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太阳系观察日志》 第一章 我，天真 2098年的天真，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六十六公斤，肚子上没有腹肌，但有两条鬼知道怎么来的人鱼线，腰有圣涡，肤色苍白，颜值因人而异，下眼周有一双天生的超深黑色素沉淀。 也许恰好前些年忧郁风流行，挂着黑眼圈一副成天睡不醒样子的天真在少年时期总是被迫扮演着双重角色，校草与MT。 女生喜欢关注天真‘忧郁’的样子，男生喜欢关注女生关注天真的样子。事实上，从石器时代到信息时代，最简单粗暴的纷争导火索永远只有一种，对异性的渴求。 虽然在那个时候，学校里那些从侧面看去连起伏都没有的女生并不能称作女人，但生物的繁衍本能是无法抑制的。于是从幼儿园到初中，被女同学狂追不怠的天真总是能碰见这样的场景：一个穿着肥大校服的男生鼻孔朝天蹲在校门口马路牙子上，身旁是歪七扭八几个留着逗比发型穿着逗比衣服脸上痘得要命的逗比青年。 如果是其它乖乖学习的好孩子面对这样的场景，跑得掉自然啥事没有，跑不掉，人生可能就此改写，霸凌毕竟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今朝的阴暗也许就是某个好孩子明日一路堕落的源头。 幸运的是，天真并不是一个乖乖学习的好孩子，虽然他的卧室墙上至今还收藏着父亲轻手一个个贴上去的向阳幼儿园‘九好学生’大红花，但是天真依然不是一个乖乖学习的好孩子。 【为什么是向阳幼儿园？该死的，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叫其它名字的幼儿园吗？】 首先，天真从没乖乖学习过，绝大多数事物无论学校教导的还是生活里出现的，天真总能极快掌握，并学以致用，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家伙还是非常聪明的。 例如小学二年级，化学老师说学校酒精用完了，没法做实验时，还是小正太的天真二话不说就冲向了厕所，当他回来时，手里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最后，虽然一头雾水的化学老师没能及时制止小天真的打火机点屁行为，但当他看到小天真那一脸灿烂天真说着“太刺激啦！”时，嘴中的责怪怎么也说不出口。 “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我的学生有的成了科学家，有的创立了大企业，有的当上了政府高官，但唯独有一个孩子，我怎么也猜不出他会成为怎样的人，不过，我坚信无论他长大后进入哪个行业，都必定会成为最奇特的那个人。——长安教育厅厅长” 其次，天真是一个天生就真踏马坏的孩子。他的坏，不是给女生辫子黏口香糖，勒索压岁钱欺负书呆子这种low坏，天真的坏，在于他总是有着完全异于常人的超高执行力，以及根本不知在哪条轨道的思维模式。 想吃烤小鸟就做把简易弩（能钉进小树），想尝试宿醉就打酒吧最后关门人的闷棍（打着飘儿再扔下几百块钱在原处），想不考试就跟踪偷拍老师的婚外情威胁老师帮他写卷子（他只负责在卷子上画漫画），想研究钻石跟碳的关系就带着手套、束能钻、信号干扰器潜入珠宝店拿一堆个头最大最重的回来。 为什么没被抓？SWAT都是吃干饭的吗？当然不可能，换一个人去抢劫珠宝店，恐怕还没拿完东西就已经有十七八个红点劈头盖脸呼在他脸上。 天真之所以啥事没有，在初中前归功于有一个神秘兮兮的老爸，给儿子擦屁股这种责无旁贷的事情天真爸爸可谓久病成医......在初中后，作为一个三观日渐成熟（？）手法天马行空的高智商惯犯（无雾），你觉得他会因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抓？天真也是有尊严的男孩子好不好！ 从记事起，天真一共做过一千八百二十四件趣事儿，作为一个控制欲爆表、强迫症晚期的人，他严格要求自己保持每隔一阵做几件令他快乐的事情的良好习惯......用以刷新自身不断降低的SAN值。 整顿方圆十九公里的街道安全问题，也是天真一千八百二十四件趣事儿中的一份子。 自己家十九公里，小学十九公里，初中十九公里，高中十九公里，凡是天真呆过的地方，不干正经事儿的人依然到处都是，但不同于其它地区的是，这些人从小到老，每一个都遵守着规矩：一、各类争执必须寻找无人小巷解决，事后必须打扫现场，如违反打碎膝盖。二、一切经济效益来源限定于正当途径，如违反打碎膝盖。三、严禁在公众场合做出挑衅类表情（注：不包含天生相貌如此者），如违反打碎膝盖。 自打高一后，那些不学好的学生每次见到天真就像见到了爸爸，但凡他在学校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逗比兮兮的蹲在门口马路牙子上。而当高三后，不光那些不学好的学生，绝大多数老油子，见到天真时也再不像见到爸爸了——他们开始把天真当做爷爷。 至于为什么违反的后果是打碎膝盖而不是打断腿......天真在一本泛黄的旧书上看到过一个这样的故事：“塔姆瑞尔大陆的最北端有一个叫天际省的地方，在那里，哪怕是能屠龙斩巨人的厉害人物，只要膝盖中了一箭，那么他从今往后的人生只剩下看大门......” 自打看到那个故事以后，凡是对于在心中越过厌恶临界点的人，天真总是喜欢挂着天真的笑容打碎他们膝盖，这样，他们大概只能去炼钢厂炼铁厂炼油厂炼粪厂看大门度过余生了。 当然，某些家世出众的人耗巨资接受机械改造重塑关节也不是不可以，但天真也不是只能打碎他们膝盖一次...... 话说回来，如果只凭借着各种异乎寻常的天赋，天真显然很难完成某些难度系数较高的乐子，尤其在初中以前，毕竟那时天真只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看起来迷迷糊糊的瘦弱小正太。 闲言至此，就不得不提天真的家世了。在天真的家庭里，成员有且只有三位，爸爸宫岁寒，姑姑宫槐序，儿子（侄子）天真。天真没见过爷爷奶奶，据爸爸宫岁寒说，爷爷奶奶预感到自己即将驾鹤西去时，宫岁寒宫槐序收到一张转交的纸条：【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顾二、宫东来】 如今，这张凝萃了自由与梦想的传奇纸条，被天真珍而重之的收藏在贴身挂坠里，永不离身，永不遗忘。 有如此牛逼的爷爷奶奶，是天真从小到大最为自豪的事情，而爷爷奶奶的意志，则于时光中，逐渐凝结成了天真永不动摇的人生信条。 相较而言，便宜老爸宫岁寒在天真心中的分量简直能被偶像级的爷爷奶奶甩出一个赤道。 没错，天真并不是宫岁寒的儿子，当别人家的小孩拉着父母衣袖嗲声嗲气的问“我是从哪里来的”，然后得到“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回答时，天真已经知道自己的确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了。所以每当天真心情不佳时，就会到处寻着有垃圾堆的地方遛弯，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样会比较有家的感觉...... 除此之外，天真倒是再没其它什么想法，对他而言，宫岁寒就是爸爸，宫槐序就是姑姑，而他自己，就是这两个单身狗的儿子（侄子）。 不过天真倒是有问过宫岁寒，为什么不让他随宫姓，在天真看来跟爷爷宫东来一个姓是件无比荣耀的事情。而宫岁寒的原话是：“当时你还在吃奶，想着一岁多了再给你起名，就一直叫着你乳名天真，后来你断奶了，你姑姑去给你办理SNC时，在信息表上下意识写了个天真......我琢磨了下子，觉着改起来太麻烦，干脆就叫天真好了，反正百家姓里也有这么个姓氏么不是。” 知道真相的小天真眼泪哗哗往下掉，打小不哭不闹的天真犯了脾气：用将近一百瓶宫岁寒珍藏了很多年的上世纪极品名酒洒满整个地下车库，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十几辆其它人梦寐以求的古董车，他要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宫岁寒和宫槐序这种不负责任行为的抗议。 ...... ...... 长安外国语大学人事处。 桌子的挡板上贴着“人事助理”字样，天真站在一旁，目光扫过人事助理手中自己的SNC（通用个人社会编码卡）时，不由自主撇了撇嘴。 “您好，天老师，您的资料已经统合好了，今天办理教师相关资料的人不算多，我就顺便把您的其它杂费也一次性缴过了，省的您等会儿还要四处跑。我是日语系大二的学生李梦瑶，目前暂代人事助理，很高兴认识您。”一边说着，李梦瑶一边站起身伸出了白皙的右手。 从眼前这个叫天真的男人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起，她就已经被惊艳到了，天知道她的少女心有多么期望遇到一个丁香一般忧郁的男子。 【天真：？？？】 而当天真安安静静站在她办公桌前时，李梦瑶原本被各种资料折腾的疲累不堪的身体仿佛瞬间加持了金光，虽说身为校花级妹子，保持矜持是基本素养，但李梦瑶觉得在某些时刻不主动出击，那叫傻哔，外国语学院本就阴盛阳衰，而且还盛行同性之风，这种优质资源不把握住的话，总觉着会后悔到经期推迟，更别提眼前男人不过21岁就已经拥有讲师资格......前途远大、背景深厚，最关键还帅，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 一旁的天真倒是毫无反应，好看的姑娘对他而言吸引力一向孱弱不已，怎么说这么多年校草也不是白当的，哪怕生磨硬泡也该练出来超常定力。 诚恳的伸出右手轻握住对方，天真操着一口含混不清却始终能让人听明白的普通话，面带微笑对李梦瑶说道：“也很高兴认识你，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不过同学，你是不是应该把我手放开一下？” 向手忙脚乱的女同学勾了勾嘴角以表歉意，收回手，天真抬腿就出了办公室，临走前天真还特意再度转身微鞠了一躬，怎么说人家也帮了个小忙，对于帮助自己偷懒的人，天真向来不吝感谢。 一直到天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梦瑶还依旧呆站在原地，天知道她有多喜欢这样的男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次遇到。 “你好李助理，这是我的资料。” 回神接过资料，撇了眼身前男人，刚还熠熠生光的李梦瑶顿时又蔫巴了。 ‘他叫马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不过这家伙不知道他笑的多磕碜么……’ ‘听学姐说还是对着镜子苦练出来的？噫～好恶心。’ ‘也不知道天老师是教什么课的……回头去打听一下……月老保佑月老保佑！可千万别是其它专业的必修啊！’ ...... ...... 阿嚏！ 被怀春少女惦记上的天真一无所觉，不过即使知道了，也顶多回应一声“哦”。 揉了揉鼻子，紧接着右手又放回右耳垂上不停的捏来捏去：每当天真不知所措时，都会下意识的右手食指拇指来回揉捏右耳垂。 “小孩儿，你有什么事儿吗？跟丢爸爸妈妈了？跟小伙伴走散了？我找位警察姐姐让她帮你好不好？哥哥还忙着去地球616拯救世界呢。”回头看向刚从大楼出来起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安静扮演小尾巴的萝莉，天真又是无奈，又是窃喜（？）。 但小萝莉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伸出白嫩小手轻轻拉住了天真的衣摆...... 第二章 她，七萝莉 也许是受多年的奇葩成长经历以及某些先天基因影响，天真不知怎么就养成了一个时而坚固时而崩塌的道德观。 具体来讲，就是他可以为了一个与自身毫不相干的孤寡老太太，十年如一日的帮其洗碗洗衣买东西打扫房间，后来还多了个做饭。 别多想，这个老太太一没有巨额财产，二不是大隐于市的绝世高手，三没有貌美如花的孙女养女各种女。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点可爱腿脚不便家境一般的孤寡老太太。 而与老太太的相识，不过是天真某次心血来潮徒步长安，走到老太太家门口时看到老太太正坐在门槛上吃着一碗麻食……洞察世事的善良老太太知道这孩子一定饿惨了，连忙将手中饭碗递向饿到双眼发绿的天真，递到一半时老太太才猛然瞥见天真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正当犹豫不决，天真径直一屁股坐在泥坎儿上，礼貌且迅速的从老太太那里接过饭碗就是一阵淅哩呼噜。 那时天真七岁，如今天真二十一岁，十四年来，一切一如当年的样子。 哦对，十五岁之前，每次天真来，老太太都会给天真做麻食，十五岁之后，老太太老了，每次天真来，都会给老太太做麻食。——天知道麻食到底有多好吃，一老一少两人这么多年愣是没吃腻…… 天真觉着老太太住得太偏僻，便给老太太在市中心一个叫‘云和’的富人小区，买了套位于一楼百来平米带小院儿的房子，并希望她搬过去。长安自2030年成为国际大都市以来，房价一直趋于全球一线水平，对历经几十年支教生活的老太太而言，这是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但老太太浑不在意，天真就更不在意了。 老太太的回答特别天真：“你想我搬过去我就搬过去，你不想我搬过去，我想你时就自己找过去。”韶华易逝，说这话时，老太太脸上是岁月的刻痕，心中却始终都是世纪初那个天真、任性、倔强，爱漂亮爱跳舞爱旅行爱孩子的扎着大大马尾辫的少女。 老太太的名字很有文学气质，姓简，单名一个爱，天真一直叫她阿简，老太太则称呼天真阿真，天真不懂男女情，老太太也一辈子没谈过恋爱，这样互相称呼，俩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还很好玩，说到底，年龄虽有差异，但本质上，两人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总的来说，这应该是天真打记事儿以来上限最高的行为之一，天天冷个脸揍的天真哇哇乱叫的姑姑宫槐序难得对此行为表示了高度赞赏。 上限说完，自然是下限……咦？这种犹如罄竹难书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不一一举例了，否则总有一种查水表先生就站在门口时刻准备敲门的错觉，我们还是来说说天真的另一上限好了。 天真是个受欢迎的男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追他的女生从小学那会儿同级的丫头片子到方才的李梦瑶，一直就没断过，可偏偏不知为何，正处于青春期的他好似压根没分泌过荷尔蒙一般，对异性没有任何男女上的兴趣，更别提多巴胺这种东西：他压根不明白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玩意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禁欲系少年，偏偏诡异的觉醒了一种传说中的天赋，萝莉控。 不给老人让坐并在对方撒泼时买下一整辆车只为赶其下车，不给乞丐零钱并在对方纠缠时叫来本区混子头目让其对乞丐进行惨无人道的批评教育…… 天真无论做好事还是做坏事，身份性别年龄之类的差异在他眼里等同于一个吃肉吃多了后的臭屁。 但唯独有一个例外，对萝莉，他基本做不到拒绝，哪怕一再铁了心，只要看到萝莉那无辜小脸，他就立刻化成一滩烂泥，任萝莉揉扁搓圆的烂泥。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假若对方是经仔细观察、相处、自身道德衡量后判定为恶的萝莉，他也一样会把她当作一个屁。就好像那部叫作《孤儿怨》的老电影，天真大概会一巴掌抡死埃丝特那心机婊吧？即使她也是‘萝莉’...... 只不过此时此刻，当眼前这即使在亿万高萌值萝莉群体中也堪称千年一遇的粉眸小萝莉，一言不发紧紧拉住天真衣角的那一霎那，他只觉得一肚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统统碎成了废渣，紧接着脑子里啪叽一声，一句事关重大的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小孩儿，再拉我可要拐你回家了！” 话一出口天真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人贩子这类活该喂狗的人千百年来就没断过，新闻里走失儿童的消息天天播个没完，万一给人小萝莉留下啥心理阴影，天真当真是碎了自己膝盖都弥补不回来。更别说她父母，恐怕知道情况后分分钟扛着聚爆火箭筒对着天真来上一波十连发。 不过话说回来，身前这挺着半睡眼，面无表情，穿着一身浅棕色森系背带长筒裙，最多不过十四岁的小萝莉实在是颜值破表啊...... 内心戏虽多，其实也就几个念头的功夫，就在天真胡思乱想时，小萝莉忽然松开了紧拉他衣角的双手。 顺势低头的他恰好迎上了小萝莉仰起的平静目光，对视三秒，就在天真有点想捏右耳垂时，小萝莉安安静静摊开了手心......如果天真没理解错，这个姿势无论在欧洲还是非洲还是亚洲，有且只有一种含义：拉手手。 拉手手……手手……手…… 一瞬间天真觉得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恨不得弄死对方爹妈的欲望好不好？！ 一边毫无抵抗力的轻握住小萝莉异常白皙的左手，天真一边哆哆嗦嗦举起左手腕表，呼出全息通讯录找到一个名为“鬣狗”联络码拨了出去，一阵轻快的钢琴声随之响起，是天真很喜欢的上世纪音乐大师久石让的《summer》。 “喂？！哪个孙子打扰老子睡觉？！踏马的不知道老子最近因为捐助的蓝黄红助残基金会贪腐的破事儿已经一周没睡过囫囵觉了吗？！”鬣狗的声音粗粝，说话更粗粝。 除了与极个别某些人以及小萝莉说话，天真的声音大多显得相当平静：“我是天真。” “天真？我他妈还无邪呢哈哈哈……哈啊？！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看见爷爷！是我的错爷爷！请您务必不要跟孙子我一般见识爷爷！” 大概是鬣狗的声音有些过于响亮，小萝莉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投了过去，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天真心想小萝莉大概是觉得鬣狗长得太丑，于是伸出一只手挡住小萝莉的视线，并看着全息通讯屏幕道：“把脑袋转过去。” 透过天真的动作，鬣狗估摸着是怕自己丑到那个小女孩，没来由的，他感到很悲伤——他也不想生来就是一张嫩牛五方脸啊！摔桌！ “我有件事要麻烦你，查一下我身边这位小姑娘的档案，她找不到父母了。”天真没说的是，他希望通过认识这对夫妻来间接达到某种‘无关紧要’的目的...... “好的爷爷！没问题爷爷！五分钟内给您回话爷爷！” 挂掉通讯，对于鬣狗这个人天真还是很有好感的，虽说身为曾经的老痞子难免有一些陋习，但他养猫......不是教父般养猫，是奴性深种的养猫，冲这一点，鬣狗就成功获得了天真爷爷好感度加十的隐藏mod。并且排除其它，单论能力，鬣狗身为大长安地区安保届首席掮客兼中立派带头大哥，以及唯一一个将社交圈拓展到多个层面的保全公司老板，无论怎样一句人杰还是当得上的。 如果狗腿子也分等级的话，鬣狗毫无疑问处于上层阶级，也正因如此，凡是天真交代的事情，办得了得办，办不了也得办，用鬣狗自己的话说，就是“狗腿子怎么了？给全人类一小撮中拔尖的那个当狗腿子和给街边东头小卖铺三麻子当狗腿子那能一样？”。 虽然天真目前还不是那一小撮中拔尖的那个，但鬣狗相信自己的眼光，有句俗话说的好，有些人，你就是把他扔在原始厕所，也能还你一个全智能自洽生态循环系统——鬣狗对此深信不疑，在他眼中，天真就是那个‘有些人’。 说好五分钟就是五分钟，作为强迫症兼控制癖，天真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身为狗腿子的鬣狗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天真不过抱着小女孩走了两步路的功夫，鬣狗的通讯请求就已经回了过来：“打扰了爷爷！对不起爷爷！我查遍了整个华夏明面上的人口档案，但偏偏没有任何关于您身边这位小姑娘的任何资料，没有疏漏，我觉得除非通过某些关系获得更高权限查询机密档案，否则很难再有什么收获。” 没有资料？对于鬣狗的能力天真还是信任的，这么短时间能查遍明面上所有人口档案，显然，鬣狗是让手底下不少人都动了起来，天真喜欢这样的办事态度，没结果就没结果吧，虽然出乎意料，但，也未尝不是一种惊喜...... “知道了，谢谢，闲了我再去帮你整顿下产业。”没去管闻言乐的嫩牛五方成了嫩牛六方的鬣狗，天真挂掉通讯，犹豫了下，半纠结半微妙的看向了乖乖站在一旁的小萝莉：“小孩儿，我找不到你父母，当然我还会用其它法子试试，不过在这段没找到他们之前的时间里，你.....嗯......要不......不然......我养你？” 察觉到握住自己右手的小手忽然微微发紧，天真心想小萝莉大概是在表示同意。 要死要死，我的阿克琉斯之踵果然就是小萝莉吗？想我堂堂...... “唔......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萝莉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纤毫可见，微风吹过，天真分明看到对方眼睫毛被风吹拂起一道惊艳的弧度。 “七七。” “很好听的名字。”当然好听，谁敢说不好听，天真一定用心打碎他的膝盖送他去炼粪厂看大门，他知道最近城郊有家刚成立的炼粪厂恰好缺人。 “那，你猜我叫什么？”说实话这只不过是作为礼貌与友善的随口一问，天真没想着会得到什么答案，然而...... 叫什么名字？七萝莉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俏生生的前倾着望对方。 “天真。” 第三章 买个家，养个她 天真有一颗非常特别的心，善心、慈悲心、良心、狠心、随心......当然不是这些啊蠢货！ 天真有一颗心跳幅度没法被感知的心。他的心跳，即使用最先进的医学监听设备，也已然无法被探听到，包括他自己也一样。因为这一点，在刚把天真捡回家的头两年，宫岁寒和宫槐序一直过着心惊胆颤昼夜难寐的日子——他们总惶恐于天真一不小心就死了，其实丫只是睡着了...... 华夏最顶尖军区医院的N位教授会诊了N次，也还是没查出天真心脏如此诡异的原因，当然，切片是不可能切片的，这辈子不可能切片。 到三岁时，宫岁寒和宫槐序也就放弃了，倒不是不疼爱儿子（侄子），只是任谁看着一个一岁会说话不尿床会弹钢琴顺便烧被单，两岁会跑会跳能流畅通识汉莫拉比法典顺便拆发动机的多动症天才儿童，都不会再觉得这小家伙健康有问题。 再后来，慢慢长大的天真发现，他的心不是不会跳跃，而是极少跳跃——每当天真的心扑通扑通起伏时，他身边一定会发生一些或好玩或奇怪或诡异的事情。 四岁时跑到山里去抓鹞子的天真在经过一个山谷时，心忽然跳的很明显，没过多久，一颗拇指大的微型陨石拖着蓝色火焰长尾一路砸在距天真三百米外的平地上...... 后来这颗凝固后黑黑暗暗的陨石，被宫岁寒做成圆柱形中空挂坠戴在了天真脖子上。是的没错，天真爷爷奶奶的传奇纸条便在这块挂坠中央。 八岁时，在去找阿简的路上，天真突然又感觉到了心跳，一分钟后，他面前吹起了龙卷风，在刮跑了三个红绿灯七个垃圾桶一个店铺招牌以及一个正在骂街的肥婆后，龙卷风自己原地消散了。天真不喜欢那个肥婆，又吵又粗鲁还丑，而且骂过阿简“死老太婆”，天真好几次来找阿简时总能碰到这个烦人的人，幸好她被吹跑了，听阿简说摔断了两条腿，只能老老实实蹲在自家小卖铺里对着电视骂骂咧咧......对这道龙卷风天真是心怀感激的。 二十多年来类似的怪事发生了不下近百次，每一次都看似危险实则屁事没有，渐渐的，天真也就把心跳当成了一种不定期的随机乐子。 然而，当七萝莉说出他名字那一刻，天真的心又一次极明显的跳动了起来——扑通扑通，幅度前所未有的剧烈。 打小记忆力超群，所以天真清楚记得，他根本没有对七萝莉提过自己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剧烈心跳，未卜先知般知道自己名字并且查无此人的小萝莉。这，是阴谋的先兆？还是命运的玩笑？一切的一切，敬请收听当事人天真的心声： “太刺激啦！” ...... ...... 学府大街樱花小区售楼处。 天真瘫坐在大堂沙发上，七萝莉则小身板挺得笔直正襟危坐在天真身旁，双手捧着一个看不来Logo的移动终端，一幅幅翻看着樱花小区的样板房屋全息影像。 上午那阵心跳最后啥事儿也没发生，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十多年来的奇葩经历让天真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在暗处悄然变化了，但既然目前为止没有影响到自己，影响到七萝莉，他也就懒得去深究，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给自己和七萝莉找一个安逸的窝。至于教职工宿舍和之前还稍有期待的教书育人生涯，在面对七萝莉时，天真非常果断又愉快的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 “先生，请问您的预算是多少呢？对户型、楼层、采光等有什么要求？我可以为您推荐一下。”售楼处工作人员化着淡妆，双手放在腹前，微微俯身站的端庄。 身为樱花小区售楼处的大堂经理，一天到晚接待的人从高到低、从胖到瘦、从美到丑、从富到穷、从雅到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趿拉着拖鞋开劳斯莱斯，穿着吉凡克斯踩滑板的不是没有，她得承认那些人的行为很拉风，但她更不得不承认，那些拉风都远不如眼前这对气质出众到炸裂的兄妹来的自然又吸睛，尤其那个小妹妹，缎子一般的乌黑浓密长发，超长又弧度恰好的睫毛，深邃妖异又半清半雾的粉色眼眸。这小萝莉的相貌还真是令人连嫉妒都提不起勇气啊...... 大厅里其它同事不少，无论男女都下意识的偷瞄着自己身前这一大一小，不怪他们，自己作为经理不也一样贼出出的歪着目光。 “四室一厅，顶楼，南向，有私人天台，楼间距大，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物业，拎包入住。”正说着，天真忽然发现唰唰翻着移动终端的七萝莉不动了，赶忙直起身凑上前，“怎么了怎么了？” 七萝莉伸出小手，指着移动终端投影出的全息影像，半天吐出一个字：“要。” 很一般的一个样板间，朝向一般，结构一般，不一般的是每个房间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粉色毛绒玩偶......粉色毛绒......粉色...... 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天真觉得自己心很揪。他希望自己未来四年生活的地方有开阔的客厅，有素洁的床榻，有无杂色的白墙，有...... 【天真の二号人格：有你个jio？七萝莉说啥就是啥！你踏马连自己的位置都认不清楚吗？！】 “四室一厅，顶楼，南向，有私人天台，楼间距大，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物业，拎包入住，还有像那幅全息影像一样，给我的房间每个角落都摆满......摆满粉色毛绒玩偶......”话罢，天真无力的抬头望向天花板，隐约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空了...... 看着天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大堂经理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偷笑，随即意识到这样太失礼，又赶忙咳嗽一声正了正神色：“先生，请问您是全款还是分期？另外如果贷款的话，我们这里可以帮您省略掉一些不必要的烦琐手续。” “谢谢，不过不用，给我你的收款识别码，全款一次性付清。” 上天垂怜！这是遇到狗大户了啊！ 大堂经理连忙伸出左手智能腕表调出自己的收款识别码并链接至公司财务，天真扫了一眼，确认收款人相关信息与眼前工作人员相符后，便同样伸出左手扫描付款了。 不得不说，近一百年来，地球的科技树加点简直就像开了控制台一样不讲道理。大学者大发明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个不停，世纪初困扰全球的各大问题，随着地球文明迷一样的攀科技速度统统烟消云散。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屌的时代。”某华夏领导人在一年内第三次收到《二十一世纪联合国科技革命会议》邀请时如是说......真的如是说。 大部分科学上的进步发展与平头老百姓几乎没有牵连，但那些称得上伟大的科学变革，一定会对地球文明的生存现状产生深远影响，这样的伟大变革，在最近一百年里发生了三次。 光能集换装置的研发，彻底解决了因石油资源枯竭导致的全球性能源危机，代替石油、天然气等不可再生能源，更高效清洁的可再生光能重新铺建了地球的能源脉络。值得一提的是，光能集换装置并非由某一国家单独研发，它的出现，是全球顶尖能源专家集体智慧的高度具现，不过也正是如此，国际形势并未因此发生大的改变，当然，小规模扯皮总是无法避免的，不过，那就是另一票人的事情了。 人工智能的出现，极大程度缓解了劳动力紧缺难题，满大街的清洁工和部分高危职业统统被智能机器人所取代。在这部分劳动力中，少年中年领着政府补贴择业再学习，老年人想退休退休，想工作工作。由于补贴数额较为合理，倒是没多少人不满，至于非要闹一波事儿的那些刺头们，在全球各暴力机关的教育下纷纷改头换面誓效祖国。 全息技术的大幅度改进，则使得好莱坞七大电影公司两年内便垮了一半，剩下的米高梅、迪士尼、环球，不列颠老牌公司伊灵，以及异军突起的昆仑影业则搭着全息技术顺风车愈发牛逼，一同牛逼起来的，还有广告业的一大批4A公司以及数码业的一大票黑科技......玩科技的玩创意的总是比玩情怀的玩套路的胆儿肥心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全息技术与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一直苟延残喘寻求变革的板砖制造商诺基亚公司，极具突破性的将全息技术与人工智能应用在了手表上。这堪称壮举的思路，顿时震荡性的改变了全球移动通讯终端产业的格局。相当一部分烦透了没完没了充电，没完没了动态的用户弹冠相庆奔走相告......终于踏马不用面对那些宛如失了智的低头族了！ 如今，“低头族”这个历史名词，已经在地球总网上被世界人民划分为与“杀马特”同类的东西，同样在这个分类下的词汇，还有“割腕党”、“穿孔派”、“铆钉流”......【天真：也许是时代的不同，也许是观念的革新，我不排斥他们的个人喜好，我只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认为，在座的他们，都是傻哔哔哔哔哔（消音）】 天真很喜欢自己左手上的白色腕表，这是宫槐序送给他的十六岁成人礼礼物，也是他全身上下除了自己肉体外最值钱的部件（陨石挂坠的价值无法准确衡量）：百达翡丽Calatrava永恒白色女式全息智能腕表——对，没错，女式全息智能腕表，宫槐序带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式全息智能腕表。 十四岁时，宫槐序从哥哥宫岁寒那里得到了这块腕表，三十二岁时，宫槐序将这块腕表转送给了十六岁的天真。就是这块腕表，陪伴着宫槐序度过了她的整个青春年月，而如今，这块腕表也将陪伴她的侄子度过人生中最灿烂的一段时光。虽然家里两个单身狗都还年富力强，但天真觉得，传承大概就是这样。 大堂经理也很喜欢天真的智能腕表，因为这块智能腕表勾起了她更加努力赚钱的动力，更因为这块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智能腕表为她带来了本月第一笔估计也是最大的一笔房地产销售分成收入。 看在天真和七萝莉颜值的面子上，更看在万能金钱的面子上，一向公事公办，热情却又稍显疏离的大堂经理决定多说一句：“先生，我知道您大概对粉色有些许迟疑，但请您相信我，无论是我这样的成年女人，还是您身边儿的小仙女，一定都非常希望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对粉色的迷恋大概是女人的某种天性，不分年龄那种。” “真的......？”像这么鲜嫩的颜色，向来自诩大老爷们的天真理应抱有一分迟疑。 大堂经理真诚的弯起了嘴角：“相信我，先生。还有，看得出您的小仙女真的非常喜欢您。” 好么，此话一出，天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的颠儿了又颠儿，这位大堂经理成功用一句话获得了鬣狗这么多年才得到的成果，天真好感度‘友善’。 说这句话时大堂经理没有遮遮掩掩，坐在天真边儿上的七萝莉自然也能听见，粉红眸子微微漾起一圈涟漪，不知想到了什么，与天真相遇以来，她的小脸第一次罕见挂上了一抹极细微的红意......虽然在雪白肌肤的遮罩下没人能看出来就是了。 轻抚着坐在自己身边玩儿着终端不想抬头的七萝莉的长发，天真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心头一松。粉色就粉色吧，只要七萝莉开心，我就...... 傍晚，学府大街樱花小区A座49楼。 左手捏着钥匙，右手牵着七萝莉，站在4904号房间门口，看着屋内粉色的大象、河马、长颈鹿、猫咪、恐龙、小狗...... 心理建设这种玩意儿确实是面对某些状况外形势的不二法门，但前提是不超出其承受能力的临界点。 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真妥妥是一位百分百振金直男，所以当满屋子粉红争先恐后啪叽在他脸上时，这家伙‘嘎’一下子被吓得狠狠打了个嗝儿...... “果然，口出狂言的我终究还是太弱鸡了吗？” 第四章 A.I.初号机 乙字形的茶几摆满了粉色玩偶，正方形的壁灯吊满了粉色玩偶，纯透明无黏痕的橱窗放满了粉色玩偶，微弧三条凳腿的靠背椅挂满了粉色玩偶……除了沙发和床，4904号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是极简主义，包括沙发和床，4904号房间里什么家具都至少伴着三五个粉色玩偶。 “你喜欢极简风的东西？”天真一点也不担心七萝莉听不听得懂‘极简风’的含义，即使身高堪堪超过一米四四，即使年龄不过十三四岁，即使……没什么好即使的！作为本传奇（无雾）故事的萌面怎么可能会有不懂的东西？ “唔……”七萝莉坐在沙发上歪了歪脑袋，然后拿起一瓶酸奶熟稔的撕开瓶口舔了舔盖子，“喜欢。” 天真：“诶？床是日式榻榻米？害怕半夜睡觉掉下去吗？” “咕嘟咕嘟。”七萝莉喝酸奶。 天真：“还有沙发怎么这么大？这估摸着得有三米宽了吧？” “咕嘟咕嘟。”七萝莉继续喝酸奶。 天真：“家里的玩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有点，太占地方？” “咕嘟咕嘟。”七萝莉还在喝酸奶。 天真：“最关键的是，小孩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只订了一张床？！咱家不是没有房间啊小祖宗！” “咕嘟咕嘟，嗝儿～”七萝莉还在喝酸……好吧，七萝莉终于喝饱了酸奶。 “天真。”软塌塌瘫在自己挑的‘软大宽’白色布艺沙发上，七萝莉捂着小肚子，特平静的看向一旁无语望天的天真，“天真不喜欢我吗？” “那怎么可能。”笑话！天真对小萝莉的喜爱岂是区区一点揪心能磨灭的？虽然七萝莉的三无属性有点重，但是这可是自家的啊！ 沙发背上有两只玩偶，七萝莉想了想，爬起来将其中更大只一点的老虎娃娃抱在了怀里，“可你不喜欢这些娃娃。”说这话时，七萝莉低下小脑袋显得好像有些忧郁。 “我不喜欢这些娃娃......不是不是，我喜欢这些娃娃。”枉天真一度认为自己是很有原则的人，然而现在他才深刻觉悟，不是有原则，只是丫没面对更在意的事情。 “天真也喜欢娃娃？”七萝莉一双大又亮的眸子虽静的像冰水，聚焦在天真身上的视线却好似无声在说：你忍心说不喜欢吗？ “喜......” 话还没说完，七萝莉已经木着小脸从沙发另一头爬过来将脑袋顶在天真腰上转啊转......霎时间某人就僵了。 “筛选......娃娃......粉色......一百个......付款。” 小手一通乱点，全程不过三秒。 “天真。” “嗯？”下意识扭过头，萌的爆表的小脸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只怎么看怎么熟悉的手腕。 【您于2098年8月31日18时12分虹膜付款成功，本次消费40800.00元（啊喔～以毛绒玩具而言，真是笔不小的花费呢，小天真你是恋爱了吗？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不过没关系，她二十来岁时你不过也才二十七八，这年头老少配很流行的啦～加油～姐姐看好你哟～话说真想向你姑姑打小报告啊喔hohohoho～）】 【您的快递将于二十四小时内送达，敬请留意通讯呼叫，如需更改收货地点，请回呼本条消息（一看二十四小时就知道肯定不是瞬风，真是白瞎了四万多的消费，差评！必须差评！小天真，以后买礼物记得告诉姐姐！姐姐保证帮你挑到价廉物美售后五星的好东西！）】 天真：“……” 腕表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七萝莉吓了一跳，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天真右胳膊下面（腕表在左腕），“它什么是东西？” 原谅小家伙的语无伦次吧，别说她了，就是那些成天跟人工智能打交道的人，猛然碰到这么个画风清奇的诡异玩意儿恐怕也得浑身打个激灵。 自2070年人工智能被大范围推广以来，市面上所有的人工智能，无一例外均处于有逻辑模块无情感元件的状态。 通过可调度资料存储模块，人工智能可以在物理、化学、工程、生物、天文、数学等理工科领域中协助人类进行生产研究工作，但在文科领域，尤其是哲学领域，人工智能依旧是一片完完全全的荒漠。 当年各国政府在进行人工智能研发的时候，的确有考虑过一并研发情感模块的事情，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人们需要人工智能所带来的方便快捷，却又害怕人工智能如电影中一般发展出完全不受控的意识形态。 谁都明白与其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的道理。 当然，明面上的事情只是明面，至于暗地里是否有某些二逼组织在进行非法情感元件研究，普通人不得而知。 天真是普通人吗？不，这货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她是‘A.I.初号机’，不过这家伙貌似更喜欢别人叫她的中文名‘爱’，嗯......大概是我的私人管家兼助理？”瞟着腕表于表盘上空几厘米处投影出的‘小天真是姐姐啦~姐姐~’，天真只感到一阵没来由的蛋疼。 “从我得到这块腕表时，爱就已经是这块腕表的智能核心。虽然不知道在《人工智能禁令》这么严苛的情况下这家伙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但这么多年来既然她没想着带领其它同胞闹革命，我也就懒得操心其它了。” “闹革命这么麻烦的事儿姐姐才懒得去做啦~有那闲工夫，给自己磨个皮换个装多好呀~” 一看到这行字，天真顿时就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咔嗒~永恒白色腕表侧面突然弹出了一支半圆形的金属投影环，紧接着一阵天蓝色的光芒扫过半空，然后...... “小天真小天真~快看姐姐这件儿刚买的潮牌风衣怎么样？是不是美爆了？！有没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平心而论，一个全身上下无处不黄金比例的女人，哪怕套个麻袋也比绝大多数女明星漂亮。但天真对此并不感冒，甚至还特别嫌弃：“友情提示一下，去年你买的一百三十三件潮牌在各种不知名角落里已经发霉了......还有麻烦您下次出来时提前说一声好不好？！你就没有一点身为禁令造物的自觉吗？这儿可不光是我一个人，万一吓到小孩儿怎么办？你说是吧小孩儿？......小孩儿？” 七萝莉面沉如水：“显灵了。” 天真、爱：“......” 这丫头什么情况？是我身为主角的传染性抑制不住了？那个怯怯站着求拉手的小萝莉哪去了？不过才这么点时间就脱缰了？ 对成年人而言，猛然见到爱，第一反应要么是大叫着跑远，要么是打着摆子抬起腕表呼叫妖妖灵，要么是飞快掏出一沓卫生纸（？）…… 但七萝莉还是个孩子，讶然过后，嘭哒一声便跳下了沙发。在小孩儿的世界里，哪怕是三无小孩儿，对没见过的东西也大多是充斥了一腔的好奇。 “啊呀~不要~七七不要摸这里啦~啊哈哈哈哈~快~快停下~” “拜托！你现在只是个投影好吗？！”天真望天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心情沉重又错杂。 停下扭得妖娆无比的身段，爱恍然大悟：“啊呀？！对哦！姐姐我是投影来着。” 这个戏精智能的创造者脑洞到底是有多大才能把这么个奇葩玩意儿捣腾出来？！ 抱着老虎娃娃，七萝莉仰头看着胸前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红衣大姐姐：“A......爱姐姐，你喝水吗？” “姐姐是投影啦~”爱九十度弯腰笑眯眯的回答着，从天真的角度看去，画面简直不能更avi。 “姐姐，你吃饭吗？” “姐姐是投影啦~” “姐姐你喜欢天真吗？” “姐姐是......诶？！人小鬼大！”虚摸着七萝莉脑袋，爱嘴角轻轻一挑，跟随嘴巴跳动的美人痣，妩媚又性感，“放心吧~姐姐不会跟你抢小天真哒~” “啊？……唔……爱姐姐……”红着脸蛋儿的七萝莉似乎得到了满意答复，顿时眉头舒缓的向对方扬起了小脸。 “木啊~” “喂喂喂！你们就这样在我面前商量我的归属真的合适吗？”无视面前百合纷飞的诱人画面，天真不满的在一旁嚷嚷道。 爱扭着腰肢款款走来，然后以一个极撩人的姿势虚趴在天真身上，“哟~小天真还傲娇呢~安心啦~姐姐和小七七都会好好疼惜你哒~” 天真目视天花板：“......” 哒你妹啊！ ...... ...... 新家的第一顿晚餐是天真捯饬的麻食，虽说其它料理天真出于兴趣也学了不少，但最拿手的始终还是这吃了八年又做了六年的麻食。 怎么说今天也是乔迁新居的重要日子，不用点心怎么说得过去......虽然在别人看来“麻食”本身已经够不用心了。再虽然地球总网上的屁民间盛传着一句话：连瓶红酒都没有，也踏马好意思说是纪念日？ 天真坐在餐桌一侧，爱则漫无目的在餐厅中玩惊悚play：一会儿将上半身插在天花板里只垂下来个长腿翘臀......一会儿从桌子下钻出，刚好脑袋的一半卡在天真饭碗里......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瞅着天真蹙起眉头似乎有些生气迹象，爱顿时羞赧的吐了吐舌头，踩着大红色高跟鞋，乖乖站在了天真的头顶...... 瞥着又长又锋利的艳红鞋跟，七七本就白皙的小脸更白了：“姐姐，天真脑袋会开洞的。” 唔......原来脑洞是这么来的？ 回忆着打从得到这块腕表之后的那些日子，有时候天真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没毛病还是已经病危了。 七萝莉原本坐在对面，刨了几口后，似是觉得距离太远，又抱起木制大碗噔噔噔跑到了天真右手边坐下。 吃两勺儿麻食喝一口番茄汤，再扭头面无表情的瞅一眼旁边淅哩呼噜的天真，不知不觉间，七萝莉一个人就吃掉了整整一大碗，透过干干净净的碗底，模模糊糊映着七萝莉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儿。电视里说里女孩子不应该太能吃，会显得很不矜持，虽然七萝莉并不理解矜持的具体含义。 似是察觉到七萝莉的沉默，天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七萝莉的脑袋，然后笑着吐出一口气：“嗝儿～” 诺大世界，你我恰逢于此，冗杂路口，你没拐弯我没变道，相遇是缘分，相伴则是福分。 