑道：“我们可以互相作伪证，这不一定有多大用，但我若反过来指认是你杀死那个城防军官和我的一名手下，你就一定要坐牢。” 林宁依旧没有答复，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故人。然而不可否认，绿鬼的说的没错，他跟他的手下若一起指认自己，事情就发展到要靠正当防卫才能免罪的地步。 “我可以不提你方才对那些将死之人补刀的事，我的手下也可以作证酒吧中那两个人不是被你杀的。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吧。”绿鬼又如是说道。 “你想要什么？”林宁有些心动，不过他可不相信绿会单纯好心帮助自己。 “你在这些人身上翻到不少金币吧，这些都是你的。我只想要砍刀身上那教会的枚圣堂令。” 林宁将那枚铁质令牌拿了出来，令牌上散发而出的寒意刺激着他手上的神经。 绿鬼的神色马上变得热切起来，“这玩意对你没有价值，交给我并且保证不会将此事泄露给第三人，我们的交易便达成了。” “成交。”远处开始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林宁只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了出这两个字。 第三十六章 特别行动组 一个时辰后，事发现场灯火通明。 一根根涂满松油火把顶着深秋的寒风熊熊燃烧着，在光影下拉出一个个长长的影子。 “万警官，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值得布下锋矢大阵搜捕？” 说话的是一名有着阳光大男孩气质的年轻警员，他生在这个相对安宁的年代，从未见过警务局一次调度如此多的人马。 “嘿嘿，死了这么多人，连特别行动组的职业者在追击敌人时都被那人反杀。你说值得不值得？” 被称作警官的长发中年男人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回答道。 心中的偏见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青岚府的警务系统里，资源永远向特别行动组倾斜。包括人、权、钱……就连他手中的重案组也远远比不上。 原因无它，特别行动组处理的是危险的“江湖事物”。 是的，在这个法制的文明社会，依然有那些超脱于规则之外的人，他们就是职业者。 这些职业者按照古老的传统将自己混迹的圈子叫做江湖！ 中年男人恨恨的想着，这帮家伙今晚总算踢到铁板了，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也该出出血了。 “特别行动组！”青年警员却是吃了一惊。虽然同属于警察圈子，但特别行动组这五个字他只在饭间听人说起过，那是一个很小的独立团体，背后却有着一段段传奇故事。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很不满属下的这种态度，虽然他也知道每个年轻人心中都有那么几分对英雄主义的崇拜，而英雄情结总是跟超凡者挂钩。 他严肃的说道：“你带人封锁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让小程回局里调法医过来检查尸体。”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住宅区中有近一半的人披着件短衫就匆匆赶出来想看个究竟，这让他非常不爽。 警察办案怎么能让别人当猴子一样观看呢？况且这些人的确有可能破坏不远处那条小巷中的凶杀现场！ 想到小巷内的情况，中年警官不禁打了个寒碜。 他的警察生涯中从没见过那般血腥的场景！十几尸体血肉模糊倒在一起，恐怖至极！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极厉害的超凡者所为。 该死的职业者！他在心里骂了句，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依然像千年前那个尚未进入法治的蛮荒年代！ “不必了，这里现在由我们特别行动组负责，你和你的人去参与锋矢阵搜捕吧，嫌烦应该是向城外那片密林的方向逃去了。” 中年警官没有等来下属的答复，却等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来者是四男一女，均穿着长长的风衣，头带皮帽，脚下的军靴踏在青石路面上，踩出规律的声音。 他们每人胸前都别着一枚银质警徽，上面镌刻着宝剑与法庭的图案。那是宁州所有警徽的统一标识，与自己那枚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是待在他自己胸前的警徽是铜质的。 “有公函吗？这可是我们负责的区域。”中年男人凭借警徽，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面对无法拒绝的要求嘴上象征性的抗争了一下。 “怎么，你难道在怀疑我们不成？特别行动组办事，什么时候需要公函了？” 五人中，有着一头黑色软发的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玩味的说道。言语中带有挑衅的意味，他似乎很希望对方继续纠缠下去的样子。 “不……没有。”中年男人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 让他放下心中的骄傲的确是艰难的。 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他无权也不敢因个人感情耽搁案情，况且警务局这其实没有对常规警备下达任何调查命令！ 他们这些人只是在事发后按例在负责区域巡逻。足见在真正的危机他们这点武力根本不被上级放在眼里。 不过不参与也好，毕竟涉及超凡者的案子大都很危险…… 这事闹到这么大，除了警务局数个部门局全员调动，听说连城主府的军队都参与了，将嫌烦逮捕归案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何必自己操闲心？ 不得不承认中年男人，还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警官。 他望着一队队警员前赴后继向城外方向而去，蹙起眉头，“等锋矢阵口合拢，这场游戏就该结束了。” ………… 昏暗的小巷中，五名特别行动组成员淡然站在尸山血海中，寻常警察不同他们早就见惯了类似的场面。 凡事涉及超凡者的案子绝远比寻常斗殴，凶杀要惨烈的多。 “是高手。”戴眼镜的男青年仔细检查过砍刀的尸体后说道。 “程武，你现在越来越爱说废话了。这里的人都知道能瞬杀这么多人一定是高手！”穿水蓝色风衣的女人不满道。 男青年没有理会她，又走到一处脚印旁，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地上的痕迹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胸膛一般陶醉。 女子也知道当他侦查起现场来，总是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因此停下了自己继续讽刺的话头。 稍后青年男子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又舔舐了一下指尖的泥土，语气肯定的说道:“是个女人。” “女人？”这一下，先前跟中年警官交涉的那位软发青年也来了兴趣。 “你的鼻子管用吗？我是说，你真能闻出女人的脚臭？”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领头的中年男人皱了下眉头，他用皮靴点了点地上的痕迹以打断这种不太严肃的氛围。 “能确定身份背景吗？” “那些脚印像是踏雪步，疑似是魔教中人。只不过……”戴眼镜的青年犹豫道，似乎心里有什么不解之处。 “说！”中年男人只有一个字。 “只不过所有尸体身上的财物都被取走了，这种身份的高手怎么会缺这点钱……” 其他人也是愕然，中高阶职业者怎么会有兴趣拾取地皮混混身上那点财物？ “也许她出门忘了带钱，在作案现场顺手捡点零钱。杀完人后，想去公共浴室洗个澡？嗯，我是说女人都是爱干净的。”软发青年当先发表意见。 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表达对软发青年不满了。 这个手下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跳脱了。 随后，他又沉默了片刻用来思索眼镜青年话语中的线索，问道：“多高的高手？” “体法双修，可能在中三境以上。” “我要确定的答案。”中年男人的声音大了一点。 戴眼镜的青年苦笑：“头儿，这种层面的武者出手，已经超出了我的感知，真的无法确定，你知道我不能给出不负责任的猜测呀。” 第三十七章 宁州政治 后半夜，城主府主楼正在召开一场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议。 警务，城防军，交通，甚至连城市规划部门的主管都被深夜叫醒，拉来参加这场会议。 会议桌上首龙木椅上正坐一中年男子。他有着漂亮的褐色头发，面容白净，胡须向下长，穿一身典雅的定制正装，上面绣有宁州的鹫鸟，顾盼生威。 此人正是青岚府城主，蓬木槿。 “吩咐人来倒水，多倒点，这场会还要开很久。”蓬木槿对候在一边的行政秘书说。 他的声音很文气，初见蓬木槿的人很难将这么一位四十多岁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跟名声显赫的青岚府之主联系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身份！ 青岚府辖下四十县，底下又有上百乡村，是宁州中南部的重镇，蓬木槿作为这里的主人乃是北境真正的大人物！ 唯独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涴花山庄长老会的成员。 再从青岚府往北走数百里，就是雾雨山——涴花山庄所在之地。 在雾雨山顶处建有一座极为恢弘的宫殿建筑群，富丽堂皇，因此本地人又称涴花山庄为涴花宫。 自十一年前剿灭了黎明之手后，涴花宫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已经控制了崇山三丘至落雾荒园一带所有的超凡者势力。 吸收了黎明之手的传承，其本身更是成为了一处综合培养各类超凡职业者的圣地。 在这个知识传承方式新旧交替的年代，如半景学院这类新兴的学校，名气虽然也不小，但比起传承数百年的涴花宫。在超凡领域的积淀，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那里才是宁州中南部真正的超凡者家园！ 就连法师塔联盟，女巫小筑，盗贼工会这类背景深厚的庞大跨国组织，在青岚府的地盘上也要按涴花宫的规则来玩。 如今的涴花宫中汇聚了宁州中南部大多数精英职业者，在整个北境亦是堪比南山两院，通天会，女武神教会的一流势力。 这正是蓬木槿这位城主尴尬的地方。 与夏关以南的十三国不同，宁州这里的政治形势十分复杂。名义上属于关内古胜利国的附庸，但实际上是具有高度自治的一片特殊地域，由当年古胜国设立在宁州的大将军府跟本地超凡者势力共同控制。 没有高度统一的政令，特别是在县一级以下的地区，官方的统治力量薄弱的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是在青岚府，黑白两道上的大事，近年来往往都由宫里传出的只言片语而决。 涴花宫主人天琴女，传闻已是上三境第七级的战士！然而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普通百姓则根本不知道头顶有这么一个人，大多数武者也只是从老旧的江湖故事里听到过这个恐怖的名字。 蓬木槿城主的身份是受命于大都护府的，来此赴任又必须接受涴花宫客卿长老的职位，凡有大事需与宫中商议而决，这城主的位置才能做得稳当。 他本人也很无可奈何，去哪当官都是一样，都要跟地方超凡者势力打交道。 就比如这城主府中的官员，他都说不清有多少人其实是是涴花宫的人。 是以夹在都护府和涴花宫中间，他这几年干的极为不易，处事永远有各方面顾忌，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风光…… 会议室内。蓬木槿下手处，依次是涴花宫外事堂的长老以及城中各部门主管，众人也都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个个神情凝重。 青岚府已经很久没出过这种需要高层连夜集体商讨的大事了。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转寒。侍从在屋中四角升起取暖的火炉，房中安静的只闻柴火燃烧的声音。 蓬木槿咳嗽一声，像自己的秘书官打了个眼色，结束了室内难堪的沉默。 “府主，诸位主管，锋矢阵已经收口，逮住那个妖女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说话的是宋无痕，他是蓬木槿的军事秘书，受命掌管今晚所有的人员调动。 “时间问题？呵呵，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这还用想吗？妖女肯定准备了后手，无痕你这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了吧?” 一位坐在下手处的短发男人忍不住说了一句，此人乃是警务部刑侦室的负责人文桐。 职级虽然不够，但作为刑侦方面的专业人士还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按理说往常这种案子事发后第一时间都是由刑侦室开展调查工作，然后也是由他向上级汇报案情进展。 不过今晚的案子交给城主府统一调度后，文桐便不再有一手信息。 “来者是什么人？”看了文桐一眼，蓬木槿记下了这个敢于质疑自己秘书的人，然后亲自岔开话题向宋无痕开口询问。 他早已知道口中问题的答案，只不过是在将议题往这个方向引。这也是其恼恨有人没眼色插话的原因。 “启禀城主，只知道对方疑似是魔教无尽深渊的人。追赶途中，有数十名警察死伤，包括警务局特别行动组资深警员温边，还有一名城防军外聘的江湖好手。”宋无痕恭敬的回答。 “交手中能否判断出她的境界？以及是哪种职业者？” 宋无痕哪里知道那女子的具体情况，只好将状况如实回答： “她的武功应该在下三境顶峰又或者初入中三境，法术造诣不明。从跟温边交手现场看，妖女虽然第一剑伤到了他，但随后一直在被温边压制。所以……我认为她的境界最多是四级。” 听到宋无痕的判断，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人意外。温边自己就是叩宫境的三级刺客，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他，妖女的武道境界不可能比他还低。 可能同样是三级职业者，也可能是刚到第四级的中三境职业者。 警务局长郑子画想了想，补充道：“温边从不轻敌，这种逆风战局还能取胜……若两人境界相若，则可能是她使用了某种厉害的控制技能，才能反败为胜，不可不防。” 第三十八章 上万年未有之变局 宋无痕知道他指的肯定不是在那条小巷中出现的木系，冰系控制法术。从顾政反馈的现场调查来看，那种程度的控制法术还奈何不了温边。 不过郑子画说的没错，不管那温边是什么性格，战斗中刺客职业者一旦掌控场面，对手想翻盘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肯定还有什么厉害的控制技能！等温边的尸检结果出来，或许能得到点线索。宋无痕在心中想着。 “这样的对手靠那个什么锋矢阵能够困住吗？” 一名城防军的高级军官等长官们说完话后，慎重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他有很多手下今晚都参与了锋矢阵的部署，由不得他不担心。 “特别行动小组中另抽调了两个精英小队参与围堵，战力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主管警务的郑子画替宋无痕做出回答。 那名军官顿时释然，特别行动小组的精英小队是由五人组成，通常情况下包括刺客、战士、坦克、法师、射手这五中职业者，有时会略有调整。 这种由不同能力的超凡职业者所组成的战队，彼此能力互补，实战中能发挥出惊人的战斗力！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妖女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个人难以抵挡搭配完整，配合娴熟的小队已是这个世界上的职业者公认的事实。 越级强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蓬木槿却没兴趣再听下去了，对他来说，宋无痕说出跟女子身份有关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如何处理此女各位怎么看？”作为会议的主持者，蓬木槿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问出这话，说完他还刻意看了看那位出席会议的涴花宫负责外事联络的长老汤英韶。 听蓬木槿征询意见，在座的都是官场老油条，顿时就明白了这位城主的意思：让大家共同作出一个决定，他这是想分责。 实际上这事来龙去脉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唯一的问题就是，究竟是下三境顶峰还是已经踏入中三境的武道职业者，这中间的区别天差地壤！ 中三境武者中鲜有那种了然一身的江湖客，往往都在各自宗门又或者什么势力中担任着某一重要角色。 那女子若真是魔教的人很麻烦，万一不是魔教的人同样麻烦。 不是说堂堂青岚府会惧怕一位中三境，然而谁能保证杀了此人不会又扯出其它事情来？ 更何况听闻那还是一名绝美的女子，这样的女人不缺为她疯狂报仇的男人！ 虽说背靠涴花宫，在青岚府地面他们不会惧怕任江湖上的麻烦，但解决麻烦要付出代价。 具体做决定的人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来自外面的威胁，还必须顾虑万一做出错误选择后，同僚间的落井下石。 这是法治时代，但在处理超凡职业者的问题上，特别是中阶以上的职业者时，谁都知道法律那一套行不通。 其中有一个潜规则，越是高阶的职业者越能得到一定额外特权，即便犯了法，甚至是杀了人，只要不太过分，不触及政治问题都有私下解决的方式。 超越法律之外的方式。 哪怕是蓬木槿，若因此时处理不得当而惹到了宁州哪个二流以上的势力，城主府中不泛有人会向宫里甚至飞凤城的都护府打小报告。 这类事情可以说是他公正执法，也可以说他这个城主不注重宁州各势力安定共存的大局，好坏都是人嘴里说出来的。 蓬木槿上任以来多有这种集体议事做决定的会议，他此时脸色木然的看着这些官员们交头接耳的讨论。 无非是些关于神秘女人身份信息的猜测，他心理骂了一句蠢货！ 蓬木槿自己还知道一个不为人知消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是他在飞凤城官场上的朋友处得知的最新信息。 都护府高层今年似乎有意做几震古烁今大事，都是改革方面的，其中一条就是在宁州推行信仰自由！ 一但这一政策真的实施，魔教亦将不再是正道宗门的公敌，甚至从此宁州职业者或许都不再有正邪之分！ 信仰自由，此乃整个天下上万年未有之大事！ 这种时候，自己这边怎么处理魔教的人就会变得异常敏感。 牵扯到宗教信仰问题，谁此时的立场表现的稍微鲜明一点，将来未必不会生出问题来。 正在众人各有心思的时候，一名信使匆匆赶入屋中，“城主，玄雾来的信笺。”言罢将一封信件递给将蓬木槿，边缘处整齐的用蜡油分口，盖着玄雾寺的章。 众人皆神色一动，玄雾寺是女武神教会专门成立的一个处理异教徒事物的机构。 女武神教是宁州当前唯一的正统信仰，她辖下的主要机构，比如玄雾寺行政级别也与青岚府同级。 只不过平日两家相交不多，怎地这个时候会送信件过来？ 也有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蓬木槿缓缓打开信件，逐字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半响后，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恍然道：“原来是她，难怪了，难怪……玄雾寺即将来人接手此事，我们现在马上停止一切行动！” 接着立刻对下手处的警察局负责人郑子画吩咐道：“你即刻出发与玄雾寺的人汇合，我的态度是这个案子以玄雾寺为主，咱们的人可以配合他们，但不受调动，具体在两方怎么协调，你自己看着办。” “好的。我明白分寸。”郑子画马上答应下来，他自然也乐得将事情推到玄雾寺那边。 来自涴花宫长老汤英韶今晚一直没有表过态，甚至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此时竟然也破天荒的表示支持道：“如此处理甚好！” 这般处理算是皆大欢喜，蓬木槿已经有了散会的意思，唯独那警务部刑侦室的负责人文桐小声问了一句：“今夜城中死伤十数人，这见事我们要不要接手？” 蓬木槿就像没有听见这话，悠然喝着茶水，郑子画不满的瞪了得他一眼，“没听见城主吩咐吗？涉及妖女的事我们不管，若有其他同谋者……让特别行动小组参与调查，有牵连的移交玄雾寺。没关系的寻常涉事者，搜集证据，依法处理！” 第三十九章 逮捕 林宁回到家中时，五个陌生的人正在等他。 他们穿着宽敞的风衣，黑色皮帽被挂在衣架上，有的坐在沙发上喝茶，有的来回走动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神情随和，氛围轻松，根本不像是在别人家中一样。 “你们是谁？”林宁满含警惕的开口询问。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说话的是一位个子很高，有着一头软发的青年。 他来到林宁面前，脸上似笑非笑像是能看穿林宁的心虚。 脚下军靴敲着地的声音回荡于午夜空旷寂寥的房间内，每一下都踩在林宁的心跳点上。 林宁认出他风衣上别的警徽，但尚不清楚银质警徽所代表的意义，只道是普通警察。心中咯噔一下，这也来的太快了！ “我叫顾政。”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沧桑，想了想顾政又补充了一句： “警察。” “我爱人陆锦呢？”林宁见莹贞听话的站在房间一角，稍放下点心来，沉声反问。 “我们的人正在找她谈话，就在里屋。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好了，现在说说今晚的事吧，我想你应该是个明白人。”顾政回答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东西来。 林宁知道警察在询问时通常不会表明他们知道多少真相，这是为了让犯人在心虚的情况下吐露更多的东西。 此时屋子里的陌生警察都在盯着他的反应。 林宁好一阵没有说话，最终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道：“你们有搜捕令吗？” 所有的警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软发青年朝几名同伴耸耸肩，“你们看吧，我就猜他很能演的。” “闭上你的嘴！”顾政打断了青年的自言自语，已经是青年今晚第三次随意展示自己的性格了。 他终于爆发了出来，那软发青年见队长动了真怒，不敢再说话。 顾政吐了口浊气，这才转身对林宁说道：“你的表演并不好笑。搜捕令那种玩意申请起来手续繁琐，你坚持要警察去做这种麻烦的事么？” “结局是一样的，但到时候就不是这种谈话氛围了，我觉得这对你不是一个好选择。”一位穿着亚麻背心的男青年从旁不咸不淡的说道。 顾政心里暗自点头，比起软发青年，他更喜欢像这种说话时能帮衬自己的手下。 “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谈谈今晚的事？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你最好能问的具体一点。” 林宁哪能听不会这些人言语中的威胁，然而他并不想将姿态摆的太低，那样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 “这么说你是不想说了？”顾政没有生气，就像在陈述事实，“那你只能我们走一趟警察局了。放心，你的逮捕令随后会到的。” 这是一句结论，他没再给林宁商讨的机会。 这时陆锦也在一名穿着红色上衣女警员的陪同下从里屋走出，她鬓发凌乱，眼角隐有泪痕，看见林宁衣服上没擦干净的血迹，还有身上淤肿，满脸都是担心的神色。 “没关系，很快我就会回来。”林宁强压下心中的怜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我会陪着她的，直到你回来。”莹贞挽起陆锦的胳膊，乖巧的说道。 “很快？”软发青年听到这话，故意不合时宜的从旁对林宁笑道： “少则一天，多则……或许你永远都出不来了。顺便说一句，进去了有的你受的，监狱里的环境可不是福利院那种地方能比的。” ………… 风月街是青岚府的繁华路段，白天时能让四辆马车同时行驶的道路上车水马龙，此时却静悄悄让人有种因强烈反差而产生的孤寂感。 街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楼，上层承包给了两家做矿石生意的小公司。整个一楼表面上是一家香水与珠宝公司，实际上是警察局特别行动小组的一个秘密办事处。 联络卧底，与线人交换信息，以及做一些不能再警察局做的事。 此时在地下室，审讯间内。对所有相关的人来说今晚都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昏暗的灯光下摆放着一张桌子跟几个椅子，特别行动组的几名警员随意的围着桌子坐成一圈。 另一边是林宁，他面前还有一杯清水。 是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青岚府警察系统的特别行动小组，专门处理涉及超凡职业者的案子。 像他们这样的人具体有多少是一个秘密，坐在林宁对面的只是特别行动组中的一个小队。 林宁在不久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除了最后黑衣女人出现后的那一段。 “头儿，我觉得这小子有隐瞒。”名叫蔡芯的红衣女警对顾政说道。 顾政正在低头沉思，他手上还拿着一摞材料，那是今晚其他嫌疑人的审讯记录。由刑侦室提供。 穿麻布马甲的青年叫做邵运，趁着顾政看材料的时间，他有些不客气的对林宁问道： “你说不认识那妖女，最后是一个神秘人杀死了砍刀帮剩下的人拿走了他们的财务？” “不错。”林宁点头，“我只是一个工人，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过往生活轨迹均有据可查，没理由也没机会认识什么魔教妖女？” “工人？有几个工人能自学成魔法师？”邵运不屑的冷笑一声。 他们早已查清了林宁的底细，当时在酒吧中终究还是有人看见了林宁出手释放寒冰剑。 “一级魔法师。”林宁补充了一句，“是爱好，也是想谋个更好的前程。” “私下学习魔法知识，这项罪名可以判你一至三年！”邵运继续说道。 林宁没有说话，偷学魔法一事是铁打的事实，他无从去反驳。 “偷学成才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请你进来不是因为魔法师的事。”顾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看他的材料。 “那么又是谁杀死城防军士兵以及一名砍刀帮成员？杀人罪有多重，你心里清楚。”邵运似乎在跟顾政配合，继续阴森森的威胁道。 第四十章 诚意 高墙，铁窗，肮脏狭小牢房……在监狱那种未知世界中有多少狰狞的恶汉，又有多少让人惊悚的罪恶，更会有多少尚无法预料的危险等着他？ 那里关着的都是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甚至没有人性的罪犯！ 对方一步步将人往死路逼，林宁心中叫苦，他最怕的就是被警察怀疑此事！ 神秘女子出现后那些事儿，现场没有证人。 然而时间再提前一点，在酒吧中杀死那两人是有其他人看见的。 绿鬼的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家伙没有出卖自己了。 “提前告诉你一句，正当防卫的理由在杀死一名城防军人时很难在法庭上成立。不过我们可以帮你掩盖真相！” 顾政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警察说的话吗？还是什么诡计？林宁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与顾政治一唱一和，邵运继续数落林宁的嫌疑罪行。 “依据本人的侦查，小巷现场的尸体中有不少被人补过刀的痕迹，该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林宁尚未从刚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所以没有说话。 顾政这时终于抬起头，将文件往桌上一扔。 “你刚才描述的那个神秘人我们查到了……” “……他没什么神秘的。本地人，外号叫做‘绿鬼’，原名吴乔，是他主导了酒吧的斗殴事件，这一点跟你一起去酒吧的工人也能作证。” “我的那些……同事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林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可以告诉你，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合作诚意。” 合作？警察跟自己有什么可合作的？林宁忍不住疑惑起来，只见顾政随手翻出一页材料，将几人情况说出。 杜东死了，被捅了数刀跳窗逃亡后又被追下去的混混在其胸前踩踏而死。 李参失去了手指，怕是以后再难做灵石切割工作了，可怜他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李善被砍了两刀，重伤住院，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这家伙果然深明认怂保命的道理。 闻边和杭坚壁重伤昏迷不醒，尚未脱离危险。 “对了，还有跟你们一起的赵露。经查实，她与砍刀帮帮主，二级职业者砍刀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涉嫌参与此案。” 顾政翻到材料最后一页，看了一眼林宁。 “不过她现在已经被人保释出去了。” 林宁苦涩的点点头，他在事发后就怀疑赵露了。 工友们一个个遇害，谁能想到因为杜东身上的利益，一场高兴的庆祝喝酒最终能演变成血光之灾! 只是保释刑事案件的嫌疑犯可不便宜，砍刀已经死了，谁会保释赵露呢？ 而顾政对这些事似乎兴趣不大，他又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宁。 林宁低头看了几眼，发现是绿鬼的审讯笔录。 顾政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说绿鬼是魔教妖女的同伙，可他却说了跟你一样的话，指证是你伙同魔教妖女杀了那些人！” 林宁愤然站起，“他这是血口喷人！杀死砍刀帮帮主对我有什么好处？比起黑道中人，我哪有机会认识魔教的人？” 这就是跟绿鬼商议的对策。 两人达成了合作后，绿鬼的认为被警察审问时互相包庇是最蠢的行为。 于是乎二人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互相指责，都指认对方是妖女同党！ 然后故意说一些虚假的证词，误导警察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斗殴的事相互报复，实际上谁都跟那女人没关系，人全是妖女杀的。 有意无意间，他们都没有刻意隐瞒有人对当时重伤的砍刀帮成员补刀一事。 林宁猜测现场痕迹肯定瞒不过刑侦高手，而绿鬼则告诉他只要没人指证林宁，警察们就算能看出点什么来可能都懒得多事。 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想搜集证据并不容易，反正都是黑帮的人，出来混，死有余辜。 “恩。”顾政在听完林宁的反驳之词后，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这个青年今晚给他的印象是属于那类颇为难缠的家伙，手下的威胁似乎并没有让对方产生出畏惧。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该问的都问完了……”林宁蹬鼻子上脸。 顾政没有说话，翘着二郎腿的软发青年许安一本正经的对林宁说道： “我们没有说你一定有罪。