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弑魂街》 第一章:不能说的秘密 景明路,十三巷,没有门牌号。 在这高楼耸立的城市里,空气中都充斥着钢筋混泥土的气息。 然而对于李阎来说,这个被夹在两幢大厦间的阴暗小巷,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闹市区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李阎也不懂,小巷南侧被一堵厚重的水泥墙堵死,暗不见光。 父母在迎街的巷口经营着一家小卖铺,这小卖铺也成了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街面上的人从来不会进入这个巷子,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像是被这座繁华之都抛弃了一般,随意的丢进了垃圾桶里的某个角落。 每当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红酒绿和小巷的寂静阴暗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阎也不知道为啥全家老小非挤在这破巷子里。 妈妈告诉他,等你考上重点大学了,咱们就搬换个地方! 放榜那天,李阎格外的高兴,一回家就搂住妈妈。 “老妈!咱们不用走了!你看!” 就这样,李阎光荣的在本市的一所三流技术学院混了三年。 爷爷李正国成天带着三叔在大街上闲逛,到了饭点回去蹭饭,一老一小也不帮忙搭理店里的事儿,用三叔的话讲:“老子是要干大事儿的人!” “干个屁!” 李阎骂完就跑,但凡跑到巷子尽头,三叔就不追了。 叉着腰,恶狠狠的叼着漠河烟:“你个屁娃儿!下次在没大没小,看老子不抽你!” “略~~” 就这样,这个童年的娱乐场所也变成了自己的安全根据地。 只是偶然间一次,大约在几年前,年三十儿晚上,三叔喝多了,屁颠屁颠的拉着李阎要给他说这巷子的故事,李阎全当吹牛皮的听着。 “我,我给你说!小阎子!(嗝儿),咱,咱这块地,可,可不简单!” “怎么个收费?” “去整叠花生米!(嗝儿)”三叔醉汹汹的吆喝完,“Duang”的一声,一脑壳儿扣在了桌子上。 这是叔侄俩儿的规矩,听牛皮要收费。 平常就是一瓶小白杨,带劲儿点就是牛肉干,而花生米一向作为重点收费对象。 李阎一听,一屁股坐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你别坑老子啊!” “赶紧滚!” 三叔抬起头,脑门儿上粘着一瓜子壳儿,凶巴巴的瞪了眼,又一头载了下去,嘴里隐约嘟囔着:“要老奶奶牌的。” “损儿样!”李阎拍拍手,下楼。 李阎的家紧挨着超市,二层小楼,镶嵌在狭窄的巷子里,打开窗户,就是对面那铅灰色的水泥墙,厚重的墙壁遮挡着一切,暗无天日。 父亲这辈共仨人,大伯李虎在内地,老二就是门口那个成天按计算机的老爹,三叔就是这个吹牛皮还要收费的醉鬼。 这一家人,也是绝了。 李阎蹑手蹑脚的下楼,成功的潜入到超市后面的小库房,偷偷的摸了两袋花生米。 对于这样的行动,他从没失过手。 “喏!开始你的表演。” 李阎随手把花生米往桌子上一扔。 “呸!” 三叔唾了口唾沫,娴熟的卷了根手指粗的漠河烟,压低了声音:“下面,你要听到的,就是景明路,十三巷的秘密!” 一口嘬下去,吞云吐雾间,那红润的脸显得虚幻缥缈起来,加上那神秘的目光,眉心间的瓜子壳儿,一时间在李阎心中竟冉冉升起一股崇拜的欲望。 “咳,咳,咳,咳!” 这货把自己呛住了。 李阎瞅着鼻涕哈拉都被呛出来的三叔真特娘的想反手给这货一巴掌。 抹了把鼻涕,吧嗒了两口花生米,三叔皱皱眉头,一口把酒杯里剩下的小白杨舔个底朝天。 这货的舌头可真长,李阎对这特异功能感到万分诧异。 随后把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嘶啊,好酒,哈哈,下面开始!” 李阎鄙夷的瞥了眼这二货。 “黄河,雪峰山,刘家寨,黄昏将至,雪落无声。 大雪封住了进山的公路,通向刘家寨的唯一一条羊肠小道也铺满白雪,给这条这商贩行走了几个世纪的茶马古道添了几份凄凉。 古道一侧怪石嶙峋,角峰尖锐,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寒风呼啸升腾,刮着崖壁如猛兽嘶吼,目之所极,前路白茫茫一片肃杀,如同通向九幽地狱。 风急崎路难,雪冻马行迟。 山道上一人一驴踽踽而行。” “挖槽!老三!你这口才可以啊!”李阎听到这货嘴里能蹦出这样的词儿感到无比惊讶,瞬间来了感觉。 “狗日的!上酒!” 李阎赶紧满上,拖着下巴,痴痴地盯着那张红润缥缈的老脸。 “咳咳,继续啊,别再打岔了!男子着一身素白布袍,牵着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驴,老驴拉着一车用油布毡毯遮住的大件,老驴鼻息仓促,口吐白气,双蹄仿佛深陷泥潭,每挪一步,都得用尽全力。 男子双唇紧闭,紧紧拽着缰绳,迎着风艰难往前。 “就快到了”他安慰陪了他一路的老驴,“拐过这道山弯,就到了。” 说话间,眼前果然豁然开朗,一块山坳平地隐约可见。 山坳上坐落着一间三进两出、看不出建造年代的旧宅,老屋四周撑着木桩,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屋门前亮着两盏脏兮兮的风灯,天色渐黑,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隐隐映出两扇漆黑巨大的木门轮廓,一块牌匾斜斜的悬在门上,借着风灯的光亮,男子读出了匾上斑驳的四个大字“刘家客栈”。 “应该就是这里了,”男子如释重负,正要前去却被屋前瞻一条一米来宽的小溪挡住了去路,他低头瞧见溪水清澈见底,水流潺潺,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没有结冰也没有断流。溪上一座人工搭建的木桥,摇摇晃晃,通向客栈。 男子愣住了:“百阴不见冰,百死不能赎,难道这就是……” 他脸上不觉生起一丝冷意,倒抽了一口凉气,朗声对着屋中喊道:“天不收,地不留,邪灵遗体噬恶魂,今日收于宝柜中。” 等了片刻,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天要收,地要留,金柜不收无名主,有死无生莫过河!” 男子神色一紧,高声道:“刘先生,鄙人南宁李家,千里行尸,托付于此,若今日返路,起尸坐煞,便非家父之责。” 屋中沉默了半晌,嘎的一声,两扇木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年身形纤弱,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袄,搓手呵气道:“不管你打江北来也好,打江南来的也好,就算是渡洋打海外来,我们这趟脚是走不了了,我爷爷病了,赶尸还有另外几家,你去找他们吧。” “病了?这么巧。” 男子微微皱眉,一脸的不甘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的物件,道:“把这东西给你爷爷看看,他就知道了。” 少年“喔”了一声,跨过木桥,接过男子手中之物又折老屋,细心的男子注意到,少年这一趟往返过桥,均是左脚起右脚收,往来皆为二十一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隔了一小会,少年从门里探出身子,呼道:“我爷爷叫你进去。” 男子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条河?” “你过的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男子点头,回身卸下驴套,将车上的黑色油毡掀开,这物件居然是一副棺木!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从底部将棺材托起,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木桥。 直到进了堂屋,才将棺材放下,且见那口棺材红身黑盖,盖子上密密麻麻地钉了数口铜钉,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屋中灯光昏暗,正中间一个火炕,炕上吊着个黝黑的药壶,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一位面色蜡黄的老者坐在木凳上,不时用火棍拨弄着炉火,看见来人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过冷冷道:“生不入赶尸,死不下鬼门,这规矩,你老子没有教过你?” 男子笑道:“教过,只是这一趟是我老子亲自吩咐来的。他说六十八年前,刘家欠下的债,现在是时候还了。” 老者神色一紧,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那副棺材,少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生怕他一不留神跌倒。 老者抬手亲亲地在棺木上抚摸,眼中露出悲戚的神色,感叹道:“六十八年了,你们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说,要我做什么?” 男子点了根烟:“我老子托您走一趟脚。他说了,这趟脚,赶尸人中除了刘家家主刘宗,谁人都走不得。” 刘宗垂头打量了一番那人带来的棺材,道:“是她吗?” 来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宗叹了口气,道:“阳人不欠鬼债,这活我接下来了!” 似乎卸下心中重负,男子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对着老头弯腰一揖:“那么,我李家拜谢了。”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少年,问道:“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他是我孙子,叫刘权威。” 男子眼睛一亮,道:“权威压制,好名字。” 见刘宗无动于衷,男子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刘权威出于礼貌出门送客,走到溪边时,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嘿嘿一声对刘权威说到:“引生死河,修白骨桥,小伙子,看来你的命没那么好吗?难为你爷爷费了这么大功夫把你养到十岁,不过以后……嘿嘿……” 刘权威疑惑不解,正准备细问,只见到男子那潇洒的背影踏桥而去。咱们现在这地儿,就是当年的刘家大寨,那雪中的男子,哦,不,那匹孤狼,就是你叔我!” “我曹!三叔,你还有这段历史呢?可以啊!为啥他们接这活?而且,为啥咱要抢人家这破地方?这烂巷子我一天都不想呆。” “哈哈,所以说你这屁娃啥都不懂,这趟,不是走脚,而是还债。就算豁了老命,也要去啊。这刘家世代有一规矩,三岁烧头香,五岁过三关,七岁习道法,十岁行尸千里,但六十八年前,却犯了个错误,你爷爷一气之下让刘家世代镇守这刘家大寨” 讲到这,李三将那张醉眼朦胧的老脸慢慢靠近,通红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神秘,操着几乎只能一个人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地儿,还一名儿,叫弑,魂,街!” “弑魂街?”李阎嘴巴张的能吞下一颗榴莲。 “来来来,哈哈哈!满上满上!”李三膨胀的一口酒下肚,抹了把嘴。 “李老三!你个混球玩意儿!在这乱教什么呢!?”李阎的母亲张云气冲冲的进来,揪起三叔的耳根子就往外扯,一旁的李阎看着都感到生疼。 “哎呦!嫂子,别!今儿年三十,哎呦!”三叔呲着嘴被硬生生的拉出房外,临走前还不忘抓一把老奶奶花生。 “还有你!赶紧给我回屋睡觉!” 这是在李阎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听到“弑魂街”这个名字。 后来几次追着三叔的屁股也都被吊儿郎当的忽悠了。 李阎就在这样一个平凡又热闹的家庭长大,用他的话说,爷爷意识不行,如果大伯也住这,凑五个人准能开黑。 李阎今年21岁,正处于毕业找工作阶段,长相还算帅气,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清澈明亮,皮肤随妈妈,偏白一些,体态匀称,从远处看有点韩国明星范儿。 和多数人一样,李阎的小聪明从来没用到正道上,这点也不知像谁。 不过很多方面,托三叔的劳,高中兔崽子就学会抽漠河烟,喝小老窖,成天打架,十足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小热血。 上周,李阎爸妈找他谈话,嘱咐他出去好好找份工作。 爷爷李正国从小就把他当宝贝儿,说什么年纪还小,等大些找个媳妇儿成家就行了。 这话让李阎乐了一晚上。 也就仅仅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阎就在张云的嘶吼声中被惊醒。 吃过早饭,李阎穿上面试西装,踩着锃亮的皮鞋,带着单薄可怜的简历,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半小时后,一表人才的坐在两个拐角外的“波比网吧”。 连着玩了三天,每晚回家都应付着,说还在面试。张云劝他不要灰心,不要心高气傲,能养活自己就行。 直到第四天,在一次屏幕变灰后,耳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你这菜比。甩籽儿妹都被你玩成这样?” 三叔操着破锣嗓子在背后吞云吐雾。 “你懂个球,这是女枪!”李阎回过头扔掉烟头,抖了抖衬衣上的烟灰。 “哈哈,你看那沟子那么大,能甩多少籽!哈哈!特娘的,收拾一下,跟老子出来!有事找你!”三叔猥琐的嘿嘿一笑,走了出去。 “这狗日的,又唱哪出......” 李阎郁闷的下机,出了网吧门,在拐角的石墩儿上,看到了蹲在上面吞云吐雾的三叔。 “干啥!?”李阎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根。 “你老娘让你找工作,你个屁娃娃天天泡网吧,你对得起你老娘么” “挖槽!你没看人家,上来就什么本科,金融的,我呸!就我那个什么破产公司报废维修,到哪去有人要!还不如考个电工!” “其实,你学个催乳师也不错......” “恩恩......哎?!挖槽,哪有男的学这个!”李阎憋了眼猥琐的三叔,一时间哭笑不得:“有正事赶紧放,今儿小爷要上黄金!” “呸!” 三叔突然站起身,瞬间收起了以往嘻哈的模样,一时间浓眉紧皱,满脸严肃,神情凝重。 一旁的李阎看到三叔的变化,隐隐感到真的有什么事,赶忙扔掉手中的烟,紧张的盯着三叔。 四目相对,李阎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能听到自己那强烈的心跳声。 三叔深深的吸了口气,干裂的厚唇一字一顿蹦出三个字:“带,我,飞。” “......”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分钟的街头暴力表演。 十分钟后,三叔喘着粗气看着被压在屁股下的李阎,猛猛的弹了个脑门:“狗日的!再过两年就干不过你了!哈哈!” “草......你个癞瓜子,有本事别吐痰,脏B!”李阎想起那飞来的黄色浊体,恶心的把头扭到一边。 “哎呦喂!屁娃娃!跟老子打架,你还嫩着呢!把这玩意儿带着!你爷爷给你买的!”说完扔下一个挂坠,放了个响屁,一溜烟的跑了。。 “挖槽!你个驴日的!”李阎气的爬起来就追,却发现三叔早已变成一个黑点,空气中隐约传来三个字:“十,元,店......” 看着自己的一身锃亮西装瞬间粘满了杂草泥巴,心疼不已,拍着屁股郁闷的回到草地,捡起了地上的玉佩。 玉佩按常理说都是晶莹剔透的,但这玉佩却漆黑无比,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玉盘边还镶着一样东西? 李阎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这是一条鬼龙! 漆黑的鬼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慢慢的吐出一丝黑气包围着整个玉佩,仿佛在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李阎盯着玉佩仿佛入了神,总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狗日的,现在的十元店都这么牛掰了?哎!社会啊!你早晚得淘汰我......”戴上玉佩,李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天空,头也不回的朝“波比网吧”颠去...... 夕阳姐姐披着迷人的婚纱,羞涩的下山回了姥姥家。 夜,终于来了。 看了下表,十一点了,靠!今天玩的有点晚。。。 李阎扁扁嘴,回味着图标变成黄金的那一刻,脱坑万岁!特娘的,这水深的,简直和西伯利亚太平洋一样...... 褪去了外套,单手勾着披在身后,哼着小曲,颠着“尼古拉斯丶赵四鬼步”朝着景明路走去。 俨然间,却没有发现,那漆黑的夜空,仿佛布满着无数的黑爪,正慢慢的引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星星点灯!照亮俺家大门~黑吼黑!让迷失的才子找到回家的路,哎嘿吼嘿!星星点灯!咦?~我家灯呢?” 李阎停下脚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日常这个点,应该是热闹非凡啊?自家巷子没人还能理解,但今儿怎么整条街怎么都黑漆漆的啊? 停电了? 李阎心里嘀咕了一句,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步步走进景明路,朝十三巷走去。 “这是九巷,这十巷,十一......十三巷!到了!” 空无一人的大街异常安静,李阎止步扭头朝自家那漆黑无比的巷道望去,这一瞧,仿佛是从那尽头的水泥墙里渗出一股阴风,迎面扑来,吹得李阎眯起了眼皮。 诡异的气氛让李阎感到胸口一阵压抑。 “靠!” 抹了把眼睛,李阎破骂一声,赶紧朝门口走去,这儿时的欢乐场此刻竟显得格外阴暗。 “咚!咚!咚!” “开门!妈!我回来了!”李阎挥起拳头朝着那铜锈斑斑的大门一顿猛敲。 咦?没人? 按理说老爹老娘一般都会在深夜两点关门,隔壁有个厂子是凌晨一点下班,随后不时会有人来这买点烟酒泡面之类的,也算是个晚高峰。 今儿还真这奇了怪了?这么早就关店,还把门锁住了!? 靠!不会是那瘪三把我卖了吧?!这货为了花生米啥事都能干的出来! 李阎一个劲儿的分析着,突然他想到,老爹有时候进货会在超市的门框上留房子的钥匙! 哎呀!我特娘真是个天才! 李阎丝毫不敢怠慢,跑到超市门口,瞅了瞅四周,一个人没有。确定完毕后赶紧点起脚跟在落满灰尘的门框上,摸到了钥匙。 哈哈! 一阵狂喜。。 李阎顺利的开了大门,赶忙钻进屋里。 