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有剑无道》 第一章 青华升仙门 天青山巍峨险峻、气势雄恢,主峰高耸入云,目不可测,山脉延绵数千里,是青州有数的名山,更难得的是山上云深处有仙家门派,碧洗晴空时,甚至能看到仙人划破云霞、驰骋蓝天。 天青山之名因此闻名,号称青州、营州、并州,辽阳国这南三州第一仙山。 山上仙门每隔五年,都会大开山门广纳门徒,同时上一届入门的弟子中,也会有一批人以记名弟子身份下山,驻守各大州城。 正是因为这些生活在尘世的记名弟子,青南三州的普通百姓才知道天青山上的仙家门派叫做青华派,是辽阳国南三州第一仙家门派,在辽阳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 更明白每次仙派开山收徒时,只要年龄在十二到十六岁之间,无论男女,都可以到这三州的各处郡县城内,青华派的驻点处检验资质。 符合要求的,就可以进一步由那飞天遁地的仙人载着到青华派山门处进行考核,通过三轮考核,就能成为记名弟子,进入仙山修炼。 五年之内若是能有所成就,那就能成了真正的神仙中人,从此两耳不闻尘世事,一身逍遥云霭间。 纵然不能更进一步,五年之后下得山来,以那记名弟子的身份和手段,那也是出将入相,被凡人尊称一声仙官,人间富贵,享用不尽。 如今又到了青华派开山收徒的时段,鱼跃龙门在此一朝,一时间整个南三州热闹非凡,但凡有符合年龄的青少年,莫不激情昂扬,许多离城远的,更是提前几天就已出发,陈诚就是其中一员。 陈诚今年已满十六岁,刚好处在招收的界限上,相比村里其他人离家时父亲期盼,母亲叮嘱,提着大小包袱吃食一路送到小村口,个个兴奋激昂不同,陈诚孑然一身。 他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上山打猎,一去不回,体弱多病的母亲也就此跟着去了。 他父亲乃是一脉单传,也没个亲戚叔伯,他母亲是他父亲年轻时出外闯荡时带回来的,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从此陈诚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着。 他父亲健在时身强力壮,还有些武艺,是十里八乡都鼎鼎有名的人物,为家里攒了不少积蓄,生活相对富足,还曾供陈诚在私塾念过书。 可惜父母一去,家里便倒了台,十二岁的人又没人帮衬,哪里守得住家业,不过一年多时间,家产田地就已经被人占光了,除了栖身的几间房屋,再无一物。 原本还有个小他两岁、水灵灵的童养媳,也在他父母去世没多久就被对方父母接走了。 好在村里到底有个别良善之人,见他可怜,不时地接济,加上他年纪渐大,颇得父亲遗传,长得身强体壮,性子也坚韧,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跟着大人进山打猎,总算勉强存活了下来。 几年时间到也尝了不少人情冷暖、尔虞我诈。 所以陈诚也不跟那些人一起,自己一个随身包袱、一把猎刀,和一副自制弓箭,朝山里攀行而去。 他对周边山林了若指掌,在山里攀行,走的是直线,反而比其他少年走大道要快,预估着时间还早,他便在易过山禽走兽的地方做些陷阱。 检验资质是迈入仙门的第一步,因为无论富贵贫穷,人人都有机会,所以也被寻常百姓称作升仙门。 虽然人人都有机会,但真正能进入仙门的,千人当中也不见得有一人。 而且有无资质,纯看天意,仅凭外在表现无法判断,像他父亲身强体壮、聪慧敏捷,放在哪里都算得上人中龙凤,当年却连资质这一关都过不了。 反倒是村里有户葛姓人家,一家人都长得矮小黑廋,那家的大儿子却在上一届拜入了仙门。 再说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能有一人拜入仙门,估计已是全村几十年鸿运爆发的结果了,哪里可能接二连三的有人进入仙门。 所以这次参加升仙门陈诚也是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一路走,一路做机关陷阱,说不定没通过,回来还能抓点猎物呢。 到城里时是第二天中午,城名留山,是青州七郡丹阳郡辖下一座县城。 升仙门资质检验会持续三天,今天正是第一天,陈诚虽然不抱热切希望,但也不敢怠慢,进了城,找个小摊填饱了肚子,就去了青华派驻点。 青华驻点在这里叫青华外院,府邸恢弘大气、院落重叠,大门口是一块广阔的地坪,几乎比得上寻常村庄大小,地面全是花岗岩铺就,约摸五组青华仙门的仙官在组织检测。 陈诚站在外围看去,只见检测的桌上摆着一个造型精致的圆形玉盘,玉盘隐隐带有七彩颜色,朝向检测仙官的一端有一个朝下的摆锤。 随着仙官的招呼,检测者上前将手放在玉盘上,只摆锤稍稍变动了一下位置,其他毫无反应,仙官摆了摆手,那名检测者面露失望,不舍地退了下去。 后面的人接着上前检测,一连几个检测了几个,玉盘都无甚反应,那仙官正有些不耐,玉盘忽然发出一声轻响,他勃然大怒,对检测者喝道:“分明已经检测过一次,你还敢再来!” 那少年被仙官一瞪眼吓得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痴痴道:“我,我…,仙,仙长…” 玉盘检测是需要精玉供应的,检测资质是门派任务,资质的好坏,合格的人数都影响到任务的评定。 仙官一连许多都没遇见合格的,哪有心情听他说完。 冷哼一声,道:“升仙门规矩,一人只有一次机会,你既然测试了两次,那就得拿命来抵。”说着一挥手,一道青色气芒闪过,血水飞溅,那少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分作两半。 仙官看了看四周,高声道:“我青华派规矩,升仙门者只能是十二到十六岁之间,一人一次机会,再有违例者,就是这般下场。” 说罢又巡视四周,见周边人群个个脸色苍白,战战兢兢,有几个人甚至当场要呕吐却又不敢,用手强捂着嘴,四周一片寂静,这才满意,招呼仆从将惨死少年抬走,地面血迹清理一番,便继续开始检测。 迫不得已上前检验的那少年更是颤颤巍巍,勉强在仙官发火前将手放在玉盘上,没想到玉盘亮起了明亮的绿光。 仙官眼神一亮,看了看摆锤,显示刻度为十四。 他拍了拍手,喜道:“优良级别的仙资,不错!” 好生招呼了少年一番,让少年大感受宠若惊,这才安排后面的仆从将少年引入了府邸。 接下来又玉盘又亮了几次白光,那仙官不甚为意,但也叫仆从将他们带进了府邸。 看了一会,陈诚心中大致明白,玉盘亮白光估计就是资质合格了,但只是最普通的资质,要是亮其他颜色的光芒,那就是上好的资质。 刚才有一组检测亮出了蓝光,几位仙官几乎惊叫起来,连手中正在进行的检测都不顾,纷纷过去围观。 检测出蓝光的那位仙官更是喜笑颜开,同时又带着明显的羡慕询问着发出蓝光的少年,语言中竟带着些许讨好。 看得陈诚有些皱眉,心中隐隐觉得,这些仙官对仙资好的笑面讨好,对没有资质的不屑一顾,跟尘世间凡人欺弱媚强没什么两样,怕未必是什么神仙。 神仙人物就算不如心中所想,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尤其是看到其中一人,心中微沉。 随即摇摇头,自己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个,这些人纵然不是神仙人物,那也强过自己百倍,还是去后面好好排队等着检验资质吧,想着便去后面排队。 这时侧面却传来几道声音。 “哟!阿诚哥不是去打猎吗?怎么也来升仙门了!” “可不就是嘛,还带着打猎的工具呢!” …… 陈诚不用看都知道,是村里那批赶着检验资质,求登仙门的同龄人到了。 自父母去世后,这类挑衅、讽刺之类的话已经听得太多,哪怕再难听百倍的话语,他都忍受过,早已习惯了这些,陈诚无视那些少年,继续后面排队。 陈诚心性成熟,那些跟他同龄,甚至十二三岁的少年可没他的心性,见他不搭理,一边跟上去,一边说得更来劲。 “叫你一声诚哥,还不答应,陈诚你也太不给面子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是吧!”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敢来升仙门!” “算了,别说啦,人家爹娘死得早,没有教养,跟他说话不知道回,也是正常的。” …… “陈诚,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哥这次也下山了,你也看到了吧,他就在第四组做检测仙官。大伙这么跟你打招呼,你却理也不理,未免太瞧不起我们了,说不得我只好跟我哥说一声,让你连参加升仙门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里,那少年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能好好跟我们道个歉,让大伙满意的话,这事就算过去了,说不定我一开心,跟我哥打个招呼,还能让他给你走个后门,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罢!” “陈诚,刚哥都这么帮你说话了,你莫要再不知好歹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说道,转而又对那个刚哥撒娇道:“刚哥,你人真好!” 陈诚缓缓转过身,阴冷地目光像野兽一般从身后说话的那些少年身上一一扫过,那些少年从未见过陈诚这幅模样,初见之下,心中俱都一怔,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诚父母健在时,同样是这些人,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一个二个叫哥叫得不知多亲热,个个以他为中心。 父母一去世,正是这些人的父母抢走自己家产、田地,要脸一点的趁夜里来偷,不要脸的直接强拿,美其名曰借用,逼得自己几乎活不下去。 父为子榜,叫嚣得最凶的几个人,正是父母最不要脸的几家。 他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刚哥身上。 他全名叫葛志刚,是这群人中的老大,长得颇为矮壮,自己家产有一半是被他家所夺,而他家跋扈的根底是因为他哥葛志雄,正是上一届,也是是村里百年来唯一一个登入仙门的天才。 葛志刚旁边立着一位高出他一个头的清秀少女,眼睛水灵,面目清纯,正是自己曾经的童养媳李玉儿,也正是因为有童养媳这层关系,所以她家名正言顺的拿走了自家一小半家产,接着与葛志刚家交好,半年前葛志刚年满十六,两人就圆房结成了夫妻。 这些仇恨,陈诚早已埋在心底,从来不曾显露出来,无论对方怎么挑衅,都不曾回应,只因能力不济,原想着若是能荣登仙门,从此仙凡两隔,再回首来看,说不定这些恩怨都能就此作罢。 若是不能登入仙门,那就回家收拾外出闯荡,待学得一声武艺,再回来一一报仇。 可如今葛志刚的一番话语,分明要让他哥断了自己的仙路,心中仇恨再也压抑不住,既然要报仇,那就从今天开始。 这屈辱,再也不忍了! 第二章 穿越,穿肠一跃? 葛志刚见陈诚转过身来,他伸手搂住李玉儿,脸上作出一副自认为是公正大义的神态来。 只是怎么看都是一副跋扈模样! 正准备说话,却被陈诚抢先打断:“你们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打架斗殴者,杀无赦,刚才只是有人发生争执,就被监考仙官一道仙术劈成了两半!” 葛志刚等人来得晚一些,没见到监考仙官仙术劈人的场景,但也见到过场上遗留的血迹,听到过外围人群低声议论仙术的神奇,场面的血腥,顿时将信将疑。 当中一人强自说道:“那又怎样,我们又没打架!” “你们这些年一直挑衅我,不就是希望我气不过,找你们打架,你们人多势众,假装失手打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我报复你们夺我家产的事吗。” 陈诚脸上狠狠一笑,道,“现在我如你们的愿,我要跟你们打架,你们这群草包,我要一个人可以打你们一群。” “这里离监考仙官隔了上百人,肯定看不到是谁先闹事,到时候只要一乱起来,仙官可不会去细细追究,只要是打架的,统统都要死!” 说着抽出猎刀,作势要扑进人群,沉声道,“反正我早就家破人亡,孤家寡人一个,早死晚死都一样。” 陈诚面色凶狠,一副死不要命的模样,吓得葛志刚一群人脸色惨白。 即便再怀疑陈诚话里的真实性,这时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早没了之前的挑衅戏谑。 纷纷求饶道:“诚哥饶命!”“ 饶命,我们错了。” “诚哥我们开玩笑呢,别当真!” ……, 即便葛志刚也脸色苍白,心中忐忑,想着自己受众人拥护,不能太弱势,才勉强道:“我哥也是仙官,他肯定能保住我!” “你哥也许能保住你!”陈诚面目狰狞,“但绝对保不住你身后这些人,有这些人给我陪葬足够了。” “别冲动,诚哥,有话好好说!” “诚哥,我们错了,我们改,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次吧!” …… 众人只觉得陈诚发了疯了,吓得再次求饶,还有人劝说葛志刚,“刚哥,你劝劝诚哥吧!” 明眼人都知道,葛家不但抢陈诚家产抢得最多,还连人家童养媳都变成自己的了,他如果能向陈诚服个软,多半能让陈诚冷静下来。 那李玉儿也哀求道:“诚哥,这些都是父母决定的,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心里一直都很内疚,真的…” 葛志刚经不住众人劝说,也只能低头服软道:“诚哥,以往是我不对,我有错,你别放在心上,我刚刚都是瞎说,你别介意。” 陈诚虽然早料到这幅场景,可真看着这些人软弱不堪的无胆模样,压抑数年的气愤却并未如何消解,反而有些心凉。 只因这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借了检测仙官的威势而已。 而且终究也只能在言语上占点便宜,如果自己有仙官那样的实力,面对这些人的挑衅,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就杀,该是何等快哉,哪像这般憋屈。 心念及此,懒得再跟他们追究,冷声道:“都滚吧,不要再来烦我!” 那些人得了允许,俱都松了口气,拥着葛志刚往他哥所在的检测队伍走去,生怕他放狠话惹出什么事来,只想着等检测完了再来找回梁子。 接下来双方无言,静静排队检测,等了个把时辰,终于轮到陈诚上前检测,虽说希望渺茫,终究要试上一试才甘心,他勉强压住忐忑地心情,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将手按在玉盘上,只觉心神受到一阵牵动,接着玉盘上发出洁白的亮光。 有仙资! 自己有仙资!可以修仙,陈诚心中狂喜,数年不曾出现的笑容布满了脸颊,他本不报希望,甚至内心都不敢想象,没想到越是不曾在意,结果越出乎意料。 监测仙官点了点头,正要宣布合格,却听第四组葛志雄传音给他,听了葛志雄的话,他眉头皱了皱,随即释然,也罢,只是普通资质,刷了就刷了,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就算资质能过关,入门三关也未必能过。 于是说道:“你年龄已经到了十六与十七的边界上,资质又只是勉强合格,判定不合格!” 陈诚脸上笑容戛然而止,明明是旭日照耀、暖暖和和的天气,此时却觉得浑身凉飕飕地,好似心头被浇了一盆冰水,连带着看周遭事物都觉得黯淡无光。 跟着无尽地怒气上涌,张嘴就要质问,却看见仙官眼中藏有一丝冷意,心中一颤,瞬间恢复清醒。 自从父母去世,他小小年纪能在村里人的巧取豪夺中苟且存活下来,后来又能独自上山狩猎,不仅见惯了各种饱含心思的眼色,心灵感官也格外敏锐,内心感觉不对劲,当即强压着怒气冤屈,低眉顺眼,退了出去。 那检测官颇为诧异,他本以为陈诚必定会上前质问,自己何等地位,岂容一个小小凡人质问,顺势就可以打杀了他,绝了后患。 毕竟一个有修仙资质的人,自己断了他鲤跃龙门的机会,谁能保证他将来没有奇缘再踏上仙路,到时候给自己徒增麻烦,这种例子修士界可不少,所以趁早杀了最好。 没想到这人竟然不闻不问,一副不悲不喜,事不关己的模样,到让自己找不到借口动手。 青华派虽然是仙家大派,但也不能毫无缘由的当着数千人的面肆意杀人,看着陈诚退入人群中,那检测官心中深处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陈诚挤出人群,不敢停留,急忙出城沿着来时山路往家里赶去,那检测仙官与自己无冤无仇,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却那样对待自己,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葛志雄的缘故。 他看到葛志雄也是检测仙官时,心里就已经有所预料,人世百态,同样两个村落,有的互帮互助、团结一心,不但自己强大,也希望他人强盛,村落发展越来越兴旺;有的则是落井下石、相互打压,自己不强大不要紧,只要对家比自己弱势就行,自家要是强盛了,那更要千方百计打压其他人家,生怕别人分了自家气运,陈诚所在的村落正是这一类的典型。 只是既然去了升仙门,无论如何都要检验一番才甘心,万一自己通过检测,而其他检测仙官又不受葛志雄影响,说不定就能登入仙门。 只是现实终究是落入坏的一面,若是资质不合格都还罢了,明明资质合格却被打落下来,而且连质疑都不能表现出来,这种憋屈实在难受。 陈诚强压着怒火,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连指甲抠进了掌心肉里都没有丝毫感觉。 如今跟村里这些人也已经彻底撕破脸,只有尽早赶回去,收拾家底,拜谢了帮助过自己的人,就赶紧出外闯荡。 免得遇上升仙门回来的那些人,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平白吃了亏,只要自己不死,总有一日能把这些屈辱全部报还回来的。 就这么愤愤地想着,不知不觉赶了十几里山路,已到了傍晚时分,陈诚记得前面不远自己做了一处陷阱,待看看有没有陷住什么野物,好拿来做晚餐。 穿过一片山林,来到山腰弯处,这里深林茂密,正是陷阱所在,这里原有一个深坑,被陈诚加以利用,改成了陷阱,里面并没有什么野物。 陈诚微叹,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仅升仙门被人打落下来,自己这一路十多个陷阱机关,居然一个猎物都没看到,看来今晚是要饿肚子了。 正自感叹,忽然眼前一花,陷阱旁的一块青苔石上便多了一个人。 那人中年模样,一头短发,穿着奇异,胸前挂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牌子,手里揣着几本书,样式古旧,跟自己曾经见过的书籍样式全然不同。 这世界十分浩大,仙神妖怪各种传说都有,眼前徒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陈诚虽然十分惊诧警惕,到也不过分害怕。 见对方一副傻眼模样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显然对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是相当不解,便鼓起勇气问道:“神仙?” 那人摇了摇头,显然还在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妖怪?”陈诚又问。 那人还是摇头,陈诚提起的心放下一半来。那人又打量了一会四周,还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问道:“今年是哪一年,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诚老实回答道:“今年是辽阳国第二十三纪历、第三十八年。这里是辽阳国青州境丹阳郡留山县二郎山。” 心中暗叹,辛亏自己念过书,对这些略懂一二,否则换成其他人,可不一定答得上来。 那人听到他说出时间,脸上神色便渐渐发生变化,眼神逐渐明亮起来,等他说完,跟着欢呼一声,手舞足蹈。 “哇哈哈哈,没想到真的穿越了,不枉我做了十几年的穿越梦,居然真的穿越了,真是心想事成啊!我也是穿越大军一员了,哈哈哈!” “穿跃?” 陈诚听他反复提到穿越,不禁感到奇怪,穿跃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就是穿跃,不是仙术? 正想着,那怪人脚下一滑,接着赶紧抬脚往前跨一步,试图稳住身子。 “小心!”陈诚见状连忙叫道。 他看得分明,那怪人往前跨出的那一脚刚好踩在陷阱上。 接着“啊”地一声,他整个人都掉进了深坑,紧跟着传来噗噗几声闷响,跟着又是“啊--”地一声惊天动地般的长声惨叫! 这一连串动作,让陈诚根本来不及施救。 看得陈诚心里直发毛,那个深坑被他插满了两尺来长,用树枝削成的尖刺,这么斜着身子掉下去,发出这种惨叫,铁定是…陈诚脑海里念头闪过,赶紧趴到深坑旁试图将那怪人拉出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人双手撑在坑壁上,勉强撑起头和胸口没有落在尖刺上。 可胸部以下,尤其是小腹部位,被三根尖刺扎穿了,血淋淋地露出在后背上,腿上也串着好几根尖刺,这幅模样彻底是没救了。 那怪人竟然还没立即死去,他疼得脸都扭曲了,带着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 绝望道:“想我陈诚堂堂帝国第一大学图书馆管理员,毛大大的接班人,穿越之后不应该是主角吗? 怎么会这样! 穿越、穿越,没想到竟然是穿肠一跃!” 说罢,一口气散完,便歪头死去。 第三章 清宸 “这!这!”陈诚内心惶恐,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自己没有害人之心,但这人是中了自己陷阱而死,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可难逃干系。 不过如果自己现在一走了之,在这荒郊野岭、林深茂密之处死了个把人,应该没人知道跟自己有关吧! 思虑了一会,最终还是心想无论有什么后果,至少要先把这人拉上来,把他好好安葬了。 于是在附近找了块宜安葬的地方,用树枝挖了个坑,又找了一根藤蔓,套住与这名自己同样叫陈诚的怪人,将他拉扯上来,又将插在他身上的尖刺拔了出来,稍微整了整仪容。 幸好陈诚打猎时见过不少野兽肠穿肚烂的场景,也见过一些猎人反被猎物咬死的惨烈场面,做着这些事,倒也不怎么害怕。 这一切做完后,陈诚看着与自己同名的死尸,那不甘的面容,默念道: “这位大哥,虽然你是中了我的陷阱死的,但我确实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只能说是天命如此,你命中有此一劫。希望你早日超脱,来生投个好人家,你若是变成鬼魂缠我,我也不怕,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没什么在乎的。” 想了想,又道:“最好还是别变成鬼魂,你我同名,大不了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完成就是了!” 正念叨着,这时一道夕阳穿过树叶刚好照射尸身上,显得有些刺眼。 陈诚迷了眯眼,再看时,却发觉尸身似乎有了些许不同,原本尸首那不甘的神态似乎消失了。 再看他胸口挂着的牌子,上面的字体突然变得眼熟起来,之前明明是让人看不懂的四四方方一样的方块字来着。 材质似乎也有所不同了,原本是银亮银亮的金属质地,现在变成了不起眼的玄黄之色,看起来既不像金属,又不像木头玉石之类的奇怪材质。 陈诚仔细看去,只见牌子上第一行写的是帝国第一大学,第二行字反而更大一些,写的是图书馆管理员陈诚。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但不见阴森,陈诚做这一切时,莫名地不觉得害怕。 况且心里已经做过最坏打算,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就是,他取下牌子,道:“难道是老兄你在显灵?没想到老兄你不但与我同名,还同字呢!” 想到同名老兄刚出现时手里还揣着几本书,后来摔进陷阱,书都掉落在地上,于是过去捡起来,翻了翻,发现这几本书的字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是四四方方的方块字,完全看不懂写的什么。 更加确信道:“果然是老兄在显灵!” “这可不是他在显灵!” 一道清冷地声音从陈诚身后传来,吓得陈诚浑身一抖,差点站立不稳,急忙转过身去。 待见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绷紧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质清冽,一看就令人生出一种仰观天星,遥不可及却又璀璨夺目之感,陈诚脑海中不用自主地浮现出“神仙中人”这一词句来。 那人道:“我万里迢迢就是为此人而来,没想到却被你抢先夺了他气运!” “天意如此,既然是你的机缘,那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看你能否成为那天衍变数!” 说到这里,他面容严肃,正声道:“我是清宸派第十二代弟子宁冲玄,今日欲收你为记名弟子,你可愿意?” 陈诚楞了楞,完全想不到自己升仙门时符合要求都被人打落,转眼间却有神仙一般,看起来比青华派那些检测仙官不知道强多少的人物,竟然主动要收自己为徒! 哪还用得着多想,立即就要跪下磕头拜师。 宁冲玄一拂衣袖,陈诚只感觉膝盖处似乎凭空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怎么也跪不下去。 宁冲玄道:“我派修剑,宁折不弯,需修得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精锐锋芒,因此门中不兴跪礼,无论见谁都不需跪拜,其他规矩也一切从简。” 陈诚“哦!”了一声。 随即躬身行礼,道:“弟子愿意,弟子见过师尊!” 宁冲玄受过陈诚拜师礼后,一番手,掌心突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皮囊,道:“这个是门派配发给记名弟子的储物袋,里面有些入门配发的东西,你先拿着,一会再教你使用。” 陈诚双手接过,恭敬道谢,继续聆听宁冲玄教诲,“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为这人而来,他死后,却又收你为徒罢!”宁冲玄指了指死去的陈诚道。 陈诚老老实实回答道:“弟子确实好奇!” 宁冲玄道:“这世上有许多世界,我们所处的天地只是其中之一,这个人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我们所在的世界,有人称之为穿越,也有称之为跨界,像他这种,我们称之为偷渡。 正常而言,他这种实力弱小者根本无法跨界,之所以能来,完全是各种机缘巧合、因缘际会,可以说是得了他所在世界的天道眷顾,因此身上都附有莫大的气运。 这类人凭原世界天道眷顾来到我们世界,便成了我们世界的变数,会扰乱天机运常。 天道感应之下,自然会排挤他们,因此他们身边总会伴随各种事情发生,如果抵挡不住这种排挤,便身死道消;抵挡住了则不但能化解各种事故,还因此越来越强大,最终成为改天换地的强者。” 陈诚以前只是一介山村小民,哪里知道天道、变数这些东西,但即便大半东西不懂,也听得目瞪口呆。 见宁冲玄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您之前说我夺了他的气运,那我现在成了被天道排挤的人?” 宁冲玄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也是头一次听说穿越者一过来就惨死的。一般而言,穿越者死了,大部分气运会返归天地,即便懂得夺运之法,也只能夺去极少部分,想不到你只是一介凡人,却顺利继承了他大半气运。 像刚才那块铭牌和尸身发生改变,就是因为你继承他气运的缘故,天道感应,自然变化。 至于会否被天道排挤,鉴于你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谁也说不清楚,只能留待时间慢慢验证。” 陈诚想了想又问道:“那您来找他,原本是打算?” 宁冲玄淡然道:“我本来想探他心意,如果他心意不正,那便将他杀了,夺他气运。” “如果他认同这方世界,那就收他做弟子。”看了看陈诚手中储物袋,道“这东西本来是为他准备的,可没你的份!” 陈诚缩了缩头。 宁冲玄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弟子了!” 陈诚点头道:“弟子明白!” 听了宁冲玄一番话,他虽然疑惑更多,但那些疑惑不解是跟天道运转有关,于自己无碍,也不必去想,自己知晓为何能得师尊看重,收为弟子这就足够了,心底也跟着踏实了。 宁冲玄显然也是抱着这一目的,见他点头,便不再多为,说道:“你现在只是我记名弟子,还算不得门派正式弟子,想要入得门墙,必须要心性坚毅,无可动摇;胸中锐气,直破九霄,才算合格!” 他看了一眼陈诚,摇头道:“你心性尚嫌不足,锐气更是半点全无,胸中郁气倒有不少,离入门弟子的要求差得太远,若是参加入门考核那是万万通不过的。 只有任你在尘世中打磨锤炼,因此我不会带你回师门,门派情势我也不会讲与你听,一切凭你自己去打听。 哪天你自觉得达到入门要求后,便可来山门考核,通过后你才真正算是我清宸派弟子,我宁冲玄的徒弟,这期间,你若是死了、废了,那便与我清宸派再无关系!” 陈诚拜入仙门,本来满心欢喜,现在听到宁冲玄话头转变,而且越来越严厉,全然没有想象中成仙了道的逍遥快活,不由地脸色有些发苦。 宁冲玄道喝:“你怕了么!” 他这一声振聋发聩,直透心灵,但陈诚到底是心性坚韧之人,并未被镇住,况且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是绝不可能回头的,当即昂首道:“不怕,我一定会成为清宸派正式弟子的。” 宁冲玄微微点头,清宸派首重心性,其他一切都是末要。 陈诚既然没被自己摄魂清音吓到,算是勉强有资格修习清宸派的法诀了,道:“你把储物袋拿出来,我教你怎么运用!” 陈诚拿出储物袋,按宁冲玄教导,闭上眼睛想象着要查看储物袋。 突然感觉原本闭着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东西,接着脑海里显出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面放着几堆东西。 一堆是十几个瓷瓶,一堆是四四方方的,流光隐现的玉石,一堆是一套青色长衫,配有头巾、裤靴,还有一堆是一卷玉简、一块似金如玉的牌子,以及一枚金属丸,上面闪耀着点点星光。 这就是储物袋? 怎么到自己脑海里来了? 第四章 不知山门何处 来不及感叹神奇,便听宁冲玄道:“念想那卷玉简,想象用手将它取出来” 陈诚照做,只见空间中玉简突然消失不见,手里却多了件事物,他断开想象,睁开眼睛,只见手里事物正是玉简。 “真神奇!”他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宁冲玄一弹指,陈诚还没感觉到,就见自己手指上冒出一大滴鲜血。 那血滴仿佛有灵性一般,径自浮在空中,又分成两滴,一滴飞入玉简,一滴飞向储物袋,俱都消失不见,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宁冲玄道:“玉简和储物袋都设有禁制,现在已经与你心血相合,除非用我清宸秘法解除禁制,否则外人无法打开,用强力只会将之毁坏!” 之前听宁冲玄说天道运转,气运变化,因为层次相差太大,感受不到其中高深奥妙,这时见到这些修士界常见的事务,反而让陈诚大开眼界,惊奇不已。 宁冲玄道:“这枚玉简是我清宸派的传承玉简,门派规矩、基础法门、修炼常识都在其中,是门派秘传,未得允许,不得传授给他人,更不能将之丢失。 观看方法跟你用念想打开储物袋的方法一样,你现在初次接触,还不熟悉,因此需要闭上眼睛,增加念想感,以后你随着你修为增长,只需一道神念便可感知这一切,丝毫不影响你与外界的交流。” 陈诚打开玉简,只见第一片玉牍上刻有清宸派规四个字,运动念想,脑海中便出现一篇玉简,放出湛湛清光,接着玉简里飞出几列字,正是门派规矩。 从第一列写的尊敬师长、不得欺师灭祖,背叛宗门,到第七列结束,全是聊聊十几甚至几个字,极尽简洁,没有条条框框,没有具体要求,除了明确不允许几种冒天下之大不韪外,几乎没有任何约束。 陈诚咂了咂嘴,他听说留山县城里的地下黑帮都有一百零八条帮规,如果不是见到这些神奇手段,他都有些怀疑到底有没有宁冲玄口中的清宸派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这么少,估计门派也不是很大,至少跟青华派是没得比了,难怪老师不愿意跟我说门派情况,估计是他说不出口。 陈诚这清宸派记名弟子得来太轻松,比青华派求登仙门难度差得太多,心中不自觉的没有太过重视,脑海中腹诽着。 心神退出来,看玉简其他几片分别写着修行常识、清宸核心法诀、辅助法诀三大类。 陈诚一一看过去,用意念观看玉简速度极快,文字直接印在脑海中,比肉眼看书快了百倍不止,不一会就看完了一小节。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所认知的仙人、仙官只是凡人的说法,他们自称修士,境界修为不同,称呼也各不相同。 接着看向清宸核心法诀,里面有两部分,分别是心法、剑诀,心法叫做一气清经,剑诀名叫少清剑经。 看这一类时跟前两类有所不同,前两者都是文字直接印在脑海中,到法诀这一类时,不但有文字,脑海中还出现了相应的场景、人物和声音,演绎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几乎让人分不清虚实。 因有场景演示,同样数量的文字待到讲解完时,花费的时间远长于前面两者,看完极少一部分,陈诚想到宁冲玄还在旁边,赶紧退出心念。 歉声道:“弟子一时入神…” 话没说完,便被宁冲玄打断。 “我清宸修士一切以修为为重,修炼是第一要务,其他规矩一切从简,设立传承玉简便是为了省却我等传授业艺的时间,以后你在修行上有不解之处可以来找我解惑,平日见到,无需在意,尊重敬仰只需放在心中便好!” 正说着,宁冲玄忽然转身朝几丈外的大树勾了勾手指头,接着大树上扑簌簌地摔下两个人来,掉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诚定睛看去,正是给自己检验资质的检测仙官和葛志雄,顿时头上冒出一阵冷汗,辛亏有师尊在旁,否则自己下场难料。 惊心之际又带着窃喜和愤怒两种矛盾的情绪,喜的是虽然料到师尊比葛志雄这种检测仙官要强,但没想到强这么多,勾勾手指头就能让这两个在凡人眼里高高在上的仙官束手就擒,看来自家门派也没想象中那么差嘛! 愤地是这两人断了自己的仙路不说,现在还追过来,分明是想杀人绝根,欺人太甚! “前辈饶命!”葛志雄两人不约而同求饶道,“晚辈青华派弟子,路过此处,闻到有血腥气才特地过来查看,并无他意!” 宁冲玄眼都不瞧他们,只对陈诚说道:“他们对你有杀意,与你有怨?” 听陈诚强忍着怒气,将缘由说了,又屈指一弹。 葛志雄两人“啊--”地长声惊叫,身子飞起,像是被人抓住甩出去一般,远远的朝山脚落去。 “这两人都是初入明气期,适合做你的磨刀石,我特地留了他们一命。尘世历练,免不了打打杀杀,遇见不顺之事只管拔剑就是,我清宸派从来不怕事。” 宁冲玄说着,又道:“储物袋中有一块玉牌,将它心血相合之后,便是你的门派身份牌了,要是遇见修为境界远强过你的人敢欺辱你,亮出身份牌,想来是有些用处的。 但绝不允许滥用,这身份牌上有监察禁制,你每次拿出来,门派监天处都能感应得到,一旦发现滥用,即便相隔千万里,我也会赶过来废你修为,夺你记名弟子身份!” “哦!怎么门规上写得那么简单,记名弟子反而这么多规矩呢!”陈诚嘀咕道。 宁冲玄道,“正是因为你只是记名弟子,才有诸多规矩,等你真正成为我清宸弟子时,你会发现,我清宸派根本无需规矩!” 他说到清宸弟子与清宸派时,言语中显露出强烈的自信与骄傲。 “修行重在自身,如今我已领你入门,往后一切全靠你自己,有缘清宸再见,我去也!” 说罢,宁冲玄身前突然跳出一道清光,内里有点点更亮的光芒闪耀,状若星河,接着清光散开,将宁冲玄包裹住。 宁冲玄仿佛也跟着化为清光,一个纵身,冲天而起,流星一般划破天空,却又比流星绚丽得多,转瞬间消失不见。 “真漂亮!” 亲眼见凌云峰飞驰九霄,陈诚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羡慕。 只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学会各种仙术法诀,一同驰翔天空,逍遥自在。 却不知他能看到宁冲玄飞身动作,完全是宁冲玄故意放慢速度,让他看到,好激起他向往之意。 清宸派习性,纵然有传法玉简,也向来懒得收徒传艺,可一旦收下他做徒弟,也会尽心尽意,不负师徒之名。 这时天色近乎全黑,没有食物做晚餐,也没法再找吃的,肚子传来两声咕咕叫,顿时把陈诚拉回现实。 恍然回首,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做梦一般,若不是手里还握着玉简和储物袋,陈诚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稀里糊涂地,竟然就成了清宸派弟子,比起拜入青华派简单多了。哼哼,葛志雄啊,葛志雄!你们想断我的仙缘,没想到反而成全了我。” 过了许久,想起来心中还是忍不住得意,随即又想起自己都被葛志雄他们故意淘汰了不说,还追过来想杀自己,潜藏在心底的怒火又熊熊燃起。 陈诚越想越恨,心中升起一股杀意。 “不过是比我早修炼几年而已,迟早让你们栽在我手上!” 却说那葛志雄和那检测仙官,两人被宁冲玄一指弹到山脚,自付必死。 没想到摔落下来只打了几个滚,受了点不轻不重地内伤,连骨头都没断一根。两人相继起来,葛志雄见对方面色不愉,眼神中带着后怕。 他哈哈笑道:“刘师兄,你我的运道来了。” 刘师兄冷哼道:“被人从半山腰弹到山脚,这就是你说的运道么? 葛志雄,我在升仙门上帮你把他挡下来,本身就有违门派规矩,现在这小子得了高人眷顾,后患无穷。若不是那人顾忌我们青华派的威名,只怕刚刚这一弹指,我们都会没命,你只一块精玉可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葛志雄道:“一块精玉算得了什么,难道刘师兄没看见那人送给陈诚的储物袋么,若是能夺得那储物袋,不说里面的功法宝诀,单是储物袋本身,就值上千精玉,指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机缘,难道刘师兄甘心一辈子在这县城外院做个记名弟子!” 说到这里,他声音充斥着渴望! 第五章 修行不易 难勘贪嗔 刘师兄迟疑道:“你想杀人夺宝?你就不怕他师傅找我们寻仇,那人一指将我们从山腰弹到山脚,最起码有筑基修为,想要杀我们,易如反掌。” 葛志雄心生鄙视。 这刘耿,贪心又胆小,真不知怎么当初怎么进的青华派,难怪入门十年了,仍是明气一层的修为。 他面上却布满笑容,一副智珠在握地神色,笃定道:“筑基修士又如何,这里是我们青华派的地盘,别说筑基修士,就是条龙过来了也得盘着,他明知道我们想杀陈诚,为什么只把我们推开,不敢伤我们性命,不就是怕了我们青华派么,再者这南三州你可曾听过清宸派的名头?” 刘耿摇头道:“不曾听过。” 葛志雄拍掌道:“你看,都不是南三州的门派,整个辽阳国除了辽阳皇室和云翔宗,还有谁能跟我们青华派相提并论,我们把陈诚给杀了,他一个外地门派难道还敢来为一个记名弟子,跟我们青华派结怨么。” 刘耿寻思,确实是这个理,辽阳国以辽阳皇室、青华、云翔三方为尊,共同管治辽阳国。 其下虽然还有不少实力一流的门派豪阀,但比起这三者都差远了,即便是那些实力一流的门派中,也没听说有个叫清宸派的。 自己堂堂青华派弟子,在青华派地界将对方杀了,量那清宸派也不敢说什么。 葛志雄声情并茂地说道:“再说了,就算我们不杀陈诚,难道他就不记恨我们了? 将来他要是修行有成,你敢保证他不会回来找我们算账? 所以如今只有把他杀了,才是上策,而且一举两得,既消除了后患,又得了储物袋和功法宝诀,指不定还能凭此突破到明气中期,成为门派入室弟子,可不比在这小县城做一辈子记名弟子强得多! 咱们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人不会带走陈诚,让他在这里历练,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随身带着储物袋和功法宝简,简直就是人形宝藏。这种好事情千载难逢,任谁知道了都不会放过他,我们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刘耿早已心动,再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下定决心,狠狠道:“就按你说的,有个筑基师傅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青华地界,照样宰他,不过事后得到的财物,我需得拿六成。” 说着,眼睛盯着葛志雄,气势凶狠,一副只要他反对,立马让他好看的神态。 葛志雄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师兄修行时间比我长一倍,修为远胜于我,小弟都没想过能分到四层,师兄实在仁义!” 心中不屑道:“要不是陈诚多了个不知深浅地师傅,万一需要有人顶包,哪用得着忽悠你。” 他和刘耿一到场,就看见宁冲玄拿出储物袋给陈诚,想到陈诚不知怎么地,就被高人收为弟子,还以赠送极为珍贵储物袋,心中嫉怒若狂。 山村出了自己一名修仙者就够了,哪能再出第二个,而且还比自己运道好,难怪自己没能晋升明气二层,成为入室弟子,一定是被陈诚这小子分了自己的气运,必须要杀了他,将来储物袋和宝诀这些本属于自己的机缘夺回来! 想到这里,他脸色都不自禁地变得狰狞, 只是天色已晚,刘耿倒并未察觉,他虽然下定决定要杀陈诚夺宝,但想那起码有筑基修为的高人,心中仍然胆寒,道:“那陈诚是要杀,但不是现在,需得等那位筑基大修士离去了才行。” 再上山去找陈诚,他是决然不敢的。 葛志雄自然也不敢再去,道:“这是自然,陈诚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他历练修行肯定只是在这留山县跟猛虎野兽斗争,他师傅是筑基高人,在这种穷乡僻壤最多待个三五八天,刚好这些天我们要组织升仙门接送事宜,等事情一完成,他师傅也离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他。” 两人商量着如何杀人夺宝,如何判断宁冲玄有没有离去,全没注意山上冲起一道璨烂流光,宁冲玄现在就已经离开了。 陈诚受数年欺辱,这时得了仙缘,又发泄了一阵,再冷静下来时,心情清爽了不少,他挖坑将与自己同名的大哥掩埋了,这片山林靠近留山县城,没有凶禽猛兽,夜里还算安全。 陈诚虽然口中不屑葛志雄,内心还是担忧他再次找来,便隐藏行迹,用药草除了气味,也不往家走,随意朝了个方向摸黑连翻了几个山头。 走了约摸十来里,来到一处山谷,只觉环境幽静、溪水流觞,便找了块临溪的大石坐下。 将玉简拿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把那套门派制式青衫取出来换上,大小刚好合身。 修行常识里提到过,门派的制式长衫有避尘防虫等功效,受到攻击还能激发一个护体气罩,能抵挡一些弱小的攻击,对于刚入门的弟子来说,还是有些许作用的。 之前没想起,现在要在这里过夜,又担心被发现,也不敢引火,万一来条毒蛇、蜈蚣什么的冲自己咬一口,可没处说理去。 穿了门派衣服,心里踏实了些,想起那块图书管理员的牌子肯定也是件宝物,虽不知有什么作用,但也取出来,挂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面,这才重新坐下,取出玉简,细细观看起来。 任谁得了这神奇玉简,看了里面的修行功法,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修炼。 陈诚同样不例外,鉴于对修行一窍不通,他先去看修行常识,并着重看跟修炼相关的事宜,心中渐渐明了。 世人修行,前期不外乎自身精、气、神三宝,因三者难以同修,只能侧重一方,于是形成不同的类别。 重精着,修肉身,称之为力道; 重气着,修经脉,称之为气道; 重神者,修感念,称之为法道。 力道锻体,藏精纳血,由外而内,蕴生内气,由气化神,像金字塔一般,是最为循序渐进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手段。 练到极处,肉身极其强大,可以滴血成湖、负山赶岳、乃至破碎虚空。 只是内气由精血而生,神魂又是由气血而化,两者都是以精血为根基,因此肉身越是强大,越像是一个囚牢,将神魂牢牢吸附固束于内不得超脱。 法道修神,感应山河自然,以天地之道为己道,以己道补天道、己心替天心。 一旦心境契合,神魂与一方山水自然韵律相融,便能瞬间悟道,得这一方天地回馈,神魂暴涨,肉身也跟着受益。 这类修士往往善于阵法,借用天地之力,尤其在与心境、神魂相合的地界,如同一方天地掌控者,无可匹敌。 但因神魂与天地同律,与肉身便不再融洽,越是强者越如此,到最后只能舍弃肉身,神魂寄托于天地。 气道练经脉,只因气是精、神的纽带,练气者,上可化神,下可补身,虽做不到三者均衡,没有极端的优点,但也没有明显的缺点,练到极处,同样不比二者逊色,如今已成了修行的主流。 清宸派修的便是气道。 气道只是一个统称,也可分出不少修行类别,其中又以修真体系为主流。 修炼境界分为明气、筑基、凝神、金丹、元婴。至于再上面的境界,这枚传法玉简就没有提到了。 清宸派走的就是气道修真体系,专修剑道,属于修真体系中的剑修一脉。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修真体系无论后期有多少流派,前期都离不开明气、筑基这两步。 尤其筑基又称修真之基、大道之基,玉简描述中极其重视,还专门在修行常识末篇中,单独阐述了筑基时的各种状况异象和注意事项。 第六章 一气清经 过了半个小时,自觉得将这些知识大致消化了,陈诚才凝神再看核心修炼法诀中的练气心法。 练气心法叫做一气清经,分有四层,分别对应明气、筑基、聚元、凝神四境。陈诚只看第一层明气境,只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才堪堪看完。 明气境,顾名思义就是要明白什么是气、有什么气、什么气能为我所用。 须知天地有清气、浊气、灵气、煞气、邪气,人身之中也有煞气、邪气,还有精气、血气以及死后有尸气,可以说凡是天地间有灵性之物,都有气。 有些气有益自身,有些气会损害自身,因此明气第一步要能感应到各种气的存在,然后辨气;进而引气入体,破开气海丹田后,再运用功法将积蓄的灵气去芜存菁,待灵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运气冲窍。 可以说明气境的关键便在于冲窍,人身有一百零八道经脉,合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虽然几乎所有窍穴都居于经脉之上,但却都自成一体,各有不同妙用,正因为自成一体,反而与经脉不通,所以每一处窍穴都需运气破开窍壳。 否则,窍穴不但无用,反而阻碍气息运转,原本经脉如同通天大河,窍穴则像河中堤坝,大河本可以让海量河水肆意奔腾,但因堤坝闸门未开,纵然上游河水再多,也只能流出涓涓细水。 窍穴若是被冲开,便如同掌控了堤坝,开合由心,不但河水奔流无碍,还能加助水势,提升流速,更别提窍穴自身妙用。 待到炼窍圆满,百脉具通之后,明气境也就算练到圆满了。 当然各门各派心法不同,练法多少都会有差异,但明气第一步都是先感气,别无二致。 感气第一步则是要入静,待心无杂念,心思纯净之时,五感不受杂念影响,变得格外敏锐,渐渐便能感觉到平时察觉不到的细微存在。 有修炼资质的人则能感应到灵气等各种气息,进而进行下一步修习。 陈诚将玉简收回储物袋,闭目沉思了一会,便准备修习。 他坐在石头上,摆出五心朝阳的姿势,按着心法口诀所示依法斩断杂念,不一会便彻底入静,心中无欲无求、无私无念,就连时间的存在也都忘却。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连身体的存在感都渐渐变淡时,只觉自己的感念仿佛突破了身躯的桎梏,开始逐渐发散,这时却又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身体。 不同于以往,脑海中看到的身体是由一道道散发着乳白色蒙蒙微光的线条组成,线条上有一个个明亮不一的光点。 陈诚心中明了,这是自身的经脉和窍穴,人身也有气,这些气便是蕴生于经脉窍穴中,经脉窍穴介于虚实之间,虽然在体内,但幻不可见,因此平时哪怕剖开窍穴经脉所在部位也找不着,唯有此时心神感应,忘却外物,才得以在气的世界中窥见。 因为感气最先感应到的就是自身的气,进而以内气交感,探查外气,陈诚感应出了自身经脉气息,跟着便感觉各种不同于自身气息的气传进思绪中,鉴于玉简中深入灵魂的描述,轻易便被感知出来; 这是树木的精气; 这是山泉的水气; 这是天地间的灵气; …… 陈诚仍然放空思绪感应着,既不刻意追寻,也不将之斩断,仿佛半梦半醒。随着时间流逝,对各种气息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发现的气息也越来越多。 这是--,星辰的气息!星力! 终于感应到了,陈诚略有些激动,因为清宸派明气境炼气,只炼天上西南方三十六颗主星的星力,引星力入体,不需去芜存菁,便可窍通百脉。 他赶忙压制心情,保持心绪稳定,脑海中念动催引星力的口诀,接着观想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配合心神感应,只觉周边星力有一部分渐渐进入身体,想来就是那三十六颗主星星力。 星力一进入身体,便往周边窍穴落去,顺着经脉而上,一路之上竟视窍壳如无物,穿行而过,最终进入脑海观想出来的那柄古朴长剑,便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源源不断的星力透过身体,穿行于窍穴经脉间,虽然没有一丝星力驻留其间,但经脉窍穴上散发的光芒却逐渐清亮起来,好像经脉上原本有一层尘埃被扫去了一样,原本窍穴和经脉散发的光芒之间明显有道暗区,现在似乎也没那么暗了。 修炼无时日,陈诚直到感应不到周身星力时,才睁开眼睛,这时已经是清晨时分。 修炼了一夜,陈诚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神采奕奕,浑身轻松,五官六觉似乎比平时更加敏锐,往日眼睛所见,耳朵所听,鼻窍所闻,似乎都隔了一层,时至今日才彻底看清这个世界一般。 “这种感觉真美妙!”陈诚仰头张手虚抱,感叹道。 细细品味之下,似乎连呼吸都跟往日有了些许不同,平时呼吸,只是感觉有气进入肺部,现在不仅如此,还感觉有一丝丝气息直接融入了身体。 凝神感应片刻,发现竟然是草木精华和天地灵气,难怪昨晚还饿得慌,到今天早上却不觉得如何饥饿,原来是修炼之后,竟能吸收草木精华和天地灵气补益身体! 这大概就是凡世间书中描绘的仙人餐风饮露吧! 要是自己再学会腾云驾雾一类的飞天遁地之术,那彻底成了凡俗眼中的神仙人物了。 不过那却需要等到筑基期才能做到了。 他看了看手,又拉起衣袖,只见身上有一层浓黑的油腻物质,知道这是星力从身体中冲刷出来的杂质。 人身本是一点先天之灵成就,入世后便由先天转后天,先天入潜,后天为用,入世越长,潜力消耗越多,后天沾染的尘垢也就越多。 此刻淬出杂质,就是要由后天重返先天。 他脱了衣服跳入溪水中洗净了,轻轻一跃,就跳出三米来高,稳稳地落在岸上。 穿上门派青衫,扎上头巾,原本日晒雨淋显得黄黑黄黑的皮肤,已经变成死皮在洗澡时被搓了下来,此刻明显白了不少,再配上陈诚本就颇为端正的五官,显得有些潇洒不凡。 他随手挥了挥拳,感觉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强了不只一倍,如此种种,可以称得上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 陈诚此刻满意之极,照这个进度,只要再练四五个晚上,就能将身体中的杂质冲刷出来,达到身润如玉的程度,经脉中的杂质也能冲刷出大部分,到时候根本不需要运气冲窍,气海穴自然壳开纳气,便算正式进入明气期了。 他细细感应自身变化,过了许久,才彻底适应自身一夜之间带来的巨大变化,兴奋之余,想到葛志雄两人对自己虎视眈眈,顿时冷静下来。 我只修炼一个晚上,进步就这么大了,他们修炼了五年,不知道练到了什么程度,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得趁着这两天他们要组织升仙门,先离开留山县,等实力提升上来了,再来报仇不晚。 否则等他们抽出空来,自己不一定走得了,修行常识里可是提到过不少追踪法门的,纵然在明气期效果有限,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陈诚不再耽误,他收起东西,将来时的行囊全都放进储物袋中,认好回家的方向便迈步而去。 若按原本的脚程来算,他要回家得走上足足一个白天,现在脚步轻盈,在山林间穿梭如履平地,还半点不带踹气,只中午就回到了村里。 第七章 腐骨生肌 返老还童 回到家里,果不其然屋里东西又少了一些,连厨房铁锅都被搬走了。 如果是按他原来的观念,村里人夺他家产,占他田地,这仇他肯定牢记在心,等实力足够时必定回来一一报复。 但经过昨天的一番事件和晚上一夜的修炼,眼界和观念已经开阔,进入了一番新的天地,心中不再执着于那一点仇恨,况且葛志雄与刘耿二人吸去了他绝大部分仇恨,这时候再看这些事情,只觉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纯粹恶心人。 如果他们送上门来,那少不得要好好了结一番,但要说特地去一一报复,却也不值得动手,反正今天过后,与他们再也不会有瓜葛了。 他将剩下的东西收拾了,放进储物袋里,去了坟山拜祭了父母。 他父亲只是衣冠冢,与母亲合葬在一起。 想到自己这一去,从此修仙了道,不知何年才能再来,坟地无人修理,只怕过不了几年就找不到地方了,需得托人打理,每年修整两次才行。 又想起自己这几年生活艰辛,辛亏沈三叔夫妇多番照料,才能数度难关,自己这番离去,那些仇恨或许可以放下,但这恩情,必须报答才行,也正好托他打理父母坟墓。 于是下了山,去往沈三家,到了门口,沈三娘正倚门垂泪,见到陈诚过来,赶忙擦干了眼泪,强颜欢笑道:“诚子,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陈诚参加升仙门她是知道的,整个村里也就她家真心实意帮助陈诚,因此陈诚有什么事都来她家,请她夫妇拿主意。 眼见其他人都没回来,陈诚却回来了,明白他肯定落选了,怕他难过,不好多问。 陈诚没有回答,他见沈三娘垂泪,显然有事情发生,他朝屋里走去,一边问道:“三叔怎么了?” 进到里屋,沈三侧卧在床,似昏似睡,神情恍惚,见到陈诚走过来,眼睛勉强睁开一线,又疲惫的闭上,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陈诚坐在床沿,小心掀开盖在沈三叔身上的被子,只见他身上和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上渗透出一股股血迹。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狮子岭出了头老虎,背上的伤是被老虎抓的,整块背都烂了,手臂上被咬了一块肉,人从山上滚下来,手臂也摔断了。”沈三娘低声道,声音尽显悲伤。 在这种偏僻山村,穷苦人家,伤成这样,根本是没得治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花光了积蓄请了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毛郎中来看过,也是摇摇头就走,好不容易恳求下来,才将你三叔手臂接上,敷上草药。 可你三叔昨天还能说上几句话,今天就已经…已经…,他若是去了,叫我怎么活啊!”想到从此就要孤苦一人,艰难求存,更是悲从中来,趴在床上痛苦流涕。 村子位于山脚下,靠山吃山,村里的男人基本上都会打猎,沈三叔更是此中好手。 但狩猎从来都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既有可能打到珍贵猎物换取钱财,便有可能被猎物伤了性命,陈诚父亲就是例子,没想到如今沈三叔也将赴后尘。 沈三叔待陈诚极好,他夫妇二人结婚十多年,一直没有子嗣,陈诚父母去世后,一直拿陈诚当儿子看待。 村里人谋夺陈诚家产时,还为此还跟其他人家打过几架,陈诚打猎的本事便是跟沈三叔学来的。 此时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呼吸微弱,看情形,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未知之数。 陈诚心中难过,正自伤神,忽然想起储物袋有一堆玉瓶,昨天最开始查看时,他什么都不懂,看见这些瓷瓶也没在意,后来看了修行常识,才知道这类玉瓶一般都是用来装丹药的。 丹药有许多种类,有提升修为的,有守护经脉的,突破关窍的,其中最为常见的则是疗伤救命类药品。 他凝神进入储物空间探查那些玉瓶,玉瓶上都刻有丹药名称和简介,一一查看过去。 找了一瓶疗伤药(外)和一瓶疗伤药(内)。 呃!好简洁的名字! 陈诚曾经见过卖跌打膏药的方士售卖的丹药,什么虎骨锻筋散,生生造化丹,续断生息丸...... 随便一份丹药的名字都比这强得多! 这真是仙家修士用的丹药? 陈诚平心静气,再度凝神,仔细看去。 两瓶丹药上确实写着这样一个名字,简介明示这两种丹药都是疗伤药品,对金丹修为以下的修士都颇有疗效,疗伤药(外)能令腐骨生肌,主要针对断肢续接、白骨生肌等外伤。 疗伤药(内)显然主内,引一道青木精气治疗内伤,能补益元气,固本培元。 这两种药正适合沈三叔眼前情况,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陈诚顾不得多想,两种丹药各取了一颗出来。 沈三叔虽然是外伤,但失血过多,元气散尽,应该先固本培元,等到精神好转后,才好清理外伤。于是去灶房拿了一个小碗,打了半碗清水,将疗伤药(内)捏碎了放入进去,来到床前。 沈三娘这一番发泄,神情极度低落,已经有些心如死灰,看见陈诚一系列动作也没做声,只是呆呆地看着。 陈诚撬开沈三叔嘴唇,将混有疗伤药(内)的清水喂了一部分过去,便再喂不下。 只因沈三叔已经陷入昏迷,无法吞咽,一开始可能咽下去了一点,其他的清水都只是灌在嘴里,无法下行,只得将碗放到桌上,颓然叹气。 正想着如何让沈三叔下咽,却听一声长“嗝”。 陈诚抬头看去,只见沈三嫂神情激动,满脸不可思议。 床上沈三叔打了一个长嗝后,又是几声长长的呼吸,原本苍白的脸色,这时也红润起来,眼皮颤抖几下,便睁了开来。 看了看四周,一脸惊奇道:“我没死?这不是做梦罢!” “三娘,诚子,我真没死?” 沈三娘和陈诚点头,刚要回答。 沈三叔“哎哟”一声,跟着坐了起来,伸手就往受伤的后背和手臂上抓去,一边抓一边说道:“有蚂蚁在咬我,好痒-!” 他动作迅捷,比正常人还快,完全不像虚弱不堪的病人,以至于陈诚和沈三娘半响没反应过来。 “哎哟,不只是痒,又麻又痒,受不了了,快帮我解开挠挠。”沈三叔隔着纱布挠痒,怎么挠都不解痒,忍不住又道。 这时沈三娘才赶紧过去拉住他,急忙道:“当家的,你还带着伤呢,赶紧躺下别乱动!”她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回光返照,越想越担心,眼泪不自禁地又落了下来。 陈诚则是傻愣愣地,脑海里闪过着丹药的简介。 疗伤药(内)只是对治疗内伤颇有疗效啊。 可濒死之人只喝了一口掺有疗伤药(内)的水,立马就面色红润、活奔乱跳,这是什么情况! 这叫颇有疗效!!! 沈三叔挠了一会,见妻子不仅不帮忙挠痒,还碍手碍脚,扶自己上床,麻痒得实在受不了,双手抓住了绷带用力一拉,嘶拉一声,轻易地将绷带撕成数段,将绷带从身上扯了下来,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这时却听身后沈三娘“啊!”地一声惊呼。 他转身问道,:“怎么了?” 沈三娘捂着嘴,满脸不可思议,指了指他的伤口,直愣愣地道:“你自己看!” 沈三叔低头看向手臂伤口,惊诧得一口气深吸得差点吐不出来。 他手臂上原本被撕下一大块肉,伤口不仅极宽,还深可见骨,这时候却小了很多,尤其伤口处有一道青气涌动,所到之处不停往外面冒出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之前的麻痒正是因为纱布贴伤口上,阻碍了肉芽的生长才导致的。 这伤口修复的速度,根本用不上疗伤药(外),这叫主治内伤!!! 这种神药,居然就叫疗伤药(内)这么挫的名字!!! 陈诚这一刻,对标写丹药名称简介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随即想到门派规矩也是简单得一塌糊涂,师傅教徒弟,也是扔个储物袋就走。 好吧,这很符合清宸的作风! 三人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看着,不到一盏茶时间,沈三叔身体便已恢复如初,再也看不到一丝伤痕。 三人都以为就此结束了,沈三叔忽然又道:“我感觉骨头有点痒!” 说着就忍不住扭动身子,似乎这样能减轻症状,他一会儿扭腰,一会儿跨一字马,一会甚至把腿掰到头上,幅度越来越大,轻易间就做出了各种常人无法达到的姿势,头顶冒出一阵阵白雾,宛如游侠传记中描绘的武林高手练功的场面。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这时他身上多了一层油黑的淤泥。 陈诚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说,脑海中不停闪过疑问,淬炼肉身,排除杂质的功能都出来了,这真只是主治内伤的一般丹药??? 不应该叫包治百病丸? 怀着疑问,他凝神重新进入储物空间查看玉瓶简介,又拿出玉简查看修行常识的丹药部分,找到这两种丹药的解说来看,丹药功能确实是这么写的,没错。 又拿出玉瓶数了数青木造化丹的数量,还有九颗,模样也都与拿出来的这一颗一致,看来丹药也没错。 而且又是门派给记名弟子配发的丹药,看来确实是一般丹药没错了。 陈诚想了半天,怎解释不通这样一颗区区治疗内伤的丹药,怎么能有这样神奇全面的疗效,最终只能归结于这丹药本是炼给修士服用的,凡人服用效果格外明显。 只怪自己见识浅薄,少见多怪! 第八章 往日因果今朝还 沈三叔确认身体再无异样,便去洗了个澡,再回来时,已经变了个样。 他原本三十多岁,虽然正值壮年,但长期劳作,不仅皮肤黝黑,外表看起来比城里五十来岁的人还苍老。 这时再看却是神采奕奕,皮肤不再黝黑,像个二十多岁龙精虎壮的青年,如果不是脸型没变,连相伴十几年的沈三娘都几乎不敢相认。 “这是,这是!” 沈三娘看了看沈三叔,深三叔这番变化,全是在陈诚给他灌了一碗水后发生的,想到此处,又看看陈诚。 她之前只以为沈三叔无药可救,神情几近崩溃,没怎么注意陈诚,这时发现陈诚人也白皙了不少,模样虽然没怎么变,但总给人一种与之前决然不同的感觉。 心头灵光一动,脱口而出:“诚子你得了仙缘了?你给你三叔吃的是仙丹?” 见沈三叔也看向自己,神情充满激动感激,陈诚笑了笑,将自己得高人收为弟子的事大致说了。 想起还剩小半碗青木生发丸兑的水,便端起来递给沈三娘,道:“三婶,你也喝一些吧,这水作用不小,不只是起死回生。 你看三叔,还美容养颜呢,而且说不定能调理身体,让你和三叔生个大胖小子。 剩下的我用玉瓶装起来留给你们,这丹药化开后,药力会散发,哪怕有玉瓶保养,也保不了太久,你们别舍不得喝。” 沈三叔夫妇有心拒绝,但想起仙丹的诱惑,尤其是有可能让沈家续根,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拒绝。 颤抖了半响,沈三叔艰难地道:“要不就让你婶婶喝一小口吧,剩下的咱们无论如何不能再要了,这仙丹是你的仙缘,我们要是吃了,你将来可怎么成仙!” 陈诚笑道:“神仙可不是咱们以前想的那样,我们修仙是要靠自己修行的,这丹药也不是什么仙丹,只是给修行中人疗伤的普通疗伤药,我这里多得很呢。” 说着将将玉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来,给沈三叔夫妇看了看,这才让他们相信。 他说是这么说,心里还真想吃上一颗试试效果,但想到心法中明示,修行过程中如非必要,尽量少吃或不吃丹药,只得作罢。 将青木化生丹液倒入玉瓶,给了沈三叔夫妇,又将房屋的屋契给了三叔。 便提起自己将要出门,以后怕是难得回来了,这次过来,一则谢过三叔夫妇多年来的照顾,二则请三叔夫妇帮忙照看着父母坟墓。 三叔含泪道:“我年轻时被你爸救过一命,今天又被你救了过来,得了你们天大的恩情,如今你得了仙缘,三叔这一辈子是没办法回报啦。 你放心,你父母的坟墓我一定打理得好好的,逢年过节都去拜祭他们,不让他们孤零冷落了。” 其时晌午已经过半,三人都没吃饭,沈三娘兴高采烈地烧了饭,杀了鸡,将平时舍不得吃的野味、腊肉都取出来,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三人吃了饭,陈诚便拜过三叔夫妇,出了家门。 