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回生罗》 第一章 神秘事件抄 “1342年8月,泰兴段长江水一夜之间枯竭见底,前夜邻村全村出现鬼压床现象。 “1626 年5 月 30 日上午9 时,明朝京城西南隅发生大事,死伤数万,死者皆无衣,史称天启事件。 “还有,昆仑地狱之门,现大量动物和人的尸体。 “朱秀华借尸还魂…… “《西游记》《封神演义》《三国演义》《红楼梦》四大名著中隐藏的惊天大阴谋……阴兵过境……这是王老师写的?这……长江断流……龙……还有这四大名著,显然错了嘛,哪里来的《封神演义》?明明是《水浒传》才对!——”张超毅靠在窗下,借着阳光看着一张写满字的黄纸。 “是啊!”肖子晋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说,“你说奇怪不奇怪,王老师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有名的数学教授,怎么会信这些东西?而且他还是物理专家,算得上科学大家了是不是?他怎么会去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那字迹,应该是王老师的字迹。四大名著这种基本的常识,他怎么可能会搞错?还有,隐藏的惊天大阴谋,是什么阴谋?小说能有什么阴谋?” “嗯,还用了惊天两个字来形容!奇怪——不会——是真的吧?”张超毅掏出手机,“我查查看。” “不用查了,路上我都查过了,虽不说每件事都确凿无疑,但绝对不是无中生有,有些年代久远也很难考。” “画呢,有看过吗?”张超毅问。 “看了,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我看看。” 张超毅将画缓缓的铺在床板上,画长约一米二,宽约四十,纸略微泛黄,画的是涳濛重叠的群山和涟涟水纹的湖面。 “题名和落款都没有啊——”张超毅摩挲着画,说,“按道理来说,这是不能少的吧,是不是?” “我看看,刚才还没发现。对啊,你看,只有山和水。”肖子晋似乎也有所发现,“你看这山,一棵树都没有,但是又给人一种被茂林覆盖的感觉。还有,这水,只有水,没有水草、没有船、没有鸟、没有鱼——就只有水是不是?山水相接的地方看似泾渭分明又是不可分割,而且还成一条直线……” “连倒影都没有!” “有放大镜吗?用放大镜看看。”肖子晋说。 “没有。” “电筒照照。” 二人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一致认为这不是什么值钱的画,甚至算不上好画,因为值钱的画都是有很多印章的,而且,王老师也不是有钱人。 “你说王老师为什么要给你?”张超毅问。 “谁知道呢!他只教了我们一年,上次在灵隐寺碰到还差点没认出来呢。今天去寝室拿鞋子,回来路上碰到他,就让我去他家说有重要的东西送我。还笑着说虽然不值钱却很有意义,让我务必保管好。” 肖子晋觉得没有细究的必要,腰一挺便站了起来,说:“赶快收拾一下吧,明天就要上班了,尼玛,真是造孽,毕业了还跟你同房。” 张超毅笑到:“卧槽,搞得好像是我逼你的,这房子可是我租的大哥,你还一分钱没有出,收留你就不错了。隔壁就有一间空着,800一个月,押三付一,去吧。” “好了好了,废话真多,你东西都搬完了吗?”肖子晋看着这十几平方的房间里挤满了纸箱包袱,一股怪味笼罩其间。 “搬完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们是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同班同寝室,关系非同一般。 下午六点,有人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同学们,王老师去世了。今早有邻居报警说有两天没看到王老师,破门进去发现他老人家已经走了,说是前天晚上走的。” “卧槽,肖子晋——前天!”张超毅看着这条信息,叫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从喉咙深处发出的。 “什么东西,大惊小怪?” “看群里!王老师前天就死了,你不是下午刚见过他吗?”张超毅脸上肌肉在抽动。 肖子晋看着群里的消息,脸色霎时一片惨白,勉强挤出几个字:“是啊,就是今下午——”。 张超毅看着呆若木鸡的肖子晋说:“不要吓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肖子晋没有说话,努力回想下午所发生的事。 张超毅在房间来回的踱步,嘴上自顾自的嘀咕个不停。 “说话!”张超毅实在忍不住,拍着肖子晋的肩膀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肖子晋叫道。 “镇定!镇定!我们来捋一下,你把下午见王老师的详细过程说一下。” 肖子晋看着张超毅,眼神中透露恐惧。 张超毅看着肖子晋,半带安慰半带鼓励的说:“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子晋双手抹了一把脸,自作镇定的说:“中午我们一起吃的午饭对不对?当时我就跟你说有一双鞋子在寝室阳台晒着,要回学校拿,就一路坐公交到学校,拿了鞋子就走。在校门——老校门旁边不是有一条小路吗?当时太阳很大,我就想走小路凉快点。走到教师公寓附近的时候,就碰到王老师了。” “你确定是王老师?” “当然,就是他,这还有错?” “是你先叫他还是他先叫你?” “是他向我招手,让我过去。我过去后他就让我去他家,说有东西给我。路上问我工作和租房的事。当时他走前面,我走后面。” “看清他脸了?” “脸?”肖子晋一怔,“好像没有注意,但是我确定就是他!” “声音呢?是王老师的声音吗?” “当——然——天呐!我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但是我明确记得确实有跟他说了很多话!”肖子晋声音有些颤抖。 “嗯——你去他家了?” “嗯,是的!” “谁开的门?他们可是破门而入的!” “我不记得了,没留——意——,就这么进了他家,然后他就给了我那张纸和画。” “亲手交给你的?” “不是,是我从他桌上拿的。” “你不是说他还冲你笑了吗?就是说你看到他脸了?” “没有——只是一个侧面——或者侧面也算不上,就是感觉是在笑,而且我压根儿记不得他有没有发出声音——”肖子晋越往细处想,胆越寒,心越怕。此时张超毅一个一个问题问他,他自己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终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张超毅说,“就是说你认定他是王老师,但是又没有看到他的脸,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却又记得跟他有信息交流——这是撞鬼了吧!” “这世上有鬼吗?”肖子晋问。 “呵呵——子不语怪力乱神!”张超毅笑着说,“就当作灵异事件吧,真尼玛吓人,说出去都没人信。” 肖子晋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相信有鬼魅魍魉那些东西,如果这世上真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也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是不能构成物理伤害的。此时,他反倒觉得张超毅的反应很反常,刚才他还很好奇、害怕,现在一下子就淡然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不是太不正常了,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第二章 无血尸脸 肖子晋深吸一口气,舒缓一下情绪,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了。他犹豫一下,还是接了:“喂,您好!” “肖子晋吗?”是女声。 “是我!你哪位?” “马上下来,门口等你!”干脆利落像是下命令。 “你哪位?”肖子晋有些防备。 “呵呵——袁利的朋友,快点,有事儿跟你说!” 肖子晋听见袁利二字时,心头咯噔一下,先前憋在喉咙的一口气顿时泄了,温和的说:“好吧,我马上下来!” “谁?”张超毅问。 “呃——一个朋友!”肖子晋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说实话,“我先下去一趟。” 此时是傍晚六点多,上下电梯的人较多。 肖子晋想到袁利了。她的脸,她的笑……她的拒绝,她的背叛——背叛!同居了整整一年,竟然不让他进去,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肖子晋忐忑的出了小区,一辆白色保时捷911赫然横亘在眼前,车里的女子向他招手。他愣了愣,上前,说:“是——你找我?”。 “上车吧!”女子嫣然一笑,脑袋向右微偏示意。 肖子晋有一点懵,他从来没有和这么美的女子说过话,目光被那条深深的事业线紧紧的勾住,让他有点胆怯和羞涩,手脚口鼻仿佛断了电的风扇停止了运转。 “上车!” “哦——那个,你是谁?找我什么事?”肖子晋回过魂,说。 “车上说!” 肖子晋再也扛不住了,终于上了车。他觉得自己能支撑这几十秒才上车,真是奇迹,而这股奇迹可能就是自卑和大男子主义造就的,若是张超毅最多撑十秒。 “你是袁利的朋友?”肖子晋说。他不敢看女子的眼睛,目光向下一扫,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腿真白! “不是!”女子说。 “啊?你刚刚不是说——” “骗你的!” “那你是谁?”肖子晋有种被玩的感觉,但是却很受用。 “别问我是谁!你去王教授家了,东西呢?”女子盯着肖子晋的眼睛,语气不容拒绝。 肖子晋又惊又惧,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澄澈幽深——仿佛身体被摄魂操控一样,说:“在楼上。” “下车!” 女子迅速解安全带、下车、关门。肖子晋刚坐下,还没看清这911内饰如何,就下车了。 “你到底是谁?”肖子晋鼓起勇气说。 女子眼眸一转,嘴角陷出一丝笑意,说:“我叫关图图,不是坏人。” “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关图图笑开了,说,“相信我需要理由吗?” 肖子晋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他总想说些什么,嘴却张不开,老是偷偷瞄她的腿——这腿真好看,要是能……就好了,他心想。 肖子晋租的房子是在杭州市公树区金昌路边上的一个小区,18楼。房间总共面积大约120平,被二房东改造为四个大小不一的单间用于出租,厕所共用。肖子晋和张超毅的房间是主卧改造过来的,大的格局没有动,也是最大的一间,房租1500/月。二人计划先暂时共住一段时间,一来都是单身,二来可以分摊房租。 肖子晋敲了门,没人应,便拿出钥匙开门,门一打开,一股夹着怪味儿的气流就迎面扑来。 “不好!”关图图一把抓住肖子晋的胳膊往后一拽,自己抢身上前挤进房间,轻声说,“我走前面!” 此时已近7点,由于改造的原因,客厅没有窗户,只有通过门射进来的一片霞光铺在地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房间的轮廓和摆设。 “张超毅。”肖子晋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关图图走在前面,动作缓慢而机敏,她指着右前方开着门的房间问:“那个房间?” “嗯。” 从大门到房门,穿过这个客厅最多5米的距离,他们二人仿佛走了十几分钟。肖子晋虽然不知道关图图为何如此紧张,但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对于这种直觉他一直是相信的。 终于,关图图来到了房间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首先想到的是不要让肖子晋看见这一幕。 她转过身,双手握着肖子晋的肩膀,说:“等一下!你——不要进——” 肖子晋没有理会,未等她说完便挣脱她的双手,快速跑进房内。 张超毅死了。 ———————————— 张超毅死的很诡异。他光着下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脑袋向右耷拉着歪在床上,右手浸泡在一滩血里,最奇怪的是他的脸——整张脸不翼而飞——白森森的,没有五官,没有血,剩下蜡一样的白骨。 肖子晋问关图图什么样的手法才能做到把一个人的整张脸都拿掉却不留一点血,关图图没有回答。 关图图告诉肖子晋张超毅死前有流出过精,肖子晋没有注意到,当时他没法注意到这些细节。 从下楼到上楼,最多二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做这么多事,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凶手”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连关图图特别在意的那幅画和纸也没有被拿走,甚至整个房间都没有被翻动过,就是说对方的目的不是拿东西,那是什么?单纯的杀人吗?杀人为什么要把脸撕下来?为什么要让死者射……? 他翻来覆去的想,从见到王教授,接受他送的东西,得知他的死讯,再是关图图的出现,张超毅的死,最后躲在这个被关图图称为家的房间里,一丝一毫都不放过,越想越乱,越乱越想,整个人像入魔一般。虽然每天都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又是噩梦连连。 这天下午暴雨倾盆,肖子晋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厚厚的黑云,突然想,真的有龙吗? “你今天状态不错哦。”很明显是关图图的声音。 “还好。” “七天了,差不多够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搞清楚吗?”关图图站在肖子晋左边,冲他扭头一笑,说。 “能搞清楚吗?” “当然,我相信可以!” “我还是有点——” “怕吗?” “也——不全是,就是——我还需要上班工作吧。”肖子晋觉得这些事太过匪夷所思,查清楚了又怎样,他现在需要的是生活,是正常人的生活,这是几天来思想斗争的结果。 “哦——你想挣钱?” 肖子晋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好朋友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是有责任的,应该查清楚原因,但一想到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他又退缩了。这几天他还担心一件事,现在正好问一下关图图:“经查有找过我吗?” “没有!” “没有?”肖子晋有点不敢相信。 “嗯,那种死法的人,他们是管不了的,甚至于他们都不会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想知道?”关图图盯着肖子晋问,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 “嗯。” “因为——那不是他们管得了的,明白吗?”关图图望着窗外飘飞的风雨,意味深长的说,“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你如果想知道就必须下决心。我希望有一个人能跟我一起找到源头——” “下什么决心?什么源头?” “不惧结果,一往无前的决心。”关图图看着远方,“文化的源头。” “我还有父母和——要照顾。” “这个你放心!不论结果如何对他们都没有影响,这可能是最好的条件吧。至于钱,就更不用担心。”关图图望着风雨中的高楼车流,继续说,“放下恐惧,你只需要追寻你的内心,不必对任何人负责。你知道这是什么河吗?这是京杭运河,就在这个地方一千多年前死了很多人,可又有谁在乎呢?” 肖子晋看着风雨中的京杭运河,想想这栋楼的位置,这房间的面积和装修,还有那辆911,腰上一股热流上蹿至后脑,钱、好奇心已经赢了。 “你先想想吧,最迟明天早上给我回复,如果还没下决定,我就要另作安排!”关图图说完就走了。 肖子晋看着她曼妙的背影突然有种想打飞机的冲动。 雨下了一夜,杭州很多道路积水严重。 第三章 诡眼老瞎子 雨后的杭州清新秀丽。 灵隐寺坐落在西湖西边的茂竹丘陵之中,逢年过节香火不断,就算是平时前来烧香祈福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浓郁的树林中飘着雨汽,偶尔的鸟鸣声穿越层林,让人心旷神怡。肖子晋下车后伸伸懒腰,深吸几口山林之气,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感觉像重生一样啊!” “呵呵,决心一下,就是新生。”关图图笑着说。 “可能是吧,那就是灵隐寺了。” “在哪里碰到王老师的?” 肖子晋望望四周,指着一座小桥,说:“那石桥边。当时我从北高峰下来,走的那条路,到石桥的时候碰到他的。” “他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吧——我记不清楚,是个老头,穿得很破,像个乞丐。” “乞丐——还有什么特征?” “哦——是个瞎子,对是个瞎子,他的眼睛紧闭,而且,”说到此处肖子晋有点激动,声音也变大了,“而且,他眼睛上好像画了什么符号。” “符号?什么样的?”关图图问。 “说不上来,像个圆吧,还有弯曲的曲线,具体也说不清楚。” “这里经常会有乞丐吗?” “很多,从灵隐寺出口的围墙到这条路上都有。”肖子晋指给关图图看,“也不全是乞丐,还有卖艺唱歌的,装备齐全,乞丐居多。可能是觉得求神拜佛的人心善,容易要到钱。” “乞丐为什么会和王老师在一起?他们认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和王老师聊了十几分钟,期间那个老头一句话也没说。” “走,去那边看看,乞丐往往有自己的地盘,说不定能发现线索。”关图图说着朝灵隐寺方向走去。 “你觉得那个老头有问题吗?”肖子晋不明白关图图为什么要来灵隐寺,为什么要找这个老乞丐。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关图图的头发被晨风掀舞,一阵阵清香飘入肖子晋的心脾,红唇皓齿轻触处传出的话语却是刚性十足,“从现在的情况看,你和王老师的交集很少,他也没有选中你的理由,那么灵隐寺这一次相遇就显得尤为重要。再说,灵隐寺历1700多年,肯定有很多秘密和奇人异士不为外人所知,我们来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 肖子晋觉得在她面前自己不但是个丑八怪还是个笨蛋,以前那种身为名牌大学高材生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觉得委屈,反而还有一种满足感,他自己将这种满足感归功于被她所需要,因为之前她说过希望找一个人跟她一起找什么源头。现在看来,自己肯定就是她想找的人。想到此处,再看她纤细的腰,牛仔热裤下的腿——顿觉得被她驱使都是种荣耀。 此时早上七点四十,已经有不少游客穿梭来往。 关图图对这黄墙青瓦的寺庙似乎不感兴趣,连灵隐寺的大门都没有看,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一堵围墙上。 “就这里吗?”她问。 “对,就是围墙下面,你看那里已经来了两个了。”肖子晋说话间,就有两个乞丐打扮的人在不远处席地而坐,“要不要去问问?” “好!”关图图说。 “你去还是我去?”话刚出口,肖子晋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孬,逃也似的朝乞丐跑去。 看着眼前这个人,肖子晋不知如何开口。只见他穿着深色破烂衣裤,横卧在一张破旧的毯子上,圆头大眼,红铜色的皮肤上沁着汗水,右手从胳膊肘处断了,像是被轧断的,左腿更是惨不忍睹,明显的烫伤痕迹……见到人来,便不停的点头,嘴上不停的嘀咕着。 肖子晋觉得应该先给点钱再问。摸来摸去全身上下只有两百二十块,最小面值都是十元,总觉得舍不得,眼看着关图图就过来了,不想丢人,心一狠便掷下十元。 “谢谢谢谢……菩萨保佑你,大富大贵……”乞丐见钱落盆,口齿便清晰起来,声音也更大了。 给了钱后,他便有了底气,问到:“请问——认识一个老头吗?是个瞎子,眼睛上画了——东西。” 乞丐有些意外,可能平时向他询问的人极少。他眼神和肖子晋碰个正着,略作思考,便摇摇头。 “您再想想!”关图图来了,蹲下身说,“就那边,那颗树下面,是不是有一个老头经常来?”关图图边说边指给乞丐看,顺着她指的方向,肖子晋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围墙下有一棵树。 乞丐眼睛一亮,嘶哑着说:“有有,很早就来了,听说有几十年。” “几十年?”肖子晋问。 “对,他是最早在这里的,只是最近来的少了,听说是身体不好。” “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关图图有点担心的问。 “前天来过的,前几个月都没见人,下雨天他是不来的。” “今天呢?” “难说,看天气,今天不下雨就出来的。他就住这庙里,是和尚,辈分还很高咧。” “和尚?”肖子晋和关图图都很惊讶,异口同声的问道。 乞丐用力点头,说:“是和尚,错不了的。” “就住这里面吗?”关图图问。 “是的,你们要找他在这里等是最好不过,现在天热,他来的早,等等就好的。” 关图图看看时间,八点十分,已经不早了,听从乞丐的建议目前看来是最好的办法。 她向乞丐道谢后给了一百元,就和肖子晋到小桥边的石墩上坐着等。 “那棵树怎么回事?”肖子晋想到刚才关图图说的,便问。 关图图乜斜他一眼,说:“树后围墙上有个图形。” “什么图形?” “和你说的瞎子老头眼睛上的图形很像,圆的,里面有扭曲的曲线,已经不清楚,我猜可能是老头画的。所以就试着问了,没想到还真是。” “你可真细心!我去看看。”肖子晋说着便朝那边跑去。 肖子晋觉得一点都不像,图形只有很少的残留,也完全看不清楚,那些曲线也是断断续续的,跟瞎子眼睛上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关图图是怎么判断的。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关图图:“一点都不像,你怎么看的?” 关图图眼睛里滑过一丝阴翳,看着小桥下潺潺的流水,轻声说:“是吗?可是,我觉得很像。” “是我告诉你是什么样子的,你都没有见过,怎么那么肯定?”肖子晋似乎变聪明了。 关图图抬起头来,看着肖子晋,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千山万水,她捋了挡在眼前的头发,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么沉默的坐在小桥石墩上,等着瞎子老头的出现。 当肖子晋和关图图发现老头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树下了。 关图图看着眼前这位鹤发银髯的老者不由得一震,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生畏。他虽然是坐着,背却挺的很直,脸上深深的皱纹、眉宇间的沟壑虽然满藏污垢,却透着刀劈斧砍的力量感。灰白的头发蓬松杂乱,飘飞的胡须上残留着汤汁。灰色的长衫打满补丁,的确是和尚的服式。 他的双眼紧闭,上下眼睑之间似乎天生一体,还有那两个神奇的图形分别位于双眼正中间。肖子晋不敢久看这双眼,他觉得这两个图形就像是用铜钱烙上去的,听说有的地方人死后要用两枚铜钱盖在眼睛上,越看越像,越想越怕——这老头子不会是死过一次吧。 “小伙子是你吗?”二人尚未开口,老头子便开口说。 肖子晋吓了一跳,目光和关图图相撞,都是惊愕万分。 “老——师傅——”肖子晋饶有戒备的蹲下身,说,“你知道我是谁?” 老头子捋一下脏不拉几的胡须,笑道:“哈哈,之前我们见过,你的气味我忘不了。” “气味?”肖子晋情不自禁闻了闻衣领。 “对,你的气味异于常人,实属罕见,老头子不敢忘啊哈哈哈……”老头子似乎很开心。 关图图也蹲下身,问:“老师傅说的气味是指——?” 老头子皱鼻侧耳,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叫道:“你是何人?” “我是他朋友。” “是女人?”老头问。 关图图心想,难道她听不出来:“嗯。” 老头子立马站起来,动作非常迅速,边说边摇头:“味道不对!味道不对!小伙子你过来,我问你。” 肖子晋看了关图图,她点头示意按照老头子说得做。 肖子晋靠上前去,老头子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抚摸他的脑袋,说:“我有话问他,你让她走开些!” 关图图不明就理,犹豫一下便走开了。 “她走了吗?” 肖子晋看着关图图的背影说:“走了。” “这个女人不对,你要离她远点。” “哪里不对了?” 第四章 金杀之气 “你坐下,我给你说。”说着便坐了下去。肖子晋不想就地而坐,便蹲着听他说。 “人是由阴阳二气和合而生,但凡世人都有阳气。有的人阳气重,有的人阴气重,像你就是阳气极重,万人难遇其一。女子而言,阴气较重,但是她身上不但有阴阳二气,还有金杀之气。” “金杀之气?” “对,五行五气相生相克,金杀之气却是历来少见的,非杀伐百万的名将不可有,古往今来拥有金杀之气的人都是男人,还没有听说过女人有,而且她的金杀之气极重。但是——却时有时无,刚才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杀气极重,后面就消失无踪,似有被压制之象。蹊跷!” 肖子晋听着有点玄,心想这老头子身上的汗酸之气才让人恶心。 “你就是根据气味认出我的吗?” “对,老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鼻子耳朵可灵得很。说吧你找我何事?”老瞎子说。 肖子晋指着站在远处的关图图说:“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 老瞎子思忖片刻,问道:“那姑娘好看吗?” “嗯?”肖子晋难以相信他会问这个问题。 “你聋啦,我问你,她好不好看?”老瞎子厉声道。 肖子晋挠挠后脑勺说:“是我见过最美的女生!” “当真?没有哄我?快给我形容一下。” 肖子晋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便凑近老瞎子,在他耳边说:“她真的很美,五官匀称,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圆,身材更是好的不得了,特别是——胸前真得大的刚刚好——”说到这里时,肖子晋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他明显感到老瞎子的喉咙也蠕动了一下,“还有脚也很长,圆润白皙,总之就是很好看。” “你小子看得这么清楚?羡煞老夫了。” “是啊,你看她现在坐着那石桥上,身材凹凸有致,点点阳光射在腿上,哎——美啊。” “穿的旗袍吗?”老瞎子问。 “旗袍?哪里来的旗袍?” “开衩很高的旗袍啊,你这小子装什么傻!” “这都什么年代了,没人穿旗袍了大爷。”肖子晋笑到。 “没穿旗袍怎么能看见腿?” “热裤啊,短牛仔裤你不知道吗?”肖子晋边说边在老瞎子的腿根处比划,“就是这么短的牛仔裤,腿全露外面,现在流行这么穿,满大街的大白腿啊。” “有这种事?”老瞎子突然跳起来大叫,“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吓得路人远远的躲开。 肖子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他就急忙把老瞎子硬拉到地上坐下,“搞什么啊大爷!你哭啥?” 老瞎子抹着眼泪说:“老天待我不公啊——还有我那该死的师傅,封了我的眼睛,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几十年啦,几十年啦!” 肖子晋此时终于确定这个老瞎子是个十足色鬼,还是个瞎了几十年的可怜的老色鬼。 “你把那小姑娘叫过来!”老瞎子止住了哭泣,煞有介事的说。 “你不是说她杀气重吗?” “滚!老瞎子什么杀气也不怕,老瞎子要和漂亮姑娘说话,快叫他过来!” 肖子晋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向关图图挥手叫道:“关图图,过来。” 关图图来了。肖子晋还在笑。 “你们聊完了?”关图图问。 “小姑娘,你找我何事?”老头子正襟危坐,朗声道。 关图图看了肖子晋,见他憋着笑,说:“是关于王教授的事。” “他怎么了?” “他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七八天前。”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你们不必介怀。”老瞎子叹道。“你们想问什么?” “想了解一下他平时的兴趣爱好,听说您跟他是好朋友。”关图图说。 “恐怕不这么简单吧!” “呵呵。”关图图笑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吧。”老瞎子站起来,说,“小姑娘你扶我一下。小子,你把我这些宝贝收好,别丢了。” “老王八蛋,天天走这条路还要人扶!色鬼!”肖子晋心想,虽然老大不情愿,还是将老瞎子的一堆破烂收了起来跟在后面。 老瞎子的住处是灵隐寺很靠里的一件禅房,狭小局促,除了顶上吊着一盏白织灯外,没有任何电器,对于一个瞎子而言,这一盏灯都显得多余。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一方立柜,三只木凳,仅此而已。 老瞎子扶床沿坐下,关图图和肖子晋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就。 “这里僻静得很,没人来,就算我死在这里不发臭也没人发现。”老瞎子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关图图和肖子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小姑娘你先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找我?要说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休怪我——嘿嘿,不讲情面,老瞎子我虽然喜欢美女老犯糊涂,但是自这一双眼睛瞎了后,也有心无力,只有在这梅灵路上闻闻人气了,你可别骗我。” 关图图抿嘴笑道:“我叫关图图,关心的关,图画的图,你怎么称呼?” “说我吗?哈哈,你们就叫我邵瞎子了,别人都这么叫,也不要觉得不敬,我就喜欢这么叫我。” 关图图心想这个老头子不简单,先要镇住他,激起他情绪的强烈反应才能最快速的获取真实信息,所以要挑最能让他感兴趣的话题聊,于是说:“好,邵瞎子,你听过玄帝死契冥水镇吗?” 邵瞎子身子一颤,扶着床沿的手青筋爆涨。 “玄帝死契?你从何得知,快说?” 肖子晋见二人的反应,知道玄什么帝定是非常之物。 “一位前辈去世时告诉我的。”关图图说。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不能告诉你。” “什么身份?” “致公的一位前辈。” 邵瞎子稍安,说:“致公——洪门,这就难怪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月前。您知道他?”关图图感觉邵瞎子话里有话。 邵瞎子转了转脖子,笑着说:“当今之世,能准确说出玄帝死契冥水镇的人极少,不超过五个,就算略有耳闻的也称之为冥水镇并不知玄帝死契!哈哈……今天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看来这世道要不太平啦哈哈,老瞎子我今生说不定还能凑一次热闹。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 “这么说你就是来找玄帝死契的?”邵瞎子问,“怎么会找到我身上?” 肖子晋觉得关图图没有说实话,他清楚记得昨天她还说是来找什么文化源头的,此时却说找什么鬼死契,前言不搭后语,女人真尼玛善变。 “我们发现全世界都没有记录玄帝死契的文件,但冥水镇却有零星的记载,其中绝大部份内容都指向钱王一脉。”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王启一?” “是的,他参与了杭州很多古迹的维修和新城区的规划,钱王射潮的安放地点也是他定的。很多的重大地下项目不管地铁还是过江隧道他都有参与,对于一位大学教授而言是有点反常的。而且,我们还发现,王教授的老丈人姓钱,乃是钱氏家族十分有名望的人。” 肖子晋知道钱王射潮雕像,在钱塘江问涛路边,他还去拍过照,此时经关图图一说,他便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果然——钱王射潮雕像位置的确是精心布置过的,只见在雕像的左边有在建5号地铁线、复兴大桥,右边有望江隧道、1号地铁线,而雕像正好位于正中心,左右的四条交通线几乎对称。想到此处,肖子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难道真是有意为之吗? 钱氏家族就是人所共知的了,我国历史上难得的长盛不衰的家族之一。 “这么说你已经跟王启一见过面了?他跟你说了什么?”邵瞎子说。 关图图轻叹一口气,说:“很遗憾,迟了一步,我从美国到杭州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他,可已经迟了!” “他已经死了?” “是的。” “怎么死的?” “不清楚,我没有见到尸体,公布出来的消息是死于脑溢血。” “这些还是跟我没关系。”邵瞎子说。 关图图站起来走到肖子晋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就要归功于肖子晋了,是他告诉我你的存在。” “哦?” “是的。”肖子晋赶紧说,“因为我跟王老师也不熟,平时没有交集,他却送了我东西。想到之前在这里跟王老师见过一面,当时你也在场,我就把这些跟关图图说了,她就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就这么简单?”邵瞎子不信。 “当然不是!”关图图说,“重点不是你认识王老师,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重点是你眼睛上的封印!” 邵瞎子轻哼一声:“你倒知道的不少!小伙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肖子晋听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云里雾里,感觉都没有他想要听的,此时邵瞎子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便把心中的疑窦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其中主要的两大疑团是他见到的王老师是谁,张超毅怎么死的。 邵瞎子沉思片刻,缓缓道:“小姑娘,说说你的看法。” 关图图看了肖子晋一眼,摇摇头说:“王教授的事我不确定,张超毅我想是九杀门的人干的。” “九杀门?”肖子晋惊问,他之前从没听说过。 第五章 玄帝死契冥水镇 邵瞎子沉思片刻,深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天地人、古未今、神鬼魔,无一不杀,无一可杀,无一妄杀,是为九杀,这世上没有他们不能杀的。传说这九杀门存在了数千年,远早于秦汉,历来很少为人所知,杀人的手法更是千奇百怪。” 肖子晋将信将疑,像听神话故事一样。 “但是,要让九杀门动手,付出的代价是很高的,不但要支付高昂的费用,还要用命偿,杀人一命,九命来偿,所以,不是一般人请得动的。” “九杀门自古以来杀人取命,绝不旁生枝节。”关图图接着邵瞎子的话头,“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邵瞎子问。 “好像他们另有目的。” “何以见得?” “死者死前有射出过……男人的东西……”关图图说,“右手掌还有刀伤。” 邵瞎子捋捋胡须,沉吟道:“噢……这就怪了!九杀门杀人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一刀的目的何在?难道是——取血化精!” “取血化精?”关图图也是第一次听说,面露惊愕。 肖子晋此时精神高度集中,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重大发现。 邵瞎子缓缓的站了起来,捋着胡须,在床前来回走,思忖良久后说:“小伙子你的朋友可能是代你而死的。” “什么意思?”肖子晋猛的站起来,惊疑不定。 “取血化精是为了验证身份,他们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找人,找的人就是你。” “我?”肖子晋更加疑惑。 “对。”邵瞎子坚定的说,“就是你,你的阳气极强,非常人可比。你的同学跟你相处时间太长,本身的气受到影响,九杀门的目的是找你,当他们发现你同学的时候误以为就是你,但是又不确定,所以采用了取血化精之法确认身份,之后发现错了,便杀人灭口。” 肖子晋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庆幸死的不是自己,另一方面又为朋友因自己而死深深自责。 关图图发现肖子晋很是难受,便来到他边上,抚着他的肩头,说:“这不怪你。” “王老师的事怎么解释?我亲眼看到他的,东西也是他给我的。” 邵瞎子咳嗽一声,喉咙里咕噜作响,似乎有痰,说:“小姑娘,你怎么看?” 关图图摇摇头。 “我和他多年没见,上次他来找我说最近身体衰退严重,可能活不长了,让我帮他物色个可靠的人传承手艺。刚好碰到你小子了,我发现你在这山林之中都具有极强的阳气,就建议他传给你。之后我们便没有见过,小伙子你刚才说之后也没有见过他,这就奇了,我估计期间肯定有大事发生,要不然他不会死后才把东西交给你。” “死后?”肖子晋说,“你是说我见到的是鬼?” “哈哈哈哈”邵瞎子笑着说,“人死了就是鬼吗?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鬼这种叫法错了一千多年,他们也是人,真正的人。你以为鬼是坏的吗?你以为人人死了都能变成鬼吗?这世上生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鬼又有几个?不必跟你们说这些,画带过来吗?”邵瞎子有些气愤,仿佛跟人吵架一样。 关图图拿出来,放到邵瞎子手中。 邵瞎子说了一大段话后,胸中起伏不停,脸上怒气蒸腾。他拿着画,在手中反复的套弄摩挲,嘴唇有些颤抖。 “你们都看过了?” “是的”肖子晋和关图图同声答道。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这幅画是师傅给我的,说是藏着巨大的秘密,可以靠它找到传说中的玄帝死契。”邵瞎子眼角似乎有眼泪流出来,“师傅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我,封印我的眼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唯有玄帝死契可以解除封印,我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你们的王老师,我们成了莫逆之交。” “怎么会在王教授那里?”关图图问。 “十多年前我给他的,当时我已经放弃了,又是个瞎子,这画对我已经没有用。” “玄帝死契到底是什么?”肖子晋忍不住问。 邵瞎子想了想说:“传说是玄武大帝的法宝,乃北海冥龟所化,五行属水,可以镇天下之水,黄泉之水也不例外,万水见之则逊,故又称冥水镇,还有一种说法是大禹治水时的玄龟所化。得到它的人可以获得财富、智慧和长寿,现在能追查到的最远的记录是彭祖,据说彭祖就是得到了玄帝死契才得以长寿。钱氏家族是彭祖的后代,这个家族一直长盛不衰,跟玄帝死契不无关系。” “为什么叫契呢?听起来像是某种契约。”肖子晋不解的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看来你的悟性不错。”邵瞎子笑着说,“冥水镇是灵物,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所得之人如有所求,必须跟其签订契约,契约将延续至此人的世世代代,永不更改,故称死契。师傅说几千年来能跟冥水镇签订契约的人极少,钱王就是其中一个。冥水镇之所以愿意跟钱王签订契约,是因为钱王以万千生灵和帝位作为交换感动了他,所以千百年来一直护佑着钱氏一族。”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冥水镇签订契约吗?”肖子晋问。 “当然,万物有灵,冥水镇乃水灵之长,更是如此。”邵瞎子问,“还有一张纸是吧?” “是的”肖子晋说着从兜里摸出来,交给邵瞎子。 “给我做什么,我又看不见,读!” 肖子晋便把纸上的内容一条一条读了出来,读完之后不忍问了一句:“这张纸是王老师给我的,上面记录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真便是真。”邵瞎子意味深长的说,“六十多年了……长江底,那一次可真是凶险……” 听到这里,关图图和肖子晋不由得侧目相视,惊讶、兴奋、恐惧……他们想起来了纸上写的六十多年前的一次长江断流的事情。 “你是说这是真的?”肖子晋有些激动,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抓着邵瞎子的胳膊,“当时你也在场?” “废话,我不在场眼睛能瞎吗?”邵瞎子怒道,“我这双眼睛就是在长江底被师傅封印的,六十多年啦,六十多年啦哈哈……” “说说看怎么回事?”肖子晋问。 “此事不可说。”邵瞎子斩钉截铁的说。 “您不是说玄帝死契可以解开封印吗?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它。”关图图很有信心的说。 “哼——谈何容易!我找了四十多年也没有找到,怎么找?啊——怎么找?”邵瞎子情绪很激动,用力拍带着床沿,吼道,“就凭你们两个小鬼,啊——能找到吗?而且,就算找到了,也未必——” “你找不到并不代表我找不到,我手上的资源是你这个瞎子不能比的。”