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航天霸主》 第001章：错过 直到现在，章昭依旧不相信，那次令人沮丧的发射失败后，归零审查结果居然会把问题指向自己，明明自己所负责的第一事业部只参与了部分制造，而且还都严格按照设计院的要求..... 回想起来，所有一切，似乎都还历历在目。 瘫软在床上，两眼无神，整个人陷入了回忆当中，许久都没能反应回来。 自打2001年研究生毕业，而后一头扎进位于大西NS区的某部第62号基地，立志为航天事业添砖加瓦，奉献一生。 事实上，章昭也确实做到了自己所立下的宏愿。 2003年，位于大山中的62号航天基地得到政府和集团公司支持，将举家搬迁到几百公里之外的西南某大城，一举达成盼望了多年的返城目标。 但是，基地大规模搬迁只是表面动作，真正最核心的航天产品装配制造环节依旧要留在大山当中，因此就需要有人继续坚守，他们将为国铸剑/箭。 也正是那时候，二十七岁的章昭不顾家人劝阻，毅然选择守在大山当中，与山水为伴，报长剑/箭而眠；终生未娶，有家亦难归。 说时髦点，章昭向来自称为技术宅！ 当然，普通技术宅大多是宅在家里居多，而他则宅在工厂、车间中，可真要算起来，实际区别也不大。 都是醉心与技术，对人际交流、物质享受看淡。 也是后来基地的生活区连上互联网之后，倒是稍微多了那么点儿消遣手段，算是难得能和外界有所接触，但平时也不过是上网浏览下国际同行的发展近况而已。 至于其它消息嘛，普遍都很少关心，也接触的较少。 不得不说，章昭是幸运的，他为理想而活是幸运，但同样也是不幸，因为他直到人生最后一秒，依旧还活的不明不白，想不通，怎么就是自己这里出问题了。 从2001年刚到基地算起，再到2018年被追责，从技术员到事业部技术副总工，失去了很多，也得到过不少。 最后，他背负着尚未被核实的失职责任，倒在了火工品仓库抢险一线！ 至于闭眼之后，大家有没有保住设备、产品，他已经不得而知，并且也管不了那么多身后事。 累了，乏了，也困了！ 回忆结束，只剩下一声长叹........ 在2018年倒下，以为是一了百了，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章昭却意外发现自己回到了2001年，那是他与航天第62号基地初次产生交集的时候。 呵！原本还希望这样就可以解脱，结果却来个绝地大逆转，职业生涯重启。 这又算什么情况，弥补遗憾，还是从头再来？ 来自强险工作上的失误与追责打击，再加上重生这种现象所带来的震撼，刚醒来的章昭在精神上还有些恍惚，至少是没能回归到正常状态。 但也还好，毕竟心理都已经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了，抗打击能力还算不错，恍惚状态并未持久，仅仅几天时间就能够再次调整好状态，准备重新出发。 对于一枚工科技术宅而言，此生信仰是物理学神教，即便遇到重生（姑且就这样叫吧）这种事，章昭依旧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冥冥之中，或许是因为火工品大爆炸，偶然间出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物理学高能现象，它不仅让时间变慢，甚至还能实现在时间维度上的小范围跳跃。 可就在恍惚着过了几天之后，准备要重新出发的时候，很遗憾，章昭错过了62号基地校招机会！ 而除了熟悉的62号基地之外，后来陆陆续续也有其他航天单位校招，但终究还是无缘。 直到最后领上学位证、毕业证、派遣证等玩意儿，要搬出学校了，回头才恍然间发现，自己居然还真的“失业”了....... 别无选择！ 告别母校、同学、老师，坚决贯彻国家政策，做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好歹都已经二十一世纪，大学早就不包分配了。 火车在德城站停下，拎着简单地行李，刚出站就看到了前来接站的父亲、老妹。 说实话，似乎还有些陌生。 上辈子因为自己的理想，坚持要留在大山里面，为航天事业而奋斗，最终和家里闹的很不愉快，现在算来，大概也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吧。 想想上一次，记忆甚至都已经模糊不清，应该是..... 而现在，四十多还没到五十岁的父亲还正值壮年，没有看到白头发的迹象，更没有那满脸皱纹，感觉还挺好的样子。 见章昭垂头丧气的回家，章南泉则不一样，仔细一看，甚至都还红光满面，简直笑的合不拢嘴，他那是真的高兴。 老妹儿章晓秋许久没看到大哥，同样也兴高采烈模样，相比章南泉那种带有目的性的笑容，章晓秋笑起来就更加发自内心，她完完全全是因为看到章昭归来才会这样兴奋。 很懂事的帮着拿起小包：“哥，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看看正值高中的花季少女，显然也是青春无敌，而谁能想到，上辈子因为章昭不愿回家继承产业，最终这担子是落到妹妹章晓秋的身上，她打起精神，成为女强人，变成她自己曾经所不愿看到的样子。 比起章昭能有机会去追求理想，做自己爱做的事，章晓秋实际是牺牲了很多。 所以说，当哥的还是很有些感动，以及愧疚。 到这里，原本还有些不太适应，此刻也放下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吧。 笑着点点头：“不走啦，大学导师给了推荐，让我到德城隔壁的飞院去当老师，学校距离咱家也就区区十多公里而已，近的很！” 听到是大学当老师，晓秋的兴趣瞬间提高好几个等级，这绝对大好事儿啊，几乎下意识开口。 “真的啊，老哥你要到飞院当老师吗？” 章昭：“没错，先暂时当老师看看吧，其实也不错。” 再三确认消息之后，紧接着，这个老妹就叽叽喳喳地开始了..... “老哥啊，反正我觉得这是很不错的选择，你这次绝对没错，过两年等我高考下来，一定来飞院跟你混，到时候你要帮我报名哟。” 章昭：“可以啊，只要你高兴就好，不过到时候来了就走不了，得仔细考虑。” “不用考虑，人家大学就靠你罩着，以后可以在学校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我们刘老师说了，虽然高中苦一点儿，但是上大学之后就轻松了，所以呢，我就一直在盼望着有朝一日能......” 边说着，还真学起螃蟹模样，在车站的过道横着走上两步，这动作顿时惹来章昭跟章南泉两人哈哈大笑。 章昭：内心无语，甚至想摸摸某人狗头。 见老哥不答话，晓秋则继续换一个话题，比如：“哎对了，我听说飞院的空乘专业在国内非常出名，那些女老师、女学生都很漂亮的，老哥你不会就是冲着这个，然后才突然改变主意的吧。” 章昭：我...... 提着行李，三人往车站外面的停车场走着。 父子之间并无太多言语，章南泉上辈子是极力反对章昭到位于大山里面的62号基地工作，或者说直白点，他是反对唯一的儿子章昭去上班领工资。 毕竟这么大的产业摆在那，作为家中独子，而且还很有才能，又专恰好业对口，那么子承父业，不是理所当然吗？ 桑旅慢慢前行，主驾驶座的章南泉听到后座儿女有说有笑，打心底高兴的同时，略微也有些遗憾，不过还好，到飞院去执教也算勉强可以接受，总比钻山沟好。 如此安慰着自己，感觉整个人的心情还好了不少。 路过熟悉的工厂门口，下意识想开车进去，可一脚刹车下去之后才想起，今天是接儿子回家。 后座的章昭也被这刹车晃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往窗外看去，果然是不出所料： “南泉机械厂” 一家靠着帮德城两大重型机械类国企做外协起家的私人厂，规模还尚且可以，主要做些粗加工/半精加工，大批量生产的单子，最近几年倒是在做产品升级，说是要进军模具产业。 在上辈子，章昭和张南泉之间的矛盾就是源自于这家工厂，一个是想要把儿子弄去继承家业，另一个则醉心于航天事业，打死都不愿意回家接手烂摊子。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几乎持续半辈子的父子矛盾，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章昭反而放开了。 也罢，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无话可说。飞院执教本来也算清闲，没事儿话，倒是可以来帮着打理下厂子，也姑且能算是一种孝敬父亲的方式了吧。 “哥，别看了，晚上我们去吃火锅。” 本来打算提议下车进去看看的，但旁边小妹迫不及待地提议想要吃火锅，自然是打断章昭思绪，于是下车的想法只能作罢。 再回头看看，下意识抬手想要摸摸头，但想想还是算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不方便。 讪讪地收手，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点头：“行，我也好久没去尝过火锅的味道了，西北那边整天是肉夹馍和馍夹肉，这样面、那样面，啧啧....” 毕竟是习惯了乡土味儿，回到家乡，章昭还是对火锅很怀念。 ..... 第002章：图书管理员 在家中逗留几天后，时间其实也就不多了，学校那边需要赶紧报道，有些事不能再耽搁。 临行前，章南泉难得要嘱咐两句： “咱家在教育系统那边是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一切都需要你自己三思而后行，有什么棘手的事儿，你就回来跟我说道说道，咱父子间，也互相可以参考一二，若实在不行.......” 看着大儿子，章南泉和蔼地笑了笑，想想之后，又接着没说完的话： “如果实在不行，其实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回来就好。” 做儿子，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章南泉说的很是大气，而且脸上看起来也很自信，甚至还带有些鼓励的味道。 话语不用太多，但父子间一切都懂。 章昭重重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三思而后行，肯定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得偿所愿。” 如此妙语，正是让旁边众位亲朋们大笑不止，这两父子之间是真的有意思。 接过章南泉递来的桑旅钥匙，在众人目送当中，驾驶着有些过于丰满，甚至可以说是撅着大pi股的桑塔纳旅行款，载着最近几天新添的行李又往雒城而去。 ....... 漫步在校内，同样是大学，民航飞院校区结构设计显然和章昭大学的母校是有很大差别。 首先说绿化程度，这绝对是能够在国内众多大学中排的上名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莫非是来到了绿地公园？其次是飞院所独有的机场跑道，单说主校区的起降频率，那就不会比一般的二线机场低到哪里。 当然，最让人赏心悦目的，还是之前老妹儿章晓秋所说，漫步在校园内，确实是随处可见到各种靓丽地风景线、事业线。 横向对比，飞院女学生基数绝对没有卫校、师范那种庞大到甚至阴阳失调的地步，但如果要说质量，谈气质，那是没的说，必须是高校界的业界良心代表。 杠杠好！ 走了各种报到流程之后，最后居然是校长亲自带章昭下楼，说是要带去认个门，顺便安排工作，于是就穿过校区绿化，两人来到图书馆。 “老苏，快来看看，我给你带新人来干活。” 来到图书馆顶楼办公室，刚才章昭在门牌上看过，这是馆长的办公地盘。 进门之后，正面所见，恰好坐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此刻对着一台PC电脑敲着键盘，而且手速还挺快，简直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表现。 伴随着机械键盘的咔咔声停下，老人家站起来，这才笑着跟带章昭来认门的丁校长打招呼，也是很热情。 苏馆长：“老丁？你今天肯定是稀客了，而且还给带来一位年轻俊杰，我得好好感谢你。” 招呼两人坐下之后又紧跟着打开柜子，拿出一小筒没有外包装的茶叶递给丁校长，语气中不乏炫耀的意味：“你闻闻味道，怎么样。” 其实都不用凑去近闻，还隔着老远，章昭和丁校长就已经嗅到那一缕顶级好茶的香味。 和章昭还矜持着端坐在侧不同，已然是老熟人的丁校长则接过茶叶筒，满口称赞着好茶的同时，自顾着去拿来丁馆长办公室待客用的茶杯。 两位老朋友之间相处，确实也如鱼得水，很轻松。 再看章昭这里，苏馆长就直接帮着做了决定，毕竟是年轻人嘛，到了自己的地盘，应该入乡随俗才对。 “你喝咖啡吧？” 咖啡？ 实话实说，章昭还真不咋喝这玩意儿，接触次数加起来都绝对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说来讽刺，上辈子都已经接近四十，章昭一直就没怎么在大都市生活过，而恰好西南地区的大山沟里面最不缺茶树，以及那些还不为人知的好茶，作为动辄加班无休的技术型领导，肯定要茶不离手。 所以，他其实是很想说一句：谢谢，我想喝茶。 不过现在嘛，既然人苏馆长这么热情地请自己喝咖啡，不说有没有其他含义在里面，反正章昭都得领着。 另一边儿，还在冲泡茶水的丁校长回过头，此刻也帮腔开口。 “没错，小章你可以好好尝一下，苏馆长的手工咖啡绝对可遇而不可求，以前他带学生的时候，那些年轻人真是......” 丁校长脸上表情很是夸张，起往昔：“我记得吧，好像是那个叫李华的吧，入门第一件事就抢着要学老苏这套手工咖啡技术。” 给章昭这边儿使劲吹了一波苏馆长高超手艺之后，马上又对着苏馆长招呼着：“还有啊，老苏赶紧也把你那滇南产的豆子收起来，我可告诉你，以章昭的能力来看，你今天必须拿出顶级的古巴豆才行，这事儿不跟你开玩笑，真的。” 被丁校长一波嘲讽，苏馆长佯装恼怒： “呵，咋就知道我用的不是古巴豆子？你看你这人，绝对是鲁树人的文章看多了，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没错吧？” 两老友之间打嘴炮，可谓吵吵闹闹，章昭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但好像也挺有趣。 苏馆长操作确实很漂亮，破碎、压粉、蒸馏、打奶、拉花，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不带丝毫犹豫和断顿，这应该是到了大师级操作水准的。 平心而论，如果说茶艺是展现一种东方式的古典美，那苏馆长这一套，恰好就属于西方蒸汽朋克款的近代工业美学范畴。 全程观看苏馆长操作，即便是章昭这种茶叶的死忠粉，倒也对咖啡多少有了些兴趣，至少他可以试着去了解，说不定舌尖味蕾在两种饮品不同的美学冲击下，会有发生些不一样的期待。 “试试吧，这玩意儿挺不错。”显然，苏馆长对自己作品很自信。 短暂地忙碌过后，三人坐下来，就着咖啡、茶水，终于才有机会谈起正事。 接过已经被学校好几位领导审查过的简历，内容其实很平常，章昭大抵也就只是中等偏上的研究生而已，真正的大佬们见过太多太多。 简历很薄，所以看得很快。 可是，当苏馆长拿起另外一份较厚的文件之后，还没来得及看完整体内容，目光严肃起来。没错，这是章昭的研究生毕业课题论文： 《基于结构光技术的高精度三维测量/跟踪方法》 论文属于实打实的原装货，母校那边还有留底，即便是章昭重生之后，他也没想过要对这玩意儿进行修改，上辈子就是凭借这篇出色的研究生论文才得以入职62号航天基地，职业生涯从航天某计量站开始。 很大程度来说，章昭对自己这篇论文还是比较自信，他上辈子毕业几年后，回头再次审视曾经的作品，至少是没有因此而感到脸红，而这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再说直观一点儿，这论文的含金量到底多高？ 就单论文章的被引用次数，他大概也统计过，平均每年三四十次的引用数是没问题，甚至还因此拿过一笔“稿费”，也算小有收获。 回头看他那简陋的研究生履历，为何能轻易叩开航天系统大门，很大原因便在于此。 工业时代，高精度测量一直都是人们孜孜以求的目标，而在航空航天这些高端制造领域，对此则更加重视，只要看到相关人才，那就得赶紧抓到手。 然而，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 论文横向对比其它研究生/博士的时候，虽然也还算不错，但这绝对还不足以打动真正的科研大佬，这肯定是实话，这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不能少的。 这不，情况马上就来了。 苏馆长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人上了年纪，但眼光却越发独到，点头先招呼两人继续喝茶/咖啡，自己则独自坐回办公桌，还翻出金丝眼镜戴上。 不住地皱眉、舒展，到最后则微微瘪嘴叹息！ 正在小口喝着茶水的丁校长看到这情况，心里虽有些担心，但还是将头偏向章昭这边，微笑着给了鼓励的眼神，并竖起大拇指，小声地：“放心吧，以你的能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章昭：“谢谢！” 约莫半刻钟之后，苏馆长才扶着桌子起来，重新回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将论文还给丁校长拿去留档，并郑重地言道。 苏馆长：“现在大概是明白了，放心吧，我还是挺看好这篇论文，至少它能够证明章昭你在科研能力上是很有一把刷子，研究生阶段能够把结构光这种问题研究透彻，确实不容易。” 虽然来之前就觉得章昭很大可能会被苏馆长认可，但真到了这一刻，丁校长才松上一口气。 趁着现在这股热乎劲，有赶紧称热打铁？ 丁校长：“情况是这样的，我跟学校其他几位也都商量过，打算让章昭在图书馆这里先挂个职位，培养一段时间。” 都是学校高层，苏馆长如何不知道学校的高层动态，而作为返聘的图书馆长，他能有什么反对意见。 思考一二，也便欣然从之：“明白了，那就让小章负责五本校刊的编辑工作吧，抽时间我也跟他深入地交流下情况，就比如这篇论文的研究方向吧，它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研究方向有问题？ 这可是大事儿，想想上辈子都已经毕业了那么多年，那也没发现啊，莫不是那些引用率都能造假了？ 办公室出来，章昭显得心事重重，这事儿真的不应该啊....... 第003章：无法反驳 依旧是丁校长热情地带着章昭去认门，这确实属于高规格礼遇，不过这位显然也是那种雁过拔毛的高人，章昭分明看到校长大人手上拿着之前苏馆长那筒用于待客的好茶。 丁校长：“看出来了，你喜欢喝茶？” 也不用等回答，随手将茶叶筒递给章昭，既然是得到了苏馆长那边认可，肯定是有能力的好苗子，左右不过一筒茶而已，无非顺手之举罢了。 章昭接过茶叶，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应该是很难得。 而丁校长也顺势叮嘱两句：“对了，这事千万别让苏馆长知道，不然我以后不好再从他那里顺东西。” 边走着，又继续跟章昭说些新人一般都还不知道的事。 比如：“很奇怪苏馆长为什么喜欢喝咖啡，并且为人处事的方法也跟国内很多老教授不一样，是吧？” 奇怪吗？ 确实有那么点儿奇怪，但章昭并非没见过世面，稍微想想就明白： “让我感觉的话，行事作风这些确实很不一样，应该是在国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言谈举止绝非短时间访学/留学所能养成。” 哟呵..... 居然被这小子猜到了，而且不仅说出苏馆长的国外生活经历，甚至还看出是长时间在国外生活过。 不错，很聪明的年轻人嘛，是支潜力股，肯定地给与回答：“确实，苏馆长是美国宇航学会会员，国际宇航科学院通讯院士，之前在麦道公司工作了接近三十年，后来麦道跟波音合并，所以才被我们请回国内执教。” 难怪不得，原来是背景深厚啊！ 此刻再想想武侠小说里面，为什么图书馆/藏经楼里面必须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大佬，回看现实世界，人家这些文创灵感，全都有原型的好么。 图书管理员确实是个相当有前途的职业，仅章昭有限的记忆中，该职位在历史上就出过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 所以说，就既来之，则安之！ ........ 图书馆的规模并不小，且最近正好遇到期末考试，用人山人海形容或许是太过，但以座无虚席来衡量，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目力所见之处，全都是一群勤奋好学的孩儿们。 见到这些，章昭甚至还能想到自己半个月前，自己同样也是这般努力。 好在他这图书管理员职位是虚的，而且也并不怎么管图书借阅这些杂事，典型就属于酱油党，在几天前花时间办理入职手续之后，而后就一直泡在顶楼办公区，各种思考人生。 直到入职后的第三天，戴着老花眼镜的苏馆长才腾出到时间，抽空拿来几本期刊，并交代。 书放在桌上：“看看吧，这五本就是咱学校的校刊，四本内刊，以及一本公开发行刊，以后它们的收稿、编辑、刊印、发行，全都是你负责了。” 章昭思量平衡片刻，倒也觉得挺轻松，反正只有一本公开发行刊需要用点儿心思，至于其它四本嘛..... 呵呵，只要意思到位便好，况且这全都是双月刊、季刊级别的玩意儿，哪里还需要费工夫。 又分别翻开过目，其中的《国内外民航及高校发展动态》、《飞行安全文选》、《航空文献编译》、《教育文选》四部属于内刊性质，而公开发行的《国家民航飞行学院学报》，看起来还像模像样，要说影响力、知名度方面，听说也是国内民航教育、安全方面权威。 趁着章昭翻看的间隙，苏馆长叮嘱着：“也不用太担心，其实你的工作量很小，平时只要负责做好稿件的征收和把关就行，其它都是小事儿。” 好歹已经是学校老人了，馆长对这五本校刊情况是门儿清，知道这玩儿意编撰难度并不高，所以才安排给年轻人。 毕竟！ 章昭只是到图书馆挂个名而已，主要精力是继续完善科研项目，又岂能被图书馆杂事儿牵扯太多精力，这也不符合学校的大政方针不是，到时候如果真要耽误大事儿，那就不漂亮了。 想自己毕竟是入了学校编制，肯定要做事儿，章昭也满口答应着：“没问题，这活儿我挺喜欢，肯定办的妥妥当当。” 关于工作内容确定下来后，接下来便是正事儿。 苏馆长正色到：“上次你的论文，我回去仔细考虑过、也查了些资料，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道说道。” 终于来了吗，早都已经迫不及待地等了好几天时间，茶不思，饭不想，之前这位苏馆长谜之断章，显然已经成了张昭最近几天的心病，不治不行。 将校刊放好，摆正态度，章昭：“好的，还请馆长您指教。” 苏馆长：“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探讨下一步研究方向，其实在结构光领域，我所了解的绝对没有你知道的多，更没有你那么深入。” 说起来吧，苏馆长这航空工程师，也确实对结构光有些耳熟。 首先一点，利用结构光技术去测量物体表面的三维数据，这技术在国外已经算是非常成熟，甚至早年的麦道都将其少量运用到工业生产现场，自然苏馆长会对这玩意儿有所了解。 也因此，在之前看到章昭的论文时，他其实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真要说评价两句，打心底里看，他觉得可以用“拾人牙慧”来形容。 听起来可能有些刺耳，但事实就是如此！ 章昭论文内容的核心，主要就是有关工厂用的结构光测量/跟踪设备研究，用以辅助完成零件公差检测、部/总装精度校对等工作。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确实不多，但是...... 苏馆长：“反正据我所知，麦道公司在1993年批量生产C17运输机，当时就用上了这项结构光技术，在舱段对接、机翼与机身对接这类工作中，效果也还算不错，但比起激光跟踪定位，它就没什么太大优势，甚至在某些技术指标上还有所欠缺。我离开之前，在波音公司一份技改项目计划书中，已经确定要用激光跟踪定位技术替换掉长滩工厂整套结构光辅助制造系统。” 听到激光跟踪定位技术，章昭就算是大致明白缘由了，原来说的是这事儿。 必须承认，此言有理。 在未来十年之内，随着国内航空航天领域的大发展，确实也做了很大一批技改项目。在辅助装配制造领域，的确是激光跟踪定位技术独占鳌头，结构光测量在工业现场生产中，那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立锥之地。 从这方面来看，就难怪苏馆长认为章昭的研究方向出了问题，可以理解。 没有反驳，章昭大方地承认：“的确，我也认为结构光测量技术用在工业现场检测、辅助装配等领域的前景不怎么样，这个绝对赞同。” 完全出乎意料，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苦苦婆心，一定要跟章昭这个年轻人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但..... 苏馆长很惊讶：“真的？既然你也觉得我说的没错，那为什么还要去研究这玩意儿，不合适吧？” 看到馆长惊讶的表情，章昭却有些尴尬，在他确定要做结构光技术的时候，哪里能知道这么多，解释着：“没有拿到真实的研究数据之前，谁又能确定这项技术不具备发展前景？” 承认自己研究生课题没有太大的实用化价值，但章昭绝不会认为项目研究本身是多余的，这一点是肯定能站住脚跟的。 被这样一说，卡座对面的苏馆长反而哑口了，没拿到确定的数据之前，谁又能确定某一项技术就完全没有可行性呢？这不可能嘛，倒是自己迷糊了。 除非..... 苏馆长：“我前几天查资料，国外早在九十年代就有和你论文结果相同的研究，而且都是公开发表，虽然是外文资料，但我相信你肯定能看懂，不是吗。” 话题停下来，也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片刻之后：“国内天天说，年年喊弯道超车，意思就很明确了，显然是要按照国外已经成熟的发展方向去追赶，少走弯路，不走没有意义的死胡同。” 听到这话，章昭还真是来了很大的兴趣。 看来苏馆长对国内应该很是了解，连“弯道超车”的精髓都领悟到如此深入的地步，这确实是一位很有责任感的老人。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行，摸着美帝国主义过河。某种程度来看，这话确实确实不假。 然而，作为技术宅，最大特点就是杠精模式会毫无征兆的开启，这可不，马上就从技术领域举出实案列反驳。 章昭：“弯道超车的说法没错，但我所研究军工领域，就不能常理度之，涉及到国防安全，必须慎之又慎，谁知道国外公开的研究资料是否灌有迷魂汤在里面呢？”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事儿谁都很难说清楚。 那眼看章昭这模样，好像还说的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儿，不过苏馆长显然也见多识广，几乎是一语道破其中问题：“你想多了，结构光技术也好、激光跟踪对准也罢，这些技术虽然尖端，但都是基础性研究，谁还往这里面灌迷魂汤。” 说完，直接忽略当前这个有些跑题的话茬，提出一件让章昭哑口无言的事。 苏馆长：“退一万步来说，你这研究属于验证真假，确实有一定的意义。但我敢保证，往后几年，绝对还会有很多人继续往这个坑里面跳下去，国内学术科研圈子的重复性研究太多，而且大多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极端浪费资源。” 沉默良久，章昭也只能抬头望着天花板，无言！ 第004章：三维轮廓扫描 大佬不亏是大佬，在批评人的时候，那真是毫不客气。 章昭也知道，苏馆长这次真的是所言非虚了，大量重复性研究的现状绝对说的没错，想想自己这篇论文每年能平均有三十次被引用，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情况吗？ 要知道一点，他在论文末尾总结的时候，那可是直接将所有数据、分析结果写了出来，但凡是稍微用点儿心，花点儿时间去对比一下其它技术方案，就断然不会有那多的人还往这坑里跳。 那些引用自己论文内容的人，他们就真的看不出问题？ 不。 这显然不可能，在这些人里面，大部分就只是为了重复研究而研究，他们科研目的只是希望能交个差事罢了。 好歹也是重一回，如何还不知道那些学术界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只不过今天是被苏馆长这个局外人直言不讳地道了出来而已。 叹息也罢，痛恨也罢，反正现在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为自己解释着。 “首先，您这话在理！我个人也确实是在项目完成之后，根据结果做了分析才确定研究项目没什么太大的竞争力，在此之前，国内绝对没有公开过相关领域的研究结果，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您谈到低水平重复研究，我对此深表认同，但毕竟人微言轻，确实无能无力。” 别说现在的章昭无能无力，就算上辈子，他都已经做到了航天副总工程师级别，可是在这些大方向问题上，依旧人微言轻。 见章昭并未认死理，也没有要“据理力争”的意思，苏馆长对这位年轻人甚至还更加满意了。至于低水平重复性研究，国外其实也一样，只不过是存在问题严重不严重的区别罢了。 颇有些感慨：“既然你承认自己的研究方向走不通，那往后就听我的，换一个方向，做航空领域的硬件开发，其实也都挺好。最近我回国这些年啊，也看到了大陆在航空/航天制造业方面的现状，要我说，应该叫枯木逢春。” 枯木逢春! 四个字简直精辟，听这成语，确实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仅是航空航天产业，甚至整个军工行业几乎都是处于枯木逢春的状态，上接“军工为经济让路”的改革大潮，下承国际局势突变、经济狂飙猛进的黄金年代，如果军工产业还不爆发，那才是怪事儿。 章昭：“航空领域确实大有可为，但在结构光技术方面，我思考了很久，还有另外一个研究方向是大有可为，最近趁着时间空闲，打算再试一试。” 其它先不说，单是这个'重复研究、浪费资源'的帽子就绝对不能扣在自己头上，必须要摘下来。 得勒！ 刚才还说这年轻人勇于承认错误，怎么现在就又变卦了，还依旧是认为结构光技术研究有必要，莫非他是绝对真能够玩儿出花来，可得好好听一下。 苏馆长笑了：“好的，那你方便透露下情况吗？” 虽然是说到具体技术方案，但章昭也没有藏私的想法，没那个必要，因此兴致勃勃地介绍着：“.....结构光三维轮廓扫描仪，该设备可运用到实体轮廓数据的三维数字化建模等方面，属于辅助设计领域，跟之前将结构光用于辅助生产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苏馆长：“三维扫描仪？” 章昭：“没错！” 如此，两人也开始说道起来。 章昭：“在目前的结构光技术中，行业主流追捧结构光莫尔轮廓法，它适合医学领域的形貌测量，业界公认精度太低。而我论文所研究的时域相位测量轮廓法计算量少、具备抗静态干扰能力、数据产出量大，这些优势非常适合三维轮廓扫描仪。” 苏馆长此前是做航空工程，从事旋翼飞机设计，对于结构光测量跟踪技术，他仅仅属于听说过，并且大致明白原理的阶段，但如果要说具体的工程方案，谈到某些关联技术，他更是完全不懂。 但是，作为国际宇航科学院通讯院士级别的大佬，自然是有足够的见识和学术渠道，给几天时间，后续也足够他去评审章昭方案的可行性。 心里暗自记下情况，准备回头再好好研究，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苏馆长：“倒是能听出点儿味道了，你继续。” 章昭：“我也是考虑到时域相位测量轮廓法的优势，再综合研究其它的相关技术，最后得出结论，如果不利用它去开发三维扫描仪，简直暴殄天物。” 对于三维形貌扫描设备来说，采用何种轮廓术，这是保证整套扫描系统精度的重要基础。 而接下来，为了实现章昭所描绘的另一种结构光运用方向，也就是拍照式三维逆向测量系统，他还需要更多技术的有机结合。 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在时域相位测量轮廓术基础上，我想法是用CCD传感器去测量物体表面光栅位置形变数据，从而得到大量具有轮廓位置信息的像素点，最终再经过电脑视觉处理，获取大量精确的物体轮廓点云。” 到这里，整套系统的硬件部分就算定了下来，其实这想来也简单。 一台投影光栅的白光投影仪；三角支架；两到三枚CCD传感器和对应的定焦镜头。 哦，对了，或许还要再加上两块大理石标定板。 说白了，所有硬件都可以通过外围的采购渠道解决，甚至连部分算法也能购买到成熟的商业产品，或者是有学术界公开研究成果可用，但真正的问题，其实并非这些。 为什么要说人老成精，就比如苏馆长这种大佬，见多识广，在听过简单地介绍之后，虽然还有很多地方都不太明白，但他至少看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苏馆长：“小章啊，你所说的我都认同。硬件很容易采购，可难的是如何实现双目计算机视觉计算，以及你说的点云数据采集与拟合，这些都需要通过大量的数据算法来实现，而你想过没有，这些......” 这显然是一语道破了技术核心所在，章昭这套系统难点主要是数据算法，作为核心技术，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优化。 说白了，只要有了整套数据算法，攒一套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就跟组装一台PC兼容机差不多，难度可想而知。 两人能将话题深入地谈到目前这个程度，并且苏馆长还道出了现在项目的核心问题所在，看样子应该也是对拍照式三维扫描逆向技术很感兴趣，否则的话，人家一位航空工程专家会兴致勃勃地打听三维扫描？ 既然苏馆长有兴趣，那章昭就更有信心，甚至不介意把上位面自己没推开的项目再捡起来，环境条件变了，重新再试试也未必没有奇迹发生。 抬起头，迎着苏馆长的目光，自信地拍拍胸口。 “有关算法方案，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想法，思路非常清晰。不夸张的说，至少有90%的把握能做出来产品来。” 如此自信，反而是让长期从事工程研究的苏馆长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想想还是挺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宝压在章昭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研究生头上，让他继续去做结构光相关研究？ 学校这边对未来的展望、计划，苏馆长当然是门儿清，所以他才更要仔细权衡利弊。 如果章昭的方案能够做成，那肯定是对学校进一步发展大有裨益，可这毕竟只是一位刚入职的新人，他真的可以信任，并大力支持吗？ 相对应，章昭此刻也是闭口不言。 抿上一口茶水，也算润了嗓子过后，自然也安静地翻看着桌上几本校刊，而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也在慢慢地合计着。 开发拍照式三维测量仪，大方向上绝对没问题，这项技术所需要的硬件不难获取，都说了全是消费级电子产品，即便CCD传感器还不能国产，但完全可以通过进口渠道采购。 那这项目的问题在哪里，为什么上辈子没做成，是因为钱吗？ 凭心而论，要想整合制造一套三维测量设备，没个四五十万左右的资金来运作，确实也有些困难。但这几十万的资金对于民航飞院来说，需要纠结吗？ 再退一步来说，上辈子章昭所在的航天系统，真的就连这点儿小钱都拿不出来，非得导致项目最后折戟沉沙？ 很显然，钱并不是问题。 甚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章昭自己都可以筹集到全部资金用度，毕竟家里还有一位会赚钱的老爹做后盾，四五十万而已，显然是可以拿的出来。 真正问题并非是钱的事儿，章昭心里算是门儿清，至于这辈子重生一回，能不能扭转胜负，还真不好说。 长久的沉默也不是个事儿，苏馆长好歹也是大人物，什么风浪没见过，片刻之后便有了决定：“这样，你大概估算一下，后续还要投入多少资金才能将你这套系统开发出来，以及时间方面要多久。” 章昭：“资金好说，五十万封顶，我可以自己想办法，时间方面......” 思量片刻，答到：“半个月吧！” 这绝不是章昭托大，而是他的确有那个信心，好歹上辈子在航天系统工作的时候，就是他在主持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这项军转民研发项目，虽然最后的市场竞争以失败告终，但技术方面是不存在问题的。 而现在，他无非就是把记忆中的科研成果重新撸一遍，稍微做做样子罢了，那还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苏馆长：“半个月......你确定半个月能行？” 原本勉强对章昭提起的信心，此刻听到如此狂妄之语，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这是魔怔了吗？已经话到嘴边的“资金不用担心，学校全额拨付。”之类，赶紧又一口咽了回去。 勉强挤出笑容，苏馆长甚至感觉脖子有些僵硬，这人啊，到底还是上了年纪。 失望地点点头：“半个月就半个月吧，随便你怎么折腾，但要是在规定时间之内做不出来，那就老老实实地听我安排，重新捡起老本行，跟我做旋翼机相关的研究工作。” 左右是本个月的时间而已，这也大差不差了，无所谓！ 显然，在苏馆长的眼里，章昭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但考虑到时间上的要求也不多，自然也就随了章昭意愿。 还是让他自己先去折腾吧，小伙子终究还是需要经历些挫折才能成熟。 第005章：都很会玩儿啊 早晨六点，天已经放亮，夏季昼长夜短，正是一年中最适合努力工作的好时节。 章昭依旧按照给自己定下的日程表，五点半早早起床，同样是教师公寓区，能在这个点起床的人绝对没几个，走在校园内，依旧也是人影寥寥。 围着机场跑步锻炼身体，这是章昭给自己出的馊主意，在这里，他总能有到一种错觉，感觉自己也如同滑翔助跑的飞机般，指不定哪个时候就一飞冲天，而这种感觉是橡胶跑道跟健身房完全不能提供。 锻炼结束，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充满活力，浑身有力气。 此时再前往食堂就餐，倒也能看到众多要赶去上课的学生了，比如那三三两两的空乘专业女学生都还挺不错，不得不承认，这年头要想每天都能看到一群化好妆的年轻小美女，确实很不容易！ 坐在食堂一角，就着油条稀饭，美好生活从此开始。 ...... 背上笨重的笔记本电脑，目标：图书馆。 “章老师早。” 章昭：“早！” “章老师早。” “早.... 微笑着跟图书馆的图管会学生打招呼，顺便还例行检查了工作，这才回顶楼的工作室。 杂乱的办公桌上，呼呼作响地老破台式机已经持续跑了整夜的数据，按开显示器，数据正好跑到93%的位置，算起来应该也差不多了，以后还是晚上跑数据最合适。 暂且不管那老破机，章昭还是习惯于打开自己的“移动工作站”办公，默默地苟在墙角，他现在显然是不敢去跟那台老破机抢地盘儿，虽然办公桌很大、很坚固，可万一自己敲键盘动作稍微大那么一点儿，引起振动导致那玩意儿来个接触不良什么的。 啧啧.... 罢了，还是忍一忍吧，伟人说过：在条件艰苦的状态下才更能锻炼一线科研人员艰苦朴素地优良作风。 打开记事文档，上面是章昭之前绞尽脑汁才回忆起来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架构规划、数据算法。 摘要： 【.......在CCD传感器的数据采集过程中，为了减少频率泄露，需要采用函数加权在边界上尽量减少不连续程度的方法来实现。包括汉宁加权函数、高斯加权函数、切比雪夫加权函数、凯泽贝塞尔加权函数都有一定效果。 这其中，汉宁加权函数在.....】 这看似专业的学术细节描写，如果转换成人话，其实也很容易。 简而言之：就是说这整套系统需要进行多次数据转换处理，经常会导致最终结果的误差成倍放大，所以需要通过各种办法来控制误差，从而提高三维扫描仪最关键的一项工作指标：扫描精度！ 而章昭的解决方案就是用加权函数算法来优化数据，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小误差。 针对各种加权函数进行深入对比，这需要章昭运用计算机进行模拟计算，这便有了老破机器大半夜还连轴转地跑数据，昨天晚上被临幸的是高斯加权函数，而回头还得陆续将四种算法全都简单地测试一番，最终才能对比选出最佳方案。 随手扯来一张草纸，写上：汉宁、切比雪夫、凯泽贝塞尔。 再分别撕开，揉成三个纸团，摇匀之后扔地上，纠结许久之后才颤巍巍地捡起看上去最大的一坨，展开。这大概是章昭两辈子都改不了的习惯了，毕竟是选择困难症，没辙。 [汉宁！] “好吧，今儿个寡人心情不错，就决定翻汉宁你的牌子，晚上准备洗白白吧！” 熟练地打开打开MATLAB，代码和算法是消磨时间的最佳搭档，涉及到具体的算法细节，这绝对就不是章昭能通过记忆复制出来的存在了，他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干活。 汉宁加权的权序列: W1(n)= 0.5- 0.5) n=0，1，2........，n-1 模拟参量s=540mm，tan0=1，成像系统放大倍数m=1/10，参考平面光栅投影周期p0=1.5，CCD像元间距........ ———— 该有的过程一样都不能少，这玩意儿是以后证明自己研究过程的关键资料，同时也算是帮章昭再梳理一下细节思路，免得以后被内行人问起来的时候还一问三不知要好。 做科研项目嘛，如果不能拿出项目开发过程，这是非常大的隐患，现在小心为好。 半小时之后，随着已经自动熄屏的老破机屏幕亮起，呼呼运转地散热风扇也渐渐将气息平稳下来，章昭更是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放下手里活计，两步冲到到电脑屏幕前。 鼠标滚轮不断地向下滑动，老大一长串的模拟计算数据在外行人看来，确实犹如天书，但章昭则是津津有味。 “没错，是这样的，就知道这玩意儿没前途。” 将数据结果复制粘贴到之前的文本里面，然后另存为、压缩、复制、粘贴..... 算算时间，距离说好的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而工程样机的影子都还没有，真是让人头大，邮政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慢，现在三通一达还没壮大，这垄断的威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无奈地撕掉昨天日历，新的一天已经是2001年6月23日。 整个中午是忙忙碌碌地过去，项目按照计划推进，再有五天天左右，软件这些就能完全搞定。 ———— 临近期末考试，作为学校的年轻老师，多少还是要被安排点儿工作才行，比如监考什么的，其实就非常适合年轻人。 讲台之上，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那真的是一览众山小。 到了这时候才明白，以前自己当学生的时候，还以为可以做的足够隐蔽，其实在讲台位置看来，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什么瞟子眼、昨晚睡落枕的，天生脖子长的，甚至还出现了驼背现象，其它诸如桌子太小放不下试卷之类的操作，都不要太正常。 或许在学生看来，他们应该是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007谍战大剧，然而在讲台位的监考老师的眼里，这显然更像是一部宝莱坞情景喜剧，多少也算为监考这种无聊的工作增加一抹亮色。 章昭回过头，也是跟另外一位监考的老师点头笑过，随后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诸如思修考试这玩意儿，无所谓。 “你是新来的吧，我记得这次学校好像是一口气招了四个新老师，小兄弟贵姓啊。”一方面是闲来无事，另一方面也算给这些学生们创造机会，两位监考老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新人入职，多认识些其它老师没坏处，也便接着话题。 章昭：“嗯，新来的，目前在图书馆那边，我姓章，章昭，德城本地人。” 各种交流与沟通之后，双方很快变得熟悉，原来这位莫尼莫老师是飞行技术学院的飞行模拟器管理员，平时也不用负责具体的授课工作，大致是跟章昭的图书管理员性质相若。 两人身份相差不多，虽然年龄差距二十来岁，但难得还能相谈甚欢，言语之中说到有趣的时候，两人忍不住要憋着不能笑出声，而考场的学生也逃不过，几乎人人都是要憋出内伤，实在是这位莫老师很有讲相声的天赋啊！ 整堂考试下来，两位监考老师是红光满面，众多学生也兴高采烈，这思修考试啊...... 肯定是能过了！ 抱着茶水杯，莫老师腋下夹着卷成羽毛球筒状的试卷，慢悠悠地往教学组而去，末了还跟章昭挥手，很是热情地邀请。 “章老师有时间来我那里玩儿，告诉你啊，学校新采购两台进口的六自由度飞行模拟器，软件接口都是开放的，之前我托朋友弄了一套幻影2000战斗机的模拟软件装上，到时候带你体验开战斗机。” 看这位莫老师挤眉弄眼的模样，章昭可算是长见识了。 原来民航飞院当老师可以这么爽，学校花几百上千万引进的飞行模拟器，居然被管理员改装用来玩游戏，好像也太奢侈了吧。 只是这话说回来，章昭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小期待，这可是六自由度的飞行模拟器，绝对可遇而不可求啊！ 满口答应：“好的、好的，过几天我这边忙过了，放暑假的时候，一定来跟您莫老师好好见识下，第一次听说民航的飞行模拟器可以这样玩儿。” 约好时间，章昭回头下楼，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期待。 上辈子虽然在航天系统工作了近二十年，但说句实在话，他别说什么操作体验飞行模拟器，那压根儿连实物都没看到过好吗，整天都是在车间摆弄组装各种火箭、火箭弹这些玩意儿，你说如果没事儿可以放两烟花看看也算好啊，可章昭还真没去看过放烟花的现场。 听着确实有些讽刺，但航天系统内部就是这样，分工明确。 做组装生产没见过发射；搞发射的没见过卫星长什么样；做测控的没到发射塔参观过；这种情况不要太少。 走出教学楼，时间已经三点半，但章昭还是要到校门口收发室看看，说不定自己的样品就到了呢，反正应该就是最近这几天。 刚走到收发室门口，露出脸，还没等开口。 保卫科值班人员：“章昭老师对吧，你的包裹刚到，赶紧拿去看看吧。” 说着，果然是从窗口递出一个小包裹，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等了千辛万苦的小宝贝到了：CCD传感器样品，以及开发者套件等相关接口资料。 第007章：数字皮尺 菜鸟终究还是菜鸟，本质上没法改变，接连被虐之后，章昭果断地选择跑路。 举起双手：“不来了，不来了，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六自由度的飞行模拟器确实够真实，对飞行员的训练如虎添翼，但我这种普通人，真......真是扛不住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事实证明，飞行员这种职业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够抗的住，而这还仅仅只是体验了螺旋桨战机时代，想想喷气式战斗机那玩意儿，算了算了... 头疼！ 跟章昭因为被虐而感到极度不爽相反，隔壁舱的莫尼就显得志得意满，整个人是红光满面地出来，顺便还捋了捋衬衣下摆，吹着口哨，那表情别提多舒爽，也就是模拟训练中心不能抽烟，否则还真架不住这位还要来上一根。 看看被自己狂虐过的小菜鸟，也安慰两句，可不能就这样把信心完全给打击没了，弄出心理阴影什么的，那后续还得找心理医生，划不来。 莫尼：“章老师你已经相当不错了，在我们学校的新手老师中，你绝对属于中上级别。” 接着，又张罗安排起来。 “回头我把你介绍跟飞行技术学院那边刘传英老师认识一下，让她带你做些飞行员相关的针对性训练，只要身体素质上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能够排到我们学校这么多老师的前五之内，至少你的意识非常到位。” 紧接着，就是让人听不懂的说法，什么“意识流”，什么“思想是神，技术是魂”，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安慰之语，章昭有点儿晕，难道自己还真有当飞行员的天赋不成，也太逗了吧。 不敢相信：“莫老师你可别骗我，要真有你说的那样，回头找个时间，说不定我还真就去考一张飞行驾照，如何。” 莫尼：“考那玩意儿干啥，钱多烧得慌？国内现在考私照的只有通航直升机领域，想考固定翼飞机不仅手续繁琐，而且价格还贵的吓人，有那个钱，你都可以直接弄一台模拟器放家里，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最主要是安全。” 作为内行人，莫老师显然是对国内考私照的大环境非常不看好，脸上也各种鄙视。 抬头看看时间，赶紧提醒：“对了，章老师快去看看那边，你模拟的数据应该要跑完了，瞧瞧有没有问题，不合适就赶紧再跑一遍。” 光想着闲聊，倒是差点把正事儿给忘记，拍拍脑袋，小步快跑到贝尔模拟舱前。 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大量数据模拟结果输出，再扫一眼右下角的时间，这才堪堪过去了两个小时多一点。 章昭：“好了，全部都跑完了，数据应该是没问题，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仅用两个半小时就把后面所有需要模拟的运算数据都搞定，这可帮章昭节省了不少时间，说不定还能提前将整套系统搞出来，到时候绝对要给苏馆长一个大大地惊喜。 边说着，也就直接坐在这机房大致浏览运算结果，时不时还调出几个数据，另外验证演算一番，确保不同的数据之间不会产生冲突。 不得不说，高端运算资源用过之后，再让章昭回去面对图书馆那台破烂玩意儿，确实就有些难以接受，以后怕是少不了要来这边蹭电脑了。 所有数据拷上U盘，满意地拍拍裤兜，完美！ 心情好，自然啥都好说，作为不差钱儿的小土豪，章昭做人向来都很大气：“莫老师，走！中午我们到市区去吃，我请客，今儿个可得好好感谢你一番。” 莫尼：“中午？那不行，我已经跟刘传英老师说好了，今天到她哪里去蹭饭吃，改天吧。” 蹭饭吃，还有这种操作！ 章昭显然有些看不懂，多嘴问上一句：“你不在食堂用餐，还自己做饭啊，这多麻烦。” 莫尼：“你懂啥，这叫生活，到我这个年龄啥都不愁，那不就得注重下生活质量嘛。你就是太年轻，还体会不到此中乐趣，要不我带你一起去蹭饭，大家顺便也介绍认识一下。” 还别说，章昭确实还有点儿想法，认识一下也没错啊。 可这还没说出口，莫尼就开始吹嘘：“我告诉你，刘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有魅力，而且厨艺也很好，很多老师、学生都喜欢去她哪里蹭饭。” 什么情况.... 漂亮的女老师，这可不得了，绝对不能去！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和诱惑的，上辈子穷尽四十多年光阴才达到单身大成境界，能够忘我地开展科研工作，斩断情爱，现在才重生不到一个月，就妄想挑战人性，章昭觉得还是没那必要。 赶紧摆摆手，严词拒绝：“女老师的话，那我就不去了，太麻烦。中午还是去食堂对付一顿吧。这样吧，晚上，晚上我们再到市里吃饭，这可先约好了啊。” 话说完，直接就一溜烟儿的没人了，简直跑的比啥都快。 “哎哎，那章老师，我晚上.....” ———— 还是食堂好啊，各种花样百出的食物，显然也相当不错，比章昭大学母校好就不说了，甚至连向来以伙食好著称的南泉机械厂都拍马难及，反正章昭很满意，如果不是考虑到食堂请客吃饭上不了台面，章昭还真想请莫尼在这里吃。 心满意足地离开食堂，故意没有吃太饱，免得午后犯困，现在所有的模拟数据都拿到手，下午安排紧凑点儿，五六个小时之内应该是可以搞定的。 从系统初始化标定，再到光栅图案选择，最后是光栅平移周期率对比，这些都是需要大量数据实证来确定。现在，章昭可以直接按照模拟数据结果，将对应的数据算法用程序语言输入，这工作也就差不太多了。 虽然章昭也还隐约能记住上辈子做这项目时候的最优选择，但既然是做研发，那就不可能没有个过程不是？ 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研发成果以后能经得起推敲、检验。 下午的太阳着实有些毒，连图书馆这种地方都变得燥热起来，最近几天的学生全都陆续回家放暑假，也不知道学校抽哪门子风，居然为了节约点儿电费，还把图书馆的空调给停了。 果断地起身将门反锁，赶紧两下将短袖衬衣、长裤全都扒掉，也是光穿着大裤衩继续开工干活，只要思路来了，那条件再怎么艰苦也要忍着，比起以前在62号基地的时候，现在这条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继续咔咔地敲键盘，稍微口干舌燥的时候，这才端起桌上的1000mL烧杯，里面是已经晾凉的绿茶。 烧杯这玩意儿是章昭收拾图书馆库房淘出来的新货，恰好缺几只茶杯，也就笑纳之。 直到下午三点，最核心的时域相位轮廓法已经完成开发，紧接着便是后端的点云数据拼接算法，这玩意儿就要简单很多，数据拼接技术并不难，业内有很多公开的研究成果可以无偿使用，不过章昭也都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可毕竟也是涉及到算法问题，虽然不是核心部分，但大致还是要过一下，这样才能更符合整个系统架构所需。 好在章昭的思路很清晰，所以开发起来就顺畅的很：“设总的点云区域分为MxN个子区域，相邻图像子区域对应的实际区域(实际坐标)有一定的重叠范围，计算某一图像子区域 A与其相邻图像子区域B的相关系数，相关系数定义可以按照.....” 相比完善核心的时域相位轮廓法研究，在点云数据拟合算法开发的时候，章昭前后加起来都没用到半个小时，这效率也真是没谁了。 最后是针对软件再做一些优化，以及UI界面美工。 重头戏到了，来自技术宅的审美，其实跟十多年后网络上被各种声讨的钢铁直男差不多，反正在章昭看来，只有密密麻麻地数据流才是最美的表现，其它都是异端，方方正正的格子框简洁明了，果断再好不过。 当然，在对外介绍的时候，他肯定有一套专门用来糊弄人的说法，这叫:扁平化简约设计！ 又稍微花了点时间，到网上找了张沿海某皮尺生产厂家的产品照片，用画图软件稍微捣鼓一二，剪裁压缩之后，直接作为软件图标贴上，而章昭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将键盘一把推开，站起来，此刻意气风发！ “我决定了，以后你就叫'数字皮尺'软件，一根皮尺在手，世间万物只要有形，尽皆了然于此。” 相比上辈子在航天系统工作的时候，软件命名权被领导拿去装逼邀功，取了个叫做“航天三维”的高逼格名字，章昭还是觉得“数字皮尺”更加好听些，而且说着还顺口。 看时间也不早了，将一切搞定之后，已然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差不多也到下班时候了。 封装、保存、关机！ 全套动作可谓滴水不漏，毕竟这心里高兴啊，哼着小曲儿，赶紧胡乱地收拾收拾一番，套上衣服，赶紧出门。 见楼道四下没人，甚至还忘情地嚎上一嗓子：“今晚，提前庆功！” 第008章：呼朋唤友 软件层面搞定之后，紧接着需要好几天时间的软硬件匹配测试，驱动程序编写，零零种种下来，虽然略微有些繁琐，但章昭还是能够很容易搞定。 从6月17号开始算起，如今已整整15天过去，刚好半个月！ 早晨起床，章昭可谓是兴高采烈，平日里不修边幅的模样，这次也破天荒地换了一身新行头套上，甚至还到美发店花钱搞个帅气的发型。 还别说，这走在路上都感觉挺不一样，至少回头率高了不少，可惜衣柜里没有格子衫这种理工宅男标配，否则还会更应景才是。 打开图书馆正大门，上楼做好相关准备，设备启动、调试.... 与此同时，苏馆长最近几天也都掐着时间在算着，6月15号的时候就已经多次旁敲侧击打听，但章昭没有透露太多，只说如期验收就可以了。于是乎，这位最近闲来无事儿的馆长大人同样也早早起床，一路晃悠悠地来到图书馆。 这才刚把设备启动工作完成，电脑打开，通风、高光启动，人就已经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自从章昭的项目开始以来，苏馆长第一次参观，可真当看到办公室内部陈设的时候，那第一印象还真不咋满意，老爷子说话很直接。 瘪着嘴：“你这太邋遢，不好！” 办公桌上两台电脑占据绝大部分位置，其它的小零碎、纸张、稿件都见缝插针地塞在桌面的某个角落，而本来很能增添此间主人科研气质的烧杯茶缸，此刻也因为昨晚章昭走的比较急没有倒掉茶叶渣的缘故，整个烧杯壁上都着了一层茶垢。 靠窗户处的空地倒是没有杂物，但也是被安排地妥妥当当。 整套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硬件设备都被架设在此处，而硬件设备需要通过好几根数据线来跟电脑之间做连接，再加上电源线这些，整个看起来就跟蜘蛛网差不了多少。 好在章昭不抽烟，否则的话，这工作室地板上肯定还少不了满地的烟灰和烟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眼看苏馆长站在门口没进来，还不住地皱着眉头，章昭马上明白。 尴尬地解释：“馆长您知道，最近忙的比较多，所以.....我立刻处理，五分钟搞定！”边说着，赶紧将桌上的杂物收拾着，反正好一阵忙碌。 见收拾的差不多，勉强能下脚之后，苏馆长这才进入工作室，来到已经架设好的扫描仪旁边，对此倒是很有兴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这样的扫描仪，跟以前在麦道公司用的激光扫描仪完全不同，但看起来吧，似乎又挺靠谱的样子。 将信将疑地指着扫描仪，苏馆长：“就这玩意儿，确定能行？” 章昭：“我确定，已经测试过好几次，效果都还可以，电脑里面还有昨天测试时候留下的点云数据，不信您可以来看看。” 笑着邀请馆长来看看前几次测试扫描的结果，毕竟眼见为实嘛，反正章昭现在很自信。 眼见情况跟自己想有些不一样，苏馆长也开始纳闷，难道还真让这小家伙在半个月之内把东西做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可真有点儿意思了。 摆摆手，他现在对结果不感兴趣，主要还是对整个扫描系统运作的流程挺好奇。 进一步来到扫描仪旁边：“这样，你把扫描过程全都走一遍，我看看情况如何。说实话，你之前跟我报喜，让赶紧将学校领导都叫来参观，我心里是真的没谱，这才一大早先来确认情况，如果真成了，我马上打电话叫人。” 显然了，苏馆长在没有亲自确认情况之前，他不会相信章昭真的能把整个项目搞定。 章昭：“没问题，我这就跟您演示看。”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真假自然要拿出实力来证明，反正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还怕这扫描演示出篓子不成？ 定标石板上面放着昨天已经扫描过的汽车后视镜，章昭也不用过多麻烦，稍微调整角度，检查贴合在外表面的标志点都还挺稳，便开始拍照扫描的演示。 扫描仪和CCD传感器早已准备就绪，将后视镜放在双目CCD的对焦范围之内，其它什么也不用做，起身来到电脑前面，敲下回车。 几乎在一瞬间，投影仪将条纹光栅打到后视镜上面，平面部分投影看起来如同斑马条纹，曲面或者侧面则因为跟CCD呈一定夹角，光栅自然也会变形，而这便是数据算法测量后后视镜轮廓的关键所在。 电脑显示器显示，在数据缓冲几秒过后，一片白色的点云数据出来了。 略微放大检查，章昭很满意：“不错，这张的效果挺好！” 紧接着，移动后视镜，将其它侧面也逐一对准CCD传感器，各自拍摄一次，加起来总共要拍六张照片，那对应也就是六份点云数据。 到此，硬件拍照部分就算完成，接下来，那是软件算法表现的时候。 经过前面系列操作，此刻的苏馆长已经无话可说，正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后续操作。其实吧，当章昭拍出第一张照片，得到了大量点云数据的时候，这位见多识广的苏馆长便已经相信了。 现在，他不过是单纯地想要看完全部流程，见证这项新技术的诞生而已。 而随着章昭将六份点云数据全部选中，点击了“拟合”按钮之后，缓冲时间也就仅仅只比单幅点云出数据多了十来秒而已，一份全新的三维点云数据就出现在屏幕之上。 章昭之前已经接连拍了这玩意儿好多次，只是稍微瞟一眼就知道，这图没问题。 再说旁边，苏馆长显然也彻底认可了章昭的成果。 深呼吸，努力做到平心静气：“你就在这里先别走，我马上去电话通知学校几位领导，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意义重大、意义重大！” 连着重复两次“意义重大”之后，这才小跑着出了章昭的办公室，他要打电话赶紧通知其它校级领导，这次是真的捡到大宝贝了。 光看苏馆长这一路小跑的模样，章昭还吓一大跳，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走路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图书馆的冷气虽然停了，但保洁大妈还是每天都把地砖打扫的干干净净，章昭前几天一不留神都还摔过跤。 楼道另一头的办公室，电话筒被提起来，听到那边已经坐下在打电话了，章昭才算放心。 回头想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同时又紧赶慢赶地继续收拾杂物，待会学校领导来了，好歹也要收拾的干净点儿，至少是不能太过于邋遢。 将几只烧杯拿出去洗干净、放好，正考虑要不要把饮水机打开，可这一看茶叶筒里已经快见底的模样，又赶紧是小心翼翼地藏起来。本来嘛，自己是才入职的实习老师而已，办公室条件艰苦又怎么了？ 所以，到时候的诸位领导还是喝白水为好，多喝热水，对中年男人显然是大有好处！ 另一头，苏馆长则打电话联系其它校领导，现场情况也还是值得说道一番。 馆长：“喂，老丁啊！” “哎对对，你在学校不，赶紧来我这里，大好事儿，咱学校要出重点项目了。” 丁校长：“什么项目，我正在飞机场候机，喂喂.....” ———— 苏馆长：“喂，苏念国你赶紧给我过来，等待半年多时间的机会到了，赶紧的。” 放下电话，人到中年的苏念国不禁喜出望外，犹豫地回头看了两眼，一咬牙下去，赶紧扔下正在逛街的老婆，撒丫子就跑！ ———— 苏馆长：“喂，我是...... 接连打了小半个钟头的电话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将电话薄放回抽屉，顺便思考是否还有人被遗漏。 很显然，此刻整个民航飞院的领导层都被惊动了，从实验室主任，再到院系一把手，甚至最顶头的校长大人，全都被章昭这小项目惊动了，他们放下手上事物，不断从四面八方赶回学校。 约摸半小时之后，一些章昭见过的校领导，或者没见过的也有，全都陆陆续续地来到苏馆长办公室，嚷嚷着询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上午十一点半，所有人都到齐，这才大幕拉开。 “我图书管的老师开发了一款三维扫描系统，技术先进，有很大几率能够将现有的激光三维扫描仪淘汰掉。”苏馆长努力让自说话时表现的自然一些，但熟悉他的老朋友都能听出来，这位小老头似乎有些过于激动。 苏念国敏锐地老爷子情绪波动有些大，赶紧安抚：“老...馆长你慢点说，别激动。” 某院领导：“对对对，苏馆长你慢点说，我们都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什么三维扫描仪，学校什么时候有过这个项目，没听说过啊？” 某实验室主任：“激光三维扫描仪的精度已经很不错，什么玩意儿能比它还好用？” 唯有丁校长应该猜出点儿味道了，默默地从人群中退出去，单独来到走道另一头，也就是章昭的办公室。 刚把所有杂物收拾好，正好奇想看看苏馆长那边，回头却发现丁校长就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背后面，差点儿吓傻了都。 整个人一抖，惊魂甫定之后，长长地顺了一口气。 章昭：“哎哟...丁校长您可是吓我一大跳。” 丁校长：“听说图书馆这边出了个大项目，好像是三维扫描仪，应该是跟你有关吧？” 第009章：绝对优势 还是按照之前已经给苏馆长演示过的步骤，又一次重复扫描，将汽车后视镜的三维数据再拍上一遍。 章昭确认，他现在看到这个汽车后视镜就想吐，破玩意儿还没完没了。 扫描演示完毕之后，主动从位置上离开，将电脑让给众多大领导，如果光看章昭的表演，这显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必须要他们亲自来验证才行。 丁校长将被扫描的后视镜实物拿在手上，然后才坐上电脑椅，用鼠标去局部放大点云细节，并仔细检查数据准确度，遇到构造线部分，还要拿后视镜靠近电脑屏幕去仔细对比。 良久之后，经过翻来覆去地检查确认，包括围在丁校长身旁的其他众人，无一不是倒吸口好几口凉气。 某实验室主任：“精度不错，目测不会比激光扫描仪差，而从刚才扫描过程来看，效率方面则比激光扫描仪快了太多。” 说到此处，这位实验室主任也激动起来，以他行业见识看，这款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确实是一次革命性的突破，绝对当之无愧。 能够用上“革命”二字形容，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因为它当得起。 章昭也适时地站出来解释：“在精度方面，因为这套设备的开发时间尚且还比较短，距离它的理论精度还有一定差距，但如果深入研究，理论上来说，其实是可以远远地超过激光三维扫描仪。” 做出了实打实的成绩摆在这里，纵然章昭还只是一位刚入职的实习老师，可这些校领导也都是相当的服气。 在众多目光中，这全都是对知识、学术的尊敬。 再次找到作为人群中焦点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此刻，章昭也不免多说两句：“至于效率嘛，激光三维扫描原理是基于点扫描技术，一次测量一个点；而拍照式三维扫描则是面扫描，一次能拍整个面，如果论效率，那当然是天壤之别！” 从来都不觉得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两者差距太过头，因为给两者做对比的话，在效率方面的确实是如此。 从“点、线、面”顺序来说，激光扫描和拍照式三维扫描之间差了不止一个身位。 接连听到两个对比指标中，全都是面前这台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遥遥领先，众人倒也能明白之前苏馆长为何会那般激动，因为这玩意儿确实优秀，它的出现足以改变行业现状。 丁校长坐在电脑椅上，双手不住地在扶手上来回，这心里显然也并不平静，听了如此多讲解，他要是还不明白这东西的重大意义，那就不配坐上这个校长的位置。 开口道：“东西很不错，但造价大概多少，这个很关键。” 造价？ ...... 来到扫描仪前面，指着几大最核心的部件，章昭是挨各儿介绍：“这是光栅投影仪，国产，价格800一台；这是CCD传感器，进口，价格1300一枚；这是定焦镜头，国产，价格80一枚；这是三脚架，国产，价格220一副；这是定标板，国产，价格220一块。” 章昭把所有硬件都介绍完，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其它是几根数据线、干粉显影剂之类，终究还是没有舔着脸拿去报个价。 听完所有介绍，现场已经雅雀无声，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如此便宜。 丁校长：“这就没了？” 章昭：“如果不算软件的话，确实没了。” 耸耸肩，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硬件就是这么简单，压根儿就没多少技术含量，要不章昭怎么说这玩意儿比攒一台PC电脑还容易。 而既然说起软件，苏馆长也插上一句话：“没错，这套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核心在于软件算法，最值钱、最有溢价能力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 衡量软件的价格，这显然就不是那么容易，但对比一台激光三维扫描仪的价格来看，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总不能比那玩意儿还便宜吧，所以售价定个几十万也不要太正常，高端设备上百万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说，章昭这套软件的价格确实不好衡量。 丁校长：“软件的话，慢慢来核算，反正我我们确定这套设备是非常有竞争力就行了，这话对吧？” 章昭：“没错，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市场竞争力非常强，只要能运作好，一家价值上亿的公司是没问题。” 这里说的很隐晦，因为章昭特意提到了“运作好”三个字，毕竟上辈子的市场失败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多少还有些担心。 总体来说，在航天系统工作小二十年，身上多少也沾染了国企的味道，反正章昭自己是想不出该如何去运作市场。 这人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当然，听懂章昭弦外之音的人并不多，苏馆长算是一个，另外一位则是站在苏馆长旁边的中年人，三十来岁，同样也若有所思。 ....... 跟其他人还在局限于思考这套系统本身不同，在确定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价值后，丁校长有了另外的想法。 扫一眼这小办公室，此刻确实有些寒碜，不合适！ 丁校长：“章昭老师，这些设备能够移动吧？” 章昭：“可以，现在随便怎么移动都没问题，只要投影仪、摄像头、三脚架之间的相对位置不变，其它都可以变。” 丁校长：“那好，办公室太小了，我记得三楼还有一间小的学术会议室没有投入使用，那就把东西搬到那边吧，宽敞！” 大领导发话，众人肯定赞同无异议，一个个中层领导全都点头称是。 于是，章昭走前面抱着不到十公斤重的扫描仪，后脚就听到这位丁校长开始招呼着平日里习惯了颐指气使，并且各种压榨学生劳力的院领导们。 “来，赶紧都动起来，把这些东西顺便也给搬下去，小心一点，都搭把手。” 听到丁校长在那发号施令，已经走出办公室的章昭差点儿吓一大跳，自己区区实习老师，让这么多院领导帮自己搬东西，莫不是要把人架在火上面烤不成？ 知道您丁校长爱才，但做的也太那啥了吧，给换个办公室就够了，何必还如此劳师动众？ 随后，章昭抱着扫描仪下楼，忧心忡忡地在三楼小学术会议室停下，四下打量。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真是小会议室？ 粗略估计，至少也得上百平方的样子，甚至都已经不比一间教室小多少了，若真让自己在这里办公....... 反正总感觉空落落，不过话说回来，白宫的总统办公室有多少平米来着？ 没等章昭过多纠结，后面的人群已经将东西全给搬了下来，这又赶紧出去，热情地接过自己办公用品。 “谢谢，谢谢...” “不用说这些，举手之劳而已。” “章老师你这套茶具可不一般啊，我们这些老落后刚才算是开眼界了，不愧是做科研的，用烧杯喝水....才气！” 很显然，方才众人已经见识到了章昭的独特气质，此刻全都翘起大拇指，发出由衷地赞美。 丁校长：“以后这地方就属于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办公室，回头学校再给你追加几个助手名额，反正一定要把项目做起来。” 呼..... 还好，原来这里要作为项目组的大办公室使用，那就无所谓了，不用太担心，方才一切行为也都可以解释的通。 ———— 中午 一群人来到学校指定的官方合作餐饮单位，来自官方的庆功宴，规模也不算大，但至少该有的地方都做足了。 很显然，国企也好、学校也罢，甚至大型民企/外企都一个德行，公费吃喝永远少不了，飞院这已经算是比较克制、节俭了。 各种推杯换盏下来，一轮酒喝完，情况也就打住，没再继续多喝，反正把庆功的意思做到位便好。而饭桌上的话题，主要还是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不过这时候说话就随意多了。 苏馆长：“说真的，当时章昭跟我来了一句'半个月出成果'的时候，都知道吗，我是压根儿就不信，三维扫描仪好歹也是精密测量仪器，常理来说，半个月的研发周期肯定不可能啊！可谁知道，这半个月一到，他还真就....” 端起白开水，一口闷下去，无意识地摇摇头，继续为章昭吹嘘： “嗨呀...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虚幻，你说研发周期再短，好像也没有这种速度，直到今天早晨看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我才明白。当然，你们来得晚就不知道，当时那个办公室啊！真没法下脚，以我经验看，平均每天至少要工作18个小时以上，否则不会乱成那样。” 平均每天18个小时？ 这一波吹捧连章昭都脸红，虽然自己有时候也加班，但绝对没有那么夸张啊，平均算下来，可能也就14个小时的样子。 知道苏馆长误会了，但章昭肯定不会去拆穿这美丽的误会，每天14小时跟18小时，差距其实也就那样，反正都无所谓了。 想想上辈子，在航天计量站领导项目组研发这套扫描仪的高峰时期，他还真就达到了每天平均工作18小时的成就，当然，这种状态肯定不可能持续太久，否则人是扛不住的。 第010章：该冷静一下 针对章昭个人的“吹捧”已经告一段落，无形中，这位新来的实习老师形象已经清晰起来：思维活跃、敢想敢做、特别能吃苦，特别能.... 至于缺点，这倒并非说没有，但至少现在还没展现出来太多，或者展昭也很有自知之明，提前将自己的缺点很好地掩饰起来。 那么更进一步，不谈章昭这个人，话题围绕着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展开。 航空工程学院院长：“说了这么多，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苏馆长你估计这套系统能运用到那些领域，毕竟它还是跟激光扫描仪有一定区别。” 问题显然也有一定的水准，至少他是问出了在场众人心里都存在的问题。那就是这玩意儿看起来很有前途，但大家终究还有些心虚，毕竟老师职业都一直是在教育系统摸爬滚打，跟一线设计院所、工厂接触并不多。 理论研究跟实际需求有区别，大家对这些多少还是听说过，而他们也不是那种完全在象牙塔里啥都不知道的人，所以便有此一问。 与之相应，在麦道公司从事近三十年项目开发工作，对一线科研与生产相当了解的苏馆长，他自然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 苏馆长：“这样说的吧，如果我还在麦道或者波音工作，在公司高层不考虑政治和安全因素的前提下，我会第一时间将激光三维扫描仪扔进垃圾桶，转而采购这款拍照式三维扫描仪。” 算是很严谨地回答，众人听过之后，略微思索便点头认同。 至于章昭...... 他又不傻，当然也明白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如果只考虑技术层面，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已经可以进入航空航天类巨头公司使用，但由于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来自共和国，以美国人的尿性，显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有可能危及信息安全的设备进入美国的航空航天体系中。 所以说嘛，还是这些在美国工作、生活过几十年的人最清楚美国，各种狗屁尿性都了如指掌。 反过来，在分析了美国市场后，又回看国内，这显然就容易太多了。 “相对应的，我相信国内的航空航天单位也会考虑信息安全，在我们有了国产的高端三维扫描仪，甚至比进口产品还先进，难道有理由不采购？” 苏馆长一番分析很是到位，很快，他就提到一家国内单位：“我从事旋翼机设计，景德镇那边跟我经常有交流，找个时间，到时候也跟他们推销一下，据说那边要逆向测绘黑鹰，到时候肯定会用上这玩意儿的。” 都是在航空领域吃饭，行业消息多少也知道些，况且还是这种无法保密的半公开消息，酒桌上说说也无所谓。 丁校长：“没错，国内航空航天单位肯定都会用到，只要我们的东西能做出来，质量过硬，肯定不愁市场。” 不愁市场？ 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当然不愁市场，但章昭愁市场啊，他可没那么乐观。 虽然是觉得现在浇冷水有些残忍，可有些事又不能不说，现在早些提出来，大家就早点开始想办法，或许还能走出跟上辈子不一样的结局。 章昭：“我提一个事儿，关于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目前国内市场还未开发出来，但海外其实已经有人提前布局了。” 所谓一石激起千陈浪，这话刚出口，整个包间气氛顿时凉了下来，上一刻还兴高采烈的众人，此时全都愣在那里。 看着自己也没用，章昭还是硬着头皮，接着介绍：“就目前来说，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虽然是没有大规模铺开，但根据我打听到的海外消息，德国一家公司已经做出同类产品，并且实现商用。” 德国公司...... 说到这里，章昭内心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没办法，终究还是要遇到这家伙，绕不开。 上辈子，章昭带领62号基所属的某航天测量站做军转民研发，产品就正是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现在回忆那次项目的前前后后，利弊得失，团队最后做出总结，也给出一致看法：技术成功，市场失败！ 很简单，项目确实在技术上大获成功，产品也达到了设计目标，有很好的使用价值，但是在后续推广过程中，这支来自山沟里的团队因为国企固有弊病等原因，最终败给了这家德国公司。 不得不承认，作为近现代光学工业的发源地，在高端光学产业上布局、技术敏感度上，德国几乎完爆了除德国之外的所有国家。 此刻没有人插话，想来也是插不上话，毕竟这事儿现在也只有章昭清楚。 继续：“还在激光三维扫描技术红透半边天的时候，是德国人，道姆光学科技(GOM)首先站了出来，义无反顾地逆潮流而行、急流勇退，将全部精力、资源投入到拍照式三维扫描技术。” 对于道姆公司，章昭除了佩服之外，他甚至生不出哪怕一丁点儿恨，毕竟人家真的不一样，上辈子即便是输，那也是心服口服。 因为.... 人家道姆公司布局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时候，那可是1990年！前后历经十年时间来做开发、优化，加上德国本身就得天独厚的光学工业基础，这岂能失败？ 就章昭所了解情况，道姆光学的第一代产品现在甚至都已经少量投放到国外销售、推广，而代理客户他也知道，就叫：马鹿科技。 与之相比之下，其它一些国家也有相关研究，但都不值一提。 除开已经神功大成的道姆之外，此时应该还有几家国外公司也在做相关产品，波兰、韩国、加拿大都有些特色，但比起道姆的强悍程度来说，章昭并不将这些废材放在眼里。 所以说，现在最大障碍并非其它，眼前只有一个：德国.道姆（GOM） 对手已经被章昭摆了出来，在介绍到这些情况过后，稍微也停顿片刻，给了众人几分钟时间去思考、消化。 看现场的情况，士气好像有些低落。 面对这些情况，坐在主位的丁校长心里有数，关键时刻，这就需要他站出来，必须得鼓舞士气啊，他要再次点燃大家的斗志。 不管什么时候，当领导，你总是要保持自信才对： 丁校长：“章老师，刚才听了你的介绍，我大概有了些印象。首先吧，对方是德国公司，名门出身；其次呢，技术先进，市场布局较早；综合来看，他们优势很明显，这不能否认。” 承认对手的优势，也是一种自信，显然丁校长看的很清楚。 可话题一转，语气也变了：“承认客观差距，这没错，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大家才更应该坐下来理性思考，对手很强大，可我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食指接连在会议桌上重重地点了好几次，咚咚地响声震耳发聩，让不少人清醒过来。 这时候，还是苏馆长接过话，专门给章昭打气：“小章啊，你现在都已经把技术搞定，后续就是市场推广，虽然德国人很强，但我正如我刚才说咱们不可能将产品完全打入美国军工领域一样，在有选择的情况，德国设备也很难打入咱们国内的军工单位，所以退一万步来说，这套产品在国内是能够有一席之地的。” 本来是给章昭打气，但其它人一听，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整个现场气氛多少也有所恢复，都开始悄悄地交流着。 看情况有所好转，章昭也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说这些，一方面是希望能把现在的狂热气氛凉一下，免得大家对自己抱有太大期望；另一方面，他还是希望有人能给出可以让大家眼前一亮的解决方案。 旁边章昭很清楚，他自己并不太擅长市场运作，做技术的宅男并不会因为重生就所向无敌，连市场策划也可以突然间学会，这又不是什么高僧灌顶，显然都不现实。 章昭：“我可以负责做技术，但商业竞争，市场开发，这些问题确实无能为力，今天之所以在这本来该高兴日子说这些，还是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若是诸位领导能够给出好的市场方案，那便最好不过。” 说完，便将目光看向其它人，反正他现在是没辙，毕竟他要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上辈子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就不会折戟沉沙。 丁校长补充评价：“说的很好，现在大家就应该集思广益，项目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肯定不可能说放弃，未来只可能不断向前。所以，章昭这想法也是我一直想说的，大家回头都仔细思考，晚上把枕头垫高些，想想如果才能克敌制胜，尽最大可能来扩大我们的优势。” ———— 庆功宴最后并没有在一片祥和中结束，众人反而是各种愁眉苦脸，连带着下午章昭演示如何扫描飞机模型、金属构件这些，大家也都提不起太多精神。 看情况也不好勉强，丁校长是学校一把手，对他手下这些中层领导的能力都还挺清楚，所以也不生气。 依旧是心平气和，毕竟他也没打算靠这帮泥菩萨来出主意，那玩意儿不现实。 笑着挥挥手：“大家有事儿的话，就先离开吧，咱们回头再议，长城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建好的。” 如此，上午还兴高采烈的诸多领导们，慢慢地，也都三三两两的找各种理由溜走。 第011章：我脸皮很厚 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甚至连丁校长也是在勉励章昭一番之后，说是要回去找找关系，看还有什么合适的渠道。 反正章昭大概也看明白了，他虽然跟这些所谓的校领导、中流砥柱们只接触了短短半天时间不到，但基本的识人能力，他还是小有心得。 表面装作很自信，但心里嘛，他已经对这些人不抱有太大希望。 话又说回来，这些在学校当老师的，论市场策划能力，显然也比章昭上辈子的队友们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术业有专攻。 小声地嘀咕着：“可惜，飞院没有开设商学院！” 苏馆长：“你嘀咕啥，赶紧到我办公室来，有事儿找你。”门口苏馆长朝章昭招招手，示意赶紧跟上。 虽然不清楚有什么事，但还是赶紧起身，反正他手头的活也搞定了，若实在不行，那就听老馆长的意思，再捡起老本行，似乎也不错。 放下手上的圆珠笔，小跑着上顶楼..... 办公室还依旧是那个办公室，但里面却多了一个人，一位中年人，大概三十来岁，而且..... 看看这位，抬头再看苏馆长，从两人面相的相似层度来看，应该是沾亲带故才对。 章昭好歹在国企的大染缸工作了小二十年，就别说父子在一家单位工作，甚至全家祖孙三代同堂上线生产都见过，现在这些全都是小意思。 不管啥稀罕事儿，次数见多了之后，反而就比较看淡。 古人尚且还“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况于今朝，如果这位苏念国有那个真材实料，父子在一家单位工作，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件好事儿。 至少有一点：稳定。 显然，苏馆长也是看出了章昭的疑惑，介绍着：“这是我的小儿子，苏念国。之前在省汽车产业发展调研室，现在从那边辞职了，专门调到学校来工作，关于你开发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他有些想法，那你们就交流一下吧。” 有想法？ 章昭虽然只听到三个字，但这三个字显然就意义重大，他现在特别想听听各种不同的想法。 “苏老师，你好。” 苏念国从中午开始，也是一直在观察，到这时候早已经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既然是敢说他有些想法，肯定是存在一定的实力和自信才对。 伸手，握住章昭：“章老师，我得先恭喜你，能开发出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我这次搭你的顺风车，也求上一份前途，可不要嫌弃啊！” 这话...... 章昭纳闷儿了，确定这位是苏馆长的儿子吗？ 按照苏馆长的经历看，苏念国应该也才回国没几年，早年肯定是在美国出生并长大，怎么开口一说话，全是国内当官那些套路，这环境对人的改变有这么强。 呦呵，真有点儿意思，好像也是位妙人。 心里有些疑惑，但脸上还是表现的很到位：“哪里，苏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情况，这项目能不能成，那还不一定呢，我算什么前途无量，现在是焦头烂额。” 摆摆手，对于章昭的说法，这位显然是不认同。 苏念国：“不不不，章老师你现在不用担心，之前大家可能是一直着眼于企业用户，这个思路啊，它确实是没问题，但现在有了你说的那个德国道姆公司横亘在前面，那就要换个思路。” 换思路？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新思路在哪，这才是大问题，章昭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但这位苏老师应该会有些思路了。 很肯定地点点头，章昭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念国：“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这东西，它的适用范围肯定不仅仅是军工、航空航天这些，民用市场才是大头。我从汽车产业发展调研室出来，到学校工作的，现在目的只有一个，借助省里重点扶持汽车产业的机会，在咱们学校筹办汽车工程院。” 民用市场、汽车产业，这两个放在一起，似乎还有点意思。 再仔细想想，也是越发觉得这位苏老师很有魄力和胆气，平心而论，真正在政府机构干习惯之后还能义无反顾走出来，这是真的不多，况且还一头又扎进另一个大坑里面。 好家伙，口气还真不小！ 章昭：“汽车产业的话，未来的确大有前途，那苏老师意思是说，要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跟汽车产业联系起来，以此拓展民用市场？” 苏念国：“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章老师一猜就中。” 毕竟是在国内的汽车产业研究了好几年时间，对整个行业现状，这位苏调研员很有发言权，也都逐步地根章昭介绍：“在汽车产业，三维扫描仪的需求远比航空航天产业更大，特别是现在国内这种情况，三维扫描仪更是必不可少，而拍照式扫描远比激光扫描更加当前符合国情，这便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接着，章昭拿到一份调研结果，关于省内汽车产业现状，这显然是苏念国从调研室里面带出来的私货，绝对内部资料。 薄薄两页纸，但章昭却看到了希望，或许还真有可能。 章昭：“似乎能看出点儿味道，但还是请苏老师继续，我也看猜的对不对。” 苏念国：“这份资料上面都是国产自主品牌，也是我们未来的目标，不管筹办汽车工程院，还是推广三维扫描仪，我们所服务的目标，它就必须定位在这些目前还名不见经传的自主汽车品牌身上。” 坐在小茶几旁，手指着资料上面的汽车厂，一个一个地细数：“这是南冲汽车厂，从事客货车制造，技术水平在国内属于中下游；这是野马汽车厂，技术一般，但在省内有一定知名度；这是吉祥波音汽车厂，现在叫吉祥汽车厂，潜力很大；这是.....” 细数其中情况之后，这便开始重点介绍其中最有潜力、也是最有合作价值的。 苏念国：“吉祥厂以前是我们德城一家监狱的三产车间，后来跟沿海一位民营老板合作，去年还是我出面协调，帮李老板将工厂彻底买断，上个月听说他拿到了轿车生产资质，现在准备进行轿车领域，想必他会需要我们的协助。” 吉祥厂、李老板，莫非是那位？ 还没来得及仔细确认，苏念国继续：“对了，你听说过逆向工程吗？” 逆向！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谈汽车产业的时候说到这玩意儿，直觉告诉章昭，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小心地试探：“确实有一定了解，那苏老师你的意思，难道是将三维扫描仪用在逆向工程领域，然后拿去造汽车？” 笑了，这下又被猜对了，苏念国还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仅要服务于这些我有过接触的川内汽车厂，下一步还要和所有国产自主品牌合作，帮助他们通过逆向工程来快速实现产品的开发与创新，控制研发成本和周期。” 微微皱眉：“以逆向为手段，推进国产自主品牌的发展？” 纵然章昭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苏念国却越发来劲，继续描绘着宏伟蓝图。 苏：“章老师你可能还不明白，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对我们筹备车辆工程院来说，那绝对是神来之笔，它就是咱学校破局的关键所在。” 也不打算再卖什么关子，有关扫描仪的作用和安排，全都和盘托出：“我仔细调研过，现在国内市场的主流是进口车跟合资车，这些厂家实力雄厚、技术先进，人才选拔都是同国内老牌院校合作，跟我们关系不大，所以咱们的唯一选择就是自主品牌和私企。” 而当话题说到这里的时候，章昭已经确定，苏念国显然是高度认可自主品牌的仿制行为，不仅如此，这位甚至还打算让学校跟自主品牌加深合作，大量培养从事逆向开发的专业人才。 此刻，再看这位苏念国苏老师，章昭确认，对方是人才，绝对的人才！ 一位海外背景汽车专业人才，居然对自主品牌常用的仿制等手段表示认同，并且还提出大力支持，真的太少见。 当然，对方毕竟是在省汽车产业办公室做过产业调研，对行业现状非常了解，这应该也是促使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所在。 至于拍照式三维扫描仪...... 章昭觉得吧，这最多只能算一根导火索而已，它的出现，不过是恰好点燃了苏念国心中的想法而已。 给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安慰自己，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并非是背后推动“山寨”大军的黑手，虽然看起来有些可笑，但章昭却觉得很满意，他确实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是时候给出回答了，章昭已经有了决定：“好，我同意苏老师你的意见。” 话一出口，放下心底最后的节操，此刻反而变得豁达起来。不就是仿制嘛，后发工业国谁还没经历过，貌似除了英国之外，大家也都是这样过来，半斤八两而已。 难道自己不去研发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国内以后就不会做逆向，能够直接进入原创时代？ 显然，这不可能，如果没有“数字皮尺”出现，结果无非是道姆的产品更快的打入市场，该仿制的依旧会走仿制这条路，逃不了！ 到现在，一直等待章昭答复的苏念国终于才长舒一口气！ 大手一挥：“那咱就说定了，我回头马上跟上面打报告，正式筹建汽车工程院，到时候章老师你一定要来帮我，这个逆向专业啊，必须由你来执教才行，这是我们院的王牌专业。” 王.....王牌专业！！！ 不敢想象，居然要把“逆向工程”作为汽车工程院的核心竞争力，甚至还要当做王牌专业来打造。 老天爷，咱这可是大学啊！ 以后同行会怎么说，要如何看待？ 难道说：某大学开设汽车工程专业，将三维逆向工程作为学院核心专业，大力培养高素质的三维逆向人才，极大地缩短了汽车行业的传统研发周期，推动产业蓬勃发展。 想想都感觉老脸一红：“苏老师，咱确定要这样做吗？以三维扫描逆向作为核心，将学院打造成...” 到最后，连章昭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那是真的开不了口啊，虽然你这样做是没有大问题，但要想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那确实有点儿难！ 第012章：都嫉妒我吧 周日，全校教职工大会！ 大会议室热闹非凡，台下坐满全校的教职工，台上的书记、校长、副校长等高层领导之间则小声的交流着，他们跟台下的凡人不一样。 章昭在角落中找到自己座位，安静地跟另外三位同期入职的实习老师一起坐着，跟章昭的情况有所不同，旁边这三位都在从事一线教学工作。 会议主持人：“咳咳，大家安静一下，今天的全校教职工大会马上开始，请各位老师将通讯设备调到静音。” ...... 经过前半小时的流水账，讲了些日常教学事物后，才开始谈起正事儿。 丁校长：“大家都知道，咱学校最近几年准备从单一特色的航空类办学转型为综合型大学，这件事也跟各位老师都说过有一段时间，现在学校经过充分地研究和调查，初步决定将方向定在汽车工程领域。” 消息着实来的有些突然，对于基层教职工来说，这消息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一时间，台下的小动作开始接连上演，互相交头接耳、小纸条，各种套路、手段让人眼花缭乱，比起中小学生上课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丁校长对这现象早有预料，甚至还专门把讲话停顿半分钟，让台下能够充分交流。 半分钟后：“大家交流差不多了，那我们继续。学校建立汽车工程院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今天主要是跟大家通个气，后续会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公示，现在，我宣布汽车工程院临时筹备委员会人事构成。” 毫无疑问，筹备委员会的主任是校长牵头挂帅，副主任则是苏念国，至于章昭，倒也安排了一个“技术顾问”的职位。 苏念国担任副主任，这事儿大家都还能想通，毕竟是温莎大学的汽车专业毕业，而且还在省汽车产业发展办公室工作多年，加上苏馆长那一层关系也都是半公开的，因此不会有人反对，甚至大多数人都能猜到汽车工程院的院长职位要花落谁家。 但是！ 关于这位章昭老师，请问又是什么情况？ 教师A：“不记得吗，就这次新招的四位老师之一，据说还没安排对应的教学工作，看来这次是要弄到汽车工程院去。” 教师B有些不服气：“安排到汽车工程院没问题，但这个技术顾问是什么意思？之前的人事招聘信息公示中，这位叫章昭的，好像是航空航天专业毕业，他跑到汽车工程院当什么技术顾问，这逗谁呢？” 教师A：“你管那么多干啥，允许这位苏念国有背景，就不允许人家章昭有背景啊，说不定也是....” 抖了抖眼皮子，满脸怪笑：“呵呵...” 没错，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了，果然还是上面有人好办事啊，不简单。 再说另一边的角落中，大家都同时入职，现在这个章昭突然到汽车工程院的筹备组去了，而且还特意安排个“技术顾问”职位，谁能不起疑心呢？ 而但凡是脑子没问题，就知道临时筹备组的成员以后都必然是汽车工程院管理层，所以说，此刻必定会有人嫉妒！ 人前虽然不好说什么，但章昭自己能感觉到，旁边这三位显然是团结的更加紧密了，虽然都一起入职，可他显然是被排斥、孤立在外，这点儿味道还是能够感觉到，但也不用太在意，随便笑笑之后也就过了。 不被人妒是庸才，作为重生者，一定要学会习惯并享受这种感觉。 丁校长：“关于章昭老师的情况，涉及到很多技术问题，而这也是我们教职工大会接下来的第二个议题，具体细节，我们请苏馆长为大家讲述。” 考虑到章昭这时候还不太适合上台露面，可学校又确实有必要将一些情况公布，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由苏馆长出面为好。 老人家难得能穿上一套西装，精神抖擞地走到台上，再看看台下，先是肯定地点点头。 满面红光：“今天，我是来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图书馆的章昭老师已经成功研发出一款革命性的三维扫描仪，未来将有很大几率能重洗三维扫描设备行业现状，这款.......” 不得不承认，苏馆长在学校的影响力确实非同凡响，就单单只是他这一席话下来，在整个会议室内，人们瞬间都兴奋起来。 章昭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些校职工已经频频有人将头转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且目光也要比之前炙热了很多，且充满善意。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此刻还是不免感慨。 自己曾经好歹也是航天口的总工，可这重生之后，一旦换个领域再重新发展，那同样也是青瓜蛋子，都不容易啊！ 此时此刻，内心甚至还冒出了重操旧业的想法。 想想若是在航天领域，以章昭的专业见识，他一旦看准了出手，那绝对是能够引领行业爆炸的大事件。 然而，要静心仔细想想，却又不得不打消念头。 冷战之后的航天领域明显是一蹶不振，没有军备竞赛需求来拉动，行业都不太景气，那么说白了，航天领域现在并非技术不够，而是对应需求没开发出来，这才是航天领域问题所在。 章昭手里拿出的技术再好，然而也没有卵用，国内航天系统大部分是吃政府、军队订单，一切是国家政策导向说了算，而国家项目为了稳妥起见，普遍是被资历高的大佬们拿走，要是没个三十岁，就绝对不要想拿什么项目。 面对国家机器，就算重生者再怎么牛逼，是龙地盘着，是虎也要趴着。 罢了，国家队就不要想了，重生者不适合这条路，想想未来，还不如自己猥琐发育，以后走商业航天的路子更合适。 就这短短几分钟，章昭想的倒挺多，而台上苏馆长讲的那叫一个精彩，关键之处更是引来台下众人齐声鼓掌，这时候才将章昭的思绪拉回教职工大会现场。 苏馆长：“个人看法呢，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在技术层面不存在大问题，风险是可控，我对该技术方案表示绝对支持，在此，也郑重地向学校申请。成立对应的校办企业，专门负责推进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运营工作，任命该项目开发者章昭老师为公司技术总工。” 台下章昭笑而不语，成立校办企业，这是他提出的主意，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唯一能平衡各方利益的最佳方案。 至于企业股权划分，自然就是背后的交易了，需要私底下坐着慢慢谈，现在只不过是跟其它教职工通知一声。 丁校长：“关于苏馆长的提议，经过学校考虑，现在也正进行相关事项的准备，学校对成立校办企业是抱着绝对的支持态度。至于为什么要成立校办企业，这事儿请苏念国老师来阐述他的意见。” 一次例行教职工大会上，接连放出两个重磅消息，成立汽车工程院就不说，现在还要再来个校办企业，完全就出乎意料。 然而，在这两消息之外，更加重磅的消息是，汽车工程院和校办企业之间，似乎还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联？ 如果是这样，之前章昭“技术顾问”职位，那或许就能说的通了。 苏念国早已准备齐全，知道这次会议要安排他上台，自然也都做过充分地准备，前排过道起身，整理着装、抖擞精神，稳步上前，站上发言席。 开始：“大家好，我是苏念国，感谢领导和诸位同事的认可.....” 新任命为校领导，并且还被推上前台，讲话开头的客套就肯定少不了，好在苏念国把这个度把握的不错，也就很快能进入正题。 “关于汽车工程院的筹备，这一直就是我到咱们学习当老师的初衷，经过半年时间的前期策划，今天终于才是小有成果。那么在这里，我必须要提到一个人，一项技术，那就是章昭老师，以及他开发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 没有人赶在这时候打断台上发言，苏念国可以“畅所欲言”！ 到最后：“...关于成立汽车工程院，我到了学校之后一直在思考，咱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用什么理由向教育厅打报告？如何才能拿到资金支持？后续要打出什么样的特色办学招牌？” 接连三个问题，直接被苏念国抛了出来，而显然，台下的其它老师对此事无能为力。 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过，没人能够站出来说句话，会议气氛有些尴尬。好在苏念国是在体制内陶冶过几年时间，台下与会者大概会有什么反应，其实他早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依旧心平气和，毕竟他没打算让这帮三四十岁的老油条来回答问题，那不现实。 而且话又说来，如果这时候真有人够完美解决他所提出这三个问题，那苏念国汽车工程院筹备组副主任位置，恐怕还有的说了。 毕竟大家都是知道学校打算的：要顺应时代潮流，发展多学科综合性大学嘛。 早前的丁校长公开说过，不管谁提出方案，只要学校讨论可行，以后谁就是新院系一把手，当时眼热的人可不少，但真正能做出方案并通过，苏念国还是第一个。 如何迈出并走好建设综合性大学的关键一步，谁都摸不准、也说不好，更不敢贸然去但这个责任。 你若是做成了吧，那自然是能够校史留名，而且行政上更进一步、甚至再进两步也有可能，但如果失败，那绝对就是耽误学校发展的历史罪人。 第013章：目标，独角兽！ 直到会议结束，众人散去，人群中依旧是议论纷纷，一些跟章昭见都没见过的老师，此时也逐渐对新来的几位老师热情起来。 于是，场面多少是有些搞笑。 教师A：“学校新来的章老师吗，你好，你好。” 满头黑线，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无奈地解释：“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叫李新仁，航空工程院的理论.....” 教师A：“哦哦，那你好、你好，以后可以多联系啊！” 得知面前这位不姓章，教师A马上兴趣缺缺，随便敷衍两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多介绍两句便借故离开，继续在人群中寻找正主。 眼见如此，这位无辜的李新仁老师也是无可奈何，大家明明都同时入职，这才一个月时间，为啥差距会拉的如此之大？ 正常然人都还在地上骑摩托车的时候，章昭已经开着飞机，潇洒地起飞了都。 原地默默地叹息：“嗨呀，这人比人下来啊，才知道有些人还真她娘的不是人。” ......... 汽车工程院的筹备进度跟章昭关系不大，各种报备、申请也不需要他去操心，都是苏念国在负责，他现在的主要工作便是继续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相关工作理清楚。 比如： 扫描仪通过“三维皮尺”软件输出数字点云文件，但点云不可能直接拿去拟合成三维曲面模型，更多还需要通过CAD软件进行再处理，那问题就来了，专门适用于点云逆向处理的三维CAD软件到哪里去找？ 章昭的解决办法很粗暴，直接在业界最强三维CAD软件CATIA基础上进行二次开发，基于达索系统公司给出的二次开发接口上，专门开发出点云逆向模块。 相关思路倒是有了，但落实到具体行动上，那就不太好处理。 章昭并非专业人士，接连啃了十多天的二次开发资料，依旧还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懂，直到一位叫阮坚的老师出现，情况才有了转机。 阮坚：“章老师你先等等啊，我给你看样东西，看了之后，你可能会有一些新的想法。” 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文件筐中翻出一份压箱底的函件：“看看吧，这是部里正式发下来的指导意见，你要是觉得可行，那我们后续就有的忙活。” 翻开文件，没想到居然还是红头的，时间是2001年5月，算下来应该也才两个月不到，这消息还挺有时效性。 《关于国产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CAD研发工作的若干意见》 题目很长，属于标准的官八股，章昭之前好歹是在体制内混了小二十年，看这些玩意儿就不要太轻松。 一眼望过去，直接找到核心部分，迅速读完之后，再细细回味。 国产CAD软件，而且还指名道姓把圈子划定在三维CAD领域，看来相关部委也不傻嘛，可光是这一份文件，真就能让国产CAD软件发展起来？ 怕是不见得啰！ 摇摇头，甚至连嗤笑的想法都熄了：“难！我目前只是想在CATIA的基础上做二次开发都毫无头绪，至于其它的想法，个人确实能力有限，真的做不到。” 笑话，现在章昭自己连二次开发都头疼，更别说异想天开，去搞什么完全自主知识产权。 拉倒吧！ “数字皮尺”的技术体系中，从点云数据到三维模型，章昭的计划是采用CATIA平台二次开发模块，虽然后续会拥有二次开发模块的知识产权，但那毕竟是基于达索系统公司的软件基础上开发而来，跟部委高层提出的要求并不搭边。 大概..... 就说个形象点儿的比喻，若是把CATIA比作底层操作系统，那章昭开发的二次模块仅仅只能算一款应用软件，而国家层面要的则是一款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系统”而非“应用软件”。 