刚到村口,却遇见了升仙门的少年们回来,陈诚眉头微皱,村里到留山县城有足足一天半脚程,这些人就算在自己回程时,跟着就回来,那也要傍晚时分才能回到村里,怎么现在提前了小半天。 他看了一眼少年们,见十多个人除了葛志刚,其他人都回来了,看来这葛志刚多半也有修仙资质。 这群人没能通过检验,本就有些失望,心情不怎么好,这时看见陈诚,想起昨天十多号人竟被他一个人吓得低头认怂。 尤其后来听葛志雄解释了升仙门规矩,升仙门时遇到闹事的,杀的也只是挑衅滋事者,他们压根不会受牵连。更是个个气得满脸通红,羞辱感更甚,恨不得立马追上陈诚,将他百般凌辱,折磨致死。 幸好葛志雄心善,虽然已经成为仙官,却依然平易近人,听说他们要赶着回去,天还没亮,便招呼两辆上好马车一直送他们到大路尽头,省了大半天的时间。 这时见到陈诚要走,都暗自庆幸,“幸好葛大哥派马车送我们,不然就被这狗东西跑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最先喝道:“陈诚你这畜生,升仙门上竟然敢唬骗我们,害我们没能通过升仙检验!” 后面的人跟着和道:“没错,就是因为你唬骗我们,影响了我们升仙检测!” “看你怎么赔!” “他能拿什么赔?” “拿命赔呗!” “对,就拿他的命来赔!” ……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陈诚围在中间。 小村不大,人群回来时就有人已经看见,这一闹腾,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出门过了近来。 看到父母叔伯到来,少年们气势更胜,把当时情形加油添醋地说了,大人们也跟着恼火,纷纷出言。 “陈诚你个小杂种,缺父少母的东西,要是没有村里人的帮衬,你能活到这么大? 你不想着报答大家,反而还在升仙门上吓唬这些弟弟妹妹,影响他们发挥,你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祸害!” “这种祸害还留着干什么,弄死了算了!” “让他早点见他爹妈,也算是送他们一家团聚了!” …… 这种异姓小山村,没有大姓宗祠,也就没了一言而定的族长,有什么事都是这么聚在一起拿主意的。就像现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易地便将陈诚的生死定了下来。 沈三叔夫妇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得气愤填膺。 三叔吼道:“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了,你们除了抢夺陈诚家财,什么时候帮衬过他。 你们儿女通不过升仙门,怪别人影响了他们,你们怎么不怪自己没本事,生不出有资质的儿女来!” “你是谁?我村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插话了!”一个矮小瘦削的汉子斜眼问道。 三叔夫妇吃了丹液,模样大变,村里人竟都没认出来,见这人一开口,其他人纷纷住口,看着他说话。 沈三叔看到他,气势为之一窒,可想到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心中怒气上涌,大不了把命还给诚子就是了。 这么一想,胆气便壮,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葛矮子,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沈三了。” “沈老三!” 葛矮子压根不信,“你蒙谁呢,沈老三被大虫咬了,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这时估计已经凉透了,你是沈老三,还变得这么年轻,除非你遇到神仙吃了仙丹!” “你才凉透了,你全家都凉透了,我们就是吃了仙丹了,怎么了!”沈三婶上前一步,跟三叔站在一起,凶狠地道。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附和道:“人家葛老哥大儿子是仙官,小儿子也通过了升仙门,一家人都要成仙了,都没说自己吃过仙丹,你们是哪个疙瘩的,吹什么牛不好,偏吹自己吃过仙丹!” 葛矮子脸色徒变,他个子矮小,一开始也受过不少欺辱。 但自从大儿子登入仙门,便翻身得了势,村里人都来讨好他,以前欺负过他的也都带着重礼,上门来磕头认错,着实让他好好体验了一把欺辱别人的快意滋味。 从此人人讨好,以前葛矮子的称呼再也没人敢叫,纷纷改口葛老哥。 如今小儿子也通过了升仙门,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但敢叫自己葛矮子! 还敢说自己全家凉透了,看来不拿出点威风来,外人还不知道我葛家的厉害。 他环首众人,沉声道:“这两个人来历不明,跟陈诚处在一块,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依我看,都一起捉了浸猪笼罢!” 众人纷纷附和,几个自持长得高壮的汉子为了表现,更是直接上来拿人。 陈诚嘿嘿冷笑一声,他本来已经不甚在意这些偷锅揭瓦的小仇恨。 都已经出了村,从此与这些人再无瓜葛了! 没想到这些人还一个二个凑上来,硬是要把他心中那些仇恨引出来,既然自找苦吃,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试过自己的身手,虽然他只修炼了一个晚上,且重在练气。 但就这一个晚上的修炼,无论速度、力道还是反应,都已经远超常人。 这时见有人来拿自己,顺势滑步上前,对着上来的人就是一拳过去,速度极快,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打倒在地。 接着退步侧身,对着另外一人一拳击出。 那人见陈诚一拳就打到一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壮汉,大吃一惊,见他过来,连忙挥拳抵挡。 他手臂刚刚抬起,陈诚一拳已经砸在他身上,直接将他砸得后退四五步,跟着坐倒在地,扶着受拳处,一副痛苦难耐的神情。 陈诚转过身,神情冷漠地看向要去拿沈三叔夫妇的两名壮汉。 那两人心中一颤,哪想到一向沉默不语的陈诚两天不见,就变得这么厉害。 吓得不敢再向前,眼角扫了扫周围,见众人一片惊色,似乎没怎么注意自己,便讪讪地退了回去。 陈诚扫视周围一圈,血气上涌,道:“你们找各种理由想杀我,不就是怕我将来报复你们夺我家产的事吗! 好啊,我今天就跟各位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 第九章 凡俗岂可与仙争? 葛矮子眉头一竖,道:“算什么算,我们好心帮你保管财产,你居然说我们夺你家产!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村里作了决定,你竟还敢反抗! 来啊,把他手脚都给我打断了! 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你们三个人么!” 他语气森严,众人想到他家两个儿子都成了仙人,心中敬畏,哪敢不听,再者自持人多,都捡起木棍砖头,往陈诚三人打来。 那十来个升仙门回来的少年尤其卖力。 陈诚抵在前面,一手护住脑袋,拳头横挥,一拳连砸了三人。 却听“啊!啊!啊”地连声惨叫,声音远不止三声。 他眼睛余光瞧见那些木棍、拳头击打在自己身上后,被一层薄薄气罩挡住,并纷纷以比原来更重的力道反弹了回去,回打在击打者身上。 顿时记起自己的青衫是门派服装,描述的是能够抵挡一些弱小攻击,没想到不但能抵挡弱小攻击,还能反弹回去! 心中大喜,连头都不护了,放手攻击那些村民。 身后沈三夫妇也是大展威风,他们吃了丹液,脱胎换骨,拳棒击在身上,并不觉得难受,随手一拳下去,却打得对方哇哇直叫。 那些村民发现陈诚身上异状,一人当先惊叫道:“仙法,他会仙法!” 其他人一脸惊惧,谁敢跟会仙法的人作对,纷纷后退。 唯独那些升仙门回来的少年仍旧不信,叫嚣道:“这狗贼明明在升仙门上被仙官刷落了下来,怎么突然间会仙法,不可能。” 说话之人拿着木棍直直地往陈诚头上敲去。 陈诚随手夺过木棍,一棍下去,那少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被打折了。 那少年的母亲正好在场,见状连忙扑在少年身上,哭喊连天,顾不得陈诚会仙法,哀嚎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狠得下心,下这种毒手,我的儿啊!” 陈诚火气已经打了出来,他面目有些狰狞,却呵呵笑了笑,道:“既然他还只是个孩子,那我干脆一棒子敲死他,让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好不好!” 说着举起手中棍子,作势要敲下去。 那妇女死死抱住少年,闭着眼睛尖叫道:“别杀我儿,别杀我儿,求求你!别杀我儿!” 隔了一会见棒子仍然在头顶,没有落下,心中稍安。 连忙跪在陈诚面前,哀求道:“我错了,我当年强占了你两亩三分地,还搬了两条凳子和一块猪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我儿子无关,你要杀就杀我,求你饶了我儿子!” 说着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只几下就磕得额头破了皮。 陈诚任她磕头,看她儿子一脸惊惧,手把着断腿,却死咬着不敢发声,心中恨意稍减。冷笑道: “你儿子要死了,你知道磕头求饶。当年我才十二岁,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差点投河自尽,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也只是个孩子!” 那妇人不敢回答,只是不停磕头,直到血流如注,满脸血红,才听到陈诚说道:“好了,你走吧!” 她连忙扶起儿子,一步一拐地回了家去。 见到这种凄厉情景,其他人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怕得直发抖。 有几个站在外围的人趁机想跟着也回屋去躲起来,陈诚喝道:“我没说走,谁敢走!” 顿时吓得众人停在当场,不敢挪动半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陈诚道:“我得了仙缘,已是修行中人,与你们仙凡两别,本来已经放下当年那些仇恨了。 现在临走了,你们还容不下我,那咱们就一个一个地来,把这些账彻底算一算!” 说着他对着之前站在离去妇女旁的一人说道:“李耗子,就从你开始!” 李耗子吓得当场跪了下来,连忙磕头道:“陈诚,不,陈老爷……,不不,仙官大人,我可没占你家田地啊!” “你是没占我田地!” 陈诚冷笑道,“我母亲去世第三天,你就撬开我家门,搬我家粮食。 我想打开门来看,你还叫嚣‘百鬼夜行,窥探者死。’ 你当我听不出来是你的声音么!” “我那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实在没法可想了,我不是有意要吓唬你,我就只挑了一担,没敢多拿,你都成仙官了,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李耗子连哭带磕,模样极其凄惨。 “你家里揭不开锅,就来抢我的口粮,可想过我有没有吃的!” 陈诚嘴里说着,手上毫不留情,一棍子下去将李耗子左手敲断了,让他滚蛋。 又看向另外一人,那人赶忙跪下,声泪俱下:“我上有老,下有少,家中就靠我一个人吃饭,我要是伤了,一家都要喝西北风了,仙官大人可怜可怜我吧!” 他眼神凄凉,看着陈诚,见陈诚不为所动,倒是后面沈三夫妇隐隐有些不忍,灵光一闪,连忙跪着走向沈三,哀求道: “你是沈三哥、三嫂,我认出来了,三哥,求你看在我一家老少的份上,劝劝陈大仙官吧,没有我,我一家真的活不下去啊!” 沈三夫妇被劝得心中不忍,准备开口劝说。 陈诚抢先一步,一棍子下去,听着那人闷声惨呼,淡淡道: “你这时候知道你受伤,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当初我父亲去世,你怎么不想想我跟我母亲要喝西北风!晚了” 接着高声道:“你们用不着跟我卖惨,既然你们今天要主动找我了结这段仇怨,那我无论如何也得把这怨还给你们。 这怨还得轻也好,重也罢,都是一棒子,谁也别想逃,你要逃了,我就找上门去,将你家人每人一棒子。 爽快的,就自己排好队,每户一人,别提那些没用的,一棒过后,大家从此恩怨两清。” 看前面几人打得断手断足,众人有心逃走,可陈诚会仙术,仙官的身份摆在这,没人敢挪步。 再见陈诚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个个怕得手足发软,被陈诚再一喝声,立马乖乖的排好队,被陈诚一个个敲过去,疼得直冒冷汗都不敢发声,生怕惹到了陈诚。 陈诚很久以前曾幻想过自己报仇的场景,当时想象着报完仇恨,心中快意无比。 现在真正报仇了,看到这些人一个个软的像个鹌鹑,手臂被打断了,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仔细一想,这些人不过是些山村愚民,自己已经是修行者,双方差别太大,跟他们计较,就像杀鸡宰鸭一般轻松,自然不值得快意。 他说是说人人一棒子,实际上轻重有别,针对恩怨程度,敲的力度均有不同,到也不是人人都被打断手脚。 一路敲过去,排在最后面的是葛矮子,他满脸惊惧,看着陈诚过来,浑身颤抖,闭着眼睛尖叫道: “我两个儿子都成了仙人,你如果伤我,我儿子肯定不会放过你!” 陈诚心念一动,笑道:“少拿你儿子唬我,别说他们放不放过我,我放不放过他们还不一定呢。 对你嘛,我原本是想断你四肢的,不过既然打算找你儿子了账,那就只断你一条腿,其他的算在你儿子身上好了!” 说着一棒挥下。他这一下力道明显重得多,一棒下去,葛矮子小腿直接变了形,扑倒在地上,抱腿哀嚎,疼得左右打滚。 陈诚丢了手中棒子,道:“葛矮子,我三叔还住在这里,他与我非亲非故,你要是心中有怨,大可以叫你儿子找我。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以后恩怨再大,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但你要是敢让你儿子找我三叔的麻烦,除非我死了,否则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揪出来剥皮抽筋,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说罢,转身跟沈三夫妇交代几句,转头看了看这个养育自己十六年的小山窝,心中了无牵挂,转身朝外迈步而去。 第十章 海阔天高凭鱼跃 出村的小路,陈诚往常不知走过多少回,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自在,无拘无束,心情格外舒畅,仿佛卸掉千斤重担一般。 走了二十来里,便到了大道上,刚好是个三岔口。 正中间那条大道便是通往留山城的,两边道路一边通往邻县旗摇县,另一条是通往郡城。 陈诚早已打算好,他虽然说要找葛志雄算账,但毕竟才修行一天,肯定比不上别人修炼了五年,真要硬拼,那与找死无异。 因此留山城肯定是不能去的。其他城他都没去过,都是陌生得很,既然出来闯荡历练,那就去大城,因此选定了去郡城的路。 留山县到丹阳郡城足有四五百里路程,路途虽远,大路却相当宽阔平坦,每隔几十里就有一个小村寨倚路而建,沿路卖些茶水,路上行人往来,偶尔有大队车马路过,扬起一片灰尘,到也不孤寂。 他看路人要么背着行囊,要么挑着担子,就自己一个人空着手,显得格外突兀,便趁人不注意,从储物袋将包袱取出来,斜背在身上,一边走一边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从大的目标来说,自己当然是要正式拜入清宸派,成为师傅的入室弟子。 他之前见宁冲玄划破九霄,御空而去,只觉得心旷神驰,羡慕不已,还没有太多其他想法。 在与村民了结恩怨时,心里隐隐有了某种念头,再后来一路上寻思,心里已经想明白。 当时自己瞧不起那些被村民鹌鹑一般软弱的模样,可如果自己和那些村民互换位置,自己的表现又能好到哪去? 还不也是一样要委曲求全。 自己现在避开葛志雄;曾经为了活命,忍受村民欺辱足足四年,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实力不济。 没有足够的实力,便只能像那些村民那样,看见葛矮子一家,连说话都得陪着小心。 实力强了,自己要报怨,他们只能乖乖地排队等着挨揍。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再做任人欺辱之人,要像师傅那样,御剑九霄,快意恩仇,才不枉人世走一回。 但是目前自己根本不知道清宸派山门在哪里,就别提正式拜入门派了。 再者师傅交代要做到心性坚毅,无可动摇;胸中锐气,直破九霄,才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 至于怎么做到这一步,师傅没教,玉简中也没提,只能靠自己摸索,与其他修士交流才行。 可自己对修士世界也完全不了解,目前知道的,除了清宸派,就只有一个青华派,而且青华派弟子还跟自己有仇怨。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先在丹阳郡生活下去,在尘世立足,才有机会考虑其他。 从小的目标来说自己与葛志雄有恩怨在身,师傅也说把他俩作为自己的磨刀石,自己必须跟他做一个了结,否则时间长了难保不波及三叔夫妇。 他本来自觉得论实力,远远比不上修炼了五年的葛志雄,但在打断葛矮子腿的时候,想到有这么个强敌,心底不但不觉得畏惧,反而有些兴奋。 他身轻体健,脚程极快,这么一路思考着,想通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不知不觉就走了六七十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四处观望一阵,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看见前面四五里处有烟雾冒起,只道是个村庄,赶忙过去,才发现是一大队车马在这里扎营。 营地外围插着几杆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程字,随风招展,威武不凡,估摸着是姓程的大家族的商队。 有几名手持兵刃、身着劲服的壮汉正在外面交叉巡逻。 看见陈诚过来,当即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气势很是雄壮,要是从前,估计直接就能将陈诚吓倒。但现在他脱胎换骨,心气大变,再者身上有宝衣护体,储物袋里有丹药救命,这点气势非但唬不住他,反而让他大感兴趣。 再者这些人在外行商,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知道修士界的事情,即便不知道,先了解一下丹阳城的情况也是好的。 想到此处他笑呵呵地作揖道:“各位大哥,我是留山县的一名猎夫,家中父母双亡,赶去投靠丹阳城的亲戚。 我头一次出远门,不知道脚程,这天已经黑了,还没找到住所,恳请大哥们收留一二,让我喝口热汤!” 听陈诚自说是猎夫,见他又没带兵刃,当先一人松懈下来,喝道: “走走走,我们这是商队,又不是善堂,你没有吃的关我们什么事!” 说着伸手就去推陈诚。 陈诚后退一步,刚好避开那护卫伸过来的手,道:“那我在你们旁边休息一晚总可以吧,你们人多,睡你们旁边安心些。” 他这话一出口,几名巡逻护卫脸色立马就变了,纷纷拔刀出鞘,当先那人厉声喝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老实招来!” “犯忌讳了?” 陈诚一愣,立马改口道:“我就是一投奔亲戚的猎户,你们要是不方便,那我走就是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那些护卫哪里容他离去,正要动手,这时一辆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道:“且慢!” 那些巡逻护卫听到声音,立即停手,陈诚本就不想走,也跟着转过身来。 看见一名身着华服,肌肤白嫩、容貌娟秀的少女从车上下来,旁边跟着一名中年妇女,和一名与少女年纪相差仿佛的丫鬟。 少女来得陈诚跟前,行了个礼,歉然道:“这些下人不懂事,请公子见谅!” 接着转头对呵斥陈诚的那名护卫道:“赵虎,快给这位公子赔礼,公子乃是高人,不与你一般见识罢了!” 那叫赵虎的护卫显然很信服这少女,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来行礼赔罪。 陈诚侧身避开了,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也不是什么高人。 只是想蹭个热汤喝,当然如果能借宿一宿,或者搭个伴,那就更加感谢万分了。 你放心,我也不白吃白喝,我有一把子力气,可以给你干活的。” 少女连忙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肯与我们同行是我们的荣幸,怎敢让公子干活!” 说着连忙引陈诚进了营地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吩咐下人送来热水饭菜。道:“公子路途劳累,不如先行洗漱用餐,稍后小女子再来作陪!” 看少女衣饰、神情显然是这商队主事者,竟然这么重视自己,陈诚虽然奇怪,但也隐隐知道答案,看见少女要走,高声道:“无功不受禄,这位小姐,你这么客气,我可没法报答你哦!” 少女莞尔一笑,犹如鲜花绽放,道:“能遇见公子这样的高人,是我的荣幸,路上物资匮乏,只恐招待不周,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少女出了帐篷,她身边丫鬟自觉走远了,才皱眉道:“小姐,他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修仙的高人,别不是个骗子吧!” 中年妇人面露沉思之色,道:“咱们往常见到的修仙者,要么神情傲慢、高高在上,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要么神态阴冷,动不动就出手伤人。 像他这样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嘻嘻呵呵地确实从来没有过。” 少女对中年妇女道:“梅姨,你看他动作步伐,可像是练武之人么!” 梅姨摇摇头,语气肯定地道:“他步伐松散随意,不像练过武功,除非他已到了天元境,一身功力返璞归真,否则瞒不了我。 看他年纪与你相差不大,不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会到达这种境界,肯定没练过武!” 少女道:“他气息异于常人,既然没练过武,那想必是修炼仙法的仙师。他气息不是很强,应该是登上仙门不久!” 那丫鬟气鼓鼓地道:“他如是仙师到算了,若像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猎夫,却劳动小姐您屈尊降贵招待他,那损失可就大了。 小姐您是丹阳城七大豪门望族中的千金,却对一个山野猎夫赔尽了客气,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了得!” 少女叹了口气道:“到了如今这地步,还谈什么豪门千金,只要能保得家门续传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就算我们猜错了,也不过丢些颜面,可他若真是仙师,又有这么好的脾性,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眼神亮起,道:“待会进去,小曼你可不能再乱嚼舌根了,否则……” 她话虽没说全,但小曼看她那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心中一紧,连忙点头。 第十一章 豪门望族亦难当 过了一会,有丫环来禀报陈诚已经吃好了,便带着中年妇女和丫鬟进了陈诚所在帐篷。 见过礼,在一旁椅子上坐了,梅姨和小曼分站两边。 陈诚不太懂什么礼节,率先说道:“我叫陈诚,留山县人士,小姐贵姓!” 少女道:“小女子免贵姓程。” 顿了顿,似乎下了决心,脸色微微泛红道,“单名清,水至清则无鱼的清字。” 陈诚恍然道:“是了,商队旗子挂的都是程字,你是主事人,想必是程家的千金小姐了。” 丫鬟小曼虽然强忍着不说话,但见陈诚一副后知后觉地模样,还是忍不住道:“我们程家可是丹阳城七大豪门望族之一,势力遍布丹阳郡!” “小曼,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么!” 程清冷颜道,喝住了小曼,又对陈诚温声道:“所谓豪门望族不过是在凡人世界逞逞威风罢了,在陈公子这等高人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说着面色黯然,略有些凄苦地叹道:“况且豪门勾心斗角,望族也未必好做,先前巡逻护卫不愿接纳公子,就是因为商队保不准会有意外发生,倒不如公子一个人来得安全。” 陈诚琢磨她的话语,并不答话,过了好一会,问道:“程小姐一直称我作高人,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清听他话语,显然承认了自己身份,果然如自己所想,心中喜悦,道: “我的眼睛颇具天赋,又得族中供奉仙师传授观气之法,可以观人气机,公子气机异于我等习武之人,更异于常人,除了修行的仙师外,想来没有其他身份了。” 陈诚有些激动地道:“你们有供奉仙师,有多少人?是青华派的吗?” 程清摇头苦笑道:“清华派的仙师我们可供奉不起! 也供不了太多仙师,目前家族只有一位供奉仙师坐镇。 他跟公子一样,也是独自一人修行,听他老人家自称是散修,不过他有明气六层的修为,在整个丹阳城的仙师中都是排得上号的。” 她从一开始见到陈诚,就见他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好奇模样,断定他要么是初次入世历练,要么就是撞大运得了仙人遗迹踏上的修仙路。 跟他一阵对话后,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便直接带出了陈诚是散修的身份。 接着道:“公子如果无事,不妨去我程氏坐坐,我可以引荐公子与供奉仙师认识。 我观公子年龄不大,修行时间应该也不长,如果与供奉仙师结识,相互交流,想来对公子修行会有所裨益!” 陈诚喜不自禁,直接忽视了散修这个词语,倒是明气六层这个词在脑海里转了一下,修行常识里似乎没有明气六层这个说法呀! 接着也抛之脑后,急忙回道:“那就多谢程小姐操心了!” 想到程清这么极力替自己着想,自己可不好只口头表示感谢。 自忖现在实力远强过普通人,还算有几分能力,想了想,问道:“程小姐之前提到,商队保不准会发生意外是什么情况?” 程清复叹一口气,道:“最近商队连续遭人拦截,好几次丢失货物不说,人员更是伤亡惨重,吓得家中护卫都不敢行商押货了,因此我才亲带队押送。 陈诚道:“知道是谁拦截的你们吗?” 程清点头如实说道:“是刘家,刘家虽然与我同列七大豪门,但我家排在末座,他排第三,实力比我家强上不少。 我们两家结怨已久,往日还好,最近青华派开山收徒,青华别府事情繁多,又值丹阳城城主位置轮换。 城内大人物人人都将重心放在这两件大事上,城里相对往日要乱上不少,刘家便趁此机会打压我家。 不仅拦截我们商队,连城中利益都被他们夺去了不少。” 陈诚听她提到城主轮换、青华收徒、七大豪门恩怨,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能否跟我说说丹阳城具体情况?” 想想感觉跑题了,自己本意是想帮助解决商队来着。 他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个,还是先说商队的事情吧,不知刘家跟贵族具体实力如何,程小姐这次亲自主持行商,想必不会有问题了!” 程清摇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刘氏向来猖狂,十有八九还是会来拦截。 不过这次有梅姨在,梅姨是地元境高手,放眼整个丹阳郡武林中也是顶顶有名的,以地元境护送商队,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陈诚疑惑道:“武者,地元境?” 武者他听说过,他还曾经幻想出外闯荡,学得一声武艺回村报仇呢,可地元境又是什么? 程清只道他是散修,对修仙界不甚了解,没想到连武道界,地元境都不清楚。 看来他可能真是山窝窝里的一名猎夫,对外界懵懂无知,不过这样更好,自己招揽他的把握更大。 她悉心解释道:“武者由来已久,据说最开始是我们这些没有修仙资质的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修仙秘法,不甘坐守宝山不得入,有聪明才智之士对修仙秘法进行了修改,改成了能适合普通人修炼的武功。 虽然威能大减,但总归让我们普通人也看到了变强的途径。 于是武道流传开来,发展至今,也有了完整的修行体系,没练出内力前,统称为末元境;练出了内力,就可以称为人元境;能将内力凝练成真气,做到离体伤人的,就是地元境了,据说地元境可以比拟修仙者中的明气前期,……” “明气前期又是什么,之前好像听你说明气六层,这些又是怎么划分的?”陈诚越听疑问越多,忍不住打断道。 “连这都不知道!” 程清心中惊讶,更加肯定陈诚是机缘巧合,得了前人遗赠才登上仙路的,否则但凡有个师傅教导,也不会连这么浅显的常识都不懂。 她心中更加明了,道:“明气期分为十层,前三层又称明气前期,中三层又称中期,后三层叫明气后期,第十层称作大圆满。 每突破一层境界,实力就要强三分,据说前期突破到中期,中期突破到后期,后期进阶到大圆满,实力提升更大,所以明气期除了划分十层外,也分做四期。” 陈诚点头示意她接着说,心里却满是狐疑。 怎么修行常识里对修真境界的划分中,压根没提过这些,就只是引星力入体,直到百脉具通,就可以筑基了。 与程清所说的对比下来,显得也太粗略了吧! 心中不禁对师门状况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程清接着道:“武者每一个大境界也都分为十层,地元境圆满之后再做突破就是天元境,天元境可以比拟明气中期;天元境之上还有神元境,可以比拟明气后期,可惜再往上就没有路了,这也是我们武者能与你们修仙者抗衡的顶点。 不过神元境太过少见,据说州城大门阀有存在,我们郡城却是没有的,就连天元境强者也只有寥寥几位。” 说到这里,她神色颇有些无奈,道:“我们虽然号称丹阳七大家族之一,实际上包括我们七大家族在内,也不过是捡些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而已。 在我们七大家族之上还有杨、柳、冯三大世家,他们才是丹阳城真正的掌控者。 这三大世家强者如云,地元境强者数以十计,天元境强者都出自这三大世家,他们甚至连明气后期强者都有。 而我们七大世家中实力最强的唐家,也不过拥有一位明气六层,两位明气前期,五位地元境高手而已。 像那刘家,实力排名第三,也只是一位明气五层,一位明气二层仙师,和三位地元境高手。 我程家仙师明气六层,比刘家还要强上一筹,可明气中期的仙师们一般都是坐镇家族,没有重大事情,轻易不会出手。 除此之外就只有我爹和梅姨是地元境高手,不足以应付刘家一位明气二层仙师和三位地元境高手。”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 郑重地说道:“小女子在此恳请公子出任我族客卿,我程氏虽然实力稍弱,但也因此比其他氏族更加重视公子,公子初入修仙。 想来会有许多修行上的疑惑,我族中有明气六层仙师可以为公子解疑,修炼用度,我族必然全力提供。” 她说这话时,心里颇为紧张,见陈诚面露迟疑,立即补充道: “以公子明气前期的修为在我族客卿待遇中,每月可以享有练气丹一颗,碎玉一斤,黄金五百两。 平时没有任何约束,只有族中遇有大事时,才需要出手帮衬,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事情,也不需强阻,可以明哲保身。” 陈诚在门派修行常识中倒是看到过玉的介绍; 玉是石之精,石是土之骨;厚土载物,精玉聚灵,有助修行,因此玉是修士界非常常用的一种资源。 按照玉中蕴含的灵气可分为三品,上品仙玉,中品灵玉,下品凡玉,他储物袋里就有一堆玉。 只是修行常识中对玉的介绍非常简略,并没有讲述具体的分品方法,因此不知品质如何。 至于这碎玉又是什么级别的,那就更加不知道了,对那练气丹也同样不曾听过。 不过想到修行常识上连对明气境界的划分都这么粗略,对玉品丹药介绍不细致倒也不意外。 这两件事物价值几何他不甚清楚,但是五百两黄金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一两黄金相当于十多两白银,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在留山县城过上一年富足的生活。 他自从能独自狩猎,就已经开始积攒积蓄,到现在两年了都还没攒够一两黄金。 到底是经历了十六年的凡人生活,修行的日子才一天,碎玉、炼气丹这两件明显更被程清看重,放在前头提起的事物未让陈诚在意,反到五百两黄金让他动了心。 纠结了半响才歉然道:“程小姐知道清宸派么,其实我是清宸派的记名弟子,我去丹阳城一是想了解修行界情况,我才登仙门,对修行界事务一概不知;二是想打听清宸派的情况,好回归山门,在丹阳城势必不会停留太久,所以怕是无法荣任贵族客卿了! 不过在这期间,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自当不吝相助,只希望程小姐能够引见那位明气六层的前辈与我认识!” 程清心中失望,她心思敏捷,想到陈诚连自家门派山门都不知道,显然是得了清宸派前人遗赠,才荣登仙门。 她对丹阳郡各大仙家门派略有了解,却从来没听过清宸派,而陈诚显然就是在丹阳郡境内,甚至就是留山县得到的仙缘。 综合而论这个清宸派十有八九是某个已经消失了的小门小派,这种情况修士界大有存在,丹阳郡不少散修真实身份实际上就是一派之主,只是门派衰落,只剩一人,等到这位散修一死,如果又没有传人,那么这一派也就彻底消散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诚找不到门派,最终多半还是会留在丹阳城,想到此处,她重拾信心,道: “能得公子相助,程清感激不尽,代为引荐那是程清分内之事,客卿之职公子虽然有所不便,但这奉薪,只要公子在丹阳城一天,程清都会如数奉上。” 二人交流了许久,多是陈诚请教一些最简单的修行界,以及丹阳城常识,程清回答,直到整个营地都静悄悄了,程清这才起身告辞。 第十二章 青华夺位 家族争锋 送走了程清,陈诚封好帐篷,便准备修行。 明气境任何气道功法修行第一阶段都是破开气海穴,气海一开,灵气自来。 身俱灵力,才能学习施展各种法术手段。 可以说气海穴开辟后,才算正真踏足修仙路,进入了明气境。 陈诚还算不得真正的修士,程清能感应到他气息异常,纯粹是他修行功法与众不同之故。 以他在留山县所见,本以为除了青华派驻各城修士外,其他修士应该隐于仙山云深处,渺不可见。 在凡世间自觉凭现在身手和宝衣丹药,应当没有什么顾忌,没想到修真界与凡世牵连这么深,仅仅丹阳城就有这么多修士。 不论他们明气几层,自己才修炼一夜,气海穴都没破开,肯定远不是他们对手。心中紧迫,虽然知道在这营地之中,帐篷之内不适合修炼也顾不得了。 好在程清有吩咐下人无事不许打扰陈诚,帐篷也并不能隔绝星力,一夜无事,直到朝阳初升,阳力大增,隔绝了星力感应,陈诚才收功。 感应之中,浑身经脉又清亮了不少,睁开眼睛回归肉身,身上又出了不少黑色油腻杂质,皮肤也白润了不少,身体越发轻松,自觉若是全力一跃,估计可以跃出四五丈远。 陈诚洗漱一番,出了帐篷,发现商队已经整理完毕,其他帐篷都收了起来,显然就等他了。 他挠挠头,禁不住脸皮发红,吃过下人送来的早餐,便见到了程清。 程清原本是坐马车的,今天则是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换了一声劲装,与昨天相比,娟秀之中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英气。梅姨与丫鬟小曼也都各自骑了一匹马,跟在身侧。 程清打量了陈诚一眼,见他气息与昨日相比明显有几分不同,心中诧异,对陈诚耽误商队近一个时辰丝毫不提,只道: “陈公子可方便骑马,你我同乘,我好与你继续讲解丹阳郡情形。” 陈诚一介山野猎户,自然从来没骑过马,但经过这两夜的修炼,不仅身体力量速度大幅加强,五感六觉更加灵敏,尤其对身体掌控,达到了以前从未曾想过的地步,可称得上圆润如意,细致入微。 看到准备好的马,心中自然而然就产生一种可以驾驭它的念头。 他接过马绳,轻轻一跃,连马镫都没踩,轻松写意地就坐上了马背,力道刚好合适,那马毫无动静,似乎都没有察觉背上多了一个人。 整队人马朝丹阳城缓缓行去,一路交谈,陈诚对整个丹阳城形式算是有了一个较为清晰地认知。 整个丹阳城在三大世家七大望族之上,还有城主府和青华别府两大势力,城主府对朝廷,青华别院对接修士界。 不过除了青华别府府主是青华派指派外,整个城主府和青华别院八成都是三大世家和七大望族的人。 连城主一职大多都是由三大世家家主轮流担任,州城直批,并不干涉。 城主五年一轮换,与青华派开山收徒时间一致。因此平常丹阳城势力还能勉强处于一种微弱的平衡,可一旦到城主轮换,青华派开山收徒,往往便会暗流涌动,乃至势力更迭。 程家与刘族就是其中例子。 “我程氏与刘族虽然往日有怨,实则真正导致我俩家争斗的原因,是我兄长与刘氏家主三子刘长青,为了争夺青华派一位长老入室弟子的名额。 我兄长与刘长青都是五年前拜入的青华派,因在五年内都突破到了明气二重境,这次青华派开山收徒,得以留在山门成为入室弟子。 虽然都是入室弟子,但拜入师傅不同,享受的待遇也就不同,将来成就也大有差别,若是能成为长老弟子,别说明气后期,就是明气大圆满,乃至成为筑基上仙都有可能。 因此不仅两人派内争得厉害,便是我俩家也因此相争,如果我程氏大败,势力衰落,家族压力之下,兄长便是再有优势,也只得放弃认输,何况家族实力也是影响长老收徒的一大因素。”再次提到程刘两家恩怨时,程清细细解释道。 陈诚惊讶道:“我还以为都成了青华派弟子,便是师兄弟了,应当相亲相爱呢,没想到同一个门派之内,还斗得这么严重啊! 这么说来,成了青华弟子非但不能护持你们家族,反而还给家族招来危机。” 程清道:“入了青华派前期确实需要家族支持护道,不过到了明气中期,在青华派就算是稍有地位了,到时就可以反过来护持家族了。 其实不只成了青华派入室弟子后,各家要争斗,就是没能突破明气二层,以记名弟子身份离开青华派也少不了争斗。 记名弟子离开青华派后回归各方州城,可以在州城的青华别府任职,监管青华派产业。 不在青华别院任职的,则每年需要交纳一定数目的灵玉或相等价值的资源。所以哪怕是我们三大世家、七大望族的子弟以记名弟子离开青华派后,也多是在青华别府任职。 职权好的地方油水多,大家都想去,自然免不了争夺,这时候自身实力固然重要,但都是明气一层境,实力相差不大,反而更多的是看各方家世,所以各家各族又免不了一番争斗。” 陈诚点头,表示理解。 听程清继续说道:“除了拜入青华派后的各种争斗外,拜入青华派时的升仙门也会让各家各族有一番大的争斗。 这场争斗虽然比不上前两者凶险狠厉,但声势更加浩大,这场争斗是光明正大的进行的,而且参与者不只我们三家七族,还有整个丹阳郡的散修,他们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散修盟,实力也很是不弱。” 陈诚奇道:“青华派的升仙门怎么还能让你们各大家族和散修盟一起参与争斗呢?” 程清道:“青华派每五年一次的升仙门,选出了南三州所有有修仙资质的人才。 三州之地,人数何其庞大,单说青州一州之地,就有七座郡城、六十一座县城。 上一届升仙门平均一座县城有八千人参加,郡城有两万人参加,州城有五万人参加,三州之地,足足有二百余万人参与升仙门。 有修仙资质的人才几乎有上万人,但青华派却只收一千人,剩下的九千人自然就成了我们世家与散修争夺的对象。 毕竟南三州虽然是青华派一家独大,可也还有一些其他门派世家。 这些门派、散修都需要弟子来传承发展,我们世家也需要人才扩展势力,这些人虽然被青华派淘汰,但毕竟是有仙根的人,不说修仙,就是练起武来进展也比一般人快得多。 梅姨就是有仙根的人,只练了二十年就已经是地元五重境的高手了,因此这次争斗又叫争仙大会。” 陈诚正听着程清说话,忽然心中一阵警兆,下意识地伸手拉住程清,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扯到了自己马上,这时梅姨叱喝一声,腾空落在地上。 程清转头看去,只见两道黑光箭擦着自己和梅姨的两匹马飞掠而过,直到十多丈之外才渐渐消散。 那两匹马嘶鸣几声,软倒在地,被黑光擦破皮的地方流出一股浓浓的黑血,再抽搐两下,两匹马便都没了生息。 程清心中直冒凉气,对陈诚更是感激不已,自己要是晚离开一分,只怕就要和这马一个下场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地元五重境很高么!” 只见前方树林里钻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和一名面色阴冷发黑的中年男子。 青年手持纸扇,一副公子哥的打扮,那话正是他说出来的。 梅姨冷哼一声,怒道:“黑煞箭,刘元海!堂堂明气二层的仙家人士,竟然也来做这拦路抢劫,暗箭偷袭的勾当么!” 那青年笑道:“家族争斗,能赢就行,可没那么多讲究!” 他说完这些也不废话,侧身对中年男子躬身道:“海叔,请您出手拿下凌寒梅和程清,其他的小猫小狗,自由侄儿带人给打发了,这次定要他程家伤筋断骨,让那程鹏求着让出名额给三哥。” 刘元海微微颔首,手指掐诀,一道黑光凝聚,直射程清。 他本来暗中准备两道黑煞箭偷袭凌寒梅与程清二人,凌寒梅或许能避开,但绝对来不及救助程清,以程清仅仅人元境的修为,必死无疑,到时凌寒梅必定会跟自己拼命,从而失去逃跑时机。 不曾想程清竟然被人救了去,自己堂堂明气二重仙师,暗中偷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伤着,心中暗恼,打定主意先杀了程清。 他斗法经验丰富,知道自己杀程清,凌寒梅必定会尽全力保护她,一身实力受到束缚,更容易对付。 果然凌寒梅生怕程清无法躲过,纵身上前,拔剑出鞘,一道剑气直劈黑光。 但她以内力凝聚的剑气明显抵不过黑光,两者一接触,剑气就已彻底消融,黑光只是暗淡几分,速度不减,撞在凌寒梅手中长剑上,撞得她持剑的手都重重一抖,才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中。 凌寒梅赶紧侧步离开黑烟区,这时听到手中长剑传来嗤嗤声响,她侧眼看去,只见原本明亮锋利地宝剑已经发黑,被黑光击中的地方更是被腐蚀得坑坑洼洼,而且正在扩散。 她反手将长剑朝刘元海掷去,喝道:“陈公子,你送程清先走,我拖住刘元海!”同时展开轻功冲向刘元海。 虽然地元境号称可以比拟明气前期,但她心中清楚,除非近身战斗,不让修士有机会使出法术,否则武者根本没法跟修士抗衡。 第十三章 不过如此 陈诚看向程清,黑煞箭的威力,他自认无法抵挡,但刘元海发出黑煞箭时需要掐诀动念,并不能一气呵成,只要保持一定距离,自己凭感觉完全可以躲开,因此并不十分害怕。 尤其知道青华派下山的记名弟子都是明气一层后,他与葛志雄以及那名检测他资质的记名弟子刘耿有恩怨在身。 心中更想观看明气修士与地元境武者的战斗,好知道自己与明气一二层的差距,因此并不很想立即离开。 程清紧咬嘴唇,心中念头千转。 家族势力已经被压制得几乎出不了丹阳城了,如果这次再逃跑,梅姨可能要遭刘元海毒手,商队也会彻底散了。 家族在其他县城的势力都要被连根拔起,兄长与刘长青争夺长老入室弟子名额必定落入下风。 想到这里,她朝陈诚拜下,恳求道:“陈公子,我程家遭蒙大难,这事本与公子无关,只是家族兴衰,在此一役,程清厚颜烦请公子出手相助,若能脱得大难,程清感激不尽!” 陈诚紧盯着凌寒梅和刘元海,听了程清的话,他摆手道:“你不用客气,我说过,如果能帮得上忙,我自当尽力。” 如果帮不上,接下来会怎么做,他没说,双方心里也都有数,自不必多言。 程清听着心中稍安,见对面青年领着手下杀了过来,她抽出长剑,振臂高喝:“程家护卫,随我杀敌!” 当先上前对领头的刘氏青年叫道: “刘长明,可敢与我一战!” 刘长明笑道:“早就听说程家小姐下马是闺秀,上马不让巾帼,刘某今天正要见识见识。” 他手中扇子早已收起,手持一柄长剑,上前与程清斗在一起。 程氏商队一干队伍已是数次遭遇拦截,心气本就不高,又见对面有仙师,心中颇为畏惧。 这时见程清带头上前,气势英烈,被她气质感染,一时间竟忘了恐惧,纷纷拔刀挺身上前对抗来敌。 这时凌寒梅与刘元海已经交手数回合,凌寒梅近身抢攻果然让刘元海来不及掐使法诀,但刘元海并非只懂得使用法诀,他近身战斗能力同样极强。 面对凌寒梅抢攻,他回掌抵挡,另一拳抢攻,双手一会化拳,一会化掌,化拳时力道凶猛,化掌时掌力绵柔,拳掌相合,精妙难言,只过了十余招,就逼得凌寒梅不得不回招防守,步步后退。 他哈哈笑道:“凌寒梅,当年青华派开山收徒你就比不过我,如今差距只会更大,你的欺霜掌也只能是欺负下凡人而已,在我这等修仙人眼中,不过是卖弄身姿。 你还以为近了身就能挡得住我么,就算我不用仙术,你也远不是我对手,我这霸拳绵掌同样是凡间武学,可在我等修仙人用出来,你们凡人武者谁能抵挡!” 他一边交手,一边还有余力说笑,气得凌寒梅脸色发青,明知道他是故意激将自己,都忍不住想要跟他对拼掌力。 只是想到自己本意是要拖住刘元海,且欺霜掌本来就不善于掌力,而是以招式惑敌,以寒气伤人,这才生生忍住。 但心境已经受到影响,实力发挥跟着就弱了两分,她实力本就不及刘元海,这时更加难以抵挡。 陈诚看着场中众人交手,随手打倒了几个不长眼冲他来的人,心中已经隐隐有数。 场中护卫人人都学过武,可大部分人打斗在他眼中看来,就好像大人看到小孩蹒跚学步一样,稚嫩不堪,即便杀得残肢断节,血光四溅,也生不出任何感觉。 程清、刘长明等有数几个人元境的人物交手,让他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只有凌寒梅和刘元海的交手,力道强劲、气息猛烈、速度迅捷,动作简练,可两人交手看起来再强大,也并非不可力敌。 尤其刘元海这个明气二层修士,更令他见识到昔日眼中所谓仙师,除了那两手法术之外,也不过如此,那么葛志雄又能好到哪去! 他虽然没练过武,之前也没怎么打过架,但看着两人打斗,便觉得没有超出自身能力之外。 不知怎么地就心痒难耐,有股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地感觉。 眼见凌寒梅明显不支,陈诚猛喝一声,声如惊雷,气吞如虎,除了凌寒梅与刘元海不受影响外,其余在场交手的人都不由地一顿,转头看他。 陈诚一步跃出,跨过三丈多远,直接到了刘长明跟前,伸手向他抓去。 刘长明面带怒色,陈诚看起来比他自己更年轻,以致他根本就不曾注意陈诚的存在,即便将程清从黑煞箭下救过来,也以为只是巧合而已。 但这时听他一声大喝,再看他一步过来,动作极其迅猛,分明实力强悍。 心中暗叫看走了眼,没发现程家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位大高手,更怒什么人这么不长眼,这时候敢相助程家与我刘氏为敌。 他展开轻功躲避,冷声道:“阁下是谁,插手我丹阳刘氏的恩怨,不怕惹祸上……啊!” 陈诚虽是随手一抓,但他五感六觉、力量速度已经得到极大加强,尤其对自身的掌控,已经提升到常人无法想象地地步,许多动作事情不言自明。 他这一抓随着刘长明动作变化而变化,先发而后动,后动而先至,刘长明话没说完,便被陈诚抓住脖子往下一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摔了个狗吃屎。 陈诚一脚踢开他手中长剑,顺势捡了起来,指着刘长明,高声道:“刘家的人都停手,不然我杀了他。” 程清怕刘长明还有后手,赶紧上前点了他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刘家护卫见状,纷纷且战且退,停手聚在了一起,唯独刘元海不闻不问,拳脚紧逼凌寒梅,攻势越发凌厉,显然并不在意刘长明生死。 陈诚见状倒提起他两只脚,朝刘元海冲过去,到了近前,拿住刘长明就砸过去,就像手里拿的是根木棒一般。 刘长明瞪着眼睛,厉声道:“海叔,我死了后,将这些人全都杀了,替我陪葬!” 刘元海自忖还有几招就可以拿下凌寒梅,对方想要活命,必定不敢伤了刘长明性命,因此听到陈诚招喝,并不搭理。 没想到陈诚这么果决,提起刘长明就往自己身上砸来,一点也不在乎他死活,而且身手敏捷,丝毫不在自身之下。 他又想如果刘长明但凡表现得有一点贪生软弱,自己就恨下辣手,将他毙了,自己没有牵绊,杀了这些人易如反掌,以一名刘氏子弟,换程家一名子弟,一名地元境高手,和一名不知名高手怎么都是赚的。 没想到刘长明丝毫不惧,心中顿时软了下来,想剿灭对家高手,以后总会有机会,可这么优秀的子弟,刘家可不多。 他怕伤了刘长明,便只能斜身避开,顿时断了对凌寒梅的攻势。 凌寒梅本来守得摇摇欲坠,这时得到喘息,立马改守为攻,一记绝招“霜天满地”使出,十余道掌影连绵不断攻向刘元海。 陈诚也乘势挥着刘长明继续向刘元海砸去,一时间逼得他连连后退。 刘元海退得四五步,见眼前形式无法破解,便不再纠缠,顺势往后飘出数丈远,冷声道:“今日看在我侄儿份上饶你们一命,你们如果敢伤他一根毫毛,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响。 刘长明跟着闷哼,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条手臂已经扭曲。 陈诚又抓起他另外一条手臂,问道:“你要不要再威胁一次?” “你--” 刘元海脸色发青,拳头紧握,咬紧牙关,深喘息了数次,才压下心中愤怒,寒声道:“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罢连那些手下都懒得招呼,一闪身便倒了四五丈开外,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些刘氏护卫见状哪里还敢多待,连忙跟着退下。 一场截杀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第十四章 开辟气海 程清怕再惹怒刘元海,也不追杀这些小鱼小虾。 她看着刘长明冷笑道:“截杀我程氏商队一直都是你主持的吧,你也有今日。” 刘长明手臂虽然折断,沦为阶下囚,但这时神情倨傲,仿佛自己才是赢家一般,傲然道:“如果不是你们意外多了一个高手,哪里轮得到你来逞威风。” 他转头对向陈诚,却以温和语气说道:“这位高手,请问尊姓大名!” 陈诚诧笑道:“我姓陈,名诚,告诉你又何妨,难道还怕你报复不成!” 刘长明道:“陈兄实力高强,我败得心服口服,没有丝毫报复之心。 只想诚邀来我刘家担任客卿,我刘家势力强过程家数倍,无论武功秘籍,还是丹药资源都比程家多得多,就是要仙术,我族也拿得出来。 陈兄年轻,实力必然还能大幅提高,何必在这种即将没落的家族耽误了自己。” 程清没想到刘长明落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敢如此放肆,冷笑道:“都说刘家四子,狮虎彪龙,今日算是见着了。 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来离间我们,我程氏综合实力虽然比不上你刘家,但我程氏供奉乃是明气六层修为,且与我程家渊源深厚。 你刘家供奉只有明气五层修为,与你们只是利益关系,并不会给陈公子带来一丝帮助,若是去了你家才是耽误了自己。” 刘长明冷笑道:“你程家那位修为虽高,可惜大限将至,最多还能残喘一两年,他这一去,你程家覆灭在即,还谈什么耽误不耽误!” 他这话一出,程清、凌寒梅等人脸色徒变,显然说中了要害,程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回驳。 他又对陈诚道:“我这番话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言的,陈兄可以细细考虑,不必急于答复。” 陈诚好奇道:“我坏了你们大事,还打断了你一条胳膊,你不但不生气,还要招揽我,居然有这种好事!” 刘长明笑道:“我刘家与程家争斗是家族之争,谈不上好恶。陈兄既然相助程家,别说打伤,就是将我打死,那也是应该的,谈不上仇恨对错。 我若能将你请回家族,为族中增添实力,别说打断我一条胳膊,哪怕再断一条,我也乐意之至。” 他侃侃而谈,程氏几人早就看不下去,凌寒梅恨恨道:“你再多嘴,我一掌拍死你。” 刘长明哈哈笑道:“你倒是拍死我看看,看你们能不能逃得过我海叔的追杀。”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需要拍死我,只要拍残我,把我拍成废人,就可以看看我那狠厉果决的海叔,还会不会顾忌我的生死,向你们出手。” 他脑袋扬起,一副等着凌寒梅下掌,豪不在意生死的模样。 凌寒梅举起手,碍于面子却又放不下来,气得浑身发抖。 程清上前制住了刘长明哑穴,不让他再说话,劝道:“我们这次不但击退了刘氏的人,还抓住了刘家第四子,已经是大胜了,梅姨何必在乎这种狂人狂语。” 劝好了凌寒梅,她转而对陈诚道:“刘长明说得不错,我族供奉大限将至,家族飘摇,能否续存,尚未可知。 但正因为供奉仙师寿元将近,反而比别家更看得开,一身仙术,需要他人传承,也许公子正是这个有缘之人。” 陈诚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有其他想法,又或者心有不满,因此解释。 他微笑道:“程小姐不用在意,我遇见你们就是缘分,又得你解说许多修行上的常识和事物,既然说过会出手相助,就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他话是这么说,但这时沉下心来,再回想自己之前的举动,却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平时极为理智冷静,否则也不会被村里人欺负了四年都一声不吭,但刚刚打斗时,却热血上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想到刚才的战斗,他心中对明气前期实力有了大致了解。 葛志雄这种在青华派只待了五年,就出了山的记名弟子都是明气一层的修为,先前还以为修炼了五年,实力肯定比自己只修行了一两夜强得多,没想到明气二层也才不过如此。 等到自己破开气海,练了剑诀,未必比他们差了,到时候就去找葛志雄斗上一斗,想到这顿时心气大增。 至于程家供奉寿元将近这些事就与自己无关了,自己只是希望能与程家供奉结识,了解修士界,打听清宸派情况而已。 程清虽然也知道一些修行界事物,但毕竟不是修士,所知有限,一两年之后,说不定自己早已不在丹阳城了。 商队重新启程,有刘长明在手做质,刘家再也没有派人来劫道。 陈诚此时已然成了商队核心人物,他仍然夜晚修行,白天向程清请教一些常识,再结合玉简中的修行常识,两者一对比,越发觉得玉简中修行常识的介绍,简直就是个大坑,不知道是哪位懒到极点的家伙编写出来的。 那丹药名称、简介和实际功用之事就不用说了,明气十重境的划分也都算了,玉简上连明气境的斗战方式都没提过。 听了程清讲述,他才知道, 原来明气境分作四期,跟每一期的斗法方式也大有关系,明气前期仙师法力不足,能修炼的法术不多,多是法术与武技同修; 到了明气中期,修行日长,已经炼就法器防身,很少有近身攻击,多是以斗法为主; 明气后期丹阳城只有寥寥几人,十几年都难得见到一次,却不知道他们争斗是怎么个斗法了; 至于明气圆满境,就更不消说了。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到了丹阳城。 丹阳郡城比留山县城大得多,城墙高达八丈,周长二百余里,内里生活着数百万人。 站在城外几里远都看不到城墙尽头,城门巍峨,气势壮观,看得陈诚惊叹不已。这么宏伟壮观的城墙,简直无法想象当初修建时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 进了城,又走了个把时辰,才到程府,陈诚先被带领在客厅喝茶休憩。 没等多久,便见程清领着一位颇具威严的中年,和几位老头进来,替双方一一引荐,为首的正是她父亲,也是程氏当代家主程曜铭,后面几位都是族中有名望的族老。 双方一一见礼,程氏显然很看重陈诚,家主和族老都极尽客气,交谈了一番。 再次邀请他担任程家客卿,被陈诚婉拒后,仍然按客卿待遇给他安排了一处环境幽静的独立别苑,当晚还为他接风洗尘。 宴后送他回到别苑中,程清又送来炼气丹两颗,碎玉两斤,黄金千两。 一则感谢他相助之恩,另则之前程清许诺过每月按客卿待遇付给奉薪,这次也一并给了。 倒是引荐明气六层供奉仙师之事,因为供奉仙师正在闭关,暂时没有机会,不过依照往常经验,也就在这三五天内会出关,倒也不用久等。 陈诚也不急着见这位前辈修士,毕竟自己气海都没破开,严格来说,还不算明气修士。 如果再过一两晚,破开气海穴,蕴生了灵力,真正踏足明气境。纵然实力差距仍然悬殊,但至少同是明气境修士,心里更加有底气些。 当晚一夜修炼,浑身经脉越发清亮,感应之中周身窍穴外的关壳明显薄了一层。 尤其气海穴,只剩薄薄一层,念识几乎能透过薄膜感应窍**的光景。 原本各处窍穴在感应中,都只是一个个明亮不一的光点,现在感应中的气海***部似乎另有一片广阔的空间。 他凝神在气海穴上,进入身体的星力穿行间自然就着重经过气海穴。 终于在清晨星力即将断绝感应之际,他感应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清响。 感念之中,只见包裹气海穴的那一层薄膜布满了细密裂纹,裂纹处透射出炫目光彩。 接着光芒一冲,冲散了关壳碎片,再被最后一股星力冲刷过,便彻底消逝。 气海穴,不经意间就突破了! 感念没了阻碍,彻底进入气海穴。 感应之中气海穴空荡荡地颇为庞大,不愧以海为名。 纳气之海,顾名思义,气海穴主要功能便是贮藏蕴养气机。 可说是气道修士最为重要的窍穴,重要性超乎一般窍穴之上,因此又称作下丹田,或者气海丹田。 气海下方有一点清光照耀,那是人身天生自有的一点先天灵光,又叫本命元气,是修行的根本。 气海空间的大小、稳定、功用,修士本身的五感六觉,所有一切几乎都与之戚戚相关。 清宸派明气期道法修的就是这一点先天灵光,护持它,不使蒙昧。 气海穴上方是数条主脉交汇之处,经脉之中,自有气机。 原本这气机有些浑浊,但这几天得了星力冲刷,显得清亮无比,此时顺着交汇处便要落入气海穴。 陈诚连忙意念引导,封闭了气海穴,这气机虽然源于自身,且已纯粹无比,但终究比不上先天灵光,可不能让它污秽了。 做好这一切,陈诚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满脸惊喜。 想不到在行功的最后一刻开辟了气海穴,正式踏足明气境。 第十五章 少清剑经 看了看天色,他来不及体悟,立马来到室外,寻了一处没有树木房屋遮掩的地方坐定,运转一气清经。 一气清经讲究纯粹如一,因此才要护持灵光,不受浸染。 之所以取名一气,一是要一气贯通周身经脉窍穴,二是只修一气,这一气叫做紫气,是朝阳将出未出,阴阳交汇,天地交泰之际所产的。 天地阴阳如同一副磨盘,两者相合便有摩擦,这紫气正是阻碍两者摩擦的阴阳分割之气,又是调转阴阳、变换天地的变换之气,变化谓之易,因此又称易气。 一天之中,只有天地变更,阴阳变化这一瞬,才有出现,极为难得。 这紫气连天地阴阳都可分割,隔绝自身灵光与外界灵气,自然更加易如反掌。 不仅如此,既称易气,自然能够变化成各种气机,因此不仅能护持,更是少有的几种能壮大灵光的气机。 之前气海穴未开,不能炼气,现在破开了气海穴,时间也刚好够得上,陈诚自然不能放过修炼紫气的大好机会。 他脑海中仍然默默观想古剑,运转心法中专门吸纳紫气的法诀。 到了阴阳交替的那一刹那,明明感应中周围并没有察觉到紫气存在,但百汇穴却莫名涌入了一缕紫气。 陈诚立马改行运气法门,这紫气本来想要进入脑海古剑中,但被法诀牵引,便顺着经脉缓缓落入气海穴中,将之覆盖在那一点先天灵光之上。 得了紫气护持,他这才放开气海穴关窍,催动运气心法,引导经脉中的灵机落入气海穴中。 他虽然窍穴未开,但经脉通透,行气也颇为快捷,只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周身经脉原本驻有的灵机全部纳入了气海中,在气海底部形成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最中间部位格外透亮一些,正是自身先天灵光和紫气所在。 受灵光照耀,这里的灵机渐渐变少凝实,他心意一动间,便感觉到这些凝实的灵力,比其他灵力明显更圆润如意,随心所动。 他收了功,站起身来,身上附有一层莫名的灰色物质,正随着身体活动纷纷裂开脱落,露出里面润白如玉地皮肤,显然已经到了身润如玉地地步。 这一刻只觉头脑清明,目光所见,细致入微;随手动作,感应至深,浑身舒泰,莫不如意。 直到此时,他才算彻底褪去凡身,正式跻身修士之列。 先前他看程府繁华,接风宴上山珍海味,丰盛异常,各种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地生活方式接踵而来,让他着实享受,虽然拒绝了担任程族客卿之职,心中实则留恋心动不已。 但此刻一回想,心中再无半点渴望,只觉这些尘世享受,不过是皮囊欲望,哪里比得上修真了道,超脱自我,肉身灵魂双重升华带来的愉悦。 带着满身心地喜悦,看着朝阳初升,霞光万道,他心中豪情顿发,张口想要朗出几句意气风发,豪情壮志的词句来,只是嘴巴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来。 他少年时虽然念过几年书,但也止于能看能写的阶段,胸中墨水不多,有心念诵,脑海中却找不到应景的词句来。 幸好院落里只他一人,否则脸都要丢尽了,他面色尴尬,顿时没了突破的喜悦,心道回头有时间了一定要多看看书。 返身回房清洗了一身,想起昨晚程清送来的碎玉和练气丹,昨天回来急着修炼,也没细看。 听她提到这些事务对明气期修炼颇有用处,这时取出来礼盒,打开来看。 那碎玉如同碎石一样,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大的约有两个拇指大小,小的细如沙硕。 里面藏有一些灵气,但并不纯粹,若是握在手里吸纳起来,到确实比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快上不少,不过比起自己门派配发的灵玉可差远了。 他翻手自储物袋取出一块灵玉,这灵玉四四方方,约有三根手指的宽度,表面润白,流光隐现,灵气盎然。 只这一块,就比那两斤碎玉里的灵气不知道多了多少,灵气纯粹度更是前者远远无法比拟的,比起陈诚灵光凝实的灵力都略胜一筹。 陈诚诧笑一声,他原本还以为客卿供奉能享受多大好处呢,原来就是这些东西。 他懒得再辨别练气丹,倒是千两黄金让他好好抚摸把玩了一会。 只是如今彻底褪去了凡身,成为修士,再摸这黄金,心中完全没有之前想象的满足和喜悦。 他将这些东西都收入了储物袋,从中取出玉简,他成了修士,思绪感念大幅提升,已经可以称作是神识了,轻易就感知到玉简的内容,神识锁定核心法诀中的剑诀。 剑诀名叫少清剑经,之前他也曾试图观看过,但用意念根本无法查看,这时实力大增,再来看时,顿时进入其中。 随着观阅,心中对少清剑经有了初步了解。 但凡法术,大致可分为四类,攻击型法术、防守型法术、飞遁型法术和辅助类法术。 顾名思义,少清剑经显然是攻击型法术,也是清宸唯一的基础法诀,清宸弟子前期只有这一门法诀可练,玉简里除了少清剑经,和与之相配应的秘术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法术。 怎么看,这传功玉简都显得有些寒酸! 不过少清剑经虽然只是基础剑诀,但少清成长度极高,清宸派所有高深剑诀神通都是以此为基础,可以说少清剑诀练不好,其他剑诀就无需多想了。 少清剑诀分作三篇,上篇练剑气,练成时,剑气如同实物,斩金断铁,如同切豆腐,且能发能收,可分可合,配合一些招式威力无比。 下篇炼飞剑,也即是剑丸,他这才知道储物袋里那一枚闪耀着点点星光的金属丸就是剑丸。 只是飞剑需要至少筑基期修为才能修炼,练成之后可以与剑气相合,不但威力远胜单纯以剑气对敌,还可以身与剑合,施展剑遁之术,飞天遁地,出入青冥。 这才明白,当初师尊宁冲玄与清光相合,潇洒无比化作飞虹原来施展的就是剑遁之术。 外篇炼剑密要,讲的是一些提升剑气、飞剑威能的秘术,和炼制飞剑的方法。 陈诚着重观摩了上篇剑气修炼法诀,大略看了眼下篇,和密要中关于剑气的修炼心得,便开始修炼少清剑气。 期间虽然有下人送来早点,程清也曾过来拜访,但陈诚一心修炼,没有理会,他们自然也知趣不打扰,都悄悄出了院落,程清更是安排了两名护卫守在门口,防止其他人过来打搅了陈诚修行。 修行少清剑气重在两点,一是要求灵力纯粹凝练,以凝成实质的灵力在气海中凝聚一道剑胎母体,用以催发剑气。 二是剑气威力除了受剑胎影响外,修炼者心意也极为重要,心气越高,战意越足,再以心意与剑气相合,剑气威力就越强,锋芒越利。 陈诚经灵光凝实的灵力勉强达到修炼要求,但凝练少清剑胎需要极大量的灵力,他才破开气海,灵气不足。 通过外界吸纳的灵气又驳杂不纯,如果经过经脉萃炼,进入气海丹田中再以灵光凝实到能勉强达到要求,但速度太慢。 