习惯性的按了下开关,依旧黑暗。 恩,看来确实停电了。 “妈!我回来了!” “老爹!搁哪呢!” “爷爷!睡了么?!” “老三!给小爷出来!” 死水般寂静...... 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回声。 顿时,李阎心里开始发毛,耳后传来吱呀的晃门声。 李阎慢慢的回头。 犹如一道惊天之雷直直的劈在了天灵盖,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直直的窜到了后脑勺。 一个全身白衣的女鬼,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PS:本书主线错综复杂,包袱众多, 喜欢悬疑灵异的可以长期追下去(日更万字), 烧脑的同时让你感到畅快淋漓。 带上你的最强大脑, 一起探索那沉睡的千年的亡灵, 侦破那错综的暗涌迷踪, 让你开怀大笑的同时,感受本书的香茗之魂。 唯一QQ群:146403226 第二章:阴阳绣 “老三!你确定把东西交给小阎了么?”张云满面愁容,声音里挂满了焦急。 “嗨呀!嫂子,我确定!那可是我亲手挂在他脖子上的!”李老三扁扁嘴,眼皮儿都不带眨一下...... “那脑门儿弹了么?”李正国侧过头插了句。 “弹了!而且,非常......响!”李三朝父亲飞了个眉毛。 “哎,剩下的,就看天命吧......”李正国抬头望了眼北方的天,漆黑的夜空一颗启明星在不停地闪烁,犹如黑夜里的一颗眼睛,在强烈的呼应着什么...... 四个人不觉间又加快了步伐,就像奥运赛场的竞走选手,朝着启明星的方向,头也不抬的一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臭小子,别给老子捅娄子啊!” 三小时后的李三,在北边的青年峰顶,叼着根烟,俯瞰着那黑暗中渐渐模糊的城市之光,用他的方式,在最后祈祷着...... “三娃子!你还墨迹啥呢!” “来了!老爹!” 扔下烟头,李三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这一次,是彻底的消失在了暗夜里。 伴随烟头一并甩下一滴晶莹的液体,茫然间,也分不清那是鼻涕,还是眼泪。 此刻的李阎感觉自己的双腿如木桩般被深深的扎在了地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的跳动着,明亮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般大小,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不,女鬼。 他感到此刻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女鬼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又是一阵阴风,直嗖嗖的通过裤缝钻进脊背,李阎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无比寒冷的冰窖中,而旁边正站着一个冬眠过后的北极熊,悠哉的舔着爪子...... 黑暗,压抑,恐惧。 一时间所有思绪涌上心头。 李阎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却做不出任何解释,一分钟后,他还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在他印象里,鬼片中的鬼也有善良的,他认为,在自己在未知又不利的条件下,礼貌的打招呼绝对为上策。 他闭上眼,感受着自己强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扬起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嘴角,张开嘴巴,一时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焦急半晌,终于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吭哧到: “你......你......你妈贵姓?” ...... 女鬼皱了皱眉眉头。 这一皱眉,把李阎的半个魂都快吓飞了,再次抬了抬腿,发现双腿依旧像灌了铅一样。 女鬼那眉头却越皱越紧。 李阎整个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如果喉咙宽点,这会儿绝对能跳出来了!太紧张了,绝对是太紧张了,我要重来!我要想想三叔,我要向他一样淡定! 李阎满脑子幻想着三叔的模样,狠狠的掐了下腿,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镇定下来!转眼间挂上更迷人的笑容,深吸口气,一声大吼,竟然传遍了整个巷道! “我,曹,尼,妈!” ……... .......... ..........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 如果此时给李阎一面镜子,他真想看看自己那迷人的嘴角旁,是否流下两行悔恨的眼泪...... 狗日的李老三! “噗嗤,哈哈~哈哈!” 门口的女鬼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李阎浑身汗毛倒立。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女鬼说完轻盈的踮起脚尖,向前走了两步,侧身看着李阎。 方才一直背光,没能瞧清正面,这一侧身,就着淡淡的月光,李阎算是看清了女鬼的模样。 一身洁白的衣裙,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香肩上,清澈明亮的双瞳,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丰润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全身上下纯天然的透发着一股清新空灵的气质,这股与众不同的气质,顿时让女鬼的魅力直线飙升。 这哪是鬼啊,这是仙女吧...... 李阎瞪大了眼珠,屌丝心暴涨。 “你,你,你是?” “呵呵,我是你啊!”女鬼咯咯一笑,捂着樱桃小嘴,这一嫔一动显得格外动人。 哎呦,我滴小心脏啊!这也忒美了! 转念一想,不对!万一是特娘的狐狸精怎么办?电影中的狐狸精一个比一个漂亮,哼,这小骚货,还想诱惑小爷?哎,对了,她刚说什么是我啊? “咳咳,我,我说美女,你,你是谁啊?” “我说了,我是你啊~” “你是我?我怎么没听懂啊?咱这伦理关系不对吧?” “呵呵,我在你身上呆了二十一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啊”女鬼免起袖子插在胸口,无意间挤压着那对呼之欲出的玉兔。 哎呦!我的如意棍儿啊!这小浪货开始了!!! 李阎赶紧撇开目光,不敢有丝毫警惕:“你,你凭什么说你在我身上呆着?你有啥证据没?而且你不是鬼么?那我咋还活着?!” 面对着机关枪般的问题,女鬼柳眉微皱,一边踱步一边思考:“恩~~,怎么说呢,简断洁说吧。你爷爷在你刚出生的时候,用尸油配着紫幽火在你脊背上锈了纹身,但不同于平常的纹身,而是直接纹在了你的魂儿上,也叫做魂刺。这紫幽火乃致阴之物,寻常的孤魂野鬼一瞬间就能被烧的灰飞烟灭,而这尸油,乃邪灵之物,这一阴一邪,再结合八卦星盘,在你的脊背上,天机良辰时刺下了一个女婴,也就是我,所以,你多大,我就多大,只不过我一直在你的背后。” 听着一堆莫名其妙的邪乎话,李阎总结出一个结论,这骚货就想表达一个意思: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这娘们儿走情感路线可以啊! 不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老子就顺你意思发挥,看你怎么演! “咳!你都说了你和我一样大!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还有,鬼都不是怕阳光么!你要真在我背后,早死了才对啊!” “咯咯咯咯~” “大姐,我求你再别笑了,我肾不好,你笑的我尿急。” “神经!”女鬼白了眼李阎,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在很多时候,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就好像前世遗留下的一些零碎记忆,在某一时刻形成轮回,刻在脑海里......” 我去!这娘们儿说不过我开始给老子扯几把玄学了? “还有,至于你说的什么阳光下不能出现,在我身上从没感觉到,也许是我一直附在你的阳体中,对这些早就免疫了吧。” “啪,啪,啪”李阎嘚瑟的一边摇头一边鼓掌。 “啧啧啧啧,精彩,真特娘的精彩!美女,如果不是我今天上黄金,我肯定以为自己穿越了。可惜,一切都晚了!看招!” 几分钟前,就在女鬼踱步的时,李阎轻轻的挪了挪脚,暗自窃喜,腿能活动了。 他一直在等一个一击致命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来了! “吃我一招!买了佛冷掏心拳!” 李阎单脚蹬地,猛地跃起,挥起拳头就朝女鬼轰去! 女鬼无奈的看着迎面飞来的李阎,灵巧的身形往旁边一闪。 伴随着李阎那惊恐的目光,整个身子犹如发情的野驴,笔直的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门口的鞋架上,叮铃哐啷的鞋子散落一地,其中一双破布鞋正好落在鼻尖,散发着三叔那熟悉的味道。 “草。。。” 女鬼无奈的看着李阎:“你这是活该!” “靠,老子中毒了......” “哼,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那你说!只有我才知道的事!”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三叔被窝里那只癞蛤蟆就是你放的,你爷爷过大寿抽烟,结果烟炸了,里面的擦炮就是你放的。你上大学把一个失败的模拟抢扔到垃圾桶了,结果引起报案,最后学校取消了这个专业,也是你干的!你是个鬼才,却又是个庸才,你聪明,却又顽皮!总之,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天呐!真的假的!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看的小黄网是什么?” “神经病啊!谁去管你那些嗜好啊!”女鬼瞬间脸被羞的通红。 “切,那还是无法证明。”李阎撇撇嘴不屑道。 “哼~如果你要这么执着,那我也没办法了。你昨天晚上才看过!对不对!回答我!!”犀利的目光伴着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李阎整个人大脑嗡的一下瞬间短路! “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李阎瞪大眼睛看着女鬼。 “千真万确。” 李阎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这口浊气差点没让他又翻过去。。。 他哆嗦的在身上摸索着,焦急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女鬼也顿然间紧张起来。 “找到了!”两分钟后,李阎兴奋的吼道,手里举着个破手机。 颤抖着划开屏幕,此起彼伏的胸口让手机的灯光不停摇晃着,一时间,倒映在墙上的人影也显得异常高大。 李阎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点开音乐,高举手臂,一首《相信自己》的背景音乐在黑夜中响起! “爸!妈!瘪三儿!我做到了!我上黄金的时刻终于有人见证啦!成功!孤独!寂寞!我不会骄傲,我会继续努力的!” …….. “你丫是不是神经病啊!现在......”女鬼话还没说完,整栋楼竟然开始剧烈的晃动! 一时间挂在墙上的东西叮铃哐啷摔得稀碎!整个房子一片狼藉! 李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曹!这又怎么了!地震了么?!!” “我怎么知道啊!快跑啊!”女鬼说完一把拉起李阎就要往外跑。 冰凉的触感让李阎心里一惊,挂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鬼啊!真是鬼啊!这真特娘的刺激-- “等一下!我爸妈他们还在屋里呢!我得去救他们!”李阎挣开被拉着的手就往楼上跑。 “他们早就不在了!这里除了你!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什么!?我爸妈不在了?!那爷爷和三叔呢!”李阎一个健步窜到女鬼面前,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双臂。 “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得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就要死在这了!” “你确定他们不会有事么!”摇摇欲坠的房屋并没有打断他那坚定不移的眼神。 “我确定!我们赶紧走吧!你没发现,隔壁的墙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么!” 李阎这才回头,发现确实如此,阴暗的巷道愈发的狭窄起来,仿佛被两只巨大的双手在拼命的积压着。 “快走啊!” “不!等一下!你去每个卧室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什么东西给我,我去超市看看!不管怎样!看完就走!”李阎吼完跑出门一脚踹开超市门钻了进去。 两分钟后,房子的屋顶开始塌陷,无数的砖块暴雨般降落,地上被砸的坑坑洼洼。 女鬼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箱子吃力的跳了出来,一口气跑到巷子口,随后转身朝着超市大喊:“李阎!你在哪!赶紧出来!不要拿了!” “轰!” 整个巷子被挤压的不到两米宽,女鬼硬生生的看到,那空洞的大地,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将房子的遗骸慢慢的卷入黑暗的深渊。 “李阎!快出来!这房子要被吃了!” 撕心裂肺的尖叫,在震耳欲聋的空气中显得尖锐无比。 眼看被挤压的巷道越来越窄,黑暗的大地贪婪的吞噬着一切。 女鬼紧紧的咬着下唇,手指拼命的搓着衣角,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仅有一人宽的巷口。 完了...... 没机会了...... 看着缓缓闭合的巷口,女鬼心底一凉,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感觉如梦一般。 正发呆着,那半人宽的巷口里侧身飞出一道黑影,重重的摔进一旁的垃圾堆里。 “李阎!!” 女鬼激动的赶忙跑过去,翻开垃圾,一把拉起那满脸疲惫的男人。 “咚!” 一声巨响,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厦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不见半点小巷的痕迹,一时间整条街显得那么的和谐,仿佛这条小巷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阎呆呆的看着消失的十三巷:“我,我的家,没了?” 女鬼看着满脸脏兮兮的李阎,挂着痴痴的目光盯着消失的家门,一时间满眼心疼。 “对,家没了。不过。” 女鬼正要说,李阎抬手打断了她,慢慢的走到高楼前,蹲下身子,慢慢的抚摸着墙壁,嘴里喃喃到:“家人,没了。家,没了......到底,怎么了?” 李阎扭过头,透彻明亮的双眼中竟闪烁着点点泪花,一字一顿的对女鬼说到“我,想,家。” 女鬼走上前,扶起李阎:“李阎,你听着,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也没有那么糟糕。咱们先找个地方,把事情屡一下,我相信他们都在,家也在!” 李阎听着女鬼话,犹如寒冬腊月里的一碗胡辣汤,让他心里一暖。不停的点头,边点头,边说:“三克油,三克油......” “那就走吧!哦对了,你瞧,我可是跑遍了所有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放过,这应该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女鬼说完自豪的拍拍腿旁的皮箱。 “那你的呢?”女鬼好奇的问道。 “哼~” 随着一声轻哼,李阎站起身,收回那深情的眼神,随之换上王之藐视,一双手慢慢的伸进怀里,刻意的慢动作,竟然还伴随着一阵微风。 清风吹过。 李阎一咬牙一跺脚,将怀中的宝贝儿掏出,高举头顶,直指天空。 刹那间,月光有那么一刻竟在表面形成了一道反光,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哇~” 女鬼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张成O形,一时间被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宝贝?!” “哼~”李阎高傲的看着女鬼,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两条红利群......” “............” “啊!你个神经病!!我千辛万苦给你找东西,你倒好!跑去偷烟!”女鬼挥起拳头朝着李阎就是一顿开火...... “哎哎哎!大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哎呀!大姐,你听我说!这不是烟!” “不是烟?”女鬼瞬间停下脚步:“那?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它,红利群,不是烟,而是我的命!” “放你的大豆屁!你就是烟瘾大!还找借口!” “哎,哎呦!” “站住!” ...... 嬉闹声伴着徐徐微风飘向了城市的上空,仿佛在鸣奏着一曲来自天边的神秘歌谣,古老的玉佩上,沉睡的黑龙微微睁开了双眼,浮云朝露五百步,光阴似水三千年,那封印已久的力量,终于在这一刻召唤着...... 第三章:草原郡主 一男一女,一人一鬼,一黑一白。 就这样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晃悠着。。。 如果十分钟前,端进他心窝里的是寒冬中的一碗胡辣汤,那么此时,这碗胡辣汤俨然变成了一盆榴莲味的绵绵冰。。。 所有的事情,就像一个夹不住的屁,说来就来,炸的李阎错不及防,头晕脑胀。 一旁的女鬼就像更年期提前的二婶儿,一路上掉个老脸,尴尬的气氛让李阎感到心烦意乱。 片刻后,平复下心情。 