所以说，章昭自认没那个金刚钻，当然也不敢揽瓷器活。 “不不不，章老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让您去开发这个软件，况且说句不好听，让您来开发，那也......”摇摇头，阮坚显然也并不看好章昭去搞三维CAD的开发工作。 安静地坐下，有些事，还得从头说来。 阮坚：“大概在第七个五年计划的时候，科技部和机械部就在扶持国产的工业设计软件，到现在已经十五计划了，扶持一直没断，但我看这次文件内容，重点已经从以前的二维CAD转到三维CAD，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然后是带有自嘲味道的笑容，这位三十多岁的阮坚老师，应该也是有故事的。 逐渐地，开始讲述：“咱学校都知道我是北航毕业，但没人知道我当年还参与过三维‘熊猫CAD’的开发工作，后来这款软件没有成功推广开，而我那时候也毕业工作，来到飞院。” 熊猫CAD？ 这玩意儿吧，章昭还真没听说过，还是继续听故事为好。 阮坚：“工作过后，由于还是在高校圈混，所以一直也对CAD领域有关注。说句心里话，在上次教职工大会过后，我就一直在考虑，咱们能不能抓住机会，在推广三维扫描仪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顺便推销一款三维CAD软件呢？” 问题抛给章昭，现在还真有些不好说，到底能不能呢？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汽车工程院的计划是要将拍照式三维CAD推销给自主汽车品牌，以及国内的其它中小企业，这些公司肯定在资金方面不太充裕，如果让他们花上百万去采购CATIA这种业界顶级软件，可能还真不太靠谱。 那么...... 一款廉价的国产三维CAD软件就能趁虚而入，依靠捆绑销售来拓展市场？ 很显然，情况并没那么简单，一想起不久之后即将铺天盖地袭来的各种盗版CAD软件，章昭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理由，人家买不起正版没错，但盗版也不是不可以用啊。 摇摇头：“不行，如果只想着依靠捆绑销售、低价来占领市场，这不现实，在我看来，一款CAD软件要想占领市场，核心竞争力必然是软件本身的实力，其它都没意义。” 没有给面子，章昭这也算是间接表明态度，对方提出想要捆绑销售的想法： 他并不认同！ 捆绑销售方案被拒绝，阮坚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刚才章昭提到一个问题，关于核心竞争力。 而说起有关核心竞争力的问题，在阮坚看来，他这次还真是遇到了大机缘。 侃侃而道：“首先，逆向建模和正向建模在大方向上有很多相似，但它们建模的思路其实完全不同，这是两者最大的区别。如果有资金和人力支持，我们从底层架构入手，完全按逆向建模思路去开发新的三维CAD软件，必定可以在效率、精度、可操作性上遥遥领先业界现有产品，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 很自信，章昭能够感觉到这位阮老师发自心底的自信。 按照阮坚的说法，从底层结构入手，可以完完全全开发一款专门为逆向建模设计而生的三维CAD软件，这确实是最让章昭喜出望外的地方。 那么，抛开市场上已经成熟的几款三维正向建模CAD软件，选择重头再来，其实也并非什么坏事儿。 章昭不知道的是，在上辈子，其实就有这样一款软件，geomagic studio/Spark，来自杰魔公司，专注于数字形状采样及处理，属于三维CAD这个大领域下逆向建模分支中的独角兽企业，发展潜力巨大。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阮坚的想法是完全可行，并且也有成功的可能。 而现在，章昭虽然不知道geomagic（杰魔）这家公司，也不知道studio/Spark两款软件，但他有信心，也有那个眼光！ 虽然不清楚阮坚为什么如此有信心，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在科研团队的管理中，足够的信任也是相当重要，细节方面问太多，反而就显得没意思了。 想想之前，在上马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时候，苏馆长不也没过多干预自己吗？ 终于，松口了：“如果专门为逆向设计而研发的三维CAD设计软件，我觉得还有一定的市场，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本来就是新事物，它需要来自各个领域的技术配套。” 章昭对三维CAD了解不算多，所谓熟悉，那也仅限于会用的程度。 然而，在工科领域，绝对没有谁敢轻视CAD/CAM软件的重要性，如果能够借助此次机会，顺便还能打造出一款有竞争力的国产三维CAD软件，那才真的是血赚！ 虽然前路艰难，但如果不试上一试，那谁又知道能不能成呢？ 章昭：“要开发这款三维CAD软件，从现在算起，多久时间能保证稳定运行，这很重要。” 想想一个月前，那时候是苏馆长问章昭要多久时间能搞定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而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转换了身份，变化确实有些太快。 可阮坚跟章昭的情况不一样，他是没法儿开挂，在心里大致合计过后，咬咬牙，给出了一个算是比较激进的时间节点。 伸出三根手指：“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虽然软件内核不用担心，我一直都参考国外研究在不断优化，但涉及到具体的开发工程，各方面都不容易，为了保证软件在运行中的稳定，我必须要用大量时间去做优化。” 说不上失望，章昭反而觉得时间进度都还算可以接受，他上辈子开发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那不也花了大半年时间吗，这很正常！ 点点头：“我明白，这话说的在理。你的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学校给了扫描仪项目四个人事名额，我可以分你两个，软件开发本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阮坚：“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思量片刻，开口要人：“给我两个专业人才，一个软件开发，一个图形处理，其它方面我完全可以找学生来干活。” 到这里，阮坚的心里是毫无心理压力，或许在他看来，学生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用才对。 第014章：三维数字公司 简单地沟通之后，阮坚跟章昭之间似乎达成共识，一款名为“皮尺C-ad”的三维建模软件立项，该项目与扫描仪平级，同样隶属于校办企业“三维数字公司”旗下。 至于这家校办企业的股权结构，倒也不是多复杂。 由于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是章昭所开发，前期资金也是章昭自筹，而其中大部分为南泉机械厂提供，结果自然是南泉机械厂要占大头，但又考虑到这次要给公司定义为校办企业，在股权方面就不能表现的太难看。 于是，南泉机械厂占股30%，章昭占股25%，而学校以校办企业资质、后续运营人力、以及500万人民币入股三维数字公司，拿到45%的大股东位置，从而坐实校办企业这个名义。 当然了，学校那边也知道500万人民币相比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并不算什么，于是才有了章昭汽车工程院筹备组技术顾问的职位，后期只等汽车工程院成立，也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副院长，以上这些都已经达成协议。 章昭也是明白人，清楚地知道这是学校方面给的补偿，或者说“奖励”更好听一些。 得到“奖励”的除了章昭个人，南泉机械厂也不例外，此次成功跟学校搭上关系，成为汽车工程院指定的模具合作商，毕竟汽车工程院以后涉及到汽车厂打交道，上下游需要用到的模具绝对海量，南泉机械厂借助这层关系，未来也有奔头。 反正不管如何，大致的安排都还算能让各方都满意。 校领导拿到了名义上的好处，不管汽车工程院也好，校办企业也罢，以上这些都是在大领导英明领导下做出的政绩，有这些东西在手上，再等过上几年，人直接就可以调离学校，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回过头来看，股权也好、汽车工程院的副院长也罢，不过都是校长大人慷学校之慨而已，大家一举多得，谁也不亏。 放现在，章昭其实也不傻，将阮坚的“皮尺C-ad”项目安排到三维数字公司旗下，这玩意儿只要技术上不成问题，以后就可以跟三维扫描仪相辅相成，共同开拓市场，发展潜力巨大，搞不好以后就是独角兽企业。 反正公司账面上还有五百万资金，可以供两个项目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回头再找相关部委要一些扶持，资金方面其实也挺轻松。 至于现在贸然上马新项目，学校方面是否会反对，这个还需要担心吗？ —————— 趁着暑假末尾，八月上旬，章昭时不时也要抽空回南泉机械厂，帮着搞定一些技术问题，再带上已经心心念念很久的章晓秋，兄妹一起回到飞院，这次有人想提前体验大学是什么样。 学校毕竟是暑假期间，虽然也有少量的学生在校，但那都跟没有差不多。 晓秋：“哥，我这都来学校好几天，怎么都没看到你跟哪位女老师说过几句话？当然，我是指那种年轻的未婚女老师，昨天那位后勤主任不能算。” 章昭：“咋了，感觉到无聊了？没事啊，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也算是体验下开飞机的感觉，怎么样。” 在章昭记忆中，整个飞院最有意思的地方，绝对是飞行模拟训练中心。 一路来到训练中心，也算凑巧，里面居然还有人，可敲门之后却又没人回答，章昭走进去一看，最里面两台六自由度天地景模拟器正在运行中，看来又是在搞什么模拟空战之类的。 回头看章晓秋，这姑娘已经满是好奇地跑去参观各种模拟器，虽然之前没接触过，但初次看到这些玩意儿，好奇心是肯定免不了。 小姑娘坐在一台西锐教练机的模拟器上，没敢去乱动仪表按钮，但手上还是小心地摸索着。 章昭：“这就是飞行员正式上飞机之前的最后一道地面考验，现在模拟器没通电，待会儿莫老师出来，让他带你体验下，那绝对够你在同学面前吹嘘很久了。” 边说着，章昭还拿出一台数码卡片机，这是之前奥林巴斯公司来洽谈合作时，对方所赠送的礼物，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章昭也就将东西留在项目组使用了。 这正在介绍情况，另一边却突然有了动静，先是左边的模拟器中出来一位年轻女子，似乎心情很好，随后才是右边模拟仓出来莫尼本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用猜，这家伙显然是被人虐了。 老远的招了招手，笑着打招呼：“莫老师，今儿挺巧啊，我从这边过，正好看到训练中心门开着。” 放下手里的穿戴设备，难得章昭过来窜门，莫尼脸色瞬间大好：“原来是章老师啊，上次之后，你这可是稀客啊，难得能来我这一回，来来来，到这边坐！” “哟，这位是.....” 章昭：“我妹妹，最近他暑假没事儿，前几天缠着我要来这边看看大学是什么样，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正好时间也算充裕，就带来玩玩。” 晓秋：“莫老师好，我叫章晓秋，以后打算来咱们学校读大学，现在先来熟悉环境。” 小姑娘在外人面前，那笑的真叫一个甜，简直跟朵花儿似的，人见人爱！ 说实话，章晓秋并不能算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跟飞院那些空乘专业姑娘们有一定差距，大概就只能算小家碧玉，但就是架不住这姑娘天生自来熟，几句话过后，就算熟悉起来了。 莫尼：“晓秋.....这名字不错，以后想到飞院读大学的话，那肯定就对了，虽然咱学校名气不大，但几年大学绝对可以让你过得舒舒服服，并且还学到真本领。” 现在章昭明白了，上辈子这个妹妹能成为女强人，在商界风生水起，这人际交流的手段还真不是盖的，初次见面就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很不错！ 相比之下，自己这当哥的，确实在交际天赋上没有什么大的优势。 接着，莫尼就将旁边女老师介绍出来，互相认识：“这位是飞行技术学院的刘传英老师，之前跟章昭你说过，当时让你跟我去蹭饭，结果你还不去。我知道，你是怕刘老师给你来飞行员训练那一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就你现在这身板，确实需要锻炼。” 章昭：“莫老师你这话说错了，我身板挺好啊，180身高，135斤，绝不缺斤少两，标准东方男性身材。” 某人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也很满意。 莫尼：“可拉倒吧，你这是虚胖，别说飞行员训练那一套能不能走完全程，你到健身房去连续举一周铁试试再跟我嘴硬。” 话题已经没法儿继续了，章昭不想说这些，赶紧换话题：“我的事以后再说，那个飞行训练舱还开着吧，晓秋都念了很久，让我给她拍两张飞行员的照片看看，好让她回去可劲儿炫耀。” 果然是亲妹妹，章晓秋直接被拉出来当借口，而且还挺好用。 莫尼：“没问题啊，这个好说，要不咱让刘老师带她到机库里面去实拍。” 机库实拍？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但章昭一看外面的太阳，确实也有些太那啥了，明显不适合再往机场那边走。 摇摇头：“算了，外面太阳那么大，咱就这里意思意思吧，拍两张照片而已，还能给她当真不成，也不能太惯着。” 章晓秋实际对这些飞机并不太感兴趣，去不去机库都无所谓，倒是在看到刘传英的时候，立刻就对这位浑身上下很有股英气的女飞行教员挺好奇。 目光都不带转移：“没事，我觉得这里挺好，不过这身衣服也不像飞行员穿的啊，那个...” 小声地试探：“刘老师，能不能把您这件外套借我穿一下，拍完照片就换您，肯定不会弄脏的。” 听到这要求，三位老师都笑了，而刘老师也很爽快。 直接将半袖衬衣脱下来，露出里面套着的高腰运动棉背心，展露这火爆地身材，对同处一室的两位男性则毫不避讳。 莫尼是习惯了刘传英的豪放，章昭内心则对这些一片平静，想起后世那些夏天喜欢穿半透明蕾丝短袖再露出黑色bra的小姑娘，现在这位只能算正常操作。 至于章晓秋，她是拿到衣服之后，马上就一溜烟儿地跑到封闭的飞行模拟舱里面换上。 “哟哟哟...姑娘还确实像模像样的，你等着啊，我给你把其它东西拿过来，都套上再看看效果如何。” 兰道夫偏光镜、帽子、外罩式耳机，把这一套全装上去，气质瞬间就上来了，就连平时见惯了飞行员的刘传英老师，同样也是被惊艳到了。 眼前一亮：“可以啊，小姑娘很有当机长的气质，过来过来！” 刘传英走在前面，顺手打开飞行训练舱，安排章晓秋坐下，然后设备通电，液晶显示屏出现各种模拟数据，风挡外面正对着超大型的曲面投影，画面显示此刻正好是云端飞行状态。 感受到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现场，小姑娘可算是激动到不得了，也都是好长一会儿之后才安静下来，然后在旁边两位专业老师的指导下，也都像模像样地做几个驾驶动作。 章昭抓住机会，拿起数码卡片机使劲儿的咔，反正是数码相机拍照了，又不像胶卷时代，现在可以随便章昭折腾，先是拍上几十上百张照片之后，回头再慢慢选。 折腾许久，一直都过足了瘾，这才走出模拟仓，姑娘还来了一句：“我高考之后就来报飞行员，一定！” 章昭：“得了吧，就你那近视眼，我看得下辈子再说。” 章晓秋：“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现在属于假近视，回头我天天按时做眼保健操，肯定能恢复成高中以前的视力，不信你等着看！” 小姑娘气呼呼地反驳，倒是惹来三位老师一阵哄笑。 第015章：垂死挣扎的马 轻车熟路地找到汽车工程院会客办公室，此刻人都已经到齐，好像也就只等章昭入位。 赶紧赔笑：“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居然让这么多人等自己一个，确实在影响方面有些不太好，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小角色，尚未走到大佬级别。 陪同来客坐在主位的丁校长倒没什么，跟旁边另外一位中年人介绍：“刘厂长，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章昭老师，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发明人，最近这几天在跟教育部下来的专家组老师交流技术环节，我们准备申报高校科研优秀成果奖。” 知道校长是在吹嘘学校实力，章昭赶紧跟上，该配合的时候，肯定要做好本职工作。 连忙点头，也同样是自信地笑着：“是的，部里组织了来自同济、青华、吉大、北航这些学校的老师，一起来学校交流并参观我们的扫描仪项目，那些老师们兴致很高，刚才我好不容易才脱身。” 这么牛？ 听到国内开设汽车相关专业的顶级高校几乎都来人了，可算是相当不容易，这位刘厂长当即按耐不住，硬说是要跟大家一起见个面什么的。 幸好，旁边一位戴眼镜的老工程师赶紧把人阻止下来，才没有乱了行程安排。 苏念国在旁边，跟章昭小声地介绍：“来，我跟你介绍下情况，丁校长旁边那位是野马汽车厂的刘厂长，刘厂长后面那位是郝总工程师，再后面是......” 虽然来之前已经大致了解过情况，但到了现在这时候，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少。 而接下来，当然是要展开各种会谈，关于汽车产业等方面，主要由苏念国跟野马厂那边谈的有来有回，大家时不时还笑声连连，可谓宾主尽欢。 直到一小时之后，大家暂时休会，可以喝水、上上厕所什么的，而就在这短短地十分钟间隙中，野马厂那边跟上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工程师找到章昭，两人寻个僻静处。 “章老师，刚才会议上你也都听到了，我想知道您这套设备什么时候能投入使用？厂里的高层都已经做了决定，要在最快时间之内开发一款乘用车，所以咱这些做技术的也没辙，只能选择逆向市场上的成熟车型，因此对三维扫描仪非常急需。” 来人说话很直接，没有任何弯弯绕，而章昭也能看出来，对方只是一个来跟自己探底的马前卒罢了。 看这火急火燎的，如此算下来，情况应该是有点儿意思。 双手扶着阳台边缘，心里也有些感慨，扫描仪开发出来才没几个月，没想到首单采购意向就到手了，而且还不所料，一上来就是搞逆向开发的汽车开发团队。 想想也觉得可以理解，现在是汽车产业大爆发前夜，野马厂又是省里仅存不多的汽车厂，急于做出成绩给领导看看，顺便也探探市场反馈，这些都是情有可原，正如苏念国所言，逆向开发虽然不好听，但在当前阶段，主要还是实用为主。 沉思片刻：“设备没问题，但人手可能不太够，如果野马厂能提供足够的资金，我们学校这边会派出开发团队，协助完成整个逆向开发流程，应该是可以逆向测绘出一款成熟车型。” 只要有章昭这句话，对方显然也满足了，点点头，赶紧跑去找等待已久的领导们汇报。 ............ 会议再次开始，相比上半场各种务虚，此刻显然要更加务实一些。 这不，野马厂那边主导会议谈话的人都换了，主要由负责技术的工程人员来询问些各种工程问题。刚一开始，苏念国还能轻松应对，毕竟他是汽车专业的大拿嘛！ 但随着会谈逐渐深入，发现对方在不停地说逆向开发，且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时间紧迫。 哟，这下明白了。学校这边赶紧把话题交给章昭，要论整套三维扫描系统什么时候可以投入工作，这事儿还真就只有章昭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郝总工：“章老师，现在我们都是内行人，也就直说了，野马厂想要对蓝鸟做逆向测绘，时间只有十个月，也就是说，最迟明年的下半年，我们的车必须要上市销售。” 听到如此要求，章昭转而思考片刻，苏念国则大为震惊。 十个月做出一款轿车，难道是疯魔了吗？纵然逆向仿制能缩短开发周期，整个流程不需要像正向开发那样耗时耗力，可这点儿时间也完全不够用啊。 没错，野马厂确实是有制造客车的技术积累，可这些所谓的经验跟轿车比起来，那真新不靠谱啊！ 苏念国还在着急，但章昭却若有所思。 十个月之内从无到有逆向测绘一款车，并且要上市销售，难吗？ 说实话，如果真按照野马厂的想法来做，真去逆向测绘蓝鸟，那难度确实很大，而且就算能够把车造出来，恐怕在机械质量方面也很难靠谱。 与其如此，还不如选择一款更成熟的车来仿制，比如...... 章昭：“十个月仿制蓝鸟肯定有一定困难，目前来说，我这边的技术团队优势在外观测绘和创新，但要论内部机械素质，肯定不是简单仿制个外形就可以的，那必须得要有足够的技术积累才能逐渐成熟，所以我个人更建议去测绘桑塔纳2000。” 出乎意料，章昭的建议并没有被野马厂反对，那边仅仅思考片刻。 刘厂长长出来，拍板决定：“不管桑塔纳2000还是蓝鸟，只要十个月之内能够上市，质量不出大问题就行。当然，最好还能有一定的原创和销量，章老师你有这个信心？” 被这位从善如流的刘厂长给吓了一大跳，现在不仅章昭蒙了，学校那边的其它人也都摸不准情况，主意也改的太快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野马厂临时改变主意也不算坏事，苏念国同样也觉得桑塔纳2000比蓝鸟靠谱，在他的心里，哪款车适合，哪款车不适合，其实都很清楚。 考虑到章昭主要做技术，对商业话术不太懂，这才赶紧接过话茬，抢先一步回答。 苏念国：“那个刘厂长啊，章老师的建议确实很有必要，现在国内能生产桑塔纳零件的厂有很多，不管原厂配套还是副厂，它们都受益于桑塔纳产量优势，在零部件的价格、质量上非常靠谱，选择测绘这款车，我们可以在机械调教上面省去很多麻烦，且成本可控。” 苏念国说完，野马厂那边的总工也反应过来，干脆接上一句： “确实可行！” 做为总工程师，对方所谓可行，在思考问题的角度等方面又跟章昭、苏念国不一样，他更多是从工厂现状说起。 郝总工：“厂长，咱目前只有客车和越野车生产资质，短时间之内很难把轿车资质跑下来，仿制桑塔纳的话，我们可以选择桑塔纳旅行款，到时候直接挂越野车资质销售。” 一人智短，二人计长，相比此前刘厂长拍拍脑袋就下决定要仿制蓝鸟，仿制桑塔纳2000的旅行款，确实更符合野马厂的现状。 况且人家刘厂长也不傻，仔细一想，顿时也觉得这方案堪称绝妙。 狠狠地点头：“说的有道理，咱野马厂本就是生产越野车起家，那玩意儿属于工具车，乘坐起来很不舒服，但我们用桑塔纳为基础去仿制“越野车”，那肯定不同了，至少在舒适性方面比越野车好了太多，想必会很多单位愿意购买一款有着轿车般舒适性的工具车，毕竟工具车的采购是比较容易得到批准。” 果然，能坐上国营大厂领导位置，那都得有两把刷子，至少在找借口这些方面比谁都快。 是的，这位刘厂长眼光确实不咋滴，但给自己、给厂里找借口的能力堪称一绝，而且听起来似乎也切中了市场需求痛点。 以章昭重生者见识来看，当然知道这位是歪打正着，明明是在找借口、钻空子，结果却道出了以后在国内市场大火的都市SUV市场定位。 佩服、佩服....... 既然人厂里领导都这样说了，那还能说反对吗，肯定不能啊！ 章昭：“也好，那我们可以在测绘的时候，稍微把桑旅的乘员舱加高一些，这也算是有一定的原创设计了嘛，至于底盘的话，考虑到时间要求，最好不要动它，大不了咱换个大轮毂，反正桑塔纳的离地间隙也不低。” 好歹平时就开着桑旅到处跑，章昭对这辆车的底盘很熟悉，那家伙确实快敢上后世一些SUV了，所以也没必要去动它，况且以野马厂在乘用车方面的经验积累来说，章昭还真信不过对方能把底盘提高的同时还保证不出问题。 确定大方向后，突然也对这款车也有了信心，虽然技术不够先进，但各方面都是采购成熟的货架产品，并且维修也容易，再加上定位恰好切中需求，说不定还真能打下一些市场。 有信心，自然要付诸行动，对于行动派来说，现在时间刚好。正好之前野马厂已经跟学校谈好了合作框架，此刻也不用继续藏着掖着，直接拍出大招。 章昭：“几位领导，教育部那边的老师还有十多天时间才离开，个人建议是赶紧把资金和车弄来，我邀请这些老师一起对桑旅进行测绘，他们造车经验丰富，咱难得能有如此机会啊！” 这一提醒可不得了，人群顿时兴奋起来。 刘厂长：“可不就是这样吗，章老师你这说法绝对靠谱，我马上安排，明天就开始动工，越快越好。” 作为省属国企，能有这么高的效率，绝对是闻所未闻。 章昭原本也只是顺嘴一提，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不想对方的反应会这么迅速，到底真的假的？ 抱有同样疑问的，现在肯定不止章昭一人了，之前野马厂说改变仿制车型就改的时候，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丁校长就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对方又这样火急火燎的，谁还能不怀疑呢。 试探道：“那个，刘厂长，你们难道不需要开个会去...就是...讨论...” 看了看苏念国，野马厂那边也知道有些事瞒不过，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其实很容易都能看出来，但好在双方已经确定要展开合作，想想也没必要继续隐瞒。 摇了摇头，想起厂子现在这紧迫关头，确实也没办法了。 刘厂长：“省里打算大力扶持汽车产业，但我们野马厂因为各种历史原因，一直发展缓慢，所以上面打算要改制，厂子很大可能要被出售给私人企业，而这是我们厂上千号员工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大家才打算背水一战。” 改制、出售、私企...... 章昭在旁边听着，他倒是笑了，这哪是什么背水一战，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对方真去仿制什么蓝鸟，那恐怕就得换成其它说法，应该叫： 垂死挣扎！ 第016章：技术宅的傲娇 汽车设计是不可能懂，章昭最多也就带着十来号“学生”疯狂地开启逆向之路。 野马厂购买的桑旅样车最快需要一周才能到位，为了节约时间，团队一致决定让章昭把他的座驾贡献出来，反正都是桑旅，差距不会太大，况且后期还要做些针对性的乘员舱加高工作，也并不是完全照搬。 于是，在不情不愿当中，终究还是用自己的老破车换了一辆全新桑旅，也不知是喜是悲。 比起之前随便找个剃须刀、后视镜练手扫描，现在直接上手逆向整车钣金覆盖件，虽然难度上增加了不少，但也让评审团众多专家对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有了更深刻地了解，所以说，一次实战上手的机会绝对难能可贵。 项目第二天，桑旅的所有钣金件都被拆成七零八落地放在指定工位，四台扫描仪疯狂地测量各种数据，机房电脑二十四小时开机使用，整个项目团队是热火朝天。 逆向扫描的过程并不复杂，半天时间下来，几乎人人都能熟练地操作。 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建模方面，阮坚负责的“皮尺C”三维逆向建模软件还未开发出来，项目组暂时只能使用章昭捣鼓的CATIA二次开发模块，效率方面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水木大学某教授：“不行，点云数据为基础做逆向开发，以现有的三维CAD软件来看，绝对无法满足使用需求，个人感觉，最好能够配套开发一款专门的逆向建模软件最好。” 教育部带队：“有道理，我也觉得应该专门开发逆向CAD建模软件，章老师有什么想法？” 看看现在这情况，无奈地放下鼠标，这还能怎么办，现在肯定要实话实说。 章昭：“我们正在开发中，项目已经有两个月了，预计年底可能推出内测版本，带队老师之前是北航毕业，曾经参与过熊猫CAD的研发。” 北航某老师眼前一亮，满脸好奇的同时，更多则是自豪。 提议：“我们北航出来的啊，那待会儿倒应该见一面，说不定还有可能认识。” 吉大某副教授：“先别说那些了，你们大家都快来看我这里，这个多截面曲面的生成工具，感觉好像也可以用在逆向建模中，我试了下，确实比自由曲面好用很多。” 某教授：“真的，我来瞧瞧！” 站在电脑椅后面，章昭右手杵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其中可行性。 “把这个曲面截一个断面曲线出来，测曲线的曲率数据，如果曲率数据足够光滑的话，那应该就可以用在逆向建模中，这是个很好的想法。” “对了，还有这个缝合线，应该也要.......” 话题很快转到章昭开发的半吊子CATIA逆向模块上，事实证明，一款并不完全适合做逆向开发的软件，加上一位半吊子水平的二次开发者，得到的二次开发模块绝对是各种漏洞百出。 到最后，章昭自己都感觉怀疑人生，他开发的二次模块真有这么差？ 还好，部里的带队老师及时救场：“也不用太过于吹毛求疵，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临时凑数使用，以后真正销售的时候，还得看章昭老师正在开发的新软件。看开点，我倒是觉得这个点云文件格式很不错，精度、数据文件大小都得到很好的平衡，甚至能直接做一键拟合。” 一键拟合？ 居然还有人提到一键拟合这东西，章昭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那玩意儿谁敢用？ 直接根据点云数据拟合得到的曲面，从效果上来看，那终究是没有按照正规逆向步骤根据点云样条勾勒来的更好。 所以，章昭觉得没必要将精力往“一键拟合”方向发展，那完全没意义，还不如专心做好优化，将逆向建模方式做的更适合国人使用习惯，那才是王道正义。 当然，如果点云能直接做一键拟合，至少也证明大家对扫描仪的数据精度很放心，算是从侧面肯定了扫描仪的性能，这样一来，想想还是挺高兴。 逆向重建过程继续推进，而随着时间流走，整个桑旅的三维CAD数据模型也逐渐清晰起来。 ———— 2001年10月18日，图书馆三楼。 苏念国：“看到了吧，只要这些人能够认可我们的产品和技术，回去到他们单位宣传，咱们的扫描仪十有八九便成了，千万不要小瞧教育系统的力量，只要能把这块儿阵地牢牢抓住，整个国内的扫描仪市场随便圈。” 大学是产业人才培养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在这个阶段所学到的东西，对学生未来的影响是非常明显，同样选择采购三维扫描仪，如果采购者在大学阶段用的设备是来自三维数字公司，那么在他以后参与工作中，很大可能也会继续使用并支持三维数字公司。 这便是思维惯性的影响，是习惯的力量。 章昭对此表示认同，点点头：“道理确实如此，所以我才安排着赶紧把桑旅项目的钣金覆盖件测绘做完，现在算算进度，我这边的工作差不多算是顺利结尾，后续看苏老师你了。” 做逆向测绘，能把外观覆盖件的三维CAD模型搞定，这已经是章昭能力的极限。 后续车身加高，重新拉皮CD市SUV模样，肯定就不是章昭这个外行人可以搞定得了，必须让苏念国跟野马厂的设计团队去头疼，若是把整个开发周期比作接力赛，章昭现在算是把第一棒完美搞定。 苏念国：“这个我知道，不过现在还有个事儿，关于内饰设计，到时候你要继续扛起来，那边也需要进行逆向测绘。时间就没现在这么紧张，你可以带学生做，算是教学实习。” 话说的轻巧，内饰测绘难道很简单吗？ 不可能，这事儿绝对不能答应：“恐怕不行，我过几天要主持扫描仪的零部件采购，大概要忙活一段时间，开年之后，咱们的设备就要批量供应市场，生产方面不能马虎。” 苏念国也是能够明白轻重缓急的人，听这样一说，立刻改口 “这倒也是，那行吧，内饰的逆向测绘让其它老师来负责，扫描仪才是头等大事儿。” —————— 10月21日，送走教育部派下来的专家团，很快又迎来零部件供应商。 大理石标定板属于手工定制产品，一分钱一分货，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必要去货比三家，随便找一家供货稳定的石材厂，差不多就行了。 光栅投影仪则费了点儿功夫，虽然跟普通投影仪没多大区别，但国产厂家太多，报价、质量都各有千秋，需要章昭去耐心甄别。 从中选出三家质量、价格都还能接受的厂字，转手就把最终决定权交给苏念国去。 CCD传感器这块，完全看不到国内单位，此次一共来了三家国外光学巨头，都分别是：奥林巴斯、柯达、飞利浦。 其它如索尼、夏普、松下、富士，这些公司虽然也都有研发CCD传感器，但因为时间原因，最终没能及时联系上，也自然就缺席此次项目招标。 如今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零件采购是买方市场，且市场的现有产品大多都能满足扫描仪要求的情况下，章昭很是傲娇，甚至还直接跟采购评审组的其它几位老师开起玩笑。 大气地摆了摆手，一点儿都不客气，直言道：“也不用考虑其它几家了，它们没收到消息来不了，完全可以理解，这无非是运气不好而已。” 接着：“但是呢，我个人不喜欢跟那些运气不好的人打交道，主要怕传染！” 听到如此彪悍地说法，直接也让采购评审组的成员们都面面相觑，一个疑问在其它三位老师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来：这样.... 真的好吗？ 再说正事儿，三家入围单位中，其实也算各有特色。 日系奥林巴斯，一家主要生产相机、医疗设备的光学巨头，而不管医疗设备还是数码相机，都对CCD传感器有大量的消耗，他们自然会有相关产品提供。 但仔细跟对方派来的业务专员了解之后，章昭才得知一个消息，顿时也哭笑不得。 虽然奥林巴斯对CCD传感器有很大需求，但这家公司自己并不生产CCD传感器，反而是对外采购柯达公司的成品。 好吧，那又再说柯达！ 美系柯达，作为胶卷相机时代的行业霸主，数码相机发明者，虽然在数码相机时代有些戏剧化地被日系相机后来居上，来了个飞龙骑脸，但在CCD传感器研制领域，依靠美国在芯片设计领域的强势，柯达依旧是功底深厚。 可平心而论，如果要采购柯达的CCD传感器，章昭为什么要经过奥林巴斯这个二道贩子？ 尽管奥林巴斯的鼻子最灵敏，早在八月份的时候就来找章昭接触过，甚至还送了一台相机做礼物，但这并不会影响章昭最终的决断偏向。 抛开奥林巴斯、柯达暂时不管，又来看看另外一家供应商：荷兰飞利浦。 产品质量倒还可以，样品测试的效果也确实还行，唯一问题就是价格有些小贵，可毕竟人家是欧洲的高科技产品嘛，价格贵一点儿，那也理所应当。 飞利浦公司的业务员还是很专业，在详细了解产品需求之后，第一时间推荐某款工业级CCD产品，并神秘兮兮地透露着内部消息。 “就我所推荐这款传感器来说，它目前在工业级CCD产品市场非常受欢迎，我想您应该听说过道姆(GOM)公司，他们所生产的某款数字式扫描设备，所使用的就是这个。” 看得出来，这位欧洲老哥很自信，甚至连道姆公司都知道，并且还毫无保留地将对方商业机密出卖。 怎么说呢，行为确实很可耻，但你又拿人家没办法，有本事的话，自己去生产CCD传感器啊。 面对这种可大可小的泄密，一般来说，甚至连受害者很少愿意追究，因为意义不大。 而章昭则微笑着：“感谢您的慷慨直言，关于道姆公司，我会仔细考虑，如果可以，请把这份资料留下来吧，我需要跟项目组的其他人讨论之后再给你回复。”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对于这种人，章昭直接礼送之! 没错，技术宅就是这么傲娇。 第017章：英雄相惜 回过头，还依旧是同样的办公室，甚至连之前接待荷兰业务员时候用过的水杯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奥林巴斯公司的负责人便主动敲门，见面时候没有夸张的90度大礼，但至少也有60度。 几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态度，但在章昭看来，不管是自负也好，谦恭也罢，这都是个人素质，不影响大局，他主要还看产品质量和性价比。 某种意义上来说，奥林巴斯的行为属于二道贩子，在性价比上面，天生就要比飞利浦弱势。 然而，事实真如同想象中那般简单？ 成里德久：“章先生，您好！” 双方问候完毕，冷不丁的，“RB友人”赶紧再次鞠躬，而这就真的是达到了90度，绝对是没有任何作假成分。 得勒！ 好歹是“友人”，虽然来自RB，但想想也不能把人干晾着，泱泱中华，该有的气度还得有，也便招呼着随意坐下。 安顿下来，这位成里德久才说出实话：“首先，我代表奥林巴斯公司跟您说一句抱歉，关于CCD传感器，我们公司并不生产。但是，请您务必要相信我方诚意，在CCD传感器供应方面，会给您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章昭：“愿闻其详。” 成里德久：“针对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建议使用我司采购自柯达的KAI-1200传感器，它按照数码相机标准设计并制造，成像效果远比工业级传感器更好，我们是柯达公司的大客户，大批量采购，所以在价格上很有优势，采购这款传感器的价格不会比您单独小批量购买工业级传感器贵。” 听起来...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奥林巴斯向柯达采购，那叫客大欺店，确实能够把价格压的很低；章昭向柯达采购，那是柯达店大宰客，毕竟章昭的采购量太少。 按初步的市场容量做估计，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确实不会有多少产量，一年下来，能有上百台销售额，那就已经可以算业务火爆了。 两者相比之下，跟消费级的数码卡片机那动辄万台的产量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量级。 如此算来，同等价格下，奥林巴斯采购到的产品比章昭采购的产品要高一个等级，那简直再正常不过。 有点儿道理，章昭内心已经有很大部分认同，这又才回道： “说的很对，但你应该也清楚，我这边的传感器采购量不会太多，而传感器比起整套三维扫描仪销售价来说，那点儿价格从来都不会是问题。相反，我更看重来自传感器生产厂家的技术支持。” 章昭说话已经很坦诚了，这也让双方的会谈一开始就很务实，成里德久似乎也不想过多纠结，直接拍出大招。 摇摇头，他对章昭的说法并不认可。 “不，章先生您很清楚，奥林巴斯的技术是完全可以为您提供不低于传感器生产原厂的支持力度，实话告诉您，我方有柯达提供的KAI-1200全套技术资料。其次，在关于价格的问题上，您一定比我更聪明，会仔细权衡！” 高帽子捧得还让人挺舒坦，章昭当然不是那种对价格无感的土豪，花校办企业的钱，而且还涉及到采购这些问题，有的时候还是得悠着点儿。 所以，长话短说，也不想再继续绕弯子，时间宝贵。 章昭：“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所提出的优势显然不足以完全打动我。” 说实话，跟RB人合作，章昭心里是有点儿虚的。 民族主义情节影响也好，或者是害怕对方下套也罢，反正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压根儿就不想跟RB人深入地打交道。 有的时候吧，人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商业活动都必须理智到极点。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世道还是马克思老爷子那句话说的好，在《资本论》里面，有句名言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所以，如果成里德久能够给出更多的利益，章昭可能还是会捏着鼻子，也会尝试着跟自己所厌恶的人打交道。 成年人世界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至少在90%的情况下都是利益至上，而章昭不认为他跟这位RB“友人”是那另外的10%。 —————— 送走成里德久的第三天，采购评审进度暂时陷入了停顿，因为从学校高层动向来看，他们似乎对奥林巴斯的提议动心了。 由此。 校办企业“三维数字公司”第一次股东大会召开，除了学校领导，章昭也不傻，赶紧将章南泉叫上，父子两共同以股东身份参加会议，毕竟章昭和南泉机械厂的股权加起来已经达到了55%。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甚至都已经可以...... 涉及到公司未来的发展路线选择，章昭向来都是很谨慎，叫上章南泉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上辈子作为国企技术总工，人生意义并不把钱看的多重，现在要论及商业眼光，他自然比不上白手起家建立起偌大一家工厂的章南泉。 会议现场，章昭需要先详细地介绍三家公司的情况。 最先说起飞利浦，然而都没要到十分钟，这家伙就被大会一致决定，将其飞脚踢出局。 没得商量！ 然后才是奥林巴斯，说起那边的合作意愿，以及对方所给出的条件，这些是流程，必须要走。 章昭：“奥林巴斯公司的意思很清楚，对方想要拿到我们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销售授权，范围是整个RB地区。” 说句实话，章昭自己都没想过，RB人居然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而且还是在海外销售代理这块儿下手。一没有说收购、二不谈技术授权，最后只是要设备的销售代理，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道RB企业。 然而，正是因为对方谈的合作模式太良心，不管章昭也好、学校也罢，大家都有些不太敢确定，毕竟这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还是那句话：有50%的利润，资本就敢铤而走险！ 如果能借助奥林巴斯的渠道，顺利拓展RB市场，由此而而带来的巨大收益效果，那又何止50%的利润这么简单。 好在章昭现在只负责技术，在关于产品销售、推广等方面，目前都是苏念国去头疼。 那么，片刻之后，果然还是苏念国站了出来。 很果断地：“个人意见是可以合作，这RB人又如何，现在咱们只要能借助奥林巴斯这股东风，未来的两年时间之内，我保证能在国内市场将德国道姆给彻底压下去。” 目光扫视了小会议室众人，然而，真正能听懂他弦外之音的，一个字..... 难！ 苏念国微微有些失落，于是乎，他只能再继续解释：“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道姆公司，若是单靠咱自己的实力，最多也就在国内打出局部优势，可如果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为了防止道姆公司进一步在国际市场上做大，那我们就需要战友，需要有足够分量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不愧是从小吃牛肉、汉堡长大的混血儿，眼界确实很宽阔，有意思！ 到这里，章南泉已经有所明悟，手肘戳了旁边的章昭两下，小声地：“要说你们学校这位苏念国老师啊，当老师太屈才，真的！” 苏念国隔着有点儿远，自然是听不到章南泉对他的赞扬，此刻，还继续发表着惊人之语。 “对于奥林巴斯，咱不仅要合作，而且还得拿出更多、更大的诚意，仅仅是产品销售代理肯定远远不够，我们直接做技术授权，让他们自己去生产、销售、甚至技术升级。”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在商战思维上，苏念国显然已经领先了与会众人不止半步。 话音刚落，这次会议虽然只有不到十人参加，但此刻也炸了锅！ 丁校长第一个站出来，严辞拒绝，板着脸：“苏念国老师，你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吧，这可是咱学校好不容易才开发出的核心技术，如此轻易地拿出来。我反对、我坚决反对！” 苏馆长是苏念国的父亲，他这时候不好多说，只能看看章昭，希望能从章昭这里看出些什么。 可惜，章昭现在也很懵，他同样也看不懂苏念国的套路。 会议室陷入一阵混乱当中，趁着机会，章南泉则是沉默不语，一个人，坐在旁边仔细地埋头思考着。 片刻过后，老头子眼里的精光更甚此前，颇有深意地看看现在已经孤立无援的苏念国，心中也有了他的盘算。 咳嗽两声！ 咳咳......咳咳..... 章南泉：“诸位，关于苏念国老师所提出的意见，大家能否也听我来说上两句？” 有关章南泉参与会议的身份，几位校领导当然知道，好歹是作为“三维数字公司”的股东之一，既然都开口了，大家肯定还是得仔细听听才行。 丁校长：“章厂长有什么想法，我们洗耳恭听。” 苏念国当然也知道章南泉，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站出来，难道也是反对自己的方案？ 如果这样的话，那可真就麻烦大了，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就是再怎么智计百出，也敌不过孤家寡人的局面。 可惜，还是自己有些太冲动，会议上临时想到的事怎么可以不经商量就马上说出来，亏了、亏了..... 再看已经准备发言的章南泉，苏念国也只能一声叹息！ 也罢，且听听再说。 章南泉：“首先，我觉得苏老师说的有一定道理。” 苏念国眼前一亮，居然是认可自己的方案，这可是意外之喜，看来自己并非孤立无援，三维数字公司的高层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 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神，继续不紧不慢地，章南泉也将其中原因道来。 “道姆公司是在全球布局，即便我们现在在大陆市场打出局部优势，但对方只要在其它国家站稳脚跟，将他们的标准推广出去。那么反过来，以我们国家外向型经济、来料加工模式，国内工厂必须要跟国外客户标准接轨，所以只能捏着鼻子采购道姆公司的设备。” 结论：“到那个时候，就算咱的技术再好，也一定守得住国内市场。” 一语惊醒梦中人，章昭首次发现，记忆中那个艰难经营着小机械厂的父亲，原来也并非他此前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同样，当章南泉把问题引申到行业标准，国家经济发展模式这方面，与会众人也都醒悟过来，国内在传统制造业领域的行业标准上已经吃了大亏，这几乎众所周知。 此时此刻，大家又如何还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丁校长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第一时间改口，但另外一位副校长显然就很明白轻重，他知道，这时候得他来说话。 竖起大拇指，表示由衷地佩服：“张厂长不愧是白手起家创立南泉机械厂的人杰，这一番话让我们大梦方觉，确实很有道理，我同意您的看法。” 有副校长在中间调节气氛，其他人自然也坡下驴，但凡是能够做到这里，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容易明白其中的深层含义。 回头再看章昭，做校领导的，也必须要来宽慰两句。 丁校长：“章老师，刚才的话你也是听到了，自己辛苦开发的技术就这样拿出去，确实不好受，这个大家都理解，但.......” 也是这时候，章昭才终于明白，他算是彻底搞清楚自己上辈子到底输在那里了，反正一点儿也不冤。 该！ 把来龙去脉都想的通透，章昭也是感慨万千：“请大家放心，我个人没有意见，自己的技术能进一步推广开，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给行业标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可没等章昭接着大发感慨，章南泉又继续诉说着他的后续看法，也算是替苏念国把一些不方便说的都说出来。 继续：“将奥林巴斯引入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竞争中，这是一步好棋，但我们决不能养虎为患，毕竟奥林巴斯的规模和资本远远地超我们，甚至还远超过道姆公司，因此我的意见是不仅要将技术有偿授权奥林巴斯，后续还要继续授权到北美、授权到欧洲。” 有了之前的独到见解，此刻再抛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建议，众人倒是能勉强先接受，甚至还坦然面对。 静下心，仔细思考过后，也就能明白其中深意。 这不，马上就有明白人悟出了其中三味，此刻更是由衷地点头：“没错，只有按照章厂长说的这样做，我们才能把道姆已经布置好的棋局彻底打乱，形成一超多强格局，甚至更进一步把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市场彻底搅乱。” 没办法，道姆公司的技术积累、行业布局优势太大，只有先将技术扩散，搅乱市场之后，三维数字公司才能浑水摸鱼。 单靠三维数字公司一己之力硬刚道姆，最终结果必然是章南泉所说那样，即便短时间之内偏安一隅，但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已经成功整合了国际市场的道姆公司一统江湖。 而那时候的三维数字公司，无非是为人作嫁，把自己辛苦开发出来的市场拱手让人罢了。 ...... 看自己目的已经达到，苏念国也就放心了，至于是由谁来说服大家同意将技术扩散出去，这并不重要。 抬头看看会议圆桌的对面，而章南泉此刻也正好看到苏念国，两人目光交换过后，这是英雄相惜的味道。 第018章：需要些灵感 会议散去，对于三维数字公司下一步发展方向，目前都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相关人员自然会按照计划协调推进各方工作。 获得技术授权的合作方初步计划有日系奥林巴斯，美系柯达，至于欧洲市场，这肯定也不能放过。 不仅如此，考虑到欧洲市场需要跟道姆公司正面硬刚，就更应该慎重地选择合作伙伴。 对方如果没有两把刷子，章昭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想象中的最佳合作方，首要前提就必须是来自欧洲的老牌激光三维扫描仪开发商。 按照这样的思路，大概有海克斯康、莱卡、蔡司、施耐德几家可以考虑。 除了海克斯康属于瑞士公司之外，另外三家都是德国的老牌光学巨头，在光学测量设备领域都大名鼎鼎，各自有一片市场在手。 一口气接连发出四份邮件，至于欧洲那边能有几家公司按时给与回复，这事儿其实还真不太好说。 毕竟嘛，现在的三维数字公司太过于弱小，就算被人当做骗子对待，那也情有可原。 但还是那句话，你看得起我，那咱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你现在若视而不见，那不好意思，以后在三维扫描仪市场上，咱也都走着瞧！ ———— 教育部派来的技术验收专家组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临行之前，专家组诸位也是让学校这边放心，项目肯定能够过审。 也正是如此，章昭最近才能过上优哉游哉的生活，除了时不时要去桑旅的内饰逆向测绘组那边指导下进度，协助野马厂派来的技术人员更好地使用扫描仪之外，其它时候，最多也就是去苏念国那边看看。 早在半个月前，将桑旅外观覆盖件的三维模型数据交给苏念国之后，这家伙就直接进入了埋头苦修模式，或者用闭关来形容更加好听。 作为正牌的汽车工程院院长，这开学才不到两个月，苏念国就直接把手头工作扔到一边，很多事也都汇聚到章昭手上。 掐指细算，自己到学校报道才半年不到，居然阴差阳错的当上副院长，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章昭以前也是在国企当过中高层，虽然只是管技术，但再怎么也算是管理层，多少是有一些经验的，这才勉强将汽车工程院的工作局面维持起来。 说来奇怪，就这半个月时间下来，章昭的管理能力也被学校众多教职工们看在眼里，佩服肯定是不可能，但至少也勉强可以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 有技术实力的同时，还有一定的行政管理水平，而且职业起点高，未来前途...... 不可限量啊！ 学校众多教职工同事的评价暂时放一边儿，章昭私底下多少也听到些言语，但也选择都一笑了之，都是本职工作而已，没什么好骄傲的。 2001年，11月16日。 如同章昭之前在图书馆闭关半个月，成功研制出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一样，这次换成苏念国，他带来了修改设计之后的全新桑旅。 第一个被邀请参观设计成果的，正是章昭！ 苏念国：“快来看看，你觉得如何？” 章昭被抓到电脑显示屏前面，抬头好奇地打量着CATIA显示界面上的模型产品，银色材质效果下衬托下，不得不承认，整体效果确实很漂亮。 毫不吝啬地赞美：“很漂亮的一款越野车型，从外观上来看，他实际都已经跟桑旅有了很大区别，虽然侧面还保留了少量旅行车设计元素，但我觉得它已经足以超过众多国产汽车品牌的外形设计。” 继续欣赏着，时不时还要用鼠标将模型拖动着换一个视角，仔仔细细，保证全方位评估出这车的外观设计优劣。 苏念国当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双手环抱于胸前，自信地介绍着。 “本质上来说，这款车并不能完全算SUV车型，在设计理念上，更多是借鉴了最近几年才兴起的跨界旅行车概念，斯巴鲁傲虎、沃尔沃V70CC车型，只不过我设计上更加大胆、激进而已。” 说着，这家伙还变戏法般的是从办公桌角落拿出两个车模，分明就是傲虎跟V70CC。 章昭先是看看两个车模，随后再对比三维模型设计，发现某些细节确实如此，难怪方才还能够感觉出浓厚地旅行车设计风格，感情还是这样来的。 虽然不清楚苏念国说的跨界旅行车是什么情况，但至少章昭看着还算比较顺眼，那这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只不过这心底的疑惑跟担心，依旧还少不了： “外观覆盖件改动挺大，在后期工程量，以及成本控制方面，没问题吧？” 见章昭还替野马厂担心起来，苏念国则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这个你不用担心了，现在我感觉最大的麻烦不是成本问题，反而是这个三维模型数据如何才能精确地转化成实物样品。” 听到这话，章昭...... 歪着头：“很难吗？” 眼见苏念国居然在担心如何将三维模型转化实物，章昭这个门外汉二话不说，直接爆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就我记得吧，不是说有一种叫做工业油泥的玩意儿吗，就像是捏泥巴一样的，这应该不难吧？” 所谓隔行如隔山，章昭这话顿时让苏念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油泥是捏泥巴？ 良久之后，又仔细地组织了语言，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坐下来，微笑地跟章昭这个汽车工程院的副院长科普基础的汽车设计知识。 “油泥不能直接拿去捏模型，那玩意儿是硬邦邦的一块泥巴，最终的外形数据是通过人工雕刻而来，当然，现在国外大都已经放弃人力，转而使用五轴机铣削出三维外观模型，反正不是软趴趴的泥巴捏出来就对了。” 雕刻？ 好吧，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还好自己没有正式执教理论课，否则那笑话就大了去。 章昭尴尬地笑笑：“我知道，现在没有熟练的油泥模型制作人员，是这个意思吧？” 苏念国：“道理确实如此，虽然我们是做逆向开发，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不需要油泥模型这种玩意儿，直接根据现在的三维模型数据做车身结构件以及覆盖件的焊接总成设计。但就我个人感觉，最好还是能够走油泥模型阶段看一看整体外观效果最好，毕竟现在也算是做了很大的修改，它跟桑旅之间有很多的变化。” 听起来好像是有这个必要，毕竟现在并非是完全仿制桑旅，正规来说，应该是逆向再创新，整体设计上有很大的原创因素在里面，确实也应该先看模型效果。 可现实情况不允许，目前找不出合适的人员，怎么办？ 何况制作油泥模型的周期也不短，相当耗时耗力，纯手工制作最短也三个月，五轴铣削最短一个月，但不管是选择哪一样，对于现在野马厂想要“急于求成”的硬性需求而言，这两者明显都难以满足要求。 落后的生产力会直接导致产品设计环节缺失，虽然影响不太大，但也足以引起章昭沉思。 望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CAD模型，这一次，章昭突然感觉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这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之前开发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直接补上三维轮廓测量技术的缺口，随后的“皮尺C-ad”软件正努力填补三维逆向建模领域的技术缺口。 而现在，如何实现高质量的三维模型的实物样品制作，这也是个难题。 人工制作油泥模型虽然不错，但周期太长；五轴铣削相对算是很好的解决方案，一方面是效率得到提升，另一方面是能够完美还原三维模型数据，实现高精度成形。 种种数据表明，五轴铣削远比人工制作油泥模型好了太多，但这种技术能符合国情吗？ 怎么可能，章昭上辈子在航天领域工作小二十年，接触的都是国内当时所能拿出来的最顶级加工设备，而那也都是在2010年之后，才算陆续有稳定的五轴加工中心采购渠道。 现在才2001年，普通企业想要拿到五轴加工中心，莫不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雕油泥的五轴木工机，它在技术含量上已经远低于用于金属切削加工的五轴中心，可这时候依旧采购不到。 针对三维模型样品制作这个问题，或许应该转变思路，得考虑另外一种方案。 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是跳出激光三维扫描仪这个圈子，以新技术革命来实现反超；而“皮尺C-ad”同样也是跳出正向建模路线，走逆向建模路线；现在，还是沿着同样的思路入手，还是得跳出传统思维定势才行。 那如何才能跳出思维定势，这是相当困难的问题，需要一定灵感。 是的，需要灵感！ 心里有事儿，章昭随意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苏念国这边，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出门下楼梯，留下苏念国在后面满脸好奇？ 什么情况，咋说走就走，我话都还没说完啊...... 灵感这事儿吧，那还真不是你说来就能来的，从苏念国那边出来，章昭接连一周时间都魂不守舍，可就是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日子依旧按照往常那般过，中午该吃饭，自然也要按时就餐，米饭炒菜吃腻了，可以改吃隔壁窗口的拉面。 拉面师傅操着一口疆味儿口音：“啊...小伙子吃点什么，拉面？” 章昭点点头。 拉面师傅：“分量多少？” 依照以前吃面的习惯：“三两。” 拉面师傅：“大碗儿.....” 说着，从大面团中揪下一团面粉，啪嗒一声砸在另外一坨小团面团上，显然是之前那一小团面还不足以拉出大份拉面。 紧接着，拉面师傅开始条件反射般的拉面流程，动作确实很漂亮，表演的很好看。 然而，站在窗口外的章昭却一动不动，似乎...... 灵感来了！ 第019章：FDM 3D熔融沉积 连章昭自己都没想到，他就为了解决苏念国所提到的三维模型的实物样品加工问题，会整整耗时四个多月的时间。 从2001年11月下旬，一直到2002年的3月中旬，中间的农历新年大假，他都没休息超过一周时间。 正式来自食堂的一碗拉面，引起灵感爆棚，进而让章昭联想到FDM 3D打印技术。 是的，章昭连续四个月足不出户，苦心攻关，为的就是能够攻破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FDM 3D打印技术。 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最有发展前途的加工制造技术，3D打印技术身上的光环，数不甚数。 很多人对3D打印的认识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肤浅也不为过。 什么在制造业领域，未来可以从网络下载对应的产品数字模型或者自己用CAD软件建模，然后在家里或者专门的打印店里用打印机把东西打印出来就行了，不再需要工厂云云。 由此，人们得出结论： 3D打印将会造成东亚地区的加工制造业大逃离，中低端制造业将重新回归到西方国家云云，反正光听起来就非常牛逼、高大上，似乎只要有了这玩意儿，未来所有的一切社会秩序都将重新定义。 呵呵！ 放在上辈子，章昭没有实际接触并了解这玩意儿，他可能也就真的被宣传迷惑了双眼。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在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进行研究之后，虽然还没有开发出打印机的成品设备，但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对这玩意儿的理解也越发清晰之后，就更加明白这玩意儿的真正意义所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3D打印确实开辟一个新世界，但那不代表传统制造业会因此而崩盘，至少在章昭可以预见的未来五十年之内，3D打印不会对传统制造业造成太大冲击，因为它最多只能算是一种新的加工方式而已。 如同注塑、冲压这些传统制造工艺一样，这3D打印说穿了，它也只是一种制造工艺罢了。 在章昭的理解中，他现在更愿意把自己研究的产品称之为“快速样机”更恰当，而这也是章昭选择开发它的直接动力。 用FDM 3D打印技术可以对接到三维CAD模型数据，从而快速地打印出对应的CAD模型样品，让设计师可以直观地看到产品的外形，丛而辅助缩短产品的开发周期，并减少开支。 而如果不是国内情况不允许，弄不到靠谱的五轴木工机，其实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面对前来交流情况的苏馆长和苏念国，章昭毫不掩饰他的看法，完全是直言不讳： “我个人认为，像FDM 3D打印这类相对简单的熔融沉积技术会在诸如样机市场大放异彩，而激光烧结技术则能够在小批生产、医疗、航空这些领域成长起来，综合看法，我只对该技术表示谨慎地支持态度。” 苏念国：“所以，你开发FDM 3D熔融沉积打印技术来代替五轴铣削油泥模型？” 小办公室内，三人各占据一具沙发，针对章昭正在开发中的FDM 3D熔融沉积打印技术，共同展开了富有远见的讨论。 章昭：“绝对可行，不管是将油泥熔融，还是选择其它的PLA、ABS等材料，这些都可以通过FDM 3D技术堆叠制造出实物样品模型，不过我个人更建议使用ABS材料，因为它在丙酮中清洗之后可以洗掉样品外表面的打印纹路，使产品表面更光洁、漂亮，非常适合样品制作。” 针对FDM 3D技术制作样品模型，章昭跟苏念国讨论的很激烈，同样也很有成效，只看两人眉飞色舞的生态就知道，这事儿或许真的靠谱。 情况有些出人意料，现在突然在国内蹦出FDM 3D打印技术，苏馆长其实也说不太好。 抬起头，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苏念国：“念国，你是汽车工程院的院长，而且也有开发汽车的经历，觉得这种技术能够推广吗？” 相比苏馆长还比较担心技术是否能达到章昭所描述那样，苏念国倒是挺放心：“可以，只要能够达到章昭说的精度水准，那完全就可以在国内推广开来，随同扫描仪、三维CAD软件一起，它们将共同构建起整套逆向设计的技术体系。” 说起3D打印样品模型，现在苏念国是一百个放心，那确实是解决当前难题的最佳方案。 章昭：“精度方面，我主要是为了规避Stratasys公司的专利，打印精度方面稍微有些不如，但作为样品打印机而言，大多更看中打印效率，至于精度不足导致的表面粗糙度问题，完全可以通过丙酮表面清洗来解决。” 逆向开发本来就是抢时间的举动，必须在整个开发周期中变着花样来缩短开发时间。 降低精度即是规避专利，同样也能够提高效率，算是一举两得。 而精度不足的问题随着时间积累，通过技术团队后续不断的优化改进，公司再建立起自己的专利池，情况便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苏馆长是看着章昭入职后一路成长起来的，原以为章昭搞定了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之后，会重新回归航空领域，他甚至想过要好好培养这位大有潜力的年轻人，结果三维扫描的坑还没填下去，章昭又一头扎进了FDM 3D打印的大坑中。 想想也是没办法了，或许两人确实无缘，罢了！ 也就建议着：“3D打印技术在国内属于空白时期，但美国高校教育界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如果你确定在今后一段时间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我出面帮你申请一份访问学者的资格，可以到美国那边去交流看看。” 访问学者？ 这..... 到底该如何说呢，毕竟现在是2002年，访问学者还没有烂大街，而且听起来还是各种高大上的代表，算是高端身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把“留学生”和“访问学者”两个身份同时摆在一起，80%以上的普通人都会觉得“访问学者”听起来更牛，反正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就2002年这个时间点来说，访问学者作为高校院所培养学术带头人和学术骨干的重要形式，而且也是进行校际学术交流的途径，通常来说，它只能是大学教授或者学术界的大拿才有资格拿到。 没想到，章昭居然还能有这待遇，想想也确实有点儿想笑，他现在难道也可以算是学术带头人不成。 是因为开发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还是FDM 3D打印技术，用这个名头去申请，？ 果然，还是在大学当老师有意思，生活总是会充满各种奇遇：“真的吗，馆长您觉得我可以申请到访问学者名额。” 章昭如此激动的模样，苏馆长有些纳闷儿，在看同样对章昭行为还摸不着头脑的苏念国，两人面面相觑。 馆长：“不是，你有必要这么激动，不就是区区一个访问学者吗？” 似乎，大家对访问学者还有些不同理解？ 章昭觉得这玩意儿非常高大上，可苏馆长对此并不在意，感觉就像是随手写份推荐信就能搞定那般，难道这就是中美两国教育背景差异。 心头微微一动，章昭简单地将情况介绍，也不知道是否真是那样。 “关于访问学者，国内目前都是教授或者......” 第020章：国家级大赛？ 不用等着把情况都说完，苏馆长已经明白，原来是大家理解错了。 笑着摇摇头：“不不不，对于这个问题，你想的太多，国内公派访问学者当然确实是你说那个情况，都是教授、学科、学术带头人，但在国外来看，访问学者比留学生含金量其实更低，他们对访问学者的接纳度很自由，无论是学术界人士，又或者职场精英，都可以去国外院校做访问学者。” 苏馆长在美国待了几十年，对美国的访问学者制度当然也算是比较了解，前后解释过相关情况之后，又才具体解说着关于赴美章昭访学的事。 靠在大沙发上，翘着腿： 分析到：“反正你又不缺钱，没必要死盯着公派访问学者的名额，把机会留给别人吧，我给你安排自费访学，这个很简单。而且以后回国，你拿的访学证明都一样，多好！” 此刻，章昭的三观再次被彻底刷新，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问号：“还可以这样？” 自费访学，这到底算不算钻国家政策的空子，万一被查出来，到时候就不免有些尴尬。 苏念国帮腔：“可以啊，这为什么不行，你现在钻的是美国政策空子，跟国内没关系，况且就算国家层面知道这事儿，上面肯定也是持鼓励态度，毕竟你现在你也确实算学术带头人嘛！”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章昭略微有些蒙，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到国外高校学术界去看看，而且还是以他从来没敢想过的方式出去。 当然，关于自费访学之事，主要也是他上辈子不太关注网络消息。 诸如万科汪石，著名媒体人高小松，都是自费访学的典型。 一般来说，只要是行业精英人士，甚至中学老师、企业中层、交警、医生、律师、媒体从业人员等，普遍都能顺利进入国外名校做自费访问学者。 也正是2010年之后的自费访学开始大规模出现，直接导致国内的访问学者逼格跳水下降，不过那都是十多年之后，现在这时候申请访问学者，在国内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再说现在，章昭对这个自费访学其实还挺满意。 申请门槛比留学生更低，拿回来的访学证明却比留学生学历更牛逼，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是因为钱吗？ 不可能！ 章昭：“馆长您要是觉得可以，那可能就要麻烦帮我安排一下，有关那边的访学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 作为技术宅，对美国的航天领域了解不少，但要说高校界访学，那就真是两眼一抹黑，但好在苏馆长应该对这些还比较内行，否则也不可能把自费访学的空子找出来。 点点头，具体到哪所高校访学，确实也是个需要仔细考虑的事儿...... 访学之事暂时也算排上了日程，虽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出发，但未雨绸缪，章昭还是需要先把手头工作都安排一二。 ———— 三维扫描仪的生产很简单，直接被安排在学校的一处封闭式机库里面，从外边儿看起来确实有些老旧，但好歹是混泥土建造，建筑标准其实并不低，稍微装修之后，也都能顺利投入使用。 仔细想，其实拍照式扫描仪这玩意儿把，也并不需要什么生产车间，最多能算是个仓库罢了。 所有硬件都直接对外采购，连组装都是交付给客户之后派工程师现场动手，真正需要在“车间”干活的，无非是将各种零部件装进大的防护箱中，也算稍微做一做外包装。 扫描仪核心部分，还是从章昭电脑里面烤出的“三维皮尺1.0.32”软件。 大量着手上这张并不起眼的光盘，要说有多少感慨是不见得，心里唯一的念头就一个字儿： 爽！ 除开已经交付给野马汽车厂的首批四套设备，后续加起来也不少，共计组装了一百多套。 航空工业系统各大厂所的速度不可谓不慢，在派人来体验过效果之后，已经陆续有小二十套设备订单纷至沓来。 至于价格嘛，考虑到各种因素作用，最终只好定在二十万的位置，毕竟是初代版，技术还不算完全成熟，大家也就没想过把价格报的太高。 事实证明，在国产设备在性能、价格、信息安全等方面都远远超过进口的激光扫描仪的时候，国防军工单位没理由不选择。 也是后来才知道，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通过了教育部的优秀科研成果奖审核之后，航空系统是最先将该套设备加入到厂所采购清单指导意见中，因为它们为等待这一天，都已经等的太久了。 在交付来自航空系统的采购订单同时，当然也不能忘了既定的策略：教育系统。 教育部之前第一时间帮助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做宣传，评选优秀科研成果奖，现在肯定不能过河拆桥。 经过进一步沟通与商议，部里初步决定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作为工科类院校的指定教学设备，首批教学试点单位共计大学五十所。 排在清单前面的，都是之前来过飞院的，并且章昭还接待着一起参与了桑旅逆向测绘的教授们背后所代表的高校，在这之后才是国内一二线工科院校。 别的不说，只看现在这张清单，章昭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但凡是这些一线的工科院校接受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未来还是有什么可担心的，当新一代工科生走出大学，大家都选择使用“三维皮尺”系统的时候，那这就是时代潮流。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所以，其它先不说，只要是清单上的学校，公司大手一挥，全都免费赠送两套扫描仪系统。 不就是一百套设备嘛，市场价值虽然高达2000千万，可对于三维数字公司来说，这硬件成本加起来也不过就二三十万罢了，但由此换来的投资效应，却足以让三维数字公司受益无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钱必须得花出去。 正是以上一百多套设备订单，也算是把三维数字公司给忙的团团转，好在这如今终于也挺了过来，经过了初期的产能大考验之后，公司各方面显然都已经成熟了许多。 设备陆续到了各大高校手里，飞院这边要派人出去培训，同时也有专门派老师来飞院交流的，形势一片大好。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好消息接连从部里传下来。 2001年的优教科研奖确定下来，拍照式三维扫描仪荣获特等奖，并送选2002年国家科技进步将评选。 消息传来，全校上下一片沸腾，飞院拿到的部委级奖项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算多。 况且这次还是拿的特等奖，更兼之还送选国家科技进步奖，虽然拿到国家级科技进步奖的概率几乎没有。 但是，咱好歹也入围了不是！ 丁校长一连好几天都走路带风，面色红润，平时学生问好，人都不带回答，这几天居然还都是一一挥手示意，不知道的真以为最近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再说拍照式扫描仪项目组，此时的团队核心开发人员已经扩大到八人，在外负责安装培训的工程师更是高达二十多位，绝对算是小有规模了。 苏念国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中，最近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正好也来跟章昭带来个好消息。 挤挤眉毛：“看看吧，这是部里最新下来的文件，对于咱来说，全都是好事儿啊！” “慢慢看” 《关于筹备第一届“全国大学生三维逆向建模与创新大赛”的通知》 瞪大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三维逆向建模与创新大赛”是啥比赛，之前没听说过啊，而且还全国范围之内的大学生比赛。 难道说...... 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来不及高兴，赶紧拉出一张凳子，坐在沙发旁边，仔细地阅读起来。 一分钟 两分钟 ... 十分钟 意犹未尽地将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好，强行稳住已经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肝儿，抓住沙发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章昭也浑然不觉。 良久之后，稍微算是组织好语言，看着同样还佯装镇定的苏念国。 章昭：“咱们这.....咱可以算是成功了吗？” 重重地点下头，苏念国其实也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没错，咱这可以算是成功了，有了国家级赛事背书，各大高校肯定会趋之若鹜来参与。” 接着，翻出文件第六页，指着其中：“看了没，赛事要求一项，完全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 官方唯一三维扫描设备：数字皮尺（三维数字公司） 官方唯一三维CAD软件：皮尺C-ad（三维数字公司） 官方唯一..... 大赛赞助商：三维数字公司、奥林巴斯（RB）、柯达（美国）、莱卡（德国）..... 最核心的赛事工具都已经指定三维数字公司的产品，其它还有什么好说，再看看大赛赞助商，那简直都牛逼炸天了好吗。 章昭：“看来我这次走的不是时候啊，刚计划要出去访学一年，首届三维逆向大赛就筹备起来了，而我居然要缺席，现在还真有些犹豫了，要不缓一年再去访学？” 上辈子没能看到自己的项目成功推广，章昭各种悔恨。 现在挺好，项目推广已经算是成功了很大一半，结果在关键时刻，自己又要出国访学，确实难以抉择。 第021章：告一段落 这章昭还正在犹豫着，苏念国赶紧站出来，方才还只看了第一个好消息，第二个消息还没来得及，那怎么可以。 “来，再看看这个。” 说着，又将第二份文件拍给章昭。 文件（红头）： 《十五计划期间“863/CIMS、制造业信息化工程”重点扶持项目/清单》 这份文件显然又要更复杂一些，除了文件开头的繁文缛节之外，附件清单也都接近十来页，看了好久之后，才找到线索。 项目：皮尺C-ad 类型：三维CAD软件 单位：三维数字公司（校企） 开发者：阮坚、苏念国、章昭 备注：软件上下游生态完整，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对国家工业信息化发展具有重大影响，建议重点扶持！ 看到这里，章昭终于按耐不住，看来未来还真是前途无限。 甚至都还有些不敢相信，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之后才再次将目光聚焦到这份科技部发来的文件上。 再三确认之后：“真的进入重点扶持计划，科技部那边给了准信？” 苏念国点头：“没错，上面给了准确说法，时间为期三年，每销售一份正版软件，科技部补贴4024元，每年最高可以累积到不超过300万的补贴额度。” 说实话，四千多块钱一份的补贴相对于三维CAD市场来说，还只能算是洒洒水，但聊胜于无，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 整整三年下来，那好歹也有900万，在十五计划期间，其实也不算一笔小钱了。 章昭：“消息告诉阮坚没有，他要知道这事儿的话，肯定要乐疯了都，确实不容易啊。” 苏念国：“还没，我刚从他那边过来，没看到人。” 只能点点头，章昭现在确实只能再等一会儿，回头找时间再去。 说起阮坚，苏念国也佩服的紧：“在这飞院里面，要论做研究，你章昭我是第一个说佩服的人，第二个是阮坚，只要有你们两位在，三维数字公司必定能够迅速成长起来。” 章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于这话，他自然听得懂：“我明白你的意思，要说现在也确实如此，公司和学校没我也都可以运转，有阮坚继续负责技术，只要他把皮尺C-ad优化做好，咱就不会输。” 苏念国：“你明白就好，现在情况一片大好。产业界方面，除了航空工业领域，汽车工业也都有了动静，长安汽车已经派人来咨询情况，我感觉十有八九是能够拿下的。” 长安？ 倒也算一家挺有实力的主机厂，未来在众多自主品牌的混战中，同样是前几名实力。 但光是长安一家，显然也不足以说明普遍性问题，放眼国内这么多主机厂，拍照式扫描仪前期至少要占据一半市场才行。 章昭：“还有没有?之前不是说汽车产业的市场巨大吗，现在看情况，到时候可别连航空系统的采购量都比不上，那就.....” 居然只有长安厂一家公司来洽谈，这确实就不太好看了。 苏念国：“其它也有啊，但是汽车领域反应有点儿迟钝，反倒是摩托车厂家来更多，国内数的着的摩托车厂家，几乎都把咱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当做标准配置使用了。” 摩托车市场..... 要真是这样的话，未来三维数字公司在2002年的销售业绩方面，应该会给所有人一个大大地惊喜。 章昭也在心里做个大致的估算，销售额突破5000万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至于利润方面嘛，4000万左右是能够达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利润再多，现在也人会打算拿分红。 先不说拍照式三维扫描系统需得进一步优化，在这方面要用到大量资金，就光说前不久才刚发布的“皮尺C-ad 1.0”版本。 现在这玩意儿虽然还堪用，在逆向建模领域确实也很有效率，但如果不能及时抓住机会，赶紧扩展市场、升级技术，仅依靠现在所积累的少量优势，其实也抗不了多久。 国外已经成熟的三维CAD/CAM/CAE软件厂商，每年几乎都是好几千万美元的大手笔投入，所以在技术研发这块，现在是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进入。否则，你就算暂时有一定的优势，最后也只会被别人用钱砸死。 也好在章昭、苏念国都比较明白情况，在研发投入方面，两人从来都不会皱眉头。 苏念国甚至已经先一步想好计划，吸取之前的教训，这次先跟章昭通个气。 挠了挠鼻头：“关于皮尺C-ad软件，我打算继续向上面申请，争取能在咱们学校成立'计算机辅助设计国家重点实验室'来保证资金投入，同时也更好的吸引人才。” 国家重点实验室 嗯.... 这玩意儿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申请下来，可现在的成绩又摆在那里，那么多少也还可以去试一试。 但说句实话，章昭对这并不太关心，他倒是对资金开销这边有些想法，现在首先要确定一根基本红线，2002年的研发投入方面，必须要使劲儿地往里面砸！ 建议：“先说今年吧，咱必须要给皮尺C-ad项目投入2500万左右，剩下的盈利全部投入到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中。至于从奥林巴斯、柯达、莱卡三家公司收取的1500万美元专利授权费，暂时可以先放在哪里，视情况拿出部分做3D打印技术预研。” 此时的三维数字公司压根儿就不缺钱，现金流绝对充足，公司规模已经轻松破亿。 而作为一家技术密集型定位的公司，如果在研发资金投入方面不能加大力度，那你还算什么技术密集型？ 最多也就算是风口上的一头猪，不能再多了。 ———— 既然三维数字公司形势一片大好，章昭也就能够彻底放心，暂时松手，安安心心地出国访学一年，也可以没了后顾之忧。 2002年5月，各方面事物处理完毕，苏馆长帮着联系的访学对象已经确定下来，斯坦福大学工程学院航空航天系。 真是没想到，这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绕不过航空航天的坎儿。 当然，按照苏馆长的说法，他其实也能接受。 访学又不是留学，平时主要都是多看、多交流为主，没有具体学习任务，到那边之后，章昭可以有很多时间去寻找合适的大学，看哪所大学或者实验室在3D打印技术方面比较强，然后赶紧去申请自费留学。 听起来确实有道理，先访学一年半板载，把情况都打听清楚之后，觉得有必要深造，那就想办法直接申请留学。 如此，岂不美哉？ 第022章：他乡遇故 跨越太平洋的交通出行方式，除了航空运输之外，其它都不合适。 伴随着RB-211发动机嘶叫，一代神机波音747成功降落旧金山，相对于川省的亚热带季风气候而言，同属于北半球亚热带地区，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地中海气候确实更加宜居。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作为土生土长的巴蜀人士，当然对家乡更熟悉、眷恋。 一个人只身来到异国他乡，即便地中海气候再怎么舒适，可但凡是那么有丁点儿不注意，也可能会造成水土不服。 前来接机的是苏念国大侄女，也就是苏馆长大孙女，一位形貌、气质都更加偏向欧美化的少女。 “你好啊，大叔！” 大叔？ 看着面前这位身材火爆的混血少女，章昭估摸着，对方肯定成年了，比自己应该也小不了太多，可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差了一个辈分。 章昭都傻了，手指着自己，奇到：“你叫我大叔？” 简直没好气：“闺女，你大叔我才27岁好吗。” 少女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随意地笑了笑，随后才大步流星地走来，伸手将章昭此行最重的行李箱轻松提起。 嘴角微笑，安排着：“那个小一点儿的箱子你自己拿，我们要先出去，车在外面。” 木然地跟在后面，章昭有点儿蒙。 自己那口大箱子好歹也有几十公斤重，难道美国的吃牛肉长大的女性，她就这么彪悍吗？ 再看对方，可完全是一副脚步如飞的样子，这下终于是彻底服了，赶紧提起小箱子，快步跟上.... —————— 卡罗拉.丰田北美神车 少女单手操作方向盘，看起来很轻松：“三叔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大叔你到斯坦福的航空航天系访学，对吧？” 章昭暴汗：“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叔，咱行吗？” 少女：“没问题啊，大叔你姓章，对吧，我以后就叫你章叔好了。” 看对方一脸认真模样，感觉还真的没法儿纠正过来了，难道自己一转眼就要要在美国当长辈不成？ 要这样的话，好像还真是全新的体验哈。 也罢，章叔就章叔吧，没事儿，只要以后习惯就好。 章昭：“你叫苏姗舞，对吧？” “没错，中文名叫做苏姗舞，平时呢，同学朋友都叫我苏珊，这样听起来更顺口，而且它也是我的英文名。” 苏珊 苏姗舞... 章昭：“好吧，那我也叫你苏珊，今年多大了，在哪里读大学，家里几口人啊？” 十多年后的直男话题，放到现在，显然并不为违和，况且苏珊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来自长辈的亲切问候，很正常啊！ 苏珊：“今年十九，正在努力考伯克利大学，斯坦福就算了，不想在这儿读书，离家太近。” 哟，果然是叛逆期的少女，貌似在哪国都一样。 不想在家附近上大学，所以去考伯克利大学，想想也是很牛逼的存在了。 章昭：“挺好，反正伯克利距离斯坦福这边儿也不远，之前我在飞机上看地图，好像只有几十公里吧。” 作为旧金山湾区最牛逼的两所大学，伯克利跟斯坦福之间算是半斤八两，但苏珊若是读本科的话，显然是伯克利那边更合适。 作为公立大学，伯克利招收的本科生人数是远超斯坦福，前者本科招生率历年都在15%左右，而斯坦福的本科招生率只有伯克利的零头，也就是5%左右。 所以说，伯克利作为公立大学，它严格贯彻了宽进严出的美式办学精神，承担了社会责任；而斯坦福作为私立大学，自然可以不受束缚，以便更加严格地挑选学生，走严进严出的高端路线。 对一般的本科上来说，考伯克利更加容易。 苏珊：“如果是开车的话，大概也有几十公里，但要说直线距离，其实可以更短。” 前方道路宽敞，这姑娘也都是潇洒的人儿，轻轻地将档杆拨动。 跳档加速！ 急加速推背感传来，接着又道：“不说我了，你这次到斯坦福航空航天系访学，我爷爷应该是帮你联系的张富国教授吧，以前还没回国的时候，他跟张教授关系一直很不错。” 一边开飞车，同时还能跟章昭熟练地交谈，骚气！ 好歹是在加州航空航天产业领域打拼多年，苏馆长的人脉圈可谓是枝繁叶茂，即便人都已经回国好几年了，但就看他留在美国的后代们，也依旧跟航空航天领域的华人很有交情。 不过也好，若不是因此缘故，章昭能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小心地紧了紧安全带，这才放心地点头，交谈： “没错，的确是联系的张教授，反正我出来访学只有为期一年时间，对教授的日常工作影响不大。” 两人路上聊得都还挺多，从章昭的访学研究方向，再到国内飞院那边的发展情况，最后还说起苏馆长最近身体倍儿棒，退休之后还有足够的精力返聘回学校，继续当图书馆长。 谈起斯坦福大学的航空航天系，最主要的强势方向是在空间研究跟流体力学，真说起加工制造这块，其实并不怎么突出，比起美国另外几所老牌理工科院校，也稍微还有所欠缺。 话又说回来，章昭没资格嫌弃吗？ 张富国教授算吗是斯坦福大学航空航天系当中对加工制造比较有研究的，章昭这次能遇到，恰好也是运气不错。 斯坦福大学做为硅谷发源地，在硅谷向四周快速扩大之后，斯坦福自然也成了硅谷众多高科技企业众星捧月的核心，从机场到学校，其实就可以大致走马观花地游览一遍硅谷了。 小车逐渐靠近校区，道路两旁高大的棕榈树沿路而立，十来米一棵，两边各有近百棵，齐刷刷地立着，像是迎宾仪仗队。虽然还未进入大学的核心地带，但一种大气和庄严感扑面而来，让人肃然起敬。 苏珊：“感觉怎么样，斯坦福的校区，与和大陆那边相比有哪些不同？” 章昭倒确实有些感触，透过车窗看外面，主体建筑是西班牙方院式，并且以石头砌成，桔红色屋脊，米黄色高墙，屋脊严格对称、错落有致，高墙厚重沉雄，宽阔地走廊向外一侧连同走廊之内是数百个拱形门。 感觉嘛..... “斯坦福的校园太堂皇，太正统，太庄重，太压抑，从气势上看，简直让人窒息。” 苏珊点头，他对这回答表示认可：“学校八千多英亩的面积，在众多美国高校当中，斯坦福最宽敞，有这样的优良条件，校区布局当然四望开阔，气派堂皇，几乎90%的人来到这里，第一感觉都跟你差不多。” 闲聊之，一路畅通地来到停车场将车放好，时间应该不算太晚。 然而在苏珊的带领下，等见到张富国教授的时候，其实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可章昭明显还看到办公室里面居然有两位来自国内的留学生在请教问题。 这就... 苏珊：“咱们先坐下来等一会吧，张教授跟大陆那边关系一直都有维持，96年的时候还去南航做过访问讲学，所以教授近几年的学生中有不少华人。当然，这主要也跟航空航天产业最近这些年在美国不怎么景气，本土年轻人不太热衷有关系。” 美国本土的年轻人对航空航天领域不感兴趣，甚至都转而去学习其它行业了？ 章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怎么跟他记忆中有些不一样，航空航天产业在美国，那从来都是香馍馍啊。 全球范围看，美国的航空航天就无人能出其右。 听到苏珊在跟章昭夸大其词，张教授头也不抬，顺口也说上两句。 “苏珊你别夸大其词啊，这些年的美国本土学生对航空航天的热情确实没有七八十年代那么高，但也不至于衰落，毕竟航空制造业在美国制造业中依旧占有很高的比重，只不过是因为冷战之后的军费减少，产业相对萎缩，对比之下没有七八十年代那么兴盛罢了。” 约莫几分钟后，指导两位学生完毕，张教授手头的事也差不多，抬起头，走出办公桌。 笑着伸出手：“章昭老师，对吧？” 张教授大概四十多岁，正好是人生中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招收国内来的留学生不算少，但接待的访问学者却屈指可数，况且之前还从苏馆长哪里知到了章昭的大致情况，自然就对章昭更加高看几分。 相比旁边另外两位跟章昭同龄的博士生，现在章昭的成就显然更加耀眼，这就是对比。 章昭略微谦虚：“现在我不是老师，来到美国，就只是一位前来访学的青年而已。” “来吧，我给大家都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陆民航飞院来访学的章昭老师；这位是我的大侄女儿苏姗舞；这两位是南航公派留学来攻读博士的，刘航学、付才。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时可以多交流。” 他乡遇故人，而且还是遇到一群故人，又都是国内到斯坦福学习的年轻人，整个气氛自然就热闹了许多。 “你好。” “你好。” 第023章：加州与航空航天 作为此地东道主，张教授今天显得格外高兴，带着几人一起到当地华人餐厅用餐。 章昭才从国内来美国，菜式还未入口，仅仅只通过鼻子闻一闻就知道，这美国的中餐全都变了味儿，可能是另外几位来美国比较久，自然在味道上已经逐渐习惯，甚至连用餐口味都有被同化的感觉。 就比如高保鸡丁这款国内最常见菜式，章昭入口之后，居然满嘴都是甜腻，很有种糖醋里脊风味。 而且仔细研究会发现，要说这美国的中餐馆，人们似乎对鸡肉有着蜜汁偏爱。 都是才认识不久，互相之间也并不算多了解，话题自然就只能是大家共同的工作领域：航空航天。 要说谈技术，在这地方肯定不太合适， 于是乎，众人自然就说起一些其它跟航空航天相关的话题，比如方才谈到过的美国航空航天制造业“衰退”，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在美国呆了好几十年，张教授对这些情况很清楚，也就回忆着。 “你们来的有些晚，没能经历八十年代的冷战巅峰时期。那时候的加州是全美国除开华盛顿州之外的第二大航空航天工业区，南部的洛杉矶、橙县、长滩，就说那一大片儿，几乎就靠航空航天工业来拉动经济增长。” 南加州的航空制造业是二战时期发展壮大，冷战时期进入巅峰状态，随后才逐渐没落。 苏珊是在美国加州土生土长，从小因为家庭环境耳濡目染，这时也能说上两句。 瘪瘪嘴：“但现在不行了，当年我爷爷加入休斯公司从事直升机研发，公司最著名的是AH-64阿帕奇，然而在1984年刚开始量产的时候，公司第二年就被麦道公司以五亿美元低价收购，再后来，有着丰富地直升机研发经验的工程师居然被调到长滩工厂去从事客机生产管理。” 边说着，苏珊也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这姑娘显然是被当年那些破事儿给恶心坏了。 夹起大块鸡肉，狠狠地咀嚼一顿，咽下去。 继续：“那时候就看明白了，美国的航空制造业已经在资本整合中不断地内耗，果不其然，麦道恶意收购休斯之后刚好才十年时间，它不也就被波音公司给收购了嘛。” 说起麦道被波音收购，这姑娘终于才有了笑容，当年她听大人说，那叫因故果报应。 话说回来，麦克唐纳公司确实也罪有应得。 从1967年开始算起，麦克唐纳先是恶意收购因扩张过快导致资金链出问题的道格拉斯，公司单一的军用战斗机业务从此增加了客机产品线；后来又雀占鸠巢，无耻地抢走诺斯罗普公司F-18战斗机项目；再后来是恶意收购休斯直升机。 从商业上来说，这样做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就各人角度来看，麦道确实不地道，正是因此，也为后来麦道被波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埋下祸根。 到这，章昭跟另外两位来自国内的留学生只能对望，相顾无言！ 美国的航空工业在冷战之后大规模兼并重组，看似没有之前那么百花齐放，欣欣向荣，但竞争力和规模方面，其实也远非国内所能比。 差距摆在那里，只希望这一代人能够通过努力，在那有朝一日，也能望其项背吧。 张教授：“所以现在加州的航空制造业大规模萎缩，休斯直升机在民用领域逐渐没落，原麦道的MD系列客机几乎全线停产，而C-17运输机订单又能维持多久呢？” 作为身在美国的局外人，张教授对此很清楚，况且他本人还是波音和洛克希德公司等多家巨头的技术顾问，在很多方面，他远比章昭这些年轻人看的更透彻。 有关南加州航空制造业的未来，就他各人来说，其实并不看好。 不过这航空工业虽然在萎缩，但若是放眼大气层之外，那就是另外一番情况，未来甚至可以用欣欣向荣，逆势上扬来形容也一点儿都不为过。 约莫着估算一二，张教授还是比较看好：“目前来说，南加州那边可能就航天与导弹、军用电子设备领域还会继续高速发展下去，特别是在波音兼并了休斯宇航和通信公司之后，预计还会加大投入。” 休斯公司除了直升机业务之外，宇航业务才是重头戏。 到2000年，休斯宇航和通信公司是全世界最大的卫星提供商，全球40%的在轨卫星都是休斯所生产。 如此强势的市场占有率，交由波音到手之后，如果不加大资金投入，继续扩大优势，那还对得起手上绿油油的华盛顿吗？ 综合起来，南加州的航空产业是真的不行，但航天产业还挺不错。 如果只看以后发展趋势，北边的华盛顿州在航空产业方面必然会更加强势，这一点肯定是跑不掉的。 航空产业没落，航天还继续发展，这事对于章昭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好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现在多少也是可以借机会搞一波事情。 回头应该找个机会，也看看孕育了Space X的地方有何神奇之处，在加州航天产业巨头扎堆儿狂飙的大环境下，到底如何做到快速崛起。 只有搞清楚这些，章昭的商业航天之路才能更好起步，毕竟他以后肯定要回国开展业务。 在国内，要开辟商业航天市场，先得想想头上顶着的压力会有多大，来自航天科技/科工两大巨头，哪一个不是牛逼哄哄。 此间正好是饭桌上，有些话可以当做席间谈资，大致说一说，到也恰到好处。 章昭：“教授你在美国这么多年，对美国民间的航天活动，大概了解和看法是如何？” 突然换一个话题，张教授放下筷子，细细思考之后才重新拿起筷子，微笑着，开始诉说着美国的民间航天活动。 张教授：“要说美国的民间航天活动，这个问题嘛，其实也挺有意思。” 提起筷子，侧身看向旁边正在努力巴拉米饭的苏珊。 “苏珊你还记得1995年不，就你父亲带你去内达华州西北的黑岩沙漠，在那个地方，的黎波里火箭协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火箭节，NASA允许民间爱好者在那里发射自制火箭，那应该算是美国民间航天活动每年最活跃，也是最有技术含量的时候了。” 听这样一说，苏珊倒是有印象了。 连忙点头：“这个我记得，当时我还去参过这什么火箭节发射，一群人在好大一片干涸的河床上，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小火箭发射安排。” 紧接着，也或许是因为这姑娘小时候在范登堡发射中心外围看了太多正规的NASA航天发射任务，对黑岩沙漠的窜天猴，她是满脸鄙视。 瘪嘴：“那些自制的小玩意儿，我感觉就是一些玩具罢了，即便是技术最好的窜天猴，大概也都只有霍克防空弹的水平，反正爱好者玩玩肯定没事，但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就没必要去过多关注。” 这样一介绍，章昭倒是心里有底了，原来美国的民间火箭爱好者还这么会玩儿。 难怪不得。 难怪这西海岸这片土地能孕育出Space X、蓝色起源等商业航天公司，人家的群众基础确实不错，底子厚，肯定才经得起各种折腾。 几乎这一瞬间，章昭就下定决心，这个什么火箭节，他是必须要去凑个热闹。 详细打听：“倒是有点意思啊，回头找个时间，我还真想去看看，那这个火箭节的举办时间是什么时候？” 看章昭对火箭节感兴趣，苏珊摇摇头，她笑了，而张教授倒是无所谓。 “大概是每年的下半年举行，去年因为911事件的原因，停止举办了一届，今年好像说是十月底举办，夏秋交替时节天气晴朗，能见度高，比较适合探空发射任务。” 夏秋交替，十月底。 ——火箭节—— 在心底算一算时间，现在才六月中下旬，足足还有三个多接近四个月，看来日程还早嘛！ 第025章：ALTEP计划 NASA作为国际上顶级的航空航天研究单位，其官网UI设计已经是相当精美，但章昭想要找到有关Min火箭大奖赛的相关信息，多少还是要费些功夫。 也都是前后找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有所发现，真是不容易。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找到一个名为ALTEP的项目，中文翻译过来，应该称做大气低热层探测计划比较合适。 任务目标描述1： 【演示验证一组NASA主导研制的40颗立方体卫星卫星网络，卫星组网过程将由运载火箭搭载发射，从而完成对大气低热层的进行探测科学任务。】 任务目标描述2： 【通过ALTEP计划实施，可以有效地提高低成本进入空间关键技术的技术成熟度，实现低成本空间科学探测及深空探测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任务目标描述3： 【卫星研制过程中通过国际化合作，可以提高立方体卫星平台的标准化程度，从而促进技术发展和标准规范化。】 注：单颗立方体卫星重量将不会超过5Kg，属于皮卫星级别。 ———— 一直对商业航天很有想法的章昭，这次之所以要点进来，那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字眼： 低成本进入空间 虽然不知道这项目跟未来的私人商业航天有没有什么关系，但章昭还是选择进去看看，而在这条消息的下方，他居然惊喜地发现了一直苦苦寻找的Min火箭大奖赛消息。 原来，ALTEP的组网计划确实需要40枚立方体卫星，但除此之外，NASA还计划要发射10枚验证卫星，它们不携带科学载荷，仅完成部分技术验证任务。 而10枚验证卫星中，根据所验证技术的不同，还会有不同的详细子分类。 5枚ALTEP-QAR用于研究大气层再入及相关的气动热力学现象，卫星采用了烧蚀热防护系统进行再入热防护，同时还将验证被动离轨及交会对接。 2枚ALTEP-DePh由两个3U立方体卫星组成，分别是Delta和Phi，任务目标是研究卫星自主编队飞行技术。 3枚ALTEP-3U立方体卫星，其主要目标为验证充气帆的展开及硬化技术。 三组不同实验目的实验卫星中，各自轨道高度也不尽相同，其中5枚ALTEP-QAR试验卫星轨道高度最低，都是200～300km范围内的大气低热层进行探测，针对这部分大气层研究，当前国际宇航研究资料最匮乏。 基于以上种种情况，NASA综合考虑后，决定将5枚ALTEP-QAR试验卫星发射任务单独拿出来。 不使用NASA官方的【“小猎犬”-X】系列探空火箭发射，反而是选择跟的黎波里火箭协会合作，在火箭节上交由民间火箭爱好者所制作的探空火箭搭载发射。 于是乎，真相大白。 也基于这些原因，于是便有了Min火箭大奖赛。 想想倒也觉得挺正常，NASA这些科研试验用的立方体卫星造价低，制造周期短，左右才几十万美元的成本而已。 那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到时候在发射过程中炸掉也不心疼，回头再造就行了。 其实只要这些试验卫星被打到规定的200-300km范围内的大气低热层，能不能在轨运行，那都不用担心，反正试验要的数据只是卫星再入时候的气动热力学相关而已。 所谓的在轨时间，只不过是火箭大奖赛官方人为设立的比赛环节而已，无非是要增加点儿难度罢了。 真说起这200～300km的高度范围内，那卫星就算能够“入轨”，恐怕也..... 官方网页最下端，章昭找到Min火箭大奖赛的相关链接，点进去之后跳转到的黎波里火箭协会官网，到这里才能报名参赛。 折腾老鼻子的劲儿，终于才找到官方渠道消息，坐下来开始细细浏览内容。 不多时，章昭连电脑都来不及关掉，直接冲出别墅外，架起自行车，脚下风火轮转的飞快。 苏珊：“哎，你去哪里，把钥匙带上，我待会要出去。” 作为风一般的男子，苏珊的话，就让它随风而去吧，章昭反正是没听到，他现在要赶紧去见张教授，说说这个火箭大奖赛的事儿。 靠谱！ 别墅里，苏珊见章昭没回话，她只能去书房看看留下了什么线索。 电脑显示屏上面，正是之前她带回来的消息，不过之前也只是在伯克利那边听到一个大概情况，现在这些正式的官方文件，感觉还是可以看看。 坐下来，赶紧看了几眼，迅速扫完全文上下内容。 毫无兴趣.... 还是那办公室，还是那人，不过章昭这次来的目的就变了，作为访问学者，终归还是要做出点儿事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斯坦福，得留下些什么值得让后人回忆的大动静。 张教授放下钢笔，摘掉眼镜，跟章昭一起坐下慢慢谈。 双手手指交叉，半握，置于办公桌上，教授微笑着：“在硅谷参观了半个月时间，都有什么想法？” 章昭：“想法倒是有，这不就赶紧来找教授你，怎么也得支持一下嘛。” 有想法，要支持，这些都不是问题，张教授满意地点头。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都请但说无妨，好不容易从国内来一位访问学者，我肯定尽最大努力招待好，以后都还指望你回国之后帮我宣传下，多从国内来些朋友嘛。” 客套话没必要太多，对于做科研学术的人而言，还是说工作最好，这个最能拉进关系。 在办公室的另外一台电脑上打开网页，找到的黎波里火箭协会官网，调出Min火大奖赛报名页面。 伸手，将人请过来坐下：“教授你看，这个火箭大奖赛还挺不错，我是有点儿感兴趣，打算去参加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低着头，靠近屏幕仔细瞅，无奈近视度太高：“你等等，我戴上眼镜再说。” 摸索着找到眼镜后坐下，浏览起官网内容，同时还不住地点头，似乎也对这个大奖赛比较感兴趣。 嘴角微微有些笑意，终于给刘航学、付才找到毕业课题了，这个挺好，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片刻过后，拿起电话拨通。 “喂，付才吗，你叫上刘航学，两人来我办公室。” 另外一头：“好的、好的，我们十分钟之后到。” 放下电话，继续跟章昭沟通，他需要先听听想法，如果相关情况都合适的话，他肯定会给予支持。 教授：“难怪上次你对民间航天项目感兴趣，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项目了，不错，这个火箭大奖赛确实可以去看看，那按照你的意思，打算让我如何给予支持？” 章昭：“官方报名要求必须是注册工程师，或者大学教授、科研教学团队，只有这些身份才能报名参赛，我现在没有资格，所以希望教授你帮我处理一下。” 虽说是面对全美航天爱好者的比赛，但大赛官方也不傻，人并非完全就来者不拒。 设立一个最基本的门槛，先初步筛选资格，这是对宇航探空事业的基本尊重，如果连工程师都算不上，那还玩儿个毛线的运载火箭。 反正在章昭看来，此事合情合理，虽然对他参赛会有些阻碍，但完全能接受。 张教授：“这个没问题，如果只是报名的话，我肯定帮你处理。那么在一些其它方面，诸如资金、加工制造、运输、燃料，乃至最关键的火箭设计，这些你都有完善的打算了？” 问的挺详细，但章昭来的匆忙，有些问题还真没想那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大奖赛官方的要求，所需运载火箭不过就是一枚探空火箭而已，级别不能再高了。 上辈子章昭玩儿的可都是长征系列运载火箭，属于正儿八经的大家伙，对这种小东西，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之前苏珊说火箭节的探空火箭是窜天猴，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章昭还挺认同。 如果非要对比，像这些探空火箭，可能也就当年基地生产的某款火箭炮级别。 当然，火箭炮使用固体火箭发动机，而现在章昭搞探空火箭，他肯定不打算这样玩了。 固体火箭虽然在运输方面占优势，但在推力、比冲这些地方全面落后于液体发动机，而在占据火箭整体起飞重量大头的燃料质量方面来说，固体燃料跟液体燃料完全没法比。 