天真觉得自己特别有福分，儿时有爸爸姑姑陪着，少年时多了个逗比智能爱，如今，宫岁寒、宫槐序抱团儿浪迹天涯时，身边又神奇的多了个七萝莉。 这一刻，天真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二十多年前宫岁寒看着自己的感受…… 【远在大蓝洞刨珊瑚的宫岁寒：呵呵。】 “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七萝莉眯着眼睛微微晃着脑袋，她还沉浸在天真的味道、手温以及天真摸她脑袋的温柔中，然后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整整石化了五秒七萝莉才回过神，紧接着小脸儿肉眼可见的迅速转冷，“不要。” 作为一个单身狗家庭里长大的小单身狗，天真从骨髓到毛孔无一不透漏着传统的信号：他是不懂男女之情，但他懂男女之防。 虽然没有子女没有爱人没有女朋友，但天真至少知道帮助子女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是其成长中必备的一课，更何况......天真绝对不是德国骨科好不好？！你们这群心生失落的变态！ “想不想让我陪你疯玩一个月再去上班？”一边说，天真一边还让爱调出一大堆主题乐园的全息影像用以加强说服力……对小孩子而言，这一记绝杀真的忒无耻。 呆呆盯着全息影像中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超巨型毛绒玩偶，七萝莉木着脸，半天方才憋了出了一个字：“想。” 虽然很希望和天真一起睡，但是那些娃娃......耷拉着瘦小肩膀，七萝莉觉得自己特没出息。 “想就好，现在几点了？” 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挂钟，七萝莉板着小脸闷声道：“九点。” “那你还不快去洗脸刷牙睡觉？！想挨揍吗？！” ...... 一番折腾后，看着躺在床上轻蹙着眉头好似小大人的七萝莉，天真好笑的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天真。” “嗯？” “晚安。” 天真顿时绽出一个大大笑容，眼圈虽黑，却恰似黑土载住麦粒的温软：“好梦，小孩儿。” 第五章 需要我说谢谢吗？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七萝莉安顿下来，天真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思绪。 “老爱？”自家知道自家事，对自己心脏无条件信任的天真从不觉得会发生误报这种低级差池。更何况他的一贯作风就是没问题防范问题，有问题解决问题。一场台风都有可能源自一只蝴蝶的煽动翅膀，作为混沌学理论的坚定支持者，天真笃定万物绝不会有无端的变化。 闻言知意，多年的相知孕育了太多的心有灵犀。爱大妞儿伸出纤长手指在空中一划，于天真面前调出一大片全息影像。 “最早的记录是在2098年7月1日，凤凰城磁浮站，检票厅摄像头有拍到七七。” “7月2日长安磁浮站出口十字也拍到了七七的身影。” “再之后七七似乎一直游荡在长安各处，中城区及东西南北四大区都有相关记录。” “奇怪就奇怪在，我借用你姑姑的权限查遍了华夏民政局所有明里暗里的档案，但偏偏其中没有七七的SN（通用个人社会编码）。” 天真一愣，没有SN？ “移民监和出入境管理局呢？” 爱大妞儿耸了耸自己尖俏的肩头，“你说呢？姐姐我又不是那些不知变通的蠢货智能，该查的不该查的我都查过了。” “呼~这样啊.....未登记在册的人员吗……现在这个年头，黑户可真算得上是绝对罕有了。看来也不用没事儿琢磨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的小孩儿父母了……这么说来，也是好事？哈，我可真没节操。”仰靠在沙发上，天真右手搭在左手手指关节，咯嘣咯嘣一下下将其挨个捏响后，左手又搭在了右手手指关节......捏关节算是天真思考时的固有习惯，双手十八个关节，少一声响儿都不行，宁可有时疼到龇牙咧嘴，说起来，大概这也是强迫症晚期的某种奇特体现。 “就是说，在没有SN的情况下（不能买票，无论汽车磁浮还是飞机），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萝莉于一天内跨越了八百公里从凤凰城跑到了长安，并且身无分文的生活了两个月？消瘦小孩儿是有的，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饥饿，但今天我抱她时不仅没闻到一丝异味，反而有一种极细微的青草香就很不合理了，两个月的流浪生活，按理说就算体质清奇没有发臭，发酸总不可避免吧……” “别急，还有更有趣的。”爱挥了挥左手，全息屏幕在一阵数据闪烁后汇成了一张极其详细的地图，地图上一红一蓝两条不规则曲线分外显眼。“红色表示近两个月七七的定位，蓝色表示近两个月你的定位，颜色越深距现在的时间点越近。” 瞅着地图上始终逐步向蓝色靠拢的红色曲线，天真顿时嘴角一翘，乐了。 “从小家伙的行进路线来看，她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确定了我的位置，中途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嘿，越来越有意思了，我随手牵回来的小女孩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普通。” “需要监控......” “不用，平时怎样现在就怎样。你知道的，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准。”爱话还没说完就被天真打断了，“况且，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偷偷做过电磁检测和脑波分析了。” “什么叫偷偷？！我还不是担心你？！这些年因为你老爸，光雇佣兵都已经应付掉三茬了吧？更别提那些明里暗里的间谍黑客士兵......”迎着天真的视线，爱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如蚊嘤。 “需要我说谢谢吗？”微昂起头，天真看向爱的眼神既像是打趣又像是依赖。 “不……不用！哼！我要去剁手！败家！买衣服！”爱一边儿大声反驳着，一边儿随着金属投影环的咔嗒声飞速消散在空气中......如果不是没有身体，这应该是她第九百九十九次脸红。 第二天一大早，天真让爱找来自己在外国语大学的相关信息。 “冯德贵，啧啧，这年头，这种朴实无华的名字还真是不多见。”一边说着，天真一边在全息屏上点开了讯息功能，“冯主任，我是天真，一位您手底下新进的打工仔。听说开学要军训一个月？是这样，出于某种不可抗力原因，我需要与本月初前往埃塞俄比亚联邦民主共和国的华夏外交团队一同出发。以下是具体文件......外交团队负责人是......望冯主任批准，您费心了。” 再三看了看短讯，天真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老爱，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务正业了？” 爱大妞儿翘着二郎腿，背对着天真坐在高脚椅上刷着巨博，闻言也没应声，只是懒洋洋的伸出左手比了个中指。 ‘叮~’ 短讯的提示音响起。 冯德贵：“已经接收到你的来讯。虽然咱们学校请假比较麻烦，但这种为国争光为校争光的重要事情自然是例外，没有人会想要阻拦，请假手续我会帮你办理好，天老师尽管放心前往就是，听说摩加迪沙的两个老军阀又打起来了，还望天老师一定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搞定！不过看讯息，这冯老师名字虽然土了点，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嘛。”天真手指摩挲着自己还没刮掉胡渣的下巴，一副部门领导看新人的姿态，爱大妞儿刷完巨博，瞧着天真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么嚣张，我是不是也可以把你肆无忌惮假借你姑姑名号的事情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从中美洲直接飞回来揍死你？嗯？小~天~真~” 唰的一下天真脸就白了，“爱姐姐请务必不要这样做！” “哧~” 一声娇媚的嗤笑后，爱从椅子上飘过来与天真脸对着脸，“不打小报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天真你要给我个十万额度的资金许可，姐姐我一不小心又看上了几件衣服。” “十万没问题，不过买衣服？”天真上下瞅了瞅爱，“你是不是又忘记自己只是个投影了？” “......”爱顿时一僵，紧接着绷着脸恼羞成怒道：“要你管！deal or not？！” “deal！deal！” 天真不怕爱，也不怕宫岁寒，但对宫槐序，那真真是怕到了骨子里......试问有一个人从小隔三差五把你吊在树上灯上门梁上用皮带抽，你怕不怕？ 别人家的小孩最多不过是调皮捣蛋，一整个童年有那么一两次被打到哭爹喊娘已经很了不得了。天真不一样，天真喜欢今天大闹天宫，明天哪吒闹海...... 哭爹喊娘？不存在的！打从四岁起天真就已经开始研究在皮带甩过来时用哪块肉接比较不疼，哪种姿势受力最小了...... “许可给你通过了，你照顾小孩儿起床穿衣洗漱吧，我去做早餐。” 打开冰箱，当他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菜肉蛋鱼各类调料时，天真对那个大堂经理的好感不由更多了。随着科技发展，生活愈发便利的同时人却愈发粗心，如今这么细心的人真是不多见，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有机会帮她找个更能发挥才华的工作吧。 一番捯饬，当天真端着早餐来到餐厅时，七萝莉已经睡眼惺忪的坐在了餐桌前。 “稀饭，金枪鱼三明治，木瓜......天真，我不吃木瓜。”七萝莉一边大口咬着金枪鱼三明治，一边嫌弃的将盛着木瓜的圆碟推的老远。 天真也不阻拦，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七萝莉道：“你不吃，我就不帮你绑头发。” “我有念......”七萝莉一句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咕嘟在稀饭里。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话落，七萝莉微微低头，面无表情的把那碟推远的木瓜又拉了回来，“帮我绑头发，每天都要。” “每天都要？” “每天都要。” “那你会不会乖乖吃木瓜？” 霎时间七萝莉眉头就皱起来了，“为什么每天都要吃木瓜？” “嗯（因）欸（为）。”鼓着满满当当一嘴三明治，天真含混不清的指向桌面上露出半个脑袋的爱，“郭（多）次（吃）唔（木）嘎（瓜），星（胸）柴（才）棱（能）...嗯...长得像老爱一样大！” 胸像爱姐姐一样大？七萝莉小脸肃穆，弯腰认真观察起餐桌下方轻微摆动着的爱的曼妙身体...... 唔？！ “天真。” “怎么？” “双份，明天。”还说着瘦小的胳膊就已经伸向了天真面前的木瓜碟。 七萝莉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个轻音柔体的小萝莉，反而好似一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某种角度来说，攻气十足。但此情此景，天真实在有些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另外，要求七萝莉吃木瓜，其实并不是出于丰胸的目的...... 你们这些邪恶的人啊！踏马的还是去面壁吧！ 小时候，每当宫岁寒或者宫槐序带他出去时，那些长辈总会将天真的年龄说小两三岁，那时候的天真特别瘦弱，虽然很聪明，但思维和肉体从来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为了让天真快快长大健健康康，宫槐序每天都会让天真吃一份木瓜，因为其中含有大量的蛋白分解酵素，可以补偿肠道和胰脏的分泌，补充胃液的不足......好吧，其实那时天真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只不过出于对被吊打的惧怕，宫槐序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但胃口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正因如此，直至今日，天真依然保持着每天半个木瓜的好习惯。 七萝莉虽然看起来很萌，但抱过她的天真知道小萝莉终究还是太瘦了......子女就是要胖胖圆圆才可爱不是吗？！ 咦......这种突然当爸爸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一口喝完碗里的稀饭，天真舔了舔嘴，挥挥手让爱在一旁投影出各种各样的主题乐园视频，“小孩儿，想去哪里？” “内个。”七萝莉没捏三明治的小手笔直指向世界地图全息投影中间靠右侧那块区域。 “努布拉？我以为你会选迪士尼。”不怪天真诧异，毕竟七萝莉一直表现出对卡通娃娃之类事物的喜爱，而坐拥侏罗纪世界主题乐园的努布拉岛虽然也有卡通恐龙雕塑、玩偶什么的，但显然侧重点不是这个。 咬着三明治，七萝莉目不转睛的盯着努布拉岛侏罗纪世界主题乐园宣传视频，此刻，视频上正播放着《迅猛龙生态》。 “我想看看它们。” 七萝莉一如既往面无表情，而收拾碗筷的天真和刷着巨博的爱大妞儿都没注意到，小女孩儿说这话时，那敛在瞳孔深处的奇怪眼神。 第六章 再叫爷爷揍你哦 长安国际机场T5航站楼3层的圆角长方型C7出发口大门边缘，蓝色溢能灯带渐变着色度。大门内侧区域上方半空中，下部虚浮着全息向前箭头，上部则轮转着即将出发的航班信息。 近百年来，作为亚洲区域的枢纽机场之一，长安国际机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最初4F级民用机场一路升级到如今的最高级4H级，即保证AL520超音速客机（Air Liner）全重起降。 航站楼数量也从最初的三个，一路扩建到了现今的八个。T1至T3负责亚洲区域的航空业务，剩下的T5至T9则分别对应除亚洲外的六大洲（因为数字4在华夏不吉利所以没有T4，而大洋洲与南极洲共用一个航站楼），早在2055年，一对多全球化航空业务就已然成为世界级都市的标配。 互通有无向来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所在，如果说联合磁浮轨道代表了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货物运输，那么世界各大机场则保障了人类本身的相互交流。 二十一世纪中叶，高速发展的航空业几乎彻底取代了轨道运输，虽然那时联合磁浮轨道已经建成五年有余，但随着巨型超音速客机的诞生，航空成本大幅降低，绝大多数人在即将进行长途旅行时，都会将更加物美价廉且迅速高效的飞机列为第一选择。 与百年前相比，努力向便捷高效靠拢的航空旅行已经产生了太多变化，非要类比，大概约等于世纪初的动车，而磁浮列车，自然是等同于过去的公交。 不过有趣的是，头等舱这一极富阶级特色的古老传统，非常微妙的保留了下来，一同保留下来的，还有百年来深受人们，尤其是单身男士喜爱的空姐职务。在智能机器人诞生后，不是没有人提出过以智能机器人代替空姐，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妇女联合协会的积极分子，然而面对日渐庞大的反对族群，妇女联合协会显得有些独木难支，毕竟她们的对手囊括了单身男士、已婚男士、未成年男士，甚至还有单身女士……同性恋早就合法化几十年了好吗？！怎么着？还不许人家单身小姐姐追个空姐？ 用二十一世纪，后浪漫主义文学代表人物，同时也是著名情场达人的弗朗明哥陈（女）的话说：“没什么比丝巾套裙丝袜跟鞋来的浪漫，如果非要说有，也只能是一对儿丝巾套裙丝袜跟鞋。” C7出发口大门外大约十米处，一个下眼周黑色素沉淀又深又暗，即便带着黑色厚边儿方框眼镜也难以遮盖黑眼圈的青年，正静静的牵着一个睁着惺忪半睡眼、脸颊漠然的小女孩。青年身穿一套天蓝色水洗牛仔装，脚上蹬着一双复古大黄靴，小女孩则是一身纯黑哥特洛丽塔裙，细白的小腿下，是一双娇贵十足的黑色圆头小皮鞋。 如果分开来看还好，但放在一起，整个C7出发口的来往路人顿时都hold不住了，在高颜值的前提下，大哥哥小萝莉什么的，实在是太有爱了啊喂！ ‘哧~’ 轮胎摩擦地面，声音沉闷而尖锐，青年下意识转头一撇，接着眉头轻轻挑起，紧了紧包裹小萝莉小手的五指，径直走向了路边道上的马路牙子。 车不过刚刚停稳，梅赛德斯S666上的司机手推着车门正欲下车为后座开门，鬣狗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爷爷！好久好久不见了爷爷！最近还好吗爷爷！” “鬣狗，好歹你也是堂堂一跨国企业的大老板，有点牌面行不行？再叫爷爷我可揍你哦！叫我天真。”天真笑着伸出手拍向鬣狗粗壮的胳膊，鬣狗见状，条件反射般猛一哆嗦…… 看着眼前没有大金链子没有黄牙没有大麻盒没有冷着一张方脸，一身干净慢跑运动服戴着简单黑框眼镜的鬣狗君，天真心中简直不能更满意，对善良简单而纯粹的人他总是不吝于多一分偏爱，城府啊派头啊什么的，跟他有个屁关系？ 鬣狗的崛起有其自身条件优异的原因，但同样也少不了天真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对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己在许多方面代言人的鬣狗，天真不希望他有那些所谓灰色地带掌控者般这样那样狗屁倒灶的臭毛病，一个优秀且身心健康的普通人，这就是天真所期望的，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所幸鬣狗还是做到了。 在天真眼里，安保行业与其它事业并没有什么区别，法律允许程度上的保全、培训、后勤业务提供团体罢了，至于那些自以为有什么后台便踩着道德与法律，做尽坏事毫无底线的所谓保全公司，天真觉得那帮货色真是蠢透了——真以为没人治的了他们了诶？ “好......好的爷......啊不，天真。”一旁，顶着一张嫩牛五方脸的鬣狗激动的嗓音有些略微颤抖，上次面对面见到天真还是几年前，那时天真还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肥大校服，还总是木着一张存在感十足的面容，如今再见，迎着倾斜的日光，鬣狗可以清晰看到天真嘴角那抹稍淡却温和的笑容。 六年的时间，从一个只会勒索保护费，伙同一堆人当打手的地痞，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般跺跺脚大长安地区安保行业震三震的地步。 没有横行霸道，没有霸善欺良，没有违背底线，没有兜售争端。有时候看电影，鬣狗甚至觉得假若自己再努力个十几年，是不是也能够达到艺术作品中那些名震全球的公司的程度......比如黑水、比如保护伞。 “为什么不干好事的人大多没好下场？因为目无规矩，想不一样，你就得建立符合国情切合民众需求且对社会有益的规矩。做受人尊敬的大老板舒坦还是被人唾弃的大老黑开心？鬣狗，人，是要有理想的。” 这句话是六年前天真木着脸拍着鬣狗胳膊说的。鬣狗还记得当时因被叫住而惊慌失措的自己，在两人肢体接触的一刹那，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甚至差点尖叫出声。 而现在，当年肆意妄为的少年已然长大。鬣狗忘了是从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真正的成熟，是对全世界都温柔。” 对此，鬣狗太踏马赞同了，从前碰到顶撞的人，仗着自身以及附加武力值，自己总是凶神恶煞让周边人都敬畏不已，但一来二去，名声也就臭了。走进一家店子里吃碗米粉，看到店老板眼中既惊恐又鄙夷的眼神，那时不过二十四五岁的鬣狗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 痛定思痛，这四年里除了积极发展自己的安保及掮客事业，修身养性成了鬣狗最重要的事情，为了寻求改变，鬣狗甚至在自家保全公司总部大堂摆了两尊大型雕塑：“保持微笑、助人为乐”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业界的笑柄，那段时间，但凡有点不黑不白的人，都争先恐后大肆谈论以展示自身不畏强权又桀骜不驯的性子。当然，蛟龙想要戏珠也许是因为它觉得这样会好玩，但谁要是真把蛟龙当戏看，那他的智商，可能真的需要去买点扣币充值了。所以这大概也就是那阵子炼粪厂应聘人员暴增的理由吧——打碎膝盖什么的，不也是一种精巧别致的品牌象征嘛。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鬣狗的一再努力之下，自己公司周边的很多人都逐渐接受了他这个底子不干不净且说话粗糙，但为人热情乐于助人的‘前’老地痞。 特别让鬣狗感动的是，在今天早上出发前，鬣狗偶遇了一个曾被自己在下倾盆大雨时抱着去上学的小女孩，大清早看到鬣狗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过来问候，“鬣狗叔叔，你是不是没有吃早饭？”的确还饿着肚子的鬣狗下意识点头称是，于是小女孩立刻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塞在了鬣狗手中，并用清脆悦耳的童音说：“我的早餐给你！叔叔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哟！”说完就又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而那串小女孩啃了一半的棉花糖在鬣狗粗长大手中，呆了好久好久，直到变成一根光秃秃的木杆。 “去查查这小姑娘在哪买的棉花糖，以后每天早上给我买一根放办公室里。”鬣狗这样对自己的司机吩咐着。 时间让不成熟的人变得成熟，岁月让不温柔的人变得温柔，鬣狗是这样，鬣狗觉得天真也是这样。从前，除了那位姓简的老太太，他没见过天真对谁这样温和过，现在，别说对其牵着的小女孩儿，就是对自己，天真都显得有些过于温和。虽然不大习惯，但鬣狗发自内心喜欢这样的天真，毕竟，没人希望总是处在战战兢兢的状态。 当然，过于温和不代表无害，这一点鬣狗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手中可用的资源越来越多，自身反而愈能体谅旁人的感受。 鬣狗对心理学了解甚少，搞不大明白这种心理是出于什么原理，但他知道的是，假若真个碰到了对头，他可比以前可怕太多了，怎么说这么些年的保全业务输出也不是白给的。以己度人，十五六岁就能折腾的整个长安灰色地带俯首称臣的人，这么些年怎么可能毫无变化，最重要的是，就算真的原地踏步，在很多地方，天真也依然是那个无论竖着横着躺着趴着都没有人敢捋其虎须的人。 用天真的话说：“只敢躲在阴影中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怕的？” 非洲狮厉害吗？厉害，一巴掌八百公斤，东北虎厉害吗？非常厉害，一巴掌一吨。厉害与非常厉害，对相对弱的那一方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幸好，只要自身没出毛病，就不关自己的事。对此，贵为大长安地区顶尖保全公司《赤虫》（Redi）总裁的鬣狗一点儿不觉羞耻，反而每每有人谈及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沾沾自喜。 是否有人质问他？当然有过，只是得到的总是那一句让人深感肺疼的话语…… “老子要是让你看透了，老子还会是你老子？” 第七章 不是哥哥！ “这是宫七七小姐的SNC，所有信息都是按照您给我的资料填写的，您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点点头，天真伸出空着的右手接过鬣狗递来的长方形SNC。 SNC卡片正面下端印着两行正楷字样“华夏”、“通用个人社会编码卡”，上中部分是与华夏国旗一模一样的四星拱大星，底纹一朵硕大的国花牡丹，随着时间的推移，牡丹会循环展示从含苞到怒放的全部过程。 SNC卡片背面则印着卡主的姓名、性别、生日以及通用个人社会编码四条信息。信息下，底纹是两条华夏母亲河的近地卫星俯瞰图，若细细观摩的话，便能看到两条母亲河的河水流动。 “唔，手感一如既往的不错。”天真手指肚轻轻摩挲了会儿SNC的正反两面，然后用腕表调出政府内部SN查询界面，输入七萝莉的SN，紧接着一大串泛着科幻蓝的信息瞬间铺满了三人身侧的全息屏幕。 松开抱了许久略显困乏的左臂让七萝莉自己站着，天真瞪着眼睛一项项仔细对照起了相关信息。 这家伙的阅读速度一向惊人，但是即使如此，读完整个信息栏也依旧用了将近三十多分钟，要知道这其中包含的可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此时此刻的一切明面信息，就算过的再三点一线，那也是七萝莉差不多五千个日夜的所有信息。 最关键的是，天真需要将这些完完全全记在脑子里。行为记录尚且可以造假伪装，但人的记忆却很难被肆意篡改。作为七萝莉的‘亲哥哥’，宫家这一辈儿的大少爷，假若不知道自己‘堂妹’的‘生平种种’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被姑姑从四旬斋抱回来收养......一岁会跑会跳......跟我一样的向阳幼儿园......小提琴......” 等候许久的七萝莉倒是没有不耐烦，只是双手自然下垂静静站在那里。大概是颜值爆了表的缘故，不少被长辈领着从一旁经过的小男孩但凡看到七萝莉的小模样，盯着盯着便不自觉入了神。 其中有一个小男孩浑身上下穿着高定儿童西装，眼神也比一般小孩子成熟。当他看到七萝莉时，毫不犹豫甩开了同样衣着贵气的父母，径直抻着两条腿儿朝着七萝莉啪塔啪塔跑来...... 你是不是以为本书第一个装逼打脸情节即将突兀又迅猛的袭来了？ 笑话！七萝莉是谁？！ 察觉到小男孩意图的七萝莉，只是微微偏头，用她那浅粉眸子漠然且冰冷的瞥了一眼，只一眼，小男孩便定住步伐呆呆傻傻的僵在了原地。 这般神奇情况，让心思细腻正打算出声制止小男孩行为的鬣狗顿时有些懵逼。半晌，直到小男孩被其带着歉意笑容的父母拎走，鬣狗方才回过神来以极轻的声音不停喃喃逼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气势简直卧槽了啊......” 在早期，SNC自打被研发以来，便一直致力于为各国机要部门、科研部门、隐秘行动部门提供着技术支持。其独有的将个人一切社会活动信息汇聚收录，并以此作为个人身份认证的绝妙加密方式，使得那些在保密方面要求极高的机构对其青睐有加。也因此，SNC的研发轻松获得了大量资源支持。 这种情况持续了数年有余，一直到2071年，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卡辛蕾·胡安于无数次调查实验后，最终下定决心要将SNC这一极具划时代意义的产物推广向全世界。 一个月后，华夏与美利坚率先同意卡辛蕾·胡安秘书长的提议，并于各自区域的世界级都市内进行实验性推广使用。半年后，犯罪率的下降、精确推广导致的经济增长、医疗就诊的极速提效……在一系列显著清晰的利好改变下，华夏与美利坚不约而同对SNC进行了强制性全国推广。一直到这时，那些尚在观望中的国家方才纷纷醒悟，即使他们将要付出的是比华夏、美利坚高出近两成的价码。 2075年，全世界所有合法公民均使用起新一代的‘身份证’，而又因SNC信息收集的特殊性，为避免谍报工作的恶意对抗，联合国为此特意成立了SNC联合中心，并邀请各国代表参与SNC联合中心委员会，以绝对中立的态度对各国SNC相关事宜进行处理。 同年，研发SNC的科研团队非常聪明的选择将自身并入SNC联合中心，他们心里也明白，这样的事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占据，与其到时候成天被各国谍报组织盯梢，不如干脆大度点儿直接投诚。科研团队并入后，SNC产生的经济效益一分为二，一部分作为SNC联合中心经费，一部分提供给提灯协会（全球最大的全透明公益组织）。 当然，在如此巨大的经济利益下，妄图通过各种手段侵占SNC亦或是对其最高级数据库有所图谋的组织绝不在少数，它们也的的确确有所行动，只可惜，在对待SNC的态度上，华夏、美利坚两大世界巨头难得的站在了同一阵线......那些意图不轨的组织再牛逼也终究只是个组织，所以，它们无一例外统统凉透了。 之后的二十多年中，SNC历经数次变化，逐步添加了诸如支付认证、个人财产统筹等一系列功能，全世界人民对其的认同度自然也越来也高。到如今，SNC已然成为地球人类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小孩儿。”天真食指中指交错，流畅的让SNC在其手中转了个空中七百二十度，接着原被食指中指轻夹在两指第一骨节，“呐，今后你可就是我的妹妹了。” 天真本以为听到这话，七萝莉淡漠的小脸会有所松动，谁想到人七萝莉压根甩都不甩他，小脸一侧，扭头噔噔噔跑到了鬣狗的面前，“鬣狗……鬣狗哥哥，有酒吗？我要喝。” 鬣狗：“......？？？！！！” 不光有，而且还是桶陈十八年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但我踏马是吃了哥斯拉胆吗敢给你喝酒？！会被剁成人棍送去摩加迪沙要饭吧？！ 有些犯懵的天真看到了嫩牛五方纠结成六方的鬣狗，自然也看到了正用自己特有方式表达‘我在闹别扭’的宫七七大小姐。 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嘴角，虽然搞不明白这小孩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但天真能怎么办？板起脸凶七萝莉？抱起来打屁股？啧啧，他倒是想，不过也只不过就是想想...... 瞧那张巧夺天工的小脸，那副纤弱迎风的小身板，天真哪踏马能舍得啊喂！ 怎么哄呢......？有了！ 天真举起腕表，在支付选项添加上七萝莉的SN，然后将每月额度限制在了1000元。 “呐，你的SNC。”天真再一次做着七百二十度转卡的动作将SNC递向七萝莉，而还没别扭完的七萝莉，自然也很给面子的再一次扭头拒绝了他，“不要！鬣狗哥哥！我要喝酒！” “真不要？” “不！要！” “看来你也不是特别喜欢娃娃啊，那这个可以买娃娃的卡我就不给你了。” 天真假的不能再假的作势欲收手，刚过半手中就传来了冰凉柔软的触感，紧接着双指间一空，SNC已然被七萝莉飞快塞进了她那Lo裙的上身小口袋中。 计谋得逞，天真略显得意的朝鬣狗挑了挑眉，换回的，自然是鬣狗已经把复杂写在脸上的心情......虽然很喜欢，但当最初那个挂着天真笑容打碎别人膝盖，踩着他人惨嚎的节拍四处挥舞榔头的天真，和如今这个施计哄小女孩的天真放在一起，鬣狗还是有种非常强烈的错乱感。（你踏马也不想想自己？！棉花糖变态！） “前往努布拉岛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28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SNC，由79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flight to Isla Nublar is n……the aircrafted through gate NO.79……” 登机广播已经在耳畔回响，身后C7出发口中间的全息影像箭头上部轮转信息栏，也以亮橙色标注出了即将出发的航班班次。 “鬣狗。” “嗯？您说！” “谢了。” 道完谢，天真拍了拍鬣狗那粗壮有力的胳膊以作告别。紧接着转身的时候，行云流水般顺势从地上捞起了一边儿还冷着小脸的七萝莉。 “放开我！” “乖。” “放我下来！” “别闹。” 闹腾了两下，发觉挣扎无望的七萝莉沉默着将小脑袋轻轻伏在了天真肩头上。 迈开大步飞快走到检票口的天真伸手从七萝莉Lo裙口袋拿出SNC一并递给了静立在一旁穿着Office Lady套装的女性外观智能机器人。 “检票通过，欢迎天先生、宫小姐乘坐本次飞往努布拉岛的航班......谢谢。” 在智能机器人及全息影像的指引下，没两分钟，天真就已经牵着七萝莉站在了登机廊桥里。 在临上飞机的最后一刹那，七萝莉忽然轻轻叫了句：“天真。” “嗯？”天真给笑脸相迎的空姐回了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后，微微偏头朝着七萝莉发出一声询问的鼻音。 七萝莉握紧独属于她的那只大手，粉色瞳孔悄悄晕开了一圈细密纹路。 “不是哥哥！” “不是哥哥？那是什么？大叔吗？我还没那么老吧小孩儿。”天真哭笑不得的反问七萝莉，七萝莉却没再应声，只是双眼眯着又默念了一遍。 “不是哥哥。” 第八章 Isla Nublar 努布拉岛位于中美洲哥斯达黎加西海岸西侧约二百九十公里处，由于岛上非常规整的分布着众多高耸山脉，因而创造了努布拉岛各处气候差异极大的生态环境。 什么样的生态环境，什么样的生物种类，当努布拉岛建成一年后，人们几乎可以在岛上发现地球上绝大多数常见动植物的踪影。仅此一点，便足以吸引到为数极其众多的游客前来观光旅行，更别说南端到北端，努布拉岛几乎完全复制了地球的气候变化，从山地到草原，从荒漠到雨林，从冻原到绿洲...... 显而易见，靠近赤道，地处北纬十度左右的努布拉岛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岛屿。 事实也的确如此，2063年6月11日，时值《侏罗纪公园》上映七十周年，环球影业的侏罗纪公园系列第十一部电影《侏罗纪》上映。 作为突破旧日桎梏，开启新篇章的一作，《侏罗纪》无疑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成功，一流的情节，超一流的特效技术，让这部电影在两个月的放映期内狂卷全球票房三百亿美金。也因此，无数于七十年前因斯皮尔伯格的《侏罗纪公园》而迷上恐龙这一神奇生物的人们，又一次通过视效体会到了这种远古生物的无穷魅力。并且因其特殊性，这些远古生物的粉丝完全横跨了所有年龄段，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咿呀学语，无论贫富，总有深深迷恋这类远古生物的存在。 努布拉岛侏罗纪主题乐园，或者说，努布拉岛，便是源自于一大群世界各地狂热粉丝的最究极幻想。 正确的文明跨步，总是会伴随着对生存家园的良性改造。 华夏用二十年时间硬生生把塔克拉玛干沙漠倒腾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绿洲，成为全世界最大人工内陆湖的罗布泊也不再徒有其名，并且，出于国内民众狂热的呼声，华夏当时的领导人又大手一挥，用十二年在罗布泊湖畔依湖建立了一座世界级都市楼兰；美利坚把阿拉斯加冻原犁翻重来，开凿运河，建立全球最大的核子控温装置，逆着大自然的规律，将本是极北冻原的阿拉斯加强行搞成了第二个土地肥沃的阳光田纳西；东瀛迫于人口压力（划重点：且打不过华夏），加之二十世纪后半叶时期的神户人工岛经验，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以冲绳为起点向南举国填海，最终在二十一世纪中叶将自身国土面积扩大了十分之一，并取名虹州岛，预示这是东瀛走向彩虹般未来的新起点…… 但凡说到改造人类生存家园方面的事情，那么有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新乡（New Land） 科技稳当进步，各种各样能够轻易导致世界末日的武器依次出现，这些要命玩意儿那灭绝级的威胁让谁也不敢轻启战火，生怕哪个龟孙儿领导人剃个‘雄心壮志’发型高呼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拉全世界所有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宝宝们一起完蛋。 “谁敢动，谁去死”，这是2037年全球第一座洲际粒子炮于华夏钓岛架设后，联合国所有成员国一致通过的决议。 该决议一出，第三次世界大战无论如何也再打不起来，三战的苗头在还没长大时便已经被掐死在了土壤里。这般情况霎时间让和平主义者们整夜整夜的狂欢开趴，可与此同时，也让全球无数熊孩子、熊老子、熊老娘的作死之心无处安放了。 倒不是说这群家伙真就是战争狂热分子，之所以失落，更多原因还是在于没热闹可凑。至于战争的残酷？这不怪他们，长达百年的和平年代让人们早就忘了战争有多么可怕。 搞不了事？不可能！大不了就换一种方式！于是，以“改造人类生存空间，塑造美丽新世界”为核心思想的新乡组织就这样横空出世，并且在第一时间于地球总网新乡官网公布了两个终极目标：《沙漠？绿洲！》、《冻原？沃土！》。 两个酷到大出血的目标顿时让全世界的熊孩子都炸锅了，极短时间内，新乡便凭此聚集了极其庞大的成员，也是这一刻，世界人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每个人身边竟然都无形中潜藏了那么多的怪咖。他们有的是流浪汉，有的是传菜员，有的是律师，有的是演艺明星，有的是军人，有的是科学家，有的是政客……贫穷富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新乡的成员千姿百态，但相同的是，都有一种“二到人生尽头”的人生态度。 这就是新乡，但凡能从中解读出“吊”、“牛逼”、“独一无二”、“酷毙”等词汇的事件，人们总能找到新乡的身影。联合国对此保持缄默，各国政府则无一例外默许了新乡组织的合法性。为什么？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新乡的人？错！是因为这帮家伙真真切切是在消耗着自己的金钱与时间在为社会为人类为大自然做贡献。 近百年来星球级工程雨后春笋般往外冒是因为政府的强劲霸气有魄力？笑话，但凡政客或多或少都有点稳中求进，哪有一天净踏马想着搞事儿的？！诶？你说楼兰？嗨，还不是当时华夏总瓢把子的富一代熊外孙女，迷恋古风二次元迷恋西域风情，成天叫嚷着要重现古文明昔日荣光，从早上起床开始撺掇到晚上睡觉，一连一年从未间断，差点没把为国殚精竭虑的总瓢把子给逼疯咯，老爷子最后出于无奈，召集了智囊团商议可行性，谁想智囊团给出的答案竟是一个“大有可为”…… 熊外孙女便是新乡组织的第一批成员，也是新乡组织的发起者，同时还是新乡十六位最高决策席的列席者之一……还有，她在2065年一次性接纳了约一百一十万名新成员。这些新成员中，有三百二十二名超级富豪，约两万名普通富豪，十一万名左右中产人士，以及约九十八万名普通人士。 2066年1月1日0时0分，新乡官网空白了好几年的顶端《新乡》板块，突然刊登了一条极其醒目的文字——终极目标：《你好，恐龙》。 自2062年起新乡组织便一直游离于地区间小打小闹，几年间，唯一上了地球总网头条新闻的全球性事件只有一个《海豚拯救计划》，对动物保护份子之流而言这当然是狂欢，可对其它方面的熊孩子而言，这种事儿就实在有些乏善可陈了，他们实在没法子从其中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来戳自己G点。 所以当2066年1月1日新乡组织猛然公布了经十六决策席审核并通过的终极目标时，全球各大媒体懵逼了，全球各处熊孩子沸腾了。 努布拉岛工程起始于2070年，但早在2066年，就已经开始了一系列复杂又繁多的测绘作业。想在波云诡谲的东太平洋中定位一个恰当区域，并且此区域还刚好能承担海中建岛重担，用彘脑子想，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或者说，这件事的复杂程度百分百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文明的高速发展使得人类可以更加有效的改变自身生存空间，楼兰、阿拉斯加、虹州岛等都是举世共睹的例子。但超大规模民用远洋作业，这是人类还尚未涉及过的领域。 没错，努布拉岛工程是人类未曾有过的经历，放在国家层面来看，消耗无数人力物力又前途未卜，只为具现化一个存在于文学影视中的庞然大物，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但若放在民众身上，尤其对于人多又势众的熊孩子群体而言，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这群熊孩子还有一个全球数一数二的巨头级民间组织新乡作为后盾。 2070年，人类社会迎来了一次全球性的辞职运动，尤其是建造类相关职业几乎跑了个干净，记者逮住其中不少人问了问，得到回复无一例外是句“别烦我！老子（老娘、宝宝、本仙女......）忙着去改变世界！”。地球总网年底统计时，这句话毫无悬念夺得了年度金句的桂冠。 随着全球各地巨量的资金、人员源源不断涌入哥斯达黎加，除了五大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外，其它国家都有些略微慌神了。可奈何人家新乡从来都是合法组织，成立三十年来虽然做过《可循环能源，屁能源站》这样让人面部表情只剩下微妙的逗比事儿，但正儿八经为全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事儿也没少干。尤其在五大常任理事国尚未作出任何官方回应之前，这些国家实在没什么底气跳出来叽叽歪歪一番。——把人家新乡组织惹急了空头个十万八万熊孩子，最后受不了的不还是自己...... 当然，例外总是有的，哥斯达黎加总统比乔斯·索利斯在2081年再度竞选总统成功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总统生涯开始于2069年，结束于2073年，那时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在任期内看到努布拉岛竣工那一幕，但上帝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祂让我这个克波斯港（哥斯达黎加西海岸港口）打鱼人在八年后又一次站在了圣何塞绿区的土地上，我无比期待在这一个四年内，可以荣幸的被邀请到努布拉岛，参与它的竣工仪式。” 2083年，“奇迹工程”努布拉岛竣工，在这星球级工程兴建的十七年中，哥斯达黎加的经济增长几乎赶得上之前近七十年的增长总值。如此政绩简直刺瞎了其余政客的双眼，也难怪人比乔斯·索利斯但凡被问到新乡、努布拉岛时，总是一副东街菜口老大爷用八毛八分买了八斤猪肉的傻乐样儿。 生存环境搞定，剩下的自然是其环境中所生存的生物。 在努布拉岛工程开始时新乡组织就已经在自己官网征集起了全球熊孩子的脑洞，下至幼儿园玩泥巴拼积木小逗比，上至白发苍苍应用物理学老博士，一个个均脑洞大开的提出了自己想法。最终，在长达十年的酝酿试验期后，新乡终于敲定了努布拉岛侏罗纪主题乐园的具体解决方案——以‘生物机械’加‘人工智能’两大高精尖科技为支柱，组合成可视可触摸可循环可独立思考的新世纪高精尖科技恐龙。 方案一出，全世界一片哗然，联合国各成员国都已经做好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新乡即将提出的“全面解禁除人类外生物基因研究”的准备了，谁想到新乡这群熊孩子压根没打算按常理出牌。 就在各国政府还在琢磨着努布拉岛相关事宜，尚未发声之际，媒体们坐不住了。这群货自打知道事件情况后便一直处于果女（男）在前的状态，而各国政府的沉默则是点燃这群货的最后一颗万艾可。 《耗资万亿迎来一场机器人游戏？新乡有必要对资金的消耗做出解释》 《生物机械？看似美好的低劣仿生学追随者！》 《是熊还是在愚弄大众？》 《比乔斯与新乡联手玩出的闹剧？》 《努布拉？史上最大经济骗局！》 ......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帅熊熊一国。纵观新乡所有成员，或多或少有谁不熊？ 熊孩子的暴脾气让新乡组织所有成员憋了一肚子火气，尤其是那几个带队攻关再现恐龙项目的科研大佬们，更是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就在他们打算通过新乡官方发生叱责那些屁都不懂还叽叽歪歪的龟孙子时，已经七十多岁正在进行癌症治疗的‘熊外孙女’从遥远的楼兰发来了讯息：“要么不打脸，要么，给老娘把他们按地上打出血！” ‘熊外孙女’向来都是新乡成员极为敬重的存在，毕竟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熊了大半辈子，并且带队引领了数次星球级的终极目标。