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白日飞升之尊道传奇》 1、 楔子:雨夜突来 318国道是贯穿中国华东、华中、西南地区的一条国道,起自上海市黄浦区,终至日喀则市聂拉木县。 全程五千四百公里,历经沪、苏、浙、皖、川、藏等八省。 也是驴友们骑行入藏的热点线路。 只是在这个暴风飘摇的雨夜,路上骑行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辆辆货车,犹如老牛一般,按着稳定的车速在踽踽独行。 钱师傅是这条路的常客了,自从跑了沪浙区的定点短途之后,这趟路更是熟的不能再熟,每天都要跑上几遍。 不论是晴朗星空,还是飘摇雨夜,他都能不紧不慢的开着货车,抽着老烟,听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节目。 今夜回上海的货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多,钱师傅狠狠地吸了口烟,将烟屁股从只有一条缝的车窗中扔出去,然后赶紧关上车窗。 此时车上的收音机说道: “寂寞的雨夜,这里是午夜之声,陪伴着各位仍在路上的司机朋友。 这场由象山登陆的台风,威力还真是不小啊。 现在我们做节目的现场都能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幸好从各个交通站反馈的信息看,现在堵车的现象并不严重。 看来大家都选择了这个夜里安静地待在家中。 那么接下来,我们播放一首《在家》给各位仍在路上的朋友。 有我们的广播陪伴,希望各位司机朋友都能像在家一样,安心放松。”而后旋律响起。 钱师傅喉头咕哝了一下,自嘲道:“这个时候跟我提家,房都没有,提个屁家。” 只是他的声音实在太低,连自己似乎都没听清。 忽然一辆白色的吉普车迅速地从后面超了过去。 钱师傅笑道:“呵呵,这个才是不要命的。这个天儿,还敢这么超车,这是家里有人想啊,呵呵。” 说罢,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继续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吧嗒吧嗒的抽烟声、收音机里的音乐与窗外的雨声,混在这个方寸的车内,如同静夜湖泊中的一方小舟。 刚刚超过去的白色车中,孙奕正焦急的打着电话。 内心的急迫,使得他甚至忘记了外面的风雨。 只听他焦急的说道:“柳总,这个事情还请你谅解下。我们现在已经跟大使馆还有领事办都沟通过。 现在是对方总理府在批示这个文件,他们对于其中的染色车间的污水还有问题……” 只听电话中,对方打断孙奕道:“孙总,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里是最近刚刚得到了拆迁款,而且拆迁令已经下来了。 最慢明年2月份我们这里必须搬迁。我们原来也是很信任你们的,你们也跟我这里保证了。 整体的开发计划,今年一定能拿到批复,可是你看,现在都几月了,马上就元旦了。我们时间真的有限。” 孙奕赶紧接话道:“柳总,这个我相信大家都是有诚意的。 不然这半年我们也不会几次跟你们沟通了,相信这个事情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你这里再等等,不要这样着急。其实工厂转让费用什么的,面对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商谈。” 电话中接口道:“不错,孙总,像我们这种公司要不是这次得到了这笔拆迁款,也不可能有资本进行这种程度的投资。 但这也要你们那里更加能抓紧时间,因为这些都是成本啊。 那这样,你们这里先办着,我再去哪里看看,最近也有很多朋友介绍其他项目地块儿给我。 我可以把签约时间压后,等咱们这里的消息,你看好吧。” 孙奕说道:“柳总,我们当然是希望你能跟我们这里合作。 实话说,我们现在卡在这里,其他企业要做,也是一样的。 何况你这样做要花的时间会更多。很可能来不及你们的搬迁计划的。” 对方打断道:“嗯嗯,好的,孙总,那我们就说道这里,我这里还有个电话,回头聊啊。” 孙奕无力的说道:“好,那我们保持联系啊,柳总,回聊,好好,再会。” 伴随着电话嘟嘟的响声,一种无力感瞬间侵满了孙奕的心。 都说做项目会面临各种意外,但是这种意外还是太不应该发生了。 在前期的计划中,竟然完全没有提到这方面的风险。 压抑着怒火,孙奕拨通了项目经理李平的电话。 开头孙奕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是不是有意设套,这个事情怎么完全没有汇报。 三个星期过去了,你现在忽然跟我说总理府要驳回计划?” 李平委屈道:“孙总,这个事情,真的没法预测道,谁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存在这样的风险啊。 我们前期跟项目方沟通的很好,也锁定了项目风险,所以这个不能说是对方违约的,这个风险大家谁都没预料道啊。” 孙奕叹口气道:“那我们前期几个月,几百万的投入就打水漂了? 对方这样下去完全不用负责啊,什么事情往总理身上一推,咱们玩个什么啊。” 李平喏喏道:“孙总,这也不是这样说啊,咱们合同都签好了啊,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对方是要负责的啊。” 孙奕愤怒地打断:“你现在跟我提法律? 你让我去一个穷乡僻壤跟他们进行诉讼吗,动动脑子好吗。 他们真的不要脸的话,谁能管得了,你能吗?你能负这个责任吗。” 李平道:“也不能这样说啊,这里还是有道理的,孙总,你不要想的太过。。。” 孙奕压着怒气说道:“当初是谁保证对方靠谱的,跟这种合作方合作本来就要非常的小心和谨慎的。 这就是你调查了半年选择的合作方?连最起码的政府关系都搞不定。” 李平喏喏道:“孙总,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负责到底。我会继续跟他们协商的……” 挂上电话,李平一改之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神变得锐利,嘴上还擒着淡淡的微笑,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想来讲道理,等你来了,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无法无天。” 想着,他拨通了合作方的电话。 孙奕挂断了电话,平复了下心情,拨通了直属上司,集团董事长的电话。 孙奕故作淡定的说道:“陈总,方便说话么,我想汇报下海外的项目情况。” 陈总似乎有点醉意,只听电话那头含糊的说道:“你先说,我听听。” 孙奕压抑着情绪,汇报了下最近得到的消息。 孙奕说道:“所以陈总,现在做最好的打算是咱们运作下政府关系,看看尽快批了这个项目计划。 当然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咱们就只能进行司法程序了。” 陈总没有接孙奕的话题,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孙啊,人事樊红跟我说你们部门最近人事测评成绩都不太好啊。这个你没事要抓紧下啊。 总是因为这种事被人说,我这里也不好回复。你们抓紧把这个事情处理下吧。” 孙奕笑道:“哈哈,这个倒是我的疏忽了,陈总,那这样,我今天刚刚去了湖州,现在正在回上海的路上。 我周一上班跟人事谈谈,看看怎么落实这个考核的事情。 嗯。。。嗯。。。领导您放心。这个我会处理好的。 嗯。。。嗯。。。我知道了,感谢领导时间,那我现在先开车。 嗯,好的,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孙奕眼光阴冷的吓人,这个混蛋,一看可能有风险,就想踢人走了。 一点责任都不担,这还真是百无禁忌的混蛋。 一说项目风险,对方连话都不接,而是给了一个紧箍咒,怎么理解就看你了。 这种套路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啊。孙奕平稳了下情绪,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小赵啊,帮我定最快一班从上海到越南的机票。嗯嗯,尽快。 你现在就帮我查查,我等你电话。我现在尽快回到上海。” 电话另一头说道:“嗯,好的,孙总,我查好会给你电话,今天下雨,孙总你慢点开。” 挂了助理的电话,孙奕心中更加烦躁,慢点开,这孩子还真是不急啊,现在真的是争分夺秒啊。 忽然前面的一辆货车从低速道,变到了高速车道。 由于速度太快,孙奕只能顺势右打方向,转到外围低速道。 没了大货车的遮挡,这时孙奕才忽然看到一辆打着双跳红灯的车出现在路当中,孙奕只能急忙继续向右侧打方向。 雨夜、路滑,白色的吉普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冲破了边缘的护栏,向着路边漆黑的夜色滚落。 一圈,两圈,整辆车犹如戏水的犀牛在水塘中打滚一般,撒欢地滚个不停,直到撞到了绿化带上,一个棵粗壮的大树,这才停下。 恰在此时,手机的铃声想起,成为了这雨夜中最响亮的声音。 只是此时,孙奕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暴雨、黑夜、天旋、地转。 这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 2、阴间新客 黄泉路上,忘川河边,断肠草遍,彼岸花开。 上面的天空总是昏黄的,有人说这是因为地府的天是人间的地面,所以才一直都是昏黄的。 可孟戈姑娘才压根不信这点呢。 “不然天庭的地面是人间的天空,那岂不是应该是透明的了,这些人可真能瞎想。” 孟戈看起来虽然只有十七八的年纪,但身材出落的已经整整有条了。 由于衣着朴实,反倒散发着更加浓烈的让人想要怜惜的魅力。 她就像一朵兰花一般,静立在这里。在地府的这片沙洲当中,显得格外清纯可人。 此刻她正倚在客店的门柱旁,客店的招牌上书写六个斗大的金字“孟氏餐饮集团”。 据说这个字可是秦广殿的老爷提的呢。 但此刻小姑娘的注意压根不在这上面,只听小姑娘唤到:“夜十六哥,哎,哎,过来坐坐啊。别着急走啊。” 一看到远处走来的青年,孟戈姑娘站不住了,赶紧冲下台阶,向外走去。 迎面走来了一个毛头毛脑的小伙子,一身黑衣,年纪约莫有二十左右,手里抓着锁链,胸前别着一个胸牌,如果细看,上面则写着,夜游一四一六几个字。 小伙子很腼腆的说道:“孟戈姑娘,可不能这样叫人。 我是夜游一四一六,你要是叫十六哥,那可是夜游十六大人的名号。” 小姑娘撇嘴道:“人家就喜欢这么叫,他不满意有本事来找本姑娘来,哼。 十六哥,你别老叫人家大名,像骂人似得,叫我戈妹妹不好吗。” 小姑娘不但没打算改正,反倒更加拉近了关系叫十六哥。 被叫做十六哥的小伙子似乎更加窘迫了,似乎脸都有点红了。 这时候小姑娘才似忽然想到什么似得问道:“十六哥,这是个什么玩意啊?你怎么淘换到的,这个是生魂吗。” 说罢,小姑娘绕到夜游神身后,看着一大块绿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此物大约一人多高,浑身散发着淡淡绿金色的光芒,里面有个紧闭双目的人影。 整个人仿佛被冰块封存了起来一般。 夜游神的锁链饶了两个来回,才把它绑住。 但冰人似乎并不沉重,因为夜游神一个人就拖得动了。 此刻小姑娘才发现,这个石头冰块竟然还有点漂浮的意思。 夜游神答道:“这才不是什么生魂呢。我今天刚刚跟日游九五二七领到任务,要去拘个人回来。 结果刚出转阳门,就看到这个东西在那里漂浮呢。 上面写明“一宇世界夜游神亲签”。这不我就一个人把它拉回来了,日游现在去拘人了。” 小姑娘笑道:“我还说呢,你们两个成天在一起,他就像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那正好,你进来喝口茶吧。” 说罢,拉着夜游就要往店里走。 夜游急忙摆手道:“你们家的茶我可喝不了。” 孟戈笑道:“十六哥,瞧你那样子,我还能给你和浊泥汤不成,呵呵。 我们这里怎么说也是千多年的老字号了,难道还没个绿茶红茶啥的!不然怎么对得起餐饮集团这几个大字。” 说罢,她也不由分说地就从靠近大门的杯架上,取下一个粗陶茶杯,倒了杯茶给夜游。 夜游神毛头毛脑的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没话找话道:“孟戈姑娘不忙吗?怎么今天这里人这么少。” 小姑娘抬起头呵呵笑道:“怎么,你还要忙死人家才是正常啊。 你看,这条入阴路人是少,另外那条路人才多呢。我娘都去进货了,浊泥汤都不够用了,又要配新的一批。 大姐二姐都忙的不可开交,成天分汤递水的。 这不,她们心疼我,让我休息了一会儿。可就这一会儿让你看到了,竟然说人家不忙,呵呵。 对了,最近怎么这么不正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声。” 夜游神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茶杯,腼腆的吹了吹,舔了舔说道:“可不是吗,听说漫宇世界的灭霸天尊发疯了,动用了神通,搜天索地的杀人呢。 弄得大家最近都怪怪的,据说很多系统都失灵了,上次判官就让我们去拘个人回来,结果人家压根都没死。听说。。” 说道这里,夜游神指了指上面,说道:“那些大老爷都忙的焦头烂额呢。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刚刚说道这里,忽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道:“码的,老子跑来跑去的,你竟然还在这里吹牛。” 说罢,一个白衣少年飘了过来,带着阳间特有的生气,一看就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 少年身穿白衣,身材修长,气质清朗,胸前的一块小胸牌,上面写着日游九五二七等几个字,正是夜游一四一六的搭档。 夜游腼腆的说:“孟戈姑娘在呢,你别瞎说。对了,你带的人呢,是不是我不去你连个人都拘不动了。” 白衣日游争辩道:“别说一个,十个人我都拘的动,少臭屁。 我没拘人家是因为人家阳寿未尽,怎么拘,难道生拘。 那可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们做的事儿。老子这么讲道理,老子是文明人,能干那么出格的事情吗。” 孟戈笑道:“可别提他们,整天凶巴巴的,看着都吓人。” 夜游神接道:“那也不能怪他们,黑白无常大人接的都是强悍的恶鬼,牛头马面抓的也都是凶魂。哪像我们接的活,接的都是文明人。” 日游说道:“可不是,所以个人自有个人福嘛。像咱们这种文明的注定只能找文明的主儿。对了你这一大坨还没给判官看嘛。” 他指着夜游神身后的冰人说道: “我正好也要像他汇报这次是事情呢。这都第几次了,最近总发生这种事情。 不是去了活儿没了,就是去了人家活的好好的。灭霸天尊再大的神威,也不应该弄得地府整日不得安宁吧。” 孟戈笑道:“嗯嗯,十六哥,你去吧。回头记得来找我啊,我给你做桂花糕吃。 这可是我大姐前段时间,特意去帮我进的货。” 日游神委屈道:“什么情况,我来了一口水没有,他竟还有桂花糕吃。” 孟戈冲着日游神笑道:“有啊,你要想吃,我这就去前门给你成一碗去浊泥汤来。 保证你喝完不知疲惫,醒来之后龙精虎猛的。” 日游神连忙打个哈哈道:“走了,小夜,别浪费时间了。喂,孟戈姑娘,我们兄弟有事,那就改日再来叨扰了啊。” 说罢,也不管夜游怎么说,拖着那个绿金色的冰人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离开样子,孟戈大姑娘不禁莞尔。 她拿起夜游一四一六没喝完的茶杯,就着杯沿喝了个净光,然后拿回去擦洗干净杯子,又放回到了架子上。 她小脸红扑扑的,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得。 路上夜游问道:“喂,你说孟戈姑娘会不会是有点喜欢我啊。” 日游神仰面朝天打个哈哈说道:“兄弟,能不瞎想吗,放着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她不要,看上你了?” 但是转念再想,日游忽然放平了声调说道:“不过兄弟,这个哥哥还真要嘱咐你一句。 别看孟婆和她们家的三个妹子神位不高,但那可是有正经名姓,上得了先天锁灵榜的冥界正神。 咱们可是几千号兄弟共用一个牌位的阴差,这地位差距还是大点的。 你可千万别瞎动心思啊。不然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夜游神挥了挥手道:“去去去,说什么呢。瞧,早知道就不应该问你,看你这混了吧唧的说什么呢。 去去去,赶紧去找程判官交差。对了,这一坨也赶紧扔给他。” 两个阴差一路上打打闹闹的,就往程判官处而去。 3、时轮坛城 作为坚定的戏迷,程判官是每一场演出都不会错过的。最近地府新来了一个巧连城戏班。 说来也巧,竟然是整个戏班被山洪给直接盖掉的,于是大家就都来了地府。 反正阳间的戏他们是唱不了了,这不来了阴间照样唱唱戏,混个好名气,将来投胎的时候各位老爷也会照顾不是。 所以来了之后,戏班也每天按时表演。谁知竟真的红了,真是莫名其妙。 程判官忙完了今天的事情,本来是等着日游九五二七和夜游一四一六来过来,最后交个人魂的。 可谁知他们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正当程判官准备收拾属衙,停了办公去听戏的时候,他们可巧就来了。 程判官没好气地道:“怎么去了那么久,这个就是你们带的人吗。” 说罢,他指了指后面的那一大坨。 日游抢先哭着脸道:“程大老爷,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刚刚按照您老吩咐道去了张家沟,谁知道那老头活的比你还硬朗呢。” 程判官一听脸色就黑了,这是怎么说话呢。 日游继续说道:“我一看情况不对啊。又开了眼看看。可怎么看都是阳寿未尽的样子啊。 老爷啊,咱们最近这都是第几次了。就说灭霸天尊真的用了什么大法力,咱们地府也不应该一团乱麻吧。” 听到这里,程判官面露赧然道:“嗯,本官回头再看看。” 心道:“说不定这次又错了,最近气场不对,天地变换。以后真的要再小心些,不然这些阴差都看不起我了。” 然后程判官指着他们的身后说道:“那你们带的这一坨是什么东西。” 夜游答道:“跟老爷回事,这个是小的在转阳门外捡到的,上面写着‘一宇世界夜游亲签’,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拿过来询问老爷。” 程判官一脸疑色,凝目细看起来。只见他双手抱元,而后托起,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本大册。 正是传说中的天地人三书中的人册——生死簿副本。天地人三书乃天册——先天锁灵榜(封神榜),地册——山海录以及人册——生死簿。 生死簿是地府至宝,上面可鉴三界万物。正册由酆都大帝亲掌,所以数千判官用的都是副本,都是正本的幻象,但功能均是相同的。 只见判官拿着生死簿翻了翻,最后干脆用整个簿子对着那个冰人照去。 只见一道金光落下,而后生死簿开始显示内容。判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忽然他倒吸一口凉气道:“不好,你们。。你们。。惹了大事了。走,速随老夫来。” 说罢,程判官也不想着今晚留下的戏座了,只想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 北阴大帝又被称为酆都大帝,其所在的罗丰山据说是地府中唯一没有阳光的地方,不论周围的天空是昏黄还是黑暗,这里的天空永远只有一片漆黑。 在罗丰山的纣绝阴天殿中,酆都大帝端然而坐,作为地府的最高神灵,他身高十丈,单从身高来说也是地府神祇最高的了。 整个宫殿的照明都靠酆都大帝身边围绕的火焰和彩云,这也显示了他作为地府正神独一无二的地位。 酆都大帝刚刚料理完公案,就听內侍唱道:“启奏大帝,罗浮山程判官携日游神九五二七与夜游神一四一六请求觐见。” 大帝眉梢一宣道:“过衙时间已过,明天再见。” 说罢,他刚要拂袖,忽然却又似乎想到什么。 于是大帝说道:“宣。” 內侍答道:“是,宣罗浮山程判官、日游神九五二七与夜游神一四一六觐见。”说罢,低身后退。 程判官带着日游神和夜游神低着头庄重的走进点来。 作为冥界的最高神灵,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直面大帝。 程判官自任职以来,从未见过大帝容颜。但是大帝特有的威压以及火焰光芒,他们都十分熟悉。 这就是地府里唯一的温度,也是最高的威严。 程判官一步一步谨慎的走到大帝前十丈处俯身跪倒,三叩首后,口中宣道:“我主大帝在上,微臣最近发现一个人魂,特来向大帝禀告。” 酆都大帝言道:“既是人魂,根据生死簿,送入诸道即可,汝等自去处理。” 程判官道:“是,大帝所言甚明。只是此魂有两处不同,因此需要请示大帝。 其一,此魂是带着灵根而来的。其二,此魂是遂火世界的人魂。因此特来请求大帝给予明示。” 酆都大帝道:“遂火世界,呵呵,有趣。” 他抬起头,看向殿外远方说道:“燧人广法天尊离开一宇世界已经四千多载了吧, 听说他的遂火世界自建地府了,怎么还有人魂跑到我们这里来。呵呵,这当真有趣了。” 一旁的站殿执事说道:“启奏大帝,这个让我想起了两百多年前的燧人诏令。 其中言道,遂火世界,天梯将断,灵法将灭,故诏令各界地府予以协助,一旦有灵修人魂,需各地府转生灵根之人。” 酆都大帝呵呵笑道:“他自己砍断了天梯,断了灵气,还要我们帮他照顾灵修,这个算盘打得到精。只是我们的名额也是有限啊,那谁又来照顾我们呢。” 站殿执事微笑不语。 程判官言道:“正是如此,小臣也是听说过燧人诏令的,因此心中惶恐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问大帝。” 酆都大帝微微一笑,对于下属这种小心谨慎的心态他是理解的,也很满意程判官的交代。 这个判官是明知道自己不能擅自处理,因此才来抱大腿来了。那看来此事交给他应该也是稳妥的。 只听酆都大帝言道:“宣法旨。” 一旁的站殿执事马上走到一旁的座椅旁,展开纸笔,细心凝听。 酆都大帝说道:“着秦广殿与宋王殿,即刻前往转阳门外,加强界膜封印,断禁遂火世界的往来。钦此” 站殿执事录入完成之后,加盖帝印。交代一个內侍前去传旨。 酆都大帝既然已经说了是法旨,因此这道旨意就是直接从纣绝阴天殿出去的法旨了,幽冥界不可有任何违逆,也不容任何讨价还价。 而后酆都大帝又看了看程判官道:“你们既然已经收了这个人魂,那就去时轮金刚坛城把他送回遂火世界去吧。” 程判官愣了愣,但还是说道:“臣遵旨。” 而后又一叩首,然后起身,低头慢慢的退出殿外,直到殿门口,这才转身。 日夜游神全程一言未发,也确实没有他们说话的地位。 直到出了阴天殿,他们才急急的问程判官,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燧人法旨,怎么还要去金刚坛城啊。 程判官赶紧打手势,口中轻斥:“禁语、禁语。” 在前往时轮殿的路上,程判官说道:“燧人广法天尊呢,是女娲大神所造的第一个人,据说法力无边。 而后他到了大乘快飞升的时候,把一宇世界的十五分之一,用大神通给直接挖走了,然后带到了他自己创造的地方。 据说他是用雷火石开辟了另一方天地,因此那个世界充满了雷火之力,所以啊他的世界也被称为遂火世界。 但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莽撞行为,引动了天地巨变,据说整个世界都差点毁了。 反正最后是娲族的风里希大神为他解决的。 据说女神风里希就是因此陨落的。 所以大神们都不怎么喜欢他。但这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不怎么往来了。 因为他的世界别人也找不到。” 日游神道:“这都……谁都找不到那个什么遂火世界了,咱们怎么退货啊。” 程判官往前面的时轮金刚坛城殿一指说道:“这不是得靠这个宝物了。” 夜游神道:“这个,老爷你会用吗。现在都是直接从幻光台出发了,这个都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了。” 程判官得意洋洋的一笑,学着戏文的曲调唱道:“嘿嘿,两个小子,今儿老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罢三人走向时轮金刚坛城殿。检验过了腰牌,向殿前的陆吾将军说明了来意,三人进入殿中。 大殿正中是一个高大的神像。蓬头獠牙,脚踏鳌头,口衔轮沿,双臂环抱巨轮。 中间是一副绚烂至极的巨轮。轮光变化不休,照的殿内晦暗不明。 只听判官说道:“这就是古佛燃灯所造的时轮金刚坛城了。在地府建立之初,轮回往生多靠此物。 此物遍照十方无量广博世界,神通广大。现在有了望乡台,幻光路什么的了。 但使用这个,可是判官的必修课程。” 日夜游神满目向往的看着巨大的时轮金刚坛城。一脸赞叹道:“那将来我们任满了,是不是也能用这个找个好去处。” 程判官笑道:“想得美,这个坛城启动都需要大帝手谕的,不然你以为刚刚的陆吾将军为啥那么好说话,他早就接到了大帝的法旨了。” 一边说着,程判官一边操作着殿旁的一个罗盘,自言自语道:“这个怎么用来着……我再想想。” 日游神听罢,仰天打个哈哈道:“原来您老也是,蛤蟆望天吹大气呢啊。” 程判官赧然道:“少啰嗦,等等我用生死簿定位。” 说罢,就用生死簿照了照夜游神身后的冰块人魂,然后金光投射到时轮金刚坛城。 瞬间坛城轮转,轮盘上一个星星似乎变得特别的闪亮。 估计那个就是所谓的燧火世界了。 判官又道:“等等,这里再往前弄个两百多年……好勒,去吧。” 说着,竟然闭着眼睛拨弄起转盘来。 说罢,手一招,人魂就带着灵根,如同一块大冰,直直的向其中坠落。 夜游神好奇问:“老爷,为啥要往前弄个两百多年啊。” 程判官笑道:“小子,这就是为什么老夫是判官,你们还是阴差的道理了。 大帝虽然反感燧人广法天尊,但是人家毕竟是天尊啊。 所以大帝不给他面子,咱们却不能不给面子。 现在把人丢回到燧火世界两百年前,那时法旨都没传过来,谁能说咱们送回去是不遵燧人法旨了。 现在他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了。 这样做即全了大帝的面子和命令,也避免了大佬之间的冲突。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 听罢,日夜游神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 4、错投胎 隐隐的听到哭啼之声,孙奕只觉得头非常的晕。 天旋地转仿佛还没有停止,身体也感觉好像在忽上忽下。这纯粹是一种感觉。 虽然身体可能一点没动,但是身体的主人也能感觉到乾坤颠倒般的震荡感。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恶心,有一种想吐的冲动。哭声更明显了,仿佛就在身边。 孙奕动了动手指,哭声戛然而止。 “勤儿!勤儿!”张韩氏叫道:“老爷,你看,勤儿刚刚动了。” “巧娘,不要这样,勤儿这样,我也很伤心。。。” 张晋宋说罢,眼泪竟也抑制不住的留了下来。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毕竟是嫡子长子,而今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结发的妻子竟然也开始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饶是纵横商场数十年的张家掌舵人,张晋宋竟然也觉得心神失守,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一旁的少年,张文勉立刻扶助父亲,防止父亲跌倒。 另一边十二三岁的张小妹也抓住母亲,抱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死了虽然伤心,但如果母亲也就此失常,那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张小妹竟然搂住母亲,再也不肯撒手了。 孙奕虽然听到了旁边的吵闹哭泣声,但他却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也睁不开眼,眼皮似有千钧之重。 身体的麻木感十分强烈,现在似乎挪动一下小指都是奢望。 孙奕稳定了下心神。先是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错,他正在回上海的路上。然后一个傻叉司机突然转向,他为了避让改变了车道,然后他才看到,前面十米就又一个傻叉车辆竟然道中间抛锚。 他只能再次右转避让,然后好像就是翻车了。 “妈的。”他有气无力的想说,结果只是喉头微微的蠕动了一下。 孙奕估计了下自己应该是翻车了,然后被救了,那么现在他应该在医院,或者哪里。 他感觉了一下全身,虽然麻木,但是并没有剧痛。 他按着顺序开始检查身体。还能想事情,那么脑袋应该还在。 想着他右手拇指蹭了蹭食指底部。感觉到了摩擦感,那就是这部分没问题。 然后是右手拇指和食指底部,紧接着左脚大脚趾感觉了下鞋袜,结果没有蹭到。 孙奕最担心自己少了哪个部分,他赶紧收摄心神,继续用左脚大脚趾往旁边的右脚探了过去。 虽然艰难,但是最终他成功了,左右脚都在,幸好幸好。那就是全身没有少主要的部件。 紧接着他又从一开始数到了十,看来就算脑震荡了,应该也问题不大。 他艰难的张开嘴,用最大的力气喊道:“水,水!” 细弱蚊蝇的声音从他的喉头发出来,在这闹闹哄哄的房间中,根本就听不到。 但是张韩氏早就注意到了他手指的动作,一看他喉头在动。 她立刻尖叫道:“全部住口!别哭了!” 被这一叫,屋里霎时安静。 张小妹内心崩溃了,母亲这是终于要开始大喊大叫发疯了吗。 然而没等多久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死尸”张文勤的嘴里发出。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文勉直接喊出:“乍、乍、诈尸了。” 张父从一开始的迷糊,待张文勤嘴里第二个声音出来之后就镇定了很多。 他立刻斥道:“禁声,诈什么诈尸。” 毕竟五指连心,大儿子有任何转好的迹象都是好事情。 张父并不比张母少关心儿子半分。不然就凭张文勤平日里的作为,这个做爹的早就应该打死他了。 孙奕还是听不懂周围在说什么,他只能尽他最大的力气喊道:“水,水。” 也许是这个字太过于简单,也许是这个时候太过于奇妙。张韩氏竟然听懂了儿子的呼喊。 她立刻说道:“他在要水,快倒碗水来。” 张小妹不等下人动手,立刻就从旁边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过来,递了过去。 张韩氏抱起张文勤,就着唇边一点点的喂给他水喝。 她忽然想到上次这样抱着儿子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似乎还是他没有断奶的时候,又似乎是他七八岁怕晚上打雷跑到父母房间的时候。 大户人家这种事情,孩子再大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现在张母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同样的欢喜,同样的欣慰。 孙奕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整碗水,神智更加清晰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忽然的光亮,瞬间他又闭上了双眼。 但只这一眼,他感到庆幸,庆幸没有失明。 他心道:“看来真是大难不死啊。” 一边想着,他一边睁开双眼,努力的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只见到他正躺在一个妇人的怀中,妇人大约三四十岁,保养得宜。 只是这头上的发式,有点难梳,发向后背,但是后面的一大坨竟然弄出了个很优雅的造型。 再看女人衣物很素色的浅蓝色,但感觉身下的衣服应该很多。 此刻她正温柔的从后面抱着孙奕,胸口抵着他的头。 孙奕直感觉这位大姐也太激动了吧。 估计对方应该是好意,他也就不想说什么,他最关心的是现在还能不能把上海的事情解决掉,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白天的样子。 他拢了拢嗓音问道:“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张母慈祥的看着怀中的张文勤。她听到了儿子在说话,但她听不懂,儿子的口音很奇怪。 但是谁会管他说什么呢。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张母心中巨大的幸福感非常的甜。她感觉到了儿子沉稳的心跳和呼吸,这就够了。 她看了眼儿子,转向张父的说道:“相公,勤儿好了,你看他心跳也平稳了,呼吸也平稳了。赶紧再找李郎中问问。李郎中是不是正在外院厢房?” 张母实在是开心的六神无主了,竟然也不叫下人去请郎中,而是直接让丈夫去找。 也许她心中此刻最大的依靠就是丈夫,竟然不自主的让他拿个主意。 张父走到张文勤身边,伸手感觉了下儿子的心跳,然后向外吩咐道:“周廖,去外宅请下李神医过来下。” 一旁一个年纪四十上下,身着青衣的下人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孙奕清楚的听到了他们说的,但是他听不懂。 孙奕心中只想一件事情:“完了,他们不懂普通话,这是哪里的方言。有点像苏州的,还有点安徽的。” 正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身穿古装丝绸的男子,看样子大约四十不到。 男子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心口,好像在听心跳。孙奕收拢心神,心想不要耽误医生看病。 结果医生只看了一会儿就向外叫了声什么。然后就见男子也一脸慈祥的凝视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亲人一般。 孙奕努力的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什么亲戚,但看到这个着装还是感觉,这不会是上海周边的古风民宿,或是农家乐旅店吧。 随着体力的恢复,孙奕试着挣脱妇人的怀抱,然后缓慢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再次确认身体没有丢失零件。终于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一个古装老头冲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的先把他身体摆平。 找个凳子坐了,抓了他右手的寸关尺,然后闭目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往里换了左手的抓了半天。 孙奕不明所以,只觉得全身仍然说不出的困倦。不大一会儿就再次睡着了。 看着儿子安静的睡着,张母的心又提了起来。 李郎中,收了药箱,闭目凝思了一会儿说道:“张老爷,张夫人,老夫行医数十载,张公子这种情况也是没遇见过的。 先前是风寒入体,进而引起了邪气,透诸于外,从而引起了痨症,昨夜本是极为凶险的。 幸亏公子福大命大造化大,挺了过来,现在已经平稳了。 我刚刚把过脉搏,现在已经由实转虚表现为阴阳双虚的情况了。” 张老爷急道:“李神医,您就说现在到底如何了吧。” 看到张老爷和张夫人这么着急,李郎中也不在卖弄自己的医术了,直接说稍后开两个方子看看情况,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李郎中这么说也是为自己打算,昨天都说人家公子要去了,寿材都准备好了。 现在如果转的太快,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所以虽然感觉对方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这两计方子还是少不了的,毕竟谁跟银子有仇啊。 看着李郎中退了出去,大家心情都轻松不少。 毕竟张府少爷的这次病大家都十分紧张,这两天走路都不敢太大声,深怕哪个不注意就把老爷太太惹怒。 屋内一时间大家各怀心事,无人发言。 还是张老爷打破了沉默,张晋宋说道:“周廖,去吩咐下面把李神医的方子煎出来。” 张夫人也好像回过来神一般,立刻补充道:“对了,粥,煮点瘦肉粥来。这孩子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吃了才有力气。” 周廖道:“是。” 然后拱拱手退了下去。 张夫人得意的看了眼张父说道:“孙神仙这次可不准了,我以后可再也不信他了。” 张父无奈的看了看夫人,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倔强的夫人。 他说道:“什么时候了,你竟然想着这个事情。” 说罢,竟笑了起来。看着熟睡中的张文勤,一家人各怀心事。 张文勉的眼中,目光深邃。 不论如何,这个夜晚是祝福张文勤的,大家都知道张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起死回生,有的又岂止是后福。 5、错进府 张府坐落在朔州府城中西北角处。作为西北有名的粮商,早在明世宗的时候就开始崭露头角。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现在成为了当地最大的粮商,城内产业遍布。 不仅有粮店、典当铺,更有字画、赌场等产业。在周边的太原、大同,甚至石家庄也有字号。 作为张家的掌舵人张晋宋虽年近四旬,但仍年富力强。 两个儿子虽然不多出众,守守家业应该问题也不大。 但张家人心中其实一直有一根刺,而这根刺却是张老爷自找的。 话说那是十年前的一天,张老爷为了给母亲庆寿,便邀戏班杂耍什么的热闹热闹。 没想到好友何员外竟然请来了上清派的神仙孙道人。 孙道人还特意为张母准备了丹药。别说丹药还真灵,老太太服后当时就感觉身体舒泰很多。 当天大家酒兴正浓,庆祝的十分开心。 第二天张晋宋邀请孙道人为自己的两个孩子占卜一下运势。意外的是孙老道却再三推脱。 张老爷那也是商场的老手了,又怎会轻易放弃。毕竟这位孙道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高人。 最后孙老道实在拗不过张晋宋,勉强看了看两个公子的八字,他又掐指询文了一会儿。 他最后只淡淡的说道:“非是老道不想明言,而是贵公子们虽运格不错,但是夏虫不可语冰。 恐怕贵公子十年之后将有一劫难过,年终不过一十七岁。 二公子比大公子小了一岁,也是个能担当的,可是命格过硬,刚则易折,恐四十之后难保家业。” 张老爷一听傻了,他本来是想看看吉祥话什么的。没成想对方却是这么个说法。 张韩氏一听也急了,这岂不是两个孩子都有灾难,夫妻两个忙问破解之法。 孙老道摇了摇头道:“命着命也,这有什么可说的。” 说罢,也不问卦金什么的了,拂袖就走。 夫妻俩一看孙道人走的如此坚决,赶紧追赶,却发现虽然刚刚出了屋门,哪里还有孙老道的身影。 这还没有出府门,人就不见了。夫妻对视一眼,觉得对方不是危言恫吓索要卦金,更加心神无主了。 从此之后,夫妻两个见庙就烧香,对大儿子更是宠溺的无以复加,而二儿子也作为接班人培养。 所以张文勤和张文勉虽才十六七岁,却也算事理通达,知书达理。 更加让人欣慰的是大公子虽然行为有些乖张,但是学问确实努力。 授课老师也多为赞扬张文勤聪慧,十六岁竟然就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可这才刚过完年便一病不起,这让担心预言的张父张母更加心力交瘁。 孩子病了小半年,张晋宋愣是没敢告诉张老太太,就怕老人家一糟心也有个好歹的。 看着孩子转危为安,张晋宋夫妇说不出的开心。 整天都往孩子屋里跑,看着大儿子一天天的恢复,心里比什么都开心。 只是孙奕这段时间并不好,或者现在叫他张文勤更加合适一些,因为他现在就是张文勤了。 那天深夜当他拖着病体,好不容易跟家人要了一碗瘦肉粥之后,孙奕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的服务员态度都这么好。 甚至他身边还有了一个专门服侍自己的护工,一个名叫杜青青的十五岁少年。 刚开始孙奕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很快孙奕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语言不通。 确切的说他们是语音不通。语音的差距,使得双方尝尝有误会发生。 直到一天孙奕终于有力气去自己洗脸的时候,才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一个完全不同的面孔。 白皙,瘦弱,但却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迷茫、不解、困惑,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他不发一言的回到卧室静静的坐着。 是整容手术,还是大型真人秀节目。 不可能啊,自己不过是个打工仔,谁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通过慢慢的模仿,几天之后,他开始能够跟杜青青进行交流了,而这一交流的信息更让他“心惊肉跳”。 现在是明万历十年,他现在是十七岁的少年,是这个家族的嫡房长子,是一个十六岁就有功名的人。 而这个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商人。 这就是命运为他安排的背景,只因为他理性的在雨夜避让了车道,现在竟然就成为了穿越的一员。 真是够写小说的了,起码起步还不错,到底是个富家少爷,孙奕不无自嘲的想到。 “少爷,您又在发呆了,别让夫人看到了,不然她又要担心您了。”身后响起了杜青青的声音。 通过两个月的交流,孙奕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口音,虽然讲的有点慢,但还能交流。 张府的人虽然觉得少爷口音变了,但是大家都以为这是少爷大病初愈所导致的。 现在大明的官话还是《洪武正韵》中的官话,但是作为北方地主,张府的家中却是南北混杂的一种方言。 孙奕看着面前的花坛说道:“笑看花开,是一种宁静的喜悦;静赏花落,是一份随缘的自在。” 杜青青觉得少爷说话很有意境,但是说什么也听不大懂。反正少爷是读书人,说话肯定是极好听的。 还有另一个事情大家心里也都接受了,那就是少爷失忆了。 也就是李神医口中所说的失魂症,李神医对于这个事情的解释也是寒证,寒邪入体,大病初愈,失魂症也正常。 “可恶的寒证,真是能纠缠少爷。”杜青青心里咒骂道。 孙奕继续道:“现在是夏天,多出来走走,我也能恢复的快点。 今天太阳不错,你也过来陪我坐坐跟我讲讲我过去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得了失魂症,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说着孙奕拍了拍身边的石凳,让杜青青也坐下来。 杜青青很谨慎的搭了半边身子坐下。跟少爷坐在一起,作为下人是逾礼的行为。 孙奕看出了杜青青的紧张,他又安慰的说道:“做稳当些吧,就是凳子有点凉,别凉到屁股。” 杜青青似乎被少爷逗笑了,他壮着胆子坐的更加稳定点了。 迎着孙奕鼓励的眼神,他想了想,低着头用眼神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孙奕。 然后他用很小的声音开口道:“少爷,以前的事情不都说了很多了吗。” 孙奕打断道:“我想问的不是你过去说的那些,那些都是当着人面说的。 我想问你的是你不方便当人面跟我说的,你是我的伴当,我的事情当然只能问你。 就比如我院里的晓红小丫头为什么怕我怕成那样。 还有为什么这府里内府的下人都这样怕我。 还有为什么不论是大管事周廖还是二管事秦十三都这样冷漠。” 其实这些事情孙奕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了。混了近十年的投行,做了半辈子察言观色的事情。他早就注意到了府里这些下人的异常。 比如说他院里有一个服侍的小丫鬟,白天打扫房间,晚上就要回夫人院子休息。 但是这个丫头跟孙奕整日相对的,孙奕就从没看清这个丫头长什么样子。 因为这个丫头压根从来没有抬过头面对孙奕过。 而且孙奕发现如果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小丫鬟基本就在中堂。 连服侍孙奕吃药吃饭也不敢进卧室,如果进来也尽快跑出去。 内府的下人对这个张少爷更是敬若神明。 不要说正面面对,基本远远地看到就低头弯腰,不敢言语了。 一个十七岁少年能被人这样对待,要么是他地位崇高到了天王贵胄的地步,要么就是有其他的事情让大家畏惧。 而最为奇怪的是张家的两位管事。 不论是大管事周廖还是二管事秦十三都是服侍至少两代张家人的老人了。所以张文勤说是被他们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而就是这样两个应该是叔伯般的人面对张文勤的时候竟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礼貌。 既不亲切,也不疏远,就是一副恭敬礼貌的样子。 这就太过奇怪了。 所以孙奕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这其中的缘故。 这个张文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能做到这种亲疏远近,生人勿进的地步。 杜青青还是低着头,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瞄一下孙奕。 少爷虽然生病痊愈了,并且还得了失魂症,但是少爷还是少爷啊。 少爷虽然态度变得亲切多了,但是少爷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吗。他不确定,所以他也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少爷过去的行径。 虽然少爷做的很多事情都用到了他,他也不太觉得少爷做的是对的,但少爷毕竟是少爷。 少爷的目光很坚定,而且很温暖,这让他疑惑了,这个还是以前的少爷吗。 孙奕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只听杜青青悠悠说道:“也许是大家都太怕少爷了吧。少爷以前的做法有些。。。怎么说呢,太过。。。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很吓人。 说真的少爷,你现在问我,我都觉得可怕。 有时候想想,现在的日子真好,虽然您病了。但还是现在的日子好。” 孙奕诧异的看着杜青青,他实在想不出,张文勤以前到底能够做出什么事情这么天地愤怒的,竟然能够让全府的人都这么害怕。 难道他还能成精不成。 6、错入行 只听杜青青继续说道:“晓红怕少爷,那是因为兰雅的事情。 她跟兰雅是好朋友,所以她很怕少爷。” 孙奕奇道:“兰雅又是哪位?” 杜青青道:“兰雅是之前少爷屋里的丫头。 她以前是住在少爷院子里面的,就在我屋子隔壁。但是有一天少爷非要赶她出府。” 孙奕看杜青青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接道:“我怎么非要赶这个小丫头出府了。” 杜青青憋了半天,最后吃吃说道:“因为她不识好歹,不答应服侍少爷……” 下面的事情杜青青也说不下去了。 孙奕愣在当场。心中想道这个张文勤也太早熟了吧,十六七的小孩就这样,确实有点无法无天了。 孙奕问道:“那后来呢,兰雅出府了吗?” 杜青青道:“兰雅是卖断的丫头,所以她的卖身契就在府里,出去她根本无依无靠。所以……最后她跳井了。” 瞥到少爷愣怔的表情,杜青青又补充道:“由于她是半夜跳井的,第二天发现的时候早就死透了。 所以晓红有点怕少爷。但是少爷你也别太多想,她不敢怎么样的。” 这个时候杜青青害怕少爷迁怒晓红,赶紧补充道。 后来从杜青青的口中,孙奕才算对这个张文勤有个简单的认识。 威胁少女简直算不上什么大过错了。他还当众难为下人,如果谁敢对他有一点点不尊重,他就直接动手打。 要么就是逼着对方去残害小动物,比如让下人当着大家的面,把刚出生的小猫用脚活活的碾死。 又比如让对方去抓高树的鸟,等下人用网子抓住鸟之后,他又会让下人活生生的把鸟头拉扯下来。 如果有的下人下不了手,或是拧鸟头的时候被吓到哭鼻子,或是踩小猫时被吓得尿裤子。 张文勤就以此取乐,让下人当众丢人。 还有张文勤十几岁的年纪就敢去赌,他也知道自己家的赌场不会收他,所以去别人家的赌场。 对方一看是张家大少爷,当然不会拒绝财神爷上门。 结果张文勤一下午就输了一房一个月的开销。 输了三十两银子之后,他眼睛都不眨,直接大笔一挥,签了欠条便走。 人家当然拿着他的欠条上张府要钱了。 而张父也确实溺爱,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仅仅是说一顿了事,连动手或是罚禁闭都没有。 这是后来张文勤备考了半年,又加上生病了半年,这才消停了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这种凶名之下,整个张府内院算是对这个少爷人人敬畏了。 幸亏张母平时还知道管教,而且下了禁口令,这些消息才只留在了内府。 不然朔州城里,这个年轻的张家秀才少爷的大名早就满城皆知了。 听罢这些,孙奕当真是哭笑不得。看来不论是真人秀还是穿越小说,这个人设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难怪这个兄弟一命呜呼了。要是他碰到这样的少爷,也会在他死后道一句天地有眼啊。 整理了一下思绪,孙奕接着问道:“那文勉那个孩子怎么回事。他怎么看见我也是畏畏缩缩的,甚至基本不怎么来看我。” 杜青青怔怔的看着少爷,真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他生性胆小,而少爷现在是骨瘦凶名在,他也不敢不答。 杜青青最后只能说道:“老爷知道少爷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也会经常让二少爷参与家里经营的生意什么的。” 他偷偷的抬头看着孙奕说道:“所以少爷你不喜欢他,觉得。。。觉得。。。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记得少爷之前经常跟我说鸠占鹊巢什么的。” 听罢,孙奕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懂了。感觉这孩子心结在此。 他应该是对二弟染指自己的地位很愤怒,但是也没能力改变。 所以在下人中用这些极端的手段来树立自己的威信,真是小孩心理。 畏惧和敬畏完全是两个东西。 让人家怕你,就有地位了吗。不过一个小孩子明白什么,哎。 想明白这里,孙奕也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他说道:“走吧,这都快晌午了,咱们回屋。你让晓红问厨房拿点桃花糕就说少爷我想吃。” 杜青青一听少爷这么说马上答应道:“是”。 他心里美滋滋的,因为他知道少爷这是在给他要点心。 因为少爷基本不怎么吃什么糕点。他基本上就是吃一个,然后就把一盘都给杜青青了。 而杜青青总是偷偷地带回家给娘吃,娘每次吃都很开心,说“青青懂事了”。 看出杜青青的开心,孙奕慢慢的站起来,在青青的搀扶下向房间走去。 晌午的阳光,灿烂明亮。 ※※※※※※※※※※※※※※※※※※※※※※※※※※※ “许师傅,你上次说的气运丹田,到底是哪里啊,是胸中间的檀中啊,还是肚脐下三寸的地方啊。”孙奕问道。 孙奕面前是一个三十多的魁梧汉子,身材匀称,膀子上的肉一块一块的。 由于已经夏天,所以大家穿着都不太多,许师傅的这一身肌肉相当有看头。 又休养了半个月,孙奕总算能独立活动了,于是张母也就开始安排孙奕正常的课程了,虽说也不指望考举人了,可是这个岁数的孩子不都是读读书什么的吗。 孙奕憋了好久终于叫了张韩氏“娘”,管张晋宋叫“爹”。 后来他又开始要求想要找师傅学武。张父张母也没觉得有啥,这个岁数才想练武,那基本就是玩。但是孩子不就是应该多玩嘛,所以先是拜托了内院的王师傅教他。 可是孙奕没学两天就吵吵换师傅了,原来王师傅早就对这个混世魔王知之颇深了。 在第一天不故意的推倒了孙奕之后,这个据说能一人单挑八个的江湖好汉,竟然直接称病不敢来上班了。 孙奕也知道这是因为张文勤的这个阎王招牌,在内府那真是神挡杀神了。所以就换了外府的巡夜师傅许光。 这许光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武当山的高徒,一身内家功夫很是了得。 更重要的是武当内家功法不仅在于武术技击上,对于内功陪练也自有一套规矩,虽然不能外传什么心法口诀,但是教教小公子呼吸吐纳什么的也就够了。 谁知孙奕不仅尊师重道,而且嘴特别甜,一口一个师傅师傅的叫着,真把老许高兴的不行。所以平时都可着劲的教,就差把老师命令不得外传的心法合盘吐出了。 饶是如此,他也每天可着劲的教孙奕辨识穴位经脉。殊不知,这正是武当功法的精粹,“修武不修医,到了水捞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孙奕心中的打算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孙奕还是觉得这可能是个大型真人秀节目。 虽然对方手笔大了点,但说不定就是有这种无聊的节目组有这个爱好呢。 所以他准备抓紧加强体质,然后抓住机会,等一个黑风高日,远走他乡,回到自己那个真正文明的世界。 当然如果他真的穿越了,那学学武术应该也不算坏事,谁知道这个穿越的小说是言情的还是武侠呢,总不会是仙侠吧。 于是一天下午练完功夫之后,孙奕问许师傅:“师傅,你从小在武当学武功,见过仙人吗?” 许光直接被逗笑了,笑道:“还仙人呢,俺可没看出他们有啥神仙的。武功高倒是真的,别说,有的师兄弟还真能踏水前行。” 他看着孙奕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冬天,冻上了,他们当然能跑来跑去的了,哈哈。” 孙奕看他粗狂的笑容,一脑门子黑线,看来这个不是修仙设定,不然武当山不得各种神仙满天飞啊。 他继续问道:“那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许光被他逗到了,真感觉这个弟子挺乖巧,不说每月多给的银子,就是平时殷勤的态度也是很恭敬的。 他笑道:“武当山比较高,俺们那个时候在玉虚宫外门修炼,就觉得冬天特别的冷。有时候早上起来,被子上都是一层冰。” 说到这里,他打个寒战,仿佛现在还能感觉当时的冷。 许光继续说道:“那时候俺就觉得吧,将来一定下山闯出个大名堂,或者为国效力,做个将军啥的。” 孙奕笑道:“那现在呢?” 许光笑道:“结果下山一看老娘,这还怎么走啊,这不老老实实的成家立业了。成天跟那些个小王八蛋们扯皮。”说到这里,许光忽然意识到失言了,赶紧看了下孙奕。 只见孙奕很自然的笑道:“当爹的可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不然当爹的不成了老王……哈哈。” 许光见孙奕这个态度,知道对方是故意给他台阶下。 也就赶紧找回神仙的话题继续说道:“要说我那个时候,俺也想过是不是好好修炼,将来也成个剑仙啥的。听说成都那里,青城山啥的真的有剑仙,能够踩着剑满天飞。 俺老羡慕了,就去问师傅认识不认识,介绍个剑仙啥的。 结果师傅直接一脚,踹的那个狠呐。师傅说俺老许是吃里排外,在武当山都敢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青城山他们要是不这样吹,谁大老远的给他们送香油钱啊。哈哈。” 说罢,两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7、错入房 孙奕接着道:“那师傅,你一直说的丹田是那个啊,怎么一会儿是下丹田,一会儿还中丹田的,难道还有上丹田不成。” 许师傅答道:“呦呵,大公子就是聪明。 不错,人体两眉之间就是上丹田,胸口檀中是中丹田,脐下三分是下丹田。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个地方意守就行。 咱们武当派重视的是呼吸,只要能数息、随息、止息、化炁那就了不地了。” 孙奕憧憬道:“师傅数息随息这弟子能理解,你说人真的能做到停止呼吸,甚至产生内息吗。” 许师傅严肃道:“这可不敢开玩笑,我当初在山上就见过,那有的师叔一打坐就是半个月,有的期间呼吸就停了。完全看不到,老厉害了。 反正小少爷,你先练着,怎么说这个也强身健体不是。 你看我老许,这些年虽然止息都做不到,但是呼吸吐纳也很有规律,这样跟人动手,也感觉浑身有力气。” 孙奕跟许师傅练完武,正准备回屋,忽然杜青青神秘的跑过来,低低的声音说道:“少爷,这个是这次的。” 说罢,把一坨纸团递到他的手里。 接到纸团,孙奕疑惑的打开,里面写着这样的几行字:“丙申巳归月天乙。” 孙奕看完更是一头雾水了。这是什么密码。 他困惑的问杜青青道:“这是什么。” 杜青青看大少爷问,赶紧拉大少爷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悄悄的说道:“这是秦府的丫头托我带给少爷的。 少爷您之前不是说,只要有这样的消息就直接让我带给你吗。 哦哦,大少爷你可能忘记了。但反正你每次接到这样的纸条都很开心。” 孙奕闭目沉思了一阵儿,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张文勤肯定有个外线。 这种密语要么是江湖门派,要么是心腹。 想到这里他问道:“我以前接到这样的纸团之后会怎么做。” 杜青青想了想说,掰着手指道:“少爷就是接到了之后,然后就看看就烧掉了啊。 然后就有一天自己一个人出去,都是早上出去,将近傍晚才回来。” 孙奕更加确信了这是一个会面地点信息了。看来如果这个是真人秀,那么这个就是下一个任务开启的线索了。 既然以前张文勤每次都去,还不带下人,那就说明事情具有保密性。 再打开纸条,孙奕看着纸条前面的丙申,幸亏孙奕还能想起来这个时候的日子是用天干地支记载的,那么看起来应该是丙申日了。 那继续推测,巳就应该是时间了,归月天乙应该都是地点信息或者会面暗语。 想到这里他张口问道:“本地有叫归月天乙的地方吗?” 杜青青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没听说啊,没有少爷。” 孙奕也不禁皱起眉头,那线索就这样断了? 只听杜青青喃喃道:“归月,归月。哦哦,少爷,倒是有个归月寺,但可没听说什么归月天乙的。” 孙奕眸中一亮,那就对了,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归月寺。那到底去不去呢。 心中盘算了下,今天是甲午日,还有两天就是丙申日了,且到时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你去把门打开,大白天的总关着门,别人还指不定想着我又想什么害人的主意呢。” 杜青青噗嗤一笑,麻溜的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 杜青青疑惑的看看马上的孙奕道:“少爷,咱们去归月寺做什么啊,那里香火也不多,怎么不去什么普济寺那样的大寺啊。那里还经常有庙会的。” 孙奕好不容易适应了骑马,他看着想看庙会满脸委屈的杜青青道:“你啊,少看点热闹就这样。” 杜青青经过两个多月跟少爷的熟悉,现在已经敢跟少爷开一点玩笑了。 他说道:“少爷,你看,这里人迹都少,多冷清啊。 要不我给你带路去普济寺吧。那里的大菩萨可灵验了。” “懒虫。”孙奕佯怒道:“好好带路”。 归月寺坐落在朔州城东北角,从地理位置上说,此地算是朔州城有身份的人聚居之地。 此地多有官衙在此,但是也正因为这里就都是读书人以及官家眷属,香火反倒不如城南的那些商业区的普济寺、如月观什么的热闹。 一方面是集会的小商贩不敢来官家居住的地方,一方面也是读书人自命清高,总不好经常往庙里跑,好像求什么样子。 整个归月寺也不大,虽也说是四进的院子,但是他的四进是算上中间的大雄宝殿的。 一进天王殿,二进弥勒殿,三进是大雄宝殿,四进就是僧舍了。 结果庙里的和尚,常年入不敷出,干脆把四进的僧舍改成了客房,给读书的举子或者走脚的客商们租借。 僧侣们反倒跑到庙后的民舍找了个小屋。白天庙里拾掇拾掇大殿什么的,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小屋。 方丈连带两个小和尚,一共三个人,仿佛一家三口一般。 看到归月寺那小的可怜的门脸,孙奕摇摇头从马上下来。 写着归月寺三个字的牌匾上的金字都显得剥漆了,看来穷的可以,连招牌都不怎么收拾。 他吩咐道:“青青,你把马送回府去吧,我稍后自己回去。 今天放你的假,要去哪里玩自己小心点。” 说罢,他还给了青青一点散碎的银克子。 杜青青开心地连连打躬作揖的,这才欢天喜地地跑了。 漫步走到寺中,孙奕看了看两旁掉色的神像,心想,可以的,败落成这样,真是帮派接头的好地方。 只是不知是不是此地,这天乙二字又怎么说。 正好他看到一个在那里扫地的小和尚,寺庙中没有砖,还是土地。但是常年被和尚们踩来踩去,别说,还挺平整。 此刻小和尚正用扫帚跟几个树叶叫着劲。 小和尚心想,赶紧收拾好,这样就能去隔壁找老李掌柜家的小孩子玩了,他糖可多了。 正想着,忽然看到一个素衣公子走来,来人眉清目朗,头戴公子巾,身穿淡青色交领道袍,腰间丝带,配着个五色小玉佩坠,说不出的俊雅。 只见来人单手施礼道:“在下稽首,请问小师傅,天乙何如。” 小和尚还一时没反应过,心说天乙,天乙贵人那不是道观里的神仙。这个好看大哥哥别是迷路了吧,错把寺院当了道观。 心中念了两遍天乙天乙。忽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小僧来。” 看着小和尚似乎反应过来了,孙奕也很开心,看来没来错地方。 紧跟着小和尚穿过了三座大殿,他们来到了后面的僧舍。 小和尚把他引致一个上面写着天乙两个字的小房间前,双手合十道:“施主是跟方丈打好招呼了吧,施主稍后,我这就旁边取点热水过来。” 说罢小和尚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弄得孙奕反倒是一头雾水。 “看天色现在应该还不到晌午,也就是辰时的后面。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先进去看看吧。”孙奕心道。 举步来到屋内,收拾的倒还干净。里面是一张僧榻,靠近门口的地方一方茶几,地面也用了青砖。看来修建的时候还挺用心。 屋顶挑梁不高,上面是密密整齐排码的瓦片。 孙奕喝着小和尚送来的热水。水质竟也淡甜,看来寺庙里要么是有口好井,要么就是买的水。 明代大城如果居民没有自己的井,通常也会买水铺的水,价格不贵,还省去了打水的麻烦。 随手取出了一本《诗经》,孙奕慢慢地看着。 说真的,他到现在也不太熟悉这种别扭的繁体字,但是为了将来有点发展,愣是逼着自己每天看这种枯燥无趣的东西。 因为就这上面的字比较全、比较多。 如果他一个秀才拿个千字文啥的,那就太丢人了。 反正西席的老先生一看孙奕那一手的鬼画符般的字,就心里哀叹:“这个少爷算是毁了,可恶的风寒。” 孙奕正看着什么绿兮衣兮的,忽听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生。 孙奕心道:“来了。” 不知平时的暗语是什么,难道是天乙? 他试着嘟囔了一句:“天乙。”而且故意把字咬得含糊不清。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有声音,这才放心的推门进来。 这一推门,孙奕先是一愣,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女侠吗? 孙奕想如果张文勤用这个女子做线人那就太失败了。 只见此女子肤白细目,身穿如同坎肩一样的淡黄色比甲外衣,长到裙底,内穿浅粉色的中衣。领口上一课小珍珠精致照人,竟然有种说不出的一种淡雅气息。 来人一看孙奕,就笑着开口道:“勤哥哥,你可算是好了,前段时间担心死我了。 你快看看我,半年不见了,是不是更好看了。” 说着笑嘻嘻的过来就抱住了孙奕。胸前的峰挺,毫无保留地贴在了所以身上。 孙奕身体发直,喉头发干,后背瞬间仿佛就有冷风一般透体而出。 心中想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里不是张文勤跟江湖门派的接头地点,竟然是这个十七岁少年的淫窝不成。” 8、天变了 是把姑娘一把推开,然后说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顺水推舟,来个白日荒唐。 说真的,孙奕当时是压根没想到这些,他所想到的很简单,就是要镇定。 于是他慢慢的收拢心神,只要对方不是来暗算自己的,抱就抱吧,反正以前比这个过分多的事情,孙奕都驾轻就熟了。 作为在投行混了十年的他,早就练就了千回百转的心思。 孙奕就静静地站着,任小姑娘用力的抱来抱去。 只听姑娘说道:“勤哥哥,我好想你啊。我其实心里一直都后悔,没有听你话,把自己。。。” 后面的声音犹如蚊吟,而后她继续说道:“勤哥哥,不会是我没听话,让你得了心病,病那么久吧。 锦珊好自责,前段时间听说你都不能下地了,我担心死了。 但是爹爹就是不让我去看你,勤哥哥,你是不是也想我想的紧啊。” 一边说着,小姑娘一边用力抱着孙奕就要哭了出来。 孙奕感觉着少女胸前的白兔紧贴。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这才稳定下心神,整理出了几个信息。 这个姑娘应该是叫锦珊,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父亲还会管教。 跟张文勤应该是少年懵懂的关系。但张文勤显然不守规矩,估计是想强占了这姑娘。 估计这是半年前的事情,之后张文勤就被老天“收了”。 问题是孙奕现在应该怎么处理纷繁的关系。 对于结婚孙奕到是听张母讲过,一方面因为两个儿子年纪还小,一方面也是因为张文勤的病,身体弱,所以一直没有张罗。 哪有哥哥没订婚,弟弟就订婚的道理,所以两个兄弟至今都连亲事还没有呢。 而张母看张文勤身体康复了,也曾经找他谈过一次,准备看看他的意思,孙奕直说不用,自己还没痊愈。 但孙奕对于眼前这个姑娘还不太了解,也暂时想不了这么多。 他想了想措辞说道:“锦珊啊,你先坐下,我跟你说个事情。” 锦珊眨了眨眼睛,不懂为什么一直看见自己特别温柔的勤哥哥竟然显得有些严肃了。 她乖乖的坐下,抓着孙奕的手却没有放下。 孙奕继续说道:“锦珊啊,我最近大病刚刚初愈,说真的,这次我差一点就跟你阴阳相隔了。” 懂得感情拿捏的孙奕立刻很深情眷恋的看着锦珊,他知道这个丫头既然这么喜欢情郎,那肯定是会心急心痛的。 而这也是女人最糊涂的时候,那么说什么她也就好接受了。 果然锦珊看着他,差点就落下泪来,还口中喃喃说道:“锦珊知道,都是锦珊的错,没有答应哥哥。。。” 孙奕顺势道:“傻丫头,哭什么,勤哥哥这不是还活着吗,你看我什么都好了。” 说罢,用锦珊的小手摸摸自己的脸庞,证明自己的健康。“ 我只是现在有个后遗症,在风寒的期间生病烧坏了脑子,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医生说这是失魂症。” 锦珊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道:“那勤哥哥不会连我都忘记了吧。连我们的事情都忘记了? 也忘记了你说过考上秀才就娶我的话了,我可是拜托了舅父好久才让他给你的秀才。。。” 说罢,锦珊赶紧捂住了嘴巴。 伤心、委屈、愤懑、忽然间让她口不择言的说了不该吐露的秘密。 孙奕心思如电,瞬间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果然,张文勤的这个秀才得的蹊跷。 原来竟然是这个小姑娘的关系,看来张文勤勾搭这个小姑娘应该目的复杂啊。 抱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绝不说半句实话的精神。 孙奕含情脉脉的看着锦珊说道:“勤哥哥这不是挺好的那,我怎么可能忘记锦珊妹子啊。 说真的,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昏昏的,白天喝黑夜都分不清楚。 但是眼前就只有一个女孩的脸,那就是你。 心中就一个名字,姗姗。 姗姗你知道吗,你就是我活下来的希望和追求。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就阴阳永隔了,是你给了哥哥活下来的勇气。” 小姑娘不哭了,除了她爹,还没人叫她姗姗,但是勤哥哥的话让她融化了,眼中瞬间布满了小星星。 抱着小姑娘坐了一个下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半天,孙奕把这个小姑娘弄了个门清。 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朔州城里秦员外家的姑娘。 秦家本身做的是绸缎生意,在这个时代算是大富商了,所以才有资格赢取了秦锦珊的母亲。 秦家的妻族也是当地望族,但是主要从政的居多。 如果不是秦家生意做的这么大,把姑娘嫁个商贾人家,在那个时候算是有点掉价的。 所以作为商贾子女,秦锦珊跟张文勤、张文勉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只是秦家的这个丫头,是秦员外四十多才生的小女儿,那是自小就宠上了天的。 不然她哪里能光天化日的一个姑娘跑到庙里待上个大半天,都没有家人敢说半句的。 不仅如此,这个姑娘还真是任性,性子急躁不说,嘴硬的更是一塌糊涂。 整个下午,就听她说哪个丫鬟不听话了,哪个小姐又欺负她了,仿佛全世界都需要她去整治一番才罢。 一句话,没有她不敢闯的祸。 不然她也不会今天下午就向张文勤自荐枕席了。 张文勤对这个姑娘的攻势也是开始于两年前,一个十五的少年就开始没事勾搭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也真亏张文勤有这样的耐心。 秦锦珊的舅父是本地的学政,最后张文勤可算是软磨硬泡的拿下了姑娘,让秦锦珊求着舅父给张文勤点了一个秀才的身份。 看着小姑娘灼灼的目光,孙奕好不容易把她的玉手挣脱了开去。 约定了下次再约会云云,然后孙奕就远走高飞回了家里。 进入府门,已经将近傍晚,孙奕这才想起来跟小姑娘蹭了半天,就吃了几块点心,连午饭都没吃,不觉就感到腹中饥饿。 ※※※※※※※※※※※※※※※※※※※※※※※※※※ 正当这里少年少女各怀心事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正有一件关系到天下命运的事情发生。 高大的张府,门额高耸,作为当朝首辅大臣,朝廷给张府的荣耀也是无以复加的。 府内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正在净面,准备收拾今晚的安寝。 内府管事端上一碗汤药,轻轻唤道:“老爷,这是江陵知府进献的温脐散,老爷趁热喝了。” 听到温脐散三个字,张居正面漏喜色。 说真的经过十多年的首辅沉浮,张居正早就对名利淡泊了很多,他已经成为了人臣的巅峰。 作为明朝开国以来首位在生前就被授予太傅、太师的文官来说,他已经达到了文官的巅峰。 也许死后被追谥为“文正”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生封太傅,死谥文正,那一直以来都是文人的最高追求。 想想当年的范仲淹、司马光他们做过什么官谁还记得,但是只要说范文正公,那天下读书人没有不肃然起敬的。 本朝至今被追谥为文正的,也不过,方孝孺、李东阳、谢迁三个。 方孝孺那可是用被灭十族的代价才换来的这个名垂千古。 李东阳和谢迁那都是辅佐出了明孝宗和明武宗那样的明君才有了这个荣誉。 据说明武宗的时候,大学士李东阳要死了,大学士杨一清来看他,见李东阳为谥号担忧。 杨一清就向他表示,他死后给他文正的谥号。垂死的李东阳竟在床上向杨一清磕起头来。 于是就有人酸溜溜的讽刺说:“文正从来谥范王,如今文正却难当。大风吹到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 可见这个谥号的难得。 自从明穆宗驾崩,十岁的明神宗朱翊钧继位后,张居正就用计谋斗垮了当时的内阁首辅高供。 在李太后与司礼监太监冯保的支持下,他们三个成为了铁三角,共同辅保着大明江山。 经过近十年的发展,明朝统制内外平整。 在肃清吏治的方面张居正主要推广考成法。 而通过“一条鞭法”与“清仗田地”,大大的增加了明朝是税负收入。 其实这个也不是张居正发明的,而是其他地区率先使用了,他进行推广而已。 当然这个过程中,富户对税负又进行了转移,客观上又增加了佃户的负担。 但这并不影响张居正大明良相与治世明臣的身份。 常年的工作,张居正患上了非常严重的痔疮。每天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立。 他现在只能坐在铺满厚厚鹅绒垫子的座位上,才能略感舒服点。 但是有件事情,张居正却是老而弥坚。那就是床笫之事。 张府后院有几百位各级官员赠送的名姬美妾。这也是明神宗万历最为难受的一点。 万历现在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正是青春慕爱的年纪,但也仅仅有一个正宫皇后。 而张居正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后院竟然有着几百个国色生香的年轻姑娘。 当然张居正年纪大了,也会有时感到力不从心,经常也会试一试虎狼之药,然后让自己回忆下当年驰骋快意的感觉。 上次江陵知府进献的温脐散用过之后,效果显著。因此今天张居正准备再来一点,那就又是一个快活的夜晚了。 今晚的美人也是戚将军高价买来的清倌人。 张居正试了试药温,冷热正好,一口引尽之后,吩咐内府管事道:“把人带过来吧。” 而后他有从床头翻出了一个玉质的角先生。 有了这个助兴,今晚应该能玩的不错吧。 张老爷正用手轻轻的抚摸角先生,目光暧昧起来。 忽然肚中一阵翻滚,一泡稀屎竟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感受着亵裤中传来的腥臭。 他刚想叫外面的丫头进来收拾下,忽然就觉得腹痛如绞起来,竟然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轻轻的唤了声哎呦。 声音虽轻,但门外自有服侍的丫鬟。 她听到首辅的动静走进房来,看到张居正已经无法移动了,身下一摊血渍。 大明宰相,就在今夜,卒。 9、地不平 大明巨擘的轰然倒台,不仅对大明朝廷产生了巨大的震荡,整个天下也在观望。 这个失去了掌舵人的大明巨舰未来会驶向何方。 李太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宝、前朝首辅张居正这个铁三角一直来就是大明朝廷最大的依靠。 现在三角缺了其一,未来的大明朝廷还能稳固吗。 朔州城里,张家正堂屋内,张晋宋跟二十几个掌柜正默然静坐。张晋宋身后站着张文勤和张文勉。 为了防止意外,使得张家少了未来的依靠,十年来张晋宋一直用这种方式对两个儿子进行培养。 各位掌柜也已经习惯了东家的这个习惯。 今天除了张府的内外两个管事,张家各处的生意掌柜都来了。 其中大多是粮号的掌柜,也有专门从大同赶来的负责古玩生意的范掌柜,典当铺的黎掌柜等。 也有朔州、大同、太原等地负责赌场的各位掌柜。 大家济济一堂,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听说了张居正病逝的消息后,要跟东家要拿个主意。 张居正身居中枢,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张居正早就成为了朝中一派的代表。 这派的触角又通过层层的渗透,影响到了大明王朝的方方面面。 作为西北重要的粮商,张家也是这张利益网上重要的一环。 过去的十年,这层关系保护住了张家的生意长盛不衰,而谁又知道,这棵大树的轰然倒塌会不会成为未来改变的契机。 未知,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恐惧。 张晋宋在大家入座后,仅仅问了一句“对于最近朝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各位掌柜怎么看的,大家不妨各抒己见吧。” 而后大家依旧沉默了顷刻。 大同赌场的王掌柜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他率先开口道:“东家何必自扰,虽然张大人去了,但是这天还是这样。 要我说咱们就来个静观其变,我这里呢也在大同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有什么城头硕鼠敢打咱们家的主意,我老王就跟他们拼了,管保他们不敢乱动什么歪心思。” 太原赌场的辛掌柜却接口道:“老王这个想法是简单了。 东家,我是觉得吧,最近咱们生意收敛点吧。赌场不同于其他生意,其他生意出点啥事都比较好兜着。 但是咱们赌场,那是可能摊上人命案子的凶险场子。 现在朝中暗流汹涌,这张大人才去了没几天,就有人拿他旧年给三个儿子运作功名的事情说事。 这苗头有点不对啊。” 一个粮商章掌柜接口道:“也不怪各位大人念叨这个事情。 想想老张家三个小子可真出息。老大是张大人刚刚入阁拜相时,中的进士。 而张大人成了次辅时,他家的老二就成了榜眼。 老三更是出息,在老子当了首辅后,直接成了状元,而出题的人也恰恰就是这位张大人。 民间这个事情早就沸沸扬扬了,难道真有那儿子功名成绩跟老子升官一样,节节高升的? 大家说这些事情都是在打张大人的脸。 他活着的时候大家不敢多说,但是他去了,那还不是随便了。 民间老百姓说这些干什么,还不是有人传的口风。 那谁传出这种口风的,还不是要掂量掂量。” 张晋宋本来听到一半就想打断这个掌柜的唠叨,但是后面越听越有道理。 对啊,老百姓关心什么状元榜眼探花的,这还不是那读书人想出来的门道。 这个说法与其说是在作为小道消息诋毁当朝首辅的德行,不如说是在从士林中瓦解张居正的威信。 读书人一辈子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功名啊。如果功名都可以用权力改来改去,那么读书人还有什么出路。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个道理放到哪里都是皆准的。 而且朝廷对张居正的谥号现在已经定下来了。 居然不是文正,而是文贞。 大明文官的谥号排名依次是:正贞成忠、献端定简、懿肃毅宪、庄敬裕节等。 可别看这一字之差,其中耐人寻味之处十分巧妙。 想当年李东阳、谢迁也是托孤大臣,他们辅佐的明武宗正德,那可是长大了之后,继承皇位的。 而现在的这位万历皇帝,那可是十岁就继承了皇位的。 十岁的娃娃能坐稳江山,甚至出现了所谓的天下盛世之象,当朝首辅功不可没。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说的就是如此了。 这种托天之功的功臣,竟然死后只是这样的评价,说明朝中绝对不止一种声音。 别看张居正是文臣出身,但是骨子当中非常注重实利,他对重农抑商的那一套并不十分信奉。 因此执政之初就采用了一些鼓励工商的政策,并且用万历的名义予以公布,这些政策正是天下商人兴盛发展的基础。 所以商人们对于首辅大臣的留意,并不下于官场。 章掌柜的一席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确实他们都能感觉到,朝廷之中似乎并不仅仅是一种势力,也绝不会只有一种声音。 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敌对铁三角声音。 今天是倒张,明天会不会就要开始倒冯,甚至最后直指这一切幕后的李皇后。 一时间大家集体进入禁声的状态了。 张晋宋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道:“自古以来,朝廷中往往有四个势力。 一为王权,一为后党,三为宦官,四为相权。 东汉末年,正是后党宦官专政,王权和外庭陷入瘫痪,才出现了三国之乱。 而后王权一统,这才有了大晋的天下统一。 本朝洪武爷定江山以来,皇后只从民间选择,兄弟都是封侯了事,不掌握权利,算彻底理清了后党。 后又废除宰相,设大学士,品级不高,但却是当朝宰辅。 用数量来分相权,避免一家独大。外庭就显得有点分散了。 而內侍宦官用司礼监管着,也就成了王权的支撑。 王室宗亲都是有禄无位,因此避免了诸王争位的可能。 但到了现在却又不同。 李皇后、冯宝、张相三人已经做到了内控司礼监,外掌朝臣的地步。 皇帝亲政以来,简直仿佛架空。 现在有臣子用清君侧的名义,清算张文贞公是可能的。难啊,难……” 诸位掌柜听东家这么透彻的分析之后更加不知如何发言了。 张晋宋身边的张文勉说道:“父亲,儿子以为此事说难不难,其实早有成例。” 张晋宋眼睛一亮,能听到儿子的分析,当父亲的自然是非常欣慰的。 这不仅是儿子的成熟,同时也是儿子开始懂得家族责任的开始。 他展颜道:“哦,勉儿有何看法。给为父讲讲。” 张文勉道:“其实我朝早有成例。当年洪武皇爷托孤梅殷辅佐建文帝。 但建文帝如何做,他继位后就远离了梅殷,而是立刻提升了自己的老师黄子澄为翰林学士,老师的朋友齐泰做了兵部尚书。 而我明武宗正德皇爷也是,亲政之后,逐步疏远了谢迁、刘健等托孤大臣。 可见新皇亲政之后,对于托孤大臣疏远本就是应有之义。 现如今万历皇爷刚刚十九岁,而首辅突然崩卒,正好是其收拢朝臣的时候。 但是你看那些被疏远的托孤大臣,最后如何,不都是好好的颐养天年。 可见对于先皇的颜面还是要照顾的。 如今张大人主理朝政十多年,门生故吏遍天下。 所以被打压的文人有些许微词那不足为据。毕竟皇家就是要体面的。” 张文勉侃侃而谈,在场的诸位掌柜听完之后都是非常满意。不错,小东家说的对啊。 咱们都是给东家打工的,谁没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候小东家的态度就是决定他们未来的保证。 不论小东家是为了过去的情意,还是因为仅仅是爱好脸面不想背负忘恩的骂名,而善待他们。对他们来说都是颐养天年的好结果。 章掌柜立即接道:“恩,二少爷说的对啊。想想我们这屋子的人,加起来怕是快有八百了,竟然还没有二少爷看的透彻。 这朝廷所发生的不过是些许声音罢了,只要咱们静待其变就好。老夫刚刚所言有点杞人忧天了,呵呵。” 说罢,他摇头苦笑。 张晋宋听完儿子的说法,虽然觉得说的不一定透彻,但是却也直指问题要害,皇家毕竟最大的依靠就是自己的体面。 在别人都没有撕开这层体面之前,皇家断没有自己撕破的道理。 估计到时就算有权力更替,那也会平平静静地进行过度,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张晋宋总结道:“恩,那就这样,诸位掌柜最近都多费心,尤其赌场这里都要收敛一下,咱们就按照国丧来。 每天谨慎经营。不要引出什么乱子。古董字画店最近也警醒着点,多问问消息。 各个商号都打起精神来。对账目进行下整理和清理,尽量做得干净妥帖。 我最近会让外府管事陈二和李德去各位的地方进行这一季的盘账。 大家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就散了吧。” 各位掌柜起身,躬身应是,大家都慢慢的退了出去。 张文勤全程一言不发,他现在还是“失忆”呢。 别说张家的生意情况,整个明史他都快忘记的差不多了。 整个明史他能记得的也就是几个名字。 据说有个皇帝很荒唐,成天睡良家妇女,那个人叫正德。 还有个皇帝成天修道不上朝,他那个时代出了海瑞还有严嵩。 万历他也听过,忘记他做过什么了。 张居正这几个字他也听过,张居正好像有个“一条鞭法”什么的。 然后他就记得明朝灭亡的时候,有李自成、陈圆圆还有吴三桂什么的了。 这还多亏了《鹿鼎记》这部旷世奇书,不然孙奕绝对记不住这些。 但是今天听了各位掌柜和张父的发言,他却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一个大家都没有说,或者大家都忽略了的事情。 而正是这个事情,可能就是事情的关键。 于是,在大家都回去后,他单独的找到张父,进入了下面的这段谈话。 10、风飘摇 孙奕走到张晋宋面前说道:“父亲,我今天听了大家说的,还有父亲讲的,有点想法想跟父亲梳理一下。而且有点不方便在大厅跟大家说。” 张晋宋端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用杯盖捋了捋茶水上的茶叶说道:“勤儿,你说吧,有什么不能当着外人讲的。” 其实刚刚在外面,孙奕一言不发,张父是有点失望的,虽然孩子大病痊愈已经不容易了,但是如果大儿子能带领家族,那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可这大儿子的这个失魂症,也真是愁人。现在儿子竟然主动表现出了对于家族事业的关注,做父亲的无论如何都觉得十分欣慰的。 他端坐的看着儿子,想听听而儿子的看法。 孙奕说道:“其实我今天听了半天大家的争论,我觉得有个事情没有说透彻。 那就是这些朝廷的变化对我们张家会有什么影响。” 张晋宋本想打断跟他说,这些事情不是大家没谈透彻,而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开个头当然就知道后面的变化了。 但是他不忍心打断儿子,所以耐心继续听了下去。 孙奕继续说道:“皇帝亲政,对于过去的势力进行铲除是必然的,这个本来就不需多言。 这就像咱们家的掌柜们,如果一个商号换了一个掌柜,那这个掌柜肯定要找自己用的惯了的人成为心腹。 那么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过去的伙计怎么处理? 如果这家店铺,在不断的扩大,那么外放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一个店铺是固定的,那怎么办,当然是卷铺盖走人了。” 张父点点头,儿子讲的倒是清楚,但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孙奕说道:“现在的朝廷就像一个固定的店铺。 一个萝卜一个坑,官员的位置早就确定了,就那些坑。 现在的皇爷想要换个人,那就要让别人挪挪位置。 可别人原来在这位置上坐的好好的,难道万历皇爷能说,因为你不是我的人,所以请你让位吗。 如果咱们家的掌柜想让伙计变动,那也不可能这么说吧。 他们肯定是找各种理由,或者说是你品行不端,或者说是你小偷小摸。 那如果在一个朝廷当中,小偷小摸怎么进行呢。 要么是贪污节流,那要么就是。。。官商勾结!” 张晋宋听完之后眼睛一亮,他似乎终于找到了白天谈话时的那一丝灵感了。 他看着孙奕,说道:“说下去。” 孙奕继续分析道:“那事情就简单了。我们抓到一个伙计,想换掉他,我们知道他应该有小偷小摸,我们怎么做呢。 要么是等他偷东西的时候,抓到他,要么是在他家搜出赃物,还有嘛,那就是让其他的小伙计揭发他。 朝廷在处理官员的时候,估计手法也是类似的。要么是找到他受贿的证据,要么是让其他的人揭发他。 然后完成借刀杀人的手法。而我担心我们张家,可能就会成为被用来杀人的拿把刀。” 张晋宋眉头拧了起来,只听孙奕继续说道:“我们张家生意做成今天这样,不仅有了粮油商号,还有赌场、古玩、典当等等。 可以说是树大招风至极了。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所以咱们家身边从来就不缺少想要坑咱们张家的人。身边的杀机一直没有消退。而现在朝廷正在面临变革。 张居正如果仅仅是一般的顾命大臣也就罢了,偏巧他是大明朝的参天巨树,所以所有现在在位的官员都跟他有关系了。 将来皇帝安插自己人的时候,这些官员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有多无辜,而是证明其他官员跟张相更加的近。这样天上的杀机就展示出来了。 再看咱们身边,家里的这些掌柜,须知富贵险中求,大家虽然跟随张家这么多年了,但咱们张家给的就够了吗。 我记得曾经听过一句话,不要说人够不够忠心,而是要看诱惑够不够大。 等将来别人给的超过我们张家了,而且对方还有足以害我们的证据的时候,那么父亲,我们的身边的杀机就出现了。 如果满眼都是杀机,那咱们的活路又在哪里。” 张父听完,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难道失魂症还能让脑子变清晰不成。 他却不知,孙奕这些年做的就是做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意的。 满山变换大王旗的时候,孙奕都能坚持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敏锐的嗅觉。 他能如此笃定未来政治清算会演变成商业清算的原因很简单,须知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而这风雨就是他们的势力,当他们立于天地时,那么不同的风雨便只能让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商场又哪里如同表面那么平静,没有敏锐的嗅觉,必然被历史的浪花,轻松推到沙滩上,干涸。 孙奕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张家现在要做的,首先不是去等什么清算,或是向尚未斗争上位的官员表忠心,而且彻底切断和过去的历史。 让历史成为历史,留在记忆中就好。 等他们斗得清楚明白了,我们再去表态,虽然好处不及雪中送炭,但是也是可保万无一失了。 所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确定咱们过去的关系在哪里,如何进行切断。” 孙奕这句话说的相当含蓄了,他现在就是在问张家官商勾结的证据在哪里,这个证据是否在自己手中。 如果牢靠,那就不留痕迹的彼此遗忘,如果不在自己手里,那么必须决心斩断。 不破不立,不然很可能就是张家覆灭的契机。 张晋宋站起身,在屋里踱起步来。反复思量儿子所说的可能性以及现在的情况。 他缓缓说道:“其他方面的关系都比较好处理,不过是正常的买卖请托罢了。只有两处事情,可能复杂一些。一个是典当行,一个古玩店。 典当行其实也还好,他们的账本咱们定期都收缴的,然后把相关的东西处理干净,自然神不知鬼不觉的。 只是古玩店的一直虽也做些防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帐竟然连咱们家的账房都看不明白。 我只是觉得范掌柜做事还算妥帖。所以一直才没怎么去处理,如今你这一说,为父也是越想越觉不妥。 而且他身在大同,实在是鞭长莫及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纠结拉扯就不好看了。” 孙奕接口道:“那父亲想要如何处理?” 张晋宋踱着步子,只是确实一筹莫展。 孙奕见张父心动,主动说道:“那不如这样吧。孩儿主动请缨,想往大同一行。借着查账之名伺机而动。 看看如何不着痕迹把古玩店对咱们相关的事情处理干净吧。” 张父看向孙奕,目光忽然疑惑起来了。什么时候大儿子竟然有了这样的见识,而且还主动要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不放心的问道:“勤儿,这个事情可不简单啊。 不是你过去问他要账簿或者关了他的店就能解决的。 范掌柜在咱们张家也是快十年的老伙计了。 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个处理不好其他各位掌柜就都要有想法的。 实在是不好处理的紧。你愿意去,你打算如何做?” 孙奕言道:“说真的父亲,我只知道目标和起点。但这其中的道路说真的有千百条。 巧取有巧取的办法,豪夺有好多的办法,总要随机应变,看人下菜单的。 只是还请父亲找个机灵的管事配合我,才好把这个事情处理的得当。” 张晋宋眯眼看着儿子,虽然他也希望儿子成长,但是毕竟此事有点太过复杂,交给一个十七岁的儿子真能解决吗。 张父也是个当机立断的,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吧,不行再想方法就是了。找个得力的人,帮帮儿子也就是了。 当夜张父又把范掌柜的其他事情说了说。 第二天就差遣外府的二管事李德跟儿子一同前往。随行的还有一个叫老李的下人和杜青青这个书童。 孙奕之所以热心于这件事,一方面是通过几个月的相处,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但其实他更希望出去走一走,他仍然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个真人秀节目。 在他的内心中还是深深向往自己的家的。虽然那里活着的压力巨大。 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哪怕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成长到十八岁,自然有自己的目标,有生活上地目标,事业上的目标,学习上的目标。 为了这些目标,孙奕寒窗十七载,好不容易爬上了金领的位置。 感情上也有了自己的爱人,还有慈祥的父母。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仿佛被人轻轻一挥,在自己丝毫没有抗拒的情况下,全部没有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一切都全部抹平!一点儿都没留下! 这一切情感,都完全成了空!孙奕这些年的奋斗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他的内心是一直觉得空旷的,他真心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真人秀。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走出去,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去验证这个世界。 让世界的事实击破自己的幻想,哪怕这个事实是如此的残酷。 所以当张居正的这个事情出来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一个对自己,对张家的机会。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有可能拯救张家的危机。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将走出这个逼真的摄影棚。 孙奕就这样踏上了去大同的路。 但想象中的摄影棚边际并没有出现,伴随着对大同的接近,孙奕的心中却越来越绝望。 当一行人真的进入大同城之后,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可能有人有这样的财力物力造出这样荒诞的世界。 这就是现实中的大同。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真实。 11、范掌柜 进入大同城,李德询问少爷是否现在就去范掌柜的古玩店打个招呼。 虽然他出门前被老爷交代要听大少爷的交代,同时也暗示了可能想对范掌柜做点什么。 但是李德并不觉得这跟到了大同,去跟各个掌柜打个招呼有什么矛盾。 孙奕却完全没有那个精神头,他最后的幻想已经破灭了。 从现在开始,他真的是一个人了。一个穿越到明代的张家少爷。 他心中非常难受,于是他让李德找了一家很不起眼的旅馆先行住店下来,先定个十天的房子。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找到自己的房间,就睡觉去了。 他太需要静一静了。需要认清现实的情况,需要让自己接受。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可以用自己的职业素养很好的进行伪装和表演,但是现在他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真人秀节目了。 他真的永远失去了爱人了,他真的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虽然自从他开始上大学之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只要父母还在,就感觉根还在,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在他的世界,他现在已经死了吧。那么他的亲人又将怎么面对这个事实呢。 虽然仅仅靠自己有限的物理知识,他也听说过平行宇宙、薛定谔的猫等故事,说是可以穿越时间空间什么的。但那玩意跟幻想有什么区别。 怎么回去原来的世界,就算他能回去,回去的还是原来的世界吗。 他脑子很乱,也什么都不想想。他试着按照许师傅教的开始数呼吸,然后试着睡觉来放松自己,数着数着,竟自睡着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杜青青服侍孙奕进行了洗漱。用着猪鬃的牙刷子刷着牙,孙奕虽然心情低落,但也认清接受了现实。 杜青青感觉少爷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昨天晚饭少爷都没有起来。 他还特意让店家做了点粥想给少爷做宵夜,谁知少爷竟一夜未醒。 今天少爷虽然有点精神了,但脸色也阴沉的吓人。 孙奕把外府二管事李德叫到了身边。随后对大家的情况进行了安排。 李德将会去大同本地的粮油店,借着盘查账目的名义公开亮相。 而这次带来的老李,本身以前在内府就没怎么抛头露面,这次将跟孙奕和杜青青一起先打探下情况。 如果有人认出了孙奕的身份,那么有李德的亮相,孙奕也可以借口跟着家人来散散心。 大家安排好分工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刚刚吃完午饭,杜青青问孙奕道:“少爷,咱们是准备坐在这里看对面的范掌柜情况吗?” 一旁的老李也沉默不语,老李身材较矮,年纪四旬,长得比较亲民,就是丢在人堆里三秒钟不到就会找不到人的那种长相。 他本来是内府负责处理内外府沟通事情的,为人仔细。 虽然面孔木讷,内心却也是办人像人,扮鬼像鬼的主。 孙奕久在投行打滚,也算有了点观人之能。但是真正让孙奕注意到老李的却是一个事情。 一天一个外府的下人打碎了外堂的茶杯。由于这个茶杯是外堂接客用的,所以老李回禀了内府的管事。 内府二管事秦十三想都没想就说让这个下人赔了就是,然后转身走了。 孙奕正好看到,心道一个下人月俸不过三两银子,这是要难为人吗。 他也偷偷的跟了出去,准备如果太过欺负下人,也好帮着一下,总算力所能及。 结果他发现老李跟那个下人说完之后,对方竟然欢欢喜喜的走了。 孙奕十分新奇,就询问老李怎么做的。 面对少爷,老李仍然一脸木讷的说道:“老仆跟他说,你怎么弄得,内府的秦管事怎么知道你的,竟然这么照顾你。要知道,你打碎的可是待客的上好官窑茶杯。 现在秦管事竟然提都不提,只让你赔个最便宜的也就是了。啧啧,要不说你小子有福。” 老李原话学道。 从那以后,孙奕就对这个老李上了心,后来越看越发现是个可用的。 这次带他出来也就是让他帮着处理点,两个孩子不方便做的。 毕竟张文勤这张皮虽然说在张府还有点地位,出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能什么事情都处理的了,谁会信一个孩子的话。 此刻他们正坐在大洲酒楼的二楼,斜对过就是张家在大同的那家古玩字画店。 孙奕他们全都是青素便装,虽然说孙奕有功名可以穿丝绸,但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只穿了个素蓝色棉便袍。 他看了张家的那个张记古玩店一个上午,只见真是门可罗雀。 只有一个送字画过来的书生,抱着一捆字画,估计是要放在店里寄卖。结果如何进去的,如何出来了。 准备结账的时候,孙奕唤来小二说道:“你这菜做的也不灵啊,就拿这个醋湖虾仁来说,怎么还有股酒味。” 一看客人结账的时候竟然来挑毛病,小二立马打起了小心,这不是要打折吧。 小二赶紧叫起了壮天屈道:“客官可不能这样讲啊,我们大洲酒楼,那在这里也是老字号了,做的菜那可是顶呱呱啊,多少客人都说好啊。 你像加的酒,那也是五年陈的女儿红,这不是让虾仁更加入味嘛。” 孙奕笑道:“哦,你们酒楼这么好,那你也做了不短时间吧,这么说还没人抱怨过。” 小二立刻拍胸脯道:“不瞒客官,小的怎么说也做了四五年了,从小就在后厨帮工,咱家的店,谁都说好。” 孙奕道:“哦,这么说小哥还是这里的老街坊了。那岂不是对附近也了如指掌。” 小二一笑,只要客人不说饭菜不好,那其他都不是事情,他咧着嘴道:“还好,怎么客官还想问问附近去买点什么吗。” 孙奕暗挑大拇哥,心道:“真上路。” 孙奕开口问道:“其实没啥,这部我也是喜欢古玩的,看对面也有一家店,哎你说那家店如何啊。” 小二笑着说道:“这客官就说的不好了,我一个跑堂的,能懂个什么文玩,这怎么好说。” 孙奕让青青给了饭钱,同时还多给了三钱银子。小二一看对方这样大气,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就算他说了什么,大不了到时不认也就是了,别人有什么证据。 于是小二开口说道:“对面的古玩店还行,没听说谁去闹事什么的。” 孙奕又问:“那掌柜的人如何,是不是童叟无欺啊。” 小二呵呵笑道:“哈哈,这个做生意的门道,我们哪里懂。 反正咋说呢,其实这个生意不是掌柜家的,掌柜也是替着老板搭理,但是啊,你别看这个店不赚钱。可那掌柜的却是赚的不少,据说宅子都老大了。不仅家里有老婆,外面嘛还有……呵呵。” 说罢,露出一脸你懂的笑意。显然,相对于古玩字画如何,这些街坊更喜欢传这些香艳的绯闻什么的。越是这种人品的事情,传得越远。 孙奕笑笑点点头,跟小二又瞎聊了两句,这才带着杜青青和老李下了楼。 可谁知刚刚出酒楼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小乞丐一样的小孩直直的向他们走来,口中叫道:“老爷发财,恭喜老爷平安顺遂,福寿绵长。”然后不断地作揖。 孙奕刚想习惯性的无视走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外乡人的。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叫花子”一愣,没想到这个“肥羊”还挺主动。 其实按照他们的套路应该是他先询问肥羊是否愿意施舍,如果交了“买路钱”他们也就罢了,毕竟父母都说过,偷好人的钱,灶王爷爷都要上天说的。 但是如果是不给钱的恶人,那么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有个小伙伴,带着一群人过去撞神仙,那如果能偷到多少就看运气和本事了。 孙奕叫住这个小叫花子,不过是想了电光火石之间。因为乞讨应该是个群伙的行为。 很简单,你不给钱,看到一大群叫花子围着你,你都不敢过去。这时只能扔一把钱在地上,顺势跑了也就是了。 而这个小叫花子却不一样。首先他是一个人,按照叫花子的规矩要么就是他已经打遍三山五岳无敌手了,要么是他已经划分好了区域了,不然这条街怎么也轮不到他独霸。 看着他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是不世出的高手。 而且他看见孙奕是直接走过来的,街上这么多人,他难道慧眼独具看到了孙奕身发金光不成。 所以这个孩子看着简单,但对当地情况一定十分熟悉,正好孙奕就要找这种“地霸”,所以才有开口的一问。 只见少年面露古怪说道:“我叫王老大,这一片都是我的场子,所以看出你是外地人了。” 听到这个回答,孙奕差点笑出声来,果然这小子是把乞讨当成了生意了,竟然场子都叫了出来。 孙奕把小叫花子拉到一旁的店铺旁,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干脆坐在了地墩上,跟这个王老大平起平坐来。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远处又有几个孩子,他们看到王老大被拉到了一旁,他们就开始慢慢的向这里靠近。 老大被“抓”,他们也觉得奇怪,所以想来看个究竟。 孙奕看着王老大说道:“小兄弟别怕,我没有恶意。说实话,求道小兄弟也是江湖救急,哎,现在我是真没辙了。 碰上这档子事情,只能求助您王老大小兄弟帮忙了。” 王老大一脑门子的问号,宰羊他熟啊,但是江湖救急是什么意思,他倒是听过说书先生说过什么江湖。 他自己也是一直以来觉得自己长大了就是江湖老大的地位,但是碰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小孩心性,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12、东风起 只听孙奕继续说道:“老大兄弟,前段时间吧,大约半个月前,我也来过这里。诺,就在旁边的那家张记古玩店买了两个古董。 当时还没看到你王老大兄弟,也没有打探,这不就错听了这个范掌柜的鬼话。 你可不知道啊,那个老混蛋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一对儿不值钱的狮子头,愣是要了我二十两银子啊。” 说罢,孙奕一拍大腿,做悔恨莫名状,他继续说道:“也怨我自己眼睛瞎,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怎么就用家里给我的路费买了那么个玩意。 结果我后来找他退,他又死活不认账了。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这不求到王老大你来了。 别的也不用兄弟你做,你就帮我订紧这个老王八蛋,我也找他的麻烦,让他欺负我。 王老大,你也是这里的一方老大,只要有兄弟愿意帮忙,我也一起给钱,咱们一天每人五个铜钱你看怎样。 只要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到时我肯定感谢你王兄弟。” 王老大也就是九岁左右,自小家境贫寒,这才显得心智早熟点,但是让他跟一个万金油、老油条斗智力,那是大大赶不上的。 他到底也没弄清楚,什么狮子头能吃的这么贵,竟然二十两银子,快赶上家里一年的收入了。 而且这个“兄弟”他说来了两次,怎么自己没见到呢。 也是,可能两次自己都撒尿或者“宰羊”去了。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大兄弟显然被人欺负了。对方只让他们做他们的日常工作,还不用动手,只要盯梢,最重要的是还有每人五个铜钱的奖励。 一个铜钱那就是两个肉包啊,他的五个小弟不是都能小赚一笔了,乞讨一天也不过一人一两文钱。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商机,“头脑精明”、“义薄云天”的王老大当然不能让这个机会从指间溜走。 只见王老大拍着胸脯说:“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王老大的身上了。” 孙奕面露担忧的说道:“兄弟不是信不着王老大啊,而是这个事情对兄弟很重要,你人手够吗,用不用我在找找别人。” 小孩子果然受不了激将,立刻一招手,把一旁正在靠近的四五个小孩都招了过来。 他介绍道:“这个是李二黑,这个是杨二蛋,还有他们都是我哥们。 有我们你就放心吧,管保那个范掌柜撒什么颜色的尿都告诉你。” 孙奕又道:“那得嘞,以后就拜托兄弟们了。” 说罢,他转首对杜青青说道:“青青,先把今天的钱给各位兄弟结了。” 看着几个孩子拿着五分钱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孙奕又道:“王老大,钱既然收了,这江湖道义详细你也是知道的。 还请你们帮我打探,这范掌柜的究竟有几个家,都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还有就是他平时都跟什么人往来。要是他跟什么女人关系很好,更要告诉我。 当然,王老大你们都家住在哪里,也要跟兄弟交代下啊。” 王老大确实听不懂什么叫江湖道义,但是觉得这个词很大气。 孙奕说一个条件,他就点一下头,到了看孙奕问自己家里,虽然不应该说。 但想想小弟们钱都收了,怎么也要讲道理,让对方安心。就把自己几个人的情况都说了下。 原来他们住的离这里还有点距离,这里是城南部的西北角,他们是住城外的李家胡同的。 家里都是做做散工,也不指望孩子光宗耀祖,所以白天他们就抹把土在外面扮演乞丐,晚上回家洗把脸就是胡同的小孩。 父母看他们平时竟然也能要到几个铜钱,也就不管他们这么荒唐了。 孙奕压根没记住他说的什么胡同名啊,地点什么的,他问这些孩子的底只是给对方一点心理的压力。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付出,那么这个合作便不可能有什么保证。双方的付出,才是一个合作良好的开始。 他还是耐心听了半天。而后他说道:“那好嘞,以后就拜托王老大了。 明天,咱们还是这个时候,要么我来,要么我的这个兄弟青青来,你们把打探的消息告诉我。” 一边说,他一边指指身边的青青说道。 离开王老大一群人之后,他们缓步准备往借宿的酒店走,路上老李谨慎的说:“少爷,这群小孩子做事情靠谱吗。” 孙奕知道他的心思,老李对于孙奕拜托小孩子和问店小二的行为可能并不以为然,但是碍于少爷的身份,只能这样出言提醒,即不深,也不浅。 少爷如果听懂了,那也就记得他的好,如果少爷一意孤行,将来真有什么不好,他也出言提醒过了。 孙奕一边走一边整理思路道:“别小看这种小孩子,大人跟大人打交道往往十二分的警惕,但是跟着小孩子,那就不会太过防备。现在范掌柜在明面,我们在暗处。 咱们可以从任何渠道找到他的弱点和信息,但是他却不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这是咱们的优势。 现在咱们在城里也是两眼一抹黑。咱们家其他商号的掌柜如果知道咱们调查一个老伙计,不免心寒。 刚刚从小二口中我得到了两个很重要的信息,其一是这个范掌柜赚的比他应该得到的多,这是一个弱点。 而另一个则是他在外面有女人。这两个都是可以利用的点。 但是咱们现在虽然知道有,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也就是说咱们无处使力。 所以咱们必须等,观察他的行踪。然后找到可以利用的拉手一把把他提起来。 所以小孩子虽然分析道理什么的不如大人,但是跟踪行踪什么的,这群小孩子可是熟手,足够了。 你难道没注意到其中两个小孩子穿的其实并不像乞丐吗。 我估计他们平时做的可不仅仅是作为乞丐那么简单。 大同城大浪淘沙,他们竟然能在城南商业区霸占半条街。 这群小孩不容小觑啊。” 老李听得悚然一惊,他没想到平时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如的大少爷竟然有这样的城府。 看来自己的那点水,人家早就看到底了。 难道大少爷以前乖张的举动也是大有深意的。 他不禁想到,难道内府的老爷们心里都是这么七窍玲珑吗。不觉间对大少爷又敬重了几分。 孙奕看他们两个一言不发,以为自己说的太多了,立马转移话题道:“对了,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可是问父亲要了五十两银子,这要是不好好吃吃喝喝,哪里对得起自己。 你们平时在内府,出来的机会也少。对了老李,你可要带我们两个孩子玩好啊,你可是咱们当中唯一的大人了。” 老李听完不禁莞尔,这大少爷也太能装嫩了吧。心道要不是你生病了,估计现在婚事都定了。 乡下男孩十五岁都当爹了。你还说自己是小孩。 但少爷口中的关怀之意他还是感受到了,说了声好嘞,就带着少爷和杜青青往大同名胜华严寺走去。 正所谓:“ 千年宝刹帝君容,骏畅巍然向紫穹。 梵鼓声声声欲界,金钟熠熠熠佛宫。 回眸岁月苍原瘦,展翼阴晴古道空。 德厚流光参北斗,神州拂洒大同风”。 华严寺在大同城的西南角,山门,高敞舒展,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上覆庑殿顶,尽显气派风流。 三人缓步参观起大同名胜来。 话说少年乞丐团的办事效率还挺高,没有两天范掌柜的基本消息就都过来了。 听孩子的描述虽然七嘴八舌,但是基本内容还是挺清晰的。 ※※※※※※※※※※※※※※※※※※※※※※※※ 范掌柜也就是范青松,也是从外乡过来的,老家并不在大同城。 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读书人,但是只读了两年的私塾,由于算账清楚,后来就专门做起了打工的账房。 早先在一家粮店,后来觉得小地方没有发展,来到了大同城讨生活。 起先饭掌柜仅仅是张家一家粮油店的账房小伙计。 后来乖巧伶俐,正好张家要做古玩店的生意他就被调过来做了账房先生。 大约六年前,古玩店的老掌柜告老辞工了,他也就成了掌柜的。 现在古玩店除了他,还有二掌柜兼账房何年以及一个打杂的小伙计小杜。 古玩店生意一直都是冷冷清清,也没见赚什么钱,但是范掌柜的自己可是置办下了两进的院子。 街坊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赚大钱的商人。 范掌柜今年四十岁左右,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平时除了上午在店里坐坐,下午将近未时基本就出去跟三五好友吃酒或者回家了,店里也就留给二掌柜打理。 唯一或能算的上爱好的也就是在店里喝喝茶。 一个硕大的茶台放在古董店,反倒弄得古董店里真正的古董没多少了。 孙奕曾经趁着范掌柜出去的时候偷偷的去过店里看过。 二掌柜何年也就是逢年过节的去张府外院吃顿酒食,张老爷他倒是认识。但是张家十五六岁的两个少爷他又上哪里去留意去。 孙奕穿着普通,脸上有特意点了三五个痦子,他也压根没认出来。 孙奕打量店里还真是冷清。左手边一堆木雕,然后就是满墙的字画。 金玉什么的看都看不到,唯一看起来气派的只有一块大玉雕,店里的伙计小杜看这个穷书生盯着不放,赶紧提醒道这个是店里镇殿的,是玄空山开过光的,不卖的。 孙奕差点失语。心想:“老张家这个给官员行贿的地方也太招摇了吧。起码装模作样的放点古董啥的充充门面啊。” 他却不知,范掌柜还真的是已经很努力了。 满墙的各种字画都是他从附近想秀才手中拿来代卖的。店里原来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他贩卖一空了。 不然哪里来的广宅,他也是吃准了东家的心理,就算知道他卖了又如何。 他手里可是有记录张家交易的账簿的,有了这个在手,一旦见了官大家不过是一拍两散。 那张家就要出名了,所以更加肆无忌惮了。 13、雷声响 孙奕在店里兜了一圈,问店里的伙计小杜道:“店里还有别的文玩吗。” 小杜也觉得这个穷读书人事情太多。不耐烦的说道:“这还真没了。后院到还有个小库房,但是里面也不过是这些东西。” 直到走出店门,孙奕也没看到一个感觉值钱的古董。看来这倒是一个清算饭掌柜的机会,范掌柜怎么看都是一个监守自盗的情况啊。 如果突然发难,应该完全可以抓住范掌柜的把柄。 但就算把这里的账簿突然控制住,范掌柜会不会又留有后手呢。 现在就等着范掌柜的另一条线索了,看看能不能把两个线索连在一起,再实行雷霆一击。 ※※※※※※※※※※※※※※※※※※※※※※※※※※※※ 正在孙大公子头疼如何抓住自家掌柜小辫子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京城朱大公子却感到了由衷的兴奋。 兴奋自己的权力,兴奋自己的强势,也兴奋于自己说一不二的权威。 他第一次由衷感到作为皇帝的快乐。他之前实在是被压抑的太久了。 万历的爷爷也就是明代著名的道士皇帝,嘉靖皇帝。这位皇帝可不容易。 他在位四十多年,真正做到了近二十多年不上朝的地步。 其实不能怪他,嘉靖皇帝一生都在致力于打怪升级的无限战斗当中。 可别以为他在打怪兽,他打的都是各方势力,尤其是外庭的文官势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继承的皇位实在是太不稳固了。 明武宗正德皇帝雄才大略,开疆扩土,完成了明代版图的进一步扩张。但却可惜的英年早逝,且没有留下后代。 皇室无奈,于是正德的生母和当时的首辅杨廷和反复商议,选择了年仅十四岁的皇室宗亲朱厚熜继承皇位,也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 选择十四岁的少年,也是考虑到以后比较好培养。 嘉靖帝果然不负众望聪颖伶俐,从小就表现出智慧超群。但终于等到他亲政的那一天他才发现满朝官员,都已经是文官的天下。 杨廷和虽然没有极力扩大,但是不可避免的,满朝文武尽出杨门。 不论嘉靖皇帝做什么,大家都把他当孩子一样。感觉你错了就是上书,你不听就下跪痛哭。 弄得嘉靖空有回天之才,却无开天之力。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他扶持当时的得力官员严嵩,用严嵩这把快刀终于把文官整治的开始听话了。 嘉靖也自己收起了这把快刀,抄了严嵩的家。 但上天似乎一直在跟嘉靖皇帝开玩笑。嘉靖好不容易花了三十多年整理了前朝,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的后宫皇嗣竟然直追正德了。 嘉靖也不是不能生,他前后生了八个皇子。结果大儿子三个月夭折,册立了二儿子为太子,十七岁病死。 而后五六七八皇子争相往阴间投胎。等嘉靖想要传位的时候,只剩下他最不怎么待见的三皇子和四王子了。 三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明穆宗,也是万历的父亲。 万历的父亲明穆宗出身可不是一般的不好,他虽然是嘉靖的三子,但他的母亲杜康妃早年宫斗失宠,于是他两岁就被册封为裕王被赶出了王宫。从此过上了连一般小吏都不如的生活。 万历也就是在裕王府出生的,一家人在一个名义上的王府中,靠着一点点俸禄艰难度日。 结果明穆宗人品爆发,他竟然成为了活到最后的王子,嘉靖直到临死前一年还在纠结皇位是给三子还是给四子。 直到最后考虑到长幼秩序才把皇位交给了明穆宗。 明穆宗不负期望,压制多深,反弹多高。 以前算是穷怕了,于是他继位之后,一方面开始广纳后宫,经常三百人、三百人的选妃进入后宫,一方面什么值钱就把什么往宫里划拉。 结果蹦跶了六年就崩了。 于是十岁的万历继位了。他的生母李皇后本来就出身小门小户。 人家也没准备把她当皇后培养,所以只能算是知书达理。但是见识有限的李皇后就认准一件事情,要坐稳皇位,必须有稳定的靠山。 于是她内联宦官冯宝,外联张居正,这才算稳住了万历的皇位。 她对万历的教育就是一句话,什么事情都听张居正的。 张居正那是什么人,那是大明朝终其一朝都少有的良相干吏、铁血无双。 他对万历的教育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你要成为圣人!” 张居正对万历他爹明穆宗的穷奢极欲那是历历在目啊。 于是对于万历的教育简直就是节减到了过分的地步。 从后来的历史看,万历皇帝都是明代有名的抠门皇帝,这不能不说是跟张居正有关。 万历的一切用度服饰、赏赐、布施都要节省。 张居正不仅给万历讲一般的课程《大学》、《尚书》,又专门讲解《帝鉴图说》,教育上可以说不遗余力。 万历一直就活在张居正的阴影当中,皇帝的威信虚弱到极点。 就连平常给宫人的赏赐都要先登记在册,等张居正确认之后才能兑现。 而最让万历不能忍受的是,张居正自己名车美姬的享受,后院几百个美人成天轮换。而万历正直青春的少年,直到十八也只有一个皇后。 虽然万历皇帝十六岁就结婚了,但是说好的妃啊,嫔啊,一个没有。 这对于一个男人是何等的压抑。 直到十八了,万历才以没有子嗣为由跟母亲抱怨只有一个皇后的事情。 李皇后觉得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后宫,太寒惨了点。于是跟张居正商议准备给儿子选几个嫔妃。 张居正这次竟然没有阻拦,而且一开口就是给皇帝九个嫔妃。 其实张居正当时已经准备着手告老还乡了,这才准备缓和跟皇帝的关系。 万历皇帝一听要给自己九个妃嫔,估计半夜做梦都会笑醒。但这个美梦却迟迟没有兑现,一年多了,九个人连人影都没一个。 事实上这九个妃嫔后来足足选了四年。 直到张居正死了,万历都没看到一个妃嫔入宫,万历的内心不能不说备受煎熬。 现在张居正去了,万历就感觉仿佛挡在眼前的那片树叶终于没了。 他看见了晴朗的天空,看见了巍峨的皇宫,更看见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张居正权倾朝野,如果他最后能够急流勇退给各位同僚留个余地,说不定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正所谓被压抑多深,就要反弹多高。张居正的暴毙,不可避免的迎来了强势的清算。 张居正最大的皇帝弟子,对他的杀心一直就没有降低,这么多年的压力,早就转变成了无边的恨意。 张居正的同僚对他的敌意也不轻。他成为首辅之后,对其他阁臣都是极力打压,例如同为阁老的吕调阳、张四维等他都没有放过。 于是张四维在万历皇帝的支持下接任首辅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张居正亮出了刀子。 张居正最得意的吏治改革是“官员考成法”。 “考成法”规定了政府各部门间层层监督,对具体事务进行注销、查考,事专责成,使官员不得不勤于政事。 但这对于习惯于因循姑息、苟安于位的官员来说无疑是天天有个紧箍咒,无疑他们每天心里都在咒骂张居正。 再如张居正对驿传制度的改革,严格规定了非公事不许使用驿传,官员的升迁、改调等亦不许使用,堵住了很多官员享受特权的方便之门。 官员集团对于他的恨意简直是与日俱增。 张居正还明目张胆的点自己儿子为状元,更是在士林当中留下了杀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于是,张居正倒了,张党也就跑不了了。 弹劾张党的奏疏如同雪片般向着皇宫中,向着文武百官,也向着天下人飘去。对于张居正的清算,势不可挡。 ※※※※※※※※※※※※※※※※※※※※※※※※※※※※※ 孙奕看着手中的家书,正在沉思。这家书是张晋宋寄来的,信中丝毫没有涉及家中的情况,而是毫不保留的对京城中的消息进行描述。 攻击张居正的奏疏与日俱增。 张居正的铁杆粉丝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宝已经被割除职务,贬谪到南京赋闲养老了。 孙奕明白,张晋宋已经彻底认识到了事情发展可能对张家的影响了。张党不可避免的将被清算。 张家的跟张党的联系必须砍断。张晋宋的这封书信无疑就是告诉孙奕,他之前的分析没有错,现在必须尽快处理掉范掌柜这个威胁,销毁他手中一切可能对张家产生影响的证据。 但张晋宋并没有用其他的手段,也说明他现在是投鼠忌器了,如果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孙奕必须找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处理范青松了。 正在这时杜青青兴冲冲地从外面跑回来,推开房门,他兴奋的说道:“少爷,少爷,终于打听到了。王老大他们终于找打了范青松外室的住处。 哈哈,少爷你一定想不到的,他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外室,而是他勾引了人家有妇之夫。 怪不得他这么久才去一次呢。原来不能光明正大啊。” 听到这里,孙奕眼睛一亮,他对杜青青说道:“别着急,把你们打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这个有夫之妇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杜青青道:“王老大这两天一直在跟着范掌柜,这个范掌柜也真能忍,每天下午不是回家休息就是跟几个好友喝茶喝酒。 昨天下午他终于去了一个妇人家里。直到天黑定经天他才出来回家。 临走的时候还听到女的说,’今天真不方便,下次再来过夜吧,你也是,前段有机会你也不来。非要挑这种时候来,真真讨厌。’ 王老大他们根据少爷你的吩咐,没有轻举妄动。记住了城南的这户人家,第二天再去附近询问。问了一个上午总算弄明白了。 这是城南一个打零工的家,男的叫博铁,也经常去城南十六铺帮工。 他可凶了,平时就喜欢喝大酒,喝完之后就耍酒疯。 据说他们邻居经常听到他半夜打老婆的哭声。 据说打的特别惨,有好几次都是邻居半夜去拦着的。” 孙奕整理了下思路,问道:“这个汉子平时也会赌博吗?” 杜青青道:“这个到没听说,应该也是没啥可以堵的了吧,他赚的又不多。 邻居们说道他们家最常说的就是他们家男的特别凶。” 听到这里,孙奕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 他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14、查账目 大同古称云中、平城,曾是北魏首都,辽、金陪都。 地处黄土高原东北边缘,实为全晋之屏障、北方之门户,且扼晋、冀、内蒙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北方锁钥”之称。 往来南部的客商都会选择大同作为中转站,而如果需要改车分装的,一般都会选择南十六铺作为中转站。 于是南十六铺也成为了城里力工最大的聚集地。 南十六铺地处大同城南门外。整个地方与其说是换装的中转站,不如说更像贫民窟。 一个个帐篷似得窝棚,马匹和粪便随处可见。一个个力工打着赤膊,在这晚秋的季节,竟然显得有些热气腾腾。 此刻在一个窝棚中,一大群力工站或蹲,都眼光激动地看着一个粗陶碗,一个个激动地喊着开开开,还有人喊着大大大。 在这种窝棚里面,这些帮工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牌九什么的远不如这最简单的赌大小来的激动。 一个粗陶碗,扣着三个色子,地面铺上一块黑布,谁也搞不了鬼去。前面两个大大的圈,一个写着大,一个写着小,大家童叟无欺。 现在地面铺满了铜钱,大家都激动地看,这次能不能再开个大出来。如果再开出大,那就是连开六把大了。 博铁也在这里,只要不喝酒,他自认为还是很有自控力的人。 他每天只是小赌,最多不会超过三个铜钱,他以前最多一天也只能赚不到十文钱,所以这点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除非手气特别棒,否则他宁可看看热闹,也不下注。 站在他一旁的李老哥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铁老弟,你今天不是两把都赢了吗。 这次不再试试了,我看着这把还可能开出大。” 说罢,他又往写着大字的圈里面扔了三个铜钱。一旁的帮工别的本事没有,大家谁丢了多少钱,他却记得的门清。从来还没出现记错的。 听到老李的话,博铁还没回话,一旁的席老大却楼主了博铁的肩膀道:“老铁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喝酒,一个闷屁都放不出,也许晚上只有跟娘们才能大声说话。” 听到这个,一旁的徐三和乔老四都吃吃的笑了起来。博铁的这小子也算是有福的,婆娘竟是出了名的水灵,所以大家有事没事就嘲笑一下。仿佛这样就能解解心里的醋意。 怎么人家有这么好的婆娘,自己的就跟老树皮一样。 但他们没笑多久,就全都闭嘴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粗陶碗开出的色子,竟然真的还是大。 特么的,真邪门,连续六把大了。于是大家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这都六把大了,是该动手押小的时候了。 博铁也觉得喉头发干,咕咚一声,他咽了口唾沫,有用手攥了攥兜里的铜钱。 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旁的老李笑了笑,他紧盯着博铁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这个老李当然就是张父的内府下人。 张文勤把他派到博铁的身边就是一个交代,用一切代价成为博铁的兄弟。 这个活其实不难,对于这种社会底层的力工,用两次酒肉就足以成为比铁还硬的兄弟。 有肉一起吃,那是大家的共识,但是如果要是有难,那就敬谢不敏了。 ※※※※※※※※※※※※※※※※※※※※※※※※※※ 范青松此刻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张府的外管事李德已经在粮油店查了快十天的账了。 看来这次应该是跟朝廷有关系,东家这是想把相关的东西都全部磨平了啊。 范青松算着日子等李德过来,连前段时间花娘的爷们出去打了小五天的短工,他也没敢去那里过夜。 他现在整天感觉喉头都是发干的,喝多少茶都没用。时时想的就是花娘的滑腻。 这博家的婆娘也是个有本事的,压着她就如同压着一团棉花一样,说不出的舒坦。 可谁知,这该死的李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刚刚去花娘那里坐了半夜,第二天这个李德就来了。 幸好这个李德是个也很好说话的。说查账这个是东家的要求,但是自己呢,来大同也是想看看朋友。 所以咱们白天到店里核对下账目,下午就去各自散了,他也好交差应对东家。 范青松一听,正中下怀啊,何乐不为。这样他下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李德说老爷这次希望把过去三年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这不粮油店的弄了半天发现他们都弄不清楚,所以先让他们整理着,这里先从比较简单的古玩店看起。 范掌柜一听要看三年的,起先还有点不大乐意,但是再一看这个李德比自己还敷衍的态度,心里又踏实了好多。 他带着李德在店里转了半天,把店里的账簿都找了出来,李德干脆把这些往后院的仓库一扔,准备以后上午再来慢慢看。 他们就这样开始磨起洋工来了。 到了第三天,李德忽然不来了,叫人传话说是,以后还是隔一天一来吧,粮油店和赌坊也不能落下。这下范青松是真的轻松了。 不是说这些帐全都没有错漏,但只要不斤斤计较,谁能算得清楚。 明朝时候记得账簿,那可是五花八门的,甚至往往只有出入,其他一概不计。 张家一直利用这个店经营给各位官员的字画或者古董。 张家会把提前有记号的东西送给官员,任谁看了什么松鹤延年图啊,什么正大光明的字啊,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行贿。 赠文送画本就是雅事,有时赠送姬妾也不为过。 但是张家送去的字画一般都会有暗着的记号,只要拿到这个古玩店,那就是明码标价的古董了。 张家就是用这个手段笼络住了很多相关的关系。 有时候一幅画送了东家,收回来之后又送了西家。这种事情,账上统一记载都是松鹤延年图一副。 所以范青松自然不怕,而且他内心有个自己的秘密,他早就把每次张家跟什么贵人的交易私自记了下来,也记录了兑换的具体来人。他认为这个才是自己的护身符。 一看李德竟然如此敷衍了事,他估计朝廷里的事情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看这李德今天不来,而且听说花娘的丈夫又要两三天不回家了,范掌柜的喉头一甜,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感觉今晚又可以努力的压压棉花了。 ※※※※※※※※※※※※※※※※※※※※※※※※※※※ 一个小酒馆里面,几个打赤膊的哥们正喝的愉快,话说这种下午刚刚开始就喝成这样的实在不多,但是架不住老李今天开心。他一上午竟然连续压对了六把,整整赚了六钱银子。 于是下午虽然刚刚吃完午饭,大家就又喝了起来。 一旁的席老大一顿给博铁灌酒,只喝了七八杯,博铁就开始进入状态了。老李一向大家打眼色,大家立刻会意,开始有意安排话题。 只听徐三说道:“我说老铁,你可这不够意思,你说这都认识人家老李哥多久了,你还没带李老哥认过你家的门吧。” 一旁的席老大打趣道:“这老铁就是这个熊样,你看他这样,他心眼可多了呢,他是觉得自己老婆太好看。不想给别人看呢。” 乔老四接道:“大哥,你不能这样说,老铁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徐三接道:“老大才没说错呢,你看,老李哥多实在的人啊,咱们这么干巴巴的喝有啥意思,正好再要两斤猪头肉,去老铁家喝会子,正好妹子也在,还能做点拿手菜不是。 招待下老李哥,大家认认门,交个朋友不是。” 博铁现在脑子有点晕,其实只要一喝酒他就有点晕,他记得好像前天老李哥说要有个活要接,跟家里好像说过这两天不会回去。 他也知道自己老婆好看,应该也有姘头。 但老婆总是能弄到钱,他也就觉得这样过日子也不错。 所以他喝醉了,虽然经常会生气的打老婆,醒了也就不会计较了。 他本来也是打算好了,这两天不回家了,但是他现在喝了酒,就觉得脑子乱乱的。 对呀,席老大说的也有道理,让李老哥这么破费多不好,不如去家里,让老婆做点菜。 吃了这顿,剩下的猪头肉,自己还能再喝一顿不是。 于是借着酒劲,被大家一挤兑,博铁大声喊道:“老板娘,再来三斤猪头肉,再打五斤的酒,我们打包走了。” 一旁的老李看着几个“兄弟”的表演,趁博铁扯着嗓子叫肉的时候,向几个哥们竖了竖大指。席老大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天下当然没用免费的午餐,这几个哥们这么心有灵犀的卖力当然也是有道理的。大约四天前的一个下午,老李悄悄地叫了几个哥们,介绍了个发财的门路。 一个叫吴仁的人通过老李介绍,认识了他们几个。吴仁自己说自己是本城城东吴府的管家,他们老爷最近被人骗了,需要他们几个帮忙出气。 骗了吴老爷就是范掌柜的,他用假字画骗了吴府的钱。 吴府家大业大的,跟一个古董店的商人打官司也太丢身价了,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想见官了。 但这个账还是要算的,他打听到范掌柜的跟博铁的老婆勾搭在一起,他想安排哥几个帮着怂恿下博铁,来个捉奸。 到时候让范掌柜的丢个大人,让吴老爷出口恶气。事成之后,愿意给每人二两纹银以表谢意。 席老大、徐三、乔老四一听,眼睛差点没开心的乐出来。一直就妒忌博铁的老婆那么俊俏,要是真有这个事情,那就开心了。 咱们吃不到,嘿嘿,别人也别想吃。人的心理就算这样,自己得不到的,往往也不想得到。 有的时候,宁可毁了也不会想祝福别人过得更好。何况事成还有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说多不多,又不是杀人的罪过。何况他们这是帮着兄弟“捉奸”,自然一个个兴奋的红光满面。 老李又适时的说道:“吴兄弟,这口说无凭的,你起码拿点诚意出来啊。” 于是吴仁就跟变戏法一样,一人一两银子的定金先给了,并且仗义的说道:“先给大家这么多,成了咱们再有尾款,咱们可说好了,如果到时范掌柜出丑更大,满城皆知,那就还有更多。” 攥着手里的银子,席老大、徐三、乔老四心里都狠狠的喊着:“干了”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不过如此。 15、收罗网 这个所谓的吴仁当然就是号称每天上午都去查账的李德。 孙奕安排他们唱这出双簧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动员更多的人给博铁施加压力。 因为有的时候,一个小的矛盾,配合一个合适的场合,在配上适当的压力才能有结果。 不然老李就算成了博铁的朋友,也没有时间和影响力来对博铁施加足够的压力,只有大家的怂恿,博铁才会在酒后按照安排的行动。 让老李和李德扮演的相互不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席老大他们的警惕,毕竟不过是二两银子的报酬,能有多大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理,大家理所当然的准备起了“帮”李铁捉奸的事情。 只见席老大抱着一个猪头,徐三拿着酒罐子,乔老四拉着已经醉了的博铁,引着老李就向博铁家走去。 而此刻范掌柜刚刚退了上衣,正隔着肚兜挑逗花娘呢。 他最喜欢这个时候来挑逗花娘,隔着肚兜,还有隔阂,反倒有一种挑逗的意味,等一会儿让花娘自己忍不住脱掉了肚兜,那才是他本事的体现。 而后花娘才会忍不住的跪在他的面前,让他如同一个巨人般,感受那柔滑的嫩腻。 作为四十岁的人,正是这个能力正在走下坡路的时候,然而也正是欲望最强的时候,谁不想抓住青春那柔嫩的尾巴呢。 今天果不例外,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花娘的眼睛就开始目眩神迷了。 范掌柜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弄弄的浴火,只有自己酣畅的驰骋,才可以浇灭的火焰。 于是,范掌柜开始行动了。他猛地一把脱去自己的袍服,退下粗布的腰带,接着就按下了花娘的身子,让她从下而上的看着自己。 正在此时,传来了咣当一声,院门被打开了。 随后传来了博铁的喊声:“家里的,我回来了,带了几个兄弟,也买了酒肉,你弄两个菜啊。” 说罢,老李、博铁他们一拥而上,打开了房门,一行人正好看到了范掌柜的那来不及掩饰的愣怔,和花娘那尚没来得及吐出的惊容。 范掌柜登时反映过来,他一把推开花娘,提上了裤子,披了上衣,推开众人,就从屋里冲了出去,留下还在吃惊的满屋人。简直兔子都赶不上这个速度,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博铁实在没想到,这才刚刚下午,婆娘就开始搞这种事情。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两边生,气不打一出来,马上就要冲上去给自己婆娘两个巴掌。 一旁的老李却一把拦住了博铁说道:“出了这种事情,跟自己老婆较紧算什么本事,咱们一起去,不把那个兔子打成孙子,咱们就不是兄弟。” 席老大一看机会来了,也帮腔说道:“对的,我知道那个老兔子是谁,就是旁边两条街的古董店掌柜,走哥带你揍他去。” 捉到现场算什么,让范掌柜的满城皆知才是吴老板的要求,当然现在要把事情弄到他们店里了。 老李暗挑大指说道:“对对,既然席老大认识那个王八蛋,咱们就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老铁,你是不是个爷们,是爷们的就揍那个孙子去。” 大家也在一旁帮腔,博铁忽然就觉得现在全世界最对不起他的就是那个什么店的什么鸟人,他大喊一声:“跟他拼了。” 说罢,就冲出了房门,席老大等赶紧放下酒肉,也紧随其后。 一群人来去如风,只留下了还在地上跪着的花娘,吃吃的看着房门。 ※※※※※※※※※※※※※※※※※※※※※※※※※※※ 范青松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跑进了一条胡同。 这才趁着没人注意赶紧系好裤子,又把外袍束好。 但是预料中的鸡飞狗跳声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一群人就从院中涌了出来,直奔城西而去。 范掌柜心感奇怪,这几个人是要干什么,于是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结果不到一会儿就跟他们走到了张记古董店。 只见他们一窝蜂的涌进去,然后就是何年和小杜的叫喊声响起。 席老大和徐三带着博铁,进屋就开始砸东西。他们把何掌柜和小伙计赶了出去。 乔老四则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家掌柜的不要脸嘞,偷了人家媳妇,躲起来了嘞……” 随着乔老四的大嗓门,很快门前就聚集了一群人,大家对这种事情,那是最为津津乐道的了。 只见乔老四唾沫星子横飞地就开始讲起范掌柜的偷人被抓住的经过。 当然范掌柜施展平生最为厉害轻功逃跑的事情,也被改成他挣脱了拉扯,敢做不敢担的潜逃。 正当大家打砸骂的时候,老李一声不响的进入后院仓库,这是李德花了三天才清理出来的整整齐齐的账本。 其中已经把必须销毁的放在一推儿,可销毁可不销毁的放在右手边。 老李浇上自己腰间事先准备好的火油,随后就放起火来。 销毁账本才是一切的关键,否则前面的所有准备都是白费。只有账本全部烧毁了,才是成功了一半。 只见瞬间烈火熊熊,焚满要销毁的账本。 李德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整个古董店十年的账簿他都用各种理由聚在这里了。 就连前台现在用的都是开的新账簿。 老李见账本烧的差不多,开始点燃不太重要的那一堆,同时随便丢了两个字画进去。 这样显得就是他们想去仓库继续砸东西的时候,一时不慎,摔了蜡烛,引起了火灾。 孙奕当然不能让大火蔓延,那样这个事情就彻底没法收拾了。制定这个计划,也是根据仓库的布局而定的。 这家古董店虽说是在联排屋里,但是占地还算宽敞。只要火不上房,随时都好扑灭。这就像在后院生个火烤地瓜一般。 果然,随着“走水了”喊起来,事先准备好的水车就出现了。 这是李德从张家赌场调出来的,作为随时防备被放火灭场的赌场,各种防护都是必备的。 伴随着水车的加入,本来已经被砸的稀里糊涂的古董店再一顿水浇,瞬间变成了发大水。经过火烧水泡之后相信这些账簿算是彻底的毁了。 老李点点头,接着他向躲在人群后面的李德使个眼色,拉着博铁就往人群外跑去。席老大他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走了。 老李让乔老四拉着博铁先往一家小酒馆走,一边低声的跟席老大他们道:“咱们刚刚不小心走了水,幸亏没有闹火灾,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范掌柜的丑事,咱们先歇会儿,也让博铁再喝点酒,等攒足了力气,咱们再去范掌柜家里闹去,让他名扬邻里。” 席老大和徐三一听,不禁佩服的纷纷竖起大指,还是李老哥计谋深远。※※※※※※※※※※※※※※※※※※※※※※※※※※※ 范青松一看他们打砸完,竟然话都不说就走了,正自奇怪,忽然被人一派后背。 李德阴阳怪气的看着他,道:“好你个范掌柜,你来看看,你来看看,你把我们张家毁成了什么样子。” 说罢,他就开始拉着范掌柜向古董店走去。 李德一早上就从赌场叫了六个伙计跟在身边,其中有一个就一直跟着范掌柜,看着他去了花娘家。 然后就一直盯梢,李德得到消息,才赶紧安排老李他们去喝酒。 而后范青松兔子一般冲出来的时候,那个伙计自然也一直瞧在眼里,其实如果范青松不回古董店,他也会拉着范掌柜的亲切介绍听说古董店被砸了,引他回到古董店。 那个时候可还不能让范掌柜的回家,因为当时李德正在他们家里东翻西找呢。 李德拉着范掌柜来到古董店前,指着满屋的狼藉对范掌柜的喊道:“我们张家把生意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们家看生意的? 你自己不干净就算了,竟然让人抓奸抓到生意铺子里来了。这里左右街坊都在,大家来评评理,这样的掌柜的还是人吗。” 范青松被气得脸色涨红,半天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李德赶紧:“范掌柜,你这样的人我们张家可不敢用,你这就给我们张家滚蛋吧。 可不是我们张家不能留人,而是你这样的,我们张家可不敢用。 今天虽然老板不在,但是我也是张府的管事,今天就做主开了你。” 本来李德还想多说两句,彻底从道德上摧毁范掌柜的伪装。但是看到了路旁的伙计一直打着手势,他知道应该走了。 于是他吐了口唾沫在范青松身上,转身就走。 范青松刚刚反映过来,他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不能开了我,你不能开了我,我有账本,你们老张家……” 范掌柜的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女子唤道:“相公,相公。你快回家看看吧。” 范青松一听是自己老婆的声音,疑惑的看着跑来的夫人,他吃吃的说不出话。 只听这四十来岁的夫人边喊边说道:“相公,刚刚有个人说是张家的管事,叫李德的,他非说你偷了他们张家的东西,到咱们家就是一顿打砸。他带了一群人,从家里拿了好多东西走。” 来人正是范夫人,可怜她一路上,不是被一个无赖抢了钱袋,就是被另一个小伙子抢了玉佩。 幸亏她想起来正事要紧,急急的过来找丈夫,不然到现在还在胡同里面转悠呢。 范青松一听李德到自己家拿了东西走,只觉得后背直冒凉气,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直如一头疯牛一般向家里奔去。 正当范青松平生第二次施展轻功向家里跑去的时候,博铁正在范掌柜家门口的酒馆又被灌了半天的高粱红。 只听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他个七尺高的汉子,竟连爬女人裤裆吃软饭的都不如。 他不禁勃然大怒道:“老子现在是没看见他姓范的,不然老子现在就给他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范青松如同一只兔子般的,从酒馆门前飞奔而过。大家一时寂静。 半天后,乔老四这才突然来了句道:“兄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16、善筹后 范青松风驰电掣地冲回了自己家里。 虽然他有钱买了两进的院子,但是并没有雇多少下人。家里除了老婆子跟两个儿子,就是一个厨娘和一个粗使的丫头。 也正是因为这种家庭结构,所以孙奕最后放弃了利用他家里的打算。毕竟太封闭的环境下,想要渗透都需要很多时间。 而孙奕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必须在大同官场“倒张派”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家和张居正一派官员所有的关联清除。所以他只能使用最激烈快速的手段来处理矛盾。 范青松如同野猪一般冲进了自家的卧室中。 他冲到床边,手往左边的床柱用力抓取,伴随着咔吧一声,一块木板顺势滚落,范青松从柱子当中拿出了一本厚厚卷起的账册。 摸着账册范青松长嘘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三魂七魄都回到了身上。 然而正在范青松刚刚放松心情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人就冲向了范掌柜。接着范青松就感觉下腹挨了一踹。 来人不是博铁,又是何人。 范青松本能的跟来人滚成了一团,这时他忽然又感觉有人跟他在抢夺账册。 他本想死死的抓住账册,然后就听到滋啦一声,账簿被从中撕成了两半。 再接着他就感觉对方仍然在拉扯着自己手里的账册。 范掌柜死死的抓住账册,就不松开手,不论别人怎样捶打自己的小腹。而这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就感觉不到然后了。 半夜,范青松慢慢地醒来了。他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为啥出现木头栅栏里面。 然而身后的一人却没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那个人上来就给了范青松一脚,同时嘴里吐了口吐沫说道:“就你这熊样还强奸妇人,我呸。牢里都看不起你这你这样的。” 然而范青松并没有反抗,他知道,他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这一辈子算是结束在这里了。 孙奕当然不会让神志不清的博铁杀了范青松。 因为如果那样,无疑博铁一家,范青松一家,都算家破人亡了。 他事先就跟老李详细的交代过,如果事不可为,那就让博铁去报官,说范青松侵犯他家妇人。 只要不咬死强奸,那么就不算大逆之罪,最后都可以大事化小。 让范青松在牢里呆上几天,孙奕这头也方便下一步的运作。 这一头李德他们抓紧处理接下里的事情,先把范掌柜的恶行进行通报,然后跟大同的各个掌柜大吐苦水。 先在道德上彻底的摧毁范掌柜近十年所树立起来的形象。 然后再彻底清理了一遍古董店。老李抢到的账簿,孙奕也从朔州张家叫来了账房先生进行了一遍清理核对,确定这里包含了过去五年的很多关键交易。 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只有这一本了。 在确定了此事之后,孙奕亲自去了趟牢里,看望范掌柜。 狱卒看在银子的份上,特意给孙奕和范掌柜找了个单间。 孙奕开门见山的说道:“范掌柜的,我可以帮你从这里出去,但是欠我张家的还请你帮忙还一下。” 范掌柜的双目无神,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少爷还要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觉得这辈子完了。 孙奕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不仅能救你出去,而且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跟家人远走高飞。你的孩子也能有个好的出身。” 范掌柜一听到自己的孩子,忽然有了点精神,他缓了缓精神说道:“不知道小少爷想我做什么。” 孙奕抽出了两张纸,说道:“这个你签一下,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然后送你一家去晋阳,让你继续经营一家粮米店。” 范掌柜接过来这两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忽然他大吃一惊,把两张纸往孙奕脸上一丢,喊道:“竖子,你竟然如此害我。” 说罢,他对孙奕怒目而视,恨不得给孙奕一巴掌。 孙奕轻轻一闪,将两张纸抄在手里说道:“范掌柜你可以不签字画押,那么再过一天花娘的丈夫就会告你奸污。那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什么结果,自古奸出妇人口,你应该更懂。 我可以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你考虑好叫狱卒找我。” 说罢,孙奕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孙奕如此坚决,范青松咬了咬牙,忽然大叫一声:“慢,我签。” ※※※※※※※※※※※※※※※※※※※※※※※※※※※ 坐在回朔州的马车上。孙奕又看了看范青松签字的两份文件,一份是他承认自己背着张家向官员行贿的认罪书,认罪书里写的目的是为了侵吞张家的家产。其中甚至标出了几个实际的官员名字。 一份是范青松愿意将家宅支付给张家,以抵偿张家在因为他引起的侵犯妇女案中的店铺损失。 之后孙奕让老李怂恿着博铁撤销了对范青松的指控。当然,也给了捕快好处。 博铁酒醒之后,其实就觉得把范青松送到官府,心里非常忐忑。 他一方面不希望自己老婆真的被吓出个好歹,一方面也不太敢跟范青松或是张家这样的商贾结仇。 如果他真的告了通奸,那么他老婆也要搭进去了。 对于这种大逆大罪连带县丞也要担待地方不靖的罪名。 所以如果能撤销,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李德也化名成吴仁,把最后的钱给了席老大他们。 老李也给了博铁五两银子,说是范青松的赔款,最后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孙奕最后还是狠了一把心肠,他让李德把范家人从范府赶了出来,范青松更是被他从牢里弄出来就直接丢到了去晋阳的马车上。同时孙奕也给了他一百两的安家费。 对外宣传当然是东家大仁大义,虽然范青松有大错,但是张家念着旧情所以这样处理了。 大同连着太原的掌柜知道了张家这样的行事,都挑着大拇哥说东家仁义。 孙奕正在回想自己还有没有处理不妥之处。正在这时,杜青青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折腾了这么半天,到底得到了什么。 我总觉得跟咱们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啊。范掌柜还是范掌柜。咱们虽然整治了范掌柜,但是咱们店也没了啊,倒是最后一百两换了个宅子,可是我怎么也没看懂。” 孙奕不禁呵呵一笑,见李德和老李都有询问的意思,孙奕觉得还是跟大家解开这个闷比较好,不然回头老爷给了赏赐,他们估计都不敢接。 想到这里,他开始说道:“其实父亲早就知道范青松对咱们家不够忠心。 但奈何范青松手里有些东西,这些东西原本也没什么用,他拿出来咱们张家也能解决。 可是偏巧现在这个时候,朝廷的参天巨树出了变化。到时必然有咱们的竞争对手会想办法对咱们张家不利。 所以这个时候,范掌柜手里的东西就对他们有用了。 奇货可居说的就是这个情况。所以咱们必须将人证和物证两个都消除干净。 当然,咱们不是江湖强盗,杀人越货的事情咱们是做不出来的。 作为咱家的掌柜的,你突然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辞退了,那样不仅脏了自己的手,也给了对方机会。 所以我来之前就定好了计划,必须是范掌柜的自己犯了错误,必须是他自己的错使得古董店证据被销毁。而且要尽可能的除掉隐藏的证据。 必须是范掌柜自己犯错,这样将来任何处理,咱们才能出师有名,占据主动。 古董店的账簿必须是外人销毁,而不能是张家直接没收或是通过调账的形式转过来。 因为一旦假设范掌柜手中有第二份证据,那么古董店的账簿就成为了佐证。 其中很多东西也许我们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是配合这第二本账簿一看,那就是咱们贿赂官员的铁证了。 到时时间地点都是现成的,想脱干系都脱不了。 而如果我们张家自己销毁了账簿,那等于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到时事发,如果咱们交不出账簿,那第二本账簿便随写什么便都是真的了。 所以整个计划的关键是要彻底在与咱们张家无关的情况下,在没有疑点的情况下,毁掉明面的账簿,而且要吊出来隐藏的账簿。 我赌对了,范掌柜的确实有第二部账簿。 如果咱们只是偷偷放了一把火,不仅不会逼出范掌柜的二本账簿,反倒会让那个隐藏账簿成为铁证。 所以咱们需要一步步对他的心里进行加压,让他在心理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不断犯错。让他带着咱们找到第二个账簿的隐藏地。 咱们也很幸运,当他听到自己被辞退了的时候,六神无主,账簿真的就放在他家里。 不过想想也确实,他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几个,店里,家里,酒店他不可能放,花娘家那个情况,他也藏不了东西。所以我推测应该是在自己家里。 之所以不能让他们一家继续待在府里,是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东西隐藏,所以我临走的时候拜托了王掌柜的,对这个房子进行大修。彻底挖地三尺也要看看有什么东西。 相信做赌场的,他们比咱们更好找东西。现在相信王掌柜的正在掘地三尺的看看有没有遗漏。 把范掌柜的放在晋阳是定点监视,与其让他跑个没影,不如时刻放着眼皮底下注意着。 其实过了风头这个时间,咱们也就不怕了。其实我也是心软,不想沾染人命,所以只能弄得这么复杂了。 不然咱们直接找个大侠,一刀六命把他们都砍了就好了,哈哈。” 孙奕最后本来只是想说个笑话,逗逗大家,可是他却发现大家都只是吃惊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敬意。 回到张府,孙奕将此行的经过对张晋宋进行了汇报。同时将三份文件交给张晋宋。 一份是老李抢来的账簿。 一份是范青松的认罪状,有了这个人罪状,不论这上面的事情是真是假,范青松一生都不会再拿张家的事情说事了。 第三份是范青松的转让房契。作为家产文件,只有张晋宋有资格处理这些事情。张晋宋很满意儿子的处理。 他忽然来了兴致,想考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你不把这个账册直接烧掉、或是让老李当着范青松的面当场扯碎,而要这么麻烦的带回来。” 孙奕答道:“这份账册,账房的李老先生鉴定过,应该是真的,所以儿子必须带回来给家主,也只有当着家主的面,才能销毁这份账册。 只有销毁了这个账册,这个事情才算有一个了结。” 张晋宋目光柔和的看着儿子,满是激动和慈爱。 时间正好深秋,张府这样的人家,屋里已经开始准备了晚上御寒的炭盆。 张父就直接把账簿丢到火盆中,拿着火折子一引,点燃了账本,看着袅袅飞烟的烟气,张父忽然被呛的咳嗽了一下。 孙奕笑道:“父亲,我是说应该烧,但是咱们拿到外面烧不行吗。说不定还能考个土红薯啥的。” 说罢,父子俩相视大笑。 17、俏姐儿 “师傅,我怎么感觉不到你说的内力啊。”孙奕不无抱怨的说道。 此刻他正扎着马步,左拳腰间,右拳伸出的说道。 范掌柜的事情解决之后,孙奕也彻底认清了现实,看来这是穿越,不是什么真人秀了。 幸亏他前半辈子做的都是变色龙的工作,早就适应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才极快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和现状。 现在孙奕比较认真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个是文化课,所以他每天花将近三个时辰在课业上,从熟悉繁体字开始,慢慢的也熟悉必须的篆体古文。 一个就是体育课了,毕竟这把年纪练武实在太晚了,索性健体强身也是好的。 孙奕一直担心,这个穿越会是一个武侠小说。就算是穿越的都市小说,有点本事也是好的。所以文化课和体育课都格外的用心。 许师傅到是很快的进入状态,现在他每天去外院点个卯,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进入大少爷的小院。 沏上一壶大少爷特别孝敬他的雨前龙井或是沂蒙红茶,然后就悠然的躺在大少爷给老师准备的藤椅上,折腾大少爷练功。 孙奕的小院里面有个七丈见方的空地。地面铺青砖石,两旁有两颗北方常见的枣树。 秋天的下午阳光最是炎热,孙奕不仅能感觉自己的腿在打颤,而且感觉自己的手臂都有转筋的感觉。 他不是没抽过筋。结果许师傅看到他抽筋了,只是用手啪啪打了几下就好了。 弄得孙奕瞠目结舌,不禁想到许师傅如果不做护院,做个跌打医师赚的应该比现在多。 他却不知,武当山上虽然都说是人间仙境,但生活条件也很艰苦。平时练功,什么意外都会碰到,早就在几百年间总结出了一套外伤内伤的应急措施。 所以许师傅压根不担心孙奕出什么情况。想当年他练功的时候,那可是整条手臂都麻木到感觉不到了,最后不还是成了。 只听许师傅悠悠的说:“小子,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时间这么长了,许师傅真把自己当孙奕的师傅了,称呼都从大少爷变成了少爷,最后变成了小子。 只听他继续说道:“内力,那是最高的功夫,没个十年八年感受个什么劲。” 一听十年八年,孙奕的脸子瞬间塌了下来。看来这个穿越肯定不是武侠设定,不然自己应该活不到第五季,难道自己会像韦小宝一样,走嘴炮风武侠,那艳福应该是不少的。 许师傅可不知道这个小子内心中的花花肠子,他继续说道:“你就像你现在练得整套《气贲拳》,那是最开手少阴心经的,你每次发拳都要感觉气力从极泉起,经过少海发至神门。而后要感觉少冲的气力。” 孙奕抱怨道:“师傅。我都照你说的,每天蹲着发拳了。小拇指少冲有没有力气我不知道,大拇指的少商倒是越来越有力气。” 许师傅听到这里嘿嘿一笑:“你就练着吧小子,当年我在武当山也是这么磨过来的。这叫什么,不都是说水滴石穿吗。 你看看啊,你现在刚刚练习动作,在配合咱们的呼吸功法。到时成了,那就老有力气了。 咱们这个功法可不像他们那些野孤禅上来就瞎静坐什么的,那是先从心脉下手,最是见效的。等你将来这个练好了,再开始练小肠经,心经和小肠经互为表里。” 说罢,他晃了晃自己孔武有力的双臂道:“你看我这手臂,也不用练什么举石锁啥的,用气力练就这么结实。在看看这。” 他又挤了挤自己的胸肌说道:“等你将来练出了这,保管你婆娘稀罕你稀罕的不行。” 孙奕真受不了这个师傅的大条,仔细感受了半天也感觉不到的内劲,只觉得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如同水流。 突然他感觉手臂一紧,于是就苦着脸说道:“师傅,我又转筋了。” 总算许师傅还知道孙奕不是他们武当山弟子,将来不用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什么的。看到孙奕又转筋了就给他弄好后,让他休息了。 喝了口水,孙奕就开始琢磨起了许师傅那套练气增肌的理论。孙奕一想也对啊,增肌也是可以成为金拇指的啊,以后指不定就靠健硕的身躯,做个富家少爷,也能建立一群后宫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指间一凉。杜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神秘兮兮的递上一个纸条。 孙奕打开一看:“癸巳,未,归月,天甲。” 孙奕心中一凉,后宫来了。 ※※※※※※※※※※※※※※※※※※※※※※※※※※※ 正当孙奕在为自己未来发展路线发愁的时候,大同城何府内。一对父子也在想未来的路。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穿蓝色丝绸长褂,头插嵌玉乌木簪,脸上自带的婴儿肥,显得一身贵气,正是何家的三公子何强。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惜不是经商的材料,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何劲年都喜欢跟这个三儿子商讨。 家中也传言将来接何老爷家业应该不是长房,指不定就是何强的这一房了。 只听何强说道:“父亲,我刚刚从大同城防吴将军府回来,那里还是不松口,看来张家给的不少啊,只怕咱们不一定能这么容易就把张家踢下来,到时到时吕阁老那里……” 何劲年打断何强的话道:“强儿,经商之道不止一条。走不通大同城防这条路,咱们可以走别的门道。当年他张家不也是一点点蹦跶起来了。” 何劲年年近五十,也是大半辈子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过去他们家主要经营丝绸茶叶,前几年才发现米粮生意才是根本,所以正在逐步渗透。 何劲年面相富态,声音中气十足,任谁看到这样的老爸都觉得是个正派人物,但只有真正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何劲年也是心细如发之辈。 他这几年也跟张家打过几次交道,但谁知张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手下的核心掌柜,各个都很忠心。他愣是这么些年都没找到什么机会。 这次张居正暴毙,倒张派崛起的事情从京中传来,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并立刻跟倒张派的大同知府郭峰取得联系,准备借用这次机会绊倒张家。 可是他又左寻右找了了半天,仍然不得其法,找不到张家什么把柄。好不容易他打听到张家的典当和古玩生意就在大同,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很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可能的突破口。 但就在他刚刚派儿子准备去拉拢古玩店掌柜的时候,才听说,早在半个月前,古玩店就失火了。原因竟然是掌柜的偷人,被人家老爷们堵着满城打。整个事情人证物证具在,而且还惊动了官府。 整个月的上旬,范掌柜的都是在牢里吃的牢饭。最后还是张家念在旧情,把他搭救了出去。线索就此而断。 现在何劲年只能从商场上,按照商场的方法逐步逼退张家了。大同知府给他的消息是,朝廷当然想要换一批得力的商贾继续供应天下经济。 但是这个速度要快、要稳,如果做不成,那就不要去接。所以他也感到一丝压力。 只听他继续道:“强儿,咱们现在丝绸茶叶受着秦家的压制,但是他们家搭上了朔州官场的关系,层层联姻,一时半会儿咱们是解决不了的。现在张家的米粮生意仍然是最好的机会。既然大同城防咱们走不通,那咱们不妨反推过来,从市场上推倒他们。” 听到这儿何强眼睛一亮,他说道:“父亲是说通过市面上的粮食交易来迫使城防改变供货的商家。” 何劲年说道:“不错,咱们可以通过市面上的交易控制粮价,从而大量的进行粮食交易。等咱们家的粮食物美价廉,交易量大了。 官府用粮自然要采用咱们家的,至于军队用粮虽然不归知府直接管,但到时再去施压,相信郭知府到时这个忙是可以帮的。这样就算抢到了这个生意。” 何强道:“只是父亲,这个计谋虽然可行,但是到时最后其实拼的是实力,谁有钱,谁才能烧得起这个钱,咱们跟张家能拼吗。” 何劲年笑道:“这就是咱们的好处了,咱们的生意虽然也杂,但是主要就在大同城里,咱们东挪西凑,反应要快过张家。 而张家东南西北的到处都有生意,他们未必会舍得跟咱们在大同这个地方这样耗着。最后很可能是他放弃大同。 西北三大城,朔州、大同、太原咱们只要有了这第一个,后面的也就好运作了。” 何强深思,然后点点头。论起大局,他自然怎么也是赶不上何劲年的。但是作为后一辈中的杰出者,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其中涉及到囤货、压价、造势甚至到时还要找人故意去张家闹事才能得到推进。 想明白了大体的计划安排,他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马上着手准备囤货,现在秋收刚刚结束,正是采购的绝佳时机,只要咱们够快,相信可以做到。” 何劲年看看儿子这么快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觉得非常安慰,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儿子接自己班简直指日可待。 想想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貌似父亲也是这样教导自己如何进行丝绸生意的。想到这里他不禁产生了错觉,眼前的儿子就是当年的自己。 18、竞争显 有了上次的经验,孙奕这次算是熟门熟路了。叫过小和尚上了茶水,孙奕静静地在天字甲号房里面看看《诗经》。 孙奕总共来了两次,但是都没交过房费,也不知道这房费是怎么个交法。 他又叫过来小和尚问了下。小和尚说这个一般都是前一天就跟方丈说好的,要待几天就给几天的钱。 然后他们就把门牌挂上,说明这个房间今天有人预定了的。所以现在房牌既然已经挂好了,那就说明已经付好了房费。 如果不够,方丈会在第二天下午过来催钱的。平时大多数是读书人路过借住个几天,所以他们也不管饭,只收个房费,上个热茶也就算了。如果想喝水,去旁边的膳房就是。 那里有一应的东西,烧水的婆婆也会在,平时帮着庙里烧点素斋什么的,施主有什么需要,到时说一声就好。 孙奕确定了不会被人撞破,有想了想怎么处理秦锦珊的事情。路上孙奕就反复思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张文勤跟秦锦珊的关系概括起来就是亲亲小嘴拉拉小手的关系。 当然秦锦珊通过自家娘舅帮张文勤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得到这个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张文勤勾搭这个小丫头,应该也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要得到个功名在家里增加点地位啥的。 孙奕也从侧面了解到,什么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那都是说给外人的,明朝思想还是相对开放的,现在裹小脚都尚未普遍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主要还是指成年男女或者宗亲的层面,如果是下人什么的,就算看了小姐的身子难道小姐就要下嫁不成。那自然是揍一顿了事。 所以孙奕不怕他们玩两套标准,孙奕怕就怕他们没有标准。所以别说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什么的。 他可是来自于睡了都不算亲密接触的年代,所以压根没觉得张文勤跟秦锦珊约约会啥的就算是败坏了秦锦珊名节什么的。 再说,孙奕虽然只跟秦锦珊相处了一个下午,但是他已经深感秦锦珊压根不是良配。 整个下午他听到秦锦珊说的最多的就是,屋里的小兰打扮的比自己艳丽了,这是打扮给谁看,也不看看她的皮肤。 再不就是大姐二姐又从家里拿了什么去夫家,难道不知道自己出嫁了吗,什么样子,找个没本事的穷官,连家用都要靠娘家贴补。 秦锦珊在家中排行三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正是因为她是老妇人生的最后一个女儿,而且是秦老爷过了四十才生的,所以格外受到宠溺。 孙奕不禁想到,这个秦锦珊跟那个张文勤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一对儿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 但眼下的处境,说这些貌似都没什么用,还是要解决掉这个秦锦珊。谈到分手孙奕很熟啊,要是跟原来太简单了,大家谈个价钱,也就互补牵扯了。 但是这个良好的商业习惯貌似对秦小姐不好使,她压根不会遵守这样的商业传统。 再想到分手,孙奕就只能往大学想了,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分过手,说句不合适,然后听听歌什么,对方也就不闹了。 再不就是把对方转介绍给自己哥们也就甩脱了。想到这里,孙奕想起自己还有个张文勉这个弟弟啊,完全可以撮合他们两个试试。 反正就算不成,也算张文勉帮他这个做大哥的处理个麻烦。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门槛轻轻的敲门声。 孙奕镇定的说道:“进来吧。”然后就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等对方进门。 秦锦珊也有一个多月没看到情郎,作为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爱好幻想的小姑娘早就幻想了数十种张家八抬大轿抬自己过门的情形了。 连跟张文勤在洞房,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她也幻想很多次了。她还特意问了大姐二姐,洞房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问的大姐二姐都立刻满脸绯红的说不出话来,只说挺开心的,就掩面不语了,再不就掐她,说她真么大的小姑娘问这个,作死啊。 结果人家不说,她就更加憧憬。她以为洞房就是彼此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然后就会很开心了。 所以虽然现在她跟张文勤还是穿着衣服,但是该抱得的早就抱过了,她已经算是半个张家的人了。 现在看到情郎,感觉一个月他又英挺了不少,身子也壮了很多。孙奕成天跟许师傅一套气贲拳的练着,整天揣摩那个没影的真气内力,当然身子厚实了不少。 秦锦珊看到孙奕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关上门就冲上来抱住了勤哥哥。孙奕一边挣脱秦锦珊的嘴唇一边用手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安分点。 秦锦珊就像每个热恋中的少女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情郎,哪里安分的了。 只见她笨拙的用自己小手在孙奕后背摩挲着。感觉这种坚实也是以前自己没碰到的,感到分外的兴奋。 孙奕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接触过女人,被她一挑逗,不论是多拙劣的挑逗。孙奕自然的就有了反应。 为了掩饰尴尬,所以赶紧清理下喉咙说道:“姗姗,你先停下,跟勤哥哥说,有没想想我。” 孙奕又开始走怀柔路线了。女人都不是靠哄的吗,所以他先引起秦锦珊的注意,通过转移话题,不断的去看看有什么机会。 孙奕完全低估了十几岁小姑娘的奔放个性,她既然已经觉得自己是张夫人,哪里有还有心思想别的。 秦锦珊抱着孙奕,压根没有抬头就说道:“恩,每天都想,想了很多,想你娶我过门,想咱们洞房。你抱着我,咱们嘻嘻。” 孙奕瞬间满头黑线,这老秦家都成天教闺女什么啊,不是说这个时候应该每天琴棋书画嘛。 他哪里知道,秦锦珊在家那简直就如同混世魔王一般,谁也管不了,脾气大的不行。 所以她现在最多的娱乐就是想情郎,弄得满秦府的人都觉得小姐脾气最近好了不少,不再变着法的折磨下人了。 孙奕循循善诱的说道:“珊珊啊,你这过了年才十五,现在就考虑婚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听到这里,秦锦珊忽然抬起头了,看着孙奕道:“勤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很委屈,深怕情郎不要她了。 孙奕赶紧安慰道:“哪能啊,不会不会,我们珊珊这么可爱,谁见不喜欢啊。” 珊珊听到这里,才破涕为笑,点点头。 只听孙奕继续道:“对了,珊珊,你看我二弟如何。” 秦锦珊不禁嗤笑道:“就那个傻子,从小就跟小大人似得,成天不训人都不开心。跟勤哥哥比起来,我都不想看他。” 孙奕不禁心里苦笑,看来这个张文勉确实对女孩没啥吸引力。反倒是张文勤这个混世魔王更能得到小姑娘的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不坏,女不爱。 但这个事情不能不解决,所以孙奕整了整颜色说道:“珊珊,我的意思呢是说,咱们再等两年,到那时再结婚你看如何。” 秦锦珊忽然感觉非常的委屈,一时大小姐脾气上来,怎么勤哥哥最近怎么敷衍她现在连娶她都推三阻四的。 她目光一下字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娶我了?” 孙奕赶忙解释道:“不是啊,这不是年纪还小吗,我是想……” 秦锦珊没等孙奕说完,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扇在孙奕脸上。