说白了，现在的目的是比赛拿第一！ 在实现大赛规定目标的情况下，决定胜负是看你火箭的起飞重量，那这时候的液体火箭远比固体火箭有优势。 即便这年头的探空火箭几乎都采用固体发动机，但他依旧不为所动。 章昭：“您说这些，部分问题已经考虑过，还有些问题需要慢慢来，其实我也是今天才从苏珊那里知道的消息。” 突然又想起来，又补充一句： “哦对了，据说伯克利大学都已经组建起参赛团队了，目标很直接，对方应该就是冲着这次大赛去的。” 原本正打算听听章昭的详细计划，此刻却突然爆出伯克利大学也对大赛虎视眈眈的消息，那情况就挺有意思。 既然伯克利要参赛，斯坦福又怎么可以缺席，这事儿必须去。 张教授来了精神，挺直腰杆：“伯克利也要参赛的话，那就不用多说，我们学校肯定要去凑热闹，资金方面你现在可以不用担心，到时候找学校申请，肯定能下来。” 作为同属旧金山湾区的美国Top：5高校，伯克利跟斯坦福之间明争暗斗从来没停止过，既然对方已经亮剑，那斯坦福就没有退缩的可能。 一个字： 干！ 第026章：电泵循环（求推荐/求收藏） 私人小房间中，围坐着四人，大家一起研究这次比赛。 章昭最先提出要参赛，那么两天之后，他的箭体大致设计方案就已经做出来。 纵然液体火箭发动机小型化设计比固体火箭发动机小型化的难度大了不止一个等级，但是，技术宅无所畏惧。 长达半个小时的解说下来，终于算是将情况说清楚，到最后：“所以我的方案很简单，要想彻底压倒其他参赛者，那咱就必须使用液体火箭发动机，燃料方面可以选择液氧/煤油，能兼顾安全和推力需求，而且燃料储存箱也比较容易制作。” 研制一款火箭，最大的难点在推进系统，而在探空火箭这个细分领域，发动机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不可忽视。 张教授没有太多的意见，他现在的角色是技术评审。 固体发动机也好，液体发动机也罢，其实在他看来，两者大致都无所谓，只要能把火箭做出来，并且成功将发射载荷入轨，差不多也就行了。 那么话又说起来，其它他更加关注章昭的方案中，是不是能有些不一样的技术亮点。 仔细再看小黑板上的结构图，特别是发动机设计，看起来技术亮点确实也有，但就是不知道是否靠谱。 而抱有同样疑惑的，显然也不止教授一人。 刘航学、付才两人同样有些担心，他们现在虽然是重点研究复合材料领域，但本科、研究生一路上来，对航空航天方面的专业知识都绝对过硬。 刘航学最先忍不住：“看起来，这款发动机的设计方案，应该是打算走挤压循环路线？” 说是挤压循环方案，付才、张教授都算是勉强认可的点头，因为章昭这套循环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有挤压循环的影子。 简单！ 不过，要是真的细细琢磨下来，张教授又发现了其它端倪。 摇摇头：“不对，这个又问题啊！” 眉头紧锁，纳闷儿了：“如果是挤压循环，那结构图里面的电动机又是什么情况，我可没见过哪款挤压循环的火箭发动机上面会装这玩意儿。” 眼看着结构图上明明白白地画着两处电机标志，P1、P2两台电机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在发动机结构图上却显得无比刺眼。 刘航学、付才也顺着思路，同样发现设计中的怪异之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目光投向章昭，还希望能够从章昭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在火箭的设计上，从来就没有一克重量是多余，何况是两台金属制作的电动机，这里面问题可大了去。 章昭：“很简单，我们现在只剩三个月不到，没时间去开发复杂而精密的闭式循环系统，即便是相对简单一些的开式循环，现在咱也没时间去捣鼓。” 这话确实说到位了，张教授手头的资料比较多，想想之后也跟着补充一句。 “很有道理，单就推进剂增压系统这块，根据NASA之前给出的官方统计，在美国上千枚弹道导弹和运载火箭发射任务中，失败故障调查结果表明，推进剂增压系统故障的占比最高，达到了28%以上，其次才是发动机本身故障22%。”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你再怎么天花乱坠，永远都没有实际数据来的有说服力。 特别是这种发射失败故障总结，这些是美国强大综合国力下得出的宝贵教训，如果没有足够发射量，完全就积累不出大量的故障案例，更不可能总结出这些数据。 所以，这才是大力出奇迹。 想当年，美国甚至有火箭指标过高，产品研制出来后六次发射全部失败的案例，那才叫...... 而这些发射失败数据宝贵之处，就在于它可以有效地指导后续的火箭、导弹开发，有针对性的对推进剂输送系统进行重点研究。 如同航空发动机领域，美军通过故障分析总结，确定了涡轮喷气式发动机需要提前对燃气发生器（核心机）进行预研一样，都是失败总结后才得出的血泪教训。 以上这些 除了当年的美苏之外，换做普通国家，谁还能总结的出这些数据，有那个实力吗？ 章昭：“没错，我虽然手上没有教授您那么多的详细数据，但咱们结果是一样就对了，在推进剂输送系统研制中，我们必须要避开复杂的闭式循环，所以我选择电泵循环。” 电泵循环？ 突然冒出这么个新玩意儿，这可是传统液体火箭没用过的方案，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于未知事物，人们天生会有不信任感，而做技术的人又稍微要好一些，至少能够做到更理性地看待新事物。 听到“电泵循环”这个名词过后，其它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付才：“要采用电泵循环的话，电源如何解决，反正火箭本身的电源系统肯定不行，未来只能额外增加电源，对吧。” 额外电源肯定是必不可少，章昭对这些是早有预料，甚至连电泵循环的最大限制在哪里，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否则又如何敢在此时抛出方案。 看大家既然都对电泵循环挺关心，那就顺着话题，也继续多说两句。 章昭：“在电源这块，我们可以选用聚合物锂离子电池，其实电池所带来的额外重量是完全可以接受，但它所带来的推进剂输送系统效率提升却相当惊人，通过我的计算，至少可以达到90%以上。” 90%.... 这个数据简直太吓人，想当年，土星5号使用的F1火箭发动机也才仅仅50%而已，就算跟现在大票闭式循环发动机相比，也同样也是一骑绝尘。 如果只看推进剂输送系统，电泵循环确实已经可以秒杀一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叫做... 秒天、秒地、秒空气！ 紧接着，基于电泵循环的固有设计，见多识广的张教授也是在谨慎地思考过后，对章昭所提出的方案表示肯定。 因为不管未来的电泵循环会发展成什么样，现在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可靠性。 教授也挺感慨：“电泵循环在设计上彻底避免了复杂的燃气涡轮泵，少了这玩意儿之后，整个推进系统的可靠性至少能提高四层以上。” 推进系统可靠性能因此而提升四层，这绝对是非常了不起的创新，张教授想想也是激动。 当即拍了桌子：“别的不说了，我们就用电泵循环方案。” 站起来，开始进一步帮章昭完善计划，教授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有激情过，如果电泵循环方案能成功，那好歹也能算是一次重大技术革新了。 至于Min火箭大奖赛，那肯定要全力以赴，手上有电泵循环这种神器不拿出来，那就叫锦衣夜行。 而另一方面，为了能够更快地将推进系统搞出来，作为大学教授，在该动用资源跟特权的时候，张教授是也丝毫不会含糊。 这不，将目光投向往届学生的毕业课题中，可用资源其实并不少。 “至于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设计本身，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在咱们学校航空航天工程系，其它东西没有，但学生毕业设计留下的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方案肯定多如牛毛，而且还都是通过了发动机试车，咱找一个合适的出来，到时候稍微改改就行。” 第027章：分歧（求推荐/求收藏） 电泵循环的消息并没有在大范围之内传开，目前章昭还只提出大概，后续更详细的设计方案还未出来，期间会不会某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谁也不知道。 章昭知道这条路能行得通，坚持走下去，成功不会太难就对了。 其实说白了，电泵循环还真不需要什么太高深的火箭发动机设计功底，从本质上来说，这套设计就是对市面上成熟的货架工业产品做一个整合罢了。 电涡轮设计并不难，涉及到流体力学，斯坦福大学在这方面的技术积累非常深厚，研究成果也都是国际顶级，可以随便调用。 这或许就是国际顶级的综合性大学强势之处，如果放在飞院的话，这些资源想都别想。 暂时不用担涡轮设计，但考虑到液氧煤油发动机需要将液氧和煤油两种推进剂液体准确地泵入燃烧室，那与之相对应的，同样也需要两台电泵，以及两台高性能电机。 基于火箭发动机使用场景的特殊需求，章昭首先放弃传统有刷电机，那玩意儿不合适。 最适合火箭使用，必须是无刷电机！ 由于无刷电机采用数字变频控制，可控性就相对较强，从每分钟几转，到每分钟几万转都可以很容易实现，而只要能够精确地控制发动机转速，电泵就能精确控制泵入燃烧室的推进剂量，这对于火箭发动机的推力控制来说，也是非常有优势的。 加上无刷电机的高效率特性，直接能从各方面秒杀传统有刷电机。 硅谷作为全球顶级的高科技园区，这里不仅汇集了全球顶级的科技公司，同样也带来大量工业产品配套销售市场。 在连夜计算出大致的电机功率要求之后，顶着硕大的熊猫眼，恍惚着走出车库，是时候去看看市场能提供些什么产品了。 前前后后找了很久，各种地方都看过，最终选定的电机功率只有80KW。 再大一点儿的电机也不是没有，但大电机加上与之对应的逆变器重量，它们所带来的死重已经远远超过电泵循环所带来的技术优势。 也就从技术角度来说，在当前电机小型化没有大突破的情况下，电泵循环相比其它推进剂循环方式而言，其优势仅仅只能体现在小功率的液氧发动机领域。 横向对比： 土星5的F-1发动机的泵功率为46MW，而能源号火箭使用的RD-170发动机泵功率则达到更可怕的190MW，堪称丧心病款。 对比之下，直接就是接近千倍左右的差距。 当然，像F-1、RD-170这些发动机，它们本来就是液体火箭发动机中的巨无霸，泵功率大一些也是正常。 但话又说回来，电泵循环的功率也确实太过于眉清目秀，即便是放在普通的液体火箭发动机面前作对比，那也是差距明显。 在电机领域没有革命性技术出现之前，电泵循环的液氧/煤油火箭发动不可能做大，发动机推力最大不会超过3吨。 也正是有这样的限制，章昭才敢毫无顾忌地将电泵循环技术拿出来，即便现在是在美国领土上，而且NASA还全程关注火箭节的比赛，他也不用怕这次将电泵循环提前拿出来会对历史发展造成太大影响。 想想3吨推力的液氧煤油发动机能干啥，除了能在探空火箭上装逼，其它毫无意义。 舒服！ 考虑到有斯坦福大学官方报账，那么在设备采购这些方面，章昭就不用太过于节约了，一次性采购十台电机，回去慢慢用。 设备都是成熟产品，质量稳定，未来炸机的可能性也不大，其实是用不到那么多电机。但资本主义大学的钱，那能叫浪费吗？ 不，这叫做超前消费，拉动经济增长。 ...... 就在章昭仔细衡量，用心选择子系统设备的时候，学校某办公室里面，张教授已经在学校相关部门活动起来。 当着系里面几位行政管理的面，描述着情况： “所以这次Min大奖赛，咱学校必须参加，伯克利那帮家伙居然想在航空航天领域跟我们扳手腕，这苗头要坚决压下去。” 作为系里面技术过硬的专家级教授，张教授说话很有分量，其它老师也都认可。 但是，关于如何组队参赛的问题，别人肯定会有想法。 麦克.科琴德弗：“火箭大奖赛肯定得参加，但在关于参赛人员的问题上，我觉得应该选择航天运载器研究方面的专业人员来负责，张教授你是研究复合材料的，带的学生也都是研究材料领域，对火箭总体设计恐怕并不算专业。” 通常来说，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如果换做平时，张教授不会有任何反驳。 但现在不同，章昭的电泵循环方案大有前途，借助这次机会很有可能会一举成名，对章昭个人发展很有帮助，以后访学履历上更能添上浓墨重彩地一笔。 所以，这次必须要把项目抓到手，教授也愿出一臂之力！ 张教授：“不，麦克你知道的，这次大赛要求不过是一枚探空火箭而已，我们手下做研究的学生大都是在攻读博士学历，一枚探空火箭设计在研究生阶段就可以搞定，不是吗？” 话说完，其实连教授自己都感觉解释的有些牵强，不过即便如此，它依旧要硬着头皮。 其它老师也都面面相觑，看出张教授似乎对这次比赛很看重，但真要从大方向来说，道理确实是在麦克那边。 所以都不说话，大家只管旁观，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麦克：“研究生？” 摇摇头，甚至都表现出各种嘲讽表情：“研究生能比得上已经攻读博士的火箭总体涉及人员吗，我承认张教授你在复合材料领域很有实力，在这次项目中，或许也可以为火箭壳体减重做出很好的设计，但火箭的总体设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言罢，扭头将目光转向工程院的院长。 “院长你认为这次比赛，应该以哪个专业来负责火箭总体设计？” 到这里，结果也就水落石出，作为工程院的院长，这时候肯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张，你知道宇航工程是非常精细的学科，分工明确，专精于子系统设计的人其实并不完全适合做总体工程，不是吗？” 好像有道理，但这并不能说服张教授。 转而据理力争：“不完全合适并不是说一定不合适，我这边有人提出了全新的运载火箭设计方案，由此而带来的巨大优势可以轻松获取大奖赛冠军，那为什么不用呢？” 院长是有些惊讶了，抓住关键词：“全新的火箭设计方案，你确定？” 到这里也不管其它，众人都来了兴趣。 美国在土星5号之后，举全国之力发展航天飞机，导致在运载火箭领域停摆了很多年，被后来的欧洲阿丽亚娜系列火箭拿下全球商业卫星发射市场大半份额。 至于航天飞机，那玩意儿虽然在技术上取得了成功，但成本一直居高不下，单位发射成本甚至比运载火箭更高，自然也就没什么商业竞争力可言，如果不是美国政府和军方强行支持，航天飞机早就已经凉透了。 欧洲几乎拿下八九十年代的大部分商业卫星发射项目，于是美国才醒悟过过来，再次放开运载火箭研发。 但此时再捡起运载火箭，单说市场竞争力，美国显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此，对于美国航天产业界来说，现在亟待通过一次技术创新来重新建立起技术优势，夺回商业卫星发射市场份额。 基于这种现实状况，不仅产业界在努力，美国高校教育系统同样也心急如焚。 听到有人提出了全新的火箭设计方案，并且还有巨大地优势，这就让斯坦福的众位教授们上了心思。 可就在这时候，张教授反而了端起来。 先道：“技术方案是大陆来的一位年轻访学老师所提出，如果可行的话，学校能够让他来主导这次比赛吗？” 访学？ 性质有些不太好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技术方案。 院长亲自承诺：“只要能证明他的方案可行，有竞争优势，为什么不可以？” 即便是麦克，此时也只能点头，虽然他对这个访学的情况是有些不同意见，但正如方才的工程院院长所言，现在大家需要先知道技术方案，其它都好说。 看大家都盯着自己，麦克咬咬牙： “我也没意见，如果大家通过了他的方案，自然是他来主导火箭总体设计。” 张教授见状，倒也挺满意： “新的方案依旧采用液氧煤油发动机，但在推进剂输送系统上做了全面的革新，放弃燃气泵方案，转而使用经由电动机所带动运转的电泵，其效率可以达到90%以上。” 所有人都闭嘴了，空气中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电泵循环的具体技术先不说，只说这90%以上的效率，简直就堪称神器了，放眼全球范围之内的火箭推进剂输送系统，谁能达到这么强大的数据。 如果真有这么好，那必然将是一次重大的技术进步，甚至足以引领火箭发动机的再次更新换代。 第028章：半月之期 “电泵？” 麦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挂着笑意，他从事火箭推进系统研究多年，对这方面情况还是比较清楚。 电泵循环虽然没怎么听说过，但光是那高达90%的效率而言，指标数据确实太好看。 然而有得必有失，在某方面极端优秀的技术，很大几率会在其它方面存在着更大的技术缺陷，这是工业产品的必然。 “以电机为动力，这个还真没听说过，除非电动航模之外，我......” 话说完，更是耸了耸肩膀。 麦克显然对电泵循环不看好，而这也算正常情理，本来双方现在就是竞争关系，可不能指望对手都在你放出大招之后便倒头就拜，甚至还高呼不可战胜。 站在对手的角度，麦克现在有无数理由坚定自己的想法，继续据理力争。 再说另一头的张教授，作为华人身份来说，能够在斯坦福当教授，他自然能够听出麦克语言中无处不在的嘲讽之意。 在美国生活多年，早已不是什么处处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形象，当即反驳，且言辞犀利。 反问：“你没见过电动飞行器，那1999年的太阳神无人飞机总听说过吧，NASA可不是分不清技术潜力的傻子，对吗？” 言罢之后，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左右其他人现在都还分不清情况，那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这年头还是要看实力跟成果来说话的。 他能够当上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可不是靠着某些人那样混资历上来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看众人，也就顺势提议：“既然大家对电泵循环还有疑虑，那好说，我们只要让电泵循环的发明者将推进系统做出来，到时候大家看看试验就明白了，左右也不过是一台探空火箭用的小发动机而已，花的钱和时间都不会太多。” 哟！ 这建议还挺好，现场当然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做工程设计的时候出现意见分歧，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众人：“可行，这方案挺好。” 院长：“那就这样办，一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张教授：“够了够了，其实我看半个月就行了。” “半个月，确定这点儿时间能行？作为一款全新构型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没有成熟经验可供研发参考，我看还是保守点儿，时间一个月最好。” 提议者，此人正是平时跟张教授交好的某位教授，这时候显然也有提醒的意味在里面。 然而张教授胸有成组，因为之前章昭跟他说过，最多一周时间，技术验证机就可以点火，甚至他自己也亲自评估过技术方案，现在说半个月，那已经是把时间定的很轻松了。 微笑着解释：“没问题，电泵循环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简单、可靠。” 紧接着，又再次提出另外一个很公平的建议，关于竞争！ “既然麦克有不同意见，那也请同时启动你的推进系统研制吧，当然了，你要做固体发动机也没问题，反正到时候谁的性能好，谁就主导设计。” 而这一次，教授才终于正儿八经的用正眼跟麦克对视起来。 “如何？” 仅用半个月时间，想开发出一款火箭发动机，这听起来有可能吗？ 作为内行人士，麦克对这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除非提前做了大量研究，并且已经将设计方案定稿，否则开发周期绝不可能达到如此之短。 比如像他麦克那样，之前已经受雷声系统公司委托，一直在进行某导弹用固体火箭发动机优化研究，最近刚好做出了阶段性成果，样机已经在加工制造当中。 正所谓手中有粮，自然心里不慌：“好啊，那我们就半个月之后见分晓。” 张教授当然不知道麦克手里的底牌，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太放在心里，同等大小的情况下，固体火箭发动机想要战胜液体火箭发动机，这难度可不小。 皆大欢喜，按照双方约定，大家半个月之后再评定胜负。 原本高高兴兴地去申请资金支持，却没想到本路杀出个陈咬金，虽然这影响也不是太大，但他主要是败坏心情啊，这就让教授不爽了大半天。 ...... 晚上 别墅车库。 为了切身体验美式车库创业文化，章昭特意将研发场地安排到车库，这还别说，除了温度稍微比室外高一点儿之外，其它也就是空气质量差，环境相对比较压抑罢了。 至于车库创业会不会有灵感加成，这好像还真没感觉到，至少章昭没有这种感觉，想想也对，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拿美国绿卡的缘故吧。 综合体验下来，感觉简直就是大坑，还不如在外面的草坪上支一张帐篷靠谱。 看来美国的宣传也不是那么多靠谱嘛，什么车库创业，外行人听了好像感觉不错，但实际嘛，谁信谁傻叉。 老老实实地重新回到书房，该加班加班，该喝茶还是喝茶，爆肝到凌晨两三点，确实扛不住了，转身就在旁边的小床上蒙头就睡。 第三天中午，根据电泵循环的特殊变量，章昭成功将相关参数通过CAPILRE仿真模拟出来。 根据结果初步观察，效果好像还挺好，而这也算是在理论上成功了一大半，后续则是对硬件进行组装测试，问题其实都不大。 至于火箭发动机试车台，这玩意儿平时用的不多，章昭打算自己设计个简易台架就行了，但打听之后才知道，斯坦福大学居然还配备有一整套相关设备。 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这也足够财大气粗了。 发动机是直接弄了一台往届毕业生的课题成果，看起来好像还能用，根据实物结构分析，应该是采用的挤压循环，不过这都无所谓，章昭直接将推进剂输送系统拆掉。 随后，再将新的推进剂管道接上电涡轮，这也就算搞定。 作为一台技术验证机，没必要搞得多精细，就算再怎么丑出天际，对于耗费大量精力将其研制出来的工程师而言，它都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有工业美感的设备！ 没有之一！ 作为推进剂的液氧跟煤油并不好弄到，2001年的911事件之后，美国政府对这些易燃易爆物品卡的比较严，但只要用量不大，学校科研试验途径还是可以顺利申请到。 作为氧化剂，液氧是淡蓝色的液体，看起来有点儿像蓝色的梅子味可乐；而RP-1航天级煤油则是红色液体，有点儿像西瓜味的美年达。 而不管液氧还是煤油，这两种液体的透明度都很高，看起来还是很不错。 发动机试车台建在学校一处空地上，因为存在爆炸的风险，所以跟建筑物都隔离开，就连章昭也只能通过隔离窗观看。 想看近处细节，不好意思，只能通过工业摄像头间接获取。 也没有选取什么特殊的时间，更没有邀请什么人，除了现场负责管理试车台的学院教学助手之外，好像就只有章昭一个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位助手倒是看看章昭，问了句： “咱们要来个倒计吗？” 倒计时？ 想了想，感觉好像也没必要，这又不是火箭发射现场，何必搞得那么有仪式感，简直是浪费时间的典型。 章昭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免了，不需要那么多，直接启动吧。” 既然都这样说，教学助手也不是什么多事儿的人，二话不说，顺手按下操作面板上的启动按钮。 便是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的第一次试车..... 第029章：破玩意儿（求推荐/收藏） 第一次发动机试车结果除了现场两位当事人之外，其它谁也不知，也没对外公布。 本来嘛，火箭发动机工作时间不要求多长，加上首次点火试验目的也只是验证技术可行性，看电泵循环能不能满足推进剂输送供应罢了。 中午测试点火完毕，章昭拿到对应的数据之后，下午则再次将自己关起来。 没有跟其他人多解释什么，作为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航天系统副总工，在面对这种结构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时候，他自有整套想法。 火箭发动机全套的设计数据已经从张教授那边拷贝到，而现在，章昭需要对其做些小手术。 考虑到书房里面只有一个人，章昭可以更加的随心所欲，甚至还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而言语当中，自然也不乏鄙视之意。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要拿这个去参赛的话，如果能获奖，那我把这发动机吃下去。” 真是越看越想笑，甚至把鼠标砸掉的心都有。 太破了！ 章昭现在的目标跟以往那些学生毕业不一样，如果是学生做研究，通常仅仅只需要针对发动机的某一项技术深入研究，关于发动机的其它部分，自然会选择最简方案。 比如现在这台发动机设计，因为是张教授哪里拿来的，学生研究的技术重点是复合材料喷管，那么要验证的，其实也只是复合材料喷管技术罢了。 至于燃烧室、进剂喷嘴、推控制系统..... 以上这些，全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简直毫无技术可言。 单是拿推进剂喷嘴一项来说，这破玩意儿居然还在使用莲蓬头式喷注器，由此又导致了燃烧室体积大让人目瞪口呆。 仔细回忆本科时期，在航空航天概论—火箭发动机发展史一节当中，大概是这样描述： 莲蓬头式喷注器是二战产物，此乃老古董V-2火箭的发动机所用！ V2...... 所以嘛，就现在这种破玩意儿，章昭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更不说拿出去参赛什么的，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那些学生。 人家学生目的本来就只是为了研究复合材料喷管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发动机其它部件性能优劣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能保证发动机转起来就行。 也正是因此，章昭现在才不得不抓紧时间，他得对这款除了喷管之外就毫无技术含量的发动机进行大范围之内的魔改。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就算要改进，好像也只能因陋就简。 一方面是时间来不及，另一方面是加工问题，火箭发动机很多关键技术都需要专业的加工设备，只有专业的火箭发动机生产厂家才具备，章昭不可能搞到手。 就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各种缝缝补补，章昭也费尽心思。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他上辈子在基地做副总工时，经手制造了一批又一批中大型火箭，好像也没这么心累，毕竟那时候普遍都不担心设计，工厂是只管按照图纸要求做好生产制造。 也是这时候，章昭才切身感觉到创业不易，想到062基地随处可见的宣传标语：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勇于登攀” 现在身处异国他乡，章昭更加感同身受，甚至比上辈子还有了更深刻地理解，而这自然是因为经历不同的原因所导致了。 又是一周时间过去，才勉强算是能够将这台发动看过眼，虽然还是不能达到航天巨头的专业水平，但如果只是在业余组之间对比，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后续有关制造问题交由张教授帮忙处理，这其中关系，章昭显然还弄不清楚，那索性就不去过多参合。 拿到设计资料，张教授看看之后，其实刚开始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 把办公室东西收拾好，招呼着一起出门： “看得出来，你这次确实花了很多心思，一台自制的探空火箭发动机，居然还用上了双股互击喷嘴，那这个虽然比较麻烦，但应该可以做出来。但是你要求的烧蚀材料喉道，那就有点不好处理，时间上来不及，我这边弄到，要不再退一步，你改用辐射冷却如何？” 专门研究材料的张教授都说了，暂时不好弄到烧蚀材料来做喉道，那还怎么办，只能再继续退一步咯。 章昭：“也行吧，那就辐射冷却，左右不过是后续的箭体设计上需要多花点儿心思罢了。” 听到章昭这边很好说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教授心里也大致有数。 “其它都没问题，但你要知道的是，这种精密加工很需要耗费些时日，至少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做出来，而再有三天，可就......” 教授好心提醒，章昭自然是心里有数：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相比电泵循环能否连续带动推进剂输送系统，章昭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到底该如何实现高密度电能存储和快速放电。 也就是：电池。 告别教授后，章昭并没有回住处，反而是一人独自来到硅谷的大街上，开始漫无目地闲逛。 电泵循环的电机工作时间不会太长，从发动机点火起飞到关机入轨，加起来最多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但在这期间，电机所需要耗用的电量却是个问题。 首先，由于火箭自身限制，就只能使用电池作为储能手段。 传统火箭因为有电气设备的存在，也需要用到电池，但由于耗电量不大，而很多又是低功率电器，自然也对电池就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但现在不行，功率高达80KW的电机需要箭载电池具备大功率放电能力，那这并不好解决。 ———— 走在繁华地大街上，要说这硅谷的富人也确实是扎堆儿往外冒，豪车更是数不甚数，自从到了斯坦福访学，一个多月过去，章昭对这些已经见惯不怪。 然而，在众多豪车当中。 或者应该说是在众多燃油动力汽车当中，时不时出来刷一波存在感的某田普锐斯混动汽车，这就有点儿意思了，看来硅谷的富豪们好像对环保很重视，也就难怪能在此处诞生出特斯拉这种小怪物。 目送这普锐斯绝尘而去，章昭却陷入沉思。 如果给电泵循环火箭的电池系统用普锐斯的电源，效果会不会好一些，毕竟普锐斯的电机功率也不算小。 敢想就要敢做，一路直奔某田的销售点.....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真正了解到普锐斯的技术参数过后，章昭瞬间感觉兴趣缺缺，即便是还未正式开始销售的第二代车型，那也同样不怎么行。 原以为可以有不错的收获，可谁知道这车用的镍氢电池，那问题就有点儿不好处理。 诚然，镍氢电池的电量输出大，在当前条件下可以更轻易地带动大功率电机，但它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 能量密度小，重量大！ 而这种缺点对于火箭来说，简直不可饶恕。 第030章：艾尔.科考尼 普锐斯使用的镍氢电池在单位储能密度上还不够，但好在它放电能力强，大功率放电的时候表现很不错。 或者说，但凡是由电机驱动的新能源车，电池放电能力就不可能差到哪里。 按照这种思路，重新回到大街上，章昭想起另外一家公司，在十多年后的新能源汽车领域也是大名鼎鼎，而更最主要是，这家公司恰好诞生于硅谷。 找到美帝的相关政府部门，查询关键词“特斯拉电动汽车”！ 胖胖地白人大妈看了看电脑屏幕，很肯定地回答：“数据库显示，目前还没有这家公司，你可以使用这个名字，相关资料都带来了吗？” 大妈将那满是脂肪的大手伸出来，显然是在跟章昭索要资料..... 笑话，成立什么鬼公司，今天是来找人的。 连忙摇头：“您搞错了，我是来找一家生产电动汽车的公司，应该是叫做特斯拉汽车才对，我没记错。” “哦，那我可以再帮你看看，电动汽车的话。” 咔咔地再次输入关键词“电动汽车”重新搜索，这次倒是有了结果。 数据库显示，确实在硅谷有一家从事电动汽车研制的创业公司，不过...... 大妈：“虽然我觉得电动汽车其实并不怎么靠谱，但事实是的确有这样一家公司，名叫AC Propulsion，注册地我不能说，但可以将注册者公开的联系方式给你。” 顺手抽出一张小卡片，把电话抄写下来：213-XXXXXXX 章昭接过卡片：“谢谢” 走出大厅，现在着实是有些疑惑，特斯拉没有，然而却突然蹦出一家AC Propulsion公司来，也不知道是否靠谱。 拨通对方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有人接通：“你好，我是艾尔·科考尼，请问哪位？” 章昭：“你好，请问是AC Propulsion公司吧，我对你们公司所从事的电动汽车业务非常感兴趣，可以详谈吗？” 听到现在居然还有人对电动汽车感兴趣，艾尔·科考尼很惊讶，那可有意思。 必须要知道，加州政府在1990年颁发的《车辆零排放法令》在石油大亨反对下，如今已经被彻底废除。 美国的电动汽车先驱，强如通用汽车公司，都在三个月前果断地砍掉了EV1电动汽车项目，甚至还把已经销售出去的近两千台汽车强制召回，进行统一报废！ 没有了政府法案支持，电动汽车大势已经迅速退潮，而现在居然还有人感兴趣。 不错，倒是值得一见。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但只要打来这电话，作为AC Propulsion公司的创始人，艾尔就有必要做出努力，他需要团结所有愿意在这个低谷时期还坚持致力于电动汽车发展的任何势力。 正因如此，才跟章昭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科考尼：“当然可以，AC Propulsion拥有丰富的电动汽车相关经验，我们团队拥有长达十年的技术积累，大部分都是来自通用公司的EV-1车型开发人员，在电动汽车领域，现在现在没有谁能够比我们更强。” 末了，还加上一句：“包括某田公司，他们的普锐斯同样也不行！” 仅仅只是通过电话线，章昭甚至都能感觉到对面这位工程师发自心底的自信，至于通用汽车公司的电动汽车业务，章昭自然是没有任何记忆。 但以上这些都不打紧，虽然电动汽车是未来的朝阳产业，但它不属于当下时代。 言归正传：“那你们开发电动汽车，用的是哪种电池动力，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是采用锂电池，并且有了阶段性成果的话，那我们可以继续详谈。” 锂电池，又是锂电池！ 为什么最近所接触到对电动汽车感兴趣的人都，一个个都看好锂电池，还真是见了鬼，难道铅酸和镍氢电池真就没希望了？ 心里嘀咕着，但嘴上却很诚实，而艾尔.科科尼也是位诚实的人。 电话里谈到：“之前开发团队采用铅酸电池作动力，也尝试过镍氢电池，但前不久改变了技术路线，走的正是锂电池储能方案，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之间有共同之处。” 听到这，章昭面露狂喜，终于还是找到了嘛。 虽然不是记忆中的特斯拉公司，但这家AC Propulsion应该也可以去看看，毕竟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真正对动力电池有一定研究的人，绝对是少之又少。 事情到现如今这地步，当然是别无选择，也只能选择相信。 章昭：“听这样说，看来技术应该很不错，我相信会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真是一次愉快的电话沟通，成功始于此刻！ 结束通话，按照对方说的地址一路过去，AC Propulsion设立在一处“偏僻”地车库里面，这又让章昭惊讶了，之前还觉得车库创业是假的，现在直接被打脸。 嗯，火辣辣！ 不过还好，这事儿也就章昭自己个人清楚，只要憋在心里不说，其实谁也不知道。 可脸上火辣辣都还没过，进入车库过后，章昭发现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感情这车库只是公司大门造型而已，属于公司独有的标志性建筑。 而入目显眼之处，章昭看到一辆此前从未见过的车型。 流线型外表，双门轿跑，A柱、B柱全部做熏黑隐藏处理，尽量跟车玻璃融为一体，由此则给人一种车顶完全悬浮设计的感觉。 更让人惊讶的是，车头居然没有进气格栅设计，除了大灯、转向灯以外，直接就是全封闭的金属结构，完全不考虑车头进气需要。 再从侧面看，前引擎盖、后备箱都尽量顺着挡风玻璃的安装角度向两端延伸。 章昭虽不能把眼睛当风洞使用，但根据多年的流体力学经验分析，这车的风阻系数应该很低，只是看不出大致数据罢了。 至少从整体外观上看来，这款车的外形很有种碟形飞行器的即视感，带有浓浓地九十年代美式科幻风格。 难道，这是一辆概念车？ “很漂亮吧？” 耳边传来艾尔.科考尼的声音，章昭则点点头。 由衷赞叹：“确实很漂亮，我猜它应该是一辆电动汽车。” 科考尼：“当然是电动车，难道你不知道它正是市面上已经完全绝迹的EV-1吗？” 章昭蒙了，他之前还真没见过这辆车，关于美国的电池动力汽车，他一直都不太关心，作为航天工程师，有必要关心这些？ 科考尼眼神有些奇怪地再次打量着章昭，看面前这位华人面孔的男子，试探到：“你不是旧金山的华裔美国人？” 章昭：“不，我是来斯坦福访学的华国大学老师，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对锂动力电池比较感兴趣，看到硅谷大量使用的混动电车之后，之后才一路打听到这里。” 这下轮到科考尼惊讶了，原来是来自太平洋对面的大学老师，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进一步打听：“那请问，你是从事汽车方面的教学研究吗？” 想想情况，貌似自己现在访学的身份还真是跟汽车相关，那也笑着肯定地回答：“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如此，我是民航飞行大学的汽车工程院副院长。” 接着，又给介绍了民航飞行学院情况，什么全亚洲最大的民航飞行员培养机构，全国90%以上民航飞行员都是学校出去的学生。 总而言之，飞院不是三流野鸡大学！ 第031章：我要上天（求推荐/求收藏） 简单交流介绍之后，双方也算是互相认可了对方身份。 作为EV-1电动汽车总工程师，目前是全球范围内排名前三的纯电动汽车设计大拿，艾尔热情地邀请章昭坐下详谈。 当然，美国人坐下详谈也是很直接的。 就比如在某些专业方面，眼前这位美国人所知道的消息，甚至比章昭了解还要更多些。 科考尼：“我记得你们国家在1992年的时候，跟美国国防部有一个联合项目，应该是叫远望号电动汽车来着，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做下去，前不久又听说，好像是在你们国家已经有电动公交车投入运营了？” 看得出，作为电动汽车领域大拿，科考尼很努力地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可这次遇到个西贝货，显然是没可能得到科考尼想知道的信息，章昭哪知道什么电动公交，放眼整个巴蜀大地的公交系统，除了传统柴油车动力之外，更多则是G天然气燃料车。 不过嘛，现在肯定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很委婉地：“我们学校现在主要的目标是乘用车领域，目前华国本土汽车工业在这方面差太多了，需要产业界、教科界花大力气补课。” 科考尼愣了神，还有这种操作：“乘用车领域，你确定？” 再看章昭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现实版的唐吉坷德，接着再问：“你是打算继续做内燃机动力，跟现在那些已经算庞然大物的国际巨头对抗吗？” 坚定地摇摇头，这位美国大胡子有他自己的看法，似乎并不看好大陆在内燃动力乘用汽车领域搞自主研发。 算算这一路下来，科考尼见过太多风浪。 对全球汽车产业发展现状的领悟，其实早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技术本身的看法，反而是来到了更高层次。 强大如美国本土汽车三巨头，也都在内燃汽车领域被日韩汽车品牌围攻，最终落败，何况现在已经是八国联军入驻状态下的大陆地区乘用车产业，还真的有可能逆势而生吗？ 反正科考尼并不看好，而章昭若还继续死抱着传统内燃气机，两人也没必要继续交流了。 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也算是来自美国友人的忠告： “放弃吧，在内燃机乘用汽车领域，世界产业格局已经很难再有变化，你们那边是很难再有新的起色。” 章昭知道十多年后的国产自主品牌能达到什么水平，他当然不会认可艾尔这些看法，张嘴正欲辩解。 然而，科考尼再度抢先： “你们国家已经加入世贸组织，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对应的，而在乘用汽车这个领域，伴随着未来几年的关税按照你们所签入世协定那样持续降低，还能抵挡日韩两国大举进攻吗？” 入世协议！ 汽车关税！ 如果说，真的要将关税放开的话，未来可能还真就... 关于汽车产业的未来，这确实是个值得深入思考的话题，但章昭此行并非为了这些暂时无关痛痒的话题，迫在眉睫是赶紧找到合适的动力电池。 话归正题：“内燃机动力汽车以后的格局如何，现在都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很明确，现在我们对锂动力电池很看好，对吧？” 这话又说到正题了，科考尼其实也不想继续之前的谈话，关于锂电池，双方还有的谈。 走在前面，引领着章昭往里面走，两人来到另外一辆黄色的电动跑车前面，相比方才的EV-1电动汽车而言，这辆车少了些科幻味，但更加贴合2002年的主流跑车设计理念。 还是由科考尼跟章昭介绍：“这是我们才开发的锂电池动力技术验证车，经过测试，他可以一次充电最长续航跑480公里，确实比EV-1的260公里数据好了很多。” 续航里程几乎翻一倍，这便是锂动力电池相比镍氢电池的绝对优势。 存储同等电量，锂电池的重量可以轻巧一倍左右，而对于探空火箭设计工作而言，这优势就非常明显了。 章昭：“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问一下，现在你们所使用的电池能量密度大概有多少？” 科考尼：“几种主流的锂电池方案都测试过，对钛酸锂、三元锂、磷酸铁锂分别做过对照，在限定安全、循环寿命前提下，它们的能量密度普遍都在65-90kw/kg，普遍都比镍氢电池35kw/kg的数据要好了很多。” 说实话，这数据其实并不太好看，比起十年之后动辄200kw/kg的三元锂电池能量密度而言，现在的技术确实还显得有些不太成熟。 但只要有，他就比没有来的好。 章昭：“三种电池里面，C数最大是那款？” 科考尼想了想，还是毫无保留地如实给予回答：“C数最大的是钛酸锂电池，它最高可以达到10C，其它的三元锂和磷酸铁锂都在5C左右，不过汽车用不到这么大的C数，行业建议最好还是采用磷酸铁锂，或者三元锂就行。” 钛酸锂电池能够达到10C的放电倍率，这还算可以接受，但章昭却有些不甘心。 继续追问：“还能再继续提高吗，我可以牺牲电池的循环寿命。” “若是可以牺牲电池寿命，那应该能够达到15C，这已经是当前技术水平的极限了，再继续提高就有短路爆炸的可能。” 15C放电倍率，意思就是在4分钟之内，可以将电池里面的电全部放出。 有如此彪悍的性能，章昭表示还算满意，虽然还无法跟火箭发动机只工作2分钟的实际情况相匹配，但想想也能接受。 默默地计算着，如果使用钛酸锂动力电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 仅仅只从电功率方面看，一台小火箭发动机需准备3kg的满电钛酸锂电池供电，但钛酸锂电池最快放电时间4分钟跟火箭发动机工作时间2分钟有一倍差距，这意味着需要6kg的电池组供电。 同时，为了保证一定使用余量，将电池重量定在9kg显然才比较合适。 而章昭的火箭整体方案是按照两级入轨设计，所以需要两台火箭发动机，对应还得再翻一倍的电池组重量，总计19kg电池组。 能接受吗？ 算下来，其实也还可以，横向对比其它电池方案： 镍氢电池需要40kg以上，三元锂和磷酸铁锂也都要30KG左右，而它们显然都不太合适。 章昭：“现在有钛酸锂电池组的成品吗，我需要采购一批做测试。” 话到这里，科考尼也开始有些怀疑，面前这人，他真的是在研究电动汽车吗？ 牺牲电池循环寿命，去追求超大倍率放电，这显然不合符电动汽车的需要，在纯电动汽车领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这些问题还是能够一眼看出。 皱着眉头，对章昭摇摇头：“东西我们的确有，但我还不能给你，因为你不是用它去开发电动汽车。” 似乎，被发现了？ 其实想想也就释然，被发现又如何，自己又不是拿去搞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神秘地透露：“的确不是做电动汽车，因为我用它上天。” 说着，章昭竖起右手食指，配合着面部微笑，还有你懂得小眼神，一起指向了蔚蓝而深邃的天空。 锂电池上天..... 科考尼彻底凌乱了，都是什么情况，完全听不懂啊！ 第032章：同道中人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接待一位对电动汽车有研究的从业人员，却不想会遇到章昭这号人物，还动不动就要上天了都。 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科考尼伸出手指戳了戳太阳穴，很头疼啊！ 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最终，也就懒得多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曾经所做过的努力以及经历的失败，全都一一道出： “不行，你这个想法是肯定不可能的，我其实也算是一个民间航空飞行爱好者，之前就试过用锂电池驱动电机做单人小飞机动力，但毫无疑问，若干次测试的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 呦呵，这可就让章昭刮目相看，普天之下就真的这么小？ 怎么还遇到一位用锂电池做过载人运动飞机动力测试的航空爱好者，莫非这硅谷的大佬，上下全都对航空航天有着蜜汁热爱？ 章昭也是无奈：“不不不，我是并非打算用钛酸锂电池做飞机的动力，而是做火箭!” 听到这样的解释，对航天理论知识也算略懂一二的科考尼更是嗤之以鼻。 惊呼到：“火箭？别搞笑了，连飞机都带不动，更何况火箭。” 按照思维定势来说，之前科考尼用锂电池做过载人飞机的主驱动系统测试，现在章昭更进一步说要造火箭，那当然科考尼也就很正常地以为是把电能当火箭主发动机能源使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由于宇航动力理论界百花齐放，各种方案都层出不穷。 而在这五花八门的理论中，其实人们已经对电火箭设计有了相对成熟的工程方案，不依靠化学能燃烧推进的火箭发动机。 其实，也并非没有。 正因为如此，虽然章昭说的“很不着调”，但科考尼还依旧觉得双方可以继续交流。 于是又道：“为什么要用这玩意儿上天，钛酸锂电池虽然相对算是不错的储能装置，但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可以拿它去上天，即便是卫星上需要使用储能装置，那也不可能选用钛酸锂电池。” 依旧很努力地跟章昭继续沟通，科考尼觉得，坐在他面前这人，其实还可以拯救！ 虽然两人谈的话题已经彻底歪楼，但科考尼毕竟也是一位航空爱好者，经常驾驶自己的小飞机出去浪，所以还不至于冷场。 而航空跟航天之间向来都是兄弟关系，谈到上天，科考尼似乎都还渐渐地热情高涨起来。 章昭：“不，我并非选用电能做火箭发动机的主推力能源，而是用它做辅助动力，咱们两人的思维方式，可能还有差别。” “辅助动力？” 科考尼好奇地问上一句，如果这样的话，其实也还算可以接受。 章昭：“没错，钛酸锂电池是作为辅助动力系统的能源存储系统而存在，具体项目主要是跟NASA相关的研究，那您愿意为项目提供电源系统吗？” 为了能够获得这位看起来并不差钱的工程技术大佬支持，章昭也算是煞费苦心，甚至连NASA都给搬出来当虎皮大旗。 不过还别说，在美国这地界儿，NASA的虎皮还真心挺好用。 科考尼果断是来了兴趣，但又还有些疑惑：“这是真的？NASA会把火箭研发中的某些技术交给来自大陆的访问学者负责？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说句实话，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没错，这是在怀疑章昭的来历，但至少说话的态度已经转变，那这就对了嘛。 章昭很简单的反问：“这有什么不可以，美国还采购俄罗斯的RD-180火箭发动机，但这并不影响美俄之间的大国竞争关系，不是吗？” 美国政、产、军三方都不争气，最后跑去采购RD-180用于阿特拉斯火箭的动力系统，这确实让很多仁人志士痛心疾首。 科考尼这时候也没话说了，咬了咬嘴唇，只能先避开这个不太光彩的事件。 至于NASA将科研项目交给章昭的事，也算暂时默认。 但科考尼还是要继续：“既然NASA可以将研究项目交给非美国籍工程师负责，那我相信这项目一定是对外公开的，作为公众都有权知道真相，对吧？” 得，硅谷的聪明人果然遍地走，三言两语便把情况都给套路出来了，确实得服气。 其实也没必要去特意隐瞒，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NASA的大气低热层探测计划需要一款探空火箭，该计划面像全球大学和科研系统公开，你完全可以在官网找到相关资料，我现在是为探空火箭项目而服务。” 关于试验载荷、火箭大奖赛这些，章昭也懒得多说，全都给省略掉。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章昭现在这个项目也确实可以算是在为NASA服务，但这并不违规，甚至国内的帝都航天大学、帝都理工都有自费参与该项目，不过这些大学是参与卫星的研制而已。 稍微等待片刻，科考尼果然在官网找到了相关信息。 现在，真相大白！ 微笑着握着章昭的手：“真的很不错，没想到你在参与航天运载发射项目，既然是这样，那我可以做主，将公司之前采购的钛酸锂电池全部拿出来无偿资质这次探空计划。” 紧接着，关于AC Propulsion这批电池的来源，也都从科考尼的口中一一得知。 作为锂电池家族中同比能量密度最小，但放电倍率最大的产品，目前是RB富士公司生产的性能最好，所以AC Propulsion采购了100kg测试样品，但在经过首轮测试之后，研发团队就果断放弃这款产品。 也就是说，现在这批电池里面，还有80kg的电池是尚未使用过，并且生产日期也才不到半年左右。 得知这些后，章昭简直都快乐的没话说了，这真乃天助！ 但光是电池的话，那还远远不够：“项目现在需要15C倍率的放电标准，能帮我将电池放电数据修改过来吗，我现在属于一次性使用，没有循环寿命要求。” 科考尼自然是懂行的，既然电池都无偿资助了，再提供些技术支持，同样也不在话下。 拍拍胸膛：“没问题，关于放电倍率的问题，只要是对电池循环寿命没有要求，那就很简单了，完全不需要什么专业技术，一周时间就能搞定。” 解决问题的方案得到双方共识过后，章昭跟科考尼也相谈甚欢。 最后 由章昭发出邀请：“我预计火箭会在十月底或者十一月的样子进行第一次发射试验，你到时候如果有时间，请务必要去现场观摩，肯定给你留最佳观景位。” 作为不折不扣的飞行爱好者，既然自己也为火箭的研发出过力，科考尼当然不会错过此等航天盛事。 肯定地给予回答：“那是一定，我肯定会去现场观摩。” 接着，又从兜里拿出名片，双手递给章昭：“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打它随时都能够联系到，只要火箭发射窗口定下来，请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收下名片，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包，章昭也有这玩意儿。 这还是出国之前，章南泉专门帮他印的烫金名片，名头倒也挺霸气，甚至章昭没事儿就爱拿出来自己看看，偷偷地乐呵。 但直到今天，他才将第一张名片发出去，普通人都不给。 接过骚包地烫金名片，科考尼挺惊讶：“三维数字公司首席技术官（CTO）” 章昭：“没错，公司主要业务是研制并销售拍照式三维扫描仪，以及对应的辅助设计软件，在汽车油泥模型数字化造型过程中，我们的产品是国际顶级水准。” 作为业内专业的汽车设计师，并且还主导过整个EV-1车型设计，科考尼当然知道章昭这话含金量如何。 从刚才谈到的火箭开发项目，再说现在的三维数字公司CTO。 都明显能感觉到，双方似乎是同道中人，科考尼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如果针对油泥模型数字化造型过程有更好的技术解决方案，那这真是一次了不起的创新，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作为汽车设计师，既然要这样说，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而章昭则点头：“我们公司半年前已经跟柯达公司达成了合作计划，美洲地区的业务，全都是他们负责，可能就最近这几个月吧，产品应该是要发布了。” 柯达.....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科考尼迅速翻出一张邀请函，递给章昭： “是这个吗？” 扫了一眼邀请函，章昭可以确定：“没错，就是它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有时间的话，其实可以去看看，我相信你到时候肯定不会后悔。” 第033章：极致壮美 2002年7月13日 斯坦福大学的航空航天系发动机试车台，此刻虽不是人满为患，但也算热闹非凡。 为出征秋季火箭大奖赛，也是为了验证电泵循环方案的可行性，更是为了选出学校官方参赛团队的总负责人。 通过一次发动机试车对比来解决问题，这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两台发动机已经准备就绪，分别放置于台架之上，让章昭更张教授感到吃惊的是，迈克居然真是拿了一台固体火箭发动机出来。 没办法，固体火箭发动机的外观太有特色，由于设计上的原因，发动机都必须跟固体药柱从出厂的时候就封装好，因此看起来就要大上不少，而这也算是固体火箭发动机的特色了。 章昭：“美国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技术确实独步天下，但也没必要这么强吧，同等情况下用固体发动机来跟液体发动机对比？” 看着外观朴素的固体发动机，章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玩意儿莫非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教授：“具体不清楚，反正只知道迈克一直都是在研究固体火箭发动机，他现在拿出这样的产品出来，我丝毫不感到意外。” 大致嘀咕两句后，教授又抬头示意看旁边的液体火箭发动机。 “说说你这个情况吧，之前听说你已经私下测试过一次，情况如何？” 章昭：“相对还算可以，马上看了就知道。” 点点头，道理也确实如此，发动到底有没有理论上设计时候所显示的过人之处，马上就能手底下见真章。 正说着，就看到测试人员过来找到章昭，现在要准备将发动机装上测试台。 回头，跟张教授招呼一声：“那我先过去安装发动机。” “去吧、去吧...” 两位国内来的留学生刘航学、付才，同样也对这次测试项目非常感兴趣，都放下手上项目，跑来给章昭加油，甚至还带了另外几位在其它教授手下攻读博士的国内留学生一起。 付才：“看得出来，大家似乎都对电泵循环很期待，先测试电泵循环方案，这就是证明。” 刘航学回上一句：“当然了，我前几天拿到了电泵循环的理论设计资料，连着加班两天两夜计算过，在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电泵循环方案几乎完美。” 听到老同学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去找到理论设计资料，这倒是让付才没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刘航学都拿到理论设计资料，并且还进行过相关的模拟测试，想必学校这些对新技术极端敏感的教授也应该了解过。 低声喃喃自语：“难怪啊，难怪大家都这么热情！” ———— 联调测试结束，确认各系统都已经安装对接到位。 章昭：“还是按照上次测试方案来，暂时不用接电池组，接通地面电源到逆变器，然后对接到电泵上面，我们现在主要是看电泵循环的实际效果，电池组压力不大。” 将仅仅只有半米高的发动装上测试台，所有管路、线束也都对接完毕，章昭跟测试中心的管理员进行最后沟通完毕。 随后挥挥手，微笑着离开。 走出测试台现场，找到几位前来观摩测试的工程院教授，正式汇报情况。 沉声到：“电子号火箭发动机电泵循环技术测试工程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展点火测试。” 作为斯坦福大学工程院的院长，当年也是从航空航天系上来，对以现在这项新的火箭循环方式，老头子早已经等的有些迫不及待。 点点头，这位工程院院长其实也挺激动，当众发表了一番简短而有力的讲话。 “虽然这项技术并不一定能改变美国火箭发动机发展相对迟滞的现状，但至少它也是重大的突破，而斯坦福，现场诸位则将见证此次历史瞬间。” 紧接着，伸出手，跟章昭握在一起，而且力气还不小，还生怕人跑了一样。 充满信心地跟章昭说到：“不管这次点火测试成功与否，你的理论是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按预设程序，直接进入点火倒计时吧。” “好的！” “7.6.5.4.3.2.1.点火。” 刹那间。 伴随着一阵耀眼的亮黄从发动机喷管中猛然迸发而出，强大地高温燃气甚至将空气都炙烤到焦糊状态，章昭甚至有那么瞬间还闭上了眼睛。 再两秒过去，长长地尾焰自喷管喷出数米后才逐渐稳定，蓝白色的马赫环也如约而至。 即便此刻是天气晴好的白天，现场效果也相当漂亮，特别是各种细节，怎一个清晰了得。 这是让所有航天人为之痴迷的极致壮美景色，没有什么还能比这一刻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章昭微笑着点点头。 成了！ 张教授则开怀大笑，他也是激动不已，自打来到美国这些年，唯有今天最高兴。 没错，这就是华国的航天人。 不管在哪里，也不论什么时间，他们总是能够创造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成就，他自己为了从美国取得真经，没能回国亲自参与航天建设。 但是，他有理由相信： 未来可期！ 付才、刘航学相拥而泣，在斯坦福苦心求学，受过的磨烂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此刻，他们内心再次坚定起来，跟随者电子号火箭发动机一起，未来，他们还可以继续热烈地燃烧青春。 测试台外面，液晶显示屏的数字也在不断地跳动、刷新，但上下幅度都属于正常范围。 操作员：“发动机运转满60秒，准备关机！” “发动机75秒测试完毕，关机。” 伴随着最终的关机指令下达，电泵电源自然会被切断，没有了电泵持续将推进剂泵入发动机燃烧室，此时自然也就停止。 已经被灼烧到红热状态的复合材料喷管，很快将热量通过辐射形式散发出去，发动机也重新回归到刚开始的模样。 若不是降温池还未散去的淡淡白雾，谁知道这里曾进行过一次火箭发动机测试？ 片刻之后，一份简短的英文测试报告打印出炉，分别交给现场几位主要人员，而章昭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完整的测试数据。 地面推力(KN)：15.63 地面比冲(m/s)：277.14 室压(MPa)：13 氧化剂消耗量(Kg/s)：3.21 燃烧剂消耗量...... 张教授对这数据非常满意，激动地宣布他憋了很久的消息：“数据非常不错，这次测试用的发动机是基于尼尔.史蒂文毕业设计而修改来的，之前他所留下的测试结果数据表明，这台发动机地面比冲其实只有224.65。” 仅仅只改推进剂输送方式，采用了更加高效的电泵循环，发动机最重要的比冲数据就得到如此大的增幅，想想确实也是一次巨大地进步。 而斯坦福工程院的院长则不同，老头儿将手伸进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科学计算器。 没错，是计算器！ 第034章：格局的改变者 美国人心算能力不强，但按下计算机的速度却快的飞起，伴随着指间舞蹈跳动，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稳准狠。 迅速算了几组数据，确认结果其实还不错，才肯定地给出了估算结果。 “的确如此，电泵循环方案非常有潜力，如果再配上一套优秀的发动机整体设计方案，将各方数据综合起来看，我认为地面比冲300左右，真空比冲330，推力达到20KN以上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此简单的要求，其实跟章昭预设数据都不谋而合。 费尽各种心思，花大力气捣鼓出来的电泵循环火箭如果还达不到比冲300的基本要求，那还谈何火箭大奖赛？ 章昭很自信：“没问题，这些要求都可以做到，新的推进系统已经在建造中。” 虽然还不知道张教授找人加工新发动机已经到哪一步了，但时间方面想必也不会拖太久，本来难度并不算大，最多在八月底，那应该就能交付。 学院大佬都发话确认，其它教授、讲师自然都拍手称是。 毕竟都把这次点火测试的成果看到了眼里，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比如专门研究液体火箭发动机的南非籍教授马特兰，此刻眼眶都红润了。 看着试车台上，那台仅仅才半米高的小家伙，这就是希望啊。 马特兰：“真的不容易，以前液体探空火箭被固体探空火箭大量挤占生存空间，现在咱们液体火箭阵营终于有了新的技术突破，今年火箭节，一定让它大放异彩。” 其实，在电泵循环之前，液体火箭发动机研制是非常复杂的事。 以液体火箭最关键的推进剂输送系统来说，除了挤压循环之外，其它就是燃气泵压循环相对靠谱。 那挤压循环虽然简单，但它必须要推进剂罐体内部的压力大于火箭发动机燃烧室，否则就不可能将推进剂压入燃烧室。 但随着液体火箭发动机不断进步，燃烧室的室压在迅速增加，那推进剂罐也不断加压？ 在V2火箭时代，仅仅1.5兆帕的燃烧室室压还好说，普遍对罐体抗压要求还不算高，再看2000年这些火箭发动机，那动辄是十几二十兆帕的燃烧室室压。 如果还采用挤压循环，可能吗？ 最简单案列，家用煤气罐内部气压为0.5～1.2兆帕，一个煤气罐的罐体就重达15KG，但它普遍也只能加注15KG的煤气。 而就算是这样重的钢罐，它甚至都无法满足V2的使用需求，更何况...... 所以说，液体火箭发动机效率越高，燃烧室的室压就越大，推进剂罐为了抗压就必然需要用更好、更厚的金属材料去制造。 冷战时期，美帝最疯狂的海龙号运载火箭计划采用挤压循环发动机，而它的推进剂罐体就必须要采用潜艇钢材制造才能满足，论证到最后，甚至连火箭都要在造船厂生产，而火箭起飞重量更是高达一万八千吨，相当于一条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 由因为重量、体积太大，火箭只能从造船厂下水，随后再一路拉到海里面起竖，采用类似潜射弹道导弹的方式发射。 没错，这是真正的宇宙飞船！ 而这海龙号还只是六十年代的产物，火箭发动机的燃烧室室压应该也就在十兆帕左右罢了。 说白了，随着液体火箭发动机性能越发先进，挤压循环的方式必然走向灭亡，除非某一天能够有类似电泵循环一样的新技术出现，让挤压循环重新改头换面。 另一方面，再看燃气泵循环。 燃气泵循环方式虽然看起来是可以做小，但它那复杂的管路、阀门、燃气发生器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甚至因为燃气泵功率小的原因，很多零件相应也要缩小到钟表零件级别。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所谓小推力高性能液体火箭发动机，它还如何能正面跟简单粗暴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抗衡？ 正是这种大环境的影响，探空火箭市场才迅速被固体火箭发动机占据。 可现在不一样了，同样简单粗暴的电泵循环方案被章昭推出来，兼顾高性能的同时还能保证简单可靠，甚至还可以通过对电泵转速的精确调节来实现对发动机推力的精确控制。 而在比冲等数据方面，液体发动机天生就吊打固体火箭发动机。 所以说，这次电泵循环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方案经过技术验证后，它用一次成功的75秒台架试车，直接向所有人昭告一个强有力的事实： 在火箭推进剂输送循环技术领域，除开高难度、高收益的全流量分级燃烧循环之外。 从现在开始，全新的电泵循环技术将浓重登场，在保证不低于全流量分级燃烧循环效率的基础上，有效地降低推进剂输送系统复杂程度，使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发展取得重大突破。 诚然，因为电泵循环固有缺陷存在，让它无法运用于十吨以上的火箭发动机。 但是，在小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未来必定是一骑绝尘，被固体火箭发动机长期霸占的探空火箭市场格局，也必然也会因此而改变。 能够来到这次发动机试车测试现场，几乎都是航天领域的精英，关于电泵循环，现场众人已经在心里有了准确地看法。 纵然是作为竞争对手，迈克也无话可说。 最了解你自己的人里面，必然有一位是你对手，作为这次内部考评的对手方，迈克用这样一句话来评价电泵循环技术。 再后来，他这句话被《推进与动力系统杂志》引用，精髓部分摘抄如下： “......在可见的未来，液体火箭发动机推进剂输送系统技术发展只会有两个方向，中大型发动机将重点发展全流量分级燃烧循环，而小型发动机则必然走向电泵循环路线。” 等章昭看到这份杂志的时候，那都已经后几个月之后了，暂且不说! 现在 试车台操作人员小心将章昭的电子号火箭发动机拆下来，准备将迈克的固体火箭发动机装上去，虽然电子号发动机很成功，但后续测试流程依旧得走。 而此时，迈克也来跟章昭握手，并热情地邀请，要两人一起到前排观看。 探出右手，虚指这台架上的发动机：“来吧，在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你确实很不错，但很快，你也将看到全球最顶级的固体火箭发动测试。” “顶级”是指技术含量，而并非单指推力这一孤立指标。 即便是小推力固体火箭发动机，只要它的技术水平摆在那里，就必定能够当得起“顶级”二字。 说句有些扫兴的话： 真要细说起来，小推力固体火箭发动机在全球范围之内所造成的危害，其实是远大于被安装在中远程弹道导弹上面的大推力固体火箭发动机。 简单地捣鼓之后，按照预设程序，固体火箭发动机的操作其实比液体火箭要简单很多。 3.2.1... 同样是震耳欲聋地发动机咆哮声，依旧是漂亮的马赫环，甚至燃烧效果还要更充分一些，所有一切都证明，这是一款经过了精心设计的顶级固推。 毫无疑问，优化之后的小型固体火箭发动机性能相比以往，似乎又得到了新升级。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该款小型固体火箭发动机会被美帝某军工巨头采用，装上某款新型号的战术导弹上面。 而美帝的空空导弹、防空导弹，它们多少也都会因此而受益，在弹体小型化、动力射程、最大飞行速度方面，将会有很不错的增幅。 而这，也就是固体火箭发动机技术不断进步的最大动力了。 同样圆满结束，现场依旧掌声雷动，大家也都很高兴。 就连章昭也跟着拍了好几巴掌，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面前这玩意儿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军工产品，未来肯定会对准太平洋另一面。 张教授当然能看出章昭的担心，因为他们都一样，可作为过来人，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尽量转移章昭的注意力：“在已经日渐成熟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技术上锦上添花，终究比不上电泵循环所带来的原创设计更让人惊叹，它少了些关键的东西，缺少让人能够眼前一亮的感觉。” 若这样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迅速收拾心情，感觉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意义，再等个十多年，太平洋对面的军事技术不也同样在进步吗，至少差距是在逐渐减小就对了。 第35章：“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 毫无疑问，台架测试是成功的，但技术成功并不代表一切就能够水到渠成，因为在成功的路上还有各种特殊情况会以不同方式登场。 比如..... “也就是说，学校不能全额提供此次火箭开发项目所需的资金？” 听了张教授带来的坏消息，章昭有些错愕，之前不是说好可以由学校全额承担相关费用，怎么现在又突然变卦了。 作为美国最顶尖的私立高校，硅谷大地主，斯坦福账户上的钱，那绝对是多到令人发指。 如此有钱的主，居然连这点儿小钱都要克扣，章昭着实想不通，连民航飞院都能够清楚什么时候该花钱，什么时候该土豪，怎么这斯坦福..... 看章昭反应挺大，张教授连忙安抚，并耐心地解释。 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将学校的难处道来：“情况是这样，因为你现在是访问学者身份，原则上来说，跟学校之间是没有教学关系，所以学校不能全额报销你的科研项目。” 访问学者。 问题居然是出在这里，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在这里漏了。 也罢：“那就是说，这次项目花费，就只能我自己独自掏钱承担？” 赶紧又打住，教授也是服了章昭这拿起半截就跑的套路，简直哭笑不得，张嘴深呼吸，再接着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全部说清楚。 “学校的意思很简单，火箭只能你自己研制，但工程院这边可以出资赞助项目，到时候把斯坦福的校徽印在火箭上就好了，反正只有这一个要求，但学校会资助你五十万美元，并且开放对应的测试设备和技术储备。” 五十万美元，开放相关设备和技术，好像也还可以吧。 本来嘛，探空火箭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儿，算上研发和样箭制造，顶破天也就一百万美元的样子。 现在斯坦福资助大头，剩下的缺口，章昭也并非承担不起。 正当章昭权衡其中利弊时候，张教授觉得自己没把之前说好的事办妥，心里可能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自然也想有所表示。 咬咬牙：“要不这样，我在斯坦福当教授这些年，其实也稍微有些收入，个人再资助这个项目十万美元，反正探空火箭项目一定要搞下去。” 有关章昭的身份、经济能力，张教授很清楚，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强烈建议把项目继续做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里，连教授都把自己的钱掏出来资助火箭开发项目，章昭还能退缩吗，毕竟当初可是他嚷嚷着要参加火箭大奖赛，现在大家都兴致高昂，他肯定不能去打退堂鼓。 只要把这心一横下来，其实，也就没什么可以阻挡。 “当然要继续下去，火箭开发项目走到现在也不容易，就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也必须搞下去。” 有了这句话，情况就好办多了。 教授在斯坦福这么多年，自然也是被硅谷的创业精神熏陶过，在他看来，现在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关键时刻，也给出了他的建议，而且很中肯。 “学校这次给的是资金赞助，也就意味着学校跟你的研究成果没有任何知识产权纠纷，你完全可以用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技术为核心，成立一家公司，专门做航天产业的子系统供应商。” 成立公司...... 步子看似迈的挺大，甚至稍不注意就容易扯到蛋，但如果仔细想想，又觉得挺正常。 电泵循环是章昭首先提出来的核心技术，专利申请已经在公示期了，以后光是出售电泵循环的液体火箭发动机给美国这一大票DIY爱好者，应该也会有不少的收入。 从上辈子捣鼓到现在，整天把商业航天挂在嘴边念个不停，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章昭：“那好，成立公司，把这款探空火箭的研发操作正规化。” 各种跌跌撞撞之后；在章昭重生一年之后；在他踏上美国土地的第二个月，也就是2002年8月13日，一家名为“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初创企业悄然成立。 比注册地在华盛顿州肯特市的蓝色起源公司晚了两年时间，比注册地在加州霍索恩的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晚了两个月，现在，注册地位于开曼群岛的“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也要崭露头角了。 也就是在公司成立这一天，章昭没来得及庆祝，反而是屁颠儿屁颠儿开着租来马6旅行款，要前往机场接驾。 “老哥，我在这！” 得，这听起来好像还中气十足，经过一路长途跋涉之后，居然还精神不错的样子。 高中毕业之后，经过一个暑假的休养和蜕变，章晓秋显然也成熟进步的挺快，穿衣打扮都跟以前的中学风格有了很大区别。 章昭：“来来，让哥帮你提。” 看章晓秋箱子跟之前自己来美国用的旅行箱是同款，应该不会太重，当初连苏珊都能单手提起来健步如飞，他肯定不能差到哪里。 就这不经意地一提，顿时感觉有如铅坠。 只是那一瞬间，章昭明白，女性出远门的装备复杂程度绝对是男同胞们无法想象，就现在这玩意儿，那绝对是要另外给了托运费才上能飞机的。 还是老老实实，赶紧将拉杆拔出来，用滚轮一路拖着走吧。 小机灵鬼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但微笑着不露破绽，如果不是章昭足够了解这个妹妹，说不定也被她骗了过去。 不不说，这就是天生的社交能力，章昭再怎么努力去学，恐怕也领会不到这其中精髓。 跟在后面，一路小心地张望，打探着地球另一边的风土人情。 而上车之后，吐槽开始：“哥，我跟你说啊，这次在飞机上遇到一个美国人真的好没素质，她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不了五六岁的样子，但她那行为啊，真的让人受不了。” 边说着，小姑娘还满脸鄙夷之色，甚至不忘捏着鼻子，做闻臭模样。 这倒挺好奇了，到底是基于什么情况，居然让章晓秋还没下飞机，就直接对美国人民充满了各种厌恶之感。 章昭：“那你都说一说吧，我听着。” 摇摇头，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把心里的不满都一股脑地倒出来：“飞机上的人没坐满，很多位置都还空着，然后那个美国女人在飞机刚改平飞之后，马上就把脚拿上旁边的空位放着，直接侧躺在哪里，我当时在旁边，她那个鞋都蹭到我衣服了。” 边说着，把衬衣一角缕出来，仔细看，似乎还真有淡淡地印记在上面。 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继续吐槽：“所以啊，我当时直接就炸开了，差点儿跟那个丑女人打起来，后来空乘了解到情况之后，为了息事宁人，居然就让那个丑女人继续把脚放在座椅上，虽然给我办升舱解决，但是我并不想...” 听完这，章昭笑着点点头，要说这些欧美国家，确实在公众场合有些不太.... 其实也不能算帮美国人解释，只不过是把情况说一下，让小妹能有个心里预防，毕竟以后还要在这边生活好几年时间。 关于美国佬不爱脱鞋，并且动不动就把脚往邻座上放的事儿，那也说来话长。 放慢车速，开口介绍情况：“你飞机上见到的，那还只是前奏，以后你会看到更多同类现象，美国人进屋不换鞋就不说了，但你能想象，他有的时候上床也不脱鞋吗？” 如此重口味的习惯，章晓秋听到这里，当场都要炸开了。 作势拍打车门：“停车，回机场！我要买票回国，我要回国！！！” 章昭：“别啊，美国人的陋习很多，但优点和长处也不少，咱是来学习他们优点的，以后留学结束之后，谁还愿意待在这破地方。” 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来下来，随后才一路往斯坦福而去。 章昭要去车库把车停好，而章晓秋下车之后，首先是瞅了瞅屋里情况，然后再转身，很诡异地打量了章昭。 小声地：“老哥，不会当了美国人的上门女婿吧，我刚才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进.....” 第036章：多拉快跑（求推荐，求收藏） 几个月不见，个头不见长，八卦脑补能力倒是越来越强，章昭只能摇头。 解释：“别乱说，里面那位可是苏馆长的大孙女，这栋别墅的主人，我们兄妹两只是借宿，她现在还得把我叫叔叔，差着辈分儿呢？” 招手把章晓秋叫到旁边，好生嘱咐之后，这才算放心。 可是，问题又来了，年轻的章晓秋有些不明白： “那她把你叫叔叔，我是不是也得......” 说实话，现在还真无法回答这个略显烧脑问题，但索性也不想那么多，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方便怎么来。 拖着箱子走前面：“你们怎么称呼，到时候自己私下商量就好，先进来吧。” “这是苏珊，中文名：苏姗舞。” “这是章晓秋，英文名......” 英文名好像还真不知道，挠挠头，示意坐在沙发另一头的章晓秋，来个自我介绍之类。 晓秋：“没有英文名，直接叫我晓秋好了。” 高中时期，早已经被那魔性的国际交换生“李华”疯狂洗脑，在章晓秋看来，更加正式的书面通讯都可以用汉字拼音做英文名字来互相称呼，私下口头称呼不应该更简单吗？ 互相介绍认识后，章昭却突然接到来自学校的电话，不是张教授，也并非刘航学、付才，而是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教授马特兰。 电话里说不清楚，长短也只能了解个大概，但章昭知道，这事儿确实很关键。 打招呼后，马上出门往学校飞奔...... 晓秋：“我哥最近在干啥，访问学者不说是很轻松吗，怎么搞得还跟打仗似的，以前在飞院的时候，他做事儿都没这么上心。” 作为亲人，章昭的反常之处自然被章晓秋一眼看出。 而要解答其中疑惑，现在必定是苏珊来，他对斯坦福、伯克利两边的Mini火箭大奖赛参赛团队都还相对算是比较了解。 正好吗，这次章昭没在，才跟章晓秋说道起来。 暂时不提两女人之间的事，章昭之所以一路飞奔，原因不为其它，自然是为了火箭发动机。 马特兰教授的办公室已经有好几位章昭认识，又或者不太认识的中年讲师、教授，大家似乎都已经研究讨论有那么一会儿了。 斜靠在大木桌上面是块白板，马特兰教授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也没看到刚进来的章昭，只是继续讲述：“所以我认为，关于电泵循环液体火箭发动机设计方案必须要分别给液氧泵、煤油泵各自配一台电机，而这才是发挥它优势的核心所在。” 章昭来的比较晚，之前讨论时候没听到，但通过白板上写画的示意图，以及部分关键字，其实多少也能看懂。 关键词： 【2.6-2.7混合比】 【电控、电调】 ..... 到了这里，章昭默默地退出教研室外面，靠在走廊石柱上，闭眼思考其中精髓之处。 大概五分钟过后，又才转醒过来。 喃喃自语：“原来如此，确实还挺有道理，终归还是太过于墨守成规了，明明都已经用了电泵循环这种全新的技术方案，为何还要按照燃气涡轮泵总体布局方案走？” 越想越觉得之前太傻，做设计的嘛，终究还是要思维灵活些才对。 再次开门，迈步进入教研室，发现里面讨论已经结束，原先都还在安安静静地分析着设计方案，现在章昭打开门，动静自然不会小到哪里。 见众人都抬起头，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章昭点点头，直接说起这次的讨论。 对前方马特兰教授报以微笑：“教授的方案很有道理，比我使用一台电机同时驱动两个推进剂泵要简、高效很多，省却了之前设计中的煤油泵减速器设计，而两台小功率电机方案所带来的减重效果应该也会很不错。” 其实岂止是发动机减重这么简单，既然是双电机分别驱动双电泵，那肯定就可以通过电调技术来精确控制两泵系的转速，从而保证让液氧、煤油能以最佳混合比泵入燃烧室。 只有在最佳混合比的条件下，让推进剂燃烧的充分，才不会出现大面积推进剂浪费。 每一克推进剂都充分利用起来，没有哪怕一克燃料被浪费，那发动机的比冲数据才会达到理论设计的最大值， 与之相比之下，章昭之前采用“单电机串联双泵-煤油泵减速”方案，其实就达不到最精确的控制效果。 也许两种方案的推进剂混合比差距只有0.01，但是！ 如果把差距放大，将这不起眼的0.01带入到火箭起飞的推进剂总量计算，那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一般来说，真正要发射载荷入轨的火箭，其燃料占比都是起飞总重量的80%以上，即便是一枚10吨起飞重量的小火箭，它至少也有8吨以上的推进剂重量。 只拿这8吨推进剂来说，混合比多精确0.01，就意味着它可以节约出20KG的推进剂。 如果将这节约出来的20KG推进剂重量换成运载载荷的话，那可真就不一样了。普遍来说，国际市场上的火箭载荷入轨报价平均都是每公斤一到五万美元之间，根据不同轨道高度、火箭大小进行上下浮动，那这多发射20KG载荷便意味着多好几十万美元的收入。 对于十吨的小火箭而言，这笔钱虽然不多，但也绝不是轻易就可以忽视掉的。 能来到教研室分析设计方案的，几乎都属于业内精英人士，大家都很清楚，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数字背后却蕴含巨大地机会，只要愿意去扣，最终得到的结果普遍都不会差到哪里。 在航空航天领域，扣重量一直都是人们持之以恒的追求，永远不会改变。 马特兰教授很满意章昭从善如流的态度：“既然如此，那就修改之前交给生产部门的设计图纸吧，重新对电泵部分进行设计？” 章昭：“改，必须要改！” 既然连公司都注册了，未来也是打算把商业航天这条路走到黑，那么像现在这种事，肯定就要学会习惯，因为它会时不时的发生。 在以前，章昭只是做火箭生产和总装，对设计这块了解并不多，这次要捡一个软柿子捏，也算是初步对这方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紧接着，众人一起发力，又是各种计算和仿真。 不出所料，采用两电机分别带动两台电泵的方案，单是在硬件层面来说，其实还要比之前简单了许多，除却减速器之后，两台泵都是直接跟电机做刚性连接，以后的泵功率全靠电调电控系统处理。 之前章昭一口气采购十台80kw功率的无刷电机，而现在，似乎也用不上了。 因为新方案经过优化之后，采用两台35kw的电机就够用了，总共加起来是70kw，比之前计划的80kw确实要少了一些，而这又连带着电池组也能减轻好几公斤。 所以说，扣重量嘛，其实就是这样慢慢弄下来的。 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火箭的干质比能够达到什么级别，毕竟商业运载火箭跟以往的航天运载火箭的设计思路就不一样。 以前的火箭、航天飞机，大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各方面余量都放的是比较宽。 现在进入商业航天时代，衡量一款火箭成功与否，最高标准是看它盈利能力，而为了盈利，为了最大载荷，各方面的重量自然是越扣越好。 秉承这种思路设计出来的火箭或许会安全性欠佳，以后不大可能被用于载人航天工程，但那又如何，载人航天本来就只是航天运载的一小部分，做商业航天，主要还是看货运市场。 在货运市场，亘古不变的铁律只有一条： 多拉快跑！ 想到这里，章昭也都是情不自禁的笑了，搁以后，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企业核心文化就有了。 必须是“多拉快跑”。 第037章：复合材料箭体 从液体火箭推进系统教研室出来，章昭跟张教授一路走着，穿过廊道，再入大楼。 突然想起什么，教授：“推进系统设计是一枚火箭最关键的地方，马特兰教授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有他给你的设计做技术把关，这方面肯定是可以不用太担心，但是！” 放慢脚步，话题转换，言语似乎中还有些担忧。 “一枚火箭的研发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仅仅只是为了Mini火箭大奖赛，只要有推进系统和对应的箭体结构系统就够用。但你若打算继续将它发展为成熟的探空火箭系列，从而满足不同探空载荷需求，那么有关飞行控制系统的相关问题，你还是应该着重考虑下。” 把运载火箭掰开揉碎来看，也不过是由三大系统构成：推进系统、箭体系统、控制系统。 现在最难的推进系统已经不是什么问题，至于控制系统，那玩意儿是真正需要打卫星的运载火箭才会用到，探空火箭能用到的时候，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张教授的提醒，其实也并非全无道理。 诚然，探空火箭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无控飞行，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怪物，它们特殊的探空任务需要指定精确的飞行轨道。而那个时候，没飞控的探空火箭就肯定无法满足要求。 但考虑到现在主要任务是拿下大奖赛头筹，至于后续的改进、迭代，暂时也不做考虑。 便回答：“飞控系统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我需要解决箭体结构系统，您是航空航天界的复合材料专家，我打算给火箭采用一些复合材料来制作箭体，这靠谱吗？” 谈及箭体设计，而且还是复合材料领域，那就太简单了。 好歹也是国际上排的上号的航空航天领域复合材料专家，张教授的经验和眼光简直就不要太老道，诸如探空火箭这种难度的小玩意儿，人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这不，直接风轻云淡地来上一句： “箭体相关的设计问题你不用担心，此次探空火箭的箭体设计你就交给刘航学、付才两人，正好把这次项目作为他们的博士毕业课题，我要求全部箭体的复合材料比重必须超过60%以上。” 60%...... 若是能够达到这指标，那章昭就再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液氧电泵发动机本来就已经秒杀一大票固体发动机的探空火箭，若是再把箭体复合材料比例提高到60%以上。 试问，就这天下之间，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知道章昭听到这里会有些小激动，张教授倒也理解：“你先去找他们两个沟通吧，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说，十月底就要拉出去参赛，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得到教授这边的确定，几乎第一时间，章昭就来到复合材料工程教研室的3号办公室。 果然，办公室里面在刘航学、付才两位博士生的带领下，加上其它十几号人，全都投入到紧张的箭体设计工作当中，一些生面孔的研究生看见章昭这位不速之客，正要开口把人撵出去。 付才抬头，发现原来是章昭来了，笑着赶紧起身相迎。 一番介绍与认识之后，看章昭似乎对现场复合材料构件的设计工作挺感兴趣，付才也是放下手头工作，热情地介绍起来。 将演示白板推出来，上面的马克笔做的记号已经干透。 光看这样子，应该也是好久之前就已经确定过相关的设计方案了，说不定在章昭那边的发动机测开始之前，这边就已经在做对应的理论设计。 付才：“就目前来说，教授给我们箭体研发团队的要求很明确，复合材料比例至少60%，再加上目前推进系统减重效果也做的很好，个人乐观估计，整箭干质比数据应该会非常漂亮。” 能够参与到高性能探空火箭研制工作中，这绝对是学生时代很不得了的成就，付才自然是高兴不已，要谈起对未来的憧憬，他也是很乐观。 很有道理的一句话，章昭也表示认可。 在大量运用新技术的前提下，若光是说干质比数据，那肯定是能够顺利拿下探空火箭领域第一的名头，甚至这枚火箭到时候顺手再破掉几项世界记录也都是很正常。 章昭：“具体是那些部分打算采用复合材料制造，我看看。” 找了很久都没在白板上找到对应的信息，章昭也没办法，看来也只能问付才本人才行。 付才：“按照目前的计划，我们打算给煤油推进剂储箱、整流罩、外壳全都换用碳纤维复合材料，部分要求不高的结构件，也都会尽量试着用复合材料来替代传统的金属构件。”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大问题，煤油属于常温推进剂，对储箱的要求确实不高。 相比之下，虽然美国最近几年已经突破了复合材料制作的液氧低温储箱技术，但这种技术肯定是各大军工巨头的核心宝贝，绝对不可能拿出来当大陆货。 所以说，现在放弃推进剂储箱的全面复合材料化，其实也算是明智之举，对于有保节点要求的项目而言，这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章昭又继续：“生产的时候不会有问题吧，关于复合材料这一块，我反正是完全不懂。” 上辈子虽然负责抓生产，也总装了不少的长征系列火箭，但他也在心里说句老实话，长征系列火箭的复合材料比例，那真是惨不忍睹！ 既然没能接触过复合材料部件，自然对这方面就谈不上了解。 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但他最多也只能在旁边使劲儿拍着巴巴掌，然后再扯着嗓门高呼一句666..... 付才是从国内来的，当然清楚现目前国内的复合材料领域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必多言。 直接走前面，带着章昭出了办公室，一路来到隔壁陈列室。 随便指着一块样品，看样子像是某款民航飞机的方向舵，介绍：“现在你看到的这些，全都碳纤维复合材料所制作的样品，国际顶级产品，而这都是由我们设计制作的，学校的复合材料工艺实验室由张教授掌管，装配有国际顶级设备，生产探空火箭级别的复合材料构件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付才突然停顿下来，精神有些萎靡地看看章昭。 长叹一声.... 良久之后，由缓过来，想到章昭反正也是国内来的访问学者，有些话跟自己人说说，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目光落到陈列架上的各种构件上，看着那黝黑、细密的碳纤维丝线，语气几乎哽噎。 “当然，你也别看这玩意儿在美国随便使用，碳纤维材料全球都只有两家公司掌握，分别美国的卓尔泰克、RB东丽，像这些小丝束的碳纤维几乎是对我们国内无理由禁运，而且咱们还看不到太大的希望能实现国产化突破。” 虽然实话实说有些难听，但现实就是这太残酷，章昭也默然，一时难言。 他做火箭生产总装工作，对这些涉及到制造工艺的事儿，几乎也算门儿清，就别说是现在，即便再往后推十年、二十年，章昭依旧也没看到国内在航天领域有大量运用复合材料的型号。 诸如2000年之后声名在外的长5、长7火箭，这些被誉为新时期长征家族新星的箭型，它们在箭体设计制造中，依旧是以传统的铝合金材料为主。 一个字：稳！ 稳定压倒一切，安全重于泰山！ 甚至更进一步，有的新箭连铝锂合金都来得及没用上，这就不得不说是有些遗憾了。 第038章：困局与选择 复合材料在国内的航天领域很少运用，对于这一点，章昭很清楚。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并非不能理解。 早在长五研发立项的时候，当时别说什么高性能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甚至连航天级铝锂合金的开发都还没看到成效，那时候谁敢贸然乱用还未研发出来的新材料？ 某种程度来说，在长五立项的时代，箭体工艺方面的主攻目标是如何实现5米大直径制造。 那就只有赶紧先把材料确定下来，对应的工艺团队才好集中精力去攻关五米直径的箭体，而其它都是浮云了。 因此，材料领域所能提供的先进技术，在那时候也确实有限。 包括后来的国产干线客机，对比同时代研发的欧美主流机型，人家都开始大量采用复合材料的时候，最高甚至能够达到52%复合材料使用比例，而国产干线客机也不过区区才12%罢了。 一个字：难！ 虽然复合材料使用多寡并不是衡量飞机先进与否的唯一标准，但正视差距，在航空航天级复合材料领域，国内外对比，确实也还有很大的差距。 而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就多听听相关专业人士的意见。 章昭：“付博士你现在专门研究这方面，咱先不说国内外的差距，你觉得复合材料工艺这一领域的关键点在哪？” 要问关键点在哪，相较付才这位常年研究复合材料的人来说，很简单。 几乎不假思索，直接开口： “像复合材料这玩意儿，听起来很容易让人以为材料是关键，但我并不这样看，更主要是加工和设计这两块！” 倒是很意外的回答，章昭完全没想到，在复合材料领域，材料本身居然还并不算最重要。 那这就有点意思，或许值得仔细听听..... 放下手里把玩的样品，两人坐下来，果然是要走出来看看才对，这可跟章昭的记忆里面有很大偏差了。 “是吗，听你这一说，我现在还真有些好奇。” 付才：“那就这样说吧，复合材料的核心主要靠是设计、材料与工艺三者密切结合。” 顺手拿起章昭方才放下的样品，指着其中某处：“优良的设计是保证将复合材料用的恰到好处的关键，拿这块机翼来说，设计师必须要懂流体力学、结构力学，加工这三块，而且是缺一不可。培养这样一位成熟的复合材料工艺设计师，至少需要10年才能有所小成。” 要这样说来，章昭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摆明就是说在复合材料构件研制的时候，首先对设计师的要求很高，必须是综合性的高素质人才，毕竟复合材料所要求的交叉学科太多。 到这里，突然想起同样在复合材料领域零起步的南亚某个有声有色的大国。 某款著名单发轻型战斗机项目中，凭借其高达45%的复合材料比例，一举成为军用战斗机当中复合材料比例之最，甚至连五代机的复合材料使用比例都被它秒杀。 但结果嘛..... 很显然，若是在设计领域的功底不够，单纯为了指标数据去追求复合材料用量，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章昭：“有道理，按照这种说法，在复合材料构件设计领域，实际对高素质人才的要求是非常严苛，如果设计功底不够，可能还不如使用传统金属工艺好？” 付才：“没错，如果设计功底不够，那还不如不用。” 紧接着，新问题又被抛出来，而且还同样棘手，章昭听过之后，眉头又更加紧皱了几分。 付才再道：“设计是很重的环节，但加工也同样不能少，复合材料不能采用传统的金属加工工艺，它有自己的专用设备：铺带机、铺丝机。而国内好像还没有哪家单位有相关研究，欧美依旧是将以上产品直接禁运，所以国内在复合材料领域，几乎寸步维艰。” 专用设备，国内有开发吗？ 章昭无法回答，而付才当然也知道情况，他在研究生阶段便对国内的复合材料现状有了解，哪里需要别人去给他转述。 最后，总结发言：“复合材料领域而言，它需要上下游配合才能发展起来，个人认为产品设计跟加工成型最重要，只要两点能达到国际水准，即便基材、纤维这些落后一些，我们都可以通过设计等技术手段来弥补，唯独以上我说那两样不行。” 正如传统金属加工领域不能没有机床设备一样，复合材料工业也不能没有成型设备，因为它们太关键。 方才两人把话题谈到国内外差距的时候，结果会是什么样，付才早已经猜到。 复合材料产业异常庞大，基材、纤维生产、构件设计、加工成形、维修探伤，这哪一样都不能少，而国内不管在哪一方面来看，似乎都没什么优势。 也是到这里，章昭才终于释怀了。 难怪在十多年之后，国内的复合材料产业依旧没起来，即便那时候能够生产T700、T800、乃至是T1000的碳纤维，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你产业链没能完全打通，作为终端消费的航空航天工业而言，一样是无能无力。 相比之下，继续在传统金属材料上多下功夫，或许也不失为一种迫于无奈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国产某干线客机大量使用第三铝锂合金，减少复合材料比例，其实也算不错。 技术功底不够，肯定不能强行去硬上，否则南亚某大国的历史教训必然还会出现，那时候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章昭：“听你这样说，我感觉行业前途尚且未知啊，以后可就得靠付博士你们学成之后一展所学，正是因为产业落后，大家回去才有发展空间嘛。” 顺嘴拿出领导们经常忽悠年轻人的说法，章昭现在也只有嘴皮上鼓励一二，其它也没辙。 难道让他去做复合材料产业吗，这显然是不可能，他一个外行人去了也两眼一抹黑，还不如现在把自己手上的事儿做好最踏实。 付才似乎也有些迷茫，神情不太自然，长叹一声。 “哎！！！” 摇摇头，看向窗外的硅谷繁华之处：“我现在真的是非常纠结，别看现在已经到了留学博士的级别，但要让我回国去参与复合材料产业建设，那真就一点儿底都没有。” 难得能遇到章昭这位国内来的老乡，而且也跟自己没什么利害关系，有些话憋了太久，他甚至都不敢跟刘航学说，但现在，他不吐不快。 倒上两杯水，顺手递给章昭一杯，再坐下。 付才回忆着一路的经历：“来到美国，接触复合材料领域越深，在这心里面啊，就感觉自己所学知识是越加匮乏。” “真的。” 眼神从窗外游离到室内，看天花板、看墙壁，但就是不敢去看章昭。 付才“再说句实话，就在上个月，波音来人希望我到波音去工作，现在.....我还没跟其它任何人说过，恰好今天咱们的话题刚好谈到这里，而你也跟我没什么上下级关系，所以才能有机会说句实话，我真的有点儿动心了。” 章昭惊讶：“是波音公司来人？” 付才：“没错，我不是不愿意回国，而是现在很迷茫，因为国内复合材料产业现状绝不是一两个人留学回去就能发展起来，我......” 顿了顿，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真是，真没那么大的能力！” 听到这里，章昭能够感觉到对方心底满满地无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其实不足为奇。 付才手捧着玻璃水杯，久久无言，抬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眶也有些湿润，想想八九十年代那些出国留学后一去不回的人，或许有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如此吧。 而只有设身处地接触过，章昭也才另有一番感想，毕竟这差距有时候真的大到让人绝望。 没出来见识过，可能也就在国内慢慢地摸索着一步一步地爬，但现在真正见识过差距，确实会很容易生出很强的无力感。 原作上辈子，他肯定无法理解付才的想法，现在嘛，倒是能理解。 然而，难理解不代表一定会认同，见识过国内往后十多年高速发展历程的章昭，他可没那么悲观。 所以说，这时候肯定还是要劝一劝： “付博士，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我还是想说，你是国家花钱派出来的，现在国内经济逐渐向好，情况比八九十年代好了很多，如果选择回国发展，至少还是相对更容易些。” 没有开口，付才也只是点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章昭也不知道。 门外，张教授也是一声叹息，他其实很能理解付才的想法，但这时候也不好多说，只能摇摇头，悄悄地离开。 再想起北航的访学邀请，咬咬牙，自己还是尽量想想办法，把最近的时间也腾出来吧。 房间内的两人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沉默良久之后，章昭看情况，其实也明白是什么选择了。 起身，点点头。 这都快要将前脚踏出门了，付才突然才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 就像落水之人要努力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章昭老师，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缺人吗，我不去波音，我跟你一起干，行吗？” 第039章：立方体卫星，切入！ 确实的没想到，付才最后居然会做出这种选择，甚至搞得章昭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他随手所创办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居然在关键时刻还能有这样的作用。 到底算挖了波音公司墙角，还是挖国家的墙角。 若真要是说穿，他现在所干的活，不也是在为美帝国主义的NASA宇航局服务吗？ 想想也是有些尴尬，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真要说哪里有些不一样，可能也就是章昭对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未来规划更加清晰，比如他现在就对未来发展思路很明确： 首先要明白，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不可能在美国有机会做大，这毫无可能，因为美国人没有任何理由来支持章昭这位黄种人在美国的宇航领域占据重要地位。 毕竟，同样的坑，人不能同时掉进去两次。 纵然是美国再怎么慷慨大方，那也不会还像四十年前那样，随手就送出五个师。 章昭：“付博士你愿意到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这让我感到很荣幸，特别是以后公司继续迭代开发新箭体的时候，那我肯定就不用再操心箭体技术问题。可说句实话，我未来在美国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几年之后还是要回国发展，大多数华人群体在美国所遭遇的天花板效应不会因你我而改变。” 美国的商业航天市场容得下蓝色起源、容得下“SpaceX”、容得下维珍银河。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前提，因为以上这些公司的创始人都是美国的白人富翁，他们很大程度是代表了美国的政治决策层。 章昭玩玩探空火箭，甚至搞一发起飞重量五十吨以下的小火箭，这些普遍都没事儿，毕竟太平洋对面早已经突破了相关的运载火箭技术，美国人自然不会卡章昭。 但是！ 在太平洋对面依旧还是长2.3.4三款火箭为主力的时候，那绝对就不可能允许华人接触到更高端的火箭技术，这是红线。 章昭虽然没有时间去仔细求证这些，但基本情况都是可以猜到的。 本来嘛，中美两国的航天交流一直都不怎么畅通，回头又还能指望什么呢？ 按纵然是这样，付才也没有多说，他还是继续坚持，再次说到：“那都不影响大局，几年之后或许真如刚才所说，国内要是能在复合材料领域大手笔投入，那我就正好跟你一起回国，如果那时候还是不行的话，你要回国发展，那我留下来帮你守着现在这一摊子项目。” 很有诚意，而且语气相当诚恳，章昭无法拒绝。 既然大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断然是没有再拒绝的道理，总不能坐看付才去投入到波音公司的研发队伍中，那肯定不行。 绕来绕去，没想到自己这光杆公司居然就有人加入了。 想想也觉得稍微有些道理，暂时让付才在自己公司里面蛰伏，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寻找机会看下一步该如何安排，多少也能算是目前的最佳解决方案。 章昭：“这样安排其实也不错，正好公司下一步发展也比较缺人，我们可能会继续优化现有的设计方案，看情况酌情上马一款箭体直径在1.5米左右的小型运载火箭。 目标很简单，章昭就是要以较低的成本为竞争力，去争夺小型运载火箭市场的发射任务。 既然NASA都已经把ALTEP项目提出来了，摆明车马要推进立方体卫星平台的标准化程度，从而促进技相关术发展和标准规范化，那这就意味着立方体卫星产业即将迎来高速发展期。 如此，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崛起的机会就来了。 在国际运载火箭巨头都还打破脑子争夺传统航天发射任务的时候，作为后来者，章昭必须要另辟蹊径，方能杀出一条血路。 顺应立方体卫星发展的大趋势，并以此为切入点，从而进军商业航天领域，这是目前的最佳发展路线。 放眼全球，2002年的立方体卫星产业同样是方兴未艾，传统航天巨头对此自然是不屑一顾。 至于国会山的大老爷，他们纵然再怎么防止中美航天技术交流，那也不会把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放在眼里，国会的老爷们老了，他们那长远的目光自然是看不上这种边边角角。 毕竟，立方体卫星太小，全都是不超过10KG的小玩意儿，大佬们谁还瞧得起？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立方体卫星一开始的初衷也只是以公益航天为出发点，无非是高校教育界对此需求比较大而已。 至于后来的产业界、商业航天卫星爆发，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颗立方星组网的方案，那都是后话了。 