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人之约》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一章临行莫忘剑 永兴十四年六月初八(戊戌年己未月癸丑日)。 宜:求医治病、破房坏垣,馀事勿取; 忌:嫁娶、出行! 彭祖百忌: 癸不词讼,理弱敌强; 丑不冠带,主不还乡! ……春去夏犹清,晨起时尚早! 微凉的轻风吹过,柳枝轻轻摇摆,似乎在挽留夏日里难得的清爽。 柳树下有一个竹条做的躺椅,躺椅上铺着一块冰纱织成的垫子,上面躺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女孩儿面容稚嫩,闭着眼睛躺在树下的躺椅上,躺椅轻轻摇晃。 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细而黑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这一切让女孩儿看上去很健康、很有灵气。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阵清风,女孩儿长长的睫毛微动,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似乎很惬意。 画面宁静空灵又极具美感。 下一刻这种美感消失了——女孩儿眉头微锁,琼鼻耸动,似乎有些不舒服。 如此反复几次,都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女孩儿只好气恼地伸手把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几根黑发扒拉到一边,然后用食指挠了几下鼻尖,将痒痒的感觉驱散。 如果有人在旁,就会发现女孩儿的双手很白,玉指修长,晶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除此之外,这双手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比同龄女孩的大,甚至比有些同龄少年的手都大一点! 把那几根淘气的头发捋到耳根后面,女孩儿眉头舒展,出了一口长气,双手再次抱回胸前,很是可爱。 躺了一会儿,发现找不到之前的那种感觉,女孩儿有些不开心,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因为是夏天,女孩儿身上的水蓝色长裙比较宽松,但还是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腰肢和略显成熟的身材轮廓。 好心情被破坏,看什么都来气,感觉就连鸟儿的鸣叫也不像以前那般悦耳,反而显得很是嘈杂。 更令人恼火的是离她不远处的房子的房门仍然紧闭。 “起床了没有?”女孩儿对着房子喊道。语气里虽然带着微恼和埋怨,但听着很舒服,给人一种夏日里沐浴在清溪中的清凉舒爽之感。 没有得到回应,女孩儿气呼呼地来到墙角边,揭开水缸上的木盖,用木勺盛了些水,转身向花园走去。 一勺水泼下去,惊起了花蕊中的几只宿醒的蜜蜂。闻着淡淡的花香,女孩儿心头的不快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 手提木勺,气冲冲地走到房门前,便欲敲门。 就在女孩儿刚抬起手时,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和女孩儿年龄相仿的少年。 少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衫,因为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 一张普通的脸谈不上俊俏,只是有些耐看,左边脸颊上还有几粒淡淡的雀斑。 唯一吸引人的就是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却不光彩夺目,像一汪清泉,澄清宁静;又像晨时初阳,温暖喜人。 女孩儿名叫白芷,少年名为纪天。 纪天先是揉了揉眼睛,接着是打哈欠、伸懒腰。因为伸懒腰,披在身上的长衫掉在了地上,露出青色的睡袍。 见纪天如此懒散的模样,白芷有杀人的冲动。 做完起床后的必修课,纪天这才定睛看向白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充满煞气的大眼睛。 纪天心知要坏事,连忙诚恳地说道:“没有按时起床是我不对!但你就别训我了,省出来时间好让我收拾东西。” 白芷用木勺锤了一下纪天的肩头,冷笑一声,问道:“时间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 纪天揉着被锤的左肩,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有!如果你批准的话,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白芷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烦人的家伙,转身朝对面的厢房走去。 纪天看着愤愤然离去的白芷,无奈地笑了笑。 套上黑色长衫,来到床边,把被子仔细叠好,然后卷起床垫,摞在被子上,防止被褥受潮。 又到桌边,把桌上的茶杯扣在托盘里,伸手掂了掂茶壶,发现壶里面有水。 拿着茶壶走到花园边,揭开茶壶盖,把茶水倒在花园里,转身回屋。 收拾好细节琐事,平静地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纪天就到床边拿起昨晚收拾好的包袱走出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转过身来,发现白芷手里提着一个包裹,站在院子中央正看着自己。 纪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可以出发了!” 白芷看着纪天凌乱的头发以及脖颈处没系上的扣子,很是惊讶,眉梢微蹙,疑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这幅模样就出门吧?” 纪天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才想起来今天还真没洗漱。有些不确定地征求白芷的意见:“我回房去洗?” 白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水缸前,用木勺舀了一勺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纪天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走过去,弯下腰伸出了双手,白芷倾斜木勺,水流到纪天手中,纪天用手中的水洗脸。 看着这一幕,白芷漠然说道:“你居然也有忘记洗脸的时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一勺水倒完,脸也洗好了。纪天伸手自前额抹到下巴处,然后甩了甩手,开心地对白芷说:“听你这么说我可是很有成就感,终于做了一件让你感到意外的事。” 白芷瞪了纪天一眼,然后把凭空出现在手中的一条洁白的手帕递给了纪天。 纪天接过手帕,将脸上残留的水渍擦去,把手帕还给白芷,然后双手抓着水缸边沿,准备搬倒水缸,让里面的水都流出来,免得水在缸里变质发臭。 白芷知道他要做什么,大眼睛里闪过一抹蓝光,缸中的水咔咔作响,顷刻间满满一缸水就冻成一个大冰疙瘩。 纪天在白芷眼冒蓝光的那一刻就放开了抓着缸沿的双手。 白芷轻挥右手,缸里的冰疙瘩缓缓飞出,轻轻落在了地上。 纪天撇着嘴说道:“你弄成这样,席瑱和席瑶看到会怎么想?现在可是夏天哎!” 白芷想了想,觉得纪天的话有道理,右手一挥,半米见方的大冰疙瘩瞬间出现在十余米外的花园上空,悬浮在半空中,慢慢开始融化。 纪天见此情形顿时急了,连忙阻止:“可别啊!整整一缸水浇在花园里,还不得把花儿给浇死!” 听到纪天的话,不见白芷有别的动作,冰块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房顶,就此消失不见了。 纪天目光一动,知道冰疙瘩已经被白芷扔进了后院的小湖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走出大门,发现街上行人已不算少。纪天关上大门刚要上锁,突然拍了拍额头,然后推门而入。 白芷看到这一幕就知道纪天肯定忘了什么东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中的怒意。 没一会儿纪天左手拿着一把剑走了出来。看着满脸不愉快的白芷,纪天抹了抹鼻尖,挤出了一丝微笑。 白芷怎么也没想到纪天忘记的竟然是剑,因此眉头越皱越深。 看着纪天脸上尴尬的笑容,白芷更加不想搭理他,转身下了石阶径直朝街对面走去。 纪天无奈地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章君去何时归? 纪天和白芷穿过街道,在街对面的一间小店门前停下脚步,小店的房檐下有个炉子,炉内火烧的正旺,蒸笼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纪天深吸一口气,咂咂嘴说道:“真香!” “我正念叨你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呢,这不,刚一嘀咕,你小子和白芷就到了!”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店内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大婶! 纪天笑着对胖大婶点点头,说道:“刘婶早!” 小店是刘婶开的,早晨专卖早点,中午下午则是面条饺子之类的吃食! 因为经常来这里,所以彼此都很熟悉。不需开口,刘婶就把二人的早点准备好了——纪天一笼三鲜馅的包子,白芷一碗白粥。 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刘婶问道:“你们要去京城?” 纪天咽下口中的包子,把筷子放在桌上,答道:“半年多没回去了,正好这段时间有空。” 刘婶再次问道:“纪老大人的身体还硬朗吧?算起来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此地名为怀化镇,属黄平县管辖,是凉州的一个边陲小镇,纪天的祖祖辈辈都在怀化镇生活。 刘婶口中的纪老大人是指纪天的爷爷纪有良。 纪有良曾任凉州刺史,在任期间为官清廉,爱民如子,而且为人谦和,平易近人,颇受百姓爱戴。 虽然后来帘内居官至今已有十余年,但毕竟是从怀化镇出去的人,所以镇上的人都对纪家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所谓的帘内居官,是指在京城做京官,帘外居官,即为做地方官员。 纪天点点头,说道:“爷爷每天勤于政事,头发白的特别早,但身体还算硬朗!” 吃完早餐,三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刘婶和纪天在说,白芷偶尔会回答一两句。 因为店铺较小,不怎么通风,所以比较闷热,纪天和白芷向刘婶告别后就出了小店来到街上。 纪天的视线在街上的行人间来回扫寻,但没有发现那两个熟悉的面孔,就撇着嘴对白芷说道:“看来迟到的不止我一个!”。 白芷懒得理他,转身回到大门前,坐在台阶上,右手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纪天跟过来,见白芷这幅模样,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有人舍不得离开啊!只是不知道是舍不得的是这里的人呢?还是这里的人?” 白芷的个子和纪天相差不多,但她在台阶上,所以当她站起来时,要比纪天高很多! 白芷居高临下,俯视着纪天,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得纪天直发毛! “你们两个要打架?”身后的声音化解了纪天的危机! 转身看着说话之人,纪天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就连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的白芷也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来人一男一女。 女孩叫席瑶,席瑶右手提着一个布袋,年龄和纪天白芷相仿,长相普通,穿着朴素,因为经常做家务干农活,所以皮肤有点黑。但一双大眼睛很清澈,看纪天和白芷的目光中带着温婉。 男孩是席瑶的哥哥,名叫席瑱,比三人年长一些,约莫十六七岁。可能是因为看到白芷甜美的笑容,席瑱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看着很是憨厚老实。 纪天笑着对席瑱说道:“席瑱大哥,你和席瑶迟到了!” 席瑱有些不好意思地作出解释:“早上起床就想给你和小芷准备一些路上吃的东西,但是又不知道准备什么好,就耽误了时间!” 白芷对席瑱说道:“别听他瞎说,今天他起的可晚了。” 纪天听到这话就不干了,眼睛一翻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昨晚给我灌酒,我的酒量有多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席瑶像一朵纯朴恬静的山茶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人说说笑笑。等三人说完了才说低声细语道:“天气太热,别的东西容易变坏,就给你们煮了几个鸡蛋,烙了一张饼。” 说完将手中的布袋递给了纪天,纪天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布袋,对席瑶温和地说道:“回家后替我谢谢伯父伯母!” 席瑶摇了摇头,摸着鼻尖问道:“你们这次离开什么时候回来?” 纪天和白芷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白芷上前牵起席瑶的手说道:“说不准,不过只要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旁边的席瑱拍拍纪天的肩膀,说道:“还有你,你也得回来。” 纪天笑着说道:“我不回来能到哪里去?我可是在这出生的!我爷爷和我父亲归老,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全家都会来老家!” 纪天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把钥匙递给席瑱后又说道:“家里就麻烦你们了。” 席瑱摇摇头,说道:“不麻烦,我父亲说他打理你们家的事务比在家干农活还顺手。” 纪天知道席瑱说的是事实。 爷爷任凉州刺史时和奶奶一起住在凉州府衙。父亲和母亲则住在镇上的老宅,而席瑱的父亲是自己家雇的家丁,做事细心周到——这些都是远在京城的父亲说的,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自己还没出生呢! 纪天打开手中的布袋,掰了一小块烙饼,边吃边说道:“后院的菜园里有一些蔬菜,厨房的米缸和面缸里还有一些米面,记得拿回家!” 席瑱点点头,把纪天递过来的钥匙揣进怀里,对席瑶说道:“瑶儿,我们回去吧,纪天和小芷要赶路了”。 然后又挠着头对白芷憨憨地说道:“早晨多走一段,中午多休息一会,不然容易中暑!” 席瑶牵着白芷的手,看看白芷又看看纪天,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不舍和难过。 因为要和儿时的同伴分别,白芷的情绪也不怎么好。反手牵过席瑶的手,安慰席瑶道:“没事的,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说完瞪了纪天一眼,提醒他不要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纪天立刻会意,安慰席瑶道:“开心点,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芷和席瑶的手分开,席瑶眼睛里泛着泪花,抽着小鼻子对二人挥手说道:“那你们上路吧!路上注意安全!” 本欲转身离去的纪天听到这话当时就急了,疾步走到席瑶跟前,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无奈地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可别乱说,我们是赶路不是上路,你以为是送死人上路吗?” 看到纪天居然捏席瑶的脸,白芷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了纪天一下,瞪着他说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欺负席瑶!” 纪天委屈地看着白芷:“我没欺负席瑶啊,只是给她提个醒,你至于打这么狠嘛!” 白芷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 席瑱看着三人,憨憨地说道:“这样玩下去天很快就黑了,明天我接着送你们!” 白芷和纪天终止了斗眼,对席瑶和席瑱挥挥手,转身向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席瑶席瑱目送二人离开,四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就此作别…… ……官道上 已经跃过山头的朝阳照在纪天和白芷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白芷眼中蓝光闪烁,空间微微波动,她手中的包袱便不知去了哪里。 空间又一阵波动,纪天背上的包裹和手中的剑也不见了。席瑶给的布袋还在纪天手中,那是他们给纪天和白芷准备的干粮。 纪天看着袋子,感受着袋子的重量,目光变得有些深邃,缓缓说道:“这可能是席瑶家里不多的粮食了!” 白芷看了一眼纪天手中的布袋,脑海中浮现出憨厚的席瑱和单纯的席瑶。心想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到他们。 纪天看着官道两旁的小麦被风吹出的一波又一波的麦浪,平静地说道:“青黄不接之际是很多人挨饿之时!” 白芷说道:“你们人族有一句古语叫‘一子落地,万籽归仓’,所以有人挨饿是必然之事!” 纪天走到田地边揪下一个麦穗,放在手里用力搓了几下,然后吹走麦皮,掌心里剩下的是十几粒黄澄澄的小麦。 将其中一颗扔进嘴里,咬碎后发现麦粒很饱满,看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收割了。 把其余的小麦包起来揣进怀里,纪天说道:“五年前师姐带我去赵国,在一个小山村里遇到一家人,他们用石块垒成炉子,所谓的炉子上面放着一块洗过的薄石板,薄石板上是找来的野菜。” 白芷说道:“这种疾苦的生活你们秦国百姓应该没怎么体验过吧?族里的老人说秦国的神皇陛下亲政千年,励精图治,在整个人族历史上都堪称圣明之君。” 纪天想着千年来关于秦国神皇陛下的传闻,说道:“数百年来确实没有。”看着翻滚的麦浪,又补充道:“那是因为与起其他四国相比,秦国百姓的头上少一片天!” 这句话很深奥,普通人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 但白芷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孩子,而且因为身份特殊,又有与纪天一起学习的经历,所以她很了解纪天,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从远古至今,你们人族百姓的头顶总是压着三片天。” “第一片天就是它。”白芷手指指着头顶的蓝天,“剩下的两片天,一是皇权,二是宗派!民以食为天,百姓生存要看天的脸色,一次灾害就能让他们颗粒无收。宗派和皇权则是黎民百姓碗中食物的瓜分者!” 纪天说道:“生在这片天空下,看天的脸色理所应当。 皇权这片天是人族社会发展的产物,是百姓自己的选择。 但是宗派就说不过去了!他们不劳而获,是整个人族的不稳定因素!” 白芷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问道:“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纪天看着白芷的眼睛,认真问道:“我将来要做一些事,你可以帮我吗?”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章市井小说论长短 夜幕饰以乌云,闪电划破长空,雷鸣犹如神怒。狂风若龙之吐息,暴雨私决堤之水。 火堆中的干柴烧得啪啪作响,迸溅出数粒火星,给幽暗阴冷的山洞增添了些许光暖。火舌舔着木架上已烤至半熟的肥野鸡,烤鸡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火堆旁的纪天正在借火光看一张已经泛黄、边缘处有些磨损的地图。 “两个方案,一是向北十五里的蔡县刘家镇,二是走原来路线,再行百里就是广平县地界。”细看片刻后,纪天抬头询问坐在对面的白芷,意思是要不要冒雨找个人家。 白芷正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中的一截木炭。火光把少女的容颜映得红红的。 听到纪天的话,白芷说道:“就在这里呆着吧!外面雨那么大,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广平县属于凉州府管辖,与二人出发时的怀化镇相距四百余里。 纪天和白芷辰时从怀化镇出发,一路上没怎么休息。原计划戌时到达广平县,在那里落脚,但行至此处忽然下起了大雨,二人遂就近找了个山洞避雨。 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花了不到六个时辰,竟然走了近三百里路。 白芷看着翻滚的火焰,问道:“为何不用灵阵烤肉?木柴燃烧会产生很多灰!” 纪天笑着说道:“我们是生命体,应该多闻闻烟火的气息,不要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 白芷说道:“那是在平时,这里就图个方便!” 纪天没有接白芷的话,起身来到洞口,观赏外面的风景。 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因为乌云磅礴,又下着大雨,天空显得有些昏暗,群山的山头萦绕着淡淡的云雾,再加上密集的雨模糊了视线,给前方的山野增添了一份神秘朦胧之感。 “一只小野鸡哪里够我们两个吃?把席瑶给的干粮拿出来吧。”纪天转身来到火堆旁,对白芷说道。 白芷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个劲地拨弄柴火。纪天话音刚落,空间微动,一块冰出现在纪天面前,冰块中有六个鸡蛋,和冰块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烙饼。 纪天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愉快,批评白芷:“冻起来干嘛,鸡蛋在小空间中又不会变坏……” 还要继续碎碎念,但看到白芷淡淡的目光以及她那双大眼睛中反射出的火苗的火光,纪天知趣地闭上了嘴。 纪天把木架上的烤鸡翻了一下,又指了指冰块。白芷眼中蓝光一闪,冰块瞬间融化,鸡蛋在地上咕噜噜转。 纪天在火堆中刨了个坑,将鸡蛋埋了进去。 白芷把手中的木棍扔进火堆,拍了拍手,盯着纪天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对劲!” “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我挺正常的啊!”纪天正给烤鸡撒孜然和胡椒粉,听到这话很是郁闷,停下了手里的活。 “早上起床晚了半个时辰、纽扣不系、脸忘了洗,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忘了拿剑,这正常吗?”,白芷摇摇头,“我们在一起六年,这种事就没发生过!” 早上赖床、衣衫不整、没有洗脸、出门忘带东西,这些都是很小很不起眼的琐事,在任何人眼中都不值一提。如果此时洞中有别人,肯定觉得白芷在找茬。 但白芷不这么认为,和纪天八岁时就在一起修行学习,到现在已有六年。她很清楚眼前的少年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严格遵守礼数的人。 六年中,二人每天都圆满完成老师布置的功课,目睹了他一丝不苟的行事风格以及自律到堪称苛刻的毅力心性。 所以前面提到的四件小事,在白芷看来是真正的大事。 纪天把撕下的一个鸡腿和小半块饼递给白芷,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芷接过鸡腿和饼,很肯定地说道:“你在逃避!”这个结论是结合二人此行的目的得出的,而且白芷对这个结论的正确性有足够的信心! 咬了一口鸡肉,在嘴里慢慢咀嚼,将食物吞下,看着火苗又沉默了一会儿,纪天才抬头对白芷说道:“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不想走出怀化镇。” 见纪天给的答案和自己的判断相符,情绪本来不佳的白芷心情更加低落。开始专心对付手中的食物,整个过程一直都面无表情,因为吃的比较快,鸡腿上的油蹭到了小脸上也不在意。 看到这一幕的纪天心中一叹,知道自己又惹师妹不开心了。 二人吃了整只鸡、半个饼。白芷吃的不比纪天少。 吃完后纪天手中出现了两个杯子,递到白芷面前。 白芷头也不抬,整个山洞里的水汽极速凝聚,两个空杯中就出现了满满的清水。 纪天把其中一杯放到白芷面前,又拿起一个不久前拨出火堆的鸡蛋递给她。 白芷摇摇头没接,拿出手绢把嘴擦干净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漱口。 纪天剥去蛋壳,将白嫩的鸡蛋整个吞进口中后才发现虽然晾了一会,但鸡蛋依然很烫,因此差点噎着,赶紧喝了一口水,才缓过劲来。 “我有些茫然,也有些害怕”,纪天静静地看着白芷,对前面说过的话作出解释,“你应该清楚今天只要走出怀化镇,我的每一步都会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可能死的连渣都不剩。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白芷知道师兄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说道:“如履薄冰?别忘了我们已经前进了三百多里!” “别抬杠行不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天很是无奈,心说看来师妹你在安慰人这一方面真没什么天赋。 白芷点点头,说道:“可以!其实你不需要担心,老师什么也没让你做啊!” “正是因为老师没有说明,我才感到茫然!这就意味着只要与人族有关的事,我都得去做!”脑海中浮现出老师的身影,纪天抬头想看一眼天空,看到的却是凹凸不平的洞顶。 白芷嫣然一笑,说道:“别张口就是人族,你难道想学小说中的主人公当救世主?”说完一顿,又补充道:“市井小说每天以成千上万部的速度增多,但优秀的作品少的可怜!绝大多数小说都是一个模式,这类小说中的主人公大概有这么几类—— 其一,主人公家族生变,亲人全部死亡; 其二,主人公父母中的一方天赋极高,有深厚的背景,另一方却是个凡人,强大的一方族里认为两人不相配,就将他们分开; 其三,主人公修为被废,然后受尽欺凌和嘲笑; 其四,主人公本身就是一个废柴,受尽冷眼和侮辱; 其五,主人公穿越到一个落魄皇子或是一个落难贵族身上,受尽压迫和欺凌…… …… 这些主人公中有的脑海里有个灵魂,有的戒指里有个灵魂。有的捡到了神器,有的淘到了法宝…… 他们命运多舛,受尽苦难!后来奇遇连连,总有高人相助,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然后打败黑暗势力,最后拯救世界,登上人生巅峰,身边美女成群。很多人看的津津有味,向往不已!” 纪天闻言很不满,训斥道:“叫你少看那种市井小说,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被那些狗血老套恶俗的故事情节洗脑了吧!” 见这个话题提起了师兄的兴趣,白芷心想索性就这个话题多聊聊,减轻师兄心里的焦虑和不安,于是好奇地问道:“你有不同的看法?” 纪天不屑地说道:“从小历经苦难,受人嘲笑欺凌,心中缺爱,没有安全感,每天生活在冷漠与仇恨之中,这样的人有什么前途?” 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纪天继续说道:“从小就缺爱,长大后自然不知道怎样去爱人,一朝有所成就,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用当初别人对他的方式报复回去……” 他说到这里就被白芷打断了,白芷不解地问道:“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是对的!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小时候都有不愉快的记忆,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自己就可以消化掉这些记忆,这段心理历程还能让我们的心智更成熟。 但是市井小说的作者为了引起读者的同情心和代入感,就大肆渲染主人公的悲惨经历! 所以这些所谓的主人公多数是在一个礼乐崩坏的环境中长大。 但殊不知仓廪实而知礼节,所以这些所谓的的主人公,只会在小时候缺爱记忆的支配下,尽可能多地去掠夺。 很小的时候就目睹亲人横死,受尽苦难,每天生活在仇恨与敌意之中。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心中自然会充满暴戾之气,有极大的心理阴影,这种人是极难形成完整人格的。他们在压抑痛苦中成长,缺乏对“爱”的感知,就像一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药桶。 所以他们大都心理畸形,思想偏激。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善于怪罪他人,一直索取,从未感恩。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你对他好是理所应当。 而这样的人拯救了世界——实在荒唐!” 听完纪天的长篇大论,白芷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是可怜人?” “当然可怜,我见犹怜!我不否认这类人中出现过几个真正的旷世奇才。这些大德为整个人族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但我在市井小说中的主人公身上看不到大德的那些高贵品质!” “品质?什么品质?” “这类品质有很多,但最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就是大德们学识渊博、目光长远、思想先进! 大德境界修为极高,活的时间很长,有更多的时间阅览史书典籍、研习诗词书画,所以博学多才,自带宗师风度! 因为活的更久,他们看惯世事变迁、王朝更迭。以凡人的身份游历于世间,体味各地的风土人情,从细微处探寻大道的真谛——可以说他们就是一部活着的史书。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历史的亲历者,大德们更能明白世界运行的方式,以及人族未来的走向!” “市井小说中的主人公同样修为惊天,活的也很长啊!” 纪天冷哼了一声,说道:“但是那些所谓的主人公缺乏大德们的大智慧,而且还很白痴,脑残到有事没事就招这个惹那个、打这个杀那个,如果生活在这片天地里,他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纪天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市井小说中关于人物的设定太过片面,主人公这一方的人随着主人公一人得道,全部升天,而对立的一方则全部成了主人公手里的渣渣;主人公身边的女人全是女神,与其对立的全是贱人!” 白芷对此非常认同,给出了总结性的看法:“这说明市井小说中的世界观太过形而上学,黑与白、对与错的界限太过明显!” 纪天说道:“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间的人与事永远都是复杂多变的!” 白芷右手撑着下巴,嘴边带着微笑,明亮的大眼睛微眨,静静地看着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纪天! 见白芷这副模样,纪天无奈地说道:“这些你都知道还让我说!” 白芷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让你从焦虑中解脱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小说终究只是小说,我们不能被它们影响!” 纪天对白芷的观点很是的赞同,说道:“不错!因为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中,不能以小说中的那一套作为行事做人的标准。 我知道我没有小说中主人公的奇遇和运气,如果学习他们,我会悄无声息地从这片天地间消失,连一丝小小的浪花都激不起来!这就是我想逃避的大问题啊!” 白芷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看着洞外漆黑的雨夜,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以后的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纪天用神识感受着越来越近的两道强大气息,说了一句废话:“说问题道问题,问题来了解决问题,人生莫不如此……” 第一卷永遇乐 第四章过路之人言路过 (第四更,求各位朋友的推荐和收藏。谢谢!!!) 两道强大的气息落在洞外的空地上,洞内掀起了阵阵狂风,吹得火星如夏夜里的萤火虫般到处乱飞。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虽然只是刹那的光明,但足以照亮这个宛如世界末日的雨夜,照亮站在洞口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老妪一身深蓝色长衫,身材矮小,容颜苍老,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一脸慈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邻家老奶奶。 老妪左手拿着一把剑,剑虽未出鞘,但光看剑柄上镶嵌的那颗核桃大的蓝色灵晶,就知道是一把品质极高的灵器级宝剑。 另一个是一位男子,男子一脸威严,身穿白衣,头戴高冠,胸前是用金线绣的一头猛虎,手中拿着一把未出鞘的刀,刀把儿泛着金光。年岁比老妪小,但看上去最少也有六十余岁。 雨水落在水坑里溅出很多的泥点和水波,但无法接触到两位老人的身体——密集的雨滴在离他们半尺距离时,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再看脚下,老妪和白衣老人悬浮在空中,离泥泞的地面有一尺之高。 纪天和白芷站在洞口,与老妪和白衣老人隔着七米,四人相对而视。 白衣老人眉头微皱,看着不远处的纪天和白芷,缓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纪天看到白衣老人胸前的金虎时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顿时心头一松。 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芷,纪天认真回答道:“我们是在此避雨的路人。” “如此恶劣的天气,你们不待在家里,却在此宿营,不怕父母会担心?”白衣老人眉头微紧。 纪天笑着说道:“我们就是要回家见父母的,但被这场大雨阻挡在此!” 白衣老人还要说话,却被老妪制止。老妪看着纪天和白芷,寒声说道:“说出你们此行的目的,我要的是真话。” “我们真的只是过路的。”纪天的语气中透着认真,认真中参杂着无奈。 老妪听到这个答案,满怀遗憾地说道:“看来你们是不懂得珍惜机会的人。” 老妪话音刚落,纪天和白芷便发现以自己为圆心,方圆十米之内的所有雨滴,包括地上水坑里的泥水都飞向自己。 无数的雨滴在飞向二人的过程中,两两合并,瞬间就变为十二个水球,十二个水球极有规律地分布在纪天和白芷的四周,封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以更快的速度射向纪天和白芷。 距离二人还有一米时,十二个水球瞬间又变成十二根长约一米、婴儿小臂般粗的冰锥。冰锥尖在闪电的照耀下,发出蓝宝石般璀璨的光芒,似乎比普通的枪尖都要锋利,向纪天和白芷狠狠刺去。 白衣老人根本没想到老妪竟然不等自己盘问清楚就发动攻击,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转头看着老妪,沉声问道:“为何不问清楚就下杀手?他们还只是孩子!” 老妪很淡然地看了白衣老人一眼,说道:“不需多问!他们是孩子,但不是普通的孩子!而且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十二根冰锥中的六根穿过纪天的身体,射向远处。另外的六根在白芷身前消失不见了,准确地说是在它们刚化为冰锥的那一刻又重新变回了水滴的状态,和别的雨滴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后,白衣老人脸色有些凝重,但依然盯着老妪沉声说道:“可你也不能如此随便出手,我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说完后转过身看着本应该已被冰锥洞穿的纪天。 看着距自己只有五米的少年,白衣老人心中惊疑不定——被冰锥刺穿的是少年人的虚影,这个少年在避开老妪攻击的同时出现在自己和老妪身后,这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会对两个无辜的路人下这样的杀手。”纪天平静地看着白衣老人,话却是对老妪说的。 老妪闻言没有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白芷,苍老的脸上满是警惕。 看到少年少女时就发现他们不对劲,但并没有太多担忧,老妪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出手就是报着一击必杀的想法。 但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全部落空——少年在避开自己攻击的同时出现在自己背后,而眼前的少女竟然很轻松地把自己的攻击化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两个孩子的境界修为比自己还要高一线,否则根本无法做到这一切。 “你们这两小朋友可不像是普通的路人。”老妪一边说着一边拔出手中的灵剑。 见老妪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纪天皱着眉头对白衣老人问道:“真的不准备放我们一马?” 白衣老人有些犹豫不绝。老妪紧紧盯着白芷,厉声对白衣老人说道:“人族出现两个天才确实不易,我也有心放过他们。但是别忘了我们为何在此,放他们离开会有怎样的后果,你应该比更我清楚!” 听到老妪的话,再联想到今夜的计划,白衣老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摇摇头,抽出了鞘中的刀,满怀歉意地对纪天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宗门或是哪个皇族的天才子弟,但今夜事关重大,我别无选择!”。 见对方主意已定,纪天明白今日之事真的很难善了。 “能说说一见面就对我们出手的原因吗?你们不至于见人就杀,否则早就被关进灵狱了。”纪天看着白衣老人,平静地问道。 老妪没有转身,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白芷,对身后的纪天的问题做出了回答:“这样漆黑的雨夜,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什么也看不见,但你们却是仔细观察我们二人,这就露出了破绽。” 听到这话,纪天有些愁苦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太年轻,与你们这些老江湖在经验方面还有差距!” 一直盯着洞口不远处的一个水坑发呆的白芷抬起头看着两位老人,轻声问道:“我们两个的境界修为都比你们高,确定要动手?” 老妪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当然不愿和你们为敌,但话说回来,我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婆,一口牙掉的差不多了,而且今夜来此办事不止的我们二人!” 老妪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很难理解,但是白芷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和师兄境界更高,老妪和白衣老人当然不敢与自己和师兄为敌。 但是老妪确实很老,老而无牙,即为无耻,所以会用灵器欺负自己二人手无寸铁;老妪是来此办事的,当然有同伴,或者说是帮手,自然也不在乎以多欺少。 事实证明老妪说的是实话——四道强大的气息逼开了漫天风雨,向这边飞来…… …………距离此地四千余里之外的某地 两个威武的石狮蹲在府衙两侧,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府门里出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人身穿灰衣,五十岁上下,脸庞略方,线条刚毅,一摸浓黑的胡子更添成熟的味道。腰间系着一个黄色小牌,牌子上有一个“神”字。 跟在灰衣人身后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官服的人,应该是地方官员。 灰衣人对穿官服的人说道:“立刻启动灵阵,将消息传给京城和凉州。” 然后又补充道:“先通知凉州,让凉州刺史务必带人在天亮前到事发之地与我汇合,然后再通知京城。” 身穿官服的人对灰衣人长揖及地,恭敬地说道:“谨遵大人圣命!” 命令下达后,灰衣人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一道磅礴到堪称恐怖的神识自他的灵台漫出。 在这道神识出现后,衙门前的空间一阵扭曲,然后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 下一个瞬间,灰衣人与空间裂缝一同消失…… ……山洞前 刚到的四人是三男一女,容貌和老妪一样苍老,白发飘飘,而且都手持宝物。 其中一个男子的装束和最先到的白衣老人一般无二,看来二人应该来自同一地方,有相同的身份。 刚到的老妪穿着黑色长袍。剩下的两人一个身穿黄衣,另一个一身青衣。 最先到场的蓝衣老妪和白衣老人以及刚来的黑衣老妪对上了站在洞口的白芷。 黄衣老人、青衣老人与另一位白衣老人对上了纪天,呈三角形把纪天围在中间。 纪天看着眼前的阵势,感叹道:“人族灵境巅峰的高人什么时候变得跟大白菜一般多见了?” 青衣老人听到这话哈哈一笑,温和地问纪天:“人族的少年天才什么时候也变多了?” 虽然像没事人一样交流,但双方同样心惊。 纪天和白芷心惊自然是因为形势对己方太不利了——二对六,而且还是同一级别的高手,他们两个完全处于劣势。 六个老人则是因为纪天和白芷的修为而心惊——从古至今,十四五岁就修行到灵境巅峰的少年天才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别说人族,就算纵观世间各族的修行史,这种少年天才也是屈指可数……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五章世人掌上施权谋 (今天依然是四更,每一更字数不会少于3000——早上8点、中午12点、下午16点、晚上20点。只求各位大佬用推荐票招呼!读完后别忘了收藏哦!) 任何生物要想修行,必须具备一个条件——灵魂足够强大! 修行的第一步就是用强大的灵魂之力把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让其在四肢百骸间周而复始地游荡,从而淬炼筋骨。 在这一阶段,修炼结束之后体内的灵气会溢出体外,这一境界称之为淬体。 在淬体境,游走于体内的灵气会将通过空气或是食物进入体内的毒素排除,所以在淬体圆满之后,生物的身体强度会增强。 淬体之上,就是修行的第一道大门槛——真正做到存灵气于身体,古往今来这道门槛拦下了无数想更进一步的生物。 人族储存灵气的地方就是人的肚脐眼下三寸之地,学名为丹田灵海。 一旦将灵气成功存入丹田灵海,修行者就会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一境界被称为归元。 归元境时,丹田灵海中的灵气是气态。 归元之上,是为神海境,丹田灵海里灵气会转化为液态。 神海之上,是为丹境,此时丹田灵海里的灵气会转化为固态,始称之为灵晶。 将修炼到丹境时形成的灵晶通过阵法镶嵌在一把普通的兵器上,普通的兵器就会变成一把宝器! 丹境之上才为灵境,灵境是修行的第二道大门槛,进入灵境,带来的就是灵魂的蜕变。 任何生物修行至灵境,才可以凌空飞行,当然,这里要排除先天会飞的禽族。 修行到灵境,寿元才会迎来第一次的增加,变为两百岁。这里要排除得天道眷顾的龙族和灵族! 只有修行至灵境,所有生命体的灵魂才会化为实体。不过在灵境时生物体的灵魂为气态,此时的灵魂很脆弱,稍不留神就会受到致命的伤害,所以没有生物会在灵境时将灵魂引出体外。 灵境之上还有圣域、半神以及真神之境界。圣域、半神以及真神每一个都是一道大门槛。 故老相传,进入这三个境界不但需要绝佳的天赋与后天的勤劳,最重要的还需要一种“钥匙”。 没有所谓的“钥匙”,就算是天之骄子,也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三个境界! 淬体分易筋、洗髓、锻骨三个阶段。归元、神海、丹境、灵境、圣域、半神六大境界各自又有下境、中境、上境、巅峰之分。 至于真神之境,据一些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文献所载,龙族、海族、禽族和兽族曾经出现过真神。除此之外,其余各族对这真神的记载是完全空白的! 十四五岁就修至第五个大境界的巅峰,眼前的少年少女的天赋可以说惊世骇俗。 刚才说话的青衣老人再次问道:“二位小朋友是哪派弟子?你们的老师是哪位前辈高人?” 青衣老人这样问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杀也就杀了,但是眼前的少年和少女太不平凡,能教出这种学生的老师肯定是一位或数位真正的大人物。 如此优秀的弟子死在这里,他们的老师肯定会发怒。那种级别的大人物发怒,这个世间不知道要流多少血,那种怒火就连派自己一行人到此的人都会感到极为棘手! 纪天看着青衣老人,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们无门无派!” “那真是太遗憾了!”青衣老人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拔出了手中的剑。 