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灯如豆》 第2章 套狼 好吧,这都不是当务之急。 赵怀急匆匆地摸遍了全身,甚至把自己褪了毛的羊皮袄,以致于小衣都脱了下来,翻来覆去地墩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全身摸遍了,除了右腿上的伤口,没有其他的异常情况。 脑海中呼唤了两百遍不止,也没有出现任何系统或者叫主人啥的,这些重生的标配,赵怀一个都没发现。 没有戒指老爷爷,也没有未来星际时代的大长腿妹妹,至于脑海中的液晶屏幕啥的,一概没有。 赵怀身上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屁股下面这颗两米多高的铁杉树,帮助他苟延残喘,还有一双秀气的拳头,别无长物。 记忆中,这个身体血脉还是非常尊贵的,呃…… 是大宋朝靖康之耻后,被金人俘虏的宋徽宗后代,名字也叫做赵怀。 这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问题是,在现在这种恶劣情况下没有什么卵用。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 赵怀神情惊惶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下巴。 我操!一根毛都没有。 他又赶紧摸了下喉咙,这下心里更是凉凉,脖子直通通的没有摸到喉结,皮肤倒是满嫩。 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赵怀一只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胯下,良久,神情宽慰地舒了口气,看起来很爽的样子。 他的双手撑开裤腰带,可以看见胯下有个小不丁点的凸起物,冷风吹拂下颓废的低着头,大概比手指头大不了多少,也是一根毛没有。 在面临生与死的困境下,赵怀也没有心情摆弄它,一颗心放在肚子里,重新把裤腰带扎起来。 关键问题在于,这是有和没有的问题。 在这种极端困难的环境下,就用不着讲究大与小的问题了,虽然小一点,但也很可爱不是。 赵怀自欺欺人的给自己一点安慰,面临的困境一点没有缓解,那就是生存。 摆在赵怀面前的选择非常严峻,作为一名光荣的穿越人士,他睁开眼没有看见丫鬟,也没有看见妈妈,更没有看到98K和仓库,而是看见了一群饿绿了眼的狼。 现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雪原上,只有枯萎的老树几棵。 枯树老藤昏鸦,断肠人在天涯。 寒风席卷着冻雪漫天飞舞,带着“呜呼”的尖利号叫声,掠过低矮的灌木丛,吹到身上,就像刀子刮过似的寒冷彻骨。 铁杉树下,野狼群已经躁动起来,来回交错着梭巡号叫,让人头皮发麻的狼啸声回荡在雪原上,格外增添了格外增添了一份凄凉。 时间推移,开心了没多久。 赵怀脸色冻得发青发紫,手脚也慢慢的麻木起来,这是身体严重丧失温度的症状,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冻毙。 赵怀可能冻死在树上,也可能饿死在树上,或者是掉下树去,变成狼肚子里面的食物,然后形成一团团的粑粑。 还是那悲催结局: 待到山花烂漫时,俺在丛中笑。 老树下,头狼狂躁的呜咽吼叫着,绕着铁杉树来回的跳跃,撞击,显得愈发狂躁了。 “狗……狗日的哦哦……赵……赵怀,这……寒天……哦哦……腊月的,哦哦……出来……哦哦……寻死啊。” 身体打摆子似的哆嗦着,赵怀依然忍不住痛骂自己,他从脑海记忆中得知,年仅12岁的赵怀只是想拾一些枯枝断叶回去生火。 否则,依然会冻死在四面漏风的家中。 这个可怜的孩子,走出了很远突然遇到了狼群,惊慌失措的赵怀奋力爬上了树,刚刚坐在树枝上。 结果,这个胳膊粗的枯树枝早已经失去水分韧性,树枝断裂,连人带树枝重重的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好巧不巧的,然后…… 灵魂穿越,雀占鸠巢。 “真……真他娘……哦哦……日了狗了……哦哦……冻死……哦哦……老子了,死……死在……在家里……哦哦……也好啊!” 赵怀上下乌紫嘴唇颤抖着,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手已经有些冻的僵了。 古有达摩祖师菩提树下证道成佛,今有赵怀铁杉树上嗝屁朝凉,想一想都晦气。 面对这种窘境,任有千般的计谋也无济于事。 此时,铁杉树下的头狼丢了到嘴的食物,它己兽性大发,狂躁的嘶吼着,仰天长啸。 “呜……嗷……” 头狼这一嗓子,突然惊醒了赵怀,在这个四面白雪苍茫,看不到人烟的雪原中。 求人不如求己,怎可坐以待毙呢? 想到就做,他双手哆嗦着解下腰带,手指僵直的在腰带前面打了一个活扣,准备用这个活扣套狼。 对,就是套狼! 赵怀实在没别的办法,这是唯一的生机,好在结实的腰带足够长,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扔在地上没问题。 问题是,浑身摸了个遍,套狼连一丁点诱饵都没有,他不仅叹了口气,苦笑了下。 真是他娘的穷逼。 没辙,赵怀抖抖霍霍的掏出小丁丁,嘘嘘了好一会儿,终于洒出了一小杯白渗渗的童子尿,滴在绳扣布头上。 “行……行吧!今儿个哦哦……就……哦哦………就吃哦哦……素……吃素净一点,也好……哦哦……寡寡……寡寡肠子。” 嘴里面抖呵呵地念叨着,将带着活扣的腰带扔到树下,一条细细的黑影从头而落,头狼吓得猛然后退几步,以为是什么神秘武器。 半晌之后,头狼看见没有啥动静,将信将疑的走上前来,用鼻子嗅了嗅。 头狼的鼻子非常敏锐,他闻到地上的东西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忍不住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 感觉……蛮素净滴!还有一股子尿骚味。 就在这个时候,赵怀牵着绳套向上一抖,腰带突然抖动起来,好死不死的吓到了头狼,猛地向旁边一跃跳开。 谁知道,腰带活扣一抖,运气很好的套在了狼头上。 头狼向旁边跳跃躲避,正好顺势收紧了活扣,立马将头狼的脖子套在活扣里,越挣扎越紧。 赵怀大喜之下,在头狼跑来跑去来回挣扎中,活扣的另一端在有些松垮的时候,赶忙收紧环绕在断树枝上。 头狼身躯庞大,足有八十多斤重,剧烈的挣扎中扯得铁杉树来回晃动不己,却只是徒劳,野狼群在旁边惊惶失措的吼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次三番下来,头狼已经被约束到铁杉树下,愈发的焦躁不安起来。 及至最后,头狼奋力一跃,试图将这个孱弱的小孩一口咬成两半儿,谁知赵怀趁着这个时机,将松垮的腰带,在断枝上又猛地绕上几圈。 结果,头狼落下来再也够不着地面,生生的被吊在铁杉树下,四条腿一片乱蹬,抽搐着挣扎了一番,连屎都挣出来了,依然被勒毙。 周围的群狼轮番的呜咽号叫,不禁露出畏惧神色,这个人类小孩不知道用什么神奇武器,生生把强壮的首领干掉了。 第3章 化茧成蝶 剩下的群狼绝不甘心,它们轮番的跃起撞击头狼尸体,并且张开利齿撕咬头狼。 急迫之下,一头野狼咬着头狼的腹部不松口,两只狼钉在一起像葫芦串似的吊在树上,试图把头狼解救下来。 然而,这一番努力终是失败的。 最终,试图解救的野狼支撑不住,松开利齿掉下地去,环绕着铁杉树一刻不停的嘶吼,发出极度危险的吼叫。 赵怀这个身体过于孱弱,只能任由野狼的撕咬,过上一段时间,用力向上收紧一圈,慢慢的将头狼尸体扯上树杈。 差不多用了20分钟,终于将头狼的尸体扯上了树杈,此时,赵怀已经累极,就连树上都坐不稳。 看着头狼漉漉滴洒的血液腥味扑鼻,冒着温热的气息,饿坏了的赵怀已经没有选择,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一头扑上去,狠狠地吮吸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 狼血腥咸扑鼻,带着浓重的腥骚味儿,可是喝到肚子里立刻带来热量,随着肚子鼓胀起来,力量也一点点恢复,身体也随之燥热起来。 暂时度过了生存危机,赵怀喝饱了一肚子温热的狼血,疲惫地仰躺在树杈上喘息不定,体内彻骨的寒意被驱逐出去,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 身体恢复了些力量,他用力攥了下拳头,尚显青紫的手依然有些麻木僵直,想来是天气过于寒冷,体内能量很难到达四肢。 主要是身上衣服穿得太少了,无法抵御这彻骨的寒冷。 刘怀心念电转,知道危机尚未完全过去。 必须趁着头狼的尸体,没有冻得完全僵硬,将头狼这一身厚厚的皮毛剥下来御寒,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否则,挨不了多久时间。 他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好在前世今生的记忆,就是他最大的财富。 赵怀双手插进头狼腹部的伤口里,用尽全力向外撕扯,竟然被他撕开一个比拳头大的血洞。 一秒钟都没有停留,他迫不及待的将双手伸入温暖的血洞中,借助头狼尸体残存的体温,疏通活络僵硬的手指。 片刻,赵怀满脸舒爽的将手抽回来,双手上腥红发黑的狼血,冷风一吹,紧紧地贴在手上,好消息是双手可以灵动的使用了。 四周寒风凛冽,头狼尸体的温度在迅速的流失,赵怀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时不我待! 面临强烈的生存危机,他焕发出格外惊人的力量。 赵怀拼命的用手撕,用牙咬,好不容易弄开一条小脸盆长的血口,当即,将已经冻得青紫发乌的伤脚,伸入温暖的狼腹之中。 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即使能够活下来,伤口加上低温冰冻,这一条右腿也彻底残废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倒不虞伤口感染,最重要的是立刻疏通血脉,让血液重新流动起来,才能救回这一条右腿。 渐渐地,温暖的狼腹内,赵怀感觉已经麻木的右脚踝疼痛起来,伤口附近仿佛一跳一跳的庝,痛感清晰强烈。 这就好…… 这是右脚血脉疏通的征兆,以后只要慢慢的将养,伤口就会逐渐痊愈。 片刻之后,待到赵怀将双脚从狼腹内抽出,头狼的尸体已经没有多少温度,寒冷的北风吹拂下,渐渐变得冰冷发硬。 要抓紧时间了,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一切。 赵怀废尽全身力量,好不容易弄断一根头狼肋骨,借助着肋骨锋利的断口,他一点点切开头狼腹部柔韧的狼皮。 再将头狼颈部软皮切割开,用腰带栓紧,把头狼悬吊在分开的树丫上,利用它80斤的重量,褪衣服一般,把整张狼皮切割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明晃晃的天空已经逐渐暗沉下来,来到了日暮时分。 很快,可怕的寒夜就将来临。 铁杉树下,一共11头饿狼依然梭巡不去,他们贪婪的挤在铁杉树下,从树上掉下来的丁点内脏血肉,都成为它们抢食的目标。 群狼为此互相争食,狂吠,没有头狼的约束,甚至野性大发互相撕咬起来。 凄厉哀怨的狼啸声,在这个冰冷彻骨的冬夜,回荡在一望无际苍茫的白色雪原上,感觉分外的渗人。 赵怀把整张宽大的狼皮,用狼腿上褪下的坚韧长皮,两头紧紧地系在树丫上,做成一个简单的吊床。 他第一时间倦缩进厚重的狼皮里,用腰带把自己捆扎的如同木乃伊似的。 过不多会儿,已经冻得麻木的身体渐渐苏醒,身体开始温暖起来。 生命就像倔强的小强,在极度的危机面前,总会爆发惊人的力量。 此刻,留着长长清水鼻涕的赵怀终于放声大笑,他度过了眼前的生死危机,眼泪混合着鼻涕在脸上纵横捭阖,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哈哈哈,苍天呐!大地呀! 我赵怀活下来了,真是……嗯嗯……嗯……吓死人了,没想到……终于轮到老子了,嗯嗯……” 激荡的情绪悄然转化,大笑声逐渐变成了哭泣,抽抽搭搭的好不伤心,一发而不可止。 不带这么欺负人,开局忒惨了些。 起点是有些低,毕竟也算光荣的重生人士一员。 躺在狼皮褥子迷迷糊糊中,赵怀依稀还记得南宋年间,这是一段战争频仍的动荡历史,充满了华夏民族的血和泪。 一梦醒来,竟然回到了800年前,这…… 古人尚知能伸能屈大丈夫,我赵怀凭什么做不到?只要脱离了这个死地,发誓要做的更好才行。 待到赵怀在温暖的狼皮中似梦似醒,一阵哭一阵笑发着疯,强烈的倦意袭来,他沉沉的睡过去。 这个下午的半天,整个过程实在太惊悚了,他孱弱的体力和精力为了生存极度的透支,需要甜美的睡眠慢慢恢复。 经历这惊心动魄的半天,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对赵怀来说,无疑是前世今生都没有遇到过的经历,对他心智的成长和完善,无疑是宝贵的财富。 涅槃重生,化茧成蝶。 第4章 血脉 斗转星移,待到夜色褪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清冷的日光播撒向大地,没有一丁点温度,只有极度的寒冷。 天地间仍是一片白,在亮的耀眼白雪映衬下,清冷日光把整个大地照的干净透彻。 凛冽寒风从树梢掠过,卷起地面上的干雪飘飘洒洒,好似薄雾轻纱一般美丽,却蕴涵着致命的危险。 这里是遥远的北方地界,空气中水分缺失,极度的寒冷,令表层白雪如同粉末一样随风飘荡,就是俗称的“白毛风”。 “大梦初醒已千年,心无归处为情牵,前程往事君莫问,几度轮回断残缘……” 清朗的声音诵念诗词,一支手臂从毛茸茸的狼皮中伸出来。 然后是一个清秀奇怪的脸庞,从毛茸茸狼皮中露了出来,口中呵出的白气蒸腾,就像茶水吊子滚开了似的。 初冬时分,显然周遭气温又下降了。 少年整个下半边脸呈酱红色,颜色斑驳深浅不一,那是昨天赵怀啃食狼肝留下的印记。 恍惚中,赵怀略微有些失神。 我靠!为毛一大早起来,文诌诌的要念上一句词呢? 他从融合的神魂记忆中得到了答案,虽然是远迁北国的北宋灭国余孽,还差一点冻死在雪原中。 但赵怀自少耳闻目睹,受到家学渊源的影响,古文儒学乃至于诗词歌赋,学识修养基础打得很牢。 曾祖北宋徽宗可是学贯古今的一代大家,祖父宋钦宗赵恒学识亦不遑多让,虽然国家沦亡,他们备受凌辱,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自从国破家亡之后,北宋徽钦二帝被金兵掳掠到五国城(今黑龙江伊兰县),辗转流落至金国中都燕京,公元1212年,因为蒙古大军围攻中都燕京,再度迁涉至汴京城(今开封),北宋灭亡迄今已百余年。 当今之世,要论起家学渊源,汴京城赵家若称第二,真没有哪家敢称第一。 回想当初,徽钦二废帝在五国城圈禁的时候,常常在家里面无所事事,每日里就是一灯如豆,清谈赋诗度日。 北方漫漫冬季长达半年之久,家里面也没有广厦万间,全家只能聚在一起猫冬。 年复一年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每一个赵家的孩子,真正是学富五车,出口成章。 按照族谱论叙; 祖父宋钦宗册立太子赵谌是大伯,为朱皇后所出。 赵谨为二伯,母慎德妃所出。 赵训为三伯,母赵夫人所出。 父赵勤位名列最末,排行第七。 赵勤乃是迁至燕京后,金国海陵王完颜亮所赐汉人女子崔夫人所出。 赵勤年方才二岁时,父废钦帝赵恒,便被金人乱马铁蹄践踏而死。 出生不久废帝父亲去世,因为战乱流离来到汴京城,在汴京的日子里,父亲赵勤一生清苦,空有满腹的经伦诗文,却换不来一日三餐饱腹的食物。 及至近50岁时候,才生下了宝贝疙瘩赵怀,母亲不久染疾去世。父赵勤拖着老迈的身躯,亲自教导赵怀儒学大义,十多年过去,终于在今秋入冬时节,年老体衰撒手人寰,追随祖宗先帝而去了,距今不过二个多月光景。 不多时,姐姐也被赵氏家族强令嫁人,只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彩礼,嫁给了40多岁的老鳏夫吴一贯。 吴一贯平日里在贵人府中做马夫活计,40多岁又讨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自然欣喜非常。 繁杂的思绪在脑海中流过,真是令人不堪回首。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直到如今,赵怀才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自己的未来。 根据原先身体主人神魂记忆,现在是公元1229年初冬11月,北宋灭亡已经百余年,南宋偏居江南一隅苟延残喘,而自己翻过年就13岁了。 想到这个时间点,赵怀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老天待自己何其之薄。 二年前,在蒙古草原上崛起的成吉思汗去世,就在今年,公元1229年,成吉思汗忽必烈的三子窝阔台继任大汗,史称“元太宗”。 强盛的蒙古帝国在窝阔台的手上,愈发的武力鼎盛,纵横天下不可一世。 明年,公元1230年,窝阔台大汗就会率领手下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分三路大军伐金,这次是真正的灭绝。 有来自后世的记忆,赵怀知道,蒙古灭亡金国全过程至为惨烈。 金国灭亡北宋的时候,对宋人动辄杀害,对男人犹如屠鸡宰羊一般任意加害,对女人则肆意凌辱。 只要士兵有需要,不管是树林还是和河流边,任意行那禽兽之事。 报应来的很快 蒙古铁骑攻破金国汴京城后,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屠杀殆尽,女人则贬为***牲畜一般,惨烈的下场不可描述。 脑海中回想这一段历史,令赵怀不寒而栗。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满打满算留给自己成长的时间不足两年,还是颠沛流离的战争岁月,时刻都有覆亡之祸。 麻子不叫麻子,这叫坑人呐! 赵怀宁愿没有这些身份,他的身上背负的是满满的耻辱,这如山一般沉重的负资产,让他如何去洗清? 一个废帝的庶子旁孙,不见得能沾多少光,山一般沉重的耻辱骂名,一分一毫都少不了。 这样的身份在汴京城又算的了什么? 不说那些王孙后裔,相国公候子孙,为了活命,在汴京城,从事下九流贩夫走卒的不胜枚举。 即便是街边乞讨的汉人血裔,有可能就是那一个王公大臣子孙,或者是公主宗王苗裔,端着破碗在街道边乞食,没有看出与别的乞丐任何不同。 这些人都是北宋国破家亡之后,流落到金国各地繁衍生息下来,境遇各自不同。 单只论废帝徽、钦二宗在汴京的血脉,如今便有十七支合计八十多房,总人数达近千名,都是高祖宋徽宗的直系血裔。 高祖宋徽宗一生共有三十一子,其中二十五子活到成年,并且各有后代。 国破山河丧之后,高祖宋徽宗被金人掳掠到五国城,没有国家大事让他烦忧,依然生了6子8女。 祖父废帝钦宗不遑多让,圈禁后也有四个子女,赵怀父亲就是最小的一个庶子。 所以,赵怀的身份一点也不显贵,要不然,也不会在家里面差点被冻死。 赵怀这一支脉最是可怜,不但一丁单传,而且差点绝嗣了。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想做缩头乌龟也没有可能。 “唉!穿的个什么倒霉地方,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 赵怀仰天长叹,有些颓废的爬出温暖地狼皮吊床,被冷风一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解下狼皮吊床,紧紧的裹在身上保持温度,免得冻到清鼻涕长流,实在不堪入目。 摸了摸肚子,一夜过来腹中己有些饥饿,“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仰望天空,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早晨九点到十点之间,昨夜美美地酣睡了一场,今天起来格外精神抖擞。 赵怀心里带着一点侥幸,伸手敲了敲已经冻的硬邦邦的狼肉,发出清脆的响声,估计和石块差不多硬邦。 如果想用它做早餐,估计能把大牙蹦掉了。 第5章 吃人者,人恒吃之 赵怀于铁杉树上起床的响动,吸引了环绕在树下的十头狼,它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赵怀,贪婪的眼睛透露出迫切的神色。 一心希望这个鲜活乱跳的男孩子从树上掉下来,给它们饱餐一顿。 也不知道野狼群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一个个野狼没精打采,懒洋洋地趴在雪地上,看起来像乖巧的小狗狗。 赵怀可不会被他们的表象迷惑,都是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他对这些饿狼的奢望不屑一顾: 小爷昨天没有死在你们的嘴里,以后更不可能,你们就绝了这份心思吧。 相反,还希望你们不吝大力襄助则个,方才是正经道理。 外面的狼肉已经冻得硬绑,根本无计可施,好在早有准备…… 赵怀从狼皮里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摸出了一块碗大的狼心,软软地尚且带着一点温度,正好可以作为早餐。 也不知道他把这个东西放在狼皮吊床里,昨天夜里面,怎么能够睡得着? 抑或食物沾染上了脚气,会不会过到嘴角上? 毕竟,昨天他可是把脚放在狼腹中温暖过的,而赵怀的脚…… 呃,没有洗。 在面临生存的情况下,这些小问题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成为问题。 赵怀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一大清早吃这么荤真的好吗? 就在这时,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发出最严重的抗议,年轻的身体太需要营养了。 他暗自叹息一声; 这个冰天雪地能有的吃,没饿死就不错了,自己反而矫情起来了,真不知所谓。 一念至此…… 他大口的撕咬咀嚼狼心,吃的满嘴都是血沫子,腮帮子都塞的鼓涨起来,入口感觉有些脆邦邦的,腥骚味儿比较重。 总体来说,吃起来还可以。 群狼眼睁睁的看着树上的这个人挑衅似的吃早餐,嘴巴“吧嗒”的贼响,立马骚动起来。 简直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一个个野狼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围绕着铁杉树焦急的乱转,此起彼伏的低吼起来。 眼睛巴巴的看着树上,希望能够掉点什么食物下来,给它们也尝一尝。 赵怀满怀恶意地把腰带一头,紧紧的系在树丫上,将另一头布条依然打了个活结,咬下一大口狼心裹在布条里,顺手扔下了树。 今天的午餐还没有着落,既然离不开这个地方,就要做长期打算。 赵怀准备故技重施; 套狼!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野狼会不上套,哪怕有几头野狼聪明狡猾,难道个个都是聪明的吗? 果然,经过几次失败,真的又被他套到了一头狼。 这头蠢笨的野狼拼命的挣扎中,费了一番功夫,赵怀有张有弛的把腰带收紧起来,保持着野狼两只前腿悬空的状态,被迫吊在铁杉树旁边,拼命的惨叫。 赵怀笑呵呵地拍拍手,就这样正好。 刚刚享用过早餐,现在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先把这头蠢笨的野狼扣在这里,待会儿趁热享用。 这头被扣住的野狼不知道赵怀满满的恶意,在过度饥饿的情况下,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无力的吊在树下哀号不已。 其他的野狼焦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腰带套在这头贪吃的野狼脖子上,吊起来老高,并且紧紧的贴着铁杉树,其他野狼无论如何够不到,也无法将它咬断。 赵怀坐在树杈上,安心的用锋利的断骨,给自己做了两只温暖的狼皮脚套,又把裤子撕成布条,把多余的狼皮包裹在腿上系紧。 这样,全套的冬季装备就OK了。 身上是二大衣长短的狼皮袄,腿上是狼皮裤子,脚上是狼皮鞋,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再也不怕冻着了。 甚至,赵怀还用狼皮把自己头上包起来,现在年龄不大,可不要吹多了寒风,留下偏头疼的毛病。 幸亏头狼狼皮够大,才够他全身的装备。 难为他考虑的这么周全,一番功夫下来,身上用狼皮装备的严严实实,没有考虑其他的烦心事,这一番劳作下来,几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赵怀感觉到饥饿的时候,终于停下了手,活动下有些疲惫地手腕,看看天色到了下午三时许,应该享用午餐了。 扣在铁山树下的野狼,依然在低声的哀号,似乎预见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其他的九头野狼,干转了半晌的功夫,也没有丁点的办法,继续有气无力的趴在四周盯着赵怀,似乎仍不想放弃。 这是得有多深的怨念啊? 吃人者,人恒吃之。 赵怀心中没有一点愧疚感觉,心头却冒出了一句古怪的话,令他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脑袋,茫然四顾。 我嘞个去,这中毒满深呐! 当下也不废话,赵怀用力的将野狼拽上了一截,这头愚蠢的野狼立马四腿腾空,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拼命的蹬起腿来…… 其他的野狼发现了树杈上,这个可恶人类的新动作,立马警觉得窜过来张口撕咬。 然而,它们的动作依然是迟了一步。 赵怀趁着力量完足,已经几下将野狼拽了上去,吊在伸出的树叉上,等待它彻底嗝屁。 完整的狼皮,总比破损的狼皮值钱。 “嘿嘿!你们这些蠢狼跟小爷斗,看我玩不死你们。”赵怀在树上的这两天打坐,和这群野狼大眼瞪小眼,确实闲极无聊。 这是一个孩子与狼的故事,他嘴里面絮絮叨叨的说着废话,用手指指点点铁杉树下面的群狼。 “你们一个个都不要着急,我的胃口有限,必须得排队来。 明天早晨吃你,午餐吃它,你特么跳啥跳? 我决定了,明天早晨先吃你。 晓不晓得啦!想要找死也要排队来,插队是万万不行的。” 铁杉树下的群狼拼命的嘶吼,甚至试图顺着铁杉树向上爬,然而一切的威胁和吼叫都是徒劳,树上这个可恶的人类根本不吃这一套。 剩下的这九头狼,眼睁睁的看着赵怀再次喝饱狼血,吃饱了狼肉,甚至还收起了狼心和狼肝等,作为宵夜。 并且,毫不犹豫的将整张狼皮剥了下来,这样没有损伤完整的狼皮,还是颇为值钱的。 这一天,黄昏来临的时候,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来,天空乌云密布,堆积着厚厚的阴霾,好像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剩下的九头狼终于断绝了最后希望,一步三回首的离开铁杉树,这一处让它们伤心欲绝的地方。 赵怀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狼群非常狡猾,有可能这是个圈套,引诱自己回到地面上。 果然,在夜里11点钟左右的时间,这九头狼又圈回来,盯着铁杉树上酣睡的赵怀悽厉嘶吼,好像要表达决绝的意思。 “深更半夜的吵啥呢?想死明儿个赶早。” 嘴里面嘟噜了一句,穿着全套狼皮衣的赵怀,睡在狼皮吊床上感觉有些闷热,将吊床撑开一条缝,把腿伸出来透一透寒气。 却被夜色中,犹如小灯笼一样绿莹莹闪亮的狼眸吓了他一跳,从这些野狼的眼中,看到的是无尽的冷漠凶残。 “我勒个操!狼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后面的时间,赵怀沉沉的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野狼群终于消失在黑夜中。 第6章 狼的智慧 待到凌晨一时许,积蓄了大半一天浓厚阴云的鹅毛大雪,终于飘飘扬扬的下来了,将整片天地都渲染成一片白。 直到第三天中午,这一场鹅毛大雪才宣泄了全部威力,渐渐停止了下来。 此时,铁杉树也全部变成白色,上面有三个雪白色的沉重大萤包,看上去非常奇怪。 只有一个横着的白色大萤包,在铁杉树上面窸窸窣窣的晃动着,还有一个不大的窟窿眼儿,向外面冒着白色的热气。 过了好一会儿,这一只白色大萤包轰然裂开,白雪纷飞,露出了里面的少年刘怀,嘴里面不停的咀嚼着。 这厮,竟然已经在里面享用过了午餐。 离开沉闷的狼皮吊床空间,外面冰凉彻骨的寒气令人精神一振,赵怀抓起旁边的白雪,在手上和脸上拼命搓动。 不一会儿,就完成了早晨的洗脸刷牙工作,一张清秀的脸庞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起来格外灵动。 这两天的大雪飘飞,积雪已经有没膝了,足有40厘米深度。 在这样的寒冷雪天,金国的男女老少都在家里面猫冬,就连马匹牛羊都不放出来,只能凭借积存的干草饲料,帮助它们度过这个艰难的冬天。 草原上,这么大的雪已经可以称之为大规模严重“白灾”了。 对于草原民族来说,“白灾”司空见惯,基本上小灾年年有,大灾三、五、九。 小规模“白灾”对牲畜的影响不大,在牧草丰美的草原上,一般的牧草长势旺盛,可以达到30cm的高度。 小型“白灾”积雪一般都在20cm以下,牛羊仍可以在雪地里面找到牧草,虽然少了些,只会掉膘严重,勉强维持生命不被冻死。 一旦积雪超过20cm,牧草被积雪掩盖,只能找到一小部分,草原上的牛羊就会大量死亡, 积雪达到或者超过30cm的时候,就是情况最严重的大“白灾”,所有的牧草都被淹没在积雪中,天地间茫茫的一片白,牛羊牲畜找不到一点牧草,只能被饿死或者冻死,就像今年的大雪一样。 牛羊无法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寻找到食物,因而,无法抵御寒冷天气的侵袭。 一场严重的大“白灾”过后,草原上的牛羊有可能死去一多半,这是草原民族最恐惧的事情。 严重的大“白灾”,也是草原民族人口大量减少的时候。 按照草原场残酷的传统 游牧民族年老体弱的累赘,为了节省食物和民族的繁衍,这个时节,往往会自己走出蒙古包,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茫茫雪原中。 往往这个时节,严重的大“白灾”过后,为了避免剩下的人饿死,人口大量减少。 草原民族必须要发动侵略战争,掠夺农耕文明或者其他部落食物和物资,缓解灾难对民族生存带来的影响,这也是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草原民族一贯采取的方法。 套用后市的一句话来说,叫做“转嫁危机”。 明年积雪消融之后,蒙古草原上新继任的窝阔台汗,必然会发动对金国的侵略战争。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赵怀能够考虑的,他现在需要考虑安安稳稳的回到家里面。 虽然那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屋,还有族人的冷眼和无情冷嘲热讽,总算有些人气儿,也比蜗居在这个铁杉树上强。 活动了下腿脚,过了半晌,没有看见野狼群的踪影。 赵怀终于从两米多高的铁杉树上滑了下来,脚踏着坚实的土地,他竟然感觉到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可以想见,这几天的磨难,对赵怀来说,直接把幸福感放在最低的程度了。 屈指算下来,他已经在树上生活了四天了,真是倒霉催的。 竟然脚踏着实地,也能产生幸福的感觉,也是没谁了。 赵怀并没有走远,围着自己的巢穴铁杉树也就三四十米距离,他在担心什么? 在雪地里面撒疯的玩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赵怀看到了一直等待的野狼群。 这是狼的狩猎智慧 野狼群站在160多米远的丘陵后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怀,这个它们早应该吃到肚子里面的猎物,正在扭屁股抬腿,晃悠着脑袋嘲笑它们。 真是不能忍! 野狼群发动了突击,它们费力地跃起来,随之四肢深深地陷入雪地中,很是被牵袢住了速度。 待到野狼群喘着沉重的吐息,冲到铁杉树下,赵怀早已经如野猴子一般窜上了树,给它们扮了个鬼脸。 这个熊孩子! 这九头野狼真的气疯了,一直徘徊到深夜里才离去,这次不知道是否真的走了。 一直到二天后,确信野狼群真的走了,谨慎的赵怀才重新回到地面,回望着佝偻的铁杉树,他的心中复杂难明。 片刻,赵怀虔诚地跪倒在雪原上,给这一棵佝偻的铁杉树磕了三个响头,弄得头上都是白雪。 他将两具狼尸丢下了树,“噗通”一声砸在雪地上,溅射起地面上干雪飞舞,用自己的腰带将两具狼尸捆扎在一起,带上手腕儿粗的铁杉树断枝,一路用力拖回家。 至此,他在这棵铁杉树上已经足足待了六天,真是人见犹怜,不知道这些天咋熬过来的! 赵怀肩膀上负着腰带绳索,在齐膝深积雪中跋涉前进,两具狼尸在雪地上拖行并不费多少力量,可是积雪成为了双腿前行最大阻碍。 一脚踏上去,积雪没过膝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费力前行 此时赵怀约1.6米身高,只是身体单薄瘦弱了些,好在这些天吃的狼肉,很是补充了身体的血气力量,比之前好上不少。 按照记忆中家的方向,赵怀喘着粗气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前进了4里路,已经累的后背汗津津的,只能找一处石头坐下来歇息片刻。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清秀的脸蛋儿也变得绯红,尤其是鼻子冻得通红,不停的清水鼻涕窜出来,也是没谁了。 突然,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猛的站了起来。 目光惊疑不定的盯着屁股下面的石头,这是一个白雪覆盖下的凸起物,半晌之后,只有北风呼号引发稀奇古怪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响动。 赵怀伸出颤抖的手抚开积雪,赫然看见下面两头野狼纠缠在一起死去,已经冻的硬邦邦了。 好像临死之前还在互相撕咬,终于双双毙命而亡。 这是…… 其中一头野狼额头上的咬痕,赵怀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徘徊在铁杉树下久久不去的野狼之一,怎么会死在这里? 也许是过度饥饿互相厮杀,也许是遇到别的独狼…… 这一切不是赵怀需要关心的,这里太危险了,现在第一要务,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以免发生不测。 一念至此,赵怀不敢再停留多一分钟,这里是野狼群活动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新的危险出现,他匆匆忙忙的背上腰带,费力地拖着狼肉继续跋涉前进。 第7章 执念 临近黄昏时分,在雪地里跋涉了一天的赵怀,终于看见了汴京城的轮廓,远处依稀有人走过,巍然隆起的群山上,林木郁郁葱葱,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一眼望不见边际。 这里是金国女真贵族的私有林地,整座山都是禁地,不允许外人检拾一根柴火,更不允许狩猎一只野鸡。 违者轻则断去一臂,重则乱刃分尸,没有哪个寒家破户敢触这个霉头。 赵怀用力的拽着狼肉,远远的绕开这一片地域。 沿途人烟密集起来,别人看向这个瘦弱的男孩,还有他身后拖拽的两具野狼,不由得啧啧称奇。 “喂!前方那少年郎,还请留步,这两头野狼,莫不成是你生杀的吗?” 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体高壮的虬髯大汉,肩膀上背着硕大包袱,昂首大踏步走过来,脚下踢得干雪纷飞,好像没有一点阻碍似的。 “这位大叔,有何见教?” “哈哈哈!你却莫慌,吾乃谋克(金国武职统领官,相当于百户)焦延是也,适才瞧见你拖着硕大的野狼,莫非是你猎取不成?” “小子赵怀这里给您见礼了,这两头狼正是小子猎取,辛苦了六日,终于猎得几头野狼。” “看你的年龄不大,却有这番勇气,孤身在雪原上猎狼,既便昂藏汉子亦无此血勇,实在难能可贵。” “多谢大叔抬爱。” “某家唤住你,实为天寒地冻,家中老母缺一席狼皮褥子御寒,我看你的野狼皮毛甚是不错,不知是否愿意出售?” “如此正好,小子家贫无着,正是想借此换取些许银钱。” “哈哈哈!那正好两便,可惜你身上这野狼皮质地更佳,切割开来却是大大浪费了,你若都愿意出手,我予你二贯半银钱如何?” 赵怀心下知道这个价钱已经不小,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一贯钱可买一石多粮,足够自己换到米饱食二个月,非常公道。 金国起源于东北的女真渔猎民族,唐朝时称为靺鞨,星散居住在黑龙江的中下游地区,素来崇拜狼图腾,金人多以穿狼皮袄为傲,价格远较牛羊皮为高。 因而一席狼皮褥子,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是孝敬给母亲大人最好的礼物,不但防寒保暖,更是一件中档皮裘,价值颇高。 两下计议已毕,焦延自大包裹里面掏取二贯半沉甸甸的铜钱,正待交于赵怀。 却看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包袱里的带鞘短刀,忍不住咧开嘴失笑起来。 “未曾想,你却看中了吾之短刀,此乃与宋人交战的战利品,你若想要便拿去,直抵二贯银钱就好。” “太好了!谢谢大叔,我一直愁没有称手的家伙事。” 赵怀喜笑颜开的拿过带鞘短刀,短刀一尺四寸长,拔出后短刀寒光闪闪,显然锋锐非常,竟然是纯钢所制。 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还带有血腥的味道,显然是战阵中缴获的战利品。 这样的一把做工极好的南宋制带鞘钢刀,在店铺中五贯银钱也买不到,包袱里面还有其他战利品,满满的一大堆。 谋克焦延也是大大咧咧的人,性格粗豪,并不以此为意。 双方心满意足的交易罢,赵怀将带鞘短刀挂在腰止,迟疑了下,问;“不知焦延大叔是否还需要狼皮?” “哦!你家里面还有吗?正是有点短少。” “嘿嘿!小子体力微弱,一次拿不了许多,还有两头野狼毙于雪地里,亦是前几日小子所遇野狼群之二。” 焦延目光惊异的看着这个瘦弱少年,一丝笑容自眼角展开发散开来。 “如此都行吗?真正是个勇悍的小哥,也罢! 待你取来送到沿河东街上,某家依照同样的价钱收取,不会短少你一分。” “如此,多谢大叔。” 看着焦延大步离去的背影,寒风吹到身上冰冷彻骨,赵怀开心的摸着坚硬的短刀,咧开嘴傻傻的笑了。 眼看着暮色来临,来不及多想,赶忙拖拽狼肉回返。 日幕来临之前,远远的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位于一处平缓丘陵凹陷处,名唤北河村。 这是一个三百余户人家的大型村落,一千六百多人,厚厚积雪覆盖的茅草屋顶上,炊烟袅袅而起,好一番田园乡村风景。 回到村上,双手拢着袖口,缩头缩脑的村邻见到诧异不止,纷纷出言询问。 “这不是赵家大郎么?怎生弄得一身血回来,还有这……真是吓煞人也!” “怀小哥这……这是猎取的野狼么?” “出去了这几日,都以为你葬身狼腹了,谁知却猎杀两头野狼回来,竟然有这等奇事?” “啧啧!看不出来怀小哥一副文弱模样,竟然猎取如此凶兽,逾发的好手段。” 赵怀嘴里一路应付着村民,于记忆中的佐证,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中。 回家之前,他到村中的估衣店买了两身衣裳和一床被褥,共花销了250文钱。 买衣服是当务之急,否则,今天的漫漫寒夜就很难熬过去。 从估衣店出门,正好撞见赵氏宗族族老赵亮站在雪地里,身边还跟着两个十几岁少年,面色不豫的看着自己。 族老赵亮四十九岁年纪,得益于赵家的好基因,长的身量颇高,只是眼神阴翳,枉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站住,见到兄长也不打声招呼,怎么如此没有礼貌,圣贤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还有,你这手里拖的是何物?” 赵怀没奈何停下脚步,过来与赵亮见礼:“小弟方才没有瞧见,倒是疏忽了大兄,赵怀这厢有礼了。” 托死鬼老爹的福,赵怀族谱里面的辈分极高,生生高出两个辈份来,和自己同龄的要高出三个辈份,面前这位赵亮也是,他是庶出第六房的族老,两个人正好是同辈。 其他同辈的族中宿老,要么己经驾鹤西去,要么是风烛残年,眼前这一位族老赵亮却是例外。 赵氏宗族嫡支一脉族长赵偕,比两人低两个辈份,按照宗族礼仪要喊一声叔祖,虽然是庶出旁支,那也是叔祖辈的。 嫡支一脉源自宗钦宗正式册立太子赵谌,为朱皇后所出,亡国北迁金国之后,钦宗50多岁的年龄又有了幼子赵勤,正是赵怀的父亲。 最大的大伯赵谌和最小的幼弟赵勤相差36岁,整整一辈人还多。 父赵勤自幼失怙,生计过的颇为艰难,年近50才有了赵怀这个掌上宝贝,又整整差上一辈人还多,形成现在赵怀辈分极高的局面。 “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你手上拖拽的是何物?” 地上拖拽的狼头并没有剥皮,听见族老赵亮明知故问,显然不怀好意,赵怀也不能得罪。 “此乃愚弟在雪原上下兽套,猎取的两头狼。” “狼皮呢?怎生不见踪影。” “狼皮抵冲了愚弟平日里拉下的饥荒,只得些许铜钱。” “谁让你自作主张,越发的不成话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老夫勉为其难,代你死去的老爹管教你则个。 莫要忘了,你爹下葬都是族中出钱买的薄木棺材,不孝乃为忤逆大伦,其罪当宗族祠堂面壁思过一个月。 真正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罢,这些许兽肉拿来抵充利钱吧!” 这种不客气带有呵斥的问话,不分理由的乱扣罪名,就是庶子赵怀平素里的待遇,因为生性文弱,总是受到亲族乡邻欺辱。 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封建礼法约束着汉人,宗族家规大于天,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但这,并不等于没道理可讲,也不等于干受欺辱。 赵怀母亲早夭,父亲下葬前,宗族里买了副薄木棺材收敛,延请附近甘泉寺僧人做了两天法事超度,前后花销了十余两银子。 可是十八岁的姐姐赵颖儿,被村里的族老赵亮强迫着,嫁给四十多岁老鳏夫吴一贯,二十两纹银的彩礼,当既被赵氏族人拿走,家里一文铜钱也没见到。 家里面的三间老房,偌大的院子,也被赵氏族老赵亮占据了,借口文弱的赵怀已经成年,应该分房别居,像狗一样被撵到村边破屋去住,再没有人管上一分死活。 人情冷暖至此,再无半分可叙。 听到对方如此不客气的话,赵怀心中感到深深的酸楚和屈辱,还有一种扎心的疼痛。 源于此身原主神魂中的执念,对族人的深深怨恨,还有对姐姐赵颖儿遭遇的彻骨疼心,死了都不能忘怀。 唉! 从今往后,就由我代你在这个世间行走,一切的恩怨仇恨,都由我来帮你承担吧! 一念至此,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 第8章 宗族 赵怀脸色冷冷的看着族老赵亮,此人赤裸裸的贪欲根本不加掩饰,让人厌恶更深。 当下,也不愿意与他多作口角之争。 “老父下葬,支用了族中公帑十一两三分银,我姐姐被你逼着改嫁,20两纹银彩礼不知去向。 我家三间房屋被你窃占,偌大的院子足抵此费,尚大有富余,你现在又与我谈什么利钱? 莫非欺负我年幼不识数,软弱可欺吗?” 赵怀声色俱厉,隐隐肃杀之气流露,手按着短刀十分强硬,倒是令族老赵亮不由得一愣神,看见周围逐渐增多的乡邻,心中产生了三分退意。 没想到,这个素来文弱的小子如此强硬,事情闹大了,自身的颜面也不好看。 原本也是看见赵怀带这么多兽肉,欺负他素来文弱,临时起意贪占些许,本就不占一分的道理。 “你这个腌臜东西,竟然敢对父亲大人出言不逊,看我不撕烂的嘴。” 赵亮身边的四子赵远柱一阵血气涌上头顶,心中勃然大怒。 他的年龄与赵亮差不多,今年13岁,身形更壮实些,看见平日里任意欺辱的赵怀竟然敢还嘴,忍不住站出来扬手就要打。 “啪!” 赵怀眼疾手快,看见这个半大少年直愣愣地冲上来,抢先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赵远柱的脸上,打的他一个踉跄。 赵怀怒叱道:“大胆!不知道上下尊卑之分,口出狂言,竟然还敢对族叔动手,我们赵氏一族素重礼仪尊卑,这是谁人教与你的?” 赵远柱被一巴掌打愣了,看见赵怀手按着短刀威风凛凛的样子,与往日间受气包大为不同,心里面的一点勇气顿时消散,当下进退失踞,上也不敢上,退也退不下来。 年轻人脸皮嫩,脸上挂不住,禁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族叔确实不错,这是不能辩解的,平日里没人当回事儿,渐渐的,竟然忘了这个茬。 那边厢 赵怀声色俱厉,用族中上下尊卑大义压住对方,令赵远柱分辨不得。 晚辈出言顶撞长辈,而且口出不逊,到什么地方也占不到一个“理”字。 任何一个宗族中,上下尊卑都是礼仪大伦,容不得一丝僭越。 周围有这么多村邻看着,也容不得他们父子三人黑白颠倒,这里毕竟不是宗族祠堂,可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赵亮知道其中厉害,拉住兀自不服气的四子赵远柱,开口训斥:“无知小儿,还不给我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余地。” 他这话明训暗护,父子三人在村里面前丢了脸,心中却是暗暗把赵怀恨上了。 尤其是18岁的二子赵远言,始终站在父亲的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眼神中充满复杂难明的神色。 眼见占不到便宜,族老赵亮转脸,语气阴沉地对赵怀说:“你也不要猖狂,且待日后与你分说清楚。” 留下了一句场面话,父子三人狼狈不堪的在乡邻围观下离去,引起了一阵哄笑。 赵怀警觉地观察到,二子赵远言离去时候愤恨的眼光,充满了怨毒。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 他知道,这个事远没有结束。 现在不是考虑的时机,这一天,在雪地里跋涉下来已经疲惫不堪,身体几乎要累瘫了,急需回去休息。 匆匆告别了乡邻,赵怀回到自己的破屋,一看之下,不由心中凉了半截。 茅屋外齐腰高的竹菲斜倒大半,一间破茅草屋房顶还有个盆大的洞,呼呼灌入寒风。 通风透气效果倒是很好,不虞憋闷了。 “吱呀”一声响 伸手推开木门,灰尘从头而落,破败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寒气逼人。 墙角零星有几个陶罐,走过去看下,一个里面装着半罐子水,一个里面还残留着几颗栗米,剩下的空空如也。 真是穷的老鼠都饿哭了! 另一侧的墙角黑乎乎的,尚有草木灰烬残存,一只缺口破碗歪倒在旁边,应该就是厨房了。 唯一能够避点风的地方堆着干草,已经被压得硬实了,上面丢着一条破旧薄被。 看来,这就是卧室了。 我嘞个去!真是太不讲究了。 赵怀嘴角一哂浑不在意,经历过雪原上的生死大难,对这些身外之物反而看的淡了,如果纠结于此,那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丢下狼肉,他手脚麻利的忙活干了,将干草归拢一番,安置了被褥。 赵怀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带着油灯,陶盆,碗,一壶酒,火石,20余斤米,一捆萝卜和一大袋盐回来,身上250文铜钱彻底清零。 购买了日常生活所需之物,立马开始升火做饭。 半晌之后 这一个残破茅屋,在初冬时节漆黑的寒夜中,一灯如豆。 温暖的明黄色光亮,驱散了寒夜的黑,带来了家的温暖。 墙角厨房的位置,几块石头堆起的简单炉灶上,升起一堆篝火。 架在其上的陶盆正熬煮着肉汤,肉汤已经滚沸,香味儿远远地溢出去,给这个苦难的家,平添了一份生活的味道。 赵怀坐在篝火边,手中是清洗干净的狼肉,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用锋利的短刀将狼肉分割成块,放入陶罐之中用盐腌制一下,倒入酒水清除浓重的腥骚气味。 看到肉汤已经滚沸,赵怀心情大好,将切好的萝卜块倒入肉汤中,口里还念念有词。 “大萝卜营养赛人参呐!这是顶顶好的东西,吃过上下通气不可收,最是妙极。” 一连生吃了六天狼血狼肉,没有丁点的油盐,绝对是一种痛苦的回忆。 赵怀现在看到狼肉都犯恶心,最迫切的就是,加些清淡蔬菜调节下肠胃。 这个时令,唯有萝卜可以大量供应。 一般的绿叶蔬菜想都不要想,即便在后世,也需要在温房里面生长,现在哪里会有? 萝卜则不然,冬初时节大量收获以后,只需要挖一个土坑,将萝卜全部埋下去用土压实。 想吃的时候随时挖出来,新鲜脆嫩如旧,那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翻滚的翠绿萝卜块,赵怀几乎口水都要下来,开心地放入食盐盛了一大碗,顾不得滚烫大口享受起来。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狼肉萝卜汤下肚,脑门上沁出了一层汗水,他感觉到由身到心的舒畅。 赵怀拿起酒壶套在嘴上喝了一口,立马,差点没一口吐了。 这种乡村晾制的劣酒,是用粟米发酵酿制的。 本来粟米就很难发酵透澈,加上工艺的粗糙,酒水看起来昏黄浑浊,还有一股子酸涩味道,真的很难喝。 赵怀不惊反喜,知道是一个生财的门路,需要从长计议。 目前他的困境是过于弱小,无法做此非份之想,即使开辟了财源,很难杜绝外人觊觎。 宗族之人伸手,赵怀一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个时代,宗族大于天。 宗族势力自战国以来,历经魏晋全盛时期,天下最负盛名的五姓七望高门大族,北宋国破家亡之后衣冠南渡,虽不复旧日光辉。 在南宋时期,依然对朝野有巨大影响力,他们就是宗族势力的代表。 五姓七望分别指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在江南地区,大大小小的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共同组成了南宋朝野最庞大的势力,在这个时代,失去宗族势力的支持,想要出人头地无异于做梦。 浙江浦江郑氏家族,在宋朝便是以“孝义”治家闻名,家族子弟受到南宋皇帝赵构旌表,斐名江南各地,被誉为“江南第一大家”。 郑氏家族规范子弟有《劝惩簿》 更有“劝惩牌”,以示赏罚。 举凡有私置田业、私自蓄财、荒废学业、赌博无赖、以恶凌善等违反礼法的行为。 情节轻者,家长或“议罚”,或“责之”,又或“诲之”,“反复谕戒之”; 情节重者,则将受到“责挞”“重箠”“告官”甚至“削名”的惩处。 既有身体上的处罚,也有道德上的谴责,让屡教不改者受到身体与心灵上的责罚。 这里面胆敢蓄私财,罪莫大焉。 重生在这封建礼教束缚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不能放开去做。 第9章 宗族之法 生产力低下的时期,人们聚族而居,依靠亲族血脉抵御野兽和自然灾害的侵袭,形成古老的中华宗族文化。 早在殷商后期,宗族之法已经诞生,至西周初年,形成一套完整的宗族之法。 依据血缘关系远近,严格区分大宗与小宗的区别,区分嫡庶之别,建立嫡长子继承制。 一曰:立子立嫡制。 由是而生宗法及丧服之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分封之制,君天子臣诸侯之制。 二曰:宗庙制。 三曰:同族不同婚制。 此三数者,此周之所以纲纪天下。 出自:《王国维遗书》 周天子依据宗族之制分封诸王,将这一套宗族制度深刻地镌入华夏人民的血脉,从此流传下来。 宗族之制不但是家族传承的原则,也是封建家国传承的政治基础,这是家国继承之法,不致兄弟阅于墙,手足相残,令有章可循。 观史书可知: 凡是历代帝王废嫡长立幼者,无不引起轩然大波,招致如潮反对,最大的罪名就是违背祖制。 这个祖制,便是自周天子分封诸王以来,传承下来的宗族之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国如此,一家亦然。 草原民族的武力远强于农耕民族,因为没有立子立嫡制,每一个雄才大略的草原雄主去世,为了争夺汗位,都会引发持续不断的内战,内耗严重,势力由盛而衰。 诸子相争火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草原民族本就不多的人口,死于一轮又一轮的內斗,实力剧减。 这样的桥段反复上演,直至后世,草原民族也无法解决这一难题,成为永远的溃疡伤口流血不止。 以赵氏宗族来说,因为父母亲过世,姐姐出嫁。 赵怀虽然年幼,辈分却高,是第七房顶门男丁,在宗族祠堂议事的时候,可以代表庶出第七房列席参与。 这仅仅是理论上,从来没有宗族的人对他正眼看过,除了冷嘲热讽就是欺辱打骂,更惶论参与宗族议事。 本来,宗族议事,那都是嫡支长房的权利范围,容不得别人插手。庶出偏支本就无甚话语权,赵怀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现在改善生活,赚取一些财货可以,至于酿酒蓄私财…… 呵呵! 那是想也不用想。 北河村坐落在汴京城外十余里,没有高大城墙的保护,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来年春天雪化之后,蒙古大军就要杀到,汴京城周围地界,所有的村林屋社都会付之一炬。 宗族的是是非非,只要不惹到赵怀头上,他是不愿意理会的。 今日晚间族老赵亮训斥赵怀,也不是全无出处,如若强压下来,还是能够抓到一些跟脚。 按照原主的文弱脾气,恐怕不得不屈服,乖乖的交出手里的狼肉和一切所得。 如今与往日不同,这个身体里是一个经历过生死大难的赵怀,根本不吃族老赵亮这一套,直接怼了回去。 这个时代的宗族,就是如此霸道。 赵怀心里合计,最重要的必须在开春之前,能够在汴京城内赁一间房,躲避即将到来的兵灾之祸。 届时,尚可以有两年功夫,多给一点时间让自己长大。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山野密林中多的是土匪马贼,没有自保之力想离开汴京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吃饱喝足之后,赵怀再不多想,拥在薄被里沉沉睡去。 这一天下来,好累! 第二天,天色刚刚麻麻亮,破败茅屋木门“嘎吱”一响,走出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 正是赵怀。 他的全身收拾得利落,在家门口踢腿压腰,活动了一会儿,才走出家门,沿着清理过积雪的村中道路慢跑。 呼吸着凌晨寒冷的空气,赵怀头脑特别清醒,他放缓自己的速度,配合悠长呼吸慢跑。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只有运动的多吃的才会多,身体才会更强壮。 赵怀没有考虑好今后该怎么办? 是做一个安稳的富家翁,还是一个良田千顷的大地主,或者…… 但拥有一副强壮的身体,勿庸质疑是正确的。 此刻时辰尚早,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没起来,赵怀一路跑过去,只看到了村里做豆腐的吴犟头一家五口人,正在院子里面忙活。 “这么早啊!怀小哥,你这是作甚?” 吴氏大娘正忙着手里的活计,一眼看到赵怀精神十足地跑过来,有些诧异的打招呼。 “吴婶子你也早啊!天气太冷,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要不身体都呆的僵了。” “那敢情好,你们读书人四体不勤,真该好好运动下,要不这北风一吹都遮挡不住,委实体弱了些。” “就是啊,闻到你们家豆腐的香味,我都馋的不行了,可真是好手艺,我家有腌制好的狼肉,拿几斤与你换。” “那敢情好,只是这豆腐不值钱,只怕怀小哥吃不了这许多。” “没事儿,放在雪里做成冻豆腐,可以吃的长咧!” “瞧你也是个会吃的,待会儿,就让大郎给你送过去,省得你拿不动。” “谢谢!吴婶子。” 看着赵怀远去的削瘦背影,吴氏大娘心中暗自一叹,言道; 这少年也是个苦命的人。 吴犟头一家人是流落到汴京城的北地汉人,在北河村落下脚也不过十余年,小门小户的没甚话语权。 平日里,以磨制豆腐为生,兼做一些佃户雇工的活计贴补家用。 家里除了40开外的吴犟头和吴氏大娘二人,尚有22岁的大郎吴石柱,18岁二郎吴石门和11岁小郎吴石头,都是吃饭不嫌多的半大小子,生活颇为艰难。 北河村这样的村户尚有不少,长时间的战乱,令北地汉人颠沛流离,到处躲避战火,很多流民在汴京城外落下脚来,形成繁盛的大村庄。 村中大户赵氏,李氏定居于此也不过几十年时间,没有过上多少年安生日子。 原来金国的中都燕京,1215年,被草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兵攻破,一众金国君王将相狼奔豕突逃到汴京城,重新定都于此,才算安稳下来。 现在金国的统御范围,完全就是以前北宋王朝的江北部分,包含河南、淮北和关中一带,山东和河北诸地都被兵变的红袄军占据,已经脱离了金国的掌控统治。 北方金国女真一族祖先世代居住的地方,现在都是蒙古大汗势力范围,再也染指不得。 当今天子金哀宗重用完颜陈和尚等抗蒙名将,于1228年,也就是去年秋,在大昌原(今甘肃省宁县太仓乡)击败蒙古军,金国政权得以苟延残喘,延续至今。 这百余年来,中原战乱不断,南宋与金国交战负多胜少,大多时间损兵折将,丢城失地。 金国与蒙古草原上崛起的雄主成吉思汗麾下铁骑交战,也是负多胜少,畏之如虎。 早在公元1211年,草原雄主成吉思汗发动蒙金战争,于野狐岭(今河北张家口)大破金国丞相完颜承裕率领的40万金军,杀的金军尸体堆满山谷,绵延数十里长,就彻底吓破了金军上下的胆。 此后一发而不可收拾,蒙古铁骑隔上几年,就会前来大肆烧杀掳掠一番,金国首都燕京城也不保,被迫西迁至汴京城,才算安稳了下来。 第10章 老吴犟头 “吴婶子,我给你送狼肉来了。” “哎呦!这如何使得,怀小哥快请进来,在灶火边暖和下身子,我还说让大郎给你把豆腐送过去,这里还没有做好,得等上小半个时辰。” “不急。”赵怀放下手里面拎着的狼肉,左右环顾。 亮堂的灶火映红了屋子,弥漫着豆汁的清香味,家里的几口人都在忙碌着手上的活计,需要赶在天亮前把豆腐做好,放在门口售卖。 40开外的吴犟头正在灶火上忙碌,在大锅煮沸的豆汁水中加上石膏粉,并且用力的搅拌均匀。 这是制作豆腐很重要的一环,豆腐口味的好坏、软硬度,取决于石膏粉加入的时机和火候,需要丰富的经验才可以完成。 大郎吴石柱与二郎吴石门正在过滤豆汁,他们一瓢一瓢地把懒豆腐倒入麻布袋中,不停的用手揉,压麻布袋,将豆浆挤出来,豆腐渣留在袋中,得到的就是纯正的豆浆。 看见赵怀提着狼肉进来,大郎吴石柱憨厚的向他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二郎吴石门性格有些活泼,目光盯着狼肉,口水差点没掉下来。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家里面开豆腐坊就吃豆腐渣,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每日里兄弟几个饭吃不够,就吃豆腐渣填饿。 这些年下来,没油没盐的豆腐渣吃到要吐了,难得能够改善一下吃点肉,如何能够不馋。 “吴老丈做的一手好豆腐,小子闻着口水差点下来,着实好香。” 赵怀兴致勃勃的看吴犟头忙碌,乳白色的豆汁水在用力的搅动中逐渐凝固,看来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 剩下的只需将半凝固的豆腐,舀入一掌高的豆腐盘里,等它彻底凝固就好。 “唉!不瞒小哥笑话,老汉没有什么能耐,做这些只是将就着糊口罢了,能把几个小畜牲拉扯大,也就算完了一桩心事。” 吴犟头四十许的年龄,腰已经微微的佝偻,头发几乎白了大半,看的出沉重的生活重担,已经压弯了他的脊梁。 “呵呵呵!吴老杖此话有些过谦,我看你家里的几个小郎龙精虎猛的,这一身力气也不亏,往后肯定有好日子过,你就等着享福吧。” 赵怀这话说的不错,虽然说吴老汉家中贫寒,毕竟豆腐渣能够管饱,几个半大小子基本没挨过饿。 豆腐渣虽然口味差些,营养却丰富,吴犟头三个孩子长得都很壮实,尤其是大郎吴石柱膀大腰圆,力量可是不亏输的。 赵怀此来,就是要招募他们家的两个青年汉子,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名光荣的重生人士,不可能赤手空拳打天下。 吴犟头几个孩子一向忠厚,虽然长得强壮从来不欺负人,兼之秉性善良,正是合用的人手。 “唉……” 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吴犟头长长的叹口气,双手在身前的围布上擦了下,走到屋子门口拿出旱烟袋,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升腾,看起来人影子都恍惚了些,老人眉头里充满了忧虑。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也没个活路,做个豆腐都要抽上六成的豆腐税,眼看着大郎过年都23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就别提什么享福了,这个日子过的糟心啊!老汉我愁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那边厢 手上正在忙碌地大郎吴石柱听到,眼圈儿不禁一红,心中刀割一样的疼,低声喊了一下。 “爹……俺这辈子,就尽心伺候您老人家就可以了,别的俺……俺不想。” “尽说些丧气话,俺们老吴家不要传宗接代吗?你不娶媳妇,你的弟弟也和你一样吗?等哪天老汉我两腿一蹬,死了怎么有面目见祖宗,你是要气死你爹不成,混账的小畜生。” “俺不敢……孩儿不孝,请父亲大人责罚。” 老汉吴犟头骤然发怒,憨厚的大郎吴石柱吓得当既跪了下来,嘴笨舌拙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旁边二郎吴石门和小郎吴石头皆跪了下来,低着头等着挨训,豆腐房里气氛一下子僵直住了。 虽然出身农家,老汉吴犟头家教确实严格,华人与野蛮的女真人区别就在这里,历来传家以“孝悌”两字挂帅,仁、义、礼、智、信一分都不能少。 吴氏大娘也不敢劝,手里虽然再忙活,心里面想起来难过万分,这个苦日子真是千言万语道不尽,心中翻江倒海的思绪涌上来。 豆粒大的晶莹眼泪再也止不住,“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落在手上和豆腐盘上,摔得粉身碎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赵怀进门没有说几句话,老汉吴犟头已经叹了几次气,看起来沉重的生活负担,已让他不堪重负。 家里面三个儿子虽然龙精虎猛,胃口同样大的惊人。 凭着小小的一座豆腐坊,供应村里面几百户人吃食,所得微薄的收入,尚不够养活一家五口人。 村邻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豆腐虽然便宜,总便宜不过自家地里长的菜,隔三差五打打牙祭罢了。 豆腐坊生意不敷家用,吴犟头常常需要带着孩子出去打短工,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干,这也是生活所逼,没奈何的办法。 “吴老丈莫要烦心,这都是小子错处,是我出言不慎,引得老丈伤心了,小子这厢陪礼了。” 赵怀举手施礼,吴犟头忙道;“不妨事,是老汉自己心结解不开,哪里怪的上怀小哥,好没来由,这几板豆腐刚刚做好,我让大郎给你送过去,后面做好再给你送。” “哪里须的了这么多,我此来别无二意,只是想雇佣石柱和石门哥儿俩,帮我做一些事情。” 看着吴犟头惊异的目光,赵怀苦笑了下,自己属于比吴犟头穷的更彻底那一类,口袋比脸还干净,就连说话都不硬气。 多谁见过门口的穷汉,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跑过来要雇佣一票人,别人能够相信才怪! 赵怀当下解释道;“我在雪原设兽套捕狼,回返的时候看见两头狼冻毙于途,这是天上掉下的大好事。 我想雇佣他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把狼拖回来,剥皮硝制。 昨天我回返的时候,这两张狼皮已经有贵客订下了,银钱不是问题,一天,我付给100文钱可好。” 需知这个年代,一户寻常的人家年收入不超过十贯铜钱,也就是十两纹银。 吴犟头一家五口售卖豆腐,每日所得利润也不过就是40多文钱,缴纳六成的豆腐税后,所得只有二十文铜钱。 二十文铜钱供养一家五口吃食,买不到3斤米,还要应付衣食住行诸事,头疼脑热疾疼,可见生计之艰难。 一年辛辛苦苦下来,也不过就是七、八贯铜钱,都花在一家五口人的嚼用上了,根本攒不下来几个大子儿,吴氏大娘几年也没做一身新衣服。 不要说娶媳妇,能够活下来都是奇迹,全有赖于吴氏大娘勤俭持家,农时全家五口齐出动,帮助大户种田耕地,平日里打一些短工,换取些许米粮度日,再加上豆腐渣…… 大郎吴石柱一身衣裳穿小了,改给二郎吴石门穿,最后传到小郎吴石头身上,已经是补丁摞补丁。 吴氏大娘一辈子勤俭,给孩子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补丁都打得规整,看起来都蛮有后世嬉皮士的风格。 “哎呀!怀小哥给的太多了,哪里需要银钱,只管唤他们去做就是了,这两个小崽子别的没有,一身的力量倒是足的,尽管去不妨事。” 老吴犟头说什么也不愿意要钱,庄户人家出点力气,就要人家的钱像什么话? 赵怀只能耐心的给他解释,“我想找两位小哥帮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后续我还有其他的话计请他们做,这些银钱是他们当得的。 两张狼皮,汴京城里的贵人许我二贯半银钱,两位小哥品行都很好。我想雇佣他们一直为我做事,每个月三贯银钱。” “这……太多了,每月几百文就好,不能要这许多,没这个道理。” “吴老丈……” 吴犟头果然不负这个称号,几番推脱不过,老汉只认死理最多愿意收取一贯银钱,再多就不肯了。 这也是平日里穷的狠了,老吴犟头拉下老脸来收取一些银钱,心里面早已经觉得惶恐不安,再多收怀小哥的银钱,真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那样不如死了干净。 贫贱家庭百事哀,仅一贯银钱,足够老吴犟头弯下坚硬的膝盖,倔犟的头颅,可心中一份朴素的坚持,永也不能磨灭。 做人要讲良心! 赵怀别无他法,只能这样罢了,心里寻思着: 日后,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也就是了,总不能叫老实人吃亏。 双方谈定了此事,老吴犟头心中高兴,挥了挥手里的大烟袋锅,叫三个小子起来。 嘴里面反复叮嘱吴石柱和吴石门两个人,一定要勤勉任事,不要叫旁人欺负了小相公刘怀。 朴实的农人对雇主的尊重,那是发自内心的,予你衣食银钱,纵然是年纪小些,那也是东家身份,再也轻慢不得。 第11章 欺人太甚 事情议定,吴老犟头打发两个儿子送豆腐过去,赵怀再三推脱不过,足足端了5板豆腐送去。 赵怀孤冷的茅屋里,有三个年轻小伙子在,顿时热闹了许多,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忙活开。 做上一大锅萝卜豆腐汤,狼肉直接剁成小块,串在枝条上炙烧,不一会儿就烤得香气扑鼻,狼肉变得金黄焦香。 这三个年轻人都是长身体时候,也不管早晨吃肉是否油腻,放开了肚皮大吃特吃。 最后,一大盆萝卜豆腐汤倒有一半进了赵怀的肚子里,三人狼肉也吃了五斤之多。 “你们再把这几斤肉送过去,给老爹老娘还有幼弟享用,等会儿,我们带点肉干就出发。” 赵怀又拎起几斤狼肉给吴石柱,他的这一举动,让吴石柱哥儿俩又羞又愧。 活计一分没干,刚刚在这里可是吃了不少狼肉,这下再拿东西回去。哪里肯干? 赵怀把肉硬塞到吴石门的手里,豪情满怀地说:“几斤肉又值得甚么?你回去跟爹娘说,以后的吃喝就在我这里了,保管你们两个吃饱喝足,跟着我,赵怀做事,决计亏待不了你们。” 吴石柱哥俩愣了下,什么话也没说,目光里满是感激的神情,深深一躹躬走了。 过不多会儿,两个人回来了,吴石柱脑袋上留下一个大烟锅子痕迹,看来被他爹敲了一记。 吴石柱脸上挂着憨厚笑容,对这个倒是没有在意,手上的肉留在家里了。 一行三个青年人踏着初冬清晨的冷光,走出了村子,踩着齐膝厚积雪,向着雪原方向跋涉而去。 吴石柱哥俩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木头锅盖,一根木棍。 如果在雪原上遇到狼群,还可以抵挡一二,农村人没有那么金贵,野外遇到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要不是野狼群,单独的一两只,不会太过畏惧。 若是没有遇到狼群,木头锅盖放在狼尸下面,在雪地上拖拽也轻快些,作用相当于雪橇了。 赵怀手里拿着一支木棍,若是遇到了狼群,将短刀缚在木棍上,就变成了一只长刀,足可以吓退这些野兽。 一切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雪原上只有凄厉的寒风呼号,零星寒鸦几只,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活物。 日暮时分,三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回到村上,兴奋的神情无法抑制。 这一次,比赵怀独自一人返回快上了许多。 此番来去,吴石柱全程没有要赵怀动上一个手指头,哥俩将两头冻毙的野狼拖了回来。 没想到,刚刚到家赵怀就脸色大变,铁青着脸走进破旧茅屋里。 本来就破败不堪的木门,已经被一脚踹成了两截,在门外风中无助晃悠着,露出黑洞洞的门口。 走进里面一看,几只陶罐都已经被打碎了,里面腌制的咸肉也不翼而飞。 还有20斤米吃了一点,剩下的全部撒在地上,就像遭到了洗劫一般。 自己的薄被烧毁了大半,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尚冒着缕缕清烟,这个夜晚看来是没法过了。 看到此情此景,赵怀心中一股恶气涌上脑门,胸膛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不可抑制; 越是退缩避让,这些混蛋越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如果这样下去,日子还能过吗? 看到赵怀一行三人回来,村邻们先后聚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话里话外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在村子里面做坏事,自然避不开别人的耳目,这是赵家自己的私事,旁家倒也不好插手过问。 “真是太过分了!一点活路都不给怀小哥留,只是生生要逼死人吗?” “赵亮一家强横霸道惯了,怀小哥家的三间房子,不就是他家占了吗? 赵亮大儿子赵远奎已经搬进去住了,现在连这里也打烂了,真的想赶尽杀绝吗?实在太不像话。” “怀小哥没有死在雪原上,可能族老赵亮最失望。” “谁说不是呢?” “听说今天赵氏族老赵亮,去了一趟上北河村,向他们的族长赵德偕告了个刁状。 说怀小哥仵逆,还有什么游手好闲,结交匪类,真是无奇不有。” “我知道了,赵氏族长赵德偕也是个耳根软的,寻常之间没什么主意,旁人说什么就是。” “都是书读多了,人读成书呆子了,真是……” 赵氏族人并不全都住在北河村,还有上北河村和下北河村两地,相距也就十几里地。 其中,尤以上北河村赵氏族人居住的最多,占据了全族一半多约六百人,不但人多势众建立了坞堡,银粮田产亦最多,儒学一道更是兴盛不衰,族学中的子弟达百人之多。 下北河村亦有赵氏族人二百余,生活还算富裕,平日里的光景也比北河村强上一层。只有北河村赵氏族人最少,约一百三十余人,生活的光景最为窘迫。 族老赵亮是……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宗族祠堂和嫡系支脉都在上北河村,族学及村里田产,大都掌握在赵氏族人手里,家境也比其他两个村好得多。 北河村里只有庶出第四房,第六房和第七房赵氏族人,都是庶出最末的偏支,一向不受待见,各自境况也不同。 村子里赵氏第四房人丁众多,普遍比第六房族老赵亮低一至两辈,话语权自然就落到赵亮手里,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至于赵氏庶出第七房,只剩下赵怀一个独丁,差点儿就绝了苗裔。 这一切已经很清楚了,趁着赵怀出门,族老赵亮跑到上北河村告了个刁状。 回来后拿着鸡毛当令箭,指使儿子,直接把赵怀这个破旧的茅屋砸了,剩下的一百多斤狼肉,也全部拿走了。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赵怀原意是安静的呆上几个月,攒上一分钱,在汴京城内给自己寻一个落脚之地,这个北河村对他而言,一点留恋的地方也没。 谁曾想,偏偏有人不让他好过,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就算这一口气忍下来,以后,就能够安稳了吗? 恐怕未必! 些许狼肉族老赵亮都眼红不己,今天又带回来两张狼皮,胆敢不交出去,怕不是要被生撕了罢。 狼的一身皮肉价值,九成都在皮毛上,完好的一张狼皮,足值一贯半银钱,两张狼皮就是三贯,恐怕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就族老赵亮那点儿眼皮子,能够容纳多少东西? 一念至此,赵怀铁青着脸对吴石柱哥俩说道:“还请你们两个人,把狼带回去剥皮硝制,东西暂时就放在你们家,容后取回。” “不,我们俩不能看你受欺负,就留在这帮你。”看到眼前的境况,吴石柱兄弟两个眼睛都红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真的要把怀小哥逼上死路吗? 他们虽然不会主动去欺负人,到底也有年轻人的血性,也不容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年轻人本就容易被打动,更何况这一天功夫的相处,兄弟两人对赵怀义薄云天的态度折服,很有些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意思。 “这里用不着你们,按照我的话去做,快回去吧,莫要和我讲价钱。” 赵怀的话严厉不留余地,吴石柱兄弟两人看了看,似乎有一丝默契闪现,默不作声的背着狼肉走了。 第12章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诸位乡亲父老。我赵氏宗族的叔伯姐弟们!” 赵怀看见两个人走了,双拳一抱做了个团揖,声音清朗的大声说道:“走遍天下,凡事无过于一个‘理’字。 族老赵亮仗势欺人,逼嫁我的姐姐,收走她的彩礼,强占我家的祖屋,这些我都忍了。 今天,他又指使自己的大儿子赵远奎,二儿子赵远言砸了我的家,抢走了我100多斤狼肉,誓要置我于死地。 今日,我必不与他干休! 按照女真人的传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还请诸位相邻今天做个见证。” 金国是女真一族统治,这么说没有半点不妥。 女真是渔猎民族,性格粗旷野蛮,倘若有人敢抢夺猎物,直接一箭射死了账,到哪儿也没地儿说理去。 在场的众人听了一呆,众人都是汉人,在北地受异族统治日久,有些野蛮胡化了。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无法出言反对。 就是这么个理儿! 这么做在江南地区肯定行不通,家法村规乃至于朝廷的律法,都不会允许肆意妄为,快意恩仇的事情发生。 然而,这里是女真人统治的北地,是战乱中朝不保夕的金国,原就松散的律法更是千疮百孔,更依赖拳头说话。 赵怀推开众人环绕,拨腿就向族老赵亮家行去,乡邻们想一想觉得不对劲,纷纷的跟了上去。 这时候,吴石柱兄弟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木棍跟了上来。 “怀小相公,我回去跟俺爹说了,他老人家说有恩不报是畜生,俺们兄弟两跟定你了,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好!那你们就跟着我,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手,万万不能做错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听我说的做,没错!” “好吧!但凭怀小相公吩咐。” 赵怀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从他们的行动可以看出来,吴家兄弟俩确实可交之人,忠厚本分而且不忘恩义。 待他们有一点好,就十倍百倍的回报。 赵怀怒气冲冲的冲向族老赵亮家,赵亮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就住在不远的村东头。 相较而言,家里有30多亩田,是比较富裕一点的富农罢了。 此时,族老赵亮家一家七口人,还有两户佃农和一个杂使丫头俱在家中。 赵亮一妻一妾,还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都坐在家里闲谈,厨房里面弥漫着肉的香味,大锅里面炖着狼肉,看来准备好好的改善一下。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并非天天能够吃肉的。 寻常时节,十天吃上一次肉就不错了,还是浅尝辄止,不能开怀大吃。 今日显然不同,大儿子赵远奎和二儿子赵远言砸了小畜生赵怀的破屋,带回来100多斤狼肉,父亲赵亮大为惊喜。 难得慷慨了一回,直接拿出了十斤狼肉,准备让全家好好的享受一番。 说实话,100多斤狼肉就让赵亮忍不住害人,这点出息也不大。 “大哥,你应该带我一起去砸了他的破家,我真想看看赵怀那个小子,回到家以后看到这样的情景,是不是会吓傻了?”老四赵远柱神情向往的说。 “哈哈哈……哈哈……” 老大赵远奎和老二赵远言目光一碰,又看了看父亲赵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神情中得意万分。 “恐怕,他只有坐在破茅屋里哭了,今天晚上就可能饿死在那,真是自作自受。” “还是父亲这一下最是厉害,寻着他些微错处,总叫这个小子吃个大大的哑巴亏,闹到宗族里面也没人为他出头。” 老二赵远言这个马屁拍的很舒服,父亲赵亮笑眯眯的摸着颌下的长须,微微点头,摇头晃脑地说: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为上策,你们都要多学着点,呵呵! 族长那边发话了: 赵怀年幼无状,老夫有训诫之责。 这个顽逆之徒,竟然公然顶撞老夫,实在是胆大妄为,老夫不为已甚,越俎代庖帮他死去的老爹,教训这个逆子。” “正是,父亲良苦用心,就怕这个丧门星小子不能够体会。”老二赵远言一向很会说话,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哼!胆敢尥蹶子,老子扒了他的皮,扔到村外的乱葬岗里去,看谁敢替他说上一句话。”赵远奎恶狠狠的一挥手,好像要把赵怀捏死。 老大赵远奎已经20出头,平日里在村中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风评十分差,属于农村里面的二溜子一类人。 仗着父亲赵亮宗族族老的身份,贯会欺压良善,调戏妇女,颇有些勇力。 排行第三的赵露儿年方十六,是正妻赵吕氏所出,模样长的颇为端正秀丽。 听到大哥凶神恶煞的这么说,话里话外喊打喊杀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心中一阵厌烦。 众人正笑谈着,大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 随着冷风的灌入,赵怀气势昂扬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众乡邻,看起来意不善。 族老赵亮脸色一沉,在桌子上用力一拍。 “啪!” “大胆竖子,谁允许你就这样闯将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正是忤逆之徒。” 赵怀一点没有受他的影响,开什么玩笑? 本来不想理会族老赵亮一家,一年多后,他们自然会烟消云散。 毕竟在这个年代,手染自己宗族人的鲜血,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没成想,对方蹬鼻子上脸,越发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样下去,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得。 “呵呵!族兄,你我都是平辈之人,忤逆之徒从何说起?”赵怀冷笑一声。 这句话问的一点没错,忤逆之徒是长辈对晚辈的训斥。 族老赵亮不过是平辈,虽然年龄大了些,那也是平辈,当然谈不上什么忤逆之徒。 一句话,问的族老赵亮膛目结舌,支支艾艾回答不上来了。 “倒是你们家的两个族侄赵远奎和赵远言,跑到我这个族叔家里面,又是砸又是抢,却是真正的忤逆之徒。 今天,倒要请族兄给我一个交代,否则……” 一边的大儿子赵远奎自恃身高体壮,恶狠狠的走上前来,伸手就推搡赵怀。 “否则怎么样?你的家是我砸的,我还要弄死你……” 话音未落,只听到“呛啷”一声响,赵怀抽出了腰间雪亮的短刀,架在赵远奎的脖颈上。 “再敢妄动一步,我就砍下你的狗头,不相信可以试一试。” 冰冷的钢刀架在脖子子上,吓得赵远奎伸出的手立刻停顿,再也不敢向前伸出一寸。 “不要……” “啊!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快住手!” 众人见状大惊,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文弱的赵怀能有这样的血勇之气。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赵怀身后的吴石柱和吴石门见之,血气直向头顶上涌动,心潮澎湃不已。 都是普普通通的农人,谁见过动辄抽刀杀人的。 面对族老赵亮一家七口,四个成年男人,悍然敢亮刀,这样的胆气却绝非寻常人可为。 怀小官人,真好胆略! 第13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正屋中,油灯恍惚不停 “你说我家是你砸的,还想弄死我,我是不是应该斩掉你的狗头? 族叔惩戒你以下犯上的大罪过,有功无过。 竖子鼠辈,我就是杀了你,也是为赵氏宗门清理败类,谁也不能说个不字。”赵怀神色肃杀的说。 “我不相信你敢杀我……啊……救命!”赵远奎钢刀架在脖子上,兀自嘴硬。 “天啊……不要!”这是赵吕氏一声尖叫。 没曾想,赵怀毫不犹豫地钢刀向后一拉,将他的脖子豁开了巴掌大的一个血口,鲜血立马汩汩而出,映红了锋利的钢刀,也染红了赵远奎的半边衣裳。 赵远奎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只能平日里在村中仗势欺人,一看动了真格儿,立马吓尿了。 “噗!”的一下 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身子动都不敢动,连尿都吓出来,房间里面尿骚味儿弥漫。 一个大男人的尿味儿有多骚,不用想就可以知道,围观的乡邻们看了又喜又怕,心中长长舒了口恶气。 恶人终需恶人磨,一物降一物啊! 后边赵远奎生母赵吕氏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直接两眼一翻,干脆的吓晕过去了。 三女儿赵露儿尚好些,连忙扶住了自己母亲,缓缓地将她放倒在炕上。 自己脸上也是红色褪尽,花容惨变,变成了没一丝血色的惨白色,没有吓晕了,也算很难得。 “赵怀……贤弟,还请……请刀下留人,是老朽逼人过甚,还请看在我这么大年龄的薄面上,刀下留人啊! 所有的过错,老朽愿一力承担,请你放过奎儿。” 族老赵亮声音艰涩,不得不开口求饶。 说到大天,族老赵亮不过是村里面的一个富农,才学也有一些,借着宗族的势力仗势欺人而己。 赵氏宗族一向以读书为根本,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喊打喊杀的武将,更没有战阵见过血。 说双手无缚鸡之力有些牵强,会吟一些酸诗腐文,农村里面诗礼传家的读书人罢了,本就不是什么强悍的猎户人家,骨子里面透着软弱。 赵亮此人贪婪又心黑,心思比较坏,要生要死的止至于。 逼死人有可能,亲手杀人再给他一个胆也不敢。 赵怀陡然杀气腾腾的一亮剑,赵亮一家四个男人之间直接跪了。 呃…… 还吓晕倒了一个女人, 吓尿了老大赵远奎。 吓哭了老四赵远柱。 不对,还有一个潜到了后面…… 是老二赵远言趁人不注意,手里抓着坑沿上一块青砖,已经悄然逼近赵怀身侧,目光瞄准他的后脑勺。 众人被前面的人遮挡,竟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既然如此,你说说看,作为族兄,你错在哪里?”赵怀语气冷冷的问。 “我……我不应该逼嫁你的姐姐赵颖儿……” “我姐姐赵颖儿二十两纹银的彩礼呢?” “这……这交给宗族,直抵你老父的丧葬费了。” “哼!父亲丧葬费不过11两三分银,那里用的了20两纹银。” “这……这……” 族老赵亮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眼神却不住的向赵怀后面瞄,他异样的举动,令赵怀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潜到侧后的老二赵远言扬起手里的青砖,狠狠地向赵怀后脑勺砸过去,这一下若砸实了,非死即重伤。 此时,族老赵亮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的神色。 谁曾想,赵怀忽然一矮身,伸手把老大赵远奎向自己的怀里一拽。 脖子上架着钢刀,随时能够要了自己的命,赵远奎一丁点儿不敢反抗,顺势倒了过来。 “噗”的一声 赵远奎被青砖狠狠的砸到面门上,就像开染坊一样,白的鼻涕,红的血,清的眼泪一起涌上来,看起来凄惨极了。 被一砖头拍在面门上,赵有奎一声不吭地软倒下去,直接砸晕了。 赵远奎身量本身就比赵怀高半头,赵怀一缩身,瞬间又矮了半截,这一砖头正好砸在赵远奎面门上,当场就把他鼻梁骨砸断了。 这样的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老二赵远言也呆了一下,脱口而出说:“我原想砸赵怀的……” 赵怀猛的一拧身,手中钢刀由上至下劈下来,势如雷霆闪电。 “不要……” “噗!” 这时再喊已经迟了,赵远言被短刀劈中,刀口从肩膀带下来,至胸口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口,足有一尺多长,血肉翻卷着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吓人。 赵怀刚刚逃脱鬼门关,心中恨意难平,抬手又是两刀砍在赵远言头上,血肉绽开,狰狞无比。 赵远言被钢刀砍倒在地,再不复阴毒神色,自己也被吓瘫了。 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族老赵亮哭喊着冲上来,一把抱住赵怀的腿: “不能吶!贤弟,不能杀啊……求您了,都是我的错,我不敢了,我们全家都不敢了,我这是猪油蒙了心呐!” 说完,抽出手向自己脸上“劈劈啪啪”的狠打。 只是十几下,肉眼可见已经把双颊打的血肿起来,鲜血从鼻孔中窜出来。 赵怀收起鲜血淋漓的短刀,身色俱厉的扫视了一圈众人,此时,竟没有人敢劝身上染血的赵怀,都被他摄人的气势震慑住了。 “想我赵怀,九死一生从雪原的野狼群中脱逃出来,我既然能够力毙几头野狼,难道还杀不得人吗? 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之徒,比之雪原上的野狼如何? 比它们更血腥,还是比它们更狡猾,亦或是比它们更无情残忍。 赵亮,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蝇营狗苟且的豚鼠罢了,想与雄鹰争雄,就凭你们也配?” 一番话说的身后吴石柱兄弟心情激荡,目光中更是焕发耀人的神采。 年仅12岁的刘怀身量不高,更谈不上壮实。 此时此刻,少年手上拎着带血的短刀,侃侃而谈痛斥贪婪地族兄赵亮,赵远奎和赵远言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还有一个最小的赵远柱,吓得鼻涕眼泪一起喷出来。 真是让人解恨又提气。 似乎他单薄又瘦弱的身体,都在向外面发射着光和热,引起众人的心情激荡,形象瞬间就高大上起来。 果然是一个充满血勇之气的少年,后生可畏! “贤弟……唔唔唔……愚兄错了,就饶过我们家这一遭吧,不敢了……唔唔唔……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族老赵亮也被这一番惊吓,唬得老泪纵横,呜咽着请求。 “哼!赵亮,我的姐姐被你强逼嫁了人,20两纹银的彩礼也被你们贪占了。 是非缘由我也不问,为父亲大人筹办葬礼,这是做儿女的应有之义,这一点就算两清了。 但是有一点,我要与你讲分明;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这是题中之义。 你家无礼贪占我的祖屋,小爷我要收回的,至于房子里面,你家的物什,我也不一一清算。 今天你们拿了我100多斤狼肉,也不用还回去,我们就算两清了。 如果你家想来报仇,小爷我随时恭候,届时,必将砍下忤逆之徒头颅,装饰成酒杯,痛饮美酒。 要我放过赵炎也无不可,此番处置,你可愿意?” “愿意,只要放过犬子一马,愚兄什么都愿意。”族老赵亮乐极生悲,吓得肝胆欲裂,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那就具结文书。” 一言毕,村人识字的不少,笔墨纸砚族老赵亮家现成的,双方按了手指印俱都无悔。 族老赵亮承认陷害族弟赵怀,老大赵远奎亦是老二赵远言一砖头砸晕的,与赵怀无干。 老二赵远言以下犯上,意图谋害族叔赵怀性命,族叔赵怀略施惩戒,双方同意放下这一段恩怨,携手向前看云云。 及赵怀收回三间祖屋,家里的一干物事用100多斤狼肉相抵,两不相欠云云。 双方签字画押,旁观的邻里族人做了个中人,纷纷在上面签字。 赵怀顺手将短刀插进刀鞘里,双手抱拳,做了一个团揖。 “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姐妹,今日劳烦各位了,小子有情后违,告辞!” 干紧利落的留下了一句话,赵怀转身离开了,身后跟着吴氏俩兄弟。 看着赵怀离去的削瘦背影,众村邻感慨良多。 这个少年经过雪原上的刺激,生死之间大恐惧走了一遭,脾气和心性与原来截然不同。 想一想也合理,独自在雪原上与狼群周旋,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最后,力毙两头野狼安然回返,就很能说明问题: 即便在女真的渔猎民族中,崇尚强者,这样的少年也不多见。 自此,北河村小郎君赵怀年纪虽幼,一身血勇义侠之气不逊于人,传的附近五里八乡人尽皆知,提起来都会挑一下大拇指。 “端是厉害得紧,没想到赵氏一族能够出这种人物,好一副血肝义胆,真了不得。” 今后,随着赵怀逐渐做大,传言愈发显得夸大。 第14章 桑心了 (签约新书幼苗期,求推荐和收藏支持,谢谢!) “快救人,快请医生啊!” 族老赵亮撕心裂肺的哭喊,三个儿子躺倒了俩,剩下一个也吓傻了,还饶上一个老妻。 今天的遭遇,结结实实唬到了他。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爱贪便宜,心有点黑的农村富农罢了。 遇到狠人,就是瞬间秒跪的下场。 而赵怀,经历过雪原上生死之间的历练,加上前世今生的丰富阅历,正是这样的一个狠人。 他的思想,超脱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思想,即不拘泥于宗族,也不拘泥于国家,不拘泥于民族,更不拘泥于封建礼教的束缚,你能将他如何? 那边厢,祖屋老宅门口 环顾四周点了点头,,赵怀伸手推开祖屋的大门,一步步走进去,目光中若有所思,似乎在和身体的记忆融合。 这是一栋三间主屋的两层院落,有高大的围墙遮挡,占地约一亩二分,前面院子两边各有两间厢房。 前院,两间阔大正房一明一暗,乃是青石砖砌,飞檐挑起,看得出岁月沧桑,这里是过世的老爹两口子住所。 正房中间,挂着高祖宋徽宗亲笔题写大幅中堂,若刀砍斧削的瘦金体,笔力看起来格外的虬劲老道。 赵氏族人每家都有高祖宋徽宗亲笔书画,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北迁那么多年,徽钦二位先祖留下的字画可真是不少,宗族各房都有收藏,少说也有数千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穿过两间主屋,就到了后面的小院子,这里是一间正房和二间廂房,比前院子小得多。 往日是姐姐赵颖儿住在这小院儿,现在房屋依然在,亲人却无踪。 小院子中间有一个水井,条石围砌的井沿,绳痕殷然,两边沿着围墙根,几棵高大的槐树遮天蔽日,环境颇为雅致。 老屋的三间房,并不止于三间房屋,而是正房只有三间,老屋的二重院子里大小足有十多间,厢房、边房、耳房…… 华夏有史以来历代皇朝,经历商、周、秦、汉、隋、唐,封建礼制愈发的完善,融入到社会阶级的各个方面。 古周朝最注重的就是礼制,周天子制礼颁发天下,分封诸王,确立了礼制的崇高地位。 国家礼制,宗族礼制,人伦礼制,衣冠礼制乃至于建筑礼制俱有规制,一丝都不能乱的。 轻犯者称“违制”或“逾制”,重一些就是“僭越之罪”,在往上直接称为“谋逆大罪”。 这罪名顶破了天了,族诛都是轻的。 自古以来,衣食住行都有礼制。 虽然北宋灭亡之后,到了金国时期礼制荒废,还能从各方面看到礼制的影子。。 普通百姓的住宅只能用黑白灰色,一般是白墙青瓦。 房间的数量,屋檐的结构,饰物,材料,房屋台基,踏道,斗拱,彩画乃至于大门上的门钉,都有严格的规定。 可古代富有地主之家,妻妾,仆役众多,这些规定中的房子哪里够住? 从赵怀家祖屋可见一斑,虽然只是三间正房,可是偏房,厢房加起来共有十多间,这就是人民的智慧了。 古今中外,类似这些事情都很多。 后世的工作餐四菜一汤,硕大一个盘子直如小锅盖大小,鸡鸭猪鹅肉卤煮拼盘,堆的小山也是,也只能算是一个菜。 严格说起来不算违规,毕竟菜是按盘子算的,只是份量和品种多了些。 环顾这座老宅,最多的就是藏书,尤其以正房为多。 这些藏书都是老父赵勤亲手誉抄的,他生前最大的嗜好,就是整日埋在故纸堆里,徜徉在古今贤人的情怀书海中。 这一点,真是传承老赵家的生命基因,和祖辈父辈都是一样的。 治国理政的君王却有一颗躁动的文人骚客之心,真让人也醉了。 直若纵横疆场的大将军,却怀着一个感春伤秋的戏子之心,焉得不败? 不想做一个将军的厨子,肯定不是好商人。 高祖宋徽宗出生帝王之家,文采斐然,写的一手好书法,作得一手绝妙好词,整日你不务正业舞文弄墨,频频行走于秦楼楚馆中,真以为自己是梨园名仱吗? 世事阴差阳错,莫非就是天意? 赵怀心中愤愤不平; 这些祖宗要能多上一点心,特么多撑一些年也好,也不枉我重生这一回,好歹可以做个富贵闲人。 哪怕是个破败的王公,收拾烂摊子起点也高上许多,总比差点儿冻毙在铁杉树上强。 要不是小爷机灵点,此刻已经变成屎球球,拉在雪原上嘞! 闲话少叙, 吴家哥儿俩跟着赵怀整个院子转过来,心情好上很多。 院子里面各样的家伙事齐备,老大赵远奎得了这个院子,颇费了些功夫打理,把家里不少好东西都搬来。 衣食住行各样,床铺被褥都是好的,锅碗瓢盆齐备,农具也都齐全,甚至还有一架大车和几张渔网,可惜没有驭马。 门口的大木门,是足有拳头厚的整块木板制成,后面还带着加强木梁,防御力是足够了。 赵怀满意地看着这处院子,心里面却盘算着几个月之后,还是住到汴京城里安稳。 按照历史记载: 蒙古雄才大略的窝阔台汗翻过年,开春之后,便会兵发三路围攻金国,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 蒙古兵一向也烧杀抢掠为能事,这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根植下来的基因,到了蒙古帝国毁灭的那一天,也没有改变。 届时,这里一切都会变成废墟,不会留下什么。 微微地叹口气,这些大事,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 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好。 至于天下争霸,赵怀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心思,那可是一条艰辛之路。 还是当一个富家翁比较好,娶上几房小妾,过上斗鹰走狗的快乐日子,才是正途。 眼看到吴氏两兄弟跟过来,赵怀言道:“折腾了这一番,肚子倒是饿了,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三人走进厨房一看,不由得乐了。 这个老大赵远奎对自己的小家真是上心,厨房里不但米面俱全,就连狼肉都有30多斤。 锅台上赫然还有三板豆腐,也费力的搬回自己小家来了,果然是藏了私。 “石门兄,你去跑一腿,这里各样都不缺,把家里人都请过来好好聚一下,正好带上几斤狼肉,到村口去换点酒来。” “小相公,这……” “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的话,快去把家里面人都请来,我们热闹一下。” “嗳!” 吴石门应声而去,手里拎着几斤肉,两个腿跑起来飞快。 转瞬间,人就跑的没影了。 赵怀看着吴石柱,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畅快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快乐的心情满满溢出来,弥漫了整个院子。 既然如此,没什么别的话可说,开整吧! 两人一番忙活,不一会儿,厨房里面就传来肉菜的香味,闻起来异常诱人。 赵远奎这个厨房里调料俱全,做起食物来自然味道要更好,现在全便宜了赵怀了,这是倒霉的赵远奎万万想不到的。 用不了一刻功夫,几样热气腾腾的菜肴已经做好,全都大盆大碗的端到桌子上。 就在这会儿,老吴犟头带着吴氏大娘和三小子吴石头从门口进来,手里面拎着大包的豆制品,有豆腐干,油豆腐,豆腐页等等,俱都是好东西。 “吴老丈这就见外了,请你上门喝酒还带这么多东西,岂不是愧煞小子了吗?” “恭喜怀小相公拿回旧宅,今晚真令人刮目相看,村子里面都传遍了,估计用不了两天,这附近的三村五里就都知道了,怀小相公年龄虽然不大,这一身血勇肝胆之气,委实令人佩服的紧。” “老丈过誉了,正好饭食已经准备差不多,快请上座吧。” “如此叨扰了,家里两个小畜生有劳怀小相公关照,让他们跟着你,老汉也放心,有甚力气话计,尽管指使他们做,若敢有一丁点不听话,老汉打断他们的狗腿。” “小子省得,老丈言重了,请!” “怀小相公你请,你是读书人,辈分又高,俺们哪里能够占先。” “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这个辈分与外姓无干,你是长者,你先请。” “不然,我知道读书人讲究达者为先,俺们土里刨食的腌臜人,不敢不敬读书人。” “老丈,你……” 赵怀和老吴犟头互相客气,站在正屋门口说话。 三小子吴石头不好先进去,跟着母亲旁边站在门外,早已经被桌子上热腾腾的菜肴勾引的哈喇子直淌,眼睛直勾勾盯着菜盆里,再也拔不出来。 吴氏大娘循着目光看过去,三小子吴石头如此不堪的表现,看在母亲吴氏大娘眼里,宛如一颗心揪起来的难受,一颗慈母心已经遍体鳞伤。 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吃饱穿暖?整天快快乐乐的。 还不是这个艰难的世道,没法子嘛! 此时, 老二吴石门一手抱着一个酒坛子,兴冲冲地走进门来,看见爹娘都来了,高兴的大声喊; “爹,娘,你们二老都来了,哎……娘!您……” 这时候,赵怀回头一看,才发现吴氏大娘脸上眼泪纵横,在默默地流淌。 他的目光撇到旁边的三小子吴石头,这个混小子,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菜肴,一点没注意到身边的母亲伤心的样子。 心中恍然大悟; 真是个混小子,让他的老娘触景伤情,桑心了! 赵怀却没有想一想,自己不过比吴石头只大了一岁,翻过年才13岁。 心里骂人家是混小子,委实老气横秋之至。 结合他老妖怪一样的灵魂,这样的表现不足为奇。 “哎呀!紧着站门口说话了,快请进,快请进。” 赵怀一叠声打岔,将众人让进了堂屋里坐下,气氛一时显得怪异。 吴氏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自辩说道;“哎呀!你看我这是,都是高兴的,一时没忍得住,女人家家平日里眼窝子就浅,看见小鸡小狗遭了罪,俺也忍不住。” 老吴犟头嘴唇干涸地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拿着手上的旱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似乎能够隐藏自己的情绪。 第15章 愚孝 正房里 桌子上是萝卜炖狼肉排,狼肚子烧豆腐,狼腰子炒野菜和炒肝尖,都是大盆大碗的造,颤巍巍的肉和白色的豆腐,青色的萝卜相映成趣,扑鼻的香味再也掩藏不住。 “石门兄,去催一催你哥石柱,人都到齐了,我们这里就要开动了,怎生到现在还没有烧好。” 正说着话,就听到屋子外面吴石柱大声的嚷嚷,声音由远及近。 “来喽!喷喷香的烤狼肉,焦黄酥嫩好吃的不得了噢!这是吴大郎的手艺,尽管放开了造吧!” 赵怀哈哈一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大郎可真会赶时间,那我们大家就开始吧。” 吴石柱手上捧着一大把枝条穿的烤狼肉,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带来了烤狼肉无法拒绝的香味,金黄色酥脆卖相,冒着蒸腾的热气。 三小子吴石头抓着烤狼肉就往嘴里送,刚刚烤好的肉烫的他尖叫不已,仍然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了一串,嘴里面塞鼓鼓囊囊的大口咀嚼,吃的满嘴流油。 看他享受的样子,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笑声中各自意味不同, 遂即,众人开怀大吃起来。 酒过三巡,老吴犟头放下手里的酒杯,心中想了下,说;“怀小相公,老汉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所谓; 忠言逆耳。 今天拿回来老宅值得庆贺,大吃大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样吃上几天,金山银海也要吃空啦! 我家这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厉害,怀小相公你是读书人,又刚刚掌家立户,千万不能跟他们一样胡闹。 听二小子说,你们早上就开始大吃大喝,狼肉狠命地造,这样下去可不行。” 老吴犟头这番话说出来,吴氏大娘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深表同感;“怀小相公,你可别怪俺多一句话,这样持家万万不能的,我家里豆腐渣还有好多,等会儿让大小子回去多拿一些,垫在里面一起吃。 这个肉啊!一个月吃上一回儿就行,总不能靠它过日子,更不能放开了吃,诺大的家业也要吃穿了。” 赵怀闻言哭笑不得; 我一个光荣的重生人士,没事拿豆腐渣掂吧肚子,这也忒惨了点! 心知老吴犟头夫妻俩也是好意,按照老吴犟头这个脾气,你如果不能认同他的意见,必然唠叨个不休,没有个停下的时候。 什么叫犟头? 就是认死理呗! 老吴犟头此话一出,吴石柱和吴石门立马就成了苦瓜脸,好日子刚刚过了一天,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 一想到吃了十几年的豆腐渣,两个人心神意会打了个激灵灵的冷战,默默地从菜碗里夹一块大肉骨头压压惊。 一番酒席吃到酒尽人散,几大盆肉菜吃的精光,就连汤水都被三小子吴石头灌进肚子里,小肚皮子吃的溜圆,哼哼唧唧的都要走不动路了。 老吴犟头到了最后,连道惭愧,再三造歉而回。 至于回家是不是抡起烟袋锅,好好的教训三个小子,赵怀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三个小子皮糙肉厚,只要吃饱了,喝足了,打上几下就当松松皮,不值当甚么。 今天晚上,赵怀滴酒未沾,只是用白开水在陪着他们喝酒。 这个年轻孱弱的身体不能喝酒,需要好好的补充一番底蕴,务必要把身体的底子打好,每天两顿狼肉是少不了的。 狼肉的营养价值很高,味咸性热,温补肾经脾经,蕴养五脏六腑,并且能够填精髓,祛风寒,委实是个好东西,比羊肉强多了。 体虚畏寒的人,吃上一顿狼肉,立马就会感到身体暖洋洋的,在寒天腊月也不觉得冷,这就是狼肉温补的效果,立竿见影。 今天,老吴犟头已经帮着把狼皮剥下来,硝制好了,明天就可以送到城里谋克焦延家中,换取必要的物品。 银钱赵怀是不在意的,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保命,必须要换成合用的东西。 譬如,短鞘钢刀。 没有它,仅凭赵怀瘦弱的身体,无法震慑住族老赵亮家四个大男人,只能生生的吞下这一口恶气,处境必然更加艰难。 由此可见,兵刃刀斧之利,还是非常紧要的事情。 族老赵亮的事情并没有完结,虽暂时压制住了他的嚣张气焰,怎知道他就能忍下这口气?不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事情就是摆在赵怀自己身上,将心比心的说,总归心底的怨气难平,也不能算完。 族老赵亮为甚巴巴的跑到上北河村,请示比自己矮两辈的赵氏嫡支族长赵偕,借势压制自己,难道仅因为对方是赵氏嫡支族长吗? 当然不是。 在这个战争频仍的年代,盗匪马贼多如牛毛,各地起义风起云涌动荡不安,豪门大族聚众自保,往往都建有坚固地坞堡,囤集大量的粮食兵刃自保。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年月,强人横出,指望金国朝廷给自己做主,用律法惩制坏人,还不如洗洗睡吧。 赵氏宗祠所在地上北河村,是大量赵氏族人聚居之地,在山脚下沿着宽阔的北河边建造坞堡,背倚400多米的山丘。 北河就是汴京城北边的黄河故道,向东北方向绵延一直到济南府,当地人称之为北河。 村中坞堡有精壮族丁300余人,战乱时候警钟响起来,汇聚下北河村,北河村等附近几个村子,精壮村民千余人,刀枪弓箭俱备,寻常几千人的盗匪也别想攻破。 拥有强大的武力,赵氏嫡支族长赵偕一旦问罪下来,让赵怀去宗族祠堂问话,这个小胳膊小腿真的扛不住,盘旋头顶上严重的危机感,依然没有消除。 所以,赵怀需要大量的银钱来做事,给自己营造一个安乐之地,放心地开展一波种田养成流。 做这个事不能是酿酒,自己个儿也保不住这么大利益,还必须是短时间内能够来钱,能够聚拢大量人手的。 想来想去,赵怀把目光放在挂在大车上面的渔网上,脸上满意的笑了。 这个寒天腊月的时间,河里的大鱼可是稀罕物,足能够卖一个好价钱,及至开春时节赚够了钱,自己躲进汴京城里,哪管它洪水滔天。 金国女真人虽然是渔猎民族,在冬天也没有办法能够捕获大鱼,这是受古人眼光的局限所致,天生没有办法。 早在西晋时期,就有孝子王祥冬天为继母卧冰求鲤的故事。 王祥字休征,琅邪人,性至孝,早丧亲。 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 由是失爱于父,每使扫除牛下,父母有疾,衣不解带,母常欲生鱼。 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 母又思黄雀炙,复有黄雀数十入其幕,复以供母。乡里惊叹,以为孝感所致焉。 出自;干宝《搜神记》 在赵怀看来,这熊孩子纯属头脑有毛病,大冬天光着脊梁趴在冰上,生生的用体温将寒冰化开,求得两尾鲤鱼。 只是因为继母嘴馋了,想吃上这一口。 继母既然不把你当颗葱,为了些许口福之欲,孩子生死都不问,你何必拿她蘸大酱吃? 这是愚孝啊! 这个历史时期,不管是宋人还是女真人,或者是建立大辽的契丹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冰天雪地里面,捕获大鱼。 早在契丹建立大辽时期,距今160多年前,他们发明了“凿冰钩鱼”的方法,作为契丹皇帝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 “凿冰钩鱼”是大辽契丹皇帝“捺钵”(野外渔猎)重要活动之一,非常受到重视,每获得肥美大鱼,都要摆开盛大宴席,君臣同乐。 谓之;头鱼宴。 冬季“捺钵”一般选取环境优美的河流和湖泊,在野外进行渔猎活动,最主要的活动就是“凿冰钩鱼”,海东青捕猎天鹅。 夏季“捺钵”就是在山里射杀猛虎和野鹿,彰显渔猎民族的强盛武力,大小贵族对之乐此不疲。 辽太宗就说过;“联之畋猎,非徒徙从乐,所以练习武事也。” 公元1125年,距今不过百年,辽朝为女真部落建立的金国所灭,这种“捺钵”活动,却延续了下来,成为金国君王朝臣上下,都喜欢的野外活动。 据宋人张舜民在《使北记》中记载; “北人打围,一岁各有处所。 正月钓于海上,于冰底钩大鱼; 二月,三月,放鹘号海东青打雁; 四月。五月打麋鹿; 六月,七月于凉淀坐夏, 八月,九月打虎豹。” “凿冰钩鱼”只是君王贵族娱乐消遣的活动,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庞大,所得不多,非是一般人可以效仿的。 古老的查干湖拖网打鱼方法,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出现,人们对冰下的大鱼束手无策,冬日里,肥美大鱼一旦出现在市场上,价格自然高昂。 “凿冰钩鱼”啥的,这些蠢笨的方法对于赵怀来说,全部都奥特了,看小爷雷厉风行出手,给你网出一番鱼山虾海来,一网下去不捞个几千斤大鱼上来,都特么算失败。 呵呵!重生人士就是这么屌。 第16章 恰巧 笫二日,赵怀早早带着吴氏兄弟进 了城,直奔谋克焦延家而去,一路上感触颇为良多。 汴京城,历来为北宋都城。 自一百多年前,金人大军兵临汴 京城下,徽钦二帝举城投降,国破家亡之后。 汉人高门大族衣冠南渡,悲悲切切的离开这片养育华夏民族的沃土。 宋朝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悲愤万分地写下; 生当为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 这首诗,女词人李清照站在江边回首西望,身负家破亡国之恨。 北宋朝廷奸臣当道,一味软弱求和,最终国破家亡之际,举族南迁的悲惨历史背景,李清照挥毫写就传世之作。 此时 汴京城巍峨高大的城门,依然坚实厚重,一百多年风雨沧桑过去,仍然坚不可摧。 金国并没有好好维护修缮城墙,这不是崛起于白山黑水渔猎民族的长项,城墙砖缝到处都长满了滕蔓野草。 远远看过去,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格外增添一份凄凉之意。 进入城中,依稀可以看出旧日繁华盛景,宽阔的街道两旁,楼台亭阁重檐叠嶂,雕梁画栋的颜色早已斑驳脱落,看上去很有厚重的历史陈旧感。 街道上人畜并行,挑夫车马混杂,小贩子高声沿街叫卖,售卖吃食的食肆冒着蒸腾的白气,一个热乎乎的大馒头足有半斤多。 城内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不绝于耳,景象热闹非凡。 以赵怀的超前眼光来看……太乱了。 街道上的马尿牛粪随处可见,混杂在积雪里,再经过人流牲畜来回踩踏,白的,黄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污浊不堪。 各色人等穿行其中,有肩挑手扛的贩夫走卒之流,也有锦衣华服的贵人,商贾,更有寻常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有,只能是赵怀一人。 各种怪异的味道,在清晨的寒风吹送下,混合着食肆酒楼饭菜的香味,闻起来感觉: 简直太有个性了,这个酸爽的滋味不说也罢。 来不及感慨野蛮民族,糟蹋了华夏文明的瑰宝,赵怀站在路边正心有所感; 在后世,如果自己举个小旗子,带领金发碧眼的游客来这里参观,各种历史建筑如数家珍,会不会惊掉他们的大牙? 美钞、欧元、法郎、日元各种小费来者不拒…… 失神中 就这短短一小会儿功夫,赵怀被后面一辆牛车上的大包裹刮蹭了下,差点一个趔趄滑倒了。 如果不是吴石柱看见拽了一把,一跤真趴到地上去,那个乐子可就大了。 “兀那土包子,看傻了是咋的?一边去,莫要挡着去路。” 赵怀哭笑不得,这是又被鄙视了吗? 吴石柱和吴石门哥儿俩一路上目不暇接,东张西望的看城里的繁华盛景,目光中透露着新奇,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即便住在城外十里之地,每日里忙于生计,兄弟俩长这么大也没有到城里来二回,年轻人玩心也重,自然处处好奇。 城市里富贵贫穷杂陈,人生百态都有,汇集在这一方天地中。 沿街有许多乞丐讨饭,赵怀甚至看到了几个冻毙于途的穷人,至于衣衫褴褛,插标卖首的穷人子弟不知凡几。 锦衣华服的金国女真人纵马而行,满脸骄横之气,隔着老远都能看得到。 心中惊叹着继续前行,赵怀来到琼林宛,这是一处壮丽的皇家园林。 九层高的擎天宝塔直冲云霄,赵怀不禁为琼林苑的重檐斗阁惊叹不已,宋人工匠巧夺天工的建筑艺术着实不凡。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注目看过去: 只见一名中年富商带着女眷经过,一行约有30余人,仆役护卫,老妈子婢女齐全,有可能是去哪个寺庙去上香,途经这里。 几乘骡轿中,女眷掀开轿帘,露出了秀美的容颜,正在欣赏琼林宛的恢弘建筑,发出阵阵的惊叹声。 这一幕,被不远处几名女真贵族子弟看到,转身与手下耳语了一番。 过不了多一会儿,一队五十余铁骑纵马而来,气势汹汹的不怀好意。 这些强人不由分说,直接冲进几乘骡轿,将富商打倒在地,把几名女眷拉上马掳掠而去。 留下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富商与二十名手足无措的护卫们。 这一行五十余人铁骑,穿的都是女真本族骑兵铠甲服色,商人的护卫不敢有丁点儿反抗。 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应该是驻扎在城里的京都护卫军骑兵,本应该有维护城市安全之责,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可见嚣张到何种程度? 这一幕看的吴氏兄弟血气上涌,紧紧捏住铁拳,没想到汴京城混乱至厮! 赵怀脸色极为难看,心中宛如翻天覆地一般,彻底颠覆了三观,原来的理念彻底崩塌。 在这个时代,就是挣到了大笔银钱,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和家人,只能成为别人觊觎的猎物肥羊,成为待宰的羔羊罢了。 没有秩序,只有强权和刀剑。 赵怀对美好的古代生活刚刚建立的观感轰然倒塌,碎裂成一片片,再也无处追寻。 进城来,还是办正事为要务。 三人一路找到沿河东街,寻到附近的邻人,打听谋克焦延的住所。 果然一问便知。 “你们说的是在完颜陈和尚大将军麾下的谋克焦家吗? 这我知道,那肯定是河边老焦家,他家世代从军,历来都是完颜将军的部下。 你们顺着河边一直向里面去,大概有半里地,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他家。” “多谢指点。” 赵怀依言寻去,果然找到了焦府。 这是一座门楣不大的宅院,上前敲了敲门。 稍停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一位精壮的汉子,有些疑惑地问: “你等三人,有甚事由吗?” “小可赵怀,与谋克焦延大哥有约,今天依约上门,送来两张狼皮,烦请一问便知。” “噢!原来是大哥订的狼皮送到了,你们请进来吧,就在前院歇歇脚,我乃是二兄焦猛,这就去回一声。” “如此,多谢了。” 赵怀进的门来,看见这个院子不大,院子里地面垫的结实,两边摆着一排刀枪棍棒,还有石锁,石担等打熬力气的用具,果然不愧为从军世家。 这个院子,恐怕就是家中的男丁,平日里打熬筋骨,习练武艺的所在。 听到里面声音杂乱,显然家里面还有访客,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没过多久,谋克焦延大步从房里面出来,眉目之间似有忧色,勉强支应一声:“竟然是小友来了,果然是信人。” “不敢有负大哥所托。” 查看了一下狼皮果然满意,从钱袋里取出足锭二两纹银,还有500文钱交予赵怀,双方就算完成了这笔交易。 就在这时,二兄焦猛出来言道:“大哥,母亲听说,这位少年一个人在雪原上设套捉往了野狼,想看一看这个小英雄,到底有何本事?” 谋克焦延目光看向赵怀,意思不言而喻。 “此乃小可荣幸,长辈有命,敢不奉召。” “老母高龄在堂,我兄弟不好忤逆了上人的意思,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不必介怀,请!” 赵怀交代吴氏兄弟俩在外面等候,整了整衣衫,绕过照壁,跟着谋克焦延走进了正房大堂。 正房大堂中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看起来颇为富态,眉目之间慈祥的看着外面。 两边客位坐着五位昂藏大汉,看起来正在叙话,见赵怀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不知觉地停住了话头。 “后学末进赵怀见过老人家,恭祝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祝您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这样祝贺的用语妥帖到位,意境深远兼之不落俗套,对恭祝高堂老人来说,太合适不过了。 这个时节的人们,哪里听说过这个,一时间,都被少年出口清奇震慑住了。 “说的真好,老身也是头一回听说,我听你的名字姓赵,不知道小郎君是哪里人氏?” “回老人家的话,我乃城外北河村人氏。” “哦!” 坐在高堂上的焦母瞬间明白了,其他的几位客人目光中若有所思,立马知道了赵怀来历跟脚。 这就没错了,是那个皇宋赵家。 北宋亡国之后,徽钦二帝被掳掠到五国城,及至燕京城,子嗣血脉流传下来,在金国不是什么秘密,世所共知。 现在金国哀帝在位,对皇宋子嗣已经不大在意,金国最大的敌人是蒙古,而不是南宋。 这许多年下来,甚至有少数赵氏子弟在朝廷里做官,也并不稀奇。 听说赵怀来自皇宋赵家,在座的众人不禁唏嘘不已,焦母更是在意,一迭声地吩咐: “请赵小郎君入座,看茶,赵氏乃读书世家,世代门第尊贵,万万不可轻谩了。” “多谢老人家赐座。” 赵怀客气地谢过之后,坐下来方才仔细的观察这些客人,看他们的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想来都是行伍之人。 经过一番介绍才知道,好巧不巧的今天是焦母61岁的生日,这些平日里走得近的军官,纷纷前来恭贺,怪不得这么热闹。 焦父原是金国大将军完颜陈和尚麾下副将,去年和蒙古铁骑决战大昌原一役,中箭而亡。 家中现在就剩下老母在堂,膝下两男两女四个孩子,除了焦延、焦猛从军之外,大女儿焦甜儿早已出嫁,还有个幺女焦秀儿承欢膝下,今年17岁了。 不过,幺女焦秀儿也说好了人家,对方家中也是祖辈从军,俱是旧相识。新姑爷的外貌人品双方知根知底,到不用担忧小女儿嫁过去吃苦受累。 只待来年开春以后,幺女焦秀儿就会风光大嫁,此乃焦府的一大喜事。 赵怀带着矜持的微笑,心里却翻腾开了; 你们家这个幺女焦秀儿能不能风光大嫁,还不好说,没准儿喜事办成丧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心里这么想,他可一句没敢露出来,如果真这么说,有可能人头被打成猪脑子。 何苦来哉? 第17章 语不惊人誓不休 金国的军制比较复杂,具有女真部族色彩和汉族军制特点,并且,一直都在演变中。 简单说起来是“猛安谋克”制度,类似于后世的八旗制度,也是女真一族军制的一种类形。 金太祖初定军制为: 300户一谋克。 十谋克一猛安。 “猛安谋克”属于军队贵族制度,类同于我大清的贝勒,贝子,固山额真,甲喇章京等军爵,以后演变为军事贵族身份。 后来随着疆域的扩大,契丹,渤海和汉人陆续编制到军中,军制就有些混乱了。 这些年,金国连续与蒙古草原交战,损失惨重,军制愈发混乱。 一般而言,六级猛安谋克制度分为: 谙版勃极烈(大官人) 勃极烈(官人) 忒母(万户) 蒙眼(千户) 毛毛可(百户) 蒲里堰(牌子头,十户) 金国军队中又分为女真本族军,奚军,渤海军,汉军等。 这些称呼对于赵怀来说太繁琐,自动将他们的官职,换算为相应着万户,千户,百户,什长,理解起来更方便。 焦父所在这一支军队,就是北地汉人组成的长胜军,有威勇、威烈、威捷三营,人数各有四千余人,合计一万二千人。 这些人都是焦父麾下将佐,是威烈营军官,北地汉人出身。 其中有: 威烈营副统制官范天明。 威烈营副统制官罗祥。 威烈营百户焦保。 威烈营百户李哈儿。 威烈营百户郑田守。 再加上威烈营百户焦延,焦猛,基本上威烈营三分之二的军事主官,就在这个房间里了。 房屋正堂里,只有赵怀一个人的声音侃侃而谈。 众人听着赵怀,把自己在雪原出生入死的经历,经过大肆渲染和强化,故事性和紧张性加强十倍都不止。 经过强化的故事过程: 狼群数量直接翻了五倍之多,头狼更是一头银白色毛发的巨狼,有人一样的智慧,狡诈阴险。 少年和野狼群双方斗志斗勇,六个昼夜,多少次险死还生,听起来故事性非常强。 故事最后,赵怀把狼肋骨做成两支短匕首,用腰带把自己绑在树叉上。 趁着银白色巨狼狼不备,在众狼的惊呼声中,凌空飞跃而下,宛若飞仙。 一下子将锋利地肋骨匕首,插进银色巨狼的一只眼睛里……云云。 赵怀牛逼吹得口沫纷飞,这些军中武夫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虽然陆离神怪,心中早已经相信了。 这个年代的山野神怪传说颇多,各种神奇陆离的野史村谈太多了,什么山精河怪,狐仙大妖,蛇蟒成精乃至于上天入地等传说,不绝于耳。 族老赵**嫁家姐,夺占房产,逼的孤苦少年在野外捡拾柴火,不幸遇到野狼群…… 然后,一段光怪陆离的奇遇,最终,手无寸铁的少年击败了野狼群。 并且,拖着力所能及的两头狼尸回来,其他的战利品只能遗憾的放弃了,正好被回家的谋克焦延唤住,如此这般,天衣无缝。 只要寻一个人到十里外的北河村一问,所有事情就水落石出,哪里有那么多群众演员配合赵怀说假话? 少年此言,必然是真的。 众人看着赵怀的目光又有所不同,隐隐有赞赏钦佩之意。 好一个胆气冲天的勇少年,不愧为皇宋赵家的血脉,果然与众不同。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相信,12岁赵怀能够编出这样的故事,俱都深信不疑。 没办法,半真半假的故事,可信度太特么高了。 谁能够猜想到这个熊孩子,脑袋里面有个老妖怪的灵魂,后世网文看的多了,各种桥段信手拈来,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 吹起牛逼来根本不用打草稿,全特么套路。 空谈半晌之后,赵怀口干舌燥的拿起茶盏,灌了一个大口。 目光看过去,坐在上首的焦母已经听得呆了,口中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其他的几位军汉神情惊异,目光都有些走神,看来,还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神怪故事。 “小郎君莫非神人下凡?”焦母口中喃喃说道。 “非也!面临生死大关,小子只能死中求活,博一条生途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赵怀反而谦虚起来,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焦母忍不住怜惜道:“可怜小郎君如此年幼,却要徘徊挣扎在生死线上,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怜可叹!延儿……” “母亲大人请吩咐!” “多予小郎君十两纹银,让他寻一个话计,千万不能再到野外去打生打死了,听着都叫人心痛。” “是!母亲。” “老人家,这却不必。”赵怀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不免再次惊异。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 如此浅显的道理,书香门第的赵氏小郎君不可能不懂,这是在打老人家的面子,情况可有些严重。 赵怀站起身来,文质彬彬的深深一揖到底,并不直起身来。 “孩子,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说出来,老身替你做主,保管没人敢欺负。” 焦母同情心泛滥,看这个熊孩子越看越觉得可怜,出生高贵,备受族人欺凌,年龄虽幼,昂然有一身傲骨。 想来欺负他的,不过是一些村里族人,王公大臣他也得罪不上,焦母完全可以做这个主,帮赵怀解决燃眉之急。 “小子斗胆,现在身上有焦延大兄所赐纹银2两5分,足够小子大展宏图,不出一个月,必然能赚到5000两纹银。”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炸了堂。 “你这小郎君,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怎生胡言乱语起来。”副统制范天明神情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快不要这样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少年人大言不惭。”另一位副统制罗祥也不大高兴,出言斥责。 “休得言行无状,这里不是胡言乱语的所在,莫非是哪里不舒服?”焦延对赵怀的观感不错,出言帮他维护一下。 赵怀抬起身来,微笑着朗朗而谈。 “小子并非大言欺哄,请列位大人想一想,这对我并无一分好处。 小子所做之事,还想请列位大人做一个见证,并且维护一二。 三天之后,事情必见分晓,一个月之后,小子有这个信心,5000两纹银只多不少。 在此,小子愿意与列位大人作一盟誓……” 副统制范天明大人饶有趣味的问:“盟誓何解?” “小子一个月内赚到5000两纹银,需要在城中贩卖货物,请各位大人和焦大兄维护则个。 小子若做不到,则委身焦府做一小厮,每日里端茶倒水侍奉老人家,终身不出焦府。” 此言一出,堂上诸人,没有人认为是玩笑。 一时间,竟然陷入寂静之中。 不要看赵怀身无分文,他的皇宋赵氏血脉价值万金,绝不可小觑。 这一番盟誓出来,如果做不到,就是要卖身为奴的下场,这可绝非小事。 赵家虽然沦落至此,从没有听说有何人卖身为奴,宗族那一关就过不去。 即便赵氏宗族出钱赎买,买回去将赵怀打死在宗族祠堂里,也不会允许皇宋赵氏子弟卖身为奴,这可是奇耻大辱。 在这个年代,皇宋赵氏招牌是金光闪闪的,不要说亡国破家,在江南还有一个南宋皇朝呢! 如果论起身份,赵怀是个不折不扣的皇祖叔,这特么一点都不带假的。 卖身为奴,怎么可能? 什么叫皇帝? 那是天家,即使打落了凡尘,身上耀眼的光芒也遮掩不住。 什么高门大族五姓七望,在赵氏宗族面前逊毙了,全都是渣。 一个是臣,一个是君,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在金国礼仪废驰,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可以出言辱骂赵氏宗族,别人最多不以为然,或者附和两声。 这可不是后世言论自由,在江南地界谁敢骂试试: 那叫犯了忤逆大伦,逆君之罪。 不折不扣的犯上,妖言蛊惑人心,罔顾君父,非人臣之道。 乃乱国篡权之罪,罪当族诛! 古人尊称君王为“君父”,不是没有道理的,见人高一辈,如之奈何? 敢骂“君父”真是胆子包了天。 忠孝何在? 礼仪何在? 人伦何在? 非为人子也! 第18章 凿冰 半晌之后,副统制范天明大人言语艰涩的问:“此事太过出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怀小相公看起来并非妄言诓语之人。 你万一做到了,那么……” “那么我请诸位大人把酒言欢,还请给小子这一个面子。” “就这些……” “正是,我想央求诸位大人一件事。”赵怀胸有成竹的说,目光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今天这个事儿,成了! “什么事?” “小子三天后在汴京城里售卖货物,害怕被人抢夺了去,想请大人关照一二。” “只是如此吗?” “正是!” “这算什么事儿?”副统制范天明大人一挥手,在座的众人都傲然笑了起来。 这对于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个事儿。 “我不管你售卖什么,三天后,你可以到西城厢京华大街找明记客栈,那是我的产业,就在我们威烈军营的旁边,在那里没人敢动你,什么人都不行。” “一个月之后,小子必奉上1000两纹银酬资,谢将军大力襄助。” “我不要你一分的银子,只要你不要欺哄我们,否则,某家必不与你甘休。”副统制范天明大人依然不能够相信这样的事情。 “请将军拭目以待,三天后,小子必然应约而来,告辞!” 几位将军傻傻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赵怀单薄瘦弱的身体,昂然走出门,神情中充满无限自信。 “我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不要说你了,我也觉得晕乎乎的,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反正打死我也不相信,身上只有二两多银子,一个月变成5000两,这怎么可能办到?我真的被这个小相公勾起好奇心呐!” “看他说的又不像假,真的把我绕糊涂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副统制范天明大人严肃的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声说了一句话。 “三日后,便见分晓。” 众皆不语…… 赵怀带着吴氏两兄弟,出门以后直奔城中西城厢京华大街,找到明记客栈好好的观察了一番,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牢牢的记在心底。 俗话说得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怀虽然是细皮嫩肉的12岁长相,可是有一个老妖怪的灵魂,如果仅从面相就轻视于他,到最后,谁吃亏还不一定。 稍后 赵怀又找到汴京城的房产中介牙行,委托牙人在附近寻一处院落租赁,一切办好之后,才施施然的带着两个跟班,一路向城东走去。 他们来到繁盛的商业街,购买了许多货品,身上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很快就见底了。 吴氏兄弟两人也不知道,怀小相公心里打什么主意? 只能闷着头跟着,挑着沉甸甸的货物回返,心中的疑问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可怀小郎君不说,他们俩人也只有干瞪眼。 出了城门 赵怀背着手悠哉的走在前面,心中轻松无比,一切就等明天开始动手了。 今天在集市上,他购买了100斤的粗绳,六张大网,铁镐,铁钩,斧,锯,50斤盐,大铁钉,十匹麻布等等,东西可真不少。 眼看走出七八里路,老二吴石门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神情幽怨的看着前面的怀小郎君,希望他回头看一看。 哎呦!太累了,我帮你拿些东西吧? 想象终归没有成为现实,赵怀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村子,把后面的吴氏两兄弟累成了死狗。 大冷的天,吴氏两兄弟浑身热气腾腾,大汗淋漓。 货物放在门槛里,两个人累得坐在门槛上只喘粗气,站都站不起来的。 “哎呀!怎么累成了这样,早说我就可以帮你们分担一点。” 赵怀大惊小怪的叫起来,有些坏笑的说,兄弟俩只有无奈的苦笑。 怀小相公,你这样拿我们开涮,真的好吗? 此时约莫下午三点时分,三个人吃了点饭,精力又恢复了大半,赶紧着手忙碌起来。 赵怀去村里大户李家租借一头大灰骡子,用来牵引大车,说好了租借六天。 价格是预先付40斤狼肉定金,到时间再给一贯半银钱,大骡子如果累坏了,累伤了按价赔偿。 然后,赵怀又买了些胳膊粗的长木棍及黑豆,才算一切齐备了。 黄昏时分,赵怀带着吴氏兄弟两个,骑着大灰骡子出去了,至晚方归。 第二天一早,约莫凌晨四点钟左右。 夜色暗沉一片,村人都在沉睡中,凛冽寒风吹过家前屋后,发出各种呜咽的怪叫声,带来更重的寒意。 由于四周一片冰天雪地,把清冷的月辉反射出来,大地都是一片白,这个黑夜里出门不需要打火把,四下里看的清清楚楚。 赵怀和吴氏兄弟早早就就爬了起来穿戴停当,浑身包裹的就像粽子,在家里面用过早餐之后,把大灰骡子套上大车,装着满满的物品出了村口。 三个人赶着大车,出村七八里地,就到了宽阔的北河边,河面在白雪笼罩下一片空旷,就像镜子一样平整。 预定下网的地点,距离最近的村庄都有十几里路,在这冰天雪地的冬天,没人跑到空旷无人的北河上吹寒风,可以最大限度保持秘密。 夜色深沉 呼啸的寒风在冰面上吹的更急,风声宛若鞭子抽打一般,发出“啪、啪”的响声。 骡马大车行走在冰面上更轻松,顺着河岸一直向大弯口行去,过了没一会儿,找到了昨天傍晚来过的地方,这里很明显用树枝做了记号。 这一处北河边大弯口呈60°弯曲,顺着山丘改变河流的走向,北河边大弯口经过河流的冲刷,形成了一个凹陷水面。 赵怀就准备把大网下在这里,这里水流缓慢,顺着河流冲刷下来的水草、微生物在这里囤积下来,必然是鱼头密集的地段。 