想了想,他取出门派配发的灵玉,握在手中,玉中灵气充沛,远胜于自身灵力,他一边吸纳玉中灵气,一边以秘法凝练剑胎。 剑胎凝练极其复杂,外表如同一颗剑丸,看起来浑圆如一,但以神念仔细观察,则会发现表面实际上由灵力一条条,一道道勾勒而成,这些灵力扭曲成各种繁复地线条图案,却又最终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光滑的圆球。 剑胎内里则是一柄古剑,模样与念动法诀时脑海中观想出来的古剑一致,剑上也有许多图案,而且似乎越细看,图案越多,古剑与剑丸之间又有各种丝线相互连接。 陈诚现在的灵力凝练程度,只能凝练最粗的图案,只需将最粗略的图案凝聚完成,便算初步练成了少清剑气。 即便如此,从上午一直端坐到傍晚时分,灵玉中灵气消耗大半,这才勉强凝练出剑胎粗胚。 说是粗胚,是因为只勉强凝聚出了内里古剑的大致外形,和极少一部分图案,表面剑丸部分更是只凝聚了一部分线条,看起来像个镂空的线球,但也总算勉强成形,不至于一放开心神就又恢复成灵力了。 陈诚自入定中醒来,略叹了口气,没想到修行功法挺简单,修炼剑诀反而这么困难,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催发剑气。 想到刘元海掐诀发出来的黑煞箭,升仙门上检测仙官发出的青气,以及凌寒梅以内力催发的剑气,心中迫不及待地也想像他们一样。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闭目才能感应经脉窍穴情况了,略一凝神,便调动了仅剩的一点灵力进入剑胎中,再由剑胎催发出来,出了气海,沿着少清剑气特有的经脉运行法,经由手部少阳经激射而出。 只见一道几不可见的白芒一闪而过,便没了声息,反倒是剑胎粗胚受他一催使,差点爆散开来,吓得他连忙以心神护住剑胎,好一会才稳固下来。 陈诚朝白芒消失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的事物一切如故,显然白芒毫无杀伤力,略有些失望。 不过到也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也不算难过。只是想到剑胎再难练终究有法可循,可剑经后面提到的心意与剑气相合却只有寥寥几语,只能凭自己去领悟,这才真叫头疼。 眼见天色将晚,他也懒得想那么多,先吃点东西在说。 虽然到现在这地步,他已完全可以餐风饮露,呼吸间就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草木精华补益自身。 但一来毕竟是十多年的习惯,二来条件允许,他既然有机会享受美食,自然也没必要拒绝,毕竟修行不等于苦修。 第十六章 凡间武学 刚出了门,一阵清风拂过,忽然侧面一株三四丈高的大树哗啦一声,斜倒在地,树杆断裂处整整齐齐,光滑如镜。 随着大树倒地的震动,房间里也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有半扇窗户掉落在地上。 陈诚返回屋里一看,铁架断裂两半倒在地上,大花瓶上半截落在地上摔了一地瓷片,只剩下下半截矗立在地上,所有事物断口处都整整齐齐,光滑平整。 断口处全在少清剑气消失的那一条线上,而且大树起码在六丈开外,陈诚看了看发出剑气的手指,手指毫无异样,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别苑本来就有许多人关注,大树倾倒动静又大,立马就有不少人过来。 人人都知道住进这座院落的,是一位明气仙师,见了场中情景,反倒不觉得意外。 唯有程清,心中诧异莫名,她第一天见到陈诚时,根据种种缘由,推测出他修行日浅,是得了前人遗赠,才登入仙门。 第二天再见,气机就涨了一截,虽然逼退了刘元海,但依靠的是手中刘长明做人质,真正实力明显无法与刘元海相比。 到第三天,气机又涨了一截。 直到今天,反而看不到他的气机了,但通过院中场景可以看出,他实力明显再次暴涨,而且可能身怀厉害法器,威力只怕不比刘元海的法术弱。 心中打定主意,等供奉仙师一出关,立马就将陈诚引荐给仙师,只盼仙师能够将他留下来。 因听说陈诚虽然是仙师,但脾气和顺,昨晚接风宴上所见,也确是如此。 因此程府一众子弟有意无意,都想与陈诚结交一二,或者套个近乎。 这时见了这幅场景,一个个都齐声赞誉。 什么“举世罕见的天才”,“资质高绝”,“神勇无双”之类的词语,统统都用上了,直把陈诚捧得面红耳赤,才拥着他去吃宴席,而后又送他在另一处别苑歇息。 回到院中洗漱过后便开始修炼,夜间修炼仍然是牵引星力,冲刷肉身经脉。 他晋升明气境,感念思绪大幅增强,化作了神念,感应范围也大幅增加,牵引星力更多。 一夜过去,许多窍穴关壳明显薄了一层,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破开一些窍穴了,身上倒是没有再排除杂质。 到了朝阳将升,天地交泰之际,又吸纳了一缕紫气,引入丹田中。因紫气又称易气,昨日引入的那缕紫气,陈诚虽然没有刻意去运化,但也已经有一小半易作了先天灵光本命元气。 早上又洗漱了,吃过早餐,正打算继续修炼少清剑气,这时却听到程清叩门拜访,他开了门来,将程清请了进来。 程清道:“刘家来人要换刘长明,他是公子你抓住的,因此特地来征询公子意见!”声音温婉,语意中带有一些期盼。 陈诚道:“我既把他交给了贵府,要杀要放,自然全由贵府决定!” 程清神情中带着惊喜,感激道:“程清代程家谢过公子高义,得公子相助,又有刘长明作筹码,我兄长争夺青华长老弟子名额时,至少不用顾忌家族上的压力了。” 接着又道:“我观公子气机,想来已经正式成为仙师了。据程清所知,明气前期仙师虽然多有仙术在身,但仙术消耗较大,因此许多时候也以凡间武学对敌。我程氏有几部武学还算上乘,特地取了来供公子参详。” 说着她从袖里取出四册书籍,放在桌面上,一一摆开。 陈诚也不客气,谢过之后,便看向那四本武学秘籍,分别是凛寒心法、欺霜掌谱、弧光剑诀和浮游身法。 他虽然已经开始修炼少清剑经,但少清剑气不是一时三刻能修炼成功的。 这时看到凡世武学,又听程清这么一说,心中也好奇凡世武功与自己修炼的功法剑经有何区别,便拿起凛寒心法翻看起来。 程清得了陈诚允诺,急于回族中汇报,见陈诚专心翻看武学心法,便悄悄退了出去,又安排护卫守住外院门口,不让外人进来打搅,便回了程家议事厅。 却说陈诚气海开辟之后,灵光透彻,观看书籍速度极快,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不一会就将心法看完。 他眉头皱起,心中大感奇怪,这凛寒心法是修行内功的法门,虽然也算上乘的内功心法,但比起自己的一气清经来可就差远了,一气清经可以一路修到金丹境,凛寒心法最高只能练到地元境九重,也就相当明气三层的样子。 可为什么凛寒心法的内气运行线路这么复杂,一气清经这种修仙功法反而简单得多,为什么自己功法连明气十重境都没有划分? 难道是越简单,越厉害? 陈诚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拿起欺霜掌谱来看。 欺霜掌谱前几页是总诀,讲究怎么将内力通过经脉运转成阴寒掌力,虽然也复杂,但是比起少清剑气凝聚剑胎来,却又简单得太多。 后面是各种招式和相应的发力技巧,陈诚对那些招式没什么兴趣,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些招式他一眼记住之后,就自觉能够完全施展得出来。 他倒对内力通过经脉运行能变成阴寒掌力挺好奇,想着便按总诀中的描述,运转灵力,顷刻间就到了手心,随手往地上青砖挥去。 掌力所及,青砖仿佛软泥一般,顿时凹下去一寸来深,凹陷处正是一个纹理毕现的手掌印,随着掌印出现,周围渐渐凝结白霜,并且往四周开始扩散,掌印上方冒着一丝丝寒气。 陈诚诧道:“咦,还挺有用!” 想了想,他端起桌上一杯茶水倒在手掌印上。 不一会,茶水也跟着结成了冰,他又拿起水壶中的热水,倒了上去,冰块也丝毫不化,热水变冷,复又成冰,一壶热水倒完,竟有大半凝结成冰,剩下小半水虽未成冰,但也寒冷刺骨。 看这掌力效果,按掌谱说法,分明已经练至大成了。 心法看起来比一气清经复杂那么多,掌谱修炼却又比少清剑气简单太多,轻易间就能练成,陈诚越发迷糊,干脆不想,又把弧光剑诀和浮游身法也看了。 弧光剑诀除却招式之外,最核心的是以内力凝聚成剑气,凝聚剑气需要内力精纯浑厚,能够外放了才能做到。 但再精纯的内力如何能与灵力相比,陈诚同样轻易间就将剑气凝聚,他到不好再在屋内试剑,走到院内,剑气外放,咔擦一声,就将三丈远一块巨石劈成两半。 瞧这威力,比起昨天发出的少清剑气都不差多少了,同样达到了剑诀中描述的剑气大成,练无可练的地步了。 而且单以剑气凝练强度来说,还大有超出,但若与昨日少清剑气比起来,却又差了许多,估摸着超出三丈,就没什么威力了。 见凡间武学修习如此容易,而且也颇具威力,陈诚又开始修炼浮游身法。 传功玉简中没有轻身类的法术,浮游身法正好弥补自身不足,同样也只修习一遍,就轻松将浮游身法中的运气法门练成了。 他原本就身轻体健,加之对自身掌控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身形无比敏捷,几乎不在修行了轻身类法术的明气修士之下。 这时再修炼了浮游身法,更是如虎添翼。他在院子里展开浮游身法中的步法,奔行疾走时,迅若惊雷;辗转腾挪间,满院都是他的影子,却不带丝毫风声。一套步法还没走完,就已经达到踏雪无痕的境界。 他飞落于花草之上,踏着步法,把欺霜掌和弧光剑诀招式也演练了一遍。 练习过程中,他不喜欢欺霜掌那眼花缭乱,虚虚实实的招式,便干脆只练弧光剑诀。 把这一切都练到得心顺手地步时,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已经过去。 他收了功,心中颇为欣喜,练成了这些武功,自己实力起码翻了几倍,出门时信心都足了不少。 出得院来,只见昨晚宴席上的那些程家子弟大多都坐在院前一处凉亭内,昨晚宴席上,这些人他也都算是认识了。 为首的一名俊俏青年叫程锋,是程氏一位族老嫡孙,武功修为、经营谋略都颇为不俗。 程家三代子弟中,除了程鹏和程清外,以他最为出众,程鹏已经拜入青华派,程清是女子,下一代家主多半由程锋担任,因此对于陈诚这位新来族中的客卿,最为上心。 了解到陈诚山中猎户出声,虽然机缘巧合得了仙缘,但多半没见过什么世面,昨夜宴席上一番刻意又不着痕迹地交流,轻易就拉近了两人关系,又了解到他第一次来丹阳城,因此特地等在院外。 一看他出来,便上前来拱手道:“陈兄初来乍到,本想邀请陈兄游览丹阳城,但见院内剑气纵横,想必陈兄在修炼高深仙术,因此不敢叨扰。 不过现在既然到了午饭时间,陈兄可有兴致同去清月楼,这清月楼风景独特、美食绝伦,是丹阳城一大招牌,去了清月楼,可以说算得上逛了半个丹阳城。” 陈诚凡间武学已经修炼完成,也并不太急于修炼少清剑气,能游历丹阳城,增长阅历见识,自无不可。 他虽然远比同龄人成熟,但毕竟还是少年,玩心未泯,道:“能得程兄作陪,自然乐意!” 当即有下人牵来马匹,一群人驱马去往清月楼。 第十七章 丹阳城心清月楼 途中程锋继续介绍清月楼:“这清月楼是三大世家之首的杨家所开,位于丹阳城中,青陵江畔,楼有七层,全是由坚玉和金丝楠木搭建而成,光这一座楼的价值,就抵得上我程家半个家业了。”语意间带着一丝感叹。 陈诚哪里知道坚玉和金丝楠木的价值,并不答话,听程锋继续说道: “清月楼不仅仅是酒楼,它只有下三层才是吃饭饮酒之所,第四层是会谈之地,但凡城里有重要事宜需要多家商议,又或者两家有争议,又需要和解时,多半都会去那里。 第五层是商阁,专门买卖顶级神功、兵器、丹药,甚至连仙术法器都有出售。第六层是闭关之地,据说第六层有聚灵法阵,可以凝聚天地灵气,在里面无论修炼还是突破管卡境界,都比其他地方容易许多,……” 陈诚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这清月楼还有这么多名堂,没听道程锋介绍第七层,好奇道:“第七层又是做什么的?” 程锋道:“第七层不对外开放,是杨氏三小姐杨阳的私人密地,不得她允许,连杨氏族人都不得入内。这杨阳极受杨家老祖宠爱,这清月楼就是杨阳八岁那年生日,作为生日礼物建来送给她的。 当时丹阳城一众家族只道杨家为了一把八岁小女孩这么奢侈浪费,这样下去,迟早会败坏基业,从此衰落。 没想到后来传出清月楼中的美食美酒,都是仙家美食,内俱灵韵,长期食用能改善体质,年纪越小食用效果越好,我们人身经脉要到十二岁才能完全凝形,据说一个人若是从小饮食这些仙家美食,出现有修仙资质的几率远大于普通人。 三大家能独霸丹阳,高高在上,固然因为他们有家族传承的仙术功法,可有仙资之人也要远多于我等普通家族,多半就是这仙家美食的功用。单凭这一点,清月楼建成之后就成了丹阳城的中心,更不用说上面几层的仙术法器,闭关圣地,更令人趋之若鹜。 而且在醉月楼消费,除了第一层酒楼还收取黄金之外,自第二层起,全部只收玉石,每日收益,用日进斗金形容!” 说到这里,程锋语意中充满惊叹,继续道: “清月楼建成至今十年,美名已经传遍了整个青州,外地人来丹阳城,没有不去清月楼的,去的人多了,那里就又成了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无论有什么大事发生,清月楼都是最先知道的。到了现在,但凡城里有大点的事情,都是在那里操办的,因此我才跟你说,去了那里,便算是逛了半个丹阳城。” 这时落后半个马身的一名少年说道:“尤其现在城主轮换,又值青华派升仙门,城内势力交替,小帮小派还好,一帮人马打架斗殴上不得台面,像我们这类豪门大族若不想斗得两败俱伤,往往都会派出家族子弟,在清月楼前比武决胜。 这样既不伤家族元气,又能锻炼我等年轻一辈,还能打出家族名气,一举多得。还有些人为了成名,挑战城里各大高手,也多是在那里进行的。” 说到这里,他兴奋道:“像锋哥,他就在清月楼数次大展身手,搏得了丹阳七大公子的称号。” 程锋转头道:“程运,七大公子之类的话休要再提,否则我可恼怒了。” 又回过头来对陈诚道:“让陈兄见笑了,七大公子之类的话,不过是一些无知之辈不知深浅叫出来的,且不说三大世家真正的天才都已是踏入仙道,就是族兄程鹏,又或陈兄这般仙道人物,我也万万比不上,七大公子之称,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陈诚笑了笑,道:“这是天资所限,怨不得程兄,以程兄在凡世中的能为,我想七大公子之称是完全担当得了的。”随即又道:“杨家千金叫杨阳!怎么听起来像个男孩子!” 程锋听到天资所限,微有些落寞,听到陈诚问起杨阳,便应道:“这杨阳虽然生为女儿身,但却是个男孩性格,小时候闹得整个丹阳城都鸡飞狗跳,同年龄的人都被他欺负过。” 他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被她欺负得可惨了。只是到了十二岁以后,她就进了清月楼,长年住在七层,一年难得露上几回面,却不知她现在是副什么性格” 一群人骑马,边走边聊,走得都是相对宽阔僻静的街道,这时转过一条街,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地呼喝打斗声。 众人正处于好奇心强的年纪,一齐策马来到打斗声处,便看见前面街道门户紧闭,一群人持刀拿棍,在街上相互打斗。 那群人看到陈诚等人显然不是凡俗子弟,当即停下打斗,分成两派,将受伤的,已死的都拉起,靠在一边,眉目低垂,静等陈诚他们通过。 直看得陈诚啧啧称奇。 程锋笑道:“刚说城里城主轮换,城里一些地方势力变更,最下层的一些黑帮跟着抢地盘打架斗殴,没想到这就遇上了,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得像个鹌鹑,要是换批普通人过来,只怕立马就要被他们乱刀砍死了。” 陈诚道:“我只道留山城才有这样的黑帮,没想到郡城有修仙世家,也有你们这样的大家族在,竟然还会有黑帮!” 程锋道:“一座完整的城池,好比一个世界,上有日月星空,下有蝼蚁微尘。这种黑势力也是其中一部分,几乎无法禁绝,不瞒陈兄,城中大族,包括我程氏,在最下层各自都有自己的黑势力,说不定真正的仙道世界也有这样的黑帮存在呢。” 陈诚想了想,虽不全部认同,但也觉得程锋说得有一定道理,感叹道:“我在留山城时,也遇见过黑帮争斗,那时我怕得要命,差点被一刀砍死,几年过去,再见到了,反变成了黑帮这些人毕恭毕敬,变化真大啊!” 程锋想起之前的话,道:“天资虽然有限,天命却难测,世事难料,向来如此。” 一群人边走边聊,过了许久,终于来到清月楼。 清月楼背面临江,正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全以青花石材铺设,此刻广场上正有两人在比斗。 程运在后面介绍,那两比斗的青年也是城中两个大家族的子弟,虽然及不上七大豪门,但也是势力颇大的家族了。 那两人估摸只是初入人元境,拳脚交锋,在陈诚看来软绵无力,他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想到程清说的地元境武者可以抗衡明气前期修士,自己又刚好练了欺霜掌和弧光剑法,便问道:“这里有没有地元境修士比斗?” 程锋道:“不仅地元境武者,就是明气前期仙师也有比斗,只是不像人元境武者比斗这么频繁。” 说话间,群人进了清月楼,被迎宾引领至二楼雅间,二楼中空,雅间既能看见窗外广场比斗,又能看见一楼中心戏台上戏曲说唱,环境极好。 群人上楼坐好时,广场外两人已经分出胜负,一人被踢中胸口,吐出口鲜血摔倒在地,场下有人上去扶起摔倒之人,双方说了几句,估计是撑场面的光面话,便冲冲下场走了。 程运道:“这吴思飞平日里都吹嘘到天上去了,没想到连林三腿都打不过,真是个草包!” 另一名程氏少年笑道:“林柯的三绝腿确实有些门道,别说吴思飞,程云你自个上去,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呢!” 程运气道:“好呀,程杉,你敢小瞧我,咱俩上去先比划比划,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让二婶见了都认不出你来。” 程杉道:“比划就比划,谁怕谁。” 两人一阵斗嘴,旁人也跟着插笑几句,程运、程杉二人到也没真上去比试,场上陆续又上去几组人比斗了一番,程家子弟各自出言评论,一楼各座也有不少人评论,斗到精彩处,还不时响起一阵阵喝彩。 这时却听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盖过众声,道:“就这种小鸡互啄式的打架也敢献丑,丹阳城尽是些这种软脚虾么!” 第十八章 意禾门 杜氏兄弟 清月楼一二楼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楼靠窗位置,坐有两个异服打扮的高个青年,说这话的正是其中一人。 那人见在座众人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非但不虚,反而哈哈大笑道:“怎么,看老子不爽?你们也只敢像个娘们一样,使使眼色罢了。” 确定是这人说出来的话,一楼当场就有几名青年站起身来,其中一人当先道:“那二傻子,有胆出来跟爷爷比划么,爷爷……” 话未说完,一道乌光闪过,他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鲜血冲起三尺来高,接着扑通一声,身子脑袋一起落地,喷出来的鲜血也铺撒在地,染得玉石铺就的地面一片鲜红。 “仙师!” 能在清月楼吃酒之人,都不是寻常百姓,有几人看出门道,不约而同惊叫道。 站起来那几人脸色苍白,强压着内心恐惧,完全没想到自对面居然有仙师,原先胆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清月楼内严禁任何争斗,阁下未免也太过无视我清月楼了吧!” 声音清冷平淡,但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惴惴不安的食客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立马镇定不少。 陈诚、程锋等人位置刚好能看见下面发生的事,这时听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二三层楼梯之间跃出一道淡蓝色身影,身姿纤细、翩若惊鸿,从二楼中空位置缓缓落至一层戏台上,落定身来,是个眉目精致、俏脸雪白,长得极美的少女。 程锋惊讶道:“杨阳!是了,清月楼规矩,楼内禁止任何争斗,仙师也不能例外,这次被人破了规矩,她自然要出面了。” 一楼在座食客虽然极少见到杨阳,但小时候大多认识,还挨过揍,虽然数年不见,但凭眼角神态,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来,纷纷出言。 “是杨仙子!” “这人坏了清月楼规矩,得好好惩治他!” “对方可是仙师!” “仙师又怎么了,清月楼里,仙师也不能乱了规矩,杨家仙师难道还少么!” 霎时间楼里嘈乱纷杂。 杨阳抬手稍稍往下压,场面顿时恢复安静,她转身看向那身穿异装的两人,眉头一皱,疑声道:“意禾门!” 之前一直未说话的那名异装青年,抬头看了看杨阳,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道:“丹阳城也不全是毫无见识之人嘛!” 杨阳冷声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意禾门就是再强,那也是在青州城,既然到了丹阳城,就该入乡随俗,遵守清月楼的规矩。青华派尚且凡事讲究规矩,意禾门就是再强,也强不过青华派吧!” 那人呵呵轻笑两声,随即正色道:“青华派威盖三州,我意禾门是不敢比拟的,但我意禾门也有自己的规矩。” 他手指倒在地上的尸身,道:“这人若是要与我三弟比试手头上的功夫,我们欢迎得很,可他偏嘴里不干不净,自称是我们爷爷。我叫杜班,我三弟叫杜纳,想来你该知道我们爷爷是什么人物了,如果不知道,你大可以去问下你家老祖,看看这人该不该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啪地一声扣在桌上,道:“再说了,我觉着我三弟说的话很对啊,丹阳城里尽是些软脚虾,不服的话,同境界的武者大可以找我三弟比试。不只是武者,明气前期的修士也可以找我比量比量,看看我三弟说得有没有道理。” 杨阳听杜班所说,又见他拿出的玉牌,脸上神色变了数变,道:“原来是意禾门主嫡孙大驾,听闻意禾门开山门主意禾上人,乃是筑基八重的大修士,二位既为其孙,出手惩治冒犯意禾上人的狂徒,小女子无话可说。 但要说丹阳人都是软脚虾,小女子第一个不同意,杜少门主是仙道修士,小女子不敢比拟,却要跟这位杜纳先生一较高低,看看到底谁是软脚虾!” 在场众人有见多识广的,听说意禾门,都是心中后怕,辛亏没有出头,但大多人气愤填膺,管你什么意禾门,少门主,修道仙师又如何,怎能如此侮辱我丹阳人士。 虽然不敢再咒骂,但听杨阳要比试,纷纷出言助威:“杨仙子真乃女中豪杰,把他打成软脚虾。” “杨仙子神功高妙,必定能打得杜纳跪地求饶!” …… 程家子弟也看得气愤不已,纷纷扬言要下去打趴那个叫杜纳的异装青年。 程锋向陈诚拱手道:“杜班杜纳这两人欺人太甚,意禾门再强大,也管不到我丹阳城来,我身为丹阳一员,既然遇见此事,总不能让人家一介女子来出头,我这就下去与那个杜纳一决高低,恳请陈兄替我掠阵。” 陈诚自村中了解恩怨之后,已渐渐恢复血气方刚的少年气性,点头道:“我与程兄一同下去,那个叫杜班的玩意若是敢再出手,我替程兄拦下。” 当即两人自楼上走下,程锋向杨阳见了个礼,道:“杀鸡焉用牛刀,杨小姐千金之躯,何其尊贵,这位杜纳先生口出不逊,我们丹阳城人人都有责任教他明白做人的道理,不如先让程某打个头阵,向这位杜纳先生好好讨教一番!” 杨阳微一沉吟,道:“便依程公子所言。” 这时杜纳那不阴不阳地声音又响起:“打架的事不着急,一个一个慢慢来,你们没见过软脚虾的样子,老子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软脚虾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先等着老子吃饱了。” 他这话自然又引气一阵气愤,但鉴于对方有仙师在,又有前车之鉴,众人恨在心里,却都不大敢表现出来,只能怒盯着杜纳。 见众人情绪激愤,杜纳似乎更开心,道:“老子就喜欢看你们生气,偏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说话间,他点的吃食被店小二送了上来,是一条炙烤得半生不熟,还冒着一丝血水,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估摸有二三十斤重。 两名下人抬着架在桌上,小二道:“这位客人,这炙烤云豹腿全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您看可还满意。” 杜纳看着烤肉,道:“以你们的本事,也只能做成这样,勉强就着吃了” 他拿起桌上白玉筷子,手指用力,“啪”的一声脆响,玉箸断为四截,随手将之丢落在地,摇晃着头道: “这棍子一般的东西也能用来吃肉!偏僻小城,也就这样了,幸好老子随身携带了餐具,不然连个午餐都没法吃。” 说着他和那杜班,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小刀,和一个粪叉模样的的超小号叉子,一手用刀子割肉,另一手叉起半生不熟,还带着丝丝血水的肉块放进嘴里。 津津有味得吃了起来,嘴里兀自不停地说着:“肉烤得太老,就这水平,这清月楼名声居然也能传到青州去,这也是一大奇闻了。” …… 众人强忍着怒火,听他唠叨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他吃饱喝足,程锋心中极厌恶他,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直接飞身上了广场争斗台上,道:“无知狂妄之徒,可敢上前一战。” 第十九章 声誉之战 杜纳一边剔着牙,一边走上台,斜着眼道:“你是哪里的小虫子,报上名来,我不可不跟无名小卒过招。” 程锋道:“败你者丹阳程锋!” 言罢,欺身赶上,全力以赴,一连五掌,直击杜纳。 他虽然心中极其厌恶杜纳,但心底却十分重视,对手既然敢对整个丹阳城口出狂言,必然有真材实料,自己未必能赢。 但这种侮辱丹阳城声誉的事,作为丹阳鼎鼎有名的少年公子,既然在场,无论自己能否胜过对方,都必须全力以赴与之一战,以正声誉。 因此他一上来就使出最拿手的,天擒掌法中的绝招“天擒五方”。 这天擒五方分击对手上下左右中,五处重要穴位,看似五掌,实际只是一掌,这一掌威力奇强,掌力变幻莫测,可以分击五处穴位,只要任何一处穴位被击中,受者非死即残,端的难以抵挡。 若无破解之法,便只能后退,强者相争,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两者若是相差不大,很容易就此输掉斗阵。 杜纳嘿嘿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双手一晃,身前似乎一下多了五个手掌,他五个手掌分向五处抵挡程锋这一式天擒五方,另有两掌掌心带着一点乌光直击程锋,口中叫道:“让你见识见识我意禾门千叶掌!” 程锋天擒五方掌力与对方掌力刚一接触,便感觉一股阴劲袭来,他修炼的凛寒内劲竟然无法抵御,被颇得当场退出两步。眼见对方两掌袭来,他内气不顺,来不及提气,只得侧身斜挡。 那杜纳显然斗战经验极为丰富,一招占得上风,便招招以势压人,几个回合下来,程锋便已经躲得狼狈不堪。 楼中众人自然都是认识程家公子的,没想到堂堂丹阳七公子之一,竟然顷刻之间便落入下风,一时间都惊得失了声。 许多人心中不禁想到,程锋既然远不是杜纳的对手,其他六公子恐怕也好不了太多,难道我丹阳人真的是软脚虾! 程锋自然也想不到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实力竟强过自己这许多,他内气不顺,又被压着打,纵然躲避,有时候也不得不回手抵挡,但每抵挡一次,阴气便入侵一分。 其实只第二招,他心中便知自己绝无可能翻盘,但性命事小,声誉事大,纵死也绝不向这种人低头认输。 他强提心气勉力抵挡,终于挡到第十三招,心口一烫,一口鲜血喷出,眼见对方又是一掌劈来,他脸色惨白,浑身无力,但仍咬牙强提手臂挡去,心道:“便是到死,也要抵抗到底。” 陈诚、杨阳、杜班与程家子弟最为关切场中争斗,都在台下观战,见此情形,杨阳跃身而上,一指点向杜纳,道:“程公子已输,阁下何必赶尽杀绝!” 这时却听身后“嗤嗤”两声,分明是两道异常强劲的气劲在自己身后发出,却又没了声息。 她这一指旨在逼退杜纳,指力过去,杜纳果然侧身回守。她这才回首看去。 只见杜班看着陈诚,眼神中亮起一丝冷意,道:“你是谁?很不错,才明气一层,居然敢出手阻拦我!” 原来方才杨阳以指力阻击杜纳,他是仙师身份,不便拦截杨阳,便想以指力后发先至,拦截杨阳指力,谁知却被陈诚发出一道剑气给抵消了。 “清宸派陈诚,阁下是修真人士,却何必插手凡人争斗!” 陈诚在小山村时,受了四年村里各种恶言侮语,固然比别人更能承受屈辱,但也因此更加厌恶这些侮言辱语,看了杜班杜纳两兄弟的言行,他面上看来似乎无动于衷,心中仿佛有股冷火在燃烧。 他明明怒意极盛,但人却极为冷静,不紧不慢地回道。 杜班呵呵呵呵长声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三大世家子弟呢,没想到是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居然也敢拦我。 实话告诉你,我要走同境界无敌之路,才来的丹阳城,这里能入我法眼的,就只有三大世家的几个人,本想我兄弟杀几个人,把事闹大些,引你们年轻一辈仙才过来,没想到你敢坏事,说不得,今天就拿你开刀好了。” 陈诚先看着场上,只见杨阳对杜纳道:“你刚才已经交过手,我不占你便宜,等你恢复好了,我再出手。” 说罢她扶住了程锋,喂他吃了一颗丹药。 程锋黯然道:“程某无能,未能给丹阳城正名,却要劳累杨小姐了!” 杨阳道:“程公子心中有正气,宁死不屈,虽败犹荣,这份骨气是再高的武功能力都练不出来的,杨阳钦佩得紧!” 她将程锋扶下台来,待下边程家子弟接过了,这才重新上台去。 见到程锋暂无性命之忧,这时陈诚才回过头,对杜班说道:“好得很呀,我也想跟你交手得很!”语意中透着一丝寒意。 他与程锋能够谈得来,在性格上其实有些相同,此时心中想法与程锋相差不大。 心中明知自己刚进入明气期,少清剑气也没练成,只具些凡世武功。对方敢要打出明气前期无敌的名号来,实力必定极为强劲,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但自从拜入清宸派,得了师傅教诲,又看了清宸派门规,修炼了清宸派功法,脱了束缚,出村时一番思考,心中隐约有些明白清宸派宗旨,那便是但求心念通达,无拘无束,快意恩仇!这也极符合他自身心念,自那时心中便已下了决心,宁可死了,也绝不再像以前那样委曲求全。 而这杜氏兄弟言语中辱及整个丹阳,令他极度不快,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便是对方不主动挑起争斗,他也要上去斗上一斗,成败勿论,生死度外,总教他知道我丹阳人士不可轻辱。 这时那杜班既然主动来战,岂有不应之理。 杜班看台上杜纳已经与杨阳交手,杜纳以掌对敌,势大力沉,杨阳以指相迎,指力凌厉精妙,二人看起来实力相当,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自己乃是明气二层中的天才人物,杀一个明气一层的小门小派弟子,估计三两招就能分出胜负。他不答话,直接一道乌光甩向陈诚,正是在楼里斩掉脑袋的那一招仙术。 陈诚五感六识极其敏锐,杜班乌光发出之际,他便已察觉,本想躲避,但想到周边全是程家子弟,自己躲了,程家子弟必定遭殃。 便运转弧光剑气去抵挡,他催发剑气速度极快,心中念头一起,手上便已发出,乌光才射出,他便已连发了三道剑气,只两道剑气便击散了乌光,剩下那道剑气直袭杜班。 见凡间剑气竟能抵挡仙术,陈诚心中底气大增,趁此空隙,他飞身而起,脚尖在清月楼瓦角一点,身子如同一只纸鹞,浑身没有重量般飘向青陵江,声音跟着传来:“杜班,有胆就来江中与我一战。” 杜班心气何等高傲,哪容别人如此挑衅,当即运转法力,冲向青陵江,他有轻身法术,虽是后发,却与陈诚同时落在江上,两人相隔七八丈对立在江面上。 楼中众人见不只杨阳与杜纳争斗,居然还有仙师要与杜班斗法,心中热血沸腾,只盼双双都能打到对方,一雪耻辱,立马就有不少人转向另一边,去看江中斗法。 第二十章 青陵江上剑气横 杜班身在半空时,就已催动法术,一落在江面,便有两道乌光贴着江面,迅捷异常地飞向陈诚。 陈诚虽是初次斗法,但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修炼了一气清经的缘故,先天灵光至净,灵台至明,周身一切皆在感应之中。 虽然心知敌强己弱,心中毫无惧意,展开浮游身法,凌波踏浪,错开乌光直冲向杜班。 他刚避过乌光,那乌光却突然一个转折,直击陈诚后背。 陈诚五感六识敏锐至极,仿佛早已知道一般,再度晃身错步,避开乌光,顷刻间到了杜班三丈之内,反手一道弧光剑气劈出。 杜班乌风刃已经练至大成,可以用神识令乌风刃半途毫无征兆地改变方向,威力却丝毫不减。 这种法术技法别说明气前期,便是放在明气中期都是了不得的本事,也是他敢称同境界无敌的底气之一。 本想一击秒杀这名不知名的明气一层修士,以此立威,没想到竟给避开了! 他不由地一愣,便见陈诚已经欺近身来,心中瞬间想明白了,肯定是他轻身步法恰好需要在此时换气转步,冷哼道:“你小子不知死活,三丈之内,谁敢与我意禾门争锋!” 念动间,已经凝聚出三道指力,食指、中指、无名指各出一道灰色指力,分别点向陈诚胸口,小腹和眉心,对陈诚劈来剑气却是看也不看。 陈诚剑气一到他面前,便见一道乌光气罩浮现,剑气只是将气罩斩得晃了一晃,便消失无踪。 杜班有法器护身,根本不需防守,回手三指点出,接着又是三指。 他这玄风指法与乌风刃同源,介于凡世武学与仙法之间,两者一脉相承。 威力虽然远不如乌风刃,但以明气二层的修为施展开来,却是收发由心,指力源源不断。 霎时间便已发出二十多道指力,布满了陈诚周边空间,心道:“看你如何躲避。” 陈诚闪身避过大部分指力,少部分避不过的指力,便以剑气抵挡。 他剑气威力明显强过对指力,一道剑气连续销蚀数道指力,才完全消散。 见指力源源不断袭来,也不太过靠近,只在三丈远处以剑气一一抵挡,如此一来,对方消耗必然远多于他。 他这算是第一次正式对敌,但以明气一层修为与杜班相抗,虽然守多攻少,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只是在远处清月楼众人看来,却是杜班站立不动,指力纵横交错,遍布身前三丈,潇洒自然。 陈诚全是东腾西挪,勉强以剑气相抗,明显处于下风。 一时间群情低落。 便是四楼一群人见了,也多认为陈诚久守必失。 清月楼四层,程曜铭向一名白发黑须,中年模样的男子恭声询道:“以杨大先生高见,陈诚可有胜算?” 这程曜铭正是程家家主,他身后几位年纪颇大的老人,也正是那日陈诚所见到的程氏族老,以及程清也在其中。 另一边是也是一名中年男子领头,身后站着几个中老年男子,右侧立着一位面色阴冷发黑的男子,正是刘元海。 以此而辨,其他人身份不言自明,领头的是刘氏家主,后面都是刘家掌权之人。 那中年白发黑须男子乃是杨氏当代家主的兄长杨金海,有明气五层修为,乃是见证和解之人。 双方本来正商谈到关键时刻,一直争执不下,程家连程锋落败受伤都没有心思看管。 这时看到陈诚与杜班斗法,却不得不关心起来。 虽然陈诚未正式答应成为程家客卿,但实质上却担任着客卿之责。 程氏能与刘族商谈和解,刘长明固然是一大筹码,根本原因却是有陈诚相助,家族实力大增,已经有与刘家相抗的本钱。 意禾门乃是青州有数的大派,杜班又是明气二层修为,天才弟子,敢走同境界无敌之道,实力无需质疑。 若是陈诚在争斗中落败,重伤垂死,那么程氏就算能与刘族谈和,往日吃的亏不说,也必定还要再让出大片利益。 若是陈诚能胜,或者哪怕只是打平,也足以让和谈增加一个极大的筹码,不说往日吃的亏能要回来,单是想换回刘长明,就得让刘族拿出足够的利益来才行。 因此双方对此战尤为关切。 杨金海看着江中斗法,道:“陈诚想要胜过杜班,那是无有可能的!” 顿了顿,沉吟道:“那杜班有法器护体,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他那玄风指虽然指力多有浪费,但他是明气二层修为,陈诚只是明气一层修为,纵然损耗较大也耗得过陈诚。何况我瞧那杜班如此漫天发指,只是想速胜陈诚,以求赢得潇洒,若是不能速胜,必然会收敛指法,以精致胜!” 说到这里,程家众人已经面色发苦,他笑了笑,道:“陈诚虽然没有胜算,但打成平手我看还是有机会的。” 程曜铭惊喜,连忙问道:“请杨先生指点!” 杨金海解释道:“方才杜班数次运使法术,将之夹杂在凡世武技中,陈诚居然能一一躲过。虽说法术施法过程有所滞碍,但一经发出,奇快无比,越是离得近,越难以躲避,何况还有凡世武技干扰。他竟然能在三丈之内,每次都能避过,显然身怀秘术,能提前感应,先发应人。” 说到这里,他语意中明显带着惊羡,道:“照此下去,他只需再坚持一刻钟,杨某便可以助他全身而退。这等小门小户的散修,又比对手低了一层修为,若能在名门天才弟子全力攻击之下坚持一刻钟,于自身来说,足以自傲,不胜而胜。于丹阳城来说,也是涨脸之事。这时杨某下场阻拦杜班,名正言顺,便是他意禾门实力再强,势力再大,也不好意思再挑衅丹阳城,谈什么同境界无敌了。” 听了杨金海这番话,程氏众人见江上指力如雨,陈诚似乎抵挡艰难,个个心中提心吊胆,期盼陈诚能坚持一刻钟。 刘家则既希望陈诚输给对手,甚至被一击杀死,又有些想要陈诚能坚持下来,为丹阳争光。 他们见到下面争斗,早已得了下人禀报缘由,知道杜班、杜纳二人辱骂丹阳城,陈诚与对方斗法正是因此而起,心中同样气愤,因此纠结不已。 江面上两人相斗,杜班连将数道乌风刃,隐匿于漫天的玄风指当中,又以神念控制中途变向,又是暗袭陈诚,居然均被陈诚从容不迫地避开,这才重视起来。 他收了漫天指力,又发一道乌风刃逼得陈诚侧身闪避了,抽身后退。 同时双手掐拿出一个极为繁复的法诀,喝道:“小子,能死在我意禾天罡雷法之下,你足以自傲了。” 清月楼上杨金海看到杜班手诀,一脸惊诧,道:“意禾派天罡雷法!这天罡雷法不仅威力宏大,而且锁定气机,避无可避,只能硬挡。想不到这个杜班连这种上乘法诀都练成了,身具法器防身,又有两套上乘法术攻敌,难怪敢走同阶无敌之路!” 随即叹道:“倒是可惜了陈诚,才踏入仙道,挺不错的一个苗子!” 程家人听到此语,个个脸色苍白,看着江中陈诚前上方突然显现出一道亮眼雷光,心中明知结果,却仍期盼能有奇迹发生。 杜班法诀一掐使完,陈诚心中便生出一种危机感,接着便前上方生出一道雷光,给自己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心中瞬间便打定主意,尽全力凝出一道白茫茫的剑气,劈向雷光,接着再出一剑。 第二剑劈出,雷光也正好凝聚完成,“咔嚓”一声巨响,直射向陈诚。 两者顷刻间撞在一起,两道剑气顿时消泯,雷光虽然也暗淡近半,却仍劈向陈诚。 雷光何其之快! 陈诚根本来不及抵挡,便被雷光劈中。 第二十一章 意禾小丑不过尔尔 一时间周围有些人都不忍心再看。 这时却听杜班惊叫道:“不可能,你一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怎么可能有法器挡住我天罡雷法!” 程清看得清楚,忍不住惊喜道:“护身法衣。” 原来雷光劈向陈诚时,只见陈诚衣服上冒出一道清光气罩,轻易便抵消了雷光,自身毫无损伤。 她对修士界有所了解,自然看出那是法器宝衣的功效。 程家众人欢欣鼓舞,信心大增。 在场众人都颇有见识,知道修行界法器难得,防御法器更难得,价值尤在攻击类法器之上。 只因修士大多身具奇强破坏力,肉身却没有太大抵抗力,为了护持肉身,防御法术和法器便尤其重要。 毕竟两者斗法,其中一方若没有防御手段,便是攻击手段再高也没有多大用处。 除非能在对方出手前就将对手打杀,否则只要没能第一时间打破对方防御,对方一出手,纵然攻击手段再差,没有抵御手段的情况下,那也不是肉身能抵御的。 陈诚既然有护身宝衣,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差,那么坚持一刻钟,似乎便没那么困难了,顿时个个精神抖擞,仔细看着场中情景。 陈诚也浑没料到自己的门派青衫,竟然能抵挡天罡雷法! 那不靠谱的玉简描绘中可是说了,这门派制式青衫只能抵御一些弱小攻击! 刚才这天罡雷法虽然被自己剑气消泯了近半,但剩下那部分也仍极具威力,居然被青衫给抵挡住了。 实在是意外之喜! 随即想到玉简中对丹药的描绘,再结合对门派制式青衫的描述,心中顿时明了。 这所谓弱小,恐怕是以玉简制作者眼光来定的。 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朗。 之前他各方面都处于弱势,虽然心中无惧,但每出一招,每移一步,心中都小心谨慎。 此时自己同样有法器护体,岂能再弱于人! 他放声长笑道:“杜班小儿,你脸色发白,莫不是心中惧怕,要变成软脚虾了!” 那天罡雷法,固然威力强大,可消耗也大,杜班毕竟只是明气二层,法力也深厚不到哪去。 他一开始瞧不上陈诚,肆意催发玄风指,又使了数次乌风刃,再使用天罡雷法后,一身法力已经消耗了八成,。 短时间消耗过巨,因此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被陈诚说成是心中惧怕。 堂堂名门天骄,哪受得这种激,本来有些惊异的心思也瞬间消失无踪,怒道:“小子你敢辱我,我必杀你!” 陈诚哪跟他废话,踏浪而行,弧光剑气激射而出。 他原本处于弱势,剑气多是用来击溃玄风指力。 现在身具宝衣,胆气更增,弧光剑气不再用来防守,只用作攻敌,配合弧光剑招,一道道剑气或横或纵,或斜或削,不是直击杜班,就是封他后路。 虽是凡间武学,但被陈诚以灵力催发,威力惊人,一时间江上剑气纵横,只看得清月楼上众人热血激昂,大声喝彩。 杜班玄风指单以玄妙程度,武学层次来说还胜过弧光剑气许多。 同样也是以灵力催发,但不知为何,威力反而远不如陈诚运使的弧光剑气。 乌风刃虽然强过剑气,却需要一点时间凝聚,况且单体攻击法术如何抵挡这许多剑气。 一时间攻守易位,竟叫他无法抵挡! 虽然竭力避开几道剑气,但他没有陈诚那样,仿佛提前预知一般的能力。 只听嗤嗤声响,剩下大半道剑气击中他身体,虽被护身法器抵挡,但也击得护身气罩一阵晃动。 这护身法器虽然强悍,却不是他自己的,乃是他大哥借给他的。 因不能祭炼,无法灌注灵力,只能靠法器内部储存的灵力抵御。 自然不可能无限抵挡剑气,一旦灵力耗尽,或者气罩被攻破,短时间便不能再用。 那时自己可能会输!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堂堂意禾门天才弟子,明气二层修为,本是要要打出青州明气前期无敌的气势来。 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无名小派的明气一层小子! 这时他再顾不得什么赢得潇洒,赢得漂亮,连连后退,想要拉开距离以法术攻击陈诚。 但想到对方邪门得很,自己乌风刃竟然击不中他,天罡雷法又消耗太大,再发一道雷法若是不能攻破对方护身宝衣,自己便要灵力耗尽,落得败退的下场了。 一时间心中犹豫,只顾得不停后退,缩手缩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口中厉叫道:“小子你敢如此放肆,跟我意禾门作对,莫非真不想活了么!我老祖乃是筑基八层大修士,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只盼对方畏惧意禾门以及老祖威名,能够主动停手服软。 陈诚哪里理他,直接欺身上前,又是数道剑气发出,劈在杜班护身气罩上。 他只需以少量灵力就能发出极强力的剑气,虽然发出剑气颇多,但灵力消耗却并不很大。 而且经脉被星力洗练得极为纯练,灵力恢复速度也是极快,斗了这么久,灵力仍然颇为充沛。 越斗气势越盛,直追得杜班在江上如同丧家之犬,到处乱串。 这时压抑在他心中的怒火才慢慢涌将上来,他左首欺霜掌力,右手弧光剑气,掌力剑气交错击在杜班身上,打得他气罩晃动不休。 喝道:“你刚才不是很嚣张么,不是同境界无敌么,现在怎么这么怂!你意禾门不是很强么,老祖不是筑基八层修为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蛋来!还跑我丹阳来装大尾巴狼,说我丹阳人是软脚虾,我丹阳城就算势弱,也绝不惧强敌,更不是你这种傻狗般的草包能侮辱的。” 岸边观战的众人见此,心情激荡,发出阵阵高喝:“说得好,我丹阳不可辱!” 清月楼上程家众人更是激动,想不到这陈诚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得他相助,纵然家族供奉寿尽仙逝,相信程家也能过得难关。 刘家众人则是心情复杂,尤其刘元海,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先前还放言说记着陈诚了,现在看来自己所会法术,只有一道黑煞箭,又没有护身手段,恐怕远不是陈诚对手。 便是杨金海也面色尴尬,感慨道:“倒是老夫看走眼了,这位小友仙缘非凡,有秘法提升感应,提前躲避法术,剑气威力强悍,功法也当属上乘。又有护身法器。竟然能胜过意禾门天才弟子,比得上青华派核心弟子了,前途无量!” 江面上,陈诚越说气势越盛,掌力剑气竟也越发强力。 数道掌力剑气交错下去,击得杜班身上气罩越来越薄,看起来似乎随时要破掉一般。 吓得杜班心惊胆战,哪料到一个小小的丹阳城,竟有人如此不讲道理! 自己跟他讲家世背景,他不但不停手,竟然还越来越凶悍,看这样子,甚至真有可能想杀自己。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了胜负之心,全力施展轻身法术逃窜,惊叫道:“你居然想杀我!你一个小门小派弟子,竟然想杀我!你就不怕被灭门么!” 陈诚朗声道:“我这人最受不得激,本只想打烂你的臭嘴,你既然威胁我,我就偏要杀你。” 说着又是一道强力剑气劈出,争斗越久,他对自身能力越熟悉。 他灵台清明,不仅对各种攻袭应避自如,自身出手时,对杜班各种动作反应也有了预料。 只要杜班稍有动作,剑气掌力便已击向了他接下来出现的位置,一连数次都是如此。 吓得杜班心惊肉跳,生怕护身气罩被击破了,这时见一道强力剑气过来,连忙闪躲,却又偏偏躲在剑气经过的位置。 只听“啵”的一声,气罩抵挡住这道剑气之后,终于消耗殆尽,彻底消散。 杜班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爬在江面上,声涕俱下,哀求道:“我错了,大侠,大仙,别杀我,我不该辱骂丹阳人士,我才是软脚虾,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呀!” 他本想再劝说,“杀了我,我筑基老祖不会放过你。”生怕眼前这二愣子以为这是威胁话语,只得苦苦哀求。 陈诚哪里理他,一道剑气便要斩出。 这时却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小友且慢动手!” 第二十二章 凡身也有仙人志 发声之人动作极快,话音刚落,便已来到陈诚与杜班之间。 来人白发黑须,正是杨金海。 他先自我介绍了:“在下杨金海,丹阳杨氏族人。” 接着道:“陈小友能以明气一层修为,战胜明气二层的名门天才弟子,实力高深,令人钦佩。只是双方比斗,胜负已分,何必再造杀孽。你们一个是意禾门嫡传,一位是丹阳城天才,都是我青州的青年俊彦,依杨某之见,不如就此平息,双方握手言和如何!” 陈诚眉头皱起,心中颇为不悦,这时却听一道声音直接传入脑海。 乃是杨金海以神念传音道:“小友身怀正气,为丹阳声誉,不顾自身安危以弱抗强,杨某极为钦佩。 这杜班兄弟辱我丹阳,自是死不足惜,只是意禾门实力强盛,这人又是意禾门主的嫡孙,若真杀了他,只怕小友难以在青州立足,不只是小友,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都会受到牵连。 现在若能握手言和,好言相待,就算他意禾门再蛮横,也没脸来丹阳闹事,因此我才出来相劝,希望小友能慎重考虑。” 陈诚看向杨金海,杨金海微微点头,面露善意。 又放眼青陵江岸,岸上众人举手欢呼,清月楼上程家众人也同样如此。 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对杜班道:“握手言和就不必了,今日我只看在杨前辈面上饶你狗命,以后若再听见你乱吠乱叫,我必取你狗命。你若不服,尽管来找我,他人屈于你意禾门势大,我陈诚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怕的!” 杜班死里逃生,哪里还敢还嘴,连忙躬身点头道:“是是是,我以后见了丹阳英雄,全都绕路走。” 见陈诚不再搭理自己,连忙上岸,这时发现杜纳被制住了穴位,半跪在地,显然也是输了。 他连忙解开穴位,拉起杜纳就走,却听身后传来陈诚冷冽的声音:“你在清月楼杀了人,不去道歉赔罪就想走了么!” 杜班吓得浑身一抖,立马拉着杜纳去寻死者家人道歉赔罪。 杨金海看着陈诚这一番动作话语,摇了摇头,道:“小友这样一来可是彻底得罪杜班了,这人心胸狭窄、骄纵蛮横,被你这么侮辱下来,那是再也没有缓和余地了。” 陈诚淡笑道:“杨前辈家大业大,自然要处处考虑,小子年少,凡事但求心顺,还处不来这等圆润之事。” 杨金海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微微笑了笑,两人行波踏浪,上了岸。 周边围观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程家家主一群人也已下来,个个笑语盈盈。 程曜铭领着族人,会同程锋等人过来,向陈诚由衷恭贺道:“陈先生实力高深,远超我等想象,以明气一层击败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放眼青州年轻一辈修士中,只怕都没几人能与陈先生相比拟了!” 陈诚谦逊让过。 程曜铭又道:“托陈先生之福,我程氏与刘氏争斗已圆满解决,趁此机会,在清月楼重开了酒席,宴请陈先生。” “陈公子击败杜班,为我丹阳正名,这等喜事,既然在我清月楼,自然由我清月楼宴请,怎好由程家代劳。” 清越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杨阳,她抬手道:“各位!今日抗敌,大家心气一致,志气成城,我清月楼作为见证者,甚感荣幸,特地宴请各位,今日与诸位一醉方休!”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入席,热闹非常。 陈诚、程锋等人则被安排到三楼,乃是修士才能上来的包厢。 杨阳亲自作陪,席间语意亲切,面面俱到,酒足饭饱之后,又亲送离开。 杨阳重回酒楼,见杨金海背手立在窗口,便道:“大伯在这里可是有话与我说?” 杨金海回头道:“小阳,我知你虽是女子,却有一颗雄心,只是这陈诚,我劝你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 杨阳凝眉道:“我看陈公子虽是仙道人士,但身具正气,心有傲骨,性格平和,并不轻视我等武人,为何要少与他接触! 杨金海道:“仙道求的是长生,重在一个生字。陈诚外表虽然平和,内里却满是棱角,没经历打磨,这修仙路却是走不长远的。” 杨阳笑道:“这岂不跟大伯少年时一样的心性!” 杨金海道:“我少年时正是这种心性,所以坐不上家主之位,到现在也才明气五层修为,你爹反而后来居上,先我一步踏足明气六层。” 说到这里,他正声道:“我不是跟你说笑,这陈诚若是生于我等世家大族里,自然有的是机会磨平棱角,就像杜班一样,纵然在丹阳城嚣张跋扈,也不会真害了性命。可陈诚孤身一人,没个倚靠,遇到了事情,那就不是打磨,而是遭劫了。” 他轻叹一声,惋惜道:“他如今狠狠得罪了意禾门门主之孙,这是一劫;修为弱小,又无依靠,却身具神奇秘法;这又是一劫,我本来很是欣赏他,想要替他化解劫难,他却并不领情,一意要按自己心意行事,这般下去,如何走得长远!” 杨阳不以为意,道:“人不轻狂枉少年,陈诚若是性格圆和,我反而和他说不上话。” 杨金海见说不服杨阳,似是想起往事,长叹一声,道:“罢了,你若不听,我也无办法可想,只是哪天真要出了大灾祸,纵然老祖疼你,为了家族着想,可也不一定会保你。” 杨阳淡然道:“人生在世,若不能修仙了道,不过匆匆几十载岁月,遇见修士,还要卑躬屈膝,与蝼蚁何异!” 她眼神中透着无尽地坚定之色,道:“天下道法何其之多,我却不信,就没有适合我等凡躯的修行之法,我之所求,莫过于此,如果因此遭了灾祸,我甘之如饴。” 陈诚回到院中,习惯性地去洗漱一番,洗漱过后,再回到院里凉亭里坐下。 心中便格外宁静,仿佛方才与人争斗,喝酒吃肉、谈笑风生都是过往旧事一般。 他重新回想与杜班的争斗,尤觉得不可思议。 那杜班敢摆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固然因为他身后意禾门实力强大。 但想来他自身实力在同阶中,也绝对处于最顶尖的那一层次,否则他不可能去走那什么同境界无敌的路。 可就这样一个天才人物,自己只修行了几天,竟然就能打败他,怎么想都像是做梦一样。 一时间脑海里胡思乱想起来,自己能击败杜班,除却门派青衫护身,应当还有两种因素,他神念一动,手中出现一册玉简,另一只手取下脖子上的玄黄牌子。 第一种可能,是这玉简功法强悍,修炼一气清经,能让自己一天一个模样,短短几天便能脱胎换骨,修行几天,比得上别人修行几年,甚至十几年。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好吧,想想也不大可能。 同样是功法,哪有可能差别这么大! 但想来功法上乘多半是肯定的,毕竟修行常识中,连评定为颇有疗效的疗伤药,只极少一部分居然就可以瞬间救活重伤催死的沈三叔,还让他脱胎换骨。 介绍为可抵挡微弱攻击的门派青衫,居然可以抵挡天罡雷法。 以此推断,核心功法怎么也差不到哪去。 自己拜入的清宸派,想必也很是厉害! 可看杜班说话语气,清宸派他要么没听过,要么就真如他所言,是个小门小派! 但小门小派怎么可能有师尊宁冲玄那般飞天遁地的修士! 他与程清交流,已经知道丹阳城修为最高者,乃是青华别府府主和杨家老祖,可他们两人也只是明气八层修为,明气八层修为最多只能依靠飞行法器,遁物飞行,可做不到师尊那般御剑冲宵。 可若不是小门小派,为何无人知晓? 清宸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越想越好奇! 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又重回到自己只修行十几天,为何能赢杜班这个问题上来。 自己能对抗杜班,第二个可能便是玄黄牌。 这玄黄牌是那死去穿越者陈诚所戴,原先明明是块银色金属材质的牌子,刻有方方正正的字,却突然变成了玄黄色,和自己熟知的文字。 按照师尊宁冲玄所说,那人是得了天道眷顾,他死了,自己得了他气运,这块牌子发生变化,也许也是得了气运眷顾,变成了异宝。 以至于让自己修炼速度大幅加快,灵力比别人更加凝练,施展出来的招式更强,有近乎提前预知般的能力。 想到气运眷顾,又想到自身,也许真正原因在于自身得了气运眷顾,即便再腐朽的功法到自己手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否则师尊为何收自己为徒! 至于到底是哪种可能,又或者是否三者兼有? 他想了半天,也无法分辨,脑袋一团糊。 可惜师尊将自己往这里一扔,拍拍屁股便飞走了,否则问问他也是好的,也不知山门到底在何处,连青州城里意禾门弟子都对清宸派一无所知,自己又该去哪找呢? 第二十三章 罕世难寻 清灵之体 唉,算了,不想了,反正又不是坏事。 陈诚拍了拍脑袋,将玉简和玄黄牌重新起来。 好的优点总结完了,便该查找缺点了,这是他狩猎时遗留下来的习惯。 他十三岁开始打猎,力气、经验、能力均不及大人,风险极高。 因此每次打猎回来,他都自我反省,查漏补缺,完善自身,尽可能降低风险,这时得闲坐在凉亭中,自然而然便反省起来。 首先一点,缺乏攻击手段,自己堂堂仙道修士,居然只会使用凡世武学,对战时攻击极度乏力。 深层原因是自己骄傲自满了,成了明气修士,便有所松懈,少清剑气难修就心生懈怠。 如果自己练成了少清剑气,再来面对这场争斗,想来会轻松不少。 至于防御、躲避等手段,…… 额!传承玉简中似乎没有! 第二,…… 呃!想不出来。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太弱,若是实力够强,直接便将杜班杀了,何必顾忌意禾门,若是敢派人来寻仇,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哪用考虑那许多。 想到这里,他眼睛亮起,从现在开始,白天修炼少清剑气,晚上修炼一气清经。 练成少清剑气便去找葛志雄寻仇。 虽然以自己现在实力,想来已经远远超过葛志雄,但攻击手段不足,未必可以一击杀了他们。 要是被他们逃了,或者纠缠起来,让青华外院其他人发现了,自己将面临整个青华派。 那是万万没法应对的,练成少清剑气,再暗中偷袭的话,想必能轻松击杀他们。 不想杀他们的话,劈他个半身不遂,四肢断绝想来问题也不大。 随即想起沈三叔夫妇,他拿出一百两黄金,交代院外的护卫,让他转告程清,由程清派人将黄金送去给沈三叔夫妇,若是他们愿意来丹阳城居住则更好。 事情交代完了,便将院门反锁,来到屋里开始闭门修行。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听到院外传来叩门声,陈诚才收了功起来,洗漱过后,去开了门。 叩门的是程清,见了陈诚,行了一礼,温婉道:“供奉仙师已经出关了,很想见你,你现在可方便么?” 陈诚一怔,他这两天一心修炼,无论少清剑气,还是一气清经,都进展显着。 清晰感应自己实力在提升,这种感觉愉悦无比,令他沉迷于修炼,几乎忘了这回事。 当即应下,跟着程清一路来到程府后院的一处僻静独家院落。 程清双手作出动作,示意陈诚轻声,便领着他轻轻踏入院里。 只见里面一位须发皆白,皮肤皱褶的老头正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放着一杯香茗,立着两位侍女,一人轻轻摇晃靠椅,一人执扇轻摇。 程清二人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惊醒了老头,程清道了一声歉,便虚指陈诚,引荐道:“这位就是陈公子。” 又将老头的身份与陈诚说了,正是程家供奉。 陈诚跟着上前见礼:“后辈小子陈诚见过前辈,请问前辈贵姓?” 老头示意侍女将自己扶起来,他神情祥和,缓缓道:“小友不必客气,我姓何,名青山,你唤我一声何老就好。” 陈诚点头应下,何青山仔细打量了陈诚一番,请他就坐于一旁的树凳上。 又招呼侍女,连同程清都退出了院子,而后叹道:“我听清儿说,丹阳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天才,修为进境一天一个变化,更以明气一层修为,战胜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一开始我还不信,青华派精英弟子都没有这般本事,今天见到小友,我是彻底相信了。” 陈诚道:“何老过奖了!” 何青山摇头叹道:“我这话可不是虚言,小友应当知道,清儿得我传授,能辨人气机。这法术叫观星破妄诀,练到高深处,观看无穷远处的星象,如同掌上观纹,可破开一切虚妄,显现真实。 老头我虽然只练会了些许皮毛,但四十年修炼下来,别的不敢说,观人气机、资质向来是不会错的。小友仙肌玉骨、清气透体,应该是罕世难寻的清灵之体,因此修行起来格外迅速。 对小友这等天资来说,明气境修炼毫无关卡,一路坦途,慢则十年八载,快则三五年,就能突破到筑基期。” 说到这里,他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艳羡,随即语意衰落,透着一股哀伤,道: “哪像我等平凡资质,明气十重境,一境一重关,要想突破到筑基期,更是难如登天。 唉! 老夫修行了一百一十二载,至今仍止步于明气六层。 同是修道,你等天命所钟,我们却是远不能比了。” 陈诚听着既觉得新奇了然,又觉得糊涂,难怪玉简里没有明气十重境的划分,也没有提到明气修行中有什么关卡,原来对自己来说,明气境没有关卡,自然就不需要划分这么细了。 难怪自己修炼那么快,感觉每一次修行,都像是一次脱胎换骨! 可他说自己是什么清灵之体,这是仙资中的一种么? 他想起升仙门上的检测,大多数有资质的人都是白光,有人是绿光,便让检测官很欢喜,检测出蓝光的更是让检测官阿谀奉承,难道亮其他光的就是各种体质? 这自己在升仙门上检验出来的只是普通资质啊,这便奇怪得很了! 他心中瞬间想到自己得了异世界陈诚的气运,难道是从那时起改变了体质? 想到这里,陈诚道:“晚辈机缘巧合得到仙缘,虽然顺利踏足修行之门,却对修士界事物一无所知,更不曾知晓自己是何种资质,前辈可有办法检测么!” 何青山道:“检测玉盘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只是自从青华派推行升仙门以来,人人都有机会检测,到现在,这玉盘已经有数十年不曾用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说话间,他取出一个灰色小布袋,伸手掏了掏,便掏出一个明显比布袋大的玉盘来,显然布袋是个储物袋。 那玉盘样式与陈诚在升仙门上看到的玉盘一致,正是检测玉盘。 他打开玉盘底部的一个卡槽,放了块蕴含灵气的玉石进去,便将玉盘放在桌上,示意陈诚将手放上去。 陈诚手一按上玉盘,便见亮眼的红光从玉盘上亮起,显然自身资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陈诚心中惊异,念头数转,道:“敢问前辈,这世上可有改换资质的宝物功法?” 何青山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自然是有提升资质的天材地宝的,只是青州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类神物,至于改换资质的功法,想来是没有的,世间若有改换资质的功法,那各个仙家门派收徒还检测资质作何用。” 顿了顿,又道,“修行资质大致分为六等,分别是紫极、天选、罕世、出尘、优良、普通,对应玉盘上紫、橙、红、蓝、绿、白六种颜色,你的清灵之体正属于罕世难寻级别的仙资,这种资质青营并三州数十年都见不到一个!” 他惊叹中带着一丝惋惜,继续道:“一旦发现了,青华派金丹老祖都会抢着收你为徒,当宝贝一般供起来,成为最核心的弟子。你却得了仙缘,成了清宸派弟子。清儿说你要找到这门派,重回宗门,这清宸派毫无名气,老头我活了一百三十二岁,都从来没听说过,因此你虽然属于门派中人,实质上却跟我们散修无异,却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陈诚听了他话,想想青华派横跨统治青、营、并三州,纵横上万里,若是做了青华派核心弟子,那该是何等威风。 随即想起师尊宁冲玄,气质高邈,御剑九霄,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未必就比青华派差了。 何况自己在人生最低谷时得蒙师尊收入门下,拜入清宸派,得此大恩,就算清宸派实力再微弱,势力再单薄,哪怕门中就只有师尊一人,自己也绝不会有半点其他心思。 既入清宸,无悔终身! 此念一起,心意跟着也坚定了一分,他抬起头来,道:“幸运也好,不幸也罢,晚辈既然得了清宸派传承,青华派就是再强大,晚辈也不会有半点念想。” 何青山面露笑容,显然对他这回答很是满意,道:“那是自然,我辈既然得了前人传承,无论将来道路如何艰难,那都得坚持走下去。 背叛师门乃是修行界第一大忌,资质固然重要,人品更重要。 何况你是举世罕有的清灵之体,道体天成,就算没有门派,做一介散修也是前途无量,好过我们千百倍!” 说到这里,他神情渐渐寂寥,终而叹道:“哪像我等散修,自身资质本就普通,修行四宝,财侣法地,一样不得,谈何修行,不过是痴活百余年岁月罢了。” 陈诚自修行才几天时间,且进展迅速,正痴迷其中。 听他说得苍凉,忍不住问道“听前辈意思,修行之路一向这么艰难么,还是只有小门小派和散修才这么艰难?” 第二十四章 仙道难求 难不过财侣法地 何青山稍微沉思道:“你能战胜意禾门天才弟子,想来你宗门传承的是上乘功法,再以你高绝资质,自然体会不到修行的艰辛。 修真了道,乃是逆天而行,修仙界前辈先贤有句经典名言说得好,顺而为人,逆则成仙。 听清儿说你得到仙缘之前乃是山中猎户,想来能够明白做人的艰难,顺应天道做人都这么艰难,又何况逆天而行! 我当初得到仙缘时,也曾像你这样意气风发,只觉得马上就能成为梦想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出入青冥,朝游皇城,暮居丹阳。 真正一修炼,才发现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这么美好,我十八岁修炼,二十一岁才进入明气境,从明气一层突破到明气二层,花了足足七年时间,明气二层到明气三层又花了九年时间,明气三层到明气四层更是花了十三年时间,到明气五层花了十八年时间,到现在明气六层修为时,已经九十三岁了,一直到现在将近四十年,寿元将尽也还看不到突破练气七层的希望。”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怔,似乎醒悟过来一般,一改苍凉地语气,洒脱道:“这人啊!修行了几十年,临死了,本已看开了,可一说起来,就又陷进去了。 虽说明气修士有一百五十年寿元,但又有谁能真正活到一百五十岁呢,哪怕是前两年青华派一位明气大圆满的长老,寿终正寝时也只享年一百四十三岁。 