怒道:“你个不要脸的负心汉,你现在用完我了就不要我了。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吗,你当初。。。你太不要脸了。” 秦锦珊虽然爱极了张文勤,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可是从小在朔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家里长大的小姐。 别人的态度她如何看不出来。当她感觉到情郎暧昧的态度之后,她第一想到的是自己被骗了。 孙奕捂着自己被扇的脸,就坡下驴道:“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你先冷静冷静吧,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态度坚决的走出了房门。出了门,孙奕就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以他想来,这个事情之后,秦锦珊肯定会后悔不已,然后自责自己的失态,再后来就会感到孙奕的负心然后伤心。 反正只要孙奕以后再不找惹她了,时间也就能医好这个大小姐全部的伤痛了。 秦锦珊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上一秒还生死与共的勤哥哥,竟然一巴掌就打跑了。 她瞬间觉得一种羞怒袭上心头,她刚到自己似乎被耍了一般。 孙奕逃回了府中,但是他忽然觉得家似乎有点氛围凝重,他也有日子没来外府了,平时出来进去的也不太注意这里。 直到此时被秦锦珊打了一巴掌,闷闷不乐才注意到,外府的人怎么比以前少了很多。 他招呼一个下人问到,李德在哪里。下人指了指右手的厢房,道:“二管事的就在房里。” 右手的厢房平时都是几个管事没事聊天办事的地方,地方不大,但胜在采光比较好。 所以大家喜欢在这里做做文案的事情。孙奕走进屋,就看到李德正在一张榆木桌子后面算着账,目光呆滞,眉头紧拧,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对啊……” 孙奕笑道:“什么不对啊,对了怎么就您老哥坐在这里,老李呢。”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张晋宋觉得李德和老李事情做得漂亮,连带着杜青青都赏了一笔钱。 老李更是在孙奕的推荐下,找了个外府的差事,虽然地位没啥变化,但是管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也算地位的提升,总比以前一个内府外府的传话强。 李德看到是大少爷来了,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说道:“大少爷,您看,我刚刚失神了,没注意到您过来,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孙奕笑道:“没什么,这不是有日子没来了吗,跟你打个招呼。你刚刚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李德道:“哦哦,这不是秋天收粮吗,但是今年感觉不对,收粮的数目都少了很多。 要说咱们张家做这行也有几年了,这种情况还不多见,也就是说有人在用比咱们高的价格收购粮食。 但是市面上的粮价没有上涨啊,也没听说有什么战事发生,这收购粮价有点异常,而且从大同传过来的消息,他们那里的粮价还下跌了。 我刚刚就在想这个事情,想的入神了。大少爷,您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19、两纷纷 孙奕听罢李德的描述接口道:“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啊。收购粮价涨了,所以咱们张家买不到粮食了。 但市面上的价格没有涨,那就说明不是市面上的价格上涨从而引起的收购价格上涨。 这种行为就是有人囤货啊。要么是他们急需要粮食,所以不得已高价收购,要么就是他们提前知道了会有什么消息,将来粮价会上涨,所以开始囤货。” 李德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说实在的大少爷,咱们家也不算小门小户了,跟各方面都有联系。 要说有战事或者有旱灾洪涝什么的屯粮,咱们不可能不得到消息。 所以这就显得蹊跷了。您说这件事要不要报给老爷知道。” 孙奕想了想道:“报告是应该报告,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啊,老爷问你一问三不知,你怎么说啊。 我看这样,你先做几个事情,弄清楚了再去禀报。 你先弄清楚粮价上涨到底是那几个地方,主要集中在哪个区域,他们收粮的地区集中在哪里。 然后再弄清楚最近几个主要城市的粮价,最近有什么变化。这些事情估计你看看账本,问问人也就有消息了。 然后就趁着今天晚上还没到,就跟老爷禀报去。 这也算是反应及时了,同时你再跟老爷说下,准备继续调查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家在做这样的事情,或者哪里传出了咱们不知道的消息。 你再问问老爷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这样做应该就比较稳妥了。反正三天汇报一次,就能显示出来你的用心就行。” 李德听完,暗挑大拇哥,怪不得之前老李一谈到大少爷都说大少爷聪慧。 这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还能显示出自己办事卖力。 他不禁双手合拢给孙奕作起揖来,口中道:“多谢大少爷指点。” 孙奕也没觉得啥,他不过是拿出了机关里混的万金油法则,多请示,多汇报,有事就让领导扛的道理,没想到李德还挺受用。 他心里还挺开心,然后双方又聊了会儿闲话就回了后院。 进到院子里他才想起来,他成天随身带的《诗经》落在庙里了。但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想去面对盛怒中的秦锦珊。 今天就为了跟秦锦珊的约会,他还特意跟许师傅请了假。没想到最后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找到杜青青嘱咐道:你以后记住了,如果有秦家人给你小纸条。你就说你们家少爷说了,最近不想见秦家的人。 他这么一说,弄得杜青青反倒是一愣,但是他听惯了少爷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孙奕刚刚转到屋里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大少爷。他扭头一看是内府二管事秦十三。 秦十三他平时还不怎么来往,记得以前秦十三和大管事周廖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说不出的疏远。 可是自从大同的事情了解了之后,他们是就对大少爷亲近了不少。礼貌虽然还是礼貌,但是其中还有了一份热情。 孙奕不知道是他们听说了张家对范掌柜的仁义,还是听说了自己的事情,这才显得亲近。但是最这种变化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忙也转身回礼道:“噢,是秦管事啊,可有什么事情?” 秦管事道:“可不敢劳烦少爷,是老爷叫您。说是有趟差事要麻烦您。” 孙奕知道张晋宋不可能让个管事传话,所以应该大致跟他说过了。 当下孙奕就跟秦管事一起往张晋宋的那个院走去。 路上孙奕也询问秦十三最近的近况,双方越聊越欢。不觉就到了张晋宋的院子。 张晋宋看见儿子,很是亲热。孙奕发现母亲也在,赶紧快走两步,进屋向二老施礼。 张韩氏看自己儿子这么规矩很是开心,刚想问儿子最近学业如何,张晋宋就开口说道:“勤儿,你也算长大了,为父想让你多熟悉下家里的生意,你愿不愿意啊。” 听到这话孙奕一愣,这不是正常的吗。但他还是礼貌的说道:“这是应该的啊,儿子吃着张家的饭,理应为张家分担。” 听到这话张晋宋不仅老怀大慰。通过上次的事情,他觉得儿子确实长大了,以前都让二儿子跑过,也没让大儿子出去。 一方面确实怕他有个闪失,一方面也是他以前太过乖张了。张父真怕这个儿子出去闯下什么祸事。 但通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张父觉得是该给儿子多些机会了。 张晋宋道:“这次你去太原送一批粮草给当地城防,也算熟悉下路程环境,你看可好。” 孙奕当然没理由说不好。于是道:“父亲说什么外话,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但是儿子有个要求,还请父亲同意。” 张晋宋不禁问道:“什么要求?” 他也好奇儿子能提出什么问题。说真的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还真有限。 只听孙奕说道:“我希望你让许师傅跟我同行,这一路上也好继续指点我点拳脚什么的,让我不至于落下功课。强壮下身体,也省的生病不是。” 孙奕还是有点羡慕许师傅的胸肌的,说不定这就是将来的金手指呢。 所以他对武术课那是十分的热心,打定主意不能落下健身课程。 张父一听儿子这么上进,不由得看着张母大笑起来。 第二天.杜青青看着少爷,依依不舍。“少爷,你就带着我去吧。”他拉着要出行的孙奕道。 孙奕道:“少爷是出去历练,带这个人服侍算什么。” 他压低声音说:“你看看他们这些运货的都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 我要是太摆谱了,他们不会暗地里嘲笑我啊。 放心吧,少爷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也给你娘带点礼品。” 杜青青一听少爷这么说,虽然心中不舍,但是还是很开心的。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爷,还想着给他娘带礼物。 其实少爷平时就经常让自己带糕点给娘吃。这样一想,他反倒真的有点想哭了。 孙一笑道:“这我还没结婚,怎么就好像有有媳妇的感觉了,你在哭,就成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十八相送了。” 杜青青这一听,就笑了。他倒是听过过这个故事,上次跟少爷去大同还听少爷讲过这个故事呢,当时觉得这梁山伯蠢得可以,男女都分不清。 孙奕安慰好了这个伴当,这才跟许师傅一起走出府门,粮草的车队早就在城西了。 走镖的是朔州城有名的诚泰镖局。虽说这是军粮,也不可能有什么山大王劫道什么的。 但带着两个镖局的人走起来起码也省心不少。 由于张家跟诚泰镖局是常年合作的,所以张家的货物不论去哪里都会带两个诚泰的镖师同行,只是货物多少和线路远近配的人数不定罢了。 这次镖局只出了一个镖师,说明在心里,这趟镖算是零风险了。 其实本来也就不用孙奕这个大少爷做什么。运粮的车行把事、粮号的伙计、镖师把沿途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他完全就是跟着旅游熟悉商业环境,这就好比现在企业的太子爷轮岗一样,需要熟悉自己家的生意。 他们还特意给孙奕安排了一个马车,结果孙奕还没进车就被许师傅拉出来了,让他跟着车队步行。孙奕心中瞬间后悔值满了。 整整走了三天,他们总算赶到了太原,孙奕感觉自己的脚都快有水泡了。这一路的打尖住店什么的,孙奕都没注意到。 如果他们停了,许师傅就让孙奕扎马步。直把孙奕折磨的欲仙欲死。 孙奕数次跟许师傅强调,自己不想游三山踏五岳,他就是想练出满身腱子肉的强壮体魄。 许师傅却说自己之前太重视让他开手少阴心经了,既然这个法子不见效,不如先练练足太阳膀胱经。 男人立的稳,首先肾要好。于是孙奕就踏上了漫漫不归路。 总算在太原交接完了粮草,孙奕还跟着太原粮号的宿掌柜,好好的跟太原指挥卫,都指挥蔡崇德打了个招呼。 孙奕挑着宿掌柜临来路上跟他说的事情,极尽吹捧蔡指挥的丰功伟绩,直把个五十岁老头忽悠的晕头转脑的,不大一会儿就叫孙奕世侄了。一时间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孙奕打死不走了,非要在车上练习吐纳功夫。许师傅再怎么练胸肌他也不眼馋了。 孙奕心想,我就是我,还是安心做我的富家少爷吧。 武功武功,又不是只有外功,说不定自己无意间通了奇经八脉,瞬间超凡脱俗了呢。 自我催眠着三天总算回到家里。他刚刚向父亲交代了运粮的差事,却发现张父仍然愁眉不展。 孙奕不禁好奇道:“父亲何事忧心。” 张晋宋看看儿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勤儿,你走的前一天下午,李德跟我讲了个事情。 说他发现最近左云、山阴,新荣、怀仁等地的粮食收购的效果不好,一打听才知道有人用高价提前收了粮。 有人急着要粮这个本身并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市面上的粮价并没有上涨。 而且也没听说什么灾害发生。这就引起了李德的注意。” 这个事情孙奕临走的时候还听李德念叨过,还是他给出的注意多请示多汇报的呢。现在听来,李德是应该有新的发现了。 果然只听张晋宋继续说道:“后来李德调查到,朔州、太原的粮价都还是平稳的,惟独大同咱们家的生意不太好了。 李德再仔细查了下,发现原来是大同的何家在操作这个事情。 现在就是双方竞争的格局了。为父也是因为这个头疼。” 孙奕好奇道:“何家是突然插手这个生意的吗。” 张晋宋答道:“呵呵,那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市面上混的几十年的人了,他们家是丝绸茶叶贸易起来的,进入粮食交易,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但是也有将近十年了。那会是什么突然……” 说道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吃惊的看着孙奕。 孙奕笑道:“不错,如果不是突然,那就太突然了。” 20、彩头儿 听到孙奕这自相矛盾的话,张父却是听懂了。他开始低头沉思。 孙奕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张晋宋想了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道:“他们能有多少把握呢。” 孙奕也不卖关子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分析道:“何家既然已经做这个生意很久了。 最近忽然发难才来难为张家,要么是咱们张家有了什么异变,要么是市场出现了巨大的机会,要么嘛,那就只能是天变了。 咱们家既然没有事情,市场也没看有啥天灾人祸的商机,那就只能朝廷最近的风云变化让他们觉得他们有了机会。 但咱们张家除了粮食贸易,最重要的是咱们家的军粮生意。这个才是咱们张家的根本。 本次孩儿去太原,就深深地感觉到咱们张家在太原军方的根基深厚,关系纠缠。 朝廷里清算张居正的主要是各个文官,对于这种武将影响自然是不大的。 所以父亲,这也就看得出何家的所作所为了。” 张晋宋显然也在跟着孙奕的思路思考,他看孙奕停了,说道:“继续说下去。” 孙奕知道张晋宋是接着他来清理思路,所以继续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道:“所以如果我是何家,想要撼动张家在粮食市场的地位,必然先从军方下手。 但是如果军方不好弄呢,那要么我用更大的政治势力来从上压制,要么我就只能从下面来往上反推。 但显然何家没用上面到下面的方式,要么是关系还不够牢固,要么这就是上面给他们何家的一个考验,看他们是不是能成为接下来的合作者。 他们选择了从市场上排挤张家的方式,那么也就说他们准备按照市场规则的方法来玩了。” 孙奕越整理思路越清晰,他继续分析道:“从市场上做,那要么他们货比咱们好,要么他的货比咱们的便宜。 不论是返利促销啊,还是大赠送啊。都是压成本的方法。前段时间他们囤货已经花了一大笔投入了吧。 而今年的米,我一路上也问过粮店的伙计,跟往年没啥区别,比较稳定,那看来他们是准备进行压价了。父亲,咱们两个家底如何。” 张晋宋疏解开了眉头,通过儿子的分析,他终于把整个思路放清晰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是不是阴谋是自己没看透的。但现在从对方的行为和收集到的信息看来,应该是确实如儿子所说的一般。对方是在准备拼银子抢市场。 想明白这个,张晋宋又不禁有点犯难,难道真的要跟对方这么拼下去吗。最后这是多少钱的损失啊。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正在张晋宋低头沉思的时候,孙奕嘴却没停。 他把逻辑进行了进一步的延伸说道:“价格战到最后拼的就是身价。但其实也有好处。 这个过程,其他的小粮店拼不下去了,咱们就能收购过来,这样可以壮大咱家的生意。 但其实思路可以进一步跳出来,咱们不搞价格战,咱们玩差异战。他们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 张晋宋虽然听不懂价格战、差异战什么的,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个老商人的思路。 他很快就把握住儿子话语中的重点了。显然儿子想在其他的方面跟对方竞争。老头瞬间有种思路被打开的感觉。 只听他追问道:“勤儿,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咱们不跟他拼银子。 其实拼银子咱们家到也不怕,就是咱们家家大业大,可能不如他们偏安一隅做的方便。” 孙奕笑道:“父亲,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想跟你打局部站。 这就好像下棋,你空有满盘的优势,但是在一个角落当中大家的力量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他够狠,他就想看你最后有没有一样的狠心罢了。这个何家还挺有本事的,竟然看的挺透彻。” 孙奕长期做的就是商业计划梳理,这些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随便拿出两个案例,结构的复杂都能甩现在简单买卖几条街的了。 一边想着,孙奕一边讲自己的思路跟张晋宋说了出来:“其实要处理这个问题也简单,只要把握住两头,让他自己折腾的倾家荡产他们也折腾不出花来。” 张晋宋听的眼睛一亮,说道:“勤儿你说,什么两头。” 孙奕道:“一头就是货源,粮食比较简单,只要跟农民签订协议,包销多少粮食,如果将来农民给不了足够的粮食那就要罚钱。 价格咱们给个最低价,如果将来市面价格涨幅超过一成,我们就跟着涨价收购。农民会签的。” 张晋宋犹豫道:“这个不妥吧,如果到时粮食涨价长得多了,他们不愿意卖给咱们了,或者到时涨价涨的多了,那咱们不是亏了。” 孙奕笑道:“这个简单,这个不过是数字的游戏,咱们不用全部都签了,这样农民他们也不敢啊,万一灾害歉收了怎么办。咱们只要跟他签订今年产粮的八成就好。 到时多余的他愿意卖可以卖,但是价格另说,要是全签那农民也有风险不是。 其实咱们等于用八成的粮食限制了他的销量,他到时应该会用市价卖给咱们家的,不然他要找买家他也麻烦不是。 市价涨咱们也涨,但是涨的总比市价少半成,这样归根到底咱们还合适的。 就算到时粮价下跌的厉害,咱们就当保住了生意,这样起码有一半的几率咱们是赚的,而不是跟着何家玩必输的游戏。 而且就算粮价下跌了三成,那不是说粮食丰收了,咱们屯粮也是正常的。 再说咱们跟地主签订了够粮的协议,他们也不好反悔,如果反悔他们要交违约金的。” 张晋宋逐步理解了孙奕的思路,总的来说就是控制粮源,压缩何家采购的空间。 孙奕又道:“把握了货源,咱们就要找官仓和军部了。 找他们签订销粮协议,他们的日常用粮是肯定的,现在又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的,他们采购都是有定量的。 他们最怕的是一方面供粮不及时,一方面是价格波动太厉害。 这两点咱们也好解决,大不了咱们在外面做个粮仓出来,总算保证了军粮府库的供应就是。 我们签订两年的采购价格,不高于市价,就算将来市面上涨价了,我们也不涨。如果城里粮食跌价了,咱们也按照一样的市价供货。 这样,总不会让咱们家的生意让别人抢去。咱们有货源,对方货源就少了。 咱们霸占了市场,他们也就进不去府库军营了。这样他们就算在市场上折腾,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们如果比市价低得多了,那就说他们卖的多就亏的多,咱们为什么不去买呢。 咱们就完全可以去他的店里把粮食买过来,等于他们在贴银子给咱们张家供货啊。” 张父听得满眼放光,虽然儿子的方法杜绝了赚大钱的可能,但是如果能用现在的价格确定买卖,将来少赚点就少赚点,维持住了张家第一的地位,以后总有办法的。 孙奕说明了只有两年,也是锁定了这两年,虽然张家有可能赔点钱,但是总比跟何家真的去进行价格竞争损失的要少的多。 而且现在虽然朔州、大同附近的粮食被对方抢了,但江南才是粮食的主要产地,现在去运未必就没有办法。 当下父子又对这个计策的各个比例和办法进行了确定。 当天晚上,张晋宋就跟内府和外府的几个管家又仔细的斟酌了一番。 孙奕没说的是,他其实还有第三计,只是这个计策必须前两个计策实施都有成效才能进行。 ※※※※※※※※※※※※※※※※※※※※※※※※※※※ 刘老汉刚刚烧好这一茬田地,今年的水稻倒是产的不错,也卖了个好价钱,这不秋天到了,今年算是过完了。 田地里的水已经慢慢排光了。现在还剩下齐刷刷的水稻杆,这都是割完水稻剩下的,能用来喂牲口的早就在牲口房堆了几堆了。 把这剩下来的秸秆烧掉,就等于施肥了,明年又是好的收成。 刘老汉看着红红旺旺的火苗仿佛看到的是明年红红火火的收成。 突然他听到有人唤道:“老头子,你快回家,村里人都去村口大槐树下了。听说有人来收粮了。” 刘老汉一乐,看到自己老婆子正向自己跑过来,就冲老婆子喊道:“你个婆娘瞎咋呼啥,今年的粮不是早就卖完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乐,由于他反应快,所以当刚听说有人愿意比市价高半成收粮食,他就全部出了。据说后来收的可没有这么高的价。 只听老婆子边跑边喊道:“你个瞎扣曲眼的,别瞎喊了,是有人来收明年的粮了,大家都去了,很多人都跟人家签契约了。 人家明年种出来的东西,都不用担心卖了,全有人收了。” 刘老汉愣怔了片刻,愣是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明年的粮食,明年的粮食在哪里呢。 在刘家村的村头,秦十三正在跟大家喊呢,“只要签了这个,明年的粮食我们张家就包了。 如果市价涨,我们也跟着涨,但是市价跌了,我们可不跌,还是这个价格收。这里只收两百担,先签的有,后签的无哦。” 这一嗓子吆喝,愣是比城里走街窜巷卖大米的好听多了,无形中仿佛也高了八个分贝。 同样的声音回荡在李家坛、王家坝等地。张家屯粮反击战,开始了。 太原城,宿掌柜的正在跟都指挥蔡崇德聊着天:“蔡老哥,这个忙还要请你们帮帮啊。 张家这也是未雨绸缪。但是我心里盘算吧,对老哥你也是好事。” 蔡崇德拿着宿掌柜递过来的契约,心理合计了半天,都没看出这里有啥圈套。 这张家简直是想拿下军粮供应想瞎了心了,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喜欢辅保大明江山的义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摇着头,再想、再想。 而随着一张张粮食采购和供应文书的签订,孙奕的第三部计划开始了。 此时,在大同城、朔州城以及太原城,一种新彩头儿正在各个赌场中出现,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张粮期货”。 21、风波平 “呦,李大婶,你这是准备在这里卖茶叶蛋啊,还是跑着来看你的期货了。” 大同城,霸虎赌场的李二蛋热情的跟自己家门口卖茶叶蛋的李大婶打着招呼。 话说这个李二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从小他可没少吃李婶子家的茶叶蛋。 李大婶笑道:“二蛋子,看见你大婶了也不给让个座。” 李大婶干脆把茶叶蛋摊和小炉子都用推车推到赌场门口了。 她是打定主意了,以后就在这里摆摊了,这样平时听什么消息都方便。 说来也奇怪,自从期货这个彩头推出来之后,李二蛋发现如今赌场来往的人层次越来越高。 以前来耍钱的都是各个江湖混混和老赖,大家在赌场里想博一个富贵。 但是现在来赌场的,有卖大米的小贩,有卖茶叶的商人,现在连卖茶叶蛋的都干脆把摊子搬过来了。 而且还有很多读书人也开始来赌场了,这所谓的“张粮期货”怎么诱惑力这么大。 这就是孙奕的第三计。用张家的采购和供货协议为基础,弄出的“张粮期货”。 孙奕怎么说也是做金融的,这个事情自然理解比别人要深刻的多。 其实历史上的期货早在十三世纪就出现了,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未来执行的合约。 但这个合约通过适当的手法,完全就能变成赌博的色字。 张粮期货合约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到期了,就要买入或者卖出平仓。 不然就要按照标价足额支付金额,来实现交易。品种限定于三个城市周边的水稻。 或者是买对应的粮食,或者是卖出对应的粮食。这个交易的单位是手,孙奕设计的合约单位是一千斤一手。 一千斤大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是一家人半年左右的口粮。 大家心里比较好接受,而且他给的保证金比例只有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就可以来进行交易。谁家买不起一百斤大米啊。 所以大婶子啊什么的都敢来赌,一天六次报价,每个半个时辰集中交易一次。 每次一炷香的时间,你可以买高也可以卖低,只要你开出来的价格有人接受,那么钱你就拿走。 但如果你开出的订单,比如你四两银子的一手合约,价格跌倒了三两六钱,你交的钱亏没了,那么你要么补仓,要么被赌场平仓了。补了钱就能继续玩这个游戏。 规则就这么简单,但是玩法变化千变万化。而且这个事情是跟粮食价格贴近的。 如果有人恶意操纵,那么大家完全可以不开单给他,让他到时候没法平仓,到时候只能高价回购。 就是这么简单的赌博品种,立刻吸引了各个阶层的注意。 因为很多读书人都觉得这个不就是猜粮价涨跌嘛。但是后来他们发现,这个游戏异乎寻常的复杂。 如果天气不好了,明年粮食可能会歉收。 如果今年不下雪怎么办,明年还是歉收啊。 如果有人囤积粮食怎么办啊,那价格不是会长了。 所以天下万物瞬间貌似都能跟粮价挂了钩。各种预测手段,那真是层出不穷。 孙奕本以为这个东西让大家接受要花点时间,结果他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期货推出不到三天,各种玩法老赖就研究透了。而且编出了各种歌诀来预测下一个时辰的价格涨跌。 对于他们来说,赌什么不重要,只要你有规则,知道怎么赌就行。 至于赌得东西值钱不值钱,他们才不关心呢,只要有人赌就行。由于交易的频繁,爆仓也时有发生。 但是这些钱不是赌场拿了,他们都是输给了赚钱的人,大家的怨气也不好发在赌场身上。 赌场只管抽成,每次交易收三文钱。虽说不便宜,但是也可以接受。 而且赌场伙计原来都是催促客人跟风买定离手。现在伙计一天天最忙的就是劝客人说:“今天行情不好啊,赶紧收手吧,要不本钱都没了。” 倒不是赌场伙计良心发现,而是他认识到,如果客官被迫平仓之后,那么很可能再也不来了。 但是不论输赢,只要他们还参与这个游戏,那么赌场就有钱赚。 而且通过这个产品交易,孙奕竟然完成了大同、朔州、太原三城的紧密联合。 现在赌场每天都会派人送信,打听三个城市的粮价走势。 就这样,张家和何家的粮食交易战都没有打起来。张家的赌场就已经赚的盘满钵满了,招聘伙计的广告一天三刷,就是为了招聘到合适记账的。 张家价格竞争所带来的些许损失全部被赌场填满了。 孙奕不得不考虑怎么把这个品种限定在这几个地方,因为估计再这样扩展下去,别的赌场眼红,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呢。 但是他设定这个交易品种的初衷就是为了平抑张家粮食订单的价格波动。 所以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别人用这个创意赚钱,他也不是很在乎。 只要他们守规矩,相信赌场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 大同城内,何府大厅中一片死寂。何劲年和何强都默然不语。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他们连交手都没,就这样输了。他们是在大同城内低价出售粮食。 他们也抢断了张家在附近的粮源。但张家似乎完全不在乎,仍在按照正常的价格销售。 当何家商号的粮食价格降了一成之后,何家商号发现他们的货不够卖了,他们的货竟然供不应求。 张家干脆拉着粮车过来采购。何家商号卖出一斤就亏一斤。 但何家商号坚持住了,他们卖了整整三天。可到头来,何家商号的人发现张家的人跟过节似得过来买粮。 张家粮店干脆在大同城找了好几个地方作为粮仓,看样子张家的采购不会罢休。 第四天何家贴出告示,禁止向张家卖粮。所有的店铺看到张家人来买粮就往外赶,但他们发现自己的货依旧供不应求。 张家竟然用每袋米一文铜钱的跑腿费在收粮。何家粮商等于成了张家的粮食供货商。 彻底打破何家希望的消息是在第五天传了过来的。 大同、太原城防和指挥卫都传来消息,张家签订了两年的供货协议。 协议条件匪夷所思,左右一句话粮价涨了张家不加价,粮价跌了,张家平价供应,只要城防军安心的采购张家的粮食。 这等于把何家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了。 何家做了半天努力,就是为了用市场销量来作为借口,最后通过上面的压力压迫军方更换采购方。 现在对方做出了这样的条件,军方没有理由不接受。张家自己犯傻,难道军方还能有便宜不占。 仅仅是半个月,何家就损失了数万两白银。更可怕的是,这个事情如果传到了吕阁老等人的耳中,何家这个备选合作商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资格了。 何劲年一手杵额,说不出的烦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斗的余地了。 何家已经输了。现在唯一起死回生的希望,就是张家突然垮台,但是这个可能吗。 何强声音艰涩道:“父亲,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何劲年说道:“强儿,现在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可说的。咱们何家损失是损失了,但也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还是有办法挽回的。 以后稳稳当当的做生意,这些钱,过些年也就赚回来了。” 何强说道:“但是父亲我心里不服啊,实在输的太窝囊了。” 何劲年说道:“呵呵,如果这件事能让你学到做生意的道理,那么咱们输的也不亏。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经商之道,乍沉乍浮。为父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张家反应这么迅速,而且招数这么狠。 这完全不像张晋宋的手段。为父跟他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了,当真是人心隔肚皮啊,竟然完全错估了他。” 何强道:“父亲,其实不然,我听说这件事很多都是他们家大少爷弄出来的,就比如那个“张粮期货”就是他在赌场弄出来的。” 何劲年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老张家倒是有趣,他们跟大同城防签了采购协议,跟太原签订了契约。 但就是没有跟朔州签订契约,这就是向咱们示威啊,告诉咱们他们随时可以签,他们有这个实力。 听说朔州守备还因为他们不签供粮契约说张晋宋不够意思呢。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何强道:“父亲,不必太过消沉。这件事情咱们搞不倒张家,还有一个事情可以牵扯出他们的。” 何劲年眼睛一亮说道:“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何强笑道:“不错,父亲,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宁国夫人府的一个下人终于反水了,而且拿了实在的证据出来。” 何劲年笑道:“好好,这个事情,还要再酝酿一下,毕竟跟他们家还隔了一道,但是估计也快了。 前段时间,吕阁老那里送来消息,说倒张派已经占了上风。让咱们这里也抓紧准备。 虽然咱们商场上输给了他们张家,但是这一劫,怕是他们也躲不过去了。” 父子俩又密议了一会儿,仿佛又找到了曾经的自信。 ※※※※※※※※※※※※※※※※※※※※※※※※※※※ 正当何府父子在找信心的时候,秦锦珊大姑娘也在找信心。 她已经好几次给张府送信,想要约勤哥哥出来了,但是得到的回复一直是,张公子很忙,没时间见她。 这让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仿佛被始乱终弃了一般。 她此刻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天孙奕最后见她的那天,遗失在归月寺的那本诗经。 现在诗经正翻开在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意思是说一个女子自从加到夫家,三年穷苦受煎熬,一直紧守妇道,做妻子没差错,而夫君却仍奚落不断,繁重的家务女子不辞辛劳,可是家业渐成,丈夫竟然对妻子不断施暴,打骂女子。 当年发的誓言要白头偕老,而现在丈夫却已经变心,海誓山盟犹在耳,哪料反目竞成仇。 诗经中这个女子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自怨自艾的就此终了。 只是秦锦珊秦大姑娘是这么好背叛的吗。秦姑娘眼中,慢慢露出了一丝狠色。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22、头儿疼 “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小崽子能起开点不。别挡着大爷看行情。” 一个年近三十的大汉,正冲三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喊道。 三个小孩子,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这块巨大的用墨汁刷成的黑板,足足有七丈长,一丈宽,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一天几次的交易价格。 旁边不时有人上去用石灰笔去涂涂抹抹,修改这个时间的报价。 其中一个叫小三的孩子回嘴道:“呦,其老哥,就你那瞎么糊眼的还看行情? 昨天谁被迫平仓了之后,哭的像个三岁娃娃似得。我们几个是不大,但是我们赚了钱了,这个就是本事。怎么,你不服?” “我服你马!”这个被人戳中丑事的其大汉当时就要暴怒动起手来。 忽然这时另一个魁梧大汉喊道:“要动手出去动啊,这里可是我王三照着的地盘。 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让掌柜的封了你的账号,再也不许你开户。 喂喂你们几个小孩子往后退退,没看到你们都快贴上板子了啊,谁还看得到后面的报价啊。” 其大汉一听这个王三的话,瞬间就蔫吧了。这倒不是王三吓唬人,赌场里就有这么条规矩。 全文都贴在门口,叫做朔州市期货交易场管理守则。 这当然是孙奕制定的,反正谁不听就赶谁走。现在期货市场热闹的简直超过后世的跑马场。 成天至少三五十人,看着各种价格嚷嚷着,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报价小弟。 想要买期货还是卖期货都不用客户自己入场叫价,自然有小弟帮你来买卖。 这样不仅能保护客户的隐私,而且还可以避免客户之间的争吵。 小弟们都是在客户授权的范围里面谈妥价格。平时跑一次腿一文钱,但是如果赚钱了,客户多少就多个两三文。这简直比干力气活强得多了。 于是赌场甚至又专门组织了了一群人,培训报价的。这些人统一被称为期货经纪人。 经纪人们更加习惯的理解自己的职业是期货牙人,反正就是撺掇交易的。 而且随着市场的一步步正规化,赌场最后干脆做了隔离。 后院的后门改成正门,继续做霸王赌场的生意,正门直接就叫张粮期货交易所。 大同的就叫大同张粮期货交易所,朔州的就叫朔州张粮期货交易所,太原的就叫太原张粮期货,反正大家互通有无,相互学习彼此的经验。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立在交易场中,他双脚微分,双眼开合犹如电闪。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他还拿了把文生公子扇。 只听他说道:“生生,去跟经纪说,再给我在五两二的地方开十手空单。” 被叫做生生的书童道:“少爷,昨天咱们就输了十两了,十手,那就又是五两多银子啊。” 被称为少爷是书生眼睛都不眨的说道:“去,哪那么多废话,本公子昨天研究了一晚上走势图,行情变化早就了然于胸了。 快去,不然一会儿价格下去,咱们开的单就没人接了。” 旁边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头噗嗤一乐,手抚自己的三绺胡须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贫道我昨天掐指算了半天,今天的行情是先抑后扬之势,你要有钱赌他下跌,不如直接给老道我如何。” 看不出,穿着如此整齐的一个老年书生,竟然是个道士。 听到这话,旁边的少爷却也不怒,他淡笑着答道:“韩老道,你可别吹牛,就你那道行还想看什么天机,子不语怪力乱神,少爷我偏不信你那一套。 有本事你就把少爷开出的空单接了。这才让我信你的本事。生生,别磨蹭,赶紧去。你看,价格就快跌了。” 正当场里这两人相互拌嘴的时候,旁边一个背着丈夫偷偷跑出来看市场的大娘,二话不说的跑去准备买一手多单了。 别人她可以不信,韩半仙她还能不信吗。那可是他们胡同口,最牛的人了。 韩半仙算卦都是十拿九稳的,算个粮价那还不是玩一样。 想到这里,这位大娘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仿佛她的多单马上就要赚到钱了。 孙奕从二楼向下看去,感觉一切都井井有条,市场中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混乱。 其实最早的交易所在欧洲就有了,那时虽然就靠了一块黑板和一堆粉笔,但只要有规则,大家都遵守,市场秩序就会十分的井井有条。 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在常年的社会协调中,大家早就理解了如何彼此合作。 反倒是孙奕这个穿越的人,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以为什么都超古人一节。 其实他有的不过是丰富的知识和系统的学习,在为人处世和现场组织方面,他未必就及得上他所看不起的这群古人。 孙奕起先发起这个市场,仅仅是为了平抑张家这两年粮价可能出现的价格波动,做到套期保值的功能。 但是他意想不到的是,交易所开了不到半个月,手续费的收入竟然就能填补上预计的一半损失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再过三五个月,张家的粮食交易就算今年都赔了,整体生意也有的赚。 现在孙奕都不太敢白天去张晋宋的院子转悠,张晋宋现在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是看到自己后继有人,自己可以安心进棺材一般。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随口问道:“青青,文勉呢,好像有几天没看见他在院子里晃悠了,他人呢。” 一旁的杜青青答道:“不知道啊,二少爷的伴当叶雷我也有日子没见了。 哦哦,想起来了,前两天到是见过叶雷一次。 他那个时候跟下人们吹嘘他要去京城了。还说这次是见大世面去了,说会见到大官呢。” 孙奕听完心中一惊,这个张文勉十六岁的孩子,就算说早熟吧,他去见什么大官。 是张家又要重新在京城搭上关系线,还是说张家有什么亲戚在京城。 但是不论什么情况也应该跟自己说下啊。 他却不知,现在张文勉最不愿见得人就是他的哥哥张文勤。 以前他们兄弟两相处的还算融洽,原因很简单,张文勉知道哥哥可能活不过十七岁,所以家里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代家主。 再加上这个哥哥虽然残忍乖戾,但是一直动的脑筋都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脑筋。 不论是家中掌柜开会的时候,还是家中祭祀活动中,张文勤总是有意彰显自己作为长子的特殊身份,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是说的话太多,就是显得太过乖戾。 久而久之,大家虽然怕他,但是并不敬重他。他就想一块生人勿进的牌子一样,让各色人都远离他。 但是现在的张文勤不同了,劫后余生的他聪明睿智。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的考虑清楚,而且总是能想人所不能想,创造不可能为可能。这让他在张府的人气直线而上。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给他什么想法和机会,那么他失去了也不会觉得损失。 但是现在张文勉就似乎感到家主之位似乎正在远离自己,所以他备感压力。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次如此积极的跑到京城的原因。 他现在急需一个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不比哥哥差。证明他也是有能力带领家族的。 孙奕当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 毕竟谁会跑到大少爷面前说,大少爷,你二弟现在嫉妒你嫉妒的不得了,他其实想当家主,但是你现在变聪明了,让他压力很大。 凡是在张府能体会到这二兄弟竞争的,现在都安静的紧闭嘴巴静观其变呢。 谁做家主,跟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如果说张家是一个参天巨树,那么他们就如同书上的藤蔓一般,紧紧地抱着这个大树。 只有英明的家主才能带着这颗树长得更高,而只有更高的大树,他们才可以跟着一起去看更高处的风景。 所以他们就算看出了二少爷的心态,也不会点破。 孙奕虽然感觉此事蹊跷,但是他也没有什么争夺家产的想法,在他心中,就算给他个粮油店也挺好。 反正上辈子自己算来算去的,虽然得到的不少,但是失去的更多。 父母来不及孝敬,他就在雨天的国道上一命呜呼了。所以这一辈子他准备好好享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松涧边,携杖独行,立处云生破衲; 竹窗下,枕书高卧,觉时月侵寒毡。 这才是孙奕心中的美好生活。他甚至都想好将来弄个两进的小院,没事驾鹰遛鸟的,过过古代腐朽封建阶级的幸福生活。 现在他也算有功名了,去两个老婆都不违法。在生几个小孩子,没事遛遛狗,就这阳光看看话本小说,那才是幸福。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最近似乎太幸福了,自己有日子没有去找许师傅习武了,也有日子没有看那壮硕的大胸肌和肱二头肌了。 看来幸福使人懒惰,这个倒是真的。孙奕是一个自控能力比较强的人,想到就做。 看到期货交易场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他就带着杜青青准备回府,跟许师傅恢复学武的体育课程。 毕竟许师傅的一句话算是说道他心里了,男人立的稳,关键肾要好。 现在他每天都会有意识的用传说中的“气”去沟通那所谓的足太阳膀胱经。 结果他刚刚到了府门口,还没等问许师傅在哪里,就被看门的家人传话说老爷张晋宋要见他,请他回府后先去老爷房中。 孙奕心道:“难道自己的这个老爹真的现在是老怀大慰,时刻见不着自己都会这么想吗。” 随之他进到张晋宋的客厅却看到父亲眉头紧锁,看到他来,张晋宋也仅仅是点点头道:“勤儿,为父要进京一趟了,看来你暂时要帮着为父看看家了。” 孙奕不禁一愣,张晋宋作为张家的主心骨,张家所有事情的枢纽早就多年不成跑生意了,这要进京,所为何来。 难道跟张文勉最近的事情有关。 23、宁国侯 想道这里,他自然的问道:“不知父亲这次进京所为何事? 父亲坐镇张家中枢,轻易离家,孩儿实在惶恐,不知如何应对。” 张晋宋听出了儿子口气中的担心,感到十分安慰,他和蔼的说道:“为父去处理一个事情,前段时间文勉进京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但是最近消息传来,似乎事情有变,为父放心不下。所以想要亲自去打通关节,处理一下。” 孙奕一听更加来了兴趣,他最近又是除隐患的,又是打商战的,就是为了平复张家的危机,怎么现在张家都危机到要进京的地步了。 所以他赶紧追问道:“父亲能否讲的详细些,也让儿子有点准备,如果可以儿子还是希望能够代劳,不让父亲千里操劳。” 张晋宋听完不禁老怀大慰,有这么个敢担当的儿子,想想也是老天对张家不薄。 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也是可以说的清楚的,所以他就向儿子介绍了一个这样的事情。 北京南部有一片叫做南河子的荒地,那里一直都是皇家的猎场,其实就是皇帝划出了了一块地,在里面养些小动物什么的,每年春秋有空了,或者皇亲国戚有兴致了,也都可以去那里狩猎。 这片荒地也被称为南苑。 原也是没人在意那个荒地,但张居正作为首辅的时候,感觉当地环境不错,所有他就把南苑再往南边的一块荒地买了下来,然后跟南苑靠着北京城的块儿地进行了置换。 这件事情那就是可大可小了,往小里说,不过是一块地的位置稍稍的改了一下。 但是事涉皇家,那就是挑衅皇家尊严的大事了。这件事情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当然没人去讲,也没人敢讲。 但是张居正这一突然去世,有心人就把这个事情翻了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跟李皇后扯上了关系。 所以这件事就被酝酿成了既是对张居正进行清算,也是进一步打击皇太后势力的机会。 原来张居正当年为了维护铁三角的关系,不仅推举了冯宝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时不时的要向李太后的娘家表示友好。 后来冯宝被贬,根据冯宝自己的供述,就说曾经收受过张居正的厚礼。 据说有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二十万两,其他珍玩不计。 张居正为了笼络一个宦官都如此的肯下本钱,更何况是万历皇帝的生母李皇后家。 于是他就把这个休闲养老的宅基地转送给了李太后的二哥。李太后的二哥在李太后封皇后时,就被封为了宁国侯。 所以张居正私自置换的皇家园林就成为了宁国侯府的外宅。 由于环境优美,景色怡人,所以李皇后的二嫂宁国夫人就一直居住其中。 整件事情自此可以定性为当朝大臣和国戚侵吞皇室财产,不重皇室威严了。 但这个事情最要命的是,张居正修这个院子的钱,竟然是张晋宋支付的。 这个事情怎么讲呢,张居正修外宅的消息一经传开,别的官员最多也就是心里腹诽一下。 但是作为商人无疑如同苍蝇闻到了臭鸡蛋,简直是如获至宝啊。 作为西北数一数二的粮商,张家跟各个朝廷的关系那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所以张晋宋当年通过一顿绚丽操作,终于将这个施工工作抢到了自己的手中,一应费用全部垫钱支付。 等于张居正就是开了个头,弄了个合法的地契,宅子就平白的造好了。 这种运作的方式,大家自然心照不宣,张家也就当没了这个事情。 谁知,这才刚刚过了五年,事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一开始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说,张家垫钱给张居正修建外宅的这个事情,很可能需要处理一下,不然可能成为张家行贿官员的证据。 结果才刚刚过了四天,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就变成了张家有意结交笼络后党以及前首辅大臣。 两个罪名虽然名字相似,但是力度完全不同。 之前的那个还可以说是经商为求自保,所以需要结交大臣。 但是如果按照第二条罪名来说,那张家就成为了铁三角的有力支持者。 如果铁山角张居正被定为确有不妥,冯宝被定为确有失当。那么张家的前景直线堪忧。 当听到张晋宋介绍完全部情况后,孙奕不仅觉得头皮发麻。这张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虽然只要张居正和冯宝不被定为某逆大罪,张家就不虞有抄家灭门之祸,但是如果被皇帝看成你跟过去的“坏人们”紧密相连,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听张晋宋继续说道:“前段时间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正好你在忙着赌场的事情。 文勉正好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主动进京前去运作,为父也让内府大管事周廖跟着一起去了。 但从现在传来的消息看,为父还需要走一趟的,不然这个孩子不一定能够解决。” 张晋宋却不知道,张文勉为了找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早就成天在大门口堵着各种进出张府的消息了。 京城宁国侯府的消息一传来,他就兴奋的直奔后院跟父亲分享了。还有什么能比前任首辅、当朝国戚更能抓眼球的字眼。 如果这件事情运作得当,一方面他可以在家族中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一方面也能在京城高官眼前混个眼熟不是。 所以他等父亲看完消息之后,就从横捭阖的角度分析了一番,从必要性、紧迫性,方面论证,此事非张家人亲自去前往不能解决。 而大哥此时正忙着为张家与何家的商业竞争收尾,所以此事自然非他这个二子不可。 张晋宋反复思量觉得二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而且也对这兄弟俩为父分忧的心情感到欣慰,所以也就同意了张文勉的进京要求。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把跟在身边几十年的大管事周廖也派了出去,以弥补张文勉在经验上的不足。 孙奕听完之后却说皱眉说道:“父亲,我看这个事情文勉不是未必解决不了,而是一定解决不了啊。” 张父看着孙奕,不知他要说什么,难道说了半天,这个大哥就是要说二弟不行? 孙奕继续说道:“父亲,这个事情要想处理得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抓住事情的本质。 现在京城中翻云覆雨所谓何事?不过是皇帝亲政,需要把之前的障碍意义扫除罢了。 如果张居正能够安然告老,处理好朝中关系,让皇帝接收一个干净的外庭,那么万历皇爷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了。 可事实却是,张大人走的太急了,该带走的他没带走,不该留下的却留了太多。” 张晋宋静静地听着儿子说,顺着儿子的话整理思路。 孙奕又道:“父亲,皇上现在要出的是三方面的事情。 一个是把张居正在外庭中的势力扫清。 一个是把冯宝的内廷影响降低。 最后一个就是逼迫太后让步,让太后彻底放弃内外庭的影响。 这个事情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第三点。 当今的李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自然不能干出什么伤害或者威胁太后的事情来,那么从太后娘家人下手就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所以与其说是张居正的事情引出了宁国侯府的事情,倒不如说是宁国侯府的事情牵连出了张居正的事情。 现在皇帝正在全神贯注的找皇后娘家的麻烦,这个事情就好像如同蜜饵一般出现了。 不把这件事情榨干,皇上是不会罢手的,外庭忠于皇上的人也是不会罢手的。 所以这个事情,早就从一个经济行为变成了政治事件了。” 张晋宋虽然不太理解经济事件、政治事件这些词,但是也能理解儿子的意思。 这就是说这个事情已经从一个商人的行为变成了彻底的跟皇帝权威有关的事情了。老于商场的他,自然一下就感到这个旋涡的可怕。 如果说刚刚孙奕进屋前他还仅仅是恍恍惚惚的感觉,那么跟着孙奕的思路走下来,他已经彻底的理解了儿子要说的含义。 他也感觉这件事情简直不是他托托关系就能解决的,因为事涉皇权,那是根本没有退路可言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瞿然而惊道:“那如此说,这件事岂不成为了朝廷的政党执政。 这可如何是好,咱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商贾,如何能够左右的了朝廷局势。 你别是想的太多了吧。” 张晋宋虽然在批评孙奕,但其实更多的是在自我安慰,希望事情未必如同儿子所想的。 因为如果真像儿子想的那样,那等于张家将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而无法自救。 因为所有的自救道路都只能是朝廷对于这个事情的轻轻处理,但是这个可能吗。 现在张家就如同被搂草打兔子而无辜牵连的那个草。 孙奕看出父亲的斥责仅仅是在安慰自己,他苦涩的说道:“儿子也希望是自己想到了,但是从你们得到的信息和事情发展的方向,这个是最符合逻辑的结果。 难道咱们张家只能祈祷天降贵人,将这个事情解决掉?” 张晋宋深座在椅中,他也在苦苦的思索。想想还有什么关系,能够拉张家出离这场火坑。 孙奕想了想,继续把逻辑进行延伸:“其实父亲也不用太过担心,办法总比难题多。 咱们既然能看到这步,那就说下面还有发展,那就是咱们张家的活路。 咱们张家之所以显得尴尬,就是因为咱们家现在被认为是资助后党和张相。 如果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呢,咱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咱们也是受害者呢。 或者更进一步,咱们成为彻底站在皇帝一面或者倒张派一边的呢。 这是不是一种思路呢。” 伴随着分析,孙奕和张晋宋的眼中都不约而同的一亮。 方法似乎有了。 24、民告候 大同府作为北方军事重镇,知府衙门却并不显得十分阔绰。 原因自然是因为大头兵横着走的年代,读书人的有意低调了。 所以知府衙门的宅基地从先天就受到了局限。 尽管历次拓建,但是也只能前后延伸,格局上怎么都受到钳制。 在大明朝,文官一直都是压着武将一头的,那个可是百万军功不及一篇锦绣华文的时代。 但大同的知府衙门却一直不大。 此刻大同知府郭峰正在花厅跟大同富商何劲年喝茶聊天。 何劲年近期也算是被压抑久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正一个个的把张家往朝廷党争的旋涡中拉扯。 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于是跟郭峰的走动也逐渐多了起来。 郭峰作为何劲年好友,自然也对这种趋势乐见其成。 何劲年已经跟吕阁老搭上了关系,如果郭峰助其成为西北的第一粮商,那么郭知府跟吕阁老的关系也将进一步的拉近。 何劲年用着景德镇隆庆窑烧制出来的斗彩青花茶盖,轻轻的撇去漂浮在水面的翠屏毛尖茶叶。 他向郭知府道:“从京里来的消息,估计再过几天,御史们就要把事情从占用皇田往收受贿赂方向引了。 到时还要有劳贺年兄对张家在大同赌场弄得那个乱哄哄的期货交易参上一本。” 郭知府郭峰,表字贺年。有资格用这个表字称呼,表示双方的关系已经又进了一步。 郭峰笑道:“这个自然,吕阁老作为倒张派的领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咱们搂草打兔子,这个张家自然也会受到弹劾。 到时他们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只要给他们扣上有碍教化的帽子也就是了。” 郭知府谈论这样的事情,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张家已经是其囊中之物一般。 双方接着就当下和未来的朝局又聊了聊,忽然咚咚咚的鼓声传来。 听到鼓声,郭知府不禁迟疑了一下,他这个知府衙门的鼓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敲得。光看鼓的衙役就不少于四个人。 堂堂一府知府,如果成天什么案子都接,那也就不用协理诸县事物了,能传到知府衙门的案子往往都是越级上告或者地方上转来的疑难案子。 但是既然敲击了鸣冤鼓的,那肯定是直接状告的案子。他不禁有些好奇,谁能有这泼天的胆子不成。 没过一会儿,内府的二爷就从前堂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向郭峰禀告道:“禀老爷,门外现在有朔州城富商张家大公子,张文勤击鼓鸣冤。 他一路上打折条幅,上书’皇亲欺霸,冤无可申’八字,而且叫着家人敲锣打鼓。 沿途介绍他们家被宁国侯府欺霸一事,现在正在门外击鼓鸣冤。 张少爷更是跪地痛哭,手托状纸。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并且周围众多百姓围观,所以县衙门口的衙役不敢阻拦他们击鼓鸣冤。 老爷你说这个状纸咱们是接还是不接。” 听到此处,郭峰的脸颊不自主的抽出了一下。 只听啪嗒一声,何劲年手中的茶杯竟然没有托住,碎落在地上,溅落了满地的毛峰。 ※※※※※※※※※※※※※※※※※※※※※※※※※※※ 此计正是孙奕向张晋宋所献的先声夺人之计。 现在是别人拿着张家的把柄,将张家当张居正一党打,所以不如将计就计,承认确有其事。 同时拿出当时的建造文书,证明并非张家不要建造宁国侯府的钱款,而是宁国侯府现在赖账不还。 这样张家就从一个行贿者,一转成为了受害者,真正的变被动为主动了。 而更重要的是表明了张家的政治立场。你们不是要倒张居正和后党吗,那张家就成为了攻击对方的一把尖刀。 虽然这么做会让人觉得张家没有气节,当年厚着脸皮巴结,现在却对后党弃如敝履一般。 但这不就是商人的本色吗。商贾还要什么气节,讲气节的那还是什么商贾吗。 三班两房位列两旁,郭峰端坐知府衙门大堂,看着堂下由自哭哭啼啼,口中喃喃说道:“求青天大老爷做主。”的张家少爷。 郭知府又看了看手中的状纸,心中五味杂陈。 朔州古时称为朔县,原属雁北地区所辖的十三个县。而雁北行署驻地就是大同。 张家现在是状告皇亲国戚,自然要么是去京里告御状。要么便只能到当地主管知府衙门报案。论管辖确实归他管辖。 而现在张家这个满城张罗的架势,不用一天消息就会传到御史台。 如果郭峰敢不接这个状纸,说他玩忽职守那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可以把他直接列为包庇张党的范畴。 那可就是政治错误了。 所以如今这个案子,郭峰接也是接,不接也得接。 郭峰沉吟半饷忽然喝道:“下面所跪何人啊。” 他这一喝其实也是壮着胆子,先把自己的气势弄出来。 谁知他这一嗓子仿佛是惊醒了梦中人一般,孙奕如同杀猪的般叫道:“启禀老父母堂上,学生是朔州张家的大儿子张文勤。 他们宁国侯府仗势欺人,当年修建府宅非让我们张家先垫付建造款项,共计纹银三万四千两,学生有文书为证。 结果五年过去了,期间我们张家多次讨要,他们都拒不支付。 学生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兄弟姊妹,实在迫于无奈,只能求老父母为我们张家做主啊。” 说完孙奕仿佛死了父母一般的大声哭泣了起来。他这嗓子喊着,当然不是给什么知府听,而是给外面围观的百姓听得。 由于事涉皇亲,断没有进二堂三堂问案的道理。 大明的文官那可是一直以打压勋亲、国戚、宦官为历史使命的。 所以凡是有这种案子都恨不得当街堂审,好让天下得知。 郭峰一听他自称学生,立马虎了一跳,赶紧说道:“既然有功名在身,岂可跪于堂下,还不赶紧起身回话,真真成何体统!” 按照大明制度,秀才、举人等有功名在身的,大堂见老爷也均可以不用下跪。 所以孙奕这一跪,知道的是他自己不懂规矩畏惧堂威,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郭知府视朝廷科举为无物,那可就是跟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了。 孙奕听他一说,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其实他也不想跪,县衙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砖铺地,跪上去还挺疼的。 但他今天来就是做戏来的,如果不跪下伏地痛哭,总觉得戏剧的表现力不够。 也正是因此,他才再三跟张晋宋要求让他来。 张晋宋老成持重,岂可以做这等下作委屈之态。而孙奕一个孩子,未及弱冠之年,那自然是怎么撒泼打滚都是可以的。 孙奕的这些举动瞬间就感染了大堂之外远远望着的老百姓。 大家都觉得张家公子这个委屈确实不浅,不然怎么会这样痛哭流涕。 来之前张晋宋和孙奕也曾经就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过讨论。 结果找来孙奕的西席先生一问,这个计划不仅可行,而且非常的便利。 这个西席先生早些年也是混过官场的,可惜品级不高,兼之身患疾病,因此年近四十就致士了。 这才在朔州城富商张家做个西席,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老先生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官场的规矩那是门清。 他介绍到,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最喜欢为民做主。 在《大诰三编?民拿害民该吏》里就苦口婆心地对官员说:朕设立地方各级官员,本是为了治理百姓。 然而所任命的这些官员,都是些不堪之徒,到任后就与当地吏员、皂隶以及泼皮无赖一起残害良民。这等贪官污吏,若不惩处,民何以堪! 为了监督官吏,防止他们坑害百姓,朱元璋认为光靠苦口婆心的宣传教育是不够的,还要鼓励“民告官”。 特别鼓励老百姓“越级上访”。 朱元璋在《大诰?民陈有司贤否》中说:“自布政司至于府州县官吏,若非朝廷号令,私下巧立名目,害民取财,许境内耆宿人等,遍处乡村市井联名赴京状奏,备陈有司不才,明指实迹,以凭议罪,更贤育民。” 意为如果官吏巧立名目,害民取财,允许当地德高望重之人联名赴京上访; 甚至对那些被同僚排挤、诬陷,实际上很清廉的官员,老百姓也可以集体进京上访,为其昭雪。 虽然明朝中后期,这个事情很少发生,民告官,没有相应的经济基础怎么千里迢迢的去上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条法律失效。 只要有人有实力抬出《大诰》,那就是明朝的祖制,谁也不能说这个事情无理。 而孙奕到大同告状,大同的官员当然也没有本事把堂堂国舅宁国侯请到大堂来问话。 这个事情最后大同府只能问清来由经过,然后整理相应的案件文件,发往刑部,由刑部来决定是自己亲自审问还是由大理寺勘察。 但案件问的如何,孙奕一点都不关心。 就像前面说的,张家此行就是想朝廷传达一个态度,张家是坚决支持皇帝倒张的。 同时孙奕还听从了西席先生的建议,写了举报信到山西道检察院哪里,差遣了心腹的家人,把文书的副本誊写了一份,还特意说明了要去大同告状。 相信这两个线路下来,老张家一定是一朝闻名天下知了。任谁也不能说他们是张居正一党了。 郭峰简单的问明了事情的经过,让孙奕在问案记录上签过了名字,也觉得没什么的可以再问的了。 这个案子他只能接,而且他也没资格审问,只能封存证据发往刑部。 但是他看着孙奕委屈的目光,怎么看都怎么感觉对方在笑。 他心中不由一凛,看来何老友的请托又要落空了,这张家怕是此劫可以安然度过了。 25、无功反 张文勉在京中已经呆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让他深深地感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一步步的看着京城的官员对他的态度,从仗义相助,到晦暗不清,到最后的冷淡至极。 一开始他们来到京城,找到了熟悉的户部梁侍郎,张文勉自然利用家里的关系,狠狠的拉了一波关系,直呼梁侍郎为梁世叔。 张文勉把张家遭遇到的种种情况跟这位梁世叔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张居正置换皇园那是张居正自己的事情,宁国侯府知法犯法敢于接受馈赠,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张家不过是为修宅子垫钱而已,虽然难免有讨好上官之嫌,但是绝对也不能事涉皇族财产啊。 梁侍郎仔细听了张文勉的介绍,也觉得确实如此。 当时京里传的也不过是御史督察院侦知,宁国侯府有侵吞皇园的事情发生。 由于事涉皇家财产,为天下警惕,因此不得不与上报。 话说这个事情不过是皇上的舅舅家,占了皇家的一点便宜。 一个宅子,又不是一个跑马场,能有多大。但是这个意义却不一般。 皇家的财产,那就是皇室的威严啊。 虽然国舅是皇帝的舅舅,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以臣欺君,说你大逆不道都不过分。 当然太后娘娘还活着,所以大家也就还保持着分寸。 也就是准备教育批评一番也就是了。 但是随着事情的发酵,竟然牵扯出了张居正置换皇园的事情。 虽然皇园的地方没有减少,但是毕竟是给皇园挪了点位置。 皇上的舅舅大家可以放过,你个张居正算什么。 皇帝的老师难道就能侵占学生的财产? 何况你要活着大家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张居正早就入土为安了。这大家不得跳着脚骂,来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和尊重。 梁侍郎接待张文勉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由于当时倒张派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证明张居正结党营私,任用党羽上面,所以对于财产方面的关注还比较有限。 梁侍郎也没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给张老头再填上一捧土罢了。 但随后的消息就仿佛发酵的美酒一般,迅速的酝酿出浓浓的烈酒之气。 弹劾张居正和宁国侯府的奏疏开始增多。 这个事情的性质也由单纯的财产侵吞关系,慢慢开始转变成为了张居正有心接纳后宫,意图不轨的证明。 更要命的是宁国侯府的一个下人,竟然偷盗出了一封张居正写给宁国候的问候书信,其中语气暧昧,备至关怀。 而且说明了宁国侯府的外府转增于宁国侯,书信的结尾,张居正为表谦卑,署上了自己的表字叔大。 用表字称呼,那一般都是长辈对小辈的称呼。你个当朝首辅,对一个无权无势的侯爷这样卑躬屈膝,目的何在。 事件迅速从经济案件转移成为了张居正结党营私的政治案件。 张文勉再想见到梁侍郎,却发现人家府门都不让自己登了。 无奈,张文勉只得根据周廖的建议,动用他们家隐藏的关系,找到了礼部侍郎常有敬。 张居正逝世之后,张思维在万历的支持下登上了首辅之位,而常有敬正是张哥老在礼部的盟友。 常有敬自己就是倒张派的骨干,他对于这件事情自然门清。 他虽然看在过去的薄面上接待了张文勉。但是也言明此事难于运作,恐怕不是张家想的破财就能免灾。 在官员眼中,钱财那不过是权力的附庸。 有多少权力,名利自然水到渠成。就如张居正,登上首辅之位后,名利也就淡了。 因为那些已经是取之不尽了,想做什么都会有人准备好,又何须损毁自己的羽毛,沾上贪财的名声。 现在朝廷中对于侵吞皇园的事情倒张派是准备作为尖刀去对付张党的。 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去找什么张居正结交宁国侯的证据。 在此等大是大非面前,又岂是一个远地商贾用财力所能左右的。 从常侍郎附中回来,张文勉深感压力巨大。他忽然发现这个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尽快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传回家里。 自从梁侍郎闭门不见之后,张文勉写给家里的书信就开始变为两日一封了。急急的催促父亲赶紧来京师坐镇,看看还有无挽回的余地。 现在官员们还集中做的事情是确定张党是否有意贿赂宁国侯的事情。 如果这个事情确定,那么张家只要事涉其中,就必然是张党无疑。 张文勉殷勤的盼望从家里传来父亲的消息。忽然他听到房门轻扣的声音,他立刻冲过去打开房门,看到周廖。 他焦急的问道:“廖管事,车马行可传来了消息。” 虽然明代永乐之后官府出现了所谓的民信局来为民间传递信件,但是速度根本没有保证。 所以富有的商家都选择走南闯北的车马行用来传递信件。 周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文勉无奈的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说道:“二少爷也不用太过担心,老爷想必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我反复跟周家车马行确认过了。 他们确实把信件交给咱们府的下人了。老爷没传来消息,也许还是另有打算。也许过两天,老爷就会到京城了也说不定。” 周廖作为服侍了张晋宋数十年的老人,对张晋宋的了解周廖可能还在这位少爷之上。 张晋宋是一个谋而后动的人,不把事情反复想清楚,他不会轻易行动。 而现在这种情形,只能说事情有变,张晋宋还在考虑和下决心。 虽然他也感到现在事情刻不容缓了,但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张文勉听到此处,忽然觉得一身的力气又平白的消失了。 他现在倒也不在担心自己办事不力受到父亲的责骂,而是担心自己的家族是否能在着风波中生存下来。 他有时也想过,是不是家里把当年的建设文书毁了就能把事情撇个赶紧。 或者干脆像大哥对付范掌柜一样,把当时涉事人处理掉也就是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事情完全不同,人家都不用有实际证据,只要一问宁国府的人就能确定根本没支付过建设的钱。 这点无从抵赖。 只要这个事情定性为张居正结交国戚,那么任何对张家有敌意的人都可以上书一本,把张家打成张党一派。 张家要是官员还可以争辩两句,但作为一个商贾,那不是如同鱼肉一般。想到这里他颓然的靠在椅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叫门声。只听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张文勉张公子在吗,请问哪位是张公子。” 张文勉他们居住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旅店的后院,单独的一个小院租住的。 这也是客栈专门为张府这样有身份的客商准备的地方。所以来人也不敢擅闯,只能站在院中大声询问。 张文勉仿佛没听到,一旁的周廖神色一动,他快步的走出门外,应道:“哦,你好,我是张府的管事周廖,我们张文勉公子正在屋内,不知兄台哪位,找我们张公子有什么事情。” 来人三十岁的年纪,素色短衫打扮,一看就是某个府的下人。 只见对方拱手答道:“在下是礼部常侍郎的府内家丁,我们老爷想邀张公子明日申时到府内一叙。 烦请周管事的通报一声。您这里给我个确定的答复,我好回复我家老爷。” 周廖惊疑不定,但是他敏锐的感觉,这应该是个好事情,不然对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而不用这样专门遣送家人来送信。 周廖快步走到房内跟张文勉交代了经过。张文勉现在自然无事可做,所以也就顺势的答应了常侍郎的邀请。 第二日常侍郎府内,张文勉和周廖都在客厅静候常侍郎。按说这个场合周廖不该在场。 但是张文勉要求再三,周廖只能静立一旁服侍。张文勉实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只听门外爽朗的笑声响起,常侍郎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一进来不等入座,他就拉着张文勉的手说道:“世侄啊世侄,你可真是的,你们既然有这个办法,怎么也不跟老夫提前打个招呼。 不然老夫昨天在金殿上也好有个准备啊。 瞧瞧你们,这个,世叔可要批评你,你太不厚道了。 幸亏俞老头那儿反应快,抓住了机会,老夫才跟上表态,不然老夫都要错过了。” 常侍郎这一顿“亲切”的数落彻底把张文勉弄晕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张家有什么办法了,怎么就上了金銮殿了,怎么还一个礼部侍郎都来不及反应,俞老头又是谁。 常侍郎看这个后生竟然还是愣愣的,不仅有些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还不认错,难道还觉得自己做的对了不成。 昨天他们金銮殿奏答天子,忽然山西道御史杨寅初上奏一本。 参宁国侯府侵占民财,仗势欺人,强迫商人垫付建府金额,而后又拒不认账,此行恶劣,还请皇上发付有司调查问案。 杨御史的这一言立刻就如同在热油中泼上了冷水,瞬间满朝都炸了锅。 对于文官来说,抓皇亲国戚的小辫子,那简直就是天赋使命啊,这么大的雨点子,竟然被杨寅初接住了,大家瞬间羡慕不已。 倒张派现在千方百计的也在把张党和后党扯上关系,帮助万历进行政治清洗,一听这个新闻简直就如同猫儿闻到了鱼腥,哪里还能坐得住。 正当大家犹豫,应该如何出手的时候,只听刑部给事中俞方明出班抢先说道:“臣启陛下,刑部也于昨日刚刚收到大同知府转呈上来的案卷。 现有朔州商贾之子,张文勤状告宁国侯府,不付工钱一案。 由于事涉皇亲,刑部尚在斟酌,因此并未来得及禀告。 但案件文书俱全,一应买卖聘用契约,全部具备。宁国侯府的签印也都具备。” 余方明那也是张四维阁老的头号打手之一啊,他昨天看到这个文件,本也是如获至宝。 但是毕竟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使用这些证据,都需要提前跟阁老和诸位同僚通气,才能起到规模效应,因此并未冒昧呈报。 他昨天仅是初步的审阅了一番。本打算今天回去之后,坐实了证据,再向阁老禀报。 不想他还没有行动,今儿一早,杨寅初一棍子就给捅出来了。 这他就不能坐视了,不然这个功劳将来就算有,也是杨御史的全功了。 所以他言明,确实如杨御史所言,而且证据初步确认了。 这就是跟杨御史说明,功劳还是你首倡的,但是也要分点给我们刑部啊。 26、杀心起 杨御史也压根就没想独占功劳,有刑部做佐证正好可以壮大声势。 反正打击皇亲国戚的一笔只要记在自己的考评部上,今年的任务就都算达标了。 这要是皇帝再震怒,维护自己家,那就更好了,青史留名就在今日了。 他将来怎么也能被后世评价为刚直不阿啊。 可是让杨御史失望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宁国侯府说话的,就连皇上都没有维护自己家里的意思。 杨御史不禁想提醒道,那是你舅舅啊,就不能跟我们御史辩论一下吗。 俞方明的一句话,简直就如给了倒张派点了一盏明灯。 做大事者,最拘小节,你个皇亲国戚,不去霸占良善百姓,不去欺负文官,竟然干巴巴的去找商贾麻烦,这简直是把皇家的脸丢到地底上去了。 明代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商人地位极低,出门都不许穿丝绸,妇人也不能带钗。商人虽然可以在家里锦衣玉食,出门那就是社会底层啊。 宁国侯府这个行为,简直就如同是跨马游街的金榜状元,竟忽然从马上下来,去抢乞丐碗里的隔了夜馒头一般让人不齿。还有这么有辱斯文的吗。 一瞬间讨伐声一片,张四维用眼神询问了下俞方明,俞方明也回应到,他也是没有办法,事发突然,现在只能将计就计。 张阁老心领神会,于是出来打了圆场道:“陛下,宁国侯府有没有侵吞商贾财产,这个咱们回头再议吧,自然会有有司给个答复。 但现在这笔钱却要赶紧支付,不然消息传开,会有辱皇家颜面,不如就由户部先行贴上吧。 回头问明了,再跟宁国侯府算清就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拖欠着,让这个什么张家咬着皇室不放,成何体统。” 倒张派大家一听阁老的这个发言,不禁暗挑大指,姜还是老的辣。 这都不用问案了就垫钱,那是什么性质,等于朝廷变象承认了这个事情是确有其事。 至于什么回头算账,算什么账,跟谁算账,还用说么。 反正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你看是保娘家人还是保自己的势力吧。 但万历被张居正培养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扣啊,一听要自己掏钱,虽然是给舅舅抹平丢人事,那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他弱弱的说道:“能不能先结一半的账,回头算清楚了再多退少补。” 满朝文武,相顾愕然,这个皇上不是穷疯了吧。 饶是张阁老久经政治,脸厚无双,都不禁脸红了。 他干涩的说道:“陛下,要不另一半大家凑凑份子吧,将来能还就行。 皇家欠着百姓的钱,实在有失身份。臣等食君之禄,自然应该担君之忧。” 最后万历又跟臣子扯了半天,实在觉得问大臣借银子也太丢人了。只得答应先给五分之四,剩下的尾款将来再说吧…… ※※※※※※※※※※※※※※※※※※※※※※※※※※※ 张文勉自然没有耳目探听到这样的事情。 常侍郎昨天经过此事,深感这是张家脱罪的契机。 经过张家这么一闹,皇家为了体面,自然会先平息欠账的风波。 这样一来,不论将来宁国侯府侵占皇园一案如何定性,也跟张家在没有半分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张家处理得当。所以昨天常侍郎一回府内,就差遣心腹的家人去邀张府的人过来。准备把这个最新的消息通一通气。 将来张家脱了是非,再说什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哪有现在雪中送炭能够让人铭记。 结果今天他刚刚准备下朝,又被张阁老叫了过去,询问了下朔州张府的事情。 正好倒张派的几位同僚都在,大家又密议了一番,看看如何借助张府的这个官司,进一步的打压皇亲国戚的气焰。 临走时张阁老还特意嘱托常侍郎不妨多于张家进行结交。 吕阁老现在在找寻商贾的合作伙伴,张阁老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这个张家真的是个得力可用的,那不妨笼络一番。 只是这样的事情,当朝首辅自然不会出面,一个礼部侍郎,去做这样的事情,那还说得过去。 所以今天常侍郎一见张文勉就分外的开心,准备倾心结交一番。 谁料这个张文勉却如同木头雕塑一般,让人不知所谓。 所以不禁有些生气了,怎么现在难道还把常某人当外人不成。 张文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周廖却不是摆设。 虽然他一个下人在这里说话有些逾越了,但是作为张府的老人,现在小公子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现在说话也还不算太过失礼。 只听周廖壮着胆子说道:“不知常大人此话从何说起,我家少爷最近困居京城,内外消息闭塞。所以可能一时间还理解不了侍郎大人的意思。” 常侍郎转身,狐疑的看了看呆如木鸡的张文勉,又看了看周廖说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周廖说道:“在家张家内府管事周廖,我家公子也是最近实在内外隔绝。 不知今天侍郎大人相邀所为何事,这才带着小人前来。 刚刚听常侍郎言外之意,似乎张家的情况已经好转,还望侍郎大人能够当面说清,以解我们心中疑惑。” 常侍郎看他说的真诚,又看了眼还是呆若木鸡的张文勉,见他仍然一言不发。 于是常侍郎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说道:“哦哦,那是老夫唐突了,周先生既然是张家的老人,那也不是外人,也请一并入座。” 同时他向外面招呼道:“来人啊,为客人奉茶。” 接着他又转向张文勉和周廖说道:“老夫也是心急,这样,咱们慢慢的聊,可能确实京中有些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你们张家这次,应该是无忧了。” 张文勉和周廖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卖得什么关子,但是这句话他们算是听懂了。 周廖也不客气,告了罪就也入座,静待侍郎大人的下文。 他心里也明白,京城的官员最在乎的就是官场礼节。 现在常侍郎竟然有意结交,并且以礼相待,那么如果推辞不受,反倒有看低对方的嫌疑。而且他也确实急于知道京中变故。 常侍郎不紧不慢的等下人端上了茶杯,自己轻轻地喝了口茶水,平稳了下气息,便把昨天和今天朝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万历那个小九九的算账方式他自动的忽略过去了。 他把事情简单的剖析了下说道:“这位去大同鸣冤的张文勤是什么人,看他跟文勉世侄名字相近,应该也是同族兄弟吧。” 张文勉虽然还在震惊于常侍郎带来的消息,但仍勉勉强强的答道:“张文勤正是家兄。” 常侍郎笑道:“张家有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后继有人啊。 一个进京来打探消息,一个干脆在后面来个釜底抽薪。 不错不错。哦,对了,估计再过两天,朝廷的处理就会下来,户部会先结一部分款项给张家。 不知张家下一步准备如何。” 张文勉正自犹疑,听到这个话,他自然的看了看年长的周廖。 现在事情进展成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了。 周廖看出了公子的疑惑,他自然不能说我们啥都不知道,于是答道:“恩,这件事还要多感谢常大人的斡旋。 下一步的计划,估计家主近日就会送到。不知常大人可有什么关照之语,周廖这里代为传达下,以免误了朝中各位大人的事情。” 常侍郎一看周廖这么上路,这是已经把倒张派纳为知己了,而且愿意被作枪使了。 他呵呵笑道:“欸,周先生这句话就见外了,也是你们张家运作得当,现在这脏水才能够托身。 老夫实在不敢承什么功劳,只是周先生既然这样说了,那还真有两件事情需要跟你们这里交代一下。” 周廖赶紧打起了精神,仔细听着,常侍郎的这番话,那就是张家接下来的行动指南啊。 只听常侍郎继续说道:“朝廷给的钱款不能足数,这个你们还需要跟你们家主转告一下。 收到了也就收敛一下,不能太过嚣张,不然就太过难看了。 此外,以后对于朝中张阁老不妨多走动一下,此次事情能够这么快解决,阁老大人也是帮过忙的。” 常侍郎开出的这两个条件,一个是说你们表演够了,下面就收敛些,卖朝廷一个面子。 另一个就是说,你们现在搭的线可是张阁老的。 至于应该做些什么,那也就不用明面上说了。 周廖一听常侍郎的说法,心中自然有了计较,一时间宾主尽欢。 十日后,张文勉收到了家里的书信,张家通过其他的渠道知道了京城的消息,所以提前嘱咐其可以回家的消息。这个时候周廖给张家的汇报才刚刚到达张晋宋的手上。 张晋宋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禁笑道:“文勤不错,这次转危为安还多靠了这个孩子。” 一旁正在侍弄花草的张母听到,噗嗤笑道:“夸儿子怎么还不当面夸的,跟着老婆夸有什么意思。” 张晋宋笑道:“文勉也不错,周廖信中说道,他们得到了常侍郎的指点,又备了厚礼,见过了刑部给事中,咱们家的这次危机算是烟消云散了。 更妙的是,文勤这么一闹,连张阁老都注意到咱们家了。 周廖刚刚从常侍郎府上回来,常侍郎就送了一副耄耋图来,说是为咱家老太太贺寿。 这还有四个月就要过年了,下个月初就是老太太的生日了。 今年咱们家老太太过生日,看来可要多摆几桌了。中堂上也要挂上这幅画了。” 张夫人听丈夫这样讲,也心思一动说道:“相公这一说妾身到想起来了。 如果真要邀请宾朋,那我可要好好注意下,谁家的小姐看看合适的,赶紧把文勤和文勉的婚事定下来。那样才稳妥。” 看到夫人这样跳跃是思维,张晋宋不由呵呵一乐说道:“这种事情啊,就你们女人上心。” 张夫人笑道:“我不上心能行,不然孙子怎么抱。老张家开枝散叶就指望他俩了。 文勤这次转危为安啊,我就想着要冲冲喜事呢。 你啊,给我上心点,如果要摆几桌给老太太祝寿,可别只邀请老的,小的也给我都请来,尤其是有丫头片子的。” 说罢,张母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满城少女,尽是张家的媳妇一般。 27、运榆林 张家老太太前年才过完六十大寿,身体仍然十分硬朗,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逗两个孙子。 后来两个孙子也都大了,老太太爱好转移到抄经念佛了,这样饮食起居便更加健康了。 家里人保守的估计下,老太太照现在的养生习惯,冲刺一百岁大关,那是问题不大的。 但饶是如此,年前张文勤生病,张晋宋也没敢跟老太太说。直到张文勤身体康复了,才让他去给老太太请了两次安。 张文勤也见过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感觉甚是亲切。 今年老太太的生日本来不用大办,但常侍郎既然送了寿礼,那就可不是一份礼物那样简单。 这幅耄耋图就等于是张家新的政治保护、伞的确认书一般。 张晋宋必须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向朔州和大同及太原等地的乡绅朋友传递。 这样做,一方面是更加明确自己的政治站位,一方面也是用这种行为震慑宵小。 所以张老太太的这个生日,就必须弄个像样的仪式了。 张晋宋两天内就把请帖向朔州的主要商贾,和大同等地的朋友发了出去。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他虽然没有送请帖,大同知府郭峰竟然也送了一副画作为寿礼。 这就耐人寻味了。 张晋宋自然不知道郭峰跟何劲年的关系,但作为官员来说,如果一个商贾不足为靠,那换一个合作伙伴,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郭峰听说了常侍郎赠送张家老太太寿礼的事情,他敏锐的感觉到,如果张府跟张阁老站队了,那么对于他们吕阁老一派,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现在两位阁老主要的精力,还是在对张居正一党进行清算上。 张晋宋收了郭知府的寿礼,同时也以郭峰到任未曾经常走动为由,回赠了宣德炉作为回礼。 宣德炉是明代宣德年间制造的一批铜香炉,由于当时用的是暹逻国仅供的一批风磨铜,而且当时就造了三千来个。 传到后世,也就越来越少了。作为文人,都比较喜欢把玩这个。 所以回赠这样的礼品确实价格不高,但是也够格调高雅了。 郭峰一看张家如此会做事,所以也就欢喜的接受了。 张老夫人生日当天,朔州以及大同周边的张家好友当真是贺客临门,喜气洋洋。张文勤作为长房长孙自然要在府前迎候。 整个晚宴虽然要在晚上举行,但是迎接宾客却是从中午就开始了的。 孙奕站在府门口做了一天的揖,他甚至觉得腰杆都要弯了。 他本想找张文勉来顶会儿班,结果一问杜青青才知道,张文勉又感觉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呢。 张文勉似乎从京里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了,身体素质也直线下降。 正当孙奕直直腰,用手轻扣后腰的时候,李德吆喝道:“秦府秦老爷及小姐到。” 孙奕定睛一看,就见一个看上去五十多的无须中年人十分富态,身穿暗红色外袍,上锈淡褐色金钱文,正迈着步子走过来,脸上挤满了一团和气。 再看他身后,正跟着一个少女。少女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少女此刻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不是秦锦珊,还是何人。 孙奕心中直跳,心道:“这个丫头可别当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秦老爷跟孙奕打过招呼后就径直向府内走去,秦锦珊却没有跟上。 她看着孙奕,面若桃花的说道:“勤哥哥,你可是真叫人苦等啊。估计如果今天不是我亲自登临府门,这什么时候再见到你就真不好说了。” 孙奕苦笑摇头说道:“秦姑娘说哪里话来,我也是前段时间家务繁忙。 我前两天才刚刚去大同打的官司,实在是心如油煎。想的便不那么周到了,还请秦姑娘不要见怪。” 秦锦珊见他一口一个秦姑娘,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柔情。 她也不拖泥带水,冷哼一声,就追上父亲的步伐向府内走去了。 孙奕见她走的痛快,不觉心中吁了口气。总算没有当众在府门纠缠就好。 他又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向杜青青说道:“你快去看看文勉起来没有,这我都快站的两腿打晃了。 他这个做弟弟的凭啥还不出来。快去催催。” ※※※※※※※※※※※※※※※※※※※※ 转眼就到了黄昏,张老太太的寿宴也正式摆上了。 正堂客厅中挂着的,正是张文勉从京中带回来的《耄耋图》。 张老太太端坐于堂上,一脸的慈祥。儿子张晋宋跟儿媳妇张韩氏都在老太太面前,磕完头为老太太祝寿了。 张文勤和张文勉也跪在下首,向老太太磕头祝寿。 张老太太满脸的笑意,每见一人都给个红包,一时间宾主尽欢。 孙奕接到红包,感觉十分轻,不禁跑到一旁偷偷地打开往里看了看,发现竟然只有一文铜钱,不禁鄙夷了一下。 心想,张家这个太抠了吧。幸亏只给自己这些小辈,要是到处发那就丢人了。 他却不知,给长辈贺寿,发给小辈的红包表示的就是个寿字,希望小辈将来也能长命百岁。 所以哪有封个十两二十两的,大家不过是讨个吉祥也就是了。 前来的贺客也纷纷向老夫人表达了祝贺,张老太太也都一一回礼,这才转入内宅。 今天前来宾客的女宾是在内宅单独设宴的,所以老太太的宴席也是在内堂。 中堂的大厅中都是男宾,张文勤,张文勉哥俩也都是跟同辈的少年坐在一起。随着三通鞭炮响起,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作为朔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秦员外自然是跟张晋宋一席。 秦员外道:“张老弟这一次真是出尽风头啊。 这老太太一个寿宴都能得到当朝侍郎的馈赠,真是让老哥哥羡慕不已啊。” 张晋宋推脱道:“欸,秦老哥说这个话就见外了,咱们两家怎么说也算的上通家之好了。 这不是后来勤儿和勉儿年纪大了,这才不方便走动了。不然岂会生疏这么许多。” 秦员外笑道:“谁说孩子大了就不能常来往了,我今天还特意把锦珊带来了,这部现在还在后院跟老太太祝寿呢。 要说啊,她大姐二姐嫁的也都是大同城本地的官员,虽说家里好,但是日子也着实清苦了些。 我这也是想,将来如果锦珊出了门子,可不高攀什么当官的了,小两口合合美美过日子最重要。” 张晋宋听出了秦员外的话外之音,要说张家和秦家如果真的联姻,那也不错。秦家背靠娘家大同的政治关系,做丝绸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 张家虽然没有涉足这个生意,但如果两家将来多合作合作,也未必没有机会看看新的商机。 他接着秦员外的话说道:“还是秦老哥看的通透,你说咱们成天忙东忙西的,不就是希望他们小辈有个好的日子。 别说秦老哥愁,我这家里的两个小子也愁啊。 这不,他们娘今天非让我请各府小姐过来,也是合计给他们两个定个亲事。但要我说啊,这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才好。 儿女自有儿女福,勿为儿女做牛马。且由他们折腾去吧,对了不知秦兄最近生意如何。” 秦员外一开始听他说的五迷三道的也没听懂,待听得青梅竹马一段,想想秦锦珊跟他们家两个小子,从小就在一起玩,也就明白了张家是可以考虑秦家的。 待到张晋宋说道勿为儿女做牛马,那就是看来还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张晋宋忽然话题最后一转问到了生意上面,秦员外虽然看起来一团和气,那脑筋转起来也是不慢的。 他知道张晋宋这是想看看两家有没有什么合作的契机了。 他想了想说道:“还是老样子,丝绸布匹起于苏杭,货通南北。但是最近秦家准备再看看其他的商路。 听说西北的机会又起来了,尤其草原上面现在相对稳定。所以我们准备再往西北推推,看看榆林、吴中等地是不是还有什么机会。” 张晋宋一听,果然这秦员外也是有备而来啊。张府现在正在努力打通榆林的商道,积极争取榆林的军粮供应。 张家现在也才刚刚谈妥了第一笔生意,下半月就要启程,秦府竟然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看来秦家也在观望各家啊。 于是他就把张家准备在榆林的布局讲了一讲。秦家也表示很有兴趣,如果可以,秦家也希望跟张家一起,顺便起运一批丝绸过去。 如果能借助张府的关系,在军中消化掉那是最好,不行的话就当地组建货号对外销售,也算是立了个点。 双方越谈越是投机,便又再对细节进行了一番推敲。 孙奕正无聊的看着一只烧鸡发呆。这桌都是各家的少爷,大家平时锦衣玉食的谁也不会跟一个烧鸡较紧,所以吃了半天,这个烧鸡竟然完好无缺。 但现在各位少爷谈论的话题,就真的有点跑偏了,竟然已经聊到了风月场所。 张府虽对两个孩子宠溺,可这种事情也还真不是说谈就谈的。 而且孙奕在这个领域是实战派,自然也没兴趣跟一群小屁孩斗嘴炮。所以他很专注的假装被烧鸡吸引了,然后行注目礼。 这是,孙奕听到一旁的一个小胖子说道:“文勤兄,你觉得刚刚李少爷讲的如何啊,你说那男女之事真的能这么回味无穷吗。” 孙奕压根没听到什么李公子刚刚的高谈阔论,待到听对方说什么回味无穷,孙奕真想直接回句:“爽就够了,回味个毛毛,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想要就再接再厉呗。” 可一想起来面前不过是一群孩子,孙奕便选择了一个万金油的方式回答道:“欸,那是李兄的看法,不知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轻轻地把球提了回去,只听那个胖子就开始滔滔不觉的大论起来。 他可不希望显得自己太过浅薄,总要引经据典,才好表示自己理论功底深厚。 旁边的张文勉也是吃的甚是无趣,他抖了抖衣服,悄悄地跟大哥说了句,自己要去如厕,就跑了出去。 他实在是憋得无趣,看到这些公子哥们不着边际的高谈阔论,更觉胸中郁闷。 他刚从屋里走出来不到两步,就被一个陌生人拦住。 陌生人身着短衫,一看就是某一家的下人。今天诸位老爷前来,下人也跟着进来不少,张文勉哪能有什么印象。陌生人问道:“可是张文勉公子当面。” 张文勉看对方面生,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很礼貌地答道:“正是在下,你是?” 他却不知来人已经注意他半天了,等的就是他如厕的机会。来人再次确认了张文勉的身份,接着悄悄地塞了一张纸条给张文勉。 然后陌生人悄声说道:“我家小姐有事要跟公子商议,请公子按照纸条上的信息,明日相会。 还有此事切勿张扬。最好公子一人前往。” 说罢,此人又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无人注意,便转身走了。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张文勉被这下人一连串的话弄得一愣,心想是谁没事开这种玩笑,还单独附会,弄得跟幽会一般。 他借着旁边廊下灯笼的亮光,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明日,辛丑,未时,归月寺,天字乙号,一晤,秦。” 张文勉看了半天,眼睛忽然倏地睁大,心中想道:“这不是秦锦珊的字迹吗。” 28、夜罗刹 大同城西的罗家车马行是大同城内数一数二的大车马行了。据说早在正德初年,罗老太公就靠着一头毛驴走上了车马生涯。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罗家车马行已经是大同城路线最广,骡马最多,车辆最好的车马行了。 现在孙奕就坐在罗家特意定制的豪华马车上。车宽将近七尺,左右的大轮与轴承上都设置了减震的设备。 这样走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也不会显得如何颠簸。 此刻孙奕正右手掐腰,左掌平推,整个人静止一般,一动不动。 车旁经过的怀杰怀镖头忽然喊道:“大少爷,还有个五十里地,咱们就能接近保德县的码头了。 看这日头,咱们时间还够,要不大家先停下修整一下吧。咱们今晚肯定来得及在保德县住一夜的。” 怀杰喊了一嗓子,听马车里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怀杰不由得心中想要发笑。看来这个少爷怕是练功要练得走火入魔了。 孙奕练功时不能轻易说话,不然可能会岔气。每天他都要散功之后,才能跟外面交流。 虽然传他功法的许师傅也反复跟他强调,就他现在的水平想要岔气,那个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但孙奕那是一点没有大意,严格按照操作方法来进行。 于是就出现这种情况。别人如果跟他说话,看他不回答,就知道他是在练功了。 当然,大家心里怎么笑话,那就只有大家心里清楚了。 本来孙奕这一次押镖,也想带着许师傅的,但一想到上次许师傅愣是让他跟着马跑了三天,他就打消了带师走镖的想法。反倒是跟许师傅反复地讨要功法。 不仅问清了手少阴心经的血脉运行路线,连带着他最感兴趣的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都问了一个遍。 许师傅怕他真的一门心思只知道练这几条经脉,赶紧又把十二经脉运行循环的情况,跟他反复讲解了半天。 孙奕这才知道,原来人体犹如一个多条道路汇成的城池。 血气每天就如同行人一般,先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 整个循环就是一个周天。 所谓的练武练武,外功练就的就是各种拳脚功夫动作,内功练就的就是能够感受到真气在十二正经当中的循环。 饶是孙奕也算是脑子比较灵活了,也仅仅是在几天内刚刚认全了经脉的大体走势。 他还没来的及演练熟悉,就被张父给赶出了家门,送来押镖了。 这次走镖算是张家和秦家合作的第一步开始。张家这次是尝试给西北的重镇榆林守军运送粮食。 而秦家则是搭着张家的顺风船,准备也去榆林建设商号,加强北部丝绸的贸易。 按照张晋宋和秦员外的商量是,将来两家在榆林的生意完全就可以搭伙入股的做。 孙奕一听就懂了,感情这两个老头是想做战略性投资交叉持股布局啊。 张家可以借用秦家的财力,秦家可以借用张家的商务网络以及政商关系。 看来古代的战略投资,玩的未必就比现代人要差了。 所以作为双方合作的开始,第一趟镖张家为显郑重,当然要派有重量的张家人跟随。 本来张文勉通过层层选拔,各种表现,终于得到了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结果临到快出门,这个二弟就病了。张晋宋跟秦员外都保证的好好儿的了。 秦员外也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管事秦喜和封童鑫一同前去。 张文勉这一病,张晋宋只能派长子张文勤前去了。 这还有四个月就快过年了,来回榆林怎么也要半个多月。天气也已经开始反凉了,孙奕上辈子作为北方人,那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天凉远行的。 无奈张晋宋跟孙奕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并且暗示不去走镖,就要跟秦家的姑娘多走动,来增加两家的熟悉程度。 孙奕一想到面对秦锦珊那阴阳怪气的眼神,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 孙奕虽然是接的时候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既然接了那就只能悉心的安排起来。 这次运粮,张家派出的是吉永顺吉掌柜的。 吉掌柜的年近四十,也是张家的老人了,这次榆林的运粮关系也是吉掌柜努力促成的。 秦家押韵秦家丝绸的是秦喜管事和外院的一个封童鑫管事。 车夫们是租借大同罗氏车马行的十几个伙计,正好他们到了榆林,卸了老张家的粮食,还要运一批兽皮回大同。 保镖则请的还是朔州城的诚泰镖局。也许是诚泰镖局也觉得这次货物价格高点,或者是他们也想在过年前再多赚点钱,反震他们是真的挺重视。 诚泰镖局竟然派出了局里有名的乌剑均乌镖头和怀杰怀镖头等十余人。 乌剑均年约三十五六,本来是鞑靼人,但是仰慕中原文化,所以找了个教书先生把自己乌古斯的姓氏改成了乌姓,并且取名叫了剑均。 乌镖头马上功夫和弓箭都十分了得,在摔跤肉搏方面也是个好手。 怀杰也是外家功夫的好手,据说早年也曾经去少林寺学义。 一套五行连环拳和一套罗汉刀法,当真也是独步镖局。 有了这两个江湖成名的好手押镖,相信这一路上风险也就少了很多。 其实走镖路上,大多数时候压根都不用镖局的镖头们动手。 各个打家劫舍的山头老寨,如果想在复杂的竞争关系中生存下来,劫镖那都是最下乘的手法。 很简单,你劫镖劫得多了,谁还走镖。没有镖了,各个山头吃啥喝啥,难道一个个的还真能攻城掠寨的去城里抢大户不成。 如果山寨都有这种本事了,那也不用做什么山大王了,直接扯旗造反就是了。 因此各个山头跟镖局的关系其实都不错,大家看到是你的镖局旗号,然后山头就会记好账目,你们今年走了多少趟镖,回头过年了,各个山头老大再去各个镖局结账。 所以从这个利益链条上说,各个山头不仅不会去打家劫舍,而且还会主动维护自己山区领域内的安全。方便镖局通行。 于是江湖走镖最常见的不是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样的场面话。 说这样话的山寨也太低端了,基本就是连寨号都没有呢。 最常见的是走个三四百里地,见到一个收税一样的茶棚。茶棚中红红火火,亲切异常地招待各位南北行商。 镖头们看到茶棚的伙计,先要报下自己的镖局名号,然后展示下镖局队旗,再跟茶棚掌柜的对下山寨特意安排的暗语。 最后茶棚掌柜的再递过一个账本来,双方签字画押,就确定了这批货是这个镖局保着的,年底大家就会一起结算。 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有什么游匪悍盗流窜过来的,茶棚掌柜还要仔细说明,让镖局绕着走。 等将来山寨灭了那批不懂规矩的外来户,道路太平了,镖局再从原路通过。大家和气生财,气氛融洽。 因此镖头动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所以孙奕看到诚泰镖局派出的这个阵容,心里直接感觉他们这是为了年底要多结钱做的准备。 路上孙奕也想,那就不如“废物”利用,路上问点他们武术的修炼心得吧。 可谁知不论乌镖头还是怀镖头,那都是横练外家功的英雄。 对什么内家功法的呼吸吐纳、经脉走势那一套,一直都不甚了了。 不了解自然也就本能的鄙视,认为自己习练的才是上乘武功。 如果不是碍着对方是张家的大少爷,他们真想直斥孙奕的那一套是野孤禅。 最后反倒弄得孙奕好不尴尬。 从朔州去榆林的路线有三条,一条在北,一条往南,还有一条就是他们最后选的这条。 由朔州经神池县、五寨县、岢岚县,然后再在保德县换黄河水道,在神木县城登岸后,前往榆林。 这样走虽然要经过换船的麻烦,但是胜在黄河水道运输便利,而且沿途风景也不错,所以孙奕最后和几个掌柜的便决定走这条线路。 当然为了避免风险,这条线路也是他们出了五寨县才决定的,这样也就避免了被人提前埋伏的风险。 他们运输的怎么说也是去北方的军粮,所以慎重些也是应该的。 自从出了朔州,他们现在已经走了快七天了。一路上还挺悠闲,颇有游山玩水旅游团的架势。 孙奕按照许师傅教的内功心法,行了九九八十一次呼吸吐纳功法,仿佛真的感觉到手太阴心经有了气感一般。 当然也可能是他举了半天左手,麻木了。 反正他是心满意足的,按照许师傅教的,将意识收归胸口檀中的中丹田处,他又休息了一会儿,进行了所谓的散功。 然后他活动了下坐了半天的身体,缓缓的睁开了双目。 就在张大公子准备“神采奕奕”的走出车外去透透气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不起来了。 因为坐的太久,腿麻了。 适应了半天,张大公子这才迈着双腿打晃得的步伐,从大篷车上走了下来。 结果发现原来在自己练功的时候大家已经停了下来,正在休息呢。 现在正值中午,太阳也开始显得毒辣了。他们现在地处的应该是保德附近的飞龙山地面儿。 只见远处山峰巍峨,还有一条瀑布高悬,飞珠溅玉,在一旁林深树密,景色竟然说不出的优美。 一旁的怀杰看到张大公子出来,憋住了笑,也没有嘲笑他那副蹒跚的熊样。 怀杰殷勤地递上了一个水囊道:“大公子神采奕奕啊,看来功力又有精进。” 孙奕尴尬的应道:“还行,就是每天按照许师傅教的,小子也不求什么神功大成,能够强身健体就好。” 怀杰憋了半天,才没有在他说神功大成的时候笑出来。 在怀杰看来,如果静坐举手就能神功大成,那也不用当年在少林寺起早贪黑的练功了。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师傅就曾说过,那些成天在寺里打坐的和尚,很多就跟纸糊的一样,千万不要招惹。 因为说不定年轻人没轻没重的,就把哪位“大师”给打残了。 怀杰刚想再跟小少爷开开玩笑,忽然看到乌镖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他一到怀杰身边就紧张的说:“老怀,快,别休息了,赶紧上路。 刚刚唐小三去前面探路的时候,看到两个骑马的人。 他们好像不怀好意,看到唐小三就跑了。感觉对方应该也是道上的。” 怀杰说道:“不会吧,这里也算是李三娘他们的地盘了,没听到这地面儿有什么不太平啊。” 乌镖头道:“管他呢,别废话,赶紧上路,迟了怕是要有变化。” 就在乌镖头话音刚落之际,就听到旁边林中有人接口道:“哈哈,遇上我夜罗刹还想走? 今儿你们连人带货就都留在这里吧,哈哈哈哈。” 29、战正酣 伴随着笑声,林中一个大汉现出身形。大汉看起来身高六尺有余,粗布短打,黑巾蒙面,手持一把钢环砍刀。 乌镖头插手失礼道:“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贵宝号如何称呼。我们是……” 未等乌镖头话说完,一支冷箭就从林中射出。 乌镖头时刻戒备着呢,感觉不对,就地一个打滚,跑到一旁。借着粮草车辆的掩护,他喊道:“布阵!迎敌!” 镖局虽然不是军队,但是平时也有演练普通的阵法。现在敌我不明,需要先行整队,镖局收缩人手。然后待探明对方实力之后,再决定如何迎敌。 一旁早有伙计听到这里的动静,一听到乌镖头信号。镖局的伙计们就赶紧从身边拿出兵器。 同时指挥着车夫们将大车排列在一起,组成环形,作为简单的掩体阵地。 孙奕他们地处的山路,右边是密林,左边是一片空地。粮车迅速的布成了一个简单的环形。 孙奕与秦家、张家的掌柜和管事们在一起,蹲在车后。一个个头都不敢冒,镖局的镖师们也谨慎的看着外面。 刚刚乌镖头躲开了一箭,本想上去就跟自称夜罗刹的汉子较量一番。但紧接着他赶紧又向后滚几番,再次躲过两箭。 看来对方连话都不想说清,那就不会是单纯求财那么简单了。今天一个应对不当,那这些十几个人的百十斤肉就都要搁这里了。 他赶紧躲到车后,一旁的怀镖师往东边一指道:“老乌,不能固守迎战了。你看那里。”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东边正有五十来骑蒙面人向此处冲过来。 乌老大也算狠角色,看到这个情况,他瞬间就拿定了注意喊道:“老怀,你带三个人,赶紧带着张公子骑马往南走,然后转西。 我带领兄弟们和其他几个掌柜的直接往西走,咱们在保德县汇合。这些车夫就让他们各奔东西吧。 告诉大家,谁先到了保德县都快去罗家车行的分店去往回送消息,然后再去报官,由官府来找这批货。” 现在的形势是东边有敌来援,林中有多少人还不确定。初步判断对方人数是己方的数倍。而且对方骑马的就有五十多个,机动性又要强于己方。 从人家一见面就放箭的架势上看,对方根本就不会跟这里进行什么谈判。 也就是如果现在再不走,最后很可能这群人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放这些车夫东南西北的跑,不仅仅给车夫一个活路。更重要的是对方只要分出人手去追杀,那这边就会继续赢取一点时间。 这群人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张家大少爷,所以只要人数不多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对方不一定就能下死力气追,那张家少爷就能逃出生天。 也就是自己这群人死光了,货丢光了,只要张家大少爷活着,那诚泰镖局对张家就仍算有个交代,这对诚泰镖局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自己带的人、镖局的人虽然多,但有这几个掌柜的在,估计骑马也跑不快。 所以自己这一队,与其说是逃命的主力,倒不如说是吸引悍匪的主力。 但这也没有办法,都说人命是公平的,但是到头来谁不是把最重要的逃生机会留给最重要的人。 这些念头只在电光火石间,乌镖头就想了个通透。 坏镖头跟乌老大合作十多年了,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也是一点就透的主。 他也不跟乌老大废话,抓住孙奕的手,低低交待道:“大公子一定要跟紧我。” 说罢,他也不管孙奕反应如何,向着两个年轻的镖师指道:“你们跟我走。快,咱们上马。” 然后他们就向着几匹马摸了过去。 这边乌镖头赶紧跟几个掌柜的和镖伙计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也没时间布置,再不出发,东边的悍匪又不会停速,他们再不骑马跑起来,肯定会被对方赶上。 只听乌镖头喊了一声:“兄弟们,咱们拼了。大家快逃命啊。” 然后乌镖头就率先骑到一匹马上。 怀镖头等的就是乌镖头这个信号,乌镖头这等于是吸引对方弓箭的全部注意。也多亏乌镖头马术了得才有这个胆量。 怀镖头扶着张大公子上了马,自己也骑上马身,皮鞭乍响,一行四人就趁乱向南跑去。 乌镖头这里也准备妥当了,十几个镖师带着秦家和张家的三个掌柜的,也骑马向西冲去。 由于带的马匹就这么多,他们一走之后,剩下的就都是骡子车了。 车夫们一看这个架势,也赶紧向西南跑去。一时间整个车队,人影窜动。 再来说林中的夜罗刹,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诚泰镖局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他也有些意外于,乌镖头的果决。但让他现在去追,他两条腿的要追上四条腿的,还真一时做不到。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是率先跟对方产生对峙,等对方自困车队当中,他们再层层包围。然后不论是火攻还是乱箭攒射,总能灭掉对方。 谁知,对方刚刚有结阵的架势,竟然又立马弃车而逃。现在只能指望另一队人能够抓住他们了。 当然对于昏头跑到他们身边的车夫,他们也没有手软,夜罗刹手起刀落的也就解决了。 至于车队留下的粮食和丝绸,他们才没力气搬走呢。夜罗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向南跑的那四个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次要杀的人,应该就在其中了。 ※※※※※※※※※※※※※※※※※※※※ 东边赶来的马匪看到前面的商队分成了两拨,也是微一错愕,一时不知应该是分出人手去追那群人少的,还是抓人多的。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马匪一马当先的跑离大道,向着往南的人马追去。 正当中的马匪看到这一幕,向左右吩咐两句,立刻马匪们就分为两批,向着南方和西方分别追去,人数竟然一样的多。 孙奕骑在马上,此刻正风驰电掣一般。要说他的马术那是基本没有,不然他也不会一路上都在马车上打坐了。 但是经过近一个多月的足太阳膀胱经的观想,以及许师傅马步的作业练习,他的下盘毕竟结实了很多。 此刻他干脆屁股离开马鞍,降低身体颠簸的伏在马上奔跑。直把他跑的七荤八素。 一旁的坏镖头看到这一幕,也不劝他,也是一个劲儿的催马前行。 起先他们是往南奔跑,待得进了绕过一个树林之后,他们转而向西。 慢慢的开始转而向北跑去。这个路线等于是先跟大部队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再向保德县汇合。 一路上他们不惜马力,鞭鞭打马,跑的也算急速。但饶是如此,他们也在跑了半柱香之后,看到了后面尾随而至的马匪。 怀镖头隐隐有一种感觉,看来自己这群人可能才是对方志在必得的重点。 不然对方不可能放过全部辎重,也不跟上明显的主力部队,而是为了自己这四个人竟然派出了一半的马匪了。 要知道明代虽然百姓自己也有马匹,但马匹基本上都是落实到户的。 一个养马的人家能够隐藏起一匹马已经是很难了,如果不是做车马行,那马匹也都是有登记管理的。 现在对方竟然能聚集起五十多匹马,说明对方光是马匹上就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而现在这精良的主力,竟然派出一半的人来跟自己这四个人,跑到这荒凉之地来躲猫猫。 怀镖头又看了眼前面还在风驰电掣的张大公子,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个张大公子能不能逃过此劫,可全要靠他的维护了。 想到这里,怀镖头慢慢的解开外袍,奔马跑到张公子身畔,将外袍递了过去。 怀镖头喊道:“张公子,敌人来势汹汹,可能就是为了抓住你,为今之计,咱们交换下衣袍,等下咱们分散逃跑。 你尽量往西北走,只要能跑到保德县境内也就安全了。沿途千万不要停留。” 孙奕看了看怀镖头递过来的衣服,心中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考虑。他自然不会蠢到以为对方这个时候是骗他身上的丝绸外袍,然后再离他而去。 孙奕的外衣确实有些显眼。本来穿丝绸是有功名人的特长,谁知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催命的符咒。 孙奕原有意推脱,但是现在哪里是讲这个的时候。趁着后面的追兵被林子阻隔看不到这里,他二话不说的换下外袍,递给了怀镖头。同时他换上了怀镖头的蓝色粗布外袍。 怀镖头功夫自然好过孙奕,他换过衣裳,仅仅是一个转披,就穿的停当了。 此时他们由于更换衣服,马速放缓,竟然又被后面的人看到了。 怀镖头喊道:“就是现在,小李跟我走。” 说罢,他向孙奕拱一拱手就往西南冲去。留下了另一个年轻的镖师跟孙奕往西北跑去。 后面的马匪也是一愣,隔着黑巾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显然他们的动作也有些停滞了。这时十多个马匪就自然而然的跟着穿丝绸的人跑去。 另外六七个人则骑马奔向了分开的另两个人。 孙奕看着怀镖头临走时抱拳和温柔的微笑,瞬间有种眼睛湿润的感觉。 虽然对方这么做,可能更多是为了保全镖局跟张家的关系,但是怀镖头确实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他平时虽然也能感觉自己练功时,怀镖头那善意的玩笑,他自己也有时感到秀才遇到兵一般的无奈。但现在他心里只有浓浓的敬意。 听怀镖头讲,他家现在只有两个丫头,至今还没有儿子,怀镖头最大的愿望也就是生个儿子能传授一身武艺,再养老送终。 但现在怀镖头却眼都不眨的为他吸引走了绝大多数马匪。 孙奕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这个年轻人。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但相信怀镖头把这个镖师留给自己,应该也是本事最强的一个了。 孙奕慢慢向他靠近喊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青年镖师年纪二十上下,面孔黝黑,身材细瘦,一眼看上去竟然有点像个庄家汉子。 他对孙奕喊道:“大公子不要怕,现在后面看起来也就是六个人了,咱们希望很大。 大公子放心,怀师傅既然把你托付给我周全,我就一定要护着大公子周全。” 30、兄弟残 饶是现在情形如此紧张,孙奕都有点走神。这个周全还真是有趣,这个时候还能用这种俏皮话逗他。 他却不知,周全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以前怀镖师就经常取笑他的名字,说:“你瞧瞧你这倒霉名字起得。 你说咱们走镖的,经常也是凶险万分,这客户要是冲着你的名字,相信你,把货物交给了你,你要是没法保得货物周全,那时你的名字可不都保不住了。” 周全虽知怀师傅这是有意调侃,但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又哪里受得了激将。 他话赶话的就说道:“那不如将来怀师傅的货都叫小子来走,我周全一定用姓名和性命担保,一定要保他们周全。” 怀师傅一看这个年轻人还挺傲气,倒也没惯着他。经常就是各种喂招调教,时间久了竟然也有种师徒情意出来。 刚刚怀镖头向孙奕拱手告别,眼中也是看着周全的。周全读懂了他的目光,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汉子间的交流,往往一个眼神,便就足够。 现在怀师傅用性命为他们觅得了一丝生机。周全也要想想怎么好生利用。 看这样下去,再跑半柱香的时间,马匹就要撑不住了。 到时如果还不能感到保德县,十拿九稳他们会被擒住。想到这里,周全急急看向左右。 见左右皆有密林掩护,如果冲入林中应该还有机会。他刚刚摸了摸马腹的褡裢,其中不知是谁还放了几柄飞刀。 他身上带的是自己平时用惯的钢刀,借助密林的地形,未必就不能以一敌六的跟对方周旋。 打定主意他就把计划简答的告诉了孙奕。但孙奕哪里肯依他这种送死的打法。 如果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孙奕,对古典武学还有初中生的一般幻想,幼稚以为一个少年单枪匹马就能挑战数百人,那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孙奕也算是练了两三个月的拳脚的,他深知古典武学虽然神奇,但以一敌三基本就是极限了。 如果要以一敌六,除非武功高出对方一个量级,不然那是想都别想。 其实周全的说法一出口,他就听懂了。周全哪里是说什么牵扯注意力,然后待孙奕走后再另行逃生啊。 他要想牵扯住这些人,估计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然后要孙奕趁他们激战,再多跑两步。 这简直就是存了万一的希望之心,虽然孙奕感动他的舍身精神。 但是习惯于把生意计算到骨子里的孙奕,哪能就此答应。他反复的想了又想,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正当他沉思之际,一旁的周全喊道:“大公子,还请拿定主意啊。待会我吸引火力,你就赶紧走,你跑了我才好脱身啊。” 他担心孙奕没有领会他的精神,在他搏命的时候,浪费大好逃生时机,那自己岂不就白死了。 孙奕打断他道:“你等等,听,好像有水声。这旁边有河。” 周全想了想说道:“对,飞龙山北部就靠近黄河了。咱们应该距离黄河很近了,再往上游走走,应该就到了保德县的黄河渡口了。” 孙奕高兴地说道:“那赶紧往黄河走,如果能够跳河,也是一条生机,总比搏命要强。” 周全听他说的有利,也精神振奋的打马急催,向着水声奔去。 然而他们刚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嘶律律一声长鸣,周全惊讶回头,正看到自己马屁股上插了一根箭矢。 原来经过反复追赶,孙奕他们终于马力不支,被后面的马匪追近。 也幸亏马匪自知弓箭不娴熟,所以也就放弃了射人,而选择了射目标庞大的马。 孙奕也回过头去,看到了周全马屁股后的箭杆,他赶紧喊道:“快,弃马,咱们进入林子。” 身旁林深树密,孙奕他们只要弃了马跑入其中,如果对方非要抓住他们,那也没法骑马,只能步行追来。这样双方就又在速度上势均力敌了。 周全也不忸怩,他腿部绷紧,臂膀用力,只听唏律律一声,马匹放慢速度,人立而起,停了下来。 周全翻身下马,取下马腹部的褡裢,抽出自己的长刀就向林中跑去。 孙奕赶不上周全这么精良的马术,但是他喊完之后就让马匹放慢了速度,他也迅速的翻身下马,幸亏扎了两个月的马步,落地还算牢固,竟然没有跌倒。 孙奕也急忙向林中跑去,跑了大约五十步,跟周全汇聚到一起。他们一起往河边水声传来处奔去。 这时只听身后一人喊道:“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孙奕唯一皱眉,竟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只是现在命悬一线,就算认识对方,难道对方还能放自己一命不成。 马匪们当机立断的放弃马匹,也跟着他们跑进了林子。于是八个人,两人在前,六人在后,就在飞龙山茂密的林中跑了起来。 河流水声虽然听着很近,但望山跑死马,这段路程着实不近,跑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 周全看看孙奕说道:“不行,在这样下去,咱们跑到河边也没有力气游走了,大少爷,您赶紧走。我来断后。” 孙奕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个人意气的时候,但让一个人就这么的为自己献身,他实在接受不了。 他想了想说道:“先走着再说吧,如果上天真要我死在今天,能有周兄相伴,黄泉路上也不孤独。” 周全听后顿觉温暖,虽说他救孙奕是职责所在,但是如果对方真是一个视恩情为无物的纨绔,他也会觉得自己死的不值得。 虽然他最大的使命是让孙奕活着,但听到孙奕这句同生共死的话,内心还是不自觉的感到温暖。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继续跟孙奕向着河边奔去。 只听前面江水滔滔,眼看就要走出密林了。二人脚步却都不由一滞,竟再也不能向前冲去。 而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破空之声。二人赶紧滚开,躲过了背后射来的一箭。 原来刚刚二人快要冲出林中的时候,忽然看到此地竟然是一个悬崖。悬崖下就是滚滚大河。 滔滔江水虽然从面前流过,但是悬崖距离江面足有十多丈之高,二人心中顿生绝望之感。 周全借着滚势,藏身在一棵树后。孙奕急急的奔到悬崖边上,再次确认了悬崖的高度。 他又往上下看了看,此处果然绝地,前后都是悬崖。 看来自己的穿越之旅就此就要结束了,此刻他真希望能有过往神仙降世临凡,来个绝世高手把对方全部打倒吧。 就在孙奕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只见周全用飞刀,向一个追来的马匪掷去,正中对方眼窝。马匪惨叫一声,就此再也无声了。 其他马匪看到同伴倒下,瞬间目眦欲裂。想来也是奇怪,他们穷追不放,他们非要致对方于死地。 可是当对方出于自卫,反手杀了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人生讽刺,莫过于此。 周全也没闲着,他挺身而上,刀光带着呼啸之声就向另外一个马贼身上砍落。 周全学艺是在卓家庄的团练,习得了少林的外家功夫伏魔刀法。 伏魔刀法讲究的就是先声夺人,以刚猛刀势,震慑对方。马贼也没料到对方刀法如此迅猛,一时失察,竟被坎中左腿,一时之间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看到周全如此神勇,另外四个马贼也放慢脚步,各自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其中竟然有两个还是使剑的,当真有失马贼的身份。 孙奕注意到,身在最后的马贼,他的剑竟然还有剑穗。饶是如此关头,他也心中有些想笑,对方该不会是个女人吧,竟然如此臭美,杀人的东西还带个剑穗,难道还要别人欣赏一番。 孙奕慢慢的靠近了周全,断腿的马贼还在嚎叫。周全顺势一刀,了解了他的性命。 孙奕摸了上去,捡走了马匪的钢刀,也有样学样的护在胸前,跟马匪们相对而立。 此时他十分后悔自己学什么内家经络循环,这要是武当剑、太极拳使出来,是不是就能逃出生天了。 结果他半招刀法剑法也没学,现在他只能祈祷对方够蠢,能让他也赚上一条性命吧。那也算死的不亏了。 但显然马匪们没想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只见三个马匪彼此相互点头,然后转身就向周全冲去。 周全以一敌三,全力施展开伏魔刀法,一时间光影交错,全是呼呼的运刀之声。 而最后一个身材较小的马匪却直直地向孙奕冲了过来。孙奕二话不说,立刻抱头鼠窜的向后面跑去,结果他刚跑两步就听到身后风声。 他不觉间又加快了步伐,躲开了背后的一剑。可马上他就发现,他再跑就是悬崖了。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于是他准备转身继续跟对方对峙。 那个马匪也不废话,上来就是一剑刺出,孙奕哪里懂什么格挡,他学着以前电视剧中看到的招式,从下往上挥刀,想推开剑尖,可结果却是刀锋带着剑尖从自己胸前横横的划过。 胸前瞬间就血染衣袍,殷红了一片。看到这一幕,孙奕颓然倒在地上,脸如白纸,瞬间血色全无。 孙奕对面的马匪愣怔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剑,竟然能刺中孙奕,并且能直中胸前要害。 要说也是要感谢孙奕自己的挥刀,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一剑未必能伤的他这么深。 看着孙奕鲜红的胸前,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横在胸口,一切都显得血色弥漫。 远处的周全已经被一个汉子拿下,孙奕眼瞅着那个马匪用刀将周全透胸而过。另外两个马匪却是听不到他们的喊杀声了,也都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怀师傅没有看错,周全确实了得,竟然凭一己之力,竟带走了对方四个敌人。 只是孙奕眼瞅是不活了,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眼前发黑。胸前的血液已经沁满而出了。他感到生命正在逐渐的远离自己了。 如果说他上次车祸死亡,只是瞬间就结束了,那么这次的死亡过程,可以说是相当漫长了。 他艰涩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让我看看你吗?” 孙奕十分地笃定他应该认识这个宝剑带剑穗的马匪。不然他们不可能一路上穷追不放,意欲至自己于死地。 马匪一愣,他觉得孙奕可能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本来想一声不吭的杀了孙奕。 但是看到孙奕奄奄一息了,他又非常的兴奋,他感觉自己终于做成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他注定无法跟人分享,他只能跟孙奕这个将死之人分享。 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了,不然等孙奕死了,那他唯一的观众也将没了。 想道这里,张文勉缓缓的拉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了白皙又不乏稚气的脸庞。 孙奕内心,瞬间苦涩。 31、生死间 看到张文勉的面孔,孙奕心中最后的一丝抵抗也就都放弃了。 虽然他跟张文勉的感情说不上多深,但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非要至自己于死地。 在他眼中,张文勉就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幼稚,但不乏担当,理想,却不失现实。 在他眼中,张文勉更多的是一个腼腆的少年。 他也喜欢深思,但他深思之后,说出来的往往却又都是最为简单的道理。 虽然张文勉不可避免的也如同别的少年一般,没事会说些大话,平时也受不得激将,但是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胆小的少年。 孙奕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是对自己紧咬不放,最后至自己于死地的那个“马匪”。 孙奕瞬间变得糊涂了起来,他甚至不知应该如何说话。 他本想如同小说一般问一句“为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难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张文勉看到大哥现在的模样,心情复杂,他似乎瞬间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梦。 他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大哥会胸口鲜血,为什么大哥现在躺在地上看起来行将就毙。 同样的场面他似乎见过,好像就还在前不久的时候。 他似乎在整理思路的说道:“我就是恨你,你为什么这么可恨!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生病快死的时候,我非常的伤心。 虽然你以前行为乖戾,拿着家里的钱去赌场昏天黑地,但是我一直觉得你很可怜。 你应该也是知道你活不过十七岁的,父亲不会放心把家业托付给你的,所以你那些做法不过是想表现下自己罢了。 你那个时候生病死了多好,大家都会伤心,把你安葬。 但是你竟然大难不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人们看我的眼色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知道你可能会死,也知道这个家将来是我的,所以他们尊重我。 但是你病好了,他们就还是觉得你才是大少爷。 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说你怎么那么可恨。 如果你还是向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该多好。 但是你从大同一回来,不过是赶走了一个范掌柜的,父亲竟然就觉得你十分了不起。 大家都轮流夸你,你知不知道父母背后说了你多少好话,还反反复复的让我跟你学习。 我呸,赶走一个家奴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这样吗。 父母对我的夸赞一下子都成了夸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以前那个样子父母怎么说的,他们说让我不要跟大哥一般见识,让我包容你。 呵呵,让弟弟包容哥哥,这么不像话的话父母竟然说的出口。 但我听了有多开心你知道吗。那说明我比你强,我比你有本事,所以强者要同情弱者,所以我要包容你。 可是现在好了,你却成了要我去学习的对象。 是,你是把咱们张家和何家的粮食竞争解决了。那又怎么样,我也可以做到啊。 但是你那个什么张粮期货,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牌九色子一般的赌具,大家竟然夸得你上了天。 爹竟然说将来你当家,张家也可以保证无虞了。” 说道这里张文勉大声吼道:“你知道吗,爹可是说过,以后要把家业留给我的。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能不恨你吗。” 孙奕听着张文勉愤怒的咆哮,他想开口争辩,但是全身都感觉没有力气,他也不知道要争辩什么。 他只是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但是一个念头却在他心底越来越清楚,他必须自己去死,他不能让张文勉杀死。 原因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似乎自从张文勉摘下面巾的时候他就有这样一个念头了。 他似乎有一个很简单很坚定的理由,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听张文勉继续说道:“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完全是有意在侮辱我。 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要去京城给张家平事去。 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张文勉才是张家的接班人。 可是你这个当大哥的是怎么做的,你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跑到大同喊冤去了。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就像一只愚蠢的猴子一般。 直到常侍郎问我话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考虑过我这个做弟弟的感受吗。 你哪怕再忙,也提前知会我一声啊。可是你有吗,你根本没有。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只想着跟父亲邀功。你全然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因为你张文勤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就是你。” 喊完了这句话张文勉似乎全身都有了力气,再也不六神无主了,他似乎找回了他一路上追杀张文勤以来所积攒的勇气。 只听他继续说道:“哈哈,你知道吗,你就是死在你的自私之上的。 不仅我恨你,被你的自私伤害过的人都恨你。 我说你怎么考上秀才的,就你那点水平我还不知道吗。 从小你跟我还有秦锦珊可是跟一个西席先生读书的。 就你那点文墨,还考秀才。我呸,你竟然是爬女人爬出来的秀才。” 其实张文勉也不懂爬女人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觉得这个时候,越是用这样的字眼,越能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屑。 正当他坡口大骂的时候,孙奕脑中的意识反倒分外简单了,他忽然回光返照般的缓慢的四下搜寻,不是在找逃跑的契机,而是在找能够自杀的机会。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想法,我要死,但我不能让张文勉杀死,我要自己死掉。 张文勉越骂越是开心,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秦锦珊找到我的时候,我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她竟然说只要我杀了你,她甚至可以嫁给我。 哈哈哈,秦家和张家联姻,这对张家是多大的助力啊。 你知道吗,这次杀你都是秦锦珊的主意。 我以前都没发现,这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脑子还挺好使,她竟然想到了劫杀的主意。 于是她前前后后跟她爹说了半天跟张家合作的好处,这才有了这次押货。 做这一切也就是为了要把你调离张府。 她让我先答应押镖,这样到时候如果反悔,那就只能你出来走这一趟了。 你看看你多爱显摆,连秦锦珊这丫头都看透你了,可见你平日多招摇了。活该你有今日。 你知不知道,这个山寨都是秦锦珊联系上的,啧啧啧,你说她一个丫头,以前还没看出来,她怎么连这个关系都有。 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个财力请得动这些大哥。” 张文勤和张文勉都不知道的是,秦锦珊之所以能够请动这个山寨,原因还是秦锦珊的娘家。 她家母族世代为官,自古以来官匪一家,所以秦锦珊有一次也就接触到了这个途径。 而且她少年心性不知轻重,还非要跟夜罗刹的老爹学武功。 夜老爹自然不会教一个乡绅的闺女什么武功,但是这个关系他却是记下了。这也才接了这才请托。 张文勉继续说道:“秦锦珊在我出发前跟我讲,这次什么都不重要,杀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山寨的各位都不认识你,就怕跑脱了你。 所以她才让我借说去秦府游玩的事由,亲自来抓手此事。 啧啧啧,幸亏这丫头心细,你可真有本事啊。 你竟然让一堆人去送死,你自己带着几个人走小路。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我们前面会设伏去抓你。可是你想不到吧。后面跟着你的人可是我。 你化成灰了我都认识你,你怎么可能跑得了。 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你了,幸亏我跟的及时,不然说不定还真让你跑了。” 说道这里张文勉竟然笑了,那是一种好猎人跟狐狸斗智斗勇般的感觉,既对畜生的智慧感到意外,又为自己识破圈套而感到喜悦。 他继续说道:“你竟然还玩起了换衣服的把戏,真是可笑,我还能被你的皮骗了不成。 就你骑马的那个熊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也算是有用,不然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大部分都跟过去了,我们早就抓到你了,能让你跑到现在? 也幸亏现在人少,不然我还真不会跟你费这么半天的话。 你是我的大哥,死了我也会让你做个明白鬼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我是不是比你好多了,想到什么都明白的告诉你,我才不像你那样,那么自私呢。” 张文勉终于在张文勤断气前说明了这一切,他心中此刻只感觉到无比的快慰。 他看向张文勤的眼中,也满是快意,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在想是现在补上一剑送张文勤归天,还是就这么看着,等张文勤死了。 说实话,杀鸡他都没什么经验,更别说杀人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对张文勤的恨意支撑自己,他心中无数次的想过要杀死张文勤。 但亲自再来一剑,他还真有点没有勇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文勤断气。 可是张文勤太“可恶”了,他到死都没能按照弟弟的安排等待。 只见他缓慢的滚了个身,瞬间滚落了悬崖。 “尸身”激起了一彭水花,然后消失在江里,一时间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河水游荡。 张文勉也愣怔在当地,不知如何应对。 32、温香软塌 张文勉赶紧唤过远处的马匪,忐忑的道:“现在怎么办,他应该是死了吧。” 马匪刚刚听到张文勉在哪里咋咋呼呼的时候就刻意走远了距离。 他对这个张文勉完全没好感,要不是这个废物少爷,他们至于死了四个兄弟吗。 另一方面,他刚刚知道也知道那个少爷要跟对方说一些“临终告别”。 他很理智地跑的更远了,深怕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现在见张文勉这么六神无主,马匪更加鄙视这个软脚虾了。 他没好气的哼道:“不死?正常人从这里跌下去都是个死,何况他还流了这么多血。” 马匪用刀尖指了指地面,刚刚孙奕留下的血迹。 杀人张文勉缺乏经验,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他却是懂得。 他要马匪赶紧去找弟兄,到河里把他哥的尸身给捞起来。 谁知马匪压根不听他的,马匪走到自己几个倒在血泊中的兄弟身边,默然无语。 他静静的把尸身整理了一下,摆的整整齐齐的。 然后他抱起一个就像往林外走去。给兄弟们收尸,这个也是山寨里面的规矩。 大家漂泊在外,求得就是一个落叶归根。至于那个小少爷要捞什么死人,那就让他自己下水捞吧。 张文勉看对方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想到自己身边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只望着悠悠的江水出神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帮着强盗收尸去了。 他现在只期望得到马匪的帮助,一会儿再去捞尸体。 ※※※※※※※※※※※※※※※※※※※※ 孙奕临死前最后的念头就是他要自尽。 他看周围实在没有什么石头,而他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来个什么碰头自毙了。 他只记得身后是个悬崖,如果他滚下去,应该就会死了。 所以他奋起最后的一丝力气向后滚去。 身体腾空的刹那,孙奕本能的惊醒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紧接着就感觉身体一凉,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他先是感觉身体越来越凉,但慢慢的又觉得身体慢慢发起热来。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念头一个跟着一个。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要自尽了,他不能让张文勉杀了自己。 因为张文勉现在还担不起杀人的负担。 如果让张文勉现在亲手杀了自己,要么他会从此走向内心无限的自责,要么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那他再杀的人就会无所挑选,只要挡住了他继承张家道路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那张晋宋夫妇也就危险了。这种偏执的少年,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停下。 所以他必须要自尽,这样张文勉仅仅是错手伤了自己的大哥。 他大哥是自己自杀的,这样张文勉就会收敛,对于杀人有更多的恐惧。 现在孙奕眼看就是不活了,张文勤这个儿子,孙奕看来是没办法给张家带回去了。 那就努力让张家的另一个儿子张文勉回去吧。 只要张文勉能够正常的回到家中,张晋宋夫妇也还算是有子在身边。 希望自己这块心病一去,张文勉能够正常的孝敬父母吧。 这也是孙奕对自己的这个父母唯一能做到事情了。 自己本来就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他的出现了打乱了张家的安排,更引起了张文勉的杀心。 因为他的出现,带个这个家庭太多的伤害了,他如果现在可以用自己的离去,让张家走回正常的道路,那么他又何惜此身。 他虽然死了,但他死的有价值。 如果他现在安安静静的死了,那么他不仅对张家有个交代,对自己未必也不是一个解脱。 这次穿越对他的负担真的是太重了。 他也希望真有个阴间,这样他能够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安静的在世界的尽头等待自己熟悉的亲人。 至于秦锦珊对他的恨,对他的狠,他全然没有在意,不过是一个任性的丫头罢了。 他在梦里似乎哭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恋人,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父母。他甚至还想起来自己北方老家的房子,想起来自己的童年。 他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经常在下课的十分钟跟小伙伴玩抓人的游戏,他跑的很快,总是能抓住小伙伴。 为了玩的时间长,他们总是尽快的上完厕所。 现在他就觉得膀胱鼓胀难受,但是厕所在哪里。 孙奕在梦里找了又找,怎么都没有找到。 急的他犹如困兽,正在彷徨间,不觉得就醒了。 他刚想睁开眼睛,才感觉嘴是这么干渴。他又慢慢的睁开眼睛,正看见一个男孩看着自己,看上去十几岁的年纪。 屋里很是压抑,仿佛站起身来都会碰到屋顶,漆黑的房间中点着一根蜡烛,灯光昏暗。 孙奕舔了舔嘴唇说道:“水,水。” 小男孩笑了笑,递过来一个水壶。孙奕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他又问小孩道:“茅厕在哪里,我想解手。” 男孩又笑了笑,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夜壶,递给了孙奕,孙奕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急急的解决了内急,放下夜壶,简单的掖了下下身。 跟小孩说了句:“感谢小兄弟了,我再睡会。”就自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孙奕睡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小姑娘兴冲冲地跑到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说道:“小姐,您就救上来的那个人醒了。” 被称为小姐的女孩,年纪也是大约十七八左右。 穿着了一件淡绿色宫装,梳流云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正是西安李家的大小姐李舒微。 此刻她正眺望江面,听到自己小丫鬟兰兰的话语她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他可说了些什么。” 兰兰回道:“他啊,什么话都没说,就喝了壶水,现在又睡了。 刚刚德亮跟我说的,现在德亮还在看着他呢。” 德亮刚刚还告诉兰兰说,那个大孩子一样的人,尿了整整一个夜壶。 德亮刚刚捏着鼻子倒夜壶的时候还一边走一边说,真骚气呢。只是这个事情就不方便跟小姐学了。 兰兰又不放心道:“大小姐,咱们真的就收留他吗。他胸口上的伤,着实有些吓人。” 李舒微淡淡说道:“既然救了人,当然就要等他康复。难道现在还把他丢下船去不成。” 她转过身来,只见她眉心根据时下的流行,点了一颗朱砂痣。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举首抬眉间,竟有一种成熟威严之气。 说道这里,她轻轻地笑道:“没事的,让万管事注意下他的伤势。 没事帮他更换个药物什么的。咱们李家,一口闲饭还是出的起的。” 李家也算是西安的大户了,世代主要经商。李舒微这次也是跟弟弟一起去看望嫁在太原的大姐,这才出了这次的远门。 李家虽是商贾,但李舒微的母亲钱氏却是来自太原。 钱家一直以来都是走武官道理的,就是跟太原的晋王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舒微的舅舅钱广江现在就是太原都指挥副使。 李舒微的大姐也嫁给了太原防卫使德永年家的大公子。 李舒微一方面也是在西安呆的太久有些憋闷,一方面也是思念大姐。 这才想要去太原借着看看舅舅、姥姥的机会看看大姐。 她十二岁的小弟弟李小宝一听有这个出门游玩的好事,怎么可能放过。 跟李老爷哭天抹泪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终于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李老爷膝下有三子两女,最心疼这个小儿子李小宝。 所以虽然十二岁的孩子出远门还有点不像话,最后也只能溺爱的同意了。但饶是如此,他也把府里最得力的老管事李万派了出来。 这一路上李小宝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恨不能长上翅膀飞上天去。 幸亏二小姐李舒微也不是等闲女子,她轻轻松松的就用一根藤条降服了李小宝这个混世魔王。 这才平平安安的到了太原。行至太原,她们先去娘家拜会了姥姥。 钱老太太也甚是喜爱这对儿外孙子和外孙女。留了住了半个多月,才让他们出去见到了大姐。 姐弟三人相见,又是好一番嘘寒问暖。姐弟三人结伴由游览了半个月的太原名胜。 有一天李舒微看到一个小巷聚集了不少人,还向家姐询问了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人声鼎沸的,像个赌场一般。 李大姐听罢笑说道:“那哪里是像什么赌场啊,那里就是个赌场。 现在叫做太原张粮期货交易所了。其实就是赌粮食涨跌的地方。 还挺好玩,你们姐夫有时也去。就是人多了点,龙蛇混杂的,所以咱们妇人不便前往罢了。” 李小宝一听是赌场,原来跃跃欲试的劲头也没有了,李家家教甚严,他要是敢去赌场,这个话传到家里,估计他没有二十岁就不用想出门了。 姐弟又在太原耽搁了一段时间,总算感觉快要过年了,才开始启程赶回西安。 从太原回西安正好可以借黄河水路顺溜而下。 姐弟两个洒泪告别胞姐,到了府谷县换船,准备顺流至潼关再转回西安。 熟料,刚刚行船走了半日,就看见一人从山崖之上掉到河中。 更确切的说,这个人是李小宝看着掉到河里的。 一路上李小宝恨不能把万里江山都放在眼里,自然时刻关注左右情况了。 看见有人落水,李小宝兴奋的就像过节一样,赶紧找家姐分享这个重大发现了。 李舒微听到有人从悬崖落水,只是愣了愣就叫李万管事赶紧划过去救人。 李管事赶紧又去找了会水的伙计去河里打捞。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救人的时候,张文勉早就转身,战战栗栗地帮马匪收拾同伴尸身呢。 他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找大哥尸身自己是做不到的,还是要讨好这些马匪,才能叫他们帮自己去找到张文勤的尸体。 所以他也装装样子,帮着收敛马匪的尸体。 殊不知,这一转身就再也没有了见到张文勤的机会。 33、比花解语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孙奕眺望远处宽阔的河面,正自出神。 自从他们靠近永和县附近,孙奕总算悠悠醒了过来。 吃了几碗稀饭,算是有点精神。他现在正在穿着李管事的一套长袍。 明代除了读书人,打杂的伙计一般都是穿短衫,这样方便行走和工作。 孙奕落水时衬里就是一件长袍,而这个船上有长袍的就只有李管事的,所以现在孙奕现在穿的就是一件款式老旧,颜色暗灰的一件罩袍。 孙奕不太喜欢躺在那个昏暗的船舱,所以只要天气好一点,他都喜欢这样站在船头眺望远处山河。 孙奕看着河景,回忆往昔,直如梦中。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吟道:“滚滚黄水,九曲回荡,涛走云飞,势如巨湖。” 孙奕回过神来,看到旁边站立的李舒微和她的丫鬟兰兰。 他赶紧起手施礼道:“李小姐,请了。” 李舒微淡淡的点点头,也同样走到船边,看着河边的景色说道:“孙公子还是没有记起什么吗。” 孙公子指的自然就是孙奕。孙奕清醒了之后,想了想自己落水的前因后果之后。 感觉前程往事,尽付流水,实在是不想谈起。 所以他对前来询问情况的李老者,只说自己是遇到匪人,追赶无奈掉落河中的。 只记得自己叫做孙奕,其他的什么事情,全都记不清了。 孙奕早就被自家的李神医诊断过是的了失魂症的。 所以第二次本色出演,他连脸都没红。 他对李管事的询问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叫做孙奕,至于什么家住何方、要往何处,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李管事的还没听说过什么失魂症。所以反复启发询问,可孙奕就是不说,而且故作头疼状。直喊不能想,一想就头疼。 李管事的只能怏怏而归。把事情向李舒微进行了禀报。 李舒微倒是听过有失魂症一事,她微一沉吟便吩咐李管事的道:“那就先让他住在底舱吧。 每日饮食按时提供,过一段时间,等他稳定了再说。” 李舒微又询问了下孙奕的伤势,孙奕虽然胸口被剑尖横着扫中,但是要问伤势,却并不深。 反倒是他自己格挡的那一刀把伤口拉的大了许多,所以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伤口其实并不深。 而且孙奕随后就跌入水中了。现在正是深秋转冬,河水也是冰冷。浸泡的不一会儿就把伤口止血了。 反倒是这一剑留下的疤痕更加吓人。孙奕静养了七天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此刻虽然他胸口还缠着白布,但并不觉得伤口还有什么疼痛。 李舒微看着河面,忽然一转面对孙奕说道:“不知孙公子接下来是何打算。” 孙奕苦笑道:“李小姐当面,孙奕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现在我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也身无长物。 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孙某前段时间也曾经想过,不知李府现在是否还能收留,只要是能够提供日常的饭食,做些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起码孙某还有一膀子力气,一些力气活还是能做的起的。” 孙奕赶紧提了下膀子,似乎在展示自己的肱二头一般。 未等李小姐说什么,李小姐身后的兰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舒微嗔怪的看了一眼兰兰,自己也笑道:“孙公子这样讲,那可就看低李家了。 我们李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但是施恩勿望回报的道理还是懂的。 孙公子有难,我们施以援手,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哪里还用孙公子体力报答。” 孙奕赶紧说道:“李小姐可不能再一口一个孙公子的称呼了。 在下前尘往事尽皆忘记了,孙奕也觉得想起以前的事情希望渺茫。 只请李小姐还能慨然施以援手,救人之难,让孙某有个托身之所。 孙某定记得李小姐的大恩,没齿不忘。” 李舒微看着孙奕剑眉星目的脸庞,虽然穿着比较朴素,但是英挺的身板还是十分整齐。 她妙目一转说道:“孙公子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舒微一介女流,而且又是出行在外,怎可冒昧的收留陌生的男子跟随。” 孙奕听到这里,不觉心中凄苦,难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身无分文的赶下船去乞讨不成。 这倒不是孙奕危言耸听,而是在明代聘工都是需要路引以及户籍的。 不然没有身份就压根没有工作的可能,谁会收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那岂不是家里失窃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去了。 再说劳动技能方面,孙奕上辈子是在投行做项目承揽的,学历光鲜,长相也说的过去,这辈子是托生到了张府成为少爷。 说句开玩笑的话,他是连国宴都参加过的人,还真不觉得什么高端局是跟不上的。 但明代的各行各业那都是从小培养的,现在让孙奕突然去做下人小工的活计,孙奕可能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孙奕前两日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无限的趋近于零。 所有今天之前,他都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能离开李家了。 就算是要饭,也要把李家作为核心客户。 可现在听到李小姐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心里还是十分失望的,直感觉天下虽大,却当真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正当孙奕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又听李小姐说道:“要不这样吧,如果孙公子不嫌弃,先陪我家小弟两天。 说真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虽然能吓住他,但是这样一个孩子,如果不能有点什么远大抱负,不能好好读书什么的,将来怎么说也是会让父母担心的。 那就先暂且拜托孙公子照顾一二吧。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到府里再说。” 孙奕听完之后,瞬间觉得三魂七魄都回来了,他立刻兴奋的点点头道:“感谢李小姐施以援手,以后就叫我孙奕吧。 我一定不负所托,把李小少爷引上正途,让他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孙奕故作粗犷的话语还真把李小姐逗乐了。 正在此时,日光西斜,夕阳掩映,远处瞬间,霞光流射,江面之上,瞬间气象万千起来。 回到舱内,李舒微还在想孙奕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到是也觉得有趣。 她也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看到英俊的少年,就算没有别的想法,开心还是有的。 只听这时身后传来李管事的话说道:“小姐,我听兰兰说,您暂时要孙奕去跟小少爷多接触,是准备带他回府了?只是我担心他身份不明,这个还是需要小心一二的。” 作为李府的老人,李府的少爷小姐们都是看着长大的,所以他心里有话,也就直说了出来,没有太过忸怩作态。 李舒微一看是李管事,忙也给李管事让了个作为说道:“恩,李管事还请坐。 确实留下他的话是我说的,但是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还请李管事听我说明一二。” 对于这个李管事,李小姐自然也每当外人,如果不是下人小姐的身份约束着,她称对方为李叔也是不为过的。 她见李管事坐了后说道:“首先能肯定的是这个人对咱们家应该没有敌意。 那天如果不是李小宝眼睛尖,谁都不会注意到他一个大活人会从悬崖上掉落河中。 所以他落水应该是真的。 再说他胸口的伤痕,李老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不似作伪,再深个半寸,他这条命就算交代在那里了。 就算他用落水来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又何必多此一举,行此险招。 如果咱们没注意到,他是不是再过半柱香也就挺不过去了。 所以从这两点上看,这个孙公子,应该是当真遭受到了意外了。” 听到小姐的分析,李管事也频频点头,这么说来倒是合情合理。 只听李小姐继续说道:“再说他的那身穿着,他的内衣后来我也看过,他虽然外罩意见短打粗布衫,但是里面的衬里却是丝绸以及苏缎。 咱们大明朝可是禁止无功名的人穿这种东西的,也就说他要么是书香门第,要么是咱们这种有点官亲的人家,再不就是自己有功名在身的人。 这些衣料就能看出,这个孙奕定然也是个有家庭的。 再看他全身,皮肉松软,手足无茧,这些都是您告诉我的,由此可以推断他必然应该是哪家的公子了。” 李小姐说的这些,还真的都是李管事曾经注意过的,向他这种管事,对人的观察最是细致,所以这些细节他早就注意到了。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件事情,孙奕那天穿上了李管事的外袍,竟然还问李管事要袜子,这种习惯就是大户人家的习惯。 小门小院的或者下人,往往都没有穿袜子的习惯,布料虽小,但却是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他越想越觉得二小姐说的有道理。 李舒微继续说道:“所以这个人既没有对咱们家的恶意,也不是什么匪类游侠,看见对方有难,咱们收留一二也没什么。 说不定他还真能治得了李小宝这个孩子。那对咱家也没有坏处啊。” “但是他的失魂症。”李管事又迟疑道。 李舒微却笑道:“你真信他有什么失魂症啊。我却看他不像失了什么魂。 他那个样子啊,倒想是有莫大心事一般。 估计要么是他家被人霸占,他被人追杀。 要么是他家业被自家家人霸占,他意外出走这才落了风险。 反正他既然不愿意提起,就由着他就是了。只要他从此隐姓埋名,哪还有什么是非。” 李管事听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也同意了小姐的分析,李家不过多碗饭的事情,只要孙奕不会给李家惹什么麻烦,那么救人之难,也就没什么了。 孙奕此刻正在想如何胜任自己的新身份,好好的成为一个孩子王。 殊不知他虽然什么都没说,楼上的那个小姑娘却已经将他看了个通透。 当真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 34、下人逆袭 第二天,孙奕见过了李小宝这个小公子。 李舒微很威严的告诉李小宝,这位孙哥哥以后就陪他玩耍和读书了,如果他敢不听话,这个孙哥哥就会教训他。 小李小宝非常高乖巧礼貌的送走了姐姐,然后他就大模大样的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一副小大人一般的说道:“不知孙大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受人滴水之恩,应该怎么办啊。” 孙奕看着直想乐,他答道:“受人滴水之恩当然应该涌泉相报啊。怎么,小公子现在咱们就考教学问了?” 李小宝笑道:“那是,你要记住,你掉到河里可是我看到的。 如果不是我一喊,他们才不会救你的,所以你以后跟我混吧,对我要好一点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孙奕哈哈笑道:“瞧小少爷说的,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的服侍少爷。” 说罢,孙奕立刻把小少爷抱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腿上。抓起了小少爷的肚子和咯吱窝。 孙奕笑道:“小少爷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啊,我以后可就跟小少爷你相依为命了。” 李小宝以前哪被人这样非礼过,他活了快十三年了,家里敢动他的人都没有,他简直觉得自己是无敌般的存在。 直到二姐这次用柳鞭把他的小腿抽伤了,他才感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个姐姐能管得了他。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孙奕见面不到几息的时间,竟然就开始抱着他调戏他了。 而且伴随着孙奕的手法,他竟然感觉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非常的刺激。 但是他又痒的难受,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孙奕才没有理会呢,他的目的就是给李小宝一个下马威,不是不能打你吗。我搁几你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旁站着李小宝的伴当李德亮,他也被吓住了,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进退。 然而并没有过一会儿,李小宝就大喊:“救命啊,哈哈哈哈,他欺负我。哈哈,李德亮,你快上啊。哈哈哈哈。” 李德亮听到公子这撕心裂肺的呼唤,也想赶紧帮少爷脱离魔爪。 然而他刚刚迎上孙奕冷峻的目光,瞬间就感觉打了个哆嗦,不敢进一步上前来了。 孙奕说道:“小公子,你还要不要涌泉相报了,你看我现在把你服侍的多开心,你都笑的不停了。” 李小宝被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说不上开心,还是激动,只是觉得这一辈子第一次被一个人弄得这么刺激。 他开口求饶道:“我不干了,孙大哥,以后我听你的好吧。哈哈哈哈,求你放开我吧。” 孙奕继续说道:“你还要不好涌泉相报了。” 李小宝喊道:“不要了,不要了,哈哈哈哈,求你放过我吧。哈哈哈哈,我以后照顾孙大哥。” 孙奕又把小少爷狠狠的抱住。让他动弹不得,在他耳边轻轻的呼吸说道:“那就好,以后听话啊。不然孙大哥当中会把你拖个精光,打你屁股的。” 李小宝竟然瞬间脸就红了。他什么都不敢说了,也不敢做了,反倒觉得被这个孙大哥抱着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他一动都不敢动,知道孙奕又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你不要动哦,我现在胸口有伤,如果拉扯伤了,那可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就服侍不了少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奕的下马威威力太大了,还是李小姐的话仍然有点威慑力,反正小少爷是彻底乖巧了。 他静静地坐在孙奕的大腿上,直到孙奕放开他,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后他脸色一片晕红的跑出去吹江风去了。 孙奕笑了笑,小孩子他虽然没带过。但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对于也是喜欢淘气的小姑娘,只要你更不要脸,把她拿下之后,那再怎么淘气也会变成绕指柔的。 他现在就把李小宝当成一个淘气的小女友一般。 通过身体的极度适应和协调,他有自信给这个小少爷留下深刻印象。 在通过几次调教,没事在给他显示点小智慧什么的,就不信这个半大的孩子能跑出他的手心。 这可是他现在的长期饭票啊,所以孙奕攻心战、持久战什么的早就做好了准备。 至于他的这些手段会对小少爷的内心和取向产生什么影响,他也就没时间考虑了。 现在必须赶紧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小子,如果对方是个小姑娘,就算让孙奕卖、身他也是舍得的。 孙奕一直就很鄙视什么说卖肾买手机的,他一直都觉得,卖肾哪有卖、身强。 让孙奕欣慰的是,攻心战产生了效果。小少爷臣服了,被孙奕搁几了两次之后,小少爷特别听孙奕的话。 大家看到都只当做孙奕在跟小少爷玩耍,谁能想到孙奕的内心如此阴暗,竟然用一种若有若无的身体感觉,让小少爷有了一种想被他抱着的冲动。 由于李小宝这次出来,没有带西席的先生,所以平时给他讲课的就是他姐李舒微。其实给他讲课很简答,就是背。 古代的教育体系基本就是如此,说是看书,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摇头晃脑的背诵。 每天李舒微只要忍一个时辰就可以放这个弟弟走了。 现在有了孙奕,李舒微算是解放了,只要每天考察李小宝功课就可以。 然而让她吃惊的事情是,李小宝背书竟然效果出奇的好。 按照李小宝的进度,每天背诵四列到五列文字就好,现在李小宝竟然每天都能背到七列,这让李舒微吃惊不已。 有一次她偷偷的听了下孙奕给李小宝讲课本,结果让她瞠目结舌。 孙奕竟然能把《论语》当中的词句变成故事讲给李小宝听。 而且把原来的故事改的面目全非的,全是各种神话故事。 不仅小李小宝听得一愣一愣的,李舒微也听得很是好奇。 就在不知不觉间,七列文字的内容基本上都能连贯的记下来了,然后竟然像唱歌一样又唱了两遍,李小宝就真的记下来了。 李舒微只听得匪夷所思。她哪里知道,孙奕为了饭碗,不仅出卖肉体给小少爷施加身体影响,而且直接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联想记忆法、数字记忆法、口诀记忆法等诸多方式。 目的就是匪夷所思的增加小少爷的注意力。 这样总算是笼络住了小少爷的一颗芳心。 他不仅没事给小少爷讲什么神奇怪志,还跟小少爷做各种实验。 比如太阳光点火啊,小孔成像啊。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唬的一愣一愣的。 孙奕本来还挺沾沾自得,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小时候学到的知识,现在这些土包子肯定不懂。 他还怕别人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对他产生怀疑,所以特意嘱咐小公子不要对外张扬。 他却不知,他玩的那些太阳点火啊,小孔成像什么的,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墨子》就讲过了。 所以就算有人知道了他给小公子讲这些,那些明白人也会鄙视的看着他,不屑的说一句:“土包子。” 就这样,当他们在潼关换船转往西安的时候,孙奕已经荣升成为李小宝小公子的头号书童了。 每天一早,李小宝小公子进行完洗漱早餐,然后就跟孙奕看风景。 孙奕会借着湖光水色,给李小宝讲神话传说、民间故事。 最主要的是各种英雄传说,例如雷神托尔,智慧和战争的女神雅典娜,还有孙悟空大战葫芦娃。 看一个时辰风景之后,是语文课,李小宝必须在孙奕的启迪教育之下,复习昨天背诵的内容以及今天背诵的功课。 中午李公子会尽快吃完午饭,然后孙奕检查功课。 如果李小宝乖巧,孙奕就跟他万捉迷藏。 为了增加难度,用布片蒙上眼睛。为了避免风险,隐藏的地方限制在四个下面的船舱中。 如果李小公子不听话,偷偷跑别的地方,那么孙奕就搁几小公子。 如果小公子听话,孙奕就抱抱小公子。现在小公子对这个下人可是言听计从。 玩了半个时辰之后,李小宝需要去他姐姐那里答对功课,然后就可以继续看风景了。 刚刚开始,李小宝跟孙奕玩蒙瞎乎的时候,孙奕指定只有四个房间,小公子还觉得没什么劲,就是这几个地方,那不是一会儿就摸到了。 结果他发现自己错了,孙奕竟然能把四个小屋,弄得跟四个迷魂阵一样。 原来小屋子的顶上是可以藏人的,孙奕就能用前后肢支撑在上面。 原来一块木板竖起来,真的可以跟船舱的墙摸起来一样。 原来床板翻过来就是一个小房间。 今天李小公子被抓住了,现在又轮到了他摸人,他最先摸到了李德亮。 但是抓住李德亮太没有挑战了,他想抓到孙奕,如果能抓到孙大哥,孙大哥答应晚上给他再讲一个海盗的故事。 他现在正在逐寸的敲着船舱的船板,想发现其中的猫腻。 却没发现,孙奕竟然就在他身边,光着脚,用一个奇异的姿势扭着身体,好像一个陀螺般从他身边转了过去。 直看的德亮两眼发直,这个孙大哥太有本事了。 正当他们高度紧张的时候,忽然上面的船上传来,一声大喊。李管事,西安马上就要到了啊。还请赶紧做好准备。 一听西安已到,孙奕瞬间身形一滞,李小公子正在转身,这样双方的步调就不一致了。于是孙奕一下子就被李小少爷抓住了。 李小宝抱住孙奕的腰身开心的喊道:“哈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我抓住你了。哈哈哈哈。” 35、勾心斗角 西安,古称长安,京兆,又称为“西京”、“西都”。 自古就是帝王都,其先后有西周、秦、西汉、新莽、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 西安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八水润长安。 历史上有名的宫殿包括秦阿房宫、汉未央宫、长乐宫,隋大兴城,唐大明宫、兴庆宫等。 当然各个宫殿也是历经战乱,纷纷消失在战火当中。 明代朱元璋自己是凤阳人,但是他起兵发迹多在江南,因此对于南京情有独钟。 而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他的龙运肇兴之地在北京。 这两个人的发迹都跟西安关系不大,所以西安也就不受这父子二人爱待。 西安在明代改成西安府,而不再称为京兆了。 但交通位置的优越,使得西安仍然是中原重镇。 这里商贾云集,繁华不逊江南。李家就是西安大户之一。 