到了地点,不用赵怀多说,吴石柱和吴石门兄弟俩就甩开膀子干起来,需要做的事情,早已经交代清楚了。 顺着树枝做上的记号,先清除了冰上的积雪,然后拿出木棍和麻布,用不了20分钟时间,就搭建起了一个数十平方米的布围子。 在冰上搭建布围子非常简单,聚拢一些积雪成堆,把木棍插在上面踩踏硬实,陶罐子再浇上一点儿水,几分钟的工夫就冻得硬邦邦,铁钎都刨不开。 把骡马大车赶进布围子,寒风顿时小了下来,有布围子遮挡,大家也感觉不那么冷了。 白色布围子还有一个用途,不但可以遮挡篝火的光线,白天也可以遮挡外人的视线,站在岸上看过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没有什么区别。 任谁也料想不到更看不到,冰面上有人热火朝天的在捕鱼。 布围子里 吴石门直起腰来,指着赵怀一阵傻笑,却不知道自己头上眉毛上都是哈气冻成的白霜,活像个圣诞老爷爷,与旁人别无二致。 “真是冷到骨头里了,我觉得这个寒风能刮掉皮肉,幸亏我准备一个布围子,要不咱们全得冻死在这里。” 赵怀心有余悸,这个天真的太冷了,他不停地搓手跺脚,蹦蹦跳跳的活动着身体。 他在旁边那帮着拿东西,没有动手干活,身上依然觉得很冷。 “行吧!相公,下面您看怎么干吧,俺们听您的。”吴石柱干了一会儿,身上也暖和了,嘴里面呼出大团的白气,爽快的说。 不知不觉的,吴石柱把称呼改成了敬语,前面的怀小相公两个字也去掉了,这是真正的佩服赵怀。 虽然赵怀没有说清楚,吴石柱隐约也能猜到他要干什么,只在冰上凿洞不稀奇,有人也会在冬天冰上凿洞钓鱼,所获很少,只是图一个乐子。 却不知道拿渔网来干什么? 难不成,在冰上网鱼吗? 那些大鱼都躲在冰下的水里,如何能够网的到? 新书幼苗期,求收藏和推荐,谢谢热情的朋友们。 第19章 下网 “咱们先升一堆火,然后顺着我留下的记号,把这个冰面刨开。” “行!相公,你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 吴石柱搓了搓手,抡起铁镐在冰面上就刨开了,说来也怪,昨天傍晚赵怀撒过盐的冰面,刨开格外容易。 那些没撒过盐的冰面,铁镐砸在上面只有一个白点子,反震的双手都痛。 赵怀也没有解释什么原理,难道告诉吴石柱,这是冰盐融化吸热和盐溶解吸热相互作用的结果,估计听了更糊涂了,索性不解释,保持一些神秘感。 目前看来,北河冰面冻约有40公分厚,冰盐融化只渗透到一半不到的地方,再下面就很难刨的开。 “石柱,石门,你们两个先按照我划的印子,把这好刨的冰面先刨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赵怀指挥他们两个干活儿,自己屁颠屁颠的拿着盐袋子,顺着刨开一半的冰槽撒盐,忙的不亦乐乎。 他身上虽然冻得抖抖呵呵,心里面就好像端着一小炉火,翻卷着小热浪,把整个人都熏的乐淘淘的。 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种田发家的开端,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赵怀设计的冰面网鱼方法就是一个“回”字形,布围子里面开凿一个方形大洞,大概两张方桌摆在一起大小,呈长方形,这相当于里面的一个“口”字。 然后在布围子六十米外的地方,冰面四个方向开凿四个小洞,相当于“回”字形,外面的一个“口”字。 一切就OK了,非常简单明了。 放网的时候; 先从上游的两个小冰窟窿,拴上木头放绳子向下飘,绳子经过主冰窟窿附近时,用铁钩子提上来,系在巨网两端,然后,用另外的两根绳子继续向下游漂,最后,从下游的两个小冰窟窿里抽上来。 这样,整个大网四个角主绳子都是双向的,可以放,可以收,只要一次弄好了,以后只管收网就可以了。 一番的忙碌,待到整个大网放好,无声无息的沉入河底,天色已经发。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吴石柱和吴石门俩兄弟干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这一切事情干完,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此时,已经有凌晨七点时分,天色早已经亮的白晃晃的,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一直到这时,俩兄弟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怀小哥真有办法从大河里网鱼,这个办法太巧妙了,任谁也想不到。 心里对赵怀的佩服啊!那就不用说了,宛如滚滚而去的北河水,一发而不可收拾,那真是杠杠的! 这个人和人的脑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吴石柱和吴石门从内心深处,已经对这个小相公佩服的五体投地,到底是读书人,想的和庄户人就是不一样。 “来、来、来,我们都歇一会儿,烤点东西吃一吃。” 赵怀一屁股坐在篝火边,拿出陶罐子架在火上,捧一些雪放在里面煮化,不紧不慢的拿出肉干,冻豆腐,先后丢进陶罐子里。 抽出腰间的短刀,把萝卜切碎放进去,青的,白的,红的,煞是好看。 用不了一会儿,肉汤就煮沸了,翻滚着冒出浓浓的香味,惹的吴氏两兄弟垂延欲滴,贼兮兮的凑了上来。 “鱼,公子你看……这么多鱼头,可是不少大鱼啊!”吴石门吃惊的叫起来。 果然,凿开的大冰窟窿里鱼头翻涌,水面被激荡的翻滚不停,透过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鱼头载浮载沉,鱼嘴升到水面上一张一合的。 冬季河面封冻,水下的鱼儿缺乏氧气,一旦这里开了一个大冰窟窿,又有耀眼的篝火照耀,鱼群自然就蜂拥而来。 这里是河湾鱼群密集的地方,鱼儿本来就有趋光习性,原本没有什么稀奇的。 “公子快看看哟!这些鱼都浮在水面上喘气呢,看起来真是生猛鲜活。” “就是,这些鱼可真多,俺在河边长这么大,没看到过这么密集的鱼头,俺们能把这些鱼都网上来吗?” “简直太好了,看这些鱼扑腾地多有劲,怀公子怎么想出这个巧妙的法儿?” “怀公子是有大智慧的人,远非凡俗之人可比。” “哈哈哈!这下可有鱼汤喝了。” “你能喝的了这么多鱼汤吗?” 吴氏兄弟俩化身为好奇宝宝,兴奋的一个接一个问题,神情中喜不自胜,一种满满的成就感洋溢在心头。 赵怀乐开了花,脸上却表现得风轻云淡,从大车上拿出一个铁钩子递给吴石门。 “有肉岂能无鱼,石门,能不能喝到鱼汤就看你的啦。” “好嘞!定然不叫相公失望。” 吴石门手上拿着铁钩子,眼睛盯着冰窟窿里面翻滚的鱼群,半晌没有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咋的啦?石门,你教太上老君施法术定住啦,为啥不钩鱼呢?” “俺高兴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钩了。” 大哥吴石柱又好气又好笑,劈手夺过铁钩子,眼睛瞧定一尾大鱼,手里的铁钩子狠狠地扎下去,顺势捞了一下带出水来。 这一条大鱼足有十多斤,在冰面上“噼里啪啦”翻腾着跳跃不停。 赵怀乐呵呵的说;“石柱这一手漂亮,快点把它敲晕了除去鳞片,手脚麻利点,不然一会儿就冻硬邦了。” 过了好一会儿,又是肉汤,又是鱼汤,三个人喝的肚子溜圆,仰面躺在雪地上呵呵地傻笑。 这一刻,觉得岁月静好,世界如此鲜活,又是如此快乐。 吃饱喝足了,又到了干活时间。 赵怀准备的黑豆早已经磨成了粉,在附近几个冰窟窿里抛洒饵料,过上一会儿就撒一些,把更多的鱼儿吸引过来。 看了看日头,时间大约到了九点钟,赵怀准备起第一次大网了。 透过清扫干净积雪的冰面,可以隐隐的看到,冰面下的鱼群身影,向冰窟窿方向汇聚过来。 赵怀一声令下,老二吴石门驱赶着大灰骡子收紧渔网,随着绳子的收紧,渔网从河底被拉了上来,慢慢的兜紧了鱼群。 老大吴石柱在冰窟的另一端撑紧绳子,让整个的渔网贴着冰面下收回主冰窟窿,这一番可是力气活,吴氏两兄弟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号子喊震天响,干脆利落的就把活干了。 四十分钟后,整个巨网在主冰窟窿里汇聚起来收口,至此,巨网里的鱼再也逃不掉了。 第20章 共富贵 布围子里 看着打开的冰窟窿里,被拢在一起的大鱼裹成一个巨大的鱼团,老二吴石门有些心惊胆战的样子。 “相公,俺……俺们几个人不一定拉的上来吧,要不要再去叫一些人?” “胡说!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相公这个法门何其重要,再去叫人不就泄露了吗?这个秘密,就要烂在肚子里面,不能够让别人知道一点。”老大吴石柱做人更实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选。 “那……俺爹……” “俺爹也不许说,这是相公的法门,可不是俺家的,俺爹早就说过,别人家有金山银山也不眼红,只拿自己的。”吴石柱斩钉截铁的回答。 “噢!俺知道了,一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赵怀微微一笑,伸出手拍了下老大吴石柱肩膀,丝毫不在意的对吴石门说道;“石门,我带你们来捕鱼,就是把你们当成知心兄弟的,就不怕你们泄露这个秘密,就是你们不说,我也要告诉你爹,请他来帮忙。 这个捕鱼的法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因为缺少银钱做大事,不得已而为之。 今年,我也只干这三个月,这些许银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以后不会再碰了,你们是否相信?” 老二吴石门吃惊不小,他可是深深知道,这个冰面下捕鱼法门价值巨万,一个冬天下来,怕不是上万两纹银的收入。 些许银两? 如果这样巨大的财富,都只能称为“些许银两”的话,吴石门不知道什么叫家财巨万了。 这样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理解的程度,兄弟两个呆愣住,已经说不出话来。 “来,我们坐下来歇一歇,聊聊天。” 赵怀拉着兄弟俩的手坐下来,用手一指冰窟窿,语气诚恳地说道; “这些肥美的大鱼捕获上来,必然会受到豪绅大户,王公大臣的青睐,银钱就像流水一样淌过来,一个冬天放开了卖,不要说1万两白银,两万纹银都打不住。 如此巨大的利益,会不会吸引贪婪的目光,引来别人的抢夺?” 吴石柱率先回过味来了,他毕竟阅历深一些,对人世间的丑恶,也了解的更多一点。 看到大哥的神色,吴石门也不傻,当即明白了。 大哥吴石柱从头到尾没想过别的,神情颇为坦然,二弟吴石门经受不住诱惑,多少产生了点小心思。 想到可能面临的可怕后果,九成九家破人亡,吴石门立时后背冷汗涔涔 暗道了一声;好险。 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虽然不至于贪了相公的银钱,心底多少存了一份心思。 也许以后,自己也可以按着怀小相公这个法门,捕获肥美大鱼来卖,赚取一些银钱养家。 这是人性,避免不了的。 看到吴氏兄弟俩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赵怀淡然一笑,继续娓娓道来。 “可能你们两个到城里卖鱼,超过50两银子,就有人眼红出手抢夺了,还要把你们绑起来,逼问捕鱼的办法,甚至有可能杀人灭口。 如果是我到城里卖鱼,超过100两银子,就有人眼红出手抢夺了。 反观之,城里的威烈军副统制范天明大人,借着他的名头我们就是卖5000两银子,也不会有人对我们出手,再多就说不准了。 这就是各人地位的差距,也是严酷的现实。 在这里,说句交心窝子的话,我赵怀的能力你们也看到了,一定要做大事的,希望你们忠心帮助我,赵怀必不负你们兄弟。 只要跟着我做,我保你们娶妻生子,富贵传家都没有问题,如何?” 经此一事,吴氏兄弟知道自己的斤两,更看到了赵怀逆天之能,几千上万贯财产信手拈来,累死了自己也做不到。 莫如从此跟着怀小相公,认他为主。 想来比自家在土里刨食,困在一个豆腐坊里过一辈子强多了,那是天差地别。 想通了这里的关窍,吴石柱神情严肃的看了看二弟吴石门。 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遂不再多说,拉着二弟的手,就在雪地里跪拜下来。 “皇天后土在上,俺兄弟吴石柱,吴石门今日拜在主公门下。 立誓忠心跟随主公牵马执镫,永无二心。终身不违此誓。 若违此誓,必叫我等兄弟天打雷劈,死后不得葬入祖坟。” 赵怀坐在上面,安然的受他们两个人跪拜,这个时代,就兴这些玩意儿。 拜认主公和卖身为仆不同,从隋唐时节传下来的习俗: 拜认主公便是愿意终身跟随主公,生死不离,牵马执镫随扈左右,并非是家奴,亦不用签卖身契。 相当于三国时期跟随刘备的大将军赵云,比起桃园三结义的关羽和张飞,低了一个级别。 相当于水泊梁山上宋江收的小弟,不过宋江是混黑社会的,称呼上不一样。 同样称呼为兄弟,也分三、六、九等的。 待到誓言完成,赵怀把吴石柱,吴石门扶起来,神情认真地说道;“世事艰难,今后我们在一起同舟共济,必能闯荡出一番天地,富贵传家,衣食无忧绝无问题。” “俺们都听主公的。” “我年龄还小,叫主公不合适,还是称呼我为公子吧。” 赵怀摆了摆手,精神振奋的一挥拳,“今天这些肥美大鱼就是我们的第一桶金,只要换到了银钱,就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我们干起来吧。” “好!” 三个人一起动手,拉的拉,拽的拽,驱赶着大灰骡子将鱼网向上拽,渔网带着大量的河水流淌在冰面上,升腾起白雾一样的水汽。 渔网拽不动的时候,吴石门就将已经拽出水面的大鱼扔到雪地上,减轻渔网的重量。 手脚不停地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这一网鱼全部捞了上来,看着雪地上到处都是肥美大鱼,几人相视而笑。 这是幸福的喜悦,也是丰收的喜悦,这一网大鱼足有4000多斤,真是收获满满。 接下来忙碌了一番,几人又将大网沉入河底,按赵怀的计划,晚上借助着灯光吸引,还要再拉上一网。 这个年代捕鱼业不发达,黄河里的大鱼很多,鱼群也很密集。 这寻常的一网下来,就捕获了几千斤鱼,数量委实惊人,虽然没有后世查干湖捕鱼一网42万斤那么多,贵在流动的河流里面常捕常有,源源不绝。 从第一网捕获的大鱼可以看出,四、五斤重的黄河鲤鱼比比皆是,最大的甚至到了八斤多重,金鳞赤尾,看上去甚是肥美,金色寓意富贵吉祥,作为河鲜珍品再好不过了。 此外,还有珍贵的鸽子鱼,和坨子鱼(裂腹鱼),鲜美的滑子鱼(雅罗鱼),刀鱼,鲫鱼等等,最大的一条中华鲟竟然有130多斤,差不多有吴石柱一样高,真是意外之喜。 坨子鱼是一种极为古老的鱼类,远在6500万年前第三纪就出现,堪称野生鱼类的活化石。 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野生冷水鱼,生长极为缓慢,十年才能长一斤肉,野生坨子鱼(裂腹鱼)肉多脂肥厚,入口即化,吃完后有一种果仁的余香味,最是味美,因而有“鱼魁”的美誉。 入秋时节,汴京城渔市场曾经出现过,三斤多的一条坨子鱼售价20两纹银,很快被贵人抢着买走了。 傍晚时分,赵怀和吴石门驾着大车回到家里,大车上装着满满当当遮挡严实的鲜鱼。 把鱼卸在院子里后,吴石门悄悄回了一趟家,过不多久,带着吴老犟头和吴氏大婶及小弟吴石头一起回来的。 吴老犟头一走进院子,吓了一跳,沿着墙边的肥美大鱼堆成了小山,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老丈莫要惊奇,我们在河面上还有更多的大鱼,只是吴婶和石头就不用去了,石头年龄太小,需要人照顾,在这里帮我看家就好了。” 赵怀见吴石门得意地背着手晃悠,忍不住在他肩膀捶了一拳,这个家伙,有一点成绩就开始显摆了。 吴氏大婶爽朗的笑了一下,说;“没事,石头也能帮着干活儿,俺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哪里还能禁不住一点寒风,干点活身体也暖和。” 赵怀神情有些犹豫,小弟吴石头急忙拽着他的手,恳求说;“公子让我去吧,我从小就跟娘干活,绝不会给你添乱的。” 想一想也是,现在的孩子从小就吃苦受累惯了,没有后世那么娇滴滴的。 这个事吴老犟头一言而决;“都去,人多干活还快一点。” “行吧!那我们多带一些被子去,江面上寒风重,吃过饭我们就走,石柱还在等着我们呢。” 当下,吴氏大婶动手杀了一条大鱼,很快做出一大锅鲜美的红烧黄河大鲤鱼,几个人拿着饼就着汤水吃的肚子溜圆。 随后,众人趁着夜色朦胧,带上一些肉和干饼,赶着灰骡子大车前往河湾口。 第21章 见证奇迹 白雪茫茫 一行人踏着夜色赶到河湾口,及至近前,才看到篝火透过布围子散发出来的微弱亮光,隐藏效果极好。 吴石柱听到外面的响声,早已经迎出来,看到爹娘来了,连忙打招呼。 “公子,爹、娘,你们都来啦!” “大兄,还有俺石头也来了,你怎么把我忘了?” “忘掉谁,也忘不掉你小鬼头,不要在外面吹风了,快进来避避寒风吧。” 进了布围子老犟头才真正的大吃一惊,这里到处都是冻得硬邦邦的肥美大鱼,一堆一堆像小山似的,约有3000余斤。 骡子大车一次只能拉千余斤的重物,这么多鱼,还要分做三次才能拉的完。 在吴老犟头的眼里,这不是一堆堆的大鱼,这是金山银海呀! “公子,多谢你对俺们一家的信重,但有我老犟头一口气在,断不许家里人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否则,肠烂肚穿而死……” 赵怀连忙把跪下来的吴老犟头扶起来,有些苦笑地说:“我如果不相信你们,就不会把你们带过来,老丈莫要发这些重誓,有伤天和。” 他的语气顿了下,继续说道:“石柱和石门两兄弟今后跟我做事,我断不会亏待他们。 娶妻生子,富贵传家包在我的身上,一定让你早点抱上孙子。 哈哈哈!我们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说两家话。” “如此便好,公子主意拿的正,老汉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吴老犟头这一点倒是看的开。 既然人来了,大家就忙碌着装车,这一次,吴石柱一个人赶着大车回去卸货,正好在家吃些饭。 吴老犟头看着冰窟窿里的鱼头不少,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自告奋勇的说:“公子,俺们现在多起一网吧?这么多鱼跑了就可惜了。” 赵怀顺着冰面观察了一周,感觉鱼头稀疏了不少,考虑了下说。 “再等一等吧,我们几个人可拖不动这么多鱼,还是等大骡子回来再说。 另外,在这边再点一堆篝火,把这一块儿弄的亮堂些,鱼儿就来的更多。” 这些也不需要赵怀动手,11岁的小石头欢蹦乱跳的拾柴禾,点篝火,玩的不亦乐乎。 大车上带了不少柴火,赵怀让他们把四角篝火都点起来,吸引更多的鱼群过来。 这样做的效果非常好,约莫两个钟头以后,冰窟窿附近的鱼头再次密集起来,呈现热闹翻腾的景象。 这一幕,让老犟头折服了。 等到吴石柱赶着大车回来,所有人一起动手拉网。 一番忙碌下来,又是丰收的景象,第二网足足有3000余斤大鱼。 遍地的大鱼在冰面上欢蹦乱跳,没有几分钟就冻得硬邦邦的,如此丰收的景象,看的吴老犟头两口子乐开了花。 好像脸上每一个褶子,都透露着欢悦的心情,从头到尾合不拢嘴。 亲眼见证了奇迹,老犟头和吴婶子心服口服,直把赵怀视为仙人一般的神通广大。 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人能从冰面下,用大网捕出鱼来,怀小相公就能做到,这不是仙人手段吗? 对两个儿子拜入他的门下,那还有什么不应允的? 再愿意不过了。 这个一网捕出鱼山鱼海的热闹场面,最高兴的是吴石头,一路蹦跳着不停,跟在后面帮忙,就差在冰面上打滚了。 一夜忙碌,所有人干劲十足。 重新把大网沉入河底,用积雪把冰窟窿遮盖住,收起布围子,扫清了作业的痕迹,江面又恢复了寻常白茫茫的模样。 灰骡子大车一刻不停,来回跑了六趟,及至天明时分,才将所有的渔货全部运回老宅院子里。 回到家里,吴石柱按照公子的吩咐,用十个生鸡蛋拌着黑豆,这是最好的精饲料,给立下大功的大灰骡子犒赏一番。 大灰骡子是今天最大的功臣,出力甚多,差不多累坏了。 休息一番以后,还要靠它把鱼货送进城里。 赵怀和吴石门带着吴婶和小石头,后半夜回到家里面,几个人吃了些宵夜就休息了。 河湾口 留下吴石柱和老犟头两个人运最后三趟渔货,几个人分成两班,都不会过于劳累。 所以,等到清晨老犟头回来的时候,赵怀睡了几个钟头也起来了,却惊奇发现,吴婶比自己起的还早。 “这么早啊!吴婶。” “是啊!这些年早起惯了,到这个时间点就睡不着了。” “那就麻烦你给我们多做一些,烧一锅鱼头豆腐汤,把鱼肉剁成块给我们炖了,热乎乎的吃一顿。 正好让他们爷俩吃了睡一会,忙活一夜了,要好好的休息下。 等到下午睡足了,来换我们往城里运货,今天争取把大部分都运过去。” 老犟头听了忙说:“俺不累,这个活计就是干上三天三夜也不累,心里高兴着呢!浑身都是劲。” 赵怀没有同意老犟头的话,带着微笑,却又不容拒绝的说:“听我的安排,吃饱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石柱子也是。 话计哪一天能够干得完? 咱们做事要劳逸结合,可不做兴把人当牲口使,那可是有损阴德的。” “唉!公子真是好东家,体恤下人吶!” “此话差矣!我可从来没把石柱和石门当下人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分的那么清楚。” “那也不能忘了上下尊卑,公子是东主身份须得尊敬才是。老人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莫让他们忘了本分,那是万万不行的,俺们老吴家可没有这样的子弟。”老犟头不愧这个绰号,认准了死理,九头牛也拉不过来。 赵怀只能举手投降,吴石柱站在旁边,禁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自己这个爹还不晓得嘛? 从小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谁能拧的过自己这个爹的,一根肠子通到底,认准死理不回头。 片刻之后,几个人在餐桌上吃的正香,老二吴石门跑过来坐下来,连喊侥幸。“俺在家里面多睡了一刻,差点没赶上这么好早饭,幸亏公鸡打鸣叫醒了俺,真是太侥幸了。” 几个人哈哈一笑,桌子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这时候,老犟头又看不过眼了。 “你这个小畜生,就知道吃,这样吃下去金山银海也吃败了,需牢记帮公子省钱。 东家待你们好,需得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每日里要勤勉做事,不得懈怠半分。 每天早晨起来,中午和晚上,每天三遍问问自己做的够不够好,有没有辜负东家的所托? 俺们老吴家一辈子勤勉做事,本本份份做人,永远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得意忘形,尔等须谨记在心。” 老犟头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立马破坏了才饭桌上的气氛。 石柱和石门兄弟两人只能低头受教,齐齐回答:“请爹放心,儿子牢记在心,一日不敢有忘。” 老犟头教训儿子,赵怀不好插嘴,只能低着头吃饭,没想到就这个也没逃过。 吴婶自告奋勇的说:“公子,你可别怪大婶多嘴,俺这两顿吃的肉痛。 你看几条大鱼,如果拿到城里去卖,至少得一贯钱。 如果换成粮食,够俺们这么多人吃一个月的,委实太浪费了。 依大婶看,你家里面没有个女人帮衬,不如大婶帮你把关,每个月有两贯钱就是够了,天天都是大鱼大肉。” 吴石门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知道老娘讲的什么意思。 拿一条大鱼出来腌制,咸到不能上嘴,每天切上一小块儿放在盘子里面吃,可不是得吃上一个月吗? 肉也是用盐腌制的,买个几斤肉,每天切一小块儿下饭,几个人都轮不上一筷子。 这么多人两贯钱确实够了,每天大鱼大肉的吃个不停。 可是这个饭菜质量,就差的不可以道里计,剩下的就用家里的豆腐抵充,什么豆腐丝儿,豆腐干儿,豆腐皮儿,煮豆腐…… 真的想起来一个头两个大,他从心里期盼公子不要答应,那样的日子太难过了。 由奢入俭难! 第22章 进城 赵怀考虑了一下说:“大婶子,这话说的在理。” 此言一出,兄弟俩绝望的目光互相看了一下,默默地,各自夹了一大块鱼肉压压惊,只能把泪水往肚里流。 赵怀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德行,想吃点好的又不敢吱声,害怕老犟头用大烟锅子抽他们。 “不过我考虑,两贯钱确实太少,我们一共六口人呢。 这样吧,我是天天不能离开肉的,就按照一个月三十贯来算,这个家,还请大婶子当。” “哎呀!这么多钱怎么花的掉?”吴氏大娘犯愁了,在她的心里,就是天天吃肉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当然,在吴氏大婶朴素的观念里,自然没有熊掌,鹿脯,鸭舌,人参之类的概念。 在富贵人家三十贯钱只能买一个熊掌,在南宋地界,高门大族一个月吃上几千贯也不稀奇。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 小门小户的农家人没这个概念,能够吃上猪肉就不错了,天天吃就是神仙过的日子,还敢奢望什么? 即便是吃肉,也自动换算成咸肉,这样换算下来,放开了吃,五贯钱也足够了。 给公子开个小灶,那么八贯钱也够了,再多真的用不了。 两个人一个要加,一个要减,两人讨论了好一会儿,看得吴氏兄弟心惊胆战,却不敢言语一声。 最后,赵怀手一挥决定了:“大婶,您就不要再说了,就定下来一个月20贯,没有办法再少了,就这么定了。” 吴氏大娘有些发愁的想了想,叹了口气应下来,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么多钱用掉? 在这个年代,女真贵人都喜欢吃牛羊肉,价钱较贵一些,羊肉和牛肉差不多40文钱1斤。 猪肉不值钱,只得18~20文钱一斤,一贯钱可以买50多斤肉。 因为北地粮食产量少,价格高一些,每斤大米6~8文钱,几乎比江南高上一半。 鱼类根据品种不同,价格差异较大。 春秋时节,普通的鲫鱼20~30文钱一斤,比猪肉贵上一点。 黄河鲤鱼就需要50文一斤,但是金黄色的大鲤鱼,尤其是5斤以上的,价格就翻番的涨,三两都买不到一条,越大越值钱。 在中原地区,但凡有点身家的官绅贵族,无论是迎来嫁娶,寿宴乔迁,生意开张,年节拜访。 都喜欢在酒宴中,上一条金黄色的黄河大鲤鱼,取意“金玉(金鱼)满堂”的意思,喜庆又好吃,越大越有面子。 无鱼不成席嘛! 这就造成了冬季迎来婚娶,生意开张的活动比较少,酒宴上连个鱼都没有,寒碜呐! 而有的喜宴就无法推了,譬如说老人过寿,新官上任,新年家族团聚,这都需要黄河大鲤鱼撑面的,价格自然高涨。 而最贵的坨子鱼(裂腹鱼),平日里则5~6两纹银一斤,王公贵族都奉为上品,可谓是价值不菲。 这只是寻常时节,到了冬季,鱼价就飞上了天,大河小河都结冰,渔民也没办法打上来鱼,翻个三五倍只是寻常。 一旦出现卖鱼的,不管如何都是立马卖空,决计不愁卖的。 结合原主的记忆,这就是赵怀敢夸下海口的原因,他不是脑子坏掉了,巴巴要给人家去做仆役。 赵怀存着倾心结纳这些武夫的心思,看起来焦延这个人比较爽直,世交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太差。 按照最坏的打算,那些军官见财起意,赵怀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拥有来自后是无敌的bug,还怕没有银钱使吗? 加之这些都是北地汉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有身在军伍之中熟人,总好过奴颜卑膝结交那些异族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许赵怀没有意识到,经历过的雪原生死大难,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刚重生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孤独的在雪原上,被群狼包围,生死悬于一线。 他感受到这个世界强烈的恶意,结合脑海中神魂记忆,这是一个战乱频仍,草菅人命,灭国屠城都是寻常事的时代。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伴随着赵怀一生,也因为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他不敢轻信任何人,事事总会给自己留个后路。 今天,提前去汴京城,就是赵怀给自己留的后手,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副统制范天明。 一面之晤,谁能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别看赵怀嘴上说的豪气干云,其实,他只是希望别人如此。 自己嘛,就算了! 吃过饭,将骡马大车套好,用麻布细细的将鱼遮盖严实,上面放上一捆捆稻草,看起来天衣无缝。 赵怀坐在大车上,吴石门赶着大车就出了门,向着汴京城的方向而去。 在这个年代,稻草可不仅是烧火用的,各种其他的用处大的很。 冬天,家家都要编织草帘子,修补茅草屋的屋顶,阻挡凛冽的寒风侵袭,连窗户都要挡起来,对稻草的需求量相当之大。 否则,强劲的北风吹过来,单薄的窗户纸怎么可能挡得住? 还可以编织草鞋,草席子,乃至于用作穷苦人家的床,大户人家地窖里面保暖,都是要用稻草。 因此,汴京城里的需求量很大,农村每天向汴京城里面送稻草的大车很多,适合浑水摸鱼。 果然不错,吴石门驾着骡车从西城门进入,并没有收到过多盘问刁难。 送稻草的大车不值什么钱,紧着压榨,也榨不出几个大子儿来,何必白费那个劲,还不够吹冷风的呢。 守城官兵眼睛毒得很,对于这些大车根本没有精力盘问,大概看了下,挥挥手就放过去了。 赵怀心里暗道一声侥幸: 这要是一车鱼送进来,再加上没有深厚的背景,没个50两到80两纹银,那是想也不要想。 如果不给一个丰厚的门包,守城官兵刁难下,害怕鱼肚子里面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全部给你把鱼剖开剁烂了,那就不要卖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大车进了城,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赵怀拎着两条鱼离开,下去了一会儿功夫,回来笑眯眯的说: “走吧!” 吴石门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赵怀的指引,架车转了个弯,来到一处安静的宅院门口。 赵怀笑咪咪的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取下门口的挡板,对吴石门说:“还愣着干什么?把车赶进来。” 待到大车进了门,吴石门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碘着脸笑嘻嘻的问。 “公子,石门蠢笨,知道公子身上没有钱怎么能够……” “哼!凡事要多动脑筋。”赵怀得意地训了他一句。 “是,公子,石门以后一定注意,但是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能不能告诉俺,俺心里好奇的紧,就像18个虫子在身上爬,实在憋的难受。” 第23章 艰难抉择 看到他猴急的样子,赵怀心里好笑,正好也要培养他处事的能力,便细心的给他解释。 那一日从焦府出来,赵怀带着吴氏兄弟两个,直接来到西城厢京华大街,找到明记客栈。 并且找人打听了一下,是否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的产业,这个将军为人如何?附近是否威烈军营? 这么做,是为了验证对方说的是否是真话,可否信任?而不是谎言欺哄。 别到最后巴巴的把鱼送过来,别人只是给你开个善意的玩笑,那可就糗大了。 关键问题在于: 届时,带那么多鱼到城里来,到时候没退路了,只能在汴京城里面任人宰割。 没有实力带着贵重的财货,犹如三岁小儿,持金过市。 在这个动荡混乱的王朝末世,其中蕴含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随后,赵怀仔细查看了附近的地形,然后找房子产中介牙人了解了一下。 借口家里的大官人,近日赴汴京城探亲访友,需要一座安静的宅院落脚,盘恒四五个月。 需要占地一亩左右的三进宅院,安置女眷和仆役,提前打发贴身小厮前来了解情况。 所说的房子,正合这一处宅院的情况,中介牙人自然乐得做这一笔生意。 这一处房产,是一位将军的外宅,已经久不来看了,兴许都忘了这一座所在,或许中介短时间内可以白赚这一份钱。 其实,赵怀早已经看好这一处宅院,看起来像多年没人居住,位置正好在明记客栈背后,只一墙之隔。 从北河村运来的渔货,大部分要放在这里,只有少量的放在明记客栈售卖,也是谨慎之举,防止被人一锅端了,同时留一个后退之所,以防不测。 这么做,就是要悄悄的发财,大张旗鼓的不要。 吴石门听的脑袋都晕了,连声感叹: 这果然不是自己这种脑子,可以干的大事儿,就这么走一圈,里面弯弯绕太多了。 “公子,你没有付钱,那为什么人家愿意把宅院先交给你呢?” 赵怀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双手一摊道: “我说,家里的公子明后天就要到了,宅院灰尘落这么多,面子上须不好看。 需要提前晒扫干净才好,这是下人的本份,免得被公子责怪办事不力。 我又送了两条鱼给他,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几百文钱总值的。 我又许他今后一点好处,这个中介牙人如何不愿意呢?” 吴石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搬出一把椅子擦干净,伺候赵怀坐下,拍了拍胸脯说。 “公子,这些搬运鱼货的事情俺包了,等一会儿打扫庭院这些活计俺也都包了,您以后只管出主意就可以了,这些费力气的活,全由俺来干,您这样劳心费神的贵人就不要动手了。” 说完,为了验证自己说话说话不虛,吴石门龙精虎猛的干了起来,确实雷厉风行,效率比平常提升了一倍也不止。 赵怀说了半天算是白费口舌,忍不住失败的捂住脸,哀叹一声: 这个夯货,要想把他调教出来,得费老鼻子劲。 这一天,骡马大车来回跑了五趟,把大部分渔货送到将军宅院,老犟头一家也全部过来了。 有了现在怀公子的大手笔生意,一家人跟着后面伺候就行,远比从前苦哈哈的卖豆腐强,一月也挣不了几个大子。 赵怀下午找了个时间,拎着十几条鱼出去卖了,换回六贯多银钱。 立马到城里的估衣铺买了许多衣服,给老犟头一家来了个大换装,一水儿八成以上新的衣裳,穿起来干净利落,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你还别说,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老犟头一身暗绿色卍字纹绸缎质地袍服,腰上系者丝绦,加上一个愁眉苦脸的形象,活脱脱是一个吝啬的管家。 吴氏大娘看着老犟头穿这一身行头,眼睛都发着光,兴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顺眼,还不许他脱下来。 反正,赵怀没有看出漂亮在哪里。 老犟头一脸的不情愿,长这么大,没穿过如此好的衣服,觉得身上爬了个小虫子似的浑身都难受。 走到哪里都小心翼翼的,做事也不得劲,生怕把衣服刮花了,自己再赔不起。 赵怀强令之下,再三说这是做事需要,也是公子的脸面,必须要穿的。 老犟头没奈何,只一迭声感谢: “托公子的福泽,给俺穿这么好的衣服,都是公子仁德。 小老儿记在心里了,一定勤勉的做事,督促家里的小兔崽子,不让他们偷懒。” 只是两天的功夫,老犟头称呼又降低了,从老汉变成小老儿,这也是没谁了! 并且,老犟头自觉地把自己放在监工的位置上,准备狠狠压榨两个儿子的剩余价值。 赵怀没法管这个事,只能对吴氏兄弟俩丢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回到房间休息了。 房间里面锦被暖帐,红烛映照暖意融融,总算有一个像样的宅院,像样的房间落脚。 兴许直到今天,赵怀才能轻轻松一口气,感觉丁点儿安慰。 今天是公元1929年11月的最后一天,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十余日来,每一天都像被鞭子抽着高速运转,感觉真有些疲惫了。 这种疲惫更多的来自于精神层面,一道接一道的磨难,让赵怀在这个世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真的没有安全感。 生怕哪天睡醒眼睛一睁,四周围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或者是被扔到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一切皆有可能! 这里与前世完全不一样,没有律法约束,只有强权,明抢掠夺,血腥屠杀。 在这里没有实力,一切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包括生命和自由,更遑论财产。 自己之前的考虑还是天真了: 通过几天来的了解,赵怀深刻的认识到,想做一个安稳的富家翁,纯粹是痴心妄想。 没有强大的实力傍身,什么东西都是浮云,别人随时可以拿走。 我身怀徽钦二宗直系的血脉,限制了在仕途上的发展。 不管是在金国,还是在以后的元朝乃至于南宋,在仕途上都没有出路。 就以南宋为例: 如果去南宋发展,临安府金銮宝殿上那个人,不会容许我这样一个北方的宗族子弟活着。 北宋亡国的“靖康之耻” 是南宋朝廷极为忌讳的一个深重伤疤,血淋淋的,一点都不能触及。 返回南宋的宗族贵人遭遇,明明白白的告诉赵怀,如果胆敢去南宋地界,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结果? 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宋金议和后,宋徽宗早在16年前,己在五国城龙驭殡天,灵位获准返回南宋奉祭。 皇妃韦氏乃宋高宗赵构生母,获金国准许扶灵返回南宋,出行在即, 临行前,宋钦宗痛哭着抱着马车轮,恳求韦太后转告自己的弟弟,南宋高宗皇帝赵构把自己接回去。 “只求一道观,度此余生”。 结果自然是渺无音讯,至死都没有接到南宋朝廷的消息。 由此可见,南宋朝廷对北地流落到北地的皇室子嗣态度如何。 宋高宗赵构的妻子邢秉懿被金国掳掠到北地16年,放回南宋不久就死了。 南宋帝王对待母亲和妻子尚是如此,对其他人可想而知。 第24章 老骗子 赵怀心中发愁,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僻居一隅做个富家翁,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也许是财产抑或是女人招人眼红,或者仅仅是别人看不惯,翻手就灭了你。 隐姓埋名躲在江南,好日子过不上几年,蒙古骑兵就要打过去。 抑或是占山为王? 这对光荣的重生者群体来说,简直是重生者之耻。 实在不行就买舟南渡? 想一想这个可能,赵怀都头皮发麻,这时的华夏岭南还是蛮荒之域,那么南洋会不会都是野人呢? 我了个去! 难道自己真的要走上这一条艰难的争霸之路吗? 与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为敌,非枪炮之利不可敌…… 心中的思绪泛滥,赵怀不知觉的俯案而眠。 梦中: 他建立了一个大大的帝国,千军万马铁骑纵横,就连万里之外的欧洲诸国君王,听到他的威名都瑟瑟发抖,夜不能寐…… 老犟头经过时,发现公子赵怀俯在桌上入睡,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公子赵怀尚且年幼,却要一个人艰难地撑起家门,每天劳心劳力,着实不易。 小公子待人极好,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主人,自己这一家真是有福了。 想到此处,老犟头连忙转身回去,找老妻安排公子休息。 公子身边没一个人照顾,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真应该买几个使唤丫头了。 12月1日,第三天。 将军别府里的诸人一早就起来了,都在忙活各自的事情。 赵怀顺着院子运动,呼吸着清晨冰冷新鲜的空气,头脑一振。 他伸伸脚、踢踢腿,活动开以后,在院子里跑了半个小时,感觉浑身有劲,身体比以前好上很多。 稍待,用柳枝条蘸着青盐刷了牙,洗漱完毕后,立时感觉神清气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时候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大约是早晨七点钟光景,四周一片静谧。 老犟头早已套好了骡子大车,带着三个儿子已经准备出发。 今天的事情繁多…… 计划中: 就等西城门早上一开,四人就返回北河弯口,支起布围子起网拉鱼,然后直接用稻草遮挡好了拉进城来。 加上老宅剩下的渔货拉过来,今天就需要跑五趟,时间很紧张。 明天,骡马大车还要拉上一天渔货才行,这次拉网打鱼基本上就算完结了。 赵怀准备消化了这一次卖鱼收入后,视城里情况,再开启下一轮计划。 “公子,那我们就走了。” “行!别忘了我嘱咐你们的事情,把村子里面性情忠厚本分的良家子,给我带20个过来,此事,切不可忘记了。” “请公子放心,小老儿晓得了。” 小老儿? 赵怀想笑不敢笑,眼神怪怪的看了一下吴石柱兄弟。 吴石柱眼皮子抽了下一句话也没说,老老实实的与二弟吴石门坐在大车上,只有老幺吴石头坐在大车上,嘴里面吧唧吧唧的吃着饼。 “那就去吧,记得把渔货扎严实了。” “小老儿谨记在心,一丝都不敢疏忽,请公子放心。” 目送着他们驾车离去,赵怀转身回来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做。 上午,赵怀在汴京城里转了一圈,领回来一个四十余岁的老者,看起来长相倒是不错。 就是一身破衣烂衫颇为狼狈,忒惨了些。 依稀可以看出穿的是青色道袍,己经烂成了破布条,不复原来光景。 回到房间,关上门。 赵怀取出一套萨满教的鹿皮野神祭服,笑吟吟地说:“来,老骗子,试一试这套衣服。” 老骗子眼睛吔了下赵怀,神情看起来极为不屑,好似颇为傲气。 “好小子,既然请吾柳风云来到你的府上,言语当中也应该敬着些。 这一套是什么狗屁衣服,这种山野蛮教的衣服,我怎么能穿? 真是咄咄怪事,此事不用再谈,吾决无可能穿这套臭皮囊。 快些拿走,不要污了我的眼睛。” 赵怀笑的更坏了,把衣服往桌子上面一丢。 “呵呵!你这个老骗子,还有点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如若你不配合,那么你的事情我就不问了。” “兀那不知礼的小子,休要一口一个老骗子,吾乃是太玄上清道宫蓬莱真人…… 首座弟子丹青子…… 随扈。” 最后“随扈”两个字极轻极快,比蚊子的“嗡嗡”声大不了多少,不注意真听不清楚。 看来此人还颇有底线,虽然招摇撞骗倒也光明磊落,愿者上钩。 偏偏赵怀的耳朵极好,听的真真的。 “嘿嘿!你的同党,现在还关在汴京城的大牢里,需要拿30两纹银来赎。 要不然,下场不用说你也知道。 你如果听我安排,这笔钱我帮你出了,否则,该上哪里去上哪里去,我就真的不过问了。” 老骗子柳风云不为所动,斩钉截铁的说:“我乃正宗道家仙门之人,宁死不吃蹉来之食,想让我假扮野鸡蛮教,决无半分可能。” 开什么玩笑,自己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见过,不可能签城下之盟。 即便是要做,也需要双方谈好条件,看起来这个事极有风险,总要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来。 “大门就在后面……” 没想到: 这个可恶的小子赵怀两个手抱在胸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丁点儿也不着急的看着他冷笑。 这下,老骗子柳风云坐腊了。 推门而走那是不可能的,有可能今天就会饿死在汴京城或者冻死在汴京城那一个巷子里。 本来准备顽抗到底,没奈何,肚子里面却“叽里咕噜”地叫起来,泄了他的底。 老骗子柳风云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摸着肚子说:“好小子,有话好好说。 自古以来,尊老爱幼就是美德,你看我这一大把年纪,拿个馒头给我垫一下饥,算是称的阴德。 待我有些力气开坛做法,请上仙为你降下甘霖,保你消除百病,益寿延年百岁,如何?” “不好!要么穿上这套衣服,好吃好喝供着,要么大门就在后面,好走不送。” 这个小鬼头赵怀软硬不吃,气的柳风云后槽牙痒痒,真是个妖孽,这样真拿他没办法。 忽然间,柳风云感觉头脑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踉跄着靠在桌子上。 他心里知道……这是饿过头了。 抬头一看,那个可恶的小鬼赵怀两个手抱在胸前,仍然看着自己冷笑,一丝同情也欠奉。 哼哼!在我面前卖惨,我看过的真人秀比你惨多百倍。 那才叫闻之者泪下…… “好你个小贼,我柳风云行走江湖三十多年,今天算是栽了。 一口价50两纹银,少一分老头子饿死也不干!” 柳风云气的没办法,只能狂降心理预期,谁让自己惨到连谈判的本钱都没有。 赎回师兄希望渺茫,总要一点银钱傍身,他心知干这事情风险太大,逃跑也要有点钱。 如果连这样的都不行,那只有饿死拉倒了。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 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小贼赵怀脸色一变,伸出手来与他手掌一击: “成交!” 然后屁颠颠的跑过来,关心的扶着柳风云胳膊,好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柳老,你这是体弱饿的吗?我马上就叫人去烤全羊,请稍等一下。” 柳风云心中气苦: 等你的烤全羊上来,我也就饿死了。 “馒头,一块馒头即可。” 第25章 部落萨满 下午五时许,汴京城外。 一行骑兵二十余人向着西城门来,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骑在马上,冷着脸一句话没说。 旁边的百户官李哈儿追上来说:“千户大人,上次那个小子吹牛说今天来,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到明记客栈去看看。” “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感觉有些悬乎,可是又不像作假,说老实话,我的心里也拿不准。”李哈儿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发。 “哎呀!用不着这么麻烦,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不是我们粗人的长项,等会儿去一看就知。”百户焦保一催胯下的马匹,率先跑在了前面。 一行20余骑兵很快进了城,城门口值守的兵丁就是威烈营属下,见到长官过来立马行礼。 这一行人在城门丝毫没有停顿,急骤的马蹄声中,快速通过城门。 巍峨壮丽的汴京城,历经北宋一百六十七年建设,具有防御完善的城墙设施。 汴京城处于华北平原无险可守,当时,作为屏障的燕云16州并没有在北宋的手中,没有山川之利,北方游牧民族随时可以南下,防御压力可想而知。 野史中,被逼上梁山的林冲是80万禁军教头,由此可见,北宋东京汴梁的防御军队有多少。 整个汴京城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层城垣构成,城墙上修筑有敌楼,城门修筑有瓮城。 如此严密的防御,一般都是在边境城市才会有,唐朝的都城长安就没有瓮城和敌楼设施,可见北宋都城开封防御压力之大。 汴京城一共有五重防御体系: 一,城外壕沟(护城河)。 二,壕沟內有羊马墙(位于护城河和外城墙之间) 三,羊马墙后外城墙 四,内城 五,皇城 整个汴京外城共有12道外城门,九道水门,整个防御坚不可摧。 当初,公元1126年,即靖康元年,金国大军面对的就是如此坚固的三道城墙五重防御体系,根本束手无策。 可惜徽钦二帝这两个作死小能手,竟然把希望寄托在“六丁六甲”神兵上,可悲可叹! 到了金国时期 这些年屡遭蒙古骑兵打击,金国十战九败,先后丢失了上京和中都(燕京城),移都汴京城之后,金国王朝进入了垂暮之年,所余时日不多了。 这些年来丢城失地,金国实力大大的衰败,无力供养麾下军队,十二座城门就交给女真本族军,奚军和汉军分别把守,从中抽取进城赋税,贴补军费的缺失。 武烈营守护城西酸枣门,有一队轮换值守的兵丁500余人驻守在城门附近,大营却在城外20余里处。 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一行二十余骑,就是从城外大营赶来,风尘仆仆的来到明记客栈门口停下。 众人互相之间看了看,面色有些古怪。 只见明记客栈大门口用一条红色布帆写着: 热情欢迎诸位贵客,请至天字二号院洽谈。 客栈门口停了好多马车,不停地有穿着富贵的人出来,身后的侍从挑着肥美大鱼,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明记客栈是一处规模颇大的生意,前面有三层的酒楼,后院是客房和马厩,中间还有占地两亩多空地。 客房分为“天、地、人”三种,其中“天”字号客房和“地”号客房,都是单独的宅院,供家眷众多的官员和富商使用,环境比较优雅。 “人”字号客房则招待散客,分为上房、普通和大通铺三等。 客栈门口 范天明不动声色的下马,早已经有客栈的伙计上来,把马匹牵走饲喂。 客栈老板范有福也跑过来问候:“东主,您说的小公子来了,就在‘天’字二号院里面,做的好大手笔生意。” “具体做的是什么?” “都是最好的北河大鱼,数量非常多,我先下手为强,也擅自做主买了500两,错过了这个店下次就没有了。”客栈老板范有福得意洋洋地说。 范天明眼皮子抽了下,身后的几名将佐神色各异,说不出来的意味。 这个小公子说的竟然是真的,没有骗我们。 “还有一件奇事,东主不可不知。 这位赵怀小公子带人过来的时候,在我们客栈的门口,正好遇见一位野萨满大人。 这位萨满大人仔细看了看小公子,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忽然疯疯癫癫的跳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范有福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压低声音说:“这一位野萨满大人非要带小公子走,说接到了神谕,这位公子受到上天神佑,具体什么就不肯说了。” 客栈老板的话几个人都听到了,心里面涌起一股荒唐的感觉,可又不敢不信。 这个时代的人笃信鬼神,非常的迷信,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推到鬼神的头上。 不过,汉人信奉的是道佛两教,并不太相信女真一族的萨满教。 认为萨满教是山野蛮教,感觉很有些神秘色彩,但是这东西很难解释的清,也许就是真的呢? 山川湖泊皆有神,草木野兽皆有灵。 “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大量的肥美大鱼。”范天明嘴里喃喃的说,左思右想也理不出个头绪。 “那一位野萨满大人呢?” 客栈老板范有福低声说:“赵怀小公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没有跟他走,也没有得罪他,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萨满大人就坐在二号院里面等,暂时也没走。” 这一下,众人是彻底糊涂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范天明想的有些头疼,干脆手一挥。 “先吃酒,给我们烧一条大鱼。然后上些好酒来,先吃过酒再说。” “千户大人好爽利,正当如此!” 众将佐抚掌大笑,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一会儿问怀小公子就知道了,先吃酒才是正事。 客栈,二号院内 “怎么会有官兵前来,你是不是走漏什么消息了?我们赶紧跑吧。”柳风云有些心惊肉跳地偷偷趴在窗户上,一个劲儿的向外面看。 赵怀悠哉悠哉的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我的天!你怎么还能坐的住呢?搞不好我们都会被抓紧大牢里去,如果被发现是假扮的,死定了。” 老骗子柳风云有些急着跳脚,用手指着赵怀有点气急败坏。 “要死也是你死,我根本不认识你。是你死乞白念跟着我。”赵怀老神在在的说。 “该死的小贼,你……” 老骗子柳风云简直要气疯了,一腔苦水不知道往哪里倒。 按照赵怀的计划: 女真人和奚族人笃信萨满教,只要他们敢来捣乱,就有柳风云出面对付。 谎称今日路过此地,忽然心有所觉,掐指一算不得了,立时开坛做法请神上身,得到神谕; 这一位公子钟天地之灵秀,所得肥美大鱼都乃是神赐,一丝一亳不许惊扰,至于天机不可泄露,就不告诉尔等了……云云 如此一来,这些异族人肯定不敢得罪萨满大人,只能乖乖退走。 女真人非常迷信,这一招对付他们灵验的很,对付汉人就不行了。 柳风云最大问题在于,一旦漏了馅: 赵怀可以一推六二五,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老骗子萨满,是这个老骗子缠着自己的,而且还有很多人作证。 柳风云事情整的完全被动。 老骗子柳风云果是个老江湖,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染的黑了些,而且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些,举手投足神圣叨叨的很像个样子。 穿着一身鹿皮野萨满服,看起来就是个饱经风催日晒的部落老萨满,与原来慈眉善目完全不一样。 真是专业人士,装什么像什么? 这个你不得不服。 看到柳风云抓耳挠腮的在屋子里面来回转,赵怀也不和他开玩笑了,淡淡的说道。 “怕什么? 这个客栈就是几位汉人将军开的,他们是我的旧识,就是冲着他们保护,我才在这里做生意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老夫白白担心半天,真乃竖子也!”柳风云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走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一个鸡爪子放在嘴里啃。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胡言乱语。”赵怀眼睛一瞪,柳风云立马软了下来,嘴里面咬着鸡爪子,腆着脸对他笑了笑。 “哼!需要你的时候赶紧出来,否则,我推你出去做替罪羊,100张嘴也辩不清。” 赵怀负手走到门口,冷冷的警告这个老骗子。 “来人,进来把剩下的食物端走,萨满大人已经用过了。” “等等……” 老骗子柳风云速度极快地从盘子里抓起一把牛肉塞进袖子里,装模作样地坐好,看起来很有道行的样子。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厮走进来端走剩下的盘子,却没有注意到柳风云恋恋不舍的神色。 赵怀负手走出去,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院子里的肥美大鱼销售一空。 老犟头悄悄的靠过来,低声汇报:“公子,一共是二千七百两纹银,我们的货物销售了三分之一,这里没有货了,我让他们明天下午再来。” “行!你现在就带着银子撤,把人都带走,记得按我说的办法做,千万不能让人盯了梢。” “小老儿晓得了。” 老犟头带着全身捆扎利落的二十个青年,很快离开了天字二号院,消失不见了。 果然,赵怀远远看见他们身后,有二个人对了下眼色,悄悄地跟了上去。 赵怀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引起别人的眼红了,在这里不好行事,有可能出去动手。 过了一会儿,赵怀大摇大摆的走到客栈前面,转身进了酒楼。 “哎呦!赵公子您来了,大人在三楼雅间,小的带你上去。” 酒店伙计满脸笑容的迎上来,曲膝打了个千,只是女真人的一个礼节,可见北地汉人受影响之深。 “前面带路。” “好咧!赵公子楼上一位,毛巾,热水伺候着。”酒楼伙计亮开嗓门喊了下,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到了三楼雅座门口,赵怀随手丢了些铜钱,打发酒楼伙计下去。 “谢公子赏!” 第26章 信息量太大 “诸位大人,今日又得相见,承蒙诸位大人翼护则个,赵怀这厢有礼了。” 赵怀走进了雅间,看见酒席上错落坐了八个人,其他的亲护卫兵都在一楼的散座吃食,能够坐在这里,都是身份相当的官佐。 这里面除了相识的,还有两个生面孔,以前并不曾得见。 众人见赵怀身穿着月白色的精美袍服,风度与上日所见一身粗布褂子截然不同,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削瘦的身形,穿上袍服更显得飘飘欲仙,好一个浊世清公子。 “哎呀!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怀公子未免太生份了,俺焦保就是爽利的性子,俺觉得怀公子就是天人一样的神骏,做出来的事非常人所能为,这一件件一桩桩,俺们都看在眼里,委实了得。” 百户焦保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大汉,站起来抱拳回礼,比赵怀高上一个头,神情却非常诚恳。 “莫非我等就不是嘛?” 百户李哈儿站起来抱拳回礼,眼睛撇了一下焦保,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我李哈儿平生最服有本事的人,怀公子文能吟诗作对,武能提刀杀人,想不到在商贾这一行也如此厉害,手段更是惊天动地了得,李哈儿拜服。” 有了他们两个人打头,其他的官佐纷纷站起来回礼,副统制官范天明看了眼身边的罗祥和焦大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 依照他们的身份,赵怀前来不需站起来见礼,只要端坐着即可,没得辱没了身份。 问题在于其他的众人迷信的不得了,被赵怀一连串的王八拳,已经打晕了头,逐渐向粉丝级别靠拢。 皆是武人大老粗,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地位的差距。 少年孤身一人在雪原上的神异表现,冬日时节数千斤的肥美大鱼,山野萨满的极力推崇,都给赵怀添上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让人不得不敬重,忽略了他的年龄。 赵怀如果知道众人这么想,恐怕也得苦笑。 原来只是想给自己增加一道保护伞,找个老骗子演个双簧,算是未雨绸缪。 莫要赚上了一些银钱,就被人家生吞活剥了,这也是小心谨慎使然,没想到还有这个副作用,让自己的言行更加神秘高大起来。 “怀公子还请入座叙话,上次那个盟约也不必再赌了,必是我等输了。怀公子年纪虽幼,手段神鬼莫测,这个冰天雪地的却能打出如此多的肥美大鱼,着实了得。” “大人此言有理,怀公子荒原遭遇狼群,尚能全身而退,我等也早有耳闻。” “怀公子非常人也!” 诸位官佐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啊……我来介绍一番,这一位是威烈营赞画孟立仁,这一位是副统制官焦大山,怀公子一番神奇作为,在吾等威烈营早就传开了,众人皆知之。”副统制官范天明帮着介绍了一番。 双方重新见过,副统制官焦大山是一名40余岁豹头环眼的将官,是已经去世的焦父叔伯兄弟,也是百户焦延,焦猛哥俩叔父辈,在威烈营中话语权甚重。 焦大山面如猛张飞,虬髯一根根萁张犹似钢针,乃一个粗豪的汉子。 他一直没说什么话,但是看赵怀的眼神,透露着无尽的好奇心,这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 赞画孟立仁身形不高,白面短须,约三十四、五的模样,主管威烈营中的行程起始,粮祙钱粮,后勤辎重诸事,手中权限亦是不小。 威烈营统制官一正三副,正位统制官是女真完颜一族纨绔子弟完颜正木,三个汉营都是如此。 此人每天醉生梦死,最大的嗜号就是女人钱财,只要该他的一份不短少,整日里青楼楚馆逍遥快活,根本也不到威烈营来理事,一年见不到两三回。 威烈营内副统制官范天明主意最正,副统制官罗祥小聪明有,大主意却拿不得,另一名副统制官焦大山只管打仗,一概俗物都不理。 因此,威烈营内诸事以范天明为主,众人都听他的。 今天酒席上,副统制官范天明能够站起来,礼迎赵怀这个翩翩少年,已经是非常难得,关键在于赵怀所做的事情都神鬼莫明,众人不知觉的起了一份敬畏之心。 这个年代的人非常迷信,信天信地信鬼神,无疑,赵怀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桌子上吃的杯盘狼藉,酒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习武之人喝酒爽快,墙角已经堆上了十余个酒坛,酒席上众人喝的正是热闹,氛围十分的融洽。 赵怀借口年龄小滴酒未沾,端着一杯茶水陪他们,气氛渐渐热烈。 “我们在军营里听到怀公子独自一人在雪原上与狼群搏杀,深入狼穴的种种异事,将士个个都是伸出大拇指,道一声……真乃天人所为也!”焦大山喝了不少酒,摇头晃脑的开口说话更显爽直。 “唉!”赵怀放下手里的茶盏,表情迫于无奈的感觉。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需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草木山川皆有灵,怀也不忍出手涂炭,皆是这些饿狼欺人太甚了,不得已出手毙之。” 百户李哈儿感觉有些怪异,打了个酒嗝说: “怀公子,非是我等不相信你,副统制范天明派人到北河村调查过了,你所说的句句是实。 可是,你的身体太瘦弱了,这……” 也不怪李哈儿心中存疑,实在是赵怀这个牛逼吹的太过火,按照他自己所叙; 雪原上无边无际,只有几颗佝偻的老树,面对着50多头饥饿的野狼,赵怀六天六夜中,力毙了其中七头狼,呈七星望月之数。 这倒也罢了,还解释得过去。 主要是与银色巨狼相博这一桥段,还有乔装打扮深入狼群侦查这一桥段,太玄乎了一点。 按照赵怀所叙: 及至第四天,野狼群对铁杉树上赵怀束手无策,只能怏怏的解围离去了。 谁曾想,银色巨狼凭借身上的毛发掩饰,躲在远处的雪地里潜伏…… 待到赵怀以为野狼群都离去了,爬下了铁杉树活动身体,练了一会北派硬功“虎鹤双形”,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 此时,银色巨浪悍然起身,暴露出身形来仰天长啸,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一双凶戾眼神紧紧的盯着赵怀,嘴角上挂着嘲弄的神色。 它以为赵怀性命操之于手,再也逃不脱了。 这个时候的局面非常危急,铁杉树位于赵怀和银色巨狼中间,而远处的野狼群已经回头,黑压压的一片扑过来,一齐兴奋的吼叫着,情势万分危急。 此情此景,容不得赵怀一丝犹豫,他毅然的向铁杉树方向飞奔过去。 而银色巨狼速度更快,抢先越过了铁杉树,提前几步截住了赵怀。 此刻,赵怀双目血红,大吼着冲向银色巨狼伸拳就打。 银色巨狼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这是野狼的习性,从不正面攻击猎物,惯于从侧面和后面发动袭击。 双方交错而过,银色巨浪瞬间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一瞬间,赵怀身形暴起,侧身躲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银色巨狼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空处,只有毫厘之差。 赵怀伸手已经抓住从铁杉树上垂下的腰带,顺着铁杉树环跑几步,恍若飞仙一般,翩翩而起……云云。 我嘞个去! 赵怀心里一想,唉!只要说一个谎话,就要十个谎话来圆,这个嘴真的有点贱。 酒桌上所有人目光紧紧盯着赵怀,那个热切眼光和天津卫等待说评书的闲汉,相差无几,就差来一点瓜子和果茶放在旁边。 当下,赵怀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李哈儿和众人,非常渗人的龇牙一笑,一点声音,一点笑意也没有。 “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后退是死,逃避是死,迎面冲上去也是死。 我堂堂皇宋赵家血脉,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人狼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我来说,一切的磨难都是宝贵财富,至今都不想再回忆,造孽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完,赵怀神情落寞的低下眼睑: 剩下的你们自己去脑补吧,老子也编不下去了。 李哈儿感慨万分的说:“怀小相公说说的太好了,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样的英雄豪侠气概,真是让人向往。” “此言大善!”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自行脑补下面的情节,神色中一片向往的样子。 ……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飘过。 第27章 银狼仙 酒桌上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不知道谁幽幽的问了一句。 “那个银色巨狼是不是仙人变的呢?” 听到这句问话,赵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也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原来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赵怀凌空飞叉银色巨狼的眼睛之后,头狼负创而去,野狼群暂时退走了。 荒原之中,野狼群依然在附近徘徊没有走远,深夜里面嚎叫不停,悽厉吼声中似乎蕴藏着什么或者保卫着什么? 非常怪异! 一身是胆的赵怀不愿坐以待毙,索性钢牙一咬……一不做,二不休。 必须要深入到狼群中侦查一下,这些野狼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蹊跷?搞什么幺蛾子? 想做就做。 当下赵怀披着狼皮悄悄的潜入山丘背后,躲过了一个又一个饥饿地野狼(此处省略1000字),其间惊险万分,终于来到了野狼群环绕的深处山谷。 当下定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只见银色巨狼盘坐在一个小山丘上,爪子捏了个童子拜观音的法诀,仰面朝着银色月光吞吐不停,一道道银色的月华吸入口鼻之中…… 肉眼可见的,原来插入银色巨狼眼睛里的肋骨匕首,竟然被缓缓的挤了出来,身体周边现出璀璨莹光,似乎毛发都透明了。 没过多久,银色巨狼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它微微地叹了口气道: 前程往事遮望眼, 一梦醒来又百年, 菩提介子大世界, 一灯如豆照前缘。 想来吾命中有此一劫,今日得遇真灵,也是吾的造化,幸之命也! 银色巨狼这一番偈语道出,眼睛似有深意的向赵怀躲藏之处看了一下,缓缓的闭上锐利如剑的眼目,身形逐渐虚幻,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之法”? 赵怀见之悚然而惊……云云。 不但是他受惊了,在座所有的人都默默无语,悚然而惊…… 这个信息量……太特么大了! 冷场中 半天之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尝闻《华严经》有云;佛土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老母一生虔诚礼佛,对佛经钻研颇深,吾对此也有所了解。此一番偈语诗以前从未听说过,如此的奇景 异,事想来并非虚妄,要知道大千红尘世界,皆有定数。 《梵网经》卷上有言; 卢舍那佛坐千叶大莲花中,化出千尊释迦佛,各居千叶世界中,其中,每一叶世界的释迦佛,又化出百 亿释迦佛,各坐菩提树…… 《地藏菩萨本愿经》有言:佛告文殊师利、譬如三千大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 一物一数、作一恒河沙; 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 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说话的人是赞画孟立仁,他手里端着酒杯似在回忆,目光中露出一丝神往之情,这是对仙神世界的向往 和迷恋。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不迷信的,只是深浅程度不一。 如果有不迷信道佛二教的,那么就是草原蒙古人或者女真人迷信萨满教,或是迷信其他的什么鬼神。 天上地下,神佛众多,总有一款适合你。 赵怀见他们进入了自行脑补阶段,下面不需要自己继续煽动,已进入了良性循环阶段,他们自己苦苦思索,就在寻找答案。 如果有人这时候走进来,大声呵斥道; 此人一派胡言!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哪有这些虚幻的事情,你们都醒醒吧! 赵怀相信; 这人必定会被众人乱拳打倒在地,然后在身上踏上一万脚,犹自难解心中恨意。 他知机的向桌子下面缩了下,尽量减少自己的受注意的面积,只盼着诸位忽略自己就好了。 至于自己点起来的妖火,他只管点,不管救。 赵怀未免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做了首歪诗……看本公子能不能把你们忽悠瘸了。 副统制官范天明渭然一叹; “唐蜗寄题庐山东林寺庭联曰; 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 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此联与银狼仙前辈偈语中……菩提介子大世界一一暗合,想来是没错了。 可是“一灯如豆照前缘”又作何解? 还有前面的两句“前程往事遮望眼,一梦醒来又百年”又作何解?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前辈仙人一言一行都是迷,我等凡夫俗子哪里能够解的开,需要高人指点迷津才行。 不知道小友你……” 银狼仙前辈? 赵怀;“……” 范天明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也不能够免俗,思想中根深蒂固的迷信观念,让他笃信不疑了。 神色迷惑的看向赵怀,见他半个身子都快缩到桌子下面去了,不由得一愣神。 赵怀不动声色的坐直起来,两个手乱摆说;“这些事情我怎么晓得,莫问我,我只是听到了这些话,原本也不知道啥意思。” “范兄,看来我们需要找一个高僧大德之人,来解这首句偈语诗,这个一丝一毫都不得错的,一定要谨之慎之。”赞画孟立仁神色严肃的建议。 范天明懊恼的一拍脑门,失声笑道;“你们看我都迷障了,小友怎生知道,我这是对牛弹琴呐!” 众将佐抚掌哄然大笑,皆言千户大人不知所谓。 赵怀夹在中间神色淡淡的,没人知道他想什么,他此时在想; 你才是牛,你们全家都是牛,都是吃草的野牛。 一席酒尽人散,众将佐对赵怀执礼甚恭,令赵怀对自己做神棍的潜质有了新的认识。 问题在于; 关键的事情还没办。 “范大人,今天我发现一些不轨之徒居心叵测,令人着实不安,我想……” “哦……这个没问题,你尽管放心的住在这个院子里。等一会儿,我让李哈儿调一什士兵过来守护,别人不敢起什么歹心。”范天明大手一挥,把事情决定了下来。 赵怀闻言大喜,拱手抱拳行了一礼。“如此多谢了,我准备了50两纹银,待明日交予李哈儿百户大人。” “这叫什么话?我李哈儿敬仰怀公子,情愿为你做事。” “此话大缪不然,这些兵丁也要吃用,既然帮我做事亦不能亏待了他们,总要好酒好菜的供着,方才是道理。” “怀公子人情事故通达,李哈儿就不要推辞了,你调10个忠厚些的来尽心做事,也就是了。”副统制官罗祥打了个岔,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副统制官焦大山貌如其人,双手一抱拳,道;“怀哥儿,俺焦大山今天见识了真人,果然了得,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招呼一声便是,告辞了。” “焦大人厚爱,赵怀心中记下了,请一路好走。” “怀公子告辞了……” 一行人挥手作别,很快做了了鸟兽散。 是不是有人夜不能寐,今夜无法入睡,这个事儿就不知道了。 酒桌上聊的事情,对这些人来说震撼非小,后续的效果,要潜移默化的慢慢发酵才能知道。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赵怀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番,转身回了“天”字二号房院子。 在这个夜色中,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28章 全部售罄 “天”字二号院 小院子里面草木扶疏,月光下阴影斑斓,城墙的钟楼上更鼓声己到戌时(八点许),正是一更天的时候。 柳风云占据的东厢房旁边,吴石门带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悄然走出来,拱手行礼道:“公子,您回来啦,这里并无异常。” “萨满大人呢?” “萨满大人一直没有出房间,我们按照公子的吩咐,晚上给他上了几道素食。” “噢!没有其他情况吧?” “萨满大人说明日要请山神,让我们准备一桌宴席伺候,这个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哦!这是重要的事情,这两日不宜荤腥,准备一桌素席吧,后面弄好了吗?。” “知道了,后面己打通了,准备明天早晨开始转运渔货。” “行,让他们继续在这盯着,石门跟我去后面去看看。” “谨遵公子吩咐。” 吴石柱和吴石门两兄弟今天一直在向城里将军别府运送渔货,整整运了六车之多,全天没有在客栈露面。 上午父子几人回去河湾口,第一时间又起了一网大鱼,足有三千五百斤之多,今天全运回来。 至此,北河村老再没有丁点存货。 按照今天的销售速度,这些肥美大鱼还够卖三天,届时,赵怀准备收手一段时间,看一下风向再说。 赵怀负手悠哉的走到后院,吴石门前行几步,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下,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弯腰就能过去。 大洞开在一棵老槐树的后面,距离只有一米多,遮挡起来平常根本看不见。 这是赵怀交待办的事情,明天早晨,只要从将军府把渔货搬过来就行,搬完再把大洞封上即可。 神不知鬼不觉,北河冰层下的肥美大鱼就能够从天而降,谁也不知道这些大鱼怎么到“天”字二号院来,效果差不多等同于魔术,在这个年代几乎是神迹了。 说穿了一钱不值,这就是魔术的魅力。 赵怀低头钻过去,回头再看这一堵着大洞的整块封石。 将军别府这一边,封石用木板盖在砖石后面,整个封堵大洞砖石形成了一个整体,在墙壁的两边设置木栓,就像门板一样推上去就可以了,严丝合缝而且非常方便。 “呵呵!这是谁做的?手艺还不错。” “是我爹亲自做的,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次我们从北河村带来的青壮也没人知道。 现在就是我们爷仨晓得这个事,这些砖石用糯米面粘在木板上,天冷已经冻得硬实了。” “这个做的非常好,一定要注意保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站在这里正说着话,那边厢,吴老犟头听到响动走过来查看,正好看见公子过来了,不禁又惊又喜。 “公子您回来啦!” “吴老丈莫客气,我们正在这里说你的手艺很不错,你就过来了。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人跟在后面?” 此言一出,吴老犟头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老犟头按着赵怀的布置,从明记客栈出去后,带着人进入一座府邸,很快从后面的小门溜出来了。 只留下一个腿脚灵便的猎户王孟田在府邸里监视,到现在也没回来。 后面尾随盯梢的人并未轻举妄动,依然在那一处府邸外面等着,可能是没有接到上面下手命令。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赵怀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终于得到回报,现在不单纯是狡兔三窟,五窟,六窟都有了。 按照公子的吩咐,老犟头拿着银子又租赁了三套宅院,总共花了二百六十两纹银,比起直接购买划算太多。 以现在居住的将军别府为例,如若购买最少要六千贯银钱,租居半年只不过一百余贯,相当之划算。 赵怀来到了房屋正堂,这时,今天在北河村招募的二十名青年大都在场,一共十九人,唯有猎户王孟田留守外宅未归。 青壮们穿着整齐的深青色短袄,全身打扮的利落干净,充满了阳刚之气。 这些人按照赵怀要求,游手好闲的不要,赌博耍钱的不要,性情奸滑的不要,必须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精挑细选的20个青壮,年龄俱在17至20岁之间,都是一些好苗子。 赵怀负手一一观察这些青壮,结合神魂中的记忆都认识,不由得暗暗点点头,确实不错。 “你们都知道也认识我,也看到了今天的大场面,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你们当中,愿意一心一意跟着我闯天下,赵怀必不会亏待你们。 大好的锦绣前程,只要你肯努力,做事勤勉就可能得到。 我唯一强调的就是要忠心任事,切记! 想必吴老女已经说明了待遇,包吃住,月俸半贯,每二年增长三成,做事勤勉还有赏赐。 在场的所有人都签订了十年的长契,生死无悔。 有没有后悔的?” 在场的青壮异口同声的说,“回禀公子,决无后悔。” “好,你们不负吾,我必不负尔等。” 说完,赵怀的目光落在一个青壮身上,此人名唤赵远程。 赵远程乃是在场七名赵氏子弟中,唯一的“远”字辈份,应该称呼赵怀族叔,其他赵氏宗族“德”字辈就要喊一声叔祖了。 此人秉性忠良,在村里有口皆碑,上过赵氏学堂,写的一手好字,是个可以大用的人才。 此外,还有赵德行、赵德缜、赵德一俱精通文墨,赵德育、赵德关和赵伯乐也识得字,只是比前者都要低上一层。 赵氏一族文风鼎盛,书香传家海内外有口皆碑,只可惜金国没有科举制度,选拔官吏任人唯亲,大部分文武大权都被完颜一族掌控。 其他读书人很难得到出头机会,更不要说皇宋余孽赵氏,没有半分的可能。 “远程,这里的人手你挑几个机灵的,以后跟在吴婶身边做事,做个副手,先把家管起来。” “是,公子。” “其余的人,石柱和石门各挑几个带着,剩下的都交给王孟田,你们自行去安排吧。 记住,我最不怕有能力的人,哪一个做事出色,就能够得到重用,听明白了吗?” “我等晓得了,公子。” 回答的声音十分响亮,这些青壮个个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这是风华正茂的年龄,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目光中透露着火热。 就是做奴仆,也要做高等奴仆,把那些二等、三等、及不入流的,通通踩在脚底下。 自宋朝以来,文化商业高度发展,旧唐时的蓄奴贱口制度瓦解,律法明文规定不许蓄奴,多采用契约雇佣关系。 北宋灭亡之后,这一切文明制度随之瓦解,代之以金国女真民族的奴隶制。 一下子从封建制度退回到了奴隶制度,汴京城的骡马市场里,奴隶和骡子,驴,羊一起出售,并且为北地汉民所习惯。 这就是开历史倒车,如之奈何?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又过了三天,除了最好的珍品,其他的渔获全部售罄。 那些顶级的珍品鱼,赵怀全部都收在冰窖里,留待以后使用。 仅这四天的功夫,在明记客栈售出北河大鱼就获得了一万二千叁佰两纹银,可谓是收获满满。 威烈营十名士卒带来的威慑力作用明显,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天”字二号院的人是威烈营罩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大家脸上难看。 原先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家伙,想一想其中的关窍,不免熄了额外心思,这几日风平浪静,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 短短几天的功夫,赵怀的名声也随之传播出去,为汴京城众多达官贵族所耳闻,包括他在雪原猎狼的奇闻异事广为传播,一时间风头无两。 第29章 引蛇出洞 这天,暗中觊觎的有心人按耐不住,开始动手了。 下午五时许 一行汴京城衙役30余人冲到赵杯设置的别院门口,领头的是一个挺胸叠肚的官员,穿着汴京城按察司四品按察副使袍服,态度张狂之极。 “把门给我打开,所有人都给我锁了,押入大牢。” 衙役得到了命令,如狼似虎的冲上来用手里的风火棍和铁链撞击大门,“噼里啪啦”的声音,街坊四邻远远的都能听到。 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全都躲在家里面,隔着门缝向外面窥探,心知……又有人家要倒霉了。 大门撞了半晌,并无一人回应,官府衙役们有些傻眼了。 里面没人吗? 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感情所有的威风都落在了空处,让人难受的紧。 这时,从旁边悄悄走过来一个30余岁文士,寒天腊月轻摇着折扇,穿着一身华贵质地的文士袍,贴着官员的耳朵轻声说; “完颜正良大人,这里我们早就盯着了,一伙儿20多个人全都在里面,一个也跑不掉,让他们翻墙过去抓人,必能一举擒获。” 完颜正良吔着眼看此人,面色不渝的说;“吴中你这个泼皮,最好消息牢靠些,少不了好处分润,若是让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丢了颜面,必定不会与你甘休,你需好生记着。” “学生保证绝无问题,我的人前后门都看着呢,一个苍蝇也飞不过去,绝无问题。” 四品按察副使完颜正良听了心中大定,如此正好瓮中捉鳖,想必躲在里面的贼人已经吓瘫了,当既指挥手下翻墙,打开府门拿人。 原本赵怀等人宿在明记客栈,还有兵丁护卫,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就熄了这一份心思,为了万余两银子和威烈营闹翻了,虽然不惧他,颜面上也不好看。 好死不死的,汴京城内纨绔子吴中赶过来汇报,赵怀这一行20多个人全部住到这个别院来了,正好可以一网成擒。 送到嘴边的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早有腿脚利落的衙役翻过了围墙,别院大门轰然打开,汴京城衙役30余人一涌而入…… 半晌之后 按察副使完颜正良脸色难看出来,气的青筋暴跳狠狠地一跺脚,显然扑了个空,没奈何只能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引起了周围人群一阵的窃笑。 过不多久,纨绔子吴中在手下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从别院里面走出来,模样凄惨己极。 吴中整个脸被打成了猪头,一身淡青色的文士袍,就像在泥地里面滚过了似的污损不堪,文士袍也烂成了一条条。 吴中护疼的捂着嘴倒吸冷气,两只眼肿的熊猫也是,仍然心有不甘念叨;“哎呦!痛死我了,没道理呀,明明看到人进去的,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公子,我们可是盯的真真的,连眼睛也没敢眨一下。” “全特么酒囊饭袋,哎呦……啊……我的腰要断了,快去给我去抓药,要是给我找到那个小畜生,必叫他不得好死。” 吴中伸手想打手下,没曾想牵动了伤口,直痛的鬼喊狼叫,心中的这团窝囊火不知道向何处去发。 围观的街坊邻居早已经聚集过来,看到吴中狼狈的样子,哄然大笑。 “兀那泼皮,一门心思的想害人,终于吃到了苦头了吧。” “这都是报应呐!想那赵怀官人寒冬腊月天,能够从冰下捕出大鱼来,那是如何惊天的手段,岂是你等泼皮能够陷害的。” “古往今来也未曾有过,这等神奇手段,听说那些肥美大鱼身上一个钩洞也没,俱是完好的,你说奇也不奇。” “莫非赵怀官人神通法术不成,用的远不是凡人手段。” “此言有理,我还听说啊,这个赵怀官人在雪原上,独自一人遇到狼群……” 围观的街坊邻居中有听到过赵怀奇闻异事的,当下口沫纷飞的说起来,无形中又带着三分夸大,引起了一片街坊邻居的惊叹声,自然讲的更加得意,吹嘘起来更加卖力。 “…… 诸位街坊邻居听仔细…… 肉眼可见的,原来插入银色巨狼眼睛里的肋骨匕首,竟然被缓缓的挤了出来,一滴血也无。 此刻,银色巨狼身体周边现出璀璨宝光直射星空深处,连带着天空中响起了华彩乐章,宛如仙境一般。 没过多久,银色巨狼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就在此时,他的身形变换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银色长髯飘飘洒洒,好一副仙风道骨。 银狼仙孤独的站在山丘上,衣袂飘飘好似趁风归去,微微地叹了口气道: 前程往事遮望眼, 一梦醒来又百年, 菩提介子大世界, 一灯如豆照前缘。 想来本仙命中有此劫数,今日得遇赵怀小官人,令吾竟看走了眼,此子非同一般也,当是吾的造化,幸之命也! 银狼仙一言即毕 凭空出现八八六十四名宫装仙姑,各个都是婀娜多姿,簇拥着一辆华盖宝车而来,口称; ‘上仙,请上宝辇则个。’ 再有银衣银甲武士六六三十六名随扈左右,排成六丁六甲神阵,禁绝凡夫俗子窥视。 一时间仙乐响起,无数花瓣从天而下。 银狼仙恋恋不舍的向赵怀小官人躲藏之处看了一眼,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想一想泄露天机的大罪,只能忍住了长叹一声。 ‘一灯如豆照前缘,唉……去休!’ 华盖宝车风华万丈,在天空中越升越高,宛若一个流星般消失在星空深处……” 众多的街坊邻居全都听傻了,有的人不自觉涎水已经流了下来,全都沉浸在这个仙灵神异的世界中,进入自动脑补程序,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隔上不远处,有一位削瘦青年,看着人群中口沫纷飞的中年男子,目光着实怪异。 你奶奶的,比公子还能吹,这是个人才呀! 此人正是赵怀,经过老骗子柳风云化妆以后,变成了枯瘦的20多岁男子,看起来惟妙惟肖。 老骗子柳风云仅凭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技艺,在后世也能混个上层人士,开个连锁店或者是到横店影视城做个形象总顾问,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次全部的人搬到别院来住,就是为了让那些眼红的人,自动的浮出水面,乃引蛇出洞之计,必然备有后手。 赵怀主要的目的,是想知道谁在背后觊觎,总也有个防备。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一处别府暴露之后,以后也不能用了,好在只签了半年的短契,作废亦不甚可惜。 略一沉吟,赵怀交代身边的人; “等一会儿盯着这个夸夸其谈的人,看他住在哪里?莫要跟丢了。” “小人明白。” 赵怀看着纨绔子吴中一行四人消失的方向,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冷意,低声说; “走,跟上。” 汴京城内的福康药房 坐堂的五十余岁郎中罗士林老先生,仔细的给吴中检查了一番伤患,沉吟了下说; “吴公子,你身上的拳脚硬伤不轻,恐震动损伤五脏内腑,需要内用外服,配上我家独创的秘药,辅以金针度穴之法,调理内腑伤势方是正理。” 吴中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要倒赔上一笔汤药费,心中如何不窝火。 他的嘴被打肿了,又有些心痛银钱,当下恶声恶气的说; “老杀才,你莫要谎言欺哄我,皮肉之伤有甚打紧的,欺本公子不懂医理,胆敢妄出大言恐吓于我,多赚一份汤药费,真是可恶之极。” 此言一出,老郎中罗士林骤然变色,拂袖而起道; “吴公子休得口出恶言,我行医几近四十年,为人一世清正,岂容你污言秽语污蔑,你这个病我看不了,这就请便吧,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吴中一行四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老郎中罗士林是汴京城有口皆碑的跌打郎中,家里秘制的伤药也是最好的,这下吴中出言不逊,彻底恶了人家,再也不肯卖他一根药草。 无奈之下,吴中几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找一处小药房抓取草药内用外服。 小药房伙计在柜上忙碌,照着药方配药。 门外走过来一个人,趁着伙计转身配药的时候,在配好的药包里丢进了什么东西,转了一圈后离开了,竟然无人发现。 三天后,夜 纨绔子吴中在家里面痛叫三声,吐血而亡…… 闻知此事,汴京城的衙役上门反复勘查,闹得鸡飞狗跳也没个章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伤病引发内疾,吐血不治而亡,实属正常死亡。 有知道前因后果的人,闻之无不悚然动色,联想到吴中得罪之人的诸多神异之处,心中的感觉又不一样。 第30章 巧言 将军别府 纨绔子吴中暴卒消息传来,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这里一切平静如常。 这几日,赵怀没有什么大动作,只静心的查听周边动向,日常与威烈营众将官走动下,吃了些酒席。 昨日专门去焦府拜见了焦母,带去各色礼物八样,约值百余贯,足可称得上是大礼,最为贵重的是,奉上了一条9斤8两黄河金色大鲤鱼,金鳞赤尾,端得祥瑞无比。 仅这一条金色大鲤鱼,价值便达四十余贯,年节团聚时摆在宴席中间,那是太有面子了。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黄河金色鲤鱼就作为贵重的馈赠礼品,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得子,鲁昭公赠鲤鱼作为贺礼。 《诗经》中有言,“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这其中的河就专指黄河,这其中的鲤,就专指黄河金色大鲤鱼。 而到了唐代,鲤鱼因为沾了个“鲤”字,而与李唐皇朝的“李”字谐音,身价倍增,高到了不准食用买卖的地步。 朝代更迭,现在当然没有这些禁忌,尤其是体型硕大的黄河金色鲤鱼,单条超过5斤之后,每多一斤价格便翻一翻。 值此隆冬季节,可谓是;一鱼难求。 如此的重礼馈赠,引来焦母的一番埋怨,作为长辈,看到赵怀能够赚到大钱,并没有谎言欺哄,焦母老怀大慰。 焦母看了赵怀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心里高兴,对这个孩子愈发的看重,到底是妇道人家心肠软,联想到赵怀经受过的种种磨难,忍不住落下泪来。 言谈之间,再三的交代亡夫的叔伯弟弟千总焦大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焦延、焦猛,须得好生看顾赵怀,在汴京城莫要叫人欺负了去。 千总焦大山对这个兄嫂相当的敬重,本来也是个爽直的性子,当即一口应了下来,胸膛拍的震天响。 焦延、焦猛比自己的叔叔多了一个心眼,两人相视苦笑,他们知道; 这个小郎君赵怀可不是省心的主,冲着他这几天在汴京城闹出的动静,自己谋克这点分量,可不一定护得下来。 这事儿啊……悬! 但是老母在堂,一言既出,再难也得应下来。 焦延、焦猛兄弟两苦着脸应下来,一旁的赵怀明目如电,自然晓得他们心中担忧什么,也没多分说。 此前,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处1000两纹银已经奉上,是售卖渔获一个月的保护费,这是规例,范天明略作犹豫,依然收下了这笔烫手的保护费。 只再三的交代需低调行事,切莫要再引人瞩目。 此乃老成谋重之言,赵怀自当应下了。 诸事己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一念至此,赵怀放下手里的书,大步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迎面正好看见老骗子柳风云,穿着一袭文士杉散步,精气神相当不错,黑色长髯飘飘,看起来是个饱学之士。 柳风云一眼瞧见赵怀出来,连忙趋前几步,拱手说; “哎呀……公子,老夫掐指一算该当这时候出来。久候多时了。” “你是啥老夫?从哪里叙的长辈出来,南宋皇朝理宗皇帝小我二辈,得喊我一声皇叔祖,你觉得合适吗?” “哦……一时口误,呵呵!老朽……哦不……学生等你好半天了。” 赵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这个老家伙服了软,便不为己甚,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称呼; 不能给老骗子柳风云多少好脸色,这老家伙惯会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既然如此,那我们到书房里叙谈。” 两人回到书房里分宾主坐定,赵怀气定神闲的问; “何事?” “公子雄才大略,銀钱这些俗物自然不看在眼里,甫一出手,便搅得遍京城风云变幻,端得好手段。 这几天学生夜不能寐,心中煎熬之极,女真人如狼似虎,可怜我无辜的师兄还关在大牢里,我只怕时间太久……” 按照原来双方的议定,应该是一个月后赵怀出30两银子,把师兄郑少玉从大牢里面赎出来,如今才过了九天。 女真人的大牢可不是什么好所在,死上几个人太简单,柳风云害怕夜长梦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悔之晚矣! 而且,赵怀赚了那么多银子,再加上吹捧一番,年轻人赚到一些钱不是应该飘飘然吗? “风云兄,事情可不是你这么办的,需得按照协议来,凡事总有章程在,规矩不可废。” 这一句话,就把柳风云拉到平辈上来了,偏生柳风云还只得忍着,蹦不出半个不是来。 赵怀可不想没事多个长辈出来,他又不是受虐狂,自身的辈份极高,对于这些吃自己、喝自己的人,没有理由轻易地放下身段。 “公子您大仁大量,自有一颗菩萨心肠,须看不得人间的疾苦,学生师兄郑少玉文韬武略都是顶好的,如若能够公子出手得解艰困,我师兄弟两人必将全力辅佐公子,至死方休。” “哦……你说半天我听明白的。”赵怀笑意盈盈地背着手,悠闲地说道。“敢情你们师兄弟,准备一辈子赖上我了,我没有说错吧?” 柳风云拂然不悦,一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衣袖子飘然的摆了下,表示决绝的意思。 “此言大缪不然,想我师兄弟两人纵横江湖己三十多年,南至岭南,北至大漠,世间的风云变幻皆入我眼,虽不能说心中藏有三川五壑,自然有满腹韬略,可惜无人识得治世英才。” 语气遗憾的一叹,昂首看着远方神情落寞,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 如若赵怀是想做一番大事的热血少年,自然会被他言语吸引,深谈之下不但会引为白首知己,良师益友,甚至可能日日请教,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逐渐被这个老东西带偏。 可惜,赵怀有一个老妖怪的灵魂,怎可能吃他这一套。 柳风云师兄弟两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在这个时代,凭他们走遍了万里河山,仅这一份见识,这一份眼光和胸襟,是那些蜗居一地的井底之蛙,永也比不上的。 这个动荡不安,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纵横江湖三十年,竟然没被人弄死,这一份能耐绝非小可。 柳风云从平日里的一鳞半爪,可以看出赵怀心胸非小,可见观察之细致,所说的这些话意有所指,并非无地放矢。 赵怀如若想做一番大事,这两个人都是有大用的,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不论是商贾后勤,三教九流人等,迎来送往乃至于谋略方策,都是可用的人才。 指望浑身一震,王八之气尽显,各方贤达纳头便拜,那纯粹是想多了。 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如果掌控不好,这两个人可能随时反噬其主。 在江湖上混了30年,早已经是老油条一般的存在,如若弥信把他们救出大牢,两个人就会纳头便拜,忠心耿耿的任事。 呵呵!那真是脑瓜子坏特了。 恐怕到最后,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赵怀怎么穿越过来的,就老老实实再穿越回去。 大用之前,必须把这两个人身上的臭毛病以及棱角磨干净,捏扁搓圆了好生调教一番,让他们知道厉害。 再则,要控制住这两个人的罩门要害,今其无心反抗,只能忠心任事。 罩门要害掌握在手里,包括两人妻子儿女等,并且安排可靠的人手监控,才可以参与机密事宜。 双管齐下,诱之以利方可。 说来也是可笑,师兄弟两人一路游荡到汴京城,竟看走了眼,对一位富贵老太太大谈仙人道学,想要谋取一些财货,言语之间,对那些山野神怪很看不上眼,鄙薄之意流露无遗。 没曾想,这一位富贵老太太却是地道的女真人,虽然讲得一口流利汉化,却是笃信萨满教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师兄郑少玉逃得慢些,被抓到安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直接丢进了大牢。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可怜柳风云使尽了身上的一些散碎银子,也没有把师兄郑少玉捞出来,自己流落街头差点儿饿死。 恰巧被赵怀带了回来,才有了今天这一番对话。 第31章 干才 书房之内 看到柳风云几次三番依然妄图引诱自己上钩,赵怀心中暗怒,不准备继续配合他了。 “你继续,我还有一点事先走。”赵怀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公子……公子!请留步,这个……到底要怎么样做,公子才愿意提前把人赎出来,请务必给一个章程出来?”柳风云看赵怀油盐不进,心中暗恨。 这小子行事作为如此老辣,果不是好相与的。 赵怀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认真的看着柳风云,嘴角带着讥笑。 “你师兄郑少玉的事儿,我也着人打听过了,你们是兄弟是骗到了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副都总管完颜正泽府邸。 那个老太太是完颜正泽养母骆氏,一辈子笃信萨满教,把你们两个骗子恨之入骨,更不会原谅你们。 女真人虎狼习性,无理搅三分,何况这件事人家占着理由,凭哪一点可以轻易松口。 你觉得河南路兵马副都总管完颜正泽缺30两纹银吗? 还是汴京府为了30两纹敢得罪完颜正泽? 抑或是赵怀年幼无知,轻易地趟这一趟浑水? 这哪里是30两纹银就可以捞的出,3000两都悬,想把你的师兄捞出来,下辈子吧……呵呵!” 此言一出,柳风云脸色惨变。 他心知自己的算计彻底被人看穿了,区区30两纹银,凭借自己的手段,怎么也能够弄的来。 但是,这远非30两纹银能够解决的事情。 如果赵怀安排人去赎师兄郑少玉,必然会被有心人盯上,连带着受累,到时候,不拿出大把银钱出来消灾弥难,也是不可能的事,算是彻底绑到这个战车上了。 从心底来说,起初柳风云也不想算计赵怀,原已经彻底灰心丧气,只想庸庸碌碌的了此残生罢了。 没想到这个少年表现非凡,这些天下来,他震惊的发现竟然赚了上万两银子,足可以将师兄郑少玉从牢狱之灾中救出来。 终于,希望灰烬中重现,若是赵怀能够全力营救,事情未尝没有转机。 柳风云心动了,就似绝望中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松,昧着良心算计一番,没想到完全被这个妖孽看出来了。 “罢了,想不到我柳风云一辈子快意人生,己到知天命之年,又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丑事,真是愧煞人也!”柳风云脸色惨白如纸,目光中全是死灰之色,对着赵怀深深一揖; “柳某急切之下行事大谬,任凭公子处置,死活皆公子一言而决,绝不敢有一丝怨忘。” “风云兄切莫如此,我看你处心积虑的营救令师兄,还是有一份仁义之心,令师兄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未偿不可救……” 赵怀现在掌握全部的主动,救还是不救?只是在一念之间,自然可以任意地开出价码。 柳风云抬头看了看赵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渭然一叹,道; “请公子明说。” 赵怀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不知师兄弟两个有何本领,我们非亲非故,是否值得本公子花费一番精力营救,数千纹银子足可以买到三百名健仆,风云兄有何教我?” “若是耕种田地,纺纱织布,我师兄弟两个确实比不上健仆杂役。 公子出自皇宋赵氏一族,血脉尊贵,奈何是谪仙落凡尘,明珠蒙尘,柳风云默观公于绝非甘于平庸之辈。 如此一来,我师兄弟两个就大有用处。 师兄郑少玉与我乃琅琊郡郯城人氏,自**好,郑少玉少遇异人,得授治世之学,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民情百态,国朝数百年风云变幻,远至塞北岭南,无不藏于胸壑之中,不出门可知天下事。 公子得我师兄弟两个相助,岂是区区三百名健仆可比。”柳风云傲然挺了挺胸膛,对师兄郑少玉的能力充满了自信。 “岂是区区三百名健仆可比?” 赵怀差一点没有笑喷了,癞蛤蟆上下嘴唇一碰……好大的口气。 柳风云这个话有实有虚,必须要分开来听,不能被他吹牛逼绕住了。 琅琊郡郯城就是后世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位置靠近江苏省连云港市,相隔六十多公里罢了。 这些古时候的地理名称,赵怀自动用后世的名称代入,免得把自己也绕糊涂了。 就像金国军制中的谙版勃极烈,勃极烈,忒母,蒙眼,毛毛可,蒲里堰等官职,自己听起来都绕晕了,自动把它代入后世相应官职万户,千户,百户,什长等,也便于理解。 山东省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自古以来圣人贤达层出不穷,华夏民族久远时候五帝之一,被奉为华夏至圣之~帝舜,便出自山东菏泽市鄄城。 儒家至圣“孔子”,是山东曲阜人氏,亚圣“孟子”是邹城人氏,儒学又称“孔孟之道”,皆两圣之功也。 又有武圣孙武,著有《孙子兵法》十三篇,被誉为“百世兵家之师”,置于《武经七书》之首。 及至三国时期名相诸葛亮,唐之名相房玄龄,书圣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俩,还有名噪大江南北的女词人李清照,都是山东人氏。 根据赵怀的理解,郑少玉应该是拜了一个名师,兼之走遍了大江南北,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平庸之人。 奈何在这个时代却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靠一些蝇营狗苟的手段存活于世,怀才不遇,又徒唤奈何! 这样的人才,在历史上并没有任何记录,想必平平淡淡的泯灭于众生,历史上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柳风云,这样的干才还是要用的,却不能不防着一手。 赵怀心中暗自一叹,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做的过分。 “我要你们师兄弟二人详细的住址,家眷,并且卖身为奴,方可出手搭救。说一句实话,你之前的行为,令我根本不敢信重,不得不防。”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犹如寒冬腊月的刀子,一下下扎在柳风云心头,让他全身彻骨冰冷。 看见柳风云脸色苍白如纸,恍似失魂落魄一般,心中反复煎熬挣扎着。 赵怀感觉到心中有些不忍,随即硬下心肠来,悄悄走出书房,留待他自己认真考虑。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虎狼之世,稍有不慎就是人死道消的下场,想到自己所要干的事情绝非小可,万事还稳妥为上,一丁点马虎不得。 不要到最后,再被800年前的古人涮一把,那个乐子就大了。 黄昏时分 一阵寒风吹过,地上一团稻草顺着砖石地面极快地向前滚去,不多时,挂在路边积雪中伸出的枯枝上,在寒风中左右飘荡。 赵怀站在高墙大院的旁边,身边的赵德一轻声回禀;“公子,这几天我们一直都盯着呢,这个吴一贯虽然人不咋地,但是对颖娘还是很好的,每日里关怀殷勤有加,没有半分不到的地方。” “嗯!” 赵怀脸上神情非常复杂,心中带着一丝丝眷恋和怨愤,这是神魂中残留的一些情绪,深刻到无法遗忘,更无法剥去。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 吴一贯此人是个老军,因为残了一条腿回来修养,恰巧此人的妹妹被秦州路镇守使骆成都看上收入房中,做了一个侍妾,平日里颇得骆成都喜爱,赏赐有加。 因而吴一贯得以进入权贵府中,做一个养马的头儿,平日里倒有些积蓄,才能够拿出20两纹银的聘礼,娶到家姐赵颖儿。 突然 前方高墙大院的后门打开,走出来几个人,后面跟着一个容颜俏丽的姑娘,注目一看,不是赵颖儿是谁! 赵怀轻拉了一下赵德一背转过身子,脸冲着另一边的巷子口。 等着来人越走越近,声音也清晰的传过来。 “行了,就这几步路,我自己过去就好了,那需要麻烦你们过来接。”这是赵颖儿声音。 “哎呀,我的祖宗诶,你长得这种漂亮再被拍花子劫了去,我上哪里去哭去?还是接一下心里面安心。”吴一贯腆着脸笑着说。 “这个年月哪有拍花子,怕不成都饿死了吧,就你的事情多。”赵颖儿笑着说。 “还是防备着一点好……” 几个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模糊不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赵怀抬起了头,眼睛闪亮。 此时,赵怀不欲和家姐见面,她目前一切都安好也就是了,不需要大动干戈,若是有半分的委屈,自要把家姐接回到身边,吃用必然是一等一的好。 自己的身边风高浪急,不一定能够好好的照顾姐姐,还是过一段时日再说吧。 第32章 人贩子 来到前院,几个仆役领班都在,这里有吴石柱、吴石门、赵远程、王孟田等,还有老吴犟头夫妇两个,都在等待公子分派事情。 看见赵怀从后院走出来。纷纷躬身行礼,口称; “公子。” “大家免礼。”赵怀姿态雍容的摆摆手,沉吟了下,说道;“现今,你们都是我夹袋里可以信重的人,须得分头行事方好。 如今诸事都理上了头绪,威烈营愿意为我们背书,售鱼此事可以着手进行了。 汴京城内需要大量供应肥美大鱼的酒楼食肆,自然会到北河村我家老宅拿鱼,不用专程送到城里来,那里必须要留可靠人手。 石柱你领着手下四人,负责每日凌晨天未亮起一网,将肥美大鱼运送到赵氏老宅,供应销售之用。 吴老丈及赵德行、赵德育二人坐守我家老宅,负责每日鱼获销售。 还有我们所购的马车一辆,由石门负责,带着赵德缜,每二日运一次渔获到明记客栈售卖,专门供应给豪门大户日常所用。 此事销售及钱货回茏由赵远程负责,诸事须安排得条理分明,不得错漏。” 诸人恭敬的行礼,口中问称; “不敢有负公子厚望,必尽心竭力任事。” 赵怀神情和蔼的伸手虚扶下。 “诸位用不着多礼,从今而后,老犟头,吴石柱、吴石门、赵远程、王孟田你等五人,领执事之职,月俸三贯,年中,年底都是双俸,还有布匹粮油配给。 凡事做的好有赏赐,做的差要责罚。 可不要行差踏错,被财货迷了眼才好,届时,本公子可不会容情。” 几人俱是感恩戴德不已,尤其是老犟头心情激荡之下,眼中泪花泛起,跪下哽咽着说道;“公子如此的厚德于我,我家两个小畜生但凡做的有一点不到位,不劳公子动手,小老儿亲自杖杀了他们。” 赵怀笑吟吟摆手,伸手扶起了吴老犟头,轻轻地帮他掸去膝盖上的灰尘。 “老丈何须如此,还有一事可以着手操办了。 等会儿和吴婶商量一下,到帐上预支20两纹银,看有哪家合意的姑娘,一定要挑一个好姑娘。 找媒婆说合才是正理,说一个儿媳妇给石柱,聘礼本公子一手包了,断叫对方满意就是。” 这一手胡萝卜加大棒,玩得溜熟,对付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庄户人家及良家子,再好用不过。 “公子……”吴老犟头感动莫名。 “莫要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分头去行事吧。” 看着吴氏父子分头离去,赵怀招手喊赵远程、王孟田过来,吩咐道;“带上赵德一、赵德关和赵伯乐三人,我们到骡马大市走上一圈。” “谨遵公子吩咐。” 汴京城的骡马大市距离城西不远,金国迁都南京(汴京城)之后,愈发显得兴旺热闹。 盖因这些年战乱频仍,中原大地人民流离失所,除了贩售骡马牛羊之外,奴隶贸易十分兴盛,这在北宋时节是明令禁止的事物,现在却兴盛不衰。 未及骡马大市近前,一股浓烈的牛羊粪便味道扑面而来的,熏得人脑阔痛。 市场外面有很多头上插着草标的穷苦人家,都是因为衣食无着自卖,三五成群的沿街边站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也是寻一条生路,否则只有饿死一途,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看起来摇摇欲坠,有可能随时都要倒下。 同样的,市场外倒毙于途的也有不少,在寒风萧瑟中已经冻得僵了。 俗称;路倒。 有一个来自后世灵魂的赵怀,看着面前的凄惨景象,心中十分不好受,面对着中原大地饿莩遍地,任何人都有心无力。 这仅仅是太平时节的场景,若到战争时,蒙古人一路烧杀抢掠过来,杀人盈野,那个惨烈情景简直不敢想象。 按照公子的吩咐,每一个他手指过的人,赵远程、王孟田都会上前仔细观察,考校通过以后,直接就带在队伍的后面。 赵怀所点到的人,大多都是瘦弱的少年,还有少数的女孩,年龄普遍在9~13岁之间,四肢灵活没有畸形,口齿清楚没有恶疾。 面貌端正良善,只要改善营养,很快就能够回恢复正常。 待到骡马大市门口,赵怀身后已经跟了36个少年及女童,寒风萧瑟中好长的一串人。 这些自卖的少年男女不值什么钱,只要给吃一口饭就可以领走,有些关脚的或是叔伯,或是邻里,给上个三五百文就可领走,至于要价五贯、八贯的一律不要。 赵怀囊中丰厚,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用的财货地方还有很多,在饿莩遍地的汴京城内外,卖身为奴的简直太多了,他也买不了多少。 赵怀吩咐了一声,赵伯乐低头领命而去,带着这些少年及女童具结了卖身契约先行离开,领到临河边的一处单独别院去安置了。 在那里,有仆妇给他们洗澡换衣服,剪发剪指甲,并且有热腾腾的粥饭供给,让这些少年恢复元气。 想来,用不上多久,这些少年就会重新焕发青春活力,就像枯枝逢甘瀮,幼芽发新苗, 骡马大市几个大的坐地户,早就观察到了赵怀一行动静不小,在门口早早迎了上来,当先两胖一高三个豪商,其中高个的竟然是个粟特人,一口汉话说的流利无比。 “早晨起来喜鹊喳喳叫,原来今天是要逢到大贵人,本人安真思,是骡马大市最大的坐商。这两位是封台景和罗山先生,也是这里有数的坐商,公子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提供,还请公子到雅阁商谈,量大价格优惠。” 40余岁的粟特人安真思身量颇高,长的高鼻深目,穿着貂皮的长袍,身上的冠玉佩饰十分名贵,富贵之气逼人。 另两位坐商封台景和罗山先生也是满脸笑容,看起来富态和蔼的很,一副商人的做派。 赵怀心知这些大人贩子,都是双手沾满血腥、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在汴京城里和权贵将领都有勾结,在城外和土匪,马贼亦有牵扯,没有一个好相与。 “诸位请了,本公子赵杯新近置了一片田庄,确实需要人手打理,那我们上去商谈。” “赵公子请。” 双方一番客气,来到骡马大市雅阁分宾主坐下,几位明眸皓齿的丫鬟恭敬地递上茶水,站在一边静立不语。 雅阁里厚厚的波斯地毯铺地,雕梁画栋陈设奢华,几个炭火盆烧的正旺,热浪滚滚,几个人相继除去身上的貂皮大氅,仅着单薄衣襟即可。 赵怀身着淡青色的道袍,这些时日营养跟得上,每天大鱼大肉供着管饱了造,白皙的脸颊上也丰盈起来, 在外面寒风吹了半天,进到雅阁里被这热浪一激,脸上红晕晕的,越发衬的肤白颊红,是个丰神如玉的佳公子。 “不知公子所需几何,又有什么忌讳呢?”粟特人安真思显然是这里的主导,率先开口问话。 放下手上的茶盏,赵怀笑了下,犹如春风拂面,看起来亲切的紧。 “现在寒冬腊月的,距离来年春耕天气尚早,我准备先看一看,挑选一些合用的人手操持田庄话计,需要忠勤情肯干的年轻人,大小牲畜也要一些,人数嘛……几十户人家,约百来个人。” 这一笔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话里话外可以听出一些意思。 关键是赵怀并非一无所知之辈,没有人愿意白白供养百来个人几个月的吃食,如果价格不合适,到了来年开春再买也不迟,还省了好多粮食。 “忠勤情肯干的年轻人……”安真思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目光不经意撇了一下另外的两人,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没有吱声。 第33章 蒙古鞑子 这个年月奴隶不值钱,但也分三、六、九等,成年的男女要好一些,尤其是年幼孩童无人问津,价格几乎半买半送。 早在北宋年间,拍花子一行盛行,如何打击都禁绝不了。年幼孩童被拍花子拐去,卖给无后的人家繁衍香火,或者是卖给豪门大户做下人待童。 一些年轻漂亮的女童,调教几年卖入秦楼楚馆做清倌人,也是一个去处。 再不济,打断了手脚沿街乞食,有专门的乞丐头子收留,算是比较悲惨的境遇了。 及至北宋朝被金国灭亡,拍花子一行逐渐销声匿迹了,无它,无利可图罢了。 令人再也想不到。 金国这些年战争不断,大量的人口卖身为奴,买一个大的可以搭两个小的,纯粹就是白送,哪里还有人买年幼孩童,放在家里面要白吃多少年饭? 至于忠勤情肯干的年轻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抢手的,大户豪门都需要,买到手就可以发挥用处,乡下田亩也是一大去处,不虞无人问津。 若是价格抬不上去,这一单生意赚头就少了。 “当然了,带有家眷也可以,人数不能太多了。”赵怀神色平淡的加了一句。 “家眷……” 安真思脸上逐渐变成苦笑,兴趣越发淡漠了。 忠勤情肯干的年轻人,家眷自然也是年轻人,男耕女织是最好的了,直接两个壮劳力搭配起来卖,这是最热门的好货,仅次于年轻漂亮的丫鬟。 没有姿色的粗使丫鬟三~六两纹银一个,长得不错初通文字的丫鬟便要二十两~三十西纹银,雅阁里伺候的丫鬟就是这一类。 若是懂得琴棋书画,长得更是漂亮女孩,价格就没有谱了。 这一类型是秦楼楚馆的最爱,价格从80两到800两纹银不等,过千也不是没有,属于绝对的抢手货。 当然,这些丫鬟都须十四、五岁以上,低于12岁就不值钱,要白白多养几年,自然价格就下来了。 至于忠勤情肯干的年轻人,怎么也要30两至40两不等,加上家眷,少了50两纹银根本没戏。 这些奴隶的来源,大多都是从家破人亡的村子里掳掠过来的,原没有什么本钱,但是军队或者是山贼马匪要过一遍手,再加上汴京城的上下打点,成本自然就出来了。 即便自家的人手出去捕获,捕奴队养几百军汉,人吃马嚼的也要银钱,绝不是没有成本的。 双方商谈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冷场,价格和数量都不能够令人满意,似乎陷入了僵局。 雅阁里暖意融融,几个人都没有多说话,封台景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桩生意,如果能够做成那就再好不过了。 “安老板,上次完颜将军的那一批货……” 封台景话头一提起来,安真思立即省得,眼睛里面异彩连连,心里暗道; 如果能够把这一批货推销出去,即使亏本也是有的赚,那是再好不过了。 入秋之前 蒙古小股部队,连续不断的入侵金国,大官人完颜真奉上命带数万精兵进剿,几番战斗下来败多胜少,也不是没有丁点收获。 一次袭击中,抓获四百多蒙古鞑子,这其中老的老小的小,青壮却是不多。 大军回兵之后,完颜真将这些蒙古鞑子一股脑都丢给了骡马大市几个坐商,大家一起捏着鼻子凑了1万两纹银送上,至今已近四个月了。 这些蒙古鞑子既不会种地,还又桀骜不驯,至今一个都没有卖出去,反而打死了三十多个青壮犟头,又冻死了四十多个老弱病残,损失不小。 想起这几百人每天坐吃山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手,安真思整个脑阔疼,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如果这个小官人把这批货吃下去,甩掉了这些麻烦,哪怕倒贴钱都愿意,算是送走了一个烫手山芋。 赵怀听粟特商人安真思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心中却狂跳了一下。 早已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批蒙古鞑子全部都带走,一个也不留下。 沉思了下,他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价钱需要便宜才好,调教这些蒙古鞑子花费小不了,总要划算了才好。” “便宜,价钱绝对让你满意,买个大的搭一个小的,只算你15两纹银,基本上算白送了,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价格。”安真思热情洋溢的说,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生意做成。 “可是我要不了这么多人,要不……” “12两纹银,不……一口价3600两纹银,100名奴隶的价格,这372个蒙古鞑子你全部带走。” 安真思真是下了血本,加上这几个月的开支,仅仅这一单生意就要血亏上8000两纹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做生意有赔有赚,关键是军方的关系不能断。 赵怀脸上犹豫挣扎了下,终于松了口。 “好吧!” 说了半天生意才成交,他脸上勉强的很,心里却是早已经狂喜; 蒙古鞑子好……太好了。 别人要这些蒙古鞑子没甚用途,自己要过来用途就太大了,简直是一本万利,天上掉下来的好买卖。 既然谈定了这个大单,下面的牲畜就简单了。 赵怀需要20匹马,20匹骡子,100只羊,合计2700余两纹银,合计6300两纹银。 安真思大手一挥,又白送了4个丫鬟,算是结一个善缘。 赵怀几人去到关押蒙古鞑子的处所看了看,里面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看着简直触目惊心,境遇比牲口还不如。 不大的小院子里,只有两间破草房四面漏风,几百名蒙古鞑子紧紧的挤在一起,穿着破烂不堪的皮袍,用身体抵抗着寒风侵袭。 地面上屎尿齐流污浊不堪,只有靠着院子的一边,地上垫有一排发黑的稻草,在这个寒冬腊月,蒙古鞑子在夜里面,只有在草垫子上互相紧靠着取暖。 每日的吃食只有两大桶看不出颜色的汤,丢在院子里面任其食用,这就是全部伙食了。 赵怀一行走进去只有轻微的骚动,绝大部分的人脸上都是麻木和淡漠,只是在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再也没有什么任何念想。 现在说任何事情都没用,赵怀轻轻地一叹,吩咐赵远程、王孟田和赵德一等人带着他们回去,不用担心这些蒙古鞑子能够跑了。 这些蒙古鞑子,体力好的在寒风中走路都微微颤颤,在汴京城中又能跑到哪里去? 只要两天不给东西吃,这些蒙古鞑子全都会饿死。 赵怀附在王孟田耳边交待几声,王孟田点点头,心领神会的依言而去。 此前,正好买了牲口和二十辆骡马大车,让蒙古鞑子驱赶着,否则,那些体弱地人还带不走。 早已租赁下的宅院这时派上了用场,在南城区最大的一处宅院名为琼林学院,原是一处儒学山门,如今破败了,长满了荒草。 琼林学院最大的优点就是占地大,十余亩的院子足可以安排下蒙古鞑子,骡马大车都安排在此处。 琼林学院相邻的宅院原先是家小粮商仓库,占地一亩多,后来生意破败,地方被赵怀一起租赁下来,作为酿酒工坊准备的后手。 之所以租赁如此大的院子,赵怀原先是想在这里建酿酒工坊,并且大量的储存粮食,以备围城之后所用。 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现在,这处地方用来安排蒙古鞑子,再合适不过。 第34章 琼林学社 由于事发仓促,琼林学社这里什么都没准备,看起来还是个破败荒凉的大院子。 院子里面到处长满了半人多高杂草,还有一个亩半大的小池塘,池塘边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树林,被皑皑的白雪笼罩着。 一排排学舍早已经废弃,有十余栋房屋甚至在风雨的侵袭下倒塌了。 绝大部分的学舍茅草屋顶都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根房梁,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破败。 原先琼林学社的正堂稍好些,门窗和屋顶也不翼而飞,大体上建筑还算牢固。 粗略算了一下,能够修复的房屋大概十五栋,其他彻底倒塌的,就没有修复价值了。 北宋朝灭亡之后,原先兴盛的儒家学堂纷纷关闭,再也无人问津。 汴京城内这样大大小小学堂不知凡几,少说也有数百座,琼林学社只是个中等规模的山门,在汴京城内并不显眼。 这么大的面积整个荒芜了,赵怀租赁下来不过一年三十贯,简直跟白捡的差不多。 半晌功夫,吴婶带着十多个帮手,赶着大马车过来了。 大马车上装着粮食和大铁锅等物什,准备就地架起篝火来做饭。 全部聚集在正堂里面的蒙古鞑子们,看到了粮食,就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仿佛获得了重生,眼中的神采都不一样。 有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已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感谢长生天,终于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赵怀走进正堂,一股浓烈的馊臭味儿迎面而来,泌人肺腑…… 真的好酸爽! 脸上一丝的异色都没有显露,赵怀一步步走进正堂,脸上一副悲天灵悯人的神色。 做戏一定要全套。 看见主人到来,所有的蒙古鞑子匍匐在地上行跪拜大礼,对主人解救自己离开那个冷冰冰地狱,心里怀有满腔感激。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赵怀对他们都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这个小主人的出现,这群蒙古鞑子,不知能否有命渡过寒冷的冬天。 万能的长生天在上,草原民族崇尚“狼图腾”,也知道感恩。 这群蒙古鞑子中,超过40岁的约有近百人,青壮只有五十余,剩下的全部是13到16岁的少年。 蒙古的少年8岁就可以在马匹上纵横驰骋,12岁就能够拿起弓箭杀人, 这些蒙古少年虽没有成年,威胁性依然不可小觑,蒙古人的骑射天性源自于血液中。 来之前,赵怀都打听好了: 这股蒙古鞑子都是札只刺惕部的余孽,至今已所存不多了。 他们在蒙古草原受到仇敌蒙古部的排挤打压,几乎生存不下去。 每遇到战事,都会被派作最危险的任务,成为蒙古铁骑的炮灰。 这一支蒙古部落来自于札只刺惕部,原来是草原上的四大部族势力之一,与蒙古部,克烈亦惕部和塔塔儿部并列草原四大势力。 原来的札只刺惕部拥有部民十余万,牛羊数不胜数,宛如天边的海洋无边无际。 时至今日,只剩下这几百名余孽了。 札只刺惕部原来的首领札木合,是草原雄鹰铁木真的结义兄弟,由于尖锐的矛盾不可调和,后来双方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爆发了草原上著名的“十三翼大战”。 这场发生在40年前的“十三翼之战”,札只刺惕部首领札木合率领3万草原铁骑,攻打蒙古部的铁木真首领草场。 战争中先胜后败,率先发起战争的札木合败亡,麾下札只刺惕部成为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大草原蒙古部族的垫脚石。 从此,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崛起于蒙古草原,一发不可抑制。 札只刺惕部成为了最终牺牲品,在草原的互相攻伐中,札只刺惕部逐渐分裂消亡。 部民和羊群被分割,融入成吉思汗麾下子弟部民中,最终整个部族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这一点最后的骨血。 这是千百年来草原上部族兴盛衰败的戏码,至今仍在不停地上演,今后也永不会停止。 “都免礼吧!你们这些可怜的迷途羔羊,蒙古草原上的弃民,想必厌倦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了吧? 如果是这样,就在这里停下脚步,过平静安详的日子吧。” 赵怀伸手扶起为首的三位老者,他们都是年近50的年龄,北国的风霜,在脸上留下了深刻的沧桑痕迹。 为首的名叫乌善都,还有两人叫做速亦该和蒙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也是部族首领。 “我们这些长生天遗弃的人呐!恳求主人的收留,我们将会献上自己的忠诚,为您牵马执蹬,成为您手中的利剑,奉献自己的生命!” 蒙古草原上的勇士们,盟誓都带着浓烈的侵略性,与他们民族的狼图腾相符合。 伸手扶在冰冷腻人的羊皮袍上,赵怀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住这种强烈的不适感觉,他的笑容显得更真诚。 “受伤的雄鹰需要时间抚平伤口,孤独的野狼更渴望回到温暖的族群中。 留下来吧,蒙古草原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我会像对待亲人一样,好好的照顾你们。” “谢主人恩典!” 三人俯地再拜,赵怀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把他们扶起来,感觉真的很酸爽。 随着热腾腾的粥饭煮好,香喷喷的米香弥漫,正堂里面伴随着燃烧的篝火,气氛也热闹起来。 在赵怀严令下,每一名蒙古鞑子只能吃一碗稠粥,这是因为长期饥饿,一下子吃撑了,能够活活的被涨死。 肚子里面有了食物,这些人的精气神慢慢开始恢复,下面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他们自己做。 随着王孟田安排的大车,不断送来采买的物什,煤炭,稻草,衣服,被褥及炊具,细绳和工具陆续送了过来。 赵怀亲自指挥下,整个琼林学社里全都忙碌了起来,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几堆篝火上都架着烧热水的铁桶,炙热的火苗翻卷着将热水烧的沸腾,然后倒入大木桶里洗浴。 所有的人都需要在木桶里面洗涮干净,换上从估衣铺里买来的衣服。 吃过饭的蒙古少年们恢复了爱玩闹的天性,隔着水桶几个洗澡少年在打闹,兴奋的不能自己,弄得到处一片水渍。 蒙合大声训斥了几句,少年们唯唯诺诺的低头受教,过不了多一会,又重新闹起来。 走过来巡视的蒙合大怒,抓起鞭子就准备抽下去,一旁的赵怀连忙阻止。 “不可……蒙合,这些少年郎在草原上野惯了,受了这么多的苦,就让他们高兴玩一会儿吧。” “主人,您的心地太仁慈了,蒙合遵照您的吩咐。” “你去帮忙,安排他们把房顶重新修缮起来,这是头等大事,要不今天晚上又要挨冻。” “是!主人。” 蒙合抚胸施礼而去,剩下的蒙古少年们眼中亮晶晶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赵怀看着水桶里面的热水已经乌黑,不由的苦笑着说:“洗一会儿就上来吧,时间长了莫要冻着,那可难受的很啊!” 说完,转身离去了。 第35章 蒙古铁骑 房间里 几名蒙古少年寂静无声,片刻之后,赤里浑眼泪默默的流淌下来。 只一句平平淡淡的关心之语,因为发自内心,格外的触动这些蒙古少年的柔软之处。 这么多年来,父母亲人早就在颠沛流离中失散。 这些蒙古少年就像顽强的野草,挣扎着生存下来,慢慢的变成杀戮机器,在他们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关切温暖的概念。 “速不里台,我们的新主人看起来对人很好,草原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也许真的可以在这里落下脚来。” “他是一个仁慈的主人,赤里浑,我们还需要再看看,雄鹰永远不会和斑鸠在一起。” “说实话,我觉得新主人非常好,速不里台,到处奔波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感觉太累了,只想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勒察,你这话可不是草原男儿应该说的。” “草原男儿就不应该有安稳平静的生活吗?就不能放牧自己的牛羊吗?” 勒察是一个高瘦的15岁少年,看起来显得早熟。 他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锋赤台,用期待的神情说:“锋东台大哥,你说呢?” 16岁的锋赤台身体非常强壮,黑黝黝的身体上,似乎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各种伤痕多达十几处,看起来狰狞无比。 他有些疲倦地把头没入热水中,只留下一句话, “看看再说吧!” 其他的三个少年互相看了看。不分先后的点点头,再没有心情继续玩闹,房间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这四个少年锋赤台、勒察、速不里台和赤里浑,是二百余蒙古少年中的佼佼者,年龄俱在十五、六岁之间。 这其中,锋赤台和速不里台尤其厉害。 骑术武艺无一不精,更兼之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在蒙古精英中亦不可多得,他们两个人都可以称之为“射雕者”。 勒察素以机智闻名,赤里浑力大无比,作战时双手使狼牙棒所向披靡。 这四个少年在蒙古少年中素有威望,尤以锋赤台为最,是当之无愧的领头者。 这源自于强大的自身实力,蒙古的男儿只尊重强者,蒙古少年们都信服他们四人,行动时愿意听从四人的指挥。 大院子里 洗澡和修缮房屋一刻不停地进行,还有人砍伐小树林,在池塘中汲水,根除杂草和清理房屋,几百人齐动手进展很快,到处是一片热闹的干活景象。 琼林学社院子里就有小树林,树木砍伐下来后,稍微修整下用在房顶上,铺上捆扎结实的干净稻草,涂抹湿泥,房顶很快就修缮好了。 这些蒙古人中并不缺乏木匠,有了工具之后,一切事情变得简单。 门窗陆续的安好,有的干脆用厚厚的稻草帘子代替,完善起来速度很快。 劳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人又吃了一顿粥,这次,赵怀允许每个人喝两碗,竟然引起了一片的欢呼声。 到了下午三时,原先破败的学舍已经修缮好了15栋,房顶都用稻草重新的铺过,用绳子系好的石头压住。 门窗也都重新做好,原先的学舍里的杂草瓦砾清扫一空,露出整齐的青砖地面,破损的青砖也重新换过了。 赵怀检查了一遍很满意,不停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指挥三十多个木匠干活。 “乌善都,你安排20个人打造木板床,下面就用砖石垫起来,离开地面,中间就用稻草填充。 这个天气地面的寒气太重,如果睡在地上都会得病,必须要打出400个床板才行。 今天打不完就明天打,暂时先挤挤睡,克服一下当前的困难。” “遵命,主人。” “还有速亦该,剩下的木匠沿着每栋学舍进门墙边,打造一排柜子。 这里每一栋学舍安排30人,就要打30个柜子,保证每人一个,柜子可以简单些。但一定要牢固。” “知道了,尊敬的主人。”速亦该抚胸致礼。 “这么多人住一起,洗过澡之后一定要保持干净整洁。 注意: 平时大小便,都需要到最北边的厕所里去,那边废弃的学舍还有三堵墙,我已经安排人挖了深坑,以后在外面不许随地大小便。” “还有,夜间安排人轮流值夜,不按规矩上如厕的,晚上不睡觉,到处游荡,还有其他不守规矩的,都要加以惩罚。” “对了,值夜的人给他们每个人的安排一根棍子,暂时因陋就简吧。” 