关图图双手抱在胸前,边走边说,“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有理由,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邵瞎子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关图图的话明显是激他的,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说吧,我听着。” 关图图见邵瞎子情绪平稳了许多,肖子晋也等她开口,她便回到凳子上,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说:“有几个问题,要邵瞎子来答。” “问吧。”邵瞎子不耐烦的说。 “你知道今年是哪年吗?” “这个还是知道的。” “杭州的地理格局还记得吗?” “当然,九曲来水双玉带,巨龙出海遇朝山。” “此种格局下,要何时才能行大运?” 邵瞎子自顾自的嘀咕,右手五指不停的点算跳跃,说:“20年后。” “你知道杭州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 “唔……不是很清楚。” “肖子晋你告诉他。”关图图对肖子晋说。 “我?”肖子晋有点意外,“嗯——怎么说呢,这些发展很快,在二线城市中算是发展最快的,外界有北上深杭的说法,特别是电子商务和移动互联网的推动,让杭州不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取得了巨大的发展,当然,房价也是高的离谱。”他看了关图图一眼,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简单说,杭州现在的经济发展和国际影响力都在不断提高,前年的大型国际会议就是在这里开的,之后还有大型运动会——从十多年前便开始行大运了。这些是不是行大运,邵瞎子?” 邵瞎子很安静,这些年他确实是有些自暴自弃,对于外界的讯息,也有意排斥。 “老瞎子我很多年都不关注这些俗事了,不知是什么催动了杭州的气运。小姑娘,你有什么看法就说吧。” 关图图故作神秘的说:“您可知道日月同辉水龙局?” 第六章 日月同辉水龙局 “哈哈哈——当然知道!传说这种风水格局在自然界是不可能存在,大部要靠人力去完成。”邵瞎子捋捋胡须,饶有兴致的说,“历史上只有朱元璋让刘伯温在应天府布过,不过没有成功。因为应天府的王气被秦始皇破坏以后尚未恢复,加之,晚年的刘伯温已经不受朱元璋信任,他也未尽全力。难道,当今之世还真有人能布得此局?” “不可能吗?” 邵瞎子笑道:“哈哈哈,不是老瞎子没见识,能布此局的人也不敢布,此乃天地大局,非常人能为,此局若成,位列九五。一流风水应星斗,二流风水对水口,三流风水沿山走,这日月同辉水龙局要求十分苛刻,而且风险极大,其应的不是漫天繁星,而是太阳月亮,还要有强大的水龙来助,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粉身碎骨,后患无穷。” “照你这么说,布此局最险的是控制水龙了?”关图图问。 “不错!日月之形、时都可以做到,加之大型机械的出现,要建造巨型建筑并不难,难得是如何恰到好处的引水龙上岸,而且非大江大河不可,小河小江的水龙在日月面前微不足道,反而会被反噬。” “钱塘江如何?” “当然可以!” “如果用玄帝死契冥水镇来引水龙呢?” “你说什么?”邵瞎子双手怒拍床沿,霎的站起来,额头青筋似要冲破万千褶皱跳将出来,那双不见眼眸的眼睛仿佛藏着无数哀怨。 “做不到吗?”关图图没有被他的反应吓到,紧追不舍的问,同时对肖子晋说,“你说一下城市阳台和市民中心的格局给邵瞎子听听看是不是日月同辉水龙局。” 肖子晋看他们两人此时都是高度紧张,怕说不好,便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说:“市民中心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前有一条路,路前面又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地面种了很多树,再往前左边是大剧院,像个月亮,右边是洲际酒店,像个太阳,再往前就是城市阳台……” “王八蛋!”邵瞎子突然吼道,眼角的泪水涔涔流出,脖子青筋绽放,声音像是撕破喉咙爬出来的,“他早就找到了——他骗了我,是我告诉他如何用冥水镇引水龙的——王启一你骗得我好惨——好惨!你这个王八蛋!” 邵瞎子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嚎啕大哭……愤怒、委屈一股脑儿的喷涌而出。 见此情景,关图图和肖子晋相视无言,虽有感同身受的苦楚,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道道伤疤,师傅也因为不明原因将其眼睛封印,此时却得知唯一能让他重见天日的宝物却被好友拿去布了局……他想不通,为什么都发生在他身上?他想不通,冥水镇解开他封印以后照样可以布局,为什么要瞒着他?他又恨自己,怪自己识人不明,怪自己用心太纯…… 邵瞎子哭了几分钟后,气息渐缓,肖子晋将他扶到床边坐下,给他纸巾,轻声道:“邵师傅……”。 “叫我邵瞎子!”邵瞎子嘶吼道。 肖子晋此时已经明了,这位邵瞎子性格多变喜怒无常,嬉笑怒骂随性而为,且长年的眼瞎使他心理上有了创伤,他不希望别人怜悯和同情,也不需要别人任何口是心非的抬高与尊重,哪怕只是敬称也不需要。 “邵瞎子……”肖子晋说,“虽然我不清楚你和王老师之间的事,也不懂你们所说的风水,但是,希望你能看淡些,乐观些。这几天遇到的事,你和图——关图图,让我看到了很多以前都不可想象的东西,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不是无缘无故相遇的。”肖子晋挠挠脑袋,继续说,“我有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我们能找到玄帝死契冥水镇。我也相信冥冥之中定有原因,王老师为什么瞒着你,又为什么找上我,关图图为什么又出现了,又遇到了你,前几天可能我有点懵,脑子乱得很,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冥水镇。” 肖子晋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说这些,就是情不自禁的说了。说完后他看看关图图,发现她眼中出现了平时没有的光华,而且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肖子晋会意,继续说:“而且,您想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消息摆在我们面前,玄帝死契冥水镇就在杭州,既然是按照你的意思布的局,放在什么位置,你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找到,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此话说完,关图图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赞扬之意,肖子晋深受鼓舞,见邵瞎子故作犹豫,便灵机一动凑上前去,贴耳说:“现在是七月,满大街的美女、美腿,我觉得您——”。 “无耻之徒!”邵瞎子抢断肖子晋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老瞎子——是——那种人吗?我平生没什么志愿,唯独这个冥水镇势必要找到,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肖子晋强忍着没笑,知道这老色鬼已经搞定了,附和道:“是是,一定要找到。” 关图图见老瞎子一扫悲愤,斗志昂扬,便说:“但,我们对冥水镇知道的还十分有限,要找到恐怕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邵瞎子接着说,“我找了半辈子,这次还能让它逃了不成?” 关图图肖子晋相视一笑。 邵瞎子继续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这事说起来也有二十年了吧,那年王启一来找我,说有人想引钱塘江水布日月同辉水龙局。初次听他这么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不相信有人敢布此局。当时跟他也相识颇久了,他虽然是大学老师,但是对于阴阳之术很有兴趣,我们便经常讨论,他学得很快,还时不时的给我带好酒好菜,我也就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所以,当他第二次给我提此局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像是开玩笑。他说找他的人地位很高,不便抛头露面,志向也是非常人可比,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一试。我说日月同辉局你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就算是王侯将相也不敢轻易布此局。一来,就算成功布得此局,若命理没有九五之命,只会适得其反,就算是真命天子,前进之路上也会有难以预计的危险,真的是险象环生;二来,此局古往今来尚无人成功过,潜藏着很多未知的因素;其三,杭州山龙起伏十龙结穴,虽算不得极品,也算上层,可这水龙就相对弱了些。钱塘江九曲双环,也是上佳格局,可是杭州离入海口太远,水龙出海遇朝山后龙气大都被上海抢去了。 “幸得上天垂青,钱塘江有全国仅有的大潮,就这一年一度的潮水无形之中将龙气运至杭州且止于双环带的中间,就是现在之江路附近,真是千古奇观奇局。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因为潮起潮落潮大潮小,每年都不一样,有时甚至有天壤之别,要想引水龙入局就不得不考虑到这钱塘潮。 “按照你们现在的科学知识,钱塘潮乃月亮引力所致,在我看来这正是日月交互作用的结果,这一点来说,布日月同辉引水局是得天独厚的地方。 “虽然前期我极力反对布此局,但是心底也想挑战,对每个风水大师来说若能布得此局定会千古留名,我也没忍住。所以就跟他说了怎么布,说的很详细,我们讨论几个月,关于时辰方位等方方面面。在方案完成的那一天,我们做了一遍推演,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风险极大,于是我强烈要求终止,他见我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那时,我自始自终都不知道那个委托他的人是谁,官居何职。 “大概隔了一年,他突然找我重提日月同辉水龙局,说布此局最大的风险是水龙之势难以稳定,若是能稳住水龙是不是就大事可定。我说是的,但是钱塘江乃大江,且有潮汐,无法控制,唯一能镇此局的只有冥水镇。冥水镇能镇天下水,布此局当然没有问题。在此之前我就跟他说过冥水镇,说了之后就把那幅画给他了。 “此时想想,当初他定是已经找到冥水镇,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来问我,我哪里想到他会瞒着我,便一五一十给他说了。” 见邵瞎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关图图便说:“现在这个局已经布好,效果也如预期一一实现,照此推论当初就是按照您的意思布的,那么冥水镇的位置您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邵瞎子想了想说:“大概位置我是知道的,可是——冥水镇在水中和不在水中完全是两码事,一旦下水便是龙入大海,要想再请龙出海就不一般了。正因为冥水镇也存在不确定性,所以要确保此格局完成后万无一失还需要至少立十把锁。” “十把锁?”肖子晋不解的问。 “嗯,冥水镇虽说可以镇天下之水,但是一旦下水就活了,难保不有变数,所以要建十把锁锁住龙气。一座桥便是一把锁,过江隧道也算,总体算来至少要十把。要想再请龙出海就不一般了。” “这样算来,现在还没有十个。”肖子晋说。 “若无人动,冥水镇三十年内是不会有变的,所以时间是够的,你看吧,以后至少十把锁哈哈哈,这是错不了的。此事我需要三思,你们且回去,三日后来找我。” 肖子晋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想离开,但见关图图已经起身,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好,我们就先走了,三日后见。”关图图说着示意肖子晋走。 “好,邵瞎子”肖子晋顿了顿,“邵大师,不管你喜不喜我还是觉得叫你邵大师比较好哈哈哈。” 见邵瞎子没有之前那么极端的反应,肖子晋接着说:“我们就先走了,三天后见。另外,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邵瞎子说。 “灵隐寺的名字怎么来的?真的是印度游僧误以为灵山飞来的山而取此名的吗?寺叫灵隐寺,前面的路又叫梅灵路,这到底是有灵还是没灵?隐的又是谁的灵?”肖子晋问的很认真。 邵瞎子脸上飘过一丝惊愕,随即消失不见。 “我小师妹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已经死了二十一年又九十六天……” 第七章 三香齐断 “你刚才表现的不错,想吃什么,我请你。”关图图脸上洋溢的笑容在跳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啊,我想想。”肖子晋难得见到她这么开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特别是她玉白的牙齿和鲜嫩欲滴的红唇——甚至于,他觉得有些不雅——唇上晶润的唾液都让他忍不住喉咙发干,他觉得自己有些下流甚至恶心,幻想着什么时候能亲一下这双唇,或者能让下面受用一下这红唇皓齿——我简直禽兽不如——不过做禽兽也挺好,至少在生理上如此,他想。 淫字论事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孝字论心不论事,论事万年无孝子。他心里想,现在我正是血气方刚,有此想法也是正常的,想想也不为过,何况严格来说我还是处男——妈的!他又想起了袁利。 突然,他背脊一阵发凉,车里的冷气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个压抑已久的问题冒出来:“邵师傅说九杀门要杀的人本来是我,现在杀错了,会不会再来找我?” 此处山路逶迤幽深,转弯处甚多,车辆也不少,关图图瞟了一眼肖子晋,浅笑道:“怕了?” “嗯——”肖子晋说,“是人都会怕的好不好?” “当然会找你,九杀门可不会半途而废。” 肖子晋浮想联翩。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关图图笑笑说,仿佛此事跟她无关,“邵瞎子不是说了吗,他们不是要杀你,而是要找你,说明你对他们来说有价值,不会杀的呵呵。” 见关图图若无其事的笑谈自己,他心里有一点点的恼怒,真是蛇蝎美人,但是一想到这几天都是蒙她关照,便强笑道:“难道我还该高兴不成?有价值的人,肥猪对屠夫的价值吗?” “呵呵,你肥吗?” “你对九杀门了解吗?如果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是必死无疑了,跟人说也会被认为是神经病吧。”肖子晋声音有些微弱。 关图图看了她一眼,收住笑容,说:“不是很了解,听老一辈提起过。”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不过只要跟着我,九杀门暂时还不会对你下手的。” “为什么?”肖子晋有点不相信,“他们存在了几千年,肯定牛逼得不得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关图图略带鄙夷的说:“几千年又怎样?时间久远并不代表很牛啊,也代表着衰退和落后对不对?” “能存在几千年肯定有其强大之处。” “哈哈,肖子晋,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百分百的相信我,除此以外别无选择。不要小看我,不要低估我,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找出冥水镇。” “你找它做什么?”肖子晋问。 “找到你就知道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可能有大事发生。”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肖子晋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杀掉,心里充满了恐惧。 关图图瞪他一眼,说:“肖子晋,你有时挺聪明的,有时又蠢得不得了。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九杀门的人找你,我也找到你,王老师也找到你,邵瞎子也另眼看你,这些都是为什么?” 肖子晋之前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合理的答案,此时他想要如何说才能诱她说出理由,便说:“巧合吧,你也未必知道。” “你不用激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关图图说,“吃了饭,下午带你去找个人,她的消息很灵通,说不定可以查到是谁指使九杀门。” “在什么地方?” “滨江。” “那我们就去滨江垃圾街吃好了,以前去过一次,重建后就没去过。”肖子晋想了想,有点难为情,继续说,“之前你好像说过……” “什么?” “关于钱的事……” “嗯嗯,你很缺钱吗?” “倒也不是……”肖子晋想,父母养育自己不易,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些事情出来,前途难以预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二老可怎么办,想到此处不由得鼻根发酸,“我希望能……”。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若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你我都不在了,他们也会得到照顾的。”关图图笑着说,“相信我。” ———————————— 离阿里滨江园区两公里处,有两小区,由一条窄街隔开,窄街最西边有一间门面,门头写着“丧葬服务一条龙”,蓝底白字,大门两旁成排的摆着各种样式的花圈还有成串的纸钱元宝。 关图图将车停在门口车位上,边照镜子边说:“待会儿你不要乱说话。” 肖子晋看着这晦气的门头,惊道:“这就到了?这是去干嘛?卖花圈的?” “打听消息啊。”关图图理了理头发,“你不想知道谁在找你?” 肖子晋看着这白事店面,想到九杀门,看着这花圈,再想到自己,一股寒流贯穿全身。怕死是人之常情,他想,这关图图当真邪门儿。 “听见没有,待会儿别乱说话。”关图图下车后再三叮嘱肖子晋。 “嗯嗯,放心吧,在这种鬼地方,我嘴严。”肖子晋说。 看店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见人来,也不是很热情,问到:“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关图图扫视一圈,说:“你们老板娘在吗?我找她的。” 小伙子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们一眼,说:“在楼上,你有联系过他吗?” 肖子晋呆在这店里,看着杂乱摆设的烛、纸、幡、纸人、纸屋……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不吉利,害怕自己跟这些东西扯上任何关系。 “没有,那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关图图说着就拿电话。 “喂?赵姨吗?”关图图声音甜腻可人,“是我图图。” 肖子晋就站在她旁边,被她这甜腻的声音吓一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啊,我在你店里咧。好——好——。”关图图把电话挂了,冲着肖子晋做个鬼脸。 两分钟后,门后便传来高跟鞋磕地板的声音,夹带着不清楚的人语“图图啊——图图总算来了,想死小姨了……”随即门开了,一位姹紫嫣红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只见她四十左右年纪,波浪长发,浓妆艳抹,脖子上挂一串珠子,下坠一个巨大的莲花状蜜蜡,白地红花蓝边旗袍,红色高跟鞋,手拿浅粉方形钱包,身材甚好。见她胸如此大,肖子晋心想,难道她们真有血缘关系? “啊唷——不得了,我的图图成个大美人儿啦,”老板娘握着关图图的手,上下打量,说,“来让我看看,让小姨好好看看——” “小姨不要笑话我了,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关图图满脸堆笑到,“看您这身材,哪个明星比得上?” “就你嘴甜,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也刚到不久,有一点事情耽搁了。” “瞧你,什么事比我还重要?”老板娘佯怒道。 关图图笑了笑,说:“回头给你说好不好,我的好小姨。” 老板娘用指尖点了一下关图图的鼻尖,侧目瞅着肖子晋,说:“这——帅哥,男朋友?” 关图图眼一飘白,说:“不是,一朋友,刚认识不久,您可不要乱说啊亲姨。他叫肖子晋,一位同事,这是我赵姨,你叫她美女就好了呵呵。” 肖子晋腼腆笑着点头,说:“您好!美——” “臭丫头!不过叫我美女也可以哈哈哈”赵美女笑道,“同事?不像吧我的好图图,这小子嫩得很呢。” “哎呀,赵大美女,咱们上去说,今天事情可多着呢。”关图图说着就把她往里推,然后向肖子晋使个眼色,示意跟上。 二人搀扶着,从门市后门出去,上至三楼,赵美女的家便到了,看样子她是一人独居。三人客厅坐就,赵美女摆上茶水,关图图和赵美女同坐,肖子晋坐对面。 “赵姨,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关图图呷一口茶,说,“秦伯他老人家走了。” “死了?唉哟……什么时候的事?”赵美女点上一支细烟,“小伙子抽吗?” “不会,谢谢。” “十多天前吧。他老人家临走时让我来找个东西,说这事只有您能帮上忙,还说论这世间的消息灵通没人能比得过您呢。”关图图说。 赵美女吐出一口细长的烟,说:“呵呵呵,这老家伙倒是没说错,他这一去美国就是二三十年,也不说回来一趟,这倒好,一了百了。”她深吸一口烟,继续说,“做我们这一行的,靠死人赚钱,见的多了——” “嗯嗯,秦伯还说,您是最重情义的,又漂亮又聪明能干,巾帼不让须眉咧。” “这老东西嘴巴何时饶过人,你哄我的吧,她可不会这么夸我。”赵美女若有所思的说,“他要找什么东西?” 关图图故作神秘的小声说:“冥水镇。” 赵美女一拍大腿,瞟了一眼肖子晋,讶然道:“找它做什么?他死前说的吗?” 关图图点点头,说:“近来发生了很多的怪事,听一些前辈说可能有大事发生,这不,专门派我回国向您请教呢。” “近期是有不少怪事。”赵美女向图图使了眼色,“这帅哥?” “没事,他是自己人。” “那好,你们跟我来,到这房间说。”赵美女说着起身,朝一房间走去。 房门是实木的,用一把老式的锁锁着,赵美女打开房门后,说:“进门先拜关二爷,礼数要到。” 肖子晋跟在最后,一进门就发现这个房间的陈设极其怪异。房间里灯光昏暗摇曳,四周挂满了各种“饰物”,有长袍、桃木剑、八卦镜、太极幡、天师画像、九天玄女画像、十八层地狱图、十殿阎王……其中一面墙壁下一排排的烛台,红晃晃的烛火静静地燃着,进门左手边便是关公雕像,足有一米多高,霸气威武,前面一个铜质香炉,里面的还有未燃尽的香,青烟缕缕缭绕…… 肖子晋心里觉得奇怪,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摆设有些不伦不类,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最奇怪的是天花板上的暗灯组成一个大大的万字符号,地上正中心却是一个太极八卦图。 关图图小声对他说:“跟着我做。” 只见她从傍边抽出三支香——光线有点暗,看不清怎么握的——举在头顶,深深的鞠躬。 肖子晋也跟着拿了三只香,十指捏着,也像模像样的鞠躬,他心里虽也敬佩关公的侠义,但从来没有拜过,这是第一次,仔细想来,他从来没有拜过任何神佛菩萨。 见关图图拜完,恭敬的将香插在铜香炉里,他也学着将香往炉里插,突然,刚插上三支像竟然拦腰齐断,燃着的香头瞬间熄灭。 “怎么回事?”肖子晋叫道。 “怎么了?”赵美女急忙过来,问。 “这,这香,莫名其妙的断了。”肖子晋说。 赵美女和关图图看着香上整齐似刀切的断口,四目相对,惊惧万分。 第八章 采生魂 “你小子是什么人?”赵美女看着肖子晋,眼神中有诧异、怀疑、恐惧,“连关二爷都受不起你的香火?” 肖子晋挠挠脑袋,没有说话。 “以前有遇到过吗?”赵美女问。 “没有,我从来没有拜过这些。” “从来没有?菩萨也没拜过?” “没有。”肖子晋说,“上次去过灵隐寺和财神庙,本来打算拜的,最后也不知怎么的,都没有拜。” “你过来!”赵美女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到这里来,手给我。” 肖子晋在她旁边坐下,将手伸过去。 赵美女左手握着他的手腕,右手四指托着他的手背,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什么咒语,接着大拇指从他的中指顶端向手心划去,然后在他手掌正中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突然,符号刚一画完,赵美女大叫一声,双手仿佛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被弹开。 关图图眼见不对,急忙扶着她,惊问道:“怎么了赵姨?” 赵美女额头汗水滚滚直下,双手举在面前,不停的颤抖,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已经被烧焦,手掌中红红一片,像被蒸汽烫伤一般。 “肖子晋,你——你干什么?”关图图看着赵美女红彤彤的手掌,声色俱厉的问道。 肖子晋一脸懵逼,吞吞吐吐的说:“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不怪他——”赵美女气喘吁吁的说,“不怪他——” “赵姨,你怎么样?我去给你拿点水来。”关图图说。 “不用,不用——”赵美女将手反放在大腿上,额头、鼻梁、人中、脖子上布满了汗珠,吃力的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关图图给她擦了擦汗,妆也花了。 “肖子晋,肖像的肖,猴子的子,晋级的晋。”出现这种情况,他也莫名其妙,刚才又被关图图误会,心中不免有点委屈。 “以前有拜过师吗?” “拜什么师?没有,我就是一普通的农村孩子,读书上学。” 赵美女深吸几口气,脸色渐渐红润,神情也放松许多。 “图图不用担心,我没事,你看,已经好了”她说着便把手给她看。 果然手掌中的红印已经消失,只是烧焦的指甲没有恢复。 “刚才,三香齐断,我猜定有原因,便想问问到底为何。”赵美女说着又点了一支烟,“当我刚要入界之时,突然,眼前就出现一片火海,炙热刺眼,像太阳一样,同时他的手就像火一样烫,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赶走。” “啊,怎么会这样?”关图图问。 赵美女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就算我姐在世,恐怕也未必知道原因。那团火像一张巨大的人脸,看上去它很痛苦,好像有话跟我说,可是,我受不了它的高温和强光,无法直视,刚一接触就逃开了。” “赵姨,就是说他的十灵界,你进不去?”关图图问。 赵美女点点头:“嗯,不但进不去,根本无法靠近。” “什么是十灵界?”肖子晋问。 “人不但有肉身,也有三魂七魄,三魂七魄所居之处便是十灵界。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三魂七魄,有的人只有魂没有魄,有的有两魂一魄,一魂一魄都没有的人也是有的。”赵美女呼出一口烟,在红色的灯光下,仿佛一根火柱,“这三魂七魄有前世来生,通过跟他们沟通就有可能知道这人的过往和往后的命运。” 肖子晋难以相信,这不是纯粹迷信扯淡的东西吗?他疑惑的看看关图图,见她朝自己点头,便知她也是相信的。 “我有几魂几魄?”肖子晋问。 赵美女叹了口气,摇头说:“不知道,我根本进不去。” “这,是好是坏?”肖子晋问。 “不知道——虽然我不敢肯定,但是,你小子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这就是图图找上你的原因呢。”赵美女说着看了看关图图,“图图,你说是吗?” 关图图看了赵美女,又看了肖子晋,眼神游移不定,没有说话。 赵美女突然站起来,笑着说:“你以前没有拜过任何神佛,今天在我这里拜了关公,香竟然拦腰齐断,奇怪啊……说不定,你小子的来头还真不小呢,以后你就叫我赵姨知道不?” 肖子晋见她脸色由阴转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说:“好——赵姨。” “嘿嘿——丢了一只指甲,捡了一个帅哥,不亏不亏。”赵美女笑道,“图图,说说冥水镇吧,知道它在哪儿了?” 关图图一瘪嘴道:“没有,这不是来找你打听吗?” “唉哟,我的小图图,虽说我消息灵通,全国白事相关的消息都逃不过我,可这冥水镇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哪里知道呢。” “赵姨,谁不知道您的本事啊,这全国上下,大江南北,哪里死了人、闹了鬼、诈了尸、丢了魂……能逃过你的眼?秦伯还说了,你可是大姨唯一的传人,除了你,这天底下恐怕——”关图图半谑半谄的说。 “小丫头,嘴巴真是不饶人!”赵美女嘴上不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图图,姨不骗你,这冥水镇,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最近倒真有一件怪事。” 关图图很是惊愕,贴近赵美女,说:“哦!什么怪事?” “给你们看个东西。”赵美女站起来朝一个木箱子走去,随手把红色的顶灯关了,打开另一盏灯,白的。 此时,肖子晋才发现这间房没有窗,见她打开箱子从中抽出一个棕色的文件袋。 “你们看看这个。”赵美女说着将一叠照片放在桌子上。 肖子晋看的第一张照片上的是一个躺在荒草中的小男孩尸体,额头的头皮被割下盖在眼睛上,鼻子已经被割掉,露出两个黑黢黢的孔,嘴唇舌头也消失不见,胸膛和肚子从中剖开,露出黑红黑红一大片,一只手的五个手指头都被剪掉,另一只手压在身下,十个脚趾头和手指头一样都不见了……第二张也是如此一般,只是不是男孩,而是女孩,年龄都差不多。看到第三张的时候,肖子晋一阵恶心,忍不住发呕。 关图图大致看了几张后,把所有都过一遍,都是这种类型的照片,有的是白天拍的有的是晚上拍的,有的是整体照片,有的是局部放大,甚至还有单个器官的照片,无一不是血淋淋惨不忍睹。 “这些是哪里来的?”关图图问。 “全国各地都有,目前发现的就有二十九起,没发现的还不知道。”赵美女说,手中的香烟只剩下半截。 “恶心死我了,”肖子晋抚着胸口,“这都是什么人干的,丧尽天良!” “图图应该看出来了吧?”赵美女问。 关图图点点头。 肖子晋看着关图图,说:“怎么回事这是?” “还是赵姨说吧。” 赵美女掐掉手中的烟,又点燃一支。 “这是采生魂,是很早以前传下来的,非常恶毒的采生驱魂的妖术。据说,这是远古时候杀人祭祀风俗的延续,也有说是某种邪教的巫术,他们通过采割妇女儿童的鼻、口、唇、舌、耳尖、眼睛、手和脚的指头,还有内脏中的心肝肺,晒干捣碎,装在特质的葫芦内以供使用。听说还须按照规定的顺序来,先把受害人的额头皮割下来盖在眼睛上,再从鼻子开始割,开膛破腹之前,人还须活着……” 听到这里,肖子晋不寒而栗。 “历朝历代这种事都有,有些朝代甚至还颁布了法律专门惩治这种恶行,但是都没有完全禁止下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用于采生驱魂的人越来越少,百年内都没有再听人说起,取之而生的却是采生折割,简单说来就是将拐走来的小孩子弄断手脚,烧伤烫伤或者制作成人熊、人狗、大头娃娃等方式造成残疾专门用来乞讨赚钱。明清时期,对于这种人是凌迟处死的。 “虽说采生魂是妖术,屡禁不止,但是真正发生的还是极少极少的。懂这门邪术的人本来就少,现在也没人信这个,这次竟然集中发生几十起,就太不可思议了。” 赵美女说完又点了一支烟,这已经是她进房间来的第四支烟了。 “像是有组织的行为。”关图图说。 “嗯,图图真聪明,这也是我在担心的,这么大规模的集中事件,不是巧合,肯定是有组织有目的,而且,”赵美女呼出一口烟,“不是一般的人干的出来的,也绝不是驱魂这么简单,肯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 “惊天动地的大事?”肖子晋问,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术还能搞出多大动静,这可是二十一世纪。 第九章 奇怪的暗号 赵美女将目光停留在肖子晋的眉宇间,说:“小帅哥不相信?呵呵呵,你不相信我没关系,要相信你自己,你看,”说着把右手伸到肖子晋眼前,“这可是拜你所赐,这个怎么解释?我的指甲被你手心烧焦了,你的手却毫发无伤,看你也是大学生,解释一下呗?” 肖子晋默然,他虽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可是也不会就此轻而易举的相信,这世上存在很多的江湖套路障眼法,单凭眼前所见是很难看出破绽的。 “赵姨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关图图问。 “图图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一些个朋友也在四处打听,目前还没消息,这些照片我也刚拿到不久咧。”说到这里,赵美女神色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握着关图图的手,说,“图图,小帅哥,这些照片上的事,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第三人讲,知道吗?更不能说是从我这里知道的?” 关图图看着她的眼睛,眸子深处仿佛藏着巨大的恐惧:“好,赵姨,我答应你!” “赵姨——”肖子晋不习惯这么叫,“九杀门您了解吗?” “咦——小子啊,你不会招惹到九杀门了吧?” 肖子晋点头道:“是他们找上了我,我什么事也没做。” 关图图便把肖子晋所遇到关于九杀门的事向赵美女说了,赵美女边听边打量肖子晋,对眼前这个精瘦的小伙子更加另眼相看了。 “事情就是这样,赵姨觉得这九杀门是什么人请的?”关图图问。 “九杀门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了,这次突然现身……”赵美女左手夹着烟,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大腿,“现在这世上能请动九杀门的人可不多,知道的人都少得可怜,而且九杀门向来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这次是找人——难道?” “难道什么?”关图图和肖子晋齐声问。 “他们不是受人之托,而是他们自己要找你?” “怎么说?”肖子晋问。 “九杀门向来只杀人,其他生意不接,其二就是他们怎么可能杀错人?若是上门的生意,委托人定有明确的目标信息,杀错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猜,他们是在找你,或者找你一样的人。”赵美女严肃的说。 “赵姨说的有道理,真了不起。”关图图笑着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就不好说了呢图图。” “赵姨觉得九杀门和采生魂有没有关系?”关图图我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应该没有直接关系,采生魂是妖人所为,目的都与精魂有关,九杀门却是杀手组织,历来独来独往不与其他组织结盟为伍。但是,他们都在近期出现,像约好了似的,这就不好说了。” “赵姨有办法联系到九杀门吗?”关图图问,肖子晋听她这么问不由得暗自佩服。 赵美女笑道:“怎么?想反客为主以攻为守?我的小图图真长大了呵呵,有勇有谋啊,我也要服老咧。” “赵姨一点都不老,你说是不是?”关图图冲肖子晋使个眼色问。 “不老,”肖子晋说,“身材更是好的很。” “你们两个小娃娃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哈。” “实话实话,我可不会说谎呢。”关图图说,“九杀门这事还是需要查清楚,要不然我们在明,他在暗,太被动了,是吧赵姨?” “嗯,图图说得对。”赵美女笑着说,“要找到他们也不难,传说啊,九杀门有一个世仇,这个仇人是只三只脚的鸟或者鸡,九杀门的最终目的就是杀尽天下所有的三足鸟报仇。” “哪里来的三只脚的鸟?”肖子晋问。 “这只是传说,会有失真和歪曲。”关图图说。 “所以呢,这九杀门里的人便有了一个嗜好,特别爱吃烤鸡,而且还卖烤鸡,他们会在人流集中的地方开烤鸡店。这个店的名字也是有规矩的,首先店面第一个字要有带利刀旁的字,其次,烤鸡的烤字,火特别大,考比较小,不协调,鸡也是一样的,又很小,几乎看不见,鸟却很大,而且这个鸟字是黄色的,乍眼一看就像杀火鸟的意思。” “这倒有点意思。”肖子晋笑着说,心想这九杀门也特小气可爱了,用这种意淫的方式复仇报复。 赵美女笑着继续说:“呵呵,想做买卖的人——当然,真正找九杀门做买卖的人是极少的——找到店后,听说以前呢,规矩很死,有传下来的暗语暗号,现在时代变了,还用以前的暗语就难免让人起疑,增加无谓的风险,所以现在的暗语变得很世俗大众,你要问这鸡是公是母,再问三只可有便宜,再问三三得九来九只打包带走,问完后,他会说,打包价格有点贵,你说能贵到哪儿去,难不成你这鸡长了三只脚?这么下来对方就确定你是来办事的,就会从里屋给你把鸡打包好,其中一只鸡的肚子里会有一张纸条,写的时间地点。” “哦,什么事都得与时俱进,这暗语暗号也是啊。赵姨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关图图搂着赵美女的脖子,亲昵的说,“赵姨可知道杭州有没有?” “唉哟图图,轻点——我颈椎不好咧”赵美女说,“有,二十年前我去河坊街的时候有见到过,不过都这么久了,不知还在不在,要靠你们自己去找了。” 临走时赵美女反复对肖子晋说以后要常去坐坐,肖子晋嘴上诺诺答应,心里想神经病才没事到你这里来。 —————————— 太阳渐渐西沉,远处天空晚霞斑斑。 坐在关图图的车里,肖子晋想着这些天经历的事情,真是恍如隔世,自己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没有这几天来的不可思议,三观也被颠覆。王老师、张超毅、老瞎子、冥水镇、水龙局、九杀门,还有这个胸部奇大无朋的中年妇女,十灵界、惨不忍睹的采生魂……这些桩桩件件都是违背他所受的十几年教育所学的知识的,现在却不得不去接受它,相信它。 他想起了x档案里的女主角,她是如何做到遇到那么多离奇的事情后依然坚持自己原有的世界观的?他做不到,甚至于他没有抵抗就接受了。他讨厌她的冥顽不灵和固执己见,很多事情明明摆在眼前她却毫不退步,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又很佩服她。 这些天遇到的人,他心里想,最正常的就是关图图了,即便如此,她也是深不可测。通过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发现这个年龄和他不相上下的女子不但很有钱,而且聪明、善变,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有了解,甚至于还与洪门有关系。 她的确漂亮,头发、眼睛、睫毛、鼻子、牙齿、嘴唇、脖子、胸、腰、手、腿都很好看,可她又深不见底,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傻逼!此时,她开着车,我还没骨气的时不时的偷瞄她的腿,还惦记着她到底给我多少钱,还不敢开口问,妈的,真窝囊。 这些神棍不是都说我不简单吗?垃圾九杀门牛逼轰轰的,杀人都他妈能杀错!什么阳气极盛、三香齐断,还有那个烧焦的指甲,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使得什么障眼法合伙来忽悠我。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因为我也没什么好忽悠的。 肖子晋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气,甚至狠心一想,怕个鸟,索性下车一个人喝酒去,晚上打个飞机舒坦了好好睡一觉,管他妈什么九杀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想什么呢?”关图图突然问。 “打飞机,不,”肖子晋改口道,“想烤鸡,想喝酒。” “呵呵,你发现赵姨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她没有留我们吃饭。” “有什么不对?”肖子晋问。 “这就是不对啊,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客气一下,都要挽留吃饭的吧,她这种人精却只字不提,说明她已有安排。”关图图说。 肖子晋一想,深以为然,补充道:“而且,觉得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冥水镇的。” “嗯,所以,我没有提邵瞎子的事。而且,采生魂的事,她多多少少还是对我们有所隐瞒的。” “她不是你小姨吗?这么戒备?” “呵呵,称呼而已,没有血缘关系。” 肖子晋趁机瞟了一眼她的胸——这形状真好。 “九杀门的烤鸡店哪里找呢?”关图图问。 “先在网上找一找吧,现在的烤鸭店多,烤鸡店少,又这么有特色,说不定网上能找到线索。”肖子晋说。 “嗯,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不要去垃圾街了,不好吃。” “你决定好了,我不挑食。” 第十章 上门 当晚,肖子晋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憋在心里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行为上还有分寸,没有在关图图面前过于失态。