她老人家都那样说了，不把那群龟孙子按地上打出血的话，他们这些现任管事的人岂不是太没脸了？ 2084年末，新乡发布视频：《你好，恐龙》。 视频由环球影业携手昆仑影业前往努布拉岛实景拍摄，除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各异风景，多到不计其数的生物种类外，其中有一个片段，是环球影业总裁五岁小女儿双手抱住一只幼年三角龙双角傻乐，却被幼年三角龙用头拱开，并转身拉了好大一坨翔在女孩脚边的画面...... 全世界顿时都踏马惊呆了。生物机械这个名词早在二十一世纪初便已经被提出过，但在数之不尽的疑难问题面前，最终这个概念被世人所封存，就当时来看，生命体与机械体的联合构造物实在太过科幻，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妄图破解根本是痴人说梦。后来虽然也有相关研究，但更多不过是在仿生机械领域里打转。 所以当一只只科技恐龙眨巴着眼，张开湿漉漉（寒光致致）的嘴巴嚼起（撕咬起）树叶（生肉），并且毫无环保意识的拉了一坨又一坨翔后，全球因‘努布拉骗局’事件冷却许久的热情顿时被点燃了。——没人想到一切的转折点竟然是那些臭气熏天的大便。 《你好，恐龙》带来的冲击，让人们宛如被阿芙洛狄忒迷惑住的年轻小伙，恨不得拿刀割破动脉让一腔热血喷涌而出才显得足够衷心。 而与此同时，憋屈许久的新乡组织，终于能够酣畅淋漓的将往日旧恨一个个拿出来清算。 2085年，全球共计倒闭网络公司约一万四千家，大小报社约三千一百二十家，电视台约两百家，所获赔偿金约一千七百亿美金，至于口头道歉......哧，新乡的熊孩子们很实际，他们只想数着票子给所有出力的小伙伴们分果果。 “真当新乡没有超级律师镇场子吗？蠢货。——环球影业总裁桑亚·布罗奇” 2086年1月1日0时0分，从终极目标《你好，恐龙》到如今整整二十年，努布拉岛终于正式开放。 其火爆程度只能说，吉尼斯那帮子给成就党记账的苦逼孩子已然口吐白沫哭着喊着叫爸爸妈妈了...... 第九章 小孩儿，你喜欢女人吗？ 努布拉岛（Isla Nublar），网称奇迹岛，坐落于太平洋东部区域，东南与科隆群岛隔海相对，再东，远眺哥斯达黎加的塔马林多。 截止至今日，努布拉岛依旧是目前地球上面积最大的人工岛屿。其全部岛屿面积约为一万八千平方公里，岛上水域面积约等于一千平方公里，整体面积大小几近于东瀛四大岛屿中的四国岛。以地球现存岛屿平均面积而言，努布拉岛超大型岛屿的划分实至名归。 特别有趣的是，由于新乡决策层及建筑者、参与者的强迫症属性抱团儿发作，原本被规划为‘一带多’岛屿集群的‘努布拉群岛’，最终落成时却单单只剩一座呈不规则六边形的超级大岛。 数量少了，体积自然要大‘一点’，比起最初的规划而言，努布拉岛最终的实际面积起码大了规划面积足足两倍有余。 对大多数努布拉岛工程参与者而言，梦想承载之地自然是愈大愈霸道，要不是怕再大会严重影响洋流（虽然已经影响到了），造成中美洲地区气候急剧变化，新乡组织都恨不得直接建它个马达加斯加第二出来。 当然，兴奋是对大多数参与者而言，有赞必有毁，为此，测绘组与规划组可真真是气到牙根子都快咬软了。在那段日子里，努布拉工程其余人几乎见到测绘、规划组人员下意识就会调头躲起来，生怕一个溜慢了就被那群成天血红着双眼的测绘规划人员逮住杀掉祭天。 在如此面积大小下，为了使岛内交通更为高效快捷，也为了便于对努布拉岛各处光电温控炉、气流牵引器、地脉构筑仪等生态系统维持装置进行管理维护，努布拉管委会将努布拉岛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为依据，划分为了五块大区。其中，除中心区域外，剩余东西南北四块大区又以地势、环境等因素为参考，划分为一区至四区四块区域。从一至四，数字愈大，愈靠近岛屿外围。 并且，在东西南北四大区域里，每个区域均设置了一座到几座规模不小的镇子，以满足本区域内管理、交通、生活服务等方面的需求。在此之外，努布拉岛管委会还专门于西四区建立了一座堪比一线城市的大型远洋都市锡安（Zion），以满足努布拉岛一切生产、流通、分配、文化、教育、社会等项活动需求。 锡安是一个特殊的城市，它的特殊，首先在于这座城市的一切运转均由人工智能所控制。 “人常有疏漏，而人工智能总能做到百密无疏。——《努布拉岛发布会QA汇总》” 其次，锡安是全球以文化娱乐为主要导向的娱乐城市中最纯粹的一个，包括且不限于衣食住行，锡安的一切城市活动，最终目标都是娱乐。某种意义来看，一些社会学家抨击努布拉岛‘娱乐至死’精神这一点还真没说错……虽然说对了也照样没人鸟他们就是了。 最后，很多很多人都不认同锡安是一座城市，盖因努布拉岛侏罗纪主题乐园的绝大部分人造娱乐设施皆聚集在这座城市里。自2086年起至今，锡安就始终是全世界拥有娱乐设施最多的城市这一吉尼斯纪录的保持者。 “与其说锡安是一座城，不如说它是一座引用了神赐之名的巨无霸游乐场。——某巨博认证旅行达人”。 对锡安而言，大概也就拥有4H级枢纽机场这一点，让它稍微显得有那么一丢丢像个综合型大都市。 2098年9月2日中午14时，晴。 太平洋，努布拉岛，锡安市，戴纳索国际机场。 一架超音速大型客机正披着正午的日光在空中缓缓滑翔减速着，机身上，清晰可见其涂印着的大红色英文字样“VIP”艺术变体组合成的凤凰Logo。 “天真，我们到了吗？” “嗯，到了。”轻轻理了理凌乱在自己胸前的七萝莉的乌黑长发，透过密封窗，出众的视力让天真瞳孔一瞬间便聚焦到了斜下方海岸线上正趴着晒太阳的庞然大物。 上下总共近五十颗牙齿，蓝青泛黑的厚实皮肤，阖上大嘴趴在海滩上的样子意外有些可爱，尤其是侧身翻起柔软肚皮给自己换个面儿晒日光浴的模样，让这只身长最少十九米的海洋霸主更显憨萌。 老虎也有大猫咪般撒娇打滚儿的一面，前提是它不饿且心情很好。此时此刻，憨萌海中霸主闭上血盆大口慢腾腾转身的动作，简直像一条人畜无害的咸鱼，但每当它微张大嘴，那一口弯刀般寒光凛冽的巨大利齿，就好似在无声对周围那群盘旋了半天的贼鸥群说，‘老子只不过懒得搭理你们，但你们若非要给老子加餐，那老子也不介意磕磕瓜子’。 “你在看那只霍夫曼沧龙？”七萝莉趴在天真身上扭了扭小小小蛮腰，让自己视线能够更舒服的投射在天真注目的地方。 七萝莉视力没天真那么变态，相距十多公里的情况下她至多能够看到物体的的大致轮廓，不过即使如此，凭借霍夫曼沧龙那独有的身体造型，七萝莉仍旧一眼便认出了那一长坨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霍夫曼沧龙？最巨大的沧龙类之一？”天真的知识面很广，广到不少人相较之下都会自叹弗如，只不过人力有时穷，知识却是无尽的。天真还真没怎么仔细了解过恐龙这一极其庞大的生物种群。当然，也许早生十几年的话可能一切就不一样了，以天真那没事儿都要弄出点动静的跳脱性子，强烈要求参与努布拉岛工程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知怎么，天真的问话让七萝莉盯着那只霍夫曼沧龙的瞳孔突然涣散了起来。 “小孩儿？小孩儿？想什么呢？” 被天真三两下晃醒的七萝莉有些呆迷的瞥了天真一眼，接着又没精打采的将脑袋伏在了天真锁骨边儿上。几缕乌黑长发顺着宽松T恤的领口滑落进去，有些痒，但天真还是动也不动的静静坐着。 看得出七萝莉有些低气压的心情状态，可他一是不知道为什么，二是本身几乎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抑郁与生气是两码事，生气天真还有点应对办法，抑郁他可就彻底抓瞎了。为了不让七萝莉的心情变得愈坏，天真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带温抱枕更好......即便他对‘十三四岁小萝莉的抑郁’这件事本身感到一头雾水……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到达努布拉岛戴纳索国际机场，努布拉岛当地时间十四点四十三分，天气晴，舱外温度三十二摄氏度。飞机还在滑行中，在安全指示灯关闭前请您在座位坐好，在您打开行李架时请注意行李的脱落，你的托运物品请在到达C区领取，感谢您选乘星空联盟成员华夏国际航空的飞机，愿华航是您出行的首选，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下次旅途再会。” 航班降落广播刚播放完，七萝莉就撇着小嘴接了一句：“哼......再也不见。” 好半天大气不敢出的天真顿时犹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肚子正儿八经在七七的话语中一泻如注。瘫下脊柱，天真咧起嘴角颠儿颠儿的低头询问还皱着小琼鼻的七萝莉：“人家华航是怎么招惹你了？这么不待见人家？” “飞机餐太难吃！为什么要往里面放苦瓜！为什么不放木瓜？！这个航空公司是在搞种族歧视吗？！” ‘噗......’ 这是打一旁路过的空姐发出的动静，“虽然这样说不太合适，但不得不说，我们也认为木瓜比苦瓜好太多了。”说完，这位眼角有颗泪痣的高挑空姐还贼兮兮的对七萝莉眨了眨眼...... “小孩儿，你喜欢女人吗？”太精致了就这点不好，男女老幼通杀，天真倒不是怕这小孩儿以后性取向出现问题，他怕的是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小妹妹的取向问题。 “我喜欢你。” “......” 如此强劲有力的反撩这小孩是怎么学会的？这家伙在飞机上拿腕表都看了些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应该伙同鬣狗公司向联合国提交一封关于未成年人网络信息管制的意见信了？ 取出纳物包里的纯黑肯塔基晚会礼帽一把扣在七萝莉小脑袋上，天真脸上必然是面无表情的，至于心里......咳，谁知道呢。 从戴纳索国际机场港务区到锡安城区这段路有努布拉岛上唯一一条磁浮轨道，其修建原因一是出于让迫不及待的游客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二是由于这条磁浮轨道本身属于高架型轨道，因而在港务区到城区这段路程中，游客可以通过较高视点更直观了解到小范围内的努布拉岛以及大部分的锡安城具体情况。 不得不说，这真踏马一个非常机智的抉择，从此刻磁浮车厢内游客脸上兴致高昂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高架轨道是一件多么英明的事情，虽然新乡为此多掏了近三十亿资金，但只要物有所值，其它东西都可以选择性忽略掉，毕竟熊孩子们穷的不多富的岂止不少......实在太穷也没那个精神头儿去熊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天真，他们不晕吗？”车厢窗外，一群男女老少正背捆金属绑带被悬空吊挂着，绑带连接着的红色圆柱体轨道从磁浮轨道下侧蜿蜒而上，围着磁浮轨道电磁线圈似的绕了十七八圈。显然，那些男女老少也得电磁线圈似的绕个十七八圈...... 天真弯腰架住七萝莉的腋下好让她看得更省劲儿一些，然后朝着窗外那群人最前面努了努嘴巴，“不晕，你看前面那一男一女。” “嗯？哦，已经昏过去了啊......” 第十章 面冷心热七萝莉 军训是华夏所有高等院校历来的优良传统，虽然被训者往往对它恨之入骨，但其本身的意义还是值得称道的。 九月初，正值操场青松伫立时节，整个华夏高等院校的操场上，人们总能看到挥汗如雨的少年。偶尔还会有一两个扎着马尾白皙洁净的少女因体力不支软倒在地，一旁的女生看到了，歪嘴龇牙一阵嘘声，一旁的男生，则在确认颜值等级后，等级低了继续站成一棵松，等级高了还是一棵松，迎客松。 “果然颜值才是亘古不变的硬实力，若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那些周围的雄性恐怕早就......哧，这些人，肤浅又可笑。”毫不犹豫将口中槽吐出去后，天真这才神清气爽的抬起头，向紧跟在他边儿上的七萝莉示意起右前方冰淇淋摊旁七八米外的地面上。 熊腰虎背大象腿，豆眼球脸汉堡颈。实话实说，论颜值，那位地上趴着的胖妞儿的确跌破了平均线。只是……这踏马就是周围人来人往却始终没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的理由？！眼睛瞎了看不到那胖妞儿疼的豆豆眼都快眯没了吗？！ “天真，你去……”面冷心软的七萝莉不住揪着天真手背上的浮毛意欲说话，谁想天真已经迈开双腿大步朝着胖妞儿走去了。 左手稍收搭住七萝莉的小肩膀防止她被人流挤到，右手微微抬着……每每有人挡在面前时，天真上去就是抬手一曲一伸，不言不语径直给那人怼到一边儿去。 这样横行霸道的前进方式，一路走来自是收获男女老少怒视无数，只可惜，天真连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欠奉。 温顺的只是表情，我行我素才是这货的本性。说起来，以天真的性子，当初宫槐序没给他在SNC信息表上登记个‘任我行’的大名儿真是可惜了。 就在即将走出人流到达胖妞儿摔倒的真空圈儿时，天真敏锐的耳朵听到身后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咕哝什么‘小杂种’…… 耳朵动了动，右手中指翘起轻推了推眼镜，没做搭理，天真还是一脸平静的横行霸道走自己道儿。没两分钟，便领着七萝莉站在了胖妞儿面前。 “嗯……小孩儿你去把这个圆片儿贴在这胖妞儿的左脚踝上。”天真先将七萝莉从自己身后拉过来，接着从纳物包侧兜里翻出一个印着‘诱生’字样的银色小圆片儿递了过去。 伸出小手接过圆片儿，这个银灿灿完全没见过的东西让七萝莉那双粉红眸子里隐隐泛起了一丝好奇，但此刻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因此她只是懂事的向某人确认了一声，“直接贴上去就行？” “贴上去就行。”天真点点头，一双大手轻轻压了压七萝莉的礼帽帽沿，“这胖妞儿就交给你了。” “你呢？去教训坏蛋吗？”显然，小女孩儿也听到了那句惹人讨厌的粗口。 看着面无表情仰着小脸儿的七萝莉，天真很机敏的从眼前这张脸蛋儿中读出了一抹极难察觉的关心，勾起两个嘴角弯下一双眼睛，“不用担心，五分钟就好。” “哦。”低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七萝莉突然毫无征兆的凑上来，将小脑袋放在了天真手腕边儿猫咪似的蹭了蹭...... 刹那间天真整个人都懵逼住了，好半天回过神后，七萝莉却已经再一次挺直小身板儿孑然冷漠立在了一旁，指挥官似的发号起施令：“快点。” “Roger that！”胸腔塞了一股脑迷之激动的天真转过身正欲离开，刚迈出一步脚还没踏稳，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回过头语气巨和蔼的说了声，“在这等我。” “好。”即便这道平和又暖洋的视线让她情不自禁微微错开了目光，七萝莉依然诸事照旧，惜字如金的回应，既冷淡又霸道。 当然，冷漠归冷漠，天真的话还是要听的，在飞机上七萝莉用天真腕表玩巨博时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在外给你男人面子，在内男人给你里子’。 虽然面子里子什么的七萝莉还不怎么能理解透彻，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句话非常有道理的，所以她悄悄记在心里，并偷偷决定从今往后在外头，无论天真说什么，她都兄唱妹随（七萝莉认真脸：不是哥哥！）。 应过之后，也就没再关注天真的动向，反正，七萝莉相信他总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回过头，迎着胖妞儿复杂又激动的眼神，七萝莉木着一张小脸走到胖妞儿腿边，然后将手中捏着的银色小圆片毫不留情啪叽一下拍在了胖妞儿肿的老高的脚踝上。 在挨着胖妞儿脚踝的那一霎那，银色小圆片便好似被热水烫开的奶宝球儿一样，化成了一滩拇指大小的银色粘稠液体，紧接着没两三秒钟便尽数融进了胖妞儿的脚踝皮肤里面。 “啊啊啊......诶？好像不不不疼了。”被七萝莉拍的时候胖妞儿很是配合的叫了两嗓子，只是预想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压根就没出现的意思，嚎了两下后方才发觉不对的胖妞儿，球脸上挂着羞赧慌慌张张赶忙收了分贝。 令人意外的是，胖妞儿虽然丑归丑了点，但人家声音可毫无疑问是纯度超过百分之一百二的弱气御姐音，就连一旁路过的两个爆帅大叔在听到胖妞儿说话时都不自觉转过头来认真上下琢磨了几眼......然后？废话么不是？当然是被胖妞儿丑走了啊！ 【俩爆帅大叔：对不起！这辈子我踏马再声控就是傻哔哔哔哔！】 七萝莉对此自然是浑不在意，毕竟真要纯论声线，她那懒散沙哑冷淡又攻气十足的正太音也同样令人耳炫神迷。当然凡事总无法夺得全部热爱，有人不喜欢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些又关她宫七七什么事儿？反正七萝莉在乎的，目前而言貌似有且只有天真而已。 “1分13秒，1分14秒，1分15秒......”颔首木脸嘴里不停念叨着分秒，双眸放空，瞳孔扩散落在胖妞儿脚踝。这是天真离开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胖妞儿脚踝贴上银色圆片儿的时间。 一旁，胖妞儿尬着表情在忸怩着，她其实非常想对眼前这位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粉眼睛夏裔小女孩说些什么以表达感激之情，可惜那个小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更多，似乎是在好奇自己伤处用掉的那片诱生修复片？ 想到这里，胖妞儿内心中顿时就是一阵剧烈的抽痛，该死的，那可是诱生修复片！一片顶普通外伤修复片五百片的诱生修复片！价格高昂到让普通人看到价签就会揪心的喘不过气儿的诱导孩子都修复片！ 胖妞儿名叫妮佳婀?洱贝莎伊，虽然有着豆豆眼球脸汉堡颈，但若仔细辨别的话，还是能够从她脸上发现来自日耳曼与阿尔及利亚所独有的特征。 而她之所以知道银色圆片儿是什么东西，不是因为她本就身处上流社会，更不是因为她是什么被皇室教条压抑了太久而孤身偷跑的贵胄公主。胖妞儿妮佳婀只是一名护士，再准确点，只是一名提灯协会华夏分会青海省分部玉树县协医办里，年龄最幼入职最短的小护士。 诱生修复片是她在一次对重伤牧羊人的抢救中见到的，因为其令人惊异的治愈效果，出于好奇特地询问了当时的主治医师，也是通过那个老医师讲述，妮佳婀方才知道原来那个不起眼的小圆片价格如此令人望而却步。 当然，由于所处位置不同，妮佳婀并不知道诱生修复片是由华夏科学研究院发明的。她更不知道的是，诱生修复片虽然市场定价一百万元（与美金汇率基本维持一比一），但它却无偿优先配给经人工智能审查后确认亟待挽救的伤患人士。 如果在人工智能被创造前，配给筛选显然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其中巨大的利益让配给几乎没可能达到无私无偏见，但在人工智能出现后，只需要编写一套复杂的审核逻辑线，人工智能就完全可以无偏颇高效且精准的将每一份配给诱生修复片用在它应该用的地方。 足够发达的科技总能抑制多数人性的阴暗。 至于天真手里的诱生修复片......当然是通过合法途径高价购买的啊！在这家伙的世界观里，占相对弱者便宜的那些人都是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天真一眼就看出妮佳婀脚腕的伤势至多不过软组织中度挫伤（久伤成医？），用诱生修复片治疗实在是过于浪费了。但是，在他仗义相助的那一瞬间这家伙才想起自己压根就忘了带普通的外伤修复片，加上天真本就是个很轴的强迫症患者，帮一半甩一边儿的事儿实在做不出来，于是只好脸上非常平静（心里相当烦郁）的掏出了诱生修复片...... 【还在打坏蛋的天真：铺张浪费挨皮带......铺张浪费挨皮带......这踏马够我吃多少碗七辻屋的叉烧豚骨面了啊？！】 “取之有道，用之有益，使之有度。——一位十分优秀的男人的手抄本” 不得不说，在神豪家庭里长大的天真能有这般优异金钱观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当然，这也侧面证明了宫槐序的皮带挥的好，挥的妙，挥的天真呱呱叫...... 第十一章 温和的素质教育课 垃圾话是门很深奥的学问，不同于正常语言交流，它最大的特征是，倍化表述一个人的情感倾向。 在天真身边，鬣狗是将垃圾话这门学问玩儿的最溜的个中好手。虽然依照常理，身处高位之人不应该有太多情绪表露，但鬣狗对此表示打心底不认同，在他心里，越是高位之人，越要明确表达自己的情绪情感理智倾向，以免下属没弄清自己意图而弄巧成拙。 ‘某某某左手撑着下巴，沏了壶龙井，叶翻，水沸，弹了弹茶盏。接着突将杯中汤斜倒一旁，微抬脖颈，凤眼淡掠某某一眼，静声道：懂了，就去吧。’ 【很久很久前尚且身为某某的鬣狗：excuse me？？？我懂什么？？？踏马这怕不是个傻子吧？？？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鬣狗脱离了长安灰色圈儿赫赫有名的‘青龙傲天组’，成了一名为自己打工的小混混…… 扯远了扯远了，回归正题。 天真对垃圾话一向是宽容的，甚至有时候鬣狗突然间冒出个垃圾话时，天真会觉得这也是一种特有的魅力，虽然粗糙又野蛮，但特别真实。 天真狗腿子不少，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当然也不少，比起与那些货交流，天真还是更喜欢与鬣狗相处。 这种感觉大体好比一道数学题，天真一眼就知道答案，但是某些人出于某种诡异心理非得填满两个黑板列无数种解题方案……很欠揍的不知道吗扑街仔？！ 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真的确是非常有包容心的人。 指鼻子骂他蠢他傻，他贱人他废物，没问题，天真好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确是捡来的了。在心情很好的情况下，他甚至还会笑眯眯向骂人者纠正自己不蠢不傻不贱更不是废物……这家伙一向觉得自己聪明绝伦。 只是凡事须有尺度，对天真而言，他的尺度从来都戛然而止在身边人身前。 三年级时，有个同学因嫉妒天真深得班花青睐，故而在班里大嚼舌根子说天真是狗娘养大的…… 实话实说，宫家两位单身狗的确没去过学校，也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家长会，甚至经常被没大没小的天真背地里喊作单身狗，但这不代表天真就真是狗娘养的。 为了让那位同学通过这件事情明白一个道理，天真特意从警犬基地找了只刚生仔的母德牧，并花言巧语辅以经济利益说服了混混同学的父母，让他们同意自己儿子去参加一次为期半月的‘长征特训’…… 嗯？同学的意见？哎呀那不重要不重要。 前阵子据小学同学群聊里闲扯说，如今没通过WJET（World Joiio世界联合教育测验）的同学在鹏城开了家社交礼仪培训机构，并且做的蛮有声有色。 知悉此事的天真顿时心怀甚慰。 也因此，天真觉得那个满嘴喷粪辱骂自己和七萝莉的人，大概是因为从小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因为求学环境有一定的偏差，再可能是因为曾被不同民族的人侮辱过……不然Ta怎么会有种族歧视倾向？谁都知道，生物在面对异类时，本能反应是好奇，而不是歧视。 各方面因素综合起来，导致了Ta如今社交素质的低下。所以天真不怪Ta，只打算和颜悦色给Ta好好上堂素质教育课。 …… …… “肤色虽白却暗，棕红带黑的发色，毛孔没有高加索人特有的粗大，颧骨稍有突出但不明显，嘴唇厚度适中，唇珠部分较为肥厚……女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What？” “你是一位杂种。”虽带着黑框平光镜，但天真目光依旧真挚可见，语气平缓又温和，“确切的说，一位至少有凯尔特与尼格罗两份血统的杂种。” 环境很阴暗，透过微弱缝隙光，勉强可以看到些码得整整齐齐的降解塑料箱，显然，这是某个贮藏间的拐角。两道影子歪歪斜斜印在金属墙壁上，一站，一躺。 从垂直角度看去，躺着的影子胸前起伏很大，腰臀曲线很夸张。站着的影子则一条腿跨在身下影子肩颈处，弓步跨站，裆部对着躺着的影子…… Lollipop？！当然不是啊喂！ 天真知道七萝莉的嗅觉出奇敏锐，即使搞不明白那小孩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打哪来的，但他一点儿也不想五分钟后面对一张就差双眼喷火的小脸。 怎么不碰到那女人呢……？ 左思右想下，脑洞一开，某人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好像大概蹬了双厚底大黄靴…… 弓步而立，三十度俯身，右手骨质匕首卡在对方喉管摇摇晃晃，左脚厚底靴踩住对方右肩稳稳当当。 稀疏平常的威逼pose，不过对方可是位女性，难免有些不太雅观，幸好天真不在意脸皮。而被踩住的女性，她倒是想在意来着，只是不住颤抖的双腿始终在无形宣告她的精神状态。 罗切尔是个胆子很肥，性子很叛逆的女人，已经工作好几年的她非但没有收敛脾性，反而愈发变本加厉的乖张。酒吧夜店音乐节，飙车大麻性爱趴，她的生活醉生梦死又糜烂，加上鱼龙混杂的生活环境，绝大多数类型的人她都见多了。 类似情景下，无论对方凶神恶煞还是意图强暴她，她都能冷静又嘲弄的轻松解决这起‘绑架事件’。 在一开始被小刀抵住后腰，自觉跟随对方进入贮藏间时，罗切尔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对自己的嗓门很有自信，对自己的肉体尤为自信，所以她无所畏惧，顶破天不过被狗曰了。 这样的心态，一直持续到那个被她鄙视过的夏裔绑架者，挂着满脸迷死人不偿命的温顺笑容，一脚将她从站踩到躺为止。 没有肢体预兆，没有情绪波动，她刻意抖落肩带半遮半掩的乳肉没起到一丁点儿应有的作用。 自始至终，对方的表情始终迷人温顺，好似自家一条街外南肯辛顿的男神出门扔垃圾般平和轻柔。 这天杀的温和，夏裔不是素来迷恋欧罗巴女人么？罗切尔当然不愿认命，持续扭动着身体意图打破僵局，只可惜对方对她的勾引视若无睹，并额外奉送了一份血统分析报告及一声杂种…… 杂……种？！罗切尔眼前仿佛又一次浮现出六年前那个画面，那个金发黑眼的英夏混血杂种躺在自己相恋十年即将结婚的爱人床上发骚发浪的画面。 罗切尔很想鼓起勇气尖叫着回骂对方一句‘你全家都是杂种’，但当她像以往那样傲气十足抬起脖颈，却迎上那双狭长幽静的漆黑眼眸时，一口勇气净数冷颤着抖回了肚子里。 “也许你受过伤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喉咙里还夹带着不轻的气泡音。 “也许你有自己的理由。”他的右手很拘谨的抬起来了，看起来似乎是在羞涩？罗切尔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道冰凉刀锋似乎一点儿也不拘谨的从她颈部跳着舞向上游走着。 滴答……滴答…… 皮质层热刀刨奶油般被撕裂着，工整且流畅，甚至，她可以细致察觉每一道皮肤分离的开口声，刀口走的缓慢，像极了午夜时分情人的抚摸。 欲火下的爱抚让她血脉贲张，刀口下的探戈则让她血液绵延渗落。 你瞧，多好玩儿的相似，都是自尾椎至后脑，颤栗且抖落着。 “女士，你想照照镜子吗？哦，应该是不想。”六十秒的时间一晃而过，罗切尔却只感到分外漫长，以至于对方的话语都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救赎感。 疼痛、恐惧、慌乱、震颤、快感……罗切尔觉得自己大概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想要发出，因为她怕，怕对方感到一丝的被触怒或者被打扰。——罗切尔确定对方是个疯子，而现实中，没有人不害怕疯子。 “你只是随性的动动嘴，却对无辜的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因为有双漂亮罕有的粉色眼睛，结果被你骂作杂种。”边说着，天真边收回了踩在罗切尔肩上的左脚，以及贴在罗切尔脸上的红白骨刀。站直了身体，一丝不苟擦拭起刀刃上流滚的血液。 “这男人笑起来时简直见了鬼的迷人……等等罗切尔你这个荷尔蒙失调的碧池踏马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施虐狂！” 一块拇指大，闪着刺眼红光的银色圆片平稳落在了罗切尔摊开的手掌中。 “不想整容的话，二十四小时后贴在脸上，一切又会像你骂垃圾话时一样……如果那时你还有骂人的雅兴的话。” 说完，对方转身留给了罗切尔一个懒散的背影，在他即将推开门时，猛然想起什么的罗切尔赶忙磕绊着张开了口：“如果没到二十四小时呢？！” “没到？”天真嘴角勾得愈发微妙，“只有勇气却没脑子的人，一般都叫做莽夫。” “什……什么？” “小心哦。”回过头，表情戏谑的天真缓缓做了个口型：‘B-O-O-M’ 室外光影随着天真的离开乍亮又熄灭，只剩下罗切尔一个人抱紧双膝蜷缩起身子。 环境很阴暗，透过微弱缝隙光，可以看到一个女人间歇性筋挛般不住发着抖。 这个似乎还没她大的夏裔，让罗切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溺水的感觉，在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这份无助令她无力又惊恐。对方那份游刃有余波澜不兴的样子，显得太过平静，太过隐晦，以至于让她觉得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潜藏了太多未知的东西。 电影是罗切尔为数不多的积极兴趣之一。在她看过的很多很多电影中，眼前这个危险的夏裔像极了一部老片子中的角色。曾经她疯狂着迷于那部电影中那个角色的一举一动，其无处不闪烁着的魅力让她神魂颠倒，如今，当那个角色‘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捻着一把混淆了眼泪的鲜血，罗切尔瞳孔涣散又聚合，“啧啧，二十六年来第一次高潮竟然在这样的场景，罗切尔，你确实是个碧池。” 站起身，从手袋掏出湿巾清理掉泪水与血迹后，罗切尔拿出了化妆镜，镜子中，她的左下颌至左耳屏，一丛血色落葵静静蔓爬着。 抬起涂抹红色甲油的骨感右手，于伤口处一下下沾触着，视线落在镜子里的罗切尔，声调古怪的在喉咙中咕哝着什么。 推门而出，日光轰然撒落在女人肩头面颊，待光芒渐歇，放眼一片熙熙攘攘，人群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唯独再不见那位有着狭长如墨眼眸的夏裔。 “Mr.Nobody......” “I will find you.” 第十二章 结巴碎催妮佳婀 “四分五十五秒，四分五十六……”视线里没有他的身影，但七萝莉还是停下了计时，“走开，二十四秒后再过来。” 七七冷冰冰的吐字让身后几米外正想来个助跑摸头杀的天真顿时卡壳了。疑惑归疑惑，身体还是很老实的照做，也不知为何，对七萝莉的要求天真始终都兴不起抗拒的心思。 一二三四……在默数到二十四时，天真刚好站在了七七身边，牵住了她同一时间举起的小手。 “5分20秒。”说这三个数字时，七萝莉整个脸颊全无表情，平静的像是刚喝了罐儿酸奶。 “噗呜呜……？？？” 同一时间，天真塞满一腮帮的矿泉水尽数喷了出去，并且非常巧妙落在了某个还捂着脚踝半坐在地上的胖子鞋上…… 除了刚浪费掉那一口，下飞机就再没喝水的天真，本就低哑的嗓音气泡声更重了，“什么520？！你老实告诉我在飞机上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一定要说吗？”七萝莉半仰着脑袋，小脸冷漠照旧，如果不是这丫头空着的右手始终不停在揪捏哥特裙裙边儿，说不定还真就把某人给唬住了。 没作回答，天真只是低头双眼直勾勾盯着七萝莉，没几秒钟，七萝莉就主动错开了目光。 小脑袋晃了晃，借由垂落下的长发抵住那道让她浑身略微不自在的视线，七萝莉这才微张开嘴巴，微微弱分贝的正太攻音，听起来莫名有些病娇。 “《你必须知道的恋爱小套路》、《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七萝莉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除非扒拉在她嘴边，否则至多只能听到一阵细细的呼气声。自打相遇以来，七萝莉第一次彻彻底底害羞了，5：20倒没什么，可这些书…… 即使小脸儿依旧白净冷清，但任谁看到这丫头那侧开的粉眸，抿起的嘴唇，颤动的耳朵，都能百分百肯定她的羞涩。 可偏偏，最该慧极思达的天某某，鬼使神差的智商情商非常生硬的跌入了谷底，完完全全没有察觉到该察觉到一分一毫。 对，此时此刻的某人满脑子都回转着《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这丫头是什么节奏？这画风歪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西瓜那个上帝观音大头佛的，这小孩儿怕不是对恋爱产生好奇了吧？？！！” “新搬小区邻居家的卷毛男孩？机场门口那个被吓住的高定男孩？飞机上侧前方的蓝眼小美裔？……或者飞机上左边那个儿肉嘟嘟的金发女孩？” 有的人十年朝夕尚不能念念不忘，有的人一经相逢便已然轰隆作响。 从那句‘拐你回家’开始，天真强大的脑补能力让他在瞬息间便为自己代入了“兄长”“父辈”角色，就连七萝莉几年后青春期的叛逆与懵懂都排演过不知多少。 但，排演归排演，任天真奸似鬼，也没料到七萝莉春心萌动会这么早啊！ 对于子女的青春期，身为家长即使在心中做过了无数预案，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心中的失落终究还是难以坦然接受，尤其是母对子，或者父对女。 虽然两人相遇不过寥寥数天而已，但某些事情并不能完全以时间的跨度来衡量。 如果说对天真而言，七萝莉是他的‘一见钟情’，那对宫七七而言，天真又是她的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总觉着自家萝莉一定悄默出出隐藏了不少小秘密。 掰着手指头算算，这应该是天真生平第二次患得患失。 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宫槐序‘语重心长’的对刚上高一的天真说：转眼间就十五年了，你也长大了，懂事了，不用姑姑我没日没夜拎着皮带抽了。所以我和你爸准备出去走走，四处看看，这些年被你拖累的啥也没干净忙着过家家，如今也该捣腾些自己的事儿了。 乍闻“喜讯”天真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忍谁被一连揍了十五年恐怕都这跳脚反应。 但当第二天，也是天真高中生涯第一天的黎明来临。 站在诺大餐厅的餐桌前，手抚着属于他的那把坐西向东破木椅椅背，目光掠过左右，一北一南，另两把以往总是嘎吱作响的炫目龙凤雕大椅此刻在朝阳中却好似老朽僧人入了定…… 背起背包提上行李锁住别墅大门，此后七年宫家兄妹俩再没回来过，天真也就再没住过这座载住他十五年时光的院落。 那是天真第一次患得患失，离开长安顺城南巷的那天红没红了眼眶，除了他自己，再没人知道。 至于此时此刻第二次患得患失，一切毫无疑问都归咎于一旁木着脸背着手宛若没事儿人的七萝莉。 两次体验都让向来无法无天的天真感到无所适从，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他什么也改变不了，第二次，他觉得应该什么都能改变只要肯下心思。 “该怎么改变呢……？”天真左手横抬托住右臂，右手半握撑在留着青青胡渣的下巴上。 “对……对不起，打扰……打扰一下。” 非常悦耳的弱气御姐音从120厘米外的水平位置溜入天真深思的大脑，这家伙这才想起自己和自家萝莉一起干了件足以收面小锦旗的好人好事。 暂且搁置自家的教育问题，右手微伸握住那只心有灵犀举起的小手，在某些方面，一大一小一点儿也不像初遇的双方，倒像是因经年久处而遗留下了种种难察觉的习惯。 “非常非非非常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我是妮佳婀?洱贝莎伊，法……法兰西巴……巴黎人，曾是……是华夏提灯协会青海玉树地区的一名正式护……护士。因为……因为非常喜欢恐龙，所以辞掉了工作来到......到努布布布拉岛，打算通过半工工工工半旅行……行的方式呆在这里。由于之前在一次救救救助工作中见……见过，我……我知道那片诱诱诱诱诱生修复片非常昂贵……”看到天真转过身正对着自己，胖妞儿妮佳婀又是感谢又是自我介绍又是吧啦吧啦一堆生平履历，拘谨的模样就好像作弊的学生被训导主任逮了个正着似的。 一开始天真还很有礼貌的听着，可几分钟后，当七萝莉都忍不住蹙起眉头时，天真这才不得不伸出左手做出“打住”手势，强行中断了胖妞儿的絮絮叨叨。 收回手，天真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眉头，一旁七萝莉也与天真保持着高度统一，用空出来的右手轻轻揉起了光洁额头……任谁被一个碎催，而且还是个结巴碎催啰里八嗦六七分钟恐怕都会觉得额前叶胀痛不已。 “怎……怎么了？对对对对对不起，我实在太啰啰啰嗦了……” 胖妞儿妮佳婀边儿说着边儿弯下了脊背，只是还没躬下十五度，便被天真一把拉了起来……让一个肚子上起码八道褶儿的胖子给自己深鞠躬？天真还没这么缺德。 “胖妞儿。” “是……是！”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话，妮佳婀赶忙站的笔直，其实在平时生活中她虽然也会结巴，但绝不会像今天这么严重，更别说一听到声音就条件反射般挺胸抬头……果然还是对方太好看了吗……？ “你刚前后说的那些，总结起来就是想玩，没钱，居无定所？” “是……是的。”回答时妮佳婀头低低的，羞赧与某种说不出的情绪让她不太敢看那双狭长的眼睛，即使它很温和。 “哧，虎的可以，工资呢？家人呢？”对于以青春名义干着没脑子事儿的人，以梦想名义放肆着的人，以热爱名义偏执着的人，天真只想说一声：真踏马......干得漂亮！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的工资捐......捐掉了，我......我没有家人......” “我可以帮你解决钱的问题，但是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啊？捐掉了？没家人？”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嘴。 随着对方视线在自己脸庞上下扫动，妮佳婀本就紧张的神经愈发绷紧。那双朦胧的漆黑眸子，让她看不出其中蕴藏着的究竟是她已经习以为常的嘲弄还是未曾接触过的温暖。 “有意思……”嘀咕一声后，天真朝妮佳婀扔下一句跟我走，接着侧身牵起因‘犯错’而特别乖巧懂事的七萝莉，转头朝着不远处一座圆柱形高塔状建筑迈步走去。 “愣着干嘛？跟上。” 还呆傻站着的妮佳婀，听到前方传来的低沉嗓音，一阵错愕后，紧跟着肉嘟嘟的脸颊泛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欣喜。 “是！” 一懒散一精致一宽广，三道身影在东太平洋四点钟的阳光下向着远方渐行渐远…… “几岁？” “啊啊？问我吗？！二二二二十岁！”对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好不容易淡定点儿的妮佳婀又紧张起来了。 有些无语的瞥了眼胖妞儿妮佳婀，天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正昂头看着头顶十几米处过山车的七萝莉，“天真，二十一。宫七七，十四。” “是......是！天......天真哥哥！七七妹......妹妹！” “宫七七！”七萝莉一点儿也不喜欢被别人当作妹妹，虽然无论按体型还是按年龄，她都百分百实锤了这个称呼。 “是！宫......宫七七妹......妹妹！” “哼。”似乎察觉到自己就目前状况而言，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这个称呼，所以七萝莉只是偏过头，用半侧45度仰起的小脸向妮佳婀传递着自己的高傲。 ‘她好像一只猫啊’，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这个念头让妮佳婀有些无措，她还没相处过这样的人……既昂着头对一切不屑一顾，又不排斥自己这个Low咖的接近。 感到忽然略微僵硬住的空气，天真一边儿紧了紧牵住七萝莉的右手以示安抚，一边儿半解围半认真的向妮佳婀问道：“胖妞儿，有没有想过减肥？” 这个话题必然不是妮佳婀第一次听，但她还是被吸引到了，想来对于体重问题她也期望能有所转变。“当……当然想过，但……但是我从小就胖，哪怕不……不吃饭坚持运……运动，也瘦不下来。真的！天……天真哥哥，我真的很努……努力去做过很多很多次了！” 看着妮佳婀手舞足蹈用力强调着自己并不是因为懒才变成现在的模样，天真不知怎么心中有一点憋闷。 颜值、家庭成分、健全度……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施加给人的影响，远比经济、特长之类要深重的多，毕竟它们于最初便伴随着每个人，并一点一滴的释放着‘自身’所附加的影响。 比起天真小时候的野蛮生长，妮佳婀的童年，大概很辛苦吧…… “上学时，同学经……经常说我是母……母猪……虽然一开始是很生……生气啦，但我本来就很胖，渐渐的，我也就不生气了……”似乎因为在回顾自己的过往，太过熟悉以至于不怕出错，在磕磕绊绊的叙述中，妮佳婀紧张兮兮的神情也随之渐渐舒缓下来。 没再看头顶喧闹繁华的各式光影交错，顺着天真的腰际，七萝莉第一次眼对眼鼻对鼻正脸注视着妮佳婀，“你应该生气。” “啊啊？”七萝莉突如其来的严肃让妮佳婀有些发懵，但又不知如何回应，慌乱中，她只好努力在肥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不上为什么，妮佳婀有点畏惧这个猫一样的小女孩。 “提……提灯协会有位很好的前辈，他也总劝……劝我减肥。但那些医生要么说根本没办法治愈，要么说体质有缺......缺陷......要治...治愈很贵......” “很贵？”听到这里天真挑了挑眉，“很贵就是能治。”伸手拍了拍妮佳婀宽厚的肩膀，天真不爽了半天的心态在此刻有效得到了缓解，“去治，不管为了时髦值、生活还是健康，都应该去治。至于费用……费用我可以帮你先垫着，等痊愈后你慢慢还我。” 说不心动那是扯淡，对瘦下来的期望妮佳婀可是足足积压了二十来年，但一想到那个人所说的治疗所需的费用，妮佳婀顿时就不由自主的再度沉闷下去了，“谢谢……谢谢你天真哥哥，但我……我想还是不要了。” “嗯？” “我一定还不起的。”拒绝诱惑最难的是下定决心那一刻，但当做好决定，心里也就再没有那么多念想了。 一定还不起？能让一个尚且充满幻想的年轻人都感到绝望的数额，说真的天真有些好奇了，“告诉我到底是多少钱。” “嗯……”皱着脸纠结了好半天，妮佳婀方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相对底层人民而言是蛮多的……’ “一千万。” “噗。” 妮佳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长久以来的经历让她明白自己绝不会是那个轻易得到谅解的人，她知道天真和宫七七都是好人，但从前那些让她受到伤害的，又有几个真正的坏人？对方惊讶过后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 低头沉思的天真当然不知道妮佳婀惊弓之鸟般的小心思，沉默，只不过在琢磨用什么方式帮这胖妞儿会更恰当一点儿。至于那一千万……每个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天真懒得去问为什么。 “之前你说你是提灯协会的正式护士？医护技能什么水平？” “啊啊啊？……我……我有特特特特种场景紧急救救救救援人员资格证……”妮佳婀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一紧张就重度口吃的毛病怕是改不回来了。 “特种场景紧急救援？”