我不过明气六层,能好好地活到一百三十来岁,寿终正寝,该见过的都见过了,该享受过的都享受过了,也不算差了。” 陈诚恭听何青山说话,见他暂时说完,便问起心中疑虑:“何老说晚辈是清灵之体,却不知这清灵之体除了修行速度极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过人之处?还有方才何老提到的修行四宝,财侣法地,这四宝指的是什么?” “清灵之体的说法,我也只是在一本古老杂籍上见过,那古籍残破得厉害,只看到大致介绍各种资质,像无垢仙体、混元圣体对应橙色的天选之资,你的清灵之体、太阴、太阳之体之类的属于罕世之资,五行法体、少阴、少阳之体属于出尘之资,金仙根等单属性仙根的则属于优良资质,各种体质之外的,无论资质好坏,统称普通资质,至于每种体质各具何种能力,却是不知了。” 何青山解释道,“至于财、侣、法、地修行四宝却是说来话长,它扩囊总结了修士的一切。咱们修士修行,除了自身资质无比重要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要有财,有财可通神,这个财指的是你的灵玉、丹药、法器、宝物等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事务。 一个人财富越多,修行起来就越快,如你一无所有,只能苦修,而对方有丹药提升修为,护卫经脉,有灵玉布阵加速聚气,有法宝清心平气,纵然他资质不如你,修行速度也会快过你;再说斗法,对方有法器宝物在手,有丹药补充,受伤有丹药续命,纵然法力不及你精纯,法术不如你熟练,最终胜的极有可能还是他。” 见陈诚点头称是,他继续说道:“说过了财,咱们再来说侣,侣指的是道友、同道乃至师傅,修行路上免不了争斗,你只有一个人,势单力孤,我却有一帮同道好友相助,你如何争得过我。 又或者你在修行上遇见难题,只能自己苦苦思索,我遇见难题,也许同道好友可以解答,又或者可以直接请师傅授业解惑,两者差距,无以计量。 当年我在修行上有一疑惑,足足困了我八年时间,如果能有师傅解惑,也许我今日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又感叹起来。 “至于法字,更就更不消说了,功法是修行的基础,若是没有修行功法,所有一切都是空谈,便如你清灵之体,若是没有功法,一辈子便也只能做个凡人。 而且就算有法,好的功法和差的功法,那也相差巨大,好比我等散修,不仅修行速度比不上青华派弟子,同阶战斗能为也远远及不上。” “哦!”听到这里,陈诚忍不住问道:“青华派弟子很强么!” “辽阳国九州之地,纵横数万里,青华派能一家独占三州,与辽阳皇室、云翔宗三足鼎立,起止是一个强能说得清楚的!” 何青山道,“青华派中每一名精英弟子都可以做到越阶而战!” 随即想起陈诚同样越阶战胜了意禾门天才弟子,他语气软了一大半,道:“你不一样,你能越阶,多半是靠的你清灵之体。” 陈诚听到辽阳国三派鼎立,好奇心起,只是想起自己与葛志雄的恩怨,便问道:“青华派记名弟子呢,比起同阶如何?” 何青山道:“青华派记名弟子还不如我们散修。青华派收人入门后,凡是在五年之内未能突破到明气二层境,都会被赶出山门做记名弟子,为门派看守产业,收罗宝物资源。 这些记名弟子只有最基本的练气口诀和一些凡世武学,未能得授上乘道法,若没有其他仙缘,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练气前期,连练气四层都突破不了。 青华派像现在这样扩囊三州收纳弟子已经有八十年了,这八十年青华派下放的记名弟子有上万名,可能突破到明气中期,重返青华派的,据说不到百人。” 他说完了,见陈诚没有再问,便继续道:“法字说过,再说地,地指的是修行福地,名山大川。 好的修行之地,灵气充沛,得天独厚,有助于修行,你仔细感应,我这处院子比程府其他地方灵气要浓郁不少,在这里修炼效果便好过其他地方。” 陈诚略一感应,果然,这里灵气比自己居住的院落灵气要浓郁三分。 他继续听何青山道:“我这院子已经是丹阳城灵气最盛的几处地界之一,但比起青华派却又差得远了。 青华派所在乃是一处福地,在那里修行一天,比得上在我们丹阳城修炼三天。 据说若能在他们掌门长老闭关修行之地修炼,修炼一天比得上在丹阳城修行一个月” 说着,他忍不住感叹道:“若是我能在这种福地修行,别说明气七层,就是突破到筑基期也未必没有可能! 财侣法地,这四大关卡,每一关都卡得我们散修死死的,没有丹药,灵力增加缓慢,破境艰难;没有道友师傅解惑,遇到问题只能苦苦探索,有时候几十年都不得解决;没有上乘法诀,即便苦苦将修为熬到了也无法破境;没有修行福地,苦修一月不如他人修炼一天。 我虽然修行百余年,实际上有一大半的时间花费在这四者上了,你道修行如何不难!” 陈诚虽然不曾经历这一切,但听何青山细细说来,心有凄凄,想起自己作为凡人时,独自艰难求存,与此何其相像。 何青山继续道:“况且修士界可不只是一味地修行,修行界不同俗世,没有王法可管,有王法的俗世都免不了打打杀杀,修士界就更是无法无天了,每次宝物出世,又或是出现什么神功秘法,都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因此虽然我辈修士傲视凡人,高高在上,可实际上过得未必比就凡人如意了!” 陈诚摇头道:“何老这话晚辈不敢苟同,凡人过得再如意,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只能束以待毙,若是修士,则能保全自身,护卫家人,不至于束手无策。无论多艰难困苦,实力越高强的人,总会比普通人有更多选择。” 何青山笑呵呵道:“你正值年少,青春热血之际,念头自然跟我这垂垂将死之人不同。咱们今天可不是来谈各自理念的,清儿说你对修行界常识一概不知,需要我为你解惑,你就没其他疑惑了么!” 陈诚有些不好意思道:“听何老讲理,听得入神,却是忘了。晚辈修行日浅,对修行道理确实一无所知,就连明气境是怎么划分的都不知道!” 何青山看了看陈诚,道:“这就奇了,但凡修行功法,就是再不入流,都会讲述到明气十重境,你练的是什么功法,竟然连这都没有,得亏你是罕世之资,否则如何冲破关卡,突破境界!” 第二十五章 青南三州无清宸 功法向来是修道人士最机密要紧的事物,何青山倒也没继续纠结下去,开始给陈诚介绍明气十重境的划分。 “明气境的修炼就是打通经脉、突破窍穴,这你知道吧!” 见陈诚点头,何青山继续道,“境界的划分自然跟突破窍穴,打通经脉的数量有关了,人身十二正经、十二副经、十二奇脉,合计三十六条主脉。 每打通四条经脉,便算是提升了一层境界,每打通十二条经脉,体内经脉能形成一个循环,实力提升较其他境界提升更为显着,因此明气期也分前中后三期,三十六条主脉全部打通,那便是突破了明气九重,晋入了明气大圆满。 到明气九重境就可以尝试筑基了,只是成功几率不高,据说排除功法等其他因素,只有一层的几率,因此需要筑基丹辅助,筑基丹可以增加两到三成的成功率。 如果能突破到明气大圆满则又不一样,由明气大圆满筑基比明气九重筑基起码多两成几率,只是想要三十六条主脉全部打通,太过艰难,只有你们这种天资卓绝之人才能做到,我们却是不用想的。” 陈诚认真聆听,消化这何青山所说的这些内容,又向何青山询问了一些常识,何青山一一答了。最后问道:“晚辈想探听清宸派情形,回归山门,却不知从何着手,前辈可什么建议么!” 何青山道:“青州乃至南三州的事,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清月楼,你可去那里查问,看有没有清宸派的消息,如果那里没有,那么清宸派多半不在南三州。 你再来寻我,我领你去见一人,他见多识广,曾游历辽阳数州之地,见过不少奇人异事,据说连金丹老祖都亲眼瞧见过。 如果连他都没听说过清宸派,那便只能向青华派探听消息,青华派屹立数千年,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只是你是罕世之资,却不是青华派弟子,多半不受青华派待见。 只能等程鹏在青华派有一定地位后,去请青华派长老查阅典籍,如果连青华派都没有清宸派的资料,那你这一辈子就很难找得到了。” 陈诚起身谢过,便告辞出了小院。 过了一会,程清进了院子,见何青山仍坐在树凳上,她轻轻过去,扶着他坐上靠椅,将茶水重新换了,这才问道:“何老,陈公子是何态度?” 何青山缓缓摇头道:“我没有劝他做程家客卿,你也不用再想将他留下来,这人不是池中之物。 清灵之体,辽阳国百年难得一见! 别说程家,就是整个丹阳郡都太小,容纳不下他,你们能做的,就是趁他在程家这段时间,尽量跟他处好关系,留个好印象,结下一段善缘,将来他若能腾飞化龙,程家自然跟着受益无穷。 至于我去之后,你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替我照看程家三十载,一旦程鹏进入明气中期,程家自然再无后顾之忧,……”。 陈诚出了小院,并不回自己的居所,既然何青山说清月楼有可能有清宸派消息,那便直接去清月楼,恰好上次去清月楼,杨阳对自己很是客气,期间数次诚邀自己去清月楼饮茶。 他去马房要了一匹马,便往清月楼赶去。 到了清月楼,门前广场又有两个青年在比试,旁边不少人在看热闹,陈诚与明气二层修士争斗过,并战而胜之,自然再没兴趣看这些人比试。 酒楼小二将陈诚请到三楼,奉上茶果,才刚坐下,杨阳便亲自过来,道:“陈公子大驾,小楼蓬荜生辉!” 陈诚道:“杨小姐客气了,听闻清月楼广知天下事,陈某来此,是有一事相寻。” 杨阳道:“只是略知些凡世琐事罢了,广知天下事却不敢当,不知陈公子想要问询何事?若是知晓,小女子必定如实相告。” 陈诚道:“我能踏入仙道,成为修士,得的是清宸派的仙缘,因此想回归仙门,却不知山门何处,门派是个什么形势,不知贵楼可有相关消息?” 杨阳摇头道:“实不相瞒,前次在清月楼见到公子,我便已命人查过所有有关清宸派的资料典籍,不仅是清月楼,连我杨氏经楼书库中,所有相关典籍都翻查过,均不曾找到有关清宸派的只言片语。 我杨氏家族虽然算不得多古老,但传承也有几百年了,但凡清宸派曾经在青南三州出现过,我族中典籍也不至于连一个字都不提,想来这清宸派并不在青南三州!” 陈诚心中失望,拱手道:“陈某谢过杨小姐,杨小姐耗费力气查寻我清宸派,莫非知道陈某要来询问?” 杨阳道:“陈公子天资聪颖,盖世绝伦,相关消息,小女子自然要探查一番,实际上不只我杨家,但凡城里有点实力的,无论家族还是个人,都会想尽办法探查公子消息。” 陈诚道:“这是为何?” 随即醒悟,自己来到丹阳城,需要了解丹阳城的各个势力形势,丹阳城的各个势力自然也会去了解自己了。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陈诚未得到消息,心中失望,准备告辞。这时杨阳似乎想好了什么,定下心来,道:“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陈诚道:“请说。” 杨阳道:“前日公子对战杜班,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敢问这是贵派秘法么?” 陈诚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我才明气一层,还没来得及修炼门派秘法。” 杨阳道:“那是秘宝么?”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陈诚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一气清经的功效,也许是那块玄黄的功效,也许是自身清灵之体的能力。 听她这么问,心中便隐隐有了想法,道:“不是,杨小姐可知道清灵之体么。” 杨阳摇头道:“清灵之体,不曾听过。” “呃!”陈诚楞住,随即想起这是何青山在古籍上看来的,随即给杨阳解释了。 杨阳恍然道:“检测资质时,我们只知道亮起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级别的资质,没想到同一级别的资质之中,竟然还有体质之分,小女子受教了。难怪公子能短时间成就明气境,你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原来是清灵之体自有的。” 随即叹道:“如此一来,公子反到麻烦了!” 陈诚道:“这未仆先知的能力是我清灵之体自有的,怎么就麻烦了?” 杨阳道:“我们丹阳郡以前只知资质之别,不知体质之分。现在人人都知道公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为这是一门秘法,至不济,也是一件秘宝,又知公子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早已人人觊觎。 只因在这城里,多少都要按青华派和城主府定下的规矩行事,公子又常驻程府,有何仙师庇护,这才暂时无事,公子若是独自出城,只怕立时就要遭受劫难。 原本我以为这是一门秘法,想着公子若能将之放在清月楼中出售,纵然售价再高,那些仙师前辈终究是要脸面的,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可以买到的秘法,来为难公子。 不成想是清灵之体自有的能力,丹阳城修士界只怕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体质之说,也未必会相信公子的说法,只要一有机会,多半还是会来为难公子。” 陈诚默然。 他初登仙道,虽然听程清与何青山讲述了一些常识,但心中对修行界的认知仍然是懵懵懂懂,如同一张白纸。 之前虽听何青山说了,修士界为争夺宝物功法斗得血流成河,但只是听故事一般,并未到心里去。 这时听了杨阳的话,才知道自己这未卜先知般的能力,竟然也能引起别人觊觎,随时可能遭遇横祸,心中那张白纸这一刻仿佛倒上了墨汁一般,瞬间变得灰暗起来。 他并不怀疑杨阳说话的真实性,对方纵然有所企图,但终究只是一介凡人,犯不着在这种对她无益的事情上欺骗自己。 杨阳见他沉默不语,道:“公子现在的问题,小女子也有办法可以解决!” 陈诚道:“哦!请说!” 杨阳道:“公子应当知道青华派升仙门之后,对我们州城来说还有一场争仙法会。” 陈诚点头,杨阳继续道,“法会之时,丹阳郡几乎所有世家、门派和散修都会到场,争夺有仙资的弟子,到时候小女子恳请我杨氏家主出面,证实公子清灵之体的身份,有我杨家与何仙师证实,其余仙师见无利可图,想来不会再为难公子。” 陈诚道:“杨小姐如此劳心劳力,却不知需要陈某做些什么。” 杨阳站起,躬身向陈诚郑重行了一礼,道:“陈公子天资绝世,大道坦途,想来绝不会久留于丹阳城。若公子哪日离开丹阳,只求能带上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公子处理俗物,端茶送水,洗衣做饭,乃至--” 说到这里,她脸色通红,但仍坚定道,“乃至暖床!” 第二十六章 人不修行 与蝼蚁何异 陈诚见她雪白的脖颈都变得通红,显然以堂堂丹阳第一世家千金,说出这样毫无尊严的的话来,让她极为羞耻。 她相貌极美,有种让人一见惊艳,越看越美之感,但就是这样一个地位尊贵的绝美女子,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陈诚道:“杨小姐莫要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介猎户,机缘巧合踏上仙途而已,杨小姐乃是仙道世家掌上明珠,陈某何德何能,能让杨小姐如此自贬身份。” 杨阳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沉静道:“陈公子应当知道,我习练的是武道,因为我没有仙资,无法修行。 可偏偏我的志向是修仙了道,褪去凡胎,寻得自在,乘云驾雾,纵览辽阳九州乃至更为广阔的天地。 这辈子若是不能修行向道,别说区区世家千金,便是皇室公主,又有何用! 还不是一介凡躯,面对修士如同蝼蚁,只能徘徊于方寸之地。 我十二岁那年,家族测出我没有修仙资质,那时我并不服气,心想没有资质便不能修行,那为何还有人能籍此创出武道功法来,既然有人能创出武道功法,我为何不能创出不需要资质,便能修行的仙道功法来。 于是便入了清月楼,收集各种神功秘术,以供参考,随着时间流逝,年龄增大,越发觉得当初想法何其可笑,以我一介凡人,自创仙法,只怕给我一万年时间都研究不出来。 后来我想,世界之大,无边无际,我们丹阳郡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我眼界,才能有限,创不出仙法来,却并不代表世上便没有这样的功法。 因此我便想走出丹阳,走出青州,去辽阳国其他几州,甚至游历更为广阔的地域,说不定就能遇上这样的功法,或者改变体质的神物。 只是我不过一介凡人,虽有人元境九重修为,但在青州之内游历还行,若想游历辽阳国九州之地,乃至更遥远的地界,实力便太过低下,不足以支撑。更遑论学得功法,寻得神物,踏上仙道。 唯有追随仙道修士,才有一线可能。因此才说出那般话来,我之所言句句真心,字字实意。” 陈诚不由钦佩道:“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像个男孩,与你并不相搭,程锋曾说你是男孩性格,我也丝毫看不出来,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杨小姐心气之高远,雄心之壮阔,志气之坚绝,别说丹阳,便是放眼天下,也未必有几人能比得上,陈某深感佩服! 只是丹阳修为高深的前辈何其之多,陈某不过是明气一层修为,杨小姐追随找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岂不更好!” 杨阳叹道:“丹阳虽有修士数十人,可除了聊聊几人,其余多是龟缩在丹阳逞雄,连青州地界都未曾出过,不过是一群碌碌之辈!”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破旧兽皮和一块金属令牌,道,“前年清月楼收得了这套地宫秘图,我激动不已,兴冲冲地呈上去给老祖,只盼能率人打开地宫,一探究竟。 老祖说:‘秘图是真是假未知,地宫是凶险,还是安全亦未可知,地宫有未被探过,有无宝物也未可知,风险太大,得不偿失。’便束之高阁。 我建言先派人去秘地探查究竟,再做打算,仍然被老祖以秘地在辽阳国北境,相隔万里,路途太远,明气修士出行太过危险为由拒绝了。 堂堂丹阳第一世家,有秘图在手,尚且畏首畏尾,只图安稳,又何况其他世家修士。” 说罢,她将地图和令牌放在陈诚面前,道:“若能跟随公子,我愿将这副秘图也献于公子,只希望将来,若能在其中发现可令我修道的功法神物,请公子分我一些。” 陈诚将地图和令牌推还给她,道:“杨小姐太过客气,我听何老前辈有言,修行有四宝,财侣法地,侣为可与自己谈仙论法,仙道共济的同道。 今日与杨小姐一番交流,大受启发,我觉得这个侣字,不仅仅局限于修士中的道友,但凡能助于修行,无论心境修行,还是道法修行的,都可以称得上是侣。 杨小姐虽非修士,但以心境而言,足以称得上一声道友。他日若是离开丹阳,结伴同行,你我以道友相称便好,追随之言,既是折辱杨小姐,亦是小瞧我陈诚,此后万不可再提!” 杨阳看他退回地图令牌,本以为他是要拒绝,没想到是这样一副答案,惊喜异常。 又听陈诚道:“只是我自身修为尚且低下,出外若是遇见危险,不一定能照顾到你,我在此先跟你说明白了。” 杨阳连连点头道:“自当如此,若真能死在寻道的路上,我心无憾!” 两人再谈几句,天色已晚,陈诚又受杨阳之邀,吃过晚餐,便返回程府。 丹阳城街道宽阔,白天两旁摆有不少摊贩,人来人往,再宽阔的街道,骑马走来,也不是太方便。 但到了晚上,除了少部分街道挂起来灯笼,开起了夜市外,大部分街道都是空空旷旷、漆黑一片,只偶尔一些靠街的住楼窗户边传出点点微光。 陈诚骑着马,随手提着清月楼赠与的蟠螭马灯。他自修行之后,视力一日好过一日,即便是夜间,也能清楚视物,因此灯笼提与不提,其实并无两样。 今日见了何青山和杨阳,让他着实有些志得意满,加之在清月楼里喝了点仙酿,回程路上更是意气风发。 回想自己几日前升仙门上,还是一介心情忐忑,祈盼能荣登仙门的山村少年,好容易检测出修行仙资,也不过是普通资质,检测管随意就将自己淘汰了。 如今自己乃是罕世难寻的清灵之体,大道一片坦途,以明气一层修为战胜意禾门明气二层天才弟子,明气六层前辈见了都惊呼赞叹,丹阳第一世家千金都要自荐暖床。嘿嘿……他正美美地想着,忽然浑身汗毛立起,心中徒然不安,他来不及多想,本能间猛地一踩马镫,凌空跃起,落在两丈开外。 他刚一跃起,便见乘坐的高头骏马一个趔趄,嘶鸣一声,往前侧倒,倒了一半,却又倒不下去,一动不动,显然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陈诚凝神看去,借着掉在马身下的蟠螭灯光,只见马身上影影约约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透明丝线,像个渔网一样紧紧的网住了马身。 他心中发凉,背后直冒冷汗,刚才自己只要稍微慢一分,估计就要跟这马一个模样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我的晶蚕玄丝网无影无形,我又特地隐匿了气息,竟然还能给你躲了去,未卜先知,果然神奇。” 声音中透满了惊羡,欢喜,似乎这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他自己的一般。 陈诚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蒙面灰衣人从前方阴暗处转了出来,道:“将秘法交出来,我可放你离去,否则我抽了你魂魄,不但让你生不如死,同样可以找出秘法。 你不用想着逃跑,这里方圆五里都是凡人生活区,你区区明气前期修为,根本逃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心。” 想不到杨阳才说自己秘法招人觊觎,立马就遇上了,真是人不可得意忘形,一得意,立马就被打回原形。 陈诚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蹬地,地面爆裂,一大片砖石,带着劲风疾飞向灰衣人。 他自己则借力跃起十多丈远,迅速落向街道旁的民房,至于灰衣人那边,他看都不看,更不去妄想通过语言交流来保全自身。 若是自己真有秘法,倒还有一线可能,可自己根本拿不出什么秘法,对方既然决定出手,就绝不可能因为自己口头上说没有秘法,而放过自己。 灰衣人诧笑道:“看来你还不死心呢,以为自己胜过明气二层修士,就能逃过明气中期修士的追击了么!” 语言中带着一股轻蔑,说话间,他右臂伸直,一道碧光从他衣袖飞出,飞速击向陈诚落脚处。接着袖袍一挥,灵气卷动,将迎面飞来的砖石尽数扫落在地。 陈诚刚落脚,碧光便已击到,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换气借力! 第二十七章 怀璧即罪 幸好陈诚心有准备,他不知对方实力深浅的敌人,不敢将力道用尽。 早已蓄势的灵力瞬间按浮游身法的行气线路运转,身体一轻,凌空借力,身体再度跃起。 他回首一记欺霜掌力劈出,正中碧光,击得碧光缓了一缓,这才看清发出碧光的是一枚珠子。 那珠子没有击中陈诚,在空中转了半圈,调整了方向,再度化作一道碧光向陈诚击来。 人最怕未知之物,见了碧光本体,陈诚心中大定。 他展开浮游身法,在屋顶一路飞跃,向程府逃窜,一边回掌击向碧光。 他掌力凝练,虽不能挡住碧光,但每次发掌,都能击得碧光缓上一缓,或是稍稍一偏,总能在毫厘之间避过碧光。 灰衣人祭出心神相连的碧玉珠追击,本道三两下就能击中陈诚,稳稳地将人拿下,没想到竟是这种局面。 他跟着追击上去,看见场中追逃,暗暗心惊陈诚掌力不凡,竟能稍稍抵挡自己祭出的法器。 待看到陈诚一路奔逃,头也不回,每次回掌,必定能击中宝珠,每次转折,都恰恰避开碧玉珠的追击,分明是未卜先知,料敌机先的秘法在发挥作用。 若能得此秘法,自己足以横行明气中期境,便是明气七层也敢斗上一斗。到时出了丹阳,去往青州,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心中贪欲更胜,一边御使碧玉珠,一边亲身去拿陈诚。 他虽然分心控制碧玉珠,不能全力追拿陈诚,但也速度极快,不在陈诚之下,两者合力,顿时让陈诚大感艰难,渐渐难以躲避。 才奔出两三里远,刚勉强躲过碧玉珠,背后便又一道掌力击来,避无可避,他反手一掌迎上去。 掌力相碰,震得他手臂一阵酸麻,他本以为这一掌下来,自己手臂多半要折断,没想到只是这种结果,心中惊喜,借着掌力更加快速往前冲去,刚好躲过掉头击来的碧光。 灰衣人越发心惊,自己堂堂明气五层修士,一掌下去竟然被一个明气一层的修士接住了! 因知道陈诚身穿宝衣,不怕被打死了,他这一掌已经使出了全力。虽然不是法术,但两人对掌,纯以灵力做掌力,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谁灵力强,谁便能胜。 自己这一掌蕴含的灵力远胜于对方,可竟然只稍占上风,难道对方灵力比自己精纯得多? 不可能! 他早已打听得清楚,陈诚才开始修炼,连许多修行常识都不懂。 自己修行数十年,在明气五层已经停留了十年,灵力也打磨了十年,早已精纯无比,丹阳郡同层次的修士中,没几个灵力有自己精纯。 他一个刚修行的毛头小子,灵力精纯度怎么可能远超自己! 难道这也是秘法? 否则那日江中斗法,他怎么能以凡间武学抵挡住意禾门弟子的法术攻击。 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陈诚身怀两道秘法,心中贪欲炽热,根本不去思考陈诚才初步修行,如何能练成他眼中神奇厉害的两道秘法,只一心追击陈诚,配合着碧玉珠,不停发掌击向陈诚。 心中一边盘算,对方不过明气一层修为,又要全力奔逃,能抵得住自己几掌;一边咬牙暗恨,若非法术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没法见机配合碧玉珠,否则非要用法术削断陈诚双腿不可! 嗯,等下抓住了他,首先便打断他双腿。 正追着,忽然看见陈诚突然停下不动,反而转过来朝他笑了笑。 他本来就追击得极为恼火,这瞬间只觉这是低阶修士对自己堂堂明气五层修士的嘲讽。 他念动一段法诀,同时控制碧玉珠狠狠地击向陈诚,恨不得将陈诚轰杀成渣,这时他甚至忘了要夺取秘法的事了。 法术和碧玉珠眼看就要触及陈诚,这时他脚下升起一道土黄色的光芒,碧玉珠和法术落在黄光上,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尘光罩!何青山--” 灰衣人看见土黄色光芒,立时便认出这时何青山成名法器,既能护身,又能困敌的尘光罩。 他环顾四周,大惊失色,自己鬼迷心窍般,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追到了程府,赶忙念动法诀,想要召回碧玉珠,好立马退去。 只是念动法诀之后,心神间感觉碧玉珠稍稍挣扎了一下,便一动不动。 随即想起,玉珠在追击陈诚过程中,自己心急,一直没来得及收回玉珠补充灵力,直到此时,碧玉珠正面撞进尘光罩中,本来所剩不多的灵力顿时耗得精光。 虽然还与自己心神想连,但没了灵力支持,根本无有可能召得回来。 想到自己堂堂明气五层修士,偷袭没抓住明气一层的陈诚不说,光明正大的追了七八里远,都还抓不住他。 不但抓不到人,还丢了心神相连的法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念及此,贪欲、羞恼、愤恨、怨毒等,各种负面情绪一齐爆发出来,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何青山苍老的声音从院里传出:“道友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坐坐。” 灰衣人恨恨道:“好!好!何青山,好本事,我记下了!”说罢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陈诚方才一番逃遁,对方修为远胜于他,又有法宝协助,虽然未曾伤到他,但也凶险异常,令他精神高度集中,犹如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失手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见灰衣人远去,绷紧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顿时感到一阵疲惫,他见周身黄光隐没,化作一个泥碗模样,装着那颗碧玉色的珠子飞入院中,便跟着跃了下去。 院里只有何青山一人,手里端着刚刚飞下来的尘光罩,坐在亭前。 见到陈诚下来,他长叹一声,道:“想我何青山一生,从来都是与人为善,被人笑称留得青山在,何来生事端,不想到头来反倒交了恶,唉!” 陈诚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解围,这事因晚辈而起,自由我一肩承担。” 何青山看向尘光罩里的碧玉珠,脸色惨淡,道:“若是他人到还好说,这碧玉珠冯银淡是个凶狠毒辣,心气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老夫寿元将近,已经没两年好活了,到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他奈何不了我,必定会把气撒在程家,老夫一去,程家必定遭殃,庇护程家是我一生心愿,程家若是遭难,老夫便是死了,也无法安息。” 陈诚听何青山言语颓废,想起自己与冯银淡对掌时,对方并未胜过自己多少,对方所强的,不过是法术和法器,自己学会了法术,未必便输于他。 他心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气,道:“何老放心,晚辈既然承诺此事由我一肩承当,便绝不会令程家受牵连。他今日追杀我,他日我必杀他,他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离程府。” 何青山听到此语,大为欣慰,和颜道:“能得小友这般承诺,老夫别无所愿。” 他将尘光罩里的碧玉珠取了出来,递给陈诚,道:“既然冯银淡的恩怨,小友一并接下了,这碧玉珠也当归小友所有。这是一件攻伐法器,小友可将珠内冯银淡的神念印记炼去,烙下自身神念印记,将之炼合成自身法器,这炼合之法,小友可会么?” 陈诚接过碧玉珠,点点头,示意知道。 自家练气功法是简单粗略了些,但提起烙印神念,炼合法器,那可了不得,核心功法中炼剑密要篇,他粗略看过,光是炼剑之法就有十余种,至于烙印神念,炼合法器,那不过是其中一个步骤,方式更多。 何青山交代完这些,心情便彻底放松下来,奇道:“这冯银淡乃是散修,常年居于鹞子岭,甚少出现在丹阳城内,他怎么会追击你?” 陈诚将事情经过,乃至杨阳所言,自己遭人怀疑身怀秘术,受人觊觎的事也说了。 何青山眉头皱起,沉吟道:“这却是我疏忽了,我知道你是清灵之体,他人可不曾知道,自然认为你身怀秘术。 想不到你清灵之体如此强大,明气一层修为居然能在冯银淡明气五层修为下,逃出七八里远不被抓住,别说丹阳城,便是整个青州,数十年来,我也没有听说过谁有这般了不起的成就。” 他惊叹了一阵,才接着道,“要解决这事,照杨阳这女娃所言去做,确实最为方便简单。但却不适合在争仙法会上展示你的体质,争仙法会是由青华别府府主主持。 若是让他知道,在丹阳郡有位罕世之资未被发现,转而成了不知名门派的弟子,岂不是让他难堪,说不定让青华派知道了,还会令他受处罚,那他岂会让你好过。” 陈诚询问:“那该如何?” 第二十八章 交易法会 何青山道:“其实在争仙法会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还会有一场交易法会。盖因争仙法会将整个丹阳郡的修士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多少会有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相互交换,因此便形成了这样一个集会。 这个交易法会以散修参加的居多,世家子弟较少,青华府主就更看不上这种交易会了,他青华派自有坊市,有交易场所,物品丰富,资源无数,因此从来都不会参加这个交易会。 我们可以在交易法会上,将你的体质、资质透露出来,到时候大家见了检测玉盘上的红光,知道了你是罕世之资,未卜先知也好,料敌机先也好,自然都好解释了。 至于争仙法会前这些天,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府里修行,先前我说引你认识一个见多识广之人,反正那人躲在山谷从来不外出,随时都可以见到,也不急于这一时,干脆交易法会那天一起处理了。” 陈诚心中感动,再次躬身谢过,道:“晚辈初寻仙道,能遇前辈指点庇护,何其幸运,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何青山笑呵呵道:“你先别忙谢,我这么帮你,也有用到你的地方。往年争仙法会,争夺有仙资的弟子,都是地元境、人元境武者出手争夺,资质再好的弟子,也不过明气前期的晚辈去争夺,我们明气中后期修士却不便为了几个弟子大打出手。 我虽有心挑一个资质过得去的来传作衣钵,可程家实力不足,总争不过其他几家,资质太差的我又看不过眼,今年有小友在,到时争仙法会上却要请小友相助,替我争下一位人才来。” 陈诚道:“晚辈自当竭力相争。” …… 回到居住的院落时,已经月上中天,陈诚虽然精神很是疲惫,但如今亲身感受了自身处境,哪里还敢懈怠。 便是再疲惫十倍,也不敢再放下功课! 何况修行向来都是缓解疲劳的最佳办法,他交待好巡夜的护卫,便封起了大门开始修行。夜间仍然是引星力淬体,朝阳将升之时吸纳紫气,白天继续修炼少清剑气,雕琢气海丹田中的少清剑胎。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九天,这天清晨,又到星力感应将尽之时,陈诚神念中仿佛听到咔擦一声轻响,便见气海穴下方的关元穴已经功到壳落。 星力一阵冲刷,便将关壳冲刷得无影无踪,关元**放射出道道清光。 玉简修行常识中经脉篇有言,关元穴,有固本培元之功效。 固本培元即强健根本,夯实基础之意。 人身三大基础根本,乃是肉身、经脉、元神。关元穴一通,以后即便不修炼,肉身、经脉、元神也会在无形之中受到关元穴滋养。 俗世凡人七十便算高寿,明气修士理论上却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关元穴是极为重要一个因素。 陈诚神念探去,关元穴同样内具空间,只是远不及气海丹田广阔,内里形状奇特,正中间一点先天灵光缓缓转动不休,绽放出道道清光。 人体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几乎每一处窍穴中都蕴有一道先天灵光,只是绝大部分窍穴不及气海,蕴生的本命元气量也远远不及罢了。 陈诚早有准备,从气海中引一缕紫气将这道先天灵光包裹了,再牵引回气海,气海中本命元气顿时明显壮大了几分。 加之这几天修炼,紫气蕴养,本命元气比起刚突破气海穴时,已经大了将近三分之一,本命元气增加,气海穴越发稳固,能容纳的灵力也明显比刚突破时多了许多。 陈诚以神念看了看其他窍穴,有几处也只剩薄薄一层窍壳,接下来修行中,随时都有可能破开。 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何一气清经没有划分明气十重境了。 随时可破壳的这几处窍穴分布于不同经脉中,而听了何青山讲述明气十重境,他知道分十重境的功法,都是先集中冲破一条经脉的窍穴,再冲另一条,一条一条的突破。 一气清经则是以星力冲刷全身,同时洗练全身所有经脉窍穴,哪处窍壳先被星力冲刷没了,自然就突破了,完全是随缘,最终可能突破了上百窍穴,却连一条经脉都没有完全打通过,自然没办法划分境界了。 收了功,等着时辰收了紫气,陈诚便开始修炼少清剑气,如今剑胎上最粗的图案,已经被凝聚雕琢出了大部分。 照这速度下去,估摸再有三四天便能彻底功成,随着完成度越来越高,剑胎越来越稳固,再不用担心灵力一激,便会散架。 但也因为越来越趋近完成,也不能像最初那样,轻易就能激发,估摸着要彻底完成了,才能激发剑气出来。 不知到时候剑气威力如何,他与冯银淡拼了几次掌力,虽然处于下风,但相差并不大。 他所差的,不过是差在法术、法器上。 如今法术快要练成,到时再以法术磨灭碧玉珠中神念烙印,将碧玉珠练成自己的法器,那便法术法器都有了,再遇上冯银淡,谁追谁逃,那可就有得说了。 又过去两天,这两天他一天突破一处窍穴,修为稳步上升,如果一直照这速度下去,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全部突破完,只需不到四年的时间。 正应了何青山所言,清灵之体突破明气期,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八载,看来自己应当属于修行速度快的那一类了。 陈诚心中喜悦,继续修炼少清剑气,随着修为提高,原本以为要三四天才能初步凝练成的少清剑胎,如今只过了两天,便已凝练到最后一刻,再有个把时辰,就能彻底功成了。 他心中激动,凝练了这么久,才初步功成,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试少清剑气的威力了。 正要沉心去炼合少清剑胎时,却听外院传来何青山的声音:“陈诚小友可在么!” 何青山声音并不大声,却异常清晰,苍老温厚,入耳平和,非但没打断陈诚凝神修炼,似乎还能助陈诚抚平原本有些激动的杂念。显然是担心扰乱了陈诚修行,声音中蕴含了助人平心静气的小法术。 陈诚收了功,何青山明知自己在修炼,还来寻自己,想必有事。他心境平复下来后,已经没了之前的急迫,想到反正再有个把时辰,就能修炼出少清剑气,也不急于这一时。 出了院落,只见门前停了一架装饰华贵地宽敞马车,窗帘撩开,何青山露出半个头在窗边,道:“小友上车来谈。” 陈诚依言上了马车,车内空间颇大,中间摆有一张桌几,三侧足以坐上五六人不显拥挤。 何青山靠坐在靠窗一侧,头带玄冠,身着道袍,装束严整,与上次所着丝绸锦袍、闲散老人模样大相庭径。 他在对侧坐了,刚坐好,便感觉车身缓缓启动,稳步前行。 陈诚心中隐隐明了,道:“交易法会就在今天晚上么?” 何青山道:“不错,不过我们先去青竹谷,我领你去见那位见多识广的道友,指不定他就知道清宸派的消息。” 两人一路谈话,马车径直出了程府,往城西而去,又出了丹阳城,沿大道走了三十余里,到了山脚边,这才停下,恭请二人下车。 何青山道:“前面还有数十里路程,小友可要跟上了。” 说着他掐了个法诀,身体缓缓离地,稳在一尺来高的距离,他一挥袍袖,往山上飘然而去,偶尔脚踏草尖,随风借力,速度极快,却又轻松写意之极。 陈诚展开浮游身法,虽然速度跟得上,但明显差了一筹。 他羡慕道道:“何老这法术再修炼下去,只怕就能御空飞行了!” 何青山淡笑一声,摇头道:“这轻身术修炼到我这程度也就到头了,想要御空飞行却是没有可能的,我们明气修士想要飞行,除非有飞行法器,可这飞行法器稀少得很,整个丹阳郡,有飞行法器的不超过三个人。” “还有专门的飞行法器!”陈诚惊讶道。 虽说这些天接触了不少修行界事物,知道了很多常识,但毕竟没有老师系统的教导,许多事物都是遇到了才知道。 至于自己门派传承玉简中的常识,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简略得跟门派规矩有得一比的常识,估计是专坑入门弟子用的。 第二十九章 辽阳简略 一路翻山越岭走了约有四五十里,来到一处布满雾霭的幽谷前,何青山才停下脚步,陈诚放眼望去,四周尽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再见不到一处人烟。 何青山走到山谷旁一颗歪脖子松树边上,曲指连续敲三下,停下,又敲三下。 过了半响,松树上似乎有回音传来。他运起千渡传音术,说道:“贺老鬼,何青山看你来了。” 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山谷中跟着传来阵阵回音,清晰无比。 又过一会,山谷入口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条通道,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陈诚放眼看去,不禁有些心惊。 那人瞎了一只眼睛,少了一只耳朵,鼻尖被削了去,露出两个狰狞的鼻孔,还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 穿着一身兽皮,杵着一条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谷口,眼神阴冷,扫了一眼陈诚,便对何青山没好气道:“你都要死的人了,不在城里享受荣华富贵,跑我这山谷来做什么!” 说完便转身朝山谷走去,雾中通道却始终维持着,何青山赶紧招呼陈诚进入通道。 随着两人进入,雾气渐渐涌上,重新填满了通道,前方贺姓怪人声音传来:“赶紧跟上,落入迷雾中出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两人快步跟上,走了几步,何青山跟陈诚说道:“贺老鬼面恶心善,话虽不中听,心却是好的。他这山中迷雾是一门阵法,叫做六寒迷障阵,神奇非凡,凡人进了阵中,只会迷了路,晕晕乎乎地走出来。 我辈修士气机强盛,进入其中,自身气机与阵气交感,若是不懂阵法,不但会迷了出路,只要是练气九层以下的修士,都会被阴寒之气入侵,封闭六识,倒在那里任人宰割。” 陈诚道:“在城外修行,都要布置阵法么?” 何青山道:“没错,咱们虽然都是散修,但修行之地,岂能没有防范措施,便是我那小院,也有一个法阵。 不只修士洞府,将来你出行在外,休息打坐之时,也需要有简易的阵法防范示警才行,游历在外可不比丹阳城里,外面世情险恶,稍一个不注意,便可能遭受劫害。” 他指了指贺姓修士,道:“贺老鬼名叫贺啸风,这个名字在四十年前可威风得很,号称丹阳郡散修第一,一身实力比起当时青华别院院主都不差了。 那时候这家伙在丹阳郡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偏不知足,要去外面闯荡,结果没过几年再回来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陈诚虚心受教,要是以前,他可能听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但自从被冯银淡袭击,已经充分认识到,修士界绝非自己作为凡人时想象的那样,人人仙风道骨,仙人生活之所一片祥瑞。 这次何青山带自己来见贺啸风,固然要探听清宸派消息,只怕还有一个心思,便是通过接触贺啸风,让自己更进一步认识修士界的残酷。他所做这些事,真是用心良苦了,这些恩情,我自当一一记下,陈诚心中想道。 …… 两人再说得一会,便见眼前一亮,已经出了迷雾去,来到山谷内部。 谷内草木灵动,灵韵盎然,一条溪流将山谷分成两半,一半种着稻谷,色泽金黄,颗粒硕大,不像是寻常稻谷。 问了何青山才知道是灵谷,修士若是长期食用,能够增强肉身,提升修为,辅助修行,是修士界颇为难得的食粮。山谷另一半种开垦了几块药田,种着不知名的药草,想必也不是凡品。 陈诚满脸新奇,他虽然见过了几位修士同道,也去何青山的居所,但所见一切,都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直到来到这山谷中,才感觉到一些仙家气象,所见一切才与心中想象的修士世界稍有重合,只觉将来自己也要有这样一处修行之所,这才称得上修士二字。 一路跟着贺啸风来到山谷另一头,进了一间竹制房间,三人分别就坐。 贺啸风也不客套,直接问道:“说吧,找我何事,别扯那些没用的,没事你不会来找我。” 何青山指着陈诚道:“这位陈诚小友得了一份清宸派的仙缘,他想找到这个门派,回归山门,我们青州肯定是没有这个门派的,青南三州中,营、并两州我多少还算了解,也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想来是青南三州以外的门派,青南三州以外的世界,整个丹阳郡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因此向你请教来了。” 贺啸风沉吟一会,摇头道:“清宸派,从没听过。” 陈诚一脸失望,师尊那般神仙人物,门派想来不会太差,怎么连丹阳最见多识广之人都不知道山门所在呢? 就这名气,师尊他老人家居然还敢说‘遇见修为境界远强过他的人,拿出来会有用处。’ 说不定人家压根不认识自己。 何青山奇道:“我看他身上气机精纯,修炼的应该是上乘功法,想来这清宸派不是无名小派,以你的见识,都没听过这个门派,难不成它还是辽阳国之外的门派么!” 贺啸风面无表情道:“辽阳国纵横数万里,除却皇室、青华、云翔三大宗派之外,另有名门大派十余家,中小门派不计其数,我也不过只去了数州之地,说到见识,不过是比你们这些龟缩在窝里,不敢动弹的人强上一些罢了,没听过清宸派正常得很,并不代表就不是辽阳国内的门派。” 何青山有些恼怒道:“你这人,几十年了,嘴巴还是这么损,难怪当初回来,别人不愿救助,反而还想落井下石。被人弄成这幅模样,也是跟你这张损嘴有关系吧!我们缩在窝里怎么了,缩在窝里至少手足健全,可以安享晚年。” 他转过头去交代陈诚:“连贺老鬼都不知道,那就只能想办法托人在青华派查寻了,如果青华派也找不到消息,那你这一辈子就很难找得到了。” 贺啸风反驳道:“青华派也不一定就对辽阳国了若指掌。” 他对陈诚道:“你若实在查不到清宸派的消息,不妨直接去辽阳皇城看看。青华派、云翔宗虽然与辽阳国皇室三足鼎立,共同统治九州之地。但前两者都是宗派,占据灵山秀水,起了阵法护持,无关之人根本无法进入。 只有辽阳皇城不限外人,因有皇室存在,辽阳皇城聚集了大量修士,虽然是世俗之城,但修士随处可见,几乎成了修士之城,可以说是辽阳国修士界的中心,那里才是最有可能打探到清宸派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只是皇城距此上万里,路途多有风险,以你现在的修为,如果只在凡尘俗世中行走,那是足够了,可想要进入修士界,去探听清宸派消息,修为就太低了些。 丹阳郡修士界如同一潭死水,修士数量不多,修为大多也不高,几年都难得见到一场争斗,你可能不觉得。到了外界,修士争斗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实力不足的话寸步难行。” 他叹了叹,道:“当年我明气八层修为,九重境在望,连炼制筑基丹的宝药都已经收集了一部分,有生之年未必不能筑基成功,成就大道。 却只因见了不平之事,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话,就被人害成这副模样,虽然咱们都是气道修士,可肉身是承道之基,手足缺失,道途也就此彻底断绝了。”说到这里,他一脸遗憾。 陈诚想到储物袋里的疗伤药(外),它可以令腐骨生肌,不知道能不能断肢重生,便道:“修真界手段这么神奇,难道没有可以断肢重生,修复身体的办法么?” “断肢续接倒是容易,可要肉身重生,只有辽阳皇室秘传的天命重生丹才能做到,这天命重生丹稀少无比,价值不在筑基丹之下,连皇室自身都供不应求,若是青华派核心弟子,还有机会获得一二,我辈散修根本没有可能得到。”贺啸风道。 他面目虽然可怖,心肠显然不错,知道陈诚以后肯定要离开丹阳的,便略过自己的事,给陈诚介绍丹阳郡以外的修士界情势,只是说得最多的,还是辽阳皇城。 提到皇城,他格外振奋,道:“辽阳皇城可以说是辽阳修士的圣地,即便找不到清宸派,但凡你不甘止步于明气境,还想更进一步,最好的选择那也是去往皇城。那里灵气充沛,资源丰富,能人异士无数,各种丹药功法只要有钱,都可以换到。 我当年在丹阳郡苦修了六十年,才到明气七层,到了皇城只五年时间,就修到了明气八重境,若不是,……,唉!”想到难过处,他叹息一声。 陈诚听得心驰神往。 贺啸风又将辽阳国的情势大致解说了一番,进了里屋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递给陈诚。 道:“我出外闯荡时,把一些见闻经历都写在这里面,本来想着将来留给传人,但现在这情势,只怕我死了之后,我重寒宗传承都要断绝了,这笔记与其烂在这里,还不如送给你,好歹有点用处。” 第三十章 通窍秘法 陈诚谢过之后,郑重接过笔记。 听何青山道:“当年你回来时身受重伤倒不必说了,现今你伤势早已恢复,虽然身体残缺了,但终究明气八层的修为摆在那里。 以你的修为,升仙门之后的争仙大会上,无论世家,还是散修盟,定然会分几个有资质的人给你,将来有多大成就不敢说,但总不至于让你重寒宗断绝了吧。” 贺啸风不屑道:“青南三州五年一场升仙门,让青华派将所有有资质的人全都筛选了出来,他们将仙资最好的那批人挑走了不说,次一等的又被送到三大州城,被州城和其他大派挑走,第三等的才到郡城,我重寒宗千年前也是一等一的大派,如今虽然没落,但也不吃这等残羹冷炙。” 何青山叹道:“青华派这升仙门之法有利有弊,利的是青南三州但凡有仙资之人,人人都有机会修仙,修不了仙那也有机会练武,免不了出人投地,哪像我们当初能够修仙全靠机缘,比起现在这一代人可艰难多了。 弊的是我们这些散修小派日子越发艰难了,以前还有机会收取一两名资质高绝的传人重振门户,现在实力越弱,能够收取的门人资质就越差,再过得几十年,只怕我们青南三州的散修就要绝种了。” …… 何青山和贺啸风虽然同在丹阳境内,但一个从来不出谷,一个从来不出城,这次因事再见,一时间聊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陈诚在旁听着,虽然多是些琐事,但再细碎的事,那也是修士界的事务,到让陈诚因此对修士界有了进一步了解。 中午时分,贺啸风还特地取出那灵米和灵田里的药材,做了一顿灵膳,且不说功效怎样,单是味道就极为美妙,远胜清月楼所谓的仙家美食,吃得陈诚留恋不已。 待到从山谷出来,已经夕阳斜挂,申酉交替时刻了,陈诚手里握着贺啸风送与的笔记。 想到虽然没能得到清宸派消息,但见到许多新奇事物,知晓了不少辽阳国修行界常识,倒也不虚此行。 想了想,他取出一颗疗伤药(外),一颗疗伤药(内),递给贺啸风,道:“晚辈这里有两颗疗伤丹药,也不知对前辈恢复肢体是否有用,前辈不妨试试。” 他把两颗丹药跟贺啸风区分开了,至于药名,就没好意思说了。 想着这两丹药名字虽然挫了点,但效果可一点都不挫,也许有用呢。 贺啸风随手接过,他已经伤残了四十年,如今只有皇室的天命重生丹才能令自己重新长出肢体,陈诚不过初入仙道,就算有再好的仙缘,也不可能有这种好物。 他知道许多修士修炼注重心境,讲究因缘,他给陈诚讲述辽阳国修士界形势,又送了笔记,陈诚便算欠了他情分,这时送出两颗丹药便是填情,他接过,双方便算是两清了。 何青山看陈诚动作,心中满意,他固然看重他是清灵之体,修真进境迅速,但最重要的是他踏足修真后,还身具人味,颇有情义,这点难能可贵,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自己这般不遗余力地提携点拨。 两人离了山谷,便直赴交易法会,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在天黑前来到城外一处靠着山脚的府院。 院内灯火通明,何青山领着陈诚进了大厅,厅内甚为宽阔,两侧摆了十多副桌椅,桌几上摆满了水果糕点,一人或两人共一桌,已经坐了不少人,主座上有一个更大的桌几,却没人落座。 何青山示意陈诚跟着自己,上去与众人一一见礼,他人缘颇好,就连与程家不对付的刘家供奉,也与之客气地回了礼,又将陈诚介绍给众人认识了,而后寻一处空位坐了。 陈诚新入丹阳修士界,尤其传闻身怀神奇秘法,自然得了不少关注。 刚一落座,便听对面一人笑道:“何老头,你现在才想起培养后辈,只一两年的时间能教个什么东西,这不是要坑人家么,陈小友,你来我这,保管你安安稳稳地晋升到明气五重境!” 陈诚看去,那人额高耳郭,是个中年道人,何青山招呼时提过,名叫白晋源,明气六层修为,是丹阳七大望族之首唐家的供奉,一把金砂剑厉害非常,是散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何青山笑呵呵道:“陈小友自己身具仙缘,不用你我教导,况且他乃是清灵之体,罕世之资,将来成就何止明气五重,便是筑基成道,亦不在话下,到不如你过来给他打下手,抱紧他的大腿,将来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这么说来,老何你现在就是在抱紧陈小友大腿啦!” “我倒是想抱,可惜年纪太大,抱不动啰!” …… 旁边有人掺和进来说笑了一阵,一名矮胖的明气四层修士问道:“方才听何老提及陈小友是清灵之体,罕世之资,这罕世之资是指检测玉盘上的红色资质么!这清灵之体又是什么?” 众人好奇,也都静声倾听,何青山正要解释,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人,这人身材矮小,神色阴冷,双眼窄小,透着一股阴狠,见到何青山与陈诚两人,更是冷哼一声,快步走向一张桌几上坐定。 陈诚只看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晚偷袭自己的冯银淡,虽然那晚他蒙着面,但这身材和气质,错不了。 果然,何青山转而跟陈诚介绍道:“这位是冯银淡,明气五层修为,一颗碧光珠威力惊人,以后遇见了可得小心了。”说到碧光珠和小心时,语气明显重了几分,陈诚点头示意,心中明了。 冯银淡听到提起碧光珠,怒气隐现,随即嘿嘿两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我碧光珠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未卜先知这种神奇的秘法,只怕何老先生已经练成了罢。” 何青山哈哈笑道:“老头我正要跟大伙说起这事,没想到碧光珠冯先生就到了,到让我觉得先不忙说,不如等法会结束后再与大家说个明白,否则现在说了,后面来的同道并不清楚,指不定哪天晚上又有人要上我家屋顶去揭瓦了。” “你--”冯银淡怒气勃发,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强压下来,恨恨地哼着,直憋得脸色发青。 众人看他这样子,哪还不明白发生什么,在座众人早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纪,当即有人岔开话题,谈起自身趣事来,一时间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过了小半个时辰,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名修士,每进来一人,何青山都跟陈诚仔细介绍了,到最后,厅内桌几几乎全部坐满,足足有二十一名修士。 这时独坐在左首桌几的一位身穿蓝袍,作富家员外打扮的白胖中年站起来。 陈诚经何青山一一介绍,认得他正是大院的主人,也是这散修联盟的领头之人,叫做许弘,有明气八重境的修为,单以修为而论,足可比肩青华别院的院主了。 许弘上到主座上冲诸桌客人拱手道:“客套的话咱家就不多说了,这交易法会在咱这屋子里也举办了十几次了,规矩照旧,有想要出售或者交换的宝物,各自依次拿到主座上来展示解说。” 说着他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道:“咱家还是继续做抛砖引玉的带头人,这是我的独家通窍秘术,讲述了三种不同的通窍方法,可以消除三成窍壳。咱家能够在五十年内修到明气八层,这本通窍秘术占了五成功劳。 再过不久我就要外出寻找机缘,想拿这通窍秘术换点灵玉做盘资,有没有想要的?” 他话一说完,底下就有人发声问道:“许大庄主打算换多少灵玉?” 陈诚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刘家供奉茅邱,只见他神情激动,显然很是在意。余光一扫,发现其他人呼吸深促,眼神热切,同样极为在意。 他转头看何青山,何青山同样神情激动低声说道:“这家伙真是够拼的,为了筑基,连这种不传之秘都拿出来了。” 这时听许弘回答茅邱答道:“最少五百颗。” “嘶”在座众人,大多都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这个数量对在座各人而言,是很大一个数目,一时间私底下各自悄悄商议起来。 何青山也被这个数目吓倒了,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对陈诚道:“你的通窍秘法效果怎样?” 陈诚茫然道:“啊!那个,通窍秘法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一章 胸中疑障至此明 何青山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知道什么是通窍秘术?你开辟气海丹田的时候没用过通窍秘术?” 他随即想起,道,“是了,你是清灵之体,即便不用通窍秘术,突破气海丹田也比我等轻松百倍。” 又问道:“咱们明气境,主要是突破窍穴,打通周身经脉,每通一窍,都能提升一点修为,可你知道明气境为什么要被分作明气十层吗? 明气境每一层都是打通四条经脉,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在修为低下时,能打通经脉,突破到明气二层、三层,乃至五层六层,反而在修为远胜明气一层时,却止步于此,剩下的经脉再也无法打通?” 陈诚摇头。 何青山道:“这一切都要从包裹窍穴的窍壳说起,正常来说,一名资质寻常的修士,开辟气海后,虽然修行功法不同,选择打通的经脉也各不相同,但无论选择哪条经脉,突破第一处窍穴的时间都不会太长,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 按这个时间来算,三十六条主脉上一共六百四十八处窍穴,最多五十四年也就完全冲开了,经脉全通,筑基成道都不再话下。 可实际上呢,当你破开第一处窍穴后,你会发现第二处窍穴关壳似乎变厚了,破开第二处窍穴后,第三处似乎更厚了,随着你破开的窍穴越来越多,后面的窍穴关壳越来越厚。 即便你修为跟着增加了,破壳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这是因为前一处窍穴被破开的关壳并没有消失,它随着灵力的冲击附到了其他关窍上。 像我们这类资质普通的修士,若没有通窍秘法,仅靠自身灵力,最多突破到明气五层,就会因为自身修为与经脉能承受的灵力冲击强度不足,永远止步于此。 若是在冲窍时,能有上乘的通窍秘术辅助,不仅冲破窍穴的速度更快,对经脉的损伤也更少,后期调养花的时间更短。 最重要的是能消除一部分窍壳,原本止步于明气五层的,也许能突破到八层九层,连筑基也完全不再是梦。”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道:“你道我们为什么缩在丹阳郡不出去,因为我们的通窍秘法只能消除一成,多者一成半窍壳,有些根本没有秘法。苦修一辈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止步于明气六七层,筑基无望,能活一百三四十年就算到头了。 要是能像他一样练到明气八层修为,明气九层在望,谁不想出去闯一闯,搏个机缘呢! 要是筑基成功,整个青州都任你纵横不说,还可以增加一百五十年寿元,相当于多活一世了啊!” 叹息之后,他神情渐渐又激动起来,道:“许庄主这份秘法能消除三成窍壳,已经是非常上乘的通窍秘法了,不比青华派精英弟子修习的冲窍法诀差。 而且还有三种通窍方法,肯定适用很多功法,这种秘法放在门派,那都是传承秘术,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你竟然没有通窍秘术,你虽然是清灵之体,修行容易,但窍穴总归还是有窍壳的,今日若是能把它拿下来,你的修行速度何止提升三成! 到时候不只三十六条主脉能全部打通,晋级明气十层,就连一些散脉窍穴,都可以尝试去突破打通,这可是花多少资财都换不来的,青华派最核心弟子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话说完,见陈诚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只道被自己所说的内容惊到。 继续说道:“因此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它,我出大头,你出小头,你我二人合力拿下之后,眷写一份给我就好。” 陈诚心中翻起巨浪,他一直对自己修习的功法,到底是高明还是粗略,心存疑惑,虽然心中认定多半是高明的,但总无法确认。 直到现在听了何青山的话,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以神识审查自身,周身经脉窍穴被星力淬体之后,所有窍壳越来越薄,被冲刷的出去的窍壳分明已经消失,即便有几处窍穴马上就能破开了,也并没有任何其他窍壳有增厚迹象。 照何青山的说法,寻常秘法只能消除一成半窍壳,能消除三成窍壳就是上乘的通窍秘法了,那么自己这份功法得算什么层次的! 他心中犹自不敢相信,问道:“这世上有没有可以完全消除窍壳的功法?” 何青山说话期间,已经有人开始喊价要拿那秘法了,心中焦急,道:“能消除一半窍壳的秘法,这世上估计都找不出来。青华派何其强大,功法何其精妙,据说他们最掌门一脉嫡传秘法,能消除的窍壳也还不到四成,怎么可能会有完全消除窍壳的功法。 别胡思乱想了,你先看一下你有多少灵玉,我这里几十年下来积攒了三百来块,咱们赶紧把这秘法拿下来才是正事。” 照何青山所言,消除一半窍壳的秘法世上都没有,青华掌门一脉修行的也不过是消除四成窍壳不到的秘法,可自己修行的功法,确确实实可以完全消除窍壳,不需其他秘法,并且功法上明确描述过这一状况。 那么自己修行的功法到底是什么层次的!!! 这一气清经这么神奇,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和远胜冯银淡明气五层修为的精纯灵力,难道就不能是功法的缘故? 想到此处,陈诚心中豁然开朗,看着周边修士凑好了灵玉后,五百,五百零五,五百零八的叫着价,这些人一脸渴望,都希望自己能够拿下这份可遇不可求的通窍秘术。 他喃喃低语:“难怪常识里没有划分明气十重境,修炼一气清经,无论是什么资质的人练了,明气境都将是一片坦途,没有窍壳困扰,可以轻松突破到筑基境,明气境自然不需要再细分境界了。 而在这些人眼中,经脉窍穴竟然如此难以突破,甚至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止步于明气境,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才能突破一层境界。对他们来说,每一点进步都难能可贵,自然要分成十层,用打通经脉数量来区分境界了。” 他原本看这些修士前辈,想到他们动辄明气三五层以上的修为,自己才初入明气境,心中颇为敬畏。此时想通这一环节,再看时,顿时犹如站着山峰上俯视他们,而他们则是低首背负着巨石一步一步在往山上挪,连抬头都极为艰难。 “你再好好看看,看灵玉够不够,实在不够则罢了,若是有灵玉,咱们合力,一定要把秘术拿下来。”耳边又传来何青山焦急的声音。 陈诚转过头来,看了看何青山,心中念头涌动。 “他大限将至,要这秘法并没有太大作用,无非是留给程鹏,或是给明天争仙大会上争来的传人用,他这么焦急,大半是为了我,他以为拿下秘法,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他在为我着想,想要尽可能的帮助我。” 陈诚心中明悟,至于他所求的,无非是让自己欠下跟多人情,将来有所成就后,庇护程家,大家都是身俱情义之辈,有些事情不言自明。 实际上这些天得程家照料,依自己性格,即便没有何青山指点维护之恩,将来程家若是有难,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本就承了他不少情,到是可借此还他一部分恩情。 想到此处,陈诚道:“我只需修炼门派功法就可以破开窍穴,这通窍秘术我确实用不着,倒是不妨买下来何老自用。我虽然只有几十块灵玉,但玉也分等次,我这都是比较好的灵玉,一块应该能当寻常好几块。” 说着他取出一块灵玉,送到何青山面前,道:“何老你看这玉……,”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对,何青山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灵玉,周围正热闹的喊价也噶然而止。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灵玉,那眼神,有种绿油油地感觉,跟着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咽口水地声音。 他心中微惊,但也不慌乱,念头一转,干脆大大方方地托起手中灵玉,道:“许庄主,我想买你这通窍秘术,只不知道我这灵玉作价几何?” 许弘虽然离陈诚有七八米远,但微一感应,就确定道:“你这灵玉灵力浓郁纯粹,气息圆润,色泽纯白,流光隐现,应当是中品灵玉中的沁玉。” 继而苦笑一声,尴尬道:“玉分九品,上三品仙玉,中三品灵玉,下三品凡玉。我们寻常说的灵玉实际上是指凡玉中的精玉,五百灵玉只是五百精玉,说灵玉不过是自我抬举罢了。你这一块中品灵玉,可抵一百块下品灵玉,相当于一万块精玉。想买通窍秘术那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我这里找不开!” 何青山伸手拿过陈诚手上那块灵玉,道:“我看这也不大像是中品灵玉,最多也就是下品灵玉,买许庄主秘术肯定是不够的。对了陈诚你不是约好了要拜见青华别府黎府主么,时间不早了,该去了。” 