李府坐落在西安东北部,这里古时都是王公大臣居处,现在则是大商贾云集之地。 李家整体的院落虽然只有五进,但是东西各有拓展出来的院子,所以整体院落不仅具备小院的端庄典雅,更具备北方城市的气势恢宏。 回到李府,李舒微特意先把孙奕安排在了外宅的西厢房内,那里是李家一般给客人借住的地方。 李管事给孙奕带到了一个小院,吩咐了下人多关照一下,李管事就径自回到了内宅。 小院面积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净雅致,其中的卧床竟然还有帷幔。 孙奕也收拾了下自己简单的行李,不过是自己的几件旧衣服,他现在穿的还是李管事的外袍。 李管事急急的赶回内宅,是由于这一次少爷小姐离府足足两月有余,李老爷和夫人自然是十分想念的。 李家的大姐和钱家的舅舅也都有礼物送过来,这些东西还需要交办一下。 李舒微也实在是有想向父母了,看到母亲甚至眼睛都有泪光。 这正是所谓年纪越大,亲情越甚,李舒微想父母,想的深沉,她兄弟李小宝倒没什么感觉, 他照例给父母请了安,结果他没怎么样,他母亲竟差点哭了出来,反复拉着他的手摩挲。 李母本想说他瘦了,但是一摸感觉李小宝的小手肉乎乎的,真说不定他还胖了。 于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晚饭。期间李舒微把一路所行和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当她讲到太原风景的时候,李夫人本身就是太原人士,不禁跟着女儿的介绍畅想连连。 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可转眼看到小儿子,才想到自己已经是年近四旬的妇人了。 李舒微一路上最激动的事情就是救了落水的孙奕。这段她自然重点深刻描述一遍。 她也深知父母疼爱李小宝,所以顺带着把小宝救人的时候多懂事,也夸了一顿。 李舒微这样卖力,自然是现在她把人都带回来了,不跟父母渲染下孙奕多凄惨,人多优秀,怎么能留下此人。 只要李员外点头,那么这个事情才算是稳妥。 慢慢的她把孙奕的失魂症也介绍了出来,直说孙奕在这种逆境下,竟然还积极向上,不忘帮助后进,现在跟小弟李小宝特别熟悉。 李小宝的功课得到他的帮助,如有神助一般。 结果李舒微发现李小宝这小子竟然光顾着吃,连话都不说一句。 她看着李小宝,咬牙切齿,温柔异常的问道:“李小宝,你说孙哥哥是不是很好啊。” 李舒微同时还用脚在桌面下提了李小宝一下。心道现在是帮你招佣人,你能不能表现下。 李小宝吃痛,本想叫委屈。但是看到姐姐那可怕的目光,他赶紧说道:“恩恩,姐姐说的对。” 其实他刚刚什么都没听清,他还在边吃边想,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找孙奕玩呢。 待到听到姐姐是在说孙奕的事情,小李小宝直接拍胸脯的保证,说这个孙大哥很好的。 估计孙奕看到这一幕,会感动到哭。 因为他做了半个多月的儿童保姆,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价值。 他的投入,真的有了产出。 而后李舒微把她私自收留孙奕的行为,轻轻跳过。 改成了央求父母能不能帮帮这个得了失魂症的可怜大好青年。 李母本来还有迟疑,结果儿子小宝就开始叫道:“没有孙哥哥,我都不想读书了。” 然后他刚刚准备使用传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法。 李父老成持重,怎么可能让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搅蛮缠。 他当机立断道:“不要闹了,宝儿,明天为父就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李小宝一听父亲的答应了,瞬间喜笑颜开。他忽然想到回家还没看过奶奶,就饭也不想吃了。 说要跑后院看看李老太太。李父看他这么听话,瞬间觉得儿子终于算是长大了。 当夜孙奕在小院里吃完了晚饭,他刚要安寝,就见小少爷的书童德亮跑了过来,给他传话说明天李老爷要见他,小少爷已经谈妥了,让他放心。 小少爷果然不耐寂寞,转头就把父亲的安排透给了孙奕。 送走了德亮,又有一个老下人过来说道,老爷明日午休之后将会接见他,让他到时至堂屋相候。 有了李公子的交代,孙奕自然满口答应。 是夜孙奕躺在床上,感觉到秋日寒意慢慢袭来。 想起过往犹如做梦一般,他只能希望明天的“面试”自己可以表现得当吧。 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失魂症。失魂症虽然能让他不用跟过去产生关联,但是也让他失去了证明自己身份的机会。 没有身份这点是他最大的软肋。想到这里,孙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一早,孙奕跟外府的下人们一起用过早饭。 回到自己的院里,无所事事,就又开始习练起,许师傅教的那些个,呼吸吐纳动作。 许师傅教的动作,由于更加注重的是经脉引导,所以动作不多,而且全都缓慢至极。 要的就是,在一个个挥拳抬腿间,感受力的迸发。 如果能再配合经脉来,观想气劲的爆发,效果更好。 日久了在配合上呼吸,那才是圆润如意的境地。 孙奕以前练功还不觉的有什么,现在每次练功都会想到怀镖头和周全。尤其是周全临死前的挥刀呐喊。 虽然孙奕因为弟弟和父母的关系,不能达成他的心愿平安回答张家。 但是他们用命保了孙奕的活路,这条活路来的如此不易,孙奕自然更加珍惜。 在没有别的功法的前提下。孙奕现在就主要希望自己能打好基础。 孙奕习练了五遍许师傅针对十二经脉所传授的十二个动作。 不觉时间竟然靠近了中午。用过午饭,孙奕便找到内府的管事,跟着进入李员外会客的花厅。 花厅面积不大,却布置的十分雅致。 中间挂着一幅《牡丹盛景图》,画中百牡争艳,繁花怒放,万紫千红,姿态优美。 细看竟然有一种花开无声,花落无息的意境。足见画家笔力的不俗。 其中色彩浓艳得宜,孙奕似乎都能看到花瓣上的经络,当真精美。 正当孙奕对着画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老爷到的呼声。 这是大户人家让花厅客人有个准备的通报,倒不是下人没事看到老爷都要喊这样一声。 孙奕赶紧离座,躬身行晚辈插手礼。 但见一人步入花厅,身穿繁华似锦袍,头戴员外帽,帽子正中嵌上了块淡白色的和田玉,腰间配了一块碧玉翡翠。 来人步入主位,看了看孙奕身形微微有些迟疑,而后孙奕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孙公子免礼。来,请入座,老万,上一壶云山翠屏。” 李员外又转向孙奕道:“老夫最近有些胸闷,所以喝惯了这翠屏,感觉还挺甘冽,也请孙公子品评一下。” 孙奕忙又回礼道:“不敢不敢,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也正好有这个口福尝尝。” 孙奕这才仔细看了看李员外。只见李员外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李舒微说过自己父亲已经年过五旬,所以确实显得保养得宜。 李员外身高竟然跟孙奕也差不了多少,身材微微发福,面白微须,印堂右侧眉头处,有个凸起的黑痣,目光沉稳,脸上一团和气。感觉果是身居上位的一家之主。 就在孙奕打量李员外的时候,李员外也在打量着孙奕,刚刚看见孙奕执子侄礼,所以为感错愕。 因为子侄礼一般都是世家子弟看见长辈时所施的礼节,一般的小门户人家可不懂这个。 再看孙奕面相,只见小伙子面容白净,星目剑眉,气正神清。 虽然身穿一件淡灰色布袍,可是整体感觉却整齐干净。心中暗暗点头,看来应是个好小伙子。 内府的管事和下人上了茶,就退了出去,花厅中只剩下李员外和孙奕,二人相互寒暄了会儿,李员外就把话题引入了正题问道:“不知孙公子未来有何打算。” 孙奕实话实说:“自己由于失魂症,之前的事情都不得了,所以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索性跟李公子还比较投缘,如果能有机会进府服侍李公子,得以度过难关,那就实在感念李家之恩了。” 听了孙奕得话,李员外眉头微挑,他迟疑道:“不知孙公子这失魂症,过去的事情是都记不清了?还是不愿记起了?” 孙奕心头一跳,他吃惊的看着李员外,心中突突直跳,他心道:“看来这个老家伙看出来了。果然不是李舒微一般的年轻人。” 孙奕沉吟了一会,这才咬了咬牙根说道:“一想起过去,就觉得头痛无比,实在是不想想起了。” 此话一出,李员外和孙奕才算是开始了今天的正式对话。 36、伴读书童 李员外执掌李家诺达家业,又不是徒有其表。 怎么可能被儿子女儿一闹就做出引狼入室的傻事。 李家进入任何一个下人,说句不好听的,那是要连祖上三辈都要差个清楚明白的。 不然一个大府如何保证井井有条。所以孙奕的身世必须清楚明了。 不然说破了天去,李府也是不敢收纳的。 李员外斟酌了一下字眼说道:“孙公子也不是外人,老夫就实在的跟孙公子讲了吧。李家立西安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自李某曾祖父时开始发迹,做的也都是稳妥生意。到老夫这一辈更是稳妥经营,深怕一不小心就引祸上身。 孙公子这失魂症着实可谈,但是老夫也担心,如果过去仇怨跟随,对我李府实在不知是福是祸啊。 还请孙公子言明,好解老夫心头之疑。” 孙奕听到李员外这番话,很是感动,这他才明白李员外遣退身边下人,找他单独谈话的用意。 李员外这番话说的非常清楚了,留还是不留全看孙奕一念之间。 如果孙奕能够讲清过去的事情,李家觉得可以庇护,那自然大家行个方便,如果过去牵扯太大,李家那也是爱莫能助的。 孙奕清楚李员外的考虑,再次看了看花厅并无他人,孙奕又咬了咬牙关说道:“孙某感谢李老爷的包容。过去的事情却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李员外听到孙奕此言,心中一顿失望,如果不能交代底细,那李家真是爱莫能助的。 却听孙奕又言道:“但是在下最近经常噩梦连连,在梦中,我好像是朔州城粮商张家的大公子。梦中的张府也是高宅广厦,富丽堂皇。 张家的老爷太太也是慈祥关爱。祖母高堂也都安稳。” 说到这里,孙奕又想起了张父张母的样子,他眼睛有些湿润了。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但是张父张母对他的关心却是真的。 正是有了这份亲情在,所以他发现了张文勉的事情之后,只能选择退避。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了张家。 因为张文勉的所作所为,如果大白于天下,那么张文勉只有死路一条。 而那时,张父张母不仅要背负失去儿子的痛苦,整个张家将陷入丑闻无法自拔。 孙奕继续道:“当年张父错信道士之言,认为我命中将有大劫,而且我平时确实也不善经商,所以张父就用力的培养二儿子继承家业。 可谁知,我虽然年前大病一场,濒临死地,后来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而且还能帮家里打点生意了。 而张家的二公子本以为家业将来必然是他的,突然看到兄长懂事,变心生警觉。 他竟然联合山匪在大公子押货途中突袭,最后山匪杀死了大公子。 梦中的我最后是坠下了悬崖。由于噩梦连连,所以不忍想起。” 说完这句话,孙奕就沉默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孙奕所发生的都是家族矛盾,既不是朝廷大逆,也不是江湖仇怨。 李员外也未料孙奕如此坦诚,竟然和盘托出自己的前尘往事。 他仔细一想,孙奕这个故事自己完全是受害者啊,根本不用隐姓埋名,那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所以李员外又追问道:“那如果孙公子这个梦是真的,父母高堂就此割舍不觉得可惜吗。” 孙奕苦笑道:“如果我年前就死了,他们不过是失去一个病死的儿子,但如果梦中的事情是真的,我若回去他们会失去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而且张府也将陷入丑闻。 就算这个事情不宣扬不见官,那么张家老爷夫人也必然要,接受一个人面兽心的儿子,这个心结未必将来能够打开。 反正二公子只是求财,所以反倒是大公子死了,二公子能够平稳的继承家业,那么一家人也就才能稳稳当当。 有时真相什么的重要吗,我觉得不重要。 只要一个人的牺牲能够换来一家人的幸福,孙奕何惜此身。” 孙奕讲完之后,大厅里一片漠然。李员外想了想,也明白了孙奕的考虑。 说真的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在谁家都是糟心的事情。 大府大院之所以发生的比较少,就是因为当家人从小的打压扶持保持在一个平衡。 这样该是谁的,谁心里有数。如果真的最后发展了庶子夺嫡的地步,那这个家也算是败落了。 想到这里,李员外点点头,心中就有了定计。 只听他说道:“孙公子能直言相告,足见坦诚。 那老夫也不推诿了,还请孙公子在外府住下,每日跟随我们家李小宝读书。 还请孙公子费心引导,让他不要太过顽劣。 说真的,他再长不大,老夫可真要头疼。他大哥二哥都开始帮家里做事情。 惟独老夫老年得到的这个儿子,真是心疼,但也真是太过顽劣了。” 孙奕一听大喜过望,赶紧从坐上施礼道:“感谢李老爷为孙奕解这燃眉之急,孙公子的称呼可担当不起,还请老爷以后叫我孙奕就好。” 李员外呵呵一笑说道:“好的,那我回头找李管事,跟你签订个雇佣契约。 住处就在外府给你找个地方,月钱么,咱们就定在三两。逢年过节咱们还有礼品。你看如何。” 孙奕千恩万谢的又跟李员外寒暄了几句,这才不好意思继续打扰退了出去。就在孙奕退出去之后,李员外却没有动。 只听花厅后侧,一个暗门一推,走出了一个人来,袅袅婷婷,竟然是李舒微。 李员外把李舒微安排在这里,就是想叫女人长个心眼,不要被外人轻易蒙蔽。 他宿知这个女儿聪慧,要是李小宝,他才不会放在后面呢。 李小宝看到什么孙大哥,估计就能冲出来。 李舒微看着父亲道:“父亲,他说的可是真的?” 李员外微微笑道:“真的假的,那还不是一问就知道。 朔州张家,有名有姓的还能跑了不成。我看这个孩子说的应该是真的。” 李舒微神色一暗说道:“我也猜出来了他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骨肉相残这样的事情。” 李员外撇嘴道:“傻丫头,你没事感伤个什么劲,大户人家想要过的了百年传承,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张老爷既然让二子生出了野心,那有今日之祸,也是正常。 倒是这个自称孙奕的张公子这份气度,让老夫觉得不容易啊。 一般的年轻人遭此巨变,最先想到的肯定是意气用事,回去报仇,他竟能以家族为先,淡然处之。 如果他心性再沉稳一点,还真的说不定会有一番名堂。” 李舒微听父亲这样讲,也就不再替孙奕伤心了,她嗔怪道:“那父亲也真是的,知道他从小锦衣玉食的,竟然每个月只给他三两月钱,还真把他当下人了不成。” 李员外笑道:“那难道每月给他十两不成,哈哈。” 他也听出了女儿的维护之意,他继续说道:“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个稳妥的出身和立命的本事。 所以钱给他再多也没用,这些都要他自己努力才好。 无功不受禄,他比你明白,你看他那开心的样子,显然是想的通透了。” 李员外对这个女儿悉心指点,也是觉得这个二女儿聪慧异常。 一想到这个二丫头今年都十六多了,估计也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就要嫁出去了,不禁又有点舍不得了。 李老爷忽然有了一种招倒插门女婿的想法,他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孙奕离开的方向。 ※※※※※※※※※※※※※※※※※※※※※※※※ 孙奕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是开心的想手舞足蹈。 他一直担心的沿途乞讨的灾难终于避过了,他可以混吃等死的在李府生存下去了。 过去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他肯定要出去找朋友玩一夜的。 但现在他可没有地方能玩,对他来说现在能有个安稳的茶饭,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现在契约都没签呢,以前锦衣玉食的张大少现在全身的财产就是这一身半个月没洗的衣服了。 估计发工钱都要下个月再说了。结果他错估了李府的办事效率。 估计李老爷也看出了他的窘境,竟然下午就找了李万来找他签订了契约,约定是内府下人,每月三两的月供。 而且还预支了两个月的月钱。孙奕自然对李管事的千恩万谢。 当天趁着天没黑他就出去买了两身衣服,还不忘买了一只烧鸡赠送李管事,并再三保证衣服洗完就还给李管事的。 看到这个后生这么懂事,看他这么在意一身旧衣服,真弄得李管事的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那衣服颜色确实太老,他就是送给孙奕又如何。 第二天,孙奕穿了身苏蓝色的粗布长袍,准备陪李小宝开始一天的课程。 忽然发现李小宝身边除了李德亮这个年约十四五的伴当,边竟又多出了个年十五六的名叫德才的伴当。 孙奕看看自己,难道李府的一个少爷竟要众星捧月不成。 他哪里知道,传承百年的家府最看重的就是子女的教育。 父母不仅要把子女教育成才,将来能够养活自己,还要不断的发现人才去子女身边培养。 这样将来才能保证子女身边有可用之人。 不然老人一蹬腿,长家的不待见自己兄弟,那最后子女只能成为人下人。所以子女成年之后,父母还需要因才使用。 最不宵的子孙也要去开拓自己的一个事业。这样才能保证家族长青。 李小宝作为老爷最宠爱的儿子,他身边的人才自然也不少。 李德亮那可是救了孙奕,回头就跟大小姐的丫头掺沙子的主,连孙奕尿尿都当笑话讲的人,他岂会坐视少爷一颗心全部放在孙奕身上。 所以李德亮前天一回来,当天晚上就找到李小宝的另一个伴当,对孙奕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大肆吹捧了一番。 果然李德才也把孙奕当成了自己赢得少爷心的最大障碍。 下人也是有尊严的,怎么能屈居人后。于 是孙奕上岗的第一天就面临了极大的同事压力。 三个人立在院中,无形的交锋如旋风般席卷。 37、冬去春来 李小宝当然体会不到他的伴当群正在进行的暗自较量。他看到孙奕分外亲切。 他很开心的把自己这个院子跟孙奕介绍了一番。 在他想来,这么大个院子,自己还是主场,以后抓孙奕就简单的多了。 李德才心里十分的不悦,以前他都是这里的孩子王,现在竟然换成了另一个大孩子。 孙奕身穿长袍,看上去就丰神如玉的。 而他和德亮都老实本分的身穿了下人的短衣。跟孙奕和李小宝站在一起,他们就像服侍两个少爷的下人。 心里更加不忿,看向孙奕的目光不由更加冷淡了。 孙奕用眼一瞧就把他们看了个通透,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确实有点太招摇了,但是他长期的习惯使然,也就没想着要换短衣。 他跟小少爷聊了聊这两天有没有想他,然后就抱起了小少爷颠了颠,然后说小少爷又胖了,肯定是没想他。 李小宝委屈坏了,赶紧说道:“我哪里不想你,我妈给我的桂花糖我都留了给你了,你还说我不想你。” 他本来是想把这个作为惊喜给孙奕的,结果没想自己一下就说漏了嘴。 孙奕抱着他,又在他耳旁嘀咕了两句,于是他们两个欢欢喜喜的手拉手去拿糖了。 李德才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他惊呆了,可以对少爷这样无理吗,少爷怎么不打死他,这个还是那个混世魔王吗。他看了看一旁的李德亮。 李德亮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两人一时无语,都不知在转什么念头。 李府对于小宝的课程安排还是比较紧密的。找了一个原来做翰林荣退的杜老先生做西席。 每天有近三个时辰都要进行文化课程教育,每个月休两天。 杜老先生终于完成了对于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二小姐的教育,现在轮到了跟李小宝磨耐心的时代。 要说李家的孩子聪明倒是聪明,但就是没一个考出功名的。 弄得杜老先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让这个李家最后的机会得到个功名,哪怕是考中个秀才,也不枉自己的教学生涯了。 现在李府读书的虽然就只有李小宝,但是伴读的书童就有三个。 他们三个的任务就是每天理解杜老夫子讲的课程,然后给予李小宝指导。 当然如果课堂上李小宝睡觉、不听话、捣乱、交头接耳、传小纸条什么的,三个书童的用途就是挨打。 让他们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来打击小少爷的嚣张气焰。 李小宝已经学完了《小学》、《中庸》、《大学》。 现在主要开讲的是《论语》,这是为将来的《孟子》打基础。 至于经部,现在还没有教授,因为给一个孩子讲《诗经》、《尚书》、《易经》什么的,实在有点对牛弹琴了。 孙奕上辈子虽然读到了硕士学历,但是什么之乎者也的这些他还真不熟悉。 开玩笑,他可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下成长的大好青年。 这些腐朽的封建文化,他上哪里有机会接触去。结果他仅仅听了一上午的课就震撼到了。 这个杜翰林真不是盖得。他能从一个故事引经据典,讲解出非常深刻的人生道理。 而且对于古文字的知识也是非常深刻,通常一个典故还要涉及到古代的文字变迁。 杜翰林能从大篆小篆讲个一清二楚。 孙奕也算是有古文化基础的,他知道现在之所以没有甲骨文,那是因为现在压根还没发现呢。 甲骨文引起学者注意那是要到清末民国的时候了。 杜翰林不仅单纯的讲一个典故,而且往往当时的人情风土、农耕和商业环境都能讲个一清二楚。 他哪里知道,古代的翰林院就相当于现代的社科院了。 让一个社科院的教授给小孩子讲课,估计只有学问不值钱的古代,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孙奕一上午简直听得就是如痴如醉。 杜翰林刚刚讲了半个时辰,就发现新来的这个书童,竟然真的能听懂自己讲的。而且甚至能问出一些错误的历史知识。 当真犹如秀才遇见女鬼、旱田遇见春雨、他乡碰到淫、友一般,一时间骚到了痒处。 可怜他一个学富五车的教授,教了七八年的小孩子,一直是有力无处使啊。 现在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原来自己挥斥方遒的青春岁月。二者一问一答,竟然时间过得飞快。 作为听课正主的李小宝,大家主动忽视了。 结果下午杜翰林按照以前的进度随堂测试李小宝的时候,竟然发现上午讲的四段文字他都能够背诵了。 他哪里知道孙奕中午趁着午休又按照原来的进度给李小宝开了小灶,李小宝原来都是一天背七行的,现在只用背四段文字,当真有种高中生看小学课本的自信了。 李小宝的突然开窍,直接把杜老先生感动的激动不已。 他甚至终于有了一个学生可能有功名的感觉。跟孙奕讲解《论语》便讲的更加卖力了。 只把一段子贡跟夫子的对答,讲成了春秋演义一般荡气回肠。 大约下午巳时,杜翰林依依不舍的结束了今天的教学。 他又临时起意,抽查了李小宝离开这段时间的功课。 结果李小宝竟然对答如流。虽然有时候会磕磕巴巴,但大都能坚持下来。 杜老夫子真是感动不已,他拍了拍孙奕的肩膀,感动的笑了笑。 直把一旁的李德才和李德亮看的五味杂陈。 下午放学之后,李小宝终于迎来了孙哥哥讲故事时间。 孙哥哥把小宝抱在膝盖上,又给李小宝讲了一个,红胡子海盗大战美女蛇王的故事。 当李小宝听到刀圣红胡子竟然三刀就砍断了美女蛇王,那犹如毒蛇一般的蛇发攻击的时候,睁着萌萌的眼睛羡慕不已。 孙奕趁机说道:“小少爷,你想不想将来也做个红胡子海盗一样的大英雄啊。” 李小宝羡慕的一塌糊涂,说道:“孙哥哥,难道这个你也会吗。” 孙奕噗嗤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小少爷,你知道不,为啥夫子这样的圣人,当年都曾遭遇到困境啊?那就是因为夫子功夫不高啊。 如果小公子将来也能练就一身的武艺,那还有谁敢欺负你。 我虽然不会,但是咱们可以找师傅学啊。李府这么多家丁护院,难道就没有会武艺的。” 李小宝沉迷于孙奕描述的大侠场景无法自拔,当天晚饭就跑去跟自己老爹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戏码去了。 李老爷今天心情本来很好,他下午忽然听到杜翰林的求见,杜翰林不吝言辞的把李小宝学业上的进步狠狠的夸了一番。 不想晚餐就见到儿子又要吵闹,他听明白了李小宝的诉求。 想了想,学点武功强身健体也不算什么坏事,也就顺水答应了。 后来他又旁敲侧击的了解到李小宝这是受到了孙奕的启发,心中也大体明白了孙奕的打算。 而后几天,还真有几个师傅进了内院,给李小宝挑选。 护院们一听要给小少爷教授武功,名声倒在其次,每个月那可是额外五两的月供啊。 而且执勤还可以减少。那真是挤破头的竞选啊。 当然,李府也不会举办什么演武大会,一个个师傅见到少爷,做个自我介绍,演示一套武功也就是了。总要少爷看的顺眼才是。 最后他们选了一个叫木端的师傅。 据说木师傅师从阳山门,一套紫盖剑法下来,当真 如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 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如鹰一般,翻飞翱翔。 似雪莲迎风绽放,似明月照耀光芒。 而后木师傅又演示了一套小夜堂棍法,当真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不仅把李小宝看的羡慕不已,孙奕也看的目眩神迷。 于是李小宝的御用武术师傅就定了木师傅。 孙奕可是深刻汲取教训了,这样不找成天教育内功心法的师傅了,只有这样明刀明枪的武功那才是真武功。 他却不知,许师傅传给他的那完全是千金不换的道家功法。 要不是许师傅长相端庄,为人稳重,练功勤奋,弄得武当老师傅喜欢的不得了,又岂会传给他这门内绝学。 结果孙奕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转眼就买椟还珠地去学什么剑法棍法了。 半个月转眼就过去,李德才和李德亮对孙奕的敌意已经转换为了浓浓的恨意。 他们是少爷的伴读书童,说白了就是小少爷干什么,他们都要陪着。 于是他们也要陪着小少爷练功。那一个马步就要扎一炷香,他们每天放学之后,都没有力气走动。 还哪有力气找孙奕麻烦。 孙奕却不知道,他私心练武,竟然还有搞倒同事这么大的好处。 李小宝本来是也坚持不住的,可是他看孙大哥这么努力,小孩子心性也被激发了,总不能输了不是。 再说他要不好好练功,木师傅到不会如何,孙大哥可是会搁几他的。 只见他汗如雨下,刚刚如冬,头上都开始有了淡淡的白气。 他和孙奕两个人,仿佛真有真气照顶的感觉。 忽然身后响起了李老爷的声音:“小宝这么努力啊。” 大家一听,赶紧收了架势。 小宝也是慢慢站起,喘匀了气息,才往父亲怀里扑过去。 李员外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他前段时间,派出去核对孙奕身份的范管事回来了。 范管事也是正巧一批货要送到大同,所以顺便去朔州打探了一下消息。这一打听,不由得吓得暗自吐舌。 张家的案子真心不小,诚泰镖局十多个镖师,罗家车马行几十号伙计,张家大公子连带掌柜的,全部一个活口没有。 此事轰动朝野,保德县境内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马匪,当真亘古未见。 最后确定了这是马匪夜雉鸡所为,围剿力度空前巨大。 据说夜雉鸡早就带着儿子夜罗刹转移到深山了。 张家痛失爱子,竟然找了画师,雕版刻录,把大少爷的画像弄得满城都是。 只要大同、朔州地面看到或者发现消息的,张家都愿意给出重赏。 范管事的偷偷的接了一张,他又跑到了朔州张粮期货交易所询问了一番,在那里见过孙奕的不在少数。 张公子在交易所成立之初可是亲力亲为的。 范管事偷偷的确定了这个画像有八九分相似,这才把消息带回西安。 他哪里知道,张府现在也是鸡飞狗跳,张母一直不相信儿子已经死了,心里竟然有些痴呆。 张晋宋也是备受打击,现在家务都交给张文勉和周廖打理,他现在也是无尽的自责。 早知道儿子有此一劫,他宁可把儿子当猪养,又怎么会放他出去。 正是,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 38、千里贺寿 范管事的把画像和消息带回了李府。李员外确认了孙奕的身份,也就再无怀疑了。 画像上的那个英俊少年,正是成天在后院当孩子王的那个孙奕。 他又听了范管事详细讲了孙奕原来的那些作为,什么开设期货跟对手竞争啊,什么代夫喊冤去大同处理官司啊。 李员外也感到了孙奕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才。 今天李员外就来后院亲自看看孙奕把自己的小儿子管成什么样子了。 结果一看李小宝这么卖力气的练功,虽然看着孩子累,他也心疼。 但是一家之主如何不知道,认真就是对孩子好的道理。也觉得老怀大慰。 他看了看孙奕穿着粗布长袍怡然自若的神态。 暗自欣赏,他已经知道了孙奕是有秀才功名的,那个时代,能有个功名的大家少爷,怎么说都不容易的。 他应该自小也是锦衣玉食,但是现在却能宠辱不惊,当真心性颇佳。 他也听说了,孙奕在内府虽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孩子王,在外府那可是有口皆赞。 因为孙奕十分大方,经常隔三差五就买点烧鸡或者猪头肉什么的给下人加餐。 弄得跟他在一起吃晚饭的下人都十分开心。 因为孙奕住在外府,所以每天下午跟小少爷分开后,他就需要去外府跟其他下人们在一起吃晚饭。 孙奕身在的是外二院的左小院,所以那里的下人都是在一起吃的晚饭。 原来大家都是谁来了谁吃,现在愣是改成了大家都等着孙奕到了在吃饭。 孙奕的想法也很简单,他现在攒钱也没什么意义。这些下人攒钱往往都是要寄回家的。 虽然李府不会苛待下人,但是半个月不见荤腥也正常。 所以孙奕就每三四天就求外府当值的兄弟,帮着买点荤腥回来,自己也跟着解解馋。 再加上孙大少那可是随时穿长袍的读书人打扮,这一下就让他名声好了不少。 现在大家都叫他孙秀才,也算得上一种尊重了。 李员外把跟儿子简单说了两句话,把孙奕叫到一旁,偷偷的塞给了孙奕一个信封,里面有三页纸。 孙奕仔细看了看,舒的眼睛睁大,激动地差点想给李员外下跪。 李员外扶住了孙奕,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好好做,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然后一步三摇的走开了。 孙奕再次看了看这几页黄纸,他小心谨慎的收在怀中,向着李老爷走的方向,深深的一抱拳。 李小宝看老爹来的快,走的也快,也没往心里去。 然后就拉着木师傅,准备习练今天的棍法动作了。 开玩笑,让李小少爷耍剑,木师傅还没有那个胆量。总要将来找到没有开刃的,才敢让李公子演练一二。 吃过晚饭,孙奕早早的就到房中,他的小屋不大,也就是容纳一个人居住正好,屋内有个油灯。 借着屋内的灯光,孙奕又把那几页纸看了看。 这几张纸,其中一张是一个路引,一个是户帖的抄录,一个是黄册的抄录。 明代的户籍管理制度是里甲制度,百十户人家就要确定一个里作为行政单位。 凡是有人口出生或者死亡,里的黄册都会有记载,而后家里会有一个户帖,就相当于现在的户口本。 这个家里的人想要出去,做什么,就需要路引,介绍是哪里的人士,往哪里做什么。没有路引,可以说寸步难行。 而如果没有身份,那么在明代也就失去了任何仕途晋升的机会。 这套制度可以说是非常严格了,但是那要看对谁。 对于李家这种财眼通天的也不是不能解决。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从小孩子走失但是没有上报的人家,然后买下户帖身份。 这样这个人家里册也是有记载的,怎么都不算造假。再麻烦当地的小县开个路引那就简单很多了。 有了路引,孙奕来西安务工,也就能够说的清楚了。 现在孙奕拿到的就是西安周边泾阳县太平庄的一户人家身份。 这户人家也姓孙,老孙家也真是干净父母早亡,族内干净,在当地也没什么财产。 孩子也在小时候走失了。所以李家很轻松的就从里正手里买了这个身份。现在这个户帖的名字叫做孙大壮。 现在孙奕当然就成了这个孙大壮了。 古人改名的原因很多,仰慕一个人就可以改名,就好像司马相如原名就叫做司马长卿,他仰慕蔺相如,所以就改名了。 孙奕觉得孙大壮这个名字不好,现在改名叫孙奕也情有可原。 有了这份文件,孙奕以后就算有了正式的出身了。 李家能够施以援手,帮孙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孙奕心中自是感激万分。 当然,拿了这份文件,孙奕跟过去张家也就算彻底的断了。 妥善的收起了这几份文件,孙奕还是觉得兴奋的难以入睡。 他又去院中,按照许师傅的功法,开始引动经脉了。 现在他发现,气流什么的他虽是感觉不到,但如果假想真有气流按照穴位运行,那么心静到是能够办到。 又打了两套拳,孙奕感觉心静了很多,这才回屋睡觉。 冬去春来,半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半年来孙奕真的做到了打遍府内无敌手了,李德亮和李德才,已经安心的退居成为二号三号书童了。 别的不说,不论他们是进谗言,还是打孙奕小报告。小少爷都不在乎,李小宝仿佛喝了迷魂药一般。 李小宝现在让孙奕哄得简直恨不得自己嘴里的糖豆都分给孙奕吃。 而且李小宝现在本就是叛逆的年纪,越是循规蹈矩他越是不喜欢,越是出格他越是来劲。 而孙奕的创意那是层出不穷啊,在看看身边那两个傻蛋,他们能想到捉迷藏可以爬树的吗。 他们能做到像孙大哥那样,可以身体扭的麻花一样的,就为了让别人摸不到他吗? 他们可以讲一个个恢弘大气的故事吗。 这群井底之蛙,只有孙大哥才有那样广阔的世界。 面对李小宝这个小迷弟,孙奕从来不说读书是为了什么功名,他一直跟李小宝讲,读书就跟武功一样,那是对人的智慧和方法。 其实这也是孙奕自己的体悟。他以前也看不起那些之乎者也。 但杜翰林那是什么人,在明代想要做官,哪有一个是死读书的。不把书读活了,也就不用想当官了。 孔老夫子包括孟圣人,在那个时代说白了就是成功学教授。 就靠一张空口白牙能够混饭吃,那是什么水平,所以他们的智慧都深藏在各个语录故事当中。 而这套东西,没有明白人解读,外人就是想破头,还觉得夫子迂腐呢。 就比如夫子里仁篇,开篇就是说“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一般人读起来都是说“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 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说你是明智的呢?” 杜老夫子就点明了说:“这是告诉后世学生,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跟什么人在一起。 你想当官就要往当官的地方钻,你想求财,就要跟明白人学习,不然怎么得到想要的知识。” 经过这番启迪,孙奕现在感觉自己读的完全是另一本《论语》。于是他又把这番智慧言传身教的传给李小宝。 你要教李小宝做什么道德君子,那孩子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你教他学着算计别人,那可就举一反三了。 有一次,西安王员外带着小公子来,结果那个熊孩子弄坏了李小宝的木头长剑,李小宝却故意装作大方。 按照《论语》说的,告诉父亲,夫子曾经讲过“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所以李小宝不会埋怨小伙伴的。结果把王员外和李员外高兴地不得了。 愣是得了王员外的一块玉佩作为赔礼。 得到了经济的实际效果,现在李小宝听孙奕讲《论语》,简直学的五迷三道的。 李小宝身体力行,现在对杜翰林也礼貌的不得了。直把老头弄得感动不已。 这一日,孙奕还在跟李小宝坐而论道。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的那段。 孙奕正在跟李小宝分享如何跟朋友做加法,而不是相互做减法的道理。 忽然间李万来找小少爷。说是老爷传见。李小宝稳重的答道:“知道了。” 李小宝经过半年的武术练习,现在身板挺拔了不少。 他跟李管事去了,同时还叫孙奕不到申时末,不要出去,他尽快回来。 结果孙奕刚刚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见李小宝快速的跑了回来,见到孙奕就抱,开心的激动不已。 哪还有在别人面前装出的稳重。他开心的叫道:“孙哥哥,父亲让我去太原给姥姥贺寿。 哈哈哈,我们能出远门了。这次我要跟大哥住在一起,哈哈哈哈。” 孙奕被他弄得一愣,忙打断他,让他说清楚,怎么回事。 李小宝忙把刚刚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原来去年李舒微和李小宝这一来,勾起了钱老太太的思念。 这以前他们不来,也不觉得有什么。结果他们这次来了,正所谓儿子随娘,老太太怎么看李小宝都觉得象自己姑娘。结果他们走了,把个钱老太太想的不得了。 钱家舅舅也知道老娘想外孙,所以就借着老太太过生日的由头邀请李小宝他们过来。 钱家世代太原为官,当地关系深厚,有这样的邀请,李员外当然开心。 家里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看二儿子的才干将来也能分一部分出去。 这个小儿子如果借上舅舅的关系,将来开拓下太原的关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加之李小宝这半年的表现特别优秀,仿佛从一个小孩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所以李员外也很开心的答应下来了。 李小宝才不管那些,能出去玩,还能成天跟孙哥哥在一起,那就是神仙日子啊。 在家里孙奕不能住在内府,出去了那还不是他说的算。 就这样,孙奕就成为了贺寿队伍内定的第一个核心成员。 39、荒村夜宿 给钱老太太贺寿,李家也要花一番心思。给钱家舅舅的礼品自然也不能少,给大女儿的礼物也不能忘记。 结果弄了一大车礼品。李员外知道钱老太太喜欢念经祈福,这就特意打造了一尊金佛,还特意去西安的大相国寺找智如法师的光。 给大女儿的除了一些西安能放得住的小吃,又准备了点金银首饰,免得夫家人看不起。 七七八八的结果弄成了一个大车。这些就要找稳妥的家人来运送。 李少爷不喜欢骑马,于是,这就又需要准备一个马车了。 李家生意遍布南北,自然也有熟悉的镖局,西安的龙门镖局就是他们的长期合作方。 看了看这批货物的价值,龙门镖局派出了四个镖头,加上李万管家、李小宝少爷,以及李小宝少爷生死都不能割舍的孙大哥,再加上两个赶车的车夫,一行九人便确定了人数。 经过这半年的斗争,李德才和李德亮算是彻底隐忍了,但是少爷的宠爱哪能轻易舍弃。 原来李德才和李德亮,往往因为少爷多看了谁一眼都要比个高低。 上次因为有大小姐在,李德亮占据了年纪幼小的先机,所以才得以一同出行。 李德才一直是以少爷第一书童的身份自居的,虽然现在要变成第二了,但那他也要事事压李德亮一头。 于是李德才使劲浑身解数,自愿兼任车夫的工作,这才总算是争取到了一个随行的名额。这样人数最后就确定了九个。 出行当天,李德才忙前跑后的好不忙碌,把少爷各种喜欢的小吃带了一车。 李老爷和夫人不舍得儿子远行,但是又不能不让儿子成长,最后只能送儿子直接送出了外府门口。 李舒微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同行。但是兄弟出门,也是嘱咐不断,同时警告李小宝要是出门敢惹祸,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李小宝那颗心早就飞到天边去了,如何能再姐姐的话。 但他也算是跟孙奕学了半年的《论语》了,要是他想装乖巧,那还真是无懈可击。 他竟然非常成熟的跟父母告别,而且还小大人似得抱了抱母亲。 走上车前,还泪光迷离的跟父母作揖告别。直把母亲看的泪眼婆娑。 只听“啪”的一声,前面的车夫打了一个响鞭,一行人开始上路了。前后两辆骡子车缓缓而行。 四个镖师、孙奕和李管家也一人一匹马。 李员外和夫人看到儿子的马车转过前面的街头,终于看不到了这才往府里走去。临走李夫人还是分外割舍不下。 李老爷到觉得儿子这趟出去未必就会坏事,男儿志在四方,这都十五六的孩子了,哪有成天在家呆着的道理。 李小宝转过了街头,看不到父母的身影。瞬间有种野马逃了缰绳、鸿雁出了牢笼之感。他甚至想扬天长啸。 他立刻跑出了马车,也不管还有别人看着,就非要跟孙奕共乘一匹马。 幸亏两个年轻人都不重,这一批马还支撑着住。 孙奕看他开心的样子,干脆把这个马让给了他,自己去跟李德才坐在车夫的地方一同跟他欣赏沿街景色。 孙奕虽然在西安也住了半年的多,但是他净在李府做孩子王了,还真没看过西安景色。 现在看着西安鳞次栉比、连甍接栋,孙奕这才真正感觉到西安的繁华富庶。 西安的酒楼竟然就有的修了四五层。在当时看起来可算是高楼广厦了。 李小宝骑在马上,好奇的东瞅西盼,看到什么稀奇玩意简直都想看。 后来他干脆下了马,把马缰交给孙奕,要左右看看。 孙奕哪能让他真的如脱缰野马一般闲逛,直接二话不说把他抱到马上,一路搂着他才把他送出成。 也别说,已进入孙奕的怀抱,李小宝就乖了很多。只用眼睛扫着繁华的街道。 这也不怪李小宝好奇,他们沿着的朱雀大街,本来就是西安最繁华的所在。 现在他们从南门出了西安,转而向东,走了小半日的光景,这才到了蓝田县。 贺镖头看了看天色,跟李万说道:“李管事,咱们今天就在蓝田修整吧,看这天色正好,再往前走可就不一定能有客栈了。” 贺镖头年近四十,正是这几个镖师中年纪最大的。李万看看天色也觉得差不多了,他正跟前车的鲁车夫坐在一起,于是吩咐道:“老鲁,那就再往前走点,看到大马甸咱们就停下。” 古时,车马甸才是正经的行商落脚处。他们往往前面就是客栈,这样方便出行的人马休息。同时后面的车马甸还有保管货物的职能。 一旁的李镖头李彪说道:“老贺,咱们晚上一起也去喝一杯吧,过了蓝田,三天可都没有大店了。” 贺镖头笑道:“就你嘴馋,你估计这道儿都是吃出来的吧。” 这时云强接道:“那是,不然李镖头是怎么弄得自己三十愣是看起来像四十似得。” 说完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说话的正是一个二三十的年轻人,长得身高六尺多,看起来很是挺拔,一身厚实的腱子肉。在这冬天都能感觉他身上的力量。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喝酒你们可要带上我啊。” 说罢,只见一个长着酒糟鼻的干瘦老头一样的人骑马跟了过来。正是龙门镖局的张老四。 贺镖头笑道:“老四,你再喝醉拳是不是就练成了。” 说罢,大家又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 找到了车马甸,车马甸的小伙计很熟练地把四匹骡子从两辆大车上卸下来,然后又叫了几个伙计,把六匹马拉走侍弄草料去了。 李管事把重要的随身物品,收拾了个包袱。带着李小宝和孙奕去客栈开房去了。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当晚龙门镖局四个镖头开了两个房间,李管事和老鲁跟李德才一个房间。 李德才搭了一个地铺,本来他可以跟孙奕一个房间的,但是李小宝死活要跟孙奕一个房间。 为了李德才开一个房那还不至于,最后他就只能跟李管事他们挤一挤了。 大家分好了房间,四个镖头就各个施展轻功,只留下一片残影没了踪迹。知道的他们是去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位兄弟在比赛轻功呢。 用罢了晚饭,孙奕准备去散个步。李小宝以看看风景为由也跟了出来。 李德才哪能让少爷单独跟孙奕在一起,所以默默地跟在后面。 暗夜漆黑,孙奕也不知道李小宝准备看什么风景。他们沿着客栈前面的大街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贺镖头他们几个在一家酒店里吆五喝六的划拳。孙奕觉得这几个汉子直爽有趣,就看了一会儿。 忽然李小宝捅了捅他,说道:“大哥,你说这大半夜会不会有鬼啊。我刚刚看到好几个黑影,咱们回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遍用嘴对着手哈着气,显然有些冷了已经。 孙奕也感到了一些寒气,他看了看胆小的李小宝,心想时候也是不早了。便带着他们又回到了客栈。 晚上客栈也是无聊,大家都是路上的行商,谁在这里也没有家眷,自然吃完晚饭后,也就无所事事起来。 小二就把店门用木板封上了半扇,只留另半扇给进出的客人。 于是住店的客人就在一楼支了一张八仙桌子,开始打纸牌。 那个时候纸牌可不是今天的扑克,而是一种纸质的叶子戏。 上面绘上各种图案,有的打法跟麻将一样,有的却要花色相配。 孙奕自然不懂那个怎么玩,但是住店的哪个不是走南闯北,大家没事都靠这些牌戏来排解寂寞。 一个桌子虽然只有四个人打,但是围观的到足有十多个人。车夫老鲁和李管事的赫然在列。 孙奕简单的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准备回房了。他本想在练练功法,谁知李小宝洗完脚后就非要跟他下象棋。 李小宝的车上当然带了些解闷的玩具,这个象棋就是之一。 孙奕无奈,又只能陪着李小公子玩了半天象棋,这才洗漱睡下。 谁知李小宝年纪不大,却有个蹬被子的习惯。于是孙大保姆只能一次次的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最后孙奕也累得不行,径自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孙奕还没睁眼,就感觉胸口透不过起来。他努力地睁开困意十足的双眼,就看到李小宝大躺八叉的压着自己,一只胳臂正放着自己胸前。 孙奕看了眼天色觉得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只能怏怏不快的去打水,服侍李小少爷起床。大家都洁面漱口后,一行人整理好行装,这才上路。 结果一天大家都无精打采的,四个保镖是喝酒累的,孙奕是跟小公子盖被子累的。最后他们五个人挤在小公子的车里补觉,这才缓了过来。 正如李彪说的一般,出了蓝田县,三天还真没有什么大的客栈了。这一日他们走到了井家岩,一打听客栈都住满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不无埋怨的看着李小宝。原来刚刚路上李小宝看到两个庄家汉子骂街斗殴,他就死活不走了,非要跟着去看热闹。 一打听才知道,一个汉子回家,竟然发现邻居男子在自己院子里面,这个汉子也是妒忌心极强的,这就跟邻居骂上了。 李小宝一直激动地想看对方动手,结果他们两个人骂了半天,愣是没人动手,看的李小宝很是无趣。这就耽误了小半天工夫。 整个井家岩也不过百十户人家,看到唯一的客栈满了,贺镖头走南闯北,还算经验丰富,这就找了里正王老汉来帮着协调。看看能不能找到个给商队落脚的地方。 话说路遇行商这种事情,也算习惯了,看着孙奕一行又有镖局,又有老有小的知道不是歹人,留人住一宿,还能平白赚点银子,那自然好。 于是里正也热情张罗起来。 40、午夜纸声 王里正家有一间偏房正好空着,可以住三个人。里正先把孙奕一行人引到自己家。 罗马车就停在大院里面,王老汉又带着贺镖头,把马匹寄放在周围的人家。 虽然大家留宿的房子不一定够,但是喂牲口的草料还是够得。这些人照顾一夜的马,也能得些钱财。 接着王老汉开始张罗晚上留宿地方。孙奕到达井家岩是将近申时初,结果到了申时中王老汉很尴尬的走了回来,一旁的贺镖头也显得垂头丧气。 原来王老汉后来又找了两户人家,结果挤一挤还是能够每户留下两人的,只是剩下的三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了。 王老汉找到了一户姓白的人家,他家房子倒是够大,平时也多是他家留宿客人。 可今天偏偏不巧白家的儿媳前两日秋冬交替竟然因病去世了。现在偏房当中正放着儿媳的尸身。 这阴阳有别的如何能够混住,贺镖头别看走南闯北,对这种鬼神之说还挺在意。所以他准备带着人今天就在车里将就一夜就是了。 虽然平日老鲁头赶得车辆是满满登登的货物,但是李小少爷的车厢却是做人的。 贺镖头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王老汉也觉得不好意思。偌大的井家岩竟然连留几个客人借宿都做不到。 这时一旁的老鲁接口道:“欸,我说贺镖头,你也是走南闯北的啦,怎么死人还怕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一个放尸体的房子嘛,那也是一个房间啊。总比马车里舒服啊。 你看看这大冷的天,现在日头还在,等后半夜,那马车上根本住不了人。要不这样,大家看看,有没有跟我老鲁一样不怕的, 咱们去那个地方借宿。我老鲁也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点阵仗还是经历的起的。” 老鲁年近五旬,身材断胖结实,还真是一个火力壮的汉子。 老鲁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软踏踏的声音响起:“对啊,贺老大,还是这个鲁兄弟说的明白。我刚刚就跟你说了,你忌讳,别人却未必当回事。 要我说啊,打个二两酒,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被窝一闷,一夜就过去了,哪有那么些讲究。” 说话的正是酒糟鼻张老四。他虽然在镖局混了大半辈子,年轻的时候就是混不吝的个性,这年纪渐长,又开始喜欢喝酒之后胆子就更大了起来。 据说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一套八阵八卦掌闯江湖的主,但现在大家最常看到就是他的醉拳了。 他还美其名曰,那是化有形为无式。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旁的李管事也觉得老鲁说的有道理。他帮着李员外打理大半辈子生意了,哪一次大风大浪不都挺过来了。 什么时候他见过那些神神道道的能最后站稳脚跟了。所以他对这些鬼神之说,那也是毫不在意的。 做商人的重视实利,长久下来自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如果真有哪个商人做什么事情都求神问卜的,那也做不了生意了。 看到跟死人抢房竟然有这么多支持者,贺镖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当下大家重新调整了分房。 李小宝和孙奕、李德才,住在里正家的偏房。李管事、老鲁以及张老四住白家的偏房。 剩下的贺镖头、李彪以及名叫云强的年轻人去那两户人家挤挤。 由于李彪睡觉呼噜实在太大,贺镖头就跟云强一起挤挤了。 王老汉又带着老鲁他们跟白家讲了半天。要是活着的儿媳跟外人睡一间房,那是当然不行的了。 但是既然对方不嫌弃死人,借住一宿还能赚钱,他们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当天晚上白家可能也觉得对不起客人,所以招待的格外殷勤。 正好过两天就是儿媳的丧事了,所以家里还存了半扇猪肉。 当天夜里就炖了一大锅的白菜猪肉,大家热热乎乎的吃了一顿。 张老四也终于喝上了白家从酒店买的四两老白干。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时间正是戌时末,大家也就准备散去睡觉了。 这时李万李管事才第一次在偏房看见白家死去的儿媳。偏房说是比较大,那是相对井家岩其他人家说的。 整个偏房不过两丈见方大小。房屋靠里侧的一面是床铺,两丈长的通铺,住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白家的儿媳妇放在进门靠右手侧,下面好像是箱子也不是柜子什么的。 尸体就平整整的躺在上面。尸体上面盖着两张大片的白纸。遮住了女尸的面容和穿着。 不知是心里的原因,还是屋里真的很冷,自从进屋竟然感觉到说不出的渗人。 李管事的还在踟蹰,老鲁早就抱着两个铺盖卷走了进来。 被捂褥子都是从白家拿的,接着屋里豆粒大小的灯光,老鲁开始铺起床来。 张老四一看老鲁没帮自己带,他虽然懒,但是并不傻,所以也去白家大屋里要了一床被褥。 为了显示对老鲁的不满,他特意铺的距离李管事和老鲁的地方远了一点,紧靠了右侧的墙边。 李万本来想提醒他,冬天靠墙更冷,但看到张老四混不吝的样子他也就算了。 老鲁虽然嘴上说不怕死人,但感觉枕头如果冲着房门,向着女尸,还是有点渗涝涝的,所以他特意把自己和李万的枕头放在床靠墙的一面。 张老四自然要反着来,所以他就把枕头放在靠门的一面了。 浑不在意就在他头前方的女尸。收拾停当,张老四倒头就睡。 四两的老白干,那是白给的?不过四五息的功夫,张老四就鼾声如雷了。 李万问白家要了一壶水,放在床边,怕晚上渴了想喝水。他跟老鲁刷了牙,净了面也就拖鞋上床睡了。 毕竟是跟死人在一个房间睡觉,李万白天虽然嘴上说不怕,可是进到屋里之后,心里还是止不住地一阵突突。 所以他在房间靠左手边的桌子上留了一盏油灯。油灯豆粒大的灯光虽然不甚光亮,却自有一片暖意。 看着脚下昏黄的灯光他也觉着眼皮发沉,于是闭目静心等着睡着。 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还是白家今天的大蒜有点太辣,李万越趟越觉得心口发闷。 平时吃多了蒜也会有这种现象,民间把这个现象称为“烧心”。 李万也不想理会,想想睡着了也就好了吧。他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也确实乏了。 正当李万恍恍惚惚的准备睡着的时候,忽然张老四震天的一声响了起来。李万懒得睁眼,他又细听了一会儿。 果然过了五六息的时候,张老四吐气的声音才传过来。 他这一个呼噜打的,怎么没把他憋死。李万愤愤的想到。 这时张老四的呼噜开始均匀开来,他又咋吧砸吧嘴,换个方向,开始冲着右侧的房墙,大气呼噜来。 李万转了个身,他面对左侧的房墙,他再次放松,准备睡觉。这个时候忽然身边又传来了老鲁的呼噜。 李万心中咯噔一下,完了,我竟然没在他之前睡觉。 李万这几天一直跟这个老鲁一个房间。他们年岁相当,自然两个老哥俩作伴都熟悉点。 但是李万身材高瘦,老鲁却是身材短粗。老鲁这个身材,最擅长的就是打呼噜。 所以李万每天都尽力在老鲁打呼噜前睡着,谁知今天白家的那几片大蒜却打扰了李管事的睡眠计划。 李万用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耳朵只能尽量睡了。 从他上床到现在,估摸着也过了快半个多时辰了,估计再坚持一会儿,自己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自然就能睡着了。 捂着耳朵实在难受,喘气都觉得憋屈,李万只能再次转直了身子,呼吸下新鲜空气。 现在老鲁和张老四的呼噜算是平稳了,李万甚至能感觉到一种节奏。 只听得他心里发笑,忽然他好像听到了纸张折叠的声音。人在这个事实最是能胡思乱想。 李万心想不是张老四把白家儿媳身上的纸给打呼噜吹走了吧。 他越想越是担心,勉强的睁开眼想确定一下。 忽然李万吓得赶紧睁大了眼睛,瞬时间他的睡意完全消失。后背觉得都有冷气在吹。 饶是初冬时节,他竟感到身体好像都冒了冷汗。 原来就在他睁眼的瞬间,他发现一件事情,他特意留的油灯竟然灭了。 他缓了缓神,让自己镇定,安慰自己,应该是油灯没油了,或者晚上风有点大。他哆哆嗦嗦的摸着墙坐起身来。 借着屋外传来朦胧的月光,看到屋里一切如旧。 纸堆静静地盖着,下面人形依旧。张老四的呼噜还是那样快憋死的样子。 老鲁的呼噜则相对有些节奏。看到这两个哥们这么正常,他胆子也就壮了点。于是慢慢的摸到左侧的桌子边。为了怕我自己晚上蹬脚。 他上床前还特意把桌子推远了,现在他摸着桌上的火折子,重新点上了火,借着火折子他看到油灯的油还有不少,足够一晚上的了。 李万壮着胆子,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李万收了火折子,再次放在桌子上。 把桌子向自己的方向拽了拽。然后他上床盖好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上床后他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何必出这个头。早知道自己也这么疑心生暗鬼,他就应该跟李彪挤挤。 看来下次不能倚老卖老啊,不然最后尴尬的还是自己。就像现在这样,竟然都有点疑神疑鬼了。 看来今晚腿要蜷着点了,可别一激灵,踹撒了油灯。 想到这里,李万又把腿挪了挪,尽量的避开桌子腿的位置,省的自己不小心在撞到。 正在这时,他忽然又听到了折纸的声音,这一声在这夜里竟显得格外的刺耳,张老四和老鲁的呼噜似乎都没能阻挡这声音的分毫。 李万瞬间惊恐万分的睁开双眼。他惊恐的看着漆黑的房间。 他发现,就在刚才他点燃的油灯。再次灭了。 41、路遇撞客 李万用尽全力,这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他赶紧缩成一团,摸着墙坐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平稳了呼吸,再次适应了黑暗,借着窗户投进的模糊月光,李万努力地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偏房窗户是糊上了上好的透亮白纸,因此月光虽减弱了不少,但在这漆黑的夜里也够用来看清房间了。 室内一如刚才,纸张整齐的摆放,下面是一个人形,纸张一声不响,显然下面的人是没有呼吸的。 张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过身来,正大敞八叉的仰天打着呼噜。老鲁背对着李万也在专心致志的打呼噜。 李万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他一动不动的感觉这烦躁的夜,但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两个人的呼噜声, 其他什么也没有。坐了一会儿,李万找回了安全感,他哆哆嗦嗦的蹭到墙边,第三次点燃了这盏油灯。 随着昏黄灯光的燃起,李万坐回了床上。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他就坐在距离油灯四尺距离的床上,用力的吹起灯来。 可是四尺的距离,他又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懂聚气吹风的窍门,哪能真吹到灯火。 油灯的火苗仅仅微弱的颤了颤,但灯光依旧坚挺。 李万安心的退回到了床里,他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灯火。 又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灯火依旧豆粒般大小。 但是却稳定异常,李万不禁想要发笑,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他不是大半辈子都闯过来了吗。 不过是睡个觉,怎么就这么自己吓自己。经过这两次,原来烧心的感觉也冲淡了不少。 “这都什么时辰了,乡下小地方也没有个打更的,这都估计半夜了吧。” 李万心中不无抱怨的想到。 李万再次躺下去,他放平了身子,好好伸了个懒腰,故作大胆的活动下,以放松自己。 他再次闭上眼,顺着老鲁的呼噜准备睡觉。 忽然他又拱了拱身子,将后背跟老鲁的后背相靠。 感觉着老鲁暖暖的后背,他似乎也找到了一种安全感。 李万心中感叹道:“看来还是这个混人火力壮啊。” 李万又睁开眼看看墙上昏黄的灯光,这才闭目睡觉。 李万跟着老鲁的呼噜,感觉着老鲁背后的起伏,慢慢也感觉到困意的袭来。他感到自己正在逐渐的失去意识。 他似乎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小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意识就在这个小房间和身体间游荡,一会儿清醒了,一会儿迷糊了。 李万想睡着,可是他又感觉自己怕睡着。 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睡着了,那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似乎不再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而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年轻人。 正在这似睡似醒之间,他似乎听到了折纸的声音,刚开始仅仅是一声,慢慢的开始变成扑簌簌的纸声了,李万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他用自己的指尖紧紧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感告诉他,他应该是清醒的,但是意识仍然模糊。 他慢慢的听着。他感到纸声越来越响,终于变成了哗啦啦的声响。 李万屏住了呼吸,他缓慢的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听着房间里一切可能的动静。 但四下里依然只有两个人的呼噜声。 或者说呼噜声太过巨大,掩盖了别的声响。李万转过头,缓缓的睁开眼睛。 借着屋内的月光,李万终于看清了屋内的一切,只见一个人正站在张老四的头前,但是她的眼睛却好像紧紧地盯着李万。 李万甚至能感觉到她眼中的亮光。李万本想高声呼喊,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踢身边的老鲁。 一脚!两脚!李万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是不是足够,他现在只是习惯性的去踢老鲁。 而整个过程,那个人影却只是静静地盯着李万。 老鲁终于不打呼噜了,他猛地高声喊道:“你他么有病啊。踹什么踹,” 只见老鲁腾地转过身来,坐了起来,愤怒的向身边的李万咆哮。 他已经忘记身边的是谁了,只是那一脚脚的踢踹,踹的他后背生疼。 待得他恢复了点意识,借着月光看清好像李管事的脸,他又咕哝了一句:“哦。李管事啊。可能我睡蒙住了,感觉有人踢我。” 但是他感觉李管事的还在不停的踢他,这他老鲁就不能客气了,他刚要破口大骂。 李万却并没有理他,李管事哆哆嗦嗦的指着门边,老鲁稀里糊涂的看向门口。 只见床头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面色苍白,目光冰冷,不是白家那个儿媳,又是何人。 老鲁嗷的一声大吼:“鬼啊!” 然后他急忙翻身下地,鞋都不穿的跑了出去。 幸亏就在他要冲出门外千钧一发之际,他还算有点良心,他赶紧又跑回来用脚踹了踹张老四,这才又拉着呆若木鸡的李万跑下床去。 他们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门口,老鲁这才回过头来,冲着屋里喊道:“快跑啊。快跑啊。张老四。驴蛋的生的玩意,你快醒醒啊。” 老鲁叫了半天,张老四这才抹了抹迷糊的双眼,然后大声抱怨道:“你们瞎叫什么啊。谁打我脑袋了。” 张老四回头向门外看,正看见眼前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头顶上原来的箱子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留下满地的白纸。 张老四吃惊的再次看了看,就在眼前的人影。他的呼吸似乎都瞬间停止了。 他也没有喊,因为他尿了。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胯间一股热流翻涌,然后裤子就感觉暖暖的。 他慢慢地、半跌半撞地蹭到离人影最远的床边,然后一瘸一拐的滚下了床。 接着他用龟爬一般的速度,半滚半爬地蹭到门口,只留下地上的一道湿痕和满地骚臭。 张老四终于爬出了门口,他一把抓住老鲁,一手扶在李万的身上,喊道:“跑啊。快,快跑啊。鬼啊!鬼啊!” 说着他们彼此相扶,转身就向里正王老汉家方向跑了过去。 说也奇怪,偏房中这么大的动静,白家却没一个人出来看看。 而后小院一片寂静,只留下偏房里,僵硬站直的人影,一动,不动。 正当李万他们靠近了里正王老汉家时,却听见屋里也有人叫道:“鬼啊,鬼啊!” 然后就一群人跑了出来。领先的正是李德才,后面紧跟着跌跌撞撞的李小宝。 他们向院里看去,只见月光下,孙奕手持铁棍,正在跟一头怪兽对立僵持。 风吹大地,一时间吹得李管事三个人如堕冰窖。 ※※※※※※※※※※※※※※※※※※※※※※ 再来说孙奕一行人的奇妙之夜。 当天傍晚,王老汉把各个镖头和李万他们安排好之后,回家吩咐了老婆子做了一桌饭菜。 他们没有去客栈买,因为这顿饭孙奕他们也会付钱的,这就算是王家的外劳了。 所以老王家还挺卖力气的,但农家的饭菜又能有什么好丰盛的,不过是三五个青菜配上一点咸菜,炒个鸡蛋都很了不起了。 但让孙奕意外的是,王老汉还真的做了两个肉菜。 感觉这也算是这老实的庄家汉子,对客人的特殊照顾了吧。 李小宝锦衣玉食惯了,看着这样的东西实在提不起胃口。但赶了一天的路,又是真的饿了。 所以糊里糊涂的吃了饱。饭吧,李德才问王家借了厨房,准备烧水伺候李小宝洗漱。总算他虽讨厌孙奕,但也没做的太过分。 他用王家的大灶台烧了一锅的热水,然后成了一盆热水,就兴冲冲的去给李小宝洗脚去了。 孙奕当然没人伺候的待遇,所有他就干脆在厨房里开始洗漱,不一会儿李德才也回来,趁着热水开始洗脸。 孙奕这个时候,已经洗完脸了。正在专心致志的开始刷牙。 忽然他感觉有人碰他,孙奕感觉是身旁的李德才在抓他的衣角。 孙奕疑惑的看看李德才,却见李德才紧张的用手直指门口。 孙奕再向门口望去,却看见门口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来人看样子也是二十出头,身材瘦小,身高五尺半左右。 身着普通的庄稼汉服装,头上胡乱的挽了一个发髻,看起来很多头发都支愣了出来。 整体感觉说不出的颓废。由于来人背对着月光,因此也看不清肤色五官。 这个人正直直的看着孙奕,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戒备的狼狗一般。 孙奕赶紧喝了口水,吐去口中的盐沫,涑干净了口,他顺手抄起了一根厨房的木棒。 孙奕警惕的看着来人,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是借助这里的客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对方并没有回答,仍然死死的盯着孙奕,这就让孙奕很不舒服了。 于是孙奕高声喊道:“王大爷,王大爷,您过来一下方便吗。” 由于小院也不算太大,厨房距离堂屋也不远,孙奕的这一喊,在夜晚还算响亮,激起了隔壁几条狗的犬吠。 孙奕喊了一会儿,这才听到急匆匆的开门声音,然后王老汉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谁知王老汉仅仅是看了眼这个人影,就立刻向回跑去,边跑边喊道:“老婆子,二蛋、子,快点出来啊,老大又发疯病了。” 孙奕听到王老汉这一喊,心里安稳了很多,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横棒在胸,盯着人影。 这半年以来孙奕也算是外练筋骨皮了,拿着根木棒倒算是架势齐全。 42、鬼夜汇师 就在孙奕在这对峙的时候,跑了的王老汉总算跑了回来,后面跟着的是家里的老婆子,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们手里都拿着绳索。 他们几个动作熟练的用绳索绑住了人影,然后王老婆子和儿子一起把人往堂屋里拖去。 这时王老汉才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孙管事的,这个孩子是我家的大小子,名叫立柱。 这不,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得了癔症。神志不清的,冲撞到了客人。 你们别忘心里去啊,放心,他就是发呆而已,你们别怕啊。” 说完王老汉一个劲的打躬作揖。他不知道孙奕的身份,但是看着另两个孩子都听他的,就把他当成了行商中的一个管事的。 孙奕收起了木棒,也向王老汉施礼道:“哦,那是孙奕莽撞了。但王大哥这个刚才还真是有点吓人。 好了,那王大爷您也早点休息,我们这里洗漱好了就回屋睡了。 厨房我们也会归置好的,您老放心吧。” 王老汉又歉然的说了两句,这才转过身去,急急的跟上老婆子,帮着一起弄大小子回屋。 看到王老汉急急地背影,孙奕不禁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啊。 熟料这个时候李德才却说道:“你可是说了要收拾厨房的啊,回头别忘了。” 听到这句话,孙奕反倒是无奈的笑了,这个李德才也太鸡贼了些。 但他转念又一想,李德才本来就不是自己下人,人家帮着弄好热水了,自己也沾光洗漱了,那收拾个厨房又算得了什么。 孙奕没当回事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你都帮着烧了热水了,没有你咱们连个洗漱都没有。你洗漱好了就走吧,我来收拾。” 看孙奕这样通情达理,李德才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他笑了笑,继续洗脸刷牙了。 孙奕趁着他洗脸刷牙的功夫,先息了灶膛里的火苗。 又把剩下的水盛到了一个壶里,准备晚上渴了喝。 见李德才也洗漱完了,就把他剩下的水倒在了院里。 这时他才注意到,李德才又报了一捆柴火去了偏房。原来偏房的床,采用的是土炕的结构。 冬天这个时候,前半夜点燃最好,这样趁着热乎劲就能睡个好觉。 点燃火炕的燥在屋外,所以需要进屋前点上火,然后闷上,让里面的柴火慢慢的烧。这才能借着热气,烘暖炕底。 孙奕收拾停当了厨房,再次确认了没有火星之后,就拿着水壶走向偏房。 就在他走到院子中的时候,忽然他停住了脚步,转向了一旁的两辆大车走去。 孙奕在小少爷的车里摸了半天,总算抽出了一根铁棒。然后心满意足的向偏房走去。 这跟铁棒长度四尺,里面有机关,如果左旋则可以放松伸长,最长可以到七八尺。 然后再右旋就能固定牢固。两端特意做粗,这样整体重量有十五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这半年来他们一直跟木师傅练习小夜堂棍。 这个棍子就是木师傅给李小宝订制的兵器。也算是匠心独运了。 孙奕把李小宝当兄弟,所以这个东西他自然就当是自己的东西了。 今天看了王立柱那个模样,孙奕这才想到拿着这个棒子睡觉壮壮胆。 孙奕回到偏房,偏房面长两丈,宽一丈余。进屋左侧是长八尺的靠墙大炕,占据了整面墙。 右侧则是一张八仙桌子,用来日常起居,除了靠炕一侧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此外房中再无一物。靠门的一侧左右各有一扇窗户,其余则都是砖墙了。 炕头的柜子上正燃着一根蜡烛。李小宝正在靠墙的一侧炕上借着烛光看一本书,孙奕知道,那应该是个《笑林广记》。 李小宝经常用这个来做睡前放松,估计看一会儿就睡了。 李德才铺好了床铺,刚刚准备躺在少爷身边。 李小宝一看就不干了,说道:“你往那边去,别挡在我跟孙大哥身边。” 弄得李德才心中好不委屈。心道:“可是我每天尽心尽力的服侍少爷。” 但是看少爷坚决,他也么有办法。只能离开刚刚捂好的被窝,去弄另一套被褥。 孙奕笑了笑,把水也放在柜子上,铁棒立在柜子和炕之间。脱了鞋,便就上床。 李小宝把书一扔说道:“怎么了,刚才听你喊。” 李小宝一说,孙奕这才想起来,他赶紧又转身穿上鞋子,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再次检查下门栓和窗栓是否都扣好了。 他左右晃了晃,看都算稳固。这才放心,边走边说道:“这家的王大小子,精神不太正常。 刚刚我们洗漱的时候,看着我们呜呜的叫,很吓人。 这不咱们关好门窗,省的半夜再什么吓到。谁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没有。” 说罢孙奕又换了下枕头的朝向,把枕头冲向靠墙的一面。 李小宝当然也跟着一起换了过去。李德才刚刚躺好,一看这个架势,于是又起身,换了下枕头的朝向。 孙奕脱了外衣,铺在被子上。只穿了一件内衬便准备睡觉。 李小宝看了看说道:“孙大哥,把灯光息了吧,不然我睡不着。” 说罢,他紧紧的开始抱向了孙奕。孙奕苦笑道:“我的小少爷,你这么抱着我,我还起得来吗。” 李小宝说道:“不管,那就让他再亮会儿,你先哄我睡着了。” 说完他的身子又向孙奕靠了靠。简直就要抱着孙奕了。 孙奕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穿越回来让一个小子这么占便宜,吃豆腐。 心道:“看来以后跟这个孩子还要保持点距离,不然这孩子长大取向可就要李老爷担心了。” 孙奕哪里知道,就算李老爷知道了也压根不会把这个事情当成什么事情。明代社会风气开放,颇有大国气度。 男人与男人之间发生了感情,社会也会认同。两个男子都可以娶妻生子。娶妻之后两人交往也没人说三道四的。 尤其士大夫更加认为这是一种雅事。什么汉高祖、汉惠帝等帝王,乃至士林名流苏东坡乃至后来的郑板桥等这种事情也多不胜举。 帝王名流尚且如此,民间自然更为开放。所以这种事情上,反倒是孙奕“封建保守”了。 孙奕被小公子占便宜实在有点难受,重要的是他也是阳气方刚的壮小伙子,这样搂搂抱抱的,必然有些地方会有一些反应,这又怎么控制的了。 于是他又跟迷迷糊糊的李小宝推搡了半天,这才挣脱出李小宝的怀抱说道:“乖,别闹,哥哥去吹灭蜡烛。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这样一会儿天就亮了。” 孙奕好不容易又披上外袍,这才哆哆嗦嗦地转到炕边,去吹柜子上的蜡烛。 随着扑的一声,蜡烛熄灭,孙奕就想转身回到被窝。忽然他用眼光一扫,竟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由于刚刚熄灭灯火,屋外的月光开始透了进来。孙奕竟然看到对面的房角正有一个人在直直看着他们。 孙奕直感觉整个后背瞬间都仿佛有毛发炸了起来。 按理说,刚刚熄灭蜡烛他还要适应一会儿屋里的黑暗才能借窗子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屋子里的东西,但是孙奕就是瞬间看到了。 仿佛熄灭蜡烛之前,那里空无一物,蜡烛息了,反倒看到了那里的人影。 孙奕似乎看到了那人眼中明亮的光点。孙奕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感赶紧去摸自己放在炕边的棍子。 铁棒入手,孙奕有了几分自信和安全感。 孙奕稳了稳心神。喊道:“谁在哪里,快说话,不然我们可要动手了啊。” 孙奕故意高声呼叫,就是要提醒身边的伙伴。他还用手推了推李小宝。 李小宝听到孙奕的动静,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做了起来。同时嘴里还说:“大哥,你在说什么啊。弄我起床的。” 另一边的李德才本来就没睡着,他正在妒忌小少爷那么念着孙奕,所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俩,自己心里烦躁呢。 结果冷不丁的听到孙奕喊这么一句,他也赶紧转过身子,坐起身来。也睁大了眼睛向孙奕对面看过去。 这时李德才才看到对面角落里的黑影,那确实是一个人形。 这时他听到黑影似乎在笑,只听对面传过来,喋喋喋、喋喋喋的奇怪叫声。 仿佛野兽看见了事物一般的声音。这时不论李小宝还是李德才,都瞬间失声,完全失去了呼喊的能力,他们本能的向最强的人靠近。 而这个最强的人正是屋里唯一有武器的孙奕。 孙奕仍然冷静的说道:“你到底是谁,不说话我们可真的动手了啊。” 孙奕一边沉着的呼喊,一边示意身后的二人从右侧下床,往门外跑。 这个房间就这么大,难道他们要躲在床上等对方跑过来攻击? 随着他们的移动,黑影也慢慢的走向他们。孙奕铁棒当胸,护着身后的二人,靠墙蹭向门口。 而黑影也慢慢的向着门口靠近,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喋喋喋,喋喋喋的声音,竟然不会说话。 随着他慢慢的出现在月光,孙奕他们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只见这人影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庄稼汉的犊鼻裤。全身瘦骨嶙峋,头上秃发,眼似铜铃,嘴咧至腮。 他就那么弯着腿,左右下垂着手臂,向孙奕他们缓缓地靠近,嘴里发出喋喋喋的声音。 李德才踉踉跄跄的总算打开了房门,然后大喊:“鬼啊,鬼啊!”然后也顾不上小少爷了就往外跑。 就在此时,那人影迅速的向孙奕扑了过来,孙奕立刻用铁棒往前一戳,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李小宝见人影扑了过来,也吓得高喊:“我的妈呀!”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向院里。 孙奕这半年也算努力,他沉着的退到门外,拧开铁棒,变成铁棍。摆了一个小夜堂棍的小架,棍护当胸,警惕的看着从屋里爬出来的人影。 这个人确实是爬出来的,只见他双手着地,后脚弯曲,竟然如同野兽一般跑出了门外,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奕。 此时,李德才刚刚冲出门外,正好看到李万他们三个彼此搀扶跑向这里。 就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李府的家人,总算是顺利的汇师了。 43、长夜无眠 李德才看见李万一行,先是一愣,但李万却没理会他,他看见后面跑出来的李小宝,一把撇开了扶着的张老四,赶紧去扶着李小宝。 这时李德才才感觉到张老四搭过来的手臂。他刚刚搭住张老四的半个身子,忽然又闻到了一股骚味。 他寻了半天,这才发现是从张老四胯下传过来的,于是李德才赶紧厌恶的撇开了张老四的手臂。 李小宝看到抱住他的是李万,赶紧喊道:“李叔,孙大哥正在跟鬼打架呢,你快去帮帮他。” 李万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也看向,院里,正看见一个狗一样的东西,不断的冲向孙奕。 但见孙奕沉着冷静,一个铁棒随身而舞。 这小夜堂棍不同于大夜堂棍,大夜堂棍批扫踢刺,讲究的就是跟对手拉开距离,气势磅礴。 而小夜堂棍身架较小,棍法以,引、挑、砍、搪、崩、刺、剥、拌为招式。 此刻孙奕正在使用“引”字诀,将怪物的攻击引向别处。 经过刚才的几次交手,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怪物虽然力气比较大,但是全靠一身的狠劲。 而小叶堂棍法,用身体为支点,引字诀就是不断的引开对手的攻击,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现在怪物似乎也发现自己怎么也碰不到孙奕,正在围着孙奕转圈。叫声也从喋喋喋,变成了咕噜咕噜。 孙奕目光平视怪物,每当怪物转了一圈,他赶紧转身,然后继续横滚当胸,看着怪兽。他也用余光看到了李万和小宝。 他心道:“你们就这么看戏不成。” 他赶紧喊道:“你们快喊啊,赶紧把贺镖头什么的吸引过来。” 说罢,他又紧盯着怪物。正在此时怪物又一个冲扑。 孙奕赶紧使一招穿针引线,弓步斜侧,降低身子,同时用铁棍向怪兽搪了过去,再一引,把它挑到一旁。 孙奕一语惊醒梦中人,李管事和小宝忽然想到自己还能喊啊,于是一老一少的喊了起来:“救命啊!闹鬼了,快来人啊。” 这一老一少的呼喊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有穿透力。 贺镖头刚刚睡着,立刻就被这一声惊醒了,一旁的云强也很警醒,他们二人睡眠本就比较轻。 于是二人赶紧批了外衣,拿了兵刃冲了出去。急急地跑向王老汉家。 说也奇怪,大半夜李管事和李小宝这么喊,别人家愣是没有人冲出来。似乎整个村子都睡着了,睡得死了一般。 正当贺镖头他们冲过来的当口,王老汉家的正房也急急的打开房门,冲出的一人正是王老婆子。 只听她一边跑一边喊:“各位大官人,可不要杀了我儿子啊,可不要杀了我儿子啊。我求求你们了。” 紧接着,王老汉和王家小子也都带了绳索出来。 贺镖头和云强感到这里,看到跟孙奕对峙的怪物也是一窒。 他们刚想上去三下五除二的砍死再说,却听到王老婆子的喊叫。 紧接着看到王老汉他们带着绳索,就跑了过来。 贺镖头指了指地上跑来跑去,如同狗一般跑动的怪物奇道:“这是个人?” 王老汉也很尴尬,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赶紧把绳索递给贺镖头说道:“大官人,求你帮小老二赶紧绑了他。他现在这样我们还真对付不了。求求大官人了。” 贺镖头接过绳索,也不跟他废话,趁着孙奕吸引怪物的注意,他大喊了一句:“云强,上。”就冲入了战团。 只见贺镖头一个鹞子翻身,就从怪物的头上飞了过去。 绳索不偏不倚的套在了怪物的嘴上,然后贺镖头落地后赶紧有饶了两圈。 怪物才刚刚反应过来,嘴已经别人绑紧了,他赶紧用手向背后抓取,却又是一紧,一旁的的云强早就准备着了,顺势就把他的手用力的饶了起来。 看绳子不够,王老汉赶紧又把二儿子的扔了过来,贺镖头和云强各自将绳索打了一个节,然后赶紧接了王老汉递过来的第二段绳子,把怪物的脖子双手和双脚绑了起来。 最后怪物被反弓着绑成了一团。这才动弹不得,但是嘴里仍然发着呜呜的声音,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奕。 贺镖头稳了稳心神,看现在风险已无,这才打趣道:“孙兄弟,你是欠了这个怪物多少钱啊,看这样子他绝对是看上你了啊,哈哈。” 孙奕也尴尬的笑了笑,他也奇怪这个怪物怎么这么喜欢他,跟着他缠斗了半天。众人找了一根竹竿,这次把怪物挑进了王家大屋。 只见大屋右侧有一间小屋,其中有一个大的木柱,上面全是抓痕。 王老婆子看怪物躺在地上,毕竟心疼儿子,所以又去了一床褥子,垫在地上。 这时大家掌上灯再一看,孙奕不禁吸了口冷气。这还算是人? 刚刚在月光下看不清楚,现在灯光下在看,怪物头发稀疏,竟然是淡红色。两只犬牙交错,愣是像野兽多过像个人。 王老大皮肤是青黑色的,眼睛大大的像极了动物。 怪物非常的怕光,看见烛光,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断的呻吟。 孙奕冷冷地看着王老汉说道:“王大爷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孙奕一开口,一旁的王大娘就哭了起来,喊道:“造孽啊,造孽啊。我的立柱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娘的立柱啊。” 说罢,这王大娘就地坐下就哭了起来。 孙奕一听,心道:“难道这个玩意竟然是洗漱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年轻人?” 王老汉也是一顿叹气说道:“哎,诸位咱们出去说吧。” 同时吩咐道:“二蛋,看着你娘啊,别让她再放了你哥。” 名叫王二蛋的小伙子,也没跟大家出去,他就原地地点了点头。 王老汉把人引进了正房大屋,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哎,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就是我家的大小子王立柱。 话说也就是大约三个月前。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白天愣愣的,晚上就出去满村的跑。 我们一开始也没注意,直到有天发现他竟然浑身鲜血的回来。 这可把我们吓坏了,不知道他闯了什么祸。后来才知道他是把邻居的羊给咬死了。 打那儿之后,我们就发现这个大小子,除了生肉,什么都不吃啊。” 说道这里,王老汉种种的叹了口气。 孙奕瞬间想到了晚上吃到的肉,难道那些都是喂这个怪物剩下的,他瞬间有点想吐的感觉。 只听王老汉继续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后来干脆就用绳子给他绑在柱子上。 可是没过了两天,他一到晚上连样子都变了。 活脱脱象一个罗刹,我们怕村民害怕,所以也不敢张扬。这便看的更紧了。 要说今天我们也是绑在柱子上的,不知道他怎么就挣脱了。 这才吓到了客人,还请各位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声张啊。” 说罢,王老汉顺势就跪了下来,砰砰的磕头。 孙奕到没有心疼。他明白这个老头这样做,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如果今天不是他们人多,那他儿子咬死人估计他们也敢隐瞒不报。 孙奕转身就走了,留下贺镖头跟老头继续安抚。他却要赶紧安顿自己的人。 经过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睡意全无,李管事的是寸步不离李小宝了。 李万、李小宝、李德才、老鲁都在王家偏房了。屋里燃着五根红蜡烛,堂后燃着抗火,大家是挤作一团了。 云强制服了王立柱之后,又赶紧去叫醒了李彪。 他们两个现在正陪着张老四在厨房里洗漱呢。 张老四那一身的骚味,大家打死都不会让他进屋的。 孙奕回到房里,简单的跟大家说了下,就说王立柱是一种怪病,不停的宽慰李小宝。 过了一会儿贺镖头也带着张老四他们回来了。 张老四从行囊中找出了一条新裤子换上,这才不似刚刚一般骚气。大家一行九个人都挤在了这个房间里面。 李小宝挤在了最里面,慢慢的就睡着了。贺镖头安排了自己、云强和李彪轮流值夜。 就这样李小宝、李德才、李管事、孙奕、老鲁几个人,全都挤在了不到两丈的床上。 张老四和李彪自然是没法上床了,他们只能在炕边挤了个地铺,大家就这么的将就了了一宿。 第二天,吃了早饭,李管事和老鲁才央求着云强和李彪去白家收拾昨天的行李,孙奕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张老四那是死活都不回去了。结果回到白家,房门还是四开,一夜加上一早上,竟然都没人去偏房里看一眼。 李管事的叫了半天,才把白家的人叫了出来,李管事的讲了昨晚的时候,白家的人却一口咬定,没听到声音。 反倒说李管事的他们编故事,是为了不给房钱。 孙奕劝李管事给了房钱,白家人还在啰嗦,说李掌柜一行不地道,竟然编这种事情,平白的坏了人的名声。 孙奕仅仅是冷笑着说了一句,就把白家人噎在当场。 孙奕说道:“你们白家这么多口人,晚上都挤在一个房间里面,一夜都不敢出来透口气,却是为了什么呢。” 直把白家人说的怔立当场,半晌无言。李管事的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瞬间对白家人也冷了面孔。 转身就让云强去收拾行李。他们进入偏屋,只见一具女尸仍然躺在柜子上,一张大白纸如同被子一般盖在她的身上。 现在女尸面孔裸露在外,只见她面色唇色都是苍白。 确实是死了,只是全身却半点没有腐烂也没有尸臭。 地上的一张纸上面满是黄黄的尿渍,这应该就是张老四爬过的纸了。 估计女尸也嫌弃,所以没有盖起来。云强快速的绕过女尸,取了床上的行李就跑了出来。 孙奕看到女尸,面貌宛然,栩栩如生。可能是冬天气温低吧,所以女尸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看着个情形,那女尸明明应该是昨夜爬起过,不然哪有三个人都同时眼花的事情发生。 但是女尸半夜起尸,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作为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合格接班人,孙奕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一行赶紧回到了王家大院。孙奕又在天亮之后也看了看王立柱,结果真的如同王大爷说的,一到白天,他的头发就长出来了,也变成了黑色。 全身的骨骼血肉也回来了,虽然仍然干瘦,但是不似昨夜皮包骨一般。眼睛口鼻也都变成了正常人一般。 李管事结清了给王老汉的房钱,一行人就赶紧套好马匹,弄好车辆,逃难也似地离开了井家岩。 44、白日悍匪 离开了井家岩二里路之后,看着天上的日头,大家这才觉得魂魄回体。 想到昨夜的事情,一个个的仍觉着后怕。孙奕更是难以接受,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 死了的尸体怎么就可以大晚上的自己走动,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可以白天黑夜两个人。 难道竟然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吗,那个王立柱真是受了诅咒不成,白天晚上两个样子。 李小宝现在骑在马上,他的大车让给贺镖头和云强了,昨夜真难为他们了,李德才也困得不行,现在他们几个都在里面借个地方打盹呢。 所以赶着第二辆车现在是李彪师傅。李小宝也是无聊,正跟李镖头瞎聊,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回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只听李彪得意洋洋的说道:“要说小少爷啊,这你们是做行商的,这种事情上你们就赶不上我们走南闯北的镖局了。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做我们这行的,就要见庙烧香。这才能少了这些麻烦。” 李小宝好奇道:“李镖头啊,你见多识广,那你说咱们昨天晚上碰到的是什么鬼啊。” 李镖头呵呵笑道:“这我老李上哪里知道去。” 李小宝听对方这样一说,不由得脸色一暗,却又听李彪吊人胃口的说道:“但是啊,这个传说听得多了,大概也猜的出来。” 李小宝倒是一个好的观众,一听李彪这样吊胃口,他赶紧催道:“李师傅,你就讲讲呗。” 李彪笑道:“我才啊,那个老王家的孩子,那是鬼上身。” 李小宝道:“鬼上身?不是说鬼上身都是性情改变什么的吗,再不就是说会变成大吃大喝的。” 说着他往孙奕看去。以前孙奕也给李小宝讲过鬼故事,孙奕的鬼故事造诣自然是继承于电视剧里那些脑洞了。 李彪说道:“欸,你说的那都是刚刚上身的。老王家的小子啊,估计应该上身半年以上了。 所以他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不定啊将来他就直接变成了鬼了。” 李小宝道:“啊,那怎么办啊。咱们不去帮帮他吗。” 李彪被这个小少爷的善良逗笑了,他笑道:“小少爷,你说咱们怎么救,斩妖除魔那是道士的事情,咱们又不会。 杀人锄奸,这个咱们倒是会,但他现在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咱们一刀下去,官府不得说咱们草菅人命啊。” 看李小宝怏怏不快的样子,李彪继续说道:“我说小少爷,你就别心疼他们了。 我看啊,老王家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你们没发现一个疑点吗。” 孙奕听他说到这里,也竖起了耳朵,注意听着。李小宝道:“疑点?什么疑点?昨天有什么问题吗。” 李彪说道:“他一个大活人被绑在柱子上,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咱们一路过他就出来了? 绳索你们也都看到了吧,可有被咬烂的痕迹?你们说那柱子那么粗,那个绳索那么结实,他怎么就跑的出来呢。” 李小宝说道:“你是说?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李彪得意洋洋道:“还不止呢,你们在院里叫了半天了,老贺都出来了。” 说着他挑挑拇指,向身后说道:“他们家呢,却跟死人一样,没一个出来的。 直到咱们人来齐了,准备动手了,他们这才出来,出来就哭叫,让我们不要杀了他们儿子。 嘿嘿,所以我老李看啊,他们指不定还指望用客人喂他们的儿子呢。” 李小宝大骇道:“不会吧,咱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怎么就能这么害人。” 李彪笑道:“咱们还跟他们无亲无故呢。其实我也是今天早上听孙奕说了一句,这才看透的。” 李小宝眼神奇怪的看了看孙奕,心道:“还是大哥了不起,原来他早就看破了。” 只听李彪继续说道:“这个还要带上白家的那个媳妇一起说。 听说啊,有一种鬼,最喜欢的就是半夜起来吸人的阳气,等她吸够了阳气啊,就能成妖精。到时就跟活过来一样。” 李小宝只听得倒吸冷气,他还怕道:“白家的那个女的不会就是这样吧。” 李彪撇撇嘴道:“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不然总不能李管事的和老鲁跟老张都疯了吧,半夜看到女尸站起来。 这件事情今天早上,小孙兄弟才点破。他问了句,为什么白家的一家五口人都挤在一个堂屋里。 怎么一晚上听到了那么大动静都不出来人。 话说谁家死人不放在大堂或是弄个小屋啊,何必弄个住人的偏屋安放啊。 嘿嘿,指不定他们啊,都知道那个女尸有古怪,这才跟你们放在一切呢。” 正在这时,李管事也骑马过来了,其实他刚刚就听到李彪说的话了。 他也是今天早上听孙奕提醒,才明白,原来白家让他们跟死人住在一起,说不定就是有歹意的。但这些事情,跟小少爷说毕竟不好。 他勉强转移话题道:“古怪,古怪你的大头鬼啊,竟说这些不着调的,哪能谁都有歹意啊。没来由的别瞎编这些。” 李管事的本来想转移话题,别在给小孩子讲鬼鬼神神的了。 李彪却很委屈的说道:“我看啊,您老是看出来不想说罢了。 你说他们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也不算少了吧,咱们折腾了大半夜。 可有一户人家出来看热闹了?你觉得这正常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一个村的人都知道晚上不能出去。” 李彪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奕和李万的脑海中,同时如遭雷击一般,他们越想越是心凉。 如果这个村子都是这样,那将来要是有人在借宿,只要人数少一点,指不定就是另一种结局了,真真后怕不已。 孙奕想不到李彪这个耿直的汉子竟然看的这般通透,心中也是凛然。 看来自己还是太善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大家中午简单的吃完东西继续上路。贺镖头他们睡了一个上午,下午总算有了精神。 一个个精神洋溢又聊了聊昨天的事情。李管事的见阻拦不了,也就不再理会,让这些汉子瞎聊什么神怪志异吧。 李小宝听他们讲的多了,但水平却赶不上孙奕讲的荡气回肠,过不了一会儿也就没了兴趣,回到车里补觉去了。 孙奕听他们聊得倒也有趣,竟然连僵尸都有。 在孙奕印象中僵尸那都是只能一蹦一蹦的角色,可听贺镖头讲起来,那僵尸简直跟人没有两样。 只听贺镖头说道:“我还听到一个故事呢。话说沧州有户人家,老祖宗死了竟然也不安葬,就放在后山上的阁楼里面。这一放竟然放了个几十年。 结果有一天着家人发现,竟然有人每天晚上都在后山仓库下面啊啊啊啊啊的大叫。 他们也奇怪啊,有一天就偷偷的爬起来去看,你们在怎么地。” 李彪笑道:“那自然是那个老祖宗活了过来,变成僵尸了。” 张老四现在换上了鬼故事恐惧症,他骑在马上,默然不语,就傻傻的看着田野,东瞧西顾,仿佛精力根本没放在这上面。 云强自然要给老大哥面子,他好奇的问道:“贺老大,你就讲吧,平白的掉什么大家的胃口。” 贺镖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说道:“嘿嘿我不讲啊,你们就是不知道。 那家人一看啊,那哪里是什么人啊,那是一个白毛僵尸在楼下叫唤。 而楼上也有一个僵尸在回答,一唱一和的仿佛对话。 那家人直吓得的毛骨悚然。他们赶紧第二天去找庙里的道士听说了这个事情,也在晚上跟着去了,但是这次道士却没走。 他隐藏在一边直到天快亮了,僵尸回去,他偷偷的跟着僵尸走了将五十里地,这才找到一个古墓。 道士回去找人起了古墓,果然看到白毛的僵尸,然后就地焚毁了。 据说焚烧那个僵尸的时候,楼上的僵尸也呜呜大叫。 后来才知道,那户人家的老祖宗啊,竟然是个姑娘,是年轻的时候死的,这才没有放在坟墓。 啧啧,你说说,僵尸真年头都找姘头。咱们不花有什么意思,哈哈哈哈。” 孙奕也没想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荤话,当即也跟着大笑起来。 只听这时张老四喊道:“老大,快看,那群人是不是都蒙着面啊。” 大家一听张老四的喊叫,赶紧都一扭头向着张老四眼望的方向看去。 只见西面地平线上大约三十来骑呼啸跑了过来,只见对方马狂奔、刀出鞘,一个个的还蒙着面孔。 贺镖头赶紧说道:“快,放弃货物,把小公子从车里叫出来。上马!大家快跑。这是流匪。” 当下他不急细说,就把骡子车的骡子褡裢砍断,接着跟老鲁说:“马匹不够,鲁师傅,你赶紧骑着这个骡子跑吧。” 老鲁身材短胖,跟别人共乘一起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用骡子代步了。 当下大家也不矫情,赶紧挑些细软带在身上。碰到这种流匪,货物那是别想了,能逃出性命就是好事。 把骡子车砍下褡裢,也是为了阻止流匪,只要他们停下来收拾财物,就没时间追赶,最差也能降低追赶的人数。 孙奕赶紧把李小宝从车里拽出来,同时取下车上的褡裢,其中有一些散碎银两。同时抄起铁棒,翻身上马。 当下四个镖头一人一骑,李管事单独骑一匹马。 李德亮和老鲁一人一匹骡子。骡子不仅耐重,短途跑起来也不比马差。 孙奕跟李小宝共乘一起。李小宝一个孩子,重量到底有限。 看大家准备好了,贺镖头一马当先的带起路来,大家紧跟着贺镖头,只听他说道:“再往前百十里地就是华阴县了。 到了大城大埠大家就安全了。就算咱们跑散了,最后也要那里汇合知道不。” 老鲁率先说道:“好的,我知道。你们先走,骡子体力有限,我先往别的小道走了。咱们华阴汇合。” 骡子体力有限,但是骡子更加适应山路,所以他单独走也是可以的。 由于不惜马力,仅仅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跑出了三里地了。 孙奕急急的扭过头,向后面看去,只见流匪在经过货车的时候,果然留下了十多人,剩下的十多个,却依然紧追不放。 孙奕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前不久,他就刚刚被这样追过。 当时追他的是他的亲弟弟,那么这次,他这一次是否也能逃出生天呢。 45、上天无路 李德才看到鲁师傅单独跑了,虽然他骑得也是骡子,但他从小长在李府,让他一个人跑,他如何能够接受,当先只有使劲催促骡子跟上少爷。 但是骡子上的鞍毕竟原来不是坐人的,他只感到裆下被磨得火辣辣疼。 李德才简直进入忘我状态,这才坚持了下来。 大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也算跑了四五十里地了,贺镖头咬了咬牙关道:“他们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了。 咱们不能这样跑下去了。龙门镖局的爷们,是龙是虫,近看今天了。” 李彪心情平静的喊道:“老大,费那么多话做什么,咱们就从吃这碗饭的啊。” 同时冲李管事喊道:“李管事,拜托了,你们将来给我们镖局带个信,我们爷们不是孬种也就是了。” 孙奕一想都觉得自己还比较理性,竟然瞬间就眼泪流了下来,他想到了当初的诚泰镖局的乌剑均、怀杰以及周全等人。 这些汉子虽然莽撞,但是该他们担当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推脱的。 竟然连张老四也说道:“老子的酒也算喝够了,正好活动活动。” 他看向孙奕和李管事道:“李家的小少爷就拜托了。 我们龙门镖局可不能坏了名头,不然我老张做鬼都要去找你们。” 说罢,龙门镖局的四个镖师,竟然一勒马头,降低了速度,然后转了方向。向着后面的流匪冲了过去。 李万和孙奕并没有降低马速,他们心中默默的抱拳,向这几个汉子告别。 贺镖头笑道:“云强啊,你一会儿能跑就跑,记住,咱们的任务是拦住他们的马速,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了。就你还没结婚呢吧。” 云强却笑道:“哈哈,老大说笑了,嫂子还等着大哥呢。咱们就拦他一拦,让李公子平安到华阴而已。何必弄得生离死别般。” 只是他们没有说的是,马匪岂是他们想拦就能拦下的。 说罢,哥几个便向流匪冲了过去。贺镖头一马当先,他手持一把铜环钢刀,冲向敌阵。 刀光闪现,快若游龙,刀刀往敌人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招呼。 云强使得是一把长剑只见银光闪现,剑剑犹如银瓶炸裂,又如水浆奔迸,将三个敌人笼罩其中。 后面的张老四也不甘落后,他一把钢刀竟也舞的虎虎生威。 李彪用的却是一根长棍。这让他占尽便宜,招式大开大合,足足顿住了四个敌人。 他们心中明白,想让小公子平安,他们至少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然而他们的打算,对方也看得清楚,知道这些都是江湖汉子,两个马匪竟然也不纠缠,直接饶了过去,他们看来两个人去跟一只肥羊,已然是够了。 贺镖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长叹,希望李公子吉人天相吧。 想罢,他又舞了个刀花,向着流匪杀去。 ※※※※※※※※※※※※※※※※※※※※※ 却说孙奕一行,看到贺镖头几个留下阻敌,也不含糊,自然利用这个机会打马扬鞭快速脱离。 不然贺镖头几个的留下将失去意义。但紧接着孙奕就看到后面又出现了两骑。 虽然对方仅仅是两骑,但是对于他们这几个老人小孩也是想都别想逃了。 现在他跟李公子共乘一骑,看着李德才胯间的殷红,估计已经是磨出了血了,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再跑半柱香时间,他们必然被赶上。 想到这里,孙奕当机立断喊道:“李管事,一会儿我去迎敌,你带着小少爷先跑。德才如果跟不上,就转走山路,半天也肯定到华阴了。” 李小宝本来在马上被颠荡的七荤八素的,但是听到孙奕这么说,他却赶紧说道:“不,孙大哥,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李万听到孙奕讲得,也深感这孩子重情义,为今之计,也只能阻上一阻了,他心里想的清楚,就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搁在这里,也要护送小少爷逃出生天。 孙奕道:“你想让你孙大哥白死吗。小宝,你要记住,只有你逃走了,大哥才能跑。 如果大哥将来死了,你逃走了才能给大哥报仇。记住了没有。” 现在跟这个孩子讲什么生命宝贵,那是屁用没有,只有给他希望,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才能劝他离开。 孙奕想到了李员外,想到了李舒微,这个小姑娘救了他一命,还把他带回李府,让他能够衣食无忧。 他又想到了李员外的收留,想到了李员外眼都不眨给自己安排了身份。 李家对自己的大恩,自己唯有保住了小宝,才能偿还的起。 孙奕喊道:“我起码学了半年的武功,你们两个能做什么。还不好好的活下去,给打个报仇。 李管事,李公子你一定要带在身边,否则他进到城里,也无法生存,马背上的褡裢里都是咱们平时的散碎银子,应该够你们落脚了。照顾我小弟,拜托了。” 李管事知道自己一个老头,手无缚鸡之力,就算留下也拦不住马匪。 孙奕这个说法就是说,只有他的庇护才能保护李公子周全,李公子一个富户公子,江湖经验几乎为零,没有家人的照顾如何能够活下去。 李管事看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禁眼睛有湿润了。 他高声喊道:“老爷没看错你,孙奕。放心。老夫一定保护小少爷。” 孙奕也不含糊,当即减缓马速,取了随身的铁棒,然后翻身下了马,一拍马屁股,骏马就继续前行来,李小宝还待回头。 孙奕喊道:“听大哥的话,大哥不死将来就回去找你。” 李管事哪能让李小宝这个时候耍性子,回过头来就抓上马鬃毛,两马并行,向前奔去。 李管事一边跑一边说:“小宝,听你孙大哥的话,不然孙大哥的仇谁去报。” 孙奕看李小宝他们跑远。他把铁棒拧长成八尺。 然后看着后面来的马贼,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从地上抓了两把泥土放在兜里。 看着对方的马匹接近,孙奕似乎都能看清他们刀上绚丽的寒芒。 一匹马在接近孙奕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另一批却准备快速跑过。 孙奕哪能让他如意,他一把泥土扬出,马匹眼睛进了沙子,瞬间惊慌了起来,跑了两步就马失前蹄的把身上的人跌了下来。 由于马速奇快,跌下来的人一声没吭,就躺在了地上,显然那个人也是伤的不轻。 孙奕继续横棒当胸,看着剩下跑向自己的流匪。 那流匪也没想到,他放慢速度本来是想自己对付这个孩子的,却不成想着小子竟然使计,让同伴马失前蹄了。 他本想亲自赶紧骑过去,追赶前面的人,但转念又一想,救治同伴更加要紧,变停下马速。 在他看来,杀了这个孩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翻身下马,取下自己的钢刀。却见这孩子手持铁棒,竟然有摸有样的拿起了架势。 他感到可笑,估计这个孩子也就是学过一些花拳绣腿,真正杀人的刀法,哪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一刀也就解决了。 孙奕虽用计使得一个马匪马失前蹄,但是看着另一个马匪,仍然觉得心里突突。 他虽然练了半年的棍法,可他早就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机。 对敌经验又少的可怜,如果打到眼前的马匪,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马匪只说道:“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遇到只是你倒霉而已,下辈子,希望你别再这么倒霉了。” 说罢也不再废话。刀如匹练就向孙奕砍了过来,孙奕急急退步,同时横棍就扫,竟然打中了马匪的腰。 由于这一棒本来是虚招,所以孙奕没有用尽力气,没想到竟然真的打中了。 按照本来的招式,这虚晃之后,就要反手一棒下敲,那才是用力气的一招,孙奕一愣,竟然让这个机会白白过去。 马匪退回身来,看这小子也算手脚灵活,于是也不废话,他刀光横扫,直劈孙奕腰间。 孙奕继续闪身躲过,然后铁棒如抢,直捅流匪胸口。 这一棒本就是小夜堂棍法的刺字诀,所以力度和准度都十分劲道,中敌檀中或心口之后,会让对方暂时闭气,然后横棒再扫。 铁棒果然击中了敌人的胸口,但是当孙奕横扫铁棒的时候,流匪一个转身,竟然绕到了孙奕的左侧。 孙奕也不含糊,铁棒上挑,奔着对方的下巴就打了过去,马匪再次退后。 然后拉开架势准备继续进逼,却忽然眼前一花,一堆烟尘扑面而来。马匪赶紧闭上眼睛。 孙奕喊道:“吃小爷的石灰粉。” 马贼心下大骇,石灰粉如果进入身体,瞬间就会发热。刚刚自己双目似乎就进入了一些。 想到这里他刀光横扫,舞出了各种刀花护在胸前,防止敌人偷袭。 此时,只听唏律律一声马嘶,马匪心道不好:“这小子竟然抢了我的马。” 情急之下,他睁开双目看向前方。正见到孙奕骑着马匹绝尘而去。他眼睛挣得清楚,哪里有什么火烧的感觉,那小子竟然用沙土说是石灰。 想到这里,马匪愤怒的叫了起来。 孙奕听着身后“啊啊啊啊”的喊声,心中一阵快意,转了个弯,便向北跑去。 46、古庙道士 往西是来时的路,后面估计是一群马匪,往东才可以跟少爷汇合。 但是刚刚的那个马匪还在道路中央,所以孙奕只能先往北跑,待跑了个两里地后再转向东,他约莫着,这样应该也能跟少爷汇合。 他用计放倒了一匹马,马匹受伤,那个马匪照顾同伴都来不及,应该没工夫追杀自己。而且他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不成。 孙奕平时也没有练习对象,所以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棍法竟然能打败别人。 他却不知,中国古代的套路武功,本就是联系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 武功练得纯熟了,只要敌人有类似的反应,就能最快的用最佳的攻击方式去迎击。 所以武功讲求熟练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真到用的时候,还要想这一棍怎么打出,去打对方多少个血脉,那还对的什么敌,难道对方站着任你打不成。 小夜堂棍法本就是给女子防身的棍法,所以架子小,但是反应快速。 用的就是一股巧劲来克敌制胜。这还是孙奕练得不纯熟,不然那个马匪早被打的不能起身了。 正当孙奕纵马向东之际,忽然发现道路竟然开始分叉。 他赶紧下马查看,只见靠左的一条路似乎有马蹄奔踏的痕迹,于是纵马就跟了下去。 因为他们跑了半天都没碰见别的马队,所有如果有痕迹,定然是李小宝他们。 就这样,孙奕在接下来的两个岔路再次下马查看。 走了近半个时辰。孙奕就成功的把自己弄得迷路了。 他哪里知道,自从他第一次向北,再转回来的时候,就跟你原来的路不是一条了。 依靠他那点水平,还想分辨马匹的痕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现在他成功跑到了距离华阴以南三十里的宋家沟了。宋家沟再往北就是华山了。 那个年代,华山也是出了名的荒凉。也对被称为神仙山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凡人聚居之处。 此时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孙奕只感觉腹中饥饿的厉害。 他看看天色,知道自己再找不到村庄,那要露宿荒野了。 孙奕赶紧摸遍了马身,终于在马腹部发现了一点散碎银子,用手掂了掂,孙奕总算银子还会数,感觉能有个四五两。 他瞬间感觉天无绝人之路啊,他甚至都有点感谢藏零钱的马匪了。 要知道他是抱着必死决心的,除了手里这跟铁棒,可以说什么都没带。 现在竟然有了银两。他赶紧全部放入怀中,贴身放好。然后继续上马前行。 但是孙奕的好运气似乎全在四五两纹银上用光了。 他走了快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庄户,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孙奕只能赶紧打马回走。 就在半柱香之前,他经过一个破落的土地庙。庙门还剩下半扇,看起来庙有两丈大小。 如果现在再不回去,一会儿天色彻底暗下来,孙奕还真不一定有勇气进破庙中过夜。 想到这里,孙奕鞭鞭打马,总算在日落之前回到了破庙。 孙奕借着落日余晖,孙奕仔细打量了下破庙里面,庙正当中有个神像,前面是一个石头香炉,此外庙中空空一无所有。 靠左手边的地方,土地发黑,还有些柴火,估计是曾经有人生火。 孙奕抬头看了看瓦片,看庙里瓦片还算整齐,也就放心了。 他走出庙外,在拴马的树桩附近,又抱了两捆野草,算是给马的粮食了。 孙奕看着吃的欢实的枣红马,心中不禁怅然,心想:“你有草料吃,想我孙奕活脱脱一个人,竟然连口吃的都没有。” 至此时刻,孙奕当真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茫茫天地,竟不知要往何处去了。 无可奈何,孙奕又捧了一堆干草,铺在了庙里的右侧角落里,然后坐在上面,杵着铁棒,想要就这样坚持一夜。 他也想生个火堆,但无奈身上没有火折子,至于钻木取火那样的绝技,孙奕是想都不敢想的,所有只能干忍耐,希望第二天自己再找到出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庙外的光彻底消失,一片银灰降临大地。 孙奕却懒得动弹,在他想来多动换一番,那就是能量啊。回头只会更加饿。 孙奕准备朦朦胧胧就这样睡过去,起码睡过去就不知道饿了。 忽然他听到庙外似乎有人说道:“咦,这庙里难道有人不成。” 孙奕立马横棍当胸,慢慢的站了起来,同时身子更加隐藏在角落里面了。 这是外面的人朗声说道:“无量天尊,贫道云然子,途径贵宝地。不知能否通融下,大家作伴将就一夜。” 孙奕很是忐忑,待得听到对方说自己是道士,他倒也没放松警惕。他鼓足了勇气说道:“不知道,道长几个人啊。” 外面的云然子还挺自来熟,一看里面有人搭话,他也没客气的就走到了门前,向屋里看去。 按说屋里漆黑一片他应该看不到,但他似乎看到了角落中的孙奕说道:“贫道闲云野鹤,孑然一身,这位施主,不要惧怕。” 看到孙奕钻在角落里的样子,云然子不觉有些好笑。 他又说道:“小施主黑灯瞎火的不怕吗,出来吧,外面起码还有月光。” 见孙奕也不搭话,他笑了笑刚要举步进入庙中,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小施主莫怕,贫道不是坏人。 估计小施主还没有用餐吧,贫道这就去化缘去。” 说罢,他也不等孙奕回答就走了。 孙奕内心更加忐忑,心想这个老道不会是去找帮手吧。 他想出去,但是又怕一出去,就被人一闷棍撂倒。 就这么傻傻的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忽然人声一响,老道士却已经回来了。 云然子一看孙奕还是傻傻的站着,不禁一愣,他早就看清孙奕拿的是一根棍子了。 看这孩子没有恶意,应该是谨慎过头了,他也不恼,只是慢慢地走了过来道:“小施主,你看这个。” 孙奕忽然想起小时候听得故事,怪老头一说你看,然后孩子就晕了。他急忙用棍子搪了一搪。 这才发现道士还真的有递过来东西,一触之下还觉得挺沉。云然子也不动,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 孙奕收起铁棒,拿手往前一摸,才感觉出来,道士递过来的竟是两条大鱼,足有手臂长。 他吃惊地看着老道的身影,心想难道自己真的碰到了贵人不成。 老道看他不怕了,就递给他一物说道:“小施主勿慌,你看老道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咱们烤两尾鲜鱼你看如何。” 孙奕疑惑地接过老道所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一个布袋,其中好像有两块银两。 孙奕不知道这老道给自己银子干什么,他走出庙外,借着月光向布袋里面看去,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块石头。孙奕忽然想到,这个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打火石。 他一瞬间就觉得脸热非常。看来对方是想让自己生火,可自己竟误以为对方是给自己银子。 结果让孙奕更加尴尬的是,他不会用这个。他长久以来做的工作要忙是被人服侍,要么是哄孩子。 这种实际的生活技能,他却是完全不会的。 孙奕尴尬万分的回到庙里,他作揖施礼道:“小子孙奕,感谢道长赠鱼之恩,只是。。。这个。。。只是小子不会生火,还要劳烦道长。” 云然子看孙奕表情不像作伪,他愣了愣,忽然呵呵笑了出来。心道:“看来这个应该是落难的公子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拿腔作派了,他笑道:“哈哈,相遇即是有缘,既然如此,老道来生火也就是了,小施主也姓孙,那也算是我的本家了,叫我一声孙老道也就是了。 来,这两条鱼你先拿好,老道我再去捡些柴火回来。咱们生火烤鱼。” 孙奕正奇怪,怎么接鱼,就发现孙老道递过来两个草绳子,原来他早用了草绳子从鱼鳃穿过系好了鱼。 对于孙奕这种五谷不分的主,倒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古人拿鱼竟然是这样。他心中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下,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废物啊。 孙老道见孙奕接了鱼,也不墨迹,就出去找柴火去了。 半柱香之后,他们在庙里的左侧也点燃了一个火堆,用树枝插着鱼,正临近了火堆仔细地烤着。 孙奕其实压根没有插手。收拾鱼、穿上树枝、点上火一切都是老道包办的。 孙奕觉得自己很是丢人,跟长者在一起,自己却一点活都做不了,真心让他觉得自己百无一用。 孙奕刚刚要加柴火,孙老道赶紧拦道:“哈哈,现在还不用,不然鱼就要焦了。” 现在孙老道算是真的清楚了,眼前这个人还真是一个少爷啊。 孙老道拿出了一个小布袋说道:“这个是盐,一会儿你根据自己口味放啊,对了别放多了,不然鱼肉就变苦了,那可就不好吃了。” 孙奕看这道士这样关心自己,忽然觉得很是感动。 他赧然道:“感谢孙道长。小子实在是百无一用。以前我倒是会读书的,只是这个技能实在填不饱肚子。” 孙老道呵呵一笑,说道:“小施主怎么能妄自菲薄呢,读书好啊,自古以来做大事的,谁不读书。不然眼界怎么打开。 所以小施主会的可能是君子剑、诸侯剑,哪里用在乎这些小节。” 孙奕被这老道给逗得乐了,看着老道这么会说话,他不禁也放下负担。 他忽然说道:“对了,道长,你有饮水之物吗,小子这就去打点水来。您那个葫芦可以用来装水吧。” 孙奕早就注意到老道腰间挂着一个葫芦了,那葫芦有差不多一尺长短。 老道随身走动时还有水生传来。孙奕身上那是一干二净,连饮水之物也是没有的,所以他也算有小半日不曾喝水了。 老道看出孙奕口渴,便从随身的褡裢当中拿了一个水囊出来,递给了孙奕道:“诺,小施主口渴可以喝这个。” 孙老道继续指着自己的葫芦笑道:“哈哈,这里可不是水。这里可是老道我的仙酒哇。” 说罢,孙老道眼光神秘兮兮的看着孙奕。 47、围炉夜话 孙奕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却见孙老道故作神秘的表情,忽然有点被这个老小孩逗乐了。 他笑道:“您老可别逗了,还仙酒,难道这酒是您从瑶池上骗来的不成?” 孙老道听他说的有趣,也呵呵笑道:“不是瑶池也差不多咯。怎么,想喝吗?” 孙奕喝好了水把水囊递给孙老道。这才说道:“小子也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可以喝你这瑶池上弄来的仙酒。” 孙老道能找个人吹嘘自己的仙酒也很开心,他说道:“这鱼也差不多了,怎么正好边吃边聊。 你不是说自己读书很好么。那这样,咱们一人讲过故事,你的故事如果比我的好,那我就把我的仙酒分你一杯。” 孙奕笑道:“您老还真不吃亏,我看看您的杯子多大。” 孙老道这又回身去褡裢里面找了一个拇指粗细的酒杯。 孙奕差点被他这斤斤计较的个性逗到,看着老道请自己吃鱼,这么照顾自己,很是大方,想不到喝酒却是如此小气,看来也是个酒鬼。 孙奕又不喜欢喝什么酒,但是为了逗他,还是故意说道:“这赌注太轻,起码三杯。” 老道呵呵一笑道:“你这孩子,肯定是惯做生意的主,连我这寒酸老道都算计。” 现在庙里燃着篝火,孙奕也能看清老道了,只见老道身穿淡蓝色的云绸道袍,全身纤尘不染,衣服的背后刺这一个太极图。 头戴镀金掐丝束发,身后一个五六层的天蓝色粗布褡裢,旁边还有一个两尺长的拂尘。 老道看起来身材细长,面色红润,头发花白,三绺黑须,举手投足间都有说不出的清朗。 孙奕故作委屈状说道:“道长,就您这造型,还穷酸老道。 说真的,小子要不是在破庙里,跟你吃着河边的烤鱼,这要大街上碰到您,早就给您作揖,尊称一句老神仙了。” 孙奕这打趣的口吻还真把孙道长逗得哈哈大笑,他笑道:“就我还老神仙,你呀可真会讲话。 好吧,那这样,咱们讲故事,你要说的比老道好,老道给你三杯酒,你要是说的不好,老道也给你一杯。” 孙奕听罢哈哈大笑,看来这长者还挺有风范。他看鱼烤的也差不多了,便取下来撕开鱼皮,慢慢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遍轻轻的撒点盐沫。 老道也一遍收拾着鱼一边说道:“那老夫就先给你讲个,《刘氏回门》的故事。” 于是便给孙奕讲了这个故事出来。 话说本朝嘉靖年间,有一奇女子,名叫刘琴瑶,原本是一个汴梁城郊好人家的女子,自幼也算聪慧,十岁便能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所不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嘉靖二年,黄河决口,汴梁城刹那间被洪水淹没,千里良田变成了一片泽国。 十三岁的刘琴瑶便跟父母失散了,被人卖到临安(现杭州)做了妓女,改名称作刘良女,唤作女英。 刘良女靠着自己的才艺和容貌,很快就成为了临安名妓。 但是这刘良女也是个贞烈的,她虽在妓院,却洁身自好,绝不接客。 就这样刘良女的名头更响了,贵家公子都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话说也是名声太响了,竟然惹得杭州首富菜大财主的注意。菜大财主只见了刘琴瑶两次,就日夜思念, 最后干脆想舍了一笔钱财,买刘良女回家,日日做那暖床叠被的。 刘良女哪里同意,结果菜大财主竟买通了老鸨,准备去妓院强抢。 正当此时,南京刑部尚书王华的公子王毅撞见此事,他也是碰巧跟朋友在附近喝花酒。看到这强抢妓女的事情,也是义愤填膺。 于是鼓动了一群世家子弟,跟那菜财主的人打了起来。 经此一闹,菜财主也惧怕对方的官身背景,只能怏怏不快的不了了之。 王毅公子替美人出头的事情,自然也是赢得美人归。于是王公子就成了刘良女的入幕之宾。 转眼两个月就过去,王公子本身不是杭州人士,还要回南京家中。 这才跟良女洒泪分别而且。临走答应一定将来回来娶刘良女为妻。 话说也是无巧不成书,王公子和刘良女的这段缘分虽然不长,但是刘良女就此珠胎暗结,十月之后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刘良女接待王公子之前那是杭州名妓,这一生了孩子有个拖油瓶在身边,立刻身价倍跌。 老鸨带她也不似从前,仅仅三五年的光景,刘良女就成了妓院一个打杂的下人而已。 可刘良女仍是含辛茹苦的照顾儿子。 终于在儿子五岁大的时候,刘良女用自己以前的妆奁自赎自身,出了杭州妓院。 刘良女心中一直有个打算,就是给儿子挣个出身,于是千辛万苦,终于赶到南京。 熟料王毅早在五年前就恳求父亲,想要去杭州娶刘良女。 但刑部尚书那是何等门风,怎么可能让孩子娶一个妓女败坏门厅。所以给王毅强早就安排了一个婚事。 刘良女求到王府,竟然被拦在门外不得而入。最后刘良女只能当街乞讨,讲述往事。 这一下王尚书也觉得脸面无光。这才勉强接纳了刘氏进入王家。 谁知王尚书一看小孙子分外聪明乖巧,这才知道刘良女这些年的苦处,仍不忘教育孩子,于是便准了刘氏跟王毅完婚,从此一家人美好生活。 讲完了这个故事,孙道士看着孙奕,笑问:“怎么样,老道这个故事不错吧。” 此时他们两个也算聊了一炷香的时间,鱼也吃了一半。 孙道士继续说道:“所以这人生啊,变化多端,谁能料想一个妓女竟也能最后嫁入尚书的府门。 所以孙小施主,也不需要自怨自艾,将来说不定也有平步青云之日啊,呵呵。” 他本来是想说个故事,激励孙奕一下,安慰他。孙老道平时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这种传说啊,故事啥的喜欢听个乐。 这个故事也是孙老道琢磨了两年才慢慢在游历途中编出来的,他自觉起承转合,高潮叠出,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故事了。 将来如果能编成曲,那也定能传唱天下,所以自己洋洋自得。 但孙奕却听得惊了,心道:“这是什么玩意啊,这个东西也能拿出来卖钱?还比讲故事?” 心中鄙视了一万八千遍。 他哪里知道,那个时候的文学,还是元杂曲的天下呢。所谓的故事大多短小,而没有什么转折。 汤显祖的《牡丹亭》还没出世呢。元代的《西厢记》就是顶点了。 至于《三国》、《水浒》那更是明后期才出现的。 孙老道作为一个游方的道士,又不是专门编曲的,能编出这样的故事,那已是十分了不起的了。 如果他真的在天桥当街讲出这个故事,那绝对能卖钱。 孙奕强压了压鄙视的态度,立刻把嘴甜了一千八百度说道:“哇呀呀,听到孙道长的故事,小子真如醍醐灌顶啊。 小子正好也有一个故事,也跟道长讲讲,如果道长觉得好,这个赌注可不能赖哦。” 孙老道听这孩子说的有趣,也不废话,当场就倒了拇指粗细的一杯,他所谓的“仙酒”递给孙奕道:“你这小子,还真怕老道赖账啊,来来来,你先喝了这杯。 不过可别说老道没提醒你啊,这杯酒下肚,你恐怕没有个半天功功夫可说不了话了,到时可别说故事不如老道,是因为老道的酒,哈哈。” 孙奕岂能被这老道的言语所吓到,他接过了老道递过来的“仙酒”,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老道的递过来的杯子竟然是个银杯。 拇指般粗细,上面好像暗刻着花纹,只是火光实在看不清楚。 杯中的酒光莹然,似乎是绿色的。 孙奕递到鼻端,仔细的嗅了嗅,觉得还好,酒气到不十分浓厚,淡淡的还有股烧鸡的香气。 孙奕听道士说的凝重,他用舌头微微的舔了舔。 却觉得哪里有什么味道。他不禁鄙夷的看向老道,这么淡的米酒,老道士竟然能吹上天,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老道一脸取笑的看着孙奕道:“小施主,你别品啊,我这仙酒,那可是上取九天玄元甘露,下探九幽碧落黄泉,这才弄成了一葫芦,要一口闷下去才够劲。” 孙奕差点笑出声来,这老道不会真是个作家吧,竟然能吹大气都不打草稿。 他也不怕,知道了这酒并不如果辛辣,他就憋着气一口气惯了下去。孙奕上辈子也是遍品名酒的主,什么风格的酒没喝过。 有的酒需要慢慢品咽,才能感觉到齿颊留香,而有的酒却需要一线入喉,才能倍显甘冽。 当然也另有一种酒,却需要一饮而尽,才能感觉腹内热气洋溢。 他一尝也就知道这个米酒就酒力应该不大,看这老道故弄玄虚的样子,应该是喝完之后,然后会有淡淡上头的那种。 果然伴随着米酒入腹,孙奕瞬间就感觉到腹部一种暖意迅速的弥漫开来。 孙奕喝酒的经验丰富,吐酒的经验更是丰富,他深知如果突然喝了急酒,千万不能洋装没事,然后继续吃吃喝喝,那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吐了。 他赶紧封闭五识,静静地体会酒力在身体中横冲直撞的感觉。 这时他才知道老道刚刚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不知道这老道放了什么在酒里。 这淡淡的米酒入腹之后,竟然酒力十足,先是一股热气直接从小腹中升起,好像直接不用胃部消化就进入了下腹部。 然后四股热流弥漫而开,一股沿着小腹部,从小腹直上檀中而去,一股从后背直接进入两个腰眼,还有两股,竟然沿着双腿向着脚尖弥漫而去。 孙奕就这么感觉着酒力蔓延,在这冬日的夜里,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浑身暖意十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说道:“道长真是老神仙啊,这个就太壮阳了。” 孙老道这半柱香的时间就在静静的看着孙奕,眼中精彩连连,他自然清楚他这个酒,如果不是修道之人喝了,贸然而动,可能直接就会晕倒。 孙老道原来也是打算,如果孙奕喝完就睡了,那正好这一夜也就过去了。让这个孩子压压惊,明天起来就好多了。 却不曾想孙奕竟然表现的十分老到,他不躲不避,竟然让酒力十足的发挥了出来,这个悟性到是一个好苗子。 他正在欣赏孙奕泰然处之的态度,就听到孙奕说的话。 孙老道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娃当真有趣,竟然说老道的仙酒是壮阳的药酒,哈哈哈哈。” 孙奕赧然道:“老神仙这酒确实不错,小子喝完浑身发热。这大冬天的,竟然觉得说不出的暖和。那小子也给道长讲个好听的故事。” 孙奕接着又想了想,忽然开心道:“那咱们就说个玉蜻蜓的故事。保证让道长的酒,物有所值。” 老道一听有好故事听,心中也是开心。 正所谓人有所好,这话本传说,还真是孙老道喜欢的。 48、静夜杀声 也许真的是孙老道的“仙酒”药效十足。孙奕现在只觉得头脑清晰,浑身舒泰。 他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个话本小说,名字就叫玉蜻蜓。 情节记得不太清晰了,但是孙奕上辈子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主,现在就算当场现编,忽悠一个还在明代话本水平的老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听孙奕开始讲到,话说宋朝时杭州城有个大户,名唤金半城。 金员外家,廒多积粟,囊有余钱,放债使婢,虽不是顶富,但也是数得着的富家。 金家有个小姐,名唤玉娘,生得十分美貌,且从小调教,十五岁时已诗赋俱通,调筝弄管,事事伶俐。 转眼这金玉娘长到了一十八岁,那真是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金家的门槛。只是玉娘心中却并不十分中意。 原来玉娘心中所思所想,自然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所以她不求王孙公子,只求意合人。 话说这一日,金玉娘带着贴身的丫鬟小青踏游西湖,正所谓:“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这主仆二人游得也算畅快。 忽然小青道:“小姐,您腰间的玉蜻蜓哪里去了。” 这时金玉娘才注意到自己贴身的玉佩玉蜻蜓不知何处去了。 那块玉蜻蜓也算是金小姐从小佩戴的了。 这一丢失,如何能够不找。 于是二人便沿着来路寻了回去,说也是巧,她们刚刚走了半里地,就见一人,身穿粗布蓝布袍,头束文生公子巾,虽无金玉满堂装饰,却有文质彬彬之感。 只见这人也不走动,就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却似在找什么人一般。 玉娘主仆二人左右寻找不到玉佩,便询问这公子是否见到玉佩。 那书生一听,立刻也喜上眉梢道:“在下确实拾到一枚玉佩。只是不知是不是小姐之物。” 金玉娘见这秀才说的有趣,便回道:“公子要小女子如何证明这玉佩是妾身所有。” 那书生道:“我出一上联,姑娘对一下联,如果真能说出此物为何,那就自然是姑娘的了。” 小青在一旁感到这书生实在无礼,奈何小姐似乎挺开心,便也不言语,只冷眼看着他们。 只听书生说道:“梧桐枝上栖双凤。” 金玉娘想了一想,妙目一转对道:“菡萏花间玉蜻蜓。”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原来这个姓莫的书生,刚刚早就见到她们掉了玉蜻蜓,但是他也不急,干脆在这里等了起来。 在他想来,这女子美貌殊异,如果才情也高,到是一位丽人了。 于是当天下午他们一同游遍西湖,金玉娘便喜欢了这莫公子的才情,莫公子也中意了金玉娘的雅致清丽。 就这样竟又约了下次的相会。 不出月旬两个人便情投意合,想要结为连理。可谁知,金员外却觉得莫书生过于清贫,便不想女儿下嫁。 原来这莫书生虽有才情,但无奈父母早亡,他也不过是在亲友家借宿。 而他又自视甚高,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然不肯入赘金家。 所以金员外态度坚决就是不能让女儿出嫁,并扬言,如果女儿出嫁,就跟女儿断了关系。 金玉娘也是个有担当的女子,她果然同家父三击掌,然后自出金府,跟了那莫书生。 莫书生欣然与玉娘结了婚。只是二人实在身无长物,莫书生婚后自然也不能借助在亲友家,便只能借了一个寒窑做那夫妇的栖身之所。 而金员外虽然生气女儿的出嫁,但是毕竟父女连心,所以时常让玉娘的母亲送点财物,资助这夫妇生活。 玉娘也是好强,她把财物尽皆买了莫书生的书籍等物,成天鼓励丈夫出人头地。 莫书生经过两年的努力,终于金榜题名,在殿试上取得了成绩。不过一年就外放江西为官。 金玉娘也算是苦尽甘来,夫妻二人告别了金家,前往江西居住。 但话说这莫书生却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金家的商贾身份,他后来又看到了金家断绝了跟金玉娘的关系,更是鄙视金家的为人。所以更加讨厌商贾。 他心中想:“我现在虽然身已为官,但是将来的孩子也不过是商贾的出身。如何能比得了那官家小姐的身份。” 所以后来也逐渐对金玉娘冷淡了,金玉娘全然无知,每天照常关心莫书生。 这一日,二人驾舟游览幸灵湖,只见湖水悠悠,碧水连天,景色也算是说不出的优美。 金玉娘心中感慨这些年跟夫君相濡以沫的种种,备感十分幸福。 突然她感到身后有人一推,便就跌入湖中。她刚刚想要呼救,就感觉一个船桨拍了过来。 原来这莫书生竟然执念成魔,非要至玉娘于死地,然后在另娶良配。 他也知道玉娘跟了他这么多年,不会安心离开他,竟然买通了船夫,要在湖中淹死玉娘。莫书生一见玉娘入水,赶紧让船夫急行了十里。 船夫领了赏钱,自己也动手了,自然也不会声张。 讲到这里孙奕道:“这金玉娘也就此淹在了湖里。” 然后孙奕嘘唏不已,感叹连连。 孙老道正听到兴起处,见孙奕竟然卖起了关子,只恨的想要一掌拍过去,将他呼在墙上,但是这个故事却也实在吸引人。 孙老道只能催促道:“后来呢,你快说啊。” 孙奕却不紧不慢的递过来酒杯,示意孙老道。 孙老道瞬间觉得双掌奇痒无比,想要给这小子几拳,他耐住性子,给孙奕倒好了酒,又怕孙奕喝完之后休息半天。 见孙奕一口喝尽之后,孙老道赶紧把一个手掌贴着他的胸口檀中穴,助他化开药力。这是孙奕消化的快了不少,仅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醒了。 感觉身上轻松无比,孙奕心里又赞叹了下云然子老道的壮阳“仙酒”,于是也不卖关子,继续讲了起来。 再说莫书生回去之后,他照常为官。不过数月,上头的官员换了一位新来的徐侍郎。 徐侍郎名叫徐德厚,也是两榜进士的底子,他年近五旬,原来任吏部侍郎,现在正好来江西外放做转运使,于是便成了莫书生的顶头上司。 徐德厚见莫书生一表人才,应对得体,便故意对他的下属说:“我有一女,颇有才貌,年已及笄,希望能招到一个过门女婿,你们有时间的话,帮我物色一个。” 他的下属都听说莫书生青年丧偶,齐声荐他才品非凡,堪作东床之选。 徐德厚说道:“他,我也早就属意了,但少年登第,心高望厚,未必肯到我家做上门女婿。” 他的部下立即说:“莫书生出身寒门,倘能到你家做上门女婿,不啻是蒹葭之倚玉树,何幸为之?” 于是众人纷纷向莫书生劝的劝说、道的道喜。 莫书生如闻纶音,立即应允,欣然说道:“此事若蒙各位玉成,当结草衔环相报。” 于是双方定了婚约。莫书生用金花彩币作聘礼,选了吉期,皮松骨痒便准备做转运使的女婿。 到结婚那天,莫书生冠带齐整、帽插金花、身披红锦、跨着雕鞍骏马,两班鼓乐前导,一路行来。 徐家门前铺毡结彩,大吹大擂,等候新女婿上门。 拜过了天地、拜过了丈人丈母、又进行了新人的交拜。 该是入洞房的时候了,莫书生心中如登九霄云里,欢喜不可形容。仰着脸昂然而入。 可是谁知,他才跨进房门忽然两边门侧里走出七八个老妇人、丫环,一个个拿着篱竹细棒,劈头盖脸打将下来,把纱帽都打脱了,肩背上棒如雨下,莫书生连声大喊救命。 正在危急时刻,只听到洞房中传出娇滴滴的声音说:“休要打杀了薄情郎,暂且唤来相见!” 众丫环仆妇这才住手,分别扯耳朵、拉头发、拽胳膊、牵衣裳把莫书生拖到新娘面前。 莫书生心中还不服,大声质问:“下官何罪,遭此毒打,你一个名门闺秀,就是这样对待丈夫的吗?” 谁料新娘子把头盖红巾一掀,红烛辉映下,床头坐着的正是被自己推入水中溺毙的亡妻金玉娘。 莫书生惊惧万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魂不附体,连叫:“有鬼!” 这时徐德厚才走进屋来,说明缘故。原来也正是无巧不成书,正当莫书生推金玉娘入水的时候,恰巧徐德厚一家经过。 他们见有人飘在湖上,赶紧施救,这才救了金玉娘一命。 被救后,金玉娘痛哭不止,当知道徐德厚身份后,金玉娘手中抓着当初的玉蜻蜓,砰砰的直给徐德厚磕头,求徐德厚做主让自己沉冤昭雪。 徐德厚感到玉娘的凄苦,深恶莫书生的为人,这才演了这出戏。现在真相大白天下。 莫书生连连磕头,祈求金玉娘原谅。金玉娘缓步上前,将玉蜻蜓摔个粉粉碎说道:“老天给了我良缘,却没有给我个良人,此物不要也罢。” 莫书生的丑恶面孔被撕开,落了个残害发妻的恶名。正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自然以后他也不会再有人家看得起他,他因品行不端被罢了官。最后只能郁郁寡欢而终。 再说金玉娘经过此事,徐德厚感其身世,便真的认了这个女儿。之后又帮着物色了一个良人,白头终老。 后人评价: 只为糟糠位不香,幸灵江边弃恩情。 天缘结发终不保,世人始呼薄幸郎。 ※※※※※※※※※※※※※※※※※※※※ 孙奕讲罢,看着孙老道:“老道长觉得这个故事如何啊。” 想孙奕这个故事,既有挖坑,也有反转,更有明笔暗笔,自然听起来引人入胜了。这便是文学的发展。 孙老道听完之后,真如喝了一壶烈酒一般,陶醉不已,现在仿佛都在回味故事中的悲欢离合。 过了好一会儿,孙老道砸吧砸吧嘴道:“故事好是好,但是结局太悲惨了点,如果改成金玉娘再次接纳莫书生,二人白头,应该更为合适。” 孙奕看着老道的审美还停留在花好月圆的童话时代,自然也不去打破,他再次递上酒杯。 喝了孙老道的第三杯壮阳“仙酒”。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孙老道这酒对身体绝对有好处,又便宜不占,那还是做金融的? 过了一会儿孙奕清醒之后,孙老道又继续讲了讲自己对这个故事的看法,孙老道只觉得,这个故事如果改成话本或者戏剧,当真不知道又要骗去多少夫人少妇的眼泪。 二人正说着,孙老道忽然停住。他侧耳倾听起来。看到他这个神态,孙奕也安静下来。 只听孙老道说道:“一会儿你躲在庙里,不要出去,这夜,只怕不能平静了。” 49、杀人越货 说罢,孙老道从地上拿起拂尘,放下腰间的酒葫芦,便走出了庙门。 孙奕把吃完的鱼骨丢进火堆之后,也偷偷的趴在庙门口,向外面张望。 只见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就听到马蹄声传来,马上一行三人,正向这里奔来。不过一会儿就跑到了庙前。 借着月光,孙奕看清他们身穿清一色的淡白色长袍。倒像是某一个组织的制式长袍。 随着唏律律一声马鸣,三人停在孙老道对面翻身下马。 其中一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见到孙老道就叫道:“哈哈,可算追到你了。看你这次还往那里跑。” 说罢,他抽出剑来,对着孙老道当胸便刺。 忽然孙老道不知从何处也抽出了一把剑,只见此剑大约只有二尺长短,剑把处没有剑托,也不是扁的,竟然像是圆形的造型,活脱脱像是一根巨大的钢针。 孙老道持剑在手,随手耍了一个剑花,就把年轻人的攻势转到一边。 孙老道说道:“小子无知,我不怪你,现在就走罢。” “走!呵呵,天大的笑话。” 那年轻人见同伴也已经下马,大家组成品字形,对着老道,更觉自信,他说继续说道:“拿了我们华龙门的东西还想活着离开,听话的就赶紧放下东西,小爷我留你一个全尸。” 这一行三人,正是华龙门的内堂弟子。他们原是随着大部队,一路上跟着偷了他们门派宝物的窃贼的。 见到那个白衣贼老道跟这个蓝衣贼老道见过一面后,他们分开了。 抱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态度,内堂弟子又分成了若干队来进行搜寻。 眼前这老道跑的也是真的快速,竟然仅一下午就能跑出这百十里地的地方。 现在眼见这抓贼的功劳是他们三个人的了,他们几个自然十分兴奋。 如果偷到的赃物真的在这老道身上,那回头定然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三个人彼此点点头,又开始包围上孙老道。 孙老道持剑宁立,渊渟岳峙,孙奕忽然感觉眼睛一花,似乎看到孙老道身周有旋风涌动。 话已经说道这里了,孙老道也不废话。只见他第一招就是笔直的一剑,向着对面的人袭去,这一剑笔直笔直,没有任何花俏,却是奇快无比。 孙奕到是看的清楚,但是那个孙道长面前的年轻人却觉得眼前一花,道士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抬手就是一剑横着扫去,却又见道士急速退开,张开双臂,道袖飞舞,犹如一只张开双翅的大雁一般就从自己的面前退了开去。 但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胸口说不出的疼痛。心如刀绞,恐惧瞬间就袭遍了全身,双腿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然后他就只能看到晴朗的月色夜空,逐渐的在他眼中变成一片血红。 由于他们是侧对着庙门,所以孙奕看得清楚,老道竟然直直的就用手中的短剑透胸而过,他面前的白衣少年。动作快的难以描述。 紧接着,孙老道退着逼近后面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也没看到兄弟倒下,以为老道是被兄弟用剑逼退的,他们挺剑便刺。 这时孙老道微一侧身,先是在他右手边的少年面前一晃短剑,然后就式一个旋转,从腋下将短剑刺入左侧少年的胸口。 随后画面停滞,三个人一动不动了。孙老道左手扶地,身体半蹲,右手还直直的刺在左边少年的腋下,一把剑尖,从少年的另一侧胸口露出。显然也是刺过了心脏了。 原来孙老道第一剑从对面少年的胸口刺入,第二剑则刺入了那个少年的眼窝,直接刺入脑中。 第三剑他接着转身刺入了第三个少年的腋下,从胸骨刺透了心脏。 仅仅片刻的功夫,三个人便由生到死了。 孙老道抽出短剑,借着少年的衣衫擦了一擦。这时另外两个少年才颓然倒身,已经是死的透了。 孙奕直看的寒毛直竖,他倒是第一次看见古代武术杀人。 他现在想的既不是老道高深武功的飘逸,也不是拜老道为师的想法。他现在想到的是,孙老道不会杀人灭口吧。 孙老道擦干净短剑,从殿门口拾起了拂尘,然后将短剑从后面收进了拂尘的尘柄当中。 孙老道此时才嘟囔道:“都怪那个长风老道,告诉他到隐秘的地方再给东西。现在可好,老道又沾了这些杀孽。 哼,谁不知道他偷那丹药是为了他儿子,竟然还要老道承他的情。” 但孙老道也没法说自己无辜,毕竟长风老道偷来的丹药,他确实也是收了一点的,现在早就溶在他那天地无双的“仙酒”当中了。 这时他才看到孙奕露出的那半个脑袋。他愣了下,然后看到孙奕那一动不动的呆滞表情,忽然笑道:“哈哈,小施主不必怕。 老道自然不会杀人灭口的,再说向小施主这样的才子,说不定将来就是一个戏曲大家。老道怎么会伤害。” 孙奕听到这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有编故事的天分,不然今天说不定就被他打包带走了。 孙老道又用拂尘打了打身上的尘土,这才步入庙中。 孙奕赶紧让出一条道来,现在这个老道在他眼中无异于过往神灵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老道也知他心里,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孙施主今夜怕是不能再在这里过夜了。 他们寻不到我,说不定会寻找你的麻烦。你最好连夜再往东走,出了华山的范围,就能进入潼关了。那也就安全了。” 一边说着,孙老道一边收拾起地上的褡裢。他放好水囊,又把葫芦系好在腰间,然后向庙外走去。 临到庙门口,他又转身稽首说道:“那贫道去也,小施主还请尽快离开。老道祝您福寿绵长,无量天尊。” 说罢,一转身便走了出去。 孙奕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跟出去,想跟老道道别。却见庙外哪里还有老道的身影。 孙奕只能大喊道:“也愿道长保重啊。” 他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但是这个心意他必须送到。 想来如果不是这个孙道人,自己现在可能还在庙里受冻挨饿呢。哪能像现在这样酒足饭饱。 他又看了看庙里的篝火,感觉一切仿佛做梦一般。他又看了看外面倒着的三具尸体,这他才知道刚刚的不是做梦。 孙奕赶紧从庙里拿出了自己的那根铁棒。然后护着自己,慢慢的靠近那三具尸体。现在孙奕满脑子中正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转着。 他一边靠近尸体,一边口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声音伴随着他的动作又急又促。 他到也不是信佛,只是记得谁说过,如果路上遇鬼念叨这个可以驱邪,于是便本能的用佛号来壮壮胆子。 只见孙奕紧张万分的念着佛号,手却向着三具尸体中的一个抹去…… 说实话,孙奕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发死人的财。 作为成长在在法治的阳光下,奋斗在踏实的道路上,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 孙奕一直都认为自己可以靠技术赚钱,自然不会想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但是现在他身无分文,如何能够放过这唯一的存身的机会。 只见他虽然手法笨拙,但是心思却细腻无比。孙奕慢慢的将三具尸体搜查个遍,把衣物全部打开,简直将对方的鞋袜都脱了开来,恨不得将对方的鞋底都撕开看看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如果这个时候有收税的从他身边经过,一定对他肃然起敬,这小子真的比收税还狠,连死人的体面都不给。 孙奕这么仔细,那自然是因为硕果累累了。 他竟然真的在一个人的裤袜中搜出了三两银子,也不知道这个兄弟这样藏钱,平时膈的疼不疼。 孙奕愣是从三个尸体上搜出了,锦囊两个,玉佩两个,令牌三枚,戒指两枚,贴身隐藏的秘籍一本,以及银两若干。 看到自己成果如此丰富,孙奕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于是他赶紧把这些战利品放在自己的那匹马的褡裢上,又将另外三匹马搜索了一遍,把他们的褡裢全部放在了其中一匹马身上。 然后孙奕打马扬鞭,骑着一匹,带着一匹,就向前面的路上走去。 虽然孙老道跟他说,让他往东走。但是孙奕的水平哪里分得清东西。 如果在白天,让他看见了日出,他还能有点把握找到东。现在他只能本能的向着自己晚上前进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因为他来的方向,他都走了一下午都没见到过人家了。 随着孙奕的离去,古庙前再次变得荒凉。 一阵清风吹过,只扶过三具赤裸的尸体。雁过拔毛的孙奕,虽然经验全无,但是态度那是相当认真的,所以尸体都被他搜的一丝不挂。 这时一匹被孙奕留下的马打个响鼻,晃了晃马头,成为了这静夜里唯一的声响。 显然今夜的寒冷,它也感觉到了,它又挪动了两步,感觉自己没有被拴住,便自顾自的跑到一旁吃起草来。 月色清辉,洒满大地。 50、月夜寻宝 再说孙奕,又走了二里多地。他又遇到了岔路的选择题,现在孙奕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够赶上李小宝了。 只希望自己能够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于是他借着月光看了半天,便选择了最宽的道路。 这条路上已经被踩的草木不生了,那自然是平时别人长走的。这就说明,这条路上应该有人家了。 对于把那三个倒霉的尸体剥的光洁溜溜他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而且看那几个人嚣张的态度,如果真是自己遇到他们,说不定他们就把自己打包带走了。 现在得到这些东西,孙奕也算心满意足了,感觉着胸前那十几两银子,感觉着银子带来的沉甸甸的踏实感,孙奕忽然想起了一句财白动人心的话来。 想起自己上辈子也是见过钱的,但现在他的感觉丝,毫不差于第一次看到十大捆钞票的时候。 这些银子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本钱。 李小宝应该已经脱险了,这样他孙奕就算是对李家立下了大功一件了。 等自己将来回到李家,拿了户帖,有了这些本钱和李家的帮助,说不定自己也能做个小生意啥的。 现在亥时已过,按理说这冰冷的夜里,孙奕应该困得不行。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沉甸甸的银子,还是因为孙老道的壮阳酒,孙奕现在只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一点都不觉得月夜清冷,也不觉得自己孤独。 黄天不负有心人,孙奕终于在走了十多里地之后,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虽然现在是半夜,孙奕不能前去问路或是借宿。 但他终于可以在附近安顿下来了,只要明天天一亮,他就可以去问路,然后赶到华阴县跟李小宝汇合。 想到做到,孙奕就在村庄附近,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小山头。 孙奕栓好了两匹马,然后随意的划了两把枯草,然后把随身的铁棒放在一旁,孙奕舒舒服服地躺在枯草上面。 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明月当空,月朗星稀。孙奕只觉得今晚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想着自己再次从马匪的手中跑了出来。 想着自己竟然可以跟马匪周旋,想着孙老道那神奇的壮阳药酒,估计今晚这个精神头就是那个药酒的功劳。自己躺在山头上,竟然都不觉得寒冷。 想到孙老道那高超至极的武术,竟然真的如同一只鸟一般,飞舞盘旋间取人性命。 他甚至觉得像这样的身手,自己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 孙奕实在是心痒难耐,真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孙老道那样的高手。 手中一把三尺剑,胸中一团浩然气,无尽飞花随我梦,天地千里快哉风。 孙奕越想越是兴奋,竟然睡意全无。看看激动地自己,他没有办法,索性干脆站了起来。他从马上取下那个褡裢。褡裢当中都是他的战利品。 现在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孙奕借着月光准备清点战利品,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匹马的褡裢里竟然有个卷轴。 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他把卷轴、贴身的秘籍、两个锦囊和玉佩以及令牌戒指都放在地上。 孙奕现在只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个神功秘籍什么的,那将来自己也能混个一方霸主不是。 孙奕都打定主意了,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宝物,那自己也不用回李家了。找个小县城,直接隐居,练成绝世武功然后在光照四方。 孙奕怀着激动地心情打开那个被人贴身收着的秘籍。 借着月光,他看到书上的名字是《洞玄宝鉴》,孙奕激动地心情又上了层次,看这个名字就是古籍啊。 于是他打开开始细细观瞧,只见书前面都是论述的文字,待到孙奕翻到第二页,不由得一阵泄气。 心中暗道:“码大,你一个什么龙什么派的弟子,怀里不带绝世秘籍,你带个这破玩意做什么。” 只见秘籍中赫然是一幅图,一副春宫图。只见华中女子蛾眉宛转,喜笑颜开的趴着,后面一个一样开心大笑的男子正抓着女子的臀部,然后狠狠挺入。 按照孙奕的理解,这应该是老汉推车吧。只见旁边写着三春驴鸣几字。 孙奕勉强安慰自己,这个应该是表象,应该还有秘籍在其中。 于是把整本书都看了一遍,只见全书三十六附图,当真是图图精彩,不仅是彩色的,而且非常生动。 看来画这个的画家,也是笔力不俗,往往寥寥数笔,就勾勒的春色满园。 孙奕可是刚刚喝过壮阳药酒的,差点就想在这个冬夜荒山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了。 孙奕赶紧收摄心神,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卷轴。只见卷轴半尺来长,打开倒是看起来像一本书,卷轴好像是丝绸做的,十分坚韧。 只是文字有点难以辨认。孙奕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到,这个是隶书。 隶书在秦代和汉代都是通用文字,只不过结构跟现在稍有不同,倒是不难辨认。 只是孙奕越读心里越是沉重,只见这个卷轴的名字是《广门十三品》,孙奕直接感觉这个不太对,这个不像是武功秘籍,倒像是修道的书。 卷轴开始就讲:夫学道而无玄窍,犹视瞻之无两眼;存念而无玄窍,犹胸腹之失五脏;御神而无玄窍,犹起行之无四支…… 孙奕忽然感觉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看这些是个错误。他心中暗骂,怪不得那几个草包几下就死了,这一个个成天幻想风月,要不就是幻想修仙的,能干点有用的事情吗。 孙奕随手把卷轴一扔,然后看接下来的东西,三个令牌背面是龙华门三字,正面是人名,孙奕正看的这块写着“莫小六”三个字,然后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内”字。 孙奕估计这个就是身份牌了。他原想扔了,但是后来有想了想说不定能有用,于是也不理会。 两块玉佩,一看就是寻常样式,可能是街上买的吧。估计也不值钱。 那两枚戒指孙奕倒是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确定了其中一个是黄金的。 孙奕差点激动的哭出来,这是自己这一夜看到的最像样的东西了。 最后孙奕打开了两个锦囊,其中一个里面是一个小银盒子,孙奕又打开小银盒子,发现其中是五粒药丸。 药丸表面是用薄纸包裹的,孙奕打开一个闻了闻,倒是有一股馨香之气,但这又没有说明书的,谁敢吃。于是孙奕把那个随手放好。 他接着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其中一块一尺半见方的手帕,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玉佩。 玉佩其中一面好像写着一个升字,另一面写着一个天字,文字七扭八绕的。也不知是那个师傅做的,还挺有古意。 孙奕瞬间就懂了,这个应该是三个小子中的一个,收的女子定情信物。 孙奕心中仿佛打了五味斋,他苦了苦嘴,安慰自己到,我还活着,还有明天,还有十多两银子。这些东西都是外物,也就这样吧。 想罢,孙奕开始没精打采地把这些破烂收拾起来,什么春宫图啊,什么成仙秘籍啊,什么上古灵药啊。 孙奕又看了看那个手帕,心说这个应该叫啥呢,这个应该叫罗天白兜网吧。想到自己还能开玩笑,他心情也慢慢的转好了。 忽然孙奕咦了一声,他再次打开手帕看了起来,确实是纯白无瑕啊,什么都没有啊,但刚刚怎么有金光。 孙奕现在想钱都想疯了,刚刚他在玩弄这个兜天网的时候,却似乎看见一丝金光一闪而过。 结果展开就没有了。孙奕又试着像刚刚一样摆弄起来,结果让孙奕激动的事情发生了,他再次看到金光一闪了。 孙奕这才发现规律,原来把手帕放在月光下,从后面看就可以看到手帕上面的花纹。 正面全然不见,但是月光透过,后面就能看到。 这是什么,孙奕差点想激动的大喊。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是这个一定是宝物啊。 这个技术就不容小觑。孙奕立刻把地上的东西简单的收了下,然后就躺在地上,举着手帕研究了起来。 只见月光之下,手帕慢慢的绣满了淡金色的花纹,密密麻麻。 很快孙奕就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花纹,这是字。整块手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且不仅有字,还有图。孙奕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研究了半天,虽然看不太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应该不是地图。因为线条太多了,也圈也太多了。 孙奕找到其中一个地方,用心的研究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是拿反了,他赶紧又换了一面,然后不断的调整方向,最后终于看懂了,这是一个书卷。 之所以看不懂,是因为这个是用小篆写的。孙奕前后自己跟西席学习过一段时间,也做了小半年书童。 成天跟杜翰林在一起,自然也学过这个。要说小篆那可就复杂了,跟现代文字基本不太相同。除了系统的学习,剩下的只能猜。 孙奕现在正全速的运转大脑,集中一切精神在分析,整个手帕当中最大的那九个文字。按照他的估计,那应该是这个书卷的名字。 通过孙奕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在半柱香之后,猜出了最大九字的内容。 他终于确定了,这个手帕应该是一本叫做《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的书卷。 看到这里,孙奕不禁呆立当场。 51、失马被擒 破译出了《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这几个字,孙奕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忙了半天,本以为发现了旷世珍宝,结果竟然是一部道书。 不论是神广,还是升天, 还是妙门经这几个字, 都在冲击着孙奕的神经。 而且竟然是什么姹女经。 孙奕现在的心情就仿佛你去捡垃圾,捡了半天,忽然捡到了放射性铀棒一般。 捡到了这个东西,黑夜中会发光,看上去很美,放在正确的地方应该很有价值. 但对捡到的人来说,屁用没有,而且还可能有害。 孙奕简直就如同吃了十来个苍蝇一般,而且还是活苍蝇,胸中一阵翻滚。 但让他扔了这个什么妙门经,他还真舍不得。 这种透光现字的工艺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他把玩了半天才越发觉得这块手帕布料也是不俗。 他百分百的确定这个应该是个宝物,但是对他那是屁用没有。 这应该是那个修仙爱好者鼓捣出来的玩意,只有他们才能不计成本做这种事。 孙奕又拿出了同一个锦囊装着的那个升天的小玉佩研究了半天,他终于发现,这块玉佩确实不俗。 因为它应该不是玉,但是也不像什么金属。 也就是从材料上,孙奕已经看不透这个锦囊里的两个东西了。 但他还是感觉这个东西屁用没有。 最后孙奕无奈,只能将这两个东西收了起来。 忽然孙奕心中恶趣味一起,他想起那个袜子里藏银子的哥们了。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的,将小玉佩放在自己的脚踝,用那个神秘的手帕包在袜子里面。 别说,那个手帕材质还挺特殊,竟然触体升温。 孙奕试了试,戒指自己确实带不上,而且带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他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所以干脆把东西一股脑的放在褡裢里面。 然后他枕着褡裢,望着明净浩瀚的夜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感觉也有点困了。 于是,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喂喂!小子醒醒。” 孙奕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喊着。 但是他没又起来,他感觉很疲倦,他感觉天气很冷,根本睁不开眼睛。 这时旁边的声音又说道:“巫师兄,应该就是他了。干脆一剑捅了算了。” 一个年纪十七八的少年说道。 少年身材消瘦,面色青白,只是脸上左颊上有一颗黑痣,破坏了整体的气质。 被称为巫师兄的人大约二十上下。 身高体长,气质俊雅, 只是因为脸上淡淡的雀斑, 所以显得肤质有些不好。 他伸手拿起了孙奕身旁的褡裢,从其中抽出了一个卷轴。 这时旁边另一个身材高大厚实的男子急急说道:“这是傻子小六的道书,不用找了,应该就是这个小子了。 不好,赶紧绑上他,别让他暴起伤人。” 这三个人也穿着相同的制式白袍,头戴束带,显然跟昨天古庙外的三人是一个门派的。 这时被称为巫师兄的人说道:“放心吧,杀小六的不是这个小子。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把人脱的光洁溜溜了。 他应该是见财起意,高手杀了小六几个,这小子顺手牵羊罢了。 不然他自己就能拦路抢劫了,还用去捡死人钱。” 这时最小的男孩子又说道:“那捅死了便是,他敢羞辱我华龙门的人,也就该死了。” 巫师兄蹲下来,好像要仔细瞧瞧孙奕一般。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小车啊,遇到事情别老想着打打杀杀。 咱们是江湖门派,跟夜罗刹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山匪。 你想啊,这个小子竟然能划楞这么多东西,说明他应该事后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这样总比咱们头绪全无的好。” 说罢,男子站起来,转过身道:“陆师弟,把他给我弄醒。 车师弟,绑上吧,咱们可能要带他回宗内了。” 被称为车师弟的男孩很不开心,但是巫师兄的交代,他也不敢违背。 只能乖乖地从自己的马褡裢当中取出绳子,绑住地上这人的手。 他本来想连着脚一起绑了,但是最后想到一会儿还要带他走,总不能自己背着他吧,所以就没有连脚也绑了。 孙奕有感觉有人打自己的脸。这次感觉竟然有点生疼。 他这个时候有点恼怒了,谁一大早上的这么烦人。 他愤怒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站了三个人,本想怒喝一声。 但是看到三个人的衣服,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太明显了,想不到自己只跑了几个时辰就落网了。 巫师兄侧身看到了他醒来的样子,他呵呵一笑道:“认出我们就好,乖乖地走吧。 大家好说好商量,别伤了和气。” 孙奕立刻喊道:“滚,尼,玛……” 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姓陆的少年一个剑鞘打中了他的小腹,孙奕瞬间就痛得说不出话了。 巫师兄说道:“跟你说了,乖乖地多好,现在知道了吗,别叫了啊。 不然陆师弟还会动手的。你放心,到宗门之前,你不会死的,但你不老实,就会受苦。” 巫师兄刚刚说完,孙奕忽然感到腹部又是一痛,你那个身材伟岸的汉子,竟然又给了他一下。 他强打精神一字字道:“我没挣扎,打我干什么。” 这是车姓青年笑道:“哈哈,让你起来的慢了。 快点走,别废话,不然陆师兄还要打你。” 平时车师弟年纪比较小,都是各个师兄吩咐他,所以难得有人出出气,他还挺开心。 孙奕那是什么人,那是做金融出身的,最懂得就是审时度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也不废话,一个懒驴打滚,就跑到一旁站起身来。 然后乖乖地走向一匹马说道:“还请各位兄弟带个路,咱们这就出发吧。 哦,对了,地上那个褡裢是你们兄弟的,还请哪位兄弟帮着搬下,我手绑着,恕不能照顾周全。” 说完这些硬气的话,孙奕便笨拙的想要上马。 车姓青年看了孙奕一会儿,愣是不知道怎么说话。 听孙奕的语气他真觉得对方才是领队。 就在他想教训孙奕的时候,只见孙奕一个转身又回来了。 只见孙奕很客气、很礼貌地绕开陆姓男子说道:“呵呵,不好意思啊,哥们随身的铁棒忘记了。我拿一下啊,咱们再走。” 说罢,他从枯草里抓起了李小宝订制的那根铁棒。 巫姓男子呵呵一笑道:“倒是个懂事的。小车,你一会儿帮着他上马。他的棍子你帮他收着吧。” 车姓青年一百二十万分不情愿地从孙奕手中抢过铁棒。 孙奕也不挣扎,还挺配合。然后努努嘴,指了指地上的褡裢。 陆姓青年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褡裢,然后也不废话,扛起孙奕就走了起来,然后直接把孙奕如同沙包一样,丢在马鞍上。 车姓青年说道:“还是陆师兄好。” 然后他又左右瞧了瞧,确实没有什么落下来的,这才牵过自己的马匹。 他又看了看孙奕带着的那个备用马匹,便也一起牵着准备上路了。 于是一行四人五匹马就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路上孙奕废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坐正了身子。 只走一炷香想的时间,他们就遇到了另一伙白衣少年。 只见那伙人中有人喊道:“巫师兄,这个是谁啊。” 说着,他疑惑的看向孙奕。 巫姓男子说道:“哦,王师弟,这不过是一个路人,我准备带回去问问情况。 看看他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对了,小六他们的尸体已经收拾干净了吗。” 一说到小六他们,王姓男子愤愤不平道:“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做的这等丑事。 人都死了,竟然还扒光了衣服,我要找到那小子,肯定把他家祖坟都当他的面挖开来,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孙奕听到别人这么骂自己,饶是脸皮够厚,也觉得有点臊得慌。 巫姓男子却只是笑笑说道:“嗯,你要是抓到了,也替我教训教训他。 对了,我们有些情况要回门派禀报,这条路,就劳烦王师弟继续去寻了。 对了,还有嘱咐师弟一句,如果真遇到了那道人,千万不要靠近。 回去禀报情况就好。别重蹈小六他们几个的覆辙。” 王姓男子听出师兄关怀之意,抱了抱拳道:“晓得了。那师弟这就告辞了。” 说罢,两伙人分道扬镳。 走了一会儿,王师弟旁边一个年纪较小的孩子说道:“师兄,一看姓巫的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你看他那个样子,肯定是带着那小子去见他师傅。他们内木堂肯定想霸占功劳。” 听到有人这么说刚刚还亲热打招呼的师兄,王姓男子也不生气,他说道:“人家抓到的,那就是人家的本事,何必不服气。 咱们也去赚咱们的功劳就是了。何必生那种闲气。” 说罢,他不等这个小师弟在说什么,打马扬鞭就向前跑去。 小师弟知道自己可能惹师兄不开心了,他咬了咬嘴唇,也喊了声:“唓!”就追了上去。 孙奕安心的坐在马上,走了几里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最重要的一个事情没做。 他不好意思地喊道:“诸位兄弟,能否行个方便,再下早上走的匆忙,尚未方便,咱们能否方便一下啊。” 陆姓男子蔑着他道:“你要是再废话,老子可以帮你把碍事的家伙事儿砍下来。那时你就彻底方便了。” 孙奕一听委屈万分,难道自己就要当真尿裤子吗。 只听这时巫姓男子说道:“车师弟,搜他的身。让他脱去外袍,只留下衬衣。 然后给他松绑,让他去方便。陆师弟,你盯着他。敢跑就直接断腿。” 陆姓男子一言不发的下马,过去把孙奕弄下马来。 这一下马,搁到了膀胱,孙奕差点没忍住直接尿了出来。他赶紧夹紧双腿,一动都不敢动了。 车姓青年一听搜身还挺积极。 他立刻跳下马,奔着孙奕跑去,一看孙奕那个熊样,瞬间露出鄙视的神情。 但他还是没放过孙奕,把孙奕的里怀摸了个干净。 当他摸到银袋时,这才高兴起来,立刻就打开想要清点起来。 孙奕哪有时间陪着这个小孩玩,他大喊一声:“你快点,不然老子尿了。” 陆姓男子看出孙奕不是装的,一把也就扯开了他的绳索,然后顺手一摘,就把孙奕的外袍脱了下来。 没想到这粗鲁的大汉,脱衣服的手法还挺熟练。 孙奕立刻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到路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解开了裤子。 孙奕站了站,这个时候,竟然感觉尿不出来了, 他一激动干脆把裤子整个脱了下来,蹲下,这才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终于尿出来了。 52、带回宗门 随着水流哗哗,不一会儿孙奕蹲的地方就有水流过来了。 孙奕只能跳起来挪了挪位置。 过了一会儿,一股恶臭传来,孙奕喊道:“喂,兄弟,厕纸有吗。” 巫姓男子懒洋洋的喊道:“自己用草叶。”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车型男子点清楚了是十多两白银,他赶紧偷偷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回头虽然要跟两个师兄分一分,但是自己还是能留下不少的。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心里火热热的。 忽然一股恶臭飘了过来,他赶紧又跑开了点,同时厌恶的吸了吸鼻子,换换远处新鲜点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孙奕总算方便完了。 但是他总觉得后面没有清理干净。 虽然他都用了十多片树叶了,但还是觉得菊花微痒。 可还没等他再回味菊花的感觉,他就感到上半身当真冷的不行,他赶紧问陆姓男子要了外袍穿好。 然后主动的上了马,配合车姓男子捆绑好自己的双手。 也许是孙奕的银子产生了效果。 心情不错的车姓男子,绑的竟然没有刚才紧了。 孙奕感觉自己的双手可以正常的回血了。 巫姓男子说道:“都准备好了吧,快点走吧。陆师弟你压阵,咱们快点赶路吧。” 当下打马扬鞭向前跑去,孙奕倒想打马,但是他双手被缚,正当孙奕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个剑鞘狠狠地戳在了马屁股上。 孙奕胯下的白马一声长嘶,便自绝尘而去了。 留下了孙奕一路上,发出的惊恐的喊声。 跑了小半日的光景,孙奕他们开始进入一条山路。 这个时候孙奕注意到,开始有人巡逻盘查了。 显然自己应该是已经进入所谓的“华龙门”了。 又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孙奕被带到了一个大殿里面。 从山外孙奕还真没想到,这深山老林竟然还有这么气派的建筑。 只见这里并排耸立了三个大殿,各有十丈左右的宽度。 后面远处的山上也可以见到建筑若干。 虽然都是歇山顶的样式,但气势却十分宏伟。 孙奕被带到的是右边的一座大殿。大殿进深五丈左右,周围用透亮的白纸糊窗,三面都有光线进入。 殿中又分左右两侧和中堂,中堂正中一副猛虎下山图,下设两把太师椅,前面也各有两排座位,共计十个左右。 中堂燃着一盆炭火,殿内还挺暖和。 孙奕还没等看的清楚,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到。 踹的人技巧十足,直接踹孙奕的膝弯,孙奕噗通一下就摔倒了。 殿里铺的是青石地面,这一下,他摔得还不轻。 他估计应该是那个姓陆的干的。 他刚想发发脾气,表达下自己的不满。 就听噗通几声,身边的人全部跪下了。 巫姓男子喊道:“弟子巫百成,携陆济渊师弟与车建骏师弟,回山复命。叩见师父。” 其实他们几个平时如果见到师父,也是不用行此大礼的。 只是这次他们是出去执行任务,那么回山的性质就是复命。 这个时候拜见的是华龙门的内门七长老之一,内木堂的堂主韩泽昊。 只是恰好,韩泽昊是他们的师父,所以他们可以口称师父。不然就要叫韩堂主了。 韩堂主一摆手道:“免礼,起身。” 见巫百城他们都站了起来,韩堂主继续说道:“你们这次下山有何发现,这个跪着的又是什么人啊。” 孙奕原本想跟着一起站起来,但是怕那个陆济渊再踢一次,那自己就真的不用站起来了,所以他仍然跪着。 确切的说他是趴着,用双手来降低自己膝盖的压力。 这破青砖跪着还真疼。 只听巫百成道:“回禀师傅,我们这次下山一共一百七十给内门弟子。 然后大家分头寻找进入掌门密库的盗贼。 之后有弟子发现,那老道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于是弟子们便分散搜索起来了。 大约今日丑时前后,弟子于仙峪土地庙附近,发现了莫小六等三名弟子的尸体。 经弟子检查,他们死于武功极高强人之手。 对方一剑毙命。 但所使用的剑比较奇怪。 尸体伤口成原状,因此对方使得剑应该更像是尖刺。 对方武功高强,所用招式都是一招毙命。 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但弟子注意到,尸体似乎被人翻找过。 似乎有人在他们死后捡去了他们身上的财物。 而且从尸体被异动的方式看来,尸体应该是死后不到一炷香就别人翻找过了。 弟子猜测,动手杀人的贼人,与翻找尸体的人,应该是两个。 前者是为了杀人灭口,后者是为了求财。 于是弟子跟陆师弟和车师弟星夜兼程。 遍寻方圆十里之后,终于在靠近小百岔附近的地方找到了这位小兄弟。 这位小兄弟当时正在熟睡。 弟子在他身边找到了小六他们的马匹以及遗物。 所以,便把这位小兄弟带回来,交由师傅问询。” 巫百成言简意赅的介绍清楚了种种情况。 该说的说的详细,不该说的一句也没多讲。 孙奕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们丢了什么。 只是他知道自己遇到的孙老道应该是那两个个贼人之一了。 可孙老道毕竟算是对自己有恩,自己要不要检举揭发呢。 没让孙奕多想,那韩堂主就威严的说道:“抬起头来。” 孙奕感觉这个声音是冲着自己的,于是他抬起头来,总算把这个韩堂主看的清楚。 所谓的韩堂主看上去年纪四十上下,他面容清癯,微留长须。 身穿一件赭色单罗纱鹤氅,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蝠纹金缕带,有着一双犹如古潭般的眼眸,身材细长却又感到结实有力。 他悠然的坐在主座上,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只这一眼,孙奕便拿定主意。 不能说假话,不然自己性命一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孙奕也不再装蒜,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神色认真的说道:“还请韩堂主恕罪,小子身体羸弱,在这样跪下去,估计没法说话,还请给小子一个座,小子好来答话。” 陆济渊听他这样无礼,又是起立又是要座的,刚想第二脚踹过去。 就见韩长老咳了一声,眼神严厉的看着他。他这才不敢造次。 