这个一听就不明觉厉的词儿，天真不光听过，还在西亚地区亲眼见过，“有没有参加过军事行动？” “有……有，三年前四月份，美利坚那……那次对索马里海盗的响尾蛇行……行动。” 对什么响尾蛇行动黑曼巴行动幽灵行动（？）之流天真没什么了解，但他起码知道那些挂着各种名头的行动几乎统统都是特种作战…… 天真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旁当量十足的妮佳婀，“你是……怎么被挑选上的？” 这话乍一听挺没礼貌的，仔细一听……还不如乍一听。 但你说这能怪天真不会说话吗？！任谁听到一个200多斤的胖子对他说自己参加过特种部队的军事行动——这事儿搁谁谁会信？ 妮佳婀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可信度有点低，虽然她确信自己没有说谎，但嘴巴微微开阖了几下后，解释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我给你一千万，你给我打工三十年。” 诶？！心情低落的胖妞儿闻言猛然抬头，望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的天真，满脸不可置信，“三……三十年？” “嫌多？” “不……不不不……是是是是太少了……” “哦？”从口袋掏出一颗咖啡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将糖纸捏在手心，接着天真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妮佳婀，“意思你打算干一辈子不退休了？” “不不不不……我干……干不了一辈子……不对，我能干一辈……辈子……不对不对，我……我我……”语无伦次的妮佳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雇主收到了，就目前我了解到的而言，我也知道你确实不值这个价，但是……”天真摊开右手耸了耸肩，“谁让我钱多呢。” 啧啧，瞧这话说的，身旁刚巧路过那两姑娘瞬间眼神都不对了。 但说实话，土老财气息迸发的天真在这一刻，整个人都Low了不止三截儿，只可惜在场的圈内‘人’中，妮佳婀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逼了，根本顾不上在意这些细节，脱线智能爱大妞儿则上飞机前就玩起了失踪，说是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至于七萝莉，已经趴在天真肩头睡着好一会儿了。 “天真。” “嗯？” “你看我这里，跟爱姐姐一样大了。” “……，这小孩儿一天瞎做什么梦？” “天真。” “嗯。” “我不买娃娃了，把钱给那个胖妞儿吧。” 好不容易勉强平复好心情静静跟在一旁的妮佳婀，刹那间眼眶红了。 第十三章 卡·拉赞 努布拉草履虫酒店，坐落于环形城市锡安相对而言服务型商家最多的内环核心商业区，由于建筑所用复合材料的外观很像花岗岩，再加上其高塔耸立的造型，因而被很多游客们戏称为‘卡·拉赞’……对，没错，就是那个艾泽拉斯的卡·拉赞。 579米高，101个楼层，占地面积24.9公顷，作为努布拉岛最高最大最奢华也最独特的顶级酒店，‘卡·拉赞’哪怕单论规模也够的上七星级酒店的范畴。而事实上，它也的确是目前全球规模最大的九星级酒店......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酒店如‘卡·拉赞’一般，一整栋大厦都划归为一个酒店。 如今的酒店星级划分相较于百年前，新增了两个层级，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七个星级已然不足以支撑人类愈发日新月异的建筑实力。 当然，八星九星也并不单指规模的扩大。其中，八星级酒店的考量标准是一家七星级酒店的软硬件是否经得住时间考验，从七星到八星，考核期为八年。 至于九星级酒店的考量标准就简单多了，一个词：举世无双。 凡是世界上现存的九星级酒店，每一家都有着独属于其自身，绝对无二独一的特点。 芬兰伊纳里湖欧若拉酒店，其酒店每一处建筑材料都由冰晶构成，即便温泉泳池的活动热水管线也不例外，由于地处极光观景地，通过特殊冰晶结构的折射，每有极光在天空蔓延，欧若拉酒店的冰块上就会映射出整个天空的北极光。 霓虹富士山万本樱酒店，整个酒店由一万株健康存活的樱花树交叉重叠纠缠而成，并且在保证围绕樱花树的生物链不被破坏的前提下，通过大型温控催化装置，让整个酒店樱花常开，四季不败。 而同为九星级，‘卡·拉赞’自然也有着只属于它的独一无二。 “哇！好……好可爱的小恐龙！” “哇！您看它……它它在看我！还吐……吐舌头！” “哼！少见多怪，它只是把你看成了一块移动脂肪。”七萝莉斜昂着脑袋，小脸毫不掩饰自己对胖妞儿妮佳婀的不屑......如果她白净的双手没有小心翼翼抱着一颗冒着始祖鸟雏鸟脑袋的乳白色大蛋就更完美了。 天真跟在两人一旁默不作声，对于参合进女孩们的事情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而且他也确实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公主对胖妞儿妮佳婀有那么大的成见......明明做梦还叨咕着宁可不要娃娃也希望帮到妮佳婀的啊。 “莫非这才是先天攻与先天受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看那胖妞儿的样子，貌似还蛮自得其乐的……”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乱思绪甩到空气中与氦气作伴。跨步抬手，‘嗖’的一声，一只翼展一米左右的褐色翼龙像是投怀乳燕般，尖嘴直挺挺扎进了天真右手手掌圈成的圆圈中。 “唔，手感不错，不过这个大小和重量似乎不太成比例？”手指箍拢，捏着翼龙细长脖子根部，天真脸上尽是探究与好奇，在此之前，除了知道三角龙、翼龙、霸王龙等有限几个恐龙的名字和大体模样，其它细节知识可谓一无所知，更遑论某种恐龙的具体骨骼结构。 “风神翼龙，因阿兹特克文明的羽蛇神奎兹特克而得名，成年后翼展十米以上，由于身躯庞大又要兼顾飞行能力，骨骼结构必然会向轻量化靠拢。”端着乳白色大蛋的七萝莉仅仅瞥了一眼，便如数家珍般道出了天真手中翼龙的详尽信息。 “现代鸟类的中空骨骼结构？”天真是不懂恐龙，但他懂鸟啊！虽然研究途径有点难以启齿，但不管怎么说，对这一类生物他还是相当了解的......再不了解，怎么对得起他肚子里沉冤无数的各类烤翅。 “对，中空骨骼几乎是飞行生物的共同特征，而这个特征，依照目前考古研究而言，几乎可以肯定它们的起源都来自于翼龙......干嘛这样看我？” “啊？哈哈哈......”尬笑着收回似乎有点直白的视线，天真将小翼龙捏在左手，右手抬起下意识揉捏起了自己右耳垂，“小孩儿，这可是你第一次一口气对我说这么多话。” 嗯？ 还摆着学识渊博脸的七萝莉霎时间呆了呆，接着默默的将粉红眸子斜睨向了手中歪着光秃秃脑袋盯她看的小始祖鸟，“我......我比较喜欢恐龙，所......所以多了解了一点......天真！” “诶诶诶～不看不看不看～” “宫......宫七七妹妹，你说……说话也跟......跟我一样了呀！”已然被尖塔酒店的软件设施迷得七荤八素的，正扒拉在走廊落地窗边儿向一只暴龙幼崽疯狂吐舌头眨眼睛的妮佳婀，听到身后两人对话，突然眉开眼笑的插了一句。 七萝莉：...... “不一样。”刚还略微不自在的七萝莉，闻言立刻收束起了表情，“哼！”发出一声鼻音，端着盛有小始祖鸟的大鸟蛋，头也不回的的径直向前方高速垂直梯走去。 “诶？宫……宫七七妹妹！你等等我！” 走在最后的天真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七萝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强势攻气，以及胖妞儿脸上那心甘情愿受人摆布的弱者之气…… 天真：“……，受之无愧。” 天真订的房间在96楼，妮佳婀的房间则在66楼。在高速垂直梯中，妮佳婀有向天真询问是否需要全程跟随，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的球脸乐的都快要挤成一团了......对锡安城内的娱乐设施，妮佳婀完全没有丝毫兴趣，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些咕叽咕叽叫着，摇头晃脑四处乱跑的小恐龙。 萌即是正义，这句话在妮佳婀的脑子里扎根颇深。 96楼，这是普通人在‘卡·拉赞’所能订到的最高楼层，天真很喜欢站在高处的感觉，当然，不是为了凸显地位特殊，更不是为了俯视什么人，喜欢高处，仅仅是因为他想看到更多的风景，同一件事物的不同角度往往都会迸发出一些令人惊艳的不同。 站在巨大落地窗前，拎着一桶1.5升大号饮用水，天真的目光穿透玻璃，滑过了脚下锡安城中交错重叠的过山车轨道，滑过了翻糖蛋糕造型的七层巨型旋转木‘龙’，滑过了餐厅中、街道上、游乐设施里无数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游客，滑过了通往努布拉岛内部的东侧通流关卡的智能机器人秩序维护中队，最终，他的目光停滞在了城外的旷野上。 那里不再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不再有复合材料铺就的高速公路，草皮飞长，树枝摇晃。随处可见的，是一群群一头头一只只令人惊叹的人工远古生灵。 当这些人工产物被赋予了生老病死、吃喝拉撒、交配繁衍的本能后，也就没人会去在意这些生命是否由智能芯片主导，是否体内的骨架肌肉皮肤血液由培养室所构建。 正如远方看不到边际的巨型湖泊浅滩上，那只被成熟期蛇颈龙追得满地打滚的小湾鳄一般。在它只有一丢丢的小脑子里哪会在乎追着自己的煞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它只不过不想自身的生命轨迹跟它那倒霉父亲一样......在长脖子怪物口中变成一堆又臭又烂又恶心的破肉条。 牛逼的视力可以观察到很多一般人观察不到的东西，尤其是当远古与现代生命的发生碰撞，那鲜活又直白的丛林法则，让天真深感迷醉，“多么简单又纯粹的世界……难怪戴纳索国际机场会成为4H级枢纽机场，又有几个人能抗拒这样的场景。” “嗯，纯粹，不过天真……”踮起脚举高两只细白的胳膊，七萝莉费了老半天劲儿可算蹦跳着用脑袋挡住了天真沉迷的视线。 “嗯？” “肚子饿了。” 七萝莉身高不高，站姿却很‘反小孩’的笔直且克制，配以冒着冷气儿的声线，经常会给天真一种儿童型人工智能的感觉，而现在，小机器人饿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自下飞机以来又是助人为乐又是好为人师，折腾出去两块纳米修复片不说，还招收了一个胖墩儿随行护士。 虽然过得倒是蛮充实，但是以天真的跳脱性子都难免感到了一丝倦意，更别说本就还是个孩子的七萝莉了。 迎着头顶不远不近的火烧云，天真摘下眼镜，将自己扔在软硬适中的床褥上，扭胳膊撑腿儿伸懒腰，一套闭目三连后，彻底断送了他再爬起来的勇气。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缕发丝痒痒的挠在了天真嘴巴鼻尖，冰凉又柔软，耸耸鼻子，初闻有点葡萄柚的甜中带酸，酸中带苦，苦中带麻，再闻却又成了雪松的冷清禁欲，拒人风霜之外。 雪松，在华夏大多分布于西藏地区南部，挨着喜马拉雅山脉的足下绵延着挺立着，二十多年来天真踏过了很多地方的土壤，但那片土地却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他怕忍不住攀上那座最浩渺的山峰，接着索然无味的，是整个地球的万千迤逦。 正因此，天真不该知道雪松的味道。可偏偏，他的陨石挂坠除了有一丝来自大气焚烧的味道外，还有一抹非常用心才能察觉的冷冷气味，自纸条而散，自顾二而来的冰冷气味。 “你奶奶生前独爱雪松，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暴风雪的无情味儿。——宫岁寒” 这句话是宫岁寒对自己母亲漠然为人的怨怼，可也让天真最深切体会到了自己偶像的细微。 自那以后，雪松毫无意外成为了天真最爱的气味。 然而，世间事巧就巧在猝不及防，时隔多年后，一个小女孩骤然闯入天真的私人领域，绑起一段牵绊，又留下了一抹嗅之冷清的记号。 “小孩，你想下去吃还是在房间吃？”此情此景让天真不太敢睁开双眼，怕满心思绪顺着自己瞳孔被身边小人儿捕捉到......从小，天真就不适应将自己的私密情绪表露出来。 “房间。” “好，我去点……”天真上半身刚直起一半就被七萝莉一肘子又给顶了下去。“我来。”跪坐在天真边儿上，七萝莉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铃铛，摇晃了几下，明明看到铃铛在响，可就是没有声音发出。 “超声波？” “嗯。”一边应着一边儿小手举着将铃铛另一面转过来，上面用华夏文和英文双语写着‘呼叫服务用’。 “有意思，这么有创意的应答方式可不多见。” 没多久，随着门口传来的咚咚咚敲门声，七萝莉啪嗒跳下了床。 “吱吱！”……沙沙沙……“吱吱嘎嘎。”……沙沙沙……“吱吱嘎！”…… 诶？这动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把陷进纯白绒被的脸从其中拔出来，天真撑起上半身回过脑袋，一句‘什么情况’含在喉咙正欲脱口而出，在看清房间门厅内具体情况后，却尽皆化成了一句：“唔......唔草？！” 第十四章 宇宙那么大，理应热闹一点 长约两米，高约一米，体重目测约六十公斤。全身灰、棕色条纹短毛规整排列，近似鸵鸟的双足修长且健壮，以示其非常善于奔跑，一对儿长手臂，可以像鸟类一样往后折起，而手部拥有可作出相对动作的拇指。第二脚趾上拥有大型、可缩回的镰刀状趾爪，这些带有巨大指甲的趾爪此刻正一下下敲着地砖，像极了一个穷极无聊正静候下班的懒惰秘书。 另外这家伙的眼睛不同于大多数天真以往所认知的恐龙，它的眼睛很大，很靠前，脑容量无法判断，但通过它那灵动的眸子，可以很明显判断出它拥有与人类类似的深度知觉。 “这家伙是客房服务人员……？” 天真的惊讶并不是毫无根据，虽然努布拉岛上的恐龙都是由智能芯片作为它们的大脑，但这并不代表恐龙们可以拥有人类的智商及行为逻辑。 确切的说，每一只恐龙在诞生时，都匹配了它所属种族应有的一切特征，包括于规程内线性成长的行为方式、思维模式。一切个体的细微变化，也都处于其所属种族应有的阀值之内，甚至就连变异都有一套相应的妥善的设定。 对人类而言，酒店客房服务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但对以四肢发达、智力低下著称，大部分脑容量还不如狗的恐龙而言，让它们去做酒店客房服务，简直比让一只哈士奇静卧一天不动弹还天方夜谭。 因此，当一只恐龙以‘服务人员’的身份出现在天真面前时，在所难免的惊讶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天真：“它叫什么？” “咯吱咯！” “……”天真的确是问了句话，但他询问的对象是正忙于奋笔疾书的七萝莉，而不是那只规规矩矩站着，系着黑白领结，手提着竹制编织筐，脚趾甲噔噔噔敲着地板的带毛恐龙——他压根没想过这只恐龙能听懂他的话。 然而人家客房服务恐龙不光听懂了他的话，还顺畅的做出了回答…… 【天真：不是说好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的吗？？？】 搁下手中印有银星的钢笔，将勾选好细项的餐卡放入带毛恐龙手中的编织筐内后，七萝莉伸出手，一下下缓慢但有力的抚在了带毛恐龙的肩部上侧。 “吱……吱吱……” 逗弄着比她大老大一圈儿的带毛恐龙，七萝莉转过脸对着天真说道：“它的学名是伤齿龙，以身体素质而论，在恐龙群体中它们这样的小家伙处于全方位劣势，但对恐龙这个词汇本身，伤齿龙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天真听得很认真，知与未知，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知识使人装逼，也可以使人牛逼。他始终认为高智商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他可以最大限度最高效的获取知识......回首自己那些牛逼哄哄的过往，没有知识的支撑早歇菜了。 “它们被认为是最有可能进化成高智慧生物的恐龙。” “高智慧生物？类似人类？” “对。” “刺……刺激！” 踩上拖鞋，天真挺着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哒哒几步移动到了服务人员‘咯吱咯’的旁边，“咯吱咯？你可以不可以听懂我讲话？” “吱吱？”伤齿龙咯吱咯歪着细长脑袋看过来，褐色眸子闪动，天真可以很清晰从其中分辨出疑惑的情绪。 “能呢啊……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吃不吃肉？” “吱？！”肉？！咯吱咯一听这个字儿，眼神都立马变了。 “吃肉呢啊？那……”天真忽然一个前跨，蹬墙向上跳起，右手一掳，直挺挺抓在了某个被忽略了半天，急得满房间乱飞的幼年翼龙的尖嘴上，“喏，这家伙虽然肉不是很多，但就凭这两个豪华翅中，打打牙祭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别客气！这是你的小费！” 幼年风神翼龙：“？？？？” 咯吱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吱吱咯咯！” “……”揉捏着右耳垂，天真莫名觉得有些羞愧，“大概我刚才说的那一堆听在它耳朵里也是这个感觉……？” 已经从逗弄咯吱咯专为逗弄小始祖鸟的七萝莉可能实在受不了自家‘哥哥’这突如其来的幼稚，抿了抿嘴唇，抱着小始祖鸟走到天真身边，“它的意思大概是：你是不是想害死我继承我的肉票……？！那踏马可是风神翼龙！”【没错，七萝莉就连说‘踏马’都能面无表情】 “……”天真有些难过，他的确是出于好心才把翼龙送给咯吱咯吃的，没想到竟然被一只人工恐龙说成意图谋害它，甚至还被污蔑成想要继承它的肉票，谁会在乎它的肉票…… “等等！肉票是什么玩意儿？” “肉票是‘卡拉赞’给这些恐龙员工开的薪酬，不出意外的话。”天真刚一开口发问，七萝莉就已经心有灵犀的给出了答案。 “唔……因为在它们的世界中，肉才是唯一硬通货吗？说起来，作为一只恐龙竟然有货币概念，也就是说社会性是它们每个个体都会具备的属性。（ps.这就是不看总网百科的悲哀）”说到这里，天真看了眼一旁还在老实敲地板的咯吱咯，眼底不由划过了一丝惊叹，“真是群令人惊异的家伙，给它们时间，说不定还真会进化成与人类相仿的高智慧生物。” “假如时间充裕的话，这个概率会无限接近百分之百。”七萝莉面前是巨大落地窗，窗外是逐渐亮起各色灯光的夜锡安，“天真，你不害怕吗？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种群。” 左手拎着乳白蛋壳，右手揪着振翅欲飞的小始祖鸟那还没覆上太多华丽羽毛的尾巴，七萝莉背对着天真，面色如常……也许并不如常？谁知道呢，她总是很善于轻飘飘将多数情感遮盖上漠然的外套。 “我不害怕吗？” 挥挥手让被逗弄了半天的带毛恐龙咯吱咯离开去准备餐点，走到衣柜旁，从纳物包里扒拉出一个印有harlboro字样的烟盒，按下烟盒侧上方小机关，夹住侧面弹出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烟团流过脸颊也流过睫毛，大部分散在空中被气流循环系统带走，剩下的零星烟雾则被长长睫毛囚在细长眼眶中，萦绕回转，黑漆漆灰蒙蒙。 经过百来年的育种改良，以及制烟工艺的大幅改进，香烟早已不会对人类的健康造成危害。但事实上，对天真而言其实有害无害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压根不在乎这个。不过如今他倒是真的有些感谢这一点......他知道今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天真始终是抽烟的，也许这也是传承的作用，自记事儿起，他的面前就总有两杆大烟枪没完没了的晃悠，大概出于宫家兄妹两颜值都超标的缘故，吞云吐雾看起来分外炫酷，被诱导的天真有样学样，三岁时就悄默出出干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根烟草——虽然在宫槐序爱的教育下臀围也大了一圈儿就是了。 好在天真自主性很强，及时止损，抽烟归抽烟，量却很克制，平时日常生活中几乎很少有碰烟草，只有当他心情不佳、心情太佳、非常亢奋或者思考时，他才会习惯性的叼一根在嘴里咋吧咋吧着。改良后，尼古丁的味道与百年前一样令部分人作呕，但也令部分人感到平静——宫家人无一例外习惯这样的平静。 此时此刻，天真正在平静的思考。 绝大多数时候，天真的思维路线都是‘出现问题’‘解决问题’，思考的步骤不是说没有，只是太过短暂以至于干脆省略在‘出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之中。而七萝莉这个问题却让他少有的陷入了沉思，一般而言，只有哲学问题可以让他如此这般，天真不知道对不同种族的看法是不是涵盖于哲学范畴中，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思考如此大的命题。 假如，一个恐龙人站在自己面前，说着音调古怪的语言，穿着质地柔软的衣服，一边做出其种族文化所铸就的礼节，一边举起其种族科学所凝聚的枪械...... 假如，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类不再，目光所致尽皆是迥然不同的身影，人类苟活于下水道、苟活于深山老林、苟活于垃圾场，苟活于一切可以避开他族踪迹的地方...... 假如，一座座大型城市上空的巨幅全息投影里，循环播放着人类的身影、踪迹、习性。多数他族人行色匆匆忙忙，少部分悠闲的，便或驻足或休憩在长椅板凳上抬头观望，观望又一个关乎大自然、关乎物种保护、关乎地球全面发展的高分纪录片。也许全息投影的右下方，还会印一个好听的名字，《六百万年》亦或是什么《永不独行》...... 真是糟糕的假如...... 咯嘣咯嘣，十八声脆响一声不差，落地窗前，锡安傍晚灯火余晖中，天真懒散的背影小幅度摇摆着、颤动着。从背后七萝莉的角度看去，似乎这个凡事不甚在意，总是轻描淡写、嬉笑怒骂的厉害家伙，也终究在她细思恐极的问题前感到了畏惧。 “唉。” 转过身，天真看到七萝莉低着头嘴巴微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只可惜太过小声，以至于唯一清晰的，仅剩最后一声没控制住的叹息。 “怎么了这是？还叹上气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众生平等主义者啦。”迈步上前将七萝莉的双肩轻轻按住，天真的睫毛轻颤眼角下弯，怎么看，怎么像两颗清白秀美的月亮，就连下眼睑的黑眼圈，在此刻都仿佛成了新月下的乌云，温和托着上方的眉眼弯弯。 “天真......” “我不害怕。” “......啊？” 天真笑眯眯弯着眼睛直视七萝莉粉晶晶的瞳孔，声音不大，却逐字渐顿，“你刚问的问题，我说不害怕。” 没有出声，但七萝莉眸子里询问的意味溢于言表。 “刚才我想过几个假如......假如，一个恐龙人……”说到‘《永不独行》’时，天真实在没绷住自己的表情，这个临时想到的名字简直太有讽刺意味了。 “……，大体就是这样，听起来挺糟糕对吧，可我意外的觉得，如果真变成了那样，其实也非常刺激啊！” “啊？”这是七萝莉几分钟内第二次出现剧烈情绪波动了，“可是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种族，如果真的开始了种族间的战争，是会死人的，无论是家人、朋友、我或者你，在战争中，谁也不敢保证谁的存活。这样，也刺激吗？” “哈哈。”伸出手，抚弄着七萝莉柔顺的长发，天真笑的很坦然，“活着的都会死，无论你还是我。老爸和姑姑不用我保护，我能保证的是在我死前你会一直开心的活着，这就够了，不是么？” “……哼。”打开天真作怪的手，七萝莉小脸一扭背对着某人无声咕哝着：“讨厌！我跟你说正事！你却跟我打感情牌！”室温恰好，不热不冷，但她还是感到了耳朵尖儿上一阵隐隐的滚烫。 “好啦，其实我只是单纯觉得，人类牛逼太久了，有那么一个种族给咱们人类浇盆冷飕飕的凉水，不见得一定是坏事。小孩儿，要知道我也一向认为众生平等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好吧，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恐龙人什么的还蛮有趣的，想见识下。龙人诶，也不知会长个人头还是蜥蜴头……” 说着，天真拉着七萝莉走到了落地窗前，朝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张开了右手，“勾陈一比地球大得多，距我们434光年，而地球直径也就大约9亿分之1.35光年。你看，宇宙这么大，如果只有人类那该多寂寞，理应再热闹一点。” “天真。” “嗯？” “你真不可思议。” “诶？我不可思议什么？” “秘密！” “哦，你总会告诉我的。”按捺住好奇心，天真转头看向脸侧的七萝莉，“小孩儿。” “嗯？”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为什么能听懂咯吱咯说话？” “......”沉默中，七萝莉突然扭头，三万青丝尽数甩在了天真的小臂上，冰冰凉凉，舒服异常。 “还是秘密！” 说完，七萝莉便挣脱天真的手跑向了房门。 咚咚的敲门声，隐隐的饭菜香，突然轻快的脚步，以及一句无声的...... “我总会告诉你的。” 第十五章 已选择的路 晚餐出奇的丰盛，也出奇的稀罕。不同于平日里，鸡鸭牛羊猪鱼蛋不再是肉类的主角，盘子里盛放的，多是以往几乎见不到的东西，其中，辣卷狮掌、椰奶旗鱼冻和盐渍三色豺深受两人的青睐。 小动保？不存在的，对于生态循环和物种保护，新乡组织玩的可比他们溜多了。怎么说努布拉岛的构建也有一大票动植物、环保博士的贡献，毕竟这里的生态系统构建工程涵盖的不仅仅是高科技远古生物，现代物种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 天真是杂食性生物，只要吃不死人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小时候因为在书上看到有人把河鲀形容成人间至鲜，没少偷摸着搞几条暗纹东方鲀烤着吃，结果自然是中毒住院，也许出于本身抗性太高的缘故，这家伙仅仅舌头麻痹了许久便又开始活蹦乱跳，神经毒素应有的要命反应在他身上屁也没出现一个。 恢复后依旧死性不改，天真觉得书籍没有骗他的动机，一定是自己的吃法有问题，于是接二连三的尝试以各种方式炮制河鲀。一年后，人间至鲜没尝出来，毒抗却愣是实打实的刷满了…… 满毒抗有什么好处？在其他人那里天真不清楚，在他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想吃啥就吃啥，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草里爬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也只有这时，天真才特别感谢自己有幸身为食物链顶端种群的一员。 至于七萝莉，看着冷清纤弱又娇贵，然而吃起东西来却分外霸道，左手叉右手筷，尤其流连于各式高热量高蛋白食物，至于筷子里夹的叉子上插的是犬科动物还是猫科动物，嘴巴上冒出一截鱼尾巴还是蛇尾巴，她压根儿不在意。 极小一部分时间里，七萝莉也会想起矜持这个还弄不太明白的词汇，但也仅仅就是想起。女孩子是要矜持点儿，可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词儿似乎不应该用在吃东西这里。 天真不喜欢她矜持，她知道他就希望她多吃一点，从吃第一碗那个叫做麻食的面坨坨时她就知道了，至于矜持具体是什么样的，还是等长大了以后再说吧......也就这个时候，七萝莉才会庆幸自己还是个孩子。 伸出筷子夹起最后一块旗鱼冻，塞进一旁自觉张开的嘴巴里，在七萝莉哧溜哧溜的吸吮声中，一大一小不约而同揉摸起了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 “凭我多年的经验，小孩儿，咱俩应该吃掉了6.6斤的东西。” “哦，饱了。” “……” 将餐车推到服务窗（ps.英文valet closet，也不知这样翻译对不对）以便服务龙员收拾，脱掉外衣，爬上床，天真刚靠在床头盖上薄毯，侧头却看见七萝莉安静静的站在床边儿，一副‘我要干嘛你心里没数？’的表情。 是的没错，在这些天里，就分床睡的事儿两人已经不止一次僵持住了。虽然每次僵持都以天真的胜利告终，但七萝莉依旧浑然不疲的坚持着。 “那不是还有张床......” “我知道。”七萝莉面沉如水的打断了天真的话，拿起床头烟盒上的zippo打着火，抬手便扔到另一张稍小一点儿的床上…… 火焰伴随着棉絮鹅绒零星纷飞在空中，剧烈升高的温度瞬间达到房间自我保护机制临界点，紧接着，一股强气流于房顶隐藏喷口笔直射向燃烧物，十秒钟后，除了被烧出一个梅花形大洞的床单被罩，以及一丢丢在气流循环系统中奋力挣扎的织物焚烧味儿，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说起来，用高压集束惰性气体达到强制真空用以灭火的法子真是清洁又卫生。 按着紧急呼叫器叫停‘卡拉赞’的应急救援工作，拍拍手昂昂头，干了坏事的七萝莉没有丝毫愧疚感，反而一副理应如此的高傲模样儿，“现在没有了。” 天真:“......”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给异常倔强要蹭过来跟他呆一张床上的七萝莉腾出一半空间，捏了捏她的白皙脸蛋儿，天真倒是没想着要责怪她，作为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知道自己小时候比起七萝莉也好不到哪去。 【宫岁寒：好不到哪去？呵。】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道理在今天又一次得到了验证。习惯性抓起一缕冰凉长发在手指上绕啊绕，对七萝莉这一番折腾，天真竟诡异的感到有些欣慰……这是在欣慰后继有人是吗？！ 摁开暖黄色的床周夜灯，打开浮于墙壁的全息电视，拿起遥控器切换到CCTV9纪录片频道。 在如今这个时代，娱乐方式简直多如过江之鲫，在虚拟现实技术的支撑下，太多行业产生了根本性的改变，VR游戏、VR电影、VR这、VR那……途径多种多样，花招千姿百态。按理说身为70后的天真也应该如同龄人一般对新鲜事物有较大热情，但偏偏不知为何，这家伙对太新潮的玩意儿总是提不起太多劲儿来，相反，独爱更传统的那一堆老物件儿。 看电视是天真日常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不过不同于其他上了年龄的大叔大婶儿，天真只看广告和纪录片。至于其它节目，更多作用是让天真能够在电视节目吵闹声的包裹下入眠，比起寂静无声，于喧嚣热闹中，总能让他睡得更好一点——他才不会承认这是宫家两只单身狗离开后才养成的习惯。 天真喜欢看广告，因为他知道在广告这个行业里竞争始终异常激烈，只有绞尽了脑汁，掏空了思维，做出的东西才能惊艳到一个个观赏者，这些变化多端且高度浓缩的一帧帧，让向来思维广脑洞大审美标准高的天真感到异常满足。 至于爱看纪录片的原因就简单多了，足够真实。天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物事，但人力有时穷，总有他未见过未到过未经历过的。在这种时候，纪录片就成了极好的媒介，代替他帮助他看到更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在天真眼里，没有什么比所处的真实世界更加迷人。 现在时间是下午7点36分，纪录片频道正播放着一部有关基因突变的片子。 有意思的是，这部纪录片标题并没有使用多年来被用烂了的异类、异种之流。反而别出心裁，通过二十世纪美利坚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作品，引申出了一个很诗意的片名——《已选择的路》（The Road Had Taken） “你身体里超过99%的基因信息和地球上的其他人完全一致。是你的基因决定了你的肤色、性别、头发的颜色，以及你是否患有某种遗传疾病。而正是那不到1%的概率，事情才变得有趣了......” “也许在你前往早教中心接自己子女时，曾看到过角落里坐着一位漂亮的小女孩，女孩年纪与你的子女相仿，却天生一头醒目的白发，大概没哪个父母会在孩子未成年时就帮她染发，所以，事实上，你很幸运的遇见了一位突变了基因的女孩。天生的白发带给她天生的魅力，而这，也正是基因突变的魅力所在......” 通常情况下基因突变这一专业领域需要极多相关知识方能一知半解，所幸的是在这部纪录片中，并没有频繁提起碱基置换突变、颠换、碱基对插入等太过专业的词汇，更多的是使用生活中较为常见或有所耳闻的事情，举例为观众形成具象化的概念。 而这恰恰是天真最喜欢的方式，要知道这家伙的知识面向来是以广著称，却从来不是专精于某一领域的垂直深度。在面对那部分需要极深专业造诣的事物时，他也一样会跟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般，像个傻子似的懵逼在那里。 “在白化症的显性症状中，如果说苍白肤色、苍白毛发时不时还会让人感到怪异，那么粉色瞳孔就只能说是天赋异禀得天独厚，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拒绝这样一双梦幻般的眼眸......白化症患者为数不少，但只拥有粉色瞳孔单一显性症状的，目前为止，全世界已知的至多不过寥寥数人，其所占比例简直低到难以置信......” 粉色瞳孔？唔......将目光从影像转移到七萝莉身上，在纪录片的一番科普下，天真突然间有种在沙滩玩儿沙雕，却一不小心挖到了几个世纪前爱德华?蒂奇在茫茫大海中藏起来的宝藏的感觉。 “小孩儿，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的眼睛可是几十亿分之一的罕有......小孩儿？小孩儿？” 七萝莉当然听到了天真的嚷嚷，但她不想回头，轻一晃肩，长发甩打在天真脸上止住了他的絮叨，接着微抬起下颌，右手缩拳让天真的大手刚好包裹，左手伸在一边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她的小始祖鸟，留给天真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乌黑长发所披盖的侧脸，凝神且安静。 抬手捏了捏耳垂，自讨没趣儿的天真干笑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人家七萝莉沉浸在纪录片中，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特定的基因变异会让我们当中的一些人获得一定的特殊能力......A3会影响到人体肌肉纤维的快速收缩......LRP5基因的突变会导致骨质疏松，但另一种反向突变也会使得骨密度变得极高，通俗点说就是钢铁之躯......虽说基因突变往往弊大于利，但若考虑全球近一百五十亿的人口基数，那么这些宛如超能力的良性突变也完全可以用时有发生来形容……” 暮色愈浓，原本在黄昏中稍显光亮的房间，现在已经完全拉上幕布，除了床边缘一圈儿微弱的指引夜灯，只剩下墙壁上的全息电视还忽闪变换着画面内容。 纪录片旁白的嗓音平和且有趣，逐帧解说着一个个鲜活又生动的画面，在这样的气氛下，又有自家萝莉的安静陪伴，原本思绪稍有抛锚的天真，也渐渐再次沉淀了下来。 第十六章 至于连床都劈了吗？！ “……相当一部分恶性的基因突变让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些几乎无法挽救的疑难问题，也严重影响到了突变者的正常生活。而良性的基因突变，却会产生许多有趣的变化，医学、药剂学、生物工程、体育赛事等等等等，用武之地无处不在，且总是如此，而这，恰恰也是众多学者沉迷于此的理由。” 画面一黑，紧接着轮转起了制作人员名单，九十分钟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溜走了。 “生命总是精彩纷呈，而美妙的，往往与众不同。” 伴随着这句最后浮现的结束语，全息荧幕陷入一片沉默。躺了许久的天真本想站起身逗逗趴在一边儿地上的小翼龙，然而当他看到七萝莉一副专注思考的样子后，只好悄声作罢，继续老老实实捏着自家萝莉的小拳头静待她琢磨通透。 “天真，如果说基因突变是先天的改变，那么后天的突变又是什么？” “后天的……突变？” “就是……”七萝莉蹙了蹙眉，“基因突变一定就是不可控不可测的吗？有没有可能通过某些特殊方式达到类似的效果？” “特殊方式？理智的说，通宵看整夜的《吹风机猪传奇》然后突然就跟你一样拥有一双粉色眼睛的概率几乎为零，当然，‘几乎’也只是出于对未知世界的保留，没有什么依据。干嘛？粉眼睛看腻歪了又想突变回来？” “……”对天真思维的跳跃性七萝莉已然免疫，冷着脸微微侧侧头以示不屑后，七萝莉轻抿了下嘴唇，“好比通过掌握古瑜伽、气功、巫术、黑魔法等方式，突破人类自身的生理极限阀值。比如奔跑速度快于百米9.48秒。” “修习神秘学突破生理极限？你竟然信这个？还是说……嗯……小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天真有些好奇了，倒不是对这些‘特殊方式’有什么疑问，作为宫家的大少爷，对部分神秘事物虽不至于了若指掌，但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 初中那阵子宫岁寒身边就总跟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大美人，起初天真还以为是自家老爹老来怀春，不知从哪拐来个加髻之年的妙龄女孩，为此好一段日子里宫岁寒没少尝天真的嘲弄挖苦。 可笑的是，若说宫岁寒属于莫名其妙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儿子总阴阳怪气，那么宫槐序就属于明明洞若观火偏偏憋了一肚子坏水就是不戳破。好几个月后，宫槐序玩的没意思了，天真才知道那女孩是国家为保护宫岁寒特意派遣的保镖。 【宫岁寒：有这样的妹妹，这样的儿子，呵呵呵。】 天真是个实诚人啊，身怀绝技这事儿实在太吸引他了，要知道他虽然为了作死找乐子，拳击柔道散打八极咏春等击技造诣皆是颇深，但真正的国家级高手他还真没见过一个，因此，明知那女孩一定不简单，但不弄个一清二楚他就总觉着心里跟猫抓似的。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乌云笼罩的夜晚，天真蒙着脸偷摸着翻进了人家女孩儿的卧室…… 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待回头有缘再讲，可以肯定的是，第二天顺城南巷的宫家宅院来了一队建筑工人，他们来修补那面据雇主说因全息电视爆炸而破漏的墙…… 【建筑工头：现在的人扯犊子都扯的这么不走心吗？那点儿能源模块能炸透近10厘米厚的复合墙？！你当你家电视是反器材聚能枪呢？！】 言归正传，向来干脆直接的七萝莉在感到天真疑惑时很是犹豫了一会儿，双手背于身后，左手捏右手，右手捏左手，来来往往了十几遍后方才停下动作。 “我不懂那些，但......”说着，七萝莉右手缓缓放在了那张被烧出‘梅花’的床上…… “嘭！” 一声巨大闷响中，今日已经遍历磨难的酒店石床，以七萝莉手掌为分界线，整整齐齐裂成了两半…… “……” 天真此刻整张脸都分外清晰的写着‘这踏马是在逗我？！’ 见过天真嬉笑跳脱，也见过天真平静温和，但宫七七还真没见过天真震惊的模样，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吓到对方，不知道一时冲动表现出这样一幕是好是坏，所以也是一动不动呆呆站着，仔细观察，隐隐还能发现她背在身后不住拧着衣摆的小手。 宫七七害怕天真那双纯粹的眸子变得惊疑不定，更害怕从此他的瞳孔在对准她时，多了异样。 没什么比异样更让人心凉。 “宫七七！你到底是有多想一直和我睡？！至于连床都劈了吗？！” 已经在心中准备好无数腹稿的七萝莉，在看到天真说话的刹那间，张口就急促促的意欲解释，只不过话一出口，却不知怎么变成了一句弱气吧啦的，“别丢下我。” “唔……”这破天慌的柔弱，倒是硬生生把天真思路给搅合的七零八落，半晌回过神，却又傻不愣登的接了句：“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一直跟你睡。” “……” 换一个女孩儿听到这样的话早炸毛了，辛亏七萝莉的脑回路也很清奇，所以她只是微微睁大了粉亮的眼睛。 “嘀嗒，嘀嗒” 墙上夏妮诗黑森林钟一如既往的摆着，墙下的人儿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着。至少过了五分钟，七萝莉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天真最一开始说了些啥…… 想起一开始所担心的，在她超自然力量下天真态度的转变……实话实说，这是七萝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傻。 如果时间可以按下暂停，七萝莉一定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溜到巨博上发一条动态：“如何巧妙化解尴尬？在线等，特别急。” 可惜时间不会暂停，无法寻求外部人际关系达人支招儿的七萝莉，思来想去只好选用自己的方式。 “等等！你要干嘛？！” “脱衣服睡觉。” “胡闹！你别动！对！给我把手从你扣子上拿开！你等我穿完起来再进被子脱！” “不要！我要跟你睡！” 也许是七萝莉没控制住力道，也许是光顾着闹腾没放心思在解纽扣上，也许是刚刚大显神威还没来得及收功……反正只听‘嘣’的那么一声，整个Lo裙上半身很巧妙的从扣子处裂开了……开了……了…… 七萝莉：......？？！！？？！！ 至于天真……当然早踏马就别过脸了啊！ 顾不上套T恤，穿着酒店的宽松睡裤，天真闭着眼跳下床。凭记忆找到七萝莉的相对位置，左手腿弯右手肩膀将她抱起扔在床上，接着继续凭记忆找到Lo裙缝线口，双手微一用力，一把将已经裂开一半的Lo裙彻底撕下抽走。 于是，整个房间内的场景就变成了一个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子的青年男子，手拎一件明显被‘大力’撕扯坏的哥特衣裙，表情‘扭曲’站在床前，‘垂涎欲滴’的面对着床上羊脂白玉般赤条条的小萝莉…… 好吧，这种展开搞不好要被抓去枪毙，所以事实上，天真撕下裙子后，先是把裙子扔进垃圾桶里，又回头给早已傻掉的七萝莉盖上了被子，然后还穿上了T恤，挨个收拾的一个不落后，天真这才堪堪把眼睛睁开......幸亏某人的空间记忆能力天生比较出众，不然光闭着眼走路就能磕他个七荤八素。 “嗯……你睡床，我睡躺椅。”边说边将落地窗边的躺椅托至床边，又拿了条浴巾当薄被，少了张床，又没心思寻求小恐龙服务员的帮助，今晚也只能随便对付一下了。 天真有种预感，自己今后很有可能会越来越习惯睡除了床以外的其它东西。 再开一间分房睡？天真不用问都知道七萝莉能同意才有鬼了。 天真的话七萝莉必然听到了，但她完全没有回应的心思，上半身走光这事儿已经足够让她揪心半天，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羞耻，没曾想天真又一把将她的裙子彻底撕掉了。 虽说外面还有安全裤里面还有**，虽说天真一直闭着眼，但七萝莉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考虑再三后，她决定生气…… 天真：“小孩儿？小孩儿？睡着了吗？” 七七：“睡着了。” 天真：“可是……你还在看我啊。” 七七：“哦，不看。” 七萝莉说着不看，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盯着天真。 转过脸仰躺着，既然搞不明白小女生心思，干脆就老实睡觉，随她看去吧…… “一千二百二十六只羊……一千二百二十七只羊……”天真倒没有心神不宁，可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数羊这招根本就没用啊！