青衣老人拔剑就像是一个信号。数道宝剑出鞘的声音证明纪天的猜想是正确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却让人灵魂发颤,四柄灵器级宝物,加上蓝衣老妪和白衣男子,一共六位灵境巅峰的高手,而且都配有灵级兵器。 场中的六位老人还有纪天和白芷都释放出自己的气息,这片天地都对这八道气息做出了回应——方圆五里以内的空间瞬间凝固,漫天的雨滴静静地浮在半空。 天地间仿佛没有了声音,宁静到了极点,但气氛异常紧张,战斗一触即发…… ……府衙门前 四十岁左右的官员看着消失在空间裂缝中的灰衣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官员转身走进府中,穿过三道院子,来到一间房里,转动桌上的砚台,房内的一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门。 入得门来,是一阶又一阶的台阶,台阶向下延伸,尽头是一个地道,地道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镶嵌在石壁上的小碗,碗中是散发着光芒的晶石,照得地道犹如白昼。 地道尽头有一个石门。 打开石门,门内是一个石室,石室内灯火通明,中央是一个祭台。官员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一块灵晶,将其缓缓放在祭台中央,启动按钮,祭台被激活。 一道光幕形成的影像出现,影像中是一个鹤发童颜的人脸,人脸开口问道:“他行动了?” 官员在启动阵法后就立刻跪在了祭台前,额头及地,显得极为谦卑,听到询问声,他颤声答道:“回老祖,神捕大人刚走!” 人脸点点头,说道:“很好,你做的很好……”影像就此散去。 过了一会儿官员才从地上站起来,出了地道来到房内,长出一口气,唤一声来人,两个精明强干的人推门而入,二人长揖及地,恭敬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官员用焦急的语气说道:“速速启动灵阵,传讯给京城,就说已经发现逃犯的踪迹,神捕大人已亲自前往凉州缉拿。” 其中一人领命去做事,另一个还在房内,官员对留下的人说道:“你去传讯凉州,就说神捕大人已经出发,让凉州刺史即刻派人前往,务必在天亮前到达,地点午时已经传过去了。” 看着下属离开的身影,官员用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但仍然觉得压抑不住狂跳的心脏。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家族万世的荣光就看今夜……” ……山洞前 山洞上面的边沿处生长着很多青草,因为雨很大,草叶上难免有水珠。其中一枚叶子似乎承受不住积水的重量,被压弯了腰,水珠滚动到叶尖处,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滴下去。 空间微微波动,纪天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看到这一幕,围着纪天的三位老人心中一沉——少年身上竟然有空间灵物。否则他手中的剑来自何方? 空间灵物并不是市井里小说中写的那般随处可见——除了传说中的半神,就连初步领悟空间之力的真圣都无法制作,所以极为罕见。 看来眼前少年的背景很不简单。但是几位老人没有被唬住——他们知道一旦让少年少女离开,将今日六人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别说是半神,就算是真神也不会宽恕他们。 纪天缓缓拔出鞘中的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他知道只要自己有所行动,围着自己的三人就会相互配合,向自己发动攻击。 青衣老人看着少年手中的剑,发现此剑品质不错——对于普通的修行之人来说。 兵器有宝器、灵器、圣器、神器之分。少年手中的剑是品质最低的宝器,比自己一行六人手中的灵器要差整整一个档次。 围着白芷的三位老人面向洞口,背朝纪天,但依然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他们盯着洞口的少女,看她是否也会拿出兵器,但白芷并没有这样做。 纪天对青衣老人诚恳地建议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片青山如此美丽,毁了实在可惜。” 八人都是灵境巅峰的真正高手,距离传说中的圣域只有一步之遥,他们全力出手,眼前的景物包括脚下的这座山,都会化为尘埃。 青衣老人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说道:“景色固然美丽,但是我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纪天目光变得有些冷淡,说道:“就算你们杀掉我们二人,你们六人中最少也会有两个陪葬,剩下的四个中最多有两个能全身而退,其余的两个也就剩半条命!” 青衣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威胁! 六对二,也就是三对一,都是同级高手,所以纪天和白芷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但一位灵境巅峰的高手临死前的反扑绝对可以拉着一个对手同归于尽,如果应对之法得当,有可能还会让另一个受伤。 所以三人中能全身而退的只有一个,剩下的两个极有可能会一死一伤。 但那又如何?说不定活下来的四人中就有自己。只要活下来,待到今夜的大事处理妥当,那扇大门将会为自己打开,从而迎来无比灿烂的明天! 这就是六位老人的想法,而且出奇的一致。 最最重要的是因为纪天和白芷太过年轻,年轻就意味着经验不足,六位老人相信只要配合好,杀掉两个孩子不会太难。 到这种层次,都有着不凡的战斗经验,青衣老人不想转移阵地,就是不给纪天和白芷任何逃走的可能。 所有人严阵以待,但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因为谁率先动手,谁就会迎来对手的全力攻击。 就这样,场间看似陷入了僵局。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就在某个瞬间,一道闪电落下,击中了山上的一棵枯树,枯树燃烧,顿时有火焰升起。 洞顶边沿青草叶尖的那颗水珠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从叶尖滴落,刚好经过白芷面前。 看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白芷伸出手去接。 恰在此时,两位老妪分别手持湛蓝色的宝剑和黑色灵剑,与手握黄色灵刀的白衣老人同时向她发动了攻击…… 第一卷永遇乐 第六章鬼神不得知其由 (还是这点破事——推荐票和加入书架!请各位朋友支持一下新人新作!谢谢!!!) 两把灵剑、一把灵级宝刀分别带着黄光、蓝光和黑芒穿透了白芷的身体。 手握兵器的三位老人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急速朝左边冲去。 被刺穿身体的白芷慢慢淡化,变成了一滴水——正是那滴被她接住的水珠! 黄光、蓝光和黑芒穿透了白芷的虚影后飞进洞内,整座山都开始颤动,应该是洞内发生了大规模坍塌,滚出的巨石堵住了洞口。 白芷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外的左边空地上,看着向自己飞来的三人,她轻挥右手,水坑中的泥水化为三把水剑射向三人。 在三人攻击白芷的同时,另外一边也动手了。 白衣老人手中的刀泛着白光,白光很柔和,但却散发着巨大的威力,砍向纪天的头。 黄衣老人手中灵剑上的红光就像是燃烧的火焰,犹如一条火龙,朝纪天轰去,目标是纪天的咽喉。 六位老人中境界修为最高的青衣老人持剑站在原地,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纪天站在原地,看着白衣老人势如开山的凌厉攻击,感受着背后黄衣老人的焚天烈焰,发现二人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唯一的生路由最强的青衣老人镇守。 入地是不可能的,飞入半空固然是一个选择,但那样也会带来更多的变数,而青衣老人等的就是这种变数。 电光火石之间,剑与刀已经离纪天很近。 也就在此时,纪天终于有所应对——转身将后背留给了白衣老人,面向比白衣老人修为高一线的黄衣老人。 在转身的同时,纪天左右手齐动。感受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刀,纪天右手横剑过头去格挡。接着左手向前一伸,用剑鞘迎击黄衣老人的灵剑。 看到纪天竟然用宝器级的剑接自己的灵刀,白衣老人暗道少年还是太年轻,心想一次对撞,我手中的刀就能击碎你的剑。 刀剑相撞,溅出无数火星,三人周围掀起了一阵狂风,将雨滴吹向远处,就连空间也发生了细微的扭曲。要知道三人都还没到扭曲空间的圣域境界,可见场中的对撞是多么剧烈。 但是白衣老人幻想的残剑乱飞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纪天的剑与他的刀相撞时,纪天的剑涌现了一缕浓郁的黑气,黑气极速扩散,把白衣老人刀上的白光吞噬。 纪天左手中的剑鞘也恰如其分地接住了黄衣老人的剑——黄衣老人的剑恰恰从纪天的剑鞘中刺了进去,剑鞘中黑芒萦绕,吞噬了黄衣老人剑上的火龙,所有的攻击化为虚无。 灵气带来的能量攻击是化解了,但是两位灵境巅峰的高手所施加的力量,一丝不漏地转移到了纪天身上。 两股恐怖力量产生的冲击可想而知,纪天脚下泥泞的土地裂开了一条宽约一尺、长约十八米的大裂缝,因为漂浮在空中,纪天的双脚才没陷进去。 纪天虽然挡住了两位同级高手的攻击,但是他的破绽终于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青衣老人。 青衣老人选择的时机非常恰当,就在三人的兵器接触的瞬间,他出手了,泛着绿光的灵剑直取纪天的心脏。 纪天被白衣老人和黄衣老人牵制,根本腾不出手来迎击这致命一击,刺向心口的剑越来越近。 另一方的白芷被三个对手完全压制,但是她好像无心战斗,只是一味游斗,借漫天雨水,化为无数利器减缓三人的攻势,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躲避三人的攻击,但也腾不出手救援纪天。 青衣老人的剑已近在咫尺,师妹自保有余,但若要救援自己,则不太现实,一步走错,还有可能让她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想到此处,纪天开始有些羡慕那些小说中的主人公,每到危险来临时就有高人相助。而这对自己来说是奢望。 黄衣老人的剑定住了纪天的剑鞘,不给他活动的机会,身后白衣老人的刀犹如一座大山压在纪天的剑上。 看着距离心口不足一米的绿芒,纪天轻斜身体。这微微一斜,对纪天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他右手的腕骨咔咔作响,刀与剑摩擦再一次迸出无数火星。 与此同时,纪天眼中黑芒大盛,他身前灵气汹涌,瞬间出现了三面由灵气所化的黑色盾牌。每一面盾牌都比黑夜还要黑得深沉。 青衣老人剑上的绿芒轰破了挡在纪天面前的三面黑色盾牌,径直刺向纪天。 被轰破的盾牌慢慢变淡,消失在天地间。青衣老人剑上的绿芒因为三面盾牌的阻挡而有所削弱,但依然威力无穷。 本来直取心脏的剑因为因为纪天的轻斜而偏离了要害,从距离他心脏半寸的地方擦过,穿透了他的身体。 剑尖吐出的绿芒轰在山体上,伴随着山摇地动以及巨大的轰鸣声,山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两米半、深约十丈的洞。 没有人能在两个同级高手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更何况纪天面对的是三个,所以一个回合纪天就受了伤! 纪天的脸色发白,因为有一部分绿芒残留在他的身体里。绿芒就是青衣老人的木属性灵力,这股灵力到处乱窜,不断破坏他的经脉。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被剑刺穿的那一刻,白衣老人和黄衣老人又动了。 黄衣老人一拳打在纪天的剑鞘上,剑与剑鞘分离,然后和白衣老人再次向纪天发动攻击。 刀和剑分上下两路斩向纪天,势要把他斩成三段。如果这两击落实,那纪天就真的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典型! 纪天的眼睛越来越亮,没有理会越来越近的刀与剑,而是平静地看着青衣老人的脸,然后抬脚踹向了他的小腹,青衣老人毫不惊慌,抬脚相迎。 两只脚狠狠踢到一起,强烈的冲击让二人倒飞了出去,青衣老人的剑自然也离开了纪天的身体,因为倒飞的速度实在太快,刀与剑的攻击自然也落空了。 瞬间移至十米之外,摸了摸右胸处的伤口,纪天发现比自己预想的要痛很多。手中黑光蔓延,将青衣老人留在体内的灵力祛除,伤口也被封住不再流血。 看着远处游斗的白芷,纪天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个死丫头玩也不分时间与场合。 于是悲愤地隔空喊道:“你还不出手?等我死了,师妹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青衣老人是六人中修为最高的,距离圣域境界只差一线。 按照制定的计划,由黄衣老人和白衣老人牵制住少年,他出手则一击必杀。 在他来看,少年和少女就算天赋惊人,但年纪尚轻,战斗经验哪有自己这种老前辈丰富。 而且两处都是三对一,战斗一旦开始,少年少女肯定会手忙脚乱。 只要少年和少女任何一个遇到危险,另一个肯定会去救援,到时候就是自乱阵脚,最终的结果就是自掘坟墓。 但出乎预料的是少年遇险时,少女竟然没有来救援,而自己的攻击也被少年避开了。 虽然计划没有变为现实让六位老人有些始料未及,但也不算一无所获,毕竟那个少年负伤了。 开始受伤就意味着开始变弱,流一滴血则是流更多血的开端。 但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纪天的话,几位老人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少女刚才未出全力? 青衣老人想着在刚才的战斗中不还击的蓝色身影,眉头舒展,笑着对纪天和白芷说道:“我也曾经被冠之以天才之名,但与你们相比,差的实在太多!” 然后又问两位白衣老人:“两位大人是秦国人,想必对这两个小朋友有一些想法吧?” 两位用刀的白衣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纪天:“你们是秦国人?” 纪天点了点头,白芷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最先到场的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帝国出现了一位无名天才,奈何却卷入今夜的是非之中。” 纪天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想到帝国的金衣捕快不但不保护帝国子民,反而痛下杀手!” 看到白衣男子服饰的时候,纪天就知道了他们二人的身份。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今夜的局面还得靠两位金衣捕快化解,但事实让他的想法落空了! 对于另外四位老人的来历,纪天实在猜不出,师姐半年前给的资料和卷宗里没有这四人。 见青衣老人不动手,而是和少年人聊天,最先到场的那位蓝衣老妪很不高兴,寒声说道:“别忘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不要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 青衣老人闻言心中一叹,轻挥手中灵剑,甩掉了剑上的血珠,也甩掉了心头的最后一丝顾虑,说道:“好在如今是和平年代,人族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损失两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后看着两位金衣捕快,又问道:“到这一步,二位大人还有何指教?” 两位金衣捕快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现如今何谈指教二字,把你们四个从灵狱中放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二人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纪天终于知道了另外四人的来历,也明白了为何师姐给的资料卷宗里没有这四人。 只是金衣捕快为什么把四个囚犯从帝国灵狱中放出来,还和他们出现在这里?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七章犹对圣镜心自伤 (第三更,各位大佬,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评论!!!) 六位老人统一了意见,直接给纪天和白芷判了死刑。 “不要留手了!不然你能脱身,我得死在这里。”纪天看着朝自己二人走来的六位老人,对白芷说道。 白芷闻言瞄了纪天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白芷说完后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六位老人,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有战意生起。然后略带兴奋之意,缓缓说道:“不过我确实想好好打一架!” 话音刚落,白芷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强烈的波动,下一刻则是一道更强烈的灵气波动。 灵气波动中夹杂着一丝圣威,在这道圣威之下,六位老人手中的灵器剧烈颤抖,紧接着灵器本身的光芒都变得有些暗淡。 一面镜子出现在空中,悬浮在白芷头顶。镜子晶莹剔透,散发着莹润柔和的蓝光。镜面比碗口大一圈,镜面的边沿有一个把手,把手长约一尺半。 镜子的边缘和把手上都雕刻着繁奥的花纹,很好看很神秘,当然也很强大! 看着突然出现的镜子,五位老人惊疑不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少女身上竟然带着圣器。 青衣老人则是一脸惊骇之色,因为他认出了镜子的来历,相比圣器带来的视觉冲击,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件圣器的来历,以及由此推断出的少女身份所带来的思想冲击。 青衣老人死死盯着白芷,厉声喝到:“天玄神镜?你是海族?” ……距离此地二十里的一处荒芜的山洞里。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白发男子坐在石凳上。白发男子闭着双目,好像在打坐,又好像在思考。 白发男子的旁边站着一个古稀老人。 古稀老人低头对白发男子谦恭地问道:“世祖,神捕大人想必已在路上。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他们六个?” 白发男子闻言睁开双目,看着地上辛苦忙碌搬运点心碎屑的蚂蚁群,平静无波地说道:“不用,我们出手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到时候把家族牵涉其中,是会坏大事的!” 白发男子说完又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二十里外的战斗情况,很是惊奇,自言自语道:“哪里来的两个小娃娃?如此天才,但气息怎么这般陌生?……居然还带着圣器,看来大有来历!那我们更不能出手了。让他们斗吧!严归到这里要用不少时间,不用着急!” 古稀老人知道世祖口中的严归是神捕大人的本名,只是整个人族知道这个名字、又有资格叫而且敢叫这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几,而自己的世祖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世祖,古稀老人说道:“家族做了这么多事,承担了如此大的风险。神捕大人他只要到这里,就是他重归大道之时!” 白发男子闻言微微一笑,从碟子里拈了一撮点心渣,然后撒在地上,说道:“想要得到更多,就得承担更大的风险,而大风险又意味着大回报。只是千万别小觑严归,秦国最有希望突破至半神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掉以轻心,后果可能严重到连我都承担不起……” ……纪天和白芷所在的山洞外 听到青衣老人的话,其他的五位老人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众人才缓过劲来,黄衣老人紧张得喉咙发干,问道:“真的是天玄神镜?” 青衣老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答道:“我看错了,并不是真正的天玄神镜。只是它的仿制品。不然仅凭她灵境巅峰的修为,根本无法让神器显现!” 修至圣域境界,才有可能运转神器,不过发挥不出来神器的全部威力。想要发挥出神器的全部威力,只有半神才可以做到。 天玄神镜,则是世间最强大、最完美的一件神器,是海族的镇海之宝。 历来由海族最强大的人鱼一族掌管。 传说天玄神镜是宇宙初开时就诞生的神物,也有传说天玄神镜是由人族制造,只是被海族抢走了,还有传说天玄神镜与灵族有莫大的关系…… 各种传说不一而足,但能被证明的事实是海族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持有天玄神镜。 六位老人看着不远处的少女以及漂浮在她头顶的圣器,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人族是最擅长创造的种族,有悠久的手工制作历史,所以与其他各族相比,人族的圣器和神器的数量是最多的。 但这里的多是相对的,人族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圣器与神器依然极为罕见。 任何一个宗派或是皇室都把自家的圣器或神器放在宗庙中与先祖的灵位一起供奉,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请出来使用。 眼前少女手中的镜子是天玄神镜的仿制品,自然无法与天玄神镜相提并论,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圣器。 让一个年轻人带着族里的传世圣器在世间行走,人族的宗派和皇室都做不出来,海族却这样做了,那么少女的身份肯定极为尊贵,她的安全对海族极为重要。 而且制造一件东西的仿制品,必须有原物以供参考,所以眼前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两位金衣神捕是秦国人,为秦国效力一百余年,所以他们二人想的更多——人鱼公主出现在人族,出现在秦国境内,难道海族对秦国有什么大动作? 思考至此,他们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海族是七大种族中最强大的一族。 实力比其他六大种族——龙族、灵族、兽族、禽族、虫族和人族强一大截。 真要对人族和秦国做什么,海族只需要让修为惊天的大人物出马即可,完全没必要让尊贵无比的人鱼公主涉险。 青衣老人知道今夜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人族的天才夭折,终究是人族内部的事,但人鱼公主死在这里,人族有几成胜算可以抵住海族的疯狂报复? 而且对方有圣器助阵,圣器自然压灵器一头,少女又是灵境巅峰的天才人物,最少也能发挥出这件圣器一半的威力。 天平虽然依旧偏向自己一方,但自己一方的伤亡肯定会有所变化,毕竟那是货真价实的圣器啊! 其他的五位老人也明白当下的局势,开始计算得失。 纪天和白芷不准备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和其余的选择,慢慢朝六位老人走去,意思很明显。 青衣老人看到这一幕,说道:“就算你们有圣器在手,但我们在人数方面有绝对优势,一味死战只会两败俱伤!我们都是老朽之人,你们却是少年天才,这样做值得吗?” 不久前纪天说过类似的话,老人们没有接受,现在青衣老人说这种话,纪天和白芷会接受吗?。 纪天平静地说道:“死的那个极有可能是我,但那又如何?你们把我们逼到了明处。将来我做事会很不方便!那样我会面临比今日更艰难的局面。” 白芷微微一笑,指着六位老人,说道:“只要杀了你们,这种困局就会化解!不久前你们想杀我们,我们不怪。现在我们要杀你们,也请你们见谅!” 想杀,表达的是想法, 要杀,表达的是决心! 六位老人心中一叹,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刚才还嚷嚷着要杀人,马上就面临被杀的局面。 圣镜散发着莹润柔和的蓝光悬浮在白芷头顶,蓝光将她笼罩在内,雨滴滴在光幕上慢慢滑落在地。 远远看去,沐浴在蓝光中的白芷就像是降临凡间的神女。 “四个归你!”纪天揉了揉受伤的地方,理所当然地对白芷说道。 白芷闻言没说话,头顶的圣镜射出四道蓝光,蓝光瞬间出现在四位老人面前。 四人手挥灵剑,剑意刀意带着四色灵气与蓝光在空中相遇,短暂的宁静之后,就是强烈的爆炸。 犹如实质的气浪吹得几人衣衫呼呼作响,周围的大小树木成片倒下。 另外两人冲向纪天,纪天看到这一幕既委屈又生气。 委屈是因为白芷手中有圣器,自己手中的却是宝器,两者整整差两个大档次。生气则是因为自己真被看成了软柿子。 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纪天心头笑开了花,转身窜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青衣老人和一个金衣捕快来到林边,两人看着林中的环境,交换了一下眼色。 金衣捕快说道:“我们不能分开,免得被各个击破!” 青衣老人点点头,然后和金衣捕快一起进入林中…… 第一卷永遇乐 第八章无良师兄惹人恼 (鞠躬90度,各位朋友,我召唤推荐票、收藏以及评论的咒语已经念起咯!!!) 留下来对付白芷的是蓝衣老妪、黑衣老妪、黄衣老人以及另一位金衣捕快。 四人分守四方,将白芷围在中间。 白芷看了看围住自己的四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飞到半空。 四位老人也随之升空,与白芷保持在同一高度。依然将白芷围在中间。 圣镜蓝光闪烁,喷发出一股湛蓝的光波,光波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方圆千米之内的所有雨滴都化为了一颗颗蓝色冰珠。 因为浮在空中,所以冰珠分布在四位老人周身的每一处空间之中,把他们围得密不透风。 无数冰珠携着巨大的穿透力,朝着四人疾射而去。 看着密集又强大的冰珠向自己袭来,四位老人将灵气注入手中的灵器之中,灵器上的灵晶绽放出四道光幕,分别笼罩住四人。 无数冰珠撞在光幕上,光幕流转,冰珠被弹出去。然后再次向光幕冲击。 四位老人在白芷密集且不间断的攻击下只能被动防御,无法发动反攻。 场面中出现了一种平衡式的一边倒状态——虽然身在大陆,但有漫天雨珠,白芷可谓是如鱼得水,再加上有量身打造的圣器在手,她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战力水准! 四位老人毕竟都是老江湖,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依然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们知道这般一味防御不是办法,四人彼此交换眼色,统一了意见。 在挡住白芷发动的又一轮攻击之后,三位老人快速向蓝衣老妪汇聚。 白芷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神魂控制着冰珠对四人紧追不舍,圣镜镜面射出四道蓝光,阻挡他们集聚的进程。 毕竟是以一敌四,这就使得白芷的攻击太过分散,虽然覆盖范围大,但威力因此有所降低,没能有效地阻止四人。 四人终于聚在一处,黑衣老妪和金衣捕快对视一眼,将自己主导的光幕放大,笼罩住黄衣老人和蓝衣老妪,挡住了周围的冰珠。 黄衣老人和蓝衣老妪压力骤减,挥剑向白芷发动反攻,一条火龙和一道冰剑朝白芷轰去。 见此情形,白芷心中一叹,以一敌四让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随着四人的集聚,主动权已不在自己手中。 镜面一转,两道蓝光分别迎向火龙和冰剑。挡住二位老人的攻击之后,白芷缓缓地向地面降落。 四位老人看到这一幕也缓缓落下,因为提防着白芷,所以他们四个落地较慢。 白芷落地之后,平静地看着缓缓落下的四人。蓝衣老妪看着地面上的少女,忽然心中一寒,停在半空急声喊道:“停止降落!” 金衣捕快和黄衣老人闻言立刻停了下来,因此躲过一劫 黑衣老妪反应最慢,所以她成了四人中最早流血负伤的那一个——白芷落地的时候脚尖轻点地面,四人正下方泥泞的水坑中的积水瞬间化为锋利的冰锥,锥尖朝上。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双脚脚掌。 黑衣老妪闷哼一声,双脚黑气蔓延,将冰锥融化,又封住了伤口。 蓝衣老妪看向黑衣老妪,眼中带着询问之意。黑衣老妪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见黑衣老妪伤得不重,蓝衣老妪说道:“改变方式,我们和她近身缠斗!” 三人知道人鱼公主借助圣器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四人只有如此方有胜算。 金衣捕快说道:“我们何不继续用灵力攻击?以灵境巅峰的修为驾驭圣器,对灵力和神识的消耗可想而知。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蓝衣老妪想着先前以青衣老人为首的三人一击就让少年受伤的情景。那是提前定好的计划,由以自己为首的三人牵制住少女,青衣老人为首的三人全力出击,能杀掉少年最好,最不济也让少女去救援,从而漏出破绽。 无疑青衣老人的计划很正确,少年的确受了伤。 只要己方四人用同样的方法,肯定也能取得相同的效果。等待少女消耗灵力不太现实,而且还有大事等着他们做! 想到这里,蓝衣老妪摇摇头:“按计划行事,你们三人攻击,给我创造机会。” 三人不再多言,呈三角形将白芷围在中间,蓝衣老妪在不远处等待机会的出现。 白芷看到这一幕,心想要用对付师兄的方法对付我?真是一群老狐狸。 三位老人人剑合一,化为三道灵光,直取白芷的要害。 白芷知道连师兄都没有躲过两个人的牵制,自己在这方面与师兄差得太多,而且自己要面对的是三人,风险实在太大! 头顶的圣镜瞬间移至胸前,然后高速旋转。白芷双眼泛着蓝光,双手不断变化诀印,小嘴中低吟着玄奥的口诀。 诀印完成之后,白芷双眼彻底变成了深蓝色。看着向自己飞来的三人,她攥紧右拳朝三人打了三拳,这三拳看起来毫无力道,比起锤纪天的拳头差远了,但真是这样吗? 白芷每打一拳,她拳头的前方就会出现一个由灵气所化、沙包一样大的青色拳头。 看着迎面打来的拳头,三位老人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不久前少女发出的蓝色光柱与这三个青色拳头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这就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三人都疯狂地往手中的灵器中灌输灵力。刀与剑上的光芒暴涨。与拳头狠狠撞在一起,短暂的宁静之后有震耳欲聋的空气爆鸣声响起。 三人被打得倒飞出去,在空中退了很远才站定。战斗的余波再一次摧毁了大片的树木,原本被青衣老人一剑刺出一个大洞的山也受到波及,青衣老人刺出的山洞边缘出现了很多裂缝。 站在远处伺机而动的老妪看到三位同伴被白芷一击击退,心中掀起了巨浪,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少女的实力! 白芷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一头黑发有些凌乱,胸口也有起伏,少女略显成熟的身体轮廓更加明显。 看似轻描淡写地用三拳击退了三位强敌,其实只有她知道自己也付出了一些低价。 此时微微颤抖的右手就是证明,只不过颤抖的频率很轻微,很难被对手发现罢了! 少女的战力太惊人,如此下去不知道她还会拿出怎样的底牌!蓝衣老妪大脑飞速旋转,寻找克敌制胜的最佳方法。 片刻后蓝衣老妪眼睛一亮,用剑轻敲剑鞘,三人闻声瞬间飞至老妪跟前。黄衣老人脸色略白,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蓝衣老妪苍老的容颜上浮现出一起笑容,缓缓说道:“我们被急剧变化的局势绕糊涂了,所以我们忘记了一些事!” 金衣捕快不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蓝衣老妪微微一笑,说道:“联合攻击阵法!以前我们不知道这种阵法的构建方法,但是不久前刚好有人给了一套,而且我们还合力构建成功了!” 其余三人恍然大悟,暗叹自己确实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如果刚开始就用阵法攻击,或许少女这时候已经败了! 蓝衣老妪说道:“还是由你们三人组阵攻击,能直接杀死她自然最好,她若不死,至少也会身受重伤,自然无力抵挡我的杀招!” 三人闻言点头同意,然后向白芷飞去,再一次把她围住。三人将手中的灵器钉在地上,然后手掐诀印。 三件灵器上的灵晶散发出三色灵光,灵光越来越浓烈,最后变得凝实。 一条威严的火龙自黄衣老人面前的灵剑飞出,火龙的龙目是两团翻滚燃烧的黑焰。在张牙舞爪盘旋上升的过程中火龙已变成数十丈长,然后死死盯着地面的白芷。 黑衣老妪的灵剑中出现的是一个犹如房子般大的黑色骷髅头,黑色骷髅头张开大嘴,露出了恶魔般的獠牙,看上去既邪异恐怖又异常强大。 金衣捕快的灵刀中出现的是一个十余丈高、全身土黄色的巨人,巨人的身体是由坚硬的岩石构成,坚不可破又极具破坏力…… 白芷感受着三个怪物散发出的威势,心里对纪天恨道了极点,暗骂道:“总说自己算无遗策,可是这次你怎么就没算到他们居然会联合攻击阵法!” ……万米高空中,黑云密布,这里是雷电的高频出现区域。此处空气稀薄,连灵气也没有多少。 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立在云头,闪电擦着他的前额撕裂了眼前的乌云,他对此毫不在意,狂暴的闪电击散了云层,但就是近不了他的身,耳边犹如天神之怒的雷声更入不了他的耳。 此人正是不久前在府衙的密室中和那位官员通过祭台上的灵阵对话的男子,也就是官员口中的老祖。 男子的眼睛像一口古井,毫无波澜又深不见底,看到最深处,就会发现时光和岁月磨洗之后的沧桑。 感受着地面圣器散发着的圣威,以及林中少年身上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缓缓说道:“有意思!” 目光穿过层层乌云,望向遥远的未知处,男子嘴角出现一丝冷笑,说道:“这个更有意思!” ……地面 骂完无良的师兄,白芷开始正视火龙、骷髅头以及巨人。这应该就是人族的组合攻击阵法,多人联合组阵,可以做到灵力共享,从而增加整体的战斗力。 师兄从十岁开始每天都花时间研究,当时自己看过几眼,但没有用心观察过。 联想到师兄对这种阵法的赞美,白芷心中有些紧张。未知的永远是可怕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以她选择了那个最简单的方法——硬抗。灵力与神魂之力疯狂输出,圣镜蓝光大作。 蓝光化为一道犹如实质的光幕笼罩住她的全身,光幕犹如流水一般波光闪烁。 火龙仰天长啸,龙头朝白芷撞去。骷髅头张嘴露出獠牙,似乎要将白芷吞噬。巨人摩拳擦掌,巨大的拳头朝白芷砸去。三者同时狠狠地击在蓝一色光幕上。 蓝色光幕剧烈地波动,光芒一暗。光幕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缝,就连圣镜都微微颤抖。 被光幕笼罩在内的白芷原本红润白皙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硬抗三位同级高手经过阵法增幅的攻击,就算是白芷有圣器护身也受了伤。而且比纪天伤的还重,她是神识受到震荡,这比被剑刺伤要重很多。 看到白芷吐血,老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老妪和青衣老人一样有眼光,手段老道而且狠辣,时间掐的很准,选的正是白芷神魂受创、反应不及之时。 只见她向白芷极速飞去,在飞的过程中她手中水蓝色灵剑发出湛蓝色的光,剑身灵气缭绕,瞬间化为一只冰凤。 冰凤伸展双翅,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去,目标就是光幕上出现的那道裂缝…… 第一卷永遇乐 第九章吾怒心血化泡影 (老话题,咱们继续唠一唠推荐和收藏的事!哦,对了,还有——评论!!!)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凉州深居内陆,东南沿海的季风根本吹不到这里,自然没有多余的水汽。 所以尽管凉州是古商路的枢纽所在,还是无法避免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荒芜。 苦寒之地是这里的代名词。 凉州自然环境恶劣,黄沙遍地,荒无人烟,草木不生,连野生动物都很罕见。 物以稀为贵,所以这片山清水秀的河谷在凉州西北部实不多见,很是珍贵。 树木高大,枝叶茂密,遮天蔽日,闪电的光亮根本传不到这里来,林中无比黑暗。 青衣老人目中绿光流转,金衣捕快眼中白光闪烁,二人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查找少年留下的蛛丝马迹。 “贾大人,现在就看你的了!”青衣老人看着幽暗阴森的树林,对身边的金衣捕快说道,“六十年前,是你查到我的行踪,然后与其他几位大人合力将我擒住,把我关进灵狱的。” 金衣捕快贾大人闻言一笑,说道:“若论境界修为我不及你。但若论查找线索追缉恶徒,我却更胜一筹!” 贾大人说完后碰了碰青衣老人的手臂,示意为他护法,青衣老人点头答应。 一道神识以贾大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去,寻找纪天留下的气息。 下一刻,贾大人睁开了双眼,向左手边飞去,青衣老人紧随其后。 飞出大概有半里,两人来到一片空地。 这里本来是树林,只不过因为伐木,林中出现了一大片空地。二人落在空地中,打量了一下砍伐后留下的秃根以及周围散落着的一些枯枝。 青衣老人看着贾大人,想听他的解释。贾大人什么话也不说,对青衣老人招手。 二人向一个露出地面的断树根走去。来到断根前,贾大人蹲下身体仔细观察。 树根横截面有刀锯斧凿的痕迹,看来被砍已经很久了。 表面凹凸不平,有一些积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泥脚印,确切地说已经看不出脚印的形状,因为泥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所剩无几。 贾大人说道:“是新脚印。脚尖指向的方向是这边。”说完指了指右手边。 二人向右边走去,快要出空地进入树林时,青衣老人停下来说道:“小心有诈!说不定是诱敌之计。” 说完他轻挥手中的剑,一道长约五丈的绿色剑芒出现,砍断了很多树木。 就在断树摇摇欲坠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一棵树的树冠中飞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青衣老人和贾大人。 二人挥动手中的刀和剑,绿芒和白光斩向人影。 毕竟是真正的高手,在出手的瞬间就察觉到情况不对,二人想离开原地,但已经来不及了。 自身后的树林中飞出一把剑,速度快若闪电,目标正是青衣老人。 青衣老人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抉择,背后灵力涌动,出现了一个灵力所化的绿盾。 绿盾遇到飞剑,瞬间化为绿色的泡影。飞剑从背后穿过青衣老人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他的身体在空中移动了很远,直到钉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 贾大人在落地的瞬间用脚蹬地,借力朝大树飞去。来到树前,伸手拔出剑,把剑扔在地上,腾出手扶住受伤的青衣老人。 “刚才真的好险!如果他的目标是我,我肯定不是受伤这么简单!”贾大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依然心有余悸。 如果飞剑的目标是他而不是青衣老人,那他此时或许已经死了。因为少年的攻击目标是青衣老人的丹田灵海。 除了龙族和灵族有细微的区别,世间各族统一的修行法门就是把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丹田灵海,然后以丹田灵海为中枢,让灵气游走于身体的四肢百骸。 如果丹田灵海被破,所有的灵气就会溢出体外,结果就是修为尽废。在这样的战斗中修为被废,下场就是死亡! 青衣老人的丹田灵海虽然没有被攻破,但受到了震荡。在短时间内,他的战力水平会受影响。 受伤的青衣老人喘着粗气说道:“我的修为更高,对他的威胁更大!除掉我对他有更多的好处。” 然后又说道:“把他的剑给我,我要看看一把普通的宝器级的剑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攻破我的护身灵盾?” 贾大人让青衣老人靠在树上,准备去捡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剑。但当他弯腰时脸色都变了——刚刚扔在地上的剑竟然不见了! 青衣老人看到贾大人的反应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极为凝重,说道:“好恐怖的速度!” 贾大人脸色有些难看,缓缓说道:“这不是速度,越快的速度就越会带动空气的振动!我们不会毫无察觉!这应该是一种强大的隐气匿息的功法!” 青衣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隐气匿息?难道是……”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答案太恐怖。 贾大人脸色依旧难看,点点头说道:“杀神阁,只有杀神阁才有这种功法!” ……二十里外荒芜的山洞里 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的白发男子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睁开了双目。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阵阵扭曲,灵气和空气剧烈地翻腾,眨眼间被无名的烈焰焚烧至虚无。 旁边恭敬站立的古稀老人感受到世祖身上的滔天圣威,胆战心惊地颤声问道:“世祖,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发男子没有回答古稀老人的问题,而是轻轻挥了挥右手。 原本站在洞里的古稀老人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洞外。 把古稀老人送到洞外,白发男子面无表情地把整个山洞扫视了一遍。 坐过的石凳、还有石桌以及石桌上的茶壶和玉杯在他平淡的目光下慢慢开裂,最后化为最细的尘埃,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最后的痕迹! 抹除了自己和古稀老人留下的所有气息,白发男子来到洞外,抓住古稀老人的手腕,漠然说道:“情势有变,我们要尽快离开!” 空间扭曲,二人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震得漫天风雨狂舞、无数树木颤抖的话在山谷中回荡:“数十年经营、无数的心血,一朝化为泡影,怎能不让我气恼……” ……距离此地十余里外的蔡县 已是亥时,又是大雨滂沱,整个县城安静到了极点。 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零零星星的灯火透过窗花门缝,为这个寒凄雨夜带来一丝温暖。 夏夜里特有的虫鸣蛙语仿佛在这里消失了,温暖中透着的死寂让人心悸。 一个黑衣老人从远处走来! 他身上的黑衣黑得是那般纯粹,漆黑的夜幕与黑衣相比都要逊色三分。 黑衣老人所过之处,街道两旁房屋中的灯光烛火通通无声地熄灭,房屋中杂乱而又微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压抑。 黑衣老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十余里外的山区,缓缓说道:“六打二都迟迟拿不下来,真是一群废物!” 感受到另外一片山区中传来的空间波动,黑衣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冷笑一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你这等人物居然也会临阵脱逃!不过这恰恰证明了你也是一个废物!” 黑衣老人直接忽略了古稀老人,虽然古稀老人确实境界高深,但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黑衣老人口中的“你”指的是古稀老人的世祖——货真价实的圣人! 但圣人又如何?不管是何等身份地位,只要是临阵脱逃的人,在黑衣老人眼中就是废物! 被人从秦国灵狱中放出来的那一刻,黑衣老人就知道自己逃不了被人当剑使的命运。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己一行七人被人当剑使,自然免不了成为弃子。 现在设局之人已经离开,自己一行五个重犯越狱,结局已是板上钉钉——炮灰能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两个背叛秦国的金衣捕快,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既然如此,自己该何去何从? 黑衣老人不准备走,心中的孤傲告诉他不能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离去。 他要勇敢地面对灰暗的命运,哪怕下场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主意已定,黑衣老人平静地看着深邃而又漆黑的虚空,缓缓说道:“希望您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章杀神阁中有新人? ……山洞前 蓝衣老妪发出的蓝色冰凤振翅疾飞,瞬间来到光幕前。而光幕在三人的倾力夹击下已裂开了一道大裂缝。 巨人的拳头、骷髅头、火龙光芒更甚,誓要配合冰凤彻底摧毁光幕中的白芷。 蓝衣老妪知道受此四击,白芷肯定会身死当场,就算是圣器也保不住她的命。 三位灵境巅峰的全力一击再经过阵法的增幅,已经接近圣域初境的一次全力攻击,白芷就算有圣器在手也会受伤。 在重伤之际又面临蓝衣老妪的致命杀招,局势对她来说是十死无生! 可能是因为已经绝望,裂缝中蓝光大放,白芷眼中透着决绝,从裂缝中冲了出来,与冰凤撞在一起…… ……林中 人族共有九大宗派,九大宗派又有隐派和显派之分。 隐派不问世事,飘然物外。 