只听韩长老客气的说道:“嗯,现在天气确实冰冷。你就坐那里吧。” 他指了指孙奕身后的椅子。 同时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弟子说道:“你们也都坐吧。” 孙奕再次告了罪,然后慢慢的挪着步子坐到了椅子上。 陆济渊那第一脚确实把他踢得不清。 他也不废话,开口就把自己的身世来历介绍的清清楚楚。 当然他说的也只是自己在西安李家的身份。西安李家有名有姓的,自然做不得假。 他只说主干,交代清楚了出身来历,然后就把自己陪伴李小宝去太原贺寿的事情开始讲起。 前面都是简略交代,直到说起遇到马匪便开始仔细。 孙奕说的十分仔细,连马匪的衣着服饰,马匹样子,以及跟他对峙的马匪武功招式都说的一清二楚。 他自己清楚,这个所谓的华龙门久在此地,如果这里有这样一个马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说清楚马匪的事情,等于变相佐证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韩长老一直都没有打断他,听他讲的非常仔细,韩长老心中便也清楚一二。 接着孙奕介绍到了重点,他跟孙老道如何相遇,孙老道请他吃鱼,以及他跟孙老道讲的故事也说的清清楚楚。 废话,孙奕的本事自己太清楚了,他可没有黑夜抓鱼的本事。 如果他反过来说,是他自己找到的鱼,孙老道来蹭饭,那等于是给机会让人家来验证自己的武功。 而如果他说什么都没看到,上来就看到孙老道击毙那三个华龙门的人,时间上就没法自圆其说。 说谎必须有技巧,不然拙劣的谎言,只能如同一盏明灯一般,让对方轻易抓住。 孙奕说的如此仔细,事无巨细, 包括老道的衣着, 包括老道的水囊, 包括老道的样貌形状, 包括老道的特长拂尘。 孙奕交代的如此仔细,甚至都不用韩长老再开口问一句。 孙奕所说的全是真的,他只修改了一处,小小的一处。 他把云然子的道号改成了云中子,然后抹去了孙老道的姓氏,只称道长。 这是他唯一能为孙老道做的。 如果有人根据他的描述猜到那是孙老道,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他们也不会认为孙奕有意欺瞒,毕竟老道可能就是那么告诉孙奕的。 他们能找老道质证不成。 接着孙奕详细的讲述了他们吃鱼的时候,所讲的故事。 只不过这一次孙奕没有说孙老道的故事,而是说自己为了答谢孙老道,所以给他讲故事。 但显然,韩堂主他们这群汉子,对话本故事什么的都没太大兴趣。 陆济渊甚至在他讲故事的时候主动打断他,让他说重点。 孙奕看韩堂主没有反对,便接着讲了下去。说到三个人停在殿外跟孙老道对峙。 孙奕详细的描述了他看到的孙老道招式,讲述了孙老道那直直的一剑,讲述了孙老道那鬼魅的身法,讲述了孙老道那刺入眼窝的剑法,讲述了孙老道那反身的一刺。 听到这里,韩堂主才主动询问了起来,他前前后的问了几遍,孙奕也详详细细的讲述自己见到的。 当韩堂主问到,云中子转身的劲力如何而发的时候,孙奕摇起头来。 他只说自己当时是从门口看到的,看到的还只是侧面,而且是晚上。 所以自己并不是十分清楚,他只能说出他看到的动作。 53、收归门墙 韩长老听到孙奕这一讲,却也不恼,他反倒有点喜欢孙奕的坦诚。 随手招呼旁边站立的一个弟子,让他那一把扫帚来。 然后也不见韩长老如何动作,就把扫帚的竹竿扫柄取了下来,竟也是二尺来长。 他让巫百成站在中堂正中,然后使用竹竿只刺巫百成檀中,巫百成动都不动,任由师傅刺来。 韩长老用竹竿抵着巫百成,问孙奕道:“可是如此。” 孙奕还挺尽心,他也觉得自己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亲自演示起来。 韩长老把竹竿交给他。 孙奕可不敢跟巫百成比比划划。 但是却又不能不找个人演示,他只能硬着头皮请巫百成配合。 于是孙奕直直的刺向巫百成,在快要到巫百成胸前的时候停住。 他把竹竿交个巫百成,然后自己捡起了地上的扫帚,弄下来一小块,大约有一尺来长左右。 他让巫百成用竹竿刺向自己。 然后他模仿第一个受害人挥剑格挡的动作。说道:“云中子速度十分的快,所以第一个人连挥剑都来不及,就被刺中了。 而当第一个人挥剑时候,那道长已经后退了。” 韩长老想了想孙奕的描述,让巫百成挥刀格挡,然后他们又演示了一次,这次就基本全对了。 只是速度慢了无数倍。 韩长老又问了问孙奕,云中子后退的时候身法姿态。 孙奕只能大体的示意一下,让孙奕如飞鸟般乳燕归巢。那是强人所难了。 于是韩长老又演示了退后时候的样子,孙奕瞠目结舌,竟然有八九分相似。 然后韩长老一剑向巫百成刺过去,巫百成照样不躲不闪。 孙奕点头称是,确实这样。 然后韩长老又演示了孙老道转身挑刺的手法。 没想到他这个年纪,竟然能单手支地,然后缓慢的转身刺剑。 孙奕直接看的惊呆,只用手臂支撑全身翻转,如果是快速的那自然轻松。 难的是韩长老演示的这么慢,竟然也能做到,这份臂力和对身体的协调,当真了得。 孙奕看韩长老演示的都八九分相似,便点头确认。 韩长老原地站着,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眼笑道:“感谢小兄弟,让我明白了很多。眼下却又另一件事情,让老夫困扰。不知小兄弟可能帮忙啊?” 孙奕见他说的坦诚,心下也不怀疑,他抱拳施礼道:“不知韩堂主还有何事?” 韩堂主笑呵呵的走进孙奕说道:“正是此事。” 说罢,他左脚后滑,右掌挤出,竟向着孙奕就攻击了过去。 孙奕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感到胸口一沉,身体向后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飘飞的过程中,似乎感觉自己碰到后面的房柱,就可以结束这段穿越之旅了。 就算他碰不到石柱,跌倒青砖地上,估计也能跌个半身不遂。 然而孙奕期待的背后重击却并没有传来。 他感到后背有人接住了他。 对方用掌贴着他的后脊,不断的泄去他飞落的势力,最后用身体抱住了他。 正是孙奕身后的巫百成。 原来刚刚韩堂主就是把孙奕向巫百成击过去,巫百成看着木讷,实则心窍通透。 他一看师傅这个动作,就知道师傅的打算。 他很自然的,就接住了孙奕。 孙奕感到喉头一紧,一口腥甜仿佛冲了过来。 他只是轻轻的一阻,然后就挣脱巫百成的怀抱,立刻向着地上吐了起来。 看到鲜血不多。孙奕估计对方应该是打伤了自己的食道,这才会顺着胃液流出这些鲜血。 孙奕吐了一会儿,直起身来,目光疑惑的看着韩堂主。 韩堂主很满意孙奕的表现。 他已经出手试过孙奕的武功,不仅外功拙劣,内功更是全无踪影。 现在他已经疑心禁去了。 不然就算伤了孙奕的性命,他身为内木堂堂主,也必须弄清楚孙奕的武功。 孙奕疑惑的是韩堂主为什么打伤自己,他如果想杀自己,那么巫百成不可能敢帮他泄去劲力的。 他现在就是在等,韩堂主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孙奕幼稚了,韩长老仅仅是呵呵笑道:“对不起小兄弟了。 这样,我们华龙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是也有百年历史了。 我见小兄弟亲切如故,想收你作为的内门弟子,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啊。” 孙奕吃惊的看向韩堂主,但是看道韩堂主目光冷峻,他想了想说道:“小子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练练武艺,不然也太过废物了。只是不知这内门弟子需要做些什么。” 他心里清楚,对方这么问不过是给一个台阶,如果他敢说想走。 那他相信,对方绝对敢把自己,放在一个阴暗地牢里面,让自己自生自灭。 主动和被动,那差别可是天差地别啊。 见孙奕这么识趣,韩堂主更加开心,看来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他答道:“你刚进内门,什么都不太懂,那就先做一些内务吧,就当是锻炼了。平时洒扫一下庭院也就是了。” 孙奕听罢,只想骂街:“这是内门弟子啊,还是内门杂役啊。还说是锻炼。 码的,也不知有工钱没有。” 但孙奕到底没敢问出,月供多少的事情。 他只能躬身施礼,感谢韩堂主,给这个机会。 这是孙奕能做到的极限了,要是现在就让他磕头拜师,然后安心去做杂役,那简直不如杀了他。 韩堂主也不以为意,他挥了挥手,叫道:“万万,送这位孙小哥去后院吧。 你帮他找个住处。毕竟是我们内堂的弟子,就跟大家住在一起吧。” 一个大约十岁上下的小孩子跑过来道:“是,堂主。”然后拉着孙奕蹦蹦跳跳走了。 孙奕随着他就往后院走去,孙奕真想问自己的银子怎么办,但到最后出了门,都没有敢问出口。 孙奕走后,韩长老道:“你们随我来。” 说罢,就把弟子带到偏厅,他示意车建骏关上门。 然后在主位上坐下,问道:“你们怎么看啊。” 车建骏自知自己不用说话,他的见识还不到能够跟师傅讨论问题的程度。 陆济渊拙於言词,自然也不想多说。 巫百成却一抱拳说道:“师傅,弟子认为那个孙奕说的应该大多是真的。” 他用大多这个词,自然也是不认为孙奕会全部说实话。 但是他隐藏的应该都非常有限。不然巫百成跟师傅应该都能发现。 韩堂主点点头道:“不错,我也这样看。” 看另外两个弟子还是一脸木讷,韩堂主又一时有了心疼弟子,想要栽培的感觉。 现在屋里都是自己的弟子,没有外人。 于是韩堂主便自顾自的说道:“那我就跟你们说清楚吧,你们也好心里有个数。” 他也担心弟子一时失察,一个不慎可能就丢了性命,这才继续说道:“掌门密库失窃,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但是具体丢了什么,你们应该还不清楚。为师就跟你们说清楚吧,但是记住,听到了就放在心里,不能跟别人提起。” 三个弟子点头应:“是”。 韩堂主继续道:“咱门华龙门宝库分为三个。 外库,专供外五堂的支出。 内库,则专供内五堂。 掌门宝库,说是宝库,不过是把暂时没法分配的东西和一些特别贵重的东西放在其中保存罢了。 其实也还是大家共同看着。 开启宝库都需要各个长老的钥匙才可以。 但前日,竟然发现有人潜入掌门宝库。 那库房外面是浇了铁汁的,别的地方根本进不去。 可那贼人竟然真的破开了外层,直接进入。 回头一清点,发现丢失了两物。 一物为生门丹,这个东西是前段时间,外火堂收集到的。 此物最是神奇,对内家功法有诸多辅助效果。 据说可以开通经脉,更有甚者,说可以开天目,能见阴阳。 虽然这个是无稽之谈,但是对身体的好处却应该大体不假。 另一物则是一块儿黑石。那黑色石头在库房也有些年头了。 据说当年还是多代以前的掌门游历时候,偶然所得。 据说当年还打过架,因为这个石头。 这块石头除了看起来很重,但自身分量极轻外,也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所以放了这么多年,咱们也没弄懂是个什么。 但是此次两物的丢失却很损我们的颜面。 所以我们发了江湖号令,希望找到贼人。” 车建骏忽然问道:“师傅,那个孙奕碰到的马匪不会就是帮咱们找贼人的吧。” 韩堂主苦笑道:“不错,应该就是了。成儿应该也想出来是谁了吧。” 巫百成道:“徒儿确有猜测,现在应该确认了,根据孙奕的描述,那个应该就是夜罗刹的马队了。 他们被朝廷追缴,现在竟然借着帮咱们抓贼的机会,来咱们地盘抢劫了。” 韩堂主道:“看来回头要给外火堂送个信了。把这群恶客送走就是。” 孙奕要知道,这次他被打劫的还是因为夜罗刹不知会作何感想。 只听韩堂主继续道:“刚刚那个孙奕说的清楚,虽然这云中子不知是何人,但应该是内家功夫的高手了。” 说罢韩堂主站起身来说道:“那云中子刺向莫小六胸口的一剑,以及刺中谭明右眼的剑法,分别是神门十三剑第七式破竹、与其四十式摘花。” 说罢,他演练起了这两招。 果然,这两个动作都在这两个招数的变化当中。 接着韩堂主又道:“他的那个急退,飘逸异常,正是两仪剑法当中的乳燕归巢。 而最精彩的是他那个转身,竟然是太极剑法的玉女穿梭。” 说罢韩堂主竟似乎陶醉一般的,将玉女穿梭的整个动作用了个完全。 停下后仍然闭目沉思,似乎仍然陶醉不已。 韩长老能坐镇华龙门传功中枢的内木堂,自然在武学方面有极深的见识。 陆济渊道:“那师傅的意思是这个云中子是武当的人了?这神门十三剑、两仪剑法、太极剑不都是武当派的武功。” 韩堂主笑道:“这就是为师想跟你们说的,那云中子只是想让人觉得他是武当的罢了。 武当的剑法,天下独步,但是知道他们剑式的人多了,为师不是也可以模仿的似模似样,为师又跟那武当有什么关系。” 54、打扫门厅 看弟子又待直言,韩堂主打断道:“武当剑法的精髓,在其根据经脉运行所创出的运力手法。 那才是他们的不传之秘。 不到交手,谁也不知道,用这剑法的是不是武当门人。 现在能够肯定的只有两点,一个是那云中子武功极高,你们应付不来,见到了不要硬拼,跑了就是。” 身为华龙门的内堂七长老之一的韩堂主,竟然对逃跑没有任何负担。 他本就是武学天才,自然对实力有不一样的理解。 在他看来打得过自然就打。 打不过不逃,难道束手待毙不成。 他继续说道:“第二点是,这个人应该是个内家功夫的高手。 他那一个转身,劲力的运用做不了假。 为师跟那孙奕确认再三。 对方的动作确实是内家功法。 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这个还是咱们碰到的,至于咱们没碰到的另一个道士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道这里,巫百成忽然插嘴道:“应该还有第三点,这个孙奕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所以他跟老道应该没什么关系。 也许真如他说的,他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韩堂主笑道:“看来成儿很欣赏这个小子啊。 呵呵,放心,他是一个聪明人,为师自然不会难为他。 为师留他在这里,也是想确认而已,看看他跟那个老道确实没有关系罢了。 如果有关系,那个老道自然会来探望。 到时我们再交手也就是了。 刚刚为师那一掌已经探明了,那小子确实不会武功。 他最多也练过几个花架子吧。” 听到师傅早就看的通透,巫百成倒也不再废话,他确实有点欣赏孙奕,像孙奕这样年纪却如此沉稳的到真不多。 如果将来真的加入华龙门,说不定也是一个人物。 所以他才会代孙奕跟师傅说几句话。 身为华龙门的长老,韩堂主杀死孙奕甚至不需要任何明确的理由。 仅仅是一个怀疑就足够了。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其实正确的说法是有人就有江湖,而在华龙门的这个江湖来说,他们的规则就是这里的法规。 任何人进入,要么遵守,要么被规则抹杀。 再无第三条路可选。 ※※※※※※※※※※※※※※※※※※※※ 自从孙奕进到这个所谓的华龙门就理解了这里的规矩。 所以他非常老实的跟着这个叫万万的少年进入了后院。 万万很活泼,不一会儿就跟孙奕聊得很熟识。 孙奕自然极力逢迎,不会儿就把这个孩子的底透了个干净。 这个万万叫做程万万,家在运城。他有个姑父在内门,任管事,所以他年纪轻轻就被送入内门培养了。 一般送入内门的孩子都要层层选拔,一般也要到十三左右进入内门,所以可见这个万万也确实很受姑父喜爱。 他半个月前才进入内门,现在内木堂打杂。 其实更多的是给韩长老端茶递水。 韩长老瞧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可爱,所以也就把他当孙子看。 今天也是殿里没人了,这才让他做这个事情。 万万接到的命令是带孙奕到后院,然后给他安排住处。 但到了后院万万就懵了。 因为后院又分成两片,一片是杂役门住的通铺。一片是弟子们住的小院。 这些小院一般都不大,除了一个够练功的小院,就是一个不过两丈尺许的小屋。 但住两个内门弟子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一般一个小房子也都是住两个弟子。 万万困惑了半天,不知应该把孙奕带到那里去。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人住,小孩子心性,他觉得孙奕很是亲切,所以干脆把孙奕带到自己的院子里面。 程万万一个人住的原因是,一方面他年纪太小,同龄的小伙伴还没找到,另一方面也是时间急促,一时也没找到合适跟他同居的弟子。 万万很满意自己动动脑子就解决了住处的这个难题。 他又想了想怎么安排孙奕个工作。 好像韩伯伯是说让他在内门做家务锻炼的。 这个项目也是有的,但是一般都是年纪小的弟子做。 万万却想不到这里有什么要紧,所以直接把孙奕带到了后院安排事物的内管处。 内管处的张管事一看是万万带过来的,微微一听,他也心领神会了韩堂主的安排。 其实对张管事要确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这个孙奕是谁罩着的。 如果没人罩着,那就去干真正的杂物。 如果有人罩着那就去做些真正核心的工作。 比如去藏经阁擦灰啊,或者去演武场打扫啊什么的。 问明了孙奕的来历,孙奕很荣幸的接到了一个活,他成为了宗嗣堂的核心打扫。 张管事的也不多说,就交给了孙奕一个腰牌。 木牌两寸见方,正面是华龙门,背面是孙奕两个字。然后就啥都没有了。 孙奕是见过莫小六他们的腰牌的,他们的腰牌好像是牛角的,而且还有一个小小的“内”字。 他立刻问张管事的,为什么自己腰牌不一样。 张管事天官赐福的笑道:“欸,孙兄弟说的哪里话。 我老张岂能坏了规矩。那些标内字的都是有师傅的内门弟子。 所以他们也被允许习文练武。 至于没有师傅的,虽然也可以旁听课程。却是没有老师指导的。” 孙奕又就自己最关心的月供问了一下,就听张管事的说道:“咱们这里每个月一两半银子,不过你要钱也没用,没地方花。这里包吃包住。 孙兄弟现在刚刚来,回头给你量好了身材,就会给你做两身内门弟子的衣裳的。” 孙奕忽然内心大骂那个车建骏,怪不得那小子看到钱,就像见到美女一般。原来竟然是这里这么苛刻。 看到孙奕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张管事安慰道:“欸,孙师弟不用担心。 等将来你能接任务了,那就可以自己赚钱了。 那将来名车美眷的,开个自己的府邸也是可以的。诺,你看那个方向。” 说罢他指着远山的一处说道:“你看那里,很多弟子成年之后都搬到那里自己盖了房子,也有家室的。” 描绘好了美好版图,管事的就把孙奕往外一送。然后继续他的算账了。 万万入门时间不长,但是吃饭干活他倒是懂得。 他带着孙奕去食堂用过午饭,然后就蹦蹦跳跳的带着孙奕往宗嗣堂去了。 宗嗣堂倒是一个重地,宗嗣堂在整个院落的最后面,估计距离万万住的小院都要一炷香的时间。 庙堂高大雄伟,面宽十二丈,进深七丈。 殿内是青石板地面,当真富丽堂皇。除了掌门所用的华龙殿,这个便是灵宝山上最豪华的院落了。 其实这个大殿也是规格最高的大殿。这是整个院落当中唯一用上庑殿顶的地方,因为这里供奉了华龙门历代掌门和长老们。 这个地方一年常规只用三次。 过年祭祀、清明祭祀、历代掌门生日祭奠。 不定时使用包括掌门、长老继位,掌门、长老去世以及重大需要在祠堂内汇报的事情。 孙奕不知道的是,传说中的掌门宝库也在这里。只是需要机关开启,才能进入。 原来宗嗣堂的核心打扫伙计,一听有人接班,当真如龙游大海、虎啸山林一般,他终于解放了。 他比孙奕还积极的交代了这里应该注意的一切。 例如每天三炷香什么时候供奉,长明灯如何添加灯油。 如果东西短缺如何跟张管事讨要,以及每天的清理需要。 基本这里很轻松,每天来,然后上香,然后开窗开门打扫,然后擦洗。 保洁用品,都在耳房里面放着。 如果有鼠患,需要自己搞定。 打扫完早上的工作,那就只要中午和傍晚上香了。 当然房屋修葺也需要核心弟子负责。 一句话,除了不能住在这里,这里就是孙奕的家。 孙奕怕自己操作有误,还特意亲自上了傍晚的香。这才放那个核心打扫离岗。 看着那个哥们开心离开的样子,孙奕甚至怀疑这个哥们应该是憋坏了。 看着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牌位,孙奕也有点心虚害怕。 大殿内供着五幅画像,分别是最早的掌门以及最早的四位长老。 画像中的人有老有少,但都有一股说不成的威严。 后来的掌门和长老,没有那么高的功绩,所以只是有牌位而没有画像。 就这样,孙奕成为了宗嗣殿的核心打扫。 傍晚时分,孙奕跟万万又去食堂吃晚饭,结果还没进去,就正巧碰到了张管事。 张管事正好吃完,他也是嫌麻烦,所以拉着孙奕就去找一个小伙计去量身材了。 量好了之后,万万告诉了孙奕的居处,张管事这才放他们离去。 结果孙奕和万万赶到食堂,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厨房的大娘看万万的可爱劲,这才找出来两个馒头和咸鸭蛋。 并且反复叮嘱,前往别让人看到喽,不然会说给他们开小灶的。 孙奕回到小屋,吃着馒头,舔着咸鸭蛋,喝着凉水。 只觉得上天应该不会再有安排了吧。 自己可以说从云端掉落十八层地狱了。 想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可是一掷千金的张家大少啊。 然后虽被人欺负了,但自己那可是为了报恩才不跟弟弟一般见识。 然后他大难不死的成为了李家书童,那也是李小宝的核心伴读啊。 那是什么待遇,他想吃什么,李小宝都帮他要好了的啊。 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囚徒,一个华龙门连弟子都算不上的杂役。 想到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送镖开始的。 因为他去榆林送粮食,于是他成了书童。 因为他去太原送少爷,于是他成了杂役。 孙奕心中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给人送货了。 他想到这里忽然站起喊道:“老子再也不送货了,看你还能把我如何!” 孙奕这突然间的爆发,只把程万万吓得不敢言语。 他赶紧喝口凉水,然后咽下了那口馒头。 55、拘墟剑法 孙奕不知道的是,他这两次还都是折在了夜罗刹手中。 如果他知道自己两次倒在一个人手里,不知还要作何感想呢。 正在孙奕对天咆哮的时候,忽然院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只听声音喊道:“孙奕孙师弟在吗。” 孙奕听这声音耳熟。 豁然想到这不就是巫百成的声音。 他疑惑这个华龙门的未来之星找自己干什么。 今天巫百成的表现,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巫百成少年老成,做事沉稳,当真也是不可多得的年轻人。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巫百成和孙奕尽管只接触了半日不到,但是彼此的印象还都不错。 而孙奕也应该感谢巫百成,如果不是巫百成替他泄去大量的力,韩堂主伤他的恐怕会更深。 孙奕疑惑归疑惑,但还是答道:“我在这里。请问来人可是巫师兄吗。” 孙奕口称师兄,也算是认命了。 华龙门按照入门早晚论资排辈,孙奕尚未行过入门礼,所以他的辈分现在还没开始排呢。 现在他见谁,都得叫师兄。包括此刻正在旁边一起啃着馒头的程万万,如果真的论起来,孙奕也要叫他程师兄。而不能是万师兄,不然就是不尊重了。 巫百成确认了孙奕在这里,便大步的走了进来。他看到程万万先是一乐。 随后他就拿出了一包云片糕说道:“万万,有没有想师兄啊。师兄可是想着你呢,诺,这是给你的云片糕。” 程万万的长得可爱,年纪又实在太小,所以内木堂的人都很喜欢他。 孙奕心中一阵鄙视,没事讨好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他转念又一想,这个巫百成当真了得。 他前天下山,然后就一路抓贼,还跟自己玩了一夜的躲猫猫。 竟然还有功夫给小孩子买云片糕。这个哥们会分身术不成。 程万万可没有那么多想法,一看到师兄给自己买云片糕。 他抱上去就给师兄脸颊一个嘴。 这是他表达谢意的最高水准了,以前只有娘亲和舅舅以及姑父享受到过。 巫百成被他逗得呵呵直笑。 孙奕心中更加鄙视,心想这个哥们不会还是处男吧,被小男孩亲都能高兴成这样,真真没见过世面。 巫百成对程万万说道:“万万去吃云片糕吧,也给分给隔壁几个房的小伙伴吧。自己吃独食可不好哦。” 程万万拿起云片糕,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再也不看一眼他吃的还剩大半的白面馒头。 孙奕估计这个是巫百成支走万万的手段,他应该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果然巫百成见万万走了,这也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孙奕闲房间里太暗,所以把屋里的桌子搬了出来,正在院子里对着月光吃着馒头。不想巫百成就来了。 巫百成对孙奕笑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说道:“委屈你了,不过留你下来是师尊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今天你的那些东西被师兄弟几个分了,这个没人要,我便抢了过来送给你,做个念想吧。 诺,还有这个是,这是你的铁棍。” 说罢,他又递过来一个四尺长的铁棍。 孙奕接过铁棒放在一边,又看了看那个卷轴,正是那本修道之书《广门十三品》。 他有点不解其意,不知道巫百成拿这个给他是什么意思。 巫百成把东西给他,也不看他,而是转头看天。他继续说道:“这个卷轴是那个叫莫小六的孩子的。 莫家原来也是运城的大家族。 据说祖上也很是了不起,曾经出过很多厉害的侠客。 传说太过久远,还有人说他们家出过神仙呢。 但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百年过去,莫家便逐渐没落了。 也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而十年前,仇家半夜灭了莫家满门。 莫小六名叫小六,他前面可是有五个哥哥的。 除了二哥早夭,据说另外四个哥哥都死在那一夜。莫小六成为莫家最后的一个男丁。 他们家跟内水堂的李堂主有旧,所以李堂主就收留了他,把他养到了一十九岁。” 说道这里,巫百成不知再如何说下去,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这些事情他也实在没人去说,便只能说给孙奕听了。 他继续说道:“昨天莫小六死了,莫家的最后一个人就此没了。 所以他的东西也没人给了。 既然是你最后拿到了这个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就仍是给你保存吧。 也算是个念想。 那孩子我们以前总是叫他傻子小六,因为那孩子成天总是抱着这个卷轴看来看去的。 我们都觉得这孩子是想成仙想疯了。 也许他现在真的成仙了吧,呵呵。” 说道这里,巫百成转过头来,看着孙奕苦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是这些事情想跟人分享下,也许将来我们也都会成为一个别人嘴里的故事。谁知道呢。” 孙奕还真没想到巫百成竟然有这样感性的一面。 他很理解巫百成的感叹。 他以前就听过一个很有哲理的话,“人是幸福的,因为人是唯一知道自己活着的,但是人也是最痛苦的,因为人是唯一知道自己终究要死的。” 巫百成的感叹,其实不过就是一件事情,所引起的对于生命的感叹罢了。 莫小六为什么死,孙老道不该杀他吗。那莫小六杀了孙老道就是对的吗。 孙奕不知道答案,生命留给了我们太多的问题,但是却很少给我们答案。 估计巫百成现在心里就是这个感觉吧。孙奕说道:“人终究一死,如果是一个坏人死了,那么是上天阻止他在做恶了。 如果是一个好人死了,那么就是上天让他早点休息,不用再在人世间经受痛苦了。” 孙奕只能这样安慰道。 巫百成觉得孙奕说的还挺有趣,他好奇的追问:“那小六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孙奕说道:“那要看你了。 你认为他是好人,那么他就是休息了。 如果你认为他是坏人,那他也是休息了,不去作恶了。 也或许他正如你说的,成仙了呢。” 巫百成觉得孙奕说的有趣,也稍微振作了一点,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递过一本书给孙奕。 孙奕一看里面内容还挺丰富,竟然有很多插图。 当然这个是打拳的插图,并不是那个春宫图。 估计那个春宫图肯定是所有东西当中最抢手的。 孙奕问道:“这是什么?” 巫百成说道:“这个是《华龙紫雷拳谱》,里面有三十六式,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对敌。 师傅忘记给你了,让我送给你,对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可以教你。 我就在西边的院子,你到那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孙奕才不信那个韩堂主有功夫想传他武艺呢,估计这个全是巫百成的心意。 想到这里,他对巫百成一抱拳道:“孙奕谢过巫师兄了。” 巫百成摆摆手,又把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三两银子道:“没办法,师兄弟多,最后大家一清点,你那里有近二十两银子,大家每个人都拿了点。 我只抢到这么多,算是物归原主了。我们分了你的银子,也真不好意思,但是师兄弟的,我也不好意思……这就只能算我们对不住你了。” 孙奕看着这四两银子,直感觉巫百成真是这世上跟他最亲的人了,他差点就想给巫百成下跪。 他强忍激动道:“巫大哥……” 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半柱香之后,孙奕热情洋溢的送巫百成走出房门。 亲热程度,直如过气的头牌名妓,送别阔绰的恩客。 真不知道一个时辰前的他看到自己这么下作,会作何感想。 孙奕热情洋溢的说:“巫大哥,以后常来啊。” 巫百成也有点受不了,孙奕这个麻人的称呼,他只说道:“孙师弟以后有时间还是要去内木堂听课的啊。 私塾对咱们内木堂的弟子都是免费的,不去可就浪费名额了。” 说罢,他抱拳告别,如是再三,这才翩然离去。 孙奕握着三两银子,心中感叹,谁说天下没好人,这就有一个啊。 回去后,孙奕心情大好,觉得馒头就着凉水还挺别有风味的。 清风、明月、小庭、银子,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那个咸鸭蛋他早就两口吃完了,现在正干咽馒头呢。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也不吃馒头了,他赶紧脱下鞋,打开袜子。 果然还在,幸亏自己藏得隐秘,那神秘是手帕和玉佩都在。 孙奕这才发现玉佩是有绳子的。 孙奕想到,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那个莫小六的,估计这个孩子到死都做着升仙的梦吧,也许这个东西真的有所不同。 正当孙奕瞎想的时候,万万忽然大呼着跑了回来,孙奕做贼心虚,他赶紧收起了手帕,无意间却撞翻了水杯。 孙奕又赶紧去接水。 总算抓住了水杯,却发现半杯水都倒在手帕上了。 孙奕没有好气的把手帕放在桌子上说道:“毛毛愣愣的,怎么了。” 万万看到孙奕的丑态哈哈笑道:“没有啊,云片糕可好吃了。我很开心,欸,巫师兄呢,我还要谢谢他呢。” 孙奕忽然发现,万万竟然有点醉意,他怀疑巫百成从哪里弄到的云片糕,不会兑酒了吧,他一闻万万的嘴,还真有一股酒味。 他却不知,云片糕参进酒糟,很早就有了,所以万万吃了最多就是睡一觉,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服侍完万万洗漱,这个小祖宗总算睡了。 孙奕看了看这个熟睡的孩子,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自己还真的是孩子王啊。到那里都是照顾小孩的命。 孙奕走到院子里,准备也洗洗睡了。忽然看到被沾湿的手帕。 他忽然一愣,手帕上好像有别的东西。 他急忙把手帕拿到屋里,借着屋里那个昏暗的灯光,他发现手帕上被沾湿的地方,出现了淡淡蓝色痕迹。 孙奕心中莫名的激动,他赶紧把手帕在水盆中浸湿,然后再拿出来看。 只见灯光下,蓝色的字迹和图画开始显示出来。看着一个一个动作,孙奕精神大振,这个应该是武功吧,总不能这么多动作都是什么仙法吧。 他再一看文字,果然还是小篆。 孙奕拼尽自己三十多年的学术造诣,终于破译出来了最大的那四个字。 内容竟是:“拘墟剑法。” 56、姹女浩渺 饶是冬天夜晚如此的清冷,孙奕也如同喝了二两老白干一般。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手帕肯定是个宝物了。 按照他的分析,能这么神奇,这个宝物肯定不一般。 不然不会,干燥时,在月光下显示金字,浸湿后,在火光下显示蓝字。 他也知道,月亮被称为太阴,所以太阳才叫太阳。 这个手帕既然能在太阴下,显示阳字,在太阳下,沾水之后,应该就可以显示阴字。 光是这份构思,做它的人就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联想到之前巫百成所说的,这个是莫小六从本家里带出来的。 想他一个孩子,逃难带出来的东西必然是一个家族最宝贵的。 所以莫小六这才会这些年,把这些东西都随身携带吧。 如果不是如此,孙奕恐怕也不可能把这些宝物都给一锅端了。 也就是说,孙奕现在手上的很可能就是莫家最为宝贵的财富了。 据说老莫家之前可是经常出大侠的。难道大侠把神秘功法都放在了这些修仙的口诀当中?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孙奕就难抑激动。他只感觉光是想到这种可能,都觉得喉头发甜。 他迅速产生一种被幸福感击昏的眩晕感。 现在问题简单了,秘籍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修炼了。 但孙奕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核心的问题,他不认字。 确切的说是,他不认识小篆。所以他先需要研究清楚这上面到底都是什么,那样他才能知道应该怎么修炼这些。 当天夜里,孙奕一夜失眠,他觉得自己貌似捡到了一个宝库,而现在他缺的仅仅是打开宝库的钥匙罢了。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重新有了人生奋斗目标的孙奕,就斗志昂扬的冲向了战斗地方-宗嗣堂。 他要用自己实际的行动,证明自己在华龙门的存在价值。 然后在这危机重重的华龙门,站稳脚跟。 劳动使人快乐,不错的,有了人生目标的孙奕,现在每天就如一只勤劳的蜜蜂一般,往来工作地点、私塾以及自己的寝室。 孙奕来到私塾才发现,这里简直是天堂啊。 除了少数几个读书的学生之外,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出现在私塾。 对他们来说,认识一些基本的字就够了,读那么多书,考状元吗? 在这个靠拳头打天下的山里,习字哪有习武强。 于是他们都把时间用来练武去了。就连信誓旦旦规劝孙奕读书的巫百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听课。 整个私塾原来设计是可以用来容纳五十来个学生的,结果每天坐下来读书认字的,几乎都只有一群十来岁的孩子。 私塾先生非常无奈,在这群武夫当中,教授学问,真心是生无可恋啊。 于是,生无可恋的私塾教书先生,在这个时候,碰到了灵魂的伴侣,孙奕。 在这种备受冷落的环境中,孙奕只用三天就成为了私塾先生最爱的学生。 他是唯一能够知道私塾先生在说什么的人。 人在什么时候最寂寞? 并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最寂寞, 而恰恰是身边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懂你的时候,这才是最寂寞的。 私塾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跟孙奕邂逅了。 这时候,孙奕才取得了他急缺的笔墨纸砚。 在这山上,找文房四宝,就如和尚庙里找姑娘一般。 绝对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到死你都找不到。 孙奕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研究小篆,终于把那个手帕上的东西全部破译了出来。 这几个月中,他也试着联系过外面。恳求巫百成给西安的李家送一封信。 信中孙奕反复斟酌,最后只简单写了,自己还活着,让李小宝不要惦记。 同时说明自己经过这件事情,觉得习武才是出路。 现在正在仙山习武,将来学艺有成再下山。 孙奕知道这封信,巫百成不可能直接送出,那个韩堂主肯定会检查,所以他多余的一句没敢说。 可孙奕还是低估了韩堂主的仔细。巫百成把信拿给师傅,相等师傅同意后发出。 结果韩长老只是展开的看了看。便跟弟子吩咐道:“六个月之后,再去寄出。” 除此之外,孙奕可以说是全身心都在破译他的手帕天书了。 《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共计八千多字。 竟然全部刺绣在一方小小的手帕上。 全书一共分成六个部分,分别是:大道传薪、通天直讲、定颜真丹、拘墟剑法、姹女浩渺、升天妙门品。 《大道传薪》,开宗明义,就是讲解玄窍到底在哪里的。 经云:“天有九宫地有九州,人下九窍故可修仙,修仙玄窍天地相交。眼耳鼻以成坤,口前后阴而化阳……” 孙奕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对面不相识”,这里的每个字孙奕都认识,但是联系在一起,愣是看不懂。 后面的《通天直讲》更是过分,直接开始讲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各阶段的注意事项和基本知识。 其中大谈各种铅汞乾坤坎离的,如在云雾当中。 唯一重要的是这里配有图画,画中标出了金木水火土,然后各自的位子上又配上了坤乾坎离,然后又写上了真气、真神、息、神、玄窍。 孙奕本能的意识到,这幅图应该就是所有知识的要点索引图。 因为从小到大的教育当中老师一直强调,所有有图的地方必然就是重点。 《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还有两个地方是有图的,一个就是《拘墟剑法》,另一个是叫做《姹女浩渺》的。 《拘墟剑法》一共有八个大的套式,分别是:不拘、无拘、拘方、拘群、丘墟、管墟、稷墟、宗墟。 按照剑法的说法,这些剑式两两组合,可以跟八卦一般循环往复。而且如果六十四个组合同时使用出来那就是剑阵了。 其中“拘”属阳,可以破开一切围困。 而“墟”属阴,可以围困一切。 剑法总纲论述道:“神明不测之德言之,则昊天者群灵之总汇,五帝者一神之化身,分之则为六天,合之仍为一体。斤斤较量其高卑,斯拘墟之见也。然拘墟之内,亦可为神。” 一句话就把整个剑法的秘意说了个清楚。 《姹女浩渺》则是一个配合二十八星象图的步法图。 孙奕研究了将近半个月才注意到,这二十八个落脚之处,竟然还有个更小的文字。 分别标识着:闪、转、腾、挪、越。 只是这小如蝇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联系到这个东西的总纲心法:“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鬼隐龙匿,莫知所存。” 孙奕猜测这是一套轻功的法诀。 最后两个,也是最有趣的,一个是《定颜真丹》一个是《升天妙门品》。 《定颜真丹》中讲的并不是什么炼丹之法,而是一套气息引导术,配合一些按摩,据说可以达到面容不老,返老还童的效果。 看到这个,孙奕激动了两天。结果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有点看不懂,自己有点瞎激动了。 《升天妙门品》更加绝,一共四句: “非是金兮非是玉、左为升兮又为天, 白虎衔得升玉归,天门永固仙途长。” 看着这个七言绝句,孙奕感到对方应该是跟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看着这一坨文白交杂的东西。孙奕估计《通天直讲》应该是最为古老的,其中文字古奥,而最后的这个七言绝句绝对不会早过宋代。 其他的七七八八的,应该都是各个历史时代中,最优秀的东西汇合在一起的。 其中最为宝贵的无疑是那个《定颜真丹》。 但是《定颜真丹》其中有几个常用字经常出现,那就是真气、真神、玄窍。于是孙奕就想到了那个五行图。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的基础应该都是那个五行图。 在破解完了《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孙奕似乎进入了瓶颈。 孙奕看到一套功法,可是如何下手,却似乎没有入手之机。 孙奕现在急需打破瓶颈。 这个瓶颈打破的却也有趣。话说孙奕刚刚破译完手帕天书,结果正值过年的时间。 于是他负责的宗嗣殿便开始忙碌起来。 大家都在准备新年祭祖的仪式。 宗嗣殿的清扫虽然归孙奕,但是年节装扮却需要大家一起负责。 张管事的也算和气,竟然调过来十个小童帮孙奕布置。 祭祀需要准备各种香蜡贡品、水果、酒食以及三牲祭祀。 孙奕那是只知道吃的主,这些规矩他如何懂得。 张管事也怕孙奕一个闪失,自己也跟着吃了挂烙,便也只能每天也过来看两眼了。 孙奕那几天也真是忙得昏头胀脑,回来倒头就睡。 可就在快过年的一天,他回到房间却见自己的那个什么《广门十三品》卷轴正打开晾在院子的地上。 整个卷轴看起来竟然有一丈多长。 孙奕一直以来都没有打开这个,他认为这个也就是一个念想。 跟《升天姹女经》比起来,这个卷轴孙奕压根都没看得起。 但自己的东西就这样散落,孙奕很生气,这等于侵犯隐私啊。 果然孙奕正在愣怔的时候,犯罪嫌疑人程万万就带着另一个帮凶回来了。 原来万万今天跟小伙伴无聊,看到了孙奕的卷轴,他们竟然无聊的打赌这个卷轴有多长。 这才把东西摊在院子里,看谁猜的对。 程万万猜的比对方长,所以他应该是赢了。 但是对方竟然赖账,两个人就此互不相让。 程万万说对方耍赖,对方说程万万不分长短。于是二人就去找尺子了。 这个时候程万万正拿着尺子回来。 孙奕如何能放过这两个惹祸精,于是拿起他们带来的尺子。 一人一顿竹笋炒肉,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转过头来,孙奕开始收拾自己的长卷却发现长卷最后,有一首手写的诗。 孙奕以前也算简单看了看,但是压根没有翻开到底部过。 只见那首诗文写到: 气脉双凝始筑基 开光融合丹化婴 出窍分神大修士 合虚神乘金罗仙 57、被迫学武 看到这段文字,孙奕如遭雷击。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许师傅在给他讲解静脉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所谓的呼吸吐纳,不过就是一门练气的功夫,将来经脉贯通了,那就是凝脉。 而这些功夫成了,最后就能筑基成功,到时就是武功大成了。 但是根据这个后面收录的歌诀来看,这三个还只是开始呢。后面还有什么开光、融合、出窍分神的。 孙奕心中开始惊疑起来,难道这个所谓的《广门十三品》竟然是高深的内家气功不成。 孙奕当天晚上困意全无,整整研究了一夜,算是把这个所谓的《广门十三品》研究个通透。 《广门十三品》书如其名,只分十三品。但孙奕慢慢的发现,很多地方都要添加的字迹。这应该是别人添加的划分。 于是这个东西被分成了五大部分。 首章为《玄窍总论》,看到这里,联想到《升天姹女经》,孙奕忽然怀疑这两个东西是不是互为表里的一套啊。 只见其中写道:“玄窍者,修道之本,众妙之门,修士执此可窥大道。 然玄窍神奇,非心非肾,非口鼻,非脾胃,非谷道,非膀胱,非丹田,非泥丸,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此窍不在身内,亦在身内; 不在身外,亦在身外。此窍开,则百窍开,百脉畅。漫漫修行路,至此则门径洞开,豁然开朗。……” 而后还有四个部分,分别是:《四道普门》、《奇经余韵》、《三界正法》、《破界法象》诸篇。 孙奕看到这里,终于确认了,这个《十三品》跟武当内功心法,如出一辙。 《四道普门》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写道:“十二正经论”。 然后分成四个部分,分别论述手阳、手阴、足阳、足阴诸条经脉的运行之法。 而后的《奇经余韵》则专门论述奇经八脉的道理,其中分为:玄督、二维、足跷、带冲四品。行文跟上面一样。 之后的《三界正法》却文风一改,转为开始论述或是描述一些东西,讲的好像是意识的传道和心念的发生。包含:六根,六尘,六界三品。 而最后的《破界法象》,孙奕看完差点笑出来。只见开头写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个东西孙奕太熟悉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记得当年孙奕读书的时候,这句话可是学生在广为流传的。 这不就是被称为“经中之经”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嘛。 这个东西孙奕是知道的,他还记得有人说过,这个经书是玄奘,也就是《西游记》里的三藏法师,在唐太宗死前翻译出来的。 玄奘特意把这个经文献给唐太宗,让太宗不要对未来心生恐惧。于是唐太宗四个月后,就安然辞世了。 也不知道是历史的巧合,还是玄奘真的有神通,预测出了什么。 但是看道心经,孙奕心里却是一喜。不管这个东西是谁弄出来的,起码对方的审美没有问题。 《心经》能够在浩如烟海的经书当中,流传到后世,足见其特殊之处。 那么跟心经放在一起的这些杂七杂八的,经脉理论应该也算是靠谱的学问了。 于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孙奕又开始一门心思的投入到科研工作当中。 分析《姹女经》和《十三品》成了他当下最感兴趣的事情。 ※※※※※※※※※※※※※※※※※※※※ 且不管孙奕如何意淫自己的神通大成,灵宝山的华龙门在此新年之际也是喜气洋洋。 范天阳掌门率领诸位门人,祭祀过门派历任掌门、长老之后,便举行了热情洋溢的新年动员大会。 会上范掌门深刻的总结了去年的工作,对华龙门主要的骨干在过去一年中取得的成绩给与了高度的肯定。 会上首先感谢了他们做出的卓越贡献,同时,也对今年牺牲的兄弟们致以了深刻的缅怀。 然后又带领诸位长老对新的一年展开美好预期。 会议的最后,范掌门隆重的介绍了自己儿子范石峰将会加入门派,也会在未来跟各位长老并肩战斗。 大家同舟共济、薪火相传为华龙门的美好明天,而不懈奋斗和努力。 华龙门成立近百十年。分为內五门和外五门。 內五门负责门派的运营。 例如内水门执掌华龙门的财务,堂主也称为转运使,内火堂负责礼仪和人事考核,内木堂负责传承教育以及宗内执法等事宜。 如有杀伐决断之事,则也需要举行长老会议,由掌门定夺。 而外五门则主要负责华龙门的买卖承接,华龙门主要负责潼关附近的水路运输生意,所以才定“龙”字为门派根基。 外五门根据水北、火南、木东、金西土中央的布局,来分别承接华北、华南、华东、华西等方面的生意。 利用灵宝山靠近黄河的优势,华龙门不断壮大,也算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华龙门内外各设七名长老,长老一般都是各个堂的堂主,另外两个长老作为后备,已备不时之需。 内门多余的长老备用一般放在内水门,做副堂主,说是主管财务,但平时基本没啥权力,就是等着上位。 外堂备用长老则放在外土门,负责协调各个片区可能发生的各种龌龊。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华龙门的这种划分,他们自己是清楚的,但是客户不知道啊。 所以经常也会发生华东抢了华南的单子,华北搅了华东的生意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就需要外五门的长老们,大家坐下来好好开会协调了。 此刻内木堂的堂主韩泽昊也正在给弟子们开新年慰问大会。 除了出门在外的大弟子和若干回不来的徒弟,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看着弟子们一个个都年轻气盛,喜气洋洋。韩堂主也很开心。 大家按照规矩,依照辈分给师傅磕头拜年。韩堂主端坐上首,过去一个弟子,程万万就递给那个弟子一个红包。 韩堂主痴迷于武学,对于钱财看的不是太在意。 所以他门派的弟子都非常开心,因为韩堂主没有向别的堂主那样,只塞进去一个铜钱给大家粘粘喜气。 韩堂主竟然是每个红包里面是一两纹银。 下面的弟子磕头也磕的开心,程万万也发钱发的开心。那是,这些师兄有了钱,将来都是万万的零食啊。 巫百成、陆济渊、车建骏也都在下首站立。巫百成年纪二十,但入门已经十年了,在一群师兄弟当中,也算是长辈了,所以他早就给师傅磕完头了。 他的华龙剑法,据说已经练到四层,惊龙无形的程度了,弟子们也都十分尊敬这个师兄。 陆济渊年纪也是二十,但入门比较晚。他现在入门七年,辈分算中等。 可他比较木讷,一般能用手解决的,绝不动口。 他所习炼的竟是韩堂主传授的松风剑法。也算是得到师傅的喜爱了,据说此剑法如松之劲,如风之迅。也端得了的。 车建骏年纪十八,入门五年,辈分也算中等。只是他的华龙剑法,现在还在二级虎啸龙吟的程度徘徊。 说白了,就是出剑攻击的时候声音比较好听罢了。 他们三个入门都比较早,所以最先一波拿了红包。 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师弟们了,程万万是最后磕头的,他还真的不腼腆,给自己发了一个红包。 大家看着这个小财迷可爱的样子,都是哈哈直笑。 这一笑,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于是开始用餐。 孙奕没资格来,因为他过完年三月才可以有机会跟一批弟子,一起举行入门礼,然后才有机会找师傅。 当然,说到底,还是他不受宠。 不然他就可以像程万万一样,单独就举行入门礼了。 也不知这过年清风冷月的,他一个人在小院中孤坐,吃着馒头应该是什么心情。 韩堂主也是跟弟子聊得开心,忽然还真想到孙奕了。 于是便询问巫百成,现在孙奕的情况如何。 如今三个月都过去了,也没人试着上山来找孙奕,那个云中子更是踪影全无,孙奕的嫌疑已经降到很低的地步了。 但韩长老也没用放走他的意思,毕竟山上多个人打扫干活,也是好的嘛。 巫百成想了想答道:“弟子还真的有时间没去了。但是弟子每次去私塾的时候他都在,看他读书应该是很卖力的。” 旁边的师兄弟们一听,都觉得心中鄙视,在山上读书,能有什么出息。 一旁的车建骏噗呲一乐笑道:“嗯嗯,估计他是准备考状元呢。 我那天看到他,他还拿着傻小六的修仙书在路上看呢。估计他的计划是先考状元,然后成仙。” 他至今还记得孙奕那个憋尿拉屎的傻样,所以心中对孙奕很是鄙视。 车建骏另一旁的一个少年笑道:“我看你也应该读读书,什么考状元之后再升仙啊。你见过哪个状元去修仙的,哈哈哈。” 说罢,他自己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个少年确实不喜欢车建骏,因为他们在抢孙奕财产的时候,车建骏一点面子不给他。 就是不把那个洞玄子的春宫图给他。 所以逮到机会,自然狠狠嘲笑车建骏一番。 韩堂主道:“我倒希望你们也读读书,不然将来长多大都是个孩子。” 这是程万万说道:“我就希望是孩子啊,这样韩伯伯才能一直喜欢万万。”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倒是化解了堂上的一片尴尬,逗得大家一阵好笑。 程万万又说道:“我觉得吧,孙大哥挺好的啊,每天看看书,学学习。 但是他好像也挺想练习武功的,我好几次看到他自己在院子里打来打去的呢,他的铁棍舞起来也挺好看的。” 韩堂主当然不会认为,孙奕修炼的是什么少林武当绝学。 他早就试过了,孙奕内力全无,最多也就是花架子没事锻炼身体。 但他再一想,也不能太欺负人了,这个孩子被他强留在山上,有家不能回,这山上也没个熟悉人,倒也挺可怜的。 老人估计也是新年了,所以心中分外感慨,他对巫百成道:“成儿啊,回头你去跟他说下,准许他去演武场练武吧。 也跟演武场的管事说下,这个孩子算我们内木堂的。” 巫百成点头应是。 然后师兄弟又开始嬉笑怒骂起来,韩堂主看着弟子们热热闹闹的样子,也觉得喜气洋洋。 一时间,老怀大慰。 58、吐气胎生 孙奕到没有他们幻想的那么惨,年夜饭华龙门是有统一安排的。 对于巫百成他们是去找师父一起吃。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嘛。 所以过年师父就是他们在山上的长辈了,自然要一起吃。 孙奕现在正确的说,算是华龙门杂役,所以大食堂里面为这些回不了家的工作人员,准备了年夜饭。 这些工作人员很多还都是半大的孩子,都是附近山里送来的,大家知根知底的。 只有这样的进山才没有压力,不然哪个父母能让孩子出去跑。 现在他们在这里吃完年夜饭,可能回头就要用年假回家,给父母带点月例银子什么的。 食堂阿姨特意炖了半口肥猪,孙奕发挥特长,把祭祀用完的猪头,死活从张管事手里抢了下来。 食堂大妈做了一品猪头肉,这样一群人暖暖和和的,也算有了一种年味。 酒足饭饱之后,孙奕迈着蹒跚的步法往寝室走,实在是吃的有点多。 孙奕也算是一个月没见过肉了,现在的山里,有钱也买不到烧鸡。所以孙奕想改善生活也做不到。 当然,这也是他门路不广的原因,巫百成上了山都能买到云片糕,可见山上也自有自己享受的门路。 孙奕回到院里,发现万万还没回来,便自己坐了下来。 他又偷偷的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的猪头肉,继续吃了起来。 刚刚他用油纸包了一点,他发现自己偷窃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正好走了这一路也消消食了,现在再吃,别有一种回味。 正当孙奕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院外一声呼喊:“孙师弟在吗。” 孙奕一听是巫百成,立刻站起来高呼:“我在这里。” 自从孙奕上次收到巫百成给他的三两银子,他只感觉巫百成亲切的,如同他重生之父母,再世之爹娘。恨不得对巫百成执子侄礼。 巫百成进来,这次却没给他带银子。巫百成虽然不太看重财物,也看出孙奕爱财,但也没有把师父给的压岁钱,转赠给他人的道理。 他这次给孙奕带了一些酒肉过来。 他还挺担心孙奕新年自己凄苦的,结果进来一看,孙奕院中的小桌上还真的有什么。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猪头肉。 他笑道:“这大冬天的,你在院子里就吃上了,不怕冻掉下巴啊。” 孙奕这样吃,其实也是今天还不太冷。但确实像巫百成说的,自己有点太不着调了。 于是他跟巫百成一起,把院里的桌子挪到了里屋,又把平时舍不得用的炭盆点上,这才跟巫百成落座。 其实华龙门对于弟子都有这些补给的,只是不多罢了,基本上攒个两天,才能够一天的烧炭。 孙奕虽然娇贵,但是他却有着浓重的囤货习惯,不到关键时刻,不太舍得使用资源。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孙奕殷勤地打开猪头肉,邀请巫百成一起。巫百成把自己带过来的酒肉也一一打开,二人就又开始了一顿。 巫百成道:“孙师弟最近如何,师父他老人家可是还挺关心你的,今天还问起你了呢。” 孙奕才不会幼稚到以为,那个老妖精会放自己下山呢。估计他那个所谓的问候也是怕自己跑了。 他怏怏不快的说道:“就这一亩三分地,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忽然他反应过来,这个可是他重生之父母啊,所以又十分客气的说道:“我还好啦,不知巫师兄最近如何。” 巫百成看他变化,也知道他心里,就随口说道:“我还好,开了春,我应该也能开始接活走镖了吧。 咱们华龙门的生意比较杂。这不,最近听说京里又发生了大事,好像现在很多人都要搬家呢。” 孙奕也感好奇便随口问道:“京里有什么大事。” 于是巫百成便把京里张四维和吕调阳鼓捣出来的反张居正的事情说了出来。 据说张居正的荣誉头衔和谥号都被褫夺了。 张家可能这次要有塌天之祸了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孙奕好奇道:“不是说谋逆造反才有这等大祸吗。” 孙奕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足见山里呆的是有点久了,不然不会脑子这样短路。 巫百成耸耸肩道:“谁知道呢,这些事情自然有朝廷当中的那些大人们操心。咱们啊,好好做生意就是。 对了你最近的拳法练得如何了。可听万万说,你没事还是再联系棍法。 我可是跟你说啊,拳法才能带动身体内力,拳法通了,棍法才好修炼不是。” 孙奕哪有时间去练习什么拳法。 现在他整个身心都投入到无尽的修仙学术研究当中去了,光医学书都看了好几本了。 上次巫百成送来的《华龙紫雷拳谱三十六式》他只看了一眼就丢到一边去了。 现在看巫百成问起,孙奕有点臊眉耷眼的了。 倒不是他懒惰没练,而是他估计巫百成把这个给他应该是背着师父的,巫百成这么关心自己,自己却真的有点懈怠了。 巫百成长相清癯,目光沉稳,也是一双剑眉,看起来很是英挺,只是两颊的雀斑,有点降低了分数,不然也是美男子一个。 此刻他却有点埋怨的看着孙奕,仿佛兄长看着不争气的弟弟一般。 巫百成继续说道:“你爱读书,也是好事,但是你也不想再碰到山匪手无缚鸡之力吧。 跟你说啊,师傅他老人家可是开放你去演武场了。 以后每三天你必须给我去下。 我回头会跟唐师傅说一下的,让他指导你紫雷拳,你要再不去,我就让陆师弟打着你去。” 孙奕一想到陆济渊那两剑鞘很戳,打死都不想跟陆济渊再打交道了,于是赶紧点头应是。 哥两个又喝了一会儿。这才看到程万万拿着一挂鞭炮从外面跑回来。 他也算本事,竟然猜大小,赢了好几个大孩子,抢了一挂鞭炮回来。 在这山上,这个就是孩子们过年才有的最好玩具了。 孙奕哪能让他在屋里放炮仗,又是一顿竹笋炒肉,程小子这才老实交出炮仗。 巫百成看小孩子回来了,该说的嘱咐好了,这才告辞离开。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威胁孙奕,他要敢年后三天内不到演武场报道,他就叫陆济渊来看望孙奕。 孙奕殷勤万分地送走了自己的重生父母。 然后转身回屋,这时候才看到程万万竟然向他炫耀自己的压岁钱。 但是万万炫耀之后,竟然用石头把银两砸开,要分他一半。 孙奕瞬间感觉温暖感爆棚啊,看着万万的眼神,仿佛又见到了一个“重生之父母,再造之爹娘”一般。 晚上哄万万睡着之后,孙奕又抽出了自己的笔记。他已经把《十三品》和《姹女经》全部整理出来了。 按照他的分析,整个功法的起步就在于这根本的呼吸之法当中。 只是修仙自有诀窍,其起手是需要把注意力全部的停留在人中穴外,虚空两寸之处,这个就是所谓的天地根。 只有把握住这个根本,其他的功法都是附加。 在《姹女经》的通天直讲当中,炼精化气总纲只有一句歌诀: “数息只辩一二三, 随念吞吐止息和, 委身长为空虚藏, 便化真精气化炁。” 而后的乃至到了炼气化神部分,都是一些火候的变化,以及应对之法。 但是到了炼气化神这里,《姹女经》竟然开始大谈特谈法身和色身的相互感应问题。孙奕看的晕头涨脑,也就不知所云了。 反正他现在他完全不用担心那些。现在他可是衣食有着、工作稳定,所以完全有条件习练这些内功心法。 伴随着沉稳的呼吸,孙奕开始逐步感觉所谓的玄窍,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孙奕竟然是被程万万的炮仗声弄醒的。 这个程万万不舍得一次全部点燃,总是一次拿着一个,等用香点燃了引线,这才向外抛了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小万万开心的哈哈大笑。 孙奕起来一看这个情景,立刻一顿竹笋炒肉伺候,总算降服了这个魔王。 然后孙奕开始示范正确的操作过程。 他先是跑出小院,找一个空旷之地,然后把炮仗放在平坦的地方,之后用香点燃,最后迅雷不及掩耳的跑出两丈开外。然后等炮仗燃爆。 孙奕重点嘱咐程万万,只要点燃了,就赶紧远跑。如果炮仗不响,千万不要去看,重新找个两丈远的地方,点个新的就好了。 千万不能跑过去,研究怎么不爆炸呢。 孙奕用眼睛狠狠的瞪是程万万,说他会随时监视的,如果万万敢不听话,回去就让他见不到压岁钱,同时还把他屁股打开花。 用雷霆手段吓唬玩小孩之后,孙奕就准备回到屋里补觉去了。 他脑袋刚刚沾到枕头,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他感觉自己似乎精神了很多,这种精神不仅仅睡醒之后才有的。 更像是一种吃了补药一般的精神满足。孙奕仔细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开荤了,昨天吃足了猪头肉才把自己弄得这样的。 但他静坐的感觉了下,就是说不清的感觉到一种兴奋。 孙奕索性也不想睡了,他又仔细想来想。自己的这几次练功,自从他搞清楚了两个经文的表里内容。 他就开始试着修行了,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昨天自己好像也是在傻傻的关注虚空,然后就睡着了啊。 忽然孙奕感觉灵光一闪。自己昨天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又用到了许师傅所传授的武当随息功法。 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之下,又分出一丝意识去跟随呼吸。 难道自己误打误撞,竟然真的启动了生命的契机?他把这些思绪再次整理了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正当孙奕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嘭”的一声,这才发现程万万竟然一边点炮仗,一边跑到门口了。 孙奕心想:“现在可不能运功,不然我铁定被这个小祖宗吓得走火入魔。” 想到这里,孙奕撇了撇嘴,忽然心生一计。 59、刷天扫地 “万万,你知道为什么你巫师兄成功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他吗?” 孙奕用恶魔诱惑小萝莉的声音对程万万说道。 程万万那是什么人,那是整个山上心里单纯都能排的上名的小孩。 被孙奕一诱惑,万万乌溜溜的大眼睛中瞬间充满了小星星。 只听孙奕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他懂得分享啊。你想,你自己放炮仗,只有你自己能听到。 这华丽而绚烂的响声,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享受到了啊。 炮仗的消失只为了你一个人的喜悦,你说你自私不自私。” 程万万听到这话,忽然感觉委屈了自己的那一卦鞭炮。 他渴望的看向孙奕,希望孙大哥能让他改变,不再做一个自私的人。 孙奕阴测测的说道:“那你就应该去跟师兄们分享啊。 你往西边去,那里都是你的师兄弟们。 让他们跟你一起欣赏你这华丽而绚烂的鞭炮,岂不是好。” 程万万仿佛迷路的渔夫看见了灯塔,远行的路人在沙漠中看见了绿洲,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西边的小院跑去。 孙奕心里笑道:“真以为把这个小祖宗丢给我,你们就能好过?” 他深知现在西边小院的那帮内木堂的师兄弟,应该还没起床呢。 现在程万万这个小炮仗一扔过去,他们能放过这个小祖宗?但是打又不能打,他们只能忍着。 而且他们还要陪程万万玩耍,最后这个看孩子的事情就可以丢给他们了。 想到这里,孙奕心情大好。 他赶紧洗漱完毕后,再次回到房中,当真按照自己揣摩的开始运功行气起来。 现在是过年,他自然不用上班。前天张管事的就提前跟他们确认了三天的假期。 而且估计再过半天,程万万那些师兄弟就要带着程万万继续去给师父请新年第一个安了,之后会去给各个长老拜年。 因此这一天都不会有人,来这小屋打扰自己。 孙奕心情非常稳定,只一会儿就进入了一种神存身外的空灵状态。 ※※※※※※※※※※※※※※※※※※※※※ 正当孙奕在神功精进的时候,西边小院的几个兄弟已经吵了起来。 一个少年叫道:“陆师兄,你别拦我,有他孙奕这样的吗,还什么分享华丽而绚烂的炮仗,这特么一早上还让不让人睡了。” 车建骏大声喊道。 他一早上正在美美地做梦,他似乎都梦到《洞玄子》里面的小姐姐要跟他做点什么了。 只见小姐姐粉腮含春,正袅袅婷婷的走到他的身边,俯身跪下,用一双妩媚动人的大眼睛看着他。 从上面看下去,正在自己小腹前的大姐姐,那仰望的眼神,眼中流波,莹莹妩媚,车建骏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征服的欲望。 然后就见小姐姐要剥开他的衣服。 正当车大少爷,准备享受《洞玄子》图画中的姿势的时候,“嘭”的一声炸响,惊醒了一场春梦。 车建骏怕被同房间的陆师兄,看出自己胯下的窘态,赶紧披了外袍去房外看看。 这才看到程万万正在放鞭炮。 车建骏耐着性子,听完了程万万转述的那套分享炮仗声响的理论。 车建骏心道:“这是哪个王、八、蛋编的玩意。” 待问明了是孙奕后,车建骏二话不说,就回到房里,准备带剑,前去理论。 可谁知陆济渊竟然一把抓住他的宝剑,然后奇怪的看着他。 于是车建骏就把程万万的话又转述了一边。 陆济渊听明了经过,说道:“用那个,狠戳。” 说罢,指了指角落里的扫帚。 车建骏见师兄这个建议非常有建设性。 便从善如流的放下宝剑,去取角落的扫帚了。 可他一出门,却看见巫百成正蹲着和程万万聊天。 巫百成拉着万万的小手道:“瞧你,一早上就跑出来玩,没吃早饭吧。饿不饿?” 程万万点头道:“饿。” 巫百成道:“今天是初一,一会儿就要去给各位长老拜年了。 走,师兄带你去吃早饭去。然后咱们去领压岁钱去,好不好。” 巫百成亲切地看着程万万。 程万万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跑过来把鞭炮交给车建骏。 之后说道:“师兄,你先帮我收着啊。回来我再点给你听,跟你分享这个绚烂的炮声。” 听到此处车建骏更加愤怒,就要出去教训孙奕。 却看到巫百成冷冷的看着他道:“多大的人了,拿着扫帚去吃饭吗,快点收拾了。 吃完咱们一起去给师父请新年安。去把陆济渊叫出来。” 话音刚落,不等人叫,就见陆济渊穿戴整齐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对着巫百成就笑道:“我早就听到师兄的声音了,这不赶紧穿衣服出来了吗。 走吧,一起吃早饭去,师兄起的还真早啊。” 车建骏看着这两个师兄弟这样一唱一和的,忽然感觉自己十分委屈。 好像他被欺负了,然后大人跟他说,对方是小孩,别一般见识一般。 他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回屋,去整理了。 仅过了一小会儿时间,就见巫百成拉着程万万走出小院,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后面跟着沉稳的陆济渊以及满脸委屈的车建骏。 ※※※※※※※※※※※※※※※※ 经过一个上午的运功行气之后,孙奕确定了,自己的发现没有错。 只要神住虚空,进行不守之守,呼吸在肺间,进行不随之随,就可以感觉到身体精神逐步舒服。 他似乎觉得头脑中有一股凉风一般,如同吃了薄荷一样说不出的清凉。 这个发现让孙奕兴奋不已,他终于知道如何下手了。 只要这个功法有用,他就能有信心的坚持下去。 但他忽然又想到,不知道这个功法原来的主人莫小六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呢。 看着他最后倒在孙老道剑下的水平,不知道他的内功如何,但他的功夫肯定不行。 孙奕想到这里,又准备在体育课上给自己加压了。 他哪里知道,这套功法完全不是谁都可以练的。不具备条件,那是坐死也不会有效果的。 莫小六揣摩了这些东西十来年都不得门径,哪里有什么水平。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孙奕平稳了下呼吸,活动了下久坐的身体,却发现完全没有久坐的感觉。 这让他十分奇怪,他可是一静坐就腿麻的主,难道这套功法如此神奇不成。 孙奕于是抓起自己的铁棒,又走到院子打了一趟小叶堂棍法。 只觉得今天动作不仅快慢适度,更重要的是已经产生了一种节奏感。 这个是他以前没有的。他对自己的发现十分振奋。 这才想到自己一个上午没吃早饭了,看来自己当真是太开心了,竟然连饭都省了。 这可不行,于是孙奕收拾好屋子,便飞也似的向食堂跑去。 记得昨天大娘说了,要做发面糖包呢。那可是甜甜的白糖啊。 孙奕现在感觉自己的需求如此简单,一个小小的幸福就能让他感到满足。 新年过后,孙奕按照跟巫百成的约定前往演武场找到了唐师傅,进行华龙紫雷拳谱三十六式的修炼。 演武场是华龙门内门和外门公用的修炼地方。场地中的师傅都是直接隶属内木堂的。 内木堂本身职责就是负责弟子的养成问题,包括武术教育以及门规的执行。 所以这个地盘就是内木堂的主场。 他们的弟子不光光在这里修炼,并且看谁不爽,直接就可以执法教训。 比如看到随地吐痰了,随地大小便了等等。 孙奕来到演武场才发现场地还挺大,跟现代的足球场比都不遑稍让。 场地上都是几个人一堆的进行武术体操锻炼。也有一个人霸占一片区域的。 现在正有一个哥们,拿着把剑正左突右跳,全力施展呢。 只见剑光如电,如走龙蛇,破空之声呼啸。旁边几个人看他练得热闹,还鼓掌欢笑。 孙奕定睛一看,竟然是车建骏。没想到这个孩子武功还不错,竟然年轻轻轻,这个套路剑法就能如此熟练。 他却不知,车建骏正在习练的正是华龙剑法,只是他修为只到二层,所以虽然好看,杀伤性却并不高。 孙奕又看到几个哥们似乎在练肌肉,他们正在每个人都跟石锁在较劲。 孙奕走了过去问道:“不知唐师傅在哪里。” 一个旁边闲站的人问道:“那个唐师傅,这里姓唐的师傅还有几个的。” 孙奕这才意识到,显然这个健身房教练还不少,于是说道:“我是来找一个唐师傅学习华龙紫霄拳的。” 忽然,一旁拉着石锁的一个大汉说道:“那你应该找的是我。你稍等啊,我放下这个。” 只见这个大汉满面通红,然后一点点把这个一尺半见方的石锁放下。 孙奕是看的毛骨悚然,这个哑铃那是累死自己也聚不起来的。 大汉放好石锁,穿上了长袍,这才向孙奕道:“你是孙师弟吧,是不是巫百成跟你说过我。” 孙奕一听,暗号都对上了,那应该不错了。于是自报家门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大汉把孙奕叫到了一个角落说道:“你先打一套你会的,我看看你功底。” 孙奕哪里会什么拳法,他倒是跟许师傅学了一套所谓的《气贲拳》,但他仅仅是学了几个动作。 至于许师傅教的十二经脉引导拳术,都是各种动作组合的,有点像现在的太极拳。他估计自己打完,应该就快到晌午了。 所以他只能尴尬的笑道:“我没联系过拳法,但是我会一套棍法。” 唐师傅也不废话,转过身就去找了一根竹竿过来递给孙奕。 孙奕接棒在手,于是开始将一套小叶堂棍法演练开来。 一时间只见孙奕以二字钳羊马为底架,引、挑、砍、搪、崩、刺、剥、拌招式纷纷打出。 动作不大,却棍棍生风,棍影翻飞,源源不绝。 孙奕渐入佳境,慢慢的一种节奏感打出,竟然让人看得有引人入胜之感。 孙奕演练完毕,只觉得全身气血通畅,看来最近内功练习的结果不错。 60、内门学徒 唐师傅看孙奕打了一套棍法下来,感觉巧劲十足,虽然应该仅仅是刚入门厅,但是基础也算不错了。 他说道:“我现在给你演练一遍华龙紫雷拳,你先看下他大体的走势。” 语罢,唐师傅退后一步,便开始了华龙紫雷拳的演练。 只见他拳影如电,但更多的是步法变化,在步法的变化当中,用身体的冲力来带动拳式。 更有甚者直接用肩部和肘部来撞击敌人。 拳势刚猛之中又不乏变化。 一套三十六式演示完毕之后,唐师傅也不喘气,就一步步的开始解释这套拳法的特点。 孙奕听得倒是津津有味,果然内行看门道,经过唐师傅的说明,孙奕才了解这套拳每个动作的意义。 之所以唐师傅要先演练一遍,是因为拳谱都是死的。 只有真的动起来,才能感觉到武功所蕴含的威力和劲力以及节奏。 孙奕跟唐师傅学习的时候,忽然有点走神。 因为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他一直都看不懂《拘墟剑法》和《姹女浩渺步诀》了。 因为他一直在看,而没有演练过。 很快,上午的教学就结束了。唐师傅给孙奕留了一套招式的作业,让他下次来之前练得纯属了。 他们约了下次三日后的教学,就此分散。 孙奕感觉这个唐师傅全身说不出的力气,他好奇的问了一个常在演武场厮混的弟子。 这才知道,唐师傅名叫唐华,少年在少林寺学艺,大金刚掌独步整个演武场。据说但从外家功夫讲可以在这里排进前三。 用过午餐,孙奕带着拳谱和自己的《十三品》笔记前往宗嗣堂去上香。 路上孙奕慢慢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过去的学习太过于死板。 而不论内力还是外力,都不是坐而论道的,只有真正使出来才能知道如何。 这就好比最近在困扰他的问题。 根据许师傅所传授的功法,需要先开手少阴心经,然后再同膀胱经。 但《十三品》反复论述了一个道理,人身的经脉之所以有五行,是因为其中有生克变化的关系。 诸经脉的根本应该是其中的足太阴脾经,这是修道的根基,只有这个经脉通畅之后,才会出现神采奕奕,可以少睡的情况。 经书甚至分出了一个层次,说经过三个层次才可以达到十二经脉通畅的程度。 根据经中记载,真炁出现之后,才有凝脉的说法,而后水火交际,土络始终。 所以修炼初期需要以脾脉为主,而后开肾与心经,三经稳固,心包与膀胱经才能顺利达成。 中间的阶段则需要成就肺经、肝经、胃经、胆经。最后再成就大小肠经和三焦经。 因三焦为神所经处,最难把握,所以放在最后。 达到第一个层次,身体会出现:神采奕奕、减少睡眠、血气充足、神智清醒,反应迅速、眼力、筋骨长足进步,头脑清晰、循环通达。 这正是孙奕需要的。 于是孙奕便开始了按照《广门十三品》的修炼次第开始进行。 一开始他仅仅是按照许师傅所传授的,用意念来在经脉中流转。 直到三个月的一天,他忽然在静坐呼吸的过程当中,发现自己呼吸开始变得非常微弱了,然后感觉到了身体中出现了一种气。 与其说是一种气,是因为孙奕也不知如何描述。那又像是一种劲,但是这个确实存在,虽然很淡,但是确实是有的。 其次这个东西可以在身体当中自有的游走。如果不注意,那么这个气就会在身体里自由的按照一些路线跑来跑去。但只需静息感受之后,却感觉是可以控制和引导的。 孙奕至此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内力,原来自己能感觉之前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有了这第一步的一点点“气”,孙奕就开始利用他来按照经脉所标识的道路运行。 孙奕又发现一个时期,这个气甚至能更加主动的去沿着经络运行,如果人所认识的经络是有偏差的,“气”甚至可以修正正确的道路。 就这样,孙奕坚持着每天用这个气去疏通经络。他又用了三个月才走通第一条足太阴脾经。但是这条经脉通顺之后,效果也很显著。 最明显的是孙奕感觉身体有了说不出的一种踏实的真实感。 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气”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了,现在似乎能感到如针一般的实体一样。也就是这个东西开始由虚转实了。 孙奕感觉非常兴奋,虽然他现在跟人对敌还弱了些,但是有了这个基础,相信后来的发展应该会越来越好。 孙奕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如果道路足够宽,那么将来走的也才能足够顺畅。他于是如法炮制的开始打通其他经脉。 这期间更令他兴奋的是,他终于研究清楚了《姹女浩渺步》修炼方法。 他原先的理解没有错,这个是个轻功。 修习浩渺步法需要循序渐进。第一步是按照步法现有的方位,能够按照说明和顺序演练下来。 第二部则还是那些步法和顺序,但要分别以闪、转、腾、挪、越的身法走下来。 最后到走路都可以按照那二十八个方位的变化来前进,那么基本能达到缩地成寸的效果了。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真让他发现自己不同是因为两件事情。 一个是他有一天去吃饭,结果一个莽撞的哥们一撞他,他手一滑饭碗竟然扔了出去。 可是仅仅两息之后,他就跑到两丈之外的地方接住了饭碗。 这期间他不自主的用出了浩渺步法。 另一个就是有一次他和万万玩捉迷藏,为了增加难度,他们蒙上了眼睛。 于是孙奕按照以前跟李小宝在一起玩的经验也开始在万万身边游走,结果他又不自主使用了浩渺步法的布局。 然后他就在万万身边晃悠,万万都能感觉他就在身边,但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于是孙奕知道,他成了。 ※※※※※※※※※※※※※※※ 三年时光转眼而逝,孙奕在内门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原因很简单,他成了宗嗣堂的核心打扫之后,宗嗣堂就开始变得纤尘不染了。 不论地面、还是墙边、不论高柱、还是梁上,乃至屋瓦之上全部纤尘不染。 甚至有弟子传说,掌门把传说中的避尘珠放在了殿里,这才让大殿纤尘不染的。 最先注意到这个事情,是因为清明祭扫。 张管事的发现,虽然以前也有弟子进行日常清扫,但是想要用来祭祀,还是需要派十来个弟子来一起清扫的。 结果这次派来的人竟然一个上午就打扫好了。 他以为是他们偷懒,结果一检查,当真里里外外都干净异常。 再有一次是一年秋天,掌门范天阳为新晋的墨岭长老举行册封大殿的时候,张管事的又要来清理大殿。 这他也是好奇,提前来看看情况,好安排多少人来清扫。 结果大殿光洁如镜,房梁纤尘不染,这个超过了他的认知。 他找来孙奕询问,只听这个宗嗣堂核心打扫很坦诚的说,这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孙奕竟然真的当着他的面,上蹿下跳的打扫起卫生来。 看着孙奕麻溜的动作,张管事彻底无语,弟子勤奋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他有表彰的权力,估计早就给孙奕了。 从此以后,凡是有艰巨的保洁任务,张管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奕。 而孙奕总是能够在两天之内一个人搞定。派别人跟他一起劳动,简直就是拖慢孙奕的工期。 现在孙奕已经不叫孙奕了,内门都称呼他为“孙扫帚”,也称他为“刷天扫地大将军。” 当然,孙扫帚出手,张管事必须每次按照面积来核算工钱的。 但是张管事很喜欢跟孙奕的合作,因为这个服务商态度勤恳,从不拖延,最重要的是质量极高。 经过孙奕打扫的大殿,很多时候,无异于是一次翻新。 孙奕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实现了设备的升级。 现在他的工具已经必须是一个箱子了,光抹布就有五种,还有各种型号的打磨工具。 现在孙奕保洁过的作品包括:宗嗣堂大殿、掌门大殿、内木堂大殿、内水堂大殿以及山外钟楼。 “孙扫帚”的美名,在内门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年间,他终于跟李家取得了联系,韩长老吞了他的信半年之后,才让外门的人一次公干的时候,带给了李府。 这才安稳了李小宝的心,但从此李小宝就又开始期盼孙大哥的归来了。 只是孙奕三年也没有外出的机会,只要韩长老一天不放他走,他就没法离开内门。 他当然能够用姹女浩渺步离开山里,但是李小宝一家已经漏了底,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消失给自己的好兄弟惹上什么麻烦。 这三年中孙奕受益不少,其中之一是这个姹女浩渺步法他终于算是习练的纯属了。 现在就他的轻功水平,脚底抹油他还是有自信跑过大多数人的追赶的。 他做了个试验,他可以跟上一批马快跑两炷香时间。 如果不是浩渺步法,他也没法辗转腾挪的去大殿上蹿下跳的去打扫。 另一个进步就是拘墟剑法,他终于练习熟练了。 现在他扫地之所以能所到之处,灰尘立净,正式因为这套剑法的功劳。 为了练习好这个剑法,孙奕训练自己,如何隔着六丈,仅仅用布条是否能够扫地,又或者一扫帚下去,如何可以做到灰尘被扫起,但是不会扬起来。 再比如用一块抹布如何六次都能击中一块横梁上的同一块地方,而不出现偏移。 他发现正是这些苛刻的训练,不断的提高他对力的掌握,而这些精确的把控,反过头来又可以增加他对剑法的理解。 孙奕现在已经认识到了,拘墟剑法的精要之处。 一方面,这是一种精妙的武功。 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精妙的剑阵。 最多可以做到三百八十四人组成的大剑阵。 怪不得整个《姹女经》用全部的阴文来书写这套剑法,只因他的变化之多,完全是根据修行者的实力而定的。 就算不用剑阵,只要施展者的水平够高,使出宗墟这一式之后,就可以让对方寸步难行,殒命当下。 61、被迫走镖 孙奕的武功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他也从来不会在人前显示他的那些本事。 在外面他只有一套算是可以看得武功,那就是华龙紫雷拳。 这套拳法孙奕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是他却没有要去学什么新的武功,他隔几天就在演武场上都是演练一下这个拳法。 然后再拿出自己的铁棍表演下小叶堂棍法。 他实在是不能不表演啊,华龙门的老祖宗规定,不论内门外门的弟子,除非长老级,不然定期都要去演武场演示武功。 不然就要去内木堂领门规惩罚。 这个规定就是担心弟子疏忽了武艺,孙奕就见过有的小孩子不听话,最后被师傅罚跪在演武场是。 孙奕还没有自信跟唐师傅较量武艺,所以每次都乖乖的去表演一下套路武术拳法。 华龙门组织的武术竞赛孙奕也从来不参加。很简单,人怕出名猪怕壮。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沉稳地得到大家的认同,然后安心的请求返乡,西安的李家可是有他的户籍的。 反正他一个内门杂役的身份,成天两点一线,自然没人难为他。 他也就不需要展示什么实力。 他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韩长老觉得他彻底没有嫌疑的机会。 如果他冒冒失失的参加什么比赛,只需用出了一招不属于自己应该会的东西,那么以韩长老的眼力,自己这辈子就不用下山了。 所以孙奕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保洁领域深耕细作。 将自己“刷天扫地大将军”的名号打响打亮。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孙奕不懈的努力后,他终于得到了巫百成传达的韩堂主召见。 时过近三年,孙奕终于再次在内木堂中见到韩堂主。正堂上的韩堂主没什么变化,面容依旧清癯。 孙奕这两年对于《定颜真丹》那是勤修不辍啊,所以他除了身高更高了,相貌也没什么改变。 韩堂主这次看见孙奕比以前亲切了很多。经过两年多的考察,韩长老已经确认那个云中子跟孙奕确实没什么关系。 而孙奕这个小伙子还不错,不仅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没有成天吵闹,反倒踏踏实实的工作学习。现在已经是内堂有名气的弟子了。 韩堂主这些年经常从巫百成那里听到孙奕的事情,也听张管事的说过,孙奕现在是内门了不起的保洁人员了。 所以他对孙奕十分的满意。 只听韩堂主给让孙奕坐下后,说道:“孙奕,你这两年的表现老夫很满意。不知你对华龙门怎么看呢。” 孙奕虽然在山上呆了两年,但是基本应答那还没有忘记,顺着口就说道:“回禀堂主,弟子以为,华龙门兄友弟恭,一片和气,弟子们都十分努力,门派业务也蒸蒸日上,实在是一片繁盛景象啊。” 韩堂主听他这样夸自己的门派,也挺开心,他继续说道:“嗯嗯,你能在门中呆的如此舒服,老夫也不枉当初留你在这里栽培的一番苦心了。” 孙奕听完直接想骂街:“你强留我在这里,让我每月拿着二两银子的做苦力。 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样的话,怪不得小爷不如你,小爷的脸皮确实没你厚。” 韩堂主也没给他继续感谢的机会,继续说道:“那这样,你现在在内门已经不错了,你去收拾下,明日开始你去外木堂报道一下。 从明天开始你便开始外门的历练吧,这样你将来对门中事物也才能更为熟悉。” 孙奕心道:“这老小子不会是自我催眠的太好吧,以为谁都把这个什么华龙门当个宝不成,这是想留我在这里一辈子吗。” 孙奕赶紧说道:“弟子感谢堂主的美意,只是弟子才能有限,您看弟子三年不过才学会了一点粗浅的功夫,如何能够经受外门的历练……” 孙奕看到韩长老的眼中,冷意越来越浓,慢慢的也不敢说话了,真怕这个老小子再暴起伤人。 现在巫百成不在,自己要是像三年前再被韩堂主一掌击中,死到不至于,但自己的底细也就露了出来。 韩堂主那是什么人,整个华龙门中他都是说一不二的内木堂堂主。 内木堂兼职负责弟子戒律,什么不听话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处理。年深日久自然有一股威严。 他目光逐渐冰冷了起来,看来这个孙奕想给脸不要脸了。说不得就要动手舒展下筋骨,教训下了。 孙奕现在第六感有了长足进步,对危险感知也特别敏感,所以马上住了嘴。 他改了话风道:“但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韩长老好心留我在上山,给我稳定的生活。 华龙门白养了我这么多年,还传授武功给我。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弟子愿肝脑涂地,为门派,为内木堂做出贡献。” 韩堂主原来还有点生气,再一听孙奕这个说法,瞬间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孙奕不会怕死到这种程度吧。 威胁都不用他就服软了,这到真是个秒人。 韩堂主呵呵一笑道:“嗯嗯,你懂得这些道理,也不枉老夫的一片苦心。回头你就去跟内门的管事辞下差事,然后去外木堂报道吧。 就说接历练的任务,我打过招呼了,他们知道怎么做的。” 孙奕赶紧离座躬身施礼道:“弟子知晓了,这就前去办理。感谢堂主栽培,孙奕定不负所望,好好成长。” 韩堂主的话说的这么直接了,自己不走难道还等对方送自己? 韩堂主连声道:“好”。这才让孙奕出了内木堂。 孙奕出了内木堂,忽然感觉晴朗的天都十分压抑,虽然四五月的天,他却觉得冷飕飕的。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羁绊在这什么华龙门当中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有梦想的青年啊,自己的经脉好不容易打通了五条,正在向努力的打通手太阴肺经呢。 文化课这些年自己也没拉下,现在自己起码能流畅是书写隶篆书体了。 自己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人,难道就窝在山里不成。 还是自己可以想想,干脆跑了算了,不知道华龙门对于逃跑弟子是如何处理的。 孙奕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找到了内门内务堂。他径直找到了张管事说明了来意。 张管事虽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还是伤心悲痛。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亲自给孙奕安排各种实习场景,孙奕刚刚成长为出色的保洁人员,竟然就这样走了。 这就好比作为一个父亲,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的小女儿抚养成人,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被一个小王八羔子给拐走了。 自己种了二十年的鲜花被人摘走,自己的小棉袄被人穿走了一般。 张管事的伤心实在不在孙奕之下,他直拉着孙奕的手臂依依不舍。 银子那是他的儿子,他是舍不得送的,但是话却如同不要钱一般说个不停。 追忆孙奕在宗嗣殿的优秀表现,列数跟孙奕的数次完美合作。 孙奕帮他省了多少钱啊,孙奕帮他处理了多少难题啊。 最后张管事总结到,外门凶险,如果孙奕将来不适宜,自己一定为孙奕争取回来的机会。 一句话,内堂的扫帚,随时都给孙奕留一把。 宗嗣堂这个冷宫,随时欢迎孙奕的归来。 孙奕也反复强调自己的无奈,并且也表达了自己对内堂保洁工作的热爱。 表示自己只要有机会,一定重新拿起扫帚,完成刷天扫地的重任,这才得以脱身走了出来。 第二天,孙奕一早就从小院中跑了出来。他现在还是跟程万万住在一起。 程万万已经是十三岁的小孩子了,现在正是开始叛逆期的时候,已经开始飞檐走壁的不老实了。 幸亏孙奕剑法纯熟,对于扫帚的使用已经出神入化了。 这才保住了寝室老大的第一把交椅。 万万只要敢不听话,立刻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万万昨天一听这个混世的魔王,自己头顶的大山要出去历练,开心的大半夜都没睡着觉。 畅想自己未来无法无天,独霸寝室的日子。 巫百成和陆济渊他们早就开始外堂历练了。 这些历练说着简单,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跟着做保镖护院啊,或者跟着走镖什么的。 出去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且回不来呢。 程万万早就知道流程了,所以心里预期充分孙奕的外出。 孙奕看他这个高高兴兴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做人成功啊,还是失败。 外木堂在距离山门二里地的地方,那里是外门的聚集地。 外门为了靠近客户,同时还在主要的商埠设有分堂,这里等于是外堂任务集散中心。 孙奕径直找到外木堂,亮了亮自己的身份牌,就被领着去见了一位矮胖的管事。 汤管事人物其名,就像一碗温吞吞的汤一般,给孙奕一个任务牌道:“拿着这个去空地上找陆济渊陆师傅,然后他会跟你交待这趟镖的。” 孙奕一听陆济渊三个字脑袋都觉得疼,那块木头就是当年狠狠捅自己小腹的仇人啊。 等等,还说走镖?自己这人生境遇,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沦落风尘,最后都成了内堂杂役,都是走镖引起的,怎么还敢接这样的任务。 孙奕立刻立马面露难色的说道:“汤管事的,弟子武功实在低微啊,这么有难度的任务,你看看是不是找个更加成熟的弟子。” 汤管事顺势拿腔作调道:“呦呵,内木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第一天就敢教我们做事了。 要不要老夫带你去内木堂问问啊,看看你孙少爷能接什么任务。” 孙奕一看对方这个态度,估计对方是跟内木堂有仇,自己竟无意间成了殃及池鱼那条鱼。 便只能悻悻不快的接了任务牌,准备出去找那个杀千刀的陆济渊。 看孙奕这么老实的转身走人,汤管事这才冷哼一声,然后继续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另一位管事的声音道:“老汤不错啊,这么快就把这任务分派干净了啊。” 说话的人显然跟汤管事是极熟的,他也非常了解汤管事的风格。 汤管事看着温吞吞的,那心里的道道着实不少呢。 62、绿林清风 汤管事的听到这话却也不恼,都是老兄弟了,对方的打趣他也听得出来。 他头都不回的说道:“那要不你来,谁不知道这趟镖是陪那个小祖宗游山玩水去了。 门里真正有傲气谁愿意去伺候他。这不正好有这个愣头青撞进来了,所以啊,这个活儿活该是他。 再说了,万一他混的好,青云直上了,还不是要感谢老汤我给了他这个扶摇直上的机会。” 汤管事一口一个老夫,还真把自己当了长辈了,仿佛他刚才的安排真的是照顾孙奕一般。 旁边的人听完呵呵一笑,却也不再言语了。 这种事还是少说为妙,现在门里气氛奇怪,说不定那句话就成了多余的呢。 孙奕拿着任务牌,走出了外木堂的大殿,然后就傻傻的站在殿前了。 他在想要不老子就跑了吧,凭着浩渺步法,他有自信,眼前的这帮人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 但是转念自己又一想,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呢。 华龙门虽然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但是也是有正经买卖和生意的。 如果自己偷偷的跑回了李家,说不定就把灾祸带给了李家。自己那不就是恩将仇报了。 自己这几年的忍耐不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走吗。 但是再想到“陆济渊”和“走镖”这两个字,他就头大。这个句子简直凑齐了他的两大仇敌。 深深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孙奕最后只能无奈的走向那个陆济渊。 不用看,陆济渊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九附近的个头,身材厚实。 整个货场虽然显得混乱,但他却如鹤立鸡群一般。 孙奕出来就看到了,孙奕只是需要攒攒勇气去面对他罢了。 孙奕走到陆济渊身边,看他正在安排车辆,左右清点货物。 他只能谄媚地笑道:“陆师兄,你在啊,诺,这个是我的任务牌。 韩堂主让我出来历练,没成想还有这个福气,碰到陆师兄,以后还请陆师兄照顾啊。” 孙奕的声音充满了亲切、敬畏甚是还有那浓浓的欢喜,面露浓笑。 孙奕自己都鄙视自己这个谄媚的态度。 但是孙奕的素质在啊,作为坚定的墙头草,孙奕那是恨不得报考表演系的当年,当真面孔变化多端。 其实他跟陆济渊差不多大,当年他被抓来的时候十九岁,陆济渊二十。 而今年孙奕也才二十一岁多,所以他对陆济渊的态度确实是够谄媚的了。 陆济渊不知道这个傻小子开心成这样做什么。他这两年也没太把孙奕放在心上,毕竟当初是他欺负的孙奕。 施暴的人一般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的威风,只有弱者才会记仇。 所以孙奕把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倒对孙奕没啥感觉。 他对孙奕的印象还停留在,认为孙奕是发死人财的一个小孩。 他指着一排马车道:“咱们明天就上路了,算上你咱们这次有将近二十个兄弟。 这趟镖咱们自己走,所以没有别的伙计跟着。你回头还要做下马夫。 你先去清点一下那两个车的箱子数量吧。这批货主要是丝绸,箱子平整。” 孙奕没想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还挺有逻辑。 他这些年跟陆济渊见面也不到十次,而且孙奕基本见到他就躲着走。 心里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两人自然没什么交流了。 孙奕应了声是,就老实的去干活了。 这一天孙奕帮着清点了货物,套好了绳索,又在外面披上了防水的油毡纸。 整整十辆大车看起来还挺气派。 他们这次要去潼关,然后换水路将货物送到山东。傍晚时分大家忙好了。 陆济渊跟大家约定了明日集合的时辰,这才放他们离开。 由于陆济渊一年前就开始外门历练了,所以外门也给他找了一个寝室。 孙奕并没有这个待遇,所以他还要跑十五里地,回到内门。 孙奕悄悄的离开了大陆,见山中没有什么人,这才施展浩渺步法飞奔起来。 浩渺步法,主要模仿二十八星宿方位,规定了二十八个异动的区域,每个区域当中还有若干个小的变化。 用在赶路当中,其实是一个变化的趋势,只需向前的时候多走很多,后退的时候,少退一点。 看起来繁复,但变化多端,配合用力的技巧,当真步伐如飞。 孙奕这两年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太阳膀胱经都已经用真气打通,自然强壮了不少,所以腿部的劲力十足。 他还发现,如果在全力施展浩渺步法的过程当中,再在经脉里运行真气,当真犹如神助一般,跑的更加快速了。 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法,他就跑回了内门。这才放慢步伐,然后悄悄的赶回大陆,开始向食堂走去。 当天夜里孙奕反复思量半天,看看自己的财产应该如何收拾。 他对走镖那可是经验十足啊。他深知一不留神,自己跟这个寝室就是生离死别啊。想到这里不由他不谨慎了。 万万也奇怪,这个老大为啥看着自己衣服和卷轴发呆。他悄悄的走过去,本想吓唬大哥一下。 可考虑到大哥那诡异莫测的棍法,觉得还是老实两天比较好。 反正孙奕就快走了,没必要最后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让孙大哥在自己屁股上练习棒法。 于是万万说道:“孙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离不开万万啊。要不我帮你跟韩长老求求情,让你别出去了。” 万万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自然不怕韩堂主。 孙奕回了回神道:“嗯,是有点舍不得你。算了,这就是命。 你别去麻烦堂主了。我就是有点感伤。你先睡吧,大哥收好就睡了。” 孙奕最后打定主意,《姹女经》和《十三品》必须随身携带。 那个玉佩也不能放过,自己的随身铁棒不能离身。 这些年就为了防止今天这种情况,孙奕甚至学会了缝纫。 他在自己的腿部弄了一个绑腿,其中可以放《姹女经》和那块小白玉佩。 他之前就是靠这个小技巧才躲过了别人搜身的尴尬。 至于自己的笔记就只能放在这里了。 反正自己这些年基本的内容已经记忆的差不多了。 但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自己笔记,孙奕还是用小布包包好,藏在了屋顶的房梁一处。 作为资深的大殿保洁人员,孙奕现在对于建筑的了解可以说超过山里的任何人。 哪里最容易藏污纳垢,他门清。 所以藏东西,他自信别人也找不到。 收拾好一切,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孙奕就准备去了。孙奕现在的衣服是白色短衫。 张管事的虽然喜欢他,但是杂役的衣服他可没忘记发给孙奕。 孙奕后来也发现,跟长袍比起来,短衫做保洁确实效果更方便,于是也就改了自己穿衣风格。 现在他都已经习惯短衫了。 第二天孙奕按照约定,寅时末起床,卯时就感到了外堂。 跟陆济渊他们一起吃过了早饭。大家这才开始套马准备出发。 但弄好了一切,孙奕却不见陆济渊让他们上路,他现在正在第七辆大车上,做着马夫的工作。所以前后都看不到。 现在还不出发,也不知道陆济渊在等什么 最后太阳竟然都升的挺高了,他估摸应该已经到了辰时中了,这才不耐烦的站在车上,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他身边跟他搭档的小伙子说道:“你干嘛,看啥呢。” 孙奕道:“他们是不是等什么呢,这都多久了啊。” 小伙子名叫伍强,今年十九岁,也是内堂刚刚放出来历练的。 他不屑的撇撇嘴道:“还能等什么,还不等范大少。他才是这趟镖的领队,他不来能出发么。” 孙奕好奇道:“范大少是哪位?这山上还有少爷不成?” 伍强对孙奕的无知狠狠地鄙视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有那个范少爷,当然是掌门家的公子了。范掌门有四个儿子,现在正把大儿子派出来历练呢。 范公子据说现在还兼任内水堂的管事呢。要说啊,咱们拼死拼活的,还不如人家出身,投胎的好,就全有了。” 孙奕道没有理会这个伍强语气中的酸溜溜的味道。 孙奕来的世界,投胎早就被称为是一门技术活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仇富的事情发生。 他只是觉得范大少这个迟到太不好了。作为投行的人员,最重视的就是时间。 虽然孙奕现在的时间也不宝贵,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奕这才看到一个青年骑着一头青葱高马而来。后面竟然还跟着两个小斯。 只见这青年身穿一件靓蓝色古香长衫,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兽纹角带。 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有着一双凤眼,身躯挺秀高颀,当真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孙奕本能的更加鄙视了,长得这么好看,是准备当名媛吗。 范公子从一侧经过车队,到了前面似乎开始跟陆济渊说了什么,陆济渊也拱着手,两个人寒暄了一阵这才上路。 原来这范公子名叫范石峰,他昨天也是因为要出去历练,结果跟家人多喝了一点。 半夜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闹气了肠胃,这才第二天起床之后耽误了很多时间。 他也不是有意拖延,所以来了先跟陆济渊告了罪,这才跟大家一起上路。 孙奕在这灵宝山上困居了三年,还是第一次从山里出来。 当他们走出山门那巍峨的牌坊时,孙奕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走出了一个结界。 他感觉天空更蓝了,草叶更加绿了。 远处的耕田当中,还有耕牛的叫声,混合大车轮轴的转动。 孙奕直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 此时绿色的林中,威风袭来,带起了一阵树叶沙沙的声音。 斑驳的阳光透叶洒下,鸟儿自有的飞翔。孙奕觉得自己犹如新生。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孙奕为什么这么开心。 孙奕一定会回道:“这就是自由的气息啊。” 63、明显嫁祸 一旁的伍强无聊的叼着草棍,身子伴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无聊的摆着。 他看了一眼孙奕那仿佛进入仙境般激动的表情,不禁心中鄙视道:“土包子,这还啥都没有呢,他激动个什么劲啊。” 想着,伍强又挪了挪身子,坐的距离孙奕更加远点,跟这个傻子保持开距离。 他们一行人,过麻平,经驾鹿,不日就将进入华阴县,然后转潼关坐船。 孙奕一听说他们要路过华阴县,心中有点小激动。 想当年自己就是因为不认路,没有跑到华阴,不然他岂会在华龙门做三年的低薪杂役。 自己这些年也只攒下了十两多纹银,这华龙门虽说包吃住,但是除此之外的东西都需要自购。 饶是孙奕没什么开销,还是被剥削的只剩了这些。 孙奕临走前也咬牙了半天,才把这些银两一分为二,留下一半银两在房梁,另一半随身带着。 孙奕下定决心,准备进入华阴县就胡天黑地的奢侈一把,一定要花到二两银子,补偿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进入驾鹿之后,山路开始变得崎岖了。 有些地段还需要他们下车推着才能翻过去,但一路上走的也还算平稳,范石峰也觉得比较轻松。 只要转过这段山路,他们就可以进入大的商埠了,那样也才是这段旅行的开始。 所以他也不急,按照天色时辰,就吩咐大家停下休息了。 大家停下大车,然后三三两两的分成几堆,分别拿出干粮饮水也开始各自闲聊修整了起来。 伍强吃了口馒头,就着凉水道:“喂,哥们,我说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开心啊。” 他口中的哥们自然就孙奕了。 孙奕道:“ 绿树阴浓夏, 蔷薇竹影香, 此中有真意, 欲说已忘言。” 说罢,孙奕做陶然自得象。 伍强哈哈大笑道:“呦,看不出哥们这个文采还可以啊,竟然出口成章啊。” 他哪知道孙奕一路上诗意大发,早就在酝酿诗意了。 孙奕还未答话,一旁另一个声音说道:“那是,我们都觉得这小子将来会成为山上唯一的秀才。” 说话的正是陆济渊。 他也是趁着修正到处走走。这成天车上马上坐的,屁股都有点疼。 他也是听到了孙奕吟诗,这才想到好像巫师兄提到这个孙奕,最常说的就是他很用功读书。 记得车建骏还嘲笑他是准备在山上考秀才呢。这才忍不住接口。 孙奕一看是陆济渊,也就收起了狂态。 他赧然道:“这也是风景不错,所以心情很好,随便说了两句。” 陆济渊笑道:“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下山吧。” 孙奕笑着点头道:“不错,所以这才有点得意忘形了。” 一旁的伍强听到这里,才有点理解孙奕,一个人憋得久了,确实这样。 但转念又一想,这个哥们是练功成魔啊还是怎么,他难道不出去买东西的吗。 伍强哪里知道,孙奕还真的是三年没下过山,他为了不让韩堂主误会。 干脆缺什么都问张管事买,不然他怎么跟张管事培养出那么深厚的感情。 正当他们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路上有马蹄声传来。 孙奕立刻心都提了起来了,这个剧情他太熟悉了。 接下来的一幕应该出现一群蒙面大汉了吧。这个场面他都见过两次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已经安排两次劫匪了,这才竟然放过了孙奕。 等那群人从山路上现出身影时,孙奕看到对方并没有蒙着黑布面纱。 只是一个个身形魁梧,面上满是凶戾之气。 孙奕不禁长出一口气,只要没有蒙面,那就不是劫匪。 看来自己确实不应该那么倒霉嘛。 山路难行,却也转瞬即到。那群人马大约五十人上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却听唏律律的一声马鸣,当先一个大汉停下马来,仔细的打量起孙奕一行人来。 范石峰警觉,立刻收了水囊,从人群中走出,也直面大汉而立。 只见大汉大约三十岁的年纪,身穿一件石青色短衫,头上随意绑了个发髻,身材结实,眼神却十分凶戾。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粉妆玉琢的范石峰,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可是华龙门范石峰当面?兄弟是阳山门的井然,特寻范师弟至此。” 说完也不言语,静待范石峰的回答。 范石峰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这是有意寻找自己了。但是他年轻气盛,自恃在门派内身份,自然也不惧怕对方。 他坦然答道:“正式在下,不知道阳山门的兄弟寻找在下所谓何事。” 阳山门也是在渭南附近的一个帮派,他们主要做的是旱路运输工作,跟华龙门经常也是有业务合作的,所以双方虽说不上熟悉,但也不太陌生。 只听对面的井大汉继续说道:“好,兄弟认了就好。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也叫你明白明白。 我们阳山门本来跟你们华龙门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前日,你们华龙门的竟然劫走了我们在庆阳的一批货物。 所以现在我们阳山门的拙火堂,才出动了这些兄弟。 想让范师弟也留下一批货物,算是对我们阳山门的赔偿。不知意下如何啊。” 井大汉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心道这样赔了货物,那我们如何交代。 孙奕听罢,心中却豁然开朗了。 看来劫道的还是来了,只不过比以前文明礼貌了。 孙奕心想:“希望这个范石峰能够识时务,赶紧带领我们跑。 不然对方两倍于我们,真的发生什么,铁定打不过啊。” 老天岂能让孙奕如意,只听范石峰听完井大汉的话语,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之后,范石峰抽出随身的宝剑说道:“既然井师兄有这个雅兴,那么就先问过本少爷的剑吧。只怕井师兄未必能整个的回到门里。” 说罢,横剑当胸,笑蔑着那个井大汉。他也是气急而笑,这才一口一个井师兄的嘲讽对方。 其他人一看范石峰抽剑,有兵器的也都抽出兵器,没兵器的纷纷回到车旁去取。 孙奕一看谈判如此轻易的破裂了,心中很是痛苦。 心道:“不会谈判瞎说个什么,现在就开始亮剑了,哪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心里虽然十二万个不愿意,他还是赶紧从车里取出了自己随身的铁棒。 然后把自己的行李被在身上,一副随时准备转身就跑的样子。 幸亏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井大汉那帮人身上,不然定然有人会出言嘲讽他。 井大汉并不恼怒,剧本的发展他早就知道了。 刚刚的废话不过是为了激怒这个范少业罢了。既然对方这么轻松就上钩了,他也不废话了。 井大汉喊了一句:“上。” 然后就翻身下马了。只见这五十多个阳山门弟子都不废话,纷纷拔出到来翻身下马。 然后大吼一声,就冲了上来。 竟连半句废话都没。 华龙门的众人也纷纷迎了上去,不到一息两帮人就战到了一处。 霎时间刀光剑影映着阳光闪烁,嘶吼呐喊伴着马鸣沸腾。 孙奕当然不会傻到冲上前去,他的棍子跟刀剑格斗他还没有试过呢。 这些年孙奕一个人都是跟满殿的灰尘对练。 你要说清理灰尘和剑术操作,他是当仁不让的优秀保洁,你要说让他找个活人格斗,那是难为他。 估计这几十人当中,数年如一日的从不对战的,也只有孙奕这一个人而已。 果然孙奕呆若木鸡的站着,别人却不会无视他。 一名阳山门的弟子正看到这里有个丰神如玉的华龙门弟子,闪都不闪的站立那里。 他自然不会放过。立刻挥刀就攻了上来。 孙奕冷冷的看着这刀,心道:“这刀式平砍的有些太粗糙了,简直就好像没有招式一般啊。 也太没技术含量了,难道这一式后面还有变化不成?” 孙奕还没发完呆,就听叮的一声刀剑相交之声。 陆济渊一剑逼开了那人的一刀,然后三剑就直奔对方的咽喉、檀中、下阴而去。 正式松风剑法的迎客三松。 陆济渊虽然看着木讷,但是心思着实细致。 他一开始也是奔着想去帮范少业的。 但是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无人跟随,这才注意到孙奕没有动身。 陆济渊虽然跟孙奕感情不深,但是毕竟也在一个堂里面呆了两年三年。 这点同门之谊还是有的。 所以他其实一直都分心看着孙奕。 待看到孙奕如同呆头鹅一般看着对方砍过来都不动时,他耐不住了,急忙反身急刺,替孙奕挡开这刀。 只听陆济渊喊道:“你别傻站着,不行就跟我走。你保护自己才是主要。” 孙奕听到陆济渊的说话,他继续愣了愣。他心说:“我哪里不动了,他那一刀根本砍不到我啊。 我只需退到心、箕两个方位,只用一棒子他肯定倒下啊。” 但是他也听出了陆济渊的维护之意,他也怕自己在这么站着,再给陆济渊增添麻烦,这才跟着陆济渊动了起来。 只见陆济渊继续向那阳山门的弟子攻去,当真是如参天松柏般,正气凌然,又如春风化雨般,连绵不绝。 松风剑法,如松之劲,如风之迅,那是韩泽昊挑选了大半天才给弟子选的武功。 他也一直悉心的指导陆济渊,陆济渊自然也是修炼纯熟的。 他现在已经练到第四层,松风水月的程度了。 只见他的剑招吞吐闪烁,当真如水中之月一般虚实不定。不一会儿就把那阳山门的弟子刺死于剑下。 其他阳山门的人见状,也不含糊,立刻就走来了三人开始围攻陆济渊。 孙奕在一旁看的过瘾,他之前也会去演武场练功,但是那都是套路演练,他哪有机会看到剑术格斗。 他一天要么忙着修炼内功心法,要么忙着跟殿尘格斗。看活人打斗的机会当真有限。 现在看到陆济渊剑法渊渟岳峙,凌然有大家之风,竟不觉间有些看的痴了。 陆济渊的剑法有一种舞蹈的美感。 而且陆济渊穿的是长袍, 这样就更有一分俊雅之气。 64、回山报信 孙奕一边看,也在一边幻想,自己如果跟他斗剑应该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间竟手舞足蹈的开始幻想,如何用拘墟剑法应对陆济渊的招式。 这时陆济渊也开始被逼到角落当中,三个人彼此连身,闪转配合,实在让他也拙于应对。 常常是他一招剑法递出,身后就有一剑刺来,他只能身形一转避开后面的来剑,自己的攻击却也被对方化去。 正所谓,佛曰: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叼、一砖撂倒,体格再壮、人多也跑。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武功再高,对方来个十个二十个人,光是一顿乱戳也就让人无处可逃了。 自古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所以陆济渊在三人合攻之下,慢慢的终于开始左支右绌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远处一箭射来,径自刺到了他的大腿上。 陆济渊吃痛,急忙长剑一搂,就地向后面滚了开去。 孙奕定睛向射箭处看去,竟然有一个阳山门的弟子正拿着弓箭向场中的华龙门弟子射着冷箭。 现在场中竟然只剩下十名所有的华龙门弟子了。范石峰带着两个家人,正在跟阳山门的五个人斗在一起。 孙奕见到此处,心如电转,也不废话,挺棒就向围攻陆济渊的三人攻去。 他手持四尺长的铁棒,一套拘墟剑法中的“无拘式”就向其中一人攻去。 只见孙奕步法轻盈,棍光翻飞,恰如牡丹盛开,又如银瓶炸裂。只看得孙奕面前的阳山门人眼花缭乱。 然后就见在繁复的招式中一棍简单的透出,直直的击中他的胸口檀中。 孙奕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能打到对方的檀中穴。 檀中乃人身大穴,一旦被制,周身气血都会运行不畅。饶是孙奕招数用的不够纯熟,没有运行内力从棍尖透出,也把对方打的血气一滞。 对方看了看胸口的棒尖,确认了这个不是宝剑,自己还活着,这个阳山门弟子再也支持不住。这才软软坐倒。 另外两个人也没料到,孙奕武功竟然如此诡异。 他们相互是了个眼色,也不顾就在一旁的陆济渊,竟然挺剑就向孙奕刺去。 铁棒不展开也有近四尺长,本来极不方便。但幸亏孙奕这些年最常用的工具是扫帚,因此两者差距也不巨大。 他浩渺步法展开,身形在直如烟尘一般飘忽,又如鬼魅般无影。 他就在二人身边左闪右现,如果实在躲不开了,就用铁棒把对方的刀式一栏,然后从容推开。 慢慢的在这场地中,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两个阳山门的弟子刀法好像变得缓慢了,孙奕很轻松的就从他们的招式空隙间转了过去。 陆济渊在一旁看的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阳山门的刀法慢了。 阳山门弟子的刀法还是吞吐闪烁,是孙奕的动作化繁为简。 所以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这才显得阳山门的刀法也变得缓慢了。 陆济渊越看越是心惊,这孙奕施展是什么武功。 他右手的棍法好像应该是剑招,但是左拳的挥出,应该是本门的华龙紫雷拳。 他的步法却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诡异莫测。 正当几个人都诧异莫名的时候,又一箭飞来,却是向着孙奕飞去。 但这次让众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支箭仿佛进入孙奕身周之后也减慢了速度。 孙奕好像缓慢的用左手就抓住了箭杆,然后左手向前一递。 就把那支箭插在了正在攻击他的一名阳山门弟子的右胸。 在场的人再次一惊,于是马上就有阳山门的弟子向孙奕攻了过来。 其实孙奕刚刚一方面是不熟悉自己的武功,一方面是没有对敌的经验。 所以他竟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对方练起武功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不断的成长。 孙奕看到对方五个人攻来,加上还剩下的一个阳山门弟子,自己瞬间就被六个人围攻了。 他虽对浩渺步法信心十足,但是对自己操作还是没什么自信。他又看了一眼场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华龙门弟子。 于是二话不说,浩渺步法施展开来,就跑到了陆济渊身边。 抬起他的身子就跑,陆济渊只稍作挣扎,就理解了孙奕的用意。 他再次看了眼场中不多的华龙门人,只能恨恨由着孙奕把自己救走。 旁边就是深山,只要他们进到里面,除非对方派出百人来搜山,不然如何能找到踪迹。 正在这时,范石峰也被对方的人射中了左肩。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战力了,也不再废话,带着门人就边战边退进入一旁的山里。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场中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少了。 华龙门这次出来了二十个左右的门人,竟然只在两炷香的时间里就死走逃亡。 最后成功跑出的也不过就六个人。 再说孙奕成功的把陆济渊带了进一里地之外的山中。 他把陆济渊放下,然后说道:“陆师兄,你先在这里休息下,剑枝先不要取出,省的流血过多。 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一炷香之后我再回来。” 陆济渊看他说的慎重,他既然说是十万火急,那显然是片刻也耽误不急了。 他也是个冷静的,虽也好奇,却并没有询问,只是点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孙奕确定完之后,转身就走,待陆济渊看不到自己的时候,浩渺步法全力施展开来,向着来时的路就赶了回去。 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现在回到刚刚跟阳山门战斗的地方,就是要探明心中所问的。 阳山门之前他不是没接触过,他跟李小宝的武术老师木端,就是自称从阳山门出来的。 但是木师傅的武功,主要是一套紫盖剑法,还有一套就是孙奕赖以为生的小叶堂棍法。 但是今天的这群阳山门的人竟然没人使用剑,而且他的小叶堂棍法也没人认识。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据说浩渺步法修炼到大成,将会犹如河上姹女一般,遇火则飞,不现尘埃。 那就是可以完全消失在阳光之下。 那哪是轻功啊,简直是隐身术了。 孙奕的功力自然没有那么高强,但是隐蔽身形,悄无声息的在树林中接近,还是值得一试的。 孙奕赶回来,正见到范石峰退走,那个叫井然的阳山门大汉竟扬手制止了属下的追赶。 只听他说道:“停下来吧,伤了他就好,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激怒华龙门。” 井然身边的一个人说道:“老大,那这些丝绸我们怎么办。为了这些东西,咱们可是死了十多个弟兄啊。” 井然笑道:“那就搬走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朱老头可是答应我了,只要我办好了这件事,咱们兄弟都有近万两银子的报酬。 到时咱们就不用在乎官府的追杀了。码的,这都三四年了,竟然还紧咬着老子不放,真是一群疯狗。” 旁边的人道:“老道,你说那老头自己人打自己的门派,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他都长老了,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井然目光一冷道:“住口,别乱嚼舌根。小心祸从口出。咱们既然知晓了此事,那么也都担着一份风险了。 咱们跟他再接头,也要小心,别被他当成了抓住猎物的狗一般宰了。” 他又对兄弟道:“都把口风看紧点,还有,以后不论谁给咱们的东西,咱们都不要吃。 要吃都要自己买,酒肉尤其如此。他武功虽高,但也没能力尽屠咱们的。 到时事成,他也只能按照咱们道,给咱们钱,让咱们远走高飞。” 说罢,井然也不废话了,张罗弟兄收拾战利品。 孙奕在一个棵树上听得清晰。见对方收拾东西,估计对方一会儿就会来附近,再打扫一遍,省的有什么遗漏。 他也不敢久留,转身就跑了回去,跟陆济渊汇合。 他回到自己留下陆济渊的地方,却发现并没有人,他忽感奇怪,刚要四处找找,就听到吱吱的声音,如同鼠叫。 他向声音处看去,只见陆济渊正在一个树洞处隐身。 看来这个陆师兄也是对自己有防备的,陆济渊见孙奕是一个人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他虽然对孙奕回到刚刚的战斗之处有点好奇。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说道:“师弟,我把箭头已经取了出来,幸亏入肉不深。 只是箭头有倒钩,所以需要把伤口割开。现在伤口扩大,我是寸步难行了,回门报信还需要麻烦师弟了。” 孙奕本来的打算是救了陆济渊,然后趁乱转头远走高飞的。 但他刚刚听到那惊天的秘密,现在竟然还被陆济渊求着回门报信,瞬间也举棋不定起来。 他虽然可以把刚刚听到事情跟陆济渊说,但是陆济渊一定会要求自己亲自口述给门内的长老,那自己还怎么跑。 而如果现在让他把陆济渊灭口,再远走高飞。 孙奕自问自己还没有那样的冷血,能恩将仇报。 左右为难了半天之后,孙奕决定,还是送这个大猩猩回宗门吧。 万一自己跑了,他再遭遇风险,那就有点对不起这个师兄救自己的恩情了。 至于说孙奕听到的秘密,他却存了另一份心思。 显然这个事情涉及到华龙门一位姓朱的长老,这个长老竟然让井然那群人去袭击自己的华龙门。 井然说自己被官府追杀了四年,那就说他并不一定是阳山门的。 因为虽然阳山门也是江湖门派。但是人家是正经经商的门派,自然不会跟朝廷为敌。 所以这阳山门的名号,只怕是对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目的就是嫁祸阳山门。 孙奕在内门虽然呆的时间不短,但是他一天接触的不是扫帚,就是满面油光的张管事。 华龙门的权力结构他如何清晰。既然不了解,自然不能和盘托出。 所以孙奕对陆济渊也是守口如瓶,没有说出自己听到的事情。 只说自己是不放心范石峰,所以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施以援手。 幸亏他看到范石峰跑了,这样说也算能自圆其说。 65、逃出升天 陆济渊听孙奕这样讲,虽然他还是有点怀疑,他可不信孙奕跟范石峰有那么好的关系。 但现在实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于是陆济渊也不废话,两人就彼此搀扶着,向着华龙门所在的灵宝山而去。 再说范石峰,范大少爷这次也算吃了大亏。 他的左臂根部中了一剑,由于正式经脉相连的地方,而且箭头带有倒钩,因此医治起来十分麻烦。 就算有上好的明医,也没有自信就能让他恢复如初。何况他现在是急着赶路,自然更没有及时医治了。 他看看身边的三个人,心情十分低落。 范石峰带出来的两个家丁已经全部为了保护他而阵亡。 其中有一个,拼死替他当了井然的一剑,这才让他有机会全身而退。 现在范石峰身边的全是他不怎么熟悉的外堂弟子。 大家跟着范石峰一方面因为他是领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掌门的儿子。 尽管以前大家对这个公子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群龙无首,也只能跟着他了。 “范领队你看咱们现在如何是好。”伍强向着范石峰询问道。 他竟然能全身而退,这主要是因为他一开始就跟着两个知道底细的师兄一起,三人组成了剑阵,这才留的性命。 另外的两个师兄,一个负伤被杀,一个就带着他跟着范石峰跑了。那个带他出来的秦师兄,现在也正在调息。 范石峰实在有点六神无主,他位置虽高,但是江湖经验毕竟很浅。 他现在虽知道自己要赶紧回到宗门,但是如何回去却一点没有想法。 这时正在修葺的秦师兄开口说道:“范领队,我看敌人应该是有备而来。你看他们的弓箭都十分犀利,这必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他们竟然能预知你经过的路径和时间,然后以逸待劳。要么是咱们的队伍当中有内鬼,要么就是咱们门派里面。” 范石峰听他这么一讲,瞬间十分警惕的站了起来,然后警惕的看着他们三个,深怕其中有一个是内奸。 伍强自然觉得十分委屈,难道这个范公子疯了不成,现在还怀疑这里的人。 果然只听秦师兄说道:“范领队也不用紧张,咱们这里应该没有内奸。 你看刚刚的场面,大家谁不是拼死才逃出来的。如果真有内鬼,岂会这么狼狈。所以最大的问题可能出在门派里面。” 范石峰听他这么说,这才心神稍安,但是他马上又紧张起来说道:“你是说门派当中有人要对我不利?” 说罢,他也陷入深思。确实他的崛起跟他父亲范掌门的帮助不无关系,他也听说过门内有人对此不满,但是应该不至于要杀人灭口的程度吧。 秦师兄却没有给他再胡思乱想的时间,他继续说道:“要除掉公子的人也许有,当然也可能就像那个井然说的,他们只是想劫掳财物呢。 所以范领队现在不要自乱阵脚,咱们现在尽快回到宗门才是要紧。” 范石峰道:“却是这个道理,只是这茫茫绿林,哪里才是回去的路。我实在是担心咱们如果迷路了应该如何是好。” 秦师兄想了想道:“却也不难,咱们来的时候,因为有货物,所以走的都是大路。 咱们现在选择跟大路相近的小路,只要彼此参照着,看到灵宝山附近也就能找到了。 至于那个阳山门,他们只要不是百人以上的搜山,要抓住我们也不容易,咱们谨慎点,问题也就不大了。” 当下数人商议已定,大家可着身上和山里找到的药材,帮范石峰处理好箭伤,就又准备开始向来时的方向摸了回去。 像是范石峰他们遭遇的问题,孙奕他们却完全没有。 在山里走路,最大的问题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幸运的是孙奕虽然不认识路,但是陆济渊认得方向,而孙奕认识灵宝山的大体形状。 就这样,陆济渊给他们的队伍指明方向,他们前进两个山头之后,孙奕就施展浩渺步法,快速跑到最近的山顶上去确认灵宝山的方向。 由于孙奕呼吸已经大成,经脉也通透了五条,再有精妙轻功相助,跑来跑去的竟然是很好的锻炼。 陆济渊看不到他上山施展的步法,但是也为孙奕能从山上跑来跑去的功夫感到神奇。 就这样,他们完全舍弃道路,竟然在山里自己摸出了一条山路。 唯一遭遇的算的上危险就是孙奕爬山遇见的两条蟒蛇,以及陆济渊遇到的一条毒蛇。 剩下的豺狼野兽,他们遇到了那就是晚餐啊。 经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们竟然真的摸回了华龙门山门。 刚入山门,他们就遇到了巡夜的弟子。陆济渊显露了内门弟子的腰牌,他们就被带到了外木堂的大殿。 外木堂的姜成堂主,正在跟外火堂的朱丙堂主叙话。 一听弟子报告有外门弟子称货物被劫,竟然单枪匹马的杀出重围回山禀告,也十分重视。 他也不见外,让朱长老留在堂上,然后就急急吩咐接见陆济渊和孙奕。 由于陆济渊伤的是大腿,所以走路并不方便。 幸亏外堂的兄弟受伤也是常事,巡夜的外堂弟子急急去医馆帮他寻了一副拐杖。 这他才在拐杖的搀扶下,带着孙奕一起进入了外木堂。 上一次孙奕去得是外木堂的耳房,也就是平时堂内管事整理账务,协调任务的地方。 进入外木堂的大殿还是第一次。 只见外木堂大殿,比内木堂还要宽阔几分。 上设悬山顶,门脸有十二丈左右,内堂进深六丈。 中设关圣帝君画像。 下设两把主位太师椅,大堂用青砖码的人字地面。 左边太师椅上做着一位清癯长者,年纪四旬附近,神色清冷。 右边的太师椅上端坐一位忠厚长者模样的人。 年纪看不大真切,却也如四旬附近,身穿浅褐色院外袍,头戴深褐色员外帽,竟是一副商人打扮。 孙奕不敢多瞧,忙跟着陆济渊躬身施礼,禀报姓名身份。 姜成见陆济渊竟然拄着拐杖而来,也不见外,就为他们两个看了坐。并让弟子奉上热水,等着他们答话。 倒不是外木堂拿不出一碗茶水,实在是现在情况紧急,所以给他们的水也不过是润润喉咙。 陆济渊当即就把他们一路上的整个经过向外木堂的姜成堂主说了一遍。 陆济渊在讲述的过程当中,孙奕跟着陆济渊的对答。 看上首两人的反应,才确定了那个坐在左手边的清癯长者,应该就是外木堂的堂主姜成了。 坐在右侧的那个员外也不时发问,陆济渊也流利对答,孙奕却是不知那是何人的。 陆济渊介绍完经过之后,姜成说道:“范管事最后如何,你们可曾见到了。” 作为掌门的公子,大家自然十分关心。 陆济渊道:“我当时大腿中箭,体力不支,在这位孙师弟的帮助下,这才躲进密林,逃过了一命。 范管事的我实在不知如何。倒是这位孙师弟后来不放心范管事的,特意回去看了一眼。” 姜成和那个院外这时才将目光落在孙奕身上。 姜成问道:“这位弟子,你最后可曾看到范管事的踪迹。” 孙奕一听,正自犹豫是否现在就把当时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但他素来谨慎,所以多问了句:“不知这位坐在上首的是本门的哪位前辈,弟子刚刚来到外堂,尚不认识许多长辈。” 员外听着弟子说的有趣,倒也不恼。 他接着孙奕的话说道:“呵呵,这个娃娃倒也有趣。老夫是外火堂的堂主,朱丙。” 孙奕听到朱丙二字,眼睛倏地睁大。饶是他心智老练,一听这个人竟然正是一位姓朱的长老,不由也是心头一紧。 他刚刚正想禀告所知道的事情,现在却赶紧闭口稳定了下心神。 孙奕的反应,朱丙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但他仍是一敛和气生财的道:“娃娃,现在可以说了吧。” 孙奕赶紧收摄心神答道:“弟子由于不放心范领队,确实在放下了陆师兄之后,沿着原路匆忙的赶回了。 这才看到范领队最后好像带着几个弟子也退到里密林当中。 当时弟子心中忐忑,六神无主。怕他们再来搜擦密林,因此见到范领队脱险,弟子也就急急的跑了回去,去寻陆师兄了。” 孙奕刚刚想说自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自觉那就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才赶紧住口。 朱长老听完孙奕的话语,他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然后说道:“嗯,你很聪明,知进退,这才能留下性命。不错,不错。” 姜成道:“朱师兄,你看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处理啊。” 朱长老道:“既然对方已经报了山门,咱们自然应当尽快禀报掌门了。” 孙奕一听他们连调查都不调查,竟然认准了是阳山门,赶紧说道:“恐怕他们不一定是阳山门的吧。” 此话一出口,这才意识道自己失言,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 朱长老眼中精光一闪道:“哦?你如何知道的。” 孙奕现在只觉得身体十二万分的紧张,一种危险的感觉向自己逼近。幸亏他反应也算迅速,于是赶紧找了一个理由。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曾跟过一个武术师傅学过阳山门的小叶堂棍法,也见过紫盖剑法。 而今天的那些人却全然不会,因此此事还有蹊跷。 朱长老道:“你既然学过,那方不方便现在演示一下。” 孙奕知道自己应该算是过关了,这个朱长老虽然疑心可能尚未全去,但是应该也信了七八分。 他当即也不演示,拿着自己的铁棒,伸展成铁棍,就此演示了一套小叶堂棍法。 他刚刚演示到挑字诀,姜成就打断道:“嗯,不错,这确实是小叶堂棍法。 只是虽然用的熟练了,却未得真传。” 孙奕可不敢现在问他什么是真传,他能过了这关,那就是万幸。 看姜长老已经给了台阶,他赶紧就坡下驴,一拱手就收了铁棍,退回到座位上。 留下堂上两位长老,目光深邃。 66、万籁无声 朱丙虽然并未疑心尽去,但心里还是在想孙奕那刚刚漏出的吃惊表情。 他一沉吟便说道:“这样姜师弟,现在时候已经晚了,咱们回头再计议一番就去想掌门禀报吧。 至于他们两个,就先暂留在我外火堂过夜吧,这样咱们如果再有疑惑也可以就近垂问。” 姜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还在思考刚刚陆济渊所讲的事情经过。 朱丙唤过自己的门人,悄悄的嘱咐了几句。 便冲着陆济渊和孙奕说道:“你们暂且跟这个弟子去我外火堂的客房居住一夜。如果有事,我们会随时叫你们。” 他又转向陆济渊道:“你的腿伤也不能再拖了,我稍后就会吩咐医馆的人去给你看伤,今夜你就放心休息吧。” 陆济渊一看一个外堂长老竟然如此亲切的关心自己,也很激动。 他赶紧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向朱长老道谢。孙奕也起身告辞,然后他们两个一起退出了外木堂。 霎时间外木堂再无外人,只剩下主座上的姜成和朱丙。 姜成说道:“朱师兄,你看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朱丙眼神却冰冷了下来,跟刚才那副天官赐福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他说道:“事到如今,姜师弟想反悔不成,按照计划就是。 本来我们是想范石峰自己回来跟他老子说,那样效果最好。可既然有人先跑回来了,咱们按照计划行事也就是了。” 姜成不无埋怨的说道:“这还不是你找的夜罗刹做的好事。 本事没有,这么多漏网之鱼也就算了。一个娃娃竟然都看出了他的破绽。” 朱丙烦躁道:“不然你说找谁,就他们到处流窜,这是幸亏三年前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才留下了一份交情。不然你去哪里找这样的亡命之徒。” 姜成道:“阳山门那面准备的如何了,可别再出差错。” 朱丙鼻子一哼道:“就是猪应该也不会成天犯错吧。 放心吧,应该安排的不错了。估计现在阳山门也在准备人马了。” 姜成道:“嗯嗯,那就好。对了你留下那两个小鬼,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不要……” 说着姜成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只见他动作利落,只一个动作,竟然有种韵律感,显然也是一位武术大家。 朱丙却道:“总算是本门弟子,他们既然逃出生天,那是他们的造化,你这老头又何必再造杀孽。 而且他们都是韩老头的弟子,做得太绝,不太好看。 不让他们出来也就是了,再过两天也就够了。” 姜成这才点点头。然后他们又计议了一番,这才携手去向掌门禀报。 再说孙奕和陆济渊被带到了外火堂的客舍之后,就不再有人理会了。 外面还特意排了两个弟子,说是保护他们安全。 孙奕心中跟明镜一般,他再次对自己拙略的表演进行了一番的检讨。 看来对方虽然不相信自己的话,但应该杀心已去了。 他当然没用那个本事知道姜成和朱丙在他们走后的那番对话。 不然他会更加庆幸自己简直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现在他正在暗自发誓,以后打死都不会走镖了。 三次,三次走镖,一次比一次倒霉。 第一次,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了书童。 第二次,他从一个前途远大的书童变成了保洁杂役。 而这次,竟然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差点性命不保。 看来他跟走镖应该是命中犯冲。 他当然不知道那个自称井然的男子就是那个夜罗刹。 不然如果他知道自己三次走镖,都折在了一个人手里,真不知他应该作何感想。 当然夜罗刹的下坡路,也是因为孙奕而起的。 第一次他被夜罗刹盯上,是因为秦锦珊雇凶。 第二次夜罗刹因为“杀死了”张家少爷而遭到官府史无前例的打击。 这才做起了强盗,抢劫了孙奕这只肥羊。 而这第三次,夜罗刹却只能沦落到,做了这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孙奕却又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是不知道这次之后,夜罗刹又该如何下场了。 孙奕自怨自艾了一会儿身世,就听到门口有敲门之声,竟然是郎中到了。 山上弟子多有练武受伤的,所以山上也有自己的郎中。 吴郎中进屋看了下陆济渊那胡乱处理的箭伤,有点微微皱眉。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处理的一点都不仔细。 这么结实的一条大腿,被这些武夫一弄,将来伤疤肯定不小。 吴郎中医者父母心,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于是他折腾了大半夜,先是吧陆济渊的裤子全部脱下,只留下一个裤头。 然后用一把镀金的小刀重新对伤口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直疼的陆济渊冷汗直冒。 当然,孙奕也不确定陆济渊那个是疼的,还是被另一个男人盯着看大腿根,所产生的紧张。 在之后吴郎中有用烈酒算是给伤口消了毒,陆济渊差点疼的昏迷了。 他现在根本不看,吴郎中怎么玩弄他的大腿了。 他彻底躺下,大腿就那么敞开,直漏出胯下那厚厚的一团。 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吴郎中最后用上好的明胶弄好了伤口,然后裹上纱布,这才打了一个蝴蝶结。 吴郎中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完美的作品,心中非常有成就感。 这样这个伤口好了之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疤痕。 他又叮嘱了陆济渊要忌口少动之后,这才带着药箱,欢喜地出去。 就像是他占了多少便宜一样。 也不知道是医者的成就感,还是看陆济渊大腿看了一夜的兴奋。 陆济渊只是哼哼的答应了吴郎中。 待吴郎中走后,他这才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身。 孙奕也不跟陆济渊答话,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 月光如洗,满地银灰。 ※※※※※※※※※※※※※※※ 第二天,孙奕刚刚醒来就听到外面人声嘈杂。 陆济渊也被人声惊醒,他刚想出去看看情况,就被守门的弟子拦了下来。 说长老吩咐,让他们静养,不要理会外面的事情。 孙奕和陆济渊都是心思如电之辈,如何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陆济渊沉默了半天,仍然百思不解。中午用完午饭之后。 他悄悄的跟孙奕耳语起来,想问明孙奕他们这个待遇的原因。 孙奕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他有耳朵,也有眼睛,自然也听到看到外面的人影攒动了。 他猜到这应该是外堂在准备人手跟阳山门厮杀了。 他想了想,觉得时机已到,现在跟陆济渊透漏消息,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才把他回去后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对陆济渊讲了个清楚。 陆济渊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才知道昨夜实在是惊险万分。 他又钦佩的看了看孙奕,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而且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不禁暗生对孙奕的佩服。 孙奕讲完经过后说道:“现在咱们不要有任何举动,也不要试着逃跑。 对方既然能软禁我们,说明他们也有忌讳。但也说明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人。 现在咱们敌我不变,出去可能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陆济渊沉默无语他,他知道孙奕说的有道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那可还有什么机会?” 孙奕自然知道他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他答道:“有两个情形会出现你说的机会。 一个是咱们华龙门倾巢而出去跟对方火拼,你尽快跑回内木堂,在韩堂主的庇护下应该可以无虞。” 陆济渊点点道:“那另一种情形是?” 孙奕道:“另一种情形就是敌人大举攻山,外面那两个也六神无主,自然就是咱们脱身之时了。 只是那个时候,要找到你师父需要费点心,不能半路被别人截住。” 陆济渊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也就不再言语了。 于是两个人就彻底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静待机会来临。 孙奕也是实在无聊,所以只能当着陆济渊的面,开始打坐。 陆济渊虽然看的好奇,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神奇。 华龙门弟子众多,各个功法都有人修炼,随意静坐引导的功夫也不是没有弟子练习。 他奇怪的是,孙奕这两年多应该一直都在内门做保洁工作而已,他这个引导的功夫却是不知是谁传授。 陆济渊自然想破头也不可能知道,孙奕那传奇般的三次华丽变身。 又过了两日,孙奕本来正在静坐,忽然他睁开双眼,看向陆济渊道:“情况有变。” 陆济渊也有了一些感觉,他们注意到门外的上午,先是有很多人出去的声音。 但是下午之后,竟然连守门的人都只剩下了一个。 这就有可能说明他们久等的机会已经来了。 孙奕使个眼色,两人打开房门。 对门外的人施礼道:“师兄,不知本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气氛如此怪异。很多弟子竟然从门前呼啸跑过。” 守门的弟子也是内心烦躁,正在彷徨。 他下意识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上午开始好像阳山门开始组织攻山了。 很多弟子都去阻挡了,我们没有收到命令,所以这才原地待命。” 孙奕一听大喜过望,他和陆济渊等的机会果然来了,他刚想对陆济渊使眼色。 就见陆济渊并掌如刀的砍了下去,门外那个外火堂的兄弟,就此晕迷。 孙奕对这个手法没有什么了解,他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类似的手法。 他忙问道:“这个能让他晕多久?” 陆济渊道:“他的水平应该能晕个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二人也不废话,当下孙奕收拾好行李,带着自己的铁棒。 陆济渊拄着自己的拐杖,两人就冲出了外火堂,向内木堂奔去。 走到半路,孙奕对陆济渊道:“陆师兄,咱们就此别过,你也知道我是被强撸上山的。 现在诸事以了,还请陆师兄放我一条生路。” 孙奕说的坦诚,他确实在这里呆了几年。 但是他那是被强迫的,让他跟华龙门同生共死,他是敬谢不敏的。 他知道陆济渊是个明白人,这才坦诚相告。 陆济渊只是一愣,也就明白了孙奕的意思。 他也不废话,孙奕来的经过他是最熟悉的,孙奕的不情愿他自然知道。 孙奕之前能救他性命,跟他回山报信,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他微微一抱拳道:“只愿孙师弟从此,平步青云,禄位高升,平安顺遂。” 67、离心离德 孙奕见他,现在竟用当官的话,来开自己的玩笑,心中也是一暖。 抱了抱拳,这才转身向着寝室飞奔而去。 他还有一堆银子,还有两本笔记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另一件事情想做。 孙奕离开陆济渊的视线之后,浩渺步法施展开来,当真人影如电,快如鬼魅一般。 他全力的奔跑着,就是要尽快赶回寝室。 陆济渊看孙奕远去的身影,有点失落。 但他马上把这种情绪甩开,然后拄着拐,大步向内木堂走去。 说也奇怪,从外火堂到内木堂的这段山路,也算是门派中的主要道路。 但陆济渊一路走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弟子。 就算路上看到两个弟子,也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理会他这个拄拐的“师兄”。 陆济渊越走,心情越是沉闷,看来战事不容乐观啊。 他急急赶到内木堂,却发现师傅并不在,只有车建骏和程万万以及四五个十几岁的孩子。 陆济渊批头就问车建骏,师父在哪里。 车建骏也是心急如焚,他答道:“师傅现在去掌门殿议事去了。 临走的时候交代我,让我在这里看着这群小孩。 现在战事吃紧,但是这些人去也是白搭。我这不一个上午都在这里干等了吗。” 陆济渊听罢此言,知道师弟所言不虚。 现在巫百成上半年领了一个外放西安的任务,好像正在什么地方做保镖。 现在内门当中,能托付这个看孩子的事情,倒是只有车建骏了。 只听车建骏继续道:“师兄,要不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我去前线看看。” 陆济渊哪有功夫跟他废话,接手这看小孩的工作。 他立刻脸色严肃的说道:“闭嘴,现在我有急事要去通秉师父。你给我好好看着这些师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说罢陆济渊还不忘声色俱厉的恐吓一番,只把车建骏弄得愤懑不易。 然后陆济渊这才继续拄着自己的八仙拐,直奔掌门殿而去。 掌门殿到距离内木堂不远,这也是平时办公的需要,远了不好传达指示。 不过二里地的距离,他转眼就到了。 却只见掌门所在的华龙殿门口广场上,聚集着不少的弟子。 大家按照势力站好,竟隐隐有对峙之势。 陆济渊注意到,内木堂的将近二十多个演武场教头,竟然也赫然在列。 只是他们的威严实在太盛,那是当然,满场不论哪个堂的弟子,都是他们教出来的,自然不敢向他们这群“肌肉教练”靠近。 陆济渊现在不明白情况如何,又不敢贸然现身,只能在一颗树后阴藏身形。 就他现在这个拄拐大仙的造型,别人见到他也只会以为他是受伤退下阵来的弟子,伤兵谁会理会。 陆济渊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掌门大殿中,却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范石峰终于赶回了山门,也确定了阳山门的阴谋。 范掌门看着儿子那微显溃烂的伤口,心痛异常。 在他的四个儿子中,只有这个大儿子最是出息,所以他对范石峰居于厚望,谁知现在竟然不明不白的废了手臂。 吴郎中看了范石峰白嫩嫩的肩膀,惋惜了半天,跟掌门直说了,这个伤口时间太久了,他们自己处理的太粗糙了,现在伤口已经溃烂。 就算吴郎中全力施展,将来手臂恢复,范石峰也只能恢复到原来的七成。 吴郎中除了平时爱跟年轻男弟子调笑外,这医术的水平那是独贯华龙门的。 范掌门一听更加悲愤交加,立刻就组织人手准备跟阳山门火拼。 结果他们这里人手刚刚集结,对方竟然已经开始攻山了。 阳山门竟然还搞到了,大明军方才有的红衣将军炮。 这个东西一般只有攻城的时候才会用到,但威力确实惊人。 只听两声炮响,华龙门那屹立了近百年的山门牌楼,就化为了一堆齑粉。 对方显然也不想善了此事。 于是双方弟子便就战到了一处。 可是不过半天的功夫,外土堂和外金堂弟子就牺牲了干净。 内金堂和内火堂也损伤大半。 范掌门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传承了近百年的门派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现在他已经派出了,他最为核心的内土堂和外水堂的弟子前去阻挡。 内土堂相当于他的秘书处,所以平时武功还算精进。 内水堂的弟子常年沉迷于经营,那群财迷的武功他实在没有信心,所以也就不派那群会计去做炮灰了。 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外火堂和外木堂的长老竟然迟迟不派出弟子应战。 而内木堂也是观望。 内木堂的虽然弟子很少,因为他们平时都是负责各个“健身教练”的组织和培养工作。 但那群肌肉教练,一个个号称各个高手的教头,难道就不能参战吗。 此刻范天阳正坐在主座上,对外木堂的姜成和外火堂的朱丙怒目而视。 他身后的范石峰,也目光冷峻的看着那两个堂主,看他们还有什么说辞。 此刻堂上除了这个掌门还有八位长老在座,分别是外火堂、外木堂、外金堂、内木堂、内水堂、内火堂和内金堂的堂主长老,以及一位内堂的后备长老。 只听姜成憋着嘴道:“范掌门,不是我等不想卖力,实在是敌人攻势,猛烈啊。我看咱们还是投降算了,” 范天阳怒极反笑道:“那咱们百年基业就不要了,姜成匹夫,你这么说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姜成噗呲一笑道:“列祖列宗?你说的是你们范家的各个祖宗吗。” 范天阳直气的说不出话,只感觉胸中气血翻涌。 话说道这个份上,姜成也不客气了,他继续说道:“范天阳,老子忍你很久了,想当年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生的好,就被你老子立为了掌门。 你们范家眼里还有华龙门吗,还有华龙门的组训吗!掌门不得世袭,这是派祖师留下的门规。 你们倒好,竟然说改就改。” 范天阳吼道:“我是推选出来的掌门,你乱嚼什么舌根。什么废除了祖训。” 越是看到范天阳生气,姜成越是开心,他反倒平静了,于是笑道:“对啊,你是选出来的,你们范家都快把长老之位全部霸占了。 你跟你老子简直如出一辙。 那包不同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你妻子的一个弟弟,竟然被你提拔成为了外堂的后备长老。 那墨岭谁不知道是你年轻时候的书童,现在竟然也是外水堂的堂主了。 你还让自己的儿子不到二十就做了内水堂的管事,啧啧啧,真把门派当成是你们范家的了。 呵呵,不说我老姜心里觉得恶心,你以为在座的有几个不为你们范家感到齿冷的。” 范天阳一听,不由的想在场的其他长老看去,却见姜成说了这么久,竟然真的没人打断。 自己不由的感觉到手心中沁出了凉汗。 这时只听朱丙道:“欸,姜师弟,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总要给范掌门思考的时间嘛。 比较门派发展至今,范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时让他放弃,他如何能肯。” 说罢,朱丙竟然一团和气的笑了笑,冲着其他长老说道:“诸位长老,大家共事也算是几十年了,我朱丙说句公道话,他范天阳的作为你们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说真的,我老朱是觉得齿冷的。他安插亲信,培养范家的私家力量,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 。但是现在阳山门攻山恐怕是不解之局了。 为今之计,我朱丙劝大家一句,如果还想陪着老范家的,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商议吧。 但如果想要更近一步的,我们不妨想想还有别的机会。 跟大家吐个实底,老朱我跟华山派的秋木真人还有几分交情,相信如何我们前去投奔,应该能给个安置。 再说在哪里不是开宗立派,传承武功,何必跟着这个腐朽的华龙门一条道走到黑。” 在座的长老又不是傻子,朱丙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他朱丙什么时候跟华山派取得联系的,他又怎么保证对方能够接手华龙门的残支。 朱丙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现在这种情况朱丙竟然早就有所准备,那就太耐人寻味了。 范天阳听罢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啊,原来华龙门最大的内奸竟然是你朱丙,好好好。 今天老夫就用手中的这把华龙剑,为门派清理门户。” 说罢,范天阳一拍椅子扶手,就从座位上向朱丙飞了过去,华龙剑尚未出鞘就直直指向朱丙。 朱丙身材微胖,但是动作灵活,他也不急,用脚尖轻踏地面,竟然连人带椅子的向后退去。 一旁的姜成跟朱丙本是好友,现在更是盟友,如何能看盟友受缚。 他用自己手中的茶杯就向范天阳掷了过去,同时拔出随身的宝剑,起手一个剑诀,就向着范天阳对立起来。 范天阳听到风声,知道有东西向自己袭来,他虽然身在空中,但是仍然能够转身,手中长剑就向来物劈了过去。 只听清脆一声,茶杯就此斩落。 范天阳落地转身,手持长剑,就向朱丙跟姜成看去。正在此时,内火堂长老也站起身来,他缓缓的抽出了长剑,也加入了对峙的战团。 只见他缓缓的移步,竟然也是面对着范掌门的。这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惊,这个朱丙难道收买了这么多人吗。 八个长老竟然已经有三个站在他的一边。 这时却听内火堂长老裘应九说道:“朱丙,你说的华山派的事情可是真的。” 虽然内火堂今天在跟阳山门的争斗当中,弟子损失大半,他也对朱丙预料到此事,而没有提前告知而恼火。 但他现在必须为剩下的弟子找一条出路。所以他当机立断站在了朱丙一边。 朱丙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裘师兄,老夫这个时候还能跟你打哈哈不成。 确实跟秋木道长已经确认过了。过去之后,咱们另行组建华山派的外门,帮他们处理水路运输的生意。” 这时大家猜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华山派的布局。 那阳山门这么舍生忘死的攻击华龙门,看来都是华山派的手笔了。 不错,华山派虽然是名门大派,但是生意就那么多,早就被华龙门跟阳山门分了个干干净净。 不把这两个门派料理干净,华山派如何拿得起水路和陆路的运输生意。 一时间大家的心都如明镜一般。 68、观风武经 听到这里,范天阳已经全懂了,他忽然不生气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华山派的布局,那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范天阳输的不亏。 他只楠楠说道:“真是好算计啊,好算计。” 别人也不理他,内金堂的吴长老也站起身来说道:“好,你老朱既然都已经算计好了,那也算上老夫一个吧。” 说罢,他眼光询问的看向外水堂和其他各堂在场的长老。 内土堂和外水堂都是范天阳的亲信,现在正在外阻敌,自然不在。 这时内水堂的邓长老却道:“老夫世受前掌门大恩,我和卢师兄就不陪各位了。只是希望各位长老离去之时,不要再向自己门派动手就是。” 他口中的卢师兄,就是外金堂的长老,他跟邓长老几十年的兄弟,自然知道彼此心意。 范掌门只觉得眼眶一热,他们范家果然还是有帮扶的。 正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内木堂堂主韩泽昊却说道:“好,那此地诸事已了,韩某人就少陪了,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对身旁的诸位拱了拱手说道:“韩某祝各位老兄弟能够福寿绵长,也祝有的兄弟能够禄位高升。”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 既没有说要跟着朱丙一派去投奔华山派,也没有说要誓死捍卫范家的客套话。 而是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显然是不想在掺和这些门派纷争了。 外水堂的高堂主,也站起身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他只是冲着各位老友一抱拳,然后长叹一声,拂袖出门。 范天阳一看如此场面,登时也是面如死灰,心中彷徨了。 ※※※※※※※※※※※※※※※※※※※※※ 再说一直等在门外的陆济渊,他等了半天,也没有机会冲进门去禀告师父自己的消息。 只急的内心焦灼,等了好久,终于看到师父率先出了大殿。他这才赶紧现出身形迎了上去。 韩泽昊作为华龙门的总教务官,平时那是何等威严,所以虽然场上沾满了外火堂和外木堂的弟子,一看就韩堂主,立刻就仿佛回到了演武场上一般,毕恭毕敬起来。有的甚至直接抱拳躬身行礼。 韩泽昊看到迎面走来的陆济渊心中也是一喜,他心中也是担心这个弟子。 虽然他后来听掌门说过,最先回山报警正是自己的这个弟子,但现在看到,这才放心。 再一看弟子那铁拐李的造型,他心中微有不快,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简单说了一句走,就带着弟子和一群内木堂的教练向着内木堂走去。 路上陆济渊一蹦一跳地紧随在韩堂主的身侧,他竟然这样还能百忙当中,把孙奕跟他说的事情跟韩堂主说个清楚。 韩堂主微一颔首道:“嗯,难为你了。对了,那个孙奕呢。” 陆济渊说道:“孙奕实在跟咱们门派感情不深,弟子也觉得强留他不得,所以就放他离去了。” 韩堂主听罢就不再言语,一行人继续行色匆匆的网内木堂走去。 只是路上韩堂主忽然一笑说道:“呵呵,一切都是缘分呐,说不定咱们跟他还会再遇。” 陆济渊虽好奇师傅的话,但是他也不敢询问,就这样一行人赶回了内木堂。 车建骏见师父回来,总算是有了主心骨,赶紧上去跟师父求肯,让自己出门应战。 韩堂主理都没理他,就站在了主座前道:“你们都过来,为师有话要说。” 当下就把在华龙殿所发生的一切以及陆济渊跟他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在场的弟子以及各位教练。 大家听完之后,都是心内震惊,一时也六神无主起来。 这个时候韩堂主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没必要继续掺和下去了。老夫准备携弟子去其他地方,再做打算。 如果想留下的,半柱香之后,在这里集合。 如果向各自离去的,老夫也不阻拦,你们去收拾行李出发就是。” 言罢,也不再继续说话,转身就向堂后走去,韩长老自己也要收拾东西。 众弟子面面相觑,陆济渊喊道:“愣着做什么,只有半柱香,还磨磨蹭蹭的。小车,赶紧扶着我,咱们回屋。” 众弟子这才各奔东西。 几个教练也赶紧跑了,却另有几个教练,大家一点头,向后堂走去,准备跟韩堂主告别,不提。 半柱香后,大堂聚集了将近二十来人,韩堂主一看,这就准备上路,陆济渊赶紧问:“师傅,咱们去哪里啊。” 韩堂主笑道:“你们巫百成师兄正在西安秦王府做外府总教头,据说他跟龙门镖局的关系不错,咱们去投奔,估计走个镖,运运货应该也是可以的。” 众弟子一听,这才安心下来。甚至有人想到师父老人家果然高明,竟然未雨绸缪,提前部好了巫百成的这步退路。 要知道韩堂主可不知道外火堂朱丙的那些打算,他仅仅是出于一种天生的感觉,才做了当初的部署。 这把几个主要的弟子都分派各地,没想到此时竟然有了作用。 韩泽昊刚要举步,忽然发现一点异样,他停住脚步对车建骏道:“程万万呢,怎么没来?” 车建骏见师父这个事实还有心思想那小子,便就说道:“他刚刚上厕所就出去了。哎呀,有将近一个时辰了。估计师父你回来了,他都不知道呢。” 韩泽昊一听,心里一沉,心怕弟子遭了不测,赶紧说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赶紧去程万万的寝室中看看。他是不是在那里。” 车建骏一看这个时候,师父竟然还有这个命令,他也没时间说师父偏心了。 直接施展生平最快的轻功,向程万万的小院赶去。心中痛骂,找到程万万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 紧张果然能激发人的潜力,车建骏竟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从内木堂和寝室间跑了一个来回。 他回来时候其他师兄弟马还没有套好。 只见车建骏气喘吁吁的说道:“师……师……师父,屋里……没人……他们屋里很乱……东西都没了很多,像是打包走了。” 韩堂主一听此言,眼睛狐疑的眯了起来,捻须问道:“他同屋的人是谁。” 车建骏还在喘气,听到这就顺口答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孙扫帚吗。” 他忽然想到师父可能不知道孙奕的这个响亮的名号,他又赶紧说道:“是那个孙奕,成天扫地的那个。” 韩堂主听完,想了又想,呵呵一笑道:“算他还有良性,走吧,咱们上路。” 说罢,带着弟子就向后山的小路跑去,在这里混了几十年,韩堂主跑路的水平,也自然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众弟子不敢言语,也不知道师父说的有良心是何人,他们赶紧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随着师父跑了开来。 ※※※※※※※※※※※※※※※※※※※※※ 韩堂主所说有良心的人自然就是孙奕。 孙奕回到寝室之后,只用了三息时间就把自己的各种宝物划愣了一个包袱,正准备用取了铁棒背了包袱就走。 忽然看到桌子上的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有几两散碎的银子。 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应该是程万万准备等他回来请他吃东西攒的。 他跟程万万这些年呆下来早就亲如兄弟一般,孙奕虽然也经常管教程万万,但更多是把他当成一个弟弟。 孙奕本来原打算也是回来看见万万就带走,谁知回来竟然不见程万万的踪影。 孙奕这才恍然大悟,这个时候山里打乱,程万万这种弟子要么是统一看管,要么是在自己的殿堂跟着师父。程万万现在应该正在内木堂。 想到此处,孙奕立刻又弄出了一个包袱,把他所知道的程万万各种重要财产也打了个包。这才施展了浩渺步法向着内木堂跑去。 到了内木堂,孙奕施展轻功,看到内木堂的情形,不禁又是踟蹰,程万万跟着一群小孩在一起,他跟本没机会下手。 但现在刻不容缓,如果再不下山,阳山门的人攻过来,他就是想救程万万也做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隐身一旁,偷偷的用石子去打程万万。 幸亏程万万现在十三,身材也算长大点了,不然孙奕想撇中,还有点难。 第一次程万万没感觉,第二次他才注意到蹦到自己身上的石头子,他疑惑的向着殿外看去,就看到孙奕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孙奕赶紧指贴嘴唇,做禁声状。程万万会意,这才不动声色的跟车建骏请了出恭的假,跑了出来。 程万万之前如果吵了孙奕睡觉,孙奕就是这个手势来让他闭嘴,他自然认识。 车建骏当时正自彷徨,不耐烦自己看小孩做保姆的工作,也就没把程万万出恭当回事。 程万万兴冲冲的刚刚走到门口,看到孙奕,忽然就感觉后颈一痛,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孙奕也不知道自己学陆济渊来的这一下到底好不好使,待看到万万晕倒,他赶紧又去谈了谈万万的鼻息,感觉他呼吸依旧,这才放下心来。 浩渺步法施展开来,他又去内木堂偷了一匹马,这才抱着万万和两个行李包,匆匆而去。 路上万万本来醒过来了。但忽然他就发现自己口中被布条勒着,双手双脚都被急急的绑着,他心中大骇。 他刚刚要把马上的人踢到马下,就听见孙大哥的声音说道:“万万别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挣扎,跟大哥走。” 万万一听是孙大哥的声音,也就不再挣扎,任由别人把自己向沙袋一样放在马上。 孙奕带着万万当天就赶到了距离灵宝山最近的城镇函谷关镇。 万幸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当然进镇之前,孙奕就把程万万解开了。 他们用身上丰厚的家当开了一间上房,孙奕带着程万万当天就住在了那里。 69、万里鹏程 孙奕见万万不再挣扎,就把他带到房中。然后坦然的跟他说了全部的事情。 当讲到内门长老也参与其事是时候,程万万恨不得转身就要回去告诉师傅,孙奕于是赶紧告诉他,陆济渊已经前去禀告他的韩师父了。这才安稳住这个孩子的心。 当孙奕讲完一切之后,程万万这才将身子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起来。 屋内气氛一时变得寂静,只有一盏油灯在房屋的角落中静静的燃烧,虽微弱,却坚强。 程万万又开口问道:“大哥,你说师父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孙奕安慰他道:“我觉得应该不用担心你师父,陆济渊既然去送信,那么他们躲开凶险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再说你师父的武功那么高,谁能打得过他。” 程万万原也担心,但一想到自己师父的武功,却又放下心来。 他跟了师父三年多,对师父的了解远在孙奕之上,自然相信自己的师傅。 这时店里的小二送来了孙奕提前叫好的宵夜,孙奕这才跟程万万用过晚饭。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孙奕尚未睁眼,就听到程万万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程万万穿好衣服,走到孙奕身边说道:“孙大哥,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实在不能一走了之。我好担心师傅啊。” 说着竟然就要哭了,程万万强自压抑住眼泪继续说道:“孙大哥,我……” 说罢,他也不知道再怎么跟一个睡着的人告别。当即就想转身出走。 孙奕哪能让他如此上路,见他转身就要离去,赶紧翻起身来道:“好了好了,我陪你回去就是。你这么大了,连别人睡着还是醒了都看不出来,哎。” 程万万一听孙奕此言,立刻欢欣鼓舞起来,说真的,就他那个十几岁的生存能力,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上路。 孙奕和程万万当即开始洗漱,然后叫起来睡眼朦胧的客店伙计,结了账钱,取了自己的马匹,收拾好行李,这才跟程万万上路。 昨天他们是逃命,走的那是快马扬鞭。如今要回到原来那龙潭虎穴,自然就是格外的小心谨慎了。 直到当天下午,才重新从后山回到华龙门。只见华龙门数十间屋舍,尽化瓦砾。 程万万担心师傅,下了马立刻就向内木堂的方向奔去。 孙奕由于是从后山而来,正好最先经过的就是他以前的主要战场,宗嗣堂。 只见宗嗣堂焦土一片,瓦砾遍地,阳山门的人竟然是火焚了这华龙门的传承。 他却不知,这把火却并非阳山门的人所放,而是范掌门所放。 他当日退守到这里,打开掌门宝库,把华龙门数十年的积蓄跟大家一分。 为了分散阳山门注意力,也使得宗祠免遭阳山门的亵渎,这才放火毁去宗祠。 然后他就急急忙忙回家护送家人离开了,凭借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到哪里不是一个富家翁。 孙奕看着这残垣断壁很是感慨,想当初他花了多少精神才能使得这里纤尘不染啊。 而现在一切的都成为了焦土,远处还有一根粗柱子在噗噗地冒着火光。 孙奕行走在这片焦土当中,这才注意到,竟然有一个洞口。 他在宗嗣堂呆了三年,这里的每块砖瓦都十分熟悉。这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地洞。 现在地洞中烟气全无,孙奕这才借着日光,小心翼翼的下到其中,只见其中很多纸片散落。 被火烧的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了。以前应该是个仓库。孙奕立刻觉得这里可能是有什么宝藏。 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使劲搜索了起来。结果找了半天,只在两个架子中间找到了一颗金元宝。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孙奕不禁愤恼,早知道这里,他昨天就应该最后一个走才是。全然忘记了他昨天奔逃的狼狈。 当然孙奕并知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掌门宝库,如果不是范天阳临走时打开通道,孙奕累死都找不到门口。 孙奕走出地洞,心中还在为自己跟宝藏失之交臂而愤恨。 他忽然看到了那个还在燃烧的柱子,心恼恨道:“大家都倒了,你还独立个屁。” 想罢,一棍挥出,就要将立柱击倒。 忽然只听金铁相交的声音传来,柱子竟然屹立不倒。孙奕心中一愣,难道这里面是铁柱? 他用尽全力,运棍如飞,不一会儿就把外面烧焦的木头打散,露出了中间的铁柱。 孙奕心中疑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顶梁柱,所以用铁柱做底座?但看位置不像啊。 他又绕了两个来回,这才注意到这个柱子竟然有门,好像已经被火烤的变了形。 孙奕心道,难道是古代保险柜?他有用棍子敲了半天,这才撬开柜门, 只见一股热浪袭来,里面只有一堆灰烬。 孙奕心灰意冷,看来自己这个命就是这样了。他忽然转念又一想,金银如果融化了,是不是也能拿出来? 于是他又用棍子往里面掀了掀,这才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孙奕心情瞬间激动,难道老子的福气来了。 孙奕强抑激动,由于温度依然很高,他不能动手,只能用棍子不断的掀翻,最后终于把里面唯一成形状的东西弄了出来。 却见里面掉出了一个书册。 孙奕一愣,这是什么宝物,银票本吗? 孙奕用手指轻轻的触碰,只感觉书册的温度并不高,材料虽然像纸却更像丝绸。 孙奕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东西能在高温都不燃烧,材料肯定不俗,而且竟然现在都不散页,那就是说明装订的丝线竟然也能耐住高温。 什么东西能用这么好的材料,孙奕瞬间提高了兴趣,于是拍净了书册上面的灰烬,这才努力的砍了起来。 只见上面四个大字《观风武经》。 孙奕一看明白是本秘籍,瞬间热情有点降低,自己现在缺的不是秘籍,不论《姹女经》中的浩渺步还是拘墟剑法,都是上乘武功了。 得到秘籍还要修炼,远不如银票本来的实在。 但是眼见宝物放弃,那才不是做金融的个性。孙奕再次在“保险柜”的灰烬中翻找了半天,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怏怏不快的离开自己工作和战斗的宗嗣殿。 孙奕再次回头看了眼宗嗣堂那一片焦土,心中一片叹息,想那华龙门的祖师立门百余年,竟然最后只是这个下场。 正当孙奕路过内门管事府的时候,却注意到府门尚算完整。 他也没在理会,牵着马径直就往内木堂跑去。孙奕没有理会,这时却有别人看到了他。 只听“孙奕”、“孙奕”的呼喊,孙奕猛回头,却见管食堂旁边的林中跑出来一人。 须发皆乱,随风飘舞,但看身形却很熟悉。 孙奕再一细听,那叫唤孙奕的不是张管事又是何人。 张管事跟孙奕也算是老合作了,也是孙奕在这内堂最熟悉的人了。 孙奕赶紧停步道:“可是张管事的?” 张管事道:“哎呀,兄弟啊,看到你,老哥就算有希望了。” 孙奕深感吃惊,这个张管事的怎么在这个兵荒马乱中活下来的,怎么现在还不滞留不走。 只听张管事的又是一片嘘唏,然后痛哭自己的经历。 原来昨天下午阳山门不到一个时辰就攻进山来,原来抵抗的那些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节节后退。不一会儿就各自跟着自己的堂主各奔东西了。 这张管事的武功虽然不济,为人却是机警。 他没有像别的管事一般立刻四散奔逃,而是赶紧收拾了细软,跑到了自己的菜窖里面。 他平时也是鬼主意多,怕别人偷自己的菜,所以菜窖选址都格外隐蔽,竟然在管事院子旁边的林子里。这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张管事忍了一夜一天,这才准备出来,看看情况再走。 他对自己的武功那是相当了解的。如果他碰到劫道的,那基本一生声的积蓄就算全毁了。正在彷徨的时候看到孙奕,这才立刻现身。 孙奕听罢,深觉张管事机警。他们还待叙话,忽然程万万寻了过来。 他刚刚也在内木堂搜索了半天。见内木堂虽然凌乱,但是东西损坏的并不多,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以基本可以确认师尊应该是跑了。 作为韩堂主的核心弟子,程万万很了解师父,从来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也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如果师父见机的早,那多半是带着弟子跑的。不然内木堂不会滴血全无。 看到这里他心情大定,这才回来寻找孙奕,准备再次上路寻找师父。 孙奕看见程万万赶来,听明了经过,说道:“不知两位为今之计,却是作何打算。” 程万万道:“我自然是去寻找师父,还请孙大哥帮我。” 张管事却道:“我倒是听说韩长老是第一批撤退的,但是到了哪里却不知晓,你准备去哪里寻找。” 张管事现在还一口一个长老、撤退的,全然不说逃跑,也算注意程万万的情绪了。 程万万一听也自颓然,他当然没有跟师父心电感应的能力,如何知道他们跑向了何方。 韩堂主武功是高,心思也细腻,但又不是老神仙,未卜先知,所以也没在内木堂留下自己去向的线索。 孙奕也皱眉沉思道:“万万,你的几个师兄现在都在哪里,你觉得你师父最有可能投奔谁。” 孙奕这一句程万万这才打开思路,他急急说道:“我大师兄现在就在我的老家运城,大师兄年前被师父外派了运城的差事。师父他老人家极有可能去投奔他去了。” 孙奕倒是知道,程万万口中的大师兄名叫焦得晖,今年也有三十附近了。 只是他成年已久,孙奕在这山上见到的机会不多,所以不太熟悉。 孙奕沉吟道:“那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就去找你大师兄,何况你的老家也在运城,也好做盘桓。” 孙奕又转向张管事道:“张管事如何打算。” 张管事年纪虽有三十多了,但是尚未成家,他大半辈子都是做任务计调工作的,一时也没什么注意。 但是如果现在离开孙奕自己这个铁哥们,那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平安到达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他也打定主意,一起先去运城,再做打算。 遇是一行人再不废话,张管事带好行李,就随孙奕和程万万一起,向运城出发。 70、奇人异士 运城北依吕梁山,东峙中条山。古称河东,因“盐运之城”得名。是东西盐运贸易的核心之地,所以也算是商贾云集。 程万万的大师兄正是被外派到这里做了一个运盐的管事。 而由于自古盐铁都是官营,所以焦大师兄,此刻算是半个吏目。 这一路孙奕没有敢走大路,这一左一右两个人,一个是基本不会武功的,另一个是尚未成年的。 这要是碰到了什么人自己就算全力施展也未必护得了他们周全。 而且张管事的东西那不是一般的多。他的财物往马上一方,基本上就不用坐人了。 