他记得关图图要扶他,他没让,是自己跌跌撞撞扶着墙进的房间,关图图给他关的门。 他躺在床上,口干舌燥,头痛欲裂,怎么睡都睡不着,张超毅的惨状萦绕不散,脑子里万千思绪飞舞,牛鬼蛇神嘤嘤盘旋。 趴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忍不住了,拿出手机,找出隐藏在深处的泻火神剧,做起了活塞运动。橘梨纱是他最喜欢的,他觉得这女子长相身材声音表情都是一流的,而且可以感受到隐藏在她体内如火山般的炙热和欲望。 不知什么缘故,一部片子都看完了,还没出来,手已酸软,下面却坚硬无比。 他放下手机,瘫软的望着天花板,不自觉间想到了关图图,从第一次见到她到刚才关门的身影,一帧一秒一景一幕,随着思绪的飘飞,手又动了起来,几分钟后,喷射而出。 他没有顾虑射到哪里去了,内裤也没有拉上,便沉沉睡去,嘴角露出了酣畅淋漓的笑。 肖子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喉咙干的要命,想喝水。他爬起来,拉上裤子,光脚踩在地板上,精神为之一振,头已经不怎么痛了。 门一打开,便听见一个声音。 “你醒了?”是关图图。 客厅的灯亮着,肖子晋揉了揉眼睛,看见关图图抱着一个靠枕蜷缩在沙发上,此时的她楚楚可人。 “你没睡觉吗?”肖子晋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有点害羞。 关图图转向落地窗外,说:“眯了会儿。” “怎么不去房间?”肖子晋蹑手蹑脚的朝饮水机走去。 “没找到九杀门之前,你还不安全,我要守着你。” “什么?咳咳——你——在保护我吗?”肖子晋呛了一口水,咳嗽起来。 “差不多吧。”关图图没有回头,“你去睡吧。” 肖子晋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他想,难道这几天她都一直守在门外吗?想到此处,深觉惭愧,便说:“你去睡吧,我没事了。” 关图图没有作声。 肖子晋想了想,说:“现在我已经睡不着了,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去房间睡,我待在你房间里好了,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出去,可以吗?” 关图图突然蹦起来,笑着说:“可以啊,这个提议好,那你进来吧。” 她穿着一套粉色丝质睡衣,胸前还有一个可爱的猫咪。 “那好,我去洗个澡换下衣服就来。”肖子晋说,他突然想起自己打飞机的事。 当夜,关图图睡的很好,肖子晋就坐在她窗前的凳子上直到天明,期间他一丝邪念都没有,对于之前幻想着她打飞机的事深感愧疚,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 九杀门的烤鸡店竟然开在城站边上的一个破旧巷子里,找到它比想象中的容易。肖子晋用外卖软件搜烤鸡,找出十几家,其中只有一家的名字是带有立刀旁的。他们二人就按照地址上门,依照赵美女说的,顺利对接上,纸条的内容也是简单明了。 “滨江海创园707室,15时30分。” 肖子晋和关图图没想到这么容易,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缺少了预想中的戏剧性。还有那个卖烤鸡的老头子,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吧。 对于主动去找九杀门这件事,肖子晋心里还是有所顾虑的,往好了说是主动出击,反过来也可能是自投罗网,他不知道关图图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问她:“九杀门的人找我,我们自己送上门,是不是羊入虎口啊?” 关图图笑着说:“谁是羊谁是虎还难说呢?相信我好吧。” “他们要是直接动手怎么办?我可什么也不会。” “呵呵,有我呢。”关图图笑颜如花,“法制社会,没事的。这个你拿着,如果真有意外你就吞下去。”说着就给他一颗豌豆大小的药丸。 “这是什么东西?”肖子晋问,心想法制社会也管不了你们这些牛鬼蛇神。 关图图笑道:“好东西,相信我,可以救命。” 肖子晋无奈的将药丸放在兜里。 滨江海创园是一座巨大的类圆形单体建筑,位于钱塘江南岸,与六和塔隔江对望,东边是钱塘江大桥,顶上有一高塔,其形似刀。 关图图看着高塔问,眉头微蹙:“咦——对面是六和塔吗?” 肖子晋想了想,说:“是的,就是六和塔,那边是一桥。” “哦,有意思……走吧,我们进去。” 肖子晋发现关图图今天穿的跟平时不一样,紧身的灰色长袖衫,衣袖上挽,牛仔长裤,短皮靴……虽说身材一览无余,却着实热了点,他自己依然是短袖T恤,牛仔裤,板鞋。 707室,杭州影捷科技有限公司,前台的美女小巧玲珑,见有人按铃,便开了门。 “您好,请问找谁?” 关图图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九杀门是极其隐秘的组织,虽说是以公司的名义运营,一般员工肯定是不知道内情的,如何找到知情人呢?这些想法迅速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到现在很多企业都在拉投资,便说:“您好!我们跟你们老板有约好的,中途计划有变,我提前过来了,这是我的名片。” 前台女子接过名片看了,指着不远处的沙发说:“好的,请稍微坐一下,我去跟王总确认一下。”说着就朝里走去。 肖子晋顺着前台女子望去,发现这家公司的办公环境挺好,所有的办公电脑都是苹果,地板墙体都是简洁的装修,工位也是开放式的,员工年龄都很年轻,可见范围内大概有七八十人。 两分钟后,前台女子和一位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二位久等了!这是我们王总。” 王总身材一米七八左右,短发方脸,容光焕发,米色短袖衬衫,休闲长裤,棕色休闲皮鞋,见到关图图和肖子晋,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说:“欢迎欢迎,欢迎二位,请到我办公室谈,这边请。” 肖子晋不解为什么这位王总如此殷勤,刚才这位王总明显打算跟他握手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便把手收了回去,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 “打扰王总了!”关图图大方的笑道,“我们是从城站过来的,那里有一家烤鸡店味道真是不错。”说到城站的时候,关图图特意留意王总的眼神,见他眼神突然由停滞到闪烁,便知找对人了。 王总脸上的笑容稍敛,说:“小陆,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谈,不要任何人打扰。” “好的王总。”前台美女点头到。 一进入王总所说的办公室,关图图便发现不对,这里四周都没有窗户,而且除了一张实木方桌和四把凳子外没有任何东西。 关图图让肖子晋坐在靠门边的一张凳子上,自己坐在王总的正对面。 王总坐下,将关图图的名片扔在桌上,显然他发现这名片上的头衔是假的,对自己刚才的殷勤有点后悔,冷声道: “二位请说。” “找一个人。”官图说,此时肖子晋也感觉到气氛不对。 “什么人?” “几天前18楼,一样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总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关图图若无其事的说:“找九杀门办事的人。还没请教,你是何人?” 王总缓缓的坐下,说:“我姓王。” “姓王的人可多着呢?我要找的人也姓王,不过,”关图图打量了他,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好像不是你。” “你到底是谁?” “名片上不是写了吗?关图图。” 肖子晋感到二人杀气腾腾,恐有变故,心跳骤然加快。 他见关图图稳如泰山,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 刚才他们说到18楼一样的人,他马上想到是张超毅。目前看来张超毅真是他们杀的,愤怒、害怕、激动……突然他脑门一轰,站起来,大叫道:“为什么要杀张超毅?” 关图图和王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关图图立马站起来将他按在座位上,小声说:“不要乱说话。” 王总见肖子晋情绪十分激动,脸色涨的通红,手不住的颤抖,知道这个小伙子未经大事,不屑的说:“你又是什么人?张什么是谁?” 不知是激动所致还是想到好朋友被人杀了连名字都不被记得而感到感伤,泪水不自觉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他甩开关图图的手,大声道:“就是被你杀的人,18楼的人,他是我朋友——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不要说了。”关图图道,声音虽不大,却透露着不容忍拒绝的威力。 王总突然眼睛一亮:“他是你朋友?” 第十一章 弼杀 “对!”肖子晋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叫着冲向王总,双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目直射王总的眼睛,脖子上的经脉跳动不已,“他是我同学,我是肖子晋,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杀害他?” 肖子晋此时怒不可遏,全身上下仿佛火烧一样。 王总毫不示弱的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就在一刹那,他好像看见了什么,脸上肌肉抽搐,大笑道:“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关图图没想到肖子晋如此冲动,用力在他肩头一捏。他顿时全身无力,顺着关图图的力道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口中的一句你干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王总笑道:“原来就是你。” 关图图见势不对,左手抓住肖子晋的右肩,说:“不好意思了,我这位朋友失态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哈哈,想走吗?”王总大笑道,“晚了!”。 说话间,只见王总快步上前左手一拳打向关图图的面门,右手朝肖子晋的左肩抓去。 关图图见王总的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不由得一惊,脚底一转,侧身闪过这迎面一拳,同时左手将肖子晋拉到身后,两手齐出与王总对打起来。 肖子晋刚才被关图图卸力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已经恢复,虽然躲在关图图的身后,还是怕的要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猛然想到救命药丸,马上摸出来放进嘴里一嚼——卧槽,巧克力!心中大骂关图图神坑。 看着他们二人缠斗,肖子晋心急如焚,对于自己刚才的莽撞深感惭愧,没想到关图图的身手这么好。 周围除了凳子没有其他可以上手的东西,他便搬起一张凳子举起来,希望帮关图图一把。可是这二人的身形变化实在太快,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见关图图的长发跟着身形变换不断飘舞,肖子晋心底生出一股怜悯之心:这么美的女子为什么身手这么好,她到底经历什么?突然,脑后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袭来,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口里的图图二字再怎么用力也喊不出来。 “肖子晋!”关图图见肖子晋倒地,大叫道,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肖子晋身后。 “住手!我跟你们走。”关图图收手,大声说。 ———————————— 晚上九点,斜月高挂。 西溪湿地西南的一栋别墅会所里,一位身着靓丽旗袍的女子站在亮眼的LED灯下,她身材姣好,凹凸有致,两手握着放在小腹处。灯光从她头顶正上方射下,头发睫毛甚至脸上的细细绒毛都闪着光,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深了。 她似乎心有不安。 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矩形红木方桌,对面坐着五个人,中间一人,两边各两人。他们笼罩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脸和服饰,只能隐约看到人形轮廓。 “你确定?”一个声音说。 女子身子微颤,小心的说:“不确定。不过,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我进不去他的十灵界。” “他们在找冥水镇?”还是那个声音。 “是的。” “他们知道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有所隐瞒。” “他们不信任你?” “是的。” “关图图、肖子晋——没想到虎屠使者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另一个声音,有些苍老嘶哑。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女子说,“还说到九杀门。” “九杀门找他们做什么?赵燕子,你可不能有任何隐瞒。” “是,请相信我,”赵燕子说,“我不敢有任何隐瞒。肖子晋就是九杀门要找的人,此人真的不简单。” “我们的事,你可有泄漏?”第三个声音说,语气中威严森森。 “没有没有——” “好,接下来你有新的任务,这也是你最后一个任务。” 赵燕子眼中的泪水盘旋,决口,滴落在旗袍上。 —————————— 肖子晋头很痛、很重,眼睛也睁不开,眼前仿佛飞舞着五光十色的雪花,四肢百骸都不听使唤。 “肖子晋——”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声音很熟悉。 “肖子晋——”又是这个声音,从耳中传到大脑再到心里,是谁?图图,对,是关图图,这个名字撞击着他的心。 终于,他睁开了眼,当第一缕光线进入眼帘后,整个人就被激活了,像从梦魇中醒来。 “肖子晋。” “图图!”他摇摇头,无力的叫道,眼前的情形让他刚从黑暗中醒来又坠入深渊。 在他前面站着一排黑色着装的人,其中一个是王总,关图图被反手绑在一张椅子上,仿佛在对他说什么。 肖子晋发现自己也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能动,没有被绑。 这里像是一个仓库,顶上悬着一盏灯,外围黑洞洞一片。灯下站着八个人,七个男的,一个女的,只有王总是认识的,其他都未曾见过,每个人脸上都如铁板一块,没有任何表情。 “这……”他看着关图图,想问这是哪里,见她眼神中露着一点欣喜,担心自己又说错话就止住了。 “你没事吧?”关图图朝他说。 “没事。这是怎么了?”肖子晋扭扭脖子,后脑还是很痛,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情形让他条件反射的害怕。 关图图对他一笑。 “醒了就好啊。”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夹着皮鞋踏地的声音。 肖子晋循声看去,见八个黑衣人从中分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拿着点燃的烟走了出来,略显疲惫的坐在仅剩的一张椅子上。 “你是谁?”肖子晋说,“想干什么?” 那人呼出一口烟,轻咳一声,有气无力的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弼。” “你就是弼杀?”关图图说,眼神中透着杀气。 “让你失望了?”王弼笑着说,露出一排细碎的黄牙,“哈哈,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不对,最出乎意料的虎屠使者。” “虎屠使者?弼杀?”肖子晋满脸疑惑,知道他们又在说自己不知道的事。 “怎么?小兄弟,她没有告诉你吗?”王弼对肖子晋说。 肖子晋犹豫的摇了头。 王弼站起来,左手插在裤子口袋,右手拿着烟,缓慢的踱着,说:“九杀门,嗯——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主动找上门来了,最近一次也是几十年前,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肖子晋看着关图图,见她什么反应也没有,此时,他心里很矛盾,一个声音说都是关图图出的鬼主意才被抓的,还拿巧克力骗他说是救命药丸,一个声音又说她也被抓了,而且还是你自己多嘴才发生意外的。 “小姑娘你是新晋的虎屠使者吧?”王弼弯腰问关图图的。 关图图侧过脸,说:“弼杀,九杀门的九大杀将之一,好像也不过如此。” “噢?你是说我们的手段不光明磊落吗?” 关图图沉默,她心里知道九杀门是不需要光明磊落的。 “小兄弟,”王弼走到肖子晋身后,左手轻拍他的肩头,“你们认识多久了就听她摆布?是喜欢她?年轻人,被美色迷惑是常有的事,可不要丢了性命啊。” 肖子晋有一刻觉得他说的很对,自己确实太过于轻信关图图了,很多时候也的确是因为她漂亮才听她的,如果她是个丑八怪,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扭头走了。但是,他又想到关图图为了他的安全,几个晚上守在门外等等事情,而且,这个王弼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人,此时明显是挑拨离间。 “你们找我做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同学?”肖子晋一想到张超毅,便有了一股强大的勇气。 “那是个意外。”王弼吸了一口烟,“是我们一个新手去办的,所以出了差错,不过,作为惩罚,他也消失了。” 肖子晋用力的咬着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们,要不是你的阳气影响了他,我们也不会找错人,所以,这个责任你也有。” 简直无耻至极,肖子晋心里骂。 “如果找到的是你,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而且,杀人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没有报酬的杀人对我们九杀门来说是奇耻大辱。”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肖子晋说。 “很简单,”王弼说着做了一个手势,“拿过来。” 一位黑衣短发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两个玻璃瓶,一把刀,一叠白色毛巾。 肖子晋骨寒毛竖,不由得身子往后一倒,惨然说:“这是干什么?” 第十二章 取血化精 王弼干笑道:“哈哈,别害怕,只是取你身上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肖子晋冷汗直冒,脑子冒出很多种可能性,想起了采生魂的事情,看那瓶子大小,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弟,他向关图图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她能做点什么。 关图图此时的注意力似乎没有在他身上。 “小兄弟——咳咳——别怕。”王弼说,“我们只要你的血和阳精,就是精子,不会伤害你,怎么样?” 肖子晋的恐惧消失了一大半,多了一些庆幸。 “你看,就这个小瓶子,手指上割一个小口,就可以了吧。”王弼又点燃一支烟,“这个阳精就比较麻烦了,嗯,我有两个建议,你自己选,一呢是你自己弄出来,二呢,是我们帮你。不过,这个帮也有两种,一种是蛮力,一种是呵呵,我们这位美女帮你。”说着用拿着烟的手指着旁边端着托盘的女子对肖子晋说,“你自己选。” 肖子晋不知该怎么办,看向关图图,希望她能说句话,可是关图图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仿佛在扫视着周围。 “这样吧,你们二位商量一下哈哈。”王弼笑着说。 “关图图。”肖子晋叫道,同时看了一眼端着托盘的短发女子,她面无表情,脸白得吓人。 关图图看着他,表情很复杂,眼神深邃难测,说:“照他说的做。你自己决定。” 肖子晋不知该说什么,一股巨大的委屈油然而生,鼻根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忍着了,没有流出来,一咬嘴唇说:“我自己来,你们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王弼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显然这不是他希望的:“好吧,不过,兄弟啊,以我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是做不到的。” 王弼让短发女子将托盘放在肖子晋旁边,其他手下人将关图图拖着,自己跟在后面,消失在黑暗里,之后便是一声巨大的关门的声音——铁门。 肖子晋这辈子打过的飞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无力,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做不到。 “来人。”肖子晋把裤子穿好,叫道。 哐当一声,门开来。 “哈哈哈,兄弟啊,你看我没骗你吧!”王弼从黑暗中走出来了,那个短发女子跟在后面。 此时肖子晋渐渐冷静,他知道只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来才有一线生机,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不会要他性命的,不然不会这么麻烦,想了想,说:“你也出去。” 王弼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没问题。” 短发女子全身都是黑色的,黑发黑衣黑裤黑鞋,显得人很瘦。 王弼向短发女子使了眼色,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双手插进裤兜里,缓缓的出去了,片刻后传来了一声关门声。 肖子晋此时很尴尬,他抬头看了一眼短发女子,不知该说什么。 “开始吧。”短发女子在肖子晋面前蹲下,动手解他的皮带。 “慢点——慢——”肖子晋突然觉得很奇怪,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忙将女子的手推开说,“能先说两句话吗?” 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眼神空冷,漠然说:“你说。” 这太尴尬了,虽然肖子晋没有嫖过娼,没有进入过女人身体,但是,也不是没接触过女人,还不至于如此不知所错。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雪白的脸,说:“那个——我这是被逼的。” 女子眨了眨眼,她睫毛很长,眼睛也挺长,眉毛平直微斜向上。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张开又合上。 “抓紧时间。”女子说着又来解他皮带。 “别别——你叫什么名字?”他脑子冒出这个问题。 “唐茂。” “哦。” “口还是手?”唐茂盯着他问,没有表情。 肖子晋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下面也可以。”唐茂说。 肖子晋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当听到下面二字时,他心底深处实实在在的震动了一下。 唐茂似乎有所感觉,迅速将肖子晋的裤子脱至膝盖处,右手握着他,慢慢的动起来。 唐茂的手像冰一样冷,触到他的时候,浑身一颤,她的唇是那么的温暖湿滑,舌头也是狡猾的可爱,他侧过脸,先前的恐惧害怕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温暖、湿润、舒畅…… 肖子晋闭着眼,双手情不自禁的放在唐茂的头上,摩挲着她的头发,手指不断插进她的头发里,她的头发又凉又滑。 正当他沉浸其中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唐茂站了起来,退下衣服,扶着他,分开腿,缓缓的坐下…… ———————— 关图图见肖子晋低着头,脸上有一丝红晕和羞惭之色,他旁边女子手中的托盘上两个瓶子已经装了东西,一个红色的,一个白色的。 王弼很满意。 “你们要这个做什么?”肖子晋问王弼 王弼呼出一口烟,对关图图说:“虎屠使者知道吗?” 关图图白了他一眼,转眼再看了肖子晋,没有说话。 王弼见关图图没有说话,接着说:“我们只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 “血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肖子晋问。 “对,普通人通过血液或者唾液就可以,但是我们找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嵌合体人,听说官美女是高材生,在美国留学,应该知道嵌合体吧?” 关图图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什么嵌合体?”肖子晋问。 “简单说来就是有两套DNA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只有一套染色体,有的人有两套,身体某个器官的染色体不一样,我们要找的人仅仅是男性生殖系统不一样的人,这种人极其稀少,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就是这种人,所以就——哈哈”王弼满意的笑着说。 肖子晋不知是真是假,向关图图投去疑惑的目光,她轻轻的点了头。 “拿去做什——?”肖子问。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们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要你性命的哈哈。”王弼弯下身子看着肖子晋,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这是神的旨意。” 肖子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几天冒出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荒唐,此时这张满口黄牙的人又说是神的旨意,他所说的神是什么?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快放我们走!”肖子晋说。 “放你们?喔,当然要放你们,不过在放之前,”王弼走到关图图面前,说,“有一个条件。” 关图图恶狠狠的瞟了王弼一眼,便把头扭过去。 肖子晋担心他们对关图图做出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急忙说:“什么条件?你们不要伤害——她。” “哈哈哈,小兄弟你误会了,我几十年没有跟虎屠使者交过手了,这次想领教领教。” “你们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肖子晋看了一眼对面毫无表情的王总,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王总跟关图图不相上下,此时他只是这个王弼的手下,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哈哈哈哈,不对不对,那可不算,小兄弟,虎屠使者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你这位关美女根本没有使出真本事。”王弼说。 肖子晋问关图图问:“是真的吗?” 关图图看着肖子晋,眼眸中漂浮着无奈。 “小兄弟,你看她又没跟你说实话哈哈。”王弼说,“女人不能信。而且,我还告诉你,如果再等五分钟,那些东西就捆不住她了。” 肖子晋发现关图图手脚被东西绑着,像是绳子。 “放开她!”王弼做了个手势说,身后的人便给关图图松了绑。 肖子晋高兴不起来,对于这个女子,他不知该相信还是怀疑,可能正如王弼所说,女人不能信。 关图图站起来舒展了四肢,冷声道:“你们一起上吧!” 话一出口,几乎就在一刹那,关图图像魅影一般从右至左闪过七个黑衣人,稳稳当当的停在左边,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一尺多长钢笔粗细的棍子,七人脸上肌肉抽搐一下便僵硬如石头,接着就齐刷刷瘫倒在地上,王总是最左边一个,脸上的表情颇为痛苦。 唐茂也大吃一惊,不由得往后一退,托盘上的瓶子差点倒了。 肖子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现在已经想起来了,之前关图图和王总明明是不相上下,此时怎么会有如此悬殊,而且,此刻的关图图眼睛中充满了杀气,似可杀死一切,突然,他想到了邵瞎子说的“这女人身上有金杀之气”。 还让他意外的是王弼,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背对着关图图,脸上波澜不惊,一片祥和,甚至还有一丝微笑。 “该你了,动手吧。”关图图冷声道。 第十三章 亥望使者 王弼转过身,打量着关图图,对倒在地上的手下看都没看一眼。 “小兄弟看见了吧,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肖子晋心里流过一丝凉意。 “九杀门的人就只会挑拨离间吗?”关图图怒道,身形一变,朝王弼扑去,手中的棍子仿佛变了颜色,发出蓝色的冷光。 见关图图扑向王弼,肖子晋心里突然有一点担心,不是担心关图图,而是担心王弼,他心底不知何时多了一点对他的好感,同时也有了一丝恐惧——害怕如此的关图图。 王弼见关图图如魅影般扑过来,脸色微变,扔掉烟头,左肩一沉,身形向右一转,躲过了关图图的攻击,说:“嘿嘿,果然有两下子!” “只会耍嘴皮子吗?”关图图说着跳上肖子晋前面的凳子上,整个人腾空而起,左脚朝王弼的脸上扫去。 王弼见躲不过,双手握拳横档在面门,梆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接下这临空一腿,整个身体滑出两米开外。 关图图见王弼虽然被她扫到两米开外,人却是依然岿然不倒,可能是地上太滑,皮鞋吃地不牢所致,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哈哈哈,刺激啊,动真格的吧!”突然,王弼狂笑起来,性情突变,整个脸变得黝黑无比,咆哮着冲向关图图。 肖子晋被这一声狂笑吓了一个趔趄,灯光下,只见王弼犹如猛虎一般——不,甚至比猛虎还快——扑向关图图,关图图身子向后一倒,右手中的棒子点地作为支点猛的一个转身,算是躲过这凶猛一扑。 突然,肖子晋的目光停留在王弼的右手上,天啊——这是一支什么手?只见他的手臂粗大无比,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黑甲,像龟壳、鳄鱼壳,手也不是常人的手,而是像熊的爪子,还有十几厘米长的利爪。 肖子晋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关图图——小心!” 王弼见没有得逞,猛一转头,大叫一声,又朝关图图扑去,一支巨大无比的大手朝关图图的头上砸去。 关图图见其来势凶猛,周围又一片漆黑,只有肖子晋所在的位置有光,当即着地一滚,来到他身边,将他往后一推说:“躲远点。” 王弼见又被关图图躲过去了,恼怒不已,将巨大的拳头砸在地面,咚的一声,尘土翻滚,碎石飞溅,地面顿时出现一个箩筐大小的坑。 肖子晋心胆俱裂,大脑里糊涂一片,只有轰隆隆的雷声回响,关图图抓着肖子晋拔足便跑,忽然,一袭黑色的身影挡在眼前——是唐茂。 “胜负未分,不可临阵脱逃。”唐茂冷冷的说。 关图图不知唐茂深浅,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便不想同时与二人为敌,眼看王弼夹着尘灰又朝这边扑过来,当即把肖子晋推开,整个人腾空而起,举起闪着蓝色冷光的棍子朝王弼头上劈去,王弼来势太猛刹不住脚,忙举右手护住脑门。 “哐——”一声钝响。 关图图这凌空一劈威力实在惊人,王弼右臂的厚厚黑甲都被劈落几块,散在地上,她自己也受到同等力道的反弹,整个人向后飞出跌倒在地。 王弼冷静了,大笑道:“虎屠使者果然名不虚传。”说话间,脸色由黑而红,右臂仿佛泄气的气球慢慢变小。 “关图图。”肖子晋忙跑过去,扶起她问。 关图图咬牙站起来,右手虎口震破,鲜血直流,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你们走吧。”王弼朗声道。 肖子晋惊魂未定,被关图图拉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唐茂一眼,只见她依然端着托盘冷冷的伫立在灯光下,心底浮出一丝不舍。 关图图自行把伤口包扎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望着斜晖下的杭城一言不发。 肖子晋心情很复杂,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加上自己做了不好的事心有所愧,还对关图图心生疑窦,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心中有很多话,却不知该先说什么。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终究是关图图先开口。 肖子晋心一硬,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觉得……”他停顿一下继续说,“王弼说的不无道理,我对你百般信任,你却对我守口如瓶,我觉得很不公平。” 关图图眼中柔情似水,低声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关羽的后人。” 肖子晋平复心里的波澜,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洪门你是知道的,他是由明末清初的抗清团体发展而来,后来的很多帮派都受其影响,你知道他们信奉的是谁吗?” “关羽?”肖子晋说。 关图图摇摇头:“虽然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拜关公,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信仰的真正来源。” “真正来源?” “是的。关公是被神化的,他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力量。现在的洪门分散在世界各地,形成了党派,参与政治经济之中,古老的东西知道的人也很少。” 关图图抿一口水,继续说:“你从电视小说中知道洪门致公党,却不知血月卫和虎屠十二使,我就是虎屠十二使中的亥望使。” “亥望使?” “嗯,朔望你知道什么意思吧?无月为朔,满月为望,虎屠十二望使就是用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来排序的,我是亥望使,排名最后。同样的道理,血月卫就是用十个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来排序的朔卫,第一个血月卫就是甲朔卫,排名不是按先后的,而是按实力,绝对的实力。” “照此说,你是最——”肖子晋说。 “是的,我是血月卫和虎屠使中实力最差的,排名最后的血月卫的地位也远远高于虎屠使。而且,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只见过戌望使者。” “血月卫和虎屠使的目的是,或者说他们的使命是什么?” “不清楚,一是我的级别太低,二是现在组织内部出现分裂和矛盾,听说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我是新晋的,很多事都不知道,只是执行命令。但,也隐约可以感觉到跟月亮有关。虎屠使其实以前不叫虎屠使,而是叫虎兔使者,很久以前,老虎和兔子这两种动物在中国南方是不分的,是代表着月亮的神物,只是后来历时太长就误传了。我查阅了很多的资料,发现在汉代的画砖上经常出现西王母坐在老虎上,还有貂蝉总是和月亮一起,九天玄女总是传授凡人武艺——传说关公也是九天玄女传授的武艺,据说关公乃是血月卫的癸朔卫。” “那些都是神话中的人物啊——”肖子晋不解的说。 “什么是神话?神话都是来源于事实的。”关图图无奈,继续说,“后来我发现整个中国历史中,总会时不时出现,特别是在改朝换代的动荡年月,都会出现这股力量,只是他们的身份不一样,有时候是道士,有时是谋士,有时是武将,甚至可能也出现过皇帝,而这些人的背后都另有身份,他们都在推动什么,保护什么。” “你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你可是其中一员。” “嗯,我也不知道。” “你的武艺是谁教的?你真是关公的后代?”肖子晋问。 “呵呵,被你一问,我自己也很糊涂,给你看个东西。”关图图说着,脱掉上衣,只剩一件胸罩,转过身去,撩开头发,露出洁白晶润的背,背心一个巴掌大的印记,“看我背上这个印记。” 肖子晋咽下一口唾沫,走上前去,大惊道:“这——这个,怎么跟邵瞎子眼睛上的印记一样?” 关图图穿好衣服,说:“其实真不一样,我仔细对比过。” “这是怎么回事?难怪你听我说了一下邵大师眼睛上的印记就……原来你对这个本来就很熟悉。” “差不多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邵瞎子说冥水镇可以解开他的封印,所以,我希望也可以解开我的这个印记,不知道是不是封印。秦伯临死时告诉我冥水镇,可能也另有原因。”关图图淡然一笑,“刚才你不是问我武艺是谁教的吗?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好像天生就会,他们说我是关羽后人,我也不知真假,因为——我只有两年的记忆。” 第十四章 火符 王弼点燃一支烟,看着肖子晋的精血,若有所思。 “王总,为什么放他们走?”唐茂问。 “留着他们没有用处,现在也不适合跟虎屠使正面交锋,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免扰乱我们的大计。我们还有事情要他们办。” “她也未尽全力。” “嗯,你说的对,这个亥望使我低估了。”王弼呼出一个烟圈,“肖子晋这小子如果真是我们要找的人,虎屠使这一关就不得不过了。现在看来,那小子对她还很信任。” 唐茂低着头没有说话。 ———————— 肖子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邵瞎子:干净利落的短发平头,方框墨镜,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洁的灰白丝绸唐装,右手拄着一根黑色拐杖,黑色布鞋,立在山门,威风凛凛神采奕奕,颇有仙风道骨之风。 “邵大师,你今天太帅了哈哈。”肖子晋大喜道。 邵瞎子难掩内心的喜悦,说:“老夫要出山了,必须郑重,想当年我也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现如今也不能马虎,不能草率。” 关图图抿嘴一笑。 关图图今天换了一辆车,邵瞎子和肖子晋坐在后排,一路上肖子晋给他介绍了杭州的变化,极尽详细精确,同时也给他说了些此时社会的变化,比如互联网的兴起,智能手机的普及,中国国际地位的变化,本国政局的现状,房价居高不下,通货膨胀、中美贸易战等等。邵瞎子听得很认真,遇到不明确的地方也平和的发问,说到现代人的恋爱同居状况时,他忍不住频频叹气,恨自己错失大好时光。 依邵瞎子要求,今天他们要做的是到城市阳台去实地看看日月同辉水龙局,找出冥水镇的所在地,确定何时动手等事宜。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城市阳台,前方是钱塘江,”肖子晋对邵瞎子说,江风拂面,竟有一丝凉意,“距离江面差不多有七八十米吧。” “不是七八十米,而是在七七之时整整81米,九九纯阳之数,确保阴阳相济。”邵瞎子说。 肖子晋将信将疑,探头下去看了浑浑江面。 “后面左手边是大剧院,右手边是洲际酒店,正后面是市民中心。” “你说的市民中心是何形状?”邵瞎子问到。 “嗯,像一个巨大的圆桶形建筑,但是周围建筑又不是相连的——说不清楚。” “蠢材,话都说不清楚。”邵瞎子怒道。 “我来说吧,”关图图接过话头,“整体看起来像一个桶,由六幢独立的高楼围绕形成,楼与楼之间等距分开,上部由走廊相连,形成一个圆环。” “嗯,果然跟我说的一样,这是天圆地方,四方六合之意,而且有360度周天数,桶乃统也。”邵瞎子得意的说,仿佛这是他的作品似的,“桥梁位置如何?” “我们站的位置左边约两公里的地方就是庆春隧道,再往上约三公里处就是彭埠大桥。”关图图理了理乱在眼前的长发,继续说,“右边差不多同样的格局,西兴大桥和在建的望江隧道,而且,阳台左右两边五百米的地方都在建隧道,博奥隧道和七号线隧道,现在还没建好。六和塔就在右手边十几公里开外。” “六和塔锁的一手好水。嗯——果然是了不起,没想到已经到这一步了。”邵瞎子叹道,“总的说来此时已经有八锁连环了,我们必须赶在十锁定局之前找出冥水镇,要不然就更麻烦。” “依你看,这冥水镇在什么位置?”关图图问。 “就在你们面前的江底。” “啊?”肖子晋惊讶道,“你是说在这钱塘江底?” “对,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八锁的中心处。”江风下,邵瞎子面对着滔滔江水说。 “水这么深,怎么找出来?潜水吗?”肖子晋问到。 