若非章昭是重生者，他自己同样也不敢去想象如此宏伟的超级工程。 正是因此，由于没有人能够像章昭这般清楚地预测到未来，关于立方体卫星市场的高速发展也就没人能确定，纵然NASA现在提出了ALTEP项目，并逐渐开始对立方体卫星产业进行相关探索，他们也同样不会像章昭这么疯狂。 在NASA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中，它探索了太多看起来大有前途的宇航产业，而立方体卫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肯定就不是谁都能轻易说清楚的。 正是如此，付才在听到章昭要贸然开发一款真正的运载火箭时，早已经惊掉了满地下巴。 运载火箭再小，那也运载火箭好吗？ 都已经要求1.5米左右的箭体直径，那起飞重量随便怎么都是几十吨，这其中的技术含量怎么可能是探空火箭所能比拟。 太疯狂了，简直...... 然而，再当付才反应过来的时候，章昭早已经离开走远了。 ......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都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章晓秋倒是没有像以前在国内那般，大晚上都还要玩到八九点才回家，这时候还算比较听话，知道美国这地界儿跟国内不一样。 客厅依旧灯火通明，地中海气候虽然宜居，但空调依旧还开的很大，冷气吹得人凉飕飕。 坐在沙发上的章晓秋挺安静，自己拿着一本书在研究什么，旁边放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具体在执行什么程序就不知道了。 章昭还是习惯性地换上拖鞋之后，坐上自己的单人沙发宝座，突然眼前一亮。 伸手将桌上的大玩意儿拿起来，把玩着：“你怎么还把这东西弄来了，大老远的，还真不怕给我摔坏了。” 放下手上的书籍，盘腿座起来，有些无奈地笑着解释。 晓秋：“我也没办法啊，但去年我不是说好要到飞院读大学嘛，现在你让我到美国来，那我肯定要去跟上次那位莫尼老师道个歉，然后又恰好遇到苏爷爷，他就让我把这个给你带来。” 正说着，突然板起脸，做出一副老学究模样，看起来还真是学到了苏馆长的几分气质。 “馆长说了，让你在美国这边，也千万不要忘记初心，做科研就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一味地追求高指标，妄想一蹴而就。” 章昭：“哟呵，这还用你来跟我嘱咐，你哥我都清楚的很。” 要论起科研，章昭绝对不需要这个才刚上大学的小妹来提醒，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计划，论商业能力，他可能要逊色一些，但要论科研。 毫不客气的说，把十个章晓秋加起来，那也不够跟章昭提鞋的。 毕竟啊，做科研也要看天赋！ 摇头，章晓秋对此却并不看好：“可拉倒吧，最近在斯坦福干什么我都从苏珊姐那里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你肯定也没跟学校那边通过气，对不对？” 这一说才想起来，似乎最近还真是忙过头了，已经好久都没跟学校那边沟通过。 章昭：“还真是啊，算时间也应该有两个多月没联系了，回头找个合适的点，我需要跟那边仔细沟通一番。” 自己的事说完，再看章晓秋，沙发上的书籍封面赫然是... 《JAVA从入门到精通》 章昭有些无语：“你看这玩意儿干嘛，难道打算投身硅谷的互联网创业大潮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可以创业，我难道不行吗？苏珊也说了，既然来到硅谷，就必须要熟练地掌握一门编程语言，她推荐我学JAVA的。” 似乎说的很有道理，章昭竟然是无法反驳。 来到硅谷，若是不能熟练地掌握一门编程语言，这就跟到了巴蜀盆地不去吃火锅是一个道理，完全就是白来了。 笑着摇摇头，端起桌上刚从国内长途跋涉而来的玻璃烧杯，茶水温度正好。 鼓励道：“那还挺不错，要好好学啊！” 第040章：彪悍的四百万！ 章昭从来没想过，在他打电话跟国内学校汇报了消息之后，居然还能...... 无奈地再次来到旧金山国际机场，而这一次，学校方面显然是认真了，甚至比之前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来的更加重视，毕竟航空航天才是学校根基所在。 把汽车工程院做好了，那是学校主业之外的副业得到提升，可喜可贺！ 但真要从本质上来说，汽车工程院仅仅只能算是学校的一次探索，成败都影响不是太大，对学校的核心部分更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是！ 如今章昭却突然转身，又投向了航天领域，直接玩儿起火箭这种高大上的项目，那这肯定就跟飞院的主业扯上关系了。 对于一家以航空为核心竞争力的现代化大学而言，单单只是把民航做到极致，这肯定也是远远不够的。 不管国内还是国外，航空和航天向来不分家。 你搞航空起家的大学，到最后必然还得涉及到航天领域，飞院进一步发展，必然也要摸到航天技术，否则飞院永远都不可能升级为航空航天大学。 作为二本院校，要发展无非两条路。 其一是横向发展，把规模做大，成为一所学科范围广的二本大学，主要靠规模取胜，而之前的汽车工程院就是走了这条路。 除此之外，纵向发展也不失为好的办法。 继续把航空航天做精，最后发展成类似北航或者南航这类高校，其实也很有前途，而且走这条路的好处在于它很容易能把学校的档次提升起来，迅速从二本院校升格到一本。 很大程度上来说，虽然第二种路线难度很大，但它却是最有前途的方案。 在这种办学指导方针的影响下，章昭突然放出消息，说是正在跟斯坦福合作，要去拿NASA的大奖，并且还要开发火箭。 呵！ 如此，飞院要是还能坐得住才怪。 于是乎，丁校长直接就跟苏馆长两人购买了最早、最快的机票，两人直奔旧金山国际机场而来。 接到两位“风尘仆仆”的校领导，赶紧又一路前往已经在斯坦福附近定好的酒店。 时隔多年，再次踏上加州这片土地，苏馆长不时的看看窗外。 摇摇头：“还是没变过，美国的发展速度虽然向来也不慢，但跟我当年离开的时候相比，确实也没有太多变化。” “不过.......” 有些遗憾地说到:“苏珊那个小丫头居然没来接我，这倒是跟以前不一样，生疏了。” 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没来，这不免让老爷子有些感伤，毕竟都已经有五六年时间没见过了，还是怪想念的。 章昭在前面默默地开车，关于苏珊为什么没来，他倒是知道原因，但现在又不能说。 就着公路上的车灯，一路向南！ 气氛有些沉默，但好在丁校长没能沉住气，其实从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按耐不住想问章昭，特别是关于这次探空火箭项目相关消息，这个最重要。 丁校长：“这次研发火箭，斯坦福那边是全力支持？” 章昭仔细想了想，虽然斯坦福没有像之前张教授说那样，直接承担所有研发开支，但也能算事出有因，况且这后来的赞助、技术支持、测试场地、设备都没断过，可谓是毫不吝啬。 如果这都不能叫全力支持，那章昭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才算全力支持，难道非得要学校全部出钱，然后再拿走章昭的研究成果。 恐怕也不见得，反正就现在看来，其实目前这种状态是最好不过。 于是点头，还是很认可的：“斯坦福确实对探空火箭项目给予很大的支持力度，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确实很大方。” 涉及到钱的问题，斯坦福从来都不需要吝啬，毕竟每年光靠收租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听到这些消息，丁校长有些头疼，这可不好办！ 但若回头再想一想，其实也并非是无法挽回的地步，既然斯坦福都可以出钱资助，作为章昭真正的就职单位，为什么不可以再插一脚。 这年头，还有送钱都送不出去的吗？ “他们只需要在火箭上冠名的话，那具体是资助项目多少钱？”丁校长不甘心，也就再次开口询问。 章昭：“五十万美元。” 话音刚落，但似乎又想起什么，随后再补充一句：“虽然这还不足以满足本次项目的所有开销计划，但多少也算承担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后面就算全部由我个人出资，大致也应该能将项目给走完。” 有关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事，之前打电话跟学校通报过，以章昭身家来说，无非是创办一家公司而已，学校当然无话可说。 但现在事情有变，作为校领导，丁校长心里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有关飞院在这次探空火箭项目中扮演的角色地位，你首先投入就绝对不能比斯坦福少，只有这样，以后才能说的起话。 回头在国内的高校圈子里，飞院才有底气将这次项目摆出来，甚至作为宣传的招牌亮点。 于是乎，前脚才刚下飞机，都还没到酒店安顿下来，这马上就开始给章昭塞钱。 丁校长向来都很大气，出手就肯定不是几十万那么简单：“资金问题不用担心，你到斯坦福访学一遭，人斯坦福都资助你五十万，作为你背后真的娘家人，咱飞院绝对不会小气，经过学校的初步决定啊，直接给你资助四百万！” 眼见如此土豪作风，章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带着脚下更是直接把刹车踩到底。 车上三人被安全带狠狠地扣在座位上，眼看刹车太狠，而苏馆长早就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的年纪，这下差点儿把腰给闪了。 丁校长见状，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数额太大，让章昭想多了。 于是，又赶紧改口解释：“这四百万不是美元啊，只能是人民币。一方面是学校拿不到那么多的外汇额度，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次学校属于无偿资助，那就更不好走外汇渠道，所以也只能先资助你四百万人民币，要换算过来的话，大概也是五十万美元左右。” 这样说，倒还简单多了。 想想斯坦福都才资助五十万美元而已，现在这飞院若是真要资助四百万美元，那章昭还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 若是要拿，那以后他就别想回飞院当老师了，绝对会被其它老师嫉妒死，毕竟这钱也多的太过于扎眼。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瓦罐车重新上路，缓缓地向前走着。 章昭：“学校也按照斯坦福额度来的话，应该也比较合适，反正咱们要量力而行，学校那边是什么情况，我难道还能不知道？” 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继续：“校长你放心，我是绝对不能占咱们学校的便宜啊，这是原则问题。” 得，这显然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 可学校这边好像还真拿章昭没办法，毕竟都已经是国际项目了，飞院也不能显得太抠门。 再说了，堂堂飞院做共和国民航界的黄埔军校，加上民航飞行员培养方式特殊，全都是民航公司委托培养，由民航公司出钱。 所以说，学校每年从民航公司身上吸下来的血，那绝对是海量！ 飞行员的价值都是与相同重量的黄金等价，而飞院在国内又向来是以流水线的方式来培养飞行员，它每年顺手扣下来的黄金还能少？ 要搁在古代，金属铸币厂不也都有“火耗”这么一个说法嘛，此事古来有之。 说白了，飞院其实不差钱儿！ 现在仅仅只是缺少机会罢了，缺一个能够切入航天领域的口子，国内眼看是不大可能，但现在章昭出手之后，似乎又给学校淌出了另外一条更加光明的道路。 第041章：法拉第火箭发动机 飞院来人接触ALTEP项目，这当然是好事儿，但丁校长跟苏馆长两人所侧重的任务方向显然又有所不同。 丁校长作为行政领导，需要去谈中美高校共建，推进飞院与斯坦福工程院之间的合作云云。 能不能谈出个结果，章昭还真不太清楚，毕竟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类事儿，但他大致能猜到一点，那就是自己这边的表现越好，能力越突出，洽谈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有鉴于此，相关测试工作也迅速跟上。 之前一直还没开始的发动机测试工作被迅速安排下来，经过一番魔改之后，甚至很大程度都可以算是重新设计的新发动机被装上了推力试车台。 同样是液氧煤油燃料的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这次新方案做出来的产品就要秀气、小巧很多。 但体积、重量缩小是一回事，它并不代表推力、推重比、比冲这些对于火箭发动机来说至关重要的数据也会缩水。 可以非常自豪的说，现在这台发动机已经从各方面完全秒杀之前那台老掉牙的电泵循环技术验证机，也只有它才能当之无愧地站出来，拿下新世纪的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顶级桂冠。 苏教授还是首次看到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面对如此简洁的工业设计方案，多少也是生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站在试车台架下，仰着头，还是很关心这台小家伙。 询问到：“之前测试过吗？” 章昭：“还没，昨天只进行过冷循环测试，点火计划是等到今天来做，现在我们看到这台样机是三天前才总装下线的01号机，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安排，暂时给了个'电子2火箭发动机'的临时代号。” 听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名字，苏馆长首先摇摇头，很显然，他对此并不满意。 抬头，再仔细看看发动机外架上固定安装的两台无刷电机，顿时有所明悟，“电子”两个字确实很有必要，但放在发动机命名这里肯定就显得不太合适。 也建议：“我觉得发动机应该叫......” “要不取名'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好了，至于这次你们开发的探空火箭，到时候再取名'电子号火箭'就挺合适的，正好和质子号火箭相对应嘛！” 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如果是这样的话..... 只要稍微有点儿电学常识，其实都能猜到，取这名字肯定是为了纪念发现电磁感应现象的英国物理学家迈克尔·法拉第。 从纪念动机技术的角度看，采用电泵循环的火箭发动机确实有资格这样取名。 章昭：“我看行，就按照您的来办。” 关于款发动机的命名是没问题了，而且章昭也很认同，反正只要不叫卢瑟福发动机就行。但问题又来了，你一枚探空火箭要取名电子号，那想想就有些...... 这建议，简直绝了！ 章昭听过之后，第一感觉是自己真的是太对不住Rocket Lab（火箭实验室）公司了，不仅提前十年时间抄别人的电泵循环创意，现在苏馆长还来一手更绝的，阴差阳错之下，愣是把别人当家火箭的名字都给一锅端。 之前还觉得做人不能太绝，万事留一线，把电子号火箭这个ID号留给火箭实验公司，但就现在这情况来看，那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愣了片刻之后，苏馆长看看情况，不禁反问：“难道，你绝的不合适吗？” “啊，合适、合适，怎么不合适，非常好，非常贴切！！！”反应过来，章昭是彻底没办法，那也只能再继续厚着脸皮把这名字给占用了。 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罪孽”祈祷，下定决心，未来还是尽量少干这类抄袭的套路。 苏馆长率先从试车台的安全隔离区离开，一边往安全区走着，同时也跟章昭谈论着，关于发动机刚才已经看过，确实像模像样，也不是小打小闹的样子。 都是亲眼看到了发动机的具体情况之后，这才严肃给出承诺：“只要发动机能成功定型，那我到时候就帮你联系几家业内公司，他们常年需要高性能的小推力火箭发动机，我刚才也仔细想了一下，电泵循环方案应该是有一定的竞争力。” 虽然只是偶尔顺嘴一提，但章昭肯定能听出来，这事儿恐怕还真不简单。 至于到底是那些公司，电泵循环发动机又要用到哪里，章昭现在还真是猜不出来，毕竟谁会用这种小玩意儿呢？ 很明显，章昭也有些太钻牛角尖了。 总以为火箭发动机一定要大，动辄得几十上百吨推力，可是业界的真实情况是这样吗？ 趁着试车台的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传感器匹配，几位重要的开发人员都坐下来，也顺便都沟通交流后续进度。 安全区的成品隔离区放着02号发动机，围绕着它的周围，众人各有想法。 作为一款探空火箭所使用的发动机，那性能要求是真心不高，比起那些真正的运载火箭发动机而言，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 作为探空火箭，第一级发动机工作时间最长只有70秒。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发动机只要能够稳定地运转90秒，那就算足够了，相比起真正的运载火箭发动机设计要求，那动辄几百秒的工作时长。 你怎么比？ 所以说，尽管火箭发动的开发周期很长，但若是放宽要求，那也是完全不一样。 按照推进系统的开发团队乐观估计，最多再有半个月时间，这款全新的火箭发动机应该就能定型生产，并装配到复合材料箭体上面展开联调测试。 说到底，整个火箭难度最高的就是推进系统，这边只要能搞定，其它都不是什么事儿。 碳纤维箭体虽然听起来高大上，但你架不住探空火箭直径小，两级入轨方案的单级箭体相对短粗的优势。 真要设计箭体，那还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液氧储罐稍微不好处理一些，但那都直接采用了不锈钢金属罐。 既如此。 请问，箭体设计还有什么不好处理的？ 至于控制系统就更不用说，完全不用考虑，在两级箭体的尾部各自加四枚尾翼。 妥妥地！ 至于地面测控，那就更不用章昭操心，自然会有火箭大奖赛官方来负责，以NASA的能力来说，难道还跟踪不了这区区一枚探空火箭？ 第042章：艺高人胆大 讨论没多久，安装在大厅的小广播就有了动静。 通知： “测试程序已启动，点火窗口为16时15分，请无关工作人员迅速离开测试隔离区。” 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向测试台那边，在那高台之上，明显是能够看到发动机周围已经有少量的白雾散发到周围。 这正是液氧火箭发动机所特有的物理现象，毕竟液氧的温度通常都是零下一百多摄氏度。 正是因为液氧的低温特性，它会使其接触的物质变脆，而发动机燃烧室的工作温度又是接近上千摄氏度，巨大的温差会放大热涨冷缩效应，这弄不好直接都有可能炸机。 所谓冰火两重天，其实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值得享受的好事儿，在航天领域，这反而会让无数工程师头疼不已。 基于这种情况，在发动机启动之前，提前接入少量的液氧做预冷工作，这就显得很有必要。 发动机有了预冷措施，自然就能看到少量白雾散发到空中，而这也正是那些采用液氧推进剂火箭荣获“冰箭”桂冠的由来。 其实还别说，伴随着袅袅白雾在试车台周围不断萦绕、升腾，看起来确实也有点儿味道。 大厅中间，正好高悬着一块电子液晶表，而它所显示的倒计时也在不断跳动，距离点火测试窗口越来越近。 04 03 02 01 .... 试车台上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体型再小，那也是火箭发动机，在点火启动的一瞬间，那动静就肯定小不了。 震耳欲聋地啸叫伴随着更多的白雾升腾而起，从尾喷管出来的高温燃气甚至轻松达到两三米之长，耀眼地马赫环明亮而清晰。 用于隔离出安全区的防弹玻璃，此刻都有些轻微震动。 至于脚下，那就更不用说，章昭感觉就像是踩在足浴盆里面一样，单说这高频率的小幅度震动效果。 还真是贼他娘的舒服。 苏馆长看了试车台那边的景象，发自内心的赞叹到：“这发动机，很稳啊！”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全都是成熟的储备技术，把它们结合组装起来，问题也不会太大。”章昭的回答，也同样很稳。 时间已经过去十秒，周围有观摩人员开口，关心到：“今天只是第一次点火测试，怎么现在还不关机吗？” 这话问出了现场很多人的心声，但章昭解释很明确，也很坚决。 “不关机，这次点火同30秒推力测试一起进行，后续没那么多的时间慢慢来磨蹭。” 虽然这次名义上是进行发动机首次进行点火测试，但为了节约时间，提高效率，首次测试也要坚持运转30秒之后才能停机。 这绝对是相当大胆的测试方案，但同时也是效率最高。 现在时间不等人，研发团队只能做出这种看似激进冒险的选择，但好在只有艺高才胆大，法拉第火箭发动机是大量采用经过验证的成熟技术，自然也不负众望。 还是那块液晶表，数字计时继续跳动，要说整个测试现场，目前也只有它才是心态最平稳的存在，各种波澜不惊，不急不缓。 28 29 30 几乎在同一时间，试车台上的发动机也停了下来。 空中的微风吹过，云雾散去，还是那台发动机，它依旧稳稳地固定在试车台上，似乎跟半分钟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是的，外观没有大变化就是最好的结局。 发动机停转之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地尖叫声、欢呼声，毕竟这台发动机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一个月试制周期走下来，已经让很多人对它抱有了很高的期待。 而现在，他用一次完美的首秀来证明自己，不负众望！ 章昭、马特兰，以及另外几位项目核心虽然还能佯装淡定，但互相都知道，他们的兴奋和激动不会比现场任何一个人差到哪里。 之所以还淡定，那是因为还要等数据报告。 但是，随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也引起了章昭内心的激荡： “成功了，它能够动起来！” 说话这是一位中年机加技师，今天是特意请假来现场观摩此次发动机点火，因为他负责制造了精密的推进剂雾化器。 而现在，只要发动机能成功运转，那就证明他的工作成果没有问题。 “这是斯坦福的伟大胜利，火箭节的Mini大奖赛，我们必须要干翻伯克利那帮穷逼。” 不用说，这肯定是斯坦福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年轻人热血沸腾，若是给他一台发动机，背在背上，或许他直接就可以上天了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叫“力大飞砖”..... 数据计算中心的效率也不算慢，仅仅过去几分钟，一份漂亮的数据表就被打印出来，数据分析师兴奋地挥舞着报表，一股脑冲出了紧闭已久的办公室。 章昭接过分析师递来的数据表，一眼扫过去，只看了其中几个最关键的数据，他就知道，这事儿靠谱！ 片刻之后，又详细地阅读了所有的测试数据，扭头再看看令外几位，大家都面带喜色。 章昭需要将分析结果公布给所有人，开口大声宣布：“双电泵按照电调设备的控制指令，精确地将推进剂泵給发动机；雾化系统也相当稳定，它完美地做到了我们此前所计算的雾化比，从而让燃烧室内的推进剂能够高效燃烧。” 作为法拉第发动机的技术审核，马特兰教授从事液体火箭发动机研究很多年，都不用等书面的精确测试结论，其实早在发动机还没关机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有了大致的结论。 现在，书面测试更加从侧面证明了他的看法，他也就顺便开口评价两句： “刚才发动机所排放的尾焰非常稳定，且白色烟雾相对较少，这意味燃烧室里面的推进剂燃烧非常充分。” 作为教授，说话当然惜字如金，只要专业人士能听懂意思就行了，至于其它的小喽啰，回头自己去慢慢思考吧。 而章昭作为专业人士，马特兰教授没说完的话，他心里则清楚的很。 其实也简单，如果液氧、煤油两者但凡有任何一方泵入燃烧室的量多了，或者少了，最后的结果就必定是富氧燃烧或富燃燃烧之一。 富氧燃烧先不说，放一边儿。 如果富燃燃烧，它就必定会产生大量碳颗粒，一部分会积累在燃烧室壁上，而另一部分则随着高温燃气排放出去，这些碳颗粒跟液氧煤油燃烧所产生的水蒸气结合，会生成大量的白色浓烟。 而在刚才的测试中，至少就现场所看到的浓烟来说，产量并不多，水蒸气排放正常。 由此而观之，推进剂燃烧的肯定属于正常标准，这已经是目前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的最佳燃烧混合比。经验老道的马特兰教授早就看出其中情况，只不过在最终测试数据没完全出来之前，他不会将这些判断公开。 现在，数据报表已经出来了。 看到火焰温度、黑度两数据都在理论范围之内，证明发动机也不是富氧燃烧，那马特兰教授自然会紧接着章昭之后给出他的判断。 苏馆长虽然很久不在美国，跟航天领域的关系也不算紧密，但多少也能说上两句。 赞叹到：“美制RP-1煤油含硫量相对比较高，比不上俄罗斯的巴库煤油，但现在这款发动机绝对是充分挖掘出RP-1的最大潜力。” 马特兰教授听到这里，同样是眼前一亮，再次附议： “的确如此，我们这台发动机绝对是把RP-1煤油的化学性能发挥到了极限，就算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去找，绝对也没有其它任何一款发动机能达到这数据。” 第043章：内部危机 地面推力(KN)：28.45 室压...... 在数据报告中，所有的数据章昭都不感到吃惊，包括地面比冲都是预料之中。 唯一在意料之外的问题，大概也就是关于这款发动机的地面推力，倒不是说它数据偏小，现在问题反而是数据有些偏大。 原计划的设计目标是地面推力25KN左右，上下浮动0.5就算差不多，但章昭是万万没想到，这测试结果一出来，居然大大超出了预定推力12%以上。 推力溢出12%之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手上这款发动机设计已经远远超出了开发团队的预期值，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推力超出了经过严格计算的数据结果，很大可能就是某一处设计阀值有所超标，或者干脆是超过了零部件的额定工作范围。 现在发动机还没能通过定型测试，同时也意味着后期的测试风险等不确定性增加，很有可能会在某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炸机问题。 而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推力数据超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值得高兴，这毕竟是证明了发动机的潜力还很足，但在当前这种情况下。 章昭宁愿它不要超标，安分一点儿。 待人群散去，几位核心设计人员才赶紧坐下来，面对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问题，团队必须尽快拿出合适解决方案。 马特兰教授对此思考良久，具体的超标原因，后续还要再详细审核设计资料、生产流程，经过仔细排查之后才知道，但对于推力超标这事本身而言，他还是很有发言权。 一马当先，首先给出意见： “我们在这款发动机设计之初，其实是预留了很大的设计余量，现在多出12%的推力，我认为发动机本身的硬件性能是可以承受住。” 说着，回头又看看教研室几位研发团队的核心，也没有再犹豫。 给出最终鉴定：“不管它，我们继续推进发动机的测试工作，将推力指标修改为28KN。” 要说这建议，那绝对是非常激进了，作为专业的火箭发动机研究人员，对该决定所蕴含的利弊风险，马特兰自然比章昭更加清楚。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选择如此激进的方案，值得思考...... 章昭：“我反对！” 作为这次探空火箭项目的总体设计师，章昭必须要通盘考虑各种可能发生问题，发动机推力增加确实是好事，但同样也是坏事儿。 火箭发动机的重要性就算说破了天，那也不过是火箭的子系统罢了，子系统再强，终究也是要服从整体的设计需求才行，这是系统化工业设计的基本要求。 即便马特兰教授在液体火箭发动机上面的造诣远远地超过章昭，但就算是这样，有些原则性问题依旧不容触动。 狠下心，也不怕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发动机推力溢出12%，从动力系统本身来说，这确实很不错，值得高兴。马特兰教授确认发动机能够承受更大的推力输出，那我也相信教授的经验。”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章昭自是不惧，因为他是火箭的总体设计师！ 再次重申：“但是，发动机推力骤然增加12%，这对于箭体结构设计而言，绝对是灾难性的后果，因为箭体结构设计没有留那么多的余量！” 说来也巧了，要是搁在以往，火箭的研制工作大多都是发动机设计定型之后才开始。 可这次不一样，为了赶时间，章昭选择采用并行工程来管理整个研发流程，好处是项目开发效率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但坏处同样也不少，首先是各系统之间必须严密配合，不能有丝毫的设计超标或不达标。 现在发动机推力严重超标，怎么还可能不着急，那搞不好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绝不是章昭保守，而是工程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只能选择按计划推进。 可话说到这里，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教授却有些看不懂了，若是要论箭体结构设计，这点余量应该是不成问题吧？ 很奇怪，完全不应该啊..... 反正也顾不上那么多，开口直接打断章昭的发言，张教授现在非常疑惑。 问到：“这情况不对，按照NASA System Engineering Handbook（美国航天局系统工程手册）第四部十三章规定，在探空/运载火箭的结构设计要求中，设计余量必须大于20%，若是按照这样的要求，箭体结构设计应该是能够满足现在的28.45KN推力需求才对。” 这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啊！ 众人再次将目光看向章昭这边，正如张教授所言，结构设计应该不成问题才对，怎么还畏手畏脚的。 深呼吸，无奈地长叹一声，章昭也只能实话实说： “不行，在我们做箭体结构设计的时候，其实没有完全按照NASA官方的设计要求来执行，关于结构设计余量的问题上，我们选择放宽到10%的位置。” 全场， 哗然！ 将NASA官方所要求的20%结构余量直接腰斩，还放宽到10%，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火箭的研发风险将大幅度增加；意味着章昭藐视了NASA的绝对权威；意味着来自太平洋对面的乡下泥腿子永远没法融入正规的学院派！ 作为全世界技术水平最高的航空航天机构，甚至自称为全球航空航天风向标也不为过，NASA拥有无数的辉煌业绩： 载人登月、航天飞机、国际空间站....... 那些被载入人类发展历程的航天史，它们让NASA走上神坛，也让无数美国人为之自豪。 而就在今天，NASA官方的火箭设计标准居然被一位黄皮肤小子所质疑，这是对无数航天烈士用血泪所换来经验的藐视。 摇摇头，坚定地摇头！ 马特兰教授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战友居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疯子，完全没有任何规矩可言，这对于科研工作来说，章昭的行为完全就是一场巨大地灾难。 情绪瞬间爆发，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真是疯了，正规箭体结构居然才留了10%的设计余量，甚至我怀疑你可能连10%的余量都没有留够，难道想让火箭在发射台上直接炸掉吗？” 完全没想到，儒雅随和的马特兰教授会突然爆发，这让章昭始料未及，甚至都直接傻眼。 连忙开口，解释着：“教授，关于10%的余量，这是我经过详细的计算和归纳之后，根据现在国际市场的.......” 愤怒地挥手：“不，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简直就是疯子。” 粗暴地打断章昭的解释，此刻的马特兰教授已经完全听不进的任何话语，在教研室接连暴走好几圈之后，狂怒状态下的马特兰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死死地瞪了章昭两眼，然后夺门而出。 走廊外，接着又传来他愤怒地咆哮： “我绝不会允许任何危险爆炸物出现在发射架上，你等着，学校将立刻撤销对你的赞助，斯坦福的工程院不会让这种炸弹运出学校。” 走廊中，马特兰的咆哮声还在不断地回荡，留下教研室众人面面相觑。 法拉第发动机研发团队大都是马特兰教授的学生，现在教授都气走了，怎么可能还有学生敢留在这里跟章昭继续做项目，刚才那番话，所有人可都有听见。 再加上章昭的做法本就离经叛道，如此藐视NASA权威的做法，这些美国人如何还不生气，况且还是一位黄种人敢这样干，那更让人无法接受。 空荡荡地教研室内，章昭一时间心乱如麻，毫无疑问，这是他重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大麻烦。 张教授看看章昭，他现在也无话可说，许久之后..... 苦笑：“你且好自为之吧，我肯定管不了那么多了，后面的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处理，我确实不太方便。” 话说完，也低着头走出教研室。 现场只剩下章昭和苏馆长两人，年迈的馆长却跟其他人不一样，笑着拍拍章昭的肩膀。 此情此景，馆长也感触颇多：“别灰心，成功的道路上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同你，曾经我选择回国的时候，压力也不比你这时候小到哪里。” 慢慢地，两人走出教研室，现在确实需要缓一缓。 走到草坪前，随处找一张长凳坐下，苏馆长有句话并没有在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来，现在好了，左右就只有他跟章昭两人。 微笑着，原话，是这样的。 馆长：“咱先不说火箭，还记得航空飞行器的结构设计余量是多少吗？” 航空飞行器...... 若是航空飞行器的话，好像也只有10%左右的样子，或许在六七十年代能够达到20%以上，但放眼现在这些新设计的机型来说，似乎都已经把结构强度余量降到了10%-15%之间。 猛然间，章昭明白苏馆长问他这话的意思了，想到这，整个人顿时又有了精神。 看来。 在前进的道路上，自己并不孤单！ 第044章：我给你投资 晚上，章昭还依旧是愁眉苦脸，要如何解决现在的内部矛盾，这确实很考验领导水平。 馆长：“别那么悲观，事情还不是太糟糕，有老头子我在，后续肯定还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大可放心。” 有办法倒是有办法，章昭自己其实也能解决，但就是有些不甘心今天的遭遇.... 抬起头：“什么情况，莫非馆长您打算给项目投赞助？” 章昭从来不担心自己修改结构设计的强度余量标准是否合适，他现在怕的是斯坦福那边真被马特兰教授说动，直接断了后续资金赞助，那才是他头疼的首要大问题。 斯坦福的资金赞助流程非常规范，特别是这种指定使用方向的无偿赞助，更是对资金动向做了严格地排查！ 目前发动机还没定型，箭体也还在做力学测试。 看不到任何大的阶段性成果之前，斯坦福那边仅仅只是支付了15万美元的资金而已，后续还要分两次打款。 而项目走到现在这阶段，手头资金其实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如果斯坦福那边断粮，章昭虽然也还能另外想办法，最终依旧能把火箭造出来。 但这势必会造成项目延期，最后错过Mini火箭大奖赛，达不到计划要的效果。 所以，现在章昭稍微有些慌乱。 归根结底，主要还是手头的钱不够花，虽然他在国内算小有身家，也算吃穿不愁，但到美国就不一样，不仅生活成本高，现在又要搞航天这种败家玩意儿，那这点儿钱还能经得住花？ 同样是做航天，绝不会因为章昭是重生者的原因就能少花钱。 该投入的，你是一分都不能少！ 此刻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美国的商业航天公司最终能走到最后的，几乎都是由不差钱的超级富豪所建立，因为没钱的公司早就被拍死在沙滩上。 旁边的章昭正纠结着，正好回来过周末的苏珊却眼前一亮，片刻之后，赶紧换了靠近苏馆长的位置坐下。 哀求道：“爷爷，你要投资的话，要不也投我几万美元，我最近打算筹钱拍电影。” 拍电影？？？ 这简直了，这可真是没个好气，现在才刚读大学而已，就吵着要搞什么拍电影，简直是瞎胡闹嘛。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之前跑去学什么电影与媒体，家里都还没说你什么，现在自己又跑来找我要投资，你认为可能吗？” 又言：“一句话，自己哪凉快哪呆着去，大学毕业之后再说别的。” 极度嫌弃地将苏珊打发走，现在大家说正事，关于资金..... 仔细想了想，苏馆长倒还真觉得可以支持一下：“钱的问题其实好说，就看你愿不愿意，我可以给你这家公司投40万美元，条件是将5%的股份写到苏珊名下，如何？” 听到这话，章昭会拒绝吗，当然..... 不会！ 40万美元换5%的股份，即便这是要求拿公司原始股，章昭也毫不犹豫！ 毕竟他现在确实非常缺资金，况且苏馆长对自己的帮助更不用说，未来公司发展再好，这5%的股份也一点儿都不心疼。 毫不犹豫：“我愿意，只要现在的电子号探空火箭能够继续做下去，这点股份又何妨！” 然而，旁边的苏珊肯定不干了，这姑娘是真的着急啊！ 赶紧跳出来，拼命阻止：“不，我不要那什么股份，我现在之要钱，也不用三十万，十五万，不，十万就够了，我只要十万！” 到这里，章昭肯定不能无动于衷，于是眉毛一横。 “大人说话，你小孩儿别插嘴。” 点点头，苏馆长对此深以为然，现在大人说话，哪有小丫头插嘴的机会，同样老脸一黑，阴沉着表情。 命令：“自己去里屋看书，没有我允许，不准过来。” “可是.....”苏珊似乎还想说两句。 馆长：“你走不走，不信待会儿打电话把你爸叫回来，我让他收拾你。” 看得出来，苏珊似乎有一位严厉的父亲，否则这丫头不会听到这话后，直接一溜烟跑个飞快，整个人直接都不见踪影了都。 把苏珊打发走，苏馆长却慈爱地笑了笑，无奈：“这丫头有时候是挺皮的，但我就喜欢这个小孙女，反正5%的股份你别忘了就行，回头找个时间你跟她说一下，我们现在说正事儿。” 从沙发上起来，把身后的笔记本翻开，隔页里面分明夹着几张微微泛黄的名片。 找出其中一张，递过来：“我以前的老同事，现在是休斯空间与通讯公司的通讯卫星研发副总工程师，下午我还跟他联系过，他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非常感兴趣。” 事情到这里，章昭如何还不明白，之前馆长说的大订单，应该就是指卫星使用的火箭发动机。 说的更加准确一些，其实应该叫..... 叫做'小推力轨控液体火箭发动机'，或者'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但不管怎么称呼，他们的作用都是一样：主要用于卫星/空间站变轨。 如果仅仅只是这种需求，章昭倒也觉得可行，而且也算是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发展的新方向。 想想还觉得挺合适，从技术层面考虑，确实就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 章昭：“若是卫星使用的发动机，那电泵循环方案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目前的双组元液体远地点发动机都采用挤压循环，确实需要给它来一次技术革新。” 如果远地点发动机性能可以得到大幅度提升，那由此而带来的巨大收益，可真就多了去。 这时候，章昭总算明白刚才苏馆长投钱的时候为什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人家笃定电泵循环发动机潜力巨大，钱途一片光明！ 看章昭把名片收好，再次嘱托到：“后天你就到洛杉矶去见一见对方，他叫米图瓦.马休，你去了之后直接说是我推荐的，如果他问你有没有成熟的发动机设计方案，你直接就说有。” 诚实如章昭这种老实人，那怎么可能做这种骗人的勾当，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打算要研制远地点发动机，现在要他去忽悠休斯公司的副总工程师。 这....可能吗？ 很是不解地摇摇头：“哪来的成熟设计，我们并没有研制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计划，您让我这样说了，到时候咱拿不出东西怎么办？” 果然，苏馆长很不厚道的笑了。 有时候觉得章昭挺聪明，思维很活跃，但有的时候，这年轻人怎么又转不过弯来，在美国搞航空航天产业，就一定要埋头苦干才行吗？ 作为在美国航空航天领域混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对于产业界那些破事儿，他难道还不知道。 莫名嗤笑到：“怎么，你难道还真想自己从零开始去研制远地点发动机吗？” 挥挥手，靠在大沙发上，苏馆长已经确定未来要立足于国内发展，那如何还会担心美国这边是否洪水滔天，现在赚钱才是王道。 斜歪着头，小声地指点一二：“知道当年在美国发生的RD-180和NK-33火箭发动机大战吧，俄罗斯进军美国火箭发动机市场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我们手握电泵循环专利技术，那就直接从俄罗斯去引进一款远地点火箭发动机，随后再稍做改进便行。” 此刻，章昭内心怎一个“卧槽”所能表达，原来在美国搞航天技术，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抬头再看，对面这位面色和蔼的老人，简直就是老奸巨猾。 这人啊，只要你能放开心中的枷锁，还真是什么漏洞都能找到，之前访问学者，现在的远地点火箭发动机，若是换做其他人来，谁还能做出如此风骚的操作？ 仔细思考，俄罗斯的远地点火箭发动机研制单位，大概是哪家设计局来着........ 第045章：大丈夫，当如是 跟之前为了赢得比赛而开发探空火箭的出发点不同，进军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市场，这就算是真的要把脚踏入美国航天领域。 虽然仅仅还只是作为卫星推进系统供应商，但这依旧是一次了不起的突破！ 对比此刻还在蛰伏，甚至处于迷惘期的其它几位商业航天牛人，章昭以电泵循环技术开局，首先解决了最棘手的动力问题，这开局已经是相当完美。 在定下发展路线之后，自打第二天开始，相关计划就开始行动起来。 章昭前往加州南部城市洛杉矶，一座以航空航天、好莱坞影视两大产业为支柱发展起来的大型城市。在这里，也就是70多年前的1930年，年轻的富二代霍华德·休斯创立休斯飞机公司，之后在二战中迅速壮大，战后则转型直升机和宇航卫星领域。 苏馆长当年就职休斯飞机公司的时候，主要做直升机，而名片上这位米图瓦.马休，肯定是主攻宇航卫星。 都是公司的中高层，虽然各自从事领域有所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私人交情。 真要说起来，这休斯公司曾经也算是一家巨无霸的存在，可惜...... 至于后来休斯公司被肢解，割裂成休斯飞机（直升机）、休斯宇航与通讯、休斯实验室、环球航空的时候，那属于是另外一回事儿。 反正就算说破天，技术再牛逼，跟美国军方的关系处不好，觉得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 就拿二战来说，休斯公司打破了当时飞行速度记录的运动飞机H1，那性能绝对是刚刚好，结果就因为休斯公司比不上洛克希德会“做人”，没把军方大老爷舔舒服，结果就被性能更差的XP-38赢得美军订单。 而后来嘛...... 人们喜闻乐见的是，传说在休斯公司工作的RB雇员通过某些渠道取得H1飞机的设计，暗地送回RB国内，于是就有了一代神机：蛋战！ 没错，这大概是最原始的找爹党。 再后来，休斯公司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做人，虽然设计出二战时期最大的运输机H-4大力神，那是一款机身高度堪比A380的存在，然而天意弄人，大力神运输机虽然在战后迅速上马，并成功畅销全球五十年。 可是，真正畅销全球的“大力神”却并非休斯的H-4，而是来自洛克希德公司的C-130运输机，所以说嘛，把军方的大佬舔舒服了，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霍华德·休斯是富/创二代；是美国首位拥有十亿美元身家的富翁；是好莱坞金牌制作人；是开创了空战电影真机空中拍摄这种大制作的牛逼导演；是几乎睡遍当时所有一线女明星的大佬；是巅峰时期能在洛杉矶金屋藏娇164位后宫佳丽的存在....... 如此牛逼的人物，自然不愿意当军队那帮鸡肉大汉的舔狗。 但是，那些努力地着排队，真心实意愿意当舔狗的人却海了去，而后来的事实则证明，洛克希德这条舔狗舔到最后，人家确实也应有尽用。 霍华德·休斯不当舔狗，那它到底又是什么？ 说起来，关于美国著名的漫威英雄“钢铁侠”，在马斯克走红之后，人们将马斯克称之为当代钢铁侠，但鲜有人知的是，钢铁侠的原型其实是来自霍华德·休斯。 真心是一位传奇人物，可惜风流英雄在暮年之后，也因为一着不慎，卷入水门事件...... 最终，休斯的商业帝国迅速被各方势力瓜分，而后则彻底成就了一部跌宕起伏的传奇。 某位好莱坞导演将霍华德·休斯传奇的人生给搬上电影屏幕，那是一部名为《飞行家》的剧情片，有意思的是，饰演电影主角霍华德·休斯的知名男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因此斩获了77届奥斯卡最佳男演员。 按理来说，这部电影应该已经在筹拍当中了吧。 真是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章昭穿梭在洛杉矶的大街当中，突然想起一句著名的古语，只是记不清到底是那位古人说的了。 但是，嘴上却冒出一句：“嗟呼，大丈夫当如是也!” ———— 休斯空间与通讯公司已经是全球顶级的卫星供应商，纵然是被波音收购，但也因为自己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盈利能力和行业影响力，腰杆子自然也硬气。 在大楼正中间，赫然是高悬着休斯空间与通讯公司的标志，而全然不见波音的LOGO所在。 办公楼依旧是当年休斯飞机公司的原址，看起来还有浓浓地上世纪中叶风格，在章昭表明来意之后，很容易就见到苏馆长说的老朋友： 米图瓦.马休。 也是一位已经快要接近退休年龄的老头，办公桌分明是放着房车协会、钓鱼协会的会员证，很显然，这位都已经准备好退休之后该如何安享晚年了。 马休麻溜着收拾着东西，同时还不忘交流：“电泵循环火箭发动机是你的专利，是吗？” 章昭：“是的，我申请了电泵循环相关专利，包括几种不同的技术构型，只要能实现电泵循环的工程方案，现在都是我的专利壁垒。” 听到“专利壁垒”的时候，马休才放下手中事物，坐下来，仔细打量着年轻的章昭。 四目相对，看的出来，这是一种满是欣赏的眼神！ 片刻之后：“你很聪明，看来以后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市场应该是你一个人独占了，虽然说不清到底是好是坏，但我这一关你通过了。” 是的，马休对章昭的举动很满意。 而另一边，章昭则挠挠头，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搞不懂情况。 紧接着，马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到：“我们欣赏优秀的工程师人才，他们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核心动力，但另一方面，休斯公司更愿意和聪明的企业家合作，作为全球商业卫星市场领导者，我们的子系统供应商也必须是行业领先者。” 这样说，倒还听懂对方的意思了，原来是在夸自己专利壁垒一事儿搞得很漂亮。 如此，章昭则越发自信：“专利壁垒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全球远地点火箭发动机市场并不大，它只能供应一到两家公司茁壮成长，我不过是想要让资源更加集中而已。” 马休点头表示认可，在远地点火箭发动机领域来说，这块儿市场确实不太大。 拿起电话，似乎是准备给某人通话，而与此同时。 又跟章昭补充一句：“市场需求量固定，未来的增长量很小，但这小东西的利润空间却非常惊人，远地点发动机性能的提高关乎卫星在轨寿命问题，所以你制造一台这种发动机，净利润不会比生产一台大推力液体运载火箭发动机少太多。” 净利润居然不比大推力液体运载火箭少，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可真是意外之喜。 以前章昭对远地点火箭发动机完全不清楚，毕竟那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接触过这一块业务，现在看来，还真是无意间挖到了大金矿啊！ 按捺住心中激动，继续微笑着。 而正好，马休的电话也接通了，对着另一头吩咐着： “让瓦里安.乌隆到我办公室，要快！” 放下电话：“瓦里安是负责HS-601卫星平台的推进系统工程师，详细情况你跟他谈，若是技术评估没问题，那你就是休斯公司的卫星推进系统供应商了。” 第046章：打脸了 瓦里安很年轻，在休斯空间与通讯公司这种有着半个多世纪历史的大型公司内，仅仅三十岁的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并且是全权负责卫星推进系统。 确实，他当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 后续谈及卫星推进系统的时候，马休老头儿已经提前翘班走人，留下章昭跟瓦里安两人，各自面面相觑。 “你们的电泵循环发动机技术我都有听说，而且还找在斯坦福工作的朋友了解过，听说前几天测试发动机推力的时候，其性能已经远远超过之前计划所需？”瓦里安消息灵通，这才多久时间，居然都已经把电泵循环发动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章昭：“没错，电泵循环技术的优秀远超我之前预计，所以公司打算扩大优势，直接进军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行业，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和技术储备。” 有关技术优势如何，作为专业的卫星推进系统工程师，瓦里安自然是心里有数。 别的且不说，只问到：“知道休斯公司的HS-601卫星平台吗？”（注1） 思考片刻之后，章昭突然想起之前在国内看过的一篇文献，说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来着..... 仔细回忆，这还真让他给想起来了。 前几年所发射的亚洲3S卫星，那不就是采用这个HS-601平台的嘛，据说现在都已经稳定的在轨运行了几年时间。 回答：“知道，这是一款重型卫星平台，发射重量通常都在3吨左右。” 瓦里安：“没错，现在该平台需要进行中期升级改进，公司打算对它的推进系统再次进行优化，虽然之前使用R-4D-11发动机可靠性非常不错，但性能提升潜力已经不是太大，所以我们需要一款性能更好的发动机。” 要更换HS-601已经使用多年的R-4D-11发动机？ 只是这一瞬间，章昭简直是喜出望外，缘分啊，思付片刻之后，下定决心，这次的大单决不能放过。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的不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吗，只要能够成功打入休斯公司的卫星动力供应商名单，并且还是拿下重型卫星平台的动力系统。 这叫什么？ 叫做一剑封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次只要能拿下休斯HS-601卫星平台的动力推进系统，其它诸如劳拉空间、洛克希德，甚至欧洲那边的泰雷兹·阿莱尼亚公司，那几乎都是小菜一碟。 章昭：“没问题，我们的前期设计工作已经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预计再有一年左右就能够将发动机定型，应该能够赶上中期改进的节点吧？” 一年时间，这是章昭经过大致计算之后，最终所得出的保守估计。 若是速度来得快，俄罗斯那边的谈判够痛快的话，可能半年时间就能搞定，但如果谈判期间出了问题，短时间之内没能谈下来，那肯定就要拖延些时日。 瓦里安对HS-601平台中期改进的时间节点很清楚，听到章昭说要一年时间，他摇摇头。 “这不行，最多只能给你八个月，发动机性能的提升也不用太多，只要能比R-4D-11提升10个百分点，公司这边就心满意足。” 十个月..... 章昭：“好的，我回去加快研发进度，若是一切顺利，十个月也是能够完成开发的。” 定好时间，以及大致的性能要求，随后则是关于电泵循环远地点发动机跟卫星平台之间的接口问题需要双方函接。 特别是现在采用电泵循环方案，那么在电气系统这块，就更需要来自卫星平台的技术支持。 章昭：“远地点火箭发动机推力很小，普遍400N-500N之间，因此对电机功率要求就很小，我想法是放弃发动机独立电源设计，直接从卫星的电源系统接电。” 之前法拉第火箭发动机推力好歹也有28KN，需要70KW总功率的电机来带动推进剂泵，那是理所应当，独立的电源系统肯定也必须要有，但现在不一样，远地点发动机不过是区区400N-500N推力罢了，由此所需的电机功率自然也要大幅度降低。 电机功率降低之后，加上卫星平台的电源功率也不算小，自然就可以对接使用。 简化电源系统所节约的重量虽然不是太多，但也算是对卫星整体减重做出了贡献，加上卫星星载电源本身还有太阳能帆板充电的能力，那就简直完美。 综合多方面因素考量，电泵循环的液体远地点发动机采用内接星载电源设计，其实已经是目前最佳选择，没有之一。 瓦里安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从卫星的星载电源上接电，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果断地同意：“完全可以，你到时候把相关的电气接口数据发过来，我直接找电源系统工程师去商量，HS-601作为重型平台，本身电源就很足，何况这次也是要升级的。” ..... 所谓对接交流，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双方大致把情况沟通清楚，章昭拿到了瓦里安给的推进系统中期改进要求，甚至还有R-4D-11远地点发动机的部分数据。 看的出来，休斯方面确实对马夸特公司的保守不作为很不满意，否则不可能把马夸特公司的R-4D-11发动机参数备份给章昭带走。 三天之后，章昭结束了洛杉矶之行。 迅速赶回斯坦福，他现在是春风得意，有了休斯公司的动力系统供应商资格，斯坦福的赞助已经不是太重要了，章昭随时都可以抛开对方单干，如果公司真的缺钱，他可以转身径直走进硅谷，找一家饥渴难耐的风投公司。 在硅谷这地方，风投公司简直多余牛毛，只要你有好项目，那就不愁拿不到投资。 硅谷的风投公司除了对互联网、微电子电路两大行业感兴趣之外，由于很多为航空航天、军工做配套的小型创业公司也都在硅谷扎堆，所以这些风投也会做相关公司的投资。 早在硅谷的微电子产业起家之前，这里主要就是靠给美国海军研发无线电、雷达等电子设备为生，也算是有着悠久的军工历史。 到现在，如果某家创业公司跟军工、航天沾边，且足够靠谱，这些风投也同样趋之若鹜。 之前电泵循环方案被用于小型液体探空/运载火箭，市场看起来不是太大，自然就不会有风投公司愿意入场，可现在不一样了，全球最大的卫星开发商休斯公司都表示认可，并且还给出发动机开发与采购意向合同。 有了这份合同在手，章昭就可以轻易从风投公司拿到投资。 可以预计的是，即便只是第一轮投资，到时候给公司估个两千万美元应该也不成问题。 必须要知道的是，之前苏馆长40万美元才拿5%的股份罢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公司价值已经达到800万美元大关。 总而言之，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羽翼已经丰满起来。 再回到斯坦福，章昭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学校会撤销赞助的打算，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学校不仅没有说取消赞助，甚至还表示可以继续追加...... 似乎和之前想的不一样，情况脱离原先预估，这让人始料未及！ 直到章昭来到复合材料教研室，见到正在埋头做设计的一众箭体开发人员，并且从付才那边得到确切消息之后，终于才明白事情原委。 说来也挺搞笑，原来这儿还真是峰回路转。 马特兰教授因为章昭藐视了NASA的绝对权威，直接就导致双方闹翻，但随后苏馆长一封邮件发到NASA相关部门，在说明了情况之后。 最打脸的来了。 人家NASA听说有人在试探着削减火箭结构设计强度余量，那不仅是没有取消电子号火箭参加十月底的Mini火箭大奖赛，反而还对此行为颇为认同，并且发邮件到斯坦福工程院航空航天系，对电子号火箭的创举表示肯定。 NASA全称是美国航空航天局，人家不仅管航天，同样还管航空产业。 在航空系统，机体结构强度设计指标早就与时俱进，在五年之前便修改为10%的强度余量，而航天方面则碍于最近这些年没有新的运载火箭计划，自然就没有项目来验证是否可以修改设计箭体强度余量。 于是乎，这些对应的设计标准文件，自然也没机会去确认修改！ 电子号探空火箭虽然只是一个用于探空比赛的“玩具”，并不具备严格意义上的参考价值，但它也可以算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 为此，NASA还特意派来两位工作人员，从侧面协助开发团队进行箭体强度测试。 第047章：大战前夕 来自NASA的赞同与认可，这结果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但对于章昭来说，目前这结果已经算相当不错。 另一边，付才带领团队已经制造出常温燃料RP-1煤油复合材料储箱，并且成功通过测试。 按照NASA官方工作人员的说法，煤油复合材料储箱相对简单，比其它低温推进剂、腐蚀性推进剂的储箱设计要容易很多，所以从燃料性能来说，煤油复合材料储箱没有任何亮点。 但是，付才的团队将箱体结构强度余量缩减到10%，这却是非常了不起的创举。 相关测试通过后，NASA工作人员高度评价了还是在读博士生的付才：“仅仅凭借成功缩减箭体结构设计强度余量这项工作，你现在就已经可以算是一位合格的结构工程师，加之你对复合材料构件的设计也有相当深刻的理解。毫无疑问，付博士你已经有了到大型航空航天企业做结构系统开发主管的资格。” 当着章昭的面，对方甚至直接挖人： “NASA的艾姆斯研究中心以研究空气动力、材料与结构为核心，是全球最顶级的复合材料与结构设计研发单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到这家实验室工作。” 艾姆斯研究中心？ 还真是够大气，2002年这个时间点上，在读博士能够被NASA主动聘请，这绝对是对付才业务能力的最大肯定。 到了美国这半年以来，关于这边的航天产业，章昭也算了解的不算少。 要说NASA的现状，要是用“每况愈下”一词来形容，那或许有些太过，但真要实际说起来，其实也不太好过。 1994年，NASA的雇员人数为24000，1999年减少到21000，2001年公布的雇员人数是19000，资金方面虽然削减的不太严重，但也从1994年的145亿美元砍到了2001年的140亿美元。 综合相关数据分析，NASA一直都在裁员。 而现在，对方突然主动要来招一位在读博士生，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付才的重要性吗？ 付才却道：“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是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副总工程师，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如果NASA觉得我所从事的研究对于火箭结构设计新规的修改有参考意义，那完全可以将相关合同授予EPAT（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负责。” &?” 中年的NASA官员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冒出一家此前从没听说过的航空航天公司，而且开口就想要拿NASA的科研合同，不管换做谁来，那也不敢轻易说相信。 此时此刻，只要没笑出声，其实就已经算不错了。 付才：“我们是新成立的商业航天公司，专注于探空火箭和小型运载火箭研制，这次探空火箭项目之后，我们会有一款小型运载火箭项目会正式启动。” 也算听明白什么意思了，NASA的官员向来是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时间，直接就想到了最近在美国航天界打到不可开交的小型运载火箭大战。 很不解：“打算进军小型运载火箭市场，我的上帝，你们知道这块市场现在有多惨烈吗？” 也没打算听付才回答，紧接着，开始一一细数起来：“首先，SSI公司的大篷车系列小型运载火箭已经算比较成熟了；随后的轨道科学公司有空射型飞马座、常规型金牛座、米诺陶三款火箭；最后是洛克希德公司的雅典娜运载火箭。”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的小型运载火箭市场确实竞争激烈。 但是，章昭对此却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畏惧，在这些看似种类繁多的火箭型号当中，说白了也就只有三家公司在干架而已。 而且！ 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这些公司之间都属于重复性投资，手上的产品没有让人能够眼前一亮的绝对优势之处。 大篷车、飞马座、金牛座..... 如以上这六款小型运载火箭，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固体火箭发动机，这的确是时代潮流，但潮流并非永远指向正确。 章昭：“这些都明白，所以才更要进军这块市场，因为我们打算采用液体火箭方案，在液体火箭造价最贵的发动机成本上面，我们可以控制到业界最低水平。” 大致来说，同等情况下的液体运载火箭价格普遍是要高于固体火箭的，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发动机价格居高不下。 那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问题才导致了液体火箭发动机造价居高不下？ 一方面，传统液体火箭发动机技术复杂，生产工序繁琐，造价自然就不会低到哪里；另一方面是传统的运载火箭总体研发和发动机研发是被分割开的，中间多一道手续，价格肯定要增加。 现在不一样，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结构简单，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零部件，加上发动机和火箭都是公司自己研制，采购体系已经实现了很大程度上的垂直整合，从而才能降低成本。 这种情况下，章昭有足够的信心，在未来，公司可以将小型液体运载火箭成本降到能够跟固体运载火箭血拼的地步。 商业航天发射市场，靠什么取胜？ 价格，唯有价格才是直接竞争力，其它都是虚的。 听完设想之后，这位名为赫德的NASA官员还是摇摇头，他并不看好章昭的计划：“早在八十年代，SSI公司就想过要研发小型液体运载火箭，但后来他们失败了，于是才转而开发采用固体发动机的大篷车系列。” “所以，小型液体运载火箭未来要面临的困难还很多，你们恐怕很难搞定。” 说到这里，或许也是觉得自己一味地否定不太好。 于是，随后又补上一句，安慰到：“但作为NASA的工作人员，我还是很希望看到你们能够把火箭发射成本降下来，这是全球航天产业界苦心追求了几十年的目标。” 降低发射成本...... 是的，章昭对此也深以为然，发射成本降不下来，连带着卫星产业同样也无法大规模井喷，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已经制约了商业航天产业太久。 而现在，也确实是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章昭：“成与不成，大家很快就将看到公司的阶段性成果，电子号探空火箭下个月前往黑石沙漠参加火箭节，200万美元的奖金，我们志在必得。” 突然提起下个月的火箭大奖赛，赫德同样也很期待，他对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没错，下月的火箭大奖赛，我会准时到场，你们手上这款探空火箭的设计还是非常不错，希望到时候能够让大家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还真没想到，原来赫德也要参加大奖赛，看起来应该是要代表NASA官方出面。 章昭：“那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已经牢牢地树立了绝对优势，其它队伍都还差了太远” 见这支代表斯坦福大学的队伍如此自信，赫德虽然也是比较看好，但依旧要提醒两句：“那可不一定，这次冲着200万美元奖金来的人可不少，甚至还有好几队美国航空航天巨头在职员工所组成的队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航空航天巨头的在职员工组队参赛，这也太那啥了吧....... 听到来自NASA的内部消息，章昭和付才终于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袭来，和那些民科队伍相比，这些在职航空航天工程师的实力就远不是之前想象中那么容易能搞定。 如此看来，这次大赛终于也有点儿意思了。 如果能把这些专业队伍怼到翻车，那收益，简直不要太漂亮！ 第048章：新航天时代 既然NASA对电子号火箭削减结构强度余量一事表示默许，甚至还有支持的态度，那么此前因为马特兰教授离开而停转的发动机测试工作，现在也要准备再次动起来了。 马塔兰教授本人肯定不可能再来参与测试，这是行业不用猜的，毕竟谁还没有点脸面啊？ 更何况大学教授，这可是美国最体面的三种职业之一。 不过人没来也无妨，发动机的大体设计工作已经定型结束，现在只需要进行相关的台架测试工作罢了，而且推力都还被章昭从28KN直接限制到25KN，其中的风险就显得更容易控制。 除了章昭抓总体之外，在推进系统测试这方面，更是直接从基层提拔了一位巴西籍的美国留学生，而且之前也是马特兰教授的在读博士，也参与过发动机的后期设计优化工作，能力尚且也能算是不错，暂时作为推进系统副总工程师，也还勉强可以用用。 说起来，这位巴西来的留学生也算很有主见的那种。 在其它学生碍于导致马特兰教授的原因，全都不愿再回到项目组的时候，他却是唯一敢站出来干活的人。 仅仅只看这一点，章昭就记住了这位名为杰德.桑德斯的年轻工程师。 推进系统测试团队的人手虽然还是比较缺乏，但只要有了骨干人员，其它就比较好说了，无非是记录数据，平时跑跑腿儿罢了。 要说探空火箭的研制工作很简单，那其实还真就挺容易。 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结构、飞行高度、发动机工作时间比真正的运载火箭有差距，更重要的是因为不需要考虑控制系统，所以就导致在发动机研制工作中，一项非常重要的矢量推力能力可以不用考虑。 没听错，这说的就是火箭发动机的矢量推力功能。 火箭的飞行速度快，翼面积小，若是光靠翼面来控制飞行姿态是不现实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能采用矢量推力技术来解决火箭的飞行控制问题。 燃气舵是一种早期的推力矢量控制手段，在很多战术导弹上面依旧可以看到它身影所在，但这玩意也有自己的固定缺陷，所以就很少用到运载火箭上面，运载火箭的发动机矢量技术在很多时候都不会走燃气舵技术路线。 从技术角度来说，发动机推力室摆动技术才是液体火箭发动机所用最多的方案！ 当然，要想让发动机推力室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矢量摆动，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类似法拉第火箭发动机这种重量轻、体积小的发动机相对还算比较容易搞定，但如果真正遇到几百吨推力的大家伙，推力室摆动就显得不太靠谱了。 大推力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技术上的选择以泵后摆技术为最佳，其次则干脆不采用发动机矢量技术来调整箭体，依靠在箭体上安装游机来实现姿态控制，这也是一种选择。 无关紧要的东西扯太多，话又说回来，现在还得先把手上的项目搞定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在下一步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改进中，章昭会用上推力室摆动技术，但现在的探空火箭倒是没那个必要，自然就不用考虑发动机矢量，直接在火箭基座上把发动机焊死就行。 由此，矢量控制测试流程也可以免了..... 半个月之后，2002年9月23日。 经过长时间测试与准备，汇集众人心血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正式通过定型测试，为了庆祝，章昭亲自将一瓶香槟奋力砸向已经光荣退役的01号测试机。 伴随着玻璃瓶的爆裂声，淡淡地香槟酒味迅速在这座临时的组装车间内弥漫开。 章昭：“我宣布，全球首台电泵循环液体火箭发动机正式定型，它的出现，必将成为商业航天产业的转折点，新航天时代已经悄然来到我们身边。” 想在美国创业，通过这半年时间下来，章昭好歹也学会了几招。 首先，必须得会吹牛逼！ 商业航天发射时代确实已经到来，现在章昭这样宣布，那绝对是错不了，回头再过上几年，真的当商业航天时代爆发的时候，人们回过头，再看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不用多说，那怎么也的来个“新航天时代之父”桂冠戴上，妥妥地。 吹牛逼的最高境界不是当时吹了当时兑现，而应该是当时吹了牛逼，要等到五年、十年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原来当年章大佬吹的牛逼居然都一一实现了。 那时候，人站在高出，看到一群咸鱼高呼666.... 没错，这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此时此刻，现场其他人并不明白章昭所谓的新航天时代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大家为法拉第火箭发动机而欢呼。 马特兰教授依旧没来现场，但章昭已经看到，人群中有好几位熟悉的面孔，他们人都是马特兰教授得意弟子。早在几天之前，这些曾经参与过火箭发动机研制的骨干，也都陆续来整理了他们之前的研究数据，据说是在为毕业论文做准备。 既然可以允许学生用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子系统研制项目做各自的毕业课题，如此看来，这位南非老教授应该是逐渐想明白了。 如此，甚好！ 发动机定型之后，接下来是进一步做推进系统整合测试、全箭联合调试。 科考尼已经把钛酸锂电池组整合制造完毕，亲自把电池组运送到现场，在见证了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性能之后，这位汽车设计师难以掩饰内心激动。 从车里将三组电池搬出来，全程见证了工作人员将其安装到箭体的电池基座上，之后才放心地摸了摸碳纤维复合材料制作的黑色箭体外壳。 为了节约重量，实现最大限度的瘦身，章昭没有给箭体进行任何涂装作业。 所以，这是一枚黑火箭，而黑色是碳纤维材料的颜色。 简陋的总装车间里面，此刻人声鼎沸，而外面很快又开来一辆皮卡，司机展示了一手精准的倒车入库，在后车厢的发动机转运架上，赫然是另外一台全新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 编号：0013。 没错，这是最近出厂的第13台发动机，前面12台发动机已经累积进行了长达5200秒的测试，用严谨地数据表明，自后面第13台发动机开始，全都可以装上火箭做正式的全箭联合测试。 整个发动机上下，泛着银白色光泽是整机的金属部分；黑色部分是复合材料尾喷管，两台高转速无刷电机外壳则是紫红色。 法拉第火箭发动机体积很小，仅仅只有两支成年人皮鞋长度加起来的样子，但它却能够在关键时刻爆发出25KN（约2.5吨）的推力。 而它每秒307的地面比冲，这在探空火箭发动机类别当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早在发动机出厂之前，工程师就已经做了严格地测试，现在送到总装车间，目的就是要现场装进箭体，让电子号探空火箭能够赶在月底之前进行一次综合性地面试验。 按道理，火箭还应该做一次全箭振动台测试，这是很重要的环节。 但斯坦福大学没有相关设备，因此就只能放弃这项非常有必要的测试工作，大概也算是冒了一些没必要的风险。 不过话又说回来，探空火箭飞行高度并不高，属于典型的亚轨道飞行器，整个飞行时长也不过两三分钟而已，真要是不做振动台实验，其实也无妨。 整个测试流程直接进入电气系统综合匹配试验，这是电子号火箭必不可少的流程，而且还是重中之重。 毕竟电子号火箭的电气化程度非常高，涉及到电气系统的兼容性、稳定性，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关键数据，所以绝对不能漏掉。 按计划，第一次电气系统匹配测试会在9月27日开始，随后的9月30、10月05日，还会进行两次补充测试。 若一切顺利，在10月11日的时候。 团队将会进行全箭试车，这将是火箭飞行试验前最接近飞行状态的地面综合性试验，通常也是飞行试验前规模最大的地面试验。 专门为电子号火箭设计的移动发射架已经在建造当中，碍于条件简陋问题，全箭试车将会直接在发射架上进行。 到那时候，发动机将会点火运转，推进剂储箱也会加注燃料和氧化剂。 未来的10月11号测试中，除了火箭不会脱离发射架之外，所有发射流程都会走上一遍。 第049章：两手准备 按理来说，现在各方面都步入正轨，电子号探空火箭的设计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下一步就只需要安静等待测试结果便是。 但是，这情况好赖不赖的，苏馆长那边却突然传来消息。 俄罗斯方面并不愿意出售远地点发动机相关技术，或者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这样可能还更加合适些，在RD-180和NK-33两款发动机之后，聪明的俄罗斯人认为自己已经充分掌握了各种运营竞标手段。 加上2002年的国际原油价格大幅度飙升，俄罗斯小日子过得还尚且不错，此时的毛子也开始飘飘然，他们希望能抛开美国代理商，要直接跟整星研发公司对接。 所以，苏馆长这次亲自到俄罗斯谈判，其实并没有得到之前所预想的结果。 回斯坦福住处的路上，馆长脸上疲态已显，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毛子的胃口居然会如此之大，真以为靠他们那些比R-4D-11好不了多少的发动机就能拿下美国市场。 谈判失败后，苏馆长并不生气，只是轻蔑地来了一句： 天真！ 苏馆长：“我们也不用跟俄罗斯谈了，过几天寻个时间，咱直接去乌克兰那边找机会。” 一计不成，马上又生一计。 遥想前苏联解体之后，除了俄罗斯继承大部分航空航天产业之外，乌克兰所继承的航天产业份额同样也相当雄厚。 俄罗斯人不识抬举，以为这天下离了他就不转了。可事实终将证明，这地球离了谁都一样，依旧会照常运转，那乌克兰此时就被摆上日程。 章昭光是听了一说，随后也略微思考，便觉得这事儿应该是比俄罗斯靠谱。 赞同道：“行啊，乌克兰的航天工业是每况愈下，裁掉核武器和弹道导弹之后，本身又没有足够的航天市场需求，整个航天产业都眼巴巴地看着能不能有国外的航天合同，可最近这几年的全球航天产业都不景气，谁又愿意将自己手中项目拿出来呢......” 广义上来说，乌克兰手中运载火箭技术是相当强大的，技术能力绝对吊共和国。 南方设计局经验丰富，是苏联时期顶级的导弹、火箭研发单位，诸如旋风系列、天顶号系列、第聂伯（SS-18的马甲）这些，都是很有实力的运载火箭产品。 而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则更加牛逼，甚至连火箭发动机的研制也能轻松玩转，俄罗斯在国际上各种炫耀的RD-180火箭发动机，那也不过是RD-170的阉割版罢了，而RD-170却是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所研制。 所以造化弄人，明明该乌克兰吃肉的RD-180项目，最终却被俄罗斯抢走。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乌克兰国家实力确实太弱，即便自己盘子里的肉再肥，他同样也守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俄罗斯把肉抢走。 此情此景，穷困潦倒的乌克兰航天工业要是对俄罗斯没什么想法，那绝对不可能。 跟俄罗斯那边玩锦上添花，自然没什么好效果，但如果到乌克兰去合作，那绝对就是雪中送炭之举，想想已经憋屈了多年的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会有什么反应，章昭还是很有些期待。 必须要知道，诸如国内在研制中的YF-100火箭发动机，说它的技术参考来源，其实很大程度就是乌克兰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的RD-120发动机。 总而言之，乌克兰火箭发动机技术外流问题，其实早就已经有了。 章昭甚至隐约还记得，后来C县发射某型号中远程弹道导弹，其发动机技术便是源自于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至于到底是从俄罗斯渠道还是乌克兰渠道过去的，那就不得而知。 但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乌克兰航天产业过得并不好，他们完全没有拒绝一家美国航天企业好意的理由。 在乌克兰行走，只要能披上美国企业这张皮，一切问题都会简单很多。 君不见，即便十年之后，乌克兰依旧是亲热欧美到毫无底线，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 确定下一步要将主要目标放在乌克兰之后，苏馆长作为电泵远地点发动机项目的倡导者，此刻思来想去，还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提前问清楚最好。 正好车上就只有两人，自然都还方便。 馆长：“如今你在美国也成立了公司，从事航空航天产业，这行业我其实比你更清楚，美国的基础条件、创业环境都比国内更强。但是，华人身份在这里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恐怕很难啊！” 忽然提起这事，章昭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回答：“我的理想依旧是航空航天产业，可现在国内航天系统过于严谨、保守，所以才来到美国先看看情况，到这边先看看行业最新动向，争取做出一番能够让国内刮目相看的成就之后，那时候再回国，也才能有对应的话语权。”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这话其实可以理解为中性语境，本来嘛，国内情况就是这样，高层大力提倡的“走出去，引进来”战略方针，这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要基调，章昭难道要违背它吗？ 而现在，他就是深入地执行“走出去”战略。 至于什么时候能执行“引进来”展露，那就得看章昭什么时候能做出一番大事，看他什么时候能够在国内有一定的话语权，只有当他引起高层重视后，对应的资源才会倾斜到章昭头上。 想来想去，这已经是作为重生者的最佳选择了，也只有上辈子真正在体制内深刻地体会过各种酸甜苦辣，他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最优解。 苏馆长也是从美国辞职归国的专家，他最能明白章昭所想，并且也对此表示赞同。 “能够这样想，我感到非常高兴，也不枉为你辛苦筹划这么多。作为过来人，其它也不用再多说，反正只有一句话，你未来学习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张教授，我们两老头都是一群庸人，你现在年轻有为，在我看来，最应该走当年钱院长的路线。” 钱院长指的是钱学森，这个能听明白。 章昭却笑着摇头：“不不不，我做科研虽然还算勉强及格，但绝对没有钱老那般天赋，不过有一点倒是会努力像钱老靠拢，在美国名就之时，也是我归国之日，中美关系相对已经转暖，我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也将轻松很多。” 一口气将未来打算都说清楚之后，顿时也感觉心里轻松许多。 而另一头，苏馆长终于是心里有数了，关于远地点轨道发动机研制，他还有最后一道保险需要打上才算完全放心。 而这最后一道保险，主要还是看章昭打算如何处理跟国内的关系，现在看来，情况还算不错，尚且都在预料之中。 馆长：“俄罗斯不可靠，乌克兰那边看起来应该会有很大机会，但没到走最后，谁也说不清好坏，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同时还要跟国内的航天系统联系，如果真到最后万不得已时刻，其实可以选择跟国内相关单位合作。” 国内...... 猛然间，章昭才想起来，国内也确实有完整的远地点发动机相关技术。 不是单组元推进，也不是固体发动机，而是采用了双组元液体发动机方案，据说在推力和比冲数据上也不会比国际先进水平差多少。 按照这样来看，寻求更国内合作，倒也不失为一手好旗！ 第050章:请务必带去和平 确定可以把国内的液体远地点发动机作为最后一道保险，那后续工作就可以放心很多。 再去跟乌克兰动力机械联合体会谈，苏馆长也是彻底的放开手脚，首先从气势上来说，直接就力压整个会谈过程。 听闻要“合作”开发远地点发动机，南方机械联合体不出所料，直接爆发出巨大的热情。 果然，还是雪中送碳更能暖人心，至少乌克兰方面的态度就要比俄罗斯好了太多，这让苏馆长感到非常满意，他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就来到10月17日。 远在乌克兰的谈判结果如何，章昭还并不清楚，但他现在必须要开始做临行之前的准备了，原计划要在10月11日进行全箭试车，但因为中间出了些小问题，又被推后到10月14日进行，但好在最终结果是值得让所有人高兴的。 于是，就在10月17日这天，众人选择给火箭装箱起运。 探空火箭的尺寸相对较小，也不过就是一枚大口径火箭弹或者中远程防空导弹的体积，况且这还是采用两级火箭方案，在经过拆分之后，其实直接就可以装进密封箱中运走的。 为了以防万一，直接建造了两枚火箭，反正探空火箭造价便宜，为了能够让一切都顺利，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而真正让人头疼的，主要还是这次专门为火箭发射所建造的发射架。 一般来说，火箭发射普遍是不用自带发射架的，但这次要参见火箭大奖赛，而发射场又是在黑石沙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发射场地肯定有，但要说发射架什么的，那肯定就不可能。 也好在探空火箭的发射架相对简陋，自己建造也没问题，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如何运输的问题，那就不得不承认美国人还真是挺有想法，工程师直接去弄来一副拖车底盘，稍微改造之后，干脆就将发射架固定在拖车底盘上。 说还听点：这叫车载探空火箭发射系统！ 为了把这事儿办好，设计人员还特意跑到军事博物馆去参观了很多防空导弹的车载发射架，在经过各种设计和修改之后，虽然体积方面比霍克防空导弹发射车大了很多。 但有一点好，这玩意儿安全、靠谱。 反正探空火箭的发射对发射架体积没有要求，大一点儿也无妨，拖车底盘难道还不够大吗？ 在美国这地界，拖车的管理并不算严格。只需要一辆重型皮卡车，直接就能拖着四到五之长的双桥底盘满世界乱跑，加上重型皮卡本身还算不错的越野能力，若真到了黑岩沙漠，那绝对是它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发射架需要一台重型皮卡牵引；两枚电子号探空火箭也要用一台皮卡运输；但光是这样的话，那还远远不够！ 黑石沙漠的火箭发射场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央，既然要参加火箭节，不管是参赛者，还是强势围观的游客，住宿问题就不要想太多了，老老实实地选择帐篷、房车之类最合适。 总之就一句话，包括所有吃喝拉撒在内，你都要自理。 于是乎，又还得另外安排一辆大皮卡，要装上各种生活物资才行。到这时候，大致的准备才算初步完成，回头再看电子号探空火箭的地勤团队，那也确实够庞大，为了把这些工程师和看热闹的工程师家属们带上，整个车队共计有八辆大车。 10月17日早晨，出发。 当车队驶出市区后，早已在郊区等候多时的液氧/煤油罐车也赶紧加入车队，众人浩浩荡荡地驶向加利福尼亚州东部，而此行目的地是隔壁的内达华州。 内华达州作为一个以沙漠戈壁地形为主的大州，内达华州在美国的定位大概就跟共和国内西北的甘省差不多，经济相对落后，但旅游业发展的不错，同时也因为人烟稀少等原因，这里也是相当优秀的航天发射基地选址处。 亦如甘省的巴丹沙漠深处有九泉航天发射基地一样，在黑石沙漠深处，同样也少不了航空航天和军工产业身影。 美军最大的内陆核试验基地位于此处，再早些年，甚至还有核试验爆照后，核辐射尘埃被吹向其它州，最后甚至搞出了紧急疏散的大事件，其危险系数并不比切尔诺贝利差到哪里去。 除开核试验，红旗军演训练场也设立于黑石沙漠中，还有更加神秘的51区也位于此处。 相比之下，专门为航天爱好者开放空域，允许民间火箭发射项目在此开展，这都已经是小意思了，某种程度来说，当地政府甚至是把每年的火箭节当做旅游项目来对待。 下午4点，车队顺利抵达目的地。 地图显示，这里是黑石沙漠西南外围最后一个小镇：格拉克。 在车队进入小镇之后，拖车上巨大的火箭发射架肯定瞒不住当地人，很快就有人前来兜售各种物品、纪念物，而章昭入眼之处，发现这小镇几乎有80%的人都是黄皮肤。 是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 乍一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回到过了国内，但仔细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北美印第安人才对。至于是否真像后来网上流传那样，这些印第安人都是殷商遗民，那章昭还真说不清楚。 苏珊之前已经来过黑石沙漠，对美国历史也挺了解，看到现场情况，顺便也解释一番。 叹息到：“欧洲人抵达东海岸之后，逐渐将当地原住居民印第安人从东海岸一路驱赶到中西部这边，而这些劫后余生的印第安人，他们现在主要就聚居到内达华州，格拉克镇应该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聚居点吧。” 章昭：“还真是印第安人啊，我刚才乍一看，以为是亚裔华人。” 车队已经在小镇外的房车营地安顿好，众人进入小镇之后，带着老妹章晓秋一起，加上苏珊就是三人，大家权当是来领略印第安风情。 按照苏珊的说法，现在印第安人生活状态就像是被美国白人圈起来当做濒危动物来保护一样，完全就用来宣扬所谓的“人权”、“平等”的结果。 但实际嘛..... 走在街道上，看起来也就跟国内中西部传统小镇差不了多少，基础设施落后，经济落后。 转过十字路口，入眼是一片空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正前方，一位穿着印第安传统服饰，身上涂满五颜六色油彩，顶插鸟羽的中年人跪在地上，正在卖力地唱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语言，但这曲调却充满伤感、痛苦，以及不甘！ 苏珊：“这首曲子叫《最后的莫西干人》，我听过CD版，而且还非常出名，没想到在这里还听到了现场效果，感觉也别有一番滋味。” 最后的，莫西干人...... 一曲终了，章昭还在回味着什么，旁边却传来老妹章晓秋的感慨。 章晓秋：“我听出这曲调中的味道了，而且也感同身受，同样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一百多年前，中华大地也曾经遭受欧洲人侵略，不同的是，我们挺过来了，并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这些印第安人则被迫离开故乡。” 说完，小心地来到那位印第安人面前，掏出一百美元，正要放在面前毛毯上。 却不想这位“卖唱”的街头艺人摇摇头，他阻止了章晓秋举动，他看到面前这位姑娘跟自己是同样的肤色，街头艺人笑了。 “谢谢，我只是街头献唱罢了，不是卖唱！” 将钱收起来，回头再看看老远站在旁边的章昭，这姑娘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的表情，看来确实因为这一曲歌，也让她心里想到了很多事。 走过去：“走吧，你应该这样想，如果没有清末民国的仁人志士不断上下求索，或许在地球的对面，也会有一群人同样是垂垂老矣的黄皮肤老人，他们或拉二胡、或吹唢呐，但歌曲大意不会跟这曲《最后的莫西干人》差多少。” 这句话，章昭是用英语说的，为了就是让旁边那些围观的人都听到，他章昭为祖国而自豪。 此刻，跪在地上的印第安人应该也听懂了，抬头看看章昭：“你们来参加火箭节？” 章昭：“不，我是来发射火箭。” 原来如此，面前这位是来发射火箭的，听到这，印第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珍重地将手上的盖那笛子举起，坚持要送到章昭手上。 “这个送给你，如果有一天，你也能登上月亮的话，请务必要将和平带过去，你们经历过自己土地被人侵占的痛苦，希望不要再将痛苦再带给月亮。” 听起来好像有些无厘头，但章昭却完全明白对方用意，看到这位印第安人脸上恳求的神色。 于是，承诺到：“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登上月亮，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和平带到，至于这支笛子，我以后将它送给月亮。” 章昭言毕后，这位印第安人却忍不住掩面哭泣。 “谢谢，月亮祝福你们，好运。” 离开小镇中心，在回房车营地的路上，三人久久不语，苏珊倒是听过一个说法，那还是美国的阿波罗登月计划时期。 苏珊：“美国开展登月计划的时候，宇航员奥尔德林在内达华州接受训练，他遇到了一个印第安老人。得知要登陆月球，老人请求奥尔德林若能遇到月亮人，就给带句话过去。” “后来呢？” 章晓秋对此很是好奇，她觉得这故事肯定不简答，所以又赶紧追问到。 看老妹感兴趣，章昭则给出了答案：“后来，奥尔德林找人翻译之后，他才明白这句话意思，老人说‘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为了夺取你们的土地。’” 做为航天人，关于“奥尔德林和印第安老人”这件事，大概能算是阿波罗登月计划中最有人文气息的故事了，只要是听过的人，几乎都很难再忘记。 等章昭把故事讲完，苏珊则点点头，而老妹儿却眼前一亮。 晓秋：“也就是说，在那位印第安人的眼里，我们比美国人更值得信赖？” 想了想，苏珊则回答：“没错，听刚才话里面意思，应该就是这个道理，你哥手里那只盖那笛就是来自那位印第安人的信任。” 第051章：加州三剑客 房车营地这边刚把帐篷搭好，远处公路上，新的车灯由远及近。 抬头一看。 好家伙，这绝对又是一支庞大的车队，而且配置上绝对不比章昭这边低到哪里，打头的大家伙居然是一辆颇有些复古外观的长头重型半挂拖车。 站起来，仔细打量之后才终于分辨清楚，原来这是辆彼得比尔特389。 若光听名字的话，感觉就有点儿像是一家二流车企的样子，但真正看到实车的人才知道，这车绝对牛逼。 擎天柱！ 没错，这支车队打头是弄来了美漫《变形金刚》中擎天柱的原型车彼得比尔特389，还真是有钱人啊！ 在此之后，紧接着又是几辆随行的乘用车。 比起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的队伍全靠皮卡车拖着小背包进军黑石沙漠来说，这支新来的队伍确实够土豪。付才放下午餐肉罐头，伸手抹了抹嘴角。 笑着打趣到：“这变形金刚....怎么还来参加火箭大奖赛，看来倒是挺唬人的，莫非要开发星际航行技术，准备回赛博坦星球？” 这笑话，一点都不冷。 众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营地另一头的庞然大物，不得不说，这种长头重型半挂牵引车的体格确实很唬人，有种邪恶的力量感。 几分钟之后，对面车队走来一位身穿卡其色短袖衬衣中年人，衬衣上兜袋印着章昭并不认识的标志。 来人很有礼貌：“你好，请问也是参加火箭节的队伍吗？” 苏珊抢答：“是的，参加今年的Mini火箭大奖赛，你们不也是一样吗，看那车上的家伙也没有任何遮挡，格拉克镇是荒漠绿洲，晚上露水比较重，一定要记得把东西盖好。” 彼得比尔特389后面挂着一枚火箭，样子有些怪异，而且看起来真心挺廉价，整个就跟废品站里淘出来的一样。 “谢谢提醒，我们会盖好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房车营地只有这么大，我车队还有几辆车没法进来，你们这边还有很多空地，能不能稍微腾些空地给我们使用？” 原来是商量营地问题，苏珊点点头，眼神上挑，示意对方可以先看看自己的车队。 回到：“你们的重型拖车占了太多地方，房车营区不允许这种大车开进来，现在你们把它开出去，腾出来的地方足够用了，待会儿就是再来一支队伍也能轻松安顿。” 作为土生土长的美国人，苏珊对这边的风土人情早就门儿清。 遍布全美各地的房车营地执行何种规定，苏珊自然也是心里有数，对于这支骚包而拉风的参赛队，她没有好脸色。 礼貌中年：“那是大型房车营地才有的规矩，这里如此偏僻，本来空间就够用，原则上可以将大型车辆开进来，不是吗？”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姑娘并不合作，这让中年人有些不高兴，在格拉克这种沙漠小镇，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以前来来来回回好几十次，不也都没人多说什么吗。 至于现在..... 苏珊：“那还是不行，你们现在必须将重型车开出去，不信的话，可以回头看看。” 这边正说着，远处小道上的车灯则不停地闪烁，这次新来的车队显然就更加庞大，甚至一眼都望不到头。 苏珊：“看到了吧，赶紧去挪车！如果是我，现在就应该找个靠外的好位置，不然待会儿连靠外的位置都没了。” 礼貌中年自然也有看到新来的车队，这时候直接哑口，转身回去调度车辆。 看人都已经离开，章昭目光才从远处新来的车队身上收回来，招呼着：“大家都动起来，尽量往里面让一让，后面还有一支车队要进来。” 看到外面情况的不止章昭，众人早已经开始收拾起来，准备把空地让一让。 队伍中，几位美国本土工程师聚在一起，交流到：“这次大奖赛的规模绝对是前所未有，看看这些车队，我打赌后面肯定还有在赶路的。” 整个营地略微混乱几分钟之后，各种呼喝声夹杂着柴油发动机的咆哮，以及那未经处理的尾气..... 章昭的鼻子抖了抖，敏锐地嗅出了空气中的问题，默默地臭骂一句： “这尾气，最多能达到国二标准。” 没错，肯定是国二标准，醇厚！ 紧接着，马上伸手捂着鼻子迅速跑到上风口去，难怪房车营地规定重型卡车不能开进来，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嘛。 跟营地里面的混乱相比，外面情况就是另外一番天地，章昭分明看到有专门的电源车开到下风口，有条不紊地启动了大功率发电机，然后又有专人将电源线牵到百米之外，那居然是野外营地。 没错，这支新来的庞大车队并没有打算到房车营地来使用水电设施，人家车队能够把所有物资都包括在内，以至于章昭还看到野战炊事车..... 光说这规模，简直就跟一支团级装甲部队不相上下了。 牛叉！ 时间再过几分之后，章昭甚至开始怀疑到底哪边才是野外营地，对面的灯火亮度明显要压过这边的正规房车营地。 无奈，深呼吸，这玩意儿真的不能比！ 章昭：“别看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后天Mini大奖赛现场才是大家见真章的时候，现在规模气势再怎么好，到时候在咱们电子号火箭面前也完全不顶用。” 说起这里，众人都点点头，大家确实是胸有成竹。 之前彼得比尔特389车上的破铜烂铁又不是没看到，若对手都是这种货色，那还真不用担心最后的比赛结果，绝对是秒杀。 又是片刻之后，前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相关情况一说，章昭也就释然了。 第二支车队，也就还是那辆擎天柱打头的队伍来自洛杉矶，隶属于一家名为犰狳航空的商业航天公司，创始人叫里克·特姆林森，一位电脑游戏工程师，以及另外一位NASA的医生乔纳森·克拉克。 在章昭记忆中，这应该是一家完全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公司。 但是，根据最新打听来的情况，这家商业航天公司其实是在2000年就已经成立，目前以及发射了十多枚探空火箭。 到这里，围坐在一起的工程师团队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经验丰富的老资格。 原本以为美国的商业航天公司也就后来那几家公司，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很多隐藏在水底下的存在。 点点头，目光投向营地对面，章昭：“对面呢，那边儿又是什么来头？” 说起对面什么来头，前往打听消息的工程师却笑了：“也是一家新成立的玩票公司，据说是来自霍索恩，名叫太空探索技术公司，老板很有钱，以前是硅谷的创业者，现在想要投资航天产业来玩一把。” 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技术能力，以为只要有钱就能玩转航天技术的爆发户，团队里面众多工程师们表示很不屑，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唯有章昭神色有些怪异，站起来，再看对面的营区，果然是一副科技土豪做派。 感觉这时候给出过多的解释也没什么意义，而且章昭也明白，对面马斯克现在应该也还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他就算来参赛的话，恐怕很大的可能也是扮演酱油角色。 此情此景，若要让他说些什么，那确实也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加州不愧是有着悠久的航空航天历史，即便航空产业已经有所衰落，但航天产业却依旧能蓬勃发展，现在算上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在内，共计就有三家商业航天公司了，这绝对是相当可怕的发展潜力。 不愧是能够以一州之力超过整个法国国民生产总值的存在，这简直深不可测。 尚且还没到位于沙漠中心的发射场，就遇到了SpaceX，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遇到令外一位商业航天大亨。 相比高调的SpaceX和马斯克，一直低调发展技术为主的蓝色起源在章昭眼里还要更加神秘些，若此次火箭节能够结实到这两位的话，那真就不虚此行了。 仔细地检查了设备过后，确定各方面都没问题，把晚上值班人员安排好，团队众人陆续才回到帐篷里睡觉，十月中下旬的天气还算不错，晚上靠帐篷、睡袋入眠也不存在什么问题。 一夜无事，平安！ 三支车队各自早餐后，将营地收拾完毕，这时候才看到SpaceX营地有人把垃圾带到房车营地指定的垃圾箱里面，如果不是因为处理垃圾，可能对面都不会踏进这房车营地半步吧。 随后，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车队几乎是前后同时上路出发，三家公司都从加州过来，要打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能算是乡党的一种。 昨天晚上的擎天柱看起来很威猛，但真正进入黑石沙漠过后，其实是没有铺装公路可用的，好在都是硬化的盐碱地和荒漠，只要底盘稍微高一点，也可以随便开。 就这样，跟在秦天柱的屁股后面，一群小爬虫紧随其后。 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车队以重型皮卡为主，上了这种地形，那简直就是鸟归山林，鱼翔浅底。如果不是因为要考虑车上货物需小心易碎，恐怕这些老司机早就一脚油门飞起来了，哪还能跟着车队一起晃悠悠地学乌龟。 或许是天公作美，又或者是因为NASA气象卫星的性能强悍，预测到最近这几天是最佳民间航天发射窗口，反正整个白天都是晴空万里。 章昭时不时需要看看前面的液氧/煤油车，好在罐车制冷效果还挺不错，推进剂都还安全。 10月18日，下午三点。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三支来自加州的车队终于成功抵达发射场，通过挡风玻璃望去，此时已经有很多队伍、游客提前抵达。 不远处，蔚蓝色的天空中，火箭发射留下的白烟轨迹还未消散。 看来，这车队还是来晚了一步，不然就肯定可以看到一场二踢脚发射盛典，真是可惜了。 踢开车门，顺手戴上沙漠迷彩色的宽边遮阳帽，掏出前几天老妹临时采购的兰道夫太阳镜，双手叉腰，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此刻看天上的太阳也都颇为感觉不顺眼。 这一次，章昭入乡随俗，他要装一回美帝国主义洋逼。 良久之后，才挥手指着前方的安全区空地。 “安营，扎寨！” 第052章：先炸为敬 黑岩沙漠其实是一个很漂亮的旅游胜地，这里有色彩亮丽的间歇泉、干涸的古湖湖床，以及极富动感的山脉，基于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此处不仅有火箭节，同样也是火人狂欢节的举办地。 火人节是年度节日，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始，共举行为期8天的狂欢庆祝。 现在已经是10月中下旬，火人狂欢节的热闹刚过去不久，人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热情”的黑岩沙漠依旧用高温来欢迎来客，而营地仅仅只提供厕所和水这两样生活必须设施，其它一切都靠来人们自行解决。 安全区很大，所有车队都有充足空间来搭建自己的野外营区，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的队伍也不会例外。 众人一起动手，将各种生活物资从车上卸下来，并搭建露天帐篷。 发电机是必须有，但肯定比不上马斯克来的土豪，条件限制，也就只能用大功率台式汽油发电机勉强供电。 至于野战炊事车之类的，那绝对是想都想不要多想，除了一台微波炉用于食物加热之外，其它全都是便携式食品，小日子算是过得比较苦逼那种。 说句不好听，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公司现在就跟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差不多，都是行业四等人的存在。 章昭闲来无事，绕着安全营区走上一圈后，发现这次大赛还真就跟之前赫德所言相同。 波音、雷声系统公司、洛克希德、轨道科学、甚至连诺斯罗普.格鲁曼这种在运载火箭和弹道导弹市场没有布局的军工巨头也有资助自家员工前来参加大赛。 要说这些军工巨头也是闲的蛋疼了，都老老实实地去竞标军火订单就好，没事儿跑来搅合一场民间的火箭大奖赛，这算什么好汉。 就算最后能赢，恐怕也逃不过“胜之不武”的小鞋...... 以上都还只是章昭能够认得出名字的公司，其它的小公司、大学教研团队，甚至民间爱好者协会，加起来至少不低于三十组参赛单位。 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在加州还能算不错，但跟现在这些庞大的参赛队伍规模相比，确实在车队规模、背后金主资助上先败下阵来。 正在营区散步，观察着各种情况，突然间！ 只听到“轰隆”一声响起...... 听到远处发射场方向传来巨大地爆炸声，章昭猛然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那赫然是一朵蘑菇云升腾而起，远处观看发射的人群都在疯狂地尖叫，似乎像是在惋惜，但章昭却隐约听到人群中的众人尖叫声里面又充斥着兴奋之意。 望着不断拔高的黑色蘑菇云，章昭在震惊之余，心中也不免感到有些无奈。 朝着干涸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河床上唾了一口飞沫，嘴里则嚷嚷着：“什么狗屎玩意儿，我这才刚到营地，居然就遇到这种事儿，真他娘的晦气！” 