一路上交代注意事项,负责的管事赵远程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后续安排这些人去做。 外面的蒙古奴隶们已经干的热火朝天,所有人一起动手,帮助木匠劈开木头,做成木板,木条,木匠只需要钉起来就好了。 一些帮不上忙的人,被安排清除一人多高的杂草,需要在这几天内,将整个院子里的杂草清除干净,院墙修缮完毕。 此外,一切安顿好之后。 利用原来废弃倒塌的学舍地基,还要修建牲口棚,只需要木头搭建就可以了。 站在学舍的门口看过去,里面一张张铺板排开,中间是过道,两边各有一行15张床铺。 铺板两端垫着青砖,离地约有半尺高,铺上厚厚的稻草,上面覆以一层麻布,一张柔软舒适的床铺就做好了。 已经做好的学舍整洁干净,一水儿浅黄色的铺板整齐划一,看起来赏心悦目。 门口三十个大柜子是个整体,上下三层一人多高,摆放个人物品很是整齐。 知道为自己营建家园,这些蒙古骚鞑子们干起活来很带劲,根本不用督促。 按照上百名老鞑子三个学舍,五十余青壮鞑子两间学舍,二百余少年鞑子七间学舍排下来,正好使用了十二间学舍。 及至晚间,赵怀大手一挥宰杀了四头羊,全部炖羊肉汤,给这些馋的眼睛都发绿的小子们加些荤腥,博得如雷的感恩之声。 夜晚的篝火处处,到处弥漫着羊肉汤的香味,年龄大的蒙古骚鞑子们,回忆起往年幸福的岁月,唱起了悠扬的蒙古长调。 这个夜晚,是他们数年以来过的最安稳,适意的平静夜晚,充满了欢乐祥和气氛。 …… 书房里,一灯如豆。 回到了将军别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赵怀没有心思看书,满是今天意外的巨大收获的喜悦,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够彻底收服这一群蒙古汉子。 如若顺利,有了几百名蒙古奴隶护佑,自己才算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 草原人的习性有点像狼,畏威而不怀德,生来只崇拜强者。 在草原部族的互相攻伐中,分分合合是常事,草原民族只依附于强者。 现如今,蒙古帝国正处于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整个无边无际的大草原,被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打造成侵略性极强的统一政权。 他改变了有史以来的部族内耗,把侵略的矛头对准了周边的王国。 蒙古帝国的疯狂扩张,造成人类文明史上的一次空前浩劫,成吉思汗不愧为蒙古草原的一代天骄。 如今,成吉思汗去世之后,他的继任者三子窝阔台汗亦是雄才大略之辈,有着征服世界的勃勃野心。 再其后的蒙哥汗,忽必烈汗,全都是难得的英才名主,整个蒙古民族在这个时段群雄辈出,民族气运爆棚,将千余年来蒙古游牧民族的气运消耗一空。 蒙古铁骑…… 这是横亘在赵怀面前最大的难题,几乎无解。 第36章 小人作祟 这个时代的蒙古铁骑强盛战力,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灭国无数,见了谁灭谁,几乎是无解的Bug。 即便是光荣的重生人士,也得避开这一段蒙古铁骑锋芒,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力量。 现在最好的应对方式,默默地发展自己的实力,尽量不引起蒙古人的注意,期待暴起发难的那一日。 根据原来历史的轨迹,蒙古在公元1234年,消灭了金国之后: 公元1236年,窝阔台汗遣长子拔都率领诸王发起对欧洲第二次西征,征服了广袤的伏尔加河流域诸多罗斯公国,一直打到了多瑙河畔。 至此,蒙古建立的金帐汗国奴役罗斯人三百年,影响至为深远。 赵怀面临的几乎是死结: 投靠蒙古人只会沦落到四等人,任由他人生杀予夺。 南宋更不靠谱,依然在临安城里歌舞升平,所余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既然如此,莫如奋起一博,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吧! 有着洞悉历史的眼光,更有着前世常年混迹于网上论坛的丰富经验,这就是赵怀最大的金手指。 后世朱重八一介放牛娃,都能够追亡逐北,建立几百年的大明皇朝。 作为一名光荣的重生人士,怎么愿意让人专美于后,莫如自己挽起袖子干吧! 现在是公元1229年的12月中旬,赵怀已经立下了制霸天下的宏愿,开始着手默默地准备起来。 今天购买的汉族少年奴隶,就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开始培植自己的羽翼。 赵怀会安排专人,教授这些汉族少年读书习字,就用学堂的名义掩盖真实的目的,两年时间学会认字应该不难。 与此同时,现成的蒙古鞑子可以教少年们骑射本领,还有专人负责洗脑教育,根植忠诚思想。 这就是自己的讲武堂雏形,也会是今后军事力量的中坚支柱。 等到这一批少年几年后成熟起来,就是自己力量崛起的时候。 没办法,穿越过来一穷二白,什么基础都没有。 银子“哗啦啦”的流出去,至今己花费万余两,换回来巨大的实力提升。 赵怀认为,这一切的付出值得。 随着河里捕鱼进入常态化,每天都有约二千两纹银的财富流入,财货不成问题,关键是手中掌控的自保力量。 眼看着快到年底了,手里控制的顶级货色还可以赚上一大笔,数额绝对不会小,完全不用为银钱担心。 桌子上的烛火摇晃不停,外面的丫鬟春花小声地禀告: “公子,柳先生请见。” “请他进来。” “遵命,公子。” 没过一会儿,两个眼圈有些发黑的柳风云走了进来,深深一揖到地:“主公,小人今后但凭主公吩咐。” “唉!柳先生用不着如此客气,你还是称呼我为公子吧,你是个干才,以后不用自谦,你并非寻常的奴仆,我还是很倚重你们的。” “多谢公子优遇,在下愧不敢当,今天已经修书一封回乡,年底之前家眷必到。” “如此甚好,如果现在着手此事,年底前,你们师兄弟应该能够团聚。” “一切有劳公子了。” “不妨,你且静等好消息吧!” “谢公子” 望着柳风云蹒跚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赵怀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忍,想一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把这一丝泛滥的同情心强压下去。 如今四面皆敌,自己内部更不能出什么大岔子,刻薄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风云太滑头了,并且上套骗过自己一次,抓不住把柄真的不敢用,害怕他随时反噬其主。 …………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十余天过去 汴京內城辉煌壮丽的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宅邸中 亭台楼阁重叠错落,曲径通幽。 诺大的偏堂主座两边是仙鹤呈祥铜炉子,里面点着银丝炭火,烧的热浪滚滚,暖意融融。 主座上 完颜洪大人斜靠着,两名风华月貌的侍婢跪在地上帮他捶腿,他是个中年的大胖子,房间里的热度很高,头上冠帽已除去,头顶上女真族髡发分外明显,两边乌黑的辫子顺着耳朵垂下来。 目光闪合之间,威势尽显。 客位上坐着三名客人,其一是四品按察司副使完颜正良,恭敬地在一旁陪坐。 主客位则是金国朝廷汴京府同知蔡甸大人,从三品府堂佐貳官,一位狡诈多谋的削瘦老者,是个饱经宦海的老臣子,渤海国人氏,素与商人吴克用交好。 忝居末位的,是40多岁的商人吴克用,脸含悲戚之色,乃死去的纨绔子吴中生父,椅子只坐了半边屁股,神情恭敬异常。 “如此说来,这个叫做赵怀的人意图不轨,似有谋反之举?” 主座上完颜洪大人语气淡淡的说,唇角露出一丝讥笑之色。 “正是,小人打听到这个北河村的赵怀,十余日前一次购进了367名蒙古鞑子。 皆是能挽强弓的好手,还购买了其他的精壮奴仆,其反意昭然若揭,大人不可不防啊!” 吴克用离座躬身禀告,心中恨意难平。 他认定宝贝独子吴中是被赵怀所害,害得自己老年丧子,此仇不共戴天,一直在寻机会铲除对方,报此血仇。 这些时日,吴克用一直指使手下盯着赵怀一行,终于发现了他的三处宅院。 其中有明记客栈“天”字二号院,琼林学社及临河别院,都有大量的奴仆。 吴克用心中狂喜,认为抓到了谋反的把柄,赶忙跑过来禀告。 平日里,赵怀有威烈营翼护,寻常人动不得。 只有寻个罪名,借完颜洪大人之力,置小儿赵怀于死地。 吴克用心中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是他们父子想置对方于死地,却不愿意别人有丁点反抗,可见心思刻薄狠毒。 “哦……赵怀?我听说此人年龄不大,颇多神奇之处。” 完颜洪并不在意手下的蝼蚁之辈所思所想,却有些恼恨吴克用; 这个胆大妄为之徒,竟然敢糊弄本大人,妄图借自己虎威作利刃,铲除对手,真正是活的不耐烦了。 “传说赵怀神异之处,都是山野愚夫传闻,不足为信,还请大人明察。”吴克用连忙回答。 山野愚夫? 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难道老夫也是山野愚夫,简直混账透顶。 吴克用无意间说错了话,完颜洪大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一场风暴眼看着就要爆发。 这时,汴京府同知蔡甸大人见完颜洪面色不渝,心中暗暗着急,连忙打岔说道;“这个赵怀年纪不大,还是很有些手段的,手里面的北河大鱼不断。 年节将至,汴京城内权贵大人府邸多需要北河大鱼撑场面,渔货销售越发的兴旺。 我这里有确切的消息,这些时日,每天的进项当在二千贯银钱以上,金山银海一般,着实了不得。” 这几句话,真正引起了完颜洪注意,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消息。 至于什么子虚乌有的蒙古鞑子,早已经有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递上贴子: 言明是补充营中人手,这些蒙古鞑子,都是赵怀孝敬给威烈营的。 并且额外奉上了3000两纹银分润,此事已经作罢,当然不能大做文章。 这些事情就用不着和他们解释了,区区一个商贾,还没有这个资格。 想到十多日下来,那边又进项2万两银子,这才是完颜洪注意的地方,心中贪念又起。 完颜洪此人素好财货,为人贪婪粗鄙,汴京府同知蔡甸说的话,勾引他心中小毛虫似的痒痒,有些按耐不住了。 细想一下,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现在距离年节不过七日,莫如养肥了再宰。 至于威烈营副统制范天明,若不多事就罢了,胆敢言语一声,索性连他一起拿下大狱。 只不过是女真人的一条狗罢了,在金山银海面前,又值当什么。 一边四品按察司副使完颜正良察言观色,知道上司心中所想,连忙献上一条毒计;“大人,事先不能走露丝毫的风声,不如就定在年节前夜,将这些人堵在明记客栈中一网成擒,抄家没产投入大狱,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看到完颜大人脸色缓和下来,蔡甸暗给商人吴克用使眼色,让他破财免灾。 适才吴克用言语不慎,恶了上官完颜洪大人,现在须得补救一二,否则后果难料。 吴克用心中悲愤莫名,作为一名无权无势的商人,在女真权贵面前只是羔羊一般的存在。 一句话则生,一句话则死。 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也只能低下头破财免灾了,心中对赵怀益发怨毒不已。 “眼看年节将至,小人准备了5000两纹银,还有两名美貌侍婢奉上,恭祝大人得享圣眷恩宠,来年飞黄腾达,贵不可言。” “呵呵!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罢了,本官就既往不究,尔等可以退下了。” 完颜洪挥挥手,打发苍蝇一样让几人离开,心情又好了很多,这个年节,貌似开头很不错啊! 第37章 宗族议事 上北河村,族长赵德偕宅邸 院子外面的顽童嘻笑打闹声依旧,隔着一层墙院,正堂房间里议事的氛围却有些凝重。 昨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三,赵怀返回赵氏家族祭祀灶神,带了几大车的布匹鱼果节礼,可谓衣锦还乡。 院子外面的锋赤台、速不里台和赤里浑身着利落的武士服,腰上挎着箭袋和短刀,眼神警惕的在外面院子里等待。 这些天下来,几个涉事不深的蒙古少年,彻底被赵怀平易近人的态度笼络住了,忠心耿耿的跟随着赵怀寸步不离。 无他: 寻常不分高下厮混在一起,在外面时间迟了就抵足而眠,无分贵贱,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深。 坐则同食,起则同行,平日里肝胆相照一起行事,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年轻人在一起关系升温很快,主人赵怀对这些蒙古少年特别优待,就差没有磕头拜把子了,这个亲密的关系,真正是杠杠的。 蒙古族少年都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不代表他们的心智就是老狐狸。 说一千道一万,蒙古少年们还是淳朴憨厚,公子能屈节下交,不计较上下尊卑之分。 那么,蒙古少年感激万分之余,就以性命和忠诚来回报。 蒙古少年们还就吃这一套,公子既然把自己当自家人,没说的,这条命就卖给他了。 赵怀这一手,直接让几位蒙古少年感动莫名,就连一直沉稳的锋赤台大哥,也彻底的沦陷了。 现在不管是任何人,若想对赵怀有任何一点的不利,只能从这些蒙古少年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说到底,这些热血的蒙古少年,自打记事起历经磨难,根本不知道关心温暖为何物,只要真心对待自然能感受到,蒙古少年愿意把心都掏出来。 正堂里 赵怀身着淡紫色的湖绸长衫,坐在上首客位上,神情闲淡的拿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坐在主位的族长赵德偕,神色复杂地看着赵怀,还有两边赵氏宗族的各位前辈族老,口里幽幽一叹道: “我赵氏一族自高祖徽宗北迁以来一百多年,一直都秉承着韬光养晦的态度,所幸没有经历大劫难,宗族血脉能够传承至今,幸甚!” 赵德偕目光转向赵怀,感慨地说道:“你如今做的事业颇大,汴京城内名声也不小,我就怕树大招风,招致别人的红眼。那些女真权贵如狼似虎,没有半分的仁义可言,处境堪忧啊!”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眉眼之中忧色显露。 族长赵德偕五十六岁年纪,平日里保养的很好,看起来面白儒雅,就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对于家族俗务并不曾上心。 赵氏嫡支传自于宋钦宗册立废太子赵谌一脉,族长赵德偕生父赵远方是长房长子,如今业已过世,留下赵德偕兄弟五人。 其中,二爷和五爷早夭,如今只剩下三爷赵德庄和四爷赵德胜,今日俱都在座。 “是啊!别看你如今繁花胜景,那些女真权贵迟早要下手,到头来只是南柯一梦罢了,能不能保得性命还是两说之间?” 四爷赵德胜也不看好赵怀如今的事业,摇头叹息着说;“趁着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赶紧收手上岸吧,好歹有一些积蓄,买田置产过安稳的日子,方是上策。” 赵德胜40余岁年龄,为人比较方正,所说的话也很中肯。 “在哪里买田置产,怀哥儿的财货还是要交给宗族保管,统一处置为上,莫要被他败光了,我们宗族的人吃不到一点好处,反而要受他的牵累。” 说话的人是三爷赵德庄,此人的秉性颇像族老赵亮。 平日里与族老赵亮走动的比较密切,上回族老赵亮跑到上北河村来告状,走的就是三爷赵德庄路子,最后说动了族长赵德偕,拿着鸡毛当令箭砸了赵怀破屋。 如今,族老赵亮因为辈分颇高,代表庶出六房参加宗族议事,不过整场一句话未说,只是眼珠子已经嫉妒得红了。 三爷赵德庄的话,引起了正堂里其他几位宿老意动,所谓财帛动人心,自然纷纷开口发言。 “在这件事上,宗族当仁不让,必须要把所有的浮财都收回来,免得被怀小哥挥霍光了。” “还有这冬天捕鱼的法门也要交出来,家族子弟私自蓄财乃是大罪,绝不能够轻易放过,应该到宗族祠堂里面壁反省一个月。” “此言大善,有我们帮着怀小哥掌舵,凡事要妥帖多了。” “如果人人都像怀小哥这样自行其是,我赵氏宗族就成了一盘散沙,这成何体统?” “正是如此……” 看着这群眼珠都嫉妒发红的老棺材板们,你一言他一语的议论纷纷,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把银钱都交出来,还要严加训责,免得带坏了宗族子弟。 这种情况,赵怀早已经料到,原想自己带着的30名蒙古护卫,能够这些震慑宗族内的古板老朽之人贪婪,令他们收敛一些。 没曾想,依然挡不住觊觎之心。 赵怀拿着茶杯轻啜一口,眼眉低垂掩饰讥讽之色,静静地看他们的表演。 这些钱和冬天捕鱼的法门都不是甚么打紧的事儿,也只能利用这一个冬天聚敛财货罢了,放到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用。 南宋朝地界冬天不结冰,自然用不上这个捕鱼的法门。 金国也快亡了,等到野蛮的蒙古部族前来,更不会有什么买卖的说法,那都是一群野蛮的强盗,直接挥刀强抢就是了。 若不是赵怀急需聚敛财货发展势力,全都拿去也无所谓。 赵怀这十几日并不止聚敛了2万两纹银,很多豪门高户还有大酒楼都是直接上门送货,分散开来不引人注意。 加上年节将至,渔货逾发紧俏,北河上已经悄悄地开出三处网鱼点,每天都是下两大网鱼,络绎不绝的送到城里来。 迄今已聚敛了6万两纹银,直若金山银海一般,委实老大的一笔钱,这些财货都有了去处了。 今日回城后,赵怀决定把顶级渔货全都拿出来卖,争取最后几日再翻一番,干完了就收手。 坐在上首的族长赵德偕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轻咳两声,示意怀小哥儿还坐在堂上,大家不要太过分了。 这个吃像太难看了。 “三兄,愚弟有不同的意见。”四爷赵德胜实在听不下去了。“想来个人营生自有手段,宗族里面有人过的好,有人过的差,也没有说要把过的好的匀些财货田产出来。 但凡事情越不过一个‘理’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怀小哥儿当初差点饿死在雪原上,也没有哪个北河村的宗族之人伸出援手,如今陡然间生发了,宗族里面就要来分财产,未免令人齿冷。 《白虎通义·宗族篇》曰:族者,何也?族者凑也,聚也,谓恩爱相流凑也。 上凑高祖,下至玄孙,一家有吉,百家聚之,合而为亲。生相亲爱,死相哀痛,有会聚之道,故谓之族。 宗族之人骨血一脉相承,有舒急缓难之义,却不能把家产都分光了,没有这个道理。 怀小哥儿再过几天就十三了,是庶出第七房顶门男丁,难道就不要过日子,把这一房男丁灭了不成?” 此言一出,好些个公允老者纷纷点头称是,这话说的在理。 这些说公道话的族人,心性都是好的,赵怀暗暗的记在心中,以后当可倚为臂助。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 不能指望所有的族人皆行事端正,急公好义之辈,总有那么几个自私自利,贪财鄙薄心性,用不着一杆子把整船人都打下水。 在这个时代,宗族是最可靠的力量,因为血脉延续传承,所有人的利益其实都是一致的。赵怀需要借助宗族力量,更快的发展壮大。 第38章 吾家千里驹 双方的意见争论不休,到底是占据公允态度的族人居多,说的话也在理,渐渐地三爷赵德庄一党落入了下风,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两方的意见尖锐对立,族老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拿不出个统一的章程。 族长赵德偕行事没甚魄力,倒不失公充,立场与四爷赵德胜一致,亦不赞成分赵怀的家产财货。 “诸位族老听我一言,赵怀献出冬季捕鱼的法门也没甚么打紧,只是……” 赵怀此言一出,议事堂里声音顿时小了下来,族人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赵怀,如此轻易就范了,别人都以为他魔怔了。 “只是什么?”三爷赵德庄紧追着问了一句,眼里透露出火热的神色。 “只是你们利用不了,反可能招致大祸。”赵怀语出惊人。 赵德庄明显不相信,嘴角微微一哂,语气不善的说道;“当是你在其中捣鬼,在这里危言耸听,只要有了冬季捕鱼的法门,莫非你怀小哥儿做得,我们就做不得。” “德庄兄稍安勿躁,且让我为你一一道来。”赵怀比他高出两个辈份,自然不会称呼他三爷,便直呼其名了。 反过来,按照辈份赵德庄应该喊赵怀一声叔祖才是,当然,赵德庄也丢不下这个老脸。 “首先,这一桩鱼货生意,已经被按察司完颜洪大人盯上了,要不是威烈营力保,此时,我已经在汴京府大狱里面了,所以这个生意做不长久。” 赵怀这么一解释,在座的赵氏族人都感觉到后背凉凉。 按察使司完颜洪大人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主管刑名事宜,在朝廷里权势极大,抓什么人只一言而决。 至于罗列什么罪名,随便安一个就可以了,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了,被按察使司完颜洪大人盯上,可谓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就连跳的最高的三爷赵德庄亦闭口不语,脸上的神色很难看,这个脸被打的“呯呯”的,就是把捕鱼的法门交给你,也不敢捕鱼去卖。 一个乡下的地主得罪朝廷按察使司的二品大员,真需要摸一摸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硬,是不是真的活够了? “那你岂不是危险了吗?”族长赵德偕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不妨事,赵怀自有安排。”赵怀从容的神色让人放心不少,这个少年一路以来,种种神异的表现,愈演愈烈的传说都为他加分不少。 “我最担心的是赵氏宗族的存亡,所余时日不多了。” “此话怎讲?莫非你听到什么风声?”族长赵德偕陡然一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关切的汇集在赵怀身上。 “前些时日,我偶尔机会看到户部卷宗,骇然之下发现金国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赵氏宗族危矣!” “怀哥儿,这些话可不能轻言妄语,当心祸从口出。”三房赵德行神情凝重地告诫。 “今天在座的都是赵氏族人,大家血脉相连,一脉相承。赵怀既然意识到了危险所在,就不能对宗族之人隐瞒,纵百死亦不悔。” 赵怀假托户部卷宗这个借口,将得自后世的记忆说的慷慨激昂,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宗族深深的眷恋之情。 在座的众人纷纷赞许的点头称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来,合当如此。 “根据户部的记录,回想我皇宋国破家亡之后,金国女真一族共有三次大规模的内迁,从偏僻苦寒的北方雪原移居中原大地。 第一次发生在公元1134年,当时金国女真入关,随行带来大量的人口,散居燕京诸地。 第二次发生在公元1141年,宋金两国和议之后,金熙宗将女真,契丹人转移到中原定居,以屯田的形式与汉人杂居。 从华北平原到江淮平原,每一处屯田都有五、六万人,散居在各个村庄里。 第三次是1153年,金国女真为了维护中原地区统治,大量的迁移女真人入关,镇压汉人的反抗。 到了1207年,根据户部记载,全国人口5500万,其中,女真人口达到了760万人,这是最巅峰的时刻。 真正的噩梦始于草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崛起,由于金国对蒙古实行残酷的‘减丁’政策,蒙古人对金国女真恨之入骨。 蒙古发起对金国的战争之后,铁骑所过之处,女真族人屠杀殆尽。 仅野狐岭一役,金国就葬送了45万大军,蒙古军队所过之处,女真一族尸横遍野。 金祯祐元年(1213年),蒙古草原成吉思汗发起三路攻金之战,七月,蒙古军在河北怀来、缙山(北京延庆)大败完颜纲、术虎高琪所部十余万人,金军仓惶南撤。 此后,蒙古军攻破紫荆关,再克涿州,攻陷中都(燕京),蒙古军尽掠中都,大火月余不息。 这二十几年来,蒙金战争不断。 金国陆续丢掉了上京,中都(燕京),河北及山东、两淮诸地,散居各处的女真人,在蒙古军队和汉人的联合绞杀之下,死伤殆尽。 时至今日,女真一族人口已经不足140万,死伤超过了600万人,金国统治岌岌可危,仍然没到灭亡的最后时刻。” 赵怀端起手里的茶盏,才发现水已经喝干了,旁边三房赵德行连忙给他斟上茶水,目光中满含着期待之色。 议事堂里面一片鸦雀无声,所有族人的目光都盯着赵怀,恐惧,担忧,害怕,迷茫各种神情不一而足。 “目前,今上金哀宗完颜守绪以大军数十万西守潼关一带,又遣精兵20万,沿黄河两千余里分四段坚守。 处处皆守,可能处处都守不住,蒙、金两国形成隔黄河对峙的局面,只不过是一张纸,随手可破也。 今年冬天北方草原发生大面积白灾,牛羊牲畜冻死无数,来年开春之后,蒙古大军必然再次尽掠河南关中之地。 这一次,有可能是灭国之战,金国真的扛不住了,大厦将倾啊!” 话音落下,议事堂里针落可闻。 没有人质疑赵怀的话,他只是把曾经发生过的事件拿出来,一一阐述,点醒犹在梦中的族人。 这些年,金国面对蒙古铁骑年年鏖战,十战九负一平,几乎就没有赢过。 金国朝廷户部的统计数据,权威性毋庸置疑,没有想到情况已经败坏至厮,整个楼阁已经烂透了,轻轻一推就要轰然倒塌。 这些事情,大多数赵氏族人都知道,只是所有人都是视若不见,下意识的逃避即将发生的灾难。 金国败亡在即,蚁附其中的赵氏族人该当何去何从,是每个人都面临的艰难抉择。 “我……我们能不能投靠蒙古人?”三爷赵德庄不自信的说了一句。 无人回答…… 答案不言自明;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战乱频仍的年代,蒙古人不会看得上一无用处的赵氏族人。 众人联想到蒙古军队残暴无比,几十年以来杀人盈野,动辄屠城灭族,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天呐!难道上天亡我赵氏一族,就真的没有丁点儿活路了吗?” 族长赵德偕已经控制不住心中极度惶恐的情绪,神情悲沧的大哭,眼睛里满是绝望的神色,他的情绪很快感染了众人,议事堂里一片呜咽之声。 赵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让这些族人慢慢消化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站起身离开,把这些烦恼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一群只知道窝里斗的穷酸书生、土老财,皆是昏庸之辈。一旦遇到大事直接就傻眼了,拿不出可行的章程,可悲可叹。 四爷赵德胜倒是沉得住气,他神情凝重的看着赵怀离开,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色,看了看三房大哥赵德行,似乎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看来,最后宗族想要死中求活,还需着落在赵怀身上。 此子一身血胆之气,有见识,有手段,更不乏洞察人心的眼光,为人行事更是上上之选,真乃吾家千里驹也! 至于在主座上痛哭流涕的大哥赵德偕,早已经唬的六神无主,不提也罢。 指望他能够拿出什么决策,莫如洗干净脖子,安静的等蒙古人来砍还要实在些。 (本书已签约,全书更新有保障,总数300万字以上,请热情的读者朋友们放心收藏,养肥了再宰。 热情欢迎读者朋友们投出宝贵的推荐票和收藏,你们的支持就是最宝贵的财富,是对作者最大的肯定,谢谢你们的热情支持!) 第39章 小叔祖 院子里 赵怀负手而出,神情淡然而又飘逸,锋赤台、速不里台和赤里浑看见公子走过来,连忙围了上来。 “公子,那些老家伙没有为难你吧?都不要……”赤里浑性子最是直爽,大大咧咧的做了一个用手向下切的动作。 “赤里浑给我滚开,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不会说话就闭嘴,那些都是公子的长辈族人,就像我们草原部落里的长老、额吉,需得尊敬才是。”锋赤台出言训斥赤里浑。 这个混球也不长脑子,没事儿乱说话,凭白惹得公子生气。 被大哥锋赤台骂了一句,赤里浑才有些醒悟了,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硕大头颅,“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头上十几根乌溜溜的细辫子摇晃不停,细辫子尾梢上拴着的狼牙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没事儿。” 赵怀抬手用力锤了赤里浑一拳,就像打在厚厚的肉山上,没啥反应。“这些都是家族之人,却也不是长辈,拿点牛肉干出来掂下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有了公子赵怀开解,赤里浑咧开大嘴憨然一笑,神情轻松多了。 “好嘞!” 速不里台动作麻利的回身,从马袋子里面拿出熟牛肉干,先把最好的肉双手呈给赵怀,然后才分给其他人。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沐浴着温暖的冬日阳光,手里拿着熟牛肉干一边吃一边唠嗑,神态悠闲之极。 熟牛肉干是奢侈的用五香八角香料加盐煮熟的,味道相当好并且有嚼劲,吃起来满口香。 “小叔祖,你在这里倒是聊的开心,可为啥把我爹他们都说哭了呢?” 小叔祖? 赵怀嘴里的牛肉差点喷出来,满头黑线地转过身来。 原来,是两个漂亮的姑娘气势汹汹的来找他算账,都是十四五岁的花样年龄,长得花容月貌,明眸动人。 略一回想,原来是族长赵德偕家的幺女赵灵儿,和四爷赵德胜家闺女赵敏儿。 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俏生生的,红颜相映成趣,好一对并蒂姐妹花,看起来煞是养眼。 说话的是性格泼辣的赵灵儿,她的一只胳膊抱着赵敏儿,漆黑犹如点星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赵怀,正在等他的解释。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否则,回去领家法可不是好玩儿的。”赵怀笑咪咪的恐吓她们。 “你……你才是小孩子呢,我可不小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正确,赵灵儿傲娇的一挺胸脯,山峦起伏竟然颇有规模,并且,还伸出小手捅了捅伙伴儿赵敏儿,让她也跟着自己学,壮下声势。 赵怀虽然过几天才到13岁,可是有一颗老妖怪的灵魂,看见赵灵儿幼稚的举动,有些忍俊不禁。 “唔!是不小了,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小叔祖?” “小叔祖的意思就是……” 赵灵儿话没有说完,就被羞得满脸通红的赵敏儿用力一拽胳膊打断了,她诧异地回头望,转瞬间,明白了小伙伴的意思。 姑娘本就是聪明伶俐的人儿,再没想到小叔祖话里面处处都是陷阱,这几乎有调笑的味道了。 可是…… 小叔祖年龄尚小,还没有成年,却不似别的男人一般猥琐,让人无法生气。 两片红云悄然飞上白皙的脸庞,赵灵儿又气又羞,忍不住伸出洁白秀气的小拳拳打了下赵怀,嗔怪道; “都是你哦!坏死了,小叔祖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讨厌死了。” 我嘞个去…… 到底是整的什么妖蛾子,现在又为老不尊了,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赵怀被这两个小丫头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话打败了,嘴里面轻松的咀嚼着牛肉干,眼神充满了无奈。 “小叔祖,你……你吃的什么这么香?看起来蛮好吃的样子。” 性格有些内向的赵敏儿怯生生的问,一句话说完,脸上已经红的不得了。 “哦,这是牛肉干,吃起来味道很不错,拿些给你俩尝尝。” 赵怀随意的回答,这个小姑娘赵敏儿过于害羞,应该是吃不住逗的,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没想到目光回转,惊然发现强壮如铁塔的锋赤台,黝黑的脸庞不易察觉的飞上了红云,眼神躲躲闪闪的。 嘴里面没吃完的牛肉干含着不动,在脸颊上鼓出了一块,也不知道是咽下去好还是继续咀嚼好,竟然尴尬在了那里。 一向粗狂的赤里浑比锋赤台还高半个头,身高足有八尺半(一米八六),也是将蒲扇一般大的手掌倒背在身后,神色中尽显局促不安。 倒是速不里台神色自若一些,多少有些缩手缩脚的,总体来说尚好。 转念一想也很正常; 这十多天来蒙古少年们营养跟得上,身体恢复了最强盛的状态,都是十五、六岁血性旺盛的年纪,有啥稀奇的。 俗称;发情期。 少年慕艾,原本不稀奇的。 “傻愣着干什么?去给我这两个小晚辈拿些肉干去,莫要叫她们久等了。” 赵怀一捅速不里台,速不里台恍然惊觉,连忙唯唯喏喏去马袋里拿牛肉干,结果把整个马袋都拿过来了,足有20斤重。 他们几人愣头青的表现,引得赵灵儿和赵敏儿捂着嘴一阵嬉笑,娇笑中,欢颜绽放犹如春暖花开,让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杀伤力,对于朩纳的蒙古少年来说,无异于威力巨大的杀手锏,看的眼睛都直了。 赵怀真是有点哭笑不得,速不里台把整个马袋子都拿过来,20多斤重小姑娘怎么拿得动。 “行了,这么重她们如何拿得动?不要傻站着了,锋赤台你做事稳当些,把这个牛肉干给她们送到后面去。” 终于,两个姑娘再也忍不住,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返过身一碰一跳走开,简直笑得不可抑制,两人相携着向后面走去。 精明沉稳的锋赤台黝黑脸庞变得更加通红,一声不吭地拎着马袋跟在后面,转过角门看不见了。 院子里 赤里浑依然呆愣愣的看着角门空处,神色中,恍然若失。 鼻端香风依旧,佳人渺然己失。 赵怀目光中一丝了然掠过,神情详做不知,伸出脚在赤里浑和速不里台两个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发什么呆?马上安排下,我们准备回去了。” “哦……是,是,公子。” 两个人领命狼狈的离开,赵怀唇角浮现些微笑容,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既然赵氏家族一对姐妹花,对血气方刚的蒙古少年们有巨大的吸引力,那就更要利用好了,轻易不能让他们相见。 赵怀深知; 少男少女的漫长思念,不仅不会磨灭惊鸿一瞥的倩影,反而会深深镌刻在心中,在一遍又一遍的思念中,反复的加强,直至深入骨髓血液中,再也不能磨灭。 听起来有些无耻,纯属无奈之举。 第40章 牢头 重生初时 赵怀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穷二白,回想睁开眼的惊悚一刻,那些在雪原上的六个日夜,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这种极度的不安全感,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挥之不去。 通过将近一个月的了解,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岁月,战争频仍,豪门权贵朱门酒肉臭,黎明百姓生死直如草芥。 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在这世上随波逐流,赵怀只能凭借自己对历史走向的知识,走上艰难的制霸之路。 既然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艰难之路,每一份可以利用的力量,都需要好好的珍惜使用,一丁点都浪费不得。 细数起来,赵怀可以利用的力量分为四块; 宗族的力量,蒙古奴隶的力量,自己培养奴隶少年的力量和威烈营的力量。 锋赤台精明沉稳有大将之风,勒察多谋善断有智将之风,速不里台属于一根筋的性子,跟上赵怀后忠心不二,赤里浑勇猛无敌,走的是猛将的路子。 这四个蒙古少年素有威望,在两百多名蒙古少年中一呼百应,掌握了他们几个,就等于掌握了两百多名蒙古少年。 这是赵怀对蒙古少年们亲近有加的原因,他刻意拉拢交好这些蒙古少年们,终于取得了显著成效。 当然,这些进展还远远不够,还有那些狡猾的蒙古老鞑子和青壮。 到现在为止,赵怀真正掌握的力量只有自己培养的奴隶少年力量,这些天来,赵怀在汴京城内遣人分批购买少年奴隶,零星加起来共购买五百名少年奴隶,年龄都在12到16岁之间,安排在几处分开培养。 赵氏宗族派遣了数十名学子,分别教授五百名奴隶少年文化知识,还有蒙古老鞑子教授这些奴隶少年骑射本领,也有专人反复的灌输忠诚信念,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 其中,赵氏坞堡里就有250名奴隶少年,20多名蒙古老鞑子常驻。 这些自己真正能够掌握的力量,现在还派不上大用场,最少二至三年后,方才可以。 今天在宗族议事堂说的一番话,赵怀乃是刻意为之,具体的效果还需要慢慢的发酵。 等到明年开春之后,蒙古窝阔台汗发起灭金之战,赵氏宗族的众人,自然就会联想到今天的谈话。 彼时,方才是真正收拢赵氏宗族全部力量的时候。 现在的赵怀,还没有那个底气和能力,站在赵氏宗族话事人的位置,调动宗族全部的力量为己用。 真正关键的是,赵怀必须有实力对抗威烈营,防止这些军头一口把自己吞了,最后,连个渣都不剩下。 合作的基础,必须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拥有全部蒙古奴隶和宗族力量,再加上少年奴隶。 赵怀有了对抗的本钱,方才会和威烈营军头们合作,为离开汴京城做好准备,到时候天下大可去得。 也许用不了二年,蒙古军队就会打到汴京城下,到那个时候,再想离开就迟了。 心中细想着…… 这时,三房大爷赵德行来请赵怀前去议事,却被他断然拒绝。 “德行兄,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再谈也说不出什么个头绪。 你给议事堂上芸芸诸公带一句话,最好将所有的布帛财货换成粮食,连田地也一并发卖了。 否则,等到明年开春蒙古大军杀过来,这些田产就不值钱了。 想来芸芸诸公肯定记得,当初中都(燕京)陷落,大火一个月燃烧不停,整个城市,乡村一片废墟,千里无鸡鸣。 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还能把田产带在身上逃命不成,村中坞堡只能保护不受盗寇侵扰,却挡不住蒙古大军。 时间所剩不多,希望诸公能有决断,赵怀言尽于此,这就告辞了。” 说完,赵怀翻身上马,带着30名蒙古护卫纵马而去,马蹄声急促的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汴京城内 东城区平安坊街道上,年近50身材硬朗的陆尔答失走在熟悉街道上,不时有街坊邻居打招呼,他微笑着都一一回礼。 “陆爷……您上值啊,多会来小店坐一坐,我这里有地道的南地香片儿,给您尝一尝。” “谢您有心了,等回转过功夫的,一定上门。” “哎呦,这不是陆爷吗?在我这歇歇脚唠会嗑吧!” “不了,衙门里还有事,以后再说。” “陆爷等会儿,家里四公子说好亲了没?上回富贵坊的林媒婆还说这个事儿来着,要给你家寻一个好儿媳妇。” “再说、再说。” 陆尔答失祖上是契丹蛮子,属于渤海八猛安麾下,自公元1134年,随当时金国女真大军入关以来,在中原大地上已经繁衍了五辈人了。 塞外契丹蛮子游牧之地,陆尔答失长这么大也没去过,早年随着金国熙宗皇帝改立宋制,就连老祖先的契丹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讲的一口溜片的汴京话。 若是把身上女真服饰和头上的女真髡发改了,就是一个地道的汉人,任谁也看不出半分的区別来。 街坊邻居谈起了四公子,陆尔答失心中一阵剜心的疼,也没有闲白话的意思了,加快了脚步向衙门走过。 契丹人属渤海八猛安麾下军制,在汉地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就像世代军户一样,条件是必须跟着女真人一起打仗,南征北战。 陆尔答失年轻的那会儿战事少,家里的大哥吃了当兵粮,自己在汴京府大狱里面找了一个差遣,算下来近30年。 如今战事频仍,蒙古军队如狼似虎,女真完颜一族不断的抽丁从军,大哥早已经尸骨无存,陆尔答失家里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先后死在战场上。 只留下最小的一个儿子陆迷都今年16岁了,刚刚到成年男丁,万一来年春天战事再起,九成的可能会被抽丁,加入渤海八猛安军队作战。 这种情况,在女真和契丹人中非常普遍,有的丁户已经抽到了50岁头上,依然得穿上甲胄上战场,更惨的是家里面一门男丁死绝,只剩下一窝婆媳寡妇倚门而望。 这也是现在金国军队战力越来越差的原因之一,前线军队每战损失巨大,后续补充的都是老弱稚龄少年,如此继续下去,肯定是越来越差。 距离朱雀大街不远,陆尔答失迎面撞上了户部管仓完颜麻都,这也是一名老相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他连忙率先打招呼; “麻都大人,明儿个得不得空,到咱家去喝一盅去。” “哦……陆头啊!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说吧。” 看起来完颜麻都没有聊天的心思,眉宇间锁着浓重的愁云,匆匆的擦肩而过,向着户部衙门的方向走过去。 陆尔答失不禁一愣神,张张嘴又闭上了。 完颜麻都大人是正宗的女真一族,家里面七拐八绕的亲戚遍及朝廷内外,屈指算来,都能沾上亲,还能有甚么事烦心? 想到这里,陆尔答失不由自嘲的笑了下; 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操心别人的闲事,真是吃多了撑的。 趁着今天典狱大人休沐,今儿个夜里面,要把那位神秘人交代的事情办完,不能再拖了。 已经拿了人家500两纹银的定金,需将那个叫做郑少玉的死囚偷梁换柱弄出来,拿到后续一千两纹银的酬劳再说。 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一旦东窗事发,大不了全家远走高飞,找一处深山隐居下来过安稳日子。 合计着压在心中的大事,陆尔答失快走进了汴京府右首不远处一个大院子,院子大门上面写着六个大字,看起来阴气深深。 “汴京府辖牢城” 第41章 流年不利 自古以来,不管是历朝历代,深牢大狱都是寻常百姓人家闻之色变的地方,畏之如鬼门关。 即便是做刀口舔血营生的马贼盗匪之流,在三尺夹棍之下也得低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再是铮铮铁骨的好汉,见到大狱里面的黑暗手段,双腿也得发软。 牢城就是最靠近地府的地方,甚至比地府更可怕,更加的黑暗血腥。 对付女犯,竹签子钉进指甲里都是小手段,老虎凳也只是开胃菜。 古之俱五刑之砍头、刖、剁手、剜眼、割耳,全都是血淋淋的肉刑。 再有大卸八块、剥皮抽筋、凌迟、烹煮、车裂、腰斩、缢首、插针、活埋、棍刑、锯割、断椎、灌铅、涮洗…… 种种酷烈的手段,不一而足。 古语有云:礼让不足禁邪,刑法可以止暴。 这其中棍刑: 是拿整根的棍子,从口或者是下-体而入,穿破肚肠而死,令人死得苦不堪言。 这种死法有个花名叫做“开口笑”。 又有刑法灌铅: 汉代厂川王刘去听信馋言,疑美妾荣爱与人私通,遂用剜其双眼,用融化的热铅灌入其口中,将其狠狠折磨而死。 更有惨烈的刑法涮洗: 将囚犯除去衣衫捆绑于铁床上,用开水浇遍全身,再用铁刷子涮洗,至露出白骨而死。 据《旧唐书-桓彦范传》记载, 唐之武三思令人捕桓彦范入狱,用此法在竹槎上拖拽,尽露白骨而死。 牢城里 大牢深处永远都是阴喑晦涩的光线,青石砌就的牢城里阴森潮湿,这一处牢城,从北宋初时算下来,已经有几百年的光景。 空气中透露着腐臭和血腥味道,时而传来犯人的惨号呻吟声,较之阴曹地府不遑多让。 牢房深处的一间囚室内,有囚犯十多人,或躺或卧居于发霉发臭的稻草堆上。 其中 郑少玉盘膝坐在墙边,脸上胡须乱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着一件肮脏的道袍,脸颊瘦的深凹下去,唯有两只眼睛依然锐利明亮。 屈指算来,被投入大狱至今,已经五十余日了,简直像一场永远做不完的噩梦。 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令人不堪回首,恨不得速死。 此时,郑少玉无比怀念纵横江湖的往日岁月,鲜衣怒马,快意人生。 回想自己的一生,自幼得异人传授《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并习得内传治世之学,二十岁艺成出山,至今三十一载了。 当初满怀的豪情壮志,已经随着岁月流逝而去,早已被磨灭殆尽。 可怜可叹…… 自己当初立下拯救众生的宏大誓愿,立志有一番大作为,青史留名。 初时,二十岁的郑少玉出师之后,在家盘恒些时日,带着村中年幼时好兄弟柳风云,两人结伴同行,仗剑走天涯。 两人前往南宋的地界游历,期待能遇到慧眼识英才的伯乐。 可惜,南宋朝廷上下皆被高门望族,江南门阀把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纵然胸有满腹锦绣文章,治世之能,郑少玉兄弟俩人依然是处处碰壁,踌躇岁月18年。 一怒之下,郑少玉带着好兄弟北上中都燕京,远至漠北,西至党项,吐蕃回鹘,鄯善及葱岭以西,直抵黑汗之国。 白云苍狗,逝水流年,三十一年时间转眼过去。 回想自己这一生,纵横南北万余里,东西远至二万里,见识到无数的人间风景,世间百态,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此次从西域返家,心灰意冷之余,只想回乡著书立说了此残生,到了汴京城,未曾想身上的盘缠用尽。 终究挨不过是小兄弟柳风云的歪缠,默许他招摇撞骗换些许盘缠。 未曾想,第一次干这种事就东窗事发了,也成了最后一次,立志济世救民的郑少玉,最终沦为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被投入大狱。 世道之艰,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郑少玉自幼得异人传授道藏秘术,40年勤修不辍,一身《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已经修炼到第四层巅峰,是纵横江湖最大凭借。 “清风拂玉手”一掌下去,便是车轮大的巨石,也要化为酥泥。 行走江湖31年来,便是凭着郑少玉一身已臻化境的功夫处处化险为夷,手下的马贼盗匪性名,不知凡几。 千人之数,总是有的。 可惜小兄弟柳风云资质愚钝,不堪造就,至今以为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是诚心向道的缘故,总是遇难呈祥。 这些江湖的邪恶勾当,郑少玉亦不欲柳风云知哓,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为兄一力担当。 可怜柳风云懵懂30多年,自认为聪明过人,竟然不知道师兄是一个惊世大高手,可笑之极。 谁知流年不利,也许是天亡郑少玉,留在汴京城的那段时间,正欲凭借40年的功力突破秘法第五转。 当此突破玄关的紧要时刻,行功万分凶险之际…… 官府衙役突然破门闯进来锁拿,致使最后功亏一篑。 一身40年浑厚功力逆脉翻转,强压之下已然来不及了,致使功法走火入魔处于极度危险状态,命悬一线,形势危在旦夕。 万般无奈之下,郑少玉只能散功保命,被这些平日里挥手就能毙一大群的官差衙役投入大牢。 目前的境况想一想都绝望,这么多天下来,玄功再也无法凝聚。 一身浑厚的内力,逆行反转走火入魔之后,再度强行散功,等于伤上加伤。 若是以前,这样的大牢根本困不住自己,手臂粗的铁栅栏单手就可以劈断了,若自己想走,数百人根本无济于事。 现在,体内的筋络气脉寸断,只比常人强上一些,面对这个巨石垒砌的深牢大狱。 徒唤如之奈何? 龙困浅滩鱼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应该是牢头陆尔答失的步伐,沉重而有些拖沓。 虽然一身的深厚功力尽失,郑少玉原有极敏锐的耳力依然在,胜于常人十倍。 “你们这些贼杀囚,都给我好生待着,等爷爷哪天心情好了再来修理你们,白白浪费朝廷的粮米,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杀才。” “咣、咣、咣当……” 牢头陆尔答失举着手中的铁棍敲打在铁栅栏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回荡在阴气森森的牢房里,牢房里的囚犯不由自主的开始瑟瑟发抖。 凶狠残暴的牢头狱卒,稍有不顺心就拿贱囚发泄,各种残忍的手段数之不竭,当真可以折磨囚犯们欲仙欲死。 再硬的骨头,在这人间地狱里,也会变成绕指柔。 郑少玉放眼看过去,见陆尔答失眼神隐秘的一闪,似乎有什么隐情要说? 在晦暗的光线中,两个人的眼神不为人察觉的交流了一下,各自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看到郑少玉读懂了自己的眼神,陆尔答失感觉很满意,这是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贱囚,用不着多费功夫。 隔着铁栅栏,一个纸团悄无声息的落入囚室墙壁下的稻草丛里,陆尔答失看见郑少玉眼神紧跟着过去了,知道对方已经看到了。 郑少玉再次抬头看的时候,陆尔答失送过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注意保密。 郑少玉当即会意,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你们这些贱囚,都给我双手抱头面对着墙壁,没有准许不准掉过头,哼!全都是些腌臜杀才,白费爷爷的口舌。”牢头陆尔答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囚室里所有的囚犯闻言立马照做,没有任何原因,也不敢有任何疑问。 牢头折腾罪囚需要理由吗? 郑少玉素来平静的心湖狂跳不已,悄然靠近草丛,捡起纸团合在手心中。 趁着众人都面向墙壁的时候,偷偷的展开来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 戌时装死,丑时送出,不得泄露。 这一刻,郑少玉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小兄弟柳风云采取什么办法? 能够让牢头陆尔答失冒着巨大风险,行此偷梁换柱之计,必然代价不斐。 郑少玉知道这里面的关窍很深,那些金国的大官人,是在拿自己做香饵钓鱼,事情一旦败露,牵扯必定不小。 现在想多的也没有用,只有全力配合牢头陆尔答失行事,一切等到出去再说。 至于装死,那是再简单不过,不需要动用什么内力,仅凭自身内息之法,埋入泥土中七天七夜亦不得死,任谁也看不出来。 那些传说中,佛门高深的“龟息”法门,在自己的高深道法面前,逊爆了。 第42章 共富贵 那边厢 户部管仓主事完颜麻都走进自己的官房,一个人心乱如麻的呆愣半天,忧愁满面地叹了口气,似乎神思不属的样子。 别人都以为完颜麻都过的风光体面,只有自己心中晓得苦不堪言,再不想办法,有可能小命不保。 女真完颜一族百余万人也分三、六、九等,完颜麻都恰巧是最差的一等,只能担当着没甚油水的户部管库执司,日子过的紧紧巴巴。 平日里交接的都是凶巴巴的兵头,不管是女真族军、渤海契丹军还是奚族九猛安军,都不是小胳膊小腿完颜麻都可以拿捏的,捞不到什么油水。 只有三支汉族军,平日里会上贡些银钱,毕竟汉族军太少了,油水也榨不了多少。 偏生完颜麻都好赌如命,在几个大赌坊欠下了大笔银子,若是年节之前还不上一部分本息,估计没命看到明年的日头了。 那些能在汴京城内开赌坊的势力,背后的大人物一个完颜麻都也招惹不起,杀他直若宰一只鸡,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完颜麻都唯一的生路就是; 私卖手里库房管着的军资装备,这可是杀头大罪。 大金律令不禁私人携带刀枪弓箭,但是严禁私藏甲胄,私藏一副甲胄就是死罪,私藏三副甲胄族诛,贩卖者同罪,可谓是严厉至极。 思来想去完颜麻都没有去路,关键是那个削瘦青年下了大本钱,爽快先付了500两纹银定金,并且答应事成之后,给付三万两纹银厚酬,全部兑换成黄金便于携带。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生死就看这一遭,干了…… 金国积累100余年下了,虽然经历多次大战的损失,还是很有些家底的。 兵器甲胄历来是兵部架、车、库三曹司主管,在全国各军府重地都有库司储藏,以备就近调支,供大军之用。 大部分朝臣不知道,户部仓库里储藏着大量军资,乃是历年来,汴京府周边战争缴获所得,绝大部分都是南宋军队贡献的。 户部掌全国田地、户籍、税赋俸饷及一切度支事宜,辖下四部; 一曰户部,二曰度支,三曰金部,四曰仓部,各设主事三人。 其中仓部尚储藏着大批军资甲胄,都是早些年间,在与宋朝战争中缴获的优等甲胄器杖,兵部库房里面放不下,转储在户部仓库。 数十年过去,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差不多都忘光了。 完颜麻都非常清楚,仓库里面都是保存完好的甲胄,宛如新的一般,都是宋朝最好甲胄。 其中有乌锤甲八百副,朱漆山文甲三百六十副,黑漆顺水山文甲一千五百副,金漆铁甲四千余副,步人重甲二千四百副,合计八千八百副上好铁甲。 尚有一万三千副皮甲,兵仗、强弓及刀枪剑戟无数,特别是储存有重骑兵铁浮屠制式狼牙棒2000余杆,所有物资堆满了整整四个大仓库,物资之丰厚令人咋舌。 对于金国兵部数十万将士来说,这点军资甲胄不算甚么打紧,多少也差不到这一点,不算什么大事。 如若某一个豪强得到这批甲胄那可就不得了,转眼间就可以武装出两万的强军,从上到下换装一遍,绝对不比战斗力最强的蒙古部族军差半分。 金国骑兵历来最强悍的重骑兵铁浮屠和轻骑兵拐子马,对上南宋军队胜多负少,可惜对上强悍的蒙古骑兵,确实十战九负一平的败局,徒唤奈何! ……………… 将军别院中 院子里多了不少生面孔,除了30名蒙古少年护卫,还有一些下北河村招募过来的本分良家子,合计30人,分散在各处宅邸。 在将军别院中有8人,由赵德一带着处理庶务,十余日下来,诸事有条不紊。 赵怀静坐在书房中,手里捧一卷《孙子兵法》详读,身着宽袍大袖意态闲适,一边伺候的婢女香菱煮茶奉上,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 现在身边有五名婢女,分别是春花、夏荷、秋月、冬菊和香菱,春夏秋冬四婢是奴隶贩子送的。 香菱却有些来历,乃是那一日,在街坊邻居面前夸夸其谈的文士盛云南小女儿,年芳十四,长得甚是漂亮。 盛云南此人十分灵性,原是一介书生,凭借着口齿灵便做一些文案书记琐事糊口,写写画画为生计,日子过的不甚宽裕。 赵怀派人访得其所在,前去高薪招揽,盛云南大喜之下当即答应,双方签了十年的长契。 细心观察了几日,盛云南发现这位少年公子赵怀格局特别大,非寻常人可比,毅然将17岁长子盛之城送入麾下学社,并将小女香菱送予公子赵怀做侍婢,可见胸怀非小。 赵怀投桃报李,任命盛云南为宣讲管事,专责带领几人为奴隶少年和蒙古人洗脑,全力灌输忠诚事主的信念。 每天数遍不厌其烦的宣讲,等同于后世的传销轰炸,辅以优良待遇,效果卓著。 至此,盛云南有机会看见公子赵怀全部的布局,心中已经了然,惊讶于赵怀年龄不大,胸中却藏有凌云之志。 与自己暗中的猜测相符,心中更是一片火热,做起事情来干劲十足。 “公子,小人有要事回禀。”来人是府内管事赵远程。 “进来说吧。” “是。”赵远程深施一礼,“公子,汴京府牢城传出话来,明日凌晨寅时,在原定地方准备接人。” “嗯,你安排一下。” 赵怀点了点头,这是题中之义,水到渠成之事。 从官府上层很难把郑少玉保出来,自己即没有这个面子,更没有这个通天能力,亦不能暴露和柳风云的关窍,防止有心人关注的目光。 只要银钱使够了,历代以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索性买通牢头,装死尸偷梁换柱弄出来,报一个暴卒而亡,扔到乱葬岗野狼啃过以后,谁也看不出来真假。 至于真正的尸体,汴京城内的大街小巷捡一个就是,一点难度也无,这样的黑暗手段,向来禁绝不止。 赵远程点头应下了这事,随即禀告;“公子,管仓主事完颜麻都那里有了回话,三天后,腊月二十八可以行事,请我们早做准备……” 赵怀心中猛地一跳,手里书卷掉在了地上,心中早已经狂澜掀起,不能自己。 “此事我心中有数,对了,兑换黄金一事要加紧着手进行,此事万不能出现什么变故,一切以稳妥为上。” “小人尽知,请公子放心。” 赵远程抱拳施礼,转身离开了书房刚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怀一声淡淡的嘱托。 “远程,此事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需得万分小心为上,你是我本家族人,也是值得信重之人,千万莫让我失望。” “请公子宽心,远程身家性命皆系公子一身,事有不偕,唯死无它途。” “日后,当与远程共富贵。” 赵远程转过身来深深一揖,再未说话,毅然离去了。 第43章 惊变 第二天日暮时分 内府管事赵远程指挥着几个青壮,将十个沉重的樟木制钱箱抬进后院,里面是兑换出来的两千两黄金。 樟木制钱箱收在公子套院书房內,随即挥了挥手,让其他的青壮先下去了。 赵怀从后面卧室,顺着蜿蜒的小径走过来,看见赵远程在书房门口垂手恭立,满意的点点头。 “远程,在我这里不要拘束,进来说话吧。” 在书房里坐定,很快丫鬟香菱从外面进来奉上香茗,脚步像猫一样无声的退下去了。 赵怀这一间内书房,日常只能有手脚灵便的丫鬟香菱打扫服侍,其他的四名春夏秋冬丫鬟,绝不允许踏入内书房一步,否则后果极严重。 “尝一尝,这可是临安府的上好青茶,清香回味久远,入口甘甜沁入肺腑,听说是南宋朝的贡茶,价格不菲呀。” “果真是好茶,可是小人喝不出好坏来,糟蹋了这些好东西。”管事赵远程有些拘束的坐着半边屁股,轻啜了口香茗,真的没有喝出什么名堂。 “呵呵!你呀……” 赵怀不再纠结香茗的问题,和赵远程谈这个无疑是南辕北辙,北迁赵氏一族衰败百余年来,原有的斯文底蕴荡然无存。 徒唤如之奈何? 内府管事赵远程欲站起来施礼,回禀事由,被赵怀隔空点穴般的抬手制止住了。 “远程,从族内说你是我子侄辈,都是一脉传承赵氏子弟,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在外面日常做事,上下的礼节总是要有的,要不然几百个人乱了规矩,必然不成的。 私下在我这里就用不着繁文缛节,我更喜欢叔侄两个亲近些说话,就像家里面唠嗑一样,什么事情都可以聊一下,这样轻松自在,岂不是好?” 这一套拉笼腐蚀的手段,年龄不大的赵怀用起来驾轻就熟,浑然没有一点的烟火气。 “凡事但凭族叔一言而决,远程敢不奉命。” 赵远程感觉到心中一片温暖,这种被公子信重的感觉,真好! 他依言没有站起来,仍然双手抱拳施礼。“今日凌晨时分,我亲自带着本家的两个人,接到了牢城里送出来的郑少玉先生,此人身体状况尚好,只是过度虚弱。 小侄远程按照公子吩咐,城门开启之后,就交给吴石门管事送出城外,安排到上北河村赵氏坞堡中,目前安排在我们的学社中。 此事,柳风云先生己尽知,再三烦我转告公子,今生今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唔!我知道了,郑少玉先生此人绝不能在汴京城出现,以免节外生枝,他们的家人都安置好了吗?”赵怀点了点头,事情办的很顺利。 “启禀公子,他们的家人一共九口,安置在公子的老宅里,犟叔和石柱管事也住在那里就近看管,没有公子的吩咐,任谁也带不走他们。” “好!”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窗棂上,透过单薄的窗户纸反射出昏黄的光线,书房里,看起来朦胧而又美感,仿佛是画中人一般。 “启禀公子,截止到今天腊月二十六,加上平素里积攒下来的顶级渔货开卖,帐房里面共收九万七千余两白银。 其中,琐碎开支万余两,包括后续购买身体康健的少年奴隶517名,开支蒙古奴隶372名费用,支给被服食用若干,后续购买马匹50余,共花费7000余两等。 除去琐碎开支一万两纹银,还有支给威烈营打通关窍的5千两纹银,预留打点威烈营上下及其它营头8千两纹银,郑少玉用去1500两纹银,户部主事5百两纹银,尚存七万两。 此外,还有招募了120名身体健壮的流民,全都安排在威烈营一处废弃营地里,全部算下来,我们可用人手有千余人,分布在城里9个宅院中,城外四处地点。” 赵远程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遵照公子吩咐,我们兑换了2000两黄金,金铺老板收取一成火耗,共花费了两万两千两纹银。 现银还剩余5万两,后面还将继续兑换黄金,只是动作要更隐蔽些。” “你做的很好,现在距离腊月二十八要做的大动作,剩下时间不多了,务必按照我的安排做好每一个细节,这可是杀头夷族的大罪,万万轻忽不得。” “远程谨记在心。” “如此便好。” 赵远程禀报完事由,施礼退下了。 昏黄的暮色中 赵怀心中细想着两日后的大行动,仔细揣摩每一个细节,直到感觉没有什么遗漏方才安心。 书房里的茶盏弥漫着清香,随手翻了翻《春秋》,赵怀感觉心神不定看不下去,幽幽地叹了口气。 每逢大事有静气,自己这个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 再想一想,自己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 尼妹呀! 前世今生也没有偷过一根草,如今却要搬空户部甲胄兵器库,这样的神转折还静个屁气。 胆子也是肥了天…… 还不是被逼的狗急跳墙吗? 岁月静好的日子能过上多久,赵怀都不知道,也许是六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再长一些,反正不会超过两年就是。 记忆中,公元1232年,汴京城被蒙古大军包围,随后陷落。 历史典籍上,具体是几月几号没有写,围城多长时间?怎么陷落的都没有,也许其他的古籍上有,但赵怀知道的,就是廖廖十余字。 古代文献就这个坏,基本上三言两语就把一件大事说完。 也没有个过程情节啥的……简单的一逼, 现在掐指一算,再过四天,就到了公元1229年除夕。 翻过年以后,就是动荡不安的1230年,蒙古三路大军灭金之战发起,那必然整年都是在战乱中。 中原大地陷入了哀嚎遍野,伏尸千里的惨况。 在这个华夏民族陷入百年黑暗的时代前夜,我这样孱弱的力量,能够做些什么呢? 心中的思绪翻滚万千,赵怀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缓步徘徊,不经意间走到了樟木制钱箱面前。 随手打开了箱盖,一缕金黄色的美丽光线,让他的眼哞微微缩了下。 伸手抚摸着平滑油亮的金锭,一丝微凉的触感传入脑海,微微有些眩晕感觉。 ……嗞嗞啦……嗞啦……嗞嗞嗞…… ……嗞……黄……黄金……2……200两……嗞啦…… 我勒个操……什么鬼? 冷不丁间, 赵怀怪叫一声,犹如被电击般猛的向后一跳,心中翻江倒海般的跳了几下,目光惊疑不定看着樟木钱箱里的黄灿灿金锭。 静电? 外星人? 大长腿妹妹? 还是…… 一个将信将疑的猜测浮现在心头……系统。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颤颤巍巍的继续摸向平滑油亮的金锭,那个感觉,就好像在摸一个可怕的大怪物似的。 微凉的触感……没错, 嗞啦……嗞……黄金200两……是~《☆♂??√……是否?※……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赵怀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就像狂击键盘一样打出无数个确认,为了加强自己的意志,脑袋点的像风摆柳一样,基本上和吃过摇·头丸差不多。 樟木制钱箱里排列整齐的黄灿灿金锭感觉好像顿了一下,就像电脑卡机似的,然后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盒子。 赵怀从后脑勺根儿涌出一股细细暖流,顺着背后大脊椎一路往下蔓延伸展,扩展到全身麻滋滋的舒服。 那种超级的哈皮感觉,令赵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异样的舒爽叫喊。 就好像……春天野猫叫春似的,蛮渗人的! “啊……” 一声女孩子的尖叫,打破了赵怀的迷梦,让他转瞬之间惊醒过来。 第44章 破系统 “什么人?” 赵怀恶狠狠地回头一看,声音中蕴藏着无限的杀机,这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要将来人撕成碎片一般。 原来,惊声叫喊的是小丫鬟香菱,此前,赵怀发出的一声怪叫,惊动了不远处外间耳房里伺候的香菱。 小丫鬟害怕出现什么变故,连忙起身过来查看,远远就看到公子撅着屁股,羊癫疯似的点头摇晃,还发出那样让人脸红耳热的坏声音。 这下把香菱吓得不轻,顿时尖声叫了起来。 及至赵怀恶狠狠地回头,苍白的脸上杀意纵横,宛如白天的活鬼一般。 嗝儿…… 小丫鬟香菱直接地吓晕了。 稍微定了定神,赵怀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随后,神态端庄的直起身来,左右仔细的巡查了一番。 这个内书房所在的后院,是整个宅邸的最深处,后院有一处假山怪石嶙峋,枯黄的树木掩映之中,坐落着内书房建筑,是个里外套间,隔上十余步,才是小丫鬟香菱平日里待的耳房。 穿过蜿蜒的小径,转过一道半月形的门,后面才是赵怀休息的一明两暗三间寝室。 内书房这里平日没人来,只有小丫鬟香菱和赵怀两人,前来汇报事情的管事,必须经过香菱通禀才能进来。 侍卫的蒙古少年们还有挑选出来的青壮,大都居住在三进的前院,中院是吴婶夫妇和几个管事及锋赤台,勒察等人住所。 隔着房屋院墙,想必没有听到后院的动静,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赵怀有些挠头了,伸手抱起丫鬟香菱柔软娇小的身躯,感觉并不沉重,大步走到平素里伺候的耳房,把她轻轻的放在里面的床上。 看着香菱因为惊吓有些苍白的脸,这是一个已经充分发育的女孩,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山峦起伏颇有规模。 白皙的脸庞上,乌黑浓密的眼睫毛蛮长,透过黄昏的金色光线,可以看到香菱脸上细细的处子绒毛。 这是一个白皙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是在往日的时间,早已经引起禽兽般的男孩子惊声奸笑,刻意引起美少女的注意。 可怜在这个时代,只能沦落为送给贵人的侍婢,令人感叹不已。 香菱忽闪的眼睫毛似乎动了下,是醒了还是神经反射? 没有闲工夫管这个事儿,赵怀转身离开了耳房,这个年轻的身体对女孩子不过电,分泌稀少的荷尔蒙,主要用来长身体了,还没有精力照顾到其他方面。 赵怀不知道的是,待他离开后, 香菱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两片红云浮上了白皙的脸庞,调皮的伸出香舌,做了个庆幸的动作。 她是一个伶俐的女孩子,恰到好处的晕倒也是保护自己的办法,联想到公子怪异之处,香菱的脸色又有些白了。 心悸之余,暗暗发誓把今天看到的异处,深深的埋在心中谁也不说。 公子当时的眼神……真的可怕极了。 书房 随手关上书房的大门,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赵怀拿出火镰子,点起一枝香烛,明亮的烛光洒向房间里,带来些许温馨的感觉。 仔细回味适才一系列异常情况,赵怀发现力量大了很多,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随手搬起了三个樟木制钱箱。 果然,三个箱子加起来600两黄金,加上箱子足有70斤,他拿起来毫不费力。 比之以前力量要大上一半还多,这是……系统的功劳。 默然在脑海中呼唤了上千遍,出声喊也不行,依然没有系统出现,没有半分回应。 哦嘞个去,赵怀喑自心中猜测; 有可能……这个系统是坏的? 抑或是……缺电,缺黄金啥的? 要么就……是特么个减配傻瓜版,反正不是什么好货色,嗞嗞啦啦就跟断气似的,有点像电瓶没电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赵怀找出了铜钱,白银和金锭,分别地一一测试。 前两者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待到赵怀伸手触摸丝滑微凉的金锭时,果然,脑海里面闪过一丝意念。 ……嗞嗞……检测到黄金10两,……嗞啦……是否吸收…… 狗日的! 果然所料不错,还蛮挑食的,铜钱,白银全都不屑一顾,专检好的吸收。 默然确认之后,一块金锭骤然消失不见。 这次的感觉更清楚, 随之,一线弱些的热流行遍四肢百骸,带来身体丝麻酥痒的陶醉享受。 赵怀没有忍住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快乐感觉,喉咙里野猫叫春的呻吟了一声,吓了自己一跳。 伸手握着拳头,感觉力量又增强一些,应该和黄金的吸收成比例提高,随后,心中有一种犯恶心的感觉出来,好像吃多了大油似的。 这…… 可能是吸收过多了。 力量的增长,从原来身体的七十斤增长一大块,赫然达到了九十一斤。 不要问为什么,赵怀心中清楚地知道这个数据,好像非常精确,而且还有零有整。 仔细换算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乖乖,210两黄金,不就是21斤黄金吗? 这样算下来吸收1斤黄金,才增长1斤气力,这个代价可是太大了。 此时,赵怀心中真的百感交集,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赚不到金锭,那不就彻底白瞎了吗? 1斤黄金相当于100两纹银,可以买多少山珍海味狂吃,增长的力量必然不止1斤,也许5斤,也许10斤都可能。 关键的问题在于,若力量的自然增长不受影响,那么,通过系统吸收黄金增长的力量就是额外加成的,那可就顶厉害了。 自然增长的力量毕竟有限度,一个成年人大约是200斤力量,经过锻炼的壮汉有可能达到500斤甚至更多。 根据自己的粗略了解,这个时代武力划分并不繁琐,一般来说,三流武将可以拥有千斤以上的力量。 威烈营诸将官都是三流武将,其中,最厉害的焦大山接近三流武将巅峰,足可达1600斤以上的力量,双手可以抱起千斤石碾走上十几步,神力委实惊人。 二流武将拥有超过二千斤的力量,可以挥舞着百余斤兵器战斗不休。 听说金国忠孝营猛安完颜陈和尚就是这样的猛将,几乎达到二流武将巅峰,能够身着重甲,在蒙古铁骑中杀个三进三出。 他手下的兵丁多是渤海契丹和奚族,好勇斗狠者众多,皆桀骜不驯之辈。 被猛将完颜陈和尚超凡勇武一力镇压,整个忠孝营战斗力惊人,在大金国乃首屈一指精锐,可与蒙古铁骑正面对决不落下风。 一流武将拥有超过四千斤的力量,手里的长兵器鹅蛋般粗细,耍起来宛如灯草一般轻松自如,有万夫不当之勇。 传说中,蒙古的军师国王木华黎就是这样一名绝世武将,手中兵刃所指之处,莫不臣服。 至于更高的,以目前赵怀的接触面,还触摸不到。 从三流武将到二流武将,力量翻番的增长,从千斤之力到二千斤之力。 从二流武将到一流武将,力量再度翻番的增长,超过四千斤之力,委实十分惊人。这个世界的武力,远强于认知中真实的历史,让人心生疑惑。 重生至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怀一直战战兢兢,处心积虑的壮大自己的力量,装神弄鬼什么都用上了。 为毛? 还是心中没有安全感,一切全都得寄托在别人身上,指望他们忠心耿耿,千万别拉稀软腿了。 自身没有实力,财富、忠诚、势力、安全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沙滩上,宛如梦中的泡影。 装神弄鬼希望人品爆发,折服这个时代的人,是那么的虚幻不真实。 目前所接触的人群都是社会最底层,贫苦的农民,卖身为奴的饥馑之辈,走投无路的蒙古俘虏及城市里面的投机小民。 靠着丰厚的财货及平素里拉拢,或许可以安得一时,凝聚出一股不小势力,一旦遇到艰难险阻,生死危机,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最严峻的考验。 同样的方法,用在威烈营诸将官身上就不好使了,虽然一个多月来刻意接触,包括副统制范天明,焦大山等关系融洽。 但指望他们纳头便拜,认作主公,估计纯粹是想多了。 身处社会层级不同,拉拢的难度成指数般直线上升,没有自身强大实力的加成,一切终究是虚幻。 只要一招不慎,随时可能被推倒在地,甚至失去生命。 这些时日,午夜梦回的时候,赵怀常常悚然而惊醒。 一个人在漆黑的暗夜中仰望天空,寂静的夜色中,一点声音没有。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时代,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惶恐和担忧,这也是自己拼命发展势力的原动力。 躺在温暖丝滑的裘被中,赵怀只能让泪水默默地划过脸颊,汩湿衣枕,偷偷的把软弱隐藏起来。 如今,终于迎来了转机。 素有的冷静又回来了,赵怀在书房仔细盘恒一番,这个身体底蕴依然单薄,力量的自然增长大有余地。 暂时不用吸收黄金,观察一番力量增长的情况再说。 至于其他的功能,还需要仔细摸索才是,这个破系统好像恢复了一些功能,没准儿还有其他的惊喜呢? 第45章 购物 第二天一早,正是腊月二十七,距离年节很近了。 赵怀用罢早饭后,详细交代赵远程等众管事一番; 若明记客栈售卖鱼货诸事但有不偕,外人来犯不可力敌,既刻按照事先定计行事,谨之慎之。 随后,带着速不里台数人逛汴京城坊市,准备来一场大采购,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一桩事,片刻都延误不得。 临近年节的汴京城内,多了一种浓浓的喜庆色彩,高门大户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崭新的楹联对幅高挂朱门两侧,透露出浓重的节日氛围。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平民百姓也换上了新衣裳,带着一股浓重的胡风,小孩子们手里拿着糖葫芦串,脸上全是红朴朴的欢乐。 大金入关100多年,风俗习惯早已经向汉人靠近,原本也是情理中之事。 自汉末以来,草原胡骑入侵中原,及至唐朝灭亡后,经五代十国之乱,多有草原西域蛮族在中原建立政权。 历朝历代的异族政权无不从汉制,入汉俗,习汉礼,概莫能外。 汴京城东市多金银珠宝店铺,还有精美的南丝湘绸售卖,这里正是生意兴旺的时候,达官贵人云集,还有众多的女眷抛头露面釆买一番。 赵怀一行来到最大的一处所在,抬头看去,四层楼阁巍峨壮丽,栋梁上鱼虫花鸟精美非凡,上书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兴泰隆金铺 “呵呵!好寓意的字,他们一家全占了。”赵怀轻声一笑,只带着锋赤台进去,其他的人在店外等候。 金铺阔大门脸里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赵怀两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没有人前来招呼。 当下,锋赤台脸色就不好看了,看样子要发作,赵怀拍了拍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不要和店伙计一般见识,我们自己逛一遍就好,乐得清静。” “哼!这群没眼力见的杀才。” “无妨。” 赵怀当下背着手闲逛起来,摸到金银珠玉都没有任何反应,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这些东西都没有买下来,还不是自己的物品,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当下唤来了店伙计,各样的金银珠玉买了一大包,耗费足有3000两纹银。 这时候伸手再摸,脑海中系统果然有了反应; 检测到黄金头钗一支,重三两七钱,是否吸收。 检测到极品美玉手镯一支,重二两一分,是否吸收。 综合下来,除了黄金之外,只有廖廖三支饰品可以吸收,都是极品美玉级别的珍品,次一点儿都不行。 这个嘴可真叼…… 心中有了数,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赵怀又买了一个极品美玉雕刻的卧佛,耗费2200两纹银,直令他眼皮子抽抽。 这一尊美玉雕刻的卧佛没有其他的优点,就是大,重三十七两六分,是最重的一件极品美玉玩件。 财货花的肉疼,赵怀及时收手,带着人直奔汴京城西坊市,那里售卖的旧货店铺众多,什么样的旧货都可以找到,可是一处好地方。 到了下午四时,已经逛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锋赤台无奈的看着赵怀,兴致盎然的又走进了一家旧货铺,哭的心思都有了。 “速不里台,我这个腰都快断了,你说公子咋不一点都不累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喜欢跑马射箭,砍下敌人的头颅,公子和我们这些粗人不同,他喜欢诗书风月,逛一逛店铺,爱好不同罢了。” “我今天才发现,这个逛街真是折磨人呐!比苦战一场都累。” “嘿嘿!我的腿都麻了,比你好不了多少。” “唉!” 旧货店铺里 卖货的是一个精明的老汉,店铺里有很多北宋朝的旧货,想当初,北宋国破家亡之后,作为都城的汴京无数物品,从王公贵族高门大户流落到民间,几乎无所不包。 赵怀背着手逛了几圈,也不上前细看,用手指指点点的拿东西,砚台、古画、笔筒、漆器,大宋官印、官袍、圈椅、手杖等等,罗列了老大一堆。 然后走到卖货店铺老板面前,用手划了个大圈,说;“这些物事加起来多少银两?” 卖货店铺老板做生意几十年下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牙疼的反复大量计算着,也不知道这个小公子啥目的? 这些旧货包罗万象,根本没有任何一丁点头绪,若说有什么特点?就是一个字; 乱 看来这是一个十足败家子,买了只是为了好玩儿。 老板心中合计了一番,带着讨好的微笑报了价;“公子真是好眼力,这些东西都是好货啊!在别的地方拿都拿不到,这样吧,老汉给你一个友情价钱,欢迎您以后再来惠顾,您就给1700两纹银吧!” 谁曾想,赵怀面露不屑之色,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 “慢着!公子请留步,您看给什么价钱合适,小老儿一发卖了。” 赵怀离去的身形些犹豫,顿了一下说道。“200两纹银,多一个大字没有。” “别介,那样小老儿血本无归了,您看给个整数行不行?一千两纹银。” “200两纹银,多一个大字没有。” “可没有您这么砍价的,这哪是买东西呀,都像您这样,生意就没法做了。” “那你就发财了,本公子买东西就是图个高兴,不喜欢人家跟我讲价,同意了我就拿走,不同意后会无期。” “得!小老儿今儿个认栽了,公子您出手豪阔再给加一点儿,让小的混口饭吃。” “行,我给你加五两,晚上买上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庆祝?”店铺老板笑的比哭还难。 赵怀挥了挥手。 “付钱,走人。” 刚刚走到店门口,一个身影带着香风撞进怀里,赵怀慌不迭伸手一撑,顿时,软玉温香撞了个满怀,差一点跌倒在地。 这是…… “啊……臭男人,登徒子……” 伴随着一个女人清脆的尖叫声,这位女孩子慌忙地离开他的怀抱,扬起纤纤素手就要打。 “慢着……” 赵怀连忙闪身一躲,这要是一巴掌打到脸上,特么冤不冤? 当下定睛一看,觉得眼前闪光灯似的亮成一片,好一个美得惊天动地的异域风情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花样年龄,湛蓝色的大眼睛深邃无比,好像勾魂摄魄的漩涡一样,让人失神。 比牛奶还白皙的秀美脸庞上,俏皮的鼻梁又高又挺,是一个美丽的混血少女。 第46章 吸收试验 “还看……小登徒子。” 少女看见赵怀呆傻的模样,又羞又气扬手作势欲打。 “姑娘错怪学生了,非是学生鲁莽,只因姑娘生的太美貌,此颜只应天上有,凡间怎得并蒂花,此乃姑娘的错处。” 少女闻言一呆,见这个清秀公子出言文采斐然,年龄也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显然不是那些臭男人可比。 方才只怪自己躲得太急,一头撞进人家的怀里,责怪起来好没来由。 “我看你巧舌如簧,莫非经常对人这样讲嘛?” “非也,凡间俗色怎么能够入的了我的法眼,姑娘美丽天成,纵然学生尚在稚龄, 芳心不知怎么的猛然一跳,悄悄地两片绯红飞上脸颊,扬起的纤纤素手,顺势儿一转,秀出兰花指来虚扶下发鑽。 “休得巧言哄我,我怎知你不是存心使坏。” “姑娘应该看得出来,学生赵怀年方十二,翻过年才满十三岁,尚是懵懂之年,呃……对了,小登徒子。” 听赵怀公子拿自己的话打趣,少女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仪行也端庄起来。 轻施一礼道;“适才奴家如侬错怪公子,还请恕罪则个。” “如侬、如侬……” 赵怀听到少女的名字,不由得一呆,低声地重复了一下。 如侬见他听到自己芳名有些失神,心中不免升起了一分恙怒;此人未免有些轻浮。 “浪花有意千重雪, 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杆纶, 世上如侬有几人? 朵朵浪花如雪,意境万千,韵味无穷,一字之妙,被李煜得去,竟然做出了传世词作,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赵怀轻声吟诵,不知怎的触动了心弦,由来感触万千。 好好做皇帝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就是了,南唐后主李煜非要去学人家吟诗作词,整天的风花雪月不务正业,又是一个亡国之君。 如侬姑娘已经听得呆了,这个才气纵横的少年公子,清秀的脸庞上似乎闪现着莹莹光辉,皱着眉头闲庭踱步,格外有一份潇洒的风韵,让人望而心动。 如果…… 赵怀小公子年龄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突然间,听到后面有嘈杂的声音转来。 不远处的响动,惊醒了陷入迷梦的如侬姑娘,当下羞的脸颊绯红; 真是不知羞,怎么生出这种心思来? 眼看后面追兵将近,来不及多分说,如侬姑娘慌慌张张的留下了一句话便溜走了。 “赵怀小公子,我是御使中丞司淮大人府中人,有缘再相见。” 御使中丞司淮大人? 司如侬姑娘? 金国仿宋制设立御史台,御史台是最高监察机构,最高长官是御史大夫,副贰官就是御使中丞了,下设侍御史,治书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及监察御史等佐官。 政务官大体和宋朝相仿,军事上略有区别。 看着如侬姑娘娇俏的身影离开,赵怀立马清醒过来,又陷入新的迷惑…… 为毛…… 我要文绉绉的念诗呢? 细想一下,应该是身体里面融合神魂记忆作怪,原来神魂记忆古文修养颇为深厚。 自四岁开蒙,六岁熟读《急就篇》《千字文》,十岁精熟《四书》《五经》《论语》《春秋》,唐诗宋词一一涉猎,随口吟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闲话休提,继续逛街扫货。 到了黄昏时分 一干人等跑了整整一天,赵怀亲手买了各种物什,包罗万象几乎什么都有,整整两马车之多。 一天逛下来,速不里台几人累的腰酸腿软,几乎比一场连续激烈的苦战都累,不由对逛街这种可怕的活动,产生了畏惧情绪。 没功夫关心这些蒙古少年想什么? 回到书房里关起门,赵怀通过仔细的梳理试验,除开黄金饰品,得到其他有用的事物合计八件。 其中,四件极品美玉物件,还有二张旧时北宋圣旨,一枚北宋河南归德府台大印(今商丘地区),一支野萨满神杖。 赵怀压下心中火热的心思,平心静气半晌之后,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书桌上八样事物。 首先要试验的就是四件极品美玉物件,三件美玉雕刻的饰品,一尊美玉雕刻的卧佛。 平了平气息,将脑海中一切胡乱的思绪归于平静,赵怀伸手触摸最小的一件头饰发簪,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丝意念。 检测到美玉发簪,重量一两二分,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精巧的美玉发簪瞬间消失不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股冰凉的感觉自小腹丹田穴弥漫开来,感觉双腿冬天浸在冷水盆里似的,格外的跃跃欲试。 (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92 敏捷54陡然变成了66 神魂285 气血72 生命力63 这样的变化,让赵怀心下了然了。 这个系统应该是针对不同的物品吸收,可以增长额外的能力,按照正常人两百的数据,一切都在合理之中。 目前试验看来,吸收不同的物品并不会影响身体自然能力的增长,而是额外加成。 比如昨天气力量值91,今天就自然增长到了92。 按照时间算来,不是每天都增长,应该是到了一个临界点,力量突破了一点数值达到了92,这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赵怀心中振奋,用力的挥舞一下拳头鼓励自己,实验还要继续进行。 吸收了重量一两二分美玉之后,敏捷力额外增长了12个点达到66,相当于常人三分之一的敏捷水平,看来这个身体素质真是差的可以。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不错,赵怀定了定神,伸手摸向稍大一些的美玉发簪,一丝温良如玉的触感传来,脑海中突兀出现出一丝意念。 检测到美玉发簪,重量二两三分六钱,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精巧的美玉发簪瞬间消失不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股冰凉的感觉自小腹丹田穴弥漫开来延伸到双腿,略微的感觉有些不适,敏捷数据又有所增长。(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92 敏捷66陡然变成了89 神魂285 气血72 生命力63 哇……塞,重量二两三分六钱,还有六钱重量就不用算了吗? 赵怀有些不满的吐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估计再说也没用,就不白瞎那个功夫了。 感觉到两个腿有些微微的痉挛,他知道今天吸收敏捷力量已经差不多了,隔天应该吸收在三两上下,可以增长30点数值,再多身体就会有不适反应。 目光撇了一下重三十七两六分美玉雕刻的卧佛,无奈的叹了口气,搞不好还得把它分割开慢慢的吸收,暴殄天物啊! 为了壮大自身的实力,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黄金美玉不是问题,最难办的是其他的几样。 第47章 爆击 赵怀目光转向圣旨,神情有些凝重,这些东西很难搞到,只有以前北宋王朝的旧物,才可以弄到一些。 他伸手摸向一张圣旨,这是一张高祖宋徽宗下达给大奸臣童贯的圣旨,年代稍微久些。 手刚刚触摸到圣旨,脑海中突兀出现出一丝意念; 检测到一张圣旨,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明黄色的圣旨瞬间消失不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股温热的感觉自头顶百会穴弥漫开来,带来让人舒爽至极的享受。 神魂285陡然变成了293,增长了8个点数值。 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春秋》看了一会儿,觉得记忆能力和理解水平都增长了些,看来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心中雀跃之余,细想一下也正常。 年龄尚轻的赵怀经年累月的学习,加上融合前世今生的神魂,指数296远远超过正常人200的平均水平。 吸收过圣旨中的气运之力,几乎达到常人一倍半的水平。 虽然和那些沉浮宦海多年的官油子不能比,也属于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神魂水平很不错,是这个身体唯一出挑的数据。 最差的短板在于身体的敏捷性和生命力,呃…… 气血和力量也不行,因为年幼的原因,还大有自然增涨的空间。 消化了先前所得,赵怀把手伸向最后一张明黄色的圣旨,这一张圣旨的年限稍迟一些,是高祖宋徽宗下达给皇子赵构,令他前往金军大营为人质。 手刚刚触摸到圣旨,脑海中突兀出现出一丝意念; 检测到一张圣旨,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明黄色的圣旨瞬间消失不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股温热的感觉自头顶百会穴弥漫开来,带来让人舒爽至极的享受。 神魂293陡然变成了307,增长了14个点数值。 脑海中一片清明,感觉记忆都活跃了不少,神魂力量的增长是显著的,并没有出现眩晕的感觉。 看来,积累丰厚的神魂力量,承受的能力更强。 再次吸收了一枚北宋河南归德府台大印(今商丘地区),一支野萨满神杖。 最后试验结束,赵怀身体内的数据变成(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92 敏捷89 神魂307增加6点,变成313(吸收府台大印) 气血72增加21点,变成93(吸收野萨满神杖) 生命力63 至此,赵怀基本清楚这个缺根筋简易版系统咋回事? 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这个系统,基本上没啥智能,只能简单的吸收补充,不知道是穿越重生时候发生了什么? 目前,可以吸收五种能量,反哺自身,效果非常逆天。 第一种,吸收黄金补充力量,效果是吸收1斤黄金,增长1斤气力。 第二种,吸收极品美玉补充敏捷力量,效果是吸收一两,增长10点数值。 第三种,吸收气运之力补充神魂,例如府台大印,圣旨,虎符,效果是时间越近越好。 第四种,吸收香火之力补充气血,神龛,萨满神杖,佛器等等,效果是人数越多越好。 第五种,补充生命,未知。 伸手推开书房大门,一股清新的冷风吹拂在面门上,让人感觉到由身到心的寒意,头脑为之一醒。 此时,夜已经深了。 赵怀心中火热沸腾,完全感受不到这股寒意,看见耳房里香菱还没有睡,挥挥手让她退下。 “小丫头片子,早点儿去休息吧,用不着在这里伺候了。” “谢公子。” “去吧!呵呵……” 漫步在蜿蜒的后院小径,夜色下,黑黝黝的假山像个巨大的怪物,无声地盘踞在一侧。 寒风吹过,发出呜咽的响声。 此时,赵怀心中豪情满怀,有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回到了身边。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通过慎密的试验,已经揭开了系统大半的神秘面纱,一幅壮丽画卷缓缓在面前展开。 黄金美玉只要有钱就可以搞到,唯一困难的就是气运之力和香火之力,赵怀相信只要有了线索,下面都不是问题。 目前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器物上的无形之力也会逐渐消磨,效果应该是当政时期最好,比如说现在金国的圣旨,这些东西搞到的难度极大。 有可能国破家亡之后,北宋皇朝圣旨气运之力流失的更快,毕竟南宋王朝还在,多少有一点效果。 有一个重要的关键点; 级别越高,效果越好。 一张北宋圣旨可以加持8~14个神魂数值,可是一枚北宋河南归德府台大印只能加持3个神魂数值,可见差距之大。 自然是级别越高越好,最好是当政时期的相关物什…… 香火之力亦然,信徒越多,越虔诚效果越好。 至于补充未知的生命力,赵怀心中有些猜测,只是需要证实罢了。 深夜时分 心中转动着念头,赵怀信马由缰的散步走到中院,房屋暗处闪出一道庞大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手按腰刀值夜的赤里浑。 “是公子吗?夜深了,咋还没休息呢?” “睡不着,出来走一走,现在是几更天的时候啦。” “亥时更鼓过半了,这个时候更深露重,公子身体不甚强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防止着了寒风。” “呵呵呵……无妨。”赵怀心中一团骄傲的小火焰熊熊燃烧着,对赤里浑关心的话听不进去了。 开毛的玩笑,身负系统的重生穿越人士,必然是镇压一切牛鬼蛇神的存在。 想一想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横刀立马纵横无敌,那个情景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万千铁骑纵横驰骋在这个800年前的时代,将那些塞外蛮族屠戮殆尽,拯救华夏民族即将沉沦深渊的气运,挥挥手重新收拾旧山河。 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这是何等恢弘壮丽的画卷,这又是何等流芳万古的丰功伟绩,足以在史书上重重的记上一笔。 赵怀心中一股傲娇的小火苗再也掩饰不住,想到嗨皮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自个儿乐起来。 赤里浑看着公子在深夜里面,露出白牙发出渗人的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是啥毛病? “公子,要不要去屋子里面暖和下,我给你烧一壶热茶,暖暖身子。” “些许的寒风有甚打紧,不要惊扰了兄弟们休息,赤里浑,你觉得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漫步在幽深庭院中,一席明月照人还,是不是很有意境呐!” 赵怀兴致盎然地负手前行,问的话简直让赤里浑回答不上来,呃…… 这个寒天腊月冻死人,哪有甚意境,赤里浑只想赶紧上完夜值,躲到暖和的被窝里面美美的睡上一大觉。 没有得到赤里浑的回应,心情甚好的赵怀并不为意,心中忽然闪现一种新奇想法; 这个系统能不能看到别人的身体数据呢? 说干就干。 赵怀凝结起全部注意力,转身看向赤里浑,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色中,那个认真的神色,令赤里浑产生一丝不妙的感觉。 公子……不会对我有啥想法吧? 我可是绝不搞这个调调的,不要给公子推荐一下速不里台呢?反正那劣货老实…… 只见赵怀小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低着头神情怏怏的向回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公子……” “噢……我去睡觉了。” 看着赵怀突然颓废的情绪,身形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中,赤里浑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那边厢 赵怀豪情万丈的心绪受到了1万点暴击,差不多崩溃了,心中100万个神兽草泥玛在飞翔。 他的新奇想法得到了验证,系统果然有这个能力。 检测出赤里浑全部的身体数据惊人,只是代价不斐,永久消耗了自己6点神魂力量,等于一枚府台大印白白吸收了。 得到16岁的赤里浑全部数据如下(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1450 敏捷466 神魂212 气血660 生命力850 看一看赤里浑,再联想到自己可怜的数据,赵怀心情瞬间沉入谷底,能够好的了才怪。 除了神魂不如自己外,赤里浑其他的所有数据呈10倍碾压之势,简直令人绝望。 有句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强行装逼的报应来的很快 赵怀火热的激情瞬间消退之后,立马感觉到冬日刺骨的寒意,冻得人瑟瑟发抖,他抖抖呵呵的小跑进寝室,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春花,夏荷,赶紧起来给老爷煮一大碗姜汤,可别整感冒伤风了,明天还有大件事要做。” 一头拱进温暖的被裘中,依然仍不住身体冷的发抖。 狗日的,这个寒夜太特么冷了。 第48章 户部仓库 汴京城 腊月二十八,上午辰末时分(约早晨八点半) 学社大街户部下属仓部 年节将至,依照旧例到户部领取薪俸的马车三三二二,一眼看过去只有七八辆马车,稀疏了好多。 年俸自腊月初开始分发,至今已近一月时日,各色官员大多已经领完,不会留到最后一天。 明日,金国朝廷官员休沐,年节过后才会上值。 在金国,各等官员薪俸多以年俸计,因为粮食的价格恒定,多以粮食数量衡量官员职级,这是千百年来各王朝通行旧例。 例如;秩比二千石部台大员,及诸路兵马将官。 女真一族公、侯、大官人,得金印紫绶,九卿、执金吾、河南府尹秩皆二千石,诸将軍,诸路太守、平章政事皆秩二千石。 猛安、万户郎將、诸路军司、中护軍秩皆二千石。 御史中丞、治书侍御史、诸路司马、汴京城府台秩皆千石,司马、千户秩皆六百石,百户秩皆二百石等等。 旧时交通不便,国家疆域广大,来回一番费时费力,官员的年俸多在年底腊月间领取。 这些军政官员年俸自腊月初开始分发,每日里,户部学社大街车马云集,排出去数里长,仆役下人彻夜等候,运气好的也要几日才能领到粮米。 官员们蜂拥在腊月初排队等候,这是有缘由的。 金国朝廷发放的年俸以粮食计,却并非全是粮食,也有布帛丝绸,香料百货,茶叶铁料,甚至抄没的田产店面等,全都折价而计,抵充年俸。 这种情况,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也是户部最肥缺之处。 百货如何折价有一定之规,架不住东西有好坏之分,新旧之别,这里面的名堂太大了。 例如;茶叶。 积年陈茶,霉茶、劣茶、碎茶和新茶、好茶一样的折价,价格却千差万别。 来得早,塞上一个丰厚的红包,再加上大人有面子,就可以得到比较好的百货,还有挑选的余地。 最热门的莫过于抄没罪官的田产店铺,生铁、布帛丝绸等,都是一等一的好所在。 可以想见,镇守西南关陇之地各路将领,距离汴京千里之遥,领取几千石粮食年俸一路送回去,人吃马嚼的一半都剩不下来。 当然是一张薄薄的田契或者是贵重的绸缎布帛划算的多,更容易变现。 来的迟了,户部仓库里面空的可以跑耗子了,只有别人挑剩下来的杂粮劣粟,茶叶沫子,只能有什么拿什么,放在哪一个人的身上愿意呢? 来的迟了,有可能秩比二千石部台大员,拿到的百货数量足够了,价值一百石都不到,哭都没有地方。 因此,腊月二十八这最后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领薪俸。 学社大街上 一行五辆马车姗姗来迟了,赵怀乔装打扮之后坐在马车上,看起来像个20多岁的瘦弱公子,一点精气神也无,不时的打个喷嚏。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受了风邪,感冒了。 昨日夜间,装逼不成反遭打脸的严重后果,今天完全体现出来。 正好配合脸上蜡黄的神色,身上华丽的装束,十足的一个贵家年轻痨病鬼,形神俱备。 马车行驶在学社大街上,路边不时的有闲汉或者是货郎或立或蹲,看见马车过来,眼中闪出特别的光芒。 这些事先安排的眼线,遍及仓部周围十里远近,隔上三、五百米就有一个,随时监测周围的异样情况,以防不测。 马车驶入仓部大院一路前行,这里是连片的仓储库区,规模浩大,里面自有道路分向各处。 其间有围墙相隔,分出储粮区、储茶区、布帛杂货区等,一眼看过去几乎无人。 甚至有的大仓库门都没关,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线头都没有。 “咳咳……今天真是挑了个好日子,咳咳……咳咳……用不着排队了。” “公子,你昨夜受的风寒蛮重的,应该留在家里面养病才是,这里的事情安排妥贴了,有俺们在就足够了。” 赶着马车的吴石柱很关心赵怀的身体,这些危险的事情,有自己这些下人来做就好了。 “在家我怎么能放心,600人的行动,咳咳……干的是杀头的买卖,一点都轻忽不得。”赵怀干咳着,心里面郁闷的要死。 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一股心酸泪和谁去说? “事先反复都确认没有异样了吗?”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确定没有问题。” “那就好,一切小心谨慎。” “知道了,公子。” 马车到了仓库杂项区后,顺着路拐进院子,远远的可以看见户部管仓主事完颜麻都带着两个人,站在大仓库的门口等待。 这一处库区足有12间硕大仓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其间,枯黄的杂草长有半人高,显得一片凄凉。 “来者何人?” “吾乃河南路兵部别架司马范仲将军管家吴石柱,今天奉大人的令,领取年俸,这是腰牌凭籍。” 吴石柱装模作样的递上户牌凭籍,马车上悄然的下来了几个人,伸手把另外的两个人打晕了,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主事完颜麻都带脸上不动声色,目光中露出一股火热的神情,迫不及待的问:“东西带来了吗?” 吴石门挥手掀开马车上的盖布,一排整整十个樟木钱箱稳稳的放在马车上,这里面都是黄金。 完颜麻都双手颤抖着打开钱箱,耀眼的金黄色简直亮花了他的双眼,露出无法抑制的贪婪神色。 “哈哈哈,这么多全是我的,发财啦……” “啪!” 赵怀随手关上了钱箱,语气冷冷的说道。“我们的货呢?” “哼!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爷就让你们长长眼,看一看什么叫好东西。” 完颜麻都收回贪婪的眼光,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傲气,转身打开了仓库大门。 一行人走进仓库大门,浓烈的陈年桐油味道扑鼻而来,顺着仓库大门透进来的明亮光线,可以看见堆积如山的一包包甲胄兵器。 “哇……哦!这么多?”吴石柱简直看傻了眼。 赵怀一挑眼色,速不里台大步地走上前,撕开蒲包察看。 蒲包里全部都是崭新的步兵重甲,上面抹着厚厚的桐油,擦去桐油可以看见铁片光可鉴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仓库里面堆积如山,一直码到了房梁,有四米多高。 搭眼看过去,全都是摆放整整齐齐的硕大包裹,维护保养的非常好。 “哈哈哈哈,咳咳……还特么看什么?给我搬!” 一声令下,小伙子们充满了干劲,手脚麻利地开始向大车上装货,热烈的眼光简直掩饰不住。 这是一个是有300平方的库房,除了堆积2400副南宋步人铁甲外,还有大量的兵刃器械,看起来保存完好。 赵怀看的心中激情澎湃,这样的仓库还有三个,今天安排了80架马车接力搬运,也许要整整一天才能够搬完。 手里面有了这些甲胄兵器,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再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第49章 意外 金国户部库区里 一群硕鼠正在大挖墙脚,一队队马车不时的驶进驶出,或是三五辆,或是七八辆,流水一般的向外搬运,始终没有停歇。 物资多的令人咂舌,按照搬运铁制甲胄,武器,皮甲的顺序,及至午时三刻,来回150马车,才搬运完一个仓库,合计五千多副铁甲和万余兵刃,速度远远跟不上需要。 赵怀心中有些发急了,虽然距离自己在汴京城内的秘密储场地不远,八十辆马车一个上午可以来回两遍,依然不敷所需。 看来,一天很难把四个仓库都搬完。 到了黄昏时分,户部大仓就要封锁起来,一切得等到来年了。 剩下的三个仓库储存中,二个储存皮甲,一个储存三千副铁甲和二千杆铁浮屠使用的狼牙棒,还有5000张强弓和大量箭矢。 时间肯定不够,看来,必须要有所取舍了。 赵怀命令所有进来仓库的青壮,先去穿一身皮甲,然后带着装满铁甲箭矢的马车离去。 这样,总不会入宝山空手回。 青壮们回去脱掉皮甲,来到户部库区再穿一身回去,600个人跑了两趟,就有1200副皮甲入帐,喜的赵怀抓耳挠腮的高兴。 到了下午申时(四点左右),八十辆马车来回了四趟,已经彻底搬空了两个最重要的仓库。 八千多副铁甲,5000张强弓及三十多万箭矢,可以装备15000人的兵器,1200副皮甲,2000杆狼牙棒等尽入囊中。 户部管仓主事完颜麻都对这些人大肆搬运的举动无动于衷,只是坐在钱箱上面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冷笑,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赵怀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今天着实太顺利了。 这时,赵远程带着八辆空马车赶来,这已经是第五趟了,他的神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公子,外面有十几个富贵赌坊的打手过来了,看得出来意不善。”赵远程有些担心不已。 眼看事情就快要结束,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赵怀霍然回头,盯着完颜麻都说:“你欠他们多少银子?” “呵呵呵!我借了驴打滚的账,原先是300两纹银,后来滚到1700两,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了。”完颜麻都现在有持无恐。 这些敢买甲胄武器的强徒人数众多,必然不会由得富贵赌坊的人乱来。 他们还有求于自己,应该没事。 “1700两纹银没多少,赶紧把他们打发走,你现在手里足有两万,只要不生出什么事端就好。”赵怀放下了一颗心。 “嘿嘿!1700两是半年前,而且……我不只欠……欠一家赌坊的钱。”完颜麻都吞吞吐吐的说,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赵怀。 他希望一两纹银都不出,赵怀帮他解决这个困难。 到时候,带着这笔丰厚的财富远走高飞,到南宋的地界改名换姓逍遥自在。 “什么?我……” 赵怀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敢情,准备赖上小爷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 赵怀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掐死,富贵赌坊来了十几个人,肯定不能都杀了。 这些赌坊的背景深厚,闹将起来立马就要暴露,到时候大索全城,事情根本无法隐瞒。 只有慢慢的把武器甲胄运到城外潜藏起来,才能说事情完成了大半,这需要十余天的时间。 为今之计,只有把富贵赌坊的人先稳住再说。 “远程,你们的人去穿皮甲,每个人都给我套上两副,剩下能装多少装多少,快去!” 赵怀有点恨恨的看了一眼完颜麻都,正要开口说话,外面的人跑进来报告。 “公子,外面还有得胜赌坊和富利赌坊的人过来,应该是找……”抱信的人目光看了一下完颜麻都,意思不言自明。 “一共有多少人,带没带家伙?” 赵怀现在有些脑阔痛,完颜麻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还不能让他出事。 “来了四十余人,带着短刀和棍棒,我们的人拦着费劲,搞不好要打起来。” “出去告诉他们,户部重地闹起事来,双方的颜面都不好看。 今天下值之后,完颜麻都有本公子作保,人不死账不烂。 届时,到富贵赌坊一一盘说清楚。” “′知道了。” 下人领命而去。 完颜麻都惊声尖叫起来,“不……我不去富贵赌坊,他们会杀了我的。” “怎么会呢?你现在可是腰缠万贯,他们欢迎都来不及。”赵怀现在就是拖延时间,让手下的人在第五趟把货全取走。 这剩下的1万多副皮甲,最少要带走8000副,才能算不虚此行。 “不要啊!我进了赌坊就出不来了。” “怎么会,现在你有这么多钱,哪怕差上一点,这些赌坊是求财不求命,必然不会将你如何?” 事到如今,完颜麻都也不得不说实话,但凡有一点活路可走,他也不会做出这样倒卖武器甲胄的惊天大案。 原来: 完颜麻都不仅欠了一大笔钱,还欠了富贵赌坊主人家一条命。 完颜麻都是女真一族偏支,父亲曾任渤海八猛安之一,战亡于蒙古攻金的野狐岭一役。 彼时,完颜麻都只有四岁。 金国野狐岭一役死伤四十五万人,尸体堆满了几十里路,惨不可言。 完颜麻都父亲这个级别的武官,此役战亡少说也有三百余,基本上无人问津。 其后,金国连战皆败,退守汴京城。 十多年前,完颜麻都的长兄,花钱找人袭回了渤海猛安的爵位,完颜麻都则在户部找了差事,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完颜麻都生性浮浪,整日溜鹰斗狗,出入秦楼楚馆,还沉迷上赌博,基本上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以前积存的一些家底,基本上被挥霍一空。 去年,长兄又在河南路战死,这下,完颜麻都愈发的肆无忌惮。 本来,女真一族都有些瓜蔓亲戚,富贵赌坊主人完颜正石和完颜麻都长兄是连襟的亲戚关系,两家血缘关系比较近 完颜正石有一个独养女儿叫灵雀儿,年方十八岁,应该叫完颜麻都一声叔叔。 这两人不知为啥勾搭到一起,做了一些让人不能与闻的事情。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灵雀儿被搞大了肚子,怀孕之后肚子越来越大,事情到了今年秋再也无法隐瞒,丑闻在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在关外时期,女真一族原也不忌这种事情。 可是立国入关之后,习汉俗,从汉唐制,这个事情就大条了。 此乃仵逆人伦的大罪,定要被万夫所指的。 性格刚烈的灵雀儿,如何忍得了恶毒的污言秽语,直接拔剑自戮了。 …… 赵怀终于明白了,富贵赌坊要的不是钱,而是渣男完颜麻都的这一条命。 这特么是一个富家贵女失身于中年渣男的老套故事,反面人物不言而语,就是面前这个混蛋完颜麻都。 这可是一尸两命,仇恨大了去了。 赵怀恨不得化身为正义的审判者,把这个家伙剁吧剁吧,大卸八块,给人家苦主送去。 可是……不能。 现在牵扯到自己的千秋大业,沉沦的华夏民族最后一丝曙光,就指望在自己身上了,可不能意气用事。 赵怀瞪着完颜麻都的目光,似乎要立马杀人,吓得他心胆俱丧,颤抖着声音说。 “请公子救我一命,完颜麻都必有厚报。” 第50章 神臂弩 仓库里寒风萧萧 渣男完颜麻都抱着赵怀的腿痛哭流涕,打死他也不敢去富贵赌坊,那样必定十死无生。 场院中,这一次赶着空马车过来的锋赤台等人诧异无比,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幺蛾子。 “看啥呢?没见过男人哭吗,都给我干活儿去。”赵怀没好气的训斥。 “哦!” 一行青壮想笑又不敢,憋着笑走进库房里,准备搬运堆积如山的皮甲。 渣男完颜麻都忽然跳起来:“不要搬那些皮甲,跟我来。” 一处偏僻的仓库门口,完颜麻都打开了仓库大门,脸上的泪痕殷然,神气劲儿却完成不同了。 脸上带着些许高傲的微笑,完颜麻都挺胸叠肚的站在门口,手里面的钥匙来回的晃动不停,一条腿还抖个不停。 土包子们……都过来长长眼吧。 这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本领,天上地下也少有,没功夫关心他脑袋秀逗,赵怀等众人走进去一看,差不多傻了眼。 这是……南宋朝的军国利器神臂弩。 “只要你不把我送到富贵赌坊,我有办法,让你把这几个仓库全搬空了。 黄昏关仓封库后,在仓库里面留下几十个人手,等到户部大门闭封,把后面的角门打开,这时候没有执勤的军士,正好可以一路通到码头。 呵呵!有多少东西都可以搬完。 这800张神臂弩你也可以全拿走,我一分银子都不要,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一劫。 这是金国最后的库藏了,除了南宋朝,再没有人能够仿制的出来。” 为了保命,渣男完颜麻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连最后的底牌都卖掉了。 原来完颜麻都还有一点底线,仓库里密藏的军国利器神臂弩不想卖给赵怀,防止他尾大不掉,算是仅存的善念。 这批神臂弩可是非同凡响的军国利器,甚至比铁甲重要十倍不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宗大杀器。 宋朝神臂弩远距离可以射穿重甲,制作工艺繁琐困难,但威力极大,端得厉害万分。 神臂弓是用坚韧的山桑木为弩弓,又用坚实的檀木作弩身,丝为弦,轻巧坚劲, 史书记载——神臂弓实弩也。 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最大射程超过二百四十步(370米) 看着仓库里的神臂弩充满力量的弧形弓背,赵怀激动的想欢唱起来。 完颜麻都这样的渣男再多几个就好了,反正他祸祸的是女真人,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完颜麻都,我可以保证三天之内没有人能够动你一根汗毛,到时候,如果你再跑不了,我也就没有办法了。”赵怀神色认真的保证。 “没问题,我只要两天时间就够了,到时候谁都找不到我。” 显然,完颜麻都相信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窝。 在户部任主事那么多年,完颜麻都每天接触的都是来往的商人货物,于商途一道并不陌生。 想要逃命,那些经常夹带违禁货物的商人,有的是隐秘渠道。 “其他的东西不要搬了,先把这些宝贝都给我搬走,叫后面的马车都过来,先搬这里。” “遵命,公子。” 看见众人忙碌开了,赵怀背着手在仓库里面查看,这个仓库里面好东西不少。 解决了时刻面临的生存危机,渣男完颜麻都心情好了不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介绍。 “这个秘库里还有300担生丝,五千匹绸缎,还有一些房屋田契,噢……这些是以前缴获的一些官印,没甚么用处,都放在这里。” 听到这里,赵怀心头狂跳: 我滴个乖乖,这有三十多个各种官印,全都胡乱的放在一个大木箱里。 虽然说每一个所得不多,架不住数量多,总量颇可观。 想到了官印,赵怀灵机一动说道。“我记得你说长兄曾任渤海八猛安之一,家里的官印还在吗?” “在的,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途?” “你就别问了,到时候我可以送你出汴京城,保证你生命无虞。” “那……行吧!” “噢!对了,如果你们家有圣旨,也一起给我带过来,必有你的好处。” “呃……好吧,我记得还有几张,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又不好变卖换钱,都放在家里面呢!”完颜麻都讨好的说。 赵怀真的无语了: 恐怕在完颜麻都心里面,任何事物,只有可以卖和不可以卖两种分别。 可惜没有人敢买卖金国的圣旨,若是有,这些圣旨也不会存在了。 估计早就被这个渣男完颜麻都卖掉换钱了,这是得有多极品才行呢? “你自去吧!我在这里随便转转。”随口打发走了完颜麻都,左右看看没人在附近,赵怀心情激动的把手伸向一枚官印。 这是一枚工部 细微的冰凉触感传来,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一丝意念; 检测到官印一枚,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工部侍郎官印瞬间消失不见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股温热的感觉自头顶百会穴弥漫开来,带来让人舒爽至极的享受。 神魂310陡然变成了325,竟然增长了15个点数值,虽然经历长时间的气运流逝,依然残留很多气运 赵怀睁开眼睛闪闪发光,感觉到头脑无比的清醒,思维活跃至极,还可以继续吸收。 略一沉吟,他把手伸向另一枚官印…… 半晌之后 赵怀脚步踉跄的从后面走出来,鼻血忍不住的流淌下来,下了峰赤台一跳。 “公子,你的身体怎么啦……怎么流鼻血了?” “没事,今天有些上火,回去喝些凉茶就好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儿吧。” 喝些凉茶? 好吧! 虽然这个解释有些敷衍,峰赤台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流鼻血不算什么大事,既然公子心里清楚,就用不着多言了。 “哦……等一下,把那个大箱子给我带走,还有田产房契也带走,这些东西给我送到书房里去,不能少了一件。” “遵命,公子。” 看见他们离开的身影,赵怀忍不住裂开嘴笑了。 刚刚一会儿的功夫,吸收了13枚官印,给自己整整带来了101个神魂点,现在总的数据是(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神魂,411 两倍于寻常人的神魂力量,是赵怀最大的倚仗。 大箱子里面还有23枚官印,根据赵怀之前吸收的经验,大致能够判断的出来,还能够得到约220个神魂数值,想差不会超过10数值点,这将是一个质的飞跃。 神魂力量从俊才晋级到杰出俊才之列,带来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提高绝对是全面的。 日暮时分 仓部关门落锁前,最后一辆马车满载着绸缎离开,通过诸人的一番努力,业己搬空了秘库,没有留下一根丝线。 今日劳累了一天,六百名少年疲惫不堪,可是晚上还要继续行动。 回去吃饭休息一个时辰后,所有人还要继续干活。 尚有九千多副皮甲没有搬出来,还有几千匹布帛,这都是以后需要用的紧要物资,马虎不得。 赵怀在杂项仓库里留下二十人,趁夜里外合作,把最后两个仓库里皮甲搬完。 最后关门落锁,仓库里被席卷一空,最快也要到户部属官休沐结束,每日例常上值之后,才可能被发觉,那时已经迟了。 第51章 富贵赌坊 夜幕低垂,寒风萧瑟 虽然天气寒冷,汴京城内的街道上人流依然不少,秦楼楚馆和大小食肆酒楼生意兴隆,不乏邀朋唤友的客人欢聚,酒菜香味远远的传播开来。 销金窟富贵赌坊里灯火辉煌,里面的豪客川流不息,一派兴旺的景象。 一行30余人骑马而至,在门口的拴马桩前下来,簇拥着一位脸色蜡黄痨病鬼似的华服公子,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赵怀。 他的身边还有渣男完颜麻都和柳风云,三个人昂首阔步走进富贵赌坊,锋赤台等人紧随其后。 远远的,就有富贵赌坊迎客管事小跑过来,麻溜地行了个礼。 “客官,第一次来咱们富贵赌坊消遣吗?您几位里面请。” 赌坊迎客管事眼睛非常毒辣,只要来过富贵赌坊的客人,过目不忘,这是他吃饭的本钱。目光不经意的撇到完颜麻都,神色中立马一愣神,笑容冷了下来。 “我乃蔡州路军兵马都总管崔立帐下司马柳风云,你也用不着给我们脸色看,今天我们是应邀而来,陪完颜麻都了结旧账,这不是你能掺合的事情,还不赶紧去回禀。” 打发这些下人用不着赵怀亲自出面,柳风云装扮的大人物三言两语就打发,真是装什么像什么。 想要解决富贵赌坊东主完颜正石家一尸两命的恩怨,完颜麻都必然是要到场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赵怀对汴京城内的情况所知不多,接触不到上层社会的争斗,为了避免盲人摸象,懵懂之中行差踏错,必须要清楚了解这其中的关窍。 好在完颜麻都混迹于汴京城内20余年,对其中的秘闻所知颇多,只能尽其所能,将富贵赌坊东主完颜正石后面隐藏的势力和盘托出。 几人商讨了一个缓兵之计,只要时间能够拖上七天,面临的危机自然烟消云散,不再成为问题。 最后赵怀拍板,决定的计策就是; 狐假虎威。 金国是女真贵族建立的政权,仿照唐宋王朝旧制,设立路、府、州、县四级官制,最强盛时有十九路兵马。 与军事相关的机构,枢密院是最高军事机构,长官是枢密使,下设副使、签书枢密院事、同签书枢密院事等。 枢密院与尚书省下的兵部有相互制约的作用,下面的十九路军兵马都总管分掌兵权,镇守全国各地,是握有兵马实权的藩镇。 兵马都总管乃秩比二千石一方大员,无形中的威慑力不可小觑。 蔡州路地方偏远,崔立此人勇猛过人,手下的骄兵悍将震慑力十足,与完颜一族素不来住,走动较少,正是借势的最好助力。 柳风云冒充蔡州路军兵马都总管崔立帐下司马,正是要借着兵马都总管的虎威,躲过今天这一劫。 金国中央机构重要的特征是不设三省,以尚书一省为最高行政机构。 尚书省设尚书令,是最高行政长官,不过尚书令地位过高,逐渐演化为荣誉职衔,真正统领尚书省的是左丞相。 尚书省下又分左、右司,各有郎中、员外郎、都事,分管左、右司事务,并分察吏、户、礼三部和兵、刑、工三部。 下面的左右丞相、平章政事(一度废除),相当于宰相职权。 左右丞、参知政事,则相当于副宰相。 完颜正石是后面的依靠,是金国朝廷二品参知政事单月府上二公子单豹,单豹也是汴京城内有名的纨绔弟子,与完颜麻都乃是旧识,双方很有些恩怨纠葛。 今天,单豹有可能在富贵赌坊里,给完颜正石打气壮声威, 有了解内情的完颜麻都在其中,采取有的放矢对策,最好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做的太绝了。 消息传到富贵赌坊中,立马迎来一阵的躁动,从赌坊门口涌出来数十人,手里皆执着兵刃,将来人团团包围。 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蒙古护卫们手里按着腰刀,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打手,情势紧张,一触即发。 速不里台手按着弓箭,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冷静无比,只要对方稍有妄动,就可以先发制人。 面对这种气势汹汹的阵势,完颜麻都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若不是乌善都擎着他的胳膊,怕早已软倒在地,唬的屁滚尿流了。 赵怀轻轻一捅柳风云,示意这个时候,应该他说话了。 “咳咳……大胆狂徒,还不给我退下,这就是你们富贵赌坊的待客之道吗?”柳风云脸上风轻云淡,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赌坊打手们没有得到指令,却也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30个人身着甲胄,气势不凡,有一种军伍出来的铁血之气。 来的都是打过仗的蒙古汉子,想要做到这一点太容易,只要本色发挥就好。 如果真厮杀起来,面前的这几十个打手再翻上十倍,也不是精锐的蒙古汉子敌人,轻易可以带着赵怀突出重重包围。 赵怀可是惜命的很,轻易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哈哈哈!没想到今天开门见到贵客,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话音落下,人群分开之处,从中走出来数人。 当先一人四旬的年纪,面貌看起来颇有威严,正是富贵赌坊东主完颜正石。 旁边是一位年轻公子单豹,长得满脸胡须纵横,却学着人家文士的风雅,在这寒意料峭的冬天,手里拿着描金折扇轻摇。 “你们这些贼杀才,胆敢到本公子的地盘上来闹事,戍卫京师的各个营头,都要给我单豹一份薄面。 本公子单豹一张贴子递过去,调动几百个兵卒还是不在话下的,徐之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你们这些外地强梁,到了京师这个繁华的所在,还是莫要触霉头的好。” 看着洋洋得意的单豹,手里轻摇着折扇装逼味道十足,赵怀无奈的看了看乌善都,感觉到脑阔痛。 他无力的扬了下手,一点虚于委蛇地心意都没有,示意柳风云去应付这个蠢货, 要谈起打嘴皮子来,柳风云真正的是一个好手。 “哼!戍卫京师的各个营头,不知道是你一个纨绔子弟薄面大,还是我家老爷一方藩镇薄面大。 单豹公子,要不要我们一起具结贴子到各个营头,看看谁的薄面大? 我建议你回去请示下参知政事单月大人再说,大家同朝为臣,别弄的最后不好看,须下不来台,更丢了所有的颜面。” 话语里面鄙薄之意尽显,充分展示了一个地方藩镇该有的强势态度,委实活灵活现。 兵马总管和平章政事都是秩比两千石大员,一个在政,一个在军,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认真说起来,虽然京师里的各个营头与单豹等人接触多一些,单豹毕竟只是豪门公子,还不是一等一的,在汴京城只能算是二流角色。 金国三面环敌,北抗蒙古,西压西夏,南击南宋。 这样的朝廷环境致将军们地位极高,莫说府里的一个公子,就是平章政事单月的身份,也压不住一路兵马都总管大人。 各个营头如何选择,结果不言自明。 “哎呀,贵客们,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单豹公子开一个玩笑罢了,大家不必介意,快请里面上坐,富贵赌坊歌乐清倌人,还是上的了台面的。” 到底是八面玲珑的商人,富贵赌坊东主完颜正石眼见压不住对方,连忙出来打圆场,热情的把众人让进去。 暖阁里面雕梁画栋,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热龙烧的热浪滚滚,身着轻衣的八名美妙侍婢们鱼贯而上。 轻纱朦胧之中,雪白的肌肤隐隐透处无形诱惑,配上笑颜如花,更容易令人沉醉。 美妙侍婢们奉上了精美的茶食果盘,这个寒冬腊月,竟然有江南的苹果梨子供应,看起来引人食欲。 果然是好大的手笔,不愧为销金窟之称,一派豪奢的作风让人乍舌。 第52章 唇枪舌剑 暖阁里 双方坐定,正主还没有开口说话,单豹公子刚吃了一个憋,手里轻摇着描金折扇,脸色很不好看的开口启衅; “我单豹素来敬重戍守边塞吃寒风的士卒,对本公子言语稍有冒犯,亦不会多计较。 只是这位长相清奇的病秧子公子,今天到我们富贵赌坊来有何贵干? 给你个美貌清倌人,我害怕你爬的上去,爬不下来,哈哈哈哈……” 单豹自以为幽默哈哈大笑,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欠揍,长的一副粗人的模样,非要学着人家读书人附庸风雅,讲出来的话粗俗不堪。 赵怀心中暗自一叹; 看一看身边的渣男完颜麻都,虽然年龄大些,长得倒还周正,没有什么大纰漏。 事出并非无因 对于父亲完颜正石一心想把自己嫁给单豹,单豹此人十分不堪,性格刚烈的灵雀儿宁死也不愿的,仓促下,毅然投入了完颜麻都的怀抱。 如果放在后世,这就是叛逆少女报复父亲的激烈手段,在赵怀看来,选择完颜麻都确实要比单豹强上很多。 虽然,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灵雀儿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上去,结果自然是悲剧性的。 放在赵怀自己身上,恐怕也要做同样的选择。 无它; 完颜麻都人品是很渣,其他方面也一无是处,起码看上去还顺眼。 矮个子里面挑将军,比起看着都恶心的单豹,怎么可能生活在一起,灵雀儿的选择不难做出来。 “不知死的大胆狂徒,竟然敢对公子无礼……”柳风云这个帐下司马表现的义愤填膺,很有一种主辱臣死的味道。 “本公子崔怀……” 赵怀摆了摆手制止柳风云,慢条斯理的一言即出,四下皆静。 “至于什么身份?你还没有资格知道,事情过后我会手具一贴给平章政事单月大人,我想他能够分的出轻重。” 人如果被疯狗咬了,难道还真的咬回去不成? 赵怀直接把对方无视了,言语中恫吓的意味十足。 我的身份你自己去猜,反正赵怀没兴趣给别人做儿子,只是一个化名罢了。 蔡州路军兵马都总管是崔立大人,这一位病怏怏的公子名叫崔怀,这其中什么关系自己去脑补,反正赵怀没有说。 如果非要把两个人联系起来,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 “哎呀……单豹公子一时激愤失言了,我在这里给公子陪个不是,请您千万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至于手具一贴给平章政事单月大人,就完全不必了。 富贵赌坊小本生意,也会有一份厚礼具上,就当是小可代单豹公子赔礼了。 崔公子,您看……”完颜正石连忙出言打圆场。 心里面暗暗后悔; 不该让单豹留在这里,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怀咳嗽了两声,声音低缓却不容拒绝的说道; “咳咳……此小事尔,揭过去不提。 你们两家的恩怨,我们原也不该插手,其中的是是非非,世间自有定论。 可是完颜麻都这一支族人,曾领勃海八猛安之一,祖上在军伍之中多有交道。 加上其大兄继领勃海猛安之职,去年也战亡于军中,只留下完颜麻都这一条骨血,令人不禁嗟叹。 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我等勉为其难出来做个中人,咳咳咳…… 只要能留得完颜麻都这一条性命,不致断了烟火传承,金银珠玉方面都不是事情。” 赵怀一番话说完,脸上更显难看,拿起温热的茶盅喝了一口,神色才舒缓多了。 单豹在一旁暗自冷笑,却也不敢贸然的再发难,他的心中就没有人敢冒充蔡州路军兵马都总管崔立大人概念。 对于麾下骄兵悍将众多的一路藩镇,贸然得罪了,后果难料。 回去之后,家父单月必然大怒,一顿家法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弄不好还得禁足半个月,这样下来肯定不划算。 暖阁里 完颜正石脸上十分难看,目光看向完颜麻都充满了怨毒之色,恨不得将这个卑贱之人撕成了碎片,方消解心中之恨。 从内心来说,是决不愿意放过这个人渣的。 可是,现在蔡州路军兵马都总管插手此事,势必不能做的绝了,拂了对方面子,这样仇恨就结的大了。 他的心中左右为难…… 沉吟半晌之后,完颜正石长长的一叹,道;“都是冤孽啊!小女灵雀儿虽然生得娇柔,但性格刚烈,想来这孩子生来福薄,原意高攀单豹公子,结成一段人人羡慕的好姻缘,未曾想到……” “行了……世叔,你不用说了,今天我必要完颜麻都这个淫贼死于刀杖之下,为灵雀儿报仇。 哪怕父亲责罚也再所不休,什么兵马都总管,他也管不了本公子头上。”没想到一番话说的单豹暴跳了起来。 在单豹的心中; 水灵灵娇俏可爱的灵雀儿和自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必然是完颜麻都这个狗贼,强行淫辱了灵雀儿,迫于无奈之下……云云。 现在听到完颜正石这么说,一股邪性的怒气冲上了脑门,再也顾不得什么轻重。 “来人,给我把这个狗贼完颜麻都拖下去,拨皮抽筋,千刀万剐。” 单豹一跳三尺高,大步向外走,开口喊手下的仆从行凶。 闻言 楼下十余个健仆提刀拿棍冲上来,气势汹汹的就要动手。 形势陡转直下 单豹公子突然暴起,吓得完颜麻都脸色苍白,颤抖的喊了一声;“公子,救我……” 赵怀对完颜正石的表演明察秋毫,这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商贾。 此人必然素知,单豹秉性冲动无谋,悲悲切切的三言两语,就挑得单豹公子做出头鸟,试探已方的底线。 看来在他的心中,还不愿意轻易放过完颜麻都,想看看赵怀一方保他的力度。 现在的形势危机,赵怀一行全是假的,仗着兵马都总管的虎威嚇人,身上的画皮一戳就破了。 一旦对方愣头青不吃这一套,情况急转直下,必陷入危急之中。 如若在汴京城內擅自动刀兵,把动静闹大了,绝对是祸不是福。 此时夜深人静,四周城门关闭,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惊动了卫戍各营士卒,立刻就身陷死地,谁也救不得。 赵怀身后的侍卫脸色冷冷的握着兵刃,只等一声令下就开始杀人。 无形中,柳风云的脸色已经白了。 第53章 神乎其技 主客位上 赵怀不为对方的虚张声势所动,大脑在瞬间就转过了无数念头,分析出了利弊得失。 他不紧不慢的伸出两只手指,然后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不……”旁边惊呼声还未落下 只见锋赤台和速不里台闪电一般的拉弓开箭,电光火石之间,铁翎箭已经呼啸着射出去,众人只感觉到眼前黑线一花。 夺……夺……两声 两支铁翎箭已然穿过单豹公子头冠两边的帽翅,一左一右深深的钉在官间木柱上,入木三寸有余。 全场鸦雀无声,手下的仆役犹如中了定身法一样,再也不敢妄动。 单豹公子只是眨眼间,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这两支铁翎箭贴着脸颊射入木柱,尾翎尤自颤抖不休,显示力度极大。 这样一箭如果射在身上,必十死无生。 锋赤台和速不里台抬手就射,箭矢射中正在走动不休的单豹公子两指宽帽翅,在眨眼之间生死立判,准头亦妙到毫巅。 更妙的是; 两人事先没有任何交流,铁翎箭一左一右插在帽翅上,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样的手段神乎其技。 这是一个严重的警告,其意不言自明。 “不知死活的蠢材,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蝼蚁,不信你可以动一下试试。”赵怀冷着脸站起身来。 不紧不慢迈开步向前走,完颜麻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步都不敢落下。 “哼!给脸不要脸,完颜正石这里通知你一声,完颜麻都此人蔡州府保下了,不许你们动他一根寒毛。 想要寻仇,尽管来蔡州府,我上下两万将士会给你一个说法。” 