孙奕索性把所有行李放在了马上,单持一根铁棍,便带着他们三个上路。 于是这三人一马专挑小路而行,且多有跋山涉水之旅,直奔运城方向而去。 孙奕不知,正是自己的小心才让他们又躲过了一劫。 距离灵宝山不远的一处山道上,二十几个大汉正在树上休息,一个个均面露疲惫。他们不敢埋怨老大,所以也不敢多言。 却听一人对旁边的另一人耳语道:“你说老大这次能躲过去吗。” 另一人说道:“什么躲不躲的过去的,咱们现在不就逃出来了吗。码的,这姓朱的真够狠那。过河拆桥都不带犹豫的。” 说罢二人默然不语。夜罗刹听到手下的悄悄声音,他也无心打断,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竟然还是着了朱丙的道。 想那日朱丙带了门内弟子退入后山,阳山门的人就杀了进来。 阳山门现在已经是杀红了眼睛,他们前期就被夜罗刹借着华龙门的名头不断挑衅,结果他们刚刚复仇,就发现原来不可一世的华龙门竟然软弱可欺。 他们那里知道,那全是朱丙他们故意放水的功劳。现在他们就快要大获全胜了,如何能停的下手。 阳山门的人刚刚把掌门范天阳一派打得四分五裂,就见后院就着起了大火。 范天阳见树倒猢狲散,也不多做支撑,带了心腹就去宗嗣堂开了掌门宝库,携款私逃了。大家各保各家,各奔东西得了。 紧接着山下就又有一群人马,从后面掩杀而上,正是华山派的门徒。 然后投奔了华山派的朱丙等人,又率领门下弟子从内堂杀出,阳山门攻山的弟子被整个被人家包了饺子。 孙奕今天一直走的都是后山小路,没有去前山的山门看看,那里早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就在朱丙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又下令给夜罗刹,让他也参与掩杀。 夜罗刹打家劫舍那是特长啊。果然不过半夜就硕果丰富,弟兄们都各个膀大腰圆的回来了,里面藏着掖着的都是各种抢到的金银。 原来他们不仅截杀阳山门的人,看见落单的华龙门人,也上去就是一刀,抢了行李就跑。 夜罗刹正自得意自己的丰收,就见华龙门的内火堂向他们掩杀过来。 饶是他骁勇,部下各个彪悍,能跑出来的也不过是这二十来人。 为了逃跑,他们只能舍弃了全部的金银,这才轻身上路。现在躲在树上,也就是躲避外火堂的搜捕。 夜罗刹身边一人忽然唤道:“老大,那边好像有几个人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逃难的。他们有马匹。老大咱们怎么说。” 夜罗刹一听,这才来了精神,他目露凶光道:“还能怎么说,老子马都没了,正好问他们借借。” 说罢,夜罗刹一行人就又从逃跑者,变成了有精神的劫路人。 夜罗刹心中打定主意,待自己将来重整人马,自然不会放过朱丙,怎么都要找回这个场子。 当然,那个时候他就要面对的是华山派的外门了。 ※※※※※※※※※※※※※※※※※※※※ 孙奕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总算用了半个月跨过黄河到了运城。 由于孙奕过分的小心,他们过黄河之前走的都是各种小路。晚上睡觉也是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弄得各种野兽都把他们当成了晚餐,结果被孙奕纷纷撂倒,张管事现在已经吃狼肉吃的习惯了都。 进入运城附近的小县城,他们好好的修整了一番,张管事龙精虎猛的打扮了一阵儿,竟然容光焕发。 到了大城大埠,张管事那股子精灵劲儿也就觉醒了。 他左问右探,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程万万师兄的衙门,然后花了点小钱让门房进去通秉一番,就见到了焦得晖。 焦得晖一听是华龙门的人来了,赶紧迎接进来。刚刚准备跟来人见礼,就见程万万扑上来抱住他就哭。 只把焦得晖弄得心惊肉跳,心道难道师父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他虽然不认识孙奕,但是张管事那宦海游鱼他如何还能不熟悉。那可是在内堂压榨弟子们的第一把好手啊。 焦得晖赶紧止住了程万万的哭泣,这才像张管事积极询问是不是自己师父出了什么意外。 待得知道自己师父应该没事,自己门派已经被灭了。他反倒平静了。 在焦得晖心中,门派能有师父重要吗。师父没事,那就是好事。 于是这才跟众人重新见了礼,然后大家落座,竟然一团和气地开始笑谈起门派灭亡的整个经过。 整个事情说复杂却也复杂,但张管事能言善辩,小半个时辰就把一件门派被灭的故事演绎了出来。 别人压根不会让程万万插嘴,他一个一直在殿堂守候的弟子能知道什么。 张管事那知道的可是事无巨细啊,他甚至活灵活现的讲述了华龙殿内掌门和诸位长老分裂的一幕,足见耳目之广。 孙奕也从这个过程中得知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时他才意识到,范天阳想要把门派搞成私人的是多么不得人心。 他忽然想到焦得晖这奇怪的反应,估计韩老头未必不是早就料到会有此时,这才留下后手。 焦得晖听大家讲罢,心也就安稳了。只要师父还在,那么他们一门就还算在。 他开口说道:“我现在还没得到什么消息,估计师傅要么是在路上,要么也可能是去投奔别的师兄弟了。 我回头修书几封,跟大家通通气。看看谁有师傅的消息。” 他们哪里知道韩堂主那么大的魄力,竟然带着二十多个弟子门人包括那些教练出山。 韩堂主也是看人数实在不少,这才选择先去西安落脚,起码大城大埠,好找工作不是。 现在他们还在去西安的路上,韩堂主做事倒也谨慎,他到了潼关之后,就给几个弟子都写了通报的信件,既说明了门派的情况,也说明了自己的行止,只是这个时候的邮政速度,估计邮件现在还在路上。 孙奕见大家计议已定,这才亲身告辞,准备离开。 他跟内木堂本来就关系不深,现在正是脱身之时。他盼望这个自由的日子可是有日子了。 程万万自然十二万分的不愿意,焦得晖也是十分惊讶,他忙问孙奕为何离去。在他看来,这个人应该也算是门内弟子,现在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 看在他把张管事和程万万护送回来的恩情,焦得晖本打算帮扶一下的。 孙奕大略的说了下自己进入华龙门的经过,张管事虽然理解孙奕,但是他如何能让孙奕走,这可是张管事现在最铁的合作伙伴了。孙奕又花了很大的精力来安抚程万万和张管事。 焦得晖微一沉吟,便说道:“既然孙师弟另有要事,那也不方便阻拦。 那这样,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今天先做休息,明天为兄再为兄弟饯行你看如何。” 孙奕再看看程万万和张管事殷切的目光,只得答应。当夜,焦得晖大摆酒席,为他们解去一路上的疲劳。然后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焦得晖做事也是谨慎,当天夜里有分别询问了程万万和张管事跟孙奕交往的经历。 待确认没有什么疑点,也知道师父应该是准备放他离去的,这才安心。 第二天,焦得晖又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这才算为孙奕饯行了。 临行路上,焦得晖又塞给了孙奕十两银子。 一看见银子,孙奕差点跪地叩谢,这才欢天喜地感激万分的上了路。 看着孙奕欢天喜地的样子,只把焦得晖看的犯愁,心想这个师弟着实太贪财了点。 都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知道孙奕这只大鸟,会不会也被银子将来给撑死。 孙奕当然没有这个烦恼,钱壮怂人胆,他现在身上有了将近三十两银子,还有一颗大金元宝。 他当真是感觉坐在马上的屁股都轻飘飘的。于是打马扬鞭,就奔着城门而去,目标直指西安。 在他想来,只要回到了西安那就安全了。 李小宝应该有十七八了吧。好久没见,还真是想念啊。 孙奕又摸了摸手里的这根铁棒。想当初这个本来是木师傅为李小宝定做的,现在竟然成了他的护身兵器,还跟随他这么久。想来也是感叹。 孙奕又买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这才出了运城的城门。 只是由于他出门较晚,今天如果全力赶路,恐怕又要露宿荒野了。孙奕现在也算是出行经验有点了。他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赶紧找了个村庄借宿。 又行了两日,这才看到永济城的城门。孙奕兴冲冲的就要往城门走,忽然注意到城门边的石桥下面,竟然有个乞讨的僧人。 只见这僧人双目微闭,挺胸端坐,身上的袈裟虽然破旧,但浑身上下竟然透出一种庄然之气。这僧人正在向周围经过的人化缘。 他也并不开口,但如果谁从他身前经过,他就拿起地上的一块板砖,砰砰的拍自己胸口两砖。 彭彭的声音传出,竟然有种穿透感。然后再无言语,路人给钱,也他不言语,不给钱他也不追究。 孙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人异事,他心想对方应该也是出来混江湖的,谁都不容易,所以竟然破天荒的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一点散碎银两,丢到僧人身前的钵盂当中。 僧人见状,又是举起转头,碰碰的敲了自己胸口两砖。 碰碰的声音,犹如战鼓,伴着孙奕步入永济城的步伐。 71、云然济苦 孙奕刚刚进入城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身穿褐色短衫,看起来像某个大府的下人。 只听来人说道:“这位兄弟也是新来永济城的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如果有本事,还请去那边看下。” 说着就往身后一处人员聚集的地方指去。 看孙奕还在犹豫,这个人也不多言语,又向着另一个刚入城的人走去,也说了那样一番言语。 孙奕心道:“难道这个永济城时兴这样招工不成。” 他也有点好奇,就牵着马走到人堆处也向着里面张望。 却见里面悬挂一张大纸,纸上醒目之处写着悬赏二字,后面就是具体的内容了。 其中说到,有一个财主的公子,最近身患急症,昏迷不醒,希望过往的能人能够慨施援手,钱家一定重金酬谢。 旁边站立了另一个家人,也在向不认字的人分说这个内容。 孙奕心道:“原来是张榜寻人啊,看来这老钱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不会用这一招。” 确实,在古代没有广告,能够用上这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幸亏老钱家财力雄厚,这才能够在城门这里张榜而不会被守门的兵丁驱逐,不然一般人家谁会让他们在门口这里聚众。 正当孙奕沉思的时候,忽然就感觉有人往自己马上摸去。 孙奕现在是五条经脉已开的人,全身感应都敏锐于常人。 耳在五行中属水,是肾所开窍。孙奕足少阴肾经已通,耳力自然敏锐。 孙奕觉得此人应该就是一般的扒手,他也不想一进城就招惹这些城头硕鼠,所以仅仅是一拉马缰,就把马带向另一个方向,自己就转身走开。 身后的偷儿不知道孙奕已经发现自己,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也无可奈何。 既然这个不行,那换一个就是。毕竟是靠技术吃饭,又不是打家劫舍。 所以怏怏不快的又向着另一个身穿绸缎的人,靠了过去。 老钱家的这个张榜有没有找到高人不知道,反倒是城里各个帮会的偷儿,挤神仙的无赖都纷纷向这里靠了过来,直成了一个集市般热闹。 孙奕边走边逛,终于找了一家看上去还挺气派的旅店。这才开了一个上房,将马交给伙计,自己就上楼补觉去了。 这两日他都是荒山野岭露宿,虽然是夏天,但能睡在舒服的床被之上,那才是幸福。 就在孙奕住宿客栈,斜对过两条街远的地方,一家门户的门口,此时却开始悄悄的布置起了香案。却正是城中钱员外的府宅。 钱员外也是实在发愁,早上刚刚去城门张贴榜文,下午就差点发展成为械斗。 竟然有十多个人丢了钱袋,还有三个妇人破口大骂,说自己被人摸了屁股。讲的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生怕别人以为自己是一个全无姿色的老妇人。 一看到如此,钱家的张榜也只能收了。不然他们就算跟城内守官关系再好,那也是面上不好看的。 但儿子的病要紧。急的钱员外也是六神无主。只能在自家府门摆下香案,祈求过往神灵可以慨然援手。 孙奕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直接到了午后这才伸了个懒腰起床。 他问客栈要了午饭,这才祭了自己的五脏庙。之后便开始继续研究起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那部《观风武经》了。 这部武经也算是一本奇书了,总纲之处开宗明义:风行地上观,先圣以风方观…… 全书共分为六章,本别是观童、观贞、观进退、观国、观君、观人。 观童一章介绍了一套拳法和轻功,分别是观机拳法和韵风步, 观贞、则主要是讲解呼吸和动作的配合方法,其中有一个有趣的功法。 《观真法》这个功法,简单的就是说,可以把见过的情景,在定力当中反复重现。 只是这个定力要求的有点高,需要定力到达寂寞境地。 孙奕也弄不清楚,寂寞到底是什么程度。他也按照功法试了试,但一点感应都没有。 孙奕只能把这个丢到脑后了。 观进退、则分为三十六种变化,对于敌人的攻击进行分析 观国、则把人为国,介绍了重型武器使用,竟然还有刀戈的基本操作之法。 观君、讲的是内功心法、精气配合攻击如何运转。其中还提到了一种君子之气的修炼方式。 引起孙奕兴趣的是观人章,其中讲了周天经脉的弱点所在,甚至介绍里一门点穴手法,可以让人气血加快运行,也可以让人气血凝滞。 功法名字叫做兰花点穴手 孙奕拿着这《观风武经》心中也是百转千回,想来这部书如果任何人得到都应该是欣喜若狂了。 但是他现在本身缺的不是武功心法,而是实际演练。 现在他明显能够感到自己的“真气”已经快要打通手太阴肺经了,孔最、尺泽和侠白尽皆贯通了,只要再接再厉,解决天府云门两处血脉就可以完成了。 现在真的是再无心去学什么新的拳法武功。 孙奕深刻知道,如果功夫演练的不纯熟,那不如那过去的老拳法来迎敌。 可他看到兰花点穴手之后,眼睛就再也无法挪开了。这简直就是对自己量身定制的啊。 如果自己掌握了这个手法,是不是能促进自己的经脉运行。那是不是也可以尽快提升修为。 孙奕左思右想不得结果,颇有一口饭不能吃成胖子的难过。于是便交代了伙计一声,准备出去逛街散心,看看能不能有思路灵感。 孙奕刚刚下楼,就看到了金员外府前那招摇倍至的香案。 此刻钱员外正跪在蒲团上安心祈祷,周围也围了一群人。果然,看热闹的还是大爷大妈居多。 钱府的下人本来还想驱散了看热闹的人,但是钱员外却喝止了他们。谁知道这群人有没有大仙,正在看自己的诚心。 孙奕看了一会儿,也真可怜这个院外,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也真可怜天下父母心。 孙奕虽然也想在小公子身上试试自己新学的兰花点穴手,但还没爱心泛滥到这种自称神医的程度。 正当孙奕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句道号:“无量天尊。” 这时只见人群一分两半,一个蓝衣道人越众而出。 老道身穿淡蓝色的云绸道袍,全身纤尘不染,衣服的背后刺着一个太极图。头戴镀金掐丝束发,手持一个两尺长的拂尘。 老道士并非一人,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左右年级的道人相随。 那少年道人身穿一件墨色粗布道服,腰间一根一根赭色丝绦,还憋着一个葫芦,身搭五六层的天蓝色粗布褡裢。一头黑发一丝不苟的盘个道髻,眸清神正,身材挺秀高颀,当真一股飒爽英姿。 孙奕本来想走,但是看见那个老道就再也迈不开步了。 只听道人继续说道:“可是钱江钱员外当面?老道上清门云然子,听说贵府公子抱恙,特来搭救。不知钱员外可否借一步说道。” 钱员外弄了一天,就是在找这世外高人。如今看云然子这个气度打扮,如何不激动。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好像听过上清门云然子的名号,他赶紧叫道:“来人,赶紧迎仙师入府。” 他本来也想站起来迎接仙师,但试了试,还真有点起不来。他又喊道:“赶紧有人来搭把手,我腿麻站不起了。” 钱员外话声刚落,旁边的家人赶紧来了两个小伙子,帮钱员外起身。 钱员外这才双腿打晃的站起身来,向云然子道:“感谢仙师法驾,我盼仙师如旱苗盼春雨啊,仙师请快些随我来看看我家小子。” 说罢,就要引云然子进门。 这时孙奕走出人群,高声喊道:“云然子前辈当面,晚辈有理了。” 孙奕一看,如果再不出来,想再遇到这个老道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之前受过老道的救命之恩,当然也因老道而惹上了三年的麻烦。 今日遇到,自然要好生交流一番。也不枉自己三年的冤枉。 云然子看了看孙奕,忽然笑道:“哦哦,原来是玉蜻蜓的孙小友啊。呵呵,老道有缘,当日得意听到小友演绎的故事,当真不错。” 孙奕道:“小子自从跟道长一别,也有三载了。今日既然能再睹仙颜,自然是不能放过机会,这才冒昧了。” 云然子一声所好都是戏曲,当日他听了孙奕讲的话本也是分外喜爱,所以碰到孙奕这才能这样开心。 云然子便道:“此处不方便叙话。” 他转向钱员外说:“不知借钱员外一方宝地,接待下我的这位小兄弟如何。” 钱员外虽然意外孙奕的出现,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无心纠结于此,能救儿子的性命才最重要。 因此他也对孙奕十分欢迎,就这样一群人进入钱府。 周围的街坊一看他们都进去,也想跟着进去看看这神仙的大能。 钱府的下人如何肯让,当下就有不少街坊,拜托熟悉的钱家下人去看看情况,然后出来传传闲话不提。 却说孙奕一行人进入府内,钱员外本来想把孙奕安排在花厅奉茶。 不想孙奕好奇心也很重,也想看着云然子的道法神通,非要跟着。 云然子也不以为意,就麻烦钱员外带孙奕一起去给小公子看病。 人就是这样,云然子喜欢了一辈子话本戏剧,能碰到一个好的同道中人,他自然也高看一眼。不然他哪里会在古庙前给孙奕那么多好处。 一旁的年轻道人看师父竟然对孙奕如此纵容,也微微感到奇怪,但他只是又看了看孙奕,却也并不多说。 钱员外生怕触怒了云然子,自然千依百顺的带着云然子和他的两个跟班来到儿子房间。 钱公子住在内院西侧的一个小院里面。整体院子有十丈见方,其中的堂屋有七丈开面。 虽然外面是夏天,但是钱公子的房中却房门紧闭。在中堂靠近卧室的地方也搭着布帘。 一行人步入房中,他们走一层,钱员外就按照原样关好之后,这才带他们继续前进。深怕走的急了带着邪风进入。 屋里现在有两个小丫头看着,大白天的,屋里竟然还燃着蜡烛。透过床上的帷幔,映衬着钱公子那煞白的脸庞。 孙奕这才看见钱公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果然气若游丝,当真让人为之心悬。 72、真气露馅 孙老道配合的进到房间,他用拂尘挑起床头的帷幔,向其中看了看昏迷中的小公子。 一旁的侍女赶紧接了帷幔,绑在床边。 孙老道就势坐了下来,拿出钱公子的手臂,试了试脉搏。他沉吟了一会儿。 钱员外十分紧张道:“不知仙长可看出小儿的问题了。” 孙老道还在沉吟,听到钱员外的话微微一笑说道:“钱员外勿急。” 说罢,他对小道士说道:“玄儿,帮我把引魂香取出来。” 那小道士应了声是,然后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长约三寸。 而后他从中取出来一根短香,就这屋里的蜡烛就点燃了。 只见这道士也不用力,仅仅是甩了一下,香上的火就熄灭了。然后将这短香递给云然子。 云然子接过徒弟递过来的燃香,放在小公子鼻端下,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虽然屋内的烛光不算多强,但是钱员外和孙奕也清楚地看到这香所燃出的烟气,竟然向着小公子鼻中飘去。 云然子看了看说道:“可以了。” 然后站起身来,把香重新递给自己的弟子说道:“没错,应该就是以前那人做的。” 然后他又转身向着钱员外道:“我们还是去正厅说话吧。” 说罢,便一人当先的走出房间。 钱员外急急的跟了出去,然后转向他来带路走向正厅。 上了香茗,孙老道这才说道:“钱员外,小公子所得不是什么疾病。” 看钱员外还要询问,孙老道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小公子这个情况是失魂症。也就说他的魂魄被人拘走了。” 钱员外一听此话,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急急的站起身来,对着云然子拱手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老道长指点迷津。” 云然子继续道:“钱员外还请宽坐。” 见钱员外坐好他才继续说道:“小公子现在情况还比较稳定,应该是不超过三天吧。” 钱员外点头道:“确实,这两天老夫找遍了全城的医师,但他们都不敢接手,这老夫才病急乱投医的张贴榜文,得遇仙师。” 云然子说道:“那钱员外是否还记得前几日是否有什么方外之人来过。来人应该是个道士。” 钱员外一听此言,眼睛一亮说道:“不错,不错,确实有一个道士,他曾来化缘。 但是老夫觉得他心术不正。就只是花厅跟他喝了茶,并没有深交。” 听到此话云然子和他的徒弟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云然子说道:“那就对了,钱员外不要害怕。这个妖道已经用这方法做过几次了。 我们师徒也是得到消息,这才过来的。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消息,那就好办了。” 钱员外一听此言,赶紧问云然子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云然子这才详细介绍到,大约两个月前,上清门接到浮山县县衙的求助,说是有妖人在当地为祸,诈骗钱财。 最后被诈的人,害怕自家人的安危,只能老实交钱避祸。 但是家人心里不甘,这才在事后报官,希望官府能抓住这种妖道。 官府接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向上反映,要么是给龙虎山,要么是给武当山。 正好浮山县跟上清门很熟,因此请了上清门援手。 而云然子正好要带徒弟出门,于是临行便委派了这个差事。 等他们赶到浮山县的时候,那个老道早就跑的不知去向了。 这时又传说万荣县有类似的事情发声。他们跟那妖道也算是前脚跟后脚,他们到了万荣县,自然也是扑了一个空。 他们推测这妖道如果要再为祸,应该就在这永济县附近,没想到进城就听说了钱家的事情。 所以,正所谓赶早不如赶巧,钱员外也算是出门遇到贵人,这才能够遇到云然子师徒。 听明白此处,钱员外又激动的站起来说道:“那就更加请云道长能尽快解决此事了。 不知道长需要我怎么配合,是不是等那个妖道来的时候,请您出手抓他。” 云然子笑道:“哪里用那么麻烦,现在光天化日,不方便施法,等到晚上,贫道自有办法找到他。只是还请钱员外准备好应用之物。” 说罢就跟钱员外说了一堆所需的东西。然后云然子就要告辞。钱员外哪里能让,现在已经是申时,马上就要天黑了,云老道这是要去哪里。 云然子一指孙奕道:“我跟这个小兄弟还有一点话要说,所以想要邀请他一起晚饭。” 钱员外一听此事,理解了老道的意思,云老道是说这个孩子是我的朋友,帮不上忙,还要在钱府蹭饭,所以想要自己带他出去解决。钱员外哪里能让。 他哈哈大笑说道:“这个容易,不过是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难道我钱府就没有了。 再说,我们有劳道长,哪能让道长再出去吃饭的道理。” 说罢,就请家人领着云然子,到给客人居住的小院去暂时休息。 孙奕也没想到自己跟过来,却给云然子增添了这样的麻烦,当下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来是想向老道表示当年的谢意,同时请老道吃顿晚饭结个善缘。哪知竟然因为自己的好奇,反倒给老道添了麻烦。 云然子见拗不过钱员外,只能跟着去了客院。 这时他才有空跟孙奕攀谈,只见孙奕虽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这三年过去,面貌却没什么变化。 云然子越看越是奇怪,再看孙奕那轻盈的步法,忽然有点好奇起来了。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跟孙奕攀谈,一面暗自打量孙奕。 等下人令他们到了客院,跟他们介绍好了一应安排之后,云然子很客气把下人请了出去。 见四下无人,这才对孙奕说道:“孙小施主,这两年的武功应该也有不少精进吧。不知是否介意跟老夫切磋几招。” 孙奕微一愣正,但是一想到这老道当年在古庙的身手便也释然了。 他想孙老道应该也是关心自己,要指点自己一下。所以他也不矫情,说了声好,就走到院中,展开了拳法架势。正是他最熟悉的华龙紫雷拳的起手式。 云然子道了声好。将拂尘递给弟子,然后看向孙奕,起手做了个起手式。 孙奕见老道也不进攻,知道他是自持身份。看来要自己先动手了。 于是他再次行礼,这才一招紫雷追电向老道奔去,拳风直扫老道的面门和胸前。 老道微向后退,躲过孙奕一拳,然后身体左转,左肘就势向孙奕肋下撞去。 孙奕尚未转头就感觉老道的攻势,于是他也就势转身,变招右势横扫,这一招不是华龙紫雷拳的招式,却是小叶堂棍法的扫腿。 孙老道见孙奕转身躲避,他也感觉对方再用下盘攻击。也就脚尖一个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从上转下,掌风直逼孙奕的面门。 孙奕看到老道腾身跳高,他想到当年老道那个腾空犹如大雁的身姿。 不知道这个老道要用什么招式对付他,当即脚下下意识的施展浩渺步法,竟然在三步之内退开了个三丈之远。 等老道从上空一转身要下攻的时候,却发现身下哪有孙奕身影,他竟然跑到三丈之外。 老道微一错愕,也不变招,落地之后,一掌向地面击出,借这一掌之力,直直的向孙奕逼去。看样子是准备再出一掌了。 孙奕虽然距离老道仍然有两丈开外,但是感觉他的喉咙、檀中、下腹无一不在老道掌风笼罩之下。 这一吃惊,他也不急细想,内力渗透手太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与手太阴肺经。一招龙啸紫雷就向老道挥去。 这一招讲究的就是以力破力,孙奕以前还不太敢用,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手太阴肺经通畅无比,竟然心急之下,用真气打通了经脉。 他相信老道就算内力再强,要接这一掌,也要十分费力。 老道见他来势凶猛,呵呵一笑,在快奔近孙奕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然后转为弓步,静待孙奕逼近。 孙奕拳势很快就击倒了老道身前。老道一掌推出,以掌包拳,然后身形后退就要化去孙奕这一击之力。 但就在这时他感到了孙奕所用的内力,老道轻咦了一声,然后他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跟孙奕的距离。老道笑道:“停手吧。” 孙奕听到他的吩咐,虽然不明白这个老道指导自己什么了,但仍然听话的停下手来,然后抱拳施礼,感谢长者喂招。 云中子道:“孙小友,老道还有个不情之请。” 看到孙奕奇怪的表情,老道赶紧说道:“老道想为公子把个脉如何。” 孙奕眯起眼睛,这他就有点担心了。这个老头想做什么。不会是看上我要收我为徒吧,难道我竟是天赋异禀不成。 他不无自嘲的想到,但转念一想就打消这个念头了,当年韩堂主可是试验过他的,一拳就把他打飞了,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他估计这个老道应该也不会有恶意,所以也就乖巧的随老道步入房中,然后顺从的把手放在茶几上。 老道用三根手指搭着他左手的寸关尺,然后细细的感觉。紧接着竟然又双手抓起孙奕的双手,然后闭目沉思起来。 孙奕虽然被把脉的经验少,但是这么把脉也当真见所未见。 他本能的想挣脱出来,却发现全身似乎都被控制住了一般,正当他准备反抗的时候,就感觉一股暖流从左右手渗入,沿着经脉竟然就开始要传遍全身。 孙奕惊喜莫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功,老道要将毕生的功力传给自己不成。 孙奕心中莫名的激动。却见只过了片刻的功夫,这股暖流就消失了。 孙奕心道难道这就结束了,这老道毕生的功力也太弱了吧。还是他只传了十年的功力给了自己。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道也缓缓睁开了双目,然后目露满意之色的看着孙奕,捻须点头微笑。 73、一探道观 孙奕看老道士那满意的模样,本来以为孙老道下一句话就要说:“徒儿可愿意叫我一声师父。” 没想到孙老道也不多说,而是说道:“孙小施主身手也算不错,不知可愿施以援手,助老道我抓那个妖道去。” 孙奕看对方这个样子,估计对方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不然他不能那么色眯眯的看自己半天。 他想到这里很礼貌的说:“好,但是老神仙一定要把你刚刚笑的那么开心的事情,跟我说清楚。” 孙老道这才想起孙奕那商人斤斤计较的脾气,他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好,没问题,只是现在时间不合适。 咱们马上就要用饭,咱们今晚解决了那个妖道。老夫在跟你详谈如何?” 孙奕道:“好,不知老神仙可愿意跟小子三击掌为证。” 孙老道被人尊敬了大半辈子,竟然被这个娃娃怀疑。他也是真心被逗得哈哈哈大笑。 孙老道直无奈摇头晃脑道:“好好好。老夫依你便是。” 然后就伸出右掌对着孙奕。 孙奕也不客气,立刻也伸出右掌,两人击了三击。孙老道说道:“幸亏咱们这个不是分家产,不然老道可要心疼了。” 孙老道这是想起了,之前孙奕讲的那个三击掌分家产的故事。 孙奕也呵呵一乐道:“还要感谢孙道长不嫌弃小子能力低微。” 他转身向孙老道身旁的小道士道:“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孙老道接口道:“呵呵,倒是忘记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弟子徐英玄。你称呼一声徐道长也就是了。” 孙奕对徐英玄道:“徐道长请了,小子孙奕,还请以后多多指教。” 徐英玄也赶紧回礼道:“幸会孙施主,今日有幸跟孙施主并肩为战,还要感谢孙施主慨施援手。” 孙奕道:“这施主叫的有点不妥,总有一种被人要钱的感觉,不如这样,你叫我孙奕,我称呼你为英玄可好,咱们平辈论交。” 徐英玄也是年轻人,自然没有意见。 大家当下就攀谈起来,孙奕刚要讲出当年之事,钱府的下人就招呼他们过正堂晚宴。 今天钱府要孙道长帮忙,自然准备的晚宴分外丰盛。 孙老道饭量倒是好,孙奕本来以为上次能吃一条整鱼,应该是这个老道的极限了,却不想这老道就像无底洞一般吃个不停。 孙奕一边拿着一个肘子在啃,一边鄙视地看着孙老道那蝶舞蹁跹般的吃饭动作。 足足半个时辰,这三个人吃的仍然意犹未尽。 只听孙老道使劲咀嚼着满嘴的四喜丸子,然后说道:“一会儿还要去打仗,所以别吃太多,吃个半饱就好。” 徐英玄这才停下了去抓馒头的手,然后换了筷子,夹起一条油炸黄鱼,然后点头称是。 孙奕本来想不理会老道,但是也怕自己吃太多胃疼,只能恋恋不舍的放过第三个肘子,然换了一盘牛肉吃起来。 足足又吃了半柱香,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钱员外本来还陪着他们几个吃,后来看他们吃的热火朝天,干脆停了筷子,看他们表演,然后不断地给他们布菜。 幸亏他们三个中有两个是出家人的打扮,钱员外没好意思上酒,不然他要是看到孙老道的酒量估计会更加吃惊。 钱员外试探着问道:“仙长,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孙老道看了看夜空道:“嗯,时间还有点早。我们先洗漱一番,然后再去。咱们一炷香之后再见。” 说完,就往自己的院里走去,哪有吃完饭就运动的,打仗这种力气活不得先消消食吗。 孙奕到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今天出来散步的时候没有带自己顺手的铁棒,先要回旁边的旅店去取兵刃来。 所以他先告了罪,然后就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回去取行李了。 一炷香后,孙奕跟孙老道师徒二人在钱府汇合。 孙老道走到一早就让钱家准备好的桌子前,只见桌子上只放着四样东西。 一个小铜碗,一碗油,还有一撮头发和一根灯绳。 孙老道问徐英玄要了一张符,然后只轻轻一抖,符纸就无火自燃了起来。 孙老道吧符纸放在铜碗里,认其燃烧成灰烬,然后将铜碗中倒上油。最后他将棉绳灯芯和那一撮头发紧紧的绑在一起。 孙老道就对钱员外道:“我们这就去找那妖道解决此事去。钱员外不用担心,小少爷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去去就回。” 安慰完钱员外,孙老道就叫徐英玄点燃灯芯。只见灯芯所冒出的火焰和烟竟然直直的向西南方。 孙老道一行也不废话,就想火焰所指的方向奔了出去。 孙奕见那火苗简直就如同指南针一般,不论他们怎么走,这个火苗都直指一个方向。所以感到颇为好奇。 孙老道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心情很好,他解释道:“今天白天的引魂香可以治疗惊悸,但是如何是魂魄丢失,香的烟气就会进入失魂人的体内。 刚刚我用了一道乾灵符,本来也是镇魂的,但是小公子现在魂魄不再身上,所以只要燃烧他的头发,就可以找到他的藏魂之处。” 孙老道本来以为他这么解释,孙奕应该就懂了,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常识。 但是孙奕却听得更加迷茫了,难道这个世界当真有魂魄一说,难道自己不是脑电波穿越,而是魂魄穿越不成。 这一个个的问号犹如重锤击打着他的世界观,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在他想来所谓的道士拘魂,应该就是下药迷倒了吧,只要找到解药就好,但现在这直直的火苗怎么解释。 孙奕满脑子的问号,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也不再发问,紧紧的跟着孙老道一行,跑到了一个道观前面。 借着月色,只见门前的牌匾上写着“澄太观”三字。 孙老道呵呵笑道:“看来那妖道应该就在其中了。你们暂且等一下。” 说罢孙老道绕到一处围墙处,只一个助跑,就跑到了墙顶。然后一翻身就进了院子。 仅仅一会儿,道观的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徐玄英取出随身的长剑,孙老道也取出了他拂尘中藏着的长剑。 孙奕则旋转了下铁棒,弄成铁棍。虽然他的拘墟剑法更加厉害,但是小叶堂棍法比较更为纯熟,所以很自然的就选择了用棍对敌。 他们跟着火焰,走到了后院的僧舍,这时却见偏左侧的房中虽然也有灯光,但是偏右侧的房中竟然隐隐有谈话声传来。 看着火苗指向右侧,他们便奔到右侧的墙根下。 只听里面有人说话道:“梅师兄,做完这次,咱们去云梦的钱就凑得差不多了吧。” 这是屋里又有一个人说道:“那也不够,去云梦不过是准备,真的那要那个地方,还需要再多做准备。 毕竟那是十年一次的机会,说不定就真的能碰到运气呢。到时看那个郎师兄什么表情。” 这时屋里原来的声音说道:“师兄,你说那个真的是个机会吗。每次都有很多人没回来。 有人说那个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你说咱们现在混得挺好的,何必去冒那个危险。” 这时那个梅师兄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师弟,这个不是哥哥说你,这你就太没出息了。 这个地方再怎么修炼也就是这样了。你难道不想有大罗飞升的那一天?你留下你留下好了。跟你说,要不是被困在这里,师兄我的修为何止如此。” 孙老道听他们讲的热闹,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于是他懒洋洋的说道:“上清门的云然子,请见两位道兄,不知可否一见啊。” 徐英玄赶紧熄灭了油灯,也持剑静立的看着房门。房里先是惊呼之声,而后就听穿鞋披衣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两个道人模样的人,一人手持一把宝剑走出房门。 当先一人目光冰冷道:“道兄不知何事来此,又有何事见教。” 说话的正是那个梅师兄。 孙老道说道:“好说,只是两位坏了道门的规矩,擅自收人生魂,讹诈钱财,所以上清门派我等来处理此事。” 那个梅师兄笑道:“哦,这位道友说话倒也有趣,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理我们二人。” 这时那个林师弟赶紧说道:“你们不能动我们,我们可是七煞门的人。” 听到林师弟这么快就泄露了自己的底细,梅师兄不禁大怒道:“闭嘴” 孙老道听罢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好,竟然是七煞门的妖道。 原来本还想只是废去你们的道法也就是了。现在却少不得送各位早走一步,去那罗丰山阴罗殿报道了。” 梅师兄一声冷笑道:“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话说到此处,哪里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吗,自然不是你活就是我亡,我若不想亡,便自然是你死了。 说罢,这个梅师兄当雄一剑就向孙老道奔去,竟然剑法快似闪电一般,身形不过几步,却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快的速度。 孙老道挥剑抵住对方的攻击,左掌就是一推,直奔对方的檀中,下腹而去。 那梅师兄,向左侧一个滑步,竟然好似绕着孙老道转了起来,剑还不忘向孙老道劲间递去。 孙老道也不含糊,他也身向左转,右手剑刃迎着对方剑刃挡开,同时身如陀螺,大袖一挥,又向梅师兄的小腹击打而去。 梅师兄见自己剑不能立功,也不废话,长剑一荡就向后翩然退去。 这几下兔走鹊落,竟然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只看得孙奕目驰神往。 原来高手过招,竟然是这般没有花哨,直直的逼向对方要害,半点余地不留,也绝不拖泥带水。 徐英玄对自己师父的武功十分了解,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梅师兄竟然也这般快速。 他们还在发呆,只听梅师兄喊道:“林师弟,你快点宰了那两个小崽子,然后助我对付这个老的。” 梅师兄自知自己不敌这个自称上清门的老道,竟然用这个办法来分散孙老道的注意力。 74、云鹤飘飞 孙老道听到这话却并不恼,他呵呵笑道:“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只是好算计未必就代表好本事。”、 接着孙老道放大了声音说道:“孙奕、玄儿,你们不用留手。 那七煞门早就上了道门的追杀令。你们杀了也不用担心是非。只是却不能留手了,不然对方未必会放过你们。” 孙老道这话更多的是跟孙奕再说,他今天跟孙奕早就交过手,也知道孙奕的水平,但是孙奕最大的问题就是实战竟然不多。 如果不能下狠手,而是手下留情,难免就要被害。所以这才先出言警告。 说罢,孙老道在不废话,一剑直刺梅师兄,希望早点结束这边,好去帮弟子去料理那个林师弟。师父毕竟还是担心弟子的。 林师弟听到自己师兄的话,微一迟疑,也就挺剑向着徐英玄劈了过去。 剑如匹练,转身如意,招招都向徐英玄的要害逼去。 林师弟却也不笨,只在片刻间就想明白了。这徐英玄身穿道袍,显然跟那个老道应该是一路的。 只要他这里打的越级越凶,那老道分心也才会更多。这样自己的梅师兄也才能占到更多的便宜,出奇制胜。 林师弟的算盘打的不错,只是徐英玄却也不是软柿子,只见他一套上清门的素灵剑法施展开来。 皎然若游龙惊凤,连贯如蛟龙出水。剑招也是一圈套着一圈向着林师弟就攻了过去。 孙奕之前虽然动手机会比较少,他看着徐英玄的剑法也看的有些痴迷。 但是现在还不是他愣神的时候,他也赶紧挺棍就上,从旁协助徐英玄的攻势。三人不到一会儿就战做一团。 徐英玄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剑法迟滞,待到后来,已经做到了剑法圆融的境地,进入整个招式和套路都可以施展开来。 孙奕也是越来越适应了战斗的节奏,自己也从旁协助的也越来越痛快。 只见他一棒就展现了那林师弟的剑,冰刃相交,林师弟直感觉手有点拿捏不住,宝剑差点脱手而出。 他一看情况不妙,急急的从怀中抽出一物,就向着徐英玄面门击去。 徐英玄现在也是信心大增,剑法纯熟如何会怕他的暗器,徐英玄马上就挥剑要向那暗器斩落。 这时他忽然感觉右侧肋下一痛,整个人竟然被推得一斜。 他退了两步,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对自己下手的孙奕,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何刚刚的盟友会想他下手。 孙奕没有理会他惊疑的目光,说道:“那不能碰。”然后就挥棒向林师弟斩去。 徐英玄的剑尖挽了一个剑花,这才退身去看那落地的暗器。 却见那哪里是什么暗器,竟然是一个瓷瓶。 现在瓷瓶没有盖子,瓶里的东西流道地上,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竟然结出地面就呲呲的冒着白气。 徐英玄看的直感觉头皮发麻,他还是江湖经验太浅了。以为自己剑法精妙,就敢什么都一剑劈去,对方就是看出这点,才想出了这样的害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孙奕一棒打开,他真的斩落到了瓷瓶上,现在应该自己浑身已经被这个药水侵蚀的如筛子一般了吧。 一想到这林师弟这险恶的用心,徐英玄也不再炫耀剑法,奋起就向林师弟攻去。 还是师父说的对,这次他不会再有留手了。一招屏风九叠施展开来,剑剑都向那林师弟的要害之处攻去。 孙奕这段时间却是越打越顺手,他手太阴肺经贯通,现在呼吸竟隐隐能感到跟动作的稳定协调感觉。 每一招一式配合着呼吸的节奏,虽然招式都是简单的小叶堂棍法,但招招风声呼啸,很是壮观。 下一步只要他在贯通足厥阴肝经,眼目将更加明亮。到时对敌之际,眼光也会更加老练。 现在徐英玄加入战团,他感到徐英玄招招似乎都比刚刚很辣了三分。他也觉得越打越有节奏感。 这个时候,只听孙老道的战团发出啊的一声。竟然是那梅师兄的大喊,只见孙老道此刻正从他胸口缓缓抽出自己的短剑。 林师弟看师兄身殒,只是稍稍一分神之际,就被孙奕一棍扫中后腿。 他一个踉跄,刚要跌倒,徐英玄便一剑穿胸而过。林师弟当场毙命。 仅仅一瞬,这两个道人便就双双毙命。孙老道又用那个梅师兄的衣衫擦了擦自己的宝剑。 然后对孙奕和徐英玄道:“看看,能不能找到钱小公子的魂魄容器。” 孙奕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魂魄容器,但是收集战利品他是熟练的。 于是赶紧先从两个死尸下手,但他这次运气并不太好,只从那个林师弟身上搜到了一张染血的地图。 地图好像是一张牛皮纸一般,但是角落却沾了那个林师弟不少的鲜血。 孙奕本来想扔掉,但是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最后擦了擦,又从林师弟身上去了一个布片把东西包了起来,放在怀里。 然后他怕对方也向他一样有脚踝藏宝的习惯,也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边,见真的啥都没有,也就怏怏不快的跟着孙老道他们进屋翻找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徐英玄就笑道:“师父,我找到了,这个应该就是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草人,上面还用钉子插上了一张纸,正放在草人的前胸。 这个东西跟孙奕印象中的解药样子实在不太一样,他想到,难道这个草人比较特殊,点燃之后可以用香解毒? 他当然不会就此停下步伐。他把两个道人的行李打开仔细检查,他这才彻底傻掉。 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可算是开眼了。整整一个包袱的白银啊,孙奕估计这都要百两上下了。 这个可是十斤的银子啊,这两个道人体格真好,都可以扛个哑铃赶路了。 孙老道看到白银到没怎么激动,他拿起来另一旁的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孙奕激动了半天,直到徐英玄拉扯他,他才想起来还有别人在。 这才收起快要留下的口水,又搜查了一下其他的东西,见不过就是几件旧衣服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最后他们准备启程回到钱府,先解决小公子的事情。 孙奕没有理会徐英玄鄙视的目光,把老道的东西来了个卷包会。全部背走了,连那几件破衣服和尸体旁边的宝剑都没放过。 孙奕心道:“鄙视就鄙视吧,鄙视不能当钱花。有钱,你就是崖畔的一枝花。没钱,你不过是人海里的一粒渣。” 就这样,孙老道满意自己解决了两个妖道,还取回了钱公子的魂魄。 徐英玄满意于自己剑术的精进。 孙奕满意于自己的大丰收,三个人各取所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澄太观。 只留下澄太观中,左厢房里的几个道士继续发呆。 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敢出来瞧上一眼。他们也知道梅师兄那两个道士来路不正,但是他们打不过就只能让对方为所欲为了。 现在他们却要头疼,如何给梅师兄那两个道士收尸了。 孙老道他们一行也算是迅速,仅仅一个时辰就来回解决了事情。弄得钱员外都惊奇不已。 只见孙老道径直走到钱公子所在的院子,吩咐道取一个铜盆来。然后他把草人上的钉子取下来,把那张纸在铜盆里面燃尽了。 然后他拿起草人,坐在床边,用草人对着钱公子的额头振振有词的念叨:“天地清明,本自无心,涵虚尘寂,百朴归一……” 伴随着老道的絮叨,孙奕发现钱公子的眼珠仿佛开始在眼睑下转动。 他心想难道这解药竟然是嗅闻这草里气味不成。正在孙奕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嘤咛一声。钱公子,开始咳嗽开来。 孙老道这才取回草人,站起身来,对钱员外说道:“小公子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你们为他一些清水和稀饭。过一天之后在开始正常的饮食。” 钱员外大喜过望,连连一边看着儿子,一边向孙老道道谢。 孙老道看他这喜极忘形的样子,却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带着孙奕和徐英玄回到自己的院子当中。 回到客房当中,孙老道才和孙奕让礼落座在客厅当中。 孙奕说道:“老神仙真是道法神通啊,这么轻松就解决了钱公子的事情。” 孙老道呵呵一笑道:“英玄,去准备一下茶水,为师跟孙小友聊天一二。” 孙奕本想推辞,却见孙老道举手打断他道:“大家都辛苦一夜了,英玄也回头一起过来叙话。” 徐英玄道了声是,就自退出了房间,找钱家下人去取茶水了。 见徐英玄出了房间,孙老道才道:“孙小友想要问的,其实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吧。” 孙奕见他道破自己的心事,也不尴尬,他微微笑道:“您老叫我孙奕就好,我还是如以前一般叫您孙道长吧。” 孙老道呵呵一笑,然后神情一肃,双手抱拳施礼说道:“在下上清门太阳阁长老,孙鹤龄,见过道友。未知道友来自哪座仙山,何处洞府。” 孙奕被他一问霎时有点恍惚失神,他忽然头皮发麻的站起身来,向身后看去。 却见身后空无一人,然后他赶紧警觉地转了一圈,用眼睛扫视整个房间。却并未发现别人。 他心道:“孙老道问的那人怎么,难道是看不到的不成。”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认为他配被孙老道这么认真的当成“道友”问候。 孙老道见他这个样子,忽然自己也有点尴尬,他的疑问凝在脸上说道:“孙道友,孙道友。你在干什么。” 孙奕又转了一圈,看到孙老道这个表情,他也疑惑了。 然后问孙老道说道:“难道孙道长刚刚说道那个道友竟然是我不成?” 孙老道再次尴尬,他有点啼笑皆非的说道:“这屋里就咱们两个,我不是问你还能是问谁? 你都已经是凝脉五层的修为了,难道竟然连自己师门都不能见告一下吗。” 75、云梦之约 孙奕吃惊道:“凝脉五层?什么意思?” 孙奕先是惊讶,然后转念再一想他问道:“孙道长是说我已经用真气打通了五条经脉吗?” 他心里忽然有点窃喜,估计孙老道不知道他刚刚已经打通了六条经脉了。 孙老道差点噗嗤一笑。 他心道:“难道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不成,他竟然不知道灵气不成?” 孙老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慢慢说道:“孙小友,虽然我不知道谁教你的这个,但是你那个身体里的不是真气,而是灵气。” 当下孙老道就把真气和灵气的区别讲了下。 所谓的真气,是修炼武功的武师,在不断的精神自我催眠之下,所产生的一种内在精神力量。 这种东西也可以幻想在经脉中运行。在格斗当中,幻想出来,然后用一种发力形式对外激发出来。 而灵气却不相同。灵气又称仙气,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天地灵气,一种存在。 只是这种东西很是微弱,如果不是有所谓“灵根”的人,根本没法感觉到灵气。 只有感觉到了灵气,然后根据法门修行,才可以进入相应的修行阶段。 孙奕这个年纪能够到凝脉五层,也算上是中等资质了。 孙老道以为孙奕是少年时期修道的,哪知孙奕竟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孙奕听到孙老道介绍的事情之后,才将跟许光学习武当练气之法的事情说了出来。 孙老道好奇的问:“难道玄关也是他告诉你的不成?” 孙老道心中痛骂:“没想到武当的牛鼻子这么不守规矩,天地玄关竟然都可以随便的教授给没有灵根的凡人不成。” 虽然玄关如果告诉给没有灵根的凡人,凡人也没法修炼,但毕竟这个是道门的规矩。 如果武当山真的随便授徒,那就是坏了江湖的规矩。 孙奕可不知道这之中关系这么重大,他总不好把他的《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见人就给人看吧。所以一股脑的所有的东西都往许光身上推去。 孙老道一开始还在痛骂武当山坏了规矩,但是他忽然反应过来说道:“如果真向你说的那样,你是跟着一位师傅学习了呼吸之法,那这经脉真气运行你是从何而知的。总不能这几年你也一直跟他修行吧。” 孙奕也不扯谎,当场演练了一边许光师傅教授他的开经引脉的那套体操。 直看的孙老道牙根直痒,这武当当真是什么都传啊,难道千年道门都不要钱了不成。 孙奕才不怕孙老道看出来什么呢,就许光教他的那套体操动作是不假,但是真正的引气之法他都是学自《姹女经》和《十三品》。 这种内功运行,任谁都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徐英玄也从门外面回来了。他估计也是师傅有事情想跟孙奕说,这才支开自己,所以他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回来。 孙老道收摄心神笑道:“瞧,咱们净顾着聊天了。先喝口茶,咱们再说。” 他赶紧用喝茶掩藏自己的尴尬。心道自己回头一定要给武当写信,让他们收敛一点,把道门玄秘当大白菜满街送吗。 孙奕不知道自己两分钟就把一个大屎盆子丢给了当世大门大派,他也热情的跟孙老道喝起茶来。 孙老道询问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孙奕也不隐瞒,挑能讲的说了一遍。 孙老道待听到说华龙门已经被灭掉了,他便开始捻须沉吟起来。他开口问道:“不知孙小友之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孙奕讲了下自己接下来准备重新回到西安李府,继续从事书童那份有前途的工作。听得孙老道牙齿发酸。 孙老道劝道:“孙小兄弟,根据你的经历,现在老道应该称呼你为孙道友了。 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继续修炼,说不定将来未必不能得证大道。” 说道这里,他目光一闪说道:“不知道孙道友听没听说过云梦交流会。” 孙奕道:“得证大道有些难吧。” 他心中嗤之以鼻道:“证个毛毛大道,这个世界上哪有几个修仙成功的,这老头不会是想用长生不老忽悠我吧。 我可是来自两百多年后的,这种基本的骗术我还会入套不成。” 但孙奕紧接着又说道:“至于云梦交流会,是今天咱们去哪个庙里的时候,好像听那两个人说过云梦交流会的事情。 说之后还有一个大事。不知孙道长说的可是这些吗。” 孙老道说道:“不错,他们说的大事,老夫应该也能猜到。 不如这样,孙道友,咱们约在云梦交流会再详谈,到时老夫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孙奕想说:“不好!”心道:这个老头卖关子应该不会是习惯吧。 他不耐烦的说道:“不知是什么好消息,还请老道长能够现在就告诉小子。不然小子可真不愿意去。” 孙奕还要赶紧回去看望李小宝呢,不然说不定自己的位置就没了。哪有时间去做什么长生大道的梦。 孙老道却也不恼,他呵呵笑着换了一个话题道:“孙道友,咱们今天收获不少吧。现在咱们来分分银子吧。” 孙奕仿佛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叫道:“你们都是方外之人,还要分我的银子,这可是我背回来的。” 说着,就捂紧座椅旁的那个包袱。 孙老道这时仿佛来了精神笑道:“孙道友,你这就不对了,大家按劳分配,按人头算,大家都出过力,自然这里有我们一份。 再说,都起手来你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两个。你说对吧。” 然后他一脸狐狸一般的笑容看着孙奕。 孙奕直恨的压根疼,心想这个老小子不会明抢吧。他咬咬牙说道:“你们要多少?” 老道说道:“二八分,你二我们八。” 孙奕心中直接回道:“你二,你们全家才二呢。” 但孙奕忍住了,他说道:“平分,按人头。” 孙老道却道:“那就平均好了,但如果孙道友答应来云梦交易会一趟,那么我可以跟你五五分,你看如何?” 孙奕看着老道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心中只觉得老道还是很可爱的吗。而且也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参加那个什么云梦交易会。 他好奇的问道:“道长,你到底为啥非要我去参加那个什么交易会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吗。” 孙老道笑道:“不是老夫不肯讲,而是你现在听了也听不懂。 你现在最多也就算是一个散修,你没有接触过修真界的情况,老道我就算说破天你也会将信将疑。 可能还会觉得老道在骗你。 这云梦交易会在云梦山中,是道门的一次交易聚会,每三年一次。 大家交流有无,在这个上面,你可以看到修真界的一些东西。 这样才能开拓你的见识,估计等到时老夫说完事情,你反倒要求着老夫给你一个机会了。 你看如何?” 孙奕前半辈子都是给别人画饼的,自然不会被他两句话就忽悠了。 但是考虑到,如果自己去趟云梦山,就能得到十几两银子,这个钱还是靠谱的。 孙奕想了半天,最终没有抵得住银子的诱惑答应了。 孙老道见孙奕同意,便当下就将云梦交易会的地址告知了孙奕。 同时跟他说清楚了,如果到时还找不到地方,那么他就用灵气灌入声音,然后大声呼喊。 自然也会有人去接他。只是这么被接进去会有点丢人。 孙奕当场演示了下自己大喊的声音,大半夜的立刻就吸引了钱府的人前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孙老道好一通安慰,这才把下人们劝走。 孙奕本想引来家丁,然后赶紧告辞,这样钱就不用分了不是。 结果老道没给他机会,见下人一走,他就赶紧让孙奕开始分银子了。 孙奕刚刚取出了六十多亮交给徐英玄,放在他随身的褡裢里面,钱府的护院就又赶来了。他们也是听了刚刚的叫声,来看看有什么意外没有。 孙老道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把这些人劝走了。 这才对孙奕无奈的摇头苦笑,说道:“真是个机灵鬼。好了,现在已经都告诉你了,那么云梦交易会咱们再见可好。” 孙奕点点头道:“好的,对了请问道长,那里仙家买东西都用什么啊。是不是要用传说中的灵石啊。” 孙奕本想用修仙小说中听到的,来恶心下这个装神弄鬼的老道。 没想到孙老道却吃惊于孙奕虽然没有师父,知道的却并还不少,他说道:“你要是有本事弄到,当然是好的,但是没有的话,银两也可以的。” 孙奕心道:“这些仙人看来也不咋地,怪不得要分自己的银子。” 他刚刚举步要走,孙老道却拦住他道:“诺,这个给你。” 孙奕接过孙老道递过来的东西一愣,说道:“这个不是你从那两个梅老道林老道那里拿走的书吗。” 孙老道说道:“嗯,这个是一个《降龙伏虎拳》的功法,功法虽然一般,但是如果能按照这个修炼,对于你以后打通剩下的经脉会有好处。 进入凝脉圆满应该没有问题了。那个梅道士就是凝脉十一层的修为。你要是凝脉圆满了,百岁之寿应该可以无虞了。” 孙奕吃了一惊,他一直以来只看到修炼带来身体的轻松了,却全然忽略了还有延寿这个作用。 现在一听,也来了精神。他也毕恭毕敬的接受了这个功法。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名字俗成这样的功法,应该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是孙老道的关心,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于是孙奕从新跟孙老道和徐英玄告了别。这才带着自己的铁棒和自己那三十多两的战利品与衣服,离开孙老道的住处。 之所以带着那两个道士的衣物,那是因为孙奕觉得如果能典当出去,那也是一笔银子啊。 在做金融的人眼中,天下万物哪个没有价值。 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没放对地方的资源。而现在孙奕就准备把这个资源,放到当铺当中。 76、河伯娶妻 孙奕走后,徐英玄这才问孙道人道:“师父为何要这样邀请他去云梦之会啊。” 孙老道感叹道:“哎,这还不是为了你啊。说实话,如果是平时,师父可以遇到一个这样资质的少年,自然是想收他为徒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却不合适了。 现在是升天之会在即,幸亏咱们门中那些老顽固很多都以为那不过是个谣传,这才不曾跟为师争抢名额,但是这也少了你的助力。 须知那升天会危及重重,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盟友,为师如何能够放心送你进去。 虽然九灵碧根酒能够提升你的功力,但是师父也没法短时间内在炼出第二瓶了。 而这个孙奕三年前曾经有机会喝过几杯,功力也算可以,正好做你的助力。而且我观察他心性坦荡,为人清朗。” 忽然他们师徒都想到,孙奕那视财如命的表情,孙老道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般,也不再吹嘘孙奕的人品了。 他继续说道:“而且他比较好掌握,如果他将来知道那些天才地宝的价格,肯定会很卖力气。 所以为师临行前送他功法,希望他能提升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你更多。” 徐英玄没有想到师父用心竟然如此良苦,时刻都在为他打算,他瞬间感觉有些凝噎,竟然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只听孙老道感慨道:“玄儿,师父只有你一个弟子,虽然这件事情成了,咱们可能就永远天人相隔。 但是只要知道你能平安,师父也就放心了。现在你不过是凝脉十层的修为,还要更加精进。 争取咱们到宝积山的时候,你可以到凝脉圆满,这样将来才有你一席之地。你不可懈怠知道了吗。” 徐英玄看着师父殷切的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 相较于云然子孙老道师徒那生离死别的样子,孙奕简直是轻松无比,迈着浩渺步法的舞步就回到了自己的客栈。 孙奕甚至开心的不是走正门进去的,而是直接用浩渺步法,翻墙从窗台进入自己的房间的。 这个时候他简直感觉夜空都如此灿烂,但他毕竟还没有猫能夜视的那个本事。 这才叫过来店小二让他帮着掌灯,提供热水洗漱。 店小二压根没看他回过房,被他这一叫,还以为自己偷懒了,连客人进屋自己都不知道。 不禁打个冷战,如果这时候有小偷摸进来,自己恐怕能被掌柜的打死。 他一方面为自己的粗心而尴尬,一方面为孙奕殷勤的端盆洗漱。 孙奕洗漱好之后,看天色已经接近亥时中了。让小二留了一盆热水离开后,他这才开始收拾东西,把自己的战利品挑选出来。 孙奕看着那三十多两银子,和自己原来的那三十两左右凑到一起。又取出了那个金元宝。 他感觉呼吸都有一种幸福感。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工,都成为刷天扫地大将军了。 然而大将军三年收入不过是攒下十多两。 之后护送程万万这才得到焦得晖送的十两银子,现在竟然出去看了个熟人,凑了个热闹,就赚了三十多两。 孙奕流泪想到,怪不得人家都说杀人犯获金腰带呢。还是这样来钱快啊。 看来自己没事还是要多出去逛街,不然哪有这运气。 孙奕感动的收起了自己的劳动成果,想看看别的东西。 但是还是太激动了,最后又拿出来全部的银两和金元宝摆满桌子。看了一炷香,这才恋恋不舍的收了起来。 他差点激动地按照银子个头大小给他们取名字。 然后孙奕又仔细看了看那两件道袍。确实就是两件道袍,但是质地是丝绸的,还算不错,应该能值点钱。 然后他又取出了从林师弟尸体上得到的地图。用清水洗了洗,别说,那个纸还挺有韧性,竟然没有散开,还真的把血迹洗下去不少。 他这才发现这个有点像一个地图一样。地图一大堆路线之后,有两个地方有标注。 其中一处是一个蜈蚣,另一处是一个看上去像龙头的东西。 孙奕很直觉的认为这个是藏宝图。不然他就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大富翁经历了。 但是这个地图没头没脑的,谁知道在哪里。 这时他注意到地图下面的几行小子,还挺袖珍,竟然是蝇头小楷,上面写道:“鸡血鸡骨灰均可辟邪,黑狗血驴蹄子无用”几个字。 孙奕感叹,没文化真可怕,说话都没头没尾的。 再来看孙老道给的那本所谓的《降龙伏虎拳》,孙奕心想:“如果这个叫做降龙十八掌,倒是值得看看。” 孙奕只是看了两眼,发现这个东西还不如那个观风武经上的观机拳法呢。 除了几个动作对于经脉有牵引的说明,简直一无是处。 看到这里,孙奕忽然一怔。他忽然想到自己的拘墟剑法,其中很多动作也是有经脉牵引的。 他之前以为这个是说内功的运行。难道这剑法竟然也是一部修炼经脉的功法不成。 孙奕赶紧取出了《姹女经》的手帕,淋上杯中的清水,开始在灯光下研究了起来。 孙奕精神大振,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剑法确实是经脉牵引气机的法门。 他越看越是震撼,这是一部剑法,也是一部功法,而且还可以不断的组合,成为繁复的剑招,更可以组合成为剑阵。 到底是什么绝世天才,能够创造出这样的东西。 孙奕忘记的是,这个剑法开头对于拘墟的说法,拘墟之内,亦可有神。这是怎样的一种语气啊。 所以第二天孙奕起来就神采奕奕的,虽然他睡得并不多,但是他内心非常的满足。 他现在可是身价过百两,而且还有绝世武功相伴。他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在习练拘墟剑法。 他发现如果配合上经脉运行来用那些剑招,招式都会有一种韵律感。那种感觉仿佛天地都是一种摆钟。 他沉浸在那种感觉中,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孙奕现在要想想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了。他如果要回李家,那么就要往西走,但是云梦之会只有半个多月就要到了,他现在想参加,则需要赶紧往北走。 到底是终身的安稳重要,还是那十几两老道许诺的银两重要。孙奕陷入了沉思。 下午当孙奕驾马往北走的时候,自己都想给自己两个巴掌。自己这贪财的本性如何才能改变。 他安慰自己,不是看不起跟李小宝的兄弟情,实在是赚钱要紧,他如果将来能够有很多钱,那么回李家也底气更足不是。 他就这样自我催眠着上了路。孙奕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前行,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两件道袍和道冠要去当掉了。 也幸亏他如此,不然将来官府追查起那两个道士的死因,孙奕必然落网。 孙奕不知这些,他一路上,都沉浸在,剑法的体悟当中。甚至有的时候。就把马往树边一栓,自己就在路边。 捡起地上的树枝,脚下运行起浩渺步,手挥拘墟剑。直练到尽兴方才停下。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日他就已经走到了,安泽县附近。时间正值晌午,孙奕也实在感到腹中饥饿,他也算有两天没看见酒肉了,实在有点馋的厉害。 忽然间,他听到,一阵阵吹拉弹唱的声音。这种声音,在野外那是传播最远的。 孙奕好奇地望去,果然就见一群人,吹吹打打的走来,不时还传来有啼哭的声音,好像人群中有个穿红衣的女子。 周围现在已经围了不少的路人,大家都在指指点点。 孙奕正骑着马,准备到前面的县城,看到这送亲的一幕也是好奇。 孙奕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能表演一段剑舞,然后混一顿吃食呢。 孙奕正在想着美事,就见到一个小伙子赤裸着上身,拿着插草的叉子喊道:“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弄死谁。 凭什么河伯娶妻,不是送你们的妹子啊。凭什么就把我们家小妹送去!” 孙奕一听,河伯娶妻?这个他太熟悉了,这个课本讲过啊。 难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么快就可以成为拯救村民的英雄了? 只见送亲的人还在跟那少年争辩,孙奕赶紧赶过去,走的近了再观察。 这时只听汉子说道:“要去我跟你们去,那个河伯要怎么样,我来!你们这样就想把我妹子带走,那是想都别想。” 这个时候,后面又冲出了两个汉子,竟然跟这个汉子还有几分相像,感觉就是一家的孩子。 被人拉着的红衣女子,一看自己的这些哥哥都来了,赶紧扑了上来,叫道:“大哥,二哥救我,三哥救我。” 感情这三人还真的是兄弟。 这时送亲的一个大娘说道:“刘老大你们别犯浑!这是河神的交代,难道梁神婆还能说谎不成。你们今天再不让开,发了水,到时谁都跑不了。” 孙奕一听这个剧本他太熟悉了,刚刚要上去阻止,就见一个汉子冲上去说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鬼神,你们竟然要祸害女子不成。” 随后其他路人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孙奕一听一阵泄气,自己就慢了一步,竟然就成了打酱油的。 看来,出名要趁早啊。 别人不等孙奕继续感叹,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那位大娘了,甚至有人开始动手,拉开拦着女子的村人。 那大娘见大家这样也不生气,她说道:“诸位乡亲,你道我就是那狠心肠的? 罢了,咱们这就去河边,去跟梁神婆说去,等你们见到河伯,你们就知道了。我们这也是庄家人,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罢,她就要带大家一起走。 这个时候那个叫刘老大的说道:“走可以,但是我妹子要先回家,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那大娘一叹气,走到刘小妹身边,也哭了起来道:“丫头,别说大娘心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又高声喊道:“那大家就一起去,如果能说动河伯,放弃这个念头,那大家都是一件功德。” 说罢,竟然头也不回的就带着送亲的人往前走去。 路人也想看看热闹,所以并未散去,都跟着一起走了。 只有那刘老二带着自己的妹子先回了家。他才不信有老大老三在,会坑了自己的妹子。 77、路见不平 一行人这就跟着那大娘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走到一处大河附近。、 只见波涛平平,鳞光闪闪,河面有近二十丈宽,到了此处水流并不湍急,却显出了,一片清风徐徐的畅快,在这闷热的夏日带出了一片清凉。 此刻河边,也围坐着几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供桌一样的台子,上面却只有个香炉。 正有一个老太婆站在台边,面向河水。 那老太婆身穿玄衣,头发一丝不乱,身材消瘦,身高五尺有余,虽然不高,却显得有一股凌然之气。 孙奕看到这个打扮,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就是那狠心要用女子祭奠河神的神婆不成。 记得原来课本讲过,有个神婆装神弄鬼,要把年轻的女子祭奠河神。 后来有个年轻人,聪明异常,他也装着跟河神沟通,最后跟大家说,河神要娶的妻子是那个神婆,借着大家对那神婆早有怒气,大家把神婆丢到河里,这才了解此事。 难道自己今天也要来这么一出表演。 孙奕也是好奇,这才跟了一路,此刻正见那个大娘走过去跟神婆说道:“梁大娘,我们去接了刘小妹过来,可是一路上,他们家人还有各个乡亲都是不让。 您看咱们是不是再跟河神商量下,看看换别的猪肉羊肉好不好。别再要女子了。” 那被称为梁大娘的神婆道:“哎,妹子,咱们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哪个孩子不是我看着长大的。 但这妖精难对付的紧,真动起手来,我是打不过的,这才屈从了他。哎,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试试。” 饶是孙奕耳力惊人,才能隔着这么远,将这段对话听得清楚。 孙奕听得一愣,这个神婆貌似跟课本上不一样啊,她跟那个河神好像还不是一路的。 这孙奕就更好奇了,他赶紧下了马,然后牵着马,多走了几步来到河边。 只见那神婆点燃了三炷香就开始振振有词,而后双目紧闭,身体后退,对着那江面剑指连连,又是还画横画竖的,好像画符一般。 过了一会儿,只见河中游过来一个黑影,有将近一人长。孙奕看的奇怪,心道难道真是水下有人不成。 只见那黑影游到河边,向上抬头,竟然是一条足有一人大的鲤鱼。 孙奕看的惊异,然后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声了。 鲤鱼竟然口吐人言道:“喂,梁老太婆,老子够给你面子了,只问你要一个女子为妻,你还找我做什么。” 听到鲤鱼说话,当即岸上就有不少人喊道:“妖怪啊,跑啊。” 然后就呼啦啦跑开了一群人。 现在只剩下刘家的两个兄弟,还有几个老婆子,再有就是孙奕这个青年了。 那梁神婆也不理会大家的失措,她喊道:“黑大王,你看老婆子我照顾这里也有几十年了,你画出个道,换个条件吧。人我们不会给你的。” 鲤鱼听完这梁神婆的话,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只见河面马上就开始缓慢的上涨了。 竟然顷刻间就漠过了祭台的桌底,鲤鱼距离梁神婆只有一丈远的距离,然后就直直的看着她。 梁神婆怡然不惧,说道:“你要怎样,难道真要违背天条乱杀无辜不成。” 鲤鱼呵呵笑道:“天条,我怎么没见到这里有什么天条。 告诉你梁婆子,再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第三天我见不到刘家那个小姑娘。 老子就引水上岸,看看到时候你的天条还有没有用。哈哈哈哈。” 鲤鱼说罢,转身游走,伴随着他的离去,这水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那个原来的大娘则死死的抓住梁神婆,这才没有一屁股做到湿乎乎的地上。 梁神婆那单薄的身影,似乎就是一颗挺拔的劲松,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刚刚的水已经漫过了她们的脚踝,现在地上一片湿漉。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梁姐啊,他不会真的说道做到吧。老婆子我心里好怕啊。” 说着就要哭了起来。 梁神婆道:“妹子别怕,倒时大不了我再看看有啥办法。 妹子,我是怕就算我跟他拼了也打不过他。倒时他在江里真的作怪,我还真没办法。” 一旁的刘老大忽然干涩的说道:“梁婆婆,那我们一起行吗。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 这他今天要我家妹子,将来如何贪得无厌,咱们西河沟,还哪里有宁日。” 梁神婆抿了抿唇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合计合计,这里也没什么办法。” 人群渐渐走远,孙奕还楞在当场,孙奕一直用唯物来看待身边的一切,但是刚刚的大鱼开口是怎么回事,是双簧吗。 那河水上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不成。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后背都有点发凉。 他看人群快要走远了,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孙奕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何况他现在也算是有功夫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可以帮着一把,肯定希望帮着一把,总不能视而不见不是。 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有妖怪的这个现实,但再想到之前见到的王家王老大的鬼上身,还有白家媳妇半夜起尸的事情,他又觉得有那么点可能。 他虽然现在腿还有点打晃,但还是真的跟着人群回到了西河沟。 梁神婆也没理会放在河边的供桌,她径直带着众人,走到村前的空地上,找个地方就坐了。大家也都各自找个地方坐下。 梁神婆说道:“今天大家都看见这个妖精了,现在也都不会有人说,是我这老婆子要人家姑娘送死了吧。” 梁神婆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人面露尴尬之色,梁神婆也没理会说道:“大约半个月前,我在打坐,就梦见这个妖怪向威胁我,要带水上岸。 当时我也不信他有这么大本事。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确实发了一次大水吧。” 前半个月真的发过一次大水,但是大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多人还暗自庆幸,觉得水患已经没了,现在才知道,那是一个警告。 梁神婆继续说道:“那就是他给咱们的下马威,今天送刘家的小妹子来,我本来是想借刘家的丫头引诱他上岸,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 但现在看来,这妖精神通已成,他上岸都会带水上岸。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是两条路。 一条路是咱们齐心协力把这个妖精给除了,另一条就是咱们今天送了刘家的丫头,明天就指不定送谁家的丫头。 选那条路,你们说吧,我老婆子就这么大本事。” 说罢,这个梁神婆就默然不语了。 孙奕听罢,感觉这个梁神婆还挺有良心,她这个话看似是让大家选择,其实是激发大家的反抗的心。 不然今天是人家老刘家的姑娘,说不定明天就是你们自己家的姑娘。你们看着办。 孙奕估计这个梁神婆应该也是怕村里人不信,这才会今天引人去看那妖精。 至少,孙奕确实震撼到了,如果不让他看到,他到死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妖精的。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说道:“梁家大娘,那妖怪是不是只要没破瓜的丫头啊。要是这样,那也还好了。” 众人一听,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妇人。大家纷纷漏出不屑和鄙视的神态。那女人估计平时也霸道惯了,竟全然不顾大家的神态。 梁神婆身体消瘦,但是气质却挺拔,她抿抿嘴说道:“这妖精要活人那,要么是真的需要有个人作伴,要么就是觉得吃人练功。 古时候的妖精,可都是要童男童女的。 老婆子我就这么多见识。陈家的媳妇,你家好像算上这个没断奶的,还有三个孩子吧。倒是能支撑个几年。” 那陈家的妇人一听,还要童男,这才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刘老大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冲着梁神婆说道:“梁婆婆,算我刘老大有眼无珠,之前还怀疑婆婆。那你看咱们怎么能弄死那妖精。” 刘老大这一个开始,众人开始纷纷响应,其实之前还真有不少人,是觉得梁神婆是故意做套,要害人家孩子性命。 现在大家都看见妖怪了,一方面是愧疚,一方面是确实恨死了这个要吃人的妖怪。一时间大家纷纷转向梁神婆。 梁神婆说道:“自古道邪不胜正。这除非是那传说中的巨妖,不然不论什么再厉害的妖怪都可以被人克制。 我看那应该是个鲤鱼精。他虽然修炼了神通,但是连个人形都化不出来,那也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鲤鱼罢了。对付鲤鱼你们还怕什么。” 梁神婆这一说,逗得大家哈哈哈大笑。然后他继续说道:“抓鲤鱼这个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回头啊李家妹子,你跟大伙编制出一个大网。” 说着,她看向今天带人去河边的那位大娘。 那个大娘立刻点头道:“使得使得,这个老婆子可以,回头我就张罗去。” 然后梁神婆道:“刘家的兄弟和各位乡亲,家里也都收拾下,有厉害的兵器都上就行了。不过是打大鲤鱼。 对了,回头咱们村子还要杀几只鸡,鸡血要涂在网上晾干了,然后那鸡骨要磨成灰,到时我还有用。你们看如何啊。” 刘老大和几个乡亲赶紧点头。 孙奕在一旁听得明白,一听此话,立刻就想起了那地图上的标示,鸡血鸡骨灰可以辟邪。看来这梁神婆还真的懂这些。 吩咐完这些。梁神婆就告诉大家散了,两天之后再带大家斗一斗那鲤鱼精。 眼看人群散去,孙奕这才上前,双手抱拳道:“这位道友,我这里起手了。在下散修孙奕,愿意跟道友一同除去那妖精。” 其实孙奕这个也是跟孙老道学的,现在有样学样,他觉得这个梁神婆如果真的懂这些,那么应该也是修真的人了。 梁神婆看大家散了,刚想自己也回去准备,这时却听到孙奕这个招呼。 她忽然抬头看着孙奕,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她也是一抱拳道:“茅山,梁九妹,见过道友。” 孙奕实在没想到,这么个婆婆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明媚的名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言语。 78、叉住鱼尾 梁神婆似乎也看出了孙奕的窘状,她继续说道:“道友有如此热心,那在下就在这里,感谢孙道友仗义出手了。却不知孙道友现在可有住的地方?” 孙奕反倒弄得很不好意思了,他本来是想出来帮忙的,没想到上来就让梁神婆看出了自己无处落脚。 他尴尬的笑道:“这……暂时还没有,在下刚到贵宝处,还没有寻到能落脚的地方,如果道友能帮我找到,那就太感谢了,对了,我可以支付房钱。” 梁神婆觉得这个孩子憨直的有点可爱。明明不太懂道门的规矩,还自报家门,连自己的落脚地方都没有,竟然还挺热心。 梁神婆难得的漏出了微笑道:“你跟我来吧。” 说罢,梁神婆转身就往东头走了两步,然后就听她喊道:“刘老大,喂,那个谁,帮我叫下刘老大。” 刘老大也没走远,他本来也在想着事情,一听竟然是梁神婆叫他,他赶紧转身回来,跑到梁神婆身前。 梁神婆等他跑近说道:“老大啊,这个是我的一个朋友,路过这里没有地方住。 你们家大,给他安排个地方。这个兄弟也想帮着咱们除掉鲤鱼精呢,你可以对他好点知道不。” 孙奕没想到看上去冰冷的梁神婆竟然这样热情,一时有点感动。 刘老大看看了孙奕,孙奕长得还挺干净,他点点头道:“好勒,梁婆婆,你放心吧。我回去给他找个地方。” 说罢,就在前给孙奕领路。孙奕转身向梁神婆再一抱拳,这才跟刘老大离去。 梁神婆看着孙奕离去的背景,又是噗呲一乐,这才开始往回走去。 孙奕跟着刘老大来到刘家。发现果然院子不小,这刘家应该也是当地的一个大家了。 光房子就有三栋。中间一个堂屋,左右各有一个厢房。看样子左边的厢房应该还是厨房。 刘老大把孙奕领回家,找到牲口棚子,把孙奕的马放在里面,这才举步向堂屋走去。 孙奕跟在他身后,这才看见刘家的堂屋当中中间是中堂,一个大大的饭桌,左右各有两个小屋。 刘老汉和刘大娘应该就是住在左手边的小屋里,右手边的屋子里,现在正有一个女孩在哭泣,刘老汉和刘大娘也在哭,两个小伙子在旁边不住的劝。 刘老大进屋一看,说道:“老三没有跟爹妈说吗,咱们就要把那个妖怪抓抓住呢。 回头说不定咱们还能炖一锅鲤鱼汤呢,让他敢打咱们妹子的注意,到时候叫咱们妹子第一个吃。” 刘小妹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止住了哭泣,然后还是带着哭音道:“我……我才不……才不吃呢。要吃……要吃你吃。” 显然她实在哭的有点久了,气息还不匀称。孙奕看到这个场面,他也不好打扰,他只能站在外面。 刘老大逗着妹妹道:“别哭啦,你看,这位是一个义士,人家小伙子一听说有妖精要吃你,都跑来帮你打妖精了。” 这时一家人才注意到孙奕,只见刘老三抱拳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孙奕答道:“我叫孙奕,刚刚也是在岸边看见了妖精。 觉得不能让他这样闹下去,这才刚刚在村口求梁婆婆,让我在这里住几天,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去大妖精。” 大家一听立刻热情了很多,多个人就多把力,人家这么热心,对自己家好,那自家自然也要热情相待了。 尤其是那刘小妹本来还哭的挺投入,一看孙奕那俊俏的小模样,还有一听说孙奕这么热心,她忽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小妹赶紧听了哭声,然后擦了擦泪水说道:“你们在这里坐着吧,我去少点热水,有客人上门,咱们总要,上点热水给人家吧。” 说着,竟然一转身就从屋里跑了出去。 刘老汉和老婆一看姑娘不哭了,也心情好了不少,然后就开始把孙奕拉进屋里攀谈,什么你是哪里人啊,家里几口人啊,结婚了没有啊。 只把孙奕惆怅的不行。 总算吃过了晚饭,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好,然后又去牲口棚喂了下自己的马,这才回屋。 孙奕被安排了跟刘老三一个房间,回到屋里孙奕才感觉轻松一点。 幸亏乡下睡觉早,不然再被刘老汉和刘大娘拉着,估计他只能老实交代自己底裤的颜色了。 在床上躺着,孙奕还在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鲤鱼竟然能够说话,现在他已经能够接受了。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的,那神仙应该也是有的了。 难道孙老道所说的成仙什么的竟然是真的不成,那自己现在修炼的应该就真的是灵气了。 想到自己竟然在修仙,孙奕竟然有点激动不已。前世他也是看过仙侠小说的,据说神仙都可以御剑飞行,在不就是千里取敌人首级,厉害的更加可以力劈华山。 难道自己穿越的世界是仙侠的,但是为什么张家那么有钱,他也没听说有什么神仙呢。 李家也是大户,但是也不知道有神仙啊。 难道神仙都这么低调的不让凡人发现不成。 孙奕越想越是糊涂。但是有一点他确认了,那就是自己现在具备修炼的条件了。 也许孙老道让他去参加什么云梦之会,也是给他一个接受的过程吧。 感觉着身边刘老三沉稳的呼吸,孙奕慢慢的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孙奕起床之后就开始练习武功了。 他到没有练习拘墟剑法那么玄妙的武功,他也怕把这些乡下人吓到,所以打了一套许师傅教他的气贲拳,然后意犹未尽的又打了一套华龙紫雷拳。别说果然身体条件不同,拳法也不一样。 他发现自己通了六条经脉之后,拳风都更加远了,这让他更加增强了开第七条经脉的意愿。 早上大家吃完早饭,孙奕便也帮着老刘家下田。 可是孙大公子只下了一会儿刘老汉就把他打发回家了。 不是刘老汉客气,而是孙大公子真的不会农活。把好几颗水稻当野草除掉了。把刘老汉心疼的恨不得把他除掉。 回到家后,孙奕便帮着一起,收拾农具。 他想到了那天看着的刘老大使用的草叉。他也找了一个一样的,正在努力的磨着叉尖。 这种草叉,杆比较粗,而且叉头虽然只有三股但胜在结实。 孙奕挥舞了一下,用这个叉子演示了几个小叶堂棍法的动作,还挺灵活。 刘小妹看到这个小伙子相貌英俊的还会刷武功,连一个草叉子用的都那么好看,也看的眼睛弯弯,笑而不语。这两天有空,就偷偷的躲在小屋里,看外面的院子。 刘老婆字也看的开心,越看孙奕越像自己的未来女婿。 孙奕现在六识敏锐,只把他看的心惊肉跳。他赶紧借故,跑出去,去找梁神婆。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现在整个西河沟都在吃鸡,每家每户原来见面就是吃了没,现在是见面就是说:“你也去送鸡血啊。” 梁神婆正在跟几个老姐们在一起,弄网子。这网不仅要结实,还有用鸡血浸透。这样才能降低鲤鱼精的妖气。 孙奕也询问如何增强兵器的破邪效果。跟他想的一样,如果是兵器,那么杀过人的最好煞气重, 如果是一般的兵器那么抹上鸡血混合上鸡骨粉,效果也好。 两天一过,第三天村里的壮小伙子就都聚集在一起了,经过三天的吃鸡大补,现在这些小伙子自己就像是一个个大公鸡。 刘小妹这次知道自己是诱饵的身份。她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羞涩,一双大眼睛总是忽闪忽闪的在孙奕身上晃悠。 只把孙奕看的心里忽悠忽悠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跑到了河边,这才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动物见过吧,鲤鱼见过吧,会说话的鲤鱼见过没,没有?西河沟有请,说话的鲤鱼精,了解一下。 远近十里八乡,那是扶老携幼啊,就好像开了庙会一样。 卖糖葫芦的,卖小吃的,各种小买卖齐聚一堂。 听说上次鲤鱼精是带水上岸的,所以头脑聪明的甚至都跑到山上了,起码安全不是。 刘老汉和刘大娘,据说现在就在某个山头,默默的注视着这里。 梁神婆身边十五丈之内,那是相当干净的。各位乡亲都怕误伤,所以给他们斗法流出了足够的场地。 一个十多丈见方的场地,靠近江边处就站着梁神婆和一个供桌,后面十丈远附近,是今天的刘大姑娘。 大家本来以为小姑娘会被吓到,没想到最后被吓到的是大家。 刘大姑娘今天打扮的那叫一个俊俏。红鞋、红裤、红衣裳,配着她如瀑布般,光亮的黑发。 漂亮的小脸蛋,吹弹可破。所有看到刘姑娘的都在心里挑大拇哥,心道:“妖精好眼光。” 甚至有不少单身的青年都想,今天除了这个妖精,回头就要上老刘家提亲去。 除了这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周围就是二十来个庄稼汉子打扮的少年、 奇怪的是他们拿的不是吹拉弹唱的乐器,却是杵、铲、叉、锄、镰刀、沙刀各色的农具。 知道的,这是除妖,不知道的,以为这个是上田干活呢。 梁神婆在河边念念有词,随着面前三炷香缓缓燃烧,不一会,水中就有一个黑影向这里靠近。 大家看到这一幕,全部屏息静立。 只见河水分开,一条大鲤鱼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他慢慢地从水里升高,然后哈哈哈大笑地说道:“梁老婆子算你听话,这刘家小妹子就跟我走吧。” 梁神婆冷冷道:“说的好听,我们农家还讲究个接亲迎亲呢, 你就这样把一个大活人就走了。不上来跟姑娘说说话什么的吗。” 鲤鱼精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就不敢上岸吗。哈哈,让你看看我的道行,也好灭了你那无谓的心思。” 说罢,只见水面上涨,瞬间水就淹没了岸边。 河水一下子,就升到了梁神婆齐腰高的地方。然后鲤鱼精慢慢从水里上来。 他刚刚游到刘小妹面前,还没说什么,只听刘小妹大声喊道:“我不爱你!我不要给你走。” 只这一句话,河边瞬间凝固,众人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79、美人多舛 刚刚水面漫上岸边的时候,所有人都拼命的后退,只有梁神婆和那二十几个棒小伙子一动不动。 那些逃命的人都怕河水一会再涨,自己就没地方跑了,有的甚至都爬到了树上。 结果他听到,面对妖怪的刘小妹,竟然喊道:“我不爱你!” 大家集体石化,心说这个丫头不会是疯了吧。 妖精明显是要吃了你啊。你现在还跟妖精谈爱情,不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孙奕也是差点没有噗嗤一下笑出来,心道这个小丫头还挺有勇气,看来是个追求爱情的主。 鲤鱼精也是一愣,他心道:“我要吃你,跟你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 正在此时,只听梁神婆一声大喝:“收网!” 只见从刘小妹面前的地上,忽然一张大网从下而上,向鲤鱼精盖了过去。 十多个大小伙子手持网的边缘提起,然后一边的小伙子把网边向另一边一丢,彻底的将鲤鱼精包裹住。 鲤鱼精大怒,他一用力,水又上岸很多,现在很多小伙子都是漏出个头了。 梁神婆甚至整个人站在水中。但她也不惧,提着一把剪刀,就稳定的向着鲤鱼精,走了过去。 鲤鱼精正在唤水上岸,忽然感觉自己尾部一痛,只觉得一个东西,将自己的尾巴钉在了地上。 正是孙奕用他的草叉,将鲤鱼精贯尾而过,钉在了地上。 鲤鱼精吃痛,这时他把所有的水都聚拢在自己的身边。 远远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水球。老百姓那里看过这样的场面,竟然纷纷喝起彩来,仿佛这是一个表演一般。 孙奕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灵气注入手臂经脉当中,脚下用浩渺步法的步诀,就是稳稳的站定不动。 浩渺步法变化时,犹如飞灰,不动时,却如大地。 周围的少年看那鱼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没法挣脱孙奕草叉的固定,这时他们身边的水已经减少,只有鲤鱼身周一丈才有水球。 他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几个人死死的抓着网子,另外一些人就上去开始用各种农具招呼。 不一会儿,就有血光从鱼身上渗了出来,进入了水中。 孙奕这个时候,定住这条鲤鱼精已经有半柱香的功夫了。他练气期已过,打坐的时候甚至都会有止息的现象。 现在他一动不动,暗运灵气,竟然也进入了闭息的状态。 他专注一致,就是死死的定住鱼尾。 这个时候一声大喊,“都让开”。 就见梁神婆总算走过十丈左右的水路,到了附近。她手持一把黄铜剪刀,手托处还缠着红线,像极了平时刮鱼鳞或者纳鞋底用的剪刀。 梁老婆子走进水里,也沉浸在了水中。 找到鲤鱼精的尾部,然后就开始一剪子一剪子的向上剪去。 鲤鱼精吃痛,更加大力气的扑腾,但是他一方面被网子抓着,一方面被孙奕定住了尾巴。真真是动弹不得。 “求求道友手下留情吧,我不会再来叨扰了。”鲤鱼精高声喊道,他的叫声竟然不论水里,还是外面都能听到。 当下就有人听到这声,就感觉心头一震。 却原来是这鲤鱼精再呼喊中加入了魅惑的功法。然而他的功法没有坚持多久,就化成了一声嚎叫。 梁老太太终于剪到他的鱼腹。整个里面的鱼鳔都露了出来。鲤鱼精感觉生命正在远离自己,他死死的挣扎起来。 终于慢慢的,他不挣扎了。梁老太太已经把他的整个鱼头剪开了。 只见他整个鱼嘴一开一合。竟然再无声音传出。 此时的水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球。远近百姓看到这一幕,掌声雷动,仿佛看到了一个盛大的表演一般。 伴随着水球一下子破碎之后,孙奕听到了仿佛迎接英雄般的掌声和呼喊。 刘小妹再难自抑,跑上去就是给孙奕一个热烈的拥抱。这时她才感到孙奕全身的火热。 孙奕虽然全程都没动,但是他却不停的用各种力道变换着草叉的力度,把鲤鱼的一次次挣脱压制下去。所以其实他一直在动。只是大家根本看不到而已。 现在孙奕看到地上的那条死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就感到了刘小妹紧贴着自己的那个丰满的前胸。 大家本来想拥抱孙奕,结果看到孙奕一身的鱼血,还有长在上面的刘小妹,一个个就从拥抱,改成了抱拳施礼。 这时只听梁神婆一声暴喝:“老姐妹们,快点来啊,炖鱼汤了!” 一炷香之后,河边支起了至少十多口大锅。 十里八村的老少,有钱的就给两文钱,没钱的给一把葱都行,然后就领个碗,刺溜刺溜的喝上鱼汤了。 开玩笑,梁神婆可说了,这么大的鲤鱼精,吃了它的肉可是能延年益寿的。 所以现在十里八村的老人一个个都在那里陶醉的喝着鱼汤,头都不抬。 没有老人过来的,也到这里那几文钱买了一碗鱼汤,准备跑个几十里地,回家给老人送鱼汤去呢。 现在鲤鱼汤已经成为长生药一般的存在了。 孙奕好不容易帅脱了刘小妹,这才跑到河边洗了洗身子。 别说,鱼鳞腥臭,鱼血更腥臭。 正在这时,就听后面有声音传来,孙奕惊想:“我都这样了,还有人偷看我洗澡不成。” 他急急一转身,就见竟然是梁神婆,梁九妹来了。梁神婆看他要过来行礼,赶紧道:“你别过来,太腥。我都喷了半天的花露水了。” 孙奕看她这么说,这才止步,只见梁神婆丢过来一个东西道:“诺,收好。” 孙奕赶紧接住,一看竟然是一个白色的石头。他不解的看向梁神婆。 梁神婆看了看他木然的神情,忽然噗呲笑道:“鱼目珠,不会都不认识吧。 要不我给你写个推荐信吧。你去我们茅山学习下。这散修也太……知道的少了。” 孙奕尴尬的笑笑道:“我这不是刚刚出来嘛,对了梁婆婆,这个做什么用的,能卖钱吗?” 梁神婆听他开口就提钱,虽然感觉有点俗,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鱼目混珠啊,没听说过吗,跟珍珠一样。 但是这个妖精有点道行,这个眼睛呢有避水的作用,只是威力不大,含在嘴里应该够你潜水而已。另外就是晚上能照明,当个亮什么的。 老婆子我托你的福,能得到一对儿,这个就算是给你的谢礼了。感谢道友相助。” 说着,梁神婆竟然真的抱拳行礼起来。 孙奕虽然在河里,但是也赶紧抱拳回礼。然后梁神婆才转身走远。 孙奕想试试这个避水珠的力量。于是他准备先洗洗。结果他发现,果然这个珠子靠近的水都自动躲开。 就好像他手里有个透明的气球一样,水碰到就纷纷避开。 谁都避开了,自然不能清洗,这个珠子,这让孙奕十分的尴尬。 难道要直接含在嘴里才行,想想刚刚的腥气,孙奕只能继续洗刷刷起来。 等孙奕上到案来,大型魔术水法表演和鲤鱼汤分享大会刚刚结束。 大家都散了,还有几个人在收拾大锅,正准备把锅滚回家呢。 就见到孙奕跑了过来,孙奕激动的问道:“鱼汤呢,不会我就洗个澡,一口都没有了吧。” 几个相亲笑笑,还真忘记给他留了。 这个小兄弟虽然出过大力气。但是后来鱼汤不够分,差点都打起来。 所以后来干脆大家都卖起了鱼汤。 孙奕仿佛瞬间被放了气一般。他忽然觉得当英雄不如当吃货。 他奋斗了一天,连个午饭都没了。 正当孙奕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一身红的小丫头,手里捧着一个大碗,里面是热乎乎的鱼汤,还有一块鱼肉,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正是刘小妹。 ※※※※※※※※※※※※※※※※※※※※※ 逃离出西河沟,孙奕简直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智力。因为他吃完了刘小妹的那碗鱼汤,刚刚想感谢对方。 就看见刘小妹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全是各种秋波啊。 孙奕可不打算沦陷在这西河沟,但是等他回家,老刘家仿佛就把他当成,乘龙快婿一般。 刘大娘甚至拉着他的手说道:“我们老刘家就是这一个姑娘啊。这要是有两个三个的,也不会这样了,幸好有你啊。小伙子好啊。” 孙奕到了都没想明白自己好在哪里。 他哪里知道他那么卖力的除妖,别人都以为他看上了刘家姑娘。 刘小妹甚至直接以为,这就是爱的力量。不然咋能一个大活人,在水里半天不喘气,都能啥事没有呢。 于是孙奕好不容易把他们一家人哄睡着,当天晚上就借着尿遁,牵着自己的小马驹,跑出来了西河沟。 孙奕暗自发誓,以后不仅不能去送镖车,连除妖也要谨慎。 不然稍不谨慎,自己就沦陷了。 算算日子,马上就要到那孙老道说的云梦之会了。他只能加紧赶路。 这才在还剩五天的时候,赶到白水县。 从白水县去云梦山,不过是一天的路程了,孙奕这才不再着急。 他降低了马速,看着白水县的城门慢慢接近。 白水县城人口不多,因为旁边有条白水河才得名。所以县城的城墙也不甚高,只有不到一丈而已。 孙奕甚至想到,修个这么高的城墙,难道真的就能有防御作用。 从城门这里,就能见到那条不甚宽广的白水河,河水潺潺,尽管是夏天,也感觉着河水稍微少了点。 正在孙奕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身边一个声音叫起:“小美人,你就不要躲了,我都从蒲城跟你跟到这里了。你还不把面纱揭下来吗,我早就见过你了。” 孙奕心里隔得一下,强抢民女,到底要不要路见不平。 孙奕尚在犹豫,前面路上一个身穿黄色纱衣,脸上也带着面纱的女子,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那说话的人。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好像很困惑的样子。 看着那双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那个说话之人,仿佛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要不今晚就去我那里吧。” 只一句话,就把孙奕说的,愣在了当地。 80、云梦之会 孙奕幻想了无数种可能的调戏桥段,但也没想到对方的话竟然如此直接。这甚至直接到了,让前面的少女也迷惑的程度。 只见那少女睁着好奇的眼睛说道:“什么你那里?” 那男人说道:“当然是去我房里。你放心,我扎布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帐篷,但是以后只要有你的帐篷我才会去睡。 你就是那最可爱的百灵鸟,草原任何的猛狼都会为你驻足。 你会为有我这样的勇士而快乐的,我将给你幸福。” 孙奕听到这另类的调情诗句,这才注意看起那男子。 只见那男子豹眼环目,面圆口方,左耳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铜环,虽然身穿中原人士的淡绿色开襟长袍,却似有一股豪迈之风。 显然不是中原人士了。 少女听完噗嗤一乐说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草原的狼看着白领鸟驻足,百灵鸟还要开心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被狼吃的吗。” 这少女的一句话说的银铃般悦耳,连孙奕也觉得,这少女如果来到现代,绝对可以成为很多少男的知心大姐姐。光声音就够迷人的了。 果然,那个自称扎布的少年彻底沦陷了。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跟身边的两个家人道:“把她给我抓起来。快点,咱们今天先进城,明天就回家。” 孙奕本来还想看会儿戏,这才注意到扎布身边站了一群大汉。 其中有两个听到扎布的命令,借着就向那少女走去。 那少女道:“你们干什么,要抓我吗?” 然后就用一双大眼睛等着对方。仿佛她的眼睛就能瞪死人一般。 孙奕想也不想,骑马就向那少女跑去,然后停马在她身侧,大声喊道:“快上马”。 然后孙奕抽出自己的铁棒,翻身下马就向那两个大汉打了过去。 孙奕动手也快,一棒转眼间就击中了一个大汉的膝弯,另一棒也扫中了另外一人的腰眼,瞬间两人一跪一躺,就失去了战力。 孙奕放倒了两个人,这才发现那姑娘,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孙奕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手欠就算了,对方看这样子估计也是不领情的了。 孙奕大叫道:“姑娘,他们不是好人,快走啊。不然你要被他们抓走的。” 扎布看有人敢打伤自己的人,他也愤怒了。 他大声喊道:“我是铜川头人孟恩的儿子,是谁敢跟我家作对。” 孙奕见那姑娘没有反应,只好跑过来说道:“姑娘我对你一见倾心,想邀请你去草原奔跑,求你上马吧。” 说完也不管不顾的,就扶着那姑娘上马了。 小姑娘被他这句话逗乐了,她说道:“你还没看过我呢,就一见倾心。看来也是个惯会哄人的。” 孙奕才不管这姑娘说什么疯话呢。他看见后面还有人跑过来,立刻在马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然后施展气浩渺步法,牵着马就向前跑去。 孙奕也不敢进城了,就这么小的县城,进去就是让人家瓮中捉鳖。他赶紧绕着城向西跑下去。 扎布一看,也不知道这个小子要往哪里跑,跟进也要手下追上去。 孙奕牵着马,一路疾跑,他自信别人没有这么好的轻功,应该追不上他。 所以他全力施展,竟然一直能够,跟马头保持齐头并进的态势。 直接跑了十里来地,他感觉应该是拉开了距离了。果然,他再往后看,确实也见不到扎布一行人的人影了。 而他自己也跑的有点迷路了。孙奕考虑如果现在再进城,这个小县城估计能留宿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 对方一搜也就抓住了。到时不过是一个落网的结局。 趁着天还没有到晌午,孙奕只能继续走下去,希望能到一个比较大的村镇。 这时他才想到马上还有一位小姐呢。他赶紧抬头向马上看去,却见黄衫少女也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孙奕说道:“这位姑娘,你家在哪里啊。你看看这附近的路,你认识不认识。我送你回家。” 黄衫少女道:“你不是看见我一见钟情吗,怎么不想抢我了,现在想把我送回家?” 孙奕一愣,看来这个女孩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天真无邪啊。这不是开始跟自己开玩笑了吗。 孙奕尴尬的笑道:“这不是刚刚怕那几个坏人为难姑娘吗。对了,姑娘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就是。” 黄衫少女道:“人家本来想去白水县修整两天的,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要不你说你去哪里,我就跟你一起走?” 孙奕尴尬道:“欸,姑娘,你再这样,我可就不跟你一起走了哦。到时候把你往这荒山野岭一丢。保证你到时候哭都找不到路。” 孙奕洋装恐吓道。 那少女却也不怕,而是调笑的看着孙奕道:“我再哪样,你就要丢了我。怎么不想救人危难了?” 孙奕让她说道一阵尴尬,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时黄衫少女呵呵一笑,却也不逗孙奕了。她从马上跳下来道:“我叫黄珊珊,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孙奕眼睛霎时睁大叫道:“道友?你是修士?” 少女看他的表情十分有趣,笑道:“怎么小鬼,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修士吗。” 原来刚刚她在马上,初时只是觉得,被人见义勇为的相救十分有趣,但是她马上就看到了,孙奕奔跑的步法。 她是有正经传承的,哪能不知这是一门高深的功夫。但是孙奕的发力技巧却不是武功,而是灵力。这她才注意到孙奕应该是位修士。 其实少女本身也不太喜欢修士,但是一看这个少年竟然还真的是见义勇为。这才跟他调笑半天。 见到孙奕还是傻愣愣的不说话,少女就有点恼怒了。 她说道:“难道道友连名字都不能见告吗。” 孙奕道:“哦哦,在下孙奕,是一个散修。黄道友请了。” 黄珊珊见孙奕终于正常对答了。这才说道:“道友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要去那云梦山?” 黄珊珊这句话可就有些试探了。如果对方不知道云梦山自然要询问一番。 如果要知道,那自然也是得到消息的,所以到时她就算带过去,也不算坏了规矩。 果然孙奕说道:“难道黄道友也是?那太好了,我正好不认识路,如果能跟道友同行,自然是求之不得。” 黄珊珊笑道:“你是觉得跟美女同行,求之不得吧。” 孙奕叫起了撞天屈道:“这位道友,咱们不能开这种玩笑啊。 我孙奕自从遇到姑娘那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的。我连姑娘脸都没见过呢。怎么能说垂涎姑娘美貌啊。” 黄珊珊笑道:“哈哈,原来没有,现在不就有了。你肯定希望我一赌气,然后就把面纱摘下来让你看吧。目标不纯,手段低劣,有待改进哦。” 孙奕被她看破企图,也不生气。既然对方不肯进入圈套,孙奕也不强求。 他前世看过的美女。不要数以千计好吧。经过现代手段保养出来的脸,怎么也要比古时不注重保养的强。 孙奕也不纠结。他继续说道:“那不知黄道友可愿意为在下指路?” 黄珊珊笑道:“真是逗不起的小鬼,我看透你了,你就不能再争取下。不知道女人都是嘴硬心软的吗。” 孙奕两次被她称为小鬼,转念一想也是个机会,就说道:“你称呼我为小鬼,怪不得你围上面纱,原来是个老姐姐,哈哈。” 黄珊珊却只是笑道:“嗯,这个还不错,但是我是不会上当的啊。 走吧,咱们就快到了,正好顺路,一起吧。” 说罢,黄珊珊就翻身上马。 孙奕瞬间说道:“这是我的马。” 黄珊珊也不生气,顺势就向孙奕踢去,口中叫道:“小气鬼。” 然后打马扬鞭,就此绝尘而去。 孙奕全部家当都在那马上,如何能放过,他立刻施展浩渺步法,紧随跑马而行。 路上孙奕竟然还能正常对答,他问道:“黄道友,不知道云梦之会的地方,可有居住之地啊。我们这可是早到了四天啊。” 黄珊珊笑道:“当然有了,这个云梦之会要一个月呢,难道剩下的时间大家都支帐篷不成。哈哈,怎么告诉你来的人没跟你说?” 孙奕听到这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再不言语。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们才走到一个荒山。路上孙奕看到一个小村庄,赶紧对付了一顿午饭,这才支撑到现在。 黄珊珊却似乎,对孙奕这长跑的耐力并不吃惊。 她只是很安静明媚的吃过午饭,然后继续上马,溜起了孙奕来。 现在到了这座荒山,黄珊珊逐步就停下马来。然后对孙奕说:“到了。” 孙奕跑了这么久,也有点喘,最后他干脆将灵气灌注双腿,施展浩渺步,这才能跟上。 现在黄珊珊竟然说到了,可孙奕眼中,这眼前的不过是一座荒山啊。哪里有什么仙风道骨,各个仙人往来的场面啊。 孙奕回想起孙道人曾经教过他的,如果到时找不到地方,就用灵气灌注肺中,然后呼喊。 孙奕想罢,这就开始灵力灌注肺中,然后就要喊出。 只见这个时候,黄珊珊忽然冷冷道:“你要干嘛。” 孙奕说:“我朋友告诉我。找不到,只要大喊,就会有人来接我了。” 黄珊珊听罢,一脸鄙视道:“谁教你的这法,太丢人了吧。你见过有在门外喊人的吗。咦,真丢人。” 黄珊珊说罢,跳下马来。用手捏了个法诀,中指掐拇指,其余三指伸直。 然后默念一会儿,一口气就从嘴中呼出。 说也奇怪,她吹的气,经过她的手掌,进入化成了一团白雾。 接着白雾中就有道路显示了出来。孙奕大奇,这个法术他是闻所未闻。 他愣愣的看着白雾一会儿,然后就想转身感谢黄珊珊。 孙奕转过身,竟然看到黄珊珊已经去掉了面纱。只见黄珊珊的脸,果然丽质天生、肤色凝脂,唇红齿白,笑容明媚。衬托她大大的黑眼睛,说不出的好看。 黄珊珊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要等两个小伙伴。就不跟你一起走了,记得我叫黄珊珊啊。可别说我是老大姐了。” 说完,又是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81、结伴升仙 孙奕顺着黄珊珊为他开的道路,走了下去。然后又回头看了眼,黄珊珊。 却见黄珊珊又戴上了面纱,然后向他挥手告别。孙奕赶紧抱拳施礼,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黄珊珊看着孙奕走的不见了身影,这才说道:“倒是个有趣的娃娃。 不知道晴娘那里如何了。哎,文道士那里,还是要见见的。既然早到了,那就先跟她汇合吧。” 说罢,转身便消失在山雾当中,无声无息。 孙奕跟着脚下的路,牵着马向前走去。一开始路途还比较荒凉。 待到走了一里地之后,慢慢的开始发现道路变得宽阔,人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只见远处一个牌楼,上书“云梦镇”三字。 走过牌楼,两侧的商户开始多了出来,一开始还是门市店面,再往里面走,竟然开始有各个摊子了。 孙奕还待往里面前行,忽然就有人挡住孙奕道:“客官可是需要旅店啊。本店上好的客房。” 孙奕这个场景熟悉啊,他随口问道:“上房多少钱?” 那小二满面堆笑道:“才三两半银子,不贵,而且还包热水。” 其实正常的客房不过就是三两,这多加的半两,自然是这拉人伙计的提成了。 孙奕一听这个价格,犹如抢钱啊。抢孙奕的钱,那就是要孙奕的命啊。 吓得孙奕赶紧话都不说,继续前行。 那小二看着孙奕这个样子,一方面鄙视孙奕的贫穷,一方面又赶紧改口道:“客官,你别走啊,三两,三两一天行不行。” 孙奕后来又碰到几个拉客的小二,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来到商户比较少的地方。 这时孙奕才注意到,这里情况有些不同,已经开始有卖符纸和摇铃的地方了。 这个感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宝物品流通处了吧。 孙奕走到一个卖符纸的摊位,跟老板攀谈了起来。老板估计也是闲的,看孙奕还聊得挺热络。 孙奕还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打据说能提升运气的转运符。 老板特别介绍说,这个符纸点燃之后,可以出现浓雾,并现场给孙奕演示了一张,仅仅两息的时间,小店中就啥都看不到了。 掌柜的赶紧,把符纸扔到大街上,然后抓着孙奕的双手道:“小兄弟,不是不信任你啊,大哥现在啥都看不到。店里东西贵重,所以只能这样。” 孙奕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烟气才散光,孙奕这才下定决心买,这简直是近距离攻击的利器啊。比石灰粉都好用。 这个时候街上有人喊道:“淘掌柜,你再在这里演示你那个鼠屎符,我就去拆了你的店。 你这往外面一扔,别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半条街都看不见人了。” 淘掌柜的也不以为,对孙奕道:“看见没有,这些人就是眼红。 谁让咱家的符纸好,生意好也是正常的。” 孙奕掏了银子,拿了那传说中的“转运符”问淘掌柜的说,哪里是修士应该落脚的地方。 淘掌柜赚到钱了,自然知无不言。 他说道:“那有点距离,要从这条街,往后面走,将近一里地附近,有个梦山别苑的客栈。 一般来集会的都住在那里。那里比较安全,而且人多,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 孙奕会意,估计淘掌柜没说出来的话,就是那里也便宜。 因为便宜人多,所以大家也比较本分。 这要是一个人,在一个客栈的上房。在这仙术满天飞的地方,指不定多少人看上你的财产了。 孙奕再三道谢之后,就直奔云梦别苑而去。 云梦别苑别看名气很大,其实就是一个三层的客栈,占地二十多丈,面积倒是不小。 孙奕到了门口,却没见到招待人的小二。 孙奕好奇,只能高声呼喊:“可有人啊,店家?有人在吗。” 孙奕嚎了一会儿,这时里面才走出了一个人来。 看年纪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年,他看看孙奕说道:“客官、别喊了,现在是饭点,整个店就我一个人照顾。” 说着他也不跟孙奕废话,直接牵着孙奕的马,向后院走去。 少年一边走一边说道:“本店客房,基本上是四人一间。每人一个榻位,可以打坐休息。睡觉您呼噜要收敛点,不然别人会不客气。 贵重物品放在前台,会有专门的法阵护持,但是手牌您自己保护好,不然法阵可是认牌不认人的。 房费是每天半两银子,客官是日结还是半月结。” 这年轻人介绍了半天,嘴都没停过,估计这个话是常说的了。 孙奕看他把马绑好在牲口棚,然后跟着他回到前台。 孙奕很小人的偷偷的在包袱里面把银子分成了两堆,自己怀揣了十几两银子和那个足锭的元宝,这才被包袱给了小二,让他寄存。 忽然孙奕又想起了自己的宝物《十三品》,又急急的从包里拿了出来。 只把小二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最后孙奕甚至说道:“小兄弟,咱们能不能五天一结。” 直把小二看的只翻白眼,心道哪里来的穷酸。 办好了手续,孙奕领到了住宿牌和寄存手牌。 正在这个时候,孙奕又听到门口有人喊道:“店家,有人吗。喂喂人呢啊……” 小二也不跟孙奕多说,只说道:“你上三楼找到自己房间就好,铺位上有牌子的,就是可以用的,你回头把牌子放在柜子里就好。” 说罢,小二就去前面走去。只听小二继续懒洋洋说道:“客官别叫了……” 孙奕按照小二说的,走上了三楼,别说,这个云梦别苑建筑质量倒还不错。 整个楼非常的挺括,踩在楼梯上也稳稳当当,并没有什么杂音。 孙奕甚至用力用脚跺了跺,也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弄得孙奕感觉十分神奇。 等孙奕来到自己的客房,这才发现房间还挺大。一层不过才八个客房,每个客房中有床榻四个。 床榻长一丈宽半丈,上面有草席,像极了罗汉床。每个床上面都有一个草帘,可以放下跟外面有点分隔。 床下有抽屉可以放置物品,其中一个放置寝具的被褥。 旁边还有置物的柜子。上面还放了花草。 房间的门口有饮水的茶具。刚刚路过牲口棚的时候,小二给孙奕指过茅房,所以茅房不再住宿的地方。小屋看起来还挺雅致。 孙奕进屋子的时候,发现有两张床上已经有人了。其中一个床上的草帘就是放下来的。看上去里面的人正在打坐。 另一个人却没有放下草帘,而是直接就那么坐着面向窗外打坐。 孙奕选择了另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现在穿的还是华龙门分配的短衫,之前他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进入这个地方之后,自己再这么穿,就有点档次降低了。 心想怪不得别人都那么看着自己。看来人要衣装啊。 但想到买衣服要花钱,孙奕又有点心痛。于是一个想法浮上了心头。一炷香之后,孙奕一身藏青色道袍打扮出现在房中。 他头戴掐金镂空束发,身穿藏青色长身道袍。 两袖还各自刺有一个八卦,分别是砍离二卦。身后则是上坤下乾正是地天泰卦。一身道袍配合着孙奕俊朗的面庞,还挺有看头。 孙奕也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懒,忘记把那个林师弟和梅师兄的道袍当掉,这才能不花钱还捯饬的挺好看。 孙奕换了新装,人也自信了很多。 见一旁的人已经清醒,他就上去攀谈了。 那人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级,自称也是一名散修,名叫云宇宁。 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色广陵长衫,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暗蝠纹腰带,一头乌黑光亮的发丝,有着一双漆亮的眸子,身材挺秀,当真是文质彬彬斯文优雅。 孙奕暗自心道:“难道修仙美容不成。” 自从他修仙之后,遇到的人不是丰神俊朗,就是仙风道骨的。 就连那梁九妹七老八十了,都气质硬朗。不禁心中对修仙更加热忱起来。 听着云宇宁介绍,他也是听说这里有个聚会,这才来凑个热闹。 他平时喜欢炼丹和符咒,所以正好前来采购。 孙奕对这个可是完全不懂,听得津津有味。 正当孙奕他们两个聊得热闹的时候,一旁那个挂着草帘的地方,忽然传出声音道:“你要是真的喜欢符咒,那我这负屃笔不知兄台可有兴趣?” 孙奕哪里知道什么是负屃笔,但是他也不想打断。 就见草帘慢慢升起来,显露出一人,确实一身淡绿色长袍,眉深目广,鼻梁准头端正,虽然浑身散发着一股市侩之气,却也显得有种邪魅的帅气。 孙奕心头一跳,看来修仙真的美容。这种气质竟然都觉得好看。 那人原本听到孙奕那土包子的问题本不想理会,可一看孙奕那一身行头,倒也不敢小觑他的。 孙奕哪里知道,那林道人和梅道人一路上坑门拐骗了半天,才置办了这两身好行头,他们还没来得享受,就被孙奕卷包会了。 那人挂好草帘说道:“既然云道友这么喜欢制符和炼丹,那么我这里正好有一根负屃笔,不知道友可有兴趣看看啊。” 云宇宁拱手道:“在下云宇宁,这位是新来的孙奕孙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也拱手回礼道:“在下郎亚苎,见过云道友,孙道友。” 说着,郎亚苎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包袱,从中抽出了一个盒子,他递给云宇宁道:“还请道友品鉴。” 云宇宁也不推脱,他接过盒子,轻轻的打开,只见其中放着一杆笔。 却见这笔,杆长一尺,看上去如同乌木,又像是梨木特意抛光成黑色。那笔端的银毫,大约有一寸五分长短。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这银毫竟然散发这淡淡的光晕,看上去让孙奕觉得,神奇不已。 82、升仙隐秘 云宇宁看到这笔,也有几分差异。 他问道:“不知这笔我可否取出看看。” 郎亚苎道:“拿出来就是给道友品鉴的,道友拿出来看就是。” 云宇宁将笔取出,反复把玩,说道:“负屃笔,又称螭虎笔,为书法文玩之宝,据说是用负屃的鬃毛所做。 负屃是龙子之一,他性格比较好,喜欢文字和文章。毛也比较多,所以也愿意把自己的毛给喜欢的文人当礼物。 据说得到负屃的毛做成负屃笔,写文章,可以才思敏捷。画符,可以惊动鬼神。不知在下说的可对啊。” 郎亚苎笑道:“不错,不错,还是云道友识货,知道的多,也不用我来废话了。” 孙奕却知道,这云宇宁说出来这么一大串,估计很多是对他说的。 因为孙奕也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听竟然是龙毛做的,心中也是怦然一荡。 云宇宁问道:“不知郎道友这个笔准备作价几何啊。” 郎亚苎听他这么上路,也很开心,他说道:“宝物还得配英雄,一般嘛,这个笔少于十万两银子我是不卖的,但是如果云兄有意,那五万两,我就可以割舍。” 孙奕一听这个价格,差点下巴下来。他全身上下不过百两纹银,啧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个毛笔都敢报价五万两。 他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个毛笔。 云宇宁尴尬的笑道:“道友说笑了,我一届散修哪有这些身价,今天能有幸看到这等宝物,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现原物奉还,感谢郎道友能让兄弟开眼。” 郎亚苎一听对方连还价的意思都没有,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主动降价,难免有心虚之嫌。 他也意兴阑珊,说了两句场面话,也就背上包袱出去了。估计是要到别处碰碰运气。 云宇宁看天色已晚,就对孙奕说道:“不知孙道友是否需要用膳,如果方便,不妨一同前往。” 孙奕也正觉得腹中饥饿,他今天中午只跟这黄珊珊吃了一碗干粮,现在正是又馋又饿的时候。 他一听这云宇宁的话,十分开心,两人便一同去吃晚饭。 他们找了一家名叫大同酒店的酒家,点了三五个小菜和一只烧鸡,就欢喜的吃了起来。 孙奕边吃边道:“云道友,你说那个笔真的这么贵吗。” 孙奕现在穿的可是道袍,吃烧鸡竟然吃的如此开心,看的云宇宁也觉得,这个兄弟很有趣。 云宇宁笑道:“要是真的负屃笔起止是这个价啊。就是十万两,都算是便宜的。” 孙奕吃惊道:“难道那个不是真的?” 云宇宁笑道:“当然不是,他那个不过是唬唬外行人罢了。如果是一般刚刚入行的散修,被他骗了也不意外。” 看孙奕这么有兴趣,云宇宁说道:“真的负屃笔那都是上古年间的事情了。 真的留到现代,根本不多,不是被珍藏,就是做个念想的。哪有他那个那么新。” 孙奕奇道:“难道新的就是假的?” 云宇宁笑道:“新的倒不是假的,只是太难了,现在这个世上的负屃,也不知道还有几头,有多少年没人见到了,谁也说不清了。 另外他那个所谓负屃笔,光泽也太过白了,而少了一丝龙气,龙气无形,却震撼人心,可以说百兽莫不震撼。 所以他那个毛发,看起来虽然也有灵性,却应该不是负屃的毛发。估计应该是什么其他妖兽的毛被他拿来做成了笔吧。” 孙奕一方面佩服云宇宁的见识,一方面也暗自小心,看来这修真界造假也是不少的啊。 他笑道:“幸亏你有这眼力,也才不会吃亏。” 他忽然想到自己买到的转运符来。忙拿出来给云宇宁鉴赏。 云宇宁只看了一眼就让孙奕赶紧收起来,这吃饭呢,太脏。 孙奕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云宇宁直到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才跟他说,那个是黄鼠狼的屎所炼制出来的符咒。 虽然把臭气散掉了,但是却又增加了狼粪,所以加强了烟雾效果。 孙奕这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听完也苦笑不已,看来还是自己见识太过浅薄了。 又过了两天,集市上人开始多了起来,孙奕也有空没空的去参观,这才大开眼界。 什么入火不烧的傲世银火绸,还有什么可以发出静电的遮那霆电皮,还有什么能让昏迷之人立刻苏醒的七煞星片脑。 甚至还有一根长绳紫电仙阳绳的,据说可以把任何十丈之内的东西抓住给主人送来。 这简直就是盗贼的神器啊,就是一根绳子只能用三五次,就不行了,而且还很贵,很贵。 郎亚苎也在各处,推销他那各种传说中的宝物。孙奕就曾经撞见两次,自从知道郎亚苎的人品之后,孙奕也就跟他不做过多接触了。 交易会上,各种天才地宝层出不穷。甚至还有据说吃了就可以青春永驻的圣天空柏肉。 直看的孙奕摇头不已,不是孙奕不喜欢,而是这些东西的价格,各个都是孙奕难以企及的。 孙奕现在每天只能看看买两本古书笔记啥的。他的银两只能够这个层次的消费了。 饶是如此,当孙奕买了两本笔记花了十两银子之后也是坚决不花钱了。 但这个誓言,孙奕自己当天下午就破了。因为他看见了爆炎符,只需灵气注入就可以燃烧出火焰的符咒。 虽然孙奕没有控物的本事,不能驱使这个东西飞来飞去去进攻。 据说只有凝脉大成,筑基成功之后,才能有控物的功力。但是有了这个起码生火对于孙奕不再是难事了。 孙奕一口气买了四十张,花了五两银子。他自认为这个是性价比最高的了。 但之后他又看见了风行符,据说贴上这个,就可以日行百里,开价三百两。 孙奕就向第一次看见糖果的小朋友一样,看了足足一个下午。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孙奕走回云梦别苑,都是情绪低落的。他再次败给了贫穷的生活。 我为什么那么努力赚钱,因为我喜欢的东西很贵啊。 孙奕正无精打采的挪着步子,忽然云梦别苑的小二看到他说道:“可是孙奕孙道友?” 孙奕现在虽然穿的不错,可是身上现在一股浓烈的衰气,当真有点生人勿进的样子。 孙奕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店小二交给他一张纸条道:“有个徐英玄找你,这是他留给你的消息。” 孙奕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啊。正所谓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对啊,那一老一小正欠着自己十多两银子呢,自己来这不就是收银子吗。 一想到,孙奕仿佛吃了人参果,这才瞬间恢复了神采,他精神奕奕的说道:“对,不错,赶紧给我,现在就去要账去。” 直看的店小二惊奇不已,感觉那徐英玄肯定欠这孙奕不少钱。 孙奕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客栈,别说还挺气派,看来他们两个住的不错啊。 孙奕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入一间上房。进去就见到,孙老道师徒正在用餐。 孙奕那能客气!他赶紧让小二加了一副筷子,然后加入战团。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三个这才酒足饭饱。 这时孙老道才来的及跟孙奕进行日常的客套,可见他们吃饭有多积极。 小二上楼撤去了碗筷碟盘,又送来了热毛巾给他们净好面,这才关门退了出去。 孙老道问:“孙小友果然信人,当真来了。不知最近如何啊。” 孙奕冷冷道:“别废话,先交钱。” 孙老道直接噎在当场。他也不废话,给徐英玄打了一个手势。 徐英玄拿出了准备好的三个的元宝,每个五两,正好十五两,比原来约定的还多了二两。 孙奕看着元宝,眼睛也笑成了元宝。 这才十二万分热情的说道:“老神仙好啊。我最近一切都好,心中惦记着您老,这不就一得到消息,赶紧干巴巴的赶来了。 看到您老身体康泰,我比什么都开心,心里像吃了蜜的甜。” 孙奕这话,腻得孙老道直嘬牙花子。徐英玄干脆用去倒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个人太谄媚了,而且还贪财。 孙道长强力压制住自己的鄙视,说道:“承蒙孙小友这样惦记,老夫一切都好。不知孙小友这次在这里逛了几天,感觉如何。” 孙老道一说这个,孙奕就气不打一出来,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贵了,平民消费不起啊。 孙老道也不含糊,他说道:“有一个发财的机会,而且还有一个一步升天的机会,不知道孙道友有没有兴趣?” 发财,孙奕懂,但是一步升天那是什么,难道这个老头准备用他做什么实验,送他一步登天吗。 孙奕立刻警觉了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他不是没有印象。 孙奕很谨慎的问道:“不知道孙道长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如果能够讲明白,小子必然洗耳恭听。” 紧接着孙老道说出了一句让孙奕惊诧莫名的话,孙老道说道:“ 气脉双凝始筑基, 开光融合丹化婴。 出窍分神大修士, 合虚神乘金罗仙。” 孙奕震惊,这不正是《十三品》当中记载的歌诀,这个老道如何得知。 孙奕诧异的问道:“老道长,这是什么。” 孙老道笑道:“这个就是道门的真一大道歌。呵呵,不知小兄弟以前可曾听过。” 孙奕自然不会傻到把《十三品》掏出来给老道看看的程度。 他立刻做懵懂无知状,说道:“不知老道长,这个怎么解释。” 孙老道说道:“这个是后来划分的修行境界。其实古代的划分比较简单。远古修行只有四个层次,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孙奕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难道他连《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都知道。 孙老道继续说道:“只是这个体系太过简单,不利于修士修行,这才有了后来的划分。 其实东西都是一个,只是说法不同,这才出现了后面的分法: 分别是练气三层、凝脉筑十二层、筑基八层。 开光四层、融合六层、心动十八界五十境。 假丹四层、金丹五层、元化四层、元婴两层。 后面还有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等阶段。” 83、明尘宝刃 孙奕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解释修仙的层级,原来修仙的境界如此的多。 他现在竟只不过是刚刚起步。也是,根据那个歌诀,他也不过是在第一行而已。 讲到这里,孙老道笑着问道:“孙道友,你看老道我年级多大,修为如何啊。” 孙奕诧异的看向老道,心想不会这个问题有套吧,老道现在看起来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胡须都是黑的,而且精神饱满。 于是孙奕试探的说道:“老道长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多岁罢了。修为,这个小子实在不知道,难道您已经五十了?” 孙老道呵呵笑道:“老道我今年九十有二了。修为是筑基三层。” 孙奕听罢大吃一惊,看来修仙不仅美容,而且还可以防老化。效果真好。 孙老道得意地看着孙奕吃惊的面孔,继续说道:“老道我四十岁凝脉大成,而后五年筑基成功。 但是终身修为不过停滞在这里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娑婆世界啊。 这也就是老夫要跟小道友说的大秘密。” 孙奕也知道孙老道现在要交代实底了,他也不打断,就静静的听孙老道说道:“孙道友可知道为什么咱们这个世界上,修行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圆满而已吗? 可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空间压缩之法,这里却压根都没有吗? 为什么古代大神通的袖内乾坤,咱们见都没见过,通天换日更加是闻所未闻吗。 那是因为,咱们这个世界,每时每刻,灵气都在减弱。 咱们之所以没有灵石交易,不是因为灵石天生稀少。而是灵气减弱,所以灵石中的灵气也被一点点散在天地之间了。” 孙奕越听眼睛越大,他也一直好奇,都说修仙世界可以御剑飞行,在不就是储物袋什么的漫天飞。 可是自己这些天,虽然也看到很多神奇的东西,但跟传说中的修真世界差距如此之远。 现在才知道,竟然是因为,整个天地灵气都在减少的原因。 孙老道也不等孙奕说话,他继续说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这个世界,压根就不是原来的世界。” 孙老道没给孙奕插嘴的机会,他继续解释道:“话说太古年间,开天辟地之后,这个世界出现了众多的大神和妖魔。 大神,神威浩荡,妖魔,也是法力通天。他们彼此征战,世上生灵民不聊生。 有一个远古大神,道号广法天尊,他悲悯这个世界的终生。 所以用莫大法力,分割出了世界的一块。而后重新开辟了一方天地,将其放入其中,这才有了咱们今天的这个世界。 广法天尊认为,之所以民不聊生,皆是因为灵力旺盛。众生都可以有大神通,一旦彼此征战,就会涂炭生灵。 因此新开辟的这方天地,此间充斥了雷火之力。因此,这个世界也被称为遂火世界。 这个世界的灵力极弱,而且还会持续的减弱,直到最后将再无灵力。” 孙奕愣愣的听了半天。直到此处,这才惊诧道:“那岂不是说,用不了多久,咱们这些修仙的人也就不用修什么仙了。将根普通人一样了。” 孙老道苦涩笑道:“不错,其实知道这件事的应该也有不少人,但是更多的人都不想承认罢了。 到了老夫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说以前是有修行的人,可以御剑飞行。但那个是金丹期的修为才能做到的。 一般到了筑基期,虽然能够控物飞行一点,但不过是灵力牵引,根本不能站人上去的。 所以不是修行的人不能飞,而是咱们这个世界,再也出不了金丹的修士了。” 孙老道说道此处,目光也是一黯。 孙奕艰难的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孙老道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指望了,你们却不用绝望于此。这就牵扯到,老夫要告诉小道友的这个大秘密了。 话说广法天尊开辟天地之后,也认为能够修真的灵根来之不易,如就此断去修仙的大门,未免太过可惜。所以他创出了一个升天门。” 孙奕一听升天门,心里瞬间咯噔一下,《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就有升天品,而自己就有一块玉牌,上门有升天二字。 难道这些都跟这个有关,他赶紧不动声色,生怕漏出什么破绽。 孙老道正在投入地讲述上古秘薪,他继续说道:“升仙门所在的地方,又被叫做云底天宫。是一个很大的山腹当中的一个天然迷宫。 每十年,就会开启一次。但是每次山洞里面的地形,都不相同,而且洞口也不确定。 大家只能知道大体的所在,具体的升天门只能到时候去找。 进到这个山洞当中,如果能够有机缘,就会打开升天的大门了。” 孙奕听到此处,说道:“那就是说,到时各方英雄都会到这个地方集合了?” 孙老道呵呵一笑说道:“那倒不是,这个山洞有一处神奇,那就是其中有阴寒之气。 筑基的人任督二脉已经打通,因此如果进入山洞当中,被阴气侵袭就会产生流毒,那就不好去除了。所以碰运气的,都是筑基以下的弟子。” 孙奕说道:“那不就成为了凝脉弟子练习的地方了。到时不还是一群人要去争夺。” 孙老道却笑道:“也没有那么多。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事情了。 甚至觉得是个骗局,因为去了那个灵界的人,都不会有消息回来。” 孙奕一听,不禁倒吸冷气,难道这个事情还有假不成。 只听孙老道继续说道:“孙道友不用惊异,老道的消息是来自于本门的秘典当中。 不是老道自负,我上清门可是上古道门,其中典籍流传不是现在这些道门能比的。 这些人不信,那是他们事情。只是现在大家去那里,大多是为了别的好处。” 孙奕一听,难道还有附加收获不成,他也好奇,就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孙老道呵呵笑道:“话说,这个好处跟你也算是有缘。 你记不记得,你三年前喝过老道我的仙酒,那个是老道我,耗费很大心血才炼制出来的九灵碧根酒。 平常人喝了一杯,就能功力大进。却白白的就被你要去三杯。 其中很多天才地宝就是来自于那山洞当中。” 孙奕这才赶紧说道:“原来小子功力精进,也是感谢孙道长的仙酒,小子在此谢过。” 孙老道笑道:“你能得,到就是你的机缘。那个山洞,也有人传说是西王母的洞府门槛,原因就是其中每十年,都会有很多天才地宝出现在其中。 也有很多,是这这外界难寻之物。所以老道在这里要拜托孙道友两个事情。” 孙奕一听,说道:“老道长请讲当面。” 孙老道拉着徐英玄看着孙奕说道:“一者是想请孙道友,帮助小徒,那洞中宝物虽多,但是危险也多。所以多个人,多个力量。 二者就是,如果孙道友和小徒无缘升仙门,还请将得到的宝物带出,分出一点。” 孙奕心中盘算,估计这个条件就是门票了。不然这个老道,肯定不会带自己,去那个所谓的升仙门。转念又一想,一个计策涌上心来。 孙奕面露愁苦状道:“老道长讲的话,句句在理,只是小子实在实力微薄。只怕无力接此重任啊。” 孙老道面露尴尬,心说:“难道这么多诱惑,还不能打动他的心吗,天才地宝虽然是你找到的,但是别人不带你去,你也没法分啊。” 忽然他恍然而悟,看到了孙奕眼中那贪婪的目光,老狐狸也懂了小狐狸的意思。 孙老道仿佛吃了黄连一般,撇撇嘴说道:“说吧,需要什么。” 孙奕这才面露笑容说道:“跟您老交流,就是爽快。 您看,我混了这么久,也没啥法器长剑啊,也没。有灵丹灵符啥的,您老看看是不是买点给小子装备下。” 孙老道苦笑道:“你看老道我像有钱人吗。” 孙奕斩钉截铁道:“不是像,而是是,您老就是有钱的得道仙翁。” 最后双方讨价还价半天,孙老道从包袱里摸出了一个匕首道:“诺,这是老道压箱底的,名叫明尘刃。” 孙奕接过来,一拔出来,只见匕首全长一尺半,算得上是一把短剑。刃如秋水,确实刃如其名,可鉴明尘。 孙奕喜滋滋的,刚刚想在桌子上试试这个宝剑。 徐英玄赶紧说道:“你等等,你一会儿出去再试,这里的东西坏了我们需要赔的。” 徐英玄早就有点看不上,这个只知道敲竹杠的小道友了,这才出言阻止。 孙奕又开始做委屈状道:“孙道长,您就没有什么灵符吗。就向你那个找人的,说不定我到时都能有用的。” 孙老道看见脸皮这么厚的,也是无语,让徐英玄赶紧,给他五张寻踪符。 这种东西,只要有对方的东西,在一百里内点燃,都可以靠着烟气,寻找对方。 孙奕也觉得自己,估计是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这才相约了一同离去的时间,然后出了旅店。 徐英玄不无抱怨道:“师父,咱们选的这个人是不是太差劲了。” 孙老道却一扫之前的无奈呵呵笑道:“玄儿,你这就被他骗了。这小子精明着呢。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显示出。自己有所企图,就会受到咱们的怀疑,这才要东要西的。” 徐英玄疑惑道:“师父,你是说他另有所图。” 孙老道笑道:“另有所图倒不至于,但是你想啊。咱们跟他交完底。 这个小子却一不求财,二不要利的就要热心助你,这样的人你敢要吗。” 徐英玄一想这才明白,他说道:“您是说他知道,咱们给他东西,才会放心他,因为咱们不怕他有所求,而是怕他所求的,咱们给不了。” 孙老道看徒儿能理解,这才点了点头的呵呵笑了起来。 孙奕离开,孙老道他们的旅店,回去的路上,就东砍西劈的。 他已经偷偷的毁了两个车扛把,一个砖墙,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匕首。 这匕首,虽然不能说削铁如泥,但是也算是锋利异常,至少对于手腕粗细的木头,那是一劈就开的。 孙奕在回来的路上,也反复思考了老道所说的事情,觉得大有可为。 且不说他自己身上,就有很多跟升天有关的线索,能够去那等地方,得到一些天才地宝,拿回来卖,那是多少钱。 这两天孙奕也曾打听过,凡是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开价就是万两。 不拿着商行的汇票,根本没法买这些东西。 想到自己就算不能升天,也能大赚一笔,孙奕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 何况他现在正怀揣着,老道他们给的十五两银子和五道灵符。 怎么说,自己都是大赚啊。 84、荒山鬼儒 又过了几日,孙奕还是坚持每日去云梦交易市场乱逛,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 他还买了被一个炼丹道士,吹上天的上好金疮药,据说他的这个要神奇到可以见血就封。 就孙奕那点家当,自然也只能买得起这些东西了。 当然,云梦之会也不全是和谐一片。总有各种事情发生,不是货物有假了,就是宝物失灵了,对方不给退换了。伴随着人数的增加,每天的争斗也在增加。 例如有一天,孙奕就曾经见到,他同寝室的郎亚苎被人抓住。那天孙奕正在跟一个卖废书的小贩讨教还价,正在这时,忽然人影一飞,就见一人躺在了地上,正是郎亚苎。 郎亚苎刚想挺身跟对方动手,就听对方就叫嚣道:“老子是龙虎山的鸿烨,可不是那些没见识的乡下郎中,你竟然敢诓骗我。” 只见那自称鸿烨年轻人,当真是身材魁梧。 郎亚苎一听对方龙虎山的山门,也就不再急着站起来拼命了。 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仿佛要把他记在心里一样。 一旁另一人劝那叫鸿烨的,说道:“鸿师弟,走吧。他只是卖假货而已,不用理会。” 鸿烨这才说道:“小子,没事别再我们面前晃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两人头也不回的就朝人群中走去,只留下郎亚苎怨毒的目光。 孙奕也赶紧转身,郎亚苎这种人,他的怨恨可是不能按照情理推测的。说不定自己好奇看一眼,就扫到了风尾。 经过秦锦珊那件事,孙奕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做无妄之灾,自己以后绝对不惹多余的事情了。 在距离集会还有五天结束的时候,孙老道带着徐英玄和孙奕一起上路了。 孙老道买了一辆马车,自己在车里每天打打坐,或者找孙奕聊聊故事话本什么的。 徐英玄则一般在赶车,孙奕的马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孙奕大包小裹的,最后考虑了半天,才把一些行李放在老道那里。 孙奕这段时间也花了将近七十多量银子,没办法,东西实在太贵了。 七十多两银子,也不过是换过来三本介绍修仙风俗的破书,还有就是四十张爆炎符,两张止血符,一张能用四次的风行符而已。 这些宝物孙奕当然放在随身的包袱里面了。按照孙老道的说法,他们还有四个多月的赶路时间,应该绰绰有余。由于三个人都是道士打扮,也好行动。 跟道士同行,风餐露宿也是常事,这不今天就日薄西山了,他们也没找到住宿的地方。 暮色从远山外,暗暗袭来,山色一刻儿深赭,一刻儿淡青地转换着颜色。 孙奕和徐英玄去河里抓鱼了,孙老道就在车上看孙奕淘换来的旧书,上面还很多神异故事,把孙老道也逗得发笑。 心想谁编的这些瞎话,不是龙女显圣报恩,就是书生半夜遇到狐狸精的。 这些读书人真是,不知是想妖精想疯了,还是相当种马想疯了。 孙奕原来是想把书,租给孙老道阅读的,毕竟这都是他花钱换来的。 后来实在开不了口,这才做罢。 孙奕现在对捉鱼,有一种本能的爱好,每次抓鱼都能感觉,是在打当初的鲤鱼精。不一会儿两人就抓了三尾大鱼来。 有徐英玄这个弟子在,孙老道自然也不用去找柴火了。徐英玄全部包办了。 随着鱼香慢慢的飘出来,孙老道就向黄鼠狼一般的从车里钻了出来。 孙老道一出来就笑道:“啧啧啧,苍天、旷野、美味,人生乐趣啊。” 孙奕嘲弄道:“是的,如果不用动手,就能美味上桌,那才是人间幸事。” 孙老道笑道:“那个是只有你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对了,你买那些神怪故事做什么。难道是要从中找寻创作的灵感?” 孙奕答道:“我可没有近百岁的年龄,这不是才刚刚修真,不得补习下。” 孙老道听罢哈哈大笑道:“如果这东西都能当真,那我也就开始写故事了。 须知那些道听途书的,不过是骗人的东西罢了。难道真的就因为你做了好事,就有海螺女来报恩不成。” 徐英玄听到这话,也是噗嗤一笑。想到有点不合适,才说道:“师父,鱼烤的正好了,来,您得着这个。” 说着,把最大的鱼递了过去。 孙奕盯上那条鱼可有段时间了,竟然下手慢了就没了。看来果然是,脸皮厚了,能吃肉,脸皮薄了,吃不着。 孙奕赶紧眼疾手快地选了第二大的鱼。这才心满意足的享受起来。 结果徐英玄看到孙奕,却是噗嗤一笑,孙奕再一看,这才发现,刚刚咬下去的地方还有血丝。这才发现,鱼竟然还没烤熟。 只能悻悻的放回去,继续烤。 然后孙奕讲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这才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徐英玄见他抢大鱼,还好意思讲这谦谦君子的故事,又是被逗得一乐。 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鱼。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今晚正是晦朔之间,月光不现,所以夜里的光线,便只剩下天上的星光和地上的火光了。 正是夏日,微风袭来,一片清爽,心情舒畅,连风中似乎都有青草的芬芳,大家都感觉十分畅快。 正当大家都在体会,这不可言说的喜悦时,忽然孙老道却对徐英玄说道:“玄儿把火光熄灭了,我有个老朋友好像来了。” 徐英玄听话,用沙土掩灭了地上的火焰。一下子火光消失,漫天只剩下璀璨的星光。有如无暇的宝石,又如荷叶上的露珠,明亮明亮的。 只听孙老道朗声说道:“未知哪位道友原来,未曾远迎,还请出来一见,可否啊。” 孙老道声音远远传出,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宽广,竟然是用灵力直接喊出来的。 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正当孙奕以为,孙老道搞错了,这里根本没有人时。 忽然一声朗笑传来,只听一人中气十足的说道:“你这老鬼,又非那迷路之人,也不是惧怕夜黑之辈,叫我见你作甚。” 说着林中走出一人,看年纪应该有七八十岁,只见来人,手扶一人高的拐杖,身穿好像是淡青色的大袖长衫,头戴通天冠,虽然身材单薄,但是却面相刚毅,卓然有一股凛凛的书生意气。 孙老道笑道:“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却不知道,何人要你这老鬼来度。” 那书生道:“哈哈果然不是那几十年前的道士了。怎么今天特意在这里找我来了?” 孙老道邀请了那书生,也在附近的土地上一坐,便说道:“这不是路过贵宝地吗。忽然感觉到你的气息了,这好家伙,几十年不见,你这是要做此方土地了。” 那老书生被他说的呵呵一乐,说道:“天地寂然不动,而气机无息稍停;日月尽夜奔驰,而贞明万古不易。 我怎么说也混了数十年了,有点长进,怎么你还妒忌了不成。” 孙老道笑道:“我妒忌你,几十年不见,开玩笑倒是也有长进。 对了,正好遇到你,你这地面可有不太平的地方。我们赶紧躲过去,省的惹到惹不起的麻烦。” 那老书生又是一笑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对于别人也许是不太平,但是对于你来说,却说不得还是个机遇。怎么样,有兴趣听没。” 孙老道说道:“以前你可是成天的之乎者也,现在竟然吊人胃口也会了。 有话快说,但如果是让老道我随便出手,那却是不能的。” 那老书生也不恼,他看了看孙奕和徐英玄问道:“这两位道人都是你的徒弟?倒是好福气啊。” 孙老道呵呵一笑说道:“猜中了一半,这位是我的徒弟,徐英玄,这位是孙奕孙道友。怎么你还要先查查身份了。” 随着孙老道的介绍,两个年轻人赶紧抱拳施礼。 老书生很严谨的站起来回了回礼,这才重新坐下,对孙老道说道:“那正好,这样你也好处理了,话说离此地往南二十里外,有一处名叫赵家洼的地方。 那个地方旁边有处河沟,也算是山清水秀,这个时候正是风景宜人之处。 只是在那河边,有一个大柳树,有人说是已经千年了,也有人说是已经万年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长得太久了,现在不再喜欢趴土喝水了,竟然想要换换口。最近也有了娶媳妇的心。 现在十里八村这个事情都轰动了。这不是也有人跟我说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事情,你可能会有兴趣。所以便告诉你吧。” 孙老道本来听得没什么反应,待到后来竟然听得后来也聚精会神了。 他再次问道:“你确定那个柳树已经有万年了?” 那老书生道:“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如何知道这个事情。不过是传说罢了。去不去看你。” 说完,竟笑着用眼睛撇着孙老道。 孙老道犹豫了半响,一下狠心说道:“好,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那老道就去一趟。” 那书生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果然不是迷路了,你是要做生意啊。” 说罢,也就慢慢的站起身来,慢慢悠悠的就向林中走了回去。 孙老道忙问:“道友这就走了?不多留留?” 老书生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吟道:“有道者得,无心者通。圣道幽通,言诠之所不逮;法身空寂,见闻之所不及。” 伴着朗朗的吟诵,身影消失在树林当中。 孙奕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世外高人,待书生走远,孙奕好奇道:“孙道长,这位道友却是何人,为何不见你介绍他给我们认识?” 孙老道故作惊诧的说道:“怎么,你成天看他,竟然都不认识他吗?” 孙奕更加糊涂了,他询问道:“我何时认识了他这等人物。且不说这正气凌然的浩然书生气,就是这谈吐气质,也是少见的。我如果见过怎么会不认识。” 孙老道笑道:“你成天看什么鬼啊,神啊的东西,怎么见到鬼了,反倒不认识了。” 说罢,哈哈大笑,只留下孙奕愣怔的表情和尴尬的心情。 85、神树娶妻 倒也不怪孙奕吃惊,在孙奕的印象中,鬼一般都是女的。 而且只分两种,一种是半夜投怀送抱的,那种白衣靓丽鬼,还有一种就是半夜来咬人的,那种红衣狰狞鬼。 这老书生,穿着普通,气质浩然,满嘴的圣贤文章,这也能是鬼? 或者说鬼能有这么正气的。所以孙奕楞在当地,他把自己的疑问对孙老道说出。 孙老道笑道:“所以跟你说,你买那些杂谈笔记都不靠谱。 人有是非善恶,鬼自然也有美丑妍媸。刚刚那个是鬼儒。 他前世也是一个读圣贤文章,有济事之怀的。这才能够在死后,一灵不泯,不入轮回,在当地从事教化。 凡是林中夜行之人,心生恐惧,惧怕黑暗,或者迷路不知归途的人,他都会走出来,为那人指点迷津或者陪他夜谈,让他心生安稳。 这个世上这种鬼物也有一些。他们不是成天琢磨着害人,反而有人害人,他们还要出来阻止。” 孙奕奇怪道:“那他们不就是成神了吗。” 孙老道笑道:“对啊,不然你以为这世间的神怎么来的。 世人感念他们的好,给他们立庙祭祀,他们能够有碗香火,也就自然成为阴神。” 孙奕这才恍然大悟,有鬼就应该有神呐,这个道理如此清晰,他竟然转了一圈这才回过未来。 孙老道给孙奕破了这个闷,看天色也接近了亥时,于是一行三人便收拾一下。 给马喂好了草料,然后进车找个角落睡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孙奕就感觉马车已经开始晃悠了起来。徐英玄和孙老道已经起来了。徐英玄更是已经开始赶车前行了。 孙奕迷迷糊糊的从车里坐了起来。徐英玄也停了马车,等孙奕洗漱好了,这才继续上路。 孙奕坐在赶车的一边,跟徐英玄坐在一处,却发现上午的太阳在他们的左边,那他们应该是往南走了。 他们本来一直都是向西走的,孙奕也是走的习惯了,这才能分清东南西北。 孙奕好奇的问道:“咱们这是往哪里走啊。” 徐英玄说道:“往南,昨天那个老书生不是说南方有个赵家沟,那里的树说是成了精了,这不得去看看。” 孙奕好奇道:“你以前跟孙道长,也经常去捉妖不成?” 徐英玄笑道:“也不是经常,我以前修行不高,也是到了凝脉七层之后,才跟师傅开始走南闯北的。” 孙奕一直没有问过徐英玄的修行程度。因为那个东西不是用自己的灵气在对方体内感觉,或是对方告知,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问这个也是修真界的大忌,没事问人家境界,是要准备打架吗。 今天孙奕一听,心道:“如果七层之后才开始捉妖,那现在肯定应该八九层了吧。” 孙奕也不多在这个话题做纠缠,而是问他们都见过什么妖精,有见过红衣女鬼吗。徐英玄听他一说,也被逗乐了。 他笑了笑说道:“就是很多都是撞客,也就是传说的鬼上身。还有的时候,更多都是精怪上了人的身。 再不就是有人装神弄鬼什么的,诈骗财产呗。还有就是像那个林道士和梅道士那种用邪术害人的。” 孙奕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忙把他在井家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 比如那个王家老大,半夜变成怪物的事情,还有白家儿媳半夜起尸的事情。 听完这些,徐英玄还没有说什么,孙老道却从后面钻出头来说道:“小子,算你命大。不然你早就送命在那里了。” 孙奕好奇道:“没您老说的那么邪乎吧,他们又不是针对我。不过是一个鬼上身罢了,看你说的。” 孙奕这话就一方面是应付老道,一方面是自我安慰了。 孙老道彻底把马车的帘子挂了起来。 然后他捋了捋胡须笑道说道:“小子,老道今天就让你明不明白。你以为那王老大是什么鬼上身? 他那是自己变成了鬼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啊,他肯定以前就死过一次,就像你说的那个白家媳妇一样。 然后吸了活人的气息,这才重新转阳。当然,他也是阴鬼上身了,不然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而且你说的那个样子,他肯定是应该吃过人了,呵呵。还什么鬼上身吓人,只有你才信那个鬼话。” 孙奕听罢,心中后怕不已,就算是这艳阳高照,也内心有些害怕。 他赶紧问道:“那为什么他那天,一直盯着我看,而且还一直要追着我。” 孙老道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你有灵根在身,这些鬼物对这个最是敏感,你如果当时境界不高,他们不吃你吃谁。” 孙奕这才感到恐惧,只听孙老道继续说道:“而且你说的那个情况,应该那个村子,一村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了,这才让你半夜住在那些地方。啧啧啧,都说鬼可怕,这人心呐,更加可怕。” 孙奕道:“那最后那两个鬼如果活过来会怎样?” 孙老道笑道:“他们只要害的人够多了,自然当地就臭名远扬了。 或者说不定有修真的经过,就直接顺手灭了也未可知。当然,如果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两个鬼王。” 孙老道说的满是轻松,仿佛浑不在意,孙奕不禁奇怪道:“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道士的使命职责吗。怎么有妖物横行您老还全不在意。” 孙老道笑道:“我在意啊,可是十万八千里呢。老道能怎么办,回头有了大城大埠,老道也只能向道门传递消息而已。 天下事,天下人管,如果真的以天下为己任,那老道不得累死。” 他们正说着,就见到前面一个送亲的队伍,正吹锣打鼓地向着南方走去。 孙老道看到,呵呵一笑说道:“你看,这种事就应该老道来管了。” 说着,孙老道退回到车里,说道:“跟着他们。”然后就不再言语。 孙奕他们就赶着车,跟着这个送亲的队伍。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开始进入林中,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晌午了。 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两个吹唢呐的,四个强壮乡下汉子,一顶红色的花轿,前面还有两只羊,一个牵羊的孩子。 担礼物的挑夫,挑着一坛酒和一堆糍粑。一群人开始转向一旁的林中。 孙奕他们只好舍了大道,开始转向小道,远远的跟着他们。 见到他们到了一个湖边一行人这才停了下来。于是孙奕他们也停了下来。徐英玄告诉了孙道长他们的动向。 只见这个时候,就又有两个大汉从娇子当中把一个女孩接了出来,那女孩竟然是被绑了双手和双脚的。 女孩口中也被噎了什么,所以她虽然一直挣扎,却也无法动弹,也不能喊出什么。 这时一个穿的像媒婆的老女人喊道:“神树、神树,新娘已到,接新娘子啊。” 幸亏大树不是鲤鱼,没有发出什么人声。不然孙奕就要怀疑人生了。 果然那林中默然无声,然后那媒婆又装着跟大树对话喊道:“好勒,好勒!我这就把媳妇给您留这儿。” 然后媒婆又把酒和糍粑拿到前来,说道:“喝一口合卺酒啊,小日子和和美美啊。吃一口糍粑啊,两口子不吵架啊。” 孙奕十分好奇,真想知道,到了山羊,这个媒婆会如何卖弄。 却听队伍后面匆匆跑来一人,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啊,不能把我家闺女嫁个大树啊。” 说着一个老汉,带着两个年轻人就赶了过来。 他们赶到人堆前,就要把自己的姑娘接走。抬轿子和吹唢呐的几个汉子,忙过去阻拦。 其中一个抬轿子的汉子说道:“马老汉,你不能这样说啊,巧姐能有这个福气嫁给干爹,那是巧姐的福气。” 那马老汉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少年喊道:“呸,屁的干爹,不过是一棵妖树罢了。 吴家的二姐也嫁个了,你的这个干爹。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怎么不把自己家的妹子嫁给他。” 这时另一吹唢呐的汉子叫道:“住口,小畜生,干爹也是你能污蔑的。 这个村子不少人都是认了他做干爹才没病没灾的长这么大的。 吴二姐那是去了神仙洞府了。快滚,滚滚,你们懂个屁。” 被称为小畜生的那个少年,显然也被惹怒了,他挥舞着拳头,就要去打那吹唢呐的汉子。 正在这时,孙奕身后响起一声大喝:“无量天尊”。 声音中气十足,犹如狮子吼般,响彻山林。 不是孙道人,还能是谁。 只见孙道人身披天蓝色八卦太极云鹤仙袍,内着皎月白的衬里,手持掐丝镀金琉璃拂尘,头戴五岳冠,脚踏六道鞋。 当真是: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鹿饮寒涧下,鱼归清海滨。弹琴石壁上,翻翻一仙人。 一股,浩然之气,仙风道骨。 孙老道也不迟疑,就如一只大鸟一般飞到人群身前,然后一个如燕归巢,转身站定。 一手施礼,另一手扬起拂尘一扫,拂尘的尘尾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正好搭在他那施礼的手臂上。 一副大仙降临的样子。 孙奕心中一阵惊愕,这老小子换衣服太快了,一点动静没有竟然就换好了。 也许是孙老道的呼声太过惊人,也许是孙老道这架势太过震撼。 反正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全场的人都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老神仙。 只听孙老道说道:“诸位乡亲,你们切莫担心,也别害怕。这棵柳树是神是鬼,何必挣在这一时。只要你们听老道的,自然一试便知。” 这时大家都不敢言语,只有媒婆壮了壮胆子说道:“你瞎说什么,这分明是我们赵家沟的守护神树,怎么可能是是什么妖……啊。” 那媒婆尚未说完,孙老道拂尘一挥,她就整个人向旁边的湖里飞了过去,只溅起一团水花。 那媒婆赶紧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水,不会……咳咳,不会水……” 旁边就有汉子喊道:“刘大娘,你站起来,这水就两尺不到。” 汉子喊了半天,那媒婆才不叫了,站起身来,看看腰下的水,尴尬的也不再说话了。 只是她看着老道的目光,充满了敬意。 果然,人不狠,站不稳。 86、孙小娘子 孙老道清了清喉咙说道:“诸位乡亲,诸位父老,这自古以来,可有谁听过,活人能跟树结婚的道理啊。所以这必然是妖怪造作。” 他这一说。连旁边的马老汉也不言语了,只觉得来了主心骨一般。马巧姐也停止了哭泣。 见众人都不说话,孙老道也不客气他,继续说道:“好,诸位既然没有什么意见,咱们现在先收拾收拾,回家吃饭。” 然后他指着地上的那些酒坛和其他的东西说道:“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今晚老道我让大家看看,如何收妖。” 看到这老道如此道行和口气,很多人都被震撼在当场,马老汉虽然反应迟钝,但是马家的两个小子却也不是笨人。 他们立刻一个喊道:“这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另一个喊道:“老神仙,去我家吃饭吧。” 然后两个小子,一个搀扶着自己老爹,一个搀扶自己的老妹,就往家里走去。 村人一看主角都走了,也只能怏怏不快的跟着回村。 那媒婆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下,从湖里爬了出来。 她本想再行阻拦,但是看到孙老道那仙风道骨的背影,也只能暗自打个冷战。 最后,只剩下目露凶光的冷笑而已。 众汉子见着老婆子只是冷笑,也估计她是没有办法,所以也怏怏不快地跟着乡亲们走了。 马家人一路上拖家带口的,还不忘跟孙老道攀谈。 孙老道昂然挺胸,一股正气凌然,也只是简单的答对着,让这群乡民更加对他敬若神明。 孙奕和徐英玄在后面赶着马车,孙奕忍不住道:“你师父一直怎么骚包吗。” 徐英玄冷眼鄙视着孙奕道:“没见识不要瞎说,这才是道门风范。” 孙奕也就是日常的鄙视下,觉得弄这些华丽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还不是应该靠本事降妖。 众人终于回到村子,孙老道坐在上首,跟马家人一起用完了午饭。 孙奕和徐英玄成了他的帮手,也被称为小神仙。 吃完午饭后,孙老道开始做马家人的工作。 他先是让马家的两个小子,去找几个叔伯堂兄弟什么的,准备个七八个壮小伙子。 然后就开始劝那马巧娘,晚上去林子里当诱饵。 马巧娘那是什么主,那是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姑娘。 让她做饭可以,让她做诱饵,那是做梦。 只见马姑娘跟孙老道,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就放声痛哭起来。 孙老道也顾不得装仙人了,开始安慰道:“马姑娘,你看我老道如此本事,怎么能让你有危险。” 马姑娘哭泣不已。 孙老道继续道:“你放心,老道,对三清发誓,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 马姑娘哭泣不已。 孙老道继续道:“你别怕,就算你有危险,老道也擅长超度。保管你下辈子福寿双全。” 马姑娘听罢,不哭了,直接跑出去,到门口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马家老汉和大娘,一起下跪给孙老道,求他放过他家姑娘一马。 孙老道半响无语,忽然他大喝一声道:“别哭了。” 然后他指着孙奕道:“晚上就由小徒代替你们姑娘,去做那诱妖之饵。” 孙奕一听也是炸毛了,他也顾不上装老道徒弟了,他大声疾呼道:“凭什么是我。” 孙老道说道:“你跑的快啊。” 孙奕运指如电,指向徐英玄道:“他跑的也不慢啊。” 孙老道眉头一挑,直嘬牙花子说道:“十两银子。干不干!” 孙奕也皱眉,但是只一两息之后,他就说道:“成交!” ※※※※※※※※※※※※※※※※※※※ 孙奕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对银子的抵抗竟然这么弱。 马巧娘一看不用自己当诱饵了,一会儿就回到屋里,喜笑颜开起来。 孙老道吩咐马家人替孙奕装扮起来,打扮成新娘。 马巧娘活了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做这么有趣的事情。这种好事,怎么能独享。 她干脆找了几个小姐们来一起给孙奕打扮。 她们捯饬了一个下午,一个美貌的孙大姑娘就横空出世了。 只见孙奕,身穿,绽红底鸡心领,直红彩衣。 逶迤,拖地赤红底,刻丝金枝绿叶,百花花裙。 身披,红羽纱面,薄烟纱。 乌黑发亮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崐点珠鸾凤钗。 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嵌银手镯。 腰系普红丝,攒花结长穗网绦,上面挂着一个淡白色,银丝线绣鸳鸯香囊。 脚上穿的是,赤底宝相花纹云头靴。 孙奕甚至都不用说话,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天姿国色。 只把一群小姑娘看的目眩神迷,心想这要是个姑娘不得好看死啊。 孙奕身上的这些,都是马巧娘姐妹们的东西。乡下小地方,能凑成这么多,也是不容易。 孙奕为求逼真,还在自己前胸放了两个白面馒头。只把马老汉看的目不转睛。不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发面馒头,还是被孙奕那一对儿酥胸晃瞎了眼睛。 孙奕换完女装,状态还挺投入,他竟然却生生的问孙老道:“道长,你看我要不要盖上盖头。这样更加逼真。” 孙老道看他们玩这么半天,早不耐烦了。 他仰天打个哈哈道:“可以啊。但是盖上了你连路都看不到了。你不害怕吗。” 这才阻止住了,孙奕继续打扮的念头。 饶是如此,孙奕还是找到了一个红盖头,披在头后当围巾。 仿佛多了一点点,都能增加他的安全感。 他们这么玩了一下午,晚饭时间都到了。 这次晚饭吃的那叫一个热闹啊,左邻右舍的知道马家多了一个孙大美人,一群大小伙子都是端着自家的晚饭,就着孙奕的美貌吃的晚饭。 孙奕更是斯文万分的吃完了晚饭。 他不感太自我,不然妆如果花了,他还要被那群小姑娘玩弄半天。 饶是孙奕谨慎万分地用完了晚饭,他还是被马巧娘又摆弄了半天,这才补好了妆。 看到孙小娘子终于准备好了,孙老道这才长舒一口气,吩咐大家上路。 于是孙小娘子,跟着八个拿斧头的汉子,走在当头。这些人都是马家两个小伙子找来的兄弟。 后面跟着孙老道和徐英玄。 再后面则是一对火舌长龙,开玩笑,老道降树妖。这个戏码简直比过年过瘾啊。 十里八乡都轰动开了。更有村子的从下午就往这里赶路了。 就连下午说死活不会来的马巧娘,也带着十几个小姐妹,一路有说有笑的来赶庙会来了。 孙奕甚至看到马家的两个小伙子,扛着一口大箱子。 他心道:“他们不会连宵夜都准备好了吧,这是要摆摊吗。” 一行人欢欢笑笑,熙熙攘攘地就来到了河边。只是这次,那几百人都在远处的河边,距离孙奕站着的地方足有五十多丈开外。 由于今天还是晦朔之间,天上没有明月,只有星光。所以乡亲们的火把经过湖水的反射,倒成了晚上的照明。 八个壮小伙子把孙奕送到神树下,然后就一溜烟的走了。 河边树旁,一时间重归寂寞,只留下道法通天的孙老神仙,和身披红色嫁衣的孙小娘子。 老道又嘱咐道:“你一会儿不要怕。把他诱惑出来就没你设么事情了。放心剩下的有我。” 孙奕左手伸手向自己的荷包摸去,那里有孙老道给他的十两纹银。右手又攥了攥自己片刻不曾离身的李小宝铁棍。 孙奕殷切的孙老道说道:“那一切就都托付给仙师了。小子,我……” 说道这里,孙奕想哭,只是没有后悔药了,拿人钱财,替身消灾。 孙老道哪有功夫跟他继续废话,挥了挥手,就带着徐英玄在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孙奕这才感觉到,寂静的夜里,自己是如此孤独。虽然远处就有几百号闲人打着灯笼,举着火把。 他又感觉了下自己前胸的两个馒头,这才稳定心神,起码饿了不用着急,有干粮在身啊。 大家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等着。一炷香之后,湖另一旁的几百号人甚至都等的打哈气了。 很多人都感叹,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纯属耽误功夫。 正在这时,湖边的孙小娘子突然尖着嗓子喊道:“谁!谁在那里!” 这尖锐的呼声,就如一声号角,一时间唤起了所有人注意,所有人都屏息观望,静等这出好戏的上演。 刚刚孙奕也是实在站的累了。本来想坐在地上再等。 就在他想坐下的时候,忽然听到,大树传来了“呵呵呵呵”的笑声。 孙奕也是听得汗毛直竖,他赶紧问道是谁。却就此再没有了声音。 孙奕全身灵气涌动,紧紧地盯着大树。这时“呵呵呵呵”的笑声又传了过来,对方竟然是个不会说话的。 孙奕慢慢发现,一个黑影,足有一丈来高,就从树上开始显现出来。 伴随着是树皮撕裂的声音,竟然有一个一丈来高人形东西走了出来。 借着浩渺的火光,孙奕看到那个身高过丈的人,脸上竟只有三个黑漆漆的洞。什么鼻子耳朵,全部没有。 孙奕吓得,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声嘶力竭的尖叫,在这寂静的夜里,犹如鬼哭,犹如狼嚎。 而那怪物却也不怕,他还是发出“呵呵呵呵”的笑声,然后向孙奕逼近。 孙奕本来就是站在湖边面向大树。这下只能一步步的向后退去,这仅有三丈左右的距离,竟然成了孙奕最后的后撤空间。 这时湖边五十多丈外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身高过丈的怪物,就那样的向孙奕逼近。 一步、两步、三步,短短的距离转瞬即逝。 村民们一阵兴奋,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精彩的场面,这是什么,是神,是鬼,还是真如道士说的是妖? 一时兴奋者有之,恐惧者有之,激动者有之,好奇者有之。 大家各种求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担心孙奕的。 只有孙奕一步步后退,身前是那身高过丈的怪物,身后就是寂静漆黑的湖水。 正在此时,孙老道从林中飞出。 只听一声暴喝:“妖孽,你好大的胆。” 而后,剑如匹练,划破虚空。 87、披头散发 孙老道也不含糊,一剑就向那一丈多高的怪物刺去,进而狠狠地刺中了那怪物的背后。 孙老道的短剑只有二尺来长,平时他为了掩人耳目都是收在拂尘当中。 说来这个剑,跟怪物比起来,应该是不成比例的,但是怪物却似乎非常惧怕这短剑。 他一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的怪叫,就向自己的树跑去。果然是不会说话的。 孙老道等了他走这么多步,就是为了直中要害,哪里能让他逃走,又是一招屏风九叠施展开来,连着三剑刺中那怪物。 那怪物竟然就此跌倒,再也不爬起来了。 孙老道也凝神细看起来。 孙奕也好奇,幸亏他离得近,他见孙老道不动,也就壮着胆子,上去查看起来。 只见怪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手里抓着一个树根,竟然就是那个神树的。 原来他借着刚才那一倒下,利用自己的身高,已经遁回到自己的本体里了。 孙老道见不能就此解决这个树妖,也是有些无奈。 他冲着人群一招手道:“大家过来吧,看来还是要砍树。” 他让马家的亲友们带着斧头,本来就是预备不能除妖,就要要砍树的,现在正好用上。 那八个大小伙子也不含糊,纷纷走上来就要砍树。人群也慢慢的靠近了过来。 这时忽然一个老汉冲出来道:“这是咱们村的神树啊,这都多少年了,你们不能砍啊……” 老汉还没说完,就见孙老道拂尘一掀,那老汉就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向湖里飞去。 这老汉中午不在这里,哪里知道孙老道的神威。 一个汉子见自己老父亲,被掀翻都湖里,他也上来理论,可是他才刚刚开口,孙老道又是拂尘一扫。 这个汉子就跟他父亲一样,向着湖中直直飞了过去。 孙老道见再无人聒噪,这才让大家开始砍树。其他乡亲更加兴奋了,斧砍神树啊,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能见到了。 火光招摇之下,只见一个汉子一斧头下去,树里立刻涌出了鲜血。 哇,成精了。也不知道是谁喊出的这一声,人群就如同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只见大树的伤口中,流出了汩汩红色的鲜血,但是伴随着血液的流淌,树木的伤口又完好如初了。 那砍了第一刀的汉子原本还挺害怕,待到树皮愈合,他也觉得神奇。 这样大家反倒不怕了。于是周围的几个汉子就开始轮流着劈砍起来。 伴随着砰砰的砍伐之声,那树木却一直在愈合。 大家砍了半天,树上连个斧痕都没有。 正在这时,一个大娘跑了出来说道:“让你们对神树不敬,现在看到了吧,神树法力通天。你们还不退下。” 孙奕定睛一看,正是上午的那个媒婆。 媒婆话音刚落,就听啊第一声。她又再次飞到湖里。 孙老道收起拂尘笑道:“呵呵,如此道行也敢在本道面前卖弄。” 他转向孙奕,用手急指,说道:“孙奕,脱衣!” 孙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了,这个老道竟然还想非礼自己不成。 他痴痴地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孙老道无奈地说道:“快脱,我要你的外衣。” 孙奕这才稳了稳心神,心道自己一个大小伙子,难道还怕脱衣服不成。 真是装了一下午姑娘,怎么现在自己这么害臊了。 回忆起自己是男儿身之后,孙奕也不扭捏,三下五除二的就开始脱衣服。 只把身边和一旁的乡亲们看的目瞪口呆。 一群大老爷们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孙奕表演脱衣服。 孙老道拿起孙奕脱下来的红色嫁衣,刺啦一声,就扯成了一个布条。 只听这时,湖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不要啊。” 正是马巧娘的一个小姐们。 孙奕身上穿的都是她们的衣服,看着自己宝贝衣服被毁,那女子如何能忍。 孙老道自然不会跟一个女子废话什么。他简单的几个撕扯,孙奕的新衣服就都变成了布条。 马巧姐身边几个小姐妹全都崩溃了,那个红盖头是张家的,那个云批是李家的,那个外衣是吴家的,那个罩裙是王家的。 孙老道的一番举动,彻底撕碎了那几家少女的心。 孙老道把布条分给那八个小伙子,叫大家装扮上。 只见这些小伙子,一人两条红布,一条红布缠头,一条缠着腰,然后散开了头发,披头散发的。 孙老道又让马家的两个小子把那个箱子拿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全是各种草灰。 孙老道趁着孙奕下午打扮的功夫,早就让马家的小伙子准备了这些。 然后孙老道又取了一堆红绳,让小伙子把大树缠起来。 孙老道大喝一声:“砍。” 八个小伙子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挥了挥膀子,就开始继续砍了起来。 这次他们一边砍,马家的小子就一边往树的伤口上撒草木灰,树木果然就不再愈合了。 只半柱香的功夫,这棵树就被砍伐了一半。 众人精神大振,准备再接再厉。 