摇摇头，也没心思继续闲逛，转身返回车队营去。 赶紧把资料都带上，现在得要先到大赛裁判组那边报道，这是参赛队伍必不可少的流程，大概也就跟大学运动会的运动员参赛检录流程差不多。 ..... 官方裁判组的为位置很好找，因为整个营地就只有大赛官方的帐篷区才能竖立氢气球，成为整个安全区营地最高点存在，目的是为了能让参赛队伍、游客能够轻松找到官方所在。 以氢气球为参照，果然很容易就能来到官方的帐篷区。 十几顶折叠帐篷一水排开，而且全都印着NASA的标志，坐在帐篷下面悠闲地喝着冰咖啡的工作人员大多也都身穿NASA员工服，互相之间笑谈着什么，至于的黎波里火箭协会的工作人员，章昭仔细寻找之后才发现，似乎那帮家伙已经被挤到大赛官方办公区的墙角去了。 众多NASA官方人群中，章昭终于找到了赫德，而对方似乎也刚好看到这边的老朋友。 站在远处，赫德热情地朝章昭挥挥手：“这边来，我的朋友，你终于还是在最后报道期限之前到了，否则我还以为你们要放弃参赛。” 放弃？ 连忙摇头：“放弃是肯定不可能的，我们努力了大半年时间，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次发射机会，怎么还可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等我现场报道吧，先看看给安排的发射时间。” “当然，就喜欢看到你这种自信的表情，之前我已经跟我的同事们说过，也告诉他们，这次火箭节会有不一样的惊喜，你到时候可不能让我被他们笑话。” 赫德走在前面，热情地带着章昭前往办理现场报道流程。 负责文职工作的女职员应该是一位才刚从大学毕业出来的小美女，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穿着大胆，明明是有着可以去当超模的资本，没想到却跑到NASA去跟一群糙汉子玩什么宇航探索。 到这里，章昭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似乎美女们天生都拥有敏锐地直觉，章昭不过是趁着对方低头写字的时候多瞄了几眼，对方居然连这都能感觉到。 头也不抬，怼了章昭一句：“液氧/煤油火箭，你们真是够大胆的，难道不怕爆炸吗？” 之前才说了今天有点儿晦气，怎么这才刚报道，又听到有人说自己的火箭要爆炸，章昭瞬间对这位蛇蝎女人就没了好感。 果然，这越漂亮的女人啊，那心肠就越发歹毒。 古人云：蛇蝎美人。 此话诚不欺我也，今天是真的见识到了，回头要是有机会，一定把这臭娘们儿狠狠地捶一顿才能解气。 看对方已经把表格办好，章昭伸出手，直接把资料表抽走。 临走之前，还不忘会一句：“就算今天这里的所有火箭都爆炸，我电子号火箭也一定会顺利发射升空，你要记住，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说完，章昭头也不回地前往下一个签字点，美国的办事儿程序同样也是繁杂冗长，绝对不比国内好到哪里。 而这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人议论起来： “东方的力量，难道靠巫术就能够让火箭起飞吗？” ......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的就能飞起来呢，前几年的长征火箭不也成功的用巫术发射过好几枚卫星吗。”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美女，那绝对就不会缺少那些自以为是的讨好者，即便是在NASA这种看似高大上的航天管理机构内，依旧也少不了那无孔不入的舔狗大军。 第054章：1号位，发射！ 发射准备区，4号工位。 不管是Mini大奖赛的参赛团队，又或者自制火箭发射爱好者，所有人都会在官方指定的露天装配区做发射前调试与安装，具体到电子号探空火箭，工程师们需要将各分段从转运箱中取出来，再进行现场组装。 没有加注推进剂的箭体其实很轻，几个人一起搭把手，也就很轻松地将所有包装拆开。 第一级火箭长2.4米，直径0.42米，采用四片尾翼设计方案，并且采用了一台法拉第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为动力。 第二级火箭长3.6米，直径则是0.37米，采用四片尾翼加边条的自稳定气动控制，同样也是一台法拉第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为动力。一开始的时候，章昭其实是打算通过增加第二级火箭发动机的膨胀比来提升比冲，但后来在经过了众人的详细论证之后，研发团队最终选择不再对发动机进行改动。 火箭的级间连接方案采用热分离技术，该方案成熟度高，结构也是以简单、粗暴为主。 级间分离时由控制系统发出一、二级分离和二级发动机点火指令，分离面上的4个爆炸螺栓同时引爆，从而使连接解除，二级发动机推动二级火箭加速向前飞行，发动机喷出的高速燃气流喷射在一级氧化剂箱前底上，从而增加了一子级箭体飞行阻力，迫使一级箭体离开火箭。 整流罩高度为0.6米，同样也是采用复合材料制作，并且以爆炸螺栓来实现连接/分离。 黝黑的箭体表面是粗糙地碳纤维纹路，正午的阳光照射到箭体表面，所有光热都被吸收，而这才是黑火箭本质。 看起来似乎很廉价，但章昭和众多工程师们心里却跟一面明镜似的。 面前这枚探空火箭来说，它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肯定也不仅仅只是看起来有些廉价而已，在核算实际成本之后，其实它远比看起来更加廉价。 手脚麻利地按照操作流程，众人将火箭迅速组装起来。 而作为探空火箭，研发团队选择采用水平组装、水平运输的技术方案，做出这种选择也没有太多的技术考量，完全是因为方便罢了。 直到火箭组装完毕之后，电子工程师接上电脑，再次进行全系统检测。 抬头：“章工，箭体组装检测完毕，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 看看电脑屏幕上检测结果，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顺利，章昭点点头。 转身掏出大赛官方配发的对讲机，按下红色通话按钮：“休斯顿，这里是装配区4号工位，电子号探空火箭准备完毕，请求转运至发射工位。”（注1） 发射场的电子设备比较多，无线对讲机多少要受到干扰，无电流声一直都没有断过。 片刻之后：“这里是休斯顿指挥中心，前方1号发射工位以清空，允许电子号火箭转运至1号发射工位，完毕！” 得到发射指挥中心的明确指令，章昭大手一挥，飞身跳进牵引发射车底盘的皮卡货箱中。 拍拍驾驶室车顶，大声喊到：“目标，1号发射工位，出发。” 马上，皮卡牵引车挂上1档，也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现在发射架上面已经把火箭安装到位，很多精密部件需要小心翼翼地转运，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开慢一点儿是稳妥之举。 与此同时，观众区解说员也发现了4号准备工位的动向，胖子解说员很兴奋。 拿起高音喇叭：“各位观众，今天中午最后一次发射任务即将开始，4号准备工位的电子号火箭已经进入转运阶段，让我们来看看...看看它的发射工位是安排在哪里......” “它们来了，来了、来了，电子号火箭的发射工位居然是1号位，是1号位！” 看到电子号火箭径直往1号发射工位而来，解说员瞬间兴奋起来，1号工位作为整个发射场位置最佳的工位，不仅距离观众区更近，而且在历年火箭节当中，在这里所发射的火箭数量虽然不是最多，但它所发射火箭的技术含量绝对是相当有料。 常年参加火箭节的老观众们眼前一亮，几乎全都沸腾起来了。 2002年的火箭节规模空前，从三天前开始算起，就已经陆续有自制火箭的民间爱好者进行现场发射，但不管前三天发射成功与否，至今还没有谁能够获得在1号工位发射的机会。 俄而..... “哦，上帝！” 伴随着夸张的词汇，解说员再次拿起他的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向所有人告知他在高地解说席上看到的最新情况。 说话时，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一辆液体推进剂罐车驶向了1号工位，所以，这居然是一枚液体火箭，它是液体火箭！！！” 必须要知道，在探空火箭这一分类中，使用液体推进剂的火箭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性能非常烂，那就必定是性能非常突出。而现在，这枚电子号火箭能够在1号工位发射，那是否意味着它的性能会如同大家所期待那样。 “我们拭目以待.....” 没错，拭目以待。 观众席的狂热表现并没有影响到1号工位的发射前准备，皮卡将发射车牵引到指定位置后，随即断开连接开走，好在发射车上还有后备电源，足以供应火箭发射需要。 闲杂人员退场，章昭按下电机启动按钮，处于水平状态的发射吊臂开始缓缓起竖。 半分钟后，单臂发射架顺利地连同火箭一起完成起竖，一枚通体黝黑的火箭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为了看看本年度1号工位的首发箭风采，观众席那边甚至还引起了一场小骚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人们才发现地上碎裂好多台望远镜。 章昭：“推进剂管理部门准备，一级助推器煤油加注开始......” “完毕！” 章昭：“二级火箭煤油加注。” “完毕！” 章昭：“一级助推器液氧加注准备...” “加注完毕！” “二级火箭液氧......” 章昭：“推进剂管理部门撤退，发动机预冷系统启动。” 此刻，已经有液氧开始少量供应到发动机预冷系统，在中午11点的高温下，气态液氧不断从发动机尾喷口逃逸而出，淡淡地白雾在黑石沙漠背景映照下，简直美不胜收。 苏珊是伯克利大学电影与传媒专业学生，人生目标是能够到好莱坞去当导演，她要拍出特效炸裂的超级大片，而现在火箭发射场景难得，所以她也带着另外几位同学一起，到现场架设摄影机，每一个角度都不放过。 按照她的说法，既然苏馆长把钱投给章昭，那现在她就是最大化的利用投资。 摄影师：“这效果真棒，后期剪辑出来之后，我保证现场效果不会比航天飞机起飞效果差到哪里，或许凭借这段视频，我可以直接到好莱坞去工作了。” 不远处，章昭眼看这帮“拍电影”的还没撤退，当即爆了粗口。 “卧槽，傻吊还不赶紧离开，难道要我亲自把你们扔出去吗？” 现场总指挥都发飙了，苏珊当然是赶紧带着同学到安全掩体后面去躲着，任由摄影机和影像监控设备在现场自动拍摄，反正机位都已经固定好了，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 直到这帮拍电影的学生已经离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看看手表的时间，11时38分24秒，距离发射窗口还有11分06秒。 扭头，对着马甲上别着的对讲机： “休斯顿，这里是电子号火箭所在的1发射工位，现场调试完毕，请求10分钟倒计时准备。” 大奖赛官方发射协调小组，依旧是那位漂亮的超模拿起对讲机：“十分钟倒计时准备，发射窗口11时50分00秒，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祝你们好运！” 通话完毕之后，切换到另一个无线电频道：“R0阵地，这里是休斯顿中心，11时50分00秒预定发射任务启动，注意数据测控。” 远在五公里之外，一组移动雷达测控系统正在工作中，指挥车里面的NASA工作人员开麦。 “R0阵地收到，测控雷达启动！” 确认过R0雷达监测点之后，又再次切换无线电频道，还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内容。 “R1阵地，这里是休斯......” 事实上来看，为了监控火箭节的众多发射工作，NASA协调了六组不同功能的测控雷达，共同组成一张严密地探空火箭发射测控网，这是911事件之后才做出的探空火箭发射新规。 倒计时最后三分钟，章昭和另外两位发射控制工程师也来到安全掩体中，通过预留的观察窗口来确认火箭最后状态。 观众席解说：“火箭发射窗口为11时50分00秒，马上将进入最后一分钟倒计时，我们看到1号发射工位已经清空危险区。” 此刻，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反倒是各种长枪短炮们兴奋无比，恨不得到时候真能够用闪光灯把火箭给闪瞎。 最后一分钟，这是漫长的等待！ 8 7 ... 3.2.1 “点火！”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钛酸锂电池开始疯狂供电，两台电泵瞬间地把液氧、煤油泵入雾化器，而双股互击式雾化器则将推进剂源源不断地雾化，并喷到燃烧室里面。 火工品点火装置只是微微地擦出火花，但这也足以点燃充分雾化后的液氧/煤油推进剂，冲天火光从尾喷管呼啸而出。 明亮、刺眼。 约莫半秒之后，法拉第发动机全功率输出，火箭开始脱离发射架，并缓缓上升。 用一台推进仅有25KN推力的发动机作为火箭助推第一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子号探空火箭确实是给探空火箭大家庭丢脸了。 这探空火箭虽然起飞重量小，但人家起飞推重比绝对是可以秒杀众多正牌运载火箭，比起运载火箭起飞前十秒慢吞吞加速的视觉效果，大多数探空火箭起飞时凭借着超高推重比，甚至都可以直接旱地窜天。 说白了，如果把中大型运载火箭比作重型卡车，探空火箭的定位大概就跟钢炮小跑车差多，两者0-100公里加速数据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没法比！ 也正是因此，两种火箭在各自起飞的前几秒其实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当然，若是公正来说，液体火箭发动机本身就不是玩旱地拔葱红的料，毕竟是推力可控，也就没必要搞得跟固体大推力火箭那么花里胡哨。 虽然起飞时候的加速比较慢，但这并不影响大局，约莫着十多秒之后，作为液体火箭发动机，充足的后劲才刚开始发挥出它的威力。 伴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在那眨眼之间，天上的火箭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儿。 远处的发射协调中心，几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仰着头，目送着那枚远在天际的小黑箭顺利升空，直到目力所不能及..... 赫德：“不错，至少是顺利发射升空了，还是有两把刷子。” 此时此刻，现场众人自然都点头称是，毕竟这枚电子号火箭的数据确实很亮眼，起飞重量甚至还不到1吨，光是看这一点，它就足以排进此次参赛火箭的前三甲。 一位五十多岁的NASA主管回过神，迅速吩咐：“转接R3测控站，按照电子号火箭给的弹道数据看，级间分离的空域是在它们测控防区中。” .... “R4，遥测信号，正常！” “R3，级间分离成功。” “R6，二级发动机点火正常，弹道正常。” 测控网的测控口令几乎都是实时公布，通过观众区安装的大广播广而告之，当众人听到一二级分离成功，且二级发动机也顺利点火了。 终于，观众席的众人再也抑制不住，他们爆破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发射工位掩体里面，一行众人在章昭带领下鱼贯而出，他们当然也听到了来自观众席的喝彩，但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发射车。 云烟散去，发射车依旧骄傲地挺立在发射工位，光秃秃地单臂直指苍穹。 似乎在说：“瞧，天上那家伙飞的很稳，它是我送上去，厉害吧？” 章昭：“装配组善后，把发射车拉回准备区，下午检查发射车，如果没问题的，我们就着手准备后天的正式发射。” 没听错，搭载NASA官方的ALTEP-QAR试验卫星发射任务是在三天后进行，这次其实只是电子号火箭的发射试验罢了，作为一款全新研制的液体探空火箭，而且还采用了大量的新技术来提高火箭干质比，章昭也还是很慎重。 如此多的新技术被运用，那么在正式搭载ALTEP-QAR试验卫星之前，先来上一发测试箭，这简直再正常不过。 .. .. 注1：美国航天发射口令中的“休斯顿”大概就类似于六七十年代的“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是一个有关阿波罗13号飞船的梗，有兴趣可以去网上找找看。 第056章：必然的成功 到最后，章昭并没有给出报价，只说了一句： “还是等ALTEP-QAR试验卫星发射成功之后，我们再说这些关于未来的事，现在目标只有一个，要全力以赴，拿下本次火箭大奖赛200万美元大奖。” 虽然NASA的采购合同利润明显更高些，但现在大奖赛的事却更加重要，绝不能顾此失彼，如果连这边都做不好，那么来自NASA的采购合同就更不要想了，先把开门红打响，其它所有的美好未来都是基于本次火箭大奖赛能够夺魁而来。 但不管再怎说，在知道电子号探空火箭有可能因为这次大奖赛被扶正之后，章昭就抑制不住激动。 告别赫德，来到露天装配中心。 喜气洋洋的工程师团队正围绕着发射车做检查，其实除了部分地方被火箭尾焰灼烧之外，其它都还好，反正也不存在什么大问题。 章昭来到装配中心视察的时候，现场发射车负责人给出结论也是发射车无大碍，装填之后可以再进行第二次火箭发射，不会误事。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章昭随即大手一挥，高呼： “今晚小小地庆祝一下，开香槟，下午放假，自由活动！” 毕竟是火箭节嘛，既然来了，就要有个过节的样子，放假活动一二，正是理所应当，也不知道下午还有哪些火箭发射任务可以参观。 宣布放假之后，后续工作就要简单很多，发射车被拖回营地，大家各自寻找感兴趣的事物。 苏珊在捣鼓她之前拍下来的宝贵影像资料；老妹章晓秋则神叨叨地发呆，看着远处的石头山，似乎在思考什么；至于章昭，他要接待前来祝贺电子号火箭发射成功的好友。 艾尔·科考尼。 在科考尼的旁边，一位中等个头的男人，大方脸、略微卷曲的棕发，这打扮让章昭立刻想起了那个男人。 科考尼介绍到：“这是SpaceX公司创始人，埃隆·马斯克，听说我跟章昭你的关系很不错，所以让我带他来跟你互相认识一下，他目前也对航天发射很感兴趣，并且还组建了运载火箭研发团队。” 果然是他，未来的商业航天大佬。 微笑着，章昭伸出右手：“你好，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公司创始人，技术总工程师，章昭！” 面对已经开发出电子号火箭的行业先驱，马斯克可没有理由倨傲，虽然之前他对东太平洋宇航并不看好，但现在就不同了，电子号火箭发射成功就是最佳广告，而且也是实力的证明。 马斯克：“你好，我叫埃隆·马斯克，非常高兴能看到电子号火箭的精彩表现，它的成功让创业者看到了希望，私人航天发射公司一定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兴盛起来。” 难得能够有机会走在马斯克前面，章昭确实还有些兴奋，甚至还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你们打算研发火箭，那么这次，难道也是来参加大赛？” 作为非专业人士，马斯克的火箭之梦显然要比章昭困难一些，尽管他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但在航天产业中，往往是技术、人才更加重要。 章昭凭借自己专业人士的身份，加上电泵循环技术，才可以轻易地吸引到人才，并解决技术问题。 但马斯克不行，他本人是个门外汉，甚至连一套可行的火箭设计总体规划都拿不出，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吸引到人才就怪了，纵然马斯克本人不缺钱，但这些在美国做火箭研发的工程师就缺钱吗？ 或许会缺，但那绝对不是一位火箭研发工程师跳槽的理由，他们不会到一家看起来毫无潜力的公司，去陪那所谓的富翁老板浪费时间。 说白了，航天工程师做不到大富大贵，但在美国也能算是小中产，人家没事抽什么羊角风。 所以，在听到章昭问起SpaceX是否也来参赛的时候，马斯克还是略微有些小小尴尬，不过作为合格的商人，这种场面早就已经习惯，他可以轻松应对。 回答到：“不，我们公司没有报名参加这次火箭大奖赛，200万美元奖金虽然不少，但SpaceX现在并不缺乏资金，所以不用为了这笔钱去开发探空火箭，这次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是来黑石沙漠验证火箭回收技术。” 这下傻眼了，章昭是真没想到，老马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玩火箭回收了.... 好像不应该啊，这家伙的公司成立才多久，现在就开始玩火箭回收试验，怕不是在互联网产业混久了，真以为航天产业也可以随便吹牛逼不成？ 很惊讶，章昭好奇道：“火箭回收，你确定可以吗？” 很快，马斯克为章昭带来了他的解释。 “为何不可，SpaceX公司联合创始人包括了麦道公司三角快帆项目的技术副总工，他当年负责火箭回收技术，现在有了它，我们当然可以做到火箭回收。” 这打脸的速度好像有点快，刚才还以为不会有专业人士来陪马斯克疯狂，结果没想到，人家马上就把三角快帆的技术副总工拉了出来，而且还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这该怎么说呢，此时此刻，章昭心里就一句话： 有钱真好！ 更打脸的还在后面，马斯克接着介绍，关于SpaceX公司，以及他庞大的人才队伍。 继续：“不仅如此，公司还有另外有两位手握关键技术的联合创始人。分别是来自TRW火箭发动机公司的汤姆·穆勒，未来将负责火箭发动机研制；还有来自波音公司的提姆·巴萨，他有长达15年德尔塔火箭制造经验，是生产现场主管。” 越听越心惊，这尼玛要是还说SpaceX人手不足，那什么才叫人手充足？ 先说TRW公司，这是专业做火箭发动机研发，其中有项技术叫做针栓式喷注器，是美国火箭发动机界的不传之秘，未来梅林发动机所采用的针栓式喷注器应该就是此人一手操作。 至于波音公司这位叫提姆·巴萨的同行，他工作内容应该就跟章昭上辈子差不多，只不过中美两国给了有不同的说法而已。 只要能把这些核心人员凑齐，章昭甚至都已经可以想到，以这些人在他们原公司的影响力而言，带一帮手下出来重新单干，恐怕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毕竟嘛，这些高层管理人员已经不缺钱了，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创业。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波音、洛马两家公司恶意操纵市场，要准备哄抬火箭发射市场的终端价格，这些人多少应该是能猜到一些情况的。 以上种种，作为中高层人士，他们要不知道才怪。 甚至章昭有理由相信，前面针对长征火箭的《考克斯报告》背后，那说不定也这两家公司在大力支持。 而一旦知道波音和洛马在联合操纵市场，这些高层自然就能猜到未来火箭发射价格会高的一逼，聪明人抓住机会，借助马斯克背后的资本，大家一拍即合，重新成立一家公司。 而且公司的目标也很简答，SpaceX可以用低价... 不！ 应该是以平价发射为核心卖点，这样以来，以后就必定是能够争取到美国的运载火箭发射市场。 把事情这样理解的话，章昭也就完全能想通了，看来马斯克的成功绝不是偶然，只有真正身处时代大潮当中才会明白，SpaceX公司成功已经是必然的结果。 仔细想想，就拿今天所遇到的情况来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光是小小的探空火箭，美国佬都可以把价格哄抬到80-130万美元之间，搁以前，章昭可能还真以为是美国的成本太高。 但现在不一样，自己亲自下场之后，全程领导了电子号探空火箭的开发工作，真正了解过行业成本之后，章昭才终于明白！ 什么狗屁的制造业成本太高，这压根儿就是美国资本家良心已经黑到没边了，利润方面已经翻了成本的好几倍，这样以来，最后的终端价格要是不高才怪。 难怪不得，难怪SpaceX、蓝色起源、维珍银河这些后起之秀能够趁机崛起。 实在是波音和洛马两公司心太黑，把NASA给惹毛了，否则谁会放着成熟的运载火箭不用，反而来支持带有吹水性质的互联网公司造火箭。 无他！ 一方面是波音和洛马的发射成本太高；另一方面再考虑到NASA的经费每年不增反降，综合各方因素的影响，这要是还能忍受才怪。 第057章：出大事儿了 马斯克离开时带着遗憾，虽然他没有正式提出心里的打算，但在跟章昭进行了比较深入了解过后，他其实能够看出来，章昭跟他并不可能是一路人。 在推进私人性质的商业航天公司发展之时，双方或许可以是战友，可一旦两家公司都顺利发展起来，那未来就必定是竞争对手。 所谓合作的可能性，其实都已经非常小了.... 即便马斯克愿意拿出SpaceX公司联合创始人作为筹码，愿意出血，花大加钱收购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也不行。 章昭知道自己公司潜力如何，在小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显然已经是绝对的王者。 而即将到来的液体远地点发动机订单、NASA探空火箭订单都是暴利产业，而以上这些都还没有外人知道，所以公司规模现在肯定看起来不大，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下，马斯克开出五百万美元来进行收购，应该也算是比较良心。 章昭看来，这五百万美元至少是证明了电子号探空火箭的价值。 ...... 下午， 其它公司、爱好者协会的发射活动一共进行了三次，失败一发，成功两发，但这两发却都没能飞过卡门线。 晚上据说还有四次火箭发射任务，其中就包括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工程师团队在内，好像是准备了一发固体探空火箭来着，但直到晚上十点，章昭也没看到洛.马团队在哪里。 经过电子号火箭发射试验首发告捷所激励，公司的工程师团队士气高涨，整个营地一直闹到12点才逐渐安静下去。 然而，也就在首发试验箭发射成功的第二天，一个坏消息传来。 作为箭体装配现场主管，付才首先找到章昭：“刚才我们测试的时候发现，22号晚上要发射那枚火箭的第一级火箭发动机电源系统出现故障，测试出钛酸锂电池组功率输出数据有问题。” 电池组出了问题？ 这可是大事儿，章昭赶紧把手上的资料收起来装好，顺手塞给苏珊帮忙看一下，随后立刻往露天装配中心狂奔。 路上询问：“数据异常的话，首先能排除测试设备故障吗？” 以往多年的现场排故经验告诉他，在很多时候，测试故障并不一定是被测物体有问题，反而很大可能是来自测量仪器，像这种事情，他也是见多了。 付才：“不是设备问题，我们现场换了两台测量仪，数据结果都是一致的，而在测试二级火箭发动机供电系统的时候，数据一切正常。” 看来.... 基本可以排除测量设备故障问题，这应该是真的麻烦了，发动机供电系统关系重大，那可绝对不容有任何马虎。 必须马上解决，马上！ 此刻早已经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已经被抬出包装箱的一级助推器前面，电气工程师正站在旁边犹豫不定，毕竟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遇到这种大问题，还真没几个人能沉得住气。 此时此刻，作为项目总工程师，章昭却是驾轻就熟。 像现在这种情况，他经历过的次数太多了，恐怕整个现场都找不出比他更有经验的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要沉着，要淡定：“说吧，你是电气系统工程师，大胆地说出你的判断，到底是什么问题。” 优秀的领导者具备强大地感染力，章昭虽然不善行政管理、商业竞争，但在技术团队管理上，那就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领导者气质与生俱来。 电气工程师反应过来，想了想情况后，还是谨慎给地出了他的故障判断结果:“在助推级的钛酸锂电池组测试中，我认为可能是部分电池模块坏了，现在测试结果仅仅只是表明功率输出数据不够，而并非是完全测不出来。” 点点头，这差不多也跟章昭的猜想吻合，这毕竟是电池组嘛，有小故障也在所难免。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电池组拆开，找到哪里坏了，直接换掉便好。” 说来简单，但真要做起来的话，那恐怕就不太好说，作为电气系统工程师，执行此次黑石沙漠发射任务都带了那些备件，这位年轻的研究生心里面非常清楚。 现在，事实也很简单： “恐怕不行，之前科考尼先生资助给我们的钛酸锂电池中，因为时间缘故，整体检测合格率并不高，现在我们没有备件可用。” 没有备件.... 这消息，简直就算是晴天霹雳，若没有备件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众人都集体沉默，看到被搬出包装箱的火箭助推级，现在这问题来的真不是时候，本来可以很容易解决的事，现在因为没有备件而束手无策，甚至还会耽误22号晚上发射任务。 所有目光都落在章昭身上，这是信任，也是期待。 作为总工程师，他必须马上拿出解决方案，再看看手表时间，10月21日09时33分，距离星箭对接时间节点最多还有10个小时，距离发射窗口还有36个小时。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现场留下三人，协助电气工程系统把一级助推器的电源拆下来，详细检查到底是电池本身出了问题，还是因为我们长途运输，在颠簸中导致电源接触不良。” “我来！” “我留下...” 只要总工程师给出了处理意见，这些干活的年轻人自然会言听计从，因为他们也希望情况如章总工所猜想那样，万一真的只是接触不良呢？ 紧接着，又下达第二道命令，目光扫过现场剩下几位。 最后，眼神停留在付才身上：“付才，你跟刘航学现在马上出发，开车赶紧回硅谷，就算找遍整个旧金山湾区，也要给我把全新的钛酸锂电池采购到，东西一旦采购到，就马上送过来。” 从斯坦福大学到黑石沙漠，两地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单程最多500公里，来回也才1000公里罢了，两个人换着开车，最终用在路上的时间并不会太多，毕竟这次是空车狂奔，跟来之前还带有牵引载荷的行车速度是完全不一样了。 果断地点头，付才跟刘航学都是有驾照的老司机，略微计算之后就知道，时间上确实还有可能来得及。 话不多说：“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跑向停车营地，即将等待他们的长途跋涉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接连下达两道命令之后，这些显然都是行之有效的方案，眼看总工程师指挥调度有方，整个团队人员也都暂时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这样还远远不够。 把现场的电气工程师叫过来，电脑打开，推到面前。 “你详细计算一下，如果我们使用电池组的备用电力，那么能把窟窿填上吗？” 电池组的备用电力是章昭之前特意留下的余量，但正如研发团队疯狂地砍了箭体结构强度余量做法一样，电力系统的备用电池容量也不多。 所以，在经过详细计算之后，等到屏幕上显示出计算结果，这位年轻的电气工程师一把抹掉额头的豆大汗珠，咬咬牙！ 给出方案：“第一级助推器的备用电池组填不了窟窿，除非把第二级火箭电池组的备用电池拆下来装上，否则......” 显然，这又是个不好处理的难题，那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章昭有些由于，但旁边的电气系统工程师却有不同看法，现在遇到这种事情，既然都已经出了一次电池坏掉的问题，那他还真就不敢保证其它电池不会出任何问题，而若是把第二级火箭的备用电池拆掉。 想想这风险系数，简直可怕。 使劲地摇摇头，建议到：“章总，这方案太冒险，虽然理论上可以实现，但电池组的余量就完全没有了，风险太大，只要不到最后时刻，我个人不同意这样做。” 风险问题肯定有，而且还会无限放大，但站在章昭角度，这次火箭是必须要发射，如果到最后时刻还不能解决问题，那就算风险再大，他也得硬着头皮卯上。 毕竟NASA的探空火箭合同太诱人，错过这次机会，后面可就难办了。 做领导，肯定不能一味地“体谅”下属，有的时候还是要把问题往下级压才行，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而现在，章昭已经没有退路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做出决定：“我不管那么多，你现在要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准备，好好检查电池组的工作状况，力求把风险降到最低，此次火箭发射成败与否，全看你电气系统够不够给力了。” 完事后，想想光有压力肯定也是不够的，还得再给点动力才行。 伸出五根手指头：“看好了，只要咱们火箭发射成功，这次能拿到200万美元奖金，除开原先说好的项目组参与者奖励分红之外，我再给你额外加五万！” 果然，钱财动人心，即便问题再怎么不好处理，这位年轻的电气工程师依旧是把心一横，捏着鼻子赶紧干活。 第058章：回收利用 现场把两组钛酸锂电池组拆下来之后，眼看自己在这里暂时也没什么用，章昭干脆到旁边去找找其它关系，比如跟发射协调中心沟通一二，看能不能把电子号火箭的发射窗口再往后推。 但不管最后怎么解决问题，既然动力电池组出了大问题，那就不得不让章昭思考一个问题。 是否有那个必要，必须把电池组的研制环节控制在自己手里？ 毕竟航天级动力的钛酸锂电池和未来锂电池发展方面有很大分歧，如果现在不能建立起相应研发团队，以后这终究是一块短板... 10月21日下午01时33分。 距离星箭对接时间节点还有6个小时，距离火箭发射窗口还有32小时，很遗憾，发射协调中心并没有接受章昭所提议的发射延后要求。 原因不必细说，毕竟章昭现在也不敢把问题爆出来，只能先缓缓再看。 重新回到露天装配中心，随意拿起一个水果罐头，暴力敲开，近乎是以囫囵吞枣的方式迅速解决，直到章昭把糖水都喝掉之后，现场负责电气系统排故的工程师才过来坐下。 脸色同样不太好，只摇摇头： “问题基本确定，肯定不是接触不良，经过详细测试过后，确实有部分电池模块没能达到预定的放电功率，并且还出现了轻微鼓包问题。” 鼓包？ 看来这电池确实有问题，不仅是后期装配，甚至可能在厂家生产环节就不太靠谱，看来，这是逼着章昭组建电池研制工程部门的节奏啊。 放下空空如也的罐头盒，还是略微犹豫一二：“那就没办法了，要不咱们先按照最坏的结果来办，把二级火箭发动机的备用电池拆下来，先把窟窿填上再说。” 眼看最后还是要走这一步，努力小半天的电气工程师肯定不干，也是硬着头皮。 大胆建言到：“章总工，刚才跟咱们的弹道工程师交流时，他告诉我说，咱们之前发射那枚试验箭的一级助推器弹道落点应该距离发射地不远，最多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 看这小伙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章昭有些不耐烦： “有事赶紧说，一级助推火箭的落点确实不远，但你关心这个干嘛？” 既如此，电气工程师马上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想法和盘托出：“我的意见是赶紧把残骸找回来，如果猜的不错，一级助推火箭残骸应该没有爆炸，而电池组又是放在箭体里面保护着，所以在那堆残骸里面，有很大几率能扒出可以再次使用的电池模块。” 哦..... 这样一说，章昭也反应过来了，情况好像还真是这样，此言确实有那几分道理。 马上，章昭起身，迅速往发射协调中心而去，在那里，他应该能够得到确切的弹道落点位置信息。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在听到章昭想要把昨天的一级助推火箭找回来，要当做公司历史纪念物的时候，美女超模笑着拿起通讯设备联系测控部门，这种小事并不麻烦。 五分钟之后，打印机里面吐出一份文件，上面详细标注了助推火箭的弹道落点信息。 接过单薄的A4纸，章昭头也不回地冲向停车营地，随口再多叫上两人，一脚油门到底，在浓厚地国三柴油尾气目送下，直接扎进了荒无人烟的黑石沙漠深处。 ...... “左边、左边！” 约莫半小时之后，在弹道落地位置，终于找到了让人期待已久的助推火箭残骸，因为飞行中的推进剂已经用玩，所以落地时并未爆炸。 现场情况看来，其实还算比较良好，助推器落地的时候是发动机一端先着地，这导致复合材料尾喷管被严重摔坏，而箭体虽然也是复合材料制作而成，但因为有发动机尾喷管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所以整个箭身的大部分还是完好状态。 三人见此情景，简直狂喜，掏出照相机咔咔拍了两张现场照片之后。 章昭抬起最重的发动机端，他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招呼着另外两人：“来，把这宝贝儿抬上车，咱们赶紧回去。” 虽然只是残骸，但它现在的意义却太过于重大，章昭亲自跳进皮卡货舱里面，这一路上，他必须要亲自将其护送回去，决不能让这堆残骸超出眼神之外。 顶着一天中最烈的太阳，此时是10月21日下午02时42分，黑石沙漠阳光“正好”！ 电子号火箭是采用液氧/煤油推进剂，无毒无污染，章昭这才敢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坐在这具残骸旁边，一路笑着返回发射场。 驾驶舱里面，传来悠扬的《加州旅馆》曲调，虽然不太会这首歌，但章昭心情好，也就跟着哼唱了两句，配合着此情此景，堪称一绝。 狂奔回发射场，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把车开进装配工位。 几位早已等待多时的工程师兴奋不已，车还没完全停稳，货箱车门就已经被打开，大家小心翼翼地把残骸抬下来，放在地上。 章昭：“东西找回来了，赶紧拆开看看吧！” 挥舞着设备，几位工程师迅速围上来，既然是暴力拆除火箭残骸，那自然就简单很多，甚至都没要五分钟的时间。 被隔热锡纸包裹的钛酸锂电池组还依旧完好，众人见此情景，几乎都兴奋起来。 小心地拆开锡纸，首先是检测这组动力电池包的备用电源，接上测试仪器后，自从上午发现问题之后就一直愁眉苦脸的电气工程师，终于才露出一丝笑容。 把显示仪拿给众人观看，解释到：“这组备用电池还是满电，我们应该可以使用。” 紧接着，又赶紧把电池组全部用拆开，像这些之前已经使用过一次的电池嘛，按理来说是不能再用，毕竟当初是牺牲了循环寿命来保证放电倍率。 然而，就算是牺牲寿命，那也是相对于正常使用状态而言。 如果正常使用是1万次充电循环的话，那么牺牲寿命之后，可能就变成一千次、甚至只有一百次充电循环了。 但那也无妨，反正几十次充电循环肯定还有。 现在，这组动力包仅仅才只用过一次而已，若继续把电给充满，虽然有部分电池模块可能是过不了检测，但终归还会有一些电池可以再继续用。 把话再说白了，就算真的是一次性用品，其设计寿命一般也还能坚持多用几次。 大家都等待着，现在需要给这些电池把电充满，预计两个小时候之后就能得出结果，但之前一直愁眉苦脸的电气工程显然已经胸有成竹。 把回收上来的备用电源拿去给新火箭做一级助推器备用，剩下只需要从这堆旧电池里面选出几块状态还不错的，拿去补上二级火箭发动机电源动力包的备用电池位就行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选出来的旧电池也只是备用而已。 若到时候主电池放电状态正常，那这些费尽心思才弄回来的旧电池就完全用不上，这玩意儿只是起一个保险作用罢了。 果不其然，两小时之后，这堆旧电池大部分都能把电再次充满，其中很多都能通过检测。 终于，问题解决！ 看到满地的电池块，章昭如释重负，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又嘱托道：“慢慢来，现在我们要慢工出细活，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回头再看散落满地的助推器残骸，此刻显然已经被彻底肢解到不像样，但它的纪念意义却越发重大。 找来一个包装箱，章昭带头，众人小心翼翼地把这枚奉献了全部生命的助推器收好，若东太平洋宇航技术（EPAT）公司以后成功发展壮大，那这箱残骸绝对功不可没。 ..... 第059章：星箭对接 就在解决了发动机电源动力包危机之后，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远道而来的帝都航空航天大学队伍就护送着ALTEP-QAR试验卫星来到发射场，在发射协调组的带领下，双方团队才首次见面。 带队的帝都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有些眼熟，章昭隐约都还记得，好像是听过他一次演讲。 记忆中，这位应该是国内研究卫星模块化设计的大佬，现在参与ALTEP计划，借机推进立方星模块化研究工作，确实也很正常。 章昭记得这位老教授，可教授对章昭却不了解，只看第一眼，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知道美国有不少华裔后代，但老教授却敏锐地感觉到，面前这位肯定是土生土长的大陆航天工程师，因为章昭身上那华国航天工程师气质太浓郁。 随后，当章昭出口便是一嘴标准的川普过后，这些帝都航空航天大学来人都笑了。 赫德见状，自然也笑着点点头，虽然他听不懂中文，但看的出来现场双方都很热情：“我想你们应该不需要由我来介绍了，都赶紧处理工作吧，这边有事就先走了，晚上再来。” 互相通过姓名之后，谢教授：“你是国内来的留学生，然后.....” 赶紧打住，章昭可不是谢教授想想中那样，解释到： “不不，教授你想错了，我是今年到斯坦福访学的访问学者，工作关系一直都是在民航飞院那边，这次是正好看到火箭大奖赛，个人比较有兴趣，于是来试一试看能否拿到200万美元。” 听到这，帝都航天航天大学团队一片哗然，大家并不惊讶200万美元奖金，因为在众人看来，真正牛逼之处，还是章昭的身份： 访问学者！ 一群跟在谢教授喊后面学生们，简直是两眼冒星星，如此年轻的访问学者，在国内绝对是独一无二了，堪称大神啊。 相比之下，谢教授则淡定许多。 既然章昭负责电子号探空火箭的研制工作，那个人能力肯定没问题，来之前他看过NASA给的电子号火箭资料，所以更清楚这款火箭意义所在。 虽然章昭和自己学生年纪差不多，但就研发能力来说，两人绝对是同一层次，乃同辈中人。 看着通体黝黑的电子号火箭，突然有些感慨：“我们都是国内搞航空航天，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异国他乡以这种方式见面，并且深度合作，真是天意啊！” 天意？ 错了，在章昭看来，恐怕是人意的因素更多一些。 NASA这次把电子号火箭安排跟帝都航空航天大学一组，最大原因是国内工业技术相对落后，所以帝都航空航天大学所承担的ALTEP-QAR试验卫星质量比其它几枚卫星要多出2kg。 说起来，这帮美国佬终究还是有想法。 不过也无妨，电子号火箭的性能摆在哪里，完全可以一力破万法，不就是区区2kg的额外重量吗，其实也无所谓了！ “那可不是嘛，这都是缘分，咱们这次合作某种程度是直接代表了共和国航天界，所以更要做出漂亮的成果来，绝对不能让美国人小看了。”大赛官方的非常规手段，章昭自己知道就行了，现在也没必要把它说出来。 况且章昭就不信谢教授看不出问题，而既然教授都不说，那他更没有必要多言。 既然双方队伍都在，那星箭对接的工作就不会困难，工程师队伍自然会把事情办好，模块化设计的立方体卫星都是采用标准接口，简直毫无难度。 趁着机会，章昭和谢教授倒是坐了下来，两人都闲聊着。 “要说今天这事，我突然想起了当年“两弹”研制工作，导弹研发团队高度保密，原子弹弹头研发团队同样神出鬼没，后来直到两弹对接的时候，各自才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你看我们现在，这真是历史重演了。”谢教授很健谈，而且引经据典，也都是妙语连珠。 章昭仔细一想，现在情况可不就是这样嘛，要说这历史的轮回流转，真让人唏嘘。 这边电子号探空火箭正在做星箭对接测试的时候，而另一边，同属于旧金山湾区的伯克利大学参赛团队则“运气不太好”。 具体来说，大概就是...... 全美范围之内，对本次Mini火箭大奖赛金额眼热的人很多，这里面甚至还有比章昭更早就知道NASA会借机考察新探空火箭的团队，而以上这些团队的技术力量，那绝对不是所谓高校学生团队小打小闹所能比拟。 ALTEP-QAR试验卫星载荷只有区区五颗，那真正有机会最终参与角逐的队伍，其实也只有五支而已。 于是乎，除了真正有实力如电子号火箭之外，其它都只能成为配角。 在官方评审阶段阶段中，伯克利大学的探空火箭综合排名第六，因此，它们被无情地刷掉。 旧金山湾区看，伯克利大学的方案确实还算不错，是唯一可以跟电子号抗衡的探空火箭型号，但现在不同，在多达几十种方案的对比之下，任何细微差距都有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听闻结果后，章昭却并没有太多感触，因为事实本来就很残酷。 到最后，真正进入决赛圈，能有机会参与发射对比的队伍，按照火箭发射起飞重量从高到低进行排序，它们分别是犰狳航空公司、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波音工程师团队，轨道科学公司，雷声系统... 发射时间窗口安排上，官方并没有采取抽签方式，这帮NASA的老爷们相当“务实”，直接按照火箭起飞重量依次往后面排就行。 按照这样计划，只要犰狳航空发射成功，这就意味着后面四款火箭都不会再有机会再拿到200万美元的奖金。 当然，基于火箭发射成本考虑，NASA肯定会把五款火箭的发射全部考察一遍，未来的商业合同是需要综合考虑发射成本和成功率的，而不仅仅只是看你起飞重量。 2002年10月22日，下午03时20分。 犰狳航空的探空火箭终于出现在1号发射工位，真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至于是否犹抱琵琶半遮面嘛..... 咳咳！ 感觉有些不太好评价，实在是面前这款火箭太过于抽象，完全就刷新了现场所有人的三观。 章昭觉得电子号火箭已经够抠门，各种结构强度余量全部被扣到极限，但当他看到犰狳航空这款火箭之后，终于才知道了什么叫山外有山。 发射工位上火箭没有外壳，直接采用桁架结构为核心，发动机、推进剂罐、卫星载荷全部安装到桁架结构上。 这种感觉，到底该怎么形容。 如果把其它现代火箭比作全封闭气密结构的喷气式军用战斗机，那犰狳航空的火箭整体感官就像是莱特兄弟发明的“飞行者一号”飞机，里里外外，所有核心部件全部露天，除了顶部有两片整流罩以外，其它任何挡风的蒙皮结构都不存在。 好吧，把蒙皮全部砍掉，火箭起飞重量确实可以大大降低。 犰狳航空的探空火箭能排名起飞重量第一，章昭表示服气，电子号火箭输给这玩意儿，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据说犰狳航空的火箭已经发射过多次，成功率则是对半开，毕竟这方案也太过于非主流了，或许他们就是在赌这50%的成功率，载荷一旦发射上去，至少200万美元大奖是肯定到手了。 至于探空火箭订单，恐怕这帮人应该是压根都没考虑过，就算他们这次能发射成功，那谁又敢接受只有50%成功率的火箭来发射科研载荷呢？ 所以，章昭并不担心这款奇葩火箭的威胁。 而只要心态放好，结果往往都能出乎意料，就在犰狳航空火箭发射后的14秒，全场所有观众的注视下，伴随着整流罩突然破裂。 随后，巨响自天边传来..... 好吧，全场观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破玩意儿终究是不靠谱的，哪有这种奇葩火箭嘛，真以为挑战传统就能走出另外一条康庄大道？ 犰狳航空首战失利，这让剩下四支队伍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错，自己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另外三支参赛队伍的目光则迅速转移到电子号火箭所在之处。 此刻，他们都在盼望着，或许心里还会默默地祈祷，大家都希望，甚至是诅咒电子号火箭同样也会发射失败。 另一边，章昭却自信满满，经过昨天的小事故过后，这次发射一定会柳暗花明！ “走，该我们干活了！” 第060章：一支独秀 夜幕悄然降临，十月下旬，正好是夏秋交替时节，干旱的沙漠气候少有云雾和水汽，天空中满是晴朗。 而那远处的石山在星空背景衬托下，宛如置身于银河中的巨人，浩淼、苍茫！ 搁在以往，这等晴好天气即便没有火箭发射任务，那同样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众多摄影师大佬相机中，各种胶片已经被烧掉大半。 作为航天爱好者，普遍都对浩瀚地星空充满好奇、敬畏。 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所有人似乎都被气氛所感染，平时各种闹哄哄的万人游客团，此刻都鸦雀无声。 等待着，等待着.... 时间不断溜走，晚上7点30分，电子号火箭已经伴随着发射车一起进场，皮卡车淡黄色的卤素大灯不太明亮，昏暗光线更是给通体黝黑的电子号火箭增加了一层伪装。 作为一枚要正式发射科学试验载荷的探空火箭，按照之前跟斯坦福大学所签合约，在整流罩上面，还是分别打上了斯坦福大学名字，以及斯坦福的吉祥物：al（红衣主教） 没错，红衣主教！ 给火箭涂上红衣主教，章昭总感觉哪里是有些不太对，在国内，谁敢在火箭上涂这玩意儿，怕是直接要被一撸到底吧。 不过说来说去，现场团队中的美国工程师对此则非常满意，他们认为这是吉祥的象征。 常年在NASA工作的赫德甚至还顺便说了两嘴，据说俄罗斯的火箭在发射前，同样也要先请东正教神父为火箭开光，保佑发射任务能够顺利。 至此，上辈子一直窝在山沟里面的章昭才算大开眼界，要说这些国际同行，还真是花样百出。 谢教授在旁边都还听得清楚，等赫德离开之后，教授本人则把章昭拉到旁边，神神秘秘地打开一个布袋，里面赫然是..... 什么玩意儿！ 章昭彻底凌乱了，因为这包里面赫然是大中华文化圈子里红白喜事必备之物，入眼之处，全是一片红色。 怀疑到：“这玩意儿，靠谱吗？” 拿出用红绸扎的大红花，左看右看之后，章昭甚至都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教授却自信满满：“没事儿，来吧，我们把它绑在发射车上面，不会影像火箭的发射，其实国内一直都是这样做，咱们华国航天的光荣传统不能丢，即便在美国地界上，也一样！” 无奈，章昭也只能跟谢教授一起，小心地把大红花给发射车戴上，走上两步之后，回头再看，好像确实就顺眼多了。 与此同时，某人的恶趣味也上来了，突然又冒出一句。 章昭：“咱们要不点一炷香，跟漫天神佛沟通下？” 这不行，谢教授赶紧摆手阻止，他见证过国内很多卫星发射的现场，对于具体流程来说，早就了然于胸：“不必，咱们是社会主义无神论信奉者，香火什么就没必要了。” 话音刚落，章昭分明又看到谢教授从布袋里面拿出一挂2000响鞭炮，郑重地交给从身后招来的学生。 指着左边空地：“你去那边找个空旷的地儿，把它点了。” 不多时，这火箭都还没起飞，远处却传来各种噼里啪啦，伴随着一阵火光和闪电之后，倒是把这帮美国佬吓了好大一跳。 刚经历过911事件，时间还没多久，美国人心里的神经有些过于紧绷。 好在最近这几天前后加起来都炸掉了十多发火箭，现场众人都对爆炸物产生免疫，除了发射协调中心那边通过对讲机问了下情况，其它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至此，电子号火箭的发射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最终发射窗口定在08时15分，地下发射掩体内，章昭开始读秒倒计时： 30s 10s 5s 3、2、1..... “点火！” 很顺利，经过整备之后的动力电池组稳稳地输出电功率，然后再带动电机，推进剂则被泵入燃烧室，点燃。 在这漆黑的夜里，耀眼地火光格外醒目，长长地箭体脱离发射架，腾空而起。 如果三天前的白天发射要用惊心动魄来形容，那这次发射则是美不胜收，长箭拖着漂亮的马赫环划破黑夜，刺向无边无际地星空万里。 10s 14s 30s 45s ..... “R3，级间分离成功。” 这是大广播传来的消息，现场整个团队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年轻的电气工程师可谓喜极而泣，一级助推器正常工作到预定时间并分离，这意味着他负责的排故工作卓有成效，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如此，如何还不能高兴？ 瘫软无力地靠在掩体的土墙上，长时间精神紧绷之后，他是真的脱力了，这其中原因不仅是火箭初步发射成功，更是因为那5万美元已经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唾手可得。 发射协调中心 随着时间不断刷新，意味着电子号火箭成功几率越来越大，遍布于整个发射轨迹沿线的测控网不断传来回信，所有情况都指向唯一结果： 一切正常。 另一边，三支后备探空火箭队伍的众人心里则越发沉重，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情况已经对他们相当不利。 如同红了眼睛的公牛，轨道科学公司研发团队死死地盯着1号发射中心，就看着那台趾高气昂的发射车，高高耸立地发射架似乎藐视了现场所有人，所有的飞行器。 如果发射车能够说话，这时候应该会是： “你们，都是辣鸡！” 不多时，隶属于NASA的测控网传来消息，这是足以让现场大部人激动的好消息，虽然也会让极少部分人垂头丧气，但成王败寇，竞争的本质就在于此。 扩音器：“休斯顿-黑石，这里是加利福尼亚州戈尔德斯顿深空探测站，检测到ALTEP-QAR试验卫星回传信号，轨道高度260km，卫星倾角.....” 此刻。 胜利属于电子号；荣耀属于电子号；未来属于电子号！ 筹备大半年的时间的Mini火箭大奖赛终于有了结果，而且就现在看来，似乎还相当不错，再继续，戈尔德斯顿深空探测站的消息传来两分钟之后，华盛顿总部的NASA局长奥基福发来贺电。 “恭喜你们，来自斯坦福大学所支持的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电子号火箭两次发射证明了它的优良性能，我非常满意地宣布，Mini火箭大奖赛已经被你们成功拿下。” 来自NASA局长的贺电内容挺简单，但意思也非常明显，大赛胜局已定。 章昭骄傲地带着工程师团队走出地下发射掩体，如同王者归来，迎面走来的谢教授已经老泪纵横，他这辈子见证了很多卫星发射成功瞬间，但唯独这一次，意义特别重大。 科学没有国界，但如果某些人、某些国家故意要划分国界来区别对待，那大中华男儿亦无所畏惧。 纵然是异地作战，可在那万花丛中，我依旧独秀一支。 一老一少，两代航天人在这异国他乡，已然是相拥而泣，此中滋味，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 第061章：唯一的合同 随后是10月23日，余下的波音工程师团队、轨道科学公司、雷声系统三巨头都分别在上午、中午、下午进行了各自的发射任务。 没有悬念，全中！ 三家公司都是能排上号的军工/航天巨头，专业经验丰富，然而竞争以成败论英雄，200万美元大奖终究也只有一份，而唯一能笑到最后的，就只能是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 喧嚣散去，除了满地轮胎印记、火箭残骸之外，黑石沙漠再度归于平静。 车队按照原路返回加州，而章昭的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公司居然有可能跟NASA签探空火箭生产/发射合同，这种事还真没遇到过。 而在离开黑石沙漠之前，章昭也给出了电子号探空火箭的报价：60-100/万美元。 价格相对于现有翻新版的“小猎犬-X”火箭没有太大优势，但如果是跟全新出厂的小猎犬系列探空火箭对比，电子号火箭则优势明显。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章昭也不是没想过以低价取胜，做人要良心，价格定在40-70万美元。 但仔细考虑很久之后，一方面为了快速地积累原始资金，另一方面也为公司下一步发展提供足够的资源，章昭终究还是把心一横，终究变成了自己曾将所厌恶的样子： 黑心奸商！ 赫德作为东太平宇航技术公司在NASA内部的朋友，在得到章昭给出事成之后100万美元咨询费的承诺之后，人已经明确表示，他可以为电子号探空火箭出力。 而为了能够成功拿下此次探空火箭订单，回到斯坦福之后，章昭还再次请出了苏馆长。 在之前箭体结构强度余量的风波中，苏馆长可以帮着联系NASA方面，那章昭现在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就这次事件，馆长应该也能给出很多值得章昭参考的意见。 从乌克兰归来的馆长虽然也很有些收获，不过在听到章昭介绍后，多少也都笑了。 坐下来，慢慢说：“不用担心，听你这一说，现在我至少有90%以上的把握，如果NASA真打算更新他们现有的探空火箭家族，那么电子号确实有很大概率能拿到合同。” 苏馆长是真的高兴，他果然没看错，之前的投资赚大了！ “首先来说，电子号火箭是火箭大奖赛唯一的获奖型号，NASA在考虑新火箭合同的时候，肯定还是会综合考虑到这次大赛影响范围。” 接着又伸出两根手指，继续：“第二，电子号火箭是按照新的结构强度余量设计，NASA之前对此很认同，甚至还来人采集了对应的数据，证明他们很大可能会把电子号的强度余量设计定为新标准，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将电子号火箭招安，这是必须要有的遮羞布。” 第二个理由听起来有些拗口，一时间难以理解，但简而言之，其实就是利益交换。 正如之前章昭开发出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时，飞院那边为了求名，所以拿出了汽车工程院副院长来做交换是一个道理。 两者之间，甚至没有任何区别！ NASA要考虑以后，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对外公布火箭结构设计新规，那就必须要把电子号火箭一起带上，那时候才能宣称新规是在NASA的英明领导下所确定。 越说越有道理，章昭点点头，这事儿确实靠谱。 然而这都还没完，馆长对章昭100万美元咨询费这种操作，虽然并不是太赞同，但既然把钱都花出去了，肯定也是有效果的。 “第三，你那100万美元威力绝对也不小了，赫德算是NASA内部比较影响力的人物，有他出手帮助，几乎这项目就算稳了。其实这也是一条暗线，若你打算继续做大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那跟NASA打交道的时候还很多，而在美国，多少还是要讲究金元攻势。” 章昭已经了然，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觉得自己那样干是否有贿赂的嫌疑，可现在这样一说，那完全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回应到：“那我就直接按照NASA的要求，将电子号火箭设计资料拿出来，提交审核？” 提交设计资料审核，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谁让NASA的实力和影响力摆在那里，既然想要拿人家合同，那就得遵守规矩，这在全球任何国家都是一样。 馆长自然点头认可，并再三叮嘱： “要赶紧准备相关资料，时间越快越好，否则我担心夜长梦多，趁着现在的火箭大奖赛影响力尚在，能把这份合同尽早敲定才最好。” 探空火箭订单看起来不起眼，一枚火箭也就一百万美元不到的样子，但架不住NASA的用量大啊，每年至少都是两位数以上的采购数量，这加起来好歹也有上千万美元的订单，对于一家初创的商业航天发射公司而言，其实这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有关电子号探空火箭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而接下来..... 关于发动机！ 馆长：“双组元液体远地点发动机的事，我也跟乌克兰进行了沟通，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对合作非常有兴趣，但问题是他们手上并没有合适的远地点发动机，虽然提出了可以在RD-869火箭发动机的基础上进行修改，但我觉得还是不靠谱。” 顺手从背后茶几上拿出一份资料，东西来自动力机械科研生产联合体，上面详细介绍了发动机的参数，以及改进方案。 章昭好歹也是内行人，把这玩意儿拿来一瞄，心里就有底了。 坚定地摇摇头：“算了吧，即便是他们改进之后，推力也还得2000N往上，我甚至已经能够想到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大了，它完全就跟休斯那边的需求不匹配。” 很明显，休斯那边是要卫星使用的远地点发动机，但这款代号为RD-843的改进型发动机实际更像是火箭上面级发动机，两者完全不搭边。 对于这种没有意义的资料，当然是直接扔到一边。 事到如今，关于远地点发动机项目，必须得要启动最后的备用方案，是时候要跟国内联系了，大不了就花钱买嘛，国内的远地点发动机技术相比美国而言，其实并不算先进，自然也没必要去保密。 苏馆长的看法跟章昭一样，现在只能跟国内相关单位合作，这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有鉴于此，章昭汇同苏馆长，两人又连夜赶往旧金山国际机场，找到发射了ALTEP-QAR试验卫星之后正准备回国的谢教授一行人，教授既然是在国内研制卫星，肯定就对卫星专用的远地点发动机会有了解。 VIP候车室里面，趁着飞机起飞前一个半小时，大家长话短说。 ..... 谢教授：“要问重型卫星使用的远地点发动机，国内确实有对应产品，由魔都航天局负责开发，发动机型号490N。在1994正式运用于东方红三号卫星，一直到现在，它所执行的十余次卫星变轨任务中，全部成功！” 全部成功？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章昭跟苏馆长微微点头，可终于算找对了。 直接跟章昭摆摆手，这事儿已经不用再担心了，馆长直接撵人：“你走吧，我马上买票，直接跟谢教授一起回国，国内的事由我来处理，你现在应该把电子号火箭合同那边料理清楚。” 大家都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手上工作都挺繁忙，章昭当即也拍了胸口，保证到： “放心，等馆长你下次再来美国，我一定能把合同拿下。” 第062章：配股，正规化！ 电子号火箭发射成功，勇夺200万美元大奖，这让沉寂以久的斯坦福大学工程院难得能热闹起来。 真要论奖金数额，这在斯坦福大学并不能算巨额，学校王牌的微电子集成电路行业，那些科研团队所拿各种奖金更是数不甚数。 但如果抛开风口上的微电子集成电路，只说斯坦福工程院航空航天系，这次200万美元的大奖绝对是前所未有之辉煌，而且还狠狠地锤爆了隔壁的加州伯克利大学，这才是值得院系领导们高兴的关键所在。 于是乎，校方大笔一挥，所有参与过电子号火箭研发，承担过工程设计任务，只要学分方面没问题，统统都提前发放毕业证。 要知道的是，整个研发团队上下，除开几位最核心的人物之外，其它大部分可都是在校学生。 而若是这样一来，章昭便放心了，直接将参与过项目的研发人员都叫到一起，既然大家努力了大半年，自然也是希望能有所回报的。 总共200万美元大奖，直接拿出50万来。 瓜分！ 按照之前承诺，这笔钱将按照相同比例，分配给参与项目的三十六位工程师，中途因为各种原因，共有八人提前离开，所以此时真正能有机会分到奖金的，其实也只有二十八人。 为了能方便取个整数，干脆就每人2万美元，总计也才56万美元罢了，超出预算不多。 章昭：“现在，公司已经把支票全都开好了，待会儿大家愿意拿钱的，十分钟之后就可以排队上来领取。” 毕竟要发钱了，这不管在哪里都是值得高兴的时刻。 两万美元在美国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了，只要愿意，出门向左转，大家甚至都可以喜提人生的第一辆新车，走上小高峰。 此时的台下众人，真可谓喜笑颜开，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计划这笔钱到底要怎么花才好。 片刻后，哄闹逐渐安静下来。 章昭又继续，他要宣布另外一项政策，也算是给现在这二十八位元老最后一次机会，能够有机会以小博大，实现财富自由的机会。 “现在介绍一下东太平宇航技术公司，简单地谈一下公司的股权构成，以及现有资产情况，也让大家能有个参考。” 章昭说话，那向来是有根有据的，而单拿这次来看，他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于是：“9月11日，投资人苏珊舞入股40万美元，取得公司股份5%，经过核查确定，当时公司价值为800万美元，现在受本次电子号火箭发射成功影响，加上还有另外150万美元的大赛奖金被投入公司，现估值1000万美元。” 章昭很良心，他并没有把远地点发动机业务的潜力作价计算，也没将已经唾手可得的探空火箭订单收益计算在内。 若非如此，公司资产估价绝对不是区区1000万美元就能够打住。 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希望能尽量给这些元老们多配一些股份，大家打江山的时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这无关人种、国籍，大家其实都是一样。 再次宣布：“公司总价1000万美元是绝对没问题，实际资产规模其实远不止这些，之所以在今天要这样低估报价，主要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只要愿意，在座各位都可以用这2万美元入股，转而获得0.2%的股份。” 章昭的方案很简单，而且也很有必要，作为创业公司，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二十八人里面，即便所有人都选择入股，加起来也不过才5.6%的股份罢了，绝对不会影响到大局，章昭依旧是持股89.4%的超然存在，在公司决策等方面，依旧还是他的一言堂。 在美国做公司，多少还是稍微要考虑一些当地因素，而引入这些股东就是最好的对策。 章昭之前并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现在突然要在大会上提出股权方案，显然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大家对电子号火箭没有信心，那绝对是不可能，但如果要真金白银的拿钱...... 就连张教授事先都不知道这事儿，看台下众人满是为难，于是悄悄地。 小声询问章昭：“这时候提出股权问题，是不是有些太着急，要不给大家把做决定的时间放一放再说？” 放宽时间限制，这可能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章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这时候有人犹豫了，那就说明这人对公司还不够看好。 如此一来，大家为何要与之共富贵。 坚决的摇摇头：“公司不缺钱，现在更需要团结那些对公司有高度认同感的人，而如果谁能在第一时间入股，那自然就是认同公司的表现，是可以共富贵的。” 章昭的甄选方式很简单、粗暴，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资本主义国家嘛，一切用钱来说话。 十分钟的时间过去，该考虑也都差不多了，可现场却没人愿意第一个主动上台来做出选择，现场安静了半分钟。 此刻，即便针尖落地，那也是掷地有声。 看台下情况，感觉还是得一个个点名上来才行，于是：“付才，你先来。” 就知道会最先点到自己表态，作为之前早就说了要在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工作的高端人才，此刻并不需要纠结什么，但付才知道，他必须要来起个带头作用。 于是，大步上前，将桌上的股权认证书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则干脆利落地落下大名。 “我选择认购股份，作为电子号火箭的结构工程师，必定与公司同进退。” 没有过多言语，但这关键的带头作用胜过万字雄文，也只有当第一个人站出来带头吃螃蟹之后，随即才会再有人上台。 这些后来者，在他们做决定的时候，潜意识里面多少还是要参考前人做法。 就这样，半小时之后，现场工作全部完成，二十八人中，共有十九人放弃奖金，转而选择那看起来为数不多的股份，这是信任的表现，是基于大家对公司未来发展前景的认同。 选择拿奖金的，一共有九人，其中六位是已经跟其它航空航天公司签了入职合约。 另外三人虽然拿了奖金，但也表示可以为公司效力，在他们看来，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或许是有一些潜力，但那也仅仅只是有些潜力，能够作为工作单位来选择罢了。 事毕！ 于是，大会进入下一个议题.... “等一等，既然这次招股大会有九人不愿意拿公司股份，这是否可以认为还有1.8%的股份无人认购？” 抬头看，此人正是上次成功排除了电子号火箭一级助推器电源系统故障的电气工程师，记得在刚才认股时候，这位工程师所签名字叫：兰德.汉米顿。 章昭：“没错，大家可以这样理解。” 汉米顿狂喜，兴奋地走上前台：“既如此，那么我个人出资18万美元，拿下这1.8%的股份也是可以吧？” 此言一出，章昭瞬间侧目，仔细看看这位有着标准美国白人面孔的年轻工程师。 微笑着：“当然可以，公司准备的原始股份共计5.6%，至于现在所剩下这部分，如果把你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按照现在的价格来认购，一共需要再补18万美元。” 第063章：Boss 通过股权来绑定技术团队，确实也是一步好棋，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把所有人都留下，但至少有大部分骨干都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章昭的方案是成功的。 而大会结束之后，紧接着便是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人事入职手续，毕竟这些参与了电子号探空火箭项目的学生都已经提前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是必须。 作为公司创始人，同时也是手握控股权的大股东，不管章昭是否愿意，他现在必须走上前台，首席执行官和产品架构师只能由他来同时担任。 与此同时，在电子号火箭项目中，主导了复合材料箭体设计工作的付才也被委以重任。 首席技术官这个只有在互联网企业中才会存在的职位，今天是首次出现在一家航天公司的管理架构规划中，能够担任该职务之人，必定只能是付才。 再往后，EPAT（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做为一家从事航天科技研发的团队，核心竞争力还是看技术。 于是乎，公司的技术团队就被分成以下几大部门。 首先是喷气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 该部门负责航天飞行器的动力推进系统研制，公司现有的法拉第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以及正在规划中的双组元液体远地点发动机在内，全部都要由该部门负责，重要性不言而喻。 部门总工程师：兰德.汉米顿。 在确认总工程师职位之前，章昭也犹豫过，如此重要的部门，由美国人来担任，这是否合适？ 后来一想，喷漆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本来就打算用美国现有的火箭发动机研发人才来组建，也不存在什么保密需要，那这个研发中心的总工程师用谁来担任，其实也就无所谓了，让本土的美国人负责，反而还能起到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因为如此，经过多层考虑之后，章昭最终还是将兰德.汉米顿推出来。 而除开推进系统之外，第二个核心技术部门则是负责火箭的箭体研制，其中包括结构、材料、级间连接等技术。 部门称呼：航天飞行器总体工程部。 总工程师：刘航学 在之前电子号火箭的箭体结构设计工作中，一直都是由付才跟刘航学共同负责，后来章昭提到新的“大直径”运载火箭项目后，刘航学则转而去做新火箭预研工作。 如今看来，电子号火箭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公司的新方向是开发运载火箭，这时候就只能是刘航学来负责箭体结构设计，其它别无选择！ 除此之外，在众多技术部门中，还有专门负责火箭控制系统研制的部门，代号：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 由于之前电子号火箭不需要考虑飞行控制，自然也就没有相关的技术团队，现在只能另外想办法去凑齐相关团队，好在美国最近这几年的航天项目都有不同程度缩减，各大航天火箭公司都有少量裁员举动。 所以，新部门的总工程师人选已经有了目标，来自洛克希德.马丁公司。 原大力神系列运载火箭的飞行控制系统研发部主管，这是一位英国籍的航天工程师，名叫派洛斯.罗德。 至于派洛斯为什么要离职，这就说来话长..... 由于各种原因，派洛斯的团队被要求整合到宇宙神运载火箭控制系统研发团队中，这种事对于一位部门研发主管来说，绝对不能忍受！ 作为研发主管，派洛斯不能忍受自己的团队被兼并。 但如果站在公司角度来看，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同样也有不能容忍的地方，比如低水平的重复性投入。 洛克希德公司早年收购了通用动力和马丁·马丽埃塔两家公司，由此则分别获得宇宙神、大力神两个系列的运载火箭产品，在火箭发射任务匹配上，两大系列或许还可以通过不同的定位来实现互补。 但是在研发团队这些方面，洛克希德.马丁绝对不会再继续维持两支队伍，这没必要。 单说箭体设计，这或许还有必要去保持两支队伍，但在通用程度相对较高的火箭控制系统方面来看，则完全没有维持两支队伍的意义。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内部竞争确实是很有必要的，但对于一家公司而言，这种内部的无意义竞争则完全没有必要，合并才是必然。 基于这种思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进行了大手笔的内部整合。 到最后，结果则是大力神火箭的飞控研发团队失败，只能被并入以宇宙神运载火箭飞控系统为主的“新部门”中。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普通的工程师或许可以很好安排，但部门主管绝对只有一个。 于是就这种的情况下，章昭才有机会在火箭大奖赛上接触到这位正好面临中年危机的火箭飞控技术骨干，在之前，派洛斯其实是打算加入SpaceX公司，结果谁让他在大赛上看到了电子号火箭的风骚表现呢？ 跟章昭沟通交流之后，好家伙，这简直是干柴烈火的典型。 在派洛斯这种做工程开发的人眼里，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绝对比SpaceX更有潜力，后来在听到公司打算开发新的运载火箭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把SpaceX抛弃了。 对于这种结果，章昭也没办法。 都是人家自己做的选择，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把人推开不是，那也太不合规矩了。 至于轨控、弹道计算这些工作，考虑到现目前对这方面需求不是太大，干脆也都统统划归到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全部由派洛斯负责。 按理来说，围绕着整个航天运载火箭的发射技术体系，其实还应该有专门的“航天发射与测控工程部”，但考虑到现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金和人手，公司自然就先把该部门给空着。 反正公司业务重心是要争取NASA的探空火箭合同，而在关于探空火箭的发射与测控问题上，一般也不用过多的操心，人家NASA对这方面问题是门儿清。 技术体系上，主要也就上面的四大部门为主，然后才是行政部门，包括..... 首席财务官、人力资源副总、信息与业务发展副总、供应链副总，作为一家已经正规化的现代公司，各种行政部门是必须要配齐。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虽然行政架构已经成功规划出来，但真正到位的，其实也只有一位从斯坦福商学院招来的财务专家暂时兼任了财务官职位。 除此之外，其它行政部门全都空置，未来只能随着公司不断发展之后再逐渐完善。 直到会议结束，整整三个小时过去，章昭才恍然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商业航天之路终于算是有了起色，虽然开局是在美国起步，未来不免也会遇到各种政策性歧视，但章昭有信心能够应对。 成功迈出航天事业第一步，章昭当然也收获，他收获了一个新的称呼。 在之前草台班子的时候，团队成员之间都随便称呼，可现在不一样，公司正规化之后，职位有了上下之分，于是.... “Boss，等一等，我可以跟您推荐一位人才吗？” Boss..... 是有人在叫自己？ 章昭有些好奇，将信将疑的回头一看。 果不其然，还真是有人在找自己有事，而若是推荐人才的话，倒确实值得他坐下来好生看看情况。 第064章：来自巴西！ 坐下来，章昭依稀还能记得。 面前这位，也是正准备跟自己推荐人才的小伙子是来自巴西，名叫佩尼泽.拉多。 再早之前的时候，马特兰教授退出了法拉第火箭发动机项目，就是面前这位身材矮小的巴西小伙站出来，是他坚持支持章昭的测试工作，配合着一起加班，共同完成了最后的定型测试工作。 而这次公司招股，佩尼泽.拉多也成功的拿到了0.2%股份，未来肯定是富贵不愁。 仔细说起来，佩尼泽在喷气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也算小有名气，毫无疑问，只要他技术没有大的问题，前途肯定都好说。 而现在，小伙子又单独来找到章昭，说要推荐一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这就很有意思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章昭必须得坐下来听听，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佩尼泽：“Boss，你对巴西的航天工业有了解吗？” 巴西？ 这时候才想起，佩尼泽其实是一位来自巴西的留学生，而对方提起巴西航天工业，倒也是正常之举。 可真要说说起来，章昭对巴西的航天工业还真没太多印象，若硬是要扯一点儿出来。 章昭：“当然有印象，中巴地球资源卫星就相当不错，我记得1999年就已经成功发射了中巴地球资源卫星01星，按理来说，资源02星应该最近也应该要准备发射了。” 说起来，国内在对外合作的卫星研制中，好像也只有卫星这系列产品还算不错。 从1988年开始，一直延续到章昭上辈子闭眼之前，全系列中巴资源卫星都有相当不错的表现，总体来说，确实是达到了两国官方宣传的“南-南合作”目标。 现在要问章昭对巴西航天工业的看法，他也只能记起这玩意儿了，其它.... 还别说，好像真没印象！ 其实中巴资源卫星在巴西国内，同样也是被作为巴西航天工业的重大突破来宣传，虽然巴西国内也有不少的人认为这系列卫星核心技术并不在巴西手里，是一次买办项目之类。 但是，如果横向对比其它卫星项目，其实中巴资源卫星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矮个子里面拔高，巴西航天产业界对此已经是非常满意，佩尼泽的看法当然也是如此，否则他不会跑来更跟章昭推荐人才，要进一步促进合作。 点头：“是的，中巴资源卫星是非常成功的项目，我记得在......” 先是狠狠地赞美了资源卫星，简直都说的天花乱坠了，不过这都无关紧要，现在最核心问题是运载火箭。 于是，又继续回到正方题，跟章昭郑重地介绍： “拿公司现在从事运载火箭研发工作来说，其实巴西在这方面也有很大的进步，如果Boss你愿意，以后可以使用巴西的火箭发射场地，阿尔坎特拉航天发射中心位于南纬2.3度，在巴西东北部海岸边，它也是全世界最靠近赤道的陆上发射场。” 言外之意很明显，原来是为自己的祖国打广告来了，很显然，佩尼泽肯定是希望EPAT即将上马的运载火箭项目能够把阿尔坎特拉选择为航天发射场。 此刻，章昭陷入沉思当中。 关于佩尼泽这个建议，那毫无疑问，肯定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EPAT的运载火箭未来打算进军地球静止轨道卫星（GEO）发射市场，那阿尔坎特拉航天发射中心绝对是费效比最高的选择。 另一方面来看，既然都已经选择把公司设立在美国了，那章昭目的就非常简单： 赚钱！ 不用抱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公司绝对不会为了追求技术而上马高大上的技术项目，那是NASA的事，跟章昭无关。 如果可以，章昭甚至更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美国本土那些有雄心、愿意钻研新技术的公司全部拍死，从而实力上演一波劣币逐良币，若未来真能够把公司做到这个程度，那他的人生目标就算圆满一大半了。 要拉进国内航天产业跟美国的差距，肯定不仅需要国内加倍努力，这仅仅只是一个方面。 还得通过其它手段，可以给美国航天产业拖后腿，减慢其发展速度，这也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虽然手法上听起来不怎么光彩，但毕竟是商业竞争嘛，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综合考虑之后，章昭实在想不到任何拒绝巴西的理由。 美国的卫星制造商为了降低成本，可以选择国外火箭提供发射服务，那EPAT作为一家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商业火箭发射服务商，为什么不能选择成本更低的巴西阿尔坎特拉发射场？ 章昭：“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合适，EPAT不会拒绝任何能够降低发射成本的有效措施。” 眼看自己建议得到认可，佩尼泽很是兴奋，这年头，谁还没点儿爱国之心啊，能够帮巴西争取到一款先进的液体运载火箭发射任务，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以至于随后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兴奋过后，又才支支吾吾地言语到。 “我有个哥哥叫赛多，五年前就已经毕业于麻省理工，后来回巴西参与了阿尔坎特拉发射场扩建规划工作，而且对航天发射与测控很有研究，回头我联系一下，他应该很愿意来我们公司工作，之前若不是对VLS火箭项目不看好，他早就回巴西参与运载火箭研发了。” 佩尼泽还有个从事航天测控与发射研究的哥哥？ 不错，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了，就巴西那个地方，还能同时出现两兄弟都从事航天运载火箭研究这种情况。 真是难得！ 如果猜得不错，这佩尼泽的家庭背景应该很不一般才对。 章昭：“你们家在巴西那边，跟航天产业应该有很大交集，是吧？” “当然，我父亲是巴西航天局的局长何塞·黑蒙多，我外祖父以巴西养老基金名义，曾经出任过巴西航空工业公司的董事，我们整个家族都跟巴西航空航天产业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所以我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从事航天运载火箭研究。” 很好，这解释就很强大了，原来是家族渊源深厚。 章昭仔细想想，随后也是笑了，感情这一大家子几乎都已经掌握了整个巴西的航天产业，并且还深刻地印象着巴西航空产业。 回过头，心里则偷偷地庆幸。 还好，自己这次把佩尼泽留在了公司，以后光是依靠这条线，巴西那边或许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想通其中三味之后，章昭开始小心地布置着下一步。 首先是针对赛多的安排，如果对方确实是对巴西自己研发的VLS火箭不看好，愿意出来参与其它运载火箭的研制，那章昭肯定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复到：“好的，既然你们都跟航天产业关系密切，以后必然会从事航天工作，那公司当然欢迎，未来若是需要跟阿尔坎特拉发射中心对接，黑塞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还不清楚黑塞本人的技术能力如何，但就算是养一个闲人，只要能稳住这条关系，那公司就绝对不亏。 第065章：赫赫凶名 简直无法相信，当章昭提出新火箭的动力系统架构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作为喷气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的总工程师，汉米顿甚至都快要崩溃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推进系统设计方案，大概都已经能算是反人类了吧？ 此时此刻，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一款火箭，一款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产品。 汉米顿：“Boss，你也是做过技术，应该很清楚这样做要付出什么代价，苏联研发失败的N系列火箭就是最好证明，我们绝对不能再走上这条道路。” 提到N系列火箭，大家都作为航天领域的从业人员，如何不清楚这款大名鼎鼎地神器！ 毕竟是第一级推进器就装配了高达30台NK-15发动机的存在，像这种牛逼玩意儿，不管放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都必定是自带流量口水的。 听完汉米顿的意见之后，章昭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其它工程师，他就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支持自己的多发并联方案。 可这一眼扫过去，全场寂静。 结果显而易见，真正愿意支持章昭方案的人，似乎...... 作为首席技术官，向来都还是挺支持章昭的付才，这次也都是埋头不语，实在是多机并联的推进系统难度太大，N1火箭前车之鉴，后者不能不防！ 汉米顿再道：“公司打算开发运载火箭，这肯定没问题，我举双手赞同，但要说推进系统这一块，我认为咱们应该发展新的大推力液氧煤油发动机来满足需求。” 按照这样一说，确实也有道理，开发新的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确实也有必要。 章昭并不否认新发动机的必要性，作为航天工程师，当然清楚现在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属于什么情况，未来这款发动机到底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他也都是一清二楚。 但是，现在上马开发新的大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真的靠谱吗？ 反问：“好，如果我们开发新一代大推力火箭发动机，汉米顿你作为推进系统工程部的总工程师，负责公司的火箭发动机研发工作，请告诉我，到底要几年时间才能开发出一款相对靠谱的大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 只需要一句话，其它不必多言，章昭说话办事向来都一针见血！ 开发一款大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个问题对于业内人士而言，同样也属于常识性问题。 汉米顿沉默！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所以更不敢在关键时刻乱说话，研发一款液体大推力火箭发动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没有三到五年时间，绝对连工程样机都看不到。 &作为一家私人资本的商业航天公司，必须考虑效率、成本等问题，绝对不可能让火箭开发工作停下来。 让火箭停下来等待新的火箭发动机，那肯定是不可能，而现有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多机并联看起来又不太靠谱，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买！ 作为最早展开新火箭项目预研的部门领导，刘航学心里是有想法的，既然现在是技术讨论会，他自然也可以把方案拿出来，都让大家讨论讨论。 合上文件夹：“要不就说一下我最近两个月预研的成果，关于新一代火箭的动力系统选择，其实咱们还是应该立足于成本角度出发，而火箭发动机又是火箭成本的大头，所以我建议采购俄罗斯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NK-33液氧煤油发动机。” 还行！ 倒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可行性的方案，至少在目前看来，NK-33确实很不错。 付才：“我觉得可以尝试，采用单台NK-33发动机为动力，再配合我们的复合材料箭体技术，如果一起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得到一款近地轨道运载能力2吨左右的火箭，且成本可控。” 如此一来，甚至就连方才力推自主开发新发动机的汉米顿也坐不住了，他站出来力挺NK-33发动机方案，因为这已经是现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 “建议采用NK-33火箭发动机，它的价格实在是太有竞争力，我们无法拒绝。” 众人的态度，章昭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大致也清楚大家都这么认可NK-33的原因，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款发动机确实很符合公司现有需要。 首先，便宜是首要原因。 但如果仅仅因为便宜，就能让公司整个技术团队都支持NK-33动力方案，甚至连汉米顿都摆明车马表示支持，这可能吗？ 要说这里面，显然还是有基于其他原因的考量。 汉米顿支持NK-33，绝不仅是因为这款发动机价格便宜，更多还是考虑到该发动机目前已经停产，只有库存的一百多台发动机可供使用，说白了，现在的NK-33属于清仓状态，因为技术指标尚可，所以才受到新兴商业航天公司的追捧。 站在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的角度，支持NK-33发动机，这是唯一选择。 毕竟NK-33是有现货的，它不会制约公司的火箭研发进度。 其次，这些现货用一台就少一台，最多五到十年时间，等这批发动机用完了，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的新发动机也刚好研制定型，转手就可以接过NK-33位置。 想想这该是多好的安排，既不会耽误公司开发运载火箭的大事，同样也不会影响汉米顿开发火箭发动机，简直双赢！ 所有情况都了解到位之后，章昭却罕见地摇摇头，对于这个看似很不错的方案，他心里却很清楚，这玩意儿简直是坑比中的坑比。 未来十多年，这台发动机不仅坑死了N1火箭，后来还坑惨了一大票美国的商业航天公司。 第一个尝试NK-33的，大概是美国基斯特勒公司K-1火箭，真要说起来，这个项目其实也是很有意思。 该火箭采用三台NK-33发动机作为第一级助推器动力系统，起飞推力高达450吨，而且这款火箭设计目标也很简单，主要任务就是为国际空间站运送补给，为了降低成本，NASA跟基斯特勒公司签合同的时候也明确要求，该火箭必须要具备回收再利用能力。 说到这里，具体情况就很明显了，K-1火箭的设计目标跟后来的猎鹰9火箭没有区别。 两者发动机数量虽然不一样，但起飞推力大致相同；而且都要求二次回收利用，火箭两次飞行之间的准备时间为9天；甚至连用途都一样，大部分时候都是为国际空间站运送补给，打（LEO）近地轨道载荷。 更有意思的是，这款K-1火箭早在1993年就着手开发，公司从全球各地私人投资者手里募集资金十亿美元，后来还有呆湾实业开发银行、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都表示可以继续投资。 然而，K-1火箭的跳票之旅却各种漫长。 最开始，公司计划在98年进行火箭飞行试验，99年进行正式的商业发射，随后则因为而各种原因开始跳票，到此时的2002年，依旧只听雷声响，不见飞上天。 章昭还记得，这款K-1火箭后来总共就只进行了两次飞行试验，然后在2007年才正式宣布项目研发失败！ 由此，基斯特勒公司先后坑了投资人、投资公司十多亿美元不说，而且还坑了NASA十多亿美元的投入，简直是..... 要搁在国内，这种“官商勾结”的项目要是被爆出来，绝对是要炸开一大片。 先不说民间投资方，首先是NASA这种代表官方的机构，那不掉一层皮是绝对脱不了关系，各种责任追查下来，首先就要把一把手撤掉！ 毕竟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一拍下来，那威力绝对没人敢小看。 但在美国不一样，纳税人的钱嘛，花了也就花了，按照NASA的标准来看，K-1火箭项目绝对不能算“失败”，项目好歹也是验证了火箭回收的可控翼伞和气囊等关键系统，为后续进一步开发新一代可重复使用火箭打下基础。 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错，就在K-1火箭失败不久，NASA将同一份合同授予给SpaceX公司，于是就有了“蚱蜢”可重复回收火箭演示试验项目，有了“猎鹰9”火箭。 情况发展到这时候，NK-33已经坑死了N-1、K-1两款火箭，那么下一个又是谁？ 很简单，不信邪的美国傻大胆可不少，曾经深度参与过基斯特勒K-1火箭子系统承包的轨道科学公司站了出来。 是的，没看错，又是那个破烂王！ 轨道科学公司站出来，勇敢地当了一回接盘侠，继续捡起NK-33这个大宝贝，考虑再三之后，而且还各种分析了K-1失败的原因。 结论来了： K-1失败，那是因为火箭回收再利用的技术难度太高。反正NASA就是想要低成本嘛，那我不考虑回收，新火箭用两台NK-33发动机就行了，新火箭算下来虽然比K-1的发射成本稍微高一些，但比起宇宙神、大力神这些还是很有优势。 再加上轨道科学公司作为后来者，又是私人性质的商业航天公司，对利润看的比较薄。 行，我少赚一点！ 于是乎，轨道科学公司赶紧上马“金牛座2”火箭，后来改名“天鹅座/安塔瑞斯”火箭，甚至这项目又再次把NASA忽悠到了，豪爽的NASA在2008年12月，回手又给天鹅座火箭开出了价值19亿美元的商业轨道运输服务。 然而...... NK-33不愧是坑死了N-1和K-1两款火箭的大凶器，接盘侠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天鹅座/安塔瑞斯”也是多灾多难！ 如果章昭不是重生者，他要不知道这些，那可能都还无所谓。 问题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款发动机的赫赫凶名啊，如此情况，又怎么敢去摸这玩意儿，他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是位面之子，可以挑战NK-33这个超高难度的副本。 第066章：罪不在此 研讨会，继续！ “大家的想法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NK-33发动机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三十多年前生产出来的库存发动机，你们都觉得它还能继续使用吗？” 一句话，发动机的指标确实很漂亮，但终归是老了。 别的不用多说，章昭只有一个问题：“火箭发动机嘛，归根结底还是属于机械产品，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精密机械可以放上三十多年之后还继续满功率运转？” 有些话不用多言，但只要稍微下细思考，很多问题都无法隐藏，那些该暴露的，它们都会暴露出来。 比如...... NK-33在它那个时代，显然是属于性能极限的存在，几乎已经充分地把材料和加工的潜力完全挖掘到极致。 把材料性能被发挥到极致，代价是什么？ 三十多年下来，经过长时间的氧化，但凡只要稍微有一丁点儿部件老化现象，恐怕都会直接影响到零部件的整体性能。 另一方面，NK-33毕竟是采用金属制造的产品，几十年下来之后，谁敢保证零部件没有变形？ 首先要知道的是，这些发动机当年之所以会生产出来，那是准备马上就给N-1火箭使用。 当时做设计的时候，肯定有考虑过零部件内应力问题，但三十多年之后，金属零部件的内应力逐渐消失，各部件多少都会有变形，那公差配合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 基于发动机本身可能存在的问题，章昭给出了详细分析，而这听起来确实也有些道理。 同样参与会议，并且也是公司中高层，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总工程师，已经满头白发的派洛斯.罗德难得点了点头。 作为原大力神火箭的部门主管，自从马丁公司被洛克希德收购之后，洛.马的运载火箭业务在招标评估时候，派洛斯同样也有参与其中，当年宇宙神3火箭的动力系统大战，他可是全程见证了所有。 &纠结是否采用NK-33发动机，这自然又让他想起了多年之前，那时候的评审团内部争论之激烈，场面绝对比现在跟火爆。 直接挥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开口到： “不用争论了，大家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宇宙神2A-R选择了尚且还在纸面状态的RD-180，反而放弃已经是成品的NK-33发动机吗？” 此话一出，果然非同凡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当年RD-180和NK-33之间的大战，具体细节如何，作为局外人，大家还真有些不太好说，如今有内部人士愿意爆料，自然也洗耳恭听。 章昭微笑着注视派洛斯，他知道，这位白发小老头儿听该是比较支持自己的方案才对。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派洛斯开始逐渐回忆着：“当时在公司内部，负责火箭推进系统研发的部门工程师只说过一句话，我对此深表认同。” 今天，再次把问题摆出来，那同样也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一辆六十年年代生产的顶级跑车，没有交付给用户使用，甚至都没出厂；另外一辆是全新生产的跑车，但价格稍微要贵一点。” ..... “请问，大家会如何选择？” 这.... 众人无言，这种事该如何选择，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而在问出这问题之前，派洛斯心里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既然大家都不说话，他也微笑着，对于NK-33发动机选择，个人看法非常明确。 派洛斯：“关于NK-33火箭发动机，这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实在是太旧了！而方才提到的多发并联的动力系统，其实我觉得还可以试一试，只要推力冗余足够，在正式开展飞行试验之前做好各种测试......” 摇摇头，坚定地说到：“风险不大！” 为什么说风险不大，这还是要先分析N-1火箭为什么失败的原因。 在科罗廖夫本人的设计原稿中，N-1火箭的第一级原计划是并联安装24台Nk-15引擎，全部围绕着火箭第一级外圈做对称的圆形布置。 科罗廖夫心里其实很清楚，同时使用多台引擎并联方案的风险确实不小。 因此吗，他给N-1火箭的第一级设计上做了充分地冗余，N-1的第一级有50655千牛推力，比原定发射需求多了整整30%。 理论上来说，火箭第一级最多可承受4台Nk-15的故障，面对发生故障的4台NK-15发动机，箭载计算机会发出指令，直接关闭跟故障发动机对称布置的另外一台发动机，从而能够保证推力平衡。 也就是说，科罗廖夫老爷子的设计原稿上做了充分地推力冗余设计。 如果按照早年的火箭第一级24台发动机方案走，机械结构设计风险不会太大，而导致N-1火箭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还是因为苏联的登月飞船超出原定方案重量。 超出了30%！ 为此，苏联就只能把问题再抛给N-1火箭来解决。 怎么办，首先一级火箭的30%推力冗余是被榨干了，可这都还不够用，于是又只能继续给火箭放大，中途临时修改设计，在一级火箭的燃料罐下面额外安装6台发动机。 由此算来，火箭第一级总共达到了30台发动机之多！ 恰恰就是新增的6台发动机安装在燃料罐上，所以问题就来了，在N-1火箭第三次发射中，失败原因便是因为这额外的6台发动机点火后，尾焰在火箭底部造成预料外的不稳定气流漩涡，导致火箭失控撞地爆炸。 除了第三次火箭发射失败是因为临时修改设计所导致，另外三次火箭发射失败则完全是因为箭载计算机问题，六十年代的苏联电子工业极端落后，这就直接导致箭载计算机出现了各种错误指令。 N-1的第一次发射，计算机错把一台Nk-15燃料泄漏引发着火问题判断成火箭失控，直接在起飞后68秒关闭了所有引擎并锁死了一二级分离机构，失去推力的火箭砸毁在距离发射塔大约52千米处。 第二次发射，8号发动机的液氧泵爆炸，在关闭了#8发动机后，计算机在起飞12秒的时候发出了关闭了所有引擎的指令。 指令确实发出了，但关闭讯号却并没有被18号发动机接收到，这直接导致N-1火箭推力不均，到最后，火箭以倾斜45的姿态砸回发射台上，近2300吨燃料和氧化剂的巨大爆炸几乎摧毁了整个发射台。 针对前两次发射失败，苏联工程师吸取教训，直接禁止箭载计算机在火箭发射后的50秒内发出关闭引擎和锁死一二级分离机构的命令，但这却又莫名其妙的导致第四次发射时未能及时分离已经使用完毕的火箭第一级。 ———— 种种原因表明，N-1火箭失败原因有两点。 首先是登月舱超重，这导致N-1不得不临时增加6台发动机，加上临时修改设计时候，科罗廖夫老爷子去世，继任者水平不够，于是硬件上存在部分隐患。 其次，极端不靠谱的箭载计算机设计绝对是最大隐患，或许再说明白一点，当时苏联码农的技术不行，为箭载计算机编写的飞控程序漏洞百出，各种BUG才是导致火箭失败的根本原因。 当然了，这跟苏联当局着急要赶在美国之前登月，各种催赶工期也有关系。 总而言之，N-1火箭失败是碍于时代局限所导致，如果当时的箭载计算机靠谱一点，如果登月舱没有超重，如果苏联当局没有火急火燎地催赶工期的话.... 如果NK-15发动机没有片面追求高比冲、高推重比指标，反而把发动机可靠性放在首位，或许结果将完全不一样。 第067章：两个任务 唯有把N-1火箭失败的原因真正分析透彻，完全找到其中问题所在之后，这时候再回过头，重新审视多发并联方案，方才能算客观公正。 还是那个问题，多发并联，它真的不靠谱吗？ 章昭：“派洛斯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而且对N-1火箭失败原因也做了深刻地剖析，所以嘛，我才会在刚才提出上马基于多发并联技术为核心的新一代运载火箭推进系统。” 大Boss把好坏都已经说完了，作为公司的核心技术团队、骨干人员来说，反正大佬都已经拍板决定了技术方向，作为各个分系统部门的中层领导，也唯有全力以赴才是本分所在。 付才作为首席技术官，他必须第一个表态! “好吧，作为商业航天公司，我们确实应该立足于现有的资源和条件来实现收益最大化，法拉第火箭不应该仅仅只局限于探空火箭领域，在小型运载火箭市场，同样也理应有它一席之地。” 派洛斯最愿意支持多发并联方案，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 虽然是被公司的宇宙神研发团队所排挤，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但只要他这次能够推动多发并联运载火箭方案的开展，完成相关设计，达成科罗廖夫当年未能实现的壮举，那他依旧可以在美国航天领域骄傲地挺起头颅。 所以，作为公司的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总工程师，专门负责飞行控制系统研发的派洛斯，此刻压力也很大。 当年N-1火箭之殇，最难的箭载计算机问题，现在同样也摆在他面前。 不过也还好，公司启动的研发项目不是苏联那种政治工程，首先在时间上面就不会催的太急！ 其次，在当今时代，集成电子技术肯定比六十年代的苏联好了太多，而且再看那庞大地程序猿团队，简直是应有尽有，甚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最后再说的是，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可靠性相对也还不错，至少机械部件都还挺可靠的，它不会像NK-15那样，还动不动就把燃气涡轮泵给炸掉。 想到这些，章昭心底也逐渐放心了。 开口承诺到：“作为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的总工程师，我保证会尽最大地努力去攻克箭载计算机系统，绝不会出现N-1那种老问题。”