完颜正石脸色苍白的膛目结舌,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他被这种一言不合就欲杀人的酷烈手段震慑住。 这位病殃殃的公子并非是好相与,之前的温言软语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想明白了这层意思,完颜正石哪敢还触怒这帮煞神,眼睁睁的目送他们离去,一动都不敢动。 “滴答、滴答……”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单豹公子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那里,下身袍服己汩湿一片,双腿抖呵呵地战栗不停。 竟然……吓尿了。 平素里养尊处优的单豹公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酷烈手段,一言不合就欲杀人,瞬间直面生死,焉得不怕! 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单豹公子仿佛魂魄才回来了,两个眼一翻直接唬得晕了。 “公子……” 一阵忙乱中 回到将军别府中 众人相视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再也抑制不住,直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赵怀一把拽过速不里台手里的包裹,笑声不停的说; “哈哈哈!今天你们两个人这一手真漂亮,可以说是一锤定音,所有人都有赏,莫要忘了事情还没有完,仓库那里晚上还要看顾着些。” “放心吧,公子,今天都做的熟溜了,断不会有事。” “事情一刻没有完成,还是要小心为上。” “小人记下了。” 赵怀拎着包袱向后院去,老成持重的乌善都赶上来,说;“公子,放完颜麻都离开,是否不妥?” “我己经答应过他,要保他的性命,不能食言而肥,更何况完颜麻都并不晓得我们的跟脚,谅他也不敢自投罗网,由着他去吧。” “可是,两万纹银……” “乌善都,人无信则不立。”赵怀神态认真的说。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言必行,行必果,万两黄金都换不回一个‘信’字,倘若我食言而肥,还有何人敢相信我的话?” 乌善都呆立半晌,口中喃喃自语; 言必行,行必果,万两黄金都换不回一个‘信’字…… 回到书房 赵怀打开包袱情不自自禁的笑了,里面赫然是五张金国的圣旨,还有一枚渤海猛安将印,看着这一大堆东西,都代表着实力增长,真是越看越顺眼。 文官官印蕴含着气运之力,武将是否也是呢? 赵怀将手伸向这一枚金国渤海猛安将印,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一丝意念。 检测到一枚将印,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这一枚金国渤海猛安将印瞬间消失不见。 然后,一种强烈的生死之力从心脏中勃发出来,迅速地扩展到全身,让人感觉到生生不息的生之力量弥漫开…… 良久,赵怀惊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活力,身体的数据也变成; 力量92 敏捷89 神魂411 气血93 生命力63增加42点,变成105(吸收金国渤海猛安将印) 果然猜测成立,将印中蕴含着大量士卒魂魄,代表着生死之力,尤其是金国当朝将印,流失不多,蕴含的生死之力更充裕,吸收的效果当然好的很。 武官的将印可以极大的补充生命力这个短板,具有神秘莫测之能。 这次他没有欣喜若狂,显得更加冷静,脑海中迅捷盘算着得失; 若是一味的提升数值,只怕形成了脑袋大身体小的情况,还是要以自然生长为主,辅以系统能力加强。 身体其他方面包括生命力、气血、敏捷全面加强,力量自然也水涨船高,这样得到的实力才真正牢靠。 我差二天才十三岁,身体各方面都在迅猛发育当中,各项数据提高的很快。 而赤里浑己十六岁了,差不多快定型了,最多还有三四年增长空间。 他十二岁从军迄今四年,是四个蒙古少年中力量最大的,在两百多个血战余生的蒙古少年,力量也是最出类拔萃。 拿别人的长处和自己的短处比,无疑是找虐,很不公平。 这样仔细分析一下,感觉平衡多了。 想一想赤里浑高达1350的变态力量数据,赵怀依然心有不甘,找出两锭黄金和最后一支极品美玉饰品吸收了。 身体数据变成了; 力量92增加20至112 敏捷89增加16至105 神魂411 气血93 生命力105 只有气血一项没有过百,其他的数值都超过成年男人的一半,赵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数据,感觉心里顺畅多了。 心情愉快的拍了拍手,转身向后面走去。 晚上一定要大吃一顿宵夜,牛肉、烤羊腿,鹿肉脯一个都不能少,还要喝上一大碗牛鞭汤补下才好。 能吃能喝身体好,这绝对没错的。 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可绝对少不了,反正银钱不缺,好东西可了劲儿造。 一会儿 “乌善都,锋赤台,勒察,速不里台,那个……赤里浑,都给我过来!”赵怀直起嗓子喊。 “来了,来了……”勒察,速不里台一前一后的跑过来,隔着老远就怪叫。“好香啊!这是……” “哈哈!公子赏酒肉吃了。” “有烤羊肉,啊……还有炖牛肉,简直太丰盛了,嘿嘿!公子……咱们就开动了吧!” “着什么急,人还没到齐呢,别给我动手动脚的,再等一会儿。” “这些家伙磨蹭什么?能看不能吃,真让人急死了。” 没过一会儿,这些饿鬼寻着香味儿全跑来了,待到众人到齐了,一声令下,几个人围着篝火堆大吃大喝起来。 言谈中,把公子赵怀夸的跟一朵花似的。 “嗯嗯……吃……别特么的……别给小爷省……吃……多吃些……畅开了造……”赵怀手里拿着大骨头正在啃,嘴里面含含糊糊的应和着。 好一顿丰盛的宵夜,各人开怀大嚼,吃的满嘴流油。 第54章 泼天的大祸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 明记客栈“天”字二号院这一个月来名声大噪,汴京城内高门大户鲜有不知道的,若想在这个隆冬时节,宴席上摆上鲜美大鱼, 唯此地尔,别无他法。 今日,亦是新年之前收官之日,午时前便会高挂歇业牌子,结束营业。 若还想购入鲜美大鱼,就得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了。 因此,今日赵怀将所有剩下的顶级渔货全部拿出来甩卖,成箱的金银流水一般的收进来,堆积成小山的鱼货极速减少。 负责釆买的高门大户管家,在这最后一日,争抢的极为激烈,秩序混乱不堪。 甚至有管家整个人趴在鱼堆上,两手张开抱着喊;“我乃工部侍郎门下,这一堆全是我的,谁也不能和我抢,财货多少都有。” “工部侍郎算个屁,吾是汴京府台大人门下,你给我让开!” “吵什么?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情,我这王府的还没说话呢?全都给我滚!” 趴在鱼堆上的管家哭丧着脸站起来,比背景定比不过了,年底了老夫人做寿,绝不能空手而回。 他忽然抱起一堆鱼就跑,钻进一边的厢房里不出来了,别人拿他亦没办法。 至巳时中(10点整),所有的渔货全部售罄,半日得银一万六千余两,简直令人乍舌。 今天,赵怀亲自在“天”字二号院坐镇,门口请了三十名威烈营士卒做门神,院子里面忙活的良家子亦三十多人,都没有制止住混乱的局面。 眼看着生意临近尾声,西南方向远处,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鞭炮声。 循声望去,可以看见一座木楼上“哗”的挂出红锦被,目光拉近,又一座木楼上“哗”的挂出红锦被,来势甚急。 赵怀不慌不忙的吐气开声; “速退!” 院子里面还有大批的管家随从没有走完,现在没工夫管他们,良家子迅速退入后院中,转过墙角消失不见。 目光再看向明记客栈南方三层酒楼,楼上窗口已经挂出了五十余个草鞋,长长的一串非常醒目。 赵怀再次回头看去,赵远程微微的点点头,让他放心不少。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五十余名顶盔贯甲的女真本族精锐骑兵呼啸而至,强健的战马在客栈门口急促的转弯,铁蹄带起了大片泥土。 未及五息,精锐骑兵己驰抵门口,狠狠地勒住马缰绳,战马嘶鸣着扬起了前蹄腾空而立。 骑兵这种危险的动作,引起了一片惊呼声,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意识到; 有城内权贵对售鱼之人下黑手了…… 一边的三十余名威烈营士卒不敢干涉,早已经躲的远远的,害怕祸及自身。 金国乃是女真一族治下政权,女真一族本部骑兵地位是最高的,装备也是最精良的,同时战斗力毫不逊色蒙古人。 其他的渤海八猛安,奚族九猛安位在女真一族本部骑兵之下,至于汉军,人数最多,地位也最低,与奴仆无异,当然不敢直面冲撞。 “吾乃汴京府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尔等涉嫌扰乱市场,意图不轨,有密谋叛乱之嫌,着立刻押入牢城待审,一干人犯速速跪下就擒,不得反抗,否则以抗命罪格杀!” 为首的将官骄横之气溢于言表,手一挥。 “全部拿下。” “遵命。” 女真骑兵们勒住马匹,同声大喝回应,气势极壮。 只听到一阵的兵刃甲叶乱响,女真骑兵们纷纷翻身下马,手按着腰刀冲向院子里,把一干看热闹的管事撞开,蛮横无比的冲进去。 没想到,终于碰到了硬茬子。 “混账!瞎了你们的狗眼,王爷府的也敢冲撞,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了。”王府的管家胡管事大声的呵斥骑兵们,傲然站立在院子中间,眉眼中尽是轻蔑的神色。 完颜王爷府? 一时间,吓的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后脊梁冒汗,连忙退避三舍。 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有王爷府的人? 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听说,连忙翻身下马见礼;“哎呀!小的眼拙没有看到您,您不是完颜守玉王爷府的胡大爷吗? 恕罪,恕罪则个! 咱这些手下的粗汉,若有失礼之处,冲撞了贵人,卑职一定狠狠地用鞭子教训他们。” 王爷完颜守玉可是今上完颜守绪的亲弟弟,向来不理政事,最喜欢风花雪月神神鬼鬼的事情,是一个闲散王爷。 话虽如此,王爷的尊贵位份摆在那里,哪里是下面的人可以得罪的。 “哼……罢了。”胡管事不高兴的挥下手。“你这又是奉谁的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统制官怯的石腾脸上浮现一丝难色,看见对方要发飙的神情,连忙献媚的说;“胡大爷问话,卑职怎么敢隐瞒,嗯……是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 “是他啊!又是个眼窝浅的,看到一些财货就拔不出来的贪鄙之人,若是将这一处售鱼之人处置了,正月里面没有鱼卖,怎么办? 难道王爷府正月里不要用北河大鱼吗? 王爷完颜守玉怎么宴会宾客呢?” 胡管事皱着眉头问,表情满是不爽。 “完颜洪大人既然出手,必然有万全的办法,这个卑职也不得知,不知道胡大爷……”怯的石腾用手向里面指了一下。 意思和王府有没有什么关碍, 如果这里面卖鱼之人和王爷府有牵连,今儿个这个事就不能办了。 大家早点灰溜溜的回去,该干嘛干嘛! 胡管事没有管闲事的心思,只是鼻子一哼说道;“咱家也管不了这些破事,你们好自为之,反正王爷府正月里面,一定是要用最好的鲜美大鱼。 如果你们把事情办砸了,咱家只能回禀王爷,到你们完颜洪府邸去拿北河大鱼,你们给我记着些。” “卑职一定转告,一定转告。”怯的石腾点头哈腰的说。 “没工夫管你们这些破事。”胡管事拂了下衣袖走开。 院子里面的其他权贵府管事并没有走,站在旁边三三两两的议论,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女真一族虽然从汉制百余年,只是学到了表面,没有学到真正的精髓,骨子里面还是一派强盗的作风,对于城市和国家都是粗旷管理,权贵们强买强卖太正常了。 骑兵统领怯的石腾立马直起腰来,凶戾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恶狠狠地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全部抓起来。” “哈哈哈……可鄙……可笑!” 话音未落,一阵清朗的哈哈大笑传过来,赵怀带着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负手仰天长笑,一丁点的惧意都没有。 “你等敢尔,今上完颜守绪虔诚礼敬神佛,吾遵奉天地河神之神谕,送上北河鲜美大鱼予普罗众生,此乃神恩所赐,所得尽归山河。 尔等竟然心生龌蹉贪念,觊觎神赐之物,难道不怕众神降下神罚吗?” 此言一出,旁观众人皆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喊;“怯的将军莫要妄动,以免触怒神灵。” 闻言 怯的石腾心中惊疑不定,犹豫下,也不敢贸然鲁莽行事。 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要冲撞山神河伯,自己的小肩膀也扛不起来。 他手按着腰刀仔细看过去,只见赵怀等人身穿着月白色道袍,看起来丰神如玉的样子,确实有一份仙灵之气。 仔细再瞧,赵怀的腿似乎……似乎在颤抖,有色厉内荏之嫌。 难道,这……这厮借山水河神在恐吓我等! 这样的念头浮上心头,就再也抑制不住,若是被这帮装神弄鬼之徒恐吓住了,事情传出去,必将成为汴京城所有人的笑柄。 大胆狂徒! 此刻,怯的石腾脑海中一股邪火“腾”地窜上脑门,恶狠狠地一挥手抽出闪亮的钢刀。 “给我上!反抗者格杀勿论。” 骑兵们听令纷纷抽出钢刀,凶神恶煞的围了上去,就要动粗。 “将军,切切不可鲁莽……” 只听到一声晴天霹雳的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掀过来,弥漫着灰白色的浓重烟雾,骑兵们纷纷的仰面倒下。 这一刹那之间的变化,唬的大部分人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只见烟雾中无数的金光闪烁,直射天际,空气中传来阵阵的馨香,伴随着丝丝仙乐之声,一道响彻天地间的雄浑大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尔等孽障冒犯神威,罪当不赦,该当降下灭国天罚,以敬效尤,触怒山神河伯,国祚无可保也,望众生慎之。” 言毕,宏大的神音袅袅环绕,数里之外都可以清晰耳闻,摄人心魄。 院子门的所有人都吓得跪下来,这一下,得罪了神灵其罪非小,真是天塌地陷的大祸啊! 众人仔细再一看,那还有一丝售鱼人的影子,全都沟鸿飞冥冥…… 如此惊心动魄的天地奇景,唬的骑兵统领怯的石腾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心里面欲哭无泪; 这下事情大条了,闯下了泼天大祸。 第55章 帝王心思 腊月二十九发生在西城厢的惊天之变,以极快的速度在汴京城传播开来,其效果,不亚于一场声势惊人的台风。 汴京城内 北宋以后,大金对城垣大兴土木营建,相较于宋代防御更加完善,自外向内有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四重城垣围护,城垣宫室规模更大,更趋于完善。 宫城,大庆殿东侧嘉福楼暖阁 雕梁画栋的皇家亭台楼阁,更显宏大的皇家气派,重檐飞挑,层峦叠嶂。 暖阁里 两尊半人高的三足寿与天齐青铜鎏金熏笼散发着蒸腾的热浪,里面放置的红罗炭火苗正旺,喷发出无穷无尽的热力,整个暖阁大殿保持着暖意洋洋的温度。 御案后面 年方三十二岁的大金皇帝完颜守绪长的阔面长髯,威仪非凡,此刻他的心情很烦燥,皱着眉头听太监孛尔仑汇报上午传出来的惊天消息。 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令完颜守绪感觉到心神不安,一种浓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其实,能够达到这样的震撼效果,原因并不复杂。 自蒙古对金国宣战以来,至今己百年。 两国鏖战不休,金国就像一个身躯庞大臃肿的巨人,不断被蒙古人割伤放血,步步后退,至今已积重难返,再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自完颜守绪继帝位以来,改年号“大正”,至今已六年有余。 大正四年(公元1227年),蒙古大军攻灭西夏之后,即全力伐金。 金国朝廷上下左右支拙,这二年时间过得极其艰难,前方战败的消息雪片一般地飞来,国土疆域不断的萎缩,朝廷上下财政困难,坏消息一个比一个多。 在这种近乎绝望情况下,大金皇帝完颜守绪迷信神佛,每天祭拜不休,期盼着能够祖宗保佑,降下神罚,把这些万恶的蒙古人全部消灭了才好。 这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鸵鸟心理,令金帝完颜守绪对上午发生的事情,非常之敏感。 上午发生的神灵显圣之事,只是引爆朝廷外困内忧的火星,一点就爆。 “都是一群贪鄙无度之徒,得罪了山神河伯,干碍国体,坏了联大事,其罪非小。”完颜守绪勃然大怒。 回顾自即位以来,想一想自己日夜禅精竭虑,为了积重难返的大金皇朝愁得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朝廷这些贪婪无度的国之囊虫,为了区区一些财货,悍然招惹山神河伯降下神罚,败坏大金皇朝的国祚,虽万死难赎其咎。 “完颜洪……”大金皇帝完颜守绪一字一句的念叨着,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 吓得一边伺候的大太监孛尔仑心惊肉跳,跪伏在一边不敢言声,心中暗暗后悔,中午收了完颜洪一万两银票; 不是咱家不替你说话,只是这个漏子闯的太大了,捅破天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拟旨; 按察司使完颜洪言行素来轻佻,为人鄙薄,实不堪造就,仗着官威强取豪夺,得罪山神河伯,虽万死难赎其咎。 着即抄家没产,夷满门上下,完颜洪本人……凌迟。 又有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同罪,着即押赴午门……车裂。 钦此。” 仔细考虑了一下,完颜守绪又问道;“那个授鱼之人姓甚名谁,有什么来历?” 大太监孛尔仑顿时来了精神,幸亏自己做好了功课,皇上问到不至于无言以对,当即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指手画脚的开始把赵怀离奇的经历,一的阐述出来。 “…… 此时,赵怀只有12岁,在茫茫雪原上遭遇到50余头饥饿的野狼,其中的头狼全身毛发银光闪闪,目光中流露着人的智慧。 ……云云 银狼仙一言即毕 凭空出现八八六十四名宫装仙姑,各个都是婀娜多姿,簇拥着一辆华盖宝车而来,口称; ‘上仙,请上宝辇则个。’ 再有银衣银甲武士六六三十六名随扈左右,排成六丁六甲神阵,禁绝凡夫俗子窥视。 一时间仙乐响起,无数花瓣从天而下。 ……云云” 大太监孛尔仑讲的口干舌燥,却发现大金皇帝完颜守绪负手仰望,神色之中已经悠游天际,翱翔在仙神世界之中了。 半晌 完颜守绪才惊觉孛尔仑已经讲完了,神情有些恍惚的问;“这个贫穷的小子赵怀,嗯!后来没说什么吗? “启禀皇上; 根据可靠的消息,这个贫穷的小子赵怀,对这些事情懵懂不知,也不知道偈语诗是何意思。” 大太监孛尔仑小心翼翼地回禀,不敢在中间加上任何一句话,这很容易露出破绽来。 “这么多的北河大鱼又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难道从天而降没有一点头绪吗?”皇帝完颜守绪有些奇怪的问。 “启禀皇上; 这些北河大鱼还真的是从天而降, 据说,这个穷小子赵怀一日梦中,有一金衣金甲的神人入梦而来,其间香风阵阵,鲜花漫天飞舞。 神人有言;怜其孤苦,送一场功德富贵与他,今有完颜守绪…… 嗯!奴才该死,请陛下恕罪则个。 今有大金皇帝完颜守绪生性仁德,虔诚礼神,寒冬腊月得山神河伯所赐北河大鱼,惠及万民众生。 赵怀依神人所言住进了客栈,每日里无数的鲜美北河大鱼,在客栈院子里凭空出现,恍若神迹。 今日上午,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冲撞了山神河伯之后,这个赵怀和他的仆役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是恍惚一愣神间,已经出现在汴京城十几里外的北河村,期间经过什么全都不晓得。” “这样就对了,该当如此。”完颜守绪点点头,自行进入脑补程序。 他背着手在嘉福楼暖阁里来回踱步,眉目之间思虑着,把整个事情完全串起来了; 想必是天可怜见! 吾平日里虔诚礼敬神怪,这一番诚心,感动了上苍山神河伯,定是如此。 通过穷小子赵怀之手送下神恩,惠及万民,此乃一桩大大的功德是也! 吾之德政,受上苍所喜,送来的祥瑞也! 可恨贪鄙贼子完颜洪见财起意,暗中促使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冲撞了山神河伯,此等渎神举动,必然触怒上苍。 一念至此 完颜守绪真是恨得咬牙,好一个贼子完颜洪,坏了联的大事。 河神为什么选择穷小子赵怀之手? 这也不难理解,此子平素穷困潦倒,雪原上虽深陷死境,依然能够有惊无险,脱困而回。 反而奇遇迭出,足见是有大福缘的。 赵氏一族毕竟是北宋亡国一脉,虽然贫苦至斯,血脉依然高贵。 加之大宋朝国祚末绝,在江南一隅之地仍然兴旺。 想来残存国朝气运加身,容易获得山神河伯青睐,原本没有什么稀奇的。 回想了下,完颜守绪心中拿定了主意,道; “拟旨,诏曰; 赵氏一族谨守耕读本份,诗礼传家,着赏‘良善人家’牌匾,银千贯,绢百匹。 有子赵怀,贫贱不能移,难得福泽深厚,颇有仙缘。 着赐文科同进士出身,令其好生专研学问,莫要坠回来了家风。” “遵旨!” 完颜守绪不轻不重的赏赐了赵氏一族尤其是赵怀,意在加恩,结一个善缘罢了。 山神河伯仙神诸事,还需要求助皇家供奉萨满,日夜虔诚的奉祀,方能保的国祚延绵不绝。 一个些许幸运的穷小子,恐成不了什么大事,随意布一个子,有无皆可。 第56章 大鱼 上北河村 赵氏一族一干人的跪接了圣旨,立马封了百两纹银赠予宣旨太监,恭送其离开。 赵怀没想到弄了个同进士出身,这可是一道金光闪闪的护身符,有见官不跪的资格。 正好,他也没有到处给人下跪的意愿,两下一凑齐活了。 看着族长赵德偕疑问的眼神,赵怀也没心情给他解释,拍拍屁股走了。 上次在宗族内议事,赵怀提醒家族的各房头宗老们变卖田产房屋,多兑换一些金银财物傍身。 未曾想到,应者廖廖无几。 对于这些死抱着田产房屋,鼠目寸光的家族宗老,赵怀再也没有兴趣理睬,由他们去好了。 赵德偕及一干族人倒满心高兴,皇帝有多久没有给赵氏一族下旨了,50年还是60年? 回想北宋国破家亡之后,徽钦二帝北迁五国城,受尽了万般磨难。 废帝徽宗被封“昏德公”,废帝钦宗被封“重昏候”,虽然受尽了屈辱,经常也会有金银布帛赏赐,亦常有圣旨传召饮宴诗词诸事。 及至北迁16年后,大金与南宋议和,南北关系缓和。 彼时,徽宗龙御归天,废帝钦宗尚在,大金皇帝亦常有圣旨宣召。 光阴流转,令人嗟叹不己。 北迁一百余年,耕读传家的赵氏一族早失去了皇宋赵家的深厚底蕴,变得平庸起来。 赵怀回到坞堡边的院子里,这里也是他花钱赁下的房屋,是一个阔大的农庄。 选择在上北河村落脚,只是因为这里房屋众多,能够安排得下众人。 这一处农庄安排了700余人,包括参与搬运武器甲胄的六百人,全部汇集于此。 这些人包含260名15岁以上年龄较大的奴隶,220名蒙古少年奴隶,还有80名良家子和百余名上北河村的农家子弟。 把他们全部安排在农庄里,每日习文练武,就是为了避免消息的泄露,带来泼天大祸。 今天,是公元1230年,正月初十 距离明记客栈“天”字二号院显圣一事,已经过去了12天。 一股猛烈袭来的危机悄然而解,余波却久久未平息。 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触怒了神灵,被皇帝下诏处死,满门一百二十余口死了个干净,神骑营统制官怯的石腾也追随而去了,尸体早已草草安葬。 从威烈营或是赵怀的角度看按察司使完颜洪大人,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带着万钧之力迎头压下。 在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看来,完颜洪就是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蚱,翻腾不起任何波澜。 这个与历史相仿佛的平行世界,赵怀没有能力结识到可以助力自己解除危机的大人物。 为什么能够确认是平行世界呢? 在真实历史上,蒙古的太师国王木华黎应该在七年前(公元1223年)已经故去,而现在,太师国王木华黎依旧活的好好的,这和真实的历史上完全不同。 因此,赵怀认定穿越的这是一个平行世界,有诸多的地方和真实历史不同。 这边厢 聚敛财货又势在必行,壮大实力没有金银粮食可不行,此事绝不能延缓,迫在眉睫。 思前想后之下,赵怀决定还是靠自己的智慧,靠任何人都不行,此路不通。 因此,设下了这个神鬼陷阱,借助人们迷信鬼神的思想,以鬼神之力逃脱大难。 回想当初,女真统制官怯的石腾犹豫不决的时候,赵怀故意的双腿发抖,引诱对方上当。 对于一名光荣的重生人士来说,设置一个声光效果巨强的小魔术并非难事,说穿了一钱不值。 爆炸和浓烟是炸药制作出来的效果,没有炸到自己完全是角度问题。 还有馨香也是早就燃烧,闷存在罐子里面,撤退时候罐子一并带走。 一道道金光纯粹是镜子的反射,几名赵氏子弟在将军别院,手拿附着一圈金铂的镜子乱晃,自然金光四射。 这算是最有技术含量的活计,营造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 声音的效果就是靠几个黏贴在一起的大喇叭筒了,加上柳风云声音奇大,配上云版和杨琴演奏,就有了仙音袅袅的神效,摆弄出来的效果真不错。 不知底细的人眼见为实,自然信以为真,莫不拜服。 装神弄鬼之后,赵怀带着赵远程,犟叔,吴石柱,吴石门直接从墙上的隐蔽小门撤退了,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其他人想破脑袋也没有绕过这个圈,好在还有鬼神之说,似乎都能解释的通。 设了这个局,暂时缓解迫在眉睫的危机,真正的危险并没有过去。 赵怀的心里没有半分得意,一路向后面行去。 农庄里面朗朗的读书声,阵阵随风传来,他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片笑意。 这些少年子弟从现在开始培养,读书习武,几年之后就有大用了。 整日里面跟着蒙古族少年厮混,用不着过多的鞭策,心性好强的少年们自然有攀比的心理,加上一些奖励的小手段,不出三年便弓马精熟。 赵怀穿过宽广的院场,可以看见后面高高的谷仓,里面装满了各种武器甲胄,足可以装备两万人。 来到后院,这里分成一左一右两个小院子,赵怀住在右侧,身边只带了香菱一个小丫头服侍。 左侧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位大人物,便是从汴京府牢城里捞出来的大鱼郑少玉先生,还有柳风云家眷数人。 为何如此说呢? 原本赵怀也不十分在意,初见郑少玉先生时,才惊觉原先所料大谬不然。 郑少玉先生长身而立,高约八尺(1.82米),身材削瘦却不显得孱弱,鹤骨龙筋兼之精神矍铄,看起来格外神采飞扬。 尤其是一双神光内蕴的眼睛,看的赵怀心中一凛,觉得此人非同凡响,暗地里丢了个侦查过去。 谁曾想,这一次真的吃了个大亏,整整亏掉了16个神魂点。 郑少玉老先生的数据惊人: 力量650 敏捷750 神魂3300 气血3450 生命力3050 这是什么鬼? 为什么数据会这样失衡?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隐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假借初次见面的一愣神,赵怀掩饰了心中的震惊,没有旁人察觉。 但他心里面知道,郑少玉老先生一定看出来,只是没有说而已。 赵怀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柳风云这种爱耍小聪明的蠢货,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神通广大的异姓兄长,其内蕴深不可测。 两人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宛若云泥之别。 这样的两个人相交莫逆,怪不得赵怀看岔了眼,竟然寻到宝了,这是一位隐藏很深的高人。 第57章 根骨资质 今日,赵怀依例前去郑少玉先生院子探望。 走到院子门口,只见郑少玉先生安然地坐在院子中间的石轱辘旁边,石轱辘上面摆着一副茶盏,两名青年恭敬的站在后面伺候。 衣襟飘飘,双目似闭未闭。 正在听柳风云在那里眉飞色舞的炫耀,十多日之前自己神勇的表现,偶尔开口应和一声。 后面伺候的两名青年,皆是柳风云之子。 年长的大公子21岁名唤柳正行,年轻些三公子15岁名唤柳正义, 柳风云另有一女18岁,排行二,名唤柳月儿,和母亲柳王氏等女眷住在另一个别院,并不在这里。 郑少玉先生至今却是独身,深研道学四十年,早已经不愿意被凡尘俗事羁绊,处处留情而又处处无情。 “哎呦……公子来啦!正行,快到里面端一个椅子出来。”柳风云一眼看到赵怀进来,连忙出声招呼。 前一段时日,柳风云被赵怀的手段搓扁捏圆,收拾得够呛,加之全家的奴契都在赵怀的手上,私下里自然没有什么底气。 无形中,心里面有一些怵意。 “柳先生客气了,今天阳光不错,郑先生有闲情逸致晒太阳,倒是难得。” 看在郑少玉先生的面子上,总须过得去,赵怀不好过分慢待柳风云,随口应了一声。 “唔!” 郑少玉先生微微点头,一派仙风道骨的飘逸神色,颌下长髯飘飘,眼睛没有睁开,算是回答了赵怀的问话。 赵怀心中暗暗腹悱: 唉!古时候人只要有些真本领,这个架子总是小不了。 晓得赵怀此时心中所想,郑少玉先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睁开双目,正待说话。 突然,目光中一丝异色闪现,不由自主惊“咦”了一声。 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搭住赵怀手腕细察,又看了看他的脸色,终于出声说话。 “没想到你这几天变化如此大,根骨资质直如脱胎换骨一般,难道是我此前看走了眼吗?” “回禀郑先生,赵怀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会更加强壮一分,有何奇怪的呢?”赵怀有些不以为然。 十三岁的年龄正是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身体有一些变化奇怪吗? “呵呵呵!此言大谬,各人根骨资质不同,从一生下来就有定数,寻常情况下无可更改。 此乃天定,非人力可为。 之前无人和你说过,小公子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老夫就为你详解一番其中的奥妙所在。 武道内功修炼必须要有根骨资质,否则一事无成,凡间世人大多没有修炼的根骨资质,因此只能做一个平庸之辈。 具备修炼根骨资质的人,十中无一。 须知根骨资质分为天、地、人三层,每层分别是低中高三级,共三层九级,越往上越稀少,而越往上修炼资质越高,修练效果若天渊之别。 寻常人等层级的根骨资质,基本上是百中无一,二千斤的力气已经是极限,纵然天天苦练不休,也是枉然白费功夫。 地级根骨资质,基本上是万中无一,五千斤的力气已经是极限,战阵之上的武将,大多处于这一个层级内。” 郑少玉话未说完,目光审视的看着赵怀,似有含义的微笑起来。 “郑先生,还有天级资质呢?”赵怀管不了他怎么想,先问清楚了再说。 “天级资质?呵呵呵……”郑少玉先生拈须轻笑,傲然的王八之气四散。 “天级根骨资质百万中无一,这样的人,不是一流武将,就是绝顶高手,力量可超万斤,实属凤毛麟角,寻常人接触不到。” 这个话意思很明显,了解了也没用。 赵怀好像没听到似的,坚持着问道:“那么,郑先生纵横大江南北,知道有哪一个人是天极根骨资质吗?” “那是自然。”郑少玉不好过分拂赵怀的面子。“蒙古军师国王木华黎就是天级下品根骨资质,一身勇力百万军中纵横无敌,取敌上将首级若探囊取物。” “还有呢?” 这下,郑少玉先生有些不高兴了: 你以为天极根骨资质是大白菜吗? “赵怀诚心求教,希望郑先生不吝赐教。”赵怀一双眼睛看起来纯洁无瑕,满怀着求知欲望。 “吾尝闻雪域高原密宗白象活佛功参造化,必是天级根骨,可能是下品资质。”郑少玉无奈的回答。 “那么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先生呢?”赵怀就像个好提问的小孩子追着不放。 本来他的年龄也不大,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平日里沉稳的劲儿,让人都忽视了他的年龄。 “这……吾也是天级下品,所以恩师云游到崂山脚下,一眼就看中了吾的根骨资质。”郑少玉先生自傲的说。 “我知道了,想必没有看中柳先生。”赵怀这一句有些伤人,但这就是事实。 “确实如此,你的根骨比前些时日好了一些,原来人级中品都有些勉强,现在竟达到了人级上品,算是不错的了,难道吃了什么山海奇珍?”郑少玉先生也有些奇怪。 我嘞个去! 这个身体的根骨资质竟这么差,吸收了那么多黄金美玉,还有气运和香火之力,到现在才及得上人级上品根骨? 这原来的身体得有多差,完全可以想见。 赵怀有些沮丧,随之精神又振奋起来。 根骨资质差,怕什么?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那倒是没有,我现在正是长身体时候,也许过两年就突破到地级的资质了。”赵怀自信满满的说。 既然,原先的资质能够提升,那么以后必然也可以。 地级资质不是终点,天级上品才是最终目标。 “哈哈哈!有这个志气是好的,可绝不可能。 山海奇珍确实可以提升根骨资质,3000年份以上的人参,万年的灵芝,白骨生肌神效非凡,需知,提升根骨资质仅限于本层级之内。 若想从人级资质提升到地级资质,跨过一个大的层级,那是绝无可能的。 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神仙也做不到,就绝了这个非分的心思吧!” 郑少玉先生“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句话说出,就像冰水浇地赵怀满头满脸,一颗火热的心思凉到了谷底。 看着赵怀有些低落的情绪,郑少玉暗自嗟叹; 此子心性沉稳,早有宿慧,机变谋略都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小小年龄,暗藏滔天的雄心壮志,非甘于雌伏之人。 只可惜根骨资质太差,不适合修炼本门无上心法,如之奈何! 仅这一条,就封死了任何的可能性。 第58章 两更天 赵怀小小年龄,暗藏滔天的雄心壮志也没甚稀奇。 纵横江湖30多年,从东到西几万里,郑少玉先生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怀有如此野心的人物,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人命如草芥。 自北宋皇朝被金朝所灭后,金朝旋及再灭北方的大辽皇朝,仅两年前,蒙古起兵灭西夏皇朝,再发大军围剿大金皇朝…… 潮起潮灭,疆域广达万里的皇朝兴亡也只是百年间,短的只有几十年。 至于实力更小的王国郡望,部族势力,北地流民帅,乃至于啸聚山林的强粱马贼,兴旺覆灭不计其数。 这其中,不甘久居人下,胸怀勃勃野心之辈多了去。 赵怀唯一特异之处,呃…… 便是年龄很小,便萌发了这种雄心壮志,算是起步比较早的。 如若再细究起来,还有一个特点; 就是胆子特别大,没有啥不敢想的事情,也没有啥不敢干的事情。 就连郑少玉深怀敬畏之心的诸天仙佛,这厮也敢冒充,没有丁点的敬畏之心,胆子简直大到没边。 赵怀此人能够对自己以礼待之,足见眼光非凡,但也仅止于此了。 从心中来说,郑少玉并不看好赵怀能够成事; 区区一介稚子,身边无凭无依,不知天高地厚,纵然赚取了一些财货,身边也聚拢了一些可用的人手,只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此子根骨资质太差,以后成就有限。 加之,这一点小势力尚未入权贵的法眼,否则,翻掌可灭。 若不是赵怀一直殷勤招待,从礼节到各方面衣食住行礼敬有加,兼之欠了赵怀一份大人情,郑少玉先生连多留一天都欠奉。 《云笈七签》曰;负阴抱阳,因缘各异。舍死得生,果报不同。为善善至,为恶恶来。随如影随行,毫分无缪,善恶多端,福报难数。 修道之人,笃信承负因果,循环有报之说。 否则沾染了尘世因果,灵台如何清明? 更何况小公子赵怀这一份人情非小,总要一份大大的谢礼才是,如何酬偿这一份大因果,郑少玉先生想起来也是脑阔痛。 看着赵怀火热的眼神,很多事情郑少玉先生不想当着外人说,包括柳风云父子三人。 当下住口不言,眨了两下眼睛,然后,闭目不语了。 赵怀机敏万分的心思一转,心下理会得,默默的一揖转身离去了。 这样的结局,让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柳风云感觉到欠妥; 小公子赵怀一直礼敬有加,虽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大兄郑少玉先生,柳风云亦感同身受。 大兄此举怠慢了公子,这可怎生是好! “呵呵呵!公子今天来的真是不巧,大兄身体有恙,不能够多招待公子了,改天大兄和我亲自登门拜访,和你谈一谈西域诸地的奇峰异景,那可是难得耳闻的……” “无妨,明日再来拜访。” “哪里敢有劳公子大驾,明日我当回访才是。” 赵怀;“……” 柳风云跟在后面一路恭敬地送出去,嘴里面不停的为大兄郑少玉先生解释,言语之间的意思多有歉疚。 这边厢 郑少玉先生暗自叹息了一声; 自己这个小兄弟柳风云资质鲁钝,平素还自负一些小聪明,真正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可他也无半点方法,与柳风云之间,是幼时滚着泥水长大的交情,至今大半辈子了。 柳风云待已如兄似父,尊崇有加,纵然闯出了天大的祸端,害得自己40年玄功一朝尽失,比起寻常人来强不了多少。 在郑少玉先生心中,依然生不起半点的恨意; 天意如此,该当有此一劫,如之奈何? 夜 二更天光景 寒风呼号料峭,天地间一片素白,夜色深沉。 赵怀抖抖苛苛地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这心里面是一百个不愿意,先把郑少玉先生埋怨了个遍。 莫非你也看过《西游记》吗? 想当初,美猴王孙悟空远赴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拜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为师,学艺之时,冥顽不灵,被祖师在头上打了三下戒尺,责骂道; “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 至此,美猴王孙悟空方才醒得,原来洞菩提祖师潜意是,三更时分,秘传惊天的艺业。 赵怀穿上了厚厚的皮裘,犹自冷的上下牙齿直打磕碰,心中转念一想; 这时候还没有《西游记》这本书呢? 莫非只是个巧合,有本事的人都有这样的坏毛病,神神叨叨的。 一边睡在外间伺候的香菱,被公子赵怀起身的响动惊醒,连忙爬出温暖的被窝,披上一件厚衣衫走过来。 看见赵怀已经上下装束停当,不由得大为惊异。 “公子……您!要不要小婢烧些热水,伺候您洗脸刷牙,还是……” “不要麻烦了,香菱赶紧回去睡吧,夜深寒重的千万别冻着了,嗯!我有些事情出去你就别管啦。” “公子……” “记住了,老实的给我上床睡觉。”赵怀把香菱推到外面的房间,又嘱咐了一句。“用不着等我,你先睡吧。” 把香菱玲珑有致的身姿推到床上,待她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之后。 赵怀转身推开了房门,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吹过来,刺激的他头脑为之一震,心里面哀叹了一声,“苦鬼啊!” 随手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 灯光依旧,蜷缩在温暖被窝里的香菱双颊红云密布,深深地把头埋在被窝里,心中却是一片温馨; 公子,真是好人耶! 外面 赵怀不知道刚被发了一张好人卡,顶着午夜的寒风走向左边的跨院,强劲的寒风堵在鼻子上,令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走进跨院果然看见,郑少玉先生房间里一灯如豆,照的窗纸昏暗朦胧。 唉!果然是这个调调。 走近门前 “不才后学末进赵怀,冒昧寒夜打扰上师,还请恕罪则个。” “门没关,进来。” “如此叨扰了。” 赵怀伸手推开门扉,反身关上,把满天肆虐的寒风全关在门外,房间里摆设俱全,与赵怀屋里的陈设一般无二,都是同样的待遇。 郑少玉先生盘膝坐在炕上,身上只有一袭单薄的青色道袍,没有感觉一丝寒意,更没有睡觉休息。 看着赵怀身上裹得厚厚的裘皮,脸色冻得苍白,不免心中暗自一叹,伸手指向前方。 “坐下吧。” “谢上师。” 郑少玉先生略一沉吟,缓缓地开口说道;“怀公子,在汴京城相助我兄弟脱离危难,其恩非小,吾知你志向不小,有意祝你一臂之力。” “愿闻其详。”赵怀不动声色的说。 “吾知商人吴克用乃是纨绔子吴中之父,也是密谋按察使司完颜洪大人的罪魁祸首,此人侥幸得脱。 躲藏在西方两百余里之外的环翠峪神仙岭山庄,山庄环卫严密,足有千人之数。 莫如,吾将之取来,送予怀公子何如?” 郑少玉先生算是煞费苦心,为了报恩也算豁出去了,虽然一身的玄功尽失,但是凭借妙到毫巅的身手法门,取之不难。 第59章 道家秘藏 ……求推荐和收藏,月票支持,谢谢朋友们!…… “呵呵!这点小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赵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搞毛? 想用些小恩小惠就应付了少爷,难道我真的是好相与吗? 这些乡野武夫,我手下的蒙古箭手取之当在翻掌之间,为何要浪费这一个大人情? 看着郑少玉先生的态度,想必是不愿意拿出好东西来,作为一名光荣的重生人士,身怀着逆天的系统,有你没你照样打江山。 “哦!” 看到赵怀不咸不淡地态度,郑少玉有些摸不着他的底细,虽然精于卦象之术,也算不出对方的跟脚,仿佛笼罩在迷雾中一般。 “那么……吾有一门《七刀断水流》刀法,此技练到高深之处,可以一刀劈出七个重影,虚实间转换莫测,委实有鬼神难辩之能……” “呵呵!没兴趣。” “嗯!早年吾远游塞北,遇到一位身怀绝技的高人,世代相传《满天落星一点红》枪法神技,源于三国时期的五虎上将赵云。 此人与我交手两个时辰不分胜负,最后吾迫于无奈使出秘技…… 最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这一本《满天落星一点红》枪法秘籍,如今小友对我兄弟有大恩,就把这一门枪法秘籍转赠于你,就当是……” “小可敬谢不敏。” …… “呃……” 郑少玉先生说了半天,赵怀就没有一个看中的,脸色更加冷淡下来,这令郑少玉先生的心中也很不高兴。 “怀公子对这些都看不上眼,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要,究竟想要些什么?” “可能郑先生想错了,这些东西兴许别人感兴趣,小可并没有放在眼里,大军掩杀过去万箭之下,这些俗物要多少有多少,赵怀拿来做甚? 莫不成,拿来垫桌脚吗? 明日一早,我会吩咐下人给你准备行装,今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要回去补一觉,明天就不送你了。” 赵怀神色淡淡地站起来,掉头走了。 没想到对方来这一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走遍江湖的郑少玉先生有些傻眼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我的小兄弟柳风云一家?” “柳风云一家已经卖身为奴,这辈子就准备死在这里吧,郑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赵怀就告辞了,深更半夜的这一番穷折腾,赶紧回去补觉先。” 这就像讨价还价做生意,只要对方对你渴求,极力想做成这桩生意,那么必然会留你下来。 赵怀手里拿着底牌; 就是柳风云一家,不怕他不就范。 他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任凭郑少玉先生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动怒。“小贼,切莫要挟恩报复,你救我兄弟与水火之中,吾当竭诚以报,所付出秘籍神技价值万金不换,为何你苦苦相逼呢?” 闻言,走到门口的赵怀停下了脚步,一脸诧异的转过身来。 “郑先生此言差矣,何来苦苦相逼? 我出人出钱出力,冒着莫大的风险,将你从汴京城牢城里救了出来,没有要一分一毫的好处,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居所陈设与我一般无二。 如今,你的东西我根本瞧不上,附送先生盘缠归返乡里,这一切仁至义尽吧。 为了救你,柳风云一家已经卖身为奴与我,没有半分的逼迫在里面,都是他们心甘情愿为之。 既为奴仆,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与先生毫无半分的关碍,走遍天下都是这个道理。 郑先生没有道理,在此无理搅三分,给小可扣上一个苦苦相逼的帽子,这莫非是恩将仇报吗?” 要说嘴皮子滑溜,赵怀真不怵这些古人,比起后世谈判桌上的无道德无底线,如今的人心中良知尚存,有一份坚守的伦理道德在,自然容易打败。 一番话说的郑少玉先生张口结舌,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仔细想来,这些话说的一点没错。 你一厢情愿认为武功秘籍万金不换,在我的眼里垫桌脚都碍事,对之没有半分的兴趣,如之奈何? 更何况你一心想和我撇清关系,我又何必上赶子讨好你呢? 做为一名光荣的重生人士,赵怀可没有那么贱,他的傲骨天成,既然你要跟我交换,那么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争取最大的利益。 郑少玉先生这边绝不能让兄弟柳风云一家永坠奴籍, 那样的话,自己这一颗修炼40年明台永远蒙尘,这一份绝大的因果,非自己能够承受得了的。 即便灵魂不灭,转世轮回,也是要偿还这份因果的。 “怀公子,到底如何做,你才能够放柳风云一家出奴籍,总要有个分说,有个章程在。”郑少玉先生再也坐不住,走下炕来扶着赵怀的胳膊,一脸诚恳的神色。 哼!治不了你,没事神神叨叨的,害得我吹一脑门子寒风。 赵怀的心里怨念重重,不大情愿地坐回到炕上,拿起旁边的热茶“滋溜”一口灌下了肚,感觉到暖和一些了。 郑少玉先生眼皮子抽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那可是自己的茶。 “我说……老郑啊!” 赵怀一句话说出,郑少玉老先生好悬一口老血没吐出来,脸皮子抽了下,老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形势比人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一进门开始的称呼“上师”,到“郑少玉老先生”,到“郑先生”,现在直接爽快的喊“老郑”,待遇可谓是急转之下。 还有……这个“老郑”是什么鬼? 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称呼啊,为啥感觉怪怪的呢? “所谓君子不言利,既然冒着生命危险救先生出来了,还有送你盘缠离开,也没指望什么回报。 因为呢,柳风云一家已经卖身为奴与我,我感念他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世间难得,所以才冒着绝大的风险,毅然决然的出手相助。 我说……老郑啊! 这个救命之恩末报,现在又提出非分的要求,让我非常难办,也非常的纠结。 原先打算等你走了之后,这些天付出的一点一滴,都要叫柳风云给我赚回来。 他一家三个男丁都有些力气,赶明儿给我去翻仓库去,大冬天出点汗也不是个坏事儿,开春再去犁地,还能省下一头耕牛的钱。 二丫头柳月儿也18岁了,不能放在家里面浪费粮食,怎么也要说个人家,换一些彩礼钱回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郑少玉老先生;“……”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身上肯定有赵怀看得上的东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不能够称心如意,这要拿柳风云一家撒这口恶气,千万不能怀疑赵怀能不能做出来,不但能够做出来,而且必定厉害十倍。 “明人不说暗话,怀公子莫非觊觎郑少玉身怀的道家秘法吗?” “老郑啊!什么叫觊觎,这些话好说不好听,既然做生意一样的跟小可交换,当然要拿出我看的上的东西了。 赵怀从小身体不好,就想着修炼一下改善体质,希望成全我这点小小的愿望。” “嘿嘿!小小的愿望?” 郑少玉老先生冷笑出声,坐在炕沿上沉思半晌,说;“非是吾不肯传授你这门道家秘法,若是你的根骨资质足够,哪怕是地级下品。 不用多说,吾也会传授你这一门法决。 想当年,恩师云游到崂山脚下,见吾年方八岁资质非凡,心下欢喜,当即带回山门倾心传授。 悠悠十余载,吾方学成出山。 当年吾天级下品根骨资质入门,修习这一门秘法入门,亦耗费了三月有余。 只是你这人级上品根骨资质太差,恐怕终身亦不得入门,徒费功夫,浪费了光**力。 纵使侥幸道家秘法窥得门径,亦只能是在《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第一层功力上打转,进境十分艰难,终身无法觊觎更高的层次。” “老先生能够达到第几层呢?”赵怀紧跟着问。 谈到这个伤心事,郑少玉老先生渭然长叹。“已经达到第四层功力巅峰,正欲突破第五层功力,可惜功亏一篑,终成了繁华一梦。” 赵怀飞快地把郑少玉老先生血气数值除以四,差不多也近千了,心里面感觉很满意。 “这个……老郑啊!我这个人也好说话,也不想挑挑拣拣的,就把这一门异人传授的道家秘法《混元九转太极功法》教给我吧。 反正我学着就是强身健体,修心养性,也不指望飞升成仙。 平常心吧,一切顺其自然。” 赵怀大言不惭的说,郑少玉老先生没有半分的办法,只能依他的意思行事。 “行吧,但是你不算道门入室弟子,只能算记名弟子。” “这只是一个交换,记名弟子也不用算了,算起来怪麻烦的,而且我也不注重这些虚名,不过咱们丑话说前头。 老郑啊!你要用道心起誓,可不能有一个字诓骗于我,否则,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赵怀此言一出,郑少玉老先生顿时满头黑线,心中一股怒气上涌,忍不住抬手一掌毙了这个臭小子。 终于还是多年的修炼平复了心湖,依言发了誓言,面色不渝的扔给赵怀一本秘籍,冷冷的说。“你自去修炼,有不懂的再问我。” 遂闭上了眼睛,盘膝打坐起来。 赵怀走到了门口,停下身来说,“当今世道,战乱横行,皇朝覆灭就在翻掌之间。 想必先生也看得出来,今年北方蒙古遭了大灾,开春之后,蒙古铁骑必定南下,中原大地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柳风云全家都在这里,我可以保他们安全无虞,委以重任。 还请先生在这里盘恒一段时间,赵怀还想多多请教释惑。 短则四个月。长则半年,中原战乱情事必见分晓,届时再做定夺不迟。” 郑少玉老先生神色微动,仍然闭目不言,赵怀装腔作势的慨叹一声,拉开门出去了。 既然郑少玉老先生没有主动提出来,赵怀自然不会说奴契的事,选择性的遗忘。 反正是一笔糊涂账,可以说这一本道家秘籍是偿还赵怀解救牢狱之灾的恩情,怎么理解都可以。 郑少玉老先生就是一个人形自走秘籍宝库,自带解疑答惑的功能,不把他身上价值全利用起来,身上的宝贝秘技挖干净了,简直暴殄天物。 遇上这个黑心的小滑头,郑少玉先生想要还清这一笔欠账,绝非轻而易举。 第60章 碰壁 寒风呼啸 赵怀推门出来,心里面像装着个小暖炉似的热烘烘的,这本日思夜想的道家秘籍终于到手了,太高兴了。 对着不远处摆了摆手,几个黑影一闪而没,是预备中的一个后手。 回到房中,香菱听闻门扉响动欲起来伺候,被赵怀伸手制止了。“莫要起身,我也回去休息了,你自睡吧,小心别冻着了。” 言犹未了,身形已转过隔门消失了。 丫鬟香菱重新躺下来,却再也睡不着了,心中一股小火苗越烧越旺。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竟然躺在床上发起花痴来。 里间 赵怀一点睡意都没有,翻开古色古香的道家秘法《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细看,才感觉这一法门非同小可,悔涩难懂。 半晌之后,他掩书而坐静心思量,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整本道家秘法悔涩难懂,用不着强求全都知道,首先,修炼入门了再说。 郑少玉这个老狐狸全身浑厚的气血之力不是假的,哪怕有一分的效果,能够弥补自己气血之力的短板,其他方面的身体数值,都可以快速成长起来。 经过这些时日细心的摸索,赵怀基本掌握了大部分的规律。 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绝不能亏待自己,力量方面差不多四天自然增长1点力量数值,12天下来已经自然增长3点力量数值。 按照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就是没有任何外力的加持,一年多之后,也可以达到正常成年人的力量数值。 当然,如果每天饿着肚子吃不饱饭,或者吃的伙食很差,十几天也别想自然增长1点力量数值,这个过程就要大大的拉长了。 其他方面的身体数值也是同样道理,这些天来都有所增长,加之赵怀刻意的吸收系统之力,现在身体的数据已经变成(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205 敏捷200 神魂601 气血120 生命力132 这样的身体数值基本上达到一个成年健康男人水平,神魂数值达到了正常人三倍,只是气血之力和生命力低的有些难看。 按照赵怀自己心里的估算,自然增长最多达到二~三倍正常人水平,再多就不可能了。 若想郑少玉这个老狐狸全身浑厚的气血之力竟然达到3450这样高的数值,只能着落在道家秘法上了,除此别无他途。 想来,系统加上道家秘法绝非叠加的关系,而是乘数级的关系,绝不会错。 那就开始吧 赵怀按照道家秘法所述心法,静心的感受天地间那一丝神秘莫测的玄灵之气,渐渐地达到忘我的状态。 良久 忽然的一头栽倒下来,幸亏伸出双手撑住了,差点没有冲下炕沿,吓得赵怀一身冷汗。 我嘞个去! 玄功没有练成,一头栽倒在地上破了相,这个乐子可就闹大了。 抬头再看,天色已经放明,金鸡报晓。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下去了,尼妹呀,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玄灵之气连个边也没感觉到。 倒是两个腿盘得麻了,动一动都直抽凉气,这个酸爽感觉也是没谁了。 赵怀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个道家秘法入门的难度不小,急切之间是不能成事的,只能从长计议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丫鬟香菱进来禀报;“公子,是吴石柱管事在外求见。” “请他进来说话。” “奴婢晓得了。” 未几,吴石柱从外面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喜色,抱拳恭手施一礼; “启禀公子,祸事了,户部大仓失火了,好大的火势在这里都可以瞧见”说话间,眉宇中还带着喜色。 “哦……那真是祸事了,咱们去看看,哎呦……” 片刻之后, 吴石柱双手扶着两腿发麻的赵怀站在院子外面,向着汴京城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十余里外的汴京城无边无际的城墙环绕,其间,一道浓重的黑烟直冲天际,看起来醒目非常。 赵怀脸上带着一点遗憾,说;“刚刚休沐完上值,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个火,烧的好哇!” 吴石柱;“……” 是不是不小心走了水,您心里还没数吗? 往后几天,赵怀在上北河村勤练道家秘法不缀,每日里请教郑少玉老先生晦涩难懂的地方,日子过的飞快,却没有一点进境。 郑少玉老先生看着赵怀吃瘪了,心中莫名的舒畅了许多,倒也耐心的给他讲解,只是那一丝促狭的目光,让人看了心中憋闷。 正月里元宵节 按照老辈的习俗,过完了元宵节,这个年节也就过完了,该当筹谋下一年的生计了。 右侧小院子房间里 赵怀盘膝坐在炕上,默运法门,静心的感受天地间玄灵之气,郑少玉老先生那么高的根骨资质,都花了三个月才入门。 自己要笨鸟先飞,怎么着也要一年才行,反正现在自己年龄还小,有的是时间。 “公子……” “什么事儿?” “您让人收集的物什送到了,赵远程管事着人送来了,您看……” “放进来吧。” “是,公子。” 门扉推开,露出丫鬟香菱一张俏脸,见公子盘膝坐在炕上闭目修炼,偷偷的吐出香舌伸了下。 转身将两个黑布包裹的大包袱搬进来,悄无声息的掩门退出去了,脚步像猫儿一样轻。 公子啊…… 年龄小什么都好,待人也和气,做主人也没甚架子。 就是早早的学那些老头子,修炼什么劳什子道法,这个事情,真是让人心里没有个底。 香菱可是知道; 那些修炼劳什子道法的大都是老头子,说什么修炼长生,飞升成仙,还会炼一些丹丸来吃,还有铅汞什么的,弄得劳民伤财的也没啥结果,个个都像走火入魔似地。 唉!都是隔壁院那个老头子害的。 丫鬟香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出去了 良久之后 赵怀叹了口气,走下炕来,活动着有些麻的双腿,显然是一无所获。 伸手解开两个硕大的包袱,里面各种佛器道器都有,乱糟糟的一大堆,这是赵怀委托旧货店的老板高价收来的。 他可不想自己去弄,别到时候佛庙走一圈,人家的佛器都丢了,说出去丢死人,谁敢和这种人来往? 偷书的叫雅贼,偷佛器道器的呢? 佛门净土公敌…… 想来想去,只有花银子高价从别人那里买。 大金国权贵崇拜萨满教,在汴京城盛行一时,萨满教的东西不好搞,只有个别的野萨满用具会流落出来。 与此同时,佛道二教香火衰微,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只要多出一些银钱,年深日久佛具道器都能搞得到,赵怀出了四倍的高价,除了旧货店老板的利润,分到那些穷兮兮的和尚道士手里,还能剩余不少。 卖了旧的佛具道器换新的还有剩余,可以改善日渐艰难的生活,汴京城数十上百座佛寺道观,买到一些蕴含香火之气的用具不难。 第61章 突破性进展 包袱里都是一些小型的佛器道器,加起来26件,赵怀测试了一番,只有11件蕴含香火之气。 他把鱼目混珠的那些放到一边,准备让手下的管事退回去,严厉的斥责那些旧货店老板,以警效尤。 下次若再有这种不良行为,后果自负。 赵怀把手伸向一杆拂尘,这一杆拂尘年深日久,手柄前端的塵尾己变成了深黄色,参次不齐,看起来极为寒碜的样子。 脑海中突兀的闪出一丝意念: 检测到一杆道器拂尘,是否吸收? 确认吸收! 只是转瞬间,古旧拂尘消失不见了,原来气血数值从120短瞬间增长到144,竟然增长了24个数值之多,让人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澎湃,似乎血气大增。 这真是意外之喜,收获远超自己的想象,这种通畅沉迷的感觉真的很好。 赵怀感到今天差不多了,其他的留着以后吸收,细水长流,过犹不及。 早前搞到的官印早已吸收一空,这些天来的神魂之力止步不前了,自然增长只有一点数值。 这个情况 让赵怀惊醒起来,无节制地吸收并非好事,有可能导致身体自然增长的停滞,必须要合理安排才好。 自己的这个坑爹系统,奉行的是三不原则: 不解释,不应和,不理睬。 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整错一步就悔之晚矣,让他不得不谨慎从事。 赵怀坐回到炕上,按照早已经熟悉的法门运转,转瞬间,就能感觉到一丝清凉的玄灵之气自头顶百会穴而入。 这是…… 这一惊讶可是非同小可,来不及顾及心中澎湃的悸动,赵怀强压躁动的心思默运功法,牵引着这一丝玄灵之气,顺着经脉中既定的路线运行。 良久之后,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 寒天腊月赵怀后背竟然出了一层白毛汗,心里面连道: 侥幸! 紫府丹田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玄灵之气,飘飘荡荡的好像随时都能散去,这…… 已经是突破性进展了。 赵怀辛苦一番得来的玄灵之气,大周天运行中好悬只差一些功败垂成,不能存入紫府丹田保存。 运气不错,总算闯过来了。 这一路经脉阻碍颇多,顺着筋络运行路线,一路磕磕绊绊运行下来。 只差一点,整个大周天循环都完成不了,玄灵之气就会自然消散。 此时,赵怀深知老先生郑少玉所说不虚,并没有谎言欺哄自己。 人级上品根骨资质经脉中,犹如存满了废品的过道,一路引着这一丝玄灵之气入体,磕磕绊绊煞费功夫。 好在运气不错,终于在最后一点玄灵之气消散之前,整个大周天运行完毕。 将这一点玄灵之气纳入紫府丹田,再也不会消散掉。 有了这一丝火苗,下面就好办多了。 赵怀精神百倍地重新盘坐下来,开始修炼道家法门 三个时辰之后,直到临近天黑,赵怀终于满面沮丧地放弃了努力。 无它,除了最初完整运行一个大周天,成功将一丝玄灵之气引入丹田。 剩下的都是因为引入百会穴玄灵之气不够,往往运行到三分之一个大周天就消散了,半途而废。 努力了许久,大半天的努力全做了无用功。 用罢了晚饭关上门,赵怀重新盘坐在炕上,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炕上多了一箱黄金和一块极品美玉卧佛。 现在这些财货所余不多,黄金也只剩下这一箱了,极品美玉卧佛还剩最后一次使用。 一切准备好,平心静气之后。 赵怀把手身上最后的极品美玉卧佛…… 趁着吸收的当口,全力的运转功法,果然不错,像一扇老旧艰涩的大门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比第一次多得多的玄灵之气自头顶百会穴汹涌灌入。 赵怀不敢怠慢,连忙熟练引导着玄灵之气,顺着特定的筋脉路线运转。 这一次顺利好多,片刻之后,一丝玄灵之气终于被引入紫府丹田,与原先的一丝玄灵之气汇合交融,略微壮大了些。 当下他也不敢停歇,继续运转下一个大周天,内息持续不断运转,渐渐地走上了正途。 一夜无话 及至天明时分,赵怀在清晨打鸣的大公鸡叫声中,缓缓睁开双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紫府丹田里有了一些轻纱薄雾般的玄灵之气,这是一日夜修炼的成果。 再看看装着黄金的钱箱,不禁苦笑一声,真是代价不菲呀! 剩下的极品美玉卧佛消失不见,钱箱里黄金赫然少了30两,这都是功法运转到后力不继,临近枯竭的时候使用地。 作用相当于在即将枯竭的小河上游,撬开一些放水闸门,再度补充一些玄灵之气进去,支撑完成整个大周天运行。 这个根骨资质确实太差了,运转起来悔涩困难,唯一的好消息就是: 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经过多次成功的大周天运转,已经流畅了许多。 赵怀神清气爽的走向炕来,已经感觉到腹中向擂鼓一样的饥饿了。 白天就用不着修炼,估计修炼也没有什么成效。 自己和别人不同,这个修炼可是要知道砸下大量的真金美玉的,但这一夜修炼,对自己身体增强是全方位的(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208 敏捷222 神魂602 气血145 生命力134 身体除去系统吸收增加的数值,自然增长4个点数值,几乎是以前的10倍还多,效果非常明显。 这让赵怀对自己的修炼充满了信心,只要资源足够,他就有信心一路走向强者的巅峰。 天色将明未明,赵怀信马由缰的走出院子,外面正是少年们列队跑步的时候。 “公子早。” “小人给公子请安。” “请公子安……” 一阵乱糟糟的请安声,赵怀站在队伍的前头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道: “出发。” 冬日清晨的寒风,吹拂在脸上迅速带走热量,让脸庞很快的变得紧绷起来。 带着长长的队伍跑在田野小径上,赵怀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让呼吸变得更加平稳。 清晨的田野,空气十分新鲜,似乎带着一种冰冷的甜味,还有泥土的芬芳。 过冬的麦子顽强的从厚厚的积雪中伸出脑袋,露出绿色的嫩芽。 经历凛冽北风摧残的树木光秃秃的,只余下少数枯黄的枝叶,在寒风中苦苦挣扎。 遥望远方的村舍农庄,无不是顶着厚厚的白色积雪,看起来优美如画。 古人云: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赵怀心情大好,回身对着少年们喊:“兄弟们,冷不冷?” “不冷!” “有没有把子力气?” “有,公子。” “那让我们跑起来,把身体活动开。” “好的……哈哈哈!” 一片爽朗的大笑,年轻人在一起更容易相处,也更容易被挑逗起昂扬的兴趣,晨跑的队伍一片欢声笑语。 跑了十多分钟,赵怀浑身也开始发热发汗。 “来,跟着我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大家注意调整步伐,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这样的口号简单易记,跟着口号调整步伐,很快,跑步的队伍变的步伐整齐。 第62章 恩威并施 带着队伍跑了40分钟,转回到农庄里时,厨房热腾腾的炊烟袅袅升起。 大片白色水雾环绕下的厨房,让人联想到热腾腾的早饭,少年们一个个嗷嗷怪叫,跟小狼崽子似的。 “解散,自由活动一会,准备开饭。” “哦……噢噢……” 少年们怪叫着一哄而散,迅速的跑回去拿起碗洗漱起来,严格的军事化管理,让他们下意识地形成了良好习惯。 赵怀走到厨房门口,农庄里雇佣过来烧饭的几个婆娘,刚要上来见礼,被他挥手制止了。 “早上吃什么?” “回公子的话,锅上烙的大饼,还有稀饭管够,小菜是咸萝卜。” “嗯!都能吃得饱吗?” “公子恩德,这帮小畜生修了八辈子福,各个都吃的脸滚圆的。” “这就好。”赵怀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转身准备回去。 “公子……”回话的几个婆娘吞吞吐吐的,似乎想说什么话? “有什么话吗?想说尽管说。” “俺……俺们想让家里面的小崽子也来跟着公子干,不……不知道……” 这些日子,仆妇们对这些少年们优厚的待遇都看在眼里,由不得她们不羡慕。 少年们每天上午有先生教书认字,下午有蒙古老鞑子带着骑马射箭。 这些少年们每天三顿吃的好穿的暖,原来瘦弱的身体很快强壮起来,焕发出少年应有的活力和精神。 在这个粮食青黄不接的时节,家境好一点的,每天可以吃两顿稀的,家境差的每天只能吃一顿清溜溜的稀粥。 孩子们都饿的嗷嗷叫,枯黄清瘦的小脸,看的哪一个母亲不心疼。 对比之下,反差太大了。 “我的要求你们知道吗?必须要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的,老实本分的孩子,还要签终身的契约。” “俺家孩子年龄都够,都是庄户人家的孩子,没啥花花肠子,就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景,过的了今年过不了明年,俺家愿意跟着公子干。” “行!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和赵远程去说,让他把把关,就说我同意了,有多少收多少。”赵怀手一挥把事情决定下来。 “谢公子仁德,谢公子大恩,谢……” 几个仆妇大喜过望之下,当既跪地磕头,赵怀拦都来不及,只能苦笑着受了。“你们和其他乡亲们说一下,如果有合适的孩子,可以都送过来。” “谢公子……” 赵怀摆摆手离开了,附近这样大的孩子能有多少人,充其量三、五百个罢了,现在他养得起。 而且这些乡里,都是可靠值得信赖的人。 在这个年代,比起不知道跟脚的人,人们更愿意相信四乡八邻。 北地汉人向来彪悍善战,不管是金国军队。还是以后的蒙古军队,北地汉人都是其中最主要的部分。 北地汉人混居了契丹人和奚族人,以及渤海国人,在这样艰苦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养成了北地汉人彪悍好武的习性,骑马射箭都是常事。 整个蒙古不过120余万人,能够骑马挽弓的青壮骑兵不超过20万人,军队中更多的是其他被征服的民族战士。 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忽必烈去世之前,按照蒙古传统遗产继承“幼子守灶”的习俗分封诸子,长子分封的领地在最遥远处。 成吉思汗去世之后,幼子拖雷继承了绝大部分的蒙古军队和领地,长子术赤一脉,被分封在蒙古帝国最遥远的西方。 作为蒙古帝国面向西方的攻击翼,长子术赤的封地位于俄罗斯地界,伏尔加河畔。 “去京师数万里,驿骑急行二百余日。” 长子术赤的庞大“金帐汗国”从成吉思汗手中继承的只有4000多名蒙古人,更多的是臣服的突厥族,钦察族,保尔加族和乌古斯等族人,维护庞大“金帐汗国”的统治。 同理,自白山黑水崛起的女真一族,人数也并不多,战斗力更加强悍。 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乃是史实皆有的事。 天庆四年,公元1114年6月,完颜阿骨打任女真部都勃极烈,率兵抵抗大辽的时候只有2500人部族兵,打的辽兵落花流水。 同年,完颜阿骨打率领女真一族骑兵对战辽国大军,连战皆捷,队伍迅速地扩展到1万人,一路高歌猛进的势头再也遏制不住。 第二年,公元1115年夏历正月正旦,完颜阿骨打就皇帝位,称金太祖,立年号收国。 大金皇朝历经一百余年,女真完颜一族人数滚雪球似的膨胀到100多万,可是被中原繁华磨灭了骨子里面的悍勇,战斗力一落千丈。 原来被女真一族压制不得翻身的草原民族,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 这一次蒙古帝国的复仇,来的非常猛烈更加致命。 没有走上几步,远远的就看见锋赤台带着蒙古少年们跑回来了,一路也喊着整齐的口号,队伍精神昂扬。 赵怀停住脚步,站在院子旁边等他们过来。 这些蒙古少年普遍年龄比较大,多在15~17岁之间,是见过血的骑兵,大多在战场上厮混了两年,披上甲胄就能作战,是现在的既时战力。 一个多月好吃好喝的管饱了造,蒙古少年们重新焕发勃勃生机,他们身材更加强壮结实,运动量相应也大得多。 锋东台和勒察远远的就看到赵怀站在路边,跑过来大喊:“公子早上好。” 蒙古少年们跟着大喊:“公子早上好。” “请公子安!” “请公子安!”少年们齐身高叫,声音整齐划一高远的升上九天。 “呵呵呵……”赵怀笑咪咪地挥手向他们致意,意态和蔼亲切。 房间中 三个大桌子旁边,坐着十几个管事正在吃早饭,赵怀亦在其中。 按照规矩,管事享用的伙食标准高于少年们,稀饭、大饼、咸菜都是一样的,但每个桌子上都有一盘咸鱼,每人还有两颗熟鸡蛋,这就是少年们没有的更好标准。 森严的层级无处不在,激励着少年们更多的努力,只有强大了才能享受最好的待遇,这非常公平。 所有的少年们十人编为一什,加上什长正好十一人,五个什设一个领队,领队享受管事同样的待遇,所有人全部军事化管理,什长和少年们一起吃饭,但是他的早餐要多两个鸡蛋。 仅这两个鸡蛋,就让所有的少年们心中火热不已,摩拳擦掌的准备在下一次比试中崭露头角。 少年中所有的领队都是骑马射箭比试出来的,最强的才能担任领队,蒙古少年们一共有四个领队,分别是锋赤台,勒察,速不里台和赤里浑。 奴隶少年各个种族都有,领队有十个总人数500余,共分为10~13岁少年组和14岁~16岁青年组。在农庄里是6个青年组共336人,少年组则全部都在汴京城里,合260余人。 青年组六个领队分别是刘长沙、孟州、叶赫、秃尔兀、崔河山和拔不里失等六人,都是奴隶少年中的佼佼者。 这些少年自身实力强劲,对公子重用感恩戴的,忠诚度相当之高。 “刘长沙你们这些天书读的怎么样,每天还会被先生打板子吗?”赵怀随手剥了个鸡蛋,放在他的碗里。 刘长沙赶紧一口稀饭咽下站起来,想到自己学习有些吃力,脸上胀红,满是羞愧之色。 “坐下来吃饭,不要这么多礼。”赵怀继续剥了个鸡蛋,放在秃尔兀的碗里,拔不里失连忙站起来鞠躬致谢,眼中泪光闪烁。 拔不里失从记事起,就是在野外像老鼠一样生活,或是在城市的屋檐下瑟瑟发抖,顽强的挣扎求生。 什么时候别人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也只有在公子这里,秃尔兀感觉到活的有尊严,吃得饱,穿的暖。能够感觉到公子真诚的关怀。 这让他对公子感恩戴德之至,愿意为公子牺牲生命在所不辞。 “你们从小都受尽了苦难,这些我都尽知,在这里我把你们当自己人看待,学好本领以后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吃穿享用不在话下。 骑射本领最重要,但是读书写字也不能放下,如果你们在外面接到我的信却看不懂,怎么替我办事,那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让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呢?” 所有人频频点头,刘长沙率先跪下来,其他人紧跟着跪下来。 “我等这条命是公子给的,公子说什么咱们照着做就是,我等必将发奋读书,绝不敢落人后,辜负公子的重托。” “好,有你们这态度我就放心了,呵呵!都起来吃饭,一会儿饭都凉了。”赵怀是恩威怀柔并施,把这一群少年小子紧紧的团在自己身边。 第63章 西北马贩子 (新书求推荐和支持,幼苗期需要您的呵护,非常感谢!) 正月十八 年节过后,汴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贩夫走卒纷纷走出家门讨生活,店铺工坊也都照常开门做生意,一切又恢复了往日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在没有北河大鱼售卖了,仿佛成为一道过往的记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对普通人家来说,有没有北河大鱼影响不大,反正他们吃不起寒冬腊月珍贵的肥美大鱼,有没有并无区别。 受到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高门大户,王公权贵们,每当看到桌子上已经吃的腻味的牛羊肉,味蕾的强烈回忆,都会促使他们痛骂几句死鬼完颜洪。 真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贪鄙之徒,枉费了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的一片虔诚敬鬼神之心,徒唤奈何! 这无形中,又加深了对售鱼之人的记忆,那个年轻潇洒的小公子……赵怀。 汴京城内,将军别府 这一次回到汴京城来,因为上次闹的动静实在太大,赵怀做了一番细致的乔装打扮,看起来像个20来岁枯瘦的青年人。 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将上次在户部仓库入手的田产房契,尽量低调的分散出手,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这些东西属于贼赃,只要能卖出去,价格低一些也没关系,怎么也能卖个四五万两纹銀。 如果放在手里,过上几个月蒙古大军进攻的消息传来,就全部变成废纸了,一钱不值。 同样,需要处理的还有绸缎等高价物,这些东西是可以当银子使的,倒不虞没有出处。 到目前为止,赵怀手里的战马不足百匹,农庄里的少年们只能轮换着练习骑射,是现在的唯一短板,相当之不方便。 金国以骑射得天下,北地也不缺战马,但这都是以前的历史。 随着中都(燕京)的陷落,渤海郡以及山海关外尽成蒙古人的牧羊之地,这些年,在军师国王木华黎大军凶狠的攻击下。 大金连续丢失了河北,山东以及两淮之地,偌大的金国竟然没有了养马之地。 只有西北的关中一带,还有些许大型的御办马场,圈养着十几万匹战马。 这让金国朝廷收紧了对战马的交易,很多城市里的牛马交易变成了骡子和驴,战马变得愈发紧张起来,价格也水涨船高。 早些年,普通的战马60~70两纹银就可以买到,现在价格翻了一倍,还没有挑选的余地。 年节过后,战马的价格水涨船高,又涨了两成。 现在普通的蒙古战马都要160两纹银,好一些的骏马价格就没边了,从300两纹银到3000两纹银都有,如此高的价格,吸引了关中地区的马贩子,将大批的战马贩运到汴京城来卖。 三天过去 赵怀安排经验丰富的蒙古老鞑子分头去城里的两处骡马大市买马,由一干管事跟着,聚少成多效果很明显。 三天下来,买到了120匹战马,银子也像流水一样“哗哗”的用出去,花费了二万两纹银。 细数手上的财货,赵怀也感觉到有些紧张了。 年前年后的这一通花用,所余不过近四万两,这三天下来又去了一半,剩下的还要应付1500人开支,显然不能再用了。 手里的房产地契还有田产,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看来必须从长计议,缓一缓买马的事宜。 心中正在思虑着,门口柳风云告罪一声进来了。 “公子,在下有一桩大生意,要向公子禀报。” “何事?” “我们前面的明记客栈住进来一伙西北马贩子,带来了300多匹战马,蒙古老鞑子都去看过了,都是统一的3~4岁马口,最少还有十多年的全盛期可以用,比咱们买的马好多了。” 看着柳风云满脸兴奋的表情,赵怀有些无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好东西谁不想要,可是兜里面的银子不足,讲话没有底气呀。 似乎看出了赵怀的为难之处,柳风云微微一笑说;“公子,这一伙西北马贩子还有处要命的关窍,据那些蒙古老鞑子说,从脸上的风霜和手上的老茧子可以看出,这些西北马贩子都是边军出身。” “哦……”赵怀立刻就来了兴趣。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 这些3~4岁龄的好马,应该来自朝廷的养马场,是哪些边军私自贩买出来的,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 贩买军马一匹,按律当斩。 有胆子贩买这么多军马,呵呵!其罪大焉。 但是这些西北马贩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把这么多战马弄到汴京城里来卖,一旦风声走漏了,后果不堪设想。 幸亏他们没有利令智昏,把这么多战马带到骡马大市去卖,否则,这一层薄薄的纸早就被戳穿了。 “走,去看看。” 赵怀大步的走出房门,柳风云赶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落的前行。 黄昏,明记客栈 “天”字五号院 在明记客栈中,“天”字号单门独院只有五座,一号院最豪奢,二号院最典雅,以“天”字五号院最大。 柳风云背着手走在最前面,赵怀和其他几个管事待着护卫跟在后面,好像是随从一样。 走到院子门口,柳风云回头对护卫们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就不必进去了,免得引起他们的疑虑。” “遵命。”护卫们恭手抱拳,分散开在院子门口等候。 坐在院子门口的十几名满脸风霜的西北汉子,眼神冷冷的看着柳风云一行,没有阻挡他们进去,却对他身后带来的护卫非常警惕,手都按在刀把子上,一刻未离开。 “哈哈哈!热情的郑老爹你好哇,我又回来了。”柳风云进门就热情的打招呼。 院子里面拴着几十匹高大雄骏的战马,大多在低着头吃草,排出的粪便混合着马尿味道,令人十分酸爽。 此时; 从里面的房间走出几位满脸风霜的壮汉,当先一位60多岁年龄,脸上有深深的皱纹,留下了深刻的岁月年轮,手里面抓着一个硕大的旱烟锅子,烟杆乌黑通透,足有小孩手脖子粗细。 赵怀看着这个旱烟锅子心中一惊; 如果是纯钢精铁铸就,起码得有50多斤,这哪是一个旱烟锅子,这纯粹就是一个流星锤呀! “欢迎……欢迎……我的客人,欢迎你们的到来,进去喝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吧!”郑老爹看起来确实很热情,伸手把柳风云向房间里面让。 来到屋子里 40多平方米大小的主屋里坐了30多个汉子,连上门口和外面的加起来足有百十人,这仅仅是眼睛看到的。 在客栈的马厩边,最少还有几十名西北汉子,皆是凶戾的角色,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硬手,看着人的眼睛冷漠无情令人发慌,细数下人数可不少哇! “来……来……我们到里面谈。” 第64章 随风公子 郑老爹把客人让到偏间,这里面只有二人,一个20岁的公子,长的身体瘦长,脸色冷峭,客人来了眉眼都没有抬起一下。 他坐在燃烧的正旺的炉子旁边,用手里的刀子雕刻着一匹马,刚刚可以分辨出雏形。 旁边是一位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一双大大的丹凤眼格外有神,约莫十五岁的样子,长得美艳动人。 周围姑娘头上编着细辫子,辫子发梢都是用金银玉扎缠着,看起来,也是出身富贵人家。 少女的大眼睛只是撇了来人一眼,掉头又继续看着青年人雕刻木马,显然不感兴趣。 “来吧,大家坐下聊,哈哈哈哈……这是我的内侄随风,没事就喜欢刻一些小玩意儿,还有昙花姑娘,咱们不用管他们。” 双方坐定 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不瞒您说郑老爹,您的这批马都非常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的这批马需要什么价格才能出手,多少给个数。” 郑老爹没有立马说话,手上的烟锅子放上了一小把烟叶,就着炉边的火苗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瞬间,房间里面蔓延着一股浓烈辛辣的烟叶味,混合着炉子上烧的“咕噜噜”翻滚的奶茶香,似乎进入了一个青烟缭绕的仙境。 坐在一边的昙花姑娘,下意识的用白皙的小手扑了扑鼻子,显然不能适应这么重口味。 见此: 义愤填膺的赵怀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郑老爹手里的烟锅子,猛的放在腿上一劈两半,激动的用手点着郑老爹的脑袋,点的这个老头脑袋前仰后合…… 丫到底有没有点公德心? 没看见还有女士在旁边吗? 这还是一位小姑娘呢……人家还要发育呢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这样摧残祖国的花朵,给一点新鲜的空气好不好? 然则 事实上赵怀身体一动未动,定定地站在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昙花姑娘美丽的俏脸,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 意识到了这一股不怀好意的眼光,昙花姑娘突然仰起头剜了赵怀一眼。 秀美的脸上满是寒霜,扬起白皙的小拳头示威了下下,甚至露出了小虎牙。 看起来……十分的卡哇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赵怀情不自禁的掉了个酸袋子,房间里面瞬间安静下来,静的有些怕人。 青年公子正在雕刻的手忽然一动不动地停下来,就像永恒凝固住了一样,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散发。 赵怀旁边的峰赤台单手立刻搭上腰刀,手上的青筋暴露,随时,都有可能拔刀出来。 未几 青年公子突然抬头,目光如利剑一般狠狠地扎了一下赵怀,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让他有如雷击一般警醒,似乎刚刚在生死关上走了一圈,后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沉默…… “咳咳……”郑老爹甩了下烟锅子,用力在炉灶上敲了下,发出“哐镗”一声巨响,立马缓解了紧张氛围。 “柳先生,你的这些手下可是不怎么老实啊,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 教训一下? 那是万万不能的,他教训我还差不多。 柳风云心中腹诽,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点没有打出怵,哈哈一笑说: “郑老爹又说笑了,这位昙花姑娘长的如此漂亮,走到大街上,恐怕人人都看得呆了。 莫非,你准备把汴京城杀光了不成? 我们这笔生意可是不小,难道就不谈谈吗? 府里还有上好的锦缎,一会儿拿来给小姑娘做几身衣裳就是,你看……” 这话软硬都有,咱们也不是吓大的。 能够有实力吃下你这批马,后面隐藏的实力自己可以想见,区区100多个人手,想把汴京城闹个天翻地覆。 想多了吧? 青年公子再次垂下头,稳如磐石的雕刻手上的骏马,昙花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旁边手托着香腮,有些气鼓鼓的,小脸己然垮了下来。 登徒子,有机会叫你尝尝姑娘的手段。 赵怀心中暗叹一声: 好人难做啊!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姑娘打上了登徒子的标签,尚在顾影自怜中,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谈判上。 顺便给青年公子扔过去一个侦查,然后心中猛的一痛,完全是心疼自己的神魂点。 我嘞个去……竟然少了22个神魂点,是永久的消失。 青年公子的数值惊人: 力量2200 敏捷3100 神魂860 气血1020 生命力950 这是什么鬼?敏捷度十五倍于常人,这还是人吗? 力量也达到二流武将的初期,真是看不出来。原来真人不露相。 如此说来,随风公子才是这一群人中实力最强悍的,恐怕也是真正的话事人。 那个郑老爹只不过是个烟幕弹,充其量1000斤力量罢了,堪比三流武将边缘,属于最差的水平。 目前的谈判桌上两个人正在拉锯,谁也不肯先亮底牌,争的面红耳赤。 原来并非是王对王,针锋对麦芒。 而是谎言对谎言,赝品对赝货啊! “你让我拿出底价,呵呵呵,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的实力。”郑老爹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会轻易的把底牌说出来。 柳风云的眼睛不经意的从赵怀的脸上扫过,见他的眼睛微微闭了下,冷哼一声,道:“让你们这些西北来的乡下佬见识一下,什么叫财大气粗?” 说完,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叠房产地契,还有田产的契约,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见此,郑老爹神情犹豫了。 这些东西他不懂啊!也不知道市场价格是多少? 这下可真漏了馅儿了。 随风公子轻叹了一声,随手插起了自己的锋利短刀,旁若无人地伸手拿过契约翻看,眉头陷入思索中。 “他……这……”柳风云有些懵了。 郑老爹连忙打圆场。“这些小事就叫年轻人看一看,俺老汉老眼昏花了,也看不得这些小字。” 相信你才有鬼! 柳风云也明白过来,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搞毛? 跟自己说了半天,原来不是李逵是李鬼。 半晌之后 随风公子放下了这厚厚的一叠田产房契,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价值8万两纹银左右,都是真的。” “哎,你到底识不识货,这上面十几张可是上好的店铺,拿到手里面别人抢着要,还有这个房契田产……”柳峰云顿时来了劲,一迭声的嚷嚷。 “没有这个房契我还看不出来,这些应该是朝廷抄没的房产店铺吧? 这一处大宅子我知道,是原先两淮路指挥使范用的私宅,他因为麾下打了败仗,丧师失地被判斩立决,全部家产抄没充公。 呵呵呵!现在他的骨头恐怕已经凉透了,你们这批房产地契来路不正啊,能够卖出5万两就顶了天了。” 随风公子明目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窍。 第65章 成交 柳风云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变,很快,哈哈一笑掩饰过去,到底是在江湖上混过30多年,说话一点不露痕迹。“你只要看房产地契是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题外话。 这批东西拿着就可以变现,顶多分散出手罢了。 要不是你这批生意大,我们过年的时候用的银子海了,现银不凑手,也舍不得把它们拿出来。 这样吧,这批房产地契做价10万两,我们再谈你的这批马。” “作价6万两不能再多了,我们拿这批房产地契很有风险。”随风公子果断的还价。 “开什么玩笑,风险有带着一批军马跑到汴京城来卖大吗?一口价,九万五千两。”柳风云一针见血的点出了西北马贩子最大的弱点,这也是杀价的最大利器。 “那这个生意就没法谈了,整个拿这批地契风险很大,我们最多可以作价七万两白银,多一分银子都没有。”在现实面前,随风公子只能做出最大让步。 作为边关的一方带兵藩镇,这一批房契田地拿在手中就是现银,并不害怕他来路不正,即解除了边关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可以说一举两得。 凭借一方藩镇深厚的背景,总价约10万两白银的房契田地,最少可以兑出九万两的价值,并不算亏本。 “好好想一想,你们面临的风险,我都为你们捏一把汗。 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天你们才到汴京城,用不着两天自会有人找上门,真是胆子包了天嘞! 这样吧,我们做出最大牺牲,也底线最大的诚意,七万八千两不能再谈了,否则我们也付不出全部货款,只能掉头就走,放弃这笔交易。 时间拖延下去,你这批马必然会被有心人盯上,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等待朝廷的严惩。” 柳风云谈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节奏拿捏的很好。 他的话一出口,随风公子的眼神厉芒一闪而逝,显然,他心中的担忧可能会被证实,这一次确实鲁莽了。 主要是边关在等米下锅,一刻也耽误不得,否则,大军乱起来一切晚矣! 两相比较,还是全部脱手更为划算。 “好吧!这个价格我可以认同,我们这批马不连院子里的共320匹,作价8万两白银,这个价格我们很有诚意。” 说实话,这个价格不高。 只要再添上两千两纹银的,就可以得到320匹3~4年龄的西北战马,可以说皆大欢喜。 因为这批战马都是三到四岁龄的好马,已经可以骑乘作战,只相当于人类的16岁年龄。 一匹战马寿命在20~25岁左右,长短看使用和饲喂的情况而定。 战马到了五岁龄真正成熟,相当于人类成年了,最少有十年的全盛期可以使用,现在买是最划算不过的了。 之前,在骡马大市购买的战马多在八至十二岁龄不等,有些带着暗伤还有骑兵换下来的劣马,由蒙古老鞑子把关全部挑出去,剩下没有毛病的好马价格不菲。 每匹战马一般都在180两~220两之间,全部都是蒙古战马。 随风公子的这批马全是西凉马,要更加高大神骏一些,而且马龄也非常低,自然价格要高出许多。 普通的一匹战马卖出350两并不奇怪,问题是这些马来路有问题,一般人不敢下手。 随风公子给每匹马开除260两的价格很公道,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就看值不值得。 柳风云有些头疼的抚了下额头,苦笑着对郑老爹说:“这对我来说是个难题。” 眼睛却不为人知的看了一眼赵怀,见他眨了下眼,心中有了定数; 公子虽然同意了,但是谈下来一点都是我的本事,正好也让他瞧瞧我的手段。 “为什么院子里的好马不包括在内,是你们不卖,还是另有下家,难道我们买不起好马吗?” “院子里面的这些战马,除了赤云和白云以外都卖,一共有40匹都是最好的马,价格需要分别谈。”郑老爹对此很有发言权,抢先回答。 “你们可不一定有这个时间,如果我们买下了这匹马,在黄昏城门关之前就要离开,免得招惹上麻烦。”柳风云神情淡定的说: “不要看我们是坐地虎,汴京城内也有太多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若不是兵荒马乱,为了多一份保命的手段,谁愿意拿房产田契换这些马,吃饱了撑的吧! 你倒是想把这40匹马慢慢的卖,我就怕你没这个时间。 这40匹好马,目标并不亚于外面的320匹普通西凉马,可不要到时候鸡飞蛋打,连命都没有了就悔之晚矣!” 柳风云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马匹二岁龄体型基本完全长成,三岁龄就可以上鞍骑乘,在五岁龄之下都算作幼年马,五至十五岁龄都是壮年马,也是骑兵正常使用的马匹。 而到了十六岁龄就要算老年马,价值就不大了。 凡事无绝对,如果壮年马使用的过于厉害,也许不到十岁就废了,这种情况也多的是, 古代的相马使用手作计算单位,一手大概10.12公分,一般计算的是马匹肩高。 以最普遍的蒙古马为例: 蒙古马体形较小,大多在一米二到一米三之间,但胜在耐力强,肢体粗壮有力,肌肉发达,皮厚毛密耐粗饲。 蒙古大军的历次西征,主力使用的就是蒙古马,能够适应恶劣环境长途跋涉,是最好的远征马种。 西凉马体形更加高大,普通的战马可以达到一米三的肩高,院子外面的这40匹马普遍超过了一米四,算是百里挑一的神骏了。 其中有五匹马更是达到了1.45米肩高,在外面万金难求,算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怎么也要卖到3000两银子一匹,价格非常高昂。 汴京城内的女真人,契丹人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识马是天生的本领,这些好马非常的扎眼,一旦被人盯上,目标确实不小。 加上这40匹好马来路不正,如果细究起来就是一大罪责 “这样吧,全部作价4万两纹银,一共12万两纹银,你们全部拿走。”随风公子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这批360匹马虽然价值超过了18万两,但这不能放在台面上说,都是朝廷御马苑里的军马,不管买还是卖都是要杀头的。 现在全部出手,把风险降到最低,拿一部分现银先回去应急。 然后,分散把这些房产田契卖掉,凭着镇守边关军将的威名,怎么着也可以卖到9万两纹银,加上四万两现银,算下来绝不会吃亏。 这样做,不失为一个妥帖的方法。 “我们可以吃下这批马,问题是银子不凑手。”柳风云没有再谈价格。 大家都是行家里手,这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了,否则,脸面上须不好看。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西北马贩子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随时有可能爆炸。 没有钱,你是在耍我们吗? 柳风云并不怕这些人炸刺,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皱着眉头问赵怀:“我记得府里还剩下1万多两纹银,应该还有几千匹绸缎,具体还剩下多少,应该不多了吧。” 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要压价了,对于柳风云卖弄的小聪明,赵怀并不感冒,为了一些财货恶了人家,以后就没有见面的时候了吗? 对面的人眼睁睁的盯着,此时此地不好多说什么,直接演砸了戏落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得配合柳风云一番说项。 “回禀老爷。”赵怀做戏也是一等一的,眉头陷入思索中。“府里的纹银还有一万多两,可不能全用光了。否则,府里的两百多号人要坐吃山空那就糟了。 现银最多只能抽出八千两,府里的绸缎,年节时分,赏赐下人和夫人们随礼加上娘家走动,用去了不少,应该还剩下2000匹左右。” 一匹绸缎大概12两,两千匹左右就是两万四千两,加上八千两白银合计三万二千两,比之四万两整整少了八千两纹银。 柳风云唉声叹气的打跌说:“败家啊……都是败家娘们,天天北河大鱼大盆小碗了造,丁点都不知道替老爷简省。 每天都要花销上几百两纹银,真正做事的时候,银子又不够了,这可怎生是好。 手里的银子不凑手,难道这批马不买了吗?” 柳风云的意思很明显: 这批马我帮你消化掉,就是这个价格成交了,否则全都免谈,这批马不买了。 这样做显然不大地道,基本上是一杆子买卖,抓到人家的短处狠狠的一刀下去,再也没有半分的情意在了。 话又说回来,面对着八千两纹银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够把持的住呢? 郑老爹显然没有听出柳风云话里的意思,正准备开口说: 没钱少拿几匹马就是了,有什么打紧? 旁边的随风公子听出了柳风云的意思,如果不按照这个价格成交,那么就彻底拜拜,一匹马都不要。 手里的银子不凑手,难道这批马不买了吗? 这样说的还不够清楚,那也不要出来做生意了,在家里面呆着吧。 相互之间都有需求,西北来的马贩子更迫切一些,如果想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就必须要接受对方的苛刻条件。 哼!山不转水转,那就后会有期,以后再找回这个场子。 随风公子再也不犹豫,眉宇间冷厉之色一闪而逝,淡淡的说道:“成交!” “随风公子?回去大帅如果……”郑老爹有些口不择言,连忙的劝阻。 “住口” 一声清叱犹如炸雷般响起,打断了郑老爹下面的话,随风公子面色中的怒意闪现,吓了郑老爹一跳,连忙住口不言。 郑老爹猛然惊醒自己的失言,现在还有外人在场,这个话里面透露的信息太多,郑老爹自己也有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不好看,目光狠狠地一瞪柳风云,再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第66章 表里不一 天字五号院 既然交易完成,柳风云等人也就不继续留在这里,手下的人等送来了绸缎银两,交易就算彻底结清了。 赵怀带着人翻身上马,趁着黄昏最后的时刻,冲出距离明记客栈最近的城西酸枣门。 把守这里的威烈营士兵们认得赵怀手下的诸位管事,拿了300两纹银的丰厚门包,就详装什么都看不见,任他们自由来去。 360匹战马蹄声如雷滚动,“扑啦啦”地撒开铁蹄冲出城门,一路带着尘埃远去,在夕阳的黄昏下留下长长的身影。 随风公子站在楼顶上目送着他们远去,心中默默地思索。 “随风公子,为什么不跟上去把他们做了,我看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什么高手,这可是十几万两纹银呐!”郑老爹现在再不掩饰,目光中流露出狠厉之色。 “哼!敌情不明,不得妄动。”随风公子神色冷冷的说。“你以为他们这么简单吗? 我们进入汴京城,拿出了盖着西北关防大印的凭证,借着大帅的虎威,还花了两千两纹银才能够带着战马进城。 这些人……” 随风公子嘴向前面撅了下,“随手扔一个门包,就能够策马出城门,难道没有一点跟脚吗? 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两条腿罗圈地厉害,手上的老茧一层接一层,这是常年在马上骑射蒙古鞑子的特征。 尤其是那些蒙古老鞑子,隔着十里远都能闻到身上的腥臊味,我们这100多人,能够轻易地把他们留下来吗?” “可是,公子你……”郑老爹欲言又止。 “我是能够把他们全部杀了,那又怎样?这里是汴京城,不是我们的关西要塞,长一长脑筋吧!” 这一顿训斥,令郑老爹满脸通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边的昙花姑娘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随风哥哥,就是就算是不把他们全部都留下来,也应该把那个登徒子的眼睛挖出来,放在地上给我踩泡泡玩。” 这个姑娘长得娇美如花,一番话说出来,却让人心里发凉,简直是三观尽毁。 什么叫把那个登徒子的眼睛挖了,放在地上给我踩泡泡玩? 这种血腥残忍的游戏,看来这小姑娘不是第一次做,否则,哪里下的去脚? “呵呵呵!居次(公主的意思),你可是看走了眼。 今天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主人,我如果动手,必须把所有人全部杀光,在汴京城里闹一个天翻地覆,有可能所有人都走不脱。” “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昙花公主显然非常惊奇,她没有认真看这些人,只知道那个脸色蜡黄的年轻人非常看起来很猥琐,眼睛特别讨厌。 如果赵怀知道她的想法,估计立马能哭出声来。 “我的目光看向那个年轻人,稍微流露出一丝杀意,他身边的侍卫就紧张万分,随时可能暴起。 而那个柳风云,侍卫完全熟视无睹。 显然,在侍卫的心目中,两个人地位天差地别。” 随风公子显得很有耐心,把房间里个人的表现,细致的解说给昙花公主听。 “原来他这么狡猾,竟然藏的如此深,下次被我捉到,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点天灯。”昙花公主娇美的容颜上显露出一丝狠毒的神色,这话肯定不是说着玩,而是真的准备这样做。 随风公子眼神的深处,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厌恶之色,很快的,哈哈一笑掩饰住了。 他……得罪不起这个娇蛮狠毒的公主。 昙花公主全称应该是呼衍昙花,是西北拓跋鲜卑部大单于呼衍秃邪的掌上明珠,最小的一个女儿。 西北拓跋鲜卑部骑兵实力强大,是能够左右西北局面的强大部族,纵然金国的一路镇守使大人也必须小心交好,奉上厚礼拉拢接纳才是。 呼衍秃邪对其视若珍宝,一向是娇纵惯了,为了讨女儿昙花公主的欢颜一笑,满足她变态的嗜好,犯错的下人动辄砍头车裂,扒皮抽筋,种种酷行不复赘述 居次这个称呼代表了公主,这是匈奴人的习俗,他们称呼部族首领单于的女儿为居次,公主的意思。 儿子则是孤涂,太子的意思。 此次昙花公主跟着西北马队一起来到汴京城,就是想见识下汴京城的花花世界,临行之前,大帅特意的交代过; 哪怕一匹马都没有卖出去,也不能让昙花公主掉了一根头发,切切谨记。 拓跋鲜卑部族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匈奴一族,一向是草原上的强者。 汉武帝时期,派出大将军卫青和镖骑将军霍去病数次北击匈奴,重击匈奴大单于冒顿,一路追亡逐北,立下万世不朽的功业。 后来匈奴一族分裂为一南一北两支,北匈奴一直逃遁至欧洲地域,在那里找到了存在感,重振草原民族赫赫声威,成为后世匈牙利民族的前身。 留在汉地的匈奴族并没有完全被消灭,而是有一只南匈奴投降了大汉王朝,逐渐汉化,世居西北之地繁衍。 拓跋鲜卑部就是匈奴的后裔骨血,历史上曾经建立北魏朝廷,在华夏民族的历史上留下深深烙印。 并且隋、唐两代的开国帝王,与鲜卑一族都摆脱不了密切关系,他们都是鲜卑化的汉人,母、妻则是汉化鲜卑人。 至于两朝鲜卑族的文武显宦更是多不胜数,唐初的名相长孙无忌就是鲜卑人,诗人元结,元稹都是如此。 自唐以后历经五代十国动乱及北宋朝兴亡,历次王朝兴替的动荡中,拓跋鲜卑再次成为社会的边缘民族。 他们在西北地区重新拾起祖辈的马鞭,弓箭,成为一股强大的少数民族势力,被蔑称为“杂胡”。 实质上,这些民族都是华夏民族的一部分,最后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包括北方的女真一族,蒙古一族,奚族,契丹人,乌恒族,鲜卑族等等,最后全部融合成华夏民族一部分,再也不分彼此。 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这样的好事。 上北河村 赵怀一行骑马赶了回来,引起了一阵强烈的骚动,马队奔驰的蹄声没法隐藏,惊动了村里的所有人,纷纷涌出来简直看傻了眼。 农庄里的少年们“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看着这些神骏的战马,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个个都看傻了吗?还不牵到后面去好生饲喂,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赵怀笑骂着。 “好耶!谨遵公子命。” “遵命,公子,快走……快走,把马牵到后面去。” “这下不愁没有马,也没人和我抢了,哈哈哈,太好了。” 几百匹马不安的躁动嘶鸣着,在少年们的安抚下,很快平静下来,乖乖地跟着少年们到后面马厩里去了。 如果说原先的百十匹马,分散在几个地方看起来并不明显,现在的问题就严重多了。 这几天,陆续有战马送到上北河村来,前后加起来有240匹,再加上现在的360匹战马。 算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不知不觉中,赵怀已经收罗了600匹战马,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是准备做强梁马贼吗? 答案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上北河村这些老夫子能够接受的,他们害怕的两条腿都站不住了。 第67章 破鼓重锤 上北河村农庄 一行族老在农庄的门口截住了赵怀,神色极度惶恐中带着不善,怒视着赵怀几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赵怀,你是想陷我们赵氏一族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吗? 你年纪轻轻不晓事,闯下了泼天大祸尚不自知,全族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赶紧跟我们到宗族祠堂里面回话,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三爷赵德庄一跳三尺高。神色俱厉的指责赵怀居心叵测。 峰东台等人正在兴头上,被赵德庄指着公子的鼻子骂激怒了,气得双手发抖却没办法,没有敢擅自作回应。 上下尊卑有别,限于自己奴隶的身份,没有公子的命令,决不能对赵氏族人动上一个手指的,哪怕受到辱骂也只有默默忍了。 一个个少年虎目中蕴含着无边怒火,瞪着上蹿下跳的赵德庄,束手束脚的不敢轻易作主张。 “你们瞪着我干什么?都是一群不知死的贱奴,连上下尊卑都分不清了,还是你这个逆贼赵怀管教的好,手下一个个都犯上,竟然敢用眼睛瞪我。”三爷赵德庄怒火更旺了。 一群贱奴才想翻天,谁给他们的胆子? “德庄,你这个话说的就反了吧?论年龄你比我大不少,论辈分我还是你的宗叔祖辈的,这样上蹿下跳的指着我的鼻子,你这个是犯上啊! 我这么做自然有理由,也绝对不会牵扯到赵氏一族,这个可以保证。” 赵怀现在还不能跟赵氏一族撕破了脸皮,这样对大家都不利,到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放屁!你说的倒轻巧,聚集这么多人在一起,又是战马又是刀枪的你想干什么? 简直混账透顶,委实有聚众谋反之嫌,真正是不知死啊! 朝廷问罪下来,你一个人能够扛得起吗?”说话的是二房的赵德灵,也是个60多岁的老腐朽,贪婪鄙薄之人。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注意自己的辈份,不要张嘴就乱了规矩,让别人听见,以为我们赵氏一族没有没大没小的。” 赵怀非常不高兴的应付,这些族老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没奈何,还得应付这些族老。 农庄门口 “辈分高有什么用?管个屁用,在老头子这里一钱不值。 有人生没人管的野种,你看这种下的泼天祸事,肯定会牵连到我们全族。 你这杀千刀害人的贱种,要害死所有人。 完啦……全没有好日子活了。”赵德灵肆无忌惮的恶毒谩骂,简直不堪入耳。 赵怀心中腾的一串邪火升上脑门,这话太恶毒了,连父母亲大人全骂进去,言语污秽之处,真的不能忍呐! 看到赵德灵依然在口沫纷飞的叫骂,整个农庄的人远远的旁观,没有人敢上来劝阻。 这是公子自己的家族事务,外人真正插不上手。 “你这一大把年龄怎么如此说话,我从没有见过向自己族人头上泼洒污水,要知……”赵怀心中忍着恶气,欲待好言相商,没想到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 “住口……你这杀千刀害人的贱种,自己想死不要把我们都拖进去,都知道你在外面大把的金山银海赚进来,本家族人看不到一份好处。 别看现在得了势,依然是有人生没人管的野种,啊……” 只见赵怀伸手抽出峰赤台腰里面的短刀,回身刀光一闪带着鲜血飞溅出来,还有十几颗牙齿掉落。 赵德灵泼妇骂街似的叫骂戛然而止,“呜咽”疼呼着倒在地上,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刀背已经砸在赵德灵嘴上,将他的嘴豁开一个大口子,血肉翻卷着流血不止,赵德灵虽然年龄大些,实实在在宗孙的身份。 宗叔祖出手严厉惩戒下,只要未闹出人命,没毛病! 这瞬间的变化之大,令所有的族佬呆若木鸡,他们没有想到,赵怀竟然敢真的出手。 这……事情闹地大条了。 众族老面面相觑,一股寒意由心而发,冷遍了全身手脚,来时候的勇气潮水一般的退下去,他们感到害怕了。 赵怀现在势大难制,若是他自己不受宗族约束,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这下事情糟糕透了。 “你的嘴太脏了,我用刀背先帮你这口脏嘴洗一洗,以下犯上该怎么惩戒,等会儿到宗族祠堂再慢慢的论,你们几个站在那儿干什么?把这个老货带上。” 赵怀不慌不忙地把刀插在刀鞘里,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转身向宗族祠堂方向走去,神态安然无波。 宗族祠堂 祠堂里面梁高屋深,供奉着祖先的牌位,虽然升起了火盆,因为空间阔大,依旧显得寒意阵阵。 两排椅子上坐着20几名族老,大多缩头缩脑的不敢言声,方才慷慨激昂的神色不知到哪里去了。 赵怀果断的出手,加上他背后庞大的势力,这些村佬明显的萎了。 祠堂中间的地上蜷伏着脸上肿的不像样子的赵德灵,没有昏厥过去,仍然趴在地上呻吟着。 “族长,是……是否抬回去叫郎中瞧一瞧,就怕……”有的族老小声的建议。 “瞧什么?他还死不了。”赵怀一肚子恶气,声音未免大了些,唬得这些村人立马闭上了嘴。 族长赵德偕现在是头痛万分,心里面又是害怕又是担忧,还有满肚子的不高兴。 对上赵怀一点办法没有,这个野马乱奔乱跳随时都会尥蹶子,不知下一个伤的是谁? 至于拿出什么办法解决,他完全是一头浆糊,没半分的头绪。 年龄大了,凡事喜欢和光同尘,对这些激烈的手段真的没有办法。 若是谈到吟诗作对,赵德偕手不释卷纵论天下,儒道学说诗词经意,参禅佛理道学无一不精。 族长赵德偕坐而论道,可以谈上三天三夜。 至于家族中琐碎的事务,他是不屑于去理睬的,大事更没有半分的主张。 说到底,还是一个乡村老学究罢了,看到伤了赵德意,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早已经慌得六神无主。 “我赵氏宗室忝为宗潢(帝王宗族),子弟当谨守上下尊卑大伦,为万民榜样。 今有宗孙赵德意口出不逊,辱及宗族叔祖赵怀父母先人在天之灵。 在这里,面对着赵氏列祖列宗牌位,我想请问族长……” 赵怀声色俱厉的看着族长赵德偕,大喝一声;“该当何罪?” 响亮声音震的祠堂里面“嗡嗡”响,族长赵德偕脸色灰败不言一声,心志胆气早已经没有了; 此子势大,不可力敌,宜缓图之。 赵怀目光回转看着各位族老,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族老们全都做了缩头乌龟,没有人再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手下的700多人就在外面,一旦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形势比人强。 以前赵怀孤苦无依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他的宗族长辈身份,这个长辈的身份谈起来不值一提,选择性的遗忘掉。 但是当他带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强大势力,站在宗族祠堂里的时候,还是同样一个人,再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宗族长辈身份。 四爷赵德胜长叹了一声,道;“赵怀,得饶人处且饶人,宗孙赵德意口出不逊,已然受到了长辈惩戒,毕竟他年老体衰,我帮他说一个情,让他回去找郎中瞧一瞧伤势吧,不要真的出了什么偏差才好。” 赵怀环视众人,见他们纷纷的点头应和,既然族老们一致认为是长辈惩戒宗孙赵德意口出不逊,此事可以告一个段落,用不着紧揪着不放了。 赵德胜看见他的脸上缓和,挥了下手,让晚辈们把赵德意抬回去请郎中治疗。 半晌之后 宗族祠堂里雅雀无声,各位族老都不想招惹这个赵怀小煞星,一旦说翻了脸,到时候被弄得灰头土脸,恐有性命之忧,何苦来哉? 族长赵德偕束手做了个泥塑的菩萨,看这个架势能够坐上一整天不言语,其他的族老也是做了缩头乌龟,没一个肯上前。 嫡支长房四爷赵德胜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赵怀小祖宗。你弄这么大的声势,到底想做些什么,一旦朝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既然谈到了正事,赵怀脸色肃然地对周围众老抱拳施礼,娓娓说出自己的谋算。 “诸位族老举目看一看,这个天下哪个稍微有点势力的不兴建坞堡,招揽人手。 多则数千上万,少则数百上千,弓箭甲胄无一不备,所图不就是个结寨自保吗? 那些女真贵人只知道强取豪夺,加征田赋税晌,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 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北地汉民还不如一只蝼蚁,死绝了也不会淌一滴眼泪。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宗族的人,把造反的帽子往自己的族人头上套,这真是天下奇闻。 莫非你赵德庄想要拿我们赵氏全族的人投去邀功吗?” 这一番话,说的三爷赵德庄脸都青了,连忙站起来双手急摆,道:“这是再也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只是你买的这些都是战马,动静也太大了,就是我们不说别人看见了报上去,也是绝大的麻烦呐!” 这个话也是合情合理的,大族豪强聚众自保,在北地汉人中不是少数。 不过,这些大族豪强行事非常谨慎,平时分散开来不引人注意,免得遭遇非议。 遇警时立马聚集成军,北地的汉民一贯强悍,只要弓箭甲胄上身,妥妥的一支民军。 更何况保卫自家的田园财产,战斗力不可小觑。 一下子凑出来五六百匹战马,这个动静确实太大了,很引人瞩目。 “上次宗族议事,赵怀曾细言金国朝廷有倾覆之危,赵氏宗族面临生死存亡大难,各位皆表赞同。 临去之前,怀对四爷赵德胜殷殷嘱托,请他带话给各位族老多早做准备,不知然否?”赵怀侃侃而谈。 四爷赵德胜见他的目光看过来。点点头说,“所有的话都带到了,无一缺漏。” 赵怀冷冷一笑说道,“赵怀此言绝非危言耸听,然而,各位族老做的又是如何呢? 只有四爷赵德胜及寥寥数人变卖了家中田产,全数出来不到五指之数。 为何竟坐以待毙,不思自保之法? 终有家财万贯,大军一来,铁蹄之下,皆成靡粉。 赵怀在手里面聚集千余人马,进可攻,退可守,万一事有不偕,天下大可去得。 最少也给我们北地赵氏一族留下一支香火,不至于宗嗣全灭,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宗族,所错何来? 呵呵! 短则一两年,长则三数年,我观你等,全都是冢中枯骨罢了。” 此言一出,宗族祠堂里面所有族老全都悚然变色。 赵怀面不改色的让他们静静地消化这句话,这些家族宗老陈腐已久,死水微澜一泓。 破鼓不用重锤敲,哪里能够听到响声? 环顾左右,赵怀冷声的说道:“金国是你们的朝廷,却不是我赵怀的朝廷。 我皇宋赵氏一族,与别家不同,靖康之耻,殷鉴不远,此仇不共戴天,我赵氏儿女怎能认贼作父。 你们难道不怕死后无颜再见祖宗?如何有面目入祖坟? 当今乱世,各家皇朝起起伏伏。 眼看的金国大厦将倾,蒙古骑兵纵横中原涂炭生灵,千里无鸡鸣惨景为时不远,难道真要等到斧刃加身吗? 唯有手里握着刀兵,才能不任人宰割,在这个乱世里面求一条生路。 造反,赵怀不会的,也没有这个能力。 蒙古大军杀过来,金国朝延撑不了两年,我这是力图自保。 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们。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那我手下的这一干人等,七日内,必然全部都离开上北河村,不会牵连到你们。 但是在这段时间内,请你们和家中所有人都知晓一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上北河村,不允许泄露一丝的消息。 否则,弥天大祸将至,诸位谨之慎之。 是非对错,到开春以后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蒙古大军将至,到时候悔之晚矣! 赵怀言尽于此,告辞了。” 一席话说完,宗族祠堂上的宗老们心情格外沉重,毕竟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 静静地目送着赵怀离开,所有人的心中复杂难明,万般的苦涩滋味涌上心头。 虽然不愿意面对,终究还是要到来的。 是否把一些年轻的家族子弟,托付给赵怀呢?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有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如果真的像赵怀所说的那样,也不至于被人家一锅端了。 至于田产房契,呃…… 就卖掉一半好了,手上有一些现银,不管是进是退都可选择,不至于真的饿死了。 第68章 莫名惊诧 这边厢 回到农庄小院子里,数日不见的速亦该,带着勒察和速不里台两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情况如何,一切还顺利吗?” 速不里台和勒察互相目光对视了一下,咧开嘴一笑,没有主动说话。 蒙古老鞑子速亦该50余岁的年龄,看着面相仿佛是个老农,只是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显得非同一般。 速亦该双手一抱,单膝跪下禀报: “主人,这些天,奴才速亦该奉命带着他们两个,侦查了西方两百余里之外的环翠峪神仙岭山庄,果然是一处好所在。 这一处山庄位于环翠峪群山边缘神仙岭主峰上,山势不高约千余米,特别陡峭险峻难以攀登,只有一条之字形山道连接其间,可以走一辆马车的宽度。 山庄居于800多米高位置,上方不远有一座天然形成湖泊,面积40亩有余,平日里不虞淡水供给。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地形,寻常三、五千人住在里面,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 赵怀闻言眼中一亮,抚掌大笑道:“妙极,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处好所在,再好不过了,这个山庄的具体情况如何?” “回禀主人,奴才通过山里的猎户打听知晓,这一座神仙岭山庄原先是个马匪窝。 后来被官兵剿灭了,吴氏家族占据下来,用心经营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山庄高墙都是用巨石堆砌,坚固程度不亚于城墙,上面的吊桥,角楼,敌楼,箭垛,滚木滚石俱全,防御十分完备。 计有人口近千,其中庄丁三百余人,大粮商吴克用还有近百人侍卫,防范得密不透风。” 豪商吴克用父子几次三番的算计于他,赵怀对暗算自己的人,绝不会轻易的放过。 他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性,而是积极向上,只争朝夕的态度。 此前 只是因为在汴京城内闹出的动静太大,暂时蛰伏了而已。 那一日夜间,被郑少玉先生一席话勾起了心思,再也按耐不住了。 第二天,就秘密派遣速亦该等人前去探访,一究虚实。 没想到,速亦该等人竟然带回了这个好消息,让赵怀心里计划立马做了改变。 原先是准备带人奔袭完颜洪大人在城外的农庄,劫掠一番后离去,就当是练兵了。 现在有了更好的目标,莫如取之,作为一个根基之地。 赵怀一向奉行狡兔三窟的政策,源自于心中的那种不安全感,听到有这么好的地方,立刻就动了心思。 想做就做 赵怀当即唤来吴石柱,赵远程诸心腹管事,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各自领命而去。 稍待 赵怀溜溜达达的走进左侧的小院子,反正距离不远,抬脚就到了。 院子里 柳风云正眉飞色舞的和郑少玉叙话,显然,在城里和宗族祠堂的事情一件没漏,这个耳报神全说了。 见公子进来,柳风云连忙站起身来,神情有些讪讪的。 “我刚刚和厨房说了一声,今天晚上多准备一些酒肉,我与郑先生把酒畅谈,你到厨房里去看一下,莫让他们偷懒了。”赵怀随口把柳风云打发走了。 郑少玉先生神情淡淡的说:“我这个自作聪明的弟弟,又给你惹麻烦了。” 郑少玉先生说的是: 压了西北马贩子1万两纹银的事,对方有边军的身份,他也看出了此事不妥,这个便宜不一定能够安稳地揣到兜里。 “此事,我已经交代城里的管事另外奉上1000匹绸缎,我们现在不是贪便宜的时候,尽量少生枝节为妙。” 柳风云不在这里,赵怀直言不讳的告诉郑少玉先生,“而且,这批西北马贩子中间有一位二流高手,身手敏捷程度惊人,也许是天赋异禀。” “哦!” 这个消息引起了郑少玉先生些许的注意,也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看着赵怀,忽然耸然动色,出手如电的擎住他的手腕细察,神情越来越震惊。 “这怎么可能?竟然已引导玄灵之气进入丹田紫府,这是……” “没办法,一不小心就成功了。” 赵怀无奈的表情实际上很欠揍,郑少玉先生却没有时间来关心他的表情,而是这个难以让人置信的现实,彻底颠覆了他修炼的三观。 “这种情况绝不可能,你把修炼的详细情况,一一道来,不可漏掉一处关节。”郑少玉先生依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情。 自幼得自道家祖师的传承,郑少玉先生博览古今,自己又是道家玄功的行家里手,怎么会不知道修炼之难? 按照郑怀这种垃圾的根骨资质,最好的情况就是三年之内,能够感受到玄灵之气。 再花费三年的功夫,能够引导入丹田紫府,终身在第一转功法徘徊。 修炼到最巅峰状态,也就是三流武将的水平,永无出头之日。 未曾想,区区不到十日功夫,赵怀已经悄然的走过了最难的灌气入体过程,正式的踏上了修炼之路。 这么快的速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绝的是: 郑少玉先生擅长周易八卦之理,却卦算不出赵怀的命理,始终笼罩在迷雾重重中,好似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实质上,这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问题是: 想让郑少玉先生相信赵怀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人,基本上比重塑三观更难。 这种事情,赵怀不会对任何人说。 小院子里 任赵怀费尽了口舌,说自己是万年难遇的练武奇才,郑少玉先生丁点都不相信,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没奈何,赵怀只得说,“前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颗4000年以上东北成形的老参,像个嫩藕似的小男孩,长得眉毛须发俱全,活灵活现。 那些时日服用了多半,身体实在耐不得大补,剩下的就保存在檀木盒子里,用红丝线缠绕住了。 近些日子修炼道家玄功,气血消耗的甚快,就全服用了下去。 未曾想,道家玄功竟然大有进境,这也是意外所得。” 这一番胡言乱语说了之后,郑少玉先生闭目拈须思量,久久地未发一言。 赵怀等的不耐烦,忽然间,郑少玉先生眼睛一睁,点头说:“是了,正当如此。” 看见赵怀一头雾水的样子,郑少玉先生好为人师的解释: “认真说起来,你的根骨资质是不能修炼的,终身无法入门。 也许是福泽深厚,竟然叫你小子得到了一颗4000年的成形老参,莫非天意如此? 如此珍稀天才地宝有‘活死人,生白骨’之神效。 服用之后,强行的提升你的根骨资质,打开了头顶百会穴沟通玄灵之气的脉络。 唉……时也,命也!” 郑少玉老先生击节赞叹天地间各有缘法,此事强求不得的,亦是前身修来的福泽。 看到他摇头晃脑的自行脑补过来,赵怀乐的闭口不言,以免多生是非。 第69章 拜师 良久 郑少玉先生突然醒悟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赵怀,慢慢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实说出来有何企图?” “您说这话就让我桑心了,谁还没个尊老爱幼的时候,时刻跟在先生的身边,我觉得脑袋也灵光了,腰也不酸了,腿脚也灵便了,就连每天吃饭,都能多吃下两碗……” 敢情……原来郑少玉先生是十全大补丸。 在郑少玉先生讥讽的眼光之下,赵怀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索性直接把目的抛出来。 “老先生曾记得否? 那一日夜间两更天,北风呼号咆哮,我的心中却温暖如春,就像揣着一个小火炉子……” “好了……好了,我怎么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直接说你的企图。”看着赵怀的表现,郑少玉老先生也不能淡定。 “嘿嘿!您有没有忘记,那个……最初的提议……”赵怀腆着脸,殷勤的给郑少玉老先生倒上一杯茶。 反正他才13岁,撒娇卖萌虽然大了些,毕竟尚未成年,倒也无可厚非。 “原来如此。”郑少玉老先生心中了然,对赵怀又高看了一眼。 从断然的花费巨资买战马到毫不犹豫地多拿出1000匹绸缎善后,只是为了减少潜在的麻烦,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的。 在宗族祠堂里的果断言行,腆下脸央求自己,帮助拿下神仙岭山庄,身段能屈能伸,这种种的行动表明。 此子有野心又愿意付诸行动,行事之间考虑细致,策划周密。 一旦决定立刻雷厉风行的实施,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包括撒娇卖萌。 更难得的是,赵怀起步非常早。 这是一介枭雄的潜质啊! 具备了以上的潜质,加上道法玄功修炼入门了,才真正的勾起了郑少玉先生的兴趣。 他笑而不答,站起身来走回屋里。 “老夫歇息一会儿,莫要打扰我,酒肉好了通禀一声,今天要好好喝两杯。” “老先生自去睡,小可省的。”赵怀眼神闪闪发亮。 有门了! 郑少玉先生看不上那些温良谦恭,行事端方的青年俊杰,以后充其量只是个良臣贤父罢了。 在繁华盛世,也许还有些用途。 而在这个虎狼之世,大争之世,动荡之世,恐怕自身都难保安全,更遑论其他。 晚间 一顿丰盛的酒肉享用过,柳风云等陪着一起说话,场面其乐融融,看得出来郑少老先生心情很好,今日多饮了几杯,满面红光。 赵怀己经安排手下明天准备出发,坐在酒桌上愣是一个字没说,只是殷勤地拿着茶杯陪郑少玉老先生喝酒,题外话一个字不提。 这让郑少玉先生又高看了他一眼,此子心性城府不凡! 酒终人散的时候,郑少玉先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清晨,带拜师礼来见我。” “弟子遵命!” 赵怀又惊又喜地深深一拜,看起来,这个出乎意外的好消息令他十分兴奋。 这个小滑头! 郑少玉老先生看的很清楚,意外是不可能的,高兴倒是真的。 “一日不可荒废了修炼,入得我门,需得更加勤勉用功才是,道之一途,非进则退,尔当谨记在心。” “谨遵师命!弟子一日不敢有忘。”赵怀再度深深的一拜。 旁边的柳风云倒是非常兴奋,大兄总算开山门收弟子了,而且还是赵怀公子,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 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应该提升一下? 果然,柳风云一家签的奴契连夜送了过来,半点磕碰都不带的。 古人可不是轻易收徒的,既然进入了师门,师徒的关系如父如子,那是最亲近不过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是妇孺皆知的人伦大义,终身不可变,为何如此慎重其事呢?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师生之间的关系,要以“道义”来衡量,孔子为了弘扬儒家之道,周游列国,众弟子随侍在身边。须臾不离左右。 孔子日: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师长不但要教导学生成栋梁之才,还需要指导学生立身于社会,事业和家庭无一不关心,这是延续终身的关系,非同小可。 同样的,欺师灭祖则是顶了天的大罪,为万人所不耻,在天上地下也没有容身之地。 第二日,晨 在诸多赵氏宗族亲人见证之下,郑少玉老先生端坐正位,接受了郑怀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首大礼。 道家祖师牌位香火缭绕中,新入门弟子赵怀跟随郑少玉先生一同祭拜了师门,再次行三跪九叩首大礼,奉敬上了拜师礼。 至此,赵怀正式的拜入了太玄上清道宫门下,是为上清门俗家弟子。 赵氏宗族的族老们心情愉悦地参加了拜师礼,乐见得给赵怀这个欢蹦乱跳的野马上个笼头,稍微能够安分一些。 说一句心里话,族老们真的被这小子折腾怕了。 就没有几天安分的日子过,总要折腾一点事情出来,让人跟着心惊胆战。 这位郑少玉老先生看起来儒雅大方,应该好说话些,有个稳重的老人在头上管着,想必要好上不少。 如若这些族老知道,郑少玉老先生准备身先士卒,带着人去杀人放火,会不会立马就崩溃了? 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其他无关人员离开了,师徒两个人独处一室,可以开诚布公的说了。 “赵怀,时至今日为师也不瞒你,想当初……” 郑少玉老先生把自己以往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重点说到因为突破第四层功力,受到了功法反噬,被迫散功的情况。 这是赵怀万万没有想到的,怪不得恩师郑少玉力量和敏捷性比血气值少了那么多,完全不成比例。 “恩师,那这一次您不用出手,我的手下有很多蒙古骚鞑子箭法精妙,神仙山庄取之不难。” 赵怀担心的说,眼神中透露出关心和真诚,这是没有半分虚假的。 郑少玉老先生微笑的点点头:“神仙山中我去看过,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接近,非我出手,没有好办法能够拿下来。” “可是,师尊你身上的伤……” “走火入魔之后内力逆转,形势危在旦夕,只能强行散功保命,伤上加伤导致为师经脉俱损,体内的玄灵之气消散了大半。” 郑少玉老先生无奈的一笑:“时也,运也,命也,如此奈何? 现在身体里面的残存真气之力,每日依然缓缓的消失,只是被我用玄功密法锁在身体里,流失的慢一些罢了。 终究有一日,这些真气之力会消散殆尽,回归常人,此乃无可挽回的必然结局,非人力可为。” “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或者需要什么天材地宝能够治疗,如果有的话,弟子必然不负天难万险,也要给恩师取回来。” “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我太玄上清道门,以一身浑厚纯净真气著称于世。 道法秘技偏向于技击,并不擅长于养生之道,药补之道,没有任何可以解救的法门。 也许别的道门藏有回天妙方亦未可知,此事难、难、难…… 话说回来 此次为师纵然不出手,一身的真气之力也留不住两年,必然要流失殆尽。 可惜的是,为师只能帮你出手这一次了。” “恩师,这让弟子心中如何过意的去。”赵怀已经热泪盈眶,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感受到郑少玉老先生浓浓的关爱,心中一片温暖感觉。 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之情,融化了赵怀内心深处的冰冻,此刻,他才像一个13岁的少年。 “痴儿,莫做小儿女之态,为师看中的不是这个,而是期望中的枭雄潜质。”郑少玉老先生很看的开,神态潇洒飘逸之极。 “谁还没有个感情脆弱的时候哇!再说我的年龄也不大……”赵怀不由自主的开始撒娇卖萌。 郑少玉老先生“噗呲”一声笑出来,摇摇手说道,“行了,臭小子,那可真不是你的风格。” “嗯!” 赵怀在郑少玉老先生面前跪下来,神色认真的说道:“恩师,我对上苍发誓。