但也没有证据能够洗清你的嫌疑，邵运刚才说的那些罪行你均有涉嫌，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走。”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的头儿对你讲过，你现在已经被捕了，在证明无罪之前你怕是走不了了……” “这种事怎么洗清嫌疑？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有罪！凭什么扣押我？”林宁按照既定想法，保持着被冤枉后生气的口吻。 “证据？不需要的。我们什么时候觉得你没有嫌疑了就是没有嫌疑了。” 许安说的理所应当，就像是在处理家庭日常。 “顺便说一句，明天你就会被转移到虎风监狱收押。我们小组很忙，办案速度也很慢，你可能要待个一两年才会被再次提审！那时我们可以重新谈谈，没准两年后我都有女朋友了！” 林宁在对方写意的表情下看到的是戏谑。 许安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个世界法制尚不完善，警察随意丢一两个重案嫌疑人到监狱里关上几年也不是没可能。 倒时自己早被人遗忘了！ 这可如何是好？然而想要他承认事实，那更无可能！ 许安等林宁消化了自己的言语，接着眼珠子滴溜一转，故意拉长声音，“除非……” 林宁明知是套，也不得不跟着问了一句：“除非什么？” “除非你愿意配合。放心，我们不是让你配合承认自己有罪。”这次说话的是顾政。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调配合两字了，林宁敏感的把握到故政口中的配合恐怕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配合案情调查。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敢急于表态。 顾政来到他面前，换了一种跟先前截然不同的姿态，诚恳的说道： “收起你跟绿鬼之间的那点把戏，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互相串通勾结，但干了这么多年警务，类似的事见得多了。合作是需要诚意的，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我需要你的诚意。” 这人一眼就看出自己跟绿鬼的问题！林宁涌起一阵谎言被揭穿后的心虚。 好在顾政直接对自己说出心中的怀疑就代表着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想要什么诚意？” 第四十一章 卧底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警察有这么强的防范心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是真心要跟你合作……咱们不妨聊两句心理话，这样也节省彼此的时间。” 顾政顿了一下，确定林宁听进去自己的话后，又继续说道： “你想要被无罪释放，可以！酒吧中两人的死因我们不会深究。就算真是你最后杀了那些重伤的黑帮中人也没有关系……” “那些人不是我……”林宁深怕对方下套，失口否认。 他话还没说完被顾政摆摆手打断，口气略有些不耐，“我说了，就算是你做的也不重要。” 林宁这次确定了他没有开玩笑。 法律在这些人眼里显然并没有清晰的界限。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对顾政的提议非常心动。若有选择，谁想跟警察较劲呢？ 顾政拍了拍桌子，将林宁拉回现实。 “只要你配合一件事，我们可以马上结束对你的调查，按照无罪的结果报送警署！” 林宁小心的试探:“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顾政露出了笑容，“可以透露一点给你。我要你办的事与那位来自无尽深渊的妖女有关。” “您干了这么多年警察，想必也能看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妖女？”林宁皱眉。 既然对方说过是谈“心里话”，那他也毫不客气的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不，你认识黑衣魔女！她就是冲你来的，因为你就是无尽深渊潜伏在青岚府的暗子……” 顾政煞有介事的说着，就像真的一样：“你们在秘密接头时恰好被砍刀等人撞见，所以灭了他们的口！至于那绿鬼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路小混混！” 林宁听完当场愕然！ 这人还真是神推理！都是哪根哪啊？阴谋论者吗，自己什么时候成魔教暗子了？ 难道真是思维越复杂的人想问题越钻牛角尖？ 自己明明背景清清白白，天天朝九晚五，工厂的工人都能作证！ 这位警官偏偏要钻牛角尖……逻辑思维确实强！ “您说的……好像听上去有几分道理……”林宁的嗓子更加沙哑了，勉强奉承了一句。他甚至有点怀疑顾政压根是在玩自己！ 噗嗤一声，蔡芯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宁有合作的意向后，她也不再表现的像之前一般冷脸，嘴角扬起： “队长，这小子心里一定笑你蠢呢！” “呵，你想多了，他是个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顾政自信道。 林宁额头冒汗，自己还真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看顾政那副自信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 “我们队长啥都好，就是说话的时候喜欢话说一半，还以为所有人都能听懂……” 许安一直关注着林宁的反应，突然咳嗽一声说道，更像是在提醒顾政。 顾政见林宁投来询问的神色，终于了解他大致是没听懂，喝了口水已掩饰尴尬，然后带着点歉意的再次开口道： “抱歉，平时和刑侦口的人打交道多了都是一点就透，以为你也能听懂的。我真正的意思是说让你扮成妖女的同党！” “扮成？也就是说你们也知道我与那什么无尽深渊没关系了？”林宁准确的抓住顾政的用词，反问了一句。 顾政笑了，“我们若当你是魔教余孽，还会坐下来跟你谈话吗？” 紧接着，他神色严肃下来：“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从法律角度，谋杀一名城防军士，以及数位砍刀帮成员的嫌疑就够喝上一壶的！你觉得该查不该彻查此事呢？或许最终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呢！那样你也不必非要与我们合作了。” “……还是合作吧。为什么让我扮演你口中的角色？”林宁越过了顾政咄咄逼人的问题，不得不得妥协道。 “因为我想让你当卧底！” “什么！卧底？” 顾政点头，“我们小队正在办一个案子，与‘四巨头’有关。希望你能以无尽深渊中人的身份潜入青岚府的地下世界！” 四巨头是掌控青岚府地下世界的四位枭雄人物，许多行业中都有他们的影子。 有人甚至认为四巨头对宁州中南部政治局势的影响丝毫不弱于青岚城主与涴花山庄！ “这好像并不容易。”林宁也听过些四巨头的事迹，为难的说道： “我不了解魔教，地下世界的人并不愚蠢，没理由相信一个假的身份！” 顾政含笑给林宁宽心：“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要知道刑侦高手想要做一个假的现场并非难事……” 穿亚麻背心的男人叫衡义，他适时的对顾政的话做出解释：“头儿的意思就是我们会动些手脚，将案发现场做成你正在跟无尽深渊的妖女碰头时的样子。” 林宁这次终于彻底听懂了，只听顾政接口道： “衡义说的没错！除了上述条件，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些好处！比如你说过想要谋个前程，我可以帮你推荐更好的工作。又或者其他要求，只要在我们小队能力范围内，都可以谈！” “我希望要一张合法的法师资质证明作为回报！”林宁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要的东西。 “资质证明？”顾政想了一下，“这玩意儿有点麻烦，需要找一个老朋友帮忙，不过我现在可以答应你！” 赤裸裸的物质诱惑，虽然做卧底肯定很危险，但顾政所描绘的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首先可以直接避免可能的牢狱之灾。其次有了法师资质证明，自己以后的路会宽广很多！ “你怎么说？”顾政没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指了指满屋子的人，“大晚上的，大家还想早点赶回去睡觉。” “我这个卧底具体要干什么？如果不是太危险的事情，林某没有理由拒绝。”林宁说出了最后的担心。 “危险肯定是有！不过在告诉你具体细节之前，还需进行一次检查……”顾政想都没想就说道。 林宁默默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 “……队长，这个，咳！有句话不止当讲不当讲？”林宁走后，许安咳嗽了一声， “说。” “那无尽深渊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咱们不知道，但今晚警务局的几个头头可是连夜被拉倒城主府去开会了，据说还是蓬木槿城主亲自主持的会议……那么我认为她一定不是个小角色！” 第四十二章 天机术 “许安你欲言又止半天就放了这么个屁？”衡义讽刺道。 “我还没说完”许安一点都没因被当众讽刺不好意思，亦可见这几间的关系已经好到随便开玩笑的程度了。 “魔女是冲着林宁去的这一点……实在不像！就算我们在现场做了手脚，道上的那些人也未必相信!” “要我说也是，把那小子直接移交刑事警察那边算了。他涉嫌杀人……但不太可能是魔教的人。”当时检查过现场，戴眼镜的青年邵运从旁同意道。 收集证据依法给林宁判刑，这是刑警的事，他们可懒得参与。 其他人虽没说话，顾政从他们的神色中不难看出是支持这种观点的。 五个人特别小组的超凡者，往日青岚府寻常刑事重案在他们眼中都算小案子，今晚却在一个普通工人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 更可恨的是，事发后，他们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反而那小子现在被队长当成上宾，在茶点室休息呢，水果点心伺候着。 “衡义，你怎么看？”顾政问向性格最沉稳的衡义。 这种卧底行动衡义很了解，因为他自己就干过！那对人的心理素质，生存技能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队长，我觉得许安说的没错。何况林宁从未受过专业训练，怎么可能当得了卧底？” 与其它队员不同，衡义很少当众质疑顾政的命令，他能这么说证明却是很难理解上级的决定。 “如果事事都讲逻辑，刑侦这行干脆让数学家来干算了。面顾政叹了口气： “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我不是让林宁假扮，而是他真的认识那个魔女呢？” 这句话太劲爆了，屋内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面相老实的队长刚才一直在林宁面前演戏？ “根据现有的情报林宁的身份没有问题。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岚府范围，更无从认识无尽深渊中人!”许文从来都不避讳当众提出自己的意见。 后半夜有些昏昏沉沉的情绪被这句话一扫而空，几名队员都紧盯着顾政等他给出理由。 “时间，地点，出现的方式都太巧合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是冲着林宁去的，这是我的一种感觉。” 所有人顿时肃然，顾政的直觉不是不负责任的猜测，在过往的一此次破案，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只因为顾政是一名术士，他觉醒的能力是偏向神秘学的“天机术！” 神秘学是精神术士的一个分支，因为不像正统的精神术士一般拥有发动精神层面的攻击的手段，所以很多学者并不承认他们是精神系术士。 “假如真是这样，那您的真正意图是？”衡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想利用他引出那魔女，也想将受四巨头庇护，潜伏城中的无尽深渊外围成员一网打尽！”顾政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就是说……队长你刚才其实是在麻痹他，让他以为自己的秘密没有暴露，然后在不知不觉利用这小子，最后再……”蔡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口吻中有一丝恍然的意味。 头儿不喜欢不经过审判就杀人灭口，他有自己的原则，不过若对付的是异端，就不在原则范围之内。 “也不尽然，从天机术的卦象上看，林宁不是无尽深渊的人。若真能帮到我们，放过他又有何妨？”顾政洒脱的说道。 在他的卦象中，林宁并非出自魔教，这与其身份背景相吻合。 天机难测，顾政自己也搞不懂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为什么会在卦象上产生交集！ “所以关于身份这一点我会仔细检查他的。” 没有人问甄别的可靠性，魔教信仰的神灵是深渊之主，教会的牧师可以轻易分辨异端。 此外通过检查林宁的魔力属性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分辨。 死灵或者毁灭属性的魔力是信仰非秩序神灵的特质。 众人一时没有更好的建议，头儿的办法的确可行。 “那位牧师先生通知了吗？”顾政见众人不再有异议，便向衡义说道。 “已经通知过了，正在赶来的马车上。” “很好，衡义你去告诉这条街道的巡警，让他们也过来潜伏在小楼周围。万一此子真是无尽深渊的核心成员……可能就要撕破脸动手了。” “是”衡义慎重的答应下来，在几人中他年纪最大经历过的超凡者案子也最多，每到这种关键时刻他总会感到血脉愤张。 这是因为他拥有一个武道类下品血脉天赋——爆发。可以在危机时刻通过加速肾上腺素分泌，短时间提高战斗力！ 可能到来的危机让他隐隐感到兴奋，虽然他其实很讨厌这种感觉！ 方案定下来后，顾政就要结束这次讨论，眼角瞥见蔡芯 又有话要说，温和的问道： “又有什么问题，一并说了。” 他这些手下各个都是超凡职业者，也是一起作战时的队友和兄弟，管理起来的分寸不能像一般上下级那样。 “队长，我们得到的命令是调查现场，然后将案情汇报，似乎没有引蛇出洞的指令？”蔡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她看来上级没有相关指令，顾政要做的事实属自己给自己找活干。 而且擅自改动现场痕迹，这可是僭越的事情！顾政没有权利这么做。 邵运用肩膀怼了怼她，示意不要多问。 房间内除了蔡芯之外，剩下的人都知道：队长的亡妻就是被无尽深渊的人所杀害的。顾政一家都是虔诚的女神信徒，对魔教的成员，恨之入骨！ 唯有许文趁机提了一句：“队长，咱们对现场痕迹动手脚……这事要不要报备刑侦室文侗科长？” 顾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会亲自向文科长上报此事。” ………… 顾政口中的大师是一位颧骨高挺，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 当他来到休息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林宁吃了两个小时水果等来这么个黄脸大汉，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警察不让自己离开肯定是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多半跟这位中年男人有关系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别行动组的异端鉴别牧师项逸。项先生是女武神教会的三级牧师，擅长坚定信仰和魔力属性，非常有经验。”顾政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林宁的反应。 “鉴定信仰？”林宁泛起一阵疑惑。 “不好意思。是我刚忘记问了。”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顾政此时才说道：“你没有信仰过其他异教吧？” 第四十三章 信仰 “没有。”林宁接着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异教？你仍怀疑我是魔教中人？” 这方面他倒是了解一些，魔教之所以如此受排挤就是因为异端信仰的问题。 “是与不是，待会不就知道了？”顾政似有深意的说道。 “这次检查完我就能离开了？”林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只要项先生说你没有问题就可以。”顾政见他毫无紧张之色，心情稍稍放松了一点，给出保证。 “如果这位先生鉴定出在下信奉其它神教呢？” “那就要请教会的圣堂武士来跟你谈谈了。”项逸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倒觉得你没有问题，请坐。到我身边来。”他的语气还算客气。 “谢谢。”林宁几步过去，老实坐下，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他不担心能否顺利渡过，因为自己压根从没信奉过任何宗教。他担心的是身上的秘密，当时在半位面中诸神的威压记忆犹新，应该不会暴露吧？ 而最让自己无力的是，今晚发生的一切他都只能随着别人的意愿随波逐流，还真是无力啊……林宁苦涩想道。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牧师项逸打开随身携带的玻璃瓶，将里面乳白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接着，他又将悬挂在脖颈上的坠链取下，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起来。 这一过程中，林宁和顾政安静的等待着，只不过两人心思各有不同。 莫约十分钟后，项逸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光。他睁开眼睛，将早已准备好的酒杯推倒林宁面前： 杯中流淌着淡蓝色的酒液。 “蓬年草、一见喜和圣水混合蒸馏和萃取出来的药剂，当然过程中还会有神术配合。教会的人称其为‘魔力通’，可以辅助我甄别你的魔力属性。” 林宁端起酒杯，一股沁香味钻入鼻子，他体内顿时生出一股沸腾的感觉，脸憋的通红。 顾政了解他是个自己摸索成才的法师，嘴角动了动，“别紧张，那是你的魔力池与药剂在起反应。你不妨先用自己的方式平稳一下体内的魔力。” 项逸也没有催促林宁马上喝下药水，而是趁此时接口对顾政开口说道：“听说今晚来的是个无尽深渊的大人物，我从教会处得知玄雾寺的人得知消息后亦会专程为此赶来……你还要插手吗？” 顾政瞳孔收缩了一下，没有回答。 项逸上前拍了拍顾政的肩膀，“老朋友，听我一句，有些事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水深水浅谁能说的清楚？在大人物们的心中，黑白并没有那么分明……” 顾政还是没有说话，林宁已调息好汹涌的魔力，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口中残留着酒香，煤气灯摇晃得厉害，他看见项逸身上闪烁着圣洁的光泽，正伸出一只手向自己走来，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当项逸的的手章触及林宁身体的同时，一股比刚才更激烈的沸腾感传来。一瞬间林宁体内魔力四处横窜，那是失控的前兆！ 顶上那青铜的灯盏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好在项逸很快收回了手掌，“魔力没有问题，纯粹的秩序属性。” 他点头对顾政说了一句，后者脸上露出了一缕疑惑。 等林宁恢复后，项逸深黑色的眼眸看着他道：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对女武神的信仰很淡……甚至是没有。” 林宁冷汗直冒，教会的牧师还真不是神棍，自己确实不相信什么神灵。 “孩子，表情放轻松一点。女武神教不是关内诸国信奉的旧神，教会不会强迫人们必须虔诚。”项逸枯黄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情。 这一刻林宁才觉得他好像一名牧师。 “接下来的过程中我需要你的配合，这是祭拜深渊之主的祈祷词，语气虔诚的念诵上面的文字即可。” 停顿了一下，项逸又说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就算你不是信徒，毕竟也不是敌人。教会中那些对待异端的粗暴甄别方式并不适合你。” 林宁老实的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念诵纸张上那些表达对深渊之主敬畏的词句。 永恒的主宰啊。 您来自最深沉的黑暗。 请聆听一名虔诚信徒的祷告。 以我之言，化为心火，照亮深渊，终成不朽！ ………… 十分钟后，念诵完毕的林宁喝了口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记住，武神与我们同在。”项逸说完收起神术，身上的随之消退。 “武神与我们同在。”林宁按照记忆中的礼仪，微微躬身重复了一句。 ………… “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离开的路上，顾政满意的说道，表面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林宁身上没有来自无尽深渊的痕迹，实际上让他对那个卦象更有疑虑。 林宁记得他说过会告诉自己具体细节。 没等多久，顾政果然开口说道，“四巨头之一的余庭近年来悄悄庇护了很多来自无尽深渊的人，我需要你以无尽深渊中人的身份潜入余庭身边，配合我们查清此事……找出那些被他窝藏的异端！” “还有，如果你再次碰见那个无尽深渊的妖女，引她到这里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林宁脑中闪过那个倩影，沉默了一下，说道： “潜入余庭身边？这太危险了，一旦他发现我的身份是假冒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急着拒绝，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顾政嘴上说着，心理却想：对于别人来说是危险的，对你……就不一定了。 “而且，你昨晚有没有杀人，你我都心理有数，难道你想去坐牢？”顾政安抚完林宁，马上又接着威胁了一句。 林宁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妥协道：“这件事后不会再有其他要求了吧？” 有些担心这些人会没完没了，一件又一件事让自己去做。 顾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你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就能得到我的友谊和承诺。” “好。”林宁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代表了合作意向的达成。 第四十四章 街边 顾政带着点鼓励的拍了拍林宁：“不要愁眉苦脸的，这也是正义是事！此外，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特别行动组不是什么大机构，但也有些权力。” “我希望能得到法师职业者的合法资质证明。” “这一点我已经答应过你了。” “我还需要去见见绿鬼。”林宁又说，他怕对方再怀疑什么干脆解释清楚：“昨晚的事，我怀疑有工场内部的人反水，我还要在灵石场干，需要搞清楚情况。” 何情合理的要求。 “小事。”顾政手写了一份情况说明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对林宁说道，“拿着这这份文件去虎风监狱，那里的人会带你见他。” 林宁接过那页说明，耳边听顾政嘱咐道： “出去后你不要对任何人提今晚的事，也不要再来这里，有任务时我的人会去找你。” “好了，现在跟我来，履行完几项警署的既定流程你就可以回家了。”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通往上层的楼梯上，正在此时，邵运匆匆跑了下来，叫道：“不必走流程了，有人来保释林宁……” 两人均是愕然，谁会在大半夜找到这里离保人？ ………… 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林宁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精神立时清醒了不少。 整条街道安静的落叶可闻，尚未夜晚的沉寂中醒过来，在路的对面站着一个穿制服的女人，那是娆君。 毫无疑问，也只能是她找到这里并将自己保释出去。 “出来了？感觉怎么样？”女秘书今天穿着厚厚的大衣，见林宁精神不错，在冷风中缩了下身子，嘴角斜起问道。 “很糟糕。”林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再见她眼圈有些发红，或许是也是一晚未睡，泛起一丝好奇。 “被警方的特别行动组带走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荣幸！”从二人第一次说话以来，娆君的词锋一直很尖锐。 “是个误会。”林宁有点感动，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装，“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怀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与顾政建立合作关系，那么林宁很可能被他们扔到牢里等待警方搜集证据，这一过程可能很长，娆君的到来就是救命的。 “是误会吗？法爷大人？”两人沿着空旷的街道步行，娆君的目光咄咄逼人。 听对方说出这话，林宁没有再否认，“才成为一击魔法师没多久，只会一个法术。” 见娆君没有问责的意思，更没有问他有没有法师资质证明，旋即又试探性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娆君笑笑，“当然是逮捕你那些人告诉我的。你就不好奇我怎么找到这里的吗？特别行动组的落脚点很隐蔽呢！” “的确很好奇。” “很简单，专门去警方那里打听的。于经理很重视你，所以在你的事上花了不少钱，加上保释金，你怕是欠了一大笔人情。” “在下这点人请怎能入的了于经理的眼。”林宁苦笑。 他知道高层现在重视自己，但没料到会重视到这种程度，专门派人找特别行动组保释自己。 自己对他们是有一些利益价值，但真有那么高吗？ 他这些天来有点了解娆君的性子了，不是那种喜欢绕弯子的人，索性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经济利益。”娆君回答道，“这几天给你放个假，好好养伤!等回工厂后，你来找一次于经理，他想和你谈谈，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好的，我会第一时间去拜访于经理。”林宁答应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娆君拢了拢头发，“于经理答应给以个人身份你未来的学业提供一点支持。他还不知道你已经是一名法师了，或许这支持还能再多一点。” 林宁赶忙道谢，顾政等人没有深究砍刀帮成员随身财物遗失的事情，他现在坐拥近千金币的财物颇有点对钱不太感冒的状态。 然而不管钱多钱少，于风宸的私人支持所代表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能搭上他这条线，再凭借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将来就是一扇通往上流社会的大门。 他心中思索，娆君也不打断，两人安静的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此时街道口陆陆续续有卖早点的小摊贩搭起位子，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将林宁和娆君当成了一起出门上班的情侣，路过时笑眯眯的说道： “给媳妇儿买杯豆浆喝吧，暖暖身子！” 林宁脸色一沉，正要解释一句，不想娆君根本不在意，微笑道：“那就来两杯吧，唔……正好我也有些口渴！” 也对，这女人在职场也好几年了，怎还会是那种容易害羞的姑娘，林宁遂方向担心。 这一打断，便从刚才的话题上走了岔，娆君一边用装豆浆的纸杯暖手，一边哈出一口雾气，说道：“我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豆浆！待会还要去医院探望你的那些宝贝同事们。” 林宁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因该给娆君说清楚，于是提醒道：“昨完的事，可能是因为了厂里的一张配方……” “我知道。”娆君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看了警署的案情报告。赵露……哼哼，真没想到你还有本事勾搭上赡家的人！” ………… 阳光透过阴湿的铁栏杆，清晨的空气稍稍吹散了一些牢房里的腐臭味。 造册的牢房里永远是嘈杂的，睡了一天的囚犯们不耐烦的敲打着铁栏杆，狱卒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有时吆喝几句，又或者用警棍隔着铁栏杆敲打两下。 虎风监狱是警局的一处临时关押场所，关押的都是尚未经过审判的嫌疑犯。 林宁跟娆君分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直奔警局的一所下属监狱，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其中一间牢房。 里面就地坐着四个人，一夜没睡的绿鬼靠在墙角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是他从顾政那里要来的一次探视犯人的机会，林宁心中尚有疑惑找他验证。 昨晚酒吧中的事情，除了因为杜东身上那张配方，绝对也有报复自己的成分在里面。 他需要知道谭麟与砍刀是什么关系，还有谁参与了此事，以后才好提前防备。 第四十五章 墙倒众人推 绿鬼诧异于林宁这么快就被那些警察释放了，甚至都没有经历任苦头。 “你不会是出卖我了吧？”隔着铁栏杆，他低声问道。 “我能出卖你什么？除了昨晚命案，你还有什么好出卖的？”林宁有些好笑的回答道。 绿鬼看着他没说话。 “我这人一向讲信誉，我们的交易是你拿走了砍刀身上那件事物，然后帮我在警察面前做掩饰。这件事我没有对其他人提及，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协议。”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绿鬼隔了一阵才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整件事的始末。” 一个时辰后，林宁走出虎风监狱。 果然是谭麟他们的干的事！这件事还不一定随着谭麟与管龚身死当场就完了！ 因为居砍刀所说，管龚的弟弟那位叫管元的家伙当时并没有进入那条小巷，那家伙还活的好好的！ ………… “你终于回来了。”陆锦一把抱住林宁。 他衣服上还带着昨晚小巷中的血迹，身上也有伤处，陆锦顿时泣不成声。 莹贞端上茶水来，眼中闪烁着一丝疑惑，但是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你吓着了，我没事的。”林宁见她无恙，放下心来，爱怜的抚摸着陆锦的秀发。 莹贞在旁安慰她道：“陆姐姐，我就说了林宁哥哥是好人，警察怎么会扣押他呢？迟早会回来的。” “我若不是好人呢？”林宁不知怎地，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陆锦在他怀中看不见表情，莹贞愣了愣，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说道：“我觉得你是好人就是好人。” “你那只狗熊呢？”