李阎偷偷的瞄了眼女鬼,决定缓和一下:“咳咳,内,内个,还没问你叫啥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女鬼淡淡的回答。 “没名字?哦!对,你说过,你一直在我背后,恩恩,那你有没有想好的名字啊?” 话音刚落,女鬼那孱弱的身板不禁一颤,不觉间低头轻泯红唇,清澈的双眸透出一丝期待,羞答答的小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想有个名字,我都想好了,我想叫。。” “停!!!” 李阎突然一声喝住女鬼!手臂一挥,大义凛然的说到:“孩子啊!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虽然是个孤儿,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白天我到哪你在哪,我学什么,你会什么,相当于半个爹!到了晚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儿睡了二十一年!如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儿!我前当爹,后当妈,还兼职个老公!对于起名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叫李阎,阎乃为坤,坤为地,而地则需要灌溉,所以,打今儿起,你将有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就叫,李!多!水!” “。。。。。。” “你个混账大色魔!!我才不叫李多水!!!还有!你才不是我爹妈老公!!你给我站住!别跑!!” 两分钟后, 李阎那板寸儿头上顶着两个鼓起的葫芦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呼呼!哎呦,不跑咧,跑不过你,我是人,你是鬼,你开挂,赖皮!” “哼!谁叫你胡说八道!” 女鬼叉着那芊芊细腰,嘟着小嘴,此起彼伏的胸口若影若现,一脸委屈的样子,把李阎看的心中野驴乱撞。。。 “大姐,不,多水儿姐,你看,咱就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了。话说你是怎么从我身上出来了?” 李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红塔山点上。 “恩~你三叔把我弹出来的啊。” “那瘪三儿?啥时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在草地上啊。” “挖槽!这狗日的!感情是把你放出来,自个儿溜了啊!”李阎郁闷的嘬了口烟。 “那咱们现在去哪?”李多水轻轻的扶了下裙子,顺势坐在一旁。 “哎!现在家莫名其妙没了,爹娘们又不知去向,只能去东海找我大伯了!” “东海?你大伯是神仙么?”多水惊讶的问道。 “神仙个P,咱们这在祖国的北方,我大伯在南方,东海是个市名儿,咱们得坐车!晓得不!” “哦~这样啊,你地理课从来都在睡觉,我一直盯着天花板,也没学到什么...” “......” 李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对啊!我给他们打电话不就行了么!我特娘儿真是个蠢猪!” 说罢,激动的掏出破手机,立马拨通老妈电话: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挖槽,咋回事?”李阎摸摸脑袋,郁闷的挂了电话。 “你给三叔打打试试。” “那货不用这玩意儿。” “那爸爸呢?” “一样打不通。” “那给大伯打一个看看。” “哦,好!” 李阎皱着眉头认真的翻着可怜巴巴的通讯录,两分钟后,挠着脑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水儿姐,我没大伯电话。” 多水失望的耷拉个脑袋。 “哎,这不能怨我啊,大伯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了,我还是小时候放暑假去他家一次。” “三年没回来了?” “嗯呐!” “那这三年你们家里人都怎么相互联系的啊?” “漂流瓶啊!” “......” 扎完最后一口,李阎踩灭烟头,拍了拍屁股:“走,咱先找个安全点的地儿,看看这箱子里是啥东西。” “恩”多水也起身。 “嘶,对了!别人能看到你么?”李阎随意的问道。 “当然......看不到啊!笨蛋!” “天呐!!!” 李阎满脸夸张,眼珠瞪得和牛蛋一样,几秒后,蹦出一个字:“叼!” 半晌,两人走到山脚,一片闹市出现在眼前。 “奶奶的,要不是这有活人,老子还真以为停电了,不,闹鬼了了呢。”抱怨了一句,李阎突然下巴一甩,朝着多水抛了个媚眼:“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神经病...”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闹市的街边走着,这还是多水第一次自己逛街,琳琅满目的夜市让她兴奋的像个小鸟,到处乱飞。 擦肩而过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走在前头的李阎额头深深的陷出三道黑线,牙齿被咬得咯吱乱响,闭着眼睛握紧拳头,突然指着多水的方向怒吼:“大姐!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干这个!” 一瞬间,整条大街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所有人都顺着李阎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去。。。 “嘘~~~嘘~~~” 多水的身后,正蹲着一个上年纪的大妈,怀里抱着个光屁股的孙子,此刻正在路边颠尿儿,嘴里的口哨声在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显得格外动人。 大妈略微尴尬的瞅了眼四周,脸上挂起了一抹红晕,望着李阎说到:“大,大兄弟,我这,这应该不碍事吧?” 众人又不约而同把目光扫向了李阎...... 刹那间,李阎面前一万头草尼玛狂奔而过......。 没有多余的动作,李阎淡定的朝着大姐走去,边走边摇头:“错了,全错了!” “啥错了?”大姐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阎。 “调不对--你看他多难受?” 大姐纳闷儿的瞅了眼怀里的孙子,小家伙的脸蛋儿憋得通红,小手攥成了两个核桃,吃力的扭动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难受的样子。 “大姐,下面,就交给我吧。” 说完李阎用余光狠狠的瞪了眼一旁偷笑的多水,解开衣服扣子,在众目睽睽下一屁股蹲在小孩儿面前。 当所有人都纳闷这货准备干啥时,李阎刻意的清了清嗓子,突然,双手鼓起,捂住嘴巴:“万!兔!碎!佛!动次打次,洞洞打次!小家伙儿呀!你快尿呀!动次打次,洞洞打次!现在尿啊!泰日天啊!动次打次,洞洞打次!金箍棒啊!得捅天啊!动次打次,洞洞打次,捅完天啊!就升仙啊!动次打次!洞洞打次!嘿巴扎黑!” 随着一声巴扎黑,小不点儿那水龙头瞬间开阀,一股清泉擦着李阎的太阳穴喷射而出。 通红的小脸顿时恢复了正常,咧着小嘴笑眯眯的冲着李阎一个劲儿的傻笑。 一旁的大妈下巴都快拖到了地上。 “啪啪啪” 不知哪位看热闹的老铁竟带头鼓起了掌,一时间好几个跟风的开始拍手呱唧。 李阎朝众人摆摆手,低调的站起身,对着一脸懵逼的大妈淡淡的说到:“大娘,孩子是祖国的栋梁,这首阿富汗B-BOX可以用到他八岁,今天就当送给你了,再会!” 说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景,头也不回朝街角走去...... “呦呵!你还会这一手?以前怎么没发现?”紧跟在身后的水儿打趣儿道。 “哼!小爷我会的多着呢!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李阎加快了脚步,满脸的严肃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整的水儿又是一脸茫然。。。 连着拐了三个街角,终于在一个看上去仅次于自家巷子的阴暗小巷口前,停了下来。 漆黑的巷道里,泛着一星朦胧的光,就是这一丝光,在黑夜中指引着李阎,找到了回家的路。 走到楼下,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四个暗红的字体顷刻间显得是如此诱人,犹如四颗爆射的子弹,直直的穿透了李阎的小心脏。 “如家宾馆”。 “终于,这一天终于来了。” 李阎双手握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瞬间完全忽视了还在身后的水儿姐。 昏暗的灯光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誓死如归眼神带着坚定不移的步伐,牵着心中的那头野驴,头也不回的迈进了宾馆的小门。 收银台里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一个发福的年纪,也对得起摆在显示器前的那一锅关东煮,顺手取了两根串好的丸子就往嘴里滑。 幸福,满足。就是这么简单! 看了眼墙头的钟表,凌晨两点,应该不会再有人了。 正准备关门,扭头瞧见了满脸激动的李阎,扫兴的一屁股又坐下,借着椅子的咯吱声,放了个呲溜屁。。。 “阿,阿,阿姨,我开房!”李阎低头掏出身份证,紧张的放在吧台上。 阿姨?我有这么老么?! 中年女人心里气的不行,拿起身份证白了一眼:“怎么说话呢!喊阿姨?!去去去!没房了!” 靠,原来自己说错话了,瞧我这破嘴! 李阎一拍脑:“妈!给我开个房呗!” ............ “哈哈,哈哈” 大妈被李阎这下给逗乐了:“哎呦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想的啊,还叫上妈了呢,说吧,怎么个开法,几个人?” 李阎羞答答的扭过头,看了眼门外满脸抱怨的水姐,扭扭捏捏的伸出两根手指:“俩,我一个,还,还有一个,多水姐。” 说完嘿嘿一声捂住了老脸,一米八的大个儿在吧台前和水草一样扭来扭曲。 “啥玩意?多水?啧啧啧啧”大妈一个秒懂的眼神,鄙夷的看着李阎:“小伙子要求还挺高,常客了吧!!” “啊?不不不,我第一次来!” “你搁大姐这还装!刚那声妈喊得就知道你是老皮条了,以后要叫妈妈咪,去吧,403,房子开好了!剩下的,嘿嘿”说完,大妈银荡的飞了飞眉毛。 “妈妈咪,多的什么也不说了,一切都在这关东煮里”李阎说完提了串儿羊肉扔进嘴里,拿起房卡就往楼上跑。 刚准备上楼,突然扭过头,冲着门外的水儿大喊:“你还在想啥呢?!等会儿赶紧上来!” 水儿无语的摇摇头,走进了宾馆。 一旁的大妈伸着脖子看着门外:咦?没人啊?这兔崽子跟谁说话呢?天呐!不会是我吧!这?这!我还哪有水儿啊!这兔崽子说一切都在关东煮里,还特意吃了一串羊肉!难道他喜欢骚气的?! 哈哈!小比崽子儿还给姐姐搁这装,看咱俩今天谁吃谁!! 说完到拐进了隔壁的小黑屋,门牌下贴着个便签,隐隐的写了两个小字“道具”。 “咚” 随手关上了门,李阎盯着身后的水儿:“说吧,走程序还是奔主题?” “走你个大头鬼!你个神经病!现在还敢用身份证,家都没了,小心警察把你当盲流抓起来!” “切,我才不怕呢!!好了,现在安全了,咱们来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吧” “恩!” 李阎特意去卫生间找了块抹布,把箱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放在单人床的正中央,二人盯着箱子。 “呼~”李阎深深的吸了口气:“紧张么?” “不紧张......” “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绝世秘籍,武林神剑?” “不知道......” “水儿姐,我好紧张。。”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打开就知道了啊!!” 李阎鼻子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随即把手慢慢的放在锁扣上,两个人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房间安静的只有心跳声。 李阎紧张的把手一点,一点的向外掰着。。。 就这样...... 过了...... 足足两分钟...... “你个大白痴!你要开就开,还墨迹啥呢!!!” “你懂个P,哥这不是在营造气氛呢么!!” “......” 水儿气的挥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脑门儿又扣在了李阎的天灵盖上,那刚下去的葫芦包瞬间又鼓了起来。。。 “赶紧开!” “呜呜,知道了,你凶什么凶,呜呜......” “啪!” 锁扣被打开了! 李阎正要打开箱子,顿时被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砸门声吓了一跳! “谁啊?”询问间又警惕的把锁子扣上,门外没有回应......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真特娘烦” 李阎抱怨了一句,嘟囔着嘴朝门口走去。 这一开门,半个魂儿差点被吓到他东海的大伯家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身上裹着个羊皮,胸前挂着俩椰子壳儿,左边刻着个“抓”右边刻着个“捏”,下身穿着一麻袋布做的裙子,李阎亲眼看到那裙子上还写着“化肥”俩字,感情这是谁家的尿素袋子啊!脚踩个黑色大军靴,小腿上那茂盛的腿毛乍眼一看还以为穿了条打底裤,肩上还挂着一皮鞭,冲着李阎就是一声粗犷嘹亮的大吼:“哇哈哈哈!小弟弟!姐姐来啦!” 我滴个仙人板板呦!给这玩意儿换个长矛,那他娘的就是张飞他亲姐啊! 女人单手一推,柔弱的李阎竟踉跄两步向后倒去。 挥手的瞬间,那浓郁的狐臭味夹杂着独特的羊煽味,让李阎在翻白眼的期间竟然产生了片刻幻觉,感到自己仿佛来到了呼伦比尔大草原。。。 一屁股栽到了地上,差点没干呕出来,缓缓神定眼一瞧:“妈妈咪?” “喔哇哈哈!小弟弟!姐姐来啦!”这笑声简直和唱戏的黑胡子一模一样,话语间那黑色的皮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挖槽!大姐!妈妈咪!别,别过来啊!水姐!救我啊!!” 一旁的水儿淡定的站在原地,一副与老娘无关的表情...... “水姐!你不能抛弃我啊!” “哈哈!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兔崽子还喜欢带点剧情!刺激!”说完又是一鞭子。 “挖槽!” 李阎一看这特娘是啥情况啊!!拽起箱子就往外跑,满楼道响起了杀猪般的吼叫声:“挖槽!救命啊!来人啦!救命啊!” 来人了? 不会是警察吧? 这不喊不要紧! 刹那间每层楼道都挤满了光脊背的男人,个别几个裤子还没提上。 一窝蜂的禽兽们争先恐后的往楼下钻。 整个宾馆乱成一团粥。 草原的郡主挥舞着皮鞭在身后呐喊:“给水儿姐回来!” 所有的男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瞬间,恨不得给自己的菊花上按个涡轮增加。。。 “鬼啊!” “我曹特娘,厄扎特啊!” “跑啊!” 一口气跑到了两公里外的一个小河边,李阎一屁股坐下,抹了把脸上的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刺激......太特娘刺激了。。” “呼!” 长长的输了口气,点了根烟,浓郁的尼古丁瞬间麻痹着全身,让他冷静不少。 “完了!水姐还在里头呢!” “我在这呢。” 随声望去,水儿安静的坐在小河边,双脚不停的扑腾着河水,溅起朵朵透明的水花,在月光下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李阎抽完闷烟,抬起头:“开箱子了。” “哦” 水儿低头应了一声,依旧在自顾自的玩着。 咦? 这娘们儿难道是吃醋了?! “我真开了啊!” 见水儿不说话,李阎一把拉开了箱子。 第四章:奇妙之旅 打开箱子的瞬间,竟扑面而来一股阴风!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 一声空灵的哀嚎从箱底飘出,凄厉,孤寂,宛如那深海中的鲸落。 两本泛黄的书卷紧紧的搂在一起,浓郁的腐朽味仿佛在倾诉着那沉睡千年的哀怨。 这一刻,李阎仿佛置身于那神秘已久的兰纳王陵,古老的书卷谱写着繁思缭绕的经文,在遥远的东方国度奏唱着一首天边的童谣...... 梦回千殷的力量在耳畔低泣,像个深不见底的旋涡,牵扯着李阎慢慢的沉陷着...... 一旁的水儿是非的扭过头,赶忙屁颠屁颠儿的跑来蹲在一旁: “哇!是两本书!” 水儿的话打断了李阎的神游,拉回思绪,再低头时,两本书安静的靠在一起,俨然没有了任何特别。 李阎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跑到岸边,冰凉的河水刺激着每一寸肌肤,抹了把脸,顿时感觉清爽许多,刚才的感觉真是。。。 摇摇头,不愿再去回味,一屁股坐在箱子旁,才发现水儿已经哼着小曲拿起一本书随意的翻阅着。。 “挖槽!你这个随便的女人,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什么啊?!笨猪!这本应该是你的!” 说完把手中的书随手一扔,拿起另一本开始翻看。 “哼!” 李阎接过书,赶忙把身子扭过去,猛地回头,确认水儿没有偷看,猥琐的嘿嘿一笑,这才放心。 “神经病......” 李阎没有理会,开始认认真真的端详手里的书,突然发现这本书竟然没有名字?!忐忑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翻开第一页,依旧空白!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李阎的大脑飞快的运转,他突然想到在电影中,那些绝世神功或者神秘宝藏图都用水或者血,滴在书本上,片刻后字体图案会慢慢显现! 天呐!老子发了! 李阎激动的一声低吼,迅速回头瞄了眼正在认认真真看书的水儿,鬼鬼祟祟的抽搐着身子开始窃喜。 “神经病。” 树下的水儿一头雾水...... 抹了把脸上的水,小心翼翼的滴在书皮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乎都快贴到了纸上,片刻后,除了一滴湿痕外,没有任何改变。 不甘心! 李阎又甩了几滴水,结果整张纸都快被泡囊了...... “我明白了,看来得要......” 李阎喃喃自语,眉头微皱,握紧拳头,抬起手臂,放在自己的鼻子前:“爷爷,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话音刚落,树下的水儿无语的摇着头,上前冲着李阎的脑壳儿就是一下:“你这蠢猪啊!书拿反了!” “啊?” “......”