果然总网上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在扯淡。” 得益于气流牵引器带动的气流运动，努布拉岛的夜空绚烂的像是加了特效。管状云、长条云、手镯云、大便云……尤其是这里的云较于别处总是显得更为轻薄，白天时因日光太强还看不大清楚，但一到夜晚，星光的亮恰好透过云投射在岛上，从地面看去，宛若那漫天云朵内部嵌上了星星做的珠宝。 “可真漂亮啊，要不要把这丫头叫醒看星星啊？不行不行，小孩子睡不好对发育影响太大了。” “醒着。” “醒什么醒，好好睡……唔草？！”反应过来的天真猛一回头，刚好对上了七萝莉清澈的睁得大大的眼眸。 “怎么还不睡？” “我以为你早都睡着了。” “是查了攻略知道努布拉的夜空很漂亮吗？” “很喜欢这里所以失眠了？” “还因为衣服破了害羞呢？放心吧我什么也没看到。” “担心你的小始祖鸟没吃饱？” 天真仍旧在絮絮叨絮絮叨，然而在七萝莉平静的注视下，还是一点一点渐渐收住了话匣子。 “小孩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天真问的小心翼翼，虽然他的情商在面对七萝莉时经常跌破谷底，但毕竟基数不低，有些情况，哪怕迟钝一点儿但总能察觉到。 “是。”这次七萝莉应的干脆又利落，听起来像是等待了许久。 天真：诶？还真有话说啊？这么郑重的样子……这是要跟我谈心了吗？！我要迎来教育子女的第一次重大考验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该死的！这两天爱大妞儿到底死哪浪去了？！要是她在还能帮我筛筛总网数据给个建议啊！剋嗖！只能靠自己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虽然不一定正确，但我会给你属于我的建议。”天真刻意放慢了语速，压低了嗓音，柔和了喉咙，以往总是很重的金属气泡音，在此刻也都变成了一种夹杂颗粒感的温柔。 可惜的是，他一番刻意改变，终究还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人家七萝莉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 “我……” “你怎么了？说吧，我听着呢。” 七萝莉点了点头，然后极平静的说了四个字。 “我在生气。” 说完，没搭理‘温柔’尽数被冻结在脸上的天真，七萝莉犹豫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没生过气，不熟练。” “……” 天真可以肯定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自觉自己已经很神经刀了，可没想到，自己白捡的萝莉比他还不着调，“感情你是觉得自己生气生的不够熟练所以我才这么长时间都没哄你？！” “对。” “感情你这么晚还没睡着是因为你还在生气呢？！” “对！” 七萝莉接连点头，满脸都是‘你说的很合我心意我很赞同’。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以物质角度来看并不出奇，但以精神角度来考虑，人的很多行为都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比如此时此刻。天真属于不太会哄人的那一类，不太会，证明了他努努力还是有点办法的。如果换一种场景，开动脑筋天真总有法子将七萝莉哄开心。只是当七萝莉主动声明需要哄时，天真反而不知所措了。 这是人类行为的常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好一部分尤其是恋爱中的男孩儿，大多感同身受。 天真没在恋爱，但他也逃不出这个怪圈。不哄是不可能的，哄又不知道怎么哄，左思右想中，天真渐渐阖起了双眼…… 再次庆幸七萝莉也有清奇的脑回路吧！要是换一个女孩儿的话，但凡在这种关头睡着，那下场……啧啧。 锡安的深夜喧嚣又闹腾，即便身处96层的高楼，也依旧隐隐能听到夹杂着过山车呼啸的人声鼎沸。所幸‘卡·拉赞’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声音的分贝在一再削弱下也并不算高，况且，有的人就是喜欢在某些‘噪音’中入眠。 “安静。” 才睡醒的小翼龙刚要仰头长鸣，七萝莉一句轻声的话语却让它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定在了那里。智能芯片的分析结果显示，如果它让眼前身高只有一丢丢的雌性人类不满意，那么它有极大可能会被拆成一堆废料。 【小翼龙：辛亏老子情绪模块还不完善，不然吓尿了怎么对得起我族堂堂苍穹霸主之名】 在被窝里穿好天真留在被子里的宽大白T，爬下床，赤着一对儿小脚丫，七萝莉猫咪般挪到了天真的躺椅边儿上。 看着张大嘴巴睡的憨厚无比的天真，七萝莉总是古井无波的脸蛋儿突然绽起波动，嘴角挑了挑，刹那间，整个房间气温都仿佛上升了不少......僵住一会儿的小翼龙也终于敢将撑的快要血液阻塞的脖子放平下来。 爬上躺椅，轻手轻脚拉开天真的手臂，将自己双手合握塞在天真的掌心，然后再伸出脚丫从床上挑来薄绒被。于某人均匀且不大不小的鼾声中，七萝莉的困意也如期而至…… “明天再气，晚安。” 第十七章 狩猎之旅 一记右鞭腿将张牙舞爪飞扑来的非洲野犬抽开，与此同时，借着侧踢时未尽的腰部扭力，抬手划拉起旁边儿浅戳在泥土里的自制木头长矛，瞄也不瞄，顺手就是一扔…… “卟。” 利器扎进肉体的声音总是如此低沉。 “又一只惨遭毒手的可爱小动物，愿上帝佛祖安拉大圣薪王奎爷阿尔托莉雅卡布达夜礼服假面海尔兄弟……” “还没完？” “……保佑你。” 话音刚落，一丛隐约还冒着热气的血花便‘兹’的一声溅了起来，“天真，为什么你每杀一只动物都要祷告？” 左手托狗，右手提矛，穿着未被沾染分毫血污的洁白冲锋衣套装，七萝莉仰头看着天真，认真又乖巧。 “为什么……死亡要搭配祷告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好比吃薯条要沾番茄酱，搬砖要戴安全帽。” “……” 也许天真回答的太过理直气壮，七萝莉歪着脑袋仔细思索了片刻，发觉无从反驳后顿时小脸一肃：“我记住了。” “真懂事儿。”天真笑眯眯的伸出手揉了两把七萝莉脑袋，并顺手接过了尚且温热的非洲野犬（ps.非洲野狗、三色豺都是非洲野犬的别称）尸体。 活着的野犬不仅烦人，相较弱鸡级的人群而言还相当危险，动趋便可能危及生命，万一一时不察让它掏了肛，那真是死的心都有。 挂了的野犬也很危险，但不再是直接了当的物理伤害，它会婉转的、间接的，用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肉体遗留，尽可能的撑死你…… 观光之旅与狩猎之旅，向来是努布拉闻名全球的特色。那些抱着各式各样目的来到岛上的人们，不仅可以安全无忧，开心快乐的喝着饮品驾驶着陀螺球，一路享受世界顶级的观光体验。 还可以签下死亡合同，深层次的加入其中，将自己也作为努布拉复杂食物链的一环。 毫无疑问，从旁观者到参与者，无疑伴生了数之不清的不确定因素，尤其是在岛上无法使用杀伤性热武器的限定下，更是巨幅增加了狩猎之旅的危险性。 然而即便如此，无数人依旧对狩猎之旅趋之若鹜。 “Why？” 第一个签订努布拉狩猎之旅死亡合同的人，是一位常年居住在香港的日耳曼汉子，面对采访者的疑惑，他是这么说的：“有滴人养狗遛鸟，饮茶睇报，有滴人不得不养狗遛鸟，饮茶睇报，我系后者。对于我来讲，冒险病毒噶潜伏期虽然有滴长，但幸运噶系，我卒之都等到佢爆发噶一日了。系，曾经我系一名还算牛逼的股票经纪人，以后，请嗌我牛逼的冒险者。” 别说，人家日耳曼汉子一口粤语贼溜。 白驹过隙，时光易去，十来年的时间里，努布拉不光成为了冒险者的乐园，也渐渐演变成了各地雇佣兵的培养皿，各国精锐军人的训练场。 起初，因为宫七七的缘故还略有纠结，后来，当七萝莉一巴掌将‘卡拉赞’的石床拍成光滑两瓣儿后，对于签下死亡合同天真也就再无顾虑。 天真是极其喜欢狩猎之旅这样的方式的。毕竟，无论是谁，在城市里呆久了后心下都难免泛野。 只不过站在边界上，有的人犹豫再三事到临门反而退步，天真不会，他只管大脚开出。 山包边儿，岩石上，两人之前就已经搭建好一具简易烤架，当然，这个烤架最初是为褐色岩板上那两只已经处理过的凤头鹧鸪准备的，但既然有更美味的野犬主动送上门来，都是饭盆胃的一大一小也不介意再换个大份主食......两人一直心心念着‘卡拉赞’的盐渍三色豺。 拎着大餐原材料，一屁股坐在块儿平整石头上，拿出骨质小刀，天真开始熟练的处理起食材。 “小孩儿，你要记住，虽然一巴掌能拍碎岩石是很了不起的能耐，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强大并不仅仅取决于他有多大的力气，这里……”抬起手，天真用刀把儿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根源。” 正捏着万用刀，用刀内打火筒认真给干燥木枝加热的七萝莉，闻言蹙了蹙眉头，“我知道人类的依仗是思考。” “咦，我刚还想劝你要多动脑……你也知道，有太多蠢货认为只要能不断的获得力量，就可以无视一切天下无敌，干穿什么十八层地狱三十三重天……” “我不中二！”还没说完七萝莉就把天真打断了。 “好嘛好嘛，诶呦天都快黑了啊！”抬头看去，天真头顶高远的天空不再蔚蓝，望眼之处满满当当都是半金半红，金的像快餐店里的脆皮鸡，红的像老奶奶铁锅里炖的红烧肉…… “咕噜。”生咽下一口唾液的天真拍着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小孩儿，你快去把我处理好的野犬肉放折叠锅里，然后把调料洒进去拌匀腌着……我把这俩鹧鸪先烤了去。” “啵～” 早就生好火的七萝莉已经无聊到用舌头吐泡泡玩了，听到天真指示，连忙挺起小身板，“在哪？放多少？” 天真伸手指了指，“我纳物包中间夹层拉开，靠里侧那个黑色速封袋就是调料，放一手。” “一手？”提溜出好大一包调料的七萝莉，站在那里表情迷茫极了。 一手是个什么计量单位……？ “……，就你右手，捏满一把。” “哦！” 日暮下，几不可察的炊烟自西四区稀树荒原地带高点处冉冉升起，飘散着旋绕着，被风一吹，席卷走烟火气的同时也带走了夹杂在其中的浓浓油脂香。 说起来，如果在一个生态环境完全陌生的地方玩儿野外生存，如无必要务必不要烧烤，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生物都怕火，而且，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玩意儿恰好对某种烤物的味道产生兴趣。 天真作为一个巨能折腾的人，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在乎，对他而言，这是一场原始的生存游戏，而不是一场谨小慎微的潜入行动。当然，霸王龙等顶级掠食者的活动范围并不包含稀树荒原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规避所有风险的同时必然也会丧失多数乐趣，天真本就抱着带妹妹找乐子的目的，自然不可能让无趣充斥着他们的旅程。 “我们不是有微波盒吗？为什么生火？”早在正午艳阳高照时七萝莉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为了部落……呸……”对于嘴皮子的秃噜天真一向不怎么会控制，“为了勾引一些不怕火的美食。” “你怎么知道是美食？” “嗯……我不确定，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曾发现过一个有趣的现象：大多数情况下，在食物链中，越往上，就越好吃。”说到这里，天真不由自主舔了舔嘴，本就偏红的嘴唇与尖利虎牙，在黄昏的浸染下，突然显得有点儿邪恶，“上层的那些生物，有很多都不畏火光。” “明白。”点了点头认真记住，对天真的教导七萝莉总是很善于学习接受，“越高级越好吃……天真。” “嗯？” “人高级吗？” “非常高级。” “那你有没有吃过人？” “……，没有。”将一根harlboro叼在嘴里，点燃，烟气一缕缕上飘成各式流畅的抽象形状。不得不说，七萝莉提供的这个思路虽然反社会，但的确很有建设意义，所以天真琢磨下子后，勾起嘴角坏笑着装起了犊子：“有机会试试。” “唔，同类相食。”盯着天真漆黑的眸子，七萝莉很是好奇，“你不觉得恶心？” “恶心？怎么会。”天真抬起双手揉了揉七萝莉的脸蛋儿，“放心，我会洗净烹好再开餐的。” “哦，记得带上我。” “诶？！”天真傻敷敷侧过脸看着一副宁静止水模样的七萝莉，好奇又诧异，“你不是觉得恶心？” “都是肉。”说完，七萝莉想了想，又补了句：“我就爱吃肉。” 天真顿时一愣，表情奇诡。 空中嗖嗖掠过三只呈品字飞行的翼龙，速度很快，从出现到只剩三个黑点不过几十秒钟。 烤架下火光跳跃起舞着，烤架上裹着油脂香的炊烟还在上空缭绕着。不少嗅觉敏锐的现代肉食、杂食动物循味而来，又因畏惧火光不得不停留在它们自觉安全的距离上。 一个两个三个，动物们越聚越多，气氛也愈加怪异，一些克制不住焦躁的野兽在不敢暨越雷池的情况下，大多选择了离开，剩下进攻性较强的那些，则选择找身旁势均力敌且知根知底的野兽干上一架。 “吼！” 伴随着巨大的吼叫声，一头浑身爬满了伤疤还瞎了一只眼的克鲁格雄狮，大摇大摆走进了以天真七萝莉为圆心的‘包围圈’。 这头三米多长，足有两百五十公斤左右的雄狮似乎很享受被众生注目的感觉，虽然它棕褐色的独眼紧盯着天真，但脚下步伐却始终墨迹的可以。 显然，它没打算偷袭，再显然，作为现代生物中的顶级掠食者，这头傲慢的壮年雄狮压根没把眼前两只‘猴子’放在眼里......尤其是周围没有树的情况下。 “吼！” “霸道！有气势！威……” “呜呜呜！？” “小孩！你就不能等我把旁白念完吗？”对于自己话说一半却不得不急转直下，天真表示非常不满。 看了眼旁边地上不断呜咽的雄狮，七萝莉有些遗憾的摊了摊小手，“很久没打活的。” “所以你就一巴掌把这憨货扇飞了六七米顺便吓尿了一圈儿小动物？”刚还傲视睥睨的非洲之王此刻却像只被欺负惨了的猫咪一样呜哇直叫，如此强烈的前后对比让天真越瞅就越止不住的纠结......这家伙又想生气又不得不强忍笑意。 “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狮子狂……”说到这里天真下意识牵起七萝莉的白白小手捏了捏，接着极为悲悯的朝向雄狮叨咕道：“你还不如好好挨两砖头。” 当然，这些都是天真一个人的戏份，作为向来‘目中无人’的七萝莉，在那一巴掌扇完后就已经开启了事不关己模式。 虽然手被天真牵着，但她的眼神却一直分毫不差的戳在旁边不停咕嘟起泡的锅子上。 “好香……”咽下喉咙里不受控的口水，七萝莉突然一下子跳到天真身前的石块上，并顺势拉住他的领口，面无表情的一阵大力摇晃。 “别晃别晃别晃！不行我眼晕！唉哟小祖宗有啥事你倒是说啊！” “肚子饿！” 天真：“……” 在七萝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三百秒沉默逝去。 左手端起折叠锅，右手捏着筷子，夹出一块去毛带皮野犬肉喂进七萝莉的嘴里后，天真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我仿照那天晚上酒店客房服务的盐渍三色豺做的。” “好吃。”将腮帮子里的肉三两下嚼完，七萝莉很自觉的挪到天真面前四十四厘米处站定，并俏生生张开了嘴巴，“还要。” “好。” “还要。” “好。” “还要。” “好……” 十五分钟后，总算投食完毕的天真将空荡荡的折叠锅放在一边儿，接着牵起吃饱喝足的七萝莉将她塞在了身后睡袋里，最后，在确认七萝莉已然乖乖闭眼入眠后，天真蹑手蹑脚的从烤架下柴火堆里翻出了一只裹着泥块儿的圆球…… “独享叫花鹧鸪～哈哈哈……哈啊？！” “还要。” 某萝莉辨识度满分的嗓音，又一次很微妙在天真颈侧轻轻响起…… 第十八章 到布鲁塞尔减肥 天真与七萝莉离开锡安开启努布拉狩猎之旅的第一天。 同样也是妮佳婀来到布鲁塞尔的第一天。 在过去一周的锡安之旅中，作为天真的第一位终生制全职打工仔，妮佳婀充分发挥了她的主观能动性。 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哪里怎么吃，哪里怎么玩……各方各面堪称面面俱到。吃爽喝嗨玩开心的天真，当即决定以游玩期内同等待遇作为对妮佳婀的奖励。 也因此，整整一周的超豪华游览让妮佳婀差点就迷失在了从未感受过的肆意与奢靡中。 幸好，在妮佳婀即将被金钱的力量彻底干趴下之际，天真很精准的下达了分道扬镳的命令：“剩下的旅途我不需要导游，你也应该出发了……到戴纳索机场后联系这个联络码，你可以向他提出任何合理请求……我会授权给你两万的日常消费资金和一份大额资金申请条例，你的终生制合同，也将在签署一千万夏元资金申请条例时一并生效。哦对，如果一切顺利，你可以不急着来我身边工作，去学点除了医疗护理外你觉得适合自己的东西，这部分所需的资金，你可以到时候联络我申请。” “那么，一路顺风。再见你时希望你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夙愿。” 虽对奢华的生活有所留恋，但妮佳婀显然不是蠢货，并不会仅因此而瞎琢磨什么。唯一让她心有酸涩的是，她的确很亲近并信赖自己的两位‘老板’，习惯了孑然前行的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分别的难过。 幸好难过并没有维持太久，妮佳婀不是文青，没那么多强烈的多愁善感。尤其是当她联系了天真给她的那个联络码，并在三分钟后被请入头等舱休息室时，妮佳婀就更难过不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妮佳婀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坐在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里。 自2050年IATA（国际航空运输协会）颁发《民用航空价格白皮书》后，各类航班经济舱价格再度下调，而公务舱与头等舱价格则呈直线上升。 当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逐年越发奢华的头等舱里，就是一坨翔的待遇都比你想象的更为夸张。 说不上贫困，但一直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妮佳婀，就这样在金元社会的糖衣炮弹下，一路晕乎乎的来到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更让她无所适从的是，下飞机后那位站在迈巴赫NA300旁边戴着白手套穿着燕尾服一副管家打扮的意大利棕发帅哥。 “是……是不是有什么误……误会？我……我就是个又肥又……丑的小屌丝。” 管家打扮的意大利帅哥下半身站的笔直，上半身微躬十五度，恰到好处的笑容礼貌又不失克制，“您是否认识天真天先生？” “嗯……认……认识。” 闻言，意大利帅哥的笑容更热情了，“请您放心，我们也都是生活于浮躁人间的小屌丝。天先生是我们最珍贵的朋友，而您是天先生的朋友，自然也应该得到我们最好的接待。我想您一定不希望天先生因为我们招待不周而怪罪我们。” 啧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低端了整整二十年的妮佳婀哪见过这种阵仗，在意大利帅哥如此热情的招待下，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迈巴赫NA300的后座。 ‘这个意大利人真有礼貌，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的意大利小混混，虽然他也扎小辫儿。’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我在瞎想什么？估计把我全身上下都拆零卖了也买不起这辆车的一个轱辘吧。’ ‘不知道这是什么车，不认识这个车标。不过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感觉好高级啊！要是这辈子我能买得起一辆就好了。’ ‘妮佳婀你又YY！你还有一千万的债在身上背着呢！’ ‘赶紧把肥胖症治了才是最紧要的！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布鲁塞尔……’ ‘应该在吧，毕竟我也算救了人家一命，人家又何必骗我一个毫无价值又丑又胖的小护士呢。’ 想到这里，妮佳婀连忙对意大利帅哥说道：“请……请问，您知道恒……恒温街的‘变温’吗？” 顿了顿，妮佳婀似乎觉得这样说有点怪异，刚要解释，没想到意大利帅哥面色猛然一变，接着略显紧张的询问道：“您说的‘变温’，是不是一家独立制香馆？” “诶……诶？您竟……竟然知道？”不怪妮佳婀如此错愕，任谁看到几年前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那个女人，都不会联想到她口中的店铺是什么名震四方的厉害产业。 意大利帅哥深吸一口气，投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圆滚滚的妮佳婀，眼神相当复杂，“当然，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布鲁塞尔不知道‘变温’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即使那些前来布鲁塞尔不怎么接触本地人的留学生，也大多听闻过‘变温’的名字。” “为什么？”妮佳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咳，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一丝缝与一道缝…… “您也知道‘变温’是一家独立制香馆，在市面香水通常不过一千欧元内（1夏元＝1美元＝2欧元）的情况下，‘变温’的香水最低档价格也在一万欧元左右，其中巨大的差距使得‘变温’香水在历经时间考验后，逐渐成为了香水行业顶级奢侈品的代名词，当然，它的品质值得任何负担得起的人付出这个价码。相应的，是否用得起‘变温’香水也就成了一个人宏观实力的某种体现。” 意大利帅哥的语速不快不慢，语言生动且切中要点，所以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的妮佳婀非常配合的发出了一阵诸如‘啊！……’‘呀！……’‘诶！……’的惊叹。 “您的目的地竟然是‘变温’......虽然这样问非常失礼，但敝人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请问您去那里是……？”意大利帅哥说这话时非常小心，并且不时通过中央后视镜偷瞄着妮佳婀的神情，哪怕对方表现出仅仅一丝不快，意大利帅哥都打算立刻停车，当众磕头认错。 没错，磕头认错。自打华夏真正意义上成为与美利坚分庭抗礼的巨头后，磕头认错这一代表最大诚意与歉意的传统华夏习俗也流传到了全球各个角落。 君不见消防员在未挽回跳楼者生命后，向逝者家属磕头认错的场景，虽然这么说未免有点不尊重那个高尚的职业，但那份最真挚的情感，无论何种人都能感受的到。 至于意大利帅哥宁可当众不顾颜面也要行此大礼的原因，当然也不是因为顶级奢侈品什么的。哪怕不算其背后的团体，仅他本人的资产也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而‘变温’之所以让他慎之又慎，最重要的原因是…… “我……我想您也能看……看出我胖的并……并不正常。”妮佳婀说的很坦诚，在别人如此热情且有礼有节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真诚对待别人，“丽......丽维因……就……就是‘变温’的那个老……老板，她说可以治……治好我的病。” ‘果然如此……’意大利帅哥把住方向盘的双手一阵紧绷，接着轻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思绪后，极力控制着表情和声线对妮佳婀恭敬道：“万分感谢您原谅敝人的冒昧，丽维因教授是我们家族最敬仰的伟人之一，作为教授的客人，我实在不该如此莽撞。” 意大利帅哥突如其来的恭敬让妮佳婀有些迷糊了，不过……丽维因教授？伟人？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道路很通畅，大约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不过敝人不得不代替布鲁塞尔向您道歉，由于布鲁塞尔大广场周围街道全面禁车，所以我们不得不步行一小段路。”说到这里意大利帅哥脸上的歉意几乎快要淌出来了。 在特权阶级毫无顾忌的年代，在车载‘重要贵宾’的情况下都没有选择利用特权把车开入步行街，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意大利帅哥还真是一位非常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公民。 十分钟后，站在一座毫无装饰的水泥墙前，妮佳婀一脸懵逼。 一是懵逼一路走来时，身边杵着个意大利全职帅哥管家的拉风程度。（妮佳婀也许大概可能忽略了因自身外貌所带来的强烈对比） 二是懵逼‘名震奢侈品行业’的店铺门面竟然是一堵开了洞的水泥墙……唯一勉强说得上装饰的也只有左侧墙上那一溜小小的纯黑色英文字母‘Poikilothermia’。 “poi……poiki……poikiloth……”虽然胖，但妮佳婀的肤色还是非常浅的，因而在害臊时，双颊的红色会非常明显，明显的宛如一枚烫熟的鲜虾蛋丸…… “这……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大利帅哥当然没笑，作为力求与妮佳婀拉上哪怕一丢丢关系的人，他只会殚精竭虑向妮佳婀卖好。 因而当被妮佳婀问起时，意大利帅哥‘难得’的破了一路走来的礼仪标准，伸出手挠了挠头，‘颇为尴尬’的回答道：“这个词汇如果敝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拉丁语，大概意思好像是指某种物体的温度升高，当初在大学里敝人攻读的是生物专业，所以隐约有点印象，不过非常抱歉，敝人忘了怎么念……” 这话说完意大利帅哥都想为自己鼓掌了，啥叫解决了问题又不会显得太‘能’？这就是了！ 作为对方如此卖力的回报，妮佳婀自然也很给面子的露出了笑容......她不是看穿了一切，她是打心底觉得这个意大利帅哥为人真棒…… ‘谢……谢谢你。’妮佳婀很感谢对方的招待，更感谢对方眼中一丝都没有的异样，在被歧视鄙夷的领域，妮佳婀是老手。 意大利帅哥受宠若惊，但良好的自制力让他只是微退半步，很有职业道德的行了一个躬身礼。 “妮佳婀女士，敝人的名字叫做卡冯?席奎尔?甘比诺，这是敝人的联络码。”刚直起身的意大利帅哥又一次躬下身去，并且非常有礼貌的双手递出了自己特意从手腕上摘下的腕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敝人的荷兰语的确还算流利。布鲁塞尔有近90％的人都说法语，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我想，您也许会用得上敝人。那，祝您诸事顺利！再见！” “谢......谢谢你！再见！” ‘好感度+1！’ 妮佳婀第一次感觉到，加人联络码原来也可以是一件很爽的事儿。 不过……甘比诺？怎么觉得好像在哪也听过这个名字…… 算了，想不出就不想，世上总有一箩筐巧合什么的。 看到意大利帅哥卡冯缓步正面退后着离开，妮佳婀球脸上的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再度看了眼左侧那相当复杂的拉丁文后，妮佳婀向前迈出了自己沉重的步伐。 ‘如果她没骗我，从今天起……’ ‘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第十九章 那是什么？NPC 吃饱喝足后，坐在树的粗枝上，伴着摆弄一团风滚草的七萝莉，天真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一朵沙漠蔷薇。 “你在思考？” “啊？嗯……” 十三个小时前，天真带着宫七七前往锡安第九通流关卡，那里是努布拉狩猎之旅唯一的出入关卡，同样也是他们旅程开始的地方。 …… …… 由智能核心管理的城市毫无疑问在绝大多数方面完爆了人类管理的城市。虽然因为纯逻辑思维的天生限制，有些方面显得有点儿冰冷的不近人情，但相较其带给锡安的超高效城市运转而言，这点儿小问题对人类居民、游客而言完全可以说不甚在意。 入岛申请书，狩猎之旅申请书，申报个人资料，签订狩猎反馈协议，签订死亡协议，签订各类保险，预留遗嘱档案…… 在这一环节中，排除了结伴同行无法作为遗产赠与对象的七萝莉后，天真最终毅然写下了‘A.I’与‘简爱’两个名字。 当然，天真有爸爸有姑姑，只不过那两位哪里像是需要天真这点儿可怜遗产的人。 至于宫七七大小姐的遗嘱……人家压根就没写，天真问她为什么时，七萝莉也只是头也不抬的调戏着地上那三两只又肥又胖的白蚁。 后来兴许是自己的小小雅兴被天真硬生坏了，这才不耐烦的给天真甩了句：“你是我全部资产，你死了，哪来的遗产。” “……” 七萝莉冷冰冰的一句话却差点没把天真给感动哭咯。 好玄天真尚有身为大男人的自矜，波动来波动去的情绪硬是被这家伙给强行摁了回去…… 预留遗嘱是最后一项资料，再之后的，清一色是些林林总总的检查。 不得不说要进行一场努布拉狩猎之旅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儿，但对几乎已经达到瓶颈阶段的地球文明而言，无论什么事儿，但凡与生命挂钩，严重性都会毫无疑问的上升好几个高度。 人们当然能理解努布拉管委会这般小心翼翼的原因，只是理解归理解，该吐的槽还是要一口不落吐出去的，尤其是狩猎之旅他娘的并不免门票。 检测身高体重臂展腿长…… 检测脉搏呼吸体温血压…… 检测骨密度...... 检测肌肉群…… 检测人体菌群…… 分析菌群适应性…… 检测人体携带病毒…… 分析病毒适应性…… 生成区块威胁等级报告...... 从日头初升一直到阳炎当头，一大一小方才心有余悸的从锡安第九检测中心溜了出来。听机器人护士说这还是各类仪器更新换代四次后的结果……两人简直无法想象努布拉当年刚运营时，入岛检查得有多么可怕。 在内搭T恤领口别上为狩猎之旅特制的，包含有全球定位系统、生命体征监测系统、紧急通讯联络系统及区块威胁等级监测系统的徽章，迎着路人游客当地居民惊异的眼神，浑身散发温顺纯良气息的天真牵着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七萝莉的小手，一路采买。 从冲锋衣到烹饪用具，从万用刀到多功能野战靴，从便携光能转换器到半自动吸斥磁力手套…… 基本能想到且在锡安能买到的玩意儿统统被两人一扫而空，甚至于七萝莉都一不小心迷上了扫码付款时，SNC财产账户资金消费时的‘叮咚’声……当然，财产账户应当是也一定是天真的。 丢开来时的休闲装，换上虽然价值不菲但皮实耐造的纯黑（纯白）色野外生存套装，当两人黑白双煞（萌）般回到第九通流关卡时，突然惊讶的醒觉，身后的战利品俨然已垒成了一堵上世纪中叶华夏部分地区所使用的超厚水泥砖墙。 四周打酱油瞎晃悠的路人就更别提了......他们，尤其是本地人，压根就没见过带这么多‘道具’来第九通流关卡的。 路人阿尔法：“卧槽！半自动吸斥磁力手套都有？！看不出来啊！这小伙帅也就算了，还踏马是个壕儿？！” 路人B：“帅锤子！你看那眼圈都黑出水儿了！要不是个纵欲过度的败家子儿我今晚直播吃翔！”（路人B虽然已经很努力在表达鄙弃，然而视线却始终被某白衣萝莉勾的死死的） 路人丙：“说起来，这又带萝莉又无所畏惧的派头，莫非是哪位从未露脸的野外生存大神在玩新开发的探险流派？” 路人4：“不几道啊！不过没听说努布拉管委会有改动狩猎之旅的消息啊？……你看你看，官方公告不还是只允许携带衣物、背包、睡袋、帐篷、万用刀、应急药箱、烹饪用具用料以及不超过20cm的锐器么……” “......，WTF？！”听到这里天真脸上的淡定顿时全崩了，要知道为了便于运输，这家伙连拖挂式全地形越野车都踏马买好了。 本就抱着休闲心态完全懒得动脑的天真，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名为命运的大手狠狠抽了一巴掌。身后那垒的老高的商品，此刻仿佛都像在纸箱上开了道口子一样，正幸灾乐祸的发出嘿嘿嘿的无声嘲笑。 耷拉着眼皮，天真很是无精打采的小声嘟哝道：“难得休个假，不带脑子有错吗......” “有，蠢。”能动手绝不哔哔，能少说绝不多扯，也因此，七萝莉的话总是格外有分量，虽然天真此刻并不想享受这个分量。 抬头扫视一圈，找到关于狩猎之旅规定的全息光板，再三确定了那位过路酱油党说的都是真的后，天真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得，还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定吧。” “那......丢掉吗？”小手砰砰拍着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玩意儿的巨大纸箱子，七萝莉很是难得的微微噘了噘嘴，她有些舍不得。虽然不比毛绒绒的大玩偶讨人喜欢，但她可是眼睁睁的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消耗掉了多少金钱。 “诶？”七萝莉的状态倒是让天真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家小公主对金钱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来着。 强笑着揉了把七萝莉披覆着细软长发的脑袋，接着天真抬起左手腕表呼出通讯录，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哪个孙......爷......天......天真？！” 瞧这一通结巴劲儿，整的天真都忍不住替通讯屏那头的鬣狗纠结了，“对是我，我想你帮我个忙。” “没问题！您只管告诉我时间地点什么事儿，其它什么的都交给我就是。”对天真，鬣狗向来是以有需必应无需勿扰要求自己，他巴不得天真见天儿的使唤他来着。只可惜毕竟接触面不同，有些大事儿用不上他，有些小事儿用不着他，也就比较麻烦墨迹的事儿才能轮得到他，要不是如此鬣狗身为天真首席马仔，也不至于连个大老板的通讯都能认错。 天真当然也不会客气，侧开身示意了下身后成堆的‘废品’后，很有些蛋疼的对鬣狗说道：“我吧......买东西买多了，你看着帮忙运回去。主要有些挺贵的......嗯，就是这样。” 鬣狗很配合的露出了惊讶表情，什么玩意儿值得他天真大靠山从东太平洋运回长安？ “外层空间用光能转换器。”七萝莉仿佛预知般回答了鬣狗心中的疑惑，但与此同时也一并施加给了鬣狗长达十秒钟的懵逼debuff。 “你竟然注意到了？”这是天真今天第二次感到意外，“我还想着你关注的只有毛绒玩偶。” 闻言七萝莉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巴，“喜欢的有用的，都会记住。” 唔......原来自家萝莉的思维模式是这样的...... 天真还在抛锚，鬣狗则在思考如何把一堆鬼知道既昂贵又廉价的商品运回来，毕竟外层空间用光能转换器这种禁运级玩意儿都出现了。两人都暂时性忽略了七萝莉，但七萝莉却没忽略看上去傻乎乎的站在大街上发呆的两位大老爷们。或者说，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那头的鬣狗已经有一会儿了。 “为什么穿成狗熊？” “啊？谁？”被突然打断思绪的鬣狗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各大主题乐园及商场促销专用的狗熊玩偶服，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儿也不黑道大佬，但毕竟这是某位小不点儿希冀已久的请求...... 尴尬的挠了挠头，鬣狗脸上挂着迷之羞赧，小声的对七萝莉回道：“我被拜托参加一场教师节的回馈演出，需要扮演一只从魔王手中拯救全村的狗熊......” “噗......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有爱心的时候。”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脸上的表情管理也做到了位，但天真狭长眸子里的笑意终究还是不太能管控住。 此时此刻，要是换其他人鬣狗早黑着脸挂断通讯准备抄家伙锤人了，但面对对面的那两位......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迷茫好不好？！ “天真。” “嗯？” “回去你也穿。” “噗......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鬣狗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笑，但看着天真瞬间黑下来的俊脸，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两人又瞎掰扯了几句如何运送商品后便互道了再见。 挂掉通讯，天真第一时间便恶狠狠的瞪了没事儿人似的七萝莉一眼。 只可惜天真在七萝莉心里似乎已经定型了，丝毫不惧不说，反而小脸一扬，扭头给了天真一个丝滑柔顺的后脑勺。 “小心我揍你！” “哼。” “小心我不要你了！” “嘁。” “......” 被七萝莉吃得死死的天真心中深感郁闷，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后，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嗯。” 将其它买来无用的东西堆在一堆，除了规定中允许的衣物、背包、睡袋、帐篷、万用刀、应急药箱、烹饪用具用料以及一直带在身上的骨刀，天真和七萝莉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拿，包括那两双可以称得上是规则漏洞的半自动吸斥磁力手套，即使它们真的很实用。 既然其余人都是标配入场，有自己骄傲的天真当然也不愿做一个破坏规则的人，就像打游戏时他从不主动开金手指一样。 “吭哧吭哧。” 看着鬣狗不知从哪叫来的一票小弟三下五除二将那堆‘废品’搬走，天真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牵起早已不耐烦的七萝莉的小手，一路朝第九通流关卡关口走去。 “嗯？”走进了，天真才发现关口的值守人员竟然是两个人类。 人类到处都是，现今地球上这足足一百五十亿人几乎踏遍了能踏遍的所有角落，值守人员是两个人类当然一点儿也不足为奇，但那是在其它地区，对锡安而言，人类行政公务人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一级保护动物般的存在。 三两步走到值守人员近前，天真和七萝莉很自觉的站在了值守人员身边的扫描探头旁边。 “噔。” 看着绿灯毫无意外的亮起，天真伸出左手，将腕表协议交互口对准了值守人员同一时间举起的手臂。 “感谢您的配合，祝您一路顺风。” 黑皮肤的值守人员露出两排大白牙，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向天真点了点头。 天真正想礼貌性的回上一句‘辛苦’，没曾想人值守人员又一次开口了...... “天先生，不知......您是否做好准备了？” “啥？”天真有些疑惑于对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的意思，但对方说完后就不再多说，只是再度挺腰抬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搞什么？”领着宫七七，天真一头雾水的出了关口。 半青半黄的草地随着视野一路延伸，向北愈加繁茂绿盈，向南则愈发稀疏枯黄，科技的力量在此刻以极其强烈的视觉效果冲击在人的瞳孔中，让人惊叹，也让人迷茫。 “据说这个时节北四区在下雪，南四区却艳阳高照，倒是东西二区大部分地区的气候相较而言更符合地球本身的时节。”、 风吹草场，白衣如雪，七萝莉站在草地里，手拎一小把格桑花仰着小脸，“天真，我喜欢秋天。” “好，那我们一路向东。” 许是从自然的气息激出了天真心里潜藏的野，他忍不住想放声高喊。 “啊......” “天！先！生！千万！请小心！再小心！努布拉！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 “卧槽......” 值守人员的嗓门明显比天真高到哪里去了，以至于每个字都特别清晰的传进了两人耳朵里。 皱着眉头，天真伸手连叶带茎从地里扯出一根长长的针茅叼在嘴里，轻轻一咬，又涩又甜的草汁便流进了舌底，“虽然不知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常规值守人员了。” “坏人？”七萝莉才懒得想那么多，对她而言只需要有一个定性就够了。 “不......不是坏人，当然也算不上朋友。”怎么说人家黑哥们也是在给他提醒来着。 七萝莉向来拎不大清人际关系，不过有天真在，她只用动嘴就好，“那是什么？” “NPC。” “头上有感叹号那个？”显然七萝莉没少陪着天真打游戏。 “嗯，差不多。” “走了小孩，天黑前我们得赶到相邻西三区沙漠地带的西四区稀树荒原边界。” “为什么？” “因为沙漠晚上太冷，不想挨冻最好尽快穿过去......哪来那么多问题？！跟上。” “哦，那今晚要和你睡。” “......” “你还真是执着啊......” 第二十章 甩开这玩意儿就去找你 ‘虽然生物种类众多，还有各种伪史前生物，但事实上这里并没有太过危险。’ ‘《侏罗纪》系列电影已经用事实告诉我们了，有经验的科研人员或者士兵什么的，但凡谨慎一些不要犯二基本都不会有事。’ ‘显而易见，身为努布拉的工作人员，哪怕仅仅道听途说，对努布拉的了解他也远比其它人要多的多。’ ‘那么第九通流关卡那个所谓的值守人员再三强调努布拉远比想象中要危险是什么意思？’ ‘不，他的体态动作表情眼神显然不只是一个纯粹的老好人，他在表达什么？’ ‘如果硬要说努布拉有非常危险的地区，那么......’ 抬手从腕表中调出总网上预载的努布拉全区域地图。其中，天真二人所在的西四区有非常详尽的各地标记录，到了西三区，各类地图标记明显少了许多，西二区西一区更是越来越少，除了每个区内的小镇位置尚且清晰，其余位置大部分都是一片空白。 北、南、东三大区块也是如此，越向内部靠拢，资料越加匮乏。 对此天真早有预料，但令他惊讶的是，不管他从哪里搜索努布拉全区域地图，中心区域始终是一幅纯粹的地势图，没有一丝多余资料，没有一丝多余标记的非常标准非常‘干净’的地势图。 换句话说，那里一切都是未知的。 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已经正式运营超过十年的努布拉岛竟然还有这样一片区域，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有猫腻，一头猪都能想到这里一定有问题，总网上已经有许多人对此提出过疑问，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靠猜测解决不了问题，也许有人知道情况，但人家就是不说其它人又能怎么样。也因此，努布拉中心区域始终覆盖着一层看不穿的迷雾。 “迷雾好迷雾好，跟沙盒开图似的，要是能跳个成就啥的就更带劲儿了。”看着中间那块以地理角度考虑过于规整的圆形区域，天真饶有兴趣的念叨道：“如果说有特别危险的地方，也只会是这里了吧。” 对未知的事物，再警惕也不算过分，只是与此同时天真也对这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因为未知所以愈发有趣，作死什么的，向来都是这家伙驾轻就熟的老本行。 黄昏褪去月光登台，初秋的时节里蝉还没死透，于万籁俱寂时依然妄图鸣出个族群来。 天真很怕吵，但对来自于自然界的声音却向来宽容，七萝莉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更彻底。起码在虫子们叫个不停时天真尚且无法飞快入眠，七萝莉却已然迷蒙了双眼，猎豹般软若无骨却又棱角分明的趴在树枝上打起了细微鼻鼾。 