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此刻豪气无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美国的航天产业虽然一直都在向前发展，但运载火箭却经历了失落地二十年，而那失落的二十年正好又是派洛斯年富力强的时候，真可谓造化弄人。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 公司这边来说，首先大家是愿意试一试多发并联路线，而且把最关键地飞行控制系统交给自己来负责，这简直就是..... 很激动，内心的感觉已经难以言表！ 紧接着往后，作为飞行器总体工程部的总工程师，刘航学也不甘落后，他好歹是针对新一代运载火箭做了大量预研，这时候岂能让派洛斯这个美国佬一个人把所有掌声独享。 赶紧的，必须站出来，这时候得他来发言： “按照之前预研结果，我们采用复合材料制作箭体，箭体直径最好不能超过1.5米，只要超过这个数据，我们在结构强度上面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章昭不清楚刘航学如何得出这个结果，但既然他是把预研任务交给刘航学负责，那就要保证用人不疑这个基本原则，作为大Boss来说，这一点是必须。 点点头，对刘航学的研究表示了肯定与认可。 但还有一个问题，他需要再了解一下：“如果箭体直径不超过1.5米，那你觉得在这个直径下，我们最多能够塞进多少台法拉第发动机？” 没有任何犹豫，关于能塞进多少台发动机的问题，刘航学刚才已经做过计算。 “单从理论上来说，1.5米的直径最多可以塞进11台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当然，关于多发并联方案的发动机数量最佳配比这个问题，肯定还要涉及到推进系统那边，主要看推进系统部门觉得如何安排才能保证发动机组的可靠性，所以这个问题需要我们各部门之间协调。 说的还挺有道理，关于火箭要安排多少台发动机，这并不是取决于箭体直径。 想当年，科罗廖夫老爷子设计手稿中，N-1火箭采用24台发动机，后来所构想的火箭系列化方案中，还有小一号的N-2火箭，以及最小号的N-3。 三款火箭，共同组成科罗廖夫N系列运载火箭家族。 至于后来的N-2、N-3到底是多少台发动机并联，章昭还真不是太清楚，那玩意儿谁知道呢? 现在说起推进系统，章昭顺势也就把目光投往汉米顿那边，作为公司的大Boss，也就是首席执行官，他还要考虑多方利益的权衡。 包括公司内部的各部门之间，大家也会有利益冲突，这时候就要考验领导者的水平了，好在章昭心里已经有了完善地方案。 “汉米顿，现在你部门有两个任务，一个短期目标，一个长期任务！” 聪明一点的人，这时候都已经能够猜出来，所谓短期目标，自然就是指法拉第液氧煤油火箭发动机。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章昭也没有做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接言明情况。 “就短期目标来说，你们需要给法拉第发动机再次进行优化，运载火箭必须要具备矢量推力，所以要对发动机进行适应性修改。当然了，鉴于上次黑石沙漠出现了动力电池包放电异常问题，马上还得考虑对动力电池包进行改进，这个我会帮着处理，也争取能够尽快解决。” 动力电池包是个亟待解决的定时炸弹，富士公司所提供钛酸锂电池虽然还不错，但总觉得还应该多考虑一二。 关于公司是否要成立自己的动力电池研发部门，这个问题嘛..... 章昭最近几天也思考了很多，最终还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毕竟电池行业的水太深，公司确实没必要去趟这浑水。 如果真有那个必要，其实就章昭的个人感觉而言，那还不如找一家锂电池公司入股来的划算。 只要能保证他在电池公司足够的话语权，这差不多也够了，别的就没那个必要，虽然商业航天公司提倡垂直整合，但垂直整合并不是全产业链发展。 想想国内，那位正准备进军汽车产业的电池大王，似乎就是很不错地选择。 正好自己现在也对电动汽车领域有些研究，以及各种人脉关系，或许回头还能跟船夫来个一见如故什么的，想想也还挺好嘛。 第068章：新的推进剂 要说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重要性，那绝对是不言而喻。 而现在，它需要承担一项重要的任务：测试！ 章昭看好“小推力”火箭发动机多发并联方案，因为他知道这条路是完全能走的通，而EPAT向来以盈利为主要目的，成本控制也必须要考虑。 使用造价仅仅几万美元一台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为动力，自然就随便研发团队怎么糟蹋，章昭都觉得无所谓，了不起就是一次性炸掉十几台发动机罢了，一套动力机组的成本绝对不可能超过100万美元以上。 用这些小发动机练手，在实践中掌握多发并联方案的关键技术，这样下来，成本压力将非常小。 未来十多年之内，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重要性绝对是不言而喻，以它做为动力核心，公司的拳头产品、新一代技术测试，全都系在一起。 拿汉米顿个人来说，他虽然很希望公司能赶紧开展新一代液体大推力运载火箭的研发，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动力部门主要工作确实应该放在法拉第火箭发动机上面，这款发动机的重要性怎么拔高都不过分，所以必须要优先保证。 也都不用说其它的事了，直接摆明态度： “我们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绝对不会拖后腿，既然公司确定要以法拉第发动机为动力来研发多发并联动力系统，那么会议结束之后，我将立刻开展发动机的改进工作，圣诞节之前，肯定将合格的发动机设计出来。” 圣诞节之前吗？ 这时间可真不多了，汉米顿居然还敢这样说，章昭确实挺惊讶。 根据心算结果，问到：“如果要在圣诞节之前完成改进设计，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一共还有五十六天的时间，能够做到？” 汉米顿：“机械部分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动力电池包，那东西可以慢慢来。” 若这样一说，那确实也还有几分道理。 反正是动力电池包嘛，其实那完全可以跟发动机分开来区别对待，在高性能的新电池被研发出来之前，暂时用钛酸锂电池顶上去也无妨。 等什么时候找到了更好的电池，那时候再将其换掉就行。 说起来可能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电泵循环技术的另一个好处很明显：快速迭代。 电气化设备要想实现更新换代，那很简单。 毕竟电机、电池，这些都是模块化设计，这才是法拉第火箭发动机跟传统火箭发动机的最大区别。 毕竟嘛，传统火箭发动机各系统之间精密连接，很多时候都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绝对的必要之前，传统火箭发动机其实很少会进行更新迭代。 也就是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电气化程度高，这才能做到小步快跑，迅速迭代，能不断地随着发动机、动力电池的进步而优化。 在可见的未来，如果大功率无刷电机的体积和重量能够得到控制，高性能储电装置进一步发展，电泵循环的火箭发动机在推力上突破五吨、十吨都并非不可能，章昭对这些问题都了解的很清楚。 现在，既然汉米顿说是能够在圣诞节之前完成改进设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与此同时，作为公司的大Boss，章昭也要适当平衡一下喷气推进动力系统工程部那边，或者说是给汉米顿一个承诺也对，反正在新一代大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他现在需要给出一个明确地说法。 明确的说法..... 章昭：“在美国，RP-1煤油永远比不上巴库煤油，所有俄罗斯可以死磕液氧煤油发动机，但我们不行，新一代大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项目，公司会考虑采用新型推进剂。” 之所以说这话，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目前来看，章昭并不能明确下一步要发展什么样的发动机，在没有具体调研过市场终端需求之前，这些都不现实，所以不如先抛出推进剂相关话题。 通过针对推进剂问题的讨论，也可以顺便观察下，看看在公司的工程师队伍里面，到底哪些人有真材实料。 而情况也不出所料，听到新型推进剂的问题之后，众人确实眼前一亮。 推进剂这个问题在之前是谁都没预料到，那么会议上，自然也没有谁愿意乱发表意见，都表示下来之后会仔细考虑。 从氧化剂角度来说，大概有液氧、液氟、四氧化二氮、过氧化氢、硝酸等等..... 而如果从液体燃料的角度看，那同样也是五花八门。 首先是碳氧燃料，汽油、煤油、柴油、乙醇、航空燃油、RP-1和甲烷等烃类，这些燃料特别适于火箭发动机，但主要缺点是容易产生积碳。 除此之外，液氢则独立于碳氢燃料之外，属于清洁燃料，燃烧不会产生任何积碳。 肼类燃料也是另外一个大项，包括肼、偏二甲肼、甲基肼，这三类常统并称为三肼。这些燃料所以可贮存，能量高，而为保持肼、偏二甲肼、甲基肼各自的优点，克服其缺点，普遍选择将其中两种燃料按一定比例混合成混肼燃料。 将以上提到的氧化剂和燃料加在一起，从而就组成了液体火箭推进剂。 液氧/液氢、液氧/煤油、液氧/甲烷一般被用于运载火箭；四氧化二氮/偏二甲肼、四氧化二氮/甲基肼，通常被用于早期的液体弹道导弹、卫星。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奇葩组合。 包括采用液氧/乙醇推进剂的二战V系列导弹；采用过氧化氢/煤油为推进剂的大英帝国运载火箭之殇“黑箭”。 采用..... 以上都还只是氧化剂+燃料的双组元液体发动机方案，如果有必要，历史上甚至还出现过氧化剂+燃料+催化剂/燃料的三组元推进剂。 某种意义上来说，上面所提到过的混肼燃料+氧化剂方案，那其实就属于三组元液体火箭发动机范畴。 在不同的时代，工程师会根据不同需求，对应去采用个性特异的推进剂组合使用。 由此可见，章昭没有提出火箭具体要求之前，光说要采用新型推进剂，然后就直接让工程师各自发挥想象力，这简直就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但话又说回来，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才能充分发挥想象力，突破各种禁锢。 在商业航天时代，传统的液氧/煤油推进剂终归是要被逐渐淘汰，正如当年有毒的肼类燃料被逐渐淘汰一样，这都是必然结果。 伴随着新航天时代到来，谁能领先一步，谁就先发制人！ 第069章：你也要创业？ 新一代运载火箭需要预研，但这并不是当务之急，反正都可以慢慢来嘛，时间还挺长。 与此同时，才刚到美国不久的章晓秋却一直都在独自捣鼓着什么，从黑石沙漠回来之后，前后经过半个月之后，姑娘终于才缓过来。 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谈谈：“你想好了，确定要准备创业？” 事实上，章昭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老妹这次突发奇想的创业点子，后来会为他带来一系列的变故。 这里面有好事儿，同样也有坏事..... 晓秋：“我觉得吧，既然来到硅谷这个万众创业的地方，再加上咱家本身就有创业的传统，老爸创业，老哥你创业，老妹我也不能落后啊。” 眼看这姑娘乱糟糟地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球，烟熏妆..... 看起来确实还有那么点儿意思，作为一名创业者该有的精神状态，至少都已经具备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地走到最后，那就得看天时、地利、人和等多方面因素。 不过话又说回来，关于章晓秋的创业计划，其实在大环境方面来看，多少还算比较有前途。 比如章昭手里这份策划书虽然不是多规范，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都还只能算是一份草稿罢了，但大致内容肯定都是表达到位了。 产品定位：一款能够通过互联网实现在线观看全世界各地风景的软件。 作为过来人，章昭其实是完全能看明白，章晓秋想要开发这款产品有点类似于几年之后的谷歌地球/地图/街景之类的软件。 关于这类玩意儿，有前途吗？ 当然有。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种类似于谷歌地球/地图/街景类软件，它的开发难度大吗？ 问题多少就有点儿意思了，反正说大不大，说小好像也不小，如果站在章昭这个后来者的角度来看，给一句中肯的评价，应该叫.... 软件本身难度系数不大，但专业化要求却非常苛刻，特别是针对影像资源的采集这一块。 略微摇头：“要实现你所设想的效果，大致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努力，特别是软件算法和影像资源，关于前者，我肯定没法儿帮你，至于后者嘛，老哥我倒是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合适的影像资源渠道。” 此时章昭好歹也算是小有成就，手里各种资源与渠道虽然还不算多，但绝对是够用。 然而，有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章晓秋找都已经策划思考了半个多月，自然对“数字摇篮”计划有过详细地思考，之所以要来征求老哥意见，原因就在于她这次创业离不开来自宇航产业的支持。 特别是前几天，在网上查询资料的时候，她甚至还找到了一份很特别的东西。 如果能够通过老哥章昭跟NASA的关系入手，从那边拿到卫星影像数据，再将其整合到“数字摇篮”项目中使用，那简直不要太美好。 正说着，赶紧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给章昭。 嗯，这是一则很有意思的消息，特别是在章昭眼里，他第一眼就锁定了关键词。 “Keyhole” 按照中文翻译过来，应该叫：锁眼！ （Keyhole）锁眼公司位于美国加州山景城，成立于2001年，从事数字地图测绘等业务，该公司所提供的Keyhole软件允许网络用户浏览通过卫星及飞机所拍摄的地理图像。 锁眼、卫星、数字地球测绘。 三个关键词同时出现，就算章昭脑神经再怎么迟缓，作为常年在航天口工作的人，都必然会想到美军兜里面那些大名鼎鼎的“锁眼侦查卫星”。 毫无疑问，这个位于加州山景城的创业公司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管是从这家公司所从事的业务来说，亦或者从公司特殊的名字看，它肯定和美国军方/情报部门会有一些藕断丝连的关系才对。 其实想想也对，诸如数字地球影像这类资源，早期不就是为了服务于军事需求而发展吗？ 如今美苏冷战结束，按照美军惯例，解密一些在军事层面上已经过时地东西，再将其转到民用市场，这其实也完全能够理解。 其它不说，单是民用卫星导航产业，那情况不就是这样来的嘛！ 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人在军转民这块做的确实很好，现在这家锁眼公司应该也是一个有益地尝试，虽然不知道公司最后结果如何，但它的发展方向肯定是很有前途。 只不过..... 此时章昭的心理年龄已经接近五十，考虑问题自然要成熟很多，到这时候，他开始犹豫了。 深呼吸：“你可能还不知道Keyhole代表什么，但我知道，它是全球最好的光学侦查卫星，能从这款光学侦察卫星上面传下来的数据，美国可能不会允许它落到来自大陆的华人手里。” 来自政府力量干预，这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话刚说到这里，章昭突然又想起，上位面的谷歌地球好像就被不少国家所抵制。 共和国就不用说了，直接修墙把谷歌系的应用软件全部隔离！ 甚至就连美国的铁杆盟友和小弟们，很多也都对这款软件表示抵制，韩国，印度，澳大利亚等国，都曾向谷歌公司表达了不满。 原因很简单，谷歌地球上面这些影像分辨率高达0.61，这甚至比大多数国家的军用侦查卫星都还要更加清晰。 对于某些航天实力不行的中等发达国家而言，问题可就大了。 拿韩国来说，这些分辨率0.61级别的光学卫星图像如果落到北面的C县手里，那影响力就真的太大了，绝对是可以作为军用参考使用。 诸如美国爸爸这种行为，那简直是资敌人啊！ 所以说，类似这种提供地球影像数据软件来说，好像天生就跟间谍侦查行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章氏两兄妹作为正儿八经的华人，想要在美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多半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来自老哥的警告，瞬间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清醒过来。 如果真的像方才老哥所分析那般，类似这种事儿可能会引起美国相关部门的关注，那她还有必要继续去做这个项目吗？ 气氛，沉默中..... 章昭继续翻看浏览器。 很快，又是一则消息跳出来，而这看起来就很有意思了。 2002年5月，五角大楼解密了包括KH-7侦察卫星和KH-9制图卫星于1963年至1980年间拍摄的5万景历史遥感影像，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下载使用。 看到这里，章昭终于笑了，原来情况是这样。 来自1963年到1980年之间的遥感影像数据，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除了满足业余爱好者的好奇心，顺便追踪一下那些对这些数据感兴趣的IP地址，看看是否有可能直钩钓鱼以外，章昭想不出这玩意儿还有其它用处。 微笑着，直接关闭网页，继续浏览搜索结果...... 果不其然，一则来自2001年底的旧闻标题映入章昭眼里，并且还在第一时间引起强烈注意，和上面那些五角大楼拿出来钓鱼的玩意儿不同，这条新闻肯定确实很有分量。 全球最顶级的商用影像卫星“快鸟1号”首次传回数据，最大分辨率低于1米以下。 时间：2001年12月22日。 第070章：订单落地！ “蓝色摇篮”创业计划暂时还不好处理，当残酷地事实拍在脸上的时候，饶是章晓秋这个未来的商界女强，也依旧沉默了许久。 回头再说另一头，章昭对商业影像卫星“快鸟1号”略微有些想法，本来还打算在这上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用这颗商业卫星的数据来支持“蓝色摇篮”项目。 可惜时间不等人，十一月才刚开始，赫德那边就传来好消息。 NASA对电子号火箭很满意，对火箭的性能、可靠性、发射成本等多方面综合考虑之后，觉得可以将电子号探空火箭纳入新一代探空火箭重点考察名单中。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公司上下，一片欢腾，各种兴奋地欢呼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而那些早前认购了股份的创始团队人员，此时更是把脸都笑烂了，此前决定果然是明智的，大BOSS没有骗大家。 跟着大佬走，前途一片光明！ 与此同时，另外几位当初选择拿钱的工程师，虽然现在依旧还是在公司上班，但手里毕竟没有股份，这种来自身份上的差距是一次巨大地打击。 章昭所不知道，也就在NASA探空火箭意向订单传来同时，那几位没有股份的员工就已经开始准备离职叛变，SpaceX公司开出高价面向全社会进行人才招聘。 据说...... 直到后来，这几人离职过后，章昭才知道这些事儿。 不过那都无所谓，没有利益捆绑为纽带，员工肯定都是来去自由，在美国就这样，人员流动普遍挺频繁。 至于这几人的离开是否会给公司带来多大影响，那肯定不可能，太过于高看这些才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了。 有一点要清楚的是，此时EPAT拿到NASA探空火箭采购意向，消息在业内确实也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再加上最近的NASA连年裁员，那些有想法的航天从业者，自然也能看出EPAT的潜力。 于是，章昭接连好几天都在不停地接触各种人物。 在赫德地介绍下，哪些人可以招到公司去使用，哪些纯粹是混日子的，章昭几乎都了然于胸，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儿。 也是好一番折腾过后，章昭才能坐下来，仔细跟赫德单独沟通，关于此次探空火箭项目的具体情况，章昭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赫德作为EPAT的老朋友，他有义务为公司提供信息指导，点点头： “这次项目确实出现了反复，但大致还在意料之中，运营小猎犬-X系列运载火箭的研究中心知道电子号火箭报价之后，迅速调整价格，现在已经把价格降到和电子号火箭同一水平了。” 确实是意料之中，因为章昭从来不觉得电子号能够独霸NASA的探空火箭合同，绝不可能，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 NASA为何要引入新的探空火箭，不就是因为现有小猎犬-X系列因为垄断，所以造价太高吗？ 必须要清楚，小猎犬-X可不是专门的航天火箭研发公司提供，这玩意儿是直接来自NASA所下属管理的实验室。 也就是说，NASA这边不管怎么样，都要给这款探空火箭一口饭吃。 况且现在价格不都已经降下来吗，不管是出于技术传承考虑也好，又或者是保持适当的竞争也罢，反正不可能让电子号火箭一家独大就对了。 章昭：“意思是说，未来的探空发射任务，全都由电子号和小猎犬-X瓜分？” 在搞清楚情况后，这时候反而还更放心，电子号火箭也好，EPAT也罢，其实从来就不怕竞争，只有保持适当的竞争才能维持稳定，而现在则最好不过。 一家独大永远不是什么好事儿，美国对行业“垄断”有一种病态地打压，这肯定不能触碰。 看章昭对此表示理解，赫德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次没能尽全功，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万一到时候因为这个影响了大家的合作，那肯定就不漂亮了。 关于探空火箭，他也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补充。 赫德：“现在小猎犬-X系列已经成了过去式，采用新的MK-70/72助推器，新探空火箭被命名之为黑雁系列探空火箭，一共十个型号，全面覆盖各个高度，所以你们也要努力，电子号必须马上展开系列化改进。” 毕竟是继承了小猎犬-X系列成熟结构，更换助推器之后，摇身一变，回头又是拥有全系列族谱的牛逼存在。 至于电子号火箭嘛..... 其实也不难，反正是采用小推力液体火箭为动力，要增加火箭飞行高度还不简单？ 两台发动机并联，可以设计出50KN推力的中型探空火箭助推器；四台发动机并连，这是100KN推力的重型探空火箭助推器；增大探空火箭上面级使用的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喷管面积比，那么高空状态下的上面级比冲还能继续得到加强。 由此一来，电子号探空火箭的系列化就算搞定。 在商业航天新时代，能简单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能复杂化，能够四台25KN推力小发动机并联实现100KN推力需求，那就绝对不会去研究单台100KN的发动机。 成本！ 成本永远是第一要务，盈利才是最终目的，其它都是不虚假。 为了节约成本，章昭甚至又开始继续打起NASA官方资源的主意，既然公司下一步打算研究液体运载火箭，那肯定要有个启动用户。 章昭：“公司下一步打算发展小型运载火箭，这个你是知道的，而最近NASA有没有相关的科研项目能够支持，我觉得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终于还是没能将EPAT进军小心运载火箭市场的想法掐灭，赫德虽然并不看好竞争激烈的小型运载火箭市场，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作为商业航天公司，成功拿下探空火箭之后.....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作为亘古不变的道理，继续固守现有探空火箭市场，未来肯定是没有任何前途可言，那纵然小型运载火箭市场再怎么激烈，EPAT也必须进场参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若不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自然是万劫不复，但如果真能一炮而红，那以后什么都好说，EPAT公司也就能算是成功地坐上了全球航天巨头的牌桌上。 作为有理想、有能力、有团队的三有创业者，章昭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跟赫德摆明想法，他现在已经是铁了心，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 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而且也不能再劝，那要不就干脆点儿，尽最大地努力帮忙吧。 赫德：“有倒是有，你应该是对ALTEP计划比较清楚，知道这项目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推进立方星产业发展，那么各种配套设施设备就不能少。包括低成本小型运载火箭，已经专用与立方星/小卫星发射的火箭上面级。” 好像.... 确实很有必要，立方星太小了，所以普遍都采用一箭多星方式发射，那么火箭多星上面级就显得必不可少。 第071章：反腐机构在哪里！ 有别于传统的卫星产业，立方星或许说微小卫星产业而言，普遍都得益于微机械、微电子、甚至是纳米技术的快速发展，因此航天产业界可以将卫星造的越来越小。 纵观全球范围之内，除了不断完善重型平台之外，卫星小型化也是无法阻挡的趋势。 那些动辄好几吨的重型卫星来说，体积庞大、功能完善，其优势已经不用多说，但造价昂贵，风险太大等问题，这些弊病也一直是无法解决。 时间一直到了八十年代，情况才终于有了突破。 英国萨里大学在卫星研究领域，最先引领“体重”在百公斤量级的小卫星技术快速发展，有效地降低了科研界针对太空进行研究探索的成本，那是一次重大地突破。 回头看，那时候的微机械、微电子技术都还未完全成熟，百公斤级小卫星其实并不能达到最佳平衡。 于是，又等到二十年过去！ 伴随着微电子集成电路的高速发展之后，新技术更加成熟，卫星体积、重量再次缩小地机会终于来了。 说来也有趣，真正着手推动卫星进一步小型化的力量，其实章昭都还挺熟悉。 除了NASA之外，教育界的主要推手包括斯坦福大学航空航天系教授汤肯尼，之前在章昭研发电子号探空火箭时，这位就曾经提供过技术咨询帮助，不过仅限于火箭载荷舱的设计领域而已。 真正让章昭对这位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教授刮目相看，那还是之前飞院的丁校长来斯坦福工程院谈院校合作，当时就是汤肯尼拍板，由他做出最终决定。 双方一致决定，大家可以在微小卫星产业展开有限合作，做到既能推进微小卫星产业发展，同时还规避美国政府禁令。 在微小卫星产业方兴未艾时，产业界之间通力合作所带来的好处，其实远大于竞争！ 而这位汤肯尼教授到底有什么研究成果，居然让他在斯坦福大学有这么大话语权，那就要从微小卫星产业划分标准的问题说起。 传统来看，按照卫星整备质量来划分等级，普遍可以分成：小型卫星500-1000kg、微小卫星100-500kg、微型卫星10-100kg、纳卫星1-10kg.... 搁在八十年代，按照整备质量来划分卫星种类，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但现在不行，随着微机电技术、新材料技术不断成熟和发展，微小卫星可以在体积不变的情况下有效地缩减重量。 于是，传统标准已经不能适应现代化需要。 也就是这种情况下，汤肯尼教授提出了新的标准，在微小卫星领域，应该按照卫星体积大小来划分并衡量。 如此一来，立方星的说法就走上历史舞台。 立方星以“U”来划分，1U指一个标准单元，体积为10厘米×10厘米×10厘米，平均重约1千克，所以立方星一般都是1U倍数的卫星。 具体怎么衡量呢..... 比如一个20厘米×20厘米×50厘米的立方星，经过核算之后，2×2×5等于20，于是它就属于标准的20U立方星。 能够重新定义卫星大小划分，并且还迅速被全球各国航天界所认可，光是这一点，汤肯尼教授的影响力就足以傲视同行，也正是因此，人家才能在斯坦福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如此，章昭才有足够地信心去趟立方星产业这个浑水，毕竟他手里的资源确实令人羡慕。 赫德当然也知道这些情况，所以这时候他才会帮衬着，也希望EPAT万一能够脱颖而出，若是能够在小型运载火箭市场打响名声，那他就真的发了。 于是，也悄悄地透露了一个消息。 “关于立方星产业，目前确实还比较有前途，站在NASA的角度，也一直想要大力发展这边，但现实状况又不允许。在NASA内部也有很多研究中心、实验室、各种项目都要争取经费，能哭闹、会宣传首先会拿走很大一部分，每年真正留给新上马研究项目的资金，其实已经......” 有关NASA的科研经费这块，光是从数额上来说，其实每年也就削减几亿美元罢了，相比百亿美元级别的国会拨款总量而言，那真的不算多。 但是，计算拨款额度肯定不能只算具体数额，更多还需要把通货膨胀所造成的货币贬值率计算在一起，那这样算下来，每年的经费削减至少应该是在1%到3%之间。 大环境是拨款不断被削减，进一步能够拿出来分给各科研项目的资金就更不用说，那绝对是抠门到让人绝望，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波音和洛.马两家却还在暗通曲款，互相直接抬高运载火箭发射成本，从而赚取高额利润。 到这里，章昭心里已经有所明悟，想要争取科研专项资金的扶持，恐怕很难。 又仔细想了想：“真的没有其它办法？” 赫德：“办法当然有，但还是要花钱才行，现在掌握NASA公共科研经费支出与立项的韦斯特.哈恩还不确定今年到底上马哪个项目，之前我听他意思，可能是要砍掉立方星上面级研发项目，将资金集中提供给深空探测计划，但.....” 到这里，其实还真不太好开口，特别是之前的探空火箭合同，他没有能完全办成，现在又提钱的问题，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眼看赫德欲言又止的模样，章昭却急了。 大手一挥：“但是个什么？如果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你就直接说，别搞得那么复杂，有条件尽管谈，能不能谈拢，终归还看我听了之后再说。” 大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能怎么办？ “行，那我就直说了，韦斯特.哈恩开出条件，他可以把'立方星上面级'的研发资助计划例入2003年科研项目清单中，且项目资金高达1200万美元，但他要120万美元回扣。” 卧槽！ 见过狮子大开口，但章昭从来没有见过开口成这样，直接要啃掉10%的项目总额，就问美国的反腐机构在哪里？ 赫德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他也没办法，掌管钱袋子的人又不是他。 只是这话又说回来，如果是他赫德掌握了钱袋子，负责甄选科研立项这一块，恐怕吃相也不会比现在这位韦斯特.哈恩好到哪里。 气氛.....逐渐凝固.... 说实话，章昭确实很心疼！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又隐隐有些高兴，原来NASA内部也不是什么好鸟，各种贪腐手段搞得比谁都顺溜，长此以往，大米立坚的未来也吃枣药丸。 罢了、罢了。 不就是10个点的回扣吗，反正是腐蚀NASA的官员，想想也感觉无所谓，区区120万美元而已，甚至连整个项目资金总额零头都还不到，这又有什么不好处理的。 半眯着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笔钱，不管怎么都必须得花出去，“要想取之，必先予之”，既然是老祖宗留下的话，而且还能流传下来，那绝对是经过了时代沉淀，具有普遍性意义的真理。 眼看章昭还真敢点这个头，赫德反而愣了一下，他是万万没想到，章昭居然还真愿意出这一笔钱。 咳嗽一声，赶紧的：“可别啊，你千万别冲动！韦斯特.哈恩只是管科研立项而已，他那边肯定是无法影响这个项目最终花落谁家，这意味着即便你们EPAT出了钱，以后也很可能是其它公司把项目拿走。” 很显然，章昭并不清楚美国的科研招标流程和模式。 第072章：最大赢家 顶楼咖啡厅的座位布局都是靠近窗户边安放小卡座，透过玻璃窗向远处望过去，正好是一栋外表洁白的高大建筑，那是赫德工作的地方。 在哥伦比亚特区这地界，NASA总部绝对能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楼。 大楼从整体上看起来，设计上还确实有点儿像火箭装配塔，左边是巨大地星条旗，右边是NASA徽章标识。 深蓝色的圆形代表一颗行星，白色星星代表着太空，红色的V形航线代表航空学，NASA字样周围的圆形轨道代表着太空旅行，该标识是NASA最著名的官方标志。1959年，由一名员工在NASA成立后的第二年设计而来，所有元素都有其象征意义。 现如今，NASA的大楼还是那个老样子，但人心显然已经跟六七十年代不一样了。 在那个时候，大部分员工都是怀着探索太空的理想加入，并不断地付出努力，于是才有了美国航天产业的辉煌成就，可现在看来。 物是人非.... 当那些理想都已经麻木之后，继任者们将探索太空作为一门生意，希望借此来实现经济上的收获的时候，章昭就该明白了，这已经不再是他曾经想象中那般高大上。 若苏联没有解体，能源号火箭、暴风雪航天飞机、火星登陆计划实施下去，作为对手而存在的NASA应该就是另外一种情况才对。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失去了对手之后，高手寂寞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从冷战结束之后开始算起，十年来，NASA不断被国会收缩战线，内部也开始腐化、堕落，这大概也印证了古人那句老话。 叫做....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长叹一声，章昭的心里其实也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儿，现在NASA跟国内的航天系统都差不多，已然是弊病从生了。 虽然大家的病征各不相同，而且好像都还能拿出一些不错的成绩，但这就能够掩盖光鲜和掌声背后的辛酸，并斩断灰色交易吗？ 不能！ 那如果是这样，章昭肯定也没办法，既然没有重整山河的能力，还不如就随波逐流为好。 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再看坐在对面的赫德，此时此刻，内心反而是彻底放开了，抛开心底那可笑的情怀观念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章昭：“120万美元总额不变，只要能游说哈恩把'立方星上面级'项目划入2003年科研资助计划中，我不管你给哈恩承诺多少，中间差价都是EPAT提供给你的活动报酬。” 反正都是腐蚀，光跟哈恩考虑，若是不给赫德拿些好处费的话，那肯定不可能。 所以，章昭也干脆一点，先一步把赫德那份安排好，这样既大气、又聪明，还免了各种要价还价的流程，毕竟大家以后是要长期合作，把关系做好才是硬道理。 洛克希德当年是靠“游说”美国军方才发展起来，到现在，章昭有“游说”NASA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把握住呢？ 很明显，章昭的大手笔确实起到了作用，饶是双方已合作多次，赫德依旧有些惊讶。 与此同时，内心其实也有些激动，作为内部人士，他赫德当然是知道哈恩那边的底价在什么位置，只要操作得当，这绝对又是一笔大买卖。 放下小巧的咖啡杯，赫德想了想，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微笑着点头：“我明白，回头马上就处理这事儿。不过这边还有个问题，公司研发要小型运载火箭，那咱们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技术？” 突然无缘无故地问出这样一句话，章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经验告诉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毕竟现在的赫德已经是跟EPAT站在同一个战壕里面，对方未来还指望着靠EPAT赚钱，如此等大智慧之人，普遍都不会乱来。 于是嘛，左思右想过后，好像还真让他给想出问题来了。 章昭：“公司打算在新火箭上验证新一代液体推进剂，这是我们的核心优势，目前还没有其它同行走这条路线。” 还没有其它同行竞争的技术，那这也算不错，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免了过多的思考，直接：“公司要尽快确定推进剂具体采用什么组合，定下来之后，务必马上告诉我，这边到时候会给你个惊喜。” 神神秘秘地留下一个彩蛋之后，下午上班时间要到了，赫德愉快地开着新买的奔驰车，迅速消失在章昭视野中。 ...... 第二天 章昭刚走出酒店，电话响起，一个不认识的固话号码。 “请问是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章昭：“没错，我是！” “电子号火箭的技术审核已经通过，NASA对你们公司的生产流程验收也已经合格，如果你还没离开华盛顿州的话，那今天就可以来签2003年的探空火箭采购合同。”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个电话！ 章昭真的很高兴，只要能把第一单合同签下来，就意味着公司有了比较稳定地业务来源。 甚至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现在电子号火箭的成本和售价来说，公司可以骄傲地宣布：东太平洋宇航技术公司(EPAT)已经实现了“当年成立，当年盈利”的辉煌成就！ 兴奋着，马上：“好的，我目前还在哥伦比亚特区，半个小时之后到办公大楼。” 距离挂掉电话23分钟12秒，章昭再次踏入了NASA大楼，内部明亮地装潢，随处可见的航空航天元素，而能够有资格被摆到NASA总部办公大楼展览，必定都有故事。 比如阿波罗十三号飞船模型、土星五号火箭的...... 按照工作人员指引，一路来到NASA现任局长奥基福的办公室，2003年度的探空火箭采购招标涉及到好几千万美元的金额，这种项目虽然是下面工作人员具体经办，但真正签合同时，还是得局长大人落笔才能生效。 &合作的律师事务所都是跟NASA常年打交道，对于这种航天采购合同，早已轻车熟路。 再次跟章昭确认合同内容没问题之后，双方这才坐下来，拿着上百页的合同文件，章昭没有犹豫，直接提笔把各处该写的地方都写上。 奥基福也是爽快人，诸如签合同之类，甚至一点儿都不带犹豫。 若是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奥基福此刻就跟橡皮图章没区别，如果真要细说，他肯定连合同的大概内容都搞不清楚。 几分钟之后，各方都交换合同，握手！ 关于NASA的2003年度探空火箭采购计划就算尘埃落定，毫无疑问，EPAT是此次探空火箭采购案的最大赢家。 除了2003年的常规探空科研任务需求外，ALTEP计划也已都是顺利推进。 两方需求加起来，共计需要采购83枚不同飞行高度的探空火箭，面对这么大一份蛋糕，NASA分给小猎犬-X系列探空火箭的新马甲“黑雁”探空火箭27枚。 当然，这27枚几乎都是高空探空合同，单箭价格一般都是90万美元以上。 另一方面看，电子号探空火箭虽然拿到了高达56枚探空火箭采购合同，但都是价格相对较低的低轨道探空任务，甚至还有少量亚轨道飞行任务。 总体来说，虽然EPAT拿的订单更多，但单发价格并没有超过80万美元，那么这就涉及到电子号火箭目前最大一个问题，系列化开发还没有完成。 虽然总价4130万美元，看起来确实比“黑雁”火箭2596万美元的订单多出一大半，但如果...... 第073章：公关部 企业或社会组织内部的公共关系部是由专职人所组成，贯彻企业的公共关系思想，开展公共关系活动的职能部门，是公司为处理、协调、发展本公司与社会公众和公司内部公众关系而设立的职能机构。 是为公关部！ 说白了，公关部的职能其实很简单，具体到EPAT公司可能就更加具体。 首要责任是调查航空航天产业现状，包括各种有用或暂时无用的消息，这叫市场（行业）调查；其次才是针对各种政府/社会组织的要害部门拉关系之类...... 以上是传统意义上的公关部定义，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它跟各种财色交易有关。 但是，现在公司初创，关于私底下的灰色交易，肯定不能假手于他人处理，在美国这种环境下，想要把一大笔钱倒手到政府机构的雇员手里，而且还要求来源合法正当，其流程肯定是相当繁琐的。 所以说，这些资金目前都还是从章昭掌管的“首席执行官特别开支”中划出，然后被打入各种以“公益”为幌子的基金账户，然后由专业的人来负责全程操作。 公关部原本最重要的业务被章昭捏在手里，看似好像也没有必要存在了，但对于一家注册地在硅谷的商业航天公司而言，公关部通常还有另外一项重要的职能。 作为公司信息发布部门，公关部是企业喉舌，各种对外信息通常由它来发布，公司需要不断地制造新闻爆点，时刻刷出各种存在感。 那么说白了，EPAT的公关部职能就两个： 对内做行业调查/情报收集，辅助决策层在公司发展等重大事项中做出正确的决定；对外则是发布各种和公司有关的消息，也就是媒体宣传工作。 基于以上两点原因，章昭从这次在NASA挖来的团队中选出了一位有从事相关经验的人才，佳莉亚.米奈希尔。 就是之前黑石沙漠举办火箭大奖赛时，那位被众多舔狗们捧上天的超模女王，记得当时还对电子号火箭有过小小地轻视，不过在首发箭入轨成功之后，佳莉亚则第一时间选择发来祝贺。 对于美丽且年轻的女性而言，不管你愿不愿意，特权总还是有的。 比如章昭，他现在不也是选择了原谅吗，没有冷嘲热讽，甚至还在对方年底面临解雇风险的时候伸出援手。 考虑到佳莉亚曾经也在NASA的公共关系事务部做过业务助理，对相关情况都还挺熟悉，于是这EPAT的公关部长职位，也还是理所应当地交给她来负责。 毕竟是对外发布消息的喉结和脸面，类似外交部发言人的存在，必须要有漂亮地外包装、聪明地头脑、以及相应地地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位置除了佳莉亚之外，别无它选！ 甚至再多考虑一些，章昭或许可以把私下的灰色钱财交易负责起来，但如果遇到了对钱不感兴趣的棘手刺儿头，那可能就真的需要公关部..... 已然是未来的公司中层，章昭也是单独找个时间坐下来，两人要深入地沟通一下。 佳莉亚脱掉NASA的制服过后，暂时又还没到EPAT入职，穿着打扮也就比较随意，而且在章昭这种大众审美看来，面前这位确实能算前凸后翘，各部位也都露的恰到好处，就算要去做某些两性杂志的封面女郎，那也绝对没问题！ 所以说，这是个精明的女人。 不过漂亮的脸蛋、火辣的身材固然是不错，但章昭也仅仅就欣赏摆了，类似这种精明的职场美女蛇，只要是精明地公司领导者，他们是绝对不会随意去“招惹”。 特别是从事公关类工作的女人，那就太懂得利用自己的资源了..... 只要你稍微有个不注意，人家绝对就可以做出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的骚操作，所以章昭也不得不防。 好比武侠小说里面，威力强大的魔剑确实无往而不利，但如果持有者不能时刻内心空明，保持佛性，最终结果就必定是被魔剑反噬。 这样做比喻，虽然画风有些诡异，但道理上肯定是没问题的。 章昭：“现在你有两个任务，其一是赶紧组建部门架构，另外则是一份调查研究计划！” 对付这种精明女人的第一要务，主要靠“工作”施压，必须得采用疲劳战术，这一点是来自章昭上辈子在国企工作时候留下的坏毛病，对于那些有能力、又爱闹事的刺儿头，就必须要不断地鞭挞，用大量的工作将其淹没。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章昭步入中年，也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其实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所厌恶的模样。 佳莉亚则嘴角微微一笑：“好的，关于部门组建的事，我其实都已经在着手操作，至于第二个问题，公司这边有什么任务，我都会想办法办到最好。” 最好？ 章昭心里了然，若是敢说这话，倒也是有点儿自信才对。 “公司一个合作伙伴打算从事地球影像数据业务，包括遥感/光学卫星影像数据都有需要，基于商业卫星产业前提，你可能需要调查全球范围之内的行业概况。” 迅速在工作笔记本上记下要求，这是工作性质的必然要求，好在佳莉亚对此很熟练。 对于市场（行业）调查工作而言，之所以有存在的必要，那就是为目前还并不算清晰的信息作补充，章昭这边肯定不可能给出更多的消息，除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快鸟1号”卫星可以勉强算一条线索以外，其它啥都没有。 佳莉亚：“如果是地球影像数据业务，我倒是有所了解，可能会晚半个月到公司报道，在这期间，我会把相关情况都调查清楚。” 半个月的要求嘛，其实也不算过分，可以接受。 章昭：“这个没问题，我会跟人事部门打招呼，你只管把这份任务做好就行，其它等你的调查报告出来之后再说。” 之后又大概谈了些工作上的问题，关于公司目前的情况也做了交流，你不能走出去连EPAT目前是什么状态都不知道，那肯定就不太合适。 会谈结束，章昭也没有提过任何一句跟私人沾边的话，他对这些没兴趣！ 离开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横穿整个美国，从东部大西洋沿岸飞回西部太平洋沿岸的旧金山湾区，这里才是章昭在美国创业的基础所在。 尽管公司内早就知道电子号探空火箭拿到了NASA的合同，但真正等章昭拿出厚厚地合同，展示给几位中高层之后。 现场没有想象中的喧嚣，大家反而都挺平静。 4130万美元的合同总额，多吗？ 少吗？ 诚然，这可能只是一发宇宙神运载火箭发射合同的零头而已，但它依旧是很多商业航天公司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作为一家创业公司来说，这已经是足够了！ 章昭：“话就不用我多说，NASA的工作人员过几天就会来公司监督合同履行进度，所以我要求大家务必拿出精神来，保质保量，必须顺利完成2003年的全年生产目标。” 此时已经是2002年末尾，距离圣诞节也还有十来天时间，章昭居然就开始谈2003年的生产任务了。 虽然看起来有些太早，但考虑到公司目前的状况，其实也可以理解。 这还没完，除开生产部门的任务繁重之外，紧接着是火箭研发部门，那边同样也不能放松。 “在2003年的探空火箭任务中，我们没有拿到哪怕一枚中高轨道探空火箭订单，其中原因大家肯定都清楚，那么有关电2/电3两款助推器的研发，现在就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第074章：千层浪！ 公司拿到了采购合同，那固然是一件好事儿，但接下来的工作反而是越发繁忙。 首先是从NASA那边离职加入EPAT的工程师们逐渐入职，加上猎头公司、公司员工做的内部推荐，预计在新年到来之后，公司的雇员人数可以突破120，其中技术人员至少100以上。 但如果光是这样，肯定远远不够，对于公司下一步的业务需求而言，这些都杯水车薪！ 作为公司首席执行官，章昭所承担的压力和责任远比其它人更大，搁在以往，他绝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还可以做的这个地步。 巨大地压力之下，人的成长速度绝对可以突破自我。 仅仅五天时间，在专门的融资咨询机构帮助下，章昭就拿出了EPAT的融资计划书，作为商业航天公司，注定是要走一条跟传统航天类军工巨头不一样的发展之路。 对于此时EPAT而言，类似“天使投资”之类的流程，其实就完全没意义了。 在电子号火箭的早期概念研究阶段，全都是章昭自己掏钱，或者是来自斯坦福大学、张教授的资助，甚至还有苏馆长投资。 再往后，电子号探空火箭下线，并且成功发射。 一战成名，顺利拿下Mini火箭大奖赛的200万美元大奖，这笔钱足以帮助公司渡过难关，甚至也免了Pre-A轮投资，如果真要问这一轮的投资人有哪些，大概也就是那些用奖金入股的早期研发人员了。 毫不客气的说，前两轮“投资”操作并不规范，毕竟那时候的公司本来也不算正规。 可现在不一样了，公司结构日趋完善，来自NASA的《2003年度探空火箭采购合同》意味着公司已经有了自己的拳头产品，并且还能迅速上量，甚至自己就拥有造血和盈利能力，这一点跟常规意义上的互联网公司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也正是因此，章昭才有底气给公司爆出1.5亿美元的估值。 这绝对不是异想天开，区区1.5亿美元的价格听起来稍微是有些吓人，但仔细想想，光是2003年的探空火箭订单总额就达到4130万之多，那公司为什么就不能估价1.5亿美元？ 实际上看，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些年的全球航空航天产业整体疲软，资本信心不足，公司的估值绝对还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丁点儿。 所以说，此刻的章昭还真是挺羡慕老马和老贝两位！ 人家两都是身家上亿的大佬，而且在创业融资这一块已经非常熟悉，光是冲着他们两人的名气，各大投资机构恐怕都得打破脑袋去送钱吧。 人比人，真的..... 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脚踏实地最好，看着手上这份商业计划书，章昭其实还挺有信心。 如果换位思考，章昭自己是硅谷创业投资机构的大佬，而且对航天比较感兴趣，那自然会充分地调研整个行业。 到那个时候，包括蓝色起源的老贝、Space X的老马，这两位创业巨牛的动作肯定是会被投资人/机构所关注，既然他们都押宝航天产业，那是否意味着该行业确实很有前途呢？ 回头再仔细一调查，发现这两位原来都还是自己掏钱往公司里面砸， 我去，那还了得！ 有了对比之后，再看这家EPAT公司，此刻居然都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线，而且还拿到NASA的合同，实现了稳定盈利。 扪心自问，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投资，难道因为担小不敢进入航天领域？ 当然，这些都只是章昭跟融资咨询机构的预估，其实并不具备参考性。 未来也只有真正接触这些投资方，那时候才能得出最终结果，没有真正把资金融到手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而与此同时，作为互联网发源地，硅谷的一举一动都时刻牵动着整个美国的神经，作为重生者，章昭很清楚互联网的巨大威力，因此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门户网站，有偿发表了《震惊！硅谷创业公司勇夺57枚NASA火箭生产订单！》的新闻。 目标确实很炫目，要论吸引眼球的能力，甚至连向来苛刻的美国媒体人也自愧不如。 好歹是源自国内自媒体时代的标题党格式，那绝对不仅仅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之所以能够成为自媒体时代的通用标题，那确实是因为它能抓住读者的心，牢牢地吸引眼球。 ———— 波音公司，德尔塔系列运载火箭研发主管最近比较轻松。 公司在2002年的火箭发射任务已经完成，作为主管，他也拿到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奖金，正好下午没事，随手打开雅虎网站，一则新闻映入眼前。 作为航天从业者，所有跟专业相关的新闻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但这个硅谷创业公司勇夺57枚火箭订单是什么情况？ 强烈地好奇心驱使下，点开新闻内容。 刚开始，看到火箭发射配图的时候，其实就隐约感觉不太对，随后又看了详细内容之后，那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剧烈地咳嗽好几次之后，连着喝掉两大杯凉水，这才稍微缓过来。 明亮地办公室里，坐在沙发椅上，自言自语的嗤笑到：“区区探空火箭而已，居然也敢如此大张旗鼓，真不怕大家笑掉大牙吗，就说这些硅谷公司，整天把牛皮吹的倒是挺大，也不看看前几年互联网泡沫是怎么来的。” 摇摇头，这位大佬显然是没把EPAT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犰狳航空公司的两位创始人，他们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则被雅虎置顶的新闻，涉及到'57枚火箭'和'4130万美元'两个关键词太亮眼，想到两个月前，大家还同在黑石沙漠比赛，这前后才过去多久时间，NASA居然就给出了这么大的订单。 后悔、无奈..... 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这就是成王败寇的最佳写照，从此刻开始，虽然大家同为商业航天创业公司，但更早成立的犰狳航空在此刻已经实质性落后了。 特别是在互联网创业模式下，“成王败寇”、“一家独大”的特点只会被无限放大。 蓝色起源、Space X因为老板有钱、有关系，它们还可以在这个游戏里面继续玩下去，但是像犰狳航空这种情况，其实创始人并不见得比章昭的资金储备好到哪里，所以结果就已经注定。 更让创始人里克·特姆林森和乔纳森·克拉克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则新闻，公司的员工们已经人心惶惶。 &公司和电子号火箭，大家其实都看到过。 现在这家公司快速崛起，肯定会需要大量专业的航天工程师，那既然都是在加州工作，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到硅谷那边去试一试呢？ 互联网的传播效率实在太快了，航天界第一次感受到跨界冲击威力，同样的事情，此刻在全美各处不断上演。 有惊讶于EPAT公司创业奇迹的工程师/创业者；有不屑一顾的老牌航天巨头；也有在传统航天公司不得志而准备跳槽的航天工程师。 大家站在不同角度，身处不同环境，因此都抱着不同的想法。 而那些真正有能力站在更高层次的成功人士，他们心中想法却跟常人迥然不同，在这些人里面，有EPAT的对手，也有战友。 第075章：懂你的，永远是你对手！ 放下手中电话，远在华盛顿州肯特市的贝索斯若有所思。 随后又赶紧到网上找到两天之前的旧闻，也就是章昭那篇大名鼎鼎地《震惊！硅谷创业公司勇夺57枚NASA火箭生产订单！》原文，此时最高阅读量已经突破百万次。 贝索斯虽然是依靠互联网起家，但他本人对互联网新闻的敏感度并不高。 相比之下，他其实更愿意安静地坐在书房里面看看纸质书籍，毕竟是靠销售实体书起家，如果不是真的爱阅读，又怎么可能去做“书店”行业。 花费三分钟，仔仔细细地将内容浏览完毕之后，心里已经是若有所悟，原来看好航天产业的人还并不少。 手指轻轻地点了办公桌两下，也许是自言自语，说到：“网络渠道造势，电子号探空火箭，投融资计划，看来发展的很好嘛！” 站得更高，肯定看的更多，真正经历过互联网时代的创业全程后，贝索斯对这些核心流程简直不要太熟悉，更何况还有科创投资圈的朋友找自己求证真假。 这.....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贝索斯作为亿万富翁，在亚马逊取得成功之后，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串数字而已，之所以投资航天领域，更多是为了圆梦，至于是否要靠这个赚钱之类的，其实他还真没想过。 说起来，蓝色起源实际更像是走的传统航天公司发展路线。 悄悄地成立，低调到让人完全忽略；随后确定研发目标，立刻砸钱招人；人员、资金到位，继续埋头研发。 至于宣传、融资之类，这真的有必要吗？ 说白了，互联网公司之所以疯狂地宣传，其中很大原因就是为了圈钱融资所需，但如果老板是足够有钱，或者自己关系网可以轻松地筹集到投资，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去搞什么宣传，仔细想想，其实完全就没必要。 再从技术角度来看，蓝色起源也是很有追求的，其火箭构型完全是采用传统方案，多发并联是肯定不行，蓝色起源甚至恨不得直接用一台火箭发动机推动火箭实现单级入轨。 当然，在现实面前，最终可能还是免不了妥协！ 在之前那一通电话里面，贝索斯将蓝色起源的情况也如实公布了，虽然他一直都想低调发展，但根据目前情况看来，再低调是不可能，对手已经抢先出招，那他也必须有所回应。 以为拿到NASA的探空火箭合同，这就能顺利完成融资吗，是否把融资想的太简单了？ 拿起电话，翻出身边众多科创投资圈朋友的电话，按照所有可能，只要是对航空航天、军工板块有兴趣的投资机构，全部都联系一遍。 无独有偶的是，同样是美国互联网创业大佬，马斯克也接连不断地收到了来自很多投资调研机构的电话。 虽然打听方式已经很隐秘，但毕竟是创业有成的大佬，如何感觉不到其中问题。 况且马斯克给Space X定下的发展方式也打算走融资路线，那么在这种情况下，EPAT动作简直就不要太明显。 成功者或许都有各自不同的原因，但眼光独到这一点要求，那肯定必不可少。 更何况马斯克之前是亲自跟章昭有过接触，他更清楚EPAT的威胁程度，此刻便不能坐视着对手顺利地发展壮大。 拿起电话，也开始跟科创投资圈的朋友们沟通感情。 第一个电话打到“星环投资”公司，这是硅谷乃至全美地区最大的航空航天领域创投机构，不仅拥有雄厚地资本，而且手上还有大量地资源，凡是跟航空航天有关的上下游产业链公司，“星环投资”都能说的上话。 也就是说，只要能拿到“星环投资”的资金，正处于创业期间的商业航天公司不仅能解决资金紧张问题，甚至还能一举打通整个产业链。 早在Space X成立之初，马斯克其实就跟这家机构接触过，可惜对方条件太苛刻。 作为精明的商人，仔细衡量之后决定先缓一缓，前期还是由他自己出钱，等公司上了规模，做出成绩之后再谈判，那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可现在，情况似乎已经不允许了。 &居然率先拿到了来自NASA的探空火箭订单，虽然数额不算大，但这份订单却给了资本市场一个很明确地信息： 赶紧入手！ 目前很头疼的是，EPAT已经率先达到了马斯克计划中的最佳融资节点，而章昭肯定不是傻子，确实也不负众望，迅速开展了投融资计划。 如果马斯克此刻再不出手，他可以预计的是，星环投资绝对会押宝EPAT公司。 明明是自己已经内定的资本方，如今岂能被他人捷足先登，在残酷地互联网创业模式下，这种资敌行为无异于自杀。 ...... “是吗，愿意接受我们星环的条件了？” 电话另一头，星环资本的CEO微笑着端起温热地红茶，马斯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松口，这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再看到桌上的EPAT公司商业融资计划书，一切都了然于胸。 如今，这两家公司明显都是打算要融资。 当乙方市场有了充分地竞争之后，那作为甲方的投资机构肯定就再欢喜不过，天使和吸血鬼之间变化，也不过是一念只差罢了。 马斯克：“不，Space X只是有限度地接受你们的条件而已，EPAT肯定已经跟你们联系过，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EPAT公司创始人不是白人，甚至连美籍华人都不是，他是来自太平洋对面的红色国度！” 虽然只是隐晦地提醒，但威力却不可小觑，章昭以华人身份在美国从事航天产业，这背后风险确实不小。 星环投资既然是一直在航天产业界深耕，自然会明白最近这几年的行业动静，美国那些传统航天巨头可不是吃素，《考克斯报告》前车之鉴，如今不可不防。 听到电话对面陷入沉默，马斯克则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把“星环投资”这条路被堵死，其它也就无所谓。 航天产业不仅仅是看资本，还要看上下游产业链配套，投资机构选择创业公司不假，但优秀的创业公司同样也会选择投资机构，那个时候就不仅仅只看资本，更多还是考虑投资机构背后的其它资源是否能帮助创业公司。 包括人力、产业链、政策等等..... 各种附加资源都是创业公司选择投资机构时候所要考虑的，而马斯克通过最近小半年了解，目前除了“星环投资”以外，其它资本势力都不算合格。 如果光说融资，哪怕EPAT融到的资金再多，那也不过是在为整个商业航天产业铺路罢了。 &动静越大，估值越高，他马斯克反而还越高兴。 只要这样的话，以后再等到他跟资本对话时，自然就会有现成的市场参考目标，可以为Space X公司争取到更好的融资条件。 放下电话，喃喃道： “莫非还真以为创业是这么简单，做行业出头鸟是那么容易吗？” 在美国创业融资圈，马斯克的经验优势可以发挥到淋漓尽致，别说章昭这种才从太平洋对岸过来的愣头青，就算是那些所谓专业投融资咨询机构也不行。 第076章：意料之外 事实证明，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能成功，那绝对不是偶然，针对EPAT融资计划。 马斯克打出了一枚精确制导炸弹，率先把最好的投资机构“星环投资”稳住，只要章昭不移民到美国，那几乎就不可能在“星环投资”这里拿到资金。 另一方面，贝索斯则是无差别轰炸。 只要是对航空航天产业有兴趣的资本，这次全都给了消息，明确表示，蓝色起源准备进军商业航天，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跟投资蓝色起源。 财大气粗的贝索斯甚至放出豪言，你资本方投入多少，他个人名义就跟投多少！ 做创业投资机构，最怕的就是创业者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毕竟这风险投资失败后，你不能去追究创业者的责任。 所以说，如果创业者自己都真金白银往公司里面投入，其实对资本方也是很大地诱惑。 基于这些情况，很多打算考虑商业航天产业的投资机构都开始有了想法，好像..... 总体感觉，似乎蓝色起源应该更加靠谱一些，毕竟贝索斯也算创业有成的富豪了，属于公众人物，本来也不缺钱，那么在公司资金用度方面，可能会更加规范。 在贝索斯和马斯克的两套组合拳下来之后，章昭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些原本还颇有兴趣的资本机构突然都冷淡下来，这倒让他始料未及。 圣诞节晚上，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强烈地疲劳感不断冲击着大脑。 冰冷地双手抹到脸上，温差刺激之下，终于又勉强来了精神。EPAT走到现在，经历过马特兰教授退出危机，跨过了02号箭发射动力故障，这不也都顺利地过来了吗？ 资本方突然变卦，而且还是集体变卦，里面肯定有原因！ 所以现在必须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努力争取融资，另一方面则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融不到资金，那怎么办？ 跟大型资本机构玩对赌，还是自己继续追加投资，左右都是问题。 ———— 跟融资机构的对接工作还要继续走下去，公司委托融资咨询机构进行有限度地沟通就行，更多的时候，章昭已经开始做起两手准备。 而且他还要考虑另一方面，来自国内苏馆长的电话已经接连催了好几次，具体情况在电话里面是只字未提，考虑到跨洋电话安全性，谁也不敢多说，美国政府的偷窥狂属性几乎是公开。 加上农历2003年春节即将到来，章昭还是有必要回国一趟。 那在此之前，公司下一步发展基调就必须要确定下来，关于新一代液体火箭推进剂的选择，必须在章昭回国办事之前确定好。 资本市场的融资遇到麻烦，那公司的资金来源就必须要多多开源，NASA的科研资助是必须要拿到手。 想到之前赫德说过的话，章昭也有所行动。 再次召开工程师技术讨论大会，与会人数都已经大规模增加，似乎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章昭面前的文件夹里面已经汇总了很多份技术路线资料，既有预料之中，同样也有预料之外的方案出现，但多少也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会议开始，CEO率先发言： “新型液体火箭推进剂是我们开发新一代大推力液体火箭的必须，液氧煤油推进剂的性能已经被挖掘到差不多了，所以在今天这会议上，大家畅所欲言！” 紧接着，又打开了蓝色的塑料文件夹，拿出了第一份资料。 通过幻灯投影放到大屏幕：“这份资料很有意思，采用铝热剂+冰+氧化剂三组元推进剂方案，本质上来说。它是液氧/液氢推进剂的变种，不过我在该方案上面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 能首先被章昭拿出来讨论，自然就是最出乎的意料的方案，感觉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提出方案者，直接是从加州理工毕业的研究生，化学专业，加入EPAT公司才一个月，看自己方案被拿出来进行讨论，这位戴着厚啤酒盖眼镜的邋遢小伙站起来，扶了扶鼻梁眼镜。 介绍：“铝热剂+冰，再加入催化作用，最终的化学反应可以快速生成氢气。” 这样一说，很多人也就明白这方案的大致路线了，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真的能够实现“氢燃料”稳定贮存，那绝对就是历史性的突破。 此次参与会议，几乎都是工程师身份，对这种开脑洞的想法，一般都还挺感兴趣。 啤酒盖：“通过跟直接加注液氢燃料的火箭发动机对比，我所提方案在理论比冲上其实没有太多优势，甚至还有所不如，但它有一个最大好处：稳定！” 稳定...... 能够让元素周期表排名第一的氢元素气体“稳定”下来，这对于航天发射需求而言，确实相当了不起。 章昭虽然早已经知道情况，但现在依旧还是坐在前排微笑着点点头，以示鼓励。 啤酒盖：“实际来说，铝在部分火箭燃料中已经有使用，而且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航天飞机的固体助推火箭使用的助推剂中就包含了这种成分，把铝点燃，温度超过3826.67摄氏度，高温可迫使火箭发射后产生的燃气快速地喷出，推动火箭向上飞行，从而增大火箭推力。” 一边说着，干脆还离开了座位，走到会议室前台，翻开演示用白板，拿起马克笔，迅速写出了铝和热水的化学反应： 2Al+6H2O=2Al(OH)3+3H2↑（反应缓慢） 随后，又在化学方程式下面写上关键词“热循环系统”。 潇洒地把马克笔扔到一边：“本质上来说，铝元素是应该跟热水进行化学反应，但我们为了保证燃料运输贮存和发射时候的稳定，所以决定把液氧跟水混合在一起，低温状态下的液氧和水产生物理反应，生成能锁住液氧的冰水化合物！” 听起来似乎有些烧脑，但感觉又好像很牛叉的样子，现场很多工程师大概都是这种感觉。 而这还没完，作为专业研究化学燃烧的研究生，这次方案为了能够让推进剂更加稳定，后续还有别的招数。 弯腰捡起马克笔，又继续在白板上写下“纳米铝”、“微米铝粉”两个词。 解释到：“航天飞机时代，碍于工业水平的限制，我们最多只能使用“微米铝粉”级别的工业产品，将其混入燃烧中，虽然也有不错的效果，但这还远远不够！” 只要是进入了状态，啤酒盖讲解各种技术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滔滔不绝。 “使用直径80纳米的纳米级铝粒子，推进剂就能排出更多铝，这种铝粒子非常小，因此它比大颗粒的“微米铝粉”燃烧速度更快，理论上来说，它所产生的推力也会更大，甚至我还认为“纳米铝”或许会使火箭在变推力过程中更易控制。” 第077章：还是甲烷好 原本是新一代液体火箭推进剂研讨大会，但会议刚开始不久，内容就无可避免地变成了“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专题研讨会。 作为当之无愧的主角，啤酒盖连续一个半小时疯狂输出。 直到用光了三块白板之后，终于才把推进剂的大致情况勾勒出来，到这个阶段，真正还能听懂情况的人已经不多，毕竟火箭推进剂属于化学专业，而火箭研发大部分又都是物理专业的工程师居多。 现场除了对化学有研究的燃烧学工程师之外，其它都是出于烧脑宕机状态，好在章昭提前看了相关资料，他对这套方案都还有点了解。 看台下都已经是昏昏欲睡状态，作为会议主持者，章昭及时出手干涉。 “先等等，关于技术细节就不用说了，你跟大家谈谈推进剂的成本、成熟度，以及其它是否还存在某些特殊优势。” 这样一说，沉迷于自己学术氛围中的啤酒盖终于反应过来。 很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头，随后才赶紧回过神，说起各种现实问题：“铝+冰+氧的三组元推进剂方案优势很多，按照我还在学校时候研究的结果来看，理论上是能够将该款推进剂混合成一种膏体状物质，也就类似于牙膏样。” 此刻，全场哗然！ 明明是在讨论液体推进剂的问题，怎么现在还弄出一个膏体状推进剂，这算什么情况？ 公司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对火箭推进剂最敏感，兰德.汉米顿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语气当中，甚至不免有些惊讶。 瞪大眼睛，问到：“膏体状？” 啤酒盖：“没错，理论上是可以把推进剂混合成膏体状贮存起来，这是一种介于固体推进剂和液体推进剂之间的产品，至于比冲等参数不仅是远超固体推进剂，甚至比现在的液氧煤油还要好很多。” 光说东西如何不错，这肯定是不够的，既然是介绍产品，那么不管优劣，都要说一说才行。 “成本上来说，除了纳米铝的制作比较繁琐，其它倒是没什么造价过于昂贵的产品，预计价格会比液氧煤油贵，但比肼类推进剂的价格又要稍微低一些，总体来说，应该还可以接受。” 比肼类推进剂的价格稍微..... 这话一说，众多工程师们纷纷侧目，各自交头接耳起来，难道肼类推进剂的价格很便宜吗？ 好歹大家都是内行人士，肼类推进剂的价格常年稳定在多少也都清楚，那玩意儿岂止是一个贵字了得，简直就是死贵！ 即便拉通计算，全球范围之内，肼类推进剂的价格普遍都是煤油推进剂的30倍以上。 而若是跟液氢作比较的话，这个出入稍微就有些大，国情不同，差距也不一样。 美国的液氢生产制备工艺已经相当不错，产业链成熟，因此在成本方面而言，最低的时候甚至可以压缩到肼类推进剂的300倍左右。 没看错，是300倍以下！ 美国的液氢燃料就是这么便宜，在七十年代的时候，液氢价格的最低位就已经降到了15-30美元/方，等新世纪到来后，考虑到通货膨胀和航天活动减少所导致的液氢价格上涨，那最多也不过才260美元/方。 最后，把美国的液氢售价折合成人民币，其实也就2000元/方，其它不能再多了。 对比国内情况，那差距就真的是没法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章昭有限的记忆中，国内好像就只有西北某化工厂能够独家供应液氢燃料，若是客户一次性的采购量超过100方，那么价格就在20000元/方的位置，如果不能一次性采购到100方以上，价格就是骇人听闻的50000元/方。 话题虽然扯得有些太远，但仔细想想，如果考虑燃料成本，其实美国的液氢燃料真的很便宜，它甚至比航天煤油都更加划算。 相比之下，这个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的成本就确实有些太高了。 虽然航天发射活动中的推进剂价格一般都不敏感，但那是基于传统航天产业考虑，对于商业航天模式而言，燃料价格也是需要考虑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问题还远不止如此，诚实的啤酒瓶小伙并没有打算做任何隐瞒。 继续说到：“目前来说，该产品都还处于实验室状态下，如果公司拨发足够的款项，预计三到五年之内可以....” 听到要三至五年时间，甚至都不用等章昭多说，汉米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坚决地摇头：“那肯定不行，我这边等不了那么久，新发动机研发工作最迟应该在2003年底展开，否则推进系统部门无法保证正常工作进度。” 既然汉米顿愿意来做这个恶人，章昭自然也乐的高兴，但他虽然没有开口，却也遥望着啤酒盖的方向，然后微微摇头。 看到大Boss的眼神示意，啤酒盖倒是懂了。 好歹是研发火箭推进剂多年，人何尝不知道目前这玩意儿的研发风险，甚至他本来就没预料到自己的方案能够被拿出来公开讨论，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就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是新人报道之后跟公司展示一下自己在火箭推进剂方面的研发能力而已。 要说真正目标，他是希望借此机会，看是否能够在公司的新推进剂研发项目中争取到一个不错的职位，仅此而已！ 之前站出来做讲解，那也无非是配合大Boss安排罢了，而现在大Boss眼神过来，他自然.... 现场情况到这里，似乎也有些微妙起来。 章昭：“汉米顿说的有道理，关于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先放一边，下面大家就谈谈你们推进系统部门强烈推荐的液氧甲烷方案，如何？” 说着，也顺便翻开文件夹，拿出里面最厚的一份文件。 以汉米顿为首的推进系统部门所看好的新型推进剂其实有两种，分别是液氧+甲烷、液氧+丙烷两种方案，不过在内部商议之后，最后上报到章昭手上，终究还是液氧甲烷推进剂。 两种方案，其中氧化剂都是采用液氧，这不用说。 问题是出在到底甲烷还是丙烷这个燃料的选择上，其实两种燃料都属于碳氢化合物，性能则居于液氢和煤油之间，甲烷的性能更加靠近氢燃料，丙烷则相对靠近煤油，区别就这么简单。 推进系统研发部选择强烈推荐甲烷，其实章昭也还挺认可。 在记忆中，商业航天时代被炒到最热的推进剂，那不就是液氧甲烷方案嘛，而之所以能被同行们一致看好，这肯定也是有原因才对。 章昭并不会为了创新而创新，既然历史选择了液氧甲烷，那他为什么就不能顺应时代潮流？ 既然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按理来说，其实就没必要去各种扯皮。 但是，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甚至都不会召开本次会议，直接批准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的方案就可以，那多简单。 现在耐着性子，让汉米顿也详细讲解了液氧甲烷的各种优点。 相对液氧煤油，可以不用考虑结焦/积碳问题；推进剂安全、干净，未来即便是打算搞载人空间飞行也没问题；液氧和甲烷的液化温度大致在同一水平线，推进剂贮箱的研制可以相对简化；理论上来说，甲烷机的比冲比煤油机稍微好一些...... 整个会议室的上半场是“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专题研讨会，下半场则是“液氧甲烷”推介会，现场效果很好，大家都还讨论的挺投入。 到最后，看时间也算差不多，章昭也懒得再继续卖关子。 压轴总结：“液氧甲烷确实还算比较成熟的推进剂，相比之下，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就显得太...太年轻。” 用“太年轻”三个字来形容，这是章昭想了很久之后觉得唯一还算比较合适的措辞，对于目前形势而言，公司确实不能冒太大风险。 那么，紧接着就是： “我不否则这种推进剂在未来或许将大有前途，但作为商业航天公司而言，咱们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往这个项目里面投入，前瞻性科学研究是的目标是尽量使用相对成熟的技术实现快速盈利。” 说到这，章昭却并没有把目光投向啤酒盖那边，反而是看着推进系统工程部。 今天，他是意有所指！ 再次重复：“请各位务必记住，咱们一定要摆脱传统航天研发模式中一味要追求技术先进的做法，某些时候还是要尽量妥协。只有成本和风险的可控性要求，这才是商业航天公司的核心。” ......... 会议散去之后，汉米顿自然是有所明悟，对身旁的工程师团队吩咐着。 “肖恩，把你的可延伸喷管项目停下来吧，那套方案看起来虽然是有些可行性，但其中的研发风险太大，这跟公司所奉行企业文化是完全相悖的。” 沉默之后： “我明白了，那还是选用更加成熟一些的......” 同样的事，在会议结束之后发生了好几起，而这种情况就正是章昭所要达到的目的，铝+冰+氧三组元推进剂虽好，但它在章昭看来，唯一用处也就是作为反面教材的引子罢了。 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来一出大戏，无非是要给公司最近已经出现的技术至上思想敲打一番，这不仅是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包括令外两个部门也是如此。 章昭其实是可以选择更直接的方式，比如当面提出来，那样应该会更简单，但公司毕竟是初创不久，还不能把关系搞的太僵硬！ 第078章：法拉第.改！ 说起液氧甲烷推进剂，这玩意儿虽然是要到了新世纪之后的才会逐渐壮大起来，但要说真正考虑该款推进剂的话，那最早应该是可以追溯到阿波罗登月计划时期。 在那个时候，关于登月舱的空间动力系统到底该采用哪种燃料，相关争论一直持续了很长，主角双方分别就是液氢和甲烷，最终结果是液氢派靠着真空比冲优势，终于还是占到上风。 再往后，关于液氧/甲烷推进剂的研究则逐渐减少。 欧美阵营都紧跟美国步伐，走上了火箭芯级采用液氧液氢发动机，加上大推力固体助推，自然就会对甲烷燃料采取放弃态度。 至于苏联那边就更不用说，人家手握巴库油田，如果不发展液氧煤油机，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国内的航天发展路线倒是具有一定独立性，在九十年代时候，国内要准备立项开发新一代液体火箭发动机，那时候其实也有考虑过液氧甲烷，并且国内采用液氧甲烷发动机也确实具备不错的基础优势。 然而..... 随着引进了苏联的RD-120液氧煤油发动机之后，既然有了参考技术，为了让研发风险可控，于是也放弃了液氧甲烷路线，一头扎进液氧煤油当中。 说白了，世界航天发展路线就只有两条半。 欧美国家是因为阿波罗登月，以及航天飞机需要，所以不可避免地走上氢氧机+固推路线；俄罗斯因为石油品质杠杠好，加上攻克了补燃技术，自然是一头扎进液氧煤油中；国内的技术路线只能算是半独立性质，借鉴、参考还不能少。 美苏两条路线发展到如今，主要还是因为技术积累和历史传承。 &这边，难道还有历史包袱吗？ ...... 确定了新一代火箭发动机会走液氧甲烷路线之后，章昭除了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到赫德那边，另外就是安排研发团队，特别是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他们不能过得太逍遥。 依旧还是用法拉第发动机下手，这没办法，实在是电泵循环的固有优势太适合做技术验证了。 对于一款已经定型的火箭发动机而言，如果突然改烧其它燃料，其实燃烧室的改动不会太大，最主要还是看推进剂输送系统的改动。 只要你推进剂不同，对应的氧化剂、燃料混合比就会有差别。 体现在泵压式输送系统而言，重新修改泵体设计方案是必不可少，从而让其能适应不同的混合比。 可现在不一样，电泵循环的好处在于它可以实现电控调速。 根据不同的氧化剂、燃料比值，直接在电控系统上修改双电机功率输出，这自然就能把燃料和氧化剂比值控制在需要的范围之内。 都是这个时候，章昭才发现自己能捣鼓出电泵循环小推，那真是太明智了！ 情况就是说，如果现在用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去测试液氧甲烷推进剂，那火箭的整体改动程度会非常小，最多就是把煤油管路更换一下，用低温性能更好的管线便好。 ———— 液氧甲烷推进剂特性的研究安排完毕，再带上小妹章晓秋，一路回国。 按照计划，在章昭离开期间，公司日常事物暂时由付才坐镇处理，下一次春节的时候再换班，付才回国，章昭则留下。 跨洋航班直接降落到魔都，时间正好是2003年01月23日。 距离除夕之夜，大概还有一周时间，国内企事业单位中除了学校以外，其它都还没有放假，况且现在合作事关重大，就算大年三十，只要工作上有需要，难道这边还能拉稀摆蛋不成？ 走出机场，第一感觉是亲切！ 毕竟是位于魔都的航天单位，公务接待用车当然少不了魔都特产：帕萨特。 说实话，如果按章昭的审美，这车甚至还不如身价更低的桑旅。 好歹人家桑旅是走方方正正的路线，诸如这种风格，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候，倒是帕萨特B5这类刚开始尝试曲线外观设计的车型，由于技术和经验积累还不够，那么在外观上..... 大概嘛，反正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好在坐进车内之后就看不到外观设计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话确实挺有道理，至少章昭就觉得国内这代帕萨特在乘坐舒适感上面并不算差，比他在美国开的破福特好多了。 前来接待者，正是魔都航天局801所某位副所长。 车刚启动出发，这位副所长就问到：“听说在NASA组织的大赛中，章总带队力挫波音、洛克希德这些老牌航天巨头，拿下了大赛第一名？” 看得出来，这位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副所长对章昭在美国的经历很有些好奇。 既如此，那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故事拿出来说道说道，这绝对不是想炫耀什么，反而基于各种深思熟虑之后，章昭现在需要提前做准备，确实有必要埋下一两颗种子。 万一真的就发芽了呢..... 章昭：“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EPAT公司开发的电子号探空火箭拿下大奖，它其实是依靠着法拉第液氧煤油发动机的优良性能来实现技术革新，从而夺得头筹。其实说白了，电子号的箭体设计没什么太大亮点，核心优势是因为发动机技术上面有所突破。” 发动机？ 想起之前那位来所里沟通过的苏馆长，这位副所长隐约像是抓住什么线索，但又没法将各处线索串起来，着实让人头疼。 试探着，再问。 “作为探空火箭，你们真的是采用液氧煤油发动机？” 对于在魔都航天人来说，探空火箭绝对是相当熟悉，因为这里就是共和国最早研制并发射探空火箭的地方。 要说国内搞探空火箭产品，绝对不可能绕过魔都航天局，因为这里才是最专业。 从T-7火箭开始算起，后来涌现了各种型号产品，为早期的航天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知道新世纪到来，魔都这边依旧是国内探空火箭大户。 而依托魔都航天局下属各总体所的探空火箭、防空导弹、空对空导弹业务，魔都806所又开发了小推力固体火箭发动机。 当然，这次接待章昭的801所并不从事固体火箭发动机研制，但好在大家都在魔都安家，兄弟单位之间大致从事什么工作，心里其实都有数。 至于探空火箭要搭配固体发动机，这几乎已经是业界共识。 电子号火箭现在不走寻常路，选择已经被时代所抛弃的小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为动力，结果却吊打了行业主流，那好像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面对种种疑惑，章昭则笑了笑，也没有过多谈及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具体设计。 只是一句：“我们在小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上面有独到的核心优势，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找到你们801所，希望以后合作愉快吧。” 双方还未确定合作，没拿到490N发动机的设计资料之前，他还不能把电泵循环说出来。 本质上来说，电泵循环并没有太大的技术难点，章昭之所以能够在美国把电泵循环搞好，那是因为有技术专利保护，加上电泵循环所能用到的地方也还不算多，自然无妨！ 但章昭能跟国内谈专利吗？ 不能！ 因此，暂时的保密是很有必要，至于以后国内的航天院所会不会搞逆向设计之类，那也都无所谓了。 第079章：愿意吗？ 魔都航天动力机械研究所 光看这名字，跟章昭记忆里面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产品谱系却实打实的没错，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 应该是后来改制过后，研究所换了新名字。 进入研究所大门，既然是洽谈合作，魔都航天动研所这边当然要展示自己的实力，于是乎，一场科研成果内部展览肯定少不了。 对于这种安排，章昭既感到熟悉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无奈。 诸如这种流于形式的套路，纵然是不能说它完全没有意义，但好像也谈不上太大的必要，反正章昭个人的看法很简单： 既然人家都安排好了，那就客随主便。 不管在国内国外，只要公司/机构能够上规模，加上再有一定的历史，这种事就肯定少不了，完全没办法拒绝。 随着解说员一路参观下来，并不算大的产品陈列室里面，章昭都还算了解的差不多，有关这家研究所的历史，反正也都算了解的七七八八。 首先，从最小的毫牛级液体发动机算起，然后是几十牛米推力的姿态控制发动机，随后才是几百牛米的远地点发动机..... 全系列的小推力液体发动机产品，几乎都已经在这里齐活了。 随后再详细参观，介绍单位历史，章昭甚至看到最大接近十吨推力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样机，那么很明显的是，魔都航天动研所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产品家族，在小推力液体火箭发动机领域，未来很有潜力。 听完详细讲解之后，终于才知道。 研究所前身是航天二院21所，当年也曾经参与过运载火箭/导弹的主发动机研制，后来因为上级部门做了型号调整，之后才逐渐把主要精力聚焦到小型液体火箭发动机。 二院作为导弹武器研发总体单位，早期有专门研制液体火箭发动机的研究所很正常，毕竟那时候的弹道导弹还没有完全确定到底是走液体还是固体路线。 再往后，等导弹武器的固体化趋势已经不可阻挡，那二院自然就要剥离非核心业务。 从事液体火箭发动机研制的21所改换门庭，直接从航天二院转出，加入到魔都航天局所属，最后再经过各种操作后，魔都航天动力机械研究所就成立了，内部代号也改为航天801所。 ...... 参观介绍完毕后，感觉确实还有些历史，难怪整个产品谱系如此完整。 紧接着，又是一场规格不低的招待宴会，好在规模都还可以接受，双方相谈甚欢，魔都航天动研所重点吹了自己产品拥有超高可靠性，至今依旧是100%的成功率。 章昭则回忆了自己读书生活，而且还欣喜地发现，桌上居然还有两位老学长，这自然也是有效地拉近了双方感情。 再之后，酒桌上的众人最感兴趣，肯定是章昭在美国的系列传奇经历。 小小包间内，气氛相当良好，听到电子号火箭最终已经是发射成功，将帝都航空航天大学研制的ALTEP-QAR试验卫星送入预定轨道高度，成功在美国人的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研究所一位姓韩的资深工程师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一口气，直接就要往肚子里面灌。 此刻，当浮一大白！ 自从长征系列火箭被制裁后，总算能听到个好消息：“好啊，真是大涨咱华国航天人的志气，在美国人的地盘，按照美国人的规矩，堂堂正正的击败这帮美国人，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心服口服。” 很有道理，而且恰好还紧扣主题，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依旧是之前到机场接待章昭的副所长，接着话茬，继续各种商业互吹：“这话说的对啊，LEAP跟帝都航空航天大学联手，成功拿下Mini火箭大奖赛第一名，真是再好不过！下面我们双方要好好合作嘛，必定也能在国际市场上大有作为。” 按照这样一说，那好像还真是挺有道理，毕竟此行回国也就是为了促进合作嘛。 今天，虽然是在酒桌上，但还是说上两句！ 章昭：“没错，只有真正走到国外之后，回过头才发现，终归还是咱们自己人才信得过，所以说，纵然是乌克兰那边已经很有诚意，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先看看国内有没有合适的单位。” 其实并没有喝多少，说出这话，章昭只不过是在装，装作自己喝醉了。 因为也只有喝醉之后，他才好说出心里话，关于之前参观的各种火箭发动机产品，章昭其实并不太看好。 于是：“可是呢，就我现在看到的东西，说句实话，那真有些不太够用。客户目前使用的远地点发动机在真空比冲上面就已经达到315，虽然LEAP掌握着能够优化远地点发动机性能的关键，但好歹也需要有一个不错的发动机平台才行。” 喝了酒之后，真正说胡话的人能有如此清晰的语言组织能力，逻辑可以严密自恰？ 显然是不可能，魔都航天动研所的陪同人员在这时候都看明白了，合作伙伴显然是在隐晦地表示对己方拿出来的产品并不满意。 那么，问题该怎么处理...... LEAP对研究所的第一代490N发动机(FY-25)并不满意，可新一代490N发动机还在研发当中，甚至是处于保密状态，上面会允许把这种东西拿出来？ 问题大条了。 宴会结束，由于双方心里都装着事，自然不好说那么多，约定第二天坐下来再次相谈后，章昭自己安静地回到酒店住下。 至于章晓秋，这姑娘刚回到国内，由于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溜烟，人早就跑到外滩去看什么风景去了。 苏馆长则单独找到章昭：“情况你肯定都已经有看出来，国内的第一代490N发动机性能并不怎么好，从参数上来看，大概就是美国七十年代的水准。当然，第一代490N研制成功，那也都已经是十年之前了。” 很显然，这话是包含了很多信息在里面。 其中最重要一点： 初代490N发动机为十年之前的产品，按照国内“生产一代，开发一代，预研一代”的科研制导思想来说，第二代产品应该已经是不远了。 有关第二代490N发动机，魔都航天动研所这次真的有可能会拿出来，同时将其用于中美两国的航天产品吗？ 章昭沉默了片刻，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按照休斯公司的要求，我们现在必须要拿到一款真空比冲至少能达到320的远地点发动机原型，也只有这样，再配合电泵循环技术，才有可能实现技术上的彻底革新。” 真空比冲320以上，那么再想想下午看到初代490N发动机的数据，记得那玩意儿似乎只有305s来着？ 如果论差距，好像确实有点儿大..... 第080章：办法嘛.... 毕竟是涉及到技术合作问题，章昭晚上倒是睡得挺安稳，魔都航天动研所的决策层却陷入了两难境地，甚至连带着集团公司下来的负责人，也都得跟着熬夜想方案。 各种方案先后被提出，马上又因为种种原因所碍，到最后，谁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直到第二天早晨上班，那位昨天晚上兴奋到自己把自己灌醉的资深工程师韩应来到办公室，看到现场情况之后。 这头啊，好像又大了..... 自己喝个大醉，结果其它同事却彻夜研究对策，想想确实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但好在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作为资深工程师，而且多少也算一个科室副主任，加上二十多年的资历摆在那里，就算昨晚喝醉了，没来加班又何如。 毕竟！ 毕竟是有正式的事业编制，只要工作上不出大问题，谁还能拿他怎么样呢？ 韩应：“如果是担心我们拿不出产品，这次合作没法儿继续走下去的话，那我觉得就完全没必要，既然EPAT想要一款性能更好的远地点发动机，那没问题，我们给他啊。” 说这话，那还真的就轻描淡写到极致，甚至用风轻云淡来形容最好。 如果不是早就成竹在胸，那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的效果，如此，熬夜一整晚的众位熊猫们疲惫地撑起灌了铅的双眼皮，都半眯着眼。 还是听听吧，万一真有什么靠谱的方案，那可就再好不过。 对于一位资深工程师来说，几乎全程参与了国内液体远地点发动机的研制，现在要拿出一份性能更好的设计，这很难吗？ 没有任何压力，摊开双手：“无非就是320s的真空比冲嘛，完全没问题！” 紧接着，开始演讲：“我们预研的第二代490N发动机，目标就已经是315s的真空比冲，单从参数上来说，它确实比美国落后，但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 ———— “...马夸特公司的R-4D-11远地点发动机来说，它直接从上一代产品164：1的喷管面积比增加到300：1，这就是R-4D-11发动机真空比冲能够大幅度增加的根本原因，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美国的液体远地点发动机喷管面积比大多都是300：1左右。” 同样的话，这已经是韩应第二次解说。 早上刚到单位时，他已经简单地跟同事做过沟通，而现在则是在会议厅里面，面对参与会议的多方技术评估人员，这次需要做出更详细的方案汇报。 其实还别说，章昭也想起之前从瓦里安手里拿到的资料，HS-601重型卫星平台之前用的不就是R-4D-11发动机吗，喷管面积比确实明码实价的标注着300:1，这个绝对没有毛病。 章昭：“有道理，美国客户可以接受喷管面积比在300：1左右的产品。” 此话一出，魔都航天动研所的众人明显都兴奋了许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情况确实又要稍微好办了许多。 片刻之后，现场的方案汇报工作继续推进。 而接下来的汇报，更是让章昭这个对远地点发动机完全不懂的门外汉大吃一惊，原来情况还可以是这样，难怪现在差距被甩老远。 韩应：“分析能影响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真空比冲的原因，其实主要就两点：燃烧效率和高温抗氧化材料。具体到工程技术层面，增大喷管面积比是有效提高燃烧效率的手段，我们初代490N发动机喷管面积比只有154：1，第二代490N发动机正在预研中，它的喷管面积比由于卫星平台的尺寸限制，最终只有220：1。” 平台尺寸限制？ 听到这里，章昭也是挺遗憾，顺便又想起现在应该已经在研制中的YF-100发动机，那玩意儿同样是为了兼容3.35米和2.25米直径箭体，设计院最后是在发动机喷管上面做出妥协，导致YF-100的比冲/推力数据相对较低。 现在，为了能够让液体远地点发动机在各平台实现通用化，设计人员依旧是选择牺牲性能。 通用化是个好东西，啥都能够往里面装，但仔细想想，章昭也就释然。 单拿国内航天系统的需求量来说，能够勉强供应一款远地点发动机研制就已经算是很不错，那当然要走标准化的平台通用路线，这实属无奈之举。 紧接着，韩应的话题停下来，目光转向章昭这边。 满怀期待：“EPAT既然打算跟我们合作，那是否愿意承担研发资金呢？只要资金方面保证不出问题，整个魔都航天动研所上下，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人掉链子，拿出面积比300:1的新喷管是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 哦？ 章昭真的是有些惊讶，难道还有转折.... 既然敢这样说，想必一定是之前得到过研究所相关高层认可，再四下一看，果然都对章昭报以坚定的眼神来回应。 好吧：“就资金来说，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现在需要抢时间、要高性能！” 听到优先抢时间节点，专门从集团公司下来监督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当即拍板，完全就没有任何犹豫。 强插一句，坚决表态：“时间没问题，801所可以停下当前所有研发工作，集中全部人力，确保能够完成技术攻关，在这个问题上面，我们给的诚意是绝对足够。” 诚意满满吗？ 确实如此，毕竟是能够赚取美元的合作项目，当然要重点保证，况且这时候的801所本来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任务，缓一缓也无所谓。 对于这种集中攻关的科研体制，章昭已经相当熟悉，也说不上好坏吧，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确实很有效果，站在甲方的角度，甚至都还有些小小地感动。 但感动并不能解决问题，真想要推动项目往前走，那还得看实际行动。 章昭：“可即便如此，就目前情况看来，所有措施其实都不足以保证发动机的真空比冲能达到320s，而如果解决不了这里，我们把其它说再好也没意义。” 听完章昭的回答，微笑着，韩应则继续翻开第二份文件稿。 解释到：“要想有效提高发动机的真空比冲，目前办法其实并不多，很多时候就是等材料领域突破，第二代490N发动机预研已持续十年，我们做过很多中方案，见效最快、最粗暴的手段就是强化材料的高温抗氧化性能，预研这么多年却迟迟不见工程研发，主要原因还是配套的冶金工业部门拿不出新材料。” 这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甩锅，韩应作为资深的一线科研人员，虽然是从事设计相关工作，但这么多年下来，对相关材料行业同样也有深刻地了解。 摇摇头：“新世纪到来之前，液体远地点火箭发动机大多都采用铌类合金产品制造，这是全球业界首选。” 话说这，又想到研发团队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韩应甚至觉得比十多年前研发第一代490N发动机的时候更无力，这次是欧美国家靠着对贵金属资源的垄断来强行划出发动机性能代沟。 作为研发人员，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上世纪末期，铼铱合金崭露头角，美欧国家掌握全球大部分铼金属产销渠道，所以就大量使用铼/铱合金来提高发动机的高温抗氧化性能，而我国则是铼金属稀缺，所以不能走这条路线，目前冶金部门在努力攻关铌/钨合金，但结果还不容乐观。” 问题已经很清楚，章昭能够感觉到，这次事情确实不好处理，如果是因为金属原材料来源被限制而导致，那确实就真的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得到解决。 牙齿轻微地咬了咬干燥起壳的下嘴唇，关于远地点发动机项目，好像还真不好办！ 章昭：“确定，真没有其它办法？” 看到台上讲解方案的韩应，章昭却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应该会有转折也说不一定。 韩应：“办法肯定是有，而且也只能是基于你们EPAT公司这种情况之下，或许还能够起到一些作用，如果换做其它单位来，我甚至都懒得费那么多口水。” 居然.....真的有办法.... 第081章：成了！ 所谓办法，其实要解决问题，那也很简单。 韩应：“就目前来看，铼/铱合金主要的生产还是在欧美那边居多，俄罗斯也有些产能，而之前我们也接触过国外能够提供这类合金材料的公司，欧美是完全禁止出口到大陆这边，俄罗斯则坐地起价，所以我们国内市场肯定无法接受这种敲砸。” 禁售、价格双标..... 想想倒是挺符合欧美国家跟俄罗斯的尿性，面对这种情况，国内要是能接受进口原材料被卡脖子才怪。 如此一来，章昭倒是猜到了什么，但作为合格的听众，也没必要在这时候插嘴。 就这样，继续听下去吧。 结果并没有出乎预料，韩应的方案说穿了，其实并不稀罕，但胜在人敢想敢做，既然欧美国家不愿意把合金材料出口到大陆，那EPAT公司所在的美国加州总没是问题吧。 方案汇报到最后：“我们研究所会提供全套设计方案，以及部分现有的生产工艺，而只要把发动机生产放在美国，产品不销售到国内，那肯定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站在专业人士的角度，这方案其实并非天马行空。 毕竟是相伴490N发动机系列化研发工作多年，在设计上的各种细节而言，那早就已经抠到极限，对于韩应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见大家都没有反驳，那就接着讲述：“工作放在美国开展，那我们就可以带队到那边开展工作，无非是修改发动机材料而已，十年时间下来，其实早就已经通过计算机模拟得到了非常详细的方案，甚至还接受过俄罗斯高价勒索，拿到了少量的铼/铱合金制作样机测试过。” 这话几乎都已经是掏心窝子了，章昭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魔都航天动研所已经做了详细而充分的研究。 好吧，十年时间预研工作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就冲这一点。 发自心底，这是由衷地点头认可，对面前这位做方案汇报的韩应韩工程师竖起大拇指，这是同样作为航天人的认可！ 章昭：“好，如果情况是这样，那我没有意见，你们的预研工作确实卓有成效！” &公司联合创始人角度来说，甚至抛开国籍身份的影响，目前这种方案也确实是最理性的办法，没有之一。 联想到随后还要再修改发动机的设计，加入电泵循环系统，肯定也需要来自发动机娘家的技术支持。所以，让魔都航天动研所的技术团队到加州去，深度参与发动机的设计是必不可少。 考虑到此处，心里其实还是很满意。 “那好，具体在技术上的合作框架就按照韩工说的方案来，如果方便，我希望能够在技术团队里面看到韩工程师的名字。”到最后，章昭微笑着附带了一个小要求。 好歹自己当年也是从技术岗位一路走上去，再次置身于国内航天系统，什么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绝对骗不了他。 公费旅游肯定无法阻止，任何单位都有，而且他也没打算越界去管那么多。 但是，那些真正有技术、有能力的人，绝对是不能放过，这关系到新一代远地点发动机的研制，绝对不能马虎。 前台韩应是真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合作方亲自点了自己到美国出差，这可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一个小小科室副主任而已，虽然自认为是有些能力，可想到研究所上面还有一大票.... 其实真正让韩应想不到的还有很多，比如会议结束，研究所跟集团总公司汇报情况之后，为了表彰其突出贡献，这就有了人事调动。 虽然还依旧是科室副主任，但所在科室却有了很大变化，直接从子系统研发科室调到发动机总体设计部门。 也为了给韩应腾出核心科室的副主任职位，甚至还提前退休了一位副主任。 当然，章昭对这些情况是毫不知情，他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直接就把双方所有合作细节敲定，随后安心则回家过大年。 合作协议初步规定，EPAT将全资承担新一代490N发动机研制所需，之后又额外附加200万人民币的技术采购协议，这笔钱是必须要打款到航天科技集团公司，在总公司截留部分之后，随后才会有剩下的落到魔都航天动研所账户上。 章昭甚至都可以猜到，这笔钱真正能够落到主力科研人员手上，可能每人也就不到1万元，绝对不会再多。 毕竟还只是2003年罢了，此时的1万元其实很有分量，即便是在按照魔都的消费水平计算，那也不能算低。 ———— 从魔都飞回蓉城，再转到德城，雒城。 临近年关，大学校园内绝对是人丁稀少，走进之后，甚至还有一种秋风萧瑟之感，地上的落叶、白色垃圾都是随处可见。 漫步在校区走道上，偶尔路过的教职工也都对章昭感到有些陌生，毕竟他在学校也没能留多久，自然都还挺面生。 另一方面，章昭心里却是想着自己创办的第一家公司。 三维数字公司从成立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块接近两年，随着规模不断壮大，之前在图书馆找一间办公室就能支起整个办公摊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站在汉白玉制作的招牌前面，章昭发现，变化好像确实还有些太大。 虽然依旧是在飞院的校园内，但学校为了把三维数字公司打造成金子招牌，财大气粗的校方直接划出一栋单独的四层办公楼，在公司略微装修之后，看起来好像还挺有格调。 闻讯而来汽车工程院院长苏念国则伸手在章昭发愣的眼前晃了晃，顺着目光看过去。 “额.....” 还真是没辙了，苏念国也笑着解释两句：“汉白玉制作的招牌，虽然风格上跟这栋苏式红楼不太匹配，但那好歹也是合作伙伴的心意，咱也不好拒绝，所以学校就特意修了一个小花坛，把这个大家伙围起来。” 椭圆形的花坛中，一块打磨出大概五个平方的汉白玉（白色大理石）上面赫然写着“三维数字公司”大字。 字体刚劲有力、龙飞凤舞，章昭自己的字虽然写得不太好，但他还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大气！ 不过打心底来说，章昭还有些无语：“真是没想到，你们怎么会喜欢这个调调，到底花了多少钱？” 这话说的太伤人，苏念国好歹也是汽车工程院院长，学校里绝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让章昭凭空污了清白。 