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鼓起的包,嘿嘿一笑,李阎赶忙把书倒过来,尘黄的封皮上歪七扭八的写着一行草字:《人体生物学倒论》。。。。 卧槽! 这是他妈手写的啊! 还一错别字? 导论写成倒论? 这不是坑孙么! 李阎感到心中的那头野驴在破旧的驴圈前绝望的抽泣着:二啊~二啊~二啊~ 《人体生物学倒论》,越看越像小学四年级的生物课本...... 李阎下唇委屈的抿的老高,和东北腊肠似的,挂着怨妇眼神翻开了第一页, “本功法共三卷” 功法? 这是功法?! 一瞬间李阎来了精神,赶忙顺着往下看:“第一卷:裂骨。练就者首先需粉身碎骨......” “啪!” 李阎挑着眉毛,滋着两颗大门牙,一把合上书:“水儿姐,我觉得这本适合你,你的那个应该适合我!” 说话间一把抢过水儿手中的书。 “书名:《魂殇诀》,共七卷。” “你瞅瞅!你瞅瞅!!!啧啧啧,这才叫书!这特娘的才是最适合我的功法!哼!” 说完下巴一甩,翻开了第一页:“第一卷:魂之哀伤。练就者需魂飞魄散......” “啪!” 合上书,李阎偷偷的瞄了眼水儿,此刻的水儿低眉不语,那绝色动人的脸上也略显难看。 二人尴尬的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水儿开口:“李阎,你说这书......” “不要再说了!” 李阎一挥手:“我都知道了,我爷爷肯定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练着什么邪教功法,最后走火入魔,哎,活了这大半辈子,我养出了这么一个不孝。。” “DUANG!” 葫芦包变成了葫芦串儿.... “你个白痴!那是你爷爷!怎么可能骗你!” 水儿生气的抱怨着,随后叹了口气:“哎,方才我大致翻阅了你的书看了看,从道理来讲确实是行得通的,唯一一点我不明白?” “额?说说看。” “就是这功法的练就条件,为什么如此苛刻!” 水儿想起那魂飞魄散四个字就隐隐发抖:“这两本书一人一魂,一功一术,就好像是给我们量身定做一般,但光这条件就让人......喂!你个白痴!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水儿在踱步间发现李阎正呆呆的翻着书,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啊!听着呢听着呢!” 头也不抬的打了个马虎眼:“对了,水儿姐,你看这个,说什么灵气注入,我怎么看得云里雾里?这灵气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说!你要认真听啊!真是的!” 水儿抱怨了一句,扶手挽下裙子坐在对面:“其实很多东西我也没有经历过,但是脑海里却有些零碎的记忆,就是我初遇你说的那种感觉。这种灵气在我的记忆里,是灵力所产生的。这阳间存在着很多道法之人,他们使施展道法就需要灵力的支撑,越是强大的道术需要消耗的灵力也就更多。阴间,则需要魂力,大致就是如此吧。”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李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的灵力在哪?” “白痴啊!书上不是写着呢么!丹田丹田!” “丹田在哪!” “在那里!” “这是肚脐眼儿。。” “在里面!” “俺娘说了,这不能抠,抠了拉肚子。” “DUANG!” 顶着一串儿糖葫芦,李阎委屈的闭眼盘腿而坐,由外而内,由内而心,不知不觉额头上渐渐布满了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哇!成功啦!”水儿的兴奋的大喊,红扑扑的小脸挂满疲倦。 “啥?!谁成功了?!咋回事!?”一旁的李阎纳闷的睁开眼睛。 “你看!” 水儿说完,慢慢闭眼,均匀的吐纳呼吸,小心翼翼的把魂力向丹田处聚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孱弱的灵魂在摇摇玉坠,仿佛一不小心都会魂飞魄散,澈蓝的灵魂犹如失去了模型的水,不停的变换着,最终凝聚成了一条青色的河流,在丹田下盘旋着...... “破!” 娇声一出,青色的河流瞬间喷涌而出,就像那平静的多瑙河坠在晚霞间坠落了一颗天外陨石。 刹那间,魂力布满全身,定眼一瞧,婀娜的娇躯后泛着朦胧的青光,茫然间,犹如蟠桃树下的那枚仙女...... 李阎一脸的懵逼,鼻孔瞪得能塞倆鸟蛋儿。 “好啦!你的呢?” 收起魂力,水儿扑腾着粉红的小脸儿好奇的看着李阎。 “我睡着了......” “DUANG!” 在河边简单的搓了把脸,冰凉的水珠挂在修长的睫毛上,李阎安静的坐在河边思考着。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沉淀。 乖巧的水儿弯腿静静的坐在一旁,拖着下巴望着沉思的李阎,清澈的河水在朝阳的流光下,泛起了波光粼粼的水花,此起彼伏的水面犹如那敦煌莫高窟里壁画上的仙女,在高歌婉舞,美丽的让人着迷,李阎望着那动人的仙女,一时间迷失了自己,仿佛置身于空旷的金字塔下,在消失的部落里寻找着那陨落的玛雅亡灵。。 成群的白鸽在头顶盘旋而过,耳畔留下那久久徘徊的鸽哨。 拍拍屁股,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李阎极为简单的总结出一句话 “好嗨呦!” 树下,满脸担心的水儿听到后瞬间翻了过去...... 半晌,二人收拾好朝火车站走去。 北方一带,初升的太阳就和路边晨练的大爷一样,打满了精神。 路面上车辆稀少,三三两两交替行过,林带间的白杨耷拉着叶子,红砖的老房掩在树荫下,居民楼里的老街坊坐在小竹椅子上摇着蒲扇轻声细语的说着私房话,朝气蓬勃的一天就从大妈的闲谈中拉开了序幕。 清晨的火车站没什么客人,收银员用手肘支在工作台上顶着额头昏昏欲睡,脑子里还半醒不醒的想着一会儿替班的同事来了以后自己要去哪里解决早饭。 李阎抬头看了眼到东海的票价,120元。 摸摸口袋,全身存款,半包红塔山。 “真是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啊!”李阎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差的不是一分钱”水儿一个完美的补刀。 “反正就这个意思!”李阎撇着嘴闷闷不乐的走出售票台。 “喂,你慢点。”水儿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耳语道:“你干嘛去啊?我们要走到东海么?!” “走个P,要真是走到了,估计我大伯都投胎做我媳妇儿了!”说完李阎点了根烟,蹲在路牙子边开始抽闷烟,突然眼前一亮,立马对水儿招手。 “过来!过来!!快!” “又怎么了?”水儿一脸疑惑。 “你去帮我瞅瞅,那个灰色皮夹克的男的,怀里揣着什么?”说完猛猛的扎了口烟。 两分钟后,水儿回来了:“兜里揣着一踏火车票。” “好!这孙子儿,老远我就瞅他鬼鬼祟祟的,等着,一会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踩灭烟头,李阎起身,直勾勾的朝男人走去,满脸带着杀伤力百分之二百的严肃,好像那草原的妈妈咪骑在了自己心中的那小野驴上。 皮夹男看着愁眉紧锁的李阎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赶紧把手里的火车票揣进兜里,极不自然的拉上拉链,下一秒,李阎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先下手为强! 还没等皮夹男开口,李阎淡定的左右扫视一圈,迅速的把头靠在皮夹男的耳边,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说道:“便衣!便衣!我是洞腰!我是洞腰!情况有变!上级命令,嫌疑犯已经逃离本市,前往东海市,接到最新命令,给我一张到最快到达东海市的火车票,立即执行!立即执行!OVER~!” 这尼玛!!条子?? 这可是老子才接的单儿啊! 咋会有这么巧的事!这小子不会在炸我吧! 好歹在这片儿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儿也有便衣了? 不行,我得问问!咱这黄牛可不能被别人黄喽! 正准备开口,突然门口开进两辆警车,从里面下来四五个警察,还有一个西装革履中年男人。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倆人心都一甩。 哎呀我操!真是便衣啊! 夹克男粘了口唾沫,掏出上衣口袋的车票,搓出最里面的一张二话不说递给李阎:“收到!收到!” 说完扭身点了根烟蹲在角落里。 结果票,李阎也不愿再逗留,轮起胳膊朝背后一招手,大步走进了火车站。 “欧耶!” 李阎眉飞色舞的朝水儿嘚瑟着...... 进了车厢,找到座位儿,李阎才发现自己可怜的竟然没有任何行李,瞬间的失落感让他恨不得把一旁的水儿塞进头顶的储物格里...... 平安入座。 揉了揉眼睛,微笑的看着不断进入的行人。 坐在隔壁的是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熨帖的鹅黄色连衣裙,衬的她纤腰不盈一握,皮肤更是在阳光下白的发光,栗子色的头发松松的披散在肩后,画着淡淡的妆,无比大家闺秀的样子。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划过,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一个无比苦恼的表情来,看着有种格外娇憨的气质。 “这个我打90分”李阎点点头喃喃道。 斜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干净利索的气质配着一尘不染的西装,顿时显得整个人气与非凡,国字脸下两道浓眉,略大的鼻子上架着一副价格不菲的金丝框眼镜,镜片下透着一丝锐利的眼神。 将行李放好,他不忙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洁白的手帕,认真擦拭着座椅,随后单手折成一个三角装进了裤兜儿里。 平稳而坐,目光缓和的扫视着四周,恰巧与李阎四目相对,嘴角浮起一个成熟的角度,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人? 哦!这不是刚从警车上下来的那个西装男么? 李阎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出于礼貌,立马回了个笑容,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西装男的侧面来了一个男人,长着一张国字形脸,古铜肤色,面色黑红,猛地一看,五官还算端正,只是满脸横肉,脖子又粗又短。那张略有点方形的脸庞上长着一对小三角眼,单眼皮,眉骨高高的,额头不很宽大,鼻子稍微肥大,在两片厚唇大嘴的下面,有一个四方形的下巴,一脸的络腮胡,留着硬硬的寸头,好像一个没有进化好的猿。 李阎差点没笑出声来,真想上去说一句,猿哥,你家洞口朝哪开。 就这样,在一个美女和野兽绞织的车厢里,开始了一段奇妙之旅。 第五章:死亡列车 当梦醒来的时候,李阎睁眼只见满山遍野的绿色,竹子如箭矢刺入瞳孔,一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绽开,红得那样耀眼,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随时会有一场大雨倾泻。 竹子? 李阎突然想到四川的国宝,成天无忧无虑的吃喝,嘴角抿出一丝苦笑:“喂,你想当国宝不?” 水儿靠着窗户开始小憩,不愿搭理他。 “切!” 李阎扭过头瞄了眼隔壁的美女,纤细的手指依旧在不停的划着屏幕,那五颗鲜红的指甲犹如野地下的玫瑰花瓣,红的耀眼,这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回想起在陌陌上曾一天划遍了全市的女性这一壮举。 对座的金丝男正抱着本儿书,微皱的眉宇,挺立的腰板,似乎没有一丝疲倦,茶杯里飘出淡淡白气,清晰的茶香充逸着整节车厢。 偶尔间皱起眉头,不知被书本中的情节所动,还是因为隔壁的猿人那毫无顾忌的电话声。 侧了个身子,李阎从怀中掏出那本“邪教”书籍,开始寻找睡意。 迷糊间,火车已经在峡谷间穿梭。 “啊~” 搓了搓睡眼蒙松的眼皮,李阎打着哈气儿,透过车窗看了看头顶,两边崖壁竟如刀削似的,起码有五六十米高,如同两堵高大的石墙,当中夹着一条羊肠小道。 上头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耀眼的白光落入昏暗的峡谷,连带着无数冰凉的雨点。 “下雨了?”李阎惊讶的说道。 “是啊,这什么鬼天气!真是烦人!”隔壁的美女接着抱怨道。 “根据国家气象台报道,这场雨最少下三天。”金丝男把手里的书换成了报纸,开口接着说道。 李阎瞟了眼上面的字:社会都市报。 一份他这辈子都不愿看一眼的报纸,如果擦屁股还嫌硬了点儿。 “特娘的!这气象台都是马后炮!事后诸葛亮!我看啊,他娘的爱咋咋滴!” 洪亮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一句话就把人妈妈问候了两遍,李阎顿时对这猿哥感到亲切,赶忙接道: “哈哈!没事,咱们在车里,管他外面下多久,咱这车可是稳得一匹!我听说放个硬币几小时都不会倒!” “真的假的?”美女吃惊的张着小嘴。 “当然是真的!” 李阎站起身,口袋里掏出根皱皱巴巴的红塔山,害臊的挠挠头:“大家看!” 说完,把香烟立在桌子上:“打现在开始,只要没人碰它,一直到终点站它都不会倒!!”接着就是一副鼻孔看人嘚瑟朝天的模样。 猿哥挠有兴趣的伸着脖子,美女放下手机,金丝男合起报纸,三人不约而同的盯着香烟,顿时,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心中油然而生! 猿哥惊喜的一拍大腿,操着一嗓子地道的河南话大吼道:“恁亲娘咧!这玩意儿中啊!” 这“中”字刚结束,烟倒了...... 猿哥那三角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看李阎。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不到一秒,整个车厢顿时传出刺耳的摩擦声!那超分贝的金属碰撞,震的耳膜发麻。车厢外的脱轨与锈迹斑斑铁道不停的摩擦,一路的火花在窗外缤纷而过。 还来不及欣赏,只听“咚!”一声巨响! 李阎瞬间感到天昏地转,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玻璃上,连同脱轨的车厢一起飞了出去! “啊啊!!” 刺耳的尖叫让李阎下意识的扭了下头,十秒前还婀娜多姿的美女,此时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被甩进了椅子下的空隙中。 一时间四人一鬼在一片狼藉的车厢内四处乱撞,有那么一瞬间,李阎竟然在想,自己脸上会不会落下一滴火锅汤。。。 惊恐的嚎叫充斥着整个空间,仿佛是这节车厢的特色,一个通往死亡的列车。 “咚!” 第二声巨响! 车厢似乎掉着陆了,只不过,脸朝地。 四个人歪七扭八的贴在车顶,拼命的找着固定物,随着急速下滑,尖叫声再次升起,那杀猪般的破音让头昏脑涨的李阎真想上去一巴掌。 “快!大家往上爬!” 金丝男突然大吼,那胸前已是红肿一片,残留着几片茶叶。 车顶被崎岖的石子隔的来回颠簸,鼓起了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包。 李阎感到此刻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他回头看到下方的猿哥脸上横肉直抖,正徒手攀着椅子吃力的爬着。。 不出意料,美女拼尽全力吼完最后一嗓门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顺着铁皮就往下掉。 “这败家娘们儿!” 猿哥破骂一声,一把拽住那不堪一握的胳膊,李阎看的心里一揪,生怕这货儿一用力给人撇断喽。 金丝男接住递来的胳膊:“小伙子!你拽着她另一边!” “哦!” 李阎一手抓住椅子腿固定好身子,一手抓起胳膊往上提,女人被夹在了两人中间。 “咚!” 第三声巨响!死亡列车到站了。 车厢的一头插进一根巨大的岩石,电钻般的造型宛如死神手下的某种刑具,稳稳停留在离猿哥还有不到五公分的脑壳儿前。 三人一鬼也伴随剧烈的停顿扭在了一起,那女人的屁股就在自己脸旁,迎面扑来一阵大海的气息...... “快!把手给我!” 金丝男一把抓住猿人的手,由于惯性,猿人的身子往下一沉,眼看着就要扎进脑壳儿,一声怒吼,金丝男整条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无数条扭曲的蚯蚓,扯起了一个巨大的原某人。 “呼呼!草他娘咧!” 猿哥此起彼伏的喘着粗气:“谢了兄弟!在下牛疆!”想起方才鬼门关,背上又渗出一股冷汗。 “应该的,我叫林正儒,是个警察。”收起了金丝边眼镜,松了松领口顺罢望向李阎:“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李阎。” “草他娘咧!!这恁啥啊!!等老子上去非要把这火车站踏平喽!”牛疆竖着眉毛瞪着牛眼大吼。 “咳咳~” 晕倒的美女渐渐恢复了意识,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大腿,觉察到了不雅的姿势,羞涩又迅速的圈起腿扫视着四周。 又是一声尖叫。 “别吼啦!别吼啦!吼啥呀!咱现在想想该咋办吧!”牛疆烦躁的瞪了眼美女,不再理会。 窗外的雾气正渐渐散去,但那恐惧依然缭绕于眼前,迷茫充盈着心底。看了眼角落里平安无事的水儿,蜷缩着有些颤抖,像猫一样的骨骼之间,发出轻微的顿挫声。 窗外是最黑暗最诡异的森林,永远不见天日的大榕树底下,四周飘满了植物和动物的气息,无法超度的亡魂们聚集于此,静静等待某一场天火降临。 “雨小了,我们出去吧!”林正儒率先开口。 “刚,刚才,谢谢你们,我叫箫冉”。 箫冉?真是一个绕口的名字。 吃力的爬出窗外,四个人大口的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看来我们的车厢脱轨了,从峡谷上翻了下来。”林正儒免起袖子,蹲在一侧,盯着拖车的挂链进行痕迹分析。 “卧槽!那么高的峡谷!那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李阎咂咂嘴。 “小兄弟还真是性情中人。”林正儒此刻却挤不出半点笑容。 峡谷中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眼前那一条羊肠小道,不知通向世界的哪个角落。 “我看就这一条路!咱就顺这溜出去!” 牛疆说完囊着头往前走,俨然一副屠夫的模样,三人一鬼紧随其后。 这荒无人烟的峡谷底部,犹如弦乐的共鸣箱,雨声被反复回荡放大,简直震耳欲聋,不时伴奏着某种野兽的嚎叫。 “我的衣服都湿了”箫冉委屈的抱怨着。 “穿我的吧”李阎脱下西装披在美女身上,倒不是对着美女有好感,只是一向打辅助的他养成了这种习惯。 转眼间,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山崖。 