关图图看着他笑着说:“邵瞎子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嗯,以后就叫我大师,不准叫瞎子,我要做好开眼的准备哈哈哈”邵大师笑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要找出冥水镇,首先要断水。” 关图图肖子晋相视一笑,这老瞎子终于放下了。 “断水?”肖子晋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王启一给你的纸条上写的断水的事情吗?” “嗯,记得有几条。”肖子晋说,此时他已习惯相信这些离奇的事情是真的可以人力办到。 “那就对了。立结伏波分水。”邵大师说。 肖子晋看看关图图,见她也一脸茫然。 邵大师接着说:“首先要立一个结界,隔开凡尘俗世,然后伏波,将这滔滔江水镇伏,再是分水,把水分开,露出江底。” “结界?”关图图问。 “对,五门五雷幻天结,由五门五方五雷五极生克变化之理结成的结界,一旦结成可以将俗世隔开,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外界都是不得而知,可以维持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肖子晋问。 “对,我们必须在这四个时辰里找到冥水镇,并且把它请出来。”邵大师坚定的说。 “要是没找到呢?”关图图问。 邵大师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找不到,就提前出来,不然结界一破,弱水袭来,随之江水灌入,神仙也救不了。而且,以我的修为,二十年内只能结一次阵,如果失败,恐怕就——” 肖子晋看看关图图,她脸色颇有几分凝重。 “哈哈哈,如若失败,我就填入这江底死了算了。”邵大师笑道,“关图图,你——” “大师,你叫我图图就好。”关图图甜言道。 “我也可以叫你图图吗?”肖子晋抢道。 “不行!”关图图白眼道。 “哈哈哈,好,图图你好香!不——你的资源丰富,需要你找些人手,要胆大不要命的,至少8个人,身手要好,必要的装备要有,结界一开时空皆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鬼东西。最重要的是要找个脑子灵活的人助我施法,最好是懂些门道的,否则教起来太慢,哈哈哈女士优先,阴阳协调哈哈哈。”邵大师郑重其事道,说完还不忘习惯性捋捋胡子。 “没问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其他的就我和这小子去弄。” “什么时候开始?” “先把方位定了再说,你刚才说这阳台左边是隧道右边是桥?” “是的,两面距离差不多。” “江两岸与之围城是否成矩形?”邵大师问。 关图图望了望,说:“是的,两岸较长。” “好,我们就以这矩形的四角为柱布结,哎”邵大师突然叹气道,“要是不瞎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图图,你再带我们去这四个点看看。” 三人乘车从城市阳台出发,按逆时针方向,先后看了四个点。每到一个点,邵大师都拿出罗盘定方位,由于自己眼睛看不见,便由肖子晋帮他,一路上肖子晋稍有不对便被骂个半死,还被骂古往今来最笨之人,见肖子晋被骂,关图图似乎心里也挺畅快。 每个点的方位定下之后,邵大师便拿出一面小黄旗叫肖子晋插上,说是三天后来看黄旗有什么变化。 肖子晋觉得邵大师这招不靠谱,便说:“大师,要是被人拿走怎么办?或者风吹雨打,还有可能被环卫工扫走——” “蠢材!”邵大师大怒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小黄旗?我这上面有符,岂是俗物能动的?别说能动,看都看不见。” “为什么我能看得见?再说了,看不见也未必就不会被毁。”肖子晋道,此时他已经习惯跟邵大师顶嘴。 邵大师大怒,拐杖使劲的敲打着地面,顿足道:“蠢材!我让你见,你便能见,让你不见,打着灯都找不着,有如无形,如何可毁?” 肖子晋点头不言,鄙夷的看着手中的小黄旗,心中骂道:“老瞎子,谁知道你吹没吹牛逼,说不定是在美女面前炫耀呢。” 二人斗嘴之时,关图图总是笑而不语。 小黄旗插上之后,邵大师又拿出一张黄色的符来,叫肖子晋在小黄旗正对的江边点燃。 “没有打火机。”肖子晋道。 “废物!老夫的符乃是神物,岂用凡火,”邵大师脸红筋绽,怒道,“岂能用凡火,你且照做,将符举至江边,带我咒语念完,你便扔进江中。” 肖子晋对邵大师的怒火已经免疫,笑着按照他所说的做。 只见邵大师单手作出奇怪的形状,嘴上念念有辞,嘴角唾沫星子似雪。 咒语念完,邵大师叫道:“放!” 肖子晋刚一放手,符便由下往上燃了起来,飘向江心。 “什么颜色?”邵大师道。 “什么什么颜色?”肖子晋道。 “黑色。”关图图道。 肖子晋方才明白他问的是火是什么颜色,转念想到,奇怪这火怎么是黑色的。 “嗯,小子你记住这里是水门,水为黑,北向。”邵大师道,“蠢材。” 之后三点三门都是按照如此顺序一一确定,肖子晋在这个过程中对五行五方有了初步的了解,心里也颇感激邵大师。 当在火门时,他将符举止江边的时候,邵大师尚未开口念咒,不知何故手指一松,符便自行燃着红红大火飘至江心。肖子晋将此事告诉邵大师,他也摇头不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事。 那红红的火焰,是四火中最旺的。 方位找好后,邵大师说:“七日后,当晚必定下雨,我们须午时碰头,做好部署,具体细节到时再说。你小子明天来寺里找我,越来越没规矩了,顶嘴了还。” 之后,邵大师便回灵隐寺,关图图将肖子晋送到家后说:“我要去找人手,可能要三四天,有事电话联系。钱如果不够的话跟我说,微信转你。” 当夜,肖子晋失眠了。 第十五章 姜若航 邵大师想收肖子晋为徒,说这次行动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送命,一定要学些东西保命。 但是肖子晋死活不同意,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能向你这种神棍拜师学那些歪门邪道糊弄鬼神的东西,而且,他从心里觉得先前所见的东西未必全是真的,很可能是某种障眼法,或者,退一万步想,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存在,他也不愿意以后与其为伍,他还是喜欢平常人的生活。 邵大师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被逼的,之前还想着给张超毅报仇,找出凶手,后来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想搞清楚这些奇异事件的缘由,加上对关图图颇有好感,就身不由已的跟着干。 但是,他发现关图图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也无法做到绝对的信任,这就让他失去了大部分坚持的理由,眼下又不好临阵脱逃,就得过且过好了。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如何凶险,他却不是很害怕,有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邵大师难掩心中的怒火,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说多少人求之不得拜我为师,你却视如敝屣,太看不起他了。但是不管他怎么骂,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愿意拜师。 最后实在没办法,邵大师一心想要找到冥水镇解了这眼上封印,也没有可靠的人手,就和肖子晋达成协议,可以不拜师,但是一定要学,不受任何的门规戒律束缚,你以后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 肖子晋同意了。 在这几天里,肖子晋学了基础的五行八卦、周易六十四卦、简单的咒语手印、符箓、九字真言等,他文字记忆能力本身不错,不存在文字理解障碍,所以学得还算容易,但是只是学的其形,不得其神。 邵大师说,你先记住就好,以后随时修炼,到底能到达什么境界也要看天分。 期间,还去看了之前插在四点的小黄旗,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异样,心底对邵大师不免更加佩服。 肖子晋问邵大师这是茅山道术吗,邵大师说不要管什么道什么法,那些都是俗世的条条框框,天下所有的法术都是万法同宗,乃是天地至理玄机,其神力都是来自于天地,所谓的法术不过是察天地机变之理加以运用,和你们学的物理化学一样的道理。 无奈的是,世人往往被光怪陆离的外表所迷惑,所以在施法的时候要随带着一些奇怪的动作口诀,其实达到上层境界的人,是不需要任何动作口决就可以驾驭世间万物。 邵大师说大体上法术修为有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依灵摄魂,世间大多的神婆巫师都是这种,他们通过神鬼附体去判断吉凶,消灾解难,当然敛财骗人的也不少,这是最基本的层次,大多流窜于江湖。 第二层次是烧符念咒,这种境界的人往往已经达到了不错的境界,自身已经有了灵力或者法力,只是不能收发自如,所以需要咒语、符箓、手印、步伐协助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往往都是有名师指导,不少名门大山的高人都是这种境界,他们一般不慕虚名,不轻易作法。 第三个层次就是最高境界了,能够做到内用成丹,外用成法,自身就是宇宙,明心见性,不受时空形式的桎梏,自身的元神之力便能运用自如,相传丘处机能达到这个境界,心中一动便可消除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中的妖物。 肖子晋问邵大师现在什么境界,他涨红脸色说:“要是没瞎这几十年,我肯定已经是第三境界,此时,还达不到。” 肖子晋心想,要是眼睛没瞎,你很可能还在第一境界,花花世界,你这么好色的人,怎么可能潜心修行。 关图图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两天回来,到家后便大睡一觉,第二天在市民中心附近的商务楼找到一家人去楼空的公司租了下来,打算把这里作为行动的部署中心,同时安排人员打扫干净,买了食品用具等。 当天上午,关图图和肖子晋一起将邵大师接到部署中心,然后便开车出去接人,说是有一个人她必须亲自去接。 邵大师心心念念的是他的助手是什么样的,见她来去匆匆,便急忙问道:“图图,我的助手可找好?” “放心,绝对让你满意。”关图图笑着说。 邵大师还想问是男是女长相如何时,关图图已经走了。 “我已经猜到是谁了。”肖子晋对邵大师说,脸上堆起坏笑。 邵大师一把将肖子晋拉到嘴边,问:“哦?是谁?好看吗?” “哈哈哈,好不好看对你不重要,反正你也看不见,不过,这身材可是极品少妇,”说到此处,肖子晋凑到他耳边说,“丰乳肥腿,细腰长腿,极品哈哈哈。” “当真?” “千真万确。” “小子,你看我这——”邵大师边说边摸摸头发,抖抖衣服,“还看得过去吗?” “没问题,帅!魅力四射哈哈哈。” 邵大师喉结一蠕,咽下一口唾沫,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关图图为赵燕子做介绍的时候,邵大师很是激动,胸口起伏不定,连舌头都打结了,只能简单的说:“你好——你好——”,伸出的手都在发颤。 “你好!”赵燕子握着他的手,大方的笑道,“哟,老哥,您这身子挺硬朗吗?” “还好还好!”邵大师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说,“这,今晚就要麻烦妹子了。” 赵燕子笑道:“甭说麻烦,见哪门子外啊,我可是图图的亲小姨。” “大师,小姨,你们待会儿慢慢聊,先介绍一下这几位。”关图图说。 站在她身后有七个人,其中四个,精气神十分饱满,脸色坚毅冷峻,腰杆笔直。 一个身材高瘦,面带苦色,年纪稍大,四五十岁。 一个三十左右,微胖。 一个年轻小伙,短小精悍,戴着眼镜。 “这四位是我的手下,亥桂、亥蟾、亥元、亥阙,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他们之前分布在大华东范围,彼此也没有见过面。这三位是临时找的,经过调查都是可靠的人,你们做下自我介绍吧。” 肖子晋重点看了她的四个手下,亥桂四十上下,国字脸,伟岸壮实,身高有一米八几,眼神中透露着目空一切的霸气,亥蟾看不出年纪,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个小孩子,眼睛细长锐利有光,一条细小的胡子尤其惹眼,亥元和亥阙三十左右,长相颇为相似,都是长脸高鼻剑眉,身高一米七五上下。 “那,我先来吧。”年纪稍大一点的说,“我叫李开明,四十岁,在一家便利店做店员,家中有个女儿,小时候被火烧伤,为了治疗借了高利贷,”说到此处,李开明眼中泛出了泪花,“这么多年我一直打工还债,压力很大,妻子受不了,两个月前疯了,我想过自杀,一了百了,可——我死了——她们怎么办?没有我,她们活不了。关小姐帮了我,”李开明抹掉眼泪继续说,“我愿意跟你们干,不管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死也是命,请你们相信我。” 听他介绍,众人都心酸不已,赵燕子忍不住偷偷留下泪来。 肖子晋觉得关图图是不是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他来,转念一想,可能是李开明自愿的,他一辈子都在还债,不想再欠任何人了吧。 “我叫刘伟,”微胖的人说,“三十六岁,创了几次业,从B2B到O2O,从公众号到小程序,全部失败,房子车子全亏进去,负债累累,跳楼的时候关美女救的我,她说帮我还债,我就来了。我已经无所求了,不想再拖累家人,我就是个失败者,活着毫无价值,关美女说这次行动很特别,我想这辈子一事无成,能见见奇事也不枉此生。各位放心吧,我豁出去了。” “该我了,我叫姜若航。”戴眼镜的小个子说,他的普通话口音很重,“是个孤儿,初中没有读完就行走江湖,快递外卖搬砖都干过,分儿钱没存到,女朋友也没求得,听人说杭州发展嘿快,机会多,我就来试一哈,七天前刚到,适合我这种人才的岗位嘿少,选来先去还是送外卖看来比较对口。” “噗哧……哈哈哈……对口!”突然,一阵大笑打断了姜若航的发言,是刘伟的声音。 姜若航瞟一眼刘伟,没有理他,继续说:“就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辆二手电瓶车开始我的事业,三天前,那天中午不小心把美女的车刮了,就是图图姐,她没让我赔,还请我喝了一杯饮料,那杯饮料好喝惨了!我被她的魅力折服,想到闯江湖肯定要找一个给力的老大才是成功的关键,她这么乖,又讲义气,还有钱,所以,我想跟到她混。她说会很危险,我是怕危险的人吗?无所谓的!只要看得起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了算球哈哈!当然,我也是一个有目标、有规划的人,所以,也提了一个要求,行动成功后就送我一部新款的苹果手机,最高配的。好了,我说完了。” 他讲话的过程中刘伟几次都忍不笑出声,其他几人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也是难掩腹中的笑意。 肖子晋平复一下想笑的冲动,强忍笑意,问道:“请问,你口音很特别,哪里人?” “哦,我是四川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不过,我的普通话在四川人里算是一流的了哈哈。”姜若航笑道,“凭我的资质,普通话肯定嘿快就能学好,这是毫无疑问的。” “还一流的哈哈哈……”刘伟笑道。 “你个龟儿子,”姜若航见刘伟又笑他,怒道,“又笑老子!” 刘伟见他生气,便捂嘴收声。 关图图走到邵大师身边,说:“邵大师,你看这些人行不行?” 邵大师沉吟片刻,对坐在他旁边的赵燕子说:“妹子你觉得咋样?” 赵燕子依然穿的姹紫嫣红,笑道:“老哥,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嘛,还行吧,虽说今日之事难以预料,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了。”她可能不知,关图图也是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才找的她。 “妹子说好肯定就是好的。”邵瞎子道,“我看他们的阴阳之气都够协调,就这么着吧,图图安排他们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六点吃饭,七点出发。” “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关图图问道。 “你让他们先去休息,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说。” “我不用睡觉,熬通宵都没得事的。”姜若航自信满满道。 “不行,服从安排。”关图图拍着他的肩膀说,然后对亥桂说,“你带他们去酒店休息,下午六点集合。” 房间此时便只剩下邵大师、赵燕子、肖子晋和关图图了。 “你们都过来。”邵大师道。 四人便围坐在一张茶几边上,肖子晋注意到赵燕子的右手指甲之前被烧黑的部位依然是黑的。 “图图,船准备好了吗?”邵大师问。 “准备好了。” “好,今晚先乘船将法器放置之前选定的四角,这个必须要男人去放,图图找个可靠的人去,然后我在设坛施法。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妹子一起站法坛,图图和子晋带着众人到江底,总共就四个时辰,一定要抓紧时间,千万千万。”邵大师说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关图图眼尖,问道:“大师,在担心什么?” 邵大师叹气道:“我还没有破解这幅画的玄机。”说着拿出那幅画,“师傅说要找出冥水镇,这幅画是关键,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赵燕子、关图图、肖子晋彼此看了看对方,都心有顾虑。 “这可怎么办?”赵燕子说。 关图图看着肖子晋,问:“你想想,王教授有什么暗示吗?” 肖子晋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虽然有很多不合常理之处,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奥秘。” “走一步看一步,还是猜透谜题再做打算?”关图图说。 “不能等了。”邵大师站起来,说,“没时间等了,即便在等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解开,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六章 老处男 众人六点在部署中心集合,七点吃饭,然后花了半个小时整理装备:背包、一尺长的刀、长绳、电筒、对讲机、靴子、水壶、绷带、口哨等。 按照邵大师的要求,每人除了这些必要装备外,不能带多余的东西,同时必须长衣长裤,帽子也必须戴上。 七点半一行人来到钱塘江大桥边的码头,坐上关图图事先安排好的船。 江面微风徐徐,黑不见底的江水静静流淌,两艘小船像穿梭于黑暗世界的游鱼一般,与岸上的世界格格不入。 肖子晋想到可能会遇到可怖的东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拂面的风倒像是游魂的手一样。 到城市阳台下方的时候大约七点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江两岸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沿江夜行的人络绎不绝。 邵大师让船开慢点,放低说话声音,阳台上还有很多行人,不要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从下往上看,遂明白为什么叫阳台,就像是从地面伸到江上的一块巨大的平板,由很多圆形的柱子支撑,不少的光线从玻璃结构处照射到深深的水底,让人遐想翩翩。 “图图,找个地方停下来。”邵大师对关图图说,“现在水位如何?” 关图图用同手电筒照了照江岸,说:“现在水量不大,岸边可以站人。” “好,找个适合的地方下去,我要设坛。” “好。” 两艘船静静的停在岸边,众人全部下船,河岸上全是碎石,踩在上面嚓嚓作响。 赵燕子扶着邵大师,找到个宽阔的地方,说:“老哥,这里比较宽敞,你看可以吗?” “妹子,先定向再说。”说着把罗盘给赵燕子,“方位不错的话,就在这里。肖子晋,把东西都搬过来。” 肖子晋这时正和李开明搬东西,听邵大师叫他,便道:“好的,马上就来。” “卧槽,原来这城市阳台下面这么大啊。”姜若航挥舞着刀,“有没有偷鸡摸狗的感觉啊哥哥们?” “谁是鸡谁是狗?”刘伟拖着胖乎乎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过来,“你小子小心点,刀不要乱舞。这里还挺不错,你看那边还有饭店。” “老哥,方位没错,这里行。”赵燕子说。 “好,就这里。”邵大师伸伸腰,大声叫道:“都过来,有话说。” 肖子晋气喘吁吁的过来,站在关图图身边,刘伟、李开明、姜若航和关图图的四个手下依次站好。 “诸位,今晚上的行动你们平生都没有经历过,很凶险,所以一定要小心,如果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帽子必须带上,头发不要乱飞,额头露出来。 “结界完成之后,制衡天地之力就会消失,时空错乱,会出现各位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大喊大叫,你们手里的刀,都是经过我加持的。 “现在我要设坛,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可轻举妄动,不要乱走,妹子,”邵大师说着从兜里抓出一把叠成三角形的黄符给赵燕子。 “这符,你们每人一个,挂在脖子上,注意,符挂好后,盘腿坐立二十分钟,放空心神才有效。妹子,发给他们。” 赵燕子便把符一个一个的发下去。 姜若航拿到符后说:“真的假的哈哈,这玩意儿有用吗?” “谁在说话?”邵大师怒道,“不信是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姜若航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小声道:“我吗?姜若航。” “你过来。” 此时整个阳台下还有些许从上泻下的光,姜若航看看身边的人,见刘伟幸灾乐祸的在笑,老大不情愿的走到邵大师的面前。 见他走近,邵大师右手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指法,以迅雷之势点在姜若航的喉结处,姜若航先是一愣,随即喉咙突然刺痛,吓一大跳,双手捂着脖子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表情十分痛苦。 “嘿嘿——别害怕,只需安静待上半个小时便会恢复,否则,哈哈,一辈子都会哑。”邵大师笑着说。 姜若航大惊,扭曲着身子,冒火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邵大师,怒火满腔无处发泄。 关图图见他十分痛苦,走上前去,把他拉到身边,对他说:“别怕,没事的,那是邵大师拿你敲山震虎,一会就好了,嗯?”说着冲他笑笑。 姜若航看着关图图如月亮般美丽的眼睛点点头。 “坛好之后,还有话说,各位找个地方坐下,切记不要乱说乱动,否者,就和那小子一样。”邵大师说,“子晋和图图你们过来帮我。” 姜若航等七人见邵大师真有本事,心里又多了几分忌惮,此时见他们几个在那里忙着设坛,自己正好落得清闲,便各自找个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 由于赵燕子本是内行人,肖子晋经过邵大师的调教也懂了些门道,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图图现在几点?”邵大师问。 “8点10分。” “嗯,抓紧时间,”邵大师说,“你们都过来。” 所有人此时都站在邵大师面前两米处。 邵大师清清喉咙,说:“坛已设好,我马上要施法做结,图图,你带三个人乘一艘船,把这个分别放在西门和北门,切记,让男的去放,你指挥。” “没问题。”关图图说。 “肖子晋,你带三个人,乘一艘船把这个分别放在东门和南门。”邵大师指着法坛的四件法器,形状各异,有金属的,有木制的。 “好。” “我们有几个对讲机?”邵大师问。 “按照您的要求,三个。”关图图说。 “嗯好,不能再多了,磁场扰乱就坏大事了,所以对讲机不要轻易使用。四点法器放好之后,对讲机里说一声,妹子你会用对讲机吗?”邵大师说着转头问问赵燕子。 “哎哟,没问题的老哥。”赵燕子笑道,今天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是黑色的劲束着装,身材尽显。 江风迎面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肖子晋心里有些激动。 “出发吧”邵大师叫道。 关图图、刘伟、亥元、亥阙组成一队,肖子晋、李开明、亥桂、亥蟾组成一队,姜若航此时还没有恢复,邵大师让他不要下去,他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关图图上船离开,心里毛焦火辣的,心中把邵大师祖宗十八代从头骂到尾。 夜色下,两只小船发动了,激起涟涟水纹。 见他们走远,邵大师便和赵燕子聊起天来。 “妹子,你身上真香。”邵大师说。 “老哥你鼻子到挺好使嘛。”赵燕子说,“我这心里终究是不太放心。” “担心什么?” “说不上来,冥水镇可不是俗物。” “哈哈,妹子你不用担心,有我呢,再说,退一万步讲,我们在岸上,出不了事。” “图图他们呢?”赵燕子看着两只远去的船影。 “哈哈,妹子,我受不了了,你太香了——放心吧,图图可不简单,肖子晋这小子我拿不准,肯定非平凡的人,就算有事,小命可保。” “老哥,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赵燕子欲言又止。 “问吧,咱们不见外。”邵大师笑道。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赵燕子边说边看邵大师的脸色,见他听到眼睛二字时顿时一变,便转过话头打趣道,“莫非是看了谁家的大姑娘洗澡被惩罚了呵呵呵?” 邵大师叹口气道:“妹子,这是我最大的伤心事,说来话长,但是,你要相信老哥。” “邵大师,邵大师,北门已经放好。”对讲机传过话来,是关图图的声音。 “收到,图图。东门可好?”邵大师让赵燕子拿着对讲机给他说。 “马上马上。”肖子晋说。 赵燕子极目望去,远处两点闪烁的灯光,就是他们。 “老哥,接着说呢。” “老哥我可是正经人,不瞒您说,我现在还是处男” “哈哈哈,处男。”突然一个夹着电流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过来,是肖子晋。 “啊——”邵大师如遭电击,叫道,“妹子你不要一直握着对讲机啊,松开手,这下子丢人丢大了,我这张老脸!” 赵燕子忍不住捂嘴大笑,前仰后合,离他们不远处的姜若航也忍俊不禁。 “没事老哥,”赵燕子眼泪都笑出来了,“妹子不是笑话你。” 邵大师脸色十分难看,不知该怒还是该悲,朗声道:“妹子你不要笑了,我可是正经人,这双眼睛也是救了不少人的。” “啊——怎么说?”赵燕子忍住笑问。 “当初师傅为了封印一个东西,紧要关头就用我的眼睛为媒,哎,这一封就是几十年——” 赵燕子见他悲从中来,不便深问,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不好意思老哥,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邵大师此时十分矛盾,一方面赵燕子的手握着他的手,又软又滑,让他浑身舒坦受用不尽,心里喜不自胜,另一方面又要克制自己不要喜形于色让她看出来,便低头故作呻吟道:“哎,我这一辈子啊,算是废了。” 赵燕子见他更加伤心,深觉惭愧,便靠的更近了,这一靠虽只是一点距离,却有奇效。 “啊——妹子,我受不了了。”邵大师突然大叫着跳开,差一点摔在地上。 “怎么了老哥?”赵燕子急忙问到。 邵大师努力让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感觉她又再向他靠近,连忙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已经没事了,妹子。” 刚才赵燕子那一靠,前胸贴到了邵大师的胳膊,柔软有力,让他热血猛然冲头,如坠云端,整个人都失去理智亢奋起来,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乱了阵脚。 “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真没事,妹子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大——太好了。我一定要解开这封印——看他们好了没有?”邵大师口气坚定的问。 赵燕子看看左右两边,拿着对讲机问:“图图,小帅哥,好了吗?”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肖子晋的声音。 “好,正在放。”关图图的声音。 “好像下雨了。”姜若航突然开口道,“啊哈哈,我可以说话了,哈哈,谢天谢地,老子终于可以说话了。” “下雨了?”邵大师问道,“要抓紧了,比预计的要早。小伙子,喉咙还痛吗?” 赵燕子用电筒照了照江面,说:“是在下,很小。” “当然痛了,要不我戳你一下试试。”姜若航赌气道,他本想说几句难听的话,一想到这老瞎子本事不小,就忍住了,“快看,图图姐他们回来了。” 关图图从船上轻快的跳下,小跑过来,姜若航兴高采烈的去迎:“图图姐,下雨了,你淋湿吗?”。刘伟下船有点困难,差点摔倒。 “没事儿,小雨哈。”关图图笑道。 “图图”赵燕子说,“都好了吗?” “嗯,都好了。他们好了吗?”关图图问。 “诺,看,他们也到了。”赵燕子说,只见肖子晋和李开明他们几人打着手电正走过来。 邵大师走过来,大声道:“都到了吗?” “都到了。”赵燕子答道。 关图图看看肖子晋,没有说话。 邵大师拄着拐杖,挺身大声说:“好,各位,稍后结界一开,便与世隔绝,内外不相通,在这个结界里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定要互相照应,来,你们先把这符水喝了,一人一碗,自己来喝。这符水是助我给各位施履水咒的,等江水一断,江底淤泥很深,危险万分,有了这履水咒,各位就可以如履平地。” 法坛上有九个陶瓷碗,每个碗里都装着少许水,水底有灰,众人虽然都老大不情愿,最后还是喝了下去。 “喝完了吗?”邵大师问。 “都喝了。”赵燕子说。 “好,这些符,每人三张,妹子给他们,记住了这是救命的东西,如遇妖邪,就用符招呼。第一张符黄色的是安魂符,壮胆的。第二张蓝色的是镇妖符,如遇鬼魅,不要慌,将符贴在他身上就好了,注意最好用手指的血,或者舌尖的血最好。第三张紫色的,那是破煞符,如遇各种路障,不知去向,迷失方向,走丢了,就点燃此符。” 赵燕子将符分给众人。 “我现在马上作法,你们背对着我,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准回头,不准偷看,谁看谁瞎,妹子除外。”邵大师严厉的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转过身去。 肖子晋站的离法坛最近,耳中传来邵大师缓急起伏的念咒之声,其中有些语句他还听过,邵大师在灵隐寺有给他讲,对应的天罡步伐他也知道,他甚至能想象此时这个老瞎子上串下跳的身姿是何等的好笑。 突然,邵大师大叫一声,众人都不敢回头,周围突然亮了。 只见一团黄色的火焰从头顶飞过,慢慢的朝江心飘去,火团四周还转着四张不同颜色的符,肖子晋知道,这是第五门,中门,中门一定,结界便成了。 火团越到江心,烧的越旺越大,围着的四张符也转的越来越快。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飘飞的火团,十分紧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姜若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连连咽下几坨口水。 肖子晋明显感到邵大师此时念咒的语速比之前快了几倍,桃木剑破空挥舞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突然,火团炸开,四张飞旋的符各自带着一团火光飞向四角,落定,旋即熄灭。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风停了,城市的喧嚣之声消失了,路灯的光线也不见了,整个天空纯黑一片。 第十七章 五门五雷幻天结 肖子晋眺望四野,整个天空黑压压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不远处支撑着城市阳台的柱子似乎都被黑色的雾气所包裹. 沿柱子而上,阳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就是黑茫茫一片云雾。 远处四角没有任何光亮,刚才在江心爆炸的黄火也消失不见。 姜若航夹在刘伟和关图图中间,抑制不住心中复杂情绪的冲撞,屡次想说些什么,一看到关图图冷峻的脸就张不开嘴。 刘伟虽然满脸惊讶,眼睛圆睁,嘴巴却管得很牢,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时,结界已成,唯一的光源就是电筒。 关图图、亥桂、亥蟾、亥元、亥阙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她发现结界虽然完成,江水还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邵大师要伏波分水了。 果然,邵大师突然大叫一声,五条蓝色的火龙从众人头顶飞入江中,分别飞向东南西北中五门。 这五条蓝色火龙,大小长短一样,速度快慢有别,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各自对应的门位。 “定!”。 肖子晋听见邵大师的声音刚一出口,五条火龙同时砸向水中,江面瞬间被蓝红色的火焰覆盖,火高两米有余。 这种状态支持续了不到两秒,随后,火焰全部熄灭,江面如同结冰,没有一丝波浪。 伏波已经完成。 四周除了邵瞎子发出的声音,万籁俱寂。 在城市阳台上的人们对于下面发生一切毫无感知,钱塘江没有异样,依然浩浩汤汤的流淌,如若此时你扔下一块石头,依然可以看见它击出水花。 如果乘船过河,也是跟往常一样。 这五门五雷幻天结界,结的是新的时空,界的是旧的世界。 “都转过来。”邵大师说。 众人转过身去,刘伟和姜若航窃窃私语,似在斗嘴。 邵大师此时满头大汗,桌上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36盏油灯,火焰腾腾直上,照的他脸上红光泛泛。 “结界已经完成,我们最多只有8个小时,现在几点,妹子?”邵大师问赵燕子。 赵燕子看看手机,说:“刚好九点,哎呀老哥,手机没信号。” “不准用手机,所有人都不准用手机,这都是什么玩意儿。”邵大师说,他听肖子晋说起过现在用的数码电器,“带手机的人都把手机放在坛上。 众人依言将手机都放在了坛上。 “没有手机怎么看时间?”刘伟问。 “你们不用看时间,在这个结界里时空是乱的,手机和时钟都会产生错觉,唯一正确的时间就是我给你们的安魂符,你们打开看看,符正中心有太极八卦,八个卦代表四个时辰八个小时,每隔一个小时,就消失一个卦象,明白了吗?”邵大师汗珠滚滚而下。 “明白。”众人答到。 “图图和肖子晋你们的对讲机一定要拿好,遇到情况,跟我联系。” “好的。”肖子晋和关图图答道。 “此行很凶险,诸位一定要同心协力。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图图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到河边去,稍后江水一走,你们就马上行动。”邵大师说。 其他人都按照邵大师的指示向水边走去,唯独姜若航很是犹豫,他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没有给他面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图图你们过来,这里还有三张符,这金色的,乃是绝地通天符,非绝地不可用,它的法力过大,我耗了三天时间也就只画出一张,知道如何使用吗?”邵大师将一张金色的符交给关图图。 “嗯,知道,大师放心。”关图图接过符说道。 “子晋你过来,这银色的符有两张,一张是五极遁符,在这五门五雷阵中可以逃命,如遇凶险,咬破手指洒血其上贴在脑门,念五门轮诀咒就可以逃出生天,记住只能一个人,你还记得五门轮诀咒吗?另一张是指引方向的,还记得怎么用吗?” “大师放心,我记得。”肖子晋说,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好吧,去吧,万事小心。”邵大师挥着手说。 “图图小心。”赵燕子说,颇有不舍。 “放心吧。”关图图看看肖子晋,二人齐步朝水边走去。 一行九人,一字排开站在水边,各人心里都有一丝恐惧,手中一尺多长的刀闪着寒光。 除关图图外,其余人都戴上了头戴式强光电筒,八束白晃晃的光柱射向江中。 “江水一走,亥桂亥蟾前面开路,亥元亥阙断后,我们五人走中间。”关图图说。 众人点头示意。 “刀不要乱舞,免得伤到自己人。口哨挂在脖子上,遇到紧急情况就吹,绝对不能乱吹。” “放心吧图图姐。”姜若航一边玩着口哨,一边答道。 此时的江水没有一丝生气,姜若航好奇的吐了一口唾沫,只见唾沫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像石头一样径直沉下水底,简直难以置信,他心中惊奇,又怕其他人说他坏事,便没有言语。 肖子晋右手握刀,左掌中的绷带是下午刚换的,这个伤口是唐茂取血的时候留下的,虽说不深,但也未愈合。 此时他突然有点想那个女子,毕竟他真正的第一次是给了她。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一束冰蓝火光飞入江中,江面被拦腰斩断,顿时间,山呼海啸,江水如群马奔腾向两边消失而去。 “尼玛!”姜若航叫道,“卧槽、卧槽、卧槽,太壮观了。” “你是不是只会卧槽卧槽?”刘伟笑道。 “这是分水术。”关图图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我听说能使用这种法术的人很多,但是能将大江大河断开的人极少,邵大师非比寻常。” “哈哈,照你这么说他的师傅岂不是更牛?”肖子晋笑着说。 关图图抿嘴一笑,小声说:“你怕吗?” “有点,但是无所谓,我觉得我死不了。” “为什么?” “哈哈,如果我这么容易就死了,你们这些大神又为什么选中我?”肖子晋虽如此说,心中还是很怕的,他只是想刺激关图图。 关图图没有说话,将手电朝左右两边照了照,江水已经全部消失,回头喊到:“大师,可以了吗?” 只见大师盘腿坐在坛正中央,手捏道指,双唇翻飞,没有应声,站在一旁的赵燕子朝关图图摇摇头。 突然,邵大师手中桃木剑横空一划,九盏灯火整齐的排在木剑之上,他左手一指,灯火便朝关图图他们串飞过来钻到鞋底滋的一声熄灭了。 “履水术已成,诸位出发吧。”邵大师朗声道。 关图图会意,说:“出发。” 一行人都是穿的高帮靴子,亥桂亥蟾互望一眼,同时迈开步子。 此时的江边以石头和泥沙为主,能够承受人的体重。 亥桂亥蟾二人小心迈着步子,没有发现异常,为了验证履水术是否有效,他们故意在有水坑的地方踩了踩,发现水最多漫过鞋面,心中对邵大师佩服不已,胆子也大了几分,其中一人喊到:“大家都放心,履水术很有用,不会下沉。” 亥元亥阙二人走在队伍最后,他们刚一下江,整个江底突然剧烈晃动了两下。 “怎么回事?”肖子晋叫道。 “大家稳住。”关图图大声叫道,除了桂蟾元阙四人,其他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哎哟!”李开明突然滑倒在地,叫了出来。 刘伟马上扶他起来,问到:“没事吧?” 李开明苦笑着说:“没事,太滑了。” “图图姐,你看!”姜若航突然大叫道,用刀指着来时的方向。 关图图回头望去,眼前漆黑一片,邵大师和赵燕子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他们去哪了?我们不是才走几步吗?”关图图有一点惊慌,连忙拿出对讲机,叫道:“赵姨,赵姨,有听到吗?” …… 没人应声。 “赵姨,赵姨,有收到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恐万状。 “尼玛,啥子情况?”姜若航带着哭腔说道。 “图图,收到收到了。”终于有了回应,是赵燕子的声音。 听到回应后,众人松下一口气。 “赵姨,赵姨,我们看不见你们。” “图图,图图。”这下是邵大师的声音,“岸上和岸下不同,你们不要管我们,抓紧时间走。” 众人听到邵大师的声音之后,惧意渐消,信心倍增。 “没事,走吧。”关图图说。 “快来看,这是什么?”走在最后亥阙叫道。 “什么东西?”刘伟叫道。 众人都回到亥阙身边,只见电光所照之处竟然是一堵厚厚的城墙。 “我们不是从这里下来的吗?怎么会有一堵墙?”李开明问到,声音中透露着疑惧。 “摸摸看。”刘伟叫道。 “你来摸嘛,就知道叫别人!”姜若航立马接嘴道。 “胆小鬼,摸就摸,谁不敢!”刘伟气血上涌,一把抓过姜若航拖到后面,抢身上前,说着就伸手去摸。 姜若航个子小,被他一抓一拖整个人就被甩在后面。 关图图不知道这墙到底是什么来头,本想要阻止刘伟,转念一想,摸一下看看什么情况也没有什么不好。 刘伟站在墙前,手到半空就僵住了,他往左右上下都看了看,发现这堵墙很高很长,一眼望不到头,砌墙的石头也不像是普通的石头,石头中间有类似木头和箩筐的东西,整面墙就是由这些东西堆积而成。 “哈哈哈,怕了吧?”姜若航讥笑道,“叫你弄老子。” “怕什么,摸就摸。”刘伟心一横,便抓了上去。 刘伟一只肥手刚一接触墙面,浑身就打个哆嗦,叫道:“妈呀,好冷,好滑,什么东西?” 李开明站在他旁边,见他伸手上去,就把头电筒照过去,见他着手之处绿幽幽的,估计是墙上长的青苔之类的。 “你们看,这是什么?我还以为是幻象?”刘伟将手伸给众人看,只见他手上抓了一把粘稠的绿油油的东西,十分恶心,一股恶臭四散开来。 “卧槽!”姜若航叫道,“好恶心,你们没闻到吗?太臭了。” “咚!”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啥子声音?”姜若航十分机灵。 肖子晋循声望去,头电筒扫过刚才刘伟摸过的地方,只见那地方空出来一个巨大的黑洞,叫道:“快看,那里有一个洞,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小心!”