正在此时,只听“啊”的一声大喊,树当中竟然冲出一头青牛来。 青牛足有六尺来长,在这无月的夜中竟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老牛一冲出来,就奔着湖里跑了过去。 孙老道眼疾手快,一个暗器就嗖的一声,丢了出去。 只见那物沾到青牛身上就不再滚落,青牛被打中之后,也逐渐放慢步伐。 仅仅又走了半丈,就再也跑不动了。然后那东西好像在吸收青牛一般,慢慢的青牛就消失了。这时众人才看清,那竟是一块白色的小玉佩。 孙老道笑道:“这个时候才想跑,晚了。” 说着,他也不客气,走过去就将玉佩抄在了手中。孙老道很是开心。 徐英玄这个时候跑了过来,他疑惑的问道:“师父,这是?” 孙老道厉目低声喝道:“禁声。” 然后他把弟子拉倒一旁,见孙奕还在好奇地看那颗“神树”。 他这才低低地对弟子说道:“树精,千年树精可以化成青羊,万年树精可以化成青牛。 有了这个妖魂,为师就可以为你炼制一把飞剑了。” 见徐英玄果然激动的就要欢呼起来,孙老道赶紧说道:“禁声,别让那小子听到。不然那小子又要涨价了!” 孙奕还真没注意到这一幕,他见青牛被孙老道收了,他也不懂,他就继续看树,希望有什么宝物还能被自己找到。 可是孙奕看了半天,也看到什么五光十色的内丹啊什么的。 这时见孙老道走近,孙奕好奇的问道,孙老道收的那个是什么。 孙老道慈眉善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收了这妖树的魂魄,自然是超度之后,送入轮回了。” 孙奕不疑有他,他哪里懂那些道门术法。孙奕又问道:“那这个树还有什么宝物没有啊,有没有什么内丹什么的啊。” 孙老道如何不知,孙奕这是贼不走空的道理啊。 他呵呵笑道:“一棵妖树而已,能有什么宝物。诺,据说那个红色的可以延寿。” 孙老道指着那些地上红色的树血,然后他继续说道:“还有这是一个柳树,柳树枝可以打鬼。然后就没了。” 孙奕一听,自己忙了一晚上,竟然啥都没捞到,不禁如丧考妣。 他是没勇气喝树血的。但是不拿点什么如何对得起自己。 孙奕一咬牙,奔着大树一脚踢去。 树本来就被砍得摇摇欲坠了,这一脚,树还真的消受不起。 万年巨树,轰然而倒。 ※※※※※※※※※※※※※※※※※※※※ 徐英玄同情地看看孙奕道:“哥们,这个会干的,到时就没效果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赵家沟了。昨天晚上,砍伐好了妖树,让众人看好了热闹。 孙奕和孙老道一行,又跟着乡亲回家吃了一顿宵夜。 孙奕忽然发现很多大小伙子都好奇的看着他,还对他指点点,这才发现自己妆还在脸上。 他赶紧找了水洗漱,又把剩下的头面首饰还给了马巧姐。 换好他那丰神俊朗的道袍,这才饱餐一顿。 晚上他们要找借宿地方,结果很多大小伙子都邀请孙奕同睡。 直到现在,他们虽然已经上路,孙奕还觉得睡眠不足呢。 他现在正在整理,最后从妖树上得到的柳条,看孙奕的样子,他似乎要做成一个树鞭。 孙奕恨恨说道:“你懂什么,这是老子的酬劳。老子就是要用这个死树的柳枝,做成打鬼鞭。 狠狠的抽那些坏蛋。码的,忙了大半夜,竟然什么都没有。” 孙奕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昨天用来垫胸的馒头都馊了,心情也算是坏到了极点。 与之相应的,孙老道的心情那是好到了极点。 那鬼儒果然有些道行,知道这万年树精对他们有用。他引孙老道他们至此,不仅解决了一个要作妖的祸害,而且也给了老道好处。 孙老道当时也是权衡利弊,这才接下这个事情。现在果然相得益彰。 接下来他只要沟通树灵,让他安心的做飞剑的器灵,那么弟子就有了一个防身的利器。 一个凝脉期弟子,能有一口飞剑,就算到灵境,那也是足可以炫耀的了。 虽说非筑基期不能驱物,非金丹期不能法宝。但驱物哪有飞剑,用起来随心如意。 孙老道越想越是得意,竟然哼哼起一出他喜欢的剧目来。 这时孙奕恨恨之声从前面传来,孙老道更觉得自己能用十两银子就打发了那个孙奕。 而自己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想想都觉得人生快意啊。 孙老道哼着小曲,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咱们到哪里了?” 孙奕正在感叹人生多艰,哪有功夫理他。 徐英玄礼貌地回答:“过了崔家山,再往前应该就快到张家门了。” 孙老道一听崔家山,慢慢的沉吟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咱们过了崔家山,转路往北拐一下。” 孙奕奇道:“咱们改路线做什么。” 人生虽然多艰辛,但是人要活在当下啊。 所以孙奕一听要改道,还挺好奇的。 孙老道说道:“崔家山附近有一个道友,唤作幸迟神医,正好前去看看。” 88、幸迟神医 马车咯吱咯吱的驶进了一个小镇,孙奕自怨自艾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算想明白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彻大悟的孙奕认清了现世,于是就开始修炼起足厥阴肝经了。 他算想明白了,世间容华,不过过眼云烟,仙道征途,才是大道。 足厥阴肝经从脚趾而起,经过小腿大腿,进入小腹,直至前胸的章门和期门而止。 孙奕干脆下车,牵着自己的马一路开始步行。在每次举手投足间,感觉肝经的气机牵引。 不觉就走到了崔家山小镇。 孙老道也从车里出来,干脆也坐在车辕上,给徐英玄指路。 现在孙老道换上了日常的淡蓝色道袍,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道人。反倒是孙奕这个道士,八卦仙衣,丰神俊朗,引人侧目。 孙老道把车引到了一个小院外,就此停下。孙奕也跟着停下,把马拴在了马车上,看着院里。 看看小院还真不小。里面竟然有不少乡亲大妈们正在聊天。 孙老道举步下车,走到院里,看到一个大娘说道:“无量天尊,请问这位施主,幸迟神医可是此处。” 那大娘估计平时,也没怎么跟人见礼过。孙老道这打招呼的方式,唬的她一愣。 她也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哦哦,老神仙是找神医的吧。神医在呢,在屋呢。” 大娘又瞅了瞅老道带来的马车说道:“老神仙可是有人病重了?要不要大伙帮把手。” 孙老道笑道:“施主热心,贫道跟幸迟神医是朋友,特来拜访。” 大娘见老道不是来瞧病的,不会插队,态度又和蔼了几分,说道:“哦,哦,不是有人生病,那就好,那就好。” 孙老道也不做过多纠缠,就往房中走去。 其他的大娘一看,老道二话不说就要插队,也就面色发冷了。 孙老道进入房间,跟幸迟神医打了个招呼,便告辞退出,说等下再来。 大娘们一看这个插队的被赶出来了,这才心里舒服,看着老道的神色更加鄙视了。 孙老道自然不会在意,他走出院子吩咐道:“走吧,咱们先找个客栈,回头再来拜访故人。” 说着就向外走去。徐英玄调转马车,就跟着师父走了。 孙奕又好奇的向院子里望了望,那一院子看起来非常健康的病号,这才转身跟着走了。 孙奕一路上好奇问道:“孙道长,那个神医真那么厉害吗。怎么他院里的那些病人,看起来都健健康康的啊。” 孙老道笑道:“谁说这个世界上,只要生病就要愁容满面的了。这世上更多的人生的是心病。” 孙奕奇道:“难道这幸迟神医竟然是医治心病的?” 孙老道笑道:“倒也不是,他的医术也很厉害。只是这位道友修炼的是安逸法门。只要他在的地方,就可以诸邪不生。” 然后孙老道开始介绍起了幸迟神医的故事。 这个幸迟出生的时候,就头很大,而且越长大越懒。 据说他父亲让他去扶地里的庄家,他却不去,只说庄家本来如此,何必要去搀扶。 孙奕心道,这是一个懒出境界的哥们啊。 但是幸迟的医术却越来越好,又一次,一个外乡的人,把自己半身不遂的母亲,从百里之外带过来治病。 幸迟只在她身边坐下,闭目入静。过了一会儿,叫人扶她站起来走动,大家不相信,这样试了两次,那老妇人竟然真的就能自己行走了。 还有一次,有个相邻的家里有鬼怪喧闹,器物能够自己移动,东西经常自己烧起来。 那家人找了好多道士,家里也贴满了符咒,可还是如此。 幸迟经过这家门口,见门上贴了许多符,就叫主人把这些符都撕下烧掉。 他在大厅里面静坐了一阵,从此以后怪事也就绝迹了 孙老道总结道:“幸迟这个道友,见到谁都十分的客气,也不要别人的答谢。但凡林中有被摧残的草木,他一定要扶正整理好。 路上遇见翻倒的器物,他也总是要把它们扶正,他经常对人们宣讲,就是顺应天性的道理。所以大家凡是心里不舒服也经常找他。” 孙奕心道:“这不就是会道术的心理医生吗。” 孙老道自是不知道孙奕的想法,他继续说道:“像他这样的,能达到顺应本性,不伪天道的,在这种地方,却是少见的。” 孙奕他们一行找到了当地的一家客栈,孙奕就去后院,给自己的宝马伺候草料去了。 孙老道跟他说了一声,就带着徐英玄去找幸迟神医了。 孙奕对心理医生不太感冒,也就没有跟去。喂完了两个牲口,他就自行回房练功去了。 再说孙老道再次来到幸迟的医馆,时间已经下午,里面的人就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了。 幸迟见到他说道:“怎么又有什么稀罕东西了,好久没见你这么心急了。” 两人竟如老友一般。 孙老道拱手施礼,然后笑道:“诺,你看看这个。” 说着抛给幸迟一个玉佩。洁白无瑕,竟是他用来收复树灵的那块。 幸迟眯着眼,举着玉佩,对着太阳照了半天。忽然呵呵笑道:“这个青牛竟然被你找到了。也是你的缘分。” 孙老道微笑不语。 幸迟继续说道:“我见他道行修炼不易,也不愿去打扰他。后来听说他要害人了,原也想收了,竟然被你捷足先登了。怎么,你要给谁用?” 孙老道直直徐英玄道:“这位是小徒,徐英玄。来英玄,见过幸迟道友。” 徐英玄听话,上前施礼道:“上清门弟子,徐英玄,见过幸迟道友。” 幸迟呵呵笑道:“嗯,不错,挺好。来坐下吧。” 说着,他指示徐英玄落座,徐英玄不明所以,看师父没有别的说法,也就乖乖的坐了。 只见幸迟举起三根手指,搭着徐英玄的手腕,竟然号起了脉来。 徐英玄大感好奇,但是师父不说话,他也不敢动。 只见幸迟闭目沉思,然后缓缓说道:“嗯,不错,土金双灵根。看来需要……雷击槐树木为根底,加上日霄金三两,天钧骨五钱、鳞逍玉五钱……” 幸迟竟然如同开药方一般,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徐英玄更加不敢说话了。 幸迟睁开眼睛,放开徐英玄的手腕,把刚刚自己想的东西又写了一遍说道:“其他都还有,就是这整根的雷击槐树木,我这里却是没有的。” 孙老道却笑道:“英玄,把褡裢当中的那个锦盒给幸迟道友。” 幸迟疑惑地接过徐英玄递的锦盒,目光狐疑地看看孙老道。 他缓缓打开,目光忽然一亮,说道:“这从哪里来的,啧啧,不容易啊。” 孙老道说道:“本门虽然不如道你长于冶炼,但是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这个是四年前,我用九灵碧根酒跟长风老道换到的。” 幸迟啧啧赞叹不已,对着徐英玄道:“你真是有个好师父啊,竟然为你考虑这样深远。” 徐英玄直到此处,才有点理解他们的意思。 孙老道却说道:“不知多久可以完成。道友这次出手,这炉耗怎么说。” 幸迟听罢,呵呵一笑说道:“炉耗一块五两灵石就好了。至于时间嘛,呵呵。巧了,正好有个事情,你们忙完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孙老道奇道:“什么事情?” 幸迟双眼一抬说道:“不知道飞天僵尸,道友可有兴趣啊。” ※※※※※※※※※※※※※※※※※※※※ 孙奕正在房中练功。不觉天色竟然已经傍晚。 他也不知道孙老道跟心理医生聊天要花多久时间,正准备开始叫小二送上晚饭。 就见孙老道匆匆的走了回来。满面都是愁云,而回来就让小二准备晚饭。 孙老道当时虽然答应了幸迟,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这次到底有没有危险,他也没有把握。但转念又是一想,大不了自己到时撤退也就是了。 得到好处固然好,得不到跑的及时,还能有什么损失。 打定了主意,孙老道这才舒展起眉头。看见孙奕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孙老道看见孙奕,忽然心中一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帮手呢。 孙老道何等老奸巨猾,他想明白了定计,看向孙奕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孙奕何等精明的人,这点变化还看不出来,那就不用混金融。 他也不说话,静待老道出招。 孙奕见老道并不开口说话,便开口说道:“徐道友啊,不知你们下午出去如何啊。” 果然孙奕这一问,徐英玄顿时语塞,今天下午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可以对孙奕说,什么不能说。 孙老道一听孙奕的那一叫唤,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还真不能由着孙奕出招。 他苦笑着说道:“还真是不能瞒着孙道友啊。孙道友这眼力老道着实佩服。” 孙奕当然不会叫嚣:“老子值得佩服的地方多了。” 孙奕也不说话,静待老道下文。 只听孙老道说道:“我那天下午去见了一眼老朋友,同时拜托他,帮着准备点咱们升天门能用到的东西。 结果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老道却是不能置之不理。不知孙道友可否伸以援手。” 孙奕奇道:“还有您老人家感到为难的?如果您老都没把握,那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小子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您这样正式,小子都觉得不敢接话了。” 孙道长知道孙奕这是以退为进。正想着是不是报个价,包下孙奕这个劳动力。 就听一旁徐英玄说道:“匡扶正义,本身就是道门的义务,孙道友定然不会推脱的。” 孙奕心想,这个徐英玄还是道行浅啊,难道用义务就能强迫别人做事情不成。 孙老道一听自己徒弟的这话,更是苦涩一笑,这个徒弟是招人喜欢,就是经验真的太浅了。 跟孙奕这样的人,能说什么责任道义,那不如银子好使。 孙老道直接说道:“不知飞天夜叉,孙道友可曾听过?” 89、飞天夜叉 孙奕哪里知道他说的飞天夜叉是什么。前世倒是在电视里看过类似天上飞的怪物,但是那个靠谱吗。 孙奕摇了摇头说道:“孙道长,您就直话直说吧,小子那点道行,看个书生都不知道是人是鬼,更不可能听过什么飞天夜叉了。” 孙老道呵呵笑道:“呵呵,孙道友快人快语,那么老道我也不卖关子了。 这夜叉嘛,说起来就是一种阴兽。有人说他们是鬼怪,也有人说他们就是阴间的一种怪兽。 自古以来也算是众说纷纭。但反正主要是据说活动在阴间的,偶尔也会来阳间抢劫。就是这么个一种东西。” 孙奕小时候好像听过哪吒闹海里面说过,哪吒就是打死了巡海的夜叉。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哪吒的传说,孙奕想了想说道:“那飞天夜叉就是可以飞起来的夜叉?” 孙老道笑道:“不错,飞天夜叉按说法就是长翅膀可以飞的夜叉。” 孙奕看孙老道这个轻松的态度,跟刚刚进屋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又谨慎的问道:“那他都能飞了,咱们怎么打。刚刚您老是不是就担心这个问题?” 孙老道笑道:“那倒不是,飞天也是可以打的。你像那鸟还有落下的时候,他一个阴鬼又不能成天飞来飞去的。打他也不在话下。 你像以前就有人见过夜叉,大半夜到别人家里想要偷肉吃。结果就被人家用刀子,连皮带肉都打下来了。所以夜叉也并不难对付。 只是刚刚老道我担心的是另一个事情。要是那样就有点棘手了。” 孙奕奇道:“这飞天夜叉难道还有什么宝物不成,难以对付?” 孙老道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飞天夜叉的传说是有两种的。一种就是咱们刚刚说的夜叉。另一种嘛,就难以对付了。” 孙老道讲到这里,又斟酌了下词句说道:“另一种飞天夜叉却不是夜叉,而是一种僵尸。 这人死后如果身体不服不烂,吸日月精华,年深日久就会变成僵尸。 起先会长出白毛,之后毛发渐渐变黑。再后来可以一跃数丈,成为跳僵。 慢慢的跳得越来越远,也就成为了所谓的飞尸。这个时候,也有人叫他飞天夜叉,这就难办了。” 在孙奕的印象中,僵尸都是穿着清代朝服,一蹦一蹦的生物。 怎么听老道一说,这僵尸就像猴子一样,还能长毛。 孙奕问出心中的疑惑,孙老道笑道:“其实,你应该也见过一种僵尸,那个你在井家岩见过的王老大,如果继续吃人下去,有朝一日就会成为白毛僵尸。” 孙奕听到自己竟然跟僵尸还有过亲密接触,头皮都有点麻,嘴也不自然的上挑了起来。 他不自然的说道:“那个飞天僵尸很厉害吗?” 孙老道笑道:“那是,人家吸日精月华,修炼个成百上千年,还不行有点本事啊。 力大无穷,飞天遁地,隐秘无形的,不然老道我也不会这么头疼。” 孙奕一听孙老道这么直白的讲清楚了,他赶紧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人家都这么厉害了。咱们还去招惹干什么,让他自由修炼吧。说不定人家早晚就会成仙呢。” 孙老道苦涩的摇头道:“不成呐,没办法啊。孙道友你也知道,这天地灵气正在减弱,所以修炼难度也是越来越大。 这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是如此,对于这些精灵鬼魅也是如此。所以他想要再修炼,便只能采用血食的办法。 而人是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所以如果是飞天僵尸,那么如论如何都要除去,不然百姓就会死伤无数了。你的那个王老大的事情,就是一例。 再者说,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发了道门令了。所有得到消息的修士必须参与,这也是道门的规矩,所依推脱不了的。” 孙奕听到此处哈哈笑道:“我乃一届散修,自然不在此列。那小子就在这里,扫地相候,倒履相迎,恭候道长马到功成。” 徐英玄听到这里,简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奕,这世上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人。 孙老道呵呵一笑,他早料到孙奕会推脱,只是没想到推脱的如此彻底。 他自言自语道:“这老道我呢,也是忧心,但情况却不好说。如果啊,这个是飞天夜叉,那就是好事。 飞天夜叉虽然是阴兽,但是却很喜欢金银财宝这些,所以洞府里面往往财富不可胜数。 说不定拿到一些,这辈子就不用发愁钱财了。 哎,老道也是愁啊,这要真是个夜叉,老道得到这些东西,可怎么上路,送你们去升仙门啊。” 孙奕一听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立刻也是愁肠百转起来。他也知道,这是老道忽悠自己的套路。 但只要孙老道敢说出来,那就起码八九不离十了。 但如果这次是飞天僵尸,孙奕的本事也就剩姹女浩渺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过天上飞的僵尸。 孙奕重重的咽了口唾液说道:“老道长,你就实话实说吧,他们是怎么说的。 到底是夜叉还是僵尸,你别在这样让小子玄心了。” 孙老道呵呵笑道:“我今天从幸迟道友的地方就是得到了这么个消息。 传信上说的就是有飞天夜叉在距此百里外的温泉镇兴风作浪,召集本地道友前去除妖。 只是幸迟道友根本没有功夫,只有境界,这才可以不去。 而老道我代表着上清门行走于世,这知道了,就必须去了。” 他继续说道:“孙道友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行,如果不行到时撤退再说,你看如何。” 孙奕反复思考再三,终究没有摆脱一次性脱贫的诱惑。最后咬牙答应了老道,去看看风头。 孙奕心说:“如果真的有一生用不完的财富,那咱们就做极品豪门公子了,还修什么仙啊。修仙哪有修后宫有魅力,没钱怎么建后宫。” 于是,第二天他们就走上了去温泉镇的路上。孙奕破天荒的勤奋,继续按照《十三品》当中的功法来专攻足厥阴肝经。 只要这条经脉用灵气打通,那么他视力将提升一个层次。说不定关键时刻就是保命的利器。 徐英玄初时,还有点鄙视孙奕,这临阵磨枪的的态度。但他想想这样也没坏处,于是也自己在车上开始修炼起来。 孙老道见两个人都挺勤奋,虽然出发点各不相同,但他心情也不错。 于是孙老道干脆帮着一起赶车,只两天就到了温泉镇。 温泉镇规模不是很大,虽然说是镇,但人口也就是几百户人家。 孙老道一进城,就又改变了行装,穿着自己派头十足的八卦云鹤仙袍,开始亮相街头。 见到个路人,就拉着询问当地青羊观的所在。 这青羊观正是发出道门令的地方,所以孙老道要先去此处探听虚实。 行至青羊观,徐英玄先去进门通秉,而孙老道则在门口,四威八仪的等待青羊庙的观主,前来迎接。 他现在怎么说,都是代表上清门前来拜访。这个小道观,自然不能不给这道门大牌面子。 只见不一会儿,就从观里走出了三个人。 一个年近四旬的老道士,带着个年轻道士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徐英玄。 只见那中年道士尚未说话,那青年道士却率先走到了孙老道身前。 只见来人行子侄礼朗声说道:“弟子阳仪殿文哲,拜见孙师叔。” 而后,躬身行礼。 孙老道微感诧异,他还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自己本门的弟子。 但孙老道也就是一错愕而已。然后就跟文哲答对了礼仪。然后跟青羊观观主,虚海道人见了礼。 这时虚海道人叫观里的道童,帮着接了徐英玄的马车和孙奕的马。这才带着众人走进青羊观内叙话。 孙老道入座之后,也不跟本门弟子文哲答话,而是直接就问虚海道人,有关飞天夜叉的事情。 虚海正在帮着给各位上茶,他弄好之后落座,这才说道:“哎,跟云道友说句实话,贫道我是真的不得而知啊。” 由于孙老道的道号是云然子,所以他们之间用道号称呼,却也是正常。 孙老道追问道:“那这道门令是?” 虚海道人说道:“这道门令确是我发出去的,前段时间,镇上接二连三发生各种事情。很多人都所看到过飞天的黑影。 贫道当时也想尽快的一探究竟,但跟道友说句实话,我这道观,年浅庙小。除了贫道,就是刚刚的那两个孩子了。 老道真担心自己如果有个好歹,这个事情就没人过问了。这才发了道门令,希望大家来调查清楚。” 孙奕心中骂道:“都说我脸皮厚,这里竟然还有脸皮更厚的。 他自己怕死,竟然连调查都不去,就大喊让人来帮忙了。这道门令这么不值钱吗。” 孙老道却没有说什么,虚海道人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捻须静听。 听虚海道人说完话,他这才点头道:“道友这么做也是稳妥,那看来此地情形,咱们还要再做了解。 说不得也要咱们几个晚上行走一二,这才可以探知究竟了。” 孙奕瞬间觉得这群道人太虚伪吧,一个贪生怕死,另一个竟然还要组团巡夜。 虚海道人听孙老道的这个建议十分安全,也就欣然应允了。 当下两个人又约定了明天巡夜的一些细节。 虚海道长这才准备给他们安排住处。孙老道却问到文哲住在哪里。原来那文哲先两日到了这里,却是住在客栈的。 孙老道知道后,便婉辞了虚海道长的邀请,带着孙奕和文哲等人,告辞了青羊观。 孙奕也跟着马车,往文哲的住处走去。 路上经过一个土地庙。见其中香火还挺鼎盛,孙老道就好奇道问了一嘴,这个庙是什么时候的,可还灵验。 文哲多来了两日,因此熟悉一点,便答道,据当地人讲,这个土地庙已经有了一百多年了。 求问占察还挺灵验,所以当地香火也就长盛不衰了。 比那个新修青羊庙要好了不少。 孙老道听完之后,仰首沉思了起来。 90、土地婆婆 行了不多远,他们就到了文哲下榻的客栈。文哲给自己的师叔安排了一间上房,又帮着料理了牲口,这才进入孙老道的房中。 一进门见徐英玄和孙奕都在,他也不忙说话,就又向孙老道和徐英玄见了礼。 这时孙老道才引荐孙奕给他。大家相互认识了一番。 落座之后孙老道,直接就问起了文哲出现的缘由。 文哲先是看了看孙奕,显然他觉得有些话不一定方便。 孙老道却呵呵一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文师侄直说便是。” 老道一句话,显然是把孙奕当成了可信的弟子一般。这让文哲稍感错愕。 但既然长辈有命,他也就不再推脱。 只听他说道:“启禀孙师叔,弟子来到这里是为了参与十年一度的升天门之会的。” 孙老道一听,也微感错愕,没想到这个小师侄上来就说了一个秘密。 他想了想说道:“这升天门之会,门派知道的人却也不少,怎么只有你前来了。你的师父为何没有跟随。” 文哲答道:“门内大多都说这个升天门之会乃是骗人而已。虽然是藏宝的地方,但是凶险也多。 其实我出门前,家师云绽真人也曾劝我不要涉险。 奈何弟子心意已决,这才告别家师,单独出来,希望博个机会。” 孙老道听他讲完,朗盛笑道:“不错,不错,难得你有这个魄力。 那现在师叔就告诉你一句实话,那升天门是真的。门内古籍早就介绍清楚了。” 当下,孙老道就又把跟孙奕说的那个开天辟地,袖内乾坤的事情说了一遍。 文哲听得也是精彩连连。 文哲听罢说道:“多谢师叔见告,门内弟子大都以为那个是什么西王母的仙境,这才让很多弟子心生疑惑,所以不愿前行。 那师叔为何不将这些事情,跟宗内长老去说明呢。” 孙老道苦笑道:“老夫也是空口白牙,如何说的动那些顽固。 那升仙门之后,到底是西王母的清净世界,还是灵界入口。 凡是走进去的,没有一个回来的,谁会跟他们说个清楚。 其实就算是有人回来,估计到时也不会有人信他吧。难得你有这个信念,才会坚持走来。” 孙老道看着文哲道:“师叔这次出来,就是送徐英玄和这位孙道友去参加升天门之会的。 如今又有你加入,那么咱们的安全就又增加了几分。 到时你们找到入口也好,没找到也罢,在一起。总算是多个照应。” 文哲听罢,目光之中也是激动。不停的说:“多谢师叔栽培。” 孙老道连连摆手微笑,然后说道:“只是这之前,咱们需要先把这个地方的东西料理了。不然还真不能安心上路。” 徐英玄道:“那师父,咱们明天才能开始巡夜,要不咱们今天就出去跑跑吧。 总是把这个事情处理了,才好尽快上路,这日子算算也没多少了。” 看着徒弟的心急,孙老道呵呵笑道:“放心,为师今晚约了人。到时这个事情,就能有个眉目了。” 孙奕惊奇道:“道长何时约的人,咱们我们一路上也不曾遇到别人。” 孙奕自然好奇,心道他跟孙老道形影不离的一天,这个老道难道都能跟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毫不知情的取得联系不成。 徐英玄和文哲也感到惊奇,他们只是没问出来。 孙老道也不多说,呵呵笑道:“山人自有妙计,隐者暗得玄机。 好了,你们不要多问,晚上老夫带你们去见见就是。” 当下,文哲又给师叔安排了晚饭。弄得孙奕十分好奇,这些上清门的道士都不缺钱不成,顿顿大鱼大肉的。 当然孙奕这个疑惑只在心里转了转,就蹦蹦跳跳地去吃大鱼大肉的晚饭了。 饭后,孙老道看了看天色说道:“咱们亥时出发。玄儿,你去按为师跟你说的,准备下。” 然后就遣散了众人。 孙奕也好奇,这个老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难道跟人约会还要准备对抓对方不成。 亥时刚到,孙老道就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客栈。由于已经宵禁了,所以大街上空空荡荡的。 除了打更的更夫,估计只有女鬼,喜欢这个时候来街上散步。 当然他们四个大老爷们,一个个八卦仙衣的,估计打更的或是女鬼见到,都会觉得是神仙夜游呢。 孙老道带他们走走停停,竟然又到了白天经过的土地庙。 到了门前,孙老道叫众人停下,然后这个老神仙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墙了。 不一会儿,庙门就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孙老道一个手势,众人鱼贯而入。然后他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大街,这才把门重新拴好。 孙奕跟徐英玄走进庙里,见到一个守夜的庙祝大爷,正在正堂前的天井中睡觉。 由于现在已经是夏天,大爷也不怕蚊虫叮咬,竟然就搬了个藤椅,盖了个单子就睡着了。听呼噜还挺沉稳。 身后就是土地庙的正堂,透出其中微弱的长明灯光,显得夏季这个深夜是如此宁静。 孙奕看到大爷,刚想如何处理,徐英玄走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手刀,把大爷砍晕当场。 孙奕看的目瞪口呆。 徐英玄估计也是觉得自己下手太干净利落了。看到孙奕的表情,他尴尬的说道:“迷魂香有点贵,不舍得浪费,手刀便宜,不要钱。” 孙奕这才理解,这群道士怎么省下的钱,感情,这完全是打家劫舍啊。 别说,他们市场定位还挺明确,别人是劫富户,他们是专门打劫寺庙。倒是符合他们的职业。 徐英玄跟文哲把大爷从天井中搬到一旁,孙奕心想是不是就要动手抢功德箱了,这撬锁的功夫可真要学学,说不定自己将来能用到。 孙老道却没理会孙奕,他指指点点道:“正好你们三个,咱们来布置三才阵。” 孙奕这才恍然,心道:“偷钱都要布阵?这,还是职业的讲究啊!” 想自己当年卖理财产品,不也是仪式感十足吗。不是穿的西装笔挺,就是高端酒会的。 孙奕正在畅想,就见徐英玄冲他说道:“孙道友,让下。你挡道了。” 孙奕这才注意到,他们正在用石灰笔在地上划来划去的。 图形慢慢的清晰开来,一个巨大的圆,之后是一个大大的三角将它包起来,然后三个角上,各有一个小圆。 徐英玄交给孙奕一个点燃的蜡烛说道:“请孙道友拿着这个蜡烛去那个角上。 一会儿师傅开始施法的时候,还请孙道友将灵气注入蜡烛的火苗当中。” 孙奕依言站好,只见徐英玄和文哲也各站在一个角中,孙老道却站在大圆当中。 孙奕看看手中的蜡烛,心想:“这蜡烛都是这个庙里的,合着他们除了粉笔,啥都不用准备。这真是低成本。” 孙老道站定之后说道:“起坛。” 估计孙奕不懂,他又向孙奕道:“孙道友,你可以灌注灵气了。” 孙奕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灵气注入蜡烛。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调动起来的灵气,随着手太阴肺经,慢慢的进入蜡烛当中,似乎火焰也显得有了一些灵气。 过了一会儿,孙奕感觉到这个三角的区域当中,灵气比外面强了很多。 孙老道感觉了下,点了点头,然后朗声吟道:“九炁青天,明星大神。焕照东乡,洞映九门……” 伴随着孙老道的吟诵,这院中的灵气似乎有了方向,慢慢的向四周飘散而去。 孙老道干脆捏了一个剑指,放在膝上,然后坐在地上打起座来。 孙奕看的好奇,心道这是在做什么。虽然他的灵气不多,但是如果仅仅是灌注道蜡烛当中,用火来化散,倒也不用太费力气。 大约过了半柱香之后,孙奕举着蜡烛的手都觉得有点累了。只见这时,院内竟刮起了微风。 只是这个微风却似乎绕过蜡烛一般,烛火纹丝不动。但孙奕却感到了微风拂面。 孙奕正自奇怪,这风来的怪异,就听孙老道说道:“道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当面相见。” 孙老道话音刚落,只见土地庙的门口,忽然人影一晃,竟然出现了一个五尺来高的人来。 老者身材宽袍大袖,一身玄衣。面露慈祥,手中拄着一根拐棍,牙齿似乎都掉光了,竟然是个老太太。 只见这老太太呵呵笑道:“这不是打个招呼,再出来,怕吓到孩子们嘛。大家好啊,这么晚,都吃了吗。” 孙奕听到这熟悉的京腔,心道:“这太老北京了吧,难道我回家了?” ※※※※※※※※※※※※※※※※※※※※ 正当孙奕在感叹乡音熟悉的时候,离此十多里的张家大宅,全家已经安寝。 看着身边熟睡的婆娘,张老五心中却五味杂陈。心说:“今天不会还要来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这都半个月了,哎。” 张老五还在畅想未来,未来就已经来了。 只见屋内竟然不知怎么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旋风起的蹊跷,颜色竟然也是淡绿色的。 夜晚能挂起有颜色的风,那自然不能是正常的风。只见风中慢慢的现出了一人,正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穿荔枝红底撒虞美人花亮长袍,下着湖蓝轻绡长裙。乌云般的青丝,插着掐银丝缀珠金凤簪子。 走起来,雨润芭蕉,笑起来,摇曳生姿。 一对丰满的玉兔高耸,只看的人心惊肉跳。 张老五听到风声就已经扬起头来,待见到女子,他也是再难自抑,情不自禁的唤道:“二娘。” 这二娘自然不是他的后妈。只见二娘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一会儿就跨过了张老五的媳妇。跪到了张老五的身上。 轻巧的臀瓣,摩挲这张老五的下体。一动,一静。这一动,弹力十足,那一静,乖张蛙怒。 张老五直如沁入了一团蜜中,不知如何说话。 只说道:“二娘还要轻些,别吵醒了那张氏。” 二娘笑道:“她啊,早就睡熟了,哪有时间管你这些荒唐,只是你让奴家轻些,不知道一会儿要猛压人家的却是谁。” 说罢,她俯下身来,玉兔铺胸,香气袭人。 张老五,再也无法容忍了。 91、二娘来了 孙奕看那老太太,怎么说也有七八十了,心道:“这大娘,难道也是哪个胡同的修行者。” 只听孙老道笑道:“倒是您老人家考虑的周全。” 老太太慈祥的笑了笑,说道:“孩子,吃糖吗,别点蜡烛了,过来说说话。” 说着就向徐英玄招了招手。 徐英玄那是谁,那是玄门子弟,从小什么妖精没见过。 一听老大娘这样客气,蜡烛也不点了。 连忙就向老大娘走去。 于是,只过了一会儿的功夫,画风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场景。 老大娘拐棍放在一边,大家都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一人手里拿着点瓜子还有花生,开始聊起天来。 老大娘拼着仅有的两颗牙齿,正在跟瓜子较劲。 孙老道说道:“欸,大娘,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个飞天夜叉什么的知道吗。” 那口气,像极了刚来贵宝地,打听山头的意思。 老大娘撇撇嘴道:“还说那个畜生呢。就是在三十里外的仙人偏,那里是个小山,山洞就是他的窝了。” 说罢,大娘呵呵笑道:“怎么,你们要对他下手了?嘿嘿,我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孙老道一边扒着两个花生,一边打断大娘畅快的大笑,说道:“我们这不也是想收了他,奈何连他是个啥都不知道。不知您老人家知道不。” 老太太一拍大腿笑道:“呵呵,这十里八村的,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嘿嘿,跟你说吧,那才不是什么飞天夜叉呢,那是一个啊,黑毛僵尸,牙还没长全呢,就出来蹦跶了。” 说着老太太一脸慈祥的说道:“怎么说,道友,你是想火烧了他,还是想把它四分五裂,来镇镇这里的煞气。” 孙奕这没想到,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杀人放火,竟然都能说得这么慈祥。 当真人不可貌相。 孙老道笑道:“得嘞,这从您这儿得到准信就好。我回头就收拾了他。保管不让他再给您惹事。” 老太太听孙老道说完,哈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来再吃点枣,然后又从兜里抓了一把枣,跟大家分了。” 大娘分的开心,这才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可得抓紧帮我办了。” 孙老道疑惑的看着大娘。 大娘继续说道:“我跟你念叨念叨啊。这不从这,往西走十里,有个张家宅,现在这家,有个少爷叫张老五,被妖精迷糊的不行。” 说着老大娘脸色,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说道:“跟你说吧,我晚上从那里走的时候,都觉着妖气冲天的。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啥,把那小子迷了。 但说真的,再不管,那就一条人命了。 你都吃了老太天我这么多瓜子了,这个事儿可要先给大娘办了,听到没。” 孙老道一听,笑道:“得嘞,您放心吧。不就是西面老张家的五小子碰到妖精了么。小事儿,放心,妥妥的。” 孙奕真感觉,这口音是可以传染的。 一个深山的老道,愣是被拐成了一个北京的混混儿。 老大娘听了开心,又忙给大家分了点瓜子,这才说道:“行,天不早了,你们回吧。 这谁啊,把我的小柱子弄晕怎么半天了,我去看看他。” 说着,她就颤颤巍巍地拿起拐杖,向那个晕迷的庙祝走去。 众人收了瓜子,这才起身跟老太太告别。 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下次下手别这么重了。这孩子幸亏觉重,不然看到你们还不得吓个好歹的。” 说罢,看着庙祝大爷,啧啧心疼不已,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 孙老道问到了自己应该知道的,也不废话,就此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还喊道:“那门儿给您留着了啊。您回头出来关下门。” 也不知道老太太听到没有,孙老道反倒是转身走了。 孙奕被这一晚上的经历迷糊到了。 他趁着回来的路上问道:“刚刚那个大娘是女鬼吧。啧啧,女鬼这行不好混啊。七老八十都要出来啊。” 孙老道噗嗤笑道:“人家可不是女鬼,人家是混出来的土地。 这就是那庙里的土地神了。你吃的瓜子啥的都是人家的贡品。” 孙奕吃惊道:“还有土地婆婆,不是只有土地公公吗。” 孙老道笑道:“什么跟什么啊。土地神就是阴间在阳间的办事处。 现在这种土地神,也不是哪里都有的。 这也是这个地方香火鼎盛,这土地才一直在这里,不然她如果走了,你想打听点事儿都难了。” 孙奕听完,啧啧称奇不已。 徐英玄却说道:“师父,那咱们回头,还要去帮那个什么张五公子去大妖精不成。” 显然对于这个意外的任务他也不太开心,又要耽误行程了。 孙老道却道:“总是条人命,明天去看看就好了。” 当下一行人回到店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孙老道带着孙奕和徐英玄去了张府。 文哲则去跟虚海道人去说黑毛僵尸的事情了。 只要确定了对方的修为,那么准备的事情也好做点。 孙奕跟着孙老道来到一个张府。 看着院子还不小。 孙老道气定神闲,穿的那叫一个规整。 袍是什么袍,八卦仙鹤袍, 鞋是什么鞋,云锦六道鞋。 孙老道到府门前,一个稽首,然后朗盛道:“无量天尊。” 府中下人,早就看到他们三个神仙飘然而来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就孙老道这个打扮,还真没人敢轻视他。 孙老道开口就道:“我看此地妖气弥漫,贵府恐怖有祸事临门。请通报一声,就说云中子到此。” 孙老道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妇人骂道:“你们家才妖气冲天呢,你们家全都是妖精,滚!” 说着一个扫帚就从屋里飞了出来。 孙奕现在的身手那是何其灵敏,一个浩渺步,一息就跑到了三丈开外。 徐英玄一把抄住了扫帚,叫道:“谁家妇人这么无礼。” 那妇人叉腰道:“我就是这个府的媳妇,怎么,你们是跟谁讹诈钱财骗惯了,还跑这儿来讹诈。 徐老四,老邢,你们给我看好了,这样的就要打出去。” 门口的两个家丁听罢,连连点头。 徐英玄气的面红耳赤,上去就要理论。 孙老道却伸手拦住了他,同时说道:“算了,咱们撤。” 说罢,一招手,三个人就风紧扯呼的回了旅店。 当真是风风光光而去,灰灰溜溜而归。 孙老道回来之后,就上了二楼。 孙奕还好奇,难道这个打击这么大,他都没脸见人了不成。 却见一会儿的功夫,孙老道就下楼了。 只见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的那叫一个平常啊。 孙奕都怀疑他是不是穿睡衣出来的。 孙老道喝了杯水道:“走,跟为师找场子去。” 然后就带了两个小弟,重新杀奔张府。 到了府门附近,他们也不走正门。 孙老道轻轻一搭墙边,一翻墙就进去了。 然后对外面喊道:“没人,来吧。” 孙奕和徐英玄这才翻墙进入。 孙奕心中忐忑问道:“私闯民宅,咱们是不会被抓起来啊。” 孙老道狠狠道:“老夫是度化众生,不请自来。别废话,跟上。” 说着就向一旁跑了过去。 孙奕看着他凶狠的神情,有一种打家劫舍的感觉。 跑了两步,孙老道看见一个下人经过,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手刀。 孙奕终于知道徐英玄手刀,怎么那么娴熟了。 孙老道把那下人拉到一旁,拿出一个水囊把他浇醒,说道:“告诉你,老夫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不要声张,快说你家五公子住在那里。” 孙奕忽然觉得老道,现在说的才是实话。 那下人一听老道的话,二话不说,扯开脖子就喊。 只是声音尚未传出,就又被孙老道一个手刀砍翻了。 孙奕真佩服孙老道的狠辣。 忽然感觉,老道怎么才是最大的反派呢。 但是后来他才知道,孙老道的狠辣何至于此。 孙老道连着,砍翻了三个下人。才把张五公子的地址问出来。 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两人离去。 现在也不用躲藏了,这个院子的下人都被他料翻了,还需要躲谁。 看到这里,孙奕确定了,老道确实就是最大的反派。 孙奕估计孙老道,完全可以把这个府灭了,那就不用除妖了。 孙老道简直比妖精都狠,这他跟妖精俩应该算同行啊。 正在孙奕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十丈大小,其中一个堂屋,东西两个耳房。 孙老道登堂入室的进入堂屋,这时屋里一个妇人尖叫声音就传了出来。 正是今天在门口遇见的妇人。 然后就听到啊的一声,这个妇人就没有声音了。 估计孙老道是新仇旧恨一起解决了。 孙奕摇摇头,走进屋里。 就见到一个男子,拿着一把剪刀,穿着一身的内衬,在床边向着孙老道喊道:“你别过来啊,我很厉害的啊。你们干什么的啊。” 孙奕见那人,头发蓬乱,眼窝深陷,当真算是形销骨立了。 估计这个就是那遇到妖怪的张五公子了。 孙老道看到那人,呵呵一笑说道:“无量天尊,老道云然子,路过贵宝地,见到此地妖气弥漫,贵府恐怖有祸事临门。” 听到此处,孙奕差点下巴落下来。 这个老道竟然说自己爱好戏曲,就这文学功底。他是不是只有一套说辞啊。 那张老五一听孙老道的话,先是一愣。 然后他颓然的坐下,竟然哭了起来。 过了两息的功夫,他把剪子一扔。 赶紧跪地就向孙老道爬去。 一边爬,一边说:“仙师救我啊,仙师。” 然后就开始痛哭起来了。 孙奕被这老套的剧情一雷,他本来以为这种戏剧性的情节,只有话本里面能看到,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 一个道人杀到你家,干翻了你婆娘,你一听是除妖的,竟然二话不说就跪地参拜。 脑子呢,智商呢,妖精都吃光了? 孙奕心里怎么想没人管,孙老道一脸慈祥地拉起张老五说道:“施主莫怕,有老道在此,任何妖精都不能再兴风作浪的。” 说罢,就拉着张老五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群家丁护院,熙熙攘攘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当先一人,正是孙老道第一个干翻的那个下人。 果然套路也老套,现在应该是张老五表现的时候了吧。孙奕心说。 果然,张老五跟仙师在一起,那是绵羊痛哭流涕。 跟下人面前,那就是雄狮啊。 骨瘦雄风在,他两句话就把下人赶了出去。 然后继续仰慕地看着仙师。 孙老道则慈眉善目的微笑。 屋中,霎时间,一团和气。 92、地煞现形 这个张公子接着就邀请孙老道入座,然后介绍了一下背景剧情。 孙奕猜的全中了。 果然,这个张公子一天睡觉,然后就有一个美女,据说被他的王霸之气征服,慕名而来,准备一起休息。 张公子的定力,那是在府上练出来的。 自然是看到美女,就直接雄起了。 然后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然后半个月内,这个女子天天都来看望张公子啊。 一来二去,张公子又发生了所有男人都会发生的事情,他力不从心了。 于是他跪求老道,让老道给他重振雄风丸,同时还求老道,一定要找到那个二娘,他这辈子就指望跟二娘在一起了。 孙奕本来在喝着茶叶,听完之后,差点激动地吐出茶叶。 他猜中了前头,却没猜中后头。 感情这张公子看见老道激动,是准备让老道帮他提亲啊。 孙老道那是何人,那是上清门太阳阁的长老。 一听到这样成人之美的事情,他哪能不答应。 于是教了张公子,红线寻踪的法子。 让张公子在晚上运动的时候,把红线穿在女子的衣服上。 等将来找到女鬼的住处,一早就帮张公子前去提亲。 张公子一听,欣然从命。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于是当天晚上,孙奕就跟着孙大天师还有徐英玄,躲在了张公子堂屋外,听了大半夜的床浪声。 徐英玄道:“嘿,这个张公子别看那样了。 这体力还真行,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吧。” 孙奕撇撇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了。” 醋味弄得都能熏人了。 徐英玄笑道:“我师父给他的可是补气丸,不过是让他有点元气。还是他底子好,这够不错的啊。” 两个人正在闲唠,孙老道忽然说道:“禁声。” 话音刚落,借着月光。 就见正房当中,果然一个线头就飘了出去。 这线的另一端,就在孙老道手中。 他也不含糊,一两个健步,就从房上翻了出去。 追着红线,直直而去。 徐英玄背着剑,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孙奕则提着自己的铁棒,浩渺步法也跟了上去。 月光如镜,只见三个人在月下奔跑。 这个时候就看出功力高低了。 孙老道仿佛脚不沾尘一般的,跟着那红线头前进。 徐英玄虽然功法不济,但他凝脉十一层的修为,手足也是灵活异常。 孙奕则占了轻功功法了得的好处,也寸步不落的跟着。 就这样,三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出了将近五里地。 这时这根线也才落到地上。 线头钻进了一棵树里,就此不见了踪影。 孙奕赶到的时候,孙老道正在凝视这棵树。 借着月光,孙奕看清,这棵树有将近七丈来高。 树冠很大,显得郁郁葱葱的。 一旁不远是一条小河流过。 夏日的夜晚,一片和谐宁静。 如果不是自己刚刚跑了这么远跟过来,孙奕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古怪。 孙老道又凝视了一会儿,说道:“走吧。” 然后就把红线往树上一搭,带着徐英玄慢悠悠地开始往回走了。 孙奕这就不能接受了。 按照剧情来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孙老道再接再厉,找到妖精老巢,然后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孙老道大发神威把对方盖掉吗。 可看孙老道这个轻松的态度,孙奕只觉得自己是半夜出来陪他们散步的。 孙奕也不藏着掖着,当场就问道:“孙道长,咱们这就走了。不是已经找到妖精的地方了吗。” 孙老道尚未说话,徐英玄却笑道:“所以,咱们现在就要去打妖精了,呵呵。” 孙老道笑道:“不错,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孙奕还很困惑,孙老道边走边说道:“人属阳,而这些妖物精怪大多属阴。在晚上他们行动更加方便。 所以咱们何必用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处比较呢。 所以说识天时,察地理。 说的就是,咱们要在咱们合适的时候,再去下手,自然就会手到功成。 再说,地方都找到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吧。” 说罢,三人一步三摇地走了两炷香,才走回客栈。 回去的时候,门早就关了。 三个人只能翻墙,这才回房睡了个好觉。 由于晚上折腾的太晚,直到第二天巳时,他们几个才起来。 用过早饭,孙老道就又带着他们,找到张老五。 说要带他提亲去。 张老五的媳妇一听是给老公纳妾,那是死活不干,又叫又吵的刚要闹起来。 孙老道一个手刀,就解决了问题了。 孙奕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学习兰花点穴手的意义了。 整个观风武经,他唯一看上的武功就是这个兰花点穴法。 当然会有一个,观真正法。 说是也很厉害,但孙奕却完全不能施展。 但跟孙老道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当真觉得手刀才是王道啊。 甭管你本事通天,一个手刀,至少消停半个时辰。 张老五满心欢喜,心里都是自己的二娘。 至于大娘子,那就让她倒着吧。 于是一行人带着六七个家丁,带着铁锹锄头,就风风火火的向着河边走去。 这张娘子也是可怜,夜里被妖精迷晕。 丈夫就在身边,却睡着妖精。 白天被老道砍晕,丈夫却要娶别的女子。 也许女人自古就是如此吧。 走了五里来地,一行人走到了那个河边。 大树一如昨日,巍峨高耸,身上有一个红线团。 孙老道取过线团,向家丁道:“你们就按照这个红线往里挖吧。” 张老五让家人带着工具,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是看道士这个挖地的意思,他也疑惑了。 难道自己的二娘在地里不成。 孙老道睁眼说瞎话道:“这下面就洞府的大门,现在需要把大门挖出来。然后才能得见佳人,放心吧。老道帮着你呢。” 张老五不明所以,只好让家人继续挖掘。 这岸边的土质并不多么坚实,一铁锹下去,十分轻松。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挖了一个大坑。 甚至还有人在坑底不停的挖着。 家丁甚至都开始怀疑老道的动机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喊:“妖怪”。 众人当即就炸开了锅,一哄而散。 待得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动静,又有人陆续赶到前去查看。 看看什么是传说中的妖怪。 张老五如何能信,他也走进一看,却见到一个骷髅。 只是这骷髅身上却有血管一样的东西,在泥土中竟在缓缓蠕动。 而那根红线就在尸体身上的衣服上插着。 直看的张老五头皮发麻,转过身去,就是一阵呕吐。 张老五看到本像,心境失守。 吐出的东西,都是黑水。 当真臭不可闻。 老道让众人把尸体用草叉插了出来。 孙奕这才看到,尸体竟然血管都是蠕动的,心脏竟也微微蠕动着。 虽然知道这个世上会有鬼怪,但不亲眼见到这一幕,孙奕如何能信。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这个尸骨,孙奕才再次确定,这个世界虽然看起来和原来很像,但却是不同的。 这是一个有鬼有妖的世界,人的尸体,真的可以发生变化。 孙老道让众人收拾了柴火,当众就把尸体火化了。 熊熊的火光当中,骷髅一开始还嘎嘎的尖叫。 直把众人惊吓的不敢言语。 直到最后燃尽,大家才不在恐惧。 张老五早就被吓坏了,一直坐在远处。 嘴里还不住的念叨,二娘,二娘。 了结这这里的事情,孙老道也不管张家的挽留,带着二人,就此回城。 回去的路上,孙奕再次意志消沉起来。 对这个世界不熟悉,这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竟然缺乏基本的认知。 长久以来,他都对修真抱着的,都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认为这不过是锻炼好身体的一种手段,也是未来赚钱的一个方式。 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似乎隐隐的感到,如果鬼怪是真的,那么修真就也是真的。 孙奕又想起了孙老道说的升天门之事。 第一次,孙奕开始重视起来。 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福气去灵界的人呢。 孙奕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赚钱之外,第一次开始严肃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也想去看看那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回去的路上,他也问了老道,这个妖物的由来。 孙老道的解释很简单,这个妖怪是个地煞。 所谓的地煞,就是尸体入地之后,不腐烂,年深日久就会渴望肉体。 看这个样子,这个地煞应该害了不少人了。 被害的人身体日渐虚弱,而尸体就日益增强。 孙奕好奇道:“那这个地煞,跟僵尸有什么区别呢。” 孙老道没有回答孙奕,他也是淡淡的笑道:“对啊,这个跟僵尸有什么区别呢。” 说罢,两人都陷入深思,一时间,无言沉默。 解决了张府的事情,也算完成了本地土地的托付。 孙老道回到客栈,正好遇到了文哲。 孙老道带领小弟们,完成救人危难的任务时,文哲他们也做好了去对付黑毛僵尸的准备。 虚海道人发出了道门令,原本是指望多叫些人手的。 可是反复叫来叫去,也就是孙老道和文哲应令而来。 此外再无人关注此事。 这让虚海老道深感不安,如果道门令的效力都减弱到这个样子,那中华道门又将如何发展下去。 难道就此,大家都慢慢地泯然众人了吗。 只是他虽然清楚此事,却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的改变就是如此,潜移默化,却无力回天。 甩脱无聊的想法,虚海也认清了现实,只有这五个人一起了。 虽然这件事情有危险,但是中华道门受各地供养,肩负的责任就是如此。 修道不仅仅是为了自身位列仙班,更是为了保一方平安。 这种使命感是道门的传统,也是道门的信念。 孙奕后来又跟孙老道和文哲去了一次青羊观。 大家也一起讨论了一下办法,看如何对付黑毛僵尸。 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什么好的建议。 大体就是一力破万巧。 只是跟他们比起来,僵尸力气更加大罢了。 孙老道说道:“僵尸如果刚刚开灵智,那么行为会受日月限制。白天就动弹不得了,所以白毛僵尸比较好对付。 但僵尸进入黑毛之后,身体也开始改变。最厉害的时候,基本刀枪不入了。 至于说什么至阳之物,鸡血什么的,对于他的作用也基本有限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这个僵尸道行不高,仍然可以用刀兵对付。 如果再不行,则可以考虑阵法,减低他的修为,然后克制。” 虚海道人接到:“五阳聚火阵,应该可以灭除他。” 文哲却道:“那需要他不能动弹,才能躺在阵里让你去烧。 可别忘了,很多人都见到他跳上跳下的。 可别是已经快要变成跳僵的玩意。 要是那样,咱们几个去了可就危险了。” 孙道人却摇摇头道:“如果是跳僵,那么他早就游三山踏五岳,去寻找冬天福地,早日变成飞僵了。 而且当地土地也说他是黑僵,那么断没有看错的道理。 阴神对于这些阴物最为熟悉,自然不会有感觉错的道理。” 孙奕却说道:“那会不会老大娘怕你们打退堂鼓,所以故意说的没有那么可怕呢。” 孙奕此言一出,场中又是一阵静默,这个想法,仿佛一阵旋风一般,扶过每个人的心里。 孙老道想了想说道:“不错,也有这种可能。哈哈,再怎么说,她一个土地也是阴神,那鬼话,自然也不能全信了。” 孙老道的这个俏皮话,虽然逗得大家笑了笑。 只是大家内心的担忧,依旧未减。 93、联手除妖 见众人讨论的没有结果,孙老道也不浪费时间。 最后总结道,先探探虚实,然后大家再做定夺。 如果能方便就此除去,那么最好。 如果不行,到时再想办法,脱身为要。 当下大家又做了一天的准备,这才出发前往二十多里地外的仙人偏。 仙人偏只不过是一个荒芜的小山,山上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歪脖树。 这样的所在竟然还能跟仙人扯上关系,真也不知为何。 这一次他们算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光是鸡血就准备了一桶,鸡骨灰也准备了小半桶。 活鸡和活鸭各带了两只。 活鸡用来打僵尸,活鸭用来做晚餐。 虚海老道准备了五斤的朱砂,用来布置所谓的五阳聚火阵。 孙奕当然不能闲着,他不仅把自己各种武器带了一堆,还带了两桶石油。 没错,就是石油。 其实早在宋代,石油就广为人知了,当时的名字就是叫石油,这个名字还是沈括起的。 只是这个东西有的地方不好找到,而用来引火,也常常不好控制,也不好用来烹饪,所以使用的不多。 孙奕却知道,这个东西用来点火,效果是极好的。 他在听孙老道说过,只要不是旱魃,其他的僵尸都怕火。 于是他就开始费尽心机,去找石油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车马店也是用这个照明用。 孙老道的马车上,现在装满了各种应用之物。 五个人,除了徐英玄一路赶车,其他人都是自己步行过来的。 这时大家来到山下,太阳正好中天,看时间应是午时。 挑这个时间,也是希望那僵尸不要太过活跃。 大家看了看这个小山坡,山坡两边都是高大的石头山,只有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小土坡。 这地方一眼也就看个清楚了,真不知道那土地大娘说的山洞在哪里。 孙老道吩咐众人分散去找,找到入口再叫大家。 孙奕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自己走,他紧紧的跟着徐英玄一起。 孙奕一手拿着铁棒,一手拿着明尘刃, 当真有神挡杀神的气势。 徐英玄看他这个谨慎过度的样子, 颇有一种看土包子的感觉。 孙奕也感觉到了徐英玄鄙视的目光, 但是受鄙视总比丢命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鄙视去吧。 别人的看法如尘埃,智者不会被尘埃牵绊。 孙奕可是第一次打僵尸,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于是他就在徐英玄后面跟着,徐英玄探完的路他才施施然的过去。 直把徐英玄看的心中嫌恶,正当他准备好好羞辱孙奕一番的时候。 忽然听到远处一个声音喊道:“找到了。” 竟是文哲的声音。 大家赶到一处,这才看到在土坡的一边,有一个宽约七尺,高约三尺的小山洞口。 孙奕看看这么小的洞口,心说这能是僵尸活动的山洞,那里面也太浅了吧。 孙老道却直接趴在洞口,向里面张望了半天。 而后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才直起身来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大家去做准备吧。” 孙奕虽觉得差异,但也不废话,回去就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弄了一个大包袱,而且他还准备了一个小推车,用来托着自己的两桶石油。 由于东西太多,等他赶到的时候,洞口已经只剩下徐英玄在等他了。 其他人早都已经进入了。 孙奕又废了半天劲,把自己的宝物让大家带进山洞,这才猫着腰,爬进洞中。 虚海道人已经在洞内,点燃了一个火把,这样大家也看清这个山洞。 爬过去一开始的一段路后,山洞开始变得豁然开朗。 高度竟然有将近两丈左右,宽度也有两三丈了。 众人正在打量山洞,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正是孙奕发出的喊叫。 只见孙奕差点坐在地上,现在正在用铁棍死死的支撑,这才没有跌倒。 孙奕的喊声借着山洞一路传去,竟然回荡缥缈了起来。 原来孙奕借着火光,发现地上一块白石很是明亮。 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这才失声叫了出来。 而且孙奕越看越是毛骨悚然,一个,两个,三个,四五六七八…… 待到孙奕熟悉了洞里的光线之后,这才发现,他们立足的地方竟全都是人骨,各种骷髅头散落一地,数不胜数,不知上千还是上万。 孙奕直感觉凉气顺着脚面开始上涌,站立的力气似乎都有点不够。 文哲快速跑到孙奕身边,扶住了他,然后说道:“孙道友不用恐惧,这些都是死了很久的了。” 大家也都理解,孙奕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徐英玄也破例,没有嘲笑孙奕。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自己心里正在直犯突突,倒是正好被孙奕的那一叫,吓了一跳。 这时虚海道长说道:“此地应该是一个古战场的万人坑。” 孙老道接口道:“不错,士兵们应该是把尸体堆在这里。 然后就用土封上了洞口。 所以刚刚我就感觉这洞里阴气逼人。 如果有僵尸,看来就在此处了。” 孙奕初时还很恐惧,但慢慢稳定心神,也就适应了。他慢慢地站稳当了,然后感谢了文哲的搀扶。 有了心里准备,他再看这些尸骨,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由于骷髅皮肉早就腐烂干净,也只剩下了一些骨头。 看的久了,远没有尸体来的可怕。 孙奕稳定好心神之后,慢慢地把自己的东西运到洞里。 这才跟大家站到一处。 孙奕忽然想到什么,他向孙老道问道:“孙道长,你说这个地方是以前的万人坑,阴气极重,那会不会这个洞里有不止一个僵尸啊。” 孙老道还在继续看这个山洞,他一边观察一边答道:“那应该也不至于,阴气虽然重,但僵尸形成的条件太多,所以能出来一个都难。 而且这个还有个竞争的关系。往往新的僵尸尚未形成,阴气就被老僵尸吸收干净了。” 他一边回答孙奕的问题一边说道:“只是这个山洞看来是极深的,看来我们大家要走进去看看了。” 孙奕一听,还要往里走,心里不太乐意。 虚海道长说道:“嗯,咱们先把东西放在这里吧,先去摸摸情况。” 看大家意见比较统一,孙奕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自己的石油。 但他还是问虚海老道要了两小包据说阳气十足的朱砂。 一行人当下就点燃了两个火把,由虚海老道和文哲一人一个拿着。 孙老道和虚海老道开路,孙奕走在最后,眼睛时刻注意身边走过的每一寸地方。 说也奇怪,这个山洞竟然还挺宽,虽然不是人工开凿的,但却十分平整。 越往里走,孙奕注意到山洞洞壁的两边开始出现了一个个岔路。 孙老道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大家开始放慢速度,每碰到一个洞口都向里张望一番。 就这样又走了小半里地,山洞开始分叉了。 孙老道只能停下来开始皱眉沉思起来。 虚海老道接了火把,也去两个岔路仔细看了看。 然后回来对着孙老道摇摇头,表示他也没发现什么。 孙老道看到虚海的摇头,也叹了一口说道:“看来咱们要分头前进了。” 孙奕一听,这个套路他太熟悉了。 多少的恐怖故事都是因为分别探路, 最后大家死的一个不剩了。 孙奕对自己的主角光环还不太自信, 因此十分不赞成这个决定。 虚海老道却道:“道友说的有道理, 那这样,咱们分兵两路。 再走半个时辰,到时不论发现什么,都返回这里集合。 如果有情况,就全力撤退。大家看如何。” 除了孙奕,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孙奕也不吱声,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要分路,那肯定就要分组。 现在只有五个人,肯定是一组两个人,一组三个人。 这里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孙老道,所以孙奕准备死死的抱着这个大腿。 果然,大家很快就确定了分组。 孙老道和徐英玄以及死活不松口的孙奕一起,虚海则和文哲一起。 虽然孙奕也意识到,孙老道和徐英玄是亲师徒,如果有什么意外,牺牲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但他也相信孙老道的为人,不到二舍一的地步,自己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就这样大家分好组,一组一个火把,分别向两个岔路的洞口摸去。 孙奕一组挑选了右边的路,孙奕紧紧的跟着拿着火把的孙老道。 徐英玄被孙奕赶去断后了。 山洞分叉之后,宽度开始变窄,同时两边的小洞也开始增多。 这极大的增加了他们前进的难度,孙老道只能一个小洞、一个小洞的去感觉下,以防真正的路口在自己眼前错过。 孙奕就老实的站着,看孙老道去查探一旁的小洞。 只见孙老道一般都会在每个洞口停下,然后用火光照一照,然后再用鼻子闻一闻。 由于山洞探险,孙奕还是第一次来。 他实在不知道孙老道在嗅什么。 看的久了,自己也觉得烦躁。 所以干脆向山洞的深处看去。 只这一眼,他就发现有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白影过去的太快,以至于没有任何声响。 如果不是孙奕心性坚定,知道自己不应该是眼花,他可能也会当成自己的错觉。 现在孙奕六条经脉已经打通,肝经现在也已经打通的七七八八了,六识早就提升了很多。 但孙奕并没有声张,见识过了地煞,见到了万人坑,现在孙奕的神经也开始坚韧了起来。 他很平静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跟孙老道说了,询问孙老道的意见。 孙老道想了想说道:“可能是阴气的幻化。 不论灵气,阴气甚至阳气。 只需到一定程度,都可能幻化如烟如雾什么的。 当然,也可能是什么鬼魂什么的。 毕竟这个山洞洞口就是万人坑,而且还封闭了这么久。 有鬼魂也不奇怪。” 孙奕只想确定那个是不是另一个白毛僵尸,见孙老道压根不以为然,他也就不再纠结了。 只是从此之后,孙奕不论何时,都会用余光去看山洞的深处。 以防再有变故。 94、岩洞布阵 只是那白影似乎从此就消失不见了。 孙奕再也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 这山洞还有多深,大家谁也不知道。 而且洞壁的山洞口,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岔路的路口,所以孙老道每个都不能放过。 孙老道刚刚检查完一个洞口,正往前走。 孙奕却仍停在那里,他刚刚似乎听到从洞口当中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孙奕正在细细聆听,忽然身子被徐英玄撞了一下。 徐英玄看孙奕的神态,问道:“怎么了,听到什么了吗?” 孙奕点头道:“好像有婴儿的哭声。”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洞中,仍显得十分清晰。 孙老道听到此处,也走了回来。 他走到洞前,再次细细听了一会儿。 然后对孙奕说道:“现在还能听到吗?” 孙奕摇头道:“你刚刚过来就没有了。” 孙老道并不觉得这是孙奕疑神疑鬼。 他点点头说道:“婴儿的哭声,也可能是娃娃鱼,这种环境有这种东西也有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是幻听,如果是幻听,那还是小心为上。” 说罢,一行人又开始继续前行。 只是这一转身,忽然,孙奕只觉的脚步一空,竟然身子一沉,好像跌到了一个山洞中。 这一惊让他魂飞魄散,急急用手臂支撑两侧的岩壁,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他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身后就是一个山洞,而身前却是一个山谷。 山谷当中,阳光和煦,百花盛开。 远处竟还有鸟鸣传来。 孙奕愣怔的看了一会儿脚前的青草,又再次看了看身后的山洞。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山洞中到了这里。 难道山洞有个地洞,直通此处不成。 孙奕想到这里,赶紧冲着身后的山洞喊道:“孙道长!孙道长!我在这里。” 孙奕的声音沿着山壁,在山洞中飘荡回旋,回声不断。 孙奕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听到孙老道的答复。 孙奕有些好奇,于是继续喊了两声,但仍然没有孙老道的声音。 孙奕正自诧异,这时就听到山谷的一颗树后,一阵阵少女的笑声传来过来。 紧接着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从一个树后跑到了另一个树后。 少女似乎十分谨慎,她隐藏了大半的身子。 偷偷的探出头来,正了有兴趣地看着他。 只见这个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级,一人高的个头,脸上有着自带的婴儿肥,身穿白色纱裙,头上戴着一个野花编制的花冠。 此刻少女仿佛是在跟他捉迷藏,她就藏在树后,痴痴的笑着,看着孙奕。 孙奕也觉得奇怪,这荒山野岭的这么就出现一个女孩,难道他这一下出了山洞,已经进入了村落附近。 孙奕冲着女孩喊道:“小姑娘?小姑娘,你出来,这是哪里啊。” 那少女却也不答话,仍微笑着看着孙奕。 仿佛她就知道笑,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然变得震天震地一般。 山洞似乎也在这笑声中颤抖,孙奕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然而笑声并没有停止,这笑声似乎活了一般,直直的窜入孙奕的耳朵,进入孙奕的脑海。 孙奕疼的闭上了双眼,只感觉这笑声响彻自己整个脑子。 这个时候,孙奕又感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肩膀。 他心道难道是那少女来拉自己,她要做什么。 孙奕下意识的开始挣脱,慢慢地,他感觉笑声散去了,只有拉着自己肩膀摇晃的感觉仍在。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开始越来越清晰的传了过来,竟是徐英玄的声音。 孙奕这才睁开了双眼,只见这哪里是什么山谷。 他还在刚刚的山洞当中,面前正站着徐英玄和孙老道。 孙老道手中拿着一个引罄,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显然刚刚引导他从幻境出来的,就是这个引罄。 徐英玄也在前后晃悠他的身体,希望能把他弄醒。 见孙奕睁开了双眼,他这才停下了动作。 孙奕问道:“刚刚是怎么了?” 孙老道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孙奕说道:“我刚刚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山洞路口,然后就到了一个山谷。山谷里阳光明媚,还有一个少女在捉迷藏,然后就醒了。” 孙老道问道:“那少女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孙奕道:“没有,她就是在笑,好像捉迷藏一样。” 孙老道听完之后,开始沉默不语。 孙奕询问的眼神看向徐英玄。 徐英玄道:“刚刚师父在前面探路,你忽然就不动了。 而且目光呆滞,好像失神了一般。 师父用火一照你,你身材就出现了一股白雾一样的东西散去了。” 孙老道接口道:“看来此地年深日久,不仅有了僵尸,还有了鬼物。” 孙奕询问道:“什么鬼物,道长你可注意到了。” 孙老道说道:“她走的太快,我没有看清。但这鬼物显然有了火候,竟然可以在不知不觉间,迷惑修士的心神。所以你才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 孙老道又举着火把,四下打量了一下说道:“看来咱们不宜再深入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回洞口跟他们汇合吧。” 说罢,孙老道就带着一群人原路返了回去。 孙奕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着了那个鬼物的道。 但不论他怎么想,都一点线索没有。 只是想到看到的那个女孩,也不知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还是仅仅是幻象。 他们走到原来的地方,等了不大一会儿,虚海老道也从原路返了回来。 大家一看彼此,心照不宣,估计都没什么发现。 虚海说道:“看来,咱们只能回到洞口来守株待兔了。” 孙老道叹口气道:“嗯,的确如此。这山洞幽深异常,如果再碰到什么岔路,咱们也无力分开。与其被那妖物找到空子,不如咱们以逸待劳。” 文哲道:“只是不知师叔,这里是不是只有一个洞口,如果有别的洞口,那妖物不从此处出去,咱们岂不是白等了。” 孙老道想了想说道:“鬼话也有三分实,那土地既然说这妖物的老巢在这里,那这里就必然是山洞的主要出口。 咱们等等倒也未必不可。而且洞口也方便咱们布局等他。” 大家觉得能找个地方以逸待劳,以有备算无备,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当下再无异议。 于是一行人又返回了一开始的洞口。 此时外面阳光依旧充足,只是透过万人坑之后,被洞里的阴气一遮挡,竟然有一股冷意。 夏日的外面,天气依旧炎热,而山洞中却十分的阴冷。 大家按照自己的布置,开始分别准备起来。 孙老道跟徐英玄忙活了一个下午,在洞口的上方,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张开了一个将近两丈大小的网子。 网边,挂满了好些个铃铛。 文哲则帮着虚海道人,布置了一个五阳聚火阵。 孙奕也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只见他们先用朱砂,在地上撒成了一些线条,犹如五角星一般。 然后用木桩钉在了五角之处。 孙奕好奇就问了嘴这个是什么木头。 虚海道人答道,这是桃木、槐木、榉木、杉木和榆木五种木头。 接着他们又在几个地方,用鸡血划出了各种线条。 一个下午忙活了半天,地上犹如一张网一般。 全都画满了各种图案。 孙奕抬头看看孙老道弄得网子,又低头看了看虚海老道做的法阵。 他忽然有点想笑,他说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天罗地网吗。” 虚海道长笑道:“有了孙道友这个天铃网,还真的是天罗地网了,呵呵。” 孙奕见他这么有自信,心里也踏实不少。 他一直知道虚海谨慎,不然他不可能找这么多人来助拳。 现在虚海既然说十分安全,那就应该很是安全了。 当下一行人就在洞外点起了一个篝火。 徐英玄出去找了几个树枝,架起了带来的铁锅,文哲收拾出了一只鸭子,便开始准备大家的晚饭。 由于孙奕五谷不分,所以最后他的工作是去河边抓鱼。 孙奕经过几年的磨炼,现在抓鱼也不在话下。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烤鱼炖鸭宴正是成席。 酒足饭饱后,时间已经快过完戌时了。 大家又各自找了一些木材,带回山洞。 当初在洞里布置天罗地网,就是怕那僵尸出了洞之后到处逃窜,那就真不一定能找到了。 现在正好就守在山洞口,看那妖孽如何能够逃出生天。 但人就是这么矛盾,一方面期待抓住那僵尸为民除害。 一方面又惧怕黑暗。 所以最后大家还是在洞口升起了一个小的篝火。 微弱的火光,不仅冲淡了洞内的阴气,也降低了人心中的恐惧。 孙奕当然坐在距离火堆最近的地方。 由于洞口靠近万人坑,为了防止地上出现些什么,孙奕还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些毡毯,铺在地上。 孙老道和徐英玄这些上清门的“世外高人”们,自然是自恃修为高深,所以原地打坐了。 只有虚海道人,厚着脸皮,在孙奕一旁,也垫了一条毡毯坐下。 孙奕其实还挺喜欢这个虚海道人的,原因就是虚海道人很真实。 从来不装。 从不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 也从来不低估对手的可怕。 虚海道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头花有些花白,脸上的皱纹比较明显。 孙奕看到这里,心中一宽。 心想自己对于《姹女经》上的定颜丹法,那是勤修不辍。 估计到老也不会有这种皱纹。 由于今天是出来捉妖,所以大家穿的都十分随意灵便。 虚海老道干脆穿了一身短衫道袍,便于活动。 孙奕对于虚海老道,这种务实的性格,十分欣赏。 此刻见到虚海道人过来,孙奕开始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虚海老道知道了孙奕散修的身份之后,对他就有三分亲近。 毕竟上清门的三个人,同根同源,有事肯定会相互援手。 所以反倒是他跟孙奕,可以走的近一些。 虽说捉僵尸主要是在晚上,但大家也要休息,不然不用僵尸抓,困倦也能把人打败。 所以孙老道也就给大家排了一个执勤的时间。 孙奕,虚海和徐英玄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午夜大家都起来候敌。 如果第二天的丑时过了,还没有情况,那么大家就出山洞去休息。 孙奕他们赶紧舒舒服服地,找了个角落开始了休息。 睡了一个时辰之后,孙奕忽然觉得腹内难受,竟然被尿给憋醒了。 他起身看到执勤的孙老道和文哲,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向山洞不远的一角,开始解起手来。 正当他结束战斗,心满意足的提上裤子,准备回去的时候,转身却碰到了一个硕大的东西。 孙奕借着洞口微弱的火光看了起来。 只这一眼,孙奕就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95、烈火除魔 借着火光,孙奕看到眼前这个东西,足有八尺多高。 全身长满了厚重的毛发,看起来像极了一个黑猩猩。 手脚都十分粗壮,肚子也微微下垂。 孙奕跟这个猩猩站的近在咫尺。 火光虽然微弱,却也能看清他身上的浓密的毛发,与和那恐怖的长牙。 孙奕感觉自己,似乎都能看到,那猩猩眼中的颜色。 那是血红的颜色。 孙奕也不废话,更不慌张。 他想都不想,就用全身的功力,施展起了浩渺步向后急退。 孙奕这步法练就了三年有余,平时他惧怕别人看出端倪,往往都是用一分留一分。 只是在此生死关头,却是完全不再藏私,全力施展开来。 当真如河上姹女一般,一晃就不见了尘埃。 孙老道还跟文哲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就见山洞中,一股旋风刮来,旋风在篝火旁现出身影,正是孙奕。 他们还没来得及错愕孙奕的身法,就听昂的一声大叫,一个黑毛怪物冲了过来。 身高八尺,浑身黑毛,目狰口狞。 不是那黑毛僵尸还是什么。 孙老道反应也快,他二话不说,起身挺剑,就跟黑毛僵尸战了起来。 同时高声叫道:“叫醒他们。” 孙老道这次来斗僵尸,并没有带自己原来的拂尘剑。 而是从青羊观中,借了一把宝剑来。 宝剑长约三尺,挥砍之间,虎虎生威。 文哲反应过来之后,也一剑刺向黑毛僵尸,只见他剑法精微,竟丝毫不在孙老道之下。 孙奕赶紧用脚,踹醒了徐英玄和虚海道人,自己也拿着明尘刃,开始施展浩渺步法,游走起来。 徐英玄初时还恼怒有人踹他,待看清自己师父已经跟那黑毛的怪物打在了一起。 他也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抽出随身的宝剑,挺身就加入到了战团。 虚海道人则先是定睛看清了情形之后,却并没有急着加入战团。 而是拿起三四个火把,开始在战团外围点起火把来。 只见他弄好一个,就把底座插在土中,不一会儿,这山洞便明亮起来。 孙奕一直都在游走,待到洞内明亮之后,他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黑猩猩。 且不说他个头就要高过猩猩许多,身上的毛发也显得异常的长,仿佛如头发一般。 而且他注意到,那黑毛僵尸的身上,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然还有丝丝的白气冒起。 孙奕干脆绕着战团,施展起浩渺步。 在灵气的全力催动之下,他竟然如风一般。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猩猩身上,用明尘刃砍上两下。 只是他每次一劈砍,都如同批到铁石一般。 这僵尸竟全身刀枪不入。 这正是孙老道所说的,黑僵最高境界。 想不到他们这么有运气,当真一出师就碰到了这么个对手。 虚海老道忙好了照明工作,也安心地加入战团。 只听虚海喊道:“把他引到五阳聚火阵中,阳气可以克制他的阴气。” 说罢,率先一剑就向僵尸砍了过去。 孙奕这才注意到,这么一会儿大家的修为便就体现了出来。 上清门的三个道士,虽然徐英玄和文哲的年纪不大,但仗着剑法精微,竟跟孙老道保持了一种和谐的稳定。 他们三个进退自如,仿佛正在演示一种剑阵一般,攻击如雨点般密不透风。 孙老道三人用的正是上清门的素灵剑法。 这素灵剑法,脱胎于上清门的上清素灵经。 正是上清门的看家剑法。 既可以单打独斗,也可以合成剑法。 密集如雨,稠密如风, 斗转星移,变化无穷。 这正是《上清素灵经》可以和《虚无自然缘起经》、《上清大洞真经》等并列为上清秘典的原因。 孙奕却不知道这些,他还是在一旁掠阵。 忽然,孙老道高叫一声“小心”,就见一团白雾本着虚海道人就去了。 虚海道人被白雾一冲,身形一滞。 就见黑毛僵尸一掌拍了过去。 这黑毛僵尸不仅全身坚硬似铁,双手的指甲也是锋利如钢。 一下就劈到了虚海道人的大腿,瞬间就划出了一个大的伤口,鲜血直流。 孙奕也是眼疾手快,在孙老道高呼小心的时候,他就又加快了几分步法,幻化的直如人影。 待到孙奕看到虚海受伤,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去就拖走了虚海道人撤退。 孙奕带虚海撤退到洞口的篝火旁,这才重新回到战团。 只见此事僵尸身边多了一个白影,看样子,竟然有七八分,像孙奕今天在山谷看到的那个少女。 孙老道后退说道:“这是一个女鬼,应该也是在洞中阴气凝聚,才有了这样的道行。” 徐英玄一边攻击,一边说道:“那我去取鸡血。” 文哲也在继续攻击黑毛僵尸,他却说道:“孙道友,还请你投掷朱砂,泼洒鸡血等物。这些对鬼物都有克制。” 文哲看出了孙奕轻功精妙,因此这个灵活的工作就交给了孙奕。 孙奕也不含糊,当即就把自己身上的两包朱砂丢了出去。 只见朱砂撒在女鬼身上,果然有了淡淡的雾气冒出,而女鬼的身形竟然开始由虚转实起来。 这时文哲高声叫道:“不好,这个不是黑毛僵尸,这个是跳僵。” 只见朱砂洒在黑毛僵尸的身上,竟然半点效果不显,宝剑依然无法砍伤他。 孙老道也脸色沉重下来。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来的路上他们就商讨过,如果对方是跳僵,那么就需要至少四五个筑基期的道人来对付,他们可以见机先走。 但现在的情况是,虚海已经受伤,他们三个被僵尸缠住,想脱身也不容易。 孙老道心如电转道:“不要慌,先引他进入天罗地网,咱们放下天铃网,再逃出生天不迟。” 两个弟子点头,素灵剑法运转开来,比刚刚更加凌厉了三分,就要把僵尸和女鬼向五阳聚火阵中间逼去。 孙奕这时刚刚跑到洞口去取鸡血,却见虚海老道叫他过去。 孙奕冲到虚海老道身边,就听他说道:“那僵尸很在乎那个女鬼。 你去对女鬼泼上鸡血,逼她现形,然后再引僵尸。” 原来虚海老道被拉到洞口之后,他先急急的给自己止了血,然后就仔细的观察起战团来。 只见那个白雾一样的女鬼,虽然始终都在僵尸身边,但她更多的就是喷喷白雾来影响众人进攻。 反倒是僵尸不断的保护她,生怕他被这些人伤害到。 虚海这才看出了破绽,所以叮嘱孙奕。 孙奕也不废话,收起了明尘刃,拿着一个瓢和一桶鸡血就开始游走起来。 一会儿一瓢鸡血甩出,过一会儿,再来一瓢,不一会儿,果然就见那个女鬼显出了身形,竟然变成了一个实体。 孙奕看到这个情形,心中一动,又反身向洞口跑了过去。 三个老道一看女鬼现身,他们也觉察出了僵尸对女鬼似乎的维护之意,因此十剑中,到有七剑都是向女鬼砍去。 慢慢的,战团开始向洞口的五阳聚火阵移动。 这个时候,孙奕赶了回来,还是一个瓢,还是一个桶。 只是这次,桶中之物,换成了石油。 受刚才的泼鸡血启发,孙奕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杀器猛火油,也可以这样泼洒啊。 于是,他泼完了鸡血就去换了猛火油,等着加好燃料,准备烈火除魔。 没有加工过的石油,其实是有一股臭味的,但孙奕哪有什么心情理会那些。 他一瓢一瓢泼的正欢实。 被石油溅到的徐英玄不高兴了。 小伙还没有到外物不动于心的程度,自然反感这些臭物碰到身上。 也不知道这些好不好清洗。 徐英玄大喊道:“你看着点,别泼到人。” 孙奕听话,干脆在泼油的手法上,用出了拘墟剑法的招式,瓢瓢都往女鬼和僵尸身上招呼。 比刚刚精确了很多。 待见两个妖物已经进入了天铃网下。 孙老道也不含糊,一声大喝“撤退”。 众人都从网下撤了出去。 孙老道长剑一掷,就向一处洞壁飞去。 只见剑尖砍断了一个绳索,原来这网子全靠绳索捆绑才能悬在山洞之上。 现在没有了绳子的支撑,自然落下,很快就把黑毛僵尸和女鬼罩在了一起。 徐英玄本想借这个机会,然后遁走。 却见自己的师父孙道人一声呼啸,就向地上的一个火把走去,然后投掷火把,就点燃了僵尸。 孙老道原本也想跑,但那五阳聚火阵,本身就是几种至阳之物集合,用来克制阴气的,而且孙奕浇了半天的石油,孙老道如何不知。 现在放火,正是时候。 只见熊熊烈火瞬间就吞噬了女鬼。 女鬼被火焰吞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孙奕原本对鬼物都充满了恐惧,但听到女鬼的惨嚎也不禁有一丝黯然。 那黑毛僵尸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火焰,用自己巨大的身躯紧紧的抱住女鬼,希望帮她去掉身上的火焰。 他不停地怕打火焰,又急急地发出吼声。 但石油的燃烧之速,又岂是他可以抗拒的。 黑毛僵尸见无法救助女鬼,发出凄厉的喊叫。 一声声嚎叫,犹如一声声哭泣。 喊叫声中,没有恐惧。 只有撕心裂肺的伤心。 黑毛僵尸就这样抱着女鬼,撕心裂肺的嚎叫。 任由火苗吞噬他的躯体, 任由痛苦剥去他的皮肉, 任由自己的身躯在火焰中消散。 他却并不为自己而痛哭, 他的呐喊只为了她, 他的痛苦只为了她, 他的绝望只为了她。 此情此景,孙奕甚至都感到动容。 虽然大家最终消灭了僵尸,但是大家脸上却全无喜意,仿佛大家做了错事一般。 事到如今大家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僵尸已经到了跳僵的境界,却并没有离开此地。 正是这女鬼多年的陪伴,使得他对这里有了眷恋。 那僵尸吃人,是为了修行, 而人灭僵尸,是为了生存。 二者本就难以共存,但这种维护挚爱的心,却是相同的。 经过一炷香的焚烧,阵中的僵尸慢慢地一动不动了,火焰慢慢的将他吞噬了。 也许他早就死了吧,在女鬼烟消云散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大家看着火堆,默然无语。 也许是这一幕太过沉痛了,徐英玄背过了身子,假装去收拾东西。 孙奕也长叹一声,开始去搀扶虚海道长退出洞。 孙老道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帮徒弟收拾剩下的杂物。 文哲却站在一边,眼光闪烁不定。 最后他似乎拿定主意一般,走向了僵尸的尸身。 96、西天取经 由于僵尸经过烈火焚烧,身上那原来如铠甲一般的护体阴气已经消散。 文哲一剑就劈开了僵尸的尸身。 他用剑尖,将一个圆珠从僵尸的尸体中挑了出来。 他将那小黑珠子划拉到一边,然后用随身的布帕包好。 孙老道听到剑声,转过身来,正看到文哲取珠的一幕。 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愿你好自为之吧,上清门永是你家。” 说罢,就转过身去,竟也不再言语。 文哲对着孙老道的背后,却重重地抱拳,躬身施礼起来。 徐英玄没看到那一幕,他还在跟孙奕的木桶较劲,孙奕带过来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 他见另一桶石油也没什么用了,又不想费劲把它运回去,便想倒在地上。 徐英玄刚刚拿起木桶,准备倒油。 正在此时,山洞中响起震天的暴喝:“刀下留人!” 喊叫声在山洞中远远飘荡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立当场。 喊话人正是孙奕。 孙奕刚刚把虚海放到马车上,回来收拾东西,就见到徐英玄暴殄天物的一幕,他如何能忍。 这才情急之下,喊出了这么一句。 这石油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车马店买来的。 要是让徐英玄泼到地上,他的心就碎了,那都是银子啊。 孙奕急急地一溜小跑,跑了过来,然后接过徐英玄的木桶,这才继续跟大家收拾起东西来。 徐英玄一看自己偷偷倒人家东西的事情败露,也有点赧然。 孙老道和文哲本来各揣心事,被孙奕这财迷的一幕逗到了,一时也觉得放松了心情。 于是大家纷纷的收拾起东西来,最后孙老道还是放了一道爆炎符,把僵尸的灰烬又彻底焚烧了一遍。 同时又做了一场超度,确定此地不会再有异常,这才跟大家离去。 这次灭除僵尸他们完全是义务劳动。 因为道门令,本就是道门立世的一种依据。 为民除害本身,本就是道门使命。 所以孙奕心中极为不快,最后他央求了半天,才让孙老道帮他报销了石油采购费用,这才脸上有了笑容。 受到烈火除魔的启示,孙奕又买了十几个竹筒,把石油装在其中,准备以后常年携带。 大家休整好了,这才辞别青羊宫,继续上路。 只不过来的时候他们是三个人,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文哲。 孙老道原路返回了崔家山小镇,他带着徐英玄,特别神秘地去单独拜会了一趟他的幸迟道友,这才带着大家上路。 孙奕也好奇他们去取了什么宝物,待见到徐英玄拿出了一堆符纸,孙奕就开始忽悠孙老道分点符纸出来了。 孙老道带了这些符纸回来,本就是掩人耳目,但他如何能让孙奕轻易得到。 于是这一大一小两个财迷,就在一路上开始扯起皮来了。 一个张口就是匡扶正义,道门必须投资散修。 一个一口那是死死咬定,天下没有免费午餐。 现在距离升天门之会,竟不自不觉就只剩下两月有余了。 于是大家星夜兼程,终于在还有半个月是时间之前,赶到了宝积山。 孙奕回想起过去的这四个来月的路程,当真有西天取经的错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搭错了车。 自从出了崔家山,他们就灾祸不断。 下一难紧接着就碰到了传说中落头女。 落头一族有个良好习惯,就是晚上他们女子的头会掉下来。 人家的两个耳朵可以变成翅膀,竟然能飞到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白天再飞回来。 当然,这个离身出走是有风险的,她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飞回来,不然就彻底断气了。 本来人家这种旅游方式也没啥,但她们竟能结伴去吸食男子血液,这就有点过分了。 碰到这样一群不安分的妇女,孙老道只能把她们的身体都用被子紧紧包好。 早上回来一个,孙老道就逼那个发誓,以后不去害人了。 如果嘴硬的,那就不用回到身子了。 这才为村庄除去了一害。 解决了这样一群妇人,他们又碰到了黄鼠狼成精。 别人家黄鼠狼,成精都是要吃要喝。 这个黄鼠狼很有个性,非要自封大山保护者。 进去一个猎人打猎,就把人家迷晕,进去一个就迷晕一个。 只把山下猎户逼得无法生存。 碰到这么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妖精,自然也是教化为主。 孙老道的点化手段非常简单,打。 先用网子布置下陷阱,然后抓住妖精,就是一顿柳条鞭暴打。 孙奕用柳条编成的鞭子,自己没用过一次,就让孙老道打的快报废了。 黄鼠狼最后臣服了。 被孙老道带出了两百多里地,一路上边走边打。 黄鼠狼感觉自己进入了地狱一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最后只能乖乖的听话,答应做一个老实的山中野兽。 这才被放生。 孙奕很奇怪,问孙老道不怕他们将来反悔吗。 孙老道却说:“动物想要修行,更加重视心念,这守住誓言就是心念的一关。所以动物的诺言往往比人都靠谱。” 解决了这个自然守护者后,孙老道又再次碰到了一个同行,一个妖道。 这个妖道也很有理念,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不朽不腐的天地神祇。 而他成神的道路十分有趣,就是自身改造,把别人的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 真真是人有多大胆, 对自己就有多狠那。 这个妖道装成道人,到处游走,碰到看得上,感觉器官合适的,就千方百计的杀害。 由于他是道人身份,很多人都对他信赖有佳。 被其杀害者,不计取数,简直成了西北地面的一个魔头。 同行就是冤家,那能怎么办,孙老道一行人,以四打一的绝对优势,获得胜利。 打完这个妖道后,孙奕吐了整整一炷香,那道人的洞府,简直就是另一个万人坑啊。 各种尸体器官,鲜血散落一地, 腐臭之气,胜于言表。 事后,孙奕和徐英玄甚至两天都吃不下去饭,只要看到肉,就仿佛看到各种尸体和器官。 两个人都成天无精打采的,生生的瘦了好几斤。 总之,这是孙奕大开眼界的一路,也是孙奕打怪升级的一路。 当然,作为成功的商人,他每次任务完成后,都从孙老道那里得到一些奖励。 这其中就包括爆炎符,凝水符以及土牢符。 连带着,孙奕还打通了第八条足阳明胃经。 成为了凝脉八层的修士。 但孙奕却总觉得自己很亏,他就似乎在给一个老板打工,但老板给的工资永远很少。 所以孙奕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年终奖了。 那就是孙奕能够在升天门之会中,得到天机,飞升灵界,或者得到很多天材地宝而出。 据孙老道讲,这升天门之会的地方叫做云底天宫,也叫天山天池。 其入口在宝积山附近。 每十年这个地方会有一个门户打开,然后一个月后再闭合。 这山腹当中,就是一个迷宫。 很多修士都试图在其他时间,打开宝积山的山腹,结果却发现其中根本没有山洞。 大家这才知道,那入口虽然在此,但云底天宫应该是类似于洞天福地一般的存在。 更绝的是,其中每十年地形都会改变,根本就没有地图可以带路。 一切全凭机缘。 如果有机缘,就可以进入升入灵界的升天门。 如果没有机缘,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出来,也可以带出,其中得到的天材地宝等物。 只是其中也有风险,不仅洞中有毒蛇猛兽等阴冷之物,更有那道门中人,为了夺宝,不择手段。 因此,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孙老道这么努力的要带上孙奕和文哲,就是希望给自己的弟子找点帮手。 这次孙奕、徐英玄和文哲如果能够通力合作,则可以大增成功的几率。 为了寻求这种大机缘,不仅上清门、武当、茅山、龙虎山这种名门大派会派弟子参与。 三君峰、无涯海等各个散仙门派也会有人出来。 幸亏这山洞中的阴气,对筑基修士的任督二脉伤害极大,这才断了那些修士入洞争抢的可能。 不然洞中的凶险只怕十倍于现在。 宝积山在祁连山脉的余脉当中,整天山脉看起来气势恢宏。 有道是: 祁山嵯峨夏云在,疑是白波涨东海。 散为飞雨川上来,遥帷却卷清浮埃。 知君独坐青轩下,此时结念同所怀。 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 但见这巍峨山势,青青林荫,潺潺流水,孙奕进到山中,只觉得心旷神怡起来。 孙奕跟着孙老道一行已经有四个来月,彼此也已多次合作,默契已经培养出来。 见大家都不说话,都在体悟这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孙奕也很开心,但心中也为接下来的盛会而担忧。 按照孙奕前世对于这种武林大会的理解,从来就没有圆满成功的时候。 但凡小说中碰到这种盛会,要么就是有千年大妖出世,要么就是有个大阴谋要摧毁一切。 反正每一次,往往都会有各种意外出现。 孙奕只能自求多福,期待自己能够应对吧。 想到这里,孙奕骑在马上,又紧了紧手中的铁棒。 一旁的徐英玄,似乎注意到了孙奕的紧张,打趣道:“咱们都到这里了,还能被吓跑不成,你看你那个紧张的样子。” 徐英玄这一路,那是看着孙奕各种讨价还价的。 反正没有他不敢要的东西,没有他免费出手的时候。 所以自认为修道高人的徐英玄,难免对孙奕产生了轻视之心。 文哲倒是比较理解孙奕的心态。 这三个人都是上清门的,孙奕身无长物,自然会想给自己找点依靠。 只是文哲想到了孙奕那精明的计算,心中也是有点无奈。 大有这么好的青年,怎么就钻到钱眼当中的感慨。 孙奕却满不在乎,他前辈子早就过了而立之年,自然知道钱难赚的道理。 这年头,还有人跟钱有仇不成。 正当大家都在各怀心事,浏览山色的时候。 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吟诵:“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 死在荒郊外,管杀不管埋。 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这充满火气的一首诗,竟然吟诵的朗朗上口,仿佛圣贤文章一般。 97、此山有主 孙奕听到这个声音,只感觉对方中气十足,而且竟然是用灵气吟诵发声,所以听到耳中,当真振聋发聩。 只是这个诗的内容,孙奕却是心有余悸。 难道这年头劫道的,都开始修仙了不成。 孙老道听到这别致的打劫诗,也觉得甚是有趣,他赶紧把这词句记下来,说不定以后就能放到自己的话本小说里面。 他记好了之后,也用灵气贯通肺腑之后,朗声吟诵:“ 一座玲珑塔,青寨背靠沙! 在下上清门,云然子孙鹤龄,未知道友贵上下。” 孙老道这一生,中气十足,动用了全部筑基期修士的灵气,真有龙吟浅海,虎啸山林之感。 只见林中鸟雀群飞,野兽疾走。 气势当真惊人。 把一旁的孙奕听得羡慕不已,要是自己将来有这个本事,那绝对可以啸傲山林了,打猎都方便不少啊。 只是孙老道这一声之后,对方竟然全然没有了声息一般。 过了一会儿,但见山林之中,走出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年纪看上去在四十上下。 这个老书生,身后又跟了数人出来,却是一个个武夫打扮。 孙奕心说:“这个该不是那个山上的军事吧,后面的应该是各个小弟了。” 这书生现身之后,就笑着说道:“原来是上清门的各位道友来此,欢迎欢迎。” 说着,他又转向孙老道的马车说道:“云道友近来可好啊,何不出来跟故人相见一二。” 听口气,竟然跟孙老道认识一般。 孙奕自然知道,在修道这个圈子,大家喜欢称呼艺名道号,所以孙老道的官方称呼是云然子。 有了这个艺名,也代表这个人在修仙江湖上,是有一号的人物。 孙老道探出头来,看到来人,这才走下车来。 孙奕这时注意到,孙老道竟然又瞬间换上了那招风的、一身光鲜亮丽的,八卦云鹤道袍。 孙老道走下车来,满面欢笑说道:“原来是昆仑派的程剑峻道友当面,贫道稽首了。” 说着就拱手施礼,一时间气氛融洽。 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火药之气。 两个人正在寒暄,忽然孙奕身后的山路上就传来了一声娇叱。 只听一个女子说道:“师叔,凭什么他们昆仑派的就敢占山为王了。” 说着,一行人骑着马转了出来,后面也拖着一个马车。 只见当头的也是一个四十多的道士,后面跟着两男一女。 那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岁,头梳双丫髻,身穿姓黄长衫,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可爱。 听到少女的说话,她身旁的中年道士,训斥道:“小爱,不要胡说。” 只是他的语气虽是在训斥,但是其中却充满了溺爱的暖意。 然后他就颜色一暖,冲着孙老道和程书生笑道:“两位道友久侯了。孙道友风采依旧啊。程道友也神采奕奕啊。” 说着,他就在马上,向着孙老道和昆仑的书生,开始拱手施礼。 孙老道和程书生见到他,也是面上微笑。 孙老道说道:“你们茅山竟然也这么早到,怎么弓道友算好了日子不成。” 说罢,那个茅山的弓道友也下马,三个人又开始寒暄起来。 孙奕心中笑道:“还真是混个面熟好上路啊。这些人,果然都是跑江湖的。” 那个叫小爱的姑娘,也是看这些长辈打招呼看的无趣,她无聊的说道:“师叔,咱们快点搭帐篷吧,我骑马骑得腿都疼了。” 孙奕一听此言,心中对这个少女充满了好感,孙奕也是骑马骑得腿疼。却没法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那昆仑派的程剑峻一拍额头说道:“对,对,你瞧,看到诸位道友,光顾着开心了。 你们赶路要紧,再往前走两里地,就有个山谷了。那里地势平坦,很多道友都露营在那里。” 说着,他又冲身后的人说道:“锡卓,带各位道友去露营地地方。” 说着他向两个道友拱手告别。 孙老道和弓道友也相互施礼,然后一个回到马车上,一个回到马背上,跟着那叫锡卓的年轻人走了起来。 大约走了两里地,果然进入一个平摊的山谷。 只见山谷,两侧有山,中间有河,夏季鲜花盛开,当真是个踏青的好所在。 孙奕来到这,发现还真有不少人已经搭好了帐篷。 三三两两的,竟然有十多个帐篷。 甚至还有两个赤膊的汉子,正在一个光秃秃的场地上,对着练剑。 只是他们用的剑却是两个树枝,但他们的剑法精妙,不时引起观看人的喝彩声。 那个锡卓领着他们到了一块空地说道:“在下昆仑派宿锡卓,请上清门的道友,安顿此处。” 说着他指了一片空地,那里还有一个棵大树可以乘凉,倒是一个好所在。 文哲和徐英玄,对他抱手施礼,表示感谢。 然后宿锡卓又带着茅山的向另一个空地走去。 孙奕跳下马来,甩了甩自己两条有点打晃的大腿。 他现在已经比以前强了很多了,下肢的六条经脉,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条足少阳胆经了。 只是这条经脉,确实难开,难怪是中层的收官经脉了。 这条经脉从脚面到头顶和双夹,竟然贯穿全身,一路上有将近四十四个穴位,而且左右对称,竟然足足达到了八十八个穴位。 孙奕现在每天都用兰花点穴手,配合经脉引导,来加速打通这条经脉。 他本来也在感叹,点穴手不如孙老道的手刀。 孙老道手刀,方便、实用。 不论多高道行,一个手刀下去,至少安静半天。 但是慢慢的他发现,兰花点穴手,不仅仅能用来阻止血脉运行,降低对方活动。 更加可以促进血脉运行。 如果用灵气运在指尖,在穴位上推拿,竟然可以很好地打通血脉。 正是掌握了这个诀窍,才让他能够在过去两个月中,接连打通两条经脉。 幸亏孙老道没有再测试他的境界,不然肯定大吃一惊。 孙老道原来认为,孙奕能够有如此境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而且他心中认定,那应该大多还是自己给了孙奕三杯九灵碧根酒的缘故。 那个灵酒本来就是,孙老道为了增长徐英玄的修为,而百般筹措到的。 他那天在古庙遇到孙奕,也是刚刚把华龙门的生门丹放入酒中,这才让这个酒多了一味灵性。 结果不到半日,他听孙奕故事讲得好,勾起了他的兴趣,一下就给了孙奕三杯。 这三杯酒,对孙奕也确实重要。 孙奕就是靠着这三杯灵酒,才奠定了道基。 不然孙奕虽然空有灵根,没有这个机缘和名师指导,想要打通练气进入凝脉,还需要不少日子。 只是这个事情没人点破,所以双方都不知道罢了。 孙老道不想让孙奕觉得欠自己太多,所以他有见识,却没机会说明。 孙奕知道自己情况,却没有见识看破。 所以,这个事情,就成了他们之间,一个被两人“遗忘”的恩情。 现在孙奕掌握了兰花点穴手,这个增加修为的方式,却开始敝帚自珍起来。 到不是孙奕不知道感恩,而是现在环境实在不合适。 孙老道、徐英玄和文哲都是上清门的门人。 如果他们发现孙奕身上有这样促进修为的方式,谁知道到时会不会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孙奕虽然也自认为双方有了了解,但是做人的底线却要坚守。 不要问衷心值多少钱,只要看诱惑够不够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孙奕这个做金融的更加理解。 所以,孙奕每天装模作样的,做睡前全身自我按摩,看上去就是一个保健。 但其实他就是在特定的穴位用真气在疏通,然后装睡继续修炼。 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孙奕更加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本事。 这时看到周围没人,徐英玄问孙老道:“师父,这昆仑派是什么门派啊,这些露营的又都是谁啊。” 孙老道放低声音,只让身边的几个人能听到,他答道:“昆仑派是天山附近的一个道门,在西北也算是个势力了。 我看他们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劝退那些散修小派。 或者跟他们提出分成,等将来他们出来,抢那些人得到的宝物。” 孙奕一听也就理解了,看来人多粥少,怪不得这些人打这种主意。 也只有昆仑派占了地利的优势,才能这么做。 像上清门、龙虎山、武当山这些门派,不是没有这个心,实在是没有力气派这么多人,来这里收保护费。 怪不得来的人也不多,看来这种事情以前应该也发生过。 大家这才淡了对升天门的预期。 升不升天不知道,反正来了九死一生,拿出来的东西还要分成,谁愿意过来。 大家听孙老道这么一说,也都想明白了。 只听孙老道继续说道:“根据别的道友说,这升天门开始之前,大家都会是和和睦睦的。 但是到了里面,就要全靠自己本事了。 你们几个这两天也最好一起行动,对别人多做了解。这样在里面碰到什么,也可以自己应对。” 大家听罢,也都是微微点头。 当即,大家也都开始搭起了帐篷。 这些东西,都是孙老道在进山之前,就在镇上置办好的。 由于接近草原,这些东西还都有的卖。 顺便还带了很多肉干和干粮。 有了这些,不论是进入山洞还是在里面过一个月,应该都是够了。 孙奕这一路上又从孙老道身上赚了二十多两银子,连带原来自己的一些,他干脆到了大镇上,换了一个金元宝。 所以现在他身上的东西并不多。 他现在只有两件衣服,全是那梅道士和林道士的两套华丽的道袍。 两个不大的金元宝。 装备的武器是铁棒和明尘刃。 柳条鞭,被孙老道抽黄鼠狼的时候,彻底弄坏了。 孙老道赔了孙奕一两纹银。 孙奕心里对这种小气的态度,鄙视了一百里地。 当然,孙老道眼中也认为,孙奕一条树鞭都敢要一两银子,真太贪心了。 他也鄙视孙奕了五十里地。 但又想到那次他占了万年树魂,给徐英玄炼制成了飞剑。 也就不跟孙奕计较了。 孙奕自己也准备的石油竹筒和各种符咒。 这些东西别看不多,收拾出来也是一个大包袱。 孙奕也不知道山洞里面情况如何,所以绳索也准备了一点。这才跟孙老道进山。 大家忙活好了帐篷,等待的日期也就开始了,接下来的日子,各个道门的人都会在这里等候。 只要任何地方出现异常,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升天门开了。 98、厉兵秣马 “常道友功力进步不少啊,你刚刚跌的那一跤,果然好看。” 一个少年在场中,嬉笑着看着那个被称为常道友的人,眼中满是讥诮。 “呵呵,人有失手,鸿烨别忘了,你昨天被老子踢成什么样子。今天就这么生龙活虎,看来那灵兰道姑技术不错啊。” 那个叫常道友的人,戏谑的回到。 只是他这句话竟然带上对方的长辈,那就确实,有点阴损了。 鸿烨被他一激,也回口道:“那是,我可没有带自己老爹来,自然只能找自己的长辈了。 怎么,常道友现在主要练得是口头功夫不成。” 说罢,鸿烨又是一剑,哦不,是一树枝攻了上去,比刚刚更加凌厉了三分。 一旁观看的人说道:“这个常彦庆,真的是仗着自己老子是武当长老,有些太嚣张了点。” 此话刚落,就听“啊”的一声,这个人整个飞了起来,被人扔起,向一片树林飞去。 竟然有个老道对他出手,正是那个被称为常彦庆父亲的长风真人。 那老道原本在一旁和一个老妪喝着茶,却不知怎么,这么快就一招扔飞了年轻人。 长风道人却满不在乎的自言自语道:“当真没有规矩,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孩。” 一边说,他一边走回到茶桌旁,再次跟老妪喝起茶来。 全程,满不在乎。 一旁一个老妪看他回来,笑道:“长风道友火气真大,人家说两句就把人掀飞了。老身被你那公子那样戏谑,不也没发什么脾气吗。” 听口气,这个老太太竟然就是常彦庆口中的灵兰道姑。 长风真人道:“那是灵兰道友,心胸宽广,道法高深,贫道心中实在狭窄的很那。” 长风真人这么说话,其实也就是变相替儿子对这个灵兰道姑道歉了。 灵兰道姑是龙虎山的长老,武当山的长风真人也不能不给面子。 一旁的孙奕,听着他们的对答,眼中如明镜一般。 这两天他也在熟悉周围的环境。 现在最为嚣张的两个人,一个就是这个武当山的高足常彦庆,另一个就是那龙虎山的高足鸿烨了。 孙奕本来一听武当山,心想自己跟许光也算有一段香火情,对武当山还挺有好感。 但待他见到常彦庆那游三山踏五岳,天地为王的架势之后,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而鸿烨的嚣张也不在常彦庆之下。 收保护费的昆仑派,跟这两个中原道门比起来,简直显得客气多了。 人家昆仑派不仅负责清理场地,收拾垃圾,开辟各处便溺之处,还提供洗澡净身的地方。 而且还负责摆摊,提供日常饮食和茶水。 孙奕真感觉,这个西北门派不去修仙,安心地做园区,发展经济,可能比修仙更有前途。 常大少爷碰到了鸿大高足,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嚣张,怎么办,自然就是每日对打了。 非要把对方的嚣张气焰打击下去不可。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雄一雌。 所以两只雄老虎,只能每天打架了。 总算昆仑派怕各派真的打出火气,所以规定,只能用树枝做剑。 不然这两人,真不知道死对方手里多少次了。 长风道人则和灵兰道姑两人,每天都在练武场旁边喝茶。 一者是看弟子的招式,回去指点不足。 另外也是怕,对方真的打出火气下个死手。 幸好,这两个太子都知道底线,他们只是比斗剑法。 什么符咒道术全都不用。 也不知是道法杀伤力太强,怕自己控制不好结了仇怨,还是怕别人看破自己的底细。 常彦庆和鸿烨在比斗,一旁却有一个少女喊道:“常师兄加油,打死他!” 这少女唇红齿白,妩媚天生,任谁看了都是喜欢的。 只是这个少女却谁都看不上的。 人家是武当山的天之骄女许家琦,自然不是这些凡夫能够染指的。 许家琦也真不愧这天之娇女的身份,当真是目高于顶。 只要她看到不喜欢的人,那肯定第二天,那个人就要被常彦庆约战教训了。 大家对着对太子和太子妃,那都是畏如蛇蝎。 孙奕和这对儿武当山的金童玉女当真是避而远之。 孙奕看了看场上还在如狼似虎争斗的两人,他渐渐也大体明白了,武当和龙虎山剑法的套路。 这常彦庆和鸿烨虽然个性骄狂,但剑法当中也自有三分柔意。 灵活机变,气象万千。 常常一个招式不曾用老,见到对法应变,就能虚实转化。 孙奕自问自己的武功,如果跟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个对上,那也是不敌的。 当然,如果孙奕的拘墟剑法,练到纯属,在招式上应该能不落下风。 如果孙奕可以施展浩渺步法,那可以保证这两人应该抓不到自己。 所以孙奕现在对于打通足少阳胆经,更加热忱。 这个足部经脉一通,孙奕的步法将会再上一个层次,持久力也会增强。 孙奕正在分析,常彦庆的剑招自己如何应对,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孙奕并没有回头,而是先一步跨出,逃离了对方的掌控,这才转身而看。 这一进一退,警觉异常。 孙奕这个反应,弄得徐英玄也是尴尬,但孙奕能有这种反应,他也很满意,毕竟自己的队友不是菜鸟才好。 徐英玄看到孙奕转身,他赶紧说道:“师父叫咱们回去。” 孙奕一想,确实快到预期的时间了。 这升天门每次都在大约的时间打开,每次都是月亮在晦朔的时候,看来孙老道这是要做最后的动员了。 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场中龙争虎斗的两个大少,两个人都斗的难舍难分。 孙奕苦笑,这才跟徐英玄回了。 回到帐篷,文哲和孙老道已经席地而坐了。 孙奕和徐英玄进去,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孙老道也不多做解释,开门见山就说道:“今天已经是三十了,估计马上升天门就要开启。 所以今天叫你们来,也是跟你们再最后嘱咐一下。 这次进入,你们大多是寻求机缘,进入升天门。 所以如果碰到天材地宝,有机会就赶紧收了。 而且最好挑那些能够吃的,赶紧服用。 只有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见到打不过的对手,一定要望风而逃。 让个子高的过去顶上。 如果实在没有机缘,也别纠结,能出来就是好事。 所以一定要沿途做好记号。” 说着他拿出了三块石头,交给大家,说道:“这个是萤石。 在暗处会有微弱的光,进到洞里用它来做记号,可以用火光一照就看到。” 说着他又把各种灵符拿了出来,分给大家。 其中有可以短暂困敌的土牢符,也有可以平白凝结水出来的凝水符,还有可以生火的爆炎符。 还给了每人一张珍贵的灵暴符,这个符咒可以在一炷香内硬生生提升身体内的灵气。 甚至还有三张可以驱鬼的镇灵符。 这些灵符都是平时孙奕眼馋不已的,没想到孙老道现在全部白送了。 孙奕现在当然知道自己买的那个“幸运符”,就是鼠屎符,跟人家比,那就是地摊货。 所以看孙老道这个时候如此慷慨,也不禁有些感动。 当然孙老道最后还是自私了一把,他把最珍贵的雷暴符给了徐英玄。 孙老道继续说道:“这次进去,你们都是生死未卜,但大家都各凭本事也就是了。” 孙老道又转向孙奕道:“孙道友虽然不是我上清门门人,但是这段时间,老夫也深感你侠肝义胆。所以还请对英玄和文哲多多照拂。” 徐英玄听到“侠肝义胆”这个词,再想到孙奕平时那个市侩的样子,脸颊不经意的抖动了下。 孙奕觉得孙老道这个评价十分中肯,他坚定的看着孙老道说道:“我一定竭尽所能,助两位道友。” 孙老道看了看孙奕真挚的目光,十分满意。 他又转过头对文哲说道:“师侄,我也就不多嘱咐你了。 你也要千万保重。 门中对于你,也许并不公平。 但是能走到今天这步,你也十分努力了。 师叔能给的都给你了,只希望你千万注意自己的性命。” 说罢,孙老道拿出了一个小葫芦,也不知其中装了什么。 他递给文哲,接着说道:“你把这个喝了吧,那个僵苗能不用,尽量不要用。” 文哲疑惑地接过这个只有中指长短的小葫芦,疑惑的打开,一股清香,瞬间就弥漫开来。 孙奕心中一动,九灵碧根酒。 文哲闻到之后,还是有点疑惑。 他看着孙老道,孙老道示意他现在喝了。 孙老道说道:“全部一次喝光,我来帮你。 玄儿,孙道友,你们帮着去外面看着,别让人进来。” 看着文哲一口喝光那小葫芦中的东西,孙奕和徐英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文哲喝完之后,整整打坐了一炷香的时间。 孙老道一直一手贴在他的前胸,一手贴在他的后背,为文哲护住心脉。 任由文哲行功散去药力。 文哲清醒之后,看了一眼目光温暖的孙老道,忽然眼中湿润,伏地拜倒。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孙老道没有阻止他,孙老道也是目中含泪,说道:“过去种种,如同昨日死,明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师叔祝你,仙途坦荡。” 文哲擦了擦眼泪说道:“师侄一定帮师叔,护住徐师弟。” 孙老道这才含泪点头。 他这就等于是跟文哲告别了,他知道文哲与众不同。 这次升仙,如果真有机会,文哲定然是那机会最大的人。 只是人都有私心,他跟徐英玄名为师徒,实则就如父子一般。孙老道一生的希望也都在徐英玄身上。 所以他给徐英玄的酒是最多的,宝物也是最多的。 只是希望自己的徒弟有更广阔的空间飞翔,而不是像他一般,行将就木于此地。 修仙漫漫,往往一个转身,就是永别。 所以,不论是告别徐英玄,还是告别文哲,他都内心既有激动,也有不舍。 激动是小辈能有远大前途,不舍是亲人从此永别。 进入升天门最后机缘的人,至今没有一个回来,孙老道自然知晓。 所以他不会给自己任何幻想。 这一别,如果他们有机缘,那就是永别。 孙老道和文哲都擦干净了眼泪,这才把徐英玄和孙奕又叫了进来。 孙老道还想再嘱咐什么,忽然间大地传来了震、吼、击、动、涌、起这六种震动。 大家赶紧冲出帐篷,就见远处山峰也纷纷震动起来。 震动仅仅持续了六息的时间,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但此刻大家却心中惊涛拍岸,因为大家都想明白一件事。 升天门,开了。 99、天门显现 大地普传六种震动. 这往往伴随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以改变天地格局的事情。 而今天,升天门的开启,大地也向天下传递了这个喜讯。 满山林中的鸟兽都被惊得飞起奔跑,但在山谷里的大家心中却是一阵喜悦。 待到地震平复之后,整个广场中的众人还在愣神。 昆仑派的程剑峻率先走出。 朗盛喊道:“昆仑派弟子,分成八队,开始进行搜山。” 当即,就有数人走出,开始组队,要去搜山。 程剑峻又转向在谷中的众人道:“各位道友,如有兴趣,也可以帮着一起搜山。” 程剑峻话音刚落,满场的修士,全都聒噪了起来。 大家谁有时间帮忙啊,常彦庆和鸿烨也都赶紧停手不打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场地上一个闲人都没有了,大家都回到帐篷里面,进行最后紧急的磋商会议了。 数年的准备,数月的路程,就是为了这一刻。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程剑峻见自己的意见没人理会,他也不以为意。 然后他就叫着弟子,去搜查升天们的洞口所在了。 昆仑派做这个生意都有几百年了,他们也早就放弃了升天的梦想了,反倒是十年一次的收税机会,这个才是他们门派的重点。 程剑峻看着场内的各个帐篷,听着传来的各种声音,他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其他什么心情,反正他不会去洞内闯荡的。 程剑峻也并没有什么子侄要去闯那升天门,而昆仑派要进洞的弟子,也早就有另一位师兄安排好了。 想到这里,他过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藤椅上,继续躺着,看着头上的苍天。 也许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也会去拼一个机缘吧,只是现在,他只想安安心心的度过晚年。 雄心壮志,那是年轻人的专利啊。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一队弟子返回了。 他们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升天门了。 这次的门口,竟然是在一个河边的岩壁上。 离地竟有两丈多高。 程剑峻高声把这个消息,在场内叫了出来。 当即,所有帐篷都有人走出,听他传递消息。 程剑峻说,由于现在正在中午,所以如果大家想去,昆仑派可以现在就带大家过去。 这句话,就仿佛在场地上吹响了集合的号角,一时间,各种准备收拾的声音。 马匹和帐篷什么的那是不用动的。 把东西放在一匹马上,大家步行过去,可能反倒会更快。 有的门派除了要进洞的弟子,也带了很多门人来服侍,这些就条件好些。 就像武当山,就来了将近二十个弟子,但是真正要进洞只有六人。剩下的都是来做后勤的。 而像孙老道这样,四个人来,三个人进洞的。 那回去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形单影只了。 幸亏孙老道也是走江湖的,借了别人家的弟子,帮自己看帐篷,也就带着三个弟子,牵着一匹马跟着大部队走了。 孙奕一如既往准备用装备流应战,所以带的东西最多。 他现在就腰间别着宝刃,手中拿着铁棒,跟大家一起走在山林中。 孙奕时刻带着铁棍,一方面是防身,一方面也是怀念跟李小宝的那段感情。 是李家在他无依无靠的时候,收容了他。 所以这份恩情,如果有机会,将来一定是要报答的。 而如果他真的升天了,那这个铁棒,也是一个对李家的念想。 至于孙奕的《姹女经》、《十三品》、玉佩那都是片刻不曾离身的。 他脚踝处的袋子,一直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除了这些,他唯一不能割舍的就是那随身的两个小金元宝。 至于马上的那些竹筒石油、绳索和灵符,他也只能选紧要的带着,大多还是要背个包袱的。 队伍就这样被昆仑派的人带着前进。 平时也看不出来,现在一看,竟然有五百多人左右。 想想这些人中,将来会有四百多人进入升天门,要在这些人中抢夺天材地宝,还要找寻机缘,当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由于是在山中走路,走了一段,也就不能再牵马了。 大家就都开始,把马交给就近的昆仑门人,让他们把马匹送回营地。 而大家也大包小裹的,开始走起了山路。 孙奕当然是最吃力的,因为他的包袱最大。 幸亏他体力不错,不然真坚持不住。 文哲看他提溜着十多个竹筒,上面还背着一个大包袱。 所以也过来帮他分了分竹筒,帮着提着。 一行人跟上大部队,就在这崇山峻岭中穿梭了起来。 龙虎山和武当这次来的人也不少,所以也有很多弟子门人,帮着带东西。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那个传说的升天门。 孙奕走到附近一看,这里是一个河谷,左侧一条小河正在潺潺流下。 再往左侧则是一排山坡,山坡上绿木葱葱。 右侧则是一个陡峭的山崖,足有十多丈高。 而在这岩石峭壁当中,就有一个洞口,正在静静的张开。 洞口呈圆形,大约三丈大小左右。 洞口很高,离地大约有两丈左右的距离。 现在洞口下面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梯子。 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升天门了。 现在升天门下,正在争吵,龙虎山、武当山、茅山正在争抢第一个进入的资格。 大家都是名门大派,谁会让着谁啊。 而这个时候,孙老道也加入了战团。 想想也对,上清门怎么说也是近千年的老字号,这点挣老大的资格,自然也是有的。 长风道人一见孙老道来,更加头疼。 论道法,他们还真的是半斤八两。 这样下去,只怕武当未必能第一个进入。 程剑峻则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看到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 他开始出来打圆场了。 只听他说道:“各位道友,大家都是道门领袖,何必非要弄得如此难堪呢。且听老夫一言。” 灵兰仙姑刚刚准备继续跟茅山的弓心夕,论一论这玄坛正宗的招牌。 一听到这话,也都停了下来。 程剑峻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昆仑协助大家进行升天盛会也有几百年了。其实以前这种事情也曾发生。 最后大家一般都是按照抽签来决定的。” 长风道人当下就不服了,他倒是第一次来参加这个盛会。如果不是他心疼儿子,他何至于来此。 但武当的招牌却不能弱了,长风道人说道:“程道友,这就不妥了。想我们武当,也是名门大派,难道要跟那些散修一起抽签不成。” 程剑峻自也不怒,他继续解释道:“这个当然不会,超过五百年的门派,到一起抽签。 然后以后每少一百年的,就在一起抽签,最后的散修,却需要单独抽签了。当然人数少于五十人的门派,也只能跟散修一起了。” 茅山宗和龙虎山的,听到这个办法,都纷纷点头,心说还算公平。 长风道人却心里不平衡了。 他们茅山宗道统,是从南北朝的陶弘景开始的,这都快千年多了。 龙虎山的道统也是历史直追到汉代的张道陵。 而武当山公认开门祖师是宋代的张三丰。 这历史就差了对方七百多年。 但武当又是现在的大派,这让长风道人如何能服。 程剑峻看到长风真人面色,这才笑道:“武当山这种名门大派,自然也是跟着五百年以上的门派一起了。” 自此,大家才算有了统一的意见。 其实昆仑派早就算准了大家的心理底线,这些名门大派,谁不是看对方不服的。 所以他们争得未必是第一,只要不落于人后也就好。 人数少于五十人的,昆仑派自问还是有能力压住场子的,自然也不怕对方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不服,路在那里, 不带你玩,请你离开。 让孙奕没想到的是,上清门竟然还是第一个梯队的。 上清门的道统是唯一敢从元始天尊算起的。 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们立派祖师是谁。 但有历史为据,当年南北朝的陶弘景,创立的茅山宗就是受到了上清门的指点。 陶弘景得到了上清门的《登真隐录》,这才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了自己的道家理论。 有这个公案在,所以如果大家不让上清门一起抽签,茅山宗的脸上都会不好看。 当下一行人又恢复到刚刚入山的时候,霎时间一团和气,就好像大家是来散步一般。 就连昆仑派拿出了准备好的抽签筒子,大家也是前后推让。 最后只能让传说中,传自元始天尊的上清门,来率先抽签了。 孙老道也不客气,他拱了拱手,满面春风的走到抽签筒前。 孙老道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然后高山仰止般的抽出了一个竹签。 只是孙老道扮演的是高人,自然没有着急的看。 他看也不看,就把竹签交给程剑峻。 然后微笑的看着众人。 程剑峻看了看竹签,也是一脸欢笑,然后说出了名次。 第五。 一共五个门派,上清门第一个抽签,结果是第五的名次。 孙老道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仿佛吃了黄连。 一共五个门派第一轮抽签,上清门、昆仑派、龙虎山、茅山、武当山,孙老道能抽到这个名次。 大家对他的态度瞬间又亲切了好几个层次。 谁都去抽签都会先同情的看看孙老道,这才从桶中抽出了第一、第二的名次。 五大门派抽好了之后,自然有弟子去安排后面的门派抽签、排队、进洞。 孙老道回到队伍,也是看谁都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孙奕本还想嘲笑一下,但一想,这一进洞可能就是永别,瞬间也是有点伤感。 茅山、龙虎山、昆仑派和武当山都进入了,然后轮到了上清门的各位。 修道之人也不用爬梯子,轻功提气一纵,踩一脚梯子借个力就行了。 孙奕、文哲和徐英玄都三步两步就冲到了洞口,这才回身,跟孙老道告别。 孙老道也没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就跟他们告别。 孙老道笑得很慈祥。 这个时候, 他既没有斩妖除魔的一身正气, 也没有手刀劈人时的一身邪气, 更没有跟孙奕讨教还价的一身市侩, 也没有与幸迟设计法宝时的一身睿智。 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一个山下老人, 他就像一个隔壁家的老爷爷, 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爷爷, 送别最疼爱的孙儿们去远方发展。 他就那么站着,笑着,摇动着手臂,跟大家告别。 一瞬,仅仅是一眼,三个人的眼中,便都湿润了。 这个画面,注定将永远的刻在心中。 100、群魔乱舞 三个人狠了狠心,这才转身告别了孙老道。 待三人进洞,孙老道也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压抑住内心的伤感。 这个时候,一人走到他身边说道:“云道友,也是对弟子不舍吧。” 孙老道一看,竟然是长风道人。 孙老道答道:“贵公子这一去,只怕你也心里不舒服吧。” 说罢,两个老头都呼出一口长气,竟然如同两个村口的大爷一般,英雄迟暮。 他们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月,如果自己的门人出来也好就近照顾。 所以大家只能拜托昆仑派,把一些帐篷运过来。 这些门外的长辈仿佛就是陪考生上考场的家长一样,既紧张,又忐忑。 他们的门人,要么是进入升天门,要么是命陨洞中,要么是命陨他手,要么是原路返回的路上出了意外。 能够出来的,每次都十不足一。 洞中发生的一切,洞外的人都一概不知, 但是这些陪考的长辈,从来都是如此,在洞外静静的等着。 程剑峻看到这一幕,也是一叹气。 他知道,不到时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离开,也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这里的人虽然身在洞外,可心都在洞中,都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 孙奕三人进到洞中,徐英玄就找了一个石头开始偷偷的绑上了红线,这是将来能出洞的一种保障。 孙老道本来给了他们萤石,让他们做记号。 但是孙奕记得前世好像听过一个神话故事,就是迷宫中绑红线,最后走出去的情节。 所以跟孙老道一提,孙老道正好带了上次打地煞时候的红线,也就给他们带上了。 徐英玄正在绑红线,却见不远处也有一根细线,十分的隐蔽。却原来也有人想到了这个办法。 孙奕心念一动,说道:“先不着急绑线,咱们做点记号,等到里面在隐蔽的地方再留下线。 不然后面的人一看到,一剑斩断,咱们就彻底断了线索了。” 另外两人一听,也都懂了,于是文哲又开始用萤石坐下记号。 深入洞中十米左右,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了。三人又拿出萤石来照明。 只是萤石光实在有点幽暗,在这洞中也照不了多远。 走了一会儿,后面传来人声,看来后面的队伍也跟上来了。 孙奕他们也正好走到了第一个路口,于是他们做好记号,特意逼开了那个留下丝线的道路。 因为前面进去的人,至少有两帮都不太友好,也许他们留下丝线,就是为了不想别人跟着呢。 孙奕就看到那个丝线的洞口,上门用剑刃花了一个大大的太极。 太极左右摇曳,像极了武当山的云手。 孙奕估计那个常大公子就是走的这个路线。 所以三人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三人瞬间又想起一个事情,虽然孙老道抽了第五,他们可能失去了一些先机。 但最后一个进入,却可以借助别人留下的记号,趋利避害。 也算是避免了前期的冲突。 难道这也是孙老道的安排,大家一时不明觉厉。 三人又前进了一会儿,又走了三个洞口,这才开始秘密留下红线。 孙奕看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洞,忽然想到自己打鲤鱼精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传说中的鱼目珠。 好像是可以用来照明的,于是赶紧从包袱里面翻了出来。 拇指大的珠子,果然明亮。 竟然比萤石要亮个两三倍。 完全能看清脚下的路了。 徐英玄也是惊奇,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东西,所以很好奇这是什么,他更好奇孙奕怎么得到的。 文哲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孙奕。 孙奕这才把自己遇到河伯娶妻,然后联手茅山的梁九妹收拾鲤鱼精的经过讲了一遍。 孙奕之前忘记自己有这么个东西,是因为这个宝物有个特点,就是避水。 所以孙奕没办法清洗,他又嫌鱼腥味,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用。 他说完之后,文哲说道:“竟然是个避水的宝物,那看来你们杀的那条鲤鱼精少说也有五百年的道行了。 也是他自作孽,怪不得孙道友你。其实这个东西,用布可以沾上水擦洗的。不知孙道友试过没有。” 文哲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奕哪里想过这个办法,当下用衣服的前襟沾上了水,就开始擦洗起来。 擦洗干净之后,孙奕嫌恶尽去,这才喜欢起这个宝物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了将近两里多地。 经过的山洞也是不计其数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股恶臭袭来,孙奕赶紧掩上口鼻。 他们这才发现,他们穿过洞口就进入另一个小的山洞。 这山洞也看不清多大。但是地上全是黑黑的东西,仿佛还有虫子在其中翻滚。 文哲俯下身来,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是夜明砂。” 孙奕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他赶紧问道:“那是什么。” 徐英玄不耐烦的说道:“蝙蝠屎。” 孙奕这才明白,他忽然想到,如果这里有很多蝙蝠屎,那上面…… 想到孙奕就抬头望去,只是这洞顶实在太高,鱼目珠都看不到。 孙奕刚刚想扔出一个爆炎符,看个清楚,就被文哲阻止了,他说道:“不用看了,肯定都是蝙蝠。 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吸血蝙蝠。那你别招惹他们,咱们从边上绕过去看看有没有路。” 说罢,文哲率先向一个方向摸去。 孙奕赶紧拿着鱼目珠跟上去给他照亮。 徐英玄却说道:“如果这里都是夜光沙,那会不会有那地龙虫啊,如果找到母体……” 文哲听罢,心中有点不悦,但还是说道:“应该有吧,只是这不知道深浅的,怎么去抓。” 孙奕又问道那是什么。 徐英玄解释道:“地龙虫就是那些夜光沙里的小虫子。 夜光沙可以明目,所以地龙虫生长在这里,吃了他们可以明目。 而如果吃了他们其中的母虫,那就更是对眼睛和功力有好处。只是这个地方,不知深浅,怕有意外。” 孙奕问道:“那母虫一般都在哪里。” 文哲道:“那自然一般都是在中间,母虫肥大,移动困难,一般都是靠着其他的地龙虫喂养,所以中间,比较好喂食。” 孙奕笑道:“那就好办了。我这棍子你们忘记了吗。” 说罢,就举起了手中的长棍。 孙奕这长棍,最长可以放到八尺左右,那就是比一人还高了。 如果用这个棍子去探测深浅,还真的是一个办法。 徐英玄一看有办法解决,也就赶紧催促孙奕去探路。 孙奕害怕三人有个马失前蹄,又用绳子绑在了三个人的腰间,留开了两丈的距离,再绑上第二个人,再留两丈,绑上第三个人。 然后三个人就拖着绳子,开始一步一步向山洞中心走去。 现在孙奕头上是不可胜数的蝙蝠,下面是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蝙蝠屎。 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虫子,当真是不敢多想,不然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他前后用棍子去击打地面,去确认深浅,只有结实的地方才会踏上。 后面徐英玄手里拿着鱼目珠,帮他照亮地面。 走了将近二十丈附近,徐英玄说道:“快看那里。”说着向左侧指去。 孙奕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一个小白色的东西。 文哲却说道:“应该就是这个了。” 孙奕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所以也不废话,他就慢慢的向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走了大约三丈左右,孙奕这才看到地上有个白白的东西。 只见那玩意身边挤满了各种小虫子,看上去就无限的恶心。 而徐英玄却欢喜的叫道:“那就是母虫。” 孙奕实在不相信这个像蛆一样,手掌长短的白色东西,竟然就是明目的大补之物。 他艰涩的问道:“你确定吗。这么恶心,明目还?” 文哲却笑道:“就是这个,看着恶心,但是确实明目。 看这样子,应该有个两百年左右的火候了。咱们三个吃了应该可以。” 孙奕心道:“你是昆虫研究学者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看出年限了,难道这玩意有年轮不成。” 但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孙奕只说了一句话:“谁去抓。” 徐英玄大声说道:“我来。” 文哲却说道:“小心,咱们没有激怒它们,所以他们不会攻击我们,但是如果你拿了母虫,那咱们就要快点走了,不然他们会攻击的。” 徐英玄点了点头。孙奕却说道:“咱们不能用绳子绑好,然后走远点拉过来吗?” 两人一听,都是一愣,心道自己怎么没想到。 这个方法不仅安全,而且可靠。 当下他们就把剩下的绳子解出来,然后绑到了那肥硕的母虫身上。 徐英玄亲自缠了两圈,觉得绑的死死的,这才跟大家说可以了。 三个人赶紧回去了三丈左右,这才开始猛地拉起绳子。 同时开始快速跑起来。 只见那白色的母虫,一下子就被拉的飞了起来,然后就落到了徐英玄手中。 紧接着母虫就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竟是知道自己被攻击了。 于是孙奕就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一群虫子就如同黑色潮水般向他们涌了过来。 三人马上施展轻功向自己来时的路跑回去。 之前文哲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前进的洞口,三人就向洞中跑去。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人磕到或者掉入什么深洞中,竟然平安的到了山洞。 孙奕看着后面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虫潮。 一个土牢符打出,瞬间封了洞口。 这个土牢符引动的土墙,至少有三尺厚,因此他们估计虫子要弄破也是要花点时间的。 现在必须赶紧把这个吱吱叫唤的母虫弄死,不然虫子的援军一定源源不断。 孙奕还没等说话,文哲手起刀落就把虫子分成了三段。 他想都不想就砍断母虫的头,然后吃下了最前面的一断。 然后把中间一段递给徐英玄,把最后的屁股那段给了孙奕。 在鱼目珠的照耀下,孙奕才发现,这虫子竟然如同果冻一般,她体内的体液也不会流出来,竟然就那么光泽莹然,当真奇妙。 文哲看孙奕还在发呆,头疼地叫道:“快吞了,然后运灵气,别浪费药效。” 徐英玄那段最为肥美,他也感谢师兄的照顾,当下就一口吞入腹中。 孙奕万般嫌弃的,用明尘刃砍下了,最后的尾巴那一断,这才像吃生鱼片一样吃了虫子。 别说,进入口中,竟然没有什么异味,而且口感还不错。 101、蜈蚣阴尸 孙奕还在回味那虫子的口感,文哲就怒目而视起来,叫道:“运灵气到胃里啊,赶紧把他逼到肝经当中。然后去增强眼力,别浪费时间。” 文哲真是无法忍受,这个少爷这样好奇的体验生活。 这种地龙母虫,在外面,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种机缘这个小子竟然这样浪费,而且好像吃药一样的。 真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孙奕听到文哲的话,赶紧按照说法操作,这才感觉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果然鱼目珠的光线又明亮了一倍。 这当然不是鱼目珠的变化,而是他眼力的增强。 这等宝物如此立竿见影,当真让他惊奇。 徐英玄和文哲早都化好了药力。 只有他还在品味。 现在那个母虫没了躯体,自然也不会叫了,但地龙虫们还在努力的挖墙。 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要破墙而来。 三人赶紧上路,再次继续向洞中摸去。 有转过了两个洞口,他们估计虫子应该找不到他们了。 这个时候,红线也已经用光了。 当然他们每个洞口也都做了双保险,也划了标识。 现在三个人三个包袱,只有孙奕的东西最多。 所以想了想,孙奕从中取出一些灵符放在左右的袖子当中,这样可以便于使用。 现在他们所在的山洞已经算是很挤了。 仅仅能容纳一人直立通过。 孙奕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但谁都没来过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给孙奕答复。 孙奕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于是下一个路口他们三个就犹豫了起来。 这次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个路口。 当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挑选。 徐英玄道:“左边这个最宽阔,要不试试这个。” 大家现在虽然都没什么主意,但是也不想太过草率的决定,毕竟,一个不同的路口,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命运的改变。 孙奕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三个路口竟然都没有任何标志,那就是说他们应该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 孙奕想了想说道:“两位道友稍等。” 说着他点燃了一个爆炎符。 只是孙奕却并没有全部激发符咒的力量,所以符纸只是如同一个纸卷一般燃烧。 孙奕竟然拿着纸卷当火源用了起来。他在每个路口都停下,观察纸卷上火焰的变化。 其中有两个洞口,纸卷上的火焰会随风飘动。 而只有一个是不动的。 孙奕说道:“左边和中间的都有风吹动,只有右边的没有,应该是一条死路。” 文哲道:“大路朝天,我走中间。走,咱们走中间这个吧。” 大家都没什么主意,既然有人选了,另外两个人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孙奕给大家绑上绳子,原本是怕谁突然掉到地洞当中。 但他们走了半天,却发现地上根本没有地洞,也就撤了绳子,彼此前后跟着,前面的人多注意一些。 孙奕自然不会大意,他只有看准了前面的一步,才会走出下一步。 就这样,他们慢慢地向前走去。 逐渐地他们感觉这个山洞开始变得粗大起来,但也潮湿了很多。 其中山壁上竟然有水珠,地上也开始有了个小河。 这就是说这里的潮气已经很重了。 文哲说道:“小心,这里潮气很重,如果说洞中有奇怪的凶虫,可能也会来这里饮水。”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一声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高呼:“救命啊。” 听到这个叫声,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去还是不去。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当然才是正理,但是听到呼喊却不去,又有点道义不和。 孙奕和文哲还在犹豫,徐英玄却一马当先跑了过去。 两人虽然也对徐英玄的冲动感到无奈,却又因为徐英玄的直率,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两人当下也发足狂奔起来,跟着徐英玄跑了过去。 几人跑了二十多米,就看到一个女孩,正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剑,在跟一个怪物打斗。 一开始孙奕还没有看清,但吃了地龙虫之后,他的眼力早就增进了好多,再仔细看,就看出,这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蜈蚣。 足足有半丈长的黑头蜈蚣。 孙奕看得直吸冷气,心道这玩意吃啥能长这么大。 文哲却不多做思考,他一剑就向蜈蚣刺了过去。 同时他向着叫孙奕道:“放火烧他。” 孙奕不过是愣怔了片刻的功夫,马上就从袖中抽出了两张爆炎符,向着蜈蚣丢了过去。 只是准头有点差,都没有打中蜈蚣,反倒在地上点起了两丛火焰。 孙奕当然不会气馁。 他当下先放下一堆竹筒,然后把包袱放在上面,最后抽出两个石油竹筒。 孙奕也不带着武器,浩渺步一施展,就向蜈蚣跑去。 正当此时,后面的洞里,又冲出了一头长有四尺左右的白头蜈蚣。 文哲看到白头蜈蚣立刻喊道:“小心这个,这个白头的毒更厉害。” 当下,文哲、徐英玄和少女三人就开始合力斗这两条蜈蚣。 孙奕并不抽剑,他只是在周围不停的泼上石油。 待得两个竹筒浇光,孙奕两个爆炎符丢出去,总算这次没有扔偏。 两个蜈蚣顿时化成两个火团。 白头蜈蚣着火的瞬间,徐英玄也没有停止攻击。 正好砍破了白头蜈蚣的外壳。 这两条蜈蚣的外壳当真坚硬,他们砍了半天,这才在火焰下第一次砍伤蜈蚣。 文哲和少女一看,心中也是大定。当下他们也不保留,剑尖劈砍,不一会儿就把那白头蜈蚣分尸剑下。 而黑头蜈蚣,早在火焰一燃烧的开始,就掉头就跑了。 蜈蚣多足,游动快速,只两个晃身的功夫,就完全没了踪影。 看着地上白头蜈蚣的死尸,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慢慢地收起了武器。 只听徐英玄对那姑娘说道:“在下上清门徐英玄,敢问道友尊姓。” 那少女刚刚才死里逃生,心里十分不快,她还在愤愤地砍蜈蚣。 一听徐英玄自报姓名,她这才想到,现在应该感谢这些救命恩人。 说着她回头一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三个说道:“在下茅山窦小爱,感谢上清门道友援手。” 孙奕尚未回答,他只是疑惑地看向蜈蚣的尸体,心中正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听到窦小爱的声音,他也抬头看去,这正是入山时看到的那个茅山少女。 窦小爱本来还在感谢徐英玄一行,但转过来就神色一黯说道:“我本来跟师兄们在前面,忽然看到了满月露,本来想去采集,结果就出来这么一群可恶的死蜈蚣。 我就跟师兄走散了。不知几位道友将往何处,可否送小爱回去。” 文哲听罢,摇头道:“只怕姑娘你要回去难了。” 窦小爱听到这话,以为这个道士要对自己不利。 只听文哲继续说道:“姑娘也看到,这山洞中地形复杂,你早就不知道拐过多少路口了。 如果你不曾留下标示,那么如何能够找回。 就是刚刚的蜈蚣跑了回去,你的师兄们也不会在原地等。 所以就算咱们追回去,只怕也没什么用。” 窦小爱听罢,心中也是明白对方说的是对的。 她低下头,便开始默然不语了。 几个男孩一看小姑娘这个表情,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时大家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时,窦小爱却惊讶地叫道:“帅哥哥,你快点往后退,这里有东西。” 接着窦小爱就往地上一指。 三个男孩一听这个称呼,都把自己当成了她口中的“帅哥哥”,于是三个人全都后退了一步。 这才发现窦小爱指的是孙奕脚下,弄得徐英玄和文哲都觉得心中尴尬,心想自己难道不好看吗。 他们哪知道,孙奕现在穿的,那可是梅道人,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道袍。 而且有淡淡的金线银丝,这种材料在黑暗中,被光一照,当真好看。 所以衬托着孙奕白皙的脸庞,也是丰神如俊,窦小爱自然觉得孙奕更好看一点。 当真是一身好皮囊,到哪都值钱。 这时大家才在孙奕刚刚站立的地方看到,地上竟有一点非常细的黑丝,正在向白头蜈蚣的尸体卷去。 孙奕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当然不懂这个是什么了。 而徐英玄却像是看到宝物一般开心叫道:“是阴缠丝,哈哈哈,是阴缠丝。” 孙奕不懂这哥们为啥这么开心,听上去这个名字应该就是阴物才对啊。 文哲这个时候说道:“应该是白头蜈蚣的血,顺着水流了出去,这才引来这个。” 文哲又对孙奕说道:“孙道友不用害怕,这个阴缠丝,最喜欢缠上尸体或是伤口,然后吸食血液。 你身上没伤,它不能把你怎样。” 徐英玄却笑道:“太好了,文师兄,有阴缠丝,加上这个地方灵气很充沛,有很大概率会找到那传说中的鬼芝草。” 看孙奕还有文哲仍然愣怔的样子,他继续说道:“我师父之前给你们喝的酒,其中就有鬼芝草,当时他研究过这个东西的分布。 但外面想找到还是很难,最后他只能找个苗疆的巫师,这才换到。” 孙老道的灵酒号称九灵碧根酒,那其中的天材地宝确实不少,而且都是对修行有益的。 这些东西他也跟徐英玄讲过。 其实他当初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徐英玄最后没有遇到升天门,那么能找点天材地宝,也是好的。 大家听徐英玄一说,也都觉得这个机会不错。 窦小爱却道:“鬼芝草,是那个有无根盐的鬼芝草吗。” 此言一出,大家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个小妹妹。 孙奕问道:“无根盐是什么”。 徐英玄实在受不了这个小白,所以他直接说道:“就是能够提升功力,而且据说能通任督二脉帮助筑基的东西。” 说罢,徐英玄很激动的问窦小爱道:“窦道友,你可知无根盐什么情况下能出现。” 说着他一脸激动地看着窦小爱。 窦小爱却再次张着大眼睛,萌萌的摇头。 文哲说道:“想那么多干嘛,现在就过去看看。” 说罢,几人询问了窦小爱的意思之后,就跃跃欲试起来。 一同沿着阴缠丝,向那传说的鬼芝草走了过去。 102、阴尸鬼草 趁着过去的路上,文哲对孙奕介绍了下什么是阴缠丝。 因为这里对这些东西缺乏了解的,应该只有孙奕。 不论窦小爱还是徐英玄,那都是顶着玄门正宗的招牌的,自然从小就要对这些东西耳濡目染。 听着文哲的介绍,原来这个阴缠丝是阴尸身上特有的一种东西。 阴尸不同于僵尸,虽然也是人死后的身体,但阴尸往往是对血气十分渴望。 由于自身不能移动,所以就用阴缠丝替自己出去觅食。 如果说地煞吸取血气,靠的是幻化肉身,跟人发生什么,僵尸是直接出去捕猎,那阴尸就算得上是柔弱的吸取死尸和腐肉了。 所以诞生阴尸的地方,不仅阴气很重,而且空气往往也会有毒。 但正所谓阴阳相辅,这种地方竟会常常出现鬼芝草这等阳气逼人的东西。 鬼芝草对于修士来说,是灵气大补之物,服食之后,如果经脉不通,则可以疏通经脉。 如果经脉已通,可以增强经络。 而更加神奇的是,如果年深日久,没人打扰,阴气和阳气的作用,最后会在鬼芝草上形成一种银白色的粉末,这就是无根盐了。 无根盐的功效就更加明显了,对于以后打通任督二脉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文哲跟着孙奕一路说一路走。 窦小爱一开始还举着火把,待看到孙奕的鱼目珠之后。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也有这个。” 说着,窦小爱就从自己兜里也拿出了一个一样的东西。 这两颗柱子看上去竟然一模一样。 孙奕心道:“这年头鲤鱼精还量产不成。” 孙奕问道:“窦姑娘的这个鱼目珠是哪里得到的。” 窦小爱答道:“是我九婆婆给我的,你的呢?” 孙奕一听九婆婆这个称呼,心中也是一愣。 他尴尬的笑道:“不会你的九婆婆叫做梁九妹吧。” 窦小爱萌萌的看着孙奕说道:“帅哥哥,你认识我九婆婆? 九婆婆在我临行前给我送来这个,说游泳的时候可能用到。没想到这个还可以用来照明啊。” 孙奕当下把跟梁九妹一起,除去鲤鱼精的经过讲了一下,于是他跟窦小爱的感情也升温了不少。 窦小爱现在直接管孙奕叫“孙哥哥”了。 这就让另外两个哥哥更加不爽了。 原来在美女面前争夺好感的机会,大家都不会错过啊。 徐英玄酸溜溜的说道:“两位,咱们快到了,别说话了,屏息吧。一会儿前面就有瘴雾毒气了。” 窦小爱却说道:“孙哥哥,你不用怕,咱们修道之人,自有灵气护身。 这种毒气对凡人可能伤害很大,但是对咱们,只要屏蔽气息,断尽周身气机。 单纯凭借内息进入,那么阴尸也觉察不到咱们。” 文哲道:“嗯,确实如此,但窦姑娘,你的火把却要丢弃了,不然阴尸察觉到火气,到时再出什么意外。” 窦小爱萌萌的点点头,她也不丢弃火把,竟就在地上借着水流把火把熄灭了。 一行人这才开始屏息前行。 大家都是过了炼气期的修士,所以灵气灌注肺经,慢慢的就可以进入内息状态。 只是这种状态,在清醒的情况下,一则也就能坚持个大半柱香左右时间,一则是不能进行剧烈活动罢了。 随着队伍的前进,孙奕慢慢看清了那个黑暗幽深的山洞。 这里果然阴气缭绕,浓厚的阴气,仿佛有形一般,如香盘旋。 孙奕和窦小爱各拿出一个鱼目珠,光线增强了不少。 孙奕这才发下地上密密麻麻的阴缠丝,竟然如同头发一般。 而下一刻,当孙奕看到阴尸的时候,差点失声。 只见一个肤色雪白的男子,就那么贴在墙上。 男子看上去也是一个修士,他全身穿着黑色的袍子,手脚的位置都贴在墙上。 但是手脚竟然变成如同白色的树根一样的东西。向着左右和下方延伸。 树枝一样的躯体,末端开始变成细细的黑丝。 而阴尸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垂下,衬托着男子苍白英俊的脸庞。 孙奕竟然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和谐,仿佛这个人还活着。 只看他的脸,感觉他就是一个熟睡的邻家哥哥一般。 那么的恬静,那样的安宁,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他就那么静静地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孙奕还在打量这个他第一次见到的景象。 旁边的徐英玄却用胳膊撞了撞他。 同时指了指阴尸一旁的地上,那里有几个像是蘑菇一样的东西。 只是蘑菇上面,有着一层反光。 好像有了霜的西瓜一般。 文哲眼疾手快,一下就把那一坨东西用手抄了起来。 从地上带起了一捧阴丝。 但阴缠丝没有感觉到生人的气息,也没有感觉到血气,所以也就直接落下,并没有其他反应。 文哲高高的举起手中的东西,让大家看清。 孙奕定睛一看,真的就是九个黑蘑菇一样的东西,长约半尺左右,还挺粗壮。 文哲看大家都看清了,也不说什么,掉头就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孙奕理解,他这是为了避嫌,让大家看清多少,等出离了这个险地,再进行分宝。 当下大家也不言语,快速地按照原路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走后,这个山洞再次陷入寂静。 此时,那墙上的阴尸,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目。 他看了一眼鬼芝草原来的地方,似乎有一种淡淡的不舍,但很快他就转回眼珠,再次闭目沉睡了。 这一次,山洞才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孙奕他们闭息的时间有限,总算在时间之内跑了出来。 文哲大口的开始呼气,但是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才收获真不错,不仅一早就找到了地龙母虫,而且这么顺利就得到了鬼芝草。 看这样子,那上面的白霜,就应该是无根盐了。 这对这些凝脉修士,都是最好的大补之物。 大家这才细看,发现蘑菇虽然总共有九个,但是只有八个上面有白霜。 文哲心念一动说道:“这里有八个鬼芝草有无根盐,正好咱们四个人,每人两个,最后这个,就每人一口分了吧。” 大家想想十分合理,于是文哲就开始分配鬼芝草。 孙奕问道:“这玩意怎么吃,整根吃吗?” 徐英玄笑道:“煎炒烹炸,闷溜熬炖,看你心情。” 文哲知道,徐英玄这是在发泄,窦小爱叫孙奕帅哥哥的事情。 文哲笑道:“可以直接服用,也可以将来和其他东西配合着吃。 服用之后,灵气凝聚在胃部,然后顺着全身经脉运行就可以了。” 文哲又看了看这里说道:“只是这里阴气还是有点重,炼化的时候,注意闭息,不要让阴气近身才好。” 孙奕哦了一声,然后就在那个没有白霜的蘑菇上咬了一口,接着就开始服用自己的两个蘑菇。 吃好了之后,也不挑地方。 放下包袱,就原地打坐起来。 孙奕心里清楚,现在对他们来说,每个提升实力的机会都是如此宝贵。 如果不能尽快提升,说不定下面就会遇到什么。 所以一分一秒,孙奕都不会浪费。 大家看孙奕如此就吃了鬼芝草,徐英玄本来还想留着,将来再用。 但他也瞬间就明白了孙奕的考虑,他也皱了皱眉,然后也服用了鬼芝草。 接着就坐下,开始冲击自己最后的那条经脉,争取尽快达到凝脉大成。 文哲和窦小爱看了看他们,文哲无奈的摇头说道:“要不你也服用吧,我帮你们护关。” 窦小爱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凝脉大成了,这些东西还是留着吧。说不定见到师兄的时候能用到。” 说着,她用一个小竹筒,将鬼芝草放入其中。 虽然她也知道,这样保存,药效会降低很多,但她心想还是给别的师兄弟用。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文哲听到窦小爱已经是凝脉大成,不禁目光一亮,看来这个少女,还真是集宗门宠爱于一身啊。 她这个年纪,能有这种修为,一方面是自己天赋,一方面也需要门派栽培。 天才也需要养分,没有滋养,天才又如何绽放。 两人各怀心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孙奕,正在绽放的天才。 ※※※※※※※※※※※※※※※※※ 正当孙奕几个在炼化药力的时候,云底天宫的另一角,一群人正也在欣喜若狂。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道:“太好了陈师兄,连环果,是可以解毒的连环果。如果吃了这个,几乎就百毒不侵了。” 那个陈师兄却眼光一黯的说道:“是啊,只是劳师弟,再也看不到了。哎,咱们三个人进来,他却先我们而去。” 那个少年听到陈师兄这样说,心中也是感叹,他们三个人进来,原先也走了一些好运。 但在取这个连环果的时候,同行的劳师弟,却受到了金银蛇的攻击。由于逼毒不及时,已经毒发身亡了。 在身亡前,劳师弟念念不忘的还是帮师兄弟扫除障碍,砍死了金银蛇。 少年还在缅怀自己的劳师弟。 紧接着就感觉背脊一凉,一个雪白的剑刃,竟然透体而过。 他吃惊的回过头来,只看到陈师兄那悲伤的眼神。 他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一样的师兄,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对自己下手。 他们不是约定好一起飞升修仙的吗。 只听陈师兄说道:“可是师弟,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连环果,一株只够一个人服用的。而且需要连续服用三日,方才见效。” 他又再次同情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弟说道:“你去吧,你没实现的成仙梦,师兄去替你实现。” 说着,他一寸一寸的从师弟身上抽出宝剑。 只留下少年心中和身体的绝望。 但紧接着一个笑声就从远处传来,来人说道:“呵呵,果然小门派就是没有见识,一个连环果都杀人夺宝。真的值得吗。” 说着,一人从山洞另一边走了过来,身后还有着四五个修士跟随。 竟然是武当山的常大少爷,常彦庆。 那陈师兄说道:“常彦庆,你想做什么。” 常彦庆呵呵笑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让你死。” 听到这里,小师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但是他心里充满了欢喜,他知道,黄泉路上他不会孤独了。 陈师兄、劳师弟和他,大家马上又会见面了。 103、地羟龙髓 经过一天的消化,孙奕总算把鬼芝草和无根盐的药力炼化了。 这两者的药力果然强劲,而且具有浓烈的阳气,真的不知道这阴气之地为何会有如此浓烈阳气的东西出现。 那鬼芝草和无根盐入体之后,果然就如同一条阳气的洪流一般,顺着身体的经络就开始运行开来。 对于灵气已经打通的经脉,他们就如同洪水一般,继续开拓道路。而灵气没有打通的经脉,他们也一路经过。 给孙奕非常强的指示,知道接下来如何运气行功打通经脉。 现在孙奕正全力打通的是最难的足少阳胆经,上面有将近四十多个血脉,经过这次之后,其中日月、渊液和肩井都有了很强的感应,估计打通未来不远。 而最为明显的是任督二脉在无根盐的反复作用下,竟然开始有了淡淡的感觉。 修道当中,往往把任督循环称为小周天,就要想日夜轮转一样。 把全身经脉运行称为大周天,有四季运行之意。 只是刚刚练气结束的弟子,根本没有足够的灵气来打通任督二脉。 所以只能舍难取易,先去打通身体一直都在运行的周身经脉。 待得真气充足之后,再去打通任督二脉。 这个已经是修真界验证无数次的总结了。 而现在孙奕凝脉期,就能体会到任督二脉的运行,对他以后真正跨入筑基期将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孙奕整整运行了一天的经脉,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修行。 药效已经全部用尽了。 这时孙奕才发现,徐英玄竟然早就醒了,此刻他在给文哲护关。 原来徐英玄早就喝过很多老道的仙酒,其中就有鬼芝草。 所以他不过是扩宽经脉而已。 至于任督二脉感觉的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徐英玄转醒之后,看到文哲正在为他护关,心里很是感动,所以他赶紧让文哲服草,然后他来帮着护关。 就这样三个人又在这里等待文哲化开药力。 这两天窦小爱一直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和牛肉干,所带的饮水已经喝光了。 幸好孙奕带了不少凝水符,这凝水符最大的用途就是可以凝聚水汽,形成水滴。 如果用灵气燃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水流。 而如果不点燃,放在水囊口,它就可以一直凝结出水滴。 徐英玄本来还想点点火,却被窦小爱阻止了。 窦小爱说道:“明火说不定会引来什么,现在文师兄不能移动,咱们什么都不要动,等他能动了,咱们才在正常行动。” 就这样,孙奕也发现这个窦小爱,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萌了。 至少这个少女天赋是有的,心细也是有的。 文哲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吃过什么天材地宝。 他化去鬼芝草和无根盐的时间十分迅速,竟然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好了。 当然,洞中没有日月,孙奕也只是能按照身体气息周流来大概判断时间。 文哲神采奕奕的睁开双眼,显然他也获益不少。 他笑道:“咱们不错,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我还对未来有点期待呢。” 孙奕笑道:“好事多磨,我倒希望平平静静才是真,毕竟咱们现在刚来两天多,升天门的门还没有呢。” 徐英玄笑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别把咱们的好运都弄没了。” 窦小爱看大家都好了,她说道:“那我还是点上火把吧,没有火光,到哪里都觉得冷冷的。” 大家知道,这个小姑娘估计这两天,也是忍得的久了。 这才看大家没有危险后,提出了这个要求。 当下一个爆炎符丢出,淡淡的火光,就在洞内传出。 这微弱的火光其实并不能照多远,但是照在人心却是暖暖的。 孙奕一行继续上路。 当然孙奕只能走在最前,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石油竹筒跟窦小爱的火把亲密接触。 如果他们真的爆出爱的火花,那就是爆炸啊。 所以孙奕走在最前,窦小爱走在倒数第二,文哲在最后垫底。 他们又走了两个时辰,忽然孙奕发现地上有些奇怪的东西。 孙奕用鱼目珠一照,竟然是小虫子的尸体。 看样子怎么说呢,特别的像蟑螂。 没错,就是孙奕前世碰到的,那种据说地球毁灭,都不会灭绝的强大物种。 孙奕瞬间觉得喉头发紧,越是这种小虫子,越是让人恶心。 徐英玄看孙奕看的这么认真,也好奇的去看,他让孙奕挪动下,然后让窦小爱拿火把照照,看个清楚这是什么。 文哲一看,说道:“这个是……地羟虫吧。” 徐英玄说道:“那是什么?” 文哲忽然紧张期来,说道:“赶紧灭火把,这些虫子趋光的。” 文哲一说,这时孙奕才感到身后,来时的路上,正有大量的虫子在靠近。 他回头一看,果然,虫潮如海,正不断的压滚过来。 虫潮密密麻麻,竟然完全看不出是几亿几兆。 孙奕不知道这些虫子攻击力如何,但是光看这个数量,也是够吓人的。 大家立刻抬腿就向前跑去。 窦小爱也是看着头皮发麻。 但是她还是高举着火把。 估计她也是被这个景象吓傻了。 文哲抬手抢过火把,就向后丢去。 喊道:“快点跑,让火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那虫潮不过一息就吞没了火把。 而火把在这如潮水般的虫潮下,晃了两晃,就此熄灭。 四人没有停步,仍然向前冲去,直拐过三个路口,这才甩掉了虫潮。 孙奕领路,一直走的都是有淡淡流水的道路。 一来有流水,说明这个不是死路,二来可以确定他们的方向,不会迷路。 只是这次他们是真的迷路了。 由于刚刚两个路口他们没有做下路标。 真不知道,将来如果没有机缘,将来如何回去。 也怪不得,以往从洞中回去的人,十不足一了。 机会与挑战果然是并存啊。 又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出了山洞。 孙奕这才直达这些流水都流到哪里,只见他们进入一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之中,钟乳石交错,犹如兽牙。 而在往远处,就有一个幽深的地下湖,当真不知道其中又有那些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四个人都进入溶洞,开始打量这些犬牙交错的钟乳石。 孙奕忽然心中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自己看到白头蜈蚣尸体时为什么似曾相识了。 他在跟孙老道大破两个妖道的时候,从那个林师弟身上曾经得到一个牛皮纸地图,那其中就有蜈蚣和龙头。 而这些钟乳石现在看起来,不是龙头的龙牙又是什么。 孙奕想到这里难抑激动,他得到那份地图之后,由于上面都是血迹,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而现在,他忽然觉得那可能就是一副藏宝图。 想到这里,孙奕赶紧开包袱,在其中翻找起来。 幸亏孙奕有一种仓鼠般,对于财产的热爱,总喜欢将自己的家当戴在身上。 这才能在一堆破烂中,找到那个血浸的牛皮纸地图。 孙奕展开地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文哲看到孙奕竟然拿出一个地图,也觉得惊奇。 毕竟升天门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这里地形十年一变,所以应该没有地图。 那孙奕这地图却是从何而来? 文哲看着地图,他比孙奕能看出的更多,这个地图根本不是用牛皮纸做的。而是用一种吸血蝙蝠的皮做成的。 这个东西看上去,也至少是几百年以上了。 孙奕用鱼目珠反复的照了照,这才发现其中一颗龙牙处,竟然做了标志。 只是那标志实在太小,而他以前也没有心思研究,所以竟然没有注意到过。 而现在这幅图上,有图画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蜈蚣,一个就是这个龙头。 孙奕研究龙头看了半天,果然发现了宝藏。 他按照龙头的图画分析,逐渐就找到了大多数龙牙代表的钟乳石。 而那个带标志的龙牙,就在左边第四棵钟乳石处。 孙奕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看到那高大的钟乳石,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标志。 他心说:“这个地方,如有东西,那也应该有标志啊。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那个地方,三四百年前确实是有标志的。 但钟乳石每年都在成长,所以标志也早就没了。 大家也注意到了孙奕的特殊表现。 窦小爱也拿着鱼目珠跟着孙奕。 孙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干脆一剑横扫,就要砍断这个钟乳石。 只听叮的一声,钟乳石拦腰折断。 这个钟乳石,中间竟然是空的,只见空槽的底部,一滩清水,莹然发光。 文哲的呼吸都停止了, 徐英玄的眼睛也再也无法挪开了。 窦小爱也死死的盯着那一滩东西。 只有孙奕毫无反应,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文哲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用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看着孙奕道:“孙道友,你是有大气运啊。” 孙奕疑惑道:“还没有请教,文兄,这个到底是什么啊。我是不认识的。” 文哲没来得及说话,徐英玄也回过神来,他看向文哲说道:“龙珠髓,文师兄,是不是龙珠髓。” 文哲重重的点了点头。 孙奕又向徐英玄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也许是这次的发现太过于重大,徐英玄也没有嘲笑孙奕的无知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徐英玄说道:“所谓龙珠髓,传说是龙珠所化。据说还会有龙息炎相伴。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对于修士十分的珍贵。这个东西可以提升修士的身体,服用之后,就是说金刚铁骨也不过分。 不论传说如何,只要吃了这个,身体的强度都会有显著的提高。” 徐英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悠然在洞中想起。 只听来人说道:“不错,而且还传说,这龙珠髓,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有资格享用,说的就是本公子了。” 言罢,一行人从远处的洞中闪出了身形。 不是常彦庆,还是何人。 104、龙争虎斗 伴随着常彦庆的声音,武当山一行人慢慢从洞口转了出来。 这一路上,常彦庆带着大家犹如游山玩水一般的闲逛。 对他来说也确实是游山玩水,旁边有许家琦这个宜喜宜嗔的美人陪伴,后面还有四个同门的师弟。 在这个洞中很少有东西能威胁到他。 凡是看到自己没法应付的,他们也不去招惹。 而如果看到人数不多的队伍,他们也不介意从对方那里直接拿到宝物。 现在已经有不下三个小队伍折在他们手里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现在,武当山的一行人,就是那只收割的黄雀。 这入洞才三天,常彦庆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只有在这里,才没有外面那些规则。 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任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他身后的师弟们也十分兴奋。 他们这两天得到的东西,竟然比过去数年都多。 虽然大头都是常太子的,但是跟着喝鱼汤,他们也倍感幸福。 许家琦见到自己男人这么本事,也是由衷地感到自豪。 只有这样霸道的男人,才配做我许家琦的男人。 而许家琦的男人,注定就是王者,修真界的王者。 所以许家琦这两天,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妩媚的味道。 那是一种女人自豪的味道。 刚刚他们一行人正在附近闲逛,但孙奕剑劈钟乳石的声响,惊动了他们,这才把他们吸引了过来。 常彦庆一听远处所说的“龙珠髓”,更是感觉身体中都洋溢出一种幸福。 这种炼体的神药,对他来说最为有用。 他本就是走霸道刚猛的路子,如果能得到龙珠髓,他将如虎添翼。 一想到服食龙珠髓之后,对于筑基之后的种种好处,他甚至觉得心尖都在颤抖,激动的颤抖。 孙奕一待看清楚是常彦庆,他立刻转头问文哲道:“这个东西是不是直接服用。” 文哲看到常彦庆正,也自盘算起如何应对。 心想是不是要跟对方均分,才能脱身。 他迅速的计算了己方的战力,就算加上窦小爱,估计跟对方还有人手上的差距。 如果他对上常彦庆,估计也是只能缠斗而已。 想要战胜这个常太子,最好的办法是趁他不备,然后突袭。也只有那样才有三分机会。 大家对常彦庆的了解,都是比武场上的对打。 但那时常彦庆根本没有用法术,谁都不知道长风真人给了他多少法宝。 文哲正在进行极详尽的战术分析,所以他一听孙奕的话也没多想,本能的就点了点头。 紧接着,让所有人都瞠目的一幕发生了。 孙奕二话不说,头就冲着钟乳石槽低了下去。 随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只听到孙奕喉头的咕隆声。 一口! 两口! 三口! 这龙珠髓本就不多,孙奕一下就狠狠的喝了三大口。 然后他也不炼化,就喊道:“一人一口,快。” 说着,他就施展起浩渺步,在石头周围跑起来。 同时出现的还有大团的火光、水雾以及孙奕那幸运符所化出特有的浓浓烟雾。 这一下变化,兔起鹘落,只在仓促之间。 常彦庆当时脸上就变了颜色,他似乎受到极大的侮辱,面红如血。 而她一旁的许家琦也异常愤怒,面白如纸。 本来是他们去争夺别人的东西,到头来,他们到如同被抢了东西一般。 文哲也是被孙奕这几下弄得晕眩了,但徐英玄却没有发愣,他赶紧也把头沉入石槽中灌了两口,然后拉着文哲来喝。 文哲自然也不客气,他直接把其中的水喝光了。 三个大老爷们竟全然没看到身边的窦小爱一般,心照不宣的就喝光了。 窦小爱也不生气,她知道,他们这是永绝后患。 就算跟常彦庆拼命,也要拼的值得。 窦小爱虽不生气,但也不能让这个天大的机会,从自己身边溜走。 且不说这龙珠髓神奇的炼体功效,那是将来筑基都有用的,甚至对结丹未必都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窦小爱一张控水符打出,灵力灌注,无火自燃。 