原来这峡谷是一条断头的死路!狭长的口袋就像人体内的盲肠,底部早已被牢牢结上了! 在绝壁的最底部,挂着数十米高的藤蔓,像女人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旁边有片小型的瀑布倾泻而下,正是峡谷溪流的源头。 绝路?!! 牛疆不甘心,他仔细看了看脚下的路,虽然布满了碎石和野草,却还能看出是用沥青铺的,当中还有油漆白线的痕迹,显然是人工修筑的公路,但为何要在这只有进口,而没有出口的“绝路”里呢? 不,不可能没有出口的! 林正儒也走上前,抬头观察了周围形势,密集的雨点落到他眼睛里,在昏暗的峡谷底部,头顶的光晕令人目眩,“一线天”也被收住了口。 真是猿猴飞鸟亦难越过的天险啊! 李阎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藤蔓上,一把拽掉了几根藤蔓,那茂密的枝叶后头似乎还有什么,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藤蔓,却没有想象中的粗壮,似乎是最近才新长出来的。 拨开眼前的枝叶,发现里面竟然是中空的!藤蔓后隐藏着一条隧道! 林正儒和牛二两人欣喜若狂跑了过去,牛二激动的一把搂住肩膀:“可以啊!兄DEI!” “啊?我只是想揪一点,晚上做个芹菜炒肉......” “......” “......” “这不是菜,白痴”水儿稳定补刀。 绿色的枝叶像瀑布散开,里面不是冰凉的岩石,而是黑暗的虚空。 “喂!” 林正儒大吼一声,测了下隧道的深度。 很抱歉,没有回声。 四个人掏出手机,除了当个手电筒,再没有任何作用。 一条幽暗深长的隧道被照亮了。 前进, 藤蔓抚摸着每个人的肌肤,直到所有人,包括鬼,都没入了黑暗中。 水儿回头看了一眼,藤蔓如同被拉开的帷幕,将他们带入了一个空旷的舞台,随后缓缓闭合,仿佛外面已是另一个世界,亦或者,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哪...... 李阎突然想到小时候看的木偶剧,那舞台上的巨人,操纵着冰凉的钢丝,驾驭着四个小丑在卖力的表演着,台下哄堂大笑。 此时此刻,是否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幕后的巨人,是否来自九幽地狱下的恶魔。。 突然,空气中闪过一些白色光点,在黑色的洞壁上分外醒目。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光点就像在空中漂浮,忽隐忽现又一闪而过。仿佛某些人的眼睛,又像是长明灯,李阎想起了古代坟墓常见的鬼火。 “这就是地底的鬼魂吧?”他轻轻说了一声,马上引起箫冉的尖叫。 “再不要叫!叫啥啊!呸!” 牛疆朝着鬼火的方向飞出一口唾沫。 四人一鬼继续走着。 突然,明亮的灯光下飞来一个黑影,要比苍蝇蛾子之类的飞虫大很多,但又不像是长着羽毛的鸟类。 那个古怪的东西在牛疆头顶盘旋了两圈。 “妈的!?啥玩意?!”牛疆强忍着没有尖叫出来,还大胆地伸手去抓,但它灵巧地躲开了,从头上掠过,留下一坨液体,滴在了牛疆头上。 “草!在你爷爷头上屙屎!” 牛疆倔性子上头,追着那玩意儿就跑!那家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在肆意的玩耍着。 这不是把你自己也骂了么,李阎纳闷。 那是什么?是光明的使者还是黑暗的幽灵? “老弟!你慢一点!”林正儒提醒道。 还好大家手里都有灯,他们一路追着,依稀可辨那东西的翅膀,正高速扑扇着,黑色身影如小猫般大小。 灯光照射着那会飞的动物,在地上留下一个暗黑的影子。 它的双翅展开有二十多厘米,黑不溜秋实在看不清楚,但隐隐可见一双绿色的眼睛,放射出幽灵般的目光。 空气中不断有翅膀的扑击声。 层层气流涌到脸上,一种说不出来的腥臊味道,让人分外恶心。 突然牛疆一回头,和身后的李阎正好撞在一起,额头碰额头,火星四溅,那可真是疼得头晕眼花。刹那间,李阎仿佛听到了台下的哄堂大笑。 “狗日的!” 那东西还在他们头顶盘旋着,翅膀几次拍到他们的头发上,并闪烁着两道绿色目光。 牛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跳起来想抓住它,却又一次被它轻巧地躲过。 显然它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事物,或许它的眼睛有夜视功能,也可能它有类似雷达超声波的器官? 难道??? 正想着,它又轻轻一跃,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气急败坏的牛疆捡起石头砸了个空,又加快步伐追去。 突然,隧道变得宽阔起来。 紧追的三人看到了呆若木桩的牛疆,林正儒喘着粗气,正准备开口,觉得情况不对,疑惑地抬起头,感到头顶传来阵阵风声,什么东西在上面爬来爬去,在阴暗处发出一些绿色幽光。 箫冉已毛骨悚然,她急忙将手电对准天花板,才发觉头顶竟倒吊了许多猴子! 不,不是猴子,是蝙蝠!! 手电筒猛烈颤抖了一下,林正儒一把捂住箫冉的嘴! 所有倒吊着的蝙蝠,都睁大绿眼睛看着他们。 在缝隙中,墙壁上,石堆里都布满了蝙蝠,它们仅凭双爪勾着上面,身体垂直吊下来,翅膀收缩在身体两侧,而那恐怖的头颅则不住转动,呼出无数浑浊的空气。 李阎发现这里的蝙蝠非常独特,个头大得惊人,有的身体居然像小猫,若展开双翼恐怕有鹰隼般大。 “接下来怎么办......” 牛疆几乎用唇语说着。 “我办的都是刑事案件,这样的没遇到过啊!” 林正儒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怀中的箫老妹儿仿佛就差最后一口气儿了...... 一时间,三个人把眼神都聚向了一个人----李阎。 犹如一道聚光灯,打在了李阎的身上,骚包的带点激动,膨胀的内心油然而生,但是看到了数以万计的蝙蝠心里也是发毛,拼命的脑补着生物知识,沉思了足足一分钟后,眼睛一亮,开口说道:“蝙蝠通常靠声波定位,任何的声音都会产生震动,所以我们不可能在它们眼皮儿底下偷偷摸摸的逃走,但是,请注意,他们也有弱点,他们怕光,我们的光源明显不足,这样,就剩最后一个办法了,生物论的最高境界,一物降一物!他们的天敌!天生的嗜虐者,猫科动物!” 三个人打心底儿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尤其是牛疆的眼光,这李阎简直是在世活神仙! “来来来!赶紧听我说!”李阎把三个人的头扎成一堆儿,窃窃私语着。一旁的林正儒额头飘过三道黑线,啃啃巴巴的问道:“你,你这,这办法行么?” “那必须!你要按我的办法,咱们一定能出去!”李阎飞了个眉毛。 突然,好像是兮兮索索的动作引起了骚动,几只蝙蝠开始扑腾着翅膀,准备随时进攻! 李阎见状!大吼一声:“大家按我说的做!!!没时间了!万!吐!碎!佛!” 只见四个人顿时开始有节奏拍手,在第七下时!异口同声的张嘴唱到:“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牛疆特意的加大嗓门来了个和声,李阎嘱咐过他,这副歌是灵魂,及其关键,特意交给他! 林正儒想不到自己活到快退休的年级,还能学这么一项技能。 四个人就这样在空旷的蝙蝠洞里,合唱着一首喵喵喵。 前半首歌唱完,发现蝙蝠大哥们竟然没有任何举动,牛哥索性放开了嗓门,眉飞色舞间还加入了一些舔手臂的即兴动作。 不出所料。 身后响起蝙蝠的扑扇声,成千上万对翅膀舞动起来,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声音。 “他们在鼓掌!”牛疆高兴的喊道! “鼓个屁啊!赶紧跑!”林正儒大吼! 四人狼狈不堪地原路逃跑。。。 蝙蝠们黑压压地追出来,密集的翅膀互相碰撞,刹那间竟遮住了灯光。 漫长的隧道却仍永无止尽,前头还有大大的弯道,黑暗中毫无头绪。 “牛哥!都是你!舔什么胳膊!”李阎抱怨道。 “滚犊子玩意儿!我喵,我喵你奶奶个腿儿啊!!老子信你个驴日的!”牛疆的老脸羞的通红,像个烂在地里没人捡的西红柿...... 黑暗,奔跑,生死。 李阎忽然产生某种错觉,每个人在生命的开始,都要经历一条漫长而艰险的隧道。 仿佛他们四个已回到了母体,羊水已然破裂,母亲艰难地呼吸,胎儿睁开眼睛,努力穿越分娩中的产道——如果隧道的尽头不是地狱,那将是他们的又一次诞生。 尽头!他们看到尽头了! 在远远的隧道彼端,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那个影子越来越明显,是一道白色的光——出口! 隧道的出口! 真像胎儿到了诞生的刹那,即将见到母体外的世界, “冲啊!”牛哥兴奋的大吼一声,三个人也激动的紧随其后。 终于,跑出了隧道。 上天,给了他们的第二次生命。 李阎一屁股坐在地上,阳光如利剑刺在眼睛里,眩晕中他望见了那高高的尖塔。 四人一鬼目瞪口呆,这是命中注定要来到的地方,地狱的大门已然敞开,荼花吐露最后的芬芳。 “这?” 隧道外面是一片杂乱的丛林,还有隐约可辨的墙垣。 一阵风吹过树林,他仿佛听到了大海的哭泣,不由得想起那一年红遍大街小巷那首《老人与海》。 迷茫的眼睛跟随思念的歌声,在风中浮起上升,来到数百米的高空。 空中的视线变得如此清晰,一条清澈的河流亮起无数点光芒,宛如银河坠落到神秘的谷地。 整个世界已在脚下,巨大而封闭的盆地,如同一口古老的瓷碗。 诺大的遗墟成为深海珍珠,放射耀眼而灵异的光。 第六章:千年二舅 雨停了。 仰起头依然是阴暗的天空,远处的正前方山峦叠翠,似乎有渺渺烟雾升腾,那是原始森林里特有的“瘴疠之气。 几片枯叶落到李阎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几乎遮挡了全部阳光,地面成了暗无天日的阴凉世界。 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李阎揉了揉肚子,仿佛在某一个山脚下,好客的南海人家正为他准备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林正儒领头快步向前走着,沿路仔细观察周围,依旧是死一般寂静无声。 倒是萧冉一路上格外活跃,不断与牛僵、李阎开着玩笑,像要去山上野营游玩。 “你们看!” 林正儒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一潭死水。 漆黑的水面犹如一个深陷的黑洞,吞噬着临目的灵魂...... 白色的烟雾不断弥漫到脚上,散发出阵阵腐尸的气味 “真可怕!大家绕着走!” 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告诉林正儒,恐怕这潭水已吞噬过无数生命了,要尽早离开。 不愿再多看,扭过头,四人小心翼翼的绕着深潭离去。 “等一下!” 身后的水儿突然拽了拽李阎的衣袖,在耳边轻声低语:“我总觉得那里面有东西?” “哦?” 李阎停下脚步,盯着那静如止水的死潭,没有一丝迹象:“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我也不知道,要不算了。” 说完朝前走去。 李阎呆立在原地,盯着深潭慢慢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从一旁的参天大树上撇下一根树枝,一点一点的往下探着。。 树枝刚陷入深潭,似乎就触碰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一声。 “卧槽!还真有东西!” 李阎兴奋的朝着牛僵一行人大喊:“喂!快过来!这有宝贝!” 宝贝儿? 牛僵一听这俩字儿顿时来了精神,屁颠的跑回去,一侧的林正儒眯起眼睛看着李阎手指的方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宝贝在哪呢!” “在下面!牛哥!咱把它拉上来!” “好!” 说撸就撸! 二人风驰电掣的弄了一堆藤条站在深潭两侧,藤条慢慢的沉入水中。 “好了吗!” “好了!” “走起!” 二人用力一拉!! “草!这他娘的可真沉!”牛僵满脸憋得通红。 “是啊!老林。。快来。。帮忙!”李阎兹着牙缝说着。 一时间,四人一鬼扯着粗壮的藤条,吃力的往上拽着。 “一二!嘿吼嘿!三四!巴扎黑呀!五六!内个呛呛忒啊!”李阎打着三里屯儿的拍子。 “起!!!” 在一群撕心裂肺的低吼中,那玩意儿露出了一角,四四方方。 四人心中暗喜,不觉间,脚底陷得更深。 “出来了!” 终于在所有藤条被扯断的情况下,一具棺材,被拖出了水面...... “这......” 林正儒面露难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牛哥!咋样!我就说有宝贝吧!” “老子不打你这龟孙儿!这棺材还是宝贝咧?” “你懂个球!那里头肯定是宝贝儿!” “信你的邪!走,瞅瞅!” 牛僵拾了片大叶子包在手上,顶住棺材的一角,使劲一推! 骷髅! 石棺内躺着一具骷髅!!! 有着修长的四肢和躯干,白色的骨头几乎保存完好,就连数十根肋骨也清晰可辨,唯一缺少的是——无头尸骨。 是谁砍下了他的头? 他孤独地躺在黑暗中,只剩下累累白骨,还有永不散去的灵魂。 牛僵走到石棺另一边,用力推动棺材盖,他想看清里面的东西,但刚才消耗太多体力,一个人已经推不动。 李阎赶紧上来帮忙,两个男人共同用尽全力,终于把盖子挪动,它轰然砸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四人赶紧把耳朵蒙起来,那声音在树林里不断回荡,宛如地狱的鬼哭狼嚎。 “啊!” 突然,萧冉指着李阎的脚下一声刺耳的尖叫! 一株大榕树盘根错节的脚下,躺着一个森白的骷髅头骨! “卧槽!骷髅头!” 李阎吓了一跳!飞起一个阿布都高抬腿!冲着那骷髅头就是一脚后跟儿...... “咔嚓!” 这脚下去,头盖骨裂了开来,深深的眼窝还射出目光。 萧冉尖叫一声几乎跌倒,牛僵赶紧拉了她一把。 林正儒拧起眉毛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头骨周围,无论是野草丛还是树根周围,都没发现其他骸骨的痕迹。 看来只是一具孤独的头颅——这可怜的家伙,是谁把他的头骨扔在这里的?抑或根本就是被砍头的?或者本身就是那棺材里的? 在骷髅的眼窝里,有榕树的根须伸出来,显然它已躺在这里很久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李阎大胆地伸手去抓骷髅,没想到树根紧紧缠绕着它,就好像大榕树的一部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扳出来。 随着头骨被他连根拔起,树须和泥土不断掉下来,发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在暗无天日的树冠下,握着骷髅的手感也是冰凉的。 那裂开的头盖骨里,散发出经年累月的腐烂气味,尚未脱落的牙齿间,似乎抖动着要说什么话? “欢迎光临…” 耳畔响起这一声,让李阎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猛地摇了摇头,眼前却还是沉睡的头骨。 这一刻,他仔细的听着骷髅的诉说,齿间的抖动发出:“吱儿吱儿”的摩擦声。 侄儿?二侄? “这是他娘是我二舅?!” “DUANG!” 三个人的下巴拖到了地上,李阎仿佛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般,头上肿起了个包。。 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骷髅头这么感兴趣。 “二舅啊!你这是咋啦!谁把你弄成这样?”李阎伤心的抱着骷髅头抚摸着。 “笨蛋!就是你踩得啊!”三人大骂。 正摸着,李阎发现骷髅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 “二舅!你把嘴张开!” 李阎激动的摇着骷髅头,那脆弱的下巴壳子都快被甩掉了:“二舅!把你B嘴张开啊!” “笨蛋!他是个骷髅!怎么会说话!!”萧冉急的挥起粉拳大骂。 “哦......对哦......” 林正儒羞的恨不得钻进棺材里,完了让牛僵把盖子盖好,假装不认识这货...... 水儿愤愤的瞪了眼李阎,刚抬起胳膊,吓得李阎急忙掰开骷髅的嘴巴。 将手伸进它的颚骨与下巴间的缝隙,在布满树须和碎骨头的死者牙齿间摸索,果然,触到了某个金属物质。 又一阵阴风从地面卷来,李阎心头不断狂跳,半只手臂微微颤抖着。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东西,顺势将它从骷髅嘴里抽了出来。 在萧冉的尖叫声中,所有活人都睁大了眼睛——李阎抓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物,居然是把小匕首,一头是锋利的尖刃,另一头却雕着某种神像。 金属虽然早已锈蚀,但还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状,特别是匕首柄的雕像,是个面目狰狞的女妖,做工相当精美华丽。 显然这只是装饰品,并不是真正实用的匕首。 “我知道了” 李阎面无表情的起身,被四双惊讶的眼神包围着,缓缓开口:“他是个畜生!” 话音刚落!把骷髅狠狠地甩了下去。 “咔嚓!” 额头的骨缝又深了一些。 “畜生?!”牛僵不解。 “没错!这把匕首,是我二婶子的!!!你们看那白骨,身材高挑,体格健壮,完全就是我的模样!按照俺们家的习俗,到了一定年纪就开始沾花惹草!风花雪月!不用再想!一定我二舅出轨!被我婶子用刀刺死了!然后,我婶子跟着拆迁户过着幸福潇洒的生活!一定是这样的!他这个畜生!” “咚”!三个人瞬间倒地。。 牛僵艰难的起身,那三角眼闪着一丝泪光:“大,大兄弟,照你这说法,你婶子应该干不过你二舅啊!万一你婶子红杏出墙,勾搭外人杀你二舅呢?” “啊?!对啊!”说完心疼的捡起骷髅头抚摸着。。 “不对啊!他二舅要是出轨!他婶子可以在夜里睡着时候行凶啊!”萧冉噘着嘴补充道。 “挖槽!这畜生!” “啪!”骷髅头又被摔在地上...... “DUANG!” 李阎感到一阵眼冒金星...... “玩够了就走!”水儿狠狠地瞪了眼。 林正儒感到彻底无语,这李阎已经够扯淡了,关键是这俩队友还一本正经的帮忙分析着,哎,水太深了...... 一场闹剧后,四人继续走着。 骷髅头被李阎放在了棺材里,领走前,给二舅嘴上插了跟红塔山...... 谁都没有察觉。 棺材合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的骷髅仿佛植入了新的生命,那沉睡千年的灵魂在吱呜的挫骨声中被唤醒,嘴角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细腻的汉字,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复回荡,声音与画面如同潮水,不断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好像没有经过耳膜,径直传到远处李阎的大脑中。 “妈~卖~批~” “阿嚏!”李阎猛猛地打了个喷嚏! 舒服...... 四人一鬼继续走着,在许多参天的大树中,果然隐藏着一条小路,被茂盛的野草覆盖着,不过三四米的宽度。 “太好了!快来!”林正儒挥了挥手! 四人赶紧跑进这条小路,却感到一阵凉风袭来,每个人都打了个冷战。 片刻后,弯曲的小路变成一条石头台阶的上山小径,被茂密的树木覆盖着,不知通向哪个神仙宅邸。 