走遍千山万水也要为你找到灵药,此志不渝!” “哈哈哈……好!没想到我郑少玉竟然捡了个宝,好哇!有你这样的好徒弟,此生再无遗憾。”郑少玉老先生心弦深受触动,老怀大慰。 散功之后的后果很严重,真气流失殆尽之后,身体各方面数值会随之迅速下降。 伴随着身体机能的急剧衰退,各种潜在暗伤也随之而来,最后连常人也比不上,落差巨大。 随着潜在暗伤的爆发,还有一个严重后果,就是散功之后,很难活过十年。 唯一能够保持的就是神魂之力,这是和身体中蕴含着的力量,完全不同的神秘之力。 直到现在赵怀才明白; 郑少玉老先生起先提议帮赵怀取下神仙山庄,亦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就是一身残存的玄功散尽,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子。 所付出的牺牲不可谓不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念至此,心中更加惭愧莫名! 第70章 神仙山庄 数天后,环翠峪群山之中 这是一处白雪覆盖的山谷,四周高耸的群山环保,森林和灌木丛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白。 山谷里 一座接一座的帐篷连片展开,排列得相当整齐,上面覆盖白色的麻布,和白色的雪连成一片。 这是从上北河村赶过来650名少年军,100多名青壮和汴京城120名弓箭手,加上蒙古人总共1100人,全部身着皮甲,宿营在这山谷中。 队伍昨天刚刚赶到,今天又忙了一上午,才彻底扎下了营盘,军伍看起来刁斗森严,很有章法。 这是赵少玉老先生的手笔,排兵布阵,行军扎营皆有章法,一出手便显示出深厚的底蕴功底。 度过最初两天的忙乱之后,少年军很快适应新的变化,毕竟接受过严格的军事化管理,适应起来很快。 从汴京城到环翠峪群山两百余里,少年军一路上走了四天,就这样明火执仗的行军,竟然蒙混过去,没有什么人敢来盘查。 这个时节,过兵如梳篦,能够不祸害老百姓就谢天谢地了。 此时,正是正月里,在农村的习俗里还没有过完年节,应该是出了正月方可。 因此,道路上人烟稀少,也没有甚么贼厮鸟不开眼的前来盘查,看着甲胄森严的军阵马车,都以为是大军过境。 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景,在金国统治的腹心地带冶安尚可,从未有人疑心,这是一只冒名顶替的军队。 入山以后,收起了旗仗等物什,千余人悄悄地潜入这个山谷,扎下营盘来。 午时,一行20余骑踏雪而来。 当先一人齿白唇红,看起来年龄不大,穿着一身紧身的皮甲纵马而来,正是赵怀一行。 身边一人长髯飘飘,身着单薄的淡青色的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样子,丝毫不觉得一点冷意。 此人正是恩师郑少玉老先生,几人在前方侦察过地形之后回来,商议如何巧取神仙岭山庄。 回到营帐之中 郑少玉老先生坐在正中,赵怀坐在他的旁边,下面是两排各路的领队,管事,总有二十余人前来大帐议事。 根据今天实地侦查的情况来看: 神仙山庄的地形,比原先说想象的更为复杂艰险,正面硬攻的难度十分大,很可能功败垂成。 神仙岭山庄从此处沿着枯竭的河床,再深入十五里地,转入一条崎岖小径,向山岭上方攀登可达。 寒冬腊月时节,季节性的山洪枯竭,顺着山洪冲出的道路可以并排通过两辆马车。 进入崎岖小道之后。只能通过一辆马车了。 分为三道哨卡 第一道警哨,设在入山的河床一侧山腰上,距离河床约有100多米高的山洞,位置相当隐蔽,最多可以驻守20余人,现在里面只有3个人。 第二道警哨,设在离开河床进入崎岖的小路转角,上行约百米处,此处是一个木质栅栏,有30余人驻守。 第三处警哨设置在半山腰最险峻处,是一处坚实岩石堆砌的要塞城墙,一辆马车可以通过的小道,从要塞城楼里穿过,平日里有60余人把守,防御的很严密。 最后,就是神仙山庄的主城墙,高达四米,还有护城壕沟和吊桥。 平日里总有百十个人在上面防御,简直是步步为营,飞鸟难渡。 一处哨卡警醒,整座神仙山庄立时知晓,再想强攻已经难了。 赵怀越看心里面越欢喜,吴克用的庄园防御的越是严密,他越高兴,夺取之后就全是自己的基业了,安全性自不用多说。 赵怀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 这个世道大大的坏,总有刁民要害朕。 这属于轻度受迫害歇斯底里妄想症候群,需要恩师郑少玉用一颗慈爱之心融化,且行且珍惜。 大帐里,众人计议一番。 在山谷里,多停留一些时日也改变不了当前的情况,吴克用这贼厮鸟被朝廷斩杀完颜洪吓坏了,害怕牵连到自己,龟缩在神仙山庄里不敢出来。 大帐里各人意见不一,莫衷一是,郑少玉老先生微笑不语,最后的主意还要主帅来拿。 赵怀思前想后,决定干脆打铁趁热,宜早不宜迟。 没说的,就是干。 反正诸事已经准备停当,今夜就发动暗袭,一举破寨。 众人计议清楚后,纷纷回去营帐休憩,养精蓄锐等待夜里出击。 中军大帐里面只剩下师徒二人,郑少玉老先生看着徒儿赵怀眼中感慨万分: “现在想起来,至今都感觉到难以相信,你的手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盔甲武器,为师竟然一点都不知,瞒的我好苦啊!”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此事请恩师原谅则个。 甲胄之事关碍太大,赵怀尽心挑选能够掌控的600个人参与。 事毕之后,全部送到上北河村统一训练,就用不着担心泄露了。 要想瞒着师尊,徒儿知道这个太简单,只要不让柳风云那个耳报神参与即可,反正他也帮不上大忙。”赵怀神情轻松地回答。 “也是机缘巧合,完颜麻都那厮在明记客栈酒楼喝醉了酒,自己说出来的,恰巧被我听到了,呵呵!我也就上了心。” 说完,转身拿出了一个木盒,神情真挚的说。“老师,成形老参被我吃完了,这是一颗300年份的东北老参,徒儿特地找来,送给您老人家补补身子。” 郑少玉先生打开木盒,看见木盒里面躺着一支300年份以上的老山参,药香扑鼻。 老山参颜色深黄纯正,隐隐的光泽流露,老山参主体上面的环纹紧致细而密,须发完整无缺,这是一支晒干了的顶级货色,实在难能可贵。 “难得你这一份孝心,我就收下了,你自去休憩,晚上恐怕不得闲。”弟子的孝敬,郑少玉先生当仁不让的收下。 “师长在上,赵怀这就告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郑少玉先生拈须微笑,愈发对这个弟子满意。 赵怀总是能让人感到意外惊喜,就像这批武器甲胄装备,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搬空户部仓库? 这可是两万人的甲胄武器装备……实在妖孽! 这些天来,赵怀跟在身边细心学习行军打仗,布阵扎营的关窍,不但一点就透,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提出合理的建议,说出个道道来。 这样的天资宿慧,让郑少玉先生欣慰不己,教一个这样聪明伶俐的弟子,比教授蠢笨的弟子要省力巨多。 这是老师尊长的最爱,没有不欢喜的。 回首望着起伏的山峦叠嶂,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层白,素静的好似天上人间一般,不沾染一点尘埃。 回想自己半生蹉跎,临老了,却找到施展用武之地的土壤,唤醒了早已沉睡多年的雄心壮志。 看着士兵们一张张年轻过分的脸庞,就好似一张张没有经过涂写的白纸,一棵棵茁壮成长的幼苗,焕发着勃勃生机。 能够亲手打造一支纵横裨阔的军队,建立一方割据势力,这样的成就感,无疑令人非常陶醉。 此时,郑少玉心中豪气顿生: 就让自己在有生之年,助弟子赵怀腾飞而起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能在浩瀚若烟海的史书中留下辉煌灿烂的一笔,亦是自己平生的夙愿,实现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第71章 摸哨 午夜三更天 士兵们一更天的时候就起来了,没有人喧哗,按照顺序用完了饭,吃的饱饱的身上格外有力气。 雪夜中的山岭并不黑暗,月光借着白雪的映衬反射,把四下里照得一片亮,用不着打火把也能看清前路。 一支身披着白色披风的百余人队伍,趁着明亮的月色前进,此处距离干枯的河道约莫6里, 这是第二批接应的蒙古箭手,赵怀亦在其中,率领着队伍前行。 第一批,只有郑少玉先生一个人,这样他的行动更加自如灵便,不让大队人马跟随,免得惊动了敌人,反而不美。 后方隔着三、四里路,还有大队的士兵跟着前行,作为第三批接应的大队人马。 他们是准备一旦惊动了敌人,立马发起猛烈的强攻。 山区里用不上骑兵,所有人全都是踏雪而行,默默地向前进发。 赵怀一路走在队伍,嘴里面呼吸着冰凉新鲜的空气,带着一丝颤栗的兴奋心情,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看到前方的尖兵向这里招手,一行百余人逐渐接近。 “上师大人已经解决了哨兵,等会儿我们的队伍跟紧一些,第二道哨卡人数比较多,需要我们帮忙。”说话的是蒙古老鞑子乌善都。 他是经验丰富的猎手,带着五个精兵先走一步接应,正在这里等着第二批队伍。 “很好,叫他们后面跟上。”赵怀喘着粗气说道,喷出大片白色的冷雾。 军令一个接一个的传到后面。后面的人家快走聚拢过来,很快的都到齐了。 这时,郑少玉先生大袖飘飘的从上面下来宛若飞仙,脚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滑出去好远,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是“惊鸿七变”身法,端的是神妙非常,乃居家旅行,午夜杀人越货的好手段。 郑少玉很快来到近前,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的落入各人耳中:“前面的哨卡人数颇多,若想全部消灭,还要你们跟上来,人数不要多要精,十个人就够了。” 深更半夜的寒意重重,神仙山庄的庄丁们肯定是轮流值哨。 若是高手一个人,避开哨兵的耳目,悄悄潜进去就可以了,用不着全部杀光。 带着大军进攻肯定不成,需要一路清除上去,还不能发出半点响动惊扰到对方。 这样的难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赵淮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开始点将:“乌善都带着手下几个人,还有峰赤台和速不里台,赤里浑加上孟州一起去,我们跟紧一些。” “遵命,主公。” 现在少年军的所作所为,已经明火执仗属于造反的范畴了,再无半分的顾忌,所有人对赵怀的称谓也变成了“主公”。 扯旗造反最忌惮的就是主次不分,上下不明,大家排队队吃果果,你好我好一片和气,最后弄得下面人无所适从。 少年军现在是千余人,等到以后队伍扩大到万余人甚至更多,主次不分的情况会变得极为恶劣。 弄的士卒们不知道听谁的才好,不知道谁是老大,这种情况非常可怕,需要及早避免。 山谷冲刷出来的河道上 一行十余人紧跟着郑少玉前进,这里面赵怀的实力最弱,渐渐地有些落在后面。 “主公,我们两个带你一程可好,得罪了。” 峰赤台和赤里浑从两边靠上来,一人托着赵怀的一个手臂,几乎把他凌空托起来,飞速的向前面赶去。 赵怀心中也有些无奈,只能任凭他们施为,寒风呼呼地从耳边掠过,这样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谁也不晓得,赵怀此时竟然童心大起,一会儿把抬腿横扫,一会儿凌空走几下太空步,自己玩得还蛮嗨。 峰赤台…… 赤里浑…… 不要问我,我们啥都没看见。 一行十人逐渐接近第二道哨卡,队伍放慢了脚步潜行,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这是从河谷水道转入崎岖小路的哨卡,木栅栏建成的坚固卡口,缩在茂密树林小道的深处,从河口故道看不到里面的哨位。 这个哨卡,平素里有20多名卫兵把守,这个深夜时分,最多有不超过四名哨兵轮班值夜。 整个木栅栏哨卡约四米高,都是用大腿粗的巨木深深地埋入地下,横亘在蜿蜒的小道上。 两侧的巨石垂立陡峭,好是两面高大的墙壁直入天空,中间留下80米宽的山峪口,呈明显的“V”型,最底部就是崎岖的小路,可容一辆马车通过。 “咝……” 赵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次身临其境目睹这个险峻的地形,之前都是听潜入的探子禀报,现在自己来看,更觉得震撼非常。 哇……我嘞个去! 明亮的月色下,两座壁仞千尺的巨岩夹持,好是两个巨大的嗜血怪兽黑影,给人心中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中间的小径穿过地形险峻的木寨,看起来无可力敌,果真是非常险峻之处。 两扇铁门左右开,一条小径透过来, 莫道此处不艰险,飞鹤难渡神仙台。 赵怀心中依然震撼莫名,远远依稀可以看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沿着陡坡“V”字型一翼超过70°的斜坡上行,轻松的如履平地。 避开了监视严密的正面哨楼,郑少玉从一侧木墙边沿游动直上,好像没有丁点重量似的就轻松翻越过去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屏息静气等待了片刻,郑少玉先生出现在木楼上,向下面招了招手,显然已经得手。 一行十余人立刻悄然靠上去,一根绳子从上垂了下来,众人顺着绳子攀援而上,跨越了这道险关。 站在木城之上,郑少玉左右指了下,示意那几栋房子还有二十几名卫兵休息,让后来的人前去解决。 这些小事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了,自然有人代劳。 后上来的九个人抽出手中的短刀,分成两组悄无声息的摸过去,就像暗夜里的杀神。 赵怀老神在在的站在木楼上没有动,他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就在原地等着好。 夜深人静 赵怀听到恩师郑少玉的喘息有些粗重,不由担心的说:“师父,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说?” “呵呵呵!痴儿,这些哨卡每个更次都有联系的,时间一长就会被发觉,那就前功尽弃了,必须要一鼓作气拿下来。” “只是师父辛苦了,徒儿能力微薄,却不能代其劳。” “休出小儿女之言,既然踏上这条不归路,尸山血海是少不了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没有其他路可走,莫要心软了半分。” “弟子受教了!” 浓重的夜色中,传来几声沉闷地惨呼声,还有些床榻响动,在安静的深夜中传出去很远,让赵怀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寒风呼啸,山下的声音除非响动更大,否则山上听不到。 好在没有后续的更大响动,进入房间清除敌人的九个人,陆续趁着夜色走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重血腥味。 “怎么回事,是谁失了手?”上师郑少玉声音低沉的问,如山压力犹如实质般的压了下来。 赤里浑和另一名悍卒跪地请罪,“我和莽古歹黑夜中没有看清桌凳,摸进去的时候碰到,惊醒了守卒,奴才该死!”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切不可再有下次,否则提头来见。”上师郑少玉一字一顿的说,充满了肃杀之气。 “禀上师,再也不敢犯错误了。” “起来吧,休息一下,带上绳索继续跟上。” 郑少玉先生袍袖一拂滑出去好远,继续向山岭上攀登而去,身形宛若惊鸿一般快捷,三转两转就不见了。 众人不敢怠慢,留下一人接应后续的队伍,其他人紧紧跟上去。 第72章 午夜幽灵 寒风呼啸,夜色浓重 位于半山腰的第三处警哨设置在半山腰最险峻处,是一处坚硬岩石堆砌的要塞城墙,是地势最险的关隘。 这一处关隘只有80米宽,位于陡峭的两山夹峙中间,是一个完整的城楼建筑,没有城墙。 两边都是整块光溜溜的陡峭岩石,垂立千仞无法攀登,亦没有生长任何的草木枯籐。 整个的城楼建筑约有七米多高,把向上的通道中堵的风雨不透,如果前往神仙山庄,这是一道必须要越过的险关。 城楼上面还有隐约的光亮和声音传出来,显然里面的人数不少。 一辆马车可以通过的小道,从要塞城楼洞里穿过,平日里有60余人把守,防御的非常严密。 郑少玉先生目光如鹰隼穿透了浓重的夜色,细心的查看城楼上的情况。 城楼上面有12个人在巡逻,因为距离比较近,互相都能够看得见。 城楼上面并非是空旷一片,而是建设的大型敌楼,上面覆盖有屋顶,屋顶上面覆盖厚厚的泥土,这是防止敌人用火攻的招法。 守兵在敌楼里面巡逻,既可以挡风避雨,也可以防御冷箭。 在大型敌楼上巡逻的庄丁持刀拿枪,身上还披着皮甲,一看就是精锐强悍的庄丁,有可能是世代家生子奴仆,忠诚度最有保证的。 大型敌楼是凸出于城墙的防御设施,弓箭手和士兵可以从上向下射箭,端的厉害非常。 仔细的观察半晌,郑少玉心中有了定计。 十二名巡逻庄丁分在两边,中间有飞檐大殿阻碍,这就留下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心中默察时机 突然间 郑少玉身形如电的滑行出去,只是转瞬之间,已经越过了30米的距离,藏进城门洞里。 城楼上巡逻的庄丁走到敌楼上,例行公事的向下面看了看: 没有任何的异常,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庄丁摇了摇头: 庄主真是变成了惊弓之鸟了,自从大年三十回来以后,这些时日三令五申的要求加强防守。 眼看快一个月了,除了天天喝寒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发现,如此险峻的山寨有什么人能攻破? 即使朝廷大军来了,也不能够拿神仙山庄如何,仍然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庄丁转身离开了,寒天腊月的值夜哨,如果不多走动走动,真的要被冻僵了。 就在此时,藏在城门洞里的郑少玉闪身出来,身形顺着光滑的城墙迅速的上升,身形好像没有任何重量似的。 但凡有丁点的凹陷可以借力,身体立马上升两三米,只是借力了两次,整个人已经翻越进了敌楼。 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整个人已经藏身在敌楼里,探出一只眼睛仔细的观察城楼上的情况。 这一边巡逻的六个人中,有四个人两两相对巡逻,不停的走动着。 还有两个人缩在号房里叙话,号房头顶上是个小脸盆大的铜钟,轻轻一敲就可以响彻整个山庄。 郑少玉在两队哨兵将要交错的时候,只一瞬间,翻越了城墙垛口,跨越了四五米距离隐入大殿阴影中。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只是眼睛一花,整个人已经顺着大殿阴影中的窗户,翻上房檐下的柱梁上。 借着柱梁掩饰,再也看不到丁点异常。 对面行过来的庄丁感觉眼睛一花,似乎看到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唉!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没有啊,除了吃一个月的寒风,别的啥都没有,连个野兔子也没看见。 怎么,你看到啥了?” “呵呵呵!有可能上夜值时间长,眼晴有些花了。” “神神叨叨的,瞎咋呼。” 两个庄丁走过来到敌楼上,前后左右的仔细看了看,除了寒风就是雪,别的啥都没有。 “真是有点眼花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庄主这一次被朝廷吓坏了,最少开春前是不会下山,以后就难说了,咱们这些奴才只能好生伺候着。” “唉!命啊……” 城楼上宽达80多米,四名庄丁两个一对,活动着腿脚,缩头缩脑的相向而行。 当他们在中间交错而过继续前行,一道幽灵般的身影,从四名庄丁刚刚交汇而过的地方无声无息地穿过,直扑入号房中。 郑少玉幽灵一样窜入号房中,抬手两道无声无息的罡风射出,精纯玄灵之气的指风堪比利箭,可以洞铁穿石。 “噗、噗”的两声轻响 号房里面的两名庄丁脑门上,同时多出了一个血洞眼,从后脑直透出来,一声不吭的垂头就倒下来。 郑少玉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将他们两个尸身轻轻地扶着放在地上,身体隐没在号房的黑暗中,等待下一次的出手机会。 过了没多久 四名庄丁在城楼中间交错而过继续前行,郑少玉再一次闪身而出,双手闪电般的挥出,在他们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拍了一掌。 清风拂玉掌威能非同小可,一掌击出巨石都会化为靡粉。 郑少玉身体虽然散功了,神功威力己不及原先的百分之一,击碎人脆弱的后脑勺还没问题。 城楼下 半晌之后 一行十人目睹郑少玉先生神出鬼没的身法,轻易地击毙了城楼上12名庄丁,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禁不住后背寒意直冒。 赤里浑喃喃自语道:“我的天,这还是人吗?” “上师大人应该身怀绝技,是传说中的飞仙义侠一类人物,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见多识广的乌善都倒是知道一些情况。 “与咱们蒙古大草原的四大巴都尔勇士相比,到底是谁厉害呢?”莽古歹也有些好奇。 “这是不一样的,成吉思汗手下的四大巴都尔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军师国王木华黎大人手上的一杆铁枪重182斤,万军从中可以去敌人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飞仙义侠不擅长军阵作战,但是各有神功秘技,听说厉害的可以驭剑伤人,百米之外取敌人首级。”乌善都知道的还非常多,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那咱们草原上的神箭手哲别,能不能击败他们呢?”莽古歹化身为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 赵怀没有制止,他也希望从其他方面获得更多的信息。 “有的能够战胜,但是那些最厉害可能不行。”乌善都挥了挥手说:“上师大人得手了,我们赶紧上!” 从城楼上垂下来一根长绳,其他的九个人陆续攀援而上,只留下赵怀一个人在下面。 他上去也是个累赘,还需要别人保护他,莫如在下面指挥更方便。 这时,后面的百余人全部赶上来了。 赵怀手一挥:“给我上!” 片刻的功夫 所有人都顺着绳子攀上了城楼,四下里紧紧的包围了城楼大殿,准备最后的突击。 城楼大殿里有十三个人,他们是值夜换班的,全都围着炉火闲聊,还有几个人躺在一边的屋角假寐,在这里养精蓄锐。 在城楼下面房间里,还应该有30多个人休息,现正在酣睡中,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全部要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挑选了六名神箭手,带上外面庄丁的皮帽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 随着冷风的灌入,房间里面的庄丁正围着炉子烤馒头吃,见状不满的抬头说道:“换班的时间还没有到,你们……啊!不对……” 言犹未毕,一枝雕羽箭已经插入他的喉头,透过后脑而出,直接仰面而倒。 伴随着如蝗飞羽,利箭准确的射入庄丁面门或是后脑,这十三人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就全部毙命。 “好,干的好,拿下神仙山庄都有重赏!” 赵怀精神振奋的走进来,拿下了这一道险关,神仙山庄就拿下了大半了。 既然主公开口允诺重赏,所有人士气大振,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拿下神仙山庄,好好的乐呵一番。 一众杀神很快的清理了剩下的余孽,马不停蹄的向山上杀去,毕其功于一役。 第73章 忠孝节义 夜色朦胧 最后的神仙山庄险峻的身姿,终于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看起来煞是壮观。 接近山顶的神仙山庄正面并不宽,约有130米左右,两侧的城墙沿着山顶陡峭地势远远的伸出去,总长约有900多米,一直伸展到千丈悬崖边缘。 城墙下面不远就是800多米高的垂直悬崖,靠近城墙边上还有深壕吊桥,险峻的地形上筑起城垣,简直就一个刺猬似的无处下手。 城墙下可供活动的余地有限,不到十五米宽,也站不了多少人,而且全部在城墙上弓箭的笼罩范围内,躲都没地方。 可能是前面有两道险关挡在前面,或者是对神仙山中的防御太有信心,最后的这一道城墙上几乎看不到几个哨位,看来这里的庄丁也都偷懒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省事。 随着下面的第三道关隘城门打开,后续的大部队已经赶到,这时候只要能攻上城墙就大局已定了,再也没有什么阻碍。 郑少玉先生率先清除了城楼上面的三名哨兵,后续的人手攀绳而上,发出的响动终于被哨兵察觉到,惊惶失措地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 刺耳的警钟声,划破了夜空响彻了整个神仙山庄,惊醒了睡梦中的所有人。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率先翻上城墙的二十余名蒙古人,杀神一般的刀砍箭射无可阻挡,几乎当者披靡,杀得浑身上下血染衣甲。 片刻之后, 随着“轰隆隆”的吊桥放下来,600多名身着甲胄的全副武装士兵吶喊着冲进神仙山庄,攻破神仙山庄已经变得无法挽回。 至此大局底定。 截止黎明时分,杀戮之声渐渐停息,躲藏在神仙山密室中的吴克用等人也被搜了出来,看起来狼狈不堪。 神仙山庄的庄丁负隅顽抗,先后被斩杀三百余人,剩下百余人青壮无望之下投降了。 还有仆役管事等百余男人及300多名女眷婢女等,通通落网,无一逃脱。 赵怀手下的少年军伤亡达三十余人,其中战死11人,全都是陆续购买的少年奴隶,战场表现非常不错。 下面的琐碎事情,不再需要恩师郑少玉先生亲自出面了。 赵怀恭敬地请他进入吴克用豪华府邸里面休息,安排两个娇俏的小丫鬟伺候。 此时,郑少玉先生体内的玄灵之气差不多消耗一空,脸色都显得有些灰白,再也支撑不住了,需要好好的修养。 别人不知道具体的底细,只知道郑少玉先生大发神威,若有顽强抵抗的庄丁,弹指一挥即刻毙命,神通广大宛若仙人,众人骇然之下莫不敬服。 恩师郑少玉先生是赵怀的杀手锏,也是他的依靠和定海神针,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只要有身怀盖世神功的恩师郑少玉先生坐镇,神仙山庄就稳如磐石,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怀有二心之前,先考虑下能不能抵挡郑少玉先生的一个手指头,能不能把其他的少年们全杀了,能不能把赵氏一族拔根而起。 对了,还有附近村庄的丁壮。 赵怀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杀人。 150多名庄丁中,挑出凡是当过小头目的,凡是和吴克用同一宗族的,凡是有三代以内亲戚的,合计31人,通通推出来袅首示众。 这一下杀得人头滚滚,所有人见之色变,见识到了这位平时温文尔雅主公的狠辣之处,杀人绝不手软。 赵怀做的第二件事: 重赏! 从吴克用豪华府邸里搜出了十余万两纹银,还有各种金银珠玉,绫罗绸缎无数,需要时间慢慢的统计才是。 第一队九个精锐出力最大,每个人赏赏赐300两纹银,在神仙山庄的女眷中优先挑选一个女人,一间房。 后面的百余人及各领队赏赐100两纹银,也可以在神仙山庄的女眷中挑选一个女人,一间房。 剩下的千余人赏赐20两纹银,一下赏出去三万三千两纹銀,并且晚上有丰盛酒肉庆贺胜利。 赵怀恩威交加之下,所有人欢声一片,莫不臣服。 神仙山庄里 四名蒙古少年当既跪下,面向着赵怀,举手上天,以草原民族虔诚相信的长生天郑重发誓: “请万能无所不在的长生天见证,我等锋赤台、勒察、速不里台、赤里浑以生命和忠诚发誓, 您是我们永远追随的头马,翱翔蓝天的金鹰,我们将永远的忠诚于主人赵怀,此生此志不渝。 若违此誓,将永远无法回归长生天的怀抱,灵魂永世遭受万虫噬咬,不得解脱。” 既然有了四名蒙古少年率先发誓做表率,其他的蒙古奴隶和少年奴隶不甘人后,陆续跪下来向上天发誓,永远忠诚于赵怀。 及至最后,带动赵氏一族及乡邻青壮,全都跪下来发出最严厉誓言,永远忠诚于主公赵怀。 在这个虔诚相信鬼神的时代,人们发出的誓言还是非常有约束力的。 特别是桀骜不驯的蒙古人,发出以长生天见证的誓言,是最有效果的。 虔诚相信萨满教的蒙古人,不敢对长生天有任何不敬,更不敢违背长生天的誓言。 赵怀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 精神上忠诚不渝的洗脑,还要一直坚持不懈的做。 誓言的约束和财富,权利,一定能把这些人紧紧的拢在身边,成为自己的核心力量。 今天的这个桥段,其实就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 在搜查山庄的时候,赵怀就把自己的这四个心腹爱将聚拢到一边,旁敲侧击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还是勒察心思最灵动,最先听出了赵怀含含糊糊的话语中真正的含义,也是第一个响应发出誓言的号召。 对此,赵怀非常满意。 其他的三人当然没有意见,虽然上下尊卑有别,但赵怀对待他们就像兄弟一样,从来没有分彼此。 既然如此,这条命就卖给他吧! 于是乎,出现了这样的狗血桥段,效果却是毋庸置疑的好。 所有人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了誓言,有上千人见证,这样的誓言能够违背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在这个时代的伦理道德中,忠、孝、节、义是为人之本,是衡量一个人的根本道德,乃礼义大伦。 这其中,忠孝之道……是排在第一位的。 忠孝之道是人的基本道德,深入每个人的身体发肤之中,违背誓言终会被万夫唾骂。 三国时期的第一武将吕布神威盖世,三姓家奴的骂名却背了一生。 关公关云长一生忠孝节义,傲然的风骨世人代代香火祭奠,引为毕生偶像。 最近的例子就是南宋朝廷名将岳飞,十一道金牌冤死在风波亭,却铸就了永世流传的忠臣美名,可谓现实的榜样。 赵怀的这一计虽然拙劣,却不能否认效果非常好,真正的把所有人都聚拢在自己的麾下,成为一支完整的力量。 豪华宅邸中 郑少玉老先生神情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熠熠闪光,神情宽慰的拈须而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大善!” 第74章 丰硕收获 神仙山庄 经过最初的几天忙乱,山庄里面的一切事宜进入了正确轨道,赵怀才有功夫检视自己的收获。 作为世代从商的吴氏家族底蕴丰厚,吴克用更是以族长的身份掌控大部分的社会人脉和财产。 这一役,所得超过想象。 除去赏赐,现银尚余七万两,缴获800多匹绸缎价值一万两,以及一些黄金美玉等财物,约值三万两纹银左右,合计十一万两财货。 除此之外,还一万九千石粮食库藏和二百余匹马,百余骡马大车及刀枪弓箭等物,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吴氏家族既然用心经营这一座堡垒,必然会储存大量的物资,以维持日常的生活戍守需要。 一万九千石粮食足够千余原来的吴氏族人食用三年之需,还有大量的酒肉布帛储存,看来是做好长期戍守的准备。 即使现在人口多了,也足够所有人两年所需,可见物质储量巨大,绝非一年半载之功。 把这些巨量物资,运送到险峻的神仙山庄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狭窄陡峭的山路,运输粮食十分危险。 据神仙山庄管事交代,这几年坠崖的马车最少也有100多辆,可见将粮食酒肉运送到山庄里来,耗费何其大。 上陡坡的马车只能运载1/3的重量,下陡坡的马车所载更少,因为挽马顺着惯性一旦收势不住,便是摔入悬崖下的悲惨结局。 关押起来的大小管事共有30余人,他们分别负责吴氏家族麾下山庄,田庄以及粮食商铺的营生。 年节时分,这些管事带着女眷一起上山团聚,结果被一网打尽了,竟没有漏掉了一个。 经过这几天分开的严厉拷问,血淋淋的尸体拖出去八具,只剩下二十四个管事,这些人何时见过这样残酷的手段? 剩下的管事们竹筒倒豆子,把所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出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由此,赵怀得以找到隐秘的机关所在,那是在吴克用的书房里,有一处地下密室,约二十余平方尺大小。 里面收藏着吴氏族长的印信密押,麾下房产田契,还有和朝廷官员往来的书信及一些珍贵物品。 尤其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鱼肠剑,小巧玲珑寒光凛凛,锋锐足可以吹毛断发,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 赵怀喜滋滋地收起来,作为贴身防御之用,收在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此前,赵怀只知道吴克用是一个大粮商,具体生意做的多大没有清楚的概念。 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商铺房产和田契,才知道还小看了吴氏一族底蕴,生意做的非同一般的大。 不但拥有良田数千顷,在金国各地乃至于南宋地界,包括临安府内都有房产,田地。 总的来说,所有商铺房产和田契等固定财产在金国的地界占有三分之二,南宋的地界占有三分之一,合计约值百余万两纹银,可谓是家资巨万的豪富。 因为常年从湖广地区贩运粮食至北地,大粮商吴克用除了雇佣船队之外,自己麾下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 总数约有一百三十艘大粮船,黄河冬季封冻,就停泊在襄阳。 这些现在都成了赵怀手里可以调动的资源,他现在正需要大量的钱粮,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么就笑纳了。 这些钱看起来很多,实质上,在富商大贾林立的南宋根本不起眼,在金国也排不到顶级豪商,充其量二流的水平。 南宋朝富甲天下的美名,绝不是虚妄,历朝历代以来南宋朝以善于农桑货殖之道闻名,高门大族仆从如云,单门小户殷实传家。 终皇宋一朝,多以岁币布绢买和平,之前的北方胡虏辽朝,金朝,西夏乃至蒙古国,无不如是。 动辄岁币数十万,布帛百万匹,要知道这可是年年都有的岁币,可以花钱买安全,可见皇宋一朝富裕。 以南宋名将岳飞为例: 作为南宋朝廷重要的将领,岳飞年薪不菲。 除了每个月两百贯的月薪之外,还有添支钱(高级将领补贴)、公使钱(特别费)、薪炭钱,餐钱,月粮职田(根据职务划拨的田地)等,合计每个月超过六千贯,一年差不多七万余贯。 此外,岳飞在江州有廊屋三十八间,每日可收租1贯430文,年收租522贯有余。 另外,岳飞有仅江州有田二千亩,年收租上万斗。 因此,一个不怎么做生意的高级将领岳飞,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军功赏赐等,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年入超过10万两纹银之巨。 年复一年积累下来,并不比大粮商吴克用差多少,南宋地界之富裕可见一斑。 昨天傍晚,吴克用连同其它七名吴氏家族嫡系的大管事,被捆绑着送进了牢房,剩下的17名管事要做的是: 交纳投名状。 最终,只有13名管事走出了牢房,他们缴纳了投名状并且签下了奴契,得以和自己的妻子儿女团聚。 死去的吴克用尸首连同其他11具尸体被运下了山,和其他庄丁的尸体付之一炬,化成了一片飞灰。 这一次偷袭神仙山庄风险非常大,收获更大。 不但达到了练兵的目的,而且占据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秘密巢穴,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基业。 赵怀把山庄里俘虏的女人奖赏给手下一干人等,其目的,还是把这些人紧紧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生性桀骜不驯的蒙古战士,有了妻子儿女羁绊,自然会一心向着主公赵怀,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再无半分的二心。 浪迹天涯总要眷顾自己温暖的家,总不会连自己的妻子儿女也不要了,这相当于又加了一道保险。 不但将这些棘手的女人解决了去处,更收拢了手下的忠心,一举两得。 百余名蒙古老鞑子和五十多名蒙古青壮,每个人都分到一个女人,有了金银赏赐,在神仙山庄建立了安稳的家。 从这些天的情况可以看出,颠沛流离一生的老鞑子们,真正的安心下来过日子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内书房 赵怀神清气爽地走出来,一身淡青色的文士袍显得潇洒飘逸,穿过前面的院子门,来到主跨院,这里已经有几十个人在等待了。 “给主公请安!” “免礼。” “谢主公!” 赵怀目光淡淡地看着周围的众人,神态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开口说道: “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按照既定的策略,你们将会分成8队,分赴各地处理田产房契。 我别的要求没有,只是在重申一遍: 做的好有重赏,做的差有重罚,望诸君好自为之。” 下面的8个管事齐齐的跪下来,口称:“主公的手段,奴才已尽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隐瞒,必竭尽全力完成主公重托。” “如此便好。”赵怀满意的点点头,问旁边的乌善都:“给他们调配的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主公,全都安排妥当了。”乌善都恭敬的回答。 “那好,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让他们现在就出发,最迟月底必须返回。” “遵命!” 未及片刻 院子里面的人少了一多半,伴随着人喊马叫声渐渐地远去,已经下山去了。 按照计划,由八名的缴纳了投名状的管事带领,赵怀手下抽调精悍的管事和卫兵,组成八队人马配合,分赴金国各处。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将手上持有的吴氏家族田产商铺及大量粮食全部清空,兑换成现银和黄金美玉,免得战火又起,这些带不走的资产变得一文不值。 根据情况不同,此次售卖吴氏一族在金国境内的全部资产,总数约在50万至60万两纹银之间。 返程的时候,每一队要带回200名12~15岁身体健康的少年,这样,就会再多1600名可培养的人手。 反正神仙山庄足够大,完全能够容纳3000人生活无虞。 在这一片天地,纯粹属于自己的王国,想怎么干都可以,没有必要浪费。 第75章 练兵章程 “来吧!都坐下来说话,你们都分到了女人,勒察,赤里浑,你们几个有没有忍得住?”赵怀笑咪咪地招呼他们坐下来。 “主公……”勒察今年17岁了,面子上依然有些抹不开。 看着他脸上扭扭捏捏的神情,答案全部明白的摆出来了,根本不需要继续再问。 “哈哈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完全理解,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需得有节制才可以。” 这个话关切有加,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些事情一定要控制。 “主公,您怎么不留几个姑娘伺候,身边只有香菱小丫头一个人,是不是太冷清了?” 赤里浑是个直肠子的人,没有太多的花头心思,心中想什么直接就问了出来。 此言一出,其他的人脸上都现出尴尬的神色。 真是个憨货,上下尊卑都不分了。 主公关心是上者风范,你反过去问就是有些不知道好歹了,别忘了自己奴隶的身份,哪里能这样问话? “哈哈哈!我的事没有不可对人言,现在跟随恩师学习道家功法,必须谨守童子之身,不能够亲近女色。” 赵怀知道赤里浑的一贯大大咧咧的性格,哈哈一笑解释。 “噢……那主公什么时候可以……” “赤里浑!”勒察连忙出言喝断赤里浑的问题,这些事情不可以当众讨论的。 主公待己确实友善有加,也不能忘了上下尊卑之分,面前这个小主公可是个枭雄之资的人物,绝非易与之辈。 “哦……我……”赤里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吭哧吭哧的说不出来了。 “今天,我着招集你们来,就是为了商量军伍训练的事情。 如今在这神仙山庄,空旷之地尽够所有人训练,没有人能够管到我们头上。 因此,军伍的正规训练必须要开始了。 除开戍守之责外,其他的人每日按军规法纪操练,不得懈怠半分。” 赵怀拿出一份结合前世今生经验的军伍训练手册,交由众人传看。 这里面蕴含了恩师郑子玉冶军方略,还有赵怀来自后世的见识,是一份集大成的训练方案。 重生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两个多月了,赵怀发现自己不懂得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也有很多。 他没有觉得自己就比古人聪明,只不过占了见闻广博的便宜,并且知道历史轨迹的走向罢了。 古人的治军方略更加切合现实情况,行军打仗,扎营设灶都有一定之规。 包括设立拒马营寨,通道哨卡,便溺之所等等,严谨有度,汲取了千余年来战争的经验,更贴合当前的情况。 例如,军队长途行军一日四十里,这是一日正常行军的路程,再多就不行了。 短途行军一日八十里,这是最高的速度,很难再超过。 军队行军都靠两条腿跑,身上穿着几十斤重的盔甲,还有带着武器盾牌,行军距离远的甚至要走上三到四个月,必须要考虑士兵们的持续行军能力。 军队里也有相当数量的骡马大车,帮助士兵们运送多余的装备,但更多的需要士兵自己携带。 宋朝士兵都身着甲胄,只是轻甲和重甲的区别。 重甲步兵身上的盔甲达到60斤,再加上其他的武器装备,负重惊人。 轻甲士兵多是弓弩手和牌刀手,弓弩手需要携带弓弩和腰刀,最少两袋200支箭矢,负重亦不轻。 行军时,多余的装备可由骡马大车负载,包括粮食和营帐,士兵们依然不轻松。 所以,士兵的负重很大,不能完全照搬后世的情况。 自古以来中原地区兵戈不断,治军之道日臻完善,从行军队列到兵法军纪无一不全,所需要的只是按照要求严训而已。 赵怀结合后世的见识,增加了士兵个人卫生方面的规定,更合理的制定了一份军规条例和训练大纲,就是手上的这一份实施细则。 “你等须勤练兵马,能够保神仙山庄的一方安全,任他风起云涌哪怕战事再起,也可以护得身家性命安全,此为第一等的要事,切切不可懈怠。” “谨遵主公吩咐。” 乌善都等带兵的领队领命而去,堂上众人散去大半,只留下廖廖十数人。 这其中,有原来神仙山庄负责城楼关隘营建的管事罗志祥,罗志福两兄弟,负责酿酒工坊的管事陈守山和负责铁匠坊的管事莫大牛、负责木匠坊的管事鲁老根,这是立下投名状的五名管事,全都恭敬地在一旁侍立着。 神仙山庄营建城楼关隘一直没有停止,把原来的一处险峻山头变成了万夫莫开的雄关,数十年下来才有今天的规模,一些木匠坊和铁匠坊自然少不了的。 “罗氏兄弟安在?”赵怀目光看向两位相貌相近的中年男人。 这两位30多岁的中年人满脸风霜,眼神透露着聪明睿智,多年来奔波于山川关隘营建土木工程,面相看起来颇为显老。 罗志祥,罗志福两兄弟是吴克用网罗来的能人,于城楼关隘营建一途十分精熟,相传为墨家后裔,世代从事土木营建,乃是南宋朝人士。 “你等随我去后山,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们。” “遵命!” 赵怀说完当先而行,率领着众人向后山走去,一路费力的攀爬上最高处。 神仙山庄所在的巨山呈树桩形状,四周都是陡峭悬崖,只有面向季节性河道方向有一道缓坡,沿途筑有三道险峻的关隘。 在群山林立的环翠峪中,这一座巨山不是最高的,却是最险峻的。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整座巨山约千余米高,神仙山庄建筑在八百米高左右平地上,占地约350余亩,呈“回”字形。 回”字形外围是半月形的城墙和陡峭的悬崖组成,神仙山庄中间地势最低的凹陷处,天然形成40余亩的碧玉湖,湖水纯净清凛,是最好的饮用水源。 在神仙山庄的后山,是一处200多米高的山地,占地约50余亩,上面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没有人工开发的痕迹。 神仙山庄一圈建筑沿着湖边鳞次栉比的修建,从两百多米高处看下来煞是好看,山庄里的建筑格局合理,规整森严,这都是罗氏兄弟筹建的手笔。 站在最高处俯视神仙山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远观高低错落的群山之巅,让人禁不住产生一种豪气满怀的感觉。 “看一看这个神仙山庄的规划,犹如天上人间,我知你们罗氏兄弟两人皆是大才。 希望你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将此地营建完善才好,方能不辜负神仙山庄的美名。” 赵怀感慨地说,目光期待的看着罗氏兄弟,显然对他们两个人寄予厚望。 “主公旦有吩咐,小人兄弟俩一定竭尽全力,必不使主公失望。”兄长罗志祥恭敬的回答。 赵怀看着他们兄弟两人的目光若有所思,罗氏兄弟虽然身怀大才,但土木营建一行乃是下九流贱业,社会地位十分之低,仅比匠户稍微好许。 “你们且随我来。” 第76章 天梯 赵怀带着众人攀援而上,气喘吁吁的来到后山最险峻的地方,这里是整个巨山的最高处,有一处突出后山的鹰嘴岩,凌空横悬在后山之巅,突出垂直峭壁约二十米。 “我想在此处建一处吊索,将山下的货物直接吊上来,省却车马运输之累,你们看是否可行?” 赵怀指着鹰嘴岩,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子自信。 这一处悬索如果能够建成,整个神仙山庄的覆盖范围将大大的扩大,安全性提升了十倍不止。 此言一出,罗志祥,罗志福两兄弟眼睛一亮,互相惊奇的看了看,连忙爬上鹰嘴崖察看地形。 良久 几名管事都上去查看了一番,互相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赵怀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有什么解决办法。” “主公!”罗志祥一抱拳,说道:“我们考虑有四个难点。 其一,从山顶至山底千余米,如果循环往复的话,需要的绳索超过两千米,绳索承力巨大,必须要混合马尾纤维的特制绳索,并且反复经油浸烧晒方可,要求极高。 其二,一千多米高的悬索,山风吹来吊篮四处飘荡无依无靠,如果吊篮摔在山崖上后果不堪设想。 其三,吊索滑轮组长年累月经受巨力,现有的材料多为木质,恐怕很难达到要求。 其四,千米悬索全都承力于鹰嘴岩,我担心时间长了,山岩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力断裂,此为严重隐忧,不可不防啊!” 罗志祥所说的这四点都是老成持重的话,千米悬索建成之后不是使用一天两天,而是希望长年累月的运送粮食等物。 数千米长绳索加上巨大的滑轮组和货物,全都承力于凌空横出来的鹰嘴岩顶端一点。 鹰嘴岩如果受力不住断裂开来,那个乐子就大了。 对于这一点,赵怀早就有考虑,他微微一笑拿起树枝作示范,搭建了一个后世悬索吊桥的受力模型,看的所有人恍然大悟。 鹰嘴岩后方不到80米就是林立的参天巨木,一根大木两个人环抱不过来。 以参天巨木作为塔架结构中心,一端使用铁索连接鹰嘴岩顶端,另一端固定在岩石上,所有的力量都由铁丝索承担,悬索的滑轮组可以做的重量更大些,也更加的结实耐用。 宋代钢铁冶炼达到很高的水平,出现了铁丝索等物,多用于城门吊桥等承力巨大的地方。 苏轼賦鬼蝶诗,日:“双眉卷铁丝,两翅晕金碧”,就是拿铁丝索作比喻。 最主要的承力结构问题解决了,那么长索悬空近千米,无依无靠,容易被山风吹动,摔在山崖上怎么办? 毕竟是能工巧匠众多,大家在一起很快商议出了办法。 依然是从鹰嘴岩顶端垂下二根铁丝索,从上往下顺序建设一道垂直栈桩,间隔30米一路到山底,使用木头就完全可以了。 运行时,货物顺着二根铁丝索而上,平稳而又快捷安全。 这样鹰嘴岩顶端不再悬吊向下的巨力,只是作为支撑结构的存在。 所有的巨力都有铁丝索承受,悬索吊桥可以经年累月的使用,不虞损坏。 至于长索本身的强度更不用担心,在绳索中间加入马尾等物,经过热油反复煮晒制成长绳,强韧的长绳经久耐用,不会损坏。 “货物如此大的重量,普通的木质滑轮组肯定是承受不了的,这可怎么办才好?”罗志福提出了心中的忧虑。 这也能叫个事儿? 赵怀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说:“用铜汁浇注一个圆形铜套,三指厚就可以了,中间以固定铁柱作轴,平日里用猪羊油脂润滑其间,一次吊十石粮食绝无问题。”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恍然大悟。 这样的滚柱型轴结构,不但承力强,而且经久耐用,把圆柱形的铜套镶嵌在木轱辘里面,只要铜套没有磨损完,这个滚柱型轴结构就不会出半分的问题,果然是绝好的办法。 “主公果有宿慧,才智天成,小人真正拜服了。” 在场的都是久做工程的高明匠人,这样的解决方案就是一层窗户纸,平日里守旧的思想禁锢,一旦捅开了窗户纸众人一看就懂了,果然是绝妙的办法。 圆柱形的铜套即可以承受巨力,作为滑轮组的轴心使用,而且用猪,羊油脂润滑,磨损极小,想要把三指厚的铜套磨损完,二十年恐怕都不可能。 这下,包括罗志祥,罗志福兄弟和负责铁匠坊的管事莫大牛、负责木匠坊的管事鲁老根,无不跪服。 “鲁老根,这里的垂直栈道和畜力绞盘都需铁檀木制造,几天内图样出来之后,立刻安排人手打造。”赵怀开始安排各人分工合作。 “请主公放心,木匠坊即刻动手制作,绝不会耽误大事。”木匠管事鲁老根拍着胸脯说。 “很好!”赵怀回头对莫大牛管事说: “还有莫管事,今天就收集2000贯铜钱予你铁匠坊,立刻安排匠人融铸铜套,锤炼铁丝索等物,月余之内需要所有物事准备到位。” “遵命!主公。” “罗志祥,罗志福你们两位总揽工程,需要在40天内建好悬崖吊索,嗯……就命名为‘天梯’,工程有任何错漏,唯你们是问。” “必不负主公所托。” “切望诸位同心协力,事成之日,吾必不吝厚赏!” “必不敢有负主公厚望。”众人哄然应诺,神情全都轻松下来。 铁檀木材质比普通钢铁硬一倍,比橡木硬三倍,弓弩无法射入,端的是最坚硬的木材。 神仙山庄的吊桥就是铁檀木所制,尚有不少余材,正好可以制作悬索吊桥部件,真正是物尽其用。 晚间 烛光隐约,古朴雅致的书房里 郑少玉老先生和赵怀相对而坐,师徒两人正在叙话。 “想不到你还有‘天梯’这个奇思妙想,才智天成,很好!”郑少玉先生拈须而笑,对赵怀的表现非常满意。 “嘿嘿!本公子牛刀小试耳。” “徒儿,凡事切不可自傲。” “呃……好吧!” 这个便宜徒弟总会有意外的惊喜,这不,刚安稳了一天,又捣弄出一个“天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从郑少玉先生眼光来看,这个“天梯”一旦制成可不是上下运输货物方便,而是看到了更深远的含义。 神仙山庄位踞山川险峻的地形,同时也是一处死地。 敌人固然很难攻克重重险峻关隘,但是在山下却可以堵死神仙山庄唯一的通道,当真围困几年,困守神仙山庄必然是万无幸理。 而今,进可攻,退可守,无奈之下还可以弃神仙山庄而去,多出了一条生路。 后山悬崖之下深谷,由于崇山峻岭的阻隔,与前山关隘并不连通,虽然距离不远,却阻隔着重重险峻山岭仿佛是两个世界。 好处不仅于此,后山深谷是群山环抱的谷地,面积广大了许多,原本无甚用处的山岰之地,立刻身价倍增。 天梯建成之后,后山悬崖之下的谷地和神仙山庄两处互为后路,简直是绝配。 第77章 师徒夜话一 “徒儿,这几日为师诸事未有多问,在一旁静观。 你这些天安排的事情,我也都看在眼里,总觉得你每日争分夺秒,一刻也歇息不得。 吴克用家族的这些管事,签了投名状之后立刻就用起来,一天都没有延迟。 处置数量如此大的房庄田产,也是要求月内就出手,哪怕利益折损些许也顾不得。 还有让这八队管事,每一队都带回2百名少年,这可1600人吶! 需知,我们现在的人手已经不少了,少年也有千余。 还有现在这个天梯…… 徒儿,你现在毕竟才13岁,未来的日子长的很。 看现在的情形,师父感觉到你身上的压力非常大,好像有鞭子在后面催促一样,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赵少玉老先生缓缓道来,眉头中带着忧虑的神色看着赵怀: 这个孩子,为什么有如此重的紧迫感? 他的压力为何如此大?一刻都歇息不得啊。 整个神仙山庄的众人,只有赵少玉老先生从平素里的蛛丝马迹,看出赵怀如焦虑,这是真正关心他的长辈。 既然收为了弟子,赵少玉老先生就准备把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包括行军布阵,天文地理、奇门八卦乃至于道家所学。 至于自己这一身惊天的艺业,以赵怀现有的资质,只能是有多少学多少,肯定无法完整地继承衣钵。 这也是唯一遗憾的事情,天下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赵怀抬脸望着师傅,灵动的眼神中满是真诚,蕴含着一丝深邃。 “师父,赵怀的家世您也知道,自幼丧母,稚龄丧父,族人卑薄贪婪,逼嫁长姐。 更有族老夺占祖屋,致赵怀居无所,衣无遮,食无着,几乎冻死在破窑中。 赵怀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冒着寒天腊月的风雪,捡拾柴火,只盼望能够度过这个严酷寒冬。 谁知,在荒原上又碰到一群野狼,这一切真是险死还生,令徒儿迅速的成长起来。 凡此种种,才真正的促成赵怀心智的改变。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施舍和同情,充满了满满的恶意。 北宋皇权的倾倒,背负着家族的耻辱和骂名,胡虏肆虐中原,蒙古骑兵年复一年的入侵和杀戮,就好像噩梦永无休止。 身处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战火连绵,宗嗣流落飘零时代,该如何的延续香火传承。 如何能够不抓紧每一分的时间,壮大自身的实力。” “徒儿所言极是,那你对今后又是如何筹谋呢?”郑少玉老先生目光中透露着满意神色。 “师傅在上,徒儿也就敞开心扉狂妄一言。” 赵怀自信的拱手作礼,看起来胸有成竹,“我们现在占据了神仙山庄,就拥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牢固根据地。 所虑者,唯有实力欠缺而己。 现今钱粮不缺,时间上尚充裕,弟子迫切想发展自己的亲信武装势力。 唯家族乡亲及家奴耳! 只要有3000精锐在手,培养出来如臂指使。 在这个乱事之中, 退……可以保证身家性命,不虞旦夕倾覆之祸,即便金国朝庭大厦翻沉,亦可保盍族安全无忧。 静……可观天下大势,风云变动,握一军稳坐钓鱼台。 进……可趁乱取关隘险要之地割据一方,再图良策。 师父,时间紧迫啊! 一旦蒙古人入主中原,整个中原地区都会成为蒙古人的牧马地。 以蒙古人的历来的残暴习性,视汉人如猪如狗,将会是华夏民族空前的灾难。 千里无鸡鸣,遗民百不存一,没有多少时间了。” 赵怀言辞恳切地把自己的企图和盘托出,令郑少玉先生频频点头。 他这一番的谋划,应该说是这个年龄能做到的最好了。 流露出来的点滴勃勃野心,也符合郑少玉先生的判断。 “徒儿,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师父定要助你一臂之力。” 郑少玉傲然的拈须而笑,从赵怀的安排就可以看出来,他准备发展3000奴隶少年做何用? 教授奴隶少年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练武,决非用作炮灰士卒,而是另有大用。 想当年汉武帝刘彻在上林宛练兵,而后的羽林卫年轻军官大放异彩,成就了汉武大帝北逐匈奴、封狼居胥的赫赫武功。 如今,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出现了。 “这些少年你尽管放心,读书写字、骑马射箭之余,为师帮你挑些好的出来尽心传授,必能派上大用场。” “如此多谢恩师。” 赵怀喜不自胜,有学富五车、才能非凡的老师出马,这些拔尖的少年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你我师徒还说什么两家话,” “师父,在遇到您老人家之前,我一直是独自奋斗,为的只是求生活下来。 赵怀自幼失牯,无法依赖别人,只 能逼着自己闯一条生路出来。 在雪原遭遇狼群之后,赵怀就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经常会在半夜里惊醒,然后彻夜无法入眠。 对我来说,只有不断的强大,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途。” 赵怀的声音清亮沉稳,条理清晰,细致,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可是,郑召玉老先生分明的听出了一种无奈和不屈的精神,在奋力的挣扎出一条生路 一番话说完,郑少玉老先生心弦波动,从心底深处被触动了: 这个孩子,苦难让他的心智早早地成长起来。 只是这种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不知道是福是祸?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饱经磨难的少年更懂得珍惜,心智成长的也更快。 早在汉朝之后,少年13~14岁就可以成丁,顶门立户成家立业。 更早的也有,到了如今金国时候,也差不多十四、五岁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赵怀从小饱经磨难,面临种种的艰难困苦环境,更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 更兼之自幼饱读诗书,对这个社会看的更明白一些,心智也更为成熟。 “唉!孩子……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你说的这些师父都明白,而且,蒙古人的残暴师父更了解。 北地蒙古人统治区的汉民生死直如草芥,杀戮无半分顾忌,直如人间地狱。 只是,大金国尚有甲兵六十余万,并非无一搏之力,谈之大厦将倾恐怕为时过早吧?” 郑召玉老先生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华,金国军容鼎盛。 重骑兵有近二万铁浮屠,轻骑兵有十五万铁骝子,还有40多万步兵占据关隘要塞之地,军容鼎盛。 大金国虽然国土缩小了一半不止,从东到西依然有5000余里,南北2600余里,大小城池百余座,是个相当强大的皇权帝国。 这个时代的信息相当闭塞,更多腐朽的东西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 谁也料想不到,如此大的一个帝国,短短三二年就会轰然倒塌,这种情况谁也无法接受。 作为一个存在百余年,疆域广达万里的大帝国,虽然对蒙古人屡战屡败,在人们惯性思维中,依然不认为金国已经腐朽到一推就倒的地步。 这种表面强大的光鲜景象,迷惑了绝大部分人,包括阅历丰富的老师郑少玉先生。 “老师,年前时分,我偶然机会接触到朝廷户部的数据。 金国与蒙古人开战数十年以来,金国连战连败,损失军队超过180多万,兵甲器械无数。 如今,北地包括燕京半边江山已失,富饶广袤的江淮,山东,河北等地,也完全的脱离了金国的掌控之中。 塞外女真一族迁徙到关内的人口,最高时曾达到600万,如今只剩下不到130万。 曾经彪悍无敌的女真骑兵,威震天下的铁浮屠重骑兵,在蒙古骑兵面前变成了挨打的靶子,屡战屡败。 今年,北方大地普遍下了历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对于蒙古草原来说,就是最严重的白灾。 想必现在,蒙古的王庭已经开始筹备,对金国的灭国之战了……” 说完,赵怀静静的看着郑少玉先生,眼睛里满是睿智之色。 女真人口从鼎盛时600多万,到现在竟然只剩下130余万了! 怎么……情况已经糟到了这种程度吗?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郑少玉老先生更加明白,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家将亡。 作为金国统治民族,女真一族的人口就是金国的统治基础和核心。 人口多国家统治就稳定,人口少,后果不堪设想…… 130多万人统治人口4000万的广袤疆域,还要面临开春以后,蒙古骑兵的猛烈打击,这确实是一场灭国战争。 此前,郑少玉老先生不知道金国女真人口已经少到这个程度。 据徒儿赵怀说,这个数字来自于金国朝廷户部,那么肯定不会有错的。 如此一来所有问题就明白了,徒儿的举动全是未雨绸缪之举,能够清踅看到这一点,并且有魄力执行下去,实属不易。 此子,枭雄也! 郑少玉看着找回的目光满是欣慰,此子心情刚毅果决,更难得的是目光敏锐,能够在浩渺繁杂的信息中,敏锐的发现最关键点。 可谓:钟天地之灵慧,殊为难得。 第77章 师徒夜话二 书房里 一盏油灯光线明亮,映照着古朴奢华的书房如诗如画,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叙话,显得亲切而又温馨。 郑少玉先生轻轻抿了一口香茗,放下青色的茶盏,目光中带着思虑说,“既然将此处作为立身之地,那么存放在上北河村的武器甲胄,就都要运回来,依然放在农庄里太不安全。 此事我亲自出马,你将所有的车马调集给我,加上神仙山庄原本有的,应该有三百架马车,如此说来,只需要来回两趟,约莫十余天就可以全部运回来。” “此事非师尊出马不可。” 赵怀心中高兴,有师父出面最好的了。 刚刚取得这个险绝之地,自己需要坐镇神仙山庄,稳固这个基本盘片刻不得离开。此事托付给师父郑少玉再好不过了。 “除了留下必要的山庄守卫,师父您带去五十名蒙古老鞑子,乌尔都带队,一百名蒙古少年,锋赤台和勒察二人带队,再去五百名奴隶少年,合计六百五十人。 我安排赵远程、犟叔和吴石柱兄弟俩都去,帮师傅处理琐碎之事,务必把这一批武器甲胄安全护送回来。 此去就以吴克用运粮商队的名义,吴氏一族的大粮商队的名牌插旗,关防文书都是现成的,从这里到金国各地都畅通无阻。 这些商途吴克用运粮商队沿途都打点好了,最少,这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如此,就稳妥了。”郑少玉先生点了点头。 “师父您看,此次我们轻易地得手,神仙山庄的防御,还有什么要加强的吗?” 赵怀感觉神仙山庄的防御对寻常人密不透风了,但是面对飞檐走壁的大高手,功用就要差上很多,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固若金汤,心里面总有些不安心。 “现如今防御就足够了,唯一薄弱的,就是山脚下第一道防御哨卡是木质栅栏,在火攻面前可能抵敌不住,其他的尽都可以了。 只要手下日夜勤谨守护,纵有千军万马,盖世高手前来,也要含恨而退。” “可是,师父您单枪匹马就拿下山脚,山腰和山顶三处险隘,这……” “徒儿你多虑了,不必担心。” 郑少玉先生微微一笑,傲然的站起来负手而立,神情中豪气万丈,流露出顶级高手无限自信。 “为师《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已经修炼到第四层巅峰,在当今武林,亦相当于超一流高手之列,压榨余勇全力出手之下,能够达到为师这个水平的,当世亦不多也。 加之吴氏一族并非熟知兵事的将领世家,只一商贾而已,关隘上庄丁也不是精锐的兵卒,防御中疏漏颇多,侥幸之下才能够偷袭得手。 如今有为师在这里坐镇,虽然一身的神功尽散,眼力和经验并没有消失,只需在城池防御疏漏之处拾遗补缺,纵有盖世高手前来也无妨。 如若再有人偷袭,以神仙山庄险峻的关隘加上大杀器神臂弩,攻取神仙山庄难度高上十倍也不止,不虞有失。” 赵怀心中大喜,心中唯一的忧虑尽去。 “如此妙极,全赖恩师一力维护。” “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即然入得师门,为师待你就如子侄一般,决计不会另眼相待。” “谢师父。” 赵怀兴奋地抓耳挠腮,能够抱到一个大粗腿真是好。 真是太给力了,这样的师父再多几个就万事不愁了,古人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诚不我欺也。 “呵呵!” “师父,当今武者是如何划分的呢?各方势力如何?能给徒儿解说一番吗?” 郑少玉先生看着赵怀的眼神逾发慈祥,把当今世上诸多武道流派一一道来,这都是外人所不知的秘辛; 当今江湖上的武道流派无非道、僧、俗、蛮四家分庭抗礼,各有多少不一的超级高手坐镇。 这其中,道、僧两家截然不同,各有镇山绝学传承,隐世高手众多,是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潜力惊人。 俗家武道流派最杂,传承不一,水平高低参差不齐,有名有姓的武道流派数以百计,但胜在根植于市井乡镇,门徒广多,势力庞杂浩大,是影响最大的流派。 蛮家武道流派多来自于东夷,西域,南蛮,北狄之地,多有匪夷所思的神功秘藏闻名于世,比如藏传佛教的密宗大手印,南蛮之地养蛊之术,北狄萨满请神上身之术,皆是奇技偏门之流。 武者实力划分以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超一流高手(宗师)大致划分,各有上、中、下水平不同,与战阵之上武将实力划分相仿佛。 只不过一个是民间技击博杀之术,一个是战阵博杀之术区别,区别在于江南为橘,江北为枳罢了。 听到师父如此细致的讲解,赵怀也大致明白了其中区别,好奇的问道; “师父,我太玄上清道宫在其中位居何等地位,又是什么水平呢?” 郑少玉先生神情一肃,拱手向北方行一礼说;“太玄上清道宫是北方出世道门中之佼佼者,以神功玄妙著称于世,我太玄上清道宫亦是北方武道巨挚,曾经兴盛一时。 可惜百余年前,北宋皇朝倾覆之时,我太玄上清道宫众弟子协助皇宋朝廷奋力抗金,遭连绵的兵灾祸难牵连,金国暴怒之下,调集数万大军围杀太玄上清道宫山门。 此役 虽然三千弟子奋力抵抗,宗门长老精英予敌大量杀伤,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传承久远的山门被焚毁,弟子们在强弓硬弩之下死伤惨重。 经此重创,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师门精英百数十人逃出生天,大半后来渡江南下,并未得到朝廷的嘉勉恩遇,众人心灰意冷之余,隐居于山峦众林深处密修,再不过问世事。 至今再无消息传出来,彻底与世隔绝。 吾师蓬莱真人亦为上清门侥幸生还的传人,在崂山脚下传吾道家真传密学,时光悠悠流逝,至今也40余载了。” 说完,郑少玉先生露出悠然神往的样子,似乎几十年时光历历在目,只是弹指一挥间。 赵怀没有打断师父的回忆,心里却盘算着其它事情; 这么说来,在江南之地还有很多的同门师兄弟,这可太妙了,都是一批强力的打手啊! 如若能够网罗过来,可以大大的充实神仙山庄中高端武力,与以后威烈营等兵头交往中,应该就有强力的依靠了,底气就更足了。 半晌之后 “师父……” 郑少玉先生猛然惊醒,不由渭然一叹;“唉!怀儿何事?” “迁居到江南的师门兄弟,师傅可曾和他们联系过?现在居于何方呢?” “为师旅居江南时,也曾用心地探访过,可惜一无所得,江南地界竟再无太玄上清道宫丝毫消息,真的令人迷惑不解。” “啊……”赵怀顿时感到不妙,连忙追问道;“那师爷蓬莱真人和其他的师叔呢?” “你师爷蓬莱真人单人独剑漂泊江湖,只是为了留下太玄上清道宫秘传绝学,在崂山脚下教授为师一身本领后,已经泛舟东海,去寻找海外仙山了。 至今过去三十余年,再未曾得见恩师蓬莱真人,亦不曾侍奉左右,吾心深痛之。” 郑少玉先生心中感触良多,心中怀念恩师蓬莱真人,忍不住潸然泪下,沾湿了衣襟。 那边厢 赵怀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就破灭了,禁不住彻底傻眼了; 敢情……三代单传啊! 希望来的快破灭的更快,这下,找一批强力的中高端打手企图彻底没戏了。 第78章 历史重任 第二天清晨,神仙山庄 目送着郑少玉先生带着大队的车马离开山庄,赵怀微微一叹。 这是前往汴京城郊上北河村运回武器甲胄的马车队,全都装扮成普通的运粮商队,他们重任在肩,可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自己辛苦发展的过半力量,都在这一只运输队伍中,出现问题麻烦就大了。 幸亏有师父郑少玉先生可以分担这个重任,否则,赵怀真不知道找谁能做这件重要的事情,分身无术啊! 赵怀站在神仙山庄的城楼上,负手远望群山之巅刚刚跃起的红日,把无限的光芒洒向大地,心中复杂难言。 现在看来,三代单传的师门力量是借助不了了,真的让人灰心丧气。 师父的话,对赵怀来说是一个小小的挫折。 赵怀心中盘算着: 这一处神仙山庄是一处绝险之地,依靠着山川之利,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境地。 对于现在力量薄弱的埋头发展期来说,是足够用了。 唯一的坏处,这里距离金国的统治核心汴京城太近了,蒙古国的灭金之战必然会波及到这里,其中祸福难料。 如若能够牢牢地保守秘密,也许蒙古大军不会注意到这里,可以长期的据守。 也正因为神仙山庄的地形特点,限制了后期进一步发展的余地,凡事有利必有弊。 山顶的神仙山庄可供五千余人据守,这其中除去妇女,工匠,仆役等,至多可以养兵四千人,已经是极限。 开通天梯之后,可以在山脚下的神仙山谷里,择地形险要山口圈建关隘,后期顶了天再养兵二万余人。 仅这一点力量,恐怕还不足以在这乱世立足。 金国武装到牙齿的60万军队并非战斗力贫弱,而是相当的强悍。 面对装备着神臂弩和步人重甲的南宋朝军队,基本上能够把南宋朝的军队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历次战争中九胜一负,可见战斗实力强悍。 可惜正面撞上了纵横欧亚大陆开挂的蒙古铁骑,打一场输一场,20多年下来,基本上就没有赢过,只有寥寥的几次小胜。 这也是时运不济的结果,金国悲催的出生于这个时代,注定将会成为蒙古帝国崛起的踏脚石,这同样也是华夏民族的悲哀。 北方草原民族气运当兴,浩瀚历史潮流不可阻挡。 按照历史的演变,再过二个多月时间,即公元1230年5月初,蒙古国就会发出三路大军,全面展开灭金之战。 约在二年后,即公元1232春,蒙古铁骑会包围汴京城,三面围攻之下疯狂攻城,金国末代皇帝完颜守绪弃城而逃。 其后,残兵败将一路向西溃败,一座又一座城池落入蒙古铁骑的手中。 至1304年正月,蒙古国联合南宋皇朝围攻最后的城池蔡州,金国形势岌岌可危,大厦将倾。 最后,危难之际金国末代皇帝完颜守绪不愿做亡国之君,将皇位传给了统帅完颜守鳞后,自隘身亡。 完颜守鳞于是即位金末宗,同日,城破之后金末宗完颜守鳞身亡,金国遂灭。 蒙古大军肆意屠城,蔡州城盍城老少皆亡于此役,情景至为惨烈。 此后,蒙古人拿起屠刀,在长江以北大地追杀女真人,女真完颜一族数十万人尽皆屠戮,彻底消失在历史舞台上。 对于即将到来的倾覆之灾,如今,稳妥之计还是狡兔三窟才好,暂避蒙古人的锋芒。 如今的蒙古铁骑就像开了挂似的,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正处于国力上升的鼎盛时期,名将能人倍出,是横亘在面前的最大拦路虎。 蒙古草原民族数千年来的气运全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蒙古铁骑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样的惶惶大势,决非一个羽翼薄弱的重生者可以抗衡的,需得着眼长远,顺势而为之。 蒙古国现时的军力强到何等程度? 灭金之战以后,仅仅在第二年,即公元1235年,蒙古大汗窝阔台召集诸王,决定派出大军西征伏尔加河畔未臣服的斡罗斯及钦察诸国。 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蒙古国第二次西征,因为是各王的长子率铁骑十五万人西征,又称“长子西征”。 此次西征,一直打到了欧洲多瑙河畔,是蒙古国征服欧洲诸国的最辉煌胜利,一路上灭国无数,连战连捷。 残暴强悍的蒙古人,给欧洲人带来深重的心理恐惧,也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文化浩劫,无数辉煌的人文历史成就,毁灭于战火之中。 这种影响,即使在800年后也没有完全消失。 即便是强悍顽强的斡罗斯人,也被蒙古的金帐汗国按在地上摩擦了200多年,把恐惧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从此,“黄祸论”在欧洲盛行不哀,已经根植到他们的基因深处,不是没有缘由的。 灭金之战以后,派遣诸王长子西征之后,蒙古国尚有余力,同时开启了对南宋朝的灭国战争。 给南宋朝带来的年复一年的兵灾人祸,直至最后彻底覆灭。 蒙古人入主中原,带来的是无尽的毁灭和灾难,汉唐之风从此折断,无数的宗族传承毁灭,华夏历史和传承出现大片的空白。 年复一年残暴的杀戮,中原大地阡陌纵横的田地彻底荒废,变成蒙古人牧马的草场,汉人十不存一。 路边有遗骨,千里无鸡鸣。 有鉴于此,赵怀从心里来说,希望通过自己的小翅膀扇动,改变历史的走向,能够多保留华夏民族一分元气。 具体如何做呢? 在自己强大之前,还应该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静悄悄的发展,等待真正强大起来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即便带着重生的开挂阅历,也绝不能和蒙古铁骑硬抗,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边来,那无疑是死路一条。 心中拿定了主意,赵怀长长的舒了口气,呼吸着新鲜发甜的空气,感觉神情为之一爽。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赵怀愈发的坚定自己的信念,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既然命中注定重生在这个时代,那么,改变历史大势的万钧重担便压在了自己身上。 无论是否愿意,这是保留华夏民族多一份元气的唯一机会。 舍我其谁? 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这一份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必将缠绕自己终身,死都不会瞑目。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蒙古军队的屠刀杀戮汉人吗? 根据历史的统计,这个时代,山海关以北的汉人总数达到1亿之多,是汉族人口鼎盛时期。 汉人经过大规模的衣冠南渡逃避战火,这其中,尚有近三千五百万人口生活在金国的疆域,将会面临蒙古铁蹄的荼毒蹂躏,还有剩下的六千多万人口生活在江南南宋皇朝,暂时无忧。 经过蒙古人的残酷血腥屠戮,汉族人口到400年后明末时期,才逐渐恢复到上亿的人口。 如何能够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为华夏民族多保留一份元气,这是压在赵怀心头沉甸甸的历史责任,他无法逃避。 想到这里,赵怀紧紧的攥住拳头,狂吼一声; 我发誓,绝不允许这样的历史重现,决不…… 怒吼声远远的传播出山谷,在群山之间久久回荡, 决不……决不……决不…… 第79章 哈拉和林 蒙古国都城,哈拉和林 (今蒙古国中部鄂尔浑河上游,其故址位于今蒙古国中部后杭爱省杭爱山南麓,额尔浑河上游右岸的额尔德尼召近旁,距乌兰巴托市西南365公里。) 哈拉和林所在地区也是蒙古草原的中心地带,这里山峦耸立,森林繁密茂盛,盛夏时节遍野开花,水流湍急的鄂尔浑河清洌河水绕城而过,是草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广阔的蒙古草原上,一群群奔腾的骏马驰骋在原野之上,枯黄的牧草已经开始泛绿,进入三月以后,天气开始逐渐转暖,草原上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天。 公元1230年的3月初时节, 衣着华丽的牧民们驱赶着成群牛羊,身上背弓荷剑,随时可以转变为纵横驰骋草原的铁骑,牧民们满脸的骄横高傲之色溢于言表,仿佛是世界的主人。 他们欢快地唱起了悠扬的蒙古长调,徜徉在这一片汇集世界财富的鼎盛之地,这所有的金银珠玉都记录了蒙古铁骑的赫赫武功。 奔腾流过的鄂尔浑河边,经过一个严酷寒冬的摧残,初春时分,温暖的春风吹拂之下,河边已经开满了白色和黄色的小花,在青黄相接的牧草中分外的妖娆美丽。 鄂尔浑河是蒙古中部偏北的河流。这条河流整体都在蒙古境内,其发源于杭爱山脉森林茂盛的山坡,全长达2300余里。 它向东流出山区,然后转向北,经过蒙古国的首都哈拉和林,就像宽阔的臂膀把蒙古首都哈拉和林拥抱在怀里,给这一片富饶的草原,峡谷地区带来了丰沛的水量,滋润着广阔的草原大地。 鄂尔浑峡谷将鄂尔浑河与色愣格河分开,两条河都流向东北方向,蜿蜒流淌上千里之后,在斡罗斯南侧的贸易城市苏赫巴托尔会合,然后色楞格河继续向北流入斡罗斯大公国。 王恽在《秋涧集·总管范君和林远行图诗序》中曰: “国家兴王地,据上游而建瓴中夏,控右臂而扼西域,盘盘郁郁,为朔土一都会。” 柳贯《柳待制文集·苏志道墓碑文》:“和林其地沃衍,河流左右灌输,宜杂植黍麦,故时屯田遗迹,及居人井臼,往往而在。 盖阴山大漠,益南数千里,控扼形势,此为雄要。” 后世的朱思本《贞一斋稿·和宁释》:“和宁即哈刺禾林,乃圣武始都之地,今岭北行省治所,常以勋旧重臣为之,外则诸王星布棋列,于以藩朔方,控制西域,实一巨镇云” 由此可见,蒙古都城哈拉和林的地理位置,实在是紧要之极。 现今,哈拉和林是世界的首都,是武力强盛的世界征服者蒙古人的都城。 从伏尔加河畔的斡罗斯诸公国,渤海边的燕京,从北方寒冷的俄罗斯草原,到炎炎烈日下的中亚沙漠,大半个欧亚大陆都笼罩在这座都城的权力和威势之下。 这个时代,亚欧大陆由于帕米尔山脉的存在,极大阻碍东西方的交流。 中原地区想要到达欧洲,只能通过丝绸之路翻越帕米尔高原,但北方情景就截然不同,随着纬度半径不断减小地貌也越平整,是北大西洋暖流受到北冰洋湿润气流影响的区域。 蒙古骑兵可以一路从岭北杭爱山快速机动到喀山汗国境内,仅仅只有6000多里,一个月的时间可轻松到达,远不如南宋都城临安到西域喀什的距离。 所以历史上,汉朝战败后的匈奴远遁欧洲、蒙古西征欧洲看似很远,其实难度和岭北机动到汴京城,临安城是一样的,只不过距离遥远罢了,没有什么无法翻越的天险。 蒙古大军从岭北远征欧洲,自北向南进攻中原是相当方便,都是一片广阔的坦途,唯二的天险就是孕育华夏民族的母亲河……黄河、长江。 哈拉和林城 一队衣甲鲜亮的蒙古甲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神态威严的中年蒙古王公,一路嚣张跋扈的行来,拥挤的街道上人流汹涌,队伍里蒙古甲士纷纷扬起马鞭驱赶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 “拖雷王爷驾到!贱民还不速速退让。” “都给我滚开!让开一条大路出来,贱民还不速速跪下迎接拖雷王爷尊驾。” “闪开,全部跪下迎接王驾。” 都城里, 各式建筑鳞次栉比的繁华街道上,人群像倒伏的麦子一样大片跪下迎接王驾,这里有蒙古牧民,罗马教廷的传教士、商贾、波斯商人的驼马队、高丽王国的进贡者,不一而足。 居中的蒙古拖雷王爷策马而行,眼不斜视地离开繁华的街道,逐渐走的远了。 哈拉和林城内面积广大,鳞次栉比的街道,房屋,间或有佛殿、清真寺和基督教堂等,各种宗教和文化都在这里融合,还有大量镶金嵌玉的豪华蒙古包点缀其间,显示了这是一座草原上的王城。 大汗的诏令从这里发出,送达世界各地蒙古大军…… 这里集合了武功赫赫的成吉思汗,窝阔台、木华黎、蒙哥等蒙古王公,从东欧、西亚、中亚、东亚、南亚诸国,各地抢掠得来的奇珍异宝,金银珠宝,数以千万计,金山银海一样的繁华鼎盛。 蒙古大汗窝阔台的汗宫 这是一座面积广达三千余亩的连片建筑,在王宫的核心地带,是一座巨大的蒙古包建筑,恢弘建筑范围广达千尺,外观饰以白色的狼皮,熊皮和巨量黄金珠宝,看起来气势恢宏。 汗帐外面树立着九支巨大的白色“苏里锭”,或称“苏力德”,这是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帝国的徽旗“九斿白纛”,是蒙古帝国最高权力的象征。 蒙古语里面查干苏力德表示白色,象征着和平,哈日苏力德是战神之意,也就是蒙古守护神的意思。九支巨大的白色“苏里锭”显示大汗的最高威严。 今天 蒙古大汗窝阔台招集诸王议事,其他的王爷重臣先一步抵达,就座于汗帐内。 最后到达的拖雷王爷负手而立,神情复杂地看着九支巨大的白色“九斿白纛”,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身后的万户长蔑失里忽不敢吱声,安静的手扶腰刀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呵呵!走吧……蔑失里忽,看一看我多年不见的各位王兄,如今可还安好?” 拖雷王爷哈哈一笑,率先而行,迈步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汗帐中举目四顾。 一声爽朗的大笑从汗帐里传来; “哈哈哈哈,来看看我们的小弟弟拖雷终于万里迢迢的回来了,长生天在上,黄金家族的后裔今天终于到齐了,就像羔羊找到了羊群,可喜可贺!” 说话的是大王爷术赤,他已经须发斑白,仍然像一头伏在巨石上的猛虎傲视四方,目光开合之处精光四射。 “术赤王爷,这是长生天的眷顾,搏击长空的雄鹰也有疲倦的时候。 拖雷王爷带来了西方征战的胜利消息和无尽的财富,敬献给窝阔台大汗陛下阶前。 草原的勇士征战四方,这是蒙古帝国的荣耀,”六王爷阔列坚不无讨好的说,眼光却没有正视拖雷王爷。 拖雷王爷并没有理睬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神情郑重的对宝座上的窝阔台大汗行礼,道; “拖雷参见威震四海疆域的草原雄主窝阔台大汗,愿我们蒙古铁蹄所到之处,皆为蒙古人的牧马之所。 长生天在上, 阳光照耀之处,都是大汗辖下疆土,万国珍宝朝贡,亿万生民莫不叩首拜服。” 窝阔台大汗笑容和蔼的抬手,说道;“我祈求雪山上流下的甘霖玉露,洗去四弟一生的征尘疲惫,来到了和林就回到了家,就像鸟儿归了巢。 坐下吧我的四弟拖雷,今天我为你们准备了最好的美酒,最肥美的羔羊,还有最漂亮的女人,让我们兄弟畅饮一番,共同庆贺这个美好的日子。” “哈哈哈哈……好!今天一定要痛饮一番美酒,才能不辜负大汗的心意。” “正该如此!” 第80章 蒙古诸王议事 蒙古大汗王帐内 地上铺着寸土寸金的昂贵波斯羊绒地毯,带着浓重欧陆风情的长颈酒壶和杯盏里面,盛满了最好的美酒。 每个华丽的案桌之上,都摆放着炙烤的金黄透亮的肥美羔羊,欣赏着舞女们妖娆奔放的优美舞姿,汗帐里洋溢着高声的欢笑。 窝阔台大汗和诸位王兄王弟畅饮美酒,欣赏着具有各色风情的美人舞蹈,神情惬意至极。 在王帐内舞蹈的百余美姬都是蒙古军队覆灭的王国贵妇们,或为王后,或为皇后贵妃,或为女王、公主等不一而足,最次的都有嫡系公主的贵重身份。 而今只能沦为蒙古人的玩物,博一笑罢了。 这些美丽的舞女们竭尽所能地展现妖娆的身姿,把最美的舞姿奉献出来,期望能够博得在座的权贵欢心。 诚如成吉思汗铁木真所言; 他的快乐就是攻陷敌人的城池,劫掠敌人的财宝,占有敌人的女人。 视成吉思汗为神的黄金家族子孙们,虔诚的信奉这一点。 并且把侵略的基因,融入到蒙古民族的血液和骨髓之中,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成吉思汗一生攻陷了无数城池,覆灭大小王国三十余,占有的各国王室美貌女子无数,老婆就有40多个,诞下子女众多。 但是,真正能够活到成年的并不多,不超过十个,大多早夭或死于各种谋杀及战争,这源于蒙古人的虎狼习性,手足相残的习俗。 今天王帐议事,除去蒙古大汗窝阔台,在王账里面就坐的只有五位蒙古王爷。 这其中,蒙古大汗和三位王爷都是成吉思汗皇后孛儿贴一人所出,是嫡亲的兄弟。 他们分别是长子术赤王爷,次子察合台王爷,三子窝阔台大汗和四子拖雷王爷。 剩下的外姓王爷就是跟随着成吉思汗征战南北的军师国王木华黎,是一位战功卓著的老将,更有着超一流的惊人实力,令人不敢小觑。 唯一的例外是忽兰所出的六王爷阔列坚,虽然是庶出子,因为自小被所成吉思汗喜爱,手里掌握着蔑儿乞部的宫帐。 阔列坚王爷麾下握有十余万部民和无数牛羊,才能够在残酷争权夺力的相爱互杀中存活下来。 蒙古人信奉的图腾是天狼,在他们的血液中就流淌着狼一样的嗜杀本性。 不管是对族人还是兄弟,不管是对敌人还是任何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下手绝不会犹豫。 成吉思汗铁木真在十一岁的时候,因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别克帖儿,抢了自己一条鱼和一只银云雀,毫不犹豫的一箭射死了他。 铁木真一回到家,他母亲一看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不幸的事。 当铁木真把射杀了兄弟别克帖儿的事告诉她之后,悲愤填满了母亲的心胸,她大声责骂铁木真说: “你就是一只吞食自己胞衣的狗!又像冲向悬崖的野兽,又如忍不住怒气的狮子,又如吞下活物的蟒蛇…… 你除了影子没有别的伴,除了尾巴没有别的鞭子,这样,我们的大仇怎么能报?” 成吉思汗的子孙字典里没有宽容和忍让,没有谦合与友善,只有赤裸裸的争夺和杀戮。 哪怕是亲兄弟,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自相残杀,这源于狼性的本能。 汗帐里 一番宴饮之后,窝阔台大汗挥手让舞姬和侍从退下,王帐里只剩下数十名心腹重臣,看来是要议大事了。 “承蒙长生天的眷顾,今天各位王兄王弟都在场,我们欢聚一堂,正好把今年的猎物确定了,免得各位没事儿闲的慌。” 窝阔台大汗言毕,汗帐里面传来轰然大笑,骄狂不可一世的蒙古将领们不以为意。 灭国战争对他们来说,就像狩猎一样寻常。 “今年,蒙古草原的白灾让我们的牛羊损失很大,必须要从其他的地方弥补回来。 从父汗开启灭金之战以来,至今已20年了,虽然我们的蒙古大军连战连捷,可是金国依然还有余力反抗。 面对这种情况,我不想把战争继续拖延下去。” 窝阔台大汗高居宝座上鹰视狼顾,目光中透露着冷酷的杀意,语气平淡的说道:“第二次西征迫在眉睫,伏尔加河畔有我们期待的众多猎物,我们必须尽快的解决中原的对手,才可以放心的西征欧洲诸公国。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肥沃的土地和美丽的女人等待我们征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此之前,我希望消灭金国入主中原,彻底解决掉这个心腹之患。” 术赤王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三弟窝阔台大汗,并没有吱声,不慌不忙的把杯中的酒倒入嘴中,似乎在品尝回味美酒的余韵。 他麾下的蒙古大军多在西方,距离富尔加河不远的地方驻屯。 从蒙古都城哈拉和林向西,快马需要行五十天的漫长征途,打金国用不到他的部族。 “无所不知的大汗,臣觉得要想一举覆灭金国,还需要蒙古汗国全力以赴才是。 毕竟这是一个百余年的宿敌,曾经疆域广达万里,兵多将广啊!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双方死战20多年,结下了血海深仇,金国绝不会轻易的就范。 有鉴于此,我希望大汗调集重兵于一役,派遣王公名将出战,一举定下乾坤。”大臣耶律楚材站起来躬身回禀,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哼!金国乃是多年的手下败将,早已经被我们打的魂飞魄散,看到蒙古大军只会望风而逃。 如今金国势衰,只要蒙古大军越过黄河沿线,其必全线崩溃。 我只要5万兵马,入冬之前就可以攻入汴京城,尽俘金国完颜一族,献于大汗阶前。” 说话的是军师国王木华黎,言语之中霸气侧漏。 此人身高臂长,须发皆已经泛白,饱经风霜的脸上戾气内敛,但是目光犹如刀剑骇人,显然一身惊天实力非同小可。 “嘿嘿,此议不妥。” 说话的是托雷王爷,“父汗生前有令,攻灭金国需借道南宋朝四川之地,绕过金国数十万重兵防御的潼关一线。 数路齐发才可能奏效,军师国王木华黎切莫小觑了敌人,否则,又是一场无功而返罢了。” “你……” 军师国王木华黎怒气勃发,拖雷王也话里话外带着轻蔑之意,用成吉思汗生前的遗命压制自己,排挤之意十足。 想了一下,军事国王木华黎忍住了这一口恶气,黑着脸不再说话了。 对于蒙古的王公贵族来说,争夺军权就是最险恶的斗争,赫赫军功带来无边的荣耀,同时带来了死亡威胁。 无他,此时的蒙古国将星闪耀。 能够胜任一方主将的不下二十人,其中的明争暗斗风云险恶。 作为成吉思汗麾下著名的“四狗”之一,年纪老迈的军师国王木华黎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必须要让位给后来者。 窝阔台大汗稳坐在宝座之上,目光闪烁不定,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想什么。 一代枭雄之资的窝阔台大汗,能够击败众多的兄弟,得到蒙古部族的支持坐上汗位,心性谋略都非常了得。 “父汗,儿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说话的是拖雷王爷之子蒙哥,也是窝阔台大汗的养子,年方22岁,长得是虎背熊腰勇力超人,更难得的是才智超人,是一位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蒙哥,雏鹰长出了坚强的翅膀,好……你说。”窝阔台大汗目中带着赞许,对他的态度非常和蔼,想看看这个孩子有什么出色之处。 “现在,金国全力的对抗蒙古大军,沿千里黄河一线布置了20万守军,一路上占据关隘险要,严防死守。 更是在西部要塞潼关一线屯集了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目光看了一下众人,蒙哥一点都不胆怯的侃侃而谈,说话条理分明。 “自伟大的成吉思汗起兵伐金以来,我们两国交战了20年,虽然我蒙古大军屡屡取胜,却终不能制敌于死地。 金国自关外起兵,立国至今130多年,兵锋鼎盛之际,曾经消灭了大辽和宋朝,疆域广达数万里。 这样的一个重量级对手,与我蒙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非是一击之下能致命的,急切之间绝不可得。 依我看,应该遵照长生天眷顾的成吉思汗遗命,兵分三路大举进攻金国。 一路兵马应借道宋朝,绕过陇西的潼关一线重兵防御之地,自南而北打击金国腹心之地。 另外两路兵马越过黄河天险,从北而南突入河南之地,两军左右呼应,步步为营进攻。 通过长期的战争,南北夹击之下,逐渐削弱金国的兵力和抵抗意志,逐渐把金国的血放干,届时,集重兵于汴京城一地,才有可能一举建功。” 话音落下,汗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在座的都是毕生戎马生涯的天才将领,从刚刚会骑马驰骋,就随着蒙古军队四处征战历练,对于战争的嗅觉几乎处于本能。 蒙哥的一席话,众人听了深以为然,不由得暗自赞叹: 拖雷有一个杰出的好儿子,蒙古国必将后继有人呐! 第81章 兄友弟恭 蒙哥侃侃而谈,坐在他身边年轻的四弟忽必烈和旭烈兀互相看了看,似乎想说什么话,随即又紧紧的把嘴闭上了。 汗帐里,数十位蒙古核心王公重臣们大口饮着美酒,谈吐之间就把攻灭金国的庞大计划确定了,没有人感觉到惊异,似乎吃饭喝水一样的随意。 隐隐的,豪气干云的气魄流露出来,似乎整个世界只在弹指一挥间。 蒙古铁蹄所到之处,皆为靡粉! 此情此景 远在神仙山庄的赵怀没有见到,如果看到了必然会大惊失色,坐在这个汗帐里面的蒙古王公将领,全都是叱诧风云的大人物,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没有人能看到 漠北的杭爱山上空,代表着国家气运的紫金气息翻腾咆哮,一条绵延数千里的气运龙脉活灵活现,血气直冲宇宙星斗深空,几乎覆盖了整个欧亚大陆。 草原上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已经回归了长生天,他的子孙能人辈出,璀璨的将星简直耀花了人的眼,汗帐里数十位蒙古王公,每一个都有王霸之才,能够治理万里疆域。 成吉思汗的子孙分别建立了四大汗国,从亚洲的东海之滨到欧洲的多瑙河畔,从冰冷荒芜的西伯利亚荒原到干旱炎热的阿拉伯沙漠,阳光照耀之下都是蒙古帝国的疆土,面积广达4500万平方公里。 长子孛儿只斤·术赤; 建立了疆域最为广大的“钦察汗国”,又称“金帐汗国”。 范围包括: 东自额尔齐斯河西部,西至第聂伯河,南起巴尔喀什湖,里海,黑海,包括高加索及花刺子模和锡尔河地区,向北临近北极圈。 “金帐汗国”的汗帐设立在伏尔加河畔的首都萨莱城(今阿斯特拉罕附近),麾下匈牙利,波兰,乌克兰及罗斯诸公国都是臣属,斡罗斯诸公国被术赤的子孙按在地上摩擦了两百八十多年,可谓凶残至极。 次子孛儿只斤·察合台; 在西亚建立了疆域广袤的“察合台汗国”。 其疆域东至新疆吐鲁番、罗布泊,西及阿姆河,北到塔尔巴哈台山,南越阿富汗的兴都库什山,包括阿尔泰至河中地区(河中地区特指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大片地区,今中亚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五国)。 察合台汗国斡尔朵(宫帐)设在阿力麻里境内的忽牙思,威震西域之地。 三子孛儿只斤·窝阔台; 在蒙古草原上召开了忽里台大会,被诸王公推继承成吉思汗大统,统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蒙古帝国。 在位期间消灭了金国,并发起了第二次蒙古西征,一路上灭国无数,兵锋一直打到了多瑙河畔奥地利公国,令欧洲人800年之后都不敢忘记那深深的创伤,铭记永远。 四子孛儿只斤·拖雷 按照蒙古人“幼子守灶”的习俗,成吉思汗回归了长生天后,四子孛儿只斤·拖雷继承了最多的草原部族,成吉思汗留下最精锐的13万蒙古军队,大部分由拖雷继承,并且获得了最为丰美的疆域。 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只分到了不到五千精锐的蒙古骑兵,更多的是招集臣服的部族骑兵,比如浩罕和斡罗斯及钦察骑兵等,统治疆域广袤的金帐汗国。 拖雷王爷麾下军队战力最强盛,赫赫武功也是耀眼,历次蒙古国的征伐都少不了拖雷王爷麾下军队作为主力。 拖雷王爷的长子蒙哥后为蒙古国第四任大汗,文韬武略盖世,几乎无人能及。 拖雷王爷的四子忽必烈为蒙古国第五任大汗,后称帝建立元朝,又称“大汗汗国”,忽必烈庙号世祖,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拖雷王爷的五子旭烈兀; 在西亚建立了疆域广袤的“伊尔汗国”。 旭烈兀是蒙古国一位威名远扬的悍将,一个曾经让无数阿拉伯人颤抖的名字,他的“上帝之鞭”差点就挥舞到非洲埃及,在他的强力征服下,阿拉伯***世界遭受了一次空前的浩劫。 如果不是蒙古内乱,他将创造更多可能,他就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旭烈兀。 伊尔汗国疆域东滨阿姆河,与察合台汗国接壤,形成蒙古广阔连片的统治地域,西临地中海,北接里海、黑海、高加索,南至波斯湾。 包含今伊朗、伊拉克、南高加索的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中亚的土库曼斯坦、阿富汗西部等地。 伊尔汗国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亚欧大陆的交通枢纽(陆上丝绸之路)完全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大元皇朝(又称大汗汗国)加上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伊尔汗国共为蒙古闻名遐迩的四大汗国,对世界的影响至为深远。 大汗金帐里 蒙古大汗窝阔台思索一番之后,决定采用蒙哥的策略,定于两个月之后,即五月初时蒙古三路大军齐发,征伐金国,不灭金国国祚决不收兵。 既然谈定了今年出兵的大事,剩下来的时间,诸王和重臣们随意的闲聊,显得轻松了很多。 “耶律楚材,你可知现在老神仙云游到何方了?”窝阔台大汗想起了一件事,出言询问手下的大臣。 此言一出,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窝阔台大汗口中所说的老神仙,乃是道教全真派宗师丘处机,曾经被成吉思汗尊称为老神仙,礼遇甚恭。 “回禀无所不能的大汗,老神仙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下臣确实不知道云游到何方了,世间的繁华盛景,金银珠玉,红尘美颜这些俗物,在老神仙的眼中值如粪土一般,宛如过眼烟云。 这样仙灵一般的人物,下臣可不知道去向何处仙山了。” “如此甚是遗憾,我还想聆听老神仙的教诲,看来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大汗陛下切莫灰心,老神仙长寿经年,也许哪一天心血来潮,想起来探望高贵的大汗陛下,自然就会出现,寻常凡间的人等想要见到,那是万万不能的。” 耶律楚材恭敬的回禀,这个时代的贵人极迷信,对老神仙丘处机尊崇已极,半分的怠慢都不敢有。 高踞汗座的大汗窝阔台一脸神往的样子,沉吟片刻,长叹道;“也不知道,再见到老神仙是何年何月,真是令人神往啊…… 来呀!传我的大汗令; 着令派出得力的人手,四处寻访仙山洞府,若是能够见到老神仙一面,代我向老神仙致以最高的敬意,并且邀请老神仙来哈拉和林一游。” “遵命。” 大汗金帐下将官领命而去,剩下的众人神色庄重,却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一番饮宴直至深夜时分 有的人早已经醉倒在金帐内,大部分王公重臣醉醺醺的抱着美人离去歇息,只留下金帐内一片的残羹冷炙,显得杂乱不堪。 醉醺醺被人搀扶到后庭的大汗窝阔台,伸手推开了汗庭奴仆直起腰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神光如电,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原来一切都是装的。 他的心中清楚,今天在金帐内醉酒的人,大半都是假装的不胜酒力。 驰骋疆场的王霸之才,怎么可能放松警惕性,吃一顿宴席就喝醉醺醺的,那样的话,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蒙古国内围绕着权力和军队勾心斗角的游戏,巨大的危险无处不在,阴云诡诈处令人心寒,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无波,兄友弟恭。 在蒙古勇士的字典里,就没有这样的品德。 同样的,醉醺醺的被儿子们搀扶出金帐的拖雷王爷,脚步在蒙古帝国的徽旗“九斿白纛”处,停顿了下摇摇头继续前行。 扶着父王的蒙哥眼中复杂难明的神色一闪而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弟弟忽必烈眼睛亮的怕人,目光在父亲拖雷王爷和大兄蒙哥后背上一扫而过,露出了狠厉的戾气。 任何阻挡自己走上权力巅峰的人,都是必须要跨越的障碍,应该清除干净。 第82章 师祖 (签约新书上传,正处于幼苗期,请朋友们投出推荐票和收藏支持这个作品,谢谢大家热情的鼓励!) 一个半月后 4月中旬,神仙山庄 春暖花开的四月中,是山区里最美丽的季节,和煦的春风吹拂过大地,冬季的严寒彻底消退,冰雪融化后溪水清澈见底,山间到处开满了粉红、鹅白、嫩黄的野花,别有一番不羁的野性风采。 山顶密林中 双人环抱的大树已经泛出了青绿的枝叶,明亮的阳光从茂密的树荫缝隙中透下来,变成斑驳疏离的光点,让林间变得明亮许多。 一个少年矫健如游龙的身影穿梭往来,脚步漂浮不定游走于众多的树木之间,身形辄而反转,辄而侧闪,高低错落的滕蔓,树枝竟然沾身不得,显见修炼的是一套高明的身法。 此少年正是赵怀,正在勤加练习师父教授的身法秘技,施展的“惊鸿七变”身法秘技的第一层,谓之“惊鸿灵猿变”。 第一层身法“惊鸿灵猿变”入门修炼,讲究的是手到身到、眼到身到、意到身到,分别对应身法修炼初、中、末期不同阶段。 第一层身法仿自丛林中的灵猿身法,更多的锻炼使用肉体力量,在复杂的环境中灵活的闪转腾挪,纵跃侧闪犹如羚羊挂角,无处追寻行动轨迹,端得是一门神妙的身法秘籍。 半晌之后 赵怀快速运动中,猛然闪身侧避,狠狠的一掌印在身边的大树上,身形也随之停顿下来。 未几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奇怪,双人环抱的大树纹丝不动,没有丁点的痕迹,赵怀自己却抱着右手怪叫了一声,巨木反震之下,实在是痛的可以。 “哇……靠!” 把右手抬至眼前细看,手掌上有明显的肿胀发红隐隐作痛。 赵怀默运玄灵之气流经手掌脉络,宛若一股清泉漫过残火的余烬,疼痛的感觉立马消失不见,效果立竿见影。 随即 有些不服气的赵怀运转全部的玄灵之气于右掌,狠狠的一掌劈出印在大树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啪”的响声。 全力一掌击出,赵怀脸色为之一白,仔细再看过去,巨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约有一支筷子深浅。 当然,是横放的。 对于这样的效果,赵怀显得不满意; 耗尽全力击出的这一掌,致丹田中玄灵之气为之一空,需要一夜的时间才能修炼回来,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实际上,这一掌威力非凡,如果劈在寻常人等的身上,必然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呵呵呵!痴儿,修行之道哪有那么容易,你现在的进步已经很不错了,令为师刮目相看。” “师父,您来啦!”赵怀立马欢欣雀跃起来。 “我已观看多时了,这第一层‘惊鸿灵猿变’讲究的是手到身到,短短一个月时间,你修炼己经入门,实属不易。 当初为师修习这一门身法秘籍,也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入门,这一点你比为师强。” “师父,您这么夸我怎么敢当?” 郑少玉先生洒然一笑,并没有理睬赵怀的谦虚,神色认真的说; “怀儿宿慧天成,修炼起来一处通百处同,很容易融会贯通见到效果。 可惜,这一门身法秘籍易学难精,后面的道路并不好走,徒儿你局促于根骨资质所限,想要更上层楼……难、难、难!” 郑少玉先生长袖飘飘的站在旁边,神情有些意兴阑珊。 “师父,只要功夫深,铁许磨成针,赵怀不怕吃苦,徒儿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勤加练习,定要修炼到这一门身法秘籍的高阶。”赵怀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不服输的表情。 “唉!痴儿,你且坐下来听师傅细细说。” 郑少玉先生在一处大青石坐下来,招呼赵怀坐在旁边,看着他日益成熟的脸上汗渍隐现,心中非常满意。 自从把上北河村屯集的武器甲胄运送回来,郑少玉先生再没有出神仙山庄,每日里教导赵怀功法武略,也会抽一些时间教导带兵的领队。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三个月时光勿勿而过,神仙山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怀此子宿慧天成,为人师长的最喜欢这样的学生,文韬武略一点就透,还可以举一反三,教授的“清风拂玉掌”和“惊鸿七变”身法秘技很快就可以入门。 修炼道家秘传《混元九转太极功法》进境相当不错,令郑少玉先生大为惊喜,可谓是意外的收获。 受赵怀“人级上品”的根骨资质所限,郑少玉原先估计; 赵怀终身会在第一层功法踌躇岁月,只有很小的机会可以突破到第二层功法, 没想到,按照目前快速的修炼进境,差不多达到地级中品根骨资质的修炼速度,估计用上十多年积累,就可以尝试突破到第二层功法价段,真是最大的惊喜。 在郑少玉先生心里,也仅此而已。 至于第三层功法,还是不要奢求了的好。 “徒儿,你的努力为师都看在眼里,表现非常出色。”郑少玉先生谨慎的组织语言,希望尽量不要打击到赵怀修炼执著的热情。 “我太玄上清门蓬莱真人一脉特立独行,师祖蓬莱真人更是修行资质高绝,尤胜为师。 这一门《混元九转太极功法》为蓬莱真人一脉独有,乃是师祖蓬莱真人年轻时一次奇遇所得,并不是太玄上清门宗门功法,而是一套残缺的高品修真功法,只有前五层的功法秘技。 师祖蓬莱真人当时已修炼到第五层巅峰,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泛舟东海寻找仙山,就是为了寻找功法秘籍剩下的残缺部分。 云游至东海地界,在崂山脚下看见为师根骨资质非凡,当即起意收我为徒,传下了这一套惊天功法,沧海桑田,屈指算来至今已41年矣。 “惊鸿七变”身法秘技和“清风拂玉掌”都是这一套残缺修真功法附带的秘籍,所幸没有缺失,这两套秘技神妙之处宛如天成,端得神功非凡。 为师资质愚钝,在《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第一层功法上踌躇三年时光,才突破至第二层。 又经九年时光日夜修炼,才突破至第三层。 在江南地界游历时,恰逢机缘巧合得到一场大福缘,短短六年就突破至第四层,成为江湖超一流的高手。 当时,为师年仅28岁。 后面的事情你已尽知, 为师云游世间从东到西纵横3万里,又历经23年寒暑,才修炼至第四层巅峰状态,正欲突破第五层功法时,合该流年不利,遇到官府破门锁拿人犯。 突破行功正关键时,陡然遭此突变,真是天降横祸。 为师一身浑厚功力逆转经脉,走火入魔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万般无奈之下被迫散功保命,落得个龙游浅滩的窘迫境地。” 郑少玉先生目光慈祥的看着赵怀,话语里面暖意融融; “痴儿,为师素知你的志向不在于此,在于天地之间也,不用介怀修炼之事。 《混元九转太极功法》修炼不易,按照你目前的修炼进境,内功心法十多年之后,必能够有所小成,厚积薄发下突破第二层功法壁垒大有希望。 届时,二层功力相当于江湖上的二流高手水平,神妙手段更是远远超过,天下大可以去得,可任你逍遥纵横,己经至为不易。 要想修炼到更高的阶段,非常之难。 “惊鸿七变”身法秘技和“清风拂玉掌”都是内功心法附带的秘籍,施展起来需要玄灵之气支撑,以二层功力的玄灵之气,可以支持修炼到“惊鸿七变”身法秘技第二层“惊鸿灵禽变”。 “惊鸿灵禽变”身若惊鸿,辄而闪动犹如灵禽滑翔一般,缩地成寸一步十余米,神妙变化不可捉摸,第二层“惊鸿灵禽变”身法全靠一口玄灵之气,二者缺一不可。” 赵怀默默不语,对这样神妙万端的手段向往至极,一股不甘之意从心头泛起; 他不相信,手里面有着逆天系统的存在,真的无法修炼到高阶? 转念一想,自古九为极数,《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分九层之多,修炼到第五层充其量达到中阶,已经如陆地神仙一样神通广大。 那么,修炼九层完全之后呢? 按照师傅的描述,《混元九转太极功法》修炼到第一层相当于三流的江湖高手,或者是三流的武将水平。 修炼《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到第二层,相当于二流的江湖高手或者是二流的武将水平。 修炼到第三层便相当于一流的江湖高手,修炼到第四层则相当于超一流的江湖高手,那么师祖修炼到第五层,可不就是陆地神仙的境界吗? 那……更高层级呢? 赵怀按下心中火热的心思,眼睛露出渴望的问郑少玉先生;“师父,您的“惊鸿七变”身法秘技修炼到第几层?是什么样的神通?” “呵呵!”师父郑少玉傲然一笑,说;“为师第三层‘惊鸿灵龙变’已臻大成,第四层‘惊鸿闪电变’初窥门径,功力完足时身法若惊鸿电闪,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莫能奈何之。 唉……可惜陡古遭大难,40年功力一朝尽丧。” 说完,师父郑少玉神情落寞,赵怀赶紧转移话题,岔开师父的注意力。 “师父,师祖泛舟东海30多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到处都是杀戮和掠夺,平民百姓流离失所避之不及,根本无处打探准确消息,唉……”郑少玉先生长叹一声,眼中露出神往的样子。 “你师祖功力高绝,一人一剑,仗剑天涯四处云游,真正神仙一般的人物,寻常事由已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江湖上也没有师祖的传说,想必是流连在那一处神仙洞府,早已忘却凡尘世间了。” “呃……” 这个理由好强大的样子,我是跪服了。 赵怀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暂时绝了一份不该有的心思,重新把目光投入到自己的功法修炼上来,一步步扎实的打好基础再说。 至于修炼的进度,那是随时可以提高的,并非主要的难题。 赵怀面临主要的难题就是,可以让修炼进度飞速提高的香火之力和气运之力早就消耗殆尽,得想一些其他办法,多收集些才好。 否则,这个修炼慢如蜗牛的日子没法过了,真的让人憋闷的要炸。 第83章 神仙谷 离开密林 前行不远就看到业已完工的天梯,在远远伸出去的鹰嘴岩后方数十米处,一颗两人环抱粗的大树巍然耸立。 大树约二十米高的位置上,依托粗大的分支树杈固定着两根铁丝索,这是一处铁丝索连接的高大悬索吊桥结构。 大树两端垂下二条胳膊粗的铁丝索,一侧连接鹰嘴岩顶端,另一侧远远固定在后方山岩上,用铁汁浇铸牢固。 两条胳膊粗的铁丝索从鹰嘴岩顶端垂下陡峭悬崖,每隔数十米有坚固的木架结构支撑,宛如垂直的栈桥一般,一直垂到千米深的悬崖底端。 天梯就顺着两条铁丝索中间上下运行,使用畜力绞盘上下运转,油脂润滑之后,吊运物品非常轻便。 天梯上吊篮实际有两个,上行运送货物的时候,下行的吊篮要放上配重,重量相差不大,畜力绞盘运转起来自然省力轻松多了。 反之亦然。 天梯建成之后,悬崖下面的葫芦形山谷可以充分的利用起来,运送货物的能力提高十倍不止,显示出高效的能力。 吊篮最大一次可以运送十二石粮食,寻常只运送六石粮食,在于减轻缆绳的负累。 一柱香的功夫,天梯就可以运送四趟,一天下来,千余石粮食轻松不费劲运上鹰嘴崖,当真是好用又快速。 赵怀看着自己打造的这一座天梯,心里面很有成就感。 如此一来,生生的把神仙山庄的范围扩展数十倍,山顶和后山悬崖下谷地形成可分可合的整体,再也不怕被敌人堵死在山脚下。 神仙山庄唯一的漏洞,就这么巧妙的补上了。 此时,天梯上正在运送粮食,送上鹰嘴崖的粮食,会就地送入附近木屋仓库里储藏,仅这一部分粮食,至今已达到万余石。 看见赵怀负手度步而来,操纵天梯的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主公。” “小的见过主人。” 赵怀挥手说道:“免礼,山下神仙谷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营造大管事罗志祥正带领人,沿着险峻的山口筑城,二管事罗志福率人筑营,负责木匠坊的管事鲁老根俱在下面忙活。” 答话的是赵德一,他正带人操作天梯。 “噢!你们几个人,马上跟我下去看一看。” “遵命,主公。” 正说话间,用山里老藤制作的方形吊篮上到峰顶,几人合力将吊篮里的粮食搬出来。 赵怀率先踏入吊篮里,后面紧跟着上来四个人,畜力绞盘转动,吊篮开始平稳的下行。 眼前山风徐来,高度迅速的降低,五个人顺着天梯很快下到了悬崖。 天梯每一次运送,上下吊篮固定都是六石的重量,宋代一石约118斤,差不多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略逊点。 为了安全起见,下行的吊篮配重一定要比上行的吊篮小,防止下行吊篮过重直坠悬崖。 因此,下到神仙谷五个人重量是正好的。 悬崖下面的众人,看到主公赵怀竟然跟着吊篮下来了,连忙上前一迭声地行礼。 赵怀摆摆手走出去,后面的赵德行等人紧紧跟随,等候公子的吩咐。 千米悬崖下的神仙谷,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别有一番妖娆瑰丽的景色。 距离悬崖不远就是一处湖泊,面积约有200余亩,谓之“镜泊湖”。 清澈的水面波涛荡漾,这个时节,岸边的野花咨意生长,黄黄白白的煞是好看,展现出了勃勃野趣。 这一处山谷约有五千余亩,四周环绕着高高的群山,山谷溪流清泉几乎随处可见。 这里与世隔绝,从未有人烟来过,山里的野鸡,野兔子都是傻傻的不怕人,木棍随手敲下去便可以捉到,委实可爱的紧。 远远的可以看见,营建二管事罗志福带人修筑板式营寨,赵怀信马由缰慢步走过去,仔细的观察。 参与修筑板城的少年足有两千余人,至今已十余天了,这些天下来,板城已经大致成型。 中国古代,自秦汉历经唐、五代十国至北宋年间,规模大小不等的战争频仍,形成了一套完善森严的军规法制和筑营规范,只需严格照做就好。 板式营寨是一种半永久性的军营,讲究之处甚多,夯土城墙,望楼,敌台,吊桥和外围鹿砦俱全,就是一个小型的坚固军城。 营建管事罗氏兄弟是其中的行家里手,选择修筑板式军营的地点很讲究。 这是谷地中一片平整的地域,一条大半人深的溪流蜿蜒而过,板式军营位于溪流上方三十米左右,营墙使用山里采伐来的树木,制成牢固的木栅栏,中间用夯土垫实。 顺着吊桥进入营寨,一切都是按照严格的规制修筑,板墙内是宽敞的通道连接营门,方便军人营地里来回调动。 整齐的板式地窝子营房,每栋可居住十人,十栋一区,十区一营,总共修建了六个营区,可供一支六千人大军长期驻扎。 营区中间有木栅栏墙和道路相隔,按照森严的军令,不允许随意走动。 地窝子营房是北方地区特有的建筑,向下挖一米深地基,立木板泥坯为墙筑屋,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尤其冬天聚气不漏寒风,俗称“地窝子”。 中间位置修筑有中军大帐,乃是用原木修筑的大屋,营建二管事罗志福正在下面指挥,看见赵怀过来,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主公……” “不需要多礼,我就是看看营寨修筑的怎么样了,还需要什么?” “禀告主公,一切都已具备,再有三天就可以正式入驻了。”二管事罗志福恭敬的回禀。 “如此甚好,神仙山庄现在各色人等超过5000人,早已经拥挤不堪,需得分出四千人下来神仙谷驻扎。 正好这个山谷里广阔,练习骑马射箭,演兵布阵都是好地方。 让年龄超过15岁的全部入住军营,约莫有4000之数,可以缓解神仙山庄的拥挤局面。” “请主公放心,一切尽在安排中,不会有一丝遗漏。” “由你们兄弟两大才,我就省事多了,此次办事得力,赏你兄弟每人两名美貌侍婢,纹银200两,绢二十匹。” “谢主公厚赐。”二管事罗志福顾不得泥地肮脏,跪下便是大礼参拜。 “免礼,你等用心做事,吾必有重赏厚赐,万不可懈怠从事。” “奴才不敢。” “很好,起来吧,牵几匹马来,我们到前方城楼去看看。” “遵命,主公。” 赵怀已经习惯这个时代动不动就下跪,也无意去改变,与他半分钱关系没有。 旧时代封建礼法森严,各人生来贵贱有别,是深入人心的道理,想要改变纯属天方夜谭。 他没有本事告诉每一个人,800年后的人权和人人平等观点,那纯属有病。 更无意纠正根深蒂固的主辱臣死思想,相反,还非常的喜欢,需要大力的加强忠君忠主思想,训练一大批死硬的忠仆出来。 就是赵怀为什么选择少年的原因,手下的数千少年从半年到一个月都有,经过手下干将盛云南反复的灌输死忠观念,效果极其明显。 要想做大事,手下必须有一批可靠的人。 至于为啥要造反? 还需要多说吗,不造反,就特么没活路了啊! 不论是被蒙古人的弯刀砍掉脑袋,还是被南宋朝廷阴死,都不是赵怀想要的可悲下场。 赵怀想凭借自己奋力挣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重生记忆,打造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如画强盛江山。 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做个拥兵数万,划地而治的豪强,然后视情况徐图发展。 第84章 作弊 层峦叠嶂的群山夹峙下的神仙谷,呈连串弯曲的细长峡谷状,有一点像豌豆的形状,又有一点像多节的葫芦,绵延十八里长。 中间有五个连续的谷地较为宽阔,最宽处有七八里,最窄处不过一两里。 最前方的葫芦口最窄,在两个陡立的山峰夹峙中,宽不到千米,险要处正在修建城楼及城墙,在两千余人营建之下,业己初步露出巍峨的身形。 葫芦口城墙也是两边建起的坚实木栏栅,高六米,中间夯土填筑,阔八米,整体城楼及城墙己见雏形,现正在城墙外面砌青石包裹,将其修建成一座真正的险隘关卡,保护神仙谷內数十里方圆范围,尽成世外桃源。 从葫芦口城墙算起,群山环绕的宽阔谷地分为头道谷,二道谷,三道谷,四道谷和千丈悬崖下的神仙谷,五道山谷从前到后长约十八里,宽约三至八里不等,涵盖范围相当广阔,大有回旋余地。 葫芦口城墙下 营建管事罗志祥和木匠坊管事鲁老根及大管事赵远程,犟叔一干人等俱在,远远的看见赵怀十余骑纵马而来,连忙跑出去迎接。 “小人等拜见主公。” “诸位免礼!”赵怀翻身下马,随手把马缰绳递给后面的赵德行,举步前行说;“诸位不要多礼,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葫芦口城墙还需要多少时日完工?” “禀主公,嗯……”罗志祥双手抱拳施礼,沉吟了下说道;“如今,城墙主体已经呈现,只是需要大量的开山碎石砌造墙体,建筑工地上两千余人都是半日施工,半日练习骑马射箭。 按照目前的进度,还需要五个月左右时间,方可完工。 如若全天施工的话……” “不行,这些少年只能每天抽出半日劳作,练习骑马射箭可不能有丝毫耽搁,此乃根本,不能放松。” 赵怀打断了管事罗志祥的话,对他的提议毫不犹豫的拒绝,又考虑了下说道;“神仙谷大营三天后就可入驻,他们那里两千人可以调过来给你筑城,加快筑城进度,也是半日劳作半日练习骑马射箭,轮流上阵两不耽搁。” “有四千人在手,小人罗志祥用项上人头保证,可以在八十日内,保质保量筑完此城墙,绝不敢耽误主公的大事。” “如此甚好,此乃长久之道,定要用心做好。” “小人省得,我这一族世代从事营造,先祖遗训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罗某决不敢违反丝毫。 主公厚待于我等,我兄弟只能竭诚以报,任何情况下也不敢有稍许懈怠,定会兢兢业业做事。” “嗯!” 赵怀很满意管事罗志祥的态度,看了一圈心里面非常高兴: 这里是我恢宏事业起步的地方,满打满算,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发展。 在此,将奠定我王图霸业的基础,不管是金国人还是蒙古人老子见谁灭谁,重生人士就是这么屌。 只要能炼制出足够好的钢铁,一切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赵怀支开众人,单独问跟上来的赵远程:“上次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主公的话,你让我寻找南宋朝技艺高深的铁匠师傅,我已经都找到了,通过行贿朝庭匠作监的官员将他们除籍,安排得力人手一路护送回来。 一共有三位大师傅,分别是临安朝庭匠作监的大匠林阿全,刘铁锤和郑源,精通钢铁铸造工艺,连同他们的家小合计30余口,全都启程北上了。 同行的,还有其它几名匠户计二十余人,就在这几日间,必将到达。” “好啊!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们收集铁匠和木匠以及弓匠的行动,一直要持续不断地做,来多少我都不嫌多。” “主公,我们各式的匠户已经有300多人,这……” “远程,还要继续在暗地里收集,只要我们给出的银钱高,必然有大量的匠户投奔我们。 你要知道,兵器,甲胄每一项都少不了心灵手巧的匠户制造,这一点可不能简省。” 赵怀心情愉悦的交待,心思早己经飞远了。 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要研制出百炼精钢,这是一切战斗力的基础。 赵怀想发展自己的胸甲骑兵,类似于拿破仑的龙骑兵装备,离不开百年精钢材料。 只有利用先进的战术和武器,才有可能打败蒙古骑兵。 赵怀想研制颗粒火药与新式礈发枪,也离不开百炼精钢这种材料。 他还想要制造轴承,弹簧和其他的物品,全都离不开这种钢铁材料。 大宋朝钢铁冶炼非常发达,有鉴于旺盛的兵器、甲胄及铁制器具需要,南宋朝廷各地的矿山,冶铁厂产量惊人。 全年下来能有十五万吨的产量,比唐朝的时候增长了80多倍,处于极度发达的状态,只要开出丰厚的薪酬,技艺精湛的钢铁大匠并不难寻找。 欧洲一直到17世纪中叶,才在钢铁产量上超过宋朝,由此可见宋朝的冶炼业鼎盛发达。 在四道谷里,赵怀已经安排人建好了冶铁炉,炒钢炉,燃料窑,工料房和排水沟等设施,还有铁匠聚居的板式营房等,一切都已经齐备。 160多名铁匠和家小入驻其中,源源不断的生产出铁块钢锭,还有武器甲胄等物什。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 但是无法生产出赵怀需要的高弹性百炼钢和高硬度渗碳钢,这就需要技艺高深的铁作大匠指导了,非此不可。 赵怀前世有一个朋友就是做轴承生意的,闲谈中,他知道轴承钢含碳量大概在0.6~1%左右,关键热处理比较复杂,也很费工时。 轴承钢需要先正火或者反复锻打清除网状渗碳体,然后球化退火,还需要淬火和回火,反正蛮复杂的。 如果让自己做肯定是不行,但是有资深的铁作大匠亲自动手,自己适当的时候指导一下,捅破一层窗户纸,赵怀不相信搞不出来。 反正要求也不高,够用就可以了。 用这样百炼的轴承钢制作刀具和武器胸甲,质量绝对没话说,吊打现时期的炒钢水平没问题。 至于弹簧钢,直接采用冷轧工艺就行了,把钢丝在铁棒上卷成弹簧形状,去除应力就完事大吉了,最多再加个中温回火工序。 更高等级的合金钢,暂时不要想了,完全没有那个条件啊! 重生者不作弊,那还能是一个合格的重生者吗? 答案是否定的。 赵怀深信一点,这个时代的蒙古人也是开了金手指的,要不,英雄豪杰怎么一大把一大把的向外冒? 真当盖世英雄是大白菜吗? 从成吉思汗到神箭哲别,四大战将博尔术,博尔忽,者勒蔑,木华黎,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再到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者都是鼎定四方的王霸之才,每一个都是举世难出的盖世英雄,各自建立了地域广阔的汗国。 成吉思汗孙子辈的拔都,统帅第二次西征的主帅,率军一直打到了多瑙河边的奥地利,灭国无数。 还有雄才大略的蒙哥,建立蒙元王朝的忽必烈,阿拉伯人闻风丧胆的旭烈兀等等盖世雄杰,不值钱野草似的一大蓬一大蓬的向外冒,吊打欧亚大陆所有国家。 显然,蒙古人作弊了。 这是必须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冯京对马凉的拉开来肛,以Bug对Bug开撕,看看到底谁牛逼。 赵怀就不相信自己的金手指开不过蒙古人,从内心来说,他对蒙古人的金手指还是有所猜测。 成吉思汗肯定不是来自后世的穿越人士,因为蒙古没有最明显的礈发火枪和蒸汽科技文明,征服天下使用的是骑射本领。 这就能说明成吉思汗没作弊吗? 答案是否定的。 按照赵怀的猜测: 成杰思汗可能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从他的经历来看幼年时期,约莫十多岁的时候。可能挖到了一处惊天龙脉或者类似的宝物,从此开启了自己不平凡的屌丝逆袭之旅,牛逼哄哄的吊打全世界。 自十一岁与札木合结拜为安答(结义兄弟)后,成吉思汗开始飞速崛起的时期。 这期间总会有贵人相助,从王汗到安达札木合,只要他提出请求,就会带着成千上万的蒙古勇士前来帮忙,帮助铁木真扫清自己的仇敌。 铁木真每一次在蒙古草原上被人打的亡命逃窜,身边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总会有源源不断的蒙古部民前来投奔,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阻止不了,让他的军事力量迅速恢复,并且更胜从前。 尤其令人惊艳的是,铁木真即便在生死攸关的蒙古十三翼之战中战败了,依然能够收编对方的部族子民。 敢说没作弊,谁信? 而且,根据赵怀的估算; 这样的气运之力应该是可以分享,铁木真和他的兄弟都是气运加身的王霸之才,包括合撒儿,合赤温,帖木哥,铁木哥斡赤斤都是蒙古王爷,或勇武过人或才智双全。 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正牌夫人孛儿贴皇后,嫡出的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包括孙子辈的拔都,蒙哥,忽必烈,旭烈兀等,都受到这股惊天气运之力的洗礼,受益匪浅。 这好像佛教的开光一样,可以让人的智慧逆天生长,气运加身或者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总之绝对是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 这种情况都没有作弊,怎么解释都过来? 科学吗? 不知道别人是否相信,反正赵怀表示不信, 骗鬼哦! 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蒙古为什么自成吉思汗孙子辈以后,再也无法出现盖世英雄。 大概率是因为成吉思汗归天之后,无人再能够对兄弟、子孙进行气运洗礼,自然再出不了盖世豪杰。 可能这样的气运之力洗礼有严苛条件限制,只能成吉思汗一个人亲手做,无法借他人之力。 如若不是这种情况,也可能是有什么气运宝物传承,可以助蒙古人大杀四方。 赵怀如此的猜测虽然大开脑洞,未免令人匪夷所思。 话又说回来,既然赵怀重生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为什么别人身上不能有一些奇遇? 甚至,比自己更离奇? 铁木真得到的奇遇可能更加逆天,还可以加持给亲人后辈,可以说屌到没朋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赵怀能够开启出蒸汽文明的开端,那也是不逊色于气运之力的伟大变革力量,前提条件是能够安全活到那个时候。 思及此处,赵怀心里又多一份沉甸甸的心思。 第85章 光明未来 神仙山庄 回到了住处,丫鬟香菱奉上了香茗,站在旁边扭扭捏捏地没有离开。 赵怀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问:“怎么啦!有事?” “嗯!今天家父曾来过,说有事向公子禀报,未见公子便回去了,唔……” 香菱漂亮的鹅蛋脸上飞起了一丝红云,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赵怀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俏婢,知道她有话想对自己说,顺着香菱的意思往下问:“然后呢?” “公子,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赏女人给家父啦!”香菱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终于把话说了出来,脸上已经红霞满天。 “噢!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赵怀忍不住失声大笑,他的这个态度,气得香菱狠狠地用眼睛白了赵怀一下,其中的滋味复杂难明。 有羞有气,还有……一丝埋怨。 “行,行!既然香菱开口相求了,本公子宅心仁厚,当允你所求改赐财帛。 免得以后家里再添上几个弟弟妹妹,家里面的醋坛子又翻了,殃及旁人。” “才不呢?呀……不跟你说了,公子真坏。”香菱的脸上愈发的红艳,又羞又气的一跺脚,扭着凹凸有致的小身子离开了。 “嘿嘿!” 赵怀恶趣味的摸摸鼻子,眼睛盯着香菱越走越远的浑圆臀部,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忽然惊觉过来,为毛我要摸鼻子呢? 为毛我现在会盯着婢女屁股猛瞧呢? 我这…… 这是堕落了啊! 想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这半年来每天好吃好喝的造,加上系统和内功心法对身体的加持作用,身高猛的窜了一截,差不多接近一米七的高度,身体各方面的素质极大地增强。 而且,小丁丁迅速的发育,向着大丁丁的方向坚定前进,并且有了令人欣喜的晨勃啦!这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 现在,从赵怀身体的指标可以看出来明显的变化, 力量从208增强到322 敏捷222增强到312 神魂602增强到699? 气血145增强到199 生命力134增强到198 这其中,大半的指标增长都是身体自然发育,小半才是系统吸收增长,最明显的例子是神魂力量达到了一个瓶颈,继续吸收也无法增长神魂力量了。 看来,应该是自身最低的生命力量,局限神魂力量增长,以致出现了神秘的“?”符号,代表了系统吸收神魂力量暂时中止增长,竟然连自然增长也停止了。 半年多来,赵怀基本摸清了这个可恶系统的作用,不但可以吸收各种特异能量反哺自身,而且可以极大的辅助修炼,最明显的例子就是; 吸收特异能量时,可以帮助自己打开头顶百会穴,引导大量玄灵之气灌入,一次性吸收特异能量越多,效果越发显著。 几乎相当于平日里五日到十五日不等的修炼成果,这种情况下,赵怀平日里不再苦苦的盘坐修炼,只要吸收特异能量时集中修练就好,效果是平日里的十数倍。 目前,系统可以吸收五种能量 第一种,吸收黄金补充力量,效果是吸收1斤黄金,增长1斤气力。 第二种,吸收极品美玉补充敏捷力量,效果是吸收一两,增长10点数值。 第三种,吸收气运之力补充神魂,例如府台大印,圣旨,虎符,效果是时间越近越好。 第四种,吸收香火之力补充气血,神龛,萨满神杖,佛器等等,效果是信众越虔诚,人数越多越好。 第五种,吸收生死之力补充生命力,例如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将印,手中的兵器等 对于赵怀来说; 黄金、极品美玉乃自于神龛,萨满神杖,佛器等等都容易得到,只是因为这一段时间过于繁忙,手下的管事也都忙的团团转,没有时间去收集这些用品。 关键的在于文武官员的官印,这些东西可是很难弄的,以往都是北宋朝旧物,里面蕴含的力量流失大半,效果并不是很显著。 如果可以搞到现时期的金国文武官员印授,那个效果必然不同凡响。 通过系统吸收,赵怀能够明显感觉到各种力量不均衡带来的坏处。 例如,最为发达的神魂力量发展已经陷入了瓶颈,而气血之力和生命之力还没有达到一个成人的标准,悬殊巨大。 在修炼“惊鸿七变”身法时,赵怀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极其敏锐,可是身体往往跟不上思维节奏,失调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一头栽倒,把自己弄伤了。 这是身体敏捷性远远跟不上思维的原因,可若是大力拔高身体敏捷性还有力量,原先最大的短板气血之力,短板会变得更加严重,高度的敏捷性和更大的力量需要旺盛的气血之力支撑。 沉重的负担下,估计要不了运动几下,就会累的气喘吁吁吧。 这样的选择不可取。 最好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均衡的发展,迅速的弥补身体气血之力和生命力的短板,才能够均衡的发展,出现能力迅猛的增长,神魂之力的瓶颈自然瓦解。 解决这一切的关键,还需要赵怀亲自到汴京城去筹谋一番才是 虽然心中焦躁,但这几天却走不得,还有最重要的大事没有安排妥当。 自南宋朝廷将作监秘密寻访来的大匠就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钢铁大计就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这个事情更重要,一点都耽误不得。 加上自己的金手指,谁知道这些大匠,何时能够把轴承钢研制出来? 自己懂的毕竟不是专业姿势,都是耳闻听说的皮毛,具体的生产工艺需要慢慢的探索,一步步的实验才好。 等到一切走上正轨,自己才能够放心的离开神仙山庄,前往汴京城寻求力量增长的机遇。 相比较手下少年们突飞猛进的实力增长,赵怀目前的实力就变得平庸,一点儿都不显眼。 以半年前为例; 那时 手下实力达到三流武将水平的有五人,分别是蒙古老鞑子乌善都,速亦该,蒙合,蒙古少年锋赤台和赤里浑。 半年的时间过去,蒙古老鞑子实力没有什么变化,奴隶少年却涌出了十名三流武将以上水平的人物,这其中的佼佼者是锋赤台和赤里浑,今年都17岁了,实力迅猛的增长,达到了二流武将初期水平,发展势头不可遏制。 蒙古少年还有勒察和速不里台达两人达到三流武将中期水准,人数更多的奴隶少年中,领队刘长沙、孟州、叶赫、秃尔兀、崔河山和拔不里失等六人,都达到了三流武将初期水准,在总共5000名奴隶少年中是拔尖的。 神仙山庄营地的伙食相当不错,完全可以想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精挑细选的奴隶少年中还会出现更多的强者,而不会尚未成长起来就夭折。 