她往常走到哪里都抱着那只玩具，今天居然是空着手，林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该不会是让特别行动组的人带走了吧？ 莹贞有点感动的说道：“在屋里呢，昨晚我怕吓到它。” “吃点东西，我带你去医院吧。”陆锦稍稍恢复了点情绪，关心的说道。 林宁摇了摇头，他的伤势主要是经脉脏腑的内伤，需要调理就行。 最好地方的是去莫桑培养液中恢复，但现在还不是打开半位面的时候。 本打算照常今天的计划，是要去看歌舞剧的，然而陆锦和莹贞却坚持让他在家中休息。 “不去医院也行，但你一夜没睡，赶紧休息会吧。”陆锦见林宁主意已定，只好又劝道。 “好。如果有……其他人敲门，把我叫醒。” 熬了一夜，林宁自己也觉得有些困倦。刚才不过是怕她们扫兴。 于是原本周末的计划只得泡汤，陆锦提出由她将论文带给许文，不过被林拒绝了。 反正许文那家伙也不着急，自己这几天休假有的是时间，改天再给他拿去好了，顺便在学院里转转。 一觉起来已是傍晚，左右无事，在家里闲的慌，便让莹贞出门买了份今天的卫报。 果不其然，头版头条就是关于昨晚凶杀案的报道： 《神秘超凡者一剑惊鸿，十五人丧身小巷！》 死者为翠风区黑道砍刀帮的武者，以及晨风灵石制造场的工人。 据警方调查，晨风场中军事管制级别的冶金配方被工人私自盗取，凶杀案件或与此相关。 林宁喝了口茶水，这些记者这么快就追踪到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还挺效率的。 又或者说他们甚至知道魔教妖女的事，只是不方便报到？ 思索着，敲门声响起。 还真有人敲门，这时候，是谁来找自己呢？ 林宁警觉起来，他将水果刀悄悄藏在袖子里，抢在陆锦行动之前打开房门。 自从昨晚的事后，林宁深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凶险，职业者在某种程度上超脱于法律之外，而法律本身也没有完善到能保证普通公民的人身权利。 “看到你气色不错，这真是太好了！”出现在门口的是秦颐岩，他大笑的上前给林宁一个熊抱。 林宁忍着胸前疼痛，表情扭曲，同时松了一口气，“秦兄，多谢你来看我。对了，今天不是周末么？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 林宁一见面就问这话稍显突兀。 秦颐岩假装不悦道：“报纸上都出来了，工友们周末也有聚会，大家白天还去医院看望了其他人呢！我知道这件事涉及工厂内部的人，你这么问该不是将我也怀疑进去了吧？” 陆锦在一边抿嘴笑着替她的夫君解释：“人从警局回来后总有点敏感，秦大哥勿怪。” 秦颐岩仔细盯端详了林宁片刻，见他气色尚可，一摆手道：“这些小事都不重要。你能出来就好，警局那种地方有时候是不讲理的。” 林宁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秦兄咱们进屋坐下说话。” ………… 屋外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陆锦点起煤气灯。房中央一张小几处，林宁跟秦颐岩促膝对坐。 客套了几句后，林宁见他面有仇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道：“秦兄莫非有什么话要说？” 秦颐岩叹道：“是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但今天你情况特殊，我可不想让你担心。” 林宁笑意渐渐消去：“有什么事秦兄不如早点告诉我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秦颐岩挪动了一下身子，脸现为难：“你刚刚伤愈，咱们就谈这事，陆锦都会觉得我老秦太不知趣了。” “我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这么想的。”林宁坚持说道。 “好吧，是云芷。现在警方的证据指向谭麟涉嫌伙同黑道谋杀工场员工，他本人又死在昨晚……许多以前心怀不满又不敢吭声的老员工就跳了出来。” 秦颐岩咳嗽了一下，“他们当然不会找你麻烦，但谭麟的女人怕就成了这些人泄愤的目标。” 林宁脸色阴沉起来：“云姨从来没有惹过谁，这些人恨谭麟管她什么事？” 秦颐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外来工人被谭麟压了多少年？这股子怨气没那么简单。况且我听说工场高层也对谭麟吃里扒外的做法极为愤怒，如今人人都知道云芷是谭麟的女人，我今天参加聚会时，各种难听的话已经传开了，将来或许还不止如此……” “这帮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陆锦知云姨对林宁很好，啐骂道。 第四十六章 传统 林宁从本心上讲是希望这个善良的女人能过的幸福的，真要有谁敢对其动手，他不介意教训对方一番。 但那有用吗？总不能谁嘲讽云姨，他就用魔法教训谁，那反而是害了云姨。 他更担心的是风向，这种无形的东西更可怕，一旦被带起节奏，很可能就是人人跟风，若整个工厂中将云芷的名声传的烂到骨子里，那就覆水难收了…… “林宁哥哥，云姨真的很好，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你不要让她难做人好不好？”在一边默默听着的莹贞小声说道，她手里紧紧抱着那只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布玩具熊。 秦颐岩摸了摸莹贞的头，“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的。” “我明白名声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假如所有人都因谭麟的事恨她，没准连该工作都要丢了！”莹贞像大人一样的话语惹得秦颐岩呆了一下。 林宁已经习惯莹贞的聪颖，想要真帮到云芷的确要赶紧做点什么，他向秦颐岩征求意见道： “秦兄，小弟这几天去找那窦勘谈谈，他是外来工人的头子，或许可以压住这股节奏？” “这到是个办法，窦勘在圈子里很有威望，他应该有能力说服那些想拿云芷出气的工人……” 秦颐岩思索了一下又说道：“你最好也劝劝云芷，让她当众表个态啥的，跟谭麟划清界限。” 林宁点头答应下来。 莹贞依然有些担心，“林大哥，我了解云姨，她很喜欢谭麟，谭麟死了她现在一定很伤心，不会那么做的……” 陆锦闻言对林宁道：“你不是现在挺得高层看重吗？能不能想办法请钟总监运作一下？让他们给云姨发点慰问金什么的……” 林宁心中一动，他久经职场瞬间明白过来这个要求背后的意思： 这不是钱的问题。陆锦也知道风向的可怕，云姨若能受到一点来自晨风场高层的慰问，哪怕没多少钱，那也会代表厂里的一个态度，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他越来越发现这个看似文弱的老婆也是个有心思的人！ “我想想办法吧。”林宁脸现难色的说道。秦颐岩那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关键还是要云姨本人划清界限。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两人又聊了些近期工厂里发生的事情，秦颐岩果然有点渠道，林宁了解了不少工厂的秘辛。 就比如总经理于风宸，他出身在青岚府六大家族之一的于家，还是家族主系的一支，拥有族长继承权。 于家是超凡者世家，如今家大业大，除了投资领域涉及多个重要行业，族中光职业者就有几十名！ “不知像于家这种大家族中，职业者修为等级如何？”林宁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各种超凡者组织，传承千年的大宗门，新兴的职业者行会…… 世家也算其中之一，拥有一套以上完整培养职业者的体系以及合法授权。所以这是一个有助于了解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问题。 “六大世家中的长老都在中三境以上，其他人莫约是三级以下职业者。这其中有专门培养的族中子弟，也有长期受聘的外来职业者。” “中三境职业者的实力在整个宁州算什么水平呢？” 秦颐岩笑了笑，“你怎么今日对这些没边际的东西感兴趣了，中三境职业者在青岚府江湖中算是顶尖武者，纵观整个宁州也是高手之列。” 他对这个话题兴趣欠奉，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小瓶。 “我次来主要是为了给你这件东西。这是内院药房的清灵散，对你胸前的外伤正好管用！是我以前问一个在药房的朋友要的，图个真货。这药我用过几次，效果不错！没想到今天正好又能派上用场。” 林宁道谢后结过瓷瓶，秦颐见天色已晚不欲再逗留，林宁连忙挽留：“秦大哥老远过来一趟，何不吃完饭再走？” 秦颐岩笑道：“青岚府就这么大，有什么大老远的？实不相瞒今日我过来前以在东院那边的吃过了。” 林宁再次挽留，秦颐岩笑道：“你我二人兄弟情深，何必客套。” 说完又叮嘱他：“陆锦是个好姑娘，为你没少操心。我辈恩怨分明，你今后可别亏待了她。那个梦凝笙走了就走了，别再找她去鬼混了。” 就算他是林宁的老大哥，林宁听到这话也略觉有点不对味儿，哪有一个男人操心另一个男人家务事的？不过没有说什么。 小房子里说话大家都能听得见，正在一边准备饭菜的陆锦闻言，转身笑道：“得了，秦大哥赶紧忙去吧，林宁对我好着呢！” 秦颐岩冲林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哈哈大笑着迈出房门，林宁则转身回屋。 他没看见的一幕是，秦颐岩出门后又突然转身，在林宁背后对着陆锦打了个眼色，而陆锦正脸对着林宁，脸上没有一丝变化，笑靥如花！ ………… 饭后，莹贞帮陆锦收拾完家务后，怯生生的来到林宁面前。 “有话就说。”林宁微笑着讲到，这孩子心理的警觉意识挺高的，即便对自己也有防范之心。 “这段时间我想去陪陪云姨，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莹贞知道林宁现在让她干家务的意思，她自己也非常愿意在林宁家中当保姆，这比给管龚的弟弟当暖房丫鬟强到哪里去了。 攒下的钱还可以用于支持将来的学业，是以她深怕自己的话会让林宁不高兴。 林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莹贞乖巧的底下头去， “我也挺担心她的，那你就去吧。” 莹贞见他不在意，放下心来，又与陆锦瑟告辞完，这才离去。 莹贞走后，陆锦将下午买回来的草药捣碎，又打了一桶水。 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莹贞这孩子挺不错，也懂感恩，要不你跟她爸爸史昌谈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卖闺女的？让她留在咱们家算了？” 林宁莞尔：“现在这时代卖闺女的多着呢，她能干活，咱么就给她一份工钱，别亏待这孩子。其它的事我们不管。” “若哪家家长对孩子不好，别人就要抢过来，这世界不乱套了？” 陆锦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这孩子。” 她将清水准备好，熟练的给林宁清洗了伤口后又敷了些草药。 第四十七章 何处桃园 林宁不想在这个能干的老婆面前表现的太不堪，一直强忍着疼痛，但等到对方要包扎伤口时突然制止了她的行为。 “不用包扎了，多通通风免得感染。” “有这样的说法？你是什么时候懂医道了？” “听人说的，放心，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 晚上，林宁将一本名叫百草经的书籍放下，这本书较为较为详细的介绍了宁州常见的各种药草，以及相应的功效。 其中有如百转草，千机花这种对武道修为精进很有帮助的药材，也有如依藤这种炼制成汤药后能够增加魔力的魔法药草。 他看了很久，很有帮助，但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完的。 放下百草经，林宁想起秦颐岩的话，脱口问出道： “娘子，我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要撇下你去找孟凝笙。” 按常理推断，一对俊男靓女的年轻小夫妻，双方若相处无可挑剔，林宁还在外面乱勾搭的可能性极低。 陆锦没有正面回答，满脸温柔的轻声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啊，你怎么想的，我哪里知道？” 林宁略有点失望的退了回去，有问题就要解决，但需要双方坦诚交流。 算了，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也不是什么好动西，只想要人家小姑娘陪着打发寂寞，要求那么多干啥。 给彼此一些空间也好，在可以遇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生活在一起，就两个人呆在这么个破地方再互相勾心斗角就没意思了。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只要自己选择在职业者道路上走下去，未来的路可能会各种危险，在这种时候夫妻同心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再解决！ 陆锦乘他出神片的时候从他怀中悄悄钻了出去，端过来一杯热水，打开秦颐岩今天拿来的那个青花小瓶，拧了两下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在洁白如玉的小手上伸到道他嘴边，柔声道： “赶紧吃药，今天要早点休息。” 林宁服过清灵散后很快沉沉睡去…… 他又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但这次是跟之前那个梦境没有任何联系。 …………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批弟子！”一位带着老式眼镜，留着长长胡须，身形略微佝偻，颇有几分书生样子的老先生站在讲台上面对坐在下面的几排学生文质彬彬的骂道。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屋，屋子并不大，十几个桌椅零散的分布其中。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人人都能成为十步杀一人，逍遥自在，偌大的江湖我自去得的那种孤胆高手吗？老夫告诉你们，江湖变了，通修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练武十年起步，主攻、控制、防御，近战、远程每一个方向都需要通过大量时间沉淀才能精通。 在这样的武道时代，对个人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精修某一个方向，然后依靠团队发挥特长，取长补短就就行！ “人人都想做主攻手，还想双修甚至三修，结果就是样样不精，样样不行！” 讲台上的老先生说到认真处，口沫横飞，须发颤动，他看着满屋子的学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台下十几名少年脸上却大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里的每个老师都会说当前的弟子是最差的一批。 然而事实上，能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练武根骨奇佳的少年，而且他们还为此经历了不少的考验。 有人就想:江湖变没变不是老先生说了算的，天下间双修的武者也有不少，这些武人综合素质很强，可以找个团队打配合，也可以单独行动，外出办事不需要再拉个同伴。 少年人心高气傲，谁不想出风头，谁不想被别人捧着？试问在未来的几年中，主修一门防御性为主的功夫后，天天顶在前面挨打，那不是让人看不起吗？ 谁都想做主攻手，谁都想在团战中秀，都想成为焦点！ 但不会有人蠢到在老先生发脾气的时候再顶撞他。 只有缪缪几人听进去了老先生的话，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少年林宁赫然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看那稚气未脱样子显然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可以肯定比上次在梦境中出现时要早很多！ 老先生见台下弟子沉默，哪能不知他们心里想什么…… 这个训练营中也有老师顺着弟子们的心意，鼓励他们秀，鼓励他们出风头。 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那样只最终只能害了这批孩子。 老先生神情中带着几分执拗与迂腐的固执，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 “既然这是堂理论课，我今天就跟大家讲讲武林的变迁与发展，听完后你们中聪明的自然会明白如何做出更好的选择！” “我们的江湖，这个江湖指的不仅仅是宁州，是全天下的江湖，万年来经历了三个大的阶段……” 第一阶段是武道蒙昧的时期，各派武学都没有形成体系，大家摸索着往前走……往往什么功夫威力大什么功夫就厉害！ 那个年代的主流兵器是重锤，斩马刀，铜骨朵这一类体型巨大的武器，使剑的人要被骂成娘娘腔！只是这些重武器威力虽大，但技巧性、灵活性还真比长剑差了些，一锤子轮下去想要再变招就难了…… 几千年过去，在一代代武人不断的经验积累中，武道大宗开始崛起，职业者出现了分类。天下各大宗门逐渐拥有了自己独特风格武技，武道的变迁进入第二阶段，宗门的时代。 “职业者历史不归我讲，我今天只讲武学史方面。” 在宗门的时代，武道才真正变得成熟起来，这也是个百花齐放的时代，江湖中各种新兴武学层出不穷，武功灵活多变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而承载这些灵活招式的只能轻、中型武器！ 重量，体积适中的兵器开始被江湖武人所青睐，其中又只有剑和刀是使用最多的！ 第四十八章 武道变迁 随着武道普及，不同武功传承的国家天然敌视对方，再加上江湖门派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度发展为西陈东宋，天下二分的局面！ “它们分别代表着剑与刀，各自拥有数名剑皇与刀圣坐镇，对峙了整整三百年，这段历史你们都知道吧？” 老先生说完，期待的望向台下。 结果久久没人接话，少年们似乎对这些历史根本没有兴趣，唯有一名小女孩用尖锐的嗓音回喊道： “陈国的白衣剑客英俊潇洒，我们老家的说书先生都这么讲！还说那个时候因这些白衣剑客们长得太俊，喝花酒去姐儿都舍不得收钱！所以害的陈国青楼倒闭了一大批，文人士子想听个小曲都没处可去。” 这个时代的人早熟，周围少年没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喝花酒，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停不下来的低笑。 “胡闹！剑道传承岂是用来免费喝花酒的！”老先生一脸愤然，正要开口教训她几句时，忽然瞄见她的小脸上童真未去，正满脸不解的看着周围狂笑的男孩们。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教训的言语到了嘴边，顿时又说不出来了，唯有化为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满屋子顽劣的孩子们。 见他最终没有动怒，屋中氛围顿时轻松下来，这位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孩子们都不太怕他。 然而正在他们得意放松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仿佛像雪原上恶劣天气中的寒风，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都想当主攻是吧？都想逞英雄是吧？很好！你们几个笑的，明天就去参加试炼！活着回来的我可以做主让他今后修炼攻击方向的武功！” 众少年悚然回头，身后站着的长相俊秀的是一位长相俊秀甚至是妖艳的黑衣男青年。 青年名叫易水寒，乃是负责这些少年训练的教头！ 即便那些出身世家的少年们也调查不到他的身世背景，整个人就像这所极北之地的训练营一样神秘而又隐蔽。 当听到试炼二字时所有少年齐齐色变，那可是要去冰封森林里独自猎杀一头雪狼才能完成的！ 在场的少年，武道修为均远胜外面的同龄人，然而在这个年纪就去冰封森林中猎杀还是太早了些。 不说林中雪狼的凶猛，以他们现在的身体强度，单单在野外那种寒冷的环境中生存几天都是凶多吉少——雪林中夜晚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幸的是这位易先生的脾气可不像台上老先生那样好，他绝对没有什么同情心！刚才也许是在吓唬，但谁要感犟一句他就真敢派你去送死！ 一时间，少年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易水寒见没人敢在造次，方才冷哼了一声，“老子在你们这个年纪一个人背着包袱就去了极北的无人区！谅你等一帮鼠辈也没那个胆子！” 立完下马威后又，他接着斥骂道： “鲁老先生的课是你们能随便打断的吗？从今天开始，都去做一周公共卫生吧！先楼出银养着你们，送你们来训练，不是让你等来此嬉笑打闹的！” “以后谁再敢在老先生的课上不守规矩，就是看不起我易水寒！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哼哼！别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 “还有你！”他说完又指了指刚才说话的小女孩，“你不是爱听说书的讲花酒吗，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你专门学怎么陪人喝花酒！” 小女孩虽然年少，但两弯秀眉下已初见柔媚容颜，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指向自己的易水寒，不知道这个决定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青年不再理她，对所有人讲道：“我曾经也是鲁老先生的学生，他没讲完的话，我给你们讲。” 经历了东西对峙的时代后，职业者以团战为主的作战方式开始兴起，武道宗门渐渐有了影响天下格局的能力，这就是武道发展的第三个阶段！ 如今各大门派的性质已非当初只是教人武功那么单纯，还要对天下大势有所担当！ 这是你们的时代宿命，高手不再像以前一样，最高目标就是在江湖中比比武，出出风头装个逼完事了，听懂了吗？” “懂了！”这次所有人齐声回答，整齐的像军人在喊口号，没有任何人露出一丝质疑。 带着眼镜的老先生摇了摇头，在他弃武从文的一生中，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拳头比道理更能让人听话的原因。 “很好！”青年继续说道，“武学方面，经过近万年的发展，各种招式被细化为攻击、控制、防御三大类，这是因为各大门派在战斗中逐渐发现：几个各有所长的人结合在一起后所爆发出得战力要远胜同等数量均衡发展的武人，而培养时间则要短的多！ 所以现在的江湖上，讲的是团战，讲的是配合，一个互有所长，配合娴熟的小团队可以越级斩杀，也可以完虐那些随便组队的酒楼武者！” 青年咳了一声嗓子，看着乖乖听讲的少年们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不服气的，没错，只论单挑的话，能力全面的武人更厉害。但你需要单打独斗吗？不需要！就是落了单，那些江湖武士谁敢动你们？你们是我先楼将来的栋梁，也是北境未来的希望！” “所以想要混的好就要有特长！别看不起防御型武者，只要够优秀，有的是人愿意供巨额资源养你淬炼身体强度！那些主修进攻的武者因为数量太多，很多人反而活的穷酸潦倒！想要双修的，呵呵！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 少年们这一次全部认真的听完了，碍于青年强大的气场，甚至没人敢上前提问。 易水寒让他们自行领悟，这才对台上站着的的老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换上恭敬的语气，“鲁师，弟子好久没听您讲过课了。这帮少年太过玩劣，我身为训导，今天忍不住教训他们几句，鲁师请不要见怪才好。” 随着公立学校的普及，像老先生这种传统的读书人越来越少，不少学院可以教会学生各种技巧，但教不会他们源自于文化传承，更深层次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生变 少年们却不懂为什么易水寒这样的狠人会如此尊重这位老先生。 老先生摆摆手示意无妨，他知道青年有些话是在吓唬人，有些话确是认真的，看了一眼方才被易水寒点名的小女孩，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的话，小女子何青，敏郡人士。” 老者又问：“哦，是敏那个何家么？” 女孩挺起胸，略带几分骄傲的说道：“启禀先生，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敏郡都只有一个何家！” 老先生略有些诧异，“这话是家里教你怎么说的吧？” “恩！临行时族中长辈专门吩咐过我，在外面凡有外人提及何家就要这般回答。” 这下，连易水寒都放下冷峻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老先生却皱起眉头，不是对小女孩而是对易水寒，“她不过是个孩子，就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让她去学怎么陪人欢笑喝酒，这不太好吧……” 易水寒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向鲁老先生解释： “鲁师误会了，这个女孩是风雪堂在敏郡几百名女童中专门挑选有柔媚入骨气质的美人坯子，来之前明言要我们将其培养成一位懂得如何利用自身女性优势的人才！所以她的发展方向早都是安排好了，弟子对此也是颇为不屑的……” 老者闻言脸上的愁容又深了一些，在这里他能做主的地方只有这所小小的学堂，看着女孩略带天真的神情，放佛想起了什么往事，什么曾经认识过的佳人，怔怔化为一声长叹。 孩子们听不懂这种老读书人带着浓厚个人情感经历的叹息，易水寒却略有所感，他很敬重这位先生，不愿其伤感，急忙补充一了句。 “先生，弟子认为天下间哪个有点姿色女子不希望让更多男人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呢？没有姿色的又羡慕那些长得漂亮的，多少女人为了容颜甘愿付出一切，又有多少美丽的女子被粗鄙的谈吐怀了气质？所以学生认为这对她而言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老先生不知在想着什么，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出神，却以不再答复他。 ………… 凌晨，夜深人静时，林宁悚然惊醒。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就像看电影一样…… 窗外只有风挂过玻璃的声音，身边的陆锦睡得的很香甜。 呆呆的回味梦中场景，后半夜林宁再没睡着。一直熬到清晨陆锦出门上班，他第一时间来到顶层阁楼。 深吸了一口气，林宁再次通过血脉召唤自己的分身。 每次念诵完联通血脉的咒文，心理都一点点不安。 这次该不会不出现了吧？ 胳膊上的印记闪亮起淡青色光忙，承载有陈佳残魂的骷髅如期出现…… 放佛能心领神会的林宁的意思，它不能说话，却直接召唤出了通往半位面的传送门。 “我忘了，有你在这具分身里，我应该是放心的。”林宁温柔的喃喃自语。 若说信任，比起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他更加信任这具骷髅，只因为有那一缕绯红存在其中。 半位面还是那么荒凉单调，光幕外深空中的点点星光依旧惹人遐思。 不过这一次，当林宁刚从传送门走出来时，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一阵让人极不舒服的威压敢传来，林宁的脑海中开始出现毫无意义的杂音，像是呢喃的低语，又像是老式留声机的噪音。 他的头剧烈的疼痛，像是插进了一根钢杆。 耳边的无规律的噪音愈发强烈，扰乱了他的思维，林宁无法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当他再也无法忍受，精神意志行将崩溃之时，威压感和脑海中的呢喃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 “你感受到了神灵的意志，我想我们应该就这个问题谈一谈了。”莫桑的精神波动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林宁一时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养伤的，若每次进入半位面都要感受一次这种威压，他很快就会精神错乱。 “那是来自神灵的关注。”莫桑说道。 “神灵的关注会有这么强的反应？”林宁记得曾经也有过神灵关注这里，但完全不是刚才那番情形。 “半位面停留的位置距离主位面太近了……”莫桑继续说： “在最初的注意之后，有神灵忍不住开始用不那么礼貌的方式试探我们的身份——这是位面旅行中的常态。” “试探身份？如果它们试探出来我们的情况了呢？” “如果它们知道半位面中不是某位来自异位面强大的传奇法师，而是一名一级职业者和一只没什么战斗力的虫族培育者……那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毁掉这处半位面！这是诸神的天性，没有例外。” 林宁听的冷汗直冒，他可不想被神灵盯上，沉声问道：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没有从莫桑的精神中感觉到那种大难临头的情绪。 “两个选择，一是将这处半位面移动到距离主世界更远的虚空。二是将半位面的控制权交给我，等我的灵魂与此位面相容之后，就能够使用源自古老虫族的办法掩饰半位面的气息……至少低等位面的诸神发现不了这里的存在。” 林宁默然片刻，莫桑在要那把‘钥匙’！将半位面的控制权交给莫桑，就是将封存陈佳灵魂的分身交给它。 从此之后，只要他踏足这处半位面，生死皆操控与对方之手。 虽说古老虫族的忠诚无需置疑，林宁在莫桑的精神意识中也看不到背叛的种子，但这对他而言依然是绝无可能事情。 “让我交出控制权这种事，你以后不用想了！另外提醒你一句再有这种心思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了。林某不是刻薄之人，但有些规矩界限却容不得你逾越！” “我明白了。那就第一种方式吧。”莫桑的精神波动中没有掺杂什么其他情绪，就是单纯说事，它遂介绍了一番移动半位面的利弊。 好处是远离主位面后，一定能避免诸神的警觉与试探，等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坏处则是空间连接通道会变得极不稳定，林宁无法像以前一样每天进入半位面一次。或许是一周，几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开启一次半位面。 具体多久，取决于距离主世界的距离。越远，越不会引起诸神关注，但开启半位面的魔力消耗越大，间隔越久。 第五十章 生态系统 林宁可以可以选择一个不超出逃离临界值的距离范围，在随后的日子里半位面将慢慢远离物质世界。 “先停留在一个月的距离吧。”林宁经过考虑后回答道，他不打算一次将半位面迁徙太远。 说实话，若半位面开启间隔太久，比如一年，那它本身的价值也将大打折扣。 “好的。另外我还有个建议，你知道半位面也是可以成长的。甚至能形成方圆数百公里的陆块！而这里现在只能算最原始的半位面，所以你倒是可以尝试着手经营了。” “哦，半位面成长？怎么说？” “很简单就是将主世界的资源掠夺过来，水，土壤，动物，矿石，能源……一切都可以。” 林宁听着听着，不由得有些心热了，如果有一天这里有森林，有山脉，有河流，就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那时自己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最好坐落在雪山上，山下在来一座葡萄酒庄，是何等享受！ 当然想要扩大半位面的陆快绝非搬运土壤那么简单。 大量物资如何通过传送门？从哪雇用建造宫殿的工人？如何将外层晶壁相应扩展？ 当林宁问出这个问题时，莫桑给出的答复是： 这些难题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那就是实力地位的提升！ 