而显派则不同,显派在世间有极大的声望,与它们宗门所在地的帝国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五大显派分别是秦国的小西天、晋国的赌城、楚国的药王阁、赵国的梵音宫和齐国的酒仙坊。 四大隐派则是指杀神阁、望月殿、听风楼、往生堂。 九大宗派实力相当,汇集了人族超过三分之二的高手,每个宗派都有半神坐镇。 九大宗派中最具凶名的就是杀神阁。 近万年来人族历经沧桑变化,很多皇朝瓦解,无数宗派覆灭。 这些宗派、皇朝总会有一些圣域甚至是半神存活了下来。新势力担心旧势力死灰复燃,肯定想斩草除根,可是这种大人物躲起来是很难被找到的。 新的利益集团就花重金请杀神阁出手为他们除去后患。 因为杀神阁不问缘由,只谈价钱。而且有庞大的情报网做支撑,可以说没有杀神阁找不到的人。 一旦找到,杀神阁就会按目标的境界实力安排相应的人员出手狙杀,没有生命能够逃掉! 可以说数千年来包括人族在内的七大种族非正常死亡的圣域和半神中,最少有一半是死在杀神阁杀圣或杀神的剑下。 联想到少年的天赋修为以及所用的隐气功法,青衣老人和贾大人几乎可以肯定少年就出身于杀神阁,甚至是杀神阁的不二传人! 看着被自己和青衣老人斩成六段的木桩和衣服碎片,贾大人说道:“他进树林就是为了借助这里的环境,发挥出杀手的优势。” 要知道杀手是见不得光的!或许这也是刚开始时少年不愿说出师门和来历的原因! 刚才少年正是把衣服套在木桩上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本人则藏在暗处寻找机会出手袭杀。 “看来我们今天很难走出这个树林了!”青衣老人拄着剑站直,调动灵气试图化解少年的剑留在自己体内的灵气。但下一刻脸色更难看了,他发现自己的灵气竟然被剑上残留的灵气吞噬。 自救不成,青衣老人看着贾大人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扔下我作饵,然后独自逃走?” 贾大人脸色平静,用沉默做出了回答。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人之本性,或者说是所有生命的本性。 青衣老人从开始就一脸温和之色,此时却是目光微寒,看着贾大人,说道:“别忘了他说过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的!我身受重伤,对他的威胁已没有你大,你独自逃走,说不定比我死的还快!” 贾大人知道青衣老人的话是正确的。各自为战只有死路一条,合力突围方有一线生机。毕竟青衣老人还能发挥出一些战力。 沉思片刻后,贾大人扶住青衣老人,说道:“我们必须和他们四人汇合,只要走出树林,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但他们真的能走出去吗? ……山洞前 白芷和冰风撞在一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又带动巨人、骷髅头、火龙发生了连锁大爆炸。 爆炸的产生的气浪把四位老人吹得倒飞出去,四人倒飞出数百米才落下。 落下后,他们仍然控制不住身体,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每退一步,地上就出现一个脚印,紧接着脚印周围就出现了一些深而宽的裂缝。 场中久久不能平静,到处是翻飞的泥土,本来受过三次摧残的小山在这次爆炸中彻底倒了。滚动的山体压断了无数大树,震得地面颤抖,直到滚落河谷中才停下来。 过了很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白芷原先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深约五丈、直径约百米的圆形大坑。 这就是四位灵境巅峰经过阵法增幅后合力一击产生的结果,威力已经相当于圣域下境的全力一击。 四位老人苍老的容颜毫无血色,每个人嘴角都有鲜血流出。看来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飞至坑边,黄衣老人看着大坑中一截残破的蓝色衣袖,说道:“终于死了!” 金衣捕快说道:“虽然我们也受了伤,但是一切都值得,得到了一件圣器,有助于我们跨出那一步!遗憾的是圣器不能见光啊!” 众人知道他说的对,谁有胆量公开使用这件圣器?这不就等于向世间宣告杀死人鱼公主的就是自己吗?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老妪说道:“大家分开找,找到后轮流使用!” “使用?你们有命用吗?”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四人心中响起。 四人转头望去,只见白芷右手提着圣镜,站在断山形成的山台上。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袖,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看着远处的四人,白芷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目光犹如万年寒冰,又似滔天烈焰。此时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不可言、不容侵犯的气质。 小时候的白芷可以和席瑶一起在雨中光着小脚丫,在泥泞的院子里嬉戏奔跑。 现在的白芷可以冷眼看世间,自有一种山停岳峙、摄人心魄的强大气场! 因为她本来就是整个世间最尊贵的公主! 四位老人看着白芷,心里有些寒冷,这样都没死?明明和冰凤一起毁灭了啊! 白芷当然没死,只不过快被气死了。 她从出生就被悉心培养,受到的第一条教育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而她也是这样做的! 直到今夜,自己不但受了伤,而且险些死掉!白芷是个很怕死的女孩儿,所以刚才她真的很恐惧。 因为恐惧,所以愤怒! 老妪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意思当然是为什么你还没死!为什么你还不死! 白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寒声说道:“因为你们不够强!” 回答完老妪的问题,白芷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因为衣袖已破,露出了洁白细嫩的胳膊。 放开手中的圣镜,圣镜悬在她的胸前,开始高速旋转。 在圣镜高速旋转的过程中,白芷把左边的衣袖也撕掉了。 卷起衣袖,一般情况下是为了方便大干一场。 白芷更干脆,直接撕掉! 圣镜停了下来,向着白芷的那一面的镜面里映出了她的小脸。而另一面镜面中也出现了白芷模糊的小脸。 模糊的小脸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甚至能看清楚她眼角处最细的睫毛。 接着白芷的小脸从镜面中挣脱出来——断崖上出现了两个白芷……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一章身死道消魂魄散 你站在镜子前,镜子中回出现你的身影,这相当于复制。而刚才的这一幕就是活生生的复制。 这也是白芷为什么还活着的原因——在冰凤来临时,她以一缕神魂为代价,复制了一个替身,为她争取了离开的时间! 金衣捕快喃喃问道:“这就是天玄神镜的妙用吗?” 白芷的原身不屑地说道:“神镜的妙用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随意揣度的?” 白芷可能是被气糊涂了,所以说错了话,或者说,她说的话不严谨。 首先,眼前的四人不是凡夫俗子,七大种族所有的灵境高手加起来也没有人族一天吃的鸡多! 其次,别说这四人,就算是整个世间,真正了解天玄神镜的生物也不会超过十个。 最后,海族太过强大,没有生物敢招惹,自然就没有冲突。无冲突则无战斗,无战斗,神镜就不用出世。不出世,世人当然不了解! 场中的局势因为出现了两个白芷而发生了转变。五人虽然都受了伤,却不是原先的一对四,而是二对四。 而且这次白芷是用自己一半的神魂为引复制了一个战斗灵身——一个只受本体控制,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发挥出本体全部实力的战斗机器。 圣镜蓝光大作,漫天的雨水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柄十米长、门板一样宽的巨型水剑。 白芷把左手伸进水剑的剑柄里,慢慢抽出了一把正常大小的蓝色冰剑。 蓝色冰剑完全离开之后,巨剑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化为水汽,消散在空中。 白芷把冰剑交给战斗灵身,灵身手持漫天元水之魄化的冰剑飞向黑衣老妪。 白芷的本体则飞到空中对上了黄衣老人、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 白芷站在半空中,手持圣镜,看上去像一个少女战神!圣镜一挥,三坐冰山砸向三人。 三位老人挥动刀剑,斩碎了冰山。 就在黄衣老人斩碎自己面前冰山的那一刻,白芷从裂开的冰山缝隙中飞了出来。 圣镜被她当成一根木棒,向黄衣老人砸去。 有水的地方就是白芷的天堂,所以在黄衣老人斩碎冰山的那一刻,白芷手中的圣镜劈头盖脸地打在他的胸口上。 遇到盛怒状态下的白芷,就算是纪天都有多远就跑多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暴力小师妹生气之后有多恐怖! 而黄衣老人成了除纪天之外,第一个承受她怒火的人。 所以他的胸骨碎了!内脏也碎了! 被击飞的黄衣老人先是撞在断崖上,然后又摔在地上。 他想要爬起来,刚一用力,就喷出一口鲜血,血中还带着一些内脏的碎末。 灵身拿着冰剑刺向黑衣老妪,黑衣老妪没有理会越来越近的冰剑,而是一剑斩向灵身的脖子,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方式。 白芷脱离战圈,见黑衣老妪想两败俱伤,冷笑着挥了挥手,灵身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黑衣老妪的身后,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但这还不算,只见冰剑瞬间爆炸,黑衣老妪的身体被炸得千疮百孔! 灵身是神魂借助圣器所化,白芷想收回就收回,在她的神识所能覆盖的范围内可任意出现。 做完这些,灵身已经变淡,化为一道蓝光没入白芷的灵台。 一个照面就重创了两个同级高手,白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但神魂之力损耗极大,而且这样做需要冒很大的风险,醒悟过来的白芷害怕极了,但又有些庆幸。 如果黑衣老妪的那一剑真的砍到灵身身上,会给她的神魂造成极大的创伤,有可能导致修为再难寸进! 风险带来了收获——两位高手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看着气息虚弱的白芷,金衣捕快说道:“你受的伤比我们重,再和我们打胜算不大!” 白芷说道:“你说得对!但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你们同样没有把握杀死我,所以我等他回来之后再合力杀死你们!” ……林中 贾大人和青衣老人神识笼罩住半片树林,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一声炸雷炸响,震得大树抖了抖,二人头顶树叶上的积水簌簌落下,和积水一起落下的还有比箭矢更快的木箭。 贾大人和青衣老人脚蹬地面,飞出了箭矢笼罩的范围。又因为在空中目标太明显,二人就向地面落下。 就在落地的瞬间,真正的危险来了,泥土翻飞,纪天从地洞中窜出来,双手握拳,朝二人的丹田灵海打去! 飞在空中永远没有脚踏实地能给人安全感! 因为人从高处落下时,肌肉会有些紧绷,在落地的瞬间肌肉又会骤然放松,灵境高手也是如此,而纪天选的正是这个时间。 拳头上泛着黑芒,看上去平淡无奇,但足够毁掉二人的丹田灵海。 丹田灵海被毁,二人修为尽失,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狠狠摔在地上! 纪天站在地上,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二人,说道:“我知道废掉修为比杀死你们更冷酷更残忍,但是我赶时间!” 青衣老人和金衣捕快眼中的恨意无以复加,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朝纪天扑过去,似乎想生吞了纪天。 看着疯狂的二人,纪天平静地说道:“一百多年的修行成果被人粉碎,确实有理由发疯!” 说完后右手一挥,二人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慢慢倒在了地上。 纪天走到两具尸体前,紧紧盯着两具尸体的眉心。 生命体的灵魂所在地就是各自的眉心处,称之为灵台。 要想彻底杀死一位灵境以上的高手,最重要的不是断其身体的生机,而是灭其灵魂。 纪天眼中射出两道黑芒,目标是青衣老人与贾大人的灵台。两道虚影出现,正是二人的灵魂。 二人是灵境巅峰的真正高手,灵魂虽为气态,但已极为凝实。青衣老人的灵魂是绿色的,贾大人的则是白色的。 这与二人的灵魂属性有关,灵魂属性决定了生物体修行的方向。而灵魂属性主要分为七类:火属性为红色,水属性为蓝色,木属性为绿色,土属性为黄色,雷电属性为紫色,光属性为白色,黑暗属性为黑色。 除此之外,还有双属性,三属性……甚至七系属性。 多属性的生命体在修行时往往因为天赋的限制,只择其一修练。 修为的高低与属性没有任何关系,只取决于个体修行天赋的优劣。 灵气本身没有属性,之所以在攻击时带着属性,是因为经过了生物身体属性的渲染。 就像是清澈的水,装入红色的瓶子,投下的隐影就是红色的,装入蓝色的瓶子,投下的阴影是蓝色的…… 青衣老人的灵魂发出一道神念:“一百多年的修行成果尽毁你手,难道还不收手?”神念中充满了怨恨与恐惧。 纪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的灵魂。 在青衣老人的灵魂说话之际,贾大人的灵魂化为一道白光向远处逃去,纪天右手一挥,一道黑焰瞬间吞噬了白光,然后折回来将青衣老人的灵魂也卷了进去…… 两具尸体失去了灵魂主导,它们的丹田灵海处传来强烈的灵气波动。 两枚鸡蛋大小的灵晶浮在两具尸体上空,青衣老人的是绿色的,贾大人的是乳白色的。 纪天知道这就是二人近两百年的修行结晶。 两枚灵境巅峰的灵晶,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连圣人都会眼热。有这两枚灵晶,可以制造两把极品灵器。 但是纪天并不为其所动,平静地说道:“修行本是顺天而行,不管生前有何造化,无论走到哪一步,身死道消之后,一切还得重归天地!” 说完后挥手击碎两枚灵晶,在璀璨的绿光和白光中,磅礴的灵气渐渐消散,一切归于平静,纪天已不见了踪影……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二章君去我自会珍重 ……大坑边 白芷在等待,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也在等待。 白芷相信用不了多久师兄就会解决他那边的问题,过来与她汇合。 两位老人则相信少年绝不可能在青衣老人和另一位金衣捕快的联手下幸免。 少年的战力不会比人鱼公主还强,而青衣老人是他们六人中境界修为最高的。 就算与少年少女单打独斗,青衣老人也有一战之力! 白芷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迹,慢慢蹙起了柳眉。 掏出手帕认真地把血迹擦拭干净,然后仔细看了看双手,发现和以前一样好看,眉头才渐渐舒展。 抓住悬浮在身前的圣镜,当普通的镜子照了照,白芷发现除了嘴角有一丝残留的鲜血,头发有些凌乱,脸竟然比以前更白了。 看着镜中苍白的小脸,白芷越来越生气,圣镜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淡淡的蓝光再一次出现。 不远处的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以为她要发动攻击,两人对视一眼,都严阵以待。 白芷发现二人的动作后微微一笑,然后轻挥圣镜,两道蓝光向已经身受重伤的黄衣老人和黑衣老妪轰去。 因为伤得太重,二人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光将自己淹没。 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并没有救援,因为黑衣老妪和黄衣老人伤得太重,救下来也对后面的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新的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开始,多保留一份实力,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蓝光散去,留下的是两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二人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 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寒,他们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会如此冷酷。 把两人彻底杀死,白芷心中的恶气算是出了一部分。 只是她感觉有些累,左右看了看,发现到处都是泥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不禁又有些生气,嘟着小嘴低声骂了几句。 白芷自认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女孩,所以她骂的很有可能是纪天! ……林中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穿梭,眨眼间出了树林,停在一棵树下。 来人正是纪天,此时的他手中拿着贾大人与青衣老人的刀和剑。 纪天心中有些着急,不久前的动静证明有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 他很了解自己的师妹,断定大动静不是她的杰作,那只能是四位老人藏着的底牌。 纪天有些后悔,真不应该让师妹独自面对四位强敌。 着急归着急,后悔归后悔,纪天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情绪而让自己产生心理负担。 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师妹有信心,他相信师妹可以应付那种危机。 纪天一脚踩入一个水坑中,泥水弄脏了鞋,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继续向正前方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会淡一分,脚掌离地面也高一分。在走到第十步时,他身上已经不再散发丝毫气息。 因为浮在空中,他的高度终于可以和成年人持平了! 此时的纪天就像是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就算是灵境高手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纪天在虚空踏行,走的很缓慢,但是每一步都前进十米。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身后一百米的地方。 因为二位老人与白芷相向而立,他们就背对纪天,再加上纪天用功法将自己的气息与天地融在一起,所以两位老人根本不知道死神已经向他们伸出了镰刀。 白芷看着纪天一步一步向两位老人走去,对此她没有任何反应,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是那般自然。 纪天来到两位老人背后一米处停了下来,慢慢举起手中的刀,向二人缓缓砍去,他的动作非常缓慢,所以很稳定。 在离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的后背只有一寸时,灵刀大放光芒。 因为对身后毫无防备,又提防着前面的白芷,两位老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纪天从走出树林就开始蓄势,直到此时才砍出这一刀。 这一刀携带了他的全部力量,还借助了周围的天地之力,让天地之力与自身的力量紧密结合,可以说完美到了极点。 蓝衣老妪被这一刀直接斩成了两段,金衣捕快却只是被击飞了出去,飞去的方向正是白芷所在的地方,在飞的过程中口中喷出了无数血珠。 白芷和纪天从小就在一起修行和学习,到如今已有六年,他们两个都非常了解对方,双方自有难言的默契。 所以在灵刀大放光芒的同时,白芷也出手了,身前的圣镜镜面射出两道璀璨的蓝光,目标正是蓝衣老妪和金衣捕快。 一道蓝光从蓝衣老妪的眉心处进入灵台,将她的灵魂彻底摧毁,另一道击中半空中的金衣捕快,金衣捕快被打的朝相反的方向退去,在纪天头顶掠过,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的地上。 白芷飞到纪天身边,两人看着慢慢爬起来的金衣捕快。金衣捕快从地上爬起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伴随着咳嗽声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 金衣捕快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年少女,转身往林中逃去。破烂不堪的衣衫下有金光闪烁,这就是他没有被纪天斩成两段的原因——原来他穿着灵器级的护甲。 白芷与纪天对视一眼,纪天说道:“我去!” 刚要腾空去追,纪天突然顿住身形,然后转身望向虚空。 白芷也转过身望着相同的地方,苍白的小脸依然平静,但眼睛的最深处出现了极大的不安…… ……离此地五百里远的一处断崖上 空间剧烈颤抖,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一个人自空间裂缝中走出来,正是在府衙前离开的灰衣人。 灰衣人腰间刻着“神”字的黄色小牌轻轻摆动。 他那双温和的眼睛中透出淡淡的白光,一道神识自他的灵台蔓延而出,向远方铺天盖地般飘去。 下一刻灰衣人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会多出两个人?难道情报有误?” 刚要收回神识,突然发现还有蹊跷。眼中的白光被愤怒取代,沉声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大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 白芷和纪天收回目光,看着对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纪天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白芷苍白的小脸和残破的衣袖,伸手将她嘴角残留的血迹擦去,平静地说道:“走吧!” 白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纪天又说道:“来人的境界比我们高出太多,你留下也来改变不了什么!” 白芷低下头看着雨滴在水坑中溅出的涟漪,依然不说话。 看到这一幕的纪天很是无奈,再一次说道:“我可以被他抓住,但你不行!虽然我们杀的是逃犯,但你的身份特殊,如果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出现过,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很有可能会挑起我们两族的战事,到时候会有更多的生命逝去!!” 白芷终于不再沉默,抬起头对纪天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我走!” ……蔡县县城 纪天和白芷感觉到了那道恐怖的神识,黑衣老人自然也是如此。 他看着遥远深邃的夜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说道:“您终于来了!” 青筋突起的手在腰间一抹,黑衣老人手中出现了一柄泛着璀璨紫光的软剑。 手抚剑脊,黑衣老人看着灵剑上散发着的莹润的紫光。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您有没有做好准备呢?” ……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三章言公平 见倔强的师妹不再坚持,纪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伴随着空间波动,他手中出现了一张地图,将地图交给白芷,然后说道:“在我标记的地方等我!” 白芷接过地图,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多久为限?” 纪天想了想,答道:“一天,如果一天之内没有我的消息,你就去找人救我。” 白芷把地图收起来之后问道:“找谁?” 纪天听到这个问题后变得有些苦恼,伸手挠挠头,无奈地说道:“老师今天没来送我们,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找到他的机率比来的人在半路被雨滴砸死的机率还要小……这样吧,你去找师姐,让她来救我。” 白芷点了点头,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斗篷,然后把斗篷递了给纪天。 纪天疑惑地看了看斗篷,不明白师妹的意思。心中抱怨道:“不给一件圣器让我玩玩也就罢了,给我斗篷是几个意思?我长得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白芷看着纪天认真地说道:“被抓住倒也罢了。但如果真能脱身,你应该不想自己的画影图像被整个人族观赏吧?” 纪天听到这话后一把夺过斗篷,说道:“当然不想!” 一切安排妥当,白芷手中出现了一个灰色小球,蓝色的神魂之力注入小球,小球大放金光,金光淡去,白芷已不知去了何方。 说走就走毫不磨蹭,这就是白芷。 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按照市井小说中苦情虐心的故事情节,那些女主角就会梨花带雨地说几句宛如生离死别的话——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白芷和纪天与那些不同,他们两个只在乎大局的得失。 着眼大局,必须要做到遇事冷静,甚至是冷酷——对他人冷酷,对自己人也冷酷! 就好像不久前的战斗,纪天遇到危险,白芷不去救援。这是为了自保,因为做到自保,就是对纪天最好的救援。 为了大局,白芷可以以一敌四,减轻纪天的压力。这样纪天才有可能迅速取胜,反过来与她合力杀敌。 无论是白芷不救纪天,还是纪天让白芷以一敌四,这里面都体现了他们对彼此有绝对的信心——白芷相信纪天可以化解青衣老人的杀招,纪天相信白芷即使以一敌四也能撑到自己回来的那一刻! 刚才白芷不愿离去,是因为来人实在太强,让纪天一个人面对那么恐怖的人物,她实在不放心。 但正如纪天所说,她留下来会让局势更糟。既然如此,还不如速速离开,让纪天有更多的时间杀掉逃走的金衣捕快。 见师妹已经离开,纪天看了一眼虚空,然后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雨夜中…… ……林中 金衣捕快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伸手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因为有灵甲护体,纪天没能杀死他,但是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此时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烧一般。 他逃跑并不是怕被纪天杀死,而是因为纪天和白芷感受到的那道恐怖的神识,他也感受到了。 那道神识对他来说非常熟悉,也非常亲切,犹如师长一般,但是他现在已经无颜面对那道神识的主人。 人到死亡来临之时,总会因为某件事心生遗憾、愧疚或是悔恨。 而金衣捕快心中对那道神识的主人的愧疚无以复加,对自己今夜所做之事悔恨到了极点。 靠着树短暂歇息了一下,恢复了一些力气。 看着黑暗的树林深处,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他站直身体,抬脚想走的更远一些。 “就到这里吧!”一道声音响起,纪天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少年,金衣捕快笑着说道:“行啊,我感觉很累,实在走不动了!” 待金衣捕快说完,纪天举起手中的剑,闪电般向他的胸口刺去。 金衣捕快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突然向前扑去,剑尖一下贯穿了他的身体,从后背探了出来。金衣捕快继续向前,直到胸口碰到纪天手中的剑柄时才停止。 上次纪天用的是贾大人的灵器级宝刀,但也没有砍破金衣捕快身上的护身灵甲,这一次纪天用自己宝器级的剑竟然一下子刺破了灵级宝甲,真是匪夷所思! 金衣捕快的左手紧紧捏住纪天握剑的右手,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 纪天的剑上黑气汹涌,不断破坏金衣捕快的五脏六腑。 金衣捕快的心脏直接被纪天震碎,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 但他是灵境巅峰的高手,生命力何其强悍。就算身体机能已绝,仍然凭借强大的神魂之力,把纪天抓的死死的。 对视片刻,金衣捕快微微一笑,张开满是鲜血的口,说道:“人在江湖,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你杀我我杀你,这很公平,对吧?” 纪天脸色苍白,看着金衣捕快眼睛中越来越强烈的黄色光芒,平静地说道:“确实很公平!” 金衣捕快眼中的黄色光芒把十米之内照得通明,磅礴的神魂之力将空间挤压的有些扭曲。 到最后光芒收敛,空间恢复了正常,他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整个身体软软地挂在纪天手中的剑上。 纪天抽出剑,金衣捕快的尸体摔在地上,溅起了些许泥水。 纪天面无表情,低头地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伸手把匕首拔出来,然后扔在地上,对自毁神魂的金衣捕快再一次说道:“真的很公平!” 在金衣捕快扑过来时,他就觉察到了危机,但是金衣捕快的左手立刻抓住了他握剑的手,不给他后退的机会,同时右手握着匕首,刺入他的腹部。 纪天心中没有恨意,正如金衣捕快所说,想杀人就要有被人杀的心理准备。 而且金衣捕快并没有真正想杀纪天,不然最后他用自毁灵魂所产生的力量,绝对可以重创纪天,甚至杀死纪天! 或许是金衣捕快惜才,临死前不忍心对纪天下杀手。或许是金衣捕快觉得今日所做之事愧对秦国,不杀纪天会给秦国留下一个少年天才,算是对秦国的补偿…… 对于金衣神捕为何不下杀手的原因,纪天毫不关心,也没有感激之意。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多了一份经验,以后他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流血可以让人更好地长记性! 封住腹部的伤口,纪天向树林外飞去。 来到白芷与已经死去的四位老人攻击形成的大坑上空,纪天双手向下一抓,三位老人的尸体缓缓落入坑中。 接着六柄灵剑灵刀从地上飞到他面前,与灵器一同上升的还有一截蓝色的衣袖, 纪天把蓝色衣袖揣进怀里,然后伸手抓住一把灵剑,向地面扎去。如此六次,四把灵剑、两把灵刀被他钉在地上。 从空中俯视,就会看到六把灵器的分布有个简单明了的规律——形成了一个正六边形,这个正六边形的内切圆恰好是白芷五人攻击形成的圆形大坑。 纪天闭着眼睛站在坑中心的正上空,神魂一分为六,附在地面的六柄灵器上。 半空中的的纪天双手不断变化,发出一个又一个诀印。 地面的六把灵器上镶嵌的六颗灵晶各自都散发出一股灵气。 每一道灵气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黑色、黄色、白色、绿色、红色、蓝色。 六股灵气随着纪天诀印的变化,就好像六条七彩小龙,绕着他的双手舞动。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诀印彻底完成,六股灵气渐渐扩散,形成了半球状把整个大坑笼罩在内。 做完这些,纪天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黑白分明的双眸变得有些黯淡无神,甚至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纪天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调动丹田灵海里的所有灵力,向光罩打了一拳。黑色的拳头中带着点点白光,朝光罩落下。 看了一眼大坑中的三具尸体和钉在地面上的六把灵器,纪天抬头看着不久前有神识传来的那片虚空,苍白的脸依然平静,缓缓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说出心里的愿望后,纪天极力压制住丹田灵海和灵台中传来的虚弱感,咬牙向远方飞去。 飞出一里之后的他再也无法继续飞行,从半空中急速降落,然后摔在了地上,落在地面之后的他迅速站起来拔腿就往树林中跑。 当拳头落在光罩上时,六把灵器开始颤抖,六颗灵晶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罩迅速放大,覆盖的范围扩大至方圆一里。 黑色拳头推动巨大的光罩,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向地面碾压! 在巨大的压力下,方圆一里之内所有水坑中的水都开始激荡,地面上的石子在泥泞的地面跳动,就好像是摇地震一般…… 水坑中的水消失了,小石子被碾成粉末,大石头深深地嵌入地面,倒在地上的断树树干也陷进地面…… 一里外树林中的树木瑟瑟颤抖,树叶上的积水簌簌往下滴。远处河谷中的河流微微激荡,反复冲刷着河岸…… 在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方圆一里之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但如果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那个大坑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大坑变浅了,深度不再是五丈,而是变成四丈七尺! 大坑方圆一里之内的地面整体下降了三尺! 这一范围内所有的水都消失了,有的石头被碾成了粉末,有的太过坚硬没有粉碎,但是已经紧紧嵌入地面。 嵌入地面的还有那些断木,地面上的树叶因为比较轻,因此没有陷进去,但失去了所有水分,变得枯黄…… 因为性格比较低调,再加上所修功法奇特,纪天更喜欢用技巧和智慧克敌制胜。 但当需要拿出实力的时候,他绝不犹豫。比如此时,耗尽神魂之力构建大阵,然后用体内的全部灵气激发阵法! 刚才纪天经过阵法增幅后的攻击效果甚至比四位灵境巅峰的高手合力一击产生的破坏力更恐怖。 …… …… 纪天施法的那片天空微微颤抖,接着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灰衣人走出裂缝。 站在虚空中感受着周围混乱的灵气,神识在地面扫了一遍,灰衣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四章妈妈说 (有句古话说的好,看书要投推荐票!有句俗话说得好,看书评论我发存稿!子曰:看完别忘了收藏?????) ……林中 一道身影在树林中疾驰,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正是纪天,只不过此时他的头上多了一个斗篷。 纪天皱着眉看了看腹部流出的血,刚才消耗过度,伤口已经封不住了。 右手微弱的黑光闪烁,大树树干上出现了一个洞,纪天进入树洞盘膝坐下。 伴随着空间波动,纪天手中出现了一卷绷带和几个小瓶,把绷带和小瓶放在旁边,然后解开衣衫,将小瓶中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缠住伤口。 纪天确实不懂药理,所以只能算半个大夫——杀手在一定意义上就是大夫! 大夫为病人做手术,无论是截肢,还是开颅祛头风,稍有不慎就会置人于死地。 杀手这个行当,就是计算怎样杀人以及怎样不被人杀! 一个杀手在战斗中真要受伤流血,那也是让自己尽可能少地流血。 纪天很清楚人体的各处薄弱部位,所以在战斗中他也会尽可能地躲开要害! 但金衣捕快的匕首让他措不及防,所以伤口处理起来不是太容易,最主要的是纪天确实消耗过度! 好在他随身带着的药有很好的止血功效。 一切处理妥当,穿好衣服,出了树洞,结合自己来时的路判断出了方向后,纪天便准备离开。 但有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消耗了那么多灵力和神魂之力,居然还能跑这么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话的正是跨越四千余里而至的灰衣人! 纪天看了一眼灰衣人,再次进入树洞,选了个最舒服的坐姿坐好,回答道:“可是仍然快不过你啊!” 灰衣人站在雨中,自成一方天地。 周围十米之内充满了柔和纯正的白光,雨滴碰到白光便化为虚无。 灰衣人脚下的一个枯树根沐浴在白光中,慢慢长出了一枚嫩芽。 看到这一幕,纪天吸了一口长气,从树洞中出来。站在了灰衣人五米外,闭上眼睛,感受着白光带来的温暖。 灰衣人见纪天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丝毫紧张,而是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树洞中,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欣赏。 再看到纪天走出树洞,在离自己只有三米的地方闭上了眼睛,只是为了感受一下自己圣域中的温暖,灰衣人眼中的欣赏越发明显,嘴角甚至露出了微笑。 灰衣人说道:“我这一生见过很多有趣的人,但像你这么有趣的还真没几个。” 纪天透过斗篷看着灰衣人,真挚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见到我是你的荣幸,那你就放我走吧!” 听着纪天的话,灰衣人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说道:“你准备一直带着斗篷和我说话?就算要放你走,你也应该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吧!” 灰衣人看着纪天头上的斗篷,知道那不是普通之物,否则怎么可能隔绝他的目光。 “那可不行,很多人就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某人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他的容颜。我可不希望被你这样的人惦记!”纪天连连摇头,对灰衣人的要求直接拒绝。 灰衣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更想把你带回去了。” 纪天无奈地说:“我不能跟你走!出门前我妈妈告诉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如果有陌生人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就更不能去。” 灰衣人笑得更开心了,说道:“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不能杀人?” 纪天闻言沉默了。 看着沉默的纪天,灰衣人心中有种欣慰的感觉,心想倒挺老实。 灰衣人接着说道:“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应该由帝国的法律来惩罚他们。” 纪天这次不再沉默了:“他们想杀我。” 灰衣人说道:“所以你得跟我走。” 纪天说道:“为什么?”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把一切相关人员带回去!” 纪天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抬起头说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做,不能跟你走!” 灰衣人点了点头——不是同意纪天离开,而是终于确认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知道这么有趣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跟自己走。 如果是别的事情,自己肯定会放此人离开,但今天的事还没有结束。而大坑那边的状况又证明此人在阵法方面颇有造诣。 所以尽管知道眼前带斗篷的人只是个过路之人,与今日之事无关,只是被动卷入今日之局,灰衣人还是想把他给留在身边。 因为用不了多久就会需要一个精通阵法的人帮助,想到这些,灰衣人缓缓抬起了右手。 看见灰衣人举起了手,纪天慢慢向后退去,边退边问灰衣人:“你要对我动手?” 灰衣人看着后退的纪天认真地说道:“其实我更希望你自己跟我走,你这样的人有自己的骄傲!” 纪天听到这话竟然无言以对,只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灰衣人摇摇头说道:“你生不生气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看到灰衣人要对付自己,纪天真的急了,朝灰衣人喊道:“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就不怕我有比还你厉害的家人?他们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灰衣人回答道:“看到你没有带走六柄灵器时我就知道你的背景很不一般。要知道连我看到那些宝物都有些心动,你居然不为所动,说明你见过真正的好东西,这也说明你的背景确实挺吓人的,但这些吓不了我!” 纪天见灰衣人这么不通人情,自己说了这么多,仍然要抓自己,只能无奈地喊道:“停,我有话说。” 听到这话的灰衣人有些疑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见灰衣人放下了右手,纪天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我要给你看一件我家的宝物,我想你这样的人物应该认识,到时候你可能就不敢抓我了!” 灰衣人哑然失笑,心想听你这话倒像是在为我考虑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对眼前人的背景确实一无所知,如果不搞清楚就把人带回去,到时候牵扯到一些真正的大人物,那就太被动了。 想到这些,灰衣人对纪天说道:“那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纪天哼了一声,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一副看到我的宝物你就会被吓死的表情。 只见他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了一颗椭圆形状的灰色小球。 灰衣人看着灰色小球皱了皱眉,心想确实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样的形状,这么强烈的灵气波动,等等,难道是…… 突然,纪天掌中大放光明,无限的光明中,仿佛有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被打开了……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五章勿相欺 灰衣人在想到答案的瞬间便发动了攻击,他屈指一弹,一束白光在那扇门彻底打开之前向前方射去。 待强光散去,只见纪天半跪在不远处,原本拿在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灰衣人不禁心生悔意,看来自己情急之下出手,没有控制好力道。 灰衣人向纪天走去,边走边说:“我早该认出来的,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有咫尺珠。” 咫尺珠——咫尺天涯一颗珠。 传说中,只有能够撕裂空间的半神才能把空间之力封入灵晶之中,从而制造出咫尺珠。 但是半神何其遥远,灵晶何其珍贵,所以存世的咫尺珠极少。 极少的原因还有一个——咫尺珠是一次性宝物。所以几乎没有人花费如此之高的代价来制作只能用一次的咫尺珠。 但是咫尺珠的作用真的很珍贵——只要微弱的神魂之力就能激发,激发后会撕裂空间,开辟出一条空间通道供人转移,做到此时近在咫尺,瞬间已至天涯,是逃命至宝。 只是谁会有天大的面子,败家到请传说中的半神用极罕见极珍贵的灵晶制作咫尺珠? 要知道像灰衣人这样的圣域高手,仅能做到扭曲空间,撕裂空间本来就是半神的专属神通。 灰衣人走到纪天跟前,屈指一弹,一道白光进入纪天的身体。 纪天没有躲闪,任由白光进入自己的胸口。自顾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剑,衣袖上移,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个手串。 手串是白芷在纪天十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礼物,是用一些五彩缤纷的小贝壳串成的,但最好看的不是这些精致的贝壳,而是一颗湛蓝色的蓝水晶。 蓝色水晶石是那样的璀璨,能让人联想到传说中海神的眼睛。 灰衣人看得出来,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蓝色水晶石——这里的普通是指水晶石不是法宝灵物。 若用俗世的价值来判断,这颗蓝水晶可以买下半个规模不大的城市。 看着贝壳和水晶石,灰衣人心想难道此人是海族之人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人族来说就又是一件大事! 纪天把剑捡起来之后站起身来,伸手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恨恨地对灰衣人说道:“别指望我会因为这道灵力就感激你!” 灰衣人发出的白光是为了治疗纪天的伤势,纪天知道他出于好意,所以才没有躲避。 灰衣人笑了笑说道:“当然,毕竟是我把你打伤的,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纪天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妥协了。 灰衣人见到这种情况后微微一笑。 一阵白光闪过,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大坑边 灰衣人眼中白光闪烁,坑中的三具尸体缓缓上升,然后落在地面上。