当即解释：“不不不，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的拍照式三维扫描仪已经不再局限于工业造型领域了，通过跟北大文物保护专业合作，在原来双目摄像的基础上，再增加一颗彩色传感器之后，它已经被运用于文物保护领域。” 文物保护？ 就知道章昭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苏念国也不急，耐着性子。 “就前几天，公司的技术人员才回来，说是跟着文物考察队出发，到莫高窟去扫描佛像的三维数据去了，前前后后搞了好几个月的大工程。而这块汉白玉牌子，它就是北大考古系为了感谢我们公司做出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特意送来给公司的，所以没花钱！” 说完，笑着拍拍章昭地肩膀，拉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章昭往公司的办公大楼里面走。 第082章：无底洞 走进大楼之后，扑面而来是浓浓地年味儿。 虽不至于张灯结彩，但章昭已经看到走廊尽头码放着众多年节福利品，本地特产盘丝兔、沿海过来的海鱼，甚至还看到了包装精美的彩虹牌电热毯。 满意地笑了笑，反正过年嘛，确实应该是这个味儿，至少章昭在美国肯定就感觉不到。 须臾过后，某位年轻漂亮的大姑娘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地从楼梯上面走下来，看到苏念国这位难得一见的领导，连忙退身到旁边，微微弯腰问好。 “苏院长，您好！” 苏念国：“好，你们阮总工在吧？” “在的，要不我带您去。” 摆摆手，倒是完全没必要：“不用、不用，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们自己去就行。” 小小插曲不值一提，章昭对此也都无所谓，随着公司的规模不断壮大，好歹也是上亿规模的大型科技公司了，有几个文秘工作人员，那也是应该。 至于对方刚才没有跟自己这个创始人打招呼什么的，那就更不用多想。 他把公司创立之后，直接就远走海外，把一摊子工作扔下来，自己大半年都不带露面的，新员工不知道公司还有章昭这号大人物也就正常，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某人对公司的贡献、影响力真的.... 继续上楼就好，像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兼得。 阮坚的办公室很有意思，依旧是沿袭了之前图书馆时期的项目办公室布局风格，一间超大办公室被简单分割成一大一小两部分。 小的留给阮坚使用，其它再次被分成十二个格子间，分别留给十二位技术研发人员使用。 很明显，这个大办公室应该是学校之前实验楼的教室修改而来，所以单间普遍都不可能小到哪里去，按照目前这种方案来使用，单就空间利用率来说，应该是最高。 这不，章昭刚进门才不到两秒，某格子间就传来一声愤怒地咆哮。 紧接着，甚至还听到了鼠标被摔在办公桌上，或许是共同工作已经比较久，情绪就像是真的会传染一样，马上又有更多的程序员/媛陷入阵阵哀嚎之中。 章昭对公司的现状不太清楚，但苏念国对这些情况简直就不要太熟悉，抬头往小办公室里面望过去，正好看到阮坚也急匆匆地走出来，面带愁容。 苏念国招招手：“阮老师，你看谁回来了！” 在学校里面，校内领导们普遍还不太习惯企业那一套人事称呼，于是在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用某某老师来称呼三维数字公司的中高层，亲切而又不觉尴尬。 挺好！ 匆匆走出小隔间的阮坚一抬头，循着声音过来，看到章昭的第一眼，整个眼神都兴奋起来。 脸上愁容更是一扫而光，随后几乎都笑裂了嘴，这是发自心底的佩服和尊敬使然，虽然章昭离开公司已经很久，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传奇地位。 在阮坚这些最早参与过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的老资格眼里，大佬依旧还是大佬！ 点点头：“章老师，您终于舍得回来一趟，前几天我跟莫尼老师吃饭的时候还说起过，就猜今年你会不会回国，还好我信心足够坚定，果然就猜对了。” 莫尼? 说到这里，倒是想起学校确实有这么一号人，记得之前还莫尼把飞行模拟器的计算机借给章昭做过“数字皮尺”系统的数据模拟计算，挺有意思的家伙。 回头再看眼前，其实阮坚逐渐也已经蜕变了，变得越来越好。 不仅是外表的穿着打扮，包括言谈气质，都不再是之前跟自己一起熬夜敲代码的模样，领导气质已经逐渐养成，这看着还是挺不错，环境确实对人的改变挺大。 章昭：“大过年，我肯定要回来见一见大家。要是不回家，这绝对不是我的做人风格。” 随后又坚定地摇摇头，再次重申：“真不是！！！” 见面小小地寒暄之后，话题还是说当前，歪着头，眼神则示意到旁边一大片格子间，明显也是在询问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同样，格子间的程序员/媛们也都抬起头，或者转身，都把目光看向章昭所在方向。 阮坚无奈地摇摇头：“都是些老问题，服务器的计算资源不够用，主机承受不了大量的数据计算任务，应该是又计算任务被暂停了。” 耸耸肩，其实这些老毛病又不是他的错，说出来自然也没压力。 听到如此解释，章昭当然也很蒙，按道理来说，这种问题绝不应该存在，明明三维数字公司并不缺钱才对，怎么现在连一台好的服务器都置办不了？ 很不解：“公司....现在缺钱？”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太容易说清楚，阮坚好歹也是对当前的情况算比较明白，点点头，也没有说话，直接把人带进里面的办公室坐下来。 看茶过后，才详细说起公司目前所面临的状况，说得再直接一些，应该是“皮尺C-ad”软件开发部门遇到了麻烦，研发一款三维数字化建模软件，其难度绝非易事，也只有真正去做了之后才明白，若论工程之浩大，程序算法之繁琐，舍我其谁？ 阮坚：“就拿项目组现在使用这台服务器来说，去年购买的时候，裸机价格为450万，可现在已经明显不够用了，加上我们的人员开支，以及配置到每张办公桌必备的PC计算机，资金上面已经捉襟见肘。” 或许是怕章昭心里没有确切的数字概念，阮坚就直接给了一个具体数据。 “简单地汇报一个数据，“皮尺C-ad”项目组的在职程序员共计280人，开年之后如果不出问题，按照正常的人事需求，至少还要再增加100人。” 不用再过多赘述，章昭的心里大致已经有底，按照目前这趋势，单就“皮尺C-ad”软件开发资金来看，这还真不是去年离开之前所规划的一两千万人民币就能搞定。 或许，是应该考虑给这边项目组多分配些资源，毕竟“皮尺C-ad”才是公司的核心资产。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看看去年成绩再说，若是做不出稍微能看过眼的成绩，那就算投再多资金也都枉然。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那在此之前，先让大家看看你们项目组有些什么成绩吧。” .....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2002年的客户报表拿出来，递给章昭。 “去年公司在国内售出782份软件，考虑到初代版本并不算成熟，以及培养客户市场等原因，也就仅仅是象征性收取了100元每份的光盘制作费，整个项目部最大一笔收入，其实是来自政府的300万补贴，不过这对于我们庞大的研发开支需求而言，依旧杯水车薪。” 这..... 章昭实在是无话可说，阮坚的意思就很简单，2002年共计售出782份“皮尺C-ad”软件，收入78200元人民币，就算再加上300万的补贴，总共也才307.82万的入账。 想想国外，EPAT跟达索系统公司采购工业设计软件包的时候，最基本的建模软件之外，再加上各种数据库、数据分析工具等等。 价格不多不少，总工是230万美元！ 是的，没看错，达索系统针对EPAT公司的采购订单，直接报出了230万美元的“低价”，毕竟这已经是打过折了。 不得不承认，在这工业设计软件市场里面，还真是暴利中的暴利，就是门槛确实有些高的吓人。 回过头，再看现在“皮尺C-ad”软件的处境，章昭却丝毫没有办法。 其实打心底来说，目前这种模式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作为市场的后来者，而且还是处于国内这种特殊国情下，先低价抢占市场确实无可厚非。 况且再说回来，作为初代版本，在技术还不太成熟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定个高价出去。 第083章：上市讨论 春节大假前的最后几天，三维数字公司召开了年度会议，能够参与到这次会议的，几乎都是公司中高层，当然也包括持股董事在内。 章昭离开之后的大半年之内，平常都由苏念国处理公司日常，这次会议自然也由他主持。 翻开发言稿，里面罗列了众多核心数据，而这才是公司去年的成绩所在，至于能否达成苏念国计划中的目标，肯定还得看此次会议结果。 开题：“在已经去过的2002年中，公司最核心业务，拍照式三维扫描仪项目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分别在以下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 顿了顿，还是先说教育科研市场。 苏念国：“2002年，公司成功赞助了教育部首届全国大学生三维逆向建模与创新大赛，各地参赛队伍高达284支，反应相当不错。那也是借此机会，我们成功地将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打入了国内高校教育系统，在理工科院校中，产品采购覆盖率至少是22%以上。” 所谓覆盖范围，看起来并不算大，但这毕竟只是第一年的业务数据，公司能做到当前水平，其实就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这不，现场的人虽然不多，但掌声却相当热烈。 说起教育部门对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反应，同属教育系统的丁校长绝对是深有感触，前不久到教育部开会，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地位隐约是很有些上升。 想到这，更是越发觉得当年大手笔支持拍照式三维扫描仪没做错，支持校企联合的三维数字公司是一步好旗。 再看坐在斜对面的章昭，越发觉得这还真是个人才，联系到之前已经报到部里的计划。 真好！ 真是一片大好..... 发言席上，继续：“除此之外，公司也努力在三维扫描仪的原有基础上，联合文物保护专业共同开发了彩色三维扫描仪，在文物保护领域大放异彩。同时，关于三维逆向建模与创新大赛，我们的国外合作伙伴也提出建议，希望能够共同将其打造成国际型赛事，努力扩大系统化优势。” 文物保护这事儿，章昭已经提前知道，但把三维逆向建模与创新大赛打造成国际型赛事，这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但想想还是挺激动，真要是有国际大赛背书.... 也不用多说，关于围绕着“数字皮尺”为核心构建的生态圈，差不多就能彻底算是站稳了，道姆公司差不多可以洗洗回家。 ———— “企业级市场来说，整个2002年下来，一共是2.4亿元人民币的硬件收入，这跟我们预先估计完全匹配，而最让人欣喜的地方，其实是高达8900万的售后培训、逆向技术服务产值，这一点绝对是让我们始料未及。”说到此处，苏念国连声音都激动到颤抖起来。 章昭眼光扫过众人，返现几乎所有人都挺兴奋，包括章南泉在内，全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赶紧平复心情，缓了缓，继续：“按照内部估计，未来在售后培训、逆向技术服务这一块，必定将会是一块相当庞大的服务产业，所以相关子公司都已经通过社会招股渠道等融资渠道，目前已经顺利成立，未来将专门负责企业级逆向技术服务。” 社会招股？ 章昭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里面最核心的关键词，然后再看众人表情，大概也都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所谓子公司采用社会招股融资，你说白了，就是给各方关系户开了一道合法致富的口子，这里面肯定是教育系统、公司中高层的认股比例最多，且价格应该也是比较平价那种。 情有可原嘛，这年头都是向钱看，如果没有利益的驱使，事情必定难以长久。 三维数字公司的崛起实在是太快，教育系统、公司中高层出于各种原因，确实是没能跟上前进的脚步，那现在大家退而求其次，入股大有前途的子公司，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罢了，章昭倒是想得挺开。 看看自家老爷子这种人精，现在不也是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吗，那他章昭一个长期在美国打拼的“外人”还能多说个啥？ 继续微笑着，点点头，这事儿大概算是过去了。 ———— 会议盘点汇报了值得高兴的好事，那肯定也得说说糟心事儿，作为一家正常运营的公司，各种情况都会有。 还是苏念国，演讲稿则翻到了第六页：“总体来说，包括国外合作伙伴的授权费在内，2002年的公司总营收突破了4亿人民币大关，但我们核算各种成本，筹办子公司、技术研发投入、市场开发与赞助、固定资产购置、日常开销等等，甚至还有皮尺C-ad项目开销也是总公司承担，那么实际在资金收支上面是相对比较紧张的。” 紧接着，会务人员将财务报表复印件拿出来，分别给所有与会人员都呈上。 章昭看开一看，大致掠过开支清单过后，其实心里就已经明白，报表确实没有问题，他好歹也是担任着EPAT的首席执行官职位，很清楚对于一家高速发展的独角兽企业而言，财务开支上面的表现确实应该以大开大合为主！ 那问题就出来了，美国那边的EPAT缺钱，现在三维数字公司同样也缺钱，这该怎么办？ 作为上亿规模的大型公司，遇到资金紧张的情况下，这肯定不是普通私人出资就能够把窟窿填上，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多。 其一：贷款。 诚然，如果能有政策性渠道，那么贷款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案，但目前来看，公司似乎还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便苏念国跟政府那边算是跑的比较频繁了，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此，只能选择第二个方案。 苏念国：“按照国外的成熟案例，在创业公司相对成熟，需要大规模融资的时候，选择上市是最合适不过，而作为上市公司而言，其实各方面都会比较成熟，制度也相对规范，对公司、对原始股东、对合作伙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到“对原始股东”五个字，甚至还特意多看了章昭两眼，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站在章昭的角度，如果能把公司上市，那简直就再好不过，到时候不管股权变现，亦或者持股分红，反正都比现在这种状态要好。 回头再看其它持股方，章南泉肯定是跟章昭统一战线，然后是看飞院的态度。 站在飞院的角度，自己所持股的“校办企业”能够一跃成为大型上市公司，那学校也好、校领导也罢，难道谁还能说反对？ 几乎就没有任何阻力，经过简单地交头接耳之后，公司的持股三方都是不约而同。 “同意！” 第084章：一些看法 确定来年要准备把三维数字公司的上市融资工作摆上日程之后，整个年会最大的目标就已经达成，后续内容其实已经不太重要，大多都是些边角消息。 唯一值得提到的，其实并不多。 有关国外合作伙伴那边，蔡司、柯达、奥林巴斯等公司，其实也都分别提出过各自诉求。 这三家公司对于以“数字皮尺”为核心的整套三维扫描重建系统非常看好，并且也认同三维数字公司的经营理念，但基于他们各自角度而言，话语权和风险也是必须要考虑。 以上这些，苏念国都在会议上略微提到过，一般人听了，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但章昭的表现却有些不一样。 会议结束之后，更是特意跟苏念国进行了专门的沟通，而这也是非常有必要。 坐下来：“公司的上市工作是大势所趋，那我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但有关公司上市之前的包装宣传、在哪里上市这两个问题上，我还是有些想法。” 说是有些想法，口气中带有商量意味。 但是，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难道谁还能阻挡章昭所做的决策吗，毕竟章氏父子手握55%的股份..... “当然，毕竟是面临上市这种大事儿，肯定需要征求各方意见。”苏念国赶紧点头。 谈话进入正题。 章昭：“首先吧，为了稳定我们来之不易的联盟，国外三家合作伙伴的诉求，咱多少也都要考虑，所以我的意见其实很简单，允许三家公司牵头，抢在公司上市之前，再进行一次大规模融资活动。”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苏念国是何等聪明之人，略微思考过后，心里就已经明白章昭此举的核心用意所在。 所谓一箭双雕，其实说的便是现在这种情况。 没有反对，也没必要反对：“这简单，他们三家公司早就眼巴巴地等着咱们开这个口子，本轮融资，公司随便估个十亿美元是完全不成问题，咱们有那个实力和地位。” 十亿美元嘛，其实不多不少，差不多也跟章昭的预期符合，至于三家合作公司是否认可该报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作为同行业的盟友而言，难道蔡司、柯达、奥林巴斯是瞎子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三维数字公司价值几何。 再说入股问题！ 对于以上三家公司，这绝对不仅仅是投资举动，更多还是为了保证基本的知情权、话语权，以及更紧密的利益捆绑关系，也只有这样，未来放心地大干一场，而后院不会起火。 章昭：“那就按照十亿美元去谈，我划个底线，三家公司分别可以持有不超过4%的股权。” 顿了顿，稍微屡清思路后，再继续：“当然了，我们给出如此大的诚意，肯定也是有条件。其一：它们要全力支持'三维扫描重建系统'的生态建设，特别是'皮尺C-ad'软件推广工作，必须保证排它性原则；其二：在后续的上市操作中，它们得配合宣传工作，选择适当时候站出来为三维数字公司站台，简化融资难度和上市流程。” 实际按理来说，这两个条件并不需要章昭在这里重申，因为这都是有利于公司发展的措施，只要三家公司入股，那以后就是利益共同体，他们自然会做出对公司有利的选择。 但是，章昭觉得有些问题还是提前说出来，保证白纸黑字落实为好。 苏念国实际掌权公司一年多时间，对三维数字公司也是有感情的，况且他也是公司旗下的子公司“三维逆向技术服务公司”的股东，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的，年后我会挨个跟三家公司仔细沟通，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还是那句话，他们没理由拒绝，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 在上市之前，尽量完善股权结构，这是公司招股融资的加分项，一般都是多赢措施。 紧接着，在交流了关于如何完善股权结构的问题之后，随后则是第二个问题，而这也是在章昭看来必须要争取，甚至绝对不能妥协的地方。 问到：“想好没有，准备在哪里上市，有相关渠道没？” 突然问起上市地点的选择，这确实让苏念国有些始料未及，但也仅仅是稍微楞了一下罢了，随后的反应也很快。 苏念国答到：“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我个人意见是能在国外上市最好，咱们国际业务板块都相当不错，三个合作伙伴也是国际大公司，所以走国际化路线是最佳选择。” 在苏念国看来，只要不是内陆上市，其它都无所谓。 没办法，国内的证券交易市场实在是过于太诡异，一般人完全看不懂，而且融资规模恐怕也很难上的去。 甚至说白了，以国内证券交易所的资本规模而言，压根儿就不是为那些需要快速融资的公司所准备。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后，苏念国看着章昭，心里其实还略微有些担心。 片刻之后，见现场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暗道一声不好的同时，也赶紧做最后的努力。此时此刻，苏念国心里已经在仔细揣摩，看章昭到底是什么想法。 以及.... 再言：“国内证券交易所的上市排队期太长，而且条条框框太多，我们上市目的是为了赶紧融资，缓解资金压力，从这方面来说，现在真的不适合在国内上市。” 果然，这话终于是说到章昭心坎儿里面，终于听到期待已久的话，这才微笑着点点头。 长叹一声：“像你说的情况，其实我都明白，国外上市确实是咱们公司的最佳选项，甚至我都可以猜到，到时候三家国外合作伙伴肯定也是持有这个态度。说实话，我其实也支持在国外上市，甚至最好是在美国去圈钱，但是！” 没有再多废话，直接摆明担心。 无奈地摇摇头：“三维数字毫无疑问是一家非常优质的创业股，我相信，国内关注咱公司的资本势力绝对不少，很多人肯定是指望着靠咱们上市来发一笔，现在选择国外上市，我主要就怕那些有能力在国内横，但偏偏又不敢上国际市场拼的人，在关键时刻从背后......” 如此说来，强如苏念国这等狠人，此刻也要沉默许久。 论技术、营销，三维数字公司不惧怕任何人，但如果要说资本、政府实力，这恐怕就真的是有些不太好处理。 抬起头：“那章老师你的看法，打算怎么解决这个...潜在的危险？” 问题又抛回来，要甩给自己？ 没有隐瞒，章昭也是尴尬：“实话实说，目前还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你知道的，我们章家也就这点能耐，更大规模的资本和政府渠道，确实无能为力。” 在国内，资本和政府向来都是很难扯清关系，这个谁都知道。当然，国外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区别在于主次和从属关系不同而已，但核心问题上，其实都差不多。 “不过我觉得吧，借壳上市等手段肯定要尝试，然后是充分发动国外三家合作伙伴的力量，就当前国情而言，外资公司的超然地位还是很难被撼动。” 确实有几分道理啊，苏念国灵机一动，开始琢磨起来。 第085章：这事儿大条了 对于全球华人来说，每年的春节绝对是重点保留项目，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多多少少都要带上一些喜庆气息。 三维数字公司的问题处理完毕，飞院那边更没有什么大事儿，章昭第一时间选择回家。 今天二姑大寿，明天大姐家乔迁之喜，大后天甚至还有请帖撞车的情况发生，于是章南泉前往涪城王老板定的酒店大吃大喝，章昭则受邀到隔壁彩云省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凡此种种，酒桌饭局都接连不断，明明还是农历腊月期间，章昭却是看到大鱼大肉就反胃。 此刻，突然有些怀念太平洋对面的蔬菜沙拉。 仔细回味，如果面前能有一份那玩意儿的话，绝对是缓解油腻的绝佳方案，忽然记得章晓秋在美国的时候，好像对那玩意儿还有研究。 正准备着，要不让老妹儿给弄一份出来。 结果..... 二楼突然探出人头：“哥，赶...赶紧帮着来杯蜂...蜂蜜水，今天同学会上，以前暗恋过我的加强排都，都来了，而且一个比一个能....” 大姑娘头发凌乱，眼神迷离，章昭只看这脸色就知道，肯定被灌多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都这么大姑娘了，在外面也不注意下，直接给喝成这个鬼样子，简直跟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判若两人。 一边摇头，同时又还得赶紧起身，小跑着进入厨房找蜂蜜在哪。 片刻。 “说吧，都怎么回事儿。你个女孩子家家，同学聚会上居然喝那么多，而且还是跟什么暗恋你的小屁孩一起喝酒，知道这情况有多危险吗？” 站在床边，抄着双手，就看着正在小口喝水的老妹儿，章昭感觉是一筹莫展。 或许是蜂蜜水真的很有效，刚才还醉醺醺的，现在立刻就反应过来，甚至还矢口否认：“谁说的，哥你别乱猜，今天我在同学会上没喝酒，这是后来跟闺蜜出去，蒋伶仃你知道吧，他马上都要结婚了，知道她今天怎么跟我诉苦吗？居然怀孕了，这还是刚上大学啊，所以我觉得你们这帮臭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蒋伶仃，这特莫谁啊？ 真是无妄之灾，章昭有些蒙。 但即便是不知道这个姓蒋的闺蜜是什么情况，但想到同样是高中毕业，现在应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直接就要说结婚，确实..... 也罢，看来这次喝醉是情有可原，那也不做追究。 ———— 除夕之夜，国家级保留节目是春节联欢晚会，而章昭家里，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时刻，终于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家庭节目： 催婚！ 章南泉：“你小子现在混的挺好，人已经跑到美国，这个我没意见。” 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当老子的章南泉看着一双儿女，也是郑重地交代，关于两兄妹在美国那边必须要时刻注意的个人问题。 看到坐在左手边的章昭，自然是满脸得意：“在美国，你现在也算事业有成，而且完美继承你爸我的美男子基因，所以我知道，身边肯定少不了充满各种异域风情的美女，但是呢，有句话必须给你提前说清楚。” 涉及到核心问题，章南泉收起笑脸，眼神一变。 手指重重地戳在沙发扶手上：“要有本事，在外面随便你怎么搞都行，反正别给我领到国内，平时也要注意安全，老章家的族谱上不可能有什么混血种，那玩意儿有多远弄多远！” 到这里，章昭感觉是彻底无语了。 想想他到美国那么久，那一直都是不近女色的状态好吗，哪里还来什么所谓的异域风情，这怕是..... 抬起头，反正章昭倒是眼神诡异地打量着自己这位离异多年的老爹。 章南泉：“看什么看，我跟你妈离婚快十年，现在咱家三口子都是单身，也甭管你爹我，现在说的是你，按道理也老大不小，眼瞅着已经三十岁的人，所以还是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至少是要华人女孩，听到没！” 家里唯二的两位男丁互相谈起终身大事，这就让坐在旁边的章晓秋受不来了，即便再怎么佯装自己沉迷于春晚，这时候也得笑场。 只听到：“噗嗤！”一声，客厅的严肃气氛瞬间崩塌。 晓秋：“爸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哥他在美国就是天天做项目的包工头，夜不归宿的情况确实很多，但绝对都是在加班，这个我可以跟你打包票。” 听到女儿这样一说，此刻的章南泉反而是有些疑惑，再看章昭这个大儿子.... 没有混乱的私生活是好事儿，但作为当爹的，突然听到这话，心里咋感觉还有些不是滋味儿，这倒是奇了怪。 好在怪异的情绪并没有长久，因为话题马上就转移了，依旧是个人问题，但谈话的对象不再是儿子，改为女儿章晓秋。 头一歪，右边：“还有你，现在也已经成年，按理来说，我当爹的不好干涉，但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的读书，有关个人问题，坚决不能考虑外国人。” 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再补上一句。 “即便是外籍华人，那也不行！！！” 说到男性外籍华人，显然是触痛到了心里深处某地伤疤，一家三口的谈话气氛马上就变了，原本还想反驳章南泉思想老旧的章晓秋也不说话。 想到十年前，那个来自美国的华裔老男人，以及他给这个家庭所带来的创伤。 默默地点点头：“爸你放心吧，其实跟老哥一样，目前我也是在准备创业工作，哪还有时间去风花雪月，早得很.....” 谈话到这里，大概也就没法儿再继续下去，除夕之夜便这样跟往年一样过下去，不管家庭是贫穷还是富裕，都有各色喜乐包含其中。 ———— 农历新年，正月初六。 越洋电话。付才：“来自华盛顿特区那边最新消息，2003年的NASA科研项目中，分别加入了立方星多星上面级研发项目，研发合同是1700万美元；以及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合同金额为5400万美元。” 听到这消息，正在准备穿上衣服出门赴宴的章昭瞬间就淡定不起来了，这尼玛可比之前预计的情况好了太多。 但说句实话，现在这情况，其实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项目金额已经如此之大，那也就意味着项目吸引竞争者的可能性越大，在章昭心里，EPAT辛苦忙活一场，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已经越发浓郁。 按道理，光是现在这两个项目的油水，甚至都足以让波音、洛马这些老牌航天巨头出手了，章昭确实很自信，但如果现在就让他对上这些在美国航空航天界根深蒂固地老家伙，还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皱着眉头，事情有些难办了。 前面融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新问题又冒出来，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此刻还继续在地球另一边度假，肯定是说不过去。 紧咬嘴唇、呼气！ 马上做出决定：“听着，现在你先不要轻易表态，我马上安排最近的飞机回公司。” 第086章：利亚姆.萨斯菲尔德 告别亲朋好友，章昭是一个人先行从国内飞向硅谷，落地之后，甚至没来得及倒个时差。 走进公司租用的废旧仓库中，经过升级改造之后，这里目前已经是EPAT的研发与生产中心，至于火箭和发动机的外场测试工作，暂时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发动机测试是租用斯坦福大学的场地和设备，而火箭测试就只能到郊区租用的农场进行，火箭测试毕竟也是一个很有危险性的工程，必须要避开人口稠密地区。 研发部门设立在跟生产现场只有一墙之隔的区域，作为技术导向型的工业公司，研发和生产必须要紧密结合。 在高度数控化的生产现场，卫生、噪音、环境污染等传统问题，其实都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戴上头盔，紧了紧身上的穿着装饰物，确认之后，又才继续深入到生产现场内部，公司最核心的部门，现在当属火箭总装与测试车间。 迈过安全警戒线，走进之后才能看到，技术工人都按照施工装配标准进行箭体组装作业。 &所独有的特色，公司的火箭产品，那绝对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涂装程序。 有鉴于此，总装线上的火箭依旧是采用黑色碳纤维外壳见人，若是要问不同批次的火箭到底该怎么区别，大概就只能是通过箭体下方简单地喷涂的工厂生产编号来做区别，这也是唯一能够从外表上区分出不同火箭批次的办法。 正面不远处，也就是04-7号工位上，这是一位从瑞典移民来的北欧白人女性。 曾经在萨博公司装配过航空产品，因为家庭原因，前不久被迫移民到加州，经过社会招聘流程筛选，如今这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已经是电子号火箭的发动机装配班组负责人。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技师，此刻正指导着从事电路对接的年轻技工，手把手教学：“这个引脚位置你装错了，按电路图上面的标注，实际应该是在A区才对，也就是说，你应该把它安接在A2位置才能够接通控制，之前那种.....” 章昭全程主导电子号火箭的研发，对火箭的每一个装配流程。他都了然于心，用眼睛一瞟就知道工位上出了什么问题，好在现场的责任人还挺靠谱，已经把问题及时纠正。 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也没有打扰，继续往里面走。 火箭在出厂之前，必须先组装完毕，要进行专门的冷启动测试，这是出厂之前的最后一个检验环节，由于关系重大，该环节就必须要有NASA的驻场协调人员签字才能通过。 按道理，其实这就跟国内军工单位的军代表没多大差别，性质都一样。 质检工作岗位上，那位穿着有别于EPAT藏青色制服的男人，想来应该就是NASA派来的“军代表”职员，毕竟NASA的制服是淡蓝中带着灰色，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章昭依稀还能记得，之前赫德专门还跟他说过，这位名叫利亚姆.萨斯菲尔德的中年人，其实也是一位航天商业化的拥护者。 如此看来，当然也就完全能够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放弃NASA首席工程师办公室中级职员位置，反而来到EPAT做驻场协调员，这都是真爱啊！ 当然，章昭更加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他这个变数，大概在一年之后，也就是2004年。 萨斯菲尔德依旧会暂时从NASA总部调离，去到另外一家商业航天公司Space X调研，后来还会成为马斯克的好友，他是Space X能够成功打入NASA航天体系的核心人物。 现在不一样，情况已经是EPAT快人一步。 以电子号火箭为突破口，EPAT率先吸引到NASA官方注意，那么诸如萨斯菲尔德这类人，自然会优先考察这边。 章昭靠近办公桌，对方正好也把数据核对完毕，在出厂文件上郑重地签名确认。 ———— 伸手：“自我介绍一下，章昭，EPAT的首席执行官，兼任产品构架师，很高兴能够在这里看到来自NASA的朋友。” 原来是早就期待很久的章昭来了，这让萨斯菲尔德相当惊讶，他到岗已经足足半个月，经过漫长地等待之后，终于是能够见到这位在公司员工口中风评甚佳的大Boss了吗？ 放下NASA牌原子笔，站起来，也伸手紧握着章昭的大手。 自我介绍：“利亚姆.萨斯菲尔德，现场协调员，很高兴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见到你，为了这一天，我和我的同事已经迫不及待。” 电子号探空火箭的生产进度规划是平均6天下线一枚火箭，距离下一次总装测试还有三天，萨斯菲尔德的工作任务并不算多，稍微把文件收拾完毕之后，随手锁进保险箱里面，随后就跟章昭到办公室去攀谈交流。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直接开口询问到，为什么章昭这个首席执行官会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是不称职的表现，在其它公司，鉴于你这种行为，董事会甚至都可以直接宣布更换领导层。” 听到这里，章昭并没有过多反驳，他这次回国确实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是：“关于我暂时离开岗位的事，如果说是基于筹集资金的原因而导致，那你觉得这还是问题吗，至于更换领导层，貌似公司还没有谁愿意让我离开。” 萨斯菲尔德：“筹集资金？” 话语之中，显然也很是不解，继续追问：“你们拿到了电子号探空火箭的采购订单，其中利润足以让公司财务表现一跃而起，为什么还会有大规模资金需求。” 听到这，章昭扪心自问！ 他自己说句大实话，那同样也很无奈啊，如果只想乖乖地做一条咸鱼，不思进取，好像还真就没必要去搞什么融资计划，但现在不一样，偏偏他心里又是有追求的。 耸耸肩：“公司之所以缺钱，根本原因是我们并不满足于探空火箭业务，一家有理想的航天公司，绝对不会止步于低轨道探空载荷市场。” 边说着，顺便也取下安全帽，随手放在衣帽间的对应位置上。 之后才穿过隔音门，进入仓库另外一侧的办公区，来到简陋的CEO办公区，其实也就是个面积稍微大一些的格子间罢了。 所以，EPAT创业模式对雇员的办公待遇而言，其实是平等对待居多，或者也可以说是待遇扁平化，没有太特殊的区别。 第087章：摆明车马 坐下来，章昭表情放松，脸上满是诚恳。 手指交叉半握，置于桌上：“请问吧，我知道这最近半个月下来，协调调研小组肯定会有很多问题想要了解，那现在请放心，EPAT不会有任何隐瞒和欺骗。” 章昭选择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这也是赫德之前给的建议，因为萨斯菲尔德在工作上也是直爽性格，这对于一根筋的理工科工程师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同样，萨斯菲尔德也很适应这种方式，回味着：“不局限于探空火箭市场....” 思考片刻之后，这才询问到：“关于这句话，我能够理解成EPAT打算进军运载火箭的研制与发射领域吗？” 很有意思，这是标准的美式反问语气格式，而章昭则对此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因为情况本就是如此。 “若这样理解也没错。正如大航海时代的航海家需要不断冲击更远的航线一样，宇航产业的未来，必定也要迈向更加遥远地宇宙，探空火箭仅仅只能算是第一次婴孩的啼哭。” 果然。自己没看错，这EPAT绝对是一支有理想的团队。 虽然之前已经从侧面了解到，这家公司确实在秘密研发一款小型运载火箭，而且萨斯菲尔德本人也在此处遇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很多来自传统老牌航天巨头的工程师都是其中核心骨干，而这些人也都表示他们确实在从事小型运载火箭研究工作。 不管打听到的消息如何，考虑到现在这些人都是雇员和小股创始人，萨斯菲尔德心里其实很清楚，来自这些人口中的消息并不算完全靠谱。 只有真正从公司的大股东，现任CEO口中得到确认之后，他才算完全放心。 其实在章昭回国的半个月时间，萨斯菲尔德也并非毫无所得，工作期间，他就已经能够切身感觉到这家公司和他以前见过的火箭公司都完全不同。 首先。 &的生产与研发部门完全就是一墙之隔，很多工程师甚至直接能够从零部件设计、数控编程、数控加工实现全流程负责。 所以严格来说，这家公司的研发与生产已经完全一体化，光是上面这一点，绝对就已经让萨斯菲尔德瞠目结舌了，甚至由衷发出“此行不虚、新航天时代已经到来”的感慨。 至于公司内部独特的小组结合、自由竞争完成子项目研发，诸如这种模式创新，更是充分地调动了员工积极性，虽然也不免会出现些无法预料的小摩擦，但这个独特的公司制度已经完全甩开了太多航天航天界同行。 至于人文关怀领域，那就更不用说。 像什么健身区、小吃甜点，团建活动，虽然对比传统火箭公司也有很大进步，但大多都已经是不值一提了。 不管如何，反正就是一句话：EPAT表现的非常不错！ 作为协调员，而且还身肩着考察重任，萨斯菲尔德的考察报告已经记录了很多值得一提的内容，而这些都还只是他从表面上就能够了解到的东西，至于更深层次是什么情况，那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及时见到了公司的CEO，或许还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爆料，就比如EPAT目前面临部分资金问题，这可是一个新情况，之前他完全就没发觉到。 于是就好奇道：“公司需要融资，对吗？” 章昭：“没错，现在确实有比较大的资金缺口，所以我一直在寻求资本支持。坦白说，情况并不理想，至少硅谷这边的风投公司对航天商业化趋势还没有足够前瞻的预判。” 这样说，倒是巧妙地把EPAT未能融资成功问题推给了风投公司的目光短浅，加上萨斯菲尔德本人也是航天商业化的拥护者，那自然也认同章昭。 但认同章昭说法的同时，资金问题也绝对是不能忽视，萨斯菲尔德对此更是直言到。 “资金有问题，那小型运载火箭的研发恐怕就不能按计划推进，这个没错吧，公司下一步又是打算如何解决？” 章昭：“先看有没有其它资本力量愿意投入，如果确实没有合适的投资方，那我个人会继续增加投资，这次回国就是布局我两年前所创立的一家科技公司到美国上市，之后看情况，我可能会套现回笼资金，从而保证EPAT的资金链不会断裂。” 居然要个人注资解决资金问题，这可不得了，萨斯菲尔德知道EPAT的体量，也清楚研发一款小型运载火箭所需投入的资源几何。 正是如此，所以才更加惊讶：“你说真的，确定是个人注资？” “搞清楚，这可不是几百万美元就能打住，如何能够轻易拿出那么大一笔资金来，而且就算你能够拿出，如果渠道方面不太正规，税务系统那边同样.....” 萨斯菲尔德这样一说，章昭心里则表示呵呵，左右不就是钱嘛！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也并非是拿出不来，个人底线还可以给EPAT注资不超过1亿美元。当然了，如果还想再进一步注资肯定就不可能。 搞创业，个人财产和公司要分开。 说白了，这事儿谁都知道，但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刻，谁又会愿意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所创立的公司因为资金问题而轰然倒塌？ 要保证EPAT高速发展，在外部融资不畅的情况下，那就只能是章昭自己承担融资风险。 而这笔钱，注定就要等三维数字公司在美国上市之后，然后是作为大股东的章昭出售手里股份去套现而来。 关于资金的问题。双方之后也没有多谈。 在章昭透露了关于“三维数字公司”的情况之后，萨斯菲尔德也识趣地选择换一个话题，因为他也需要回头去核实情况。 这边话题刚结束，马上就有雇员敲门进来，顺便还抱了一大摞文件、资料。 “Boss，这是付总让我给您送来的资料，除了半个月的日常事物之外，其它就是这两份文件最重要，我都给您放下。” 文职雇员离开，而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却格外显眼，它们几乎同时吸引了章昭跟萨斯菲尔德的目光，两人随后又相视一笑。 桌上，一共是两本科研招标项目书。 厚的那本，封皮写的是“立方星多星上面级项目需求和竞标标准”，而合同金额更高、看起来更重要的“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反而是没有太多的纸面要求。 看到桌上两份资料，章昭心里确实是在流口水，可正如他之前电话里面跟付才说的那样，情况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088章：兰德的威力！ 有关液氧甲烷推进剂的安排，虽然公司已经确定要准备修改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做演示验证，但由于内部保密等原因，暂时也没有对外界公开。 萨斯菲尔德之前所能够在公司喷气推进工程部看到的，其实并不算多，仅仅只有部分工程师在进行发动机摇摆矢量机构的设计与测试。 虽然摇摆矢量项目也很重要，但它很大程度上还仅仅只是常规操作，属于预料之中。 所以，萨斯菲尔德现在也就更不可能联想到章昭桌上这份资料的具体渊源，更不会去猜“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是因为EPAT的推动而上马，这些都完全不可能猜到。 在CEO办公室看到两份来自NASA的科研招标项目书，确实也很让人惊讶，而回头再说内容，作为航天领域的专业精英，那又如何不知道这项目原因所在。 于是，萨斯菲尔德大胆地做了猜测： “难道说，EPAT打算研究液氧甲烷火箭，要放弃现在已经成熟的液氧煤油研发技术积累？” 倒是猜的有几分味道，至少章昭本人打算就正是如此，液氧煤油发动机固然挺好，但这玩意儿毕竟老了，未来注定要退出时代竞争。 没有任何犹豫，章昭：“液氧煤油还会继续完善，但公司的未来绝对不会压在这上面，之前我们甚至打算考虑液氧液氢，不过现在看来，这液氧甲烷发动机或许也是挺不错的选择，所以公司的首席技术官才会把该文件提交上来。” 作为内行人，萨斯菲尔德在美国航天系统已经工作了二十余年，对于液氧甲烷推进剂，他其实很有发言权。 平心而论，按照现目前的全球航天产业发展趋势来看，液氧甲烷虽好，但实属鸡肋！ 其它先不说，直接上干货： “上世纪八十年代，NASA就让兰利研究中心研究了液氧甲烷推进剂，计划将其用于空天飞机的动力系统，提供在轨和再入状态下的多轴姿态控制，后来下马；四年前，空军（NSAF）同样也调研了采用液氧甲烷为推进剂的低成本重复使用运载器，但现在已经没了后续消息。” 果然都是干货，一上来直接给章昭摆明了美国在液氧甲烷推进剂上面所做的努力。 至于内容嘛..... 章昭并不在意：“我的朋友，你现在是打算劝我放弃液氧甲烷，这玩意儿没前途？” 美国在八十年代已经针对液氧甲烷推进剂做过相关研究，这完全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对于真正有底蕴的航天大国来说，只要是能够烧起来的燃料，恐怕都进行过科研测试。 甚至章昭还知道，国内在八十年代中期，同样也进行过液氧甲烷推进剂的测试工作，但这又能够代表什么呢，兜兜转转二三十年之后，曾经已被放弃的液氧甲烷推进剂，之后不还是重新被拾起来了吗？ 微笑着，对于萨斯菲尔德这种高级研究人员，倒是需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行。 很自然的，章昭装作无意间问到：“对马克思哲学原理的辩证法了解吗，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我可以大致说你听一下。” 对于真正的知识分子，特别是有自己主观思想的人来说，他们绝对不会谈马克思色变。选择在这个时候说马克思哲学，其实也算是在试探萨斯菲尔德对章昭现有身份的看法，对方既然是得到了的情况，那肯定也会对章昭个人身份进行调查，这是毋庸置疑。 那与其被动等待最后结果，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至少还能占一个先手。 问题是，萨斯菲尔德又将如何回答？ 轻轻地点头：“我们做工科研究，对马克思哲学倒也不反感，甚至我爱人还业余研究这个，所以你说的话，我觉得应该还能够听懂。” 原来如此！ 那问题就好办多了，看来这萨斯菲尔德应该不会是极端反马主义者，想对方的调研结果至少也不会太偏激。 如此，则再好不过.... 章昭：“辩证法范畴中，事物的发展经过两次否定，出现三个阶段即“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形成一个周期。内容上是自己发展自己、完善自己的过程；形式上是螺旋式上升或波浪式前进；方向是前进上升的，道路是迂回曲折的，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 话说的倒是挺高深，好在听者也算半个内行人，略微思考之后就已了然。 回答到：“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如果按照发展周期率来对应，液氧甲烷的前两个阶段确实已经走过，或许下一步就是迈向光明的未来也未可知，对吧？”塞斯菲尔德能够这样说，看来确实也是深刻地理解到章昭的看法了。 那么下一步，就不用再说那么多的哲学问题，直接摆明想法，以及章昭为什么会看好液氧甲烷这个已经被废弃多年的推进剂。 弯下腰，打开办工桌下面的文件柜。 拿出一份只有EPAT高层才有资格调阅的调研资料，仔细想想，觉得也可以对萨斯菲尔德公开，本来这些数据对于NASA来说也不是什么保密资料，无非是经过了专业地整理与分析罢了。 看到这精美地封皮之外，其实资料内容也是彩印制作，反正是很有逼格。 没错，这是EPAT专门委托美国发达的民间智库做的调研结果文件，公司为此还花费了一百万美元的咨询费，好在情况尚算不错，甚至对方在提交结果时候都说过，这份资料价值其实远不止之前合同所规定一百万美元。 章昭递过去：“在全球范围之内评估了商业航天发射的需求和成本之后，这是我们委托兰德公司做出的研究预测，你可以看一看。” 居然是来自兰德公司的研究报告，这倒是令人颇为好奇，萨斯菲尔德接过文件。 翻开，仔细阅读！ 十分钟之后，终于才从这份有理有据的研究报告中回过神来，而内心则是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换一个角度，商业航天发射市场还可以如此解读。 搁在以前，萨斯菲尔德作为NASA内部的航天商业化拥护者，原因无非是看到波音、洛马这些公司越发贪婪无度，那时候心里是一种很朴素的想法，就是觉得航天产业的未来需要商业化来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 但现在不一样，经过这份来自兰德公司的研究报告洗脑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此刻他无比确信，如果现有航天火箭公司不能及时作出根本性的改变，那未来就必定会被商业航天公司大量抢占市场份额。 此乃历史发展的趋势，未来无可阻挡！ 在满脸蒙蔽状态下，章昭正好也把“立方星多星上面级项目需求和竞标标准”文件放下，看情况，倒是挺满意对方这种蒙蔽状态，看来兰德公司的研究研究报告对于美国人确实很有影响力，难怪对方会要求自己额外加小费封口。 确实，这也不亏！ 章昭适时开口：“事实证明，未来想要在商业航天发射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发射成本控制是重中之重，而就现目前所能预见的成本控制方案中，重复使用运载器是最佳方案，您作为NASA资深职员，您应该对这个情况很清楚，是吧” 萨斯菲尔德是下意识点头，毕竟这话确实没错...... 第089章：刷新认知！ 放下研究报告，萨斯菲尔德已经完全明白，对于EPAT而言，或许注定就是要走上液氧甲烷这条不归之路。 暂且先不说未来它成功与否，至少就现在来，章昭是不可能改变这个看似前途渺茫的决定。 抛开是否上马液氧甲烷发动机不谈，单说推进剂本身优劣问题，在火箭复用背景要求下，其实萨斯菲尔德本人还是谨慎地看好甲烷机。 言到：“如果打算走重复使用技术路线来降低发射成本，那横向对比，确实是甲烷燃料最有优势。比冲更高的液氢燃料虽好，但氢脆问题依旧还是个大麻烦；比冲更低的煤油、丙烷则相对容易造成积碳问题，不利于火箭二次复用。” 既然已经是被世界各航天大国专门做过系统化研究的推进剂方案，那甲烷机的性能肯定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积碳”、“没有氢脆现象”这些，很多内行人士都清楚。 章昭也没指望靠这些来装逼，要跟萨斯菲尔德科普液氧甲烷的优点，这也完全不现实。 而且话还说回来，如果萨斯菲尔德连这些相对已经算是比较常规的火箭推进剂性能优缺点都不知道，那章昭就真要怀疑NASA的雇员都是什么水准了。 站在专业角度，两人所谈论的话题自然是要符合身份才对。 此刻，萨斯菲尔德所担忧的问题，完全考虑更进一步的性能取舍，只有这才是衡量专业人士和一知半解外行的最佳标准，绝对屡试不爽。 于是嘛，问题继续.... “想过没有，如果真打算采用液氧甲烷发动机，那么从它的性能参数上来看，这玩意儿实际是高不成、低不就。” 既然已经说到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问题，章昭心里当然也清楚对方在关心什么，因此话不多说，直接把问题全都掰开、揉碎。 反手给出回答：“确实如此，按照刚才你这样说，那我也承认是很有道理。” 说白了，让甲烷机向上对比上面级常用的液氢发动机，实际它在比冲上面就差了一大截，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它无法替代液氧液氢发动机的江湖地位；那么向下对比助推器、第一级火箭常用的煤油发动机，这时候虽然是甲烷机的比冲相对煤油机能高出大约5%左右，但在密度比冲数据上却又低了大约17%左右。 所谓密度比冲，一般是除了专业人士之外，普遍都很少会提到该数据。 但是，没提到绝对不是代表它不重要！ 恰恰相反，密度比冲概念实际是指“推进剂密度与其比冲的乘积”才对，而该数据通常用于表示单位体积的推进剂在单位时间内产生推力指标。 严格来说，密度比冲是一个等效概念，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但如果具体放在工程项目中对比。 其实也很简单，直接上数据对比，情况一目了然。 标准之下对比两种推进剂，取海平面高度、相同的膨胀比、燃烧室压力都取6.8MPa，得到的理论比冲数据分别是煤油294、甲烷303，这大致也符合甲烷比煤油高出5%的理论。与此同时，两种燃料的密度却分别为是：煤油1030、甲烷820。 好了，现在计算密度比冲，就是分别将两种燃料的理论比冲和密度相乘。 结果显而易见：煤油为302820、甲烷为248460，两者之间的数据差距被拉大，这意味着液氧煤油的优势会更加明显。 真正再反映到火箭整体设计上，情况就是在输出同等推力、并维持相同时间的要求下，甲烷火箭需要更大的箭体/储箱来装密度相对小一些的甲烷燃料，由此则会导致火箭的箭体重量增加。 相同的，这也是为什么火箭助推器一般不使用比冲数据吊炸天的液氢发机做助推器的根本原因所在，因为液氢密度比冲甚至比甲烷更加难看，如果真敢这样玩，那火箭的干质比绝对就不用见人了都。 横向对比，西太平洋某个岛国搞出来的H2a/b火箭，大概就是...... 所以归根结底，火箭推进剂选择都是严格根据不同任务来进行取舍，实力雄厚的航天大国可以同时支持多种不同燃料/不同推力的发动机研制，并合理搭配出最佳方案。 而实力一般的小国显然就不行，它们只能选择主攻某个方向，其它则只能凑合着用。 现在，问题直接摆在章昭的面前，目前EPAT不管资金还是人力资源，几乎都是不太够用，当然就更不可能按照不同需求去对应开发出不同的发动机，这也不现实。 归根到底，章昭只能是一句话概括。 “尽管液氧甲烷属于高不成、低不就，但至少是没有太明显的短板，所以EPAT会选用它，加上公司现在也没有时间和资金去开发不同的型号。所以，我们会研发一款高度通用化的发动机，它将被用于助推/芯级/上面级三个方向。” 把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章昭也不必再继续遮遮掩掩，虽然心里也知道“通过化”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他别无选择。 无奈，只能长叹一声！ 作为产品架构师，他现在不仅要根据市场需求来确定产品的功能性，同样还要根据公司的具体情况来规划技术路线，只有确定了技术路线可行的情况下，随后才有资格谈功能性。 好在章昭是幸运的，他心里知道液氧甲烷发动机通用化是能行得通，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然而自信并不会传染，反儿在萨斯菲尔德的眼里，章昭这个所谓发动机通用化方案简直比方才说要上马液氧甲烷发动机更显天方夜谭。 倒吸一口凉气，右手中指不断地按压太阳穴，这消息真的太过于刺激，貌似连高血压都快压不住了。 连忙摇头：“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们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到底是什么发动机才能够实现这所谓的通用化标准，而且恕我直言，这样的火箭即便能够造出来，其市场竞争力恐怕也很难有保证。” 竞争力？ 说到这里，章昭倒也是笑了。 在美国市场，还跟他谈什么竞争力问题，这明明是最不用担心的地方好吗？ 纵然是再怎么计算成本，未来只要把通用化工程做好，将火箭的成本压下去，就算运载能力比同级别其它火箭低一些，最终核算下来的成本也绝对不会亏。 第090章：你回去找一找！ 还是那句话，制造一枚火箭的成本大多都集中在发动机上面，而传统火箭发动机的产量少、研发成本又高，那必然会导致单价高企不下。 但是，如果EPAT的火箭发动机通用化工作能顺利走下去，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想一枚火箭动辄就是两位数以上的发动机产能需求，虽然后续会有复用火箭安排，但复用不是永远可以用下去，普遍来看，能执行十次任务就算相当牛逼，靠谱一点，能做到复用五次其实就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未来只要把发动机通用化做到位，EPAT就能够用产量去压成本，到时候完全可以冲抵发动机性能上的略微不匹配。 那么再说现在，章昭其实也有他的想法。 既然萨斯菲尔德是真心诚意的看好商业航天，并且还代表NASA来做调研，那么章昭就完全没道理做太多隐瞒，而诸如火箭发动机通用化这种情况，未来也绝对不可能隐瞒的了。 与其等公司申请“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的时候被动提交设计方案，那还不如选择现在就告诉萨斯菲尔德。 回头调查结果带回NASA，也让大家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反正章昭是这样打算的。 把情况全都说出来，现实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冲突，萨斯菲尔德就一句话：“还有什么，都一并告诉我，现在你们已经确定了：液氧甲烷推进剂、发动机通用化两个完全跟主流观点格格不入的技术核心，请问还有什么......” 看得出来，萨斯菲尔德现在已经是彻底没脾气了，但章昭会轻易放过吗？ 不可能！ 心一横：“是的，经过我们内部沟通，确定下一步要研发的小型运载火箭会走类似N-1火箭的多发并联方案。” 终于，不管内心即便再怎么强大，萨斯菲尔德也扛不住章昭这般死命折腾，各种非主流技术都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简直都没谁了。 良久之后，这才转醒过来，看到章昭这位疯狂地航天工程师，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就汇成一句话：“为什么？到底基于什么原因，居然会选择多发并联这种已经被苏联人证明是完全走不通的路线？” 没区别，这跟之前EPAT内部技术会议上的反应都一样，章昭都已经习惯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选择，那章昭还是坚持此前说法，先对N-1火箭失败的原因简单分析，随后对比现在的硬件基础，最后再给出综合评价。 末了，还要使出杀手锏：“有关多发并联方案，我相信在美苏登月竞赛时期应该也被NASA重点关注过，回头去档案室找一下，我觉得NASA会对此有比较科学、客观的结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NASA成立于美苏冷战时期，最初使命就是协调美国航天和登月工作，在那热火朝天的时代，肯定也对苏联的登月火箭方案有过跟踪研究，理论资料绝对不会少。 章昭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很有说服力，萨斯菲尔德没有反对：“我到EPAT调研已经半个多月，首批四枚电子号探空火箭已经完成，按计划在三天之后会启程运往卡纳维拉尔角，而我也要返回NASA递交调查结果，到时候肯定会去找一找相关资料。” 没有更多的说辞，三天之后，四枚电子号火箭打包装箱，直接装上火车起运出发。 另一边，萨斯菲尔德也已经把行李收拾完毕，最后一份调研报告被装进文件袋，随后密封起来，并郑重地写下“内部资料、请勿外传”的字样，然后再装进随身公文包。 临行之前，还顺便是留下一句： “如果档案资料证明多发并联方案确实具有一定的可行性，那我会帮你们拿下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虽然EPAT还很年轻，但我确实是在它身上感觉到了航天火箭商业化的曙光，而且未来可期！” 在这送行的人群当中，萨斯菲尔德如此言语，章昭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概是片刻之后，才到：“无论结果如何，商业化的运载火箭市场都已处于破晓前夜，EPAT的前路必定光明可期。” 话说完，仅仅见面才不到四天时间的两人，此刻尽然都已经是热泪盈眶，互相握手、拥抱，再松开。 远远地，章昭挥手送别已经起飞的波音737客机跃入云层。 ———— 三天后，EPAT内部小规模会议。 章昭面带喜色：“萨斯菲尔德那边不用担心，他已经找到NASA当年跟踪研究N-1的档案资料，研究结果表明，多发并联实际是完全可行。另一边，NASA这两个科研项目投标还有两个月时间才是标书截止，所以我们还可以先等等，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 既然是大Boss的行政命令，只要没有大问题，众人自然按要求行事。 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的兰德.汉米顿随后发言，既然公司确定要走液氧甲烷发动机路线，而且之前也给了推进系统工程部充分的时间做方案，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公布初步研究结果了。 没有分发资料，也没有上前拿马克笔在白板上做演示，这次只是例行通报而已，因此讲得也比较简略。 首先：“根据我们公司现在的情况看，法拉第火箭发动机推力是接近3吨，未来经过迭代升级之后，最多有可能达到10吨，然后再考虑到公司选择攻关多发并联技术，预计并联之后的动力系统能够叠加到150吨左右。” 不错，言之有理！ 法拉第火箭发动机虽然可以快速迭代，但终究只是小型火箭发动机的身板，而多发并联虽然不错，但也不可能无限制并联，诸如N-1火箭那样，就必定是不能超过30台发动机，那么动力系统最多能够叠加到150吨的极限指标也算成立。 小办公室内只有几位高层，在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之后，汇报继续。 “也就是说，我们马上要准备开发的大推力液氧甲烷发动机，它在推力方面的指标应该要跳过150吨的门槛，因此，在我们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新发动机的推力指标应该是200吨左右。” 200吨的推力指标，倒确实是挺有想法..... 章昭：“这个指标没问题，既然是你们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共同讨论后的结果，那暂时就按照这个指标来办，回头把相关的资料文件传我一份就好。” 从根本上来说，其实章昭的目标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推力区间，想想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再往后，汉米顿又继续汇报了新发动机应该采用什么技术构架，子系统、各大件都是哪种选择最佳，反正听起来确实也有理有据。 但这规划的再好，终究也还是要花钱执行，然而就EPAT现在的资金状况而言，其实还并不算乐观，而回头等三维数字公司的上市、套现操作走下来，再怎么也都要半年之后了，所以目前还只能让汉米顿继续纸上谈兵。 第091章：沙山路偶遇 技术问题并不需要太担心，所有项目都处于正轨状态。 实际章昭心里很清楚，隐藏在表面风光状态之下，实际是目前日益捉襟见肘的资金问题，自己投资肯定是下下之策，上策最好还是选择风投公司。 而放眼整个硅谷，那些真正对航空航天有长期投资的风投，结果都按兵不动。 很显然，大家似乎都选择对EPAT这个新冒出来的公司视而不见，至于原因是什么情况，章昭倒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一些，而在经过仔细思考过后，终究也没打算针锋相对。 风投公司是什么德行，最近也算看清楚了，你越是把它看得太重，它就越把你看轻，现在上杆子贴过去，就算能够拿到融资，公司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也小不了。 于是，章昭再次选择转变思路。 为什么一定要局限于传统航空航天领域的风投，就因为对方手上的产业链、技术资源吗？ 这不是搞笑吧！ 商业航天之所以能够打破常规，所依靠的正是产业链垂直整合等手段，以及可以在全球范围之内寻找高性价比供应商。 再说直接些，商业航天产业核心就是要打破传统的航天产业链，重新整合上下游，那现在的EPAT又何必要再钻进套子里面去，完全就没有任何理由要这样做嘛。 赶紧收拾心情，同样也是为了争取最后的可能，章昭已经连续五天徘徊于硅谷沙山路。 从斯坦福大学出门开始，一路往南至圣何塞市，沿途都会穿越沙山路，路边低矮或高耸的办公楼在街道旁醒目地矗立，这里是风险投资公司的大本营，甚至号称西部华尔街，而它确实也是硅谷科技创业公司的金融发动机。 没有其它选择了，沙山路这边虽然不是专业的航空航天风投，但章昭现在身份显然也不是航天火箭公司总裁。 换个说法，他目前是一家科技创新公司的CEO，只不过公司产品偏向航天产业罢了。 先要拜访的，还是KPCB公司，作为硅谷地区数一数二的风投，KPCB投资过很多重磅对象，太阳公司、美国在线、康柏电脑、基因科技等等.... 最近一次大动作，好像是对谷歌公司的投资。 不过章昭很遗憾地发现，这家公司其实真是亚马逊的投资方，在见过四位创始人之一的Byers过后，融资接触直接宣布失败。 很简单，KPCB连老朋友贝索斯创立蓝色起源都没兴趣，更何况EPAT这种不太了解的公司。 在硅谷风投圈子里，人脉关系的权重甚至比国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国内办事要靠人际关系，在硅谷的风投圈，这种现象其实更严重。 如此下来，人脉关系更深的贝索斯都尚且没引起KPCB注意，那章昭自然是转身离开。 随后，又是硅谷最富传奇的风投公司，Mayfield虽然愿意做长线投资，但它的主业实际是比较偏向生物基因和电子产业，毕竟是成功投资了世界上最大的两家生物公司Gee的存在，而这两家公司又占全世界生物公司总市值的一半左右。 由此之后，Mayfield重心偏向生物科技也可以理解，但真正让章昭头疼的是。 对方CEO或许抽风还是怎么滴，谈话的时候虽然也表示对EPAT有兴趣，但随后提出要求，居然说是想要让公司转向太空-生物育种领域...... 卧槽！ 在章昭记忆中，太空育种虽然是一个听起来高大上的行业，但EPAT是商业火箭公司啊，如何还跨界到太空育种。 说实话，这要求有点儿膈应人，你不愿意投钱就算了，反而跑来指手画脚干嘛。 好在做为创业者的基本素养摆在哪里，纵然心里有一万个MAP想说，但嘴上还依旧是笑嘻嘻，微笑着递上名片。 融资不成，终归仁义还在，章昭转身也当起业务员： &专注于运载火箭成本控制，我们能够提供1吨以下的近地轨道发射能力，如果Mayfield有研发团队需要发射育种载荷，那EPAT绝对是最有效率的、并且还有超高性价比！” 本质上来说，太空育种的载荷不会太重，普遍就是几十、上百公斤而已，搁以往，这些载荷都是顺便搭其它卫星发射的顺风车上天，在时间上面普遍无法控制，而太空育种又对时效性有很大的要求。 于是乎，一款能够专门打几十上百公斤载荷的小火箭，其实这才是太空育种最佳选择。 反正不管未来怎么样，章昭把话都先说到这里，至于以后能否有机会继续合作，那就看天意如何。 再说硅谷最重磅的风投机构，也就是红杉资本，章昭其实在沙山路3000号的山脚处停留过。 在山顶上，登高远望可以看见海滨美景，山坡上的花木有专人精心修剪，包括宝马和奔驰等豪车都在停车场上一字排开。 没错，红杉资本就位于此处，但章昭并没有选择走进这家公司。 它太大了，而且久负盛名，这种体量的风投本身都是对创业公司要求很高，且消息灵通，前面两次碰壁之后，章昭已经明白，现在EPAT暂时被硅谷风投圈冷藏，找谁都不好使。 无奈长叹一声，随后是转身走进路边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正好时间已经到中午，赶紧吃点东西。 点单完毕，安静地坐在顶楼靠窗的卡座上，从此处放眼望去，同样也能眺望加州海岸风景。 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而背后的卡座却隐约传来熟悉地乡音，仔细一听，这绝对没错，肯定是来自大陆的口音。 能在异国他乡，而且是硅谷沙山路最繁华路段听到这些，绝对是难得遇到。 紧接着，隐约又听到：“付总，那你觉得哪一家风投会对我们ATL感兴趣，再继续像现在这样无头乱撞，我觉得是完全没有意义。” 付总？ ATL.....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就是记不太清楚，隐约记得是一家数码3C产品的电池供应商，以前章昭的手机就是这家公司提供电池。 还没等章昭反应过来，隔壁那位被称之为付总的开口了，点拨到： “不不，若ATL要想快速壮大，那你就必须要接触风投公司，只有现在不断地接触这些，以后才能从容地面对那些真正对ATL感兴趣的风投，这都是公司领导者所必须要有的经历，我投资白度的时候，创始人李眼宏甚至连续跑了两个月，你猜他接触过多少风投？” 尽管对面说的很小声，但架不住顶楼人少啊，章昭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居然是投资过白度的投资人，想想倒也算是一位高人，而且这个ATL应该也是有些名堂才对，更何况人还是专门做电池好吗。 想到法拉第火箭，以及目前制约着电泵循环的技术瓶颈，章昭倒觉得可以跟对方接触一下。 第092章：原来如此 贸然加入别人的私人会谈，这肯定不是绅士的行为，但章昭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况且大家都是华裔/华人，信奉是出门靠朋友。 只要稍微靠谱点儿，人长得不要太丑，在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身份和价值。 没错，章昭就是这样做的。 很容易，他确实也成功地加入了话题，好在这位年近四十岁的付总在硅谷风投圈子里面也挺有些地位，看到章昭之后，马上就想此前一份资料。 下一秒，恍然大悟了，惊讶：“我知道，你是EPAT公司的，那个前不久拿到NASA火箭订单的商业航天公司，对吧？” 越看越像，而且看章昭也没反对，心里自然就更加确定。 言语很是佩服：“当时还挺惊讶华人圈子居然有人能在美国搞火箭公司，现在看来，果然一身是胆！” 一身是胆.....是胆...... 这个评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章昭这脑门子已经开始冒黑线了都。 而对方笑着给了章昭评价后，转身又微笑着，回头跟旁边ATL的总裁介绍：“咱面前这位绝对是美国华人圈子里面最有胆气、最有魄力的人了，他研发火箭拿到美国官方采购订单，那真是了不起啊！” 好歹也从大陆过来的中上层科研人员，对于火箭还算比较了解，国内新闻经常提到某某基地又成功发射火箭，将卫星送入预定轨道。 也因为是相对有所了解，所以才更明白研发火箭是多么高大上的行业，两个。 佩服！ 原本还因为章昭突然出现，打扰自己计划而有些不满，此刻也都完全消散，能够搞火箭这种高科技玩意儿，那绝对是值得尊敬。 章昭则快人一步，抢在对方开口之前： “我叫章昭，EPAT公司的CEO，从事探空/运载火箭的研制与发射。” 紧接着，对方也马上做了自我介绍：“章总确实是年轻有为，不简单啊！我也介绍一下，曾琉群，香江ATL公司总裁，主要从事新能源科技行业研究，目前主打锂电池研发与生产。” 听完介绍，章昭倒也就放心了。 果然没记错，对方是一家从事锂电池研发与生产的新能源公司，而听到对方这个总裁职位，那绝对也是在公司手握实权才对。 互相介绍之后，作为沙山路此地的东道主，付总（付继勋）却最先撮合着。 “之前看宣传，记得EPAT的火箭是采用电池动力，我觉得你们两位之间或许可以多沟通，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进行合作，跟你们一样，ATL提供的动力电池也很有性价比，对于EPAT压缩成本的需求而言，应该很有帮助。” 这话显然是在跟章昭说，但同样也引起了旁边曽琉群的重视，感情今儿个硅谷之行，甚至还有可能让公司打入航天产业供应链？ 好家伙，这可是航天供应链啊！ 只要能够让公司的产品进入航天系统，那绝对就是一次巨大突破，在对外宣传中，必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君不见，国内某摩托车生产商，不就是靠着打“航天品质”才红起来的吗。 马上附和到：“是吗，如果真的有机会，我们ATL一定尽最大努力，能够为人类航天事业出力，那咱也是倍感荣幸啊！”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不妨也多言语两句。 章昭：“没错，我们电子号运载火箭目前就使用锂电池作为电泵循环的动力来源，之前采用日国某电池产品，后来关键时刻出过纰漏，公司确实有意更换供应商。” 这样一说，现场气氛瞬间就热络起来，原来刚才还真不是什么社交托词。 只是考虑到这个时候并不太适合深入交谈供应链业务，所以章昭跟曽琉群也都挺识趣，也并没有继续说电池问题，还是接着风投融资的谈起。 作为风投合伙人，对于时间和机会把控是相当精准，在此前跟曽琉**流中，就已经确定自己暂时不会投ATL这家公司，之所以来坐一会儿，无非是看到同属华人圈，愿意给出一些建议罢了。 不过万万没想到是，今天居然还遇到了最近被沙山路众多风投们冷处理的EPAT公司CEO，在想到自己马上也要准备离开硅谷，要到香江、大陆发展。 也罢，有些事情就不用太考虑后果。 开口谈到：“章，你现在也跑了这么多的风投，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看好你们公司，或者说直白一些，为什么不看好商业航天吗？” 这话绝对是说到了章昭心坎儿里面，虽然他也从侧面打听过，但那毕竟不是一手消息，现在有来自沙山路风投合伙人的消息，那简直就再好不过。 抬起头，注视着安静地坐在自己对面这位风投大佬，章昭突然有一种感觉，创业是真的苦逼！ 言道：“知道些消息，但细节不太清楚。” ...... “其实吧，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你们EPAT，而是因为贝索斯的蓝色起源。” 蓝色起源公司吗，这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章昭：“我知道这家公司，很低调、外界对它是一无所知，即便是航天界，依旧用神秘两个字来形容。” 很好，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付继勋也是颇为认可。 “这话没错，其实在圣诞节前后，贝索斯就邀请了很多风头考察蓝源，那时候大家其实都对商业航天挺有兴趣，但贝索斯要求太多，而且不能保证蓝源在短期之内拿出产品，按照他的说法，航天产业需要十年为周期。” 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无奈地耸耸肩，确实没辙啊。 与此同时，章昭大致也是摸到了这次融资问题的症结所在。 对于风投公司而言，或许可以接受长线投资，但绝不能接受自己的资金投入之后，被投资公司却长时间都没有任何产品上架。 也就是说，大多数风投都不看好航天，毕竟周期太长。 章昭：“那么风投在详细地做了行业调查后，大多都对航天产业不太感兴趣，即便还有少量愿意继续往这里面钻，也跑去投马斯克的Space X了，对吗？” 这一次，付继勋没有过多的解释，对于风投来说，毕竟是自己真金白银出钱，在能够有选的情况下，即便换做章昭来，他肯定也会选择投资比较熟悉的朋友。 问题到这里，曽琉群多少也都看懂情况了，插入一句：“也就是说，EPAT目前也跟我们ATL一样，都面临着相同困境，也拿不到风投的资金？” 这一说，倒是让章昭转过头，两人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真正精于风投行业，也愿意指点的付继勋却摇头，现在两家公司所面临的表面症结是一样，但根本原因却又大不相同。 微笑着，又慢慢道来：“其实不然，EPAT所从事的商业航天产业是完全不被大多数风投所认可，因此很难让风投提起兴趣；而你们ATL则不一样，锂电池已经是业界公认的朝阳产业，只不过竞业公司太多，所以风投都还在等待，等着看哪家公司能给出更多的回报。” 听对方越是往下分析，章昭就越是头疼，看来自己所选择的商业航天之路真是前途漫漫、荆棘满地...... 第093章：真是...妙啊！ 到最后，对于EPAT和ATL两家公司，付继勋也给出了不同的建议。 对于ATL：“曾总裁，你要继续坚持跑风投，两个月之后如果还没人愿意投资，你回头再找我，到时候肯定牵线给你们公司融资，正好我也要到亚洲地区发展。” 嚯！！！ 有这样一句话，看来ATL的融资已经是比较稳了，而现在无非就是投资方与创业者的利益拉锯而已，之所以等两个月，这位付总显然也是选择从自身利益出发。 但即便如此，在得到了付继勋给出的承诺之后，曽琉群显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对于章昭现在所面临问题，特别是EPAT选择走商业航天之路，若想要解决融资难题，显然就需要更多的行业智慧。 很快，三人用餐过后，继续下午茶。 到这时候，付继勋终于才有所决定：“真正看好商业航天，并且愿意入场的风投并不算多，而且大多都已经选择下注Space X公司，那EPAT想要融资，大概就不要再考虑硅谷这边，我个人建议是引入亚洲资本。” 到这里，章昭和曽琉群都是完全看不懂了，两人来到沙山路，原因就是考虑到这里的资本雄厚，和亚洲的风投资本盘子相比，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可是事到如今，为什么付继勋这位老牌风投人会建议一家总部设立在加州的创业公司去引入亚洲资本？ 问题来了，这真心靠谱吗？ 章昭没来得及回答，曽琉群则完全看不懂，此刻两人都是懵比状态，毕竟也是接触资本和风投不算久，而且还都是理工科的科研人员出身，对这种情况还真不太了解。 幸好付继勋也没打算卖关子，马上就给出答案。 “我也做个自我介绍吧，1968年出生于新家坡，96年加入新家坡国家科技局，从那时起，就开始接触风险投资，后来转入金融与投资部门，主要负责投放风险基金及协助早期创业阶段的科技公司。” 再往后，也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因为关键的背景就只需要这部分而已。 所以：“我的建议很简单，引入新加坡国投淡马锡，对于航空航天产业，其实淡马锡一直都有关注，而且新加坡本身也一直在找机会打入航空航天领域。现在的EPAT立足美国，又有NASA订单，目前甚至已经有了盈利，融资不过是为了快速扩张，所以淡马锡不会拒绝。” 奈何见识短浅，章昭此刻唯有长叹一声，心里则默念着后世那句网络流行用语： 卧槽！ 原来资本和风投还可以这样玩，感情居然可以从新加坡那边去圈钱，这简直神了。 想想反正是在美国市场嘛，引入新加坡的资本力量也完全无所谓，只要能有钱投进来，那EPAT举双手欢迎都还来不及，哪还会挑挑拣拣。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按照这方案，应该算是目前能拿到融资的最佳方案。付总在新加坡有相关工作经历，那是否愿意当一回融资咨询顾问，或者能跟投也是极好。” 两相对比，差距实在是有些过大！ 章昭瞬间就觉得，之前公司找那所谓“硅谷最专业融资顾问”简直就是一坨屎。 现在，章昭面前这位不愧是能够挖掘出白度这种优质公司的能人。 论渠道之宽、人脉之广，堪称一绝。 像这种人，对方如果愿意往EPAT投钱，那必然是再好不过。 面对这番盛情邀约，付继勋却并未马上点头，因为还有一个前提需要章昭点头才行，而他显然?并不太确定章昭是否会认可。 微笑着摆手，示意先不忙说其他问题。 继续：“不管是淡马锡入局也好，或者我跟投也罢，肯定都有一个前提，也就是EPAT必须要接受一位来自新加坡的高管加入。” 插手公司管理，而且是高层职位？ 说实话，章昭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倒不是说他占有欲强烈什么的，而是现在公司初创，让新加坡那边派人来占据公司实权管理层，恐怕也真不太合适。 当然，毕竟是跟风投打过交道了，之前还恶补过创业融资规则，心里也清楚。 投资方对创业公司做尽职调查、进行投资谈判，确定投资条款、拟定投资协议并参与创业企业的管理工作，这些都是投资方行使本轮投资的监督与筹后管理职责。 所以站在风投的角度来说，这种要求其实也很正常，完全不存在什么大问题。 想想也没办法，看在钱的份儿上，先听听情况再说。 有限度的回应：“EPAT是一家航天火箭公司，新加坡会有相关的管理人才吗，我们对管理层的要求非常严格，除了财务部门以外，其它管理层都必须要有航空航天相关经验才行。” ....... “哈哈，好！” 很不错，章昭对公司管理层选拔的严格要求让付继勋感到非常满意，这显然是创业者对公司负责任的表现，心里想到这，倒也能感到一丝安慰。 大手一挥，接着再把情况托出：“这个尽管放心，我马上要给你推荐的人，那绝对也是EPAT现在所急需。”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况且再说回来，其实对方的事业状态挺稳定，恐怕还真不一定愿意来。” 人才，真的这么牛皮吗？ 为了满足章昭心中好奇，付继勋还是略微透露了一些情况，但仅仅是略微透露后，章昭直接就变了主意，甚至还极力邀请。 毕竟，人家是真的做到了专业对口，而且能力强悍。 其它先不说，对方首先是根正苗红的新加坡人，18岁就揣着新加坡科技航空部奖学金赴美深造。 毕业后，全权负责新加坡某型空军战斗机的系统升级维护，当了五年航空工程师，还主持过军用无人机研制，后来因为项目撤销，于是转而离职。 也就说，此人拥有相当不错的航空航天工程背景，作为高级工程师，绝对能算是懂技术了。 而这都还不止，其人离职后选择再到美国进修，2001年毕业，又顺利地成为凯洛格商学院当年唯一获得摩根士丹利职位的MBA学生，工作是负责开发亚洲科技及通讯领域的潜在投资项目，因此对风投和融资是经验丰富。 不仅懂航空航天工程，而且还精通创业与融资，加上其人是新加坡背景，那这对于创业融资阶段的EPAT而言，简直绝配！ 章昭心里很清楚，EPAT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加大融资力度，而如果公司没有熟悉金融创投行业的高管，未来必定接二连三还会遇到现在这种问题。那与其如此，实际还不如趁机引入一位专业人士。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用说那么多，这人是必须留，这钱也绝对要拿到，作为成年人，章昭选择两者都要。 而且...... 听说对方还是一位年轻的、单身的！ 第094章：真-航天大佬 无数残酷的大数据证明，在女性群体当中，如果抛开家庭背景和气质，单说外貌条件。 那么！ 先说从事文艺影视作品行业的女性，这一类平均颜值相对较高;其次是文秘、行政一类，普遍颜值水平也能有不错的表现；直到把统计数据扩大到工科、理科领域...... 当章昭不远万里跋涉，飞机回到香江亲自跟对方交流沟通，这时候才明白。 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实话，对方作为成功的职业女性，在个人气质方面确实是很不错，但其它就不好多说了，章昭只能在心里默默无奈。 好在以后公司内部肯定不会有人说是找了一个花瓶到管理层，至于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应该也不用担心，至少章昭暂时还没打算去了解对方灵魂是否有趣。 好在对方也并非一般人，显然是对工作之外的事都不太关心，在付继勋暖场后。 纪源：“我对目前所从事的风投工作其实很满意，让我从事企业类工作，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了，但是在跟付先生交流之后，倒也对EPAT有一些兴趣。” 作为女性来说，毕业之后能坚持在航空航天产业呆上五年之久！ 如果真对行业没感情，那真的可能做到吗？ 事实证明，新加坡发展自主航空航天产业的希望落空，所以纪源才转行做风投，但如果现在有机会重回航空与航天产业，或许也是一桩好事。 回过头，对于章昭而言，现在单纯只看对方业务能力，今天也必须要把人挖到手，此人对于公司发展而言，必不可少。 不多废话：“公司现在能够拿出CFO职位，对于创业公司而言，它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如果纪女士愿意见证历史，陪伴EPAT一路走完高速发展的成长期，那么商业航天产业回报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CFO，中文全称：首席财务官。 对于创业公司而言，CFO职位向来都是跟董事长、CEO一起并称为拉动创业公司大步钱进的三驾马车。 所以说，如果真要按照这样来看，章昭确实是诚意满满。 同样，在职场打拼多年的纪源也明白，相对EPAT这种公司架构已经比较成熟的大型公司而言，所能挤出的高层管理职位并不多。 平心而论，这确实已经是达到了纪源的心理底线。 但是，对于一位有理想，有追求的职业高管而言，问题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摇头：“光是CFO职位还不够，我研究过EPAT的状况，所以另外还有一个要求。” 有要求就证明有意向，章昭当即点头。 所以：“先说吧，我会尽量满足要求。” 纪源“首先，如果我到EPAT工作，那肯定会在淡马锡后面跟投500万美元，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公司不会反对吧？” 说入股，那当然越多越好。所以章昭没理由反驳，自然是点头同意。 有鉴于此，谈话继续：“其次，公司现在必须变更法人代表，尽量隐去章先生你大股东身份，只要能够满足以上要求，我马上入职，并且保证公司一路融资畅通。” 表面看来，这要求似乎有些奇怪，但章昭何等敏感，几乎下意识就已经猜到原因。 虽然在心里并不看好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但如果这样能够给投资人提振信心，那也并非是无法接受。 至于该如何回答...... 章昭：“我在大陆长大，创业者普遍把自己的公司当做儿子来养，这个我并不反对，甚至觉得很有道理，但与此同时，我同样也认可硅谷创业者把公司当猪养的理念，明白吗？” 同样也是很委婉的说法，但好在大家都是内行人，听到这话，不管纪源也好、付继勋也罢，几乎都眼前一亮。 如果说，章昭真是抱着纯粹的赚钱目的，那简直再好不过。 付继勋：“OK，若是这样，那我也跟投500万美元，另外还会帮EPAT拉拢淡马锡，如何？” ...... 会谈是卓有成效的，并且付继勋和纪源两人也确实很有能量，仅仅不到半个月，淡马锡的投资就已经落地，EPAT拿到新一轮估值。 1.8亿美元，淡马锡领投，直接拿到EPAT总共9%的股权。 与此同时，公司新任CFO纪源跟投500万，获得0.25%的股权，加上管理层配股，一共能拿到0.5%的股份；付继勋因为帮助EPAT拉到一笔最关键的融资，作为报酬考虑，后续再加上同样也跟投500万，因而同样拿到0.5%的股份。 融资完成之后，在章昭刻意低调处理之下，公司随即在沙山路销声匿迹。 经过第一次大规模融资，章昭的股权被稀释到80%多一点，但这并不妨碍大局，等到下一次融资，他甚至还可以继续任性！ 经过此次融资，章昭突然明白了很多，现在三维数字公司马上也要准备上市，而目前却还没有一位靠谱的金融老司机。 于是，付继勋被高薪雇佣，作为专业的硅谷风投人，摇身一变，瞬间又变成上市指导大佬。 而在经过详细了解之后，对于三维数字公司，付继勋同样也是大为震惊，甚至还不住感慨：在这家公司还未长成前，居然没有风投的参与，简直就是犯罪！ 而在此之后，付继勋直接就更加坚定了应该重视大陆创业公司，开辟风投新战场的想法。 按照估计，经过包装之后，三维数字公司上市估值绝对不会低于20亿美元，大股东章家父子将直接晋升为亿万富翁。 （单位：美元） 在有了足够底气之后，章昭后续的投资操作也都是大手笔。 考虑到未来确实需要在锂电池行业施加影响力，于是也都毫不犹豫，直接跟曾琉群所代表的ATL高层对话，以2%的三维数字公司股份作为投资，回手就拿到ATL公司40%的股份。 对应的，只要三维数字公司能够达到二十亿美元估值，这就相当于章昭用4000万美元入股，拿到了ATL公司单一最大股东位。 在ATL创业时期，实际是梁绍康、陈华、曾琉群三人共同投资占股，以及另外一家天使轮的呆湾风投公司。四方瓜分另外60%的股份之后，当然就没有谁的股份还能比章昭还多。 而ATL之所以还能够接受这笔融资，原因也有很多。 一方面是对方相信三维数字公司的估值远不止二十亿美元，对于2%的股权，其价值就绝对不应该只是4000万美元；其次，章昭承诺不会插手公司日常管理，而这是也相当不错的条件；最后，作为公司创始人来说，如果梁绍康、陈华、曾琉群三人手上的股份加起来，其实完全是能够稳在50%以上。 当然，能够拿到EPAT的合同，打入航天产业链，提高ATL品牌逼格，显然也算是重要原因。 总而言之，经过小半年的奔走之后，EPAT成功解决了融资难题，而三维数字公司也即将上市，章昭终于可以骄傲地说一声。 我，财务自由！ 也就是这一刻，如果论个人身家，章昭已经超过了马斯克，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商业航天大佬。 2003年，4月21日。 由于东亚地区爆发了某种流感病毒，导致从大陆前往美国的签证大规模受阻，章昭此前钦点韩应所带队的魔都航天动力机械研究所技术团队也因此受阻，无法按时前来EPAT报道。 受此事影响，章昭却没有任何犹豫，现在兜里有钱，因此做决定就更加果断。 直接在香江专门设立了航天二踢动力公司，负责承担新一代490N液体远地点发动机试制工作，公司完全由章昭个人出资，和EPAT没有任何从属关系。 从性质上来看，这家“航天二踢动力公司”类似于一家独立的进出口转包公司，国外合作伙伴是EPAT，国内合作伙伴则是魔都航天动力机械研究所。 在公司前期，对应的合金材料选择高价进口，从而保证研发进度不会落后，定型之后则会把生产现场安排到加州。 但是，新一代远地点发动机技术则因为历史原因，终究还是留在了这家位于香江的小公司。 第095章：人才战争 关掉电子邮件窗口之后，章昭内心却有着各种说不清的舒爽。 没错，就是爽、很爽！ 雨后天晴，在解决了最难处理的资金问题之后，好消息则纷至沓来，原本最章昭担心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如今居然也是没有任何以外，甚至NASA那边提前锁定结果。 看到这份价值5400万美元的合同，章昭仿佛是置身于梦境当中，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 拿起电话，拨通对面是远在NASA总部工作的赫德。 而那边听到章昭的声音，直接也猜到这通电话要说些什么，潇洒地放下原子笔，仰躺在沙发椅上面，整体感觉还是非常享受。 “我猜你应该是收到消息了，现在高兴吗？” 章昭：“如果今天这封邮件不是愚人玩笑，那么四小时之后，我们大家或许应该共进晚餐，以庆祝伟大胜利。” 机票已经订好，几小时之后，旧金山直飞东海岸。 赫德：“NASA没有愚人节，请相信你的眼睛，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是理所应当，自从前几年空军的液氧甲烷项目失败之后，实际现在已经没有哪家公司愿意继续跳这个坑。” 如果真要说起来，其实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的时候，液氧甲烷发动机实际已经是受到过广泛关注。 当时得益于苏联解体，大量航空航天人才、技术外流，很多中等实力国家，几乎都或多或少有过航天运载火箭研发计划。 传统航天势力，如法国、RB；想要重回航天产业，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德国；还有蠢蠢的萌新，如果巴西、韩国、等等...... 以上这些国家，几乎都把液氧甲烷作为重点研究过，但结果显然是一地鸡毛。 当潮水退去，方知谁在裸泳！ 没有足够的实力、市场，那压根儿就不可能支撑起强大地航天产业，纵然液氧甲烷是个好东西，但也绝对不是这些弹丸之地的跟风小国所能触碰。 伴随着九十年代末期的泡沫破碎，液氧甲烷概念瞬间跌落谷底。 赫德说现在没人愿意跳液氧甲烷这个大坑，其实也并非虚假，但作为EPAT而言，“彼之毒草、吾之仙草”，现在明显就是抄底的最好时机。 ———— 五个小时之后，章昭、赫德、萨斯菲尔德三人当面坐下来，详谈！ 酒菜上桌，互相恭贺之后，大家话入正题。 赫德：“说简单一点，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NASA之所以支持它继续上马，技术原因完全只是一方面。” 不仅仅是基于技术原因，又是为什么？ 如果一个科研项目并非纯粹因为研究目的而上马，那后续操作起来，难度绝对不好处理，这也就怪不得项目中标的如此诡异。 &首席执行官，章昭则皱起眉头：“那么...另一方面又是基于什么考量？” 看章昭面色凝重，萨斯菲尔德跟赫德则相互一笑，然后才赶紧解释。 萨斯菲尔德：“放心，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儿。” 与之同时，赫德也点头认同这句话，并且还跟章昭详细解释到。 “就目前来看，虽然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等实力国家航天热潮已经退去，现在都取消了研究计划，但根据有关资料显示，这些国家的政府、军事部门依旧给与少量拨款，从而维持着基本研究。” 项目可以下马，但研究队伍不能散掉，少量拨款维持，这是很正常的科研下马操作。 更何况现在这是航天领域的研发团队，绝对属于国之重器，但凡稍微有那么点儿想法，谁又能轻易说放弃？ 给研发团队拨款，维持低等级预研，默默等待下一次时机，这完全没毛病。 章昭并不怀疑此话真假，而且还相当认可：“方才说这些情况，那肯定会存在，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别国的内政，章昭从小到大，自古以来，都是被教育灌输三个字： 不干涉！ 章昭看来是没有关系，但赫德却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的关系可大了去。 赫德：“关于这些研发人员，他们既然能从事液氧甲烷火箭的研发工作，那也可以转而研发其它火箭、导弹，而这些玩意儿对于当前国际秩序而言，绝对是不安的隐患。” 嚯，不愧是超级大国，连这些小事都能考虑周全，看来世界警察之名还真不是随便吹嘘的，为了全球秩序、人类和平，确实操碎了心。 呵呵..... 章昭内心忍不住冷笑，但又不好发作，于是也只能继续听着，可随着后面的问题被挖出来，心里却又纠结起来。 赫德：“于是NASA接到白宫命令，要求想办法解决隐患，彻底抹掉以上国家的火箭、导弹研发力量。” 没看错，为了废掉德国、巴西、韩国、RB的火箭、导弹研发力量，白宫为此还专门发出了总统密令。 再继续往后，章昭的心里越发激动，甚至难以呼吸。 赫德：“基于以上原因，这就有了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这次目标并非是技术，根本原因是要求项目承包方去挖人，只要能把以上国家的核心研发人才挖走，所谓隐患自然就能解决。” 听到这里，终于才恍然大悟，原来人才争夺应该是这种套路。 不得不承认，如果真要是成功执行下去，五千万美元能废掉这帮北约小弟/儿子的火箭、导弹研发能力，那费效比简直堪称完美。 而与此同时，作为项目承包方的EPAT而言，同样也能因此而得利。 人才、资金，简直不要太好。 所以说，只要情况对自己有利，区区章昭又能如何？ 要说他为虎作伥也好，亦或者自私自利也罢，反正就现在这种情况而言，绝对是没有理由拒绝。 甚至，作为NASA办公室职员，萨斯菲尔德还了解到一些更牛叉的内部资料。 神秘地透露着：“在相关部门那边，他们甚至连名单都已经确定好，而且都还初步接触过，现目前仅仅是需要找到一家研究方向同样是液氧甲烷发动机的公司接手这些人，给他们把工作安排上。” 这边正想睡觉，NASA直接就把枕头送过来，这样的日子，简直也不要太好。 至于被挖人的国家是什么感受，好像还真不在大家考虑范围之内，小国就要有小国的觉悟，别一天到晚没事儿想着要搞什么幺蛾子。 嗯，没错是这样的。 章昭肯定有资格这样说，虽然他不是美国人，但站在华国人的角度，他仍然可以居高临下，傲视这帮渣渣。 第096章：安萨里X 项目金额高达5400万美元的大合同轻松到手，在签下合同之后，再说另外一个小项目，反而是1700万美元的立方星多星上面级研发项目的竞标遇到了问题。 这时候，其实就体现出人多力量大，朝中有人消息快的绝对优势了。 同样的，对方也是一家商业航天公司，名字平平无奇，就叫“奇石乐航天”。 但是，如果要论关系纽带，那EPAT真的就只能甘拜下风，因为担任奇石乐公司CEO职位的，正是美国航天飞机之父，乔治.米勒。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在国内，要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跑去跟两弹元勋所领导的公司竞争火箭研发，这有可能赢吗？ 别说NASA大公无私，作为早已经臃肿不堪的官僚机构而言，既然EPAT都能通过花钱铺路找关系，何况对方可是真正的关系户。 想到自己煮熟鸭子要飞了，这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即便已经拿到了液氧甲烷火箭订单，但章昭却总感觉不够完美，可想想又没办法，毕竟自己的关系还不够硬。 向来是人脉宽广、路子野的赫德，这时候也只能偃旗息鼓，反而萨斯菲尔德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用，但还是直接跟章昭说了出来。 “我看过投标文件，其实还有一家商业航天公司也对立方星多星上面级项目感兴趣，名字叫做Space X，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去争取合作。” 真是冤家路窄，好像不管走到哪里，怎么都少不了Space X这个搅屎棍。 章昭哑然：“马斯克？” 接着又自嘲：“莫非他也打算来抢这煮熟的鸭子吗，若是如此，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斤两。” 之前在黑石沙漠，赫德就已经听说乐有关Space X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家公司的发展也会如此迅速，居然还能跟上EPAT这种变态黑马。 萨斯菲尔德：“没错，我调查过这家公司，情况非常有意思。老板是硅谷互联网新贵，听说他上下班开着迈凯伦出入工厂，雇员在厂区都是平衡车代步，公司浑身上下，全都透露着暴发户气质。” 暴发户...... 好吧，章昭固然是觉得这个评价有失偏颇，但也没有傻到要给自己竞争对手洗地的程度。 只是耸耸肩，表示：“我跟马斯克有过交流，虽然也对他某些做法并不认同，但毕竟也是硅谷的商业航天力量，这次回去之后，或许有必要邀请对方坐下喝一杯。” 暂时把问题记下来，虽然心里已经对多星上面级项目不抱有太大希望，但以此为诱饵，把Space X钓出来跟奇石乐大干一场，到也不亏！ 商业航天嘛，终归还是要能够吸引人们眼球才行。 &的融资已经完成，不想再继续浪，那就换一个方式，来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谈论完正式问题，随后则是相对轻松的自由时间。 &一路走来之艰辛，大家又重点谈及了电子号火箭研发过程，以及最近几次由NASA主持的电子号探空发射，事实证明，五次发射，全部成功！ 由此之后，NASA才开始正视商业航天力量。 当然，沉迷于往日的辉煌肯定不行，但如果成功之后还不赶紧总结经验，那显然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于是乎，赫德最先提出：“电子号火箭的成功，一方面是技术，但另一方面也要归功于Mini火箭大奖赛，它的宣传造势能力相当不错，所以我觉得，公司有必要继续借鉴这一模式。” 继续..... 萨斯菲尔德：“难道说，还要继续去挑战航天奖项？” 说起航天奖项，而且是最近这几年比较靠谱、有影响力的大赛，其实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章昭来揭开谜底：“显然就是安萨里X大奖了，两位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对吧？” 毫无疑问，在2005年之前，航天界最有影响力，民众、航天爱好者关注度最高的项目，那必须是安萨里X大奖赛，毕竟该项目奖金高达1000万美元。 说起来，这奖金额度确实比去年的Mini火箭大奖赛豪爽了很多，但钱多烫手，大赛要求当然也不简单。 首先，要必须用自制飞行器，成功将3名乘客送到100公里外的太空，然后安全将其接返地球～～～ 光看这个条件，其实直接就已经属于载人航天范畴了。 也就是说，为了拿到大奖，参赛队伍要自筹资金，完成整套载人航天系统研制。 那请问，就算最后拿到大奖，区区1000万美元又如何回本？ 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其实就能够算出这笔账绝对不划算，毕竟大赛官方是要求参赛方案不能用政府出资路线。 没错，这个项目其实完全就是为商业航天公司所准备。 而以上这还不够，让人更绝的是，大赛明确提出，必须能在两周内使用同一架飞行器重复进行第二次载人飞行任务。 也就是说，安萨里X大奖不仅要求载人航天，而且还必须采用可重复使用的飞行器执行任务。 从火箭到飞船，零部件的重复使用率必须高达80％以上…… 只要能完成上述要求，对应的公司或组织就能最终获得这笔1000万美元的奖金。 大赛有效期：1998年4月到2005年1月。 在安萨里X设立之后，全球范围之内，共计有37支队伍不计代价和风险，在明知就算能拿到大奖也注定亏本的情况下，众人还依旧趋之若鹜，只为求名！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如果现在EPAT需要求名，那可以试试，但如果求财，那也就不必去争夺这所谓的航天大奖了。 对于已经完成融资，目前资金充足的EPAT而言，求财大可不必，但如果亏钱亏的不多，求名好像就可以试试。 更何况还有赫德早就已经做好了规划，这家伙似乎天生对各种航天大奖兴致高昂，Mini大奖赛后，考虑到EPAT的小型运载火箭研究计划启动，他甚至已经规划了一整套参赛方案！ 兴奋地介绍：“这次能够从拿到NASA的液氧甲烷火箭演示项目，5400万美元应该可以满足研发所需，那么在此基础上，再次修改设计，我认为完全可以满足安萨里X大奖需求。” 第097章：技术论！ 从技术角度来说，以专业人士的眼光评估，章昭挑不出毛病。 没错，赫德提出要研发大直径运载火箭，发展垂直降落/回收技术，实现单级运载火箭突破卡门线，进军亚轨道载人航天领域，其实是完全能行得通。 毕竟大家都属于专业人士，既然能够自信地提出方案，肯定在理论上面是不存在问题。 于是嘛！ 会谈结束、第二天赶紧拿到合同之后，章昭头也不回，直飞加州硅谷。 原本还打算跟马斯克吹吹风，坐下来喝一杯，可作为技术出生的大佬，现在有了新玩具、新追求之后，当然就应该先把新玩具玩腻之后再说其它。 而在此之前，肯定还需要内部开个小会，宣布并统一思想，这久是章昭的行事作风，公司员工都已经学会了适应。 其实掐指算下来，EPAT成立已接近小一年。 公司每次开会，几乎都有新面孔加入，何况现在已经完成新一轮融资，再也不用头疼钱的问题，那自然就更要放开胆子，撒丫子往前跑！ 会议室里面，章昭挥舞着合同，高声跟众人宣布大家最近的成绩。 “关于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现在已经确定，它就是我们公司的菜，也就是说，公司下一步必须死磕液氧/甲烷，咱们没有退路了。” 既然拿了NASA的合同，确定要消化来自全球各地的液氧甲烷火箭研发人才，那如何能后退？ 而章昭之后，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最先表态。 要说汉米顿，他如今是摩拳擦掌，特别是开会之前，他还得到了大Boss面授机宜，知道自己所领导的推进系统研发工程部很快会注入来自全球各地的航天精英。 如此..... 夫复何求？ 汉米顿：“经过五个月的研究、修改，推进系统工程部已经完全掌握了液氧/甲烷发动机的燃烧特性，并攻克点火难题，预计在本月底，法拉第-甲烷火箭发动机会进行点火测试。” 五个月时间，直接能攻克液氧/甲烷火箭的设计难题，迅速解决预冷、点火、稳定燃烧等甲烷机所独有难题，确实已经算很有效率了。 因为同样是做技术的，所以章昭点点头，他很满意。 另一方面，再看公司新来的首席财务官纪源。 对方好歹也是工科出生，对航空航天绝对不算陌生，况且入职后还迅速恶补了很多航天专业知识，所以会议中同样也能听懂情况，而且作为公司财务大管家，掌握资金调度大权，又如何不清楚法拉第-甲烷火箭发动机的研制节点。 正好借着这次高层会议，顺便宣布一件事，有关公司的硬件设施投入问题。 纪源：“关于推进系统工程部在一个月之前提交的火箭发动机测试台建造，在经过财务部门综合审核之后，我们原则上同意该计划，项目投资1200万美元。” 作为商业航天公司，既然打算走全产业链路线，自然会无法避免的遇到硬件投入难题。 具体到喷气推进系统工程部，要研发火箭发动机，那肯定就少不了火箭发动机测试台，之前借用斯坦福大学的硬件设施，虽然那时候还勉强够用，但现在不行，随着公司研发任务加重，发动机测试规模扩大，自建测试台已经刻不容缓。 与之对应，还有飞行器总体工程部，那边同样也上报了庞大地基建投资计划。 打算研发火箭，光有靠谱的发动机肯定远远不够，为了完善模拟测试条件，努力让所有问题都暴露在地面，于是就有了火箭振动测试塔建造计划。 火箭振动测试塔作为地面试验阶段的核心设备，如果把火箭发动机测试台比作飞机发动机的高空台，那火箭振动塔的重要性就相当于飞机铁鸟试验台。 之前电子号火箭因为箭体不大，加上起飞重量才2吨不到，所以做不做振动测试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一样，电子号火箭的系列化发展规划中，未来需要研制直径更大、起飞质量更重的助推级，加上公司现在要走上规范化，自然就少不了振动试验塔。 纪源是真正懂技术的，所以在涉及到公司核心试验设施建造问题上，绝对不会打折扣。 但作为首席财务官，身上的压力同样也不小，公司现在虽然不怎么缺钱，但也绝对不是随便就能拿去乱花。 技巧！ 花钱也要有技巧..... 所以接着之前话题，纪源给出方案：“至于火箭振动试验塔，我们财务部门的建议是分期投入，一期计划投入2300万美元，主要用于试验塔结构建造、以及一台15吨振动台采购，15吨振动台已经足以满足电子号火箭的系列化研制所需。” 这便是管理层懂技术的好处，如果纪源对航天工程不懂，肯定就不可能知道电子号火箭对振动台的需求。 