若他有权有势，总能有太多办法解决困难。 不过这些暂时还比较遥远，先进行“绿化工程”是莫桑建议，其中一条开辟一小块草药园区的想法让林宁有些意动。 这处半位面如今是靠其本身的核心能源维持氧气含量，气压等人类生存必须条件的。 如果半位面中能够建立起完整的基于光合作用的生态体系，则可以省下大量能源用于陆快扩张。 所以“绿化”措施是势在必行的，种植药园既能积累建立生态系统的相关经验，本身的产出对林宁现在的职业者道路也很有帮助。 “我会想办法的。” 做出这个决定后，林宁在莫桑的培养液中足足呆了两个时辰。他身上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的在愈合，寻常武者最头疼的伤病问题，在莫桑这里几乎都能得到恢复。 在古老虫族种群，培育者是非常重要的恢复单位，也是过往无数位面战争中，最让敌人头疼的家伙！ 只要打不死，在培养液中治疗一番就能再次卷土重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莫桑自己就是一笔财富，它虽然没有战斗力，但疗伤这个能力就像一座活着的私人医院。 当然若非林宁吸收过女王源血，亦无法在虫族的培养液中治疗伤势。 两个时辰后，林宁活动了一下四肢，只感觉浑身经脉中的隐痛尽去。想到昨晚自己那一套犀利的擒拿手法，或许莫桑可以解释这个问题？他沉吟道： “还有一件事……” 等他将酒吧中反杀的过程描述完，莫桑回答道：“只有武道职业者才有能力在那种情况下完成反击，但是在培养液中我从你身上没有感觉到武者的特征。” “武者的特征？” “不错。武者肌体结构，经脉强度均与常人有异！你的天赋面板中武道职业也没有被点亮吧？” “绝对没有。”林宁早就检查过，武道四职业均是“未修炼”的状态。 莫桑回忆了一下，又说：“也可能是我的力量尚未苏醒，所以察觉不出来什么异常的地方……你知道我在星际旅程中沉睡了太久，力量早已不及全胜时的千分之一。” 古老虫族有一种独特的方式进行长距离星域穿梭，那就是无限降低身体的新陈代谢，进入一种类冬眠的状态！ 这么做可以延长寿命，以免像一些人族还没抵达目的地，寿元就耗尽了。 唯一的弊端就是苏醒后需要物资和漫长的时间恢复实力。 莫桑随后传来一段信息，那时一张物品清单，上面所列都是能帮助他恢复力量的各种材料。 林宁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出来：“你莫非实在开玩笑？这上面的所列的东西无一不是珍惜至极，有的我甚至听都没听过！” 那本百草经他一直在研究，结合以前的记忆，林宁在珍惜材料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古老虫族有用的东西岂能好找？”莫桑淡淡的说道：“这上面的东西我又没让你全部找来，能收集一样是一样，有功效类似的也可以。” 林宁这次没有拒绝，只要不威胁到自身，他不介意莫桑恢复些实力，反正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 娆君虽然说给林宁一周假期，但他第二天就回到了晨风灵石制造场。 于经理专程派秘书前往警署保释自己，怎么都要专程感谢一番的。 “你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娆君在洗矿车间接见了林宁，两人就在楼梯口聊着，惹的其他工人分分侧目。 她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笑道：“比趟医院里那几人强多了。” 那是自然，林宁心中得意：莫桑培养液中就是最好的休息。 以莫桑现在的力量，受中三境以下职业者攻击的大部分伤势都能恢复。 但中三境以上超凡者全力出手的话，攻击破坏性太大，即便是古老虫族的培育者，现在也不能进行彻底恢复性治疗。 他嘴上客套了几句，却听娆君又说道： “跟我来，于经理已经在等你了，我们别在这里讲话。” 林宁没有想到回工场后第一个要见自己的人是于风宸，他本想先去看看云姨的。 总经理专门派秘书来请，足以展现出对自己的足够重视！ 在二层最里头那间宽大奢华的办公室内，于风宸吩咐站着的林宁不必拘谨，两人遂一起坐到沙发上。 娆君到来茶水，林宁尝了一口，青甜沁鼻远胜自己家中的货色。 奇怪的是于风宸没有像往常接待下属时一样让她离开，三人便坐在一起聊了些无关紧要话题。 奉为就像朋聊天一样，甚至没有太多职场常见的虚话，都是些日常。 林宁从于风宸与娆君彼此说话非常随意的情形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心理暗暗羡慕上司有豪华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冰霜美人。 第五十一章 于风宸的梦想 公心而论。于风宸对他非常不错，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林宁总归从他那里得到了自己现阶段想要的东西——去学院深造，以及工场中的美好前景。 他不是那种沉默的人，亦不是在上级面前谨慎非常的家伙，渐渐融入了三人的谈话。 聊了一段时间后，话题又回到林宁身上，于风宸露出回忆往事的神情。 “我的母校半景学院是个好地方啊，真正培养人才的地方。不过那里面的学生心高气傲，小林你去了后尽量不要因小事惹人，在工厂里你惹了谁都不碍事，但那里不一样。” “于经理放心，我明白如何去做的。”与许银的话如出一辙，不是叮嘱自己好好学习，而是生活方面的事。林宁拍胸脯保证。 于风宸看了看他，“很好，先做人，再做事。只凭褚教授对你大为称赞，就可知你在这方面没有问题。可惜我年轻的时候不明白这个道理，倒是吃了不少亏……” 娆君听于风宸口气有些低落，在一边娇笑：“于总，您现在也还年轻啊。” 于风宸忽然叹息一声，看着林宁说道，“说到这个，可叹我那时还有些梦想，至今都没忘了……” 这话怎么向是对我说的？林宁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哪知道上司有什么梦想？ 于风宸的确是对林宁在说。 “为此，于某平日一直喜欢交一些超凡职业者做朋友……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法师了，并且还有术士的潜力，再加上我的支持，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我对朋友一向很大方！” 娆君从顾政处了解过案情，于风宸知道自己是法师并不意外。 但术士职业者的潜力，他怎么知晓的?难道是褚宗当时从他切割灵石的过程中看出了点什么。 很有可能，这一下当初得到高层赏识的原因豁然清晰起来：定然是褚宗告诉他们自己的术士潜力，然后作为稀有职业者，自然会得到这些人关心与照顾！ 对于于风宸的试探性的问话，这会儿氛围轻松，林宁索性大方的笑道：“于经理即是我的上级，也是我的朋友。” “你看，你看。我就说这小子会说话，你偏说他是技术男！”于风宸一脸得意的指了指林宁，对娆君说道。 后者气呼呼的嘟了嘟嘴，表示并不服气， 美人撒娇，工厂里又出了个就有前途的下属，于风宸今天心情非常不错，哈哈笑了两声后，温和的对林宁嘱咐道： “小君对你的为人可是赞赏的紧，以后在学院里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常来我这里坐坐。” 娆君怕林宁听不懂，笑道：“于经理的意思是有啥事他给你撑腰。” 林宁赶忙道谢，又见于风宸有了送客的意思，又说了会儿后便主动告辞。 于风宸也没有挽留，只嘱咐他在学院认真读书，这个机会是他向校领导争取的，来之不易。多去其他职业者专业学习学习，眼光别仅局限在灵石切割专业上。 出了房门，娆君递给他一个小袋子：“喏，这是给你的，于总的一点支持。” 于风宸口中的支持是一只装有二十金币的布袋。他的身份当然不会亲自给钱，笼络关系这类事情以往都是娆君在办理。 “学院有不少自费的项目，算是工场对你的初步投资。” “初步？这么说还有后续了？”林宁有些摸清娆君的为人，其实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傲，挺好相处的一个人。 娆君瞪了他一眼，“那要看你在学院的表现了，半景学院里其实有很多机会的，不论出生！然而竞争激烈，职业者也有不少，我也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林宁忍不住趁机问道：“于总刚才提到的那些梦想是？” “他啊。说了你别笑，他这种中年懒惰男的最大梦想居然是探索异位面……” “这没什么好笑的，我也想。”林宁如实回答。 “你也想？”娆君盯着他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期待，“可惜于总这辈子都成不不了职业者，又在呢么去充满危险的异位面……” “所以他才喜欢交职业者朋友？”林宁恍然。 “是的，他想要自己组建一支探险小队……”娆君的语气中带着钦佩，“不过那都得中阶以上职业者才行，他对你既是长远投资，有是真的欣赏你，当然也是想用你做事。” 娆君说的很直白，林宁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叹道：“可惜我只是法师初期。” “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有可能成为双职业者的人呢！”娆君眨了眨眼睛又认真的问他： “如果……有一天你成了职业者。你会帮他实现梦想吗？” 林宁能感觉她是真的关心于风宸，然而于风宸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她二人关系还真是奇怪……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很希望他能实现梦想？” “嗯。我挺钦佩他的，明知希望渺茫还在坚守心理的那个梦。” 跟娆君分开后，迎面碰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走来。 “林宁，我正找你呢！” 这人名叫涂延，以前跟他是洗矿车间的工友，林宁奇道：“涂兄找我何事？” 涂延先是色眯眯的看了眼娆君那凹凸有致的背影，这才感慨道： “林兄，前几天车间传闻你受到高层赏识，我是不信的……今日一见，你竟能让冰霜美人娆君送你下楼！才知道传闻不虚，啧啧，她可真是个极品女人啊。” 林宁升起一股优越感，娆君就算极品女人？也不知这家伙若是见了那晚的神秘黑衣女子会不会震惊的牙齿都掉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打断涂延想入非非的状态，又问了一遍：“涂兄专门在此等我，难道是有事？” 涂延终于从娆君的背影中收回心神，亲切的拍了拍林宁的肩膀。 “是窦勘老大让我来找你的，他听说你昨晚受了伤，竟然还是管龚那伙本地工人所为！窦大哥说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我等，咱们外来工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第五十二章 练习 这话就很够意思了，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林宁都不会因自己一时得势而冷脸相对。 “这个……还真有一件事，听说人事部的职员云芷最近很受你们排挤，我这几天要休伤假，你可否转告窦大哥在云姨的事上能否给林某几分面子，不要太过为难她？” 涂延眼睛睁大老大，谭麟一直偏帮本地派系，这下他好不容易死了，正是痛打落水狗，收拾起余党的之时，林宁怎么会有这个要求?难道他自己没在谭麟那里受过气？ 林宁怕他误会自己的立场，解释道：“林某绝对是站在外来工人之一边的，只不过云芷和我有些私交这才有心照顾一二，涂兄不会不能理解吧？” 涂延这才恍然，窦勘向他透露了一些信息，外来派系以后在场里还指着林宁呢。他的立场只要没问题就好，其他都不重要，遂说道： “我明白了，既然林兄这么说，这事窦大哥那边因没太大问题。” 窦勘两番托人带来善意，当然不会拒绝林宁的要求，但他有些担心有些工人心理不服，毕竟谭麟当初对外来工人还是挺绝的。 想了想说道：“云芷跟我说过，她当初碍于谭麟的势力，不敢有违他的心意，实际上与其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这一点还望涂兄一并告知圈子里的其他人！” 涂延一拍脑袋恍然道：“难怪她二人关系一直都没公开，我明白了，如此说来云芷到并非罪不可赦……” 林宁很满意涂延这么知趣，又应付了几句后去人力资源部找了一趟云姨，得知她今天休假，只好略有失望的离开。 自己修一周伤假呢，干什么好呢？ ………… 从灵石场出来，林宁没有回家，这两天还是他的伤假。莹贞去陪云姨了，陆锦又不在，一个人呆在家中甚是无聊。 犹豫了一下后，他在路口处叫了一辆马车一路来到无双比武场。 “下午好，婧洁女士。”他对这里负责接待的女郎打招呼道。 “下午好，林宁先生。”婧洁认得这位青年，比武场每天人流量很大，但职业者哪怕是一级初期的职业者，婧洁还是能记下的。 她不慌不忙放下正在阅读的报纸，起身说道：“自从你上次击败半景学院的王洪后，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 林宁早忘了这事，被婧洁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当时可是打过王洪脸的。 有了管龚的前车之鉴，他现在不再像当初那么想问题，有些事偏偏就有人记仇！。 “难道那家伙后来找过我？”林宁谨慎的问了一句。 “是有一次，没见找见你后就再没来过了。” “哦，这样啊。我今天是来练习魔法，需要租用一块场地。” 婧洁对林宁颇有兴趣，这家伙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如今在比武场里颇有点名气——毕竟当时王洪造势造的太成功，当他发过来被打脸时人们印象也就越深刻！ 她甜甜的说道：“需要什么级别的练习场？” 这种语气已经超越了接待寻常客人。 林宁知道练习场地有甲级，乙级，丙级等区分，相应的配套设施亦有所不同，想了下说道：“甲级。” “甲级练习场一金币四小时，本来不是我们这的会员不能预订，但您是职业者可以例外！”婧洁熟练的回答道。 一金币顶的上林宁以前半年的工资了，林宁摇了摇牙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递给她。 甲级练习场中有完善的练习器具，施法材料，更重要的是在四个小时中林宁还能得到一名教官的陪同指点。 这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这是我们的注册法师教官，您可以在其中任选一名。” 婧洁递过来一张名册，上面有几十名法师的名字，他们大都是二级以下，只有个别几位达到了三级，如要聘请这些人不仅要再加钱还要预约。 “不必了。”林宁摇头，“我找吕汉先生，应该没问题吧？” “吕汉教官是二级战士，属于甲级训练场附带的免费教官，只是……”婧洁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您不是法师吗？为什么要武道教官？” “除了练习魔法之外，我还需要吕先生指点一下基础武道。”林宁客气的回答道。 法师学习一些武道用来强身健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婧洁盯着林宁修长的身材，突然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您是想健美吧！现在很多法系职业者都流行学点武术锻炼身材！” “……算是吧。”林宁无言。 半个时辰后，甲级单人魔法练习场。 林宁从材料桌上拿起一瓶宁静露，这种药水是世面上的常见货，可以在冥想时帮助人集中精神。 他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精神力延展出去，通过基础冥想法开始感知周围的魔法元素。 甲级训练场特质的墙壁不但有良好的隔音效果，还可以在房间中存留高于平均水平的元素之力。 魔法师对元素的感应是施展一切法术的基础，除非有元素亲和之类的天赋，否则每一级法师的感知力上限不会相差太远。 不知过了多久，精神力终于触摸道了四周柔的魔法元素。 那是代表着地、水、火、风、雷等元素的雾气，通过冥想，林宁可以增强本身精神力与魔法元素的共鸣。 这一过程就是元素亲和了，随着感应的增强，以后施法速度与法术威力都会更强，直到达到一级法师的上限。不过威力方面比起直接增加法术强度天赋点还是差了不少。 那时候，要么进阶二级法师，要么冥想将失去提升元素亲和的作用。 林宁尝试触摸冰元素的那层雾气，果然不一会就成功引起了共鸣，丹青色的冰元素开始在周身汇集。 他念起寒冰箭咒文，冰元素迅速凝结在指尖，林宁这一次没有急着将法术释放出去，而是让元素不断汇聚，同时心里思索着。 作为一级法师，他现在只有一个法术位，也就是说他一次只能使用一个法术。 第五十三章 资质 但这不代表林宁只能学习一个法术，理论上他可以学很多一级法术！只不过使用前一天要重新记忆新法术以替换法术位上原有的寒冰箭。 不过对于只有一个法术位的林宁，冰系法术的招牌魔法寒冰箭已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有强大的攻击力有附带减速效果。 另一个受初级法师欢迎的大众法术是火球术。简单粗暴。 除了这两种极具代表性的攻击法术，还有如冰环术，雷击，木藤，土层护体术等控制、防御性法术。 不过法爷在所有职业者中算是核心输出，在第一个法术位上很少有法师会选择非攻击类法术。 林宁暂时也没有新学法术的想法，一方面那要牵扯打量的精力，另一方面不管他现在学会多少法术，自身的法术位暂时只有一个，同一时间也只能使用一个法术！ 除非等到他升到第四级，进入中三境！ 那将拥有四个法术位置，可以放置不同功能的法术，至此法师才算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四级之后法术位不再增加，但对于法师而言这足够了！因为在即将面对敌人前，除非是那种突然遭遇战，否则法爷完全可以提前在四个法术位上更换针对性的法师法术！ 砰的一声，寒冰箭脱手而出，打在了练习场合金假人的肩膀上。 这一箭林宁本想打脸的…… 施法精度不够，施法时间过长，威力虽然足够了，但足足用了四秒钟！ 林宁看着结果心中轻叹一声。 说实话，自己的法术除了威力尚可，其他方面差的还远。 法术控制只能靠日积月累的练习，这方面没有捷径可走。 施法速度现阶段倒是可以通过购置魔法备来缩短。 自己在法师的其他领域没有一点天赋点投入，若是那些天赋点数全加在施法速度上，最多一秒就能完成寒冰箭的施法过程！ 这一点，在一些高节奏的实战中显得非常重要！ 此外，林宁还听说有一些家伙通过锻炼嘴速，能别人更快念完咒文，从而提升施法速度的，这就不是他能模仿的了…… 林宁来到假人近前，甲级训练场的练习假人旁配有一个简单的法术威力测试水晶。 那是一根足有半人高，暗红色的晶体管，管璧上排布着数字刻度，里面流淌着未知的液体。 十七方！这是刚才那一记寒冰箭的威力。 一级法师的魔法威力上限是四十方，而一般一级初期法师不会超过十方。从这角度来看，林宁对自己的魔法威力还是很满意的。 林宁不知道的是，那只是教科书上的标准！ 实际上就算一级中期的法师法术威力超过十方的也不多，更何况寒冰箭带有一定的控制效果，相应的威力上比火球术还要差不少。 他旋即退回两步，打算再试试寒冰箭的控制。然而这一次当冰元再次汇聚时，他体内某个地方突然生出一阵胀痛感！像是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被拉断。 这好像是魔力池枯竭的征兆……林宁想起记忆中的魔法知识。 一阵发自灵魂的疲惫后，林宁停止继续念诵咒文。 魔力枯竭状态下强行释放法术会对法师造成不小的伤害。 他来到场边的魔法药剂托盘上翻了一会，找出一瓶叫做忘追液的魔药，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少许魔力。 半个时辰后，吸收完忘追液的林宁再次释放出寒冰箭，不过这一次只打出了十五方的效果。 唔，看了充足的魔力对魔法威力也是有影响的，他在脑中回忆着相关的记忆。 一级法师魔力池上限大约能使用两三次寒冰箭后，就会魔力枯竭。 魔力池深度可以随着时间增长，也可以通过服食珍惜魔法草药提升。 但魔力池深度同样是有上限的——慢慢的都能达到那个极限，服用药材也无非是缩短这一过程而已。 另一方面有法术强度加成的法师，法术消耗也更大！就像林宁感觉自己在不服用恢复药剂的情况下，大概每天只能释放一次寒冰箭。 这远低于一级初期法师魔力池的标准。 原因很简单，有三点法术强度加成远超正常一级法师，他释放一次寒冰箭消耗的魔力相当于一般一级法师的好几倍！当然其威力也是倍增的。 想要补充魔力池，就要经过休息或者服用魔力恢复药剂。牧师的某些辅助类神术也可以有类似效果。 这段时间正好有空，是该考虑购置些药剂和装备了。 自从上次酒吧事件后，林宁对这个世界的安全保障产生了怀疑，危机意识急剧增强。 以后遇事得有自保能力才行。 短期内法师等级不可能有提升，法术控制技巧也很难有大的改观。那么购买装备，药剂就被提上了日程。 ………… “十七方？你真是一级初期法师吗？” 不一会吕汉来到林宁所在的练习场，被冰冻住的假人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看过刻度计量仪上的数字后，他惊讶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怎么，这个数字很高吗？” 林宁不是在装，他知道自己法术威力肯定比一般法师强，但具体能强到什么程度，心理还没有把握。 吕汉足足盯了他五秒钟，直到确定林宁不是在演戏，这才继续说道： “岂止是很高！依吕某看，必须有两个天赋点数分配在法术强度上，才能达到刚才这种威力！” 他犹豫了一下，问一个法师天赋点数是很隐私的问题，不过心中实在惊讶，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一共生成了多少天赋点数？” “一共？”林宁沉吟了一下，说道：“两点。” 法师每一个大境界中可以生成一至五个天赋点数不等，对应着平庸，普通，优秀，天才和传说的天赋资质。 林宁如今仅仅是一级法师初期就生出了三个天赋点，资质至少在优秀以上，所以这一点上他就不想实话实说了，以免树大招风。 展示才能需要合适的时机，告诉吕汉自己天赋有多好没有任何意义。 可即便如此，吕汉依然惊讶的合不拢嘴，果然是两个天赋点！ 那怪他当初仅一招就击败了来自半景学院的王洪。 这小子现在还只是初期，在达到一级圆满前他不是没可能生成第三个天赋点！ 那就是优秀的资质啊！青岚府中多少法师，大都是连平庸资质都达不到的民用生产类法师，战斗法师以算人尖。 第五十四章 赏金任务 普通资质人战斗法师则是人尖中的人尖，至于优秀者缪缪无几！ 更何况他估摸着林宁那两点天赋点一定都生成在法术强度上，没有一点浪费在法师那一堆垃圾选项上面，这亦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优秀的天赋吗？这一下吕汉看待林宁的目光又不同了。 “既然林小兄弟在法师道路上有如此造诣，不知今天叫吕某来陪练是何意？你知道我是个战士，在魔法方面无法给你提供什么指点的。” “是这样的，我想请吕先生评测一下我的武道天赋……” 林宁把之前思考好的腹稿说出，大致是说自己某天下班时路遇劫匪，不知怎地就下意识的使出几招擒拿手功夫，轻松制服一人后，惊退了其他匪徒。 他当然不敢说是在午夜钟声酒吧中制服了城防军的人。当晚的事闹得很大，吕汉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猜出自己的身份。 吕汉听完，依他的经验来看要么是林宁有些言过其实，要么就是就是那几个匪徒太菜。 不过无双比武场是盈利机构，他身为教官并不方便直接质疑客户的要求。 “这样吧，你把口中所描述的擒拿手再用一便让吕某先看看，再下推断不迟。” 吕汉嘴上说着，心理并没有一丝在意。 很多人都会高估自己的实力，有身强力壮的家伙天生就能对付三五个普通人。如果因此就觉得自己在武学方面是个人物了，那把武道想的也太简单了。 林宁苦笑：“我似乎只能在危机时刻才能展现出那种力量……” 吕汉没有奇怪，与法系职业不同，危急时刻才爆发出潜力来是武者中常见的现象。 略一思考，他身形一动已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一只大手朝着林宁当头抓下！ 林宁骇然，这是说练就练啊！ 吕汉的攻击带着二级战士的压迫力，攻势未到林宁精神已经紧张起来。 他赶忙藉此放空心灵，排除杂念。 果然，眼看着大手即将触及面部时，林宁心中又一次莫名的涌起那股无名战意！ 他下意识的伸手格挡，动作一气呵成，与当夜在酒吧中一模一样！ 半空中，距离林宁前额三寸之地，吕汉势如破竹的一抓被另一只手后发先至的格挡住！ 吕汉心中一震，神情严肃起来，作为二级战士他拥有两个技能位，分别放置着寸劲和虎啸拳。 刚才所所用的就是寸劲！普通招式击中敌人后可以造成额外伤害。 虽然因顾及法师身体脆弱，他这一击没有催动气血，但常年格斗的武术技巧却是用出来的！ 就这样被一个一级法师轻轻松松的格挡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谁知林宁还不肯罢休，左手化拳为掌，直取其侧肋而去！ 这一手角度极其刁钻，时机把握的也很好，就在吕汉心有疑惑的刹那！ 吕汉再不敢托大，浑身气血运转而起，力量瞬间攀上二级战士的水平。 拳头握紧，没跟手指关节处发出劈啪啪的响声，比平时整个粗了一圈。 二技能虎啸拳！ 然而眼看着就在吕汉要反击之时，林宁猛然又收回了招式。因用力过大还差点摔倒，踉跄了几步后语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想故意偷袭你的。” “无妨。”吕汉摆摆手，他这时也冷静下来。 “倒是吕某眼拙了，原来阁下还是一名一级刺客。” 在他看来能如此轻易挡下自己的寸劲，非武道职业者不能！而林宁出手时的风格阴毒狠辣，完全是刺客的风格。 “我不是什么刺客……”林宁苦笑着说道，“我根本没学过武术，只有在危机时才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何必谦虚，双职业者虽少，吕某也不是没有见过。” 吕汉含笑说道，语气不知不觉正式了几分。林宁的反击动作娴熟无比，怎么可能是没经过训练的？ “我真的不是谦虚，我请先生来也是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武道天赋……” 吕汉看他神情真挚，终于有些动摇，疑惑道：“你真没练过武？那这到奇了……” “我希望自己能够掌握这种力量，而非只能在危险时用出。麻烦吕先生了，你是二级职业者或者有办法能解决林某的要求？此事若成，在下另有重谢！” 林宁抱拳许诺道。告诉吕汉自身的秘密有一点风险，但不能因为有风险就什么都不做！ 武道方面自己是个门外汉，想要有所建树总得靠前人指点才行。 “实话实话，这种情况超出了吕某的认知。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参加比武场的武道培训课程，就算不能开发你的……那种潜力，学点防御类的闪避动作面对法师也不是坏事。” “好吧。”林宁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古怪现象，总得先了解，学习武道才行。 无双比武场的培训费不便宜，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金币！ “嗯，您知道我有工作，所以练习时间很难固定……”林宁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关系，只要稍加一点钱就可以参加专门为工作族准备的培训课程。” 吕汉见林宁还在考虑，以为他是顾虑钱财方面的问题，趁机又说出心理刚刚萌生出的一个想法： “你应该还没有接过青岚府的赏金任务吧？吕某观你的法术已颇具战斗力，而且在武道方面……又有这种特殊的潜质！因此你如果想赚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几个合适的任务！” “赏金任务？那是什么？”林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难道你没听说过？”吕汉讶然于林宁在这方面的无知，只好又重头解释了一番。 原来赏金任务是指青岚府境内各大势力针对超凡职业者圈子发布的任务。 任务当然是有酬金的，不过要在一些诸如职业者行会之类特殊的地方得到认证后才能领取。 林宁考虑到自己是一名“非法”自学而成的法师，只能拒绝了吕汉了好意。 “我刚成为法师不久，暂时还不打算领取这种任务。不过练武场的课程我会购买的，要没有固定时间的那种。” 第五十五章 冤家路窄 吕汉遗憾的说道：“再巩固一下法术基础也好，等你以后想接任务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赏金任务难道也能中介？否则吕汉为何这般说？林宁心中疑惑，嘴上当然答应下来。 ………… 此时在武道训练场地中，二十几名学员正在场上挥洒汗水。 他们有的很年轻一看就是一脸学生样，有的已年过三十，或许是为了防身，又或者是少年时的武道梦想也在刻苦的练习着自己的武技。 “赵兄，又见面了，你工作那么繁忙每周都抽空过来练武，真不容易啊！” 一名长眉青年来到场边，对正在做热身运动的紫服中年男人打招呼。 “呵呵。我过段时间要跟着公司的船去新大陆工作，哪边可不是文明社会，总要学点防之术才好。” 中年男人笑着回答，态度随便，显然两人是老相熟了。 “哼！多大年纪了还练武，有用吗？”一声不屑的冷哼传来，来自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几名少女。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青年闻言脸色不好看起来，这几个女人中有几个他认识，都是比武场的学员，大家武道水平半斤八两，耍什么大牌呢！ 他正要上前再说几句却被身旁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小声在其耳边说道： “她们都是半景学院的学生，那个穿绿衣裳的看见没，还是一名法系职业者！不要惹事。” “什么！职业者？你怎么知道的？”长眉青年下意识的向几名女孩望去，张大了嘴巴疑惑道。 “听人说的。嘿嘿，比武场藏龙卧虎，水可深着呢，总之咱们别惹没必要的麻烦就是了。” 紫衣男人说完，还朝不远处的少女善意的笑了笑，然后步入场中。 “沛菡姐，他们好像很怕我们呢！”一名扎着宁州传统发髻的少女对那站在几人中间的绿意少女说道。 她们几人年纪都差不多，被唤做沛菡的绿衣少女轻笑一声，“还算这人知趣，没过来找麻烦！” “哼，找麻烦？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这个比武场中有多少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就是，真正有本事的高手谁会来欺负我们女孩子。至于这些连职业者都不是的家伙，来一个揍一个！”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沛菡却没有接这话茬，她看向另一名一直没说话的长发少女，大有深意的说道： “这比武场中敢找我们半景学院学生麻烦的人也不是没有，我说的对吧？郑颖师姐？” 此言一出，所有女生都沉默下来，一周前郑颖和她男朋友王洪被一个一级初期法师一记寒冰箭打的翻滚在地一事她们都听闻过。 郑颖是学车辆技术的也就算了，那王洪可是一名战斗法师，平日里傲的很，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校园里的一般学生都看不上眼，怎想会栽在一个社会上的无名法师之手？ 郑颖脸上涨红，想起当时的事既有些在同伴面前不好意思又恨的牙痒痒，恼怒的说道： “那人是个老鼠，洪哥这几天来此找了他好几次，可惜那小子在没出现过，看了是怕了！” “只怕找到那人也未必能找回场子吧？”沛菡不依不饶，“除非你们打算以多打少？” 别人碍于王洪的面子不敢在这件事上对郑颖直言什么，沛菡却不怕，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法术威力可做不得假，那人当初能正面打败王洪，短时间里王洪想反超显然不现实。 郑颖一向自傲她的男朋友王洪比别人优秀，沛菡正饶有兴味的盯着郑颖，看她打算怎么回答。 却只见后者杏目圆睁，对着场外靠门的方向。 那里一个俊朗的黑发青年不是林宁是谁？正和教官吕汉一路攀谈的走了进来。 “是他、就是他！”郑颖眼睛红了，几步冲向林宁面前，冷冷的说道： “有种这次你别跑了！” 林宁记得她是当时和王洪在一起的女生，估计也是半景学院的学生，看来上次的事依然让其怀恨在心，说道： “跑？我什么时候跑过？” “很好，我这就去叫洪哥来，你等着！” 吕汉有些头疼，他也听过林宁跟王洪之间的事，若放在以前他想都不用想肯定站在王洪一边。 但如今林宁已经展现出不凡的天赋，他的想法也就变了。这个人值得交往。 正想从中调解两句，却被林宁伸手拦了下来。 “王洪是你男朋友吧？怎么，叫他来想对付我吗？”林宁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何必叫洪哥，沛菡姐在这里就可以收拾这小子！” 跟郑颖一起的几个少女这时也跟了上来，其中一名叫卓端的女生带着点帮腔的说道。 