亥桂突然叫道,“注意脚下。” “后退。” “踩到我脚了,尼玛!” 众人一阵骚乱,急忙退后几步。 关图图往下一看,一个圆圆的东西在地上来回晃动,说:“是从上面洞里掉下来的,什么东西?” “图图姐莫怕,我来看哈。”姜若航挤上前去,用刀敲了敲那个东西,发出砰砰的脆响。 见它没有反应,他便将它翻转过来,此时关图图在她身旁,他勇气倍增,刚一翻过来,在他对面的李开明第一个看清这东西的真实面目,当即叫道:“是人头!是人头!” “卧槽,卧槽!”姜若航一个机灵,手一松,刀一滑,脚一跳,闪到一边,抓着关图图的手臂,探出头去,叫道,“啥子东西?哪里来的人脑壳?吓死人咯,图图姐你看那是啥东西?” “哈哈哈,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刘伟嘲笑道。 只见这个圆球和人头大小差不多,有头发有五官,只是这五官只剩下五个黑黑的窟窿。 “真是人头!” “眼睛窟窿。” “那是鼻子。” “头发怎么这么长——” “卧槽,嘴巴里还在流东西,那是什么?蚯蚓吗?好恶心。”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 “是人的头骨。”关图图认真查看之后说。 “墙里怎么会有头骨?”肖子晋问到,这是他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心中很是畏惧。 “不知道,看看还有没有?”关图图说着,走到墙前,用刀在墙上横刮一刀,一层厚厚的粘稠液体缓缓的流了下来,露出两个人头出来。 “还有啊。”刘伟甩掉手上的东西,在身上擦了擦,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对于刚才自己的行为十分后悔,“这他妈谁修的?” 关图图摇摇头,说:“恐怕这墙里还有很多,当初修这墙的人是谁?这些人又为什么被埋在石墙里?” 姜若航见没有危险,就松开关图图,悄悄的把刀捡起来。 肖子晋灵光一闪,说:“可能是捍海石塘。” 他想起上次在灵隐寺听他们谈起钱王之后,回去就看了钱王的身平事迹,这钱塘江边的大石墙,想来也只有钱王修的捍海石塘可能性最大。 “啥子是捍海石塘?”姜若航急切的问到。 “传说是钱王修筑的防止钱塘潮堤坝,据说发动了二十万人修,到现在都一千多年了。”肖子晋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可能,”刘伟说,“我也听说过捍海石塘,不过早就毁了,你看这墙还十分完整。” “这是幻境,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关图图突然醒悟过来说。 “冤枉啊——”突然一声凄惨的声音从墙中飘了出来,穿越厚重的空气,回荡在幽黑的四周,仿佛有千百人同时哭喊,听的众人毛骨悚然。 第十八章 捍海血骷 “卧槽!啥子声音?”姜若航叫起来,迅速闪到关图图的身后。 “不要说话。”关图图说,“大家不要乱走,桂蟾元阙守住四方。” 刘伟、李开明二人心惊胆战不知所措,听到关图图的话后马上躲到亥桂亥蟾身后。 姜若航死死的拽着关图图的衣服,肖子晋靠着关图图,前面是亥元亥阙。 桂蟾元阙四人果然不是平常之辈,各自手握钢刀将五人围在中心,面对四面的黑暗和回响的怪声毫不胆怯。 “冤枉啊……” 又一阵怪声传来,比之前的更凄厉,是女人的声音,回响四方,像是从天上地下同时发出,鼓膜几被震破。 肖子晋嘴上不说,心里着实有些害怕,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通过元阙二人之间的缝隙望向外面,只见依然是黑乎乎一片,但是又与之前不一样,雾更浓了,那颗头骨的两眼之中似乎还在不断的流出东西,颜色与之前不同。 “图图。”肖子晋小声对关图图说,“你看那头骨,好像不对。” 关图图正在扫视四周,听到肖子晋的话后,慢慢将目光往下移动到头骨之上,不由得一惊。 只见那头骨上两个黑乎乎的眼孔之中汩汩的流着鲜血,眼看就要流到人群之中。 “冤枉啊……”怪声又响起了。 “大家不要怕,这是幻象,元阙往前,桂蟾殿后,往前走。”关图图说。 “慢点。” “踩到我脚了。” 刘伟李开明两人搀扶着跟在元阙二人之后。 “放开我,你去跟他一起。”关图图对姜若航说,语气不容拒绝。 无奈之下,姜若航便和肖子晋靠的近了一些。 肖子晋发现关图图的这四个手下真不简单,他们好像没有感情,没有恐惧,没有表情,连话都很少说,只有唯命是从的服从,真不知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生恐惧,如此的人都听命于关图图,那么真实的关图图又是什么样的呢? 大约移动了五米开外,那奇怪的叫声就停止了。 “吓死我了。”姜若航开口道,“是鬼吗?” “哪里来的鬼?”刘伟说。 “不是鬼是啥子?你刚才还不是怕的要死,哈麻皮!”姜若航说,他发现这刘胖子只是嘴巴厉害,绝对不会动手打人,所以也就放开胆子跟他拌嘴。 “谁怕啦!”刘伟吼道,他实在有点讨厌这个小鬼。 “不要吵了,你们看那墙在慢慢消失。”肖子晋小声的说。 透过浓雾,捍海石塘果然在逐渐的消失,笼罩着它的黑雾也在消散。 肖子晋将头上的光束射向头骨的位置,发现头骨已经不翼而飞,地上的鲜血也消失不见。 “子晋哥哥你刚才说那是啥子塘来着?”姜若航问。 他虽不情愿叫人哥,但是,此时刘伟已经跟他不和,他需要盟友,混迹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嘴巴甜不吃亏。 “捍海石塘。”肖子晋说,想到这小子叫关图图姐叫他哥,心中一喜。 “哪个修的?” “笨蛋,刚才都说了。”刘伟接嘴道。 “老子又没有问你,搞得好像你晓得一样的。”姜若航厉声道。 刘伟大怒,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是钱王修的,你个大傻逼。”钱王二字说得尤其大声。 姜若航鄙视的看他一眼,见这死胖子着实很生气,自己打架肯定是打不赢的,便小声嘀咕一句:“日你先人板板,好要不完!” “冤枉啊……”突然,声音又出来,比之前更大。 “又来了,怎么回事?”肖子晋疑惑的看着关图图问。 关图图沉思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说:“你们不是说这捍海石塘是钱王修的吗?刚才两次提到钱王,每一次说了钱王之后都有这个叫声——” “你是说这些人是在向钱王喊冤?”刘伟说。 “很有可能,我们不能再说钱王了,一说钱王……”说到此处关图图脸色大变,“糟了,已经超过七次,封禁被解除了,快跑——” 她想到一种封禁之术,通过特定的咒语将尸体封禁,要想解开封禁也很简单,只需要连说七次指定的暗语就行,此种情况看来,钱王二字就是暗语无疑。 关图图跑字还未出口,脚步已经迈开,推着肖子晋等人快速往前走,正在此时身后传来滚滚巨响。 “轰轰……” 只见刚要消失殆尽的捍海石塘突然又完完整整的出现了,就在完全出现的片刻之间又轰然倒塌。 碎石,箩筐,断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着粘稠的绿色液体如泥石流一般狂泻而下。 “快跑!”桂蟾二人大喊道。 他们二人断后,对眼前这一切看的最真,即便如此他们也是紧紧的跟在最后面。 “卧槽——快跑啊。”姜若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滚滚乱流排山倒海而来,地面被震的摇摇晃晃。 众人不敢回头,拼命狂奔,耳边呼呼作响。 刘伟太胖,跑的吃力,气喘吁吁,松开李开明的手,大骂道:“妈的,大哥你先跑,不要管我,我跑不动了——” “快走。”李开明又抓着他,使劲把他往前拉。 “不要停。”关图图回头一看,大声道。 随着石流越来越近,速度似乎也在放缓。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又是这个声音,但是不是一个,而是成百上千。 肖子晋深感不对,停住脚步,回头一望。 光线下,只见泥石流的后面突然出现众多的骷髅,他们手中好像还挥舞着武器。 “停下干嘛,快走!”亥桂叫道。 他们已经跑出七八十米,地势平缓,泥石流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们快看。”肖子晋叫道。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李开明姜若航体力不行,一停下来就弯腰喘气,刘伟头晕目眩,哇哇大呕。 交错的光束下,石流已经不再前进。 成千上百的骷髅舞着武器朝他们摇摇晃晃的扑过来,虽说是扑,但是动作却相当迟缓和笨拙,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它们只有白骨,五官之处尽是黑洞,有牙没牙的大口中鲜血直流,凄厉的叫声也由此而发,武器千奇百怪,有棒子、锄头、菜单、钢钎、扁担…… “卧槽,妈呀,这——”姜若航已经失魂落魄,。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 “怎么办?”李开明和刘伟同时叫道。 肖子晋也是怕的要命,情不自禁的抓着关图图的胳膊,问到:“怎么办?” “把符拿出来贴在胸口。”关图图说,“这很可能是幻象,我们不要怕。” 众人这才想起邵大师给的符,慌忙在身上到处掏。 “放哪儿了,妈的?” “是哪一张?”刘伟慌乱的叫道。 “不晓得啊,忘求了。”姜若航叫道,都快哭出来了。 “黄色的,黄色的。”肖子晋边说边掏出符,他发现黄色安魂符上的八卦中的坤卦已经消失了两爻,就是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你看,”肖子晋小声对关图图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时间过得太快了。” 关图图看看手中的安魂符,也是一样:“看来我们的感知和这结界里面时间不一样。” “邵大师邵大师!”关图图拿起对讲机说。 …… “图图,收到,你们怎样?”是邵大师的声音。 “我们遇到捍海石塘,还有很多骷髅人,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听关图图在向邵大师请教,心中多了几分安定。 “图图,图图,不管出现什么都要面对,不要逃,时间有限,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抓紧时间。”邵大师说。 肖子晋将安魂符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听到邵大师说的记住之前跟你说的话,一股疑虑盘旋脑中。 骷髅群越来越近了。 “大师给你说什么了?”肖子晋问。 关图图看着肖子晋犹豫片刻,说:“每个幻象都要面对,必须解决,要不然会一直轮回。” “哦。” “符都放好了吗?”关图图问。 “放好了图图姐哈哈。”姜若航笑道。 “放好了。”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 关图图站在众人面前,面向越来越近的骷髅群,大声说:“这些骷髅都是幻象,我们必须打破它,你们的刀是邵大师加持过的,威力无比,还有邵大师的神符保佑,我们不能逃,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李开明大声道,说着整个人竟然跑到关图图的前面,同时姜若航刘伟都跟了上去,挥舞钢刀,喊着不怕不怕,桂蟾元阙却异常冷静。 肖子晋觉得李开明姜若航刘伟三人的反应太反常,很是蹊跷,入魔一样。 正在此时,只见李开明挥着手中钢刀大步跑上前去,大喊着:“去你妈的,高利贷,杀你全家,杀你全家啊——” “杀啊——还我钱来——”这是刘伟。 “槽啊,老子要成功,老子要有钱,老子要杀了你,叫你看不起我——”这是姜若航。 肖子晋满脸疑云,拉着关图图问:“这是这么回事?” 关图图转头看着肖子晋,说:“大师给的安魂符对于不同的人效果不一样,受个人意志影响,意志越强,符的作用越小,我们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人,这符就几乎没用,他们三人都是普通人,心中充满了欲望和仇恨,符会放大他们的欲望和仇恨,任何的恐惧都阻止不了。” 肖子晋将信将疑,看着冲上去的三人已经和骷髅群短兵相接。 李开明像发疯一样,手中长刀已经砍碎三具骷髅。 姜若航身手灵活多变,左跳右闪,猴子一般。 刘伟太胖,动作很是笨拙,像个陀螺,即便如此他也砍碎了两个。 “我感觉对我没用,可我也……有点害怕。”肖子晋心底还有惧意。 “说明这符对你没用。” “为什么?” “我不知道。”关图图直视肖子晋的眼睛,她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疑心,恳切的说,“我不是什么都知道,请你不要怀疑我,他们找上你可能有理由,但是我找上你真的只是因为王教授给了你东西。” 肖子晋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很是矛盾,气血上涌,举起刀冲了上去。 关图图见肖子晋突然冲上前去,大叫着也冲了上去:“小心,一起上。” 桂蟾元阙也跟着冲了上去。 由于履水术的缘故,众人虽然踩在松软的泥泞之中也没有下陷。 “杀啊——”姜若航此时越砍越兴奋,脸上鲜血斑斑,只见一个高个子骷髅拿着斧头正朝他头上砸去,他没有慌,双膝一跪,向前一滑,刀一挥便断了对方腿骨。 “哈哈哈……”姜若航大笑,骷髅口中眼里的鲜血四散飘飞。 肖子晋带着矛盾的心情不顾一切冲上去。 交错的光束中只见姜若航这个小个子连连砍倒几具骷髅,血花飞溅。 李开明个子较大,体力稍好,动作虽然慢一点,但是一砍一劈都力道十足,骷髅一接触他的刀就碎倒下去,只有刘伟比较吃力,好像已经受伤。 关图图快步追上肖子晋,她知道符对他没有用,很可能他的刀的加持也是无用的,一股恐惧升上心头。 终于,肖子晋跑入了骷髅群中,一个手持扁担的骷髅正从他身旁走过。 突然,它的头转过来看向肖子晋,两个流着鲜血的黑色窟窿直勾勾的盯着他,枯白的骨头仿佛突然之间有了某种力量,手中的扁担猛的朝肖子晋砍去,这动作异常的狠辣凌厉。 肖子晋的目标也是它,率先砍了出去,钢刀和扁担撞在一起。 “铛锵——” 一声金属碎裂的声音,钢刀断成两截。 第十九章 千年愿 肖子晋见刀断成两截,心神大乱,双膝一软,瘫坐在地,而这一坐恰好又躲过了扁担骷髅的二次袭击。 他的脑袋里一阵懵空,我的钢刀怎么会被扁担砍断? 关图图虽说就在他身后,可是四面八方的骷髅源源不断的袭来,她自顾不暇,也没有想到肖子晋竟然如此不堪。 只见他坐在地上,双手后撑,整个人已经吓懵。 她一个抢身,连连两刀砍倒两具近身的骷髅,来在肖子晋身前。 “保护肖子晋。”关图图喊到,显然是对桂蟾元阙说的。 桂蟾元阙本就离她不远,听到命令,便迅速朝她靠拢,五人将肖子晋团团围住。 “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亥桂大声说,他身材高大,力量充沛,一刀一个不在话下。 “肖子晋,肖子晋。” 关图图一边招呼着冲上来的骷髅,一边朝他大喊,可他还是没有反应。 “过来一个。” 关图图一后退,亥阙便顶上她的位置。 关图图蹲在他的身边,见他脸色发青,双眼呆滞,显然被吓呆了。 “喂!肖子晋,你怎么了?” 关图图有点生气,没想到肖子晋被吓得魂不附体,眼看四周的骷髅越来越多,刘伟已经快支持不住,局势越来越失控。 “啪” 关图图没有犹豫,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肖子晋脸上顿时血红一片。 肖子晋吃痛,全身神经一个激灵,眼睛转动,捂着脸叫道:“你打我做什么?” “痛吗?” “当然痛。” “痛就好,快起来。”关图图把他拉起来。 “我的刀断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你看看,骷髅越来越多,没完没了,我们都快支撑不住了。” 关图图看着蜂拥而至的骷髅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一筹莫展。 肖子晋揉着脸,环视四周,蚁群般的骷髅之中几束光柱来往穿插,被光照射中的白骨、头颅,死白、血红。 喊冤之声此起彼伏,还有断断续续的嘶喊咆哮之声,听声音像是姜若航和李开明的。 桂蟾元阙四人脚下白骨越积越多。 “快想办法。”亥桂喊到,说话间回头朝内一看,漏出破绽,一根棒子重重的打在他的后背。 “呀!” 肖子晋已经完全清醒,他看见不远处姜若航和李开明在骷髅群中舞刀挥砍,刘伟已经快支持不住,瘸着腿往后退。 四周依然回荡着凄惨的喊冤声,浓雾好像已经变淡。 “邵大师的符。”他朝关图图喊。 “骷髅太多,符不管用。” “肯定有什么办法,这些骷髅不是钱王召出来的吗?解铃还须系铃人。”肖子晋喊到。 就在他说出钱王二字时,周围的骷髅如受刺激一般全部朝这里蜂拥,速度和力道都大大增加。 “不要再说——破——王了。”亥桂道。 这样一来,姜若航和李开明的压力就降低了,他们周边的骷髅好像听到命令一样,都朝肖子晋方向聚拢。 姜若航已经杀红了眼,举着刀追上去,叫道:“不要跑啊,卧槽,怂啥子,日你先人板板还敢吓唬老子,来啊——” 刘伟太胖,全身湿透,汗如雨下,跑不动了。 符的刺激力量正在消散,心底的恐惧正在恢复,他见骷髅都朝肖子晋方向去了,便悄悄的往后退,一瘸一拐的往河中心逃。 “怎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关图图眼见骷髅越来越多,四人有点招架不住,急忙问。 “这些人好像是求钱王赦免他们,原谅他们。” 肖子晋想,这些人可能是犯人,钱王罚他们做苦力,还将他们的尸首埋在河底以示惩罚。 关图图听他一说,突然想到以前有谁给她说过,古时候修建大型工程的时候都会杀生祭祀,以示虔诚,还有一种巫术就是将带有怨气的尸体埋在地下起到保护镇守的作用。 这捍海石塘立于潮水之前,历经千年而不倒,可能跟这成百上千的怨灵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觉得肖子晋说的可能是对的。 “怎么赦免他们呢?我们又不是王。”关图图说。 “我觉得是不是王没有关系,既然我们口中说钱王二字能引起他们的反应,那么说其他的话可能也有效果,应该是这个逻辑,你说对不对。” 关图图想,若是钱王当初有许过愿,世人也未必知道,若是这个愿只能由他解开,就不合理。 他不可能长生不老,他死后这个愿就永远无法兑现,一旦无法兑现诺言,钱王就成了失信之人。 冥水镇能跟钱王签订约定,说明钱王有仁德之心,所以他不会许下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他也不是唯一能解除封禁兑现许愿的人,想到此处,便说:“可以试一试,你来吧。” “啊,我?”肖子晋很意外她会让他来说。 “快啊!”亥桂大叫道。 “对,就是你,总不可能由女人来说吧,那时候女人的地位很低。”关图图说着,看见三支长矛朝亥阙刺来,她一步上前,一转,长刀一挥,将其砍断。 “好吧,我试试。” 肖子晋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状,大喊道:“天地万宗,三界诸灵,唯吾独尊,速听吾言……钱王有令,赦尔无罪,从此以后,得享自由,回生罗门,由吾令启,轮回往复,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响彻四周的喊冤之声顿停,随之而来的叮叮当当之声由近到远四散开去,所有的骷髅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立在原地望向天空,眼口中的血也不再流淌。 肖子晋张口四句惊得关图图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神咒,她从来没有听过,在她所知道的所有神咒里没有一个神咒敢用唯吾独尊这种藐视天地的词,便对肖子晋说:“你刚才念的什么咒?” 肖子晋见她很是惊讶,深觉惭愧,以为自己念错什么了,说:“哦,我也不知道,邵大师教了我很多咒语,都搞混了,刚才就随口说了几句,是不是念错了?” “唔——没有。” 关图图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眼前的事实来看,作用已经产生,只是不知是咒语的作用,还是他这个人的作用,如果是他的原因,他又是谁? 这天地间谁敢在天地诸灵后说唯吾独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就更奇怪了,不过,也可能真是乱说的也不一定。 转念间又想到他说的回生罗门,很是不解,便问,“回生罗门是什么意思?” 肖子晋看着她,尴尬的笑了笑说:“有吗?这个——我也不清楚啊,隐约记得邵大师教我的咒语中好像有这几个字,所以就说出来了。” 关图图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可能他真的只是随口胡说的吧,也可能是钱王有令四字是关键,其他都不重要。 桂蟾元阙见这些骷髅莫名其妙的呆住不动,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疑惑,手中的刀依然护在身前。 姜若航和李开明也跑过来了,他们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全身上下都是血水,脸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他们一停下来,先前的疯狂热血就凉了大半,姜若航取下眼镜在身上擦了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啷个回事图图姐?这些鬼东西怎么都不动了?” “不要乱说话,我是怕了你了。”一向话少的李开明也忍不住说话了,他记得就是他和刘伟斗嘴把这些骷髅叫醒的。 “嘘!”关图图朝他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肖子晋从四人围成的圈里走出来,站在关图图面前,小声说:“他们武器都放下了,朝天上看什么?” 关图图摇摇头。 四周万籁俱寂,浓雾逃也似的溃散,众人心头忐忑不安如悬巨石。 姜若航的眼镜度数本就不高,此时他虽没有把眼镜戴上,也能看见这些骷髅,只见他们一个一个的好像失去提线的木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关图图小声问肖子晋:“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肖子晋也小声回答,生怕声音大了惹出什么后果,“难道还需要王说两句?” “先观察看看。” 桂蟾元阙见没有动静,也卸了防备。 众人屏气凝神,没人再说一句话,除了静只有静,仿佛都能听到身边人的心跳声。 忽然,呼的一声,一阵阴风刮来。 “卧槽,哪里来的风?”姜若航叫道,条件反射的用手挡在眼前。 “你们看?”肖子晋叫道。 只见阴风过处,骷髅瞬间化成齑粉,随风而去,连掉在地上的断骨也不例外。 片刻间,所有的骷髅都化作一缕风尘消散了。 “哎——还没杀尽兴呢哈哈哈,浪费老子一身藐视天下的功夫。” 姜若航大笑着坐在地上,一坐在地才发现地面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变成了结实的泥土,手上衣服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他忍不住叫道:“你们看,地上干了,血也不见了。” 众人经他一说,看看自己,果然如此。 经过一番恶斗,众人都精疲力竭,关图图看下安魂符的八卦,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她取出水壶,喝了一口,说:“我们先休息五分钟,大家喝口水,然后出发。” 肖子晋没有参与打斗,不累,就是左手的伤口有一点痛,他见众人都找地休息,也不见有什么危险,便不由自主的走来走去。 他算了一下,这一来一去,他们最多离邵大师他们一百米,可是无论怎样都看不见他们,只有黑。 他本想用对讲机呼叫一下,想到大师说尽量不要用对讲机,也就作罢,邵大师此时跟赵燕子在一起,想到此处便忍不住笑,这老处男艳福不浅。 他听见姜若航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关图图,心里竟然有些吃醋,这小子刚才真的很勇猛,还有李开明,这个小店售货员也很不错。 按照关图图的说法,心中的怨念越深,符的作用越大,由此推论,他们平日所受的委屈着实不小,一想到此处不由得为自己庆幸。 他漫无目的的逛来逛去,竟有点喜欢这种黑暗和安静,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前扔去,希望能听见响声,可是没有。 “扔的太远了吧。”李开明离他很近。 肖子晋笑了笑,朝李开明走来:“可能是吧,想你女儿吗?” 李开明盖上水壶盖子,叹气道:“想!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肖子晋来到他边上,俯身拍拍他的肩膀,不知该说什么。 李开明转头朝他一笑,以示感谢。 突然,他眼睛瞪圆,全身一振,大喊道:“啊——什么东西?” 同时双手抓着肖子晋的臂膀往前一拉一滚,顺势将他甩到两米开外。 由于他的个子本就比肖子晋大,力量也大出许多,肖子又是站在他身后俯着身,他这一用力,主要力道都用在肖子晋身上,所以肖子晋被他甩出两米多远,而自己只是滚出了一身距离。 众人听见他的叫声,朝这一望,只见李开明躺在地上,一个从头到脚血红的骷髅站在他的身前,用流着血的黑洞洞的双眼看着李开明,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刀,正凌空高举,眼看就要砍下去。 “快跑!”关图图叫道,同时起身冲过去。 桂蟾元阙也迅速冲了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血骷髅与刚才的不同,他的动作非常迅捷,未等任何人赶到,大刀已将李开明从头往下一刀劈开,脑浆飞溅,鲜血飘飞,他连怕的机会都没有。 “李大哥——” 肖子晋眼看着李开明被一刀劈死,心中怒不可遏,大声嘶喊。 血骷髅见此人已死,将视线移到肖子晋的身上。 肖子晋见他看着自己,没有害怕,没有退缩,而是咬着牙站了起了,眼中不知何时竟有一汪泪水,可能是为李开明伤心吧,毕竟他是因救自己而死。 “来吧,草尼玛的鬼东西!”肖子晋大叫道,胸中怒火似海,说着竟然扑了上去。 “不要。” 正当肖子晋不要命扑上去的时候,关图图到了。 她一把抓住他,往后一拉,身子一闪,自己挡在血骷髅的前面,右手一舞,手中钢刀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砍在血骷髅的脖子上。 “快走。”关图图将肖子晋推开,“带他走。” 关图图这一刀不说开山裂石,也可分筋断骨,可是砍在这血骷髅的脖子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马上意识到这个血骷髅不可轻视。 血骷髅被这一砍,狂怒不已,手中的大刀挥舞如风。 肖子晋被亥元亥阙驾着往后走,口中大喊:“你们不要管我,去帮忙啊!” 亥桂亥蟾见这血骷髅不简单,也加入了战斗。 “用符,用符!放我下来!”亥元亥阙将肖子晋放下,挡在他的身前。 肖子晋从口袋里拿出蓝色的符,他想起来邵大师说要用舌尖的血,便一口咬破舌尖,全身神经一紧,真的很痛,一口血喷在了蓝符之上。 “你们让开!” 他叫着分开元亥二人,冲了出去。 关图图和桂蟾三人此时围斗血骷髅,虽然砍了他无数刀,依然不能伤其分毫。 “你们快闪开。”肖子晋的声音。 关图图循声望去,只见肖子晋全身好像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一张巨大的符悬在他的头上,她知道是肖子晋祭起了符,可是没想到他的法力竟然到了如此程度,能够将符巨大化。 “撤!” 关图图话一出口,三人往后一闪。 肖子晋口念真言,右手胡乱捏个手印往血骷髅身上一指,头顶的符就飞了过去,而且越变越大,等到血骷髅的面前时竟然有席子般大小。 血骷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符裹的严严实实,符越裹越紧,越裹越快,最后一声巨响,火光四射,碎屑纷飞,血骷髅和符都灰飞烟灭。 众人被这一幕吓呆,没人相信肖子晋有此法力。 肖子晋见血骷髅消失,先前那股巨大的悲痛窜上心头,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他来到李开明的身旁跪下,仰天痛哭的叫道:“李大哥,李大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姜若航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还有个人去哪里了?”亥桂问到。 关图图被这一问,也发现少了个人。 “是刘伟,他去哪儿了?” 第二十章 妇人启门 肖子晋悲痛欲绝,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四野,催人泪下。 他会如此悲痛,一方面是因为李开明是救他而死,加上张超毅,已经有两人是因他而死;另一方面,短时间内经历如此多的变故,情绪郁结于胸,无人可诉,终于在此一并发泄出来。 关图图听到亥桂说少了一个人,发现是刘伟,让众人不要走远就近找找,见肖子晋悲痛如此不便马上启程,就守在他周围两米范围之内,以免又有危险出现。 姜若航发现刘伟不见后,表面上作出惊讶之状,心底却有一丝欣喜. 他讨厌那个胖子,既然他自己要走就走呗,反正老子是不会去找他的。他跟在亥桂后面做做样子,发现这个人实力靠谱,跟着他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关图图发现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 冥水镇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出现邵大师跟她说的迹象,不论如何一定要抓紧时间。 肖子晋此时哭声渐低,抽噎之声也渐缓和,她走过去抚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不要自责,这不怪你,我们要赶快找到冥水镇,要不然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肖子晋红着眼看着关图图,见她脸上也有难掩的悲伤,心里好受许多,便吃力的站了起来,擦掉泪水,说:“李大哥的家人你一定要照顾好!” 关图图心里咯噔一下,说:“放心吧,出去后会加倍的补偿。” “要是……要是出不去呢?” “嗯——那就只能按照之前的安排,把债还了之后,还会剩下一些钱。” 肖子晋明白了,关图图并未给李开明很多钱,所以他必须让关图图活着出去,想到此处便说:“你向我保证。” “保证什么?” 关图图温柔看着他,此时她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很多难得之处。 “出去之后一定要帮助李大哥的老婆和女儿,可以吗?”肖子晋盯着关图图的眼睛恳切的说。 关图图用力的点点头:“嗯!我答应你。” “假如……我……没能出去,你也要信守诺言。” 关图图用力的握了一下肖子晋的肩膀,轻咬红唇,用力的点头道:“放心吧!你要相信自己!” 肖子晋看着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如此的简单透明。 “走吧,我们时间不多,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关图图说。 她用力吹了一声口哨,尖锐之声回荡往复,似要刺破鼓膜,其他人听到口哨之声都聚拢过来。 “这结界的回声真是——”关图图说。 姜若航第一个跑过来,大声道:“图图姐,那个死胖子找不到了。” “找不到也没办法,可能在前面,我们赶路要紧。” “图图姐说的对,不要找那个胖子了,无组织无纪律,全身上下就是一身莽肉!” 肖子晋回头看着李开明破为两块的尸体问:“李大哥怎么办?” 关图图将他拉远一点,说:“这里是结界,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有以后来祭奠他。” 肖子晋无奈,只得点头。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脚下不再是泥泞,而是干燥的土石。 关图图重新调整了队伍,亥元亥阙走前面,亥桂亥蟾殿后,她们三人走中间。 桂蟾元阙四人虽说是她的手下,平时相见的机会很少,展示身手的机会更少,经此一战,她发现桂蟾二人的实力远远领先,所以让他二人殿后,同时她自己可以照顾到前面,这样肖子晋和姜若航就万无一失。 虽然肖子晋刚才表现出强大的法力,但是极不稳定,不能按照常规战力看待。 七人无心说话,专心赶路,大约走出百米有余,远处天空渐渐发白,云层之下似有重重大山一般。 “天好像亮了。”亥元停下脚步,小声说道。 四周变得越来越亮。 关图图没带头顶电筒,对周边光线的变化比其他人敏感,她发现天确实亮了,安魂符上显示的时间也才过去两个小时多一点,不可能天亮,这肯定是幻象。 其中必有古怪。 “大家小心!”关图图说。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害怕又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越来越亮了,你们看天上。”姜若航望着天,此时的天空已经不再是漆黑,而是淡淡的蓝色,似乎还飘着朵朵白云,他关了头顶电筒,感觉似乎更明亮,“你们把灯关了,天已经亮了哈哈哈。” 弹指间,四野由黑变亮,景色大变,简直像换了一个天地。 七人此时站在一条石铺小路之上,两边果木林立,郁郁葱葱,树上似乎还挂着形状不一颜色各异的果子。 树下绿草如茵,鸟鸣虫叫之声回荡耳边,清新的空气夹着清香钻入鼻中,让人心旷神怡。 关图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确保每个人所见都一样,便问大家:“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蓝天、果树、绿草、石板路——”肖子晋慢慢的说。 “嗯嗯,我也是,这是啷个回事?我们可是在钱塘江底。”姜若航说,他倒是一点都不怕,感觉还很有趣。 “我看到的也和你们一样。”亥桂说,其他三人也点头称是。 关图图见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样,便说:“这肯定是幻象,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不要碰任何东西,走吧。” 行不到十米,一块巨大的石碑当在路上,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七人站成两排,立在石碑之下,显得甚是渺小。 只见石碑高约十米,宽超三米,正中一副图画,画的是一间楼阁,雕梁画栋,酒红的四根门柱之上盘着四条飞升金龙。 两扇朱门微开,一位身着浅蓝色交颈长衫的女子探出身子朝众人招手。 她低额圆脸,柳眉细眼,耳垂甚大。 画的两边有一副对联,甚是模糊,看不清内容。 “看出什么了吗?”关图图问。 “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肖子晋自认为还是有些文化的,初次见这幅画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想要抓住的时候却不翼而飞,此时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桂蟾元阙似乎对这石碑也有兴趣,手握钢刀,不住的打量。 “卧槽,这石碑好大哟,卧槽,真大!”姜若航长伸脖子叫道,他本想用刀去敲,又怕惹祸,“画的啥子东西?还有字——看求不懂!” 他没有兴趣,转身就走,心里一直惦记着果树上的果子,见他们都在琢磨石碑上的画,没人管他,就想悄悄的去摘两个果子看看到底什么玩意儿,想到此处,便放轻了脚步,向后溜去。 “这些字你认识吗?”关图图问。 肖子晋摇摇头:“太模糊,只有一个凤字看的出来,从字体笔法上看应该是宋朝的风格……这东西挡在这里,走也走不过去,怎么办?” “邵大师说了,所有的幻象都必须面对,不管怎样,必须往前走。” “怎么往前,不可能把这石碑推走吧,要不推推看?还是翻过去?”肖子晋说。 关图图沉思一下,说:“试试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机关,该来的躲不掉,你们看看有没有机关。” “应该没有,”亥桂自信的说,声音很浑厚,“这是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不像有机关。” 关图图和肖子晋将这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找了个遍,没有发现异常,甚至还用刀敲了敲,都没有发现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鸣,声音嘹亮,响彻云端,众人一惊。 鸡鸣停止后,又是嘎吱一声,石碑中的门竟然开了,门中的女子也活了过来。 肖子晋大惊着往后退出两步,背后一股冷汗冒出。 由于刚经历过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他还能把持得住,双膝虽有发软却不至于站不稳。 关图图和桂蟾元阙也是一惊,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门中女子微微一笑,秀眉轻舒,绯红上脸,将两扇门全部打开,发髻上的饰品一晃一晃闪着晶晶之光。 她缓缓的迈过门槛,走上前来,屈膝行礼道:“几位客人里面请!”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石碑上的女子,此时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还会开口说话,实在匪夷所思。 “你是什么人?”亥桂大声道。 女子没有抬头,莺声细语道:“奴家贱名不足道,是此间的丫鬟,我家老爷乃本朝名士,见诸位环顾门前,便有意邀请品茗。” “你是人是鬼?”亥桂说。 女子站直身子,嫣然笑道:“客官不必恼,奴家也不是鬼,如各位不愿赏光,小女子如实回禀老爷就是了。”说完便有意往回走。 肖子晋想这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又把这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块开出门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只有通过这门才能继续往前,见她要走,便急忙说道:“姑娘稍等片刻,容我等商量一下。” 女子没有说话,颔首领会。 肖子晋拉了关图图一把,朝四人使个眼色,往后退了几步,围成一团议道:“你们都怎么看?” “不要进去,这么邪门儿,进去不是找死吗?”亥桂说。 亥元亥阙互看一眼,齐声说:“我们听命行事。” 亥蟾面无表情,一撮小胡子随着气息起伏,说:“进。” 关图图听完四位手下的意见,眼波流转略作沉思,向肖子晋问道:“你说呢?” 肖子晋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说:“我们现在都还清醒,这女子肯定是幻象,但是邵大师也说了,不能逃避,所以我们进肯定是要进的,只是——” “只是什么?”亥桂急道。 “只是必须把邵大师的符用起来。” “说的对!”亥桂说,其他人也连连点头,对肖子晋又增加几分敬意。 他们都见过肖子晋就凭一张符把血骷髅烧的干干净净,知道这符威力巨大,紧要关头可以保命。 “哪一个?”亥元问。 肖子晋看着关图图,不确定的说:“蓝色的镇妖符?” 关图图嘴角一笑点点头。 “好,都把符贴在胸前。”关图图说。 肖子晋见桂蟾元阙四人念咒、作诀、帖符,一气呵成,不由得佩服,原来这些人都是懂门道的人。 其实是他高估,贴符只是基本的东西,基本东西谁都可以学会,可要达到一定的造诣,就不是靠勤奋就可以的。 肖子晋不知道,就他刚才那一招化符作席缠血骷,绝大部分人苦练一辈子都做不到。 关图图把一张蓝色的符放到肖子晋的手中,说:“你也贴上!” “你怎么办?”肖子晋那张符已经用了,关图图也只有一张。 关图图笑着说:“我还有,这张是李开明身上拿过来的。” 肖子晋拿着李开明的符,百感交集。 ———————— 夜幕下,城市阳台上立着两个黑影,其中一人在抽烟,火星闪烁。 “他们能找到冥水镇吗?” “他们如果找不到,这世上就没人能找到了。”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要是失败了——” “失败——若真是失败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赌这一把。” “就怕——” “怕什么?” “怕唐茂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了,那样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哈哈,你太低估她了,只要她不想被人发现,就没人能发现她。” “冥水镇一旦得手,我们的大计又成功了一步,到时候哈哈哈” “冥水镇只是一个很小的环节,将来要做的事还很多,神会指引我们,会为我们报仇雪恨,这个世界都将重新认识我们。” 第二十一章 乌兔阁 六人随在蓝衫女子身后,入得门来,豁然开朗。 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前伸,两侧都是巨大的花圃,一眼望之不尽。 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左边花色以红黄为主似火如荼,右边花色以白蓝为主如月似雪。 花圃中间一条走廊曲折贯穿,是以藤蔓交织而成,上缀万紫千红的碎花。一只鸟笼悬在左边廊檐之下,笼中无鸟却有啾啾之声传出。 “怎么这么大!”亥桂惊讶道,真不敢相信这一门之后竟然别有洞天,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不要走神!”关图图走在中间,小声说道。 “妹妹,请问你家老爷贵姓?”肖子晋彬彬有礼的问道,在他前面隔着亥元亥阙,所以声音偏大了些。 蓝衫女子没有回头,轻声道:“我家老爷乃是遁世之人,如今无名无号。” 这女子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说他家老爷是当朝名士,此时为何又说无名无姓,这其中定有古怪,肖子晋想到此处回头给关图图使个眼色,见她也发现其中蹊跷,便道:“总得有个称呼吧。” “阁主便好。”女子答道。 “阁主?什么阁主?”肖子晋自言自语道。 穿过花圃,青石小径陡然变阔,四周景色也大不一样。 左边是篁竹森森密不透风,右边怪石嶙峋假山嵯峨,一注清泉由上而下坠入潭中。 潭里锦鱼无数,颜色各异。 一条小河由潭中出发,曲曲折折弯进竹林深处。 一座拱形石桥跨在小河之上,石桥左右共计十二个石柱,柱上刻有十二生肖,惟妙惟肖。 六人穿过石桥,再往前,出现一条向上的石梯,石梯两边怪石奇木似鬼似魅,淡淡薄雾漂浮期间,恍如仙境鬼域。 