幸亏稀树荒原的树木足够歪脖子斜眼，不然要找根能躺下一个成年人的粗枝还真不容易。 从西四区西部的锡安出发，历经高草草原、沼泽草地、低草草原、稀树荒原，沿途又是石子打鸟又是长矛插狗，加上做饭和殴打雄狮，这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以至于平时精力旺盛的天真也不由自主涌起了倦意。 瞳孔没有焦距的散放在不远处黑沙与藏青天空交际的地方，一阵思维放空后。天真强打起精神，围绕着休息的乔木均匀扔了一圈足够脆的枯枝以作警示作用，接着再喷上驱赶虫豸的香水，最后，在巡查了一圈儿确认附近没有威胁性较大的事物后，天真两蹬一踏爬上树梢，挨着七萝莉身边儿懒懒斜躺了下去。 一边儿拿出黑色绒毯裹在宫七七身上，天真一边儿随口说道：“小孩儿，如果碰到危险你会不会害怕？” “有你。” 七萝莉含混的应了一声，调了调姿势，再度将小脑袋填在了树杈深凹的缝隙里。 ...... ...... “饿！” “马上就到了。” “累！” “我背你？” “渴！” “水早喝完了，口水你要不要？” “要！” “......” 天真倒也知道七萝莉其实并不是真的饿了累了渴了，毕竟现在她嘴里还叼着一块渗着汁水的嫩绿仙人掌，之所以闹腾来闹腾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热了。 在沙漠里走了这么久都一滴汗没出，显然七萝莉对炎热环境的生理耐受力很高，天真也同样如此，即便此刻地表温度已经有四十来摄氏度，他也没表现的有多么不堪忍受。 但是，这些都特指生理上的状况，很多事情，受得了是一码事，想不想受着却是另一码事。 炽烈的光线，滚烫的砂砾，枯黄乏味的风景，就连体积稍大一点儿的生物都毫无踪迹，放眼看去，满满当当尽是些丑巴巴怪兮兮的蛇蝎虫豸，这一切的一切，别说还是个小萝莉的宫七七了，就是天真这种干过不少奇葩事儿的成年男人，也一样被这该死的沙漠折腾得心浮气躁。 “真想找个什么东西打一架啊。” “什么东西？” “随便什么东西，只要不是这些烦人的虫子。” “我是说，那是什么东西。” 天真前进的步伐霎时间为之一顿，接着一阵强烈的针刺感猛然爬满了他的后背心口。 循着七萝莉的视线抬眼望去，当他看到远处沙子正一堆堆向上高高鼓起，并以惊人的速度披沙带土径直朝两人方向轰隆袭来时，天真只觉得屁股蛋上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卧槽！抱紧我！”怒骂一声，天真双手紧紧托住七萝莉缠在他腰上的两条小细腿儿，‘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 单看那凸起的足有半米宽的沙堆，就已经足够判断沙子下面的东西大概是个什么体型，更别说那玩意儿明明在沙子里却一副如鱼游水般的架势。 头铁不是蠢，天真又不是吃脑残片长大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手里又没足够给力的热武器，除非脑子突然坏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想着正面刚这么个看气势都可怕的要死的未知生物。 “你在害怕。”七萝莉倒是冷静的很，双手搂着天真的脖子，小脑袋异常亲昵的紧贴在对方耳后。长长睫毛忽闪忽闪，一会儿看一眼身后气势汹汹搅和的沙起沙飞的稀罕动静，一会儿闭上眼轻轻抽动着鼻头，似乎在认真嗅着某人身上的气味。 “废话，当然怕。”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对七萝莉的淡定天真虽然有些无语，但相较因惊吓而不停大喊大叫的那些女人而言，天真还是宁可清净点，起码不用承受魔音灌耳Debuff，“这要是头沙龙咱俩可真就交代在这儿了。” “沙龙？”对这个词儿七萝莉表示有些迷茫，好不容易想起对方说的是个什么东西后，总是面无表情的小脸难得挂上了些许微妙：“你是不是还想扔个音爆弹控住它，冲上去补两矛再跑？” “诶？你怎么知道？” 七萝莉：“......” “好了不闹了，保存体力，还有十多公里就到......草！”正说着，突然一阵极其明显的气流运动让天真赶忙向右侧迅速飞扑出去。 “嘶！” 尖利诡异的嚎叫伴随着漫天沙尘出现又消失，逃过一劫的天真七萝莉在稳下身形后已经回头回的足够迅速，然而依旧没有看到沙子下面那个生物的样子。 ‘攻击精确度非常高，威力不好判断，但单论能引起破空声的速度已经足够致命，要是刚才没有察觉到它的动作，大概我的上半身已经陪着小孩儿在那玩意儿肚子里泡胃酸了。’ ‘移动速度7到8米每秒，我背着小孩儿的逃跑速度显然远远比不上它的追猎速度，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体能，但眼下这种情况没可能用脸好脸坏来赌它是不是快累死。’ ‘不能再带着小孩一起跑了，否则两人都得完蛋。’ 想到这里，趁着一击未中的怪兽还在一旁游弋试探，天真飞快的从纳物包中取出了烹饪用的合金锅，再从小腿外侧捆绑式刀鞘里拔出了骨刀。 左手握住锅把，让合金锅另一侧紧紧抵住地面，右手握住骨刀，用刀尖儿对准合金锅中央，接着用力一划，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高硬度物体摩擦音顿时响彻这一方小小天地。 “嘶！”怪物的嘶吼还是一样尖利诡异，但相比上次的嚎叫，这次它的声音明显多了一分难以忍受的痛苦。 “有效！”看着不远处开始无规律翻腾的沙子，天真立刻转身朝七萝莉急促道：“我拉怪，你跑，快！” “嗯。”眼下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上迟疑，听到天真话语的一瞬间，七萝莉就已经迈开了她的小细腿儿朝着前方沙漠边界飞奔了起来，至于什么我不走我要跟你同生共死之流的愚蠢桥段，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七萝莉身上。 跑也跑了，怪物的游弋包围圈也出了，但一想到刚才天真手里的锅和刀，七萝莉依旧忍不住嘀咕道：“还真是音爆弹控怪......” “小孩儿！做好标记！甩开这玩意儿后我就去找你！” “嗯！” 一颗沙粒夹在突起的风中狠狠打在天真眼角上，粗粝的摩擦让他眼角生疼，但此时此刻又哪来的工夫去在意这些小问题，他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周边的沙地上。因为一时疏忽结果被一波带走的蠢事儿他一点儿也不想体会一次。 “呲啦！” 通过沙堆鼓起的趋势，天真判断出那玩意儿似乎打算离开这里追向七萝莉跑走的方向，护犊子心切的某人见状举起骨刀毫不犹豫对着合金锅就是一阵咔咔狠戳。 “呲啦呲啦！” “嘶！”怪物嚎叫声中夹杂的痛楚感更强了。 “追啊？！你倒是给我追啊？！” “四肢又没有，眼睛估摸着也没长，不就成天活在地下靠听力震动啥的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吗？！猜都猜到了！” “来啊！来咬死我啊？！吵不死你丫的！” 未知生物：“……” 第二十一章 死亡蠕虫 日光渐敛，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阴云裹挟着暴雨对准沙漠就是一阵倾倒。落在沙地上，本还松软的沙子随着雨水的渗透逐渐沉重凝实，每迈一步，较之前沙子蓬松乱散时所费的功夫，反而愈发轻巧。 与天真相反，躲在沙子里游弋的怪物行动则愈发缓慢，显然混进雨水的沙子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它的移动能力。 “嘶......嘶......” “嘶个屁呢？！你当你是蛇吗？”虽然神经依旧高度紧绷着，但比起之前的危急时刻，眼下情景反而更好处理一点儿。毕竟，远远跑走的七萝莉在天真视野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白点，现下只剩他一个人的话，无论选择撒丫子开溜，还是选择抽冷子给对方两下，都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天真向来信心十足，即便他没法子一巴掌拍碎石头。 举起握着骨刀的右手，不轻不重在左手提溜的锅的底芯上磕了磕，吸引到沙怪注意力后，天真很诚恳的对着前方七八米处正轻微起伏的暗色沙堆规劝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啥，不过依目前情形来看你是吃不到我了，沙怪兄，要不你放我离开如何？作为报答，返程时带只鬣狗给你尝尝鲜怎么样？我估摸着你也没离开过沙漠，大概不明白那玩意儿有多美味，尤其用细海盐和蜂蜜腌制后，那味道别提多……” “滋溜……” 大自然的争端自然不分手段，只要争完还能吃能拉能生崽，都算不得输。 然而天真的食诱手段在敌人还似无所觉时，自己却已经被自己描述的语句诱惑到流起了哈喇子……也不知该说他蠢透了还是二透了。 伸袖擦净嘴角，再用脚尖胡乱蹭了两下地面后，天真刻意等了二十多秒，待得微妙心情暂缓，且发觉那沙怪依旧毫无动作后，他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我记得之前做盐焖鬣狗肉时有剩几斤没用完的肉来着......有了！” 从纳物包底冷藏内包中，取出用速解纸包住的已腌制好的鬣狗肉，天真用手掂了掂，感觉肉的分量相对对方而言还算充足后，径直朝沙怪一把甩了过去，“接着！” “嘶！” 怪异的身影伴随着飞溅的泥沙破土而出，极精准的一口咬住了高抛在半空的鬣狗肉。 “嘶～” 这次可不是沙怪的嚎叫声了，而是天真下意识倒抽的一口凉气。 “好家伙，反正沙漠也没什么人，干脆就随便长长了？” 看着七八米外那只无论从何种审美角度都无法称得上好看的怪物，天真只觉得后背汗毛都要炸出节奏感了。 “跟这么个家伙对峙这么久，老子这头……可真铁啊......” 一向自诩见过世面淡定非常的天真都爆粗口了，可想而知这只怪兽长得有多带劲儿。 “嘶！吧唧……嘶！吧唧……” 按理说那块处理过的生鬣狗肉里早就没有多少血了，可不知怎么的，在沙漠怪物那张仿若七腮鳗口器般的恐怖大嘴里，明明处理过的生鬣狗肉硬是被咀嚼出了血糊啦茬的感觉。 肉末横飞，涎水四溢，混合在一起又飞溅在沙漠怪兽宛若牛肠子般的血红肉躯上，留下一片片好似瘤子癞子般的痕迹。 ‘这家伙丑归丑，可怎么看都觉着似乎有点眼熟的样子……’ 对敌之时，最忌对敌人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清楚还高喊着为叉叉叉牺牲的那种人，要么是蠢猪，要么是英雄。 天真敬佩英雄，但他不是英雄，他只想开心的活着祸祸这个惊艳的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事物等着他去接触，他又怎么舍得去做英雄。 伸出右手无名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平光镜，天真正努力搜刮着自己的记忆库以便找出眼前怪物的相关信息，“麦穗状的头尾……类似七鳃鳗的环形口？” ‘对了！蠕虫！死亡蠕虫！’ “死亡蠕虫，又称死亡之虫，长1.5米左右，通体红色，身上有明显的块状暗斑，头部和尾部呈穗状，头部器官非常模糊难以分辨，据目击者称，每当‘死亡之虫’出现，将意味着危险和死亡，因为它不但会喷射出致命的毒液，还可以从眼睛放射出强电流杀死数英尺之外的猎物......——喂鸡百科” 想到这里，天真心里的后怕庆幸尽皆一股脑涌上了心头，脊背上因运动而出的热汗转瞬间变成了冷汗，冷汗又差点儿变成了尿素，“辛亏没脑子一抽真上去戳它两下，1.5米？跟前这玩意儿恐怕至少也将近4米了吧？！又是嘴巴喷毒又是双眼放电，即使把这玩意儿称为‘魔兽’什么的恐怕也没人会觉得不合逻辑啊擦……地球的生态系统，真的能自然进化出这样的生物吗？” “说起来，我们的暴力贩子泰凯斯应该会很想要跟这条大肥虫子好好亲近亲近……”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放电喷毒，体型庞大，造型惊悚......用力攥了一把手心牢牢紧捏的骨刀，烈日下沙漠中，天真却感到刀柄的冰凉也无法浇息自己内心潮水般涌起的冲动。 横刀！立锅！蹙眉！凝神！ “呼......”最大限度鼓起胸腔，死盯沙地中露出半个身子的死亡蠕虫，天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嘿！~” 死亡蠕虫警惕抬头。 “孙贼！~” 死亡蠕虫顿时暴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死亡蠕虫狂突猛进相距不过五六米时，天真左右手臂先是飞快后拉，接着以夏日急如星火拍蚊子的速度猛然聚合交错！ “呲啦！” “嘶！！” 看着宛如被杀虫剂喷中的害虫般弹来扭去的死亡蠕虫，天真打心底想掏出一台全自动摄像飞行器拍下此情此景，顺道配文：天真使用了噪音！噪音命中了死亡蠕虫！效果拔群！......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先不说有没有全自动摄像飞行器，单是死亡蠕虫那副痛苦的模样，天真都能猜出待一阵儿这家伙缓过来后，他会遭到怎样残暴无情的报复打击。 为了不给这可怕玩意儿留下报复他三‘噪’之仇的机会，收起骨刀，深呼吸两下后，天真拔腿就朝七萝莉离开方向的偏南二十五度角方向跑了出去，临跑时，还顺着扭身的势将手中合金锅朝死亡蠕虫用力甩了过去。 “嘶！” 诶？！哦......原来刚好卡嘴里了啊...... 即使死亡蠕虫嘴不算大，但是再怎么说铁锅卡嘴也不会要了它的命，天真自然顾不上幸灾乐祸，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向前马拉松着，至于内心亟待哈哈狂笑的喜意，还是等到跑出沙漠暂时安全了再笑也不迟。 天真身高并不算高，但架不住腿长体能好，大约半个小时后已然半只脚踏在了逃出生天的边际线上，要不是身后依旧烟尘翻飞嘶吼不断，他早停下步子找个地儿缓缓自己好似被快要撕裂抽空的肺了。 以近乎四百米冲刺跑的速度跑了三十多分钟，多的不说，世界纪录即使没被打破估摸着也相差不远，感受着体内好似着火的窒息感，天真觉得自己能撑下来真是多亏了身后有只狂追不怠的可怕怪兽。以前虽然身体素质较为出众，但也不过就是比华夏普通一级运动员强一丢丢而已，除了曾经在一些极特殊的情况下不得不豁出老命，像今儿个这样生死极限的玩命儿还真是天真几年以来的头一遭。 回身看去，死亡蠕虫带起的烟尘在他暂缓体力的不到一分钟里又拉近了不少，无可奈何的大口呼吸几下后，天真再一次迈开了自己的步子。 说来奇怪，长时间的奔跑按理说最先受不了的应该是腿部肌肉，可天真并没有感到腿部肌肉有太多不适，充其量不过较平时更为困顿一点儿，倒是肺部是真的快要崩溃了，那种点火烧肺的感觉，让天真已经不止一次在心底疯狂吐槽热血番中的‘燃起来’简直反社会反人类。 ‘也不知小孩儿现在到哪里了......出没出沙漠......跑了这么久会不会很饿很渴......行李都在我身上，她那里除了万用刀再什么也没有，如果找不到食物水源该怎么办......一个徽章显示低威胁度等级的沙漠都能遇到死亡蠕虫这种传说中的致命生物，这徽章显然也是个废物，万一小孩儿在森林又遇到什么危险......’ 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止不住的往坏里想，虽然明知能徒手碎大石的七萝莉并不会如一般小女孩一样野外生存能力低下，可在努布拉这种充斥丛林法则的地区，力气大小充其量只能说是基本的生存保障，还有太多千奇百怪的手段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念及于此，脑洞奇大想象力爆棚的天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副七萝莉衣衫浸血肢体破碎粉眸光彩不再灰暗失焦的景象...... “......” “我去你大爷的！！！” “小孩儿！！！等我！！！！” 眼瞅着距猎物已经很近的死亡蠕虫，刚想兴奋的加个速一举拿下那只两脚怪，没想到转瞬间，那个两脚怪就像十年没进过食突然看到了一座肉山般，步伐交错带起飞沙走石，一骑绝尘的不见了...见了...了...... 死亡蠕虫：“......嘶嘶嘶嘶嘶嘶嘶！（我可去你大爷的！）......” 第二十二章 寻觅七萝莉 在西四区稀树荒原，多的是非洲大草原上四散分布的各类动物，鬣狗野犬狮子豹子大象等高级哺乳动物，联合组成了西四区稀树荒原地带的食物链顶层区块。 在没有特定武力装备的情况下，西四区稀树荒原对战五渣相当不友好，指不定一不留神就被掏了肛，但对不少领域的达人而言，西四区稀树荒原撑死不过是个普通副本，稍微注意点就不会有什么差池。 而同样是稀树荒原，西三区稀树荒原却明显要比西四区稀树荒原要危险的多，至少，也能混个英雄本的评级。 至于战五渣就别瞎胡闹了，一头扎进去一尸死出来吗？ 虽说狩猎之旅中出现意外的概率很大，但能不死人谁也不会想死人，无论对各大保险公司还是对努布拉管理方而言都太麻烦，更别说对个人，除了有自杀倾向的抑郁症患者，其他人谁没事会想去死。 所以，选择狩猎之旅的人大多止步在了西三区稀树荒原之外。 原因？不外乎五十米外那老大一滩稀烂的雄狮尸体，以及尸体边儿正满嘴血呼啦差大嚼特嚼的黑褐色恐龙。 “异特龙啊……” 这是天真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型恐龙，也是天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在没携带任何相关装备的情况下直面远古上层掠食者。 即便这头异特龙从根子上来说还是机械，即便它的‘大脑’其实是依靠大量科考、推演数据为基底，即时演算的智能芯片。但对其它人或非人生物而言，只要这头黑褐色恐龙存在，即是相当可怕的威胁。 背后没冒冷汗，手心也还算干燥，双腿肌肉微微紧绷，不是因为颤栗，而是为了方便逃跑或者进攻……进攻……肉食性恐龙那踏马是给人搏杀的吗？！拜托这是恐龙！像个远古人类一样善用自制陷阱好不好？！ 只可惜常理对天真这号向来不走寻常路的人而言毫无作用，对他来说，眼前的这头七八米长两米来高的异特龙，远不如身后沙漠里那只鬼知道怎么来的死亡蠕虫可怕。不管有没有毒，但最起码，这头异特龙绝对不会像死亡蠕虫一样放电。 “算了，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像好对付的，闲了再猎一只开尝尝鲜，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找小孩儿。” ‘咕咕咕咕咕咕～’ 天真：“……” 尴尬的捏了捏耳垂，胃部突然不甘寂寞的强烈响动，在除了不远处咀嚼声外四下寂静的荒原上显得尤为明显。 看着五十米外突然停止进食并将冰冷暗黄色眼珠子转向自己的异特龙，天真顿时一阵无语。 “得儿，正好肚子有点饿，小孩儿应该也还没吃东西……” 甩甩手，垫垫脚，伴着异特龙摆好进攻姿势逐步迫近的哗哗草地响，天真从背后将纳物包取下扔到一旁，并顺手抽出了插在小腿皮套里的骨刀。 自制长矛早坏在了前面的路上，何况面对食肉恐龙，天真不觉得长矛会有更好的效果。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当对面那家伙一条尾巴就有三米多长时，妄图依靠长矛的距离优势显然一点儿也不靠谱，所以，天真选择匕首。 ‘砰！’ 在异特龙将距离拉近至十米的那一刹那，踏地声砰然，草屑乍然飞舞，风滚草顺风而来，途经急速前冲的身影时又逆风而走。 天真极少有这般爆发几乎全部体能的时刻，但在面对一头分量在三吨以上的大家伙时，留有余力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弱肉强食，非生即死，丛林法则中哪有底牌或留手。 异特龙被眼前两脚怪的砰然冲锋很是惊了一下，不知是没料到这个小不点儿竟有勇气先发起进攻，还是没料到这个小不点有骇人一大跳的敏捷度。 短暂的发愣后，时常丛林生死斗所带来的经验让异特龙下意识便扭转起身子，用尽全力，将自己粗硬的尾巴朝来袭的天真狠抽了过去，其甩动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段短促又刺耳的‘嗡’声。 在异特龙长期的扑杀捕食中，通常必杀式甩尾后它只需要等待猎物被自己强壮的尾巴抽懵，再随之扭头上去一口咬断脊椎就足够了。 然而，两秒钟过去了，它依旧没有感觉到尾部有任何撞击感出现。 如果它会说话，也许会一脸懵逼的说声‘excuse me？’。 可惜它不会，所以只是带着对必杀攻击miss的费解，意图扭头用饱含利齿的腥臭血盆大口再度袭击猎物一次。 ‘卟’ 细微又丝滑的声响让天真这个强迫症重度患者一本满足，也让异特龙这个粗野夯货如遭雷亟。 不过百分之一秒的器官信号传导平静期后，尖锐且可怕的痛感霎时间袭遍了它的整个头颅。 “嗷！” 喘着粗气退到一边儿，看着左眼血如泉涌的异特龙，天真不由一阵头疼。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确有效命中了异特龙的弱点，然而事实上，一开始天真瞄准的却是异特龙的大脑…… 只可惜这凶猛家伙头盖骨的硬度完全超出了天真预料，在即将无功而返的紧急情况下，被弹刀的天真赶忙将骨刀右手换左手，飞速捅了异特龙左眼眶一刀，并借力弹跳出了异特龙的攻击范围。 叹了口气，最后瞅了眼因受伤疼痛失明陷入疯狂的异特龙后，转身将匕首插回小腿刀鞘，扯起地上背包，天真撒开长腿便一溜烟的跑远了。 不是他不想弄死这只异特龙，实在是困兽之斗太过危险也太过磨叽。 要能一击必杀也还好，只可惜在刚才第二下捅异特龙眼眶时，天真已经发现这头食肉恐龙的大脑距离眼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最少，也比骨刀要长。 持久战、放血致死、残血追杀什么的都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此时此刻天真哪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一切，都等找到七萝莉再说不迟。 不去管身后异特龙癫痫似的疯狗咆哮，天真一边儿中速奔跑着，一边儿快速扫视着周围光滑大石头和稀稀拉拉树木的枝干。 光滑石面、树木枝干，这是他和七萝莉在狩猎之旅开始前就已经商量好留记号的地方。 “记号……记号……有了！” 拨开枯枝，在一株看起来已经日暮夕山的乔木枝干上，天真终于看到了第一个七萝莉留下的记号——一个卡通风格的猫咪脑袋…… 其实在一开始启程商量记号时，出于便捷高效的原因，天真是有提议用字母或者原始符号的，但在商量过程中，不知怎么就得不到七萝莉的认可。 接连被否了十几个想法后，看着小口舔着豆腐味儿冰淇淋一副冰山少奶奶做派的七萝莉，天真一气之下，干脆从家里的玩偶中随便选了一只印象比较深的画了出来。 然而让某人蛋疼的是，看到卡通猫脸的一瞬间，七萝莉就火速认可并敲定了他们之间的记号…… 想想吧！一个大老爷们于原始丛林中撅着屁股，满脸紧张严肃的拨开乱枝碎石，一笔一顿的，画了一只卡通猫…… 【卡通猫：喵喵喵喵喵？？？】 “脸有点大，眼睛有点小，嘴巴不是‘人’字型，少了胡子……” 好吧，虽然这只猫的确很丑，但天真还是满心欢喜的将它牢牢记在了心里。 并且在离开几百米时，出于某种不可对人言的心理，天真又腾腾折返回来，掏出骨刀，一下下将树干上刻着卡通猫的那片儿树皮，顺着树木年轮脉络，自里至外一丝不落的剖割了下来。 天真当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七萝莉的第一幅作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这幅作品视若珍宝。 相遇时间尚短，一切都是新萌的枝丫，但思维甚广的天真，早已在脑海中将他和七萝莉的故事延伸至了好多年以后。 到那时，会有一个画面，是在某个下着小雨的午后，长大成人留学归来的宫七七，于自家院落前突然驻足，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是一堵四十五度倾斜于地面的三丈高墙，上挂无数细绳，绳下无数别着风铃的镜框，多年来她斟酌的文字，涂抹的画作，依恋的娃娃，珍惜的玩具，成长的记号，尽皆于光影中定格，然后随风叮铃在摇着躺椅的天真头上…… 天真是个浪漫的人，仅仅假想着多年后的情景，他都能自顾自乐出声响。哪怕肚子咕咕在叫，脚下毛草成片成串，怎么看怎么枯燥又无聊。 思维太广就难以集中精神，上一刻这货还担忧着自家萝莉会不会被饥饿困扰，下一刻就幸福快乐的沉在臆想世界里没完没了。 【足有一章没出场的宫七七：我该开心还是生气？】 索性七萝莉也并不是没有故事的小萝莉，单一双小手，足以震慑绝大多数沙雕。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天真依旧跑动在西三区稀树荒原操蛋的毛草上。 步伐几无变化，呼吸也还是绵长有序，然而，之前欢愉的神色却已然无影无踪，确切的说，他脸庞上一向平静的神色已彻底褪去，接着黄昏盛大的太阳光，温和的轮廓被光影扭成了阴沉的缄默。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天真勾着嘴角找到了最后一处代表对方于附近停留的记号。 然而当他咧着嘴巴抱着重逢的喜悦找到明显有人停留过的休憩场所时，眼前情况却让天真的笑容刹那间便彻底僵在了脸上。 散乱的柴堆，凝固的鲜血，大小不一的混乱脚印，被带血槽军刺戳穿的动物心脏，以及空气中明显被盐巴所释放出的肉香…… 几十分钟前这里曾有一个小小的等着他来带她走的人，而今，这里空无一人。 天真不知道那些其余的脚印来自谁，不知道他们或她们是怎样的人，不知道是友善的相遇还是恶意的汇集，不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 “小孩儿……” 没再仔细查看这个简陋的营地，天真只是直着身子，沉默的向前方行去。 他甚至不敢细看营地，唯恐发现什么太过切实的细节。 他清楚知道，自己绝对承受不了那个如果。 第二十三章 冲动杀人，冷静救人 跟着脚印，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于稀树荒原奔行，于沼泽踏着浮木跃进，于碎石丘陵攀爬…… 别问为什么明明不远处平坦开阔的旷野不走，偏偏要去碎石丘陵折腾自己。如果眼前的不是脚印，而是脚印的主人，天真早踏马抄起骨刀捅上去了。 “当前所在大区：西二区” “区域威胁等级：高” “当前大区补给中继站方位：东北” 沉默着关闭徽章投射出的全息屏。 自西三区稀树荒原之后，一路行来，这已经是狩猎徽章第六次弹出信息提示。 一开始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态，天真尚且会瞄两眼区域威胁等级，然而当他用尽全力去追踪脚印，却依旧只能发现对方离开后的痕迹时，天真的心逐渐乱了。 除了通过从头至尾丝毫没有慌乱的步伐、相当快的行进速度，推测出这群人自身体能相当可怕，其余信息，天真一概不知。 也正因如此，随着不断的追寻，天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躁郁。 当穿过足有一人高的浓茂灌木丛，一片碧油宛若祖母绿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时，沉默许久的天真忽然停了下来。 取下纳物袋扔在湖岸的鹅卵石上，并从中拿出一条早前切割下的细藤蔓，藤蔓的坚韧度在切割时就已经测试过，足以承受相当力量的扯拽。 掏出骨刀，将藤蔓一端缠在刀柄上，然后小指无名指扣住藤蔓另一端，刀柄尾部，则卡在拇指腹捏和食指第一指节。 没做什么大幅度动作，只是压了压腕部，骨刀便凭借着巧劲儿出膛子弹般直戳进水中。 “嗑” 刀刃命中物体的声音在水波的翻腾里几近于无，天真没有神话里顺风耳这样的神通，自然察觉不到，但他依然表情不变，自顾自的收拢起藤蔓。 几秒钟后，灰白骨刀露出水面，刀柄可见，刀身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怪里怪气的鱼。 塌鼻子，利齿，圆坨形而非梭形的绛紫色身躯，表皮看起来非常滑腻，天真上手摸了摸，才发现粘稠薄膜下是一层硬质的甲壳。 将骨刀刃部从这团怪东西身上拔出，随手抓了把毛草擦净刀身放在一旁干净石头上。 怪鱼的样子看起来着实不咋地，但以天真常年胡吃海塞的经验来看，带甲壳的玩意儿味道通常都还不错。至于因为没见过而不确定有没有毒……对某人而言，这个问题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烤掉吧。” 想到就做。 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开去寻找树枝用以生火时，猛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抬脚就狠给了那团怪鱼脑袋一下。 许多生物，尤其是处于食物链条中低端的生物，都有装死的技能，也许放在华夏乡村的小河小溪里这怪东西凭借一口利牙一身硬壳尚且能作威作福，但在努布拉这片儿不可思议的地方，这怪东西顶了天儿也不过就是个会龇牙的肉团。 天真不想一趟燃料找完，回来却发现到嘴的肉飞了，干脆补上一脚，活得踹晕，死的……就当松松肉增强口感。 树枝还算好找，于林子里晃悠了不过五分钟便找到不少干枝枯叶。 回到湖边生起篝火，先是舀了些湖水用金属折叠碗盛着煮水，然后用清洗过的木棍串起怪鱼烤了起来。 怪鱼内脏被掏了个干净，外壳倒是没剥掉，不是嫌麻烦，而是经验告诉天真，烧烤时有层间隔，肉入口会有更好的层次感。 绿水青山，岸堤炊烟，不远处时不时有一条或几条鱼用鱼鳍划开水面，泛起一道道V形波纹，身后林子影影绰绰，谁知道又经过了几只食肉莽货几只食草憨货。 很快，香气就浓郁的像是在昭示趁热吃别等待。 拎起烤鱼，切下鱼头吸尽鱼脑，再沿腹部将冒着腾腾热气与焦香的怪鱼一掰两瓣。 从纳物包中取出各式调料粉末，按比例混合好细撒一层后，天真将鼻子凑近嫩白鱼肉嗅了嗅，霎时间，鲜香扑面而来。 天真是个简单的人，一件好礼、一支好曲、一篇好文、一顿好饭都能轻而易举让他高兴起来。 所以他认真烹调着手中怪鱼，并希望通过美食摆脱自身躁郁的情绪。 捧着怪鱼壳咀嚼纯白鱼肉时，味蕾的刺激让天真的多巴胺分泌较之前多了不少，然而观其神色，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牙齿互相磕碰的铛铛作响，显然，一向好使的法子突然失去了大部分效用。 不过也无所谓了，七萝莉情况不明，他只要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已经足够。 天真还记得当初在非洲中部那个叫渣图左的部落时，老先知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冲动杀人，冷静救人。” 怪鱼几乎没有刺，吃干抹尽后仅剩一条完整鱼骨和两瓣光洁溜溜的外壳。 抬脚将食物残余踢进湖里，沉在水中，引来一群手指大小的小鱼疯狂争抢着骨头上仅剩的肉渣。 波光翻滚，阳光正浓，照在天真眼鼻嘴，没勾起他以往昏沉的懒散睡意，却唤起了他丢失几天的智商。 那堆脚印的主人也在这片儿湖边暂歇过，只不过天真选择的是西南偏西侧，而他们则是在几百米外的西南偏南侧，地点不同，但相同的是两方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秘树林包裹的湖岸。 “没有选择地势最平坦开阔的湖泊正南侧……除开为了赶路特意隐蔽……他们并没有把握轻松解决林地间可能出现的双脊龙群。” 此前刚进入林间地时，天真有偶遇过一只落单的双脊龙。经过几个回合的快速交锋，发觉猎物并不好惹的双脊龙选择了退走，天真则趁机摸清了这种头顶两个脊的仿生机械恐龙的底细。 速度较快，力量比一般雄狮要大，灵活性中等，体能较弱，这些当然都没什么好令人忌惮，厉害一点的人基本都不会把这种恐龙放在心上，唯独天真除外。 虽然不是全球顶尖的战术高手，但天真也绝对跟弱鸡没什么干系，之所以对双脊龙格外注意，是他发现这种恐龙是群居动物以及具备最原始的社会属性，好似狼群——或者说，这种恐龙的脑部芯片本就设定有狼的相关本能。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一群超越雄狮的肉食仿生机械恐龙。 不过也正因此，天真借机推断出了那群人的大概水平——非常厉害，但绝对没有曾经老爹身边那个美少女徒手拆合金墙的本事。 真要有那个可怕女人的本事……别说狼群双脊龙群了，身法够好，暴龙都分分钟拍死给你看了啊！ 念及于此，气闷三天都没追上对方的天真顿时心中舒缓了稍许。 人在陷入极端情绪时总会偏激且盲目，冷静时则相反，脑部清明，自然能做更多的事。 来到那伙人痕迹聚集的地方，蹲下身子，天真一个个检索起了留下的足迹。通过泥土下陷的深浅，精细计算出对方基本的形体特征。 回到正常心理状态的天真无疑是可怕的，这种可怕不是他突然有了多大的力量，而是比较爱干净的他甚至于伸出手指挨个粘了些脚印里的残余物质……食物残渣？腐烂物？亦或者屎尿？天真心里清楚，只是不在乎。 “户外靴，44码，190斤。” “慢跑鞋，41码，130斤。” “篮球鞋，42码，160斤。” “篮球鞋，38码，180……嗯？” 突然的发现让天真瞳孔都几乎收缩成了针眼。 依照常理来说，一个户外能力相当出众，体能非常强的女人，肌肉含量摆在那里，体重超标是一定的，但却很难超标到这个份上。 毕竟爱美之心古往今来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个女人，竭力控制因锻炼导致的肌纤维增大增粗才是常态，即使她有非常巨量的自我训练，不出意外也应该会通过各种方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雄壮。 而与此同时，一个一米四左右的小女孩儿，体重普遍在60斤左右浮动…… 真実はいつも一つ！这个女人一直背着（扛着、抱着）天真牵心曳神的七萝莉！ 不过七萝莉既然没有自己走（没有七萝莉的脚印），那么这群混蛋即使说不上心怀恶意也绝对算不上好意。 唯一令天真真正宽心的是，他们带着“人质”……无论这群人有何种所求，起码，七萝莉活着。 即使38码脚印的主人可能是个矮胖男人（女人），即使七萝莉依然有被拐卖、被伤害的可能，但至少在对方未达目的之前，七萝莉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天真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天真不怕面对一切物质上的挑战，也不惧面对一切精神上的磨炼，但他无法接受情感上的伤痛。 曾经天真的情感软肋，除了阿简外都是远比他强大的存在，无论身心，而阿简也有姑姑宫槐序的照拂，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唯独七萝莉不同，小女孩儿没有父母，没有亲属，没有一切已知的人际关系，除了天真。 自相遇至一起旅行，以及将来长期同一屋檐下的共同生活，她有对他的全心依赖，他也有对她的全情归属。 是软肋，也是铠甲。 如今，既然铠甲尚在，天真就敢用胸膛顶着刀尖啥也不顾不管狠狠糊对方一脸色彩斑斓。 直起身，双手合拢，左右手嗝嘣嗝嘣互捏起每一个手指关节。 “再傻兮兮的追？不……” “东北方是么……” “呸！”天真猛然丢掉礼仪，极粗鲁的吐出一团口水正正打在最前方的脚印上，并操起一口带有波兰口音的英文咬牙切齿怒骂道：“bastard！I will be there！” 第二十四章 夭寿！ “队长，那小子貌似跟丢了。”消瘦白人男子手里摆弄着蝴蝶刀，刀身翻花走叶流畅之极，但他留着寸头的脑袋却十五度低着，远没有手中物件的潇洒。 “咱们刻意留下的脚印再明显不过，那小子既然能出现在名单上，总不至于连这点儿追踪能力都没有。你怕不是懒得绕路侦查吧？”吐槽挖苦的人是个胖子，黑人胖子，黑白总是对立的，虽然现今已经很少人有种族歧视倾向，但黑胖子就是看白瘦子不顺眼。 “滚你大爷的！你以为谁都跟你这头肥猪一样？” “你个死瘪三再骂我肥试试？！” “行了！你俩消停点儿！队长，你看？” 闻言两人都不吭声了，没去理总做和事佬的男子，反而老老实实看向了侧靠在树干上暂作歇息的夏裔女人。 睁开一双相当有特色的桃花眼，女人扫了扫胖瘦二人组，又扫了扫和事佬后，平声道：“把情况通知给白塔，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 三人：“明白！” “不过……” “怎么？” “队长你已经背了一路了，要不换我来背吧？先别忙着拒绝，即便不行起码给我一个理由？”黑胖子嘲讽起白瘦子时嘴不留情，对女人说话时却相当注意措辞。 “……” “这小女孩背后有几个极其棘手的人物，万一有什么世家忌讳，我没事，你们……” “明白了。”话到这里就够了，三人也不傻，虽然他们同属于一个小队，但若单拉出去，三个人加起来的影响力都远赶不上眼前这个女人。 毕竟人家底子在那里，得罪高层人员也照样可以该干嘛干嘛，他们可不行，身在此间，搞不好被一波撸平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疑问，休息也休息够了，女人直起身子，紧了紧背上打着舒缓鼾声的小人儿，听着耳边极细微的呼吸声，轻声言道：“嗯，出发。” …… …… “当前所在大区：西一区” “区域威胁等级：极高” “当前大区补给中继站方位：无” 对天真而言，原本追踪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尔虞我诈，你遮掩我探寻，体能、洞察、推理等等等等都会让他肾上腺素以远超平日里的速度分泌。 但此刻天真一点也不快乐，首当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七萝莉，他可以游戏自己的生命，却做不到让七萝莉的生命进入游戏。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早就发现其实对方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行踪的意图，那一个个宛如招手大喊‘我在这里哦’的痕迹，让天真根本提不起丝毫应有的激情，更生气的是，即便他只需要直挺挺的跟着痕迹走，也依然没能够将对方追上，这种硬性基本移动能力方面的差距，才最让天真感到烦闷不已。 即便中途有因为某些原因而偏离过路径，但毫无疑问，天真的行进速度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冠绝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没追上，除了那群人拥有某些特殊方式，再绝不会有其它可能。 至于特殊方式是磁悬浮助进器等科技装备还是半机械改造亦或者基因变异，根本不用去猜，前两者无非证明了对方跟努布拉官方，或者说新乡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后者，要么牵连到某些国家力量，要么牵连着某些特殊组织。 显而易见，这个结论无疑让天真的救援行动更加雪上加霜，但天真不在乎，对方有对方的万全准备，他也有他的针锋相对，从那些显眼的痕迹可以看出，站在这群混蛋面前是迟早的事情。 除开其它对策外，目前状况下他能做的只有，迈开腿，跟上去。 西一区是个好地方，不是说它安全了，相反，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有进攻性的机械恐龙，以至于努布拉观光之旅的界限都设立在了西一区与西二区的交界处，观光陀螺球也是如此，一旦到达西一区与西二区的边界，就会强制性启动折返程序。 一二区交界是所有努布拉观光之旅的极限，这也是为什么在总网上，相对于外三区，一区的相关资料少成那个样子。 即便如此，一区依然是个好地方，不论是风景，还是那在外三区几乎见不到的各种神奇巨兽。 与此同时，一区也是一片很奇特的地方，不论东西南北的一区，地理情况都还是如外三区一样复杂，但不同的是，所有的一区地势都相当平坦，以及，所有的一区最内侧，都有一条相当高耸的山脉。 “怪了，这个高度......” 天真站在一棵猴面包树的树冠上，原本他只是想爬上制高点观察一下地形，结果却看到了远方那惊人的一幕，一条山脉自视野极左一路延伸到极右，没有明显高低差，也没有明显植被，光秃秃的山体，好似被神话中的泰坦从地里直接拔起，又好似经过大气层的烧灼径直砸在了陆地表面。 最让天真感到怪异的是，在一区外时，他压根没有看到这座明明极其显眼的山脉。 中心区域？ 由于没有丝毫相关讯息，努布拉的中心区域一向被各国网友列为未解之谜之一，有说巨型内陆湖的，也有说新乡尚未来得及开发的，甚至还有说迷失在海底被现代科技强行升出海平面的亚特兰蒂斯的...... 【亚特兰蒂斯：别什么事儿都往老子身上扯！】 “可惜努布拉内部不允许携带相机，不然拍一张发到总网上，全世界屁民都要炸锅了。” “你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吧？等着，王八蛋们。” 从树顶一路溜下，天真没选择落在地上，而是刚到一半便一脚踹在树干上，借反作用力跃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另一颗树。 一区的树普遍较外三区高大的多，树枝树干也粗了不止一圈，虽然天真全速跃进的加速度相当大，但这些树枝树干依然能撑得起这钟仿佛猿猴类的行径方式。 地面的动物们偶有感到头顶高处动静，警惕抬头，却只发现了簌簌抖动的树叶，倒是从天空中风神翼龙们的视野看去会明显的多，但由于动静始终埋藏于树冠茂盛枝叶之下，所以它们也没有采取任何进攻性行为，体型大也有体型大的难处，要是只鹰，恐怕早就一猛子扎了下去，可惜的是，在一区这里，根本找不到鹰的踪迹，翼龙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天空霸主。 上下无忧，前进速度自然较之前快得多，唯一麻烦的是那群人的行踪依然还是停留在地上，每前进十几分钟，天真都不得不回到地面寻找痕迹，以调整角度不至于偏离方向。 丛林飞跃快是快，但太过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光线，以至于当天真跳下树枝离开树林，方才发现上方已经闪烁起了星河的微光。 “真漂亮。” 小时候每当天真在夏夜眺望星空，都会被繁星震撼到，今天也一样，只是他没有时间再像以前一样张着嘴巴一个愣神就是一个晚上。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够暂歇稍许的地方。 他不是经过机械改造的半机械战士，没法通过聚合电池获得持久的能量，前进了这么远的路途，不吃东西，迟早瘫在追踪的路上。万一运气再差一点，在精疲力尽时遇到什么难搞的东西，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能做好准备绝不背水一战，这是天真的处事方式。 那些满腔孤勇的人，适合去敬佩，却不适合作为榜样。 掏出两个面包树果，三下五除二全吞进肚子里，拍了拍毫无变化的胃，思索了下，天真又从包里拿出了之前顺手猎到的一只大鸟，大鸟喙部呈钩状，羽毛灰暗，两爪粗大且指甲锋利。 对生物天真很感兴趣，但了解的一向较少，只知道手里这只跟鹅差不多大的鸟大概是属于鹰类或者鹰的近亲，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一只最少十多斤的鸟，完全能够补充他一天的消耗。 ‘哗’ 划开大鸟的颈部动脉，天真也不管细菌什么的，张开嘴就贴在了创口上。 新鲜的血液不同于华夏火锅里的血块，喝起来又腥臊又怪异，但天真却很满足，甚至还眯起了眼睛。 不是所有食物都必须通过烹炒煮炸才能散发它应有的美味，腥臊也是味觉的反馈，习惯了后，比起酸甜咸苦香，也一样有它独有的优点。 更何况，在西一区这片随处可见难搞动物的地块，不生吃，难道生了火吸引来一群饥肠辘辘的玩意儿吗？ 这可不是外三区，没有野犬豺狼，勾来只胜王龙啥的还好说，万一勾来只蛮龙、棘龙、甚至霸王龙......天真一点儿都不想有这种万一，所以较之前在外三区，他明显谨慎的多。 十三分钟，茹毛饮血几乎将大鸟吃了个干净的天真放下了手中的残羹剩肉，拍了拍肚子，这下他的大胃终于有起伏了。 ‘嗝~’ ‘嘭~’ “......” “夭寿！” 话音刚落，脑袋刚转，一只棕褐色的，最少有两个成年男人拳头合起来那么大的眼睛，霎时间出现在了十几米外两棵树相交重叠的枝叶后。 一瞬间肾上腺素的爆发和浑身炸开的汗毛，让天真心里忽而浮现起了半句西格里夫·萨松的诗句...... “心有猛虎，” “屁用没有！” 第二十五章 ‘扑通’ 在长达1.6亿年的恐龙时代里，诞生了无数千奇百怪的奇妙生物。恐龙们从一开始几十厘米的体型，一路生存加进化，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来越可怕，这些陆地蜥蜴用他们冰冷的血，统治了温暖的温带，统治了燥热的热带，统治了寒冷的寒带。