顺着台阶缓缓步入山中,很快没入了绿色世界。 萧冉似乎有忘却了之前的恐惧,好奇地冲在最前面说:“其实这里挺不错的!” “是啊,俺觉得这山道有些禅意,说不定是高人隐居的地方咧!” 牛僵兴奋地附和道,随后又悲观地说,“不过,这里能找到出去的路吗?” 林正儒自从二舅时间后,根本不予理会这些队友。他仔细地观察路上每一棵树,乃至每一片树叶,鸟叫都会让他停下脚步。 忽然,眼前的台阶变得平缓,树木一下子稀疏了,整个视野豁然开朗,大半个山谷匍匐在脚下。 身边出现一排排平台,沿着倾斜的山坡,依次由高到低排列下来。 而在这些阶梯般的平台上,每一排都竖立着上百个,墓碑。 山坡上的墓地。 阴凉的山风掠过墓地,四周树木发出奇异的呼啸。 墓碑上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四个不速之客,嗔怒他们打扰了死者的安宁。 看来就像南方常见的梯田,只不过种植的不是庄稼,而是尸骨与墓碑。 每一个坟墓都用砖头砌成半圆状,有的圆冢后还围着半圈砖墙,这是南方富裕人家的“靠背椅”式坟墓。 任何人都会被深深震撼,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幕场景,壮观抑或悲凉?诡异还是沧桑? 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们原本在浓荫蔽天的山道上,却一下子进入墓地,毫无阻挡地面对天空,直接俯瞰下面的山谷——这不正是为埋葬于此的死者们设计的环境吗? 林正儒打破了恐惧的沉默:“世上有生便有死,每个地方都有墓地,只不过这里是狭窄的盆地,人们只能把墓地建在山上。在中国许多地方都是如此。从风水学上说,这也是一个背靠莽莽群山,面朝繁华盆地的好去处。” 最后,林正儒扫了巨大凄凉的墓地一眼说:“快点走吧,我们还要继续探路。” 离开了这一千多座墓碑,回到刚才的山间小径,才明白开凿这条艰险道路的用意:这是人们清明冬至上山扫墓的路。 再往里的山道就越来越陡了,很快脚下的石阶也没了,狭窄得仅容单人通行。 湿滑的泥土让他们更为小心,时常有茂密的树枝横在路上,四人要拗断树枝才能前进。 一些奇怪的鸟鸣自深山中响起,宛如某个少女的尖叫声,让四个人都心惊肉跳。 萧冉看着被树叶覆盖的天空,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像……已经没有路了啊……我们会不会……迷路?” “不,我每走几步都留下了记号。” 林正儒回头看了看,又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密林里树叶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沉闷声响………… 刹那间,空气凝固。 心跳,心跳,心跳,心跳,四颗心的跳动几乎同时加快,肾上腺素也疾速地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血管。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到处刺眼的绿色,但那感觉确确实实——墓地就在脚下数百米外,而他们刚刚打扰了死者们的安眠。 上面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李阎只感到头皮迅速发麻,并在十分之一秒内仰起了头。 来了! 第七章:蛊魂殿 成群的蝙蝠划破天际,宛如那苍穹间的一把黑刃,遮天蔽日的黑暗,深深的震慑着每个人的心,黑剑从天而降,直直的插进了谷底,消失不见。 宛如黑暗前的狂舞,鸣奏着一首亡灵之歌:吸血蝙蝠,子夜将至。 “这?这玩意儿白天还能出来?”牛疆呆呆的看着黑压压的蝙蝠,小声的窃问道。 “重点不是这个!你们看那!”箫冉张着小嘴指着远处的谷底。 不觉间四人才发现一路走来,已经到了山顶。 李阎向下俯瞰,一片森林深谷,四周耸立着山峰,将这片森林牢牢地围困,形成一个典型的盆地结构。由于山谷错综复杂,还有下面覆盖着的莽莽丛林,根本看不清进来的路在哪儿。谷底镶嵌着碧绿的广场,朱红的宫殿,外面绕着两圈石墙,那些榕树和大道两边的雕像,全像蚂蚁般渺小,果然高处不胜寒。 原来在这个大盆地边上,还隐藏着一个小盆地。 “天呐,这简直就像是小王国!”箫冉惊叹。 “不,我更觉得这像是个拍电影的地方,专门演一些古代剧”李阎咂咂嘴。 “那就是说,这里肯定是有人在的!”林正儒分析。 “耶!”萧然举起小手,重重的松了口气:“虽然感觉惊心动魄,不过当做一次冒险经历其实也不错呢!”说完哼着小曲儿朝下走去。 “每次就属她叫的最欢!哎~女人啊!”牛疆摇摇头跟上。 摸了摸酸痛的小腿,箫冉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娇:“不走啦不走啦!累死了!这破地方可真大!” “赖个啥?!咱这不是到了么!”牛疆说完指了指远处的石墙。 “哼~”箫冉抱怨的起身,在林正儒的搀扶下向前走去。 古老的石墙前,树木相对稀疏,阳光可以直射地面,洒在红白相间的墙壁上,发出奇异的反光,布满了流水侵蚀的痕迹,显然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水儿感到脚步有些凌乱,是自己莫名其妙狂奔的心跳... 面对突如其来的林中石墙,宛如原始人突然见到了文明世界。 林正儒松开箫冉,后退了两步,想要看清围墙的整体,在杂乱的大榕树间,围墙向左右两面延伸,又被丛林覆盖起来,竟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墙体虽然看起来坚固,但仍有好几处坍塌了,豁口上的残垣断壁,象征着这里曾遭受过的摧残,仿佛一道禁区,虽有阳光的照射,却感到异样的寒冷,从墙体的裂缝里散发出来,缠绕在每个人眼前,使他们不敢往前迈半步。 在四人与墙对峙了几十秒后,水儿第一个走上前去,禁区对她来说不是恐惧,仿佛是秘密的召唤,她似乎能看到墙的后面,隐藏着的离开这的密道。 终于,手指触摸到了墙体。 满手冰凉而坚硬的石条,无数人堆砌了无数年的石条,流淌过无数鲜血的石条,也浸泡过无数双眼睛悲伤泪水的石条。 水儿就像跋涉过千山万水的朝圣者,无比虔诚地趴在神圣的石墙前,这是她命运中无法摆脱的一刻,也是前生今世几度轮回里注定的一瞬。 她的两只手掌摊开在墙壁上,任由寒冷的气息渗入掌心。 她将整个脸颊贴了上去,石头的冰凉穿透皮肤的毛细血孔,迅速奔流入心脏,冲开深锁着的记忆花园。 李阎都看傻了:这娘们儿不会红杏出墙吧。。 水儿的左半边脸庞,还有左耳,都牢牢贴在墙上,像是在倾听墙壁的说话,可他们什么都没听到,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忽然,水儿嘴里念念有词,但谁都听不到她在念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李阎偷偷的瞄了眼身边的三人,快速跑到她身后,小声问道:“你在干啥?” 水儿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就连睫毛也好像长了几毫米,她清脆地笑道:“我仿佛能听到里面的呼唤?!” “呼唤?” “恩!”水儿点了点头。 石灰岩墙体已有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色,全是由巨大的石条垒砌而成的,最完整的部分足有五米高,简直是一道坚固的城墙,威严地耸立在森林最深处。 李阎困惑地看了看高高的围墙,五米的高度他可翻不过去,除非爬到旁边的大榕树上。 对了,不是有几段墙体坍塌了吗?正好可以爬进去,可水儿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阎赶忙跟了上去。 三人跟在身后,疑惑地边走边问:“你到底怎么了?” “嘘——” 李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色又恢复了严肃。 古老的石壁出现一个转弯,大家小心翼翼地绕过去,迎面出现一道大门! 大门敞开着,正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 当他们看到广场的正面时,四个人的心都被震住了。 几百米开外的正面,是一座中国式庑殿顶的建筑——竟有几分像北京故宫的太和殿,特别是那雄伟的金色屋顶,大殿建在两排高高的台阶上,站在广场只能吃力地抬头仰望,仿佛古代臣子跪在太和门内,等待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召见。 又向前跨了一步,才确认脚下不是故宫的石板,而是沥青铺成的广场。 广场西侧是栋现代化楼房,用玻璃幕墙包裹起来。 它坐落在宫殿内侧,简直是不伦不类,像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东侧是幢古希腊科林斯式大厦,外侧墙体由九根花冈岩柱支撑,高大的柱子贯穿全楼,屋顶则是雅典卫城式的,上面有许多人物浮雕,站在广场上看不清楚。 这场面让他们都看糊涂了,不知是到了哪个时代哪个国度,难道又一下子“穿越”了? 在同一个广场里,居然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建筑:一个是中国传统式的,一个是欧洲古典式的,另一个则是现代式的。 古今中外的建筑全在这里撞上了,恐怕全世界都绝无仅有吧,广场的设计者要不是天才,那一定是个疯子! “什么鬼地方啊,就像古代的王宫,这里还实行君主制?”林正儒疑问道。 “说了,这里只是拍电影的地方。”李阎随口解释。 “别管那么多了,先去宫殿里看看吧!”箫冉兴奋地向前冲去,走在空旷的宫殿广场上,四周回荡起自己的脚步声,每一道音波都在传递着什么。 林正儒凝神静气地侧耳倾听,这广场有汇集声音的功能,就像北京天坛的回音壁,若有数千人站在广场上,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箱,音效被放大许多倍,如气势磅礴的合唱团。 他们跟着箫冉往前走,来到宫殿台阶脚下,在此仰望的角度更大,脖子酸痛加剧,宫殿给人的压抑感也更重。 四人小心地走上台阶,居然是用青石板铺的,石缝里还长着些青草,台阶共有两层,每层都有四十五级,在两层台阶之间,有个五六米宽的平台。 走完两个四十五级台阶,膝盖都有些酸了——这正是古代宫殿的设计理念,让觐见君王的臣子身心疲惫,战战兢兢地跪拜在天子脚下,完全屈服于皇权的威严。 来到大殿之前,高大的屋檐下挂着金匾,从上至下三个正楷汉字:蛊魂殿。 蛊!魂!殿! 他们几乎是九十度仰望金匾,这三个字犹如利剑,通过喉咙直直的插入了心脏! 李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的广场已在脚下,古时皇帝俯瞰群臣变不过如此。 宫殿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中式窗棂里镶嵌着玻璃,已布满灰尘。 林正儒摸了摸门板,才发现居然不是木材,而是坚固的钢铁大门,只是表面喷了层红漆,看上去酷似北京故宫。 他再用力往前推一下,大门竟被缓缓推开了!随着门轴转动声,里面显出一个昏暗的空间! 四人都感到一阵冷风从大殿里吹出,仿佛考古队员打开尘封千年的古墓。 箫冉猴急地要闯进去,却被林正儒一把拉住:“当心脚下!” 原来是高高的门槛,足有成年人小腿那么高,若不是提醒一下,箫冉非得重重摔一跤不可。 “连门槛也是按照皇宫的规格来的,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箫冉嘻嘻一笑,在庆幸之余,揣着满腹的狐疑,小心地抬腿跨过门槛。 牛疆和李阎随后进去,林正儒在门口徘徊片刻,也只得跟着他们跨入大殿。 冷风伴着一股奇异的气味,很快从大门飘出去消散了,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眼睛才适应殿内的昏暗。 这是个数百平方米的大厅,中间竖着几根粗大的柱子,乍看还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细看才发觉是钢筋水泥,并没有想象中的皇帝御座,整个大厅都是空的。 地板居然是黑色大理石,怪不得空气都是冰凉的。 “我感觉好像进了殡仪馆一样”箫冉双手环绕搓了搓胳膊。 “拿去!”李阎再一次脱下外套,辅助的本能油然而生。 走到大厅尽头。 除了一面是大门和窗棂外,大厅其他三面都是墙壁,左右两侧各开着一扇门。 从外面看蛊魂殿的规模,显然要比这个大厅大很多,墙后肯定还藏有很多空间。 推开左侧的一道门,里面是黑暗的走廊。 牛疆和李阎打亮手电筒照着前方,走廊两边还有一扇扇房门,进去打开其中一间。 刹那间,无数的壁画出现在眼前! 李阎兴奋地叫起来,他指着浮雕上的人物图案,是印度神话里的三十二层地狱和三十七重天堂,还有毗湿奴令九十二尊阿修罗和八十八尊天神。 另一面是古代帝王的场景,有个长相奇特的男子头戴巨大的王冠,赤足盘腿坐在宝座上。 “印度宫廷剧?”李阎纳闷的想到。 当打开第二扇大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瞠目结舌地目睹着这古老的奇迹。 “我的老天爷!”箫冉第一个呼唤起神的名字,她相信自己看到了东方的神话。 神话——神话般的大门,神话般的广场,包括他们这段神话般的经历。 牛疆使劲揉了揉眼睛,前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这宫殿仿佛像个迷宫,每一扇门都通往着一个震撼的世界! 地面铺满了长条石板,只有茂密的青草从石头缝隙间长出,起码有好几个足球场大。 而在这广场的中央,耸立着一个规模惊人的建筑,那高大的塔顶遮挡着阳光,将阴影覆盖到他们身上。 难以形容这建筑的样子,粗看就像丛林中的金字塔,也像《指环王》里的高塔城堡。 表面以黑色和红色为主,布满难以计数的复杂雕刻。在建筑上层的中央,高耸着五座黑色宝塔,给人无法抗拒的压抑感。而最中心的那座巍峨宝塔,如欧洲中世纪的哥特式教堂尖顶,高高的葫芦宝顶直插云霄,正好是逆光观察的角度,塔尖背后的太阳如神圣的光环,让底下的所有人头晕目眩。 箫冉表情呆滞地仰视着中心的宝塔,眼睛里一片白色的恍惚,宛如沙漠中扬起尘土,吞没了脑海中的一切。 她的脚下微微一颤,几乎跌倒在石板上。 李阎手快,立马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箫冉喘着此起彼伏的胸口:“想不到这宫殿里面竟然是这样的构造!真是大开眼界!” “进去么?” 进,或者不进,此时成了一个问题。 “俺觉得,咱们打开第三扇们先瞅瞅。”牛疆议题。 “行!” 关上门,仿佛闭合了一个世界。 到了最后一扇门前,四人一鬼满脸震惊! 李阎揉着眼睛看清了这道门:它看起来如此高大坚固,全用整块的石条砌成,大约有十米的高度,但又不是平整的竖直立面,更像古代城堡的大门。 最让人惊奇的是,大门顶端还有三尊尖顶般的佛像——既是尖顶又是佛像,灰色的石头上布满青苔,佛像头戴高高的尖冠,凌驾于所有的高大树木之上。 这究竟是佛像之帽冕还是君主之王冠,抑或就是城门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也许,那气势磅礴的宫殿,只是一角,而这三扇门的背后,才是真正的世界,层层相扣,别有洞天!不得不佩服这设计者的脑洞!”林正儒赞叹道。 “也就是前面的石墙,广场,和这个宫殿,就像是凉拌黄瓜,油炸花生米,菠菜面筋,后面的这三个门才是红烧排骨,油焖大虾和酸汤肥牛吧!” “......” “......” “......” “兄弟,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牛疆皱着原始人的眉头。 “啊!哈哈,不还意思,那我换一下,红烧鞋垫子,油炸头皮屑,鼻屎丸子汤,咋样?” “滚!” “滚!” “滚!” “DUANG!” 四人用力推开大门! 鼻屎丸子汤,哦不,第三个世界,来了! 幽长的甬道旁,站立着无数雕像,深不见底的巷口,伴随着一阵阴风,仿佛在诵读着一首梵文经。 李阎走上前,摸了摸旁边的雕像,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浑身披挂着精美的甲胄,手里握着巨大的斧头,像执行斩首任务的刽子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陵墓!”身后的箫冉情绪分外激动:“看啊,这些道路两边的妖魔鬼怪,像不像中国古代帝王陵墓的神道呢?” “对,清东陵的神道两边,也有许多石雕的文臣武将,还有马匹骆驼等神兽,它们都是保卫陵墓的。” 但这里的雕像显然更精美,数量也更密集,而且全都朝向大门,宛如整齐向前的队列,而不是左右两排面对面。 四人穿过妖魔鬼怪间的石道,向前走了一二百米,突然,眼前又出现了第二道大门。 林正儒仔细地观察着大门,尖顶上方还有许多雕刻,连同门上的三尊佛像,完全是东南亚的风格,就像柬埔寨的吴哥窟、泰国的素可泰、缅甸的蒲甘…… 就连佛像面部特征也是泰国的,大眼睛下宽阔的鼻子,还有厚实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似笑非笑的独特表情。 所谓的“神秘微笑”? 是在欢迎他们这些不速之客,还是某种更严厉的警告? 佛像脸上满是雨水冲刷的痕迹,宛如肆意奔流数百年的眼泪,是为他们这些人而流淌? 大门两边连接着高大的石墙,黑色墙体上布满青苔,大约有三四米的高度。 石门上有着复杂精美的雕刻,从大象到观音到武士一应俱全,像飓风中的波浪在门廊上起伏。 石门的最顶上,雕刻着一尊双翼神像,头部伸出尖尖的鸟嘴,面目狰狞地俯视着他们,神像左手拿着一把宝剑,右手举着一把战锤,剑与锤交叉在胸前,身后的翅膀展开,威风凛凛地守卫着大门。 林正儒注意到大门两边的围墙顶部,有高低错落的墙垛和箭眼,明显是城墙似的防御工事。 “浓郁的佛教风格,雕像里还有教神和僧侣,应该比普通的遗址更古老。” 李阎走到最前面,小心翼翼地触摸石门的细致雕刻,表面光滑的质感让他心头狂跳! 推开石门,眼前恢复了阳光,洒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足可并排通行两头非洲大象。 大道用青石条铺砌而成,与周围的绿草和大树形成对比,大道两边还有奇异的雕像,乍看还以为是两排活着的士兵。 他们上前细看那两排雕像,却不是将军或武士,而是穿戴着盔甲的妖魔鬼怪。 每尊雕像都有真人一般大小,用整块青色石料雕成,雕刻技法是印度和东南亚的,但盔甲和装饰更近似于中国的。 头盔底下的脸庞,则是无比狰狞的恶魔——睁着铜铃般的大圆眼睛,朝天的鼻子和胡须,嘴里露出尖尖的獠牙,和许多魔鬼像非常相似。但这还算比较像“人”的了,还有的雕像根本就是牛头马面,甚至是老鹰和大象的脑袋,却个个威风凛凛地顶盔贯甲,手执十八般兵刃,如护法武士保护神道。 箫冉显然被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雕像,一个接着一个,底部紧紧相连着,几乎像排队买火车票。 林正儒眯着眼粗略估算了一下,两排雕像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八十尊。 四人一时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盔甲,钢铁甲片异常沉重,穿在身上起码有八十斤,再配上各种兵器和装备,更别说冲锋打仗了,现代人的体魄恐怕难以胜任。 