灰衣人挥动衣袖,空间开始扭曲,又有三具尸体出现,与原先的三具并排躺在地上,六位老人算是又聚齐了! 灰衣人脸上平静无波,静静地看着两个金衣捕快的尸体。 看着这一幕,再看看灰衣人腰间的黄色小牌,纪天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猜到了灰衣人的身份,对自己的安全已经不再担心。 收回目光的灰衣人缓缓说道:“他们两个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纪天虽然心中嘀咕道:“不然嘞,整个人族谁不知道秦国所有的金衣捕快都是由神捕大人你亲自挑选、亲自教导的!”但嘴上却问道:“这么说你是他们的老师?” 神捕大人没有回答纪天的问题,而是再挥衣袖,下一刻钉在大坑周围的六件灵器飞到了他的面前。 看看六具尸体,再看看六件灵器,神捕大人说道:“给你们每人配备一件灵器,看来你们身后的人对你们很放心,对今日之事抱着非常大的希望和决心!” 纪天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出错了。原本以为六位老人是蝉,神捕大人是螳螂,今夜就是一个简单的螳螂猎小蝉、神捕抓逃犯的故事。 但按神捕大人的说法,六位老人身后还有大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未露面!那么今夜的事就要改写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只是如果真有大人物,那未露面的大人物想做什么?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风波暗浪?卷入其中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看来自己和师妹出门时没看黄历,偏偏选在今日回家,结果误打误撞,闯进了别人布的局里。 神捕大人看着两位金衣捕快以及青衣老人和蓝衣老妪的尸体,很随意地问纪天:“手法很老到,你杀过很多人?”大人物的眼光就是这般犀利,一眼就看出这四人是纪天杀的! 纪天不屑地回答道:“杀人有违秦律,你觉得我会白痴到回答你这种问题吗?” 神捕大人不在意纪天的态度,微微一笑,又说道:“你身上有咫尺珠,你的同伴肯定也有,所以现在应该已经跑远了吧?” “同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同伴!”纪天摊开双手,很是无辜。 神捕大人抬脚轻点地面,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掩盖同伴的气息和痕迹,你怎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把这里弄成这副模样?” 纪天哼了一声,说道:“如果只是掩盖气息,我完全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神捕大人说道:“那是因为既要杀人灭口,还要抹除气息,但是又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你只能故布疑阵,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整个现场都弥漫着你自己的气息!” 神捕大人不给纪天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不是用这种方法抹除同伴留下的痕迹,你何至于消耗过度,连激发咫尺珠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在我的圣域中才恢复了一丝力量! 而且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杀死他们六个!由此可以推断出你肯定有同伴,而且你的同伴对你很重要,要不就是你同伴的身份很特殊,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纪天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完全有能力借助阵法杀死他们!” 神捕大人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问道:“杀也就杀了,但是死者为大,为何不安葬他们?” 纪天撇撇嘴说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安葬?彰显自己的风度和胸怀?还是显示对死者的尊重?” 话刚说完,纪天就感到一股圣威落在了自己身上,本身有伤再加上消耗过度,纪天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看来他老是打马虎眼让神捕大人动怒了。 看着神捕大人平淡又不失威严的目光,纪天也变得认真起来,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今天要远行,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我就决定不给任何人收尸!” 神捕大人像是对这句话很感兴趣,收回圣威,有些好奇地问纪天:“什么问题?” 纪天平静地答道:“我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不会有人替我收尸?我发现对于这个问题竟然给不出答案!” 神捕大人听到这句话觉得纪天越来越有意思了,对他的身份和来历也越来越感兴趣! 但感兴趣归感兴趣,神捕大人不准备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微妙,看来纪天的那个问题对神捕大人有所触动! 过了很久,神捕大人才回过神来,他轻挥衣袖,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六具尸体和六件灵器不知道去了哪里。 神捕大人站在空间裂缝中静静地看着待在原地的纪天。 感受到这道目光,纪天只好垂头丧气地进入裂缝中……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六章现端倪 (请追更的朋友投资一下,现在投资团已有二十人,达到一百人会小规模推广!谢谢!!!) 世间的每一条路都是由无数双脚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路有千万条,唯古商路上足迹最多。 古商路横穿大陆,连通着处于大陆西北方的秦国、位于大陆中央的赵国,以及大陆东边的齐国。 就连大陆北方的晋国也有一部分被古商路贯穿。 古往今来,走过古商路最多的人群有三大类——商帮、军队和难民! 熙熙攘攘,皆为利也! 商帮从以物易物到货币交换,富裕自己的同时还传播了文化。 各诸侯王发动兼并战争,意图问鼎皇权! 战争荼毒生灵,百姓家园倾覆,出现了无数难民,难民的逃难生涯又造就了历史上数次大规模的人口大迁徙。 凉州幅员辽阔,位于秦国西北方。 尽管深居内陆,但作为古商路上的一个枢纽,又有帝国政策的扶持,采取足兵足食及屯田、屯牧等措施,凉州百姓休养生息,生产得到长足发展。 这些造就了凉州成为秦国西北方的军政、经济、文化中心的重要地位。 凉州下辖很多县城,蔡县就是其中之一。蔡县四面环山,县内人口超过五万。 神捕大人严归和纪天站在蔡县的官道入口处,看着县门右边的一块石碑。 石碑算是一个简要的县志,上面是一些小篆碑文,内容是关于蔡县的名人事迹以及一些当地的民间传说。 骤雨初歇,又是深夜。整个县城非常安静,不闻犬吠人声。 纪天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极为紧张,神经紧绷。 蔡县离他战斗的地点相距十五里,走个来回就是三十里,按普通人的脚程算,赶三十里路要花一个半时辰。 但是今夜先有山崩山倒,后有地坍地陷,波及何止十五里? 按正常的情况推算,此时的蔡县应该是鸡惊鸣、犬狂吠、孩童啼哭、大人奔走查看才对! 凡事反常必为妖,所以安静的县城里肯定有大恐怖! 想着神捕大人话中的大人物——未露面的黄雀,纪天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阳。 “我们就在这里傻站着吗?”纪天清了清发干的喉咙,开口问神捕大人。 神捕大人面无表情,没有回答纪天的问题,把目光投向了黑暗潮湿的街道。 纪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是一无所获。街道两旁店门紧闭,门前挂着的幌子随风飘荡。 幌欲静而风不止,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就在纪天胡思乱想为自己的小命担心的时候,一阵“嗒哒嗒哒”的脚步声打破了黑夜的死寂——一个黑衣老人从街道的另一头向这边走来。 正是在蔡县等了很久的黑衣老人!而他等的人就是神捕大人——人族的圣人,同时也是秦国最有希望突破至半神的人! 黑衣老人容颜苍老,背负着双手,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脚步稳健有力,走到距离纪天和神捕大人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黑子老人静静地看着神捕大人,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与神捕大人两个人,纪天被他完全无视。 过了很久,黑衣老人对神捕大人躬身行礼,说道:“见过神捕大人!” 神捕大人平静地摇摇头,然后轻挥衣袖,六具尸体出现在三人面前的空地上。 黑衣老人看了六具尸体一眼,怅然问道:“是您动的手?” 神捕大人摇摇头,指着身边的纪天说道:“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是他和另外一人所为!” 黑衣老人闻言看了一眼头戴斗篷的纪天,再次将目光投向神捕大人,问到:“另外一人现在何处?” “走了!”神捕大人答道。 黑衣老人眼中出现了一丝诧异,说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从您眼皮底下逃走!” 神捕大人自嘲道:“我封号虽为神捕,但终究不是神!” “正因为您还不是神,我今夜才会出现在这里!”黑衣老人平静地说道,“五个重犯越狱,两位负责追踪逃犯的金衣捕快叛变,秦国肯定会有大人物出手,而我断定那个大人物一定是神捕大人您!我在此地已等候多时了!” 从出现到说这句话之前,黑衣老人一直都是一副普通的老人形象。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变得威风凌凌,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老将军。 黑衣老人从始自终只看了纪天一眼,但是纪天一直在观察他。 眼前的黑衣老人是亦是灵境巅峰,但因为灵境到圣域的门槛实在太高,所以虽同为灵境巅峰,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已经死了的两个老妪和两位金衣捕快以及黄衣老人,他们五人刚至灵境巅峰。而青衣老人还有纪天和白芷三人则比他们五人高出一线,离圣域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黑衣老人境界修为比纪天白芷更胜一筹,离圣域仅有半步之遥,堪称半圣! 神捕大人眉头微皱,说道:“我以为经过八十年的灵狱之囚,这么狂妄的话不会再从你嘴里说出来!” 黑衣老人闻言说道:“古礼训诫世人要戒骄戒躁,神捕大人您与我的老师同辈,又成圣已久、半神可期!在您面前妄言实属不敬,但我不准备收回方才之言!” 神捕大人微微一笑,说道:“无妨,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情,让陛下宽恕你越狱之罪!” 黑衣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对神捕大人说道:“您是一位奇人,怎么会说出如此无趣的话?” 神捕大人淡淡地说道:“你不想跟我回去?” 黑衣老人摇摇头,说道:“灵狱也是牢狱!我十五岁从军,为帝国戎马一生,无数次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我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是死在异国他乡,死在他国的牢狱之中,我不能接受这种死法!” 神捕大人看着黑衣老人,想着此人的事迹,说道:“八十年前秦赵两国交战,你为赵军的先锋官,在战场被我秦国的圣将所擒,帝国提出条件,让赵国赎你,赵皇拒绝!如果不是为此被囚灵狱八十年,以你的天赋再加上你恩师的指导,四十年前或许你已经成圣!” 黑衣老人眼中出现了怀念之意,追忆那沙场秋点兵的豪迈,然后说道:“往事不堪回首,败军之将有何面目让自己的国家忍辱救赎?有什么自信成就圣位?” 神捕大人语气微寒,呵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越狱?”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战败于沙场,陛下不救我实属应当!我为国征战百余年,流血负伤无数次,也算是对得起君主的恩情以及恩师的教导。在狱中虚度八十载,算起来我已有一百九十八岁,现如今只剩两年的寿命,总得为自己搏一搏!” 神捕大人平静地说道:“此言有理,但是搏也要看对手是谁!在我面前,你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神捕大人不是自傲,也不是蔑视黑衣老人。他说是的事实。半圣境界的黑衣老人在圣域巅峰的神捕大人面前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刚开始纪天见一个半圣境界的帝国逃犯面对圣域巅峰神捕大人,竟然平静待之,心想这或许是黑衣老人觉得走投无路,对生死明悟之后才变得如此豁达。 但此刻他改变了这种看法,从二人的对话中纪天明白,黑衣老人本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心里自然对黑衣老人生出了一丝欣赏! 黑衣老人闻言平静说道:“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 神捕大人淡淡地说道:“你的同伴已死,幕后的大人物到现在还不出现,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所以无论你准备了什么后手,都是徒劳!” 黑衣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说道:“我本来就不指望他们做些什么,既然离开了,那也无妨!”说完伸手在腰间一摸,手中出现了一把剑,这是一把灵器级的软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紫色的灵晶。 黑衣老人认真地说道:“我接下来会做一件事,您千万不要对我出手,不然您会后悔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黑衣老人说完后就一步步向前走来……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七章论赌注 黑衣老人迈步上前,不知道要做什么。 神捕大人脸色平静如水。 纪天挪动脚步,躲到神捕大人的身后,确认自己被完全挡住才放下心来。 黑衣老人来到石碑前,把手中的剑插进了石碑的中,然后向后退去,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 灵剑刺石碑,犹如利刃切豆腐。剑入石碑,剑上的紫色灵晶发出一道冲天紫光,在这道紫光冲天而起时,蔡县周围的六座山的山顶也有事发生。 只见每座山上都有一道灵光升起,六道灵光分别泛着红色、蓝色、黄色、绿色、白色、黑色,与紫光融合,将整个蔡县笼罩。 躲在神捕大人身后的纪天感到动静后把头探出,看着漫天的七彩灵气,脸色变得非常凝重,喃喃说道:“七灵绝杀阵!” 七灵绝杀阵是上古时期的先贤钻研出的一种联合攻击法阵,必须由七个属性不同的人才能构建。 此阵的原理就是借助七系灵力相生相克之道,从而使主阵之人的威力产生几何倍数的增长。 正是因为如此,手持圣器的白芷才会身受重伤。而那三位老人用的只是不完整的残阵,现在则是完整的七灵绝杀阵! 神捕大人明白这就是他在五百里外发觉的蹊跷,这也是他不放纪天走的原因。 他依然平静,但是眼底已有怒意升起,沉声说道:“你这是在赌博!” 听到神捕大人说自己在赌博,黑衣老人感慨道:“我一生谨慎行事,如果到死都没有刺激一把,难免会心生遗憾。赌博除了输赢,最多的是让赌徒感到心跳和刺激!” 神捕大人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说道:“但是你的赌注未免也太大了!” 黑衣老人说道:“您是人族的前辈高人,而我只是晚辈,又是个逃犯,赌注如果不大,您怎么会下场和我赌?” 神捕大人寒声说道:“我可以不和你赌!” 黑衣老人说道:“如果是别的圣域或半神,可能真的不屑于和我赌,但是您不同,我确信您会和我赌!” 神捕大人闻言沉默了,像是在思考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黑衣老人继续说道:“当世的神圣中人都不似古之圣贤那般可信可亲,但是小西天的得道高僧与神捕大人例外,有古之圣贤之风!” 纪天此时已经猜到了黑衣老人想做什么,同时也为神捕大人捏了把汗。 此情此景,神捕大人一旦和黑衣老人开赌,那就意味着他必输无疑。 赌输的后果……真的很严重! 神捕大人良久沉默,说道:“我和你赌,但是我没有赌注。”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您当然有,我的赌注是自己的命和蔡县五万人的命,您的赌注是三样东西!” 纪天见阵法已成,二人又没有动手的冲动,就从神捕大人的身后了站出来。 神捕大人问道:“哪三样东西?” 黑衣老人说道:“第一是成圣之法,第二是您的功法,第三是您的命!” 黑衣人提出的条件之一竟然是要神捕大人的命,但是神捕大人没有动怒,依然平静地说道:“你先前说过败军之将没有成圣的自信!” 黑衣老人摇摇头说道:“以前想着成圣是为国为君,现在只是为我自己!一个人变得自私之后,考虑的自然也就少了!” 神捕大人说道:“想要成圣,你大可回赵国,凭你立下的赫赫战功,你想要什么赵国都会满足你!” 黑衣老人说道:“我不想与帝国再有什么交集,现在只为自己!我知道私底下我的老师曾找过您,试图说服您放了我,但被您拒绝了,老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您让他颜面扫地,我要您死,也算是报答了恩师的传道授业之恩!” 一直观察阵法的纪天说道:“我想我可以破解你的阵法。” 黑衣老人摇摇头,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说道:“七灵绝杀阵是由我和他们六个合力构建,我们七个同时主持阵法,能歼杀圣域下境的圣人,就算是圣域中境,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但对于成圣近三百年的神捕大人和精通阵法的人来说,想要破阵并不是太难。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我才把自己变成阵枢,让自己的神魂与阵法相连,只要我神念一动或是被杀身亡,阵法就会自动运转,数万生命就会化为飞灰。” 纪天心存一丝侥幸,问道:“你真的忍心亲手葬送五万生灵?” 黑衣老人认真地说道:“战场上的鲜血和死亡已经让我麻木!所以我不在乎!而且我想请教你和神捕大人,如果你们二位被瓶颈所困,久久不能突破至更高的境界,眼看寿元无多大限将至,此时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突破,但代价是数万人的生命,你们会怎么选?” 神捕大人和纪天听到这个问题都沉默不语,二人陷入沉思。 过了良久,纪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修行是这个世上最毒的毒药,一旦饮下,就没有回头路。明知是毒,但为了更进一步,看更多的风景,体会更高的峰顶上的风和阳光,只能不停地喝下那美味的毒药!” 黑衣老人和神捕大人同时看向纪天,神捕大人说道:“把修行看的如此透彻,想来你的老师应该是一位高人。”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再次问道:“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纪天沉默了一下,把脚边的一个石子踢到远处,抬头说道:“我天赋很好,从小就没有遇到什么修行的瓶颈,所以这个问题我很难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神捕大人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大阵发呆。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你给不出答案,神捕大人的答案很明显,而我的答案你们都看到了!” 是的,纪天真的给不出一个答案,没走到那一步,他很难做出决定。 但给不出答案,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只是这种回答不足为外人道也! 神捕大人答应黑衣老人的赌局,就是给出了他的答案! 纪天说道:“你这样做不怕此生都活在梦魇之中?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战场上的敌军!” 黑衣老人平静地说道:“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命最宝贵,我要努力地活下来,哪怕会有很多人为此流血死亡,我也不在乎,这样我才能有命去做一些真正对芸芸众生有好处的事,毕竟数万生命与天下苍生相比,还是太过渺小!” 纪天从黑衣老人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做了这样的恶事,就得背负千古骂名,受千夫所指,别人指着鼻子骂你也只能忍着,如此忍辱负重还不能忘记初心,所做皆为造福苍生!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神捕大人在纪天和黑衣老人交谈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大阵的布局,沉思良久,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对黑衣老人说道:“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我死之后,你要放过无辜的生命!” 黑衣老人笑着说道:“当然,我杀的人太多,到如今着实不想再造杀孽。再说了,您死在这里,秦国肯定会全力缉杀我,五万子民死亡,只会让秦国多一条杀我的理由!” 神捕大人不说话,静待黑衣老人的下文。 黑衣老人看了一眼六位老人的尸体,对纪天说道:“我与他们六个素味平生,但有今日的合作之谊。他们发觉那处有人,过去查看,却死在你的手里。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由你动手废掉神捕大人的丹田灵海,他们六人之死我就不再追究!” 纪天摇摇头说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黑衣老人看了神捕大人一眼,对纪天笑着说道:“你本是个局外人,神捕大人只要活着,你就很难脱身,他若死在这里,你就会重获自由!” 纪天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有点心动……”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八章普天庆 黑衣老人见纪天有些心动,就对他说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纪天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说道:“可我只是个旁观者,与赌局无关!如果真动手,那不就意味着我也下场开赌了?” 黑衣老人眼中杀机隐现,冷冷地问道:“你在耍我?” 纪天像是没有发觉黑衣老人眼中的杀机,无辜地摊开双手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黑衣老人说道:“知不知道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纪天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爱冒险!” 黑衣老人见威逼利诱对纪天不起作用,就对神捕大人说道:“我说的话不管用,还请您让他动手!” 神捕大人看着纪天,平静地说道:“动手吧!” 纪天没有理会神捕大人,冷哼一声,对黑衣老人说道:“想要我出剑,需要付出的价格是很昂贵的!想借我的剑杀人,我怕你付不起!” 黑衣老人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无论多贵的代价,我都出得起。” 说完后黑衣老人面如寒霜,厉声对神捕大人说道:“我没有选择,您也没有!让他快动手!” 神捕大人看着纪天,平静地说道:“他说的对,动手吧!” 纪天静静地看着神捕大人眼中的决然,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朝神捕大人的丹田灵海刺去。 黑衣老人双眼放光,心情紧绷,他迫切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赌赢! 利剑穿透神捕大人的身体,剑尖上的鲜血滴在地上,浓郁的生机蔓延,砖缝里的一株青草在这股生机下迅速生长。 神捕大人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纪天。 黑衣老人呵斥道:“偏了半寸,重新来!” 纪天拔出神捕大人体内的剑,带出了更多的鲜血。 神捕大人对纪天点点头,让他按黑衣老人的意思办。 刚才是纪天有意为之,但期待的变数并没有出现。 看了一眼神捕大人平静的双眼,纪天转身对黑衣老人说道:“我刚才只是配合你们演场戏,现在戏已经演完!想废掉他的修为,你自己动手!”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心意已决,那我只能另寻他人了!” 说完话后黑衣老人转身消失在街道上。 纪天看着神捕大人,说道:“以你的修为,再加上我对阵法的了解,完全可以轻松破阵!” 神捕大人摇摇头,说道:“如果真能破阵,我早就出手了!只是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出这个阵法被人动了手脚……” 街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黑衣老人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六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六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是县里的居民。 七人站定,黑衣老人对六个普通人说道:“按我说的去做,谁能成功,重重有赏,没有一个人动手,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死!”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上前,黑衣老人把手中的剑架在一个比较高大的人的脖子上,对此人说道:“你是个杀猪的,见惯了血、用惯了刀,你去!” 黑衣老人说完就掏出一把断刀,递给那个屠夫。屠夫被吓傻了,连刀都拿不稳,刀掉在了地上。 黑衣老人眼中寒光四射,说道:“捡起来!” 黑衣老人是谁?他曾是赵国的先锋官,麾下有千军万马,战场上杀人无数,军令一出,莫敢不从!如果不是被囚秦国灵狱八十年,或许他就是赵国的圣将之一! 更何况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只是一个杀猪的屠夫,所以黑衣老人充满威严的三个字险些让屠夫尿裤子。 屠夫惊恐至极,但他努力控制住发软的双腿,伸出颤抖的手把地上的短刀捡了起来。 黑衣老人说道:“如果再掉到地上,我会先砍掉你的双手,然后再杀了你!” 屠夫双手紧紧握住短刀!慢慢向神捕大人走去,只不过被吓破了胆,走路颤颤巍巍的。 黑衣老人对神捕大人说道:“他是个普通人,不知道修行者的丹田灵海在何处,还请您给他指出来!” 神捕大人用食指蘸了一点从伤口中就出来的血,在腹部的衣服上画了一个十字。画完后指着十字中点,对眼前的屠夫温和地说道:“就是这里……” 屠夫看着神捕大人,脸上惊恐交加,最后扔下刀,连滚带爬来到黑衣老人跟前,跪在地上抱头痛哭道:“我不敢,求大人饶了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黑衣老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屠夫,厉声喝道:“堂堂七尺男儿,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跪君王父母师长,似你这等废物,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说完举剑便斩,眼看屠夫要成为剑下亡魂,神捕大人说道:“不要杀他!” 黑衣老人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说道:“就连老师都得给您面子,我作为晚辈当然要听您的,再说这样的人也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黑衣老人一脚把屠夫踢到远处,对身边的五人说道:“你们五个去,谁不动手我就把你们全部杀光!这次我不会再改变我说过的话!” 纪天知道如果剩下的五人还不动手,黑衣老人真的会杀人,就算神捕大人的话也不会再起作用! 此时的纪天真为神捕大人惋惜,被一个无名小卒废掉修为,最后只能任人宰割!这真不是人族一代奇人应有的结果! 但是纪天不准备做点什么,因为他本就是一个过路的。 而且不久前的大动静让他耗尽了灵气与神魂之力,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退一万步说,这也是神捕大人自己的决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过来也能成立,在死亡的恐惧之下,自然也不缺铤而走险的莽夫。 这也印证了一句古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一个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眼冒凶光。 “我来,我怕死,只要能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子说完话就疾步上前捡起地上的刀,向神捕大人腹部的十字中心狠狠刺去…… 纪天静静地现在原地,心想一代传奇如此无声无息地落幕,真是大悲哀! 神捕大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利刃,眼中有追忆,有平静,就是没有愤怒与恐惧! 短刀入体,带出一缕鲜血,鲜血落地,溅出数朵梅花! 如果不是自愿,一把普通的刀和一个普通的人怎么可能让神捕大人流血? 男子眼中凶光更甚,手臂用力,想刺得更深一点,破坏掉黑衣老人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用力就越觉得连握手的力气都没有,同时男子感觉胸前有些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口,此时这道血口中正喷着鲜血…… 男子眼中的凶光被恐惧代替,想要扶着神捕大人的肩膀站稳,只是手还没有抬起来,他的整个人就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神捕大人和纪天同时把目光投向黑衣老人,黑衣老人放下本来插在石碑中的灵剑,看着神捕大人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一场双赢的赌局,现在胜负已分,您赢了,我也赢了!” 第一卷永遇乐 第十九章半师谊 (汇报一件事——本书加了序言,我对“黄金三章”规则屈服了!章节如果出现错乱,请多刷新几次!如果还没有转换过来,就得把本书从书架先删除,然后再次加入,这样就会显示正确的章节目录!) 神捕大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问黑衣老人:“为什么杀他?” 到了此时,神捕大人还在关心要废他修为的帝国子民,真的很了不起,不负他的仁爱之名! 黑衣老人说道:“这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纪天对黑衣老人说道:“你算准了我不会真的出手!” 黑衣老人说道:“不错,能杀死他们六个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只会动用武力的莽夫?所以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出手。 在我的计划中,如果神捕大人不在乎这五万人的性命,只顾保全自己,你的剑又怎会伤到他?” 黑衣老人看着神捕大人,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您就会全力破阵,然后杀死我。无论是我在生死之际启动阵法毁灭这五万人,还是您杀死我之后阵法自动毁灭这五万人,您都会向外宣布五万亡魂是死在我手里,而您还是人族的圣人!” 神捕大人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能得到什么?” 黑衣老人说道:“我连命都没了,还会在乎得到什么吗?如果真有好处,那就是让您看清了您的本白面目!而我看不起那样的您!” 黑衣老人把剑插在地上,又说道:“万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您证明了自己堪比古之圣贤,我也因此说服了自己!” 神捕大人问道:“为什么要说服自己?” 黑衣老人说道:“您是秦国人,我是赵国人,杀死您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就算在刚才这个想法也没变! 只是刚才您证明自己堪比古之圣贤,这样的您已经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圣人,而是整个人族的圣人,相比于杀死您,我更希望人族多一些像您这样的真圣人!” 黑衣老人说完后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四人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神捕大人问道:“既然如此,那赌局又当如何?”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赌博我试过了,确实很刺激!现在开始真正的谈判!我前面的两个条件不变,第三个稍微变动一下,我要您的一个承诺!” 神捕大人对黑衣老人的话不置可否,问道:“什么承诺?” 黑衣老人说道:“您给我成圣之法与您的功法之后,您要承诺两年之内不会缉拿我。 如果两年之内我成就圣位,我会修行您的功法,然后找您公平一战,到时候请您不要顾忌会以大欺小,我只求与真正的高人决一死战,如果战死,也算是为今日之事给您和秦国一个交代! 如果两年之内我没有成圣,结果就是身死道消,今日的事就当是您对一个找不到前路的晚辈的垂怜!” 神捕大人问道:“你确信我会信守承诺?再说了,放你离开,我回去如何交代?” 黑衣老人无奈地说道:“您这样说话未免也太无趣了!” 黑衣老人确实是重犯,但神捕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放他离开,秦国没有人敢让他做出交代! 因为神捕大人在秦国的声望很高,高到就连秦国的皇帝陛下都不可能让他给交代——国之圣人,堪为帝王师! 神捕大人看了看空中的七彩灵阵,又看了一眼黑衣老人脸上的皱纹,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 黑衣老人闻言精神一振,说道:“当然!而且我知道您要问什么!” 神捕大人静静地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黑衣老人说道:“第一您要问我如何从灵狱中出来,第二您要问幕后之人是谁,第三您要问我今日到底有何目的!” 神捕大人看着两位金衣捕快的尸体说道:“灵狱唯一的钥匙在我身上,就算有内应相助,也不可能让我毫无察觉!所以肯定有大人物出手!” 黑衣老人说道:“五位重犯越狱,您一定会亲自出马,只要寻到此处,我们就会用五万人的生死为筹码,逼您自废修为,您一旦自废修为,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您根本不受我们威胁,那么幕后的人就会出现,而我们七人也会利用阵法,合力将您杀死!” 黑衣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避开神捕大人最想知道的答案。 明明被人算计,险些入局而丧命的神捕大人仍然一脸平静,等着黑衣老人说出另外两个答案。 但黑衣老人让他失望了,说道:“这三个问题环环相扣,所以我只能回答您最后一个问题!” 神捕大人面无表情,问道:“为什么?” 黑衣人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您是秦国的中流砥柱,对您动心思,就是对秦国动心思。 对一个帝国动心思的人,心志必然非常坚定,不会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放弃!所以设局之人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由此推断,秦国肯定还会出新的乱子。 作为一个赵国人,这当然是我最愿意看到的,我不说背后之人,也算是为赵国做了一件好事! 而您心怀苍生,堪称真圣!我打心底里不希望您死,所以告诉您有人想对付您,让您以后行事千万小心!” 神捕大人问道:“那第一个问题呢?” 黑衣老人说道:“我告诉您出狱的方法,就等于告诉您背后的人是谁!所以请您不要再问了。” 纪天从听到黑衣老人的话就开始让大脑高速运转,他很想知道今日的局到底是谁设的,九大宗门?貌似可能性不大。难道是其他四大帝国?这个可能性倒不小! 神捕大人说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最有用的消息!” 黑衣老人说道:“您封号为神捕,最擅长查找线索,所以另外的两个问题只能看您自己的了!” 神捕大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五万人的命还在我的手里!我不忍心杀您,并不意味着我会对他们心存仁慈!而且您也不想和我再赌一局吧?” 黑衣老人说完之后,神捕大人手中出现了两个小册子,把两个小册子用神识送到黑衣老人面前,黑衣老人接过后看了一眼,激动地说道:“竟然是《神隐集》与《流光卷》” 纪天听到这句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对师姐佩服的五体投地,师姐给的卷宗和资料中,有一份就记载了神捕大人所修的功法,但神捕大人是谁?想要查神捕大人难于登天! 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修行的功法被人知晓,一旦被有心人寻找相应的破解之法,很是危险! 功法分为四个等级,最高品级的功法被冠之以经与典之名,比如九大宗门之一的小西天的传世功法就是《大日如来真经》,这一等级的功法堪称神法,就连五大帝国的皇室都没有,只有九大宗门才有传承,而且都是孤本! 经典之下则为卷和集,比如此时的《流光卷》和《神隐集》。光是这两部功法,价值就堪比一件传世圣器! 第三等级的功法是册,大多数灵境高手修行的是这种功法,已经死去的黄衣老人能化灵气为火龙,所修的应该是《离龙玄火册》。 第四等级的功法被称为篇和章,是大众化的功法,各派弟子大多修行这种! 除此之外各宗门皇室还有一些传世的速成之法,这种速成之法又分为秘术、秘咒、秘诀。 黑衣老人将两部功法揣进怀里,对神捕大人深施一礼。 这两部功法的价值可以让很多灵境巅峰的高手迷失自我,为此可以杀人无数! 就算是圣人也会眼热不已,说不得会出手抢夺。 纪天没想到黑衣老人竟然这么快就平复了心情,还不忘给神捕大人行礼,心中对黑衣老人的欣赏更甚。 黑衣老人行完礼,对神捕大人恭敬地说道:“授我功法,您于我有半师之谊!” 神捕大人怜悯地看着黑衣老人,沉思良久,悠悠说道:“可是我帮不了你!” 黑衣老人不解地问道:“还请您明示!” 神捕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我告诉你成圣之法也没用,你此生极难成圣!” 纪天心头一动,想了想黑衣老人的状况,发现神捕大人说的不错……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章成圣法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新概念——“讨封”!来源于一个民间传说。我大概是首次在玄幻小说中利用这个概念的人吧!) 黑衣老人有些不悦,以为神捕大人不愿意告诉他成圣之法,问道:“您认为我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不愿意让我成圣?我向您保证绝不会为祸人族,只求成圣之后与您一战!” 神捕大人看着他说道:“你心性孤傲,能让你听他们差遣,想必他们给出了你无法拒绝的好处,我想其中就有成圣之法!” 黑衣老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怒声说道:“不错,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战而走!” 神捕大人眼中的怜悯更甚,说道:“就算你们今日合力杀死我,你们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因为幕后之人知道你们即使得到成圣之法也无法成功!” 黑衣老人已经平静了下来,问道:“为什么?” 神捕大人回想了一下,反问道:“你听说过‘讨封’一词吗?” 黑衣老人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纪天开口说话了,纪天说道:“讨封是一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的民间传说!” 黑衣老人闻言看着纪天,想听他进一步的解释。 纪天继续说道:“传说黄鼠狼、蛇、狐狸、老虎……甚至是一把笤帚、一个酒坛子,这些东西年深日久,都有可能修炼成精,一旦修炼成精有了道行,这些精怪就想化形成人,但化形成人并不是它们想一想就可以成功的,它们必须过讨封这一关!” 纪天看了一眼满头雾水的黑衣老人,继续说道:“这些精怪会变化成类似人的形状,随便找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一个乞丐,也可以是一个农夫,还可以是一个宰相,更可以是一位皇帝…… 找到任意一个人,精怪就问会此人‘你看我像什么?’如果此人回答‘我看你像一个人’,精怪才算讨封成功,真正化形成人!如果得到的答案是不像人或是与此类似,结果就是讨封失败!” 黑衣老人在世近两百年,又是极其聪慧之人,听完纪天的解说已经猜出了成圣之法的大概。 整个人因此变得有些失落,但仍然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想要成圣也得讨封?那需要问几个人?” 神捕大人看着失落的黑衣老人,心中一叹,说道:“不需要开口问,只需效仿古之圣贤,为世人做一些有圣贤之风的事,让他们从心里认可你!在心底里认为你是圣人方可!” 纪天接着神捕大人的话,说道:“所以就算是一个哑巴,只要打心里认为你是圣人就可以,退一步说,有个正常人嘴里喊着你的名字,说你是圣人,只要他心里不认可你,那也没用!试想你只需把剑架在旁人的脖子上,让他说一句你是圣人,你就可以成功,这个世界还不得大乱!” 行圣贤事本就极难,做了还要得到他人的认可就更难了,最难的是不但要认可你还要打心里认为你是圣人! 这就是天道规则,神圣之人纵有毁天灭地之能,但成圣成神之路的关键却掌握在凡人手中。 这何尝不是天道的一种制衡手段!让凡人与神圣之间的多一种彼此牵制的锁链。 黑衣老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需要多少人认可?” 神捕大人长叹一声,说道:“佛家有云:九九方可归真,最少需要九百九十九人认可!” 纪天说道:“一个人认为你是圣人,此人的灵魂就会生出你是圣人的念头,此时天道必有感应,就会将这一缕信仰之力赐予你! 集齐九百九十九缕信仰之力,方可铸造一把打开圣域之门的钥匙,圣域之门打开之后,钥匙化为一叶扁舟,送你到达彼岸,由此成圣!” 神捕大人死死盯着纪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心想要不要揭开此人头上的斗篷?此人竟然知道这等隐秘!他到底是谁? 黑衣老人自认心志坚毅如磐石,但是听到竟然需要九百九十九人的认可方能成圣时,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别说近千人,就算是让一人承认你是圣人都难于登天! 因此黑衣老人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理想破灭,失去精神支柱,这对一个大限将至的人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过了很久,黑衣老人慢慢直起因为受打击而变得有些佝偻的身体,自信与强势重新回归,刚出场时的风采再现。 他看着漆黑的天空,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能成圣,逆天而行又何妨!” 纪天本来对黑衣老人有些欣赏,心中还暗自关怀着他的精神状况,但听到黑衣老人说出对天道不敬的话时,心中不由得微怒。 纪天声音微沉,对黑衣老人说道:“此言确实豪迈,古往今来有多少自认为英雄的人说过这句话?又有多少市井小说的作者借主人公之口说出这句话? 每个说这句话的人都以此为荣,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但是他们都忘了自己生活在哪里?站在地上张口就想逆天而行,真是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天道允许,你怎么会出现在世间?又如何能修行到半圣之境?”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对纪天说道:“你想死吗?” 纪天淡淡地说道:“想杀我?你还不行!” 黑衣老人拔出地上的剑,挥剑便斩,灵剑紫光闪烁,无数细微的闪电游走其间,隐有雷霆之意。 黑衣老人是七灵绝杀阵的阵枢,他可以调动整个大阵的能量,所以在他挥剑之时,空中的七彩灵气翻滚,向黑衣老人手中的灵剑汇聚。 这一剑从气势看有点平淡无奇,实则蕴含了一位半圣的全部杀意以及七灵绝杀阵的全部威力。 能将自身杀意和天地之力完美结合,这说明黑衣老人对天地之力的把握可谓是炉火纯青! 纪天双目越来越亮,没有理会迎头斩来的惊天一剑,只是盯着黑衣老人的眼睛,然后张开了握剑的右手。 剑脱离了主人的掌控,在巨大的威势之下开始微微颤抖,剑尖上翘,欲破空而去。 神捕大人没有给二人出招的机会,瞬间移至纪天身前,把他挡在身后,盯着黑衣老人,沉声问道:“你想毁掉整个县城吗?” 