这些奴隶少年们是赵怀最大的底气,已经有一批人快速的成长起来,成为合用的人手,还有更多的人才茁壮成长,成为奠定自己基业的忠诚下属。 按照赵怀的要求,平日里教授他们读书写字,并不要求奴隶少年们能够熟读四书五经,准备考一个秀才啥的,而是懂得读书认字即可,要求大大的降低。 依据一天学会五个字的要求,基本上每个奴隶少年四个月后,都能够读书写字,达到看懂文章书信的及格水平。 教授奴隶少年们读书写字成本非常低,每一名奴隶少年拥有一块沙板,写字用木棍在沙板上写就可以了,写完了用木片抺平再写,可以无限的重复。 赵怀通过这种方法,迅速的让五千名少年能够读书写字,快速的成长起来,这里面绝大部分人从来没有摸过笔墨纸砚,却不妨碍他们看懂书信文章。 神仙山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预示着光明的未来。 第86章 钢水罐 (新书需要您的支持,请投出推荐票和收藏,可以先收藏下来养肥了再宰。) 几日后 来自南宋匠作监大匠林阿全,刘铁锤和郑源,连同他们的家小合计三十余口,还有几名匠户计二十余人,全都风尘仆仆地抵达神仙谷,入驻四道谷制铁工坊营地中。 四道谷中,连同160名铁匠家小差不多有八百人,因此,又被形象地称为“铁匠谷”。 赵怀前后亲自接见了几名匠户,通过初步的接触,这几名大匠都是有真材实学的制铁高手。 这其中,尤以年近五十的林阿全和他的三个儿子林大石,林二石和林小石最为出色。 更让人感到高兴的是,一同前来的匠户中有一名三十多岁心灵手巧的宝石匠,叫做郑福宝,不但珠宝雕刻手艺非常精擅,而且精通铁艺和铸造工艺,曾经制造过南宋朝廷的官印,是一名心灵手巧的多面手。 四道谷制铁工坊中 几名技艺精湛的钢铁师傅把赵怀围在四周,包括铁匠坊的管事莫大牛,大匠林阿全,刘铁锤和郑源,还有涉猎甚广的宝石匠郑福宝。 此人很得主公信重,得以参与要事。 “主公,据我所知,现在炼钢之法莫过于炒钢。 就是在高温炼化铁水中,撒入精矿粉,反复的搅拌,炒制,就像炒菜一样。 让铁液充分的混合均匀,经过炼制之后,得到钢和熟铁。” 说话的正是五十余岁的林阿全,他是一位身体粗壮的汉子,岁月沧桑在脸上留下深刻的皱纹,依然声音洪亮。 “炒钢之法对大匠经验要求极高,水平高的大匠可以得到优等钢坯,水平差的只能得到熟铁。” 看着几位大匠自豪的表情,就知道他们都是有把握得到优等钢坯的,属于有顶极炒钢水平的高手。 但这不是赵怀想要的,他需要的钢铁产量不是几个大匠能够生产出来的,少量的钢铁产品没任何意义。” “如何才能大规模地生产高品质钢坯呢?” 赵怀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 郑源师傅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坩埚制钢法和灌钢法。 可惜的是,坩埚制钢法可生产出优等钢坯,可耗费太大,产量极小。 至于灌钢法,多用来生产百炼钢铁制作兵刃,也无法大量生产优等钢坯。” 赵怀沉吟了下,道:“我想问一下几位师傅,现在的炼钢炉可不可以把温度再提高两成?” 古代的炒钢法是两步炼钢法,先炼成铁,然后再炼成钢,耗时费力产量小。 而且这种炼钢法,对于匠人的技艺要求极高,撒多少精矿粉,在什么时机撒都有讲究。 在极高温度的铁水炉中用力搅拌,对于匠人的体力和精力耗费极大,产量自然高不起来。 古代炼钢法生产效率差,质量不稳定,而且钢产品质量普遍较差,与后世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炒钢之法出来之后,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苦苦追寻,能够大规模生产液体钢的方法。 等人们寻找到答案,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事情,其实只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古代炼钢法和现代炼钢法的区别就是: 只要把炉子温度再提高300度,让钢汁在沸腾的燃烧中去掉碳质,就可以形成后世炼钢生产,得到大量优质钢坯。 古代炒钢法得到的是半液化粘稠铁汁冶炼,撒入精矿粉,然后使用长柄工具费力的搅拌。 把炉温再升高二成,大概是300℃左右,那么炉温会达到1700摄氏度,铁汁就会彻底的融化成液态钢汁,沸腾的钢水在炼钢炉中充分的混合交融,得到质量稳定的优等钢坯。 人们苦苦追寻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这……” 林阿全看了看周围的人,从他们的眼中得到肯定的回答,鼓起勇气说:“那么炼钢必须要用最好的焦碳,而且炼钢炉的炉壁要加厚,防止炸炉。” “呵呵呵!那么我们今天就开始试验吧,加厚的炼钢炉已经制作好了,今天就开始炼第一炉钢。”赵怀胸有成竹的说。 四道谷里有这么多的铁匠,精通炼钢之法的也有很多,早已按赵怀的要求制作了炼钢炉。 熊熊的焦炭燃烧起来,炼钢炉温度急剧的提升,里面的生铁块飞快的变得通红软化。 这时,赵怀一声令下,四台大型鼓风机通过钢管,呼呼的向炼钢炉里面鼓出强风。 几名大匠在炼钢炉旁紧张地忙碌着,时刻关注着炉子里面细微的变化。 半晌工功之后 林阿全目光惊异的看了看周围的莫大牛,刘铁锤和郑源,脸上露出无比的震撼之色。 炼钢炉里,红彤彤的铁水沸腾的翻滚不休,大量的氧气吹入,让铁水带上一种金黄色的红艳,已然转变为优质的高温钢水。 赵怀傲然一笑,仿佛自己做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只不过在原来的炒钢法炼钢炉上,进行了一点改进,利用最优质的焦炭充当燃料,炼钢炉就可以得到更高的温度。 更高的炉温让铁汁彻底的液化,1700°的高温令其沸腾的翻滚不休,充分的混合融化,得到质量高度统一的钢坯。 “这……” 林阿全等人目光崇敬的看着赵怀风轻云淡的样子,立马跪倒在地上拜服。 如此神奇之事,从业四十年未曾听说过,心中哪里还有一丝自傲,满满的都是拜服之意。 “诸位大匠不必多礼,请起来说话。”赵怀将他们一一的搀扶起来,脸上一点自傲的神情都没有,更加令人叹服。 “主公天人之资,才智神授,我等小民不敢枉自揣测,唯有拜服而已。” “此炼钢之法,也只能你等知晓,还有林阿全家中三位子弟,只能掌握在你们八个人中,万不可泄密。”赵怀殷切叮嘱。 “主公信重,我等唯以死报之,绝不敢露出半分的秘密。” “请主公放心,此等绝大的秘密即便我们死了,必将带到棺材里,也不会透露出半分的。” 林阿全等人感动之余,慎重地发出毒誓保守炼钢之法的秘密,神情庄重以极。 “好,以后这一片制铁工坊就交给你们。”赵怀考虑了一下说:“林阿全师傅有领导匠作坊百余人的经验,任制铁工坊总管之职。” “谢主公信重,讲这个重担放在老朽身上,老汉一定尽心竭力管好工坊,必不负主公所托。” “好!” 赵怀目光转向其他几人,道:“莫大牛,刘铁锤和郑源,你们三人皆任制铁工坊副总管,每个人管理各有所重。 莫大牛?” “小人在。” “你负责组织建设炼钢高炉,我需要建设起十座炼钢高炉,给你安排40名铁匠和300名劳力,多长时间可以建设完成?” “回禀主公,小人尽力赶力,五十日可以建成投入使用。” “好,那就这么定了。刘铁锤和郑源你们两人,各带40名铁匠组成兵器组和甲胄组,负责利用优质钢铁打造兵甲。” “遵命,主公。” 赵怀回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宝石匠郑福宝说:“你任副总管,负责管理杂项组,给你二十名铁匠,可以优先挑选手艺好的,负责打制各种精奇的工具。” “谢主公。” 郑福宝又惊又喜,想不到主公如此看重自己,竟然让自己优先挑选。 而且打制各种精奇的工具,正是自己最为喜欢的事情。 一会儿 沸腾的钢水注入了模具,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铸造大鼎的模具,一炉钢水进去竟然不到五分之一程度,显然是个大家伙。 赵怀带着郑福宝来到旁边的房间,伸手递给他一叠纸张,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图案。 郑福宝拿着图纸仔细的看,半天没有看明白这一迭图纸是做什么用的? 无奈之下,赵怀只能仔细的给他解释: 这个是台钳,铁匠固定在工作台上制作各种工具使用的。 这个是由大到小各种型号的铁锤,用处不用多说了。 这个是由大到小各种铁钳。 这个是各种锉刀。 还有浇铸各种钢制台座,钢辊,钢钩,大大小小钢齿轮等等,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心思聪明的郑福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铁匠,木匠和其他的手艺人都需要用的工具。 有了它们,生产效率必然会大大提高。 可是…… 唯一精度要求高的大大小小钢齿轮是怎么回事? 主公没有解释,他也知趣的没有问,只知道尽心竭力的做好就是。 到了这时候,郑福宝才明白挑选20名手艺好的铁匠原因,恐怕以后还有更难的工作要做。 对于这一点,郑福宝反而充满了期待。 主公赵怀奇思妙想甚多,从参观过的天梯就可以看出来,此乃才智天授之人,绝非小可。 一日之后 足足使用了六炉钢水的模具终于成型,利用大型木架支撑,加上八匹骡子用力拖动,终于从地下把巨大的大鼎拖出来。 失蜡法制作的模具碎裂后,露出精光闪闪的本体,看起来像个巨大的……杯子。 是的,这并非一个大鼎,因为它没有足,也没有耳,更没有铭文。 这个奇怪的巨大钢制杯子两边有巨大的罐体耳轴,杯底还有一个更大的突起。 奇怪的是,这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钢制杯子上,有上下好几排的洞。 这……也不能盛水呀! 看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赵怀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在场的恩师郑少玉先生又气又笑,不知道这个精灵古怪的徒弟又出什么妖娥子? “你且不要自己乐,与大家分说清楚才好。” “好吧!” 赵怀拿起一个早准备好的水壶,说:“这是一个炼钢炉,你们看……” 说着,在底部打开一个开关流出水来,赵怀伸出手里的杯子接住水。 “您是说……”有人惊疑不定的似乎猜测出来了。 “对,炼钢炉里的钢水流出来,用杯子接住。”赵怀伸手一指眼前巨大的钢制器物,道:“就是用它接住钢水,就像杯子的作用一样。” 众人恍然大悟,可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那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孔洞呢? 钢汁岂不是都漏光了。 还有,谁有诺大的力气,能够使得动如此大的杯子呢? 赵怀对古代制铁工厂低下的效率实在无语,一切全靠人力,效率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以自己的这一座特制炼钢高炉为例: 原料都是生铁,燃料都是上好焦炭,已经省去了前面大量的炼制铁矿石和炼焦的繁琐过程,依然显得效率低下。 原料全都是人背手抬的运送,燃料也是。 炼化成钢汁之后,也是用长长的大铁勺子,把钢汁舀出来,一勺子二三斤重量钢汁,加上大铁勺子足有六七斤重。 高温加上要端着大铁勺子走几十米,这是很耗费体力的重活,十几个壮汉要干小上半天,全都累的不行。 真的令人无语。 “请问主公,如此神物应该称呼为何?” 赵怀指着巨大钢制器物,毫不在意的说:“就叫它钢水罐吧。” “钢水罐?” 这样简单粗暴的起名方式,真的令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立时傻了眼。 第87章 基业 不管他们惊奇的表现,赵怀详细的解释自己设计的目的: “这个钢水罐边有两个巨大的吊轴,可以用巨大的吊钩吊着移动。 下面设计的几排洞眼,是考虑到从炼钢炉内流出钢汁巨量的温度,是为透气孔。 在下一步 在钢水罐的里面要用制作坩锅的石英砂等物,厚厚的涂覆上一层,做成巨大的坩锅状内层,以作钢汁隔热之用。 然后,利用高温烘烤,把柔软的石英砂泥浆,烘烤成坚硬的坩埚材质隔热层,做成隔热内衬,这样才可以长久使用。 钢水罐下面凸起,也是让吊钩使用的,勾住以后,可以把这个巨大的钢水罐里钢汁倾倒出来。” “如此沉重的物事,那如何使用呢?”恩师郑少玉先生也沉不住气,率先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赵怀用细枝搭了个架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众人这才明白,巨大的钢水罐利用行车梁架和导轨移动,配合畜力使用即可,如此沉重的钢水罐使用起来并不麻烦,反而简单的很。 最重要的是,极大地提高了使用效率。 改造完成之后生产步骤; 炼钢高炉炼完了钢汁,几分钟倾倒完毕之后,整炉的钢水都由钢水罐运走,省下的大把时间,大量的重体力工作。 不必再占用炼钢炉,还省下了期间保持炉温耗费的燃料,马上就可以重新炼制下一炉钢,效率翻番的增长。 “可……主公,毕竟浇筑如此大的物件机会很少,铁匠大部分都是打制很小的器件,如此大的钢水罐……” 林阿全担心惹怒了主公,可直爽的脾气,让他心中的疑问不吐不快。 铁匠真正制作一些工具,只需要寻常的3斤2斤钢料就可以了,这一炉钢水怕不有一千余斤重,如此多的钢汁浇筑小型物件,怕是费力不讨好。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钢材的概念,没有钢制板材,线材,管材的概念,铁匠制作物品都是用钢坯,极大地耗费人力。 想一想就可以知道,铁匠制作一件钢甲: 首先,拿出钢块来放在铁匠炉上熔炼。 然后拼命地鼓动风匣,令炭火的温度更加炙热。 钢块高温变红之后,质地变得柔软,需要用铁锤在铁砧上反复锻打,去除杂质之后,形成均匀的钢板形状。 铁匠炉上的熔炼和反复锻打需要交错进行,一片可以制作钢甲的钢板锻打均匀,需要两名铁匠通力合作,整整干上三天时间。 这期间,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这对于赵怀来说,简直是劳民伤财。 他浇铸钢水罐儿可不是为了制作某一个大型器物,是为了连铸连轧钢材,极大地省下工匠的劳力。 现在这一切都需要保密,也不需要别人知晓,所有的秘密都装在赵怀自己的肚子里,全部的流程只有自己掌握就可以了,别人做自己份内之事就可以。 具体的工作流程如下; 一,钢水罐把钢汁倒入长条状模型中初步成型 二,钢水稍微冷却,热钢坯外围初步成形里面还是液体状态时,直接通过钢锟轧制成板坯, 三,板坯乘热继续轧制成薄钢板,钢条,钢丝,钢筋等形状,就像揉面一样,通过轧制挤压成形。 干完收工,一气呵成。 轧制成型的钢板厚薄均匀,可以通过冲压车床直接轧制成胸甲,时间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不需要铁匠的手艺,只需要勤勤恳恳的工人就可以完成了。 听起来神奇至极,具体做起来全是这个时代能够完成的工作,这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无法知晓,这就是工艺合理利用的力量。 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打磨去胸甲上的毛刺,镀上需要金银铜等材质,边口包裹皮革饰带等,一件精美的胸甲就崭新出炉了。 钢铁厂里一个铁匠都没有,哪怕是最小的钢铁厂生产的产量,三千名铁匠凭手工也无法制作出来。 赵怀并没有解释神秘的一笑,这是更加保密的事情,现在还不宜公开。 在赵怀的计划中,等到其他的炼钢高炉全部成型,运转钢水罐的行架成型,一些连轧连铸的设备成型,才是最终揭开谜底的时候。 这里面,只有郑福宝若有所思的点头,结合主公给的一些图纸,看来是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赵怀看在眼里,神情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别处。 如果到这时,郑福宝还看不出什么头绪来,就辜负了他的一番期望了。 事实证明,郑福宝已经把巨大的钢水罐,和自己要制作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包括三个巨大的钢制钩子,两个用来吊住钢水罐,另一个钢制钩子用来在底下掀动钢水罐,这是属于钢水罐的部件。 很显然,还有H型的粗大钢梁,圆形的钢轮等,都应该是钢制行架设备中的一个部件,组合而成一个流水线。 炼钢炉处于四道谷最深处,是一个单独圈起的院落,范围约莫数千尺,远远的和其他建筑隔开,中间有溪水和深壕阻隔,是个独立的天地。 这里是赵怀早就规划好的生产重地,由忠诚的少年军负责守卫,进出都需要专门的号牌。 负责建设炼钢高炉的工人,以为是和其他地方一般无二的冶铁厂,却不知里面的奥秘大大不同。 建设中的其他炼钢炉一字排开,后面设置了夯土台,马车可以直接赶上去倾倒生铁和焦炭,工效大大的提高。 一字排开建设的炼钢炉,方便钢水罐顺序来往,只要有两个钢水罐就足够轮流使用了。 这样一个规模中等的冶铁厂,实际生产能力,相当于二十座大规模的冶铁厂还多,生产的优质钢不但多,而且质量特别好,含碳量控制的非常好。 铁和钢的区别就在于含碳量: 高于2%含碳量的是铁,低于2%含碳量的是钢。 钢铁制品含碳量越低,延展性就越好,同样的材料硬度就越差。 反之,钢铁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高,同样的材料强度会降低,变得更加易脆。 解决这一切问题的方法就是回火,淬火及表面渗碳工艺。 这些专业的技能,就需要用到钢铁大匠丰富的经验和学识了,也是钢铁大匠的价值所在。 在这方面,中国古代的工匠有着丰富的经验传承,可以极好地解决生产中的问题。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日子 赵怀在四道谷盘恒了十多天,解决了冶铁厂建设生产中的一些问题,再无其他的琐事缠身。 葫芦口城墙修建得相当顺利,四千多劳力一起动手,每天都发生令人欣喜的变化,硕大石块一层层垒砌起来,面对外侧的城墙已经修建了大半,工程速度进展飞快。 在葫芦口城墙下的头道谷中,带到城墙工程结束以后,还要修建一个规模稍小一些的板式军营,以作戍守之用。 二道谷和三道谷则是放养了大量鸡鸭猪牛等畜禽,还开辟了大片菜地,以供后勤副食蔬果之用,可以满足少年军之用。 尤其是三道谷,居住着剩余的一百五十多位匠人,连同家人约有600多人,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木匠,此外,还有石匠,篾匠,漆匠等,每日里各项建设忙碌不休。 神仙山庄已经成为这个乱世的世外桃源,也是赵怀的一处稳定基业,有恩师郑少玉坐镇,数十名管事各司其职,几个月运转下来秩序井然,倒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 赵怀带着十名随从骑着快马离开了神仙山庄,向着汴京城方向而去。 他的实力近期止步不前,是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了。 无他,只是为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多一份自保之力。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牢靠的选择。 赵怀做事情从来不会寄希望于别人身上,这是性格使然,也是心中深深的不安全感所致。 春暖大地,四处都是鸟语花香的美丽情景,路边的零星桃花盛开,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田野乡村 此时己是四月末时节,桃花到了最后的绚烂季节,绽放出惊人的美丽妖娆。 带着泥土芬芳的和煦春风拂面而过,暖意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为止一振,策马行走在如诗如画的田园乡村,端的是轻松惬意的享受,正是踏青的最好时节。 第88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行十一骑在乡间轻驰而过,赵怀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服,腰系锦带,看起来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公子。 出了环翠峪群山向北四十余里,便是河南府(今郑州市)的所在,向东约一百四十里处便是金国都城汴京城(今开封市),中间途经中牟县城。 而环翠峪群山向西经新密县可至登封府,穿过登封府继续向西百余里可至洛阳城,环翠峪群山处于中原大城的包围之中,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这里也是金国统治下最为繁华鼎盛的地域,手工业商业皆是兴盛一时,遭受到蒙古骑兵劫掠杀害的平民百姓,百川归海一般纷纷流向这些中原大城。 以至于流民汇集这片地域数以百万计,大小城池外围都搭起了流民窝棚,多则三四十万,少则二三万不等,只为了逃避兵灾流离失所。 这也是赵怀能够轻易汇聚数千奴隶少年的原因所在,犹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这个时代金国的许多豪门大户,也趁机收留一些身强力壮的人手,不外是留做田庄耕作使唤之用,遇到盗匪马贼围攻时,充作护院庄丁,总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场。 顺着宽敞的驿道一路前行,赵怀心中渐渐沉重起来,途经一些乡村小镇,总可以看到多少不等的流民沿街乞讨,或三五成群地呆坐,数计千百计,脸上全然都是麻木无神的样子,让人望之一惊。 这些流民的人数突然增多,难道是…… 众人勒住了马匹,遣办事稳重的孟州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儿,孟州神色郑重地回来禀报。 “禀主公,四月中旬,从北方草原传来惊人的消息,蒙古大军三路齐发征伐中原,铁蹄过处寸草不生,这些可恶的蒙古骚鞑子一贯残暴无道,到处烧杀抢掠。 居住在黄河边及北方的百姓闻之大恐,惊惶万分之下拖家带口逃命,形成了数量众多的流民大军,其数以百万计,以后还有可能更多。 现时盗匪四起,经常还有蒙古军的小股骑兵袭扰,到处杀人放火,弄得人心惶惶。” 说完,孟州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的感觉百味杂陈,看向赵怀的目光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激之意。 忆昔抚今 若不是主公救自己于危难,教授以学识武艺、骑马射箭的本领,如今自己也是这流民大军中的一员,或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或遗骨于野任野狗啃食。 骤然听闻蒙古大军杀来,众人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一时间不能接受如此惊天巨变。 随从中的刘长沙、叶赫、秃尔兀、崔河山和拔不里失等人俱都如此,各自心中感慨万分,氛围一时凝固住了。 赵怀目光掠过他们的脸颊,心中感觉很满意,这些少年都是知道感恩的,也知道谁对他们最好。 可是,当着锋赤台和赤里浑等四名蒙古少年面前,孟州说“可恶的蒙古骚鞑子”真的好吗? 未曾想 锋赤台等人早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外人,感同身受的狠狠一挥马鞭,道;“主公,你带领我们狠狠地和他们干一仗吧,我就不相信,这些蒙古骚鞑子砍不伤,射不死。” 赤里浑“嘿嘿”一笑,说;“敢犯我神仙山庄,我一锤把他们砸成烂泥,叫这些夯货知道我的厉害。” 赵怀忍不住失笑; 你还叫别人夯货,知道锋赤台等人唤你什么……夯货! 17岁的赤里浑身高已经窜到了九尺,膀大腰圆气势逼人,一口连鬓的络腮胡子旺盛至极,一身实力噌噌猛涨,马袋里装着两柄沉重的狼牙棒,每一柄重三十五斤,那就是他的武器。 “你除了把人砸的稀巴烂,还会什么?一顿饭吃得比四个人都多,也就主公善待,才养得起你这个大胃王。” 勒察一脸不满的看了看赤里浑,抱拳对赵怀施礼道;“主公请安心,我等十人纵有千军万马前来,也能护得主公无虞。” “哈哈哈!如果正好碰见,正要见识一下无敌的蒙古铁骑风采,必然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兵荒马乱盗匪纵横,又能耐我何? 大丈夫屹立千军万马之前,亦面不改色,天下任我纵横来去,我岂会担心这些小股蒙古骑兵,来了就是给我们大显身手的机会。 这万里江山如诗如画,英雄豪杰怎么能够耐得住寂寞? 大战骤起,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必然有我赵怀的一席之地,待到那时,尔等与我杀出一片天地自逍遥。” 赵怀吹起牛来是不用打草稿的,那是张口就来,满满的叛贼风采,这一份从容镇定的英雄气概,却深深地感染到了十名少年。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满腔热血的时候,也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主公这一身豪迈气概正对他们的胃口,众人无不拜服。 “我等愿为主公的马前卒,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我叶赫、秃尔兀、崔河山、拔不里失同往,万死不辞。” “吾刘长沙愿为主公牵马执镫,虽千万人吾亦昂然不惧,誓死追随主公一路前行,毕生无悔。” “敢叫主公知道,但有所命,锋赤台愿请令先锋,为主公踏平前敌道路,不敢有一步后退畏缩,此生追随主公永无二心。” “速不里台亦是如此。” “勒察亦不甘人后,甘盟血誓毕生追随主公征伐,请为先锋。” “啊……那我怎么说?我一棒砸死他们。” 赤里浑看到众人纷纷表态,急得满脸通红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半天憋出了一句,引得众人的哈哈大笑。 赵怀神情和煦的扶起了他们,说;“你我主仆同心合力,用双手在这个世上开辟一片天地,妻妾成群,富贵家都不算什么,若探囊取物耳。 在此,赵怀指天明誓,尔等不负吾,吾必不负尔等 自古乱世出英雄,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待到我们羽翼丰满的时候,尔等只要紧随我的脚步征战疆场,封侯拜将亦非难事, 现在我们是雏鹰将鸣,翅膀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翱翔天空,没有能力抗击狂风暴雨,一切尚需要戒急用忍,等待时机。 切记,切记!” 少年们被赵怀鼓动的热情澎湃,齐声大喊;“不敢一日有违,我等谨遵主公嘱托,胆敢坏了主公的大事,自当提头来见。” “如此甚好,那我们就收拾一下上路吧。” “遵命。” 众少年轰然应诺。 中牟县城 上午骑马奔行了80余里,此刻众人疲累马乏,急需要到中牟城中打尖休息,给马匹饲喂精料,才能在入夜之前赶回上北河村歇脚。 赵怀一行临近中牟县城的时候,很远就可以看见中牟县城墙外,密密麻麻的低矮窝棚数以千计,流民聚集地数以万人。 远远的一股浓重的骚臭之气迎面扑来,令人闻之欲呕。 这仅是县城西侧一地境况,由此可见,环绕整个中牟县城的流民有多少? 怕不止五万之数 中牟县城只是个数万人的城市,接纳不了如此多的流民,只能严守着城门不放流民进城,令其在城外野地安置,看来中牟县城流民聚集情况,要比预想中的更加严重。 现时节,流民刚刚开始聚集,手中多少还有点粮食,在野外也可以挖野果鱼虫度日,暂时不会有大问题。 一旦手中的余粮耗尽,野外亦无可食之物,老弱妇孺大量饿死,形势将急转之下恶劣起来。 所有人放慢了马速缓缓而行,从拥堵在城门附近的流民营中穿过,看到的是一张张绝望的脸庞,盯着骑马过来的众人。 一行十一骑都是精壮的年轻人,各个提刀荷弓神态冷然,显见并非好相与,流民中的大人都没有围堵过来。 倒是很多的孩子一窝蜂的跑过来,伸出肮脏的小手乞讨哀求,并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呀……呔!都给你家爷爷后退,否则一棒子下去全部打成烂泥。” 走在前面的赤里浑一声爆喝宛如霹雳,吓的孩子们纷纷后退,很多胆小的已经被吓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赵怀也是无奈,如果任由小孩子们聚集起来,一行十一骑定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到时候,心怀歹意的流民们围堵在外圈,真的就不要想走了,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全身肯定会被扒个精光,搞不好还要被打的鼻青脸肿,生命都会有危险。 人潮聚集之下,是否动手杀人呢? 恐吓一番,总归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叭” 前面的赤里浑一挥马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驱动着座下骏马奔跑起来,流民们见状闪避开一条道路,众人得以快速通过。 赵怀对走在后面的崔河山打了个手势,崔河山立刻心知肚明,从马袋里抓出几贯铜钱,手若铁爪般挝断了麻绳,向远处抛洒开来。 铜钱雨飞撒开来,漫天飞舞 吸引大量的流民和孩子争抢,在一行轻骑后方乱成了一团,变得更加混乱了。 中牟县城门口 三十多名官兵执戈拿刀守着城门口,看见一行轻骑劈波斩浪一样的冲进来,还没有来得及阻挡,轻骑已经风一样的掠过去,随手扔下了一把碎银。 于是乎,城门口官兵也是一片胡乱的争抢,再没有人管冲入县城的轻骑。 谁能管的来? 无非就是哪个大户豪强家的公子哥,带着一群侍卫进城找乐子,谁能管得了这许多? 如果碰到硬茬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第89章 心思各异 四海客栈 客栈酒楼的生意相当不错,见一行快马轻骑前来,客栈的掌柜带着伙计早早地迎上来,一叠声的鞠躬施礼,把众人住里面相请。 “贵客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请里面二楼雅座喝茶歇息片刻,酒水马上就到。” “店家,我们的这些西北骏马小心的伺候着,黑豆精料都要用最好的,不要用那些陈年发霉的货色来糊弄我们,否则小心你们的皮。” “请诸位客官放心,一定都是最好的。” “那就好,小二前面带路,把你们的好酒好肉都端上来,我们要好好的犒劳一下五脏庙,银钱不是问题。” 话音未落, 一块八两重的纹银落入掌柜手中,喜得掌柜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更加殷勤地招呼起来。 “诸位客官请上楼就坐,一会儿小店拿手的菜肴就上桌,保证您吃的满意高兴,这些马有店伙计精心照顾,保证都是最好的黑豆精料伺候,您就放100个心吧。” “如此最好,酒肉赶紧上来。” “请稍待,马上就到。” 客栈酒楼中 一楼十余个座头已经坐满了大半客人,几近三十名客人形色各异,有女真人也有汉人,有文士也有豪强游侠,俱都在三五成群的交谈,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赵怀一行穿着光鲜鱼贯上楼,手里面拿着沉重的马袋,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其中有几位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紧紧的盯着众人不放。 锋赤台走在赵怀的身后,看着主公走上楼去,自己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气,目光如冷电一般扫射过去,重重冷哼出声; “哼!一群不知死的小贼乱匪,再敢乱瞧妄动心生歹意,必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冷哼声蕴含着肃杀之气,犹如无形重锤一般击打在这几个人的心上,令他们勃然失色差点坐不住,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几名盗匪的眼线没有想到,一行人中竟然有位高手存在,只一声冷哼他们就承受不住,如果动起手来哪还有命在吗? 二流武将的威慑力岂是那么好承受的,仅仅余波殃及一楼其他客人也承受不了,窃窃私语声立刻戛然而止,众皆惊惶不己。 这是一个杀神级别的高手,如果在这里大打出手,必然殃及池鱼,怎么能够不害怕? 只有临窗的一名义侠背对着众人,身穿着紧身武士的服饰,桌子上放着粗布包裹的长形物件,腰杆儿挺得笔直,尤在悠然自得喝酒,似乎没有受到丁点的影响。 “走吧,些许烦扰不值当动怒,一会儿赶路要紧。” 锋赤台略感诧异的看了一眼游侠背影,听到主公赵怀的声音收回目光,尾随着上楼去了。 后面的崔河山与刘长沙目光一碰,把这些人的面相牢牢的记在心中,默不作声的跟着上楼,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些盗匪如果真的蠢蠢欲动,只能是自己寻死,怪不得旁人。 上得二楼 客栈二楼上窗明几净,一抹中午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让楼上显得很亮堂。 坐在二楼上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桌客人浅斟细酌。 一桌是几名商人宴请一位女真贵公子,一桌是五位行商打扮的客人欢饮,还有一桌是两男一女三位江湖人物饮酒闲谈,女子头上带着白色的斗笠帷纱,看不清楚面容,身材倒是十分养眼。 酒楼都是四方的八仙桌,可以轻松坐下八个人。 赵怀一行人数多,找了个临窗安静的位置分两桌坐下,赤里浑身高马大一个人占据一侧桌面,大大咧咧的坐下来。 随手把马袋放下,发出沉闷“咚”地一声响,引起了众人的窥探目光,不乏贪婪之色。 马袋里面装着两支狼牙棒还有散碎银两,以及一些杂物,看起来十分沉重,好像装钱的银袋似的,自然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 无它,财帛动人心。 这些人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锋赤台心中只觉的憋气,恨不能把他们一箭一个射杀了账,方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一路行过来,就没有看到几个周正的人。 刘长沙行事一贯稳重,见状拍了拍锋赤台肩膀,说道;“等会儿用过酒肉之后还要赶路,莫要和这些人置闲气,以免耽误了正事。 若这些不开眼的贼厮鸟犯到手上,自然一刀一个砍死了帐,主公也不会怪罪。” “哼!暂且由他们猖狂,不惹到爷爷便罢,惹到了绝不轻易放过。” “此为正理。” 说话间,酒楼的几个伙计流水介般端上来大盆大碗的酒菜,拍开泥封的酒坛,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带着淡淡的酸涩气味。 八仙桌上 一会儿就摆满了卤牛肉,烧鸡块,大块的烧肉和整条的大鱼,摞起来老高的大饼热气腾腾,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赵怀并不喝酒,自顾自的先吃起来。 其他的众人碗里倒上酒,开始你一碗我一碗地喝起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真是好不快活。 那边厢 三位江湖人物的一桌在低声闲谈,谈论的人物正是后上来的赵怀一行人,言语之间意味颇为明显,想来是动心了。 “严师兄,这一行人可是个肥羊,看起来年龄都不大,穿着也都很齐整,应该是那一家的贵介公子和少年仆从出游,要不要干他们一票?” “司马师弟稍安勿躁,暂且看看再说,他们中间应该不止一个高手,点子扎手。” “哼!严海师兄长别人的煞气,灭自己的威风,莫不成怕了吧。”师弟司马平南眼神不由得撇了一下旁边的师妹袁月萍,目光不为人知的在她高耸之地扫了下,暗暗咽了下口水。 “想我司马平南习艺十五载,仗剑行走江湖博得“雷霆剑”的美名,这些雏儿在我看来即便有三分实力,也不足为惧。 师兄如果不愿意打头阵,那么,小师妹在此,可也不能坠了师门的威风。 我司马平南愿意单人独剑邀斗,必不叫这伙肥羊走脱,师兄和小师妹帮我掠阵就可以了,看我杀的他们心胆俱丧。” 严海师兄听他如此说,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暗暗着恼; 自从一行三人下山游历江湖以来,这个司马平南一直在小师妹袁月萍面前卖力的表现,处处事事强压自己一头,只为博美人欢心。 可你是否知道; 小师妹袁月萍已经是我的枕边人,如此蠢笨愚顽之人,也想和我争风吃醋,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你愿意打头阵,那么就探探对方的底也好。 想到这里,严海师兄略显木纳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伙人实力不弱,还是不要轻启端为妙,我们囊中的银钱还可维持数日,实在不行简省点也就是了。” 一边的小师妹袁月萍闻言娇笑不已,银铃般的说道;“我是没有问题的,有一块干饼就可以了,江湖儿女山野露宿皆是寻常,你们可就没有酒肉吃了。” “小师妹说的哪里话嘞,跟着我们怎么能让你吃苦? 此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出城就动手,干完这一票足够我们逍遥数月。 江湖儿女不事生产,不从这些肥羊身上得些银钱,拿什么仗剑江湖走天涯,难道喝西北风不成?”司马平南豪气万丈的一挥手,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了。 “师弟,且莫着急。” 严海师兄摆了摆手,指着下面正在离开的几个人,说道;“这些小贼,应该都是附近马贼的耳目,且让他们打个头阵,探一探对方的虚实才好动手,这样万无一失。” 司马平南不屑的看着严海师兄,转过头问师妹袁月萍;“小师妹,师兄真是吓破了胆子了,一会儿出城之后,让你看看我新近演练的大招, “流云剑法”中的杀招;刹那光华。” 说完,满脸自得之色溢于言表。 严海师兄听了心中一沉,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 师弟司马平南性格跳脱不羁,习剑的悟性却是最好的,实力隐隐的在自己之上,能够达到二流高手的中阶,自己和小师妹联手也敌不过。 “流云剑法”乃是师门的压轴密技,自己也未获得真传,想不到师弟司马平南竟然得到了,而且练成了杀招;刹那光华 这…… 严海师兄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连师妹袁月萍盈盈抛来的秋波都未注意。 他的表现,让师妹袁月萍不禁娇嗔不发,气的鼓涨的胸脯起伏不定,撅着嘴在一边生闷气,这个波涛荡漾的美景,让司马平南大饱眼福,一时间看的痴了。 若能够与小师妹袁月萍共度巫山云雨,岂不妙哉? 第90章 剪径贼 下午三时许,中牟县城外, 出城十余里,绵延起伏的丘陵山地春光明媚。 道路上 赵怀一行酒足饭饱后出城,顺着道路策马缓缓而行,几个人神情轻松地笑谈着,似乎浑然不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眼里。 “想来一会儿便要热闹呢,这个道路上也不平静啊,当今天下风云激荡,龙蛇虾鼠俱出来,想要显示一下存在,如之奈何。”赵怀笑盈盈的调侃。 “正好在山庄里闲的身上发霉,有不长眼的小贼,出来帮我们活动下身子骨,应当感谢则个。”锋赤台一本正经的说,目光中跃跃欲试的神情,怎么也掩藏不住。 说到底,还是17岁的热血少年,性格再沉稳血性却不缺的。 “来的好,一会儿你们不要和我抢,先让我杀个痛快再说。”赤里浑早已经按耐不住了。 刘长沙点了点头,说;“也罢,如果那些不知死的马贼真的来了,你们三人先冲一阵,我和速不里台守在主公的身边护翼,其他人押阵便是。” “呵呵……好!” 热血少年仗剑行,谈笑杀人不留名。 众人行经一处山坳,远远地听到左近一阵散乱的马蹄声响起,勒察侧耳倾听一会,抚掌笑道;“生意来了,人数可不少,约莫近百马贼之众,每个人都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就看谁的下手快了。” “既如此,且等他们一会。” 十一骑闻言,勒马停在小山坡上,竟不前行,静静地等着马贼前来。 山坳里一片青葱之色,潺潺溪水自低处流过,发出“哗啦啦”的欢快响声,清澈透明的溪水一眼可以看透水底的游鱼。 荒野中,远近相间的野花盛开,红的、白的、好不美丽,一派春日的景象,带来淡淡的沁人芬芳。 远处烟尘高高的掀起,一众马贼策马急驰而来,口中还大呼小叫的怪喝着,手上舞刀弄枪的纵马奔行而来,试图先声夺人。 不多时 百余马贼呼啸而至,当先一大汉看见赵怀等人静立在小山坡上,丝毫也没有惶恐之色,显然当有所恃仗。 大汉瞳孔微微的收缩,心中多留了一份警惕,当即高高的竖起右臂,大喊道;“莫要走了肥羊牯,先围起来盘下路数,看清楚再下手不迟,伙计们少安毋躁。” 待到漫天烟尘消散,众马贼呈半月形围绕在小山坡下,目光贪婪地看着山坡上的赵怀等人,看着鼓鼓囊囊的马袋,众贼禁不住两眼放光,这里面得装多少财货? 真是一伙大肥羊啊! 领头大汉赤色脸膛约莫三十余岁,身体颇为高壮,剃着女真人的髡发,手里拎着一杆一丈二尺长大关刀,寒光闪闪的刀锋摄人心魄。 此人横刀立马,大声喝道;“呔,尔等何人?吾乃中牟县十里乡完颜品良是也,速速报上名来,吾的大关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众人闻言,禁不住相顾莞尔。 赵怀更是乐不可支; 这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请记住你拦路抢劫的身份,好好的扮演你自己的角色,哪有先把自己的家门报出来的,真的狂妄有峙无恐。 这个马贼头子看样是个住家贼的角色,平日里经营农庄田产,闲暇时光兼职马贼盗匪的营生,走的是多种经营的发展路子。 这是一个蠢贼,上来就把自己的家门爆出来的。 这亦是一个悍贼,恐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女真民族本来就是渔猎民族,进入中原100多年来,虽然定居下来享用华府美食,修习汉人礼仪,骨子里面那一套短路劫掠的血液终究存在。 一旦乱世时机允许,这些异族立马便陈渣泛起,开始作乱起来。 山坡上 “哈哈哈……休要猖狂!你先胜过我这两支狼牙棒再说。” 赤里浑不欲多作分说,一抖马缰绳催马而出,手里面两支沉重的狼牙棒,在空中耍的宛如灯草棒一样轻松。 狼牙棒“呼呼”带着利啸声,搂头盖脸的劈砸过去。。 完颜品良见来势凶猛,当下也不敢怠慢,大关刀舞了个刀花迎上半空格挡。 “咣当”一声巨响 俩件重武器交击之下,发出响亮的震荡,立时便分出了高下。 赤里浑手里两支狼牙棒皆为42斤,合计84斤重,完颜品良如何抵挡得住,他的大关刀只是样子骇人,实际的分量不过三十余斤,在常人中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交手 完颜品良手中的大关刀忽悠一下,被巨力荡开,露出胸前的破绽,赤里浑手里另一支狼牙棒带着恶风灌下来,迅捷若风。 仓促之间,完颜品良无可抵御的怪叫一声,猛然低头闪过这招险恶一击。 两马交错间 赤里浑左手里的狼牙棒回手便扫出去,完颜品良勉力地竖起刀杆格挡,两相交击,巨力再也承受不住,立时遭受重锤一般狂吐了一口鲜血,双手虎口己被刀杆反震的绽裂开,鲜血长流。 说时迟,那时快。 另一支狼牙棒已经风车一般的舞到,这一下再无可躲避,狠狠地砸在完颜品良后背上。 只听到沉闷的“噗嗤”一声响, 这一下力达千钧的狼牙棒,结结实实的砸在完颜品良后背上,骨骼连带着内腑五脏障尽皆碎裂,尸身向前一歪摔下马来,仆倒在草地上死去。 双方交手未及两合,马贼头领己然毙命。 这边厢 赤里浑势若疯虎的杀入马贼群中,手起棒落,转瞬间已经锤杀几名匪众,手下无一合之敌。 赵怀镇定地居高临下观看,右手朝前轻轻一挥,说; “杀!” 此令一出,众少年下山的猛虎一样直扑下来,枪刺刀砍如入无人之境,马贼们纷纷被砍落下马来。 刘长沙和速不里台守在赵怀两边护翼,手里也没有半分闲着,弓弦响处,总有马贼应声中的,流矢飞舞中,宛若两台收割生命的固定炮台,杀人效率极高。 马贼们被杀的心肝俱丧,心知踢到了铁板,“唿哨”一声响纷纷的策马四处逃窜,只盼望距离这些杀神越远越好。 只是这片刻工夫,草坡下已经遗尸数十具,能够逃走的不及一半人数。 看见马贼四处逃散 众少年纷纷的摘下强弓便射,弓弦响动成一片,白羽飞矢流星一般射出,箭到人倒无有例外。 唯有赤里浑在策马狂追,眼见前面还有五人伏鞍逃窜,刚刚追及一名马贼身后,将其一棒子打落马下。 后面连珠箭一般“嗖嗖”的掠过他,白羽飞矢快得几乎肉眼不可见,只看到黑线一闪而没,前面策马逃跑的马贼已经惨叫着跌下马来,再无声息。 “给我留两个,不要全杀了。” 赤里浑急得大声嚷嚷,显然喊的已经迟了,此刻回顾四周,已经没有囫囵个的马贼,全都在地上躺倒了一片,散开好远的距离。 “你们这些抢食的小贼,简直气死我了,小爷刚刚活动开手脚,还没有杀个痛快呢。” 锋赤台从后面策马过来,笑盈盈的说;“你这夯货既然没有活动开手脚,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到前面把惊马圈回来,莫要讨价还价。” 叶赫与秃尔兀两人骑马而过,反手把强弓装入箭袋中,跟在后面调侃了一句;“要想耍的开,前面有的是毛贼,就怕你的胃口吃不下,还要喊着我们帮忙。” “谁要你们帮忙?你们这些贼厮鸟不来捣乱就好了,看我一锤一个把他们都打烂。” 赤里浑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狼牙棒,老老实实的把武器装在马袋中,下马打扫战场。 蚊子再小也是肉。 众人可没有阔绰到不在乎战利品的程度,这百余匹健马价值二万两纹银,可谓价值不斐,加上兵刃和马贼们身上的散碎银两,共收缴约莫有五百余两纹银。 赵怀也没有看上这点东西,众少年均分一下,无事间买些酒肉吃也好。 倒是白白落下了100多匹好马,令他相当之满意,神仙山庄苦心经营至今,也不过2100多匹战马,能得到这么多马相当不易。 既然如此,马贼窝里还有没有更多的马匹呢? “刘长沙,秃尔兀你们两个人,把那些还剩下一口气的马贼盘问下,他们来自十里乡何处山庄?山庄里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马?” 赵怀随口吩咐,刘长沙立刻心领神会,说;“主公,您这是……” “对,反正大家伙都没有活动开,如果划算咱们就去走一遭,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小人省得。” 片刻之后 几声惨叫声响起,刘长沙拎着带血的长刀,喜滋滋地跑回来复命; “主公,小人都盘问清楚了,完颜品良这厮祖上是女真猛安贵族,受封田庄就在左近二十余里处,其父战死在燕京郊外,庄子里还有100多人,八十余匹好马。” “哦……” 赵怀立马就心动了,大义凛然的说;“完颜品良此贼明面上是贵族富户,暗地里却拦路剪径、抢劫杀人一贯地作恶多端,百姓苦之久矣。 我等见到了当除恶务尽,为这一方百姓做主,扫除匪害隐患,还这一片天地安宁,当是英雄所为。” 如若马贼窝里没有这许多好处,赵怀这厮断不会浪费时间跑一趟,而今又有不同,见到厚利趋之若鹜也。 有句话说得好; 杀人抢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血激荡,赤里浑挥舞着强壮的手臂喊道;“吾当为主公先驱,杀入贼穴,务必不让一人漏网,尽皆一锤子打死了账。” “我等男儿正当如此,同去。” “哈哈哈哈……杀他一个人仰马翻,看这些貌似忠厚,内藏奸诈的贵人真面目如何?” “那还用说吗,看他们剪径的手段,必是不堪之极,还不知道有多少藏污纳垢之处,莫如全部杀光了干净。” “此言甚合我意。” 一行少年收拢了一番,带着大队的马匹离去。 前方距离此处十余里的密林中 严海与司马平南及袁月萍等师兄妹三人等的焦急不安,眼看着太阳逐渐落山,也没有等到一行十余人少年,三人相顾愕然。 他们提前一步离开了中牟县城,来到此处守株待兔,谁知竟然等了个空,也不知道那些少年去向了何方。 这条道路只有通向汴京城一途,难道他们从天上飞过去了吗? 第91章 暴起伤人 十里乡 半晌之后 众人策马来到中牟县城外十里乡马贼巢穴,距离约几里地外停下,准备商议攻取的方法。 远远的看过去,这是一处村庄旁边的大宅院,白墙青瓦,占地相当广阔,约有二十余亩的样子,大小的房间屋宅数十间,一副殷实传家的场面。 见此情景,众人观之唏嘘不己。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赵怀看到这番情景尤其感叹: 这是一位家境殷实的贵族子弟,不愁吃来不愁穿,无事间架鹰走马,带着强仆豪奴扫街,好一番纯朴良善的田园风光。 平日里做一些调戏良家妇女,打骂商贩农人的坏事,顺带着欺男霸女,强买强卖。 纵横十里乡街头,岂非快意人生的乐事。 谁曾想 明明是一个人生赢家的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学习别人走黑社会这条岐路,一入江湖难回头。 须知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 呸呸呸…… 终会遇到仗剑天涯的正义人士,朗朗乾坤下,岂容宵小作乱。 在远处细查 只见这一处山庄与旁处也没有什么不同,绿树如茵,鸡犬相闻,没有看出甚么森严了得的防御手段。 庄门附近,几名凶神恶煞地庄丁看护着,不允许闲人近前。 除此之外,与平常人家别无二致。 赵怀不禁哂然一笑: 一个乡下豪绅兼职短路剪径的营生罢了,有甚么稀奇? 可不是人人都有满腹的文韬武略,把自己的巢穴经营得水泄不通,那只是凤毛菱角的存在,自己多虑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孟州、叶赫,你两个人装扮作访客,怀带着利刃抢占庄门,锋赤台和秃尔兀骑着马随后接应。 其他的人随我一道杀进去,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遵命。” 赵怀随口的指派,他的手下虽然只有十个人,可是个个皆是高手。 拿下这个小小的山庄,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目光看着孟州、叶赫两个人徒步走远,锋赤台和秃尔兀策马跟在后面约三百多步,手里拎着武器,背上负着强弓,没有做过多的掩饰。 “主公,我也可上去冲杀一番,活动活动手脚,怎生遗忘了我。” 赤里浑一直在向前凑,见赵怀没有派自己去,心中不免失望,嘴里面不停的唠叨着。 赵怀抬手折下一段细柳枝,在他的身上狠狠抽了几下,说道:“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这浑身鲜血巨灵神一样的身材,杀气凌然压都压不住,那些庄丁看见你远远就躲了。 庄门一旦关上,我们骑马飞过去吗? 明明可以轻松的拿下,为何要多一番波折?没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就知道耍狼牙棒。” 赤里浑被细柳枝抽几下,对他宛若巨熊的身材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被赵怀训斥了几句,赤里浑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大手抓了抓头,说:“吾没想这些辄,由主公您费心就好了,有甚粗笨的活计,赤里浑来做就好了。” “那就给我安静的待着,实在难受了就回去,到葫芦口城墙砌石,免得你浑身闲的难受。” “赤里浑不敢多语了,主公饶恕则个。” “休得多言,上马准备杀进去。” “好嘞!” 赤里浑屁颠颠的跑到自己的马前,庞大的身形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冲锋陷阵,这是他最爱干的事儿。 赤里浑座下的西北马是最好的四匹马之一,名日:黑风驹。 这匹黑马全身乌黑油亮,四肢骨骼强健雄壮,能够背负全套重铠的赤里浑健步如飞,力量大的惊人。 神仙山庄唯有这一匹健马,可以当此重任。 赵怀座下的白色骏马也神骏不凡,身高腿长速度极快,奔跑起来犹如风驰电掣平稳异常。 名曰:雪上飞。 雪上飞速度最快,亦合赵怀白马公子的身份,关键的时候逃命也最快,这一点,最合他的心意。 赵怀的马厩里,另外还有两匹千里挑一的好马:青玉骢和斑点驹,暂时没有封赏给人。 这两匹马,众少年早已经垂涎三尺。 自古宝马配英雄。 想当初,赤里浑得主公赵怀赏赐黑风驹,欢喜得多少天没有睡着觉,整天咧着嘴傻笑。 至此,一心一意的侍奉主公赵怀不提。 一匹宝马轻易可以收获猛将的忠心,这个交换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宝马名驹不仅千金难求,更像征着主公的信重有加,倚为心腹之将。 其中含义,令人深思。 众少年的一番争斗表现,着眼不仅仅是两匹马的事由,而是在主公的心中份量如何,孰能分出轻重。 高墙深院的庄园门口 气派的黑漆大门上镶嵌着碗大的铜钉,两边延伸出去的高大院墙,足有一丈五尺高,修建的坚实无比。 几名膀大腰圆的庄丁或坐或站的守在门口,双手环抱着,凶神恶煞的盯着四周, 孟州、叶赫两个人身量不高,气势却一点不弱,两人大摇大摆的一路行去,直奔着庄园门口儿来。 距离尚有三十步远,门口看护的庄丁就注意到了两人,警觉的站起身来喝问:“喂!你们两人有什么事吗?这里可不是寻常人等可以乱闯的,小心给自己家人招灾惹祸。” “呔……狗奴才瞎了你们的眼,我们可是从汴京城而来,专程前来与完颜良品庄主商议要事。 你们这说的哪里话来? 若是恶了我们,耽搁了完颜庄主的大事,尔等能够吃罪得起吗?” 孟州可不是好相与,态度更是蛮横无比。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气的跳脚,偏生庄丁们被他唬住了,小心翼翼的问: “这……请问你们是?” 看门的几个庄丁,眼神惊疑不定的互相打量了下,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样的路数,有何重要的事情来找完颜庄主? 当下,庄丁语气就带着一份和缓:“二位远道而来,我等实在不知道,莫如进庄子来歇息片刻,坐下来慢慢的叙谈。” “跟你们这些狗奴才有什么好谈的,赶紧禀报完颜庄主,就说汴京城的赵公子大驾光临,让他赶紧滚出来迎候。 胆敢怠慢了半分。小心他的狗头。” 孟州态度越发的猖狂,大大咧咧的呵斥着庄丁,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庄口正前,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这是当着和尚面骂秃子? 孟州当着完颜庄主手下人的面,出言不逊辱骂庄主,让几个庄丁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论你什么来路,这也太猖狂了。 他们不知道,完颜良品庄主早已经被赤里浑一棒子打死,哪里还能够出门迎接。 “这个事,庄主临走的时候没有交代过。 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贸然做主,还请你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庄主回来自有道理。” 庄丁们也不是受气包,听见孟州语气不善,几个人脸色当下冷了下来。 行!几个鳖孙还敢和我叫唤。 孟州与叶赫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目光,看到身后不远处锋赤台和秃尔兀已经策马而来,回首猛的一个耳光扇出去。 “啪……” 这一记耳光用的力量极大,把为首答话的壮丁扇的转了一圈,嘴里面一口血带着几颗牙齿喷出来,后退两步跌坐在门口。 “挨千刀的杀才,吾乃是王爷府上的侍从,竟然敢叫我在门口等,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孟州满嘴胡话,气势嚣张无比。 “你……怎么能够动手打人呢?”几名庄丁也摸不到深浅,神情中又惊又怒又有些犹豫。 “全都是一些不知死活的杀才,狗眼看人低,爷爷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们。” 孟州与叶赫在庄园门口一阵吵闹,吸引了几名庄丁全部围拢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门口的庄丁忽然惊觉不好,正待张口呼叫之际,一柄锋利的刀刃从后背透到前胸,转瞬间又抽了出去。 力量潮水一般的流逝,两名庄丁张了张嘴,一声不吭无力地仆倒在地上死去。 孟州与叶赫在庄园门口,忽然抽出刀来爆起杀人,嘴里面还大喊着:“得罪了王爷,你们这些贱民都是死罪,万死不足以赎其过,纳命来吧。” 门口的几名庄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砍倒了,至死都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 说杀人就杀人,真特么比马贼还狠呀! 话又说回来,您二位贵姓啊? 我们就是看个门,可为啥要杀俺们呢? 没有答案。 第92章 一夜鱼龙舞 庄园里面的人听到门口吵闹,匆匆走出来的几名中年人,迎面撞到暴起杀人的这一幕。 不由得大惊失色,喝问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到庄园门口杀人,岂不知县尊大人在此,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话音未落,庄门口锋赤台和秃尔兀已经策马而入。 “咻咻咻咻……” 弓弦响处,白羽飞矢已经插入咽喉之处,自脖颈后方透出,几名中年人仰面而倒,再没有半点声息。 没有多长时间,骑马自后面赶来的众人一拥而入,操起刀一路砍杀进去,平安喜乐的乡村庄园,瞬间变成一片血腥屠戮场。 片刻过后,庄园里 “去死吧!” 赵怀一刀将面前敌人砍倒,用力把闪亮的宝刀抽出来,此人胸口的鲜血喷泉一样的迸溅,血肉翻开好不狰狞。 庄丁遭到致命重创,喉咙口“呃……呃……”地喊不出话来,双眼像死鱼一样的盯着赵怀,神采渐渐的丧失。 这一幕,让赵怀心中一阵的猛烈收缩,突然泛起强烈的恶心。 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 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赵怀一咬牙又捅了一刀,将面前这个人放翻。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恶心的感觉,飞快的冲到一边花墙狂吐不己,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一直紧紧守卫在旁边的刘长沙和速不里台两人,目光无奈的对视一眼,知趣地向两边走开,守着进来的门户不提。 这样糗的事情,没人愿意大家都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赵怀面色青白的站起身来,可怜他前世今生也没有杀过一只鸡,今天是打破这个处女杀了,还是用在一个马贼身上。 遥想前世,活鸡都是菜场里师傅宰杀清理干净的,那有机会自己动手? 唉!甭提了。 用手轻轻的捶着胸口,忽然,赵怀神情僵住了,脑海中浮现的身体指标出现异样(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322 敏捷312 神魂699◆ 气血203 生命力200 是否开启储物空间? 赵怀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来击杀一个普通人可以增加一点生命值,恰好达到了正常人两百的数值,身体指标全面达标。 所以开启了新的能力,那就是: 储物空间。 这个能力可是太有用了,可是最强bug能力,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抢劫的最好伙伴。 赵怀心中默念开启储物空间。 瞬间感觉到右手臂一点炙热,犹如烙铁点在皮肉上面似的,极痛。 赵怀连忙翻过手腕来细看,只见右手腕处有一道细小的紫色印痕,身体中却像被抽空了一样虚弱。 仔细查看一番,赵怀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身体的数据已经变成了(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322減100至222 敏捷312减100至212 神魂699◆减100至599 气血203 生命力200 储物空间1立方 原来开启储物空间,要消耗掉自己的力量,敏捷和神魂值,也就是说要消耗掉黄金、极品美玉和气运之力才行。 好不容易增长到如今地步,为了什么劳什子储物空间,一下子又打回了原形。 赵怀心中是百味杂陈,就像割了肉似的心疼,患得患失的感觉浮上心头。 不行,还必须给加回去。 感觉身体力量和敏捷的缺失,就像生了重病一样虚弱,赵怀陡然的反应过来,现在啥东西都缺。 他大声的嚷嚷道:“大家动作都给我快一点,把搜集到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将完颜良品的女人和管家都找出来,给我好好的铐问,东西都收到哪里去了? 不行,损失太大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马贼窝里能没有好东西,给我仔细的搜。” 夜幕降临,一切都尘埃落定。 看着前面的大收获,赵怀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一趟来得太特么值了。 不但在完颜良品的庄上搜到了八十余匹马,各种金银财宝的价值四万余两,还有两张金国皇帝的圣旨和一枚猛安将印。 此外,还有粮食4000余石及一些房产田契。 更妙的是,抓到了与完颜良品同流合污的中牟县令袁昆大人,这两个人一明一暗狼狈为奸,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中牟县令袁昆大人为马贼头子完颜良品打掩护,提供消息,洗白脏物等,从中获取利益。 完颜良品则为其排除异己,打压对手甚至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两人互为奥援,合作的非常愉快。 今日,中牟县令袁昆大人上门,正是为了瓜分此前的财货。 未曾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今天上门被赵怀的人撞破,根本不由分说的打倒在地,半分婉转的余地都没有。 完颜良品庄上的悍匪大多都已被击毙,只剩下妇孺家丁四十余人,及中牟县令袁昆大人一行数人,全都捆绑的严严实实压在堂下。 此时,赵怀等人也没有心情去料理他们,更不欲多造杀孽,把他们全都关进厢房里,留待明日再解决。 在庄园里,众人一番胡吃海塞,然后早早休息不提。 主房内 刘长沙和速不里台就在左近的房间里休息,赵怀独自一人回到主房。 灯光明亮,帘幕低垂。 他看着桌子上散乱的黄金珠玉,还有二卷圣旨、猛安将印和县台大印,脸上不由得露出神秘的笑容。 一夜无话 房间里,赵怀修炼了一整夜,体内的玄灵之气滚沸如龙,口鼻呼吸之间,隐隐可以看见如烟似蛇的气息吞吐。 这一夜的修炼,竟然抵得上往常两个月的效果,功力肉眼可见的日益精进,约莫到第一层功法初阶的三分之一处。 原因在于,昨天夜里疯狂的吸收,头顶百会穴隐门大开,竟开合到最大程度。 功法吐纳之下,滚滚如龙的玄灵之气呼啸涌入经脉,显著的效果,以致玄灵之气若激流奔腾,很快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周天功法运转。 修炼中 甚至将堵塞在经脉中磕磕拌拌的异物,冲刷得圆润多了,玄灵之气运转起来更加顺畅。 就像水滴石穿的效果。 此刻 赵怀满面红光,神情舒爽的查看身体的数值,脸上神情总算好看多了(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222增加72至294 敏捷212增加56至268 神魂599增加91至690 气血203 生命力200增加40至240 储物空间1立方 昨夜 消耗了大量的黄金和极品美玉,身体力量和敏捷度恢复了一半多,算是挽回了大半的损失。 恢复性的增长,不受每日增长上限的限制,只要有大量的黄金和极品美玉,实力就会极快的恢复。 与此同时,伴随修炼快速进境的好处,让赵怀乐的合不拢嘴。 尤其令人惊奇的是,一枚县令大印就可以补充25个点的神魂之力,数年前的两张当朝圣旨,更是提供了66个点的神魂之力。 由此看来,以前的猜测还是正确的。 蕴含在圣旨和官印中的气运之力会流失,当朝的官印,就比前朝的官印蕴含的气运之力更多,这个已经得到证实。 一枚几年前金国猛安将印,竟然蕴含了40个点的生死之力,可谓是十分惊人。 同样的,时间越长,流失的生死之力越多。 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吸收大半,还剩下一些珠宝文玩之类的贵介之物,暂时无甚用途。 赵怀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入储物空间内消失不见。 想了下,拿出藏在怀里的鱼肠宝剑,拔出来后仔细把玩。 鱼肠宝剑锋利的细长刀刃寒光凛冽,当可吹毛断发,好一把杀人不见血的短剑。 赵怀再度挥手收起来,这个储物空间着实好用,只是花费代价也忒大了,让人有些肉痛。 金银珠玉都是身外之物,关键是这个蕴含气运之力的宝物不好找,哪来那么多的圣旨和官印可以吸收。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搞到了大量的前朝旧物,这样的机缘可一不可二,真正价值难以估算。 一夜鱼龙舞,再回首时己不同。 仔细盘点下来,收获出乎意料之外,真的令人喜不自胜。 第93章 羞人的丑事 金鸡报晓,天色已然透亮, 推开门,早晨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远处天际的太阳已经升到三竿高,光线映射在树木枝叶上,透过晶莹露珠闪动迷人光辉。 此时 外面的刘长沙和速不里台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低声回禀:“主公,昨夜关押在厢房内的中牟县令和完颜良品的女眷,被其他人杀了。 我等看管不利,请主公责罚。” 赵怀转过身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刘长沙没有说话,氛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刘长沙目光坦诚的迎上来,蕴含着坚决之意。 杀官可是大罪,赵怀此时不宜参与。 然则放虎归山却是大害,必然招致中牟县令袁昆的疯狂报复,万不可取。 将这个与马贼头子暗中勾结,为害乡里的狗官押后处理,隐含着这一层的意思。 果真,有心思机敏之辈站出来分忧。 片刻之后,赵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用力地拍了拍刘长沙的肩头,说:“大善,很多事我不方便出手,你能帮我分忧,很好!” “属下失职,请主公责罚。” “好……好好好,哈哈哈哈!” 赵怀一路大笑着向前走,言语淡然地说道:“我的马厩里还有两匹马,回去以后你挑一匹吧,赏给你了。” “谢主公!刘长沙必效死力。” 刘长沙神情激动的单膝跪下施礼,赵怀快步的转过墙角,声音却淡淡地留了下来。 “不要多礼,读书写字一日不可放下,多读一些兵书战策方为正理。” “属下牢记心头。” 刘长沙心中激动的不能自己,他知道主公赵怀这句话的意思,自己的一番作为,总算被主公看在眼里了。 赵怀在神仙山庄的一番所作所为,收留5000名少年骑马练箭蕴含的深意,野心勃勃不臣之心怎么也掩藏不住,任谁都看得出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半天之后,及至午时一刻 十里乡完颜庄园大开粮库赈济流民,消息传出以后,四面八方的流民蜂拥而至,场面一片混乱。 趁此混乱机会,赵怀一行兵分两路离开了庄园。 一队由刘长沙率领,驱赶大群马匹返回神仙山庄,尔后再赶赴汴京城会合。 另一路赵怀带着锋赤台和赤里浑两人,先回北河村老宅,双方约定在汴京城汇合。 这里暂且按下不提 中牟县城外二十余里,道路一边的密林中。 行走江湖的燕山派师兄妹三人组,在县城酒楼里看见赵怀一行身家丰厚,遂心生邪念。 仗着一身师门高强的武艺,三个人巴巴的提前躲藏在此处,准备客串一番短路剪径的勾当,当真是望穿秋水。 未曾想,赵怀一行诸少年不走寻常路,对马贼团伙施以反抢劫,抢劫分赃不亦乐乎,却耽误了行程。 这可苦了严海师兄妹三人,伸长脖子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时分,也没有等到正主。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是走漏了风声不成? 师兄妹三人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区区20多里路爬也爬到了,更不要说他们人人有马,半个时辰足够了。 只要前往汴京城必经此路,决不会有错。 师兄妹三人下定决心再等待两天,三人轮流看守着道路,几乎盼成了望夫石。 第二天,直至中午时分。 司马平南站在道路边等得脖子发酸,眼睛发花,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过来,心中苦闷郁结之气难解。 没有理由等不到啊! 忽然,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响,却是腹中饥饿难耐,正在提出强烈的抗议。 清晨起来只用了点干粮,其他水米未沾牙。 司马平南想了下,应该换师兄严海前来守一会儿,自己好歹弄点热乎饭充饥才是正理。 这一天多时间,大半都是自己在这里守着,那两个人…… 想到这里,司马平南再也按耐不住,转身向林中的破庙走去,想看一看他们两人在干啥? 密林中草木扶疏,经历严冬摧残的树木,完全褪去了寒冬的印记,郁郁葱葱的蓬勃生长着,绿意盎然。 向着密林中行不多久,隐隐的看见破庙的残壁断垣,师兄严海靠在残壁上悠然自得,只露出身影的一角。 不对,他怀里是…… 距离稍有些远看不真切,严海腿边好像是一抹绿色的衣裙,是那么的扎眼。 那是师妹袁月萍衣裳的颜色,怎么……他们俩怎会靠的这么紧? 这……在干啥? 司马平南心中一紧,一颗心好像跌入了无底冰窟,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涌上头脑,让他痛得有些撕心裂肺。 师兄严海和……和师妹袁月萍,这两个狗男女难道好上了? 或是有什么误会? 驿道上隐隐的传来马蹄声,全然没有引起司马平南的注意,他的心中在痛苦的挣扎: 是不是过去揭开他们的真面目,声色俱厉地痛斥一番。 这又能如何? 男未娶,女未嫁,这么做又能有啥结果? 万一情况不是自己想象的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间,他猛然的惊醒过来。 司马平南目光看向密林外的驿道,只见一前两后三骑自驿道边飞驶而过。 当前一人公子如玉,月白色的袍服迎风飘展,春风中潇洒飘逸宛若神仙中人。 更兼之唇红齿白,朗眉星目,浑身上下充满了昂扬的青春活力,更让此人增添一份年轻公子的魅力。 骑马紧随其后的两名武士,一个蜂腰猿臂,双目若电,另一个宛若巨熊,一脸不要来惹我的神情。 正是姗姗来迟的赵怀三人,骑着快马自密林旁边风一般掠而过,好像在马上还随意地闲谈着什么。 在这一瞬间,司马平南心中的怒火和冤屈,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小贼,若不是尔等20多里路走了一天半,怎会有这等不堪的事情发生。 全都怪你们,将死之鼠辈纳命来吧! 一念至此,再不犹豫。 司马平南清啸一声,身形若飞雁般陡然掠起,迅捷的向密林之外飞驰而去。 他在树丛之中左闪右避,飘逸宛如鬼魅一般。 如此大的动静,立马惊动了断墙边正在缠绵的严海和袁月萍,两人匆忙的分开。 袁月萍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立马站了起来,用芊芊玉手抺去红唇边的一丝白液,转过头连连啐了几口。 细看一下,袁月萍清秀的鹅蛋脸上,大大的丹凤眼里浓重春意未消,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红唇,脸上浮现一片羞恼之色。 怪不得她一直用纱帷遮盖清丽的容颜,也怪不得司马平南对师妹袁月萍痴迷日深,果然好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俏丽容颜。 此刻,袁月萍忽闪忽闪的丹凤眼中盈盈欲泣,看着严海羞恼道:“都是你,猴急的甚也顾不得,偏要在这里做下丑事,如今可怎么办? 若是消息传回师门,日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我再也没脸活在世间了,不如死了干净。 你这冤家,可害死人了。” 严海讪笑着拉起了裤子稍作整理,安慰师妹袁月萍道:“莫慌,一切有我作主,断不会叫师妹难做人,师兄绝不失言。” “呸!” 啐了一口,袁月萍也不是两句话就能哄得住的,随即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愈发惹人怜爱。 想到刚才司马平南怒火难抑的清啸声,肯定什么都看到了,才会如此怒极。 完了。 袁月萍俏脸发白,知道事情闹大了后果难料。 司马平南一向仰慕自己美色,这让袁月萍颇为自得,愈发的瞧不起他。 自从离开山门之后,司马平南处处事事的表现积极,全方位的讨好,一心想博得美人欢心。 原本袁月萍想明白的拒绝他: 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师兄严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让袁月萍明白的拒绝,三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游历江湖。 现在事情大条了,师兄司马平南看见了小师妹袁月萍正在……吹萧。 这可如何是好? 第94章 迁怒 南宋时期,虽然没有后世如此森严的封建礼教,也没有开放到未婚姑娘可以给男人吹萧的程度。 无疑,这是伤风败俗、淫靡至极的行为,有辱师门清誉,决计过不了师门守旧的老夫子那一关。 搞不好会被长老力毙掌下,清理门户。 现在司马平南若说没看见,这两人也是绝不信的。 无他,这个风险太大,真的担不起。 “这下没有脸做人了,肯定全被那个癞蛤蟆看到了,这下可怎生是好? 有这个要命的把柄捏在手里,我若不委身与他,这个癞蛤蟆羞恼之下,什么事都做的出。 回到师门,这件丑事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 “那就让他回不去。” 严海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语气阴沉地说道:“师妹,我们这一次下山,师弟司马平南行为不检,夜间,趁我俩不备离开客栈独行。 他一路上高伏低走,暗自潜入官宦人家深宅大院,行那偷香窃玉丑事。 凭借着惊人的艺业,这个师门败类终于得手,制住了大官人家的小姐。 师弟正在行那苟且之事,冷不防间,被下人侍婢撞破。 司马平南情急之下,杀伤多人正待逃逸。 未曾想,这一家苦主却是金国军队大将军,百余亲兵强弓硬弩之下,师弟终是没有能够回来。 我两人发现己经迟了,大势无法挽回。只能回师门负荆请罪,请求责罚。” 严海急迫之下,眼珠一转,竟然想出了这样一个思虑慎密地恶毒计谋。 不愧是天赋所在,阴人是把绝顶好手。 这一计的阴毒就在于不管成与不成,给司马平南兜头一盆污水,一身清誉会变得臭不可闻,即便师门也护翼不住。 如果死了当然死无对证,这样的丑事,师门也不愿意再追究。 若是侥幸留得一命, 消息传出来百口莫辩,司马平南即便冤枉极了,也无法为自己辩护,只能亡命天涯一途。 “这……若是他回师门对质。” “那就叫他回不去。” “您是说……” “对!” 严海神色中戾气尽现,那还有丁点敦厚师兄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见状 袁月萍内心陡然一惊,更觉得害怕。 此时她已惊慌若乱麻,没有丁点主意了,下意识点点头,只能依从师兄严海的恶毒主意。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司马平南没有做过那窃玉偷香之事,师门调查起来恐怕有破绽,我们无法自圆其说。”袁月萍想到了最大的一处漏洞。 “那我就帮他做,汴京城内有的是豪门大户,这有甚难?夜深人静的谁能分辨?”严海不再掩饰自己,冷笑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可师兄司马平南功力高过我俩,若是争斗起来,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犹豫了下,师妹袁月萍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无妨,我前次下山游历,得到了一种奇药名为‘失魂神仙散’,对付司马平南再好不过。 此药无色无味,以川南10万大山里的百年份失魂果为药引,配上十几种难得的奇药。 一旦误服,即便是功参造化的陆地神仙,也会骨酥筋麻,任人宰割。 12个时辰之内,一身深厚的内力修为尽失,不要想动用半分的力量。” 严海胸有成竹的娓娓道来,好像策划此事已经很久了似的,半分的瑕疵也无。 “可师兄司马平南一怒之下,必会愤而离去,只怕没有机会用上这等奇药。”袁月萍有些患得患失,自动的带入阴谋策划中。 “嘿嘿,无妨。” 师兄严海一肚子坏水,转眼就拿出对策来。“师妹,你只需说有些羞人的把柄在我手中,乃是受我强逼,如此……这般一番。 这一番说辞,必能引得司马平南狗贼上当,然后你主动屈就,趁他不备时把‘落魄神仙散’含在口中,两下交颈缠绵时渡入他的口中……” “师兄……” 袁月萍装模作样的害羞道,微微低下了头,不胜娇羞的模样。 贱货! 严海心中暗骂。 当初得到袁月萍身子时,这个小师妹动作僵硬,装出害怕不得了的样子。 严海是个欢场熟客,稍一上手,他已经知道不是个原装货,在床榻之间婉转承欢熟练至极,很会挑动人的欲望。 明明是个熟练工,非要冒充生手,特么不知道过了多少手,说不定师傅哪个老鬼…… 为了自己心中的长久筹谋,严海不得不虚与委蛇。 他双手擒着师妹袁月萍的香肩,情深意长地说道:“师妹,我与你两人相知相惜,情深意长,若想做一个长长久久的神仙眷侣,必须要有所割舍。 相信师兄,一定会视你作手心里的宝,我的心肝儿尖尖,为了你师兄虽百死而无悔。 我发誓,今生今世若是对不起师妹袁月萍。 就叫严海天打五雷轰,死后落入九幽深渊不得超度,日日夜夜受那个噬心蚀骨之苦,永世不得轮回。” 听到严海情真意切的发出如此的毒誓,袁月萍心弦震动,情难自禁的扑入他的怀抱,娇声道:“我的好哥哥,你让奴家做什么事情都行。 只不要再发这样的誓言了,听起来真心害怕,只愿两个人永生永世在一起。 我只信师兄一人,为了师兄我什么都愿意做。” “如此便好。” 严海抱着袁月萍柔若无骨的身躯,这女人火热的能把人融化,拼命向他的怀抱中钻,仿佛要两个人合成一个人般。 他轻声的安慰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诡笑。 且不说这心怀各异的师兄妹两人,一心对付陷入情网的司马平南。 那边厢 司马平南身形飞快的追出密林,前方的三骑已经绝尘而去,约莫有两百多步的样子。 若是平常也只能望马兴叹,这一票肥羊算是滑脱了。 现今司马平南心中郁闷难当,加之恨对方姗姗来迟,让自己师兄妹三人相见时难别亦难,不尴不尬的友谊小船算是翻了。 理由非常奇葩,但是人钻牛角尖时没有道理可讲。 司马平南深吸一口气,健步如飞的追上去,速度快逾奔马,显见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轻身功夫。 如此一番的大动静,前面策马奔驰的三人己然惊觉,回头来看时不觉齐齐的抚掌大笑。 这下,更刺激的司马平南心中怒火勃发,闷着头狠命追杀下去。 见此,前方的铁塔巨汉骤然发怒,欲待回马厮杀一番,却被年轻的公子拦住了。 三骑纵马飞驰在前方,声音隐隐的传来,什么: “……傻不愣登的剪径毛贼……耍他一番……想必头脑……” “……不能轻视之……功力……算是高手……” “一介蠢材……耍猴儿……” “哈哈哈……有趣……半路无聊……带他跑上……” “这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可不要学他……做啥都要敬业…… ……以此为戒……做贼也要敬业……讲职业道德……” 听着前方的冷嘲热讽,司马平南气的脸都紫了,狠命地追了下去。 心中气苦……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约莫追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渐渐临近前方三骑,距离不到50步。 此时 只见落在后方的蜂腰猿臂少年骤然转身怒叱:“哪里来的剪道蠢贼,吃你家爷爷三箭。” 言犹未了,弓弦响处,箭矢流星飞逝一般的射过来,当先一箭直取眉心要害。 速度来得又急又快,眨眼间已到眼前。 这一瞬间,司马平南感受到致命的威胁,长剑急忙迎上磕飞箭矢。 未曾想,紧随着还有第二箭直扑面门,此时长剑己来不及回撤。 第二箭堪堪临近面门,生死只在一线间。 原来二箭呈一条直线射出来,只划出了一道箭痕,取首尾相接之意。 看似一支箭,实际上却是两支箭,根本无从分辨。 端的神妙非常,射术己臻化境。 好一个司马平南,在这个险之又险之际怪叫一声,平平的竟横向移动了半个身子。 白羽利箭自脸颊左侧掠过,带起的劲风若实质飘带抽打在脸上,可见去势惊人。 见此情景,司马平南不由一愣,不是说三箭吗? 还有一箭呢? 第95章 更胜从前 说时迟,那时快, 最后一箭已骤然出现在喉咙前,挟带着无边凌厉的气势,己能够感到锋锐的利箭摄魂夺魄的杀意,吓得司马平南亡魂大冒。 这个时候,才隐约听到弓弦响声。 此箭速度已经超过了声音,才会先看到利箭临身,然后才听到声音。 方才司马平南跃在空中硬接了第一箭,硬生生的错了半个身位避过第二箭,瞬间又迎来了第三箭。 说起来繁杂,三箭只在眨眼功夫齐齐皆到。 此时司马平南怪叫一声已经泄了内力,身形直线的下坠中避无可避,只能鼓动浑厚的内力罡气硬接。 “呔!” 只见他一口罡气吐气开声喷出,犹如无形的铁拳砸击在利箭上,带动的利箭来势稍缓。 争取到这须臾间的时机,司马平南勉力的让了下脖子,利箭挟带着无坚不摧的罡气刺破内力防御,在他的脖子一侧划开三指宽血口,鲜血立刻溢出来。 司马平南落地之后收势不住,侧向歪行两步站住。 抬眼看去,三骑早己绝尘而去,眼见是追不上了,只留下一个清朗的声音。 “哈哈哈……能接下这轻松的三箭,还有点三脚猫功夫,可惜远远不够。 小爷身上有黄金万两,宝贝无数,可惜你这点功夫远不够看,回去再练上百十年再说。 学人家短路剪径,总归要敬业一点才好。 临别之际留给你一句话: 劫道儿也需专注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哈哈哈哈!” “无胆小贼别跑!简直气煞我也……噗……” 司马平南心中郁闷得要杀人,激愤欲狂之下内力激荡,猛地一大口血狂喷出来,脸色难看的若锅底一般。 真的……丢死那个人了。 这边厢 赵怀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马蹄声疾骤响起,一行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隐隐感觉到后怕不己。 从密林中追出来的这人功力高绝,若是论身手的话,三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呃…… 打起来这边只能算两个人,锋赤台加上赤里浑,赵怀连五分之一都算不上。 他只能应付二、三个普通人,对阵这样的高手,上多少得死多少。 属于添麻烦的存在。 初时 看见一名高手从密林中追出来,三个人轻骑快马浑不在意,甚至有意的放慢了骏马速度,出言挑逗一路追赶而来的司马平南,慢慢的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此人内力浑厚悠长,紧追着奔马小半个时辰没有被甩开。 狂奔30里路下来,依然锲而不舍的狠追,真不知道哪来如此深的仇恨? 准备一路追到汴京城吗? 三人私下里小声商量了下,准备给一路紧追过来的高手来个狠的,让他尝尝少年英雄的历害。 锋赤台从小幸得草原神箭手哲别教导,学会了一招“夺命连珠箭”,就是刚刚射出的三连击。 这是他压箱底的箭技,按照现锋赤台现在二流高手初阶的水平,亦不能多用。 蒙古人不修内力,凝聚在箭矢上的是气血之力,杀人盈千之后,还可以凝聚出更上一层楼的血煞之力,威力极为骇人。 遥想当初 神箭手哲别一箭射出地动山摇,风云色变,即便一流高手也难当此蓄力一击,乃是耗费极大的杀招。 三人原想重创这名高手之后,转回去再慢慢的消磨此人,势必让他知道少年英雄的历害手段。 未曾想 这个高手一身高绝的功力出乎意料,竟然接下了“夺命连珠箭”,吓的三个人拨马撒丫子就逃。 胯下的宝马一旦不再留力,甩开莫名其妙的高手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勒个操,这个怪人啥毛病?我们和他有这么大的仇吗?”赵怀百思不得其解。 “主公,此人功力高深,我们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太厉害了。” 峰赤台至今心有余悸,他真的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能够接下“夺命连珠箭”,还是在半空中无凭无借,实在厉害的过分。 “我也打不过他,咱们的神仙山庄,也只有上师大人才能制得住他。” 赤里浑老老实实的承认,却不知道他嘴里的上师大人,已经散功犹如常人了,没办法给他们撑腰壮胆了。 “我记得在中牟县城吃饭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他们一行有三人,两男一女,这个不会错。 估计此人脑筋有点问题,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得罪过他,这样死命的紧追不舍,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呐? 对了,还有两个人呢?” 赵怀骑在马上自言自语的嘟囔,锋赤台看了一眼赤里浑,两人全都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道;“是不是主公以前的仇人?” “不可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三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功力还如此高深。 不行,等一会儿回去,要安排人快马回神仙山庄通知一声,让刘长沙几个躲着疯子高手一点,可别被逮到就糟糕了。” “主公所虑极是,我等皆不如也。” “别特么拍马屁了,赶紧回去安排吧,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听您的。” 三骑越跑越快,一路绝尘而去。 十数日之后,汴京城将军府 几个月没有住在这里,将军府里面依然打扫得窗明几净,春夏之交,正是树叶抽出嫩芽的时候,府邸里飘散着一股草木清新气息。 事后接到了消息,刘长沙等人绕过了中牟县,从南方兜了一个大圈子来到汴京城汇合。 此时,众少年全都住在将军府里,还有犟叔等一干管事等人,平日里显得热闹非凡,对这座荒僻的府邸带来了难得的生气。 后院主宅 赵怀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房间偏室里面堆满了大件小件的佛家道家,还有萨满祭司所用之物。 大的如佛陀头像,一人多高的泥塑金身,小的佛器道器,萨满神杖袍服应有尽有,堆了有半个屋子。 这些天,赵怀并没有闲着,这些东西都是他着手下人收集过来的。 只要出钱,什么都能搞得过来。 现在他的储物空间里面躺着一千七百两黄金,还有大量的极品美玉,加上房间里面的佛像道器里面蕴含的香火之力,应付半年内的修炼足够了。 收集兑换这些物件,总共花销了近5万两纹银,可谓价值不斐。 赵怀为了自己的力量增长计议,还是愿意下血本的堆资源,自然成效显著,修行进境一日千里。 区区半个月的功夫,他的第一层功力已经达到初阶中游水平,进步飞速。 默察身体内的情况,赵怀不禁咧嘴一笑,满脸的得色怎么也掩藏不住(正常成年男人数值200)。 力量294增加76至380 敏捷268增加82至350 神魂699增加21至720 气血202增加66至268啊? 生命力217 储物空间1立方 赵怀身体数值恢复以前鼎盛的状态,并且全面的增长。 捏起拳头能够感觉到全身充沛的力量,旺盛的精力蓬勃愈发,力量和敏捷性接近两倍成年男人,神魂力量更是三倍成年男人。 另一个显著的改变是; 气血之力远超成年男人,每天早上的晨勃越发的明显,小帐篷支起来老高。小丁丁也褪去了青涩的容颜,开始变得狰狞起来,硬邦邦的让人喜不自胜。 这个改变,带来的最直接好处就是, 少年无与伦比的自信心,充满了“一棍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 赵怀很珍惜现在的身体,这个充满青春蓬勃生机的躯体正在飞速的强大中,绝不能贪图一时之欢,打断迅猛上升的势头。 小丁丁若想逞凶狂,估计还得有好几年的苦日子得挨,怎么也得十八、九岁以后再说,也许得二十多岁以后,一切看情况而定。 赵怀今年仅十三岁,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他可不想早早泄了童子身。 恩师赵子玉先生的反复叮嘱,修习《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童子身非常重要,一旦早早的破身泄了元阳之气,以后的功法再也无法寸进,将会铸成终身遗憾。 第96章 贵客临门 《混元九转太极功法》按照修炼境界划分为九转,亦即是九层境界,功法前一、二、三转是为初阶,四、五、六三转是为中阶,七、八、九三转是为高阶。 一转功力一层天,九九归一是神仙。 《混元九转太极功法》每一层境界之间差距极大,修炼起来相当之艰难。 按照功法的要求,最少要修炼到《混元九转太极功法》中阶,也就是说第四层功力才可以破童子身。 越过初始阶段的一,二,三层功法壁障,夯实自身的修行基础,修炼圆满大成突破到第四层功力后,体内形成周天的自然流转才可以破童子身,到那个时候影响就不大了。 恩师赵子玉先生对赵怀要求自然没有那么高,只是期望他在突破第二层功力前,莫要行那鱼水之欢,泄了童子元阳之气,免得功力再无法寸进。 按照赵子玉先生估算,赵怀约莫再修炼十余年左右时间,应该可以突破到第二层。 届时,赵怀修炼潜力消耗殆尽,修炼上没有继续图飞猛进的可能,自然可以破身延续子嗣,繁衍赵家香火。 如此差的根骨资质,.能够达到二流高手的水平亦算不错了,天下大可以去得,难道还想修炼到中阶不成,那纯属痴人说梦。 赵怀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对自己信心很足。 有没有搞错? 我可是专业开挂的重生人士,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一生最爱bug,功力增长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甚什功法第二转? 我赵怀的目标是二十岁之前修炼到第五转中阶,然后,找师祖爷爷要后续的功法,未来目标是星辰大海。 咳咳…… 略微有一点不切实际。 最少,布国威于四方,将华夏民族的威名传遍四方,这个目标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达到,这是他此刻雄心勃勃的壮志。 蒙古骑兵能够一路打到多瑙河边,我赵怀未偿不能,逞威异域可是最爱干的事儿了,将华夏族裔的威名传播于四方,令四夷拜服。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历史的走向没有大致的偏差,只是在细微处稍有不同。 拥有超越世人800年的记忆,具有逆天的开阔眼界,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敌的金手指。 自伊始,赵怀眼光就不局限于中原地区,而是看向了雾霾叠嶂的岭南,遍地牛羊的草原,更是越过了伏尔加河流域看向中世纪的欧洲。 这些广袤的彊域,都是他征服梦想所在。 前世,作为华夏一名合格的愤青,赵怀对大一统国家和华夏民族拥有无比深厚的感情,这是愤青身上的共性,常常为华夏民族历史上的黑暗沉沦嗟叹不己。 他会为国家的强大而兴奋,为民族的曲折命运而悲叹,为欧美国家的排挤而愤怒,为族人取得的杰出成就感到自豪。 这片孕育中华儿女的热土啊! 一点一滴都让赵怀魂牵梦萦,永远都割舍不得。 而今 重生在这个蒙古草原铁骑肆虐世界的历史时代,华夏民族将再次陷入黑暗沉沦,赵怀感觉到身上浓烈的历史使命感。 身上流淌着纯正华夏血脉,为了骨肉相连的同胞血裔,赵怀责无旁贷的将改变历史的重任担在肩上,视之为毕生努力的目标。 拯救这个时代华夏民族的命运,舍我其谁。 想一想, 后世那些金发碧眼牛逼哄哄欧洲人,若能把他们祖先打的屁滚尿流,按在地上不停地摩擦、摩擦、再摩擦,打上征服者的烙印。 在欧洲人心头留下一抺深深的恐惧,永远无法忘怀,成为欧洲人心底不敢触摸的疼痛印记,那是怎样一种恢弘壮丽的前景? 如此史诗性的辉煌壮举,带来无以言语的荣耀,会令时势造就的盖世英雄深深地沉醉其中。 若能达成如此梦想,真是令人十分酸爽的乐事,想起来都让人心驰神往。 太特么的有成就感了。 饭要一口口的吃,先设立一个小目标,在蒙金两国顾及不到后关西地区,建立自己的势力,逐渐发展壮大。 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将军府客厅 汉人威烈营猛安(千户)副统制官范天明、焦大山,营中赞画孟立仁俱都在座,还有谋克(百户)焦保和李哈儿等。 这一次同来的另有汉人威胜营猛安(千户)副统制官袁飞和钱德州二人,此前年节时,赵怀备有厚礼奉上,却未曾谋面。 汴京城內汉人三营威烈、威胜、威远都是野战老军,自女真入关以来跟随着一路征战经年,深得金国朝廷信任,得以授卫戍京都重任。 现在营中的猛安(千户),谋克(百户)官衔,多来自于家族中传承,属于汉军中的悍卒劲旅,战斗力不可小觑。 此前年节时,赵怀存结纳交好的心思,请托威烈营诸将,备有厚礼奉上威烈、威胜、威远三营将官,先留一份香火情在。 而今,终于起作用了。 “哈哈哈……贵客临门,我这里蓬荜生辉,今天小可来迟决非存心怠慢,请各位大人恕罪则个。”赵怀大笑着走进来,不停的抬手行礼,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赵学士不必过歉,吾等冒昧来访己是不该,你若再客气,我们就坐腊了。” 威胜营千户袁飞笑盈盈地说,“久闻赵学士诸多神异之处,今日一见,果非常人也。” “将军盛赞,赵怀愧不敢当,我乃束发之年,承蒙诸位将军不弃,愿折节下交,赵怀感激莫名,请莫再折杀小子了。”赵怀说完,深深一揖。 “哈哈哈……我们就不要多论俗礼了,赵学士的称渭也莫提,还是称呼赵公子亲切些,他是我们的忘年之交,可是有大福缘的贵人。” 威烈营千户范天明打了个圆场,众人寒暄些许后,分宾主坐下来。 稍后 府里的丫鬟奉上香茗干果等物事,众人在堂上高谈阔论,气氛显得融洽热闹,很快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 威胜营千户袁飞称呼赵怀为“赵学士”,这是一个客气的称呼,还有一个典故在; 年节前 赵怀一行肆无忌惮的贩卖北河大鱼,终于引得女真权贵完颜洪出手明抢,结果落入了早就设计好的“触怒河神显圣”(赵怀更愿意称之为光影魔术)的桥段,引起了轩然大波。 事后,大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又惊又怒,唯恐触怒了河伯山神,下令斩了女真权贵完颜洪满门。 并且,授予赵氏一族“良善人家”牌匾,御赐赵怀同进士出身,得入太学院进读。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赵怀有了学士的身份,有资格到最高的学府进修,将来也有可能做官。 客厅中 锋赤台、赤里浑、刘长沙等众少年恭敬地侍立在赵怀身后,每一个都威武不凡,看起来实力颇为强劲。 众少年一言不发,扮演合格的背景板角色,俗称;站台。 这有点像后世黑社会大佬相约喝茶讲数,背后站着一排的小弟彰显实力,必要的时候横眉冷对,使用眼神杀或者气势杀手段,给自家大佬撑场面。 能够网罗这么多精悍手下,赵怀自然有不凡的手段,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展现出自己强硬的实力,才能有公平对话的资格。 也正因此,赵怀在诸将眼中更抬高了一线,有实力与众人平等对话。 赵怀坐在堂上细观,威烈、威胜二营诸将言语笑谈之中,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颇有另眼相待的意思。 他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来达到了预期中的目的; 能够与二营诸将平起平坐 这是建立一切合作的基础,没有平等的地位相处,双方实力差距的厉害,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谈不上平等相待。 虽然距离自己最终的目的; 凌驾于二营诸将之上,还有一小丢丢的距离,现在不着急,目前的发展势头很好,可以在今后的时间里徐徐图之。 待我的手段使出来,定会叫你们的身段自然软化。 啥叫自然软化呢? 当二营诸将的家眷老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人的说话底气自然不足,时间长了,二营诸将的身段便自然软化。 原来平等的地位就可以分出高下,自然可以凌驾于诸将之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同样的,到那时就可以对威烈、威胜二营上下其手,富贵权势、拉拢、排挤、掺沙子分化之,手段花样百出,总有一款适合您。 至于这些将军的家眷老小会不会落入自己的掌控中,赵怀一丁点儿都不担心。 哼! 到时,自然会叫尔等乖乖地送上,还要感激不尽,视为恩公。 第97章 自谋出路 客厅中 闲谈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威胜营千户钱德州谈到近日汴京城内发生的事,说起了一桩骇人听闻的窃玉偷香大案,在京师方面引起强烈震动; 金国朝廷内的一方藩镇,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兼领河南府尹完颜孝昌大人府邸,前日竟然潜入一名身手高强的采花淫贼,毁了一名侍妾的清白。 事后,据说被护院亲兵发现。 采花贼硬是在硬弓强弩打击下重创逃脱,根据留下的衣裳碎片可知,此人竟然是燕京派逆贼司马平南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 此案一出,众皆震撼。 不论是权贵深宅大院还是豪绅大贾宅邸内的女眷,人人自危,纷纷加派人手把家眷守得密不透风。 说到这里,千户钱德州无奈的一摊手;“说一千道一万,没人觉得自己家能够比藩台大人宅邸更加严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唉…… 我们这些行伍之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唯一盼着家眷能够安分过日子就行了。 可如今也成了奢望 开春以来,蒙古大军三路齐发攻打我朝,前方战阵连战连败,坏消息一个胜似一个,可谓是开年不利呀。 如此下去,真不知道如何才好?” 威烈营千户范天明深有同感,听到千户大人钱德州谈起了蒙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下赵怀,沉吟不语。 坐在旁边的焦大山心直口快,一副武人的做派,说话做事没有什么顾忌。 “赵公子,年节前我等吃酒时,你说起过的开春之后,蒙古大军必然会发起灭金之战,恐怕有不忍言之事。 如今这一切都被你料中,俺们素知你是福泽深厚,格外受河伯仙神青睐,自有凡人难料的手段。 眼看着蒙古人就要杀过来,现如今,俺们这心里上上下下的没个着落,就想找你寻问个主意,到底怎生才好?” 说完,目光期盼的看着赵怀,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赵怀目光犹豫的看着诸将,见他们都有相同的诉求,安静的等着自己开解,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脸上半分没有表露出来。 “这……焦将军言重了,这样的军国大事,赵怀何德何能,如何敢大言不惭。”赵怀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连忙的拒绝了。 “值此危难之际,还请赵公子不要推脱。” “此事关碍太大,我是绝不敢胡言的,实在抱歉。” “赵公子还请直言相告,我几人都是军中的世交好友,知道此事关切非小,绝不会泄露半分消息。 请放宽心赠以金玉良言,我威烈营上下自会记得赵公子恩惠,决不敢有忘。” 见赵怀犹豫着推脱不言,威烈营千户范天明只得亲自出马,好言相商。 蒙古大军出兵攻金之后,赵怀所言一一料中,竟无一点的错漏,当真让人心服口服。 在这个笃信鬼神的时代,一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全都归咎于鬼神之力,不然又作何解释呢? 回想往事,赵怀身上的神秘光环更加浓厚,威烈营诸将对他又信重了三分,若原来有六成,现在足有九成之高,见他犹豫着不肯说,众人都有些着急了。 “唉……今天的话一旦传出去,有妖颜惑众之嫌,赵怀罪责非小啊!” “赵公子不必担心,今天来的人都是我们的世交旧好,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袍泽,决不会有丁的消息外传,公子大可放心。 我们承公子指点,此恩牢记在心,不会有忘,今后必有所报。” 诸将一步步的被引上道,赵怀越是吞吞吐吐不想说,他们越急切的想知道,胸膛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的做保证。 “天机不可泄露,只能请诸位大人早做打算,方是上策。”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赵公子你就说朝廷能不能挺过这一次劫难吧?” “这……” 赵怀脸色难看的环顾众人,半晌之后,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却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众将心头,原来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众将脸色如丧考砒。 “怎么会?如此兵强马壮,彊域万里的朝廷,怎么会一朝倾塌?” “朝廷边关还有60多万兵马,还有数万铁浮屠,还有能征惯战的将士无数,这么多的州府县乡,难道真的抵抗不住蒙古铁骑吗?” “难、难、难、蒙古尽起三路大军杀来,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势在必得,想要逃过这一劫,难!” “蒙古人豺狼习性,杀人灭族视同儿戏,那我们怎么办?妻儿老小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活路了吗?” “公子,您有什么办法?” 此言一出,众将目光紧紧的盯着赵怀,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期盼他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略。 赵怀苦笑着摇摇头,道;“此乃天命,非人力可为,金国朝廷国祚己绝,决计逃不过此次大劫难。 唉……山河破碎,人命如草芥,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我势单力薄也无计可施。” “这个……如果公子腹中有良策,我等麾下兵马不少,可以任由公子调度,助你一臂之力。”威胜营千户袁飞目光相当敏锐,看出赵怀一定留有后手,只是有些顾虑不愿说出来。 赵怀诧异的看着袁飞,这个初次见面的武将四十许年纪,长得方面大耳,目光中智慧內敛,约有三流武将巅峰的实力,是一个外表敦厚、内心聪慧之人。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很有决断力,比之威烈营诸将胆略气魄高上一筹。 两人目光相交,瞬间明白了对方。 袁飞此刻心中暗惊; 这个赵公子神秘非凡,眼光和胆略都是上上之选,十三岁的束发之龄,与十几名满身杀气的军中宿将坐论天下大事,朝廷更迭兴亡侃侃而谈,没有露出半分的胆怯。 这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吗? 能够清晰明确的预言到蒙古大军伐金之战,一口断定朝廷国祚己绝,这是普通少年能够做到的吗? 据说此人白手起家,看一看他身后的这些英武的少年,各个不凡。 能够轻松驾驭众少年,说明赵公子才略手腕在他们之上,必有不凡之处。 “不瞒诸位,赵怀确有后手。” “当真?” “为了应付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劫难,赵怀业已经准备多时,自有把握。” “那……赵公子能够明言吗?” “恐怕不能。” 看着众将失望的神色,赵怀神色镇定的说;“这个后手,你们可以自己去看,不过一定要保密。” 众将大喜,忙道;“我们都可以去看吗?是否需要提前准备?” “悉听尊便,一匹快马,三日足矣,我们这里有刘长沙带诸位前去,路上你们可以亲近亲近,日后少不了打交道。” “如此甚好,我们明日就出发,早去早回。” “如您所愿。” 这时候,威烈营千户范天明认真考虑了一番,说道;“赵公子,我想知道,汴京城还能坚持多久?” 赵怀沉吟片刻,看着众将渴盼的眼光,缓缓的伸出两个手指。 “二年?还是二十年?”范天明吃惊的脱口而出,看着赵怀略微有些失望的眼神,恍然大悟道;“只有两年时间,竟然这么快。” 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将领们,对金国的统治还是认同的,也愿意一力维护,绝不愿意看到这个庞然大物倒下。 同样的,若是再无半分的希望,他们也不愿意为金国朝廷殉葬。 这样的心理看起来矛盾,其实抽丝剥茧细察,全都是人之常情。 若是金国朝廷依然存在,将士们战场上立功受赏都是题中之义,即便战死沙场的将士也可享哀荣,爵位军职可以由家族子弟传承下去,保证家族的生存繁衍。 若此,在座的将士都愿意倾命一博。 对这些将领来说,猛安(千户)谋克(百户)的爵位军职比生命重要,那是可以代代传承的东西,保证家族温饱繁衍无忧。 一旦朝廷轰然垮塌,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谁又愿意为其殉葬呢? 所有人都不傻。 居住在北地的汉人,自唐朝公元907年灭亡以来,历经五代十国之乱,大辽朝,北宋皇朝,大金皇朝至今,共计三百二十多年,经历过太多的朝代更迭。 在中原的这一片广袤土地上,各路豪强英杰你方唱罢我登场,演出了一番快速轮换的悲喜剧。 一个朝代短则三四十年,长则百余年,入主中原的政权换的太频繁。 大金皇朝立国至今,连绵的战争从来也没中断过。 立国之初,与大辽朝鏖战经年,终于灭亡了这个占据北地草原的强大对手,然后就是与北宋的战争。 数十年后,金国派出大军攻破了汴京城,虏掠徽钦二帝至北地,这是金国最辉煌的时候,赫赫文功武略达到了顶峰。 没有过上多少年,草原上蒙古部族的崛起,又是连绵几十年的战争至今。 纵观大金皇朝立国百二十年,八成以上的时间都是在战争中度过,民众困苦不堪,汉民受压迫更加深重,还能期望全国上下有多强的归属感? 第98章 请君入瓮 晚间 将军府上设宴款待众将,为了陪好这些酒量甚豪的将领,众少年也挽袖上场,酒酣耳热之际,相互间关系融洽了许多。 宴罢 诸将酒足饭饱,定下明日同去神仙山庄之约,趁兴而归,众人做了卷堂大散。 赵怀手下的众少年到底年轻气盛,在酒席桌上没有干过长于此事的军头们,大半都被当场灌翻,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 赵怀送完众将回来,正好看见管事赵远程在客堂中,微笑着说:“远程,还要辛苦你安排人,把这些醉汉都送回去睡觉,临睡之前再灌些醒酒汤。” “主公不肖多说,在下省得。” “那就好,我也回去休息了,你把他们安排好之后也早点休息,我们明日还有要事。” “主公,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赵远程犹豫了下,还是把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 “我们神仙山庄的根基之地,这样就告诉他们,我担心万一泄密……” 赵怀停下了脚步,看着赵远程眉宇间的重重忧色,不觉失笑。 到底是自己族人,荣辱祸福全都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事事处处都从赵怀的角度去考虑,这是一个可靠的心腹之人。 “远程,我们赵氏一族不可能单独的包打天下,也不可能单单依靠自己培养的少年。 须得兼收并蓄,吸收他人为我所用才好。 威烈,威胜两营都是经年老卒,而且是战斗力相当强悍的轻骑兵,一人双马的配置不容小觑。 两个营头加起来万余人的定数,算上吃三成空饷亦有七千余人。 这些营头的将官哨长都是出生于世代从军的家族,家族里的儿郎个个都可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半分都不逊色,拉出去就能战。 放心吧,神仙山庄是他们面临蒙古铁骑的退路。 若是中间有何人泄露了消息,堵死了退路,这些将官们首先就饶不了他。 因此,他们比我还上心呢,绝不会有问题,你尽可安心。” “族叔……”赵远程神情激动。 没想到自己就是些许担心,主公竟然细细的给自己讲解其中的利弊,这一份信重可谓无以复加。 “远程,我现在走的路坎坷艰难,需要族人与我扶持前行,闯出一条光明的道路。 你是我心腹之人,这些事情都用不着瞒你的。 今后,更需要自己动脑筋多想,行事办差自然胸有成足,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远程受教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族叔也早点去安歇。” “嗯。” 回到寝室,这里夜深人静一灯如豆,厢房里并没有丫鬟伺候。 赵怀的秘密甚多,不方便要很多丫鬟伺候,平日里铺床叠被之余,丫鬟都在前院等候传召,不奉召不得入内,没有贴身的大丫鬟在身边。 房间里 赵怀走到半人高的佛头面前,伸出手触摸了下,巨大的岩石佛头立马消失不见。 只见赵怀吸鸦片似的轻轻呻吟一声,非常舒爽的感觉。 稍后 迈步走到床榻边,上去以后盘膝而坐,开始进入深度的修炼状态。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时分,打鸣的大公鸡催促人们早起,清晨的薄雾还未消散,带着湿润的水汽。 树木翠绿的枝头和鲜艳的花朵上,仿佛被水洗一般的清新,晶莹的露珠滚动,不时的滴下地面。 床榻上 赵怀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清朗的眼神里光华内敛,显然修炼收获不小。 此刻的脑筋分外的清明,让他可以清楚考虑修炼上的问题。 从目前看, 系统的吸收和内力的修炼相辅相成,简直是绝配。 按照木桶理论来看,影响全面能力的必然是短板。 在马贼山庄,当自己的生命力跨越一个普通成人标准的时候,系统出现了储物空间的选择。 这不但是一项能力的增多,更是修炼上突飞猛进一个契机,现在看来特别宝贵。 选择开辟储物空间后,力量,敏捷和神魂的大量抽空,身体数值陡然降低,让身体短暂处于虚弱期。 这也正是修炼突飞猛进的契机: 有充足的资源,根本不用害怕短时间的身体数值降低,反而能带来绝大的好处。 只要有大量资源的堆积,迅速恢复原有的能力不受限制,这可能是系统的一个bug。 恰巧自己身怀道家修真功法《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系统的bug反而成了功力突飞猛进的契机。 可以引动海量玄灵之气灌顶,冲刷经脉血肉,获得难以言喻的好处。 彼时 最直接的作用就是头顶百会穴隐门此时会开到最大,可以容纳大量的玄灵之气灌入,助推功法一日千里地突飞猛进。 这种欢畅的修炼感觉,大量的玄灵之气融入内腑丹田,同时滋润着身体和筋骨,并且深深地渗入到血脉骨髓之中,默默地改变原有的根骨资质。 这些天修炼,赵怀明显感觉到进境加快,一日的修炼成果相当于往日二天,效果简直逆天。 推而广之,即便没有什么其他辅助手段,仅凭现在的修炼速度,就可以把原先十年突破的时间缩短一半。 自己根骨资质有可能从人级上品晋升到地级下品,否则,无法解释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具体确认需要回到神仙山庄,请恩师把脉。 如此逆天的效果,简直比任何的灵丹妙药都强。 若是储物空间多开辟几次,那么经常的玄灵之气灌体,效果岂不是更好? 对于赵怀来说,现在急需收集充满生死之力和气运之力的物件,这是眼下资源的短板。 争取尽快达到两倍于普通人的水平,看看是否能够再度扩展储物空间,获得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验证自己的猜想。 是否还有新的能力产生? 此为当务之急。 朱雀大街上的一处酒楼,名曰:醉仙楼。 二楼临窗的座头,赵怀点了几个小菜正在细细品尝,赵远程坐在一旁相陪。 醉仙酒楼正在枢密院的斜对面,从二楼临窗的位置向下看,枢密院里面来来往往的官吏若掌上观纹,看的一清二楚。 金国枢密院的属官,不时的还喜欢到醉仙酒楼里喝上一壶酒,这里的花雕酒相当有名。 赵怀喝的是清茶,不时的放在鼻端轻嗅香气,有滋有味地品尝一口,香溢口舌。 “主公,从里面出来这个脸色青白的高瘦之人,就是枢密院小吏房的令史袁居囤,此人直接掌管印绶。” “此人有何喜好?” “袁居囤此人薪水微薄,这个差事平日里的孝敬也不多,他在城里有一个小油坊补贴家用。 此人最大的喜好就是好色,惯会与不贞之女通女干,邻里街坊多有耳闻,风闻不好。” “呵呵呵!只要有弱点就好,就怕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夫子,反倒棘手了。” “主公所言极是,我都已经勘察好了,找了两个年轻漂亮的青楼女子,准备今天就诱他入瓮。” 赵怀点了点头,伸出中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赵远程不要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这个令史袁居囤,就是他们准备下手的目标,关系到赵怀修炼资源的重大问题。 金国军制仿唐宋二朝,最高为枢密院,设枢密使,副使总领院事,地位等同于中书省丞相位,是军事最高掌控者。 枢密院掌军国军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属于直接掌控金国所有军队的存在。 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属枢密院分内之事。 枢密院下设十二房,这其中,赵怀打主意的就是小吏房(掌行各路将领内臣磨勘、功过叙用,大使臣以上将校历任事状,及校尉以上将官改转迁遣,诸官印绶)。 也就是说,这些金国将官阵亡、空缺等的印绶将符都集中的收在这里保管,留待调职,磨勘、顶补、升职等情况下,将官的印绶将符再一一转授出去。 “小吏房”单独只管印绶将符,别的不问。 官员的升赏、调职等上命制诰等文书,是另一个“兵籍房”的差遣,与小吏房互不干碍。 最后发出命令的是“支差房”,这又是另外一个部门了。 一个武官想要获任,必须要把这些枢密院下设十二房跑个遍,一一都打点到位奉上孝敬,才能顺利的拿到全套的印绶将符,走马上任。 比如陕西路府属下升任的武官,归“河西房”(掌行陕西路、麟、府、丰、岚、石、保德军吏卒,西界边防)掌管,各房须走过一遍,最后才能够在“知杂房”领到武将官服,配备的甲胄等物事,高高兴兴的赴任。 基本上一圈走下来,都要被扒掉一层皮,此乃题中之义。 枢密院小吏房的令史袁居囤并不是官,而是吏,手里却保管着金国调职,磨勘,阵亡,空缺,闲置武官的印绶将符,位卑而任重。 同样的,只要看看对应的职权就可以清楚,这个不引人注意的职位没有什么油水。 令史袁居囤实质就是个资深仓库保管员的角色,上面还有副承旨,主事,守阙主事三级主管压制。 外来武将的孝敬各房大佬都过手一遍,再经上司副承旨,主事,守阙主事各过一遍,按照规例分过之后,剩下有什么油水? 剩下的三瓜两枣,也只能聊以**罢了。 根据多方面的调查,从此人入手最容易得到将官印绶,风险也不大。 这是赵怀做事一贯的手法,当初将恩师郑少玉从汴京府牢城里捞出来,走的就是下层牢头的路子。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同样能达到更好地效果。 若是想贿赂上官,或者是设下圈套引其入瓮,代价和风险急剧的放大,两相比较下来,如何取舍就很简单了。 将官印绶这种凭信,对于武将来说比生命还重要,想弄到一个只有把人杀了抢夺,别无他法。 偏生武官印绶蕴含着生死之力,是赵怀补充生命力最重要的手段,也是最大的短板,必须要弄到手,而且是越多越好。 生命力谁会嫌多呢? 生命力是人类一切力量的主干,也是一切力量的源泉,所有其他的力量都是基于生命力发展出来的分支,重要性不言而喻。 生命力强大的人不但青春常驻,福寿延绵,而且抵抗疫病的能力强,伤病后恢复能力更强,重要性再强调也不过分。 赵怀没兴趣做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靠这种手段来收集生命力,说实话,他本人不喜好这个调调。 前世的性格深刻的影响赵怀,通过杀人获得别人的生命力,触碰到了自己道德底线,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然则,通过一些手段取得库藏的武将印绶,不但可以解决迫切所需,而且量大管饱,正是最好的方法。 有时问题看来无解,只要稍微转换下思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99章 奇怪的火 午时三刻,一轮太阳高悬天空。 枢密院衙门 令史袁居囤一摇三晃的走出衙门,用手疲惫的锤了锤后背,挺直了腰杆傲然前行,满脸的傲然神色。 刚转过弯,迎面碰见顶头上官副承旨郑闻大人,袁居囤立马又把腰杆哈了下去,就像伸缩弹簧一样灵便。 “大人,看到您真高兴,您有没有事情交代小的做。” “哦……你这是……准备提前下值吗?” “回禀大人,小的看大人的官房里茶叶没有了,这如何使得,这不是正准备去茶店里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南方春茶。” “呵呵呵!难得你这个小崽子有这份孝心,去吧!”副承旨郑闻浑不在意,随口的应了下。 “小的去去就来,大人您慢走。” 袁居囤躬着腰侍立一边,等到副承旨郑闻大人走进了衙门身影不见了,才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恨声道:“杀千刀的贼厮鸟,偏生这个时节来? 幸亏我脑筋转的快,把这个事缓转回来,否则可是不妙之极。 原想溜出去会一会坊中寡妇美人,若能够一亲芳泽,岂不妙哉? 被他撞破我的好事,现在却要花自己的银钱,给这个杀千刀的贼厮买茶叶,真是让人恨杀。” 他这一番前恭后倨的举动,全都落入醉仙楼赵怀等人眼中,两人不禁相顾愕然。 此人,亦是奇葩货色。 晚间 黄昏时分的晚霞满天,落日余晖把城市镀上了一层金光。 街巷中 令史袁居囤臭着一张脸走在狭窄的街巷中,遇有相熟的街坊打招呼亦不理睬,趾高气扬的神色令人生厌。 行走在平头百姓的街坊中,袁居囤自觉高人一等,那是身后枢密院衙门金字招牌带来的底气。 虽然他只是一个低级胥吏,不妨碍三观调高一筹,俯视身边的芸芸众生。 “袁大人下值啦!有空到店铺里来坐一坐,最近来了一批南方很好的新茶,请您品鉴一下。”茶行老板热情地打招呼。 谁知这戳到了袁居囤的痛处,越发的心情不爽,黑着脸走过去说;“新茶捡好的给我包上2斤,胆敢糊弄本大人,仔细你的皮。” “不敢,小店做生意一向信誉为重,街坊邻居都是有口皆碑的,谁不挑一个大拇指说好?” 茶行老板动作麻利的称量好茶叶,2斤茶叶包把秤砣压的高高挑起,显然份量足够。 “行了,下次不准说南方很好的新茶,知道吗?” “呃……” 看着袁居囤竟大摇大摆的走了,茶行老板立马傻眼,有些迟疑的喊道;“袁大人,您……您还没会账呢,这个……这个……” “赊账。” 哇……靠! 赊账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气的人目瞪口呆。 穿街过巷 在家门口做些小生意的街坊,有的卖咸菜,有的卖炊饼,有的卖针头线脑,日用杂货等,赚一份银钱贴补家用,这是市井小民真实生活百态。 街巷里人流往来,售货叫卖声络绎不绝,间或传来摊贩上炊饼油馓的香气,充满了世俗生活情趣。 街角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设摊算卦,悠然自得的样子超然物外,看起来很有几分道行。 卦摊前 五六个小童围着老道士嬉笑打闹,老道士亦不羞恼,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捣乱,一副安宁和谐的画卷。 袁居囤手里拎着茶叶袋走过来,一个十余岁的女孩玩闹中后退,直直的撞在他的怀里,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耐烦神色,。 “哪家里的泼赖货,眼睛也不长,就不知道上个笼头吗?” 这话骂人家女孩是畜生,端得恶毒万分,袁居囤顺手在女童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用力拧了下。 屁股陡然遭袭,女孩忍不住痛叫出声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凶恶大叔,懵懂中知道厉害,却也不敢哭出声来。 “小娘皮胡叫甚么,小心你的皮。” 袁居囤神色凶狠地威胁了女孩,擦身而过向前行去,露出一丝得意地神色,品行委实不堪以极。 他不知道,后方算命的老道士目光冷电一般的扫视了下,随即闭目念诵出口,道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袁居囤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身后掠过,浑不在意的前行,前方二十多步街巷中,挂着高高的“油”字布幡,正是他家的“囤记油坊”。 这个“囤记油坊”每个月可以赚取二十几两纹银净利,是袁居囤自家收入的大头,对于袁府日常开销,重要性不言而喻。 忽然, 前方的“囤记油坊”里传来几声尖叫,紧接着几人从油坊里跑出来,其中还有油坊伙计,神情惊惶地向后面油坊里看。 怎么回事? 袁居囤一时愣住了…… 惊见“囤记油坊”里忽然窜出一大团火光,然后,橘黄的火团猛烈舔舐着木制门窗,发出剧烈的“噼里啪啦”燃烧声音。 我的天……这是走水了。 这一刻, 袁居囤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手里的茶叶包再也拿不住了,“扑通”一声地掉在地上,翻了个身滚到路边。 “囤记油坊”里的大火窜升的极快,不时有更猛烈的火团窜上来,这应该是引燃了囤积的油缸,爆发了更猛烈的火团。 只是半柱香的功夫 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烧穿了屋顶,借着风势“呼啦啦”地开始蔓延,惊恐万状的街坊邻居们,拼命的从旁边的房屋中抢出值钱的物事。 这一处火灾走水的巨大动静,引来了大批巡城官兵,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是惊呆。 还是在旁人的提醒下,蜂拥而上开始扒房子,想把迅速蔓延的火焰隔离开。 一片杂乱…… 未到半个时辰 “囤记油坊”附近的几栋房屋轰然倒塌,已经被大火完全烧塌了。 熊熊的火焰已经烧到袁居囤不远处,旁边不知哪个拽了他一下,袁居囤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旁边好心人连拖带拽的,把失魂落魄的袁居囤带离此处。 熊熊燃烧的街巷上一片狼藉,人们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还有老弱妇孺远远的站在一边痛哭失声,场面一片混乱。 聚集而来的巡城官兵拿着铁钩长挠正在扒房子,忽然更大的骚乱响起,一个身影左劈右砍杀出一条血路,顺着街巷跑过来。 “杀人啦!不要放走了那厮,他是明令通缉的逃犯。” “是犯下大案的采花贼司马平南,抓到他有重赏,莫要让他逃脱了。” “快堵住他,官府悬赏五千两纹银。” “快追!” 一干巡城官兵大呼小叫的追上来,手里面的短刀、石块、木棍等物如雨般砸下来,任凭司马平南超凡脱俗的身手,也无法全部躲得开。 看着他一瘸一拐亡命奔逃的狼狈样子,躲在一边屋檐下的赵怀和赵远程面面相觑。 旁边的赤里浑小声地嘟囔着。“原来这家伙就是采花贼,当初差点被他劫了道,果然是无恶不作的飞贼,只是可惜了这一副好身手。”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犯下的恶终须自己偿还,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主公此言甚是,我等需要谨言慎行方好。” “说到谨言慎行,第一个就要问赤里浑做的怎么样了,他口口声声就是一棒子砸烂,把敌人全都砸的鲜血淋漓,啧啧啧,真是个狂野之徒。” “锋赤台,你这话什么意思?当着主公的面编排我的不是,我……我下次下手轻一点就是了。” “你们两个别闹了,没看到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吗?” 赵怀皱着眉头,疑惑地问;“远程,这个……这火是你安排的吗?” “属下哪里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在纳闷,这到底是谁放的这把火,真正是殃及池鱼,这一片的街坊算是完了” 赵远程苦笑着摇头,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何能够做。 “只要不是咱们做下的就问心无愧,只是可怜这些街坊邻居倒霉,撞上了这样灾厄,以后生计艰难了。” 赵怀看着乱糟糟的街巷,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设计准备让袁居囤入瓮,两名青楼女子都做好准备了,谁曾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诸多不便,只好容后再议。 第100章 包打听 秦州路镇守使骆成都大宅一处偏院中 “赵颖儿,你可要想好了,就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四公子能够让你去伺候,那可是天大的福分,不要忘了自己的斤两。” 说话的是骆府管事孟婆子,她神色不善的看着坐在房中的赵颖儿,这是个新鲜水灵的少妇,白生生的脸庞上两只大眼睛格外灵动,看起来好像会说话似的。 褪去了姑娘的青涩,年轻的赵颖儿越发出落得娇媚可人,身材欧凸有致格外诱人垂涎。 “要去你自去好了,我赵氏一族世代书香门第,现在虽然落魄,也绝不会自甘堕落的。” 赵颖儿说话宛如泉水叮咚,语气却极为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嘿嘿!世代书香门弟又值得甚什? 早些年哪些帝姬王妃,公主王孙哪个不是身份贵重,还不是由着人随意狎玩。 便是个铁匠屠户,花上点银子也可以买回家做小,落魄了身份能够当银钱使吗?” 管事孟婆子言语尖刻,一番话连珠箭似的,就说到了赵氏族人内心最痛楚的地方。 “你现在不过是个马夫的女人,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夫人的架子端起来,倒还早了些。 四公子能够看上你就是福分,莫要在这里给老婆子推三挡四的不爽利。 这已经两天了,老婆子也没精力和牵缠。 老实告诉你,四公子那里不去你也得去,在这个府里可由不得你。” 听到孟婆子一席话,赵颖儿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昨天上午吴一贯就赶着马车出府了,至今未归,孟婆子等人也是昨天就来劝自己,莫不成出什么事了。 这里面…… 赵颖儿不敢再想下去了,一颗心如坠无底深渊,嘴唇颤抖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吴一贯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儿,府里没有这等做事的道理。 纵然四公子是主家,我家也没有卖身给他,我一个妇道人家没甚主意,一切等我家男人吴一贯回来再做道理。” 在这个深宅大院中,自己身单力薄半点消息也送不出去,赵颖儿实在无计可施,只能用出了“拖”字诀。 “你指望那个瘸腿的马夫来救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管事孟婆子面上浮出一丝狠毒神色,看了看左右两名健壮仆妇,冷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伺候赵家小娘子梳洗打扮,给我侍弄的漂漂亮亮的,四公子玩儿高兴了都有赏。” “是,孟大娘。” 两名身高力壮的健妇恭敬地应了下来,转脸看下赵颖儿,露出一丝讥笑:“想必赵小娘子不会难为我们,就乖乖的顺从了吧。 只要伺候的四公子高兴了,赏下些许银钱来,大伙儿都够吃香喝辣的。 你也不是什么大姑娘,用不着扭扭捏捏的做给旁人看,这些事还需要我们教你吗? 你这里也不用有什么奢望,那个死鬼男人回不来了,打扮下伺候公子吧。” 说完,把折叠整齐的漂亮衣裙和首饰推到面前,这是都要赵颖儿换上的衣物。 “你……你的……为虎作伥,必不得善终。”赵颖儿心乱如麻,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还带着一些后悔,忍不住落下泪来。 听这些凶神恶煞的婆子说话,夫君吴一贯恐怕凶多吉少,她伤心落泪皆源于此。 自古红颜多祸水。 自从四公子偶然间见到了赵颖儿以后,立马惊为天人,为她而这一份娇柔美丽的少妇风韵倾倒,不时的会上门纠缠。 没想到……竟然会下此狠手。 赵颖儿心中后悔的是,年节前,弟弟赵怀托族中赵德一前来看望,带来些首饰银钱等物事。 曾言到: 这段时间恐怕无暇前来看望,如果觉得日子过的不顺意,随时可以托人到明记客栈言语一声,赵怀定会另作妥善安置。 赵颖儿考虑到进了吴家的门,吴一贯虽然年纪大点,腿也有些残缺,总归是嘘寒问暖体贴有加,嫁鸡随鸡过日子吧,也就没做理会。 前些时日,赵德一带着财货到府里来看望,言到赵怀得闲暇会亲自来,自己心中高兴也没有提起这事儿。 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狠毒,竟然会害了夫君吴一贯的性命,痛苦和后悔噬咬着赵颖儿的心,让她的泪水抑制不住地肆意纵横。 “哼!赵小娘子哭哭啼啼的就像奔丧,这是哭给你死鬼男人的吗? 我可告诉你,要哭赶紧哭,等一会儿打扮完了还露出这个死人脸,须得叫你好看。” 孟婆子不耐烦的出言威胁,转手对两个健壮仆妇说:“现在给她哭,一炷香工夫以后,给我穿衣打扮,侍弄漂漂亮亮的带走,胆敢有一丝的反抗,铁针伺候。” “您放心吧孟大娘,保管弄的好好的。” 两名仆妇恭敬地应了下来,手里攥着做针线活的铁针,铁锥,对着赵颖儿恶笑起来,眼光在她丰盈的身子上左右寻没,似乎在找下手的地方。 她们对付女人自有恶毒的办法,专在那些不影响女人美丽容颜的暗处下手,虽然痛极也无法申诉,端得歹毒。 赵颖儿泪眼朦胧中心若死灰,若是不能够保全名节,不如寻个机会一头碰死了算,也算是对得起死鬼吴一贯了。 她心中唯一牵扯的就是赵怀,看这个情形,自己很难逃脱得了毒手,姐弟两人恐无缘再见,只能来生再续姐弟情缘了。 …………………… 汴京城 秦州路镇守使骆成都大宅外 高高的粉墙黛瓦一路延伸开去,从墙内伸出的红花绿树郁郁葱葱,想必内里别有一番幽香雅致的景色。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门外的街巷上,赵怀一身青色长衫负手而立,翩翩佳公子卓尔不群,望着这一处高墙大院,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一世血脉相连的亲姐姐赵颖儿,就在这个深墙大院内,并非是里面的主人,而是马夫头子吴一贯的娇妻,依然是下人的身份。 北地皇宋赵氏一脉,沦落至斯,令人慨叹不已。 原先北宋皇朝的王公大臣北迁的后裔,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就说这汴京城内街头巷尾,依门卖笑的女子,祖上就可能是哪一家的宗室王爷,贩夫走卒者,也有可能是北宋显贵的血裔,甚至冻死街头的路倒,祖上也曾经有过显赫的身份。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国破家亡带来的劫难,却要由这些不相干的人承受,祖上的豪门夜宴,后代的流落街头。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为因果循环。 赵怀曾经答应过这个身体的残魂执念,会好好的照顾姐姐赵颖儿,即便没有这份承诺,作为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于情于理,也要好好的照顾赵颖儿。 心中思潮翻滚,稍一定神。 赵怀正待唤赵远程前去叫门,让门房通报一下马夫吴一贯,娘家来人看望了,出来迎接则个。 街巷外走进来三个人,穿着甚是华丽齐整,讲出来的话却令人侧目。 “南城厢走水了,真是好大的火啊!这个火势看着都带劲儿,估摸着怎么也要烧掉两条街。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满朝诸公又有的头疼了。” “骆三公子管他怎地,我等先去捞点实惠的正经。 南城厢这一把冲天大火后,不知道有多少家人卖儿卖女,趁着时候去捡点姿色好的小娘,带回房中把玩岂不是好?” “哈哈哈……胡昌你这狗头倒也知机,袁公子,明日一同去如何?” “且看吧!” 袁公子神情矜持,目光中明显异动,一边的胡昌惯会插诨打科,眼力劲儿足足的。 