林宁看了几人一眼，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位绿衣少女，她们知道自己是法师还这么说，那此女定然也是一位超凡者。 通常情况下，只有超凡者才能对付超凡者。 郑颖见沛菡没有表态，她二人往日在学院里没私交，这时便不好要求什么，继续对林宁说道： “就是来对付你，怎么难道你怕了？当初得罪我们时怎么不见你害怕？” “怕？怎么可能。”林宁对郑颖悠然道：“只是就那么点小事你们就被得罪了？王洪也是成年人了，一个法爷技不如人就天天想着报复，职业者的路他怕是也走不远。” 郑颖被气得脸色发紫，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沛菡这时叹了口气，对那名叫卓端的说道： “我看这人也非蛮不讲理之辈，别人的恩怨我不了解，这事就不插手了。” 郑颖闻言赶忙接口：“沛菡师妹不用参和这事，洪哥来了会处理好的。” 接着她又对卓端当着众人的面吩咐道：“你去学院找洪哥过来，我在这里盯这小子。” “好的。”卓端似乎跟其有什么特殊关系，不但不在意郑颖命令的口吻，还果断的答应了下来。 沛菡见林宁听了这话依然不走，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对郑颖说道：“我到也想留下来看看呢，师姐不会怪我八卦吧？” “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好姐妹。”郑颖假笑着说了一句。 第五十六章 挑战 一个时辰后，王洪带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来道练武场。 他阴沉着脸，上次败给林宁之事已被其引为生平之耻，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在这里出现！ 那一副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的样子，看着就让他火冒三丈，还是当着诸多校友的面！ 他径直来到林宁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很好，终于让我又见到你了。介绍一下，我的两位师兄听说你的寒冰箭有几分火候，特地过来试试火候！” 林宁向他身后望去，那两名青年一高一矮，肌肉发达，厚厚的冬衣挡不住明朗的身材线条，一看就是常年练武才会形成的体格。 吕汉低声对林宁说道：“他身边那两人都是战士职业者，步态轻盈的那个高个子应该主修的是攻击技能，矮个子那人很可能是防御战士，你真的要跟他们动手吗？” 经验丰富的武者凭外露的细节就能大致判断职业者的等级，而一级法师单独对上一级攻击战士，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但如果是二打二，双方各带一个防御类的坦克职业者队友，结果就又不同了，往往法师一边更有优势。 林宁虽然没有团战经验，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肯定的对吕汉回答道： “吕先生难道忘了林某正想再找机会试试自己的那种武道能力吗？” 经过刚才吕汉出手测试，林宁愈发对自己在危机关头会爆发出非同寻常的武功感兴趣起来。 王洪带人来找教训自己，反过来这正是林宁测试危机反应的好机会！ 跟面对绿鬼那些人不同，这种程度的比试终究很难到真要杀人的程度，刚刚合适！ 吕汉见他跃跃欲试，暗自叹息一声，倒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武者就是要心头有一股斗勇之气，而法师或者射手则要猥琐，这小子的性格倒不适合做法师…… 他正想着，林宁那边已经开口对王洪说道：“你口中的试试该不会是三个人一起上吧？” 语气中带着一些嘲弄，王洪身旁的高个青年听了很不舒服，冷笑道：“对付你，还用不着如此下作！” “这么说我的对手是阁下了？”林宁一点也没有生气，微笑着对那青年说道。 高个青年见他态度不错，心气稍稍平缓了一点，“半景学院，郁勋。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寒冰箭吧。” 让郁勋有些意外的是林宁并没有答复他，反而又向那矮个青年问道：“不知这位是？” “半景学院，防御战士专业，郝鹏。”矮个青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洪脸色铁青，不知林宁想干什么。他今天确实没打算自己动手，上次林宁的寒冰箭让他印象深刻，一级初期法师的法术就有那种威力，即使在学院中能做到的人也缪缪无几！ 他回去后自然也仔细想过，最终得出的答案是林宁的天赋点一定在法术强度上！ 他自己是到达一级中期后才有了第一个可分配的法师天赋点数，并且是在法术防御这种颇为鸡肋的天赋上…… 不过即便是这样，比起那些非战斗类的，生产方向的法师们还是强多了。这也是他自豪的根本。 另一方面，林宁的天赋却又让他心生嫉妒，若是这小子今后还能生成新的天赋点，并且又分配在法术强度上的话…… 怎么说也算半个天才了，恐怕两位师兄也不是其的对手…… 不知为何王洪心理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耳边听林宁突然说道： “很好，那你们一起上吧。” 王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要同时挑战两位师兄？ 面对防御战士加攻击攻击战士的组合，他一个初期法师敢放出如此狂言！他当自己是谁，那些久经战斗的老牌职业者吗？ 郑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客气的对王洪带来的两位青年说道：“两位师兄请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废物！” 郁勋和郝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哈哈大笑起来，斜眼看着林宁，“你真想要找死？” 反而是沛菡等少女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在她们这个年纪女孩，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事。 不得不说直至此刻，林宁表现出的气场的确很‘与众不同！’，敢于向更强大的对手叫板。 “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难道你们半景学院的人都是跟王洪一样只会嘴上威胁？”林宁淡淡的说道。 他同时邀战二人并非自不量力，当时在酒吧中面对一名城防军士，一名绿鬼手下的混混。这两人虽不是职业者，但实战经验丰富，心狠手辣，比起对面还是学生的二人只强不弱！ 当时不也靠那种神秘的力量干掉了二人？ 虽然这种力量并不是很可靠……但他还是打算赌一赌。 今天如果能打赢，实力碾压之下王洪以后应该再不敢再来找麻烦，等于了解一庄小人纠缠。 如果输了，那证明自己技不如人，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否则就算今天躲了过去，以后还是要面对无力解决的麻烦！ 许银和于风宸的反复提醒他怎么可能不当回事，对半景学院这些学生的身世背景多少都有些顾虑的。 “有意思，那就下场吧。”高个青年闻言，又见林宁依旧不在意的样子，收起笑容后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率先跳入比武场中。 “等一下！”眼看马上要打起来，这个时候吕汉说话了。 “无双比武场不会限制你们在此了解私人恩怨，但是必须得守比武场的规矩。” “规矩？我们交过钱了！” 王洪略带不满的说道，正常情况下他可不敢跟吕汉这种二级职业者这般江湖，不过现在他是掏了钱的，是客户，口气自然能理所应当一些。 “那也要守比武的规矩！开始前法师与战士必须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一方认输投降后胜利者不得再追击！如有违反者，哼哼，你们应该知道比武场的背景，别以为半景学院的人就没人敢动了。” 说起这些，吕汉的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真要为比武场的规矩惹了人，自然会有专门处理这种事的人出面摆平，都轮不到他操心。 第五十七章 双职业者 “明白的。”瘦高青年在场中对吕汉招呼了一声，在原有的距离上又拉开几步，才对林宁说： “你放心，我跟你没什么私人恩怨不会下杀手。但你惹了洪师弟这事也不可能就算了，等下打断你腿骨就差不多可以了。” 刀光划过半空，稍近点的人甚至甚至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刀法，逆风逐柳！ 郁勋脸上泛着潮红，那是武者体内气血催动到极致的表现，他这一招用尽了全力！ 郝鹏则游走在其身边，双眼紧盯着林宁的一举一动，一副保驾护航的架势。 王洪看着场中，屏住了呼吸，静待林宁反击。 当日那抹冰蓝色的的光泽深深的映入了他的脑海，寒冰箭他平日练习过无数次，所以他深知林宁的寒冰威力确实比他自己要强的多！ 战士与法师对决，就看郁勋能不能顺利的拉近距离，又或者说郝鹏能否利用自身的强大防御替郁勋挡下林宁的法术，让其近身后完成致命一击！ 然而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没有任何冰元素波动出现，林宁也没有吟唱咒语，反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找死！” 对这种挑衅郁勋怒喝一声，逆风逐柳这一式他练了两年，可以说在学院中所有的精炼都投入到了对这一式刀法的领悟中！ 林宁的反应激怒了他，原本指向小腿处的刀尖微微上扬，对准了林宁的后腰。 他对自己的刀法非常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上自己的一击可以轻松的重伤这个藐视自己的家伙！ 五米，两米…… 距离迅速的在拉短，林宁依然站在那里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长刀破空而至的风声触耳可闻！ 就在郁勋和郝鹏一起冲入林宁身前一米范围内时，林宁终于动了！ 这一刻郁勋从林宁的眼中看到了摄人心魂的寒芒，放佛经历过无数杀戮所铸就！ 武者的直觉让他瞬间止步，警惕心大起！ 然而距离已经拉的太近了，他把林宁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师，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拉近距离，完全没有考虑法师也可能用武人的方式战斗…… 巨变骤升！ 噗通! 郝鹏小腹一疼，趴到在地。 啊！ 惨叫声和骨裂的声音同时响起！郁勋翻滚出好几圈，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满脸痛苦，已是被林宁刚才鬼魅般的一脚踢断了腿骨！ “刺客！” “他是双职业者！” “我说他怎么这么镇定自如呢，原来还是一名武者！” “恐怕不止如此，你看他刚才的那一拳一脚娴熟流畅，又带着刺客独有的爆发力，定然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刺客！” 周围几名女生以及其它围观的人们纷纷惊呼起来，既是为双职业者的身份，也为林宁所展现出来的武道实力！ 有一些战斗经验的人点评着林宁的反击，向周围人展示自己不凡的阅历。 从被人先手近身到突然暴起，后发先至，反身一拳击中郝鹏小腹，连防御战士都因扛不住力道被撂倒。 随即，他又灵活的闪过长刀的攻击，阴测测的踢出一脚， 郁勋的小腿骨当场断裂！ 这一切仅在一瞬间完成，足以说明林宁的实力远胜二人！ 二级武者？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林宁其实是一名拓疆境的刺客。 另一方面，双职业者因为天生拥有两个职业的技能位，在职业者中也算是天之骄子！ 相比之下，半景学院的普通学员也不见得就更加亮眼了。 沛菡眼睛一亮，她不喜欢郑颖天天炫耀自己的男朋友，但也承认王洪的确是天之骄子战斗法师，有骄傲的资本。 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竟然能两番让他吃瘪，不由得兴趣大起，仔细打量起林宁来。 难道他是那种影藏实力的高手？恩，有点可能，刺客都不喜欢以真面目视人！ 所有职业者中刺客属于特殊的一类，因为他们的战技太强调爆发杀人！一击必中。 在这个走向法制的时代，大多数民用院校都不设培养刺客的专业课程，因为这种职业本来就是制造社会不稳定的因素。 刺客杀手即便对半景学院的人来说，也有着一定的神秘感。 唯独吕汉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他作为货真价实的拓疆境武者，自问收拾十个郁勋这样的人都不在话下。 但他心里明白，林宁方才露的那一手真正的亮点并不在力量上，而是出手的时机把握，以及动作的娴熟程度。 这里只有缪缪几人能看懂这一点，吕汉就是其中之一，他这时已不再震惊，而是思考起其他的可能性来。 他的应激反应怎会如此熟练？出手时的招数简直就像那些浸淫武道十几年的人信手拈来一般！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结束，他们还没有认输！” 突然有人想到了比武场的规矩，指着倒地的郁勋二人，叫了一句。 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实力悬殊，已经没必要再打了。无非是年轻人硬气，不肯低头罢了。 就看林宁会不会藉此继续凌辱对手了。 在众人情绪各异之际，林宁却没再对已经失去反击能力的两名对手有任何继续攻击的行为，他大声对王洪和郑颖一伙人说道： “冤家宜结不宜解，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打了人，还想就这么算了？”王洪脸都绿了，但语气中多多少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怯意。 该不会接下来又要惹出他家族的长辈了吧？然后又是长辈的师父之类的人，林宁暗自回顾了一下这种事的套路，说道： “你要报复林某，在下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这么点小事，继续下去也挺没劲。” 林宁见王洪没有吭声，又看了眼到地的二人，想了想，年轻人都要面子，索性给出一个台阶： “这样吧，你们有谁还想找林某较量的，来无双比武场我随时奉陪，直到被打败为止。但仅限与此，我等青年武人间一对一的切磋，如何？” “呸！你别小看人！我今天技不如人活该被打，没人想要拉家族中的长辈报复你！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被他打倒在地的郁勋听懂了林宁话语中的意思，冷冷的骂了一句，林宁方才感觉这人似乎比王洪还要傲气。 第五十八章 东道商业区 王洪脸色数变，即使心里有些不甘，但碍于林宁双职业者的身份以及郁勋的面子，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事以后王某必在练武场有所回报。” 林宁不在意的摆摆手，想打脸谁都会，想化解矛盾就不容易了。 谁惹了自己就踩死谁，他还没唯我独尊到哪种地步，要与所有出言不逊的家伙结死仇。 他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以后我也是这里的学员了，有的是机会见面。” 第二天林宁一大早就爬起床来。 他下一步的计划是在半位面中着手种植药园，购买合适的装备以及一些法术书籍。 这些都是为了提升实力，因为顾政口中那个卧底任务一定危险重重。 另一方面，特别行动组已经答应为自己弄一份合法的魔法师资质证明。 在这种情下，他希望能够在进入学院后，向周围的人展示自己在魔法领域的实力，从而为自己开辟出一片新的天空。 顺着橡树街道一直往前走，进入风武区。这里青岚府正统的富人区，住着超凡者，政府官员，商界成功人士。 道路干净而宽阔，无数从私人马来来往往，不仅数量多，而且种类繁多！ 很显然的，这些马车在制造过程中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的造型和装饰上。当然这些装饰大都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炫耀财富。 走过这条街道，林宁向着青岚府中出售超凡者物资的所在地——坐落在城东的东道江商业区出发。 当然关于这个商业区他事先收集过一些信息。 东道江商业区不光是青岚府最大的一间坊市，也是距离涴花宫最近的一处超凡者物资集散地，各类魔法草药，武道丹药，装备、武器、功法一应俱全。 其中不泛真正的好货！除了商家贩卖的货品，不少本地的职业者外出做任务归来时都习惯在这里将身上多余的物品出售。 此外还有不少涴花宫中的东西流入此地，比如由宫中某位炼丹长老亲自炼制的丹药，又或者哪位中级法师书写的魔法卷轴。因此常有有武人慕名远道而来，交换所需物资。 他脚下不停，很快来到了东道江商业区，入眼的繁华景象着实让林宁吃了一惊。 这片商业中心占据了整整三条街道！其中密密麻麻的坐落着无数商铺楼宇，仅那些招牌就看得人眼花缭乱。 青岚府不愧为宁州有数的大城市，坊市的繁华程度不是小地方能比的! 除了超凡者物资外，这里还有更多其他的商品。由于青岚府地处交通用要道，人们可以在此买到不少外面买不到的事物。 比如从新大陆运来的皮质品，关内南方各国进口的瓷器和丝绸，以及海外小国出产的香料。 林宁信步闲逛，路过几家奢侈品商店时进去看了看，仅一瓶香水的价格就吓得他目瞪口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在一家名为‘兄弟商会’的店铺里，林宁花去二十枚金币购买了一柄产自联合冶炼公司的钽合金刚剑。 合金是近些年来随着冶铁技术进步诞生的新兴产品。 在宁州北部边界，到处都是雪山，其中不乏各类稀有矿脉。其中一种叫做钽的特殊金属，只要冶炼石掺杂进普通钢铁中，能大大提高金属韧性。 这种金属近年来被大量用于武器生产中。 韧性是衡量兵器的重要标准。很多剑硬度是够了，但太脆，容易在兵刃相交时断裂。 硬度，手感都不错！虽然自己是法系职业者，但购买一把差不多的主武器防身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林宁挥舞了几下后满意的付了账，这种工厂车间生产的制式长剑比起真正铸剑大师锻造的精品自然差的远，不过胜在价格适中。 从‘兄弟商会’出来，林宁继续往坊市深处走去，那里才有更多超凡者物资出售。 沿路走走看看，他逐渐发现街道两侧那些商铺中不少招牌都是某某分公司，某某分会。看来果然就像方才询问‘兄弟商会’中那名侍者所说，这里还有很多外来公司驻扎。 这些公司分两种，青岚府本地的公司与横跨宁州的大型企业。 后者势力更庞大，连城主府都要敬重几分，并且对这些外来企业给予了很多的政策支持。 这也不难理解，做买卖就要往来运送货物。 能在这个物流手段大致处于工业时代早期水平的世界里，跨越州郡跋山涉水运送物资极为不容易！所需要调动的人力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小商旅根本做不了这种事。而青岚府作为宁州中南部的区域中心城市，每天又需要吞吐大量种类繁复的物资，这些只靠官方力量远远不够！ 所以涴花宫和城主府均在幕后大力支持这种公司组织的，发自的民间物流模式。 涴花宫甚至还在东道江商业区中设立了一个办事处，派驻了几名门内弟子常年驻扎在此免费维持秩序，打压地头蛇，保证个体商贩在此能享受公平交易的权利。 地头青皮或者他们背后的人也懂宫里的规矩，从来不会打这处商业中心的主意。 涴花宫驻此地办事的几名弟子在回给宫中的信函中，常常会提到一句话，哪怕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这里做了一笔上百金币的买卖，只要不出街口，绝对没人甘冒大不讳坏了规矩。 这话虽然有邀功之嫌，但确实也从侧面说明了东道江商业区良好的治安情况。 正是涴花宫的这种政策，又吸引了更多没有什么大势力撑腰又孤身一人想赚点钱的商贩们不断前来…… 沿路上，林宁将那条摆满各类摊位，主要是个人商贩集中的街道从头到尾逛了一遍。 让他失望的是，除了一株能防止伤口感染的寒鳞藤有点用处外，大都是低端的二手剑、斧、防具类货色。 而那株对外伤很有用的寒鳞藤询问下来需要五金币，林宁稍作犹豫就果断买下来了。 超凡者不是每一次受伤后都来得及去医院，有时候这种东西就是救命的。 第五十九章 碧香阁 这时他已经走到坊市的最深处，人流量相对稀少，毕竟需要超凡事物的人还是少数。 一家名叫碧香阁的商会引起了林宁的注意，因为这间商会占据了整整一座小楼，而且门口客流不断。 林宁走了进去，身处一间非常宽敞明亮的大厅当中，内有数个直角柜台，分别在出售各类武器、防具、草药等商品 大厅中还零散的摆放着几个茶几，上面坐着的客人们都在看手上的商品详单，身边的侍者则在一边为他们倒水添茶，一边介绍着详单上所列物品的具体功效。 光从客人不俗的服装上就能看出这家店中的消费档次！ 比如茶座边一位青年，穿着一身文人的青色水纹赭衫，腰间扎条青色祥云宽边犀角带，材质用料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让其颇有几分风度翩翩之意！ 不过那人下身穿就有些另类了，同色紫色库褶垂感极好，这种裤褶非常适合武者急速奔行，本没有问题。可青年搭配和穿法似乎有些不对，他将其笔直扎入脚下的棉鞋中。 文人的上衣，武人的裤子，让此人非常的引人注目！ 林宁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青年腰间所系的长剑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纹路，隐隐有青光溢出，剑柄上还镶着几枚鹅蛋大小的宝石，让人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林宁咽了口唾沫，这绝对是掺杂了魔法材料的精品武器！比自己才买的那柄合金钢剑不知强到哪里去。 大厅中的另一边还整齐的站着四五个待命的侍从，一位侍者走上前来，拱了拱手朝林宁笑道：“阁下应该是第一次来我碧香阁吧？” 林宁瞧他说话不卑不亢，点点头：“正是。” “让我为你先介绍一下吧。”侍者说完简单的向林宁介绍了店铺中的情况，又递上了一本小册子。 “客人，本店一层所有商品都在上面，您若觉得有合适您的，可以告诉我咨询详细情况。” “哦，一层？这么说楼上也有商品出手了？” 那侍者看了眼林宁的穿着，没有说话。 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这种情况一般只用暗示对方即可，不必出言直接点透，免得伤了客人的面子。 林宁反应过来，自己的着装档次不够。这家店铺中的商品应该是一层比一层高档，对方不认为他能在楼上消费的起。 手中册子上物品的确都是各职业超凡者所需之物，碧香阁不愧是这条接上最大的商铺，林宁仅看两眼就知道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到现阶段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魔法物资。 只不过手册上的商品分们别类足有好几百种！看的他瞠目结舌，也不知自己身上的家底在这里够用不？ 难怪像吕汉这种人都整天忙着赚钱，一名职业者在日常修炼中服用的草药，修炼的功法，使用的装备，恐怕加起来是一个天文数字……林宁心里有点苦涩的对自己说道。 鉴于东西很多，他索性找了一处没人的坐位，挥挥手让侍者退下，然后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边品茶一边将整个册子认真的看了一遍。 让他感兴趣又买得起的有三件事物，一套暗器飞针，一台军用手弩以及一瓶名叫髓追月露的丹药。 军奴则能够补充远程杀伤手段，操作难度不大，以后还可以给分身使用。 暗器是带毒的，买一套飞针赠送小一瓶毒油，但需要练习一段时间操控技巧。 而髓追月露丹是一种对法师施法起辅助作用的丹药，服用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魔法师的施法速度。 来此商业区之前，原本法师装备是他的首选，但过普遍高的价格打消了林宁的热情。 好的暂时买不起，而买外面摊贩摆的次品货还不如将来攒够金币买一件好的。 除了这些，还有两件颇为犹豫的东西，犹豫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价位。 一是一本名叫十幻步的刺客功法，顾名思义练得就是脚下的步伐，价值三十五金币。 林宁是法师，很需要一本轻功类的秘籍修炼，进一步提升奔跑时的速度和协调性，从而能在战斗时拉开距离。 与其配套的是一双特质的皮鞋，据介绍说是专业的武者鞋，不仅强度可靠，鞋底还经过特殊处理，可以增加与地面间的摩擦。 这两件东西都不便宜，林宁还想再详细咨询一下后再做决定。 心中已有定计，他叫来那名侍者，没有先谈这些，反而问道：“在下想购置几本法师法术的书籍，我在册子上并未找到，不知贵阁有没有出售的？” 侍者讶然道：“客观您开完笑了，法律明令禁止贩卖涉密法术书籍，本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果然如此，林宁并没有太多意外。 “那有没有不涉密的魔法书籍？” 侍者摇头晃脑的回答道：“如果阁下只想要一些魔法知识方面的常规书籍，我建议你可以去对面的尘书楼逛逛。不过这种书籍一般也很贵，价格都是以金币计。” 金币！林宁吃了一惊，一本法师常规书籍价格就在金币以上，这知识成本也太高了。 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另外贵阁中有几件商品在下有意购买，不过还想先看看货再定。” “没有问题！”侍者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丹药，草药类的不提供试用，到处都是这规矩，阁下应该能理解吧？” 林宁当然理解，这么做一是怕药性外溢，二来也是防止有些人不买光尝试的。 林宁斟酌言辞，“我一次购置几件东西，不知能否将价位再降以降？” 侍者坚决的摇头，“本阁出售所有东西都是实价，没有还价这么一说。” “好！”林宁一咬牙答应下来，“那我要军弩，武者鞋，还有那本刺客功法十幻步。” 侍者从库房取来了军弩交给林宁，又叹道：“这是都护府军的制式军弩，赠送蜂尾弩箭十五支，五十步有几率击杀蕴体境武者，轻伤拓疆境武者，二十九两银子便宜你了。” 第六十章 荆峙 市面上弩具，弓箭价位至少都在十金币以上，若是射手职业者专用的弩箭标价还要更高，所以碧香阁这出个价格还算公道。 军弩入手沉重，上面还封着蜡油。林宁掂了掂分量，至少有十来斤，这是他打算直接存入半位面的东西，除非逃亡或者紧急情况否则他不会拿出来。 哪怕比那些摊贩卖的稍高了一点，但这柄军弩成色崭新，碧香阁买卖做得这么大，想来不会在质量上有问题，林宁买的也放心一点。 某一瞬间林宁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干脆将来让分身做射手算了……他实在不忍心战斗时让陈佳顶在前面！ 旋即又想到自己终究会‘解放’出她的灵魂，作为法师现在无疑更需要分身充当坦克的角色，遂打消了这儿不智的念头。 再等一等吧，等到自己进阶二级术士，生成那个灵魂分离天赋能力后……林宁心中暗暗说道。 林宁坐回位置，手指在碧香阁的商品手册上滑动，指向材料类靠后位置巨鲨蛊火，凌霄血等几件事物，标价都是百金以上。 “这些东西都有现货吗？” 侍者见他手指所指的地方，脸色郑重下来，百金以上的事物在碧香阁一层已算顶级商品。 “客人可是要炼制傀儡？” “傀儡？算是吧。”林宁不知可否的回答道。 “这可是个烧钱的事儿。”侍者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继续回答道： “巨鲨蛊火有现货，凌霄血前段时间被一名德鲁伊买了去，你如果决定购买，本阁还需要去其他分店调货过来。” “这倒不必了，我就是问问。”林宁微笑着摇手，“就像你说的，这些材料太烧钱了，我就算有意向炼制傀儡一时也负担不起啊，或许应该去别处找点价位更低的替代品。” 侍者闻言露出一丝了然之色，随即又很负责任的介绍道： “炼制傀儡的材料品质直接决定了傀儡的强度，此外不同炼制方法所需材料也不同……如果真下决心要炼制倒是省不得钱，不过多看几家店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建议。” 林宁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位侍者亦知趣的离开了，当他取来武士鞋再次出现在林宁面前的时候，发生一起小意外。 林宁曾经注意过的那位一身赭衫，腰系宝剑的青年公子老远藐见这双鞋，叫了一声：“祥瑞字号的鞋子！” 说完两步跑上来一把夺过武士鞋，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喃喃有声的说道： “底子还做了特殊改造，不错，不错！这双鞋我要了。” 侍者脸现难色，这种事他见的多了，有的是真想要，有的则是想要威逼其他客人借此炫耀身份。 长衣公子一看就是某家的少爷，但碧香阁也有自己的规矩。 “这位公子，这双武士鞋已经有人要了……” “那你就去再拿一双吧。”腰系宝剑的公子不在意的说道。 “如您方才所说，这鞋子要改造加工，成品现在只有这一双了，公子不若下次……” “下次？什么下次，没眼色吗？本公子是贵阁的会员！消费过几百金币的东西，难道也要等下次？”赭衫公子拿出一个令牌扔给侍者，不屑的说道。 周围人纷纷侧目，连一层的负责人也将目光投向这边，侍者额头留下汗珠，心中叫苦不迭：你这么横，直接找林宁横去啊，找我干嘛？ 这个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丢饭碗的结局，碧香阁待遇很高，侍者不想走。 所以他此时却只能有一种选择，就是让两方都开心的接受某一结果，这是碧香阁做买卖的原则。 但鞋子只有一双，想调节两方又何其困难？ 正在为难之际，林宁大笑着上前拍了拍侍者的肩膀，对那位赭衫公子爽朗的说道：“阁下既然对此鞋一见钟心，那我让给你吧，大家交个朋友！” 侍者见此，感激的看了林宁一眼，下决心等此人下次来时可以多给他一些关照。 赭衫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打量了这个陌生青年几眼，林宁脸上只有清爽，没有一丝敌意，这让他突然有些泄气。 “朋友说笑了，荆某岂是不讲理之人，这双鞋子既然是你先选的，那就是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宁听对方这么说，也没有再客气。 侍者悄悄松了口气，这么解决是最好的结果。 “阁下对这种改装鞋感兴趣，难道也是以速度见长的武者，不知师从何处？”赭衫公子将武士鞋还给林宁后又问。 林宁指了指一边的茶座，“我们去那边聊。” 一番畅谈下来，林宁发现此人也非那种嚣张跋扈之辈，他本名荆峙，乃是青岚府治下钟阜县荆家的继承人，由于是非长子继承人，常与家中几位兄弟闹别扭，这次就是与其兄长翻脸后出来散散心。 而荆峙听闻林宁原来是一名法师后，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法爷买武士鞋，林兄还真挺非主流的……” “怎么，法师不是应该以速度在战斗时拉开距离吗？怎么，买武士鞋有问题吗？” 林宁从没有受过正规魔法教育，凭借自己心中判断顺口说道。 荆峙盯着怪物一样看了他半天，看的林宁心中一阵发虚，不得不又开口道： “在下刚刚成为一级法师不久，对实战了解不多，若有说错的地方荆兄不要笑我。” 荆峙看他神情真诚，这才带着几分惊讶的说道：“林兄，不是我质疑你，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法师要靠跑来拉开施法距离的……” “不靠跑，那是靠什么？” “真要战斗，中三境以下的法师压根就不能单干！”荆峙不愧是出身世家的人，对这方面了解颇多，只听他接着侃侃而谈道： “四级以下法师只能靠在团战中队友协防！比速度法师怎么可能比的过专门强化过身体的武者？更别说那些出手就能造出致命伤害的刺客，你能跑的及时吗？” 林宁愕然，荆峙说的道理听上去很简单，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法师与其在武者面前逃跑，还不如利用那点时间尝试释放一个法术呢。 他亦不由得感慨，真正的战斗中技巧极多，绝非成了一名法师就真拥有法师的战斗力了。 第六十一章 尘书楼 面对王洪那次是靠法术强度一击制胜，若将来遇到情况更复杂的战局，自己在战斗经验方面还差的太远…… 想到这，林宁虚心受教道：“多谢荆兄提醒了，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荆峙对林宁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觉得这是个大气豪爽的青年，也乐得交朋友，闻言神神秘秘的笑道： “好！