关图图见这路没完没了,不知要走到何时,便开口问道:“妹妹,还有多久到?” 女子两手提起裙边,迈着轻盈的步子,说道:“上面便是,可有看见?” 经此一说,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薄雾弥漫处果然出现了一座亭子,如展翼翱翔的鹰隼一般。 辗转间,终于来到楼阁前。 “乌兔阁。” 肖子晋喘气道,额头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他以为是自己体力太差所致,可看看众人都是大汗淋漓。 “累死我了。”亥桂说。 “奇怪,怎么会这么累。”关图图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擦着汗说。 “各位稍后,我这就去禀报。”蓝衫女子淡然说道。 “邪了门儿了,怎么会这么累?”亥桂靠在一棵古树上,喘着大气,“刚才打了一架也没有这么累啊,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你们——” “我们也一样。”亥元亥阙说。 “大家小心,这里肯定不简单,符都贴好。”关图图说。 肖子晋见这楼阁四周有十几根粗大的柱子,门面甚宽,漆以朱漆,斗拱之间全是金色。 “诸位里面请!”蓝衫女子从屋里出来,说道。 进得阁来,光线顿时变暗,屋里陈设难以看清。 蓝衫女子并未让他们在这屋里就坐,而是推开侧边一扇门,继续往前。 众人尾随其后,穿过一段回廊,一座假山后,一弯水波明亮的湖泊就出现在眼前。 湖泊中有一堤坝横穿期间,似有几座石桥横跨其上,一位老者站在湖边,拄杖而立。 “学士,客人来了。”女子说完站在老者身后,肖子晋听的很清楚,她叫的是学士。 见众人来,老者笑着上前,施礼道:“请恕年迈不能远迎之罪,诸位请坐。”老者指着几张石凳说,这石凳并未精工雕作,乃是取其天然之形而为,所以形状各异。 石凳错落有致的围在一张巨大的白玉桌周围,桌子中间有一副山水画,画侧有两句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画”。画边上摆着茶具。 难以想象这乌兔阁里面的空间如此巨大,肖子晋想。 六人不知如何搭话,便依次坐在石凳之上,石凳冰冷入骨,却很解乏。 肖子晋仔细打量这位老者,只见他头戴黑色方帽,脸上布满皱纹,两只小眼睛浑浊无光,胡须冉冉洁白,身穿黑色道袍,甚是奇怪。 “小云上茶。”老者说道,原来这女子叫小云,“诸位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肖子晋看看关图图,关图图示意让他说。 他想了想,说:“我们是从岸上来,往江底去。”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老者微微点头,含笑道:“请先喝杯茶,这是今年采的新茶,清香袅然,口感甚好,请勿嫌弃。” 小云已将众人面前的茶杯中加了茶水,肖子晋认得是龙井茶,他们六人互对了眼色,都明白这茶不能轻易下肚。 “老人家,我们今天有要事在身,请恕晚辈无礼,”肖子晋站起来弯身作了一个揖继续说,“我们尚有要事在身,请问此时是何朝?您为何在此?此间是何处?请我们到此有何目的?” 肖子晋心里疑虑甚多,想来想去还是单刀直入最好,便一口气把所有问题都说了出来,众人见他如此说,都很认同。 “哈哈哈,大宋是也,遁世至此,此间乃是乌兔阁,品茗而已。”老者一点也不生气,笑着答道。 “宋朝?为何你见我等这种着装和说话方式,没有意外?” 关图图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哈哈……”老者捋着胡须大笑道,“穿着只是皮囊,不必在意,老夫见过各种说话之人,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见怪不怪。” 经过骷髅大战之后,肖子晋心里一直盘旋着幻象二字。此时他也肯定这是幻象,老头子说只是请他们喝茶,可是总觉得不对劲。 他们现在要想办法如何从这幻象中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想到此处,他坐了下来,对同伴说:“这肯定是幻象,我们不要管这老头子,想想看如何破了这幻象才是最重要的。” 关图图点头道:“是的,他们都是幻象里的人,应该是不会主动帮我们走出的,所以我们要想想办法,自己破了这局。” “说的对。”亥桂大声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此时,所有人都有点后悔,悔不该跟着那女子进来,白白耗费许多时间。可进一步想,邵大师说过遇事不能逃避,只有解决才能继续往前,看来这一关又是非闯不可的。 老者见众人没人理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喝着茶。 “捍海石塘的关键之处是钱王,那么这乌兔阁的关键之处是哪里?”肖子晋问道。 众人都摇头,关图图也说:“不知道。” “我也没有听过乌兔阁。” “老伯,”肖子晋想,既然这老头什么话都听得懂,他也不必文邹邹的咬文嚼字,随口道,“这房子是你的吗?为什么叫乌兔阁?” 老者笑着说:“这房子当然是我的,乌飞兔走,根据这个成语的意思命名,意思就是时光流逝的很快。” 众人见这老头穿着古旧,却用着现代人的说话方式,显得格格不入。 “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这是钱塘江底吗?”关图图问。 “我没有名字,我在这钱塘江底都几千年啦。” “你是人是鬼?”亥桂大声道,话一出口竟咳嗽两声,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浓痰鼓动之声。 关图图听见亥桂发声不对,转头望去,大惊失色道:“亥桂,你怎么了?” 只见亥桂脸上皱纹丛生,眼睛暗淡泛白,整个人像老了几十岁。 见众人如此的看着自己,亥桂惊恐莫名,慌乱的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一顿乱摸,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咳咳——我这是怎么了——咳咳——”。 “啊——怎么会这样?”肖子晋叫道。 亥蟾亥元亥阙见势不对,急忙站起来,可是刚一用劲,就觉不对,齐声叫道:“不好。” 三人刚一起身,尚未站稳,就跌坐下来,原来他们此时体力大不如前,用力过度,骨头关节僵硬难支。 “怎么回事?” 亥桂此时精疲力竭,两眼圆睁,满脸痛苦,震怒而说不出话,喉咙好像已经不能正常发声,只有丝丝呻吟之音从喉咙里传出。 他颓然的坐在石凳上,钢刀落地,帽子掉在地上,白发簌簌滑落,衣服变得异常宽大。 关图图惊恐万分,见四个手下弹指间都老了几十岁,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察觉,如果是遭人暗算,那对方如何做到不动声色,逃过所有人的眼睛的? 经过刚才一战,她知道亥桂亥蟾二人的实力非比寻常,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他们身上打主意的,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此间潜藏着高手? “图图,你也——”肖子晋看着关图图叫道。 她见肖子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马上明白过来,自己可能也变老了,她急忙用颤抖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脸,粗糙松弛的手感告诉她,她也老了。 肖子晋发现自己的手也有了巨大变化,知道自己也跟所有人一样,心想肯定是老头子在作怪,怒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依然若无其事的喝着茶,见肖子晋冲他发怒,他放下茶杯,笑道:“此阁名叫乌兔阁,乌飞兔走,日月如梭,在这乌兔阁里,时间流逝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快啊。” “为何你没有变?” 关图图问道,她的声音也显苍老,此时的她恰如五十岁的老妇。 她想,其实从女子将他们带入门之后,时间就在加速流失,难怪刚才爬那么短的一条石梯都很累,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在变老,只是没有发现,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但是这老头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老者缓缓的站起来,柱着杖,望着池塘,道:“岁月于我,可有可无,在这乌兔阁里,你越在乎时间,老得越快,反之,老得越慢,我和小云在此本就觉的难熬,度日如年,所以——我们想要时光过得快些却不能。” “就是说,我们要想时间过得慢些,必须要看淡时间?”肖子晋问道。 “没错哈哈哈……” 六人都明白老者的意思,可眼下情形,又有谁能做得到,一想到自己的心情会影响时间的流逝速度,更加着急。 老者突然转过身来,站在亥桂面前,盯着亥桂的眼睛,阴阳怪气的说:“你已经死了!” “啊!唔咕噜——”突然,亥桂大叫一声,眼球似乎要爆裂出来,接着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怪声,头便耷拉在胸。 他脸上的皮肤全部松弛,到处是黑色和褐色的老年斑,眼睛和嘴都深深的凹陷,整个人变得像小老头一样。 雪白的头发凌乱的掉在肩头,衣服几乎全部滑落,露出枯瘦的上身。 “亥桂!”肖子晋叫道。 关图图摸了他动脉,摇头道:“已经不行了。” 见亥桂已死,亥蟾大怒,大叫道:“让我杀了这老不死的。”说着提起钢刀砍在白玉桌上,只听铮的一声,火花飞溅。 “不要轻举妄动。”关图图说,“坐下,调整气息,不要动怒,恐怕气血冲动也会加快时间的速度。” 亥蟾的小胡须已经白了,此时的他也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 亥桂本身岁数就比所有人大,加上性子最是急躁,所以衰老的速度比他人都快,想到此处,亥蟾咬牙怒视着老头,却不敢再有所举动,只有强压胸中的怒火坐了下来。 “呵呵呵……人生不满百,何必动肝火。”小云发出冷冷的笑声。 肖子晋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与冲动,故意放慢语速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可能是寂寞吧,只希望能让各位多陪我们说说话喝喝茶。”老者说道。 “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就没人陪你喝茶了。”关图图说。 “是啊,小云,自上次客人来有多少年头了?”老者问小云。 小云一双小眼睛转了转,说道:“可有些年头了,记不清啦。” 肖子晋想知道上次来访的客人最后是什么结局,便问:“他们都死在这里了吗?” “哦,不不,大概死了三个吧,老夫记不清了。” “他们怎么出去的?”关图图问道,说话间她又检查了一遍众人身上的符,都是完好无损,可为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自己走的。”老者说。 “自己走的?”肖子晋诧异道。 “是的,我们不会强留任何人?” 从遇到这个蓝衫女子,到坐在这石桌旁边,一路上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强制手段,都是他们自愿的。 而且也没有给他们制造任何的麻烦,若真有故意之嫌,就是这一路的距离太远了些,耗费了很多时间,肖子晋想。 “那我们也告辞了!”肖子晋说着,马上站起来,准备走。 “不行。”关图图立即说,“老人家,若是我们就此出去,能恢复本来的岁数吗?” 关图图话一出口,四人就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不能恢复本来岁数,这一路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出去了也是耄耋之年,和死了没有区别,想到此处,众人心底又多了一层怖意。 “不能。”老者斩钉截铁的说。 第二十二章 两茫茫 “不能?”五人差不多同时惊呼道。 “如果真是如此,”肖子晋看着众人万念俱灰的眼神说,“出不出去也没多大区别了。” “你们不是说这是幻想吗?”亥蟾说,他话一向很少,此时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啊。”肖子晋和关图图点头道。 “如果捍海石塘是幻象,为什么能杀死李开明?” “你的意思是?”肖子晋问。 “邵大师之前说过——” “对邵大师,赶快联系邵大师!怎么把他忘了。”关图图说着就拿起对讲机呼叫起来。 …… 无应答。 关图图呼叫了很多次都没有收到回音。 亥蟾见关图图没有收到邵大师的回复,似乎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接着说道:“邵大师之前说这是幻象,想必大家有点误解,他还说过时空错乱是吗?” 众人点头,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的意思是,捍海石塘不是幻象,是时空错乱状态下真实存在的东西,我们也确实遇到了骷髅军团,这些都是真实的,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能理解吗?” “对,我觉得也不是幻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幻象,难以造成物理性的伤害。”肖子晋说。 “对,其实说不是幻象也不全对,应该是虚实参半,实际的物质在与之不对应的时间里会呈不稳定状态,所以不稳定。” “没明白。”关图图说。 “我想说的是,捍海石塘是真的,石塘崩塌也是真的,崩塌之后出现的被诅咒的骷髅也是真的,只是结界的时间是假的。 “这个假的时间将真的捍海石塘带到了我们的面前,还有,我说的假是针对于结界之外的假,比如结界里面是宋朝,外面是2018年,相对于2018年来说,它是假的。 “但是,就算是在宋朝,这一分还是一分,一秒还是一秒,只是我们的感知不同,其实我们可以将两个都看成真的,钱塘江是真的,捍海石塘也是真的,宋朝时间是真的,2018也是真的,只是没有互相对应正确匹配而已。 “同样的道理,我们遇到的石碑是真的,如果石碑是真的,那么问题就来了?” “什么问题?”肖子晋关图图同时问道。 “如果石碑是真的,那么石碑上的画也是真的,照这个推论下去,真实的石碑和真实的画怎么——” “上面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而且还请我们喝茶对不对?”肖子晋恍然大悟道。 “完全正确,就是说,我们看到的石碑是真的,只是,这乌兔阁不是真的,而是真正的幻象。”亥蟾说。 “如果这是幻象,那么,”关图图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亥桂会死?如果,进入石门之后的所见都是幻象,那么亥桂的死是真死还是幻象?我们的苍老是真的还是假的?” 亥蟾摇头道:“唔——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按照亥蟾的道理,我们所处的结界里的时间是按照真实的速度在流逝,而此时我们所遇到的时间是在快速流逝,他们二者不相等,那么必有一个是假的,综合起来看,流逝快的就是假的。” “想起来了!”肖子晋叫道,此时的他俨然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我说怎么感觉那幅画哪里见过,原来是这样。” “想起什么了?”关图图问。 “石碑上的图,我以前在书上见过,是宋朝壁画墓中很常见的题材,就是说那是出现在墓里面的一种画。” “怎么会出现在碑上?” “故意迷惑我们的?” “难道那幅画有什么古怪?我们是被那画迷惑了吗?” “而且,对讲机也联系不上邵大师,就是说我们此时完全被这个幻象所控制,我们大脑是自由的,也可以看见想象的画面,比如你大脑想拿起对讲机,这个画面也出现在脑子,其实手根本没有拿起对讲机,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呼叫邵大师,所以才没有收到回音,我们的大脑思维——也可以说是灵魂——进入了石碑,身子还站在石碑前面。”亥蟾说。 “就是说我们所见的都是假的?”关图图说,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一点庆幸,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么他们可能没有变老。 “很有可能,而且,我们说不定没有变老。虽然我们看见对方都老了,但那是假的,我们站在碑前的肉身可能一点都没有变。”肖子晋说。 说到这里众人惊恐之心稍减。 “如此说,我们进入石门之后的所见所感都是幻象,那么,是什么造成亥桂的死?”关图图说。 “我觉得,首先我们要确定亥桂是不是真的死了!”亥蟾说。 “怎么确定?”亥元说,到此他才明白他们所说的意思。 沉默…… 肖子晋想了片刻,开口道:“我们不能确定石碑前亥桂有没有死,但是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亥桂已经死了。” “嗯,这个大家都可以确定。”关图图说。 “现在有一个问题,如果幻象中的人死了,那么幻象外的真身,石碑前的我们会不会死?”肖子晋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先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亥蟾说。 “有,我以前看过一份报告,说二战时德国有做过实验,创造一个假的场景,让人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死了,结果这个人就真的死了。”关图图说。 “还有更可怕的,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幻象中的人死了,真身苏醒,一种是幻象中的人死了,真身也死了,第三,幻象中的人永远不死,真身迟早也会饿死,况且,我们还只有八个小时。”肖子晋说。 “亥桂真的是衰老死的吗?”关图图想着亥桂死前的种种细节,说,“不是,是被这个老头吓死的!就是说在这个幻象里,虽说可以衰老,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除非有人故意加速这个过程?”。 “对,亥桂没死的时候那死老头就阴阳怪气的说他死了。”亥元说。 关图图站起来,此时她已经有些挪不动步子,看着老者说:“是不是这样的?你所说的想要人陪你聊天是假的对不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者僵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是不是,小云?” 小云站在他身边,娇羞道:“是的,学士,他们可比以前的人聪明得多。”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肖子晋道,“我们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幻象其实不是你们控制的是不是?”亥蟾突然说。 “哦,何出此言?”老者惊问,小云表情也略有变化。 “果然如此!”亥蟾说,“从你们的表情中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你们在这个幻象里也要遵循它的规则,如果幻象是你们制造的,要谁生要谁死就是很简单的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哈哈哈,有意思,是又如何?”老者道,“我们在这里几千了,多少还是比你们熟悉的。” “这幻象里时间流逝肯定比外面快,我不相信你们仅仅是因为看淡时间所以才不老,肯定有其他原因对不对?”肖子晋说。 “这小帅哥也很聪明呢!”小云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之所以不老,一是因为我们心态好,没有任何事能让我们恼,二是每死一个人就可以增加我们抵抗这乌兔阁的能力。” “照此说,我们杀你,也可以增加这能力了?”关图图说。 “哈哈哈,是的,你们怎么杀我们?用刀吗?”小云笑道,正在她说话间,一把钢刀朝她胸前贯穿而过,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回事?”亥云叫道,原来是他听见小云说话后,顺手便把刀飞了过去,没想到没有任何效果。 “都说了,你们杀不了我,我们也杀不了你,至少通过武力是杀不了的呵呵呵”小云说。 “明白了吗小伙子?想死或者让对方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对方心死,只有心死才能死,没有其他的办法哈哈哈哈。”老者笑道。 此时五人发现对方都有衰老,但是相比之前的速度来说幔了很多。 “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幻象,也知道这老头和女子不是善类,但是,怎么走出这幻象?”肖子晋说。 “他们是在跟我们耗,这样子下去,我们没有胜算。”关图图说。 “而且,就算是胜了,也没有意义!”亥蟾说。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就算这老头和女子死了,他们哪怕不老,可是走不出去也是枉然。 “但是,可以延缓,增加更多的可能性,也不能干等。”肖子晋似有所发现,他心底不知为何特别讨厌这两人,不单单是因为老头害死了亥桂,还因为他们如此的可恶却故作风雅,而且,他突然有一个想法,说着就对老头说:“老爷子,你说在这里呆了几千年,你的肉身呢?” 老头肌肉抽搐,没有搭话,肖子晋知道说到他痛处了。 “哦,原来你不是人?还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小云见老头生气,上去安慰道:“学士,不要动怒,这是他们的奸计!” “果然你们都不是人,难道是这幻象让你们变成人的?”肖子晋步步紧逼。 “帅哥,你看看我们哪里不是人了?”小云笑道,脸上难掩心底的怒气和恐惧。 众人见之前淡定的老者和女子都有了情绪波动,知道他们也有害怕的东西,想到这里忽觉有了一线生机。 肖子晋发现这招很有效,但是威力还不够,便道:“难道你们是动物?妖怪?还是什么也不是?” “呵呵呵呵,帅哥,我们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做人,但是都过去几千年啦,也忘记了本来模样,所以,你说这些都没用的,现在我们是人,而且是大人物!”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肖子晋想。 既然是大人物他们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在这幻象里面,你是谁的幻象就会按照谁的性格去行事? 就像亥桂是亥桂的幻想,所以很容易冲动,承受他的喜怒哀乐?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有缺陷的,他们之所以不说大人物的名字是害怕别人找出破绽,从心理上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什么大人物?”关图图小声问肖子晋。 肖子晋缓缓的摇着头,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那两句诗上,忽然,他灵光乍现,笑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在吟这首词的时候,肖子晋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云,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中似乎还盘旋着泪水。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两个人在幻象里的身份一个是苏东坡,一个是他的小妾王朝云。 老者见小云情绪激动,连忙扶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小云不领情,眼中满含忿懑和凄楚,抽噎道:“你可曾为我写过?” 肖子晋见有奇效,女子眼角的鱼尾纹也出来了,想了想便又大声朗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住口!”老者大声道。 “这是大学士写给谁的?”肖子晋追问。 女子听见这词,情绪异常激动,竟然大哭起来,手上脸上的皱纹像春日柳芽一般迅速串了出来。 老者此时已是手足无措,急忙抱住她尽力安慰,拐杖也倒在地上,不料他体力不支,一下跌倒,女子也坐倒在地,大哭不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肖子晋见他们二人此时痛苦万分,虽然心有不忍,还是把这首词诵完了。 亥蟾见这二人抱头痛哭,便小声问肖子晋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苏东坡?” 肖子晋叹气道:“我也是乱猜的,这湖中有堤,又像西湖,这桌子上的两句诗,还有这老者的打扮,都跟苏东坡有关,还有这女子的年龄跟他相差很大,又叫小云,我猜可能是苏东坡和他小妾王朝云,没想到赌对了,他们夫妻二人很是相爱,可是也有颇多不如意,所以才会情到深处如此这般。” 肖子晋看着他二人相拥悲泣,心里很不是滋味。 亥蟾见肖子晋心有不忍,知他不会再进一步刺激他们,但自己对于苏东坡所知的事情很少,便问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吗?” 肖子晋想想说:“很好,还有个儿子,苏遁,小名干儿,可是很小就夭折了,之后王朝云也病死了。” “哦!”亥蟾听完肖子晋说的,转身朝二人大声道:“学士,你的干儿呢?” “你干什么?”肖子晋没来的及阻止,亥蟾已经脱口而出。 亥蟾说完,小云痛苦的看着他,大嚎一声,口吐鲜血而死。 “小云——”老者见小云已死,大恸,哭声悲戚悠悠。 “你也差不多该死了!”亥蟾倾着身子,看着老者血红的双眼说,“装谁不好装,非要装多情才子,无情装有情,天地不容!还不去死!” 亥蟾字字带锋,凌辣狠利,老者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直至僵住不动。 关图图看着肖子晋,心想,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们活了几千年,就这样死了,可能在这幻象中的几千年里已经无法自拔身不由已了,她心有所触,说:“他真把自己当苏东坡了。现在怎么办?” “对啊,怎么出去?”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亥蟾,现在这二人已死,就没人知道如何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 吼 姜若航小心翼翼的走出几十米开外,见没人发现他,便爬上一颗巨大的果树,摘了两个像苹果的果子揣在怀里。 为什么挑中这个像苹果的果子,是因为他觉得形状越奇怪的东西越危险,不敢乱来。 对于那些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果子,他虽然很想要,但是怕,只是远远的看看,除了那个长得像两人相拥接吻的果子外,他没有忍住挥刀将其一分为二。 让他没想到的是果子被劈开后,果核竟然会动,像跳动的小心脏,还有蓝色的液体流出来。 他吓着了,越看越怕,浮想联翩,见关图图他们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碑前,便朝他们走去。 他把两个圆圆的果子放在胸前,像巨大的乳,越看越喜欢,双手握上去竟然还有些许快感。 他就这样揉着胸前两个大果,美滋滋的朝石碑走去,心里乐开了花。 忽然,他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很喜欢他,给他写了很多情书,他没有接受,拒绝了这份感情,给人家的回信中写的是他要先立业才成家,不能被儿女私情扰乱大计。 其实他就是嫌弃人家胸太大,不像少女,倒像少妇。 之后出去混了两年,见了些世面,知道那东西大才好,每每想起此事,对于年少无知所做的错误决定就悔恨不已,肠子都悔青了。 从此他强迫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三思,但是没有一次有效,每次都是冲动而定。 他望望天空,努力不去想那个女同学,人生总得有些遗憾才好。 天色好像变暗了,图图姐他们还站在碑前干啥呢。他将水果从胸前拿出来,放在背包里,免得被人笑话。 “图图姐,你们看完了没有啊?”姜若航在他们背后叫道。 没有回答。 “图图姐?”见关图图没有应声,他感到不妙,快步上前,站在关图图面前,只见她表情僵硬,像个木头一样,再看其他几个也是一样,大骇。 “图图姐?子晋哥哥!”他用力的摇着两人的手臂大声喊,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心里冒出来,二人不但没醒,经他一摇,失去平衡,都跌在地上。 “喂?你们那个啥子名字,老子忘了,醒醒!”他见关图图和肖子晋都倒在地上,脸上表情一点没变,便去叫桂蟾元阙,“怎么回事,喂?你们都怎么了?莫吓老子!” 都没有反应,都被他弄倒在地。 “图图姐,图图姐!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个一个喊过去,所有人都像石头一样,没有一点反应,他心急如焚,眼泪都急出来了。 再看看四周,这些树木果实花草和这奇怪的石碑都显得阴森恐怖,还有那奇怪的鸟叫声,像在招魂,窸窸窣窣的虫鸣,也他妈像怪物嚼骨头的声音。 “图图姐!” 他又低声叫了一声关图图,希望有奇迹出现,他不敢太大声,怕引来什么怪物。 还是没有反应。 他蹲在地上,用力摇着关图图的手,绝望的低声的叫着:“图图姐,你怎么?图图姐,图图姐——” 突然,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对讲机,对,对讲机,可以联系邵大师,想到这里,他急忙取下对讲机,呼叫起来。 幸好他为人机灵,见关图图用过,知道如何使用。 “喂,邵大师,邵大师——” 没人回。 “邵大师,邵大师,邵大师——” 没人回。 “狗日的死瞎子,快回啊——” “滋滋——王八蛋,你骂谁狗日的?”邵瞎子的声音。 姜若航喜极而泣,急忙说道:“邵大师,邵大师,出事情了出事情了。” “王八蛋你骂谁狗日的?” “不要管谁是狗日的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姜若航吼道。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他们都不动了,一个都不动了。” “什么不动了?” “哎呀,他们所有人都不动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呐——” “哎!蠢材,这是被鬼魅迷了魂,用镇妖符!” “啥子符?”姜若航问。 “镇妖符!镇妖符!”邵大师怒道,他最恨这些人不把他说的话放心上。 姜若航从兜里把符摸出来,不知道那张是镇妖符。 “哪张是镇妖符?” “蠢材!蠢材!蓝色的,蓝色的!”邵大师大怒道。 姜若航想起来了,这蓝色的符要用指尖的血才行,便把小手指放到嘴里,咬了两次都没有咬破,实在很痛。 他想靠牙齿是不行的,还是用刀吧,小指便在刀锋上轻轻一划。 “卧槽!这么深!”姜若航大叫,没想到这刀锋太过锋利,这轻轻一划竟然划开一道深深口子,鲜血如注,“妈的,还不如咬呢。” 他将血滴在蓝色的符上,把手指含在嘴里,将符贴在关图图的额头。只要关图图醒过来了,其他人她就可以救,他是这么想的。 镇妖符刚一贴在关图图的额头上,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乖戾的叫声,声音嘶哑凄惨,像是乌鸦和老妇的惨叫,同时关图图头顶飘出一缕青烟。 姜若航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汗毛倒竖,情不自禁望了望四周,没有怪异的东西出来。 见关图图头顶有烟冒出,知道符起作用了,连忙摇着她的手,叫道:“图图姐,图图姐,图图姐——” 终于,姜若航感觉到关图图的手动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了变化。 “图图姐?”姜若航小声叫道。 关图图醒了。 她睁开眼,勉强坐起来,看着姜若航说:“我怎么了?” 姜若航惊喜过望,语无伦次的说:“图图姐——我——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关图图看看周围,额头的符也掉了下来,见肖子晋和桂蟾元阙都倒在地上,知道肯定有事,神经立马紧张起来,努力定一定神,说:“别急,慢慢说,他们?” “好,他们都跟你一样站在这里,像木头,我叫了很久都叫不醒,然后就找邵大师,邵大师说你们被鬼魅迷了心神,要用符,所以,我就用符把你叫醒了,你看我这手指头的伤口好深,还在流血!” 关图图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连忙爬起来,说:“多亏了你!快,把他们都叫醒!” “喂!醒了吗?臭小子!”突然,对讲机传来了赵燕子的声音。 关图图拿过对讲机,说:“赵姨,我醒了,马上把他们叫醒,放心。” 关图图连忙将各人身上的镇妖符找出来,借用姜若航的血,一一贴在额头上。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声悠长凄厉的尖叫之声,巨大的石碑渐渐消失,露出一条青石小道来。 关图图才明白,这石碑不是俗物。 姜若航见这石碑莫名其妙的消失,心里一阵害怕,庆幸自己没有被它迷惑。 片刻后,肖子晋、亥蟾、亥元、亥阙都醒了。 见大家醒了,姜若航很是开心,每醒一个人,他都重复一遍他是如何找到他们,如何联系邵大师,如何划破手指救他们的,说的天花乱坠,将自己的英勇果敢机灵夸大到极致。 他还特别强调他是最讲义气的,对朋友兄弟绝对的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对于他说的,起初都是不信,一看关图图肯定的点头,才相信原来真是这个不靠谱的小子救了他们,感谢之余也关心了两句。 姜若航看着指头的伤口,感觉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提高了,深觉得这个伤受得值。 众人醒了之后,深觉疲累,席地而坐喝口水,姜若航依然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英勇事迹。 关图图和亥蟾见亥桂一直没醒,试了多种方法都没用,无计可施。 “呼吸正常,就是叫不醒。”关图图说。 其他人都围在亥桂身边,见他容颜依旧,表情自然,胸口随着呼吸还在自然的起伏。 “怎么办?”肖子晋问。 众人默然。 “你们刚才怎么了?全部都像木头一样。”姜若航问。 “经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关图图若有所思的说,“我们进入了乌兔阁,然后遇到了两个人,在里面亥桂是死了,你们有想起了吗?” 肖子晋沉思道:“嗯,我也想起来了。” 亥蟾亥元亥阙都肯定的点点头。 关图图拿出安魂符,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跟他们发现石碑的时间相比,最多相差三十几分钟,难以置信,便问姜若航:“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姜若航有点难为情,说:“我对这碑不敢兴趣,就偷偷跑去摘了两个果子,然后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发现你们一个一个都发呆,接着就跟刚才说的一样。” “花了多长时间?”肖子晋问。 “也就二十几分钟吧,可能还没有。” “嗯,看来我们实际上被迷住的时间也就十几分钟。”关图图说。 “现在怎么办?亥桂还会醒吗?”肖子晋问。 关图图看着亥蟾,想听听他的意见,亥蟾也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办?时间快过去一半了,还不见冥水镇的踪影。”亥蟾说。 “现在我们必须作出抉择,是留下亥桂,还是带上他一起走。”关图图说。 亥蟾没有作声,亥元亥阙相视一眼,也没有说话。 肖子晋心里明白,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是临时征集的,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可能亥元和亥阙二人不同。 当面对会影响各自生死的抉择时,利益的权衡就占主导。 如果带上亥桂,会连累大家,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后期能一起走出去,也未必能醒过来,总的来说风险是很大的。 他知道他能想到这些,其他人都不笨,肯定也能想到这些,最终这个决定还得由关图图来定,毕竟她是桂蟾元阙的直接负责人。 关图图左右为难,她很清楚众人都没有开口,已经倾向于放弃,但是作为领导者,要如何将这个决定表达出来是一件困难的事,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依然举棋不定。 姜若航见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很是凝重,就自己走到一边。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吼,声若洪钟。 “吼——呜——” “卧槽!”姜若航叫着跳到关图图身后,“又是什么东西?” “不要叫。”关图图对姜若航说,同时把肖子晋拉到身后,“不要作声。” 亥蟾亥元亥阙手握钢刀将他们围在中心,每个人都屏气凝神。 “吼——呜——”又是一声巨响。 “咚——咚——咚——”响声越来越紧凑,像是沉重的脚步声,土地似乎都在跟着声音震动。 “这是什么声音?”肖子晋感到不对劲。 “大家小心,是个大家伙!慢慢往前走!”关图图说,能在地上产生如此大的震动,肯定是庞然大物。 由于安魂符的功效已经消失,姜若航虽说在人群最中心,左右都有人,还是害怕的很,全身上下瑟瑟发抖,牙齿打战。 众人围成一个圈,挪动不到两米,突然,一声大吼传来,左边树林中沙沙作响,脚底的震动更加紧密,像擂鼓一般,紧接着,从树林中跳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朝众人扑了过来。 “吼——呜——” 叫声中,那黑影凌空而起,甚是巨大,比普通的水牛还要巨大,动作却灵敏异常,头上两个拳头大的眼睛像血一样红。 “趴下!”关图图叫道,同时将姜若航和肖子晋一起扑倒,滚到一边。 亥蟾亥元亥阙三人应声向周边躲开。 “啊!” 亥阙大叫一声,原来他站的位置最靠前,来不及躲,被那怪物的尾巴扫在了背上。 怪物这一跳一扑竟有十几米远,直接穿过小路,从左边林中跳到右边林中,见没有抓到猎物,它便转过身来。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这怪物,只见它似虎似豹,全身上下红黑条纹,头顶上两只耳朵又细又长,直立冲天。 头部中间两个黑窟窿踹着粗气,其下一张一尺来长的大嘴流着涎液,红红的舌头歪在唇边;腰腹滚圆,后退粗壮,前爪细长,四爪五指。 “你没事吧?”关图图问亥阙。 亥阙忍着疼痛摇摇头,背后衣服炸开,背包一分为二,一条长长的血痕血流不止。 原来那怪物的尾巴上有倒刺,这一扫就像狼牙棒刮在身上一样,要不是他们的服装里面有护甲,非得掉下一片肉来不可。 姜若航躲在关图图的身后,强力抑制住内心的恐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怪物,喉中唾沫一口接一口,突然,他眼睛一亮,叫道:“你们看,刀,刀,它腰上有把刀。” 第二十四章 杀 经他一说,众人将目光集中到怪物的腰上,只见它后腿处真有一把像刀的东西,明晃晃的闪着光。 “是刀吗?”亥蟾问道。 关图图的位置离怪物最近,她看的真切:“是的,是刀!” “怎么会有刀?”肖子晋问。 怪物见众人分散在四方,不知向谁发起进攻,有些犹豫,血盆大口中的涎液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皮带,皮带,腰上有皮带!”姜若航叫道。 果然是一根皮带,而且跟他们的皮带一样,关图图心想,一个恐怖的想法窜上心头。 “你们看它的皮带跟我们的是不是一样的?” “一样。”亥元肯定的说。 “这——是怎么回事?”亥阙背部吃痛,艰难的转过身,勉强说。 “吼——呜——”一声大吼,怪兽突然朝亥阙扑去,原来是亥阙转身的时候,地上的鲜血让怪物看见了。 “小心!”关图图见怪物风驰电掣般的扑上亥阙,来不及思考,纵身跳起,整个人斜飞在空,双脚踢在怪物的脖子处,发出啪嚓一声响。 几乎就在同时亥蟾亥元从两边快速跑向亥阙,在怪物倒地的一瞬间,二人同时来到亥阙的身边,将他扶起,往肖子晋方向跑去。 怪物受此一击,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由于怪兽本身体型巨大,体重甚重,平常击打无法伤及丝毫,而这从高处重重一摔最巨威力。 关图图这纵身一跃力道极大,等于是跟怪物来了个硬碰硬,身体吃力太大来不及调整姿势,也重重的的摔在了石头路上。 她见怪物尚未起来,连忙站起身,不料右腿髋关节处吃痛,差点摔倒,肖子晋见她好像受伤了,快步跑过去,扶着她说:“有受伤吗?” “图图姐,你没事吧!”姜若航也跑过来了,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怪兽。 关图图握着肖子晋的手臂,咬着嘴唇摇摇头。 “快走!”肖子晋说。 “快跑!它又起来了!”姜若航叫道。 “你们快走,我没事!”关图图只是受了震痛,没有伤及筋骨,她推开肖子晋,“你们快走!” 肖子晋和姜若航知道此时最好是按照她所说的做,于是朝着亥蟾亥元的方向跑去,只见他们二人已将亥阙放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靠在一棵果树上。 关图图紧咬双唇,手握钢刀,转身正对怪物。 怪物经过刚才一败,知道厉害,不敢轻易进攻,两只血红的双眼似要射出利箭一样。 亥蟾亥元二人将亥阙做了个简单处理就来到关图图身边,分左右而立。 “这怪物很聪明。”关图图小声说,她见这怪物知道怕,知道怕的东西都是有一定智商的。 亥蟾亥元嗯了一声。 肖子晋和姜若航来到亥阙身边,见他嘴唇已经发白,额头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知他此时定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有上药吗?”