神捕大人不认为纪天能挡住这一剑!如果黑衣老人没有阵法增幅,而纪天也保持在他的巅峰状态,或许两人可以斗个旗鼓相当! 但此时的纪天神魂之力和灵力消耗一空,对手又利用了可以击杀圣域的大阵。 所以纪天发出的挑战在神捕大人看来和找死没有区别! 但是纪天精通阵法这一因素让神捕大人不能看着他死! 黑衣老人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的剑,盛怒之时仍然能控制住情绪,黑衣老人真的很了不起! 黑衣老人压制住满腔怒火,说道:“我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一座县城又算得了什么?” 神捕大人欣慰地说道:“但你终究还能听进去我的话!” 黑衣老人有些低沉地说道:“听您的话也不能让我成圣!听了又有什么意义?” 神捕大人心头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说道:“你也不是不能成圣,只要你解去灵阵,我就告诉你别的方法!” 黑衣老人听到这句话后精神一振,急切地问道:“什么方法?” 神捕大人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等待他解除阵法。 黑衣老人见此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唯一的筹码,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神捕大人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做出让步,说道:“你可以回赵国,把情况告诉你的老师,让你的老师出面请赵皇用帝国神器助你成圣!” 黑衣老人闻言一愣,说道:“我从未听说过神器可以助人成圣!” 旁边的纪天冷冷地说道:“你没有听过的还有很多!” 黑衣老人看了纪天一眼,没有搭理他。转头继续看着神捕大人,心中计算神捕大人的话有几成是正确的。 神捕大人知道黑衣老人在想什么,问道:“修行界的两次大会你不会不知道吧?” 黑衣老人心中暗叹一声,心想自己确实糊涂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了,心中对神捕大人的话信了九成,点头答道:“每隔五十年一次的封圣大会和每隔一百年一次的封神大典,这我当然知道!难道……”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一章思无邪 神捕大人看到黑衣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思,说道:“不错,无论是封圣大会还是封神大典,都是择优而封。一旦脱颖而出,就会得到封号!如果你没有被囚,当年的封圣大会必有你一席之地!说不得你已成圣!” 黑衣老人问道:“这两个盛会到底是如何进行的?” 纪天也平复了心情,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听到黑衣老人的话,遂替神捕大人作出了回答:“人族是最擅长投机取巧的种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形屡见不鲜!自上古时期摸清楚成圣成神的情况之后,人族想出了一个办法,专门为有潜力的人族天才收集信仰之力!” 神捕大人看了纪天一眼,没有说话,黑衣老人深吸一口气,对纪天深施一礼,诚挚地说道:“请指教!” 纪天说道:“因为每一位神圣都有毁天灭地之能,所以两次大会的门槛极高,不但要求讨封之人天赋极佳,还对其品行和心性也有极高的要求! 九大宗派、五大帝国共同筛选,一旦择定名额,就由五大帝国的皇帝下圣旨昭告全国,为当事人建庙封号,让百姓膜拜,受众人香火。 哪里出现旱灾,就由水系强者为其普降甘霖,哪里出现洪涝灾害,就由土系强者建筑堤坝……百姓见此,心中自然认为是神仙下凡,心生信仰!只不过此事表面看似各取所需,实则是盗取众生的信仰之力!” 神捕大人说道:“他说的是实情!所以你还有一线希望!” 黑衣老人刚开始确实觉得还有希望,但是此时已经想明白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冷冷地说道:“再好的方法只对活人有用,我还有两年寿命,大会举行还得等数十年!您告诉我我的希望在何处?” 神捕大人说道:“你的希望就在于赵国的国之神器九龙御天玺!” 纪天补充道:“每一件圣器或神器都得自上古传承,自带灵意,在宗门或皇室的宗庙供奉,受世人膜拜,已逾数千年,自然汇聚了很多信仰之力,你所需要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 黑衣老人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数次大起大落,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他也有些受不了! 对神捕大人和纪天分别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二位指点!” 略一沉吟,黑衣老人又说道:“虽然我不想再与帝国产生交集,但为了更进一步,只能违背我的初心!” 在成就圣位的诱惑下,就算是把灵魂卖给魔鬼都有人做的出来,更何况只是向自己的恩师和陛下开口!神捕大人和纪天对此并不意外。 神捕大人看了黑衣老人一眼,说道:“你已经死了!明白吗?” 黑衣老人自然明白神捕大人的意思,真诚地答道:“您放心,我不会惊动任何人,我会非常低调地回赵国。这样您既能交差,也可以保留您铁面无私的行事风格!” 纪天知道这是神捕大人的底线,如果不是数万人命在旦夕,又与黑衣老人的恩师有交情,神捕大人绝不会做出这种让步! 神捕大人闻言微微点头,与黑衣老人做了一个君子协定。 黑衣老人神魂一动,便欲解除阵法。 神捕大人没想到黑衣老人的动作会这么快,想要张口喝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当下脸色大变。 七灵绝杀阵的阵枢就是黑衣老人本身,他神魂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座法阵。所以他想要解除大阵,阵法自有感应!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想要解除大阵的时候,一道紫色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来到他的头顶…… 因为闪电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场中的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黑衣老人直接被闪电劈成了碎块,神捕大人最先发现了不妥,但是他已经无心顾及其他,而纪天压根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纪天反应过来以后,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和脸颊,黏黏糊糊的感觉是如此清晰! 看着手上的鲜血和脚面上的一根带血的肋骨,纪天的脸色变得苍白!只不过这次可不是因为受伤。 神捕大人抬头看着汹涌翻滚的七色灵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纪天静下心来,抬头看着已经开始运转的灵阵,心头一沉。 七灵绝杀阵,需要七系强者合力才能构建成功。两位金衣捕快一个属土,一个属光。两位老妪一个属水,一个属暗。黄衣老人属火,青衣老人属木,被闪电劈死的黑衣老人属雷电。 这七位老人都是灵境巅峰的真正高手,他们全力构建的大阵自然也异常强大。 红色的灵气凝成了一条火龙,与火龙一起出现的是一个黄色巨人、一个绿色巨树、一柄蓝色巨剑、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和一个白色的巨印,紫色的灵气则化为无数闪电。 火龙张开大口,无数火雨洒落,点燃了无数民宅。 蓝色巨剑每一次落下,都是土崩瓦解。 绿色巨树粗壮的树枝挥动,再坚实的墙壁也支撑不住。 白色巨印每次落下,都有一幢房子倒塌。 黑色的骷髅头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生命。 紫色的闪电劈下,无数人化为飞灰…… 纪天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神捕大人语气冰冷,答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说过这个阵法被人动了手脚……” ……万米高空 立在云头的鹤发童颜的男子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脚下的乌云,说道:“你给我准备了一份大惊喜,我也为你留了一份惊喜,算是礼尚往来吧!” 男子说完后长叹一声,又说道:“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你竟然这么早就成功了!看来我得想想其他法子!” 话音未落,男子就消失在乌云之间…… ……地面 神捕大人看着漆黑的夜空,脸色有些凝重。 纪天不解地问道:“阵法被动了手脚?我怎么看不出来?” 神捕大人头也不回,答道:“如果连你都能看得出来,那他们也不必出手了!大阵被人注入了一缕半神之力,根本就不受控制!我本来想着安抚好他之后,集我们三人之力破阵,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去解除阵法!” 纪天终于知道今夜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半神,不过这也在情在理!要对付成圣近三百年、已至圣域巅峰的神捕大人,只有数位同级高手出马,或是半神亲自出手,方可成功。除此之外,就是抓住神捕大人的弱点,比如五万人的生命…… 纪天问道:“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吗?” 神捕大人叹息一声,答道:“还能怎样?如果贸然破阵,我们的力量会被大阵吸收,大阵的威力会变得更强!一不注意,两股力量对撞,方圆五十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纪天看着脸色平静的神捕大人,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实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向来以仁爱著称的神捕大人亲眼看着数万人死在眼前,却无力阻止,那是何等的痛苦?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二章我怜苍生如蚍蜉 阵法每发动一次攻击,都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巨大的轰鸣声中还夹杂着痛彻心扉的求救声和绝望的叫骂声。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在超越世俗的绝对力量面前,普通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大概过了一刻钟,大阵才因为耗尽能量而停止。 呈现在纪天和神捕大人面前的是一片废墟,以及所有的房屋被点燃之后产生的烟雾和墙壁倒塌之后产生的灰尘。 一阵风吹过,风中携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以及无数尘土,纪天闻着这股气息,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神捕大人抬脚向前走去,纪天想跟上去看看情况,但是心生怯意。犹豫了很久,最后压下心中的恐惧,疾步朝神捕大人走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神捕大人脸色平静,但眼中蕴含着无法言说的痛苦。纪天身体微微颤抖,用极强的毅力压住呕吐的冲动。 灰衣人右拳紧握,自言自语道:“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二人所过之处全是残垣断壁,断椽残瓦中隐有流血的手、粘满尘土的鞋和焦黑的物体…… 街上的惨状更明显,到处都是死人,有的胸前插着已经快要完全融化的冰锥,有的被火焰烧成焦炭,有的被刀剑砍成两段……… 血水混合着雨水,宛如一条血河,向前方的一条深沟中流去。 纪天紧紧跟在神捕大人身后,颤声问道:“还有活着的人吗?” 神捕大人一言不发,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纪天压住再次翻江倒海的胃,忍着恶心感,追问道:“现在怎么办?” 边走边看,神捕大人与纪天来到了县城的另一头,神捕大人说道:“等!我已经传讯给这里的刺史,天亮前就会有人赶来!” 纪天和神捕大人找了个青石坐了下来,两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非常沉重。 纪天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他觉得自己虽然还很年轻,但是性情寡淡,甚至有些冷酷。 可是当看到数万人死在眼前,看着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画面,纪天的心都在颤抖。 不久前自己也亲手杀过人,出手虽然招招致命,但是心底的紧张和茫然只有自己知道! 每一个能修至灵境的人都是天才,被自己和师妹杀死的六位老人离成圣只差一步,但他们的死是那样无声无息,甚至自己这个杀人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还有黑衣老人,明明天赋奇佳,又有名师指点,本来可以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但是战场失利,被囚灵狱八十载,无限光明的前途化为泡影! 大限将至之际,只能受他人利用,兵行险招,以五万人的生死为筹码博取一线生机!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尸骨无存的下场。 五万生命化为飞灰,人族天才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为什么? 回想起老师的教导和隐于幕后没有露面的大人物,纪天作了一个决定。 纪天起身对神捕大人说道:“我最怕的就是等待。不能干等,我得找点东西吃!” 神捕大人冷淡地说道:“看了那种场面,你还能吃得下去?” 纪天说道:“为什么不行?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大不了我走远一点闭着眼睛塞住鼻子吃。” 说完纪天就向一片田野里走去。纪天走出了一里,回头看了一眼茫茫黑夜中的蔡县,又看了看手中的咫尺珠,沉思片刻,最后把咫尺珠揣进怀里。 他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神捕大人将一缕神念附在了他身上,一旦超过一定的范围,神捕大人就会发觉。 想要脱身只能想其他办法! 神捕大人丝毫不担心纪天会溜掉,因为激发咫尺珠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神捕大人自信能够阻止。 最主要的原因是神捕大人感觉有些累,确切地说是心累! 不一会儿纪天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肥兔子。兔子的耳朵被他抓在手中,四条腿不停地折腾,但是无济于事! 纪天在离神捕大人百米之外停了下来。 不多时有灵力波动传来,神捕大人望去,发现原来他在构建阵法,知道是要烤肉。 看着完成的阵法,纪天拿出一颗火属性的灵石,放入阵法的中枢之中,阵法被激活。 修行真在丹境时才能形成灵晶,灵晶是修行者汲取的最精纯的灵气固化的结果,异常珍贵! 灵石则不同,它本身就是个石头。修行者因为自身带着属性,精纯的灵气入体后,灵气也就带了属性,修行者的血液滴在石头上,长年累月,石头会被血液中的属性通化,变成灵石! 血液是哪种属性,灵石就是那种属性,同样的道理,血液滴在矿石上,矿石也是如此! 这样的矿石是打造兵器的上佳材料,兵器一旦铸成,再根据矿石的属性,给兵器上刻画阵法,镶嵌一颗同属性的灵晶,方能威力大增!灵晶品级的差距直接决定了兵器的品级的高低。 用灵石烤兔肉,可以说很奢侈,如果在平时神捕大人肯定会和纪天打趣一番,但此时心累如他,连话都懒得说。 没多久,就有肉香飘散,纪天隔着老远问神捕大人:“要不要尝尝?” 神捕大人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下一刻,他脸色微变,因为有更强的灵力波动从烤肉的地方传来。 树林里曾出现过的平静再现,只不过这次那道金色的门出现已经彻底打开,纪天闪身跳了进去,金光散去,一切恢复了平静。 神捕大人来到烤兔肉的地方,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怎么到这种地步还要吃东西,原来跟我玩这一手!” 不过此人的心思实在缜密,借烤兔肉的幌子建立阵法,再用阵法的灵力波动掩盖激发咫尺珠时的灵力波动,等自己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木架上的半只兔子,神捕大人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拿在手里,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本来很香的兔肉却更像浊蜡…… 把兔肉放在青石上,神捕大人手中出现了一个罗盘,将一缕神识注入罗盘之中,罗盘飞速运转,然后慢慢静止。 神捕大人拿起已经凉了的兔肉,撕下一块,放入嘴里。因为油已经凝固,所以肉变得真不怎么好吃,但他机械般地咀嚼,然后下咽。 神捕大人吃的很慢,但吃得再慢,半只兔子总有吃完的时候,吃完之后神捕大人开始看着罗盘发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罗盘白光闪烁,神捕大人静静地看着白光的变化,细细体味其中的意念。 白光消失,神捕大人收起罗盘,然后缓缓升空,在离地面百米处稳住身形。 看着地面的废墟,神捕大人伸出右手对准县城周围的五座山,五根手指射出五道白光,随后神捕大人就此离开。 渺小微弱的白光没入山体,没有产生任何动静。直到过了很久,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一座山上的一棵枣树,枣树微动,带动了整座山,整座山就此崩塌! 一座山崩塌,地动山摇,周围的山体受到波及,又有四座山崩塌,无数滚落的巨石土块把本来已成废墟的蔡县掩埋……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三章欲把囚车改棺木 ……天之山 古匈奴称呼天为“祁连”,祁连山即“天之山”之意。因位于河西走廊之南,历史上亦曾叫南山,又因为山顶有积雪,故又被称为雪山、白山…… 天之山位于秦国益州东北部与凉州西部边境交界处,有多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平行山脉和宽谷,是秦国的庞大山系之一。 因为深居内陆,降雨较少,当地居民农业灌溉多以天之山的冰雪融水为主。 但并不是说凉州就没有河流,庄浪河、湟水发源于益州,但流经凉州,而大通河则发源于天之山。属外流水系,河流流量年际变化较小,而季节变化和日变化较大。 离蔡县八里之外就有大通河的一条支流,神捕大人站在支流的堤坝上,静静地看着翻滚的河水发呆。 神捕大人并不是要跳河自杀,一代奇人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这种死法。而且就算他跳了,也不可能被淹死,这个世上能淹死圣域巅峰的河流还真没有! 神捕大人回过神来,在堤坝上跺了一下脚,然后飘到河岸上。 或许是因为今夜的雨实在太大,河水涨的太猛,堤坝慢慢开裂,最后轰然倒塌,被翻滚的河水吞没。 这个堤坝最主要的作用不是为了防洪,而是为了截流灌溉,所以岸边的河堤并不是太高。 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成百上千年的河水,今夜变得异常狂暴,汹涌的河水冲毁了神捕大人脚下的河堤,漫上河岸,顺着一个小山谷流去,去势汹汹! 神捕大人悬浮在半空中,平静地看着脚下的河水向山谷流去…… ……蔡县县城 山谷直通蔡县,河水顺势而来,眼看就要吞没已经变为废墟的蔡县县城…… 神捕大人来到蔡县县城的上空,把目光投向奔来的河流,一半的河水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飘然而起。 漫无边际的水浮在空中,就像是真正的天河,漫天的水倾泄而下,如一道巨大的瀑布,尘土还没升起,就被巨浪吞没! 天空中的水全部被注在地面,如此多的水和五座山上的泥土巨石混在一处,变为一股巨大的泥石流。 看着下面的情形,神捕大人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移山倒海让他消耗过度,还是因为别的…… ……黎明时分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口,已经去掉斗篷的纪天拦住一个准备进山砍柴的樵夫,问清楚当地的地名后,向樵夫道了声谢。 看着远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山脉,手中出现了一张地图。结合樵夫的指点,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纪天抬脚向前方走去…… ……通往蔡县县城的官道 一行人朝蔡县县城走来,大约五十多人,人群中间有一顶官轿和七辆特制的囚车,囚车的栏杆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车内无人! 这些人手中拿着刀剑,背后背着雨伞,或许是因为雨伞太小而昨夜雨势太大,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 每个人脚上的鞋满是泥土,衣服下摆上也有很多泥点,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像是冒雨赶了一夜的路! 在距离县城很远的地方,一行人停下了脚步,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出人群,此人正是现任凉州刺史。 凉州刺史对站在官道旁的神捕大人躬身请安行礼,恭敬地说道:“下官见过神捕大人!” 神捕大人没有搭理官员,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群中的七辆囚车。 久久得不到神捕大人的回应,凉州刺史汗如雨下。 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凉州刺史虽然因为躬着身,看不到神捕大人的表情,但是自以为猜到了神捕大人的想法! 凉州刺史紧张地解释道:“下官体弱,不耐于长途跋涉,又恐耽误大事,故而坐轿来此!还望大人海涵!” 他在老远的地方就下轿,如果来到神捕大人面前才下轿,一则会被认为他对手下的人作威作福,二则是对神捕大人不敬,如此他的乌纱难保! 神捕大人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看着七辆囚车直接说道:“现在用不到囚车了,棺材更有用处!” 凉州刺史看了一眼地面的六具尸体,说道:“谨遵大人圣谕!” 说完便转身吩咐属下就近伐木做棺,一切安排妥当,凉州刺史疑惑地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明示!” 神捕大人面无表情地道:“讲!” 凉州刺史脸色如常,心中却非常疑惑,心想虽然神捕大人在秦国地位极高,但传说中的他是非常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的,就算是对一个小衙役也平等对待,今日自己看到的为何与传说判若两人?难道眼前的神捕大人是假的? 心中无论有多惊讶,凉州刺史都不会让不合适的情绪出现在脸上。只见他恭敬地说道:“此处离蔡县不远,神捕大人何不在那里落脚?让您在这里等,下官诚惶诚恐!” 神捕大人闻言沉默了很久,慢慢说道:“因为蔡县县城已经没有了!” 凉州刺史不明白神捕大人的意思,但心中一惊,说道:“还请大人明示!” 神捕大人看着数里外的断山,平静地说道:“昨夜我在那里捉拿逃犯,但是他们人多势众,让我花了一些力气,等我处理完来到蔡县县城时,发现因为雨势太大,河流猛涨,继而冲毁了堤坝,然后顺势而下,来到蔡县,再加上蔡县周围的山体多为土山,又没有多少树木,在洪水的冲击下山体滑坡,将蔡县县城整个吞没了!” 凉州刺史闻言骇然失色,久久不能平静,喃喃地说道:“如此说来五万余人尽数丧命?” 神捕大人答道:“不错!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他们六人处理后事,而是想一想怎样处理蔡县的事!” 凉州刺史已经方寸大乱,实在不知道从何处入手,看着神捕大人,说道:“发生这等事,下官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还请神捕大人指点!” 神捕大人说道:“我为捕快,只管帝国内部治安,你是地方官员,这种事当然属你管辖!” 凉州刺史略一思忖,心中有了对策,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作为地方官当然责无旁贷!必须要给陛下和帝国百姓一个交代!既然是堤坝被冲毁才导致这样的事发生,那下官就从堤坝入手查,看当年修建堤坝的官员是否有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之嫌!” 神捕大人说道:“怎么查那是你的事,一个月之内给朝廷一个答复就行!” 凉州刺史没想到神捕大人竟然只给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不准备争取,因为他知道无论这件事怎么处理,他的乌纱帽已经脱下一半了! 凉州刺史又想到一件事,问道:“大人,蔡县被毁,留下的……怎么处理?”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神捕大人叹息一声,答道:“帝国五万子民一夜丧命,代价实在沉重,我已经将现场封存,以儆后人,让后世之人重视水利工程的建设!” 看着不远处忙活的人,神捕大人又说道:“让他们停手吧!这六人的尸体我不带回京城了,你们就地掩埋即可!” 说完神捕大人就向远方飞去,凉州刺史让属下停了手头的活。 因为要做棺材,刚砍的树需剥去树皮,然后做成木板。但是他们一行人只有刀,没有锯子斧头,所以很难下手。 众人听到知府刺史的命令,全部如蒙大赦,喜不自胜。 凉州刺史看着雀跃的属下,又看看神捕大人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四章神圣莫种凡人因 ……秦国雍州 雍州与凉州接壤,都在秦国的西北方。 距离蔡县千里的一个小城镇。 小饭铺内人声鼎沸,不是因为这里的吃食有多好,而是此地有一条运河,有运河就有码头,有码头自然就不缺码头上的装卸货物的工人! 已是清晨时分,货船将要出发,自凌晨忙活到清晨的工人非常疲惫,饥肠辘辘。 一碟咸菜几个热馒头一碗白粥,如果手头宽裕再加一壶浊酒,这些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就是佳肴! 因为劳动了一夜,所以每个工人都出了很多汗,但都是穷苦之人,自然无法洗澡! 整个小饭铺内的汗臭味和蒸笼的热气弥漫,有些刺鼻。 最脚落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少女,正是白芷,此时的她穿着一件新的水蓝色长裙。 白芷苍白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没有闻道店内刺鼻的气味,喝完最后一口白粥,起身准备向外面走去,店里的伙计走过来,看着她紧张地搓了搓手! 看着挡在身前的伙计,白芷眉头微皱,但是下一刻眉头又舒展,她明白了伙计为何会挡住她的路,明白了为何伙计会紧张! 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在人族的这种地方吃饭,好像可能似乎应该给钱? 伙计看着眼前的白芷,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小妹妹,您还没结账。” 伙计之所以紧张,原因有三——一是因为他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而白芷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二是因为白芷喝完粥就要离开,怎么看都是想吃霸王餐。 三是从衣着来看,白芷绝对非富即贵,这种人如果吃霸王餐,他还真不敢怎么样! 白芷脸上很平静,但实际上心里比伙计更紧张,她虽然带着很多宝物,但这些宝物全部是修行者的灵物,除此之外,一文钱都没有! 白芷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我没带钱!”她在人族六年,没有和普通人打过交道,与席瑶席瑱关系很好,但只限于童年时的玩伴,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这时候满脸横肉的掌柜过来了,看了一眼白芷,说道:“没钱?我看你这身衣服倒是挺值钱的嘛!” 白芷没有动怒,确切地说没有对眼前的掌柜动怒,虽然她有动怒的理由! 白芷动怒的对象是纪天,心想只给我地图却不给钱,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诚心让我出丑! 想着昨夜分别的师兄,白芷心里盘算着下次见面我是一把掐死他好呢?还是一巴掌拍死他好? 旁边有几个工人吃完馒头喝完白粥,正在侃大山,就看到了这一幕。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听到掌柜的话后很不高兴,起身对掌柜说道:“老张啊,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就好像自己没闺女一样!” 掌柜闻言大怒,对男子说道:“我当然有闺女,但我的闺女在哪里吃饭都会给钱!咋滴?你这穷鬼想替她付账?” 男子被骂穷鬼也不生气,一拍桌子说道:“你还真给说对了!这一文钱我替小姑娘付了,不就是多扛几个麻袋的事嘛!” 男子说完就掏出一文钱扔给掌柜,掌柜接过钱不再多言,转身朝柜台走去。 白芷静静地看了替她付钱的男子一眼,不说一句话。 男子对白芷说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赶快回家吧!” 说完就坐下来继续和同伴聊天,白芷对男子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外的白芷听到店内有声音传出:“好啊,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打一个小姑娘的主意!”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看就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应该是和家里的大人置气才跑出来的,看见她我就想起我那闺女,你不知道我闺女可聪明了……”,从声音来看,此人正是替白芷付账的人。 又有人道:“多用了一文钱,回家后你婆娘还不得收拾你一顿?” 男子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你,咱可不是怕老婆的人,我瞪一眼,我家那口子就浑身发抖……” 店内一片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男子言不由衷! 白芷听到这里,迈步向前走去。 因为劳累了一夜,工人们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歇息去了,替白芷付账的男子哼着小曲儿往家里走,白芷悄无声息地跟在男子身后。 因为是穷苦人家,院里没有大门,只有用篱笆围成的栅栏,男子来到院内,准备打水洗脸。 白芷屈指一弹,一道蓝光射入男子体内,男子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白芷转身离开。 听到院里有声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茅草屋中走出来,一声尖叫,小姑娘喊道:“娘,你快出来啊,爹他晕倒了!” 屋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你爹还没回来……” 说着话,人已经出来了,看着倒在地上的丈夫,女人大惊失色。忍住恐惧,对女儿颤声说道:“不怕,你爹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就伸出手指去掐丈夫的人中,手刚伸到丈夫面前,男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旁边的女儿和老婆吓了一跳。 没有理会不明所以的老婆,男子自言自语道:“我梦见神仙了,神仙向我吹了一口仙气……” 还要继续说下去,旁边的老婆就锤了丈夫一拳,训斥道:“我昨晚就叫你别去,让你好好休息,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你都因为扛麻袋太累出现了幻觉,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也别去了……” 男子最惧怕老婆唠叨,说道:“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我真的梦到神仙了,神仙给我吹了一口气,我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旁边的女儿好奇地问道:“爹梦到的神仙是什么样子呢?是仙女吗?漂不漂亮?” 男子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摸着女儿的头说道:“爹给忘了,下次梦到就告诉你……” 男子的女儿和老婆自然不信,就连男子本人也有些将信将疑,因为那个梦越来越模糊…… 男子不知道他做的梦是真的,白芷给他注入了一道灵力,为他洗筋伐髓,按修行境界划分,男子现在已经是淬体的第二个阶段,也就是洗髓之境了。 一道灵力让男子跨过易筋,来到洗髓,男子只是个普通人,灵魂不够强大,无法修行,所以只能止步于此。 但是洗髓成功的他不会再生什么病,力气也涨了不少,以后扛麻袋会轻松不少。 白芷没有和市井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给男子一部功法或是一件宝物,或是后来送来无数金银珠宝…… 因为一个真正世外高人,从来不会改变普通人的人生轨迹,修行本就是顺天而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得顺应大道。 古往今来,很多前辈高人游历与市井之中,与普通人一起生活,他们会和身边的普通人交朋友侃大山,就是不会做一些事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无论那个人有多优秀…… 如果真的做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会产生因果。改变一个人的轨迹,就是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比如这个男子,如果白芷给他宝物,有朝一日被路过的修行者发现,说不定会给他一家三口带来灭顶之灾,而杀人夺宝的人最后会被帝国的捕快找出来,或囚或杀。 退一步来说,给男子一些金银珠宝,但这是一笔横财,男子能不能守住?就算能守住,他会不会因为暴富而嫌弃糟糠之妻,最后休妻弃女? 人性不能拷问,人心不可揣度! 让普通人走他们原来的路,是修道之人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五章焚琴煮鹤非雅事 ……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晚霞如一道红帘挂在天边。 清澈的溪水倒映出青山白云,充满了诗情画意。 轻风吹过,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因为天气很好,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溪水很温暖,很适合洗澡。 一道蓝色的影子在水下穿梭,速度极快,但那道蓝色的影子就像是水的一部分,所过之处的水面并未出现大的波纹。 蓝色的影子冲出水面,来到半空,在空中旋转两圈后落入小溪中,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蓝色的影子来到水底,调转方向后向水面游去,这次没有冲出水面,而是浮在水上。 湿湿的黑色长发披肩而下,一部分遮在胸前,一部分落在背上,只露出了少女雪白细嫩的肩和完美的锁骨。 少女正是白芷,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一条美人鱼,线条柔和优美的鱼尾在水下轻轻摆动,鱼尾上蓝色的鳞片就像是璀璨的蓝宝石。 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白芷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她不知道那个恐怖的人物到底会怎样对付师兄! 不过她心中的担忧并不是太重,她对纪天有信心。因为她很清楚纪天的能力,这里的能力不是指境界修为和比武斗狠,而是指其他方面! 水下的动静打断了白芷的神思,低头看去,原来有七八条鱼儿围着她的鱼尾吐泡泡,有一条还用它的鱼尾拨弄白芷,似乎在比较谁的鱼尾更大! 看到这一幕,白芷很是开心,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把雪白的手伸到水下,对那条鱼招招手,那条鱼儿快活地摆动鱼鳍,窜到了白芷手中。 把鱼儿用双手托出水面,举到眼前,看着它的双腮一鼓一鼓的。白芷学鱼儿鼓动双腮,一鱼一美人鱼开始对眼儿,画面很可爱! 过了一会儿,鱼儿可能觉得白芷手里没有水里舒服,就开始蹦跶,然后噗通一声掉在水里,溅了白芷一脸水花。 白芷的小脸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对着向远处游去的鱼儿挥了挥手。 溪水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有蓝光闪烁,蓝色鱼尾轻拍水面,白芷借力腾空而起。 空中蓝光一闪,白芷已经变回了人的状态,身上也多了一件水蓝色的浴袍! 缓缓落在水面上,雪白的双足如两朵白莲花。白芷踏波而行,朝岸上走去。 来到青石上,看着散发蓝光的小罗盘,白芷如释重负。 屈指一弹,一道蓝光进入罗盘,罗盘绽放出更强烈的光芒,然后形成了一个光幕,光幕中出现了一个人脸。 白芷面无表情,看着光幕中的人脸冷冷地说道:“现在才回应我,你想死吗?” 听到师妹问自己是不是想死,光幕那头的纪天大怒,训斥道:“你师兄的小命可是被人攥在手里,关心两个字会不会写?” 白芷问道:“你什么时候脱身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纪天心想现在才想起关心我,真是个小白眼狼!嘴上说道:“今天凌晨……哎哎……别冲动!我虽然脱身的早,但并不是故意不给你报平安的,我当时神魂之力消耗一空,连小空间都打不开!” 白芷点点头,然后说到:“这些不重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在雍州,你在什么地方?” 听到师妹在雍州,光幕中的纪天拍了一下额头,恼火地说道:“失算了失算了!我们两个没有用子母连环珠,我被传送到了并州!” 子母连环珠,咫尺珠的升级版,一子一母,可以把两个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的激发者送到同一个地方。 看着师妹大眼睛中的怒意,纪天后背发凉,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过不了几天我就能找到你!” 白芷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那这几天怎么过?” 纪天脸色有些凝重,说道:“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别到处走动!昨晚的事比预想的还严重……” 纪天还没说完就被白芷打断了,白芷冷冷地说道:“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纪天后背有冷汗渗出,右手抚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罪过罪过!” 白芷不接话,看着光幕中的纪天,明亮的大眼睛微眯,就像是一个随时对猎物发起攻击的猎人! 两人在一起长大,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最细微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看到白芷这副表情,纪天就知道师妹在雍州受委屈了,而且把这笔账记在了他的头上! 纪天准备说些好话安抚一下师妹的情绪。 白芷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屑地挥挥手,让他闭嘴,然后问道:“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 纪天幽怨地撇撇嘴,明明是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反而问我!哎,女人啊…… 嘴上却回答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不要到处走动!最好别让人看到你!” 白芷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纪天继续说道:“昨晚的情况很复杂,秦国算是闹翻了天!你先别回族里,跟我去京城,在我家里待几天,等风声一过,身上的伤好了再回去!不然你现在就回去,被族人发现他们最可爱的公主殿下受了伤,那还不得闹翻了海!” 昨夜他们都受了伤,白芷伤得比纪天还要重,但是他们都没有询问对方的伤势。 因为在白芷和纪天看来,只要能开口说话,就证明还活着,只要还活着,那就是没事! 白芷看着纪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知道他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 白芷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几天能到雍州?” 听女人说话,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而是要听她没说什么。虽然白芷还是个小姑娘,但是这种特征已经很明显。 纪天知道师妹真正要表达的是这几天她怎么过!在别的事情上,白芷根本不需要问纪天的意见就能处理的很好,但让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呆几天,她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纪天想了想,说道:“我尽量快一点!再说我们昨天才从怀化镇出发,因为用了咫尺珠,行进的速度实在太快!我可不会低估神捕大人的智慧!这几天正好可以填补时间差!” 白芷面无表情,问道:“然后呢?” 纪天挤出一丝微笑,答道:“然后你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僻静之地,既能避人视线,还可以看看风景,饿了你就抓几条鱼……呃……别生气!我不是让你吃鱼儿,是让你找它们聊天解闷!” 白芷冷哼一声,说道:“别废话!你快点赶路,争取早点到达雍州!” 纪天赶紧点头答应,连连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 蓝光散去,光幕消失。白芷收起罗盘,侧耳听林中的动静。 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白芷有些遗憾。正暗自苦恼,突然头顶有鹤鸣传来。 一道细细的蓝光直射白鹤,在它没反应过来前就把它的翅膀套住,白鹤无力飞翔,向地面坠去。 地面的白芷伸手接住白鹤,转身向远处走去,毕竟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可不能弄脏了! 走了很远,白芷停下来,两只手抓着白鹤,目光流转,寻找下手的地方! 白鹤雪白的羽毛被弄得乱糟糟,但只有哀鸣的份。 看着自带仙意的白鹤,白芷进退两难,不吃吧,真的有点饿!早上就喝了一碗稀粥,这都一整天了,能不饿吗? 吃吧,白鹤真的很漂亮,而且人族好像有个成语叫作“焚琴煮鹤”,被师兄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不雅的事,还不得笑话死! 算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吧!放开白鹤,白鹤冲天而起,一刻都不想在白芷身边留,生怕她反悔! 看着远去的白鹤,白芷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小嘴……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六章浑水摸鱼非易事 ……一个未知名的大瀑布下 滔滔河水倾泄而下,好似银河落九天。瀑布的轰鸣声如万马奔腾,似冲锋战鼓,令人振奋。气吞山河之势,雷震山霄之声,震撼人心,壮观之美让人心生敬畏。 夕阳下,溅起的水花映现出一抹彩虹,墟烟袅袅,雾气弥漫,恍如人间仙境。 长满青苔的岩壁上挂着一幕水帘,仿佛是美人身上的一件青丝薄裳,美得让人窒息。 水下的巨石与水流抗争了千百年,被磨去了棱角。巨石上淡淡的苔藓犹如暮年老人脸上的斑点,彰显着岁月的痕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白发男子和一个古稀老人站在巨石上。 白发男子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瀑布。 古稀老人站在白发男子身后,低眉顺眼,态度极为谦恭。 正是昨晚在纪天和白芷战斗地点二十里外的山洞伺机而动的二人。 古稀老人在世祖面前不敢多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发男子一声叹息,转过身看着古稀老人,问道:“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古稀老人听到世祖的话,心头一松,心想您终于说道正题了!答道:“我确实很不解,世祖您为何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看着自己的晚辈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白发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和你一样,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古稀老人更加不解,心想昨夜的行动都是您一手安排的,连您都不知道取消行动的原因,那还有谁知道? 