素知袁公子平素里脸皮儿薄,能有这个表示就不错了,到时邀他同去就行。 “袁公子,你可知晓南城厢还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说出来吓你一跳。”胡昌顺口转移了话题,果然引起了袁公子的兴趣。 “何事?” “嘿嘿!袁公子,骆三公子你们二位贵介公子有耳福了。 我这消息可是最新的,满汴京城独一份儿,耳报神都没有我快的。” 胡昌显然是个包打听的角色,在三个人里地位最低,处处都是奉承讨好。 第101章 相见欢 “你这猴头赶快说罢,袁公子听了高兴少不了你的赏,一会儿到管家骆福那儿,领十两纹银的赏,你这两条腿跑断也够了。” “谢骆三公子赏,胡昌别的不敢说,要说消息灵通汴京城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胡昌没口地自夸起来,见骆三公子面现不耐神色,立马讲到了正题: “我打听到了这个大火是咋回事? 原来,这囤记油坊的东家袁居囤一贯的风评不好,专好男女之事,平日没有少做窃玉偷香的事。 这条街上有一个寡妇年方二十许,长得姿色美貌,名唤陈陆氏,寡居在家未有子嗣。 这个袁居囤平素里惯会骚扰陈陆氏,觑准机会就动手动脚,想那陈陆氏一个年轻女子,如何能够斗得过壮年男人,因此被他沾了便宜。 这样的丑事如何能够守得住秘密,时间一长漏了风,街坊邻居传出了很多闲言碎语。 这个陈寡妇名节不保,身子又被玷污了,前思后想也没活路了,索性拉着囤记油坊东家袁居囤一起死。 这不,带着火石找到了囤记油坊,没有寻到东家袁居囤也不等了,当场引火自焚……” 事情的起缘来由经胡昌一张巧嘴,说起来活灵活现,宛如亲见。 袁公子和骆三公子听的也是唏嘘不已,原来其中有这许多的关窍,看来事实便是如此。 这边厢 赵怀和赵远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是处于无语中。 事情怎么这么巧,偏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收集资源的计划看来不得不变了。 “两位公子,还有更劲爆的事情呢。”胡昌洋洋得意地继续爆猛料。 “你们可知前几日发生的大事件?” “莫非是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兼领河南府尹完颜孝昌大人府邸女眷受辱之事?” “袁汤公子所言不错,正是此事。” “哦……” 这下,袁汤公子和骆三公子更感兴趣了。 这可是惊爆都城的大事件,这一起大案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的王公权贵就没有不上心的。 看见胡昌面有得色,地位尊崇的袁汤公子微微一笑,从香袋中取出一粒明珠赏给这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这一粒明珠足有手指头大小,莹光晶润的光华外露,价值不下三十两纹银,袁汤公子随手便赏出去了,可见出手之豪阔。 胡昌欢喜不迭的收下,一迭声的躬身谢赏。 三人一路走过来,瞧见街巷里的赵怀一行数人,神情不由的一愣。 只见年轻的公子赵怀丰神如玉,看起来气质卓尔不群,必非寻常之辈。 这里是秦州路镇守使骆成都大宅后巷,左右的院墙都是骆府所有,此人难道是访客吗? 如果是访客,为什么不到前门递贴求见? 这个后巷只有一个角门,供骆府车马及下人采买进出之用,有时府中人图方便也会从此处进出。 这三名公子就是如此,从外面吃酒回来,走角门回府方便些。 “这位公子,在下骆府三公子骆思贤,不知有何见教?”作为骆府嫡出三公子骆思贤,以主人的身份问话,确实有这个资格。 “北河村赵怀冒昧登门拜访,只是探望家姐赵颖儿,她现为吴一贯内人。” “吴一贯?” 骆思贤有些茫然了,骆府里家大业大仆役众多,两百人总是有的。 作为高高在上的骆府嫡子,平日里相熟的也就是一些管家管事,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其他人等都不入眼,更不耐烦去记名字。 “唉呀……娘呀!你们这些贵公子连府上的人都不知道,吴一贯不就是那个老卒,一条腿不好的那个马夫头子嘛! 他家有个妹妹叫吴湘秀,原来是在老爷书房里伺候的大丫鬟,长得标致可人,关键是性格温婉懂得疼人,前年冬上老爷收了房的侍妾嘛! 赵颖儿我知道,北河村赵氏一脉的闺女,好像是赵氏七房头的孤女,去年秋嫁给马夫吴一贯,长得真是水灵,仅收了20两纹银的彩礼钱。 对了,这个彩礼钱还是他妹妹吴湘秀拿出来的,嗯……不会错的。” 胡昌倒是门儿清,这些贵人府上的琐碎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一番话听得众人大眼瞪小眼。 “不对……胡昌你这个猴儿,我们骆府上的事情,你怎么啥都知道? 给本公子老实说,有没有拿我们府上的消息出去卖钱?” 胡昌一听这个话,急了,撞起了叫天屈:“天呐!真是六月飞雪的冤屈,我胡昌跳到黄河水里也洗不清,这是说的哪里话来?” 赵怀哭笑不得的看着身量不高的胡昌,此人二十三、四的年龄,脸庞削瘦双目有神,说话时半分不带乱的。 看他的表现,肯定拿骆府的消息出去卖过钱,这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是个人才呀! 胡昌这种人天生就是个信息收集机,能吃这碗饭,必须有常人不及之处。 首先要有过目不忘之能,更要有对消息的敏感度和嗅觉,知道什么消息可以卖到高价,什么消息可以拿来送人情,什么消息可以引起别人注意,抬高自己的身价。 这都是天生自带的技能,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范畴,别人强求不得。 这一行可不好干,整日里游走在危险边缘。 万一得罪了什么强势人物,打晕了用袋子一装扔到河里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胡昌万不敢承认拿着骆府里的消息出去卖钱,那是真的自寻死路。 骆府后街巷 几个人被和昌的话一岔,差点儿忘了正事,只能重新见礼。 “北河村赵怀冒昧来访,见过袁汤公子,骆思贤三公子。” “客气了,赵学士诸多神异往事,汴京城內传的沸沸扬扬,袁汤亦有所耳闻,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不同凡俗。” “恰逢其会罢了,说不得,说不得,袁汤公子也莫要赵学士相称,倒显得见外了,莫如你我公子相称,还显得亲近些。” “如此,袁汤恭敬不如从命。” “大善。” 袁汤神色郑重的上前见礼,双方言语甚欢,互相之间都是年轻公子,言谈起来没有多少隔阂,很快就融洽起来。 金国权贵深受汉风汉俗的影响,向来注重门第高低。 自魏晋以来延续到唐宋,高门大族壁垒森严,莫说做官,就是婚姻嫁娶也要讲究门当户对,影响致为深远。 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 上北河村赵氏一族如今虽然落魄了,亦是皇宋赵氏一脉,出身贵不可言,把所有的高门大族全都秒成渣。 啥叫门阀士族? 在北地皇宋赵氏一脉面前,都是旧属臣民,必须要伏低做小,民间门阀士族壁垒森严,可是在皇族面前又能算什么? 百多年前,中原地区天下还是赵家的。 即便是现在,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域仍然是宋皇朝的统治下,与北地赵氏一脉同文同宗,皇宋赵氏一族那是没有半分虚假的。 袁汤公子乃金国尚书省平章政事(副丞相)袁谭府上二公子,领翰林院编修的闲差,属于顶级的官二代了,身份比三公子骆思贤又高上一筹。 即使金国如此顶级权贵豪门,在上北河村赵氏一族面前,也没有丝毫的自傲之处。 古人讲究出身高贵不以财货多少计,只论血脉是否纯正,躬耕于田间的老农出身高贵,依然是龙子凤孙,贵不可言。 出身低贱的商贾纵然豪宅里仆役如云,每日里锦衣玉食,在世人眼中依旧低贱,半分的含糊也无。 几人一番的寒暄,三公子骆思贤一拍脑门笑道:“我也真是脑筋淤住了,被胡昌这猴儿带偏向了,怎么就在这外面叙谈? 岂是待客之道,叫旁人说我骆府的不是了。 今天袁汤公子上门乃是贵客,正好赵公子也在,我们进到府里歇息。 让下人整治些酒菜,赏花看景,我们边吃边聊岂不更妙!” “此言正是。” “既如此,赵怀叨扰了。” “这说的哪里话来,请都请不到的,袁汤公子和赵公子光临寒舍,不胜荣幸之至。” 众人哈哈一笑,相携进府不提。 第102章 集腋成裘 骆府听涛轩 此处是花园中的一处临水雅阁,隔着碧水潺潺的小湖,正对面是假山奇石,几米高的瀑布溪流从上而下,奇石绿苔,花草郁郁葱葱。 这幅景致取高山流水之意,构思相当奇巧。 一行人分宾主坐下,俏丽的丫鬟端上瓜果茶食伺候,另有一婢轻奏瑶琴,令人顿入诗画之境。 三公子骆思贤见赵怀身后数人相貌不凡,不由诧异道:“这几位相貌不凡的英雄是?” “哦……这都是我身边的那可儿,出则同行,入则同席,最是亲近不过的人了。” “既然如此,也请少年英雄入座,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这是我的族侄赵远程,还有锋赤台、赤里浑、孟州和叶赫。” 赵怀给他们一一介绍,袁汤公子和骆思贤分别拱手见礼,只有胡昌看着他们眼神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显然,胡昌包打听的老毛病又犯了,赵怀的这些英武不凡的手下,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赵怀也不介意,拱手对三公子骆思贤道:“今日冒昧到贵府访亲,恰遇几位公子相谈甚欢,还请着一人通告家姐一二,待此间事毕再去叙谈。” “请怀公子放心,这是情理中的。” 说完,三公子骆思贤招手唤来一名青衣管事,小声嘱咐了两句,青衣管事点头应命而去。 没多大会功夫 各样美酒佳肴流水一样的送上来,供各人取用。 袁汤公子心中惦记着完颜孝昌大人府邸女眷受辱之事,忙不迭地催促胡昌:“你这个猴子,拿了我的珠子就没下文了,莫不成是诓骗于我等,须仔细你的皮。” “胡昌再有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的,请诸位公子听我一一道来,方晓得所费不虚。” 听着胡昌的娓娓道来,众人才知道这里面大有玄机。 完颜孝昌大人独镇河南路,麾下兵马五万余,乃是深受金国朝庭信重的一方藩镇。 那一日夜间,因为前方蒙古军队攻打甚急,前方战事不利,完颜孝昌大人留滞在皇宫中问对,并不在府上。 功力高强的采花淫贼司马平南偷入府中后,不知怎的,竟然摸到了大人爱妾香玉儿寝室,正巧撞到了香玉儿与野男人偷情。 当下不由分说掌毙了这个野男人,制住爱妾香玉儿行那禽兽之事。 说来也是巧,完颜孝昌大人深夜回府后,直接到爱妾香玉儿房中歇息,事情就此败露。 当即,双方交手起来。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司马平南,一身高明功力所向披靡,连毙三十余名边军亲卫后,负创杀出了一条血路,竟然逃之夭夭了。 完颜孝昌大人惊怒不己,谁知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在爱妾香玉儿房中,竟然发现了二儿子完颜成的尸体…… 自此,一切浮出水面后,完颜孝昌真是气炸了肺。 出了这等丑事,自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索性杖毙了爱妾香玉儿,与二儿子完颜成到阴曹地府里团聚,免得一个人孤单。 由于此事实在不堪,完颜府对外谎称只有一名侍婢受辱,好歹颜面上好看些。 几日下来,满城搜捕没有半点音信,皆以为此贼一身高举高打的功夫,早已经逃出汴京城了。 也合该有事,这个胆大包天的淫贼司马平南竟躲在南城厢的街巷里,扮作一个求学书生,任谁也猜不到。 谁知道,平地一场大火把他烧了出来,腿上的伤露出了马脚,被救火的军卒一网成擒,废了一身功夫,打入汴京府牢城成了死囚。 此事急报完颜孝昌大人,大人听闻之后哈哈大笑,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乃天罚之火,注定消灭腌臜之人。” 至此,官府也统一了口径,说: 此乃天罚之火,平日里须多行良善,告诫百姓多敬鬼神。 再也没有下文…… 众人听完此事,真的是百转千回,不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半晌 赵怀渭然叹道:“唉……需得顾及一方大员的颜面,此事倒不宜外传。 就这么结束也非坏事,朝廷没有多余的银钱赈济,只是苦了那些老百姓。” “这些年来骄奢淫逸,高宅大院里面这些事多了,就是没有撞破罢了,有甚希奇? 可叹道德沦丧,人心不古,此乃亡国之兆也,奈何?” 袁汤公子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曾听说过类似的秘事,痴男怨女没了约束,权贵府邸出现这样的事情,原本就不稀奇。 平章政事袁谭是汉人出身的高官,府上家教严谨,袁汤公子耳濡目染,深受儒学影响。最见不得这些忤逆乱伦丑事。 “这种丑事难得一见,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三公子骆思贤语气犹疑不定。 “哼!前方蒙古大军压境,后方夜夜笙歌,这些男女尚在骄奢淫逸梦中,岂不知很快刀剑加颈,命不久矣。” “这……” “袁汤兄真知灼见,赵怀这拜服了,世人皆昏昏噩噩,竟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敢问袁公子,你觉得还能有多少时间?” 赵怀眉头一竖,竟然在这里看到一个明白人,从蛛丝马迹可以看出大厦将倾,当真是难人可贵。 “不瞒贤弟,依我看很难撑过三载,你等须早做打算了。” “可这天大地大,又往哪里去好?” “不管去哪里,总比在这城中等死的好,如果能够南渡宋朝,总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这么说,袁汤公子对南宋也不抱希望,他们毕竟有长江天险,而且还有甲兵百万。” “南宋纵然有这么多的有利条件,没有英明的君主,勇敢善战的将领,终究是南柯一梦。 纵然能够拖延一些时日,十年二十年年还是三十年,也难以挽回大势,亦是覆灭的下场。” “你这是看好蒙古人了?” “正是,天地气运聚集在蒙古草原,草原上雄才英杰辈出,将士们能征善战所向披靡。 环顾中原南北,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存在,长此以往下去,这片天地终究是蒙古人的。” 赵怀点了点头,能够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本质确实很难得。 袁汤公子有先天的条件,相府里金国的各种从政到军消息汇聚,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睿智之人不难做出准确的大势判断。 仅这一份眼力,便是大才。 三公子骆思贤见他们两个人说的热闹。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不便反驳,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朝廷的大事,原本也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管他那些做什么?” 赵怀端起茶杯,对有些意兴阑珊的袁汤公子说道:“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当此乱世,必有英雄豪杰横空出世,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值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了好酒。 赵怀得袁汤公子点拨,感觉到大有收获,请满饮此杯。” “恭敬不如从命。” 袁汤公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轻打节拍,跟着婢女轻奏瑶琴的乐曲应和,一副惬意的神色。 该来的总会来,现在担心也没用。 这时,三公子骆思贤安排去报信的青衣管事,神色阴沉的跑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骆思贤听了之后脸色顿变,不由自主的向赵怀这边看了一眼,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赵怀心中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神色冷了下来,问道:“怎么,家姐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第103章 撞破 骆府 一处精致的别院 二名侍婢端着梳洗的盆盏等物走出房门,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迎面撞见神情慵懒的四公子骆思齐,带着几名豪奴转进院门,只见他手里轻摇着描金折扇,一步一晃地走进来,一副酒色过度的纨绔公子形象。 侍婢连忙屈膝行礼,道; “小婢红玉、蓝月这里给四公子见礼了,恭祝四公子新近又得美人,再温红袖添香之喜,公子一定能勇猛精进,弄的美人片甲不留。” “哈哈哈……说得好,弄的美人片甲不留。” 四公子骆思齐猖狂的仰天大笑,因为酒色过度略显青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云。 伸手托起身材丰腴的侍婢红玉下颌,带着轻浮的淫笑说;“好一张巧嘴儿,说的本公子心花怒放,找个时间,一定要看看你嘴是不是真的这么巧,好!一定要重赏。” “谢公子赏。” “你们忙活了这许久,屋里的赵小娘子可打扮好了吗?” “回禀公子,一切都妥当了,只是……” “这是什么,有什么不妥?” “只是方才三公子着内府管家来要人,我等不敢隐瞒,已经如实禀报了,还请公子责罚。” “什么?” 四公子骆思齐一听气的暴跳如雷,恨声道;“老三真是欺人太甚,竟然连我的美人也要抢,真当我是泥捏纸糊的吗?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这可是我费劲心机才弄上手的小娘子,娇滴滴惹人喜爱,断不会轻易就范。 说不得,我要先拔了头筹,免得到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 说罢,一掌推开侍婢大步的走过去,动作粗鲁的“哐镗”一声推开香阁的大门,闪身闯了进去。 那边厢 赵颖儿换上了崭新的漂亮衣衫,坐在绣凳上心若死灰,柔美的脸庞上美目呆滞,觉得自己清白难保。 旁边两名虎视眈眈的健妇,时刻不停盯着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赵颖儿原想自己一个弱女子,打不过他们也骂不过他们,实在不行就一死了之,总要保全清白名节,总算对自己苦命的夫君有一个交代。 谁曾想,这两名健妇都是老于世故的刁仆,怎生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一路上紧紧挟持着赵颖儿,半分的机会也不给留。 赵颖儿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溘然长逝的爹爹,一会儿想到年少体弱的弟弟,一会儿想到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吴一贯,心里简直万花筒一般的烦乱。 只听到“哐当”一声门响。 四公子骆思齐气急败坏的冲进来,不耐烦的挥手让两名健妇出去,立时,房间里面只剩下孤男寡女的两人。 赵颖儿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凄然落泪道;“四公子,还请留一点香火之情,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你莫非真的要逼我去死吗?” “赵小娘子,你知道本公子对你的一番心意,推三阻四的不肯就范,莫不成本公子还比不上一个瘸子吗?” “话非如此,赵颖儿是吴一贯明媒正娶的妻子,女人家的本分当嫁夫从夫,没有什么埋怨的。 四公子天人一般,如何能够看的上小女子蒲柳之姿,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若能如此,我家弟弟赵怀薄有家财,定当奉上厚礼以谢。”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赵颖儿坐在绣凳上一副哀怨的神情,清丽的白皙容颜上泪珠晶莹,经受过雨露滋润,完全长开了的婀娜身材诱人遐想。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无异于沸油浇在火堆上。 让骆思齐心中一股邪火腾地燃烧起来,哪里还顾得什么表面的斯文,一双眼珠充满了***神色,完全撕下了表面的伪装。 他冲上去一把扯住赵颖儿衣襟,喘着粗气说道;“我的好小娘子,公子我已经架在火上烧了,你且救上我一命,咱俩先快活一番,事毕之后,本公子备上厚礼相谢。” 赵颖儿惊的花容失色,拼命的捂住胸前的衣襟反抗,语气急促地讨饶。 “四公子若做下这等事天理难容,小女子唯一死而已,还请放过则个。” “嘿嘿!现在本公子火上房的着急,还请赵小娘子顺从我的心意,待我们云雨一番之后,姑娘就知道本公子的本钱有多厚?” “淫贼妄想。” “就乖乖从了我吧,在这府里,无人敢阻挡本公子的好事。” “唔,唔……滚开!” “嘿嘿嘿……” 可怜赵颖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拗得过急色的年轻男人,相持片刻已经被剥去了外衫,露出浑圆雪白的肩头。 骆思齐见状,一双充满**的眼睛都变成了血色,舔了点有些干涸的嘴唇道;“好烈得一匹胭脂马,我看你如何能逃过本公子的手掌心,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救命……” “哈哈哈……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就在此时, 房门“呯”的一声向里面炸开,赤里浑一头撞了进来,后面跟着脸色阴沉到滴水的赵怀,以及锋赤台、孟州和叶赫等人。 赤里浑冲进来收拾不住又向前迈了两步,宛若熊掌的脚重重的踏碎了几块青砖。 回首一撇,见里侧厢房里,一个猥琐的青年男子强压在娇滴滴的小娘子身上,衣衫半解,正呆傻的看着自己。 想必这个受辱的小娘子,就是主公的亲姐姐。 一念至此,赤里浑一双牛眼顿时变得红了,“嗷……”的一声狂吼,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几大步跨过去,蒲扇大手一把拎起了骆思齐,就像拎起一个小鸡仔似的。 巨熊似的双臂抓住骆思齐两条腿,作势欲把他活劈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惊人一幕,吓的赵颖儿差点晕倒,颤声叫道;“啊……还请壮士留手。” 赤里浑闻言,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停住不动,不知道是该将他生撕了,还是饶过这一遭。 赵怀脸色阴沉地走过他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出去,在外面守着。” “噢!” 赤里浑当即应了一声,反手丢下了骆思齐,却看着这个猥琐的青年男子怎么都不顺眼,蒲扇大手一巴掌掴了上去。 他的手劲极重,几乎将骆思齐半边脸打肿,一口鲜血带着几个牙齿喷出来,晕厥过去,死人一样的拖了出去。 赵怀走进里厢房,与迭遭惊吓的赵颖儿四目相对,看着她清丽的脸庞,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油然在心头浮起。 这就是……自己的姐姐。 只见赵颖儿白皙的脸庞上泪痕殷然,身上的衣衫凌乱,自己正匆忙的收拾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 目光从惊惧转为疑惑,又变成一丝回忆,然后恍然大悟的惊喜,简直灵动极了。 赵颖儿被逼出嫁时,赵怀还是个身体瘦弱的孩童模样,姐弟俩一年未见,赵怀迅速的发育成长,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个头和气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只有那依稀熟悉的脸庞,告诉赵颖儿,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赵怀。 “是……怀弟吗?” “正是,姐姐,你受苦了。” 一言既出,赵颖儿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看见了亲人,心中多少辛酸委屈,无尽的酸甜苦辣瞬间涌上心头,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没过一会儿,赵颖儿心神放松下,竟然晕过去了。 赵怀上前细细的查看姐姐赵颖儿,知道来得及时,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恙,是筋疲力竭昏睡过去了,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转过头,看见门外晕倒的骆思齐,不由一股恶气升起来。 操……这个腌臜狗东西,当真是人憎狗厌,百死不足以赎其罪。 这个时候, 袁汤公子、三公子骆思贤一干人等都到了,这种情况一看便知,也不需要多加详细解释; 四公子骆思齐对府里下人家眷欲行不轨,结果被前来探望的娘家人撞破了,呃…… 吃了些小亏。 这些都是没有颜面的丑事,当着袁汤公子上演了一出活闹剧,真正是丢了大人。 锋赤台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骆思齐,目光中喷出的怒火几乎把人融化掉,只要赵怀一身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把骆思齐撕成碎片。 主辱臣死,敢怀二心乎? 赵怀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翻滚的怒火强压下去,语气淡淡的说道;“今日与诸公子一晤,赵怀所得良多,现家姐身体有恙,这便告辞去了,有甚讲法且待来日再谈。” “如此也好,今日很是不便,怀公子且去照顾令姐,隔日袁汤自会递贴相邀,我们择日再叙。”袁汤公子唏嘘不已。 “唉!这……也只能这样了。” 三公子骆思贤长叹了一声,现在他左右为难。 今天这个面子掉到地上是捡不回来了,赵怀身后的一行伴当面色很是不善,不要激化了矛盾,且等骆思齐醒来再详做分说罢, 当即命人带来一驾马车,将晕过去的赵颖儿安置其中,那边抬走了骆思齐回去救冶不提,站在一边的赤里浑怒火勃发,作势蠢蠢欲动,被稳重的赵远程一手拦住了。 此时在权贵官宦的府中,还能真的暴起杀人不成? 赵怀脸色阴沉的与袁汤公子拱手作别,转身正欲离去,一个冷冽声音传来;“尔等这就走了吗,想到哪里去?” 第104章 猖狂的妇人 半圆形的别院门口 赵怀一行闻言停下了脚步,冷眼看过去,一个衣着雍容的中年贵妇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步走了过来。 听到旁边人的小声议论,赵怀知道这就是四公子骆思齐的生母,老爷骆成都二房夫人骆单氏,一个很霸道的妇人。 骆单氏的亲叔叔是朝廷中二品参知政事单月,这可是一株参天大树根深叶茂,足以与金国尚书省平章政事(副丞相)袁谭分庭抗礼,在朝堂上是一对老冤家。 想当初20多年前,骆单氏嫁入骆府时候,参知政事单月还没有宦途畅通,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监察御史,骆单氏生父单富也只是个寻常富商大贾,谈不上什么地位。 因此女儿只能嫁与镇守使骆成都,屈身从妻的位份,还算是高攀了,很是过了段苦日子。 谁知道单月宦途一路高歌猛进,仅仅二十几年时间。 从当初一介监察御史,历任治书侍御史,侍御史,西京路留守司同知留守,再任留守之要职。 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掌管一路诸多府县政务,权柄显赫一时。 单月此人极善钻营交际,奉皇命调回中枢之后,更受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看重,谓之;爱卿乃宰执大才。 此后直入户部任三司使要职,相当于户部尚书衔,从二品大员。 直管农业方面的司农司,国家钱谷财用的太府监,及督造手工业的少府监,风头一时无两。 及至三年前,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亲自拔擢入尚书省任平章政事,位同副宰相,朝廷正二品柱石大员,地位贵不可言。 骆成都二房夫人骆单氏也跟着一路水涨船高,以庶夫人身份强压正妻风头,骄奢霸道一发不可收拾。 按照金国杂乱的官制,可怜秦州路镇守使骆成都只是一个正四品的武职,手下管着一些不入流的厢军杂兵,维持地方治安。 与手下掌管大军的兵马都总管天差地别之远,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样平庸的职位,如何能够压住(位同副丞相的)平章政事单月的侄女,哪怕她只是一个是侍妾身份,当然是惹不起躲得起。 在私下里,连老爷骆成都都要礼让骆单氏三分,也是骆府庶子骆思齐如此猖獗的原因。 此刻,骆单氏一脸寒霜的走上前来,冷声斥责道;“哪里来的腌臜货色,胆敢在骆府里猖狂,谁给你们泼天的胆子? 想必就是尔等伤了我儿思齐,可笑这骆府中无人,竟然容得凶徒从容离去。” 这话挤兑的三公子骆思贤满脸通红,忙解释说: “单姨,此事别有冤情……” “逆子,你给我住口!” 骆单氏满脸寒霜一声清叱,骂的三公子骆思贤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骆单氏以一个庶母的身份斥责成年嫡子,都是逾越本份的事情。 然而,骆单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不依不饶的继续责骂:“你越发不成话了,看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都是些腌臜货色。 在外面胡混倒也罢了,带到府里来伤了自家兄弟,还帮着外人说话,是哪里的道理? 妄想一走了之,今天哪里都不要想去。 来人啊! 给我全部锁拿起来,打断了双腿,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捧着老爷的名帖,把这些混账都扔到汴京府牢城里去。 至于那个千人骑的贱女人,先拿下来,等到我儿醒来享用过后,扔到最低贱的妓寨里去。 让这个招蜂引蝶的贱女人,每日里受千人骑万人压,肠穿肚烂而死。” 骆单氏脸上戾气十足,张牙舞爪的叫嚣着不可一世,连同旁边的袁汤公子一起骂了进去。 主妇一言即出,她带来的数十名豪奴提刀拿棒,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拿人。 赵怀冷笑一声,眼睛里的寒光一闪而过,轻声对旁边的赵远程说了几句话,赵远程当即点头离开了。 眼看着一场激烈冲突不可避免,三公子骆思贤急地跌足叫道:“祸事了,这下可怎生是好。” 他却没有丁点办法,阻止这个霸道的姨娘,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向极坏的一面演变。 袁汤公子本不欲同这个癫狂的疯女人分说,可为了自家的清誉不受玷污,也为了一面之交赵怀公子说一句公道话。 当下开口道:“且慢!我乃平章政事(副丞相)袁谭之子袁汤,你这个婆子口出无状,本公子本不欲与你多说。 今日之事,本公子亲眼目睹,罪过不在赵怀公子身上。 他的伴当下手有些重,这个自有地方分说,可以到汴京府诉状,却容不得你等横加私刑。 大金国自有律法在,赵怀公子是御赐同进士的身份,可以见官不拜,岂容一介妇人横行不法。” 此言一出,提刀拿棒的豪奴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妄动了。 如果前面不知道尚且好说 现在知道面前这位公子身份贵重,是平章政事家中贵介公子,那可是大山一样的存在,高不可攀。 主家要捉拿的这赵怀一干人等,也是有身份的官人,哪里是奴才能够动得了的? “你袁汤公子身份贵重,老身惹不起,刚刚老身说错了话,在这里给你赔罪。 今天的事情,断不可能善了。 袁汤公子请自去,骆府今日就不能招待了,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骆单氏还没有疯狂到无视平章政事的地步,她知道自己惹不起,立马态度谦卑的赔礼。 转过脸,骆单氏眼中的疯狂神色四溢,猖狂地喊道:“今天老身要为我儿出头,纵然犯了国法,老身愿一命偿之。 你等可速去,这是骆府私事,到时候不要溅了自己一身的血。” “骆单氏,你可不要肆意妄为,累及家中旁人。” “不劳袁汤公子教训,老身这几十年锦衣玉食也活的够了,正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俊杰有何能为。” 这是一个护犊子到了极处的女人,面对这个疯狂的老妇人,袁汤公子的招牌也不好使了,他正待再出言相劝。 旁边的赵怀伸手拦住了他,婉言说道:“赵怀多谢袁汤公子分说,你就不必为难了。 此事我自有道理,主人家不留客,你且自去罢。” “贤弟,这……” “你且自去,赵怀可不是泥捏纸塑的,不会由着她胡来,我等当有再会之日。” “好吧!简直不可理喻。” 袁汤公子看赵怀身边的五个人都非寻常,估计区区几十个家仆,真的奈何不了他。 心中对这个疯女人烦乱之极,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三公子骆思贤讪笑着,见两方横眉怒目,没有一个人理睬自己,也觉得没趣。 跺跺脚带着胡昌离开了,胡昌一路走到尽头,依然频频回头探望。 凭着直觉胡昌知道,下面肯定有一场精彩的大戏可看,可惜这里是骆府而不是街头,由不得自己随意来去。 见到不相干的众人都离开了,赵怀目光中寒光闪露,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天的事情,来龙去脉你也知道。 赵怀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原不欲追究过甚,只惩首恶就行了。 谁知道你这蠢妇不但纵子行凶,还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欲置我等于死地。 既然如此,就作一堆算了。” 骆单氏环顾左右,自己这边人多势重,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赵怀,侃侃而谈,脸上没有流露出一分的惧色,反而口出威胁。 想到自己儿子被打的牙齿脱落,到现在都没醒来,一副凄惨不堪的景象。 骆单氏禁不住气极而笑,眼神中戾气四溢,道:“老身管不了你是谁,敢动我儿思齐一根手指头,就要尔等合家性命来赔。” 说完,一挥手厉声喝道,“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打断他们的腿,死活不论……” 第105章 血案 这个老疯婆子张牙舞爪的叫嚣,尖声喝令仆役们动手拿人,死活不论。 既然得了命令,天塌下来有主子顶着,旁边的豪奴再也按耐不住,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冲上来, 赵怀目光中的寒意森森,再也没办法留手: 这个老疯婆子自己取死,那么就送她一程。 只见他浮光掠影的猛一挥手,骆单氏保养很好的头颅已齐颈而断,鲜血自颈腔泉水一般喷溅出来。 “杀!” 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赵怀手持着锋利无比的鱼肠剑,和身撞入人群中大杀特杀。 只见他身形迅捷多变,在一众提刀拿棍的豪奴中所向披靡,寒光闪处,迎面遭遇者纷纷倒下。 有了主公的命令,身后锋赤台等人早已忍不住了,如狼似虎的冲上来狠杀,下手绝不容情。 只是片刻功夫 院子外面已经躺倒了一地尸骸,约莫有三十余人,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一副血腥屠戮的场景。 赵怀等人本是吃人老虎扮作的乖猫,没有一个善类,哪里有心思与这个疯婆子歪缠,直接一刀了帐。 “主公,我们把这个府上屠了吧?” 赤里浑仅凭这一双铁拳,把十几个仆役砸的肠穿肚烂。 威猛无匹的铁拳,砸在头上便西瓜一样的炸开,死的惨不忍睹。 此时杀得性起,一双牛眼瞪得浑圆。 “浑话,冤有头债有主,用不着累及旁人。 你们几个分头去找,把那个罪魁祸首骆思齐找出来,我今天要把这个贼子大卸八块,方解我心头之恨。” 赵怀是杀伐果断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结今天这场恩怨。 没过多久 孟州拎着骆思齐大踏步的走来,口中叫道:“主公,这贼厮己经醒来,却被我们吓得躲在假山里,被我擒住。” 赵怀见状哈哈大笑。“好!人生就当快意恩仇,手刃头仇人的头颅,岂不快哉!” 此时,马车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怀……怀弟,凡事当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莫要伤人性命吧。” 说完,赵颖儿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面一看…… 只见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腥红的残肢断臂躺满一地,中间还有骆单氏衣着华贵的无头尸骸,血腥地狱一般的场景。 当下,赵颖儿一声不吭的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了。 “主公,这……” “唉!我这个姐姐胆子是有点小,没奈何,赶紧出去再说。” “好嘞!主公这贼厮鸟交给我活劈了吧,我赤里浑早就想这样干了。” “唔……去吧!” “谢主公。” 赤里浑杀气腾腾的大步跨了过去,吓得骆思齐心胆欲丧,惊声叫喊起来。 此时他后悔无及,再也想不到,怎么惹到了这一群杀神? 可惜,大错已经铸成,一切都晚了。 孟州手上紧抓着的人,没有老实的交给赤里浑,两个人各持一条腿,吐气开声骤然发力: “嘿……哈!” “噗嗤”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传来。 两人合力,竟生生将骆思齐活劈了,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当真是: 目不忍见,耳不堪闻。 一个时辰后,临近晚间时分 这一起骆府血案直接上达皇庭,皇帝完颜守绪震怒万分,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起血案,简直比上一次的兵马都总管府女眷受辱案,更加骇人听闻。 上谕严令: 着有司即刻捉拿人犯,交汴京府入狱问罪,相关人等严惩不赦! 钦此! 一时间,满汴京城闭城大索,铁骑军卒和差役一队队在大街小巷里搜查,简直要把汴京城翻个底朝天。 更有一队轻骑直奔十多里外的北河村,全副武装的杀气腾腾而来,想要人赃俱获。 谁知,在这里却扑了个空。 行事前,赵怀早已经安排赵远程通知相关人等躲避,到何处能够找得到人? 拿不到人犯可不行,汴京府派出的轻骑最后把族老赵亮一家,连同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起锁拿进牢城。 赵远程不可能通知所有赵氏族人都躲避,只通知麾下相关人等家眷暂避一二,以免遭到池鱼之灾。 另外,着人知会上北河村宗族一声。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北河村旦凡和赵怀有点关系的跑了个干净,包括赵氏一族四房头的族人。 唯独族老赵亮一家,与赵怀素有嫌弃,两方也不怎么来往,没人想到去通知他家。 汴京府一路杀过来的差役们不知道,也不相信,这是皇上钦点的重案,更不能空手而回。 何况首恶赵怀是赵氏一族的七房头,这一房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子嗣单薄。 偏生族老赵亮是六房头,两房族人同住一个村子,而且隔得最近。 好巧不巧的是,族老赵亮与赵怀是同辈之人,其他族人都隔着两、三辈甚至更多,就连赵氏一族的族长都隔着两辈远。 你说没关系,谁信? 一干人犯锁拿回汴京城后,上面有皇命压身,下面有平章政事单月派着手下亲信幕僚盯着,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汴京府台完颜拓大人不敢怠慢,连夜到牢城里审讯彻察,一番大刑动用了个遍,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却把老大赵远奎生生打死了,其他人等也是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只吊着一口气了。 可怜族老赵亮一家真的不知道赵怀多少消息。 原本两家就没有来往,加上赵怀到神仙山庄呆了几个月,中间没回来过,能知道什么消息? 进了汴京府大狱里,大刑伺候下,就是石头也能榨出油来。 翻来覆去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看这情景,赵亮等人当真不知道赵怀的事。 那也不能轻易的放过,这么大的血案,总要有替死鬼。 汴京府众衙役无奈之下,草草拟定了一份供状,言之几人皆为从犯云云。 借着族老赵亮一家晕死过去,用了手指印泥,具出一份供认不讳的罪状。 上面催促的急,必须要有所交代,拿着照亮家人抵过,这起重案算是破了大半,只剩下首犯赵怀在逃。 可叹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族老赵亮为心中一丝贪念,害了赵怀姐弟二人性命。 如果不是赵怀重生穿越改变命运,这姐弟二人早死于非命,绝不是妄言。 如今,这一番的因果,全部加倍的应在自家身上,可悲可叹! 第二日 平章政事单府 书房内 阔面大耳的平章政事单月神情不豫,皱着眉头,听着亲信幕僚王承衍,详细汇报汴京府审讯的结果,手里磨挲着寿山玉把玩件。 半晌无语 下首,头发花白的单富神情悲泣,嘴里面唠叨着说:“贤弟,你可一定要给老哥哥做主啊!可怜我年届七旬,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这一辈子孤苦的女儿,还有惨遭毒手的外孙,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有什么别的奢望,只希望能给我可怜的女儿报仇。 老哥哥也不求你其他事,就希望在死之前,能够看到这个恶徒千刀万剐,告慰我的女儿和外孙在天之灵。 唔唔唔…… 我这苦命的女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唔唔唔…… 还有我这横遭劫难的外孙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痛煞老夫也!” “父亲大人,我已经查听确切了。 这个赵怀就是当初用箭射我的贼人,当初曾冒充蔡州兵马都总管崔立的公子,带着完颜麻都到富贵赌坊的那个人。 此人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说话的是二公子单豹,当初在富贵赌坊吃了一个明亏,头上的帽子被两只利箭钉在柱梁上,单豹立马就吓尿了。 此后一打听,原来与兵马都总管崔立没有半分的关系,都是贼人冒名顶替。 再去找寻完颜麻都等人,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后来有心人提及,与完颜麻都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柳风云,似乎在明记客栈出现过,与售卖北河大鱼的赵怀是一路人。 至此,吃了大亏的二公子单豹才恍然大悟,栽倒在何人的手上。 实在可恼!可恨! “赵怀?” 单月瞬间心念百转,他可知道完颜麻都户部仓库的事情,包括那一场蹊跷的大火。 心中的警兆顿时升了一个级别: 赵怀此人,胆子大的捅破了天,绝非寻常之辈。 那边厢 年过七旬的单富念经似的哀嚎,哭的平章政事单月大人心烦意乱,脑袋里像一百个蚊子嗡嗡的叫。 他狠狠地把手里精美的寿山玉把玩件摔在地上,立马摔碎成了十八瓣儿。 “可恨恶贼,真的是气煞我也,王承衍,你到汴京府再跑一趟,传我的意思: 首恶赵怀一日不能就擒伏法,这一起重案一日便不能结。 徜若逾期三日不能结案,我定会在皇帝陛下御前,重重的参汴京府完颜拓一本。 此人素来昏庸无能,尸位素餐,这个事情绝不容情。” “属下这就去办。” 王承衍看了一下悲悲泣泣的单富,这个老家你从昨天到现在,就住在府上,看来下定决心,不抓到首恶赵怀誓不撤兵。 如此一来,汴京府一众衙役如若抓不到赵怀,屁股可就要被打的开花了。 第106章 独闯枢密院 金国平章政事袁府 书房内 袁潭是五十多岁的长者,面容清矍,眼神内敛犹如深潭,一副看破红尘、与世无争的恬淡神色,是一位胸怀乾坤的睿智长者。 能够在疆域万里、人口亿万的金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之位,机谋思变远非寻常人可比。 “赵怀?这个有趣的少年,我已经听过几次名字了。” 似乎陷入了回忆,袁潭缓慢而又清晰的说道;“最初是在去岁寒冬季节,这个有趣的少年,能够捕捞上来大量肥美的北河大鱼。 回味那鲜美的滋味,让人不由得就产生一种好感。 应该是上天仙佛的赐予,否则真的很难想象,一个12岁的少年,能够捕获如此多的鲜美水产。 次之, 关于这神奇的北河村少年,旷野雪地里陡逢银狼仙的遭遇。 这个离奇的传闻,后续在汴京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说法越来越神奇。 此事,朝廷也做过调查,确信大部分情境都是真的。 有些格外出奇之处,想必是旁人添加附会。 再次之: 就是在明记客栈发生的‘神灵显圣’祥瑞了。” 似乎觉得称之为祥瑞不妥,袁潭清矍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把这个念头抹去了。 “结合这个少年在骆府所为,还有身边收拢的人才。 袁汤,为父判断此子应该是个明白人,对金国朝廷国祚断绝,早已有所安排。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 赵怀这个少年没有你的条件,无从知道政军两界秘闻,所得的信息都处于社会下层。 仅凭民间一鳞半爪的消息,能够得到相同的论断,说明他比你强上不止一截,乃天纵之才呀!” 袁汤公子恭敬的坐在下首,目光撇了一下稳重的大哥袁錾。 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带着些希冀问道;“父亲大人,既然您欣赏赵怀有天纵之才,起了爱才之心,能不能翼护则个,帮赵怀度过这一次大劫呢?” “呵呵……” 袁潭神情慈祥的笑了,目光转向大公子袁錾,目光中透露着探寻之意,这是考校大公子袁錾了。 “父亲大人,我觉得此子出身高贵,却自幼失牯,年幼时历经磨难,更经历过生死大劫,比寻常人早熟那是有的。 综合后来诸多神异之处,让人百思难解。 由此观之, 赵怀此子命犯天煞孤星,迭逢大难又能够逃脱,命格非常强硬,克亲克长辈。 兼之心思慎密深沉,年纪小小就有狡兔三窟的准备,能够成功绝非侥幸。 并且,赵怀善于收拢得用的人手,当出手时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已经显露出鹰视狼顾的奸雄本色,绝非易与之辈。” 袁錾此人三十余岁年龄,得益于家学渊源,自幼饱读诗书,《春秋》、《史记》、《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信手拈来,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中年才俊。 原任翰林院从事,更是博览群书。 此后,曾任淮西路辖下徽城县令,淮西路按察使司副使,后升任淮东路留守同知,协助主管一路的府县,委实非同寻常。 两年前,蒙古铁骑大举入侵。 山东及两淮路相继沦陷,迫不得已袁錾回府待召,也是因为父亲袁潭大人不看好金国朝廷,无意让他继续出任一方官佐。 大公子袁錾与尚未出仕的二公子袁汤不同,他出仕宦途十几年,政事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不同寻常之处。 “不错,錾儿眼光看出了十之八九,已是非常难得。” 袁潭大人拈须而笑,心中对两个儿子非常满意,这是他一直引为自豪的事情。 袁府家教森严,这两个嫡子没有辜负自己厚望。 “父亲大人,您说我看出了多少?”二公子袁汤颇有一份争强好胜之心。 “呵呵!最多四分。” “啊……才这么点儿,我和大哥相差有那么大吗?” “最少,錾儿没有恳求为父翼护赵怀,仅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就逊色三分。” “孩儿不懂?” 袁潭双目微闭不再作答,二公子袁汤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大哥,犹带着一丝不服气的神色。 大公子袁錾知道父亲的意思,开口为弟弟详细解释; “赵怀此子小小年纪,显露出鹰视狼顾的奸雄本色。 在这个乱世里,如果此次能够大难不死,最少也是个混世魔王的角色。”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够示之以恩?” “哈哈哈……凡是野心勃勃之辈,皆是心性凉薄,杀伐果决的人,怎么会为一点恩惠束缚。 用之过于锋利,反伤其主,绝非轻易可拉拢的,此事断不可违。 这种人恩怨分明,也不可以贸然得罪。 否则,若是命格不够硬,反而祸及自身。 由赵氏一族族老赵亮可知,仅仅一点嫌隙,就招致了覆家灭门之祸,可见危害之烈。” “那……我们帮他一把,留一份香火情总是好的。”二公子袁汤还是有点不服气,嘴硬的反驳。 大公子袁錾见父亲大人没有睁开眼的意思,无奈的说道;“凡野心勃勃之辈都有三灾六厄,如果命数足够,自然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就像山野丛林中的老虎,要么夭折,要么成长为一方之主。 这是必须要经过的磨难,旁人插手不得。 二弟,你记得否,三国吕伯奢典故?” 二公子袁汤恍然大悟,不由心悦诚服的说道;“大哥,我不如你多矣!” “错,你只是缺少历练,少了一些人情世故罢了。” 兄弟两相视而笑,兄友弟恭的佳话,令书房里充满了一份温馨的氛围。 根据《魏书》记载; 曹操谋刺权臣董卓未遂之后,仓皇逃出京城,惶惶如丧家之犬,幸得老人家吕伯奢收留。 彼时,吕伯奢去镇上购买东西。 曹操听见吕伯奢的家人在弄锅碗瓢盆,发出很大声响,曹操是受董卓通缉追拿的要犯,立马起了疑心。 “疑其图己”,遂把吕伯奢一家全杀了。 后来才知道原委,这个叫做“误杀”。 有的时候,想送人情不见得是好事,必须要拿捏好分寸,如果赵怀连汴京府的通缉都逃不出去,此人以后的成就也不可能大。 七日后,黄昏时分 高大的枢密院衙门巍峨耸立,门口顶盔贯甲的军卒煞气凛然,持戈挎刀守卫在衙门口。 衙门口两侧高大的石柱上,巨大的石雕狼头神态狰狞,作仰天咆哮状,更增加了这一处军国重地的威严。 女真一族世代渔猎,笃信狼图腾,军府重地枢密院衙门以此作镇衙神兽,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临近下值时间。 枢密院辖制下十二房官吏,三三两两的离开衙门,嘴里讨论着晚上饮宴一番。 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武官,脚步匆匆的自外面而来,被衙门口的守卫拦住: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闷着头乱闯。” “哎呀!是下官的不是。”这名面色蜡黄的中年武官,满脸陪着笑容:“还请这个大哥方便则个,上面催的紧,下官迁调文书一直没有下来。 这不,想到支差房去看一看,得罪了。” 说话间,一个五两的纹银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对方的袖笼里,这是常例。 “早干什么去了? 行了,赶紧去吧,不要在这里磨蹭了。 这时候上官都已经下值了,现在进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戍守校尉不耐烦地挥挥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似的。 每天到枢密院来办差的武官太多,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谁耐烦管他们这些闲事。 只要门包给足了,戍守军卒就是个摆设,没多余心思管闲事。 “谢您了。” 面色蜡黄的中年武官客气地回应一声,迈步走进了枢密院衙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此人正是赵怀装扮,他的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孤身独闯军门重地。 虽然外面有少年们接应,一切都安排周密了,准备了诸多的后手。 这件事依然凶险万分,万一事情败露,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第107章 枢密院 这些风声鹤吠的日子,胆大包天的赵怀一行没有逃出汴京城,而是利用以前的布置,在城内深深的潜伏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 这次暗入汴京府弄资源的目的没有达到,下一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为了修炼大计,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骆府血案”后,汴京城出动戍卫军卒和全城差役,全城大索三天。 抓了一大堆无干的江湖匪盗,身份半黑不白的人物,人数以千计,差役军卒穿门入户骚扰百姓,做下许多人神共愤的恶事,弄得百姓们人心惶惶。 官府这些努力都做了无用功,没有半分用处,偌大一个汴京城,想要潜藏起来真的很难搜寻到。 因为逾期没有破案,汴京府一众衙役屁股都打烂了,正主儿赵怀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官府从上到下都估计赵怀己逃出汴京城了,街面上逐家逐户的巡查便随之松下来。 这么大的汴京城,总不能一直闭城大索,那会影响百万人的生计,官府迫于无奈,闭城三天后只能开城放行,百姓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又过了几天 “骆府血案”在汴京城内闹得几乎人人皆知,传闻沸沸扬扬,民间私下里议论“骆府血案”首犯赵怀,几乎一边倒的赞道; 这个赵怀果真不同凡响,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好汉。 赵怀阻止家姐赵颖儿被恶徒淫·辱,奋起抗争,怒而血洗骆府,符合民众普遍认知的忠孝节义观念。 受到百姓们热烈的追捧,不是没有缘由的。 维护女子的贞操节义乃是正道,为姐姐出头怒而杀人,符合汉人家族人伦习俗,深受汉人习俗影响的女真贵族,也是同样的想法。 “骆府血案”引起的巨大波澜,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大石,湖中泛起的涟漪远远没有平静。 那边厢 刚刚返回汴京城的威烈、威胜二营诸将官,在神仙山庄受到的强烈震撼,一点都不比城里人小。 加上回来后,乍一听到赵怀等人做下的“骆府血案”,那个波澜起伏的心思就更精彩了;这一位怀公子,实在太能折腾了,到哪里都不得平静。 欣喜、震撼、惊惧、疑虑、担心…… 各种复杂难明的滋味交织在一起,心弦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绷紧,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因为汴京城里的风声太紧,躲在暗处的赵怀没有面见诸将官,此事容后再议,不是眼面前的急事。 时间推移,随着蒙古铁骑的步步进逼,金国军队一路溃败,这些将官们迟早会找到自己头上。 先撑一撑他们,让他们内心的煎熬衡量,把平日里骄横棱角磨去些,上赶子送温暖总不是买卖。 要想保住阖家老小的性命,唯有找到自己,别人没有这份能为,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随着风声渐渐缓和,躲起来的赵怀开始行动了,命令手下的管事设计袁居囤,把他掌握在手中。 说来可笑: 小吏房的令史袁居囤走了狗屎运,家里面的囤记油坊走了水,烧毁了两条街,造成了空前绝后的巨大损失。 因为上层大官人的一句话: 此乃天罚之火,众人需多做善事。 官府方面没有深究的意思,也没人来找他袁居囤的不是,暂时躲过了一大劫难。 这样的平头小吏,就算把他榨出油来,也榨不出几两纹银,没人愿意白费这个功夫。 按照原先的计划; 赵怀手下的管事,安排青楼女子勾上了令史袁居囤,对付这个色中饿鬼简直手到擒来,没有花费多少功夫。 在黄金和美人的双重攻势之下,花了60两黄金,加上两个青楼女子,袁居囤很快就举手投降,愿意倾全力配合。 关键问题在于: 作为军府重地,金国枢密院衙门也是有森严规矩的,一个仓库保管员级别的令史,想把官印揣回家,没有一点可能性。 外来武官去枢密院衙门办差,不论迁调、升职还是干什么,必须在辖下十二个房头一一走过。 办理有整套的任命文书,调函和身份凭信,才能在“小吏房”领取一枚相合的武官印绶。 最后 到“杂役房”领用官袍,甲胄,具结相关文书,才能拿到出衙门的凭证,带着武官印绶离开军府重地枢密院衙门。 这里有一整套严格的规例流程,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武官印绶带出衙门,那样真要天下大乱了。 相关各房任职的胥吏,下值出门时要搜两遍身,检查相当的严格。 不要说带一枚武官印绶,就特么一张纸片也别想带出去,这是规矩。 想来想去,赵还只有利用自己的储物空间亲自跑一趟,这是唯一的机会,于是便有了这次独闯枢密院之行。 手下管事告诉令史袁居囤的谎言: 在几年前的两淮路大战中,父辈阵亡,祖辈留下来的猛安将印被朝廷收缴了,这成了大官人心中的一个执念,总也无法释怀。 如果能拿回来当然好,实在不行当面祭奠上一番,也能够慰藉心灵,算是了一桩心事。 袁居囤知道; 想取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偷入库房祭奠一番,只要没有人瞧见,就可以白落黄金和美人重礼酬谢。 为了这些令人眼馋的财货女人,袁居囤情愿担些风险,做下这杀头的大事件。 枢密院衙门内庭院重重 按照之前袁居囤叮嘱的路线,赵怀一路低头穿过几座别院,遇到都是行色匆匆准备下值的官吏,无人上前来盘问他,不由得心中暗喜; 果然是外紧内松,都是样子货。 有了内贼作引导,赵怀一路走过来非常顺利,穿堂过院几乎没有什么波折,准备好的说辞一点都没用的上。 一处僻静的别院 这一处别院气势肃然,进入院子迎面五间阔大的正殿,两边的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透露着一股官家的威严。 一眼看过去,正殿里面几乎无人。 赵怀知道面前这个正殿,就是“小吏房”官员办差的官房。 从院史到副承旨,还有下面的主事等大小官吏,在一字排开的正殿和偏殿里,审核上面各房头发给武官的任命文书,调函和身份凭信等。 审核过武官人、物都相符后,办事官吏签押完毕,外来武官再到后面守阙主事那里,办理领取武官印绶手续。 当然,这一系列的流程,喜包必不可少。 如果喜包里的纹银过少,原来办差的外来武官,就可能遭遇到脸难看,事难办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空跑一趟,办不成差使。 这种陈规陋俗,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前面的事项全部办完后, 由守阙主事到仓库保管员袁居囤处,取出武官印绶,交给前来办差的武官,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说明“小吏房”的事情全部办完了,外来武官下面就可以到“杂役房”继续走流程了,继续这个繁琐而又痛苦的旅程。 从始至终,令史袁居囤见不到前来办差的武官,自然也就没有财货分润,清水胥吏一个,难怪见到黄金、女人就晃花了眼,什么事情都敢做。 “小吏房”储藏官印的库房,就在大殿后面,需要从大殿中间穿过去,便可通向后面的库房了。 第108章 老鼠掉米缸里 静悄悄的大殿前 赵怀脚步轻轻的靠近门边,探头看了一下。 正殿里面没有一个人,一旁的偏殿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不时的引起一阵哄笑。 现在无所事事,这些人聚在一起,谈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等待下值的钟声响起。 此时, 赵怀心中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狂跳不己,害怕是人之常情,他生怕被人当场抓个正着。 一旦叫唤起来,插翅也难飞,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盘查起来什么都要露馅,自己做下的这些惊天大事,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一切的辛苦谋划全部化作东流水。 走到这里……再退回去不成? 时间不多了,富贵险中求, 想到这里, 赵怀索性一咬牙走进了正殿,阔大的正殿光影昏暗,每个书案桌上都掌着一盏油灯,火苗一闪一闪的晃动,带来温暖的光芒。 他脚步犹如狸猫一样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触碰任何东西,一路向前行去。 绕过正殿里两边的书案,悄悄地接近偏殿的门口,这里距离正殿后方照壁已经不远。 只要越过偏殿门口,绕过正殿后方照壁,应该就万事大吉了。 赵怀停下了脚步,看见窗棂上有处纸糊的破洞,他凑上前去细看; 只见偏殿里面有六名下级官吏,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闲谈,好死不死的,几个人脸都朝着偏殿门口。 赵怀如果强行通过,必然会被他们发觉,到时惊叫起来就遭了。 哇……靠! 运气这么差。 他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日冕,距离下值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了,须得抓紧点方好。 透过窗棂上纸糊的破洞,赵怀目光左右的搜寻了下,落在偏殿边上的两个桌面大的架鼓上,心中有了计较。 他随手从墙缝里抠出一块硬泥,趁着几个人哄堂大笑的时候,顺着偏殿门口扬手丢了出去。 硬泥块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架鼓上,击发出“嘭”的一声响,顿时吸引了几个人的眼光,转过头去看…… “这是什么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架鼓上了,噢!是房顶掉下来的泥巴块。” “直娘贼,吓了本大人一跳,我说这个殿堂年久失修,早应该翻建一下了,下个雨都漏水。” “谁说不是呢?我的那个案桌旁,只要外面下雨,里面就滴个不停,一天能够接上几盆水,官袍都溅湿了。” “呵呵呵!主事大人每天都可以见到枢密院使大人,应该向他面呈此事。” “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想那么早寻死,留着大好头颅吃用不尽,比劳什子修补殿堂要紧得多。” “哈哈哈!我也是同感。” 赵怀趁着他们注意力转移的机会,脚步轻盈的越过偏殿门口,闪入躲入照壁后面。 一路谨慎地向前去,并没有放松丝毫警惕性。 他脚步跨出正殿后门,看见正殿后面有一座耳房,按照袁居囤详细的描述; 这里是守阙主事日常理事的地方,耳房的前面有一条蜿蜒的小径,穿过半月形的门洞,通向后面的库房。 前来办差的武官应该到此为止,不能继续前进了。 必须在外面等待守阙主事进入库房,取出武官印绶,具结取用凭信才可取走,规矩相当的严谨。 再好的规矩也要有人执行,原本严密无暇的流程,遇到下面的官吏偷懒,就会出现天大的漏洞。 现在这个耳房里空空如也,想必都聚在偏殿里面说笑,正好方便赵怀行事。 从耳房门口条小路通向半月形的门洞,走过去就是后面的库房,正是仓库保管员袁居囤的岗位。 赵怀一路走过门洞,抬眼看过去,只见袁居囤正坐在一边的棚子下,心神不宁的左右张望,看见自己时脸色都变了。 可怜袁居囤平日上值连个官房都没有,只能蹲在小棚子下面苦等,不知道这么多年风吹雨晒如何熬过来的。 这就是仓库保管员的待遇,到什么地方都高不起来,哪怕高高在上的军府重地枢密院,依然是个仓库保管员。 联想到袁居囤离开衙门趾高气扬的派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官人,您……您没有被人看到吧?” 袁居囤神色非常紧张,如果被别人看见就大祸事了,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 到了这里,赵怀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没有被人发现,赶紧的,时间不多了。” “大官人,库门没有锁,你自己进去找,两淮路的官印,都在库房右手里面第三排,只管看上层的猛安(千户)官印就好,下层是谋克官印。” “我知道了,现在就进去找。” “请您一定要快点出来,下值的时候,守阙主事要来加一道锁。 我们两道锁封了库门后,还要到副承旨那里缴钥匙,才能下值离开官房。 您如果不出来,今天就被锁在库房里出不来了,明天一早,查库的时候肯定会被发现……” “行了,甭啰嗦了,我都知道。” 赵怀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闪身钻进包了厚重铁皮的库门,动作灵敏地消失不见,像极了一个灵活的小贼。 库房里 这个“小吏房”库房重地并不大,全部都是厚重的巨石砌成,建造的非常结实,整个库房里外三间房子,约莫二百余尺大小,摆着二十排一人多高的檀木架子。 想必金国十九路兵马都总管辖下,每一路兵马都总管一排架子,多出来的檀木架子就是零散官。 一枚武官印绶只有小孩拳头大小,能够占用多少地方? 注目看过去,有的架子上只有零星的五六个武官印绶,有的架子上却有二三十个不等,全都盛放在精美的檀木盒子里,库房里这种情况,与金国目前的情势符合。 目前的战事危急 金国戒备森严的陕西路、秦州路、关西路等大军所在,还有沿着黄河岸边,各路兵马都总管辖下,各路金国大军渭集。 武官的缺额不多,这里檀木架子上武官印绶自然就少。 那些沦陷的山东,两淮,黄河北各路兵马都总管辖下,战亡、空额、绝嗣的武官印绶就多了,架子上多的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赵怀看的简直满心欢喜,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既入宝山,岂能空手回。 赵怀脚步风一般的掠过,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连盛放官印的檀木盒子都没有放过,一概全部清空。 短短的时间里,把这个库房里所有的武官印绶,约有一百七十余枚,全部收入了储物空间。 然后,赵怀不慌不忙的取出几个坛子,打着火折子点燃了香头,把它们放在柜子的里面藏好。 按照时间测算,这些坛子上的香头,应该在三个时辰后点着盛着易燃油料的坛子。 在午夜时分开始熊熊燃烧,毁灭库房内一切的罪证。 这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给官员们留一个推脱责任的借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做完了这一切,赵怀闪身溜出了库房,正好看见一脸紧张的袁居囤,焦急的在外面团团乱转。 赵怀心情放松的轻笑一声,“你不要再转了,我已经祭奠过家父的官印,一会儿溜出去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能够知道丁点。” 看见赵怀速度很快的出来,令史袁居囤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道:“可吓死我了,请大官人委屈下,在耳房后面的夹壁里躲一下。 等到我们锁门封库完事之后,交完了手上的钥匙,再尾随着我们出去。 出了别院混在人群中,就再也没人能够晓得了,那时才能够大功告成。” “这些我都晓得,你也不要露出马脚。” “大官人,出门的时候要应付搜检,您……您千万不能夹带什么东西,万一被搜出来……” “这我知道,不要啰嗦了。” 赵怀随口应了一声,迈步走到了耳房旁边。 在耳房后墙与院墙之间,有个一人多宽的极窄夹道,正好可以容人藏起来。 此时,传来一声悠扬浑厚的钟声,远远的声音传播出去,听起来清晰无比。 下值的钟声响了…… 钟声一连敲响了九次,“小吏房”里聊天的官员们一涌而出,循旧例,把库房门加二道锁封了起来。 然后,是按照程序交出库房的钥匙,一切繁杂手续不提。 几名官员一路说说笑笑的离开跨院,赵怀不动声色地尾随,汇入了离开的大队官吏,在出门的地方,排队等候搜检。 “你是何人啊?到衙门里来办什么差遣?”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是个等候搜检的下层官员,闲的无聊发问。 赵怀心中一凛,麻烦来了…… 第109章 危险临身 枢密院衙门内 下值的官员胥吏从深宅大院里汇聚而来,过不多时,人群变得拥挤起来,各人按照不同的所属排队,等候戍卫搜检。 枢密院衙门里, 等候的下层官吏排成了数个长队,有品级的底层官吏自成一队,基本上是走个过场,说两句闲话就过去了。 对不入品的官员,检查就要仔细的多,总要向征性的搜检下。 至于底层的胥吏,更是被上下摸了个遍,就像防贼一样,看起来待遇完全不同。 按照金国的官制,这些被搜检的服色都是从八品、九品底层官吏,属于“参下官”,级别相当于副科长级别科员,资深办事员一类。 那些七品以上的“参上官”,就不用经过这道侮辱性的搜检程序,可以大摇大摆的顺着回廊离开,高高在上的样子傲气十足。 “参上官”身上的官服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相互间待遇天差地别。 赵怀无奈的站在外来办差官员队伍中,缓慢向前移动,这一队检查也不认真,主要是讨要些红包好处。 对那些一毛不拔的,戍卫们检查动作非常粗暴,必定要受尽苦头。 “你是何人?到衙门里来办什么差遣?”这个文官用眼角吔着赵怀,说话语气大咧咧的。 “请问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赵怀见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闲极无聊的和自己答话,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当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应付他。 “呵呵……见教倒没有,就是看你不像个正经的武官,须得好生盘察一番。 本官现在问你的话,你倒盘问起本官来了,真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名尖嘴猴腮的文官见赵怀爱理不理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傲慢的打起了官腔。 这人看服色是一名八品职官管勾,十二房主事一级的官员(相当于科长),有些没事找茬的意味。 听到这个话,赵怀真是气的笑出声来,我很像一个软柿子吗? “哦……能否请教一下这位大人,什么样的人是正经武官,我不知道金国还有这个规矩。” “大胆狂徒!在枢密院重地还敢巧舌如簧,难道不知死活吗?” 哇勒个操! 赵怀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噌”地就窜上来了,方才入宝山满载而归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是头疯狗吗……逮谁咬谁? 赵怀沉下脸重重的一哼:“哼!我不知道你是谁,更没有兴趣理睬。 没想到你这贼厮愈发蹬鼻子上脸,真正的让人心生厌恶,浑然的癞皮狗一条。 给老子滚到一边去,懒得理你。” “你……放肆、狂妄,我绝不与你甘休。” “尔等又待如何?” 此人被赵怀狠狠地落下脸皮,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神色难看的张口结舌。 他的难堪神色,引来周围人群的一阵哄笑,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 听旁边人乱哄哄的议论,赵怀才知道此人叫范同礼,是遣差房的主事,职卑而权重。 范同礼在枢密院衙门里做事,习惯受前来办事的官员奉承,养成了骄横自大的脾气。 今天,在上官那里受到了训斥,搜检队伍里看到赵怀瘦瘦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把一股恶气出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赵怀是个硬碴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硬怼了回去。 这下真正是踢到铁板上了,面子折了一干二净,以后在衙门里还如何见人? 听到这边队伍的哄笑,旁边不远处队伍里袁居囤不时的看向这边,一脸的担忧神色,他是知道厉害的。 赵怀浑然不惧,一个小小的八品文职官,能够如何? 人家不是他这一套,打官腔打到墙上去了,范同礼在队伍里再也呆不下去,神情怨毒的看了一眼赵怀,狠狠地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他的无奈动作,又引起旁观人群的一阵哄笑。 排在队伍里的知情人,好心的提醒赵怀:“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八品管勾郎,能在枢密院里做油水丰厚的职司,一定是有跟脚的,最好速速离去,免得多生是非。” 赵怀听了心中一凛: 是啊,自己这个身份经不住推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谢谢这位朋友的提醒,山高水长,待有机会再相逢。” 想到这里,赵怀放下了一句客气话,顺着队伍向前走。 别人知道他方才和人起了冲突,人群中自觉的给他让了一条道,赵怀客气的点头道谢,很快的来到了队伍前面。 负则检查的校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怀,他知道方才队伍后面的冲突,只是静静的看着,要好处的意思不言自明; 如果不拿出什么好处,慢慢检查的时间一定会很长,就问你是否着急? “呵呵!这位大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说话间,赵怀手里的一颗明珠,悄然的落入搜检校尉的手中,这一颗明珠看起来光滑晶莹,价值总有30两纹银。 搜检校尉心领神会,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说道:“无碍,下一位上来。” “谢了。” “嘿嘿嘿!多大点事儿,快走吧……这个坏种的叔叔,是我们的上官。” “噢!” 赵怀迈开大步走向衙门口,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不由得又紧走了几步。 “就是他,走到门口的那个人,千万不要放过他。” “喂……前面那厮,你给我停下来!” 真的有麻烦找上门来,赵怀这时候心里暗暗的后悔,方才忍一口气就好了,没地惹出这许多麻烦,何苦来哉? 现在停下来才有鬼,那可能就走不掉了。 赵怀快步如风走出衙门口,门口守卫的戍卒略微犹豫,他已经错身而过。 “呔……不要放跑了那厮,前面的兵卒给我拦住他,否则唯你们是问。”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衙门口的校尉无奈的喊了一声:“站住,上官有令,不可让此人走脱了。” 衙门口的二十多名兵卒“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亮出兵刃把赵怀围在了中间。 赵怀无奈的停住了脚步,心知难以善了,暗道一声: 晦气。 伸手自然的把头上冠帽正了下,这是给对面酒楼接应的少年们发出信号: 启动后备紧急方案,速来接应。 后面追上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范同礼,还有一名身形高大的将官,带着一名年轻校尉,快步的走了上来。 这名将官穿着正四品昭武大将军袍服,看起来面若重枣,目光中带着凛然杀气。 最可怕的是,竟然有着二流初阶武将的水平,让赵怀一颗心如坠冰窖。 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呐! 怪不得尖嘴猴腮的范同礼底气十足,原来后面真有大粗腿,你特么早点说一声,我也就不招惹你了。 “你是何人?本官乃是昭武大将军完颜克,方才唤你停住,为什么不听我的号令? 尔等可知,不遵本将的号令,本将可以将你立毙掌下。” “下官淮西路候缺猛安(千户)刘怀,见过大将军,下官的脑袋骑马摔倒过,听力不甚好,还请大将军恕罪则个。” “完颜将军,这个浑货巧言令色,你可不要听他的狡辩。 此人在枢密院重地咆哮闹事,对大将军号令还置若罔闻,应该罪加一等,打入军牢严惩。” 尖嘴猴腮的范同礼立马跳了起来,手指头几乎点到了赵怀的鼻子,嘴里面胡言乱语的倒打一耙,显得有持无恐。 赵怀心中一沉; 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搞的节奏啊,到底能有多大的冤仇,只不过是个口角罢了。 “这位大人言之差矣!众目睽睽下可不能瞎说,污人清白。 我只是没有理会你,如何能够谈得上咆哮军府重地。 这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怀出言辩解,神情抑郁的偷空四下里一撇,心里面大定。 锋赤台和刘长沙等人,已经从几面包围过来,手里面拿着粗布包裹的物件,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街道的另一头,赤里浑、孟州和叶赫等人骑着马匹小步跑过来,约莫有600米远近。 围在自己身边的戍卫约有20多名,其余的仍在衙门中负责搜检,维持秩序。 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能好好说就好好说,不能则强突出去,绝对不能陷入枢密院的军牢里,那样就完犊子了。 最麻烦的就是: 身前这一位四品大将军完颜克武力值极高,伸手就能把自己捏死,实在太危险了。 第110章 死的憋屈 “放屁,我用得着污蔑你,我范同礼在枢密院,谁不给三分颜面? 你一个小小候缺武官,竟然敢当众顶撞我,弄得我下不来台,哪里来的狗胆如此放肆。” “咳……咳咳……” 看着范同礼说得口沫纷飞,四品昭武大将军完颜克不由干咳两声,脸色有些发黑的打断了他的话。 自己利用职权压制人家,明明白白的仗势欺人已经过分了。 大舅子说的太猖狂,周围那么多的官员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表现实在太难看,一点上官的体面也无。 一个正八品文职管勾,手指着世袭从四品猛安(千户)的鼻子大骂: 哪里来的狗胆如此放肆? 这样的画面真的充满讽刺意味,还能再张狂点吗? 对面的这名汉将是被自己的官威压制,而不是真的怕你这个八品文职管勾,即便是汉人候缺猛安,那也是从四品武官,别把豆包不当干粮。 金国的军队分成等级森严的三六九等,女真一族的地位最高,渤海一族和奚族,契丹族次之,汉人军队只能排在第三等,最差的就是守卫城市的厢军,列在最末的第四等。 同样的品级官位,女真族将官相比汉官,差不多就是主人和奴才的分别。 一个女真族的下层军官,可以训斥汉军千户官,待之如仆役,这是一种恶劣的风气,也是金国内部社会地位天差地别的例证。 “启禀大将军,下官委实做的差了,您看这样可好? 下官薄有资财,愿意奉上纹银3000两,亲自到府上负荆请罪,还请大人恕罪则个。” “你这是休想,我可不会被你轻易的糊弄过去,你最少要拿出5000两纹银赔罪。 嗯!还要加上一座大宅子才行,把东西送到我文汇路的府上,今天的过节才能揭过去。” “好了,不要再说了。” 昭武大将军完颜克脸色发黑,自己这个大舅子越说越不堪,他心中真的后悔: 早知道他的德行,这一趟就不应该来,白白得让人看笑话。 自己堂堂一个枢密院副都指挥使,弄得像个敲诈勒索的小流氓,像个什么话? “不管你今天什么事由,有什么话回到公房里说,站在这里成何体统,简直不像个样子。” 到公房里说? 去了我就回不来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赵怀神情恭敬的施礼,道:“一切事情全凭大将军吩咐,下官无有不从,这件事原本只是口角之争,下官愿意倾家荡产请大人恕罪, 一切的罪过都在我,万乞这位大人高抬贵手,在下感激不尽。 啊…… 枢密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赵怀表情惊异的看向完颜克后方,神色更加恭敬有加。 枢密使大人? 听到这话,完颜克诧异的转头去看,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来,这…… 陡然间 他感觉到后背猛的一痛,下意识的手掌向后猛扫,掌风带着凛冽的罡气,速度快若电光流星。 完颜克只觉得一身浑厚的力量,从后背缺口潮水般地渲泄出去,神情立马萎顿了下来。 糟糕…… 竟然受到了这个奸贼的暗算,大意了。 任谁也没想到,刚刚从枢密院经过搜检出来的赵怀,手里面竟然有锋利的鱼肠剑。 赵怀突然的暴起发难,陡然一剑刺穿昭武大将军完颜克后背,削豆腐一般轻松刺穿了他的心脏,锋利的剑锋从胸口直透出来,寒光一闪而逝。 随即 赵怀就地一个翻滚窜出去,躲过完颜克迅疾如电的回手一击,罡风掠过他的脸庞,刮的赵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这一掌,如若劈到头上,就是脑袋劈爆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 赵怀翻滚的动作迅疾无比,手里的鱼肠剑再度寒光一闪,在附近校尉惊骇的眼神中,鱼肠剑掠过他的臂膀,一支手臂无声地掉落下来。 然后,断口鲜血迸溅,校尉捂着臂膀惨叫出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寒光再度一闪,锋利的剑锋切过脖颈,惨叫声戛然而止。 赵怀和身撞开了校尉的身体,硬生生的冲出包围圈拔腿狂奔,发力冲出了兵卒们的包围。 这一切,都是眨眼间的事情, 军卒没来得及动作,已经眼花缭乱的发生了,显然早有预谋。 昭武大将军完颜克悲怆得怪叫一声:“哇……好狗贼,竟然敢害你家爷爷,去死吧!” 反手抽出腰中的佩刀,立马注入浑厚的功力,镶金嵌玉的名贵佩刀陡然发出一声长吟,雪亮的刀尖似乎形成了一个如龙的罡气。 这一刀势若雷霆,如若劈出去,赵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要死于非命,决对逃不出生天,更接不下二流武将的蓄力一击。 被这个小虫子一样的蝼蚁暗算,完颜克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太特么憋屈了。 就在此时, 距离拉近到40步的锋赤台等人,齐齐发一声喊,立马亮出了手中的强弓。 这一刻,只听到弓弦声若雨打芭蕉一般的响起。 陡然,再度遭到偷袭。 如蝗的白羽飞箭电射而来,在周围军卒面门处一闪而没,自后脑透出余势未竭,身上穿的甲胄没有半分作用,军卒们割韭菜一样的仆倒在地。 射术最强的锋赤台,利箭直取完颜克的面门。 弓弦响处,转瞬间,利箭已经射到眼前。 若是不加应对,完颜克恐怕没有杀掉赵怀,自己的脑袋先被一箭射爆了。 万般无奈之下, 完颜克这一记杀招陡然爆发出来,刀光后发先至的绞碎了利箭,如龙似蛇的罡气余波,将面前十几米长坚硬的青石路面全都犁开了。 一箭又一箭,锋赤台手里的利箭招招致命。 他的实力并不逊色于完颜克,杀招连连纠缠住了完颜克,令其无法分身追杀赵怀。 枢密院衙门口的惊变,立马惊动了大批的军卒,他们大呼小叫的衙门里涌出来,却被迎面而至的箭雨射倒。 此时 赤里浑、孟州和叶赫等人纵马而来,手里持箭猛射,如蝗的白羽飞箭,把枢密院衙门里的军卒压制在里面出不来。 赵怀翻身上了雪里飞,低吼一声:“不要恋战,速退。” 众人闻之纷纷上马,回首箭如雨下阻挡追兵,一路纵马狂奔离开了街道。 可怜完颜克一身高绝武力,竟然被赵怀暗算扎穿了心脏,加上射术最强的锋赤台杀招连连阻挡,背后的鲜血迸溅,染红了后背的衣襟。 一个人心头血能够有多少? “死!” 完颜克颓然的跪倒在地上,望着赵怀狗贼远去的背影,不甘的大吼一声,拼尽余力投出了手中的金鳞宝刀,眼睛圆瞪着死不瞑目。 终于一命呼呜了。 完颜克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四品昭武大将军,军府重地枢密院副都指挥使,位极人臣的大将军。 只因为一点口角之争,为大舅子出个头,站个台,竟然丧命于此。 上哪儿说理去? 第111章 搅动风云 那边厢 只见金光一闪而逝,越过60多米的距离,金鳞宝刀带着摄人的厉啸直取赵怀后背。 赤里浑见状大吼一声; “休想!” 手里的狼牙棒中途截击,狠狠地砸击在金鳞宝刀上,“咣铛”一声巨响过后,两下交击金光迸溅。 金鳞宝刀翻滚着飞了出去,刀把横撞在赵怀后背上,巨力撞击下“噗”的一口血狂喷出来,脸色立刻变得白了。 “哎呀……不好,主公,你怎么样了?”赤里浑唬了一跳,连忙出声动问。 赵怀骑在马上稍微回复了下,语气艰难的说;“没有大碍,把刀带上,我们快走。” 一骑从后急驰而来 孟州反手强弓背在身上,在马上顺势一个海底捞月,把地上的金鳞宝刀抄在手中,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之极。 “主公,这把刀我拿到了。” 赵怀大声的喝令:“快走!必须立刻离开汴京城,就从最近的东城门出去,所有人都跟紧了。 消息没可能传递的这么快,趁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第一时间抢出城。 只要出了城,马上就天黑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没人能够奈何得到我们。” “一切但凭主公吩咐!” “主公,咱们可是把天捅了个洞,真是太解气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谁说不是的呢,痛快啊!” “走,有什么话出城再说。” 东城门 这里是奚族士兵把守的城门,傍晚的太阳快要落山,映照着满天的彩霞份外的瑰丽壮观。 城门口的阴影拉的老长,再过上两刻钟就要关城门,城门口来去的民众脚步匆匆,生怕赶不上最后的点。 守门的兵卒并不着急,门包好处给不到位的,休想痛痛快快地出城或者进城,这正是他们收获的时间,城门口猬集了一大群人。 有挑着担子出城的农人,有从乡下农庄收租返回的地主,有着急赶路进城的商贾,一干人等焦急的等待着。 这时 只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一行十几骑从街市里面纵马冲过来,速度很快临近了城门。 十几匹奔马来势如此急促,卷起了一路烟尘,城门附近的民众纷纷向两边退避。 被奔马撞倒可不是玩闹的,当者非死即伤。 “停步,尔等大胆妄为,谁让你们在城里纵马狂奔。” 城门校尉站在道路中央,一副言正词严守门神的模样,远远的一个金色光芒抛过来,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城门校尉眼疾手快,飞身一个“猴子偷桃”把它摘下来,入手沉甸甸的,竟然是一个二十两的金锭。 “大官人出城办事,请城门校尉方便则个。” 一行轻骑人还未到,响亮的声音伴随着急骤马蹄声已经率先到了。 城门校尉动作麻利地回手一挥,威严的大喊了一声:“闲杂人等速速让开,大官人出城办事,放行。” 守城的军卒早已经看到了这幅场景,心里面迅速盘算着是多大一个金块,能有多少好处分润。 脚下丝毫不犹豫,动作敏捷的拉开了拦路的木栅,恭敬地看着一行轻骑如狂风般的掠过城门,骑士们个个一脸煞气,看起来好不威风。 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指望这些守城门的军卒缉拿要犯,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来的更容易一些。 古往今来数千年,就没有听说过守门的军卒抓到过什么要犯,他们只是守城门的军卒,不是舒格兰场的资深警官,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冲出城门的正是赵怀一行轻骑十三人,队伍里面多了管事赵远程和赵德一两人。 他们两个出头露面过,都是汴京城全力通缉的要犯,不能够在汴京城继续停留,速速出城为妙。 一行轻骑出城后,更是快马加鞭策马狂奔,在宽阔的驿道上掀起滚滚的烟尘,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没过半刻钟,汴京城内枢密院敲响恢弘的警钟,警钟的声音远远的传荡开来,笼罩了整个城市。 所有的城门口立刻如临大敌,守门校尉大神吆喝着闭门落锁,兵卒们从营房里面跑出,列队整齐的跑上城头。 所有的官兵刀出鞘,弓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至于还没有进城、出城的老百姓,只能两眼发呆,垂头丧气的离开城门口。 在警钟长鸣的时候,在门口不允许闲杂人等停留,否则,格杀勿论,死了也算白死。 枢密院门口 四品昭武大将军,枢密院副镇守使完颜克暴毙街口,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就是短短几分钟时间,尸体已经躺倒了一片。 暴起杀人的匪徒逃逸无踪,这些行动有组织有预谋,杀人效率非常高,在衙门口留下了大片的尸体,足有四十多名官兵丧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慌了手脚。 此刻 枢密院高官大多骑马乘轿,一路顺畅的离开了衙门。 剩下的低级官吏陡遇突变,救人善后一片忙乱,七嘴八舌的没有人主持大局,没人想起来追缉要犯,事情便延误了下来。 也许有人想到了,却不愿意多事,这种大麻烦避之唯恐不及,谁愿意往自己的身上揽? 莫非是白痴吗? 待到枢密院副使大臣赶到,一锤定音釆取果断措施,敲响警钟全城的警钟,已经失去了最佳抓捕时机。 敲响了震摄全城的警钟,所有的城门都须关门落锁,全城守备戍卒高度警备,如临大敌,可惜采取措施已经迟了。 等到枢密院得知,赵怀一行早己经从东城门逃出去了。 此时再打开东城门,又是一番折腾,时间反而浪费了更多,只能安排骑兵跟着后面一路狂追。 夜幕降临之后 主犯赵怀一行早已经逃之夭夭,连人影子都摸不到,黑灯瞎火的上哪里去追? 这一次进城,赵怀把汴京城搅动的三天两头闭城大索,几乎翻江倒海一样的手忙脚乱,真是能惹事的主。 事情没有完结,更狠的还在后面。 入夜时分,枢密院“小吏房”发生了大火爆燃,熊熊燃烧的火头,借助风势蔓延的很快。 十几米高的火头,很快就把五间正殿卷入其中,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开。 风借着火势,火借着风势,木质的大殿变成最好的助燃物,剧烈燃烧的大火很快烧穿了屋顶,飞舞火星漫天飘散,在各处庭院又点起更多的火头。 夜色深沉的汴京城内,可以清晰地看见,猛烈燃烧的火头窜起来有上百米高,场面非常壮观。 即便是隔着十几公里远,都能看到映红了半边天的枢密院,大火经久不息,从深夜时分一直燃烧到凌晨。 该烧的,都烧的差不多了,火势渐渐地小了下来。 第二天凌晨,天色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这一场猛烈的大火才渐渐熄灭。 一大早 枢密院和尚书省等各路大佬,全都聚集在火场的周围,脸色难看的望着火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烟袅袅的枢密院,连院墙和大门都烧塌了,到处都是焦黑一片,火灾过去残壁断垣,大佬重臣们的神情是欲哭无泪。 重重殿堂的枢密院,被大火烧掉了小一半。 院子里 到处都是大火经过的残壁断垣,环抱粗的大柱全都烧成了焦炭,横七竖八的伸向天空,厚厚地灰烬没过脚脖子。 随着清晨的微风,四处飘散。 枢密院里收藏的大部分的文书典籍,全都毁于一旦,烧的那叫一个干净。 这次不能用天罚之火来解释了,那是在打自己的脸。 没有人注意; 昨天夜里,小吏房令史袁居囤饮酒过多,一头栽倒在河里淹死了。 这个消息在风风雨雨的大事件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很快被人忘记了。 第112章 侦测能力 两个月后 时值七月中旬,进入炎热的夏季,高挂天空的一轮烈日,把无尽的酷暑和炎热播撒向大地,万物生灵都臣服在骄阳如火的淫威下。 北方三路南侵的蒙古大军,在这个炎热的季节,极度不适应炎热酷暑的天气,再也没有了纵横天下的雄风,失去了攻城拔寨的锐气。 拖雷王爷率领的五万西路蒙古军主力,迫于炎热天气退回了北方凤翔府,准备等到秋凉时节整军再战。 中路窝阔台大汗率领的蒙古大军,军中的士卒多有中暑倒毙,无奈之下从白坡(今河南孟县西南)北渡黄河,返回燕京驻骅。 只剩下东路大军由斡陈那颜率领,盘踞在山东济南,从东面牵制金国防御力量,经常派出零散骑兵,深入东部各州县,骚扰当地的民众。 蒙金大战暂时告一段落,金国得以休养生息,舔舐伤口整军备战,小心戒备蒙古大军秋冬季节再度发难。 神仙山庄 鹰嘴崖上,一处幽静的别居 密室里 房屋里陈设简单素雅,香炉里焚着昂贵的龙涎香,独一无二的清甜香味儿弥漫,气味浓厚悠长,透着沁人的凉意直抵心底。 赵怀盘膝坐在云榻上,口鼻处的气息如龙似蛇的吞吐不定,脸上莹光玉润,进入了深度修炼之中。 良久之后,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两只眼神闪闪发亮,显得神采飞扬,脸庞上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神色,显然大有收获。 四个月下来,自己修炼的《混元九转太极功法》,进境一日千里,第一层境界己然突破了初段的巅峰状态,达到了中段初期。 內视丹田紫府,乳白色的玄灵之气丝丝缕缕连接成网,悬浮在丹田紫府中缓缓转动,看起来神异非常。 这是修炼达到第一层中段的特征,玄灵之气不再一缕一缕的四下飘逸,而是形成了乳白色丝网状形态,这是蕴含更多玄灵之气的阶段。 继续修炼下去,让玄灵之气变得更加厚重稠密,也必然蕴含更多的能量,相应爆发起来威力更大。 达到这样的修炼速度,连恩师郑少玉先生都诧异不已。 自汴京城回山以后,郑少玉先生帮赵怀仔细测量了根骨资质,发现他已经越过了人级上品的资质,达到地级下品根骨资质。 根骨资质共分天、地、人三层,每一层又分成上、中、下三级,一共是三等九级。 如此算下来,赵怀地级下品的根骨资质,能够达到第二等最末一级,也就是第四级,在能够修炼的人群中,己经是千里挑一的存在,相当难得。 更为可贵的是,他的修炼资质似乎还能进化,这是郑少玉先生都不明白的事情,只能推测说; 有可能赵怀是一种隐藏的根骨资质,属于极为罕见,修炼中可以同步进化的根骨资质。 反正郑少玉先生是没听说过,也许要到一些传承久远的佛、道两家,或者西域密宗隐门,查找一些古老的卷宗,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赵怀让人惊奇的事情太多,师傅郑少玉先生也见怪不怪了。 如果解释不出来,一切都可以推到承蒙仙神眷顾,多有神奇之处这个原因上,那就解释的通了。 上仙河神的伟力,神通广大非凡之处,哪里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如果有段时间没有闹幺蛾子,反而让人奇怪了。 既然师傅已经自行脑补了,也省的赵怀费口舌解释,他从汴京城给师傅带回来三支难得的野生老山参。 其中一支野生老山参高达五百年份,还有两支野生老山参都是三百以上年份,是最好不过补气养元的珍品,师傅欣然笑纳了。 床榻上 赵怀平心静气的舒缓了呼吸,神情郑重的把手伸向榻上的一个武官印授,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立时,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舒爽的神情,再度查看身体的数据,(正常成年人的数据是200); 力量640 敏捷650 神魂752 气血610 生命力398增加14至412 储物空间1立方+ 身体的其他数据都达到了三倍常人的能力,只有生命力堪堪达到两倍成年人水平,这是赵怀有意压制的效果。 他手中在汴京城枢密院收刮的资源,足够生命力大幅度的增长到二流高手巅峰,这一项的资源是足够的。 之所以压制吸收速度,只是为了在达到两倍成年人水平的时候,获得新的能力,也获得最好的玄灵灌体效果,这是慎重计算的结果。 果然不出所料; 这时,脑海中掠过一道信息,是否消耗100点神魂之力,100点气血之力,100点生命力,开启神魂侦测能力? 我滴个乖乖! 幸好席卷了枢密院府库重地,否则,还不够这个大胃王吞的, 看来修炼一道,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要想功力进境神速,真要给系统这个吞金巨兽,准备足够的资源才行。 要不然,修炼速度立马肉眼可见的降下来,体会过一日千里的神速进境,那种龟爬的修炼绝逼不能忍受。 身体数据中的储物空间出现了一个加号,这说明可以继续拓展储物空间,要想拥有逆天的能力,资源是断断不能少的。 赵怀考虑了下,还是应该先开启身体的新能力,然后默然确认…… 开启神魂侦测能力。 立刻 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莹润如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仿佛短短的几十秒内,身体的精气神被抽用一空,果然厉害非常。 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损失,赵怀连忙调看身体的数据(正常成年人的数据是200); 力量640 敏捷650 神魂752减少100至652 气血610减少100至510 生命力412减少100至312 储物空间1立方+ 神魂侦测50米 赵怀闭上眼睛,默默的调动神魂侦测能力,好像一个无形的雷达波扇形扫描出去,穿过墙壁五十米内的距离,好像形成了立体的影像,清晰的纠毫毕现。 不管是墙壁还是任何障碍,根本无法影响神魂力量的扫描,果然又是一项逆天的能力。 见此,赵怀欢喜的心都要炸开来,就像小孩子得到一个新玩具,反复的测试,喜滋滋地乐在其中,浑然忘了其中的危害。 不多时,肉眼可见的鼻子里流出两道血迹,他的脑袋一晃,软软的歪倒在榻上。 明显是神魂使用过度,晕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赵怀悠悠的醒转过来,外面的天色早已发黑,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 竟然晕了几个时辰,他有些头疼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这下知道使用过度的厉害了,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现在不是修炼的好时机,总要恢复到神完精足才好,想到这里,肚子已经开始“叽里咕噜”叫了起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觉传来。 现在这个身体,越发容易饿了,每天总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赵怀苦笑着摸自己的肚子,欣然起身走出门外,顺着密林里的小径,一路向着鹰嘴岩山下而去。 那里的神仙山庄庄主府,是自己平常居住的地方,只有进入闭关密修状态,才会到山顶的鹰嘴岩别居来。 这里荒芜人迹,更没有新鲜美味的食物可用,只有下山才行。 第113章 龙图霸业 神仙山庄庄主府 “少爷,您回来啦?我看您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夜里没有睡好?” “呵呵!怎么会,恐怕是肚子饿了吧?” “哎呀!那我赶紧通知厨房,做几样你喜欢吃的拿手大菜,请少爷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哎……香菱,稍等一下。” 赵怀看着小燕子一样欢快跑开的贴身丫鬟香菱,忍不住出声喊住了她;“几日没有见,师傅在哪里呢?” “上师郑老先生到神仙谷去了,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回来要找他就去神仙谷,郑老先生在铁匠谷里暂住。” “那我的几个伴当呢?” 赵怀指的是跟自己前往汴京城的十名少年英雄,此番回来,刘长汉等人似乎打开了心结似的,实力再度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三流武将中阶水平,令人十分欣喜。 山谷里的五千少年,又涌现出几个出类拔萃者,达到了三流武将初阶水平,根据他们的特点,都在郑老先生麾下接受进一步的指点。 “回禀少爷,大部分都在神仙谷呢,还有几个人带手下出去打猎了,只有孟州和拔不里失在山庄里,我去把他们传过来吗?” “先去通知厨房做菜,等会儿叫他们一起来吃。 记得烤一头羊,几只鸡,十斤牛肉,再炖一大锅鱼肉汤,剩下的让他们看着做,哦……别忘了把熊肉炖一锅,大概就这样了。” “哦……知道了。” 香菱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看来少爷真是饿的狠了,要了这么多吃食,嘻嘻……就是几个大肚汉也够吃了。 一个时辰之后 书房里 吃饱喝足的赵怀,神情愉悦的翻看着来自金国的邸报,在这个消息高度不发达的时代,阅读邸报是掌握中原地区大势的好方法。 这厮平日里很注重小恩小惠的拉拢,常与众少年一起喝酒吃肉,不分你我,取的是解衣推食的典故,擅长于拉拢人心。 虽然赵怀喝的是茶水,能够放下身段如此做,已经让众少年感激不尽,哪里能够吃得住他这样拉拢的手段? 效果杠杠的! 《史记·淮阴侯列传》:“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 冯梦龙《东周列国志》记载,“豫让曰:‘……及子智伯,蒙其解衣推食,以国士相待,吾当以国士报之。” 这都是有前例可寻的事情,古人既然说用的好,必定是没错的。 放下手中的邸报,赵怀细细考虑目前面临的形势; 蒙古伐金之战暂告一段落,局面似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然而,蒙古人深知,收回来再度打出去的拳头更加有力,更致命猛烈的攻击还在后面呢。 蒙古人的攻击就像一匹狡猾的野狼,面对大型猎物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耐性和谨慎,他会不停地攻击大型猎物,消耗猎物的体力,磨灭猎物的抵抗意志。 敏锐的观察大型猎物暴露出来的一切弱点,等蒙古人发现致命弱点之后,便会猛扑上去,致敌人于死地。 根据前世的历史知识可知,金国汴京城还有两年时间,不…… 只剩下一年半时间,便要彻底沦陷了。 无尽苍翠群山的环翠峪,向西绵延达千里之远,闻名中外的嵩山便坐落于其中,其中险峻地形无数,是位于中原地区核心地带的连绵山峦。 环翠峪群山方圆400里以内,有很多中原名城,包括河南府(郑州)、汴京城(开封)、武陵城、中牟城、荥阳府、洛阳府、许昌等,地理位置极其优越,各种资源收集也很方便。 凡事有利必有弊。 正因为这里是中原核心地区,经历宋朝的繁荣发展,现在也是金国统治的精华地区,在今后,也必然是蒙古人重点防范的核心地区。 在蒙古人统治下,可以容忍小规模的流窜势力,譬如数百上千的盗匪、马贼藏匿其间,绝不会容许人数过万的强大势力盘踞期间。 如此强大的势力,必然会危及蒙古人对该地区的统治,定会成为蒙古军队重点打击的势力,绝对无法做大做强。 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破的时候。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因此,赵怀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西部,从地图上一直向西搜寻,越过了潼关继续向西,最终在秦凤路地区停了下来。 秦州城(天水市) 这秦州城(天水市)是最好的地方,西部最适宜发展的地区,也是最适合低调做人,慢慢发展壮大的策略,应该是自己龙图霸业的起点。 秦州城(天水市)位于甘肃东南部,自古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 秦州城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地处陕、甘、川三省交界,东连汉中及河南府、山东、两淮各地,西通青海、西藏、新疆、直至广袤的中亚地区。 南邻西南诸地四川、重庆、云南、贵州,北上翻越六盘山便可进入宁夏。 辖武山、甘谷、秦安、清水、张家川等县,境内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素有“西北江南”之称。居西安至兰州两大城市中间。 秦州在夏、商时期属雍州,周孝王十二年(公元前九世纪)赢非子在秦池(今张家川县城)为王室养马有功被封于秦,号赢秦。 秦即后世的秦亭,秦州城见于史籍的最早地名。 秦武公十年(前688年),秦灭圭阝戎、冀戎,置圭阝(天水市)、冀(甘谷县)二县,这是中国历史上设置最早的两个县级建置。 三国魏文帝黄初元年(220年),一度设秦州,因秦邑而得名,从此有“秦州”的名称。 金国辖下秦凤路因秦州城、凤翔府(宝鸡)得名,为十九路军镇之一。 按照金国的官制,秦凤路设置兵马都总管府,主管一路的军政事宜,路的治所为凤翔府,府设府尹、同知、少尹等官,管理一方的民政商业。 县一级设令、丞、主簿、尉等,与县相仿的镇、城、堡、塞,各设知镇、知城、知堡、知塞,都是从七品小官。 关津路口则设巡检,负责稽查奸伪盗贼。 秦凤路治所设置在凤翔府,此次拖雷率领西路蒙古大军伐金,正是从西夏兴庆府越过长城,一路向南而来。 凤翔府位于进兵要道上,首当其冲受到重点攻击。 围城月余,城破,士卒百姓死伤二十余死,官衙县治毁坏殆尽,官吏将佐或亡或逃,金国的统治基础基本被摧毁。 蒙古大军退兵以后,这一片区域,成为无人问津的战乱区域。 由于群山阻隔,相隔300里地的秦州城没有受到蒙古大军的侵扰,侥幸完好的保留下来,躲过了这一劫。 赵怀看重秦州城的关键原因就是; 这里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了,雄踞山川之险,西部地区莫出其右。 最重要的是; 宋朝就开始建造的秦州城池高大坚固,与汴京城相同的防御级别,简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是一座几乎不可撼动的雄城。 历经宋、金两朝,秦凤路都是直面西夏的西陲边关,而秦州城池则是位于第一线的边陲重城,重要性怎么强调也不为过。 西夏军事重镇熙、渭两州呈犄角之势,与秦州城池正面对峙,后面还有兰州、庆州和兴庆府等重要城池。 防御的压力,全部都压在第一线的秦州城池上,因此,经过宋、金两朝坚持不懈的修缮,这一座边陲重城几乎不可逾越。 秦州城池对任何企图染指它的敌人,都是一场噩梦。 宋、金两朝,汴京城高四丈,秦州城池同样四丈(约12.5米),加上城池壕沟,一应防御设施齐全,几乎是不可攻破的坚城。 在华夏大地的路、府、州、县中,是绝无仅有唯二的存在,只要能够占据秦州城池,西部广阔的疆域大有可为,势力发展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局限。 向南沿着金牛道,只要叩破金牛道上矗立的两处天险关隘剑门关和葭萌关,就可以进入川府平原,把这一片广袤肥沃的土地纳入其中。 据有中原者若想南下,需率先拿下川蜀之地,然后顺江东下,直指荆襄和东南之肥沃宝地,则大业可成。 历史上晋灭吴、隋灭陈均循此路,是有先例可循的,如果一切顺利,则龙图霸业可成。 秦州城(天水市),就是这个龙图霸业的基础,赵怀必得之而后快。 第114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书房里 一灯如豆 赵怀眼睛盯着地图上的秦州城池位置,有一种叫做勃勃雄心的欲望几乎不可抑制,思绪如潮水般的翻滚,风起云涌。 他有着重生者开阔的视野,跨越时代的思想,更不会被旧有的观念束缚,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管采取什么方式。 成王败寇,概莫如是。 赵怀相信一句话;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 重生之前赵怀常年混迹于网络,有着穿越历史的敏锐眼光,这是最大的bug,他知道; 纵观世界数千年的军事发展史,对付战舰,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更强大的战舰,对付潜艇,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更好的潜艇。 对付飞机,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更先进的飞机。 同样,对付蒙古骑兵,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更强大的骑兵,在人员素质、战术、训练、武器装备全面超越的骑兵军队,没有第二个选择。 翻阅前世的记忆,经过深思熟虑,赵怀选择了后世法国拿破仑皇帝打遍欧洲的骑兵编制。 重骑兵选择建立胸甲骑兵,步兵选择建立龙骑兵(骑马火枪步兵), 轻骑兵选择设立骠骑兵,猎骑兵,枪骑兵。 通过对奴隶少年严谨的训练,可以最大程度的形成军令统一、严谨有效、队型紧密的骑兵战术,是对付蒙古铁骑有效的打击手段。 奴隶少年经过长期训练,在严格的军纪军法约束下,有着高度纪律性和服从性,相对于散漫的蒙古骑兵,领先一个身位不止。 在赵怀的字典中,这叫降维打击,是顶顶厉害的一招。 一名战技娴熟的蒙古骑兵,骑马射箭,使用兵器样样精通,凭借超人的战斗力可以轻易地对付三名骠骑兵。 十人的蒙古骑兵小队,面对十人的骠骑兵具有明显优势,战胜并不困难。 但是一百人的蒙古骑兵小队,绝对无法战胜亦同样数量的骠骑兵,因为后者拥有严格的组织,更好的装备和先进的集体战术。 胸甲骑兵(重骑兵)和骠骑兵(轻骑兵)依靠整体的力量作战,而不是个人高超的武勇和战技,这是严令禁止的。 与敌大规模正面野战,经过严格培训练的胸甲骑兵和骠骑兵,绝对不怵冠绝天下的蒙古骑兵。 这是整体和个人力量的差距,也是跨时代先进骑兵战术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凭借个人的武力可以消弥的,在中等规模以上的战斗中,训练有数的骠骑兵队更能体现强大的战斗力。 那种压倒一切,无坚不摧的冲击力,已经被世界历史证明,是最先进的骑兵战术。 蒙古人无法学习这种先进战术,因为个人的武勇和散漫的习俗,是融入蒙古人骨髓里面的基金代码,根本无法改变。 归根到底,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首先是热爱自由牧民,然后才是一个杰出的战士,残忍的强盗和优秀的轻骑兵。 严格的纪律和高度的服从性,对蒙古人来说,是不存在的。 前面的都是热身,真正的开胃大菜是热武器。 赵怀真正赖以征服敌人的武器,非领先时代的火枪和火炮莫属,他的翅膀拼命扇动,必将会慢慢的改变历史车轮的方向。 这种改变缓慢而不可逆转,潜移默化的修正,将给多灾多难的南宋时期,带来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一切都处于萌芽状态: 铁匠谷的炼钢厂刚刚进入轨道,火枪的设计制造还没有开始,火药的研发也没有开始,还处于资源的搜集时期。 想要等到第一只火枪的闪亮登场,需要时间的锤炼。 赵怀设想中强大的军队,是建立在骑兵基础上,这一切最重要的作战资源就是马匹,无论如何都缺少不了的。 这也是他把基业之地,放在秦州城池的潜在原因,那里有彪悍的游牧民族,有被蒙古消灭的西夏余孽,更有广阔无垠的草场,数之不尽的马匹牛羊。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就是可怕的力量。 自从攻占了神仙山庄,时间过得飞快,掐指算来已经七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神仙山庄包括后山的神仙山谷及葫芦口城墙建设等,全部告一段落,进入了平静的发展期。 崭新落成的葫芦口城墙,倚山形地利建设,虽然没有神仙山庄关隘的险峻,依然不可小觑。 它可以很好的保护后方幽深的神仙山谷,让这一片广达100多平方公里的山谷,成为安居乐业的平安家园。 正是因为面积广大的神仙山谷,使得处于险峻地形上的神仙山庄,拥有了可靠的后方,更有了宽广的回旋余地,弥补了地形狭小缺点,更多出了一条退路。 神仙山庄陡峭山崖下,原来可通行马车的季节性河床,这个时间已经被奔腾不休的山洪。淹没。彻底无法通行。 在每年的四月间,随着山区雪水的融化和降雨,这条干涸的河床便会摇身一变,成为波涛汹涌的季节性河流,展现出自己充满活力和暴躁的一面。 一直要到九、十月份,山区里的降雨减少,这条河流会逐渐变成涓涓细流,最后,彻底干涸。 在此期间,来往神仙山庄,只能通过山脚下的羊肠小道翻山越岭,既不能骑马,更不能使用骡车,必须的物资只能靠人背肩扛。 神仙山谷通道开辟之后,再加上天梯的物质运输作用,这一个瓶颈被彻底克服。 神仙山谷向外的通道并不经过季节性河流,使得这一处基业,再也没有运输上的烦恼,成为真正可以供数万人使用的庞大根基之地。 无形中的重要性,上升了十倍不止。 几个月下来,居住在神仙山谷的人群,多了近二千人。 汴京城南城厢遭遇火灾之后,数以万计城市居民流离失所,女真人并不擅长于管理城市,一切都是粗放的自生自灭,最多就是富豪大户设粥棚赈济,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根据赵怀留下的秘令,留在汴京城内的管事,有目的招募手艺人迁居神仙谷,在其中看病的郎中、铁匠、木匠、各种手艺人,还有做炊饼、腌咸菜、打制首饰、厨子、马夫等等,举家迁来神仙谷居住。 这些城市里面的底层百姓,也是城市生活组成最重要的部分,同样也是神仙山谷需要的有益组成部分,缺一不可。 有了他们存在,神仙谷真正形成一个小镇的规模,衣食住行各行业都有,充满了真正生活的氛围。 这里还有来自上北河村和北河村的赵氏一族,约三百余人。 其中以嫡支四爷赵德胜为首,还有各位山庄管事及村邻的家人,离开动荡不安的外界,来到神仙山谷团聚,享受安定的生活。 想起嫡支四爷赵德胜初来时的震撼表情,赵怀不如矜持的笑了。 何止是赵德胜一人,其他的赵氏族人个个嘴巴张得有多大? 恐怕塞一个鸡蛋没问题。 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赵怀竟然在这群山里,建设了如此大规模的避难之处。 有了高大坚实的城墙守护,凭借着山川守护之力,让一干赵氏族人真的感到安心,可以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战争浩劫。 嫡支四爷赵德胜是个很有担当的长者,平时多经手家族的庶务,赵怀索性把神仙山庄管理全权交给了他,人皆尊称为“四爷”。 在这个时代,最放心的莫过于家族之人,一旦赵怀经营的这个小小的势力覆灭,家族之人一个也跑不掉,全都得掉脑袋。 这个时代,动辄抄家灭族,那可真不是说笑的。 生死存亡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血脉相通,冥冥之中还有老祖宗的余荫守护,自然是信得过的。 对于山庄一些琐碎的庶务,师傅郑少玉是不屑于管理,之前四月底,赵怀离开前往汴京城的一个月,各种琐事把他烦的头都大了。 什么有人进山被毒蛇咬了,谁家又和谁家打架了,哪一个从山坡上摔下来了,城墙建设支用物资超支了,山庄里买不到胭脂花粉…… 诸如此类的琐碎繁杂事,真的让恩师郑少玉一个头两个大,头发都白了好多,避之唯恐不及。 等到赵怀一行回来,连忙把一切都丢给他,自己跑鹰嘴崖去清静一番。 只有鹰嘴崖,才是整个神仙山庄的世外桃源,只有师徒两人才可以自由进出,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赵怀则是懒得管理,正好族人迁来,索性全丢给四爷赵德胜。 悬崖之上的神仙山庄,由四爷赵德胜牵头,带着赵氏一族几名精干的族人管理。 悬崖之下的神仙山谷,由总管事赵远程,带着一干管事分头负责,由犟叔和吴婶坐镇后勤,分管物资收支发放,一切就都走上了正规轨道。 师傅郑少玉得以从琐碎的杂务中腾出手来,对神仙谷的少年军队进行严格整训,对其中出类拔萃者亲自教导,效率大大的提高。 至少赵怀自己,很多的掌控最重要的事宜,全力发展自身力量的同时,不忘了开辟新的财源。 说一千道一万,发展才是硬道理,原来攻占神仙山庄获得的巨额财物,时至今日,已经所剩无几,全加起来不足十万两纹银。 对于一个近八千人的庞大势力来说,基本上属于杯水车薪,必须要寻找稳定可靠的财源。 那就是:酿酒 第115章 兴旺景象 第二天 神仙山谷 溪水环绕的制铁工坊地区,有士兵牵着猎犬往复巡逻,高大的院墙环绕,把制铁工坊紧紧地保护在内,防卫十分森严。 进入工坊区 空旷的场地上堆积如山的生铁、焦炭、柴木等物料,制铁工坊里穿梭的工人,大多都是一些奴隶少年。 这些奴隶少年被证明不适合军营,或性格柔弱,或过于胆怯,或心性脆弱,被淘汰后进入制铁工坊作工,服从性却是很好的。 一排整齐高大厂房,对应的十个粗大的烟囱,这里是制铁工坊十个炼钢高炉所在,呈一字形整齐排开。 赵怀在一干管事陪同下进入炼钢高炉区,这里高炉焦炭熊熊燃烧着,带来灼人的热浪,几乎热的无法站人。 骄阳如火的夏季,这里的温度更加高得怕人。 在厂房里劳作的工匠,每过半个时辰,就需要到外面歇息一会,每个人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需要喝大量的淡盐水保持体力。 如此恶劣的灼热工作环境,同样也有很大的益处,焦炭的燃烧效率比冬季提升了一倍,同样数量的焦炭,可以冶炼出多一倍的钢铁。 高高的厂房屋脊下,是H形钢梁拼接的钢制行架,上面负担着一副坚固的钢制滑车,滑车在行架上通过铁丝索牵引,用钢轮滑动。 这时,正好有一炉沸腾翻滚的钢水出炉,只见炼钢高炉的炉门打开,高达1700℃完全液化的钢水,呈现橘红色带着缭绕火焰的极高温状态。 沸腾的钢水从炉门处倾倒出来,流入下方的钢水罐里,溅出四处飞舞的钢花,情景非常壮观。 一炉钢水短时间倾倒完毕,炼钢炉炉门关闭之后,趁着提高的炉温,可以继续加入生铁炼制下一炉钢。 后方高台的滑道上,有骡车运送焦炭上来,在高台上顺着滑道,把焦炭倾倒进炼钢炉下方炉灶里,准备冶炼下一炉钢。 工人们按照既定的流程,有条不紊的劳作,一切显得效率非常高。 厂房里 从钢制滑车上垂下两根粗大的钢链,套在钢水罐左右两侧支出的坚固耳架上,盛满了极度灼热钢汁的钢水罐,庞大的罐体已经开始逐渐发红。 两边劳动的工人,大声吆喝着劳动号子,拽动手里面细钢链,利用钢制滑车上面辘轳的力量,把沉重的钢水罐儿拽离地面。 待到一切就绪 厂房外面的管事发出命令,清脆的皮鞭声响起,两匹骡子围绕着磨盘状轱辘拉拽,逐步收紧绳索。 绳索拉拽着钢铁行架上的滑车向前运动,带着下方沉重的钢水罐一起向前。 钢制滑车吊动钢水罐儿来到行架尽头,劳工们把垂下的一根粗长钢链顶端尾钩,钩在钢水罐儿下部凸起上。 齐声吆喝着劳动号子,几个人一齐用力拽动辘轳上垂下的细钢链,逐渐掀翻沉重的钢水罐儿。 只见一道橘红色带着缭绕火焰的钢汁,带着四处飞溅的钢花倾倒出来,注入下方长方形的模具中,就像一道滚动的钢水洪流。 钢水洪流带着蒸腾而起的灼热水雾,几乎看不见工人的身影。 过不了多久 模具里艳红色的钢汁慢慢冷却,形成内部粘稠性柔软,外表初步成形的热钢坯状态。 时刻监视模具内情况的制铁工坊副管事莫大牛,连忙急切的下令:“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轧制钢坯。” 一声令下, 艳红色初步成型的火热钢坯,被工人拿着长叉推出模具,滑入向下倾斜的滑道中。 此时的火红钢坯柔软如面团一般,经过连串的轧制成为成型的钢板,钢筋或拉成钢丝,期间节省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工效百倍的提高。 这一切的工序,是按照赵怀提出的设想,具体由工匠们发挥聪明才智完善,才有了现在这样高效率场面,殊为难得。 看着制铁工坊已进入正常生产的程序,赵怀从心里油生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好像来到了后世的钢铁小作坊,成功的喜悦和巨大的幸福感萦绕在心头。 相信别的工匠也有同样的感触,毕竟这个先进的流水线,是一点一点从自己手中成型的。 这里的每一个钢铁部件,轴辊,钢架和钢链、钢钩,都是在铁匠工坊的人自己手里做出来,这其中倾注了大量的汗水和智慧。 就像父母含辛茹苦,看到了孩子茁壮成长! 这样一种让人陶醉的成就感,这里的每一位付出辛勤努力的工匠,都能深深地感受到,并为之陶醉。 难得赵怀心情大爽,看着钢铁工坊外面转动的巨大水车,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件又一件精美的钢铁护甲,武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全副武装手下的士兵。 他大声的宣布;“制铁工坊可以正式投产,值此欢庆的时候,所有参与制铁工坊建设的匠人,都可以得到重赏。” 此令一出,制铁工坊里众人欢声雷动,热烈的气氛远远的传播开去,感染到附近的所有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谢主公赏,我等当为主公竭诚尽力,必不敢有负主公重托。” 赵怀满意的点头回应,却把制铁工坊管事林阿全等人唤到近前,仔细嘱咐制作下一步的冲压机床,按照胸甲骑兵的图样,使用钢板一次性可以冲压成型,不需要经过铁匠打制。 制铁工坊里,薄钢板已经生产了不少,一层层的堆积在库房里,是时候生产骑兵胸甲了。 这样的冲压机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采用沉重的上模具一次性冲击成型,没有任何的电机、齿轮、飞轮、离合器等高科技含量,就是简单粗暴的原始形态。 利用模具上沉重的滑块,由上向下一次性撞击成形,这是最原始状态冲压机床,效果却相当不错。 一次性撞击成型之后,再用人力把沉重的滑块拽上去,准备下一次冲压成型。 这样简单粗暴的工具,构思就像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下面就可以完全交给工匠了,他们会自己的聪明才智,完美的把这个冲压机床制作出来。 赵怀心情非常好的离开制铁工坊,顶着火热的烈日,向着三道谷方向走去。 一路上 神仙山谷里耕种的新鲜蔬菜,一眼看不到边,旁边的总管事赵远程殷勤地介绍着; “主公,这里的蔬菜地,我们全部用积肥法肥过土壤,种植的各种蔬菜长势极旺,韭菜,芹菜,白菜,黄瓜等,可以供神仙谷所有人食用,还有很大的余量。 我们利用这些蔬菜腌制,制成各种可口的小菜,非常受到欢迎。” “不错,可以利用岩洞大量储藏腌制食物,留待以后使用,我们现在的人口众多,必须要有大量的储藏食物。” “回禀主公,这一次,从汴京城迁来的人口中,就有精于腌制各种小菜的匠人,我己经把他们召集起来,配上一些人手专门用蔬菜腌制,以做储藏之用。” “远程,这些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 “谢主公夸奖,远程不胜惶恐。”赵远程恭敬的施礼,继续汇报道;“在下谨遵主公的吩咐,将人把牛马人畜粪便堆肥发酵,撒在地里肥田。 现在我们开辟出的田地,除去骑兵练习的场地,还可以大量种植粮食,等到收获的时候,可以供山谷里大半所需。 如此一来,神仙山谷里就稳如泰山了。” “大半所需?呵呵……”赵怀戏虐的一笑;“那可不一定够啊,山谷再收五千人怎么样,能够承受得了吗?” “呃……还要收人?”赵远程真的有些傻眼。 “嗯!此事马上就要着手去做,不能耽搁了。” 赵远程;“……” 第116章 逊毙了 神仙谷 从制铁工坊一路前行,用不了多久来到三道谷,这里是原来木匠聚集居住地,再一次过来已经大变样了。 顺着山谷里平坦的谷地前行,路边可以看见褐色大块大块的堆肥,堆砌成整齐的长方形,散发出令人酸爽的味道,四周还撒着白色的生石灰粉,起到消毒作用。 仔细看过去,大块褐色的肥堆上,似乎还冒着袅袅热气,显示堆肥里面的温度相当高,同样发酵风解的也快。 这些东西即不好看也不好闻,味道更是酸爽无比,却是最好用的农家肥,没有之一。 神仙山谷里居住着近七千人口,加上悬崖顶上的神仙山庄千余人,八千人口聚居在一起,人畜粪便和尿液处理,是关系卫生疫病的大事,绝不能轻忽。 从堆肥位置的选择可以看出来,都处于人畜生活的下风头地区,每天有专人清洁厕坑,收集堆肥,按照严格的要求处理农家肥。 同样的,不管是集中居住训练的少年军,还是迁居来的平民,绝不允许随地便溺,一旦被抓到,是要吃鞭子的。 整个山谷 除了中间开辟的平整道路,两边都是绿油油蔬菜,粮食作物,长势非常信任,这里面蕴含着总管事赵远程,还有手下一干管事人等,辛苦管理的出色效果。 顺着三道谷向里面走,有一座四面围起来的庄园引人注意,这里就是新近落成的酿酒工坊,也是赵怀心目中发财大计重点。 这一座酿酒工坊也有少年军巡逻,戒备的力度比制铁工坊差上一筹,管理也是很严格的。 负责酿酒工坊的管事陈守山,是个四十余岁很有能力的中年人,他率领着一干手下,恭敬的在门口迎接赵怀一行到来。 “我等恭迎主公巡察,小的做事害怕有不周的地方,请主公责罚,在下诚惶诚恐。” “不必自谦,酿酒工坊你管理得不错,我们进去看看吧。” 赵怀看着院子里面整洁排列的房屋粮囤,点了点头迈步前行,后面的管事陈守山给顶头上司赵远程深施一礼,感谢他的提醒。 赵远程知道自己这个主公赵怀,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不管是工坊还是兵营,都必须紧紧有条的安排整齐,打扫干净整洁。 否则,做的再好也没用。 酿酒工坊里 这里的环境闷热而潮湿,带着浓烈馨香的酒糟味道,一个又一个大型酒糟池里,堆积着圆形酒糟堆,正处于发酵状态。 这里是赵怀发财大计的重头戏,事实上,赵怀本人并不会酿酒,作为一个喜爱杯中物的男人,他只是对好酒有一些粗浅的认识。 那就是蒸馏冷凝法,这仅仅是一个常识,却具有同破窗户纸的关键性作用。 效果差不多等同与炼钢中,升高二成温度,带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翻天覆地的效果,可以说酿酒行业掀开了新的篇章。 烧酒的原料,一般可以经过五到六次的发酵和上锅。 除了原材料有小麦、高粱、玉米等等,还有辅料如玉米秸、玉米核、麦麸子和米糠等,按一定的比例经过粉碎后加水,蒸熟,再加入酵母。 搅拌均匀后入窖发酵,一般要5天后酒醅出窖,这是“锅”。 前面的酒糟发酵工艺,还是依据酿酒师傅古老的工艺,酒糟堆成糟堆高温发酵后,用木铲翻动搅拌,力求糟堆里外达到同步发酵的效果。 酿酒工坊里工人只穿着短裤,用木铲赤脚在糟堆上翻动,浑身流淌的汗水,在光线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这是一个很辛苦的活计。 下面的一道工序,就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蒸馏冷凝法”,这一种应该在数十年后出现的酿酒工艺,提前几十年闪亮登场。 充分发酵的酒糟送入大锅,就是加热使水沸腾产生蒸汽,蒸汽串过酒糟并带出酒精及香味成分,然后经冷凝形成酒。 大锅的上层设置了一个甑篦,甑篦就是把水和糟隔离,同时也是蒸汽通道。 所以甑篦要做成筛子形式,才能使蒸汽均匀的串过酒糟层,具体的样子,看看别人蒸馒头包子的蒸笼就明白了,大致差不多。 根据酿酒工坊里的老师傅的经验, 现在每烧一锅酒,开始流出的酒叫“锅头”,这酒的浓度比较高,可达到极烈极醇的程度。 按照赵怀的估计,最少也有75度以上,这样的“锅头”酒数量少,占总数的百分之十左右。 而后第二锅蒸馏冷凝出来,酒液浓度随之不断地下降,出现品质最好的“二锅头”酒。 也是赵怀重点关照的酒,出酒之后需要单独存放,作为自己手上的王牌酒,真正换回来金山银海的主力,万万轻忽不得。 只要爱喝酒的人,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二锅头”呢? “二锅头”酒是以酿酒工艺而命名的。 古时蒸酒所用器具为锡锅,也称“天锅”,天锅由甑锅和釜锅两部分组成。 在甑锅内撒放发酵好的酒醅,然后在釜锅内注入凉水,甑锅中的酒醅被加热后,蒸发出酒气,遇釜底凉水而凝聚成酒,用管引出。 出酒后,要把蒸锅中的料取出,经过扬场把这些料冷却、松散开,而后还要加入少量的新原料和酵母,搅拌均匀后再入窖发酵。 这才完成一轮的工作 五天后,入窖发酵好再取出用来烧酒,为第二锅,这时开始流出的酒才是真正的“二锅头”。 由于每锅次所冷凝出的酒从香气、口味上都有明显区别,而第二锅冷凝出的头半部分酒既口感平和又香气醇厚,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怀凭借穿越时空的眼光,按照自己半吊子水平指导,依据古法酿制出来的美酒,正好契合了酿制好酒的要素。 故而,酿制出来的美酒口感平和又香气醇厚,浓烈而不狂燥,味道即正又醇,是真正划时代的美酒。 后世酿酒技师的神秘绝技,即掐头、去尾、取中段的接酒方式,也是二锅头酒的由来,就这样,被半吊子水平的赵怀破译了,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所根据就是明面上的三字;“二锅头。” 赵怀手里拿着酒杯,杯子里是刚刚酿造出来的美酒,轻嗅着浓烈醇厚的酒香,便已经醉了。 用水瓢盛满美酒,酿酒老师傅挨个品尝一口,每个人脸上露出都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 简直是上天赐予的仙浆玉液啊! 那些脸上带着深刻皱纹的酿酒老师傅,神情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泪水在皱纹交错的脸上肆意流淌,化做欢乐的泪滴。 这真是我们能够酿造出来的美酒吗? 这种由身到心的震撼,颠覆了他们几十年来,从事酿酒行业的一切观念。 清澈如泉水,浓烈似火焰,醇厚犹如琼浆,这样的好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庄主,这……我们这辈子,都没有酿造过如此好的酒,这辈子值了。” “谁说不是呢?还请庄主给这个美酒赐名,让这个美酒传遍天下。” “是啊!请庄主赐名。” 看着酿酒师傅们满满期待的神色,赵怀“二锅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心中不禁暗道; 确实有点儿膨胀了。 “二锅头”这三个字绝对不能说出去,现在可不是“蒸馏冷凝法”尽人皆知的后世,这三个字一说出去,全特么玩完。 金山银海一般的向回捞钱,做梦去吧! 现在这个时代,酒糟纯粹是发酵而成,得到的酒水浑浊蕴含众多杂质,劣酒甚至发酸发臭,与蒸馏酒晶莹剔透的卖相,不可以同日而语。 一个“锅”字,就会让聪明的古人恍然大悟。 原来要上锅蒸呐! 这个窗户纸捅破了,还挣个屁的大钱。 赵怀想了一下,满怀自信心的说;“要不就叫‘烧刀子’吧,朗朗上口又好记,嗯!就叫‘烧刀子’,这个名字非常好。” 看着赵怀充满自信的神色,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赵远程更是掩面而走,实在不忍直视,不能耳闻。 如果真的要给一个评价,只能说;惨不忍睹。 到了这个时候,赵远程彻底对自己主公起名字的能力,丧失最后一点信心。 这个时代的商家,都知道给自己家的酒起一个好名字,什么“清玉液”“春风十里香”“醉仙酒”“三日香”“秘制碧玉琼浆”…… 什么好听起什么名字,让人印象深刻,一听都忘不掉。 主公这个“烧刀子”一听确实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掉,可是和这个白玉琼浆一样的高贵身份,反差太大了。 满满土了掉渣的味道,逊毙了。 第117章 乱世桃花源 酿酒工坊里 赵怀望着手下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都是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知道啥叫大俗就是大雅? 只有真正懂酒的人,才会懂得这“烧刀子”三个字的厉害和无限魅力,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现时节,如此纯净的高度酿造美酒,只神仙谷一家,别无分号,等到喜爱杯中之物的人品尝到如此美酒之后,自然会把“烧刀子”三字与最好的佳酿联系在一起。 听到“烧刀子”这三个字,怕不连口水都会流下来,还怕不去趋之若鹜? 赵怀的自信,来自于对南宋时期酿酒水平的深入了解,有信心凭借自己超越时代的金手指,给自己圈回来源源不断的金山银海。 《九章算术》中记载这么一句话;醇酒一斗,直钱五十,行酒一斗,直钱一十。 意思说;好酒一斗价值五十钱,一般的酒价值十钱。 经常读唐诗宋词,就能了解这个时代美酒价格变化。 杜甫诗云:“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买一斗酒得花三百文。 李白诗云:“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每斗能卖十千,一万文一斗。 北宋朝王安石诗云:“百钱可得酒斗许,虽非社日常闻鼓。”一百文就能买一斗,比李杜时代便宜多了。 如此算下来; 唐朝一斗有六千毫升,宋朝一斗也是六千毫升,相差不远。六千毫升酒能有多重? 大约十斤重(酒比水轻,六千毫升水有十二斤,六千毫升酒只有十斤),这个酒仅仅是15°以下的低度酒,可以用大碗喝的。 北宋时期,啸聚梁山泊的好汉武松,在景阳岗山脚下的酒馆,喝的“三碗不过岗”烈酒,应该属于特例,酒精的度数大概率超过了15°,属于非常烈的酒了。 