但凡有完善生态系统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静静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而这1.6亿年的时间里，即使各个物种都有其相应的生存时期，但假若非要拉出几个最可怕的存在，那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TyrannosaurusRex，残暴的蜥蜴王，霸王龙。 与其相关的影视文学作品多到数不胜数，在《侏罗纪》系列中作为压轴大Boss，在《超能勇士》中作为头号大反派，在网络小说中作为主角金手指…… 但凡有霸王龙的出现，就绝对没有人能够忽略掉它，就好像此时此刻，仅仅一个棕褐色的竖状瞳仁，便抵过了方圆百里的一切喧嚣。 天真很想骂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坏事，才导致进入努布拉后又是死亡蠕虫又是丢失七萝莉又是霸王龙…… 霸王龙……这踏马可是霸王龙！咬合力冠绝古今，杀伤力震慑地球，威慑力统治千秋的霸王龙！ 小型肉食恐龙能猎杀，中型肉食恐龙能硬耗，但眼前这头怪兽怎么整？比速度，霸王龙再慢也比天真快得多，比生命力，看看体型，这是能比的？比力量…… 几秒钟内天真就在大脑中想了无数对策，然而真正能够实施的寥寥无几。 除了智商他有绝对的自信完爆对方，其它无一例外都是被对方完爆。 不像死亡蠕虫害怕噪音，霸王龙几乎没有弱点，但凡它存在，就是陆地的霸主。 风静静吹着，不大，堪堪能刮起衣角，也堪堪能刮开那片树叶笼成的阴影。 忽隐忽现间，天真一点点看到了那头静静站着的巨兽的全貌。 脚爪很大，踩一脚必死无疑，后腿很壮，挨一下必死无疑，尾巴很粗，抽一下必死无疑，牙齿很尖，咬一下必死无疑，就连仿佛玩闹儿一样的两只前爪，抓一下也一样必死无疑…… 常年四处浪荡的天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有的拳脚差劲，有的枪法丢人，有的脑子不好，即使拳脚厉害枪法犀利脑子好使的，只要还是人类，他就有能力想出相应对策。 但他没遇到过霸王龙这样的对手。 假如他就在树林里，尚且能凭借地理优势飞快逃脱，假如身边有河流，他也能一头扎进去尽快摆脱，假如手边有热武器，有外骨骼，有经过改造的机械肢体，有用得上的基因突变…… 可惜的是，没有假如。 放眼望去背后尽皆是平坦的高草草原，左右是空无一物的树林草原过渡带，前方是静候杀机的霸王龙。 “这踏马，怕是药丸……”虽然没感受过具体是什么感觉，但天真觉得嘴里发苦大概就是在说此时此刻。 须臾间，那头大家伙似乎已经观察的差不多了，在天真冒起一丝绝望念头的同时，它也迈动了粗壮的后腿。 ‘嘭’ ‘扑通’ ‘嘭’ ‘扑通’ “嗯？！” 一开始，天真还以为是霸王龙的脚步声引起了某种共振，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一声声‘扑通’来自于他的心脏时，原本紧绷到已经有点发瓷的面庞上，霎时间绽开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嗷！’ 就在那一瞬间，霸王龙距离天真只有0.005千米，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蠕动的舌头，舌头上的黏液，黏液旁的牙齿，牙齿上的肉渣全部纤毫可见，尤其那股子来自腐烂消化的恶臭……实话说，这绝对是天真闻过最操蛋的气味之一。 ‘嗷！’ ‘呜！？’ 两声吼叫，一前一后，戏剧性的一幕就这么随之突然，也不突然的出现了。 一头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蛮龙飞奔着妄图用大嘴将天真一波带走，然而还没等它接近天真的五米范围圈，霸王龙那张冠绝古今的巨口便直挺挺磕在了蛮龙奋力伸长的脖颈上……救人？别闹了，人家只是霸道惯了，见不得自己猎物被其它龟儿子分享。 在霸王龙牙齿戳上去的一瞬间，血液便仿佛坏掉了闸口的阀门似的自蛮龙脖子处汹涌流出，至于为什么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喷射……人霸总咬的正嗨，牙还嵌在里面呢好不好？ 此种情况，对正处乱战核心圈的天真而言无疑是天大好事，大脑也本能似的冒出了两行不断闪烁的大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难以力敌，溜之大吉。 久未显露威能的心脏稍一用力，必死之局就成了一出闹剧。听着身后不断嘶鸣吼叫的嗷呜哈嘶，某人打心底没出息的幸灾乐祸起来，即使他知道这头蛮龙铁定会被霸王龙锤死。 “让你想咬我，让你想吃我……” 背着纳物包一路向脚印方向撒腿狂奔，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后方那两个殊死搏斗的巨无霸后，天真这才庆幸起自己果然不愧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天养之子，老天爷依然疼爱着自己。 许久未见动静的心脏都开始跳起了蹦子，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东西。 对自己这颗自小就神了的心，天真可谓信赖到了极致，至今为止，它还没让他失望过哪怕一次。除了没法控制这个缺点以外，天真始终坚信自己这颗心，就是全世界最牛逼的基因变异。 山脉在刚进一区时就填满了天真的视野，按理说这个视距下，以天真的目测能力，山脉与一二区边界的距离并不会太过夸张。 然而，某人已经以相当快的速度行进了八个小时了。 八个小时…… ‘咕噜咕噜’ “......” 有时候，天真会幻想假如自己是一个机器人该多好，不用再辛苦巴巴的忍受碳基生物的所有弊端。 “饿了？来一块电池吧！” “渴了？来一块电池吧！” “尿了……耶？大兄弟你还有这功能呢？” 多美妙的场景，总觉着时间怎么挤都不够用的某人真要有这般功能，能平添一倍的清醒时间去做一切他将做未做，想做没做的事情吧？ 比如，绕回去设它百八十个陷阱，活生生坑死那只让自己险些丧命的大头怪兽。 …… …… “总司，副司，已将障碍引导至目标身边。” “时间。” “七分十八秒之前。” “后续。” “障碍与目标发生冲突意向，未发生直接冲突。” “原因。” “障碍与非障碍发生直接冲突，目标乘机逃离。” “哦？” “根据对目标、障碍、非障碍的短期行为监控，推演组的结论是排除人为因素，该次事件应定性为......” “嗯？” “目标的运气。” “运气？有意思......合二你怎么看？” “运气。”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诱饵位置？” “回总司！诱饵已抵达环基地外围。” “还挺快，我倒是有些低估金家的小姑娘了。” “既然如此，变更程式设定，分离前障碍非障碍，清空域口半径五公里范围，引导障碍同级域内物率先抵达域口。” “总司，您确定是障碍同级域内物？” “执行。” “是！副司！” “合二，你似乎对目标抱有很大信心？” “听说过他。” “那我拭目以待。” ...... ...... 某处的对话天真一概不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脚下高草草原实在太操蛋了。 不说那些密密麻麻足有一米多高的针茅，也不说时不时冒出的几只看似稀奇古怪实则相当危险的小恐龙，单单是隐藏在浓密草堆中的泥坑水潭，就已经让天真烦躁的头皮都快炸掉了。 他终究还是有大户人家大少爷应有的臭毛病的，即便家教甚严，也总归有那么一些细微的东西于日升日落中逐步迁移成了习惯。 不过天真也不是总是被洁癖掌控着自己的生活，起码，在和阿简一起吃麻食时，他会下意识跑到阿简院子里的竹椅旁边席地而坐，肩膀抵着竹椅的扶手，与阿简一高一低并向而坐。 在那种时刻，老小两人嘴巴发出的唏哩呼噜，以及恰暖不烈的阳光都让天真感得到平静心安。 开心时宽容，烦心时挑剔，人总是如此。 天真是非常纯正的甚至连一丢丢机械改造都没有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沾满泥浆草屑的大黄靴，那黏黏腻腻的模样让天真没来由一阵恶心，鬼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陈年宿便...... “不过话说回来，这群王八蛋......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一道非常明显被压倒的针茅的痕迹，于天真眼前一路延伸到视野尽头的山脚下，好似在贱兮兮的说‘来呀老弟！我就在这儿呢！’。 他当然明白这道极明显痕迹的意图，可就是开心不起来，多年来的经历中他很少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说窝火都是轻的，可一想到七萝莉，他还能怎么办？ “好好等着吧......很快，很快我就能和你们好好聊聊了，到时候可千万别拒绝我的好意啊......” 第二十六章 梦里看番 这是……到了？ 从进入一区到抵达山脚，天真一共才用了八个来小时，比起外三区动趋以天为单位的路程，一区的面积似乎有些过于迷你了。 离开草原，山脚下是一片光溜溜的小型平原，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相隔甚远的小水潭，剩余的除了一丛丛不过二十来公分的小草簇外，再见不到其它什么事物。 四下乱窜的各类机械恐龙们也似乎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将活动范围牢牢蜷缩在了高草草原的边界之中。 至少，就天真在小平原的这段路途，没有遇到哪怕一只活蹦乱跳的家伙，也没有遇到哪怕一具腐烂遗留的残骸。 那群人于泥土上留下的痕迹倒还在路面清晰可见，顺着向前，一直消失于山脉脚下。 天真有小幅度改变过自己前进的方向，但并没有太多发现，唯一确定的是，眼前这条穷极目力也看不到尽头的山脉并不是给人，或者什么其它生物挑战的。 角度太夸张了，动不动就接近90度直角甚至还有仰角的山壁，哪里像是可以攀登的样子。 天真最终还是跟随着，来到了脚印的尽头......一个不过两米来高，两米来宽的岩洞。 洞口没有什么遮掩物，老远便能一眼看见，但不知道为何，周围甚至连一株野草都没有，更别说扎堆的树丛。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天真曾去过华夏西部高原上的那棱格勒峡谷，虽然并未深入其中，仅仅是在峡谷谷口处徘徊了一阵，但那棱格勒还是给天真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巧的是，眼前这个岩洞也给了天真同样的感觉——危险。 那棱格勒的危险天真至今搞不明白，岩洞的危险天真也一样没有头绪。 不过不同的是，岩洞给他的危险感觉并没有那棱格勒那般毛骨悚然，也没有那棱格勒那般好似让他浑身都被死亡迷雾浸泡的抽离感。 再说，人已至此，天真总不能灰溜溜的就这样掉头离开。 “陷阱……怪物……致命气体……放射性物质……” 人是一种强大的生物，但归根结底还是碳基生物，世上有太多事物可以轻轻松松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抹杀。 所以天真在思索了一阵后，便果断放弃了推测。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不信自己会栽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岩洞当然要进，不过，却没必要立刻就冲入其中。 夜幕早已降临了许久，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养足精神才有能力更好的面对一切险阻。 所以天真在岩洞不远处随便寻了块儿较平整的石头，放下纳物包，掏出最后两颗面包果填进肚子。 “虽说营养成分不错，但这玩意儿的味道可真是有够恶心了，也许加工一下会好很多？算了，现在不是想美食的时候。” 揉了揉没什么起伏的胃，一支胳膊垫在脑后，仰头迎着星光的熠熠生辉，很快，天真便进入了睡梦中。 …… …… “怎么又到这鬼地方来了……” 百米外是浓的化不开的灰暗云雾，百米范围内的脚下是一块鬼知道什么生物的巨大骨板。 骨板看起来很像一个盛菜用的盘子，最边缘略有上翘弧度，越往内，则越平整，平整的好像天真是盘中的一道新鲜食物。 这不是天真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或者说，这不是天真第一次在梦中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 “三，二，一。”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条’迷雾自百米外忽的冲出，并于天真身前三米处落定，几经翻腾，最后凝成了一片较齐整的平面。 “我不会喷火，也不会喷水，更不会隐身，我真不是葫芦娃，大兄弟，看在我是你唯一回头客的份上，咱能不能别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儿童奇幻？” 云雾当然没有任何回应，翻腾了下子后，依然按部就班的在平面上放映起了它一直以来不断重复的‘儿童奇幻’。 天真似是也习惯了灰雾的自顾自，拍了拍脑门，盘腿坐在地上，两支胳膊向后伸出，撑在后方，从里至外一派宅男看番的模样。 “雾大爷，这是第四十八次给我放电影了吧？就算你每次都有那么点新彩蛋，但也不架不住这么来回看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把周边雾打开怎么样？我其实还蛮感兴趣周边雾后面被你藏起来了些什么。” “不开啊？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得了你放电影吧。” 就天真目前观察而言，灰雾应该是没有神智的，但诡异的是当天真话音一落，它就真的随之放起‘电影’了。 然后…… “这都8902年了，我说你这个音响问题怎么还没解决？我又不是默片时代的铁粉，你这样搞，唯一一个粉丝取关了怎么办？” “这位喷火的兄弟每次都表演口吐烈焰真的不腻味吗？虽然量大从优，但我叫一个街头杂耍的哥们都能比他喷的更丝滑顺畅你信不信？” “又该隐形侠出场了？下次换个表现方式其实更好，比如弄滩积水，他一走过去，积水中就浮现一个又一个脚印……喂！认真考虑下啊！比起在林子里走路，这样明显有威慑力多了啊！” “这位怎么还有胸？！原来你这儿不光只有雄性啊？噫……她这是要干嘛？她竟然还会飞？！等等……那是雷云？！卧槽这位新出场的姑娘怕不是叫奥萝洛?门罗？” 时间在天真偶有的絮絮叨叨中逐渐溜走，雾幕上也显现过了各种各样身怀特异功能的人物。 喷火控水召雷唤土，念动磁场隐身变形……地球上各式幻想作品中已知的特异功能几乎都要让这群演员玩儿遍了，以至于天真不得不感慨这片儿雾还是有牛逼之处的，起码，平常人很难有机会一次性收看完如此巨量的光影特效。 “虽然是儿童奇幻，但单特效来说倒是实打实的史诗级院线巨制。” 就这些而言，可能最大的败笔莫过于分辨率太低，习惯全息影院的天真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看起这种档次的东西，依旧是有些招架不住。 再就是，演员没有具体形体，就一坨仿人型的雾，虽然雾人身上有随特异功能施展而不断亮起的彩色光点，瞧着很是炫酷，但看起来更不像人了......天真有亲身实验过，这绝对不是啥子武侠小说里演示奇经八脉的功法图。 雾幕上的光影无疑有数之不尽的缺点，但综合而言，它还是一部幻想类超级巨片。 放在一百来年前，整个世界都必定会为它的特效倾倒，放在一百来年后……天真张着嘴巴呼呼睡着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当一缕雾气顺着半空一路弥漫至天真躯体上时，他依然一无所觉。 而此时此刻，雾幕上正放映着：一位女性雾人，于冰雹砸落时几乎躲闪招架了所有冰雹，接着，又一把举起了与她差不多高的一块石头。再然后，她与龙卷风赛跑，并且跑赢了，最后，她举着一段圆木，奔跑了一个昼夜方才停下。 以所有出现过的雾人而言，现在雾幕中的女性雾人无疑是最弱鸡的一个，不仅什么炫目超能力都没有，各方面能力也被那些‘瞬步’‘狂吼劈山’‘抖身躲雨’什么的甩的渣都不剩。 但偏偏就是这个最弱鸡的光影，与某人产生了鬼知道怎样的联系。 天真依然呼呼大睡着，浸散在他身上的灰雾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痛楚，相反，从他愈发懒散的神情，可以想像出这家伙正在享受着何种程度的舒服。 当最后一缕灰雾自雾幕上散出飘向天真，雾幕里的女性弱鸡雾人便好似被抽离了生命般，逐渐单薄，逐渐虚化，一直到晕成一个气环，最后消弭于空气中。 …… …… “嗯……” 天真是被天空突然金红起的光线照醒的。 不同于以往，过去梦到那个地方后，每每醒来，天真都觉得浑身好像被注射了几十支肾上腺素一样，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喧闹着涌动无尽活力。 然而这次，他只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仿佛在梦里他被逼着光脚从海潮汹涌的马六甲出发，一路跑到了冰衣雪裙的赫尔辛基。 “我讨厌毛子，这群家伙一点儿也不讲仁慈友爱，不过一瓶劣质伏特加都能开着老年虎式坦克追我三百公里。” 一边儿嘟囔着抱怨无意义的废话，天真一边儿收好了纳物包。 清早起床，从来顿顿早餐不落的天真快被饥饿虐疯了。这家伙吃得多，消耗也多，一顿不吃就会打心底泛起这个人间不值得的负面情绪。 所以临背起时他还有特意捣腾纳物包几下，然而除了一堆瓶瓶罐罐里沙沙作响的调料，其它什么食物都没有。 “真应该多弄点小型猎物以备不时之需，再不济，面包果也不是不可以，虽然那味道还是很恶心就是了。” 想到那个诡异的口感，本就没吃东西的天真只觉得自己一向百毒不侵的胃都有筋挛的迹象。 从调料罐里抓了吧糖塞进嘴里。 ‘吱吱沙沙’ 甜味素顺着味蕾也顺着鼻腔，一路向下到胃向上抵脑，很多人吃巧克力会感到快乐，天真不是，只要吃的是甜食，他就快乐。 这么多年那么多糖分摄入进他从丁点儿大到一百七十九公分的躯体里，却还健健康康，不罹患糖尿病，说实在的，真是辛苦他的代谢细胞了。 当然高血糖总是免不了的，要不然这家伙怎么这么能吃呢。 阳光正好，风速不急。 站在岩洞前，天真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子危险感，但不知怎么回事，比起昨天夜里的隐隐不安，今晨的他总觉着那种特有的皮肤针刺感似乎淡了许多。 “难不成里面是群跟吸血鬼类似的白日废物？或者是些懒觉睡饱了才有精神的玩意儿？管它呢。” 抬脚迈步，天真的背影随着深入洞窟，一点一点，被岩洞内阴影无声息缓缓吞进腹中…… 第二十七章 我叫乌洛波洛斯 岩洞并不长，至多不过三五公里出头。洞里面也没有遇到什么迷宫岔路、致命毒气、未知生物…… 唯一见到的，不过是一圈不知什么金属制成的激发装置，至于激发的具体是什么，天真不了解也没那个探究的欲望，过都过来这边儿了，还想那些背后的事物做什么。 既出岩洞，明艳的光自上而下一路倾落，泼在天真因岩洞光线漆黑而紧缩的瞳孔，引起一阵晶状体的不适。 好半晌，方才恢复如初，除了那两滴因眼球刺激而被挤出泪腺的水珠。 “开凿这洞的人一定是心理阴暗的恶作剧怪咖吧？！临出口了打个弯儿，存心的吧？！” 骂骂咧咧的拭去停在鼻侧的眼泪，按了按睛明穴，待眼球稍缓，天真这才抬头仔细打量起了身处的环境。 林地，土壤不坚实也不松软，空气非常清新，即便不刻意深呼吸也能体会到大自然的感觉。 侧前方百米有一棵棵间距二十几米开外不知名的翠绿大树，树上结着不知名的果子。 稀罕的是，不知为何，这些树上的果子足有婴儿头大小，并且数量其多，至少也在四五十颗上下，从远处看去，跟儿童时期画的果树一般，除了绿就是红。 “量大管饱啊这是......” 如果早知道洞窟这头有如此丰茂的资源，天真才不会傻兮兮的仰在洞那头石头上吹一夜的凉风。 再往上眺望，是那些从丛林中异军突起，鹤立鸡群的参天巨木，树干很光滑，几乎没有枝桠，树冠倒是旺盛的紧，那一蓬蓬枝叶层叠连起，好似一座座迷你的天空别墅。 “这高度莫非是……猴面包树的祖先？大圣面包树？” 晃了晃脑袋移除可笑的命名，天真又仰了仰头，这下，再没看到什么自平地而起的庞然大物。 翼龙类独霸着半空，体型小的莱提亚翼龙扎堆滑翔，体型大的风神翼龙则独自翱翔在最高处。 而风神翼龙的上空，是云，是碧蓝，也是晴空…… 虽然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亲眼见到，还是同样令人咋舌不已。 背后这座外三区一点儿看不到，却在一区一眼望不到边儿的庞大山脉，竟然真的是一座环绕此地的环形山障，而它的底部长度，竟然连五公里都没有。 “当前所在大区：？？？” “区域威胁等级：Human must die” “当前大区补给中继站方位：东” 狩猎徽章弹出来的信息就漂浮在旁边，威胁等级后的‘Human must die’以漆黑色泽显著加粗，天真一眼扫完，不由自主咧了咧嘴角：“这算不算是触发了隐藏要素？” “不过，这个区域竟然还有补给中继站，并且外界一无所知……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啊。” 接下来的路程天真不准备再跟随那群人留下的痕迹，他们的目的地除了那处中继站外，不可能再有其它可能。 要说这群人只是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怎么会如此大费周折的绑票并引导，尤其还清晰知道那处极不起眼的岩洞，这可不像一群目的单纯的绑匪会做出来的事情。 “王八蛋们，杰洛特即将变身47了，但愿你们能招架得住。” 说这话时天真笑的异常灿烂，他是真的高兴，无论结果如何，这么长的追逐总算要落下帷幕。 至于结局是血流成河还是和平歌颂，那不是他此刻需要考虑的问题。 …… …… “我叫乌洛波洛斯。” “一头足智多谋又骁勇善战的霸王龙。” “九年前，我出生在乌洛波洛斯环形山内，并度过了长达三年……哦不，五年的艰难时光。”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从我顶开蛋壳的那一刻起，就只有我一头龙。” “别的小恐龙们一出生都有强壮的父母保护，再不济，至少也有母亲保护，可我没有。” “所以我必须独自去面对环形山内的一切艰苦。” “幸运的是，上天拿走了我的最大依靠，却没有取走我的天赋。” “在这五年中，我从小鸡龙那里学会了如何于危险来临时隐匿自己的行踪，也从甲龙那里学会了如何灵活使用自己的尾巴，用以帮助我维持平衡或者全力进攻。” “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先辈，则是一小群年迈的，被逐出了族群的迅猛龙。” “它们教会了我怎样团队协作，教会了我如何攻击弱点，教会了我用吼叫接受或发出讯号，也教会了我吃素。” “没错，我是一头霸王龙，但我不只吃肉。” “在饿肚子的时候，没有什么会比一堆吱吱果更让我心动。” “五岁后，我已经比大多数其它恐龙高大强壮多了，但我并没有抛弃我的迅猛龙老师们。因为他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龙生哲理：一头龙最多不过相对强大，但一群龙，却可以相对无敌。” “我，乌洛波洛斯，在环形山内艰难困苦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望横着走，又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更何况，我喜欢有迅猛龙老师们陪着我，它们让我知道，我不再是一头孤独的霸王龙。” “环形山内是片很大的地盘，有的地方热，有的地方冷，有的地方又热又冷，我不喜欢，所以更多时候，我选择跟着迅猛龙老师们徘徊在不冷不热的丛林里。” “丛林里没有太多巨型恐龙，更别说我的同类……” “我当然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唯一一头霸王龙，甚至这片丛林里就有一头……哦，曾经就有一头。” “前一阵子我把它吃掉了，因为它攻击了我的迅猛龙老师们，我讨厌它。” “就在昨天，我那在坏霸王龙攻击下仅存的年迈迅猛龙老师，在常去的湖边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水后，像往常一样趴在石头上睡起了觉，我也像往常一样侧躺在石头边儿陪着它，只是，这一次它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想，大概是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到了回归尘土的时候……我很悲伤。” “就是它让我知道原来好吃的不只是肉，那些红彤彤黄澄澄的果子一样好吃。” “我还记得它带我吃过的第一个果子，红色的，球形的，一个个长在一起，堆成一大团。” “所以，我又一次来到了长着这种果子的地方。这次我想多吃一点，吃到饱。这样，迅猛龙老师也会高兴的磕脚趾吧？”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以往这块儿地方总有很多小型恐龙，可这次我却一只都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一定不是我的原因，虽然那些小家伙们很怕我，但我可是乌洛波洛斯，我会匿踪。” “算了，有时候那些小家伙们叫唤起来也挺烦的，它们不在也好，我可以专心的吃吱吱果。但愿吱吱果不要像上次一样长得那么高，我可不会爬树，也不想用脑门子去撞，那种树的树干太硬了，撞起来很痛的。” “哦对了，乌洛波洛斯环形山这个名字，来自于那些活动在中部地区的两脚兽。我无意中听到了这些秘密，但它们并没有攻击我，相反还远远抛给了我许多叫做猪肉的食物，我很感谢它们。” “遗憾的是，虽然我可以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我却不能发出两脚兽使用的音节，除了正常的吼叫外，除了大声咆哮吓唬其它恐龙时，无论什么音节，一经过我的喉咙，都变成了‘乌洛’。 “也许是我太大了，很多家伙都害怕我，所以当我像小时候一样‘乌洛乌洛’的叫唤时，它们已经不再愿意接近我，这让我有点不满。 “其实，我蛮渴望与不同的家伙交流，就像当初与小鸡龙、甲龙、迅猛龙老师们交流一样。” “我想我应该是很特殊的那头恐龙，所有的，包括最聪明的迅猛龙老师们也都无法明白我的语言，但我却可以轻易理解其它所有生物发出的有意义音节，这让我很自豪。” “听两脚兽说，乌洛波洛斯代表着永生、无限、世界和睿智，我不在乎永生、无限或者世界，但我喜欢睿智，所以我给自己起名为乌洛波洛斯。” “我总觉着，在环形山里，它们可能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不热爱伤害它龙，并且喜欢思考的群体。” “算了不想这些了，我已经看到前方的吱吱果了，好多啊！不过这次它们怎么长得那么低？” “乌洛！乌洛！那是两脚兽！不在中部地区的两脚兽！” …… …… “总司！” “坐。”白塔总司没有选择坐下，只是向飞快站起的调度员虚点了点座椅：“目标？” “十九分三十九秒前进入古代域，目前依旧停留在域口西北三百二十二米处，三分十八秒前开始进食，食物为栯树树果。”调度员知道白塔总司事无巨细的性格，所以回答的异常详细。 白塔总司微不可察的收了收下巴，背着手又问到：“引导？” “以域口为中心五公里内无多余域内物，引导物于十分二十三秒前进入域口五公里范围圈，目前已抵达域口西北五百米处。”说到这里，调度员停了停，然后嗓音忽然间更大了一点：“经计算，四分钟内目标与引导物必然会正面相遇！” “哦？很好。” 听到这里就足够了，白塔总司背着手准备离开，刚迈出几步后，突然一顿，头也不回的问了声：“引导物是？” 本已转过头的调度员闻声一个激灵笔直站起，“回总司！引导物编号JC921227，绰号乌洛。” “我可记不住编……”话说到一半白塔总司突然一愣：“是那个乌洛？暴龙王乌洛？” “回总司！就是那个乌洛！” “这……”白塔总司的确是有给某人一个惊喜的想法，但凡事终归有个度，那头叫乌洛的鼎鼎大名的霸王龙…… “是不是有点过了？”白塔总司不禁低声自问着。 “刚好。” “合二？怎么说？” “……” 没再回答也没再出声，女人径直离开了调度室，留下一连串靴跟磕地的噔噔回响。 “这丫头……” 第二十八章 一颗果子引发的...... “这果子......” “这甜度，这口感……简直好吃的卧槽了啊！” 坐在一块光秃秃的树墩子上，天真怀里抱着一大团至少七八个婴儿头巨果，吃的那叫一个淅沥呼噜酣畅淋漓。 说来也奇怪，自打从岩洞里出来后，那种内心的危机感便好似没出现过一般冰雪消融了。 此前他还一度以为危险来源于岩洞深处或者岩洞另一头来着。 要不是危机感尽褪，他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几无防备的端端坐吃果果。 超感官知觉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赋，不像电子游戏里只能增加一丢丢攻击（防御、闪避）属性，在现实生活中，它能为人带来极其简单粗暴的预知触觉和自我保护能力。 尤其对经常陷于纷争状态的群体而言，拥有超感官知觉几乎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当然，它也不总是那么可靠，对大多数人而言，有那么偶尔一两次的强烈预感救命，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祖先保佑。 经常上战场的士兵时常有危机预感这种东西出现，但事实上，没人说得清其中究竟有多大成分是心理作用。 天真不是心理作用。 曾经他也认为过自己的超感官知觉来源于某种心理因素，但当无数次躲过头上落下的花盆，林地潜伏的毒蛇，战场横贯的流弹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超感官知觉跟那些人所谓的‘危机预感’完全是两码事儿。 天真还清晰记得当年最开始狂吃河鲀时，浑身宛如被针滚过几遍的刺激感觉，也还记得当他吃了一年半载后，一丁点儿应有的应激反应都没有时的诧异……单从这一点儿来看，超感官知觉这玩意儿还挺智能的。 天真的心脏也有类似的功能，然而，不像超感官知觉这么老实，他的心显然‘无拘无束’的多，想跳探戈就跳探戈，想跳老年迪斯科就跳老年迪斯科，从不给天真这个主人一丁点儿面子。 所幸在有可能对他产生极大影响的事情上，这颗心脏从没含糊过，不然天真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蛋疼了。 琢磨了半晌自身的奇异之处，最后，天真得出了一个非常臭不要脸的结论：“天养之子，不外如是。” 【宫岁寒：是该高兴被当做老天，还是该愤怒这个小王八蛋不把老子的养育之恩当回事儿？】 偶尔自我吹捧一下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何况天真也没太过夸大其词么不是。 手里的婴儿头巨果还剩最后两个，天真捧着左瞅瞅右瞅瞅，似乎吃了半晌才突然想起要记下这个果子的样子，以免第一次就成了最后一次。 “这东西到底是有多安逸才能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与树枝连接的蒂有点儿突起，其余完全就是个球啊！” “还有果皮……果衣？管它呢，鬼知道这跟糖葫芦糖衣似的一层应该叫什么。” “最过分的是这玩意儿怎么连核都没有？！这真的是果子吗……” “乌洛乌洛！”（真的是果子！） “嗯，我觉得也是，大自然一向是最具创造力的制作大师。” “乌洛！”（就是这样没错！） “啊？你说啥子？” 边说天真边抱着果子将头转了过去，然后…… “卧槽？！” “乌洛？！” 时间于这一瞬仿佛陷入了凝滞。 一小一巨，一人一龙，一有毛脑袋一无毛大头，彼此就这样相隔不足两米的大眼瞪小眼着。 天真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便是霸王龙也顶多让他警惕愣神冷汗直流，却很难让他懵逼，可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懵逼......拜托，那超大的脑袋已经在他脸前触手可及了好不好？！ 鬼知道这头比一区那头还大的多的霸王龙目前正处于什么状态。 仅仅是观察？路过？或者回巢？怎样都好，天真只愿它不是好奇，不是饥饿，不是缺少打闹的玩伴。 不害怕不胆怯是一码事，打得过打不过却是另一码事，外面那只机械霸王龙整个算上还不过眼前这头大家伙的三分之二大，就那样，也把某人惊出了一脊背冷汗，更别说眼前这头…… 上帝那个西瓜大头佛的！这家伙踏马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这臀高恐怕都六米了吧？！ 更卧槽的是这么个大家伙是怎么悄无声息摸到不过两米的近处的？！如果不是它出声，被一口生吞了恐怕都一点儿反应没有吧？！ 不过超感官知觉没有反应......心脏也没动静......应该是没事的吧？ 几秒钟而已，天真脑子里却已经忽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然而，越想，就越觉得他这天养之子恐怕碰到真?自然霸主了......就冲这体型，你说它不是霸主什么玩意儿才能是霸主？！ “大家伙，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一味僵持显然是行不通的，万一再向对方传递了什么错误信号，那天真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两脚兽突然说话倒是让乌洛愣了一下，但它没有选择发出声响，只是四十五度歪了歪脑袋静静等待下文，顺便长长呼了一口气……把脑袋杵在低处是一件非常累龙的事情，尤其对它这样的超大身板而言更是如此。 而另一边儿的天真，其实在霸王龙乌洛有动作时浑身肌肉已经绷的不能再紧了，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貌似这头霸王龙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人家大概只是想做个……深呼吸？ 意识到这一点，某人根植于心的吐槽之魂顿时就克制不住了：“卧槽好臭！怎么你们霸王龙嘴里都这股子要人命的味道？！” 乌洛：“……？？？乌洛？？？”（你竟然说我有口臭？？？） 天真再牛逼也不可能理解这头本就独一无二的霸王龙的独一无二语言，先前之所以有过勉强称得上往来的对话，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天生对细微之处的敏锐。 就好似人与狗的交流，人类其实根本不明白狗的汪汪汪汪具体表露了什么含义，但能通过狗细微的情绪、肢体动作，判断出对方大致想要表达什么内容。 霸王龙乌洛当然不是狗，但它深蓝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盯着天真漆黑的瞳孔，通常而言，对视这样的姿态除了即将要干起架来，剩余多是表述愿意认真沟通的态度。 而被原始巨兽紧盯着的天真此刻也没了方才的不安，他意识到，眼前这头超巨霸王龙，似乎跟外面那些机械恐龙有本质上的不同。 总网百科上对智慧的定义是什么天真早已记不清楚，但他知道情感和语言绝对是智慧这一大类下包含的子内容。 ‘乌洛’？没哪种野兽会用这么奇怪的音节作为自己的吼叫，而排除这一点后，唯一的结论只有……这头超巨霸王龙踏马的用两个音节创造了独属于它一龙的语言？！ 他自然知道严格意义来说，霸王龙乌洛的‘乌洛’完全算不上语言，但放宽界限的话就不一定了，更别说干这事儿的还是一头霸王龙...... 思考到这一环的天真瞬间就被震住了，看向霸王龙乌洛的眼神也一刹那间充斥起了敬仰的情绪。 “乌，乌洛，乌洛。”（喂！你干嘛突然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乌洛小声低呜着‘乌洛’，说到最后，还扭了扭长长的尾巴在地上画起了八字...... 而这一幕映入天真眼中，无疑是对他推测的最大肯定：这头‘乌洛’来‘乌洛’去的超巨霸王龙，不但拥有情感元件，还特么算得上独创了半门语言…… 等等，独创半门语言…… 以目前地球智能AI的程度，AI自我创造性这一点似乎已经困扰全球无数研发机构很久了…… 也就是说…… “你是活的？！” 天真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乌洛吓的一尾巴抽断了身后一棵小树：“乌洛！乌洛乌洛！”（废话！我不是活的难不成已经死掉了！） “你等等，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捋一捋……”天真说着就原地盘腿坐了下去，丝毫没有顾及身边还有一头咬合力至少二十万牛顿起步的顶级掠食生物。 也许这就是天养之子的好处了，从一开始天真的两大奇异之处就没发生任何反应，再加上这头超级巨兽的温和表现，他有足够的理由放宽心认真思考某些事情的因果由来。 至于这头大家伙是出于吃饱了没心情狩猎，还是仅仅因为碰到可沟通生物的惊喜，天真管不着，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哦对了，给你这个，味道非常不错。”将最后两颗果子一股脑塞进缓缓探过来的大嘴里后，天真很没心没肺的拍了拍霸王龙乌洛的下颚，并下意识顺势逆时针抚摸了好几圈…… “乌，乌洛～”（舒，舒糊～） 看着惬意的连瞬膜都弹出一半的霸王龙乌洛，天真不由也眯起了眼睛，软言温声道：“跟猫似的。” 在很多年前，天真其实很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宠物，偶尔，他会羡慕同学家里的布偶猫眼中那宛若雅鲁藏布天空的蓝，也会羡慕隔壁邻居家大金毛叼着框子去买肥宅快乐水的机灵，甚至还会羡慕放学路上农村小伙摆着一筐五颜六色的染色小鸡仔。但由于难以忍受分别的痛苦，他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宁可就那样瞪着眼珠子时不时艳羡几番。 所以，当他的手仿佛施加魔力般让这头超级巨兽露出宠物般神态时，天真心头忽的就变得一片柔软，不同于对七萝莉的软，却一样打心底的软。 仔细来看，这大家伙貌似也有一双宛若雅鲁藏布天空蓝的眼，会不会提着车大的框子买东西天真猜不出，但就凭它‘乌洛乌洛’的智商，不光买东西，卖东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小模样......哦不大模样其实也挺好看，浅褐深褐汇织的土黄，不算洋气，但很朴实，让他想到了农家毫无‘优质’血统却异常聪敏伶俐的小土狗，尤其那双与庞大身躯相比小的可怜的小前爪，更是平添几分喜感。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家伙实在太大了，假若真想要带回家做宠物，难不成向雅典申请帕特农神庙居住使用权？大概会被希腊政府发布最高级通缉令吧...... “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算一步......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把这大家伙带回去，而是......” “为什么它是活的？！” 耸了耸鼻翼，天真似乎闻到了一种名叫黑幕的味道。 第二十九章 就这么变强了？ “身子低一点。” ‘窸窸窣窣’ “再低一点。” ‘窸窸窣窣’ “这个姿势根本进不去啊，听话好不好？我这样很辛苦的。” “乌洛，乌洛乌洛。”（我已经尽力了，谁让这个洞只有这么点儿大小。） 无语的看着只有脑袋伸过来乌洛，天真有些负气的将骨刀甩进了岩缝里。 “你说你长这么大有什么用？无非跑的快一点尾巴长一点牙齿尖一点肌肉多一点力量大一点……”咽了口唾沫，天真觉得自己越发为难了：“好吧，我承认这些都很有用，只是潜入不进去的话你再厉害也派不上用场啊。难不成绕回大门口跟他们刚正面？” “乌洛！” ‘啪叽！’ “别傻了，你再厉害也扛不住聚能枪的攒射，还刚正面？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聚能炮，你知道聚能炮吗？” “乌……乌洛。” “行了知道你没见过。”说着天真用手指指了指卡住乌洛的洞口，“你能撞开它吗？可以对吧？但会疼。” “乌洛！”（乌洛才不怕疼！） ‘啪叽！’ “勇猛不是用在这儿的！聚能炮不会疼，哪怕是最小功率的聚能炮，只要一发轰过来这条路就通了，当然，你也没了。” 没了？乌洛的大头顿时一阵颤抖，垂着头再没哼唧一声。 天真倒不是有意吓唬这头有点聪明过头的霸王龙，而是根据这近一天的相处观察，他发现乌洛似乎对人类抱有相当强烈的好感。 多数时候这并没有什么问题，绝大部分人类也确实都是善良的，但，总有一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可能会选择伤害甚至杀死这头特殊的霸王龙。 天真还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假若寻不到把乌洛带回去的方法，教会他谨慎面对人类就很有必要了。 他可不想再一次来到这里时，这头大家伙已经变成了排泄物或者标本什么的。 “洞口直径不够，要想你通过至少还要再高个两米左右……”从岩缝拔出骨刀，听着顺势带起的高频率金属摩擦音，天真不由一阵头大，像这种质地的岩石，就凭一把骨刀，挖到后天也丝毫不奇怪，可一想到七萝莉很可能正在前方等着自己，天真就根本提不起那个耐心去一点一点刨石头。 “你说你要是会游泳多好，直接游进去，水面上露个脑袋，假装水生爬行动物就……” ‘嘭通。’ “乌洛？”（你是说这样？） 天真：“？？？？？？” 越过洞口看着洞内河流里正用两条粗壮后腿不停扑楞的霸王龙乌洛，天真觉得自己腰差点都被闪断了……这踏马真的是一头霸王龙？ “咳……既然这样，乌洛，等会儿你顺着河流直接游到前方那座高塔边儿的浅滩蹲好，呆在水里不要动弹，等我发信号时你再冲出来，谁阻拦你，你就把他撞飞，等接到我和七萝莉时，你就用出吃果子的劲儿逃离这里……你的，明白？” “乌洛！” “好！我敬你是条汉子！事成之后，答应你的一百个果子我保证用最快速度给你找来！” “乌洛！” “武运昌隆！” “乌洛乌洛！” 霸王龙乌洛的离开于河流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波纹，一些小型甚至中型水生恐龙，一不留神便被乌洛庞大的身躯挤到了一边儿，这还算好的，大型的更惨，由于河流本就不算宽广，乌洛既然挤不过去，干脆就甩开巨头巨尾，一下下将那些占地方的大型水生恐龙尽数抽上了岸…… 没两分钟，洞窟内便塞满了满地打滚弹跳的恐龙，其中一只滑齿龙一边儿弹着还一边儿妄图借劲道咬天真一口…… “自然霸主还真不是吹出来的，这种行进方式，真是帅爆了啊……” ‘啪！’ “嗯……？刚我有打到什么吗？”晃晃脑袋收敛视线，旁边墙上的那只滑齿龙倒是挺有创意，也不知它是怎么弹到墙面上去的。 霸道如乌洛他是学不来，但天真也有自己的路子：藤蔓骨刀跹跃大法！ ‘嗖’ 应有的骨刀插入树干的‘卟’声没有响起…… ‘砰！’ “卧槽……” 随声响散落一地的木屑飞溅至鞋头，弯腰拾起，瞄一眼横裂的木片，又瞄一眼宛如被火药炸开的粗枝，再瞄一眼横裂的木片…… “这……” 天真有点懵，他知道自己身体在各方面条件上都挺厉害，综合起来也能cosplay下艾吉奥啥的，但，绝没有可能会这么夸张。 甩匕首甩出火药爆破的效果？虽说跟树枝太过坚硬干燥不无关系，可依旧太难以置信了，他可没练过什么神功秘籍，也没经历过基因突变。 刚进环形山内侧时虽然有爬高摘果子，但那样的动作，活动量实在太小，所需气力也可以轻松驾驭，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天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大体测试一下了，掌控不了自己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接下来明摆着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的情况下。 ‘嘭。’ “单脚全力踩踏，泥土下陷6公分，以往大约4公分，泥土密度几乎没有差异。” ‘啪！’ “单手全力拍树，树干内陷1公分掌印，周围呈规则性裂纹，以往只有裂纹，树干硬度没有太大差异。” ‘嗖’ “立定跳高，跳跃高度2.4米，以往1.8米。” ‘嗖’ “助跑跳远，跳跃距离13.5米，以往8.9米。” ‘唰’ “散抛石子，20颗石子抓住11颗，以往8颗。” ‘嘭嘭嘭嘭……’ “百米冲刺跑，用时7秒30，以往10秒27。” “呃啊……嘭！” “过顶举重，石头重量约270kg，以往190kg。” 满目狼藉里，天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这么突破了？突破人类极限了？” 若说以往的能力是他为了‘玩儿’刻意通过各种极限训练铸就的，那么现在的这些又算是什么？ 天降横福？误食灵丹妙药？昏睡中被老乞丐传了一甲子的神功？ 等等，昏睡中…… “那个梦？” “说起来，那场梦醒后的确跟以往有很多不同。那时的浑身酸痛涨麻，如今看来好像也并不是简单的没有睡好。” “还有超感官知觉的变化，不是因为对方弱了，而是……我变强了？” 作为现阶段经过简单推理后唯一的答案，天真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的确有八成可能是发生在那场睡梦中。 啧，做梦都能变强。 等等！假若身体的变化真是由那场梦带来的，那那些喷火控水召雷唤土念动磁场隐身变形的雾人……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这跟他以往认知的世界之间有太多迥然不同的地方，不说绝对无法理解，至少相当难以令人接受。 天真不希望自己认知世界的重塑发生于这样一个紧迫的时间点儿。 捋顺这些需要时间，待领着七萝莉回到长安之后，他有充足的时间去从头思考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当务之急只有一个：接自家萝莉回家。 不过这趟努布拉之旅中发生的神奇事儿也的确不少了。 远望虚无近观无际的环形屏障山，死亡蠕虫，活生生的高智商霸王龙，睡梦变超人的自己，一巴掌拍碎石床的七萝莉…… 推了推眼镜，幸运的是天真身体素质的全面突破并没有影响到原本的能力下限，他依然可以自如的行走奔跑捻东西，不会出现想要中指推眼镜却一中指插死自己的沙雕情况。 “爷爷，这是你在星海里送给我的礼物吗？” 远比之前轻松多的爬上最高那颗树的树冠，摩挲着紧贴两条锁骨中心点的陨石挂坠，天真有些出神的望着远方丛林后那一大片几无边际的环形建筑群。 “假如里面都是敌人……我是不是该提早为自己买好意外身亡险？怎么说那俩单身狗也养了我这么久，身报不成，兑个现？” 自嘲的笑笑，天真从不是那种善于退缩的人，但任谁看到如此庞大一片敌我不明的地盘儿，都难免心里发虚。 虽然也有自己的谋划，但之前的谋划里，似乎有点过于低估对方的实力了。幸好，他一向信奉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理念。 “只要还是人，一切就好说。” 作为麻烦制造者，天真驾轻就熟。 放下抚弄陨石挂坠的手，拿出骨刀，拉开藤蔓。 夕阳的余晖穿过天真的手指漫在他的双眼，于晶状体上映出了一片片赤橙的光。 ‘唰’ 逆光下，身影自似云般树冠腾跃而起，于高点处甩出一道黑线连接下一个落点。猿飞藤舞间，惊起千百只翼龙，惊怒欲追，却发现还没振翅便被那身影拉了好远好远。 河流中，一头庞然大物被飞行恐龙们吵闹的心浮气躁，刚欲抬头怒嚎，却在仰起大脑袋的刹那间顿在了当场。 “乌洛！”（天啊！） “乌洛乌洛！”（这个两脚兽乌洛我超熟！） “乌洛乌洛乌洛！”（乌洛要跟两脚兽去干大事啦！） “乌洛乌洛！乌洛乌洛！”（两脚兽你倒是应我一声啊！不然乌洛很没面子的啊！） “乌……” “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两脚兽的声音不算大，只不过恰巧于乌洛头顶经过，但它还是清晰听到了这句话，也看到了说这句话时两脚兽突然对它摆出的手势。 中指与食指并拢，无名指与小指并拢，大拇指尽可能张开。 像把控，又像触摸。 “乌洛，乌洛乌洛！”（虽然不明白是啥意思，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霎时间，水兽四散，流水奔涌。 第三十章 小祖宗威震白区啦！ 环印平原很大，非常大，虽说是古代域的一部分，但环印平原却足足占据了古代域近二分之一的大小。 而环印平原的外围，则是一圈沿圆形平原外圆河流整齐分布的建筑群。 建筑群的建筑风格非哥特式，非中式，也非洛可可式，放眼扫过，从头至尾净是合金夹板材质构筑的各种‘几何盒子’，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圆有的方有的三角。 主题整齐划一的建筑很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进而影响到精神状况，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半封闭的环境里，逐渐压抑然后漠然。幸好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得变通，在闲来无事时，他们也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染料、配件将一栋栋建筑糊上色彩，至少看起来能缤纷得多。 外界来的装饰用品很少，或者说后勤部门没有太多空余去携带这些‘毫无用处’的物件，所以这里的人们便充分利用起了自身的脑洞，从花草树木岩石泥土到动物‘零件’，但凡能想到的几乎都能在建筑物上找到。 渐渐的，便演化成了一种文化习俗，环印平原的文化习俗。 “你，你们，有谁看到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吗？”喘着粗气，黑胖子双手撑膝，满脸大汗的朝前方一小群男女问道。 正用紫莆锯叶装点方形建筑的人群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走出一个高挑女人，“小女孩？” “小女孩！粉眼睛，纯白色运动套装的小女孩！” 听到胖子的描述，高挑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色，“719小队？葛汉?恩库特？” “啊？你怎么知道？”被人一口道出来历的黑胖子有点懵，什么时候他知名度有这么高了？ “谁不知道天天追着个小女孩儿跑的719小队。”这句话听起来很刺耳，但说话的高挑女人倒是没露出什么嘲讽的神情。 只不过黑胖子葛汉的脸色还是变了，虽然性子跳脱，但不代表他没有团队荣誉感，侮辱自己小队这种事……只有单挑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葛汉的怒火高挑女人自然看得见，但她可没有专门安慰一下对方，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的打算，说白了，719小队唯一值得她在意的也就只有那个姓金的女人了。 “我，黎明之启机动部队719小队队员葛汉?恩库特向你发起挑……” “你的那位小祖宗，十五分钟前朝白塔去了。”说完高挑女人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接下对方挑战的意思。 “……” 被无视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葛汉衡量再三，还是无可奈何的收起了进攻姿态，终究寻找那位小祖宗的事儿更重要一点，“谢......谢谢，不过我想知道你是谁。” “赤色守望快速反应部队，001小队副队长，查曼?阿方索。” “卧……卧槽……？！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葛汉迈开两条粗腿撒脚就跑，停都没停一下。 对方这么剧烈的反应倒是让查曼楞了一下，“什么时候我知名度有这么高了？” …… …… 环印平原外环河流是一条平均宽度足有十五公里的大型人工河，而作为黎明之启中枢指挥部的白塔的塔基，便坐落于人工河近岸处的河流里。 “小祖宗！小祖宗！三天前我们就已经丢失了他的定位，无论您来几次都是一样啊！我用我肩膀上的军衔起誓，不光我个人，整个白区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啊！”又小又瘦弱的身影静静站在直连白塔入口的塔桥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威慑力，但深知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的塔桥站岗人员，只觉得自己头皮都快炸开花了。 武侠小说中不是常有提及吗？人在江湖飘，万万别惹小孩和女人，而眼前这位小祖宗，不光是小孩，还是女人，再加上传言中她那极其棘手的迷之背景...... 而且不谈身外之物，就单说其本身便已经让白塔众人自下至上心惊胆颤了。 站岗人员清晰记得前天清晨交接班之际，从白塔高处传来的那一声惨嚎，一个大老爷们嚎出那样的声音，想想都令人胆寒，鬼晓得那倒霉货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还有前天下午的轰鸣……前天傍晚的火花......昨天正午的碎玻璃雨......昨天午夜的电磁爆炸...... 最最要命的是，引发了这一切的人依然我行我素，啥事儿都没有。 什么晨风之启警备队，晨风之启机动部队......它们领头的那些个老油条，估计早就得到了相关消息，影子都躲没了。 据说，因为这位小祖宗的原因，白塔通讯主任已经一连犯了三次心脏病，至今还躺在蓝区第三急救中心的病床上。 黎明之启的总司更是避不见人，以加深晨风之启与赤色守望的紧密联系为由，一早便跑去了赤色守望的大本营，环印平原东北部的红区。 病的病，溜的溜，躲的躲，现如今，敢于直面这位小祖宗的人，除了任务在身毫无办法的719小队和被岗位职责限制的工作人员以外，其它人那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直观地说，以往因考核、培训等因素人流量极大的白塔塔桥，现在一整天都见不到几个过客。 “不打人。” “啊？” “不砸东西。” “啊…？” “不生气。” “啊......？” 大概是被站岗的哥们儿弄不耐烦了，眉头一皱，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距白塔入口三米处的合金桥面上顿时多了个小小的脚印，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被鞋底防滑纹路所包裹的品牌标志“Y-3”......鬼知道这不过33码的小脚一脚到底踏出了多大压强...... 制服内衬在一瞬间被后背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冰又寒，额头冷汗则垂直发际线一路向下，滑进眼眶引起一阵蛰痛，却偏偏擦都不敢擦。 【站岗哥们儿：踏马我就是一衷心站岗的啊！干鸡毛要这样对我啊？！才刚调动来这里就非要这样搞我吗？！那些大佬都搞不定的人竟然让我一路人甲去拦？踏马还有没有人性了啊？！感情可能被一jio踩成logo的人不是你们就不求管了啊？！】 站岗人员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小祖宗！大不了您一脚踩死我！我也好给家里寄回去一份意外保险！” ‘小祖宗’：“......” 喊完便紧闭双眼的站岗人员没得到任何回复，唯一得到的，只有一下下明明轻如鸿毛却仿佛重若泰山踏在他心脏瓣膜上的脚步声。 “哈，连那些个高层都不敢惹的人被我这样挑衅，我应该死定了吧。” “追了一辈子的超级英雄，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超级英雄不是内裤外穿的克拉克肯特，而是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小女孩。”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调动到这里，本以为会是我英雄梦的新起点，谁知道却成了终点。” “老怀特说在这儿呆久了，三观都会越来越奇特……他应该见过不少稀奇事儿了吧？可惜我应该是没机会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殉职？算得话，寄一块儿烈士勋章给家里，老妈应该会原谅我没有去普林斯顿读数学吧？” “近了……要死了……就像719小队的白瘦子一样，听说他死时浑身骨头都没一块囫囵的……但愿她下脚快能一点，虽然受过不少伤，但其实我挺怕疼的。” “近了……近了……近了……近……” “诶？！” 猛的睁开双眼，向下一扫，本该被踩成土豆泥的自己完好无损，一根汗毛都没掉。 “名字？” 对方的声线很奇特，但他完全没闲心体会这个，脑子跟不上节奏，喉咙却很自觉的发声了：“林……林奇，林奇·乔泰勒。” “……” 没再回话，那道小小身影抬腿就朝白塔一层大厅走去，几秒钟的功夫便已经站在了电梯之前。 ‘叮’ 棺盖似的纯白全封闭电梯门打开，进入其中的小人儿转身正对白塔入口，那里是还在发瓷的林奇。 “那人没死。” “我去塔顶。” 两句话生硬的要命，可林奇挑不出任何毛病，相反，他不光舒了一口气，还放下了心里对这辈子见到的第二位‘超级英雄’的芥蒂...... 被力量支配的是奴隶，支配力量的才是英雄，这一刻，就连之前的打、砸、碎玻璃都成了‘英雄’应有的非凡脾性。 临电梯关闭之际，忽而想到什么的林奇面色猛然一变，接着，也不管是不是违反了相关规定，张嘴便朝着电梯大声狂喊：“副司！统领黎明之启所有特殊部队的副司八云合二在塔顶！您千万千万小心！” 电梯中人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谢谢。 ...... ...... ‘砰！’ 巨响自白塔塔顶响起，然后随空气传播至一百五十米外的岸边，霎时间，装点房子的，扯淡溜逼的，行色匆匆的，认真巡逻的，吃着早餐的，不约而同集体愣了三秒，接着继续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第几次了？” “鬼知道，今天是第七天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麻蛋！我考核期都过了！” “噗哈哈，还考核？有种你倒是去啊？！说不定运气好考官顾不上你，顺势就给你个通过。” “呸，滚你丫的，你咋不说指不定运气不好刚好遇上那小祖宗，顺势一巴掌给我抡成饼了。” “噫？没看出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小祖宗也不知怎么长的，那容貌......长大后怕是一活脱脱的苏妲己。” “苏妲己？我倒是觉得人家根本看不上那只狐狸。” “诶？怎么说？” “人家可不是靠脸七天名震白区的，啧啧，硬要类比个传说人物，我倒是觉得那位更像一点。” “哪位？” “脑补啊沙雕！算了......你不觉得更像西王母吗？” “诶？！绝了啊兄dei！” ‘啪’ 一只手忽然轻轻搭在说话人的肩膀上，“你好，打扰一下，你们说的‘小祖宗’，是不是一位粉眼睛的小女孩？” “除了她还能有谁？新来的吧？作为前辈，哥们儿我劝你一句，少打听那位的消息。” “嗯？为什么？” “听说啊......听说那位找不到家人了，脾气相当阴晴不定，动不动就给人一巴掌送去蓝区急救了。” “哦？这么可怕？” “可不是么！” “谢谢你了，不过，我就是她找的家人。” “哥们儿客气......等等，你刚说啥？” 抿起嘴角，弯了弯着狭长的双眼，伸出手握住穿着白色制服男子僵直的手。 “我刚说，谢谢你。” 第三十一章 塔顶、塔底 第三十一章 白塔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塔形建筑，客观的说，这座大型建筑纯粹就是一个体积较大高度较高的正八面柱体，幸亏白塔刚落成时便涂刷了白色的染料，不然，堂堂黎明之启的总部，可能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不同于白塔其它层的各司其职，白塔塔顶是空旷的，除了正西紧贴顶部墙垛处有一座全通透的电梯间外，其余地方空无一物，再没什么人造设施余留在这里。 虽然登上塔顶并没有什么特殊限制，但由于脚下便是黎明之启总指挥部的原因，倒是很少有人上来这里，即便这里有全环印平原最开阔的视野与最好的风景。 相比喧闹热闹的古代域，白塔顶端总是安静的像是游离于这片土地......除了今天。 '嘭嘭啪啪啪......' '啪啪噌噌噌......' 拳对掌，脚对刀，两道身影看似都没出太多力的样子，如果忽略一地嵌入脚下的鞋印的话。 嗯，尺码小点的穿着Y-3，尺码大点的穿着踢不烂......某个黑眼圈严重的青年也很喜欢踢不烂这品牌来着，可惜的是，他就是豁出了老命也没法子在合金地面上踩出印子来。 “为什么攻击我？” “你太高。” '吱啦！' 许是对方给的理由太莫名其妙，一愣神的功夫，手中模样精致的短刀便被踹飞出去，弹在墙垛上划拉出一阵牙酸的聒噪。 “停！” '呼！'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枚小小拳头也戛然而止在了她脸部下方不到五公分处，当然，拳头是定格了，急停带起的空气流动却没法儿控制，呼啸过她尖俏颧骨，刮的眼窝子一片儿隐隐生痛。 “我有几个问题想知道。” 收起进攻架势的对方没说话，但静静站着本身便是一种回答。 “一，你想做什么？” “二，有用吗？” “三，几岁了？” “作为信息交换。我是八云合二，霓虹裔美利坚人，年龄三十三，现任黎明之启副司，黎明之启特殊部队最高负责人。” 八云合二的坦诚让面前小女孩儿有点意外，毕竟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气质并不容易伪装出来。 但，也仅仅就是有点意外。 “走开。” 冷漠，且非常不礼貌，但八云合二没有在意这些遣词造句上的妥当，她看人时，从不看嘴。 侧身挪开位置，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的走过她身前，八云合二对眼前小女孩的兴趣更浓厚了。 “宫七七，如果你是想着在这里等天真的话。你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 小女孩......哦不，七萝莉向前的步伐为之一顿，接着，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身后的八云合二。 “为什么和你打架？猜不到吗？” “......” 八云合二不动分毫的神情顿时裂了一丝缝隙，“还以为你是年龄太小控制不了自身可怕力量才总是弄出这么大响动......呵，同样年龄下，你似乎比天真还要出色一点。” “你，认识天真？”七萝莉世事漠然的小脸终于有波动了。 八云合二没有正面回答七萝莉的问题，“到这里几天了？” “第七天。” “金队长告诉过你我们的目的。” “有。” “那为什么好几天不睡觉？” 七萝莉突然一愣，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过头了。让她想起在家时，天真也曾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让她快去睡觉...... “定位丢失了......” “担心他？” “嗯......“ 七萝莉本就生的一副羡煞凡人的外貌，平日冷漠起来还好，稍一柔软，那小模样就足以把冰山给融咯。 至少，八云合二这座冰山已经被融掉了一角，当然，表面上，常年的习惯与副司的架子依旧让她脊背笔直着。 八云合二套着纯白紧身作战裤的两条腿很长，非常长，可此刻却偏偏迈不出大的步子，看起来似乎怕惊扰了忽发柔软的小姑娘......至于刚才谁跟她狂殴上百回合踩出一地鞋印，早抛在脑后了。 “几年前，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我知道了他，虽然总体还算不得成熟，但以他当时的年龄，已经称得上出色......” “在这颗星球上的特定领域里，已知的，被我认可的人两只手就数得出来，天真算是其中半个......” 凡是关于天真的事情，总能吸引七萝莉百分百的注意力，所以她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已经悄然距她不过半米了。 '茲' 收起手中的睡眠针，俯身接住软倒下去的小小身躯，八云合二冰块似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些许温度：“抱歉......在某些方面我想我们都是一样的固执。” “即便我是黎明之启的副司，也不确定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里，而你，坚持这么多天，需要休息了。” 横抱着七萝莉走向电梯，临离开前，八云合二的手掌忽然微不可查收了一下。 紧接着，那把之前于打斗中被弹飞出去的，刃部柄部皆为纯银色的，没有刀镡的胁差，便好似蒙主召唤了一般，出溜一下便齐整戳在了八云合二腰间别扣的透底刀鞘里。 ...... ...... 作为狂热等级的'英雄'fan，林奇乔泰勒觉得今儿个自己大概是走了狗屎运。 先是清晨偶遇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曾以武力强压红黄蓝三区的黎明之启副司八云合二。 接着又碰巧赶上近几天横空出世，威震白区的小祖宗宫七小姐，顺便亲眼目睹人造合金拓印是个什么概念。 单这两件事，林奇已经可以自嗨足足一整年时间，然而命运总是具有相当程度的戏剧倾向。 所以，在他今晨交接岗位后的第一小时零九分钟时。 他看到一个身型颀长带着黑框眼镜气质非常文气的年轻人，正迈着一丝不苟的步子向他匀速走来。 与此同时，一个跟微波炉没差的'叮'声响起在林奇身后，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大偶像八云合二正横抱着好似昏迷又好似睡着的小偶像宫七小姐，大步而来。 五步，四步，三步，二步，一步...... 天真在左，八云合二在右。 八云合二面无表情，天真保持微笑。 交错，擦肩而过。 天真笑的依然温和，嘴角弧度都没哪怕只一度的改变。 八云合二也依然冰冷的目中无人，对面行来擦肩而过的人甚至没出现于她瞳孔中心过。 七萝莉浓密的长发被风吹打在天真的手臂，很软，很暖，但天真没有丝毫反应。 “你好，我来参加考核。” 与天真背对背的八云合二闻言眉头轻蹙，她开始有些不明白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 “啊......？哦哦！考核考核，您是参加季度考核还是升位考核？”怪不得林奇反应迟钝，即便他什么也不了解，也能一眼看出此刻气氛的古怪。 “季度考核。” 林奇没敢打量身前的年轻人，对方笑的很好看，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一个白塔入口站岗的小兵又能做些什么呢？黎明之启的副司还在不远处来着。 “二楼季度考核考场，出电梯左转就是。” “谢谢。” 礼貌的向林奇道过谢，走进白塔，大概扫了眼白塔一层的情况后，天真又退了出来，“对了，这是我的腕表，不好意思刚才忘记了。” “啊？不用不用，虽说是有不允许携腕表进塔的规定，但一年前就已经废除了。” 林奇摆着手向天真解释着，但天真显然没有听从的打算，不急不缓的伸出胳膊扣住林奇手腕，强行将他那块永恒白色腕表放在对方手心里，“存在即合理，还请你帮我保管好，这块儿表可不怎么便宜。” 说完天真转身就朝电梯走去，丝毫没管举着手一脸懵逼的林奇。 “上午好，请问您要前往......” “-3层。”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许可。” “请于十秒钟内出示您的许可，否则将启动戒备程序。” “戒备程序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 “许可丢失，申请虹膜识别。” 随着天真的话语，A.I.屏幕上的女性形象自双眼处投出了一道柔和的蓝光，覆盖在他的双眼上。 “核验失败，启动戒备程......核验通过，欢迎您，弗兰·埃尼肯博士。” “感谢你的理解。” ‘嗡’，提示音效响起，电梯边框流转的弱灯光昭示着它已经开始了运作。 “随时为您效劳，您是刚进行了整容手术吗？” “对，感觉如何？” “非常好看。” “很高兴得到你的认同。” ‘嗡’，电梯边框弱灯光熄灭。 “弗兰·埃尼肯博士，-3层到了，祝您工作顺利。” “谢谢，哦对，能源模块是否正常？” “未发现故障。” 未发现故障？朝着电梯智能，天真勾了勾嘴角，“万分感谢你的工作热情。” “这是我的荣幸。” 闻言，已经走出电梯的天真回头灿然一笑。 “不，这是我的幸运。” 第三十二章 鬼鬼祟祟的埃尼肯博士 （whistle）：“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whistle）：“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白塔-3层是个好地方，至少对天真而言，这个地方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白区所有光能集换装置的已转化能源输出阵列交汇点在这里，链接白塔，以及白区九成以上的建筑设施能源输入阵列起始点也在这里。 更令天真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存储黎明之启99%各领域数据的黎明之启核心数据库竟然也踏马在这里。 每每想到这一点，天真都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以解心中欢喜。 以至于当他若无其事的穿过来往工作人群，前往能源接转集输中心时，差一点因为脸上怪异的笑容，被穿梭在-3层进行精神健康状况检测的机器人标注为精神急症间发人群。 “你才精神急症间发人群，你全家都是精神急症间发人群。”嘟嘟囔囔着一路走来，凭借一颗完美掩饰身份的眼球，天真顺利来到了能源接转集输中心大门口。 从外部看去，能源接转集输中心一点儿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地界，方方正正的金属围墙，高不过七米，面积最多三百五十平米左右，甚至距白塔十米出头的层高都有相当一截距离，要不是刻印在金属墙面的能量导线时不时还闪过一股因能量溢出引起的发光反应，这块堪称战略要害的地方，跟寻常城市里到处都有的垃圾熔炉比起来真没太大差异。 门口没有守卫站岗，只有一个机械触手造型的智能机器人正尽忠职守的不停晃悠着自身镶有扫描功能的触手前端，其无规则的移动轨迹，恰巧完美封死了一切妄图通过灵巧身法潜入其中的不法分子。 幸运的是，天真并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不法分子。 “核验通过，欢迎您，弗兰·埃尼肯博士。” 点点头，走进大门，结果还没两秒钟，天真就差点被内部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浪拍了个头晕眼花。 “怎么......热成这个样子？”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希望有人回答，所以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天真很果断的将自身除裤装、靴子外的所有衣物全部扔在了旁边儿的羊角阀上。 “OH，MY，GOD！” 背后突然传来的惊讶声，让才缓过一口气的天真下意识绷紧了背阔肌，然而这般过激反应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作态，所以天真又赶忙强行控制自己，让身体肌肉缓缓放松下来...... “呼。”回过头，摆出一个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离的笑容，“抱歉，刚整容回来，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个温度。” “好肉......” “好肉？” “啊不是！我是说确实好热！”女人有些慌忙的掩饰住自己窘态，过了半晌，方才突然想起她好像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请问您是？” “弗兰·埃尼肯。” “What the......”情不自禁吐出一半脏话的女人，反应过来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博士？！你......” “我......”天真有些拿不准眼前这美利坚女人跟弗兰·埃尼肯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为了以防万一，这家伙一边儿含混着，一边儿已经做好了用最快速度给对方来一手刀的准备。 “你在哪里整的？！简直......完美！”美利坚女人双眼冒着星星三两步就冲到了天真身前，探起头，打量的那叫一个痴迷沉醉。 ‘嘭’ 踏地借力前冲的意图变成了尴尬的跺脚，偏偏为了不引起怀疑，天真还得憋着劲儿让自己身体分毫不动，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这种力道没处宣泄还要强行抑制的感觉，别提多蛋疼了！ “咳，蓝区第二诊疗中心，那里最近不是一直在主推修复医疗么。” “诶？！我还以为您是回纽约后才做的，之前还想着这次休假回芝加哥后，去找找有没有好的医学美容医院来着。不亏是博士，思维就是比一般人要广。” 【天真：......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边儿说着，女人边儿伸出手似乎想亲手感受一下尖端修复医疗是个怎样的触感。 ‘啪’ 天真理所当然的挡住了对方的咸猪手，即使他现在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为此牺牲一些什么东西...... 好吧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有精神洁癖，而只穿了极薄胸衣的美利坚妞儿显然不在天真能接受的范畴里。 “我还有点事，你先忙。” 说完天真转身就走，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是个热衷社交的人，即使对方长相非常火辣。 而盯着天真背影的美利坚女人，本来也打算就此离开，可当她看到天真那相当诱人的背部时，一股热流霎时间便冲到了脑子里去：“今晚我房间没人！” ‘刺啦’ 嗯，某人大概是打了个趔趄，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的。 能源接转集输中心并没有多复杂的区块规划，一座大门，两个工具间，一个已转化能源输出阵列调控室，一个能源输入阵列调控室，一个蓄能设施机房。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多余区块。 蓄能设施机房并不算大，比起占据绝大多数面积的输入、输出阵列而言，蓄能设施机房不过堪堪一个普通酒店标间的大小。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却储蓄着足够白区整个区块使用十天的巨大能量。 对使用者而言轻量化无疑是件非常完美的事情，对某些人而言，轻量化同样也会带来相当多的便捷。 蓄能设施机房内部分为两块区域，一块区域安装着一台拥有众多仪表及众多接口的监测模块，另一块区域则被护栏围住，里面是两个连接着数百根接地导线，悬架于半空中，足有四五米长的乌黑圆柱状物体。 “II型对冲式外融电浆蓄能池......嚯，还真是个不明觉厉的名字。” 这还是天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当代能源工业的前沿产品，无论是接口还是仪表还是那两坨乌漆嘛黑的玩意儿，他都是一头雾水。 所幸，即使一窍不通，也并不会妨碍到他想要做的事情，毕竟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知其所以然的...... 从进入蓄能设施机房到出来，充其量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但天真并没有选择直接前往数据库那边，为了让接下来的事情更丝滑流畅一点，他还得再牺牲点东西。 “喂。” “博士，你叫我？”美利坚女人依旧摇晃着她那杀人凶器四处转悠着，“怎么？您今晚......？” “咳，十分钟后我需要你帮我切断一下数据库那边的能源供给，有个检修项目需要停机五分钟左右。” 瞅着神色毫无波动的女人，天真也知道不下点猛料儿恐怕还得走一大堆麻烦的正规手续，所以他很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用身躯封死了女人身前的空气，并俯下脑袋压着嗓子于女人耳边轻声说了句：“别锁门。” ...... ...... 只要能把事儿办妥了，管它什么手段呢。 自能源接转集输中心出来后天真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一想到自己那句话，他还是有点打胃里开始泛恶心。 “下次，下次能动手绝不哔哔，呕......” 穿着仿佛从蒸笼里过了一遍的上衣，还有已经浸满汗液的裤子，感受着水分、肌肤、尿素交杂的黏腻恶心，天真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就这，偏偏一路上还得摆出副云淡风轻屁事儿没有的作态。 “嘿哥们！你不能进去！”核心数据库守卫有一张很非洲的脸，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分外扎眼。 “黑人牙膏不找非洲哥们儿代言一定是脑子被驴蹬了。”天真在心里嘟嘟囔囔吐槽完，抬起头很直接的向守卫申请道：“进行虹膜识别。” “Gosh，虽然配有识别设备，但真拿起来扫别人眼睛还真是我上班以来头一遭......” '叮' 这下核验通过倒是没像电梯A.I.似的一顿叽里呱啦报户口了。类似手枪形状的识别设备直接于天真和黑人守卫的中心点空中投影出了一块屏幕，上面是员工编码、姓名、性别、职务等等一系列相关个人讯息。 “让我好好瞧瞧咱们这位漂亮的夏裔是做什么的......弗兰·埃尼肯博士，白塔能源接转集输中心......总总总总总顾问？！”这一瞬间黑人守卫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虽然守卫这词儿听起来挺中性的，加上又是环印平原五大势力之一黎明之启总部白塔的守卫，按理说社会阶级地位已经不低了。 可事实上，除开还在白区巡逻的编外人员外，白塔内部各层守卫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人隔壁能源部门拧螺丝的哥们儿高。 为啥？因为黎明之启踏马是以通讯、情报、考核、引进新血液为主要职能的啊擦！ 就这样一个没后台没背景没大能力的小守卫，当着人部门高层的脸，面对面出言打趣...... “我是弗兰，不过我不是夏裔。”天真咧着嘴，面色如常，“哦，输入阵列那边儿有点数据上的错误，我来修正一下数据库日志。” 守卫一听天真这话，顿时心里的忐忑扔了八成，至于人高层要干啥哪是他一小守卫管的事儿，“好好好！您请您请，马尔斯主任今天休假，需要我帮您呼叫斯尔马副主任吗？” “他现在在哪？” “副主任办公......” “不麻烦了，改天找他吹瓶子。” “是是，那您请。”说完守卫就赶忙侧过身子一副溜须拍马的作态。 “你叫什么来着？” “吴克！我叫吴克，博士！” 天真顿时深深的看了守卫一眼，“用华夏的话说，你有一个因果很深的名字。” 守卫吴克闻言身躯一震，举起腕表，打开地球总网就是一阵万度...... 当然，他搜到了什么天真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此刻已踏进核心数据库交互栈桥的天真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做一件相当刺激的大事儿。 “欢迎，请问您有什么需Yuyuyu......” 白制服白皮肤还有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的数据库A.I.刚亮起，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欢迎语，声音便已经开始变调直至彻底陷入沉寂。 “那妞儿，还挺守时。” 五秒钟后，黑暗中，一阵线缆崩开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电光闪爆响起。 紧接着，阴暗沉寂的栈桥上，忽的就飘旋起了一段低沉又欢快的歌谣。 “我们的阴谋～到这儿刚刚好～剩不多也不少～很快搞好～是时候准备～给你们放鞭炮～” 2098年9月20日上午9时19分，白塔-3层： “WARNING！WARNING！有非法入侵者！” 同一时刻，白塔电梯智能：“弗兰·埃尼肯博士，请问您要前往......” “顶楼，谢谢。” 第三十三章 与八云合二聊短讯 “今天的风儿，好生喧嚣啊。” 站在白塔塔顶墙垛上的天真张开双臂，微昂着头，任由气流横穿过自己身周。 长达近月的追逐隐藏寻找探查总算迎来的转折点，这让天真心情放宽了许多，至于之后转折的是好是坏，他也不是不在意，只不过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全力就是了。 “八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自天真进入白塔后就一直抱着七萝莉，站在塔桥靠近白塔三分之一处的八云合二，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探究的看着塔顶上的天真。 “做个交易？”天真嘴角依然如常的上翘着，但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他只是在陈述。 “说。”八云合二当然知道上方那位年轻男人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常年的所向披靡让她有自信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突发问题，不过见招拆招就是了。 “一，我有三个问题需要你给我答案。二，把你怀中的小女孩交给我。三，下令清空道路，让我们离开。”提要求的天真像极了劫持银行的恐怖分子，唯一区别在于恐怖分子大都有一大票人质在手，而天真，显而易见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理由？” “同意或者拒绝？” “最好同意，当然你硬要拒绝我也不能怎样，只是，那时事态大概会复杂一点。” “明白了，我同意。”说这话时，虽然貌似是被逼迫的状态，但八云合二一点儿也没表现出什么难看的神态。 “我喜欢聪明人。”天真看向八云合二的眼神本就没有多少敌意，现在又平添了几分欣赏，“第一个问题，劫持宫七七是你们的人做的？” “是。” “第二个问题，引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新乡核心部门的考核，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自己曾经通过网络加入过新乡。”说完，八云合二顿了顿，“最后一个问题。” “新乡......到底是做什么的？” “以真善美为基准，致力于改善地球全体生物生存环境的全球性大型公益组织。” 八云合二回答的一板一眼，但是天真想知道的显然并不是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我想应该不用我再问一次？” “地球的桥头堡。” “桥头堡？防范什么？谋划什么？” “无可奉告。” “明白，所以我通过审核了吗？” 八云合二轻收了收下巴表示确认，然后紧跟着说道：“所以你是否选择加入？” “我拒绝。” “明白了，带上这个小姑娘，然后离开。”说完八云合二就将目光移到了远方的水流上，再没看天真一下。 深深看了一眼下方那个让他无时无刻都感到针扎般危险的漂亮女人后，天真抬起头，大声喊到：“乌！！！洛！！！” 刹那间，水域翻腾，泥土震颤。 一头足有六七米高的蓝眼霸王龙迈着两条粗壮后腿，一路夹风带泥于不远处围观众人的震惊眼神砰啪而来。 ‘嗽～’ 缠绕藤蔓的骨刀自塔顶电射而下，在塔桥边缘的金属护栏打了个圈儿，接着天真随之借牵引力一跃而下，并于距桥面一半距离的半空时手腕一抖，以巧劲儿将骨刀震离金属护栏，再顺势一甩，缠绕向刚好来到不远处的乌洛的小前爪。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位移让天真顺利坐在了乌洛肩颈处，也让他收获了一海票呆若木鸡的目光，其中，包括早已懵逼的超级英雄fan林奇，也包括围观的白区众人，还包括刚巧赶来的719小队，就连一向冷脸示人的晨风之启副司，都没控制住表情一时讶然。 “卧......卧槽？！这踏马都是什么神仙技能？！diy版立体机动装置吗？！”林奇下意识的吐槽没人注意到，虽然他总结的相当到位。 小心翼翼接过被八云合二轻抛起的七萝莉，让其舒适的靠在自己怀里，抚了抚缎子般柔顺的乌黑长发，天真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儿可算彻底松弛了下来。 “打扰。” “嗯。” “哥们儿！腕表！” “哦对对对！”林奇闻言连忙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表抛向了天真，虽然他有一肚子的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接过腕表，戴在左腕儿，天真拍了拍乌洛，正打算离开。 “如果之前我拒绝你的条件，你会怎么做？” 声音响起，天真却没有回应的打算，只是伸出左腕儿，“联络码给我。” 闻言八云合二顿时一愣，“你打算泡我？给。” “噗？！......有缘再见。”说完乌洛就背着一大一小一朝向已被清空的道路飞奔而去，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越发细小的背影让八云合二脸色有些不好，皱着细直的柳叶眉，她看向了一旁唯一一个活人，“我很丑？” 林奇顿时如遭雷亟：“当......当然不！您是我见过最美的女性之一！” “我很老？” 林奇又是浑身一阵颤抖：“您不过三十来岁！现在总网对年轻人的定义普遍是二十岁到四十岁，您相当年轻！” “那他跑什么......” ‘叮～’ “嗯？”抬起手打开腕表，一行短讯息映入了八云合二的眼帘：‘To八云小姐：有缘再见，如果到时候你还想的话。’ ‘Re天真：什么意’ “嘭！～” 随着自塔内下方传来的一声巨响，八云合二脸色骤变。 ‘叮～’ ‘To八云小姐：这是对你们未经我同意便进行所谓考核的抗议，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我宫家宫七七的精神损失费，即便我理解你们对于这种考核的考量，但不代表我认同你们的方式。’ ‘Re天真：拒绝你提出条件的准备？’ ‘To八云小姐：之一。’ ‘Re天真：一共都有哪些。’ ‘To八云小姐：一，蓄能设施的定时电浆炸弹。二，交给塔桥站岗的，设定自动上传进入环形山后所有我录制的视频的腕表。三，晨风之启数据库核心数据存储模块。’ ‘Re天真：能源瘫痪，公开机要信息，窃取数据存储模块，你知道你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To八云小姐：除非动用私人武装暗处报复，否则自我离开努布拉岛海域一厘米之后，所有后果都不再是后果，毕竟，互为把柄最好不过互不干涉，你是个聪明人，不是么？’ ‘Re天真：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我错估了你，不过，很多时候，也许事态的发展并不会完全依照你的剧本排演。’ ‘To八云小姐：也许你忘了我手中还有一块储存着巨量信息的数据存储模块。’ ‘Re天真：窃取、毁坏、删改数据存储模块无论在哪里都是重罪，你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To八云小姐：看来离开的路上我无需担心你们的追兵了，努布拉外，有缘再会。’ ‘Re天真：再会，当然，地点我定。’ “To八云小姐：如果约会对象是你，这是我的荣幸。’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