不过这段时间荆某要准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事后咱们再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林宁虽听他说的神秘，按照礼节本不应探听别人隐私，了荆峙说完一脸你来问我呀的表情，让他不得不开口问起缘由。 荆峙果然没有隐瞒的意思，原来他这次出行本没打算离家太远，谁想路上得到一个消息，彩凤楼著名的瑶柳歌舞团正在远赴请岚府为涴花山庄作新年表演的路上。 彩凤楼坐落于宁州首府飞凤城，乃宁州第一青楼，说青楼都不太准确，因为彩凤楼实在太大了！ 里面集各种综合娱乐活动于一体，连做菜都是首屈一指，单纯青楼干的事，在彩凤楼反而只占一小部分。 荆峙作为一个世家的少爷，宁州首府当然是去过的，彩凤楼也不会落下，他当初甚至为了瑶柳歌舞团中一位女子差点离家出走了！ 如今听闻瑶柳歌舞团居然来到了青岚府，自然巴巴的跟了过来，不光是跟了过来，他似乎还给自己的那位心上人安排了一场特别的节目…… 为此，荆峙盛情邀请林宁在本周末去一趟郎县的血腥角斗场，观看他所安排的“节目”，还给了林宁一张门票。 林宁不由得想起自己落下的那场由瑶柳歌舞团表演的《宁州的雪》，难道真跟这场歌舞有缘？这些天他已经几次听人提起过这个来自飞凤城的歌舞团了。 上次是因为通宵未睡所以最终没去成，这次他当然不会拒绝荆峙的邀请，林宁本心里也想多交点朋友。 但当他进一步询问时，荆峙却不多说了，吊胃口道：“我又什么安排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要羡慕我就好，哈哈，哈哈！” ………… 出了碧香楼，林宁按照侍者所指，来到街对面一间不怎么起眼的阁楼前。 此阁楼分为三层，通体用混合石料建造，正上方挂着一幅牌匾，书写着尘书楼三个大字。 林宁脚下稍微停顿了一下，他今天出门时随身携带了九十金币，这是身上所有财产。 其中有一部分是于风宸的暂住，其余则是当时从砍刀帮成员身上搜刮来的。 除了这些外，还有剩下不到五十金币的现金以及那张冶金配方被他悄悄埋在城外荒郊。 本来的计划是买装备，买炼制分身的材料，买法术秘籍，谁想超凡者物资竟如此之贵！ 林宁不得不优先挑选了几件立刻能够提升战力的武具，然就是这样，去了一趟兄弟商会，又去了一趟碧香阁口袋里所剩的金币已寥寥无几。 也不知购置基本魔法领域的基础理论书籍还够不够。 怀着肉痛的心情，林宁迈步进门。 尘书楼中的安静与街对面碧香阁的嘈杂对比鲜明，只有三五个客人，他们都不吭不响的翻着书籍。一排排高达的书柜整齐的贴墙摆放，阳光透过几扇纸床照射进来，顺着光线甚至能看见空中飘荡的细小灰尘。 这里没有专职的侍者，楼中足有十几个书柜，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林宁哪有时间一一寻找，只好来到那位坐在门口的老人面前主动询问。 老者有着干瘪而多皱的面孔，穿一身深土黄色的旧式衣服，灰白色的胡须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下巴上，在他那高高的颧骨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津津有味的坐在蒲团上看着手上一本厚重而又泛黄的古书。 “魔法类书籍？在十三至十七号书柜，自己去翻。” 他听道林宁的询问，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接着又沉默下来，仿佛多说一句都会浪费读书时间似得，完全不像是买卖人。 “不知这些书的价钱？” “都有标价，自己不会去看吗？”老人语气中已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林宁耸耸肩，不知为何尘书楼会让这么一个明显是读书人的家伙出来做生意，与碧香阁那种完善细致的服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来到所指的区域，这里有上百本魔法理论基础类书籍，林宁学着其他客人般，抽过一条板凳，从书架上随便取了几本书，坐下来翻看起来。 这些书只有前十分之一的内容是可以免费观看的，后面的部分均贴着封条，上面有一行字：翻版必究。 显然这并不是一句空洞的威胁，否则人人买了书后在拓印几本，尘书楼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半个时辰后，林宁略有些失望的将手中一本叫做《法术搭配》的书籍放下，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是唯一一本有应用价值的书，在这期间他还翻阅了《魔力研究》，《论火球术的威力上限》，《魔法发展史》，《魔法与武道》，《魔法在生产方面的应用》等纯理论书籍，售价在一至十金币不等。 其中有些内容在他曾经通读过的那本《魔法基础》中已经了解过，有些则跟本用不到，林宁只想用魔法战斗又不想做魔法研究。 至于法术方面的书，则是一本都没有，看了果然是禁书，看来只有等自己进入半景学院后再想办法了。 从已知信息来看，那里肯定有法术知识传承，否则怎么培养像王洪这样的战斗法师？ 林宁拿起那本《法术搭配》，离开魔法书籍区，开始闲逛起来。 不一会他手上又多了一本名叫《斗气初级》的书，以及另一本《如何在战斗中手脚并用》的讲解用书。 武者在进入中三境后会生成一种叫斗气的力量，实力因此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林宁此前略有耳闻，翻了一半《斗气初级》的免费部分，发现也都是些宏观介绍信息，不过其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主义： 当第一个斗气节点被点燃后，斗气应运而生，游走于武者的经脉之中，提供远超肌体极限的力量！ 不过斗气节点玄妙非常，初入中三境的武者一定要通过专业检测，反复确认节点已完全被点燃后才能尝试调动全身斗气，否则后果难料！ 第六十二章 （前文已补全字数兼校对，恢复更新！）凤耀之轮 斗气节点能被检测？林宁低声自语着。 他可没有忘记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境，少年林宁凭一己之力灭了一个宗门！ 那绝对是超越下三境的实力！ 当时没太在意，可这些天结合自己莫名其妙的在危机关头能娴熟的用出武道招式，心底深处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怀疑？ 他日前去无双比武场就是想要印证此事，可惜吕汉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或许应该找机会鉴定一下自己的斗气节点是否被点燃过？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就像是某个深沉的秘密正在被他揭开一角，林宁一时为这个听上去有些失心疯的念头犹疑不定起来。 片刻后林宁强压下这个有些冲动的念头，假如梦境是真的，自己曾是一名高阶武者，那又如何解释现在生活？又是谁动的手脚使自己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如果是假的，那很有可能是那位叫梦凝笙的女筑梦师改变了自己梦境，如果自己执意顺着线索追查下去，会否在失心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甚至变成精神分裂者？ 真实和幻境之间，林宁一时感觉是如此难以分辨！ 索性他两世为人，心底深处总存留着难以抹去的理性，处理这种似真似幻的境遇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不去多想做好眼前的事情。 既然过去、将来真假难辨，那么现在的生活就是最真实的！ 他收起心神，手中另一本叫做《如何在战斗中手脚并用》的讲解用书就实用的多。 有点像那种武道里的刀普，拳法一类的东西，配有大量动作插图，主要是讲解武者具体战斗时的协调性。 这个世界的超凡圈子里，武道知识并非像法术知识那般封锁严密，像林宁买的十幻步，严格来说已算是一本武道功法了。 既然法术书籍不好买，林宁便将心思放在武道功法上，练练武也好，法术方面以后再想办法吧。 毕竟当初的林宁能买到那本寒冰箭的法术介绍，证明这个口子总还是没有封死。 他本还想购置一本名叫《怎么在逃跑中分配体能》的书籍，但碍于丢人显眼的名字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信步闲逛，离开武者书籍区，林宁又来到术士职业者区，里面果然有教人如何炼制傀儡的书册！但他没有找到炼制分身相关的书籍。 即便拥有分身决，林宁不需要其他秘法来炼制分身。但这方面的知识是不可或缺的！ 傀儡与分身在炼制过程中总有相似之处，林宁打起精神，术士区的书大都语言晦涩难懂，他只好耐下性子认真的挑翻看起来。 两个时辰后，林宁最终选中一本叫做《傀儡常用材料》的书籍，对炼制傀儡所涉及的各种常用材料有着详细的介绍。 不过其价值二十金币，只能等下次将剩下的钱挖出来后再行购买。 将书放回原位，早晨出来的这回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在他打算结账离开时，眼角突然瞥见术士区的柜台旁一个显然的位置上摆放有一个独立的书架，上面贴着一条横幅：减价处理。 书架旁此时围了不少人，显然都被减价这两个字所打动。 “这是……？”林宁向书架旁正在挑选书籍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 “减价的书。老规矩了，尘书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书库中那些无人问津的老书中挑出一批来降价处理。” 男人两眼细小，目中透着丝丝圆滑，不过倒是颇为友善的回答了林宁的话语。 “咦？这本《天机七算》我上次就看见了，只有十银币的标价，竟然还没有卖出去？”这时另一名青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满是尘埃，封面样式古朴的书籍惊讶的叫道。 “不对，我好像在去年的减价书籍中就见过这本书了！”一名少女从旁看到青年手中的书手，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一年了还没有卖出去？不会吧？” “能让我看看吗？”又有人好奇的上前说道。 很快，那本《天机七算》就吸引了周围人注意力，讨论身四起，大都是猜测这本书究竟垃圾到什么程度，一年来上了数次打折书架，居然最终还是没有卖出去！ 可惜寻常人谁懂天技术？也就无从判断好坏。 等前面一人翻看完，林宁也凑趣的上前接过那本《天机七算》，翻开书页，只见第一页上面用遒劲有力的大字书写着： 入关纵横三千年，青衫裙带北风飘。 入关？指的是夏关？这一行字体仅书法本身就非常漂亮，透着一股豁达之气，而书写的内容也似乎暗有所指，想表达的意思很隐晦，让人忍不住好奇心起。 林宁继续往下翻去，结果却忍不住大失所望，书中后面的内容全部都是在讲解一副复杂天机阵图。 天技术这种东西最重传承，若无名师悉心教导数年别想在这个领域有一点建树！仅仅一副看上去很深奥的天机阵法图根本没有任何价值，难怪闲置这么久都没人买了。 就在他打算将《天机七算》放回书架时，密封着《天机七算》后半部分的封条，开了，滑落在地。 同一时间，林宁眼前景象急速扭曲着，旋即又被一副苍茫的古战场所取代！ 在这一瞬间，他已不在身处尘书楼中，而是在高空俯瞰一片血流成河的大地。 尸山遍野不足以形容刚刚过去那场战事的惨烈，放眼望去几公里内全部都是战死的军人。 有的人穿着宁州都护府的军服，有的则是林宁完全没有见过的军服，也不知出自哪一势力。 血河汇聚顺着土壤汇聚在战场的最中心处，七名裹着厚厚斗篷的神秘人是唯一的生者，他们神色凝重，口中不断念诵古老生涩的咒文，仿佛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随着时间流逝，在他们的头顶出竟然凭空逐渐浮现出一个满是复杂密文的巨大轮盘虚影！ 其中一名神秘人掀开斗篷，那是一名白发飘飘，面容清癯的老者，他望着头顶的轮盘虚影，神色复杂的吐出了四个字。 “凤耀之轮！” 下一刻，所有幻像尽数消失，林宁再次置身于尘书楼中。 “封条掉了，可能是这本书实在太老了。”先前那名中年男子弯腰捡起不知何时从林宁手中掉落在地的《天机七算》。 “也不知这后面都写着些什么？”他口中自语着，不过终究还是没翻看封条后的内容。 尘书楼中的规矩是不付钱不开封条，男人就算有点好奇，没不打算为这么一本毫无价值的书买单。 第六十三章 黑榜 同一时刻，尘书楼一层门口处，坐在蒲团上的白发老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突然间放下了手中那本阅读了一下午的古书。 他面色大变，哪还有半分之前的轻松写意，反现出一缕凝重。 紧接着，他目光如电扫像围在减价书柜边的众人，最后定格在明显面色有异的林宁身上。 深深看了一眼林宁的面容后，他起身来到二层阁楼，绕过一个坐落在角落处书架，顺着其后的暗门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中没有窗户，也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线条繁复的魔法阵被镶刻在居中的地面上。 老人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四枚鹅卵石大小的灵石，其上泛着点点蓝光，一看就非凡品！ 他逐一将灵石插在法阵四角处的凹槽内，然后口中念起了不知名的咒文。 片刻后，法阵开始运转，强烈的魔法波动鼓荡在狭小的密室中，一片光幕出现在魔法阵的上方，里面隐约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人影。 看了一眼光幕对面的情形，红色的人影用金属般生硬的嗓音问道： “这里是断圣店宁州分部……何人启动超远程通讯法阵？” 原来老人启动的竟是一个魔法通讯法阵！ “尊敬的断命师，依千年之约，守候者赵某在青岚府特此汇报。又有人引动了凤耀之轮！” ………… 林宁对此一无所知。 花了不到十金币买下了《如何在战斗中手脚并用》与《法术搭配》两本书后，他果断离开了尘书楼。 身上背了一大包东西，军弩和合金钢剑分量不轻，林宁打算步行出东道商业中区后雇一辆马车回程。 一边走着，路过一所商铺门前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商牌上写着血腥角斗场售票处几个大字。 林宁心中一动，拿出荆峙给他的那张门票。 巴掌大小的纸张上印着几名武士互相搏斗的图案，此外还有一行小字： 血腥角斗场，一等座。 这小子给心上人准备的节目怎么会在决斗场中？这种决斗场似乎跟无双比武场并不一样？ 搜索着重生后残存的记忆，林宁好奇心起，索性在路边找人打听了一番。 这才知道原来血腥角斗场是一处在宁州比武协会注册登记的比武场所，由宁州四大商会之一的苑含商会开办，在青岚府名气不小，是左近最权威的公开比武场地。 经常有职业者在此比武，比起无双比武场尺度更大! 伤亡者不计其数，所以凡踏上角斗场的人都要事先签订一份法律认可的生死状。 生死由命，战死在角斗场中，警察亦不得追究！ 参加比武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角斗双方事先约战，只借用血腥角斗场的场地。 这种情况，角斗场不会收取额外费用，反而还会反给当事人钱财，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允许观众旁观。 另一种由角斗场官方组织的比赛，为了吸引更多的呐喊声，其中一部分比赛是必须要分生死的！ 宁州人好武，各大城市中均有类似的角斗场，这种实打实的激烈对抗更能吸引大批观众，也为角斗场带来了句额利润。 在这一切的背后，随着这种比武模式的不断发展成熟，宁州比武协会应运而生，专门负责统一管理各地的注册比武场。 除了严明规矩外，比武协会在各地都设有一张黑榜，所有在比武中表现出色的家伙们都可以再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原本这只是一种荣誉的象征，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渐渐的不少公司在高薪聘用职业者时也会更加青睐上过黑榜的人！ 那就是对一名职业者战斗力最直接的证明！ 宁州比武协会…… 林宁对这个词有印象，他曾在卫报上见过，那还是一则警方发布的信息。 严厉打击所有未在宁州比武协会注册就开张经营的生死比武场。 信息中用到了生死比武场这一词。也就是说凡是有可能造成死人的比武，只能在一种地方合法进行，就是宁州比武协会注册过的场地！ 了解清楚这些后，作为一名超凡职业者，林宁对这种比武场所的兴趣变得更浓厚了。 自己就算没资格下场，总能观看吧？旁观一场生死角斗的收益远远大于无双比武场中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比武。 他来到血腥比武场售票处前。 “买票？客人喜欢观看那种类型的角斗？”里面接待林宁的服务人员是一位圆脸青年。 林宁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 “在下第一次观看这种比武，对情况并不了解，有没有什么相关资料能让我看看？” 在这个世界很多商店都有介绍册一类的东西，林宁逐渐发现这种东西比由人介绍方便全面的多，是以有此一问。 “有的。”青年很干脆的哪来一红一黑两本皮册，“红色的是即将举行的比赛日程，黑色那本则是青岚府的黑榜，您慢慢看只要不带出去就行。” 林宁要求可以让他免于开口介绍，青年自然乐得如此。 单人赛，团战，表演赛，挑战异兽，生死角斗……未来三个月内各种类别的比赛按照不同的日期，逐一排列的红色皮册上。 出售的座位分为甲，乙，丙，丁四类，票价从几十银币到数十金币不等。 林宁大致有数后又打开黑色皮册，第一页就写着黑榜两个大字！ 接着是本地职业者根据近期比赛成绩所作出的排名，林宁扫了几眼，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信海。 拓疆境武者单人排名战第十七名，蕴体境团战，五人排名战小队第八名。 这不是那个很有名气的射手吗？对了，好像是涴宫镜战队的人！林宁回忆着。 个人战排十七……如此看来，在他前面还有不少牛人啊。 林宁遂又翻起排名靠前的名录，很快他发现是无论在单人赛，还是团队赛都名列第一的一个名字，詹泽。 “你知道这人么。”林宁指了指詹泽的名字，对那名青年服务员问道。 “涴花宫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青年瞅了一眼排在第一的名字，不在意的说道，“如今是半景学院的特招教师。” 林宁恍然，涴花宫的天才，难怪！ 在黑榜上，詹泽每次团战排名赛中组队的人姓名都不一样，每次又都是团队第一！ 只能说明他实力非常强横，强横到随机队友都无所谓的程度。 这人也太能carry了吧！ 第六十四章 断圣殿 深夜，窗外的月亮就像是害羞的情人在乌云中偶现真容，将皎洁的月光投进坐落在飞凤城的断圣殿中。 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穿一身八卦道袍，此时正坐在窗边的一张古木书桌边，桌上摆放着着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断圣殿乃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也是最为神秘的宗门，因为它只培养术士，有着源自于黑暗蒙昧时代的古老术士传承。 与近年来在北境新兴的各类公立学院那种广收学生的政策不同，断圣殿秉承着悠远的历史规矩，收徒极为严格，通常情况下术士血脉天赋中稍有瑕疵的少年都不会被考虑。 正是因为这种风格，使殿中的每位弟子学成后都是能独挡一面人才！ 其中，学习天机术与断命术的人最为翘楚！ 这类弟子也是断圣殿长老收徒时唯一有例外标准的情况，更看重个人的勤奋、心性胜过血脉天赋！ 他们不是战斗方向的职业者，也用不出毁灭术士那种威能极大的法术，然而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修炼战斗技能的术士！ 力量有时候并不仅仅是武力。 天机术算运，算势，算天下！ 断命术则是算人。 二者学成其一，立时变能成为任何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修炼这两个方向的弟子除了需要相关术士血脉天赋外，亦离不开常年努力学习的知识积累，有时候后者甚至更为重要。 这给了很多天赋一般的世家弟子除了砸银子服食药材在战斗类职业者道路上煎熬外，另一种出人头地的选择。特别是一些天性不喜欢打斗女孩。 不知有多少世家豪门，费劲心思想将自家后辈塞进断圣殿学习天机术又或者断命术。不求真的学有所成，哪怕几年学业下来最终只学懂一些断圣殿的皮毛，也足以为家族服务了。 桌上的长明灯芯里用的是北海鲸油，不光照射效果好，可以再不添加任何燃料的情况下燃烧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很有复古格调，被飞凤城中上流社会所青睐。 然而屋中的几盏长明灯却照不尽整层楼阁中浩如烟海的书籍，一排派书架在道袍少年身后摆开，延伸进黑暗的幽深中。 坐在桌前的少年虽然穿着老成的道服，但眼神灵动飘忽不时看向窗外，显然心思并不在桌上的书籍上。 “今年恐怕又是回不去了呢。”少年心中想着，他来自江南宛州，如今作为实习弟子呆在断圣殿宁州分部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只有第二年时曾搭乘地精族的飞艇回过一次家过新年。 飞艇是近百年来新兴的一种交通工具，全速运行下从这里到宛州只需要一个月时间，中途仅需在航线上的三处补给站停留。 但因为要消耗昂贵的灵石或者更为稀有的魔晶，其价格根本不是一般有钱的人能够负担的起的。 更别说飞艇的动力装置必须要一名大法师操亲自操作！让一名大法师打工，费用可想而知，这几乎就将普通人永久排除在了这种交通工具之外！ 还有一种相对经济一点的方式是从鹿港乘坐海船，在春季海水解冻绕时过冰封海湾，进入宁海，一路沿海岸线抵达宛州的港口。 不过这就慢的多了，就算一路没有遭遇横行宁海的各路海盗，且风平浪静，也得用去近半年时间。 走陆路一般不是不可取的，宁州至宛州跨越万里江山，要穿过几片广袤的无人区，异常凶险，寻常人走陆路一生中能往来一次都是能够跟身边朋友吹嘘的资本。 但是这些对少年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出身宛州第一世家，以盐道、海商起家的郑家，而郑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最近一段时间的课业都学完了吗？”一位全身笼罩在红色长袍中的老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问道。 “老师，弟子都已熟记于心。”少年一惊，知道自己的走神瞒不过身后的老人，慌忙解释道。 “好，那我问你何为断命？” “天机术，号称算尽一切，算天算地，算因算果，然而最难算的却是人心。是以又有专门测算人心命运的断命师。”少年流畅的回答。 “如何断命？” “因运势而断。” “何为运势？”老人目光闪烁。 “这……”少年没想到老者会问这种偏向玄学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回答： “弟子认为，运势乃是一种我们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无法控制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既是虚幻，又如何去形容？你将来是要做断命师的，自己说话都不严谨，如何令别人信服！”红衣老人对弟子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 “是，弟子谨遵教诲。”少年乖巧的低头说道。 “天下间有几人能因势断命？更彷徨人心。”老人叹了口气，“少年人心高未必是好事，你能学会鉴定超凡者天赋这些最基本的断命之术，就算可以从我这里毕业了。” 这是务实之言，老人虽然身为高阶断命师，一生都在研究玄学，但对弟子的教导却是很实在的。 “弟子所学就是断人天资之道，超凡者无论身体构造还是经脉运行与普通人均明显区别，这方面弟子这些年没少下功夫，自觉已经可以为人断天赋！”少年闻言一喜，很是自信的说道，显然是用了一番功夫看书的， 大多数的断命师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命运这一虚幻神秘的领域，那仅是最少数天才的禁区！ 是以在断命这一学科中又有一个新的实用领域：判断超凡者的天赋潜力。 有穷家子被断为天赋优秀以上的超凡者，立时为各个宗门所争抢，从此改变命运，一步登天！ 这种事在断圣殿历史上比比皆是，虽然不再像传统断命那般与天技术息息相关，然而断人天赋，一言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断命？ 因此渐渐的，这些懂得坚定超凡天赋之人也被称为断命师。 “已经可以为人断天赋……是吗？”老者摸着胡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继续问，“如今世道各种测试仪器被匠人发明出来，都能够测量超凡者的能力强度，属性……你凭什么自觉能做的更好？” “那是不一样的！仪器设备只能测试人当前的天赋水平，如何能预知未来的潜力？又能怎能跟我断圣殿的传承相比？”少年的口气中带着一点自豪。 “哦，话是没错但你可知我断圣殿断人天资时所有的那些法门……它们的具体原理是什么？” “此处涉及知识过深，不在今年课业中，弟子不知。” 第六十五章 莽莽苍原，烽火狼烟 老人叹了口气：“这些理论知识你在飞凤城的课业中都不会学到了，你来此是来实践断命的，明年就是你在我名下的最后一年，我会对你有一次考核，自己要做好准备。” 从理论学习到实践断命，已是成为初级断命师的最后一步。 “太好了，老师今年会带我去江湖上给人断命吗？听说断命师很受人尊重的！”少年登时高兴的问道。 老者揉了揉额头，略感失望道：“别人尊重的不是断命师这几个字，你什么时候能理解这一点背后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断命师。” “是。”少年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 “好了，今晚是今年的最后一堂课业，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至于实践课程安排，等你过完年回来再说。” 少年露出遗憾的表情，略带抱怨的说道：“可是，今年最后一躺飞艇上的名额早被都护府的人以及北境各大宗门长老预定了，不是话钱能买到的，弟子怕是只能留在北境度过年关了。” 他的很多师兄弟们结束今年的课业后均选择去宁州各地游历，又或者去某家大型企业实习。有的是买不起飞艇票，有的是买不到飞艇票。 “忘了告诉你。北境如今是多事之秋，宗门近日要往宁州送一批人过来，他们乘坐的是断圣殿自己的飞艇，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该到了。你可以乘坐这艘飞艇回去，当然路费是少不得的。” 说完，红衣老者留下一脸兴奋的少年转身离去。 他来到顶层阁楼，吱呀一声推开陈旧的窗檐，望着天空中惨白的弯月，手中捏指掐算。 半响，他口中喃喃自语： “宁州天相果然已被大能之士所蒙蔽，看来传言不需……大乱将起，多事之秋啊。难怪又有人能够引动凤耀之轮！” ………… 同一轮弯月之下，林宁关上了窗户，清冷的空气让他非常舒服。 “夫人，莹贞那丫头这两天没过来帮忙吗？” 陆锦正坐在床上缝补衣服，林宁最近一直晚睡害的她也形成了这种不好的习惯。 “没有，房门钥匙都给她了，这孩子说好的白天抽空过来打扫家务怎么就不见人了？她家里那个情况，真让人担心。” 当时莹贞说去陪陪云姨，走前林宁为了安其心，预付了她一枚金币，并且挑明问她愿不愿意做保姆的活儿。 一枚金币是林宁以前近半年的工资！对于底层阶级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在社区雇用的保姆要在雇主家中干一年才能有这个收入。 林宁提前预支，所代表的照拂之意显露无疑，后者自然想都不想就欣喜的答应下来。 “莹贞这孩子很懂事，说好的事当不会无故违约……”林宁想了想，上前搂住有些担心的妻子。 “放心，过两天我去云姨那边看看。” “恩。吃了药，早点睡吧。”陆锦吻了他一下，递过清灵散和开水。 ………… 久违的梦境在次出现。 这次是在一片茫茫不见尽头的雪原上，朔风飞扬，夹杂着大块的雪片拍打在十几个少年的脸颊上。 这些少年只穿着一层轻薄的衣物，围城一圈一动不动的站在寒冷的空气中。没有一个人吭声，甚至没人挪动一下身子。 不知等了多久，远处狗吠声响起，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乘坐着由两排雪犬劝拉乘的雪橇联袂而至。 男人器宇轩昂，面色冷峻，正是在上此在梦境中出现过的易水寒！ 他身边的女子却看上去甚是娇小，与易水寒穿着款式相似的服饰。 他们走下雪橇，不知向一众等候的少年人说了点什么后，少年中走出两人来到场中心。 其中一人看面相不是年纪比之前大林宁是谁？ 他此时喉结凸显，嘴唇上隐有胡岔显然比上次梦境出现在那间无名教室中时年纪要大了不少。 站在林宁对面的同样是以为十二三岁的少年，体态消瘦，在冰原上行走时轻盈灵动，一看就是是练过的。 两人没打招呼，也没有讲任何客套话，脸上均有不符合年龄的冷漠，一接近就各自拔出武器互相攻击起来！ 周围没人有说话，少年们眼睛直勾勾盯着打斗的二人，面无表情，放佛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只有金属交接和阵阵寒风刮过的声音。 这不像是一场比武，双方出手要狠毒的多。 少年林宁的对手看似瘦弱，但将手上一柄长戟却挥舞的飞起，气势犹如金戈铁马！强劲的力道不断的带起地上散落的雪片，身法穿梭期间，如影如魅。 在又一次兵刃碰撞后，只见他一转手臂，那长戟竟然在胸前旋转起来，直向林宁刺去！ 长戟攻击范围很大，远远看去几乎几乎将林宁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林宁人还是那个人，但用的是重生后的林宁从未见过的武学。 他左手握着一条长长的灵蛇鞭，不时挥出的长鞭能准确无比的缠住对方长戟的攻势，冻得通红的右手握着另一柄长剑，剑身挥动炸出一团团青光，轻松的化解着对面的进攻。 左右手同时使用兵刃，动作衔接流畅，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不协调的地方! 跟上次梦境中，成年后的林宁对那宗门长老一击必杀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风格大相径庭。少年林宁此时的剑法中虚招极多，消瘦青年稍有大意就要在身上留下几个口子。 三十招后，长戟被对方左右手剑、鞭配合的攻势所压制，他只好将长戟挥舞的密不透风，做足防守。 两人都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然而展现出的速度力量都早已超越一级武道职业者！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半天，周围的人也就在雪中站立了半天。 直到少年林宁抓住一个机会，他膝盖避过对方的戟影顶在其侧肋处，消瘦青年因疼痛弯下身去，却正是这一反应导致了他的殒命。 林宁眼中闪过狠色，乘此右手挽起一个剑花，以右臂挨了对方一戟为代价，将剑锋直刺入他胸膛！随后，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手腕还在不停的搅动着，扩大创伤。直到整个长剑透胸而入又从后背出来。 这不是一场寻常的比武！ 消瘦青年瞬间殒命，而少年林宁拔出长剑就转身离去不再看他，瘦小的身影在茫茫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孤单。 乘雪橇而来的易水寒在一旁无声的鼓掌，“很漂亮，不是吗？”他对身边的女子说，“虽然多余的动作有点多，他依然是我易水寒带过最有天赋的孩子。” “动作太多可不适合做刺客，半天时间才分出生死，他要学会如何一击制胜！在长老们来选人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女子说。 第六十六章 刺客 “出手的习惯终究能改过来，但并非每一个刺客都像他这般善于寻找出手时机。不懂得何时搏命，还当什么杀手！你没发现这小子亦是在利用之前的缠斗寻找一击致敌的机会吗？”亦水寒显得更加专业。 女子回想了一下战斗过程，不得不在心理承认，林宁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但她还是坚持要纠正林宁那些过于浪费体力的虚招。 因为女子知道易水寒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期盼，不仅仅是一位优秀的杀手。 “我需要仔细考虑一番怎么教他。