林正儒仔细看了看甲胄形制,从护鼻看有蒙古风格,但护心镜和山字形的铠甲,又很像明朝初期的样子,特别是护耳的锁子甲,显然受到了中东和欧洲的影响。 他断定这是一副明朝盔甲,而从甲片制作工艺来看,则是后人的仿制品,但这仿的工艺确实很棒,从规格设计到各种材料,完全按照古书记载手工制作,放在这宫殿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威武精美。 牛疆走到一个颇为特殊的雕像前:“喂!你们过来看这个!” 李阎一行人围了过去,那个人身材颇为魁梧,身高起码有190公分。两腿分开站在那里,手机光晕打在身上的气势,竟像敦煌壁画里的天王像。 他还戴着一顶很奇怪的帽子,牛疆把手电对准他的头,居然发出金属的光泽,原来是顶钢盔! 盔顶竖着个尖尖的东西,盔的两侧拖着锁子甲,保护脸颊和下巴,盔正中还有一块护鼻。 那个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 不,那根本就不是钢盔,而是古代武士的头盔! 再看那人穿的一身衣服,也都发出黑色金属反光。胸口有两片护心镜,后面衬着山字形的铁甲。肩膀有两个虎头家伙,下面咬着铁甲保护上臂,下臂则有铁制的护腕和护手。腹部围着绿色战袍,一根腰带紧紧系着,连接下半身的战裙,布满了鱼鳞甲片,就连护腿板和鞋子也是铁的。腰间挂着一把宝剑不,身后背一张铁胎大弓,箭壶里插着二十支羽翎箭。 在蛊魂殿的深处,黑暗走廊的尽头,他全身披挂重重甲胄,似从君王的坟墓中走来,从地狱的战场上归来。 至于那双目光逼人的眼睛,则是镶嵌在面具上的两只玻璃珠子。 “原来不是人啊!” 牛疆擦了一把冷汗,面具之所以会射出目光,不过是玻璃珠对手电的反光而已。 李阎绕了这副盔甲一圈,手电上上下下照了个遍,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甲片,刹那间,仿佛又根手指波动了脑海中的琴弦:“天哪,难道是——” “什么?” 牛疆看到他神经质的样子,心想他又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吧? “你们知道星矢么?” “什么屎???” “就是圣斗士!” “......” “......” “......” 神秘而巨大的蛊魂殿,第三扇门的尽头,一个全身披挂甲胄的武士,仿佛经历过许多著名战役,受过无数刀剑弓矢的洗礼。 一阵黑色的烟雾扬起。 一个灵魂。 被囚禁了八百年的灵魂。 诧异如电流同时穿过四个人的身体,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什么,彼此都目瞪口呆浑身战栗。 而来自遥远人间的四个人,早已在他面前目瞪口呆,等待他举起杀人无数的利剑。 终于,盔甲里的男人睁开眼睛,放射出两道噬人的目光…… 第八章:死神来了 “砰!” 几乎是爆炸的声音。 刹那间,眼睛亮了。 那藏在黑暗中的双眸骤然亮起,幽灵般的眼光震慑着牛疆,连同他触摸着的手指。 牛疆的眼睛仿佛被猛烈地刺激了一下,瞳孔缩小得几乎闭合,大脑仿佛被撕裂。 炽热的心沉到了冰点,摸到盔甲上的手也缩了回来。 他强迫自己抬起眼皮,竟下意识地说了句:“对不起!” 本能的反应,似乎,已经晚了。。 四个人如同新增的雕像,一动不动的被震慑在了原地。。。 黑暗中的灵魂不断眨眼,瞳孔也随之剧烈收缩…… 古老的钢盔里响起咝咝的暗吼,就像隐藏在隧道中的吸血蝙蝠,流着口水随时准备着突袭。 林正儒下意识的摸了下腰,脸上挂满了惆怅。 箫冉颤抖着身体,湿润的瞳孔中布满了绝望。 在这连呼吸都夹杂着恐惧的一刻,李阎,站了出来。 他淡定的走到牛疆身边,微张的鼻孔喷出一丝鄙夷,轻蔑的眼神中充斥着王者之气,双手抱拳,突然大吼道:“在下张无忌!” 话音刚落! 只听“咚”!的一声,牛疆被盔甲武士突来一脚踹到五米开外的石阶上,沉闷的一声撞击。 牛疆疼的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艰难的支起身子,三角眼里挤出两滴眼泪,委屈的像个孩子,指着武士操口破骂:“你娘啦个熊B!又不四老子喊咧!四他!!你踹老子chua球咧!!” “......” 咦?不对?李阎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特娘的错了?不应该啊!抬起头疑惑的盯着盔甲武士。 “嘶~” 微张的嘴角吸入一口凉气,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正准备开口,身后的林正儒一把上前,驾着李阎的胳膊就往后拽:“小兄弟,你先别说话,现在情况。。” 话还没说完,李阎右臂朝天一挥,打断了林正儒,浓眉紧皱,几乎是破音般的大吼道:“朕今天......” “咚!” 刚蹦出仨字儿,又是一脚,林正儒活活的被踹到了牛疆身边,痛的兹哇乱叫,掀起衣服瞅了眼肚皮上的淤痕,指着盔甲男大吼:“他说的!是他说的!!!又不是我!!!” 李阎扯了扯衣领:“不好意思,我再想想”身后的箫冉自觉地坐到了牛疆身边...... 无意间李阎露出脖颈间的那枚玉佩...... 幽绿的眼光,仿佛顷刻间注入了邪恶的灵魂,在黑暗中竟然开始慢慢放大,这是惊讶的眼神,这是贪婪的目光! 古老的王陵下,那巧夺天工的头盔中,竟传来一声低吟:“杀!” 地狱的鬼府被点燃,如万家灯火,成百上千的盔甲武士在刹那间亮起了那来自三界的幽冥之光。 两侧的武士如机械般扭动着头,掉落的灰尘如同踏马而来将军,扬起了那凯旋之歌,无数的绿光汇聚在了一点,那枚古老的玉佩上。 “杀!杀!杀!杀!” “杀!杀!杀!杀!” 千人的低吼终于在这一刻被放大,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排练,每一次的顿挫和叠起都让人无法呼吸! 震耳欲聋的低鸣,如同一把利剑,穿刺了箫冉的大脑,她感到脑浆在喷射,捂着头痛苦的尖叫着! 都怪我们! 打扰了这沉睡千年的亡灵。 李阎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直咳嗽,锤了锤胸口,他赶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STOP!再别喊了!咳咳咳咳!” 那矗立千年的亡军好像听懂了般,声音戛然而止,那震撼的回声,随着一阵轻风,被冲到了那半山间的坟地,似乎在呼唤着那些沉睡的死者,黑暗将至...... “啥?啥?啥?啥的?吼个啥啊!不就是这玩意儿么!这是我家老头在十元店给我买的!!就隔景明路内嘎达,你们人多,去了弄不好搞个优惠啥的!” “笨蛋!他们说的是杀!不是啥!!”箫冉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啊?!” “杀!” 低吼声再次彻响,这下,李阎是真挺清楚了。 “哦买泪滴嘎嘎!” 无数的盔甲武士,顿时如同爆发的火山,承载着大自然的愤怒,喷涌而出!滚烫的岩浆吞噬着每一处生机,席卷之处,寸草不生。 “快跑啊!” 林正儒的一声大吼把神游的李阎拉扯了回来! 挖槽! 感情这特娘的不是在拍戏啊! 救命啊!妈妈! 李阎抓起身边的箫冉就往回跑! “这他娘的不是再拍倚天屠龙记么!” “拍个求啊!还还珠格格呢!” “我就说么!这一路上连盒饭味都没闻到!尔康!你慢点!” “你给老子闭嘴!!” “别吵了!大家原路返回!” 三个跑出了隧道,回到了石门前,林正儒快速的扫视了一圈:“这里太小了!去广场!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阎扭头看了眼那石门旁,神道外的精美雕像,天王武士,亦或者是妖魔鬼怪,顷刻间,都睁开了双眼...... 这...... 真他娘的刺激! 还犹豫了球! 跑啊!! 一瞬间,四个人的菊花瞬间由自然吸气改成了涡轮增加,李阎仿佛是自带T一般,狗日的冲在了最前面...... 背后的轰鸣不断刺激着耳膜,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踩成肉酱,足足跑了五分钟,一口气冲刺到了宫殿外,抱着石柱开始拼命的喘气...... 李阎蹲下身子:“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另一扇门里面躲着!” “闭嘴!” “闭嘴!” “闭嘴!” 牛疆气哼哼的起身:“妈个巴子的!这一扇门就够他娘的刺激了!再去......” 话还没说完! 宫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狗日的!这玩意儿追来了!快跑!” 四人顺着台阶三步并两步往下跳着,半个钟头前,谁都不会想到,这电影王国般的剧场里,竟藏着一支军队,来自地狱的恶魔,组成的一只鬼军...... 如果真是一部电影,此刻,应该叫做《死神来了》...... 无数亡灵武士冲出了宫殿,站在石阶上,齐刷刷的俯视着来自未来的世界的四只蚂蚁。 凄然,究竟是打扰了那千年的誓言,还是为了颈前的那枚黑暗。 一个胸前镶着虎头的将军,一把抽出挂在腰间的宝剑,顿时一排武士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取下身后的铁胎大弓,挂上羽翎箭,俯瞰着四人,如同早已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做着最后的祷告。。 林正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张憔悴的脸令人恐惧,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几乎要和李正国差不多老了。李阎还记得在火车站出发时,他是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一副春风得意的领导者形象,如今却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悲哀?滑稽?命运? 来不及思考,宝剑划破了空气! 无数箭雨竟然像是一堵沉重的墙壁,从那百米的高空骤然而落,顷刻间,空气都稀少的可怜,是因为压抑么? 不,是因为恐惧,已经无法呼吸。 李阎第一次感到,死亡,竟然离自己那么近。 也许, 就在下一秒。 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景明路的中央,无数幽灵般的灯光交织在黑夜里,路边仍然响起收银机和搓麻将的声音,某个临街的窗户里,有个文学青年正彻夜未眠,他打开电脑音响,海明威唱的《老人与海》,悠扬地飘散到街角路口。。 呵呵,这该死的回忆。 死亡, 终于来了。 所有人,看着那被遮蔽的天空,用尽全力,让胸腔装满最后一口气。 绝望的闭上眼。 耳边,并没有传来那首老人与海, 而是一个淡淡的声音: “魂之殇,蝶舞” 第九章:香消玉殒 在双眼被瞎掉之前,死神打了个盹儿。 一片昏暗的空间,缭绕着红色烟雾,闪烁着白色烛光,十字架的影子印在脸上,其余一切都是模糊的,只剩下圣母玛丽亚怀抱圣婴,在光影与烟涡忽隐忽现。他跪倒在高大的管风琴边,口中默念着约翰福音,四周响起唱诗班的歌声。突然,有一束耀眼的光芒,穿破天顶的有色玻璃,撕开雾霾与烛火,变成锋利的箭矢,呼啸着射入瞳孔。 死亡,被推迟了。 青色的剑气划破长空,变成一只巨大的蝴蝶,挥舞着斑斓的翅膀,迎着无数的箭雨,保佑着它的孩子。 李阎颤抖着嘴唇,惊讶地吐出两个字:“水。。。儿” 伴随着黑色的阵雨,四人的周边插满了箭羽,空白之处宛如一只蝴蝶,眺眼望去异常明显。 不约而同的回头,一个相貌绝美的少女从两米高的空中缓缓下落,清澈明亮的双瞳,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丰润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于腰际,一尘不染的白裙下包裹着婀娜的身姿,浑身散发着空灵的气质,茫然间,如同仙女下凡。 “神。。神仙姐姐!?”牛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瞪的和鹌鹑蛋一样大。 “水儿!”李阎兴奋的起身,一把拉住水儿。 “哇呀呀呀呀~”一声豫剧的抖腔打牛疆那鼻孔间喷出:“给洒家!松开你那~~~脏蹄!”下巴一甩,自带收尾。 林正儒满脸懵逼的看着凭空出现的水儿,一时间脑海中的电阻为零,所有的科学理论俨然已无法做出半点解释。。 “松你个P啊!这我媳妇儿!”李阎拉着水儿屁颠了一句。 “挖槽!他要是你媳妇儿,老子就是你孙子!”牛疆一脸的不服气。 “......” “......” “......” “嘶~”虎头将军的鼻孔喷出两道白气,似乎对这些跳梁小丑的表现极为不满,单臂一挥,又是一刀剑气燃烧了长空。 “让开!” 水儿一声娇喘,把李阎迅速推开,调整呼吸,体内的魂力飞快运转,秋水长眸微微一睁,单脚轻盈点地,腾空跃起,双臂交错,婀娜一挥,那青色的魂气如同破茧而出的蛹碟,向往着追逐的梦想,突破那漆黑的城墙,飞向那神秘的天空。 得救了...... 连着两个回合,水儿的胸口开始不断起伏,额头和鼻尖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体力开始不支。 林正儒眯起眼睛细数着那箭壶里剑羽,一共二十支,他苦涩的叹了口气,虽然不知这女子是人是鬼,单凭现在的这种状态,不论如何...... “水儿!你没事吧!”李阎担心的问道 “呼~呼~我还能,还能撑得住!”双手拖着膝盖,水儿吃力的说道。 “可是你刚学不久,这样下去!” “没事的!”水儿挤出一丝笑容,喘息间,只听“杀”的一声令下! 那堵“城墙”又砸了下来! 该死的! 林正儒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那破碎的屏幕诡异的滑到了面前,形成一个最佳的照射角度。 镜子里的脸裂了开来,就像有几道长长的疤痕划过。他惊恐地按着额头和下巴,害怕它们会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堆可怕的破碎器官。用力地按了几十秒,镜子里仿佛出现细细的针头,像医院的伤口缝合手术,用医学针线穿过脸庞,将撕碎的部分重新缝起来…… 那是无数的箭雨。 他的手松开了自己的脸,一位天使,把他拯救了。 镜子里的眼睛布满血丝,就像个无法逃脱的诅咒,这究竟是哪里? 他想狂暴地呼救!然而外面的人却根本听不到,只能感受到镜子的细微变化,那些微小的裂缝,破碎的脸庞,逐渐渗透的鲜血…… “水儿!你没事吧!”李阎一把抗住下落的水儿,竟跟着朝后踉跄了几步。 “咳咳!咳咳”一时间水儿咳嗽不止。 突然,一阵躁动的阴风从宫殿的深处扑面而来,四人一鬼几乎绝望般的抬起了头。 那石洞内的双翼神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血红的鬼眼藐视着所有的生物,左手握着宝剑,右手举着战锤,顷刻间,所有的胃甲武士连同那盔甲将军,一同单膝跪地!如那文臣武将见到了君王般的诚俯。 双翼神像威风凛凛的挥舞着巨大的翅膀,驻立在那朱红砂的宫顶,挥舞的热浪仿佛随时吹散这些渺小的灵魂,恶魔的鬼眼停留在了疲惫不堪的水儿身上。 就当所有人对这地狱神兽产生震撼时! 突然间! 战锤与宝剑相撞,一道惊天之雷从天而降,直直的劈在了水儿的头上! “轰!” 千分之一秒。 恶魔一击,驾驭着光速。 鲜红的血,汇成一条小河,顺着冷若冰霜的脸颊,绕过那惊恐的双眸,弯曲的在嘴角扬起一道弧线,最后,流入了那早已沉寂的心房。 “水儿!”李阎一声大吼! 健步上前抱住后倒的水儿,颤抖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冰凉的脸庞靠在自己胸口, “咳~咳~”一声轻咳,嘴角涌出一股鲜血。 呼吸间, 时间仿佛停止。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成针尖,此起彼伏的胸腔随时都会爆炸! 他看到那孱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被撕碎,蔚蓝的海洋在大自然的愤怒下,被分割成四分五裂! 嘶!! 和她一样, 他的心,静止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耳边仿佛响起了那首自己还是杀马特时,传遍大街小巷的一首歌《化蝶飞》: 只要你完美我情愿破碎无所谓 春风来作陪秋叶去点缀长依偎 只要你欣慰我情愿成灰无所谓 春恋柳妩媚蝶恋花香味终相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菱角分明的脸颊留下。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水儿吃力的睁开那动人的双眸,颤抖着举起手臂,冰洁的手指触碰到他湿润的脸颊,苍白的嘴唇几乎是微风般的声音:“阎......谢谢......我......开心......”一丝迷人的微笑,澈蓝的灵魂从身体飘出。 下雨了。 顷刻间,仿佛大地都在哭泣。 李阎疯狂的摇着头,拼命的在空中抓着那蓝色的精灵,他不要它们飘走,他要它们回去!他要它们回到水儿体内!!他还不想水儿死啊! “哇!” 仰天大哭! 那心碎的声音直到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才停止,他像个委屈的孩子,紧紧的抱着那心爱的玩具。 明明相识很短,为何心却如此的痛?! 仿佛萦绕了二十年的羁绊在此刻荡然无存。 他看着林正儒。 他看着牛疆。 他看着箫冉。 他的眼泪和鼻涕掺杂着雨水已经浑浊不堪,他没有去擦,他要给她最后的温度。 大雨如注。 电闪雷鸣。 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奔流着洗刷着古老的广场,无数陡峭的石头台阶,挂出一道死亡的瀑布,浇灌每一寸布满尸骨的泥土。 没人敢走到她身前。 凄美的脸庞和冰冷的身体,在死后经受神圣的洗礼。 一朵朵红色的水花绽开,是否是她坟头不败的野花? “把玉佩交出来。” 那百米的上空,宫殿的顶端,传出一道古老又沧桑的慑令! 挥舞的双翼改变了大雨的命运,垂直的雨滴顷刻间如一把把倾斜的飞刀,冰冷的刺在四个人身上。 李阎慢慢的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为什么?要杀她?” “哈哈!哈哈!” 狂风中的飞龙显得更加肆意,威风凛凛的胸膛爆发出震耳的轰鸣:“因为我要她死!哈哈哈哈!” 李阎仿佛对这个答案没有任何评价,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闭上眼睛,任凭大雨肆意的砸在他的脸上。 一分钟,两分钟。 他好像一座雕像,一个在雨中哭泣的男人,抱着他深爱的亡妻。 水儿, 够了么? 他睁开眼,看到天空中那无数的雨滴,犹如一粒粒深海中的珍珠,每一粒珍珠里,都倒映着水儿的影子。 他笑了。 “牛哥,帮个忙。” 他抬起头,看着那满脸横肉的汉子。 “哥知道了!兄弟!” 牛疆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液体,走到李阎身旁,小心翼翼的蹲下,托起这个来自蝴蝶谷的仙女。 李阎走到箫冉身边,红肿的眼睛显得有些狼狈:“对不起,能把衣服换给我么?” 箫冉的身子微微一颤,快速的“哦”了一声,褪去那早已浸透的黑色西装。 一步,一步。 清脆的雨声此刻仿佛奏响着一支婚礼进行曲,那来自东方的王子正为那天国的公主,穿上那永恒不灭的嫁衣。。。 