肖子晋问。 亥阙点点头。 肖子晋看了他背上伤口,厚厚的纱布已经染红。肖子晋拿出水给亥阙,他勉强的喝了一点。 姜若航见他受伤很重,不知该说什么,就躲在石头后面看着关图图他们,他心里最担心的永远都是关图图。 怪兽没有上前,只在原地徘徊与三人对峙。它不时的甩甩头呼出噗呲噗呲的重气,口中涎液越流越多,舌头似乎也变大变长了。 关图图知道这样一直对峙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解决,可这怪物不但身型巨大,而且智商也颇高,硬上的话,就算能杀了它,也难保没人受伤。 她尝试性的往前跨出一步,怪兽也象征性的后退一步。 姜若航躲在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发现这怪兽不是普通的怪兽,不但它腰上有皮带,而且还带着我们的刀,前腿爪子处还有类似黑布的东西,像破掉的衣服袖子,想到此处,他大惊,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图图姐,图图姐!”姜若航大喊。 “什么事?”关图图没有回头。 “怪物是人变的,是那个死胖子变的!”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可是再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关图图看看左右二人,说:“你们觉得呢?” 亥蟾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刀和皮带是我们特有的,我们的皮带不是皮的,而是伸缩性很强的材质做的,市面上没有卖,所以,那小子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他就是刘伟?”亥元问。 “嗯!只有他!”关图图说。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亥元说。 关图图摇摇头,她也不知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结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能大意。 姜若航此时更加坚定那个怪物就是死胖子刘伟变的,他看着手中的刀,很是矛盾,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 刘伟这瓜娃子老是针对我,现在又重伤亥阙,图图姐也因为他受伤,不是鬼魅老子就不怕。看样子它也怕我们,有图图姐他们在,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对肖子晋说:“子晋哥哥,你在这里看好他,我去杀了那个死胖子。”说话间就拿着刀走了出去。 肖子晋惊讶之余也有担心,不知阻止还是支持,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这个小子心气儿还挺高,气血一上头什么都不怕。 “刘伟,你个死胖子!你爷爷——”姜若航嚷道,爷爷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不能给畜生当爷爷,“老子来了,妈的,你咋个变成这个卵样子了哈哈。”不知为何,此时他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怪兽好像听懂了姜若航的话,大吼一声,鼻子呼出一团气雾,喷出大坨大坨的鼻涕,前爪重重的拍在地上。 姜若航站在关图图身边,左手插腰,右手挥刀,叫道:“哈哈,你还生老子的气吗?你伤了我们两个人,狗日的,来啊,怕不怕我手中的刀。” 怪兽——说是怪兽还不如说是刘伟,刘伟大怒,张着巨大的嘴朝着天空怒嚎,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言说,嚎声震的四周果树上的果子发出咯咯怪声。本就巨大浑圆的双眼此时睁得更大,像要撑破眼眶,两股透明液体从眼角流出,吼声一停,径直朝姜若航扑来。 见刘伟扑来,关图图和蟾元二人对视一眼,蟾元会意,向边上稍退。 “卧槽!真来了!”姜若航大叫,掉头就跑,由于步子迈得太快,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哎哟,尼玛,痛!” 刘伟这一扑就是冲着姜若航来的,不料姜若航见他真的扑来,跑的比谁都快,刚跨两步就摔倒在石头路边的沟里,正好躲过刘伟的扑咬。 关图图本想把姜若航拉到身后,不料他跑的太快没有抓住,眼见刘伟正从自己眼前飞过去,她眼急手快,一刀砍在刘伟的前胸,亥蟾亥元本就有所准备,也在此时同时从对面砍了过来,一刀砍在背脊,一刀砍在后腿。 刘伟同时挨了三刀,鲜血直流,狂性大发,调转头来咆哮着朝最后砍他的人扑去,就是亥元。 亥元本就是受过训练的人,见他扑向自己,顺势一个翻滚,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刘伟前爪没有抓到亥元,却把树干刨去一大半。 关图图和亥蟾见亥元躲了过去,心下稍安,互对一个眼色,同时攻上去,恰到此时,关图图发现刘伟的左前方竟然躺着亥桂,急忙叫道:“慢着!” 亥蟾亥元也发现了亥桂,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停住了手脚,看刘伟有何反应。 刘伟扑空亥元后,也担心后路被人攻击,立马调转身躯,面对着她三人,此时亥元在他左前方的树后面,关图图和亥蟾在他正前方,他见三人都静止不动,便后腿的两步。 见他后退,关图图等三人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他再退后一步就会踩到亥桂,他们焦急的看着彼此,不知如何是好。 刘伟见他们眼神不对,脑袋向后一转,一个躺着的人出现在他眼前,他本就怒火中烧,恰好有一个人躺在眼前,正好泄愤,一个转身,大口一张,咔嚓一声将亥桂的头扯了下来,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发出咕噜一声响。 亥桂的头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鲜血喷出数米远,说明他此时的肉身是活着的。 “亥桂!”亥元叫道。 姜若航连滚带爬的来到大石头后面,亲眼见到刘伟将亥桂的头扯下来一口吞了,心中大骇,脸色煞白,想到刚才自己如此莽撞,不由得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自言自语到:“说了多少次,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刘伟吃了人血,尝到血的滋味,浑身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全身长毛倒竖耸动,双眼越发大的吓人,身上的皮毛比之前红了一倍。 关图图三人知道这怪物吃了人血,激发了最原始的兽性,已经不再顾虑。 只见刘伟将舌头绕着嘴添了一圈,前爪在地上刨了两下,吼声一起就朝着亥元扑过去,亥元一个转身又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咔嚓一声,先前的大树轰然倒地。这树上的果子本就熟透,树一倒,果子散落一地,发出咯咯的怪声。 关图图给亥蟾做了一个手势后,二人便同时从后面冲了上去,在距离刘伟三米的远的时候,她大叫一声,亥蟾立即蹲成马步双手十握成梯,她便踩在亥蟾的双手之上借势腾空而起。 她这一跳,正好跳到刘伟的正上方,此时刘伟的注意力全部在亥元身上,尚未发现她在头顶,机不可失,刹那间,她双手将钢刀竖握对准刘伟的脖子直插进去。 肖子晋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喘,本有的一点帮忙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他觉得他去了只会帮倒忙或者送死。 就在关图图的钢刀正要插入刘伟脖子的时候,刘伟猛一转头,身子一甩,刀一偏,顺势插进了他的左肩。 刘伟痛不可支,跪倒在地,张开大口冲天大号,吼声震天,同时还有不知哪里来的咯咯之声夹杂其中。 由于刀插的太深,关图图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在刀上,刘伟又借势一扭,钢刀嘣的一声断成两截,她被甩出五米开外,正好落在亥桂的方向。 亥元见张伟嘴张的甚大,身边恰好有很多果子,顺手捡了一个朝刘伟扔过去,刘伟见有东西过来,大嘴一张将其一口咬碎,吞入肚中,目光转移到亥元身上。 刘伟受这一连串攻击,受伤着实不轻,特别是刚才这一插,直接造成他的左腿无法站立。 他的哀嚎之声不停,震越层林,口里的涎液像雨帘一样流个不停,血红的舌头热气蒸腾。 他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去追亥元,可是好不容易爬起来,刚走两步又跪了下去,如此反复,凶恶的眼神渐渐变得悲悯和无奈。 亥元见他已经不能奔跑,也没有再攻击。 关图图此时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手中握着亥桂的刀,朝亥蟾走来。亥蟾见二人都没大碍,发话道:“他应该没什么威胁了,现在怎么办?” 刘伟又爬起来了,眼中又多了几分杀气,他提起左脚,大吼一声,靠着三只脚,奋力向前一跳,这一跳也就两米远,着地之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由于他体重太重,有一只脚受伤便无法平衡,已经失去战斗力。 关图图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心生怜悯。 姜若航见刘伟已经废了,飞快跑了过来,握着钢刀,说:“图图姐,现在怎么办?妈的,刚才吓死老子了。杀不杀?” 关图图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若航虽有杀刘伟之心,可是,此时看他变成这个样子,心也软了。 “算了,不杀了吧,妈的,绕了你!” 关图图说:“你不杀他了?” 姜若航低头看了刘伟一眼,说:“算了。” 关图图脸上起了一层阴翳,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只能听见刘伟的呻吟。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又是这个声音。 第二十一章 四目人枭 “咯咯咯咯咯咯……”这个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像千万个干果撞击滚动发出来的。 “什么声音?”姜若航问,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觉得脖子后一丝丝凉风很是瘆人。 关图图和亥蟾对望一眼,摇头传意,此时,刘伟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尝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你们快看!”亥元站在一棵树的旁边,脚下散落着许多碗口大小的果子,“果子……声音是从这些果子里发出来的。” 听他如此说,关图图三人都朝他走去,亥蟾走在最后面,提防刘伟反扑。 只见这些果子都是椭圆形,像猕猴桃一样,遍布细毛,只是通体血红,在地上来回滚动,声音就是从这果子里发出来的。 “你们看,都在动!”亥元指着周围的果子说,“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卧槽!真有意思!是活的啊。”姜若航嚷道。 关图图看了周围的果树,每棵树上结的果子的形状和颜色都不一样,被刘伟扑倒的这一棵,结的果子像巨型红色猕猴桃,旁边还有像苹果的、人形的、条形的,不一而足,但是都没有动,只有掉在地上的在动,声音也确实是它们发出来的。 姜若航想起了之前他砍破过一个果子的事情,便说:“图图姐,我刚才砍过一个果子,像个苹果,可能也是活的,果核像心脏,还在跳。这里的果子是不是都是活的啊?要不再砍一个试试?” “咯咯咯咯咯咯……” 现在这声音中间已经不再有停顿,频率越来越快。 关图图看着他,秀眉微蹙,说:“不要轻举妄动,你看看,动的越来越快了。” 姜若航手痒难耐,真想一刀劈下去,看看这鬼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是又不敢违背关图图的意思,耳中充斥着咯咯之声,让他心烦,抱怨道:“吵死了,妈的!” 亥蟾离刘伟最近,毫不放松的提防着他,见他虽然趴在地上,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小声说:“你们看刘伟,什么情况?” 听他一说,姜若航反应最快,倏的一下闪到他前面,说:“哪里哪里?怎么了?我看看!” “哪里不对劲?”亥元问。 “你们看他脸!”亥蟾说。 关图图往前走了两步,将目光集中到刘伟脸上,只见刘伟表情僵硬,没有呻吟,没有呼吸,说:“死了吗?” “没有!” 果然没有。 关图图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只见刘伟虽然没有呼吸,没有呻吟,但是身躯却在变大,脑袋也在膨胀,那双圆鼓鼓的眼球都快要炸裂开来。 突然,刘伟的一个眼球啵的一声弹了出来,掉在地上滚来滚去。 “卧槽!好恶心!”姜若航叫道,吐出一坨口水。 “怎么回事?”关图图说。 亥蟾看了刘伟,再看看地上的果子,说:“刚才,刘伟是不是吃了一个这个果子?” “你是说这果子——”关图图满腹狐疑的说。 “嗯——”亥蟾话未说完,忽然,嚓的一声响,他朝下一看,只见脚边一个果子裂开了,他立马后退两步,叫道:“看这里,果子裂开了!” “哪里?我来看看!”姜若航最是机灵,一溜烟挤到亥蟾身前,把刀握在身前,倾着身子向前盯着即将破裂的果子,“卧槽!真的啊,图图姐,你来看!裂开了,裂开了!卧槽,你们快看,有东西出来,有东西出来——” 关图图见这碗口大的果子从中裂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正从里面伸出头来,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果子会不会是某种动物的卵。 既然是动物的卵为什么又会结在树上呢?会不会不是结在树上,而是挂在树上的?想到此处,她将目光移到旁边一个果子上面,发现的确是树上长的,并非附着。 “爬出来了,爬出来了!卧槽!”姜若航见那个毛绒绒的东西终于从壳里爬了出来,欣喜不已,“哈哈,你看看,好可爱!卧槽!卧槽!搞啥子东西,啷个有四只眼睛!” 那个毛绒绒的东西挣扎着从壳里爬了出来,像只猫头鹰,头部红色,四只眼睛,左右两只,额头上还有两只,更可怖的是它的鼻子嘴巴竟然和人一模一样,身上的羽毛淡蓝色,闪闪发光,两只金黄色的爪子虽然纤细,却很有力量感。 姜若航这下看得清楚了,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卧槽!真他妈像人啊,日你先人板板,吓人啊。” 那东西刚从壳里蹦出来,就急着跑,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四只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丝惧意,见姜若航的刀对着它,嘶的一声叫起来,露出锯齿般的牙齿,猛扑过去。 姜若航被它这一扑腾吓得往后一跳,叫道:“尼玛,这么野,小心老子把你烤了下酒!” 关图图三人见这东西虽然幼小,却野性十足。 “我们走吧!”关图图说,她觉得不应该再耽搁了,而且,刘伟看样子死定了,说着迈开了步子。 姜若航无奈,还想看一会儿这怪东西,见关图图他们已经走了,不敢停留,依依不舍的迈开了脚步。 他刚一起步,就听见扑的一声响,扭头一看,只见那个四眼猫头鹰扑腾扑腾飞了起来,冲到树上抓下一个果子落在地上。它用翅膀将果子抱住,大口大口吃起来,一个足球大的果子两三下就被吃光,地上留下一滩红红的东西。 “图图姐,你们慢点!”他一边回头,一边追关图图他们。 四眼猫头鹰吃了一个果子之后,伸伸脖子,扑腾两下翅膀,很多羽毛都掉了下来,身体比之前大了一部,姜若航大惊,叫道:“图图姐,你们看,它变大了,变大了。” 关图图本不想理他,听见变大了,就回过头来,问:“什么变大了?” “那四眼猫头鹰变大了,你们看,是不是大了很多?” 关图图三人往回走去,来到姜若航身边。果然,大了不止一倍,此时,它又在吃第二个果子,眼看又要吃完了,他们三人互看一眼,惊异不已。 肖子晋见他们停在那里有一会儿时间,本想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可看看亥阙痛苦的表情,又打消了念头,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 片刻间,四周又破了几个果子,蹦出了几只四眼猫头鹰,它们跟第一只一样,都从树上采果子吃。 “走吧!”关图图说,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咯——”突然一声十分尖利的声音传来,只见先前那只四眼猫头鹰已经有七八十厘米高,四只眼睛杀气腾腾看着他们,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快走!”关图图叫道。 “卧槽,跑过来了!”姜若航见它四只眼睛盯着自己,很是恐惧,没想到就在他想跑的时候,四眼猫头鹰扑着翅膀朝他冲了过来。 “哎呀,妈呀!”姜若航边跑边叫,眼看就要抓到他了,他连忙滚倒在地,狂舞钢刀,不让它靠近,四眼猫头鹰就在他头顶扑腾,不敢下去抓,气流吹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关图图、亥蟾和亥元见那四眼猫头鹰的翅膀伸开竟然有近两米宽,两只金黄的爪子锋利无比,而且就在这片刻间好像又大了不少,他们三人迅速跑了过去,亥蟾、亥元二人舞刀同时靠近,四眼猫头鹰只得退后,关图图将姜若航从地上抓起来,说:“快走!” 姜若航死里逃生,连滚带爬的朝肖子晋跑去,中途回头看了几次,怪物没有飞来,他想可能是这家伙体重过大,未必能飞多高,要不然就追过来了。 四眼猫头鹰没有得逞,眼看有三人在前,在空中扑腾着翅膀不敢靠前,掀起的气浪吹着旁边树叶沙沙作响。 关图图随手飞出一把匕首,正中四眼猫头鹰的腹部,它吃痛叫了几声,往后退了一点,可是并没有坠落,匕首也掉在地上了,她大惊,没想到这怪物的羽毛防御能力这么强,急忙喊道:“快走!” “好!”亥蟾亥元人应声道。 三人背靠背照应着往后退,以防那东西偷袭,关图图的帽子都被吹了下来,长发飘飞。他们每退一步,四眼猫头鹰就进一步,肖子晋就在他们身后二十米不到。 “肖子晋,带亥阙走!” 关图图喊道,她想这四眼猫头鹰攻击力非同寻常,而且在空中,很难对付,只有逃才是最好的办法,此时还只是一只,若是多了就更难对付。 她将目光投到前方,已经有十几只四眼猫头鹰长到一尺多高,马上这些东西就能变得更大,想到这里不由得冒出冷汗,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吃了果子之后马上长大?难道是果子的原因? 肖子晋听关图图如是说,马上和姜若航搀扶着亥阙往前跑。 四眼猫头鹰见这三人难以对付,想越过他们追肖子晋,可是用力扑腾了几次都飞不过去,可能真是体重太重的缘故。 “看刘伟!”亥元大声道。 只见刘伟的身躯依然在膨胀,就像是泡涨的大象一样,全身皮肤都被撑的快破了。更奇怪的是他的喉咙在蠕动,嘴巴大张,上下已经分开,一个奇怪的东西正从嘴里往外爬。 “有东西爬出来!”亥蟾一边舞着刀,防着四眼猫头鹰,一边叫道。 “我看见了!”关图图应道。 她看见刘伟的脑袋已经破了,鲜血淋漓,额头和眼睛部分掉在身后,嘴巴已经完全被撕破,一条一尺多长的殷红舌头搭在嘴边滴着血,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喉咙里面爬了出来,足足有一米高,它浑身上下被粘液包裹,甚是恶心。 突然,啸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比之前的咯咯声大了十倍不止,而且声音悠远绵长。 四眼猫头鹰听见着这声音后,马上停止飞翔,落在地上把头转向刘伟,没错,这声音就是从刘伟嘴巴里爬出来的东西发出来的。 那东西从刘伟嘴里爬出来后,冲天一叫,四周的所有四眼猫头鹰都停了动作,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齐刷刷的看向它。 它扭扭脑袋,伸伸脖子,两只翅膀快速扑动,速度比其他的快了不知几倍。 亥蟾见四眼猫头鹰背对着三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东西,从他的角度看去那背影真像一个披着披风的人,个头竟然有一米五高。——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一个马步跳跃上前,钢刀一砍,咔嚓一声将它的头斩落在地,鲜血喷出,直冲上天。 他这一下实在是风驰电掣,快速无比,事前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关图图见那四眼猫头鹰脑袋滚在地上,于它的四只眼睛碰个正着,那眼神中仿佛带着嘲笑,她看了亥蟾一眼,想说点什么,话到口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们看它!”亥元小声说,好像发现了什么。 亥蟾有意避开关图图的目光,看向刘伟,只见那东西也是一只四眼猫头鹰,只是它的羽毛全是金色的,两只爪子血红无比,四只眼睛——眼睛!亥蟾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不敢正视它的眼睛,因为,他发现他的四只眼睛里有两只和人——亥桂——的眼睛一摸一样,而且眼睛下面的鼻子和嘴跟亥桂一摸一样,简直就是亥桂的脸。 “亥桂!”亥元和关图图几乎同时喊出来。 第二十六章 变异 “这是怎么回事?”亥蟾惊叫道,脸上的惊恐之状是以前任何时候都没有的。 他是经过特殊训练之人,心理承受能力非常人能比,可是眼前这怪物无来由的跟自己的同伴长得一摸一样,实在让他很难接受。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只见它又扑腾了两下翅膀,翅膀的两端竟然有爪子,不,不是爪子,是手——人的手,指甲很长的一双手。 它额头上的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瞳仁呈金黄色,中心是黑色的漩涡状,仿佛在不停的旋转,这奇怪的眼睛看了看三人,然后往上一翻,脑袋缩了缩,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像人语又像鸟叫。 关图图问亥元:“它是不是在说话?” 亥元不敢肯定,盯着那东西,小声说:“听不清,好像是四目人枭。” “嗯,我听着也像。”关图图顿了顿,“声音像不像亥桂?” 亥元点了点头。 “这东西说不定就叫四目人枭。”亥蟾说道。 “我们走吧,不要惊动它。”关图图往后看了一眼,肖子晋和姜若航扶着亥阙虽然走的幔,也差不多走了几十米远。 亥元亥蟾点点头,缓缓的往后移动。 金色四目人枭好像没有把三人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梳理着胸前的羽毛,其他的四目人枭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它,好像在等它下命令似的。 关图图三人见它没有反应,脚步慢慢加快,突然,金色四目人枭转了一下脑袋,这一转足足转了一百八十度——没想到转过来的一张脸竟然又是一张人脸,刘伟! “刘伟!”亥元惊叫道。 这四目人枭的脑袋不但可以一百八十度旋转,而且拥有前后两张面孔。 刚才一张面孔是亥桂,后面一张面孔是刘伟。 那刘伟的眼睛盯着三人,仿佛带着深深的仇恨,嘴角还扯出嘲笑的笑容。 “快走!”亥蟾感觉这眼神中带着杀气,必须快点离开。 三人无法理解眼前这东西长了两张人脸的事实,也没有时间去想到底为什么,之前的惊讶疑惑渐渐被害怕和恐惧所代替,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他的四目人枭显然都是听从它的号令,倘若一拥而上,他们三人肯定难以招架。 亥蟾脑子转的飞快,他认为可能是刘伟溜了之后,一个人跑到这里,腹中饥饿,见树上果子诱人,忍不住吃了,没想到这果子不是平常果子,而是某种生物,吃入肚中引起身体变异,成了怪兽。 每种果子都代表着不同的生物,刘伟不知道吃了什么果子。 这四目人枭显然是类似于猕猴桃的果子生出来的。 刘伟变成怪物后将亥桂的头吞入腹中,随后又吃了亥元扔给他的猕猴桃果子——也就是四目人枭,所以这四目人枭在他腹中同时遇到亥桂和刘伟两个人的基因,就长出了两张像他们的脸来,说不定还继承了他们二人的部分意识。 三人互相照应,且退且看,不敢丝毫放松。 关图图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金色四目人枭,它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见此时它裂着嘴似乎在嘲笑他们,它旁边就是怪兽刘伟的尸体,依然在不停的膨胀,肚子已经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眼看就要爆炸了。 “啵——!”果然,怪兽刘伟的尸体终于爆炸了,血肉横飞,四处飞溅——不,错了,不是血肉! 那飞溅出来的东西,不是尸体的腐肉,而是活的,它们着地之后还在爬,爬过之处都留下粘稠的绿色粘液——像蛞蝓、像没有壳的蜗牛、像蚂蝗、像巨大的蛔虫——足足有人的手臂粗细。 除了爆炸出来的之外,从尸体的肚子里也有成千上万条一样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它的肚子就是被这些东西撑破的。 刘伟可能吃了不止一种果子。 金色四目人枭见到这些随处乱爬的蛞蝓,用翅膀上的手抓上一支,放进嘴里,一口就吞了下去。 周围的四目人枭也按捺不住,扑打着翅膀,好像在祈求也让它们尝上一尝。 金色四目人枭谷谷一声,好像说了什么,紧接着,所有的四目人枭像得令的军队一样,疯狂的扑上去,一口一条,一口一条,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关图图见那金色四目人枭将一条如此恶心的东西吞进肚里,好像是刘伟这个人在吃一样,胃里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么恶心的画面。 这四目人枭每吃一条蛞蝓,体型就增大许多,那只金色的已经有一个成年人高,其他最小的也有一米高,如果所有都一拥而上袭击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 三人见所有的四目人枭都忙着吃蛞蝓,调转身子,赶紧加快脚步全力奔跑,马上就要赶上肖子晋他们。 “图图姐,快点!”姜若航回头叫道,他虽然很好奇,远远望了一眼那群疯狂的四目人枭,见它们越来越大,心中也越来越怕,不敢多看。 “你们快走,不要回头!”关图图大声道。 “那是什么东西?”亥元叫道,他发现姜若航的背包里有东西在动。 姜若航和肖子晋二人肩着亥阙的手臂,正奋力疾行,背上的背包由于奔跑的缘故,上下颠簸。 只见背包拉链开出一个口子,一个拳头大小黑黝黝的东西伸了出来,三角形的头部前端吐着血红的信子,两只眼睛绿油油的闪着光——是条蛇。 “是蛇!”关图图也看见了,叫了出来,就在她叫出声的时候,亥元已经快步追了上去,马上就要追上。 姜若航和肖子晋虽然听见后面有人惊叫,但是走的太快,耳边有风,加上此时他们已经气喘如牛,鼓膜鼓动嗡嗡作响,没有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那蛇也是有灵气的,见身后有人追来,两只眼睛一眨,摇摇脑袋,看见旁边亥阙背后有一片血红的地方,竟然,刷的一下从背包里窜了出来,直接钻进了亥阙的身体里。 “啊——”亥阙大叫,双脚跪倒在地,他这一瞬间的失去力气,将姜若航和肖子晋也拉倒在地。 “卧槽!你搞啥子名堂?”姜若航被他突然拉倒跪在地上,膝盖磕着石头生痛,大叫道。接着,马上爬起来,只见亥阙身体和四肢像遭受电击一样不停的抽搐摇摆,口鼻中鲜血喷涌,“尼玛……你……啥子……情况。”说话间,亥阙又喷出一口鲜血,喷的姜若航满脸都是。 “卧槽!呸!呸!”姜若航叫着跳起来。 肖子晋被眼前这一幕吓的一愣,一时间手足无措。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亥元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小心!还有一条!”身后传来亥蟾声音,亥元眼光一转,果然,姜若航的背包里又有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伸出来,电光火石间,他手起刀落,将蛇一分为二,蛇头掉在地上还在吐着信。 姜若航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还在眨眼的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卧槽都来不及说,整个人就呆住了。 他没有看见亥元挥刀,但是见蛇头落地,也明白是什么情况,这股恐惧从心底升起直至大脑把他冲懵了。 亥元马上蹲下身,两指按在亥阙的脖子侧边动脉处,他见亥阙两眼翻白,脸色惨白,嘴唇青黑,口鼻中还有深红的血流出来,难受至极。 这支队伍里也只有他和亥阙有私交。 “怎么样?”关图图和亥蟾也赶过来,忙问。 亥元摇摇头,蹲坐在地,紧咬牙关,眼中悲伤似要溢出来。 突然,他喉结一动,眼神一闪,钢刀咔的一声砍在石路上,倏的站起来,一把抓着姜若航的领口,叫道:“都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包里有蛇?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若航本已被吓懵,被他这一抓,喉咙吃痛,立马醒了,看着亥元愤懑的眼神似要杀了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茫然无措的睁着眼睛,怯怯道:“你干啥?管我啥子事?” “就是你!还说与你无关?那蛇就是从力包里爬出来的!”亥元吼道,眼中布满的血丝。 “放手!”关图图厉声道。 亥元看了关图图一眼,犹豫一下,缓缓的松手,看着躺在地上的亥阙,眼角滚落一滴泪水。 “怎么回事?你包里怎么会有蛇?”关图图对姜若航说,“把包拿过来!” 姜若航见关图图好像也在怪他,深觉委屈又感愤怒,快速把包取下来,一把撕开,大声道:“你们看吧,我就摘了两个果子!刚才还是我救的你们,现在都来怪我,我哪里知道这果子里会有蛇。”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哽咽不已,加上满脸都是被亥阙喷上的血迹,甚是凄惨。 他的包里只剩下两个破碎的红色的壳,其他都是常规之物。 关图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人怪你!以后注意,不要再拿无关的东西。” “快走吧,没时间了!”亥蟾在关图图耳边说道,然后走到亥元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走吧,这不怪他!” 亥元心理也很清楚,这不全是姜若航的责任,只是情绪冲动所致,他再看一眼亥阙,只见他的脸已经完全变黑了。 “他的脸!”亥元叫道。 众人发现亥元的全身皮肤,不仅仅是脸,连手都变黑了,而且好像还在起斑,变硬,成壳。 “啊!脸,脸也在变形!”肖子晋看见亥阙的脸,不,是整个脑袋在发生变化,帽子滑落,头发全部掉在地上,光秃秃的头顶变黑变平、开裂、结痂、成壳,最后变成一层像鳞甲的东西,两只本来翻白的眼睛越变越大,越大越绿,本就修长的脸变的更加尖,舌头也从中分开为二伸了出来,整个脑袋看上去就像是蛇的脑袋。 “不好!”亥蟾回头看了一眼四目人枭,说,“这里果子都是生物,人如果吃了就会变异成怪物,刘伟肯定就是吃了什么果子,怪物又吃了果子,发生双重变异,现在这蛇钻进了亥阙身体,你们看,他也在发生变异,会变成蛇的样子。他这是第一次变异,所以脸会像蛇脸,金色四目人枭是二次变异,所以会有类似于人类的返祖现象,变成人脸。” 大家都觉得亥蟾说的有道理,目前也是最能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 “脚!你们看,他的脚!”姜若航惊叫道。 果然,亥阙的两只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在一起,变成圆滚滚的像蛇尾一样。 “要不要?”亥蟾看着关图图,对亥阙作出一个下砍的手势,潜在意思是现在要不要杀了已经变异的亥阙。 关图图和亥元互望一眼,莫衷一是。 “抓——他——们!”一声长啸传来,声音又沙哑又尖利,像鸟啸像人哭。 第二十七章 枭追 众人被这声音一惊,转头一看,只见百米之外,金色四目人枭昂然挺立,高达两米以上,浑身散发着金光朝他们走来,恍若天神。 在它前面数十只四目人枭正飞奔而来,他们高低不一,大小各异,大的飞不高,着地而行,小的腾空而飞,速度更快。 情况十分危急,关图图发现他们的行进速度大大超过人的奔跑速度,如果我们一味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况且现在肖子晋姜若航已经体力不支,肯定跑不了两步,怎么办? 在这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她发现这些四目人枭虽然速快很快,但是奔跑的时候要展开翅膀,需要占据很宽的空间,所以他们都是集中在这条石头小路上呈纵队而来,这些想法都是在一闪而过的时间里完成的,想到此处她大声说:“亥元带路,往树林跑,千万不要走散,亥蟾和我殿后。” 她之所以让亥元带路是想他一走,亥蟾就可以不顾忌,将变异的亥阙杀了,以免增加更多风险。 关图图话一出口,亥元得令,回头望了一眼亥阙,就朝左边树林跑去,说:“你们快跟上。” 肖子晋看着关图图,心里很复杂,怪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自责。 姜若航此时已经十分讨厌亥元,但是命令是关图图下的,他也不敢正面和四人目枭对着干,便推着肖子晋走前面:“子晋哥哥快走吧。” 关图图向亥蟾使了一个颜色,自己也往树林里走,亥蟾见亥元的视线已经被一棵大树挡住,转身就朝亥阙的七寸砍去,就是在他刀落下的瞬间,亥阙长尾一甩,蛇头一仰,一下子弹飞了出去,然后蜿蜒穿梭滑了出去,接着爬上一颗果树,一口一个果子大快朵颐起来。 亥蟾被亥阙如此快的速度吓了一个趔趄,眼见追杀肯定是不行的,四目人枭越来越近,便疾步朝关图图追去。 关图图见亥蟾已经追了上了,问道:“如何?” 亥蟾低头穿过一段树枝,说:“被它跑了,速度太快,恐怕——” “恐怕什么?” “它也会变大,在吃果子。” 关图图心想,四目人枭每次吃了果子都会变大,这亥阙变成蛇后吃了果子肯定也会变大,四目人枭在树林里行动不便,要是蛇的话,就通行无阻了,而且大型蛇类攻击力更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底一凉,脚步更加快了。 “快!” “哎呀!卧槽!”突然前方传来姜若航的呼叫。 关图图和亥蟾互望一眼,说:“快点!”说着二人穿过两棵大树,只见不远处肖子晋扑倒在地,一只高度不到五十厘米的四人目枭扑腾着翅膀,两只金色的抓子紧紧抓着肖子晋的背包不放,姜若航躲在一边拿着刀,进退两难,亥元左进右突正与四目人枭对攻。 “咯咯——”一阵叫声从天上传来,关蟾二人疾步飞奔的同时,抬头一望,只见天上盘旋着几只四目人枭,它们体型都不大,可能破壳不久,没有吃几个果子,也没有吃到蛞蝓就接到命令前来攻击。 “卧槽!子晋哥哥不要抬头!不要抬头!”姜若航叫道,他觉得如果抬头就可能被这四目人枭攻击。 关蟾二人快步如飞,马上就要赶到,就在此时,突然,四目人枭的脑袋从身体脱离开来,飞向天空,一注液体冲天而起,原来是它的脑袋已经被亥元砍下。 四目人枭脑袋被砍,爪子依然紧紧的抓着肖子晋的包,姜若航见它已死,胆子一壮,走上前去,咔嚓一声将它的脚砍断,把肖子晋扶起来,说:“狗日的,砍死你个王八蛋!子晋哥哥,你没事吧?” 肖子晋狼狈的爬起来,惊魂未定的说:“没事,没事!” “都没事吧?”关图图赶了过来,问。 亥元看看关蟾二人,叹气道:“这东西可以杀死,只是羽毛很硬很滑,不要顺着羽毛砍,要逆着砍。” “咯咯——”天空又传来四目人枭的叫声。 关图图见大家都没事,说:“走,快走!” 姜若航见关图图过来,很想问一句图图姐你没事吧,可是想到刚才她对自己说话很凶,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有跟着肖子晋往前走。 亥蟾回头一看,发现已经有几只四目人枭从树林中追了过来,而且,在树林中他们已经不是一个纵队,而是横着一排过来的。 这金色四目人枭可能有人的智慧,说不定它们会从四周包围起来也说不定,天上地下同时进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一阵冷汗从背后冒出来,她低声对关图图说:“后面追上来了,成排的。” 关图图回头一看,愁眉紧锁道:“快走吧!” 亥元持刀在前,绕过一棵又一棵的果树,身子时俯时伸,肖子晋和姜若航经过刚才之事,对天空也是提防不懈。 关图图跟在姜若航身后快步行进,心里想着如何脱困,亥蟾走在最后,离最前近一只四目人枭已经不足两米。 “快!”亥蟾催促道。 五人拍成一队,前后相接,快速穿梭于果林之中,依次是亥元、肖子晋、姜若航、关图图和亥蟾。 “咯咯——”声音从亥蟾身后传来,他转头一看,那四目人枭收着翅膀一摇一摆的朝他冲来,一个圆圆的脑袋对着天空,他往上一看,只见此时的树林已经没有先前浓密,露出大块大块的天空,几只四目人枭盘旋其上。 “不好,他们是在传递信号。”亥蟾醒悟过来,大声说,“小心,它们要攻击了。” 说时迟那时快,亥蟾话一说完,天空就传下咯咯之声,两只四目人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冲下来。 “趴下!”关图图叫道,然后往前一扑,将肖子晋扑在身上,随即转过身来,面朝天空。 正在这时,一只四目人枭两只金色的巨抓已经快抓到她面门,她左手护住眼睛,右手钢刀从下往上用力一提一削,正好从四目人枭的两腿之间劈到胸前。 姜若航听见关图图的话后,往后一看,一个黑影朝关图图头上扑来,他来不及喊叫,脚下不稳,身子一扭,摔倒在地,手不自觉的往前一抓,正好抓到亥元的鞋跟,亥元被他一带,也摔倒在地。 就在同时,另一个四目人枭紧接着也坠下身来,直朝姜若航扑去。 姜若航侧身在地,看着关图图一刀将四目人枭从下而上劈成两半,血水内脏倾洒而下,他惊得目瞪口呆,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片巨大的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模糊中两只大抓朝他脸上抓来,他来不及叫喊,眼睛一闭脑袋一转,双手抱住脑袋,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哎哟!”他终于叫出来了。 两只四目人枭一前一后坠下之时,亥蟾都看在眼里,可他无暇顾及,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他感到身后有风,背后那只四目人枭肯定已经来到,他没有前冲,没有后退,而是,侧身倒地,双手握着钢刀,在离地大约三十厘米的时候横劈一刀。 亥蟾的判断极准,就是他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将追上他的四目人枭的爪子双双砍断。 四目人枭爪子一断,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两只翅膀依然扑腾不停,卷起落叶断草。 大型鸟类,爪子是它们最厉害的武器,一旦爪子没有了,就和老虎没有牙齿一样的,亥蟾快速起身,二话不说,将其脑袋砍了下来,整个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关图图躺在地上,抬着头,虽说视线被她身上的四目人枭留下的血和内脏挡住,可是借着余光隐约间她也能看个大概,对亥蟾的判断之准不由得佩服不已,同时想到这一路上他不但身手不错,而且脑子十分清晰,分析能力很强,她甚至觉得有时候他的能力远甚于她,而这在虎屠使者里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他真的很强,是不可能是她手下,更高级别的虎屠使者更不可能判断错他的实力。 一丝疑虑和担心油然而生。 姜若航双手紧护着头,一手中还紧紧的握着刀,耳边风声大作,脸紧紧的贴着潮湿的土地,地上的草和树叶扎在他的脸上仿佛针刺一样。 但是,这点疼痛相对于肩膀的锥心之痛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锋利的爪子还在一点一点往肉里刺,刚才还只是右肩痛,现在背后脊椎处也在痛,可能是另一只爪子。 他没有办法,不敢翻身,只有忍着,连叫都叫不出来,痛的汗水直流。 亥元被他抓到在地,摔个正着,脑袋磕在一段树桩上,幸好他反应及时,用手支撑住,要不然直接磕到面门,后果就难以预料。 他知道是姜若航将他拉倒,翻过身,见他趴在地上,一只四目人枭站在他的背上扑着翅膀,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没有犹豫,将刚才对姜若航的愤怒抛诸脑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钢刀从右下角斜向上朝四目人枭劈去。 那家伙像明白他的意图,身体一转,将翅膀横档在下,让厚厚的羽毛挡住了亥元的刀,同时右边翅膀突然直伸,像一把镰刀一样朝亥元的脖子扫去。 亥元见刀没砍到,它动作又有变,知道这家伙别有所图,连忙跪下,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这临头一扫。 四目人枭一挡一扫,脚下力道全部在双腿上,而双腿又紧紧抓着姜若航,可想而知此时他受了多大的痛楚。 四目人枭翅膀刚从亥元面门扫过,翅膀还未收回,腋下薄弱处就全部暴露出来,他一个挺身,身子前倾,刀再次从右下角斜劈而上,四目人枭立即用左翅来挡,谁知,亥元半路来个转弯,将刀往后一缩,再往前一刺,直接刺入它的腋下,穿胸而过,它扑腾两下就倒了下去。 关图图从肖子晋身上爬了起来,亥蟾也来到身边。 肖子晋突然被关图图按到在地,脸埋在草丛里,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站起来看着身边三只死的四目人枭和满地的血和内脏,对于刚才的激战也有几分身临其境的胆寒。 