说着他对厅内众人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就拉着陈诚飞一般地出了大厅。 第三十二章 和善不过一张皮 两人一路出去也不走大路,运起轻声术随意朝一个方向就奔行去。 进入了一片林中,何青山取出一道符纸,将灵力注入其中,激活了符纸,符纸化作一道烟雾,将两人包裹在一起,过了一会,两人身影彻底隐去。 却说那交易法会,何青山与陈诚一走,原本一心想要拿下通窍秘术的众人似乎也没了兴致,不一会,各人或是以出恭,或是以修行为由退出了交易会,原本众人势在必得的通窍秘术,最后竟没人要了,许庄主也没了心思售卖,一场好好的交易会就这样彻底中断。 陈诚两人消失没多久,树林里便来了两个人,两人都是身着黑衣,蒙着面巾,来到陈诚二人消失的地方查寻一番。 “他们两个气息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的。”其中一人咒骂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几十年没出手,想不到更奸猾了!” 另一人道:“他再躲藏也没用,最终还是要回到程家去的,我就不信他守了程家这么多年,能为一个外人放弃自己的信念。” 原先说话那人道:“那可不一定,这老头已经守了程家五六十年了吧,该报的恩情,早就报了。现在发现身边的小子怀有中品灵玉,而且多半不只一块,说不定半道上将那小子宰了,带着灵玉逃出丹阳郡。 有这么多财富,难道还买不到增加寿元的丹药,只要延个几十年寿命,再用丹药堆到筑基境也不无可能,你想要是换做是你,你心动不。” 另一人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但仍坚持道:“何青山若真有那么狠心不顾程家,宰了那小子,独吞灵玉外逃,那也是他的缘法,他本来就不修攻伐之法,专善防守隐遁,我们肯定无法可想。可他若是最终要回到程家,这般带着个人潜行肯定走不快,我们提前守在程家,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原先那人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程府。” 两人施展轻身术,直奔程府而去。 过不一会,又来一人,到了陈诚二人消失的地方。 他手掐了一个法诀,感应了一番,摇头自语道:“何青山善于隐遁,果然是名不虚传,几十年没出手,这隐遁之法越发厉害了,连我这天狗追踪术都拿他没办。说不得,只好去程府守株待兔了。”说罢也朝程府奔去。 不一会又来了两个人,在林里查看了一阵也相继离去。 只两盏茶的功夫,林子里竟相继来了足足六波人,又过了许久,似乎再没有其他人过来了,这时距陈诚二人消失处二三十丈远的地方,两道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陈诚与何青山。 何青山面色发苦,愤愤道:“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东西,一个二个都想去堵门,老子偏不回去,让你们白守一夜。” 他咒骂几声,随即又自语道:“不行,他们要是等不到我,去程家杀人放火逼我出来怎么办!” 他冥思苦想解决办法,想了半天想不出好的结果,转而对陈诚骂道:“都是你这臭小子给害的,没事你拿这种宝物出来做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你说过,修士界经常为了一件宝物杀得血流成河。现在好了,这些散修人人都想杀你,夺了你身上的灵玉,你说怎么办!” 陈诚无奈道:“谁知道区区灵玉也能算宝物,还能引起他们这么大贪念。” 心中有些后悔,自己认识到自身与丹阳散修功法上的差距后,怎么就没意识到财富上,也会有这么大差距呢! 都说财不露白,现在显露了出来,该怎么办? 想想当时周围众人前一刻还和蔼可亲,有说有笑,突然变得两眼发光的模样,晓是陈诚神经再粗,心中都有些发毛。 “什么叫区区灵玉?” 何青山见陈诚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更加气恼道:“你知道中品灵玉的作用吗,中品灵玉可以洗练本命元气,本命元气你知道不,就是你破开气海丹田后,下方那一道灵光,本命元气越强,气海越稳固,能容纳的灵力越多,灵力也越凝练,破开窍穴就越容易,施展法诀威力也就越大。其他种种妙用就不用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陈诚摇头道:“我师门法诀有提过,灵玉自然有很多其他用法,但用在自身那就是用来补充灵力的,你说的本命元气那是绝不能让这些灵力气机沾染的,会污了本命元气。” “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 何青山气得呼吸都不顺了,道,“中品灵玉你就拿着补充灵力,你以为家有矿呢。有玉矿也没见这么奢侈的,丹阳郡那条玉矿尽是些顽玉、碎玉和精玉,连下品灵玉都出得少,中品灵玉一年都出不了几块,每次出了,青华别府府主都亲自护送至青华派。 你知道一块中品灵玉的具体价值吗,筑基丹你的贵重你知道吧,一块中品灵玉能换两颗筑基丹,你知道不,你居然说中品灵玉是用来补充灵力的,你不会用灵玉在修炼吧!” “呃!也没修炼多久,只用了八九块而已。”陈诚想想修炼少清剑胎时,自身修为不足,灵玉确实挺好用的,一块可以用好几天呢! “没多久就用了八九块!”何青山心头在滴血,这么浪费,得有多少灵玉才能供他修炼,他忽然想起两人低声交流时,陈诚曾说过灵玉的数量,他心脏狂跳,颤声道:“你……,你说这中品灵玉你有多少来着?” 陈诚神识在储物袋中仔细数了数,道:“原本有八十六块,这些天我修炼用了一些,还有七十……,” 何青山连忙打断他话,面色潮红,喘息道:“别说了,我被你刺激得气血上涌,再说我血管要爆了!” 他本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时却脸色发红,呼吸如老牛,不停地默念:“你是要死的人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是要死的人了,想再多也没用……” 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可一想到陈诚身上的财富,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七十多块中品灵玉,换成精玉,那就是七十多万,七十多万啊,还有什么东西买不到,真想宰了这小子夺了他财物,不行不行,我都没两年好活的了,灵玉再多也是身外之物,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看得陈诚直发毛,心中不禁嘀咕,自己拜入的到底是个什么门派?要说是大派为何整个丹阳郡都无人知晓,要说是小派,为什么单是随便给自己一点灵玉,就能让整个丹阳城散修急红了眼,自己还只是没入门的记名弟子呢! 又过了好一会,何青山才彻底平息下来。 他双眼通红,看着陈诚道:“你小子真是害死我了,程家祖宗于我有恩,不仅救过我命,我这一身仙缘也是他转让给我的,因此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到程家,不能让程家受到祸害。 可你若跟我去,必定小命不保,你若不去,那些人都会以为我已经杀了你,独吞了你身上的灵玉,我就活不了,我死后,他们找不到灵玉,还是会来追杀你。你又不会收敛气息的法术,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追踪术,还是难逃一个死字。你说怎么办!” 陈诚略一沉吟,道:“他们想打劫了我,又不想暴露了身份,都蒙着面,何不咱们也蒙着面,换身装扮,装作想要打劫的样子回程府暗中观察。如果程府无事,那就不露面,如果有人杀人放火,咱们再随机应变?” 何青山想来想去,再想不到其他办法,道:“也只好这样了,只要熬过晚上,到了白天,谅他们也不敢乱来,他们难道还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守在程府不成。在城里,丹阳城规还是有些用处的。” 接着叹道:“原先还想着交易法会上,把你未卜先知的问题给澄清了,现在好了,未卜先知的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了!” 陈诚不以为意道:“真要被发现斗了起来,咱们当面丢几块灵玉出去,他们又不知道我有多少灵玉,总能引开一些人的。” 何青山听他这么说,想了想,狠心道:“用不着,只要熬到明天争仙大会,大会过后,你直接拿出几块来,当场献给青华派,再私底下送一块给青华别府府主。 到时候青华派必定保你,整个青南三州任你横行,还可以让青华派帮你查探清宸派消息,算起来未必就亏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道:“只盼咱们能平安度过今晚!” 两人商定,从储物袋里拿出衣服来换了,改了装扮,蒙了面,一路光明正大的赶往程府。 到了城府也像个正真做贼的人一般,悄悄地在几处程府嫡系居所旁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动静,心中稍安,这才转回到何青山的院落外。 第三十三章 争仙法会 院落四周静悄悄地,陈诚跟着何青山转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处。 刚想进去躲藏,却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这里被占了,道友请另寻他处。” 声音低沉,不是原声,显然不愿让人辨别出真面目。 何青山担心自己声音别人太过熟悉,就算改了声音也容易被发现,碰了碰陈诚,示意让他说话。 陈诚稍有些紧张,又觉刺激,调整声音,拟出一副中年人的声音来,沉声道:“道友来得早,可有什么发现?” 里面那人道:“我若是何青山,早就携着灵玉跑路了,哪还会再回来,守在这里不过是无法可想,以求万一他能回来而已,哪能有什么发现。” 陈诚道:“我看那何青山多半会回转来,他大限已到,拿着灵玉也没太大用处了。” “那可不一定,钱财迷人眼,那陈诚虽然只拿出一块中品灵玉,但想必不止一块,要是能得到他身上的灵玉,那么多的财富,换谁都没法不心动。” …… 两人交谈几句,何青山生怕暴露,心急得不得了,连连拉陈诚衣袖,陈诚这才告辞了,跟何青山又换另一处方便监视小院,又隐蔽的地方,仍然有人占了。 一连换了三四处,才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两人坐守在那。 何青山心里不停祈祷,“这些人只冲自己来就好,千万不要找程家人麻烦,千万千万……,” 陈诚跟假山中那人交流过后,反而颇为淡定,到了这地步,真要被发现了,免不了一战,他如今知道自己功法上乘,远强于丹阳郡这些散修,想来同为门派核心法诀的少清剑经也不会差,有这时间,还不如修炼少清剑气来得实际。 其时只是凌晨,距离争仙大会还有足足四个时辰,他少清剑胎已经只剩最后极少一部分未能完成,预计只需个把时辰就能凝练完成,若是将少清剑气修炼成功,便是被发现了,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他当即便坐下来凝练剑胎。 只是他心性终究差了点火候,身处危地,随时可能被发现,心中便无法全心全意去修炼。 也可能少清剑胎最后这一点凝练格外困难,原本他觉着个把时辰就能完功,待到真正修炼起来,只差最后一丝合口时,却总是差之毫厘,无法圆满,他越是心急,修行之时便越难以持定,直到天明都始终未能全功。 也许是何青山祈祷生了效,也许终归是丹阳城里,真要杀人放火可能会引起青华别府和城主府的注意,到时候这两者插手,便再难捞到好处。一直到天亮,围守在何青山别院的这些散修,终究还是没有破坏滥杀程府的人。 倒是天明后,去花园浇水的一名下人,看见了假山后面的那名修士,被他一道法术杀了泄愤,冷哼一声便遁走了,他一走,其他见等不到陈诚何青山两人,也纷纷撤走了。 何青山这才松了口气,道:“总算安稳了!” 陈诚也收了功,道:“说不定他们还躲在哪个角落等着我们呢。” 何青山道:“肯定会有不死心的人还守在这里,不过大白天的,在城里,再闹也闹不出太大的动静来。” 说到这里,他阴笑道:“还有一批人肯定发动势力去外面找咱们了,等到争仙法会开始,却发现我们就在城里,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两人仍然缩在角落里并不出来,直到临近争仙法会的时间了,才换了衣装,急忙直接奔向争仙法会。 争仙法会在城西青华别府举行,两人赶到时,法会刚刚开始,府内仆从将二人引领至会场就座,场上正有两人在斗法。 陈诚略打量了一番,听何青山介绍,坐在最中间主座上的就是青华别府府主黎东阳,刚才自己进来时,便见他扫了一眼,看了何青山与自己,神态漠然。 黎东阳的位置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等,他两侧下方立有二十名青华派记名弟子。 “咦!”陈诚心中闪过一丝惊疑,只见那二十名青华记名弟子中,葛志雄和那位给自己检测资质的仙官正居于其中,随着他眼光所视,葛志雄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惊疑。 如果葛志雄二人被调到了丹阳郡,那自己想杀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丹阳郡修士不少,青华府主又是明气八层修为,稍微闹出点动静,被查了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他镇定心思,听何青山继续介绍。 坐在左首位置的是杨氏家主杨金峰,陈诚一眼就看到站在杨氏家主后面的杨阳,她也对陈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之前承诺的,在法会上帮他澄清未卜先知不是秘法之事,已经尘埃落定,无需担心。 左首杨家往下,依次是柳氏、冯氏,以及七大豪族。 只是豪族供奉却不全坐在左侧豪族座椅中,有几名豪族供奉坐在右侧座椅上,豪族供奉坐在左侧代表为世家争取人才,坐右侧则是为自己收徒招受传人,因为右侧全是丹阳郡的散修。何青山低声解释道,将左侧世家众人都一一讲解给陈诚知晓。 右侧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昨晚参加交易法会的散修,而且只到了七八人,还有一大半没到。 陈诚自然知道这一大半人都在外面到处寻找自己,至于里面这些人,只要昨晚参加过交易法会的,一个个看见自己之后,神色中都透露出压抑不住的惊喜。他心中冷笑,看来这些人同样也想要自己的灵玉。 他看向场中斗法的两人,听何青山介绍道,这两人都是世家中人,一位是柳家子弟,一位是冯家子弟,都是明气三层修为。 两人你来我往,法术掐使得甚为熟练,显是修炼日久,只是两人所会法术不多,翻来覆去只有有限几种法术,要么被对方躲了开来,要么被使了个防御法诀挡了下来。 要是以前能见到这种神奇的法术,陈诚必然惊奇无比,看得津津有味,但现在自己也是此道中人,还与人战斗过,看场中你念起法诀打我一下,我念法诀挡住,挡不住我躲开,我念法诀打你,对方也同样施为。哪像自己少清剑气心念一到,立马就能发出,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又转头看向会场下方的一群少年,正是通过升仙门后,在青华派入门考核上被淘汰下来的有仙资的那批人,只见他们身前都挂着一块牌子,最前排有几人的牌子上写着乙等中,剩下的写着乙等下,后面几排的写着的都是丙等上、中、下。 陈诚问了何青山,听他解释道:“牌子上的是他们的考核成绩,成绩甲等上、中的基本上都收入了青华派,甲等下、乙等上和大部分乙等中都在州城时被青州大派和各大世家招揽去了。 送到郡城来的便只有乙等中、下和丙等了,等到我们选够了人,剩下的和不愿意被招揽的,才会被各处县城的青华别院记名弟子接送回去。” 陈诚恍然道:“府主身边的青华派弟子都是各县城过来的,他们等着接人回县城?” 何青山道:“那是自然,除了到州城是由驻州城的筑基大修士,以飞行法器载过去的之外,州城到郡城,郡城到现城,都是各自派人去接回来的,这些送回来的人对青华派来说,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哪里还能享受到去时的待遇。” 原来葛志雄两人是来郡城接人,并不是调到郡城了,那就好办了。 陈诚不经意笑了一笑,道:“废物利用是他们把人一步步送到州城和郡城,方便别的大派和世家挑选么,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好处?” 何青山道:“青华派这么做自然是有好处的,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将整个青南三州的有仙资少年聚合在一起,哪能白给我们招揽了去,我们这些世家散修想要招收弟子门客,固然要争斗,可争斗完之后,还需要交纳揽费给青华派才行。 根据成绩不同,交纳的招揽费也各不相同,招揽丙等下只需要碎玉半斤,丙等中碎玉一斤,丙等上需要精玉一块,乙等下精玉两块,乙等中精玉四块。一场升仙会下来,青华派最终不但不用花费,反而能倒赚几千上万精玉。” 两人说话间,场中斗法已经分出了胜负,两人法诀难分出胜负,最终反而像凡人武者一样。 近身交手在一起,冯家弟子一拳击在柳家子弟肩膀上,打得他肩膀脱臼,柳家子弟一掌印在冯家子弟胸口,掌印处连衣服都裂开了,照道理威力极大,却不料冯家弟子里面穿了件护身内甲,挡住了大半掌力。 最终柳家宣布认输,冯家子弟下去挑选了一名乙等中的少年归了冯家。 第三十四章 八方角逐 何青山道:“看这架势规矩还是跟往届一样,场中有五名乙等中资质,你先观摩一下他们交手情况,等三大世家各拿下一个乙等中资质的人才后,剩下那两个咱们便争一争,能拿下一个乙等中资质的来是最好,拿不下来也不要紧。 你能越阶战斗,至少能让黎府主刮目相看,稍后献上灵玉时,他也能更加看重你。青华派虽然强大,毕竟太过高远,在城里,还是得看黎府主庇护。” 陈诚闻言点头,两人商量好了主意,他心中便格外镇定,继续打量那些少年,心中颇有些感叹,自己若是没有拜入清宸派,现在是不是也是这其中一员? 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人格外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葛志刚,因为太矮的缘故,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他也正看着陈诚,一脸震惊,显然无法想象陈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高高在上,坐在那些仙师的位置上。 陈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葛志雄两兄弟都在这里齐聚了,他们若是一起回留山县,自己正可以一并了解了往日恩怨! 接下来两场争斗,仍然是三大世家之间的战斗,并无其他豪族和散修插手,显然大家都默三大世家至少要分得三名资质最好的人才,这三方分好之后,才是各方角逐的时间。 陈诚看了一会场上争斗,便失去了兴趣,这两场过后就轮到自己下场了,少清剑胎始终差最后一丝未能圆满,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再凝练一番。 若是能够成功,自己实力必定大幅提升,待会争斗起来,也有个杀手锏,他不再理会场上打斗呼和声,凝神引气,继续修炼少清剑气。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场上两场争斗终于结束,三大世家仿佛事前商量好的一般,各得了一名乙等中资质的人才。 接下来便是争夺第四名乙等中资质的人才了,陈诚从入定中还过神来,神情略显烦躁,只觉仿佛缺了点什么似的,始终不能炼合少清剑胎最后一丝。 相对前三场三大世家的争夺,每场都是只两家各出一人上场不同,第四场争斗,各大豪族、散修,但凡觉着有能力一争的都有派出子弟门人。 三大世家竟也分别派出了一名子弟,只是相对前三场各自派出的子弟,气势上看起来略逊一筹,显然与前三场无人插手他们三家争夺一样,都是默认的规矩。 一时间场上竟有八人之众,每下一人,何青山就给陈诚介绍一人,八人中,多是明气二层修为,只有两位明气一层修士,竟还有一位明气三层散修。 陈诚正要下场,何青山道:“要不咱们第五场再上,他们斗过之后实力受损,第五场上咱们机会更大。” 陈诚道:“也许人人都想着还有第五名乙等中的资质可以争取,这一场未必会出全力,我觉着既然决定下场去争一个好资质的人才来,就不必想太多,尽力去争取,事到临头变换主意反而失了锐气。” 何青山一怔,笑笑道:“活了一辈子反到不如你看得开!” 陈诚下场之后便再无其他人上场,过了一会,会场上主持的青华别府修士高声道:“本局多人混战,主动认输,或者出了比斗场的就算输,最终留在台上的获胜,获得本次挑选权,比试规则不限,生死勿论,但不可攻击认输者……” 再说了几句,一挥手表示比试开始,便离开了比斗场。 场上个人早知道要混战,主持者说话期间,便已各自找好了位置,包括陈诚在内,六人各在比试场靠边缘位置站定,防止背腹受敌,有关系相好的,则靠在一起。 主持者下台后一时场中寂静无声,九人都暗掐法术,各自戒备对方,气势极为压抑,过了一会,那名明气三层修士当先喝道:“就这么瞪到过年么!”说着便发出一道法术,攻向身侧一人。 那人身旁立着明气三层修士,本就极其戒备,当即起个法术避开,他一动,他另一侧的修士见到机会,便跟着一道掌力击过去,后面其他修士见到机会,也纷纷跟着出手,一时间比试场边缘上法术纷飞,掌力四射。 场上众人实力参差不齐,有些又是两人战一人,或双方对战,还有人趁机偷袭,不一会,只听“唔哟!”一声,一名修士败下阵来。 陈诚有门派青衫护身,又能提前预知般的避开各种法术,场上一两人对他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随意避开一道法术,一道掌力,反手三道剑气激出,还有余力去看是谁败下了阵。 只是他不会法术,攻势不足,三道法术虽然都击在右侧修士身上,都被那人提前准备的防御法术给抵挡住了,并没能突破防御造成实质伤害。 那人惊疑不定,早听说陈诚有未卜先知之能,听着不觉得,真正见到了才体会到其中神奇莫测。 自己明明已经躲避,却仿佛刚好迎着剑气撞上去一般,自己的攻势却绝大部分被躲了开来,极少部分没躲过的攻击,也被挡了下来,连护身宝衣都没碰到。 他心中忌惮,退出几步,改攻另一侧的对手。 这样一来,陈诚更加轻松,他攻势不足,别人不来惹他,他也懒得去理会他人。 场上其他人斗得不可开交,他却闲得无聊,四处张望。 明气期修士不能飞行,尤其前期修士,手段单一,斗争方式简单,单对单还好些,一旦遇见夹攻,若没有护身法术法器,便容易顾此失彼。 过了一会,另外两名明气一层的修士,相继被打了出去,其中一人遇到法术无力抵挡,还是他们师长出手接引了回去的,接着连冯家子弟竟也被清出了比试场。 场上少了四人,一下子空旷起来,五人各自各自除掉了身边对手,自然便拉开距离,暂停了打斗,分据一角。 相互打量一眼,场上五人分别是那名明气三层修士王永金,柳家子弟柳民源,杨家子弟杨延,和一名明气二层散修弟子何柯,以及陈诚。 场上稍沉默了一会,柳民源叫道:“王永金和陈诚实力非凡,我们先除掉他俩,才有机会获胜。” 王永金他哈哈一笑,不待其他人回答,便冲向柳民源,半途一拳击出,灵力涌动,化作一个虎形,气势猛烈,直扑过去,喝道:“现在才想起对付金爷,晚啦!” 柳民源双手合拢,掌心亮起一团光芒,将他包裹在一起,猛虎扑过,光芒如同风中蜡烛,摇摆不定,却始终不灭。 他心中大定,哼道:“区区小术,能奈我和!” 这时杨延回应道:“柳兄,我先助你击败王永金,陈诚善于防守,攻势不足,可以先拖着。”说话间,一道剑光击向王永金,迫得他连退两步。 柳民源叫了声好,趁势会合,也是一道法术击出,逼得王永金再次后退,他两人实力甚强,王永金虽是明气三层,一时间也被压得连连后退,不一会便靠近了比场边缘。 这时却听“啊!”地一声痛呼,杨、柳二人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是那散修弟子何柯发出的。两人抽空看去,只见陈诚气定神闲,那修士却是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落在比场外,显是败得不能再败了。 杨柳二人一时有些想不通,说好的攻势不足呢! 他两人背对陈诚,并没见到陈诚与何柯的打斗,王永金却看得一清二楚。 何柯与陈诚斗时发了两道法术,见没有击中,便纵身扑了上去,谁知只与陈诚一对掌,便被击落到比场之外,看得王永金几乎瞪直了眼。 却说何柯与陈诚对战时,使出的法术尽被躲了,他打斗经验丰富,心想我法术既然击不中你,便与你近身打斗,就不信贴上打斗也能全让你躲了去,到时候只要用擒拿手抓住了你,逼你交锋,看你如何应对。 于是他起了一个护身法术,便纵身扑向陈诚。 见此,陈诚不躲不闪,抬起双手,一手剑气,一掌运使欺霜掌力,直击何柯。 何柯身具护身法术,根本不惧,连挡了三道剑气,伸掌迎向陈诚,只待接触对方手掌,便化掌为抓,抓住他手,叫他无法走脱,只能与自己硬拼。 明气期施展法术,多少都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而近身打斗动作迅速,瞬间万变,因此根本无法施展法术,只能凭凡人武技和实打实的掌力交锋。 谁灵力浑厚,谁便能赢,自己明气二层修为,胜过明气一层的陈诚,自然易如反掌。 他想法是极好的,只是等到两掌相接时,他掌力涌过去,遇上陈诚掌力,却是一触即溃,两者相比,就好像沙硕与千年寒冰一般,完全不在同一层面上。 陈诚的阴寒掌力瞬间透过他掌心侵入经脉,这种零距离掌力比拼,连护身法术都起不了作用,掌力催动之下,只一击,就将他推出了比场,远远的落在场外,跟着啊地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第三十五章 剑气始成 那鲜血刚一落地,便化作血红色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寒气。跟着他嘴唇发青,脸色发白,眉毛头发上都开始结出白霜。 陈诚心中了然,自己灵力精纯无比,单以掌力而言,与明气五层,掌力远胜自己的的冯银淡相拼,都不落下风,又岂惧你明气二层修士,果然一击之下,就摧枯拉朽般地击败了对手。 场外众人见了,个个面带异色。陈诚的消息,他们个个都打探得很清楚,他在来丹阳的路上与刘元海有过一次交手,那时候还只是身手敏捷,不见他使过掌力,应当还没破开气海。 现在却能一掌击败明气二层修士,这等进境,闻所未闻,无论自身资质,还是功法,或以丹药外物成就,都值得众人深究,一时间在座众人心思各异。 唯独是葛志雄与刘耿,却是心惊胆颤,他们原本计划等升仙门事情一结束就杀了陈诚,却不想在这里遇见,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实力就已远超了自己。 他若来寻仇,这该如何是好,青华派固然强大,可县城的青华外院院主不过明气五层修为,他若偷袭了自己,只要不暴露身份,又有谁知道,难道自己一辈子都待着院里不出去? 想到此处,刘耿恨恨地看向葛志雄,真悔不该当初听信这矮子的谗言,为了一块精玉刷掉陈诚的升仙名额。 他低声恨道:“葛志雄,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得跟陈诚道歉赔罪,把事情给解决了,否则不等他找你麻烦,我也要让你好看。” 葛志雄看着场上陈诚站立不动,其他三人却如临大敌,威风凛凛,心中又怕又恨,强压恐惧,不耐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用你说,我自会处理。” 场上,王永金咽了咽口水,道:“陈诚都在那看热闹了,我们还打么!” 杨、柳二人,根本无法想象陈诚是怎么击败对手的,想到他料敌机先的本事,又有宝衣护体,还有这种轻易击败对手的攻势,相互对望一眼,心有灵犀般,同时说道:“我们三先击败陈诚,再争高低!” “好!”王永金喜道,他本处于劣势,这时情形变动,自然求之不得,当先跃出,再次发出虎形法术,直扑陈诚。 杨、柳二人也跟着各出法术,却并不直击陈诚,而是各自封锁陈诚的侧路,三人都知道陈诚料敌机先,善于闪避。 可躲避那也是要有地方躲才行,比场场地有限,若是将所有空间都以法术封死了,无论他往哪躲,都会撞上法术,只要硬比法术,想来自己三人不会差。 面对三人夹攻,陈诚心中颇有些凝重,眼见过来三道法术,一道虎形,气势威猛,方圆一两米都在攻击范围内,无论弧光剑气还是欺霜掌,都无法抵御这攻势广泛的虎形法术。 他早有准备,避至一旁,只是却得直面飞来的三道水箭,他掌力剑气齐出,才勉强挡下水箭。 这时又有法术攻来,三人法术齐出,既掩盖了施展法术时稍有停滞的缺点,又能交叉覆盖,他躲无可躲,只能避过其中两道,直面相对好抵挡的法术。 心中暗道自己攻势太弱,以凡间武学对抗修士法术,全凭灵力精纯凝练,再以数倍法力,才勉强挡下,太过浪费,这样被动挨打,自己多半会输。 想到此处,他潜藏心底的斗志被激发出来,猛提一口气,喝道:“你们三人齐上又如何!” 他这次避过杨延发出的水箭术,和王永金的虎形法术,直面柳民源发出的风卷,掌力拍出,也不管抵消了风卷几成威力,任由法术击在身上,激起宝衣护体,直接冲向柳民源。 虽不知门派青衫能抵挡多少法术,但想来一两道是破不开青衫气罩的,他趁此机会,贴近柳民源,剑掌齐出,与之近身交锋。 只要双方都来不及施展法术,仅凭修为高低,灵力强弱来硬拼,自己又怕谁来! 柳民源尚未凝出第二道风卷,陈诚就已经到了面前,一掌击来,他心中一惊,连忙散掉法诀,抽身后退。 陈诚哪容他后退,连忙跟上,比试场虽然宽阔,却也容不下两位修士肆意奔逃,只几步间,两人跨过十余丈距离,到了比场另一头。 陈诚一道剑气劈出,柳民源闪避不及,他没有护身法器,也来不及运使防身法术,只能也是一道剑气迎上。 双方同样施展凡间武学时,柳家剑气便远不及陈诚弧光剑气了,轻易被击溃,陈诚剑气尤有余力,其势不停,直击而去。 柳民源连发三道剑气,才终于抵消这道剑气,心中震惊,这到底是凡间武学,还是法术! 他以法术对拼陈诚剑气时,只觉得陈诚攻势太弱,这时同样以剑气对抗剑气时,徒然惊醒,对方剑气瞬发,施展如意,只怕是凡间武学。 对方只凡间武学,竟有如此威力,若是练就法术,那该…他来不及细想,陈诚已经贴身一掌击来,掌势无声,却给自己一种避无可避之感,只得全力抬手对掌。 跟着闷哼一声,也跟何柯一般,倒飞三丈远,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仍然落地成冰。 陈诚虽然击败了柳民源,但这般不闪不避,却也遭受了王永金与杨延数次攻击,直打得清光晃动,气罩薄了一大半。 这时刚击飞柳民源,来不及避开,两人法术又已攻来。 陈诚此时已回转身来,岂能任由法术击在气罩上,气罩是青衫自带的防身法术,平时自动收纳灵气储存,灵气耗尽,或者气罩被破,法术便破了。 自身无法往里补充法力,因此也不知道这气罩还能抵挡多久,自然能省则省,留作关键时刻再用。 面对两道法术,他一手剑气,一手欺霜掌,不要钱似的,使劲催发,一道道剑气劈向迎面而来的虎形法术和三道水箭,剑气劈得猛虎四分五裂,水箭四射,又有掌力迎击,终于将两道法术挡了下来。 王永金与杨延精神一震,对方不愿用宝衣护身,想必护身法术已经抵挡不了几下了,而他用剑气与掌力抵挡,明显得不尝失,要以数倍之力才能抵挡同等的法术,消耗远比己方多。 王永金道:“他能击败柳兄,靠的是近身,击败何柯也是用的这招,我们只要不被他近身,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再击中他几次,也许就能将他击败了。” 听闻此言,杨延道:“王兄,你牵制住他,我用水龙涛困他。” 王永金惊喜道:“杨兄竟然练成了水龙涛,杨家不愧为丹阳第一世家,奇才辈出!” 杨家法术水龙涛在丹阳郡大有威名,此法攻击范围广泛,威力宏大,灵活多变,能攻能守还能困敌,可说是杨家招牌法术。 只是相对也要难练许多,向来是明气中期修为才见使用,想不到竟有人能在明气二层境界练成,想来比寻常法术需要更长时间凝聚,当即全力攻向陈诚。 只见陈诚不知为何,不闪不避,只以掌力硬挡,他心中更喜,巴不得就这样硬拼下去,自己修为深厚,法术强劲,硬拼稳赢不输。 陈诚本可避开,却起全力挡下王永金法术,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喜色。 原来方才抵挡王永金两人法术时,全力而发,灵力涌动,他气海内向来沉寂无声的少清剑胎,竟跟着动了一下,他只道是自己恍惚了。 眼见对方法术攻来,便再次调动全力抵御,果然感应没错,少清剑胎又动了一下,他神念感应到,刚才无需自身凝练,剑胎便有了要功成圆满的迹象。 他心中欢喜,恍然觉悟,原来剑胎凝练最后一步,竟不需要自身引导,只要全力战斗,灵力翻涌如同活水,以动洗静,不停洗练,就能促使胎落剑成。 这时他心思全在少清剑气上,对胜负反而不太看重了,面对攻来的法术不但不躲,还巴不得来得更猛烈些,纯以掌力、剑气抵御,以此磨砺剑胎。 这时杨延水龙涛已经凝成,信心徒增,喝道:“看我水龙怒涛!”说罢,身前迅速出现一个灵力汇聚的龙头,冲击而出。 随着龙头飞出,身后龙躯也跟着呈现,接着水气汇聚,迅速形成一条似真似幻的水龙,气势磅礴,隐有龙吟,冲向陈诚。 场外在座修士前辈看了都不禁点头,明气二层,能使出这般宏大的法术,着实不愧奇才之名。 柳家家主柳景浩靠近杨金峰,见此,更是赞叹道:“小延真是不错,将来成就,多半还要在你之上。” 杨金峰呵呵笑道:“就是要一辈比一辈强,才不枉家族传续!” 杨阳在后面看着,奇道:“陈诚可以料敌机先,明明可以提前避开,他若以宝衣硬抗王永金法术,欺近三哥身边,也有机会打断三哥施法,他为何不闪不避?” 这时场上水龙已经正面击中陈诚,陈诚连出九掌,掌掌全力,才勉强击溃水龙,谁知水龙溃散之后,又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水龙卷,将陈诚卷在其中,正是水龙涛的第二道困敌之变。 杨家淡笑道:“怕不是他自大了吧,击败了民源,就以为稳操胜券,以力对力,想要正面击败你三哥与王永金。” 又道:“若他是这般心性,我劝你还是莫要跟他胡来,他这路走不长远。” 杨阳摇头不语,总觉陈诚事出有因,绝不是这么简单肤浅的原因。 可眼前所见,陈诚已经被三哥水卷捆住,王永金在外催动法术攻击他,他虽有宝衣护体,又以掌力,剑气相抗,却又能抵挡多久? 正不解间,只见陈诚身上亮出一道凌厉至极地剑气白芒,那道光芒轻易间便穿透了水卷和王永金发出的虎形法术,余势不减,直射向王永金与杨延,迅速绝伦。 第三十六章 砧上鱼肉 分而食之 杨金峰见此脸色徒变,叫道:“不好!” 想要施法救人,只是哪里来得及。 场上王、杨二人身为修士,神魂强大,反应自然极快,见到飞射出来的光芒,便想念动法诀抵御,只是念头才起来,光芒就已经临身。 接着胸口一凉,两人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横着切开。尤其杨延,他身上穿了一件上好的内甲,可以抵御一部分法术和外力攻击,此时也与外层布衣一样,切口处整整齐齐。 还有一丝丝血珠从胸口冒出来,两人不约而同伸手摸了摸,还好,只是稍稍破了皮,身体并无异样。显然光芒到了胸口就收手消失了,否则两人只怕要被切成两截了。 两人望一眼,都冒出一阵冷汗,心中惊惧,越想越怕。 这时陈诚声音传来:“两位还比么!” 水龙卷没了杨延神念维持和法力灌注,早就消失了,露出陈诚身形来。 他明明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但两人看去,却觉得他似乎变了个人一般,气质明显不同之前,当即摇头,躬身谢过陈诚手下留情,退出了比场。 观坐席上,何青山与杨阳又惊又急。何青山几乎骂了出来,“这傻小子,只是叫你表现一下,你这表现得也太过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连这道理都不懂么! 这傻蛋,真是要害死我才甘心啊!” 其余人则是一脸震惊,有人低声议论道:“刚才这道光芒,威力怕比得上明气五层施展法术全力一击了吧。” “他才明气一层修为,怎么发出来这么强的法术的?” “谁能在明气一层境发出威力明气五层境的法术?青华派核心弟子都不可能做得到,肯定是件强力的法器,说不定是件法宝。” “他不是才进入明气境没多久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战力,不可思议。” “他身上秘密太多了!” …… 陈诚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自己等下拿出一部分灵玉给黎府主,你们想再多都没用,哼! 他细细感应剑胎,眉头微皱,刚才一番打磨,剑胎已然功成,剑气催发出来,强盛至极,摧枯拉朽般就击败了对方。 但此刻感应,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而且方才剑气临近王、杨二人,到了二人身前时,就想收回来着,谁知剑气竟还多飞出了两寸距离,差点便要了两人性命。 难道是刚练成,还不熟练的缘故? 将思绪抛之脑后,便要下场去挑那乙等中资质的人才。 这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密集,显然来有不少人。 接着,一人喝道:“陈诚,原来你在这,害我好找!” 陈诚心底微沉,他自修行起,到现在已有过耳不忘之能。 这分明是杜班的声音,他怎么还敢来! 陈诚转身看去。 只见入口处正进来一群人,为首两人并列,左首是散修联盟的头领许弘,身后一群人,正是散修联盟没来的那些人。 右首是一个高瘦汉子,他侧后面跟着一人,正是说话的杜班,他满脸恨意,以至脸都有些扭曲了,以恶毒的眼神直接盯着陈诚。 进了场,杜班寒声一字一顿地说道:“陈诚,你那日辱我,今天我要你百倍偿还。” 陈诚并不搭理他,心念电转,杜班敢来这里,必定有所依仗,想来就是那高瘦汉子。 那高瘦汉子能与许弘并列,实力必定及为高深。 许弘与他身后一帮散修之前不见,这时却一齐过来,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跑了的模样,想必之前在寻找自己,现在得了消息一齐来会场上,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要明抢?那为何昨晚没有明抢? 他环视周边,心底发凉,一下子来了两群实力强大,充满恶意的敌手,在座的又人人充满贪欲。 原本计划献给青华派,和青华府主几块中品灵玉,请他相保。可现在这情形真能起作用? 他能挡住这么多人的压力? 青华府主黎东阳原本对会场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漠然态度,即便是陈诚以一敌三,以明气一层修为发出明气五层全力一击,也只是颇为惊诧,眼神不明。 这时见这么多人一齐过来,他站了起来,神情颇显和善,与许弘互相拱了拱手。 然后对那高瘦汉子道:“杜嘉老弟,你这么快就办完事了么?” 杜嘉摇了摇头,指着陈诚,道:“我要办的事就在这里。” 陈诚顿时心中冰凉,这杜嘉与青华府主黎东阳明显互相熟悉,看神情,还关系较好。 自己这下可能上了绝路了! 与杜嘉一起进来的许弘诧道,“这么巧么!我来争仙会上,也是与陈诚有一段事情要了解呢!” 杜嘉转头看向许弘,眼神中带着莫名地意味,道:“许兄有何事,可急么,不如等我先处理完,过两天再送还给你,我意禾门感激不尽。” 许弘哪里愿意,他到现在还后悔昨晚没有当场撕破脸拿下陈诚,只以为凭自己天狗追踪术半途定能抓住他,到时候既能独得那庞大财富,还不损自身形象。 谁知竟然找了一夜,都没发现陈诚踪迹,以为唾手可得的财富就此跑了,后悔得头发都抓掉了一大把。 不甘之下,天刚亮又出城追寻,这时见到一同追寻的修士,心情起伏之下,也都懒得再掩饰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容易得知消息,陈诚竟然没有出城,还参加了法会。想到会场上那么多修士,生怕被陈诚被三大世家之人强抓了去,又或者被青华府主得了消息,下手拿了人,哪里忍得住,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到了青华别府门口,刚好遇见杜嘉两人,见杜嘉明气八层修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只道他是来拜访青华府主的,两人只稍稍打了个招呼,便一同进了会场。 谁知对方竟然也是来找陈诚的,这下可就麻烦了。 意禾门乃是青州大派,难道要跟他翻脸? 待会抓了陈诚,看他到底有多少好物,若是有五颗以上中品灵玉,翻脸又如何! 自己一人独吞了,逃出青州,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所,到时成就筑基大修士,意禾门又能奈我和,青华府主又算得了什么,实力不够,什么都是枉然。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富家翁模样,呵呵笑道:“我与身后这些兄弟找了陈诚小友一个晚上,着急得很,不如我先与陈小友交谈交谈,把事情处理了,杜兄稍后再处理如何。 我们用不上两天时间,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好,杜兄千里迢迢从州城赶来,想必也不在乎多等一两个时辰吧。到时老弟我恭请杜兄好好游览丹阳风景,以作赔罪。” 这时杨金峰站起来,道:“许庄主,杜兄,这争仙法会尚未结束,两位有事何必急于这一时,等法会结束再做打算也不迟吧!” 说罢,他又对青华府主道:“黎府主意下如何!” 黎东阳能成为青华别府府主,自然精明得很,陈诚若只有未卜先知之能,众人到未必太过在意。 可刚才比试场上又以明气一层修为,发出堪比明气五层修为全力一击,人人都知道陈诚身怀秘密,只是有些事不方便明面上做,人活着还是得讲个面子。 现在许弘和杜嘉明显不要脸面,进来直接就要拿陈诚,显然陈诚身上有东西比面子更重要,这哪能如他们的意。 当即顺着杨金峰的意思,道:“杨兄所言甚是,争仙法会是我青华派一手操办,乃是有利于我修士界的造福之举,向来不曾出过半点差错,黎某身为别府府主,需得担起府主之责,诸位有什么事何不等到法会结束再做打算。” 接着又对杜嘉道:“杜兄,你我相交多年,我去州城接人回来,也是你一路相陪,咱们兄弟之情,莫非你还信不过我么!” 杨金峰见黎东阳发了话,低声对杨阳说道:“我们三大家族对大事向来同心,有黎府主和我们三大家族发话,他意禾门和许弘再放肆,也不敢现在就拿人。 现在到法会结束,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给他考虑,他身上秘密太多,自身实力不足,又没背景,无异于一座人形宝藏。 这次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好处来,否则就算我们杨家竭尽全力,面对三大明气八层修士,三大势力,也休想保住他性命。 你也别指望再帮他了,家族大义前,什么朋友情谊,什么承诺都是虚的!” 杨阳看了看陈诚,见他面沉如水,矗立不动,又见场上人人眼神如饿狼,心中叹息。 杜嘉沉吟片刻,道:“就依黎兄所言,你我相交三十余年,兄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黎东阳看向许弘,道:“许庄主意下如何?” 许弘转身对跟着他的散修说道:“兄弟们意见如何?” 身后众位散修异口同声道:“我等以庄主马首是瞻” 众人进府之前便做过最坏打算,万一陈诚的灵玉为青华府主知晓,说不定便会被青华府主找个由头拿下,把灵玉宝物夺了去。 现在若是同意黎东阳的话,那就至少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拿住陈诚。 两个小时,足够黎东阳将昨晚陈诚拿出中品灵玉的消息打探出来了。 若真到这种程度,管他青华派不青华派,无论如何,都必须分一杯羹,何况还只是个青华派别府。 见众人心气一致,陈诚离自己距离又颇远,并不好抓了他遁走。 许弘道:“许某得兄弟们信任,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想来黎府主也会秉公处理,不会令兄弟们失望的。” 说着,他又回过身来,笑道:“黎府主既然发话了,自然依黎府主所言,但想来黎府主也不会让我兄弟们失望,是吧!”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我虽同意你的意见,但结果要是不如我意,我可不会怕了你。 黎东阳笑了笑,道:“我青华派处事,向来公平公正,到时候保管令各方心服口服!” “各位道友先请去观坐席上就坐,其他事情,待到法会结束后,再作商量。” 说罢又对陈诚道:“陈诚,你选好人后,便下去吧,你与许庄主他们的事情,待到法会结束后,我再替你们做个公道。” 也不问陈诚有没有意见,便给他安排好了。 在一众大佬眼中,陈诚俨然已是砧上鱼肉,就等着一起分菜了! 第三十七章 境迁人未变 陈诚原本极冷的脸色,这时忽然笑了一笑。 他顺从的按照指示选好了一名乙等中资质的少年,将他带到何青山身后。 何青山正愁眉苦脸,看他带人过来,哀叹道:“怎么人一下全都凑上了,这下就算按原来方法也行不通了,这可如何是好!” 陈诚似笑非笑道:“之前听何老给我讲修士界的残酷,我还不觉得,现在可算体验到了。 这大城里跟我生长的小山村,也没什么两样嘛! 这修士跟我那些同村人也相差不到哪去! 都是一样的人,嘿嘿!” 对这些利益为上,连脸都不要的人,原来的办法,未必便不管用,也许还能看一场狗咬狗呢! 他转过头,昂首阔步,出了观坐席,来到比试场上。 对着黎东阳道:“黎府主,何必等到法会结束再处理我的事,许庄主找我,无非是因为昨晚见我拿出了中品灵玉。” “中品灵玉!” 无论黎东阳、杜嘉还是没有参加昨晚交易法会的世家修士,听到这四个字,都是神色一震,潜意识都不自觉地燃起一阵渴望。 杜嘉更是欣喜,自己此次过来,一是要看看杜班说的未卜先知的秘法,是否真的存在,若是有的话,就抢过来作为意禾门传承秘术。 二是要给杜班报仇,区区一个丹阳城毫无背景的修士,竟敢欺辱意禾门弟子,真真是不知死活。 没想到这个没背景,又不知死活的修士身上竟然有中品灵玉,真是出乎意料,这小子身上看来有些东西,那秘术多半也是真的了。 想到此处,他刚压下来的心思有些蠢蠢欲动,心中暗道:“这关系相熟也不好,否则直接拿了这小子就走,这些人又能拿自己怎样!” 那些世家修士更是呼吸急促,看着陈诚如同看着一座宝山,恨不得一口将他吃了下去。 陈诚继续说道:“我共有中品灵玉八块,我愿将其中五块献于青华派,三块赠于黎府主,只求府主保我平安。” 青华派得五块,自己得三块!三块中品灵玉相当于三万精玉,足够自己轻松修炼突破到筑基期了。 到了筑基期,哪还用留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到陈诚的话,黎东阳一时间呼吸急促,自己先保他下来,立马就能得到三块中品灵石,还能为青华派立下一记大功,后面肯定还能从他身上再掏出东西来,他几乎就要答应,却听许弘的声音响起。 “黎府主,如今丹阳城的修士绝大部分都在这里,大家都盼着府主秉公处事,吃肉的吃肉,吃不着肉的,至少也能让喝口汤,可别让我等光看着流口水才是。” 黎东阳环首看去,许弘眼神不善,大有一眼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杜嘉虽是自己多年老友,但这时也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其他散修与世家豪门更是看着陈诚,如同饿狼盯着肥肉,眼光发绿,此时也在等着自己决定。 他心中暗骂一声,格老子的,平日里称兄道弟,哪个见了自己不是低眉顺眼的,这时见到有好处可捞,竟然连青华派都敢不放在眼里了,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他干咳一声,道:“许庄主说笑了,黎某处事向来……”这时他看到陈诚动作,忽地话语打住,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通红。 场上陈诚双手伸出,手上突然现出一捧灵玉,足有十多块,灵气盎然,流光隐隐,正是中品灵玉。 他说道:“陈某实际共有十四块灵玉,原本想献出八块给青华派和府主,自己余留六块,现在这六块也全部赠与府主,不知府主能否保我平安。” 众人听他说有中品灵玉,但毕竟没见到,虽然各有心思,但还不至于太过明显。 这时亲眼见陈诚一下拿出十多块灵玉来,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心跳陡然加速,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人人转动心思,各有打算。 一时间,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黎东阳这一刻头脑充血,九块中品灵玉,相当于九万精玉,有这样一笔财富,修炼筑基之后再上一层也未必不可能。 这灵玉自己要定了,管他么别人能不能喝汤。自己真要保下陈诚,世家豪门就算再有不满,难道还敢不顾家族存续,违抗我青华派! 散修之中,许弘虽然与自己同为明气八层,但自己乃是青华派出身,修持的玄门上法,岂是一介散修可比,只要压下了许弘,其他谁人敢动。 至于杜嘉,到时分他一些好处就是,想到这里,他神色一正,面露威严,扫视一周,道:“陈诚既然愿意献出中品灵玉给我青华派,我青华派自然要替他挡下恩怨,保他周全,各位有什么事,我青华派都替他接下了!” 说罢便要亲自过去收下那十四颗中品灵玉。 这一瞬间,场上气氛紧张到极致,许弘及部分人暗地掐动法诀,便要动手。 何青山、杨阳略松了一口气,有黎府主这句话,至少陈诚暂时是安全了。 便在这时,黎东阳身侧的一名记名弟子闪身出来,躬身道:“府主,关于陈诚此人,弟子有事禀报!” 陈诚见到说话之人,心中微冷,这人只怕要坏自己的事,也罢,反正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只是多半不能让狗咬狗了。 说话之人正是葛志雄,他原本苦思对付陈诚之法,没想到许弘与杜嘉进来之后,转眼间,陈诚就成了场上的肉镆镆,人人都想吃一口。 他心中禁不住冷笑,“以为得了仙缘就能出来闯荡了!不好好待在家乡山村里,敢来这里炫耀,这下看你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想到陈诚身上本该属于自己的仙缘,要被场上这些大人物瓜分了,自己只能光看着,他心中更恨。 谁知陈诚竟然能拿出中品灵玉来,一下就收买了府主,全身而退,这哪能行,他心思一动,当即跳出来禀报。 “你有何事?”黎东阳颇有些不耐道。 许弘等人见场上有变化,也都暗压下法诀,看葛志雄如何说道。 何青山与杨阳则又担心起来,看着葛志雄神态,显然于陈诚不是好事。 葛志雄抬起头,朗声道:“弟子葛志雄,这陈诚与我同村,他从小偷鸡摸狗,他身上这些灵玉及其他所有,都是他偷来的,这些原本是我们青华派所有,属于黎府主的。” 他娓娓说道:“我与刘耿师兄在山中遇到一位前辈,那位前辈重伤即将坐化,听闻我俩是青华派弟子,大为欣喜,言道:‘曾得我青华派黎东阳师兄,如今将去,无以为报,愿将毕生所有赠于黎府主。’于是将储物袋托我与刘师兄转为送达” 说到这里,他极为愤慨,道:“谁知经过村里时,因有事在村里耽搁了一阵,竟被他施展手法给偷走了。” 说完,见场上众人一副白痴眼神打量着自己,他心里早有预料,道:“说来可能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刘师兄可以作证。”他转头看刘耿。 刘耿面对场上一众大佬,腿肚子发虚,满头大汗,直把葛志雄恨得要死,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没错。” 葛志雄又道:“诸位前辈师兄,但凡有储物袋的,从来都是秘不见人,几乎无人知晓自己储物袋是何模样。但陈诚身上那个储物袋的模样,我与刘师兄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便是铁证。” “那储物袋巴掌大小,淡青颜色,其上有一柄长剑图案。”说着,他一声暴喝:“陈诚,你可敢将储物袋取出来给诸位前辈师兄观看。” 众人有些疑惑,葛志雄前面说得话,鬼都不信,但后面说到储物袋模样时,一脸笃定,又似乎真有其事,一时叫人不好分辨。 黎东阳本来极其恼火葛志雄横插一脚,他虽然在讨好自己,但这种事,只要保下了陈诚,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根本无需他多嘴。心想稍后事情解决了,就寻个由头弄死他。 可听到后来,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定真假,寻思自己修道几十年,确实庇护过不少人,未必没有此事。 而且这事若是真的,那取回陈诚身上一切,便更加正大光明,一点都不需要分润给他人。他看向葛志雄,道:“你所言可是属实?” 葛志雄连忙跪下,俯首道:“弟子敢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府主只要看了他储物袋便知真假。之前弟子怕受责罚,一直不敢禀报,但见陈诚竟以府主的宝物来要挟府主保护他,无耻至极,实在无法再忍。弟子有罪,恳请府主责罚。” 黎东阳微微颔首,神色肃然,眼神带着一丝警告,扫过众人。 而后对陈诚道:“我青华派弟子处事,向来光明磊落。你把你储物袋拿出来,看看我青华派弟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地意味。 陈诚呵呵冷笑,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他这几年在村里遇得太多,太熟悉不过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这类人分辨根本没有用处,他也懒得分辨。 想不到如今自己身份变了,环境变了,可遭遇的事情却还是没变。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自己自己遭受村里人欺压一般。 在村里那几年,他年纪尚小,只想活下去,一直默默忍受。 现如今,他心志已明,正如师尊所言,宁折不弯,岂能再这样委曲求全! 不过一死耳,有何所惜! 第三十八章 断肢重生 疗伤药 他冷笑声渐渐变大,转而放声狂笑,肆意之极! 直到众人不耐时,才缓下来,从衣物内侧取出储物袋来。轻笑道:“没错,我这个储物袋正是淡青颜色,上有一柄长剑图案。” 众人一看,果然是样式颜色与葛志雄所言一模一样,顿时脸色各异,各自思虑接下来打算。 许弘更是暗暗打定主意,管他是谁的,只要一有机会,就将灵玉抢了去,只要抢到手,那便是自己的。 黎东阳心中大喜,想不到这葛志雄倒是立了一大功,能见色行事,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他面上故作恼怒道:“既然葛志雄所言是真,又得到了证实。陈诚你偷我宝物,还有何话可说!” 陈诚没有回答,反倒诚诚恳恳地问道道:“黎府主以及在座各位有谁知道清宸派么?” 黎东阳不屑道:“这等无名小派,谁会知道。” 陈诚顿时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般,脸上重现笑容,他将储物袋往下一倒,神念牵引之下,剩余六十余颗灵玉哗啦啦从里面掉落出来。 之前十四颗灵玉,就已经叫众人眼红心跳,这时又多出来六十多颗。谁还管他那么多,忍不住都起身要去抢。 黎东阳几人更是欣喜若狂,这么多中品灵玉,要是能全部得到,别说筑基,就是成就金丹也未必没有可能。 陈诚早有准备,灵玉一出来,立马又收了回去,他呵呵笑道:“我就是偷了你的储物袋又如何,不止偷了。这灵玉本来有一百八十六块,还被我用了一百一十多块,你已经亏了一大半了。” 说着,他转身环视四周,状若癫狂,大笑道:“不止如此,你们不知道清宸派,那就更不可能知道清宸派的禁制了。 这储物袋里不止有灵玉! 还有未卜先知的秘法! 能消除所有窍壳的功法! 远胜同阶的剑法! 可以用到金丹期的丹药! 所有你们这群土鳖无法想象的好东西,全都在这里! 但是你们不会清宸派秘法,破不开储物袋禁制,一样都别想拿到! 哈哈哈哈!” “放肆!” “狂妄!” “找死” “小小修士,竟敢如此辱骂我等,当真不知死活!” …… 在场修士俱被气得七窍生烟,纷纷怒喝。 杨阳看得直叹息!何青山吓得心惊胆颤,愣愣道:“疯了,真疯了!” 黎东阳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堂堂青华别府府主,何曾受过这等戏弄辱骂,怒喝道:“小子,你找死。”说着狠狠一掌拍出。 他明气八层修为,一些小法术早已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一掌就是一道法术开山掌,这道法术纯以外力伤人,力道极大,可开山裂石,中者如同被万钧巨石砸中,会被一掌打成肉泥。 陈诚狂笑依旧,凛然不惧,催动少清剑气直迎而上。 他此时战意冲天,气势若狂,颇合少清剑气旨意,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如何让心意与剑气相合,剑气威力顿时大涨,威力明显胜过方才击败王永金、杨延二人时所发出的那一剑。 剑气掌力在半空相遇,发出噼里啪啦地气爆声响,剑气竟然穿透了掌力,直射向黎东阳。 黎东阳再发一掌,才挡住了余下的剑气,脸色发青,自己虽只是随手一掌,但威力绝不下明气五六层修士全力一击,竟然挡不住明气一层修士的剑气,顿感颜面大失。 这陈诚修炼的到底是什么法术! 难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贪念更盛,又暗自庆幸。 幸好刚才气火上头间发出的攻击被挡了下来,否则杀了陈诚,储物袋禁制能不能打开不说,万一破坏了储物袋,内里的空间破灭了,那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这时陈诚刚闪身避开开山掌力余波,落脚未稳,他直接飞身扑向陈诚。 他一动,许弘与杜嘉也跟着扑向陈诚。 原本两人还打算见机行事,现在所有宝物灵玉都在陈诚手中的储物袋里,若真让黎东阳夺了储物袋,又抓了陈诚,自己就只能吃灰了。 三人身形刚动,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道暴喝:“争仙法会什么时候变成不要脸强抢会了。” 话语刚落音,一道遁光从入口处飞来,速度极快。 黎东阳三人俱是见多识广之辈,见到遁光,只道是筑基大修士,吓得三人都半途停下。 那遁光到了陈诚身边,落地化作一个中年,面目威仪,手持一杆小旗,旗帜一抖,旗面上冒出一道道白雾,笼罩住他和陈诚。 陈诚看见这人,眼神清冽,并无贪婪之色,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贺前辈?你伤好了!” 来人正是贺啸风。 他当时接过陈诚赠与的丹药,并未在意,尤其陈诚连丹药名字都没好意思说出来,显然不是什么太好的丹药,只道是一份情义回礼。 等他回到屋里准备找个玉瓶装起来时,才发现一丝异样。 这两颗丹药竟然没有任何气味散发! 须知无论丹药还是药材,一向都是以玉瓶或者玉盒装放,玉从来都极为贵重,即便价值最低的顽玉、坚玉之流,价值都远胜黄金。 为何一定要将丹药放在玉瓶中? 非是显得贵重,而是玉能养气。 丹药和药材都会散发药力,时间长了,药力流逝,效果就差了。 放在玉瓶中,即便是凡玉中最差的顽玉、坚玉,都能固锁灵气,润养滋物,可以长期储存。 可这两颗丹药竟然没有任何气味,莫非药力已经散发殆尽,成了废丹? 他回思陈诚这人,并不像投机取巧的小人,不至于拿个废丹来装大尾巴狼。 想这么多干什么,捏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微微自嘲地笑了笑,随手将两颗丹药给捏开了。 丹药一裂,两股不同药香自丹药中散发出来,沁人心脾,他只吸一口气,便感觉整个人似乎精神了一些。 这是什么丹! 贺啸风一脸震惊,他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却从未听说过有那位炼丹师炼出的丹药精蕴内藏,丹衣不破,药力不散。丹药裂开,仅仅药香就能给明气八层修为的自己提神。 丹药已裂,无法保存,他来不及多想,将两颗丹药吞入腹中,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地,舒服极了。 他当年不只被人斩断了手脚,身体内部也受伤极重,虽然早已调养好了,但有些暗创始终不得痊愈,身上仿佛套了一层枷锁,每每到了季节更换,子午交替之时,身上一些部位总是隐隐作痛。 如今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自在,显然那些暗创正在被修复。 他心中激动,想到自己的断肢,既然这丹药如此神奇,说不定有用呢! 他心下一横,取出一把泛亮的薄刃刀子,在自己手臂断裂处一刀挥下,将愈合的地方全部削开。 到了他这层境界,早已能控制全身血液不外流,这些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直盯着手臂断裂处。 渐渐地,一阵奇妙的感觉传来,只见手臂断裂处开始冒出一些肉芽,骨头部位骨髓涌动,白骨上也跟着长出看起来有些软软的骨头来。 竟然正能断肢重生!!! 贺啸风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猛然放声长啸,声音壮烈激昂,震得竹屋颤动,山谷回响。 他连忙将其他伤口愈合处也全都割开,只个把时辰,他身上所有断肢全部重新生长完毕,这时体内仍有大量药力积蓄。 他连忙打坐调理气机,他肢体残断四十年,肢体一断,与之相对应的经脉窍穴也纷纷感应不到,实力大降。 但四十年调养,也因此将灵力打磨得十分精纯,这时肢体恢复,经脉重回感应之中,灵力在各路主脉中畅行一圈,气势跟着节节攀升。 如今重回巅峰,又有四十年打磨,和大量药力为底蕴,他气势高涨,信心徒增,引动灵力,一往无前冲向窍穴,竟然一路连破三关。 待到灵力回落之时,后续药力化为精纯灵力纷纷涌上,如长江大河般,一浪叠一浪,一举冲开下一处窍穴,纵然期间力度过大,经脉有所损伤,也被源源不断的药力给修复如初。 他这一修炼,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缓缓睁开眼睛,满脸欣喜。 昨天一夜之间,待到药力耗尽时,他竟已连破十九处窍穴,打通了第三十二条主脉,晋升到明气九层! 一日之间,发生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只源于那两颗丹药! 这到底是何等神药!!! 回想这一切,贺啸风只觉这一切超出了自己想象,自己数十年的修士见识,在这一刻显得浅薄无比! 他是个极有原则之人,自己受了陈诚这种再造之恩,岂能无动于衷。当即出了山谷,直奔程家,要去谢过陈诚。 到了程家才知道,今天正是争仙法会之日,于是便直奔青华别府而来,谁知刚进别府大门,便听到里面众人的声音。 以他性格,别说他深受陈诚大恩,就是见到莫不相干之人受此欺辱,都要管上一管,这时哪里忍得住,当即暴喝出声,驭起天风寒螭旗便飞至陈诚身边,又放出白雾护身,这才对陈诚谢道: “多谢小友赠送神丹,贺某不仅肢体复还如初,还因此晋升到明气九层,筑基有望。小友今日遭难,正是我报恩之时,你且放心,只要我无事,必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说着环视众修士,冷冽道:“诸位想要抢夺陈诚身上的仙缘,先过了贺某这一关再说。” 第三十九章 贪念一起唤杀劫 见到贺啸风和他手中旗帜后,黎东阳已经明白他不过是遁物飞行,哪是什么筑基大修士,果然听他自承是明气九层修为。 听了他话,心中贪欲更盛,陈诚说的丹药什么的,果然是真的,连贺啸风这种断肢四十年的陈年老伤,居然都能恢复如初,还能提升修为,哪里还能忍得了。 只是贺啸风实力强悍,当年同为明气七层修为,实力却隐隐在自己之上,更何况如今对方已经明气九层,自己才明气八层,。 想要从他手中抢下陈诚与储物袋,非得协同众人之力不可,他呼道:“明气九层又如何,在我青华地界上,谁敢不讲道理! 这些灵玉宝藏都是我黎某之物,如今落入贼人之手,诸位同我一齐拿下他,我愿与诸位共同分享财宝。 明气九层难道还敌得过我们这许多修士不成!” 说罢当先祭出一件法器破阳锥打向贺啸风。 许弘与杜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各自祭起法器攻向贺啸风。 在场修士早就虎视眈眈,之前忌惮黎东阳身份,又有三大明气八层修士盘踞,机会渺茫,不好出手,如今得了黎东阳许诺,哪里还忍得住,纷纷祭起法术法器向贺啸风攻来。 贺啸风虽是明气九层修为,又有门派相传的重宝天风寒螭旗帜相护,但哪能抵挡这许多攻势。 他灵力注入旗中,旗面见涨,裹住自己与陈诚,便向外飞去。 黎东阳见状,他手上法诀掐动,大喝一声:“起阵!” 跟着青华别院主院落里,许多角落处亮起一道道光芒,齐齐汇聚在半空中,又化作一道道白芒芒的光罩落下,罩定主院落,而会场正在院落之中。 贺啸风这时刚好飞到光罩之下,见状叫道不好,一道法术劈向光罩,只见法术触及光罩,只令光罩微微晃动,便消失无踪,显然阵法已经成了。 这阵法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没有攻击力,是纯防守之阵,但一体两,即可对外御敌,又可对内困敌。 现在显然启动了内阵,阵法不破,里面的人休想出得去,可想攻破阵法,绝非一两人之力可为。 他只得落在地上,脸色发青。 这时除了何青山呆坐在那,以及杨氏家主被杨阳苦苦哀求,暂不得脱身外。 