白发男子看着水雾映出的彩虹,缓缓说道:“当时老祖也在那里,是他让我停手的!” 古稀老人被这句话惊的不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老祖竟然也有参与! 白发男子说道:“整件事所有的细节和计划是老祖制定、由我负责着手实施的。老祖让停,我们只能停!” 古稀老人努力压住心中的震撼,说道:“既然是老祖的意思,那肯定不会错!” 白发男子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出了什么变化,也可能是老祖遗漏了什么,才不得不让我们放弃!” 古稀老人眉头紧皱,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经过,然后恍然大悟,说道:“难道是那两个误打误撞闯入居中的小娃娃?” 白发男子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他们两个还没有那种分量!不论多么优秀的天才,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仍然作不了打破平衡的砝码。” 古稀老人觉得世祖的话不对,但是又不敢明说,只能换个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两个小娃娃杀掉了六个灵境巅峰的高手,没有他们六个,七灵绝杀阵的威力会大减!” 白发男子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六个灵境巅峰的高手确实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但并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只要你和他在,由你们两个半圣主阵,同样能对严归起到牵制作用。” 古稀老人知道老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脸色凝重地说道:“作为赵国西方军的先锋官,他确实是个人物!”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赵国三大圣将中的首席圣将亲自培养出来的弟子自然不凡,如果不是在灵狱虚度八十载,赵国早在四十年前就会多一位圣将!” 古稀老人说道:“我们把他留在蔡县,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发男子毫无感情地说道:“还能怎么样?横竖都是个死!” 古稀老人不知道世祖说的是赵军的先锋官,还是神捕大人。 古稀老人暗叹一声,然后想到了那个更重要的问题,说道:“人鱼公主出现在人族,难道海族想做什么?” 白发男子眉头微皱,低声训斥古稀老人:“我是怎么教你的?一大把年纪了,看事情还那么肤浅!海族真要做什么,会让年幼的人鱼公主打头阵吗?” 古稀老人闻言赶紧说道:“世祖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 转念一想,又说道:“总之人鱼公主出现过,我们要不要借此做点文章?让海族和人族起点小摩擦,这样更方便我们行事!” 白发男子听到这话大怒,厉声痛斥道:“还没活到我一半的岁数,你怎么就老糊涂了?千万不要以为整个世间你最聪明!” 古稀老人心想自己哪里糊涂了?一旦人族和海族发生小摩擦,家族的计划不就更容易实现吗? 白发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说道:“海族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利用的,人族也不缺可以看破你想法的人!虽说浑水才好摸鱼,但那是对捞鱼的人来说!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水中的鱼,如果把水搅得太浑,我们自己也会失去方向,说不定还会一头扎进渔人的网中!” 古稀老人终于明白了世祖的意思,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片面!有些遗憾地说道:“世祖所言极是,我就是觉得不利用海族有点可惜!毕竟人鱼公主可是送上门来的好文章!” 白发男子长叹一声,说道:“你的想法没错,但是没有可供执行的价值!想摘树上的果子,最关键的是脚下要稳! 一旦海族与人族对峙,情况会变得更复杂,如果真出现什么状况,别说得到更多,就连我们现在拥有的都有可能守不住!” 古稀老人弯腰行礼,说道:“谨记世祖教诲!” 白发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心疼那些东西,筹划已久,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打了水漂,谁不心疼?但不要总把眼睛盯在蝇头小利上!” 古稀老人苦着脸说道:“世祖,七件灵器可不是小利!家族虽有千年底蕴,但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我真的心疼的睡不着觉!” 白发男子摇摇头,说道:“做大事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古稀老人想了很久,没有发现昨夜有什么收获。 白发男子给他解惑道:“我对那个人族的小娃娃很感兴趣!如果能够为我所用,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何愁大事不成?” 古稀老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知道世祖说的很对,说道:“我会全力查找他的下落!” 白发男子眉头微皱,说道:“说话前先过过大脑!他现在应该在严归手中,你怎么找?” 古稀老人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不顺利,三番五次在世祖面前说错话!连忙说道:“以神捕大人的眼光,应该能看出那个小娃娃与此事无关!到时候就会放了他,那时我会全力查找!” 白发男子摇摇头说道:“天才如他,肯定有惊人的背景!所以不能刻意去找,只需留意即可!” 古稀老人点头应是。 昨夜白发男子和古稀老人离开的早,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神捕大人虽然找到了纪天,但纪天早已经跑掉了! 白发男子说道:“事发一天,严归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局的真正目的!以他的性格,无论涉及到什么层次的大人物,他都会对这件事一查到底。我们虽然准备了善后的手段,但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听到世祖口中的严归,古稀老人脸色变得很凝重,秦国的神捕大人向来以仁爱和查案著称于世! 他如果全力追查,会不会查到家族身上? 下一刻古稀老人就否定了这种可能——计划是老祖设计的,实施者是世祖,神捕大人的智慧、能力与世祖旗鼓相当,但哪里比得上老祖? 白发男子说道:“事情还不算完!第一步棋已经落空,我们应该想想怎样走好第二步……” 说完白发男子就与古稀老人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七章有心插柳成幸事 (五千多字的大章,求收藏和推荐!请各位朋友支持!谢谢!) ……秦国皇宫 人族有五大帝国,秦国立国最晚,至今也就千年,但国力最强。 秦国幅员辽阔,人口庞大,国内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帝都咸阳位于秦国的中心,是秦国大地原点所在地。 咸阳宫与其他四国的皇宫没有多大的区别,宫殿上的瓦件塑有龙凤、狮子、海马等立体动物形象,象征吉祥和威严。 建筑造型宏伟壮丽,庭院明朗开阔,吉祥瑞兽的石雕立于两旁,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内廷庭院深邃,建筑紧凑,各有宫门宫墙,相对排列,秩序井然。 内廷之后是后苑。苑内有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优美而恬静。 宫廷内院禁止种树,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条规矩同样适合普通人家。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院内的树会成为飞贼的落脚之地。而皇宫苑内的树容易成为刺客的藏身之所。 所以皇宫内苑没有树木,只有后苑有! 在众多宫殿中有一处庭院与众不同,没有一丝庄严肃穆之感。而且院内有很多植物,苍松不下十棵,还有众多青竹、桑树! 右边台阶上放着很多簸箕,簸箕里传来微弱的咔咔声,原来是蚕食桑叶的声音。 神捕大人严归伸手拈起一只正在进食的蚕,仔细看了看,又放进了簸箕里。 走上台阶,推门而入,室内摆设简单,古色古香,萦绕着淡淡的紫檀香味。 神捕大人见屋内无人,转身走出房间,穿过长廊,向后院走去。 穿过门洞,进入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的二层楼阁,楼上有一块牌匾,匾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书楼”。 推门而入,书楼内部宽广到让人难以想象。摆着很多派书架,一排大概有十列,每一列有三丈长,一丈高。以十列为的一个计算单位统计,书楼内的书架多的吓人,书架上有无数书籍,整个书楼内都充斥着纸墨书卷的味道。 神捕大人向前走去,七拐八弯走了片刻,在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书架前有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三个字——“农桑类”!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到这里要关门!要关门!我的书受风了怎么办?”一道温和又带着埋怨的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四十五岁上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身淡黄色长衫,双手捧着一本书,面容和蔼可亲,眼神温和明亮,气质儒雅,像一个学有成就的儒生。 神捕大人轻挥右手,远处的门缓缓关闭,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手中的书,说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研究养蚕之法?” 黄衣人闻言没有说话,起身后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转身向门口走去。 神捕大人紧随其后,二人来到前院,黄衣人逗弄了一下正在进食的小蚕,缓缓说道:“养蚕也是一门学问,研究怎样抽丝剥茧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乐趣!” 神捕大人长叹一声,说道:“但是你得先找到丝头,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 黄衣人听到这话很是惊讶,问道:“他们做的真有那么干净,连你都没发现蛛丝马迹?” 神捕大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黄衣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黄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捕大人也不客气,率先进入屋内,坐在一张椅子上。 黄衣人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神捕大人面前,坐到他对面,说道:“昨晚的局很明显就是针对你而设的!你能活着回来应该感谢你的名字!” 神捕大人名叫严归! 神捕大人说道:“归字也可以表示回归死神的怀抱!” 黄衣人一声叹息,说道:“看来昨夜之事对你影响很大,你竟然学会抬杠了!” 神捕大人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平静地说道:“五万帝国子民在我面前横死,我却束手无策,那种无助与自责我恐怕此生都不能释怀!” 黄衣人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降下的夜幕,说道:“设局之人心思缜密,这个局从他们帮助帝国灵狱中的囚犯越狱就已经开始了。” 黄衣人清晰地感受到了神捕大人心中的痛苦,他很清楚这位以仁爱著称的老友,只有转移话题才能不再加重老友的自责。 神捕大人当然明白黄衣人的用心,但那有什么用? 神捕大人知道自己不能拂了黄衣人的好意,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帝国灵狱中的囚犯被我关了数十上百年,对我早已心怀怨恨,让他们打前站,更容易切断线索。” 黄衣人关上房门,轻挥右手,房间四角和桌上的灯火燃起,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间。 重新坐在椅子上,黄衣人看着神捕大人,说道:“你昨夜说还有一个过路之人目睹了全过程,他现在身在何处?” 神捕大人摇摇头,答道:“既然是过路之人,他在哪里并不重要,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 一黄衣人眼中眼中出现了一丝好奇,能让这位老友觉得有意思,那就是真的很有意思! 神捕大人继续说道:“昨夜路过的有两个,在我到现场之前有一个已经离开了,留下的那个……很像一个杀手!” 听到杀手这两个字,黄衣人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问道:“杀神阁?” 黄衣人之所以有此反应,是因为杀手这个词,直接会让人联想到杀神阁。杀神阁的杀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索命阎罗! 神捕大人答道:“六具尸体我都仔细查看过,有两具是被灵气和神魂之力生生震死的,其他的四具则是被利器所伤,每一处伤口所在都是人体薄弱部位,出手可谓是既狠又准。 其中两人的气海丹田被毁,并被同一道剑意一剑封喉,但出手之人境界不过是灵境巅峰,绝不可能一剑杀死两个同级高手,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杀人之前,先废掉他们的修为! 但是废掉同级高手的气海丹田,并不比直接杀死他们更容易!而且他们两人的腹部受的是拳伤,体内却残存着一丝剑意,这就说明出手之人在破坏他们的气海丹田时是以拳作剑。 以拳作剑,可见当时出手之人离死者很近。那么近的距离,如果没有高级的隐气匿息的功法,他绝不可能一击即中,而这种功法可不多见!” 听完神捕大人的详细分析,黄衣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灵境巅峰的高手在任何一个宗门或帝国中都不是无名之辈,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很有可能就出身于杀神阁,这就大大缩小了我们的查找范围!” 神捕大人摇摇头,说道:“五大显派以酒仙坊为首,四大隐派则以杀神阁为首,虽说帝国不惧杀神阁,但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就查一个巨无霸级的顶尖势力!” 黄衣人温和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震慑人心的威严,沉声说道:“杀神阁又如何?只要他们敢动帝国的一草一木,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神捕大人看着儒雅又不失威严的黄衣人,知道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黄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连忙说道:“我不建议查杀神阁是有原因的!” 黄衣人抿了一口茶,对神捕大人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原因最好不是杀神阁太强,帝国没必要招惹之类的!” 神捕大人瞪了黄衣人一眼,不满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一个怕事之人。再说真要查杀神阁,出手的还不是我!” 黄衣人放下茶杯,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需要查。” 神捕大人说道:“六具尸体中有三具在林中,剩下的三具在战斗始发之地。 他为了抹除同伴留下的痕迹,把方圆一里的地面全部破坏,却将三具尸体放入坑中,避免它们受到波及,这无异于给我们留下了查他自己的线索! 但是不要忘了毁尸灭迹、破坏现场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常识,而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你说为什么?” 黄衣人沉思片刻,说道:“能修行到灵境巅峰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白痴,他应该能想到通过尸体上的痕迹,我们可以查到他!所以他保留尸体的原因绝不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查他自己!而是方便我们找到设局之人!” 神捕大人点点头说道:“不错!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中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就是个过路的。 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发觉设局之人竟是人族最顶尖的大人物,他不想惹火上身!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冒着不惜被我们查到的风险,尽可能地为我们保留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样一个对帝国心怀善意的过路之人,我们有查他的必要吗?更何况一个过路之人,对局势又知道多少呢?他也不过是一个受了无妄之灾的人罢了!” 黄衣人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捋了一遍,然后说道:“他的善意不仅表现在保留三具尸体上,还体现在那六把灵器上。 人族的圣器和神器千年不显世,所以灵器的珍贵可想而知,每一件灵器都有莫大的来历,他没有带走,就是想给我们提供一条更重要的线索!” 神捕大人是亲身到过现场的,所以他能就所见所感推测出大概的方向,但黄衣人仅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就看出纪天的心思,真的很了不起! 黄衣人微微一笑,又说道:“杀神阁的传人吗?果然很有意思!我真想见见这个人!” 以黄衣人的身份地位,人族能让他动见一面的念头的人真的极少,而做了这么多事的“神秘人”就是其中之一! 在黄衣人看来,“神秘人”灵境巅峰的修为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区区一个灵境级别的杀手,竟然三番五次使用堪比神器的咫尺珠,这说明“神秘人”在杀神阁中非常受重视! 如此受重视说明他在杀神阁中的地位很高。地位这么高,境界却只是灵境巅峰,说明受重视的原因是此人潜力很大,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结合这些,黄衣人几乎可以确定此人就是杀神阁的传人。 只是杀神阁为四大隐派之首,从来不问世事,此次竟然一改常态,对秦国做出了诸多善意之举,实在匪夷所思! 神捕大人想着那个带斗篷的神秘人,说道:“我也很想看看他的本来面目,但基于上面的种种原因,我没有出手摘掉他的斗篷!再说如果真有缘分,说不定还能遇到! 黄衣人轻叹一声,说道:“缘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有可能下次遇到,你也认不出来!” 神捕大人脑海中闪过纪天的身形,还有他手腕上的手串,说道:“他身材矮小,去过海边!” 神捕大人不是没有想过斗篷下的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只是这种可能被他排除了——那么小就修至灵境巅峰,还有极高的阵法造诣,这怎么可能? 神捕大人说完以后,黄衣人没有接话,室内很是安静,两人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杯,呆愣愣地坐着。 过了很久,神捕大人端起茶杯,把杯中的清茶喝完,盯着黄衣人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掩盖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黄衣人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认真地说道:“人已经死了,我们无力回天!凉州是古商路的一个重要枢纽,每日来往人数何止十万,一个县城被屠,消息很快会传的天下皆知。 之所以用自然灾害的表象掩盖真相,就是为了不让你受牵连,这样你才有更多的时间找出幕后的人,给五万亡魂一个交代!” 有些事,只要出现在现场,你就会百口莫辩! 善良的世人不会在乎神捕大人当时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他们只关心结果! 这种善良被有心人利用,会演变为对神捕大人的口诛笔伐——神捕大人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那么仁爱,为什么忍心看着五万人身死? 你亲自教出来的金衣捕快背叛帝国,数位重犯从你亲自看守的灵狱中逃脱。 你是不忍心对部下出手?还是对方人多势众,你贪生怕死? 既然如此,你有何面目自称人族圣人?有何面目头顶神捕封号? 神捕大人当然明白这些,所以昨晚才会弄倒堤坝、轰塌群山,把已经变成废墟的蔡县掩埋! 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怕背负骂名,而是昨夜之事太惊人,有人妄图对秦国动手! 他如果承担这一切,谁来寻找真相? 更何况他承担之后,付出代价的不只是他本人,还有秦国! 最重要的是此事不会就此打住,高潮后的余韵更吸引人!正如死去的赵国先锋所言,对方绝不会就此罢手! 神捕大人问道:“既然如此,那谁将为昨夜本不存在的自然灾害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换句话说就是付出代价! 黄衣人平静地答道:“上上任蔡县县令,现任并州一个县的县令,具体是哪个县我记不清了。为人胆小怕事,在任期间虽没有造福一方,但也没有搜刮民脂民膏。当年堤坝由他督造,现在也就由他承担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督造不力之罪吧!” 神捕大人闻言更加痛心,难过地说道:“我怎能让一个无辜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黄衣人眼中出现了一丝歉意,站起身走到老友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命确实不分贵贱,但从成圣的那一刻起,你我的生死就不再是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国之安危,关乎千万人的福祉!” 神捕大人平静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黄衣人与神捕大人一起长大,又有同窗之谊,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他自然明白老友心中的矛盾。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并不能让老友坦然接受,但幸好有一个人的话能起作用! 黄衣人说道:“这是他的意思!” 神捕大人闻言缓缓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黄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衣人继续说道:“我和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神捕大人知道事已成定局,但心中仍不能释怀——如果真要找出一个人为昨夜的事付出代价,除了设局之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身为神捕,却不能保护帝国子民的身家性命,还要让一个无辜的人为此付出代价,实不是圣人所为! 黄衣人知道老友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没有其他选择!这件事摆明就是针对你的!世间盯着秦国的眼睛可不少,他们就等着帝国出现一丝缝隙。 此事剑指向你,无疑给这些人提供了机会,一旦你身陷其中,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或许你没有生死之忧,但是帝国会因此失去一面挡风的墙!” 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友,黄衣人继续说道:“想一想,失去了你这面墙,帝国有多少子民的房盖会被狂风掀起?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黄衣人说完来到桌前,将茶杯注满,安静地等待老友的答复。 神捕大人走到门前,打开门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我们不再年轻,又怎么会意气用事?” 黄衣人闻言大悦,端起老友的茶杯,走到门前,与神捕大人并肩而立,说道:“很好!我也算是给他有个像样的答复!” 神捕大人闻言说道:“我想见见他……”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八章多事之秋无好事 (新人新书,请大家多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黄衣人苦笑道:“不只是你想见他,我今天去了好几趟,想就昨夜之事请教一下他老人家的看法,结果连门都不让我进!消息还是小姑奶奶告诉我的!” 神捕大人觉得小姑奶奶这四个字从黄衣人嘴里说出来真是太有趣了,强忍着笑意问道:“你猜他最近在做什么?” 黄衣人看着老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神捕大人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听说去年在养鱼,今年嘛……不知道!有可能还在养鱼,要不就是养鸟,不过和自己对弈三局是他的每天的必修课!” 神捕大人感觉肩上的压力骤增,说道:“看来他对我们两个很有信心啊!” 黄衣人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对我们两个有信心,是对你有信心!” 神捕大人瞪了黄衣人一眼,说道:“这么大的事让我一个人处理?亏你想的出来!别想偷懒,隐于幕后的大人物我们两个联手都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 黄衣人微微一笑,说道:“几百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识逗!” 神捕大人平静地说道:“我若不识逗,就不会接你的话了!” 看着黄衣人嘴边的青须,神捕大人继续说道:“我们两个还是得去拜见他,没有他的指点,我心里真没底!” 黄衣人点头应是,然后双手端着茶杯给老友躬身行礼,说道:“辛苦你了!” 神捕大人见黄衣人对他行礼,顿时一惊,连忙弯腰还礼,双手接过黄衣人手中的茶杯,有些恼火地说道:“茶凉了才给我!” 二人站直,黄衣人看着神捕大人认真地说道:“清茶凉喝,方可清心!心清目明,才能看清楚大局的走向!” 神捕大人知道黄衣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诚恳地说道:“不要担心我的精神状态!正如你所说,只有找出设局之人,才是对五万亡灵最好的安慰!” 神捕大人把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完,将茶杯递给黄衣人。 黄衣人接过茶杯微微一笑,说道:“喝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豪爽!” 神捕大人闻言不想搭理他,转念一想,问道:“我们两个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单独喝过酒了吧?” 黄衣人闻言一脸嫌弃,说道:“不给与你喝酒的机会,是上天可怜我!” 神捕大人闻言大怒,愤愤然拂袖而去。黄衣人看着老友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还说不意气用事?怎么跟个愤青一样? 走出房间,把放蚕的簸箕都搬到右边的一个大房间中。洗漱一番,来到书楼。 黄衣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偌大的书楼便亮若白昼。照明的不是烛火,而是灵石。 藏书楼最忌水火,所以这座书楼遍布灵阵,可以防尘防风防水火! 黄衣人准备挑灯夜读,被老友好一番打搅,耽误了他看书的宝贵时间!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到书架前找到不久前看的那本有关养蚕的书,坐到一个小竹凳上,开始认真研读。 小竹凳真的很小,黄衣人虽然身材不胖,但很高大!所以他坐在小竹凳上就好像是蹲在地上! 这样坐着当然不怎么舒服,但黄衣人没有任何不喜。这与他成圣已久、有高深的境界修为无关,只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 这个习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养成,儿时的他觉就得读书时不能坐的太舒服,不然容易犯困! 看着看着,黄衣人慢慢皱起了眉头,感觉真的有点不舒服。有些不悦地撩起衣服下摆一看,发现了不舒服的原因。 原来腰间的玉佩因为系带儿有点长,坐下的时候就被他坐在屁股底下,坐在玉佩上,当然膈的他不舒服。 黄衣人迅速解下系带,把玉佩随意搁在书架上,然后认真读书! 圆形的淡青色的玉佩晶莹剔透,似茶杯的杯口一样大小,上面雕有两头麒麟瑞兽,两头麒麟拱卫着一个字——正是“献”字…… ……黄衣人正是秦国的献王 秦国千年前立国,千年间出现过很多亲王,在众多亲王中最具贤名的则是献王殿下。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活着的时候,名字就上了正史的亲王! 献王修古好学,不求权势,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和藏书,全国众儒生多附于他。 只要从民间得一善书,必定抄写一份留给书的主人,再赏赐一些金银玉帛。 因此,凡是有旧书的人,大都报告给献王。 最后献王甚至出游他国寻书,足迹踏遍齐赵晋楚,只要听闻民间有人藏有经典书籍,则亲自前去收求,出重金购买,并命人重抄一份留与百姓。 对不愿出让者,则好言求之,从不采取强制手段。由此献王贤名远扬,众多知识分子和百姓,都不远千里,携先祖旧书,前来奉献,献王均给予重用和奖赏。 因此献王得书之多胜于秦国宫藏。 他本人读书不分门类,从儒学经典、史书典籍、医学著作到农桑类书籍……莫不熟读,堪称秦国历史上最博学之人! 书看到一半,献王伸了一个懒腰,欲再次阅读,忽有敲门声响起,轻敲三下,敲门之人走了进来,献王神念一动便察觉出来人是谁。 献王把书放回原处,向来人走去。 来人正值不惑之年,长相平常,但颇具英气,浑身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之气。 在灵石发出的光芒下,龙袍上的五爪金龙烁烁放光,给人一种不可言说的贵气和不容侵犯的威严! 正是秦国的皇帝——立国千年来的第二位皇帝! 献王弯腰行礼,秦皇很坦然地受了这一礼,待献王行完礼站直后,秦皇也弯腰给献王恭敬行礼,献王同样坦然地受了秦皇的礼。 献王给秦皇行礼,遵的是臣子之礼,秦皇给献王行礼,敬的是长幼之序! 献王看着虽是四十多岁,实则已有四百岁的高龄,而秦皇的年龄与面容一致。 按辈分算,献王的辈分比秦皇不知要高多少辈! 献王微微一笑,问秦皇道:“陛下睡不着?” 秦皇没有直接回答献王的问题,先是四下寻找,看到不远处有两个椅子,对献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是啊!想一个人走走,但宫女太监硬是要跟着,朕发了好一通脾气才把他们吓跑!” 献王和秦皇一起走了过去,待献王坐稳后,秦皇才坐下。 秦皇叹了一口气,说道:“早晨您就告诉朕那样一个消息,朕寝食难安啊!” 献王摇摇头说道:“陛下大可不必担忧!你亲政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秦皇有些苦恼地说道:“您说得对!但此事直指帝国圣人,这就相当于有人企图撼动帝国栋梁,朕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献王说道:“事虽大,但不是不可解决,陛下只要处理好其他国事就好!” 秦皇闻言点点头,开口问道:“神捕那边您处理的怎么样?” 献王想着老友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实则痛苦不堪的内心,缓缓说道:“这位老友我还是了解的,他虽有些妇人之仁,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的!” 秦皇闻言心头骤然放松,又觉得献王的话不对,替神捕大人解释道:“朕倒觉得神捕并不是妇人之仁,他只是对世人太过仁爱!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对把握大局有很大的帮助!朕也能因此睡个安稳觉!” 然后起身继续说道:“凉州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用不了几天就会成为朝堂上的头等大事,朕回去要好好想一想如何面对!” 献王起身说道:“提前想应对之法是明智之举!” 秦皇说道:“您早点歇息,帝国和朕都指望着您呢!” 献王摇摇头,把秦皇送到门口,目送秦皇离去。 然后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献王自言自语道:“明明是仲夏之季,却迎来了多事之秋,真是愁煞人……” 第一卷永遇乐 第二十九章术业有专攻 ……五天后 万里碧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蓝天白云下,呈现出的是一幅多彩多姿的画卷。 空气清新,没有丝毫杂质,仿佛是用清水洗过。 溪水很静,静得像一缎无色的丝绸,一缕缕阳光洒在水面上,偶尔会有一阵阵微风吹过,泛起层层星星点点的波纹。 群鸭嬉戏,蜻蜓点水,玩的不亦乐乎。 溪畔的杨柳好像一位温婉的长发少女,将满头青丝洒向水面。 自然的美,才是纯粹的美! 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中,多么躁动的心都会变得宁静! 如此良辰美景,有人却偏行大煞风景之事——溪水旁有人在烤肉! 柴堆上升起的不是火焰,而是浓烈的黑烟。木架上烤着的不是肥鸡,而是瘦小的鸽子。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香味,而是刺鼻的焦味! 白芷坐在一旁生闷气! 此时的她,小脸已经不似前几天那样苍白且毫无血色,而是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伤势恢复的挺好。 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生气的力气,有了骂人的心思! 所以她右手攥着一根去掉树叶的柳条,左一下右一下抽打着地面,地面硬是被她抽出了很多道杂乱的白印。 杂乱的白印之间有一只蚂蚁急得团团转,但就是找不到出路,柳条每一次都落在它前方半寸的地方! 此情此景,白芷生闷气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与万恶的师兄相比,无论是境界修为,还是战斗天赋,亦或是身份地位,自己都只强不弱。 就连容貌,自己都要比他好看很多很多,虽然男孩和女孩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说到厨艺……貌似自己确实不怎么擅长,比师兄差那么一星半点! 白芷绝不肯承认差很多! 就是因为自己只吃不做,每天都吃白食,被师兄不知道鄙视了多少次! 有几次实在受不了他的尖酸刻薄,就赌气不吃他做的饭,自己开小灶,结果…… 算了,还是不说了! 伸手拿起木架上的木棍,看着上面的两只面目全非、黑不溜秋的野鸽子,提鼻嗅了嗅,发现已经被烟熏得窜味了。 白芷很是生气,红唇微抿,用力把木棍连带鸽子扔进了树林。 转身面朝溪水,看着水面上一只双翅微张、弯颈梳理腋下羽毛的野鸭,白芷指尖蓝光萦绕。 屈指一弹,一抹细微的蓝光如闪电般射向野鸭。 恰在此时,野鸭梳理羽毛也结束了,它伸直脖颈,灰色的喙里发出“嘎嘎”的叫声,灰色的爪蹼轻蹬溪水,双翅一拍,准备朝不远处的鸭群飞去。 野鸭这样一动,自然溅起了些许水花。 此时白芷发出的蓝光已经到了离野鸭不足一尺的地方,两者之间正好有一滴水珠。 蓝光接触到水珠时,没有再进一分,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射去,只不过速度更快! 在蓝光改变方向的同时,白芷迅速转身,面向树林,小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白芷在将木棍扔进林中时就发现了危险,她离树林不远,算起来还不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时出现的,委实有些可怕! 但她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采用声东击西之计,用猎杀野鸭掩盖真实目的,借助水珠的反射,给林中的人来个出其不意! 从蓄力攻击,到野鸭击水,再到水珠反射,一去一来之间的攻击轨迹都在她精确的推算之中! 瞬间的攻击体现了白芷对时机的把握恰到好处,临敌时的心思更是极为缜密。 蓝光擦过白芷的衣袖,向林中击去。 大象无形,这道蓝光看似微弱,实则是白芷发出的最强一击! 林中出现了一道同样细微的黑色闪电。 蓝光与黑芒在空中相遇,没有一丝能量外泄,双双抵消,连一缕微风都没有激起。 这说明林中之人对白芷出手的时机、力道以及对灵气控制的精妙程度都非常了解! 在黑芒和蓝光相遇时,白芷脸上的凝重被愤怒取代。 白芷用充满怒意的大眼睛瞪着从林中走出的纪天,似乎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纪天手里攥着木棍,看了一眼上面串的鸽子,对不远处的白芷微微一笑,说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白芷没有搭理他,而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青石上。 她双手环抱双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双唇紧紧抿在一起。 纪天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因为他看出了师妹内心深处的彷徨和不安。 在陌生环境下的焦虑、对情况不明的师兄的担心,再加上重伤未愈,让一向坚强的她变得有些敏感。 这般柔弱的白芷,纪天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六年前…… 纪天来到青石上,坐在白芷旁边,伸手把她黑发间的一根杂草去掉,轻声问道:“饿了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白芷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纪天,然后认真说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担心情急之下控制不住力道伤到你!” 无论是谁听到这话,都会觉得白芷是威胁恫吓。最不济,也会被认为是在赌气。 纪天知道这话既不是威胁,也不是赌气,而是师妹的真心话! 因为在白芷说完之后,纪天的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两个孩子,正是孩童时期的纪天和白芷,两人大概八岁左右! 幼小的白芷穿着水蓝色碎花长裙,跪在地上,大眼睛中泛着泪花,双唇紧抿,努力控制着不哭出来,白嫩的小手紧紧按着纪天的胸口,但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纪天躺在后院的花园边,口中冒出来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然后滴在地上。 那时的纪天已经失去了知觉,满是鲜血的嘴巴微动,可能是想骂白芷,但是唇齿颤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除了冷,纪天再没有其他感觉! 不对,还是有别的感觉的——从那时起,纪天知道了原来自己的血是咸的…… 纪天回过神来,起身蹲到白芷面前,手中出现了一把伞,把伞撑开为她遮挡阳光。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道:“就算被你打死,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白芷面无表情,瞄了纪天一眼,然后把他手中的伞推到一边,站起身来,径直向前方走去,头也不回,边走边说道:“把这里处理干净,我在前面等你。” 术业有专攻! 论境界修为和战斗天赋,纪天勉强能和白芷比肩。 但有些事情,纪天处理的则更好,比如抹除痕迹、查找跟踪,甚至是毁尸灭迹…… 纪天对师妹的背影连连点头,说道:“公主殿下慢走……”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章饮食男女茶一盏 雍州,安定城下。 城门前商贩走足、马匹木车排成两队。 隔着老远,纪天和白芷就看到城门前岗哨极为严密,有士兵在盘查过往的行人。 来到队伍后面,纪天就听到了几个赶集之人的谈话—— “好端端的,怎么进个城还得接受查问啊?” “听说是凉州出事了,皇帝陛下震怒……” “凉州出事,关雍州啥事?” “这次可不是小事,听说六天前,凉州的一个县城被百年不遇的大水给淹没了,五万多人一夜之间都没了,朝廷在严查修筑堤坝的贪官呢!” “五……五万多人,这可真是天灾加上人祸啊……” 说话的人并不知道纪天和白芷就来自凉州,更不知道纪天亲眼目睹了那五万人死亡时的情景。 纪天闻言没有任何反应,白芷看了纪天一眼,纪天微微摇头。他摇头的幅度很小,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但白芷看到了,她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没有追问! 所有人都进城了,没有人被查出什么问题——问题没有出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没有可疑。 终于轮到纪天和白芷,两人上前。 负责查问过往行人的士兵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 纪天答道:“我们来自凉州。” 士兵听到纪天和白芷来自凉州,对同伴说道:“看着他们两个!”,然后朝城中走去。 不一会儿士兵和一个身穿盔甲的副尉向这边走来。 士兵指着纪天和白芷,对副尉报告:“大人,就是他们两个!” 副尉眉头微皱,问道:“你们从凉州过来?何时启程的?” 纪天答道:“我们是六天前的早晨启程的!” 此时的纪天非常老实,白芷安静地站在一旁。 纪天实话实说的原因很简单,正如他前几天对白芷所言,他绝对不会低估神捕大人的智慧和金衣捕快的办事效率。 查他和白芷几时从凉州出发,对一个帝国而言实在是容易的不像话。 与其撒谎引起别人注意,还不如实话实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见副尉还要问话,纪天认真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凉州有事!此前并不知情!” 副尉把右手伸到纪天面前,说道:“年纪轻轻,就走这么远的路,父母放心吗?” 这种场面纪天经历过好多次,应付起来驾轻就熟。只见他把肩上的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两份文书,然后递给副尉,说道:“这是我们的通关文书!我们家老宅在凉州,此番只为回京城省亲!” 副尉仔细查看了两份文书,确认是真的后还给纪天,问道:“刑部尚书纪大人是你什么人?” 纪天接过文书,答道:“是我祖父,我是他的长孙!” 副尉闻言轻挥右手,对旁边的士兵说道:“放行!” 纪天对副尉点点头,说道:“辛苦了!”。副尉摇摇头,意思是不用客气。 纪天和白芷向城中走去。 进城之后,白芷说道:“你们人族就是麻烦。” 纪天打心眼里鄙视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师妹,暼了她一眼,说道:“麻烦?如果通关文书上没有我爷爷的签章、没有刑部的批文,我们两个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他们带去盘问。那个时候你再说麻烦就有意思了!” ……会仙楼 会仙楼是安定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内部的布局和其他酒楼一般无二,一楼是散座,楼上则是包桌和雅间。 三楼的一个雅间中,纪天和白芷在吃饭。确切地说,是纪天看着白芷吃饭! 桌上摆着两碗白饭和六个家常菜,有拔丝洋芋、清炒油麦菜、麻婆豆腐,还有蒜泥黄瓜……总之全是素菜! 用白芷的话说就是,这几天肉吃多了,吃点素的换换口味! 纪天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当然,他有意见也没用。 白芷吃得很开心,而且吃得很快。尽管吃的很快,此时她的吃相要比在山洞里好看多了! 看着风卷残云般扫荡的师妹,纪天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愧疚感,心想,这几天自己不在,看给这可怜孩子饿的! 白芷不知道纪天在腹诽她,吃得差不多了,刚要说话,却打了个饱嗝。 她对此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很随意地敲了敲桌子,纪天立刻会意,连忙起身,拿起茶壶,给白芷的茶杯中倒水! 白芷端起茶杯,一口喝下,看着很是大气豪爽。喝完后,她静静地盯着纪天。 纪天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我脸上有饭粒?可是我没有吃饭啊! 