亥元将姜若航翻过来,只见他满脸都是乱草,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脸色铁青,喊道:“喂!醒醒!醒醒!” “他没事吧?”关图图问。 “受伤了吗?”肖子晋问。 “背上被抓了!”亥元说,“伤势不轻!喂,醒醒!” “可能是痛晕过去了!”关图图看看姜若航,再看看天空和身后,四目人枭越来越近,“先不管了,背着走。” 亥元明白,马上将他抗在背上。姜若航个子本来就小,又瘦,亥元背他不算吃力。他虽然昏过去了,手还是紧紧抓着刀不放。 “我走前面!”关图图说着,疾步往前走去,只见前方密林深处好像有很强的亮光。 说话间又有几只四目人枭追了上来,周围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所有树上的果子都在往下掉,有些四目人枭见着果子就往嘴里放。 亥蟾见此情景,一个想法冒了出了,这些果子都是生物,经这一闹腾,都掉了下来,不久定会破壳而出,到时整片树林就全部是各种生物,彼此厮杀肯定是免不了的,根本没有人的生存空间。 他调整呼吸,又加快了脚步,此时,关图图在前,其后是肖子晋,亥元背着姜若航尾随。 “快一点!”亥蟾说。 天上又传来咯咯之声,又有几只四目人枭飞了下来。 “不要管它们,快跑!”亥蟾大叫,声音和之前不一样,他边跑边说,“果子,掉了很多果子,稍后会全部变成怪物的,太危险,我们要尽快逃出这里。”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看了看周围,果然如此,而且,有些果子已经破了,正伸着血淋淋的头往外钻,还有的已经只剩下空壳,里面的生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关图图不敢有丝毫放松,步履不停,大声问:“亥元,还行吗?” 亥元迈过一根横倒在地的木头,回应道:“没问题,快走吧!” 肖子晋回头看了姜若航一眼,他依然闭着眼睛,手臂上的血还在流。 “快到了!”关图图说。 众人往前一望,果然,在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空洞透着强烈的白光,应该就是树林边缘。 亥蟾感到身后的风声越来越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众多的四目人枭正潮水般涌来,最近的离自己不足三米,而且它们的体型又大了许多,还有一只卡在两树之间出不来,大声的嘶叫着。 “追上来了,再快一点!”他喊道。 出口就在眼前。 第二十八章 到了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草原,绿草茵茵随风起伏绵延,像波涛像巨浪,更像千万只小手像你挥舞,伴着千万声笑声朝你歌唱。 这不是普通的草原,因为它的草很高,达到人的肩膀,远处还有几座高大挺立的山巍然矗立。 没有太阳,却有耀眼的光芒,好像整个天空都是太阳——但又不热,很和煦的阳光,很温柔的风。 五人被这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一时间竟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 关图图的长发被风吹起,长长的睫毛也在微微抖动;肖子晋望向天空,呼出几口浊气,胸口好像被撑开了,任由风往身体里钻;亥元背着姜若航也不觉得累,就看着这草,这山,喘着气,吸着风。 亥蟾大步上前,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但是他没有沉溺,往后一看,四目人枭马上就要赶到了,大喊道:“怎么办?跑吗?” 关图图也回头一看,的确如此,眼下必须作出抉择,是往草原里走还是原地与它们硬干,说:“你们怎么看?草原里没有树木,它们更加难以对付!” “打也打不过,逃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亥元喘着气说。 背后的咯咯之声越来越大,还有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肖子晋觉得这一路上自己出力很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不自觉间望了望天空,诧异道:“快看天上!” “怎么了?”亥蟾问。 “它们没有飞过来!” 关图图眼波一转,似有所悟,说:“难道这树林和草原是独立的?” “很有可能!”亥蟾焦急的说,“想不了那么多了,赶快做决定吧!”他背后的四目人枭已经追了上来。 “跑,往山上跑!”关图图指着远处的大山喊道。 她话一出口,挥刀开路,快步向前,亥元背着姜若航紧跟在后,其次是肖子晋,最后是亥蟾。 由于草长的太高,已经达到人的肩头,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速度甚是缓慢。 亥蟾在最后面,且站且退,已经砍倒两只四目人枭,现在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进攻都力求精准有效。 由于积累了经验,掌握了更多的窍门,对四目人枭了解的更多,对攻起来更有信心,加上跑到前面的四目人枭个头都不是很大,穿梭于浓密的草丛中阻力也大,速度就慢了,所以他尚能应付。 他最担心的是空中,得机便朝天一望,发现竟然一只都没有飞下来,很是疑惑。 就在此时突然两声嚎叫声传来,跟着地面有了震荡,他往前一望,惊诧不已,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只身高超过树木一倍的金色四目人枭正在跟一条巨蛇缠斗,那些追上来的四目人枭也被这声音吸引,调转头去,侧耳倾听,然后就快步往回撤,像是赶回去帮忙。 亥蟾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说:“你们慢一点!看后面!” 关图图、亥元和肖子晋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树林方向。 “哎……怎么回事?”亥元慢慢蹲下,把姜若航放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 “是那只金色的四目人枭吗?怎么变这么大了?”肖子晋问。 关图图说:“肯定是的,可能又吃了很多果子,那蛇可能就是亥阙。”说着朝亥元看了一眼。 “这些喽啰都回去帮忙了!”亥蟾说。 肖子晋想了想,说:“枭和蛇本就是天敌,没想到这蛇能长这么大,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巨枭和巨蛇激烈的缠斗在一起,不分伯仲,周围的树木仿佛纸糊一样脆弱,被它们一扑一摆随意掀倒弄断。 亥蟾和关图图对望一眼,似乎在说“还好刚才没有把亥阙杀了,不幸中之大幸”。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我们也不能耽搁,继续赶路吧!”关图图拿出黄符,说,“过去五个小时了。走吧!”脸上浮出深深的担忧,但现在为止还没有冥水镇的影子。 亥元盯着那条巨大的黑蛇,眼中似乎飘着什么东西,喉结上下蠕动,片刻后,他深深叹一口气,转身把姜若航背起来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这短暂的太平时光对众人来说十分难得。 这一路走来,虽说只有五个小时,但是其惊险危急非感同身受不能体会。一行人慢步朝大山走去,得空看看风景,喝喝水,万分疲惫下的惬意无以言表。 越靠近大山——不,此时已经不像大山,只是山丘——草越矮,从先前的齐肩高,到现在的齐膝,越来越矮,山也越来越低。 肖子晋感觉不对劲,说:“奇怪!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山和草越变越矮了!” 关图图点点头,说:“嗯,是的,我也有感觉,刚才就发现了!不过——” “不是草和山变矮了,是我们变高了!”亥蟾说。 “对”关图图说。 “我们变高了?”肖子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转身看看身后,果然之前那些很高的草的确变矮了,而且远处的数林也出奇的矮了很多,那金色四目人枭和黑色巨蛇还在缠斗,但是已经小了很多,绝对不是远小近大的视觉差,“可能是这样!就是说,我们刚才经过的林子让我们身体变了了,出了林子就越变越大了?” “应该是这样!”亥蟾说。 “哎哟!”姜若航突然叫道,他醒了。 “终于醒了!”亥元把他放下来,看着他说,“可把我累坏了!” 姜若航揉揉眼睛,说:“这——好亮!麻了!这是哪里?啷个回事?” “你被那怪物吓晕过去了!”肖子晋打趣道。 “看下你的伤口!”关图图看了他肩上和背后的伤口,惊道,“咦!愈合了!伤口全愈合了!” “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肖子晋抢步上去盯着姜若航的伤口,“果然,血迹还在,伤口却愈合了,连伤疤都没有!” 肖子晋觉得奇怪,捏了自己的左手伤口,依然生疼,说明他的伤口没有愈合,为什么姜若航的反而愈合了?是结界的原因还是姜若航体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伤是结界内受的伤,所以在结界里会恢复? 现在没有办法去搞明白,目前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事。 “邪了门儿了!那你刚才叫什么哎哟哎哟!”亥元怒道。 姜若航还有点迷糊,懵懂的说:“你肩膀把我手搁麻了!” 亥元一肚子怒火不知何处发泄,想到刚才他确实受伤了,谁也想不到这么快就愈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憋出一句:“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没睡好!晃得厉害!” 此话一出,亥元忍无可忍,一把抓着姜若航的领口,差一点就把他举起来吼道:“我们一边逃命,一边还要背着你,你却在睡觉!我——还晃得厉害!” 姜若航一脸无辜看着众人,只见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很是无辜的说:“我不晓得为啥子会睡着啊!又没叫你背我!我还以为梦到小时候放牛,骑在牛背上晃来晃去。” 话一说完,眼睛一转,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哦,我想起来了,尼玛,我是被那四目人枭搞晕的,痛死我了,就这背上,肩膀,你们看还有血!” 亥元听他说梦见放牛,火气又大了几分,眼睛怒睁,青筋炸裂,可是看他这无辜的表情,又实在没有办法,一把将刀插在地上算是泄愤。 “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关图图笑着说,漏出洁白的牙齿,肖子晋偷偷瞟她一眼,赏心悦目,这应该是行程中最美的风景了。 “放我下来!”他叫着从亥元的手中挣脱,往后摸摸肩膀,叫道,“嘿!真的没事了哈!这么快就好了?哈哈,啷个纱布都没得?你们难道没有给我包扎?”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才想起来,刚才疲于奔命,的确没有人有空给他包扎,亥元打断他的话说:“没有我,你早被吃了!谁有空给你给你包扎!” 姜若航已经把所有都想起来了,叫道:“妈的,那枭呢?在哪里?老子非打死它们不可!在哪里?你们快告诉我,老子非得把它碎尸万段不可!”说着提着刀来回走动,假装在地上找来找去。 “就那里!你自己看?”亥蟾指着身后的林子说。 姜若航往前一望,大叫道:“卧槽!又变大了!尼玛,怎么还有条蛇!卧槽,卧槽!那蛇好大!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关图图莞尔一笑,说:“走吧!” “我走前面!”姜若航说。 走了不到五分钟,地上的草已经只有鞋面高,那山也不再是山,而是石柱或者石块,光秃秃的,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身高。 此时再看这草原,就显得更加平坦,那几座先前以为是高山的石块,错落分布,像石林,一行人此时已经来到石林边上。 不知为何,肖子晋的心情突然不安起来,说不出什么感受,就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没有跟任何人说,想起邵大师说的有一个符可以指明方向,就拿来出来。 那是一个银色的符。 他把符放在手心,伸平手掌,只见符在手心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就不动了,他大喜,叫道:“到了!到了!” “啥子到了?”又是姜若航第一个发生,耳朵机灵又极度好奇,一个转身就来带肖子晋面前。 关图图三人听肖子晋如此说,知道定有缘由,便都围了过来。 肖子晋见大家都围了过来,把手掌伸在大家眼前,说:“你们看,这是邵大师给我的符,他说来到江底把它放在手心,它就会朝冥水镇的方向移动,如果不动,就表示就在附近。你们看,刚才它往前动了一下,现在不动了。” “说明冥水镇就在这里?”亥蟾说。 “嗯,是的!”肖子晋笑道,“不过,这眼前也只有这几块大石头,哪里来的冥水镇?” 虽说冥水镇没有出现,但是已经确定了位置,而且周围看样子还很安全,众人心中多少放松了许多。 姜若航盯着肖子晋掌中的银色的符,觉得很有趣,说:“这瞎子老头鬼东西真多,靠谱吗?” “哼!”亥元说,“靠谱不靠谱,摸摸自己的脖子不就知道了。” 姜若航知道他指的是在岸上的时候,老瞎子封他喉咙的事情,他装着没有听见,不去顶撞他,在他心里觉得刚才受了他的背负之恩,不应该再跟他计较。便自顾自的说:“这冥水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子晋哥哥?” 肖子晋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关图图和亥蟾将这几块巨大的石块仔细查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还是问邵大师吧!”关图图说着,拿出对讲机。 “邵大师,邵大师!” “……” “邵大师,邵大师!” “滋滋——图图吗?收到了!”是赵燕子的声音,“你们怎么样?” “我们还好,邵大师呢?” “我在,图图你说。” “我们已经到达冥水镇的位置,但是还没有发现它,接下来怎么做?” “子晋呢?” “我在这里!”肖子晋说。 “确定到了吗?” “嗯,符就定在这里不动了。” “说一下周围的状况!” “一片草原,几块大石头矗在中间。”肖子晋说。 “图图,现在人员情况如何?” 关图图看了大家一眼,说:“还有五个人。” “哪五个?” “嗯,我,肖子晋、亥蟾、亥元和姜若航。” “姜若航是谁?” 姜若航听见邵大师说不知道他是谁,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底冒出来,冲着对讲机大吼:“死瞎子,是我,是我!” “哦,哦,想起来了,小四川啊!你还活着不容易!” “老子命大着呢,你个死瞎子!” “子晋。” “我在。” “把画拿出来,照我教你的方法做……”邵瞎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展开后,之后,那个,要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要靠你们自己!记住,如果实在不行就提前回来吧!” “好!”肖子晋说。 “就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邵大师问赵燕子。 “图图,你要小心啊!”赵燕子的声音。 “放心吧赵姨!” 姜若航见没人关心他,虽说习惯,也绝凄楚。 关图图听见邵大师对肖子晋说的内容,知道邵大师教了肖子晋如何使用那幅画,却没有告诉她,说明邵大师对她是有防范的。 她不是很介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心思,邵大师做的是对的,他也有事只跟她说而没有跟肖子晋说。 第二十九章 天地方圆图 肖子晋将画从背包里拿出来,平铺在一块较平的石头上,对众人说:“稍后我会按照邵大师教的方法把画祭到空中,可能要花几分钟时间,在此期间希望你们留意周边的情况,不要打断我。” 关图图和亥蟾亥元互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对姜若航说:“你有没有问题?” 姜若航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那两只怪物,此时听人提到他,转过身来,睁大眼睛,自信的说:“这说得啥子话!啥子叫我有没有问题?图图姐,你不能瞧不起我!相信我,绝对没得问题!” “好,相信你!到时你就守在这石头旁边。”关图图笑着说。 “哼!哪里来的自信!”亥元乜斜他一眼道。 姜若航不想跟他吵,昂首挺胸大声说道:“老子就是嫩开自信!” 肖子晋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笑道:“不用紧张,主要是不要打断我就好,现在周围也没有危险,不用太紧张。” 听他说到危险,众人朝四周望了望,树林方向中的巨枭和巨蛇依然在激烈的缠斗,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结束,就算是分出胜负也是两败俱伤,再要来到这里也需要花些时间。 其他三个方向都是草原,没有危险。天空蔚蓝,几片薄丝般的云朵悠闲的漂浮着,没有一只飞禽。 “没问题,赶快吧!”关图图说。 “那就拜托各位了!”肖子晋说。 “没事!子晋哥哥放心!”姜若航拍着胸脯说,其他三人坚定的点点头。 肖子晋双腿盘坐在石块上,面前横铺着那幅山水画。 他左手五指收在掌心,指甲全部握向手心,没有外露,邵大师说这是五雷指;右手无名指从中指后面绕过去,食指再勾住无名指,向下压在大拇指上,大拇指和小拇指内收,指尖收入掌心,中指在中间朝上直立,这是金刚指。 肖子晋调好坐姿,轻闭双眼,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如此往复七次,接着口中开始念起咒语。 这些指法和咒语都是邵大师在灵隐寺中教他的,虽然大师说这些对于法术高强的人来说不是很重要,但是对你这个新手来说却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差错,务必专心学。 姜若航坚持要守在树林那个方向,他说可以通过观察那两只缠斗的怪物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免自己没忍住打扰到子晋哥哥,其实他就是想看热闹。 关图图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这种时候,他不惹事就是最大的帮助。 姜若航本身文化不高,从小看的电视也多以动画片、仙侠片为主,鬼神故事也听了很多,所以对于这些奇异之事,接受起来并不是很难。 反而是文化越高的人越难以接受,因为他们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之后就会形成固有的观念,情不自禁就会排斥与自己知识体系不相符的东西,比如肖子晋遇到的这些事,起初就一度怀疑,现在他亲身经历之后恐怕也难以全部接受。 身边有很多人对于风水都是不信的,几千年的东西能够历经风雨传承下来,肯定有其可信之处,何况,现实中,越有钱的人越信,官越大的人越信。 姜若航的初中老师曾经跟他说过,做一件事的时候,你要看有钱人和当官的人会不会去做,如果他们去做了,你就去做,如果他们不做,你就不要去做,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掌握了比你多十倍百倍的讯息,他们只会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如果对自己没有益处,肯定是不会做的,所以,跟着他们做就行了。 比如,献血这件事情到底对身体有益还是有害,不要管医生怎么说,不要看宣传怎么写,只看有钱人、当官的人还有医生自己献不献,跟着做,准没错,这也是他跟着关图图混的主要原因,跟着有钱人混迟早会成有钱人。 关图图站在肖子晋身后,亥蟾在前,亥元在右,她看着肖子晋的背影,思绪纷飞。 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多么的普通平常,盯她的胸,看她的腿,想她的钱,还在她的房间里手银,跟所有色狼一样,想的都是世俗之事。 现在,他却坐在这里心静如水,指法咒语做的像模像样,一点不像新学的人。 她突然想起秦伯说过,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流着先人身上的血,有他们的基因,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记忆等,只是有的人把他激发了出来,有的人没有。虽说个体有差别,但是差别不大,就是说每个人的潜力本质上是差距不大的,都可以通过开发达到很高的境界。 有的人外在表象明显,比如眼白中有痣的,小指和无名指一样长的,声音雌雄不分的,有阴阳眼的,多梦体虚的等等,这些人都是潜力巨大到显于表象的人。 这肖子晋的外在没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但是这段时间却总有惊人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特别是在捍海石塘的时候,他竟然胡乱念两句咒语就把符巨大化到如此程度,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符还按照他的意念行事,这种功力恐怕连邵大师都做不到。 两分钟过去了,肖子晋还在不停的念着咒,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亥蟾亥元全神贯注的守着自己的方位。 姜若航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不能打断子晋哥哥,更重要的是不能被他们看不起。 要是被人抓住把柄,成天数落贬低,还不如死了算了,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可以一事无成,不能面子扫地。 关图图理了理头发,发丝在她的耳背轻轻滑过,丝丝微风从鼻梁到耳垂,是那样的柔腻,突然,她感觉不对劲,风好像小了,没错,是小了,而且还在继续变小,天上的云却厚了。 肖子晋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在念着咒语,只是,那幅画好像在动,是的,的确在动。 只见,那画离开了石面,升起来了,越变越大,越升越高,风停了,云厚了,天空变暗了。 由于位置关系,她最先发现画的变化,她没有作声,而是用刀轻轻拍了一下亥蟾,亥蟾再提醒亥元。 他们抬头望着这越变越大越升越高的画,彼此投以惊异的目光,关图图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不说说话。 不知为何,姜若航也发现了,没有任何人提醒他。 他转过身来,抬着头,睁大眼睛盯着那画,眼看一句卧槽即将脱口而出之时,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肖子晋依然闭着眼,念着咒,语速似乎有所加快。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一边看着飞升的画,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关图图心想,这画果然有古怪,它的奥妙之处根本没有体现在画上,通过常规手段无论如何也是发现不了其秘密的,说不定这画就是一张符,一张引出冥水镇的符。 既然是引出冥水镇的符,可能在没有冥水镇的地方就算是念咒施法也未必有用,只有在确定了冥水镇的位置之后,祭起来才行。 四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许多,生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只见画越升越高,已经有二十米的样子,突然肖子晋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四人被他一惊,把目光聚在他身上,他已经睁开眼睛,手掌平放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从石头跳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此时,那巨大的画竟然在快速的旋转,像风扇一样,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他见姜若航捂着嘴,笑着说:“好了,可以说话了!” 姜若航把手放下来,想要开口,又看看关图图,见她点头,便大呼一口气,说:“卧槽,终于可以说话了!” 关图图看着天上越转越快的画,对肖子晋说:“这是什么情况?” 肖子晋也望着天空,为难的说:“我也不知道了,邵大师说,画在空中会转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出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亥蟾和亥元同时问道。 肖子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邵大师也不知道,他说画被祭起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这秘密也得靠我们自己去发现,所以,这之后就的靠我们自己了。” “那就只有等了!”关图图皱着眉头说。 “嗯!”肖子晋说。 姜若航挤到肖子晋前面,笑着说:“子晋哥哥你真牛逼,这些本事都是那死瞎子教你的吗?” 肖子晋说:“是啊,你想学?” “想啊,他不会教我的!”他嘟嘴道。 “哈哈,他不教你,我可以教你啊,就看你学不学得会了!” 姜若航大喜,笑道:“真的吗?我肯定能学会的,我的天赋极高!” 关图图瞥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再看一眼天空,笑容又消失了。 “你们看!”亥蟾指着树林的方向说。 四人转身朝树林望去,只见那一大片的树林正在在慢慢消失,像蒸汽蒸发一样,两只缠斗的怪物也在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地消失,说也奇怪,那怪物就算是头部消失了,身子和脚还在动,说明他们没有死,只是不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肖子晋说。 “卧槽!那鸟和蛇是不是就死了?” “不一定,可能只是那片区域的结界消失了,跟捍海石塘一样。”亥蟾说。 姜若航若有所失的点点头。 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仿佛天空被一块纱布笼罩。 这狂风、雷声、闪电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现的,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过渡,第一阵风第一声雷第一道闪电就来的惊天动地,仿佛就在这刹那换了一个时空。 “怎么回事!”亥蟾大声喊道,他紧握钢刀,仿佛嗅觉灵敏的草原狼一样,立马向四周张望查看,两只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 “卧槽!啥子情况!这么大的风!打雷啦!尼玛!” 姜若航歇斯底里的嚷道,他刀被吓掉在地上,人蹲在草地上,脑袋埋在两腿间,蜷缩在一块石头的角落,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耳朵。 肖子晋一手扶在石头上,一手挡在眼前,风打在脸上像千万只手在抓着皮肤往后扯,两只眼睛只能眯出一条线。 他预感肯定有事发生,极力望向天空,果然有异动,便放开喉咙大声说:“看上面,看上面,有动静!” 他每说一个字,风就得空往嘴里灌,好像还有雨,还是苦的。 关图图的电筒不知何时掉了,她望向天空,由于风很大,还带着雨星,眼睛难以睁开,只能模糊看见天空中确实出现了什么东西。 她发现边上有一块很大石头,便躲在它后面,恰好这里是背风处,便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众多大小相等的方块,每个方块都由长短不同的细长矩形组成,还闪着光,而且方块还在不停的变换。 这些方块组成一个正方形的矩阵,在周围又有一个巨大的圆环,将正方形矩阵围在中心,这形状她好像见过,大声喊道:“这是六十四卦方圆图吗?” 亥蟾将头上电筒打开,亥元二人确认周边没有危险,也找了一处避风之地,看着头顶这奇怪东西,亥蟾好像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风更大了,雷声此起彼伏,四方天空中道道闪电似要将天撕碎。 经关图图一说,肖子晋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六十四卦方圆图吗? 每一个方块都是一个卦象,右下角最下面的是乾卦,左上角第一卦是坤卦,横竖各八个卦,共计恰好六十四卦。 外围的圆环也是由六十四卦围成的,这些邵大师给他讲过。 姜若航不认识什么易经八卦,只觉得空中这东西是因为那画转的太快显现出来的,没什么稀奇,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这风实在太大,还有这闪电,妈的,像打在他身上一样,让他极度恐慌,真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肖子晋大声说:“对,是六十四卦方圆图!” 雷声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像有无数个音响在回放,闪电一道接一道,刺入眼帘,就连紧闭眼睛都无法阻止强光的刺激,反而多了漂浮的金星使人发晕。 天空虽然变暗,也不是不能见物。 亥蟾靠在一块大的石头后面,看着其他四人。 关图图在肖子晋旁边,望着天上,狂风将她头发吹的乱飞。 肖子晋用手挡在额头上,也在看着天上,亥元在他附近,姜若航蹲在一块石头下面。 “现在怎么办?”亥蟾大喊道,他一张嘴就有无数的细雨飞入口中,真苦,还有点腥“你们的电筒都打开!” “啊?我的电筒已经丢了。再等等!”肖子晋朝他大喊,“再等等!” 风,依然在吹,没有停!雷声、闪电,丝毫没有减弱。 第三十章 心思 “妹子!”邵大师对赵燕子说,“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我好像听到有雷声!你看江底有没有动静?” “啊——不是看不见吗?”赵燕子望望四周,再看看江底,大惊道,“哎呀,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闪光,看不清楚也!” 邵大师嘴角露出笑容,说:“好,好,看样子冥水镇快出来了!” “哦,真的吗?那就太好了!要不要联系他们?” “别,这个时候千万别打扰他们,恐怕要冥水镇出来,还没有这么简单。” “不帮帮他们?” “哈哈,妹子,怎么帮?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啊,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 城市阳台上。 “哈哈,终于来了!”一个在抽烟的男人说。 “他们找到了?” “还没这么快,现在也许只是刚刚找到位置!你看这江底是不是在闪光?” 那人朝江底望去,只见黑色的江面确实有光,可怎么看也像是反射周围路灯的光,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你看不见是正常的,这结界的水平很高,一般人看不透!”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还要再等等!现在可不能打扰他们!” —————————— 城市阳台对面的钱江世纪公园边的江岸上,五个人一辆车立在那里。 “果然被他们找到了!这帮人可真不简单呐!”一个嘶哑的声音说。 “葫芦都带齐了吗?”一个矮胖的身影,说。 他们二人身后站着三个人,恭敬顺从,看样子是下属。 “放心吧老板,都带齐了,八十一个,一个不少。” “嗯,那就好,弄齐这八十一个可不容易,这一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尽人事听天命,不可强求!”嘶哑的声音说。 “什么时候动手老板?” “不急。”矮胖的身影说。 “愿众灵保佑!”嘶哑的声音说,“愿众灵原谅我!牺牲八十一个孩童,拯救千万生灵,实乃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请不必自责!这些俗物本就有生有死,我们以有死救不死,有何错?”矮胖的身影说。 “话虽如此,可我们的手段太残忍,恐遭天谴!” “天谴?我们被谴的还不够吗?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这天何时怜悯过我们?” —————————— 关图图将肖子晋拉到身边,两人一起躲在一块大石后面,亥蟾见他们二人好像在说什么,也向他们靠拢一些,同时心中又有顾虑,不能走得太近。 风雷之声依然很大,他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便大声喊道:“邵大师就没有什么指点吗?” 肖子晋听见他的喊话,扬声回道:“没有,没想到是这个境况。” 姜若航见他们在说话,自己却听不见,很是难受,想跑过去,一看四周明晦不定狂风肆虐,鬼哭狼嚎很是吓人,担心要是一个人过去会有危险,虽说只有十几米远,可很难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现在只有亥元离自己最近,想到刚才他们才吵了架,再去找他就有点难为情,权衡三思后觉得男人要有博大的胸怀才能做大事,于是就把面子抛诸脑后,挨着石头一步一步来到亥元身边。 亥元见他猥猥琐琐的朝自己靠过来,十分鄙视,讥笑着说:“你跑过来做啥?” 姜若航没有看他脸也知道这家伙在嘲笑他,他将背靠着亥元,脑袋朝着关图图他们,大声说:“我是来救你的!” “什么玩意儿?救谁?” 亥元鄙夷之色更甚,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 姜若航见吊起他的胃口了,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一半,就凑在他耳边说:“废话,当然救你了,你看现在这是啥子情况,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阴风怒号,飞沙走石,他们三个最牛逼的为什么待在一起?”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亥蟾和关肖二人也在一起,其实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话一说完就对自己暗暗佩服,以前从来没有一句话用过四个成语,此时竟然一口气说了出来,太有才了。 “你说为什么?”亥元看了看他们,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姜若航故作神秘的说:“我给你说,你看见天上没?懂这是什么吗?” 亥元摇摇头。 “这是六十四卦方圆图!”他很惊讶自己怎么听一遍就记住了,“你们去河边布点的时候,我听邵瞎子跟那个大胸妇女说的,说是这东西出来之后十分凶险。” 亥元一寻思,可不是吗?当时他们都去了,只有姜若航喉咙被邵大师封了,没有去,他耳朵可没聋,听见些事情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这邵瞎子肯定有小算盘,给他们的符也不一样,肯定有很多事情没有明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可不是十分凶险吗?况且他也没有向我索取什么,不如信他一回,便问:“你想怎样?” 姜若航听他语气已经缓和了,知道已经成功,说:“我们也过去,跟他们在一起,我就是专门来叫你的,要不然这么近,我自己两步就过去了,为什么要来叫你,好心当作驴肝肺!” “那好!走吧!把你电筒打开!我的已经找不到了。”亥元说着就挺直身子迈开脚步。 姜若航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头上的电筒还在,便打开电筒,一把抓住他的皮带,大声说:“我带你去,你也抓紧我,风这么大,不要被吹丢了,两个人连在一起,稳当。”说着就站起来躲在亥元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皮带。 亥元觉得他说的有理,也把他的皮带拽住,两人同时朝他们走去,刚走两步,出了石头的背风区域,就感受到了狂风的威力。 “抓紧!” 亥元大声道,这风的力道真是巨大,他每一次抬脚都差一点被吹倒,幸好背后一道力量支撑,此时他对姜若航又信了几分。 姜若航心想,妈的,还好刚才没有一个人走,要不然非得被这该死的风刮走不可,现在我躲在他身后都难以站稳。 亥蟾见他们二人朝这边走来,机会正好,他也想到关图图那里去,就背靠石头,一步一步向他们靠拢,等他们二人来时,他一把抓住亥元的手,三人便一起过来了。 肖子晋见他们在风中行走如此困难,再看看天上依然盘旋着六十四卦方圆图,四周电闪雷鸣狂风怒号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一时间愁绪如麻。 现在五人都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只有亥蟾和姜若航有电筒,其他人的都弄丢了。 关图图拿出安魂符,指着上面的八卦,说:“五个半小时过去了,现在怎么办?你们有什么意见?” 亥元看看肖子晋,再看看亥蟾,见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见,指着天空说:“这叫什么来着?哦——方圆图,是那画产生,看上去就很奇怪,又玄又虚,那画是不是找到冥水镇的关键?” 四人听他磨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见大家肯定他的发言,他清清嗓子,挺挺胸,继续说:“既然是关键,现在这电闪雷鸣的,看样子可不是好兆头,这方圆图这么多卦,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肖子晋看看关图图,说:“听邵大师说,这六十四卦方圆图,象征着天圆地方,内部的方形由六十四卦组成,象征着世界的空间,外部的圆环,象征着宇宙的时间,世间所有事物的运行都可以通过这个方圆图找到规律。” 姜若航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牛逼,说道:“卧槽!这么牛逼,子晋哥哥,这么多卦你都记得吗?乱七八糟的,怎么记得住?” 肖子晋笑笑说:“其实很简单,这方圆图规律很简单,你们看!”。 他说着侧身,望着天上,指着中间的方图继续说:“你们看,中间方图右下角,为什么先从右下角,因为八卦的卦爻是从下往上从内往外看的,那一挂是乾卦,你们看,从上往下的八个卦的外挂都是乾卦,内卦分别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先天八卦的顺序。 “再看第二排的外挂就是兑卦,内卦又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每一排都是这个规律,右下脚的乾卦到左上角的坤卦的斜线上,正好也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所以知道这个规律之后,就可以马上记住方图的顺序位置。” “哦,那个圆呢?” “这个更简单,你看到那边的乾卦没有,就是六条连起来的黑块组成的,那就是乾卦,从它开始,逆时针的三十二个卦,就是方图下面四行的三十二个卦,组成一个半圆,另外一半就是由坤卦开始的三十二个卦组成的半圆,所以只要找到规律,很容易记住。” “哦!原来如此!”姜若航其实一点都没有听懂,因为他连乾卦都搞不清楚,但是为了不丢面子,还是不停的点头。 “这六十四个卦有什么玄机吗?”亥元问。 肖子晋看关图图和亥蟾的表情,猜想他们两个可能都知道,自己只是初学,不能乱说,以免贻笑大方,想了想看着关图图说:“要不你来说说!” 关图图白他一眼,说:“一两句话说得清吗?还是想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方圆图。” “对!”亥蟾接话道,“这方圆图肯定是指引我们找到冥水镇的,可它一直悬在空中,四周又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好像没什么用处,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肖子晋觉得他们两个说得都对,可眼下什么也做不了啊,天上的方圆图,地上就这几块石头,还能做什么? “没漏什么吧?”关图图对肖子晋说,她也怀疑肖子晋可能遗忘了什么关键信息。 “没有啊!”肖子晋肯定的说。 姜若航自己也有想法,想说又怕人笑话,最后还是决定说,与其憋在心里难受还不如说出来博人一笑,便说:“我们不是要找东西吗?不管找什么东西都得找到门吧,找到锁,然后打开吧,我看这个鬼图,就是密码或者钥匙,现在应该把门找到。” 他一说完,四人愣了一下,然后互看一眼,都觉得他说的对,肖子晋笑着拍着姜若航的肩膀说:“对啊,有道理!”说着看看关图图。 姜若航大喜,没想到大家都认为他说的对,脸都笑烂了。 关图图笑着说:“嗯,我们被这风雷迷糊了,这方圆图应该就是指引或者密码,现在密码有了,关键得找到门。” “分头行动?”亥蟾看着关图图问。 “嗯,分成两组,亥蟾亥元肖子晋一组,我和姜若航一组,找找这些石头上有没有暗门之类的,先前虽然也看过,说不定方圆图出来后有了变化。” “好!”姜若航想到能跟关图图一起,心花怒放。 “注意不要分散了!抓着皮带。”亥元说。 “好!出发吧!”关图图说着就拍拍姜若航的头,姜若航想到要抓着关图图的皮带,心跳骤然加快。 由于蹲的太久的缘故,肖子晋两腿发麻,使不上力,便扶着身边巨石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他身子每伸直一点,手也往上移一步,等到整个人站直,手掌恰好在石头上由下往上移动了三个位置。 “等一下!”肖子晋说,“我脚麻,走不了。”说着在自己的腿上揉了揉。 亥蟾听他一说,转过身来,电筒恰好直射到他身边的石头上,只见石头上好像有动静,马上喊道:“你们看这里!” “啥子情况?”姜若航叫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