其他修士已在黎东阳带领下追了出来,看贺啸风与陈诚站立在法阵边缘处,快意道:“真当我青华别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在我青华派青元无极阵之下,看你如何逃脱。” 贺啸风鄙夷道:“什么狗屁青元无极阵,分明是窃取的我重寒宗千重寒光阵,你们这些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黎东阳毫不在意道:“往日恩怨,谁人说得清楚,不过今日你一死,世上再无重寒宗,自然也就没了这些争议了。” 陈诚见如今情形,显然是再也不可能走脱,愧疚道:“前辈伤势刚刚才好,有望大道,不如放开我,这些狗东西志在我身上财物,……” “这话你休要再提,我贺啸风岂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一死耳!”贺啸风气势刚烈,决然打断他的话。 陈诚本就无意存活,长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并肩杀敌,今日就是死了,也要让他们崩下几颗牙来!” 他这么谈笑风生,视众修士如无物,众修士哪能忍受,尤其杜班与葛志雄最不待见。 葛志雄实力低微,在这种场合自然不敢多说。 杜班背景强大,又有兄长在此,自然无所顾忌,叫骂道:“狗杂种死到临头,还敢放肆,等下叫你生不如死!” 陈诚前一刻还面带笑容,这时徒然变色,喝道:“跳梁小丑,今日先拿你开刀!” 说着一道少清剑气直射向杜班。 杜班刚才见过陈诚少清剑气威力,哪敢硬挡,连忙躲避,只是少清剑气速度何其迅捷,远非寻常武功剑气乃至法术可比,他根本来不及动作,剑气就已临身。 一瞬间吓得心胆俱裂,张口大叫。 杜嘉出手挡下剑气,怒道:“小小虫子,不知跪地求饶,居然还敢动手,待我先打断你的手脚!” 他伸手一挥,一道乌光链子飞出,锁向陈诚。 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出手攻向贺啸风与陈诚。 贺啸风早有准备,灵力全力涌入天风寒螭旗中,旗面又冒出四道白雾,雾气盘旋,各自隐隐化作寒螭。 他控制其中两道寒螭盘旋护住自身与陈诚,另外三道飞向黎东阳、许弘与杜嘉,与之缠斗在一起。 陈诚没有护身手段,便全力催发剑气,少清剑气不同他人法术,别人法术哪怕施法再快,也多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他的剑气以剑胎催动,运使起来,如同凡世武学剑气,根本随心而发,毫无停顿。 他一出手,就连续射出五道剑气,除了第一道射向杜班,第二、三道便转射向葛志雄与刘耿,第四五道均射向冯银淡。 杜班有杜嘉代为抵挡,葛志雄与刘耿可没人替他抵挡,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身躯便已分成了两半,各自脸上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冯银淡乃是明气五层修为,一身实力本来颇为不俗。 但碧玉珠被夺之后,实力便折损近半,攻势严重不足,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见陈诚剑光飞来,他连忙心神引动身上一张护身法符。 法符散开,化作一个透明盾牌模样,立在他身前。 这是他花大价钱在修士坊市上购买来的,叫做金刚法盾符,在明气中期修士中大大有名,足可抵挡明气六层修士一阵攻击。 但见到葛志雄与刘耿死在眼前,又见过陈诚剑气威力,这种施法速度与法术飞行速度,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与他数十年所见的斗法方式完全不同,他心中只觉没底,又连忙催动防御法术。 这时“咔擦”一声,只见剑光击在盾牌上,消逝无踪,可盾牌明显出现道道裂纹。 接着第二道剑光射来,盾牌直接被一击穿透,纷然破碎,剑光余势不停,直射入他胸口。 此时他防御法术才准备到一半,他呆呆看着胸口,没来由地想起当初为何选择炼制碧玉珠,而不是炼制防御类法器! 如果炼制的是防御法器,也许前次自己就不会想要去抓拿陈诚,更加不会丢失法器,有法器护身,肯定能挡住这一剑。 一直强烈的后悔,懊恼猛然涌上心头。 “我不甘…” 他只叫出三个字,胸口一股鲜血飙出,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上半身掉落在地。 众修士想不到数十人围攻贺啸风与陈诚,他二人无事,己方反而被明气一层的小修士杀了几人。 虽然多死几个,也许后面分享灵玉的人便少了,但终究面上无光。 尤其明气中期修士,实力不高不低,绝大部分人都是只有一件法器或者法术护身,一两套法术攻敌,实力强者最多再有一件攻击法器。 他们实力大多与冯银淡相差不大,此时见冯银淡放出金刚法符,又准备施展防御法术,竟然也被两道剑光击杀,都是心底凛然,有些惊惧。 谁知道接下来剑光是不是冲自己而来,原本攻向陈诚的法术还有所保留,担心击杀了他,储物袋里的灵玉宝物不好拿取,现在也顾不得了,都加大力度攻袭,只盼迫的陈诚回剑自守。 可陈诚明知必死,就算与贺啸风一起防守,也不过晚一瞬间死而已,哪还防守。 那天风寒螭旗到底是门派重宝,远非场上诸多散修世家法器可比,如今被贺啸风不顾法力全力催动,三道寒螭雾气死死缠住了黎东阳、许弘、杜嘉三人。 少了三位明气八层修士的攻势,又有陈诚发出剑气攻敌,剩下两道雾气虽然守得摇摇欲坠,但一时间竟也坚守了下来。 如今对手加大攻击力度,陈诚更是不要命的催发剑气,灵力在经脉中超负荷运行,饶是他每夜受星力洗练,经脉远比场上诸位修士凝练牢固得多,此时也觉得经脉阵阵刺痛。 但效果威力更加显着,随着他这般无所顾忌,心无所惧地催发剑气,原本沉沉如同死物的剑胎,渐渐显得有些灵动起来,剑气威力也跟着越来越强。 只见场上剑气纵横,顿时又有三人被剑光射中,一人被一剑削去了头骨,根本来不及出声就已身死;另外两人,一被削断手臂;一被斩断大腿,疼得连声惨叫。 丹阳修士承平已久,他们这般击杀凡人时丝毫不觉得,此时亲眼见到同类受创身死,顿时感同身受。 一时间心气被夺,几十名修士,竟被陈诚一人杀得乱了场面,纷纷回身防守,生怕下一个时候受创的就是自己。 第四十章 心念无敌 剑气无匹 忽然杜班“啊”地一声惨叫,只见他小腿齐膝而断。 却是杜嘉与贺啸风争斗,没察见陈诚剑气威力见长,仍以原先灵力催使乌风刃抵挡,未能全部挡住陈诚剑气。 杜班这时正催发天罡雷法击向陈诚,哪想到兄长的法术竟然抵不住陈诚剑气,顿时中招,疼得他忍不住抱腿痛哭。 杜嘉兄弟姐妹十多人,但唯有杜班、杜纳和他,乃是他父亲在外面留下的野种,三人身世相同,虽然年龄相差较大,但关系却极为要好。 此时见到二弟被削断一只腿,顿时怒火滔天,他原本以乌光链和法术缠住贺啸风一道寒螭雾气,已经大战上风,这时竟不管不顾,探手掏出一条花花绿绿的绢布来。 这绢布叫做风魔布,是他压箱底的秘密法器,具有守御、困敌之能,厉害非常。平时秘不示人,寻常斗法时,他只用乌光链和法术对敌,只有杀人灭口时才用出来。 如今为杜班报仇心切,再顾不得许多,他灵力催动之下,绢布连带上面丑陋图案跟着迎风见长,像个床单一样,直罩向陈诚。 同时运使的天罡雷法,也不断改向陈诚击去。 他恶狠狠地道:“小杂种竟敢断我弟弟的腿,我要将你的腿切成片!” 陈诚得了贺啸风护持,竟以一人之力,杀得丹阳数十修士胆寒,心中快意至极! 见杜嘉攻来,心气徒然高涨到极点,高喝道:“明气八层修士又如何,怕你不成!” 说着一道道剑气纷涌而出,道道倾尽全力,分别迎向风魔布和天罡雷法。 随着他心意激荡,气海内少清剑胎也跟着震动,似乎在欢呼雀跃,这迸发出来的剑气,威力竟又涨了三分。 那风魔布作为杜嘉压箱底法器,果然不同凡响,陈诚数道剑气射过去,那风魔布虽被击得晃动不休,却仍然向他罩来。 天罡雷法乃是意禾门核心法术,威力非同寻常,接连不断击落过来,陈诚自身实力到底还是差了太多,数道剑气过去,终究未能全部抵挡,仍有一部分击落过来。 两者虽然尽被贺啸风寒螭白雾挡住,但也击得寒螭白雾淡薄了不少。 丹阳众修士见陈诚攻势全注于杜嘉身上,心中颇安。心中一安,贪念便涌了上来,纷纷出手攻向陈诚,这时攻势也落在白雾上。 之前白雾虽然受到多人连续攻击,但因是持续攻击,消耗虽大,贺啸风灵力也勉强补充得上。 这次因陈诚攻势被吸走,丹阳众修士法术法器几乎是同时攻在白雾上,瞬间攻势远胜之前,加之白雾刚刚抵挡风魔布和天罡雷法,贺啸风又持续消耗之下,补充不及之前。 这一瞬间寒螭白雾竟被打散了! 贺啸风大吃一惊,一边催使天风寒螭旗再度衍化一道白雾出来,一边连忙引导守护自身的寒螭白雾过去守护陈诚。这一过程虽然极快,总有瞬间空隙。 杜嘉神念催动,风魔布趁着这个空隙彻底罩向陈诚,他神情高傲,如同一只刚下完蛋的母鸡,道: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也敢大放厥词。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你的胆量,让你敢说出‘明气八层又如何’,这样狂妄的话来!” 他还记着要将陈诚的腿切成片,不等风魔布彻底罩住,便抬手发出三道紧贴在一起的乌风刃,直切向陈诚腿部。” 贺啸风见已经来不及再施展法术抵挡风魔布,他倾尽全力一掌击向风魔布,只盼能抵挡片刻,只要片刻寒螭白雾就能再次护住陈诚。 只是他既要应付两位八层修士,还要挡住在场这许多修士攻势,本就到了极限。 如今这么一分心,立马被黎东阳抓住了机会,他破阳锥绕过正在与之交缠的寒螭白雾,击向贺啸风。 贺啸风护身白雾才刚凝结出来,尚未稳固,只抵挡得一下,便被击破。 破阳锥撞在贺啸风胸口上,贺啸风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撞在结界上! 即便只是破阳锥被阻了大半威势,只这余势,也击得贺啸风当场重伤,到底不起。 而他击向风魔布的掌力,杜嘉却早有准备,神念牵动,原本切向陈诚小腿的乌风刃转向挡住贺啸风掌力,风魔布毫无阻挡,这时也正好罩住陈诚。 擒住陈诚了,马上就能分享他的财宝了! 贺啸风也受了重伤,难有还手之力。 这一刻,在场修士都忍不住神色激动,浑然忘却身边那些伤残同道,围上陈诚,生怕少了自己那一份财宝。 杜班此时已用药封住了伤腿,止了痛,只眼泪鼻涕还未干,像个独脚鸭一样跳过去,恨恨道:“我要亲自将他的腿一片一片切下来!” 杜嘉也暂时忘却了愤怒,面露喜色,跟在杜班身后,要提出陈诚来,刚上前两步,忽然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惊叫道:“二弟,快躲开!” 他话音未落,只见罩住陈诚的风魔布忽然四分五裂,裂口中清光迸射,显露出陈诚挺拔身姿来。 那些凑近陈诚之人正还在上前,被清光一照,忽然身子便分了家。 有些腿还在往前迈,身子却脱离了腿,摔倒在地;有些身子在往前走,脑袋却掉落下来; 杜班这时正腿部用力,往前蹦出。 只是他这一蹦,连着腿的这一半身子蹦了起来,断腿的那一半身子却直直摔落在地。 他整个人直接分成了两片,犹自不知,两边脸上还带着无比的怨恨和快意。 场上刹那间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受伤未死的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连声惨嚎。 杜嘉法器被破,心神牵连间,一口鲜血喷出,又见二弟被分成两片,肝胆欲裂,嘶吼道:“陈诚,我要你死!” 他全力催动天罡雷法与乌光链,同时攻向陈诚,直欲一击将陈诚杀死,再无心顾忌陈诚死活是否关系灵玉秘法。 却说风魔布罩向陈诚时,他连发数道剑气,都无法阻挡。 他心中无比冷静,灵台一片清明。 自己立马被杀了还好,要是被罩住擒拿,便要任他们欺辱污蔑了,到时不用想都知道,会受到何等残酷的折磨。 心头却热血至极,想起师尊宁冲玄所说,‘我派修剑,宁折不弯,需修得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精锐锋芒。’ 两种互相矛盾的心绪同时矗立心间,交缠在一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实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他心意便已冲破重重思绪杂念,如同锋利无匹的精芒,念头中其他所有事物与之一触即溃。 这时气海内少清剑胎颤动不休,好像要脱离樊笼,寻找自由一样。 陈诚少清剑气修炼到这一步,许多修行道理不言自明,他秉持着那一点精锐无匹的心意灌入剑胎之中。 刹那间,剑胎清光迸发,透体而出,清光所照,风魔布如同枯叶,片片碎裂。 光亮中剑胎明显小了一圈,似乎脱去了外壳一般,一点灵性自内生出。 陈诚顿时生出一种感觉,剑胎活了过来的,不再是一件死物。 剑胎灵性与他心意相合,仿佛成了身体一部分,如臂使指般,称心如意,不再复之前的隔阂感。 他心中升起一种明悟,到这一刻,少清剑胎才是真正练成了。 陈诚睁开眼来,杜嘉正暴怒着催动乌光链与天罡雷法轰杀过来。 他骈指一挥,两道清亮亮的剑光分别迎上! 清光所至,雷法消泯,乌光链更是哀鸣一声,光芒消失,化作一条乌黑铁链,掉落在地,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剑痕。 看这情形,分明已经被少清剑光一击损坏,难堪再用。 “啊!” 杜嘉惨叫一声,接连两件法器被坏,心神相连间,已经遭受重创。 他双手抵住太阳穴,一脸惊惧骇然,痛苦狂叫道:“怎么可能,你一个明气一层修士,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抵挡得了我明气八层全力攻杀,还坏了我法器,这是什么法术!” 他先前风魔布被毁,还以为是陈诚用了秘密杀招,高阶符箓之故,此时却亲眼见到那清光,乃是陈诚自身所发的法术。 越说越不可置信,状若疯魔,尖叫道:“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法术,一定是我在做梦!” 说话间,一道清光过来,迅不可挡,杜嘉身子也分作两半,摔落在地,赴了杜班后尘。 只看得场上修士目瞪口呆,心中发寒,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眼界。 他们心中对修行,对法术,对境界的认知轰然坍塌。 明气一层居然能正面击杀明气八层修士! 这是法术? 那我修炼的是什么,玩泥巴术?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仙,这是仙术? …… 第四十一章 但叫丹阳无鼠类 “我不仅对你的力量一无所知,我对自己的力量也一无所知。” 陈诚收指,淡淡回应杜嘉之前说过的话,随即自言自语道:“如今我总算彻底明白,传承玉简为什么不分明气十重境了。练了我清宸派功法,什么明气七层八层,中期后期,都是狗屎!” 他正眼都不瞧场上那些修士,取出灵玉和疗伤丹药,自己用灵玉回复灵力,丹药给贺啸风服下。 眼见贺啸风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黎东阳猛然惊醒,喝道:“陈诚所会的仙法越厉害越好,杀了他,那些仙法财宝就是我们的了,大伙并肩上!” 众修跟着醒悟,想到这厉害无比,远超修士界常识的神奇法术,如果能得到这样的仙术,天下再大,还不是任我纵横! 顿时个个贪念若炽,胆气再小之辈,这时也红了眼,方才的死伤惨状,瞬间抛之脑外,祭起法器法术轰向陈诚。 贺啸风勉力祭起天风寒螭旗,他重伤之下,灵力调运不畅,只催发得出一道寒螭白雾来。 刚想要护住陈诚,却见陈诚一个闪身已经离开了原地,只得护住自身。 陈诚先天灵光至纯至净,灵觉何等敏锐,场上修士法诀正在掐使,他就已闪身避开,几道飞出,几名修士惨叫都开不及发出,当场身亡。 他一避开,后面的法器法术便陆陆续续的攻来,躲得开的他便躲,躲不开的,一道剑光飞出。 只见同样是法术,攻来的法术遇见少清剑气,仿佛只是幻象一般,纷纷消散。 剑气几乎不见损失,再次飞入人群中,斩破一名修士的护盾,将那人削成了两半。 转眼间,场上又死了六七人,整个法会数十人,至此已然少了一大半。 一开始众修士占着人多,还存有活捉陈诚的心思,出手多有留情,以防打不开储物袋,好逼问陈诚。 如今相搏,陈诚虽然只是一人,但能提前感应躲避,躲避不了的法术,也能以少清剑气击散。 双方都是攻强守弱,只要一招不慎,被击中了,便会身死魂消,因此再顾不得留手,都是全力攻击对方。 在这种生死悬乎一线的争斗中,陈诚潜藏心底的热血彻底沸腾起来,喝道:“古有侠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今日我陈诚一步一杀,叫丹阳修士界再无厚颜无耻之辈!” 他丝毫不顾经脉受损,灵力汹涌喷薄而出,剑气威力仿佛没有底线一般,随着他心意高涨,更加无可匹敌。 剑光劈开身前法术,任由法术余威撞在身上,激起青衫气罩一阵晃动,射向身前修士,将之一剑枭首。 他毫不停留,斜跨一步,现身在三丈之外,清光闪过,又是一人倒地身亡。 他全力展开浮游身法,身如随风柳叶,飘忽不定,一步一剑,或挡法术,或杀敌手,步步不停,穿行于修士之间。 直杀得鲜血四溅,地面染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场上站着的人飞快减少。 只剩下数人时,那些人再也顾不得心中贪念,四散而逃。 只是青华别府已被阵法封住,这种守护阵法为防内奸破坏,向来都是开启容易,关闭麻烦。 当初为了困住贺啸风开启的阵法,如今却把自己人困住了在阵法之内,又能逃到哪去,逃窜的修士还没跃出几步,便被剑光分了家。 陈诚一套步法还未走到一半,场上便已只剩黎东阳和许弘。 他两人实力远胜其他人,手段也多,先前人多,还能支撑,只是每次攻敌,却总是被陈诚躲掉,躲不掉的攻击也能已剑气击散。 眼下只剩下他二人,面对陈诚的剑气,他二人却再也抵挡不住。 许弘一脸惊恐,刚准备跪地求饶,一道剑光掠过,他身上护身气罩轰然破碎,脑袋跟着掉落在地。 黎东阳怎料到会是这样一副结果,惊骇欲绝,撑起防御法器,又催发防御法术和数张防御法符。 尖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青华别院院主。杀了我,你会受到青华派追杀,你再厉害也不是青华派对手。” 陈诚面露不屑,冷笑道:“我修行为的就是快意恩仇,御剑九霄。若是连你都不能杀,我还修哪门子的行,成哪门子的道。” 骈指一划,两道清光接连飞出,一道剑光破开他防御法器,摧毁他防御法符,另一道直接穿透防御法术,正中黎东阳额心。 黎东阳惊恐、后悔的眼神猛然顿住,一道血线从他额头,鼻梁缓缓渗出,接着整个人倒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丹阳城修士,至此几乎死绝。 何青山、杨阳、杨金峰三人在会场只待了一会,听到外面打斗惨叫不停,就已经出来。 一同观战的还有那些自升仙门退下来的的青少年,以及部分来自各县城来青华派记名弟子。 他们只明气一层修为,方才争斗,有些人想要表现表现,上去攻击陈诚被杀了;有些实在人,便与那些青年站在一起。 待见到陈诚一人,以明气一层修为将丹阳数十名中后期修士全部击杀,连同贺啸风在内,俱都目惊口呆,心中震撼,脑袋一片空白。 杨金峰更是冷汗淋漓,浑身颤栗,要不是女儿死死拉住,自己现在已经……再看陈诚所立之处,遍地尸骸,血染满地,他神情冷冽,锋芒毕露,此情此景,竟令人有种不可直视之感。 杨阳心中忐忑,此时陈诚看起来心性大变,不知道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这时耳边响起陈诚神念传音,她心中大定,与何青山对视一眼,都默不出声。 只见陈诚待贺啸风调息过后,将他扶起,道:“贺前辈,黎东阳已经死了,这阵法却还没破,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让阵法停止运转!” 贺啸风服用了陈诚给予的疗伤药,短短时间内,伤势已经恢复大半,只脸色还有些苍白。 对于千重寒光阵,他早有所料,道:“这千重寒光阵原是我派护山大阵,由七处阵脚抽取地脉灵气供应,一经运行,生生不息,想要停止阵法,需要找到阵眼才行,阵眼乃是镇压阵脚,掌控中枢之用,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停止阵法。” 他语气中满是不屑,“青华派布置的这处阵法粗略无比,阵眼半点都没有隐藏,我来处理就好。倒是……” 他看了看杨阳及那些升仙门上退回来的人,眼中带着一丝劝诫,“这些人见了黎东阳和杜嘉死于你手下,若是不处理妥了,只怕要出大患。意禾门且不说,青华派这等庞然大物,若是知晓别府府主死于你手下,只怕你连青州都走不出便……,” 那些青华派记名弟子和青少年听了,顿时惊慌失措,连忙跪地求饶。 陈诚道:“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我岂能为了自身安危,便杀人灭口。”他朗笑出声,“况且杀了就杀了,我清宸派没有敢做不敢当的道理。” 那些青华记名弟子与青年连连摇头说“不敢” 陈诚懒得理会,跟着贺啸风一起,看他找出阵眼,将阵法撤了。 陈诚运气灵力,高声喝道:“今日争仙法会,我陈诚斩杀青华别府府主黎东阳,意禾门杜嘉及各大世家豪门散修修士,会上所有修士均是我一人所杀,尔等若要报仇,只管来辽阳皇城,我陈诚俱都接下了。” 声音洪亮,仿佛有穿金裂石之威,二十余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整个丹阳城沸沸扬扬,乱成了一锅粥。 贺啸风哪料到他如此气魄,叹服道:“我自觉处事光明磊落,与小友一比,却又差了一筹。如今事已了结,咱们还是赶紧离去吧,拖得久了,终归不是好事。” 陈诚颔首,贺啸风收拾了一下现场,便展开天风寒螭旗,裹住两人,便离了青华别府,往西飞去。 第四十二章 此离丹阳难再回 明气境修士,即便依仗飞行法器,也无法久飞,何况还带了多带了一个人,不过两人也未打算立即就走,出了城不久,贺啸风便散了法术,两人展开轻身之法,奔往贺啸风所在的青竹谷。 早在青华别院,阵法未散时,两人就已通过神念商量过,事至如今,青州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只能直接去皇城。 只是贺啸风出来得冲忙,许多事物留在青竹谷,现今便是回谷收拾事物,人脚程极快,约半个多时辰,便来到山谷。 虽说陈诚杀了丹阳郡绝大部分修士,但真正有威胁的,只青华派和意禾门两派。 这两派都远在数千里之外,消息真正要传到两派耳中,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 因此两人倒也不甚着急,到了谷中,贺啸风一边交代去往皇城的注意事项,一边收拾事物,陈诚念着灵膳的滋味,还帮着贺啸风将山谷中的灵谷和药材给收割。 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都收拾完毕了,这时竹屋前的一棵树上传来敲击声。 声音连响三下,停一会,又响三下,正是贺啸风以往与何青山约定的暗号。 贺啸风与陈诚出了山谷,只见何青山正等在谷口,与何青山一起的还有杨阳。 杨阳原先固然是请求与陈诚同出青州,但自身也有相助陈诚之处,对陈诚有所助益。且那时陈诚终究只是明气前期,与自身家族实力相差悬殊,虽是请求,也是交易,大致地位还在同一水平之上。 但如今,自己并未对陈诚有任何帮助,陈诚实力更是远超寻常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 先前作下的承诺,还能否作数,实在叫她没有一丝底气,虽然在青华别府上得了陈诚神念传音,她心中仍然颇为提心。 她按陈诚指示,出了青华别府之后,便与何青山汇合,来到青竹谷。 这时再见到陈诚,只见他锋芒毕露,锐利无匹的气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润如玉模样,见了自己,他面露微笑,微微颔首,莫名地,心中不安便消散无踪,沉静地立在那,只等他安排。 四人也没有再进山谷,就这么矗立在谷口,何青山看着陈诚,满脸感慨,唏嘘道:“我初见你时,就道你是罕世之资,在丹阳城那是潜龙于渊。想不到才短短十几天,你就已经,已经……” 想起陈诚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即便是亲眼所见,他仍觉难以置信,更找不到词来形容。 惊叹了一阵,他惭愧道:“今日这场厮杀,我却是一点都没能帮上你,关键时刻也不敢出头,辛亏你自身……” 陈诚打断他话,由衷道:“今日这一战,我自己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当时只求玉石俱焚。因此结束之后,也不与二位交流,只用神念传音,就是不想连累二位,也辛亏何老忍耐了,否则我心何安!” 见何青山还要争论,贺啸风道:“今日之事,你帮是应该,不帮也应该,没什么好纠结的。” 何青山摇了摇头,不与争论,过了一会,叹道:“先前我还道你对修行界一无所知,跟你讲解修行界的常识,现在看来,一无所知的怕是我们才对。 你与我们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我们讲述的许多常识,都是根据我等寻常修士而言,放在你身上未必适用,以后诸事诸物都需要你自己多观察了解了,……” 陈诚颔首受教,不用何青山说,他自己也清楚感受到了,已经打定主意,抽空要把玉简修行常识部分重新好好看过,再结合何青山他们所说的常识,一一做一个对比。 听何青山交代完毕,陈诚将自己的储物袋中的丹药和灵玉全都取了出来,放在地上。 又从贺啸风手中接过几个储物袋,也将东西都倒落在地上。 这几个储物袋是贺啸风从清华别院中,那群死去的修士身上取下来的。 当时身死的明气中后期修士足有近四十来人,但有储物袋的只有二十几个。有几个已经被剑气给破坏了,剩下的都有禁制,一时打不开,只这几个都是修士界极为常规的普通禁制,贺啸风轻易就打开了。 也是这时陈诚才知道储物袋并不是人人都有,以丹阳郡而言,明气前期修士,拥有储物袋的,那是一个都没有,明气中期也只有不到六成修士有储物袋。 而且这几个储物袋空间极小,陈诚以神识感应了一番,内里空间估摸着也就一两方大小,比自己的储物空间差了百倍不止。 这么一对比,陈诚到隐隐有些理解这些修士为何看了自己的财宝,就像饿狼看见肥肉,连脸皮都不要了。 只是理解是理解,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他该杀还是照杀不误。 也不多想,他指着地上的事物,对何青山道:“何老,我这一去皇城,怕再无相见之日,这些日子承蒙照顾,难以为报,身上只有这些东西,您看着有用得着的便只管拿去,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何青山摆手道:“我都一只脚入土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东西。况且你这一场厮杀下来,除了三大世家还有些修士之外,丹阳城几乎再无修士,程家现在也安稳得很了,就更加用不上这些了。” 陈诚见何青山这么说,也不与他争辩,他看缴获来的那一堆事物中,有几本书册,其中一本,正是昨晚看到的通窍秘术,他拿了出来,再随意挑一堆东西放入储物袋中。 然后从自己的那堆中品灵玉和丹药中,拿出几块中品灵玉,各个玉瓶中,均取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便放在何青山手中。 道:“何老你用不用得着是一回事,我送与你却是我的一番心意,我踏足修行界,能够遇见你给我指点,而不是遇见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修士,这既是你我的缘法,也是我的荣幸,你可不能推辞了。” 何青山本待推辞,但见了陈诚递过来的财物,虽然于陈诚来说不算多少,却比他自己的财物多了十倍不止,着实让他心动。 修行中人,谁不想再进一步,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何况他还能再活个一两年,有这些财物和通窍秘术,轻轻松松可以再进一步,再则又收了个徒弟,也需要资源修炼。 贺啸风见他犹豫不决,不耐道:“何老头,陈小友决定要送给你,便不会更改主意,你收下便是,婆婆妈妈做什。” 何青山听了贺啸风激将,见陈诚目光清澈,眼神坚决,送自己这些财物显然不是客套话,他心下一狠,接过储物袋,惭愧道:“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说罢重重谢过陈诚。 陈诚还了礼,转而对杨阳说道:“杨小姐,我曾答应你,离开丹阳时带你一道出行。只是如今我杀了这许多人,青华派和意禾门肯定要找我报仇,此去皇城,路途凶险,你与我一起,既拖累了我,也连累了你。因此我与贺前辈商量好了,我请贺前辈带你前往皇城,我自己一人独行,咱们皇城汇合。” 杨阳在来的路上,便已想了许多念头,见识了陈诚那神鬼莫测的仙术,她出外寻求仙缘的想法更加坚定。 在这之前,整个丹阳郡,谁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仙法,能让明气一层修士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 哪怕放眼青州,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再天才的弟子,也不过是明气前期越阶战胜明气中期,或者明气中期战胜明气后期,这已经算是跃了一大阶了。 至于明气前期战胜明气后期,那更是无法想象,从来都不曾有过。 而陈诚只明气一层境界,以一人之力斩杀数十位明气中后期修士,这已经违背了修行界的常识。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在眼前。 由此推论,没有仙资就无法修行,这样的常识,未必便不可以打破。 世上也许真有让凡躯修行的仙法。这话原本只是她不让自己绝望的一个信念,但如今,却成了可以看得到的希望。 这时听陈诚提起去往皇城之事,她说道:“当日承诺,乃是双方互利之事,今日法会上,我未能给公子带来一丁点帮助,如今反而还要劳累贺前辈,这事我不能做。” 陈诚奇道:“那你想要如何。” 贺啸风与何青山也看向杨阳,颇为好奇,陈诚请求贺啸风帮忙带杨阳去皇城时,他内心本不愿意。 只是陈诚堪称他再生父母,他虽然在法会上帮助了陈诚,但自觉自身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仍然欠着陈诚恩情,这辈子便是上刀山、赴火海,也得把这恩情给还了。 因此陈诚提出请求时,他除了担心陈诚自身安危外,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如今杨阳竟然主动推辞,那是再好不过了。 杨阳道,“今日厮杀,我见公子与贺前辈一攻一守,配合紧密,贺前辈又可借物飞遁,二位同行,最安全不过,即便遇见青华派与意禾门追杀,想来也能轻松脱身。 若是分开了,贺前辈带上我,固然分心劳累,指不定青华派也会来找贺前辈麻烦,到时反而拖累前辈,公子独自面对青华派与意禾门追杀,只怕也举步维艰。依我之见,还是陈公子你与贺前辈同行,我独自前往皇城。” 第四十三章 唯我唯剑 她说这番话,显然早已想好,不愿一味依靠陈诚,拖累二人。 只是丹阳到皇城相隔一万六千余里,这还是筑基以上修士飞行的路程,若是翻山越岭,沿路而行,只怕不下两万五千里。 以她不到地元境的武功修为,想独自一人去往皇城,漫漫路上,稍一遇见强人匪类,深山凶兽,只怕就有性命之危,凶险程度实不下于陈诚与贺啸风被青华派和意禾门追杀。 毕竟四五天后青华派与意禾门得到消息,再派出高手追寻二人时,早已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所以两人还不一定有危险。 一个年纪轻轻的凡人女子,竟然有这般骨气和勇气,贺啸风肃然起敬,他原本存在轻视之心,这时也消失无踪,叹道:“难怪陈小友执意要带姑娘去往皇城,若非姑娘碍于资质之限,我倒想收姑娘做我重寒宗弟子。” 杨阳谢过贺啸风赞赏。 陈诚道:“你可想好了,要自己独自前往?” 若是没有杨阳,只他与贺啸风前往皇城,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他自修行之后,心志已明,尤其心意与剑胎相合后,做人处事,一切从心。 既然答应了杨阳,出丹阳时,要带她一起,心中也是这般认定的,便是有天大困难,也绝不反悔。因此才请求贺啸风带她前去,自己独自应对可能到来的青华派与意禾门,没想到杨阳竟要求独自前往皇城! 陈诚虽然外表看来温和,但这段时间经历这许多事件变故,尤其受少清剑经影响,内在性格已然变得棱角分明,不再习惯客套,既然杨阳不愿多受恩惠,他也不多做挽留。 杨阳坚决道:“往日我不愿一人出行,那是只我一人,即便到了外界,也无力求取仙缘。如今若是到了皇城,能有陈公子收留,就已感激不尽。至于劳累贺前辈带我前去,我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陈诚道:“你执意如此,那便由你。” 他将地上的灵玉丹药全部收了起来,自己的仍然放回自身储物袋中,收缴的财物中,有几本功法书册,也都放在自己储物袋。其余的他看不上,也懒得看,全部放到另外一个储物袋中,又拿出几块中品灵玉,一起交给了贺啸风。 接着他又各取出一粒疗伤丹(内)和疗伤丹(外)和一个储物袋递给杨阳,道:“这两颗丹药,分别治疗内伤和……,嗯,内外伤都治。只要没立即死了,应该都能治好,送给你了,希望我们能在皇城相见。” 杨阳没有推辞,爽快接过了,道:“愿我们皇城相见。” 双方约好了在皇城见面的地方,便不再多言,四人相互拜别之后,各自离去。 陈诚与贺啸风同行,虽不能飞行,但也不用走州城、郡城一类的大道。由贺啸风观定了方向,便翻山越岭、涉水渡河,径直而去,遇到断崖峭壁等实在不能走的地方,便遁物飞过。 两人白天赶路,夜间修行,调理伤势,陈诚虽然没受外伤,但那日大战,经脉颇有损伤,以星力一连洗练调养了三个晚上,到第四个晚上,他经脉才完全修复。 伤势一复全,第五个晚上修炼时,他功力水到渠成,一夜之间,有四处关窍自然破开,让他实力涨了一大截。此后每天都有一处窍穴自然破开,实力稳步提升。 如此一连过了十来天,都不见有人追来,两人堤防之心便渐渐松懈下来。 白天赶路虽然是翻山涉水,但对陈诚二人来说,无异于平地漫步,戒心放下后,陈诚在赶路中,甚至还有暇分心取出之前获取的书册来看。 修士有储物袋后,几乎所有贵重东西都放在储物袋中,从那几个储物袋中获取书册一共有六本,其中五册是功法法术,还有一本是杂记。 陈诚颇为好奇丹阳修士的功法是如何修炼的,他看到其中一本书册名叫烈阳玄空诀,这功法名字起得气势不凡,比一气清经强多了,一下子便将他吸引住,当即翻开来看。 这烈阳玄空诀果然是一册功法,开篇是创作者的楔语,讲述这功法如何全面,威力如何强大,妙用如何多变,端的是一部直通聚元境的无上功法宝典。 正文讲述如何感气,引气冲开气海,再贯通经脉,及如何利用外物消除两成窍壳,打通三十三条经脉之后,便教人如何筑基,再往后的,陈诚便懒得看了。 整个明气篇,从感气到筑基,极其繁复,陈诚在程府看的凡间武学凛寒心法已经够繁复了,这烈阳玄空诀繁复程度远在其上,与一气清经相比,估计复杂了得有十倍。 但从功法描述的灵力威能来说,却比一气清经修炼出来的灵力差了不止十倍,两者功法,显然有着云泥之别。 陈诚将两者功法一对比,烈阳玄空诀详尽复杂的部分,诸如如何护持经脉,使灵力冲窍时减少经脉损伤;如何打磨提纯灵力,消磨窍壳,这些一气清经压根就没提过。 而一气清经中的重点乃是在脑中观想出古剑,无论牵引星力洗练肉身经脉,还是采纳紫气护持壮大本命元气,都与之有关,而这恰恰是烈阳玄空决所没有的。烈阳玄空诀甚至根本不怎么在意本命元气的护持壮大。 他又翻开一部叫三阴唤神诀的功法来看,内容与烈阳玄空诀大同小异,显然与一气清经有着本质的差别。 剩下三册书分别虚空斩云刀,玄光无极罩,极地玄风,看来都是法术,名字倒也取得颇为不凡,但翻开一看,不过就是三个普通法术而已。 三道法术虽然各有运气法诀以及心法和手诀,但本质相同,都是催动灵力经过不同经脉窍穴后,再在体外凝聚成法术。 先不说威力,单说每道法术都要在体外单独凝聚一次,难怪那些修士,尤其是明气前期使用法术时,明显不够顺畅。 哪像自己少清剑气,剑胎就是法术本身,已经在气海穴永久凝成,每次施法无需再次凝聚,只需催动就行,自然迅捷无比,收发由心。 自己功法虽然比这些常规功法简单了十倍,但剑法却比这些常规剑法难了千倍不止,这些法术只需片刻就能凝聚成功,自己少清剑胎却需要十余天才能凝成,两者却是难用道理计算了。 无论功法还是法诀,都与常规功法法诀有着本质不同,这才是自己斩杀数十明气中后期修士的根本原因么? 陈诚边看,边走,便沉思。 贺啸风见他不长时间,便将五册书籍都看完,失笑道:“小诚,如今你攻势凌厉无匹,只缺乏防守能力,我看那玄光无极罩挺适合你修炼的,” 陈诚道:“这种气罩便是练至大成,也挡不住我一剑,练了何用!” 贺啸风劝道:“你的仙法已经超出常理,如你这般的,青州境内千年来也找不到第二个,这防护气罩又何须防你这一剑,只要能防住常人的攻势就足够了。” 陈诚摇头道:“常人攻势何须防守,以剑破之便好。况且我师门功法中,只有这一门剑法,便再无他法,有这样的剑法,难道连个寻常的防御法术和轻身法术都没有么,以前我觉得不解,如今我想明白了。” 他说到这里,身上圆润气质渐渐消失,一股凌厉无匹的气息自内涌现,仿佛一柄出鞘的杀伐之剑,带着无尽的自信道: “我清宸派修剑,修剑,讲究心性坚韧,无可动摇,胸中锐气直破九霄,宁折不弯,只修心中一点无坚不摧之锋芒。自然唯剑唯道,舍此之外,别无他物。岂能去修修防御之类的法术,平白分心杂念,挫了自身锐气。” 他气息心意已与少清剑气相合,竟让身边的贺啸风有种肉身、神识均要要被撕裂的感觉。 贺啸风惊叹道:“也对,修炼了这等仙术,谁还看得上其他法术,要是还有其他想法,那当真是辱没了这仙术。” 想到只修剑法,不修其他,终究不完全,仍然忍不住道:“只是总有剑法无可抵御之事,譬如对方以大范围持续法术攻击将你困在其内,你却如何是好” 陈诚昂然道:“任他万千法术,我自一剑破之。我派既只有一部剑法,不传其他法术,那便说明只这一剑,足以应付任何事物。” “额!”贺啸风黯然,只觉陈诚这般话,已然入了魔障,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论剑气如何厉害,总有办不到的事。 可陈诚已然被洗脑般,极度膨胀,完全听不进劝,觉得自身剑法无所不能。这般下去,迟早要出事,只能自己多加注意,关键时刻,替他顶住,只盼那时他能恍然醒悟。 第四十四章 三宗六派 贺啸风既不再劝,陈诚便继续翻看书册,虽然这些功法秘籍于自身毫无用处,但多看看,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一路无话,到了夜间,仍是洗练经脉,破开窍穴,此时他已破开十六处窍穴,只是各处不同位置,不成体系,若是在同一条经脉上,那边相当于近乎打通了一条主脉。 自破开气海至今,不过月余时间,便打通一条主脉,这等速度,无论放在丹阳郡,还是青州府,乃至青华派,那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进境。 更难得的是,别人随着时间推移,窍壳越来越难破开,而他一气清经修炼越久,所有窍壳越薄,反而关窍破开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像这一夜只到凌晨,便破开了两处窍穴。 让陈诚越发明白,自身功法的神奇宝贵之处。 想到杨阳要求一门不需要仙资也能修行的功法,不知道没有仙资与有仙资到底有什么区别,这一气清经能否令她修行? 如果一气清经都不能让她修行,想来也不可能有其他功法可行了,不过这一气清经乃是门派功法,肯定是不能传给他的。 剩下时间,他没有再继续修炼一气清经,而是将传承玉简取了出来,开始参悟少清剑经。 白日他与贺啸风交流时,曾言道,要赤诚于剑,以剑破万法,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 他与丹阳数十修士交战时,稍有不慎,便会被打得粉身碎骨,岂会不知防御法术的重要性。 但他同样坚信,既然师门除了功法之外,只传一部剑经,那么必定有解决之道。 譬如自身料敌机先的能力,先前他想着,这是否是继承穿越者陈诚的气运之后,产生的能力。 现在他百分百肯定,这料敌机先必然是修行功法之后附有的能力,正好弥补剑气不便防守的缺点。 那么其他守护自身之法,必定也能在功法和剑经中寻到。功法讲究循序渐进,他每日都有修行,暂时不做多想。 少清剑经方面,他虽然将剑胎练得灵活如意,内具灵性,剑气威力放在常人来看,那已经是超越自身想象。 但按剑经说法,这才只是刚刚练成,后续要不停蕴养和洗练,等到修为更进一步之后,还要对剑胎进行更深一步的雕琢凝练。 而且剑气自剑胎中催发出来后,还有许多运用法门,往日他剑胎未成,无法修习,诸多妙用,不能展现。 因此这少清剑经最值得他参悟。他神识进入玉简,观看剑气运用之法。 过了许久,他催动剑气,剑气自剑胎催发出来后,在经脉中游走运行,如同灵力一般,柔和似水,经过有几处窍穴时,更是进入其中,复又出来。最终一离体,便化作无坚不摧的剑气。 他心意与剑胎相合之后,剑气已经手法有心,心念一动,那剑气倒飞回来,一触及身体,便变得如同灵力一般,精纯柔顺,没入掌心劳宫**。 这正是剑气的刚柔之变。 他睁开眼来,略带惊喜,若是不修习剑气运用之法,他催发的剑气出去了,便收不回来,只能散掉。 如今收发由心,战斗起来,对方不仅更加难防,而且灵力消耗更小,更可以劳宫穴作为剑气储存之地,与剑胎同时催发剑气,到时双剑齐发,只这一点,自身实力便相当于增加了三成。 可惜剑法运用之道,需要有窍穴配合,刚柔之变,便是用到劳宫,冲门,天中、阳谷、气户五处窍穴,这五处窍穴陈诚刚好都已打通,因此才能练成。 剑经其他诸如虚实之变,疾缓之变、散合之变需要经行的窍穴,都未成破开,却是无法修炼的。 他继续体悟剑气刚柔之变,且两道剑气同时催使,如何运用,配合,也需要时间练习感悟。 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他吸纳了紫气后,与贺啸风继续赶路。 路上他将那本杂记取出来观看,杂记主要讲述青州府的一些势力见闻。看了一眼,他便没了兴趣。 当初自己初到丹阳,一个劲的跟程清了解丹阳势力情形,结果只跟程家以及杨阳打了个交道,只半个月时间,便将丹阳修士杀得七零八落,那些情报全都白了解了。 如今自己马上就要离开青州,哪还有兴趣了解,倒是看到关于意禾门的描述,让他多看了两眼。 意禾门在青州是一等一的大派,开派老祖意禾上人,乃是筑基八层修为,比青华派驻青州府的长老实力还强。 门中除了意禾上人,还有一位筑基大修士,正是他儿子杜元白,乃是筑基三层修为,在青州也是赫赫有名,筑基修士中,足以名列前十。 再往下则是六名后期修士,和十余名明气中期修士,难怪杜班来到丹阳城后耀武扬威,不说他那老子和爷爷,单是门下明气修士,便能胜过整个丹阳城了。 不过对陈诚而言,明气修士都不足为虑,需要注意的只有意禾上人,和那杜元白。 这本杂记,他随意翻完,想起贺啸风曾给过自己一本笔记,他打开来看,笔记讲述他自离开丹阳后的见闻,其他讲述较少,主要着墨于到达皇城之后。 首先提到的是皇城各大势力、宗派。 好吧,刚丢开青州的势力详述,又来皇城势力分析,总不能又弃之不看。 陈诚一路看去,看到各自势力描述,渐渐觉得有趣起来,笔记中记着,辽阳国分有三宗六派。 三宗指的便是辽阳皇室、青华派、云翔宗,三足鼎立。 辽阳皇城虽然是皇室大本营,但三者关系非凡,青华派和云翔宗在皇城也极具影响,这等庞然大物自不去提。 除却三宗之外,便是六派,分为还丹宗、器匠阁、兽神门、炼真门、隐农谷、天箓教。 这六派各有特点,还丹宗擅长炼丹种药,整个辽阳国的丹药竟有一半来自还丹宗;器匠阁擅长炼器,辽阳国最为顶尖的法宝法器,多出自器匠阁之手;兽神门擅长饲养妖物凶兽,这妖物既可以与人战斗,又能当做坐骑,凶兽可以宰杀来炼器制符,乃至食用;炼真门擅长制作阵法、阵盘,许多小门小派的护山大阵,都是请的炼真门架设的;隐农谷擅长种植,辽阳国大半灵谷,仙食,仙木产出与隐农谷;天箓教擅炼符箓,市面上大多符箓均出自这一派之手。 看完这六派介绍,陈诚大感新奇,道:“这修行界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修行门派,反倒像个大集市,这些门派就像街上的柴米粮油店。” 贺啸风看了一眼他所看的内容,道:“修行界本来就与凡世没什么两样,凡世有集市,修行界也有坊市,售卖各种物品,到了皇城后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寻常修行,若是没有丹药、灵膳,只在家里苦修,一辈子都难以成就。” 陈诚道:“我听何老说,修行讲究财侣法地,其中财最重要,这么看来这些一流门派倒是各自掌控了一条财路了。” 贺啸风道:“门派要发展壮大,自然是要掌控资源,没有资源,再有上乘功法,也难成气候。” 他淡淡叹息一声,道,“千载之前,我重寒宗也是一等一的大派,当时实力不在这六大派之下,便是因为没有财路,门派没有资源培养弟子,这才渐渐没落,最终连山门都不保,传承至今,只余一件天风旗。” 他拿出天风寒螭旗来,黯然道:“这天风寒螭旗原本是一件上乘法宝,只因数百年来无人踏入聚元境,无法将之纳入丹田蕴养,如今已退化成法器。” 陈诚听他提到法宝退化成法器,不知这法宝与法器有何区别,心中好奇,只是贺啸风面露悲伤,显然不方便现在问起,便转而问道:“皇室、青华派和云翔宗能凌驾诸派之上,他们又掌控了什么财路” “辽阳三大宗派啊!” 贺啸风被打断思绪,笑了笑,道:“他们是矿主,霸占了辽阳国八成的灵玉矿脉,辽阳国内所有灵玉矿脉,无论是已发现的,还是未发现的,均归他们所有,未经允许,不得开采。占着这样的资源,你说他们能不能凌驾诸派之上。” “灵玉矿脉被三大派占据,其他财路被各个大派把持,那小门小派和散修哪里有资源?岂不只能待在家里苦修!” 陈诚皱眉道,见到丹阳修士修炼的功法,再听贺啸风这么一说,陈诚总算理解,当初何青山谈及散修时的艰难了。 “那到也不至于。” 贺啸风道,“我等散修到了皇城,可以替那些大势力做事,赚取资源。再者辽阳国幅员辽阔,纵横数万里,许多无人之地藏有妖兽精怪,灵草仙芝,也可以外出寻到这些地方,斩杀妖兽,采摘灵药,换取修行资源。 若是能寻到上古遗留的古迹,甚至还能一飞冲天,传言辽阳皇室开国宗主原本只是一个放牛娃,就是误入古迹得了仙缘,从此发迹。” “哦!”陈诚不由想起杨阳手中有一幅地宫地图和令牌。 贺啸风道:“方才说到三大派能凌驾诸派之上,占据灵玉矿脉固然是一大因素,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城中有一处皇室禁地,禁地中有一个三派共享的皇室秘境。” 陈诚奇道:“皇室秘境?那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皇室秘境 “皇室秘境是一处无上宝地!”贺啸风羡慕道。 陈诚正好奇听着,他话题忽然一转:“传言天地初开之际,这世上妖魔横行,宝物遍地,后来有先贤斩杀妖魔,传下道法,人道渐兴。 到如今,已是人道盛世,修道之人越多,资源需求越大,灵玉这些东西且不说,连妖灵精怪都成了香饽饽,更不用说那些灵草仙药。” 陈诚道:“莫非那皇室秘境跟这有关?” “没错,皇室秘境乃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里面妖魔横行,宝物遍地,就跟传言中天地初开的景象一模一样。” 陈诚笑道:“莫不是天地初开的传言就是根据皇室秘境的景象描绘出来的!” 贺啸风呵呵道:“这到大有可能,辽阳国建国至今才两千三百年,辽阳国之前是什么年代,就已经无人知晓了,这天地初开的景象怎么可能流传得下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起来,道: “这皇室秘境的存在却是再真实不过了,里面宝物灵药无数,像皇室炼制的天命重生丹便要用到里面的药材。 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里面有炼制九九归一丹和化神丹的主药,这两种药随便取到一种,换来的资源都能……” 贺啸风说得起劲,忽然想起陈诚那一大堆中品灵玉,顿时泄了气。 陈诚道:“九九归一丹和化神丹又有什么作用?” 贺啸风道:“九九归一丹有混元归一之用,在修士突破到金丹境时服用,能够促使自身力量混元归一,增加金丹成功率。化神丹之用乃是促使自身诞生神灵,突破到元婴境时,能够促进元婴的生成。” 他顿了顿,道:“辽阳国金丹修士数量稀少,便是因为九九归一丹数量有限,至于化神丹就更加不消说。 以你的资质、资源和功法,若无意外,将来必定是要冲击金丹的,便是成就元婴,也未必没有希望,可若没有这两种神丹,难度起码要增加一半。” 陈诚双手一摊,道:“可你不是说,这皇室秘境是三宗共享的么,即便里面东西再好,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贺啸风笑道:“说三派共享,那是因为秘境每六年开启一次,每次可以进入明气修士五十人,其中八成名额被三大派内定了。剩下两成名额则是由整个辽阳国年轻俊彦争夺获取。 按时间来算,今年正是秘境开启之际,到了皇城,咱们改头换面,以你的实力,明气境怕是无人是你对手,到时必定能取得一个秘境名额。”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流,这时刚好来到一条大江旁,江面极其宽广,怕不有一两千丈宽,江上水流平缓,波光粼粼,令人望之心怡。 贺啸风欣喜道:“咱们到开阳江了!” 陈诚看了贺啸风笔记,里面提到过开阳江,此江极长,横贯辽阳国境,源头位于辽州边境辽空山脉深处,尽头则不知去往何处。辽阳国国名便是取自于开阳江和东边国境的辽空山,足见开阳江之地位。 陈诚问道:“过了开阳江,咱们就到阳州了?” 贺啸风点头道:“没错,辽阳国内,以开阳江为界,江南便是青南三州,青华派的地盘,江北则是云翔宗和辽阳皇室的地界了。” 他知道陈诚对地形不甚了解,抬手前指,道:“过了江便是阳州,往东走是辽州,这两州都属于辽阳皇室所管,往西边走则是康州,归属云翔宗。” 陈诚了然,顺着他手指看去,略带惊喜道:“前面有艘渡船。” 贺啸风一看,手指的方向有艘楼船正在横渡开阳江,两人连续赶了十多天路,都是翻山越岭,几乎没见到过人烟,这时见到渡船,也颇为欣喜,道:“要不我们坐船过江吧,” 两人当即赶到码头,这时渡船也刚好靠岸,渡船很是宽大,分有两层,底层普通,空无一物,上层豪华,如同酒楼。 因怕留下痕迹,两人都收敛了气息,改换了妆容,这才上了船,在上层靠窗位置坐定,有下人当即送上酒菜茶水。 两人难得悠闲,边吃喝,边观看山水景色,人来人往。 码头上也陆续有人上到船来,有商队,也有独身,渡船收费昂贵,尤其是上层,每人黄金十两,因此商队多是与货一起待在下层,只几个领头的在上层休息,独身的显然个个不凡,均在上层坐定。 陈诚五感敏锐,感应之中,这些独行者以及商队领头足有三十来人,竟有将近一半是修士,而且单以修为而论,俱在自己之上。剩下一半也都身怀武艺,最少都是地元境修为。 不禁感叹道:“在丹阳城时听程家小姐言道,整个丹阳城地元境武者都不到百人,修士更是难得一见,没想到出来后随便一艘渡船上,就能见到这许多修士武者,外界繁华,果然名不虚传!” 贺啸风举起酒杯,道:“这里乃是青州通往阳州的有数几条官道之一,人员往来繁多,敢跨州游历和行商的,都是武者和修士,你看到这景象,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将杯中酒喝尽了,继续道:“不过外界比丹阳城繁华强盛,那是肯定的,不说修士数量,便是同等修为的散修,外界也要比丹阳城散修强上不只一筹。” “哦?” “丹阳城的修士几乎被你杀光,他们的本事你自然清楚得很。”贺啸风道,“丹阳郡明气中期修士大多只一件法器,再有一两种法术,明气后期有一两件法器,两三种法术。” 陈诚回想,确实如此。 贺啸风继续道:“到了外界之后可就不一定如此了,尤其是皇城,像我这样的门派独传多得很,许多散修手段繁多,法术、法器都厉害无比,至不济,也有不少保命招数,在皇城随便拉出一个修士来,一人独斗两名丹阳郡同修为的修士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他神色严肃,真心实意道:“你的仙法虽然神奇无比,但你修为毕竟太低,到了皇城,可不要小瞧了天下修士,指不定就有跟你一般修士。” 陈诚颔首道:“贺前辈所言甚是,晚辈定然谨记。” …… 两人交谈间,船上又上来十多人,近乎客满,船主便松了揽绳,驾船往对岸驶去,刚一离开,便听远处传来呐喊声。 “船家,等我一等!” “等我一等!” 声音浑厚,中气极足,明显在几里之外传来的,而且没有一丝灵力和内力加持,听起来却像在耳边呼喊一般,极为清晰。 陈诚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三四里外一道浑厚人影正一路狂奔过来,带起一道浓厚的灰尘,一人竟跑出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来。 那人不停呐喊,但船主显然没有搭理他,楼船渐渐远离码头,等那人跑到码头时,楼船已经离开岸边足有二十丈远。 陈诚早已看清,那人是个大胖子,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的,看去怕有两三百斤重。 见到楼船不停,那胖子深吸一口气,一个半蹲,腿部用力,跟着起跳。 陈诚仿佛间好像看见码头晃了一下,便见那胖子如同一颗流星般飞射过来,接着“嘭”地一声,船身猛地一晃,几乎要翻过去一般,接着晃动不休。 上层在座之人突然遇到这事,纵然俱非凡人,也多有措手不及。虽不致摔倒,但桌上酒菜全都摔落在地,更有不少倒落在各人衣服上。 上层尚且如此,下层就更不消说了,只听物体倾倒碰撞声、马匹嘶鸣声和人员呼叫声一起传来,纷杂不休。 商队那几名领头,当即怒喝道:“船家,这是怎么回事!” 跟着起身赶往下层检查人员货物损伤情况。 这时船外传来船主暴怒声音:“好小贼,不但强闯,还坏你爷爷宝船,我瞧你是不想活了。” 上层众人听闻此语,纷纷出了上层,只见船尾甲板一侧有一个大窟窿,窟窿里面有一个看似憨厚的,白白胖胖的大胖子,此刻正卡在底板上。 他上半身在窟窿里,下半身已经穿过底板挂在船外,从船舷处可以看到又白又粗的两条腿正晃荡着。 船主站在窟窿旁边,一脸心有余悸。 只是这胖子再胖,看起来也就两三百斤模样,这船却有七八丈长,三丈来宽,他却是如何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竟让楼船差点翻了过去。 那胖子略显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跟你说,让等一下嘛,你不肯等,我只好跳过来了。” 这时商队领头从下层出来,黑着脸道:“我商队这一下起码损失两千两黄金,船家,你自己看着办罢!” 船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子便抢先说道:“我说老兄,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就这么晃一下,你就损失了两千两黄金,蒙谁呢!” 接着对船主道:“诶,老兄,麻烦拉我一把,我被卡住了,出不来。” 船主气不打一处,一脚踩在胖子头上,道:“你还想出啦,老子的船被你砸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他指着身上沾满酒水菜汁的乘客,和那商队领头道:“看看你把老子的乘客搞成什么模样了,你自个想想怎么解决,想不好,老子把你镶在窟窿里,你一辈子别想出来了。” 那胖子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是神色不善,不禁缩了缩头,有些心虚道:“不就是赔钱嘛,我赔就是了,只是不赔黄金行不行?” 船主神色不善,道:“不赔黄金你赔什么,赔命?” 胖子干笑一声,道:“哪能呢,我赔灵玉,你看可以不。” “灵玉!” 众人神色一震。 第四十六章 徒爱黄金王胖子 黄金不赔,赔灵玉! 这胖子不是开玩笑? 还是他撞在船上,把脑瓜子撞坏了! 船主能在这地方摆渡,自然不是普通人,听到赔灵玉,激动得手脚都哆嗦了,连忙去拉胖子,想把他拉起来。 没想到那胖子想是在船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是地元境八层修为,虽然武者主修内力,但随手一拉,也有上百斤力道,这一用力,起码有三百斤斤力道,竟然拉不动一个看似两三百斤的胖子! 他疑惑道:“你有没有哪里被卡主了,小心点,我要用力了,可别伤着你。” 那胖子心虚道:“我……,我不知道,我脚悬空的,我不敢用力,怕掉下去!” 船主怕伤着胖子,不敢用力过猛,便逐渐运使内力加持自身,手上力道跟着加大,只是胖子仍然丝毫没有挪动一点。 他从一成内力逐渐加到八成,手上力道足有上千斤,那胖子却仍然纹丝不动。 船主一鼓劲,使尽全力一拉。 “咔嚓”一声! 他虽然一直将力道卸在整个甲板上,脚下甲板仍然支撑不住,轰然破碎,整个人跟胖子一样,掉落下去,悬挂在窟窿中,胖子仍然丝毫未动。 那胖子奇道:“你怎么也这样了?” 船主先前被灵玉蒙蔽了心窍,未曾多想,这时恍然醒悟,他手一拍甲板,整个人冲天而起,落在甲板上。 恼怒道:“小胖子,我手上足有千斤力道,怎么可能拉你不出来,即便拉不出来,这力道也能将你撕成两半,你是不是在耍我!” 胖子一脸无辜,道:“我明明感觉没感觉到多大力气,你怎么就用上千斤力道了,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 船主气得面红耳赤,道:“老子力道太大,连甲板都踩出了窟窿,你竟然说老子没用力。” 他气得抬起脚,就要往胖子头上踩去。 那商队领头出言道:“船家且慢,” 他叫住船主之后,对胖子道:“你刚才说,要赔我们灵玉,此言当真?” 胖子挂在窟窿中,生怕掉了下船去,正担惊受怕,心情也颇为不顺,闻言道:“我现在卡在这里,出不来,怎么赔你,再说了,不赔你灵玉,难道还赔你黄金啊!” 跟着嘀咕一声:“傻子才赔你黄金呢!” “到底谁是傻子呢!”众人心中忍不住腹诽。 商队头领也是地元境八层修为,自然看得出方才船主尽了全力,拉不出来人不说,这胖子竟然还丝毫无损,再说这胖子能从码头一跃二十余丈,落在船尾,显然极不平凡。 因此这胖子说赔灵玉,那是真有可能的。 他向在场众人拱手道:“这位胖子兄弟说,把他拉出来后,就用灵玉赔偿我商队损失,烦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人也想看看这胖子说的是真是假,是真傻,还是假傻,有衣袍被酒菜弄脏的,也顾不得管,纷纷出言道:“我等可以作证。” 商队头领朝众人再次拱了拱手,以示谢过,便道:“既然如此,船家,我们一起用力,将这胖子拉起来。” 两人当即伸入窟窿,抓住胖子,运使内力,往上拉去,拉了一会,两人脸色渐渐发红,胖子仍然不见动静。 船家对旁边水手怒道:“李洪,你去下面看一下,这胖子到底是哪里被卡住了。”他原本只道轻松可以将胖子拉出来,没想过其他。 没想到合两名地元境八层高手之力,起码两千斤的力道都拉不动他,只能看看是不是被哪处龙骨卡住了,他对船只熟悉得很,照道理这里没有龙骨才对啊! 难道一个人有两千斤重? 他脑中闪过念头闪过,随即挥去,怎么可能! 这时围观众人中,一名俊秀青年背手道:“何用那么麻烦,我有一道法术,唤作风云擒龙手,一抓之下,能有千钧之力,我来助你们将他提上来。” 众人在外闯荡,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一听他说话,立马有人惊呼:“并州第一天才天羽门欧明文!” “听说他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明气五层高手了,真不知道怎么练的!” “传闻他误入山洞,得了古仙传承,这风云擒龙手就是古仙法术。” “这事真真切切!” 其中一名中年信誓旦旦道,“前不久我还亲眼见到他与青华派核心弟子封长流,在小仓山决斗,他只凭一道风云擒拿手,便抵住封长流无数青华派精妙法术,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斗得天翻地覆,未分胜负,最后惺惺相惜,握手言和。 那封长流还言道‘青华派没将欧明文列入门墙,实在是青华派百年来最大的损失’。” “竟然还有这事!” “你竟然能亲眼看见这等决斗,真是好运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惊叹,青南三州青年修士经常喜欢四处挑战,搏出诸如青州第一,并州第一,独步三河,五城称雄之类的名号。 不过这些名号再大,那都是不包含青华派在内的,没想到欧明文竟能与青华派核心弟子封长流争雄。 须知那封长流早已名动辽阳国,在辽阳皇城博得了辽阳十大天才弟子的称号,得他如此赞誉,这份实力,远不是并州第一,乃至青南三州第一的名号能比拟的。 陈诚也好奇打量那欧明文,只见欧明文器宇轩昂,神情傲然,眉目中带着一丝得意,想来众人的赞誉让颇为心满意足。 那中年也颇为得意,显然亲眼见证小仓山决斗让他与有荣焉。 他几步并作一步,来到欧明文身边,恭声道:“见过欧公子,在下黄在石,三月前,有幸目睹公子与封长流决斗时的惊世风姿,不想今日竟能再见公子,真是荣幸万分!” 欧明文淡笑道:“道友过奖了,我与封兄一战,能得道友见证,也是欧某的荣幸。” 其他人见欧明文竟这般好说话,纷纷围上去套近乎,各种恭贺之词赞不绝口。 这时那胖子急道:“老兄,你说要帮忙的,倒是赶紧啊!我感觉我快要掉到水里去了,我…我不会游泳!” 黄在石喝道:“小胖子,你叫唤个啥,有欧公子在这,你就算沉到江底去,欧公子也能将你捞上来。” 欧明文笑了笑,道:“各位,咱们稍后再叙,待欧某先将这位胖兄弟拿上来。” 众人闻言,纷纷赞道:“欧公子高义!” 欧明文在众人奉承时,早已准备好,这时往前踏出一步,抬起右手,往上一举,一股混青色气流自周身升腾而起,到了半空化作一直将近两丈大小的混青色手掌。 他右手一动,混青色手掌便跟着动作,右手一握拳,混青色手掌也跟着猛地握紧拳头,气势威猛,几个动作便搅得四周气流涌动,看得众人惊叹不已,赞美之词更是滔滔不绝。 连贺啸风都忍不住叹道:“这欧明文果真名不虚传,他这风云擒拿手当真厉害,只怕寻常明气七层修士都不是他对手。” 那擒拿手在空中展示了一阵,便缓缓缩小,罩向胖子,将他抓在手里,往上一提。 “咦!” 只见胖子仍然丝毫不动。 众人颇为不解。 欧明文道:“我怕伤到胖兄弟,只用了三分力,待我加大力道。” 说着右手再次往上提起,那灵力凝成的混青手掌颤动了一会,却始终提不起来,胖子更是纹丝不动。 僵持了一会,那混青色大手忽然一阵扭曲,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 众人看了看胖子,又看向欧明文。 欧明文一脸尴尬,干咳一声,道:“我这风云擒拿手越大,威力越强,体形太小的话,发挥不出威力来。” 众人恍然。 欧明文外表谦逊,内心极其骄傲,哪曾想这次居然在众人奉承之中丢了个丑,虽然众人表示理解,但他哪能接受! 何况这风云擒拿手即使再缩小,也足有三千斤力道,竟然拿不起一个胖子,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对船主和那商队领头道:“船家,不如咱们三人合力拉他试试。” 两人应下,拽住那胖子,欧明文重新化出混青大手,三人合力,那船主大喊一声“起。” 随着船主和商队领头脚底甲板“嘎吱嘎吱”作响,那胖子终于被缓缓拉出窟窿,抬上甲板。 “嘶!”众人见此情形,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甲板上没了东西阻碍,两人一手仍然抬得吃力,显然之前所有的力量全用在这胖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卡住他。 这胖子到底是有多重! 第四十七章 贪婪常在 两人一手直将胖子抬到楼船龙骨大梁处,才慢慢将他放下。 看得陈诚惊奇不已,道:“这胖子怕有四五千斤重吧,可他看着只是常人大小啊!怎么会这么重?” 贺啸风也惊叹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事!” 他想了想,又道,“听闻炼体的修士肉身强大,要比常人重得多,可也重不到这种地步啊!” 那胖子喜悦道:“总算安全了!” 他翻身刚准备坐起,只听咔嚓一声,他屁股下的木板顿时断成数截,船身也跟着晃了一晃,吓得他又重新趴在甲板上。 众人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卡在底板上的时候,自己不敢动了,他要是扒拉两下,估计就要掉到江里去了。 以他这重量,要是掉进江里,肯定比什么铁秤砣都沉得快,据说这开阳江浅的地方都一百多丈深,深的地方更是不下三百丈,掉下去要是浮不起来的话,肯定没命,难怪这小子这么害怕。 众人看着胖子,明明常人大小的身子,怎么会有四五千斤重! 个个觉得不可思议,莫非这小子吃了铁么! 船主和商队领头惦念着灵玉,可不会想这么多,二人谢过欧明文,转而对胖子道:“小胖子,你刚才说过,要赔我灵玉的,可得算数。” 那胖子没了性命之忧,好说话得很,爽快道:“你要几块灵玉?”说着将手伸进裤衩中。 这一动作,又压得甲板嘎吱作响,吓得他手插在裤衩中,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几块灵玉?” 商队领头听着这话,心中惊喜,看来这小子脑子里也全是铁,两千两黄金只能换两斤碎玉,连一块精玉都不好换,他竟然问出几块灵玉的话来! 莫非他把精玉叫成灵玉,许多小地方的修士为了抬高自身,都是这种叫法! 他面上作出一副晦气地神态,道:“我看你小子长得忠厚,就算你两块灵玉好了” 他看这胖子趴在船上,生怕掉进江里,如同砧上鱼肉,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反正这胖子说了拿灵玉来赔偿,他要是拿出精玉来,自己便叫他好看! “两块灵玉,没问题!” 胖子爽快道,他手在裤衩里抠抠摸摸掏出,缓缓掏出一个储物袋来。 