白芷看着他的动作,努力忍住笑意,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故作镇静地说道:“剩下的全是你的!” 纪天听到这话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这就吃完了?” 白芷点点头,然后拿起茶壶往杯中倒水,这次没有让纪天倒,而是自己动手了。 纪天闻言很是恼火,拍了一下桌子,训斥道:“吃不了还让我点这么多!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有十天的路程,钱花完了咋办?你以为我们是市井小说中的人物,走到哪吃到哪,永远都有钱付账吗?” 尽管有些激动,纪天还是控制着拍桌子的力度,因为他很清楚跟师妹叫板,没有好果子吃! 白芷很随意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纪天右手扶额,非常心疼地说道:“可是我说过我不吃啊,只点你一个的就够了!” 白芷轻嗅茶香,然后看着纪天平静地问道:“你有说过吗?” 看着师妹亮晶晶的大眼睛,纪天知道自己又一次败在了她的手中,只能颓然地说道:“好像……没有吧!” 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剩饭,扒拉了一口饭,学着白芷的样子轻敲桌面,意思很明显! 白芷看着师兄既可怜又委屈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同时也没有忘记照顾一下师兄的情绪,为纪天倒了一杯茶,边倒边说道:“你倒觉得委屈了!那我受的委屈给谁说去?” 纪天咽下口中的饭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点头——不错,果然比自己动手倒的更好喝! 喝着师妹倒的茶,纪天觉得挽回了一点师兄颜面,冷笑一声,说道:“连我都被你欺负的这么惨,谁敢让你受委屈?” 白芷没有理会纪天的嘲讽,而是嫣然一笑,说道:“你让我受委屈其实很好办,但是普通人就不好处理了,打不得又骂不得!” 纪天很识趣地忽视了师妹话中的威胁之意,端起碟子,把里面的菜拨到碗里。有些不解地问道:“打不得我能理解,但是骂不得……哦,我明白了!你连句不雅的话都不会说,自然骂不过别人!” 白芷轻叹一口气,说道:“似吵架骂人这等费时费力又无聊的事我断然是不会做的,我更喜欢直接动手!可是很早以前你说过,在人族,你没有点头,我就不能对任何人动手!而且普通人又不禁打,所以我很为难啊。” 纪天闻言大悦,慢悠悠地说道:“看来我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师兄我很欣慰!” 长长的睫毛微动,白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纪天很知趣地低下头,开始专心吃饭……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一章文章天成人不成 (汇报一件事——序言改了!因为系统的原因,各位书友的序言内容可能没有改变!追更的朋友可以先把本书从书架删除,然后重新加入书架,新的序言内容就会同步更新!谢谢!!!) 安定城外,官道上。 纪天和白芷背上的包袱再次被收进了小空间之中。 纪天左手抚着鼓鼓的肚子,右手还得给师妹撑伞,再加上吃撑的感觉很是痛苦,心里自然对师妹恨到了极点。 正是日中时刻,太阳虽然很烈,但郊外有清风拂面,其中还夹杂着野花的香味和泥土的气息。 白芷步伐轻快,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清风带来的舒爽。 看着迎风飞舞的蝴蝶,她有些跃跃欲试。再如何不平凡,她终究是个少女,自然有一些小女孩的心性。 纪天鼓起勇气瞪了她一眼,说道:“自己多大了,心里就没点数吗?幼不幼稚?” 茫茫大海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但是陆地也有陆地的别致景色。白芷虽在人族六年,但是一直在怀化镇里学习和修行,没怎么体验过乡间的生活。 所以抓蝴蝶对白芷来说还真算得上是一件新鲜事,这也无可厚非!纪天借机打击只不过是想批评一下白芷,意图从精神层面减轻吃撑的痛苦。 白芷瞪了回去,把纪天手中偏了的伞扶直,反问道:“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然后神魂一动,仔细查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发现四下无人,再次问道:“那天晚上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纪天本不想在抓蝴蝶这种事上自讨没趣。见师妹主动给台阶,自然乐得接受。 把那夜所有的情况详细地给师妹报告了一遍,从杀死逃走的金衣捕快到全力一击地陷三尺,从恐怖的神捕大人出现到第一次用咫尺珠逃走但没成功,从蔡县遇见黑衣老人到惊天谈判,从阵法启动到第二次用咫尺珠在神捕大人眼皮底下成功脱身…… 听完纪天的补充,白芷柳眉微蹙,小脸凝重,缓缓说道:“竟然有半神窥视!那我们的身份……” 话说至此,又转念一想,白芷发现自己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 纪天看到白芷的反应,就知道师妹已经想明白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人鱼公主的身份!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管那一夜的后续反应会在人族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们都不必担心,因为当时在场的是半神! 在很多人看来,当时的设局之人境界越高、在人族的身份地位越高,对纪天和白芷会越不利。 但纪天和白芷不这么想,在他们两个看来,设局之人越是大人物,他们反而越安全! 如果当时在场的人是普通的修行者,反而会很麻烦。 那些目关短浅的小人物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博得众人的眼球,会大肆宣扬与人鱼公主厮杀的细节和结果,他们考虑不到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们大肆宣扬的结果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人鱼公主杀了人族的灵境高手,到时候民愤滔天,大人物就不得不出面解决。 但是怎么解决?让人鱼公主偿命?这不现实!而且那夜之事,人鱼公主还是受害者! 更何况几个灵境巅峰的高手,在人族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也不过是几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没有人会在明显不占理的情况下,为几个灵境巅峰的高手就去找海族的麻烦! 值得庆辛的是,那天在场的真正的大人物。他们具有洞察世事的眼光和如大海般深邃的智慧。 以那种人物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他们只是过路的,也明白人鱼公主对海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人鱼公主在一定意义上可以代表整个海族。把人鱼公主牵扯进来,就相当于把整个海族牵扯进来。 以那种大人物的智慧,自然能想到发生这样的事,人族内部肯定会掀起惊风骇浪。 如果再把七大种族中实力最强的海族拉进来,那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人族还没有人敢做这种事,因为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这样做的后果! 凡人重果,高人重因! 事实证明白芷和纪天是对的,早在五天前,那位想利用白芷的身份做文章的古稀老人已经在他的世祖身上领教过了——浑水固然利于摸鱼,但没想人敢把水搅得太浑! 想明白这些,白芷也就释然了,但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看着纪天,缓缓说道:“我是不必担心,但你呢?那六具尸体没有处理,秦国总有一天会查到你头上!” 纪天很悠闲地摇摇头,否定了白芷的看法,慢悠悠地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秦国有资格处理这件事的人肯定是神捕大人和有文圣之称的献王!” 白芷在人族长达六年,但她和纪天的生活比较单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或是和席瑱席瑶玩耍,其余的时间不是修行,就是读书,再不就是两人偶尔切磋切磋。 所以她对人族前辈高人的了解仅限于九大宗门、五大帝国的领袖人物,其余的她甚至都没听过,比如此时纪天说的神捕大人和文圣! 所以白芷非常不理解纪天的自信来自哪里,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纪天闻言打心眼里鄙视这个无知的师妹。却忘了半年前的他也一样无知! 最近半年,他除了日常的修行读书、钻研阵法,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一大箱子的卷宗资料上。 那些卷宗资料,是人族所有灵境高手和圣人的生平经历,上面详细记载了这些人的家世背景、性格喜好、所修功法,甚至是饮食习惯…… 修行十年,马上面临出师,纪天就请求师姐查了这些人的底细。 因为离半神还很遥远,而且那种大人物的底细不是那么容易查得到的,所以师姐没有提供人族半神的详细资料。 了解人族所有的灵境高手和圣人,也算是提前做好入世的功课。 这也是他六天前一眼就认出秦国的金衣捕快和神捕大人的原因。 梳理了一下思路,清清嗓子,纪天开始给白芷科普,他的讲解太过细致,概括起来就是下面这段内容—— 神捕大人,本名严归。 秦国当代最有希望成就半神之位的圣域高人! 小时候曾求学于秦国军事学院,在学院期间就表现出了绝佳的修行天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秦国最年轻的一位圣将。 但学业完成之后,仍为少年的他没有进帝国军方,而是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捕快,专门追查一些陈年旧案和疑难案件。 这一来,就是近四百年。 在此期间,他破解奇案无数,对百姓仁爱之至,百姓称他为神捕,这就是他的封号的来源! 正是这个原因,他没有参加封圣大会、没有被建庙封号就获得了很多信仰之力,因此在八十三岁的那一年,他终于成就了圣位! 成圣的那一天,秦国的神皇陛下正式赐他神捕的封号。也就是在那一天,整个人族知晓了神捕这个封号! 帝国的金衣捕快就是他亲自挑选,亲自培养出来的! 虽然有了神捕的封号,但是所有人都替他惋惜,因为如果进入军方,以他的天赋,绝对可以成为秦国四大圣将中的首席圣将,甚至有可能成为秦国历史上的第二位神将。 要知道每一位帝国圣将麾下铁骑无数,可调动千军万马,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正是这个原因,严归在秦国的地位有些微妙,他本职只是个捕快,但深得神皇陛下信任,就算是帝国圣将都得给他面子! 献王与严归年纪相仿,两人还是同窗。不过他的履历比严归要简单很多,因为献王一生只做三件事——藏书、读书、帮助陛下处理政事! 以三百岁为界,三百岁之前,献王只是藏书、读书,近百年才开始处理政事。 因为名声远播,秦国儒生多依附于他,故此他也没有参加封圣大会、没有被建庙封号就获得了很多信仰之力,与严归成圣的时间相差无多! 世人称他为文圣! 在一定意义上,有文圣之称的献王地位比四大圣将和神捕大人更加尊贵。 听完纪天的长篇讲解,白芷明白了他的自信来源,说道:“所以他们二人虽然算不上人族的顶尖大人物,但具有顶尖大人物的眼光和智慧!自然能看明白你的用意!” 纪天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只会感谢我,而不是反过来查我!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做呢!” 白芷想着不久前那几人的谈话内容,说道:“看来你脱身之后还有事发生!不然明明是屠杀,为何会变成了天灾所致?” 纪天这五天除了赶路,就是思考那夜的那个局。所以这件事的方方面面,他都考虑的很清楚。 听到白芷的话,纪天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李代桃僵、舍车保帅之计!此事直指严归,但严归没有死,所以设局之人肯定还会使出别的杀手锏。 秦国的某些人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用天灾的表象把严归保护起来。 秦国只需要舍弃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就能换来帝国圣人的平安,何乐而不为?” 白芷突然发现自己被纪天绕进去了,有些不悦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遗漏了一件事!” 纪天非常疑惑,挠挠头,不解地问道:“我遗漏了什么?” 白芷说道:“我们杀死了六位灵境巅峰的高手,让设局之人的计划落空,他们虽然不敢做我的文章,但是你……” 纪天瞪了白芷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什么是大事!如果只是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担心! 六个灵境巅峰的高手死去,确实损失惨重,但并不会影响设局之人的计划,严归还活着是有别的原因! 至于我嘛,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他们不会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再说了,我用咫尺珠离开,瞬间便是千里,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拿什么做我的文章?”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二章那些小说中的情节 夕阳西下,卸甲归家! 顶着炎炎烈日,在城门前守了整整一天,查问纪天和白芷的那位副尉感觉很累。 回家之后,吩咐下人烧了一锅水,洗漱一番,再吃过晚饭。 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消消食,闲来无事,来到书房准备看几篇最近市井之中流行的小说。 进门之后发现房内光线有点暗,拿起烛台上的火石,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蜡烛微弱的火焰慢慢放大,照亮了整个书房,也照亮了坐在书桌前的一张人脸! 副尉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问了一句很场面的场面话:“你是什么人?” 坐在书桌前的人正是六日前的那个夜晚,立在云头的男子! 男子没有立刻回答副尉的问题,而是拿起一根竹签把蜡烛的捻子挑了挑。 见烛光更亮,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本市井小说,翻了几页,缓缓说道:“小说终究只是小说,但无论在质量不错的小说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和手的人,往往可以活得长一些!” 副尉当过兵,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平素就胆识过人,可是此时此刻,借着烛光,看着男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般的眼睛,他心底生出了一道寒意。 那道寒意渐渐放大,副尉感觉自己好像赤身裸体站在万年玄冰砌成的冰窖里,灵魂仿佛都被冰封! 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慢慢向右边的墙壁靠过去,因为他的战刀挂在那面墙上。 在靠过去的过程中,副尉的目光一直盯着男子。后退了三步,副尉目光斜视墙壁,准备一下子扑过去拿刀。 但是他发现那把自己每天都要擦一遍的战刀不见了,与此同时,男子的话也传到了他的耳中:“好刀!” 副尉闻言望去,发现本来挂在墙上的战刀正被男子握在手中,刀已出鞘! 副尉终于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的任何行动在人家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男子左手握着刀把,右手叠指轻弹刀身,一声清脆悦耳的刀鸣响起,男子闭着眼睛感受着刀鸣声,仿佛听的是仙乐! 刀鸣声驱散了副尉心头的寒意,也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男子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刀身,战刀不再颤鸣,战刀入鞘。男子眼中出现一丝怀念之意,说道:“我曾经也用过这种刀,不过那个时代冶炼技术不怎么先进,矿石中的很多杂质没法去除,所以铸造的刀质量不是很好,战场上杀不了几个人,就会崩断!” 副尉压住心中的恐惧,问道:“请问您为什么找我?”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别怕!我只是问你一个小问题!” 副尉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男子说道:“今日午时,从凉州来的一对少年男女,我想知道那个少年的姓名和籍贯!” 副尉听到这话有些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男子会问这个问题,这让他进退两难! 男子看着副尉的表情变化,猜到了他的心思,缓缓说道:“你不想告诉我?” 副尉胸膛起伏不定,但仍然保持着镇静,说道:“那个少年的身份关乎两位秦国的朝中大元,我身为秦国军人,不能随便泄露他的信息,更何况我不知道您是谁,您真要做出什么事,那我岂不成了帮凶?岂不成了帝国的罪人?” 男子闻言有些好奇,自言自语道:“朝中大元?谁家的血脉这么好,竟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副尉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男子看着副尉说道:“事涉朝政,看来你铁了心不说,是不是?” 副尉非常恐惧,思绪在生命和帝国利益之间徘徊。心想无论是说还是不说,结果都是死——不说肯定死,说了被灭口,也是死! 自己经常看的小说中就是这样写的啊!那些市井小说改编的戏文里也是这样演的啊!小角色遇到这种情况,结局已经注定了啊! 想到这里,副尉心一横,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要遂了一个杀自己的人的意呢? 无论是为了家国利益,还是局面决定了自己必死无疑,只要能直面死亡的人,都很了不起。 但男子不以为意,看着准备决然赴死的副尉,他没有意外,也没有欣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任何人存世近千年,见过太多千奇百怪的人与事,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世间已经很少有事物可以让他们的眼睛一亮! 男子不认同副尉的选择,摇摇头说道:“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珍惜呢?” 副尉苦涩一笑,说道:“您会给我别的选择吗?” 男子微微一笑,手中就出现了一块令牌,令牌脱手而出,缓缓飞到副尉的面前。 副尉感叹这种神人手段的同时,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看着令牌上雕刻的一头金虎,他的心脏险些从嗓子里跳出来! 因为过度激动,手有些拿捏不稳,令牌差点掉在地上,副尉用最后一丝理智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令牌,举过头顶,颤声说道:“见过金虎圣将!” 男子轻挥右手,一道轻风托起了跪在地上的副尉。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什么圣将,这块牌子是我借来的!” 副尉打死也不相信这句话,他认为这是圣将与他开玩笑。 其实男子说的是真话,他并不是金虎圣将,因为他在人族的地位比所谓的圣将更加尊贵! 副尉把令牌放在男子面前,恭敬地说道:“那个少年的通关文书是当朝刑部尚书纪有良纪大人签发的,据他本人所说,纪大人是他的爷爷!如果情况属实,那他的父亲就是大理寺中丞纪维纲纪大人!” 副尉说出实际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圣将亲自出马打探那个少年的底细,自己作为下属,必须得全力配合! 男子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怪异,最后长叹一声,收起桌上的令牌,起身准备离开! 待男子走到门口时,副尉忍不住问道:“您不杀我吗?” 男子听到后沉思片刻,说道:“按照你看的那种小说中的故事情节,此时我应该杀了你,但现实生活不是小说情节的复制,所以我不会杀你!” 副尉心头骤然放松,如蒙大赦,恭敬地说道:“多谢您的不杀之恩!” 男子闻言放下了刚刚抬起的、了脚,转过身看着副尉,说道:“我说过能管住嘴和手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一点,刚开始你既没有管住嘴,也没有管住手,但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机会,所以我没有杀你!此时你还是没有管住嘴,又当如何?” 副尉闻言精神骤然绷紧,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再次出现,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倒在地上。 男子再次来到门口,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说道:“小说中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是因为他们缺乏自信。你能活着却不是因为我很自信,而是因为今日我看到了一把不错的战刀!” 话音未落,男子已不知去了何处。 副尉爬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明明感觉冰冷彻骨,但他的衣服却被汗水浸透了! 副尉明白男子的话——男子有能力应对副尉活着可能带来的变数,男子也相信副尉为了活命,不会让这种变数出现! 副尉慢慢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坐到椅子上。他明白今日之事必须得烂在肚子里,如果他还想好好活着的话……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三章闲敲棋子落月华 ……安定城外一座山 月冷星稀,孤松摇落漫天光辉,整个天地间充斥着孤寂清冷之感。只有这凄清恬静的月光,才能把世界装饰得这般地恰到好处。 月华浸染着整个大地,好像铺着一层薄薄的银沙,周围被月光照得雪亮,世界完全笼罩在圣洁气氛里,心灵也在这圣洁中升华。 鬼斧神工的山石,在月光的洗涤下,更加情趣盎然,如画一般。 头顶清月,脚踩银沙,整个人的身心在不断弥散,仿佛已融化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男子背负着双手站在山顶上,静静地看着银色的世界,眼神波澜不惊,却似怀抱天下! 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夜风吹过,男子银发飘飘,白色的长袍下摆如军旗般飞舞。 沐浴在月光中,男子如神似仙,仿佛要乘风归去…… 远方有一条白线,男子知道那就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也是白芷和纪天的去路。 男子看着白线,有些惆怅地说道:“这孩子倒是挺有趣的!只是为何我看中的人,都和你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不知道他话中的“你们”指的是谁。 献王和严归都怀疑纪天出身于杀神阁,甚至是杀神阁的传人。 如果纪天真有这等身份,那他在人族的地位一定意义上比五大帝国的皇子还要尊贵! 男子活了千年之久,又有极高的身份地位,他能接触到很多尘封多年的卷宗,自然知道很多这个世界最深层次、最高级别的隐秘。 再加上六日前的那个夜晚他就在万米高空俯视着蔡县周围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对纪天身份的猜测更接近于事实。 但是这些在男子眼里也仅仅就是有趣! 略一停顿,男子脸上的惆怅被令人心悸的平静取代,他对天上的明月淡淡地说道:“李代桃僵最多暂时给严归一点点回旋的余地。 我们博弈五百年,您的招数不应该这么肤浅,这里面应该暗含深意吧? 但无论有何深意,我若来个釜底抽薪,您会怎样应对?” 用天灾掩盖真相,不让神捕大人受影响,确实是李代桃僵之计,纪天也是这么认为的。 男子却不这样想,因为凉州之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似男子这等人物,做任何事都会考虑到方方面面。如此才能用最恰当的方式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 所以男子很清楚李代桃僵虽然可解严归一时之围,但里面实则有大风险——真相一旦现世,严归就会百口莫辩,到时候如何自处? 毕竟移山倒海,冲掉蔡县遗址是严归所为! 秦国有资格下达这个命令的只有一人!以男子对那个人的了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秦国,咸阳 咸阳城作为秦国帝都,常住人口自然极为庞大。整个咸阳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城区,咸阳宫居于正中央。 渭河从咸阳东南方流过,这也造就了包括咸阳湖在内的一大片湿地。南城的咸阳湖周围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多居于此。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拉车的是一匹神骏的白马。车轱辘与平坦的街道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车不怎么华贵,但比较大!最奇怪的是马车没有赶车的车夫,由马拉着自由前行。 马车路过咸阳湖,穿过街道,走了很远的距离,在一座庄园门前停了下来。 庄园门前有一棵柳树,院门用红漆漆过,门框上贴着一副对联,看上去就像是一户普通的富商家。 因为离城中心很远,所以附近就这一座庄园,很是僻静。 时间已近亥时。再加上庄园偏僻,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所谓亥时,即为“人定”。古代的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中就有“晻晻黄昏后,寂寂人定初”的诗句。 “人定”的意思就是指夜已很深,人们停止了一切活动、开始安歇睡眠的时候。 车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正是文圣献王和神捕大人严归。两人下地后,又有一人从马车内走出,只不过此人戴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严归拍拍白马的头,白马便拉着空马车来到柳树下站定。三人来到庄院门前,献王上前敲门。因为控制着力道,敲门声比较轻。 不知道是因为敲门声不大,庄园里的人没听到,还是因为别缘故,过了很久还没人开门! 献王很是无奈,与严归对视一眼,抬手想再敲一遍。刚抬起手,院门开了。 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中探出来,开门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头黑发披肩散下,白皙的小脸有点婴儿肥,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借着月光,抬头看着门外的三人,女孩儿嫣然一笑,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院门大开,女孩儿一身白衣,站在门内,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身上,更添圣洁高贵的意味。 献王、严归,还有戴帽子的人对小女孩点头行礼,严归说道:“见过云熙公主!” 带帽子的人低声说道:“拜见祖姑!” 小女孩对二人点头还礼,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无法言说的灵韵从中溢了出来。 给二人还礼后,小女孩嘟着小嘴,满脸坏笑地看着献王。一颦一笑之间,高贵而又可爱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献王满脸无奈,对小女孩再次行礼,说道:“小姑奶奶好!” 小女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径直向院内走去。严归见献王吃瘪,很是高兴,低声问献王:“你怎么得罪这位小祖宗了?” 献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前几天找我借书,偏偏那本书又是孤本,再加上她丢三落四是出了名的,这几年经她手丢的书可不少了,所以我就让她在书楼里阅读,但这位小姑奶奶偏要带走,一来二去,我就得罪人了!” 严归哈哈一笑,同情老友损失惨重的同时还不忘嘲讽他不会做人,心想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位小祖宗,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进入院内,关上院门,头戴斗篷的人去掉了斗篷,露出了那张君临天下、贵不可言的脸,此人正是秦国的皇帝陛下。 秦皇、献王还有严归一行三人穿过第一进院子,来到第二进。 第二进院子很大,左边的园中种着青竹和一些花花草草。花草修剪的很整齐,看来庄园的主人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右边园中是很多假山,假山怪石嶙峋。山中有山,山与山连,整个园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在月光下显得颇为神秘。 如果你闭上眼静静聆听,会听到假山中泉水叮咚之声。 所有假山的排列组合像是一个迷阵,明明假山数量不多,但给人一种“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感觉。 院子中央是一个小湖,湖水很静,水面上铺着数量不多的荷叶,还有几朵或白或粉的荷花怒放。 有几条金鱼游荡其间,还有几条围着水中月影吐泡泡。 湖水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虽小,但终年不止。最奇怪的是无论是金鱼,还是水面上的树叶,都没有被漩涡吞噬。 正对面是一排房子,房前台阶上摆着很多奇特的盆景,房檐下挂着几个鸟笼,鸟笼做工精致,里面有清水和食物,就是没有鸟儿。 笼上的小门开着,如果有小鸟前来觅食,饱餐之后可以自行离开。这样的鸟笼很是怪异! 小湖边有汉白玉做成的围栏,因为打磨的很光滑,在月华下莹莹放光。面向房屋的那一排围栏上放着几个小碗,碗内是鱼食。 围栏边是个石桌,石桌上镶嵌着两副黑金熔铸的棋盘,一副有楚河汉界,正是象棋。另一幅棋盘上有纵横各十九条线段将棋盘分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正是围棋。 从这样的院落布局,就可以看出庄园的主人是一个亲近自然、爱好颇多之人。 但这一切只是表象,只有那些境界修为极高,或是对阵法颇有造诣的人才能看出这个院落布局中蕴含着的无限奥妙。 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方才开门的小女孩稳坐石凳,胳膊肘搭在石桌上,右手撑着下巴,百无聊奈地看着石桌上的两幅残局。 小女孩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正在下棋——自己与自己下,而且同时下围棋和象棋! 男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白子,皱着眉头思索该如何落子,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围棋残局中,黑子排列成块状,相互连接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反观白子,所有的气均被黑子所占据,呈无气状态,屡屡被黑子提子。 象棋棋局也是如此,虽然用车挡住对方的杀招,保住了自己的帅,但要反守为攻,打掉对方的将则有些鞭长莫及。 献王、严归还有秦皇静静地在站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 秦皇身为秦国的皇帝陛下,自然是秦国权势最大的人。 献王贵为亲王,又是圣人,在秦国声望极高。 严归封号神捕,无论在民间还是在修行界,他的名气与献王不相伯仲。 让这样的三个人在一旁恭敬等候,男子到底是何等身份? 是的,男子就是秦国的开国皇帝! 无论是在人族,还是整个世间,他都是身份地位和境界修为最高的数人之一! 世人皆称他为神皇陛下!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四章拨开云雾见青天 (号外号外——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 人族五大帝国,秦国立国最晚。 秦国的神皇陛下是传说中的大人物,从千年前开创大秦帝国,到亲政千年,把秦国打造成人族五大帝国中国力最强的国家。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境界修为,亦或是个人在史书上的评价,他都是世间最高的数人之一。 这般了不起的大人物,外表却是那么普通——身穿一件寻常的麻衣,容貌一般,双眉浓而平缓,神情温和。 从气质来看,他更像是一个乡间私塾里的教书先生,而不像一代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神皇。 如果真要找出神皇陛下的不凡之处,就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透着的深邃和包容——因为深邃如汪洋大海,才能包容一切事物! 神皇陛下全神贯注,极力寻找两个残局的破局之法。 小女孩不懂棋道,但站在石桌前的秦皇、献王和严归懂。 三人平时就喜欢下棋,甚至是棋中圣手。看着面前的两副残局,心中都在思考如果下棋的人是自己,又当如何落子? 神皇陛下思索良久,缓缓放下手中的白子。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贪心了!想左右开弓,结果却是两头皆输!” 秦皇一行三人还没说话,小女孩抢先一步开口了,只见她嘟着小嘴,攥着小拳头,满脸不开心地说道:“这就输了?那我的礼物呢?” 神皇陛下闻言对小女孩温和说道:“我们事先是有约定的,若我赢了,你才能得到礼物!说话要算数哦!” 小女孩还要争取,严归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想要礼物是不是?公主你这会先去休息,明天我们一人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小女孩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聪慧如她,自然知道他们要谈论大事,才决定宽容一点,做出让步:“那就说定了!但你们不能骗我,不然……”说完挥挥小拳头,很可爱地威胁四人。 秦皇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我明天就派人给祖姑送过来!” 小女孩闻言很满意,给四人行礼后,向房里走去。 秦皇称呼小女孩为祖姑,就连辈分极高的献王也要叫小女孩一声小姑奶奶,说明小女孩的辈分更高! 世人都知道秦皇十二年前有了一个女儿,她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极受宠爱,三岁时被封为云熙公主。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云熙公主真正的身份是神皇陛下的幼女! 按辈分算,她要比献王高两辈,献王理所当然要称呼她为小姑奶奶! 因为比秦皇高出太多,计算起来很麻烦,所以秦皇笼统地称呼她为祖姑! 见女儿离开,神皇陛下对献王一行三人温和一笑,缓缓说道:“坐吧!” 三人对神皇陛下行礼,然后坐在石凳上。 “你们怎么看这两副残局?”神皇陛下轻敲石桌, 大人物谈话,永远都不是简单地就事论事,而是挖掘事物内部最深层次的因果关系! 所以这场对话当然不是简单地讨论残局,而是针对六天前秦国发生的大事。 严归是当事人,首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局势很混乱,有人隐于幕后,敌踪未明,杀机隐现!” 这是一个捕快的直觉,也是当事人的自我感受! 秦皇望向献王,献王对秦皇点点头,秦皇会意,说道:“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没有特别的反应!” 严归、献王,以及神皇陛下都知道大臣们没有反应才合情合理,因为这件事涉及超越世俗的力量,凡人根本看不透这种级别的迷雾! 献王帮助秦皇处理国事,他的看法就是秦皇的看法。 “你们是不是很不解我为何会假天灾而匿人祸?”神皇陛下看着三人,神情很温和。 凉州事发,世人都在感慨天灾无情、咒骂贪官无良,天灾人祸葬送了五万生命。 只有知道事件真相的人才能看清楚背后隐藏的惊天算计。 重犯越狱,金衣捕快叛变,可见有些人的手伸的很长,已经渗透到秦国内部! 凉州设局,直指秦国圣人,说明有人企图撼动秦国栋梁! 无辜逝去的五万亡魂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筹码! 严归的确逃过了死劫,但金衣捕快叛逃,重犯越狱,毫无疑问把他拖进了百口莫辩的深渊! 至于严归为什么还活着、设局之人为什么没现身,原因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五万人死亡,神捕大人摧毁堤坝、轰塌群山,用天灾人祸掩盖事实,看似把自己从局中择了出来,实则也是把自己送进了死胡同。 这当然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也不是献王的意思,更不是秦皇的意思,而是神皇陛下的意思! 既然是神皇陛下的意思,献王和秦皇自然支持,否则以仁爱著称于世的严归怎会答应?又怎么会无条件遵守并实施?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把自己一方装进口袋? 为什么给对手这么好的把柄? 这是献王和严归最不解的地方,也是今夜他们三人拜访神皇陛下的原因。 神皇陛下闻言微微一笑,从装黑子的棋笥中拿起一粒黑子,将黑子下在天元之位。 所谓天元,就是围棋棋盘的中心,且为棋盘中唯一的非对称点。除天元外,棋盘上的任一位点,都可以找到相应的对称点。 因此,天元是破坏和反制模仿的唯一着点。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落子天元,是初学者也不会犯的错误! 当然,以神皇陛下的棋艺,就算犯了这样的错误,也可以绝地反击、化险为夷,但此时他却不是为了下棋。 因为落子之后,一道极为高妙的气息通过棋盘扩散至整个院落。 院中小湖有水气升起,假山中的薄雾也逐渐扩散,来到院子上空,把整个院子笼罩。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但就是照不透那层淡淡的薄雾和水汽。 包括月光在内的一切光线都被隔绝,整个院子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黑白不分、敌我不辨,只有给对手创造可乘之机,让他们动起来,才能带来转机,从而看清楚局势的走向!” 神皇陛下的声音传来,与之伴随的还有棋子和棋盘撞击发出的声音。 “在黑暗中,想从众多棋子中找到你想要的那一颗,只能靠运气去摸索,但这无异于水中捞月。可如果让它自己动起来,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水汽散而薄雾消,月华重回院落,献王、严归,以及秦皇看着棋盘上咕噜噜转的棋子,终于明白了神皇陛下的深意。 对手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神皇陛下索性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其一,暗渡陈仓,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意为故意暴露行动,利用敌方固守的时机,以便主动攻击。 其二,以逸待劳,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意为控制敌方力量发展的命脉来扼杀他,而不采取进攻的形势。 如此便可让整个局势表里呼应、动静结合。示敌以弱,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给对手创造机会,向对手发起邀请。 从而让所有在暗中窥视的人自己跳出来。 纪天虽然有超越同龄人的智慧和眼光,但他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所以只能看到了表面的舍车保帅和李代桃僵。 严归身在局中,自然是当局者迷。此事事涉半神,献王因此也没能做到旁观者清。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人,神皇陛下虽然表面上是在保护严归,实则将严归推进了死胡同。 至于为什么主动给对手创造机会,也只有神皇陛下知道。 让严归和献王这等人物都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一招最妙之处就在于神皇陛下是以严归为棋子! 严归是谁?他是秦国的圣人,是人族的神捕,是秦国最有希望成就半神的人。 以境界修为论,他能排进秦国前三。就算是在整个人族,他也是有数的强者! 以这等人物为棋子,这是怎样的大气魄和大手笔?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五章三十六计法权谋 知道自己被人当做棋子、当做诱饵,因此处于半神角斗的风口浪尖,随时都面临巨大的风险,但严归仍然不动声色。 因为利用他的人是他无比尊敬的神皇陛下! 他相信这场博弈最终会以神皇陛下胜利而结束。 献王伸手按停棋盘上咕噜转的那颗棋子,问道:“如果设局之人投鼠忌器,不敢采取行动,您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神皇陛下将棋盘上的一粒粒棋子捡起来放回棋笥,严归见此,便帮助他收拾棋盘。 神皇陛下看着严归,说道:“如果他不采取行动,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有所行动,我同样可以接受!” 把所有棋子收拾好,神皇陛下来到小湖边,抓起一把鱼食撒在湖中,看着被波纹搅碎的月影,平静地说道:“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明白我此举的意思,他也会采取行动!” 神皇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就在不久前,拿着金虎圣将令牌的男子在雍州安定城外的山上,对着天上的月亮说了一番话,他已经看透了神皇陛下的意思! 神皇陛下甚至算到,即使明白此举之意,男子也会采取行动。 献王一行三人闻言心中一震,看着神皇陛下的背影,心说难道您已经知道设局之人是谁了? 神皇陛下没有转身,但知道他们三人的想法,说道:“知不知道设局之人是谁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三人心中又是一阵嘀咕——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和亿万黎民百姓的大事,这都不重要,那在您眼中什么重要? 神皇陛下回到石凳上,对三人说道:“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最关键的是拥有实现它的力量!” 献王、严归,还有秦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纵有惊天谋略,但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那他所有的算计也只不过是意淫罢了! 严归担心神皇陛下会低估幕后之人,于是恭敬地说道:“设局之人是半神,自然有很深的背景。您会不会有些小看对手?” 话刚说出口,严归就有些后悔,神皇陛下是自己最敬重、最仰慕的人,也是这个世间最了不起的数人之一,怎么会误判形势而低估别人? 神皇陛下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他都知道彼此手中握着怎样的力量,因此所有的谋略算计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干瞪眼罢了!谁也不敢率先出手!” 略一停顿,神皇陛下再次说道:“不过这次他对你出手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也仅此而已!” 献王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做些事?” “不用!你们只需擦亮眼睛,找出那些趁此机会,对帝国动心思的人。” 看也是一门学问,至于为什么只看不做,神皇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一个羊也是赶,两羊也放! 不动则以,动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除所有的潜在威胁。 一网打尽,省得麻烦! 起身来到严归旁边,神皇陛下伸手拍拍严归的肩膀,就像是长辈拍晚辈一样。 事实上,严归就是神皇陛下的晚辈,两人虽无师徒名分,但严归确实是神皇陛下教出来的! 拍完严归的肩膀后,神皇陛下朝房中走去。 献王一行三人起身对神皇陛下的背影行礼。行完礼,三人转身离开。 关好院门,三人上了马车,白马自动拉着马车按原路返回。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老马识途吧! 马车内…… 和不久前神皇陛下一样,献王也拍了拍严归的肩膀。严归瞪了献王一眼,嫌弃地推开献王的手。 献王大怒,心想在晚辈面前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但碍于有秦皇在侧,就没有出手找回丢的面子。 秦皇看着二人的动作,心想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两个……老小孩! 