杜甫花三百文买十斤酒,说明每斤卖三十文。 北宋时期,王安石花一百文买十斤酒,说明每斤只卖十文。 至于唐朝李白说的斗酒十千,折合每斤售价上千文,那就属于宫廷御酿了,逼格非常高,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只有狂放不羁的诗仙李白,才可以把这样美酒当水喝,半分都不在意。 宋朝也有极品美酒,例如“蔷薇露”和“流香酒”这两款,大内酿造,皇家特供,绝不对外销售。《武林旧事》卷6之《诸色酒名》)。 如有小太监偷着卖,一经发现,“刺配远恶州军牢城。”(《宋会要辑稿》食货52之2)所以这两款酒是无价的,甭说一斗十千,一斗十万也买不到。 在金国的地界,老百姓喝的劣酒并不贵,最低档五文一斤,酒的度数相当于啤酒,喝起来又酸又涩,口感并不好。 权贵们一般喝羊羔酒或者奶酒,买一斤羊羔酒价格只相当于付出四斗米的代价,奶酒更贵一些,按照后世的眼光来看,大概是150块钱一斤。 这是最好的酒,依然是低度酒,只不过酿造工艺更加精细,耗费的时间更长罢了。 如今神仙山谷出的55°烈酒“烧刀子”横空出世,必将掀起一股无可阻挡的风潮,席卷整个中原北国大地。 如此烈的白酒,不一定合长江以南百姓口味,他们喜欢喝度数低一些的淡酒。 赵怀胸有成竹的相信,如此烈的“烧刀子”,一定会受到北方民族狂热的喜爱,这里包括蒙古人。 无他,气候和性格因素决定了,北方人对烈酒,根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酿酒工坊宽敞凉爽的公房里 赵怀身后两位年轻的丫鬟轻摇着凉扇,他抿了口凉茶,徐徐的凉风中感觉十分惬意,总管事赵远程坐在他的下手,其他的一应管事垂手而立,在两边伺候。 “远程,现在酿酒工坊全力开工,每月可以生产多少数量?” “禀报主公,酿酒工坊现在有二百四十人,我准备把它扩大到八百人,按照目前预计,可以达到月产二万斗酒规模,这已经是最多了。” “嗯!” 赵怀点头应付,心里面迅速计算开了;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是每月二十万斤的规模,一斗酒十斤,需要一人环抱的大酒坛子装,看起来又蠢又笨,而且价格也少不了。 不如开发两斤装的小酒坛,做的样子精巧一些,拎在手上就可以喝,价格还可以卖得贵些。 “你需要着手安排陶瓷工坊,生产两斤装的小酒坛,每一坛酒卖二贯钱,想必没有问题。” “二贯钱?” 总管事赵远程有些吓住了,迟疑的问道;“主公,安排陶瓷工坊,生产两斤装的小酒坛没有问题。 只是…… 如此高的价钱,恐怕生产出来的美酒,没办法全卖出去啊,很多人消受不起。” “呵呵!你这就多虑了。”赵怀有些腹黑的悉心教导他们,什么叫做“饥饿营销”; “我们的美酒生产出来,需要存储几个月,待其自然醇化老熟,方可出售,即‘候夏而出’,这种施曲蒸酿、储存醇化的美酒,酒精浓度高,酒的品质更佳。 先期,能够送到市场上销售的不多,正好适合‘烧刀子’美酒提升位格。 愿意先尝为快都是不缺钱的主,只要是真正的好东西,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还怕卖不上一个好价钱? 况且,也不是他们想买多少,我们就卖多少,我们要限量出售,才能显示出‘烧刀子’美酒高人一筹的位分。 加上‘烧刀子’美酒是绝无仅有的佳酿,更是不愁好口碑,中原各地的名城众多,区区二十万斤产量,根本不用愁销售。” 总管事赵远程看了看管事陈守山,将信将疑的点头称“是”,反正到时候卖不出去,板子也打不到自己屁股上。 看到他们疑惑的神色,赵怀差一点笑喷了,先撑他们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用事实证明,什么叫打脸? “既然有此筹划,那么三天之内把人员全部到位,可以从少年军中抽调淘汰下来的人员,补充进酿酒坊,这里是我们的发财大计所在,多投入也在所不惜。” “这个事情,在下马上就着手办。” “很多,你们其他的管事一定要全力配合,酿酒工坊立刻进入全力生产,缺人给人,缺钱给钱,一切都是最优的头等大事。 生产出来的美酒,全部送入岩洞储藏起来。 现在是七月中旬,到十月初美酒上市,酿酒工坊必须生产出五十万斤美酒,用做储藏,以备不时之需。 每期生产出来的好酒,要有四分之一进入窖藏,以使沉淀出口味更好美酒,此事从现在开始就要施行,切记!” “在下谨记在心。” “嗯!” “回禀主公,如果全力生产的话,加上制铁工坊的备料,我们手上剩下的银钱,不足以支撑一个半月,这……” “此事我己尽知,你们只管做好手上的事,银钱不足部分,我自有道理,用不着你们烦心。 制铁工坊和酿酒工坊生产一日不能停,这是最最紧要的事,不能有一点耽搁。” “遵命,主公。” 反复叮嘱交代了一番,赵怀施施然站起身来,带着一干人等继续向前巡视。 此时,己到日暮时分 天空中的火烧云艳的怕人,在青山溪水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的妖娆,给这一个夏日的傍晚,带来不一样的氛围。 从三道谷一路走来,经过二道谷的时候,可以看见新建立起来的村寨,从汴京城迁居过来的近二千人,都安排在这里。 远远的街市上人流不息,售卖各样百货、蔬菜、肉类、及蒸馒头、做小食的各显身手,把一份生活的热闹氛围,完全呈现在眼前。 很多得到休沐的士兵,三五成群的在街市上逛着,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神情。 有人手上拿着刚买的馅饼吃的香喷喷,有人手上拎着咸菜、干果、甜食等,在街市上闲逛,眼睛盯着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简直都挪不开。 军营里的少年兵都是奴隶,寻常训练只管吃饱穿暖,平日里是没有薪水的。 只有能力突出的少年兵,还有受到表彰的少年兵,会奖赏金钱或休沐等,意在激发少年兵们更大的训练热情。 自从汴京城的手艺人迁居过来后,这些少年兵训练的热情逾发的高涨,每天的劲头儿十足,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所求,无非是去街市上逛上一圈,看一看大姑娘小媳妇饱饱眼福,再买上一些零嘴解解馋,仅此而已。 这些大多是十四五岁少年,已经过了懵懂之期。 正是渴望了解异性的热血年龄,能够有机会出兵营,已经是最大的梦想,足够这些热血少年傻乐上两周时间。 在新市镇不远处,有整齐的畜栏圈养肥猪,牛羊,顺着二道谷向里走,还有大群散养的鸡鸭,这是居住在神仙谷的人肉食来源,用不着到外界去购买。 一排又一排猪圈,里面的大肥猪都长到了100多斤,足有三千余头,并且数量在迅速的增长中。 按照山谷里的规定,大肥猪只能宰杀公猪,留着给少年兵们每天都见荤腥,帮助他们更快更好地成长。 母猪全部都要留着下崽,一只都不能杀,是以后少年兵肉食的主要来源。 预计到了入冬时节,圈养肥猪可以轻易地突破上万头,成为神仙谷饲养的最大宗牲畜,也是最主要的牲畜。 比起大肥猪来,牛羊都不太多。 耕牛主要是农田使用的,只有两百余头,可以少量的宰杀供一干高层食用,绝大部分人享受不到这样的美食。 羊群稍微多一些,保持着几千只的数量,主要是供应上层和蒙古老鞑子教官,还有兵营各领队级以上使用。 庄主赵怀给下面的赏赐,肥羊亦是重要一项。 越过了二道谷,重兵驻守的头道谷便呈现在眼前,这里没有闲杂人等,也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跨入警戒线。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道崭新坚固的城墙,巨龙一般横亘在两座陡直的山峰中间,把头道谷与外界彻底隔断开来,这就是崭新砌筑的“葫芦口城墙”。 这一道坚固的城墙,是神仙谷的保护神,把神仙谷里面生活的人们环抱在内,给予充分的安全感,与外界动荡不安的世事隔绝开来,成为乱世中的桃花源,避开外界纷纷扰扰的侵袭,让人们享受安宁的生活。 第118章 篝火边 黄昏的夕阳中, 一路巡查的赵怀一行经过新市镇,脚步并没有停留,直接前往戒备森严的头道谷,这里是所有闲杂人等的禁区。 非头道谷驻守军队,非手持通行令牌的商队管事,任何人闲杂人等不得允许,绝不准进入头道谷军事禁区,违令者斩。 这条不可触犯的严令,是庄主赵怀亲自下达的,目的是亲自掌控神仙谷内的情况,不使一点外泄。 新市镇中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淡定从容地设摊算卦,目光掠过一行逐渐远去的身影,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也收回目光,忍不住狠命地咳了几声,憋的脸上泛起一层血色。 “喂,店家,你这木雕的玩意儿好像,价钱几何?” “噢……木雕论大小卖,大的五十文,一般的二十文,小的十文一个,买回去给孩子或者自己把玩都不错。” “五十文有些贵了,能不能少一些?” “咳咳咳……客观诚心想买,给四十文钱吧,但不能太少了。” “好吧!给我来一个骑马的木雕……” 声音淹没在市镇喧嚣的叫卖声中,傍晚的新市镇充满了生活的氛围,正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这里交织成凡俗间生活的风景线。 头道谷,葫芦口城墙。 站在这一道崭新的城墙上四处眺望,远近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一道城墙高达十米,城墙外到护城壕沟还有八米距离,用向下倾斜30度的碎石路铺垫,这样的设计,光滑的路面沾染血迹之后,很容易滑倒滚下壕沟。 护城壕沟四米深,六米宽,下面设置了密密匝匝的尖树桩,令人望而生畏。 壕沟之上,没有再设立大半人高的羊马墙,因为这样做的话,向下倾斜30°的坚硬斜坡,就失去了作用,阻挡进攻的士兵掉入深壕,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整个城墙在两山夹峙之下,面向外侧山谷中的广大盆地,地势比外乃面盆地高五十余米,有一道向下拓展的缓坡连接着。 在环抱城墙的两侧陡直山崖上,距离地面50米的位置,各有一道横向的栈桥,就像后世建筑工人施工的脚手架似的,突出于垂直的山崖外。 若遇到敌人大举进攻,位居高处栈桥上的弩箭手,会给敌人居高临下地打击,更增添了攻击的难度。 葫芦口城墙内 守卫兵营距离城墙三百余米,修建的是永久性的板式营房。 这里驻扎一千名少年兵和三百名招募弓箭手,由恩师郑少玉先生亲自在此坐镇,身边还有随时聆听教诲的诸少年们。 这其中包括锋赤台、赤里浑、孟州和叶赫等,除了原先出类拔萃的十人之外,还有最近崭露头角的十名优秀少年,达到或即将达到三级武将初期水平。 闲暇之余,郑少玉先生教授他们习练枪棒,打熬身体,熟读兵书战策,过得好不悠闲。 赵怀此来,也有给恩师郑少玉问安的意思。 晚间 军营中 众人都围坐在篝火的四周,明亮的火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映衬出一抹红色的光芒。 篝火上反复炙烤得肥羊,外表面已经呈现出金黄色,火舌隔空舔舐着,催动烤羊肉的香味弥漫出来。 几堆篝火上同时在炙烤羊肉,牛肉,还有一些其他的蔬菜,厨子们熟练地翻转,不停的抹上羊油,撒上香叶的碎末、孜然和细盐,丰盛的晚餐逐渐成型。 一头炙烤里焦外嫩的肥羊呈上来,摆在众人面前。 烤好的全羊外焦里嫩,皮脆肉滑,色泽金黄,鲜香异常。 烤羊的蒙古老鞑子当着全场众人的面将羊皮剥下切条,再将羊肉割下切成厚片。 然后,把烤羊肉极熟练地卸成不大不小的五十多块,摆放好再将羊头放上去。 调转木盘,把刀柄递到郑少玉先生手里,恭恭敬敬地站立,两手举起掌心向上,说:“诸位请用膳“后,便倒着退回去。 郑少玉先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赵怀,没有说话。 凭借他丰富的阅历,知道这是蒙古人吃羊肉的习俗。 他伸手将羊头取下去,把烤全羊肩骨部两侧金黄娇嫩的羊肉,各切下三条,左右交换放下,然后让大家用餐。 仰头喝了一杯浓烈香醇的美酒“烧刀子”,郑少玉感觉一团火焰吞入腹中。 然后,是一股浓郁的酒气,不可抑制地从内而外散发出来,似乎把全身的热血都点燃了起来,让全身都热了起来。 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好烈的酒,好醇的酒。” 郑少玉先生闭上眼睛,反复的回味,忍不住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美酒,比起“烧刀子”来,我以前喝的那些酒,简直都是马尿。” 说完,转头看向自己这位神秘莫测的弟子,忍不住失笑。 也是,有了神灵的眷顾,再稀奇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这难道就是天上神仙喝的琼浆玉液吗?” 面对师傅的疑问,赵怀只能再次祭出自己的大杀器:“师傅,我没喝过酒,这只是梦中看见仙云缭绕的山庄中,那些人就是这样制作美酒的,具体酒的好坏,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果然没有答案。 那边厢 赤里浑一口喝下半碗的烈酒,立马脸色变得通红,忍得很辛苦实在舍不得,勉强的咽了下去,感觉从胃里已经开始燃烧。 一股浓烈至极的酒香味嗝了出来,忍不住大喊道:“好烈好醇啊!这酒……简直太好了。” 这句话,郑少玉先生非常赞同,意味深长的说: “如此神妙的酿酒法门,如此美妙的烈酒,我游历世间30年,从未曾见过,当是仙家妙方。” 说完,看着赵怀的目光大有感触: 此子,身怀逆天的气运和大福缘啊!果真不同凡响。 篝火边 其他人没有赤里浑这么鲁莽,都是轻嗅下浓烈的酒气,忍不住浅浅地呡一口。 然后,神情变得非常奇怪,舒爽中带着震撼神色。 “上师大人说的对,神仙所传的妙方,这才是真正的美酒,我们以前喝的连涮锅水也不如。” “喝过了烧刀子,以前喝的那些酒再也不能入嘴了,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喝不到怎么办?” “这才是男人喝的酒,够烈,够味,够劲,这种浓烈的酒香,闻一下就要醉了。” “果真是仙家妙方,远非那些寻常酒水能够比的,差距天差地别。” “正是。” 赵怀默默地看着众人惊叹的神色,没有开口插话,只是静静的观察。 这是一个小小的美酒品尝试验,看一看品尝过“烧刀子”引起的反响如何。 从他们震撼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高度烈酒“烧刀子”一经推出,必将引起爆炸性的巨大效果。 从这个角度来说,烈酒“烧刀子”应该已经成功了。 对于这一点,赵怀深具信心。 酿酒大业关系到今后发展资金的筹集,有了每个月十万两纹银以上的稳定收益,再也不用担心缺了粮响,大事可成。 至于目前神仙山庄里,剩下的银两已经不够支撑两个月,面临着断顿的危机。 这一点,赵怀丝毫都不担心。 女真一族的权贵们有的是钱,这样的目标在附近的乡村城市太多了,他们是自己亡国破家的仇人,正好可以拿他们开刀。 按照原先的历史记载: 蒙古大军再度杀过来,女真权贵也不会逃过这一劫。 因为历史上两族的深仇大恨,女真一族在关内的所有族民,都会被蒙古人斩尽杀绝,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既然如此,莫如贡献给自己好了,也算是为祖上报仇雪恨。 看着众少年大口的品尝美酒,大块的嚼着肥美的烤羊肉,很快的便醉眼朦胧,一个接一个的醉倒在篝火边。 一直喝茶的赵怀,嘴角不由得翘起来一丝弧度,明天正好问问他们: 醉了之后,第二天醒来头疼不疼? 嘴干不干? 这可是高度的烈酒,还像以前习惯那样,几口就喝干了一碗,即便酒量再大,又能喝上几碗酒呢? 第119章 临敌对策 篝火边 随着众少年的醉倒,很快只剩下郑少玉先生和赵怀两人清醒, “呵呵呵……好烈的酒,只是短短的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放翻了。” “师傅,喝两次他们就知道厉害了,看这些家伙,以后还敢不敢用大碗饮。 这么烈的高度酒,只能用小杯子慢慢喝。 否则,再大的酒量也吃不消。” 赵怀笑咪咪的喝了一口茶,一点儿也不为他们担心,这里就没有一个不好喝酒的。 “锋赤台和赤里浑两个人,按照他们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把烈酒逼出来的。” 郑少玉先生似笑非笑的说:“可惜,这些好酒的愣头青们舍不得。” 赵怀看着师傅郑少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欢乐。 等他的笑声渐渐停息,郑少玉先生脸色一正,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天,刚刚接到探子快报,河南府对环翠峪似乎有些猜测。 日前,河南府派出一队厢兵约莫千余人,开始在附近搜索探查,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徒儿,你准备如何应对?” “哦……有这等事?具体的情况是……” “我们在河南府的探子来报,一队千余人厢兵,在卫安军千户官刘德志率领下,已经进入环翠峪山区,进行大规模的搜检,闹得鸡飞狗跳。” “这样啊!” 赵怀的神色严肃起来,这可是个很不好的消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暴露神仙山庄现在的实力,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现阶段,应该以低调发展为要。 切忌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引来金国大军的围剿,那可是最严重的后果。 赵怀并没有着急回答,沉吟片刻,看了看师傅郑少玉考校的目光,自信的说道:“既然河南府出动的是第四等的厢军,人数只有1000人,可以看出几个问题。 一:河南府对此,恐怕只有捕风捉影的消息,引起了某个大人物的注意。 这样的举动,更多试探的意味,有打草惊蛇的考虑,希望我们暴露出更多实力。 二:根据对方采取的行动,在环翠峪地区进行搜检,没有消息说明,官府方面准确的指向我们神仙山庄。 三:最大的漏洞, 有可能是我们大规模收集生铁和焦炭资源,引起了官府方面的注意,或者引起了某些人的贪婪。” 赵怀的话音顿了顿,目光带着思索之色,沉稳的说道: “神仙山庄绝对不能暴露出实力。 有鉴于此,应该采取下列应对办法: 一,立马停止生铁和焦炭资源收集,让相关方面的管事,迅速返回进行审查。 查找我们行事的漏洞,迅速的弥补。 好在我们的相关资源,足够制铁工坊一个半月使用,暂时生产没有大问题。 二,相关的狩猎队及其他外出人员,全部禁止外出,进一步封锁消息。 三,立刻派遣得力人员,前往河南府,查清是哪一位大人下令搜检环翠峪山区。 务必得到相关准确的消息,以备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四,撒出去探马,严密监控进入环翠峪的厢军士卒,保持远距离不接触。 五,必要的时候,派人引开他们。 六,准备一支装扮成马匪的精兵,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这股厢兵全歼在此。 当然,这是指河南府的厢兵,搜检到葫芦口城墙的情况下,别无选择只能留下他们。 至于神仙山庄的入口,现在被爆发山洪的河流阻隔,一时半会儿,他们搜查不到。” 赵怀的应对措施清晰全面,郑少玉先生十分满意,点头说道:“非常好,既然你心中有所决策,条理清晰明确。 那么,就按照这些条程来办。 具体怎么做,我会交代给他们。 我教你的七刀断江流刀法,每日要勤练不缀,现在你的修炼进境飞快,一日都怠慢不得。 若事情有何进展,自会派人禀报。 怀儿,你还是以每天的修炼为要,千万不能让目前的好势头中断了。” “弟子知道了。” 赵怀面对恩师的殷切嘱托。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了,有经验丰富的恩师郑少玉坐镇,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 毕竟,河南府只是捕风捉影的一点消息罢了。 若非如此,早已经目标明确地直奔神仙山谷而来。 赵怀的心中暗暗警惕: 山雨欲来风满楼。 …………………… 环翠峪山谷 层峦叠嶂的群山帮忙苍茫翠绿,站在山头高处远观,在轻雾缭绕中,远处连绵的山头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永无穷尽。 “泼娘贼杀千刀的,这么大的一座山永无边际,连个路都没有。 呸、呸……到底叫咱们如何搜检?” 说话的粗野大汉穿着千户的官服,身上披挂着制式铁甲,里面的布衣已然被汗水湿透,此人正是卫安军千户官刘德志。 他面对这个苦差事,一脸恼火的样子。 可是上官的差遣,刘德志又不能不来,更没有一点违抗命令的底气,这个劳什子千户,做的委实憋气。 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手下的千余士兵,垂头丧气的顺着山道徐徐前行,手里面的长枪短刀,拿的七歪八斜,看起来士气比土匪还不如。 这样的表现,把刘德志气的鼻子都歪了,却没有丁点的办法。 手下这帮兵卒,不如叫杂役好了,上次训练什么时候都记不得了。 好在北地的汉民风气向来强悍,与异族正面对怼也不怵,看这个样子,小股的马贼还能够应付,如果遇到大股山贼马匪,恐怕立马就炸窝了。 河南府的厢军叫做卫安军,编制共有六千余人,实际上一半员额都不到,而且是老的老少的少,没有几个是精壮男子。 卫安军全部都是由汉军组成,在金国的军队序列中,属于最底层的地方守备兵力。 厢军在金国军制中排在第四等的最末位,地位最低,待遇最差,几乎与仆役无异。 平时里,除了守城巡逻,卫戍一方外,还有兼职女真权贵轿夫马夫,官员外出开道,大人府邸粗笨话计,修墙、砌屋、挖塘等等,简直比卖身为奴还要低贱三分。 最能看出厢军地位的一点是: 厢军不直属枢密院管辖,属当地一路兵马都总管辖下,一般是从四品指挥使、观察使或者镇守使管辖,当地的官府也能指使作闲差,差不多相当于杂役。 金国的军制非常乱,第一等,当然是女真族九个猛安(千户)。 女真族猛将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忠孝军,就是一等一的野战主力,待遇和所有的补给都是最好的,战斗力同样也强悍。 第二等,就轮到东海八猛安(千户),奚族九猛安(千户),契丹骑兵等。 第三等的野战军队,就是汉族骑兵,包括包括汴京城的威烈营,威胜营等,他们是金国军队的主力,作战水平参差不齐。 战斗力强悍的不逊色与女真骑兵,战斗力差的,只能算充数的步兵。 第四等,就是地方的厢军,包括各个城镇的守兵,基本上全是汉兵组成,平日里以劳役为主,战斗力不可强求。 顺着山道一路而来的千余名卫安军,中间的队伍拖得老长,约莫三里多地,顺着大车进山道路,一直向着深山里面而去。 这些士卒却不知道,如果站在高处可以看见,一条岔向东南方向的大车路,与他们擦身而过,顺着道路一直前行的厢兵浑然没有发觉,没有哪一个感到异常。 在这个三岔路口 原先向山区深处通行大车的平坦大路,现在都被匆忙移植过来的大小树木覆盖,完全遮蔽了这个三岔路口。 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与周围的植物无异,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若是细心的观察,会发现这些移植过来的树木枝叶,相比附近森林的树木枝叶显得萎缩,在烈日的照耀下,全都无精打采的卷缩着。 若是向地面下翻一下,翻不了多深就能看到坚实的硬土,展现在面前的只是一种掩饰。 远处密林中的山坡上 有一些探子密切注意卫安军士卒的动向,眼看着他们一路前行,翻过眼前的小山丘向山里的村庄走去,不由互相看了看,长长得松了口气。 第120章 “靖明军”成军 三岔路口 临时移植树木,变成一条直行的大车路,遮蔽了前往神仙山谷的岔道,这种临时措施,只能应付十天半个月。 时间一长,在烈日的照耀下,没有真正扎根下去的大树和灌木,很快就会枯萎憔悴下来。 在周围生机盎然树木的映衬下,显露出明显的破绽。 看着一路迤逦前行,接近深山村庄的厢军队伍,探马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放他们再向山里走一天,然后开始袭击掉队的士卒,哼!让这些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领队。” 周围的十几个探子哄然应喏,三五成群的离开此处,躲藏在密林中,一路紧跟着前行。 无名小山村 厢军队伍如狼似虎的冲进村里,这是一个只有五六十户的小山村,事先知道大军过境,早已经跑的一空。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意就是盗贼土匪抢劫的时候,如梳子一般劫掠。 梳子是有齿有间隙的,那么贼过如梳的意思,就是多少都还有些幸存。 而兵过如篦是什么意思呢? “篦”其实也叫做密齿梳,是古代用来清理头皮或者虱子的工具,清理过之后,什么也不剩下。 军队过处,什么都不会剩下。 事实也是如此: 厢军在贵族老爷面前是温顺的绵羊,在百姓面前就是凶神恶煞匪徒,再凶狠不过的。 果然不出所料 厢军士卒冲进山村以后,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面四处搜刮,闹得鸡飞狗跳。 不多时 村民仓促撤退躲进山里,也没有来得及拿的存粮、咸肉、铁锅等一干物什,还有鸡鸭狗等活物,全都成厢军士卒的战利品。 小山村中还有五名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起被吆五喝六的士卒们找到,推出来细细的盘查。 可怜这些腿脚不便的老人,都是耳聋目不明年纪,动辄拳打脚踢,哪里能够吃得住这些粗鲁士卒的逼问? 没过一个时辰,己经有三名老人死于严酷的拳脚拷问之下,丁点的消息也没有问出来。 “千户大人,环翠峪山谷的马贼盗匪,这些老杀才看来真的不知道,剩下这两个,只有一口气了,您看?” “这些小事还来问我,扔出去,由他们自生自灭。” “遵命,大人。” “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啪!” 卫安军千户官刘德志心情烦躁拍在大腿上,一个手指头大的花蚊子,吸饱了鲜血被他一掌拍死。 “我地娘吔,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差事,我真他娘倒霉。” 他接到的是河南府兵马都总管衙门严令: 搜检环翠峪山谷可能的马贼或宗族势力,对方财力雄厚,大批的购进生铁焦碳,疑是一处制铁工坊。 怀疑这股神秘势力居心不良,宜早做铲除。 这个命令没有头也没有尾,更不知道指向何人? 诺大的环翠峪群山,西接嵩山山脉,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 苦也! 神仙谷 这几日,赵怀对手下少军进行重新编组,十兵为一什,设什长一名。 百名士卒为一队,设百户官一名,副百户二名。 千名士卒为一营,设千户官一名,副千户三名。 原先,五十人为一队,队首为领队的编成全部打散,士卒按特长重新编组。 15岁以上的少年合计三千六百余人,剔除不合格者,安排进入制铁工坊和酿酒工坊。 余者共三千一百名少年军卒,整编成三个千户营, 挑选其中身手高强的少年,组成一个百人亲卫队,以速不里台为千户亲领。 重新编组的三个千户齐装满员,全部都是骑兵千户,按照一重两轻编制。 一个重骑兵千户,以赤里浑为千户官,叶赫为副千户,秃尔兀为副千户。 两个轻骑兵千户,分别以锋赤台和刘长沙为千户官,各领一千名轻骑兵。 锋赤台麾下领副千户勒察,副千户孟州。 刘长沙麾下领副千户崔河山,副千户拔不里失。 赵怀自任一军统帅,为大将军,郑少玉先生为军师将军,有协助大将军统领全军之责。 全军称之为“靖明军”。 从此,这一支征战南北的雄师劲旅,正式在神仙山谷成军,并且把赫赫威名传遍天下。 靖明二字取靖明天下,廓清宇内之意。 头道谷 板式军营内大校场 正式成军的“靖明军”铁甲森严,旌旗招展,各营队列整齐排列,展现出良好的军事训练成果。 三千一百名“靖明军”全部身着铁甲,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听候调度。 这其中,赤里浑麾下一千名精选出来的重骑兵,身着重型铁甲,重六十二斤,几乎把全身都包裹在内,每人配备一杆狼牙棒,一把腰刀。 锋赤台和刘长沙麾下轻骑兵,则身着轻型铁甲,重二十三斤,只保护胸腹部,每人配备一副弓箭,一把长刀,两壶白羽箭。 高高的点将台上 神情振奋的赵怀全身金甲金盔,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别有一份英姿飒爽的威风,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颏,心中略微有些遗憾; 要是再有一把钢针似的密密匝匝胡子,看起来就更威风了。 身高马大的赤里浑推金山、倒玉柱似的单膝跪下,瓮声瓮气的说道;“请大将军授我军旗号,印符令牌,得以号令全军。” 赵怀向前踏出一步,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重骑兵大旗,旗色为红,旗穗飘飘,上书斗大的“骁骑”二字,这是重骑兵的旗号。 “千户官赤里浑,今天吾把骁骑兵交给你率领,切没让吾失望。” “主公请放心,主公令之所指,赤里浑必然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言大善。” 赤里浑郑重的双手接过绣金大旗,站起身来面对点将台下的骑兵们,奋力的挥舞手中的大气,引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声音远远的升上高空,袅绕不绝。 下面锋赤台和刘长沙依次接过轻骑兵大旗,旗色为白色,分别是骠骑左营和骠骑右营,骠骑兵就是轻骑兵的旗号。 剩下速不里台为千户,领亲卫骑兵谓之“龙骑兵”,人数只有一百,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好手,战斗力不可小觑。 此外,还有一百五十名蒙古青壮和老鞑子组成的“夜不收”(探马)队,由乌善都率领,速亦该与蒙合两人副之,算得上兵强马壮,经验丰富。 再有三百名招募的弓箭手单独一队,由千户朱朝东率领,单独成队。 看着点将台下神情振奋的官兵们,赵怀意气风发的说道;“今天,是个黄道吉日,我们在这里汇聚成军,名曰; 靖明军。 在环翠峪山谷外面,流民辗转失所,饿殍遍地,金蒙两国战乱频仍,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贱民如猪如狗,生命犹如草芥,路有冻死骨,百里无鸡鸡鸣。 今天我们成立的‘靖明军’,志在靖明天下,廓清宇内,保护自己妻子儿女,父母亲人不再流离失所,遭受连绵的兵灾人祸。 还这片天地一处安宁祥合,护佑一方黎民百姓免于祸乱。 ‘靖明军’的兄弟们,我们只有拿起刀枪,才能保卫我们珍视的一切。 我赵怀在此承诺; 我们要在这片乱世开出一片天,需要所有人一起奋斗,只要紧跟着‘靖明军’的烈烈大旗,金银财宝,布帛女人,官职厚禄都会有的……” 赵怀前面讲了那么多,都不及最后一句来的欢呼声热烈,让他继续发挥下去的兴趣,很快的消退了。 这些士卒是最现实的,说一千道一万,赏赐财货才是真的。 值此‘靖明军’成军之日,赵怀宣布; “所有士卒赏赐纹银二两,猪肉三斤,布一匹,休息一天。” 结果,山谷里欢声雷动,兴奋的呼喊声响彻了山谷,简直冲上云霄。 脸色有些发黑的赵怀看了看师傅郑少玉,见他风轻云淡的浑不在意,想必早就知道了这些少年的德行,见怪不怪了。 欢呼声传到了新市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微闭着双眼,拈指占上一卦,目光中露出惊奇之色,久久的回味不己。 第121章 第二次灌体 头道谷的兵营内 赵怀和恩师郑少玉商量了一会儿,定下了“靖明军”后续训练的方略,总算把手头急迫的事情忙完,剩下后续琐碎的训练,都交给恩师郑少玉就好了。 “靖明军”成军之前,是划分成五十个人一队,以小队的形式参与训练。 在军营内的武技训练,包括军令、军姿、军训、个人战技和弓箭、兵刃训练,都是以小队形式进行,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合练。 “靖明军”成军之后,这样落后的编组方式,已经不符合需要,应该尽快的淘汰。 下一步; 将会进行百名士卒合练,千名士卒合练,千名骑兵队形合练及战阵转换训练,务使每一名士卒知晓进退,把三千名士卒拧成一股绳,形成一个强大的军事力量。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十五岁以上的少年士卒都粗通文墨,能够领会将官的意图,训练起来事半功倍,效果非常明显。 赵怀同时给总管事赵远程安排了一件要事; 把手下的管事撒出去,在周边的各府县流民中挑选招募身高力壮,精通弓马的青壮年,有家眷的也可以,数量控制在五千人左右。 半个月之后,这些招募的人手,汇聚到头道谷兵营里训练,这将是“靖明军”手中一支步兵队伍,以后会做大用。 赵怀手里掌握着三千多精锐骑兵,有了强大的军力压镇,可以尝试着控制更多的军队,不用担心这些军队反复,可以进一步的扩展手中能够掌握的力量。 与此同时, 赵怀派出犟叔、赵德行、赵德慎、赵德关、胡为准等管事前往西塞边关秦州城,为以后向西发展的方略预做准备。 他们扮作行脚商人,在二十名蒙古骑兵护卫下,分二批潜入秦州城,为攻略边关秦州城做事先的准备,默默地发展潜在力量。 一切安排妥当,赵怀收到了进入环翠峪山谷河南路卫安军的最新消息,看了之后,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从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传出来的消息; 卫安军千户官刘德志奉兵马都总管府严令,并且有总管府派要员监督,必须在环翠峪山谷寻找到马贼团伙,或是出巨资购买生铁和焦炭资源的隐藏势力,其意叵测。 具体是哪一位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上官发布的命令,消息中没有探听到,有待继续搜集消息。 卫安军这一彪人马,在山区里面转悠了十多天,被探马和猎户射杀百余人,也祸害了不少村庄,始终没有撤退,看来问题的症结在上面。 按照平常的情况来说,损失十分之一的兵力,卫安军这样不入流的厢军,早应该连滚带爬地撤退了。 赵怀反复地考虑,得出一个结论; 卫安军至今还在坚守着,恐怕上峰有严令压制,未到水落石出的时候,绝不允许撤退。 看来,事情比自己原先料想的要严重,不拿出一点实力出来,这一彪人马捣乱的人马始终在环翠峪山谷徘徊,终究令人不安。 现在的问题在于,恰恰赵怀想低调发展,不想显示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招来更为强大的敌人。 以免金国和蒙古把矛头都针对自己,丧失了种田发展的大好时机,被这两个强大的异族政权扼杀于萌芽中。 问题的症结 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那个发号事令的人,到底是谁? 书房里 赵怀思前想后不得要领,迈步走到窗前。 只看见庭院外面,丫鬟们大呼小叫的捕捉狸猫,女孩子一片的尖叫声中,狸猫在树丛中上蹿下跳,好不灵活。 只见一个手巧的丫鬟一把扑到了它,芊芊玉指拧着狸猫脖子上的软皮,狸猫立马变的乘巧,再也不敢四处乱跑了。 呵呵!果然好手段。 还是要拿到要害之处,才能让狸猫乖乖的顺服。 赵怀眼中一亮,知道了解决问题的途径; 解决环翠峪山谷的千余河南路卫安军,问题不在于环翠峪山谷,也不在于射杀他的多少士卒? 解决问题还在河南路都总管府。 这些卫安军无头苍蝇一样的乱闯,在环翠峪山谷里祸害山民,虽然迭遭重创,依然不敢擅自撤退。 上峰有严令,找不到环翠峪山谷里神秘势力,擅自撤退,到时候恐怕身家性命不保。 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三; 第一是直捣黄龙。 问题的根结还是在河南路府衙里,这些年承平已久,想必这些衙门安稳的紧了,应该要找些事给他们做一做。 现在,赵怀手下得用的少年,全部都有了重要差遣,正在关键的整军备战时期,不可轻易的调离。 既然如此,还是要自己亲自跑一趟,赵怀对自己闹事的能力非常有信心,这是在汴京城都验证过的,一点虚假都没有。 第二是声东击西。 正好锋赤台和刘长沙麾下轻骑兵刚刚成军,让他们扮作马匪,三五百人不等,突袭环翠峪山附近女真权贵庄园。 一来见些血,练练兵,二来得些缴获,补充神仙山庄的开支。三来吸引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的目光,把注意力从神仙山谷的方向引开,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第三,对深入环翠峪山谷的千余卫安军,要加大打击力度。 他们在这片山区做的孽不少,祸害山民是一等一的好手,深山里十几个小村庄,那些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山村,简直像遭到大劫难似的不忍卒视。 村庄里, 山货猎物被搜刮一空,但凡值点钱的财货,挖地三尺也被找了出来,女人遭到淫辱,男人或杀或虐,脑袋砍下来当作围剿的军功,情景惨不忍睹。 北地汉民民风彪悍,尤其是深山里的猎户,大多有一手出众的箭术,他们自发的和“靖明军”夜不收探子合作。 利用山林的掩护,收缴落单厢兵的性命,为自己遭受苦难的亲人报仇。 前往河南府暂时不急,赵怀与师傅郑少玉先生交代了一下,先回到了鹰嘴崖隐秘别院,准备进行第二次玄灵之气灌体,提升自己的实力。 隐秘别院,房中 一缕醇厚的龙涎香弥漫在房中,带来清凉的感觉。 经过半个多月的恢复,赵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到极好状态,可以承受大量玄灵之气灌体的反噬,能够获得最大的益处。 现在的身体数值为(成年男子的数值为200); 力量640增长647 敏捷650增长658 神魂恢复到674(752) 气血恢复到525(610) 生命力恢复到327(412) 储物空间1立方+ 神魂侦测50米 半个月以来,身体数值的自然增长,速度相当不错,力量和敏捷性分别增长7点和8点。 上次开辟神魂侦测能力时,大量消耗的神魂之力,气血之力和生命力,这三项恢复的速度尤其快。 这其中,气血和生命力两倍于自然增长速度,恢复性增长了15点。 最为突出的是神魂之力,这段时间竟然恢复性增长22点,几乎三倍于自然增长的速度。 由此看来,恢复性增长的速度两倍于自然增长速度,而经常消耗的神魂之力,恢复性增长的速度,更是达到了三倍之多。 赵怀心中有了一丝明悟,盘膝坐在卧榻上,细心调整自己身心的状态。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 感觉到自己精神状态和身心状态全都处于最好,赵怀伸手摸向卧榻上的各种佛道用品,这些沾染着浓郁香火之力的物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未几 赵怀满脸舒爽的停下手,头顶百会穴的隐门已经开到最大,肉眼不可见的玄灵之气呼啸旋转着,似乎在头顶百会穴上方,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漏斗云。 在《混元九转太极功法》全力运转之下,海量的玄灵之气自头顶百会穴呼啸灌入,一路顺着功法运转的经脉奔腾而下。 就像势不可当的洪流一样,冲刷着经脉堵塞的坎坷凸凹处,几乎撑的经脉隐隐作痛。 平常需要两刻钟,才能够完成一次的功法大周天循环,在功法的牵引下,奔腾涌入的玄灵之气洪流,势不可当的狂泻而下,不到半刻钟就完成了一次大周天循环。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天一夜过去,一次又一次大周天功法循环不休。 丝丝缕缕经过功法凝炼的玄灵之气,归纳入丹田紫府,原先单薄的渔网状结构变得稠密起来,一层又一层萦绕盘旋,看起来瑰丽至极。 一个大周天功法循环完毕,下一个大周天功法循环紧接着开始。 奔腾涌入的玄灵之气洪流,冲破筋脉中的堵塞之处,每一次,都会让赵怀身形巨震,从口、鼻处溢出鲜血,可见內腑巨震所受的创伤不小。 狂暴的玄灵之气洪流,一路向下冲刷经脉,是那样的粗暴不讲道理,全是一力降十会的法门。 可承载这些玄灵之气洪流的经脉,都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承受着粗暴的改造之力,随时都有经脉破损危机。 如果经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赵怀的修炼之路就可以宣告终止。 无疑,他承受了极大的风险,也蕴含了极大的机遇。 对于玄灵之气灌体,师傅郑少玉也无法提出合理的修炼方法,这里面关系重大的隐秘,更不能让别人知晓。 这一切,只能靠赵怀自己摸索,总结出规律和修炼心得。 渐渐地,赵怀从眼睛和耳朵处都溢出了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异常,这第二次的玄灵之气灌体,准备得尤为充分,效果也特别显著,同样的伤害也更大。 良久之后, 赵怀“噗”的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脸色憋得血红,勉强支撑着将最后一轮的大周天功法循环完毕,头顶百会穴的隐门关闭,整个人软软的倒在榻上,似乎被抽空了最后力量。 半晌过后 他挣扎着坐起来,没有借助外力自动运转大周天功法循环,查看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 一刻半钟之后 赵怀缓缓地收功,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这一次没有借助外力的大周天功法循环,所需的时间只有一刻半钟,比以往的两刻钟时间减少四分之一,显示修炼的效果极大提高,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极为明显。 身体经脉经过玄灵之气洪流粗暴的改造,极大的拓宽,原先一些筋脉磕磕碰碰的阻碍,也被冲刷的圆润低缓。 甚至一些大的凸凹之处,彻底被玄灵之气洪流粗暴的冲掉了,整个经脉变得更加有韧性,也更加的通畅自如,修炼的效果自然会更好。 当然,这其中的凶险,赵怀暗暗感到后怕; 由此看来,这应该是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身体经过调理恢复之后,还要在经过一次玄灵之气灌体的洗礼,才能顺利结束此次危险万分的修炼。 想到这里,赵怀眼中闪出一丝狠色。 成功之路上躺满了尸骸,从来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的成功,在不为人知处,总要付出危险艰辛的巨大努力。 如果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就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第122章《七刀断江流》 三日后 在密室中潜修的赵怀一声高亢清啸,底气十足的久久不绝,清啸声中蕴含着无限的欢畅之意,隔着老远都能听的出来。 只见他一双烂若星目的眼睛神彩奕奕,脸庞白里透红,经过玄灵之气彻底浇灌改造的身体丰神如玉,似乎不沾染凡俗的一点烟火气。 內观身体的各项数值,均比以前有了较大的改观(成年男子的数值为200),进境喜人; 力量647增长至700 敏捷658增长至700 神魂752恢复后略微增长到760 气血恢复到610快速增长到660 生命力恢复到412后快速增长到520 储物空间1立方+ 神魂侦测50米 现在对于赵怀来说,时间仅仅过去八个月,《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稳稳的修炼达到第一层中阶,实力相当于三流高手中阶,即将进入实力快速增长时期。 原先,需要二刻钟时间,完成一次大周天功法循环。 经过初步玄灵之气灌体,缩短到一刻半钟时间,再经过玄灵之气反复灌体,进一步缩短到一刻钟时间,就可以完成一次大周天功法循环。 这意味着,修炼时间可以缩短一半,修炼资质提高了一倍,巨大的好处不言而喻。 从目前的修炼进度来看,用不着借助外力,再有一年时间修炼,突破到第二层功法阶段,达到二流高手初阶的问题不大。 原来师傅郑少玉预计,突破第一层功法需要修炼十年以上的时间。 现在看来,用不了两年就可以达到,简直可以说是神速。 这样的修炼资质,几乎十万中无一,稳稳达到了地级中品根骨资质的修炼水平,让人惊掉了大牙。 如果能够达到地级上品的修炼根骨资质,恐怕百万人中无一,修炼资质会更上一层楼。 这修炼资质中的差别,就像乡村中的崎岖小道与平坦宽敞的省际公路相比,能够达到的修炼效果,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好在赵怀身上发生的神异事件太多,师傅郑少玉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怀自己对这个修炼速度,还有些不满意,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修炼到第二层功法阶段,而是尽快突破到第四层功力。 只有达到《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第四层功力,建立了体内稳定的功法循环体系,才能够不受外界的侵扰,凌驾于凡俗力量之上。 为了以后四处征战的岁月,赵怀也需要尽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压制住手下的骄兵悍将。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目前,系统可以吸收五种能量回补自身,经过几个月的休整,调理身体,赵怀已经做好准备,通过吸收系统力量,让自身的实力突飞猛进的增长。 从资源上来看; 第一种,吸收黄金补充身体力量,效果是吸收1斤黄金,增长1斤气力。 第二种,吸收极品美玉补充敏捷力量,效果是吸收一两,增长1点数值。 第三种,吸收气运之力补充神魂,例如府台大印,圣旨等,效果是时间越近越好。 第四种,吸收香火之力补充气血,神龛,萨满神杖,佛器等等,效果是信众越虔诚,人数越多越好。 第五种,吸收生死之力补充生命力,例如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将印,手中的兵器等 现在, 赵怀手里的其他四项资源充足,唯独缺少补充神魂的气运之力,那些蕴含国家气运的府台大印,圣旨等物事,此前已经消耗一空,没有一点存货。 自身实力的增长放在首要位置,还有一些亟待解决的事,需要亲自出马。 赵怀在心中,把今后的事情略做安排,伸手抄起一把金鳞长刀,看了看金鳞长刀上的铭文,不禁露出一抹会意的微笑。 寒光闪闪的宽背金鳞长刀重十八斤,刀背上铭刻着“完颜合达之刀”六个篆刻大字,看起来凛然生威,透露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完颜合达乃是金国抗蒙主将,手下兵多将广,装备最为精良,战斗力也非常强悍。 事后侦知; 被赵怀一手阴死的四品昭武大将军完颜克,正是完颜合达的幼弟,这把宽背金鳞长刀也是完颜合达赠送给自己弟弟的宝刀。 阴差阳错的,落入了赵怀的手中,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金国主将完颜合达、移刺蒲阿、完颜陈和尚都是当世名将,而武仙、张惠、高英、樊泽、杨沃衍等名将,几十年来和蒙古军队经过无数交锋,是身经百战的将领。 金国大军中的汉将张惠率领的花帽军,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忠孝军,杨沃衍率领的忠义军,都是金国一等一的野战主力,最精锐的兵马。 这其中,北地汉将张惠率领的花帽军,因为屡次遭受金国朝廷的排挤打压,于三年前投降了南宋朝廷,令金国朝廷上下巨震,愈发的不信任北地汉民。 可是北地汉民在金国大军中,十中居有八九,金国朝廷轻易也不敢过分打压,只是把这一份不信任,深深的埋在心里。 花帽军汉将张惠,虽然率领部下归降了南宋朝廷,宋人对于“归正人”一向猜忌很深,汉将张惠在南宋朝廷举步维艰,处处受到擎制。 南宋朝廷丞相陈宜中做出一项令人心寒的决定;易其所部之军。 这种情况下,金国降将夏金和李全等将领身上,愤而复叛。 就在今年的四月,汉将张惠也率领花帽军再度叛宋,北上回归金国,金国朝廷予其山东“临淄郡王”爵位,以示拉拢…… 隐秘的别院中 繁杂的思绪从脑海中流过,赵怀看着手中的宽背金鳞长刀,心知阴差阳错的,这一把宝刀纠缠了无数的恩怨纠葛。 突然间 他的眼神一厉,清啸一声,一套《七刀断江流》刀法施展开来。 滚滚的刀光雪白森寒,犹如刀龙般翻滚不休,体内蕴含的真气带出的刀罡一尺多长,灵蛇一样的吞吐不定,锋锐无比。 两边青石堆砌的坚固院墙,锋锐的刀芒掠过,轻易的切割开一指深的缝隙,威力相当了得。 师傅郑少玉传授的《七刀断江流》刀法,赵怀每一刀施展出来带着两个重叠刀影,虚实之间转换莫测。 看起来是虚影,有可能是实质刀锋。 看起来是实质刀锋,有可能是虚影。 刀光重重叠叠、连绵不断,好像要把江水都劈断似的,一招紧跟着一招,威力刚猛无匹。 只见到了最后 赵怀厉啸一声,手中的宽背金鳞长刀仿佛瞬间拉长,带着很长的森白刀影。 转眼间,已经劈到五米外的杏树上 “喀啦”一声轻响 大腿粗的杏树枝干齐齐断为两截,露出里面光滑平整的切痕,这是一记杀招,渭之“刀罡飞逝” 《七刀断江流》刀法共有七记杀招,一招比一招厉害,一招比一招威力大,“刀罡飞逝”是第一记杀招,能够使出来,说明赵怀的刀法已经登堂入室,略有小成。 滚滚的刀光停止之后,露出赵怀有些涨红的脸庞,额头的汗渍殷然,就连吐息都有些紊乱了。 十八斤的宽背金鳞长刀,现在赵怀使起来有些吃力,力量进一步增长到千斤之后,用起来才能够随意自如。 这一门《七刀断江流》刀法,是北地刀王“独臂刀客”麦七刀的独门绝技。 “独臂刀客”麦七刀凭借这一手狠绝刀法,在金国北地十九路府州,纵横四十年少有败绩,闯下了偌大的“北地刀王”名号,绝非小可。 此人在一次江湖高手火并中,被师傅郑少玉一掌“清风拂玉手”震断了心脉,得到了这门刀法秘籍。 按照师傅郑少玉所说; “独臂刀客”麦七刀功力深厚,每一招都可以抖出六个刀影,十分之难缠。 距离刀法大成,一招劈出七个刀影为时不远,虚实之间可以自由的转化,刀影虚是实来实是虚,转换全在一念而生间,是一本非常狠绝的刀法。 两人当时在密林中倾力相博,招招险绝,任何一个疏忽都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且,“独臂刀客”麦七刀练成了前面六记杀招,师傅郑少玉应付起来极为困难,幸亏他最厉害的第七记杀招没有练成。 否则,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独臂刀客”麦七刀没有相应的内功驱动,如若他把这门刀法练到大成,师傅郑少玉想要拿下“独臂刀客”麦七刀,也得两败俱伤不可,绝不可能轻易得手。 由此可见,这一门刀法的厉害之处。 若以道门内功心法《混元九转太极功法》驱动,威力增长数倍不止,真正是一门极厉害的刀法。 对于赵怀来说,这一门霸绝无伦的刀法,正适合他冲锋陷阵使用,因此一直勤练不辍,配合体内真力使用,刀法长进很快。 按照现在的实力,这第一记杀招“刀罡飞逝”用出来,体内的玄灵之气消耗小半,需要小半天才能恢复。 这样算下来,赵怀的实力勉强能够用出三下杀招,再多就要吐血了。 好在现在实力增长迅速,很快就能弥补战斗力后劲不足的瑕疵,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 对于这一点,赵怀尤其满意。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实力强大了,才是最可靠的保障,是充分信心的来源。 第123章 完颜合达 河南府(今洛阳) 这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城池,也是金国河南路(原史为;京西北路)兵马都总管府治所在地, 金国河南府辖区有辖巩义、登封、渑池、偃师、孟津、新安、宜阳大部、伊川小部分地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历来是中原地区腹心繁盛之地。 按照金国的官制,河南路设置兵马都总管府,主管一路的军政事宜,路的治所为河南府。 河南府设府尹、同知、少尹等官,管理一方的民政商业。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城池,斑驳的青苔,褪色的亭台楼阁,处处显露着历史岁月的印迹。 从一些古拙的青石隽刻,城墙石碑,随处可见经历上千年风雨的身影,这是一个见证华夏民族沧桑历史的城市。 街道上 一行劲装打扮的青年三十余人,骑马经过街道,进入一处幽深的巷子里,这是一处达官显贵居住的街巷,名为“东条巷”。 “东条巷”青石铺地,人迹稀少。 这一处幽深的巷子,长约六百米,巷子里只有不到十处宅邸,准确的说,是八处宅邸。 巷子里面的青石板路,年深日久磨得光滑圆润,还有两道清晰的车辙,透露出岁月沧桑的年轮。 推开斑驳的朱漆大门 一行人陆续进入宅院中,这是一个占地约一亩半地三进大宅,绕过照壁进入耳门,向前走,就可以看见迎面而立的正堂。 赵怀装扮成脸色蜡黄的青年公子,有些疲惫的活动手脚,在正堂上坐了下来。 左右奉上香茗,寥寥的清香扑鼻,一口茶饮入腹中,满嘴皆香: “好茶,这是黄山的云雾茶吗?” “主公说的不错,正是极品黄山云雾茶。” “哈哈哈,如此的好茶,被我一番牛饮,真是大煞风景了,斯文扫地啊。” “主公说笑了,再好的茶也是要用来喝的,解渴再好不过了。” “此话有理,谈到解渴,还是路边茶摊上的大茶沫子,一文钱一大碗凉茶,喝到嘴里又解暑又解渴,量大管饱。” 大茶沫子? 管事赵德一苦笑了下,心里说: 我的爷,您喝的极品黄山云雾茶贵比黄金,大茶沬子如何能够比? 但是你不能阻止赵怀矫情,还得尽量的配合他。 “主公说的是,炎炎夏日喝上一大碗凉茶,那是再好不过。” 赵德一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奏报,恭敬的回禀,“这是探马最新传来的消息,在下不敢迟疑,请主公阅览。” “哦!” 赵怀伸手接过奏报,认真的审读一番,沉吟不语。 按照事先的安排: 环翠峪山谷的夜不收队,联合深山里忿恨欲狂的猎户们,共聚集了300多人夜袭敌营。 在深山里到处杀人放火,作威作福的厢军,一战被猎户们击溃,杀伤甚众。 报仇心切的猎户们一路追着厢军狠杀,杀得敌人尸横遍野。 武安军一路溃逃,已经被撵到了山外。 此战,厢军损失了大半,再也不敢踏入环翠峪山谷一步。 好巧不巧的 一路溃逃出来的败兵二百多人,龟缩在环翠峪山谷外的李家庄村,正好挡住了进山的道路。 下一步,神仙山庄准备进一步发动强袭,彻底击散躲藏在李家庄村的这股溃兵。 另外,根据安排, 锋赤台和刘长沙率领手下的轻骑兵,装扮成小股的马匪四处出击。 洗劫了几处女真贵人的庄园,缴获纹银十余万两,各种资财无数。 日前,已经引得河南路都总管府派出骑兵围剿,双方接战数次,各有轻微损伤。 为了不暴露更多的实力,装扮成小股马匪的轻骑兵,已经暂时悄悄撤退。 最后的一份消息,试探听到河南府兵马都总管是女真大将完颜值成,乃是完颜合达的旧部属将。 看到这个消息,赵怀恍然大悟,事情的根由就是出在这里了。 在汴京城枢密院衙门口,闹的一出当街杀人的戏码,现在引发了严重的后遗症。 憋屈的死于自己之手的四品昭武大将军完颜克,正是完颜合达的幼弟,对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完颜合达在金国大军中威势极重,权柄滔天,任平章政事,封芮国公。 麾下勇将百员,精兵二十万。 曾经率领大军连败宋军,西夏军队,一力抗击蒙古铁骑,是金国大军中的柱石大将。 被这样的军方巨头盯上,赵怀只感觉到头皮发麻,心中的压力巨大。 那种感觉,就好像蝼蚁仰望巨兽,一旦被发觉了,反掌就可以拍死。 想到这里,赵怀再也坐不住了,慢慢的踱步进入后堂,心中细细的思量对策。 实在不行,只有暂停收搜购生铁和焦炭资源,那也是没奈何的事。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不能让这个史前怪兽级的军方巨头完颜合达盯上。 否则,大事去矣! 老奸巨猾的完颜合达能够顺藤摸瓜,把目标锁定自己,原因其实不难猜出。 赵怀在枢密院衙门口暴起发难,自己虽然做过伪装,接应的锋赤台、赤里浑、孟州和叶赫等人可没有,那么明显的特征,必定会被认出来。 加之, 秦州路镇守使骆府血案刚刚发生不久,两下很容易就联系在一起,推导出幕后主使人: 赵怀。 权势熏天的完颜合达并不需要拿出什么证据,只要有这份怀疑,就八九不离十了。 同样的,赵怀也不需要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他相信自己不会猜错。 此事稍令人安慰的是, 金国大将完颜合达没有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件事当真令人头痛,现在看来,在河南府(洛阳)还不能大张旗鼓的闹出动静。 毕竟这里距离环翠峪山谷太近,很容易引起对方注意。 根据赵怀的估计: 完颜合达现在应该没有锁定自己的藏身之处,并不确定自己就藏身在环翠峪山谷中,只是做打草惊蛇之举。 若是这样,不如把对方的目光引得远一点。 凡事一动不如一静,在观察一番才好定计。 心中思虑妥当之后,赵怀唤来管事赵德一,如此这般的嘱托一番,看着他领命而去。 赵怀定下的计策就是搅混这一池水,把完颜合达的目光吸引开,不再紧紧盯着周边地区。 具体的做法,就是挑选和自己身材相貌差不多的少年,带些人到江南的地界去, 打着赵怀的名号,不管是吃喝嫖赌还是争风吃醋,多少闹出点动静来。 完颜合达本事再大,也管不到南宋朝廷的地界,只能鞭长莫及了。 说实话,被完颜合达史前巨兽级别的强者盯着,这种无形的压力太大。 根据目前赵怀掌握的消息,金国平章政事,芮国公完颜合达,本身就是一名功参造化的超一流武将,实力深不可测。 神仙山庄固然险峻,一旦暴露了出来,不见得就能挡住顶级的高手。 看来,还要尽快的把颗粒火药研制出来,到时候,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怕。 要不然,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别人翻掌可灭,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自唐代以后,火药武器普遍应用于战争中,蒙古和西夏军队中都大量使用火药武器,金国军队中也不鲜见。 金朝火药制造技术来源于辽,金军攻宋之初,已使用火炮。 此后,在宋、金、西夏、蒙古之间的战争中,火药的使用愈益频繁。 金国大军抗击蒙古铁骑时,曾大量使用震天雷、飞火枪等火器。 宋朝出现了类似近代炮弹的铁火炮,多用在城池防御中,仍用抛石机投射。 又发明了突火枪,以巨竹为筒,发射“子窠”,类似于后世枪炮,却尚未使用金属发射管。 北宋时,已广泛使用火药武器,如蒺藜火球,类似于今天的手雷,后期还出现了爆炸性的霹雳炮。 这是辽、宋金代火药兵器进步的极限,已决定了后世火药兵器的发展方向,只差临门一脚了。 赵怀清楚,现在的火药威力不大,火药武器普遍笨重,杀伤力较弱,根源在于黑火药的成份配比和制作方法不当。 据史载,此时火药配置的比例为硝石(硝酸钾)75%、硫黄15%、炭粉10%,这种配置比例可以使火药产生比“一硝二磺三木炭”威力更为强大的火药。 河南府设有“广备攻城作”(即兵工厂),有工匠1600余人,其中有专门生产火药的火药窑子作。 火药窑子工坊以火药为原料,生产作战用的“烟球”、蒺藜火球和火炮等。 火药配料除硝石、硫黄、炭粉外,还有油蜡、沥青、干漆、松香、黄丹、铅粉等。 1230年5月,汴京一次调发煦州、河州驻军的火器,就有长弓火箭10万支,火药箭2万支,火药火球箭2 000支,火弹2 000枚之多。 赵怀没有制造过火药,可是有化龙点睛之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既然来到了河南府,俗话说贼不走空。 呃…… 呸呸呸! 俗话说: 入宝山绝不空手回。 来到了河南府,说什么……也要拐带一些经验丰富的火药工匠回去。 生产火药这事既危险又重要,总不能自己去做,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工匠把关。 现在对赵怀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慢慢积累神仙山庄的底蕴,等待一鸣惊人的时机。 第124章 两个小娘 后院中 赵怀洗干净脸上的伪装,也洗去了一身的风尘,换了身月白色的道袍,感觉到精神一振。 面对金国大将完颜合达的严重威胁,始终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赵怀顺着后院中曲折的小径,在树荫下来回徘徊思索,心中衡量着各种方案。 一时间,思绪己经飞到了九天之外。 “哎呀,有个男人在这里,快躲开。” “你不能……不要乱晃动,再动梯子要滑倒了,我们两个都倒霉了,有个男人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如侬……你,哼!不和你说了。” “嘻嘻……” 院墙上,传来一阵姑娘银铃般的声音,赵怀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假山边的院墙上,露出两个美艳小娘的脸庞,趴在墙头上向这边看。 她们年龄都在十四五岁之间,正是花信的年华,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两个美艳小娘宜嗔宜喜的俏丽模样,让赵怀看的不由一呆,其中一个美的惊天动地的小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小娘,就是去年底,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司如侬姑娘。 “嘻嘻嘻……我告诉你婉婷,这不是个臭男人,这是个书呆子,你看他已经看的傻了。” “那……他莫非真是个登徒子?” “很有可能,看他直勾勾瞧你的眼神,有可能不怀好意喽!” 这话听的赵怀满头黑线,忍不住出声言道;“这两位小娘,请不要污人清白,我好好的待在家里,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噢……也对噢!咱们是不应该冤枉别人,那这么说,你……不是登徒子了喽?”司如侬恍然大悟的说,眼角中带着一丝黠慧。 什么叫不是登徒子? 本来就没有影的事儿,哪里需要辩解。 “司如侬姑娘,莫非装作不识?我们以前可是见过的,在汴京城曾有过一面之缘,” “啊!原来是赵小公子,你现在长这么高了,简直都认不出来了。 我想起来了,赵小公子是一个很有文采的书呆子,去年底确实见过,走路不看人还撞到过我。” 赵小公子? 撞到她? 赵怀真的被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小娘打败了,完全没办法交流,无奈的一恭手,说道;“幸会,两位小娘自便,我今天还有功课未做,失陪了。” “慢着!你家的树把我们的纸鸢缠住了,你要帮我们拿下来。” “纸鸢?” 赵怀循着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支纸鸢缠在高高的树梢上,离地足有十米高,晃晃悠悠的随风摆动。 这个简单。 赵怀挥手而出,一张信笺灌注了真力犹如利刃一般,划断了纸鸢后面的棉线,纸鸢飘忽忽的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啊……太棒了!” “这一手好帅呀!看不出来赵小公子还是文武双全,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呢!” “真的吗?” “高没有看到高在哪里?大也没有看大在哪里?这一手花活耍得倒很漂亮,看来一定会讨女孩子欢心,最是没错的。” “噢……他竟是这样的人呐!” 墙头上的两个小娘叽叽喳喳的评价,可怜赵怀一个字都没说呢,就变成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花心萝卜,实在是天地奇寃。 “哼!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这个纸鸢我先收起来,等你们家能够做主的长辈来讨要,我再还给你们。” 赵怀也不是好相与,懒得和她们斗嘴,那样决不会有结果的,他手里拿着纸鸢,施施然迈步离开。 叫家里长辈来讨要,这如何能行? 小娘司如侬和婉婷急得叫起来,连忙的讨饶。 “赵小公子别走,我们知错了,方才是冤枉你了,请把纸鸢还给我们吧。” “当真知错了?” “真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开玩笑的。” “可是我真的生气了,咋办?” “哎呀,你这个人好不晓事,男子汉做事一点爽利劲儿都没有,你……你要怎么办嘛?” “喊赵公子就可以了,用不着加一个小字。” “原来赵公子在意的是这个?也对,看你的样子确实也不小了,称呼赵小公子确实有些不大妥当。” 司如侬姑娘若有所思的说,然后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止都止不住;“咯咯咯咯咯……” 赵怀摇摇头苦笑;“呵呵,你们两个小娘还是先下梯子吧,防止没注意摔着了,我把纸鸢隔着墙头扔给你们就是,连接上棉线还可以玩。” “那就谢谢赵小公子。” 婉婷姑娘脆生生的道谢,白皙的脸庞上掠起一片红云,这个小娘性格温婉,和小娘司如侬精灵古怪的性格相映成趣,两下里分别明显。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赵怀把纸鸢扔过了墙头,只听到墙那边两个小娘一片欢呼声,脆生生的再次道谢,他微笑着负手而去。 赵怀自己浑然没有发觉,自从气血之力飞速提高之后,对待女孩子越发得有耐心,也愿意多说上几句话。 一点一滴的变化,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回到房中, 亲卫首领速不里台给赵怀端上一杯茶,不言不语的站在旁边就像隐形人一样,忠心耿耿的护卫着。 “速不里台……” “主公,卑职在。”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用不着在身前伺候,你自去休息吧,只要在左近,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喊你。” “遵命,速不里台这就退下。” 看着速不里台离去的背影,赵怀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这个沉默寡言的蒙古少年,实力已经达到三流武将上阶,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可以媲美锋赤台。 尤为难得的是,速不里台性格忠耿不二,认定了赵怀为主公,尽心竭力的侍奉不渝,最是忠心不过的。 这一次出来,赵怀只带了几名管事和速不里台麾下亲卫,其他的少年英雄一个没带。 从环翠峪山谷到河南府,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躲避战祸的流民,数量以百万计,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现在是盛夏季节,很多地方的庄稼和鱼虫、包括老鼠,都被搜括糟蹋一空,甚至连树皮的扒下来了。 能够充饥的榆树叶,观音土等,也都成了饥民的腹中物。 烈日炎炎下,死于郊野的饥民不知道有多少,往往成为了野狗,野狼,黑熊等野兽的大餐,人肉吃多了的野兽,两只眼睛绿油油的可怕。 这是一个战乱频仍的乱世,金国权贵视汉人如猪如狗,朝廷上下没有妥帖的赈灾方法,人命至贱不如草芥。 “唉……” 长长一声叹息,灵魂来自后世的赵怀,看到这种饿莩遍地的惨景,心中像刀割一样的难受,只是痛恨自己有心无力,帮不了太多的人。 命运多舛的华夏族人同胞,中原大地上的汉唐血脉,在异族的残酷统治下,只能苦苦挣扎求生。 走的地方越多,经过的府县越多,这种悲惨的景象看到的也更多,心中的痛苦就更深,就像硫酸侵蚀心灵,酸痛到了极处。 赵怀根本无力拯救更多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望的饥民走向死亡终点,没有一点儿办法。 岁大饥、人相食。 这六个字,道出了无尽的人间苦难,就是这个金国朝廷的未期,中原大地上的汉民经受的苦难岁月。 这仅仅是开始,如若历史没有改变,从现在开始向后一百四十年,南至南粤,北至燕赵大地的无数汉民,还要坚守一个半世纪的黑暗岁月,才能结束异族的统治,迎来新的大明皇朝曙光。 期间,要经历南宋王朝的覆灭,元朝残暴黑暗的统治,元末再度连绵的战乱,汉族人口的急剧减少,十不存一。 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北宋灭亡,衣冠南渡的悲悲切切音犹在耳,华夏民族如何继续承载如此的苦难岁月? 看到了这一切,想到了这一切,赵怀再度深深的震撼,他的良知不能允许重蹈历史悲剧,发誓要为这个苦难深重的汉族血脉,多保留一分元气。 此志不渝…… 第125章 小酒馆 赵怀一行住进了东条巷后,每日里深居简出,只有手下的管事经常出门办事,往往至深夜方回,行事相当神秘。 自从在院墙外,偶遇司如侬和婉婷两个小娘之后,这两个闲不住的小娘经常会过府来访,与赵怀言谈甚欢,平日里倒也不觉得寂寞。 金国封建礼仪没有宋朝那么严谨,司如侬和婉婷两个未出阁的小娘,经常有机会找赵怀玩耍。 一来二去熟悉之后,相互之间防范心理褪去,互相之间显得更融洽了。 赵怀虽然长的高大,脸庞上最后一点的稚气未脱,看起来仍是舞勺之龄的少年。 这样稚气未脱的相貌,却身怀着老妖怪的灵魂,加上前世今生的丰富经验,往往能把两个小娘逗得前仰后合,总觉得快乐的时间过得十分快。 到这时,赵怀才明白司如侬和婉婷两家的关系,是祖父辈官场世交。 御史中丞司淮大人与河南府少尹莫山(也就是隔壁邻居),乃是翰林院旧好,互相之间关系莫逆,连带着两家关系亲密,互相走动频繁。 司淮大人从小给爱女司如侬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女真权贵世家的纨绔子弟,在汴京城内吃喝嫖赌,欺男霸女,名声十分不堪。 司如侬极不满意这门亲事,从心中厌恶此人,十分抗拒家里面对自己终身大事的安排。 上次在汴京城撞到赵怀,也是为了躲避家人安排,这次前来河南府婉婷这里小住,也是为了散散心,眼不见为净。 快乐的时光非常短暂,再有几个月,小娘司如侬就到及笄之年了,届对,无论她怎么抗拒,都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权贵之子。 封建时代礼法森严,没有成年的女儿可以玩闹,最终还要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事。 自己的终身大事,断不会由着小女儿家自己的性子来。 更何况,这个亲家是女真权贵豪门,对于御史中丞司淮大人来说属于高攀了,没有勇气,也不敢作出悔婚的举动。 司淮大人心知; 这样做对不起爱女,还未成年之前,就由着她的小性子胡来吧! 嫁为人妇后,自然会收心的。 十余天后,河南府 位于西城的广备攻城作(即兵工厂),有工匠1600余人,占据了老大一片城区,其中有专门生产火药的火药窑子作。 这里是城市里的贫民区,多从事贱业者,低矮简陋的土坯房入目皆是,间或一些砖石砌就的场院,要么是不入流的窑子,要么是赌场酒馆,要么是骡马大车店。 这里与南城气派万千的宫阁庭院,东城豪门权贵的深深大宅,北城川流不息商楼楚馆宛如两个世界,是贫穷与富裕的对比,完全是用金钱划分出来的两个世界。 酒馆门口挑着青花布幡,上面写了大大的“姚记”二个字 “姚记酒馆” 这是一个低档的酒馆,就着三间斑驳的青石砖房,摆着五、六副座头,厨房灶台就架在屋后,烟熏火燎的看不出原来颜色了。 赵怀依旧装扮成脸色蜡黄的年轻人,一身粗布的利落装束,与这里的环境吻合。 他坐在里屋临窗的一个方桌边,旁边坐着赵德一和速不里台,三个人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小酒馆里,房间里面这一副桌面,有颜色发暗的屏风隔挡,算是个雅座。 隔着屏风 不远处的一张方桌边,坐着四名身强力壮的汉子正在吃喝,他们是身手高明的亲卫,两拨人装作不认识,各自吃喝不提。 此时临近傍晚,小酒馆生意不错,外面几个座头都坐满了,客人们在热热闹闹的猜拳行令,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店家,给我们再上两坛酒,快点,做些入口的吃食端上来,酒肉尽管上,份量一定要管够。” 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敞开胸口露着浓密的黑色胸毛,拍着桌子大声叫嚷,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看起来豪气十足。 “大黑牛,承惠二百六十文钱。”酒馆老板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一副先拿钱的样子。 “你……你这店家好不晓事,难道我大黑牛堂堂一个好汉,还能短少你些许的银钱不成? 先赊账,明日我去山中猎一头黑熊,什么帐都给你平了,管叫你服服贴贴的伺候你家黑爷,好酒好肉尽管上来。” “呵呵呵,大黑牛,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 你在本店已经欠了二千三百文钱,我这本小利微的,可吃不住你这样赊欠。” “你这贼厮,当着朋友落我的面子,我大黑牛顶天立地一条好汉,什么时候差过你的银钱。 只不过两贯钱罢了,有什么打紧? 只要我大黑牛到山中走上一圈,猎一头虎豹回来,你这个破酒馆典当给我都不够。” “猎一头虎豹回来,嘿嘿!” 酒馆老板并不吃他这一套,板下脸来说:“不错,去冬今春你确实猎了一头黑熊回来,换了不少银钱。 可是这有多久了? 七个多月了,你大黑熊连手里的家伙什都当掉了,每天坐吃山空的穷吆喝,拿什么到山里猎虎豹? 怎么,猎一头黑熊,准备吃一辈子吗? 若是平日里,家里面没有粮食,作为街坊邻居,我也可以接济一些度日。 可没有说大吃大喝还要赊欠的道理,我这小酒馆本小利微,平日也只能赚上两个口粮钱,养活一家人罢了。 哪里吃得住你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糟践,小店伺候不起,还请你多担待。” 大黑牛被酒馆老板反驳的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正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好在他脸皮本来就黑,小酒馆里光线也不怎么亮,寻常人看不清楚。 这个桌子上还坐着另外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小男孩,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走江湖卖艺的,是一家三口。 这个中年男人脸色蜡黄,病怏怏的不停咳嗽,旁边的精干妇人眼神担忧地看着他,轻轻的帮他敲打后背。 还有一个小男孩十来岁,虎头虎脑的十分懂事,坐在边上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父母,又看了看黑大汉,一句话也没说。 这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见大黑牛吃憋,心情激动之下脸色憋得通红,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黑牛兄弟……咳咳…… 莫……咳咳咳……莫要为难…… 我们这就……咳咳咳……这就走。” “这如何能行?既然大名鼎鼎的段春雷兄弟找到我,这是看得起我。 你放心,到了这里就像到了家一样,无论如何大黑牛都要招待你吃好喝好。 还要帮你看病抓药,哪怕倾家荡产也再出不惜,决不会弃你不顾。 你且放宽心,大黑牛在这一片街坊还是吃的开的,这些小事难不倒我。” 高大的黑汉子大黑牛胸膛拍得震天下,旁边的酒馆姚老板冷笑两声:“既然你这么有办法,还请把前账还了,不多,二千三百文。” “你……索性你把我那二间房子拿去吧,再换些酒钱,多少不论。” “你是说那三间要倒的茅草房吗?大黑牛,我不是打击你,问问其他人可有要的,反正我是不要的。” 听见旁边吃酒的人一阵喧哗,吸引了赵怀注意力。 隔着屏风的缝隙,眼见这几个人相貌不凡,鬼使神差顺手丢了个系统侦查过去。 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几人的实力都了然于胸。 这个身高体壮的大黑牛,有三流武将巅峰的实力,虽然身体笨拙些,好在一身巨力惊人,大有发展的潜力。 赵怀再度丢了个侦查到黄脸汉子段春雷身上,体内的数值瞬间少了28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竟然有二流高手高段的实力。 即使旁边精干的妇人,也有三流高手中阶的实力,已经很不凡了。 果然不能小瞧草莽中人,处处都有卧虎藏龙之辈,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只是不知为何,黄脸汉子身体受了重伤,极度亏空的厉害,这副身躯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徘徊,随时都能陷入恶化的可怕境地。 这个大黑牛也是鲁莽之人,不带黄脸汉子段春雷看病抓药,为了显示热情好客,先带他出来喝酒。 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空酒坛子,幸亏喝的不多,否则酒劲上涌,这个黄脸汉子段春雷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也许,段春雷早存死志,对自己的伤势心知肚明,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第126章 黄脸汉子 姚记酒馆里 赵怀给管事赵德一丢了个眼色,附在他的耳边轻语几声,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 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说些什么,就由管事赵德一具体安排。 赵怀在这个小酒馆里,是为了见几个经验丰富的制火药工匠,想把他们连家带口拐到神仙山谷。 几位大匠都已经见过谈妥了,下面的事情,用不着赵怀继续烦神了,自有专人处理。 金国广备攻城作一千六百多名工匠,平日的生计十分艰难,仅仅勉强饿不死罢了。 这些工匠做着关系朝廷安危重要的事情,工作环境极为恶劣,待遇却十分不堪,处于社会被残酷压榨的最底层,挖起墙角来并不费事。 此前,手下一干管事撬墙角做的不错,已经有陆续六十余名专精火药的工匠,携家带口前往神仙山谷。 因为,私下里打点过,此事暂时没有捅到上面去,未引起官府的警觉。 此次,赵怀亲自出面谈的是火药工坊三名大匠,分别是专精火药武器制作的侯广乙师傅,专精火药提炼的吴一帆师傅,还有专精杂项的罗大福师傅。 他们属于技艺精湛的大匠,各有一手绝活儿。 平日里,手下管理着数以百计的工匠作活,生活境况自然好上不少,能够维持中等人家的体面。 最让这三位大匠不堪忍受的是,金国广备攻城作里那些贪官胥吏无情的压榨,对待工匠如猪如狗,盘剥起来令人发指! 身为大匠,侯广乙师傅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广备攻城作”从九品小官看上,也只能忍痛含怒的奉上,供其亵-玩。 对工匠种种无情残酷的盘剥,血泪斑斑磐竹难书。 此前到达神仙山谷的火药工匠,按照约定带回来书信,言到神仙山谷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再也不用担心收到女真人的压榨盘剥。 看到书信后,三位大匠心动了,加上赵公子给的待遇优厚,索性决定举家搬迁。 这三位火药工坊核心大匠如果消失不见,可不是下面那些小工匠可以比,怎么也瞒不下去的,必然是捅破天的大事。 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报给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甚至引起朝廷的注目。 关键在于速度快,在官府反应过来之前转移。 按照三位大匠的预计,如果暗地里串联,不走漏风声。 一天之内,他们可以在明晚关城门前,联络到二百名技艺精湛的工匠,都是可靠的人手。 如果加上家属,那就要超过千人。 等到后天上工,官府才能发现核心的工匠,突然少了一大批。 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招致广备攻城作警觉,引来河南路都总管府的注意,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一个弄不好,谁也走不脱。 对于此事,赵怀早已经有所安排,这关系到自己的核心大计,即便引来朝廷关注的目光,也在所不惜。 夜幕降临 租赁的宅院内 两位河南府有名的老郎中,前后看过了黄脸汉子段春雷的伤势,脸色沉重的缄默不语。 段春雷妻子火三娘神情惊惶的看着老郎中,似乎预示到不妙,一颗心几乎沉入深渊中。 脸色蜡黄的段春雷一双手稳稳地按住火三娘,神情不悲不喜,显然是个经过大风浪的好汉。 这两名重金延请来的老郎中,一个擅长内伤调理,一个擅长外伤骨骼接驳,化毒清疮,是货真价实的杏林高手。 “赵公子,这位先生的伤势十分沉重,能够活到现在,全凭他一声浑厚的内力压制。 这样做,只是延迟伤势的爆发。 一旦内力不继,外创内伤一起爆发,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这个伤,难、难、难……” 说话的是擅治内伤的老郎中姜云,一连说了三个难字,他眉头紧皱的反复思量,心中一时委决不下。 “既然姜老先生说难治,没有说不能治,看来还是大有希望的。 既然如此,就请姜老先生不吝出手,所需的一应药材尽管捡好的用,不用为我省钱。” “这……” 老郎中姜云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说道:“请容我考虑一番,再做道理。” 赵怀轻轻颌首,旁边的赵德一端上盖着红绸的托盘,揭开红绸,里面放着金光闪闪的一百两黄金。 “这是两位老先生的诊金,还请不要推辞。” “这里,我帮老友姜云先谢过了,方才这位先生身上的断骨,我已经帮他扶正接续,用我周氏的独门秘药敷上,将养些时日就可以好转。 其他的伤口和体内的余毒,也一一清理干净了,这些表面的伤势不用再担心。 这百两黄金,老夫僭越取走二十两,实在是因为这位先生,内伤才是致命的,诊治起来极为困难。 老友姜云可要多费心了,呵呵!” 擅长治疗外伤的老郎中周建安五十余岁年龄,脸膛红润发亮,胡须头发竟然没有一根白的,身体看起来比年轻人都不差一分。 “周老先生客气了,以后还要烦你过来回诊。” “这是我应当应份的,这位先生身上付的膏药两天不要近水,两天后,我上门来换药。” “如此甚好。” 赵怀含笑应下了,至于两天后,能不能留在河南府,现在说了不算。 脸色蜡黄的段春雷脸色平淡的看着赵怀,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掩饰心中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自己还有妻子幼儿。 这个素不相识的赵公子毅然出手相救,这是比天大,比海深的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谢,只有结草衔环以报。 赵怀淡淡的笑着,点头安慰段春雷不用放在心上,一切都由自己做主。 黄脸汉子段春雷显然看懂了他的意思,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火三娘,让她不用过分担心。 大黑牛和孩子段锤儿都在前院安置,他们暂时不适合进来搅扰,索性安排在前面,和亲卫们一起吃饱喝足,安静的等待就是。 半晌之后 老郎中姜云语气慎重的问:“你这个内伤是怎么得的?有多长时间了?期间似乎经过激烈的搏斗,小腹是否受到过其他打击? 我必须要知道你怎么受伤的,才能够对症下药,调理内腑隐秘处的伤势,防止留下隐患。” “这是情理中的事,我等往常的这些糟贱事,说出来也不打紧,都只是江湖恩怨罢了。”段春雷长叹一声;“江湖事江湖了,原以为隐姓埋名就能逃的掉,谁知还是恩怨缠身。” “我看你胸前中的这一记毒掌,毒疮已经溃烂,毒性深入肺腑之中,已经影响了内脏肺腑的运行,造成了很大的隐患,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你的伤势若不救治,也就在这一两天,必然毒发生亡。 虽有公子全力救治,各种珍贵的药材敞开使用。 你等需谨记,如果能够康复,所费也不下万金之数,这是比山重比海深的恩情,你们夫妇二人一辈子都还不了。 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衡量吧! 上天自有公心,老夫言尽于此,你把伤患如何得来细细讲一遍,我好寻找一个妥帖的法子,尽量不留隐患才好。” 这个助攻做的好! 赵怀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心中暗暗为老郎中姜云点了一个赞,表面上风轻云淡。 第127章 江湖恩怨 老郎中问到往事,火三娘脸上露出极度悲愤之色,黄脸汉子段春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令其稍安勿燥,他语气平缓的叙述,过往受重伤的经历: 原来, 黄脸汉子段春雷凭借一身祖传“闪电奔雷掌”功夫,在北地江湖上闯出好大的名头,人称“黄脸雷公”,威名赫赫。 在江湖行走,难免会沾染上江湖恩怨。 八年前,“黄脸雷公”段春雷得罪了一位功力高绝之人,为了躲避仇家,带着妻子幼儿脱离江湖。 一家三口在嵩山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隐姓埋名,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渐渐忘记了江湖风湖纷争。 可是,他得罪的那位大仇家并没有忘记,在江湖上开除了高额的赏格。 俗话说得好,财帛动人心。 一日,段春雷的侄女袁月萍,带着自己的丈夫严海来访,受到他们热情的接待。 侄女袁月萍是表姐的孩子,这个亲戚关系说起来也不远,在这个重视宗族的时代,能够有亲戚不避风险来探望,自然是欢迎之至。 谁知这两人狼心狗肺,竟然早就存下了歹毒心思,欲暗害“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博取高额赏金。 以后的事情不消多说,“黄脸雷公”段春雷不慎中了剧毒“鹤顶红”,形势危殆。 段春雷发现之后,运起浑厚内功一掌毙了袁月萍,伤了她的同党严海,可惜被他逃之夭夭了。 好一个段春雷,利用浑厚的内功逼住剧毒,然后用一口酒从腹中喷了出来。 当时,这一口毒酒喷出来腥黑发臭,草木沾染上立马枯萎了,可见毒性之烈。 “黄脸雷公”段春雷专注于逼余毒出来,没想到严海已经联系了自己的大仇家,紧跟着杀上门来。 此时,段春雷身上余毒未尽,激烈交手中妻子火三娘带着孩子从山里回来了。 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危急之下,“黄脸雷公”段春雷拼着两败俱伤,用家传绝学重创大仇人,带着妻子幼子连夜遁入深山。 至今,辗转已有月余,再也支撑不住了。 “黄脸雷公”段春雷所受的重创,是被外门歹毒功夫“七毒朱砂掌”,重击胸口乳下二寸,造成六根肋骨断裂,心脉受损,胃部重创萎缩。 关键的是,鹤顶红的余毒和歹毒的七毒朱砂掌毒混合,毒性沁入肝脾胃内部。 段春雷一家三口在山区里逃亡,时间日久没有及时治疗,造成了内脏功能衰竭,全靠浑厚的内力维持。 一番话说完,众皆缄默不语。 “唉……这个伤势过于严重,尽人事,听天命吧。” 老郎中姜云看起来下定决心,说:“治疗他的伤势,需要500年的老山参一支,300年份的老山参二支,还有其他昂贵的药材……” “只要药材有地方买,银钱没有问题,用最好的药材,一定要尽全力救治。”赵怀斩钉截铁的说,一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 他的坚决表态,让“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又看到了生的希望,火三娘激动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一直沉默寡言的段春雷神色震动,再也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情,一双铁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我需要先用老山参给他滋补元气,通过中药的调理,慢慢的恢复肠胃功能,一步步的拔除他身体内的余毒。 这个过程需要40天左右,待到余毒拔尽,再度滋补温养身体的元气。 让这位先生的浑厚内力,配合我秘传金针渡穴大法,刺激内腑脏器功能,温养心脉,才能够彻底巩固治疗效果。 即便是这样,也很难恢复到以前全盛时期,这都要看机缘了。” “如此,需要治疗多长时间?” “初步见效,一个月即可,彻底根治最少要半年,方能解除后患。” “如此甚好,就按照半年时间,彻底解除后患治疗,到时,吾必有丰厚的酬金奉上。” “公子这倒不必,目前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尽心治疗,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本公子自然有重赏,请老先生不必推辞。” “如此多谢了,我家库房里藏有一支500年份的老山参,是压箱底的宝药,按照市价需纹银2300两……” “没问题,纹银三千两马上奉上,各种药材尽管捡好的用,后续还有大量的银钱支持,尽管放开用。” “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好!” 赵怀命管事赵德一跟着一起去,拿回来药材立马安排使用,时间一点都不耽误。 房间里 只剩下赵怀和段春雷夫妇,段春雷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妻子挣扎着跪下来,声音沉稳的说:“公子对我们夫妇恩同再造,我段春雷以祖宗家族的名义发誓,以后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从今鞍前马后,绝不敢有违。 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死后的入祖坟。” 火三娘更是干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风风火火的说:“江湖儿女恩怨分明,这是我们立身之本,我男人的誓言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誓言。 从今后,我们给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如海深恩。” 赵怀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地说道:“先养好病再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以后愿意做事,就跟着我好了,必不会亏待你们夫妇。” “但凭公子吩咐,无有不尊。” 那边厢 大黑牛被安排在亲卫守护的前院中,一群男人在一起喝酒吃肉,早已经不分你我。 看大黑牛的模样,非常喜欢这种豪爽的氛围,很快就融入进去,就是赶他走,都不愿意离开了。 一切底定,已经是入夜时分。 回到寝室 赵怀心情大爽,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今天在西城不但办成了大事,顺便还拐了三个高手回来。 江湖上卧虎藏龙,看来,这样的事情以后要经常做,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能够迅速壮大自己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激动的心情稍微平静些,赵怀端坐在榻上,平心静气地运转功法。 第128章 潜入 一刻钟之后 赵怀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内视丹田紫府,又多了一丝凝练过的玄灵之气,身体状态也都处于最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吸收,身体状况提高飞快,默察现在身体的数值(成年男人平均的数值是200)。 力量700增长至760 敏捷700增长至758 神魂760略微增长到766 气血660快速增长到720 生命力520后快速增长到599 储物空间1立方+ 神魂侦测50米 身体力量、敏捷、神魂和气血之力都接近四倍于正常人的水平,实力全面均衡的发展。 生命力也达到了599的数值,即将进入三倍的正常人水平。 按照系统一贯的尿性,应该是木桶理论,最短板达到整倍正常人水平,就会出现新的能力。 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样惊喜? 只见赵怀的手上一花,出现了一个低级谋克(百户)官印,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转眼间,这一枚谋克官印被系统吸收了。 赵怀忍不住发出舒爽的呻吟声,回过味来以后,喜滋滋的审视自己的新能力。 …… 生命力599增长到611 储物空间1立方+ 神魂侦测50米 精准方位是否开启? 开启精准方位需要消耗力量、敏捷和气血之力各一百,是否开启? 赵怀有些牙疼得倒吸了口气,这个能力…… 特么的有些鸡肋啊! 怎么个精准方位? 就是分清东南西北吧,竟然也需要消耗这么多的数值,真有些不划算呢。 他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这个系统要说好用也好用。要说坑爹也实在坑爹。 要有资源堆积,开启各种逆天的能力,对自己的实力增加无疑帮助极大。 尤其是对自己《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的修炼,改变修炼根骨资质的效果逆天,算得上是神辅助。 同样的,进两步,退一步的修炼让人肉疼,特别是遇到这种鸡肋能力的时候,未免有些舍不得。 赵怀最后想到,万一这次不进阶,没有开启新的能力,等到自己四倍于寻常人能力的时候: 再来一次……精准方位是否开启? 到那时怎么办? 别说不可能……这个坑爹的系统真的没谱。 就像打游戏通关似的,前面一关没有通过,后面能跳着走吗? 明显不可能,还是不要赌这样的概率,赢的机会极小。 稳妥的方法,还是咬牙开启算了,不就是资源吗? 想办法搜集就是。 现在自己手里掌握着三千铁骑,估计很快又有五千步兵可用,在这个异族统治的中原大地,劫掠女真权贵的庄园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女真贵族视汉人如猪如狗,蒙古铁骑视汉人命如草芥,全他么不是好东西。 华夏民族的几百年沉沦,就是他们造成的,从这些女真权贵庄园里掠夺,只要不多伤人命,于大义无碍。 说一千道一万,赵怀拥有来自后世的灵魂,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多伤人命,那些蒙古人动辄屠城灭族,杀得遍地尸体,血流百余里。 这种残忍的做法,也许是赵怀经历的不够多,现在真的学不来。 心中计议己定,赵怀在脑海中默认开启新能力,系统反应极快。 须倏间 赵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就连神采也显得黯淡无光,整个人好像精气神被抽空了似的,瞬间萎迷下来。 这种抽骨吸髓的感觉,真的好酸爽。 心中来不及吐槽,赵怀左手轻轻一挥,床榻上出现了诸多黄金、美玉和佛具道器,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不见…… 寝室里 肉眼看不见的玄灵之气,形成了漏斗状的云气呼啸灌下,隐隐的有一种风响云动的现象,似乎有个大肚汉正在呼哧呼哧的吸着空气。 第三次玄灵之气灌体中…… 三个多时辰后,深夜三更时分。 此时夜色正浓,整个河南府城笼罩在一片黑暗寂静,好像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 “帮、帮、帮……” 街道上只有孤单的更夫,敲打着竹梆,一边走一边喊着:“三更天喽!夜深人静,谨防盗匪……” 更夫孤冷的身影走过街巷,打更的声音袅袅萦绕在耳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 此人望了下更夫离去的方向,“呸”的啐了一口,翻身宛若灵猿一般攀过院墙,竟然是个身手高明的江湖人物。 但是在翻过院墙的时候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滞,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黑衣人潜入的宅院,赫然是赵怀一行租赁的院落,来意显然十分险恶。 寝室里 赵怀进入深层次的修炼中,口鼻端隐隐有乳白色的玄灵之气如龙似蛇般的盘绕,吞吐不定。 床榻上的各种物件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每当头顶百会穴隐门逐渐要关闭的时候,赵怀便会摄取黄金美玉,或者佛具道器,努力维持头顶百会穴隐门开合到最大,以取得最好的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 第三次玄灵之气灌体,对身体的损伤明显比第二次要小,相应的,效果也弱了许多。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体内经脉凹凸不平阻碍处,前两次大多已经被冲刷殆尽。 留下些许的小阻碍,并不能造成身体经脉巨震,带来很大的损伤。 同样,改善根骨资质的效果。也弱了许多。 这样看来,玄灵之气灌体的效果也不是无限的,再经过几次灌体,把赵怀修炼的根骨资质,提升到地级上品就是极限。 想达到师傅同样的天级下品修炼资质,没有特殊的机缘,还是等下辈子吧! 能够达到地级上品的修炼根骨资质,已经是百万人中无一的,绝对的修炼奇才。 赵怀的心中仍然有些遗憾,因为他的野心甚大,目标是星辰大海。 有遗憾也有收获。 第三次玄灵之气灌体,收获巨大的是《混元九转太极功法》的修炼,丹田紫府内隐隐的形成了第二层渔网状环形结构,这是达到功力中期顶峰的征兆。 两层乳白色的渔网状玄灵之气,经过功法大周天凝练之后显得粘稠成形,在丹田紫府内缓缓的转动着,能够提供比初阶雄厚一倍的攻击力。 若是出现第三层渔网状环形,那就说明功法达到了后期,可以慢慢的积蓄真力,准备突破第二转功法,进入二流高手的阶段。 忽然间 夜深人静的庭院里,传出一身清脆的铃响,在这个浓重夜色中传出很远。 瞬间,惊醒了陷入深度修炼中的赵怀。 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神识很快的在周围扫描了一遍,立马发现了潜伏进来的黑衣人。 赵怀缓缓睁开了眼睛,黑夜中,一双明亮的星眸亮的怕人,一动不动慢慢收功。 然后,他的手一挥,床榻上所剩无几的物品立马不见,手中出现点点寒星。 第129章 交手 夜色浓重的庭院中,树叶随着黑夜中的轻风摇弋,发出婆娑的响声。 忽然间, 夜空中掠出几支火箭,带出长长红色的轨迹,准确的一头扎入不同的地方。 顿时, 火箭引燃了早就埋设好的易燃物,立刻“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把附近庭院照得一片透亮。 三十名亲卫分成五人一组顺序而出,前面的两个人手持厚重的盾牌,后面的三个人引弓待发,一切处置的有条不紊。 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潜伏在屋脊上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庭院中,防御竟然如此森严,心中暗暗叫苦,却已经藏不住身形。 四周熊熊燃烧的易燃物,早就考虑到夜间视线不明,容易被贼人逃脱,易燃物都放在屋顶的高处,用木杆挑着。 一旦燃烧起来,就像巨大的火把,照得四下里屋面透亮,即使穿着夜行衣也藏不住,毕竟这个东西不是隐形衣。 让自己中招的仅仅是一根房顶上的细线,中间栓着铜铃铛,一旦触碰就会中招。 真是太阴险了…… 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有遇到过如此阴险的着法,这不纯粹是害人吗? 这个夜行人趴着的屋脊,正好就是赵怀寝室的房顶,他看见四下里守卫们逼近,立马起了退缩的心思。 风紧,扯呼! 即便身手高强,也吃不住强弓硬弩如雨一般的打击,一招应对不慎,就有可能含恨当场。 夜行人甩手射出密集如雨的暗器,逼近的亲卫们举盾相迎,听到一阵“噗噗”的碎裂声,有些暗器都被盾牌拦了下来,原来都是屋顶上的瓦片。 来而不往非礼也! 逐渐逼近的亲卫们抖手投出手中的短枪,一时间,锋利的钢制短枪呼啸而来,吓的黑衣人灵猿一般在屋地上翻滚跳跃,躲避如雨而来的钢制短枪。 “夺夺夺夺……” 钢制短枪刺猬一样的插在房顶上,尤自颤动不休,期间还掺杂着白羽飞箭,令人防不胜防。 “乒乒乓乓……” 黑衣人迫不得已,抽出武器不时的隔挡一二,身体灵活至极的窜高伏低,借助屋脊掩护身形。 这么多钢纸短枪和白羽飞箭,如雨一般的袭来,竟然没伤到他,显然身手极其高明。 这是一名二流高手,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中阶,这个宅院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实力如此强大的高手,为何簧夜做贼? 片刻之后 三十名亲卫已经把这一栋房屋紧紧包围,屋顶上的黑衣人不敢轻易的穿房过脊,下面的亲卫也无法伤到他,局面竟然僵持了。 这个时候,黑衣人如果穿房过脊,整个身体暴露在空中,必然会成为下面亲卫集火打击的目标。 在空中无处借力,无处躲避,那是自寻死路。 始终待在屋顶上也不是办法,只能被动挨打。 这些亲卫们训练有数,一旦黑衣人靠近,他们立刻会撤退拉开距离,始终保持20米以上远程打击。 而且,防御极为严密,攻守之间掩护得当,弄的黑衣人十分被动。 这时,传来一声低喝。 亲卫们像得到命令一样,几乎不分先后投出手中的钢制短枪,并且纷纷引弓就射,如雨一般的攒射过来。 “怦怦怦……” 黑衣人吓得心胆俱丧,手里的一柄短刀舞得密不透风,连续格挡开迎面贯射来的钢制短枪,震动的右手发麻。 这时,一支钢制短枪和一支白羽箭几乎不分先后的射到胸前,形势危急。 “呔……” 这个黑衣人大吼一声,闪电般的伸出如血的铁掌劈开钢制短枪。 身形微侧间,白羽箭划破前衣襟,带着一溜血沬子射空了。 刚刚躲过这致命一击,黑衣人就看见三支白羽飞箭呈“品”字形射来,来势迅疾无比。 瞬间,已经到了三米范围内,几乎无可躲避。 这是用箭高手…… 原来是浑不里台窥见机会出手了,这三箭歹毒无比,中间靠上的一箭直取咽喉,下方左右两箭各在身体一尺外。 此时双手都在招架来不及回缩,如果不躲避,中间一箭必射咽喉,已经迅疾如闪电般射到。 向左或者向右躲避,也必中一箭,已经封死了躲避的空当,这三箭端的恶毒。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黑衣人艺高胆大,怪叫一声仰面而倒,拿了个贴地的铁板桥,身体紧紧靠住屋顶。 直取咽喉的利箭从面门掠过,尾羽劲风带动黑衣人的头发飘飘扬扬,看起来好不潇洒。 “噢……啊……” 还没有等黑衣人畅快的大笑,只见他仰天狂喷出一口鲜血,胸膛出现一柄锋利的刀锋,一闪而没。 “啊……何人偷袭于我?” 这个黑衣人负痛狂叫,反手一掌打爆了屋顶,在烟尘弥漫中跌落下去…… 弥漫的烟尘散开,摔落在地上的黑衣人早已经身首两分,无头尸体上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原来,寝室里的赵怀利用雷达一样的神魂扫描,一直密切注意着黑衣人的动向,寻找出手的机会。 此后,浑不里台窥见机会出手了,黑衣人一个铁板桥仰面躺倒在屋顶。 机会来了 赵怀隔着屋顶一刀穿透黑衣高手的胸膛,准确的好像亲眼所见,一击即退…… 果然 黑衣人最后拼死一击落在了空处,向下掉落的过程中,被一刀裊首。 这是死在赵怀手中第二个二流高手,死的一样憋屈无奈,充满了无助的感觉。 谁能想到屋顶下面透出一刀来? 还这样的准确无误,简直令人气结,谁能想的到? 这种发现黑衣人潜进庭院,赵怀心念电转之间,已经知道了自己疏忽之处。 这人想必是尾着“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而来,自己大意了,暴露了这一处住所。 好在放弃也不可惜,还有备用的住所,天明之后就要离开。 为何不趁夜离开呢? 因为此时金国与蒙古大战,而且兵荒马乱的起义军不断,为了防备敌国细作捣乱,大小城池一律宵禁,违者厢军抓到之后,罪加三等。 发现黑衣人潜伏进来后,大黑牛和“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立马就知道了,却被浑不里台按在房间里,不准出来作战。 应对这种黑夜暗袭,亲卫队有几套应对方案,可以形成连绵完整的打击,断不会让潜伏进来的人轻易离去。 大黑牛和“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如果出手,反而扰乱了严密的部署,挡住了亲卫们进攻的路线和角度,敌人反而容易趁乱逃脱。 这就是越帮越忙的道理。 为什么身手高强的江湖人物面对军阵总是处于弱势? 形成森严军阵的士卒,并不会和江湖人物单打独斗,在军官指挥下,可以连续不断地发出打击,潮水一样的循环不绝,这样的打击谁都受不了。 “黄脸雷公”段春雷身手高强,技艺不凡,全盛时期一口罡气可以喷落利箭硬弩,非常了得。 可是,你可以喷落一支箭,难道可以把一百支箭都吹落吗? 一千支箭呢? 一支箭重二两,钢制短标枪重二斤七两,难道可以把钢制短标枪都吹落吗? 显然不能。 所以江湖人物单打独斗身手高强,面对森严的军阵就傻了,如果近身杀入重围,可以击毙百十人甚至更多,那又怎么样? 功夫再强,还能杀光整支军队不成,那显然是痴人说梦。 第130章 戏言 众人涌入寝室,见公子赵怀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黑牛高声的嚷嚷;“公子真的好手段,差点被这贼厮跑了,我看这个人身手高强,要不是身上有点旧伤,哎,不一定能够拿得住他。” “黄脸雷公”段春雷神色沉重的一抱拳,道;“是我们夫妇暴露了行藏,被这个仇家尾了上来,此人就是和那贼子严海勾结,用七毒朱砂掌伤我的雷老三。 没想到这么快就缀上来了,我怕他们后续还有人手赶过来,到时就不妙了。 我这大仇家势力雄厚,手下的高手如云,莫如我夫妇不连累公子,自行寻找地方养伤,等伤势好转之后再来报恩,以免……” 赵怀摆摆手,没有听他的解释,神态从容的说道:“现在不是说话时候,浑不里台安排人收拾一下,马上要应付湘军的盘问,你们全都回去休息,天明之后我们就转移。” “遵命!” 众人齐声应诺,各自去准备不提,“黄脸雷公”段春雷眼中感激神色流露,再也不多言,默默地转身离去。 深夜中 这一处宅院窜起的火头十分显眼,城池上巡逻的湘军很快就发现,立马派军卒前来查看。 宅院大门打开 自然有管事赵德一应付前来探查的湘军士卒,包上五十两的跑腿钱,直言家中进了贼,被发现后逃脱了,没有抓到。 一番杂乱的应付过后,天色已经微微亮。到了五更时分,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候。 这新的一天,必然是紧张繁乱的一天,也是收获成果的一天,同时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隔壁宅院的护卫们,在这个深夜也都被惊醒了,纷纷上门来询问。 听说深夜里面进了贼,竟然被跑掉了,各家的护卫不敢有丁点大意,吓得赶紧回府去排查,又闹的一番鸡飞狗跳。 赵怀神色从容的应付完众人,正准备回去,旁边宅院里二位小娘司如侬和婉婷两人,鬼鬼祟祟的溜出来,拽住他的衣袖问: “哎!听说你们家里进了贼,抓到人了没,有没有人受伤啊?” “你看到这个贼什么样子了吗,他是有功夫能够飞檐走壁吗,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哎……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赵怀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小娘,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叫……哎!” 小娘司如侬又好气又好笑的拧了下赵怀胳膊,说:“想不到你这人不大,讲究还不少,怎么着? 两个姐姐问你一些话,老老实实地回答就好了,还非得称你为公子不成? 在哪里学来这些酸不溜溜的坏毛病,一点儿都不爽利,给我仔细你的皮。” 说完,两个纤细的手指,稳稳的搭上赵怀腰上的软肉,威胁的说:“最后一次机会,可不要怪姐姐不教而诛,小……怀……子……” 小……怀……子…… 赵怀立马满头黑线,这叫什么称呼? 旁边的莫婉婷见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好似不沾一点烟火气的水仙花绽放开,清丽诱人。 她脆生生的说道:“怀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招了吧!” 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节奏吗? 好吧!我忍…… “今天凌晨时分,夜深人静,我正在灯下苦读诗书,读到了著名词人李清照的名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不禁吟诵出声,心中感慨大丈夫在世,应该做一番事业,正思绪万千的档口……” 赵怀停住嘴不说了,二位小娘司如侬和莫婉婷听的入神,禁不住异口同声的问:“后来呢?” “从窗外传来一声喝采……好诗。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清丽如芙蓉的姑娘,在两位侍婢的搀扶下款款而来,身形摇曳如风。 她微笑的对我说: 公子吟的一手好湿,贱妾已经听入神了,不知道公子夏夜苦读所为何来? 须知金国贵戚并不以才华取士,公子一生满腹经纶。应该去宋朝地界应试,定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停顿…… “然后呢?” “我对这个深夜来访的姑娘怒叱一声:何方妖孽? 胆敢深夜扰人,试图乱我报国之心,实在可恨至极,其罪当诛。 说完,我一手持剑就砍了过去。” 停顿…… “哎呀,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拿剑伤人呢,然后呢?” “只见这个姑娘咯咯一笑,就地一滚变成了白狐,却有三条尾巴,原来是300年份成形的狐狸精所化。 只见她爪子捏了个法诀,雷光一闪,击在我的剑上,力量之大,差点把我的宝剑击落。 我大怒之下,凌空飞渡十米多高,借助九天神雷……” 赵怀口沫纷飞的开始吹牛,把两个小娘听的一愣一愣的,眼中尽是目眩神迷的色彩。 半晌之后 旁边的女婢忍不住轻笑,二位听的入神的小娘司如侬和莫婉婷顿时一愣,堪堪才反应过来: 这个赵怀用浑话在骗自己,真是坏透了,这个家伙…… 两个小娘又羞又气,忍不住拿小拳拳捶他的胸口,香风萦绕中,娇呼声不绝。 赵怀一路哈哈大笑着跑回去,最后还说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你……可恶!” “真是个大坏蛋,还是个大骗子,专会编这些话来骗我们。” “不过他讲的真的蛮吸引人的,哼,虽然吹牛的成分多,这也是一种才能。” “我看是歪才,骗人的话张口就来,也不知道哪一句才是真的。” “嘻嘻,管他哪一句是真的,下午找机会过来问他,好好审一下小……怀……子……” “嗯!就这么办。” 两个小娘一蹦一跳的回去了,她们不知道,隔着院墙,两个人说的话一点不漏的被赵怀听到,他苦笑了一下: 下午,我就不在这里了。 既然在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那就是一个缘分,且行且珍惜吧。 赵怀现在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他的身上肩负万钧着重担,容不得丝毫分心。 第131章 黄雀在后 河南府 天明以后 昨夜发生在东条巷的遭贼夜闯事件,在河南府没有掀起半点涟漪,城市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喧嚣,与平日里没有半分的不同。 只是在城门口,上午就有几家送葬的队伍出城,守城士兵看着悲悲切切的主家,只要拿足了门包,没人会刁难他们。 这些送葬的人群中有男有女,还有老人小孩全都披麻戴孝,悲悲切切的离开河南府城前往郊外下葬,看不出什么异常。 在城市里生活的居民,死后肯定要到城外埋葬。 这个时代不时兴火葬,更不可能把去世的人埋在城里,只要有条件的家庭,都是在城外寻找一块风水俱佳的地方下葬,祈求先祖能够保佑后人平安兴旺,这都是题中之义。 今天送葬的队伍特别多,这种情况延续到下午二时方才结束,让人感叹世事无常,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这一刻来了谁都躲不掉。 未曾想 今日送葬的队伍,大部分都是西城厢的火药工坊的家眷,趁着队伍的掩护陆续出了河南府,然后在车马的接应下,于十几里外偏僻码头登上船,一路泛舟之下前往环翠峪山区。 在那里,早就有相应的人员接应,把这些工匠的家眷送入神仙谷安居。 今天河南府城出去的工匠家眷超过了预料,原来计划是一千人左右,实际上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人,这里面还不包括一百多名重要的工匠。 这也是情理之中事,三名火药工坊的大匠消息一旦透露,相熟相近的师傅,徒弟还有亲家等等,一传二,二传三,最终的数字很难精确控制,只能说大差不离。 好在赵怀本身就留有余地,停泊在秘密小码头的运粮船足有40多艘,接到一波人就开航一波,足够把所有人都运走。 最后,留下十条船接应最后一批工匠就可以,不会耽误大事。 因为今天并不是修沐时间,西城厢的火药工坊照旧要上工,只能先把家眷送出去,然后再图谋工匠出城事宜。 这一切的安排井然有序,都是由管事赵德一全权操办,显示了很高的组织能力,这是个意外之喜。 计划的进行过程中,赵怀全程监控,随时处理意外发生的情况。 好在大多有惊无险,工坊的家眷顺利的转移出城,剩下的事就是一百多名重要的工匠,还有最重要的三名大匠,需要把他们顺利的转移出城。 在河南府唱的这一出大变活人戏码,那些广备攻城作(即兵工厂)的官吏们,等到了明天上工后,才会发现麾工匠消失,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工匠们已经逃脱了牢笼飞向新天地。 赵怀一行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这里不停地有人进出,汇聚转移工匠过程中的各种消息,让赵怀准确的掌握进程,不至于因为突发情况导致功败垂成。 对于这次火药工坊工匠挖墙脚行动,赵怀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在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河南府城以及厢军兵营方面,都安插了相应的探子,随时侦知异常的动向,可以启动后备的方案规避风险,力求尽善尽美的完成这次行动。 他却忘了一点; 自己租赁的别居被黑衣人趁夜潜入之后,虽然立马转移了地方,却被江湖经验老道的尾巴盯上,一直尾随到了现在隐秘的居所。 距离偏僻院落不远的街角 有四个人站在街角遮挡的暗处,正在低声细语; “周堂主,你们有没有查清楚,这里面是一帮什么人物,都是什么来路,到底是什么山上下来的,胆敢插手我们风雷九连堡的事情,你打探清楚了吗?” 这是一个面色枯瘦的中年男人,一双阴冷的双眸犹如钢针一般实质,可以直接扎入人的心灵深处,面颊上的太阳穴微微隆起,显示出有一身极高的功力。 他的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目光冷冷的站在后面不说话,傲气十足。 “回五堡主的话,我们来了以后率先制住了燕山门徒严海,从他的口中知道六堡主雷震石昨夜潜入这户宅邸内,被这一伙人拿下死的悄无声息。 因为,担心有潜藏的高手,所以严海没有敢暴露行踪,今天凌晨,就发现这户人家转移到了这里,行踪非常诡秘。 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这户人家潜藏的势力极其庞大,动辄好几千的人口,所以我们也没有感轻举妄动,一直等你老人家来拿主意。” 周堂主小心的回话,一边用眼色打量五堡主带来的一高一矮两名高手,在心中称量他们的分量。 “既然如此,不宜妄动,我们就近找个地点监视这一户人家,弄清他们和‘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到底什么关系,为何要插手我们的江湖恩怨? 六堡主雷震石功力不弱,比我差一点有限,这一户人家能够悄无声息地拿下他,必然潜藏有一流高手。 这样算下来,对方最少有一名顶级高手和‘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还有一些三流高手助阵,这样的实力绝对不弱。 按照我们目前的实力,加上周堂主也只有三名二流势力的高手,还需要飞鸽传讯,请二堡主或者三堡主当中的任何一位前来,才能万无一失的拿下。” “一切听五堡主吩咐。” “既然这样,就把隔壁这一家清理干净,作为我们的落脚点就近监视。”五堡主雷震山脸色阴沉地四处看了看,挑中了附近的一栋房子。 这一栋房子距离目标隔着四十多米,用来监视再好不过了。 “就请北河双煞出手,把这一户人家清理一下吧。”五堡主雷震山神情平淡的吩咐,好像让下人打扫房间一样简单。 “嘿嘿!我们兄弟俩知道了,正好活动一下。” 说完,一高一矮两名高手直接从院墙翻过,不多时,已经神情轻松地打开了大门,示意一切都清理干净了。 言下之意,就是把这户人家杀光了,鸡犬不留。 五堡主雷震山率先进入了院子,吩咐身后的周堂主道;“现在就飞鸽传书回山,请二堡主或者三堡主当中的任何一位前来,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到了。 把你的人都聚拢过来,防止露出什么马脚被对方察觉,到时候应对起来力量也强一些。 给我紧紧地盯牢‘黄脸雷公’段春雷夫妇,这是大堡主指明要的人,他们带走了一样重要的物事。 如若能够生擒,定要留下他们一条性命,大堡主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哪怕是钢铁做的人,也挺不过大堡主神鬼莫测的手段。” “我等己尽知,请五堡主放宽心,只要被我们盯上了,到了天上地下他们也跑不出去。” “不能大意了,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都是行老了江湖,这个自然。” 第132章 神秘物事 秘密居所 炉子上砂锅里熬着翻腾的中药,厢房里浓烈的中药味弥漫, 经过两位名医的诊治,用上名贵的伤药内服外用,“黄脸雷公”段春雷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安静的待在厢房里面静养。 “当家的,我们这次遇上了大贵人,看来真的躲过了这一次大劫,以后跟着公子能够过安稳的日子,也好过整日里担惊受怕,带着孩子在山野老林里面四处躲藏。” “三娘,苦了你们娘俩了。” “唉!当家的,咱们江湖儿女江湖事,一条贱命随风去,又值得些甚什。 我火三娘跟了你这些年,风里雨里多少艰难事闯过来,享过大福也吃过大罪,生死里不知道走过多少遭,能够有如今的光景就已经知足了。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咱们的儿子,虎儿是咱们的独苗,今年刚刚十岁,我只希望他能够跟着公子有一个好前程,千万不要像我们这样漂泊江湖,踌躇大好岁月。” “是啊!看得出来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能够得到公子的收留是我们的福分。” “既然如此,当家的,我们得到的那一个神秘物事,莫不如……” “嘘……” “黄脸雷公”段春雷神色郑重的把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速度极快地打开门,伸出头查看了下周围,很快又缩了回去。 看着妻子火三娘探寻的目光,段春雷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人偷听。 作为久经江湖风雨的老江湖,谨防“隔壁有耳”乃是常识,依照段春雷二流顶尖高手的耳聪目明,想要偷听他夫妻两人的谈话无疑非常难。 火三娘见状舒了口气,用嗔怪的眼神撇了下自己的男人,一股成熟妇女的风韵迎面而来,让段春雷不由得心中一跳,变得火热起来。 看着当家的神色,火三娘就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内心为自己魅力犹存感到自傲的同时,也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不免翻了一下白眼。 “你给我熄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才过了三天安稳日子,身上的伤还没有调理清楚,现在可不能有那个坏心事,还是身体要紧。” “嘿嘿,这不是三娘你魅力无边吗?我也吃不消,心头这个火一窜一窜的。” “当家的那也不行,需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对你的病体恢复非常不利。”火三娘立场非常坚定,知道什么事儿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这夫妻两人不知道,刚刚段春雷动作快捷的探出头探望,惊动了主房里的赵怀,隔着几十米远的二堵墙壁把神念投射了过来。 经历过深夜高手盗匪的潜入,赵怀现在的警惕性非常高,出现任何异状都会立刻的神念投射,再三确定有没有威胁。 因为这里处于危机四伏的河南府城,昨天夜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搏杀,今天还要转移火药工坊匠人,丝毫的大意都不可取。 房间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火三娘眼目变得柔情似水,有些羞涩地说道;“只要你身体好了,想怎么样还不尽由着你来,哪怕给你在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全无问题,只是现在可不能偷嘴,一定要静心养好身体。” 段春雷按耐不住心中的火热,坐在火三娘的旁边亲了一口,道;“我们俩在一起风风雨雨十几年,你处处为我考虑,为夫怎么能够不知道?” “那件神秘的物事,风雷九连堡紧盯着不放,引来了那么多次的生死危机,这一次又是险死还生,我看是一个大凶之物,你到底作何打算?” “我如何不晓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可心里总觉得不甘,这件神秘的物事关系极其重大,可能蕴含着极高深的天地至理。 如果能够破解出来,将会让我的武学境界进入一流顶尖高手之境,甚至达到传说中的超凡之境也未可知,实在令人割舍不下。” “可是,当家的你研习了八年没有一点头绪,对你的功夫也没有一点助益,难道说,人生有多少个八年可以浪费? 更何况风雷九连堡紧盯着,连番派遣高手来追杀,我不知道侥幸逃过这一劫,今后还有没有更大的劫难,我们能不能逃避的开?” 说到这里,火三娘眼眶里蕴满了泪水,露出真正后怕不已的神色,身体禁不住的簌簌发抖,显然内心恐惧极了。 “唉……” 段春雷渭然长叹一声,紧紧的把自己的女人抱在怀中,神情中落寞至极; 也许这个神秘的物事与自己有缘无份,是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 那边厢 赵怀收回自己的神念探视,下面是儿童不宜的动作,偷看别人夫妻亲热是要长针眼的,但是得到的信息非常惊人; 一件神秘的物事? 风雷九连堡? 赵怀手指轻轻的敲打桌子,陷入短暂的思考。 神秘的物事暂且不谈。 据赵怀所知,风雷九连堡是北方江湖道上一个极大地势力,行事由心不讲道理,手段粗暴残忍,是北方江湖道的黑道巨擎,旗下九位堡主都是实力强劲的高手。 其中,大堡主、二堡主和三堡主都是一流高手,其他的堡主实力也不弱,更有几个强力堂口高手如云。 没想到,竟然惹上了如此大的一个江湖势力,看来很是棘手。 凭借自己神仙山谷的各项阴险的暗手,倒是用不着害怕风雷九连堡渗透,但是自己正做着大事,始终被江湖势力盯着,犹如背生芒刺总是不妙。 现在看来,研发火药武器更应该成为重中之重,提到紧迫的议事日程上来。 威力巨大的火药武器是江湖高手的天然克星,神功再强大也是肉身凡胎,害怕子弹的密集攒射,面对军队只有一个“死”字。 以有心算无心,来多少高手都不够填的。 想到这里,赵怀心中安慰了许多,只要今天的火药工匠转移事项不出问题,城门关闭之前大事底定,就用不着担心剩下的问题了。 目前,通过贿赂西城厢火药工坊的底层差吏,通过各种理由请假,早退或者帮闲等等,已经转移出近二百名工匠,还余百名工匠暂时无法脱身,以免动静太大被发觉。 按照攻城匠作坊作息时间,下工时城门已经关闭,断然是无法出城逃亡的,必须要在城门关闭之前,制造一些事端,让剩余的百名工匠脱身。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申时,约莫下午16.00时分,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一个半小时。 此时,计划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133章 莫名其妙的大火 下午申时,约四点左右,河南府西城厢 这是一条不甚宽的道路,唤做牛马路,道路两旁没有什么商铺,间或有一些车马大店,都是往来运送货物歇脚的下等客栈,专供粗使汉子使用。 这里是攻城匠作坊的杂物区,各种木料、硝石、硫磺、布匹、干竹等物料,从这里的道路陆续送进匠作坊内,因此是个车马汇聚的所在。 现在是盛夏时节,也是攻城匠作坊闲暇时节,一些危险程度很高的火药生产工作,在这种高温的情况下无法进行,处于半停工状态。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现在是一天清闲的时刻,外面日头正烈,灼热的阳光照射下来,晒得人头脑昏沉。 街坊没什么事由,这个时刻也不愿意在外面暴晒。 道路上 顶着烈日的灼热阳光,一个挑着卖油担子的小郎顺着街一路前行,嘴里有气无力的叫卖着。 “打香油,打香油啦!卖金黄澄亮的香油啦……份量十足,童叟无欺啊!”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 只见街道尽头,有一辆满载的马车狂奔过来,不知为何受惊的烈马瞪着赤红的双眼一路狂奔,吓得上面马车夫大呼小叫, “马惊了,等闲人等快躲开。” “已经拉不住马了,前面的人快闪开!” 路人尖叫着向两边闪避,一旦被惊马踩踏到非死即伤,那可真是从天而降的横祸。 说时迟,那时快。 受惊的烈马拉拽着满载的马车已经飞快来到近前,挑着卖油担子的小郎慌忙中躲避不迭,一前一后两个硕大的陶瓷油罐子被马车撞到,飞起来砸在马车厢上碎裂开来。 顿时,扑鼻的香油味弥漫,淋湿了高高的马车货厢。 卖油郎手里抓着的扁担头上铁环,在马车货厢上带起一长串的火星,突然间…… “嘭”的一声 一团巨大的火光笼罩了整个马车后部,火星点燃了油厢并且剧烈的熊熊燃烧起来,引来了周围人群的不断尖叫声。 狂奔的惊马拖着燃烧起来的马车跑的更快的,眼看无法挽救,马车夫绝望的大叫两声凌空跃下,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躺着不动了。 受到烈焰的蒸烤,无人驾驭的受惊马车跑得更快了,后方马车厢高高窜起来的巨大火焰足有十多米高,并且剧烈的燃烧着。 一切发生的太快,火势转眼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程度。 这个偏僻街道的尽头是个丁字路口,行到前面必须向左或者向右转弯,否则就会直直的撞进迎面的木楼里,这里是杂物库的二层木楼。 “这可如何是好,眼见要出大事了。” “那还用说吗,赶快跑吧,一旦攻城匠作坊走了水,这半边的西城厢都要炸没了,可不是玩闹的。” “快跑,此地太危险。” “真是天降横祸啊!快跑吧,逃掉一个人是一个人,水火无情啊……”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偏僻街道的人群惊呼着四处躲避,很快的逃散开来。 就在这时,一路狂奔的受惊马车已经来到了丁字路口,身后拖带着火焰蒸腾的车厢,以无可阻挡的狂猛之势杀到。 双眼血红的惊马丝毫也没有减速,欲待高速转弯却哪里能够,身后拖带着沉重的马车厢巨大直线惯性,推动着惊马翻滚着,撞向横亘在丁字路口的木楼。 只听到巨大的“轰隆”一声。 剧烈燃烧中的马车厢,挟带着惊马翻滚着撞到木楼上,猛烈的火舌立马引燃了干燥的木楼,“噼里啪啦”剧烈地燃烧起来。 几乎就是转眼之间,杂物库的两层木楼就烧成了熊熊的火炬,剧烈燃烧的火焰烧穿了屋顶,并且冲上空中几十米高度,向着四周播撒着如雨一样的小火苗。 在天干物燥的情况下,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易燃的杂物事,很快在院子四处燃起了更多的火头。 这可怕的一幕,突然呈现在眼前,把攻城匠作坊里作事的工匠们吓傻了。 “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跑哇!” 有机灵的人很快的反应过来,冷不丁地大喊了一声,所有的工匠像炸了窝一样四处逃跑。 这些工匠比外面的人更清楚,攻城匠作坊里面制作的是什么东西? 全都是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一旦被点燃,真的,半个西城厢都不复存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占地极广的攻城匠作坊里全部乱了起来,到处是奔跑躲避的工匠,还有那些知机的,早早的跑回家收拾细软。 一旦情形不妙,随时有可能溜之大吉,谁也不愿意和攻城匠作坊一起殉葬。 包括那些管事的官吏和差役早已经吓的慌了,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哪来得及细想,跑的比工匠们还快,很快就做了鸟兽散。 没有一个人想到组织救火,大难来临各自飞。 一些早已有心的工匠震惊之余,速度极快的消失在大街小巷里,他们的家人和细软上午已经出城了,只要自己能够溜出去就可以了。 熙熙攘攘中,发生在西城厢的大火越烧越烈,惊动了守城的厢军,带兵的将领心惊胆战的看着西城厢的大火,脚下却挪不动步子。 谁都知道,那里可是制作轰天雷的所在,谁知道现在里面有多少能够爆炸的玩意儿? 过不多时 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已经知道了消息,其实也用不着汇报,西城厢的大火隔上老远都能看得到,只有瞎子才看不见。 上峰调兵的命令流水介的派下来,预先安排兵卒在四周扒房子,隔绝火焰继续蔓延的道路,这是唯一可行的策略。 而且上命里说; 攻城匠作坊里现在没有储存火药,也没有制作火药,违命不遵者斩。 没奈何,河南府的差役,厢兵和汉兵营总有数千人,手里拿着大锤和铁钩等物四处的扒房子,很快就隔离出宽阔的通道。 西城厢 到处是一片混乱,还有四处逃散的人群,惶恐的情绪四处蔓延开来,出城的人流明显的增加许多,拦都拦不住。 骚乱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冲天的大火渐渐熄灭,惶恐不安的人群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看来是虚惊一场。 因为夏季攻城匠作坊里不制作火箭火药,所以,材料的堆积和危险的易燃易爆物大大减少,加上攻城匠作坊本来就有防火的考虑,各个作坊互相之间距离颇大。 火势燃烧起来以后,把杂物库附近一片的建筑全部烧成灰烬,四处飘扬的火星,连带还有零星的民房被点着,也仅此而已。 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把莫名其妙的火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卖油郎和马车夫早已经不知踪影,也不知道姓甚名谁,更无处可寻,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河南路兵马都总管府 “一辆受惊的马车撞碎了卖油郎的担子,引燃了大火?哪里受惊的马车,马车为什么?受惊,卖油郎在哪里?” “……” 看了看堂下噤若寒蝉的河南府官员们,兵马都总管完颜涛心中烦躁不安,最近派出去试探的几支厢兵,不但什么消息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大败而回。 据说袭击厢兵的只是一些刁蛮山民和马匪,简直令人气煞。 近期金国朝廷动荡不安,谁都知道秋凉之后,北方的蒙古国将要大举来犯,前沿各路兵马都总管人心不定,朝廷对此也一筹莫展。 现在西城厢又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大火,在这个闷热酷暑的季节,看着下面一个个无能之辈,更加让人火大。 “到底是人蓄意纵火还是巧合发生,你们这些蠢材赶紧去查,限令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国法无情。” “大人,卑职这就去查。” “快去吧,还呆在这里作甚?难道还等着我带你们到明月楼欢宴一番。” “不敢,不敢,卑职等这就告辞。” 河南府令吕梁抹了头上一把冷汗,率领着一众河南府官吏匆匆离开,他的心中发了狠,回去以后定要勒令手上严密查访,务必在两天之内查出个眉目。 否则,兵马都总管完颜涛大人这一关就过不去,现在是多事之秋,期盼自己能够度过这一劫。 到时候,一定要请有名的萨满巫师到府里来做一场法事,才能够趋凶避祸,求的个全家福泰安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