贺啸风曾言外界修士比丹阳修士强,实质上小城郡都差不了太多,一些地方外界修士即便强也强得有限,便如储物袋,外界同样有许多修士没有,此刻船上十余名修士,除了陈诚与贺啸风外,有储物袋的不过半数。 这时突然见到一个傻胖子,居然有储物袋,顿时心思各异。 那船主这时恶狠狠道:“小胖子,你把我船糟蹋成这副模样,少说要赔我五千两黄金。” 胖子怒道:“你这船就烂了一个窟窿,要赔五千两,你唬谁呢!” 船主怒道:“我这船乃是上好的铁栏木打造,修理费一千两少不了。修船的这段时间,得耽误我多少生意,我这宝船在这里一天随随便便赚个上千两。修船的这几天,你还想赖我误工费么!” 胖子惊叫道:“你这船一天能赚一千两黄金--!,能不能把船卖给我,我…我来做这摆渡行当!” 船主这下真怒道:“老子在跟你谈赔偿的事,你跟老子扯话头是吧。” 胖子方才一激动,手肘边的木板又断了一块,随即想起自己这体重,惋惜道:“唉呀,我太重了,掌不了船,算了,不买了,” 这才看到船主怒气勃勃,刚才似乎说了赔偿的事情,他打了个哈哈,道:“赔,赔,就照你说的,五千两黄金,我……,我拿灵玉赔你,行吧。” 船主这才收起怒容,冷哼道:“你自己说的,五颗灵玉,别想刷花样,否则,我打破甲板,让你掉到江里当王八去。” 胖子有些不悦道:“你放心,我王涛说过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区区五颗灵玉,难道还会少你的不成!不只给你,……” 他缓缓转过头,对着欧明文道:“大兄弟,刚才谢谢你拉我一把,兄弟我穷,没多少黄金,送些灵玉给你,你可别见怪啊!” 众人看着他就像看二傻子一样,什么叫穷,送不了黄金,送灵玉? 黄金什么时候能跟灵玉比了! 欧明文自觉刚刚用擒拿手抓胖子时,损了自身形象,听他说要送自己灵玉,哪里肯要。 别说他送的多半是精玉,就算是灵玉,一两颗灵玉,自己也拿得出来,没必要再度损了形象。 他摇头道:“举手之劳,王兄何必在意,这灵玉,你还是自己留……”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心脏猛地一跳,吼道:“中品灵玉!!!” 只见胖子王涛持着储物袋往下倒去,顿时有十多颗灵玉掉落出来,流光隐然,灿灿生辉,正是中品灵玉。 欧明文话未落音,便见五道人影朝胖子冲去。 船主和商队领头离胖子最近,身子一掠,两人便分别将甲板上的中品灵玉都抓在手里,接着便去抢胖子手中的储物袋。 只是灵玉有十数颗,撒在地上,两人可以各捡各的,储物袋却只有一个,哪能容对方争夺。 两人没有丝毫犹虑,都是抽出手来,倾尽全力,击向对方,掌力相接,两人实力相差无几,对掌之下,各退了三步,闷哼一声。 这时冲上来的身影已经到了,人影散开,连船主和商队头领都围在一起。 其中一名身材瘦削,四五十岁模样的黑袍男子,气息浑厚,显然是场上修为最高之人。 他压抑着语气道:“中品灵玉不是你们凡人武者能够染指的,赶紧交出来,别因为一时贪婪,丢了自己性命。” 船主冷笑一声,翻手取出一块黑色牌子,道:“某家乃常龙帮外门弟子,这摆渡行当那是我常龙帮份内工作,灵玉是我自渡船上得来的,自然归我常龙帮所有,这位仙师要我手中灵玉,可要问问我常龙帮同不同意了。”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久经江湖,自然知道常龙帮的凶名,这常龙帮虽然及不上三宗六派,但在辽阳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顶级帮派。 常龙帮创建与五十年前,短短五十年,灭杀大小帮派无数,硬生生从无到有,占据了辽阳境内整条开阳江及其支脉,可以说临近开阳江的五个州府均在常龙帮势力范围内。 帮内修士数不胜数,帮主常易,更是筑基之上的仙道人物,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得罪了常龙帮,只怕……! 随即想到船主手中七八颗中品灵玉,相当于足足七八万颗精玉,心中炽热。 “哼!先把储物袋和其他灵玉拿到手再说,若是好处不够,管他劳什子常龙帮,抢了灵玉,逃到辽阳国最北边的凉州去,到时看他常龙帮还能拿我怎样。” 黑袍男子心中拟定主意,便暂不管船主,对那商队领头道:“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那领头若是抢了灵玉立马跳水,也许还有一线机会逃脱,可惜贪欲攻心,还想再抢储物袋,已经失了逃走的机会。 这时被围住,再后悔也没用,他不舍地看着了看手中灵玉,颤声道:“我是青州府司马家……” 黑袍男子不等他话说完,便打断道:“司马翔我认识,今天要是他自己在这里,这些灵玉,拿了就拿了,可你不过小小地元境武者,这灵玉不是你能拿的东西,还是交出来吧,我许你平安无事。” 商队领头满脸挣扎之色,不甘道:“这胖子说过,给我两块灵玉作为赔偿!” 黑袍男子冷然道:“若是下品灵玉,你拿了便拿了,中品灵玉,你就不用多想了,跟你说这么多,那是看在司马翔与我是故友的份上,若是常人早就死了。” 商队头领听闻此言,颓然道:“好,我交出来。”他将手掌张开,掌上六颗灵玉流光莹然。 他手突然一抖,有四块灵玉突然高高飞起,围住他的修士几乎毫不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身子飞跃而起,抓向灵玉。 而他则趁机飞身扑向江中,他是地元境八层修为,速度也是极快,只是一跃,身子便到船舷处,宽阔江面就在身下了。 他还没来得及惊喜,眼前便突然一黑,便彻底没了思绪,他的脑袋噗通一声掉进江中,身子则摔落在船舷边上。 黑袍男子手一招,一柄小刀飞回手中,缓缓踱步至尸身旁,从那攥紧的手心中将灵玉抢了出来,摇头道:“区区凡人,也想霸占灵玉,不自量力。人心呐,真是贪婪!” 单以气息而论,黑袍男子实力最强,因此那四人各自夺得一块灵玉后,俱都看着他,等他下一步动作。 黑袍男子走向王涛身旁,船上其他修士一开始碍于面皮,未能及时出手,这时见到要夺取胖子王涛的储物袋,都缓步上前,将胖子围在中间。 一时间船上除了武者之外,便只剩下陈诚、贺啸风还有正纠结的欧明文未曾动作。 黑袍男子见王涛一副惊诧新奇的模样,打量着眼前,心中早已给他下了结论,这必定是个得了前人仙缘的二愣子。他道:“还是那句话,将储物袋交出来,我保你不死。” 第四十八章 送诸位入睡 王涛将储物袋握得更紧了,道:“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那灵玉本来是我要赔给别人的,你们抢了我都没说你们了,还想抢我的储物袋,你们要不要脸呢。” 围上来的一人插话道:“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会化形的妖怪,正常人怎么可能有几千斤重,连船板都轻易压塌了!” 另一人立即应道:“没错,肯定是妖怪,咱们这是要斩妖除魔。” 再有人道:“没错,斩妖除魔,顺便看看他储物袋里是不是有危害世人的东西。” 王涛怒道:“我这么重,那是修炼功法的缘故,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家伙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呵,还敢嘴硬。” “妖魔鬼怪向来恶毒。” “先弄死他再说!” …… 只顷刻之间,王涛就变成众修士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妖魔。 王涛气得脸色发紫,一动气又压断了几块木板,吓得他不敢乱动,只好强忍着,任由众人诋毁。 黑袍修士自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他才懒得在乎这些,若不是担心这傻乎乎地胖子,就只有那十来颗中品灵玉,他根本懒得理会,直接抢了储物袋便走了。 如今这么多人围在这,却不好明抢,他眼光隐蔽地扫过船主和那几位夺得灵玉的修士。 打定主意,待会若是发现储物袋里还有许多灵玉,那便罢了,若是没有,便先将船主杀了,把灵玉抢过来便走,后面再慢慢追踪这四人,将他们都杀了,把灵玉抢过来。 见众人的妖魔必诛的口号已经盖棺定论,他脸上突然浮现笑容,道:“各位!这胖子是不是妖魔,咱们看看他储物袋不就知道了,如果是妖魔,储物袋中必有证据,便让我来瞧一瞧如何。” 众人看向黑袍男子,见他气息外放,实力在众人之中最为强横,即便都有心想自己去拿储物袋,也不敢作声。 黑袍男子轻笑一声,面容和煦道:“诸位放心,妖魔诛灭之后,这所有事物自然见着有份。” 这话说罢,见众人戒意稍减,便要去拿王涛手中的储物袋。 陈诚看着这一幕,感叹一声:“这一幕还真是眼熟啊!”他语意中透着丝丝杀意,食指、中指并起,便要出手。 这时却听欧明文愤然道:“诸位何故如此!” 众人看向欧明文,黑袍男子笑道:“欧公子有何高见?” 欧明文道:“王兄自己说了,他这么重,那是修炼功法的缘故。况且妖魔要成就金丹才能化形,这王兄若真是化形妖魔,只怕诸位早就没命了。” 那黄在石先前最是钦佩你欧明文,这时却率先反驳道:“欧公子此言差矣,传闻世上有种化形丹,妖魔吃了即便不到金丹境,也能化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没错,他肯定是刚吃了化形丹,刚刚成人,所以才这么笨拙!” “他这么傻乎乎的,我估计是头野猪精。” “我看不像,应该是头毛熊。” “不对,应该是大笨象。” …… 欧明文从来都被奉为天才,他说过的话,甚少有人出言反驳,这头一回与众人争辩,三言两语便被说得满脸通红,气恼不已。 黑袍男子这时劝道:“欧公子这么替妖魔说话,大概是这妖魔方才说了要送几块灵玉给欧公子,以至于欧公子心有不忍。” 他伸手朝储物袋抓去,道:“公子放心,待会若是发现储物袋中有灵玉,必定少不了公子那一份。” 欧明文涨红着脸道:“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有道声音说道:“欧兄,你便是口舌胜过他们十倍,也不可能说得过他们,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由装睡变成死睡,永远睡死下去。” 说话之人声音清越,平平淡淡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欧明文不由转头朝说话之人看去,只见陈诚骈指挥出,一道清光闪现,他口中说道:“我这便恭送诸位入睡!” 那黑袍男子在外闯荡多年,极为警惕,修为也高,陈诚刚一出手,他心中就传来警兆。 明知道陈诚修为极低,他却想也没想,便退出两步,抖手取出一颗珠子,灵力催动,那珠子飞上头顶,放出蒙蒙光华,护住全身。 好在那清光并非特意针对他而来,只在他先前所处位置一闪而过,他身边及对面站有三人,听了陈诚的话,正要发怒,突然便思绪中断,气息消泯。 接着鲜血喷出,三人各自分成上下两截,摔落在地。 这三人俱是明气中期,居然来不及反应便被切成两半,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只被齐胸斩断,都不会立即就死,可这三人身子还没分开,人便已死去。 那清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袍男子是冷汗淋漓,自己要是稍晚一步,便也要落得这三人的下场! 他心中怒气猛然升起,只是想到那清光,心中没底,只得强忍着,冷厉道:“阁下是何人,想要灵玉,只管开口便是,为何要杀人。” 陈诚笑呵呵道:“我不杀人,我只是送诸位入睡!”说罢,又是一道剑光射出。 众修士早有准备,各自放出防御法器法术,法术法器不同,发出的光芒自也不同,一时间光彩纷呈,五颜六色。 然而剑气横过,那些气罩护盾仿佛便真只是光亮一般,毫无作用,剑气轻易穿透数人,中剑之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神消灵散。 贺啸风看向陈诚,面带异色,才十余日时间,他这仙术竟更加玄妙了,而且这剑气还明显留有余力! 直到此时,众人才彻底明白清光的恐怖,个个心惊胆寒。 看陈诚气息,虽然只在明气一二层之间,但众人哪里相信,世上多的是隐匿、改变气息的秘法,一人惊叫出声:“筑基大修士!” 众人心中一凛,这等无可抵御的法术,明气修士怎么可能使得出来,难道真是筑基大修士? 黑袍男子怒喝道:“闭嘴,还想不想要灵玉了,他不可能是筑基大修士,大伙随我杀了他,否则任他这么杀下去,我们都要死。”说话间,他一道法术击向陈诚。 众人见他带头,胆气一壮,也都运起法术、法器击向陈诚。 贺啸风早已祭起天风旗,四道寒螭白雾纷涌而出,守护住自身与陈诚。 他乃明气九层修为,又有顶尖法器在手,全力守御,只十余名明气中期修为哪里攻得破,法术法器只是击散一小片白雾,随即被天风旗涌出的白雾重新补上。 他原本气息内敛,现在一催动法力,气息便泄露出来,众人惊叫道:“明气九层修士!” 想到对方实力未知,法术恐怖,又有明气九层修士守护,自己哪里斗得过,眼见清光飞来,又有几人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夺了性命,心气顿时便泄了。 那船主之前被人看着,不敢乱动,这时见场面大乱,刚想逃走,一记暗箭过来,将他射了个透心凉。 一时众修士乱成一团,有人去抢船主手中灵玉,更多人抢着抓向王涛手中的储物袋,只想抢到东西便逃。 只是抢储物袋的修士,哪里比得上黑袍男子,黑袍男子早有准备,他法器特地留着不用,便是为了此时抢夺储物袋。 那储物袋紧紧握在王涛手中,这种紧急时刻,岂能再掰开手指来拿,他小刀飞出直斩在王涛手腕上,跟着看也不看,连断手一起抓住,运转轻身术,便要冲出楼船。 他这一系列动作早已在脑海中想好,此时施展起来顺畅异常,只是抓起王涛手掌想要走时,却拿之不动,他这时正尽全力要冲出人群,力道用尽,却没拿起断掌,顿时用力失衡,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转头一看,惊得下巴都快脱了臼,只见王涛握住储物袋的手掌,正好好的连在手臂上,手腕处只有一条淡淡的白印,他那法器飞刀却不见了踪影。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斩神刀锋利无比,便是炼体七层修士受了自己这一刀,手掌都少不了要被斩断大半,他竟丝毫无损! 他心中惊恐,其他人可不会管那么多,见到他手抓储物袋,生怕被他抢走了,法器法术纷纷向他击去。 黑袍男子可没有贺啸风那般修为,更没有那顶尖的法器,惊恐失神之中错过了施展保命法术的机会,那头顶护身宝珠只抵挡了片刻,便被攻破,接着击在他身上,堂堂明气七层修士,瞬间被成一滩肉泥。 十余人的攻势被贺啸风挡住时还不觉得,这时集中击在黑袍男子身上,便看出威力来,攻势之下,不只黑袍男子,连他身下甲板都打了个对穿,旁边带王涛也受了不少攻击。 只是看到王涛时,众修士却比陈诚发出剑气时还要震惊,只见法术法器落在他身上,竟只打得他皮肤微微凹陷,连肥肉都没晃动一下。 第四十九章 筑基大修士 “这!这!” “他真是妖怪!” 有人当先叫道,随即发狠,催动法器朝王涛击去,管他妖怪不妖怪,只要抢到储物袋就行,反正他现在趴在这里任人宰割,只盼早点拿到储物袋,好逃离此地。 陈诚见到王涛在众人攻击下丝毫无损,惊奇不已,暂缓催发剑气,想起修炼之初,玉简提到的修行三道,气道、力道、法道。 这王涛肉身这般坚韧,想必练的就是力道功法。 贺啸风也惊叹道:“好强悍的肉身,同阶修为,再强的炼体修士也不敢怎么任人攻击!他这……” 他本想说这功法已经超出常理,随即想到身边的陈诚,修炼的仙法同样超出了认知,才出谷半个月,就遇见了两个超出自己认知的人物,一时间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几十年闭谷不出,这世间已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涛本来只握住自己的储物袋,逼着眼睛,任由那些些攻势打在身上。 突然“嗷!”地一声,声音惊天动地,震得楼船都轻轻晃动,接着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手抓着储物袋,一手捂着菊花。 他这一跳,甲板咔嚓数声,木板爆裂,楼船猛地一晃,再落地时,他看准了船底龙骨,双脚一接触龙骨上,就用法卸力,即便如此,楼船还是猛地一晃,龙骨一声爆响,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纹。 再随手一拨,那些攻来的法器就像是他发出来一般,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江中,带起一片片水花。 他怒吼道:“他么的,刚才是谁在打老子菊花的主意!” 他本来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时发怒,面目狰狞,气势凶恶,惊得众修士都失了神。 那些修士一反应过来,立马四散冲向江中。 “我勒个去,原本以为这胖子是只待宰的羔羊,没想到发起怒来是头猛虎!” 他们攻杀王涛本意是要抢夺他手中储物袋,现在这情形,显然不可能抢得到,想到后面还有陈诚虎视眈眈,哪里还敢停留。 王涛怒喝道:“爆了老子菊花,还想走!” 他神念一动,手上多出几块中品灵玉,用力扔出,喝道:“你们不是想要灵玉吗,来,接着,老子给你们!” 那几块灵玉极速飞出,在空中发出尖锐声响,只一眨眼,便击中几名修士。 那几名修士俱都维持着防御法术,但被灵玉击中,法术仿佛纸糊的一般,哗然破碎,灵玉穿过身体,留下一个透光的空洞。 那几名修士惨叫出声,便掉落在江中,尸体翻转过来,胸前赫然一个碗口大的坑洞。 他杀了几人,剩下几名修士则得了机会,眼见要落入水中,逃脱性命。 这时接连几道清光掠过,那几人噗通数声,落入江中,冒出一道道血水。 王涛向陈诚抱拳道:“兄弟,谢啦!” 跟着对看得目惊口呆的欧明文道:“欧兄弟,也要谢谢你,刚才我说了要送你灵玉来着,接着。”他说着,抓出一把灵玉抛向欧明文。 吓得欧明文心惊胆颤,生怕灵玉像刚才击杀修士那样朝自己飞来,他手忙脚乱地接过了。 这一把灵玉,足有十二颗,再想到他拿灵玉当砖头扔,先前赔偿时又拿出了十来颗,就这一下,竟掏出了足足三十颗中品灵玉! 按精玉算,那便是足足三十万颗,就这么扔了出去! 自己门派数百年经营,攒下的家底还不足十万精玉,自己获得的仙缘中,灵玉精玉合在一起都不到两万! 这…这…这人,他有心想说这是二傻子,但看他刚才气势和实力,有哪个二傻子能有这般本事! 他咽了咽口水,道:“王兄既然有这般本事,刚才为何任由他们击打,你只需稍稍展示实力,谅他们也不敢放肆。” 王涛嘿嘿笑道:“你知道打铁吗?” 欧明文点点头,不知道他问打铁干什么。 王涛道:“千锤百炼出好钢,我练的功法也是这样,别人攻击我,相当于在替我淬炼肉身,将我体内的力量锤炼到一块去,我还巴不得呢!” 他伸了伸脖子,活动了一下手,道:“这些天我吃多了,体内能量太多太杂,力量增长太快,不受掌控,否则也不会把这船踩坏了,还别说,他们这两下捶得我还挺舒服的。” 说到这里他脸色发黑,道:“要不是哪个杂毛爆老子菊花,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他看了看四周,船只后半截已经破破烂烂,好些地方都开始进水了,这时船只已经过了江心,千丈江面大约还有三四百丈的距离。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船烂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到对岸去,要是中途沉了,可就麻烦了。” 正说着,他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大江上游,与此同时,陈诚也往那边看去。 只见开阳江上两道身影飞遁而来,速度极快,那两人气势浑厚,没有半点收敛,飞行之中带动周围气流涌动,江面水气茫茫,甚是壮观,贺啸风这时也生出感应,转头看去,浑身一震,惊道:“筑基大修士!” 陈诚感应之中这两人气势远胜贺啸风,气息也比贺啸风凝练数倍,心中一动,这便是筑基修士么! 只一会,那两人便飞至船上,落在楼船最高处,乃是两名中年男子,二人一着绿袍,一着奇装怪服,只看那装扮风格,便让陈诚与贺啸风心中一凛,心底冒出三个字“意禾门!” 第一次来到有人的地方,就遇见意禾门的筑基修士,这么巧么! 两人低头俯视众人,那绿袍男子脸色很是不好,阴测测说道:“谁人在打斗,将我常龙帮船只破坏成这般模样,李添福呢!” 众人茫然,不知李添福是谁,这时那名叫李洪的水手跑出来,半跪着含泪道:“我父…,船主他被人杀害了!” “哦!居然有人敢在我常龙帮地盘上杀人!,还杀我常龙帮弟子!” 他神色愈发阴沉,眼神毫不隐藏的杀意,扫过陈诚、王涛等仅存的几名修士。道:“是谁杀的他,又是谁将我常龙帮船只坏成这副模样,你从头道来。” 李洪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待听到王涛轻易间拿出数十枚中品灵玉,他眼神通亮,满脸喜色,立马忘了李添福身死,船坏之事。 他对那奇装异服的修士道:“杜兄,这胖子在我常龙帮地盘闹事,又坏我船只,我帮里船主的死也跟他有关,我需把他带回去,你可不能插手!” 杜姓修士诚恳道:“这是贵帮之事,杜某岂会插手,不过左长老可记得杜某来意?” 左长老迟疑道:“你说帮你寻找两名逃犯之事?” 他看了看王涛,瞧这胖模样,明显跟杜姓修士提供的画像不符,心中略定,道:“难道他们在这船上?” 杜姓修士冷然道:“没错,就是下面这二人。” 他手指陈诚二人,道:“你们区区装扮,也想骗过我,敢跟我意禾门作对,杀我孩儿,今日看你往哪逃!” 这杜姓修士自是意禾门少门主,杜嘉、杜班之父杜元白。 左长老见杜元白要的不是王涛,大松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各拿各的。” 话未落音,杜元白便已丢出一张法网,直罩陈诚与贺啸风。 左长老是个多疑之人,这杜元白来找他帮忙时,曾道两名逃犯杀了他两个儿子,但眼前杜元白面对二人,并不见多少恨意,眉目之间反而隐藏着喜意。 有猫腻! 他顿时多了个心眼,袖中一道绳索飞出,缠向王涛,同时隐蔽的注意着陈诚二人。 明气修士不与筑基大修士争斗,这乃是辽阳修真界的常理! 明气境到筑基境,存在质的变化,无论多天才的明气修士,都不可能胜得过筑基修士,哪怕最强的明气境圆满修士,若能与最弱的筑基一层修士对战不败,都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见的绝世天才了。 因此贺啸风见到法网罩来,根本不想其他,拉着陈诚便要逃。 哪只陈诚根本不动,他可不知道这些常理,身上圆润的气息一收,一股凌厉剑意透露出来,喝道:“正要见识见识筑基修士的本事!” 迎着法网,抬手一道少清剑气劈出,气势远胜刚才击杀众人的剑光。 他气势显露,左长老和杜元白神色俱是一动,这人气息明明不过在明气一二层之间,但显露出来的气势锋芒竟然叫二人都生出一种,不可硬挫其锋之感。 只听“刺啦”一声,便见那清洌洌的剑光撕破法网,竟还有余势向杜元白飞来。 杜元白脸色徒变,他听了丹阳城传来的消息,又特地飞往打斗现场,细细观察了剑气痕迹,只道已经非常了解剑气威力了,没想到竟还被一剑坏了法网。 看来要先将陈诚打个半死,才好细细拷问了,筑基修士无论思绪、感念还是动作,都远胜寻常明气修士。 陈诚剑光速度在绝大部分明气修士眼中几乎来不及躲避,有些甚至来不及思考,落在杜元白眼中则并非如此。 他心中瞬间定好主意,一道黄光飞出,挡向剑光,那是一柄三角叉状法器。剑光撕裂法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被三角叉一担,便彻底消散。 叉子微一停顿,便继续叉向陈诚,跟着他起手一道天罡雷法发出,配合三角叉一齐击向陈诚。 第五十章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陈诚毫不畏惧,剑气连发,迎上三角叉与雷法。 明气一层修士与筑基三层修士,不说其他,单说灵力量便天差地别明气一层修为,灵力太少,且窍穴未通,能瞬间调运的灵力更少。 筑基修士经脉宽阔,灵元深厚,能瞬间调运数十上百份的灵元。而明气一层全身灵力不足百份,瞬间调运的灵力更是只有三五份。 照道理,杜元白法术法器会摧枯拉朽般捣毁陈诚攻势,然而陈诚数道剑气,竟勉力抵住了杜元白攻势。 他剑气虽然薄,却极为坚韧,那三角叉被击得倒飞回去,威力宏大的天罡雷法,被三道剑气接连劈中,顿时消泯无形。 贺啸风没拉走陈诚,他心下一狠,也立在雷光之下,祭起天风旗,全力催动守护二人,他只道这三角叉和雷法攻下来,自己二人非死即残,谁知竟是这副结果。 他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明气一层修为击杀数十名明气中后期修士,这违背常理都算了。 可是明气一层正面对抗筑基三层修士,甚至不落下风! 这!这!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一瞬间,贺啸风心底生出几个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只贺啸风,欧明文更是呆若木鸡。 他三月前与青华核心弟子封长流决斗未分胜负,从此志得意满,只觉自身已经站在同阶修士之巅,天下修士莫过于此,因此准备前往皇城,一展雄心。 谁知只一艘船上便遇见两个怪胎,一个明气一层修士,剑气无匹,杀起明气中期修士来,如同砍瓜切菜;一个肉身强悍,视明气中后期修士攻击如同挠痒痒,随便拿出点灵玉比师门数百年积蓄还多。 本来这打击就已经让他失魂落魄了,结果那个明气一层修士竟然能正面对战筑基三层修士,甚至暂时未落下风。 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这一刻,他心中信心、抱负、认知、三观全部坍塌,一下子便失了魂。 那左长老见此,亦是极度震撼,但毕竟修行上百年,见识也多,心智远比欧明文坚强得多,震撼过后,心中极度激动。 明气一层修为就能硬撼筑基三层的法术,这是何等上乘,何等顶尖的仙法,若是能得到这等仙法,这天下之大,还有哪里去不得! 与此相比,中品灵玉又算得了什么,他看着绳子捆住王涛之后,便不太注意,全幅身心都放在陈诚身上,只待一找到机会,便出手抢抓陈诚。 他心神刚刚从王涛身上转到陈诚这边,便听王涛一声暴喝:“筑基修士不过如此!”声如洪钟大吕,震得人耳膜生痛。 跟着左长老心头也是一痛,一口鲜血逆流而上,窜到口中,他大叫一声:“我的困龙绳!” 转头看去,只见与他心血相连的困龙绳,断裂成数十小段,跌落在船板上。 王涛力道掌控不好,担心乱动会弄坏船只,见左长老放绳子来捆自己,并未躲避,任那身子捆在身上。 反正只是捆住,又不是要杀自己,等上了岸再作打算便是了,他心中想着,眼里看着陈诚对战杜元白。 他独自一人修行未久,一直谨小慎微,说难听点,就是向来猥琐,少有热血之时。 见到陈诚毫不畏惧,喊出‘正要见识见识筑基修士本事’的时候,心中便感觉有团火在燃烧,待见到陈诚真抵挡住筑基修士攻势时,心中那团火猛地爆发。 再顾不得什么船沉与不沉,浑身一绷,那困龙绳如同草芥般,在暴喝声中寸寸断裂,他一蹬腿,整个人冲天而起,一拳击向左长老。 那楼船龙骨本就被他踩出了裂缝,这下更是直接断成两截,船尾被蹬得脱离了船体,船身也被踩得往下一沉,大量江水涌入楼船。 楼船先就进水,这下直接便沉了一小半,一时间船里凡人武者乱成一团。 却说陈诚虽然抵住了杜元白攻势,但靠的是几乎不间断的,全力连续催发剑气才做到,极为吃力,这般攻势只需再来得几招,自己就要灵力耗尽,更不消说自身根本没有机会进攻。 既然拼了一招,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便没必要再死磕了,眼见对方第二道攻势又要发出,他剑气一划,脚下楼船裂开。 道了一声“走!”便与贺啸风从脚下窟窿钻入江中。 左长老见到陈诚要逃,连自身伤势都顾不得,跟着钻入江中。 他这一跃,却刚好躲了王涛冲天而来的一拳,王涛自身力道掌控不足,没打到左长老,身子便继续往前飞。 他“啊!”地惊叫起来,顿时没了方才的豪迈气势,轻易飞过楼船,落入江中。 “噗通”一声,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杜元白见左长老放着王涛不管,下水去拿陈诚,哪还不知道他心思,怒吼道:“左能升,你欺人太甚!” 想到常龙帮精熟水系法术,陈诚多半要被左能升拿了去,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咒骂左能升,又挥掌连杀十余名凡人武者,这才稍稍解气。 又想到陈诚剑气威力,左能升未必就能轻易抓住他,自己跟上去总还有一丝机会,便不再犹豫,跃入江中。 陈诚与贺啸风一入江中,便拼命往江底钻去,越往下光纤越暗,脱身的几率自然越大。 刚往下钻得十来丈,突然感觉水势不对劲,四周水流隐约在包围束缚自己,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身后有人追来。 他一连催发三道剑气,两道向前,一道往后,三道清光分别激射而出,只是一发出去却逐渐减弱,接着仿佛撞破一面镜子一般,飞速远去,丝毫无阻,那束缚感也跟着消失了。 他身后左能升手持一面铜镜,挡住射来的清光,升心底咒骂,麻辣个巴子,要不是老子困龙绳被毁,心血相连之下又受了伤。 在这种水域里,无论是困龙绳,还是这招水轮壁都能困住这小子,何至于被三剑就破了,还有余力向自己进攻。 也不知道那小胖子是怎么坏掉自己困龙绳的! 水手李洪禀报他上船之前发生的事件时,讲得颇为简练,只简略说了事情经过,没有讲述具体的动手场面,因此并不知道王涛和陈诚各自实力和特长。 后来被灵玉吸引,接着又被陈诚展现出来的功法吸引,根本就没注意到绳子是怎么断的,这时抓不到陈诚,顿时后悔起来。 他一边追去,一边咒骂:“这该死的死胖子,等抓住了陈诚,回头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正骂着,身侧飘过一个身影,那人手脚并用,正使劲的往上划水,想往上浮,只是任他怎么划,身子都在迅速往下沉。 他看过去,那胖胖地身影可不正是王涛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划的水,竟然划到这里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道水箭便往他身上射去。 他也是气昏了头,虽说水系法术在水域中威力会大幅增加,但实际上也要看情况,在水底,受水流影响,包括水箭在内,任何有形有质的法术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他这几道水箭在水里施展出来,水箭固然变得格外粗大,也不易被发现,但受水力阻挡,无论速度还是威力却怎么也好不到哪去。 要是面对寻常明气修士,倒是可以轻易击杀,可击在王涛身上,让他以为只是一道暗流涌来,冲得他加速往下坠去。 水中光线微弱,见不到太远,只一会,陈诚、贺啸风与王涛便都要消失在眼前,左能升心中冷笑,暗道:“以为下了水,就真能逃得掉么,我常龙帮占据开阳江水域岂是好玩的。” 他起手掐道法诀,一个气罩凭空生起,撑开江水,将他贴身罩在里面,正是水系道法中颇为常用的避水诀。 避水诀一起,他在水中便如履平地,朝水底钻去,轻松追上三人身影,再起一道水系法诀,想要困住陈诚,王涛那体重本就沉得极快,又被左能升水箭射中,下沉速度几乎比得上在地面上跌落的速度了,转眼间就沉到陈诚与贺啸风同一水平的位置。 陈诚正卖力往下潜,见状一把抓住王涛,另一手攥住贺啸风,两人顿时也跟着一起直坠坠地往江底落去。 他刚一加速下沉,方才所处位置便生出一个漩涡,若是未抓住王涛,势必要被漩涡困住。 这漩涡自是左能升使出的法术,他没料到陈诚抓住王涛,下沉速度突然增加,刚好避过这漩涡。 这时他自己已经到了漩涡位置,他虽散了法术,但在这水域之中,漩涡已经成形,却不会随着法术立时散掉,这下非但未能困住陈诚,反而堵了自己的路,好容易被拉进的又被甩开了。 这一想,又是这胖子的缘故,若没有胖子刚好沉在这里,何至于此! 多疑之人,多是心胸狭窄之辈,他之前强咽下去的那口老血,顿时被气得喷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百丈巨浪 强忍着杀意,他绕过漩涡继续追去,打定主意先用法术将几人杀个半死,再抓起来,尤其那王涛,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抽魂碾魄,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次追上,他祭出一个钢圈,圈外全是利齿,叫作月缺圈,乃是顶尖的攻伐法器,威力极强,无坚不摧,往日中招之人,没有一个活口。 因此即便知道在水中使出威力大打折扣,他也不曾使用,就怕伤了陈诚性命,这时气上心头,直接使了出来。 那月缺圈泛着晶亮光芒,飞速旋转着,搅起一股暗流冲向三人。 陈诚抓住王涛,不需费劲下潜,便空出心思防备后方,改由贺啸风抓住他与王涛,月缺圈一出,他就已生出感应,当即数道剑光飞出。 他这少清剑气在水中丝毫无阻,威力毫不受江水影响,只两道剑光就挡住月缺圈,消泯了圈上光芒,剩余剑气直射左能升。 左能升有铜镜护身,抵住剑气,他实力不在杜元白之下,本道水中陈诚实力比之自己,下降更大,轻易就能将他击溃。 全没料到他本就受了点伤,水中法术法器威力又打了折扣,实力比平时弱了三成不止,陈诚却几乎无损,一时间竟奈何陈诚不得。 心道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放手去攻,不用束手束脚,他仗着灵元雄厚,法术法器接连轰向三人。 陈诚剑气勃发,迎向左能升攻势,一时间竟与这筑基修士斗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只是他毕竟修为太低,随着越沉越深,水中压力越来越大,他不仅要出剑迎敌,还要运转灵力抵御水压,斗得一阵,纵然有灵玉补充,也些灵力不济。 左能升斗法经验丰富,见到陈诚攻势不继,便知端倪,表面继续保持攻势,暗地念动法诀,过了一会,见到时机,他突然加大攻势,跟着发动法诀。 陈诚刚勉强抵挡住月缺圈,便感觉一股强大暗流涌将过来,他神识已经感应到身前水流,化作一堵巨大水墙盖压下来,他灵力不继,已经无法力再抵御。 幸好贺啸风一直关注战况,感应到水墙,立即催动时刻准备好的天风寒螭旗,护住二人,对王涛则未去多管,他都不知道自己防御力度比不比得过王涛的那身皮。 那水墙赶上三人本来就不慢的下沉速度,带着莫大的压力直接撞将上来,便如手掌拍苍蝇般,将三人往下拍去。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无数淤泥扬起! 三人这时竟已到了江底,被水墙狠狠拍在河床上,陈诚、贺啸风虽有白雾护体,但被这巨大压力猛地掼压在地上,俱都吐出一口鲜血,已然受了内伤,陈诚门派青衫自带气罩在这等大力下,更是刚亮起就已破碎。 而那水墙却并不只是一堵墙,后续仍有无穷水力不停冲压下来,死死地压住三人。 左能升面露喜色,他就是看准了已经快到江底,才使出来的这招万钧洪流,借助江中无穷水力将三人压在河床,既要不了陈诚性命,又不至于让他逃脱。 那源源不断地强大水力压得陈诚、贺啸风无法动弹,王涛却并未受太大影响,他是何等力气,这点水压落在他身上,非但未能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反而像明气修士的攻击一样,锤炼着他的肉身,促进他吸纳体内能量,凝练自身力量。 他脚踩到实地,心里便踏实多了,江底虽然黑漆漆地,但有人一起,也没那么可怕了,见左能升正逐渐接近,他随手掰起一块石头掷去。 左能升侧身多过石头,见王涛原本一副慌乱无助模样,落在江底后反而镇定起来,在无穷水力中还有余力攻击自己,再结合之前种种迹象,哪还不知道他是力道修士。 当即催动月缺圈向王涛飞去,要将他劈成两半,自己则催动朝陈诚抓去,心中犹自暗怒,若不是这胖子坏了困龙绳,何至于要自己亲手抓人。 倏忽间,河床似乎动了一下。 他心中刚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自己法力太强,御使的水力将河床压塌了?”跟着便感觉一直用灵元维持的法术万钧洪流突然失控,周身江水猛然疯狂涌动,避水诀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效用,被无尽地暗涌推着身不由己的翻滚着。 瞥眼间,陈诚与贺啸风同样如此,便是王涛也被水流推得跌跌晃晃,接着整个江底的淤泥俱都扬起,江水一片浑浊,四人再也看不清眼前事物,只感觉原本平缓的江水猛然变得狂暴起来,各自身不由己,被激流冲向不知何处。 杜元白下水潜了十余丈,没见到左能升等人踪迹,正纠结是继续在江里寻找,还是在江外守株待兔,忽然见到江水深处变得浑浊起来,并飞速上涌着。 他向来谨慎,当即浮至江面,飞入半空中,刚稳住身形,便见整条开阳江猛然沸腾起来,水里像是有蛟龙闹水一般,千丈江面凭空升起无数巨浪。 他顺着开阳江往远处瞧去,顿时吓得浑身发软,只见开阳江下游,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千丈宽,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一浪推一浪,正逆流而上,气势磅礴,令人不自禁生出一种天翻地覆之感。 且那浪潮逆流速度,几乎不亚于他御空飞行,浪潮远远超出江岸高度,却并不往两边落去,怪异至极。 他赶紧飞出开阳江上空,落得远远地,才敢回头再看,只见更远处还有巨浪不断逆行而上,眼前这几道巨浪已经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百丈高的浪潮汹涌而上,气势骇人至极。 只是看着这等场景,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身,手脚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时耳朵边似乎听到一道低沉苍凉的长吟声,声音直透心田,他更是手脚一软,差点趴下。 跟着江中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那些滔天巨浪非常突兀地,一下落入江中,江面复又静如死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杜元白回过神来,自己正稳稳地站在一处山丘上,手脚并没有丝毫颤抖,难道刚才是幻觉? 可方才那种心悸,和自身渺小如蝼蚁之感,却又清晰地留在心中! 他脑海中回忆所有有关开阳江的传说,却怎么也找不出类似景象来。 这开阳江,水是真的深得很! 却说陈诚本身灵力几乎耗尽,又被左能升法术压出内伤,失了贺啸风护持,被激流暗涌一冲,便昏了过去,被推着着不知卷往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睡中醒来,只觉浑身剧痛,缓缓睁开眼,发现身子正挂浮在岸边水草中。 他勉力爬上岸,检视自身,外表只几处皮外伤,储物袋也还在,只五脏六腑有些移了位,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 没想到一场乱流,竟让自己稀里糊涂的逃脱了追杀! 陈诚长叹一声,也不知贺啸风后来怎样了。 他在江中,又昏了过去,自然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场乱流! 接着想到王涛,那胖子那么重,会不会一直沉在江中被闷死? 随即失笑,哪怕只是明气修士,只要体内灵力不竭,就可以一直闭气,那胖子作为力道修士,又怎可能没有闭气之法。 他略微想了想,便断去了杂念,打定主意先找个地方疗养好伤势,再静心修行一段时间。 跟杜元白和左能升斗过之后,他明白单以剑气威力而言,他丝毫不比筑基修士差,所差着无非是灵力量。 眼下自己不光与青华派、意禾门结下仇怨,这常龙帮左能升也对自己出手,此去皇城,必定少不了厮杀,因此提升实力,亟不可待。 江边肯定不能久留,无论常龙帮还是意禾门,必定会派人沿途找寻自己,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自己在水草中不知昏睡了多久,居然没被发现,真是邀天之幸。 他一边思虑,一边赶路,翻过几座山,在渺无人烟的山林中,寻到一处小山谷,随便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搭了窝,便开始运功疗伤。 他虽然有丹药足以疗伤,但修行玉简有言,修炼清宸法诀,应当尽量避免服用丹药,尤其是明气期,大道根基未筑,不宜服用丹药。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嗤之以鼻,丹阳城那些修士巴不得天天能有丹药吃,哪有什么不宜服用丹药的说法。 但自从见识到寻常修士与自身差距后,他已经将修行玉简的内容奉为真理,赶路期间,曾多次拿出来研究。 对于自身的内伤,他坚决只以一气清经进行疗伤,何况他本身伤势就不重,只大半天时间,便已痊愈。 他下了树,伸了个懒腰,只觉腹中空空,像是好几天未进餐一般,虽然不怎么觉得饿,但饮食乃是十几年的习惯爱好,哪能轻易弃之。 尤其吃过清月楼美食和贺啸风做的灵膳之后,尝到了时间美味,他压根就没打算过辟谷。 正寻思上哪去找点吃的,一道影子从草丛中飞射而来,迅捷异常,不下于寻常法器攻杀速度。 只是陈诚灵觉何等灵敏,那影子刚飞起,他便一道剑气发出,便将那事物劈成两半,定睛看去,乃是一只毛色鲜红,艳如赤霞的貂儿。 正想着吃的,没想到就肉食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陈诚颇为开心,提起两片貂身,在旁边溪水中剥皮掏腹洗净,便生火烤着吃了。 没想到味道格外鲜美,竟比在青竹谷贺啸风做的灵膳还要美味几分。 于是又在谷中做下几处陷阱,盼着能陷上几只貂儿来打牙祭。 这才重新回到树上,开始打坐修行,参悟剑经,夜间继续接引星力洗练经脉窍穴。 第五十二章 龙吟 随着修炼日久,他体内窍壳被星力冲刷得越来越薄,破壳速度越来越快。 这晚他便破开了三处窍穴,若非不愿特意去冲击窍壳,他还可再突破两处窍穴。 往后十余日,每日至少破开两处窍穴,多则三处,有一日更是破开了四处窍穴。 原本以为破开全部窍穴需要三四年时间,按何青山说法,这已是最为顶尖天才的修炼速度了。 可按自己现在的修炼速度来看,只需一年时间,便能破开全部窍穴,比何青山说的还快了三四倍,这等进度,绝不是只凭清灵之体,罕世之资的就能做得到的。 殊不知,何青山曾言罕世之资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八载就能突破到筑基境,说的是只通三十六条主脉,不通或者打通极少部分散脉的情况下作出的突破。 以他的见识,以及接触的事物,压根没考虑过经脉全通,冲破全身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这种天荒夜谈。 实则陈诚因为功法所致,不只修行速度奇快无比,他能以明气一层修为与筑基修士相抗,固然因为剑气威力无比,一气清经为他打下的基础也是重中之重。 一气清经能牵引星力洗练肉身经脉,将他肉身洗练得如同润玉,经脉清亮精粹无比,这便是最为基础的一项。 须知天地中不只有灵气,还有煞气、尸气等各种其他气息,肉身如筛,经脉像河,修行者纳气,都是通过肉身将灵气纳入经脉,再搬运至气海丹田。 修行者自然只想吸纳灵气,但天地间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岂能尽如人意,肉身不济者,便如筛子破损。 即便有神念引导,也总有各种杂气跟着进入身体,以至灵力不纯,调运便难以顺心由意,使用出来的法术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因此寻常功法才需要想法设法打磨提纯灵力。 修行界以玉盘检测资质,实则首先检测的便是这肉身。 陈诚身如润玉,那便相当于质量极好,极为细密的筛子,直接纳入体内的灵力比常人打磨提纯后的灵力都要精纯得多。 再说经脉,经脉越精粹,便如河道越干净越牢固,内里无有淤泥杂物阻塞河道,灵力运转起来自然越快,能够承载的灵力便越多。 只这两点,便使得陈诚的基础胜过寻常明气修士不只凡几,同样的修为灵力,无论运转速度,恢复能力,还是瞬间爆发量,以及同份量灵力爆发出来的威力,都远胜同阶修士。 更何况一气清经的根本,在于修炼护持先天灵光,也即是本命元气。 先天灵光乃是人之根本,寻常功法即便知晓本命元气极其重要,苦于没有办法护持,只能任由体内灵气污染。 先天灵光遭受污染,人便容易受喜怒哀乐、贪嗔痴念蒙蔽,忘却内心最真实的自己,从而失了自我。 且不说这些玄乎的事物,单说本命元气越精粹浑厚,气海经脉便越凝实,能够蓄纳的灵力便越多,灵光照耀,灵力也越发凝练,远比各种方法淬炼灵力强得多。 陈诚修炼一气清经,本命元气得了紫气护持,非但未受污染,还得以持续壮大,远非寻常修士可比。 眼下按破开窍穴数量来算,也许只是明气一层修为,实则他自身修为,即气海储存的灵气量已经不下于寻常明气三层修士了。 更不消说灵力的质地远非寻常修士可比,再结合其他各方面的因素,才形成了他与寻常修士的天差地别,让他能以明气一层修为短暂对抗筑基修士。 这一夜,他又突破了三处窍穴,尤其贯通了列缺穴,让他惊喜不已,少清剑气诸多变化中,其中虚实之变需要用到的其他窍穴,早在几天前便已破开,就差列缺穴了,如今列缺穴一通,日间便可以修炼参悟虚实之变了。 好容易到了清晨,他采纳过紫气之后,便准备下树演练虚实之变。 刚要起身,他神情一动,收敛了气息,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阵说话声传来。 “这山谷还有狩猎的陷阱,应当是个寻常山谷。” “奎老四,咱们缩在这个小山谷可行么?” “这里离开阳江还有十几里远,要是那边有了动静,咱们来得及吗?” “咱们能找到这个地儿算不错了,眼下这里各方势力汇聚,能靠江边的都是三宗六派那般庞然大物,下面还有常龙帮这些一流势力,靠得近得都被驱赶了出去,听说温家兄弟只迟疑了一会,就被当场打杀了。” “温家兄弟俱都是明气七层修为,实力不在你我之下,竟被杀了--” …… 声音逐渐变大,显是说话之人正逐渐靠近陈诚所在的大树,陈诚心中一动,开阳江有什么动静么,难道是来找我的? 可犯得着三宗六派全部来人么? 带着不解,他朝声源处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三名中年男子,三人一高一瘦一壮,体型鲜明。 那高个子迟疑道:“若是这样,我们来这有用么,可别好处没捞到,反倒白白送了性命!” 壮汉也担心道:“听说三大宗派都有金丹老祖驾临,是真是假?若真有金丹老祖,我们小小明气修士过来能捞到好处吗?” 廋子安慰道:“自古都是富贵险中求,再说咱们又不是要跟金丹老祖抢,他们吃肉,咱们捡点骨头啃就好,那些大人物不会理会我们的!” 他见高个与壮汉仍不自信,继续解释道:“严二哥、沈三哥,你们尽管放一百个心。咱们跟温家兄弟不同,温家兄弟压根就是找死,金丹老祖驾临,他们还敢藏在江边,估计是想跟虎口夺食。 咱们不一样,咱们只想喝点汤,只要离开江边十里以外,不会有人来管咱们。” 陈诚见那廋子叫人时说话方向,便区别出高个和壮汉分别严二哥和沈三哥,他自己则是奎老四。 那严老二道:“说了这么多,你现在都还没跟我说,这开阳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金丹老祖都惊动了?” 沈老三道:“这个我知道,大概半个月前,开阳江辽州和阳州大半段,这八九千里江域,突然都发起了滔天巨浪,浪高百丈,江水逆流而上,那气势惊天动地,千古未有!” 严老二笑道:“老三你怕是在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吧!金丹老祖使用范围法术全力一击,都未必能覆盖方圆里许,八九千里江域升起百丈巨浪,逆流而上,你知道那得多强的法力和修为吗!。” 随即他自己摇摇头道:“反我想象不出来,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 便是陈诚在旁听了,都觉不可置信,随即想到自己那天在江底,江底乱流,不正是半个月前么,难道那日真发生了这种事情,否则自己都昏死了过去,怎么还能逃脱左能升的抓捕? 不过这些势力既然并非来找自己的,他心中便大为安心,继续听他们说话。 那三人这时走到树旁两丈外的一块平地上,三人随意找了个石块坐着,显是不打算走了。 那沈老三呐呐道:“说书的就算有夸大,那也是真有这回事嘛!” 奎老四道:“二哥你才刚闭关出来,并不知晓,这事纵有夸大,但事情确实是真的,我有位旧友在常龙帮任执事,你是知道的……,” 严老二道:“你是说探云手蔡中和?” 奎老四道:“没错,正是他,事发那日他正好得了一个任务,在江边渡口盘查过往人员,那江中突然就起了滔天巨浪,他帮中渡船被击得粉碎,船上凡人武者当场被浪潮吞噬,连不少修士都没能逃脱! 等到他跟常龙帮汇报这事时,才知道整个辽州和阳州大半江域都兴起了巨浪,并不只他这一段。 他也是运道好,只在岸边,事后他跟我说起这事时,还一脸骇色。 因此这开阳江八九千里水浪滔天,逆流而上,并不只是虚言,那是真的发生过。” 严老二见奎老四说得严肃,将信将疑道:“真有这等奇事?” 奎老四道:“千真万确。” 顿了顿,他又道:“后来我寻他喝酒,把他灌醉了,套了不少话出来,他言事发时,他被吓得失了魂,事后想起来,隐约听到过一道声音,后来翻查了典籍,他说那声音有点像古籍中描绘的龙吟声。” 严老二惊道:“龙吟!怎么可能,他喝醉了胡说的罢,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龙!” 陈诚亦是怔然,龙这种神物,他自是听过,小时候听的神话故事经常有提及,在神话故事中,龙是腾云驾雾、法力无边,可以与神仙并列的无上存在,每每提及,都让人心存敬畏。 但自从踏足修行界,了解到以前以为无所不能的神仙,不过是些修士之后,便对那些神仙妖怪、龙、鬼之类的神话生物没了敬畏之心。 更从程清、何青山那里得知有些事物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譬如:龙…… 第五十三章 赤霞焰云貂 玄龙凝玉芝 没想到这下竟然有人听到了龙吟声,他好奇心不已,继续听他们说话。 那奎老四道:“蔡中和这人,我清楚得很,他喝醉了就喜欢把压在心底的事说出来,他这么说,多半是有这么回事的。” 沈老三这时插嘴道:“这事我看是真的,传言中龙能兴水驾雾,掌控天下水域,能让开阳江八千里江水逆流,腾起百丈巨浪的,除了龙,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金丹老祖为什么会来?没好处他们能来么!” 严老二沉思了一会,道:“龙是不大可能没有的,当今世道,连个小妖精都难看到,哪可能有这种神物!”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老三这话也有一定道理,没好处,那些金丹老祖肯定不会来。 八千里江水逆流,能有这种天地异象,多半是有异宝或是秘藏现世,如果蔡中和所说是真的,这宝物肯定与龙有关!” 奎老四点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若是秘藏,只要咱们随便得点东西,都能发达了。记得三十年前苍州有座千年洞府现世,里面东西明明已经让金丹老祖们给搬空了,可后来一个明气三层的小子进去,却又得了一件法宝,卖了几十万精玉。 这江河异象可比那洞府现世强力千倍不止,里面好物肯定远非寻常洞府可比,咱们不求能有那小子的运道,但凡能得个什么东西,总好过守在咱们那一亩三分地上,一年到头弄不了几十块精玉。” 沈老三道:“那要是出世的是件异宝呢!” 奎老四道:“一件异宝能有这么大动静!这种异宝周边岂能没点毫无好物,就如灵药旁边大多有异兽看守,咱们得不了异宝,便是挖点异宝旁边的泥沙土壤,估计都能卖不少精玉。 何况我已打探到消息,这次出世的是一座龙府,就在这开阳江与支流跃龙江回合处,有大师言道,开阳江若是龙脉,这处位置就是龙的逆鳞,必有宝物……” 原来这里有异宝秘藏现世! 他回想贺啸风日记中的记载,自己渡江时的位置在跃龙江下游,相距起码有千里之遥,想不到短短时间内竟被江水逆流冲了这么远,委实不可思议。 而且一到这里,这里便刚好有异宝现世,势力云集,这要是被仇家门派发现了,自己可不一定再走得了! 陈诚暗道一声晦气。 他又不缺外物,对这劳什子异宝秘藏,当真是连半点凑热闹的心思都欠奉。 这边奎老四正解释着,沈老三突然出言打断他话,奇道:“前面那皮毛好生眼熟!” 其时天色已经大亮,严老二与奎老四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前方草丛中挂有两块皮毛,颜色鲜红,甚为漂亮,看着确实眼熟。 严老二过去将皮毛在地上摆好,三人同时惊呼道:“赤霞焰云貂!” 那两块皮毛正是陈诚刚来山谷时受到袭击,所击杀的貂儿身上的,他觉得那皮毛挺漂亮,出于猎户习惯,扒了皮之后,并未丢弃,将之挂在枯枝上。 这时听三人提起,才知道原来自己吃的那貂儿名叫赤霞焰云貂,这貂儿挺不错,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肉更好吃。 这时一想起,还挺怀念那滋味! 下面三人震惊过后,严老二跺脚道:“是哪个没眼珠子的,竟然将这等异兽给杀了,真是……,真是暴殄天物!”语意中既痛心,又愤怒。 奎老四带着杀意道:“这皮剥了挂在这里,多半是那布陷阱的猎户所为,只有这等无知的荒野匹夫,才不知赤霞焰云貂的珍贵,我等修士若能遇上,那是邀天之幸,怎可能杀了取毛!” 沈老四也惋惜道:“瞧这皮毛,剥了也没太久,我们要是早些天到了这里,说不定这赤霞焰云貂就被我们得了。 要是有了赤霞焰云貂,以后只需跟着它,就能找到一大堆仙药灵草,真是可惜了!” 严老二听到这话,怒火更盛,恨恨地道:“这等异兽,连兽神门都培育不出来,只有隐农谷和还丹宗各有一只,指不定这是仅有的第三只,乃是无价之宝,竟然被无知猎户杀了,真是该死!” 奎老四捏着手指,阴测测道:“那猎户肯定还会过来,到时候非将他扒皮抽筋不可,他是怎么处理这赤霞焰云貂的,咱们就怎么处置他。” 陈诚坐在树上听了这话,一脸尴尬,感情这漂亮貂儿还是个奇珍异兽啊!而且听来似乎能寻找仙药灵草,倒是挺有用处的。 但是那肉是真好吃! 那沈老三这时突然一拍脑袋,惊喜道:“这焰云貂既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仙药?” 奎老四眼神亮起,道:“有道理,那猎户既然捕杀了焰云貂,多半也不识药性,咱们先找找看这四周有没有仙药,若是找不到,便等猎户过来后再拷问他,多半能得一些仙药。” 严老二点头道:“就这么着,这山谷也不大,咱们分头找找看。” 三人当即分头寻找,不一会,沈老三走到陈诚击杀赤霞焰云貂的位置,再往前走得两步,他猛然顿住,盯着一块石头大吼一声:“玄龙凝玉芝!” 严老二、奎老四听到这名字,俱是一震,立即飞身过去,落在沈老三身边。 三人这时正对着陈诚,看着那石头,陈诚见他们三人都是一脸激动,倒挺好奇那玄龙凝玉芝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惜石头挡住了,无法看见。 那严老二颤声道:“龙形七旋,凝如脂玉,这玄龙凝玉芝已有不下七百年药龄!” 他看向沈老三,道:“老三,这药是你发现的,应该由你才采摘保存。” 沈老三早有准备,激动得哆哆嗦嗦地,取出一个玉盒,上前躬身去采玄龙凝玉芝。 他手还没触及玉芝,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身子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只见他脑袋上斜斜地穿了孔洞,红白之物顺着空洞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严老二厉叫一声:“奎老四,你敢阴我!” 奎老四嘿嘿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想阴我么!” 转瞬之间,三名以兄弟相称的修士,毫无征兆的,便突然翻脸成了仇敌。 陈诚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沈老三躬身之时,严老二一道箭形法术发出,正中他脑袋,将他当场击杀,同时祭出一柄剑形法器,射向奎老四,准备一举双杀。 那奎老四似乎早有预料,他身前亮起白光,将长剑挡住片刻,便已闪身避开,同时一枚珠子飞出,击向严老二。 严老二同时攻向两人,竭尽全力,却未想过奎老四不但早有防备,还反攻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赶紧放出一道金刚护符,护盾刚刚亮起,珠子撞将过来,将盾光撞碎,打在他胸口。 好在珠子被护符抵消了大部分威力,只击得他喷出一口鲜血,伤势虽重,却并不致命。 这才有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奎老四得意道:“二哥,咱们四兄弟就以你最阴险自私,玄龙凝玉芝能够锻造躯体,重塑经脉,乃是提升资质的无上神物。 七百年药龄的玄龙凝玉芝,肯定能铸就出最顶尖的资质来,到时候修行道路一片坦途,这种神物谁不想得,你以为我像老三那样傻乎乎地,全然不防备你么!” 严老二恨恨地道:“老四你好得很!”说着又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跟着惨白了三分。 奎老四见状,立马催使宝珠重新攻向严老二,同时掐动法诀,一道火龙冲击过去。 严老二受了伤,实力跟着大打折扣,祭起一面铜境,境面大放光芒,死死抵住宝珠和火龙,至于那法剑,则摇摇斜斜掉落在地,显是抵御得极为吃力,以至没有精力再御使法剑。 奎老四退开几丈,远离了飞剑位置,继续催动攻势,笑吟吟道:“二哥你修为比我深,实力比我强,我却不信你只受这么点伤,实力便降了这么多。” 严老二勉力抵挡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脸色越发苍白,惨然道: “老四你好深的心机,你早就算定我要杀老三罢,故意做出一副全无防备的模样,引我对你们同时出手,无暇顾及自身,好着了你的道,要说阴险自私,我哪比得上你!” 奎老四只在远处催动法力消耗严老二,嘿嘿笑道:“二哥过奖了,咱兄弟四人中,就我实力最低,我若不玩点花样,如何生存得下来!” 二人对话听得陈诚一阵恶寒,既然各怀心思,何为还要称兄道弟,只为了一株药草,便翻脸杀人,真是平白辱没了“兄弟”二字,对这种狗咬狗,他懒得理会,只坐在树上权当看把戏。 心中还恶意地想着,等到他们决出了生死,自己便出手抢了那玄龙凝玉芝,让这些没脸没皮的修士也尝尝被人恃强打劫的滋味。 两人斗得一阵,严老二已经守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要倒地,奎老四几次都想爆发攻势,将他一举击杀。 只是心中存疑,怕他是假装不济,便强忍着,只保持攻势,既不让他有机会疗伤,也不一下将他逼入绝路,想要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磨死严老二。 正在看戏的陈诚忽然神色一动,看向山谷入口处,他神识精炼,灵觉敏锐,已然感应到有人自入口处飞奔而来。 第五十四章 九洲异闻录 此时那严老二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带着蒙蒙白光喷出,喷在铜镜之上,那白光乃是本命元气,铜镜得了本命元气之助,立时大放光芒,一下将火龙和宝珠逼退数丈,跟着他自己颓然坐倒在地。 奎老四大喜过望,任谁都知道本命元气最为珍贵,寻常明气修士练到大圆满境,凝练出来的本命元气也不过三口之数,正是有这三口元气,合天地人三才之势,筑基成功率才远大于明气九层修士。 严老二明气七层修为,本命元气尚不足两口,这下直接喷出一口来,不仅是油尽灯枯,连带根基也跟着受损,数十年的修为,都要跟着消散大半,这是半点都做不了假的。 他当即催动法器法术攻上前去,准备一击将他轰杀。 这时神色一变,显然也感应到了山谷来人,听那声音,感应气势,绝非凡人,斗到这个时刻,若是被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当下顾不得其他,再度加大灵力催动法术法器攻向严老二后,立马去采那玄龙凝玉芝。 他这一分心,原本神色灰暗的严老二突然眼神亮起,他方才那般表现,实则半真半假,斗法之中,他固然抵挡得极为艰难,实则根本原因是,他一直在分心催动秘法,将部分灵力悄悄渡入那早前跌落在地的法剑之中。 他本身受伤处于劣势,又分心他用,自然抵挡得艰难,守得摇摇欲坠。 也想就此机会引奎老四放手来攻,好用法剑一击必杀,到时大不了散出本命元气,抵挡他攻势便是,只要得了玄龙凝玉芝,大道在望,一口本命元气,几十年苦修算得了什么。 谁知奎老四谨慎得很,竟只慢慢拼磨,并不全力求速胜,他受伤较重,需要镇压伤势,斗到此时,灵力已然将竭,最多还有抵御一击之力。 他心下一狠,当即提前逼出一口本命元气,来抵御攻势,做出油尽灯枯之象。 他本命元气散出,五感六觉乃至思绪都迟钝了不少,全没感应到有人进谷,见到奎老四催动法术法器后,便急不可耐去取玄龙凝玉芝,只道他果然上当。 真是天助我也! 严老二心中大喜,口道一声“疾-”。 那跌落在地的法剑猛然泛起明亮的白光,飞速的射向奎老四,他跟着再提起残存的法力,灌入铜镜中。 奎老四急于挖采玄龙凝玉芝,全没想到严老二油尽灯枯,竟还有余力反抗,飞剑几乎临身,他才反应过来,吓得头皮发麻,只来得及催动一张金刚护符。 那法剑是严老二蓄谋已久的一记杀招,他行此险招,就是为了一击必杀,这一剑威力岂是一张护符可以抵挡的。 法剑咔嚓一声,便穿过金刚护盾,直透在奎老四心脏上,剑身巨大惯力将他带起离地四尺来高,才摔落下来,他身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这边严老二勉力催动铜镜抵挡火龙、宝珠,他毕竟油尽灯枯,面对两大攻势,哪能尽数抵挡,境光极力抵住了火龙,却再也抵不住宝珠,那宝珠穿透光芒,撞开铜境,直砸在他小腹上,将他腹部砸了个对穿。 到底境光和铜境抵消了宝珠大部分威力,要是全盛时期,这宝珠足以将他击成肉糜,而非只留下一个孔洞。 他本就伤势严重,又油尽灯枯,根基受损,再受此伤,宝珠残余力量侵入经脉中,顿时又吐出两口鲜血,脸色灰暗,已然近乎重伤垂死。 他脸上神色固然痛苦不堪,但想到有玄龙凝玉芝在手,到时重塑根基,大道在望,眼前这些痛苦损伤,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处,他痛苦中带着兴奋之意,凝神想要取出疗伤丹药,随即眉头皱起,不曾想油尽灯枯,根基受损之下,神念枯竭,一时间竟打不开储物袋。 他又想到玄龙凝玉芝还在外头未采摘到手,心里更加发慌,无奈伤势太重,连行动都极为困难,念头千转中,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运功法,调理伤势,只待稳住伤情,便将玉芝采回来。 刚这么理顺思绪,便听耳边传来声音:“咦,这里有株玄龙凝玉芝!”跟着传来一阵扑扑簌簌地声音,显然那人已经在采摘了。 他伤势本来极为严重,此时听到这声音,想到自己拼死平活,杀了两个兄弟,自己重伤垂死,才得来的玄龙凝玉芝,竟然要被他人轻易拿去,哪里还压制得住伤势,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他头脑发晕,眼睛发黑,勉力睁开来,只见一个挺拔青年持着那玄龙凝玉芝,将之放在玉盒中。 他竭尽全力想要说:“这玉芝是我的!” 怎奈伤势太重,话到嘴边,只见嘴唇轻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又传来另一道声音:“兄弟,这玄龙凝玉芝是无主宝物,见者有份,分我一点呗。” 先前那青年道:“这是我的,谁也不给!”随即又道,“要换也可以,你拿个几千两黄金来,我到可以考虑考虑。” 另外那道声音断然拒绝:“那不行,这玉芝哪里比得过黄金!”顿了顿,又道:“要不我拿灵玉跟你换,中品灵玉哦!” 先前那青年嫌弃道:“不换拉倒,谁在乎灵玉啊!” …… 严老二心中大喊:“我换,我换,玉芝、灵玉我都用黄金跟你们换!……” 可惜他除了嘴唇蠕动,发不出半点声音,两人自然听不到,哪里可能理会他。 这两人都是什么人啊! 绝望之中,他再也坚持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脑海中闪过一道思绪。 “我兄弟三人互相残杀,到底为了什么!”便彻底没了意识。 摘下玉芝的自然是陈诚,他感应到有人进谷,那人气息颇为熟悉,且直奔玄龙凝玉芝的方向而来。 心中一动,便下了树,将玉芝采摘出来。 入谷那人飞快到了近前,是那日船上遇到的胖子王涛,果然是熟人,数日不见,这胖子实力明显强了许多,四五千斤的重量踩在这泥土地上,竟然没怎么下沉。 只见他肩头趴着一头毛色鲜红,纹理如赤霞的漂亮貂儿,正是那赤霞焰云貂。 那貂儿见到陈诚,吱吱叫唤几声,伸爪抓住王涛头发,在他肩膀和头上窜来窜去。 陈诚心中腹诽,不是说这貂儿珍稀无比,整个辽阳国只有还丹宗和隐农谷各有一只嘛,怎么自己才杀一只,这王涛身上又有一只呢,看来又是这些修士没见识,井底之蛙。 王涛看着陈诚手中玉芝,几乎流着哈喇子地上前讨要。 陈诚这些天虽然经历不少事情,性格已经变化许多,但到底才十六岁,正是心性跳脱的年纪,想起王涛对黄金的爱好,便故意调侃,这才有了严老二临死前听到的那番对话。 再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严老二已经歪着脖子死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迷茫,还有一份后悔。 陈诚啧啧叹道:“三个人,为了一株草药自相残杀,真是何苦呢!也不知道你们生前有没有拜过把兄弟,要是拜过,这倒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王涛听着他话,眼神一亮,道:“感情这药是他们先发现的,你也是刚刚才来的,这你要不分我一份,就真说不过去了,兄弟!” 