然后她把符咒向石槽中打去。 瞬间,最后的拇指大小的水滴就从中射出,正好进入了她的口中。 这下,石槽才算光洁溜溜,再不会有一地龙珠髓留下。 徐英玄正自佩服窦小爱,他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其实他喝完就想起自己忘记给窦小爱留了。 现在看到窦小爱自己都能捡到龙珠髓,他也就对自己的自私释然了。 正在这时,一片剑光就从烟雾之后扫了出来,正是常彦庆。 常彦庆从小到大,还没有经历过被人当面夺宝的事情发生。 这种屈辱如何能忍,他也不等后面的诸位弟子,自己一剑当先就攻了上去。 许家琦也娇叱一声,宝剑出手,就向前劈去。 后面四个弟子,最大的使命就是保护常彦庆,自然也是常伴左右,攻了上去。 孙奕虽然放出了幸运符,那黄鼠狼屎的烟雾也确实够浓够厚,但常彦庆记住了他们的大体方向,所以一剑也就劈了过去。 文哲当下就是一剑撩拨,素灵剑法连绵不绝,一套套打出,和常彦庆战到了一起。 徐英玄也感到一把利刃攻了过来,当下就挑剑反拨,竟然是许家琦已经攻到。 现在的烟雾对常彦庆不利,对孙奕他们也是一样。 而且对方人数众多,稍后烟雾散去,指不定孙奕他们就会被包围。 就算烟雾不散去,他们碰到自己人的概率也多余孙奕他们。 如果孙奕一方,任何一个人,被对方缠住,那迎接来的可能就是二打一,或者三打一的结果。 孙奕正在施展浩渺步,同时急急地想着办法,两柄长剑就向他逼了过来。 原来武当的另外四人,早就看到了那个第一个喝水的人。 现在孙奕身法奇妙,他们也知道自己一时不能克制。 所以两两一组,不再走散,就是打了以二对一的注意。 他们看到孙奕,如何能再来废话,当下就两招两仪剑法向孙奕缠了上去。 无极而太极,太极化两仪。 两仪者一阴一阳,剑式者一破一困。 他们这是打定了要把孙奕缠住的想法。 孙奕心中盘算到,现在两个人缠住了自己。那么就是说己方大多数人都是一对一的状态。 而孙奕自恃姹女浩渺步法神奇,想在这里脱身未必不能。 那剩下的就是要考虑,其他人能不能脱身了。 想到这里,孙奕一边跟两人缠斗,一边喊道:“两位师兄,还有师妹。稍后我会再放两个幸运符还有土牢符,拖住他们,你们寻找机会脱身, 为今之计,咱们能跑一个是一个,不要恋战,他人多势众。 如果他们跟着追击,分散了队形,我们再找机会各个击破。” 孙奕这话就包含祸心了。 他故意没有说明大家的身份,所以常彦庆也要有三分忌惮。 而且他还点明,对方现在对我们有威胁,不过是他们人多势众。如果他们分散,咱们就各个击破。 这样说明,相信除了常彦庆,没有一个人有胆量继续追下去。 孙奕一句话,就仿佛使了定身法一样,让武当山一众,不敢分头追击。 常彦庆就算有追的勇气,也要想想可能后果了。 文哲和徐英玄听罢,都附和喊道:“好。” 孙奕一出声,常彦庆最恨的就是这个小子,当下就想舍了文哲,去攻击孙奕。 文哲如何能让他安然离开,屏风九叠施展开来,招招式式都行常彦庆要害招呼。 常彦庆无法脱身,又要应付来敌。 想打的,打不到,不想打的,不让他走,当真恼人。 常彦庆被气的暴喝一声,然后挺剑向文哲攻去,招式又凌厉了三分。 武当山弟子不明所以,还以为常彦庆受伤了,所以纷纷就要舍了对手去救援。 孙奕此时浩渺步全力奔起,数道幸运符、爆炎符和土牢符打出,竟然在这钟乳石山洞中建了一个迷宫一般。 窦小爱率先反应过来,娇叱一声:“撤退!” 她就向着自己原来看好一处山洞冲去。 紧接着徐英玄和文哲,也纷纷喊出:“撤退!” 估计是大家都安全撤退了,孙奕这里也不纠结,浩渺步施展开,就向常彦庆他们来时的山洞冲了过去。 孙奕这逃法当真刁钻,谁会想打自己来时的道路,竟然是对手逃遁的方向。 待到浓雾散去,常彦庆仰天长啸,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久久不绝。 向着四面八方,传达着这位太子的愤怒。 一个小人物,竟然敢如此戏弄他。 天地至宝的龙珠髓,就在自己眼前没了踪影。 而自己竟然被那个鼠屎符困住,无法追击。 他越想越怒,正看到一个师弟在他面前面楼难色,显然对方也不知道该不该追。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将那师弟打的飞了出去,然后喊道:“愣着干嘛,给我追啊。抓住他们,我要他们千刀万剐!” 那个被打飞的师弟,艰难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赶紧跑到最近的洞口去搜查了。 许家琦虽然也愤怒,但她还是走到常彦庆身边,用手搭着常彦庆的后背,说道:“师兄,他们跑不了。” 常彦庆甩身,抖落许家琦的手。 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女人好烦,好没有用。 然后常彦庆自己也选了一个山洞追了下去。 另外几人其实并没有走远,这种地方,还分头追。 转个身说不定就是永别,谁敢真的分散。 看到常彦庆走了,四个师弟也赶紧走了回来。 其中还有一个捂着小腹,显然刚刚常彦庆那一拳打的不轻。 许家琦面冷似水,抿嘴不语。 最后她还是恨恨地说道:“走。” 然后就带着大家,向常彦庆跑去的山洞追去。 大家走后,溶洞中重归寂静。 只有滴答的水滴声,不时打破这里的宁静。 滴答、滴答,一如千百年一般。 105、青铜大门 孙奕倒也没有走远,他进入洞口,跑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就躲在洞边上的一个凹进处。 行李放在一边,然后端坐其中进行打坐。 用一道土牢符封住这个小小石洞,只留下一丝透气的小缝隙。 孙奕现在急需炼化自己身体里面的龙珠髓。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但是看徐英玄那激动的态度,他也知道这个东西应该不俗。 更何况常彦庆那最后震天的啸声,他也是记忆犹新的。 能让常太子都如此心动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孙奕屏息静气,这才开始用灵气在胃中去感受那龙珠髓。 刚刚他是用真气封闭了胃部,所以龙珠髓的霸道还没有显现出来。 而现在灵气贯通,龙珠髓的作用才迅速的显示出来。 这个龙珠髓并不是沿着经脉在运行,而是沿着血脉在流动。 经脉是人体的灵气和能量走势,犹如城市当中的电网一般。 血脉是人体的物质和营养通道,犹如城市当中的道路一样。 两者共同搭建起了人体,这个庞大的工程。 孙奕也慢慢理解了,为什么说这个龙珠髓的炼体的灵药。 因为它正在肆无忌惮地摧毁着孙奕的肉身。 同时也在重建着孙奕的肉身。 孙奕仿佛进入一个很奇妙的状态,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 龙珠髓伴随着血液的流动,在全身完成一个大的循环。 龙珠髓仿佛就被分成了千百万份,随着血液灌注了他的全身,走到了血管最微细的末端。 然后又从全身的最末端被一点点的收回,回到血液当中继续下一个旅程。 这些旅程在一天之后,就从有序变为了无序。 每一份单独的龙珠髓都在改造着他的肉体,连骨头都不放过。 仿佛孙奕的骨髓中,都有龙珠髓的身影。 孙奕喝的龙珠髓是最多的,所以他的效果是最好的,而他消化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整整十天,孙奕一动都不能动。 孙奕都没有办法分神在外,他就如同一个工程师一般,每次只能用真气去帮着龙珠髓完成一次次改造。 这五天,至少有三波队伍从他身边走过。 还有两只蜈蚣从他身边爬过。 但是他们都没看出,石壁角落的这里,正有一个修士在运功冲关。 十天后的一天,孙奕悄悄地打破面前的土壁。 在这些天,前七天孙奕都在消化那龙珠髓带来的肉体增强。 而最后三天,却是利用鬼芝草和龙珠髓带来的改变,全力冲击足少阳胆经。 现在孙奕出来了,凝脉九层,完成。 打通了足部全部的经脉,孙奕步行也觉得下肢十分活跃,充满了力气。 孙奕甚至试了试全力施展浩渺步。 就算在这狭小的山洞,他也可以移动如飞了。 孙奕越跑越是兴奋,他穿过了上次的那个钟乳石山洞,他不相信武当山的人还在那里等着。 他有用点燃的纸符试了试洞口的气流。 然后找到一个有气流流动的洞口,孙奕全力施展姹女浩渺步向其中跑去。 他真的太开心了,这次升天之旅,不论成功与否,他的修为境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正当孙奕犹如一只自由鸟般在喜悦的飞翔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从旁边的山洞中传来。 那一声暴喝犹如雷鸣,整个山洞都为知一震。 孙奕惊异的停下脚步,不知是否应该过去看看。 这一声也传到了山洞的方方面面,任何一个听到暴喝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伐,静思了起来。 ※※※※※※※※※※※※※※※※ 此刻,一个大汉赤裸上身,正用自己全身的力气挥剑向前劈砍。 刚刚那一声暴喝,正是他使用完灵暴符之后发出的怒喝。 但是似乎仍然没有成功。 大汉心中自嘲:“难道我只能到这里了吗。” 他就静静的跪在那里,他知道,自己虽然用了全力,但是这扇大门注定不会为自己打开。 自己的升仙之路,已经断绝。 大汉不想动,他甚至不想异动自己的一个小指。 但是大门正在产生一股推力,他正在慢慢的被推出去。 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升仙的梦想。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近百丈方圆。 最中间的石壁上,足有百丈之高,下面有一个将近三十丈高,十丈宽的青铜巨门。 整个大门看上去触天触地,样式古朴。 仿佛自从天地之始,这扇大门就屹立在这里。 青铜大门散发着柔弱的白光,使得这里不用照明也看的十分清楚。 青铜巨门前有一个半圆形的场地,此刻大汉就是跪在这个场地上。 只是他正在一点点地,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仿佛正有一股巨力在推着他。 青铜大门前半圆形的场地,就像是一块禁地,无人敢立于其上。 此刻青铜大门附近已经有了不少于十个修士。 龙虎山的施凌洛和鸿烨赫然就在其中。 鸿烨说道:“洛师兄,你看出门道了吗。这大门应该如何通过。” 施凌洛试探着说道:“刚刚有个家伙,一剑就在大门上辟出了一个开口,然后他就走起进去了。 之后,这个洞口就闭合了。也就是说,这个大门,看上去是门,却不需要左右打开的。” 鸿烨说道:“那一会儿我是不是也上去使用全力去劈一剑。” 施凌洛说道:“还是不要冒进的好,你没发现一个事情么。” 鸿烨道:“你说的是停留时间?” 施凌洛道:“不错,这个大门会自己计算时间。 那个大汉走到门口,只有五息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当中他必须使出他自己的绝招。 之后大门就会产生一种阻力,这种阻力会把他向后推。 直到退出青铜大门的广场。 而且,我怀疑,这个阻力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 鸿烨点头道:“不错,我也发现了。但师兄,你发现没有,每人似乎只有两次机会。” 施凌洛笑道:“应该不是,而是一个人,不能连续有两次机会。” 鸿烨听罢笑道:“那就好,如果这只有一次机会,那可就没有道理可讲了。” 他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一人说道:“这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修仙升天,各凭机缘,哪有那么多道理好讲。” 说话的竟然是茅山派的一个大汉,身边还站着窦小爱。 鸿烨被这大汉一抢白,却也不恼。 只听鸿烨说道:“原来是茅山派的柏静洋师兄,失敬失敬。柏道友来多久了。” 柏静洋答道:“也是刚到,这不是被那个傻大个的叫声召唤过来的吗。 也多亏他一叫,不然这地方还真不好找。 鸿道友来了这么久,不下去试试?” 鸿烨生性狂傲不假,但他不是傻子,他在没弄清楚这个大门之前,自然不会傻傻的去浪费机会。 万一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呢。 鸿烨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如道友前去试试,总要你们谈好了路,我才好出手。” 如此明白,如此直白,鸿烨放弃了最后的矫揉造作。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废话。 柏静洋也不废话,他对窦小爱说道:“师兄这就去了,你赶紧跟上,记住!” 窦小爱也没有再露出萌萌的表情,而是非常严肃的点点头。 紧接着,柏静洋抬步就走,向着青铜大门走去。 众人看到又有人要试着开门,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 只见柏静洋站在门前,闭目沉思,面沉似水,沉着不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柏静洋终于动了,只一瞬间,他就爆发出了全部的修为。 忽然外面的人喊道:“凝脉圆满,这一定是凝脉圆满,这是哪里的弟子,怎么这么霸道。” 柏静洋完全没有被这些喊声惊扰到。 他睁眼,剑劈,剑光如匹练一般,瞬间砍到青铜大门之上。 预料的叮当之声没有发出,而似乎是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 青铜大门就那么的被他劈开了一个白色的光洞。 光洞如此璀璨,根本看不到后面是什么,但那纯正浩洁的气息,确实无可匹敌的。 这世间仿佛再也没有这样纯净的灵气了。 再次所有人都正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看着柏静洋,那高大威武的身躯,逐渐的通过青铜大门。 而后,光幕关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又一个人,升仙成功了。 升天门附近的十多个人,如潮水一般,炸开了锅。 开门难道如此简单,难道只有凝脉圆满才具备开门的资格? 正当众人惊诧尚未结束的时候。 只见一个女子快速的向着青铜大门跑去。 不是窦小爱,还是何人。 窦小爱,就如同飞鸟一般,不招惹任何的烟尘之气,她就那么直直的向着升天门跑了过去。 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窦小爱一掌挥出,直直的打到青铜大门之上。 虽有人都觉得这个女孩疯了,难道准备徒手劈大门不成。 但大门并没有嘲笑,在窦小爱那一掌之下,青铜大门应声打开。 这次的光洞竟然比刚刚还大,足足有方圆八尺附近。 窦小爱一个提纵,身影便就消失在了门后。 而后光洞消失,仿佛从未发生。 “师兄,那是什么。”鸿烨吃惊叫道。 施凌洛目光阴冷的可怕,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众人也激动起来,原来不止用剑,用掌也可以打开升天的大门。 众人还在各怀心思,这时就见人影一闪。 又有一人,向着升天门冲去,这人的身形如此奇特,竟仿佛飘烟一般,一晃儿,就跑到了青铜大门旁。 大家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种神奇的身法。 只见此人应该是个道士,他身穿道袍,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只见此人一手在门上轻轻一扶,青铜门上就一个光洞出现。 跟刚才的一幕,一模一样的大小。 青年抬步就进入光洞,只留下一个背影在众人心目中掀起惊涛骇浪。 大家都在想,这是什么神功。 如此不沾烟火,竟然也能打开大门。 106、金色素莲 进大门的,正是孙奕。 回想当时,孙奕也被那大汉的呼喊吸引了。 在这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听到这样的线索,孙奕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看看的。 于是他施展浩渺步,一路狂奔,竟然比窦小爱师兄妹,更早到了青铜大门附近。 只是孙奕并没有现出身形,他当即就隐秘在一旁观察。 他虽然也震惊于青铜大门的高大,但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里,实不宜张扬。 而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常彦庆,不知道有没有来这里。 所以他一直都躲在暗处,直到他听到施凌洛和鸿烨的对话,才弄明白这个地方的规则。 但这些规则,却并没有让孙奕好过。 孙奕听完这些,心中当真是痛苦万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孙奕一直走的都是巧劲的道路。 在霸道灵气爆发方面,基本没有任何优势。 他心中此时也是愁肠百转,心想自己的升仙之路难道就这样断绝了吗。 他真的不甘心,自己努力到这一步,最后迎来的,竟是这个下场。 正当孙奕万念俱灰的时候,他看到了窦小爱师兄妹。 孙奕现在的心情,也实在没有力气出去打招呼,所以他就仍静静隐藏。 直到他听到了柏静洋最后对窦小爱的警告。 因为柏静洋最后的那句:“记住!”实在显得太过刺耳,所以他便留心了窦小爱的一举一动。 正当大家都在瞩目,柏静洋一力破万巧地打开青铜大门时,孙奕却吃惊地看到了另一幕。 那改变孙奕一生的一幕。 只见窦小爱从脖颈间拿出了一个小玉牌。 见到这个玉佩,孙奕的眼睛倏然睁大,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他原来就怀疑这个东西上面写着升天二字,是有何含义。 现在他突然懂了,那块小玉牌,就是升天的关键。 虽然窦小爱万分小心,这个小玉佩她仅仅是拿出来放在手上攥着, 却还是被孙奕以及鸿烨还有施凌洛看到个正着。 所以鸿烨才会询问施凌洛,那是什么。 之后孙奕瞬间就懂了那《神广升天姹女妙门经》中,《升天妙门品》的内容: 非是金兮非是玉、左为升兮又为天, 白虎衔得升玉归,天门永固仙途长。 白虎五行为金,说的正是这青铜大门。 这诗句就是说,持有升天令的人,可以在升天门这里,用玉佩直接打开大门。 窦小爱最后还给孙奕做出了最明确的示范。 所以孙奕也不犹豫,得到这个线索之后,他急忙取出脚踝的升天令,紧紧的攥在手里。 这是他升仙,最大的依靠。 孙奕也怕别人发现自己这个秘密,所以在大家还在吃惊的时候。 他就急忙施展浩渺步,跑到了青铜大门前。 最后他如愿了,他如愿的踏入了升天门,迎来了自己的天机。 孙奕不知道的是,这升天令就是燧人广法天尊,留在人间的机缘。 每百年就会有十枚升天令,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有的会在山石上,有的是在海中的蚌腹中,有的会出现在花朵的花苞中。 升天令几千年来都随机缘出现,不论是否有人发现,这些升天令都会在五百年后消失。 也就是一枚升天令只有五百年的使用期限。 这就是燧人广法天尊的慈悲。 他一方面觉得仙路会给众生带来痛苦,所以亲自斩断了灵梯,让这个世界灵力逐步削弱。 一方面又为一心向道的人,留下最后的机缘,让他能够前往灵界。 只是天尊所留下的道路,注定也是不好走的。 例如孙奕现在正在面临着的难题。 孙奕来到升天门后,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确实与众不同。 这里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山洞,单从面积看,足有五百丈大小。 山洞呈穹顶形,最上面似乎有阳光透照进来,只是也不知阳光被如何削弱了,这里只剩下淡淡的昏暗。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湖周边是平摊的山洞底部。 再往外,则是陡峭的山壁。上面也有一块块山石凸起,显得参差不齐。 下面就是漆黑的墨色湖水。 此刻湖面上,正有一朵朵巨大的莲花亭亭玉立。 花朵如此巨大,竟然有两丈大小,就是其中的莲心,也有将近一丈大小。 莲花整体呈淡金色,没有任何别的花色。 此刻莲花正在柔柔地发着淡白色的光芒。 看起来让人觉得正气凌然。 孙奕数了一下莲花大约有十五朵。其中有五朵已经闭合成花苞,只剩下十朵绽放。 那五朵花苞中,还有人影,似在打坐一般。 孙奕疑惑的想到,难打那莲花就是升天台。但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最近的一朵莲花,距离河边,也有将近七丈。 难道要游过去不成。 孙奕正在考虑。 窦小爱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窦小爱很开心的跟他打着招呼,孙奕只得拱手回礼。 窦小爱把柏静洋介绍给孙奕。 柏静洋也拱手对孙奕道:“还要感谢孙道友援手之恩。” 孙奕拱手还礼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柏道友不用介怀。 还未请教柏道友,这湖水可是有什么古怪吗。” 孙奕刚刚就看到了,此刻湖边有四个人,算上他。 但是大家都没有轻易渡水,跑到莲花上的意思。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孙奕没见过的女子,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水湖。 柏静洋说道:“对的,孙兄弟你看。” 说着他把孙奕带到了湖边,然后他随意的丢了一张纸符下去,也不用灵气催动。 就见那符纸,竟然就在黑水中逐渐沉了下去。 就此没有了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 孙奕吃惊的问柏静洋道:“道友,这是什么水啊,这么霸道,竟然纸都不浮起来。” 窦小爱说道:“弱水三千,不知道孙哥哥听过么。” 传说中的弱水,据说在昆仑山上就有。 这种水的浮力太低,无法承载任何东西,所以称为“弱水。” 柏静洋叹气道:“这应该就是传说的一种弱水了。反正不管这是什么,它不承载任何东西。” 孙奕看了看,这据说无物可以漂浮的弱水。 再看看那远在七丈的金色莲花,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丈是三米,也就是这莲花最近的也在二十米开外。 这难道要飞过去吗。 孙奕也曾问过孙老道,修士什么时候能飞。 孙老道笑道:“反正筑基期是没法飞的,要飞怕最低也是金丹了吧。” 而这个洞,连筑基期的人都没法进来,看来肯定有别的办法。 于是孙奕也同那陌生女子一般,看着湖水发起呆来。 只是孙奕更为紧张,因为他知道,常彦庆找到这个地方,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他进来之后,自己还没到莲花上。 那弱水之中,可能就会多一个死尸了。 孙奕正在急急思考,他不相信自己这个有上下五千年历史知识的人,竟想不到办法。 运动似乎有一个项目就是跳远,但没听说谁能一下跳十米远的啊。 记得还有一个项目,有一个马鞍一样的东西,然后人可以借着马鞍,然后翻很多圈,然后跳很远的。 孙奕开始痛恨自己不重视体育课了。 但谁能想到修仙还要比试跳远。 而且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不成功,就成仁。 孙奕急急思索起来,他狐疑的目光,慢慢地落在自己的铁棍之上。 于是不过一会儿,窦小爱和柏静洋,就看到惊奇的一幕。 孙奕竟然在岸边练起跳远来。 只是他先练习的前空翻,然后就见孙奕拿着一个八尺长的铁棍奔跑起来。 只见孙奕端着长棍,来个前跑,然后加速。 之后忽然把棍子的一端插在地上,利用棍子做支点,接着整个人向前飞去。 竟然也能有十多米远。 窦小爱和柏静洋都看的目中异彩连连。 心道:“这位孙道友,好多的想法啊。” 孙奕练习了半柱香,慢慢的开始掌握了要领。 慢慢的感觉二十米,应该可做到。 但是这准头却很难把握,如果不能正中莲心,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奕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相信很快会有别人进来,他必须抓紧时间。 因为能帮助他的人太少,但能破坏事情的人太多了。 想到这里,孙奕下定决心。 他再次把自己外袍紧了紧,确定没有耽误事情的累赘,这才准备起跑。 孙奕为了降低自己的重量,他甚至连金元宝,都放在了行李当中。 他只随身带了救命准备的明尘刃和一截绳子,希望这个可以抓莲花。 现在孙奕可算是万缘放下了。 孙奕屏蔽了所有的想法,他放松了下呼吸,然后眼睛一睁,其中爆射出灵力的精光。 孙奕知道自己在赌,但是他没有选择。 来到这个世界,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能够接触到修仙这个机会。 他就要用性命,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仙路崎岖,那就用命去行走, 仙机渺茫,那就用命去争夺。 在这一点上孙奕没有退路。 他眼中定定的看着那朵莲花,那就是孙奕奋斗的目标和方向。 孙奕不再考虑任何失败的可能,仅仅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争取。 孙奕沉重的迈出第一步, 而后第二步, 第三步。 他跑了起来,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冲力。 紧接着,到了河边,孙奕把铁棒在岸边一点。 接着铁棒就向后跌去,孙奕借着铁棒提供的高度,以及冲击的劲度,身子向前滚去。 一圈, 两圈, 三圈。 孙奕尽力做着前滚翻。 每增加一尺,都是一尺的机会, 每增加一寸,都是一寸的希望。 但孙奕最后发现,他还是跳偏了,他竟然距离莲花,还有两尺的偏差。 而这两尺,却可能让他跟仙缘失之交臂。 孙奕心中苦笑,时间也似乎变得极慢。 孙奕现在身子虽在空中,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会错过莲花,掉落在那无物不沉的弱水当中。 难道自己要撇出明尘刃吗。 只是这似乎也是机会渺茫。 孙奕瞬间,陷入了绝望。 努力很重要, 但努力的方向更重要。 107、登云七步 孙奕绝望了。 他不知道,自己抛出那明尘刃,是否能救下自己一命,但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孙奕正在想着,从自己身上投出明尘刃的时候,忽然一条黄色的鞭影出现。 着鞭子仿佛有灵性一般,绕着孙奕就缠了一圈,然后就把孙奕向金色莲花卷去。 仅仅一息,孙奕就躺到了金色巨莲之上。 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 孙奕躺在莲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不敢相信,他成功了。 孙奕心中虽然有巨大的幸福感,但他更想知道,是什么帮助了他。 只见那黄色的鞭影放开孙奕之后,足足有两丈多长。 在空中又是一个飞舞,然后这才回到了一朵莲花花苞当中。 孙奕早就看到了那五朵花苞,他也估计其中应该是有,早就进入的修士打坐其中。 但是谁能这么帮他。 那黄色的鞭子,他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而这种能圆转如意的东西,早就超过了武功的范畴,必然是仙术。 他没有见过,也对对方完全没有印象。 这样孙奕心中掀起了浓浓的疑惑。 正在这时,柏静洋叫道:“孙道友,接着。” 说着,柏静洋就把孙奕的行李抛了过来。 孙奕赶紧使了一个千斤坠,然后上身站起,接了包袱。 接着孙奕的铁棒也飞了过来,孙奕又快速地接了铁棒。 他本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柏静洋对他还是心存谢意的,所以把孙奕的东西丢给他。 也算是报答孙奕对窦小爱的一番关照。 谁知道灵界能碰到什么呢,孙奕这些东西,就是他安身立命之本啊。 自从孙奕掉到莲花之后,莲花的花瓣就开始缓缓收拢了。 现在花瓣已经到了孙奕的腰间的高度。 孙奕抱拳感谢了柏静洋,然后转身就向救了他的花苞感谢道:“小子孙奕,感谢前辈出手之恩。” 这时只听花苞中噗嗤一笑,一个柔柔的声音说道:“好了,小家伙,赶紧坐好吧。 保护好自己,静观其变呦。” 孙奕一听这个声音,心中却如同炸雷一般,立刻就想起了一个名字:黄珊珊。 正是他在云梦之会外面所“救”的那个美貌女子,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孙奕又重重的一抱拳,随后才赶紧稳身坐下。 莲花花瓣也慢慢地合拢起来,变成了跟其他一样的花苞。 孙奕这才发现,外面虽无法看清花苞里面的样子,但是花苞里面却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就在孙奕进入花苞之后,大门再次被人打开,鸿烨走了进来,不一会儿,施凌洛也进入门来。 看来他们终于研究明白了进入的技巧。 柏静洋也不跟他们多做纠缠。 只见他迅速的用利刃,在山壁上辟出了很多石头。 话说用剑去劈山石,本来应该很难,但是他却如同切豆腐一般。 不知道是他宝剑锋利,还是别有什么窍门。 这些大石,竟然各个都有一人大小。 柏静洋一共弄下来五块。 施凌洛和鸿烨虽然奇怪,但柏静洋不理会他们,他们也没主动打招呼。 而是静静地看着,柏静洋准备做什么。 柏静洋也不废话,他只跟窦小爱说道:“准备好了,从小过至升位。” 窦小爱严肃的点点头。 然后就见到柏静洋用力一扔,就把一块石头丢到了弱水当中。 一人高的巨石,重量十分惊人。 而柏静洋竟然眼睛不眨,就能做到一扔十米左右。 当真是神力一般。 这时孙奕才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弱水虽然无物不沉,但是自身却也有阻力。 这就像流沙一般,流沙中的东西在向下走,却走得很慢,这之间就有个时间差了。 然后柏静洋紧接着又丢了另一块巨石在湖中。 接着就见岸边一个女子倩影腾空。 她向前一跃,借着两块下沉的巨石,就向着一朵莲花奔去,正是窦小爱。 不过一息的功夫,她就端然出现在了莲花之上。 这个过程当真是兔走鹊落,豪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比孙奕危险万分的办法,这个方法似乎更加可取。 孙奕隐隐的感觉,这对茅山的师兄妹,应该知道升天门的很多事情。 或者说他们对于这里的了解要多于他人。 不论是窦小爱升天令的使用, 还是柏静洋的弱水漂石这一招, 肯定都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千年门派,底蕴深厚啊。 孙奕也明白为什么柏静洋没有帮助他渡河。 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让对方和盘托出这些事情的程度。 众人还在看着窦小爱安然抵达莲花,各怀心事的时候。 柏静洋却再次丢了三块石头,然后他也不浪费时间,也是两息不到的功夫,腾空而起,借着漂石下沉的瞬间,就跑到了一朵莲花之上。 之后他们也端坐在莲花当中,莲瓣闭合,就此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岸上继续发呆的鸿烨兄弟,和那立在水边的女子。 孙奕估计,柏静洋也是看出,进来人多了,自己再不行动,未必就能安全抵达莲花。 这才出手,尽快登莲。 看来大家都知道,只有尽快拿到位置才是安全,不然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 鸿烨和施凌洛看到柏静洋的举动却是一愣。 他们对望一眼,赶紧走到湖边观察起来。 鸿烨说道:“这是……弱水?” 施凌洛没有答话,他也扔了一个符纸,符纸果然沉了下去。 沉下去的还有他俩的脸色。 施凌洛说道:“师弟,你可以扔几块。” 鸿烨想了一想说道:“三块,再多就要休息了。” 一看多于两块,两人心中都是大定。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又有一人进入洞中。 孙奕看到此人,先是一愣,因为这人他认识,竟然是云梦之会跟他同一个房间的云宁宇。 云宁宇仍然一身白衣,器宇轩昂。 云宁宇进来之后,先是谨慎的打量了一下洞内的情况。 然后迅速地向一边走去,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就此调息起来。 仿佛他刚刚进门花费了很多力气一般。 鸿烨见来人不认识,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们还想继续说话,只听这是刺啦一声,山洞又有两人进入,竟然是常彦庆和许家琦一起。 至于其他的武当门人,却是没有了身影。 常彦庆进入之后,看到鸿烨,双方只是对望了一眼,却并不说话。 完全没有了练武场的火药味。 两人都不是傻子,现在如果再冲动,说不得就会给别人捡了便宜。 他们两个没说话,许家琦却笑了起来,只听她放肆的笑道:“这不是魏春清师姐吗,师姐竟然也到了此处。” 这时孙奕才注意到,许家琦是对原来那个站在湖边的女子说话。 听许家琦这话,难道这个女子竟然也是武当山的不成。 那个魏春清并没有抬头,她只是淡淡说道:“到了这里不算本事,上去金莲才算本事。” 常彦庆神色一动,异常客气的说道:“不知魏师姐何出此言,只要你帮助师弟,师弟也一定帮助师姐登莲。” 魏春清神色一动,她其实已经苦思了半天,确实没有什么好的登莲之法。 她避开武当众人,单独前来登山,就是不想给别人当枪使。 但现在要她像柏静洋那样丢石头过湖,她自问没有那样的实力。 只是她也走到了今天这步,让她放弃却是不能的。 她也见到了刚刚孙奕过湖的样子,但是她才不认为她也能有人相助。 所以孙奕的办法,对她也是不行的。 现在看来,如果借助常彦庆帮她过湖,未必不是办法。 许家琦一听师兄竟要帮着魏春清登上金莲,当即暴怒说道:“常师兄,你为什么要助这个狐狸……” “住口!”常彦庆一声暴喝打断许家琦道:“魏师姐既然在此,咱们门派的自然就要互帮互助。 以前的那些不快,算得了什么。” 魏春清听到此话,看着常彦庆诚挚的目光,这才缓缓点头。 她又想了再三,看来借助这个常彦庆的实力,是为今的唯一办法了。 只听她说道:“这水是弱水,无物不沉。” 常彦庆一听弱水,心中也是一黯,不觉眉头也慢慢锁紧。 这他如何可以渡过。 他本就是练就霸道功夫的,对于渡水飞天之法,本就不是很熟悉。 只听魏春清继续说道:“升仙台就是那些莲花,到上面就有升仙的机会了。 想要度过弱水却有一个方法,就是激水漂石。” 常彦庆一听,竟然有方法可以渡过,忙问具体办法。 魏春清就把将巨石丢入湖中,利用巨石下沉的几息功夫,来踩石登莲的办法说了出来。 常彦庆听得目光异彩连连,当下就从石壁上也用利剑劈砍出了七块巨石。 只是他剑术似乎不是很熟悉这劈石之法,所以弄了半天,这才弄好。 紧接着他目光一转道:“许师妹,你先来。” 许家琦以为他要用自己做实验,还不太开心。 但她也不敢违拗常彦庆的意思,所以只能同意。 常彦庆将石块扔得很远,足有三丈附近。 许家琦也不浪费时间,一个冲刺,然后一跃,这才稳稳地站在石上。 然后常彦庆紧接着又扔了另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可以在水面上停留三息到四息的时间,而且由于第一次丢的很远,第二块就可以丢的近一点了,这样也方便跳跃。 果然许家琦毫不费力地借着第二块石头,就登上了莲台。 这时许家琦才回头向常彦庆展颜一笑。 常彦庆微微一笑,然后对魏春清说道:“魏师姐,你也做好准备吧。” 魏春清点头,然后也向后退了退,准备冲刺然后跳跃。 常彦庆一笑,然后甩开了膀子,又是一块大石就飞了出去。 只是这次的距离就有点远了,但魏春清也不含糊,一个冲刺,然后提气一纵就稳稳的站在了大石之上。 然后她静待第二块大石的飞来。 只是两息将过,也没有见到大石飞来。 她回过头去,只见到常彦庆,那邪魅的微笑。 霎时间,魏春清,透体生寒。 108、升仙在即 魏春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常彦庆。 她不能相信,同为武当山门人,对方何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时只听常彦庆笑道:“师姐,师弟不知道怎么了,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啊。 也不知是不是像你说的,我就是一个只知道欺负人的废物,所以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魏春清跟常彦庆之前在门内是有点过节。 常彦庆曾经想要追求冰山美人魏春清,但魏春清一心求道,对于情爱之事实在没有兴趣。 加上常彦庆在武当门中,当真如太子爷一般,见谁不喜欢,就直接欺负。 所以魏春清十分不喜常彦庆,而且总在各种地方对他也不假辞色。 但她实在没料到,事过这么久之后,常彦庆竟然选择这个时候报复。 难道长风真人竟调教出了,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儿子吗。 魏春清为自己的轻信,悔恨不已。 她还是太低估小人了。 魏春清痴迷于道术,本就是一个武当山天才,所以她为人处世都太简单了。 正因为这份简单,在她修行道术的时候,一种助力。 但在她需求帮助的时候,却成了一把利剑,收割她生命的利剑。 魏春清由于跳过来的时候,是助跑了一段的。 现在再想跳回到岸上,却是已经不能了。 魏春清喊道:“你难道不想升仙多个帮手吗。你真的认为你们两个没有危险了吗。” 常彦庆却笑道:“那也不有劳师姐挂怀了,你也快去升你的仙吧。师弟正等着看呢。” 说罢,常彦庆竟毫不遮掩的大声欢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疯狂的快意。 魏春清看着下沉的石头,也没时间继续说什么了。 她最后只能绝望的向着岸上跳去。 只是,距离实在太远,最后她在距离岸边,还有两丈的地方,掉入弱水当中。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也来不及尖叫, 就那么直直的堕入水中。 只听噗的一声,就自此再也没有了身影。 武当山的一个天才,就此陨落。 她最后看到的,只有常彦庆那开怀大笑的表情。 她的故事,也已经就此完结了。 许家琦见到这一幕,也是纵声大笑起来。 而后她娇声叫道:“师兄,你快来啊。我等你呢。” 许家琦自然知道,常彦庆曾经最求过魏春清的事情。 早就把自己当成常夫人的她,自然对魏春清十二万分的反感。 现在亲眼看着讨厌的人死了,确实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常彦庆看到美人相候,也就不再耽搁。 他把剩下的大石一起抛入湖中,然后很轻松的就进入一朵莲花当中。 不论他的人品如何,功力果然深厚异常。 这几块石头扔了,竟然毫不费力。 鸿烨和施凌洛看到武当山这样一出闹剧,也不再想别的。 他们也感到时间紧迫,说不定未来还有什么变数。 鸿烨和施凌洛这就跑去切石头去了。 待得两人刚刚弄好石料,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人。 孙奕竟然也认识,却是云门之会中,被鸿烨打过的郎亚苎。 鸿烨不待看清来人是谁,就向湖中丢了两块大石,然后喊道:“快。” 鸿烨这是怕,施凌洛被常彦庆的无耻行径,留下阴影。 这才连扔两块大石,让师兄没有顾虑的快跳。 施凌洛刚刚跳到第二块大石上,鸿烨就又扔出了两块大石。 然后他就腾空跃起,向着另一朵莲花奔去。 他也是看着来人眼熟,记得好像不是好人。 所以他一刻都没有耽搁,谁知道这个小人会不会施加暗算呢。 郎亚苎刚刚进入洞中,还不知内中情形,就见大石凌空,然后人影飞动,当真好不气派。 郎亚苎也认出了施凌洛和鸿烨,他心中电闪,就准备如果有机会就报复他俩。 结果他还没等到出手的机会,两人已经平安的登上莲花了。 郎亚苎这才跑到河边去研究,这水到底有什么奥妙。 他也是感觉刚刚两人这做法十分蹊跷,如果是正常的湖水,谁会费那个力气,扔石头啊。 正当他研究湖水时,又有一人从门外进来,正是徐英玄。 看到徐英玄,孙奕心中一暖,看来自己要有一个盟友了。 他其实一直也在担心徐英玄他们到底最后如何。 当初大家分散跑,就是为了博得生机,别被常彦庆暗算。 现在徐英玄能够来到这里,孙奕颇觉安慰。 他这一路上跟徐英玄相处将近四个来月,也是一起除妖降魔的。 感情自然也是最深。 何况他也答应过孙老道,要照顾徐英玄。 所以他看到徐英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这湖水有古怪。 同时他还想提醒徐英玄怎么过河。 但孙奕尚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说,就见徐英玄径自绕到,一个偏僻的岸边。 只见他拿出了两物,一个是一把木剑,一个是一段绳索。 孙奕看着这个绳索还挺眼熟,他仔细想了想,竟然是云梦山交易会,孙奕见过的紫电仙阳绳。 这个绳子当时孙奕也听过介绍,据说可以抓取到任何十丈之内任何东西。 不过只能使用三五次,也就不行了。 所以孙奕当时还挺惋惜,觉得这个如果用来做行窃的工具,那绝对是个好帮手。 另外就是孙奕记得这个绳子特别的贵。 人对什么印象最深? 追不到的女人,买不到的东西。 这都是心中的痛啊。 所以孙奕看到这根绳子,也就不着急出言提醒了。 他想看看徐英玄,到底要做什么。 徐英玄把木剑插在地上,绳子的一头绑上木剑,绳子的另一头,就向莲花甩去。 阳仙绳仿佛有灵智一般,就向着莲花的花颈飞去。 然后一条绳桥就此结成。 修道之人,只需有借力之物,就可以飞檐走壁。 所以看来,徐英玄果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看到这里,孙奕心中却是一凉,觉得如堕冰窖。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念头。 孙老道和徐英玄早就知道洞内情况,却完全没有告诉他。 是不信任,还是担心他最后甩了徐英玄独自升天。 亦或是担心自己杀人夺宝。 孙奕感觉到了一种难受的委屈。 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有害人之意,想不到也会受到这种猜忌。 孙奕心中觉得自己万分委屈。 可孙奕毕竟也是有了一些阅历的人,他又在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如果异位而处,自己是徐英玄的师父,估计也会让徐英玄留一手吧。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心隔肚皮,未可全托一片心。 而且孙奕通过一路的相处,他感觉徐英玄对他的情谊不会是假的。 自己如果跟徐英玄一起来,相信徐英玄也愿意帮自己一次的。 想明白这些,孙奕也就释然了。 正当时孙奕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忽然就有人高声叫道:“小心。” 高声的提醒,传遍整个山洞,让人为之心惊。 发出声音的是一朵花苞内。 孙奕赶紧收摄心神,向外看去。 只见郎亚苎,竟然向着徐英玄的木剑跑去。 显然是动机不纯。 徐英玄听到提醒,更加提高速度。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莲花之上。 然后一个剑指激指,地上那把木剑竟然飞了起来。 这正是孙老道,拜托幸迟道人炼制的御周槐木剑。 剑名取自诗句: “我有飞仙术,御气周八极。” 孙老道严令徐英玄,不能那这剑出来炫耀,就是因为这物在此界实在稀罕。 而且这把飞剑确实锋利。 虽是木剑,却伤害十足。 在跟孙奕走失之后的一路上,数次救了徐英玄的性命。 所以徐英玄现在才能操纵自如。 自从他跟孙奕他们失散之后,他才有机会成天都在操控这个飞剑。 现在自然得心应手了。 郎亚苎也是眼光独到,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宝剑不俗,这才有了夺宝之心。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花苞,这才愤愤离去。 孙奕也觉得刚刚听到的提醒之声非常耳熟。 只见徐英玄在一朵莲花上站定,然后这才抱拳施礼,朗声说道:“是文哲师兄吗。感谢师兄出言提醒。” 孙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声音不是文哲还能是谁。 原来文哲竟早就进入了莲花当中,看来大家都是早有准备啊。 只听文哲答道:“徐师弟快些坐好,静观其变。孙道友也在,不用惊慌。” 徐英玄听到孙奕在此,心中也是涌出喜意。 孙奕心中却不禁黯然,看来自己一路上没有门派,只靠这些零散知道的东西,到底是不能跟这些名门弟子相比。 这次行动,除了自己这个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啊。 看来今后自己的发展,还是需要找到合适的山门作为依靠。 不然当真是,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正当孙奕在做自我检讨的时候,云宁宇也动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就如一只猿猴一般,在石壁上攀爬起来。 他借助山洞穹顶的结构,爬到莲花之上,然后就双手放开,飘然而下。 只见他拿出一张灵符,灵力注入,仿佛腾空有云雾拖着他一般。 让他下落的速度慢慢变缓。 他就这样,飘飘摇摇的落到一朵金色莲花之上。 自此,九人已经全部进入莲花,加上原来的五人,十五朵莲花已经有十四朵闭合。 郎亚苎还在湖边转着圈,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众人就这样安坐在莲花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莲花开始慢慢的变得光芒越来越明亮起来。 而同时青铜门外的人也清楚的看到,青铜门正在缓缓地消失。 他就如同山石一般,慢慢失去光泽。 门外的人们,瞬间如丧考妣。 他们知道,他们与仙路无缘了。 孙奕在莲花内感觉最是灵敏,这十五朵莲花慢慢地开始变得光亮起来,同时开始慢慢地升空。 郎亚苎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经历千辛万苦,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升天台就在他眼前走了。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声咆哮:“不。” 响彻山洞,只是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 升天台越生越远,慢慢地就飞出了洞口。 而山洞中也开始变得黑暗起来。 现在另一个更为紧迫的情况,出现在了郎亚苎面前。 他如何出去。 还是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设计到这一点。 这十年,他一个凝脉修士,有可能平安在洞中度过吗? 山洞中,无水、无粮、没有希望。 只剩下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109、无情仙路(本卷结局) 十五朵莲花缓缓升空,最后在天空交织成一朵花。 其实也不是一朵花,这更像是一个空中的大船一般。 孙奕一行仿佛瞬间就从一个山头飞了出去,但外面却没人能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不论巨大的莲花飞的多高,多么明亮。 对于地上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淡淡的一丝光亮。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道法神奇,莫过于此。 这时孙奕才看清飞莲内的情况。 飞莲呈圆形,有十丈大小。 靠近边缘处,平均分着十五个位置。 现在这些位置上,都有人盘膝而坐。 除了窦小爱、柏静洋、云宁宇、徐英玄、文哲、常彦庆、许家琦、施凌洛、鸿烨、孙奕外,还有另外四人。 其中一人正是黄珊珊。 其他三人分别是一个青衣少年,还有一男一女。 只是这一男一女太不寻常了。 这男人身高八尺有余,但最显著竟然是他头上有角,看上去脸上肤色发黑。 而那女子身材窈窕,穿着裸露,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她竟然有一对儿,毛茸茸的耳朵。 这时大家都缓缓离开座位,来到飞莲中间,去四处打量。 外面的景色,可以看得很清楚,他们就像站在一个平静的湖上,向天空飞去。 四面都是透明。 常彦庆和许家琦,更是兴奋的站在中间,向上下四周望去。 俨然成为世间的君主一般。 孙奕看了看,毛耳的女子,心道:“这难道是妖修不成,妖修也能进入这里吗。” 孙奕正自疑惑,鸿烨却抢先跳出来说道:“魔族、妖孽,你们竟然也来升仙。” 你毛耳女子却娇笑道:“怎么,小兄弟难道就那么仇视我们异类吗。” 鸿烨说道:“倒也不是,只是你们也能修仙不成。” 那青衣少年被这鸿烨一说,噗嗤一乐道:“怎么不能,天地间,凡具九窍者都可修炼。难道龙虎山现在不教这个了?” 鸿烨被这少年一顿抢白,竟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修士们听到鸿烨的喊叫,也开始向中间聚拢而来。 这时就听那毛耳女子笑道:“行了,大家现在反正也同在一条船上了,还有什么你我之分。 将来去了灵界那都是朋友不是。你说是不。” 说着她柔美的一笑,看起来当真是魅物天成。 正在这时,只听毛耳女子叫道:“动手。” 而后魁梧大汉和黄珊珊就向前冲去,而青衣少年和毛耳女子也向另一个方向攻去。 鸿烨心中一惊,他赶紧防御起来。 却发现他们攻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自己。 只见魁梧大汉和黄珊珊,一前一后的攻向了常彦庆,而青衣少年和猫儿女子也死死的压制了许家琦。 魁梧大汉现在抓着常彦庆的双臂,而黄珊珊的利刃,也早就从常彦庆的胸前透体而过了。 显然,常公子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青山少年此时,也把一口短刃从许家琦身后拔出。 哐当两声,死尸倒地。 这一下兔走鹊落,当真反应的速度都没,这两人就这样死了。 场中所有的人,都瞬间戒备起来。 窦小爱和师兄赶紧撤向一边,靠住了飞莲的边缘。 鸿烨也和施凌洛慢慢走到角落,抽剑警惕的看着那群妖修。 孙奕十分不解的看着黄珊珊。 以他对黄珊珊的了解,此女断不会如此乖戾。 所以必有说法。 鸿烨怒斥道:“你们做什么。” 见到有人可以这样,毫不容情的斩杀人类修士,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云宁宇、徐英玄等少数人却也不搭话,他们往后退了开去,走到了飞莲边上。 这朵金莲此刻正在缓缓升空,孙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日光。 他们正在逐渐离开这个世界。 莲花有一种很奇特的特性,就是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所以现在,正是外面景色最壮阔的时候。 红日喷薄,天地宽广。 只是大家都没有心情欣赏,大家都在看着这几个人。 毛耳女子妩媚地笑道:“没什么,为了平衡罢了。 大家也知道,人族修士对我们呐,这个充满了敌意。 所以这个叫什么来着,不过是先发制人哦。 你们可不要动歪心思,要占姐姐便宜哦。” 黄珊珊听得实在憋气,她说道:“现在大家人数差不多了。 而且还有孙道友,云道友这样的散修,相信不会再有大门派对我们不利的。” 说着她向人群喊道:“你还不过来站队,让他们息了别的心思。” 黄珊珊话音一落,大家都十分紧张的看向身边,难道这里也有他们的同伙? 然后就见,文哲施施然的向对面走去。 现在人族修士和妖魔修士,完全是分着飞莲的两边对立。 只见文哲走到中间,就站在常彦庆的尸身旁说道:“各位道友,容我跟各位引荐下。” 说着他向魁梧大汉指道:“这位是魔族的万道友。” 接着又向黄珊珊、青衣少年和毛耳女子指道:“这位分别是黄道友、晴娘道友和许青道友。 刚刚大家出手,不过是防范未然而已。 我虽然也是妖修之后,但是我自幼就在上清门长大。自然不会为难各位。 而且我的两位师弟也在这里,现在大家彼此忌惮就好。” 孙奕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之前在场的有四个门派,分别是武当山、龙虎山、茅山和上清门。 知道了对方是妖修,而妖修对于修士来说,那就是大补之物,所以难免会有人动歪心思。 而这四个门派当中,最为强势的,自然就是武担山的那对男女。 所以除去了这两个最强势的人之后,人族修士便群龙无首了。 孙奕这等散修不会发难。 龙虎山的两个人,就算联合了茅山的两个人,也不过是四打四。 而现在文哲公开亮明身份,其实也是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让大家相信,妖修魔修已经亮明了底牌,确实没有别的想法。 现在这种均衡放到了台面上,谁要动动,都要先想想己方的实力。 就这样,大家分成了两堆,中间倒着两居尸体,当真泾渭分明。 孙奕心中想到,妖魔果然好算计。 他们把常彦庆和许家琦二人最为目标, 一方面是他们太过招摇, 一方面也是他们确实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这样大家反倒消停了。 只是文哲竟然是妖族之后,不知道这个事情,孙老道知道不知道。 但看徐英玄那个样子,估计他是不知道的。 徐英玄现在正吃惊的看着文哲。 虽然他不相信文哲会害他,但是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飞莲之外,斗转星移。 身边都是最为相信的队友。 而且此间已经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 大家的目光又不由得,继续投到了莲外。 天尊的神通,令人赞叹。 现在飞莲已经脱离了大地,飞向高空。 这时大家才惊讶的瞠目结舌起来。 窦小爱甚至捂住了嘴巴。 因为她正在用全新的视角,去看待那个过去的世界。 前世的知识告诉孙奕,那个他们正在飞离的蔚蓝色星球,叫做地球。 两百多年后的人类,才逐步具备了飞天的本事,这才看到了地球的真正面目。 而今天,这些玄修之士,却能有机会用这个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孙奕看着远离的地球,默然不语。 他知道,这个世界灵气终将溃散, 这里将不会再有仙人出现。 不论是末日,还是末法时代, 说的都是这个灵气熄灭的趋势。 这个世界马上会有电磁之力崛起, 人类将用另一种文明,来改造这个世界。 只是那个世界,多了一分现实,却少了一分浪漫。 孙奕如果孙奕能够选择,他更喜欢仙灵的世界。 因为只有那个世界,依靠自己的努力。 才能不仅多一份快意恩仇, 且还能多了一份责任担当。 飞莲中一时陷入寂静,大家都在各转心思。 此时,黄珊珊却走到孙奕身边说道:“小家伙,是不是也很担心未来啊。” 闻听此言,孙奕笑道:“难道黄道友要照顾我一辈子不成。” 而后孙奕敛容,认真的施了一个礼道:“在下感谢黄道友,活命之恩。” 黄珊珊虽是妖修,但是他救过孙奕的情分却并不假,所以孙奕应该对她表示感谢。 黄珊珊道:“这还什么都没有呢,现在就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了。小滑头。” 然后她笑了笑,这时孙奕忽然听到另一种声音说道:“别瞎看,我正在跟你传音。 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就当跟我欣赏景色。” 孙奕听到这里,终于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定下,袭击常彦庆的计划了。 只听黄珊珊继续传音道:“升仙之后,我们会去往灵界。 但进入灵界后,会按照座位各奔东西。 你不用害怕,莲花会保护你成功落地。 这是文哲让我告诉的,还有他说, 没跟你说升仙台的事情,很对不起。 而且我出鞭救你之前,文哲也跟我说过, 让我尽量助你。” 说罢,黄珊珊不再言语。 孙奕感激的看了一眼黄珊珊和文哲。 文哲暗暗地向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 现在飞莲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一颗巨大的星球,以孙奕有限的知识,感觉这个星球应该是木星。 但紧接着的一幕,就让他太不敢置信了。 只见他们直直地,就向木星那巨大眼睛一般的地方飞去。 正当所有人都惊诧,担心他们会撞上那龙卷风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接着大家就看到,莲花外的景物变成了光点,在飞速的向后退去。 他们本来应该撞上木星,但此时他们却进入了一个流光的通道。 数不清的光点,密密麻麻,不断后退, 而莲花中的人似乎也在变长, 一切都似乎失去了原来的形状。 孙奕赶紧找到一个位置坐好。 由于莲花飞行的太快,很多人都变得难以自控起来,甚至有人跌倒。 这种感觉持续了也许仅仅一瞬,也可能有几个时辰甚至几天。 所有人都为这种变化,而紧张万分。 忽然,万象更新,所有的光点全部消失。 他们又再次,回到了漆黑的天空。 而一个巨大的星球,也同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星球是如此的漂亮, 如此巨大,如此蔚蓝。 灵界,到了。 而后,飞莲的速度又再次越来越快,但似乎也有了不稳的状态。 孙奕心知这是解体的时间到了。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所以飞莲会重新化成十五朵莲花,将大家送到各地。 孙奕赶紧收摄心神。 包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准备解体的那一瞬间。 其他人,有的知道解体,有的不知道, 但看到坐回位置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茫然而警惕的看着飞莲之外。 只是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还是分成两拨来坐。两具尸体,成为了他们分割的界限。 只有孙奕,敢坐在他们中间。 那蔚蓝色的星球越来越近, 现在,大家眼中都能看清那一片蔚蓝了。 慢慢的,莲花也开始有了解体的迹象,固定的位置上,开始幻化出了独立的花苞。 这就意味着,大家会在独立的花苞里,被分散开去。 孙奕再次看了一眼大家,忽然警觉地一拉,就把常彦庆的尸体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大家一开始还不解其意。 只有徐英玄一下就懂了。 孙奕这是又要发死人财了。 孙奕的动作,很多人都看到了,但伴随着花苞的凝实,现在任何人都不敢再动了。 大家都静静的在等待那分别的来临。 只听嘭的一声轻响,飞莲瞬间分散成十五个花苞。 没有了飞莲的保护,许家琦的身躯,瞬间,就在空中被蒸发一空。 十五朵莲花,如同十五颗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只是因为这莲花,有着广法天尊的神通。 所以十五朵莲花虽然温度很高, 却并没有出现流星一般的耀目光芒。 对于地上的人,飞莲始终都是无法看见的。 这正如飞莲起飞时一般,没人能够发觉。 这也算广发天尊,对于自己世界修士的一种保护了。 只是此时,在灵界一宇世界的一座岛屿上, 一个玄衣书生,却在静静地凝望空中。 他眼如星河,面露微笑, 轻声说道:“终于来了。” 110、进入灵界 整整两个时辰了,孙奕却还是没法移动身体。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如梦一样。 他现在已经躺在了灵界的一处山谷当中。 旁边就是森森的绿树和潺潺的流水,山谷比较空旷。 除此之外跟他作伴的,只有常彦庆的尸体。 金色的莲花把他带到了灵界,但在距离地面不到五米的地方,悬浮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孙奕重重的落下,然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大地上勃勃生机。 但孙奕就是站不起来,因为他太沉了。 孙奕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他变沉了,而是因为这里的引力要比地球大太多了。 早在莲花解体之前,孙奕就看到了这个世界。 光用眼睛,就能看出这个世界比地球大了十多倍。 在过去的两个时辰中,孙奕虽然不能站起,但他却一直在打量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跟地球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毕竟按照孙老道说,地球就是从这个世界分出去的。 所以两个世界相似也是正常。 但这里的灵气确实充沛,竟然是地球的十倍之多。 孙奕知道,自己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能否在灵界生存下去,完全就看自己从这一刻的表现了。 他现在没法移动,是因为两个地方的引力不同,他必须尽快的适应这里。 不仅是他的肌体、骨骼、血液循环,包括他的心脏,也必须尽快适应这里。 幸好,孙奕在出发前,在云底天宫中服食过龙珠髓。 根据文哲说的,那个是增强肌体的灵药。 孙奕相信,如果说别的修士可以挺过来,而且妖修也可以靠着自己的肉身挺过来,那么他一定也可以。 果然,两个时辰过去了,孙奕的心脉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引力。 孙奕度过来最开始的难关。 剩下的就是需要一点点适应过来了。 孙奕第一步需要站起身来。 这个世界跟地球是一样的,因此那么这里除了有人,应该也有各种野兽。 现在是白天,但如果今夜之前,他不能灵活活动,那么他可能就会成为野兽的晚餐了。 作为一个从层层人海中拼出来的修仙者,他必须避免那一切的发生。 孙奕再次借用灵界强大的灵气,来疏通全身的经脉。 现在他已经是凝脉十层的修士了,先用灵气再次不断疏通已经打通的十条经脉。 这些经脉的循环,带给了孙奕勃勃的生机。 他不能放弃,必须尽快能够起立。 终于,在完成了又一次循环之后,孙奕感觉到,身体气机已经适应了这里。 他缓缓的坐起身来,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 情况还不算太糟,左边是一片森林。 看树木的样子,孙奕可以判断出这里是针叶林和阔叶林混合。 根据前世的知识,这里不会出现温度的极端现象。 当然,这里出现野兽的概率也是最大的。 这种林木中,毒蛇虫害应该不多。 再看右面,是一条潺潺的流水。 顺着流水,应该可以到高处,那里视野可以尽快确定自己的安全。 孙奕坐直了身体,慢慢的收拢双腿,准备站立起来。 一次, 两次, 三次试验之后,他终于慢慢的平衡站了起来。 龙珠髓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他虽然重量是原来的数倍,但他终于控制住了身体。 孙奕终于站在了这灵界的林中。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灵界的修士了。 孙奕慢慢的动了动,适应了身体的新重量。 然后他又缓缓的坐下,他现在必须拣选自己的包裹。 这些物资,将会是他立足灵界的根本。 孙奕正在清点,自己包袱中的财产以及灵符,他的眼光忽然看到了常彦庆的尸体。 常彦庆身后竟也有一个小包袱。 这之前,他可从没见过常彦庆有任何行李啊。 转念又一想,他明白了。 常彦庆之前没有带行李,是因为他有一群师弟,可以帮他。 但进入升天门的只有他和许家琦,所以东西他只能自己随身带了。 看到这个包袱,孙奕激动起来。 这可是武当的太子爷啊,谁知道他会带什么宝物。 于是孙奕把常彦庆的包袱和尸体,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 结果,令人振奋。 雷暴符,三张。 灵石,两块。 金元宝,四钉。 一块奇怪的玉牌一个。 干粮肉干,若干。 一瓶写着辟谷丹的丹药,一瓶。 锋利无双的明亮匕首,一把。 爆炎符、控水符若干。 小银杯,一个。 还有一块奇怪的黑色石头,看起来很沉,但其实一点重量没有。 而且阳光下,甚至可以透明。 最为神奇的是,一旦注入灵气,会变得虚实不定。 孙奕从来没见过这种宝物,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他不能示人的宝物。 只要是他没有弄清楚的东西,他都不能展示在任何人的面前。 常彦庆竟然有这么稀少的灵石,看来还真是太子爷啊。 长风道人给自己儿子的宝物,每一个都价值连城。 孙奕有点后悔,他没有厚着脸皮,把许家琦的尸体也带上了。 看来,人不论何时,都不能脸皮薄啊。 孙奕把常彦庆里里外外的扒了一个精光。 他相信,不用等第二天,这个尸体就会被野兽吃光。 十五朵莲花,完全是随机的分离,所以他不怕这里有人认识常彦庆。 但现在他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 只是这些东西,当真有点沉。 如果他把这些都带在身上赶路,那么无疑他的速度将会大大影响。 忽然孙奕想到了,自己曾经在云梦交易会上,买了三个风行符咒。 风行符咒,就是最大限度可以降低身体的负重,同时加快行程。 想到这里,孙奕终于露出了微笑。 看来做一个喜欢囤货的松鼠,果然到了哪里都吃不了亏。 孙奕再看一眼常彦庆那赤裸的全身,他已经把常彦庆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包括常彦庆那染血的上衣。 其实,如果不是怕有的野兽会追踪血液的味道。 孙奕都想砍下常彦庆的一条大腿,说不定可以做诱捕野兽的陷阱。 但现在他没有时间,他必须尽快走到地势较高的地方。 他必须找到,能够让他安全度过今夜的地方。 再一次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风行符咒灵力灌注。 孙奕,跑的飞了起来。 ※※※※※※※※※※※※※※※※ 正在孙奕健步如飞的时候,他却不知。 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人,已经有再也没机会站立起来了。 施凌洛降落在了一片岛屿之上。 他还没来的及感叹这个奇妙的世界。 一只三个头的猎犬就走近了他。 施凌洛惊恐万分,但他的全身仿佛有千钧之重,完全无法动弹。 于是,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只猎犬,舔了舔他白皙的手臂, 一口,咬断。 施凌洛最后唯一能做的,只有痛苦的嚎叫。 他实在不相信,自己机关算尽,最后只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刚刚来到灵界,就结束了旅程。 修仙之路,残酷如斯, 各凭天命,无可怨尤。 ※※※※※※※※※※※※※※※※ 而这个时候,窦小爱刚刚解决掉第一条毒蛇。 她身处的地方,貌似一个山谷。 森林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但越是这种地方,毒蛇猛兽,越是肆虐。 窦小爱也服用过龙珠髓,而且她已经是凝脉大成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她直接激发了一张灵暴符,来提升修为,所以才很快就恢复移动。 现在她正警惕的看着周围。 师兄柏静洋跟她分散了,但她并不担心, 他们彼此有对方的头发,有这些,就可以确定对方的方位。 等将来有机会,自然能够寻找到对方。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活在这个世界。 ※※※※※※※※※※※※※※※※ 黄珊珊降落的地方,却是一片冰原大陆。 幸亏她是妖修,肉体早就强悍的超过修士。 妖修们所走的,并不是修士们的升天门。 广法天尊为妖修和魔修,都各自留下一个入口。 让他们也能有机会进入升天台。 只是他们走的路,修士无法进入,这才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黄珊珊作为妖修,本就对灵气更为敏感。 她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气息,终于锁定了一个有生灵气息的方向。 她再次稳了稳心神。 步伐坚定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 徐英玄还是没有办法挪动,但他觉得自己再过两个时辰,应该也可以了。 可现在天还是黑的,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正在这时,一条狼狗向着他就扑了过来。 这黑狼足有六尺来长,体型巨大,牙似精铜,爪似利刃。 配合上它碧绿的眼睛,显得无比可怕。 它这一扑,腥风暴起,眼瞅着,就要扑到躺在地上的徐英玄了。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 黑狼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下就被撞飞到了一旁。 只见黑狼一口口的喘着粗气,发出痛苦的哀嚎,竟眼瞅着是不活了。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黑狼就再也发不出声来。 它成为了围绕徐英玄的第三具狼尸。 那道金光,现出身来,正是徐英玄的那口飞剑。 孙老道处心积虑给徒弟的宝物,成了保住弟子性命的依靠。 由于灵界灵气更加充裕,所以这口飞剑也更有了灵性。 徐英玄就是靠着它,度过了这个黑夜。 周围的狼群,看着同伴的尸体,它们也在犹豫。 但最后,它们还是放弃了徐英玄这个猎物。 头狼目光阴冷地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修士。 然后冲天嚎叫了一声,带着狼群,转身离去。 就在它们离去之后, 徐英玄,终于坐了起来。 此刻,他才第一次,打量这个千辛万苦才来到的世界。 ※※※※※※※※※※※※※※※※ 与此同时,各个地方,从遂火世界来到的各个修士,都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 活下去,这是大家心中,唯一坚定的目标和信念。 111、世外桃源 看着眼前的人家,孙奕再次确定了下自己的装扮。 此刻他穿着用尽力气磨破的内衣。 全身大半部分都裸露着,头发也是散乱的。 孙奕的双脚,甚至裸露在外。 为了显得窘迫,他还特意光脚走了二里多路。 现在他就像一个,快要冻死在秋天的乞丐。 他相信,自己这个妆容,一定能够打动这户农家。 这个农家院子不大,仅仅一间四丈大小的茅草屋。 周围是篱笆扎起来的小院。 再往后就是两间鸡舍。 孙奕再次确定了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然后,他来到了这家农户的门口, 沉沉的饿晕了过去。 第二天,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 一个老妇人打开了房门。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个全身缩成一团的乞丐,躺在他们家门口。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啊。” 老妇人惊慌的叫了起来。 一个老头,身穿黑色的外套,慢慢的踱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他就跟老妇人一起看到了那个乞丐。 “咋办,老头子,要不要叫叫大伙。” “别急,我先瞅瞅。”说着,老汉一点点的蹲下,摸起了乞丐的脖颈。 他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说道:“老婆子,赶紧的,这个人还活着,快点,把他扶进屋里。” 老妇人一听,这人还有救,也心里一松,急急地就开始帮老汉搀扶起这个“昏迷”的乞丐。 老汉一边走一边说:“老婆子,赶紧,看看昨天剩下的粥还有没,热一热,他估计是饿晕的。” 老妇人一边搀扶乞丐,一边点头道:“好,好,菩萨保佑,总算没死人,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老两口把孙奕扶到床上,老汉趁着老婆子去热粥的功夫,也不管这乞丐脏不脏,就把他往床上放。 给他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然后一脸慈祥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然后又心疼万分的给乞丐掖了掖被角。 这家人就是孙奕来到灵界后,千挑万选的宿主了。 ※※※※※※※※※※※※※※※※ 大约二十天前,孙奕终于千辛万苦的爬到了他找到的山顶。 这时他才确定,他在一片大森林当中。 森林三面地势平坦,只有一面山峰环绕。 按照这个地形分析,森林中无疑是野兽最多的地方。 而且这里是灵界,谁知道这森林中,有没有厉害的妖兽。 长期的金融工作,给他培养出了良好的习惯。 那就没有充分的数据基础,绝对不会轻易行动。 于是,孙奕看到这个山顶还算安全,就在这里度过了五天的适应期。 通过这五天的适应和观察,孙奕确定了。 这里的时间是地球的一倍多。 因为他的身体,一个自然循环周期过完了,这里的一天还没有过完。 天空仍然能看到大熊星座,以及猎户星座。 这让孙奕有些恍惚,由于他不是天文学者,所以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紧接着,孙奕就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一个硕大的月亮,从东方升起。 而且仅有一个月亮。 整个天地,竟跟地球高度的相似。 看来地球应该是高度复制了这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自然环境相似的同时,人文环境又该如何。 孙奕并不着急去认识这个世界,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自己的身体。 终于,五天之后,他完全适应了这里的重力。 而且武当的辟谷丹确实效果很好,吃一粒,可以五天没有饥饿感。 孙奕沿着水源,又跑了将近十天,终于找到了眼前的这个村庄。 第一次看到炊烟的时候,孙奕内心充满了激动。 但孙奕并没有着急跑进去。 他首先要确定,这个世界若干个现实。 这是不是一个人类的村庄, 这里的人口分布如何, 这个世界上的语言是什么 经过将近三天偷偷的观察。 结果喜忧参半。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人类的村庄。 生活习惯与地球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农耕为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幸的是,这里语言跟地球完全不同。 至于其他社会构成,孙奕尚未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现在孙奕必须做出决定了。 他是应该先在这个村庄熟悉环境,还是应该选择大诚大埠去创一番事业。 想要去外面,现在他却连基本的语言都不会。 这个世界的常识,更加是一窍不通。 所以孙奕很快确定了,他需要找一个长期的饭票。 只有熟悉了这个世界的环境,才能生存下去。 通过三天的时间,他选择了这对儿老夫妇。 选择这对老夫妇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这个村庄人口不多,想要渗透,去大家族难度很大。 这对儿夫妇只是一个小院,结构简单。 第二,这对儿夫妇人缘很好。 孙奕注意到,村子里的人,在面对这对儿老夫妇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 那说明,要么是他们对别人很好,要么是老夫妇长居此地,人缘基础很好。 这一点可以方便孙奕将来以这个为支点,逐步熟悉整个村庄。 第三,这对儿老夫妻家里没有孩子。 这说明,要么是他们压根就没有子女。 如果是这样,他们对于年轻人会有本能的喜爱。 要么就是他们子女不在身边,那么孙奕将能轻易的填补空白。 确定了这些因素,孙奕便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放在地里挖了个坑,只带上随身的铁棒,作为打狗棒。 然后就毅然决然的装成乞丐,“饿”昏在老汉家的门口了。 之后的发展,果然按照孙奕的预期,他被顺利的“救”醒,然后就抱着老太太的大腿痛哭流涕了。 至于老汉一直询问的,他是谁,家在哪,什么的。 孙奕是一句都不回答,反正他也听不懂。 老妇人对老汉道:“老头子,别问了。估计这孩子不会说话。” 老汉点点头,他也看出这个乞丐,确实听不懂他说什么。 老汉问道:“那老婆子,咋办。要不要叫里正去。” 老妇人却笑道:“这点小事,就别问里正了,不过是多口人,多口饭罢了。” 老汉迟疑道:“这不好吧。毕竟不知根不知底的,这要是……” 老太太眼睛一瞪说道:“什么不知根不知底的,就说是我妹子家的娃。咋了,还不行我养了,你看,这孩子,看着多俊啊。” 一边说着,老太太一边把孙奕的乱发往后拢拢,露出脸庞。 孙奕自然是十二万分的任她摆弄。 老汉看看老妇人的表情道:“也对,老实不在家,这孩子却也不错。” 说着,老汉也对孙奕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孙奕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二老慈祥的笑容,孙奕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半。 慢慢地,李老汉身边多了一个远房侄子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 一开始,大家还对这个俊俏的侄子充满了好奇。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孩子确实应该是有问题。 他不会说话。 确切的说,他们没听过他说话。 孙奕每天就围着李老汉转。 李老汉下地干活,孙奕就试着去干干,或者给老汉送吃的。 邻居们聊天,孙奕就静静的站着听他们聊天。 大家慢慢已经习惯了,这个小伙子的存在,除了一根随身的铁棒,孙奕身无分文。 但孙奕俊俏的脸庞,大家却很容易接受他。 果然,长得好看,到那里都能吃得开。 孙奕慢慢通过观察,熟悉了这里的语言。 而且马上到了冬季,在冬季的时候,村民是一起过冬的。 在村庄的正中,有一间大屋,足足有十丈左右。 冬天一到,村里的几十口人就集中到这里。 这样统一供暖,统一饮食,比冬天分散居住要方便很多。 孙奕终于在这里学习到了他最为看重的文字。 村里的里正,就是整个村子的村长。 往往都是年长者担任,这一任的里正是一个八十多老汉。 里正手中有这个村子中为数不多的两本书籍。 他就是用这个,给身边的小孩子讲各种神话故事。 例如他就讲到,原来的天空有四个月亮,后来被因为嫦桓公主,合并成为了一个月亮。 这里也有后裔射日的传说,只是这里的传说,不是射日,而是嫦娥将扶桑树枝交个后裔,后裔竟然飞上天,将太阳熄灭了。 但总之,孙奕终于有机会认识这里的文字了。 通过孙奕的观察,这里的文字跟篆体文有三分相似。 应该是另一种变体文字。 里正也很惊异,这个原来传说不会说话的孩子,竟然能够这么热爱学习文字。 反正冬天没什么事情,里正在教其他小孩识字时候,便也带上了孙奕。 冬去春来,孙奕已经成为了村里熟悉的一个孩子。 由于驻颜有术,孙奕现在仍然像十几岁的孩子。 他就是李老汉家的远方侄子。 只不过,原来这个孩子是不会说话,慢慢地大家接受了,他是太腼腆,所以不愿意说话。 这期间,孙奕也逐步让身体运行适应了这里。 经脉的循环也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日夜循环。 孙奕也曾很好奇的问里正,有没有听过修士的传言。 里正却一脸骄傲地说,他就曾经见到过修士。 谈话中,孙奕才认识到一个事实。 凡界修仙,万中无一。 灵界修仙,千中取一。 而且灵界凡人,就算没有灵根,也可以进入炼气期。 只是凝脉却再也不会了。 这些变化,都是两者灵气的差异所带来的。 又经过一年的学习,孙奕感觉他终于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所以他也向李老汉提出了,想离开李家庄,去城里打拼的想法。 李老汉的儿子李老实正在不远的丰城打工。 孙奕想要去投奔。 李老汉听完之后,先是愣怔了一会儿,但还是口中不停的说:“好啊,好啊。” 只是他的眼中,满是不舍。 112、终于进城 孙奕终于告别了李家庄这个世外桃源。 这个小村庄带给了孙奕太多的宁静,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孙奕选择的就不再是安逸。 仙路已经在他的脚下展开,他必须不断地去前进。 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为他牺牲的那些人,他才对得起他自己。 孙奕离开的那天,李家庄的人,很多都出来送行。 孙奕在这里的一年,大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现在正是春天,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孙奕用力的挥舞着双手,带着大大的行囊,跟大家告别。 行囊中,满是李老汉夫妇做的面食。 手里攥着的是里正交给他的门券。 这就相当于一种身份证件。 门券采用木雕,底部有北眴国的标志,上面有持券人的身份信息。 这种东西,只有里正有资格颁发,但也是最难得到的。 因为这意味着,这个人是这个村子走出去的。 如果将来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行, 最大的罪行,全村人都要跟着牵连。 但孙奕用了一年的时间,取得了这里的信任。 李老汉亲自跟里正,求来了这个能帮助孙奕的门券。 这也是这家老两口,唯一能为孙奕做的事情了。 孙奕把自己一年前藏好的东西,找了出来,踏上了去丰城的路途。 漫漫尘路,离开的是家乡,前往的是未来。 孙奕就一身短打,毫不惹人注意。 但他的眼中,却亮如星辰。 丰城地处北眴国偏东部地区,城市不大,人口几十万。 提交了入城的门券,孙奕顺利的走进城镇。 这里很平凡,就如同任何一条地球的街道一般。 孙奕很客气地问明了去找李老实的地址。 李老实和他婆娘两个都在这里打工。 李老实什么活都会接,但主要接的还是建房的活计。 而他的婆娘李冯氏,则在邻里主要接一些缝补的事情,贴补家用。 孙奕带着老大的一个包袱,终于找到了李老实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啼哭之声。 他慢慢的走进屋子,才看到,李冯氏周围正坐着一群大妈。 只听其中一个大娘说道:“你别哭了,赶紧想办法啊。现在还不救人就来不及了啊。” 今年过年的时候,李老实曾经带李冯氏回过一次家,所以孙奕还认识这人。 就见李冯氏仍然大哭道:“婶子,咱们家哪有五十两银子啊,老实这次不知道怎么办呐。” 说罢,李冯氏掩面大哭起来。 另一个大娘说道:“要不丫头,你去再求求赖城防,看看这个钱能不能少点。” 孙奕听到这里,看来李老实应该是招惹了祸事,他也不矫情,径直走了过去。 孙奕走到屋里,抱拳道:“嫂子,怎么了,李大哥怎么了。” 李冯氏一看,是这个家里的小弟到了,心中本来一喜,但一想到李老实的情况,又开始哽咽起来。 其中一个大妈问起了孙奕的身份。 孙奕把自己包袱一放,这才介绍自己是李老实的表弟。 大妈们一看不是外人,这才把李老师的事情介绍了一下。 原来李老实前段时间接了一个修房子的活计。 这房子是城防官赖溢潢的一个仓库。 但就在昨天,李老实却把人家的横梁给弄断了,连带着他也跌成了轻伤。 城防府的管事,限李家一天之内拿出五十两纹银,不然不会放人。 老李家一年也不过赚个三十两银子,而且还要日常生活,上哪里去凑出这些银子。 所以李冯氏今天只能哭泣。 眼看时限将至,丈夫也不知道伤的如何,如果今天不能交上银子,那么接下里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孙奕听到此处,眼睛眯了起来。 他第一感觉,不是这个事情有多么危急,而是这是一个阴谋。 李老实一家的收入大家应该都是清楚的,为什么城防府会为难一个手艺人。 再说李老实常年就是修房子的人,怎么就会把一个房子的主要构件横梁弄塌。 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来要么是李老实知道了不该他知道的事情,要么是他有了什么被觊觎的东西。 但为今之计,却还是尽快把人先接出来。 只有见到李老实,问清楚了情况,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孙奕从大包袱里面,摸出了两锭黄橙橙的金元宝。 看着这两个小小的金元宝,满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奕说道:“嫂子不用担心,我前段时间,帮了一个员外,这是他给的谢金。正好我们用这个去就李哥。” 李冯氏也看这两个元宝看的愣住了,这哪里是两个元宝,这就是她夫君的命啊。 她激动的接过金子,原还想推诿下,但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就要跪下去,给孙奕磕头。 屋里的人又赶紧阻拦。 孙奕说道:“嫂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需要尽快把大哥救出来,迟则生变。” 李冯氏一听,也眼睛倏地睁大,点头道:“兄弟说的对,说的对啊。” 说着,就要拉着孙奕一起走。 孙奕高声道:“这屋里各位街坊,还请大家跟着一起走,做个见证。别我们给了钱,他们说没给。” 孙奕这就是准备提防小心了,他一直就觉得对方,让李老实家赔钱不过是个幌子。 现在找了这么多人过去见证,正好也断了对方进一步紧逼的手段。 屋里的大娘一听孙奕这话,还有些犹豫。 李冯氏说道:“各位街坊,大家都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谁还不知道我们李家。 还请各位做个见证,再说了,就算到时有什么事情,也断不会招惹到大家身上。” 李冯氏这么一说,大家才觉得也有道理,当下就有几个大妈跟着一起出了门,前往城防府而去。 孙奕这么做,也是包藏了祸心。 对方的做法,表明了就是另有所图,但孙奕现在可没有一个打几千个,横扫城防府的自信。 他只能发动更多的人参与,天下之事,都抗不过一个“理”字,而公道就在人心。 如果对方能够拿钱息事宁人最好,如果对方还有什么无礼的要求,那么这几十双眼睛看着,相信他们也没法太过分。 来之前,孙奕也对丰城初步进行了一些了解。 北眴国是一个分封制和郡县制并行的国家。 这个丰城就有用一个分封的城主,家诗铸。 而这个所谓的城防府,就是中央派驻的行政官员。 两者职能相互交叉,所以自然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孙奕今天带这么多人去,也是做个见证。 如果城防府真的敢一意孤行,少不得就要找城主府去主持公道了。 相信这样一把刀送个城主府,他们应该是乐于接受的吧。 孙奕打定主意,他们一行到了城防府门口,就不再进去。 而是开始在门口叫着放人。 孙奕负责叫喊,其他的大妈负责向路人介绍李家的事情。 仅仅片刻的功夫,城防府门口就挤满了人。 城防府的管事封童鑫正在厢房喝茶,他今天心情不错,赖城防交给他的事情,马上就要有眉目了。 相信等老爷回来,他能给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正当封管事畅想未来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封管事很不满意下人慌慌张张的样子。 他训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冒冒失失的。” 小厮道:“管事,李老实的家人来了。你快去看看啊。” 封管事听到这里,心情更加愉快,他笑道:“怎么,他们来求咱们了。” 说着,封管事又用茶盖儿,拨了拨碗中的茶叶。 小厮尴尬地说道:“管事,求咱们他们到没有,他们正在门口叫着让咱们放人,同时还把这事儿喊给过街的行人。现在府门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封管事一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不快,心道:“这种事情如果大肆张扬,将来老爷知道,也是不美。”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茶叶了,急急地跟小厮走出房来。 孙奕此时还在门口喊叫:“城防府你开门啊,城防府你开门啊,你有本事敢抢人,你有本事放人啊。” 他还喊得挺开心。 此时,一个年近三十多的人走出喊道:“不要喧哗。” 同时看着孙奕,怒目道:“是何人敢在城防府门口叫嚣,活的不耐烦了吗。” 城防府的管事,果然好大的威风,经他这么一喊,人群也立马安静了。 孙奕却也不怕,他更加硬气的喊道:“诸位乡亲,诸位父老,我大哥在他们家修房子,他们家房梁塌了,砸伤了我大哥,却诬赖我大哥弄得,而且还不放人。” 孙奕转过头,看向那出来的管事道:“你们今天到底放不放人。” 封管事呵呵一笑,他早就料到,这些刁民可能玩出这套把戏。 他大声说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分明就是李老实弄塌了我家房子的大梁。我们扣押他,不过是让你们给出赔偿。天下大不开一个理字,怎么,不想赔钱,还想生事?” 说罢,他挑衅地看着孙奕,心道:“我们就是这么霸道,你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证明那横梁怎么塌的不成。” 孙奕玩味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封管事被这少年看的,竟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只听孙奕说道:“好,那是不是我们家赔了五十两银子,你们就放人了。” 封管事刚想点头称是,忽然心念一闪,心道:“难道他们凑到银子了。那可不行,这个事情不能用钱了断。” 想到这,他赶紧说道:“五十两,那是昨天的价钱,今天我们又是打扫,又是收拾的,没有六十两,那是想也别想的。” 孙奕就那么玩味地看着他,果然,这个事情不是钱的事情啊。 封管事话音刚落,就有大娘喊道:“你们城防府还讲不讲道理,一天就多要十两银子,心给狗吃了吗。一群穷奇不吃的玩意儿。” 封管事刚要反驳,却见孙奕一个摆手,从怀里掏出了两锭元宝。 金灿灿的元宝,吸引住了全场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般。 一时间,全场寂静。 113、当众打脸 封管事见到孙奕拿出的两锭金元宝,却像见了鬼一般,口中喃喃念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孙奕把两钉元宝高高举起,朗声说道:“这两个元宝,价值七十两纹银也绰绰有余了,应该够你们的损失了吧。赶紧放了李老实。” 封管事愣怔的看着两个元宝,静静地不再说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人。 千万不能放人,这个时候放人,那就是功亏一篑啊。 老爷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了我,现在不能放人,要顶住。 这时人群也有人开始喊道:“放人,快放人,人家赔钱了,凭什么不放人。” 一个人喊,就有第二个人喊,接着就有更多人嚷嚷了起来。 大家都觉得,看到城防府高高在上的老爷吃瘪,是很有趣的事情,也纷纷叫喊起来。 封管事这时却大声喊道:“不要喊!” 然后他看着孙奕道:“小子,你快点说,你这金子是哪里得到的。” 孙奕再看那封管事,只见他双目赤红,竟然如同赌光了的赌徒一般。 他心想,果然这件事情不简单啊,也不知道李老实到底惹到了什么。 一个城防府,竟然对一个打零工的咬住死死不放,这其中必有缘故。 孙奕说道:“这元宝是真的就行,你管我怎么得到的。怎么,想要我去城主府去说,你们仗势欺人吗。” 封管事一听,对方竟然提到了城主府,目光也是一缩,心道:“敢威胁我,那小子你也别走了。” 只听他说道:“好小子,城防府刚刚丢了两锭金子,你就出来了,这正是我们家丢的,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说罢,就要动手。 封管事身边,早就围拢了一群家丁,大家看到封管事的示意,就要群起而上。 孙奕呵呵笑道:“大家都给我做个凭证啊,城防府好不霸道,竟然见到金子,就说是从他们府偷得。 天下这还有没有王法。大家评评理。” 孙奕话音一落,就有人喊道:“城防府仗势欺人,不讲道理。” 封管事既然已经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又岂会在意这些。 为今之计,就是赶紧把孙奕和李家婆娘全部抓起来,避免影响扩大。 至于别人的些许微言,他们城防府还真不在乎。 难道城主府敢硬闯城防府不成。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喊道抓人,就向孙奕和李冯氏点去。 接着就见到了数名家丁上前,竟全都是凶神恶煞一般。 人群一看城防府要来强抢,一时间大家也没了主意。 纷纷都急急后退起来。 李冯氏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心道完了,丈夫没救出来,自己也要搭在里面了。 一时间,城防府门口,大家心中一片哀鸿。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忽然一捧火光一闪,就见一大片火焰,凭空出现。 大家精神,瞬间一震。 起火之处,正是孙奕。 孙奕放出一道爆炎符之后,也不停手,他虽然没有筑基期控火乱飞的能力,但用铁棒搭住火焰一头还是做得到的。 紧接着,他又放出一道爆炎符,然后用铁棒的另一端挑了起来。 孙奕用带火的铁棒,耍了一个棒花,就见无边火焰,化成火舌,天空飞舞,煞是好看。 映衬着封管事,那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庞。 也不知道说第一个喊道:“修士,这是修士。” 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了,城防府平日作威作福,今天终于提到铁板了。 整个北眴国,谁不知道修士都是稀缺,这些人上人,都是高于世俗的。 整个丰城一旦有修士光临,那都是城主府的座上宾。 一时间,大家都幸灾乐祸起来了,想看这管事如何收场。 这封管事到真的能沉得住气,他拱手说道:“不知道阁下是哪里的修士。” 孙奕却并没有直接答他的话,孙奕只是笑着说道:“你们看到了吗。只要你比他强,他就会像狗一样的巴结你。” 封管事听完这话,瞬间面色赤红起来。 李冯氏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孙奕,还是不敢相信孙奕是修士,也不敢相信,孙奕敢这么赤裸裸的骂人。 孙奕转过头来笑道:“怎么,现在不说我偷你银子了?问我的师门,是想将来报仇吗。还是认为我这修士是假的。” 封管事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孙奕道:“要问我的师门,你还不配,赶紧把李老实放出来,要问我的师门,你们城防官亲自来问吧。” 说罢,孙奕就要举步进内,他铁棒上的火焰还在噗噗的燃烧。 封管事原来是想把他们困在府内,但现在他如何还敢让孙奕进去。 说不定这个修士进去,放把火把院子烧了,到时候,背锅还是他来。 封管事礼貌万分的拱了拱手说道:“还请仙师,稍等。我们这就去请人出来。” 说罢,封管事向里面唤道:“把李老实带出来。” 封管事变脸的本事当真了得,上一刻还准备拼死拼活,这一时,就对待孙奕如同宾客。 他满面堆笑,极力奉承。 孙奕也不搭理,一时间,气氛尴尬。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李老实就被带了出来。 他身上到没有太重的伤势,只是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门外,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老实人如其名,已经三十多的人了,却一点为人处世的圆滑豁达都没有。 只见他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被人带出城防府,李冯氏一见到丈夫,就扑了上去。 孙奕大声说道:“你们诬赖李老实弄塌了你们家的东西,现在,我就把钱给你们,以后双方概不拖欠,也别找李家的麻烦,听到没有。” 说着,就把云宝向封管事扔了过去。 封管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犹疑地看了看两个元宝,最后还是一咬牙,捡了起来。 孙奕再次大声喊道:“你们都看到了啊,各位乡亲,以后这条疯狗要是再说李家欠他们家的钱,可就是赖人了。他们老爷虽然姓赖,但也不能随便赖别人。” 街坊听到这话,都是呵呵一乐说道:“我们看到了,放心吧。” 李老实还是不明所以,但是一看到那两个元宝,也觉得眼前一亮。 但他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孙奕如同战利品一般,带了回去。 其实按照孙奕的本意,这两个元宝他如何愿意给出,只是他现在是世外高人,必须视钱财如粪土。 而如果他不给钱,那么等于就给了城防府无穷无尽的借口了。 当然孙奕也可以让对方退还多给的十两银子,但那样孙奕世外高人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救出李老实,然后问明整个事情的经过。 孙奕把李老实带回家中,李老实一听自己的这个小弟竟然是修士,那也是抖了起来。 立马就觉得自己威风不可一世了。 当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孙奕却没时间让他自我感觉良好,他问了李老实整个事情的经过。 李老实为人木讷,做人也是糊涂,他完全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他就进到屋子里面,然后横梁就塌了。 差点把他整个盖在屋子里面。 接着封管事就找到了他,跟他说,横梁是被他弄断的,让他赔钱。 如果没钱,就要拿媳妇抵债。 李老实那是老实人的个性。 他心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死活不给,这个事情不就没了。 他哪里知道,对方那是一个套连着一个套,就是要把他们一家置于死地。 孙奕听到此处,听到了一个信息。 他问道:“大哥,他们以前也问过嫂子的事情吗。” 李老实点点头道:“问过啊,他们还问俺婆娘是哪里人呢。 说她长得好看,说我有福。” 孙奕点点头,看来这就是一个强抢人妻的剧本了。 就听李老实继续笑道:“媳妇,你不知道,封管事不仅说你好看,还说城防的赖老爷也觉得你好看呢。” 李老实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着,李冯氏的脸却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李冯氏听到这里,也全没了主意,她求助地看着孙奕。 孙奕点头道:“为今之计,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李老实听完这话,老大的不乐意说道:“为啥啊,兄弟,现在你是修士了,还有谁能欺负我不成。 再说,我都在这里好几年了,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孙奕却紧盯着他说道:“不怕告诉你,我在这里不会呆多久,而且马上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等我走了,就没人帮你了。 今天你没看到,我没来的时候嫂子就差急的自尽了,一个屋子的人都在这里看着她,怕她有个好歹。 再有,昨天你差点就死了一次,今天你要是不走,回头还是一死。” 李老实到想不到那些,他一听孙奕要走,也觉得主心骨没了。 孙奕又对李冯氏道:“嫂子,你们赶紧出发,今天这个事情一定不会善了。 就李哥这个心思,再在这里呆着,大祸临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你们最好趁着今天没关城门,现在就出发。” 李老实还十二分的不乐意,但李冯氏今天却已经感到两世为人了,她现在自然知道凶险。 当下,两个人也不管李老实乐意不乐意,就开始收拾东西。 房子本来就是租的,收拾点细软,也就可以上路了。 孙奕还特意给了李冯氏一个金元宝。 他没有让李老实看到,深怕李老实将来再因为这个闯祸。 不怕老实人有本事,就把老实人没本事还喜欢吹牛,那就是无妄之灾了。 孙奕千叮咛万嘱咐,李冯氏要收好财物,尽快回到李家庄。 就算将来赖城防离开了这里,也不要回来,因为李老实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在外面闯荡,那就是给别人送家当啊。 李冯氏频频点头,不一会儿就拉着李老实,往李家庄赶路。 送别了李老实一家,孙奕开始静静的思考今天的事情,看来这件事不能这样结束了。 有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日后患无穷。 还有一句话说的好, 报仇不能隔夜啊。 114、谁是黄雀 孙奕也不多想,送走了李老实夫妇。 他又收拾下行囊,把需要带的东西带上,剩下的正好就放在这个屋子里面。 虽然李老实夫妇能平安回去,孙奕就算报了李老汉夫妇的恩情。 但如果不能斩草不除根,终究是一个麻烦。 孙奕找了一家小店,简单的吃完晚饭,看了看天色,就走出了小巷。 城防官赖溢潢,年约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但北眴国却把他这样的干吏,发配边疆一般,外任到了此地。 丰城虽然不大,但其城主家族,却是一个有着百年多历史的贵族。 所以赖溢潢只能,每天东游西逛的寻找事由,来减弱城主家族的影响。 今天他就跟几个朋友去城外狩猎,之所以选择今天,也是因为李老实的事情,他不好直接出手。 由家里的管事代劳,相信结果只能更好。 正因如此,赖溢潢正神采奕奕的带个几个好友回到花厅。 到了家,他也不避讳身边的朋友,就呼唤管事封童鑫过来。 赖溢潢碰到李家的媳妇,也是因为这次李老实来干活,正好给李老实送饭。 赖溢潢这种风雨场中的老手,自然更偏好老实本分的良家妇女。 而李冯氏那白皙的脖颈,瞬间就吸引起了他的好奇。 心思不断的去想,李冯氏那蓝白布的领子下面,将是怎样的白腻。 正是因此,他才让封管事的来做这个事情。 封童鑫听到老爷回来,也是十二分的不想过来。 但老爷已经回府,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他只能万分忐忑的来到客厅。 结果他还没走到老爷跟前,见到赖溢潢那不怒自威的眉目,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赖溢潢一看,疑惑道:“起来回话,今天的事情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封童鑫哪里敢站起,平时下人稍有敢违逆赖溢潢,那结果一定是拳打脚踢。 何况今天赖溢潢竟然为了这件事,特意避了出去,而自己却没有办成。 想到这里,封童鑫甚至感觉,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老爷,今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最后却被一个修士拦阻了。” 一听到修士,赖溢潢目光微缩,他狐疑道:“修士?哪里的修士,可是最近在城主府的那几个。” 封童鑫一听此言,心中大定,只有赖溢潢的注意力被拉走,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封童鑫赶紧说道:“小人感觉应该不是。这个修士身穿一身粗布衣裳,还背了一个大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小人虽然没有见过城主府的三个修士,但听说都是丰神如玉的,应该不是这个人。” 赖溢潢小声自语道:“这新来的修士,却是从何而来。” 赖溢潢尚未说话,他的朋友羊嘉骥却说道:“封管事,那个修士,你可知道他的背景来历。” 封童鑫道:“小人曾经问过他,但那修士并没有回答。后来小人又问了李老实家里的邻居,这才知道,他似乎是李老实的家人,而且今天刚刚到城里。” 赖溢潢听罢,目光再次闪烁起来。 让他就此放过李冯氏,他还真有点不舍。 虽然他现在,对任何女人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放开已经到嘴的猎物。 可今天的那个外来修士,明显已经结了仇。 他自然知道自己对李冯氏的觊觎,不可能骗过那修士的眼睛。 如今拉拢也没有办法,来硬的,未知对方底细,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如果贸然下手,对方的师门厉害,那么城防府都要给赖溢潢陪葬。 想到这里,赖溢潢开始犹疑起来。 羊嘉骥看出了好友心中的犹疑,他忽然笑道:“恭喜赖大人,贺喜赖大人。” 赖溢潢看向他,困惑道:“不知嘉骥说的,我喜从何来啊。” 羊嘉骥笑道:“赖大人,现在咱们跟城主府本身就是此强彼弱。 而最近那家老头更借着重修牢房的名义,找了五领门的修士前来。 这本来就是打我们城防府的脸,想这牢狱本就应该是地方官府的权力。 他现在扩建自己的牢狱,那是明着表示,这司法的权力,他们不会放了。” 赖溢潢似乎找到了方向,他看向好友,说道:“嗯,你是说,这个修士可以成为变数。” 羊嘉骥笑道:“不错,赖大人,不妨明日宴请那五领门的修士。 恳请他们把这游方的修士除掉,也算是平静治安。 如果那游方的修士没有师门,那等于咱们借城主府的力量帮咱们做事。 而如果对方有厉害的师门,那五领门跟对方结仇,就是削弱城主府的力量。 所以在下说赖大人洪福齐天,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赖溢潢也想明白了关键,不由笑道:“不错,好计策,这是一个办法。可是今天太晚了啊,现在去会不会,太过匆忙。” 羊嘉骥却笑道:“正是这个时候才好,赖大人,你现在派人前往城主府去邀请修士,才能显得这事发突然,你根本没时间考虑。 而且现在去给修士送消息,也是不给城主府反应。 咱们现在就去送请帖,明天在百宴楼邀请修士前来。 等城主府得到消息,在想阻拦,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而且为了赖大人,小人愿意亲自前去一趟。” 羊嘉骥此举,是用实际行动来支撑朝廷的举措了。 其实他一直以来,靠近赖溢潢,就是希望能够在朝廷当中,得到举荐。 如果这次能搭上赖溢潢的大船,那么自己的前程也有了保障不是。 羊嘉骥既然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机会,怎能不努力钻营。 赖溢潢微笑拱手道:“那一切就有劳嘉骥了。” 羊嘉骥也不矫情,这就欢欢喜喜的前往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为了便于五领门的修士们,单独给他们辟出了一个小院。 院中也有城主府的家丁服侍,却是不走城主府的大门,以示对修士的尊重。 这些日子,城防府对这些事情不满,自然调查的清清楚楚。 现在正好方便羊嘉骥的行动。 目送羊嘉骥离去,赖溢潢这才心情好了不少。 他又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封童鑫。 封童鑫跪了这么半天,膝盖早就生疼了,但他又不敢起来。 只能唯唯诺诺的跪在一旁,希望老爷把他当成一个屁,给随便放了。 赖溢潢看到封童鑫,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他走过去就是一脚,正踢到封童鑫的小腹,把封童鑫踢到了一边的柱子旁。 这才寒声说道:“真是废物,以后给我做事,多经点心,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也就不用在这个院待着了。” 封童鑫这才捂着自己被踢伤小腹,同时高声叫道道:“小人再也不敢了,感谢老爷宽宏大量。” 赖溢潢这才说道:“滚吧!” 然后赖溢潢又说道:“今晚我去五夫人房里,你去安排下。” 赖溢潢今天本来一颗淫心正在躁动,现在既然跑了李冯氏,只能找另一个来发泄。 赖溢潢暗自下定决心,李冯氏,也别想跑出他的手心。 却不知,大厅中的一幕,全都一字不漏的被房顶上的孙奕,听得一清二楚。 孙奕也在呵呵冷笑,果然,人不狠,立不稳那。 幸亏他比以前小心了数倍,不然如何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 第二天,艳阳高照。 丰城城防赖溢潢,在丰城最大的酒楼百宴楼,摆下酒席。 邀请五领门的修士,希望商议为民除害之事。 这五领门隶属于超级门派觉云洞,是其下属的门派。 立派也有三百多年了,主要活动的区域,就是北眴国东部和南部地区。 话说丰城本不是什么大城大埠,但如果想要修建能够困住修士的牢狱,还真的需要修士来参与。 因此,丰城城主家诗铸就向五领门求助,五领门这才派出一个筑基弟子以及两个凝脉弟子前来参与。 这个阵容,在修真界当真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凡人来说,能请到修士来帮忙,那就是实力的体现。 所以五领门的修士到来,让城主府每个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百宴楼虽是丰城最大,却也不过是方圆五丈左右的三层酒楼。 赖溢潢为了表示尊重,还特意包了整整三层一层。 宴席当中,坐在上首的,正是五领门的筑基修士褚建伟。 只见他年纪看上去四旬不到,身穿淡青色锦袍,手里持着的竟然是一个带有刻度的拂尘。 下首也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年纪将近二十,还有一个却是只有十多岁。 正是这次五领门派出的两个凝脉期修士,杨凤和许培荣。 许培荣刚刚十三岁,竟然也突破练气,进入凝脉,当真也算是个天才。 正因如此,门派才会派他跟着褚建伟出来历练。 许培荣现在正好奇地睁着大眼睛张望,自带婴儿肥的脸上,显得十分稚气。 现在赖溢潢正满面欢笑的奉茶招待,尽力拉近双方的关系。 一旁作陪的羊嘉骥,也是小心逢迎,只要今天请动三位仙师,那他就是首功。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攀上赖溢潢这棵大树,他激动的汗毛都十分舒畅。 这时,店里的小厮刚刚捧来香茗,然后收拾好茶桌,转身退下。 只听赖溢潢说道:“三位仙师,这是本地特产的凤舌茶,还请品鉴。 这次能邀请到三位仙师来此,为民除害,当真也是丰城之幸。” 许培荣一听城防官如此殷勤,当真就开始跃跃欲试的要去拿茶杯。 看见到褚建伟动都没动,赶紧吐了吐舌头,想起了出门前的教训。 师兄没动之前,不能上手,所以才有了刚才的样子,小模样到挺可爱。 褚建伟还在应答,想问清赖溢潢口中修士的身份来历。 年长一些的杨凤却开始拿起茶杯,示意许培荣可以喝了。 许培荣小手把这茶杯,这才开始闻起来。 别说,这凤舌当真有一股清甜之气。 就在许培荣要举杯就唇的时候。 忽然一人高声叫道:“不能喝啊,仙师,这茶不能喝啊。老爷,咱们不能害了仙师啊。” 说着,一人从就从楼下冲了上来,不是封童鑫,还是何人。 115、凤舌不甜 赖溢潢一听有人打扰宴请仙师,本就心中一怒。 待见到来人竟然是自己家的管事,而且口里喊得竟然是要害仙师的话,他如何不怒。 赖溢潢大喝一声,上来就要把这个闯祸的管事,一脚踹下楼去。 这时,褚建伟一声轻喝传出,赖溢潢只感到浑身血气翻涌,竟再也无法站立,只能倒坐在椅子上。 这赖溢潢虽然身为城防官,可全身并没有半点武功。 这才被褚建伟一声震倒。 他不明所以,震惊的看着褚建伟,眼中满是对仙人的惊恐。 褚建伟眼睛微眯,看向来人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说有人要害我等修士。” 封童鑫早就在褚建伟那一声轻喝后,就地跪倒。 现在正好跪着答话道:“仙师,小人是成方老爷家中的管事,今天设宴的人就是我家老爷。” 说着,他怯懦的向赖溢潢指去,只是在积威之下,到底没有勇气一直看向赖溢潢。 赖溢潢见此景区,刚要暴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为何,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他只能怒目看向封童鑫。 一旁陪坐的羊嘉骥,脸色瞬间苍白,心中急急的转着主意。 这下人明显就是被人收买了,只是收买他的到底是何人,难道城主府反应如此迅速不成。 但是他此刻却也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下跪的封童鑫继续说道:“各位仙师,我家老爷跟城主老爷本来就有矛盾。 说是什么城主老爷不听朝廷的敕令,而且还要分刑狱的权力。 所以我们家老爷,觉得必须除掉仙师,才能剪除城主老爷的羽翼。” 其实这套说辞,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往深一想,却是漏洞百出的。 一个小城的城防,就算跟城主有仇,又怎敢伤害大门派的修仙弟子,难道不怕人家师门寻仇不成。 但孙奕设计的理由又哪有那么简单。 他一方面考虑到,这些修士未必江湖经验丰富,如果是痴迷修炼的,又哪里有精力看破政治的黑暗。 另一方面,就要从这毒药本身说起了。 只听封童鑫继续说道:“所以我家老爷,在这茶中下了断龙云腾草的草汁。 等各位道长跟那游方道士决斗的时候发作,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各位仙师了。” 一听到断龙云腾草这几字,褚建伟眼睛倏地睁大。 杨凤也赶紧把茶杯举到阳光下去观瞧。 仅仅看了片刻的功夫,杨凤就暴怒的把茶杯一摔,只摔得茶杯粉粉碎。 断龙云腾草顾名思义,就是飞龙吃了这种草,也会断去腾云驾雾之力,跌若凡尘。 此草对修士伤害极大,初食没有什么,待过了数个时辰之后,修士全身灵气封闭。 非静坐待药效消失,不能调动灵气。 而这种草偏还无色无味,让修士防不胜防。 仅仅在阳光之下,才会在液体表面,现出五色光彩。 杨凤一见,这城防好险恶的用心,当真怒从胆边生。 只见他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木尺,二话不说,就向赖溢潢点去。 一旁的褚建伟还在想这云腾草的事情,未想师弟已经出手。 只见杨凤一尺就点在赖溢潢心口,瞬间,赖溢潢就心脏骤停。 眼瞅就断了气息。 可怜这一方城守,在修士眼中,竟然不过草芥。 到死他都没机会强辩一句,就被点死在桌上。 这一下兔走鹊落,直看的羊嘉骥心惊不已。 褚建伟见人已死去,也不过多责备师弟,只淡淡说道:“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只是我们是方外之人,这些事情还要麻烦你们料理了。” 说着,他向羊嘉骥和封童鑫看去。 羊嘉骥眼瞅着自己的抱的大腿被打折了,还能怎么办,他只能礼貌的起身说道:“在下定效全力,向城主和朝廷解释这一切。” 封童鑫今天最怕的,就是这个赖溢潢暴怒杀了自己。 现在看到自己最大的危险,竟然顷刻间就横尸当场,心中也是一松。 褚建伟见此间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那自然也没有心情吃饭了。 他转身就带着两位师弟,准备离开百宴楼。 羊嘉骥现在还没发站起身来,只感觉全身都在打晃。 他还在愣神,却见封童鑫却一身轻松的站起身来。 他走上前来,搀扶起了羊嘉骥,说道:“羊老爷,还请您跟我一起去城主府一趟吧。把此间的事情说个清楚。 别再给仙师们,招惹什么麻烦。” 羊嘉骥这才看到,封童鑫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心道:“没错了,这必然是城主府的算计,不然这杂碎如何感反咬主上。” 事实上,他想的并没有错,封童鑫确实觉得自己正在为城主卖命。 这也是昨天那人告诉他的,却完全不知,此刻正有另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是孙奕的手笔。 ※※※※※※※※※※※※※※※※ 孙奕来到灵界之后,早就做好了从此以后绝不手软的打算。 早在地球,就因为孙奕处处容忍,但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生死危机。 因为他的心软,他失去了少爷的地位。 因为他的心软,竟一无所知的就参与到升天门当中。 如果不是黄珊珊施以援手,他早就如同那个武当的魏春清一般,死于弱水当中了。 所以孙奕这次给自己定了底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所以孙奕昨天出来,其实抱着的是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的打算的。 但当孙奕在城防府花厅听到羊嘉骥的计划后,却敏感的认识到,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于是孙奕的脑中,急急地开始思索各种解决的方法。 至于赖溢潢真的请动了五领门的修士,孙奕倒也不怕。 毕竟李老实已经走了,自己大不了,脚底抹油也就好了。 孙奕正自在屋顶上琢磨事情,就注意到封童鑫去了后院一处院子之后,又去了另一处院子。 那两个院子,看起来都像是给各个夫人住的。 孙奕这就好奇了,明明听赖溢潢说今晚要去看什么五姨太。 那这封童鑫去另一个院做什么。 孙奕当下施展轻功,跑到了那个房顶上,继续偷听。 只听封童鑫先是轻扣了几下房门,然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封童鑫轻轻唤道:“巧娘,那老东西去睡老五了,今晚,你可要好好的照顾照顾我,我刚刚被那个老东西踢了,现在肚子还疼呢。” 屋顶上的孙奕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也不知这是赖溢潢的几夫人,竟然跟张文勤的母亲,张韩氏一个闺名。 孙奕正自气闷,就听到房中,一个女子说道:“哎呦,啧啧啧,疼不疼啊。 他又发什么疯啊,拿你出气。” 封童鑫还在揉着肚子,一边说道:“嗨,还不是那李老实的媳妇弄得,今天,哎,别说了,反正没办成。” 封童鑫前宅,刚刚受到赖老爷的欺凌,转身就来到后宅找安慰了。 封童鑫继续说道:“好了,我来跟你说句话,就走啦。等伺候那个老不死的进了老五的屋子,我就来找你啊。” 那妇人却轻笑道:“没个正经,知道了。” 看封童鑫转身要走,那妇人有唤道:“对了,你今晚记得也吃点那个啊。上次,你真厉害,人家还想。” 封童鑫一听到这话,就感觉下腹一阵火热。 他又淫笑着,转过身去,摩挲了一会儿那妇人的脸庞,这才转身离去。 房上的孙奕只感觉,这是不是设计好的啊。 怎么刚刚想害人,就有人送枕头呢。 这件事情,好好利用下,不仅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还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两个麻烦啊。 于是当天夜里,孙奕也不做声,他就安心的躺在房上继续看漫天的群星。 过了一会儿,吃完晚饭,酒足饭饱的赖溢潢去了老五的屋子。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封童鑫摩拳擦掌的进入了那巧娘的屋子。 孙奕想了想,到底是等他们忙完,还是趁着他们正忙着的时候进去。 但一想到,报愁自然要趁早,哪里能让那封童鑫睡个好觉。 当下就打定了注意。 封童鑫进到四夫人巧娘的房里,就见灯下一个美人正自朦胧。 在药效的作用下,封童鑫只感觉小腹胀热,全身说不出的燥热。 他抱住了巧娘的娇躯,就是一顿舌舔。 其实他非常喜欢用细细的力道,去仔细轻咬着巧娘的肌肤的。 但他不敢,他怕留下任何伤痕,赖溢潢发现,就是一桩祸事。 但正是这种偷情的感觉,却格外让他激动。 白天他被赖溢潢欺负,晚上就轮到他欺负赖溢潢的媳妇了。 而且他的媳妇是心甘情愿被封童鑫欺负的。 封童鑫每次看见巧娘,跪着用樱桃小口服侍他的时候,就感觉一种征服的快感。 他不仅要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他更要把赖溢潢那无赖的权威压在身下。 你赖溢潢有权力又怎么样,到了床上,只有我才能让你的婆娘满足。 看着巧娘那欲仙欲死的媚眼,封童鑫也似乎走到了人生的另一处巅峰。 只是,从体位上来说,他现在却是正处在低谷。 巧娘十分享受,自己主动坐上去的快感。 似乎伴随着她臀部的颤抖,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封童鑫的每一次轻微的颤栗。 那微微的抖动,带给巧娘一次又一次的快感。 这种感觉是她寂寞闺房所享受不到的。 为了这个快感, 她可以跪在这个男人的胯下。 为了这个快感, 她可以忘记一切威胁的恐惧。 为了这个快感, 她可以永不停息地抖动臀瓣。 正在封童鑫跟着巧娘的节奏,逐步感受一次又一次冲击的时候。 巧娘忽然“啊”的一声,全身瘫软的,趴在了封童鑫身上。 封童鑫简直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自私,这个当头,她怎么敢停下来。 封童鑫大喝一声,就要继续杀伐。 紧接着,寂静的屋中,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现在你还不停下歇会儿吗。” 封童鑫听到这个声音,只吓的瞬间,冷汗浃背。 再也顾不上,下体,那丰腴的快感了。 116、托身五领 封童鑫借着昏暗的烛火,努力的向来人看去。 这昏暗的灯光,本是他最好的催、情、剂,现在却成了他内心壮胆的唯一依靠。 封童鑫努力地延伸着视野,这才勉勉强强的看到了来人的样子。 只见来人,身穿长袍,面上罩着面巾。 他躲在灯光昏暗处,完全看不清形貌。 来人笑道:“你难道就准备这么顶着这个婆娘说话吗。” 封童鑫这才想到,身上还躺着巧娘呢。 他赶紧一个转身,把巧娘放到一边,这才赶紧用被子,遮住狼藉的下体。 只是他刚刚吃完药物,这会儿,那一小根铁杵,却是怎么都不能疲软的。 孙奕给了巧娘一个手刀,早就把她敲晕了。 而且为了报复这女子,竟然敢跟张韩氏同名,他还特意加大了力度。 估计没有半个时辰,不会清醒。 这时孙奕才说道:“别瞎看了,我是城主府的人,现在需要你做个事情。 做成了,你和这个妇人都能活,做不成,你们就一起死了。” 封童鑫本还恐惧来人大喊,那自己跟巧娘的丑事就暴露了,但此刻听对方是城主府的人,那至少,对方不是来泄露自己丑事的。 他赶紧点头道:“好的,好的,壮士,您稍等,我收拾下,好跟你好好说话。” 孙奕笑道:“你就那么说话就好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明天在百宴楼给赖溢潢一个好看,我可以保证,赖溢潢死的会很难看。” 当下孙奕就把百宴楼的计划说了一遍。 只是这断龙云腾草,孙奕却暂时没法搞到。 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连修真界的边都没搭上呢,上哪去弄那传奇中的毒药。 幸运的是,孙奕之前在云梦交易会上,曾见过这种草药。 那买药的商贩,甚至当场演示了,这个云腾草是怎样无色无味的。 当孙奕看那草汁,在阳光下五彩的光泽时,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汽油在水中的反光吗。 之前他在李家庄的时候,也听里正说过,这个世界也有这种草。 当然,里正那是当成传说跟孩子说的。 但由此可见,这草在这个世界是多么大名鼎鼎了。 孙奕虽然没有这种草汁,但石油他却带了一些。 当下他就用草汁混合石油,弄出了那么一些“毒药”。 孙奕也是在赌,他赌的就是,五领门的那些修士,没有服用过腾云草。 孙奕再次赌对了,正常的修士,知道腾云草,都会避而远之。 大家又不是神农,谁愿意没事去试药玩。 孙奕交代完百宴楼上的事情之后,就递过来一张白纸。 封童鑫不解其意,他愣愣的看着那个蒙面人,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接着,那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孙奕用一把匕首,轻轻的在巧娘的背脊上,划开了一个伤口。 伤口不大,却渗出汩汩的鲜血。 孙奕示意了一下,让封童鑫沾着鲜血,在白纸上盖上手印。 孙奕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伤口,明天并不会消失。 所以如果封童鑫明天不能让赖溢潢消失,那发现了真相的赖溢潢,绝对会让他消失。 封童鑫看明白了孙奕的用意,但却没有胆量拒绝。 他只好颤颤巍巍的,用自己的右手,沾了鲜血,盖在了纸上。 紧接着,孙奕下一步的指示,更吓得他魂飞天外。 因为孙奕正示意他,用下体,也去沾上鲜血,在纸上留下印记。 封童鑫吓得毛骨悚然,他不禁想到,如果赖老爷只是发现他的血掌印,应该也就是杀了他而已。 但如果赖老爷看到那血吊印,相信,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结果。 他颤颤巍巍的并没有动,孙奕也不着急。 他就慢慢地,用匕首一寸寸的挨近巧娘。 用意很明确,这个女子现在死了,封童鑫同样脱不了干系。 封童鑫看到孙奕的匕首已经贴近了巧娘,他虽然吓得魂飞天外,但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喊道:“慢!” 紧接着,他就移开被子,用自己那仍然不听指挥的,坚硬的下体,沾上了巧娘的鲜血。 然后颤颤巍巍的在纸上印了下去。 孙奕说道:“如果不清晰,咱们就要弄第二张了。” 封童鑫这才尴尬万分的,小心翼翼的完成了这个拓印。 当他把纸递到孙奕面前的时候,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孙奕接过那精彩万分的白纸,看了看,这才满意的晾干叠了起来。 他相信,经过这件事,封童鑫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了。 他轻轻地说道:“只要你明天做好这件事,城主府自然会给你一百两黄金,让你远走高飞。” 封童鑫一听黄金,这才重拾了几分力气。 孙奕继续说道:“但一会儿,这个女的醒了,你还要好好安慰下。记得,明天的事情不容有失。” 说罢,孙奕就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门,并且悄悄的带上了门。 封童鑫躺在床上,一旁是自己血迹未干的下体,一旁是巧娘晕厥的身体。 他只感到,如做梦一般。 然后他再次看了看孙奕留下的纸包,那里据说就是断龙云腾草。 封童鑫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这才有了今天上午,百宴楼那精彩的一幕。 看到五领门和羊嘉骥纷纷离开百宴楼。 孙奕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相信第二步计划,丰城的城主家诗铸,会很愿意帮自己达成的。 想到这里,孙奕慢慢的向李老实的住处走去。 ※※※※※※※※※※※※※※※※ 城主家诗铸,年近五十,此刻正端坐在大厅。 他身边正围绕着数人,都是城主府的各位管事。 城主府作为当地世袭的贵族,这些管事,也就是这里的家臣。 他们今天一早听说了,赖溢潢邀请五领门的修士们赴宴,心中就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事。 他们正在商议,如何预防城防府,进一步借助修士,削弱城主府的势力。 就听下面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大声喊道:“老爷,老爷,紧急的事情。紧急的事情。” 家诗铸十分不满下人的失态,他喝道:“好好说话,成何体统。” 但紧接着下人的一句话,就让他瞠目结舌起来。 只听下人喊道:“老爷,城防老爷赖溢潢死了。” 这一句,就如同一声醒木,啪的一声,满堂禁言。 ※※※※※※※※※※※※※※※※ 接下来的事情,孙奕不需要参与了。 城主府相信会很愉快地接受这个好消息的。 相信问案的过程也会十分简单,修士是超然的存在,这个小地方,还不敢为难修士。 而有了赖府家人的口供,相信这个事情更是板上钉钉了。 那么城主府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把封童鑫定肘收监吗。 当然不会,一方面,旧监狱已经旧了,新监狱还在建筑当中。 另一方面,留着这个证人有用,还是让这个证人消失,用处更大呢。 相信作为一个老牌贵族,家诗铸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最妙的处理方式,却是放了封童鑫。 不错,就是放了。 只需要有封童鑫的口供就够了,他这个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那紧接着封童鑫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赖府。 而现在赖溢潢死了,这个攀咬赖溢潢的下人,赖府还能让他活着吗。 相信用不了一个下午,封童鑫就会消失在风里了。 这就是孙奕布置的必杀之局。 李老实的两个仇人,就这样被除掉了,相信只有这样,李老实才会真的安全吧。 孙奕正自做着规划,慢慢的回到了李老实家,却看到房门洞开。 孙奕立刻吃了一惊。心道,难道自己去算计别人了,却还有人来说算计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孙奕拿出了常彦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小心谨慎的靠近房门。 微一打量,却见到了李老实那憨厚的笑容,和李冯氏那惊讶的神情。 李冯氏一看兄弟回家,原要欢迎,但一想到兄弟修士的身份,又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孙奕目光渐渐的冷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冯氏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李老实却大大咧咧地说道:“哎,兄弟,家里哪有城里好啊。 我合计着,这才算我不小心,以后我小心点,就没事了。 这不是在城里,将来有了小孩,也好带不是。再也不用干那种地的活计了不是。” 孙奕实在懒得听这汉子胡言乱语,他目光看着李冯氏道:“嫂子,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李老实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兄弟竟然都不理自己,反倒去问自己媳妇,这让他有些生气了。 李冯氏尴尬道:“兄弟,我也是真拦不住你大哥,本来昨天都出了城了,他死活不走了,我们就在城外庙里对付了一宿。 一早他就要回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这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幸亏孙奕下手早,不然这对夫妻,只怕灾祸就要不断。 孙奕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才说道:“城防赖溢潢已经死了,最近应该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了。 给你们的钱,你们留好把。只是嫂子,你以后还要少抛头露面,不然,也是没有办法。” 夫妻俩一听,城防官竟然死了,不禁大吃一惊。 待听到兄弟后来的话,李冯氏还没想明白,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孙奕来到屋里,打开一个大箱子,就把自己的包袱取了出来。 然后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李老实这个时候也着急了,他回来,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有了这个修士的兄弟。 他做人老实,为人老实,看人也老实。 他本以为兄弟这次来了,肯定要留在城里。 在城里,怎么不比种地强。 但看孙奕这二话不说,就要离开的意思,李老实也慌了。 他赶紧从炕上下来,就要拦住兄弟。 孙奕冷冷道:“此次离去,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帮得了你们一时,却救不了你们一世,想要一生平安,回李家庄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孙奕浩渺步法使出,当真如尘埃一般。 消失不见。 117、拜见山门 孙奕一刻都没有停留。 他再次确认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老实虽然长了一颗老实本分的心,但世道艰难,老实本分能换来的,不过是别人不断得寸进尺的盘剥罢了。 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孙奕也没有办法。 孙奕能够选择的,仅仅是自己的路。 正如他此刻站着的地方,就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了。 孙奕现在穿的是,一件昨天顺手从城防府偷出的粗布长衫。 之所以选择穿这个,一方面是自己原来的八卦道袍,太过招摇,孙奕在没弄清楚这个世界对道袍的看法之前,自然不能轻易穿出。 另一方面,也是这件粗布长衫比较朴素,相信穿成这样,没人会过多注意他。 孙奕走到一处院落门口,他也不敲门,就是定定地站了会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迈的是对是错,但他却知道这是最稳妥方式。 当下,孙奕打定主意,灵力灌注肺脉,朗声说道:“在下散修孙奕,特来拜会,五领门诸位道友,还请开门叙话。” 说罢,孙奕不再言语,静待门后动静。 只过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打开了房门。 来人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正是杨凤。 孙奕见到杨凤,虽然百宴楼上曾经见过,但此刻仍做初次相见,拱手施礼道:“在下散修孙奕,特来拜会五领门的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杨凤狐疑地看了看孙奕,见对方气正神清,不似坏人。 而且对方彬彬有礼,杨凤虽然莽撞,但并不缺少涵养。 杨凤也马上拱手施礼道:“孙道友好,在下五领门杨凤,不知阁下前来,意欲何为。” 孙奕呵呵笑道:“道友无需惊慌,你看我就是一个人前来。不知可否府内叙话。” 杨凤一看,对方确实只有一人,而且这种登门拜访未必就有恶意。 想到自己师兄弟,刚刚也听到了孙奕的报名。 现在都在堂上等待,他也不做盘横,当下就把孙奕往里面引领。 褚建伟和许培荣早就听到了孙奕的拜访,他们也正在客厅等待。 见杨凤引着孙奕进来,褚建伟先抱拳施礼道:“未知道友远来,五领门招呼不周,还请道友恕罪。” 孙奕连忙行礼道:“道友切勿客气,是孙奕冒昧拜访,还请道友不要见怪。还未请问,道友怎么称呼。” 孙奕这一套,上一辈子早就玩的滚瓜烂熟了,正是投行最常用到的盲拜。 双方在完全没有相似的情况下,迅速找到共通点,建立合作的契机。 这正是金融投行,资源整合的不二法门。 褚建伟听到孙奕的介绍,也微微一笑道:“在下五领门,领队弟子,褚建伟。 这是我的两位师弟,这是杨凤,这是许培荣。” 说罢,向着两位师弟一点指, 许培荣一听到介绍自己,就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孙奕,显得十分可爱。 褚建伟介绍完自己之后,话题很自然的转移到孙奕身上。 说道:“不知孙道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孙奕跟大家重新落座,接着就开始介绍自己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本次前来,是希望能够拜入五领门。” 孙奕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心中犹疑,杨凤更是看向褚建伟,希望他拿个主意。 褚建伟也不客气,当下问道:“不知孙道友,师从何方,为什么要拜入我么五领门啊。” 孙奕道:“在下原本是李家庄一个农户,李家庄距此不远,大约一天的路程。在下从小就是在庄户中长大的。 在大约十多岁的时候,曾经有个白须修士,来到我们村庄,在下得此机缘,才初窥天道。 但那修士并不愿意,收我为徒,仅仅是教授了基本的一些功法,让我打通经脉,然后就离去了。 在下近十年,未有机会更进一步,因此期望能够拜入名门大派。 所以冒昧前来,毛遂自荐,希望能够拜入山门。” 孙奕一番话,说的顺顺当当,丝毫破绽不显。 其实孙奕早在昨天,听说了五领门的事情之后,就打定主意,想要抱上这条大腿了。 孙奕虽已经进入灵界,但对修道界却是知之有限。 如果再像以前一样,摸着石头过河,那么说不得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孙奕现在迫切渴望的就是先进入一个稳定的正规门派。 至于门派实力,优劣排名,这些都不重要,大不了混明白了再换就是。 而且孙奕估计,他未必能那么快入门。 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接触修士的机会,先收集整理有关的信息。 如果真的不合适,将来不入门也就是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与其在一起学习一段时间,来熟悉修士界。 只有这些大门派的弟子,对他这种土包子,才不会有非分之想。 听罢孙奕的话,褚建伟就沉思了起来。 褚建伟先是闭目沉思,然后呵呵笑道:“不知孙道友方不方便,让我看看修为。” 这话就已经是试验孙奕的诚意了,如果孙奕有任何不妥,那么自然不会让褚建伟那么容易就测试自己的修为。 可孙奕却想都没想,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就直挺挺地站在褚建伟身前了。 褚建伟一见这幕,微微觉得好笑,看来对方确实对修真界的规矩一窍不通啊。 褚建伟也不废话,让孙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就抓着孙奕的左手,开始探查起来。 仅仅探查了一会儿的功夫,褚建伟就吃惊的看着孙奕道:“孙道友难道不能实言相告吗。你到底是跟谁修炼的。” 孙奕心如电转,他确实没有任何师承,所以到不怕对方看出这个,那么只能说自己刚刚的故事,应该对方并不满意。 想到这里,他准备拿出第二套方案了。 只见孙奕支支吾吾地说道:“褚道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建伟见他这幅神情,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个孙奕肯定是得到过大机缘。 不然凭什么他一个没有师承的修士,竟然能在十年中修到凝脉十一层。 褚建伟冷冷道:“如果孙道友,不能见告,还请恕我么五领门无礼了。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孙奕看对方如此决绝,这才说道:“哎,好吧,那我就说实话吧。” 说罢,孙奕讲出了更加离奇的一个故事,只听孙奕说道:“大约十年前,我们村里确实来了一个老道,但他压根就没有给我任何指导。 他只说自己是路过此地,见我身具灵根,因此简单指导了玄窍之法。 接着,传了几个口诀,指导了一下打通经脉的方法,然后就走了。 我刚刚没有说出实话,实在是怕各位道友看不起我。因此,没敢实说。 所以我才这么想要找一个师门。恳请褚道友,还要给一个机会啊。” 说罢,孙奕做痛苦万分状。 孙奕的这个故事,其实比刚刚更加难以置信,刚刚的故事,他还是有人教导,但现在彻底改成了自学。 可这确实最真实的版本,至少是最接近孙奕现实的版本。 褚建伟听到此处,也就虽然没有疑心尽去,但也觉得这应该就是现实了。 不然一个人不可能讲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正是这个故事有些离奇,反倒增加了一些真实性。 其实历史上,修真之士,遇到奇遇,开启修真之旅本就是常事。 何况五领门说实话,不过是个三流门派,门中确实没什么值得外人惦记的东西。 但想招收弟子入门,却仍然需要知根知底。 想到这里,褚建伟颜色稍缓道:“感谢孙道友能够实言相告。 只是我五领门虽不是大门大派,但这弟子招收职权,却在门中。 我在这里实在没法给道友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到这里,褚建伟忽然心念一动道:“不知道友最近有何打算,不如等我们忙完这里的事情,一起回山如何。” 孙奕听到这里,正中下怀,其实他来之前,就曾分析过。 如果他们不能招收弟子,那必定会跟他约定一起回山的时间。 而孙奕也打探到,他们来此,就是帮城主修建监牢。 孙奕才不相信,这些修士对这个工作充满热情呢。 所以,如果孙奕主动帮忙,双方的继续接触就顺理成章了。 那孙奕自然有更多机会套出更多信息。 听到褚建伟这句话,孙奕简直如奉纶音。 他故作深思,然后想了想道:“其实在下这次进城,本就是想寻找名山大川而去,现在有幸在这里得见各位道友。 所以如果可以,在下希望更各位道友一起盘桓一段时间。” 孙奕不等对方答复,便主动说道:“当然,在下不会白住,如果各位有什么工作,需要在下帮忙的,只要说上一句,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褚建伟微笑的看着孙奕,他很感动于这个少年的坦诚。 他微笑说道:“那正好有劳道友了,我么师兄弟现在正承接这城主府的修建任务。 还希望孙道友能够施以援手。当然,工钱,这些,我会为道友向城主府申请的。” 其实褚建伟的这个建议,也是顺水人情,反正钱自然有人出。 修建法阵怎么说都是繁琐的工作。 虽然这只是一个城主府的监牢, 但该刻录的法阵一个不能少。 该布置的东西一个也不能缺。 让他这样的筑基期修士,做这种事,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但如果他不上手,人手确实也不够。 这个孙奕的到来,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许培荣完全弄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心,只是觉得这个帅气的小哥哥,说不定就要加入自己门派,只感觉内心喜悦。 杨凤虽然也听不大懂,两人一开始在说什么。 但师兄留下一个帮手,来帮忙建设监狱他是看懂了。 看到这里,杨凤不禁暗挑大拇哥,师兄一毛钱不花,就找到了帮手。 他心中充满了对师兄的敬佩。 师兄,果然是师兄。 118、构造考试 “怎么,培荣还在看构造士考试的书?”孙奕亲切地问道。 许培荣正在一颗树上乘凉,这里是城主府监狱旁的一个角落。 这树少说也有百来年的历史了,枝干粗壮,而且还不高。 正适合许培荣这个年纪的孩子攀爬。 大树格外挺拔,长得郁郁葱葱。 鸟儿在上门筑巢歌唱,人们在树下乘凉聊天。 当真是一个好的休闲所在。 许培荣笑道:“孙大哥,又来给我送好吃的了?” 孙奕笑道:“可不是,一休息,就想着给你找点好吃的。 诺,这个是榛子糕,新鲜的,看你上次挺喜欢吃的。” 说着,孙奕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许培荣一看,净顾着开心的傻笑了,构造士考试的书都不看了。 孙奕接过来构造士考试的书说道:“培荣,有信心吗,通过这个考试。” 孙奕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接触,慢慢的已经跟五领门的这些人混的门熟了。 他没事就向杨凤和许培荣打听修真界的事情。 至于五领门的事情,他问的都是极少的。 杨凤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孙奕问的这些,什么忌讳的都没有,而且还能显示自己的博知。 那汉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奕更有意接近许培荣这样的孩子,那自然想知道什么都方便简单了。 孙奕这才知道了,灵界的大概历史。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孙奕原来也还吃惊,这里怎么也有个盘古。 但一想到,地球不过是灵界划出的一部分,那两者历史传说有共同的根源,那也无可厚非了。 话说灵界自古以来,太古真仙、近古大能纷纷破碎虚空而去。 而后便迎来了,人族、妖族、灵族、魔族的诸族大战,民不聊生。 后来,更是出现了毁天灭地的大劫数。 据说当时,天地震荡,尘埃漫天,久久不去。 阳光晦暗,生灵涂炭,灵界马上,就要毁灭。 幸有,娲皇族,有女娲大神,风里希,施大神通。 刺血为墨,折骨为笔,剥皮为纸,立天地符。 这个世界才从新稳定下来,诸族纷纷停战。 而后四千年变迁,人族迎来了繁荣昌盛。 现在,人族大地上有十三道门,为擎天之柱。 分别是:清微宫、正乙宫、桐柏宫, 高华宗、隐龙宗(自然道), 洞玄派、上清派、随山派、觉云洞, 广慧道、明净道、五祖门、大道教(混元派)。 这十三道门,如同庞然大物,稳定人族根本。 灵界之上,有三清所设天庭。 灵界之下,有三清所设地府。 十三道门就在人族之中,下御诸国。 而十三道门之下,又各自有数不尽数的各个小门派。 孙奕的理解,这十三道门就是,灵界的十三个巨型跨国公司了。 那其他那些小门派,就全是各种子公司了。 这些大的跨国公司,就是通过持股等方式,来进行资源整合的。 而且这十三道门各有所长,比如他此刻身处的这个北眴国,那就是觉云洞的下属宗国。 觉云洞擅长的就是工程、法阵以及其他的驳杂学问。 也正是因此,许培荣才这么兢兢业业的想要考出构造士考试。 因为,工程构造,本就是觉云洞的看家本领。 五领门是其下属门派,如果构造士数量众多,那么在觉云洞,也就更有地位。 修界也已经具备了十分成熟的认证体系。 修真界共有九大认证体系,已经传了将近数百年。 其中最古老的戒师(各种教派的戒律知识,同时相当于律师)和法师(文学和历史)认证,据说这两个认证,都有超过了一千五百年的传承了。 而铸剑师、构造士、阵法士、符艺生则也有了八百年的历史。 只有灵植夫、洪丹士(炼丹师傅)、百草夫(各种珍贵药草种植师傅),因为确定标准的时间最晚,至今也只有三百年左右的历史。 这九大认证体系,其中各有四个层级的划分。 普通的修士,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个认证,那基本上就终身又靠了。 就连孙奕最不能理解的戒师来说,据说只要得到最低的一级帆牌认证,邀请的门派也会络绎不绝。 可见这些考试的门槛之高。 而且构造士和阵法士考试的认证标准,就是觉云洞制定的。 因此觉云洞考场,也被称为构造士考试的墓场。 每年通过率都不到万分之一,而应考者,数以千万计。 当真比孙奕知道的考状元还要难。 孙奕再次看看手中的一级构造士的应考指南。 一级构造士通过之后,会颁发标志斧头的白色玉牌。 所以这个应考指南,封面就印着一把参天的巨斧。 其中内容更是涉及到了所有基础建筑构造知识。 孙奕完全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孙奕前辈子是做金融的,但想做投行,没有考试认证,怎么能行。 所以上辈子,孙奕就是考证小达人。 现在再次看到熟悉的考试认证体系,孙奕当真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孙奕甚至犹如抚摸少女肌肤一把,轻轻的抚摸着应试指南。 只把一旁吃榛子糕的许培荣看的发愣。 他怯懦的问道:“孙大哥,你也想参加这个考试? 这个考试可不容易啊。你现在,的阵法知识还不一定够。” 孙奕跟他们接触这么久了,大家早就知根知底了。 建筑牢房,需要不少基础法阵的雕刻,可是孙奕根本一窍不通。 幸亏这些法阵,很多都是简单的图形,需要不断嵌套。 所以孙奕学习的倒是很快,但他的基础大家都是知道的。 许培荣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也知道孙奕那一无所有的阵法造诣。只能弱弱的这样提醒他。 但他却不知,孙奕喜欢这个构造士考试,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曾经是一名出色的保洁人员。 刷天扫地大将军,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 孙奕那三年的保洁工作,他基本对古代建筑的结构形式,了如指掌。 不了解,也没法清理灰尘清理的那么干净。 因此,孙奕看到书中那一幅幅建筑插图,当真是熟悉无比。 只是这些,他没法跟许培荣解释,来自地球的这个秘密他不能轻易跟任何人分享。 孙奕笑道:“我也是感兴趣,再说这可是赚钱的门路。赚钱,谁没兴趣。” 说着,他亲昵的摸了摸许培荣的头。 然后说道:“你先吃,我去看看,下午该弄得雕刻,也早点规划完。 要是没什么事,我不叫你,你就好好看书,争取成为最年轻的构造士。” 许培荣一听孙奕的话,心中也是一暖,但随后他就黯然了。 只听许培荣说道:“最年轻的怕是轮不到了,七百年前,据说广莱书院的一个九岁小孩子得到了构造士认证资格。 而且那个孩子还同时获得了阵法和符艺认证。 这个故事已经变成传说了,哎,真是个变态。” 许培荣愤愤地说道。 孙奕早就知道,九大认证考试,十三宗门都有资格举行。 但广莱书院,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他不禁疑惑的问道:“广莱书院是什么?他们也有资格举行考试吗。” 许培荣点着头,睁着硕大的眼睛道:“对啊,他们当然有资格了,事实上,最有资格的就是他们了。 如果各宗门,考试认证被传出作弊,也是三大书院的人去最终确认的。 人家可是被称为修仙学府的广莱书院啊。” 孙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怎么还有什么三大学府。 他赶紧追问道:“怎么还有修仙学府,修士不都是加入门派学习吗?” 许培荣,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孙奕。 孙奕平时都是跟杨凤扫听修真界的事情,但杨凤关心的都是各大势力的角逐,对这种培训教育,哪有学习期的许培荣上心。 许培荣这才想起,眼前的孙大哥是个散修。 这可轮到他显摆自己的知识了。 当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只听许培荣说道:“孙大哥,这修界的三大学府,分别是昆仑,蜀山还有广莱。 昆仑书院历史很早,他们距离清微宫很近。但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一直只招收女弟子了,男弟子很少。 所以他们现在基本都被叫做昆仑女校了。哈哈。 至于蜀山,历史也不短,在正乙宫和桐柏宫附近。 而广莱书院距离咱们这里最近,往南走个把个月,出了海就是了。 其实修士可以有门派培养,也有学府培养。只是入取条件不一样。书院选择的标准很高。 现在虽然还有很多其他书院,但大家公认,最好的,就是这三个。” 孙奕听到这里,也是兴趣极大,如果修士培养的道路不止一条,那多一个选择,对于他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慢慢地,孙奕了解到,这所谓的三大学府,历史都是超过千年的。 这些学府招收的都是凝脉期和筑基期的弟子。 很多修仙家族,如果培养出了好的弟子,也会送到其中去接受系统性的教育。 其中凝脉期的弟子招收,之后会培养三年。 三年之内如果能筑基成功,则可以升入筑基期的学院进修培养。 筑基期的学制是四年,学成之后,学员可以选择在广莱书院留校工作。 也可以选择去各个宗门参加工作。 各大宗门对这些毕业生,也十分欢迎,因为这些学员都是身世干净,而且有一技之长的。 一句话,来了就能干活,就能使用。 孙奕听完,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大学教育制度啊。 完全就是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学制啊。 这些书院,不仅在修仙理论的探索上不断进步。 而且专注于培训学员的实际动手能力。 因此,虽然书院不属于任何势力,却受到所有势力的尊重。 甚至宗门有疑难的问题,也会寻找书院的帮助。 一个中午,许培荣讲了很多。 而这之中,孙奕更加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广莱书院,每年招一次生,而最近的招生计划,就是三个月后。 这无疑为孙奕打开了善意的大门。 119、远大前程 孙奕简直在,听明白了广莱书院运作原理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奋斗目标。 那剩下来的,就是如何能够取得入学资格了。 根据许培荣的介绍,广莱书院招收弟子,严格是在其考核条件。 报名条件,却相当轻松。 只要是修士,都可以去报名。 许培荣自己,也准备,将来年纪再大一点,也去报名试试。 确实,门派对于弟子能有机会去大书院学习,都会抱持赞同的态度。 因为门人学成归来,不仅能更有个人能力,而且对门派来说,也是更好的招牌。 用孙奕熟悉的词语来进行描述,这个过程叫镀金。 当然,书院不会管你是哪里来的,但书院的标准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于散修、小门派甚至十三道门,书院的标准都是一样的。 也正是因此,书院才能取得数千年屹立不倒的地位。 孙奕听完许培荣的介绍,却也没有着急现在就赶去报名。 毕竟时间还很充裕,听许培荣讲,从这里去广莱书院,一个月的行程就差不多了。 而监狱还有半个来月,就可以完成基本的阵法布局了。 这种监狱,只是用来增强防御,和对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起到压制作用。 需要先做好地基等基础构架,然后雕刻上基础的阵法。 最后,再在阵法的基础上,完成最后的构架和装饰。 所以修士真正要忙的就是中期的法阵构建。 等法阵完成之后,再用灵石运行一遍,看没有问题,五领门的人就可离开了。 在孙奕的帮助下,五领门已经比预计的早了十天左右的工期了。 而且孙奕任劳任怨,虽然不是十分精通,但学习的劲头却十分的足。 相信再有个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基本完工了。 所以孙奕并不着急。 他现在缺的是进一步完善的信息和准备。 想到这里,孙奕又跟许培荣聊了会儿,这才回去继续施工。 孙奕转念又一想,为什么杨凤在跟自己聊修界势力的时候,没有讲学院的事情。 想来杨凤也是存了,先让自己加入五领门的想法。 或者担心他知道书院之后,难免起了别的心思。 但只要对方是有意而为,那自己想打探消息,看来要异常困难了。 也许这个事情,想要问个清楚,需要另一个思路了。 想明白这个关节,接下来的日子,孙奕更加努力的工作。 同时,他叮嘱许培荣不要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他的师兄们。 接着孙奕就打起了城主府的主意。 孙奕倒是见过一次丰城的城主,褚建伟当初引荐孙奕来此工作的时候,曾经介绍过城主给孙奕认识。 孙奕对那个五十来岁的城主,家诗铸还有些印象。 孙奕还通过城主府的下人知道,封童鑫后来果然被城主府的人送回了城防府。 只是封童鑫当时已经是被折磨的半死了,家诗铸自然不会给他多说的机会。 封童鑫回到城防府,长房夫人刚刚问了他几句话,他就断气了。 所以这杀人灭口的罪名,还真的算不到城主府身上。 孙奕也曾经想过一些方法,想设计一些双方再次相见的机会。但一直不得其法。 看着结束日期的日益临近,孙奕必须尽快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孙奕干脆也不再等待,直接就向城主府走去。 这牢房本就是给城主府建的,所以距离家诗铸的本来就不远。 孙奕拐过了两个月亮门,也就到了家诗铸书房的外门。 本来城主府守卫也算森严,府中宅院邻里,纵横交错。 幸亏孙奕那日跟着五领门的修士,曾经认过门路,这才不曾迷路。 而且他修士的身份,也使得他畅通无阻。 孙奕观察这城主府的建筑风格,院墙高叠。而且随处还有一些简单的阵法布局。 想来一般的江湖人,想要潜入这里,当真并不容易。 孙奕再次确定了家诗铸的行程,就请家人进去通报了。 家诗铸正在料理城主府的税收事物,可一听,修建牢房的修士求见。 他可不敢不给五领门面子,当即遣散了正在身边的管事,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再议。 这才抖了抖衣袖,走到厅外,迎接修士。 他亲自走到廊下,迎接了孙奕进门。 家诗铸的书房不算太大,但却是正规的待客所在。 大厅布置的也算是典雅,双方分宾主落了座。 家诗铸一开始听说修牢房的修士过来,本还以为是五领门的诸人,待看清来人只有孙奕,他也微感诧异。 孙奕笑道:“感谢家城主热情接待。 这也是牢房工期就快结束了,上次褚道友带在下来,曾经谈过月供一事。 只是这近一个月来,并未结算,小子也是个没出息的,这才登门前来询问。” 家诗铸一听这个理由,本能的就要微笑,心说这个修士真是小气。 难道还担心城主府会拖欠修士月供不成。 这个修士真是心急,难道不知月供应该是等临行前才支付吗。 但他一看到孙奕清明的目光,瞬间就想了个通透。 这孙奕绝不是小气那些工钱,这不过是他今天来的由头罢了。 家城主怎么说也在名利场,是非圈打磨了一辈子,孙奕这种拙略的借口,如何能瞒住他。 而且孙奕敢直接用这种借口过来,可见他也是怕家诗铸看不清形势啊。 但明白归明白,家诗铸还是应承道:“这确实是老夫考虑不周了,不知孙仙师希望何时支付。 或者我们提前结了账也可以。当然,如果孙仙师还有别的需要,不妨直说,我们城主府看看,如何尽量满足。” 孙奕笑道:“感谢城主厚爱,那小子也不客气了,小子想问问家城主,对修士书院可有了解。” 家诗铸微一沉吟,心道:“这种事情应该去问修士啊,跑来问我这个凡人,不是舍近求远了。 难道他不方便去问,这才来这里打探?” 家诗铸存了这份心思,口中就简单的说道:“这个,修仙之路,恕家某这个世俗人实在所知不多。 或者仙师对那个仙府有兴趣,不妨直说。家某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孙奕心道,这果然是个老狐狸啊。 孙奕今天过来,本是想问城主府借东风,他却不能先失去了盘算。 孙奕笑道:“不满城主,在下也是近来听说了修仙书院的事情,这才想要问问,贵府是否也有人想要去试试运气。” 家诗铸一听此言,心道看来对方是想看看有没有顺风船了。 家诗铸故作忧愁的答道:“哎,感谢孙仙师想到我们,只是我们府的子弟已经都测过了,实在没有孩子有灵根。” 说道这里家诗铸也是遗憾万分,他何尝不想家里有个修士依靠,实在是寻常人有灵根,千中无一。 这也是他没有办法的地方。 只听家诗铸继续说道:“那孙仙师可是想去广莱书院试试运气?” 孙奕一听,果然正中下怀,当然,如果家诗铸继续装傻,孙奕还是会不断提醒。 现在对方主动提到,孙奕正好继续追问广莱书院的一些细节。 果然,作为老牌贵族,家诗铸家里虽然没有具有灵根的修士,但修真书院如何招生他还是听过的。 其实这些在贵族圈子都算不上什么秘密,大家都把这些当做奇闻异事而已。 再次确认了书院招生没有更多的限制,孙奕又询问了如何能够前往广莱书院。 只听家诗铸坦诚道:“孙仙师,不瞒您说,咱们丰城,我们家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如果有人要去广莱书院求学,我们必然听说一二。 可至今都没有消息,那就是说,咱们这里应该没有谁要去碰运气了。 如果孙仙师有意,不妨去咱们南部的大城市仁川城。 那里人口近百万,家族众多,每次都有子弟前去求学。倒是一个机会。” 孙奕听到此处,这才心满意足,这次应该得到的信息都得到了。 于是,孙奕重重抱拳道:“感谢家城主指点,当然,只要城主府在监牢修好之后,正常支付报酬,那么在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家诗铸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孙奕的忙,孙奕还能如此,也觉得不好意思。 他赶紧道:“还请孙仙师放心,如果孙仙师,有志前往广莱书院,那么到时我们城主府,定当送上一笔盘查,祝孙仙师马到功成。” 孙奕今天到访,不仅得到了自己预期的结果,更是得到了的对方要送盘缠的承诺。 孙奕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也就大大咧咧的应承了下来。 这才转身,告辞离去。 家诗铸送走孙奕,也转身想了半天,心说难道这孙修士,今天就是来求盘缠的不成。 不过如果自己能跟一个修士结了善缘,那么以后,对城主府未必没有好处。 毕竟这种事情,也算是一种长期投资了。 而孙奕今天过来,就是要借一个由头,从城主府这里得到广莱书院的消息。 这之后,才好正式跟五领门摊牌。 不然他实在不好转身就把许培荣卖了,说是许培荣指点自己报考广莱书院的。 现在有了城主府的说明,孙奕可以完全推到家城主身上。 孙奕回到院中去找杨凤,见他正在跟褚建伟探讨阵法。 监牢为了防止修士外逃,其实主要用到的阵法就是土宁阵和封灵阵。 但如何因地制宜的在这个面积进行布置,却需要花费一些心思。 因此杨凤正跟师兄,在设计最后的布阵方法。 怎样才能承上启下的,把整个阵法激活。 只是这个工作有些精细,褚建伟也不是阵法行家,所以只能两个师兄弟,一点点推算。 孙奕径直找到了杨凤,见到褚建伟也在座。 这个时机就真心不错了,这也省的将来孙奕再次尴尬了。 因此,孙奕开口就问:“杨道友,不知广莱书院你可了解啊。” 杨凤一听,瞬间一愣。 他其实原来也是有意绕过修真书院的事情,他不告诉孙奕,也是打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深怕这孙奕有了求学的念头,那他们就少了一个劳动力了。 他本来是直爽的汉子,难得有这种小心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孙奕抓了个正着。 所以现在被孙奕一问,他颇觉有些尴尬了。 杨凤支支吾吾道:“不知……孙道友,怎么问起广莱书院的事情了。 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120、千里之行 褚建伟怎么说也是五十左右的人了,就算在痴迷修行,对基本的人情世故也是懂得。 他听到孙奕的问题,也先是一愣,再一看师弟的表情,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这个师弟,杨凤实在不是心理能藏住事情的性格。 只见孙奕也不客气,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后说道:“我今天也是去城主府聊天,听到家城主讲了一点广莱书院的事情。 听说就在两个半月后就要招生。 褚道友和杨道友也都知道,我出来就是希望寻找师门,有了这个消息,这不也有了点想试试的心情。” 褚建伟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嗯,确实如此,也是孙道友的运气。 这个却是老夫之前忘记了,广莱书院招生的日子还真的就在这附近。” 他其实还一直担心,孙奕投奔五领门是别有居心。 他对孙奕能够无师自通,仅仅依靠口诀和丹经就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还是十分怀疑的。 现在孙奕既然主动提出,要去广莱书院,看来对方对五领门确实没有别的打算了。 想到此处,褚建伟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但现在孙奕已经明确说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五领门现在才来阻拦,那就既失去了先机,又失去了道义了。 因此褚建伟也不见外,当下就把广莱书院介绍了一下。 他介绍的更加仔细,而且更加偏向于广莱书院的历史。 孙奕听罢,虽然之前也曾了解过,但还是吃了一惊。 这广莱书院,之所以称为广莱。 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五个海外仙岛组成的,这五座仙岛,就是大名鼎鼎的蓬莱、瀛洲、方丈、员峤和岱與。 怪不得地球上根本找不到,这五座仙岛,原来,根本就不在地球上。 这里原来是东王公的居所。 东王公也就是传说中的东华帝君,古代号称是所有男仙的主管。 其实早在东华帝君的时代,那里就是著名的修仙学府。 后来东华帝君破界飞升而去,留下了这五座仙岛,继续教学。 后人为传承东华帝君遗志,取广收群仙,共聚蓬莱之意,这才有了广莱书院的名号。 天下学府虽多,但能有这个气魄,来者不拒的,却只有广莱书院一家。 当然,广莱书院报名条件虽低,竞争压力却是不低的。 据说广莱书院整个学校有近一千多个修士,但每年对外新招收学员,只有百名。 这百名中,有三十名额是留给筑基修士的,剩下的七十全是凝脉期修士。 但这可不是说他们招生条件多低,反倒是恰恰说明了竞争的激烈。 每年报名者不下数千,而数千人,只取七十,可见这个比例是多么残酷了。 介绍完这里,褚建伟却笑道:“但孙道友也不许担心,说不定孙道友还是有那一份仙机的。” 孙奕听罢此话,也有些疑惑。 他听完广莱书院,这苛刻的条件之后,本来是打算,这个书院不收,将来再去别的书院碰碰运气。 但现在一听褚建伟这话中有话的说法,他又有点好奇。 孙奕疑惑地看着褚建伟。 只听褚建伟继续说道:“虽然我看不出道友具体的灵根质量,但上次探查的时候,也感觉到道友灵根勃发。 而且你能在十年中,就靠着功法,自悟出修行,并且有了今天的成就。 那么广莱书院招收弟子的第一关,应该就好过了。” 孙奕忙问:“不知褚道友可知道,那招收弟子的详情。” 褚建伟道:“书院招生历来都很隐秘,在下也只是听说,第一个是测灵根,第二个是考笔试,第三个是论武功。 但具体怎么做,却是惭愧,完全不知的。 广莱书院这种大宗派,他们每次考完试之后,如果没有入选,都会施展忘心咒。 让参考的人忘记过程,所以这么多年了,大家也不过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孙奕听到此处,这才点头应是。 说完了这些,褚建伟才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褚建伟道:“不知孙道友将如何确定接下来的行程,可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孙奕深感褚建伟的热忱,他也实话实说道:“在下准备忙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取了工钱,就往仁川城而去。 待到了那里,再去寻找同路成行。现在毕竟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只是不知,褚道友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度过这段时间。” 褚建伟哈哈笑道:“这个自无不可。” 褚建伟也深感孙奕坦荡,所以也不再多话。 杨凤其实一开始没说,也是怕孙奕一听到有这么个事情,拍派屁股就走了。 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此,分外的感到愧疚,他也顺势说道:“能得孙道友相助,那敢情好,正好我跟师兄正在讨论,最后的施工计划。 孙道友也一起看看吧。” 当下,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就着土宁阵的变化,讨论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孙奕也十分卖力的完成阵法布局。 这也就是正规门派的好处,跟这些人打交道,不用担心对方会过河拆桥。 合则来,不合则去。 这要是旁门左道,或者是存心不正之辈,指不定就要打孙奕的主意了。 因此,孙奕也过得十分开心。 既然大家心结已经解开,孙奕也就利用这个时间把五领门知道的各个书院都问了个遍。 孙奕越打听,越觉得回到了原来报考大学时候是样子。 敢情一个好的修士书院,对修士来说不亚于第二次投胎啊。 只要修士能够投身一个好的书院,那么未来不仅毕业有保障。 出去混江湖,只要说出自己的书院,那都是有隐形光环加持的。 孙奕上辈子投胎的技术一般,只是一个小康之家。 这辈子投胎技术有长进,进入了富二代的序列。 但三次走镖,三次刷了人品,最后彻底变成无业人员了。 而现在,他竟然还成为了偷渡来灵界的人士。 想到这里,孙奕对广莱书院更加充满了预期。 因此,在监牢建设结束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跟五领门告别了。 许培荣十分不舍,这段时间,孙奕对他那是照顾有加啊。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胖了五斤,全是孙奕喂的各种零食的功劳。 临走,他依依不舍,最后把自己的构造士应考指南给了孙奕。 孙奕还待拒绝,许培荣就说道:“孙大哥,你就收下吧,我看你对建筑也是热爱,以后不妨也考这个。 这个书可是觉云洞的内部资料,外面可不好找的。 我回师门,师父还会给我别的资料,这个我也背的差不多了。 你留着也是一个念想。” 孙奕,这才收了这份心意,回头又给许培荣买了一堆甜食。 城主府也分外热情的送了三十两纹银作为盘缠,加上施工一个月的二十两酬金,孙奕也算小有资产了。 这些钱,一个月内让他走到广莱书院,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看来城主府也算费了一些心思。 孙奕重重的抱拳,跟家诗铸再次告别。 然后才踏上去往仁川城的道路。 仁川城是北眴国的东南部大城,据说人口过百万。 出了丰城之后,前往仁川城的道路开始逐渐变得宽广了起来。 两旁的树木依旧葱郁,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 商队也开始不时迎来了一波又一波。 孙奕这次没有骑马,他还是背着自己的大包袱。 如果有地球来的人,就会看出,他这是在做负重训练了。 孙奕来到灵界,已经一年多了。 多亏他对《姹女经》中的驻颜秘术勤修不辍,因此至今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但他已经实实在在将近三十岁了。 最近他正逐渐感觉,三焦经脉已经蠢蠢欲动了。 之所以这条经脉是凝脉期的最后一条经脉,就是因为他主管的是神经。 最是难以捉摸,所以能够感知到,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孙奕现在正一边进行负重训练,来增强自身对这个世界引力的适应。 一边也通过感受身体,来逐步感觉三焦经脉的灵气运行。 他拄着自己的铁棒,反倒很像现在地球的登山客一般。 也不知孙奕怎么做的,他两条腿走的,竟然比别人的车队还要快速。 不一会儿,就把一个个商队,落在了身后。 现在孙奕已经能够做到,不靠风行符,也可以施展浩渺步了。 这对于他迎接那个所谓的广莱书院比武考试,怎么说都是一个好事。 看着路上渐渐稠密的商队,和整齐的稻田,看来他距离仁川城越来越近了。 终于孙奕看到了那高大的城墙。 这还是孙奕第一次在灵界见到这么高的城墙。 仁川城虽是大城,但也远不是都城那样的所在。 可这种城市的城墙,竟然也有十丈来高。可见灵界城市的高大。 城墙是灰黑色,左右看不到边界,当真气魄雄浑。 但尚未入城,城外就陆续出现了居住的人家,看来仁川城也是久处安宁。 因此这些人家才会选择搬出城外来居住。 孙奕入城时,正值晌午十分。 阳光分外刺目,守城的兵丁,验过了他的门券,就让他进入了。 全然没有在意他那个硕大的包袱,看来长久的太平,早就养粗了这些兵丁的神经。 孙奕摇摇晃晃的进了城,这才看到内城拥堵的街道和繁华的商铺。 也是,这个时代有没有高楼大厦,能有百万人,那城市确实应该十分繁华。 孙奕进城逛了逛,终于找到了一个书店。 只是书店十分狭窄,孙奕的大包裹实在难以安置。 孙奕只得把包裹竖过来背着,这才在这书店中搜索起历史书籍。 孙奕现在对于灵界的了解,更多的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如果没有正规的专业学习,孙奕这怕自己冷不丁就踩到什么坑里。 但孙奕瞧了半天,这些其中很多历史书,竟然还是采用传记体来写。 而编年体历的历史书,却压根都找不到。 孙奕不禁疑惑,难道这个世界还不流行用编年体来写历史? 正当孙奕犹豫期间,却听到书店的掌柜的跟别人闲聊。 仅仅一句话,就抓住了孙奕的神经。 只听书店掌柜的对旁边说道:“你说这次王员外能找到人,陪他儿子去广莱书院吗。” 121、我可以干 只听书店掌柜的,身旁一人笑道:“那哪里是什么王员外要找人陪他儿子升山啊。 他是为了讨好他的的外甥,你还不知道他外甥是谁吗。” 书店掌柜一听这话,还真是一愣。 他问道:“他外甥是谁啊。” 另一人道:“王员外的一个姐姐嫁给了仁川城的郑员外,这郑家生意做得多大,半个城都是他们家的了。 他们家的孩子被仙人看出有灵根了。据说还挺厉害的,这不,郑家就动了升山的主意。” 掌柜道:“那郑家自己找保镖就是了,这又观王员外什么事情了。” 另一人笑道:“呵呵,谁说不是呢,这估计啊也是那王员外为了贴近郑家。 要我说啊,人家郑家早就找好了一票保镖了,哪用他来表什么热心。啧啧啧,真是有钱没地花了。” 掌柜的笑道:“那别说,人家当舅舅的,就是借这个表人情呢。” 孙奕听到此处,当即就打定了一个主意,这条大腿必须抱啊。 当下,他就抽出了一本,关于此地风俗的数据,借着结账的机会问道:“不知掌柜的你刚刚说的那个王员外在哪里。” 掌柜的一看,这应该是个外乡人,心道难道他也想碰碰运气不成。 当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孙奕的散碎银子,给他找相应的银块。 结果一看,自己还真没有正好的银块,看来要去剪一下了。 掌柜的尚在沉吟,只听另一人说道:“哎,你要说那王员外啊,也好找,出了这个门,往左走。 走不了十丈,就能看见他们家张贴的招工了。他们就在那里试工呢。” 