见两人没有继续相杀的意思,秦皇对严归说道:“您辛苦了!” 虽然贵为秦国的皇帝陛下,秦皇却不能拍严归的肩膀,因为他要对严归的辈分地位和德行声望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所以只能用语言表达心底的那份谢意。 严归摇摇头,对秦皇说道:“陛下言重了!” 为帝国分忧、护黎民百姓,怎谈辛苦? 无论是献王和神皇陛下拍肩膀的举动,还是秦皇道辛苦的言辞,都在表达对严归的鼓励—— 神皇陛下让他们什么都别做! 什么都不做,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挨打的人是谁?自然是对方最想除去的严归。 可以想象,接下来严归会面临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有可能来自于苍穹之上的半神,也有可能来自市井田野中的普通百姓。 神皇陛下拍严归的肩膀,是长辈对晚辈的勉励,是给严归打气,让他抗住这些压力。 献王和秦皇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作为皇室中人,他们两个也要表达那份感激和鼓励。 其实献王和严归并没有完全理解神皇陛下的意思,因为除勉励和鼓励外,神皇陛下还想表达一份歉意…… ……一座未知的府邸密室中 “世祖,您怎么看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古稀老人将沏好的香茗端给白发男子,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白发男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到桌上,说道:“神皇陛下的深意,岂是你我能猜透的?” 古稀老人闻言心中大惊,紧张地问道:“您是说这一切都是神皇陛下的意思?” 能不紧张吗?那可是神皇陛下!似此等大人物,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暗藏着无数深意。 “我们对严归出手,虽然他逃过一劫,但五万人死亡却是事实。如果神皇陛下不点头,谁敢用自然灾害掩盖真相?”白发男子面如止水。 古稀老人问道:“神皇陛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白发男子沉思片刻,答道:“当然是保护严归,至于是否有其他深意,也只有老祖才能猜到!” “这都五天了,也不知道老祖去哪里了,我们也没处找他老人家!” 古稀老人很是苦恼。 白发男子说道:“能让老祖动心的,只有优秀的少年天才。我猜他老人家应该是去打听那个孩子的底细了!” 古稀老人恍然大悟,转念一想,说道:“这等小事让我去做就行了,怎能劳老祖大驾!” 白发男子看了古稀老人一眼,说道:“老祖该回来时自会归来,你我无需操心!当务之急是你先派人联系家族中人。” 古稀老人问道:“全国各州府的旁系家族都要联系吗?” 白发男子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点了点头。 古稀老人又试探着问道:“凉州方面也要联系吗?” 白发男子看了古稀老人一眼,说道:“当然!”。 古稀老人很是不解,心想现在凉州肯定已经全面戒严,朝廷不知道派了多少暗桩到那里。 这般情况,家族再在凉州搞事情,难道您就不怕被他们发现? 白发男子看着古稀老人长大,并亲自教导他,自然可以从细微的表情猜到古稀老人的想法。 “所以你要派一些生在凉州、头脑灵活的人过去。此事在凉州始发,我们后续的工作也要在那里进行,这样才能一直掌握主动权!” 白发男子的话对古稀老人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派人到各州府后,让他们做什么?” “善良的老百姓不是对真相感兴趣吗?那就放一些风声出去!至于凉州……找到凉州刺史,告诉他如果想保住头顶乌纱,就配合我们的一切行动……”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六章神圣之人天下事 ……齐国,东海之滨 湛蓝而又神秘的大海浩瀚无边,凝聚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生命力。 一道道波浪不断咆哮而来,撞在海边的礁石上,溅起好几米高的浪花。海风吹来,其间夹杂着清爽的潮湿和淡淡的海腥味。 远远望去,撞出的水雾白茫茫一片,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说的就是这般情景。 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是水还是天,给人一种超越自然的隽永与深刻。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坐拥渔盐之利,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这片大地上,曾经有一个比齐国更古老的皇朝。 在那个时代,丰富的渔盐资源换来的财富多数流入了宗室贵族之手,国家和人民获利微薄,财政入不敷出。 直到齐国推翻旧政权,建立了更加完善的制度,施行相对宽松的利民政策,齐国的黎民百姓才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齐国立国已超过两千年,仅次于立国最早的晋国。可谓是历史悠久,有深厚的文化底蕴。 在人族的历史上,齐国曾出现过很多杰出的高人前辈。“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这个雄伟帝国的真实写照! 自古以来,人族的宗门和各大帝国都有不可磨灭的联系。彼此间一直有一种微妙的牵绊。 人族有九大宗门,九大宗门又有隐派和显派之分。 齐国境内的酒仙坊则是五大显派之首。甚至可以说是九大宗派之首! 理由很简单,当然是因为酒仙坊实力最强! 酒仙坊的强大不仅仅表现在门内圣人和半神的数量,更重要的一点是——酒仙坊有钱,非常有钱! 酒仙坊的宗门重地虽在齐国,但是其他四国的一部分百姓不知道,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田地或房屋的地契,一直都存放在酒仙坊。 人族一些城池中的市民更不知道城中的哪条街上的铺面交的税,所在帝国要给酒仙坊一份——不管那个帝国愿不愿意,酒仙坊的一份是少不了的。 这可不是因为酒仙坊仗着它是人族最强的宗派而强取豪夺,而是因为这些田产地契,早在部分帝国立国前,就已经属于酒仙坊…… 除此之外,酒仙坊的财富还有一个主要来源——“酒仙坊”三个字中,有个“酒”字! 是的,酒仙坊酿酒、卖酒!还有就是酿醋、买醋! 酒为五谷之精华,小饮可使人神清气爽。醋在古代又称为醯或者苦酒,因其在烹调中位居“五味之首”,酷爱食醋的古人给它起了一个拟人的称号——“食总管”。 众所周知,酒和醋是大有联系的,这来源于一个传说—— 酒仙坊有古人名为杜康,是酿酒的鼻祖。有一天,杜康的儿子杜杼把自家的酒糟装进一口大缸,加了些水,盖上盖子。由于事情太多,就把这事忘了。 整整过了二十天,杜杼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神仙向他要调味汁,杜杼说他没有,老神仙指着泡酒糟的大缸说:“这里不就是吗?已经泡二十一天,明天酉时即可食用!” 第二天,杜杼醒来之后觉得这个梦很奇怪。待父亲杜康回家后,杜杼将此事告知父亲。 杜康也觉得挺有趣。两人走向大缸,打开缸盖。一股酸气冲上来,家里人皆认为要不得,但是杜杼说反正酒能喝,这酒糟水应该也是吃不死人的。 最后,杜杼尝此酸水,觉得还不坏。他也因为受那个梦的启发,把“二十一日(廿一日)酉”这几个字组合起来,就成了“醋”字。 所以说酒仙坊酿酒酿醋的历史特别久远。 又因为民以食为天,酒和醋对人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调味剂。当然,酒大多时候是精神的调味剂!所以,酒仙坊得任何一个分坊可谓是日进斗金! 酒仙坊的酒不仅仅供应了人族大半的需求,而且其他六大种族也是重要销售地!这也说明酒鬼是不分种族的! 如此巨大的市场,如此多的土地,再经过近万年的积累,让酒仙坊的财富多到无法想象,富可敌国都不能形容其财力。 人类文明薪火相传,延续至今,其中教育的重要性至关重要。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再到一个种族,要想不断发展壮大,不断地注入新鲜的血液至关重要! 所谓的新鲜血液就是指优秀的后辈子弟! 正是凭借这般雄厚的财力,酒仙坊大规模收纳、培养出更多的宗门弟子,从而奠定了人族最强宗门的超然地位! 酒仙坊的宗门占地面积不下于一个州府。地处齐国最东方,再往东三百里,就是那浩瀚而神秘的大海。 整个酒仙坊都萦绕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和酸爽的醋味。 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最顶层,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黄衣男子手扶栏杆,隔着三百余里,眺望远方的浩瀚大海——虽相隔三百余里,但对黄衣男子这种人物来说,与近在咫尺没有分别! 男子身着黄衣,气质颇似一位一夜暴富的商人,黄衣上是用金线绣成的一枚枚钱币。金线绣成的钱币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黄衣男子没有转身就知道来人是谁,他缓缓说道:“你回来了!” “见过师兄!”,回答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白衣男子——正是数日前在秦国凉州的蔡县的万米高空中俯视一切的人族大人物。 当然,他也是在秦国凉州狙杀秦国神捕严归之局的真正策划人,更是一位早已成就半神之位的人族前辈高人! 也只有他这样的半神,才可以用数个时辰就横跨数万里,从大陆西方的秦国雍州直达大陆东方的齐国酒仙坊。 白衣男子口中的师兄就是正在遥望大海的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正是酒仙坊的坊主,他一身修为已臻化境,是整个世间境界修为最高的数人之一。 同时他也是整个世间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世人皆称他为财神——不仅仅是因为黄衣男子最有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神圣封号也是“财神”! 白发男子在酒仙坊中的地位和境界修为仅次于财神,他与财神是师兄弟,修行界人称他为酒中仙! 酒中仙上前来到栏杆处,和财神并肩站立。 “诗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自古以来,神秘的星空和大海一直让人心驰神往!引无数骚人墨客为之挥毫笔墨。”,酒中仙遥望相同的方向,缓缓说道。 财神转身看着眼前的师弟,平静的说道:“但是大海中的惊涛骇浪让人望而却步!” 酒中仙没有对师兄的话作出回答,依然看着远方的大海。 财神见此情形,心中一叹。问道:“这几天你一直都在秦国?” 白发男子转过身来,恭敬地回答道:“不错,毕竟我的家族都在秦国,回去看看也是为了重温一下家的味道!” “听说这几天秦国不太平,先是有重犯从守卫森严的秦国灵狱中越狱,再是有两位金衣捕快叛变,还有就是凉州的一个县被大水淹没,五万人丧命。你既然一直在秦国,对这些事应该有所了解吧?”财神看着师弟酒中仙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白发男子平静地与自己的师兄对视片刻,然后回答道:“我确实有所耳闻,但不是太了解其中实情!” “我见过严归,那是一个很不错的晚辈。能从他亲自看管的灵狱中逃脱,看来这些重犯本领不小,或者说他们有高人相助!”,财神说完后转身继续遥望远方的大海……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七章心深似海莫须无 听到师兄说有高人相助才使得秦国重犯从灵狱逃脱,酒中仙仍然不动声色,平静地回答道:“或许吧!” 财神和酒中仙脚下的高塔真的很高,所以此处的风刮得很是强烈。二人身上衣服的下摆被吹得哗哗作响。 “古人有云:高处不胜寒!有时候我就想境界修为达到多高才算高呢?手中的权势有多大才算位高权重呢?”,财神看着远方的云海,悠悠说道。 酒中仙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当然是成为最强者才算真的强!成为第一人才算真的高!” “一将功成万骨枯,神圣之路万堆骨!最强者之路,永远都是血与骨铺出来的!既然如此,即使成了最强者,又岂能心安?”财神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追求大道的路途上,我辈从不孤单!至于鲜血和死亡,则是这条道上永远避不开的别样风景!”,酒中仙平静地说道。 “遥想数万年前的远古时代,人族是多么的团结!人族之所以有今天,是无数前辈先贤用鲜血换来的!我们这代人是既得利益者,当务之急是守护好人族的现在和将来,而不是在争权夺势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财神看着师弟,语重心长地说道。 酒中仙点点头,恭敬的说道:“多谢师兄教诲!” 就在酒中仙和财神说话的时候,又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来人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容貌俊秀,面如白玉,身穿白衣,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谓钟天下之灵气。 少年来到栏杆处。对二位长辈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见过老师!见过师叔!” 财神看着少年——自己最疼爱的弟子,神情很是温和,对少年点点头,问道:“出关了?” 少年闻言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答道:“老师,我成功了!” 酒中仙伸手摸摸少年的头,微微一笑,说道:“不错,以十五岁之龄就修至灵境下境,人族的修行史书上必会有你的名字!” 想着数日前在凉州遇见的那个少年、那个自己跟了五日的少年,又看看眼前的师侄,酒中仙在心中说道:“但是你的名字只能排在他的后面!” 虽然距凉州事发已有六日,但当酒中仙想起那个少年时,仍然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灵境是一道分水岭,古往今来,只有那些佼佼者才有可能触摸到那道门槛,这些佼佼者中的翘楚才能跨过那道门槛。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本人和自己的师兄——人族第一大派、酒仙坊坊主财神,那也是在二十岁出头才修行到灵境下境的! 那个少年不但以十四五岁之龄,就达到了灵境巅峰!而且在阵法方面也颇有造诣! 少年的老师究竟是谁?他到底有怎样的身份和来历? 最让自己迷惑不解的是少年竟然身怀杀神阁独有的隐息秘法。 但是自己见过杀神阁中的每一位杀圣和杀神。而且因为一些别的缘故,还和其中的几位大有交情。但是别说杀圣,就算是包括杀神阁主在内的三位杀神,也教不出那么优秀的弟子。 少年的境界修为倒是其次,关键是他对敌时的反应和战斗时利用天时地利所表现出的智慧! 境界修为可以凭自身修炼,但是战斗思维却不易得,没有经过千百次战斗洗刷,根本不会形成那种思维! 还有就是少年与海族的关系——和人鱼公主在一起,如果还有人说少年和海族没关系,酒中仙肯定会因其愚蠢而挥手灭了他! 难道你是海神在人族收的弟子? 身份地位越高,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 酒中仙是境界修为和身份地位都可以排在酒仙坊第二位的大人物!他当然知道这个世间有真神! 但近万年来,世间只出现了两位真神——一位是龙族的龙神,同时也是龙族历史上的第三位真神。 还有一位就是当代海神——海族历史上的第二位真神! 至于禽族和兽族,历史上只出现过一位真神,也就是兽神和凤神,但那是数万年前的事了。 无论是前两代龙神,还是上一代海神,亦或是兽神和凤神,都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无数年前就都泯灭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了! 人族、虫族、灵族没有出现过真神。 少年啊少年,你究竟是不是海神的弟子?就算是,海神为什么会收你做弟子?你身上究竟有怎样的惊天大秘密? 这些总有一天我都会知道的!酒中仙这样想着。 “老师,我现在可以去世间游历了吗?”少年怯怯地问自己的老师,也就是财神。 酒中仙替师兄做出了回答,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师兄收你为弟子已有十年,这十年间,你一直醉心于修行一途!但别忘了你是酒仙坊的少坊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学习怎样酿酒和处理坊内事务,至于游历……再过几年吧!” 少年听到师叔的话有些委屈,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财神,希望获得老师的支持和同意。 财神微微一笑,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说道:“你师叔说得对,游历之事过几年再说,等你年满二十的时候,我也就可以安心让你离去了!” 少年没能得到老师的许可,很是沮丧。 看着情绪低落的弟子,财神说道:“不过你确实不应该一直待在坊里,为师会让人安排你去别的分坊,这样你既可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也不耽误学习门内手艺!” 少年闻言很是开心,说道:“谢谢老师!” 酒中仙对财神说道:“那您得给高阳安排一个身份!” 少年名为高阳! 酒仙坊是人族第一大派,酒仙坊的少坊主的身份地位自然是尊贵无比。 高阳若以真实身份去酒仙坊分坊,肯定会受到最高级别的待遇,至于学习,那是开玩笑! 财神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高阳闻言很是无奈,心说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出去一回,却不能以真实身份行走于世间,真是何苦来哉! 但他知道就算老师再宠自己,也不会更改这个决定,因为老师和师叔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高阳要出师,您一定有很多事叮嘱他!我就先回去了!”,酒中仙对财神说道。 财神点点头,没有说话。 高阳说道:“师叔慢走!” 酒中仙对高阳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勉励,然后身形慢慢淡化,直至无影无踪。 目送师叔离开,高阳来到栏杆处,对财神说道:“老师,您要叮嘱我什么?” 财神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这么着急想离开吗?” 被老师看出心思,高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您老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读了不下万卷书,但路却没走多少!” 财神被弟子给逗笑了,看着高阳,缓缓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你此次出师,我很放心!至于叮嘱……” 说到这里,财神看着东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高阳,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是以前,为师自然不会叮嘱你什么!但现在,为师确实有事要对你说一说!” 听到老师的话,高阳依然稚嫩的脸上神情肃穆,对财神恭敬地说道:“老师您说!” “在外面,一定要低调做人,踏实做事!遇事冷静,要着眼大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学你师叔!他心中执念太重,如果不及时看透,将来会出大事的!”,财神说完拍了拍爱徒的肩膀。 高阳闻言有些不解,心说师叔是我见过的除老师您之外最了不起的人,您却不让我学他! 心里虽然嘀咕,但高阳对老师敬若神明,从来不会怀疑老师的话,所以恭敬地说道:“谨遵老师教诲!” ……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八章三人行,必有我兄也 (今天晚上因为导师远程指导毕业论文写作事宜,所以这章有些晚! 然后汇报一件事——昨天的一章我有所改动,改动不是太大,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折回去看看!) ……秦国,咸阳城外十里亭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正是一年中暑气正盛之时。 万里无云,天空湛蓝。 微风拂过,沉甸甸、金灿灿的麦穗就像是被自己心爱的少年轻抚秀发的少女,害羞地低下了头。 田野边的小柳树,似乎是因为看到这一幕而笑弯了腰。 田地里有正在辛勤劳作的农夫,也有徘徊其间抓蚂蚱的孩童。 官道旁有一棵粗壮的杏树,两个少年坐在杏树杈上,树下是三匹皮毛光滑、高昂雄壮的骏马。 “‘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冰。’古人真是快活! 我们两个别说是用清冽的泉水、甘甜的瓜果去暑,就连解渴,也只有虫子吃剩的杏儿。”发牢骚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眼睛明亮的少年。 少年面容白皙,温文尔雅。说话间露出两行洁白整齐的牙齿。虽然仍显稚嫩,但看他在抱怨时依然绝美的容颜,就可以预见待到成年之后,没有少女能够抵挡住他的微微一笑。 “出门时你催的太急,我忘了带水。”接话的是一个双手衬着后脑、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脸线条刚毅,再配上两条浓而黑的眉毛,给人一种严正而铁血的味道。 白衣少年闻言有些不高兴,揪下一片绿叶,用力扔到不远处。看着随风轻舞的绿叶,分辩道:“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大哥嘛!” 黑衣少年看着树下甩动长长的马尾驱赶蚊蝇的骏马,又看了看满脸抱怨之气的白衣少年,平静地说道:“按大哥捎来的口信,他三日前就应该到了。” 白衣少年起身站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以图能看得更远,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失足掉下去。 见自己盼望的画面仍然没有出现,有点悻悻然地坐回原地,自言自语道:“以前大哥都是很准时的!这次怎么会迟到这么久?” 黑衣少年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听说前段时间凉州天气不太好!大哥可能因此耽误了行程。” 白衣少年闻言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说道:“你对凉州的事怎么看?” 黑衣少年直起身体,答道:“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我不发表任何言论!” 白衣少年说道:“现在传的满城风雨,都说神捕大人为了成就神位,就私放重犯,祸乱百姓!”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市井中的言谈又有几分可信度?回望神捕大人过往数百年的品行声望,你觉得他会做这种事吗?” “按常理推断,确实不会!但听老师说,九大宗门、四大帝国的大人物都已经来到咸阳,让神捕大人给一个交代。每一个超级势力派一位圣人,那就是整整十三位圣人啊!”。白衣少年说道。 “圣人又如何?也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秦国的事,理所当然是由秦国自己解决,他们瞎掺和什么?”,黑衣少年依然不动声色,但谁都能感觉出来他有些不悦。 白衣少年说道:“话虽如此,但二哥你别忘了,自上古时期,人族先贤就立有神圣盟约,严禁神圣之人以直接或间接手段屠杀凡人!就算是战场上,圣将也不能对普通士兵出手。再说了,九大宗门、四大帝国也只是让神捕大人给交代,又不是让帝国交代!”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没有证据就妄安罪名,与杀人害命有什么区别?秦国的无数铁骑和四大圣将不是摆设!真要有事,军方和朝堂自会处理,九大宗门、四大帝国想越俎代庖,不过是自说自话!” 白衣少年很清楚自己二哥的性情,也知道二哥从小在帝国军事学院学习,虽然还未参军,但骨子里就有一种领土意识。 九大宗门、四大帝国以神圣盟约为旗,让神捕大人就凉州之事给个说法,在二哥看来与挑衅帝国权威没有区别!这对还未参军的二哥而言,依然是不可容忍的! 想明白这些,为了防止二哥真的生气,白衣少年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微微一笑说道:“二哥说的确实有道理!” 黑衣少年将目光投向官道尽头,没有接弟弟的话。 白衣少年见此情形,又说道:“居然让咱们等这么久,等大哥回来了,一定要让他破财免灾!” 黑衣少年闻言点点头,心说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从树上跳下来,缓缓落到地上,对弟弟说道:“下来吧,我们回家。” 白衣少年骑在树枝上,弯腰向下,看着黑衣少年的头顶,疑惑地说道:“咱们不等大哥了?” 黑衣少年翻身上马,右手拂过黑马浓密的鬃毛,说道:“等人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我们不等,大哥也会回家。” 白衣少年闻言微微点头。从树上跳下来,轻轻落在白马背上。 白衣少年看着旁边正在呼哧呼哧吃着青草的棕黄色的马,又望向自己的二哥,发现二哥也在看他。 白衣少年抢先说道:“反正我不牵!” 棕黄色的马是为二位少年口中的大哥准备的,但奈何所等之人未到! 黑衣少年被弟弟逗乐了,说道:“行,我来牵!”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正欲策马扬鞭,一道透着不满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 声音有些缥缈不定,像是从他们的心底响起,又像是在他们耳畔响起。 二位少年回头望去,只见官道那头有两个小黑点。虽然隔着很远距离,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但对兄弟二人来说没什么影响。 二人对视一眼,驱马向黑点奔去。马的速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来人不远处。 来人正是自凉州而来的白芷和纪天。虽然赶了数千里路,但二人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 黑衣少年是纪天的二弟,名为纪律。白衣少年是三弟,名为纪华。 纪律和纪华翻身下马,走到纪天和白芷跟前。纪律刚毅的脸上线条微松,看了一眼白芷,对她点头问好,然后问纪天:“怎么晚了三天?” 纪天无奈地答道:“迷路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然后看着三弟纪华,笑着说道:“小时候见到我,你们两个争着抢着让我抱,现在怎么不这样了?” 纪华撇撇嘴,不满地说道:“大哥你也太自恋了,就算要抱,我也是抱漂亮的小姐姐!”说着便张开双臂,微笑着向白芷走去。 纪天一下子窜到白芷身前,把白芷挡在身后,拦住调皮的三弟,恼火地说道:“许久不见,你胆子大了不少啊!” 听到纪华要抱自己,白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嫣然一笑。蓝色长裙随风轻舞,白芷宛如一朵圣洁的风铃花。 纪律用胳膊肘碰了碰跃跃欲试的三弟,让他不要调皮。然后对纪天说道:“这位就是……” 纪天站到一边,让出背后的白芷。对二弟点点头说道:“不错!她就是白芷,你们五年前见过的。” 纪华刚才只是开玩笑,不是想真的抱白芷。此时,他恢复了之前温文尔雅的状态,对白芷点头致意,笑着说道:“你好!” 白芷点头还礼。然后看了一眼纪天,开心地笑了笑,心说你居然也会吃醋! 纪天瞪了一眼白芷,心说你知道我会吃醋,还那么开心!真是个坏人! 看着自家大哥与白芷的眼神交流,纪华微微一笑。与二哥对视一眼,说道:“先回家,回家我们再聊!” 当然得先回家。但是问题来了——四个人,却只有三匹马。 纪律说道:“你们三个骑马,我走回去!” 纪华长叹一声,无奈说道:“出门三步,小的受罪!还是我走回去吧!” 纪天哈哈一笑,说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争?走了数千里,也不差这十几里,所以大家都走回去!” 说完看着白芷,又说道:“没骑过马吧?今天就让你感受一下!” 白芷也不客气,直接翻身上马,动作竟然很熟练。 上马之后,白芷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纪天。 纪天明白师妹的意思,于是仰面望天,暗叹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但还是伸手牵起马缰绳。 一行人向咸阳城走去。 大哥不骑马,纪律和纪华自然也会不骑。二人牵着各自的坐骑走在前面。 纪天牵着马,马背上是张开双臂、双目微闭感受清风的白芷。 看了一眼前面的纪律和纪华,又看了看马背上陶醉的师妹,纪天气不打一处来,恼火地说道:“很爽吗?” 白芷闻言嫣然一笑,说道:“作为女孩子,被一个帅的不像话的男孩子赞美当然很爽!再说你从来没说过我生的好看!” 纪天不屑地说道:“如果说你生的好看你就长一两肉!那我肯定每天都会夸你!” 白芷闻言认真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说一次我好看,你就会少一两肉!” 听到师妹的威胁之言,纪天想抛开手中的马缰绳撂挑子,但又不怕引发次生灾难,只能再一次暗叹自己的命何其苦! …… 第一卷永遇乐 第三十九章南柯一梦几多回 有人自然就有城,有城自然就有门。更不用说屹立了千年的秦国帝都咸阳。 咸阳有四大城门,但还是不足以让每日数以十万计的行人顺利通过。 所以,在很早以前,朝廷就命工部在城墙上开了十六个城洞,以满足这种需要。 咸阳城历史悠久,四大城门命名自然极为考究。 其一是北门文宣门。建国初期,朝廷制定的所有政令,都由宣政司的快马通过文宣门传遍全国各州府。 所以,文宣门的寓意就是象征帝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其二是南门神武门,神武门与文宣门相对,与文宣门不同的是,神武门下经过最多的是帝国浩浩荡荡的军队。 千年前的开国之战,神皇陛下带领军队十一次南征,战战告捷,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以,神武门寓意更明确——犯我秦国者,虽远必诛。 其三就是西门武华门,武华门的设计命名据说还有一段来历,因为历史久远,不可考证,但存在的事实是作为皇城西门的武华门与邻国都城的东城门隔着千万里仍遥遥相对。 不管这里有什么名堂,在帝国的历史上,西门武华门中通过最多的是商帮的队伍。 商人从武华门把茶叶、瓷器带出去,他们回来时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很稀缺的粮食、谷物、布匹。 因此,建国之初饥寒交迫的现象在皇城没有出现,当然,仅限于皇城。 所以,西门在建国之初被命名为“物华门”。但随着国家的稳定,国力逐渐强盛,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所以礼部建议更改西门之名。 有支持者就有反对者,最后经过数年的协商讨论,终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把“物”字改为其谐音字“武”。 这样改的原因很简单——物资匮乏是因为国力不强,开国之战损耗了太多的民力财力。弱国无外交,军队强则国力强,于是改“物”为“武”。 最后一个就是承天门,承天门为东门,早晨朝阳升起,照得皇城金碧辉煌。承天门就像是一座传送门,专门为帝国输送光明与温暖。寓意帝国秉承上天意志治理亿万子民,犹如朝阳生机勃勃,充满力量! ……北门文宣门外 纪天一行四人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纪天看了一眼白芷,示意她下马。白芷正好奇看着高大雄伟的城墙,没有注意纪天,直到纪天恼火地锤了一下她的小腿,她才反应过来,然后翻身下马。 没有人敢驰马进皇城,只有于国有功的极少数人得到特许,但也仅限于骑马通过,而非纵马。 四人三马在长长的入城队伍后面等了很久才入城。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两旁是叫买的小商贩。 看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纪天暗叹一声,心说自己的人生之路,在这里算是正式启程了。 白芷看了一眼正在暗自感慨的的纪天,知道他的逃避情绪虽然没有刚出凉州老宅时那么强烈,但茫然还是有所残留的。 于是轻轻推了师兄一下,让他不要老沉迷在负面情绪中。 纪天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师妹,然后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四人穿过五条街,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前。 门前已有仆人候着,三兄弟将马交给仆人,然后和白芷进入庄园。 来到院内,院子很大,打扫的很干净,左右两边是两个小花园,种着一些花草,院子中央是一棵枣树。 “三位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得让人去找你们了。”说话之人中等身材,四方脸,留着八字胡。虽然看着已有五十岁,但仍然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纪华噘着嘴说道:“根叔你也太敏感了,说的好像我们一出门就会走丢似的。” 纪律问道:“根叔,父亲和母亲回来了吗?” “大人和夫人都还没回来,不过傍晚时分应该能到。”回答完纪律的问题,管家根叔对纪天点头问好,说道:“大公子,您赶路辛苦了!” 纪天微微一笑,说道:“每年来来去去好多次,我都习惯了。” 然后看了一眼白芷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对根叔又说道:“根叔,你给厨房说一声,让烧一些热水。” 白芷看了一眼师兄,满意地点点头,心说算你懂事! 根叔道声明白,然后便去后院打理家中事务。 四人穿过第一进院子来到二进院内,进了客厅。 纪华进门就抱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把一壶茶水喝完后将茶壶放回桌上,接着打了个饱嗝。 看着绕着桌子转悠的纪天,纪华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母亲不在,自然也没有大哥你喜欢的红烧肉。” 纪天闻言很是不满,对三弟说道:“一口水总有吧!只顾自己喝,知道谁是老大吗?再说这不还有客人嘛!” 纪天说完便把桌边的椅子挪了挪,让白芷入座。白芷毫不客气,直接坐下。 纪华故作不解地挠挠头,疑惑地左瞧右瞧,说道:“哪里有客人?不都是自家人吗?” 白芷闻言有些莫名的微恼,看着纪华,心说长的倒挺帅的,怎么说话却这么让人生气呢?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没有过分羞恼,而是对纪华认真地说道:“既然是自己人,那给姐姐倒杯水!” 纪华满脸坏笑,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然后对白芷说道:“姐姐稍候,水马上就来!”,说完就拿着茶壶走出客厅。 见三弟扬长而去,纪天无奈地摇摇头,问纪律道:“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纪律答道:“你晚了三天,父亲和母亲等不了,今天早晨便出门了。” 客厅中的三人正闲聊着,门外有仆人说热水已经烧好了。 纪天对白芷说道:“家里没什么变化,和五年前一样,洗漱的地方还记得吧?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白芷瞪了纪天一眼,然后愤愤然起身走出客厅。 纪天无奈地摇摇头,沉吟片刻,对纪律说道:“赶了十几天的路,我要大睡一场。至于白芷……让她暂时先在母亲的卧房歇息。” 纪律点点头,说道:“行,我让人收拾一间客房,不然她晚上没地休息!” 纪天又说道:“收拾干净一些!我这师妹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纪律点点头,说道:“放心吧!” 纪天走出客厅来到第三进院子,进入东边的厢房,那是自己的卧室。 卧室很宽敞,收拾的一尘不染。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左手边靠墙放着一张床,离床不远处立着一个衣架,旁边靠墙摆着一个衣柜。 右手边靠墙放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是个木盆,木盆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铜镜。铜镜不远处是窗户,窗户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砚台和笔架。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显得有些简陋。这些都是按纪天自己的要求布置的。 看着离开半年的卧室,闻着空气中清新的熏香味,母亲辛苦洒扫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家中虽有仆人丫鬟,但这间房中的东西是母亲亲自收拾的! 因为纪天很早以前就对母亲说过,这里的东西,仆人不得乱动! 躺在床上,摸着柔软的被子,闻着被子上温暖的气息,知道是母亲拿出去晒过多次的缘故。 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确实累了,纪天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律来叫自己,说是父亲和母亲都回来了,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客厅等着。 来到客厅,桌上摆着丰盛的家常菜,父亲和母亲坐在桌前,面带笑容,看着自己。 母亲让自己快坐,然后给自己盛饭,让自己多吃点。红烧肉,还有麻辣豆腐,嗯,再来一块,真香。 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身后有人拽自己,要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吃饭时被人打扰,所以就没有理会。 怎么还拽? 非常恼火地放下筷子,伸手向后抓去,抓住了一只手…… 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大哥,醒醒……” 纪天一下坐了起来,放开二弟的手,一拍脑门,低声说道:“感情是在做梦!空欢喜一场。”说完咂了咂嘴。 下床之后伸了个懒腰。一边搓脸,一边问纪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纪律说道:“现在是戌时。父亲和母亲都回来了,正等着你呢!” …… 第一卷永遇乐 第四十章天地相合有祸因 洗漱完毕,然后把床铺简单收拾一下,纪天与纪律便往客厅走去。 站在院内,发现已是繁星漫天,皓月当空。 纪天说道:“白芷……” 不待大哥发问完毕,纪律就直接给出了答案:“她在客厅,正和母亲聊天呢。” 纪天点点头,兄弟二人来到二进院内,进入客厅。 看着坐在桌前的父母,发现时光并没有在二老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父亲还是那么庄严,一身深渄色长袍穿的很整齐,青须依然收拾的那般干净利落。 这与他一丝不苟的性格有关,也与他的官职有关——大理寺中丞,协助大夫掌管刑法典章、监察百官。 当然,这更符合父亲的名字——纪维纲。 神情温婉、正与白芷说话的母亲身着朴素的淡蓝色长裙,依然如往昔那般端庄贤淑,就像她的名字——司徒静淑! 纪天迈步上前,欲给久别重逢的父亲和母亲行大礼。 坐在主位的纪维纲看着纪天,笑着摇摇头,说道:“家无常礼!不用拜了!” 纪天说道:“要的,礼不可废!” 说完便跪倒在地,给父亲和母亲行礼。 司徒静淑上前,将纪天扶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儿子,笑着说道:“小天就是懂事!” 然后用手中的丝巾把纪天前额上淡淡的灰尘擦去。 旁边的纪华闻言很是委屈,撅着嘴说道:“母亲是说我和二哥不懂事……” 纪天走到纪华身边,摸摸三弟的头,说道:“不要装可怜,家里最宝贝的就是你!” 然后看着纪维纲,问道:“父亲,爷爷怎么不在?” 纪维纲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你一路走来应该听说了,凉州出了大事。你爷爷和几位大人正在研究凉州送来的卷宗,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纪天和白芷对视一眼,二人脸色如常,纪天说道:“我听说了。” 司徒静淑对纪天说道:“每次你回家,第一顿饭都是我亲自为你做的。今日我回来的晚,就吩咐后厨去做了!” 纪天摇摇头,说道:“没事!您也累了。再说了,在家里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几人闲聊片刻,两个丫鬟便将饭菜端进来摆在桌上。 吃完饭,将一切收拾好,一家人坐在桌前喝茶聊天。 纪维纲说道:“你回家就像是转亲戚一般!还没到中秋你就回来了,这次准备住几天?乡下的老宅还好吗?” 纪维纲这么问是有原因的——纪天刚出生就被一位高人带到凉州老宅。 四岁时才第一次回到京城和家人团聚。四岁到十岁这六年间,每年的春节、中秋,纪天都会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只待半个月。 当然,因为年龄还小,所以是由纪天的师姐陪同的。 十岁之后,纪天都是独自一人从凉州出发来至京城。所以从凉州到京城的通关文书,纪天很早以前就有准备。 纪天回答:“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每天都能见到您和母亲。至于老宅,老师每年都有修整,所以还很坚固。” 司徒静淑闻言很是高兴,说道:“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真正团聚了!” 然后又对纪天说道:“小天你都十四岁了,但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 ……东海之滨,酒仙坊 历任酒仙坊坊主封号都叫做“财神”,这一封号是世袭的!整个人族,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自称财神! 因为没有人比酒仙坊主更有钱,还因为没有人有这个胆。 财能通神,亦能通天! 所以酒仙坊那座高耸入云的塔名为通天塔。 通天塔顶层的一个房间内—— 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紫檀木方桌、一把椅子、一个蒲团。 方桌上是一个紫金色的小香炉,香炉中有淡淡的烟雾飘散,淡淡的龙涎香是那般醉人。 蒲团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酒仙坊坊主的师弟酒中仙!酒中仙双目微闭,一头白发无风自动。 过了很久,酒中仙睁开如古井般深邃的双眼,然后吐出一口气。就是这股淡淡的气,使得室内的空间剧烈颤抖,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酒中仙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紫金色的罗盘。罗盘紫光闪烁,隐含无限之奥妙。 紫光扩散,形成一个光幕,光幕中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容貌普通,看不出具体年岁,一头灰发披肩散下,手中正把玩着两个陶瓷做成的骰子! 酒中仙对光幕中的人点头行礼,说道:“好久不见!” 酒中仙稳坐酒仙坊第二把交椅,在整个人族都是不可多得的大人物。 能让他平等对待的人可不多见,所以光幕中的人最少也是和酒中仙一个级别的真正的大人物。 再加上此人与赌鬼一般手不离赌博用的骰子,那么他的身份呼之欲出——赌城之主赌神! 赌城是人族的超级宗派,位列五大显派之四,其宗门所在地位于人族第二大帝国晋国境内。 历任赌城之主封号皆为“赌神”,与酒仙坊之“财神”一样,都是世袭封号。 赌神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七天前不是刚见过吗?” 酒中仙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幕中的赌神。 赌神又说道:“你托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效果你还满意?” 酒中仙点点头,答道:“你亲自出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赌神说道:“能做到和你不谋而合,你的那个晚辈也不错!” “他只不过是发动家族力量,在秦国各州府散布一些消息,破坏严归在秦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最关键的还是你在暗中发动他们给秦国施压!” 他们,指的就是人族九大宗派和除秦国之外的四大帝国。 凉州之事发展到这一步,局势已经很明显——酒中仙的晚辈,也就是古稀老人的世祖,他让家族中人在秦国各州府放出风声,说神捕大人为了成就神位,而私放重犯,荼毒百姓! 酒中仙爷请赌神在暗中出手推波助澜,让九大宗门、四大帝国以神圣盟约为名,向秦国和严归施压。 话说以赌神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发动整个人族向秦国施压,但是人类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闻到猎物,或着说闻到利益的味道,哪有不动之理? 酒中仙的晚辈,也就是古稀老人的世祖,在没有自家老祖示意的情况下,引发百姓对严归的口诛笔伐。 赌神以严归破坏神圣盟约为由,发动对秦国虎视眈眈的众多超级势力。 这两步棋配合的天衣无缝,先是让市井百姓对严归弃之如履,再有苍穹之上的神圣之人重拳出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其一使得严归失去民心,其二使得秦国,准确地说是秦国的神皇陛下欲护严归而不能! 那么以仁爱著称于世的秦国神捕在人族还有立足之地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