刘航学点点头，他也认可该说法：“行吧，电子号火箭确实还用不上大吨位振动台，公司打算分期投入资金，个人觉得也没问题。” 总体工程部选择妥协，另一边的航天控制与飞行工程部，派洛斯.罗德却坐不住了。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站出来：“这不行，航天测试是一项系统化工程，基础设施必须提前规划，我不同意分期投入。” 在公司高层里面，派洛斯.罗德是“唯一”一位有运载火箭研制经验的工程师，在这时候明确反对，那必然也有道理。 所以，纪源稍微侧身，看到这位中年小老头，问道：“为什么？作为公司财务官，如果要想我同意一次拨款到位，现在需要理由。” 罗德倒也算人到中年，个人情绪也都控制的挺好，微笑着点头之后，解释到。 “好，那我就给你理由。” 先要把话说到这里，随后则详细解释：“小型运载火箭项目启动已经八个月，我负责研制多发并联动力的飞行控制系统，目前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理论上来说，困扰新火箭的最大技术难题已经解决。如果一切顺利，最多年底，大家肯定能看到推进系统的测试样机。” 此话一出，绝对是这次会议最大、最劲爆的消息，甚至连章昭也被唬的一愣。 当然，最先反应过来的，其实还是纪源。 正因为懂技术，所以才更清楚派洛斯.罗德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虽然心里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毕竟对方都这样说了，那肯定还是要确认一下。 深呼吸：“要是年底能看到推进系统测试样机，那是否就说，如果一切顺利，等到2004年的上半年，我们甚至可以期待公司的运载火箭？” 这话问出了章昭所想，也问出了与会所有人的心里话，大家都期待地看着..... 派洛斯.罗德：“没错，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2004年的上半年就需要用到中型火箭振动试验塔，所以这次试验塔的建设工作必须要一步到位，绝对不可能分期投入。” 第098章：男默女泪 2300万美元作为一期投入，大概是够用了，但如果要一次性到位，那..... 纪源：“真要打算直接全额投入，我们就需要采购大型振动台，按照目前吨位最大的35吨振动台计算，为了满足使用需求，至少需要采购4台并联安装，整体造价要达到7500万美元。” 说到这里，其实纪源已经算是把造价控制的很好了，要换做NASA手下那帮传统承包商来做，没个一两亿美元是绝对不可能摆平。 必须要知道的是，人家一枚中型运载火箭的合同价就已经在两亿美元左右了，那么作为地面测试设备而言，所谓造价上亿，不也都理所应当吗？ 章昭坐在旁边，也没去管纪源跟几个工程技术部门的沟通与扯皮，因为他在埋头计算。 原子笔尖在草稿纸上滑过，计算过程很简单、结果数据肯定也不会出错，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很明显，这价格有些“虚高”。 直到现场扯皮暂停，大家都累了，章昭这才开口发表意见。 问到：“造价要7500万美元？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就四台35吨振动台而已，按照这个算法，单台振动台造价甚至都已经超过1300万了，哪来的黑心厂商？” 看这话给说的，章昭显然是不了解行情。 纪源对此更是哭笑不得，真后悔之前没有提前把振动台厂商的报价先拿给公司这位大Boss看看，否则还怎么会在这时候闹出笑话。 赶紧解释：“35吨振动台是从欧洲进口，美国只能生产20吨的振动台产品，在同样条件下，并联四台35吨振动台所输出的试验载荷，要等价换成美国供应商，就需要并联7台20吨振动台来满足需求。” 同样情况下，并联四台和并联七台，这里面的差距可就大不相同。 由此而导致的控制系统同步问题会成倍放大，特别是在高频振动测试时候，失真问题会非常突出，很多潜在问题将难以发现，美国早期的红石、土星五号，这些火箭就饱受此中苦恼。 章昭当然也知道，这20吨和35吨的振动台肯定有区别，以及各自都要面临什么情况，但还是说价格方面，35吨振动台确实有些太贵..... 因此再次重申：“即便如此，可价格还是太贵。” 其他人也彻底无语了，不管纪源也好，派罗斯.罗德也罢，众人皆面面相觑。 这次换做罗德来解释：“欧洲进口的35吨振动台贵不贵，我们可以对比美国的20吨振动台，这边报价是1500万，性能更差的同事，价格甚至还要更高。” 绝对是一条能够刷新大家认知的消息，就章昭看来，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市场经济的国家范畴之内，还会有这种稀奇事儿？ 伴随着章昭的好奇，接下来，这才是官方答案。 纪源：“传统航天承包商拿到NASA的合同去建造振动试验塔，因此更愿意采购美国本土厂商产品，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其它问题就不必多说。可现在我们是自己花钱，肯定就要找最便宜、最合适的产品，所以从欧洲进口35吨振动台，这是最划算的买卖。” 站在公司首席财务官的立场，纪源确实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但这明显还有所疏漏。 摇摇头，章昭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立场却十分坚定。 “振动台问题先放一下，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进口到大陆那边的产品，如果记得不错，好像那边已经有50吨振动台产品投入使用了。” 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听者却惊掉一地下巴，这玩意儿怕不是搞笑吧。 汉米顿：“50吨振动台！” “这怎么可能，目前全世界范围之内，最大的火箭振动台就只有欧洲那边有，35吨已经是最大极限，大陆怎么可能会有50吨的产品？” 情况很明显，会议现场压根儿就没有人相信章昭说的这件事，因为它实在是太玄幻了，包括付才、刘航学两人也满脸问号。 罗德：“不可能，如果我记得没错，现在欧美是对大陆禁运9吨以上的振动台，那边哪里会突然.......” 员工的各种表现都很正常，章昭也对此表示理解，但事实摆在眼前，大陆那边的火箭振动台确实一骑绝尘，秒杀众多国际友商。 上辈子好歹也算是航天副总工程师，对行业内为数不多能值得骄傲的项目也清楚，章昭甚至还知道，未来美国还会舔着脸来采购大陆的振动台。 既如此，那为什么就不能抢先一步？ “情况我很清楚，最多三天，先让那边给个初步回复消息再说，这点儿时间总还是能等吧？” 纵然大家心里再怎么觉得不靠谱，但既然大Boss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缓缓呗。 ———— 振动试验塔的问题暂时先放在一边，但会议还远没有进入核心议题，章昭对此不太满意。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也没想到罗德那边的多发并联动力控制系统居然都已经完成攻关，那这绝对是一次了不起的突破，如果要细说此次突破的重要性，章昭也想了想，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因为，太关键了！ 询问到：“简单说一下，目前是什么情况？” 罗德：“关于多发并联方案，一共有两条技术路线。其一是所有发动机排列成一圈，均匀布置在箭体外圈；其二则是中心、内圈、外圈均布发动机。前者方案保守、但风险较小，后者方案激进，却可以获得更大的推力。” 关于两种方案，其实章昭之前都已经有所了解，但现在他更关心的不是这些。 直接问，也不用再走流程什么的。 “先不用谈推力大小，现在我们新的要求是使用单级火箭突破卡门线；垂直起飞、垂直降落回收；而且为了满足载人航天需求，火箭直径必须大于3米；至于推力倒可以适当放宽，最多也就50吨左右。” 不走流程，直接爆出一个大新闻，简直就是....... 首席技术官付才从会议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话，但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过于震惊，说话时候，甚至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真的确定，咱们要搞载人航天？” 去年还在玩探空火箭，今年新规划也不过是小型运载火箭而已，可这怎么突然就说起载人航天，大家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啊！ 付才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另一边，如果是脑袋灵光一点的，根据章昭所提要求，其实已经有部分雇员猜到大Boss打算干什么。 巴西小伙，佩泽里.拉多：“安萨里X？” 章昭没有回答，此刻反而是摆弄着手里的PPT，通过投影仪映射在幕布上的火箭构型稍微有点儿邪恶，因为...... 光看外形，短粗是第一印像。 而在火箭顶端，半圆型乘员舱的下缘相比火箭直径，却又有所突出，所以这造型嘛，反正公司的男性工程师都已经笑的肚子疼。 而作为女性雇员，财务官纪源、公关部长佳莉亚却掩面侧目。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叫做： 震惊，这火箭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第099章： 其实行得通 既得角逐安萨里X大奖，同时还要考虑到项目注定会赔钱的情况下，章昭作为公司CEO，如何保证尽量少赔钱，如果使用成熟、通用化的货架技术。 基于这种理念，那EPAT的参赛方案就注定会走上火箭单级入轨、垂直降落路线。 至于为什么会跟蓝色起源的新谢泼德火箭扯上关系，那这就纯属巧合了，基于相同设计目标、理念、技术路线驱使下，关于最优解的选择，几乎也都是殊途同归。 再说起新谢泼德的外形，那真的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你说它仿生设计也好、生殖崇拜也罢，反正外形摆在那里，之所以火箭设计短粗一些，其实也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回收降落而已。 对于火箭回收而言，长径比越大，火箭越发细长，长径比越小，火箭就越显短粗。 在回收降落的时候，那这时候就有对比了，细长的火箭当然是比短粗的火箭更难控制，就好像一根水泥电杆和铁皮油桶之间的差别，真的太明显。 当然，就某种程度来说，新谢泼德火箭的设计目标完全是跟安萨里X要求一模一样。 之所以蓝色起源如同之前没掺和Mini火箭大奖赛一样，现在同样也不参与安萨里X大奖，原因就在于人家贝索斯真的不缺钱，作为全球首富，平均每天股票上涨的差价就不止这1000万美元了.... 没错，全球首富不缺钱！ 人家看不上这个所谓的安萨里X大奖，完全不屑于争夺，也正是因此，蓝色起源选择求稳，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下走。 章昭知道，在蓝色起源的火箭设计稿中，现在肯定都已经有新谢泼德的原始方案躺在那里。 但是，正如章昭当初先知先觉，快了马斯克一步那样。如今，他又要快蓝色起源一步，类似新谢泼德这种日.天火箭构型，必须抢先拿下。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现在这个方案太好用了。 当然，现在EPAT和蓝色起源还是很有些不同，其中差距就在于...... 还记得上辈子，待到项目真正成熟，蓝色起源公布给大众看到的新谢泼德火箭，那时候确实是采用单台推力490kn的BE-3液氧液氢发动机为动力，然后通过针栓式喷嘴实现大幅度节流，让推力调节范围则达到了18%～100%之间，从而完美契合火箭降落过程中的变推力需要。 真要说起来，现在的EPAT显示是没办法做出类似BE-3这种存在，所以暂时也拿不出成熟的针栓式喷嘴技术，至于大范围的推力调节就更不可能做到。 但是！ 现在架不住EPAT方案中的发动机数量多，就算无法给单台发动机做推力调节，那我通过关机来调节推力总没问题吧？ 单台法拉第-甲烷火箭发动机的推力预计会在3.5吨左右，比法拉第-煤油的推力相对要好了一些，但推力依旧只能算小发动机。 纵然为了推力平衡，发动机需要两台同时启停来实现对称，但那也无所谓，加起来才7吨。 反正就是说，采用法拉第-甲烷发动机多发并联方案，通过关闭发动机来实现整个动力系统的推力调节，其实完全没问题。 换言之，同样五十吨推力总输出。 蓝色起源采用单台BE-3可以满足需要，通过针栓式喷嘴技术，完全能实现从9吨到50吨之间的推力调节。 &现在就不一样了，手法粗暴一点，直接采用并联二十台法拉第-甲烷发动机的动力方案，这推力甚至还有溢出，整整多了20吨后备动力，而与此同时，通过两台一组来有序启停发动机，其实同样也能实现从7吨、14吨、21、28、35、42、49的动力调节模式。 如果非要说两种方案的各自优劣，那章昭想破脑袋也还是觉得差不大，唯一的问题可以在..... 会议现场的讲解中，章昭妙语连珠。 甚至还给自家方案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采用现在这套法拉第-甲烷动力包，整个火箭的推力变化应该类似于7速MT的手动变速箱小车。” 这样说，好像还真的挺有道理，蓝色起源采用BE-3动力系统，推力变化确实会更加线性，感觉就像是在开一辆CVT变速箱的小车。 反正对比就这么简单，蓝色起源的BE-3动力毫无驾驶体验感，而法拉第-甲烷动力包就不一样，他总是能够给驾控人员强烈地驾驶欲望。 当然，章昭这也是做一个比喻，正做真载人航天，当然还是平稳、安全为第一要务。 之所以现在捣鼓出“手动变速方案”，那无非还是因为技术储备等原因，暂时只能因陋就简，而历史潮流则证明，“自动变速箱”必定是要淘汰掉大部门“手动变速箱”。 为什么这样说？ 在早期，蓝色起源没有捣鼓出BE-3发动机之前，其实很早就立项了新谢泼德飞行器研制计划，而基于该计划之下的首个技术验证机项目则因为那时候只有推力为1吨的BE-1过氧化氢发动机，于是研发团队也毫无意外的走上了多发并联方案“戈达德”。 到最后，“戈达德”技术验证机确实取得了成功！ 由此则验证了“多发并联，多次关机”的控制推力方案确实能行，但蓝色起源最后为什么还是走上了“单台大推力发动机+针栓式喷嘴”技术路线？ 还是那句话：有钱、任性！ 因为不用去争安萨里X大奖，那自然就等得起时间，加上BE-1属于单组元过氧化氢方案，在技术上面是极端落后，比冲数据简直烂出天机，于是蓝色起源就更没必要走小推并联路线。 &不一样，法拉第-甲烷发动机虽然推力小，但其它数据绝对都杠杠好，再加上时间方面有限制。 既要争夺安萨里X大奖，同时又要少花钱，而手头还没有针栓式喷嘴技术..... 毫无疑问，多发并联已经是唯一选择，纵然飞行中的变推力操作可能会出现“顿挫”问题，但只要把振动试验塔建好，在地面试验的时候将顿挫/振动等情况分析清楚，有针对性地加强结构，那么要实现安萨里X的目标要求就不是太困难。 关于火箭部分，整体分析下来，也算是比较清楚，优劣好坏，大家都能有一个初步认识。 罗德主要负责火箭控制系统的研制，而现在涉及到“多发并联，多次关机”问题，自然就是他来操刀，方案靠谱与否，他目前最有发言权。 而在之前讲解方案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已经算明白了，这事儿靠谱。 豪言到：“都已经是直径三米多的箭体，布置区区二十台法拉第-甲烷发动机，还真不要太简单，保守一点，咱们把发动机全部沿外圈布置，这也都是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刚才谈到的发动机启停，那无非就是箭控系统多一段代码而已。” 虽然话说的有些夸张，但情况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而既然罗德有这心气，那章昭多少也能放心了，虽然之前他自己经过计算之后觉得以EPAT的技术积累是可以满足项目需求，但项目的上马绝对不仅仅是产品架构师一家之言，更多还要看大家的看法才对。 好在最关键的动力和飞控都不存在太大问题，至于箭体就更不用说，区区三米直径，这在航天系统简直不要太常见。 第100章：航天飞机.异端！ 火箭的选择都还好说，现在公司是受到条件限制，只能多发并联！ 但是，火箭仅仅属于推进部分，真正要实现载人航天，并且还多次重复使用，那这里面的问题显然又复杂了很多。 很显然了，章昭是属于飞船派。 因为在他拿出的“日.天”构型中，火箭上面顶那玩意儿，其实就是一个再常规不过的宇宙飞船返回舱。 横向对比，在所有载人航天工程中，宇宙飞船的技术含量属于最低。 所以说，出于成本和风险考虑，章昭选择宇宙飞船是完全没问题，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但实际情况..... &内部是人才辈出，公司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构建起庞大的工程师队伍，很大原因就是其它航天巨头业务下滑，大规模裁员等问题发生。 现在公司雇员里面，真正从事过载人航天研究的，其实也并不算少。 只不过当初的EPAT选择来者不拒，而大家心里也清楚，目前已经很难找到载人航天项目，于是才下定决心要转岗做火箭相关，这好歹也还能留在航天产业当中。 章昭不打算竞争安萨里X，自然就不会涉及到载人航天，这些已经下定决心转岗的工程师，他们可能也就顺利过渡了，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啊，随着安萨里X大赛的载人航天要求被提上日程，这些航天飞机派的工程师们，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 会议结束，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但角落中的六名工程师却依旧兴奋着，简直难以置信！ 终于，看大Boss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也准备要离开了，这时候又才一窝蜂的站起来，赶紧把章昭拦下来，小心地沟通。 机会实在难得，虽然大Boss内心可能更倾向于飞船方案，但万一能说通呢？ 章昭：“有什么问题吗，看你们似乎很激动。” 六人里面，显然又是以一位四十来岁的金发中年为骨干，那这时候当然也是由他站出来，但对方并没有上来就直接说航天飞机多好。 反而是介绍起自己的工作简历...... 汉斯.毛奇! 曾就职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X-33冒险星无人航天飞机项目，在项目没被砍掉之前，一直都是被公司委派到马歇尔航天中心负责航天飞机的现场施工与建造，经验丰富。 以上就是章昭面前这位德裔金发中年的自我简介，听起来好像很牛叉。 而随后，关于美国的次时代无人航天飞机计划始末，终于也算第一次展示在章昭面前，听起来也确实很宏伟的样子。 在NASA的领导下，次时代无人航天飞机研究计划，一共有两个子项目互相竞争。 分别是洛克希德.马丁的X-33单级入轨航天飞机，以及轨道科学公司的X-34，两者之间，互相构成竞争态势。 然而不幸的是，X-33项目一再拖延，中途甚至出现了重大科研能事故，而与此同时，项目预算严重超支的问题则同时出现在X-33/34上面。 于是在2001年3月，NASA最终以“开支超出获利”为由，做出了终止两个项目的决定。 就在这种情况下，两家承包商就开始出现裁员行动。 汉斯.毛奇选择离开洛克希德马丁，随行还带走了两位骨干工程师；而这另外三人里面，当年参与过X-34项目的，实际是一位来自动力分包商洛克达因公司的工程师，之所以来EPAT，原因是被公司高薪挖来，负责从事针栓式喷嘴研制。 至于最后两位，虽然没参与过X-33/34项目，但同样也来头不小。 两位都来自奇石乐公司，曾经是公司CEO乔治.米勒的技术助理，能够追随航天飞机之父做技术助理，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EPAT已经算人才济济。 也正是如此，当章昭听完这帮家伙的自我介绍之后，其实心里就已经隐隐猜到了情况。 别的不用多说，他也就一句话：“安萨里X大奖还有最后二十个月的期限，你们觉得，就这二十个月，能够研制出技术难度更大的航天飞机？” 问题摆在这里，完全不用说那么多，面前这六位既然都对航天飞机深有研究，那章昭也相信对方心里都会有一杆称。 两年不到，从无到有，要研制一款航天飞机有多难，这还用多说..... 依旧是汉斯.毛奇：“从头研制航天飞机的话，确实很难，但我们可以寻求NASA给予帮助，哪里有很多技术预研成果，以咱们EPAT跟NASA的关系，对方不会拒绝。” 说白了，这无非就是把NASA仓库里面落灰的研究结果拿出来罢了，既然现在的X-33/34都已经下马，那么全美国范围之内，直接就找不到任何一家愿意继续从事航天飞机研发的公司。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航天飞机研发已经断代！ NASA作为政府机构，核心使命是领导美国的航天产业发展，在EPAT主动提出自费进行航天飞机研发的情况下，对方支援一些基础技术，肯定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所以汉斯.毛奇不愧是X-33项目高层，对NASA那些尿性，简直猜的太准。 那么，章昭又如何回答？ 微笑着，摇头：“这还是不行的，即便咱们有外部技术支持，哪怕全部使用成熟的货架商品，公司只做技术整合，这风险同样也不会小到哪里。” 说白了，载人航天飞机确实太复杂。 需要翼面控制、变推力动力控制、非对称气动研究等等..... 这里面的风险到底有多大，章昭又如何还不知道，对应的，如果选择宇宙飞船技术，那情况显然就要好了很多。 首先，宇宙飞船的气动外形是大致对称，而且也没有大的空气动力翼面，至于变推力就更不用说，宇宙飞船压根儿就不需要推力发动机，最多是安装几个姿态调整发动机罢了，至于结构强度什么的，那更不用，完全就跟航天飞机不是一个等级...... 总而言之，如果选择航天飞机路线，那技术难度绝对是地狱级副本。 即便所有子系统都已经成熟又如何，光是系统整合一项，其实就足以让EPAT疲于奔命。 而且也正是因此，国内那边的载人航天计划才会选择神舟系列宇宙飞船，原因也还是那些：安全、便宜、而且项目管理风险小。 同样的道理，章昭已经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但是，看到面前这六位，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都应该是公司仅有的几位载人航天工程师，如果这次要想去拿安萨里X大奖，肯定还要依靠这几位。 于是..... 干脆先画上一个大饼吧，把人吊着，给一个希望就好。 “按规划，这次之所以选择宇宙飞船方案，一方面是降低风险、成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验证载人环控系统，以后如果还有机会，那么宇宙飞船方案所验证过的环控技术也必将是我们开发载人航天飞机的技术基础。” 这样一说，显然是比较容易接受。 六位从事载人航天研究的骨干工程师不在多言，也就默认了公司的决定。 第101章：是个问题！ 航天飞机固然复杂，而载人宇宙飞船确实也稍微要简单一些，但这绝不代表载人飞船真的会简单到哪里。 光是环控系统，实际就足以让人焦头烂额了，纵然EPAT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载人航天工程师，但这依旧不够。 好在公司目前不缺资金，该招人就招，决不能犹豫。而确定要去拿安萨里X大奖之后，全体上下，所有人都兴致高昂。 与此同时，由于章昭中途修改研究方向，那么公司的技术团队自然也会做出调整，首当其冲的，还是小型运载火箭研发。 搁半年之前，公司的计划是一款1.2米直径，九发并联，主要用于打500kg以下LEO低轨立方星产品的小型运载火箭。 可现在情况有变，立方星多星上面级研发项目会花落谁家还不明晰，考虑到公司并不一定能够打通整个立方星发射入轨业务的全产业链，那暂就时让它放缓为好。 至于NASA那边拿到的液氧甲烷火箭可行性演示项目，那更不用说。 反正这项目的要求只是打一发液氧甲烷火箭而已，几乎也没有什么难度，马上法拉第-甲烷发动机定型，到时候拿一台发动机装上电子号火箭，稍微修改一下推进剂储箱就行了。 作为科研演示项目，只要火箭能在飞行中能够突破卡门线，那这差不多也就行了。 这次的低温推进剂液氧/甲烷火箭，从本质上说，压根儿就不是冲着技术研发去的。 也正是因此，赶紧把之前研发小型运载火箭的团队抽出来，转而是投入到3.7米直径的“N-max”载人航天器研发工作当中。 是的，这次载人航天项目虽然被EPAT员工在内部戏称为“日天”计划，但那终究只是戏称，有关书面说法，公司还依旧搞的很正规，在充分征询了各方意见之后，最后得到了“N-max”这个代号。 寓意不言自明，这就是单纯地想要纪念远在天国的N-1火箭！ ———— 项目启动后，公司明显比往日更加忙碌起来。 即便是平日只负责财务工作的纪源，在“N-max”计划开始之后，那也都是主动地选择留下来自愿加班，毕竟人家也是航空航天专业的项目工程师，完全懂技术好吗？ 泡在研发测试中心里面，长发束成一团，活脱脱就是个专业航天工程师。 而且最可怕的是，人家还真不是花拳绣腿，工作当中，甚至还发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关于安全防范措施。 “理论上来说，N-max的动力储备非常充裕，可以保证三台发动机坏掉之后依旧还能够继续执行原定任务。但问题是，在发动机故障之后，真的只是熄火坏掉吗？” 火箭发动机出现故障，一般都是什么情况？ 毫无疑问，普遍都是些燃料输送系统的阀门故障、管路破裂，又或者是涡轮泵空穴、爆炸，反正这些都属于是液体火箭发动机的老大难。 而一旦发生这类故障....... 甚至都不需要用脑子去想，在很大概率上来说，最终结果都只有爆炸一条路，其它的可能性太小！ “如果发动机爆炸，那大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保证爆炸所产生的冲击不会影响到相邻其它发动机？反正在我看来，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算推力储备发动机再多，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 问题一出，整个设计团队的工作都停了下来，因为这话完全有道理啊。 火箭发动机出故障，很大几率都是直接炸机，在这种情况下，到底如何保证火箭的安全，这显然才是头等大事儿。 派罗斯.罗德没有说话，负责舰体研制的刘航学同样也眉头紧锁，甚至连章昭也都..... 五分钟之后，负责推进系统研制的汉米顿开口了，毕竟纪源方才提到的问题都属于火箭推进系统故障，现在也就只能是他汉米顿来负责给出方案。 那么，有解决方案吗？ 站起来，几乎是拍着胸口保证到：“法拉第-甲烷发动机的结构很简单，在可靠性方面，它显然是能够有所保证。当然，如果确实发生了上面说的那些故障，那根据我们最近半年研究表明，大规模继发性爆炸的可能性很小！” 话说完，随后从自己在隔壁的办公桌上翻出一份打印文件。 “大家可以看到，这是我部门分析液氧/甲烷燃料时候所留下的部分资料，关于甲烷燃料点火，这其实一直都是困扰着我们整个研发团队很久了，比起煤油燃料而言，甲烷想要完成点火，实际是非常困难。现在即便阀门、管路泄露，在没有专门的点火装置点火提前下，火箭也不可能爆炸！” 果然嘛，还是专业人士才能解决专业问题，听这样一说，众人脸上瞬间又轻松了许多。 基于同样的道理，继续来探讨涡轮泵爆炸，那么这个问题其实并不严重，至少是没有纪源所担心那样。 汉米顿：“其实我们也做过相关研究，要说法拉第-甲烷火箭发动机在涡轮泵上面出问题的可能性，其实并不算大！” 要问为什么不大，那这又要说起法拉第-甲烷的独特设计了～～～ 详解：“我们是采用电机带动涡轮方案，这就不存在燃气泵这个安全隐患！加上原始设计方案中也没有预燃室，那么总体来说，除了火箭燃烧室部分有可能爆炸，其它地方压根儿就看不到明火～～～～” 考虑到液态甲烷燃料本身就不容易被点燃，回头再说法拉第-甲烷发动机，这玩意儿会发生的爆炸可能，其实就已经是很小了。 唯一还需要担心的问题，在汉米顿看来，还应该是电动涡轮的动力来源： 锂电池动力组！ 都不用说之前电子号火箭参加Mini大奖赛的时候，队伍中途遭遇到电池组动力故障。 只说最近，在推进系统暴力测试中，看锂电池爆炸次数，其实就一直都被置顶在推进系统故障统计表的最上面！！！ 最后总结发言：“与其担心甲烷燃料爆炸，那还不如多想想，到底怎么才能找到一家靠谱的电池供应商，这才是我们发动机研发过程中最头疼的问题。” 锂电池，爆炸？ 好像有道理，锂电池那玩意在高温、超高功率输出的极端工作环境下，要说发生爆炸事故之类，好像还真的挺容易。 锂电池爆炸可不需要燃料什么的，做为化学产品，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一个不安定的隐患～～～～ 第102章：性能与安全之争！ 锂电池危机的暴露，直接导致公司内部大范围地讨论、研究。 有人建议修改锂电池方案，改为采用阿波罗登月计划时候验证过的氢燃料电池；也有提出放弃电泵循环，回归传统，走燃气涡轮泵路线；更有甚者，直接还提出对外采购发动机成品....... 各种意见可谓五花八门、天马行空，可一旦真要仔细思考这些问题，显然全都经不起推敲。 作为公司高层，大家或多或少是有些担心，但如果真的说放弃锂电池动力方案，那也绝不可能，因为这玩意儿虽然危险，但前途至少还算光明。 若真的想解决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优化电池配方/工艺。 于是就基于这种解决思路，三天之后，ATL公司总裁曽琉群带着助手、样品一起，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来到EPAT公司。 不得不承认，未来能够在日韩电池企业围剿中杀出重围，逆势而上，ATL确实很有实力。 针对章昭此前提到过的问题，回到国内的曽琉群加班加点，召集技术人员展开攻关，充分地利用ATL此前已经积累起来的技术，对钛酸锂电池进行了针对性优化。 趁着公司测试部门正在对样品进行测试的时候，曽琉群可谓满脸春风，因为他刚才已经大致了解到情况。 &之前所采用富士公司的电池产品，ATL在2001年左右，其实就详细研究过。 所以，曽琉群现在很清楚那玩意儿的优劣好坏，作为竞争对手，几乎就没有任何压力，说碾压或许有些太过，但至少是能够领先半个身段。 等待期间，甚至还介绍起公司的发家历史....... “所以我们买到的专利其实是无法投入工业化量产，后来才知道，当时全球二十几家购买了该专利授权的企业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陷阱，包括ATL也一样。当然，你合同签订，钱款两清，贝尔实验室自然也不可能退款，那么就这样，拿到这个有缺陷的配方，ATL走上了锂电池改进与研发之路。” 锂电池的使用温度上限是85度，而贝尔实验室的电解液中，部分成分沸点大概93度，非常接近锂电池温度上限。 从这个方面入手，ATL最终解决了电池多次充放之后鼓包、爆炸的安全隐患，成为二十多家取得授权的公司中，唯一将该项技术成功量产的公司。 介绍到最后，话题一转。 说到现在：“根据EPAT的特殊使用环境，我们专门进行过研究匹配，重新优化配方之后，虽然功率/容量等参数没有太大地提升，但要说可靠性、安全性这些，这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曽琉群还大致地介绍了公司产品的市场占有率。 “我们拿大陆的手机产业来说，因为我们电池安全、循环寿命长、容量大，但产品价格却比国际同行低一半，加上包软电池足够的方便灵活，于是我们才能在短时间之内占领40%以上的市场份额，所以在消费级移动电子产品领域，ATL已经完全能站稳脚跟，并且还打造出了核心竞争力。” 说起消费级移动电子产品，这就让坐在角落中的纪源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似乎还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暂时也没想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还是先看测试部门的报告结果再说...... 又是一个小时候之后，这才有穿着白色无尘服的测试人员开门走出来，挥舞着手写的统计数数据表格，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般。 不住地高呼着：“合格，完全合格！！！” 几乎就在第一时间，数据被交给汉米顿，作为推进系统工程部的总负责人，此刻早已饥渴难耐，同样的试验参数、同样的数据记录格式，但内容却有了很大变化。 仔细研读数据，并且还要在心里默默地对比之后，现在，也终于是能够放心了。 简单地介绍几个关键数据：“对比我们之前所使用的电池，ATL公司样品在保证了功率密度、放电倍率等核心参数不变的情况下，故障率下降到0.11%，而在电池发生故障之后，起火爆炸几率则进一步缩小到0.061%，电池工作的温度区间往左下降7度，往右增加4度。” 对比常规的消费级锂电池，现在这数据简直就不忍直视，谁要是敢把这玩意儿拿去装到笔记本电脑或者手机里面使用，那直接就准备破产好了。 但是呢，如果放在航天火箭发射市场，万分之几的故障率其实已经算是很低了。 至少汉米顿本人是这样认为，而对于这样的故障率表现，其实整个推进系统工程部都很满意，因为他们后续还有一系列安全措施，综合处理之后，电力系统的故障率肯定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所以光看这情况，似乎整个研发团队都很满意。 但意外总在不经意之间发生，如果仅仅只是打一些卫星、运货之类的，这样的故障率确实还可以接受。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既然选择搞载人航天，那么工程师所追求的目标就不再是极致性能，真正摆在研发团队面前，总归还应该是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还是载人航天飞船项目工程部总负责人，汉斯.毛奇站出来，他表示第一个反对，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载人航天飞行器上面牺牲可靠性、安全来换取性能的做法，这绝对不能接受。 坚决反对！ 不住地摇头：“既然是使用锂电池作动力，那为什么不能使用更安全的产品，就因为你们想要减轻火箭的起飞重量吗？” 看这话给说的，汉米顿马上也急眼了，什么叫做就因为你们想要减轻火箭的起飞重量…… 减轻火箭起飞重量的重要性，难道还要他额外重复吗？ 于是反问到：“这是当然，如果选择更安全的常规型动力锂电池，那火箭就会因为电池充放电倍率不足，每台发动机对应的电池组都要额外增加4.5kg，N-max计划使用二十一台发动机，对应就是94.5kg重量增加。” 简单地计算之后，甚至不需要太多过于复杂的操作。 最后：“发动机推力不变，火箭干式状态下的重量能减轻100kg，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懂吗？” 第103章：没有悬念！ 没错，推进系统工程部“推翻”了之前章昭给的二十台发动机外圈并联方案。 现在多增加一台发动机，正好安装在二十台并联发动机组的圆心处，虽然起飞阶段不会用这台发动机，但降落阶段的最后一次推力调节需要用到，而且还必不可少。 好在这也并非什么大问题，长短就是多一台发动机而已，对于N-max计划来说，问题也不大。 关于发动机数量增加，现在都已经是得到了大家的共识，目前问题焦点主要还是体现在锂电池的安全和性能之争上面。 火箭减重固然重要，然而作为多年以来一直从事载人航天的老手，汉斯.毛奇对N-max却有更多考虑。 在得到章昭授权之后，毛奇直接将大屏投影仪的管理权对接到自己电脑上，将演示文稿找出来，再投到正面大屏幕上。 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理论，毛奇不断解释着各种情况。 “N-max计划的目标是将乘员舱发射到100千米高的卡门线之上，那作为单级入轨火箭，整个情况其实就跟之前的电子号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电子号属于两级探空火箭，起飞级飞行高度只有62km，发动机工作时间甚至不到120秒，这种情况下，我们确实需要高倍率放电的电池来赶时间。” 再看现场众人，几乎都还感觉是云里雾里，但毛奇却没有过多等待。 直接说下一步情况：“作为商业载人航天项目，我们这次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参加大赛，等比赛结束之后，所有项目成果就束之高阁吗？” 不，这显然不可能！ 至少毛奇领导下的载人航天飞船工程部还额外有一些想法，建议到：“既然是要做载人航天，那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飞行人员的身体因素，毕竟我们没有高素质的专业航天员，所以只能尽可能降低飞行过载，因此在火箭飞行速度这个问题上，我部门一致认为最好不要超过3马赫以上。” 如果不超过3马赫的话，那这说法好像还真有一点儿道理，而章昭对此则深以为然。 紧接着，又还添言一句：“我反正是觉得很有道理，如果飞行速度不超过3马赫，那我们就可以选用战斗机飞行员来试飞N-max，他们的身体素质是完全能够适应，作为商业航天而言，这已经是最佳选择。” 而另一边，随着3马赫这个红线被划定，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3马赫。 换算成大气层内飞行速度，大概就是60千米每分钟，但如果加上0-3马赫的加速阶段用时，那就......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付才，在电脑上快速运行一组运算数据之后，进而惊呼到：“四分钟，如果N-max的飞行速度限制在3马赫以内，那火箭飞行时长就需要四分钟才能达到预定高度。” “而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其实也都能说得通了。” 四分钟？ 话到这里，汉米顿终于也反应过来，如果真按照这样来办，那整体情况确实又能够好上很多。 其实早在研发电子号火箭时，法拉第火箭发动机就选用了富士公司所供应的钛酸锂电池，功率密度为70kw/kg，安全放电倍率为10C，也就是说，每分钟可以放出12kw电功率，后来牺牲安全、寿命，从而将放电倍率提高到15C，实现了每分钟17kw的电功率输出！ 与17kw的电功率对应，为满足80kw电泵所需，于是就给每台发动机配备6kg电池组，后来为了增加安全性，最后把电池重量确定在9kg。 在电子号火箭所处时代而言，法拉第发动机的工作时间其实只有两分钟，而那时候实际只消耗了电池组一半电量而已。 搞清楚之前法拉第火箭发动机的电机-电池情况之后，回头再说现在。 其实吧，情况都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汉米顿自己想通其中道理之后，也没打算继续狡辩，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并且还将这里面的情况都跟所有人解释清楚。 心服口服：“在火箭起飞阶段，如果发动机持续工作四分钟，其结果如非是把现有电池的电量用完而已，但N-max计划是要回收火箭，那这就意味着火箭回程阶段还需要继续使用发动机，到那个时候，在工作电池动力组里面，其实都已经没电了。” 有关电池参数的选取，核心问题还是看火箭发动机的工作时间。 火箭如果仅仅只工作两分钟，限制锂电池动力组重量的核心因素就是放电倍率，在那个情况下，给电池组减重的唯一办法就是牺牲安全、寿命来换取高倍率放电。 而现在火箭要在最高不超过3马赫速度的情况下飞一个来回，发动机平均工作时间甚至要达到6分钟左右，此时限制电池组重量就不再是放电倍率，反而应该是考虑电池的功率密度。 情况很简单！ 单台法拉第-甲烷发动机的电机功率80kw，六分钟飞行时长算下来，总计耗电达到480kw电功率。 而钛酸锂电池的功率密度为70kw，在这个时候，一台发动机就至少需要配备7kg的电池组，再加上备用电池，实际单台发动机至少就需要准备11kg的锂电池组。 所以从功率角度来考虑，每台发动机需要额外增加2kg电池组，二十一台发动机就需要42kg锂电池。 不考虑放电倍率问题，在3马赫红线下，现在同样也要多携带42kg电池。 增加42kg是增加，增加94kg也是增加！ 那不如干脆一点儿，直接一步到位，再多增加52kg的电池组，这样不仅电池功率密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而且安全性、寿命也能大幅度增加。 刘航学最后站出来，他来缓和气氛。 给出最后一个理由：“我们N-max计划是研制一款可重复使用的载人航天飞行器，安萨里X大奖官方更是严格规定了可重复使用的零件占比，如果使用只有一次寿命的电池，这就将严重占用宝贵地一次性耗材比例。” 与此同时，既然大家都有支持常规倍率电池的理由，那纪源也不介意来凑个热闹。 她是站在经济成本角度考虑，建言：“使用牺牲了寿命的一次性钛酸锂电池，每次飞行都需要要报废170kg重的电池，而如果选择低倍率电池，那我们就能有效地延长电池循环寿命，一次购买安装300kg电池，再后面就不用继续更换采购。” 说的抠门一点，锂电池价格本来就贵，更何况是钛酸锂电池呢，能够跟“钛”字沾上关系，这还能便宜得了？ 商业航天的核心是什么，核心是成本控制。 整个讨论持续了一天半的时间，最后在经过各种考虑与权衡之后，终于才在研发团队中取得一致认可。 而为保证火箭安全可靠、成本可控、重复使用率更高，选择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没有任何悬念。 第104章：学习！学习！ 总而言之嘛，反正在经过多方考量之后，研发团队还是做出了目前看来应该最正确的选择。 提高N-max计划的零部件重复使用率，降低单次飞行成本；在限制飞行速度的同时，同样也有效地降低航天飞行员所要承受的极限过载....... 以上种种情况表明，公司新成立的载人航天飞船工程部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 而不管毛奇这次出于什么原因要这样做，其实章昭都觉得，只要是有想法，那就值得提倡，至于最后能不能行的问题，那他倒是不担心。 鼓励性地点头，公司需要这种愿意开脑洞，并且还能够提出富有建设性意义的员工。 在大Boss开口表示了对方案的肯定之后，载人航天飞船工程部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兴奋起来，毛奇甚至还这样说到：“作为商业航天公司，现在需要去开辟全新的产业市场，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就不仅是火箭、航天飞行器研制方，甚至还得承担起商业太空飞行业务的运营商角色。” 商业太空飞行的运营商？ 章昭并不了解美国早期的航空航天产业历史，但公司内部肯定会有明白人，几乎就在同时，罗德猛地抬起头。 眼里泛着精光，缓缓地，嘴里吐出两个字：“波音？” 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两人离着老远，毛奇却对罗德所在方向重重地点头。 解释到：“正是如此，目前商业航天所面临的困境来说，其实跟上世纪初期的商业航空产业都大致相同，而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能学习当时在商业操作方面最成功的波音公司？” 早年的波音公司作为航空运输行业先驱，为了推广自己研制的飞机，于是就干脆地成立属于波音公司自己的运输机队伍，公司兼营航空客货运输行业。 没错，波音就是这么牛掰！ 再到后来，得益于波音公司这项决策，它不仅为自己的飞机找到了市场，同时也培育并加速了整个航空运输产业成熟。 对于早些年的波音来说，在公司旗下，飞机制造业务和航空运输业务两部门之间，那简直就是相辅相成的典范。 甚至在后来，公司创始人威廉·波音也公开表示，如果当年没有成立波音自己的航空运输机队，恐怕公司早就已经消陨于时代大浪之中。 至于后来的波音公司被罗斯福政府以“反垄断”名义给狠狠地修理，被肢解分割成波音飞机公司（牛逼不用解释）、联合技术公司（旗下子公司包括世界三大航空发动机制造商之一的普惠公司）、联合航空公司（简称“美联航”），这些都是另外一回事。 而现在，毛奇用当年波音公司的经历来举例，这听起来虽然不太吉利，但效果却是相当不错。 包括章昭在内的一众EPAT高层，难道还有谁不为此而动心？ &能够发展成商业航天产业里面的波音公司，那就算以后被美国政府以反垄断为名给肢解、分割又如何。 其实怎么也都不亏，反正大家手里的股份、财富不断地膨胀，理想在逐渐实现就对了。 章昭作为公司大Boss，他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各种情况，思考问题，而且更多地考虑风险和同行的血泪教训。 比如说...... “我明白，现在意思就是打算借这次机会，要发展低成本可重复使用的载人航天系统。而且公司为了你们这个战略，后续还要持续把大量地资金投入到该领域，建设起庞大地航天港、飞船、火箭这些相关配套设备，对吗？” 毫无疑问，如果真是按照该想法不断投入下去，这其中资金缺口问题，恐怕还真不是现在EPAT能吃得消。 章昭虽然没有直接说资金问题，但只要是公司中高层，其实大家多少也都知道现在的情况。 此刻，没人能够回答章昭提出的问题，如果一定是要有人站出来，那除了方才提出建议的毛奇之外，恐怕真的别无他选。 好在艺高人胆大，既然之前敢提出建议，那现在肯定也不会全然没有一点儿说法。 毛奇：“先集中精力，只要能够在安萨里X大奖赛上一举成名，那我们就有机会得到大量地曝光几率，再到那个时候，其实我个人更建议学习当年泛美航空公司的做法。” 这...... 刚刚才学习了波音公司的“先进经验”，好像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马上又来一个学习泛美航空公司，章昭怎么突然感觉有种在国内体制里工作的感觉？ 另一头，公司CFO纪源实在是受不了，甚至憋不住想笑。 “泛美航空，你确定是它？” 某种意义上来，泛美确实为全球航空运输产业带来过很多革新，它是首家实现大西洋飞行的航空公司，也是首家实现跨大西洋飞行的航空公司，甚至还拿了波音747珍宝客机的处女航，并且大力推行电脑化订位系统。 等等创举，简直不胜枚举....... 要问泛美航空在20世纪时期是什么地位，那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它绝对是航空运输产业的文化象征，毕竟人家确实是做到过全球航空飞行公司第一！ 然而，一场洛克比空难下来，过去所有的辉煌都被直接归零。 纪源甚至还直言到：“学习那家在安全上疏忽大意，导致恐怖分子把爆炸物带上飞机，害死了25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的公司吗？” 这样一说，章昭马上也想起了，这个泛美航空其实都已经破产十多年，现在难道还要来招魂？ 此刻也反应过来，同样惊讶到：“别的先不说，我记得泛美仅仅只是一家航空运输公司而已，跟我们商业航天产业并不搭边，对吧？” 不搭边...... 怎么可能，如果毛奇不是多年从事载人航天产业，那他应该也会跟章昭抱有同样想法，但问题恰恰就出在毛奇本人是专业人士，对于泛美航空早年那些骚操作，那可都清楚的很。 “不用惊讶，我们还是先来看一封来自泛美航空公司销售副总裁詹姆斯.蒙哥马利的信。” 大屏幕上，内容是这样显示的———— “至亲爱的XX号月球飞行员： 感谢您信任泛美，我们定能像往常在地球上一样，开创商业太空旅行的先河，泛美将全心全意，不负您的信任。 ...... 提供服务的日期尚不清楚，票价也尚不明确，甚至极有可能开出天价.......” 看完信件原稿之后，紧接着，再次刷新章昭三观的数据被公布出来了。 ———1969年7月21日，在阿姆斯特朗和奥尔德林踏上月球表面时，预定泛美航空月球之旅机票的名单已经达到2500人。 再到1971年，当泛美航空停止该项预约业务时，这时候已经有高达9万人预定泛美月球之旅，而其中就包括那位亲手炮制了“星球大战”计划的美国总统： 罗纳德.里根！ 放完简短地PPT之后，章昭原本正吃惊于美国人对商业登月的执着，下一刻，毛奇针对公司目前所遭遇的情况，马上就给出了它的看法和办法。 “月球之旅对我们EPAT的技术实力来说，暂时还有些遥远，但如果把N-max的飞行速度限制在3马赫左右，同时要实现低成本、高可靠性的太空宇航之旅，其实并不算困难，这次只要在安萨里X大赛上向全世界证明商业太空之旅可行，我们能走出第一步，那后续完全也可以接受机票预定。” 机票预订，这似乎有点儿意思了....... 不过在章昭看来，诸如预定什么的，感觉有些不太准确，因为确切的说，毛奇所这种操作，其实更像是一场豪华太空之旅的众筹。 第105章：就给我30吨？ &这家私人公司的一己之力，居然要打算搞载人航天，这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然而路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章昭岂能退缩。 经过公司内部协商，最终还是取得一致性成果，既然公司打算走互联网创业路线，那肯定就要遵循行业发展的规律。 首先嘛，产品吸引眼球是必不可少，其次则要考虑到“创新性”指标。以上两个要求归纳起来，实际只要能够把第二个“创新性”要求做到位，吸引眼球就是水到渠成。 液氧/甲烷发动机也能够算“创新”的一种，但真要说像这种创新，它其实更多只能是在专业的航天圈子流传，对于普通大众而言，他们才不管你火箭是用什么发动机。 所以！ 既要“创新”的同时，产品成果又必须能够在普通大众人群中形成轰动，这一点很关键。 那么毫无疑问，现在只能有一个选择：载人航天！ 即便这载人航天计划仅仅只是打算突破卡门线，实际更应该归类于亚轨道范畴，但只要能够成功，这依旧是一次了不起的突破。 就拿美国首位航天员来说，遥想艾伦·谢泼德当年，不同样也仅仅只是飞过卡门线而已嘛。 所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切记不可激进！ 经过各种技术研讨会，N-max计划的相关方案也都不断地走向成熟，而与此同时，一则来自国内的消息终于飞到章昭办公桌上。 信封面，那都是熟悉的航天科技集团公司标志，拆开看，果然是来自航天702所。 内容： ......不存在50吨火箭振动台设备，目前我单位所能提供最大的振动台为30吨，以及对应的多振动台并联系统。 30吨火箭振动台目前属于国际顶级水准，整体价格公道，交付效率高，我单位后续亦可承担火箭振动塔全套建造施工。 后续合作方式可进一步详谈! XX航天科技集团公司7X2所 内容相对简短，但信息量却足够章昭消化好久。 无语地坐在电脑椅上，顺手将信件扔一边，反正章昭现在是没辙了，他没想到国内居然还搞这么一手，倒也是颇为无奈。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也不算多差，即便国内不愿意出售更先进的振动台，仅仅只愿意拿出和欧洲同级产品。 但是！！！ 但这架不住性价比高啊，信里面虽然没有明说，但章昭完全能够猜到，国内单位搞这种操作，其实都已经非常熟练了。 于是...... 回到住处，先是跟小妹章晓秋沟通，大致把情况交代一下，随后则乘坐飞机带上公司的技术评估团队一起，直飞共和国帝都。 此时章昭还完全不知道，就在他出发前，得到消息的章晓秋已经快她一步，直接飞回老家，落地蓉城，随后找到章南泉，两人已经开始商量起什么。 至于是在折腾什么东西，章昭完全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他也没理由去阻止。 一路行走在帝都的大街上，直到航天702所门口，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都已经到了。 其实说起来，帝都这地儿其实看起来跟航天产业不太相关，但实际上嘛！ 别的不用多说，反正共和国的航天测控中心位于此处，其次是各种子系统项目研究所也落户于帝都各地周边。 回头再等个十多年后，又有谁能想到。国内商业航天产业虽然不是起源于此，但实际却发展壮大于该地，那些真正有想法、有前途的商业航天公司，几乎都在这里设计总部，或者研发中心。 当然，现在章昭肯定是在帝都看不到商业航天公司，此时国内最有前途的创业风口就两个方向：互联网、地产！ 心底略微有些感慨，但情况很快有了变化，因为702所的接待人员很热情，章昭定睛一看，原来还有去年帝都航空航天大学参加Mini大奖赛试验载荷发射的学生。 看这情况，对方肯定是毕业参加工作了，而新人一般很少被直接安排到科研一线赋予重要工作，所以被安排来暂做接待，好像也都能说的通。 章昭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毕业生的简历里面肯定是把MIni大奖赛作为重点介绍，因此自然就少不了要顺带提起EPAT这种存在。 要说702所也算是够直接，或者用自信来形容，应该更恰当。 中午用餐之后，下午就直接带着章昭一行人前往火箭振试验塔现场，没办法，有了技术代差之后，整个研究所就这么自信！！！ 走下被隔离了窗户的中巴车，一行人直接置身在某处航天测试基地，映入眼帘，这果然是的火箭振动试验塔。 几乎属于下意识的，罗德这家伙最是好奇，抬腿就想往试验塔的方向走。 结果嘛…… 反正试验塔下的卫兵态度都很坚决，伸手把美国佬拦下来，沉着脸：“前方军事保密区域，你没有权限进进入，请退至身后黄色安全线外！” 黄色安全线外？ 罗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头再看后面的702所接待人员，以及公司其他人，好像都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 “退后！” 卫兵一声爆呵之后，甚至已经把手搭在枪支上面，这才吓得罗德赶紧跳到黄线之外。 接待：“我们要看的30吨振动台不在这里，大家请跟上我。” 振动台没在试验塔里面，那又装在什么地方？ 不用好奇，因为马上就有了结果，伴随着一扇尘封的废旧仓库大门被推开，迎面而来，完全是浓浓地腐朽陈旧味。 仓库门口凌乱地码放着一堆破旧电脑，白色的塑料外壳都已经泛黄，厚厚地尘灰布满机身各处。 纪源掩面轻咳两声，再看周遭环境，这显然是一处废旧物品仓库罢了，自己一行人是要看火箭振动台的，怎么来这里～～～～ 前方领头的接待并没有停下，踩着地上尘灰，一路到达仓库深处之后。 终于，在众人眼前是一坨被塑料篷布包裹的大家伙，但作为内行人来说，只看大致外形就完全能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自己公司要的东西了。 仓库大爷一脸不情愿地上前，带上口罩，这才慢悠悠地扒开外面包裹，露出真身。 罗德非常不满：“就是这个？带我们参观一台报废的振动台，贵方态度是否有些过于自信～～～” 第106章：比她哥更适合从商 没错！ 入眼之物，正好是30吨火箭振动台，虽然外表造型看起来跟欧美研制的火箭振动台有部分区别，但大体还是差不了太多。 伴随着浮尘逐渐落地，这台被安放在仓库深处的大家伙，终于掀开盖头。 航天单位毕竟是制度严格，即便产品已经入库封存，甚至未来99%以上的可能都不会再启用，但各种封油却一样都不能少。 振动台的工作面全被刷上厚厚地机械润滑油，然后再盖上废旧报纸，润滑油甚至都已经完全把报纸侵润成油纸。 章昭甚至有理由相信，只要把这些密封材料擦拭掉，后续再重新再换上新的易损消耗件，这台已经停止使用多年的火箭振动台肯定还能继续工作，甚至要再战三十年也并非不可能。 眼看封存效果还不错，仓库大爷自信地拍拍手： “其实要我说吧，这玩意当初真没必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封存，你看放这里多占地儿，上次所里说要用这间仓库改成静力实验室，结果来人看到这大家伙，于是直接就走了，人家说是干脆重新修。” 这话..... 好像听起来有点儿刺耳啊，什么叫完全没必要封存，什么叫太占地儿！！ 再看另一边，7X2所的接待人员则是另外的说辞：“这是前不久才封存入库的机器，技术水平绝对是国际主流水准，如果EPAT有采购需要，我们可以敞开供应。” 罗德摇摇头，自从他走进这间大仓库之后，心里就一直感觉怪痒痒。 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这里是你们封存的30吨振动台，那外面的火箭振动试验塔里面又是什么，比这更加先进？”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但潜意识却又是一万个不相信，毕竟这听着确实也太过于匪夷所思，谁又能想到，当美国还在对自己20吨振动台沾沾自喜的时候，当欧美联手对大陆禁运9吨以上振动台的时候，当...... 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可都还多着，研究所已经把30吨振动台拆掉退役，如今正在使用更加先进的大型振动台，而且最大功率70吨。 这到底讽刺了什么？ 接待没有多言，只是微笑着摇头：“30吨振动台对于美国公司来说，其实已经很先进了，只要能够比同行好一些，其实就差不多了，不是吗？”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实际感觉下来，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 这时候还是纪源站出来，作为公司财务大管家，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次大陆之行绝对不亏。 目光落在面前那台老旧振动台上面：“如果我们采购这款振动台，你们报价大概是多少？” 干脆地回答：“这个我不清楚，都需要后续详谈才知道，现在主要是我带大家来看看研究所的技术实力，目的是向诸位表明，在火箭振动台研制领域，航天7X2所绝对不会比国际同行差到哪里。” 差距！ 现在光是看在仓库里面这些东西，那就算脸皮再厚，恐怕也不好意思说“差距”两个字。 参观队伍随后又围绕着大铁疙瘩转悠两圈之后，众皆沉默。 ———— 7X2所所长办公室。 章晓秋：“EPAT公司的首席CEO是我亲哥，之前他已经把这次欧洲的底价告诉我，现在之所以还来看看国内产品，一方面是为了能够给咱国内单位创收什么的，那么另一方也是希望大家能够加深合作。” 好歹都已经在硅谷那地儿折腾一年多时间，此时的章晓秋做事更加成熟，她能够敏锐地抓住每一次机会，而且尽可能多赚钱！ 于是，打着章昭的旗号，背后再加上南泉机械厂，这就来到7X2所...... 端起茶杯：“小姑娘，你意思是说，EPAT的章总有一些需要私底下沟通的问题？” 虽然自己没这样说，老哥也没有这样交代过，但做妹妹的，如何不知道老哥是什么情况，反正都是准备以后把公司当猪卖，那现在提前捞点儿油水简直再正常不过。 拍出一份资料，这是有关南泉机械厂的介绍。 最近这两年下来，南泉厂明显已经走上了更加光明的道路，依靠三维数字公司这条线，老章结交了众多机车行业的主机厂，于是除开模具制造业务之外，南泉厂还拓展了汽摩冲压生产线建造，甚至搞起生产线的一揽子建设工程。 家里强大地实力摆在那里，所以章晓秋这时候才能站出来，并且拿到自己该拿的肥肉。 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开诚布公，摆出条件。 “关于这次火箭振动试验塔的招标建造，欧洲那边底价为7500万美元，为了保险一点，你们可以报价6500-7000万美元之间，明白？” 6500万美元....... 价格很有吸引力，特别是在全球航天产业投资不足的大环境下，这笔招标订单确实让7X2所兴奋不已，而这种情绪都无法掩饰，章晓秋完全看在眼里。 不过也没有说破，还是先让人高兴一会儿最好。 随后又两分钟过去，已经平复心情之后，做为7X2所的所长，自然也不是啥都不明白，再看当面这位面带笑意的小姑娘，心里不由感慨。 再问：“那说吧，你们附加条件是什么？” 终于轮到最关键的地方，平时即便章晓秋再怎么在外闯荡，此刻心里也有些激动，毕竟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微微点了点手指，而后才开口：“1500万美元。” 把话说完之后，眼看对面是一言不发，章晓秋当然知道对方还在犹豫，甚至能猜到是在担心什么。 好在她已经提前做好布局，各种操作方式，她完全都清楚。 手指着刚才的资料：“就是这家南泉机械厂，研究所以机械零部件外协方式跟南泉厂签一份代工合同，至于合同金额，应该就不用我多说吧。” ...... 章晓秋来的快，走的也快，甚至跟老哥章昭见一面都没必要，因为她已经拿到了该拿的东西。 目送着楼下“小姑娘”离开，7X2所的所长不禁摇头，旁边总公司来的航天进出口公司副总倒是面露欣赏之色。 “论商场博弈，这位章家小妹显然要比他哥强了很多。” 所长：“那意思是说，她的条件，咱们答应？” “当然，本来咱们之前报价就在5000万美元上下，现在这中间能有差价，那肯定要送给真正该拿它的人，不是吗？” 听完这些，这位7X2所的所长彻底糊涂了，因为他完全想不明白，明明EPAT是章昭自己创立的公司，为什么现在反而还要故意接受高价招标，难道就只是为了把钱从美国转移回大陆？ 航天进出口公司副总：“美国那边的创业公司规则摆在哪里，现在这种操作方式其实都很正常，甚至还算是挺克制。这事儿吧，以后你们慢慢就习惯了，改革开放要走市场经济，这些都要学会适应。” 第107章：加深合作 自家老妹把底价都已经全部抖了出去，而且建议价格刚好也卡在EPAT的心理防线位置上，这结果还有必要谈吗？ 到最后，章昭甚至都懒得再过问报价的事情。 毕竟谈钱伤感情，所以这种事，肯定就交给公司的专业人员处理，至少纪源处理这些问题就要比自己熟练太多。 处理专业问题，终究还是需要专业人士负责。 也都是双方签下合作意向之后，7X2所才勉强算是放开限制，允许章昭带着EPAT的工程考察团队进入火箭振动试验塔里面，在规定的安全区域内参观。 看到试验塔中间的大家伙，众人无不叹服，而罗德更是掩面无声，直到半小时后，大家走出振动试验塔，这才反应过来。 回头再望！ 感叹：“航天科技集团公司（CASC）有他自己的独特优势，从这次火箭振动台项目看，在某些技术领域，我们应该是可以展开合作的。” 公司随行的技术助理有些疑惑，甚至是不解地问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CASC的确也算不错，但美国航天企业是被禁止与大陆这边合作，采购火箭振动台或许还能说得过去，但如果后续要加大双边技术交流，我觉得不太合适。” 摇摇头，这话显然就不对了，因为罗德是有它的考量。 耐心地解释：“我们是商业航天公司，在针对美国官方的航天政策执行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可以灵活应对，而这也需要大家妥善地迂回处理。” 说到这，罗德甚至直接把各种考虑到摆出来。 “其实按道理来说，之前公司同ATL合作，要打算采购他们的锂电池设备，这事儿广义上来看，难道就不属于中美航天产业之间的技术合作吗？” 问题很简单，罗德所给的答案也不见得多标准，但道理和立场却表现的非常到位。 章昭走在前面，他自然有听到这一切，心里更是乐得欢喜，但表面还是要做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继续讨论，大Boss不会干预正常员工讨论的模样。 等这边情况理清楚，时间都已经是一周之后。 之前参观考察完毕的技术团队都提前起飞，这时候肯定已经在加州的总部处理各自工作了，只留下章昭和纪源两人还在继续商谈。 在此期间，章昭的在国内的工作单位，民航飞行学院终于又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的个人资历还挂着民航飞院汽车工程院副院长的名头，这时候确实也应该回学校谈一谈。 然而真正回到雒城，来到飞院总部校区，迎面接待自己不是别人，居然是..... “老哥，没想到我也跑回来了吧！” 呵！ 看到这情况，章昭真是没辙，毕竟姑娘长大了，肯定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听话。 微笑着：“想回来没事儿啊，现在咱不缺这两张机票钱，什么时候想家，你自己回来就行，不过有个前提，你得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行了，知道你担心我安全，但是呢，这次回来其实是有大事儿处理。” 大事儿？ 章昭：“怎么，要不让我来猜猜是什么情况？” “首先啊，你读书的问题从来不用我们过多担心；其次是个人问题更不用考虑；那现在就只可能是一种情况，关于你的创业打算，难道准备回来拉投资？” 在美国的时候，章昭虽然一直都挺忙碌，但他却从来都没间断过对章晓秋创业方案的关注，也就是那个地球影像数据采集与分发项目。 记得还在半年前，当初的方案并不算成熟，各种情况也还不太明了。 但是，现在经过大半年打磨，整体已经趋于成熟。 只不过基于时间和资金、技术等原因，章昭打算拖后半年再推进，完全可以等到翻过年，到2004年再大规模推进整个项目都行。然而却不曾想到，这姑娘自己还跑回国内，看样子是打算从老爹章南泉这里找投资。 章昭以为自己猜到了情况，但是，为什么人家航天科技进出口公司的副总会说章晓秋更适合从商？ 因为人家章晓秋确实聪明啊！ 于是，这就有了：“确实是为了钱的问题回来，但我绝对不是为自己的项目。反正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啰。” 说着，姑娘从副驾驶的包里面拿出一份合同。 同样也是意向合同，合同方同样也出现了航天科技集团7X2所，不过这次人家是甲方，好奇地打开一看详细内容，那这可不得了。 吃惊：“7X2所给出1.2亿人民币的外协合同，而且转包承担方是咱家，就这个南泉重型机械装备有限公司？” 名字看起来好像很牛叉，比之前那个南泉机械厂来说，反正名头更加霸气了。 章南泉坐在后面大奔老板位上，听到自家大儿子这种语气，那肯定不爽啊：“怎么，就允许你这个做儿子的赚大钱，在美国搞得风生水起，难道我这做老子的，一定就要退居二线做富家翁？” 招招手，示意章昭也赶紧坐进车里，父子两要仔细说道说道。 在国内的大环境下混商场，豪车是必不可少，所以还别说，大奔确实比章昭在美国开的二手旅行车好多了。 现在，一家人开始盘点并介绍家底，章南泉可算是相当的自信了：“实话告诉你，就现在这1.2亿，它还真不能算什么大项目，公司今年最大已经签了一份价值4.5亿元人民币的厂房升级合同，预计全年流水10亿不成问题。” 数据确实很牛叉，比起两年前的小机械厂，这确实是火箭式的增长。 可这还不够，章昭紧接着又听到另外一个消息。 “当然，南泉机械只能算是咱家的某个业务子公司，去年野马汽车厂还是没能活过来，毕竟国有企业已经烂到根里面，给再好地东西，他们也发挥不出作用，于是蓉城那边就找到你家老头子我，好说歹说，愣是要把这家汽车厂塞给咱家。” 汽车厂....... 消息来的有些突然，没想到老章同志准备亲自下场，要参与汽车制造业？ 章昭下意思问到：“多少钱，毕竟是那么大一家工厂，咱家的资金储备情况，其实一直都不太乐观啊。” 看到大儿子老实模样，老张是真的想一脚把人踢出去，怎么自己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开窍的家伙。 也罢：“听好了，这次项目咱没动用哪怕一分钱的储备，针对野马汽车厂的改制，蓉城市政府/川省政府决定提供10亿人民币的低息贷款，现在我把咱家在三维数字公司的股份拿了10%出来，暂时抵押在银行那边，于是野马汽车厂就改制私有化了，目前属于咱家。” 对于地方政府来说，落后的国有企业改制，好像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选对下家，这是一个大学问，而深耕汽车制造业上游和机械行业的章南泉，这背景对于野马厂来说，显然再合适不过。 因为现在也只有章南泉手上有足够的资本，而且又熟悉汽车制造业，把野马厂交给南泉，以后将会有很大可能让它重新站起来，甚至还打造成川省汽车制造业代表，由此而带来税收、就业、上下游产业链，那绝对是海量！ 听到这，章昭挠挠头，他觉得这好像真的挺靠谱。 “好，那您就使劲儿折腾吧，以后看咱家三，到底谁先带领自己的公司冲进500强。” 第108章：钱应该这样花！ 说是1.2亿人民币外协订单，但如果从这玩意儿的本质上来说，它其实就是回扣。 当然，为了能够将回扣做的更加像模像样。 后续航天7X2研究所肯定也会拿出更多的补充条款，但好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某种意义上来看，章昭还对此报以支持态度。 大致翻完过后，对于这份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文件，自然是随手扔到前排副驾驶座位上。 一句话：“这份合同太浪费，咱肯定不能这样干。” 如果要说纯粹的商业技巧，那章昭确实不太在行，但现在问题并非看商业技巧，那更多还要说这1.2亿元人民币的回扣该以什么渠道分发出来。 拿钱吗？ 不，拿钱是最次、最不划算的选择。 章昭：“晓秋你在加州那边读书有一年多时间了，今年过后，大部分的主修课程应该也都已经搞定，那如果你愿意的话，老哥可以交给你一个项目练手。” 原本是安静地坐在前面驾驶位，突然听到要交给自己大项目做，这可就真是来了兴趣，和之前主动找项目不同，现在是老哥愿意主动地把项目安排给自己，那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去。 伸长脖子，侧身把头转到后面，兴奋地无以复加。 “课程不是问题，先说你交给我什么项目，如果情况合适，后面就算没法两者兼顾，那我也可以选择暂时休学、或者.......反正老哥你知道，就美国硅谷那地儿，真正的大佬群体里面，好几位都是大学没读完就辍学创业的哟。” 好像挺有道理，章昭表示，他完全无法反驳。 君不见盖茨、马斯克这些风云人物，那可不都是在大学读着读着就没了兴趣嘛，后来再加上个人精力有限，于是干脆辍学。 某种程度上来说，连章昭自己也都算是半个辍学。 他的访问学者身份，时间到现在已经过期，而本人却并没有拿到斯坦福大学官方的访学结业证书。 所以，章昭心里也是比较理解这种辍学的苦衷。 然而作为传统的中式家长，章南泉却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好不容易把女儿安排到美国名校读书，怎么能轻易就说退学，没看到老爷子脸都黑成那啥了吗？ 就在这气氛略微有些微妙的时候，要不说晓秋有从商天赋，高超地情商呢，人家在这时候的反应还真不是盖的。 赶紧开口，接连着解释的同时，也带有安慰语气：“爸你别想多了，我说那些人辍学，人家是为了追求更好的机会而已，绝对不是对学习的逃避，在辍学时候几乎都已经创业有成，所以现在我就算有那个想法，那不也得先看我哥到底给不给机会啊！” 无奈地耸耸肩，并且还抖了抖眉毛。 而接下来，自然就把话题交给章昭，看看到底是什么大项目。 眼看情况有所好转，这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章昭：“EPAT内部已经有了初步共识，未来打算持续加深跟大陆这边的合作，将会大量采购各种航天零部件、子系统，从而降低火箭成本。” 毫无疑问的是，EPAT无法承担美国传统航天产业链的成本，与此同时，他又无法去跟马斯克争夺对方几乎都已经内定好了的星环投资，对应也就更不可能拿到星环投资布局多年的产业链资源。 现在，到底如何才能有效降低产业链成本？ 情况好在曽琉群之前开了一个头，随后又是这次的30吨火箭震动试验塔，前后经过两次项目之后，公司终于才有明白人看清楚情况。 没错，那人就是罗德！ 在罗德明确提出可以加深跟大陆这边的产业链合作后，章昭自然会借坡下驴，那么经过一番操作之后。 首先明确一点，合作是肯定有那个必要，但为了能够绕开美国政府监管，那肯定就不能搞得太过于大张旗鼓，此时多穿一层马甲就显得很有必要，在EPAT跟大陆这边的航天单位之间，确实有必要来几家民营公司打掩护。 君不见，上位面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人家为什么直接敢采购大陆的电子射频零部件用于军方产品？ 因为大陆这边的供应商是民营！ 而且更绝的是，就是这一家民企，在走廊过道上面甚至并排着挂出了“洛马公司金牌供应商”以及国内的“军工保密资格”文件..... 说实话，这真的毫不违和！ 而现在章昭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而且几乎是没有难度。 坦言：“EPAT下一步为了压缩供应链成本，肯定会采购大陆这边的航天元器件，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这笔钱就不用走外协，你直接拿去跟国内相关单位购买各种生产许可证，然后注册一家公司来生产这些零部件，明白吗？” 毕竟是亲兄妹，之前能够在章昭没有透露任何意思的情况下跑回来，还提前把“外协”订单谈好，这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现在就更加简单，章晓秋何等聪慧，几乎在那一瞬间，所有情况大致都被她串联起来。 感觉听起来是很不错，这要能干成了，那她以后...... 想了想：“按照哥你说的方案办，虽然在操作方面是比较麻烦，但我觉得整体方案可行，反正不就是控制产业链成本吗，这个我帮你处理了。” 继续：“要控制产业链成本、降低风险，最佳方法就是引入竞争，所以我建议也不难。” “只要国内有三家，或者是三家以上单位在竞争的零部件产品，其实就可以不用太操心，直接走委托代工的模式。而那些没有充分竞争的零部件产品，我们就扶持一家公司、或者自己开发也行，对吧？” 充分竞争是一个好办法，站在控制成本的角度，这确实也算是很不错了。 然而，现在这情况并不仅仅只是简单地想要控制成本那么简单。 要说章昭心里的打算，那可不止这些。 “不！” 摇头：“除了要通过充分竞争来降低成本之外，同时你还要负责搭建一套能够独立于航天科技公司（CASC）配套体系之外的航天产业供应链，现在咱必须要提前布局，掌握核心科技。” 话说着，也是眉头一皱。 喃喃道：“美国那边总感觉不太靠谱，所以咱现在得要防着一手，在国内另外搞一套小而精的商业航天体系备着，你哥我哪天要真的在太平洋对面混不下去，到时候才能立刻抽身离开，只要有资金，咱马上能再造一家EPAT。” 接着，这便开始细数到底有哪些必要考虑，包括...... “发动机那块暂时不用考虑，但飞控这边不能放松，然后是总体设计、精密加工制造，航天发射基地、地面飞行测控、甚至是卫星研制，这些都可以多关注。” 到最后，好歹章昭也不是那种完全只会使唤人，回头却不给点儿甜头的黑心老地主。 于是，大笔一挥： “关于你那个地球影像数据采集与分发项目，专业建议还是找一家靠谱的遥测与光学卫星研发单位进行合作，国内常春光机所就还不错，你可以去跟他们谈谈。” 第一百零九章：这又升官了？ 狡兔三窟！ 对于章昭而言，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考虑，尽量在国内打造一套能够受自己控制的航天产业链，这都是必不可少。 至于为什么要让老妹儿来负责，显然这也有他的考虑。 那么在章晓秋看来，现在这事儿又该如何处理？ 很显然，目前也是个大问题，因为章昭所提出要求太多，要覆盖的范围太广。 于是：“想法确实没错，在美国搞航空航天产业属于火中取栗，我们提前布局国内，为自己留好退路也无可厚非，但老哥你觉得这区区1.2亿元人民币就够用？” 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在美国混了那么久，对航天产业烧钱的能力，章晓秋也都有看在眼里。 现在开口就是全产业链布局，那这玩意花钱还少的了？ 摇头，很坚决！ 现在这点钱来硬上，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典型案例，没得辙。 而且话到最后，这妹子甚至还不忘挖苦、讽刺一波。 顺便打趣到：“反正我肯定是做不到，你这钱确实太少。当然，知道老哥你神通广大，要是你去找纪源姐姐来试一试也行，毕竟她可以EPAT的钱袋，而且渠道宽、路子...” 纪源？ 不可能，要真的把那位叫来，章昭不是自己找死吗，人家那位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淡马锡来的，肯定是要维护她所代表的新加坡股东利益，又怎么可能来干这种事。 即便章昭是再怎么不适合做商业，但这点心儿思考量，他肯定还是拎的清。 毫不犹豫地摇头：“那不可能，她是EPAT的人，现在断然不可能安排到我们这里来。至于钱的问题，这个倒是能够理解，三维数字公司下个月就要上市，我到时候会套现一部分股票，资金用来支持国内这边的航天产业链搭建。” 听到老哥要打算出售三维数字公司的股份，部分套现，那这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资金缺口应该就不用太担心。 有鉴于此，章晓秋也是兴奋不已，这可是大手笔啊！ 未来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是，这次套现规模绝对不会小，到时候真能到到她手上的资金，再怎么也都得五亿人民币以上。 如此，那她章晓秋倒也就做一回天使投资人了？ 硅谷那边呆久了，现在思维多少还是有些西化，想想在2003年这个时间点，风投行业应该还是个新鲜物吧？ 虽然国内互联网等新产业已经接触到风投行业，但那毕竟只是少数高科技产业罢了，相对于航天这个高大上的神秘产业而言，“封闭”、“国有”、“垄断”，以上这些才是国人内心的固有印象。 一想到自己可以拿着大笔资金去进军航天产业，那确实也是兴奋不已。 而与此同时，在旁边全程听到了两兄妹交谈内容之后，作为父亲来说，章南泉好歹也是多活了好几十年。 虽然之前并没有涉及到航天产业这一块，但有些情况，不管算道听途说还是其他渠道，总归也都是能够说道一些东西出来。 比如～～～ “知道国内有一句形容航天产业的话叫什么吗？叫做造导弹不如买茶叶蛋，这话固然是形容九十年代航天导弹行业，但若把它放在我们这个时候，其实航天职工的待遇也不见得有多大改善。” 说这话，无非就是想要表明一个意思：现在国内航天军工产业的辞工待遇都很低，而且在市场经济冲击之下，科研人员流失、转行现象非常严重。 而话都说到这里，章昭也就顺便一起，把各种注意事项都提前说清楚才对。 “没错，现在国内航天系统很多中年技术骨干的技术都很不错，但碍于经济原因，很多都迫不得已选择了离职转行，那么这些人就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 对于章昭来说，他现在巴不得能够接收那些迫于经济压力从航天口跳出来的技术骨干，这些可都是国内航天产业核心，流失一个都足以让人心疼好几天。 现在，只要是能够花钱解决的问题，他都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暂时对于章昭来说，那都不算难。 另一边，既然父亲和兄长都觉得可以去接触一下那些准备离职，或者已经离职下海的技术骨干，那章晓秋当然不会反对。 点头：“确实有道理，按照这样说，我后续的工作难度应该也并不算太麻烦，只要那些离职的骨干是想要赚钱创业，可不就正好合了咱们的需要吗？” 一个是手里有资金，想要打造航天全产业链：一个是想要下海创业，实现自己的经济价值，那些简直就是绝配好吗？ …… 一来二去，沟通结束之后，章昭终于才算是放心，只要背后第二手保险措施能够安排到位，其它自然都还好说，他在美国那边也就能放心大胆的开干。 回到雒城之后，除了把国内产业链布局的问题暂时理清楚之外，章昭很快就见到正主，也就是飞院大佬。 作为校长，在去年通过章昭这条线，跟斯坦福工程院结成了重点合作关系之后，学校现在显然也是有了很大收获。 新成立的宇航运输工程专业已经小有成就，当然，如果站在更高次来看，这就更是一次相当了不起的突破。 从一所民航院校摇身一变，直接还拥有了自己的航天专业，有了这次突破之后，再往下继续发展，未来从宇航运输工程专业转变成航运输系，甚至…… “知道吗，在前两个月，我就跟教育部、航天科技公司那边的领导有联系，航天科技有一家下属的航天技工学校准备单独拉出来推向社会，教育部的意思则是让这所学校跟我们合并。” 合并？ 章昭上辈子多少也是在12号基地工作那么多年，对川蜀这边的航天单位都还挺了解，现在这样一说，其实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惊讶到：“合并的话，那我们学校是否也要在现有基础上，再往上提升一个层次？” 校长：“当然，部里就是让我们拿下这个航天相关资格，然后才有理由为学校升级调档，以后连名字都准备好了，就叫西南航空航天大学！” 民航飞行学校和西南航空航天大学相比，显然是后面这个更加上档次，这毫无疑问！！ 章昭还是挺兴奋：“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值得高兴！” 摆手，一些情况显然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就比如这合并的问题，里面问题就还有很多。 校长：“合并自然是要合并，但合并之后，如何做到快速发展，怎么在新成立的航天工程院里面保证足够的话语权，以上～～～～” 话语权，这是什么意思？ “学校宇航运输工程专业才开设一年时间，因此我们在航天领域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可这次合并的重头戏是成立航天工程院，到时候肯定会以那边的学校骨干来搭建，但我们又不能完插手不管。” 似乎，章昭品出了其中三味，只是还有些不太相信。 “校长，意思就是说，让我～～～～～” “没错，现在整个飞院就只有你在航天领域最有话语权，而且本来也是副院长级别的行政职位，所以到时候学校会推荐由你来当这个航天工程院的院长！” 第一百一十章：提前布局 从副院长升级到院长，这其中所要承担的包袱和责任，那显然也是不一样的。 放在之前，他章昭可以安稳地当一个挂名副院长，反正各种大事儿都有正牌院长在前面顶着，他在美国随便怎么折腾自己的事情，其实都可以。 可如今突然搞一个航天工程院的院长职位过来，那光是在性质上就已经有了本质区别，作为正牌院长，难道还继续当甩手掌柜？ 除非...... 章昭：“校长，你也知道我现在情况，本来汽车工程院这个副院长就已经是吃空饷，说难听一点叫做占着茅坑不拉屎。如今再来个航天工程院的院长职位，恐怕是力有未逮啊！” 全新的人生道路已经走上了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方向，章昭如今哪里还需要什么某学院的院长头衔来给自己镀金，完全没必要。 所以说，面对高官厚禄，自然也都一口回绝。 然而章昭的情况如何，学校这边会不知道，作为校长，在学校合并升级，设立新院系这种问题上，会傻到胡乱拉郎配吗？ 不！ 这显然没道理，章昭要经营EPAT公司，未来会常年在美国那边工作，以上这些都属于无可争议的事实。 但是，那如果学校现在恰恰就需要这样一位橡皮图章呢？ 用“橡皮图章”来形容，这固然不太合适，但实际效果其实也都差不多，至少学校这边的安排是如此。 校长：“不用担心，现在学校给你的定位就是不用管事，现在只要能够把院长这个位置提前占下来就好，至于后面的问题，还是放到以后慢慢再处理吧。” 让自己去，要提前把院长的名头占下，这操作...... 好吧，章昭承认这手段确实很政治化，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可以算入学校高层的人事斗争范畴。 其实不管国内还是国外，这种情况其实都挺正常。 搁在以前吧，他章昭或许还要当个愤青，哀伤感慨一番，可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啊，屁股决定立场。 &创始人，且目前又打算在国内备份整套商业航天体系，那人手缺口就必不可少，对应在教育系统的影响力来说，他之前在拍照式三维扫描仪的推广策划中，其实都已经看清楚。 做科研、干大事，高校圈就是你永远都无法避开的环节，甚至无解。 想想当年，老蒋如何逆袭上位？ 毫无疑问，除了江浙财团地资金支持以外，另外就是靠黄埔军校的学生来夯实基础。 所以嘛，现在章昭有机会在学校航天工程院成立的时候打上自家烙印，充分扩大影响力，那绝对就不能错过，毕竟这玩意儿以后带来的好处简直不要怕太多。 在确定不需要自己亲自处理日常杂事，后续只需要当个名义上的院长之后，那决定几乎就是在一瞬间。 长舒一口气：“那好，这个烫手的院长职位，我接了！” 但凡是说出这话，章昭肯定也是要付出代价才行，他上辈子毕竟在12号基地工作那么多年，作为兄弟单位的某航天专科学校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实也都清楚。 可不管问题有多恶劣，终究还是那句话： 只要能够盘活资产，带动学院快速发展，那么再严峻地问题也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 于是第三天，章昭就见到了即将被合并的某航天专科院校。 毕竟是在大山里面待了几十年，这条件实在是太艰苦，单看学校的师资设备体系，确实惨不忍睹。 但是呢，又好在目前有个不幸中的万幸： 整个12号基地从大山里面往外搬，那么人员流动就显得太正常，章昭即将上任航天工程院的院长，所以他也在第一时间给出了见面礼：搬迁！ 搬迁。 说起来，这学校搬迁也算一波三折。 原打算从大山里面搬到蓉城，可这事儿才刚确定下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动身，结果院校合并的消息传来，于是又临时修改计划，学校要搬到雒城安家。 搬到雒城合适吗？ 合适！ 可章昭又是什么人，他绝对不可能按部就班，因为雒城并非最佳选择，在他心里看来，真正的好地方是远在天边。 于是：“搬迁，这次搬的彻底些，咱们航天工程学院直接迁到嗨南岛，到那边安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海南岛？” “到那里去干什么，学校在那边有什么布局吗？再说，嗨南岛那边也没有任何航天产业基础，我们过去能够优势？” “没错，这次让学校搬迁到雒城本就很不方便了，而要是搬迁到嗨南去，那我无法想象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这不现实.....” 面对意料之中的反对，章昭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因为这个时候还得是旁边新的西南航空航天大学的校长来亲自宣布，毕竟事关重大。 校长：“大家先不要激动嘛，有关情况我会一一跟大家解释，还望稍安勿躁！” “首先，这个嗨南分校的建立确实很有必要，学校以前主要从事民航飞行学员培训教育，因此除了雒城总部之外，另外还有洛羊、涪城、新津、遂宁四地分院，这些都是为了配套飞行训练需要而建立。如今为了能更好地培养学生的长航线飞行能力，于是有必要设立一处距离更远的分校，而嗨南确实是很不错的选择。” 话到这里，有些事干脆就再直接一点。 继续：“关于大家担心以后到嗨南工作，想要回川内探望亲朋好友之类，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咱们学校自己有飞机，到时候直接坐飞机来回，大家不用花一分钱。”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正如那些设立爆炸工程专业的学校，它们时不时会来个定向拆除学校老建筑；农林专业的学校从来不缺瓜果蔬菜一样；设立民航飞行专业的大学，莫非还用担心出行吗？ 毕竟每周好几次航线来回，那么教职工想坐飞机往返于川蜀-嗨南之间，那就不要太简单。 只要出行问题能完美解决，如此以来，这些才刚从大山里面搬出来的老教师们，终于是无法可说，毕竟每周固定有飞机上下班代步，这确实太过于奢侈。 然而以上都还不够，作为航天工程院，既然大费周章地安家在嗨南，肯定也要有原因才对。 ...... 章昭：“学院选址嗨南，是因为那边的飞行空域干净，适合航天火箭飞行测试，大家都是航天系统内的老人，想必肯定也对嗨南航天发射中心选址有印象。” 航天发射中心？ 居然是在做这个打算吗，如是基于这样考虑，那还确实是妙不可言。 可行！ 虽然章昭这次话说的不多，但影响力绝对是足够，刚才还极力反对的众位老教师，这时候也全都识趣地选择闭嘴不言。 第一百一十一章：并非想象中的美好 把航天发射场选址到海南，这在国内航天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都可以用陈年旧事来形容。 发射场轨到越低，打地球同步轨道时候的经济性越好，在同等情况下，火箭可以发射更大的载荷，这些独到优势条件摆在那里，真以为业内大佬都不懂？ 不可能！ 别的先不说，就问早年选址航天发射中心的时候，为什么都选择建在中西部内陆，难道仅仅是因为内陆地区人口密度相对较少。 问题有些片面了，其实此间情况更多还是考虑到安全因素。 美苏冷战之前，国际形势对于共和国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状态，各种重点工矿企业甚至都不敢选址建设到东南沿海的福广等省，那更何况是孤悬海外的嗨南岛。 真以为七八十年代的人民海军很牛叉，可以在战争中顶住美苏舰队，保证嗨南航天基地安吗？ 于是嘛，就基于这种原因，国内第一批三大航天发射基地都选择深居内陆。 但毕竟这嗨南的地理优势太明显，不能放着大好优势不用啊，到最后，航天系统最后还是把对发射基地安全要求不高的探空火箭发射场定在这座岛上。 时光流转，国际形势风云突变，中美建交、苏联解体掠过，共和国外部安全威胁在某种程度上得到缓解。 而与此同时，国内军事力量也在不断地加强，作为联合国五常之一，已经不太需要担心被其它国家来搞什么飞龙骑脸，况且内陆的航天发射中心都已经建成，安全备份已经完全足够。 伴随着国内商业卫星产业不断发展，自然对卫星发射的经济性要求越发重视，已经被搁置多年，尘封的嗨南航天发射中心再次提上日程。 章昭不是第一个，绝对也不是最后一个提出该方案。 而现在，即便只是航天系统旗下单位所办的中专学校，但人家好歹也是专门为航天培养工人，再加上很多老师干脆就是航天工程师转行。 于是，在说起海南航天发射中心的时候，几乎都来了兴趣。 “我觉得三丫那边好，最靠近赤道地区，打地球静止轨道或者低轨道倾角卫星的时候，火箭效率最高！” 不错，这位算是说出了普通入门级航天爱好者都比较认同的说法。 然而该说法有失偏颇，它显然只看到地球静止轨道和低轨道倾角卫星发射优势，对于更加专业的部分，还是某位从12号基底研究所出来，曾经担任过副主任设计师的工程师看的更专业。 摇摇头，然后目光盯上了办公桌上面，那个足足有篮球大小的地球仪教具。 微笑着将其端起，然后又找到一枚彩色粉笔。 毫不犹豫，直接以三丫为起点，然后做出一条相交与赤道的垂直线。 然后举起地球仪：“看到没有，这就是选址三丫地区的最大劣势，如果从这里发射极轨卫星，那么火箭的起飞助推阶段就会经过越南上空，所以不安全！” 再看地球仪，果然有一条轨道线经过越南陆地上空，看来....... “既然是要打极轨卫星，那这玩意儿完全就没必要安排到靠近赤道地区的发射场，传统的大原航天发射中心就完全可以满足需要，毕竟并非所有卫星发射都是纬度越低越好。” 哎哟，不错哦！ 章昭抬起头，他对这位站出来说话的眼镜女老师很是满意，能够说出这些问题的，看来应该是对轨道动力学有些研究。 所以章昭点点头，也赶紧站出来：“是这个道理，对于极轨卫星发射而言，低纬度的航天发射场也带不来多大助力，既然三丫打极轨卫星不太合适，那以后就不打极轨，以及SSO轨道这些都可以不用考虑了，毕竟一个航天发射场不可能通吃所有。” 随着章昭最后这句话下来，关于嗨南地区适合发射什么轨道卫星，这类问题已经不用再操心。 不过紧接着，还是那位爱抬杠的眼镜女老师，她显然并不会感激章昭方才友善之举。 扶了扶眼镜，然后继续抬杠：“其实不管三丫也好，还是岛上其它位于东海岸的问昌、千宁、棱水，这些地方都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在发射同步轨道卫星的时候，火箭残骸都会无可避免的落到菲律宾国土上。” 同样是拿起之前那个地球仪，将就着方才的粉笔，以岛上东南地区为起点，然后画出一条向东与赤道呈19度左右的夹角。 耸耸肩，然后地球仪、粉笔都扔到桌上： “看到了吧，这就是选择嗨南建设航天发射基地的最大问题，如果解决不了此处症结，我觉得咱就没必要重新建造陆地发射场。” 看到这根红色的19度夹角线正好穿过吕宋岛的时候，章昭也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毕竟之前他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深呼吸，再看这位眼镜女老师，明显是真人不露像。 试探着询问：“没有解决办法吗？” 眼镜女老师笑了：“有道是有，但代价太大。比如咱可以让基地选址到文昌，火箭起飞之后先走Dog-Leg机动，做近似正东方向的飞行动作，这样就可以让火箭从巴士海峡上空飞过，然后再调整飞行姿态，做19度夹角飞行。” 走Dog-Leg机动，以近似正东方向做飞行...... 好吧，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该方案直接就把低纬度发射场优势抵消的差不多了，发射场选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皱着眉头，章昭也拿来地球仪，找到巴士海峡所在位置，随后更加肯定地做出摇头动作。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办法吗？” 眼镜女老师：“有！我们还可以根据发射中心和菲律宾的距离，未来在设计新火箭的时候，把助推级火箭的关机分离时间提前，让助推火箭能够落到楠海里面。” 助推火箭提前分离？ 不用多想，章昭作为专业的航天火箭工程师，他很清楚火箭设计所要涉及到的各种因素。 所以直接否定：“这肯定不行，如果提前分离助推火箭，那势必会导致火箭的级间质量比失衡，从而造成火箭运载能力下降，这同样是行不通。” 眼镜女老师既然能提出这个方案，自然也清楚该方案劣势，张昭的担心是完全成立。 ............... 直到最后，女老师长叹一声，幽幽道：“以国内的航天技术路线来说，反正我暂时还找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有关如何解决嗨南航天发射中心固有缺陷问题上，这是我大学导师研究了好多年的课题，至今也没有找到最佳方案。” 说简单一点，如果要想避开菲律宾，未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就必然是牺牲火箭运载能力，而如果是牺牲了运载能力，那么嗨南航天发射中心的优势就荡然无存，所以....... 难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最理想！ 毫无疑问，未来如果想要在嗨南岛上建设航天发射中心，这其实也并不算容易。 虽然看起来是一切都很美好，但抛开发射场自带低纬度优势之外，其它的区位优势就完全属于鸡肋，毕竟楠海周边岛国实在太多，稍不注意，那损失就真的...... 眼睛女老师：“只看我国地图，其实嗨南岛并不适合做航天发射场地，如果不考虑其他，现在仅仅只想要找一处地理优势绝佳地发射场，那么个人更倾向于这里。” 说着，手指便戳到地球仪上面，赫然是呆弯岛的南部地区。 服！ “确实眼光犀利，连这里都能想到。只可惜此处要牵扯的因素太多，咱们肯定是走不了这趟浑水，所以这想法就暂时不考虑。”章昭赶紧摇头，他现在哪敢去趟这浑水。 同样的，既然章昭都已经选择敬而远之，又何况是其它人，平时说话讨论都还没关系，但真要想付诸实践，显然就不太现实。 眼镜女老师明显也盯上祖国第一大岛多年，对于她选出的位置优劣，当然也了如指掌，长叹一声：“说的没错，九鹏基地确实无可挑剔，但毕竟是呆弯当局所管辖，所以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九鹏基地于1973年10月开始筹建，直至1975年5月才初步完成，占地达1600公顷。 1990年以后，基地扩建升格到兼具研发功能，后经多次扩建，占地超过4000公顷，基地还在绿岛、兰屿、台东太麻里设有分驻基地。 九鹏基地？ 这个好像好还真有那么点儿印象，章昭依稀能记得，人家呆弯当局可一直号都称此处是“亚洲最大的导弹基地”来着，专门负责雄风、天剑、天弓、爱国者等系列导弹的试验和发射任务，被视为研发火箭、导弹系列武器的摇篮。 现在章昭还能有什么办法，打心底来说，他只能默默佩服，毕竟大家都不傻，谁不知道这地儿属于风水宝地？ 如果从呆弯南部鹅銮鼻附近的九鹏基地起飞火箭，那完全就不要考虑走什么Dog-Leg机动，火箭发射之后，直接就可以按照最佳飞行路线走，从而实现火箭运载能力的最大化利用。 毕竟啊..... 毕竟在呆南起飞火箭之后，往东南方向完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哪需要担心火箭残骸落点的问题，而如果不考虑残骸落点，那自然也不用在火箭级间质量比这个问题上扣扣索索。 总而言之，国内最好的低轨道航天发射基地只能，也必须是呆弯南部的九鹏基地，没有之一！ 未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解放军跨过了海峡，到那个时候，自然就能让一切都顺理成章。 至于现在...... 顺着九鹏空军基地跟赤道之间的夹角线，往西北方向延伸过去，穿过海峡，再看延长线跟大陆海岸线交界的位置，这里显然就是。 山尾市！ “哦，章院长您也看出来了？其实山尾这边的区位条件也很不错，发射运载火箭的优势很明显，唯一问题就在于地质构造不太稳固，板块活动频繁。” 若是用板块活动频繁来解释，那这倒可以理解，太平洋板块和亚欧板块之间，两者交界处就正好是东南沿海。 章昭：“以上其实都可以理解，但也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劣势，要论该地真正的缺钱所在，我个人看来，可能更应该归咎到该地经济过于发达。” 要说航天发射中心这种大工程选址，其中要考虑的方方面面还真不要太多，如果选址地区的经济过于发达，势必就会造成用地、用人成本飞升。 而与此同时，站在国家层面看问题。 既然要上马大型工程，那为什么就不能适当考虑一下，可以通过大型工程建设来拉动当地经济发展，以上这些都是古来有之。 只看山尾所在地区，人家早就已经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省市了，修建一所航天发射中心所带去的经济效应，普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花。 于是嘛，章昭大手一挥！ “其它地方也都不考虑，我们还是把地点选在嗨南岛上最佳，至少那边的建设成本都还普遍较低，特别是这座岛上还经历过地产泡沫，所以土地价格.......” 章昭是站在纯粹地商业角度来考虑问题，想到以后的发射基地如果能够做大，那附属地其它旅游经济开发显然也是必不可少，而旅游经济又跟土地成本息息相关，可山尾那地儿的用地成本....... 眼镜女老师：“还是选择嗨南岛，不做更改？” 章昭：“没错，经过综合对比之后，我们还是选择嗨南岛最好，只要咱不打极轨卫星，三丫的区位优势最好。” 这好说歹说的，为什么到头来，最终还是要回到远点，难道真的就非三丫不可吗？ 眼镜女老师也急了，再次重申之前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坚持选择三丫，刚才已经分析过，如果选择此处建设发射中心，那火箭就必定会经过菲律宾上空，未来一旦发生故障之类的，由此所造成的地面损失，恐怕......” 章昭：“不用担心，未来我们的火箭跟国内传统构型将完全不一样，所以要想规避残骸落点风险，其实也并不算是多大的困难。” 对于那些自由落体的助推器残骸来说，落点位置确实不好把握，但是！ 章昭再继续：“如果我们选择整个飞行姿态都全程可控的航天飞行器，那结果必然是另外一回事儿。” 飞行姿态全程可控...... “是航天飞机吗？” 眼镜女老师看了看自己的同事，想想也觉得也对，如果飞行姿态能全程可控，那肯定不用担心残骸往哪里落下。 然后，复又把目光投向章昭，先泼冷水！ “搞航天飞机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之前国家载人航天项目，五家竞标单位中有四家都选择航天飞机方案，但最终结果却是最保守的宇宙飞船获胜，想想这里面的问题，你可要考虑清楚。” 章昭：“并不是航天飞机，其实我更打算走火箭回收再利用路线，直接两级光杆火箭入轨，然后第一级火箭在海上回收！” 火箭回收，这........ 张寨 第一百一十二章：垂直与水平 选择海上回收第一级火箭残骸，这骤然间听起着确实还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但如果真要说起来，其实也并非就完全不可能。 回收航天运载器，这一直都是人类宇航产业孜孜以求的目标，从未改变。 眼镜女老师听到这些之后，她之前虽然没有提起过火箭回收复用，但在未来如何解决嗨南航天发射中心固有缺陷的问题上面，其实国内也未尝没有考虑过可重复使用的航天飞行器。 也不用多说，点头道：“重复使用吗？如果选择走这条技术路线，那么对于火箭残骸落点的选择等问题而言，它确实要简单很多，这个毋庸置疑。” 想到这些，随后又才淡淡地叹息一声。 “可惜的是，国内在短时间之内都不可能上马可重复使用的航天飞行器了，早几年之前还有航天飞机与宇宙飞船之争，可后来......” 说到最后，话音越来越低！ 坐在旁边，章昭对这一切都看的清楚，甚至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心里是什么想法，特别是那种夹杂着失望与落寞地感觉。 真的，不好受啊.... 虽然也不知道对方作为一位青年教师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但作为航天人，上辈子各种经历却明确地告诉他，国内航天产业界选择这种大幅度倾向于保守主义的路线，其实也并非什么好事。 也就回应到：“未来说国内的航天业界，他们走什么技术路线，这我管不着。” .... “然而，作为民营商业航天模式的建设者，我这里以后是必须要走上重复使用这条技术路线才行，唯有如此，商业航天才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站在章昭角度，他现在也确实是需要摆明车马了。 要赶紧将自己态度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因为也只有这样，后续才能真正将手下这一批来自国企航天系统的人才完全收拢，并且发挥作用。 至于这些原本来自航天技术学校的教师团队是否能拥有靠谱的科研技术经验，那自然就属于另外一回事，无脑套用某为公司的任老大一句话，叫做...... “钱给多了，不是人才也变人才！” 只要这次能拿下航天工程学院这块牌子，跟国内航天产业圈搭上关系，取得信任，并充分展现出章昭这边所能给出的资金/待遇优势，那后续其实都不是打问题。 眼镜女老师对此不置可否，她跟章昭还是第一次接触，对于商业航天这个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新概念，心底更是毫无底细。 于是也就下意识选择了避重就轻，转而谈起她相对还算比有所了解的航天飞机！ 语气中有些忧虑：“要论航天运载器的重复使用，航天飞机方案确实很不错，而且在回收助推器的时候，自然也会提前准备地面回收系统，那时候肯定也就不存在残骸无控坠落所造成地面破坏的问题，但是.....” 正所谓欲言又止，眼镜女老师可谓是深得其中三味，在各种不确定中，接着又是不断的否定、肯定，到最后： “航天飞机固然不错，但技术难度实在太大，其中风险更难以估量，而这也是为什么国内航天界最终选择宇宙飞船的原因所在，现在我们区区一己之力要开展航天飞机研究，可能吗？” 按照常理来判断，国家队都不敢摸的航天飞机，商业航天队伍又如何敢轻易尝试？ 章昭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要说航天飞机嘛，那我们肯定是不敢尝试，但在可以重复使用的航天运载器分类这里面，难道没有其他选择？” 摇摇头，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去！ 比如同样是基于美国的航天飞机项目，可重复使用的部分绝不仅仅是航天飞机本身，比如那个牛逼哄哄的SRB固体助推器，人家也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好吗？ 问早年的火箭复用先驱是什么，那绝对不是新世纪到来之后才开始风靡全行业的液氧甲烷，只要把时间线往前推二十年，第一款大规模实用化的火箭复用型号并非液体，那反而是一款固体火箭。 美国航天飞机所使用的固体助推器，代号： SRB。 章昭：“如果可以，我更愿意选择走SRB这种火箭复用技术路线，而并非是航天飞机那种极端复杂的精密产品。” 好了，既然说起SRB，其它旁观者如何还能不知。 有人提起头：“固体燃料？” 说话的时候，表情显然也很惊讶，毕竟SRB那玩意儿确实太过于奇葩。 眼镜女老师对此则稍微有些忧虑：“要说固体火箭，我们从来都没接触过啊，那玩意儿全部是由航天机电集团公司负责，航天科技旗下单位是没有任何相关技术积累。” 航天机电集团公司，也就是后来的航天科工，虽然同样是玩航天运载器，但这家公司更多还倾向于固体火箭/导弹方面，主要业务是导弹等军工产业。 正是因此，航天机电集团公司才从当年航天工业总公司旗下分走了国内所有的固体火箭研发力量，这是理所应该。 只是现在要让隶属于航天科技12号基地旗下的教研人员搞固体火箭，这明显就属于强人所难。 好在章昭也不糊涂，对于国内的情况，他都还算清楚。 于是：“我们不做固体火箭/助推器回收，之所以提到BRF这玩意儿，主要是想要借鉴它的设计理念，也就是火箭回收，而并非是航天飞机回收。” 按照这样解释，话题终于算是搞清楚了，如果要回收运载火箭，感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同样是基于航天飞机这个大项目之下的附属技术，美国选择了固体助推器回收复用，而该技术显然不太适合国内现在这群以前搞液体运载火箭的技术团队。 与之对应，来自苏联的技术方案倒还显得更有意思。 同样是航天飞机项目的附属技术，能源号火箭所使用的贝尔加助推器就采用了液体发动机方案，所以液体运载火箭的回收利用，这也是完全可行。 有鉴于此，眼镜女老师也反应过来，惊讶到。 “难道说，搞液体火箭回收？那么你这到底是选择垂直降落，亦或者水平回收？” 垂直也罢，水平回收也无妨。 反正章昭都表示完全可行，只不过是碍于技术惯性，以及未来者先知先觉的影响下。 从心！ 下意识地选择：“这样吧，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于垂直降落，但个人倾向并不代表着绝对权威，所以等航天工程院改组完成之后，垂直降落和水平回收两个方案都可以同时展开一些研究。” 不管水平还是垂直，现在章昭都不是太在意，毕竟他现在要做的仅仅是拉出一支队伍出来，为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做好准备而已。 如此，也就无所谓技术上面的优劣问题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