掌柜的一听,也马上找到了灵感,他赶紧的给了孙奕,一块较小的银块,然后催促道:“对的,你赶紧去,他们上午都选了一阵了,现在去还来得及,说不定下午就选好了。” 孙奕静静地颠着银块,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掌柜的。 店掌柜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这才又拿了一本风俗地里的书,却是讲海外风俗的。 他把书递给孙奕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这银两有点短缺,送你一本《仙海见闻》,情当交个朋友,你看可好。” 孙奕结果书来,看了下,竟然有不少内容还是讲蓬莱传说的,这才笑着说了。 临走前他还问了下,这王员外,招聘的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另一人答道:“听说好像是需要一些匠人。他想的倒也有趣,怕路上车子什么的,出了毛病,所以要给郑家选点修车或者修东西的人。” 孙奕听罢,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掌柜的看孙奕,这么容易就离去了,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幸亏他没有声张,不然自己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掌柜的又偷偷的看向孙奕离去的背影,见他果然去王员外那里报名去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孙奕刚刚一听到王员外这个事情,他就觉得机会难得了。 因为郑家的实力显然在仁川城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种家招聘保镖,自然要知根知底。 自己要是直接去竞选,还真未必能有机会。 而如果自己走了王员外这个门路,那么郑家说不得就要碍于王员外的面子,增加一两个人了。 而自己如果搭上郑家这个车队,不仅盘缠不用再担心,安全也算有了保障。 相信郑家请的人,武力应该也是不俗。 打定了注意,孙奕这才注意到,王员外报名的地方果然好找啊。 这不,一张大纸下面,正围着一群人呢。 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的。 孙奕尚未靠近,就听到一人高声叫道:“伍老四,你自己不报名别拦着别人报名啊。 你要再这样,信不信老子抽你。” 这时,听另一个声音叫道:“王管家,你别瞎说,别人不报名,可跟我没关系。 谁不知道升山那是要过娄山山脉,还要过青山平原的啊。 这里面的凶险,谁不知道啊。 谁能看上你们出的那十两银子啊。 怎么,人家不报名,还怨我了不成。” 孙奕走近,这才看到两人正在对骂,其中一个身穿黑布短衫,看上去,面向还很忠厚。 另一人就穿的破落了很多,目光还显得有点猥琐,应该就是那个伍老四了。 孙奕排开众人,这才向着黑衣的王管家拱手施礼道:“不知可是贵府招聘匠工啊,我想要报名。” 王管家正跟那伍老四怄气,一听有人给自己这么长脸,立刻就笑面相应道:“这位小哥,正是这里,来,我领你去。” 说罢,王管家就热情万分的引着孙奕向一旁走去。 一边走,王管家还鄙夷万分的回头看着伍老四。 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让你嘲笑,看看,这不是有人愿意去吗。 伍老四却在冷笑,心道:“等这人看透了这里的凶险,还指不定人家怎么跑呢。” ※※※※※※※※※※※※※※※※※ 孙奕跟着这个王管家,转了两条街,这就来到一个大宅的后门。 一看大宅,围墙还挺高,足有一丈多。 也不知这宅子的主人,有多少秘密要拦在屋外。 王员外之所以选在后宅,因为这里比较空旷。 他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他还特意准备了一辆坏了已久的大马车。 想趁着今天有人面试,就赶紧借机修好。 他一早想的是,这怎么说也是一个求仙的机会啊。 那来人不得络绎不绝。 但现实击破了他的美梦, 上午没人, 中午没人。 下午都快过去一半了,还是没人来面试。 王员外甚至等的都有点东倒西斜了。 他干脆让下人,拿了一把藤椅,自己躺在上面。 王员外,年纪也已经四十。 体态很是圆润,压在单薄的藤椅上面,只把藤椅压的咯吱咯吱。 王管家也是忙活了一天,这才找到唯一一个愿意上门来的工匠。 他殷勤万分地把孙奕引到院子,还没过月亮门,就高声唤道:“老爷,来了,老爷,有人来了。” 王员外,一听,也来了精神。 忙让一旁的家人把自己拉起来。 却一不留神,刚刚拉到一半,他脚下一滑,就再次跌倒在藤椅上。 只听,吱呀一声。 坚强的藤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彻底躺平了。 孙奕刚刚进门,就见到了这尴尬的一幕。 王员外,现在也不用人搀扶了,他彻底滚了滚,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王员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藤椅,万分不舍。 王管家也觉得有点尴尬,他赶紧说道:“老爷,这个就是应聘来的匠人。 你看看,是不是先问问一二。” 王员外,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孙奕道:“这个藤椅你能修好吗。” 孙奕没想到,第一句,对方就来个这话。 他想了想,最后只能摇摇头道:“应该不能,你看,龙骨都折了。只能重新编了。” 虽然孙奕对这个工作,那是万分期待,但真让他去做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真办不到。 王员外沉痛万分地再次看了看藤椅。 只听他继续说道:“嗯,那你说你是匠人,你能修什么。” 孙奕笑道:“这个怎么说呢,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真没啥是不会的。” 王员外深深地看了眼无耻的孙奕,就在刚刚,孙奕还是连个藤椅都修不好呢。 现在就直接吹起大气来了。 孙奕继续说道:“对了,听说王员外,今天找人是为了给自己的侄子修大车。不知现在人找的如何啊。” 王员外这才想到,自己找人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姐夫。 当下也才恢复状态,抱拳拱手道:“呵呵,你瞧我,一忙就忘记了,不知道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孙奕也赶紧还礼道:“在下孙奕,是丰城李家庄人士,从小就在外打工。 比较擅长的是保洁,房屋保洁,还有就是修大车。” 孙奕还想补充下,自己修牢房的经验。 只听王员外高声叫道:“太好了,你被入选了。现在就跟老夫去郑家吧。” 王员外这么爽快,只把孙奕弄得一愣。 他心想,难道自己终于有主角光环了,对方怎么这么上路。 孙奕又看了看这空旷的后宅,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个活真的不太吸引人啊。 王员外也是当下就有了决断,这他原来打算是。 上午选好了匠人,下午就去给姐夫送去。 现在都快申时了,现在他只碰到一个来面试的。 不选孙奕,还能选谁。 当下他也不让孙奕去修理,自己那破旧的马车了。 赶紧让家人准备了另一辆马车,就带着孙奕直奔郑家而去了。 也不怪王员外着急,郑家的车队还有三天就要出发了。 现在还在送人,确实有点晚了。 孙奕一路就扛着自己的包袱跟着,顺便再次看看这仁川城。 走了将近半柱香之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另一座大宅。 只见这个宅子确实广宽,仅仅门脸,就占了一条街。 当真豪奢不已。 王员外是来见自己姐夫的,自然也不用通报。 他把打车在门外一停,就带着孙奕进入郑家。 他跟门房问明了郑老爷所在,径直就向大厅奔去。 郑家的大厅前,有一个占地将近十丈的广场。 这么大的空地上,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大树。 树影婆娑,倒也不显得空旷。 现在广场正站着不少人。 王员外看到姐夫,连忙叫道:“姐夫,姐夫,我大侄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个年近四十多的年轻员外,正在训话,就听到背后王员外的呼唤。 他这一转身,就见到王员外那满脸堆笑的脸。 郑员外笑道:“哦,你来了啊,怎么,今天又给你大侄子准备什么来了。” 王员外笑着道:“这不是担心大侄子,去升山的路上,各种情况嘛,现在招了一个工匠,特意给大侄子送来了。 姐夫方向,这个工匠,那可远近驰名啊。只要有他他,保证大侄子,一帆风顺。 一路上畅通无阻。” 郑员外一听王员外这话,当即就好像吃了黄连一般。 只见他嘬着牙花子,满脸的肉痛, 看这表情,孙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突然牙疼了。 122、万事俱备 王员外也看到姐夫那表情,心道:“姐夫难道牙疼了不成。” 他赶紧问道:“姐夫,你没事情吧。怎么了。” 郑员外道:“你看那一群,这都是今天各个亲戚朋友,介绍来的工匠。” 孙奕和王员外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远处的树下,当真站了不少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了吧。 郑员外这才说道:“这不是鹏儿这两天就要走了嘛。各个亲戚朋友,都怕他出现各种意外,光工匠就介绍来了十多个。 后院还有十几个郎中,你姐姐正在挑选呢。” 王员外一听,自己的打算竟然这么没有新意,也觉得特别丧气。 郑员外心疼“小舅子”,他赶紧补充道:“你也别丧气,来人啊。把这个小师傅引过去。咱们马上就进行选拔。” 说着,郑员外就叫过家人。 把孙奕领到那颗工匠们聚集的树下。 王员外看孙奕走远,他赶紧跟姐夫说了两句,然后就向孙奕跑了过来。 只听他低声地说道:“孙小哥,你可以努力中选啊,不然咱们的银子可不算数。” 孙奕被这财迷的王员外一顿目眩神迷的操作,当真弄得一愣。 看来这王员外的扣,那是深入骨髓啊。 孙奕什么都没说,仅仅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王员外见孙奕这么通情达理,这才放心的向姐夫走去。 郑员外赶紧给自己的小舅子指了指,让他去另一颗树下。 只见那树下都是各种锦衣华贵的人,竟然仿佛郑家的亲友团一般。 当真是什么亲戚都来了。 感情刚刚郑员外就是跟这些亲戚解释,准备怎么挑选工匠。 王员外走了过去,就看见,一个妇人,竟然是郑员外的小姑。 王员外自然不见外,也按照小姑的辈分,叫个不停。 一时间,郑家亲友团,一团和气。 郑员外这才让管家郑华公布了选择的题目。 只见这个五十多岁的清癯长者,身穿一身淡灰色的长袍。 他走到各位匠人身前,然后高声宣布道:“咱们继续说啊,现在开始选匠人。” 随着他话音一落,孙奕这才发现,这些匠人竟各个都精神了起来。 当真不知,郑家的那些亲戚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但估计对方出价,肯定超过了王员外的那十两银子。 只听这个郑管家说道: 第一关,数学题。 然后他就高声读出了考题。 一个庙里,有一百个和尚吃一百个馒头,大和尚一人吃四个,小和尚四人吃一个。求大、小和尚各有多少人。 现在你们把答案写在面前的纸上。 说着,郑管家就冲一旁的桌子指了过去。 然后继续说道:“你们谁想好了,就把答案写上去,然后拿着自己的答案,回到这里。 咱们一炷香之后,检测答案。” 郑管家,刚刚说完,就有一个工匠叫道:“郑管家,能不能再说一遍啊。没……没记住。” 郑管家早就料到,这些人中,肯定有滥竽充数的,当下,就将题目,又重复了两遍。 在他重复第一遍的时候,就见人群中一人向着桌子走了过去。 郑管家也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念题。 孙奕虽然也算出了答案,但他警惕的没有做第一个出头鸟。 孙奕仅仅眼珠一转,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看着那第一个算出来的人一眼,直感觉对方貌似有备而来。 只见那人龙行虎步,走起路来也是步步生风。 他身材匀称,眼大鼻直,是一副好相貌。 当真让人瞩目。 孙奕安安心心的听完了题,然后赶在了第六个,上去写了自己的答案回来。 其实这题十分简单,果然就是古代数学的水平。 连代数都不用。 只用简单的转换下思路,也就回答出来了。 因为一个大和尚吃四个,四个小和尚吃一个。 也就是五个馒头,可以喂饱一个大和尚和四个小和尚。 一百份馒头,可以拆成二十份,五个馒头。 这二十份中,每个就有一个大和尚,还有四个小和尚。 所以结果就是,这个庙里有二十个大和尚,八十个小和尚。 孙奕估计这题,应该就是第一轮的刷刷人数。 难度应该不大。 但还是没想到,一公布答案,竟然只剩下了六个人答对了。 而第一个上去答题的那个,龙行虎步的哥们,自然第一个答对了。 郑管家也不废话,留下了六个答对的。 剩下的全部遣散了。 然后就听到另一旁的树下,郑家的亲朋好友,当即就有人开始叹气。 王员外一看孙奕竟然留了下来,当即也兴奋起来。 他的心意没有创意没关系,但如果他选的人能留到最后,那么他也会脸上有光。 起码他对侄子算是用心了。 郑管家让人把那些淘汰的送下去。 然后就让下人抬出了几个大车和一些马鞍。 竟然真的六个人,每人都分到了一辆马车。 真不知道他们郑家是不是把附近人家的车,都拿了过来。 郑管家说道:“这些马车和马鞍,都是有些毛病的,你们看看,修一修。 现在你们每人选一辆你们面前的,去修理吧。时间也是一炷香。” 其实这些马车,刚刚推来的时候,就各有不同。 有的奢华,有的残破,有的一路上都有怪声,有的却一点异常都没有。 各个工匠也不挑剔,然后就接了自己面前的马车。 刚刚那个龙行虎步的兄弟,就接了一辆残破的马车。 而孙奕面前的这辆车,当真是奢华,四轮的马车,足足有半丈多宽。 轮轴保养得当,车轮的边框,还特意盯上了铁皮,增加耐磨。 辐辏也根根精良,辕轭更是整根的上好枣木。 车上帷幔精良,当真怎么看都是一辆好车。 孙奕不禁有些疑惑了,难道这个算是天胡不成。 自己完全不用动手,这个车就是好车啊。 他疑惑的看向郑管事,只见郑管事也微笑地看着他。 孙奕本能感到,事情应该并不简单。 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车辆。 他甚至还拉了拉马车。 巨大的马车,在郑家的空地上,咕噜咕噜驶过。 由于郑家空地也铺设了青砖,铁皮的轮边和青砖一接触。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带着整辆车都微微颤动。 整个车体都十分的结实,完全没有松散的情况。 孙奕不禁疑惑的眯上眼睛,难道对方就是准备诈骗自己不成。 这辆车完全没有问题啊。 孙奕就一边推车一边感觉车体的震荡。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这这辆车怎么这么颠簸,不错,就是颠簸。 孙奕在地球上,也是做过少爷的。 他现在还能想起罗氏车行,那稳定的马车,完全体会不到颠簸的感觉。 想到这里,孙奕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想明白了这辆车的问题。 这辆车的减震,做的真是太差了。 人就怕没有思路,当有了思路之后,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孙奕停下车辕,他走向了郑管事。 孙奕抱拳问道:“不知郑管家,可有弹簧能够给小子啊。” 孙奕还担心,这灵界的弹簧有不一样的称呼,殊不知他一说,对方就完全懂了。 郑管事很满意这匠人的机灵,这才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去取工具吧,这个师傅要动手了。” 孙奕接到工具之后,这才马上开始着手对马车进行改造。 现代的马车,之所以能够平稳,一方面是减震器的发明。 另一方面,就是使用了类似于汽车悬架一样的装置。 但现在孙奕却没有时间进行那么大的改造。 这辆车有两副轮轴,而且是木制构造。 因此轮轴衔接处,本就有一定的空间。 如果可以用弹簧一类的弹性装置,将彼此间的空隙固定在一定范围。 那么,减震效果将会很好。 孙奕又注意观察了马车的底部,这才看到马车竟然早就预留了四个镶嵌的位置。 看来这个考核当真是匠心独运啊。 一炷香之后,六个匠人分别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那个龙行虎步的哥们,竟还要闲工夫。 他把那个残破的破车,愣是弄成了锦缎包裹。 只是锦缎配上这样的车子,真是有些十分不协调。 如果孙奕来改造,他会宁愿用草席,那样整体风格都算比较协调。 郑管事,让家丁,当众拉着车子走了一会儿。 果然,三辆车子,还是吱吱呀呀的一顿乱叫。 还有一辆,倒是不叫,只是走起来,那个颠簸,显然里面是不能坐人的。 这样,能进入最后一轮的,便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孙奕,另一个就是那个龙行虎步的兄弟了。 郑管家看看二人道:“最后一题,是书法题。”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只见上面平平整整的铺着两张白纸。 孙奕和另外一个哥们,一人走到一张桌前。 孙奕不禁困惑起来了,怎么,难道匠人也需要文采了得吗。 只听郑管家道:“好了,每人写一幅字。时间半柱香。” 孙奕听到此处,又开始沉思起来。 他没有动手,一旁的那个兄弟却已经笔走蛟龙起来。 孙奕只瞥了一眼,就差点震撼到,这简直是书法大师啊。 他竟然把篆体文,写出了草书的飘逸,当真算是别树一帜了。 孙奕却不知,人家写的不过是正常的当代文草书。 这个世界的文字也经历过简化,自然会有相应的书法。 反倒是孙奕一直居住乡下,所以见识有限。 孙奕抬头,看向苍天。 刚刚他就有一个猜测,如果他猜的对,那么这局必是他胜。 于是孙奕端端正正的写了四个大字,“正大光明”。 文字苍劲,端端正正。 然后两人就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了郑管家。 郑管家接到这两副作品,然后就拿给了郑员外决断。 刚刚两人的表现,郑员外都一直看在眼中。 现在另一旁大树下,两个人的心理都十分紧张。 一个是王员外,一个是郑员外的小姑。 那个结实的汉子,就是这个小姑找给郑员外的。 两人都想验证自己选择的人,到底合不合郑员外的心意。 只见郑员外盯着两副字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点指孙奕。 说道:“就留下这位小兄弟吧。”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只有孙奕,嘴角微笑。 123、郑家有鹏 面对这个结果,孙奕并不感到意外。 王员外也满面欢喜,心说姐夫还是跟他亲近啊。 想到这里,王员外还假惺惺的向郑员外的小姑,拱手告罪。 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虚伪。 郑员外的小姑自然不开心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去升山的匠人。 而且对方还这么有本事,怎么自己的外甥就是不选呢。 她刚想上去理论,就听郑员外说道:“好了,感谢各位亲友,但这送小鹏去广莱书院的人也不用太多。 现在已经选出了,那就麻烦这位小兄弟一趟吧。” 然后,他就吩咐郑管家,把落选的人送了出去。 接着,又有一名小厮,却是把孙奕往一旁的厢房引去。 孙奕再次看了眼王员外,看到对方点头后,这才向着场内众人,团团一揖,这才跟着小厮离去。 郑员外还要跟各位亲友们客气一番。 大家都是一片心意,自然不能冷落了。 郑员外的小姑年纪不过三十多,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她好不容易,牺牲了这个小小帅哥工匠,就是希望讨好自己的外甥。 现在外甥竟然不收,她还真有点挂不住脸了。 但她也知道,郑员外素来都有自己的主意,她也没有办法。 只能愤愤的看着郑员外,眼中满是委屈。 郑员外自然不会跟自己的这位“长辈”去叫什么劲。 他礼貌地把各位亲朋好友,都让进了内庭,然后招呼了起来。 孙奕被带到了厢房,然后就有下人,跟他说好了晚饭的时间,退了出去。 孙奕把东西往厢房的客厅一放,这才一身轻松起来。 刚刚情形确实有点危险,幸好,他果然没有猜错。 孙奕没有去第一个答题,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尽量的低调。 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推演,任何做金融的人都应该懂。 战术是为战略服务的。 任何优秀的战术,如果违背了战略,那就是祸害。 而今天的情况是,他最大的目标是进入郑府。 那就要想明白,郑府要什么。 郑府希望的是一个可以真正帮助,他们家公子的人。 而这个人,显然不能太过优秀。 不然一个这么优秀的人,那就不是陪着郑公子去升山了。 而是借着郑家的东风,去前往广莱书院,撞大运去了。 所以,绝对今天的考试,核心就是不能喧宾夺主。 这是孙奕给自己定下的底线。 而不论是太过张扬的表现自己,还在哗众取宠的故作奢华,这些都是取死之道。 考核的最后一关,是考察书法。更是把这个考试的目的说的清楚。 书法这个东西本来就十分主观,哪有什么是注定精妙的书法。 还不是最后要看郑老爷的喜好,所以孙奕大大方方的写好四个大字。 就是让郑老爷看到自己,“方正”的为人。 最后,他赌对了果然,郑老爷选的人,就是能真正帮助自己儿子的。 就这样,孙奕达到了战术和战略上,高度的统一。 他得到了这个机会,广莱书院似乎正在向着孙奕,打开大门。 ※※※※※※※※※※※※※※※※ 正在孙奕欣喜自己获得机会的时候,那个龙行虎步的结实少年,却从郑府出来后,正转到一个小巷当中。 在确定了没人跟着自己,他转身就进入了一个小院。 小院中,一个黑衣人带着面纱,正站在院内的树下等他。 少年进院之后,看见黑衣人,马上拱手施礼,毕恭毕敬起来。 他低声道:“童老大,是吉永顺无能,没有混进郑家的车队。” 童老大眉眼一抬道:“你被郑小鹏的爹看破了?” 那自称吉永顺的少年道:“那到没有,只是他们最后选了另一个工匠,看来在想混进郑家的车队却是不能了。” 童老大道:“这次利用了郑家的小姑,竟都不能如意。 没关系,你准备下,屠家也在整理车队。 你混进去之后,尽量低调,沿途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吉永顺道:“但老大,那马公子想要除去这次的竞争者,这郑家的少爷,只怕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了。” 童老大笑道:“不错,他是威胁最大。但谁说马少爷只要处理他一个了。 咱们这次,如果能把仁川城全部的竞争者都除去,那才是能耐。 你眼光放高一点,那屠家也不会一家前行,到时自然会找盟友。 郑家车队,这次弄出这么大动静,到时抱他们大腿的,还怕没有人嘛。” 吉永顺这才反应过来。 他大笑,然后再一抱拳道:“还是老大想的深远。” 当下两人又议论了一番,如何进入屠家车队的方法。 整座仁川城,似乎都在忙活着一件事。 那就是,我要升山。 因为广莱书院,自古就是神仙居处。 因此,能够登上仙山都是福分,更别说能在其中求学了。 这千百年来,慢慢地就有了一条规矩。 谁要是想报考广莱书院,那去登蓬莱的过程。 就被称为“升山”。 郑家前院,郑老爷亲自确定了工匠的人选。 郑家后院,郑夫人就确定了郎中的人选。 其实孩子去升山,本来就有满仓镖局的师傅随行也就够了。 这些镖师哪个不是走南闯北的,就算路上有点小情况,也能轻松处置。 可诸位亲友的心意却也不能不收,这才新增了一个工匠和郎中。 算上原来就要带上的书童和管事,整个队伍也要十多个人了。 第二天,孙奕和郎中被带去见了郑家的小公子。 郎中姓方,也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了。 穿着十分朴素,到有点像一个落魄的书生。 郑小公子今年刚刚十六岁。 只见他身材瘦高,面皮细嫩,一看就是自小大府照顾。 身穿云白绸缎长缀丝袍,头束公子巾,全身透出一种淡淡的仙气。 听说这个小公子十岁左右,被觉云洞的修士发现灵根。 之后就悉心的学习了五年光景,虽然一直不得其法,但现在也正是升山的大好时机。 郑小鹏身边还有一名书童,大约也是十二三的年纪。 身穿淡灰色短打小厮衫,灵动的眼睛中,透出了一股灵动劲儿。这个孩子据说也是有灵根的。 孙奕和郎中见到郑小鹏,也都躬身施礼。 这次前来,双方本就是在混个脸熟,然后就要为出行做准备了。 郑家听那觉云洞的仙师说,郑小鹏的灵根,质量上乘。 想要通过广莱书院的第一轮测试应该不难。 但第二第三轮测试,却只能随机应变了。 因此,这次郑员外把自家最得力的管家郑华,也派了出去。 就是看看路上是否能找到可以托付的人,或者到了仙岛之上,再随机应变。 根据广莱书院的规矩,一个少爷是可以携带一名仆人一起读书的。 因此,如果郑小鹏可以进入书院,那他的书童也可以进去学习。 相信经过几年的厮混,未必就不能成为书院的学生。 这样一来,郑家就会有两个修士了。 那对未来郑家,将会有极大的助力。 任何打郑家主意的人,都要考虑修士层面的压力。 因此郑家对此事十分重视。 郑小鹏见到孙奕,觉得十分面善。 他请孙奕和郎中坐下,然后亲自把坚果盘向他们推推。 孙奕看这郑小鹏,当真觉得对方十分腼腆。 想来也是,这种从小培养在深宅内院的少爷,不跟贾宝玉一样就算不错了,还能期望有什么闯劲。 方郎中却没有注意太多,他告了罪,接过果盘,从中抓了把坚果。 北眴国待客,多用坚果和浓茶。 因此,郑小鹏的屋中,常年都会备上一些。 郑小鹏说道:“不知孙大哥和方郎中,你们交接不了解修仙的事情啊。” 语气中满含卖弄的成分。 孙奕一听,心中就是一喜。孙奕其实今天来之前,最怕的就是这个郑少爷目高于顶,现在看到他心智如同孩童般,不由得松了口气。 孙奕尚未答话,方郎中却说道:“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能看见修士都是福气,其他的,不过都是传说罢了。” 郑小鹏笑道:“嗯嗯,我当年也是,第一次听师父说修仙的时候,也是激动了半天。 不过师父说了,修仙之路崎岖漫长,我才刚刚起步。” 孙奕借机问道:“那不知小少爷,现在是什么程度了。” 郑小鹏吟道:“师父曾经跟我讲过,《真一玄道决》。 练气三倒三,凝脉数支行,乾坤循环丹基筑。 开光始见物,融合方有觉,降龙伏虎动心定。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元化婴,窍出神,合体动虚大道成。” 孙奕倒是第一次听到,灵界的层级划。 看来这几千年来,两地的修仙体系差距似乎并不很大。 似乎地球的历史要短于灵界,只是不知这是什么道理了。 只听郑小鹏继续道:“我现在刚刚到达,凝脉八层。 如果这次真有机会,进入仙岛学习,相信三年内,更进一步,应该问不大。” 说道修炼的事情,郑小鹏又现出了自信的神情。 孙奕还想多问问他,对于广莱书院考试,准备的如何。 就听到一人在门外叫道:“少爷,老爷夫人在后院寻你。” 郑小鹏马上就要离家了,父母自然最是不舍。 因此恨不得一天,找郑小鹏八次,只为了缓解离别之苦。 孙奕和方郎中对望一眼,也忙起身告辞。 反正明天就要一同上路了,今天仅仅是先来认下面目。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不能多做打扰。 郑小鹏送走了孙奕二人,这才前往后宅,拜见父母。 郑夫人大了郑员外整整十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并不显得老迈。 反倒仍如三四十的妇人。 郑小鹏是这对夫妻最小的儿子,自然最是疼爱。 郑小鹏的两个哥哥,早就开始帮家里做事了。 郑夫人把郑小鹏迎进屋里,使了一个眼色,给自己的丈夫。 然后郑员外就遣散了佣人,然后掩上了房门。 郑夫人这才神神秘秘地道:“小鹏,出门,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为娘懂得事情不多,这是为娘好不容易托人弄到的。” 说着,就把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郑小鹏。 然后说道:“这里面是冰玉散,据说能够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 郑小鹏倒是第一次听到冰玉散这个名字,但短时间能提高修为,那不就是作弊吗。 正义感凌人的郑小鹏,如何能干。 他摇摇头,刚想拒绝。 郑员外就脸冷下来了。 “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实。这不是让你到时一定要用,总是有备无患,懂吗。” 说着,就把冰玉散,放在了郑小鹏手中。 送他们灵药的人可是说了,只要郑小鹏跟人比斗时,使用此药,定然能大获全胜。 看着儿子收好了灵药。 夫妻当真有大计得受的喜悦。 124、车队启程 “苍领队,这路是开始越来越难走啊。” 一个身穿绿袍的老者说道。 这老者正是任家的管事,任弘远,他在任家,也算是十多年的老人了。 这次送小姐去升山,自然只能劳烦这位大管家了。 领队的苍心昊年约三十七八。 身穿轻便锁子甲,随身带一把三尺长刀。 他在满仓镖局,也是十多年的老人了,只有最重要的任务,才会派他出来。 只见这汉子,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两鬓斑白,显然也是个平时动心的主。 苍心昊说道:“没办法,这离开了仁川城,本来是借助南下的商道,但这次要转吴明国。 经过娄山山脉,路就不那么好走了。” 一旁另一个汉子接口道:“我说任管家,你也别太担心,这不我们兄弟跟着嘛。 您老年纪也大了,去跟任小姐搭一个车吧。我们到了宿营的地方,再来告诉您老。” 任管家听彭飞这么说,却无奈的笑了笑道:“老朽可不敢打扰小姐。 这孩子从小就爱读书,这不,成天都不离开马车,就在里面看书。 说什么准备广莱的书考。 老朽出来,跟你们走走,反倒舒展筋骨了不是。 怎么,彭镖头还嫌弃老夫不成。” 说罢,任管事很自然的掏出一个水囊,递给了彭飞。 彭飞疑惑的打开,霎时间,一股浓香的酒味弥漫开来。 苍领队和彭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任管事笑道:“这是我们任家酒楼的茯清岭。外面有钱可买不到。晚上一起试试。” 说罢,三人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里虽然隐秘,但哪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孙奕就一直看着这三个酒鬼,也发出了无奈的微笑。 酒,在任何世界,果然都是最好的调节剂啊。 他们一行离开仁川城已经有五天的路程了。 原来孙奕预计,一个月应该就能赶到广莱书院。 却不知,许培荣给他的时间估计,是修士的脚程。 而算上凡人车马的速度,那时间就差不多要两个月了。 所以郑家整队完毕之后,就算立马出发,时间也是刚刚好。 正好仁川城还有两家也要送家里的子侄去升山。 考虑到人多好办事的因素。 郑老爷又拜访了仁川城的任家和屠家。 于是三家各自雇佣了一批满仓镖局的镖头,便相约一起共同上路了。 也幸亏孙奕是跟他们一起走,不然他还真不好打听怎么去广莱书院。 原来去广莱书院,不能从北眴国的南部直接过去。 虽然那样应该是很近的。 但蓬莱诸岛,怎么说也是海外仙山。 岂能被凡人轻易找到。 如果不是满仓镖局线路遍天下,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根据满仓镖局的路线图,从北眴国到广莱书院。 先要借南部商道,尽量靠近娄山山脉。 而后转西,进入娄山山脉的赤广林。 过赤广林之后,就可以进入吴明国的青山平原了。 吴明国是广莱书院少数几个下属宗国。 因为书院本身并不想称王称霸,所以宗国很少,一般就是接应书院的日常用度而已。 道门十三宗,自然不会去因为区区几个弹丸之地,就去招惹大路上数一数二的仙府高校。 所以,这些宗国都享受到了长期的和平繁荣,据说文学艺术,都是独惯大陆。 进入吴明国之后,在转东南,便可以进入环卫城。 环卫城坐落在环卫半岛之上。 那里有一座明天津海港。 这才是广莱书院唯一的升山所在。 只有在这里登记造册的学员,才被允许搭乘渡海飞舟,前往广莱书院。 不然其他的人不要说想要前往仙岛。 在护岛大阵的保护之下,他们就算到了仙岛所在,也完全看不到仙岛。 一般的仙人不得其门,尚且都无法进入,何况凡夫俗子了。 也多亏孙奕搭上了郑家这条大船,不然这些路程,他还真没法一下就知道。 这上路的五天以来,他们昨天开始就脱离了商路。 进入了娄山山脉当中,山中倒是也有一条崎岖的土路。 这条路一看就不是正经开出来的,其实也对,娄山山脉一直都有妖魔野怪的传说。 所以如果不是升山,谁会去走这个山林。 也正是因为山路崎岖,大车通行难免会有损伤,这才会需要匠人通行。 不然车子一旦在路上出了问题,想找人修都没有办法。 沿着山中崎岖的道路前行,只见山间,古木参天,郁郁葱葱。 远处山脉绵延,如龙似凤。 寂寥苍穹之下,蓝天共绿林,掩映而成趣。 山谷绿峰之间,流水与鲜花,点翠而成景。 原始的自然风光,倒是别有韵味。 正是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刚刚三个酒虫,这才现出本来面目。 孙奕无聊的坐在大车上,整伴随着路途的颠簸,随意的摆动身体。 这次郑家出动了两辆大车。 一辆给郑小鹏和郑管家,做旅行只用。 一辆上装满了补给和帐篷。 郑小鹏的大车不是一般的大,郑小鹏,王喜书童和郑华,甚至包括方郎中,都可以一起坐在里面,而不觉得拥挤。 孙奕没有蹭那个热闹,他正坐在另一辆大车上,安心的做自己的匠工兼马夫的角色。 这次满仓镖局派出了苍心昊作为郑家的镖头。 同时也是三家队伍的总领队。 另外两个镖头分别是照顾屠家的恩慈,和照顾任家的彭飞。 此外还派出了将近十五人的保镖队伍。 安排也算是相当充分了。 正在孙奕无聊的跟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一骑快马跑了回来。 正是前去探路的镖头。 只见他打马扬鞭的,快速跑到了苍心昊身前,去交代了什么。 一时间,苍心昊、彭飞和任管家,都变得神情严肃起来。 孙奕距离虽远,但怎么说也是凝脉十一层的修士了。 断断续续,听到他们一些说话的内容。 只听任管家道:“苍领队,咱们要不要绕过去。” 苍心昊说道:“不用。探路的兄弟既然已经说明了,是马车的残骸,那就说明不论他们遭遇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咱们不仅不能绕过去,反而要尽快赶到那里。” 任管事久于经商,对这些走镖的安全,却不太懂。 见他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酒友彭飞说道:“任管事,苍老大的意思是这样。 路上只要有危险,必须要先确定是什么类型的危险。 如果能够应对,那就尽量坚持。如果不能应对,却要赶紧离开。 所以咱们不能见到车辆残骸就跑,反而要赶紧探查清楚。 前人之失,后人之师。讲的就是这么个理儿。” 借着彭飞说这番话的时候,苍心昊也打定了注意。 只听苍心昊喊道:“全队收缩,跟紧前进。 向前急行七里地。后队加强戒备,多去两个兄弟。” 喊声落后,全队就开始加快了行程。 孙奕听罢他们的说话,也是心中忐忑。 想自己在地球的时候,那可就是跟走镖犯冲啊。 哪次走镖,不是坎坷万分。 难道到了灵界,这走镖被劫的体质,也没有得到改善? 自己可是吃了鬼芝草、无根盐、龙珠髓啊。 这么多大补之物,难道还没有给自己转运不成。 但这次走镖,他却不能不走。 且不说他不认识路,就算他能看懂地图。 如果真的来点灵禽猛兽,他还真没自信能够在灵界一人逃生。 孙奕现在总算懂了,那些传说中,一个筑基修士就硬抗几千修士的故事,只有小说中才会有。 在这灵界当中,就算到了传说中的元婴期,这种大修士层级。 也不过就是神通卓绝一些。 碰上都不用多,只要两千个炼气期的修士,都可能有陨落的风险。 当然,这个不过是一种静态的比较,但道理确实相同的。 在灵界,作为修士,输赢除了自身修为十分重要外,各种因素也不能小看。 因此孙奕早就息了独自单挑的打算了。 现在看到意外发生,孙奕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车队加快脚程,不过一会儿,就赶到了那据说车辆残骸的地方。 远远看去,那里沉着两辆大车。 车轮和轩辕早分离了,慢慢的零碎,撒满一地。 远处看上去,就是一片狼藉。 伴随着靠近残骸,孙奕的车队也开始警戒起来。 孙奕怎么说也是个“工匠”,自然也要往前检查。 想看看到底这两辆大车,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只见两辆大车,装饰极为普通,都是用草帘作为隔断。 应该不是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车辆制式比较明显,很像是车马行租借的车辆。 两辆大车旁边,还倾倒了一个帐篷。 帐篷的外帐全部倒在地上,其中还有一只人手孤零零的丢在帐篷旁边。 看那颜色,显然死了也有三五天了。 帐杆还剩两根,孤零零的支撑着。 苍心昊走下马来,正悉心检查。 一旁一个镖头说到:“看来这些人是晚上遭遇到了袭击。 他们的帐篷都搭好了,说明已经休息了。 之后应该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外帐的撕裂处,明显的就是兽抓的裂纹。 而后,这些人应该是想退守到马车上。 但两匹拉车的马,也被野兽撕裂了。 现在马匹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仅仅剩下车辕出的几缕缰绳。 以及一地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涸。 幸亏这两天,没有下过大雨。 不然这些痕迹未必能留到现在。” 马车的车轮全部变形了,这点引起了孙奕的注意。 因为单纯的野兽,不会没事去袭击车轮。 那到底是什么,竟然能有这样的智力,知道要把车轮彻底毁坏。 车上的立柱,也早就变了形状,其中草席下面,还漏出了半条小腿。 没前没后的,应该是尸体,被野兽撕裂后,落下的一块儿。 整个场面,看上去十分血腥,而且充满了危险。 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神经都不自然的紧绷了起来。 对接下来的路,都充满了忐忑。 正在这时,远处山围当中,传出一声招呼。 只听来人喊道:“前面的朋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就见一行人现出了身形。 孙奕听到这打招呼的方式,心说。 完了,果然来了。 125、静夜闪银 对于孙奕这种常年被劫的人来说。 这个环境下,出现的人马,十有八九就是始作俑者了。 估计接下来,对方就会说出那著名的打劫词了。 只是不知,灵界的劫道诗,是不是也是此山是我开呢。 孙奕正在转着念头,却听苍领队叫道:“不知前面是哪家的队伍,我们是来自仁川城的,敢问阁下来自于哪里。” 孙奕一听,这才感觉到异常。 果然,对方的车队中不仅有马车,竟然还有老人和小孩。 那老者穿着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而少年也在车里,不断地向这里打量,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少爷。 看到这个配置,感觉应该也是前往升山的队伍。 孙奕不禁想到,难道自己转运了,这次遇到的真不是劫道的。 只见对面的车队慢慢走近了一些,然后其中一个一身短衫,年纪三十上下的人说道:“我们是来自昌州郡商队。” 昌州郡是一个北眴国南部的小城。 只见来人眼中炯炯有神,他上下打量了下孙奕的车队。 又补充道:“在下是汪珂毓,也是带着我家小主人去升山的,不知朋友怎么称呼。” 苍领队一听,也仔细看了看对方的队伍。 他们整个队伍也就五个人,看来也不会是什么大家族。 而且这几个武士身穿的也不像是镖局,倒像是某个家族的护院。 这才拱手施礼道:“在下满仓镖局的镖头,苍心昊。也是带着仁川城的子弟,前去升山的。 不想此地,能够碰到汪兄弟的队伍,当真也是缘分。” 苍心昊这些话,就说的十分清楚。 不仅把自己的背景透漏了下,同时也含糊了雇主的身份。 果然,对方听到他们是满仓镖局的,立刻脸上就现出了惊喜的形貌。 满仓镖局,那在哪里,都能算上一号的。 不仅招牌正规,生意牢靠,而且武力值也颇为不俗。 如果能搭上对方的顺风船,那么对自己这一行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汪珂毓笑道:“原来是满仓镖局的朋友当面。汪家这里有礼了。我们也是偶然经过此地。 看到此处惨剧,这才止步不前,准备看看能否早到同行的队伍,再一起前进。” 说着,汪家的车队开始走进。 苍心昊也并未阻止,显然这里的事情是野兽袭击。 而且对方也是正常升山的队伍。 自然,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了。 五湖四海,皆兄弟,并不是一句空话。 只要大家利益没有冲突,联盟自然容易形成。 更何况,现在大家不仅没有冲突,反而可以说大家正可以拥抱取暖。 因此一时间,大家便汇聚在一起,开始研究这些残骸了。 其实汪珂毓并没有说实话,他们在这里都等了一个上午了。 他们早就发现这里的野兽痕迹了,但汪珂毓自认为,自己队伍实力薄弱,因此并没有着急前进。 他也知道,现在正是升山的时间。 应该有不少的商队会从这里经过。 到时,只要大家看到残骸,便会自然的有了结盟之心。 他的心思果然没有白费,他们等来了满仓镖局的一行。 接着汪珂毓就把自己上午的观察发现,跟苍心昊交流,希望能够增加彼此的线索。 两个队伍都在相互大量对方,也有人还在探查那残车的痕迹。希望能确定是哪种野兽。 苍心昊还在跟那汪家的护卫寒暄。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少女蹦蹦跳跳地从车队跑了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恩师傅,咱们怎么不走了。” 然后待得她看清车内的尸体碎片,这才轻呼一声。 来人正是屠家的升山小姐,屠爱娇。 屠爱娇面目清秀,脸蛋微圆,自带了一些婴儿肥,双眼黑白分明,很是灵动。 她身穿淡白宝瓶纹样的妆花缎袍,乌黑亮泽的长发,梳着一个简单的云鬓高髻。 脚上一双米黄面软底鞋,整个人金枝玉叶,粉光致致的。 恩慈一看她来了,赶紧迎了上去,跟她解释现在的情况。 只听屠爱娇叫道:“那咱们赶紧走啊。这多危险啊。” 娇声娇气的声音,倒惹得满场大汉,觉得这小姐当真清纯可爱。 恩慈也笑道:“苍领队现在正在研究,到底是什么猛兽,所以先不着急走。 小姐,你先回到车里,一会儿咱们就走了啊” 屠爱娇听到这话,这才点头,然后又用大眼睛,看了看汪家车队中的那个小公子,这才一笑,转身离开。 苍心昊跟几个镖头以及汪珂毓研究了半天,这才确定,应该是狼群的袭击。 娄山山脉,广阔无垠。 因此这里就算有狼群也并不稀奇,而且这里本来就传说有各种灵禽猛兽。 但毕竟出了伤人的事故,那大家就不能不小心谨慎了。 最后苍心昊跟汪家的车队确定了一起前行。 大家这才浩浩荡荡的准备启程。 整体车队也达到了二十多人的规模。 他们今晚,准备去找一个高处山陵扎营。 借助地利,就算发生意外,应该也能提前有点准备。 娄山山脉本来崎岖,但历年升山的人,不断探索,慢慢也找到了比较平坦的前进道路。 当夜,满仓镖局就选择了一处靠近小道旁边的山陵。 山陵周围树木稀少,比较空旷。 为了加强应对,满仓镖局把几辆大车排成了防御队形。 就向一面墙一样,紧紧的挤在一侧。 然后在帐篷外围,用柴木,简单布置了一些木刺,进行防御。 这些栅栏本就不甚坚固,但胜在看上去高大,一般的野兽也不会主动攻击。 最后,镖局在最外围点燃了几个篝火。 一丛丛的火堆,虽然会招惹一些趋光的虫子。 但却能挡住绝大多数的野兽。 毕竟野兽还是怕火的。 苍领队和彭飞,都心满意足的喝到了任家的茯清岭。 这任家管家真的没有瞎说,这酒只喝两口,就有了浓浓的酒意。 当真质量上乘。 只是今夜未必太平,因此大家都没敢多喝,仅仅算是解了解酒馋。 孙奕跟郑小鹏一起,吃过了晚饭,也在聊天。 这几天他已经跟郑小鹏混的熟络了。 郑小鹏也是十分聪明,只是孙奕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被郑家养的太过老实了。 不仅十分腼腆,而且还很胆小。 郑小鹏也发现,孙奕有时间会去读构造士的考试书籍。 这原本就是孙奕有意透露给他的,总不能到了地方,孙奕再大大咧咧的说:“我要跟你一起升山吧。” 所以孙奕也在逐步把自己是修士的身份,透露给郑家的人。 但直到现在,郑小鹏都没勇气,问孙奕到底是不是修士。 孙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继续跟郑小鹏,打听升山的具体经过。 话说这个升山,还真是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 在地球的时候,像这种高考一般的考试,那什么考试资料不是满天飞啊。 可到了这里,这么大个广莱书院招生,却连一个辅导资料都没有。 孙奕担心自己文化课跟这里脱节太多,因此有事没事,就跟郑小鹏一起补习修士的文化课。 灵界修士文化课,最根本的是三本书,一本是道德经。 由于孙奕原来的道德经水平相当于无,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道德经跟地球的差距多少。 一本是叫做参同火记的丹道书,其中比喻非常多,全是各种名像。 而最让孙奕震惊的是这里也有易经。 学名叫做《连藏通易》。 当然孙奕原来的易经水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也不能和地球上周易进行对比。 现在基本上一到晚饭之后,孙奕就会去找郑小鹏研究经书。 学术氛围,当真是整个车队最浓的。 孙奕今天正在跟郑小鹏研究,易经当中的萃卦。 这一卦的像是上泽下坤,代表汇聚的意思。 两人正在讨论,忽然就听到帐外,传来了哨声。 这是镖局警戒的哨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播的尤其快速。 而且也更让人觉得恐怖。 孙奕一个闪身,就冲出了帐外。 幸亏今夜圆月当空,氛围明亮。 只见远处的小路之上,正有一个车队,向这里急急赶来。 营地外的火光,似乎成为了他们在这黑夜中唯一的希望。 只见对方也是三匹马,后面一个马车,就向着这里冲了过来。 现在正是皓月当空,万里银灰之际。 看的倒是格外清楚。 那三匹快马和后面的马车,跑的都如同飞起了一般。 孙奕吃过地龙母虫,因此夜晚的视力尤其的好。 他注意到,这三匹马中,只有两匹上面有人。 剩下的一匹马上,竟然是完全空的。 也不知道,这匹马原来就是留作备用的马匹,还是上面的骑手,已经不知了去向。 接着,孙奕看到苍心昊等镖头,也纷纷走出了帐外。 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看着来人。 伴随着马匹的靠近,马匹后面的狼群,也慢慢显现了出来。 竟然真的有数十只之多,在月光的照耀下。 狼群显得格外醒目,因为他们的背上,都似乎有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 这时,远处的山谷中,一声狼嚎,才悠然传出。 仿佛进攻的战鼓,雷响在这深夜,所有人的心中。 这时,只听一个镖师喊道:“黑背汶狼!是黑背汶狼。” 那镖师越喊,越像丢了魂一般最后都有些尖叫了起来。 苍心昊过去,给了那个人一巴掌,这才止住了他的尖叫。 苍心昊喊道:“撤去栅栏,让他们进来,准备应敌。” 接着,几个镖师,就向来人的栅栏方向走去。 这栅栏本来就是简单用树枝编的。 虽然看上去不小,但真正的阻拦作用并不强。 只是野兽对于这种栅栏,往往会止步。 三五个赶去的镖师,迅速地撤下了栅栏。 好让来人,尽快的进入车队。 同时镖局和汪家的护卫,也进入了战斗的准备。 苍心昊的喊声,彻底破坏了这夜晚的宁静。 就连从来只知道看书,很少走出帐篷的任家小姐,任璨都从帐中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身白裙,头发垂直的落下。 黑发映衬着漆黑的眼眸,在明净的月夜中,分外明亮。 甚至自然显出了一种仙气。 孙奕也是一次见到这个任璨,不觉也被她厚重的书卷之气吸引。 当真是修仙美容啊。 郑小鹏和屠爱娇也从各自的帐篷中走了出来。 郑管家和屠管家,都紧紧地守在自己小主人身边。 就连今天下午遇到的汪文一行,也都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 汪家的人站成了一个圆圈,也紧紧地保护着小公子,汪文。 苍心昊看到他们,就让他们各自的管家,看好自家的小主人。 远处的马匹越来越近了。 慈恩赶紧赶到苍心昊一旁,低声说道:“领队,后面的黑背汶狼不好对付啊。 就这样让他们进来,狼群万一也跟了进来。” 苍心昊却没有压低声音,他直说道:“黑背汶狼虽也算妖兽,但也惧怕火光。 大家再加点柴火,把外面点亮些。 现在确定了对方是野兽,那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气。” 慈恩听罢,这才重重的点点头。 此时远处的马队,终于伴着唏律律的马嘶。 冲进了车队的保护。 126、长剑贯目 苍心昊是满仓镖局这次的领队。 作为领队他当然有自己的权力。 现在全队都被狼群围攻,苍心昊想的自然是多个人,就多一份。 因此他也没跟来人更多的寒暄,就命令外围的镖师,赶紧放下栅栏。 外围的篝火,熊熊燃烧。 赤亮的火光,照亮了月夜。 仅仅跟随车队来的狼群,见到车队外围的篝火。 立刻本能的停下脚步。 狼群还是围着车队转了起来。 月光下,他们背上的银色光条,显得更加醒目。 也显得更加凶残。 这一条条银色的光条,就像一双双择人而噬的眼睛,在紧紧盯着车队。 苍心昊一边看着外面的敌情,一边朗声说道:“在下满仓镖局,镖头苍心昊,不知各位朋友,来自何处。” 那马队冲入车队之后,便就停了下来。 只有后面的马车,因为惯性,跑了五六米,这才慢慢的减速停下。 只见上面,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在赶车的老人帮助下,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看来这个公子也是吓得不轻。 这公子尚未说话,两个马上的护卫,其中一人赶紧下马道:“在下镇城郡人士宁键君,见过各位满仓镖局的朋友。” 说着,他向那个有些婴儿肥的公子指道:“这是我们公子李武。” 这时,李武走到了火光下,大家才看清他的容貌。 李武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身穿蓝色长袍。 头梳公子巾,身材微胖。 但他此刻脸色苍白,完全说不出话。 听到有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他也只能拱手招呼,却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李家本来就不是镇城郡的什么大家族。 但李家还是把最有前途的李武,送来升山。 这次带队的宁健军,也是李家武艺最高的护院了。 只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 从镇城郡出来,他们先是路途遥远,继而车夫生了重病。 为了不耽误公子升山,李家管事只能亲自赶车。 而后他们终于千辛万苦,赶到了娄山山脉。 却在下午,看到了那个车队的残骸。 宁健军也是经验丰富的,看到那车辆残骸。 他们马不停蹄的就往前赶路。 就是希望能够在入夜前,找到别的升山队伍。 大家合兵一处,增加抵抗。 可哪知,伴随着夜月升起,他们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狼嚎。 接着,数以百计的黑狼就向他们围了过来。 完全包抄了他们来时的道路。 宁键君看着那狼群,在夜月下,背后的闪光,只看得头皮发麻。 他赶紧催促李管事,不惜马力地赶车。 两匹大马跑的飞快,这才勘勘甩开了和后面狼群的距离。 后面的狼群,却气力仿佛没有穷尽一样。 而他们的马匹,却已经逐渐的丧失了马力。 也幸亏宁键君也是主意坚定的。 他相信,这升山的小路,前面必然会有其他车队。 因此李家马队,一直坚持着沿路而来。 这才在黑夜中,看到火光,继而找到了满仓镖局的车队。 只是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宁键君只能挑紧要的跟苍领队说个清楚。 只听宁键君道:“苍镖头,我们也是在路上碰到这个狼群的。现在跟在我们后面的只有几十个,但后面还有更多。 不知咱们现在有多少兄弟可以应敌。” 苍心昊、慈恩以及彭飞一听,后面还有那么多狼群,不禁全部面露难色。 就连一旁,护着汪文的汪珂毓,也不再围着自家的公子了。 他也赶到了苍心昊身边,说道:“苍领队,如果真有这么多狼群,那咱们这几十号兄弟可不一定能应敌啊。” 这次汪家一共才来了三个护院。 就算加上满仓镖局的十八个镖师,人数也不过二十多。 满打满算,加上李家的两人,也不过二十三人。 靠着这些人,就想拦住外面的狼群,确实堪忧。 那李武,终于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走进了郑小鹏一堆人。 现在满仓镖局的镖头们,都拿出了随身的武器。 只有郑小鹏那堆人,有老有小的,一看就是重点保护对象。 郑小鹏一听宁键君的那番话,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他本来也抽出了随身的宝剑,准备挺身而出。 他再怎么说,也是修士,基本的拳脚也会一些。 不然,升山的武比,他就不用奢望了。 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有人抓他的衣袖,挡在了他的身前。 正是郑华,郑管家。 郑管家出来,就是要保护小公子升山的。 他在郑家这么些年,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产业。 也是感念东翁之恩,因此才坚持在郑家打理事物。 这郑小鹏简直就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如何能让小少爷有任何凶险。 说不得,就算拼了自己的老骨头,以身饲狼,也要护着公子周全。 这就是郑家对于郑小鹏的过度保护,不然郑小鹏也不至于,空有一身修为,却胆子如此怯懦了。 一旁的屠爱娇也,紧咬薄唇,目光也漏出了少有的阴冷。 青色的长裙也吓得微微颤抖起来。 任璨倒是冷静,她眸色清冷。 仿佛月夜中的月光一般宁静。 李武一听,这里才这么点人,他攥着老管家的手,不觉又加紧了力道。 只把老管家的手掌,抓的生白。 苍心昊听汪珂毓言罢,冷冷地大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难道各自散了,各奔东西,就有活路?” 一旁的慈恩和彭飞,乃至刚来的宁键君,也看向汪珂毓的目光有些鄙夷。 其实刚刚汪家人,自顾自家的抱团,他们就有点看不起了。 现在汪珂毓打的还是先牺牲别家的主意,当真让人不齿。 汪珂毓心思被看破,却也不恼,他低沉地声音问道:“那苍领队,可有什么主意。” 苍心昊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众人道:“大家各守本位,没有武功的还请聚在中间。 咱们现在背靠山岩,还有车队拦着。后面不怕有危险。 前面的柴火也屯了一些,只要守住,待到天亮,咱们就安全了。” 听到苍领队地这番话,大家都心思稍定。 本来,他们这次选择这里露宿,就是因为这里地势较高。 后面还有一块突兀的山石,作为依靠。 此时,慈恩也喊道:“大家别怕,这些畜生虽说凶猛,但也不过是野兽。 是野兽,就怕火。大家别怕,有畜生进来,砍翻了就是,谁退后,谁就别当爷们了。” 说罢,慈恩抽出自己的钢刀,明亮的刀刃,映衬着车队外围的火光,显得格外明亮。 众人一看,也都打起了精神。 现在车队外面有将近十个火堆。 都是他们扎营的时候,点好的。 刚刚看着马队跑近,他们又增加了柴火,现在正噼里啪啦烧的火旺。 一个个火堆,映衬着后面的黑狼。 一双双碧绿的兽眼,也看起来,更加贪婪。 众人本自关注着外面,忽然一声狼嚎从狼群身后传来。 苍凉的狼嚎,似乎包含着无尽的威胁。 听得人,心头都是一凉。 紧接着,狼群一圈圈的也应和着那一声嚎叫。 一圈圈的黑狼,全部抬头望向天空的银月,嚎叫起来。 这嚎叫似乎有着魔力一般,能够在这月夜中,侵蚀人心的勇气。 就连孙奕这种修士,也感觉心头一颤。 这嚎叫中,竟有灵气的作用。 孙奕惊疑:“这狼群,难道竟也是妖兽不成,怎么能有灵气波动传出。” 正当人群开始因为狼群的嚎叫而怯懦时,目光清冷的任璨,终于动了。 她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 而后,只见她脚尖轻点,竟然飘然若仙的飞上了一座大车。 随后她取出了一个武器,竟是一尺方圆的一个银环。 接着,也不知道她从何处取出一把宝剑,对着银环就是一敲。 那银环就好像引罄一般,发出清脆的金属之声。 这声音轻悦而庄然,让人心头就是一正,再不受那狼嚎的影响。 苍心昊向任璨望去,目光中饱含感激。 在场的各位镖师,也都目光冷静下来,再也不复刚刚的惊慌失措。 任璨的银环响声,似乎也彻底激怒了狼群。 只见嗷呜一声狼嚎,一头巨狼,就不顾篝火的阻拦,向着车队冲了过来。 这一声,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接着,又有数头大狼,越过了篝火,向着车队发起了攻击。 苍心昊朗声笑到:“来得好!应敌!” 然后数名镖师,就向着冲进来的巨狼迎去。 接着,苍心昊叫道:“放下栅栏,点火。” 只见若干个镖师,绕到了巨浪身后,把原来那看似高大的栅栏一推,就用火把点起火来。 瞬间,栅栏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竟是一早就内置了引火之物。 火圈迅速蔓延,一会儿就把车队和狼群中间,又添设了一道火圈。 外面的黑狼看着火圈,一时间迟疑了起来。 不再飞身翻越篝火了。 一头头黑狼,看着车队,不断的进行着咆哮,可就是没法重进火圈。 浓浓的烈火,瞬间切断了已经冲进来的巨狼的后路。 慈恩当仁不让,一刀就向着最大的那头巨狼砍去。 冲进来的四五头巨狼,每个都有三四个镖师围攻。 宁键君也加入战团,一把长剑,用的当真飘逸俊雅。 银光闪闪之下,剑剑都向巨浪的眼睛、脖子,下阴等要害处进攻。 巨狼虽凶猛勇武,却不断的被刀刃砍到。 汩汩的鲜血,从狼身上流出。 不一会儿,一头巨狼就被砍断了爪子。 他一声嗷呜,就想向后退去。 却又被后面的烈火,炙烤的无法后退。 只见人影一闪,一柄长剑,划破虚空,就向着巨狼的眼睛刺去。 简单的剑招,却带着刚猛的攻势。 贯穿巨狼的头颅,从脑后透出了剑尖。 宁键君从狼头当中,慢慢地拔出了长剑。 对着外面的狼群,发出了冷笑。 自此,冲进来的黑狼。 全部消灭。 127、不平之夜 冲进车内的巨狼全部给绞杀一空。 车队又跟狼群,隔着两道火焰,对峙起来。 红红的火光,为漆黑的深夜,点明了光亮。 正当宁键君手刃黑狼之时,远在数十里外的另一群人,也在静静地注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当先一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巾,看不清容貌。 但双目之中,却饱含着一种沧桑与冷静。 如果有经验的江湖人,看到这种眼神。 一定会感到心中的寒意,这是一双杀人无数的双眼。 或者说是见识过,许多人死亡的双眼。 黑衣人身后的二十多人,也大多身穿短衫,骑着骏马。 只是此刻,这些马都静立不动,只是不时打着响鼻。 在这夜里,竟有丝丝的白气冒出。 可见这些人极高的控马能力。 现在正是夏季,能有这样的寒冷,看来他们立足的山顶,确实不低。 温度到这里也变得寒冷了。 只听马对中一人说道:“童老大,吉永顺还在那里,不会有事吧。” 他关切的看着满仓镖局的车队,看着那黑压压的狼群,隔火对着车队狂吠。 虽然隔着数十里路,狼吠传到这里已经很弱,但仍让人心悬。 被称为童老大的人道:“放心吧,虽然他一路上都留下了诱饵,但他本身却没沾到身上。 再说,他带了紫狼皮了,到时往身上一披,那些黑背汶狼也就不会攻击他了。” 人群中又一人说道:“老大,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被一锅端了啊。也省的兄弟们动手了。” 这时却有人笑道:“皮老四说的也没错,老大,我看他们不过再坚持一会儿也就不行了。 他们的柴火应该不多,难道能点一夜不成。” 大家听他说的笃定,也都笑了起来。 如果能真不动手,就能收钱,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另一人却笑道:“要我说,给那几个小崽子下点毒就什么都解决了。何必弄得如此麻烦。” 只是他这话一说,马队却是霎时间,静了下来。 他也似乎感觉自己失言了,他赶紧向童老大看去。 指尖也不自主地向腰间的长刀摸去。 这到不是他有反意,只是一种对恐惧本能的反应。 眼前这个童老大,虽待手下和气。 但该动手的时候,当真不会手软。 整个队伍似乎都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敢当中质疑童老大的决定,那就是挑战童老大的权威。 童池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他还是静静地看着远方车队和狼群的对峙。 他也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 竟然看到两辆破车,都能立刻组织起这么有效的防御。 还能这么快的架起两道火线,作为防御。 这火一时半会还熄灭不了,但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那个时候,狼群就会撤退。 如果能够两个时辰内冲散车队,那无疑将是最好的。 大家见童老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战局。 也慢慢的开始放松神情,只是再也没人说话了。 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带着凛凛的杀意,向着车队射去。 孙奕瞬间似乎感觉到了这股杀意。 他赶紧向远处的山上看去,只是现在正是黑夜,而童池他们也隐身在树林当中。 孙奕虽然目力不错,却也无法看清。 孙奕不禁疑惑起来,这种危险的感觉,是如此鲜活,似乎对方的杀意都是活着一般。 他赶紧想继续看看清楚,深怕这这夜晚再出现另一股敌人。 这时就听到远处又传来了一声狼嚎。 这声狼嚎是如此的空辽寂寞。 仿佛苍凉的天空般,无垠。 仿佛亘古的大地般,坚韧。 之前孙奕还不能确定,那么现在几乎就可以肯定,这就是狼群指挥的嚎叫了。 一时间,所有前面的狼群都变得亢奋起来。 纷纷的应和嚎叫起来。 刚刚任璨的银环崩音,能够阻断狼群的恐吓。 但面对狼群这激励的嚎叫,也是束手无策。 任璨干脆也从车上下来,把自家的管事护在身后。 她睁着冷峻的目光看着外面的狼群。 静待下一波攻击的来临。 此时甚至连屠爱娇也抽出了长剑,站到了自家管事的身前。 临近战斗,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反倒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 只有郑小鹏,争不过自家的管事,还只能被郑管事的藏身在后。 而那个李武更是满脸苍白的退到了最里面,靠着大车。 就连汪家的那个汪文,也指挥着自家的护院,前去配合满仓镖局。 而他也抽出了随身的长剑。 警惕地看着外面的狼群,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向着飘逸如仙子的任璨看上两眼。眼中满是惊羡。 孙奕本来是跟方郎中一样,被护在最后面。 但他看到这个情形,也觉得不能藏私,也取出了铁棍,旋转成了铁棒。 看狼群这个情况,说不定就要攻破火堆,到时少不得,他也要一展身手。 试试龙珠髓对自己力气的增强了。 紧接着,又一头巨狼冲破了篝火,越过了火线,冲进了车队。 一头, 两头, 三头, 仅仅刹那之间,三十头巨狼就冲了进来。 现在狼群虽然看上去黑压压一片,但很容易看出来,巨狼不过百条。 这些巨狼都有半人多高,一人多长。 体型巨大而且黑背上的银色也更加明亮。 至于外围的黑背汶狼,提醒却要小上很多。 他们数量虽多,但显然实力不济。 还不能越过篝火和火圈,只能不停地冲着车队咆哮。 看上去特别向在为冲进去的同伴呐喊。 这三十头巨狼先是一字排开,接着一头狼发起一声狼嚎,其他巨狼也相互应和。 然后就向着人群冲了过来。 苍心昊一马当先,一柄大刀带着月夜和火光的映彻,就向着最先的那头巨狼攻去。 其他的镖头也没有藏私,全都向着巨狼攻了过去。 孙奕并没有立刻冲上,他只是感觉十分奇怪。 难道现在的野兽都这么饥饿了,见到人就攻击。 看到篝火也绝不撤退。 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就像刚刚在人群中,感觉远处山上的杀机一般。 他感觉到了十足的危险。 人为的危险。 因此,孙奕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自此汪珂毓正把一头巨浪,逼到了一旁的角落。 真看不出,这个心机颇重的汉子,武功也是不俗。 他正在跟那巨狼纠缠在一起,一把长剑就迅速的从狼眼中穿过。 宁键君再次手刃一头巨狼。 汪珂毓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却倏地睁大眼睛,然后一刀就向着宁键君身后劈去。 宁键君倒也默契,他看到汪珂毓的表情,就像前冲。 这才勘勘避开后面一头巨狼的攻击。 而后宁键君一个转身,就跟汪珂毓一起,跟巨狼斗在一处。 此时,人群中一声尖叫,只见一个满仓镖局的镖头,就被一头巨狼咬住了小腿。 巨狼一个撕扯,就把一大块肉从腿上撕了下来。 那个镖师只来得及一声尖叫,就失去了小腿。 慈恩看的目眦欲裂,挺刀就向那巨狼砍去。 却见一道银色闪电,任璨的银环,已经劈到了巨狼面前。 结结实实的就在巨狼头上,敲出了一声脆响。 那巨狼立刻抖动着身子,向后退去,离开了镖师。 口中虽然发出呜呜的叫声,但晃了两下头,似乎也就好了。 防御,当真不错。 然后就见银光一闪,任璨收回了银环,目光冷冷地看着巨狼。 那镖师刚刚失去小腿,只疼的要在地上打滚。 这时另一个镖师舍了对手,就把他往人群中拉去。 方郎中急忙应了出来。 他也帮着一起,把伤兵拖回人群。 却见小腿血肉模糊,仅有一根骨头还连着, 整体小腿显然是不保了。 但现在没时间感叹,必须立刻止血。 只是这血流如注的档口,方郎中赶紧要去寻找布条。 却见人影一闪,跪倒了伤兵前面。 正是看了半天的孙奕。 孙奕双手急点,照着兰花点穴手的穴位,就是一顿推拿。 同时指尖灵里透出,瞬间就止住了伤兵的鲜血。 方郎中看的眼中一亮,他也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什么修士手段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用布条牢牢地把伤腿绑上。 这才看着伤兵那苍白的面颊说道:“一会儿我会给你上药。但能不能保住这条腿,就看天命了。” 此时,任璨走了过来,她递给方郎中一颗丹药道:“喂他吃了,可以去腐生肌,武功不一定能恢复,但腿和性命应该无忧。” 那伤兵听罢,刚要感谢,却发现自己浑身哪有一点力气。只能不住地向着月夜中的女神点头。 方郎中听罢,也目放光彩,赶紧把丹药给伤兵吃了,同时取出随身的水囊,让他喝了。 任璨见这里没有了问题,这才秀目一凝,继续向着战团看去。 只见不过片刻的功夫,镖师就又有五人受伤。 虽然巨狼也倒下了七八匹,但明显现在是己方寡不敌众。 很简单,这里才二十来人,而篝火对面,却是密集的狼群。 当即,任璨一声娇叱,长剑刺出,就此加入战团。 汪文也看明了形式,挺剑也加入战团。 只有屠爱娇和李武还在怯懦的观望。 他们两个,一个是家中的小姐,一个是锦衣玉食的少爷,看着狼群和镖师们争斗,内心中虽也看的热血沸腾,却全没胆量挺身而出。 郑小鹏终于挣脱了郑管事,挺剑就加入战团。 郑管家急的直跳脚,但确实没有本事,只能紧握双掌,恨不得看少爷危险了,就献身而出。 只是郑小鹏毕竟对敌经验毕竟不多,他刚刚加入战团,就被巨狼一掌拍到了剑上。 他感觉虎口一震,宝剑当即脱手而出。 他用指尖将剑把一转,这才重新抓住宝剑。 心中还有点,魂定未安。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站在场中,稳定心神。 只听郑管事一声嘶吼,一头巨狼就向着郑小鹏攻去。 郑小鹏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挥剑,砍向冲来的巨狼。 却哪里来得及,只见巨狼一声咆哮,就向着郑小鹏头颅咬去。 就看那血盆巨口向着郑小鹏冲去,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全部静止了一般。 郑小鹏也吓得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竟愣怔了下来。 而此时,狼群中再次一声狼嚎响起。 又有十头巨狼冲进了火堆。 霎时间,众人面如土色。 而郑管家更是奋不顾身的,就要冲到郑小鹏身前,以身饲狼。 时间似乎都在他眼中停止了下来。 128、红日喷薄 时间仿佛都在郑管家眼中变得缓慢了。 他似乎都看到了自己一生的影像。 看到了他不到十岁时,成为了郑小鹏爷爷的小厮。 郑小鹏的爷爷那时也不过二十多的年纪,丰神俊朗。 做生意,不论眼光还是布局,都是一流的。 他是郑华崇拜的偶像,是郑华一生的追求。 郑华甚至为了他,改自姓为郑,就是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真真正正的郑家人。 但郑小鹏的爷爷却英年早逝,不到四十就撒手人寰。 现在,郑华还记得自己那时的伤心。 他差点就哭瞎了双眼,要不是郑老爷临死前,让他辅佐小少爷,郑华说不定就随着老爷去了。 郑小鹏的父亲不到二十,就继承了偌大的家业。 可内有各房的虎视眈眈,外有各方的挤压倾轧。 郑华只能拼尽全力的维护东家,却完全不能护着少爷周全。 郑家的生意还是不断的被对手蚕食。 郑华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能力有限,但他对郑家的感情,却矢志不渝。 后来郑小鹏的父亲也是魄力巨大,毅然决然的取了王家的那个老姑娘。 这才稳定住了郑家的家业。 王员外家,原来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商人,但就是靠着王家大姐的手段和毅力,这才在五年之内竟然成为了仁川城的一股势力 郑小鹏的父亲第一次见到郑小鹏的母亲时,他十八岁,而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王家甚至都觉得这个大姐,终身都不会出嫁了。 可她只跟郑小鹏的父亲谈了一个下午,双方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婚后郑夫人也十分霸道,竟不到六年,就连生三子。 她一边帮助丈夫管理家务,一边操控妯娌,这才稳定了郑家的根基。 郑家自从有了这个女主人之后,事业才逐步稳定下来。 后来又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郑家才有了今天的气象。 郑华一直都是这家里的管事。 但因为跟郑老爷的一丝缘分,让他觉得他更像是这个家中的一个长辈。 这些孩子,都像他自己的儿孙一般。 现在看着自己的孙儿有难,他如何能够袖手。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就冲了出来。 他只想冲到少爷面前,为自己这个孙儿,抵挡一切的灾祸。 忽然,人影一闪,一根铁棒,直直的就打到了巨狼的面前。 铁棒犹如闪电,嘭的一声,就把狼头砸了个粉碎。 郑管家刚刚还在回忆人生,准备献身。 但这一瞬间的变数,他却也尽接看在眼中。 来人,正是,孙奕。 场中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震。 一方面为郑小鹏松口气,一方面也惊诧于孙奕的武艺。 郑管家看到此幕,一时间心如电转。 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协调。 他的心在转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继续向着郑小鹏扑去。 爷俩一下子撞到了一起,把郑小鹏也带倒在地。 但爷俩的眼光却没看别的,都在跟着孙奕在走。 只见孙奕一棍打死巨狼,然后就双手激指如电。 瞬间,数十道闪光,就从孙奕袖中飞出。 正是孙奕一直以来珍藏的各种符咒。 十数道爆炎符飞出,再次在篝火和火圈之间,布出了一条耀眼的火圈。 这些符咒都是经过灵力处理,瞬间爆发出来,当即火光冲天。 当即就有黑背汶狼被吓得呜呜后退。 接着,又是数道土牢符打出。 瞬间火圈之中又升起了数个一丈多高的土墙。 结实的土墙,限制了狼群进入车队的通道。 这样,就算外面再冲进来数十只巨狼,也要排队进入车队。 那么里面的人就可以每次面对一头巨狼,以逸待劳了。 这几下乌飞鹊落,众人都在瞠目结舌当中。 孙奕也是身形犹如闪电,几棍打出,就又把三头巨狼,毙在棍下。 三头巨狼,有的是颅骨被破。 有的却是眼睛被穿透。 之后孙奕回到场中,持棍静立,熊熊火光,映衬着他英俊的面庞。 看的场中所有人都目彩连连。 就连任璨也目露惊色,显然她也没有料到。 车队当中,竟然有这样一个高手。 苍心昊也一时看的愣了。 孙奕的出现,虽让他欣喜,但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竟然隐藏车队当中,到底意欲何为。 此时只听郑华,郑管事大声喊道:“苍领队,刚刚孙仙师已经出力了,大家赶紧上啊。别发呆啊。” 郑管事这一句,当真是惊醒梦中人,大家赶紧不再迟疑,又向着对面的巨狼刺去。 郑管家这话,等于就是变相承认了孙奕存在的合理身份。 只要对方不是另有所图,相信郑家自然会有说法。 看着那竖起的数道土墙,屠爱娇也看到目中闪光连连。 只是她想到了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孙奕向着郑管事奔去,然后微一抱拳,表示感谢。 郑管事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都是轻轻点头。 然后郑管事就死活把郑小鹏拉回了队伍。 郑小鹏一边被郑管事拉着走,一般疑惑问道:“郑爷爷,你知道孙道友是怎么回事?” 郑小鹏没人的时候,都称郑管家为“爷爷。” 而这也是郑华最疼他的原因。 只要有这个称呼,郑华就觉得自己跟郑家太爷的缘分没有断。 这郑小鹏就是他自己的孙子一样。 他苦笑摇头,低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记住,少爷,谁问关于他的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让我来回答。” 郑小鹏还在睁着萌萌的大眼,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另一侧战团中,孙奕又帮了苍心昊,干掉了一头巨浪。 至此,巨狼和镖师们,双方算是实力比较平衡了。 但紧接着,孙奕又是数道符咒打出,竟都是爆炎符。 一团团火光,向着巨狼飞去。 撞在巨狼身上,就是一捧火花。 符咒上的火焰靠灵气激发,一旦点燃,要比普通的火焰更加难以熄灭。所以用来对付野兽是再好不过的。 点燃了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甩脱,只把巨狼烧的惨叫连连。 这种符咒,除了修道之人,没有灵气,压根没法激发。 但修士也少有带着这么多低等符咒的。 也幸亏孙奕有松鼠一般囤货的习惯,这才能带了这么许多出来。 孙奕这个亮相,当场就震撼了众人。 苍心昊虽然不懂法术,但野兽着火了,还不攻击,难道傻吗。 因此,众人还在愣怔,苍心昊却抢先喊道:“上啊。赶紧! 孙仙师帮咱们放火了。老木,老恩,赶紧大家上啊。” 说着,大家就纷纷向着巨狼扑了过去。 看着孙奕这样,任璨和汪文也微微一愣,但仅仅是一息的功夫。 任璨就带着银环攻了上去。 现在可不是自恃修士身份,不跟凡人为伍的时候。 这次升山,大家都是凝脉期的修为。 修士在凝脉期的水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更多地是专注于灵气的挖掘,以感受灵气为主。 所以如果不专注武功修行,仅仅是用灵气带动经脉扩展。 那么单纯按照武力值来看,甚至不如凡人的武林高手。 毕竟更多的人是专注于心境的提升。 这时大家的实力也就看出了差距,任璨和汪文都是内外兼修的。 任璨动作轻柔,但力度不俗,显然在家时也是受过名师指点的。 而汪文的武功套路大开大合,也不知这世家的公子成天是跟谁喂招,竟然能如此熟悉武功。 相比之下,郑小鹏则由于保护的太好,因此极度缺乏战斗的经验。 至于屠爱娇和李武,则压根没看出什么武功。只能畏畏缩缩的跟着一群管事,待在一处。 只是屠爱娇偏不安分,一双大眼睛还不时向外望去,感觉看到什么都新鲜。 郑小鹏原来也想上,但刚刚他差点就丧生狼口,现在被郑华死死拉住,他只能看着孙奕在场上纵横驰骋。 当真人如虚烟,棍似闪电。 左右腾挪间,干倒一匹匹巨狼。 随着孙奕这节奏的带起,满仓镖局的各个镖头,也纷纷都加快了收割的频率。 任璨、汪文甚至和孙奕开始慢慢地打出了配合。 任璨的银环,本就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作用在巨浪身上,虽然功效减弱。 但也能阻碍其一分的移动,而孙奕和汪文则一前一后的进行攻击。 尽快将巨狼击毙在棍下。 他们三个一组,当真有风雨不透之感。 其他满仓镖局的镖头直看的目眩神迷,心中不禁涌起对修仙的憧憬。 当然他们只能憧憬而已,谁不知道,修仙完全就是看缘分的。 没有那传说中的灵根,致死也迈不出那修仙的一步。 而郑小鹏少有观战对打的机会,他们三人的联手,也为他提供了观摩的机会。 屠爱娇看的也是眼中目光闪烁。 众人都在看着几个修士挥洒自如的表演。 只有一双隐藏很深的双眼,目中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吉永顺,这个上次孙奕面试工匠时候的对手。 竟然易容混进了屠家的车队。 并成为了屠爱娇携带的下人。 他平时隐藏容貌,专做一些搭帐篷、赶马车的工作。 这才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极低,也方便他实施童池老大留下的计划。 他一路上小心谨慎的下这诱饵吸引狼群,小心谨慎的计算狼群进攻的时机。 终于在这里让狼群跟车队成功遭遇,袭击修士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但现在他的准备全部付诸于流水了。 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远处的山岭上,童池一行也注视这里良久。 很多人骑在马上,半天不动,腿都有些麻木了。 但他们一直都在看着下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车队眼看就要被狼群冲破了,却忽然火光大放。 那明亮的火光,根本就不是薪柴可以发出的。 他们也预估出来,车队中的修士应该出手了。 他们却没有料到,这几个小孩中,谁有这样的手笔。 皮老四说道:“老大,看来今晚黑背狼不一定能成功了。” 大家都清晰的看到了,那一面面土墙。 有了这些屏障,狼群想要全部突入,显然已经是不能了。 童池的眼光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取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是这次任务,对方有修士。这才有些麻烦。 但也不过是些飞不高的雏儿。 让他们陨落也就是了。咱们这次重点是把仁川城的解决。 前两天的就做的很干净漂亮。” 说着他向车队指去道:“他们,也快了。” 皮老四等纷纷点头,虽然对方术法高深,能够防止野兽。 但人心的可怕,在于他的伪装和善变。 过去有多少厉害的对手,还不是倒在了他们的手中。 他们相信童池老大的判断。 皮老四道:“那老大,咱们接下来,还看看做些什么。 这都吹了半夜冷风了,腿都有些麻了。” 说着,其他兄弟也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看了半夜激烈的战斗,但仍无法抵抗月夜,高山的冷风。 童池最后又看了眼,远处的车队。 狼群对峙的更加明显了,但显然,狼群也失去了进攻的动力。 他们只能隔着火光,对着车队吠叫不止。 童池也不耽搁,他拉了把撅头,打马,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大家一看老大已动,也不迟疑,纷纷牵马跟了上去。 远处的山下,战斗接近了尾声。 孙奕看到场中,再也没有活着的巨狼,这才舒了一口气。 但他目光又向刚刚的山岭看去。 漆黑的夜中,孙奕目光点点,绚烂的犹如星空。 天空之下,一切显形。 129、你来我往 单薄的晨曦终于从东方显现。 这对于奋斗了一夜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一声狼嚎传了过来,黑背汶狼群,如同潮水般退了开来。 没有了对于狼群的恐惧,天空中的阳光都使人感到分外温暖。 孙奕目光谨慎的看着远方,在那里,他清楚的看到了一批白狼。 这条狼浑身银白,只有四个爪子,还是漆黑的。 昨天夜里,它银灰色的狼毛,在月光下一直反射着淡淡的光亮。 就是这匹狼,在一夜中,一直指挥着狼群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他的每一声嚎叫,对狼群来说,都是行动的命令。 在昨天夜里,他前前后后发动了四五次进攻。 前两波都被满仓镖局用篝火挡了回去。 最后几波进攻,孙奕已经用土牢符,竖起了一道道高墙。 这才勘勘顶住攻击。 终于,在微薄的晨曦中,这只银色巨狼发出了不甘的嚎叫。 号令狼群退了回去。 满仓镖局的营地上,分外狼藉。 最外层的篝火早就熄灭了。 栅栏围起的火圈,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还在冒着微烟。 烟火气混着狼肉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 使得空气都变得氛围黏着。 十数道土墙,错落有致的竖立着。 正是这些土墙,将进攻的狼群分成了数股。 战斗到最后,修士成为了主力。 就连屠爱娇和郑小鹏都持剑上阵了。 他们以逸待劳,躲在出口处,出来一头狼,就是一劈。 这样才坚持到了红日喷薄的清晨。 经过一夜的战斗,大家早就风尘仆仆,任璨的白衣,也浸染上了一层黑灰。 这都是一夜篝火、火圈以及孙奕的火符所发出的烟气所导致的。 只是也不知任璨是不是洗过了脸,她的脸上还是白皙如玉。 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干净了,苍心昊简直成为了一个灰人,灰头土脸的。 这一夜,满仓镖局有将近十个镖师受伤。有两个甚至受的是断手断脚的重伤。 幸亏任璨带了疗伤的丹药,也幸亏方郎中的妙手。 现在这十个人情况还算稳定。 十多个人的受伤,换来的是近百具巨狼的尸体。 他们一层叠着一层,流出的鲜血甚至都将地面染成了红色。 经过一夜的奋战,场中的人全部力竭。 看到狼群退却,没有欢呼,没有欢笑,大家直接原地坐下,也孤独的脏臭,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感受此刻阳光带来的希望和暖意。 仿佛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甚至有的人,干脆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虽然大家平安的挺过了昨夜,但大家心中并无喜色。 浓浓的忧心弥漫着整个营地。 苍心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五家个修士和各个管事,就都聚拢了来。 五家的管事这一夜,虽没有上阵,但时刻都担心自己家的小主人,自然也是疲惫万分。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大家必须好好讨论下,接下里来要如何行止了。 很简单,再来昨夜的那一出,他们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 恩慈、彭飞、汪珂毓、宁键君全都在场。 郑小鹏、汪文和李武都形象全无的就地坐着。就连屠爱娇都只是铺了一块手帕,然后也就坐下了。 只有任璨找了个树桩,坐在远处。 由于她仙女气息太重,大家也没人去打扰她。 除此之外,唯一一个不该在这,却又在这里的人,就是孙奕。 经过昨晚一夜,孙奕已经成为了全队最大的依靠。 他先是用土墙隔离了狼群,其次又用数不清的爆炎符,把狼群的进攻数量控制在可以应对的范围。 而孙奕更是身怀一身高强的武艺。 昨夜将近三分之一的狼群,都是孙奕料理的。 这种蛮横的实力,不能不让大家对他产生警惕。 但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郑华却拉着孙奕密探了起来。 他们谈话的内容非常简单。 郑华问孙奕,跟着车队目的何在。 郑华觉得孙奕应该没有歹意,不然不会这一夜这么卖力。 同时他是看着孙奕被王员外引荐郑府的。 所以,郑华相信孙奕的初心。 果然,孙奕也不做作,简单就把自己想要借助郑家车队,前去升山的目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二人当下就达成了合作的协议。 郑华听罢,就对孙奕道:“好的,孙仙师不用担心其他。 我知道怎么做了,一会儿老夫为你跟大家引荐。 就说你是我们郑家隐藏的护卫。其他再有问题,你让老夫对答就是。” 孙奕目光感激的看着郑华,有了郑管家的这句话,就相当于给了孙奕在这个车队中最合理的身份。 而只有身份合理了,孙奕才能参加接下来的应敌计划。 苍心昊把疲惫的大家聚集到一个圈,然后说道:“各位,这趟镖是我们满仓镖局接的,但现在大家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一说吧。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说罢,苍心昊又转向孙奕道:“当然,昨晚还要感谢这位仙师。” 说着,苍心昊对着孙奕就开始抱拳施礼道:“幸亏仙师出手,不然昨夜就危急了。 我这里,代表满仓镖局二十多条汉子,感谢仙师仗义出手。” 苍心昊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眼睛向孙奕看去。 由于孙奕这些年都在修炼驻颜真丹,所以虽年纪早就过了三十,看上去却还是二十岁不到的样子。 而且孙奕刚来灵界,所以穿着十分朴素,全身都是短衫打扮。 因此孙奕也就是看上去模样青秀点,其他还真看不出太多的过人之处。 可众人昨夜都见过孙奕的武功,因此目光中,都多了一分警惕。 孙奕正想着如何跟苍心昊对答。 这时只听郑家的管事,郑华说道:“呵呵,苍领队太过赞誉了。 我昨夜匆忙,一时还没来得及跟各位引荐,这位孙仙师,就是我家少爷的仙师介绍的。 说来惭愧,我们郑家虽在仁川城也算一户人家。 可也是请不起孙仙师的,幸得觉云洞,鬼幽寒,鬼仙师引荐。 正好孙仙师这次也要升山,因此才烦劳孙仙师同行。 可是孙仙师向来低调,不愿招摇,这才扮作匠人同行。” 说罢,郑华毕恭毕敬的站立,向孙奕行了一个躬身礼道:“感谢孙仙师昨夜出手,救了我家公子,以及在场的诸位。” 郑华的这个说法,就是点明。 首先,孙奕是的身份是郑家担保的。 其次,孙奕昨夜救了大家的事情是事实。 最后,孙奕接下来仍然会跟大家同行。 苍心昊听到郑管家的这个说法,疑心尽去。 反着他们都是走镖的,自然不担心孙奕这个修士会看上他们什么东西。 在苍心昊看来,能多个世俗的护卫,对团队都是好事,更何况多了一个战力惊人的修士。 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对其他的修士来说,这就未必是好事了。 多了一个升山的,那对他们就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啊。 屠爱娇听罢,轻声笑道:“原来孙道友也是觉云洞的弟子啊。那么还真是幸会啊。” 她这话,就是在试探孙奕的身份了。 修士自然也是重视出身的。 而师承无疑就是修士身份的第二次投胎了。 但孙奕何等精明,他也不待郑华帮他圆转。 当即答道:“也不能说是觉云洞的弟子,只不过有些渊源罢了。” 说着,他从包袱中,拿出一本构造士考试辅导书。 孙奕小心的摩挲着书皮,好像那是少女的肌肤一般。 他笑着说道:“我原来还准备考构造士呢,诺,你看,这是觉云洞的特辅教材。 可一想到升山要紧,这不就跟着小鹏来蹭车队升山了。” 孙奕这话说的就滴水不漏了,他既没有说自己觉云洞的,也没有否认自己跟觉云洞的关系。 剩下的就看听话人的领悟了。 说着,孙奕还向着郑小鹏笑了笑,显得特别熟识。 郑小鹏这两天,也是一直跟孙奕在研究道经。 两人倒是熟悉了,郑小鹏也猜测孙奕是修士。 但郑华说的那一番话,他是完全不知道的,现在看着孙奕向自己微笑。 郑小鹏也只能腼腆的笑笑,多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幸好郑小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屠爱娇没有试探出孙奕的底细,还想再次询问。 却听郑华道:“诸位,孙仙师的事情不妨回头再说。 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还请苍领队向我等说明。 像老夫虽然也是走南闯北的,可深山当中,遇到这种规模的狼群却还是第一次。 还请苍领队跟大家分析分析。” 郑华成功的将大家注意力又拉回到了当前的形式。 只要孙奕的身份没什么可疑的,剩下就是要认清现在的情况了。 只见苍心昊却并不说话,只是沉吟。 一旁的彭飞忍不住说道:“苍老大,应该是真的吧。这个狼群是别人引来的。” 彭飞的这话,无疑如同在沸油中,泼上了一瓢冷水。 瞬间就在人群中炸出了层层声浪。 李武高叫道:“你说什么,这群狼是别人引来的。你在说谁,我们可是昨天被狼追来的。” 宁键君也沉声说道:“彭兄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李家吗。 别忘了,昨天我们李家也是被狼群攻击的。差点就全队覆灭了。 现在我的一个兄弟还负伤休息呢。” 昨天,李家就是被狼群逼着,才进入满仓镖局的车队的。 所以彭飞这句话,李家自然十分不满。 这时汪珂毓却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狼群还真的是宁兄你们引来的。可别忘了,不是你们,狼群还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呢。” 宁键君气极反笑道:“吃的灯芯灰,放的轻巧屁。 昨天我们不过是适逢其会,可别忘了,那狼群就是直直奔着你们来的。 我们不过是顺路被包起来了。怎么,难道还以为我们用自己做饵,陷害你们不成。” 李武更是直接被气的,呼呼喘气,脸颊赤红。 汪文呵呵一笑道:“李道友不必如此,大家就事论事。 毕竟昨天那狼群是跟你们来的。大家怀疑,也无可厚非。” 汪文这句话,可就是火上浇油了。 等于把矛头彻底引向了李武一行人。 屠爱娇甚至都特意把手帕挪了挪,坐的距离李武更远了。 此时慈恩见大家这么快就剑拔弩张了,赶紧打圆场说道:“大家稍安勿躁,两位仙师也不要动气,彭镖头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 慈恩这话虽然声音有限,但在场的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只听慈恩说道:“彭镖头的意思是说,这个狼群,压根不应该出现在娄山山脉!” 此言一出,瞬间全场都寂静了。 130、发现敌踪 任家管事,任宏远吃惊问道:“恩镖头,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恩慈还没说话,苍心昊却已经说道:“刚刚彭镖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黑背汶狼,不是娄山山脉的。” 苍心昊刚刚一直都在想,怎么把这事情说个明白。 可他没想到,这刚刚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几家就要剑拔弩张了。 满仓镖局走南闯北,跟野兽搏斗的经验也多,自然知道的要比在场的这些,只知道做生意的管事和少爷小姐多。 苍心昊继续说道:“咱们现在要穿过的娄山山脉,虽然也是毒蛇猛兽众多。 却并不包括我们昨晚见到的那些狼群。 那些狼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东西。 这黑背汶狼也就叫月夜闪电。本来应该是西边天逸草原上才有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悚然而惊。 天逸草原大家自然知晓,那可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 那里虽然靠近觉云洞,却并不是觉云洞的势力范围。 而是天逸草原密宗的势力所在。 草原密宗,属于一个佛教势力划分,对于中原修士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算不上热情。 其实佛教势力的地方还有一些,有大乘佛教,小乘佛教,几个密宗等。 只是由于信仰和势力划分,所以人族十三道门在排序的时候,没有算上佛教。 对于凡人来讲,那些地方就仿佛天边一般遥远了。 所以各位管事一听,这些狼群,竟然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天逸草原,心中也是一惊。 郑华说道:“天逸草原距离这北眴国都十分遥远,这群狼是怎么过来的。” 苍心昊摇头苦笑道:“对啊,所以才说这群狼是被人引过来的。” 苍心昊解释道:“北眴国跟天逸草原最西边,是连着的。所以往年也是有黑背汶狼进入北眴国的。 可咱们现在是在北眴国的东南,那这群狼要想到这里来,就需要长途跋涉了。 咱们这之间又没有羊群牧场的,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 孙奕笑道:“不错,而且大家没注意到昨天的一个细节吗。” 孙奕半天没有说话,大家都有点忽视这个修士了。 以致他一开口,大家这才第二次注意到他的存在。 彭飞看着孙奕,疑惑道:“孙仙师说的是……你也注意到了?” 孙奕苦笑道:“这么明显,其实大家应该都注意到了,只是没人点破,大家没有意识到罢了。 我刚刚听了苍领队的介绍,这才想明白了。想来这群狼,就是奔着我们这些升山的人来的。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升山啊。” 屠爱娇听罢此言,一声轻呼,她急忙说道:“孙道友,你到底再说什么,你能确定,这些狼群就是奔着咱们修士来的吗。” 任璨也向着孙奕望来,目光中满是疑惑。 只有汪文,眼睛看地,似在沉思。 孙奕说道:“不用猜了,八九不离十吧。 刚刚苍领队已经说清楚了,这群狼,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现在他们已经来了,这就说明必然是有人引他们来的。 来时的路上,大家也可能到了,那个覆灭的车队,就是被狼群袭击的。 而昨天夜里,咱们布下了多好防备,但那群狼还是视死如归的,不怕烈火也要攻击我们。 这些都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我们自己吸引了狼群。” 听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大家才想明白一个事情,昨晚狼群那疯狂的攻击,显然是别有所图啊。 人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相对于商队,显然野兽和野兔应该更好攻击啊。 这这群狼却舍易就难,疯狂的攻击人群,这显然就不合理。 因此,排除掉不合理的解释,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群狼就是来攻击升山的人的。 而且孙奕没说的是,他半夜还感觉到,远处的山顶上,还有另一群人在注视。 李武听完孙奕说的,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没人再说是他们引来狼群,他就放心了。 但紧接着,李武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情,他说道:“那到底是谁引来了狼群。” 这个其实也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 如果能找到吸引狼群的人,显然这一劫,他们就算是过去了。 而如果放任这个危险存在,那他们就将一路上再无宁日了。 现在情况是他们还有二十个人不到的战力,而狼群还有数百。 李武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再次静默。 既然能够认定有人有意把不属于这里的狼群引诱过来,而且还专门袭击他们,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很可能在车队中隐藏很深。 那就是说,在场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而在这多个人,多把力的情况下,相互猜忌,无疑是团队自掘坟墓的开始。 现在要找出对手吸引狼群的方法,无疑难于登天。 对方的目的在于阻止修士升山,那雇佣对方的,应该也是另一个或者一群修士。 在这种层面上,团队中所有的凡人,都有可能是对方的帮手。 不论是数十年的管家,还是镖局的镖师,甚至是车队中最不起眼的人,这些都可能是对方的眼线。 与其去抓住对方的卧底,如何躲过狼群的一劫,无疑是当务之急。 所以大家听到李武的质问,却没有人再去说话了。 宁键君也看明白了这点,他说道:“苍领队,不如咱们再来计划下接下来的应对吧。 你说今晚狼群还会来吗。” 宁键君的这句话,再次让大家陷入沉默。 既然狼群是有人诱导来的,那狼群来不来,完全都在于对方的安排。 很简单,他们如果继续上路,那么对方只要诱惑来狼群,他们就肯定会陷入抵抗无力的境地。 而如果他们不再上路,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那对方只要断了狼群的吸引物,那么他们再完美的计划也等于是徒劳。 最后对方只要在他们继续上路的时候,放下诱饵,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所以这一战,他们不仅是跟狼群在斗,更是跟隐藏的对手斗智斗勇。 孙奕现在已经能够肯定,这个对手不仅有,而且必然是一个团伙。 顺着思路,孙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慢慢的,一条思路,似乎已经找到了。 孙奕并没有当即就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在心中不断的完善计划。 随后,苍领队他们又讨论了半天,但还是没有什么思路形成。 考虑到现在伤兵很多,如果贸然前行,无疑将会给对手更多的机会。 所以大家决定原地休整一天。 借助孙奕弄出的几个土墙,如果狼群来了,也有办法抵挡。 当即,苍心昊把满仓镖局的各个镖师,以及李家和汪家的护院集合到一起。 大家分成几组,稍作休息,就开始行动起来。 这些汉子都有膀子力气和功夫,因此让他们去收集柴草,以及劈砍木柴。 与此同时,孙奕也急急行动起来。 他先是找到了苍心昊进行密谈,之后又把郑小鹏、屠爱娇等一众修士聚集在了一起。 最后又找到方郎中,说了好半天。 于是整个团队,就以这八个人作为核心,运作了起来。 五个修士,各自去联系自己的护卫,交给苍心昊统领。 现在比较安全的人选,无疑就是几个升山的修士。 他们身上完全不会有嫌疑,因为他们不会自毁长城,断绝自己升仙的机会。 而其他的几个管事,也帮着去处理巨狼的尸体。 两个女修,则反复在营地中不断巡逻。 一方面慰问伤兵,一方面也指导几个管事处理动物尸体。 虽然大家都是一夜没睡,但修士本来就精力充沛,稍微休息一下,还能坚持。 几个管事年纪大了,但在此危急时刻,他们也是咬牙坚持。 李家的管事都快五十的老头了,也是光着膀子,帮着给巨狼剥皮。 任宏远甚至笑道:“这一趟出来,如果是买卖狼皮倒好了,现在至少有了百来张了。” 一时间,给团队增添了不少笑意。 气氛一时间也变得轻松了。 大家又不是傻子,他们越是忙碌,心中越是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找打了方法。 孙奕再三强调了不能泄露全盘计划,因此八个人分工之后,就各自忙各自的。 而在做事情的人,也只能忙自己的那一块。 吉永顺此刻就在切着各种草根和树叶。 他也不知道做这个干什么,他怀疑这个是不是将来准备弄成烟雾来驱赶狼群。 他隐藏在屠家车队,就是为了沿途留下记号,让老大除去仁川城来的一众修士。 昨天的狼群,他眼瞅就要成功了,他甚至把紫狼皮都准备好了。 只要狼群突入进来,他就躲在紫狼皮里。 那么黑背汶狼就不会伤他一分一毫。 可是那个修车轮的匠人,竟然是个什么狗屁修士。 而且还战斗力惊人,这就让他十分意外了。 吉永顺虽然也会两手功夫,但让他千万人中,取敌军首级,他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能力。 因此今天他打定了注意。 如果车队前行,他就继续释放诱饵。 其实那所谓的诱饵,不过就是雌狼发情时的分泌物。 这种东西,如果不仔细嗅闻,人是感觉不到的。 但黑背汶狼对这种气味却十分敏感。 这种狼其实还有个个性,就是极度的团结。 雌狼的这种气味,不仅能给狼群带去,肉体的诱惑。 同时也会让他们认为,有一只雌狼被人群抓住了。 因此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攻击人群。 所以,吉永顺在看到狼群攻击的残骸,就知道了到了约定地方。 昨天他就沿途留下了诱饵。 这才引得昨天狼群蜂拥而至。 而今天看车队不会前进了,他虽然也不知道,这群人准备怎么对付狼群。 但他今天肯定不准备放诱饵了。 反正他们不可能不走,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随时都布陷阱。 等他们开始上路,吉永顺有的是机会,指挥狼群灭了车队。 到时,这群修士被狼群攻破,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吉永顺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耐心。 所以当屠管事给他一大堆草叶草根,让他切碎的时候,他心态还很轻松。 如果不是真的太困了,他甚至想唱一支山歌。 或者唱一个小调,越是这种荒郊野外,这种小调,越能激发起男人的欲望。 吉永顺看着远处的任璨,看着她那让人惊艳的白衣,和如瀑布般的秀发,喉咙不禁都有些干涩。 可惜啊,这么好看的女孩,最终就要葬身狼腹了。 想到这里,吉永顺甚至在想,要不要将来她死了再救下她的尸体。 毕竟人死了,尸体也是可以用的。 而且看任璨那个样子,肯定还是个雏啊。 想到这里,他又咽了口口水。 慢慢的,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大家吃过晚饭,又如昨天一般,点上了篝火。 管事们今天找了个更加安全的角落,连带着吉永顺这样的马夫,也都躲在一起。 吉永顺冷眼看着,他甚至想睡觉,因为他知道今夜狼群肯定不会来的。 他甚至感觉自己也成了一个仙人,一个可以操控狼群的仙人。 只要他一招手,所有的狼群都会蜂拥而至。 而只要他不招手,所有的狼都不会赶到这里,甚至不会朝向这里看上一眼。 吉永顺被这种掌控生命的感觉,陶醉了。 吉永顺相当享受这种感觉,他甚至想看到营地中,所有人那最后失望的神情。 不管他们做了多么好的准备,狼群就是不来。 他们所有的准备,都是泡影。 因此就算他破衣烂衫,躲在一个土丘和岩石组成的角落。 坐在干硬的地面上,吉永顺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甚至觉得,这个土墙和石壁,就是他最安全的宝座。 可是,忽然,远处的一声狼嚎传来,彻底将这月夜的寂静撕个粉碎。 营地附近也发出一声狼嚎。 这两声狼嚎,就如同相隔万里的恋人般缠绕。 接着,远处的狼嚎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向着营地在靠近。 那一声声的狼嚎,犹如远方母亲的呼唤,急促而悠远。 营地附近的狼嚎也响彻了起来。 犹如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那嚎叫凄厉而哀婉。 那是委屈和痛苦的哀嚎。 狼群再次犹如潮水一般,向着露宿的营地赶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黑狼,仿佛海浪般,向这里奔跑。 那背脊上一条条银色的条纹,仿佛黑夜中一双双眼睛。 有仿佛黑夜中一道道闪电,要撕裂一切。 看着狼群蜂拥而至,与昨天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振奋。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做了很多准备,只要这些布置能够发挥作用,狼群必将重创。 大家一个个都抖擞着精神,只有吉永顺,脸色灰白。 仿佛一下从天堂,跌落到了谷底。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131、火烧连营 望着远处不断涌来的狼群,孙奕笑了。 这是孙奕自从来到灵界后,少有的微笑。 这是一种自信的微笑。 他英俊的脸庞,也因为这种自信的微笑,而显得更有魅力。 郑小鹏原来看到狼群涌来,还十分担心,但当他转头,看到孙奕的神态之后,瞬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自信。 孙奕的神色落在了全场大家的眼中,大多数都开始个转心思。 郑华也目光也逐步深沉了起来。 孙奕整整花了一天的心血,来准备这一切。 现在就是,检验他的这些布置的时候了。 狼群逐渐的聚拢到了营地周围,营地附近的狼嚎也消失了。 今天的篝火,比昨天要大了很多。 因此狼群暂时还没有突进的决心。 他们只能隔着篝火,冲着里面的人狂吠。 孙奕看了苍心昊一眼。 苍心昊心领神会,然后举手,就开始让众保镖,把今天收拾出来的狼肉,向着狼群丢去。 这可完全是个力气活。 这些狼肉,有的光一条腿骨肉就有五六斤。 这时众镖师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们一个个到算是臂力惊人。 狼肉竟然如同雨点般,向着狼群滚去。 任宏远一看是扔狼肉的工作,这个他这个老人也能干啊。 当下走出人群,跟着大家一起扔了起来。 其他人一看,也不含糊,纷纷的从角落走了出来。 只有吉永顺,现在两腿还在打晃,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于是月夜,老中青三代,扔狼肉比赛,就此展开。 吉永顺看着两腿打晃,是因为他知道,这狼肉肯定有问题啊。 他亲自切得草叶树根,如何不知道那些东西最后都是跟这些碎肉混合在了一起。 他实在想不清楚,这些狼到底是怎么被吸引的。 他分明断了引诱物啊,经过一天一夜的挥散,现在根本不可能吸引来狼群啊。 吉永顺看着那些碎肉,如同雨点般飞向狼群。 由于地势较高,他只要扬起头,就可以看到,那些狼群,正在分食着那些掉落的狼肉。 吉永顺甚至感到自己的内心都在滴血啊。 这些狼可都是他的刀子啊,都是他的工具啊。 而现在,这些人给这些狼,喂肉吃。 肯定安得不是好心。 吉永顺心里正在急急转着各种注意,却全然没注意到。 自己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在这老中青全体动员的背景下,是多么不和谐。 慢慢的,黑暗中,一双,两双,更多的眼睛注意到了他这里的异常。 只是吉永顺却茫然不知。 他还在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狼群。 孙奕对今夜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他今早在开会的过程中,对思路进行了逆转。 其实原理很简单,敌人最大的倚仗不够是他们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 他们觉得,他们可以自由的操控狼群。 但这条,在孙奕这里,压根就不可能成立。 孙奕跟这群狼打过一夜的交道了。 这群狼实力算是惊人,其中的巨狼攻击力完全不下于一个武功中上的镖师。 但也仅止于此了。 也许最强大的那头银狼,攻击力会更加惊人。 但这样的银狼能有几头。 狼群毕竟不是人群。 人类的军队会有统一的旗号,会有命令指示。 而狼群有的,不过是灵活的战斗手段。 他们会服从命令,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本能。 在孙奕看来,就算在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今天。 做个项目都可能意外频发,何况是在动物之中。 所以只要敌人,不是修士一类的在操控兽群。 他们的手法就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要么是从气味上下功夫,要么是从特殊的标记上下功夫。 而这些手段,并不唯一啊。 敌人能用,自己也可以用啊。 所以,只要他放置了足够的诱饵,那么狼群进入圈套,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因此,沿着这个思路,孙奕完全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而之后,跟其他人的会议不过就是,确定如何布置陷阱的问题了。 为了吸引狼群,孙奕也是进行过充分考虑的。 这么多狼虽然此地是夏天,但想要全部吃饱,那也是不能的。 所以,食物就是对狼群,最致命的诱惑。 因此孙奕让所有人,白天都去分割狼肉,就是要让这种血腥味,香飘万里。 记得前世,孙奕听说鲨鱼可是可以在数十公里外,仅凭一滴血液,就被吸引而来。 而现在他们有近百具狼尸,这些血腥难道还引不来狼群? 稍后,孙奕又在白天,利用自己浩渺步法的优势,成功的找到狼群。 抓住了一头不大的小狼。 孙奕就把这头狼放在营地附近。 相信这种呼喊,对于狼群也是致命的。 果然,那狼嚎二重奏,成功的将狼群吸引了过来。 现在那头小狼已经被绑住了嘴,没法继续嚎叫了。 但相信只要他在,只要他继续嚎叫,那么狼群就会义无反顾的冲进来,把这些人,撕成碎片。 而孙奕误打误撞的一点是,他使用的是狼肉去吸引狼群。 狼群虽然也会吃这些肉,但狼血的血腥,更加激发了狼群的报复心。 狼群中,一般的小狼也许体会不到。 但远处那只银色的巨狼,看向这个人群的眼中,却已经满是赤红了。 他作为头狼,全身都快变成银白色了。 等他全身银白之后,将会有一定几率开启灵智。 那样,他将会成为一只妖,一只具有实力,呼风唤雨的妖。 他现在的智力依然有限,他能够感到的,仅仅是对于远处那群人冲天的恨意。 那群人此刻正躲在篝火之后,但银狼相信。 只要狼群克服了恐惧,最终,巨狼的冲击,会让那些人,全部被撕碎。 他现在要做的,仅仅是等待,等待狼群对火光慢慢适应。 孙奕现在也需要时间。 这些狼肉都是加过材料的,而这些材料的效用,需要时间来激发。 所以他没有让小狼继续嚎叫,那样自能让狼群奋不顾身的快速冲进来。 现在他做的,就是不停的向着狼群,丢弃肉块。 一个上午,方郎中都带人在寻找各种毒草。 其实毒草并不罕见,甚至很毒草大家都认识。 但不经过精加工,如何能让狼吃到肚子里面。 于是,雷公藤、葫蔓藤、乌头这些都被一一精选出来,用心切碎,成为了调料。 而一种看似十分普通的草料,更是有着一个俗气的名字,大戟。 可只要换个名称,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断肠草了。 这些调料,都经过吉永顺大厨的双手,被切割成了各种材料,均匀的混合在了碎肉当中。 相信狼群吃完这些大补之物后,立地成佛的,应该不在少数了。 所以,银灰巨狼在等,孙奕也在等。 双方都想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之后,狼群就可以适应篝火,发起进攻了。 而一炷香之后,狼群中,吃过大餐的,也必将永远的闭上眼睛了。 终于,时间慢慢的过去了。 银灰巨狼发现,篝火并没有减小。 他甚至发现,火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他也注意到,那些人似乎又往火中投入了更多的燃料。 他更发现,他的部落,竟然很多狼都慢慢的倒了下去。 刚开始倒下去的还不多,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狼,都倒了下去。 这些狼都长途跋涉,平时想找到这么多食物也不容易。 因此没有抵挡住狼肉诱惑的巨狼,不在少数。 本来如同潮水般晃动的狼群,竟然慢慢的开始迟钝了起来。 正在此时,营地当中,那声凄厉的嚎叫再次响起。 孙奕这次为了增加效果,甚至打断了小狼的一条腿。 小狼就如同被欺负的孩子一般,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嚎叫和呜咽。 小狼的呜咽,引起了狼群的骚动。 就在刚刚,有将近一多半的狼,全部倒下了。 而现在剩下的狼群也全被激怒了。 狼群愤怒的咆哮着,甚至两头巨狼,瞬间就冲过了篝火。 只是迎接他们的,迎面就是两个火球。 孙奕的爆炎符,瞬间就把两只狼,点成了两个火球。 两只巨狼嚎叫着,退到了篝火里面。 结果,大火瞬间就点燃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呜咽嚎叫着,在篝火间跑来跑去。 可全身的火焰就是不熄灭。 最后他们化身成两个火球,在狼群中翻滚。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功夫,就变成了寂静的两个火团。 银色巨狼血灌瞳仁,当即扬天长啸,发出了最后进攻的命令。 这一次,他算是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狼群听到首领的召唤,当即奋不顾身的穿过篝火。 可紧接着,前面最先跑过去的狼,就发出了呜咽的惨嚎。 原来从篝火到土墙之间,不知怎么,尽然出现了一个将近一丈多的深坑。 这些狼没有准备,当即跌入坑中。 原来孙奕白天也没闲着,他又利用土牢符,不仅把土墙进行了加固,彻底将土墙连在一起,只留下一个门户。 更是在周围,控土挖出了一个深坑。 只是他道行毕竟有限,土牢符也不多,所以只能挖出一个一丈不到坑。 不然,孙奕弄出个三丈的深坑,相信狼群就不是问题了。 狼群不愧是团体作战的动物。 他们看见深坑,却不惊慌。 只见冲过篝火的巨狼,一只只的主动跳进坑中。然后就站在那里,准备给同伴做为桥梁。 这种办法也是狼群遇到一般大坑,经常采用的办法。 越过篝火的狼越来越多。 当狼群适应了篝火的光亮,具备了越过篝火的勇气。 那么攻陷营地,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由于土墙的存在,很多人甚至都跑到了车顶上去眺望。 当他们看到狼群冲过篝火之后,担忧之色也渐渐浓烈了起来。 苍心昊指挥着剩下的几个镖师,也站在土墙之后,准备攻击进入的黑狼。 只有孙奕和几个修士,清楚的知道,那一丈多长,一丈多深,环绕整个土墙的深坑,对狼群意味着什么。 土墙原来就有将近一丈高,现在下面又有了一个一丈深的沟壑。 整体土墙在坑里看,就相当于有了两丈来高了。 狼群还在义无反顾的冲着。 渐渐,深坑开始被填满了。 但土墙很高,狼只靠跳跃,就想越过根本就做不到。 现在篝火之外的狼群已经所剩不多了。 本来就是,他们不过就是四百左右的狼群。 昨天就损失了将近百头巨狼。 而今天,很多小狼都被毒倒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体型矮小。 所有的食物都要献给巨狼,自己只能吃一些剩肉。 饥饿早就剥夺了他们一半的生机。 所以他们明明嗅出了,那些碎肉是同伴的,可也只能先填饱肚子了。 不成想,这些同伴的碎肉,带走了更多的同伴。 于是剩下的一百多头,巨狼居多。 此刻他们正密密麻麻的冲过深坑,准备发起对营地的进攻。 营地中,短腿的小狼在苦苦哀嚎。 营地外,银灰色的巨狼在风怒咆哮。 这之间的狼群,犹如一颗颗旗子,义无反顾的冲破那最后的保护。 冲到敌军的阵营当中。 营地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预计,马上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昨天他们就目睹了传奇的一幕。 一个个镖师,拼着受伤身死,也要将冲进土墙的巨狼毙于刀下。 而现在他们都在紧张地看着,看着那土墙现在唯一留下的门户。 已经开始有狼冲了过来了。 只是在严密的狙杀之下,还有没一只活着的狼,可以冲过来。 孙奕向着任璨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还要麻烦任道友和汪道友了。” 这倒不是孙奕看不起其他人,主要是另外三人,真心不能指望。 李武,武力值不说如何。就他那个勇气,真心让人担心。 屠爱娇简直就是豪门玉女,娇贵的无以复加。 郑小鹏虽然可以,但郑华那个保护欲望,孙奕也只能放弃这个小少爷了。 所以,孙奕最后选择的盟友,只有处变不惊的任璨,以及各方面都算平均的汪文了。 他们三个,跳下马车,然后各自施展轻功,几步就跑到了土墙之上。 只见他们三个,没人手里拿着几张符纸。 灌注灵力之后,向着坑中密密麻麻的狼群丢去。 只这一扔,大火熊熊。 瞬间就吞噬了,坑中的一切。 132、又过一夜 看着熊熊火光的燃起,以及坑中狼群的惨嚎。 大家瞬间都面露出了喜色。 这一天的准备,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胜利的氛围所感动了。 不知道谁,第一个欢呼了起来。 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欢呼了起来。 大家都情不自禁的拥抱身边的人。 就连目光呆滞的吉永顺,也被方郎中抱了又抱。 屠爱娇自然不会跟自己身边的侍女拥抱。 但她也开心地鼓掌微笑起来。 然后媚眼如丝的看向孙奕。 孙奕虽然听到了身边的声音,但他并没有理会。 他此刻正单手持棒,全神贯注的看向远处,看向那剩下为数不多的狼群。 同时,孙奕也用灵力灌注全身,保护自己不受大火侵袭。 孙奕早就在坑底做了手脚,不仅按照方位,放置了爆炎符。 而且还布置好了引火之物。 因此大火瞬间就吞噬了坑中的狼群。 爆炎符用灵力灌注,因此火焰不仅温度很高,而且具有一定粘性。 正是因此,爆炎符才一直作为修士间进攻的武器。 如果没有灵气护身,爆炎符沾身,简直能把人烧成一团灰烬。 火烧狼群,自然不在话下。 这个坑中有至少将近一百头狼。 远处不过就剩下了三四十只黑背汶狼。 而且还大多是小狼,估计等这些狼发展到能威胁别人的程度,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但孙奕并不担心,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生物圈。 这里过去没有黑背汶狼,就是说这里的生物圈不接受这种生物。 因此,将来这群狼要么是被其他物种打败,要么是彻底的融入当地生物圈。 今天这一战之后,相信狼群将不是问题了。 孙奕不动声色地走向任璨,向任璨耳语了几句。 任璨微微点点,然后也回了几句话。 孙奕跳下土墙,所有人,都想迎接英雄一般,迎接他。 苍心昊最后到底没有忍住内心的激动。 他一个熊抱,将孙奕紧紧的抱在怀中,表达内心的喜悦。 一个凡人,这样的去拥抱修士,显然是失礼的行为。 但这些直爽的汉子,却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喜悦。 今天一早,他们简直实在绝望的边缘了。 但正是孙奕,正是这个修士,为大家带来了希望。 而如今,更是给大家带来了胜利和成功。 苍心昊作为团队的核心,这种感觉自然更加明显。 而他现在才是真的放松了。 他用自己的热情,来迎接孙奕这个英雄。 这一刻,整个营地都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个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从天逸草原就引来的狼群啊。 也幸亏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分头协作了大半年,才引进的这只生力军啊。 他们本来就指望这群狼,可以今年在这里阻止升山的队伍。 这里将成为升山队伍的墓地。 往年这里的截杀也早就多不胜数了。 他们甚至今年收了很多客户的定金,就是帮助客户处理升山的竞争对手。 他们之前已经成功,解决了很多从觉云洞属国来升山的人。 但仅仅一夜,这个狼群就被烧的毛都不剩了。 吉永顺甚至感觉他的腿都在打晃。 他完全没有力气,手足都是冰凉的。 远处熊熊的火光,照到他这里。 他却只能感觉到冰冷。 虽然刚刚方郎中抱了他半天,但他还是觉得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简直不敢想,当他回去,面对童池的时候,如何跟童老大交代。 他临行之前,曾经做过详细的调查。 这里从仁川城出发的三家,每个人的实力他都非常清楚。 甚至满仓镖局的每个镖师,吉永顺都能叫出名字。 吉永顺对于他们的实力,都是十分清楚。 这样队伍,根本抵挡不住狼群的攻击。 虽然后来多了李家以及汪家的变数,但他们也完全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狼群没了。 吉永顺的希望也没了。 吉永顺甚至考虑,他是不是赶紧脱离车队,消失在这个娄山山脉当中。 但娄山山脉凶名赫赫,如果离开人群,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而毁去吉永顺全部希望的那个变数,就是孙奕。 就是那个火光中神采奕奕的男孩。 吉永顺的目光向着孙奕一瞬不瞬的看着。 但他忽然回过神来,对方似乎也在看着他。 这让吉永顺有些奇怪。 孙奕怎么可能注意到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 但吉永顺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同,不仅孙奕在微笑着看着他。 苍心昊也在看着他,只是苍心昊的眼中,充满了暴虐。 紧接着,吉永顺发现,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的镖师,都看向他。 他们的眼神很奇怪,仿佛正在看向一个死人。 一个注定要被他们弄死的人。 ※※※※※※※※※※※※※※※※ 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这种疲倦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但这两天两夜的操劳也是值得的。 孙奕在车队中的身份,也算是直线攀升啊。 此刻他正跟郑小鹏和王喜一起,睡在郑小鹏那夸张巨大的车里。 之所以没睡在帐篷里,那是因为帐篷毕竟不隔地凉。 本来,地上的凉气,对这些修仙之人,都算不上什么。 但为了表示尊重,郑华愣是把他们三个修仙者安排到了一个大车里面休息。 当然,郑华可是有着自己打算的。 他现在正拼尽全力,增强孙奕和郑小鹏的熟悉感。 离家之前,郑老爷就交代过,要帮郑小鹏寻找强援。 升山之旅,危机重重,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保障。 而现在,郑华眼中,孙奕无疑是最大的强援。 虽然他也对孙奕充满了好奇,也想知道孙奕的背景。 但相较于这些,他更在乎孙奕的实力和诚意。 狼群危机的解决,充分的显示了孙奕的实力和战术水平。 郑小鹏对郑华,那就是孙子对爷爷般,完全不设防的。 所以孙奕跟郑小鹏开会说的话,郑华简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郑华深深佩服孙奕的果断和对条件的利用。 而最后吉永顺的落网,无疑为整个事件,画上了完美的结尾。 任璨和屠爱娇,早从白天开始,就在做人员排查了。 这两个女修,让她们去给野兽剥皮,还是去砍柴,都不太方便。 所以,这种排查的工作给她们就最合适了。 虽然原来分析,所有人都有嫌疑。 可还是有个轻重缓急的。 像郑华这种管家,那自然是嫌疑最轻的了。 而像吉永顺、方郎中这种,刚刚加入团队的,自然嫌疑是最重的了。 老实讲,方郎中的嫌疑甚至要高过吉永顺。 孙奕甚至都没跟方郎中说要做什么,只是让他尽量找到毒草。 就是防止方郎中放水。 屠爱娇和任璨也算是细心,他们很快就发现了。 吉永顺以及镖局的一些年轻伙计有问题。 而正是月夜中的一战,让吉永顺露出了马脚。 他却确实胆大犹豫,而细心不足。 其实想想也对,不然他也不会在跟孙奕,选工匠的时候,被郑老爷刷下去了。 他毕竟年轻,虽然做着高风险的事情,却万全没有相应的觉悟。 因此,他的暴露也是必然的。 但孙奕那层层推进的计划,还是给郑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郑华现在已经把孙奕作为重点培养的目标了。 说不定,郑小鹏的仙途,就要这个孙奕来保驾护航了。 昨天夜里,孙奕火烧狼群之后。 冲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旷野。 银灰色巨狼,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咆哮。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亲自进攻。 他呜咽着,带着自己最后的部落离开了。 只是,他不时会在路上发出,痛苦的嚎叫。 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凄凉。 孙奕和一众修士欢呼之后,也颓然的坐在车上。 然后麻烦苍领队安排值夜之后,他们就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虽然大路上的理念一直是众生平等。 但落到实处,怎么可能。 整个大陆上,修士都是稀缺的资源。 修士不仅有凡人望尘莫及的能力,更有种种神仙手段。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整个车队,都是为这五个修士服务的。 当然,现在算上孙奕变成了六个修士。 六个修士,甘心情愿地做了甩手掌柜。 而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毕竟,这次能够生存下来,全都是依靠了孙修士的智谋和神通。 他们甚至把最后吉永顺的落网,也认为是孙仙师神通了得,才会识破奸细。 大家都自觉地对孙仙师,产生了由衷地尊敬。 就连经过孙奕所在的马车时,也自觉放轻了脚步。 深怕打扰孙仙师修仙。 这正是一种内心敬佩的表现。 孙奕这一觉睡得也算是舒服了,足足应该有四个时辰。 直到第二天辰时,这才醒来。 这时第二批人已经开始休息了。 估计大家全部休息好,应该是在午时附近了。 直到第二天,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气。 话说天下第一香肉就是狗肉。 而狼跟狗是近亲,那香味还能差了? 早在昨天,就有人忍不住,偷偷的取了烤熟的狼肉来吃。 别说,除了有的烧焦了,其他的还都挺好吃。 第二天的早饭,甚至都省了。 孙奕睁开双眼,准备去附近找水源,进行洗漱。 路上却发现,任璨也刚刚洗漱回来。 任璨的那一身打扮,当真是圣洁如新。 一身洁白的素衣,衬托她出尘如瀑的秀发更加整洁。 她含笑向孙奕点首,然后就随着侍女,向着营地走去。 孙奕也整理好自己,回到营地。 孙奕赶紧取了一身短衫重新换上。 这才走出营地,跟大家寒暄。 正走过几个镖师,就看见他们在吃着烤肉。 他们已经把焦胡的部分去掉,同时还特意粘上了盐巴。 再重新热了热之后,别说,肉还很香。 孙奕也不客气,他看一旁还有一居烧焦了的狼尸。 也切断了一条狼腿,准备开吃。 一旁的镖师,一看孙仙师也要来一起吃烤肉,立马给仙师让出了位置。 孙奕也不客气,当即跟大家就烤肉的吃法,交流起了心得。 正在孙奕收拾狼腿的时候,苍心昊却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他走到近处,二话不说,拉了孙奕就要走。 孙奕忙道:“苍领队你有何事?” 苍心昊焦急万分道:“孙仙师,烦请借一步说话。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啊。” 孙奕看他说的焦急,再次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狼腿。 他可以肯定,这个狼腿应该很好吃。 因为烧焦的部分都不多,也就是说里面肯定很嫩。 孙奕最后为难地说道:“苍领队,咱们不能回头再说吗。” 苍领队如何看不出,他纠结那个狼腿。 他把狼腿往其中一个镖师一递,说道:“这是孙仙师的狼腿,回头告诉所有人,不要动。” 然后转向孙奕道:“孙仙师,您赶紧来吧。” 说着,就把孙奕向着一个帐篷旁边拽去。 孙奕无奈的被他拽到了一个角落,转过去才发现,五家的各个管事都在。 地上倒着一个人,不是吉永顺还是何人。 孙奕赶紧从考狼腿的诱惑中摆脱出来,然后仔细的看起吉永顺来。 只见吉永顺头上一个血窟窿,血液已经干涸。 他身穿一身的粗布短打衣衫。 他此刻面目朝上,跟孙奕昨天见到的那个马夫完全不同。 现在吉永顺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孙奕瞬间就认出了他,这就是那个跟孙奕竞争郑家匠工的人。 孙奕心中电光火石间,就有了一些判断。 只听一旁的苍心昊说道:“孙仙师,这人自称吉永顺。是屠家新招的马夫。 昨天我们审问的时候,用水洗去了他脸上的伪装。这才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本来问什么都抵死不说的。我们也怕大半夜的惊扰到大家,所以没有用刑。 但……最后他就自尽了。” 孙奕听罢,微微点头。 周围的各位管事,还在窃窃私语,有的还在埋怨镖局疏忽。 孙奕却想了想,笑道:“苍领队不用担心,谁说死人就说不了话。” 说罢,孙奕就蹲下来,开始检查起尸体。 133、人走茶凉 尸检,孙奕是完全不懂得。 但发死人财,孙奕却是熟的不能再熟。 其实才从尸体上判断信息,满仓镖局本来是擅长。 也多亏孙奕最近的表现太过耀眼,现在整个队伍中,对于孙奕的依赖才这么高。 这也算是另一种艺压当行人了。 所以,苍领队才急急地找孙奕过来,商量这个奸细的尸体。 总不能孙仙师昨夜还舍生忘死的救了大家。 第二天,镖局却只能给大家交出一具尸体。 说不好听的,如果再往深一层想,人死在满仓镖局的眼皮底下,那满仓镖局也摘不了干系。 孙奕洞察了苍领队的用心,找他过来,也是给满仓镖局摘除嫌疑。 众家管事也都是久经商场的,昨日的拼杀他们帮不上忙。 但今天揭发内幕,他们却是兴趣盎然的。 当下就有几家管事,急急地想要满仓镖局给个交代。 其中汪家的管事更是直接说,这件事是不是跟满仓镖局有什么关系。 现场气氛一度凝滞。 孙奕也不理会这些,他手法熟练,态度从容,慢慢地把吉永顺的尸体清理干净。 除了一块兜裆布,尸体旁边,就好像摊位一样,摆满了一堆东西。 这吉永顺外表看起来白白净净,身上却布满伤疤。 体型匀称,手有老茧。 随身携带的东西几乎没有,可以说扒开了衣服,也是一穷二白,全无线索。 苍领队看到此处,也眉头深皱。 诸位管事看到这里,也摇头叹息。 大家现在都知道,狼群应该是吉永顺引来的。 但具体到证据什么的,却一无所有。 孙奕又问了一个镖师,把吉永顺的行李取来。 行李中也十分干净,除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就是一个气味奇特的瓷瓶,以及一件很大的毛皮披肩。 这些东西在人群中传递了一会儿,诸位管事也相互看了半天。 汪家的管事率先说道:“苍领队,这个事情,还是你们给大家一个交代吧。这个奸细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往下还怎么查。” 一旁屠家的管事也接着说道:“现在死尸,孙仙师已经给大家看清楚了,简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昨天他说了什么,才被镖局灭了口。 不然这里守卫这样森严,他怎么能有机会自尽。” 屠家管事的这个说法,就有点转移矛盾了。 昨天大家都是拼命支撑,最后劫后余生,实在没人有力气去关注一个所谓的内奸。 这里的监控自然不可能多么森严。 但镖局疏忽职责之处,确实是有的。 几家的管事也不过是借用这次机会,敲打镖局一番。 郑家和任家的管事默然不语,目光沉思。 苍领队还待辩解,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端指责。 但这种事情发生,他们确实责无旁贷。 正当苍领队拙于应对之时,却听孙奕说道:“这里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跟镖局无关,敌人的后手,马上就会来到。现在大家实在不是祸起萧墙的时候。” 孙奕此言一出,几个管事都是目露惊讶,就连一旁的苍领队也紧张了起来。 他急忙问:“孙仙师怎么知道对方还有后手。” 孙奕笑道:“这里有个事情,可能大家并不知晓。” 说着,他向着郑华说道:“郑管事应该想到了,这个吉永顺我当初见过。当时我受郑家之托,要用匠人的身份隐藏在车队当中,这个吉永顺便也用相同的理由,在郑家竞争过进入车队的机会。” 郑华一听此言,沉思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如此面熟,果然就是那天的那个匠人。 记得当时对方不论算数还是书法,都十分不错。 郑华慢慢点头道:“不错,孙仙师一说,确实如此。” 孙奕继续说道:“当时,郑老爷就看此人心术不正,因此没有接纳。但他现在却又出现在了屠家的车队当中。由此可见这人的目标就是要跟随咱们这个车队。” 孙奕说罢,诸位管事都纷纷点头。 苍领队也明白了孙奕的意思,孙奕点明此人千方百计混进车队,就是说明这个车队应该没有他的同伙了。 不然对方完全不用,死活都混入队伍当中。 也因此,跟着车队出发的满仓镖局,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同伙,也不可能有什么更深一层的目的。 孙奕继续说道:“他这么千方百计的要进来,只能说明,他们的人,在咱们车队里面,没有别的同伙了。 之所以说他们是个组织,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引来黑背汶狼来的,必然是一个势力。或者是一个组织,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大家再来看,此人身材匀称,四肢强劲,但全身都是刀剑伤痕,可见平时必然战斗不断。因此也只有帮会当中,才有这种机会,常常面对生死险境。 可以确定,对方身后必然还有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费尽心力,引来狼群,就是为了针对我们这些升山之人。 那么大家对于这些人背后的指引者,应该也就懂了。” 郑华接道:“孙仙师是说,这吉永顺以及他背后的帮派,就是被人雇佣,前来阻止我们升山的?” 汪家的管事也开口道:“那孙仙师如何知道,他们马上还会再来?” 孙奕看到大家疑惑的眼光,继续说道:“其实不难推测,你们看,他随身的行李只有这些,但显然他的本事以及能力,怎么可能只有这些东西。显然,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把财物全部带上。 他用这个瓷瓶当中的东西,引来了狼群,虽然不知道他将来如何脱身,但想来,这娄山山脉当中,危机必然不少。如果没人接应,他如何能出去。所以,接应他的人必定就在附近。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想让他死的人,也必定就在附近。” 孙奕整个话说的十分跳脱,苍领队一时还没有跟上,请孙奕把问题讲的更加清楚一些。 孙奕说道:“他没带太多东西,就是说明了,他的东西必定是在同伴那里。而他如果昨天引来狼群,把咱们灭了。那便是他脱身之时,到时必然有同伙接他。 但昨天咱们把狼群灭了。这确实出乎他们意料的。要知道,这么一群狼,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很宝贵的。现在却被全灭。这笔账,必然有个人要来承担。 在吉永顺同伙的眼中,他们不会看到咱们的引诱手段。而只会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所以吉永顺才被吓得自尽。 当然他自尽也可能是还有父母亲人,不想跟镖局说的太多,以免同伙对他的家人不利。 现在大家知道了,第一,这个吉永顺来的目的,第二,他不是一个人,外面还有一帮同伙准备接应他。第三,就是这个团伙十分的隐蔽。” 任家管事任弘远听到这里不再淡定了,他实在不懂孙仙师怎么就从这么少的东西当中,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他急忙问道:“孙仙师如何知道他们帮派的特征。” 孙奕自然不能说,其实他前天夜里,迎击狼群的时候,就发现一旁的山顶上有一群人正在旁观。所以孙奕早就知道这样一个团伙的存在。 但现在孙奕就事论事,也能看得清楚。 他指着吉永顺说道:“各位管事客气看到,我已经把他脱得干干净净了。可从他身上看到任何的标记没有。” 孙奕话音一落,大家这才注意到,果然,吉永顺的身上,虽有伤痕累累,却并无任何纹身刺青。 孙奕说道:“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标志,这就是最奇怪的。能有能力安排这个行动的,显然应该是个紧密的组织。但这个组织却没有在成员身上留下任何标志。 一者,他们比较松散,所以疏于管理。二者,便是他们极为谨慎,所以轻易不留下破绽。 在想到,他们就算阻止我们升山,也是选用狼群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可见,他们是一个比较擅长用计谋的组织。 由此,也可以预见,他们一计不成,必然还有后面的手段。 所以我才会一开始有那样的分析论断。咱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一旦开始上路,风险也要做好应对。” 孙奕一番论断,一旁的诸位管家都听得目彩连连。 郑华也目光深邃起来。 大家实在没想到,孙奕只从这一局干净溜溜的尸体身上,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孙奕其实就是给对方的帮派进行了一个画像描述。 对方人马必定不会太多,原因很简单,这种谨慎的组织,吸收人手必然谨慎。 因此不会盲目扩张。 另一方面,如果他们人数众多,那么直接可以灭了他们,也就不会去吸引狼群什么的了。 再有就是这些人一定不远,这都需要孙奕一行人,时刻做好准备。 同时,孙奕也把整个车队怀疑摘除清楚了。应该不会再有吉永顺的同伙在了。 这样,起码大家身边的人,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至少在升山这个目标上,大家可以说是一致的。 苍心昊领队听了孙奕的分析也是佩服不已。按照镖局的手段,看出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却是不难。 但能从什么都没有的行李,能看出对方帮派的行事风格,这点确实十分不易。 当下,苍心昊也没有了包庇罪犯的嫌疑,大家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止。 汪家的管事还说,是要跟自家的少爷再商量商量。 孙奕却完全浑不在意。 现在其实大家根本就没得选,现在大家在明面,而对方在暗处。 除非大家现在不去升山,不然大家只能继续在明面。 最多能做的只是各种防备而已。 因此孙奕跟几个管事随意应酬了两句,就婉言谢绝了其他的邀请。 他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狼腿,等着他去品味呢。 大约日上三竿,队伍也修整的差不多了。 孙奕终于借着盐巴,把那香嫩的狼腿消灭了。 再次上路,郑管事却没有再让孙奕去赶车,而是把孙奕跟郑小鹏安排在一处。 孙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跟郑小鹏熟悉经书的内容。 大家虽然都知道蓬莱具备文试,但具体的内容却知道的不多。 孙奕也只能临时抱佛脚,幸亏郑小鹏本就是一个腼腆的人。 而越是这种人,越是在读书上花的时间多。 孙奕交流半天,也是获益良多。 娄山山脉地形崎岖,幸亏这道路早就是前人探索确定的,走起来却也不算太过颠簸。 远处群山环抱,近处绿水潺潺,别有一番风味。 车队陆续又在行车的路上,碰到了其他升山的人。 苍心昊心怀戒备的跟大家攀谈交流。 其他车队也是抱着人多力量大的态度,极力巴结,希望能够跟满仓镖局一同前行。 就这样大家陆续又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了赤广林的深处。 只要穿过这里,就会进入青山平原,之后道路一马平川,风险就会少很多。 但孙奕这两天,心中却莫名觉得烦躁起来。 吉永顺的帮派这两天一直没有消息,他们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满仓镖局的车队这两天也降低了防备,一方面是大家紧绷了两天,早就开始有了厌倦。 另一方面,也是车队现在除了原来的五家,现在又碰到了另外六家车队,今天上午还碰到一个据说是山同池家的车队。 现在车队的规模,足足有将近四五十人。 大家都觉得这样的规模,应该十分安全了。 但孙奕感到越来越不安全,仿佛对方正在阴暗处,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郑管事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这两天他也会仅仅跟随孙奕,现在孙奕在郑家车队当中的影响力,那是出奇的高。 就连原来赶车的工作,都被郑小鹏的书童王喜接过去了。 吃完午饭,车队中开始传来了喧闹之声。 苍心昊又一次要郑管事和孙奕前往。 这是这次,他没有亲自来,而是叫了一个镖师过来。 仿佛这次的发现,他不太好离开。 孙奕听到镖师的呼喊,这才跟郑管事的一同前往。 心中都在想:“看来麻烦,终于来了。” 134、欣欣向荣 孙奕和郑管事的一同,感到苍领队之处。 只见一棵树下,已经站满了各家的管事。 地上有一排排的脚印,杂乱无章地通向一旁的树林深处。 苍心昊面色凝重,其他的管事也在交头接耳。 孙奕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却见不是人的脚印。 这些脚印都是五个脚趾,由于树下比较潮湿,这才留的清楚。 只是这些脚印,怎么看,怎么像人的手印。 只是大拇指出奇的长,竟然跟其他手指比起来,都差不多了多少。 也不知这东西是如何留下的,难道有人倒立着留下了这些不成。 但看这个架势,却又不像是阻止大家升山的盗匪留下的。这就让孙奕困惑不已了,难道对方真的放弃了不成。 郑管事询问苍心昊道:“不知苍领队担心什么。” 苍心昊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我也在跟各家管事说,恐怕这个是山魈的脚印。” 一听到山魈,郑管事倒吸一口冷气。 孙奕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因为他对这种生物实在不熟。 原来在地球,虽然也听到过这种生物,但一直没有见到过。 孙奕曾经听孙老道说过,在他们的传说中,山魈是山鬼的一种。 大体就是一种阴物,但具体如何,由于没有遇到过,所以语焉不详。 孙奕也不敢多问,怕暴露出自己不懂的真相。 他只能面露深思。 这时听一个陌生的管事说道:“苍领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刚刚到这里休息,这个山魈未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旁又有一人说道:“这也不能这么说,这山魈力大无穷,而且善于模仿人声,让人不知不觉就被迷惑。 而且这玩意还大多是结队而行。如果他们群起攻之。。。” 这人尚未说完,一旁汪家的管事就笑道:“哈哈,如果他们敢群起攻之,那正好一起灭了他们。 原来我们只有三十多人,就把将近五百的狼群灭了,现在这些山魈又有什么可怕的。” 汪家管事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满仓镖局只有三十多个镖师,歼灭了将近五百的狼群,最后折损不过一人。 这种战绩确实值得炫耀。 当然也多亏有了方郎中在这,能够及时处理伤员。 但更重要的是孙奕的安排。 人群中一人听汪家管事这么说,也是目光一亮,然后说道:“汪管事说的可是你们经历的黑背汶狼?这事儿,我也听别人说起过。却不知道当时,满仓镖局是怎么做到的。果然是名满天下的镖局,实力就是不俗啊。” 孙奕见那说话之人,身高六尺,面色白净,年纪大约四十上下。 双目明亮,炯炯有神。正想问清来人的身份,就听汪管事骄傲地说道:“呵呵,这些事知道就好,反正都是大家拼搏。当然也是孙仙师出了大力的。” 说着,他把眼神向孙奕这里飘去。 大家一看这个身穿短衫的少年,竟然也是修士,当下就投来诧异的目光。 孙奕避开众人惊诧的目光,冲着那个高瘦男子拱手道:“在下孙奕,跟郑家车队同行,不知道这位朋友是。” 孙奕由于一直修行定颜真丹,所以看起来十分年轻。但说话的语气,自有修士的骄傲。 那男子也不敢装大,当即拱手道:“在下山同城,池家车队的管事。也是陪着家里公子升山的。 今天有幸得见孙仙师,还望孙仙师多多照拂。” 孙奕笑道:“池管事客气了。以后大家风雨同行,还要相互照拂才是。” 说罢,孙奕别有深意的看向这个池管事。 池管事马上做出惶恐状,谄媚地微笑,连道不敢,还要多请孙仙师照拂。 他们在这里寒暄,苍心昊却十分担心,那个管事说的都对,这山魈往往群居。 他走南闯北知道的更多,这山魈攻击性很强。 而且他们很喜欢人类的商品,只要是五颜六色的都对他们有极强的吸引力。 这要是呼啸而来,再呼啸而去,当真对车队来说不好防备。 苍心昊马上又跟身边的几个管事商议到一起。 孙奕静立一旁,安静的听着。 不一会儿,听说有了山魈,汪文也拉着屠爱娇走了过来。 他们也想听听各个管事商议的结果。 现场多了几个修士,这些管事也更加紧张起来。 但商议来,商议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这种山魈多在荒山当中,而且多在夜间行动,现在看来,只有准备好晚上的应对才是关键。 只是车队前天才经历过大战,现在如何应对,还不好说。 总算是现在加上其他几个车队,战力也达到了五十多人,这么看来,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孙奕跟大家寒暄了一会儿,也就跟着郑管事回到了自己的车中。 回到车中,孙奕赶紧抓住郑管事低声道:“郑老,你对那个池管事知道多少。” 刚刚孙奕看到池管事,就感到心中一跳。 对于孙奕这种修道之人,最相信万事都有感应。 他最近一直担心来自暗处的算计,因此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 郑管事听孙奕说的郑重,也忙收敛心神说道:“咱们是今天上午遇到的这个车队。 苍领队跟对方攀谈了一阵,觉得听过对方名号,这才接纳。 至于其他的,咱们郑家跟山同那边联系不多。 他们在北眴国西面,也不是什么大城。 他们行李不不多,也是一辆大车。” 孙奕听罢,微微颔首。 他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想跟郑管事商量一二。” 郑管事听孙奕这样说,也打起了精神。 孙奕继续说道:“我感觉阻止咱们升山的盗匪,已经混进了咱们的车队。而且我觉得那个池家车队十分可疑。 刚刚我看到了他们的车队,他们只有一辆大车,但是同行的保镖却有将近十来人。 这说明他们要么家族实力强大,要么另有所图。” 郑管事目光惊疑地看向孙奕。 孙奕沉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孙奕自从来到异界当中,很少把自己陷入险境。 虽然少了很多打脸的快感,但更多地就是这份见微知著。 他早就在寻找任何奇怪的地方,因此见到池家车队的种种反常之处,也不能不提高警觉。 不论是他们那反常的武力配置,还是那池管事炯炯有神的目光。 孙奕都印象深刻,他从池管事的目光中,感觉到浓浓的杀机。 那是一种见惯生死才有的目光,不论对方如何隐藏,总是能自然的流露出来。 就仿佛狼看上猎物一般的眼神。 郑管事仍然不死心的问道:“孙仙师,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 孙奕道:“这种事情,本就是料敌在先。” 说着,他向外面指了指道:“郑管事,说真的,咱们现在虽然看起来似乎队伍壮大了。但其实各家各有统属。咱们根本指挥不动这些护卫。 所以从实力上看,咱们虽然强大,但不过是表面功夫。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对方,我会怎么来进攻咱们车队。 明面的进攻,对方怕是不会,因为那样不仅损失太大,也会把咱们这些松散的人,团结起来。 如果那样就是弄巧成拙了。所以对方最好的方式,就是混进咱们车队,然后从内部攻破。” 孙奕讲的直白,再联系到之前种种奇怪的地方,郑管事也心思沉重。 他重重点头道:“确实如孙仙师所言,那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应对。” 孙奕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鸡的郑小鹏,笑道:“办法总是有的,我是这么想的……” ※※※※※※※※※※※※※※※※ 由于发现了山魈的痕迹,下午车队的行进就快了很多。 大家都想尽快的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郑管事受孙奕所托,开始在各个车队间游走,纵横捭阖,进行安排。 孙奕要做的工作比较简单,就是按照计划,静观其变。 苍心昊跟几位管事已经商量妥当,考虑到附近有山魈活动,大家不仅要尽快离开这里,而且要尽量找到一个宽阔的地方来驻扎。 这样晚上就算碰到了山魈攻击,也可以借用地利抵抗。 大约将近酉时,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一个地势平坦之处。 按照苍心昊的估计,从这里再往南走两天,就能进入青山平原。 到那里之后,不仅毒蛇猛兽会少很多,就算别有用心的人也会少很多。 那种地方,除非有骑兵进行冲锋,不然安全性极高。 而且进入吴明国之后,就算进入了广莱书院的势力范围。 在各个大陆上,书院的势力外围都相对安全。 十一家车队按照苍心昊的安排,用大车分布出了一个外围的防线,而后镖局又在另一侧分布好了帐篷。 整个防线内外分明,看起来严丝合缝。 内圈点燃几处篝火,正在熏烤着晚上捕捉来的各种小兽以及肉汤。 这算是众人几天来难得的休息。 虽然外面有山魈的威胁,但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 只要人声鼎沸,不论在哪里,对于野兽也算是有一种威慑。 大家一开始还热闹的吃肉聊天,不知怎么的,过了一会儿就改成喝酒谈天了。 孙奕坐在一处篝火的地方,正在跟各个镖师聊着各种江湖的事情。 这些镖师虽然年纪不大,但大家做的工作,也是满肚子的故事。 天色暗淡之后,郑管事走到孙奕身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孙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继续跟着各个镖师侃大山。 苍领队跟各家管事,商量好了轮值的时间。 要让任何队伍一晚上不睡,都精神紧绷的看着,那不现实。 所以几个队伍商量的都是,轮番进行休息。 满仓镖局就定在了前半夜休息,后半夜值夜。 孙奕吃饱喝足之后,抢的就是第一波进行休息。 营地内的篝火晚宴还是十分热闹的。 席间池家的管事,还拿出了不少的酒跟几家管事共享。 护卫们也都坐在一起,不管是谁家的,能够喝口酒,就是兄弟。 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他们闹腾了很久,甚至有人开始高声歌唱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别说在这林中的夜里,还挺热闹。 借着酒劲,当下就有不少护卫,一扫白天的拘谨,围着篝火,唱跳起来。 这些护卫很多还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自然精力旺盛。 借着酒劲也是很好的发泄。 也不知是谁开的口, 青青荒野啊,妹儿闲,採下野菜啊,哥在边。 看着妹子,心儿颠。 那目眉边儿,目眉两头弯。 那目珠边儿,目珠看上天。 那鼻孔边儿,鼻孔好鼻香。 那小嘴边儿,嘴红连连。 这荒诞的小调,在夜风中送的很远,把很多小伙都唱的心驰神往了。 一旁的池管事,看着大家癫狂的样子。 也一扫白天的谄媚,漏出了眼中的精光。 他再次扫了扫外围的那些值夜的护卫,这时一个池家的护卫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老大,弟兄都准备好了,是不是按照计划行动。” 这场篝火夜宴的氛围,本身就是他们有计划挑起来的,现在已经达到的目的。 被称为老大的池管事,眼睛又漏出了迷离的神色,对着远处的一个管事敬酒,然后低声说道:“那就叫弟兄们准备好,按照计划,黎明时分动手。 现在才开始有人,陆续回到帐篷休息。到了黎明,正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对了,告诉赵老四,那几个修士崽子,不用动,也不用理会。 免得对上武功高强的,在折损咱们人手。 把他们的护卫和大车毁了,在这丛林当中,量他们没难走出去。” 说罢,池管事看着这些载歌载舞的一群人,目光中漏出了轻蔑。 他虽然不知道吉永顺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整个狼群都被灭了。 但接下来的任务,却不能放弃。 这次升山,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尽量减少能够到达的人数。 之前他们在这里已经截杀了不少车队,靠着狼群,也算是无往不利。 但吉永顺的失误,使得黑背汶狼全军覆没。 其实按照理智,童池也发现了这个车队的特殊。但因着对任务的执拗,以及对吉永顺的感情。 他还是决定,要亲自解决掉这个车队。 135、同舟共济 伴随着篝火旁的歌声逐渐消失。 夜色已经弥漫了整个山谷。 不远的帐篷中不时传来喊声,还有那梦中的呓语。 似乎是还在进行未完的歌声。 又似乎是打赌还没有尽兴。 营地外,三两个巡夜的镖师还在不停地走动。 现在已经轮到了别的车队巡逻。 满仓镖局的镖师们巡逻了上半夜,现在正在自己的帐篷中休息。 今夜似乎十分平静,又似乎是长久的紧绷情绪,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正当斜月略过当空,后半夜的一座帐篷中,十多个大汉正神情紧张的听着领队说话。 童池道:“现在皮老四已经出去探查消息了。趁这个时间,咱们再把计划说下。” 其实计划已经在他们昨天加入车队之前,就订好了。 现在的重复,不过是战前最后的确定。 各个伙计都安心听着童老大。 童池继续说道:“一会儿魏大他们会带着其他兄弟杀过来。 他们就是给营地制造混乱的。而后咱们这个帐篷中的人,王谢、张任等几个都不用蒙面,直接去今天踩过点的那几个帐篷。 他们人数不多,你们十个料理起来出其不意应该很快。” 大家听到童池的安排都暗暗点头。 张任和王谢也重重点头表示知道了。 童池继续道:“咱们先把刚刚前半夜确定的那几个战斗力最低的先灭掉。 今天看了半天了,他们防御最低,而且最容易轻信。 咱们只要趁乱杀入,很快就能拿下。 至于满仓镖局。。。” 说到这里,童池沉吟了一下。 入夜篝火宴会的时候,童池也刻意的结交了满仓镖局。 他们原来的计划就是先利用白天的时间跟各个车队混熟。 晚上好有针对的各个突破。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满仓镖局竟然很快的就接纳了汪家和李家的车队。 这样加上原来的郑家、屠家以及任家。他们的人数已经将近了四十人。 而且不论后来再接纳多少人,这几个车队都联系很紧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自然不可能轻易在接纳其他的车队加入。 就拿扎营的帐篷位置选择,这几家也是单独离开大家,在一侧进行扎营的。 整个营地显得似密实舒。就是因为满仓镖局跟几家有意的布局。 这个情况,是童池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 这就使得童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混入击破变得难以实施。 看到童老大迟疑起来,一个伙计道:“老大,咱们今天晚上跟那个慈恩可没少喝,可是那个哥们愣是生冷不进。 天南海北的一顿胡说,可该说的镖局底细,他却半句没漏。兄弟们也确实心里没底。” 一旁的王谢听到这话,笑道:“我看你是胆子都小了吧。 不过是没有套出对方的底细,就自己先胆怯了。 说好了,如果你真的怕了,那今晚你也不用动手了。 咱们池源海大不了不用你就是了。” 那伙计被这一顿抢白,也不知应该如何接下去,只能诺诺的不知如何说下去。 张任听到这里,为了大家的颜面,接道:“老王,我觉得小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满仓镖局的防范看似疏漏,其实严密。 你没注意到吗,他们就是跟咱们喝酒笑谈风声的时候,该巡逻的巡逻,该整理东西的整理,除了几个撑场面的镖师,其他人看都不看。 就连童老大几次相邀,他们也都是稀里糊涂的东说西说。 要我看啊,想轻松地啃下这个骨头不容平易。” 童池一听张任这话,忽然自己心中也是一动。 今晚篝火宴会的时候,他频频的向满仓镖局的镖师敬酒。 但就像张任说的,应承的不过就是那几个酒鬼。 其他的伙计似乎都防范十分机敏,根本不参与活动。 要不是其他几家人玩的放纵了,篝火宴会的气氛都要受到影响了。 他越想越是纳闷,难道满仓镖局已经提前对他们产生了警觉不成。 可是童池反复想想,他们不过是白天顺路相遇,相处时间十分短暂,哪里会漏出什么破绽呢。 刚刚说话的小齐,就是那个白面的书生,也是这个车队中扮演少爷的伙计。 他露面极少,而且根本没跟其他修士照过面。 想到这里,童池又慢慢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感觉自己应该不会有暴露的可能。 想明白此处,童池继续说道:“不用争论了。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 咱们池源海既然接了这个活,那必须做好。 咱们采用这种混入的方式,不过就是希望降低伤亡。 如果满仓镖局真的是一块硬骨头,趁夜放火咱们难道不会吗。 这样,一会儿王谢和张任带着兄弟,按照计划行事。早点把外围的几个车队清理了。 皮老四杀过来的时候,小齐,你带着几个人去偷偷放火,不用真的杀多少人。把满仓镖局打乱也就是了。 等咱们料理完了别家,再来最后啃这个。 到时我亲自带队,见机行事。” 大家一听童老大最后一锤定音,也就不在做别的打算了。 一时间,大家都摸摸了身边的兵器,准备一会儿的行动了。 时间逐步靠近丑时末,斜月当空。 夜正式进入了寂静。 这时一个人影,趁着夜色,快速悄悄地摸到了化名池家的车队。 一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正是皮老四。 只听皮老四进来就急急地向童老大禀告道:“老大,不好了。满仓镖局的营地消失了。” 此言一出,十多个汉子全都安静了。 整个帐中,瞬间似乎禁止了一切的活动。 童池狐疑的问道:“老四,你说什么。满仓镖局的营地消失了?这怎么会,刚刚我还看到了。” 皮老四声音似乎都带着哭腔说道:“老大,这个我老四哪里敢说谎,我刚刚把整个营地又踩了一遍。 由于上半夜是他们满仓镖局负责巡夜的,我还特意怕他们没有休息,所有重点走了走。 其他几个外面的营地,早就喝多了。现在只有几个小朋友在晃晃悠悠的巡逻。 但我刚刚去了满仓镖局的车队。码的,那里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帐篷、全都走的干干净净了。 地上只有几面镜子。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妖术,竟然弄得好像还有帐篷一样。 幸亏我走的近,本来想借着酒兴,冲进去看看。谁知,他们现的帐篷只有一个影儿。 进去了,才发现,那里早就是一片空地了。 我还不放心,特意把满仓镖局那五家车队都走了走。 这才确定,确实一个人都没了。 老大,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们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那咱们接下来还端了他们吗。” 童池听罢,急急的站起身来。 大家一看老大急了,也都赶紧站了起来。 童池眉头紧锁,原地思索起来。 看到老大这个样子,王谢年近三十多,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拉着皮老四道:“老四,这个可不能瞎说啊。 好端端的,他们车队怎么就没人了呢。” 皮老四苦着一张脸道:“王哥,你可别挤兑老四我。我要是不看清楚,我敢这样跟老大说嘛。 实不相瞒,我看到空地的时候,差点自己也吓到。 我还特意看了看附近,发现了他们车队移动的车辙。 只是今儿晚上,月光实在太暗。我也没敢生火,看的不太清楚。 但他们确实走了啊。” 王谢狐疑道:“这他们是上了天不成,这上半夜还一起喝酒呢,下半夜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他们少说也四五十口子人呢。怎能说没就没。 难道他们猜到我们今晚要做点什么不成。” 这时童池开口道:“不错,看来他们是知道了。从他们知道,咱们可能有什么行动。到他们撤离,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咱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看来我真是低看了这个满仓镖局了。 想不到里面真的有能人。” 听到此处,张任也忍耐不住,他赶紧问道:“老大,那咱们今夜还下手吗。他们不会早有准备吧。” 童池想了想,问皮老四道:“老四,外围的营地可有异动。” 皮老四答道:“完全没有,正常的很,呼噜声都连片了。” 童池点点头道:“那看来咱们还有机会。 现在咱们不要去想满仓镖局了,他们既然已经逃出生天。 咱们回头再去料理他们。估计他们也是感觉道危机,而不是真的知道了咱们的底细。 不然他们完全可以联合大家,跟咱们来个硬碰硬。 现在嘛,他们既然把这些人卖给咱们了。那咱们先收拾了这些人就是。 从这里到青州平原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两天,咱们可以再找机会。 张任,你去给魏大发讯号吧。让他们准备好外围的骚扰。 然后其他的兄弟,都按照计划,开始诈营去。” 童池话音刚落。 只听营地外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剧烈的爆炸,仿佛年结的炮仗一般。 整个营地瞬间都被惊醒。 而后就听到有人高呼:“外面有匪徒啊。大家赶紧警戒啊。 池家车队都是匪徒假冒的啊。” 借着又有人喊道:“池家车队是假的,大家警戒啊。” 童池刚刚先是被炮仗惊了一下。而后就听到了这个呼声。让他瞬间感觉心头一紧。 而紧接着,一只火箭,就射到了他们的帐篷上。 火焰瞬间就点燃了棚顶。 映衬着童池,那忽明忽暗的脸颊。 136 贼喊捉贼 帐篷顶上的火苗,就仿佛在滚烫的油锅当中泼进了一瓢水。 伴着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其他几个伙计也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弄得反应不过来。 大家都本能的盯着童池,等待老大的决定。 童池也愣怔了一会儿,他静静地听着。 果然伴随着火光的发出,营地外面传来了轰鸣的马蹄声。 童池判读,这应该是魏大他们误解了营地的信号。 他们本来约定的是,释放燃火讯号,之后魏大他们就从外面包围。 同时释放燃烟,这么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增加营地内的压力。 这样才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利用池家车队的身份去各个击破其他车队。 现在既然魏大误解了信号,如果他们在不发动,里面的伙计不仅有危险,外面的兄弟也可能会被清缴。 谁也不知道满仓镖局的人马到底去了哪里。 这时反倒成为了大家心头最大的悬念。 时间紧迫,童池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进行思考。 现在只能判读,满仓镖局有人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同时刚刚的喊声,也点明了他们的身份。 但如果突然发难,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好汉,也能仓促应战。 童池打定主意说道:“现在不要乱。小齐,你带几个弟兄,摸到外面去通知魏大他们,让他们赶紧进入,汇合我们一起。把外围的车队围剿了。 张任、王谢,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迅速攻破混入其他的几家车队,咱们速战速决。” 说着,童池又指点了几个人,说道:“你们跟我一起走。” 帐中的伙计听到老大的吩咐,都纷纷点头。 虽然计划发生了意外,但池源海的帮派规矩,这里最大的就是童池。 对老大的依附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当下王谢和张任就带着几个伙计摸了出去。 外营的车队,一个飞家营地内。 飞家的管事紧张万分的抓着自己的护卫问道:“外面是怎么了。” 他也是刚刚从被外面的爆炸声惊醒,然后就忙拉着身边的人问了起来。 飞家的护卫比这个老管事要惊醒一点,但前半夜喝的也是不少。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好像外面有马匪,而且说池家车队也是马匪。管事,咱们现在怎么办。” 飞家管事问道:“赶紧向满仓镖局他们靠拢。他们现在有人出来吗。” 飞家也是两天前,搭上了满仓镖局的顺风车。因此,这一路本来已经把心放在肚子里。 可现在忽然除了这档子事情,也是吓得六神无主。 这时外面查探情形的护卫赶了回来。 小伙子也就是十多岁的年级,进来就慌慌张张的跟管事说:“管家,满仓镖局的帐篷都是空的,池家车队刚刚进入了李家的车队里面,见人就杀。咱们怎么办啊。” 飞管事一听,也吓得六神无主,他颤颤巍巍的说道:“池家真的也是马匪,他们可是有将近十多人啊。咱们怎么办啊。” 听到管家这样一问,整个帐篷也瞬间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道:“飞家的管事在吗,现在外面马匪猖獗,咱们赶紧聚在一起应敌啊。” 听着声音,可不就是那白天的池家车队护卫的声音。 说着,一人当先就是一刀,劈开了帐篷的大门。 里面的人全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正是张任,他刚刚料理了一个车队,现在正好来收拾飞家。 正在飞家车队都在发愣的时候,忽然一柄长剑当空荡来,正是孙奕赶到。 长剑带着寒霜,凛凛的向着张任砍去。 张任一时来不及格挡,只能闪身躲过。 但仍然被划伤了肩膀。 孙奕一招得势,立刻收剑退后。 他身后跟着另外几家外营车队的伙计,足足有二十多人。 大家瞬间跟池家车队泾渭分明的敌对了起来。 现在外面人声嘈杂,但他们并没有贸然杀进来。 张任他们虽然只有三四人,但白天他们车队就有十多个人。 如果算上外面的人,他们的战力并不比这里的人低。 孙奕白天就已经跟苍心昊等几个说了个清楚。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怀疑。 因为一路上,他们也算遇到过其他的车队,但如池家车队这样,还很少见。 他们车队人手不少,但他们并不是来自什么大城。 而车辆的装饰也显示了,家族实力并不如何。 来人带的行李也并不多,显然要么他们另有补给,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准备长途旅行。 孙奕本来就在预估对方下一步可能的行动,因此看到池家车队的异常。 孙奕就跟几个管事确定了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 他在看的构造士考试书中,就记录了一种名叫分光浮影的阵法。 这个阵法孙奕记得还跟五领门的弟子讨论过。 阵法的作用就是利用镜子的反射,在特定场地模仿出特定的情形。 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障眼法。在工程中的应用是可以便于施工进行。 孙奕正好借用这个阵法,布成了一个幻阵。 用来迷惑池家车队的人。 现在满仓车队的人早就连夜赶路,只要尽快进入青州平原。 那里一马平川,四面设伏都不容易。 可以说,如果要躲开人祸,进入青州平原才是最安全的。 现在满仓镖局正带着那五家人尽快离开。 孙奕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看清池家车队的面目。 同时也是为了提醒另外几家车队。 孙奕虽还没有伟大到跟对方也同生共死的地步,但如果他提醒一下,可以减少对方的伤亡。 那这种顺手人情孙奕还是可以做的。 所以孙奕半夜潜伏在池家车队,利用自己修士的耳力偷听其中的谈话。 并切先发制人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但现在孙奕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了。 其实孙奕这么做,还有另一层打算。 激发起这两个车队的冲突矛盾,孙奕也可以尽量的削弱池家车队的实力。 如果外营的几个车队全部被灭,那要吃下这样的队伍,池家车队不可能不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他们吃不下,那么这两个敌对的车队就要相互为敌了。 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计划安排都更有利于满仓车队的撤退。 正是因此,孙奕才留下来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拥有浩渺步法,以及众多灵符,相信杀出池家车队,应该都不是太大问题。 现在双方已经穷相毕露了。 孙奕这才刺出了刚刚那绚丽的一剑。 张任被孙奕刺伤,他却并没有气急败坏,看到对面这二十来人,他们却也并没有胆怯。 张任阴测测的笑道:“好啊,这可是你们敬酒不吃了。我们池家车队本想跟你们一同退敌,现在竟然被你们暗算。 看来咱们的这笔账要好好算算了。” 飞家管事被张任这强词夺理的说辞,被气的只有发抖。 一时间竟忘记了言语。 另一个车队的护卫气的跳脚大骂道:“你姥姥个池家,你们跟外面的匪徒根本就是一起的。现在竟然还贼喊捉贼。” 这个护卫年级早就三十开外了,穿的也是混不吝的土灰色布褂,一看就是有江湖经验的。 这一声大骂,瞬间就在场中激起了更多人的认同。 大家纷纷叫嚷起来。 更有的直接开始提起兵器,就冲着池家的众人。 张任却也并不生气,他用谐谑的眼神蔑着众人。 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难道人多就想欺负我们人少不成。” 说着,他像远处喊道:“老王,别看了,出来吧。你是不是没解决他们,这些小兔崽子现在嚣张了。来吧,一起动手。” 伴随着张任的喊话,远处走来了五六个人,正是之前另一组的王谢一行。只是他们去杀的车队,早就得到了孙奕的警示。这才没有得手。 现在看到张任和对方正在对立。 王谢嬉笑着走了过来,同时还不忘挖苦道:“我还以为你老张一个人就可以摆平他们呢。想不到还是要用到我们兄弟。” 张任被他气的笑了,说道:“蚊子在小也是肉不是,少废话,快点解决这里,老大还等着咱们消息呢。” 说着,两伙团队慢慢的汇集在了一起。 外营这两天一共汇集了六七家车队,那六七个家里的修士现在都聚在一起。 他们也在警惕的注视这里的情形。 只是由于彼此底细不熟,所以大家彼此还留出了不小的空隙。 显示了大家彼此的生疏。 他们虽都叫做修士,但并不是每个都擅长拳脚。 也正是因此,有的甚至吓得手指关节都紧张的捏白了。 孙奕静静地看的两方剑拔弩张。 就在刚刚开始,他就慢慢的蹭到了人群的外围。 现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一方是身经百战的悍匪,一方只是看家护院。 因此孙奕并不看好这个决斗。 明哲保身这个基本的道理,孙奕还是明白的。 张任大喝一声,跟着就向外营车队的人冲去。 显然对方这二十人,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也就是这时,孙奕瞬间施展浩渺步法,向着远处奔去。 他的身法本就诡异,而且夜里,相信他还是能顺利脱身的。 果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张任那里的时候,孙奕很轻易的就冲出了人群。 几个呼吸,孙奕就跑到了营地的外围。 他来到自己的马匹旁边,解开缰绳,就要向着满仓镖局的方向追去。 不论池家车队跟外营车队的战斗结果如何,他都不在关心了。 他现在只要尽快回到满仓镖局,才算是安全了。 听着远处的兵器相交之声,孙奕并没有觉得自己临阵脱逃有什么不妥,毕竟他跟那些人实在说不上什么交情,为了那些人卖命,智者不为。 孙奕望了望那个方向,刚想拨马离去。 这时就听到身后一人声想起,只听来人说道:“阁下这就想走了,不觉得走的太早了吗。” 伴随着人声,一人从另一侧的树林中走了出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