对了，你最好跟楼里负责情报的人要一份林宁的背景资料，我想了解他以前的武学底子。” “用不着，他是个流浪儿，学的……可能是接头斗殴那一套吧，所以习惯了试探性攻击。” 女子恍然，“流浪儿……难怪了，若不是真正耀眼的金子，这种身份怎么会被选参加中参加我们的计划……更不会让你拒绝那些世家的许诺的好处，偏偏要推荐他去主修攻击方向，不是么?” 易水寒一点也没因丧失了许多利益而沮丧，高兴的说道：“那也是他足够优秀，否则我还是会要好处。秀长老见到他一定会开心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她喜欢完美，我就给她完美！此人无论天赋、心态、智商、努力、相貌均是一流。” “相貌？你们搞刺杀的不是喜欢相貌最寻常的人么？恩，那种让人见了不会留下印象的。”女子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故意说道。 “谁说的，杀手的易容手段有很多，想变难看绝对比变好看简单。你看我不够优秀和俊朗么？” 女子鄙夷的嗤笑一声，这才认真起来，“林宁……是很不错，但在我看来他还不是完美。” 她故意话说一半。果然，易水寒严肃下来，静待她解释。 “他的性格有问题……我感觉他不像是有耐性在某个阴暗角落里躲上三天后挥出一剑的那种家伙。怎么当刺客？” 易水寒听完哈哈大笑，“我也不喜欢做那种事。” “他太有性格了，这不是好事。” 易水寒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刺杀是一门艺术，有个性的人才有创造力。” 女子见他大大咧咧的没听懂自己真正的言下之意，带着点担忧继续说道： “你真的以为长老们会高兴？他们想要培养冰冷的杀人机器，咱们交过去的这些人算什么，怕死的，狂妄的，想着将来过好日子的……甚至还有人在这里谈恋爱……比方说你上次教训过的那个叫何青的小丫头，你也没怎么管过！” 易水寒依然云淡风轻，“这些孩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四年集训死了三成，淘汰了两成，已经够严格了！这个训练营又不是只有你我这一组，他们想要的那种人，在其他教头那里有，我易水寒教出来的，不是一具没有性格的傀儡。” 接着又笑笑，“你放心，我先楼海纳百川，怎么会没这点度量！” ………… 翌日清晨，林宁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大口喝着杯中的清水，神色渐渐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若到今天他还觉得自己的梦境没有问题，那也太麻木了！ 清晰无比的场景，变化的年龄，前后关联的剧情…… 他想起当日在筑梦与解梦公会涂庭说过的话，有人在自己的梦境中做过手脚，心情又有了一些变化。 特别是近两次梦境，分明讲述的就是一个少年的成长经历……非同寻常的成长经历！ 林宁虽然不是武道职业者，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只看少年林宁在梦境中出手时的水平，在青岚府绝对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而且他显然正在接受某种特殊训练，否则怎会在那荒无人烟的雪原上？ 如此一来，梦境被动手脚一事又有了不同的意义。 因为如果梦境代表的是真实记忆，那么暗中对自己动手的那个筑梦师的意图也就呼之欲出。 她不想让林宁回忆起往事，也不想让其他解梦师帮自己解读梦境的内容！ 既然曾经的经历可能是如此的不平凡，那么那个筑梦师的所作所为也就顺利成章，否则谁会下工夫锁住一个普通人梦境？ 连续几个梦境似乎为他揭示出了过往经历的一角，林宁越深思下去越为这种可能性而坐立不安起来。 不行……想再多也没用，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当务之急是确定梦境的可靠性！ 关于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着自己的武学底子！ 梦里，林宁判断雪原上的少年林宁的实力已接近武道中三境水平，就算后来经历了什么让自己如今武功尽失，也应该会留下若干蛛丝马迹！ ………… 若说橡树街区是青岚府底层阶级的聚集地，那么住在城郊的风下区的居民就连最底层都算不上。 他们没有固定的收入，只有醉鬼，欠债的赌徒又或者没有居住证的流浪汉才会住在这个拥挤着垃圾场，粪便，工业废水的地方。 在一个肮脏小湖泊旁，有一所破破烂烂的砖石小屋，此时正有两个男人在屋中吃花生米喝酒。 一人面色蜡黄，留着小胡子正是史昌。 另外一人则是当初带史昌一起在谭麟面前讨债的那名绿衣大汉孙法，不过此时看二人言谈和谐的场面似乎早已冰释前嫌。 “老史，你这钱要是早点还，事情也闹不到谭麟那里去，那天中午也许就没有了后面的事情……”孙法满意的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说道。 “孙兄说笑了。”史唱看着他手中钱袋，脸上有些肉痛的干笑了一声。“那谭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伙同外人杀害工厂员工，意欲黑厂里的冶金配方！就算没有咱们的事，他也会自己作死的。” “也对。”孙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如今厂中谭麟昔日那些余党下场可就惨了……想当初二哥是何等威风，谁能想到有一天在厂里谁敢说跟谭麟有点关系就要被人打压？” “老孙你还没看明白吗？谭麟虽死，余威犹在，若非厂里高层有意打压他所建立的势力，他以前那些下属有怎会分崩离析到这般地步？说到底，咱们工人在厂里混的再好，哪怕是像谭麟那样的老大，还是被高层玩弄于鼓掌之间！” 史昌似乎对自己能有这番见地颇为自豪，语气和神情间均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沧桑感。 第六十七章 新风向 “史兄所言甚是。”话题渐渐深入，孙法想了想又问道：“依史兄之见，谭麟死后将来厂中的格局会有什么变化？” 史昌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老大一死，对工人来说就意味着变天，圈子里做人的分寸，该捧谁，该贬谁都会产生变化。 他得意的给自自己满上酒杯，待一饮而尽时却被孙法挡住。 “少喝点。”孙法知这人不喝酒还好，一喝酒赌博就像变了个人。他今天还想跟其聊聊厂里将来的事，特别是谁有可能成为谭麟的接替者，便于提前打好关系。 史昌只得放下酒杯，继续分析道：“当然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工厂高层始终是需要一个像谭麟这样的人物帮他们解决工人间麻烦的……” “这个我知道。”孙法插话道，“史兄觉得谁最有可能接替谭麟？窦勘？又或者是嵇奉?” 窦勘是外来工人的头目，而嵇奉则是代表本地工人的第一人。从常理来看，谭麟之后，新的老大极有可能在二人之间诞生。 史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觉得窦勘的可能性大一点。” “何解？” “如今厂里外来跟本地两个派系斗争愈发白热化，偏偏这次犯事的赵露，杜东都是请岚府本地人，谭麟虽然出身在乡下但这些年的种种作风算是偏本地系的了。” 史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因这事，场里高层如今已显露打压本地势力的意思，现在的实际斗争也是外来派系更占上风，所以窦勘当老大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点。咱们如今做事说话，还是偏着外来工人那边的好。” 孙法听完亦心有同感，有些庆幸的说道：“也怪谭麟以前太偏帮本地工人了，他这一死以前嚣张跋扈的那些本地工人难免造人报复。” “可不是，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人被打至伤残住院了，都是在下班途中突然遇到不明身份的蒙面歹徒袭击。”史昌有些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 孙法听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老史，怎么不见你家闺女？她在哪儿。” 史昌有些无奈的骂了一声：“在云芷那个婊子家里，她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人们都知道她是谭麟那厮的情妇，竟然还狗胆敢拐卖我女儿！” 孙法心中早有猜测，这时又一叹，举起手中钱袋说道：“老史你我兄弟多年，有句不当多讲的话我就直说了。这钱，是你卖闺女的吧？” 史昌不悦道：“谁的钱不都是钱？” “可我听说那管龚虽死，可他弟弟管元还活着！你拿了人家的钱，闺女却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这便宜怕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除了欠钱不还一事，两人的确是多年老交情，孙法没在意史昌的态度，反而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那人还活的好好的。”史昌哼了一声，“又不是我杀了他弟弟，怕什么？找上门来，大不了将女儿给他便是。难道那云芷还能强留我女儿不成？” “史兄如今想从云芷家里要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孙发突然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不过他没有卖关子，见史昌一脸对云芷的不屑，接着解释道： “听涂延说的，林宁有意保着云芷，像在这场批斗谭麟余党的风波中为她洗地。这事窦勘似乎已经答应了。” 林宁这个名字最近在工厂中如同新星一般崛起，第一个被灵石场送进半景学院进修的天才，高层眼中眼中的红人，斗倒谭麟的第一人，等等。一时间，他身上汇聚了太多的标签。 偏偏每一个都是那么的闪亮，许多工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其中一个评价。 “那又如何？一个没什么资历年轻工人罢了，保护不保护云芷我管不着，窦勘难不成还会为他干涉我的家事？”史昌冷哼一声说道。 “资历……”孙法轻笑一声，语气中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资历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连厂长于风宸的秘书娆君都几次亲自下楼找林宁聊天，欣赏之意溢于言表。窦勘为何不能因为拉拢他而得罪你？你史昌虽然干了二十年，但在厂里是不是个人物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史昌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他没有生孙法的气，没喝醉之前其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对方也是为自己好才说出这些情况。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在这个社会整体风气还偏向保守的时代，一个男人连自己女儿的事都做不了主能不无力么？ 脸色数遍之后，他连喝好几杯，这才有些无力的叹息道： “人人都当我虐待女儿，可是他们不想想凭我这条件还能给贞儿提供什么呢？那管元是城防军人，送到他家里当丫鬟也未必就是坏事……这些年我们父女都很心累，算是解脱吧，对她，对我都好。” 孙法没想到史昌老赌徒会说出这种话，听上去还有几分人情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耳边却听史昌又道：“孙兄好意史某心领了。既是如此，连窦勘都要偏帮他们的话……若是那云芷和林宁能给贞儿安排一份说得过去的前程，就由得她去吧。” 孙法犹疑道：“那这钱……” “这袋钱你只管拿去。”史昌颇讲信誉的摇摇手，“那管元若找来，我自会应付。” 正在此时，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管某来访，不知史兄打算如何应付我？” 史昌跟孙法惊异的对望了一眼，这是说谁谁到啊！ 前者心中大悔不该乱说话，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打开房门。 一位有着尖尖的鼻子，一脸刚毅的青年敖冷于寒风中，不是管元是谁？ 听到林宁的名字，他眼神中有着深刻的仇恨，嘴角却微微扬起，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么？” 史昌赶紧低三下四的说道：“管兄里面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孙法看见这一幕，再没有像刚才那般多话，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第六十八章 复仇 管元不客气的坐在史昌原本的位置上，抬头说道：“江湖上有句话叫做欠债还钱，史兄年长，活到四十多岁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不明白这个道理人管某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连孙法都无法安然坐着了。 城防军士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将钱袋放在桌上，等待史昌跟管元的交涉。 史昌眼珠子滴溜一转，给管元到了一杯酒，丝毫不在意他像主人一样坐在自己位置上，谄笑道： “管兄误会了，在下绝没胆子黑你的钱，更不会像毁约。” “哦？”管元手指轻敲酒杯，“那么莹贞那丫头现在何处？将她交给我，你之前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接着放佛怕史昌毁约，他继续说道：“你那闺女各方面条件也就那样，我给你的钱买她这种等次的丫鬟绰绰有余！哼，若非管某如今另有用的到贵女的地方，这交易不做也罢！” “用的到莹贞？”史昌愕然，实在不明白莹贞有什么价值得一个城防军士去利用。 管元没有说话，冷冷的看了史昌一眼。 史昌心中咯噔一声，强笑道：“闺女卖给你，她以后的一切自然都是由你做主，哪怕你让她马上就陪夜，在下也没有任何意见。” 这种传统的交易很是有些规矩，谁家的闺女打算卖出去，只要家里一收过钱，便等于跟自家闺女从此一刀两断。无论雇主以后怎么对待被交易的女子，都跟本家再无任何关系。 管元这才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现在叫莹贞出来。” 史昌知再也不能继续糊弄下去，硬着头皮说道：“小女如今在云芷那贱人家中，她自己不肯回来。” 管元听了顿时大怒，感情今天说了这么多话，这史昌耍自己不成？ “她不肯听你的话是你的事，你跟我讲这些难道还要史某亲自去请不成？” 史昌赶紧说道：“管兄有所不知，那云芷如今得到林宁的庇护，而林宁如今已是厂里高层眼前的红人，史某哪敢得罪？” 又是林宁！听完这番解释管元突然很意外的没有将怒火宣泄出来，反而较为平静的说道： “那就去抢人。” ………… 初冬已不知不觉降临这座北方的城市，干枯的树杈上结满了晶莹的冰棱子，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缤纷的色彩。 四个男人心思各异的行走在前往云芷家的小路上，心思各异。 当先两人是生面孔，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其中一人浓眉方面，另一人则留着小胡子，脸颊细长。 他们均穿着厚重的黑衣，裸露在外脸上透着满不在意的神色。 他们是本地混黑道的人，被人雇用来居然只是抢一个牙齿都没长齐小姑娘，这在其厮混于街头斗殴，血雨腥风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 当时若非找上门来的人跟跟他们的老大相熟，又是城防军的人，这种活他们还真不会接。 时间退回一个时辰前。 舜仁区是青岚府中黑榜势力聚集的地方，在一所光线昏暗的房间内。 “带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她是什么背景？”脸颊细长的黑衣男人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管元问道。 管元丝毫不加退让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没什么背景，她爸是晨风灵石制造出的一名工人。” 男人挪动了一下粗壮的身材，“既然如此，这种事阁下自己就能做，为何找上我等？” “我是军人，事后万一被警察找上门来多有不便。” 脸颊细长的黑衣男人不屑道：“阁下是懂规矩的人，这种哄小孩子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虽然是赵洪大哥介绍来的人，但说不清缘由的绑架，在下从来不接，你找别人去吧。” 管元轻笑一声：“告诉你也无妨，管某打算利用贵女引那林宁出来，嘿嘿杀兄之仇岂能如此轻易就算了。” 接着他将当日发生在午夜钟声酒吧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言语中显然已将林宁列为害死管龚的罪魁祸首。 最后又解释道：“我听说那林宁很是护着莹贞，管某想用这个小姑娘将他引到一处指定的地方，然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所以，人若由我亲自去抢，线索太明显。一方面容易惹得警方怀疑，另外也可能引起林宁的警觉。” 表情轻松，言语中却说着杀人的勾当。黑衣男人盯着管元看了半响，伸出三根手指：“三十金币，事后我需要离开青岚府避避风头。” “可以！”管元一咬牙答应下下来。 “这之后袭杀那林宁的事跟我没有关系，除非你愿意出更多的钱。” “这一点你不用操心，林宁那边我自有人去对付”管元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 “老史，这事不太对。这世道想买个暖房丫鬟还不容易？那管元何必冒着坐牢的风险找人去抢？” 孙法拉了拉史昌，刻意跟走在前面的两名大汉拉开些距离，这才低声说道。 “我知道。”史昌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 这是赤裸裸的绑架。可他二人却被管元强行要求参与此事，那意思也很明显，既然我不放心你们会不会报警，那就将你们也变成共犯。 可惜这种事既已听闻，就无法拒绝。 孙法心中将史昌的祖宗的骂了个遍，赌徒醉鬼真的是一身衰气！这个损友先是借钱不还，好不容易要回欠债来又莫名被牵扯到这种犯法的事情中去。 早知道的话，那钱大不了就不要了！ 他心念不停的转动，思索着如何息事宁人的法子，嘴上又说道： “待会咱们到了云芷那里，好话好说，莹贞毕竟是你闺女，你劝劝他，不妨就说想她了，煽煽情。尽量不要让事情发展到……那二位出手抢人的地步。” 史昌望着冬日惨淡的天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孙法见他神色复杂，带着一丝愧疚，并没有意外。 再怎么说都是亲生闺女！绑架自己的孩子，这种事谁能坦然去做？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看来那管元连做绑架这种事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显然是个凶狠至极的角色。 莹贞真给他做了丫鬟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至少孙法将心比心，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跟这样危险的人一起生活。 “我对不起她……”过了一阵，史昌突然莫名的说了一句，口气重难以掩饰情感，许多沉年压抑的情感在这个特殊的情形中被释放出来。 莹贞她妈去世后，这些年他因爱而消沉，逐渐沉沦于酒精和赌博之中，对莹贞不但没有担起教育的责任，反而不管不问甚至醉酒之后还常有打骂。 俗话说穷养男，富养女。每个小女孩在父母眼中都是小公主，别人家的闺女哪怕过的穷点，可每被家人宠爱天开心爽朗! 而他呢？这些年又做了什么？ 最讽刺的是即便做了这么多对不起莹贞的事，但他心底最深处明白，只要他真诚的开口，莹贞一定会跟自己回家。 浓浓愧疚情绪充斥着他的心头。 史昌不是傻子，他能猜出管元不惜大费周折，一定是想利用莹贞做什么事情。 以后跟着管元这种土匪，她能走什么正道？ 面对抉择，史昌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在乎莹贞，不在乎这些年一直在身边为自己端茶倒水，打扫房间的那个小小身影。 第六十九章 惊退 “放开她！”一声歇斯底里而又尖锐叫喊声回荡在住宅小区的楼宇之间。 事情的发展与史昌，孙法二人设想的不同，一进云芷的屋子，那两名大汉根本无意给他们交涉的机会，直接架起莹贞就往外走。 史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孙法以为他就要冲上去更两名大汉搏命，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然而史昌终究是没有任何行动。 一辈子窝囊的人又怎会轻易改变？这一刻就连孙法都不由得有些鄙视史昌。 唯有云芷死命拉着方脸大汉的裤脚，哪怕她已经被对方一耳光扇倒在地上，手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大汉不喜欢被女人拉扯，烦躁之下一把抓着云芷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狰狞的问道： “你想找死？” “不要动云姨，我跟你们走！”莹贞手脚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她眼圈泛红，冲方脸男人哭喊道。 方面男子饶有兴致的说道：“啧啧，不似母女却胜似母女。不要闹，不要哭，我就不会伤害你云姨。” 莹贞点点头忍着眼泪说道：“把珍珍熊还给我。” 方脸男人的同伴，那名脸颊狭长留着长发的大汉闻言抄起那个玩具用力一扯，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扯碎。 他狞笑着对莹贞问道：“你想要它？” 莹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低落了下来，哇的一声大哭道：“你不要伤害珍珍熊。” 云姨听的心痛，也不顾批头散发，猛然想疯子般扑向那狞笑的长发大汉，一把抱住他的右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长发大汉吃痛，反手抓住云芷的衣襟，拿出短刀架在她脖子上。 “找死！” 方脸男人看到这一幕心理有些生气，在他看来就是拿钱做任务这么简单，小姑娘听话配合就会简单很多。奈何这位同伴性情暴戾总喜欢节外生枝出一些事情来。 见事情已经无法善了，他到持匕首就要砸像莹贞的脑袋。 史昌一直紧盯着他，见其动作还以为大汉动了歹念！ 一瞬间史昌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勇气，也没什么章法，径直抬腿向方脸大汉踢去。 大汉冷笑一声，轻松避过，然后一拳打在史昌的小腹处，后者瞬间感到一阵剧痛，蜷缩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黑发青年步入房中。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林宁扫了一眼屋中情形，淡淡的说道，“打了人，就想这么离开？” “哈哈，又来一个找死的。”长发大汉冷笑，扔下云芷，一手还提着珍珍熊，朝这个不知是谁的青年走去。 方脸男人这次两步挡在前面，制止了同伴的挑衅行为。他眯起眼睛打量起林宁。 脚上穿一双特质的专业武者鞋子，手上拿着的是制式合金长剑，腰间微微鼓起显然藏有某种投掷类的暗器。 标准的武者装备，这青年绝对不是史昌，孙法这种完全没有战力的货色。 “你是什么人？”他沉声问道。 “我叫林宁。”林宁指了指男人身后的长发大汉，“让你的同伴把玩具还给她。” “你在命令我？”长发大汉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对所有人做了夸张的表情，“你们听到了吗，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在命令我们？” 然而下一刻，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因为他同伴竟回头喝道： “见鬼！赵辰你他妈快点将那只狗还给她。”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焦急。 长发大汉的思维有些停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是个魔法师！”方脸大汉吼道。 魔法师这三个字瞬间让屋中所有目光集中在林宁身上。 此时林宁左手指尖青光闪现，浓郁的冰元素汇集在一起，强烈的魔法波动毫无疑问证明了方脸大汉的言语，林宁真的是一名魔法师。 史昌，孙法，云芷均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魔法师是什么，天之骄子！ 至少比起工人的身份简直是天上和地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宁竟然是一名职业者！ 孙法顿时想深一层，难怪林宁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工人会得到高层重视了，职业者的身份足以解释一切。 “那不是狗，那叫做珍珍熊。”林宁语调中带着些调侃，他没有马上释放法术，有时候箭在弦上更能给人压迫感。 “把珍珍熊还给那小姑娘，我们走。”方脸大汉对同伴又说了一遍，语气慎重无比。 这一次那位叫做赵辰的长发男人没敢违抗同伴的意思，真的将玩具还给了莹贞。 一级魔法师并非不可战胜，然而他们只是两个黑帮底层打手，还要顾忌超凡者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靠山。 这些情况都是管元没有事前说明过的，既然对方不诚在先，他们又何必跟魔法师起冲突。 “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林宁喝问道。 方脸男人故意看了眼孙法二人，走到门口，这才回头对林宁说：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但若阁下还要为难，今日怕是就不能善了了。” 林宁目送他二人离开，没有说话。 一场劫持就此烟消云散。 二人走后，云芷愤怒的对史昌二人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你这样的人吗，带人来绑架自己的女儿？” 孙法不敢告密，史昌却面带惭愧的说道：“是管元找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芷知道管元是城防军的人，一下子有些慌乱。猛然又想起这里还有一名魔法师呀，她将莹贞拉倒林宁面前，哀求道： “求求你照看一下这孩子，你知道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只有你能保护的了她。” 莹贞的爸爸史昌就在现场，云芷却压根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 林宁看着她慈爱的眼神，心中有些触动。伸手摸了摸莹贞的脑袋，后者再一次乖乖的低下头去，他转而看向史昌。 “你带她走吧。”史昌经过这件事情后想通很多，知林宁在征求意见，神色有些黯淡。 他又对莹贞叹息道：“我是个不合格的爸爸，你以后可以大胆去追求自己想过的生活。” ………… 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默默的走着，林宁今天本来是打算看看云姨后就去比武场上课的，连装备都带上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会家，也不要去云姨那里。另外，你今后有什么想法？”林宁开口问莹贞道，他无法拒绝云姨的恳求，只好担下这个麻烦。 莹贞眼中有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今天若非林宁及时出现，所有人都要遭殃，她低声问道：“我能跟着你吗？” “你不用跟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个对将来的规划就行，我会给你相应的支持。”林宁拍了拍她的小脸。 “你想一想，过几天我再跟你聊这个问题。” 第七十章 校园情怀 翌日，上午八点半左右，林宁按照与许文的约定准时来到半景学院正门口。 天蓝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这种没有一点污染，纤尘不染的天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了！ 远处，一座座小楼零散的分布在学院内的森林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涓涓流淌着，从学院中横穿而过。 不时有身着校服的青年行走在石子小路上，他们神态轻松悠然，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与美丽的校园风景共同构成一副恬适画卷。 受到氛围感染，林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纯净的空气，这段时间积压在心理的郁闷一扫而空。 大学生活啊……心中不知不觉有了点感慨。 “林兄，好久不见！咦，你气色怎么不太好看？” 林宁暗讨这两天做梦就跟看电影一样，睡不好觉气色能好才鬼了。 “结了婚的男人，很正常。”他故作神秘的开了句玩笑。 许文瞬间露出像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坏笑起来，男女之事对学生而言永远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林宁白了他一眼，将写好的论文递给许文：“你回去最好仔细再看一遍，这篇论文也许存在些问题，毕竟我没有在学校接受过系统的理论培训。” 许文就地翻开看了几页，渐渐地眼神中有了些惊讶，最后赞赏的说道： “内容且不说，只看文字精炼，排版整齐就很难相信是出于一名工人笔下。” 林宁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指向不远方匆匆忙忙的人群：“那些学生去干什么？今天不是周末吗？” 他早就发现一路上有不少学生都向着溪畔一幢红色小楼的方向走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将要发生。 “这不是毕业季吗？今天在安远楼有一场大型招聘会，来了不少招聘企业，其中有几家公司在整个宁州都排的上号。”许文恍然，瞥了眼人群解释道。 “招聘会？”林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可真是个久违的字眼呀。 “怎么，林兄有兴趣凑个热闹？索性我的论文总算完成了，要不我陪你过去随便看看？”许文建议道。 他知林宁没上过学，压根不符合这种招聘会的最低条件，是以言语中做出含蓄的暗示，只说陪其随便看看，以免林宁去了受打击。 “如此就麻烦许兄了。”林宁点点头。 ………… 半景学院是一所开放性的学校，林宁没什么阻碍就进入其中。 这里绿化非常好，成片的冬季绿植将校园点缀得五彩斑斓，生气盎然。那些别具风格的教学楼，在草木的装饰下，更平添了一份勃勃的生机，形成了一种人工美和自然美的景色 边走边聊。林宁从许文口中得知这里在百年前是一个小村庄，叫做半景村。 后来有一位游历天下的剑客回到故乡青岚府，将自己所有的财产捐献出来建成了半景学院的雏形。 再之后几十年中，不断有官方资产注入，才将半景学院真正变成一所公立学校。 而在那个剑客所处的年代，天下间尚未有公立学院这种机构出现，知识的传承只有学堂教书的先生又或者宗门收徒。 剑客买下半景村附近的荒地后，曾萌发过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胆设想：将这里改造成一片集教书，练武、娱乐，生活为一体的多功能区。 只可惜受限于财力，当时学院内的房子大都是原来半景村村民的老房屋，承载不了这么多功能……一个课堂最多只能容下十几名学生，也没有能供大量学生在此生活的宿舍楼。 