陈诚刚见到三兄弟厮杀,正受不了兄弟这词,道:“‘兄弟’这两字,你别乱叫好吧。地上躺着这三位也是称兄道弟的,结果背后捅刀子,自相残杀死了,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王涛哈哈干笑两声,道:“我不知道你名字,不叫你兄弟,还能叫什么?” “叫我陈诚就好。”陈诚看了他肩膀上赤霞焰云貂一眼,似乎比自己杀的那只还要肥一点,嘴里随口答道。 王涛嘿嘿笑道:“那我叫你老陈吧!” 陈诚脑门子上一头汗,道:“那我叫你死胖子,行不!” 王涛无所谓道:“可以啊,你叫我死胖子也行,活胖子也好,我都没问题。” 陈诚无语道:“我有问题,我今年才十六岁,你见过哪个十六岁的人被叫老陈的?” “有啊!”王涛努力撑开他那眯眯眼,不让四周的肥肉遮住眼睛,作出一副真挚可信的憨厚表情来,看得陈诚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才多久没见,这胖子又胖了。 王涛继续说道,“我们那旮沓,年纪差不多的,要么以兄弟相称,要么在姓前加个老字,你不让叫兄弟,我只好叫你老陈了!” 陈诚摆摆手,无奈道:“行吧,名字而已,随你怎么叫唤。” 王涛喜道:“好的,老陈。” 他随即一拍脑袋,醒悟道:“我找你是要谈玄龙凝玉芝的事情,不是谈名字的事情来的。” 短短一阵交流,再结合之前船上所见,陈诚发现这胖子像块牛皮糖一样,有点贱,不让他如意,他肯定纠缠不休,凝眉道: “你才跟我一般大,能有这身实力,已经很了不得了,想必仙质很不错,还需要这玄龙凝玉芝做什?” 王涛奇道:“仙资?仙资是什么?” 随后一拍脑袋,道:“哦,我知道了!” 他取出一卷玉简,打开之后,神识进入其中,显是在查找什么。 陈诚心中一动,他自踏足修行界以来,除了自家功法是以玉简记载之外,再未见过其他类似玉简,丹阳城一战收缴过来的功法古籍,也都只是兽皮书,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玉简。 只见王涛手中玉简开边那片玉牍上,刻着“九洲异闻录”五个字。 第五十五章 扫把星 他脑中寻思道:“这玉简的名字真奇怪,九州不是属于辽阳国吗,为何不叫辽阳国异闻录! 不对,辽阳九州不是这个‘洲’字,这九洲是哪里?” 他这边正想着,王涛喜道:“找到了。”他一边神识查看,一边念道:“玄龙凝玉芝,性平,五行属土,感龙气而生,常人食之可淬炼肉身,重塑经脉,改换体质。 玄龙凝玉芝百年一变,化作一旋,九百年大成,龙形九旋,色泽晶润剔透,常人食之,可成玄龙九变之体。” 看到这里,他抬起头来道:“你说的仙资就是体质罢!” 接着自得道:“我老爹说了,修习了我镇岳宗功法,可以练成天下第一的混元不灭体,玄龙九变算得了什么,我才不屑呢,我要玉芝那是另有用处。” 陈诚看着他满脸肥肉,随着说话,晃动不休,奇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修炼那劳什子天下第一的混元不灭体修的?” “呃!”王涛尴尬道,“我这只是比较贪吃,稍微吃得多了点,没消化而已,消化了就瘦下来了。” 想到自己的曾经,他一脸神往道:“想当年我也是英俊潇洒,倜傥不凡的美少年,是我们那旮沓最为璀璨夺目的少年精英!” 陈诚呵呵道:“你们那旮沓有多大,多少人?” “那个……,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王涛央求道,“咱们还是说玄龙凝玉芝的事吧,你要怎么才肯分一点给我?” 陈诚打量了一眼他肩膀上的赤霞焰云貂,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九洲异闻录,道:“把你的玉简借我看看。” 王涛抱着玉简摇头道:“你看不了,这玉简设了禁制,只有我才看得了。” 陈诚心中一动,这跟自己门派何其相似,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清宸派?” 王涛仍然摇头,道:“我就只知道镇岳宗,其他一概不知,我老爹说了,我们镇岳宗是天下……” 陈诚听他左一个老爹,右一个老爹,想起逝去的父母,心中不由地恼起火来,打断他话道:“别一天尽说你老爹,你老爹的,烦不烦啊你!” 陈诚灵台清明,恼火也只一瞬,这话说出口后,便有些后悔,歉然道:“抱歉啊!最近遇到事物太多,比较烦!” 王涛脾气好得很,他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恼怒,呵呵笑道:“好说,好说,那玉芝……!” 想到方才冲了他,陈诚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这玉芝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无上神药,但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他之所以提前采摘下来,一是想气一气严老二,二是想起杨阳需要改换资质的神物,这药正好用得上,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 这时王涛再三求药,若再拒绝,便显得太小气了,他道:“你要多少?” 陈诚突然这么大方,倒叫王涛颇不好意思,他憨笑一声,道:“分我一小半就好了。” 陈诚取出玄龙凝玉芝,随手掰下一半递过去。 王涛接过了,随手擦拭两下,便送往嘴里,咔咔几下嚼咽了下去。 陈诚见他那吃相,只道这玉芝味道颇好,拿着剩下那一半玉芝闻了闻,断口处传来一股甚是难闻的气味。 他皱着眉头道:“难怪你能吃这么胖,这么难闻的东西,你都能吃这么香!” 王涛仔细尝了尝,道:“还好啊,这味道跟我以前吃的饭菜味道差不多。” 陈诚无语道:“饭菜是这种味道么,你怕是从来没吃过好吃的罢!” 王涛道:“我修炼炼狱烘炉经,需要吃的富含能量,或者各有特性的东西,好吃不好吃到无所谓。” 陈诚眼神扫过赤霞焰云貂,道:“那你吃过这种貂儿没?” 王涛将赤霞焰云貂抓在手里,问道:“这貂能吃?” 那貂吱吱直叫,冲着王涛虎口咬下去,只是丝毫咬之不动。 他随即接着道:“这貂儿吃了没什么用,而且这貂也不是用来吃的,它是用来寻宝的。” 陈诚道:“你没吃过,怎么知道它不是用来吃的。” 王涛见陈边说边摇头叹息,似乎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一般,便将貂儿扔回肩上,重新将九洲异闻录取出来观看。 在异兽篇中找到了赤霞焰云貂的介绍,念道:“赤霞焰云貂,貂属异兽,性狡,牙有剧毒,喜食灵物,鼻甚敏,能寻灵机,探灵物,颇为难得。” 念完他抬头看向陈诚道:“没说吃了它会怎样啊!” 陈诚道:“写这书的人没吃过,自然不知道会怎样了。” 王涛自然明白陈诚意思,但自己找寻灵药灵物还得靠它,真要吃了它还真有些舍不得,可不吃嘛,人家陈诚送玉芝给自己时也挺爽快的,自己倒显得有些小气了。 纠结了半天,他呐呐道:“这赤霞焰云貂很难得,你想要的话,我送你都无妨,吃了是不是太浪费了。” 陈诚翻了个白眼,鄙视道:“那你吃到四五千斤重,怎么不嫌浪费,吃是世上最不浪费的事情,不吃才叫浪费。再说了,这貂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我前几天才吃过一只。” 王涛一脸疑色,道:“我书读得少,你不会骗我吧!这赤霞焰云貂你真吃过?我这九洲异闻录明明写了颇为难得。” 陈诚道:“没错啊,颇为难得,那就是比较难得,相对而言有点难得。” 他想了想,又道:“说不定那写九洲异闻录的人书也读得少,你看那个洲字都写错了,应该这么写。” 他剑气在地上一划,写出州字来,道:“你去问问,看辽阳九州是不是这个‘州’字。” 王涛想了想,醒悟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些呢!” 陈诚又将那两片貂皮拿了过来,扔在地上,道:“你看看,这是不是赤霞焰云貂皮。” 王涛眼神一亮,道:“果真如此!老陈,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他将貂送到陈诚手上,道:“老实说,我可烦它了,这东西贪吃懒做,不用它的时候,天天闹着要从御兽袋里跑出来放风,用它的时候又爱动不动,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咬人,还经常拉屎在我头上。” 他越说越恼火,“要不是怕找不着灵药,我早就吃了它了。” 陈诚接过赤霞焰云貂,那貂儿刚想咬他,一道剑气过去,那貂便没了脑袋,再几下过去,皮就已经剥了下来。 陈诚拿去水边掏空洗净了,轻车熟路的烤炙好,两人各分了一半。 王涛只了一口,便热泪盈眶,道:“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般美味的东西,我感觉……,我感觉,我前面十六年都白活了。” 陈诚自一见到王涛起,就开始垂涎这貂儿了,此时更是吃得大快朵颐,也不计较他叫兄弟的事了,感慨道:“我以前也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种美味!” 一只赤霞焰云貂,用它的身体,轻松便让两人勾肩搭背在一起。 吃完之后,两人意犹未尽,又去陈诚之前放下的陷阱去看有没有陷到貂儿,赤霞焰云貂肯定是没有的,倒是陷到了两只斑鸠。 再烤来一尝,味道与赤霞焰云貂简直是云泥之别,要是没吃过焰云貂还好说,这斑鸠味道虽说算不上多难得,倒也算得上美味,可吃过了焰云貂再尝这斑鸠,简直如同嚼蜡,无法下咽。 王涛看着陈诚,怀疑道:“老陈,你不是说这焰云貂满山遍野都是,随便都能陷到吗?” 陈诚不解道:“我犯得着忽悠你么,前次我刚想寻点吃的,就有只貂儿主动献身,冲到我怀里来了。” 两人正谈论着,忽地俱是神色一动,一齐朝王涛入谷的方向看去。 两人灵觉都极为敏锐,虽未听到声音,但已感觉到那边有一群人正在飞速接近,来人气息俱都不弱,估摸都是明气后期修为。 王涛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拔腿就跑。 陈诚一怔,嗤道:“这人肯定是冲你来的!” 王涛奇道:“那你为什么也跑路?” 陈诚道:“要不是因为你耽误我时间,我早就走了,哪会等到这时候。” 心中腹诽,现在这地方各大势力齐聚,又过来这么多人,要是不跑路,万一有仇家门派的人藏在其中,到时候引来几个筑基修士,自己岂不跟着遭殃,总不能遇见人便杀光罢! 随即想到常龙帮左能升这个仇家,一开始是冲着王涛去的,最终却莫名其妙地来追自己,待会要是再遇见其他人,会不会还是这样! 他当即转向,道:“胖子,咱们各走各的!” 王涛想也不想,便跟着转向,道:“兄弟,咱们好歹有一起吃过貂儿的情谊,分开走太伤感情了!” 陈诚怒道:“不行,一定得分开走,上次就是因为你,船上才闹出那些事来,尤其那两个筑基修士,多半是被你浪叫声引来的。这次才遇见你,就又有人来找麻烦,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两人刚奔出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感应之中迎面处也过来一队修士。 尤其是这队领头之人,速度极快,感应之中,似乎是御空飞行。 两人当即转向,这下再也不提分开走的事了,两队修士来追,多半两人都脱不了关系。 面对筑基修士,两人一个皮糙肉厚,一个攻势犀利,合在一起,逃脱的几率还大些。 两人都没有太高明的身法,仗着功法神奇,速度在明气前期还能傲视群雄,在明气中期修士中也不弱于人,但比起明气后期修士来,便明显逊色了几分。 刚奔出山谷,率先被御空的修士堵住,随后其他修士也跟了上来。 第五十六章 群情激愤 待见到御空的修士,分辨出气息,陈诚反而放下心来。 借物飞行,来者并非筑基修士! 御空之人是位少女,单以外形而论,看来莫约十八九岁年纪,容貌极美,气质清雅动人,背上附有一对天青色云纹薄翼,看来如同天仙下凡。 程清、杨阳已经是极为出色的美女了,但与这少女一比,便显逊色一筹。 少女收起薄翼,落与陈诚、王涛二人身前,封住二人去路,眼光扫过陈诚,只对王涛道:“药呢,拿来!” 声音清澈,明明语意极冷,但听在耳中,却觉婉转悠扬。 王涛面露憨笑,不好意思地道:“我说吃了,你?--,信吗?” 陈诚想起他拿了玄龙凝玉芝洗都不洗,直接就吃的情景,暗叹一口气,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是真吃了。 此时最先追来的那队修士也已陆续到了近前,这群修士气息极强,个个都是明气后期修为,以气息而论,竟有一半人不在贺啸风之下。 领头的是个身着锦袍的青年,手持一杆蟠龙鎏金枪,器宇轩昂,神色傲然,指着王涛,喝道:“昨晚才采摘下来,你敢说你已经吃了!” 王涛一脸无辜道:“昨晚摘下来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那少女清冷道:“人人皆知紫元龙葵用于调理阴阳,平顺药理,作为炼丹药引时,只加一片紫元龙葵叶,都能大幅提升炼丹成功率,是炼丹师眼中的神药,价值连城。对常人而言,食之即不能增进修为,又不能增强改善体质,你说你吃了,岂不是笑话。” “怎么这些药都带个龙字?” 陈诚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双方都不是来找自己的,那就好说了,以手戳了戳王涛,道:“那药是你抢了他们的?” 王涛叫屈道:“这是无主之物,当时我经过那山崖边,看他们两方人在打架,我便从旁边过去摘下了紫元龙葵,怎么可能抢他们,我是那样的人么!” 锦袍男子和那少女还未说话,后边的人都已气得大骂;“厚颜无耻之徒!” “我等正以胜负定神药归属,。” “你明明是偷摸过去的!” …… 待到叫骂声渐细,锦袍男子一摆手,便彻底安静下来。 他长枪一抖,枪身呼啸一下,极具气势地划过半圈,枪尖嗡嗡作响,对准王涛,沉声道:“我等好意与你讲理,你若想胡搅蛮缠,那便别怪我等欺负你,论到不讲道理,辽阳国内还没几人蛮得过我葛玺。” 王涛被那气势骇得身子一抖,不自主的想躲到陈诚身后去,让陈诚大感无语,这家伙这么胆小,当初在船上可不是这幅样子。无奈道:“如真是这样,那胖子你就不厚道了,你要是真吃了的话,就拿点灵玉出来息事宁人罢。” 王涛还未来得及说话,葛玺便嗤笑道:“紫云龙葵是区区一点灵玉能弥补的么,除非将你那赤霞焰云貂拿来做补偿。” “呃!”王涛哀叹一声,转看向陈诚,一脸幽怨! 陈诚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少女眉目略过王涛、陈诚二人,对葛玺道:“兄长,若是拿了赤霞焰云貂,你我又该如何分呢?” 葛玺道:“二妹,这赤霞焰……” 正说话间,他带领的修士中,最后几人已经赶到,其中一人还未落脚便悲愤道:“赤霞焰云貂已经被扒皮吃啦!” 那修士满脸心疼悲痛,手里举着两副艳红毛皮,其中一幅血迹未干,正是陈诚与王涛剥下的貂儿皮。 众修士一见,顿时群情激愤,怒怨滔天,严、沈、奎三人见到貂儿皮时的情景再次上演。 “哪个天杀的,竟然杀了赤霞焰云貂!” “难道真被吃了?竟然如此暴殄天物!” “赤霞焰云貂何其珍贵,竟然被剥皮吃了,真是气煞我也!” “败类,败类啊!连这种瑰宝都吃,何其丧心病狂,这人根本就是修行界的败类!” …… 王涛见到众修士激愤疯狂的神态,更加心虚! 只骂得几句,众人恍然醒悟,这貂儿是王涛的,他人还在这里,貂儿不是他吃的,还能是谁吃的? 想到他刚才说紫云龙葵也被他吃了,再看他圆成了球一般的肥胖模样,十有八九是真可能吃了。 那美貌少女当先呸道:“败类!” 葛玺更是怒发冲冠,青筋暴怒,怒道:“你罪该万死!” 他脚步一抬,眨眼间整个人便到了王涛跟前,龙枪带着狂暴的威势直刺过去,威力比起那日船上一众修士的攻势强了数倍不止。 王涛性格虽浪,胆子却小,面对这等攻势,哪敢以肉身抵挡,但被气势所慑,吓得竟有些发傻,枪到身前,脑袋却还没反应过来,可他身体却像本能一般,手掌往前一抓,便将龙枪抓在手里。 那龙枪乃是葛玺暴怒一击,被灌注了极大力道,带着千钧之势,此时被王涛本能地随手一抓,竟突兀地停在他身前,枪尖刚刚抵住心口衣服,便不得寸进,仿佛双方预演好的一般。 众修士看着眼前这一切,俱都瞪大了双眼,嘴里的叫唤、怒骂,一下戛然而止。 这莫不是眼花! 葛玺乃是力道炼体修士,且是辽阳国最为顶尖的天才之一,这一枪威力远胜寻常明气九层修士全力一击,不想竟被一个貌不惊人的死胖子随手给抓住了! 便是葛玺自己也不敢置信,他退身抽枪,那枪仍然纹丝不动,王涛这时终于反应过来,随手一摔,龙枪连同葛玺一齐被远远甩飞了出去。 场面更加死寂! 王涛看了看双手,惊叹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陈诚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时不走,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王涛满脸兴奋,道:“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他看了看场上修士,两眼放光道:“先不急走,让我再试试我神功的威力!” 陈诚无语道:“你抢了人家草药,理亏在先,现在还要拿人试你功法,还要不要脸了? 再说你在船上的时候不是试过吗,别人连你一根毫毛都没伤掉。” 王涛听到这话,他抬起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嘴里却不甘地道:“草药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嘛!” 他跟着陈诚脚步,嘴里仍嘀咕道:“船上那次,那些人实力太差,一眼看去就知道没威胁,眼前这些人明显了一大截,是群难得的练功对象,我练功大半年了,除了船上那次,还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哩!” 他俩就这么随意找个方向,出了包围圈,场上数十名修士迫于王涛威势,一时间竟不敢阻拦。 行了数丈距离,这时那葛玺才落地,他脸色发青,当着众多手下面前跌了这么大一筋斗,颜面、声威俱失,岂能任人走了! 双方力道碰撞间,他清楚察觉到,对方虽然力道远胜于己,但毛孔未封,并无气血外放,显然也只是炼体境修士,心中瞬间下定决心,哪怕损失再大,也必须将这人除去,当即喝道:“他只是炼体境修士,你们怕什么,难道他还能胜过咱们这么多人!” 他带领的修士得到命令,忙不迭地准备法术,祭起法器便要攻向王涛。 少女带来的修士见此情形,俱都看向她,见她点头,也纷纷攻向王涛。 陈诚正与王涛走在一起,这许多攻势若是一齐攻来,只怕方圆数丈之内都不得完好,更不用说陈诚。 见此情形,他心中火起,回身两道剑气劈出,一道劈向葛玺手下那群修士,另一道劈向正飞奔过来的葛玺。 葛玺全心放在王涛身上,对陈诚并未太过在意,见到清光,只以长枪横扫,待听到长枪发出嗤嗤声响,他脸色徒变。 这长枪乃是上乘材料打造的神兵,坚韧异常,他与同阶修士交手战斗上百场,从来不曾听过这种声音,这分明是长枪不敌清光,已经受到了损伤。 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立即功行全身,气血满布,瞬间化攻为守,接着那清光透过长枪,射在他胸腹间,他身上锦袍瞬间裂开,里面一层鱼鳞金纹甲噼里啪啦纷纷爆开,裂出一条长缝。 他“嘿”地一声跌落在地,一道血线从胸口飙出,显然已经受到重创,满脸惊惧,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同时另一道清光遇上前面的修士,无论其人,还是法器、法术,毫无例外,纷纷被斩作两半,气息消泯。 “嘶!” 前面王涛的表现若说是让人震撼,此时陈诚这两剑则是让人惊惧和不可思议,同样是明气修为,一道剑气连杀数位明气后期修士,一道剑气重创辽阳国内最为顶尖的天才之一,这种创举,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陈诚冷冷地道:“这貂儿是我们的,我们爱吃便吃,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那紫云龙葵,我们就是抢了你们的,又待如何!” 他眼光扫过场上众人,众人被他冷厉眼神扫过,心中胆寒,手上准备的法术法器顿时便停了下来,听到这话,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陈诚嗤笑一声:“不过是群欺软怕硬之辈,”转过身,冲王涛道:“我们走!” 便不再理会其他,往前迈步而去。 第五十七章 皇子、公主 王涛一个激灵,看着陈诚背影,这家伙刚刚看起来还平易近人,跟自己有说有笑,嘻嘻哈哈,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像只炸毛的老虎,浑身透着股凌厉刺人的气息,竟让他有点害怕,赶紧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而去。 这回直到两人走远,众多修士都不敢再有动作。 想到数十名明气后期修士,竟被两名不知名的同境界修士吓得不敢动弹,任人来去,一个个只觉面上无光,却又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还是那少女率先打破僵局,道:“那两人实力太过强横,远非我等所能抵挡,便是我亦为之心惊,这等人物,多半是外国天才弟子,他们得了消息,为江口龙府秘藏而来!” 她顿了顿,继续自己的推测:“那里有诸多金丹老祖坐镇,明气修士若是真去了那里,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浪来,我等无需理会。” 她越说声音越低沉,说到这里,又猛然太高,决然道:“只是那胖子夺了紫云龙葵,我等必须要拿到手,便是他真吃了下去,也要趁早将他抓了,炼出一部分药力出来。” 她转向葛玺,道:“兄长,昨日你我争功,以致紫云龙葵被人盗走,如今大错已成,唯有摒弃前嫌,合力将那胖子拿下,才能弥补你我过失,你意下如何?” 葛玺脸色有些苍白,他杵着龙枪,道:“自当如此!” 少女身后天青色云纹薄翼重新展开,道:“我有飞行法器,速度快,我回去请长辈相助,你手下不是有人精通追踪之术么,你负责追踪。” “以二位实力,竟然还拿不下对方么,莫非要对付筑基修士?”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带着惊讶问道。 来人速度极快,刚说话时还在数十丈之外,话一说完便已到了近前。 少女、葛玺与众修士看去时,那人正御空落地,显是一名筑基修士,四五十岁模样,身着朝廷官服,众修大喜,上前见礼道:“见过李将军!” 李将军朝众修拱了拱手,只与葛玺和少女二人见礼,道:“见过大皇子,二公主!江中龙府开启在即,李翟奉命巡视周边,防备宵小,听二位所言,似乎暴徒作乱?” 听称呼,葛玺与少女竟是辽阳国皇室! 辽阳国皇室乃是辽阳三大顶尖势力之首,葛玺身为大皇子,又是辽阳顶尖天才,将来颇有可能继承皇位,地位极其尊崇,难怪被王涛甩飞后大为失态。 待葛玺与少女回过礼后,他看向葛玺时,面露诧异,道:“大皇子炼体已然大成,怎的还受此重伤。” 葛玺面露愧色,少女主动将事情说了。 李翟见他伤口敷了药,却始终有血水渗出,炼体大成的修士,早已对身体掌控入了微,不仅可以控制血脉流动,还能催动气血滋生伤处,伤口恢复速度远胜气道修士。 葛玺已经处于练髓阶段,修炼的又是皇室镇国功法皇龙霸体神功,寻常伤势,轻易便能恢复,像如今这般,显然非同寻常。 他上前细看一番,惊道:“这剑气好生厉害,伤口处的精血与之一触便化成了凡血,难怪你这伤势始终无法愈合。” 葛玺颓然道:“正是如此,那发剑之人修为远不如我,这一剑中蕴含的灵力也并不强大,可就是这样一道剑气,竟,竟……”他再说不下去,只将龙枪提起,将与剑气相交那一边露在李翟眼前。 只见上边一道深深的剑痕,枪上盘旋的龙身赫然被剑气斩作了两段。 李翟摇头叹道:“一道剑气竟能将赤铁玄金打造的神兵伤成这样,还有余力破开你身上鱼鳞金纹甲,伤透内腹,委实不可思议。” 他并未过多纠结,以掌抵住葛玺檀中穴,道:“待我先助你驱逐剑气,再言其他。” 足过了一盏茶有余,才依靠他浑厚灵元将伤口处的剑气驱逐。 待葛玺道过谢,他沉声道:“二公主说得没错,这等剑气法诀,绝非本国所有,必定是他国外派的高足。” 说到这里,他气势徒涨,高声道:“无论是谁,到了我们辽阳国,总得按我们辽阳国的规矩来,来人竟然连我辽阳国皇室的事物都敢抢,还伤我皇室子弟,便是再强的势力也说不过道理去。” 说着,他看向少女,振奋道:“何况二公主已得惊穹山明烟真君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不日就有惊穹山高人前来接引,要论背景,那两人难道还能大过惊穹山去!” 少女迟疑道:“李将军就只一人,对方身手莫测,不如我回去请长辈过来合力制服那两人。” 李翟摇头道:“如今攻打龙府禁制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若非梁王担心有宵小趁机作乱,坏了大事,连我等都要过去出力,哪里还派得出人手来。” 他眼中闪过一道隐晦地光芒,道:“对方实力再强,那也只是明气修士,与我等筑基修士存有天壤之别,以我筑基五层修为,拿下他们,再轻松不过了。何况这片地域由我巡防镇守,出了这档事,我理当拿下来人,给朝廷一个交代!” 在辽阳国皇室和朝廷内,一切以修为为重,修为不济,便是皇帝亲子也不能封爵,若有金丹修为,便是外姓,亦可做王,其他官爵也都以修为能力而定,皇室子弟虽有优待,但并不太过。 也是因此,许多散修高士,乃至一些门派之主,都在朝廷任职,辽阳朝廷才得以兴旺数千年,并越发强盛。 少女虽然贵为公主,实际上辽阳国皇子王子、公主郡主,数量成百上千,除了少数天资横溢,得皇室高手看重的之外,大部分公主身份还不如将军更有权势,故此李翟虽只是一方将军,却并不太过在意少女的建议。 若非她资质极高,成了惊穹山入室弟子,前程远大,只怕李翟根本不会多做解释。 少女公主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只好道:“那我便替将军带路,随将军一起去擒那两人,我有天青云纹翼,遁速颇快,能进能退,将军擒那两人时,我多少能帮助一二。” 她又交代了一人回去禀报,不等李翟说话,薄翼张开,微微震动,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朝陈诚王涛二人离去的地方飞驰而去,速度比之寻常筑基修士丝毫不逊。 李翟虽有心独行,却也不可能命令公主,只得跟着飞遁而去。 筑基修士飞行,岂是明气修士奔行可以比拟的,不过两刻钟,两人便已看见陈诚与王涛的身影。 陈诚与王涛早已感应到身后修士气息,正全速奔行,王涛幽怨道:“你不是说赤霞焰云貂到处都是么,怎么看不到,要是当初不吃那貂儿,把貂儿赔给人家,人家也不会追来吧!” 他人虽胖,身体也极重,但奔行速度却丝毫不比陈诚慢,陈诚用尽全力,也只能与他平齐。 听了他话,怒道:“那貂儿你也吃了一半,这时候又来怨我,亏你还收咱俩有一起吃貂儿的情谊。这些人是来找你的,我陪你一起,你竟还说三道四,那咱们分开跑,看是追谁。” 王涛赶紧求饶道:“别!兄弟,我就是嘴碎,没其他想法,你可别抛弃我啊!” 两人嘴上说着,脚底下毫不停歇,顷刻间便奔出里许,只是再怎么奔逃,又怎比得过御空飞行,不一会,李翟与少女公主便到了陈诚王涛二人身后。 李翟喝道:“兀那两人,你等伤我辽阳皇室子弟,抢我皇室仙草,行踪诡异,心怀叵测,若是立即自缚手脚,虔心悔过,还能……”他话未说完,一道清光剑气迎面而来。 气得他“嘿”地一声冷笑,一拍储物袋,一柄长剑凭空飞出,带着蔚蓝光华挡住剑气,光华吞吐,便将剑气裹住,跟着继续射向陈诚。 心中却是凛然,他这一剑虽未尽全力,却也极为不凡,竟被对方一道剑气消减了起码三成威能。 陈诚再度催发一道剑气,待法剑快要临身时,又一道剑气发出,三道剑气之下,那法剑终于势力衰微。 李翟测出剑气威力,心中已然有底,手一招,法剑倒飞回来,心中已然想好接下来对敌之策。 便在法剑倒转之时,只见那一直往前奔行的胖子,忽然一个转身,往法剑上一扑,手掌竟抓住了剑柄。 李翟面露冷笑,这等与心血相连的法器,岂是区区蛮力能拿得住的,若敢不放手,整个人都要被我法剑带到身前来,正好将之一举擒获。 心中念头转过,便起意将法剑招回,以待重新出击,手上毫不停滞,放出一道法诀。 他法诀顺利使出,攻向二人,被陈诚数道剑气消泯,但是那法剑却迟迟没有飞回,凝神看去,只见法剑仍被王涛捏在手里,剑身不停颤动,却就是无法摆脱,更别说带着王涛一起飞回来。 他心神再度发力,只觉法剑与自己联系紧密,可就是招之不回,想不到只一个回合,竟就丢失了法器! 第五十八章 山壁如境 眼见陈诚、王涛二人毫不停滞地奔行,一旁少女公主正注视斗法情景,想到来时信誓旦旦,顿觉面上无光,李翟咬牙再拍储物袋,又飞出一件锥形法器,冲向陈诚。 陈诚边以剑气回击,边道:“还是老办法,我消了攻势,你挡住法器,别让飞回去,性命攸关,可不能胆怯了。” 王涛发狠道:“放心,那是平时,关键时刻,我顶得上!” 李翟虽然有筑基五层修为,但陈诚这半月修行,实力上涨,剑气威力也跟着提升,两剑之后,李翟操控着法器,想要躲开,仍被陈诚第三剑消了法器攻势。 王涛纵身跃起,持着法剑往锥形法器上斩去,他难得尽全力,这一剑下去,火花四溅,只见锥形法器完全不受使唤,化作一道白光射入地上一块巨石中,在石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那法剑并非神兵那般坚不可摧,没了灵力灌注,只以剑身击砍锥形法器,顿时两者皆伤,锥形法器没入石中,损伤如何暂不可知,法剑却是直接裂出一个大豁口,损伤极重。 李翟脸色一白,神念已然有所损伤,那锥形法器也招之不回,显然也受损极重,暴怒道:“尔等找死!”掐动法诀便要再次攻向二人。 陈诚长笑道:“我等生死,你还没有资格决定!” 他灵觉敏锐,见到法剑受损,李翟多少受到了影响,当即催动一道剑气劈向王涛手中法剑豁口处。 法剑只以本身质地,哪里抵得了少清剑气,咔嚓一声,当即断为两截。 李翟法术正要成形,法剑一断,他神念剧痛,跟着法术崩溃,反噬自身,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人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几乎连御空都未能稳住。 陈诚趁势连发三道剑气,清光隐现,瞬间便到了李翟身前,只见一道斑斓烟霞浮于他身前,挡住了剑气,三道剑气一过,烟霞几近消散,可此时李翟也已清醒。 陈诚暗道一声可惜,方才若是能一击击杀这人,便不需与王涛这般奔逃了,自己毕竟修为尚欠,短时间能相持,一旦持久,必定修为耗尽,为人所擒。 李翟不想自己一时疏忽,竟差点被斩杀,吓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夹杂其他心思,自袋里取出一个竹枝状法器,以灵力催动,竹枝一端接连飞出三个红色光球,飞速冲至半空,即便在这青天白日里也极为耀眼,经久不消。 陈诚即便从未见过这种事物,也知晓这是在示警求援,心道不好,眼下还能奔逃,若是再来一名筑基修士,只怕连奔逃的机会都没了。 心中瞬间打定主意,一边传音给王涛,一边喝道:“他在叫帮手,咱们与他拼了。” 这时两人前方数里之外传来一阵长啸声,声音逐渐变大,显然是发声之人在迅速接近,果然有人来支援。 王涛点头狠道:“就按你所说,咱们拼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转身一齐高高跃起,陈诚剑气接连射向李翟,王涛手中出现一把石头,如天女散花般,撕裂空气,击向李翟。 李翟闪身躲过石头,对那料敌机先般的剑气躲无可躲,则以斑斓烟霞抵挡,冷笑一声,我现在不求抓人,只求自保,莫非还……,不好! 只见陈诚与王涛两人跃至了半空,王涛猛地一推陈诚,陈诚瞬间变向,飞速冲向默默于旁观战的少女公主,他刚刚躲避石头时,却被石头逼得往反方向飞开了,此时根本来不及施救。 那少女公主灵觉也极为敏锐,见到两人动作,便已猜到其中意图,她立即全力催动天青云纹翼,想要避开直冲而来的陈诚,这时一道清光飞来,正是陈诚飞来途中所发。 少女连忙催动腰间玉玦,一道莹莹暖芒将她罩定,剑气临近,刚一触及暖芒便就消散,暖芒竟没有任何损耗。 她正觉奇诡,身子便斜着往下坠去,任她如何控制天青云纹翼,都毫无作用,惊慌间,回首看去,那天青云纹翼其中一侧,竟无端少了一截。立马便想到那无端消散的清光,难道说那清光竟透过自己和防御气罩,斩断了身后的云纹翼? 事实正是如此,那天青云纹翼正是被陈诚所发少清剑气所断。 陈诚嘴里说要与李翟拼命,实则神念传音中,与王涛商量好了,要擒主这少女公主,他们见少女气质不凡,是一队修士领头,如今又领着筑基修士过来,想必地位不俗。 若是将她擒主,以此要挟,也许便有转机,因此跃至半空,由王涛将陈诚推至她处,好将她擒住。 他这道剑气正是用到才参悟出来的虚实之变,剑气离体化作实质般的利剑,一触及气罩暖芒,又化作天地间的灵力,顺着气罩绕到后方,复又还原成剑气,此时剑气威力纵然大打折扣,但削断天青云纹翼仍是轻而易举。 王涛推动陈诚时,早已预估好少女落脚之地,陈诚飞跃过去时,正处于少女下落的位置上。 他半空中数道剑气连发,轻易破了少女反抗中使出的法术,和玉玦激发的防御,长臂舒展,掐住她脖子,剑气化作虚柔劲钻入她体内,制住经脉,而后轻轻飘落在地。 这时来援之人才刚刚赶到,看身上显露出来的气息,也是筑基修为,与李翟不相上下。那人看到求援信号,还道有什么棘手的对手,没想到竟是这幅场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李翟。 李翟浑没想到自己只是躲了一番攻势,场上竟变成了这幅景象,惊怒道:“她乃是惊穹山弟子,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非但你们自身难保,就连你们宗门都要大受牵连!” 他知这陈诚、王涛二人绝非辽阳国内弟子,皇室公主的称谓根本吓不住对方,因此一开口便搬出惊穹山来,只盼对方惧怕惊穹山的威名,不敢放肆。 哪只陈诚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既然对方真的身份非凡,那便无需顾忌了。 他手掌加劲,捏得少女脖子咯吱作响,白嫩的俏脸直发青,这才施施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主动惹我,我管你什么惊穹山不惊穹山的,便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照杀不误。” 他转对少女道:“方才我见你是女的,才未对你出手,竟还敢带人来,争以为自身长得不错,我就不杀你么!” 少女虽有心说话,但被掐着脖子,哪里说得出来,修士虽不至于窒息,但也痛苦异常,若是常人见到她楚楚可怜的神情,早就放手了,身旁王涛见了,都于心不忍,劝道:“你不会真下杀手吧!” 可陈诚杀心上来,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不屑道:“她若不惹我,我何必杀她,她又不是美食,可以吃!” 李翟不曾想能发出凌厉剑气之人,竟然这么蛮横,毫不讲理,一时间手足无措,这少女地位远非寻常皇子公主可比,若真是死在自己巡辖范围内,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倒是后面来的这人,一边与李翟神念交流一番,一边露出一脸笑意,和善道:“在下唐塬,添为朝廷上都护,两位……” “休要与我说这些!”陈诚压根不听他话,道:“紫云龙葵已经被吃了,赤霞焰云貂也被吃了,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么放我走,要么鱼死网破!” 说罢也不管他是何态度,提着少女往前而去,王涛咽了咽口水,赶紧跟上在前面带路。 唐塬看着陈诚肆无忌惮地从眼前经过,抑不住手脚颤抖,压抑着怒气,颤声道:“你……,你等究竟是哪国哪派弟子,竟如此猖狂!” 陈诚头也不回,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清宸派记名弟子陈诚是也!” 王涛见陈诚报了山门,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回首道:“我是镇岳宗弟子,偏就猖狂了,有本事你去我山门告状啊!” 李翟冷声道:“两个无名宗派,也敢放肆,今日……” 他本想再放狠话,但见到公主在陈诚手中被掐得奄奄一息,只得压下心中滔天怨恨,改口道:“今日你要如何才能放人?” 没找到脱身之策前,怎可能放人! 陈诚压根不理他,连让他二人不许尾随的话都不提,眼前只有两人跟着自己,谁知道还有没有人隐匿了气息,在暗地跟踪,说了也无用,只施展轻功,往前奔行,一边寻思对策。 李翟、唐塬束手无策,只得跟在后边。 行了许久,到了一堵峭壁前,峭壁足有数百丈宽,高耸入云,整个壁面笔直平整,宛若被一剑削出来的一般。 陈诚往两边看去,只见两边的山峰尽是如此,要么是山峰的这一边像是被削去了一半,要么是那一边像被削去了一半,也有山峰一面高,一面矮,像是两半山峰拼凑起来一般,目之所及,所有切面,全部光滑如境,位于同一条直线上。 顿时震撼莫名,难不成这真是被剑削出来的! 被削去的那一面山哪去了? 若真是被剑斩出来的,那这一剑到底有多长,这山峰切面不见尽头,是十里,还是百里? 收敛了心绪,他看向王涛,疑道:“这壁上真有四通八达的深洞可以逃脱追击?” 王涛信誓旦旦道:“错不了,昨晚我就是利用那空洞摘到的紫云龙葵,也是用那空洞逃脱的,那洞口……” 他打量着峭壁,只见峭壁光洁,哪里有什么洞口,不由越说声音越小,嗫嚅道,“那洞口,应该……,应该在这里,毕竟这峭壁长得都一样,认错了也正常嘛!” 陈诚一脑门子冷汗,真是信了邪了,居然相信这不靠谱的死胖子! 如今已经到了峭壁底下,前方再无去路,后边李翟、唐塬各占一角,岂会让自己去其他山峰峭壁下寻找洞口,已然到了绝路。 第五十九章 龙府 距陈诚等人十余里之外的开阳江与跃龙江交汇处,开阳江的另一边岸上有座高峰,高峰靠江一面是一处峭壁,峭壁上山岩层叠,壁面粗糙,显是天地自然造物。 而在垂直开阳江的那一边,也是一道悬崖峭壁,这边却光滑如镜,如同刀削剑斩,顺着这峭崖看去,只见远处山头尽是如此,赫然与陈诚等人所在的峭壁,位于同一条直线上,而此处正是起点,或尽头。 此时在江面之上,这两处峭壁相交处,立有上百人,个个凌空而立,显然至少都有筑基修为。 上百修士俱都祭出法器,神念注视峭壁下方的江面,江面上悬有一颗鹅蛋大小的水蓝珠子,正放着莹莹光华,光华所至,江水避行,在江面靠着峭壁处,形成了一个半径足有十余丈的无水区域。 在无水区域最下方峭壁处有一个洞口,洞口直径三丈大小,呈半圆形立在峭壁上,洞口绽放着流转不休的幽光,众修士的目光神念,正盯着这处洞口。 离洞口最近的一名修士,是位极具威严的中年,头戴紫金冠,身着蟒龙袍<https://.baidu./s?wd=%E8%9F%92%E8%A2%8D&tn=SE_P;rsv_dl=gh_pc_zhidao>,脚踏一股五彩烟霞,右手捏一柄琉璃飞刀,周身气息澎湃,远非筑基修士所能比拟。 场中除他之外,还有八位修士与他站立在一处,同样气势非凡,虽较之略逊,但显然是同一层次修士。 其余人等分成两拨,一拨约三十余人,气息明显逊色,立于那九位修士五丈之外。 另一拨六十余人,立于十丈之外,这拨人依气息而辨,均是筑基修士,气息却远逊色于前方那三十人,更无法与最前方那九位修士相比较。 依此而推,前方三十余人应当是凝神境修士,最前方那九人则可能是金丹境修士。 在辽阳国,纵如青华派、云翔宗这等与皇室并立的顶级宗派,金丹境修士都已是最顶级战力,举派之内金丹老祖不过十指之数。 不想这江中洞口处竟一下汇聚了九位金丹修士,三十余凝神境修士,六十余筑基修士,与此同时,方圆十余里范围内还有不少筑基修士巡视,这小小的江口,豁然聚集了辽阳国近三分之一的中高层修士。 最前方九位金丹修士中,除了那位身着蟒龙袍<https://.baidu./s?wd=%E8%9F%92%E8%A2%8D&tn=SE_P;rsv_dl=gh_pc_zhidao>,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外,还有两位修士与他并肩而立,分处两侧。 左侧是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老道士,此刻正屈指掐诀,全力凝神感应演算;右侧是位身着白色云纹长袍的俊秀青年,与其他修士神色郑重紧张不同,他神情慵懒,一副毫不在乎模样。 见老道士演算得颇为吃力,他还有心情打趣道:“颜老道,你青华派九章衍行诀不是号称天下无双,无物不算么,怎地算个无人主持的洞府禁制都这么为难!” 说罢,他又对那身着莽龙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道:“梁王,依颜老道这半吊子算法,一个时辰我等只出手了三次,禁制未见任何变化,这般下去,何时才能攻破禁制,还不如早些回府睡大……,回府潜心修炼,待修为提升后,再来开启这龙府。” 梁王转头好颜道:“那不如请柏兄先回云翔宗休憩,待我等开启龙府之后,再请柏兄过来探索。” 柏姓修士哈哈笑道:“怎好劳驾梁王,我也只是出言建议,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见梁王回过头去,他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若不是掌门师兄硬逼,我怎可能来,在洞府睡觉多自在!” 过有一会,颜老道突然道:“准备好,五息之时,全力出手。”声音不大,但极为清晰,场上众人均听得明白,各自蓄力,暗掐法诀。 刚到五息,梁王喝道:“诸位随我出手!” 声若惊雷,他法力早已灌入手中琉璃飞刀中,心念动间,小刀离手,瞬间变成一柄丈许长短的巨刃,赫然是一件极具威力的法宝,携着风雷之势,轰然撞向洞口幽光。 与此同时,众修听他出言,瞬间引动法术法宝以及法器,以九位金丹修士为主,上百道攻势携着惊天之势,一齐轰向洞口。 恰在此时,洞口幽光微不可查地稍有闪烁,再被这无与伦比的攻势轰击,幽光猛然一顿,不再流转不息。 梁王眼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洞内景象,晓是他金丹修为,这时也激动不已,高喝道:“再来!”神念控制飞刀回转,再度蓄势。 那云翔宗柏姓修士未料到前三道攻势未使禁制减弱,仅仅第四道攻势,竟让幽光几近溃散,此时亦全力运使法术。 片刻间,又有数十道攻势合在一起,狠狠撞向幽光,如此连续全力攻有半刻钟,那幽光禁制终于坚持不住,轰然溃散。 洞口真实景象显现出来,内里流光溢彩,灵气喷涌而出。 众修喜不自禁,这等景象,绝非寻常修士洞府可比,俱都急不可耐,想要冲进去。 便在此时,洞口前突然出现一名壮汉,其人身高九尺,方脸高额,身着寻常布衣,以麻绳相系,背负一柄厚背长刀,看来甚是普通。 后方筑基修士正觉惊奇,这人是谁,看起来像个凡人武者,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竟未发现! 却见前方九位金丹修士纷纷上前,躬身行礼,梁王惊喜道:“恭迎父亲!” 其余修士则道:“见过葛前辈。” 众修这才恍然醒悟,赶紧跟着行礼,这人竟是辽阳国唯一的元婴层次修士,皇室镇国战神葛蕃晟,因他是力道修士,斗战中是以肉身对敌,故此看来像个武人。 葛蕃晟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 转而看向颜老道,赞誉道:“青华派九章衍行诀果然不凡,若是我出手,怕要十天半月才破得开这禁制,你竟然只一个多时辰就能破开,了不起!” 颜老道连忙谦逊道:“不敢当葛前辈如此赞誉,不过是术业专攻,寸有所长罢了!” 葛蕃晟见他脸色惴惴,毫无喜意,再看其他修士,除了梁王之外,均是如此,哪不知他们心思,笑道:“我这次是临时起意,来到此处,并非早有预谋,洞府之物还按你等商议的去分配就是。” 众修士自然知道这话只是说说罢了,真有什么元婴境修士都用得着的好物,他岂会不取,即便他不取,分配之时岂能真按原先商议的来! 只是他说了这话,总比不说强,众修再有意见,也只能压落心底,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恭声道:“一切听从葛前辈吩咐!” 见众修并无异议,葛蕃晟转身朝着洞口,看了看竖立的半圆洞口,又抬头看了看正上方峭壁,只见洞口半圆的直径,与上方刀砍剑削如同境面的峭壁,正好处于同一条线上。 他是辽阳国实际上的主人,自然知道这如同剑斩的山崖峭壁,延绵有多长,眼中露出惊叹之意,感叹道:“剑斩峡,一剑数万里!这真不是天地造化?人身能有这般伟力么!” 随即摇了摇头,这等事情,如同凡人看神仙传记,真去思考真假,反而坏了自身心境。 当即抬步往洞内行去,临到洞口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物,轻笑一声,道:“现在的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连我辽阳皇室都不放在眼中了,还敢拿人要挟!” 跟着随手一拂,便进了洞府。 在场修士一脸不解,谁人这么不开眼,敢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还敢在元婴境眼皮底下拿人要挟? 场上金丹境修士见到葛蕃晟那一拂,看似风轻云淡,毫无动静,心中却为那不开眼之人默哀,竟惹得元婴境修士出手,真是自寻死路。 只是神识之中并未察觉到任何地方有动静,便再无兴趣,赶紧跟着进了洞府。 距龙府十余里之外的峭壁下,唐塬仍旧恢复一副笑脸,和蔼道:“二位已经无路可去,何不将人放下,我等静下心来好好商谈!” 王涛看了看陈诚,只见他手中少女已经脸色乌青,眼珠爆出,浑没了先前绝美模样,若是寻常凡人,只怕早已被掐死了。 他咽了口口水,嗫嚅道:“要不还是将人放下,听听对方如何说道?” 陈诚瞪王涛一眼,看得他往后一缩,明明实力强横,浪到作死,却又胆小如鼠,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葩! 到如今这地步,再责怪这胖子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得脱便走,走不脱,便决一死战,唯死而已,想要自己委曲求全,那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他将少女往边上一扔,推倒在地,道:“她体内早已被我种下剑气,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便是放下她,你等又能如何!” 那少女被松了脖颈,好一阵踹息咳嗽,才恢复过来,见李翟、唐塬眼带询问看来,缓缓点了点头,示意陈诚所言不虚。 李翟色厉内荏道:“你手中之人乃是惊穹山元婴真君钦点的入室弟子,也是皇室中最受老祖器重的公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王涛看向陈诚,见陈诚神情毫无变化,心头一动,抬手取出一块浑灰色牌子,展露出来,道:“惊穹山又如何,皇室又如何,我们也是有靠山的,我镇岳宗何惧来哉!” 李、唐二人脸色再度变得阴沉,李翟一招手,周边巨石树木后边转出来三名筑基修士,五人成半圆将陈诚、王涛围在中间,沉声道:“只要你放了她,再交出紫云龙葵,我等饶你不死。” 陈诚冷笑一声,重新将少女抓在手中,锵然道:“死便死耳,我之性命又何须你来饶恕!” 第六十章 血染开阳 陈诚话刚说完,心中徒地升起一股强烈警兆,以他灵觉,竟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股绝强力道摧来。 在这股强力之下,只觉浑身滞重,连灵力都难以调动,神念根本无法离体,顷刻间便要被压成肉酱,更不消说去引动少女体内的剑气。 便在此时,一股蒙蒙辉光照来,将那绝强力道稍稍挡了一挡,他眼角余光瞥见那辉光乃是王涛手中牌子所发,心念一动,一块玉牌出现在手中,正是他的门派身份牌,玉牌一出,果然散发出一道清光抵挡那绝强力道。 只是这身份玉牌终究非是防护法宝,里面禁制遇到这股绝强力道应激而发,也只是保护玉牌不受损,只将大半力道挡在光外。 剩下力道仍轻易摧毁门派青衫的气罩,撞在他身上,击得他当场肋骨断裂,脏腑移位,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强力带着撞在光洁山壁上。 李翟等人也全未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只看到陈诚、王涛、少女三人身前空气突然塌陷,现出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手掌印形状,将三人拍在山壁上,连山壁都拍得一阵扭曲。 待到掌印散去,山壁仍然光华如境,方才的扭曲仿佛只是幻觉。 等等,人呢! 李翟五人面面相觑,方才那强力手掌就算将人拍成了肉酱,至少也有点残渣留下才对,可山壁上仍旧光华如境,连点血迹、痕迹都不曾有。 难道这山壁是阵法形成的幻象? 五人对视一眼,李翟过去,将手放在山壁上,便不得寸进,手上传来真实的触感,显然这山壁并非幻象。 那人呢? 哪去了? 开阳江口,龙府外,三十余名凝神境修士,与六十余名筑基修士围在龙府洞口外。 金丹修士只存在于三宗六派之内,凝神境修士已是辽阳国大中型宗派的顶尖力量,场上这许多修士几乎扩囊了辽阳境内所有大中型宗派,有许多甚至乃是一派之主。 此刻金丹修士俱都进了洞府,凝神境修士没了威慑,便议论起来。 “这龙府看来其貌不扬,真能引动八千里浪潮,江域逆流?” “你天狼宗远在凉州,没见过这等异象,自然不知道当时威势!” “你去问问常龙帮常帮主,他可是亲眼所见。” “当时异象惊人,开阳江周边百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 “我并非不信这异象,而是担心异象并非龙府所生发。” “慎言!这龙府乃是青华派颜真人以九章衍行诀,寻龙点穴才找出来的,你说异象并非龙府生发,岂不是说颜真人寻龙点穴有误,颜真人虽然进去了,青华派却还有不少道友在此,你可别误了自身。” “是连某眼瞎,出言无状,勿怪,勿怪!”那名天狼宗修士连忙讨饶。 接着讨好道:“颜真人慧眼无双,这龙府暗藏于江面之下,正处于龙脉逆鳞处,乃是这八千里江域精华所在,必然生有许多神物,指不定我辽阳国修真界能凭此实力大增,一举跃居周边诸国之上!” “只这洞口处喷涌出来的灵气,都比得上皇城里天字一号的闭关圣地了,这龙府神物必定是少不了的,只看我等进去时,里头还有些什么了!”出言之人眼神中递出一道不言而明的神色。 洞府开启之前,三宗六派就已对洞府所有作出了商议,三宗六派金丹修士最先进入洞府探索,其等如何分配,自不会对下边宗派言说,待金丹修士探索完毕后,再由凝神境修士入内,最后才轮到筑基修士入内。 “那要看龙府中有些什么了,如若连金丹真人都不够分,我等自然什么都不用想,若是宝物众多,总会留些与我等,否则以后再有洞府禁制,乃至国战之时,谁还肯出力!” …… 不止凝神境修士,筑基修士自也少不了碎语,江上言语间声音越来越大。 忽听一声闷响,众修连忙转头看向洞府。 一道身形从洞中飞窜而出,那人身形高大,身着麻衣,正是辽阳国唯一的元婴层次修士葛蕃晟。 只见他脸色苍白,一脸惊怖,正待遁走,忽然停住,往下一掌拍出,江面之上跟着空气坍塌,形成一个数十丈的大手印,许多修士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掌拍成了血雾,六十多名筑基修士当场死了大半,三十多名凝神修士中也死伤近半。 接着又是一掌过来,这一掌击在凝神境修士间,除了靠边的少数修士得以逃遁外,处于大手印中心位置的修士,任他们如何祭起护身法宝,防御法术,统统被一掌击溃,爆成肉酱。 幸存的修士中,有人惊恐叫道:“元婴老祖发疯了,大伙快逃!”跟着众修四散而逃。 只是筑基修士与凝神境修士在元婴修士面前,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如何逃得脱,葛蕃晟动都未动,手掌连挥,顷刻间,江面上百余名修士几乎被杀绝,只留有两名凝神修士呆立在江岸。 他仍不停歇,似是侧耳倾听,跟着不时挥出一掌,连挥了十余掌,才停下来,摄起那两名呆立的凝神修士,贴地踏空而去,速度极快,顷刻间便消失在江口。 江上两岸再无一人,一时寂静无声,只余江面上淡红的血水和一些残物,揭示着这处方才发生了何等惨酷的事情。 葛蕃晟提着两人到了数十里之外,才在一处偏僻密林停落下来,随手甩出一套阵旗,布下迷障阵法,刚做完这一切,便昏坐在地。 那两凝神境修士早已回过神来,连忙扶住葛蕃晟,惊恐道:“祖父,您……!” 这才看到葛蕃晟胸口有一道近尺长的伤口,正往外缓缓渗出血水,血水滴落在地,不起尘埃,顿时更加惶恐。 须知力道修士到了凝神境,身体便已自具神异,寻常伤口破开,血液可倒流而回,一时三刻,便能恢复如初。 到了元婴境这一层次,便是打破了脑袋,捣碎了身体,顷刻间也能恢复完整,甚至每一滴血都具有莫大威能,可如今葛蕃晟身上伤口非但丝毫不见恢复,连滴在地上的血水,显然也已化作了凡血。 这对修炼肉体的力道修士而言,是最为严重的伤势! 两人扶葛蕃晟端坐着,跪在旁边,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葛蕃晟才缓缓醒来,见到二人神情,皱眉道:“你兄弟二人是伯毅的孩儿浩冲、浩易罢!”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 葛蕃晟呵斥道:“我记得你二人乃是孪生兄弟,资质天成,一修气道,一修力道,却都在两百岁之内成就凝神,被称作皇室双星,怎的一遇事便如此不堪!” 他前边说话语气平和,到后面便渐渐严厉,最后一句更是化作了呵斥。 葛氏兄弟连忙俯首道:“祖父乃是国之守护,我等都是生活在您的羽翼之下,您如今受创,只怕国家立时就有动荡,因此心中惶恐!” 葛蕃晟不耐道:“皇城之内,所有人都道我还在闭关,龙府这处,除你们二人,方圆数里之内也再无活口,谁人知我受伤。” 他缓了缓气,神态中显露出一股气势来,道:“不过是损失九名金丹,三十余凝神修士罢了,伤些筋骨又何妨,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我没死,辽阳国就倒不了。” 葛浩冲担忧道:“您这伤势……?” 葛蕃晟缓缓站起来,摆了摆手,道:“这剑伤虽然犀利,却还难不到我,方才若非为了灭口,连续发力,以至未能压制伤处,岂会这般模样!” 葛氏兄弟顿时松了口气,两人跟在葛蕃晟身后,葛浩易嗫喏道:“龙府之事,举国皆知,如今只怕邻国也都知晓了,封平国若是知晓我等折损了这许多修士,必定再度犯边,我等是战还是……” 葛蕃晟道:“且战且退,该让则让,一切等我伤好再说!” 他刚准备收起阵旗,忽然想起什么,冷笑道,“岂止封平国,只要知道我辽阳受此重创,临边三国都会有动作,到时候也要让他们伤些筋骨才成。” 他转身看向葛氏兄弟,最终目光落在葛浩冲身上,道:“浩冲,稍后你重新潜回龙府附近,假做重伤回朝,沿途暗暗宣扬出去,就言龙府中神物无数,只里间还有一道厉害禁制未破,那些修士都是死于府中禁制之下,你是力道修士,肉体强悍,才免于一死。” 他刚说完又改口道:“假装容易被识破,稍后我留一道暗劲在你体内,待你到了龙府附近再爆开。” 又回想一遍,觉得无有疏漏,才得意道:“我回到皇城后再放出消息,就言闭关破镜失败,需要养伤。临边三国若是知晓龙府宝物还未被收走,又知道我辽阳实力大减,处于最为虚弱之际,必定会来龙府分一杯羹,到时候,哼哼!” 葛浩冲毫不犹豫道:“但凭祖父吩咐,只要能扞护我辽阳皇室,孙儿便是死了也心甘!” 葛蕃晟点了点头,以作赞誉。 想到龙府中的遭遇,脸上不经意间现出一丝余悸,叹息道:“可惜了伯梁这孩子,若是炼成了化神丹,百年之内,有望元婴,到时候一国两元婴,四国之中,以我辽阳称尊,不想竟折损于此!” 他看着葛浩易道:“如今气道子弟中,依儿已是惊穹山弟子,前途坦荡。余下的就属你天资最高,最有可能成就元婴,如今出了这事儿,对外而言,你已是个死人,正好这趟你随我回去闭关,不到元婴便不要出来了。” 葛浩易恭声应承了。他神色犹豫,终而下定心来,问道:“那龙府中到底有何物,是何等禁制,竟能令九位金丹陨落,就连祖父您都…,都……!” 葛蕃晟默然不语,葛浩易只道祖父生怒,连忙告罪。 葛蕃晟摆了摆手,道:“龙府中确实有无数宝物,内府也确实还有一道清光化成的禁制。” 语意中带着惊叹,心有余悸道:“只是我等还未接触禁制,上边就有气势爆发,我这伤势和那九名金丹,都只是禁制爆发的余威所致。” 葛浩易、葛浩冲俱都长大了嘴,究竟是什么样的禁制,才能以余威击毙金丹,重创元婴真君! 第六十一章 异地 陈诚在被巨大手印击中的一瞬,便想到了死,面对这等无可抵抗的力量,自身引以为傲、傲视同阶的修为剑气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若非玉牌挡了一挡,只怕立马就死了。 他灵觉极其敏锐,常人眼中的瞬息时间,在他身上足以思考几个问题,当肋骨断裂,五脏移位之痛清晰传入脑海中时,清晰感觉身躯正被击得飞速后退。 此时他不但想到了死,甚至还想到撞山壁上时,自己是与山壁两败俱伤,山壁被撞得凹出一个人形来,自己四分五裂,脑浆迸裂;还是山壁安然无恙,自己撞得筋骨寸断。 刚想到这,忽然发觉眼前景色一变,接着那股绝强力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勉强以灵力护住身躯,打量四周,只见自身正处在一座高峰之顶,与自身方才被追击时所处位置全然不同。 王涛落在他身侧,他肉身强悍,又有玉牌护持,在那绝强力道下,竟丝毫无损,此时也在打量四周,发现脚下所处位置徒然变换景色之后,咋咋呼呼的,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发出那少女此时仍在陈诚手中提着,竟也没受伤,此时看着四周,同样惊诧莫名。 三人身前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一缕阳光自云层中透撒下来,照耀在下方山林绿树间,幽静中透着些许暖意。 后方则是峭壁,峭壁之外灰茫茫一片,不可见物,从侧面看去,这峭壁延绵无尽,全在一条直线之上。 难道瞬息之间,自己被那股力道送到峭壁上方的山顶上了? 可为何峭壁这一边什么都看不见? 方才在底下时,分明能看到峭壁的顶峰! 这些疑问在陈诚脑海中只转了一瞬,便被抛诸脑后,虽不知为何,那股力道将三人送到这处地界便莫名消失,但如今他身受重伤,若是李翟五人也被那股力道送过来,那便将任人宰割了。 想到此处,他将少女扔在地上,吩咐王涛看着她,经历了这一档子事,虽然她体内剑气仍在,陈诚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身处陌生之地,又受重伤,是否摆脱追兵也未可知,陈诚不敢再只靠功法恢复疗伤,取出那名叫疗伤药(内)的丹药来,吞了一颗下去,再运转一气清经,不过片刻时间,便恢复如初。 再以神念内视肉身及经脉,只见肉身及经脉中隐隐多了一层青气,若非他经脉极其清亮,肉身同样纯净如玉,兼之五感极其敏锐,几乎发现不了。 也不知是药性杂质,还是什么? 不过与修炼之后的结果相反,想必不是什么好事,难怪门派交代尽量不要吃药。 虽然恢复伤势用时甚短,但李翟等人既未追来,想必暂时是安全了。 他心底又思虑眼前处境,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股力道明显是要灭杀自己来着,怎的反而将自身送到这陌生地界,助自己摆脱李翟等人的追击。 他不是喜欢钻牛角尖之人,想不通便不想,睁开眼来,正与那少女视线相对,少女显然未料到陈诚这么快恢复过来,眼神中尽是惊异、厌恨、恐惧,全没了之前动人的美感,她连忙转头看向别处,不敢再看。 陈诚问道:“你是辽阳国公主?” 少女怒道:“你要杀便杀,休要羞辱于我。” 陈诚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转过头去,不作理会。 陈诚转头对王涛道:“给她起个名字。” 王涛道:“叫她葛二蛋吧,我们那旮沓排行老二的都叫二蛋。” 陈诚道:“好,以后就叫你葛二蛋了。” 少女怒道:“你……!” 待看到陈诚阴冷地眼神,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地位尊崇,又生得极美,天资更高,自小被宠到大,受过的夸奖赞誉不计其数,屈辱却是第一回尝到。 先前脖子被掐住,随时可能身死,她未曾崩溃已是极为难得,此时以堂堂帝国公主、元婴真君弟子身份,居然被人称呼为二蛋,顿时觉得无尽委屈涌上来,泪如泉涌。 她这一哭,犹如雨打梨花,楚楚可怜,又如邻家少女,令人心生不忍。 王涛看得顿时心疼起来,将她扶起,好言劝说两句,又对陈诚道:“要不还是叫她公主吧,她长得这般美貌,二蛋这名字实在不相衬。” 陈诚瞪他一眼,道:“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也被人叫死胖子么!” 王涛哈哈笑道:“那倒是,说起来我最近又廋了呢,你看这胳膊!”他抬起常人大腿般粗细的胳膊,想要比划示意给陈诚看。 陈诚冷哼道:“落到这等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有脸笑!” 王涛尴尬笑道:“今天天气真好!--诶!风景也不错!” 陈诚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再数落也无用。 转对少女继续道:“休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对敌人半点也不会怜惜,如今无人追击,再留你也无用,要是还发大小姐脾气,休怪我辣手摧花,到时候剑气爆发,将你切成一堆碎肉。” 少女哭出来后,心气便已泄了,听到陈诚此言,想到那等场面,死便死了,竟然还切成一堆碎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瞥眼看向陈诚,见他年纪不大,眼神却凌厉,杀气毕露,活脱脱一个刽子手,半点不像吓唬之类的假话,连旁边王涛都觉着陈诚所言多半是真的,赶紧过来对少女好言相抚,劝她配合陈诚问答。 见少女神态不似先前那般刚烈,陈诚语气也稍稍缓和,道:“方才那般强烈的攻势下,我有玉牌护持都身受重伤,你又不是力道修士,还被我禁住了修为,居然毫发无损,可见那攻势分明跟你有关,别以为我不知晓!” 少女张口欲要反驳,只看到陈诚那凌厉的眼神,想到他的话语,最终只是动了动,随即咬住嘴唇,不敢发声,屈辱地点了点头。 只在心里骂道:“臭小贼,等你落入我手中,我也要你好看!将你……,将你……”她从前所见,绝大多是世上美好的一面,这时想要在心中说些恶话,却想不出词来,气得眉头紧蹙,越发难受。 陈诚道:“偷袭我们的人是谁?” 少女正欲说我不知晓,便见陈诚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冷哼道:“休要说你不知晓,你若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晓,又岂会有资格让人出手。” 稍稍停顿,又道:“如若连这都不知晓,那边没必要再留着你了。” 少女满脸委屈,道:“能发出这等威力法术的,应当是金丹老祖出手,此次我皇室来龙府秘境的金丹老祖只有梁王一人,梁王是我叔父,因此最有可能是他。” 陈诚想起奎老四所言,开阳江边有金丹老祖驾临,看来所言不虚,他目光如电,冷声道:“好得很,筑基修士对我出手都罢了,现在连金丹修士都来以大欺小,这份仇,总有一日我陈诚要一一报回来。” 再度提起少女,跟王涛招呼了一声,便择路下山,既然是被金丹修士送来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继续待在这,总有一种命运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 因不知身处何地,他也不辨方向,看着哪处好走,便往哪处走,刚下到半山腰,王涛突然叫道:“等一下!” 陈诚转头看去,王涛从储物袋中取出九洲异闻录,看了看,欣喜道:“果然是溺神草!” 说着从身旁一片枯黄的草丛中,连根撅起一把枯草塞入嘴里,咀嚼几下,便吞入肚中。 少女见状惊叫道:“你竟然吃溺神草?”接着看到地上一大片枯黄草叶,又颤声道:“此地溺神草竟有这般之多!” 陈诚见过王涛吃玄龙凝玉芝,对他这般随便吃药草并不奇怪,只是听少女语气,这溺元草显然也是颇为不俗的药材。 他虽对草药一窍不通,可也记得贺啸风提到过,如今世上无论妖兽精怪还是药草,都极为匮乏,否则奎老四三兄弟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玄龙凝玉芝自相残杀,这葛二蛋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紫元龙葵,与她兄长争斗,又与自己接下这般恩怨。 可这山坡上成片的溺神草,看起来怕有半亩地之多,数量数不胜数,这杂草一般的事物难道真是修行界的仙草? 他想起贺啸风笔记上记载六派中还丹宗善种药材,难不成自己一行人被送到了还丹宗的地界,这里是还丹宗的药田,山顶那一头灰茫茫的一片是阵法禁制? 想到此处,转头对少女问道:“这溺神草有何用处?” 少女心头念头千转,终究如实答道:“寻常修士若是吃了溺神草,神魂如同凡人溺水一般难受,最终魂魄消融而亡,若是炼成溺神丹,便是金丹老祖吃了都要大受损伤,对气道修士而言,再剧毒不过。” 接着又道:“不过若是炼成散神丹,对力道修士而言却是无上宝丹,可助凝神境力道修士将神魂分散至肉身血脉中,更容易突破至玄体境,其价值几乎等同于气道凝神修士突破金丹时所用的九九归一丹。” 她看了王涛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不可思议道:“散神丹对力道修士固然是宝药,可若单独吃了溺神草,也难以活命,何况你才炼体境,怎地,怎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