而如今，得益于近几十年来大都护府对教育的重视，这一切都是实现了…… 半景学院现在每年都能培养数千名毕业生，源源不断的向宁州这片自由的土地输入人才！ 这里有青春生活，最好学习条件，学生建立的社团，还有校方组织的各种社会活动，育人效率远远超过旧时代那种古老的教书方式。 在招生方面，甚至就连贫民子弟只要足够优秀，也不是没可能通过考试来此深造，从而改变命运，从而保证了知识传承方面最起码的公平性！ “喏，那就是当时尘辰先生盖的第一幢宿舍楼，连道路都是百年前的古董。”许文指着一个方向，对林宁介绍着。 林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条狭长的小土路直连向远处一座陈旧的小楼，小楼墙体斑驳破败，像是平民区等待拆迁的旧房。 “可别小看这座老楼，只有最出众的学员才有资格住在里面，那是所有学生心中最高的荣誉。”许文有些羡慕的说道，言语中带着一点身为半景学院学生的情怀。 林宁很赞赏的点头，学院是以这种方式教育学生不忘本，不忘了最初捐款建立学校，为后世无数青年学子提供梦想舞台的那个人。 他对这些历史很感兴趣，不时会询问许文几句。两人正聊着，迎面过来一个穿着休闲装束的女生，稚齿婑媠，身形颀长苗条。 她正在跑步锻炼身体，一脸悠闲看样子就差带个耳机了，可惜这世界中电力并没有被发明出来。 “许师兄？咦，这位帅哥是？”少女远远瞅见许文，随便挥手打了个招呼，当她将注意力集中集中到林宁身上时，登时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这位是沛菡师妹，她……家族很有钱。”许文赶忙作介绍。 林宁当然记得她，这不就是几天前在无双比武场见过的那位绿衣少女吗，她当时跟郑颖等人在一起两人并没说过话，也没有发生过什么过节。 “林宁。晨风灵石制造厂工人。”林宁微笑着伸出手。 “工人？”沛菡跟林宁握过手后稍有些疑惑了一句，这人不是魔法师吗？ “你们认识？”许文见状态，有些诧异的问道。 “见过面”沛菡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多解释，旋即对许文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带上我。” 许文苦笑，不提沛菡的家族势力，她本人在学院里也颇有名气。自己不过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虽然大她两届，但还真不敢拒绝这女人。 “我们在聊尘辰先生的事。” 第七十一章 招聘会 “他啊，没有他就没有那么多名人从这所校园里走出，也没有如此多爱情故事留下来。” 沛菡非常有感情的说道，林宁觉得说起那名剑客尘辰，似乎每个学生都很有感怀。 许文赞了一声：“师妹你说的很好，就是太诗意了……” 沛菡杏眼圆瞪，“怎么，不合意你口味啊，那你要怎么说？” 许文没有急智，自觉说的太没劲还不如不说，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林宁暗自发笑，给沛菡这种大小姐挑刺纯属自找没趣。 同时又联想到这个世界女性地位比起地球还远远不如，比如莹贞这种女童甚至被当成丫鬟贩卖，又比如在一些极度传统的保守的家庭中女性依然不被允许上桌吃饭！ 但在这校园里显然已经有了女权解放的雏形。一如新兴的蒸汽技术一样，这是一个处在文明变革阶段的世界！ 他忍不住插口道：“没有尘辰先生，就没有你们安放青春的地方。” “说的好！许文，颜值智商你哪点能比得过人家？”沛菡听完毫不客气的继续打击许文。 “我有一名学生该有的理想……”许文强撑了一句。 沛菡本想顺口就说人家没理想？转念想起林宁并非学院学生，许文这话稍微有点排外。 而林宁方才的用词也是：“你们”安放青春的地方，将自己撇的清清楚楚的 她悄悄看了林宁一眼，见其脸上保持着一开始的微笑，丝毫没被这句话影响，岔过话题问林宁道：“你们难道是要去安远楼参加面试？” “正是。”林宁两世为人，从银河跑到仙女座星系，经历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丰富，岂会因别人一句话影响心情？ “算我一个，一起去看看。”沛菡闻言直接道。 “好啊。”林宁本就想借机多认识几个许文的同学，为自己将来的学院生活建立点人脉，自然不会拒绝。 许文却瞪大了眼睛，沛菡一项对陌生异性眼高于项，她明明是出来跑步的，怎么就改变注意了？难道师妹对这小子感兴趣？ 可……她什么男生没见过，一个工人能有什么吸引她兴趣的地方？ ………… 面试地点在安远楼的似水年华大厅。半景学院的学生会精心准备了瓜果和生榨果汁，仅这一布置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在会场门口还有两名女生正在认真检查每个入场人员的学生名牌——与以往常有社会各界求职者凑热闹的情况不同，这次招聘会的规格很高，只对学院内部开放。 好在沛菡也是学生会的人，正巧跟其中一名女生认识，她打过招呼后指着林宁，故作长辈模样的介绍道：“小琴，这是我表弟。恩，年轻人，我带他进去见见世面。” “哇，沛菡师姐，你表弟好帅啊！” “他长得怎么这么眼熟，对了，好像我前男友……” “什么啊，你不觉得他的气质与涴花宫的信海很像吗？” 两个女生登时叽叽喳喳的开始说了起来，朝气蓬勃。 林宁听到信海这个名字时心里一怔，境战队的明星射手看来在半景学院也很有名望啊！他记性很好，此前在黑榜上跟报纸上已经两次见过这个名字了。 “我怎么觉得不像？”另一个女生又大胆的打量了林宁几眼后说道，接着带着点期待的问沛菡：“对了，沛菡师姐，你表弟也是咱们学校的吗？是哪个专业的？” 沛菡推了林宁一把，林宁早趁机溜入会场，她自己则对两名女生解释起来： “他……不是学院的。” “那是干什么的，难道已经工作了？我就说他的气质好成熟！”其中一个女生不依不挠。 “他是搞灵石行业的……”沛菡‘如实’回答，没有提林宁还是一名魔法师的事。 “灵石行业！”两个女生立马眼中放光，在她们的心理凡跟灵石行业挂钩的的人不是大老板就是富二代…… 沛菡见此，哪能不知她们的小心思，一时只感觉头大如斗。 会场中人群的喧嚣声并没有持续太久，莫约早上九点半时，副院长孔函出现在安远楼，专程来为本次招聘会致辞。 他工作繁忙，只准备了一篇五分钟的演讲，林宁听的明白，表达有两层意思。 一是祝福，在升腾希望与理想的季节，在这美丽的日子里，他代表学院对所有即将步入工作的年轻人送上祝福。 二是建议，他希望众人能选择一个能施展自己所长的平台，一个能长足发展的行业，是这一生成功的起点，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孔函副院长最后特别强调了对与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要“多一份珍惜，多一份坚持。” 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林宁觉得这位副院长讲的挺不错，也跟着用力拍了几下手掌。 “孔院长是学校最年轻的副院长，他最会讲话，也是很多女生心中的偶像！”沛菡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宁与许文身后。 林宁仔细看了眼孔函，似乎还不到四十岁，面目清俊加之身居高位，难怪受小女生欢迎了。 等孔函走后，招聘会正式开始。似水年华大厅被分隔成三个会场。每个区域沿窗子摆放了一圈桌台，桌子后都坐着来自不同用人企业的面试人员。 与三片不同会场相对应的，所有的企业招聘也分类为三类：一般人才招聘，民用方向超凡者招聘，战斗类超凡者招聘。 其中一般人才招聘的企业数量最多，占据九成以上，涵盖矿业，法学，医学，机械，政府职员等众多岗位。 其次就是民用方向超凡者招聘。这些公司主要是面向法系职业，特别是法师。林宁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凝冰公司”。 凝冰公司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职员，招聘岗位是民用冰系法师。需要加夜班，借助设备为冷冻仓库不间断制冷。待遇是十金币每个月， 此外还有公司招聘航海专员，农田灌溉，高温制造者等岗位…… 第三类招聘是战斗类超凡者，听说只来了一家公司岗位非常有限，而且那个会场的门是紧关着的，至今没有一个人进去过。 第七十二章 打赌 林宁从跟沛菡和许文的聊天中得知半景学院是一所偏民用学科的学院，最多的专业是工程科学类，其次是民用超凡能力应用，最后才有少数几个战斗类专业学科。 其中涉及一个超凡者类型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超凡职业者并非都是用来战斗的，他们分两类：战斗型和民用型。 战斗型职业者更为稀少，条件苛刻。而名用型则宽松很多，基本上只要是个职业者就可以。 区分的标准就是天赋点数量以及分配！前者要求极高，至少每一等级生成两天赋点数，并且分配合理才有机会成为战斗型置业者。 而后者就随便了，大都是些每级生成的平均天赋点数超不过两点，又分配的垃圾的职业者。 这些人大都也自知此生想靠战斗吃饭是没希望了，毕竟有限上了战场又干不过别人，出任务又是注定当坑队友的存在，何必呢？所以当初才会报考民用类的超凡者专业。 这些信息对林宁理解这个世界超凡者社会结构，力量运用有极大的帮助，他饶有兴趣的观察起前来应聘的学生。 这里面有应聘高薪岗位的战斗类超凡者，亦有庸庸碌碌之辈只想找一家过得去的企业混口饭吃。 不过其他人就没他这份闲情逸致了，招聘会的气氛其实还是挺严肃的，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关系将来前途的大事。 是以林宁三人反倒成了另类，他们太轻松了！ 许文毕业后暂时不打算找工作，他想先去关内古胜过旅游一年回来再工作。林宁已经有了工作，沛菡则还有两年才毕业。 沛菡瞅见一个贴着‘招聘灵石行业所有专业’的横幅，朝许文努了努嘴。 “你不是学矿石冶炼的，怎么不试试去面试一下？咱们光看着也挺无聊，就当做个小游戏好了。” 许文本来有点没信心，但见沛菡一副‘早知你不行，我懂的’神情，一咬牙道：“试试就试试，不过既然是游戏，那你们都要试！” “我没问题。”沛菡很自信的说道，“不过你这位朋友不是学院的人，就算了吧。” 许文今天数次被她针对，沛菡若不提林宁他当然不会让这位印象不错的朋友去出丑，但偏偏其一副护着林宁的样子，让他心理非常不平衡，摇头道：“林兄也不比谁少胳膊少腿的，为什么搞特殊？我建议咱们三人打个赌，看谁先找到工作！” “我也没问题。”许文的话透着一股人比人的劲头，有些不应景。林宁索性抢在沛菡之前回答道。 对他而言是真没问题，就算被人家公司拒绝就算出丑吗？试试也无妨。 沛菡同样听出了许文想要藉此跟林宁比较一下的意思，看着许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定下规则：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谁要能通过面试，其他两个人请他吃饭，东院的晚风餐厅哦！” 说完她自己直接离开了这片区域，她自己本来就是一名战斗德鲁伊，自然不会拿这个身份去面试那些普通的工作岗位。 “许兄不用看着林某面试吧？”林宁等沛菡走后，才故意笑着反问了许文一句。 许文这时才意识道刚才自己有点失态，对方毕竟是专程来给自己送论文的，有点尴尬的说道：“不用，不用。一个游戏而已又不是认真的……” ………… 水木年华大厅，民用工程学招聘会场。 许文怀着期待与忐忑并存的心情逐一寻找着合适自己的专业方向的企业。 期待是因为面对人生中第一次面试，多多少少都渴望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究竟是什么价值？ 忐忑则是因为他不确定肚子里那半吊子专业知识能否得到用人单位的认可。 在半景学院这些年若说没学习那是假的，但他亦没有多么刻苦的去念书——至少比起曾经来说是这样的。 在进入半景学院之前，曾经的他是真的刻苦读过一段时间书。 出身普通中产阶级家庭的许文从小喜欢矿物工程学，常常挑灯夜读，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能进入一所公立学校学习这方面的只是。最终也是凭自己真本事考进半景学院的。 可惜入学之后，学院里舒适的生活，美丽的环境，轻松的氛围以及一帮家庭条件优渥又不上进的朋友让他不再有当初的刻苦劲儿！常跟损友一起逃课去筑梦公会玩游戏就是堕落的表现之一。 这就是他有些没信心的原因，矿石冶炼专业是半景学院的王牌专业，有很多已经毕业的前辈在各自岗位上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在行业圈里口碑极佳。 自己这半水货会不会给他们丢人？许文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了。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些紧张，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下来，一家名为宁州重工的企业正在招聘机械轴承设计岗位。 “家是哪里的？”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面试一名容貌清俊，戴着鸭舌帽的学生。 “青岚府” “请描述一下自己的特长？” “我这人没什么特长。”戴帽子的学生很平静的回答道，“就是学习好，在校期间拿了一堆奖状。” 面试的男人本来有些失望，听完后半句话眼睛一亮，“能让我看看你的奖状吗？” “好的。”青年学生说完，从自己背着的书包中掏出厚厚一叠五颜六色的证书，只看的周围人目瞪口呆。 许文心中有些汗颜，匆匆离开了宁州重工所在的桌台。 很快，他在会场角落处发现了一家正在招聘矿石冶炼专业学生的公司，而且此时那家公司并没有其他面试者围观，许文稍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你应聘什么岗位？”负责招聘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有着锐利的眼神和久经职场磨砺而成的沉稳气度。 “我是学矿石冶炼专业的，您看有什么岗位推荐？”许文有些不安的问道。 第七十三章 行业 “我问你招聘什么岗位!你不会事先没了解过我们公司就来应聘吧？”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拿出一叠资料丢给他，“先拿去看，一会回答问题” 许文见周围正巧没人，悄悄松了进口气，翻开那叠资料看了一会方才搞明白情况。 原来这是一家中介公司——正规的中介公司，专们为从事灵石行业的公司提供人才。 在半景学院招聘的主要是技术员，其中包括许文所学的xx专业。 他的条件有好几个岗位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引起了许文的兴趣：那是位于新大陆的一家矿石勘探公司，条件很苦，而且还要面对当地土著的威胁。不过入选标准低，且薪资很高。 负责面试的男人看到他的选择，脸上有了几分尊重，“这是要吃苦的，所以我们只限男生，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许文硬着头皮回答。 “你了解新大陆的生活环境吗？”男人见他回答的过于干脆，又问。 “……不太了解。” “那里蚊子的数量惊人，有很人多死与致命的昆虫。当地土著人视我们的文明为异端，凡是被他们捉去的罕有人能活着回来……” “这些都不重要……”许文只想进行一场面试，他压根不会去那蛮荒的新大陆。 连这些都不重要？男子肃然起敬，其实去新大陆的岗位工资不低，但很多学生依然因为畏惧那里危险的生活条件而放弃这个机会。 特别是没有自保能力的非职业者。 中年男人像深怕许文后悔般急切的说道：“那就准备笔试吧，恩，你放心这个笔试不难，差不多水平就行了。之后再由我们的技术员跟你面谈，若再次通过，便可以签合同了。” “好的。”许文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男人来到一处空桌前，上面放着纸和笔以及一杯饮用水。 十五分钟后，男子看着许文的笔试成绩，脸色变得很精彩，他哑然道： “虽然说去新大陆的人很少，所以笔试成绩差不多就行了……可你这差的也太多了吧？你真是半景学院的毕业生，不是外面跑进来的？” 周围传来一阵低笑声，许文这才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来到这家公司的面试点排队，有的他还认识！ 他立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上学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感觉。 以往那些作为半景学院王牌专业学生的骄傲被踩的粉碎，没有真本事人家谁花钱雇你？ “被拒绝的那个人不是矿石冶炼专业的许文么？啧啧，王牌专业的毕业生居然连去新大陆工作这种冷门的机会都面试不到。”有人跟身边一起来的同伴低声议论。 许文满脸烧红，甚至不好意思去看一眼说话的人，转念又想到赌约的事是自己提出来的，若是让沛菡和林宁得知这里发生的事……那自己简直就是自扇耳光。 人逼急了总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一刻，许文突然犹如邪神附体，一咬牙对中年男人坚定的说道： “先生，我知道自己专业水平还有待提高，但我面试这个岗位是怀着极大的诚意，对新大陆同样充满向往，还望您能给我个机会在工作实践中证明自己！” 男人听了这话，老于世故的双眼看了看许文，心中犹豫了。 新大陆的岗位就算很冷门，但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这个孩子专业水平实在不堪入眼，显然是那种学院里的混子。 然而他又能清晰的感觉到许文言语中对这个岗位那种志在必得的意念！ 以往有很多去新大陆的毕业生，因为忍受不了那边的条件合同一到期都纷纷要求回来……罢了，他既然如此有热情，我给个机会又有何妨？ 男人心中思索着，再怎么说也是半景学院的毕业生，工作中也能慢慢进步嘛！于是慎重的问道： “你真的……喜欢那里？” 许文点点头。 “那么，你能够现在签合同吗？”男人又问。 许文心头一颤，知道一旦回答了这个问题自己下半身的人生轨迹都将发生变化。 然而不知怎地，或许是因为不想面对外人的嘲笑，又或者是由于心理一直隐隐对自己这几年浪费大好光阴的厌恶与不满，他竟鬼使神差的回答道： “我很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并且可以随时签合同。” ………… 沛菡心情有些复杂的来到民用超凡者会场，复杂的原因是林宁。 她不得不承认对这个长相俊朗，嘴角又带着点坏味儿男人很感兴趣。 自从上次林宁当众强势落了郑颖和王洪的脸面后，她就有了好奇心。 当然着并不意味着她喜欢上林宁了，任何少女都会对藏有神秘感又英俊的男人产生好奇。 呵呵，许文要知道林宁还是一名双职业者，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沛菡嘴角微微上扬，跟职业打赌比试找工作，许文师兄还真有勇气！ 啊哈，不过我也不能耽搁了！她走向那个只招聘战斗类职业者的会场。 来到门前时，相比于前两个会场的门庭若市，这里就冷清多了，沛菡甚至怀疑若是自己不来今天一早上或许都不会有人进入这个会产。 毕竟半景学院中的战斗力超凡者实在太少了！而且他们大多数在毕业前就已经通过猎头找好工作了，压根不用来参加这种招聘会！ 不对！那个林宁或许也会来这里，沛菡猛然想起林宁的身份，心中一股不服输的油然生气。 如果林宁也来这里，那么两人之间很可能会产生某种竞争又或者对比。 哼，比就比，有什么大不了的！ 同样作为一名职业者，并且在同学中属于天资出众的那一类，她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 特别是在团战方面，沛菡走的是辅助位置，这个位置的职业者在如今的人才市场中极受欢迎，而且比起法师这种核心位置，竞争并不算很激烈！ 因此她对自己的竞争力很有信心，有些待遇很高的公司只要优秀的法师，但却不会拒绝平庸的辅助，这就是现实！ 恩，顺便也看看自己是否真能得到别人的承认吧，她想。 第七十四章 非常思路 比起沛菡和许文二人，林宁就悠闲多了，他甚至有时间将会场中大部分招聘企业都看了一遍。 至于那个所谓的“打赌”，他则根本不在意。输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的目的是交朋友，若事事争强好胜这朋友还怎么交？。 是以反而是那些工作岗位更能引起他的兴致，他知道这个魔法文明的世界具有进入异位面的途径，一直对此非常感兴趣！可惜在这里最远的只有到新大陆又或者海外一些岛国的工作机会。 看来就算有去异位面的方法，也绝对不是一个大众路子，恐怕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够到访其它世界。 莫约十五分钟后，与沛菡想法一样，林宁决定去最后一处战斗职业者招聘会场看看。 当他穿过大厅，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 居然还有婚介招聘！ 林宁讶然看着一个年轻女孩将一张宣传纸塞到自己手里，上面写着：青岚府单身狗联盟。 “我们的总部在学院南区，有兴趣的话欢迎前来，这里有很多美女资源哦。”女孩冲林宁眨了眨眼睛说道，之后倒没有强拉人的意思，径直离开了。 林宁朝她们所在的桌台望去，一张大横幅格外引人注意：爱走了，心碎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加入联盟的条件必须是学院毕业生。 周围了三三五五的人群，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士，让人惊讶的是她们无一不是相貌出众的女子，各个青春美丽！ 她们此时正在桌台前观看男会员资料信息。看来比起男性，女人总是对婚姻更加具有规划性。 “赵姐，这里的男会员质量不咋地啊？不是相貌平庸就是条件太差，连超凡者都没几位！”一名长相清纯的长发美女一边翻看着会员信息册，一边对身边一起前来的一位皮肤呈浅灰色的女生说道。 只见那女生闻言叹道：“唉这也没办法，有本事的男人难找，谁不想找个超凡者嫁了，能赚钱又有发展潜力。” 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在桌台后则坐着四男一女，他们都穿着学院的制服，正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些女生们议论。 他们正是单身狗联盟在此的负责人，男的都是学院里的在校生，而那女的若林宁看见了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日子从工厂中彻底消失的赵露！ 其中一名矮胖男生对为首的男生说道：“赡少，你专门在学校高层活动关系，在招聘会要了一块场地就是为了搞这么个活动？” 赡辰笑了笑，“这些女生都是学校比较有名气的美女，叫她们来可不容易，会增加我们的无形影响力！” 矮胖男生疑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要搞相亲，为何又只叫美女过来？这些条件出众的女孩怎么会看上会员手册里那些单身狗？” 赵露听了，掩嘴笑道：“王准哥，美女影响力大啊！” 赡辰悠然喝了口果汁，耐心的解释道：“这次招聘本来就是造势。是广告。” “造势？广告？”叫做王准男生依然有些不解，总不会是要做生意吧，赡辰什么时候缺过钱？再说相亲又能赚几个钱？ “赡哥，您该不会是想用这个单身狗联盟赚钱吧？” 赡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就算能盈利，这点小钱赡某还看不上。” “那是？” 赡辰压低声音：“这里没有外人，告诉你也无妨，我成立单身狗联盟并非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相亲只是个幌子，其实为的是搞美女社交。” “美女社交？” “不错，你想想男人有钱有权之后想要的是什么？每女啊！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请岚府那些大人物们也不例外！”赡辰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咱们拉起这个社团，以相亲的名义网罗一些优质的在校女会员，然后再讲她们介绍给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一来二去不就建立起了一张人脉网？” 王准顿时恍然，若此事能成，同为社团的几人毕业后定然前途无量，这可比仅凭努力学习想找份好工作靠谱的多！ 另外两名男生似乎早已知道赡辰的初衷，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闻言拍马屁道：“赡哥真高瞻远瞩，这事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我等去做！ 赡辰指了指赵露，笑道：“这事我打算让小露去做，她是女人不容易引起其它女会员的警惕心，办事也方便一些。” 包括王准在内的三名男生均有些不以为然，这赵露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以赡辰为核心的朋友圈子中。 其身份背景是个迷，不过听说已经确定了今年入学半景学院的事，而且看她一副对赡辰马首是瞻的样子不难猜出入学这事多半是赡辰帮忙走关系办的。 是赡辰的情人？又或者是赡派给他的手下？几人各有猜测，不过嘴上都不敢对赡辰的安排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 “一切听从赡哥安排。” “好，有事情你们多罩着点小露。”赡辰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又对赵露道：“小露，你也……” 然而话到一半，他眉头一皱，看着脸色大为异常的赵露问道：“你怎么了？” 赵露此时死死盯着会场人群中的一个方向，慎重的说道：“赡哥，我看见那天酒吧中的那个魔法师了。” “林宁？”赡辰吃了一惊，他作为当事人那晚法生在酒吧中的事情当然一清二楚，事后也颇为惊讶一个魔法师居然影藏身份甘愿在工厂中当一名工人。 朝着赵露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个神情清俊的黑发青年一脸悠然的游走在会场中，不是林宁是谁？ 当晚砍刀帮死伤无数，赡辰最后虽未跟出去追杀林宁，但后来当然不会不知道连帮主二级战士砍刀都被人给宰了！ 偏偏林宁还活着！ 赡辰难得的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都先不要管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露勉强点点头，心中却掠过一缕不安。 第七十五章 应聘 “你果然也来了。” 在招聘战斗职业者的会场，沛菡并不意外的对林宁打招呼道。 这里比起前两个会场安静得多，只有缪缪数人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正在依次排队等待进入墙角处面试房间。 “过来看看。”林宁谦虚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一名新晋法师，对适合职业者的工作机会并不了解。” “是吗？”沛菡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喏，这家公司的介绍，你先看看。” 说完她递给林宁一张彩色印刷的海报，上面写着木龙公司欢迎个社会各界职业者加盟，我们会给您提供最好的舞台。 “谢谢你。”林宁感谢道，他没有从沛菡身上感觉到郑颖对自己的那种敌意，自然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接着，他粗略浏览了一边海报上的内容，大致是公司情况介绍宣传啥的。 “那边的工作人员手中还有具体的招聘岗位信息，你可以去看看。”沛菡等林宁抬起头，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林宁点点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来到花盆边两名木龙公司工作人员面前。 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人主动将几页材料交给他，说道：“先生，这是本公司这次招聘的岗位信息，建议您在面试前先详细阅读了解一下。” 另一人则从旁补充道：“另外请将您的职业者资质证明给我登记一下。” 找工作果然需要这些，林宁验证了心中的猜测，那人见他脸现迟疑，又道：“您要是忘带的话，给我学生名牌也可以。” 林宁暗叹一声，想浑水摸鱼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有些抱歉的将材料还了回去，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不符合你们的条件。” 两名工作人员互望了一眼，难道这人是那种非法成为魔法师的家伙？不过他们不是警察，对这种事也没兴趣深究，其中一人说道： “如果什么证件的都没有的话，那的确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话音刚落，忽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两人连忙躬身打招呼道： “吕科长。” 男人淡淡的给他们还礼后，一脸笑容的对林宁打招呼的： “林宁，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吕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宁同样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无双比武场的教官吕汉。 吕汉哈哈大笑了两声，“教官只是我闲余时间的兼职工作，我原本就是木木龙公司的职员，也是这次招聘工作的负责人之一。” 说完他不等林宁回答，便对两名工作人员吩咐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林宁是一名很有天分的法师，不可只按流程办事，给他安排好面试预约。” “是。”两人赶忙答应道。 “吕兄。”林宁苦笑一声，“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不符合你们的条件。” 一名工作人员见林宁三番五次拒绝出示证件，心中大致有了猜测，抢先回答道：“如果您真是一位天赋出众的法师，即使没有职业资质证明，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参加面试的。” “哦？”这下轮到林宁好奇了，招聘没有资质的法师可是犯法的事情，反问道：“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工作人员一听林宁问出这种问题，等若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爽快的说道：“犯法？的确有这样的法律，不过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警察主动追究这种事的。” 见林宁疑惑，他自信的笑了笑：“相信我，也许在关内各国对职业者管理的很严格，但在宁州这类事可不少，属于不举报，不追究。”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资质证明，你们也考虑聘用？”林宁又问道。 这么问其实已经有表达自己的确没有法师资质证明的意思，只不过这种话不方便说透罢了。 “不错，而您不用担心后续的麻烦，假如您真能通过面试，入职后本本公司还会协助您取得合法的资质证明，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的。”那名工作人员客气的回答道。 “哈哈，如果你真愿意来我们这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吕汉盯着林内的表情，目光闪烁了两下后笑着说道。 显然他现在也觉得林宁是一名非法职业者了。 面对几人的热情，林宁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先看看岗位介绍的吧，有何合适的再说。” 现在离开晨风灵石制造出是不明智的，直接拒绝又怕扫了吕汉的面子，总不能坦白自己只是想来试试水压根没兴趣找工作吧。 林宁打算找个合适的借口，然后再委婉的拒绝。 吕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建议你先看看岗位信息，这次的岗位中有不少待遇确实很不错的……当然，就算不合你意也关系，我们招聘人又不是强迫人。好了，那我就先走了，那边还有几个人等着面试。”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