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陷落的废墟之中,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贪婪的笑.最后,那徘徊着渐渐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最后一抹倒影里.天际的云层变成了鲜血一样的河流,暴风雨瞬间夹杂着沙尘席卷了渺小的山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慢慢的划落, 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李阎, 你是我21岁之前, 最想嫁的少年, 也是我21岁之后, 闭口不提的从前。 下辈子, 一定要娶我, 好么?”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只有你能让人回味,也只有你能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你究竟是谁,会让我如此心痛。 磅礴的大雨停了下来。 李阎慢慢的走到广场的正中央,掏出一根已经湿透的红塔山叼在嘴唇,甩了两下打火机,又装回了口袋,抬起头,那清澈的眼神,仿佛是一次初遇: “喂,我叫李阎。莫名其妙的是去了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你们。 我活了21岁,当了21年的废物,换句话说,我是个人渣。 我始终告诉自己,我要笑,不能哭,这样世界上才不会有人可怜我,怜悯我。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因为我的家人,即便昨天,他们全消失了,我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穿越了?都坚持幸福的笑着,因为我觉得他们就在我身边。 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嘲讽我,冷酷无情的折磨我,甚至是唾弃我,我都不会生气。 因为每个人都有守护着的东西,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 但是你, 破坏了我要守护的幸福,打破了规矩。 我李阎,今儿把话撩这儿。 不管我是块废铁还是烂钢,要是今天他妈的不把你这孙子砸进十八层地狱,老子对不起那八尺云霄的在天之灵!!!” 第十章:灵根对喷 “咚!” 急促又沉闷的响声,黑色的皮鞋在坚硬的大理石上踏出一个浅坑,周围竟布满着蜘蛛网状的裂痕! 一只饥饿的雄狮,在历经了三个月的饥肠辘辘后,终于在半山腰间看到了的那只觅食的羔羊,这是属于他的腹中之餐,我要咬死他!要咬死他! 九十层的石阶, 一个把人看成蝼蚁的高度。 雄狮在疯狂的奔跑着,咆哮着!他要用那450公斤的咬力将他撕碎! 暴躁的情绪让他直径冲到了石顶!呼啸的雨点早已将身体击打的红肿一片。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在质问地狱的审判! 末日的尽头那又怎样? 李阎抡起胳膊一个健步跨到了虎头将军面前。 几乎是同时,威风凛凛的盔甲将军拔出那腰间的宝剑,冰冷的寒光无情的朝那只雄狮劈去。 李阎瞳孔剧烈收缩,侧身一躲,剑走偏锋,在青灰色的大理石上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深坑。 没有多想,李阎横起一脚直直的踹在了那盔甲将军的腹部! “咔!” 这是骨头与金属的碰撞特有的声音,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 腿断了。 “哈哈哈哈!不自量力!” 那鼻腔中喷出一丝不屑,抬起那十斤重的脚,重重的揣在了李阎的胸口。 “噗!”一口鲜血。 李阎从那百米高的石阶上硬生生的滚了下来! 拼命的护住头部,牙关已经咬出了鲜血。 天昏地暗。 天旋地转。 每一块肌肉都在体验着分娩的痛苦,全身的衣服摩擦的破烂不堪! 如果每一次的碰撞都当做是和大地恋人的亲吻,这个长达一分钟的法国浪漫接吻,让他感到窒息。 不同的是他感到感受到的不是浪漫,而是疼痛。 “李阎!!” 林正儒看着遍体鳞伤的李阎大喊,赶忙起身准备上前。 “呸!” 吐了口血水,李阎吃力的坐起来,朝身后摆摆手。 他打量了下自己,鼻孔轻哼:“哼,真是麻烦。” 摇摇头,他脱掉鞋子,扔在一旁。 一股鲜血沿着小腿渗下,侵染了白色的袜子。 吃力的支起身子,才察觉刚才的那条腿,已经开始不停的颤抖。 “呼~” 一个吞噬的眼神,一个轻蔑的微笑:“来了哦!” “啊!” 一声爆吼! 脖子上的青筋扭曲成千万条蚯蚓,膨胀的血管像纵横交错的火山岩浆。 他冲了上去! 竟然比第一次还快!! 这愤怒的雄狮无所畏惧,他要爆发!他要嘶吼!他要吞噬! 径直的冲到了石顶! 那肥硕的羔羊竟然纹丝不动? “曹!尼!玛!” 李阎用那只还能撑地的腿猛的借力跃起,抡起拳头朝着虎头将军砸去! “嘿嘿~”那黑暗的盔甲下,传来一声阴恻恻的诡笑。 不好! 心中一惊,一切都晚了。 左右而立的弓手,抽出沉重的弓箭,直直的刺进了李阎的胳膊! “哐!” 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李阎被活生生的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上。 破裂的动脉不断的渗着鲜血,虎头将军一脚踩在李阎的胸口。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折磨,蹂躏,弱者,就应该被踩在脚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一次比一次大,他享受这种感觉,低下头,脚下的蝼蚁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反倒透着一丝轻蔑:“真是让人讨厌的眼神!你还在做什么无用的挣扎。” “呵呵,老子是打不过你,那又怎样?恩?我问你呢?老子就是打不过你!但是我他妈就是要打你!怎么了!啊?!”说完一口吐沫。 “杀!” 虎头将军看着胸前的唾沫怒意大发,抬起那十斤重的钢腿又是一脚!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着一阵晕眩,那冰凉的大理石上还残留着少许肌肉组织。 “砰!”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第二次,从那地狱的石阶上滚了下来。 胃甲将军像一个青面阎王,滋着那尖利的獠牙,戏谑的看着弱小的灵魂再一次被打入深渊。 痛! 深入骨髓! 此刻的李阎遍体鳞伤,胳膊上被抠出两个巨大的窟窿,那鲜血变成一条红毯,铺在通往地狱的石阶上,彼岸的水儿正在微笑着。 仰起头,那蓝色的精灵在空中萦绕,他突然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要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 呵呵,真是个白痴的问题。 可是, 水儿,我总感觉她还在啊。 鼻子一酸,眼睛再一次湿润。 他抬了抬胳膊,发现还能动,露出一丝微笑。 又一次! 几乎是摇摇欲坠般的爬了起来! 突然! 身子一斜,一头宰了过去。 奇怪? 怎么会倒了? 他咬着牙床,挤出满脸的褶皱,再次起身! 又倒了。 他不自觉的向下撇了眼:“呵呵,原来是这样。” 左边的腿已经严重的变形,朝外撇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让他不由的想到一句话:胳膊肘朝外拐。 这条腿,已经废了...... “李阎!我求求你了!再别上了!呜呜呜呜”耳后传来箫冉的哭声。 “兄弟,呜呜呜,不要啊!!” 这是牛疆的。 林正儒双眼早已泛红,他看到了那不屈不抗的军魂。 李阎回过头,那眼神, 是一种疼爱。 水儿,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千年亡灵,都烟消云散! “啊!” 干渴的喉咙如火烧般,嘶吼着王的呐喊! 一步,一步! 每一步!都在爬着!指甲深深的陷阱肉里, 此刻的他,只有一丝意识,支撑着早已支离破碎的身躯。 “吼!” 宫殿顶端的双翼石像爆发出一声怒吼,霎时间,所有的盔甲武士瑟瑟发抖。 “快!砸死他!”虎头将军单刀一挥,一声喝令! 密密麻麻的盔甲亡魂刹那间搬起脚下的石阶往下砸着! 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在空中摩擦出阵阵热流,像是一场流星雨,陨落在这广场之上,东方的灵魂还在抽泣,罗刹之国的号角已经吹响。 无数的巨石与地面撞击,破裂,石缝间的鲜血向无数只爪牙,伸向了那磨灭的深渊。 刹那间,这沉睡千年的神话之国变成了一片废墟。 巨大的撞击,耳膜被撕破,大脑一片空白,眼睛早已黑暗。 这,要死了么? 迷糊间, 他来到了一条小巷,黑暗的巷子口开着一家小卖部 他疯狂的冲了进去! 一家人坐在一起!他看到了自己,不停的瞄着桌子上的肘子,三叔和老爹在吹着牛皮,妈妈给爷爷在成汤添菜。 这是?我的家!? 他回想着这一天, 他记起来了,这一天,是年三十儿。 他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中充满惆怅, 他扫视着这个让他梦绕魂牵的地方, 突然,他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个人,水儿。 凄凉的背影,孤独的眼神,看着那黑暗的一角,听着桌上传来的笑声。 是啊,她的家在哪?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家人的陪伴,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做温暖, 她,才是最孤独的。 她只能看到我的风景,但却没有任何埋怨。 他看到了自己调皮时,那背后的偷笑。 自己伤心时,那背后的哭泣。 自己嘚瑟时,那背后的包容。 原来是你,那菩提树下三千年的梦。 冥冥间,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会痛了。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石头早已堆成了山, 黑暗,疼痛。 在这缝隙中,他的呼吸开始困难,仿佛是最后一分钟的心跳。 要死了么? 大脑已经失去感知,控制不了任何一个器官。 我已经粉身碎骨了么?呵呵,死了都不给老子一个全尸。 粉身碎骨? 这个词是那么的熟悉。 我不是英雄,也从没想过去改变世界。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黑巷子里。 我只想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还有那个陪了我二十年的女人。 家人,不在了。女人,死了。 我想尽力去挽回!我真的想!我想啊! 大脑随着思绪一用力,一股剧烈的疼痛冲击而来! 眼前仿佛架着探照灯刺的睁不开眼。 一秒后。 灯光渐渐熄灭。 这是哪里?眼前的一个巨大肉瘤不断的跳动着。 这是......我的心? 不是说人的心像个椰子么?为啥我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灌汤包子?还流着汤? 好想看看心里装的那个人啊,可惜看不到。。 包子的外壁上不断的渗着汤汁, 哦,那原来是血啊。 这是在做一次通往天堂亦或地狱前的自我体检么? 真是滑稽。 那心尖上的血,竟完美的避开扭曲堆积的肠子,滴在了腹部的一块空地上。 咦? 那是哪里? 阑尾么? 不对......腹部? 哦!!想到了,这是丹田! 天哪! 我的丹田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六根剑谷般的紫色高山拔地而起!形成一个莲座,宛如一朵雨过天晴的紫罗兰。 一滴血,滴在了山尖,触碰的瞬间,那紫色的熔岩宛如遇到初春的残雪,不断地融化着,汇聚成一条小河! 一大滴鲜血滴落! 犹如那碧蓝天下的喜马拉雅山,被天外来客袭击,刹那间雪崩,巨大的紫色浪花不断的翻滚着! 一时间海啸来袭,吞噬者小河,像决堤的大坝,崩腾万里,最终在那丹田的谷底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海洋,巨大的旋涡开始慢慢平静。 浩瀚无比。 看的李阎惊讶万分! 这颜色!这浓度! 简直就是三叔那狗日的枕头下的开塞露啊! 这畜生啥时候把这玩意灌老子肚子里了! 沉思了片刻。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三叔早把它带走了!这是灵力,灵力!混球玩意儿!” 灵力!? 卧槽! 梦里寻你千百度,恰似你这狗日的在大肠旁的阑尾处...... 哎?不对? 刚谁在说话? 第十一章:华尔兹之舞,M4的愤怒! 第十一章 “谁?那个狗日的在说话!出来!”李阎破骂道! “哼!是你爷爷我!”耳畔传来一声戏谑。 “爷爷?爷爷你怎么会在这?”李阎纳闷:“你在哪里啊,爷爷!” “你爷爷我在这呢!!这里!” 李阎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那个肉瘤,哦不,自己的心? “爷爷!你咋变成这玩意儿了!我心里装的不应该是个娘们儿么?赶紧出来,别闹!”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个瓜娃子!老子是灵根!笨蛋!灵根!!不是你爷爷!你个呆瓜,哈哈哈!”说完,那肉瘤竟然嘚瑟的抖动着。 “卧槽!灵根是啥玩意?弄球半天你不是我爷爷啊?”李阎郁闷道。 “你瞅到下面的灵气没,那都是我的功劳!”肉瘤飞了飞眉毛。 “灵气我曾听水儿说过,为啥我以前没有啊?”李阎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是才被唤醒,人家还是个小BABBY呢”肉瘤努努小嘴。 “哦,也就是,你是我的一部分,对不?” “是的”肉瘤点点头。 “恩,那就行了......去,滚出去!” “挖槽!!人家刚到这个世界上好么!你这抠门货儿不带我吃香的喝辣的,起码给碗面汤喝吧!”肉瘤大吼道。 “我去,你都知道这么多,这还特娘的还刚出生哦!!” “废话!我跟着你的年龄走,你有多少慧根我就知道多少!蠢驴!” “卧槽!你在骂一句?!” “就骂你怎么了!” “滚外边儿去!” “就不去!!” “你别逼我啊!我自己都从来没逼过自己!!” “傻......逼” “我擦!我这暴脾气,你完了,你完了,今天要是不把你收拾了,老子都没脸去呼伦贝尔大草原当驸马!” “那草原郡主还嫌弃你呢。” “卧槽!占着老子的地儿还敢撒野!” “略略略,我就撒野,咋地啦,有本事你把我弄出去啊~” “卧槽!要不是老子啥也不会,你早嗝屁儿了!你就偷着乐吧!反正老子快死了!说不定都已经死了!你个白痴!” “啥东西?死了?” “废话!老子都被砸成肉酱了!” “卧槽!怪不得我会出来,那你赶快自救啊!” “救你奶奶的腿儿!老子要是会还能现在这求样?” “警告你啊!不许人身攻击!” “攻你爷爷的蛋儿啊!刚出生就给老子甩脏话!要比脏你还差得远呢,我可是那瘪三儿的真传弟子!” “呸!赶紧说正经的!要不你真死了!” “说啥啊!”李阎感到心里骂的一阵爽快。 “你学啥玩意了?”肉瘤紧张的问道。 “啥也没学。”李阎扁扁嘴。 “靠!啥也没学我咋出来的!” “对,你就是被砸出来的......” “混球,师傅都没有,那总听谁说过吧,或者看过什么吧?老子总不能自己飞出去跟人打锤吧?!” “看?嘶~~~你别说,我还真看过一本书” “真哒?!”肉瘤激动的问道。 “是的,俺爷爷给俺留的一本邪教,我就看了一卷。” “快说说!” “说个求!上来就是先粉身碎骨!你瞅,老子这别说粉身碎骨了,都快成泥了。” “别扯那没用的!你再好好想想,书上还说了些啥!”肉瘤着急的问道。 “恩~~我光看了第一卷,大概讲的什么骨裂,把灵气注入到骨头里,然后一堆几哩哇啦的,我就睡着了......” “......你个白痴啊!” “靠!再别凶老子!将房租!一年800!就现在!” “没钱!” “你交不交!” “我就没钱!” “你个穷B恶霸!” “哼!” 沉默了片刻,肉瘤挤出最后一滴血水:“喂!来,试试吧” “啊?试啥啊?” “你往下看,我刚才融化了三根剑谷!就是那一滩紫色的灵气,你现在尝试着把灵气注入到骨头里。” “有舀子没?” “舀你妹啊!!用你念力,你就想着去控制他!!” “可是,我,我如果想的时候蹦出个苍老四怎么办?” “哦,没事,咱俩一块看......卧槽!你个混账!!你想那些干球啊!赶紧的!” 李阎安抚着微弱的心跳,在几次的失败后,控制着一丝微弱的灵气导入到肌肉内。 顿时,全身的血管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无数的经脉在表皮下隆起,形成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纹路,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缠绕其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不停的开始抽动,牙棒子发出咯吱的响声,指尖深深的扣进了肉里。 肉瘤在上方不停的指引着,他看到李阎的经脉在扩张下变得极为稀薄,急速趟过的血开始从表面慢慢的渗透出来,那浓郁的紫灵气凝结在血管里,形成一个紫色的血球顺着全身的脉络与穴位开始流动。 巨大的紫球每过一处,皮肤裂开蛛网般血痕,强劲霸道的能量渗透骨骼肌肉之中,洗除着那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同时,也不断的为那已经达到极限的肉体,蜕变着… 紫色的血球疯狂的撞击着穴位,封死的脉络在猛烈的撞击下打开一个小口,灵气一涌而上,突破了一个个未打开的穴位,向深处继续突进着。 黑暗中的身体,那裂开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血液凝成了一层薄薄的血枷。 终于走完了全身的血落,灵气开始慢慢的注入到那支离破碎的骨骸中,残留的碎骨散落在各个角落。 紫色的精灵勤勤恳恳的分散开来,包裹着每一片残骸。 刹那间,黑暗的躯体如同飞进了千万只萤火虫,在忽闪着翅膀,甜蜜的小憩。 调皮的灵气和坚毅的骨头谈了场恋爱。 可爱的精灵赢了! 那坚硬的骨头在精灵古怪的灵气前,低下了头,就像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遇到了融化他冰山的那个女人。 男人的心,融化了,他愿意为深爱的女人做任何改变,因为爱。 坚硬的骨头,也融化了,无数的碎片在弹性的肌肉下变幻出各种形状,最后结成了人体那206块骨头。 李阎静静的感受着,这一次神奇的。 脱胎, 换骨。 “喂!醒醒!你特娘的给老子装死是不是!”肉瘤扣了扣鼻屎。 “别吵吵!小爷在休息一会儿!”李阎皱皱眉头。 “嘿嘿,感觉如何啊?”肉瘤飞飞眉毛。 “很奇妙!就是一点,我有个疑惑!” “啥?” “我的骨头为啥会在灵气下,变得那么柔软,简直就和水一样!” “呵呵,你谈过恋爱没?” “木有啊” “那你就不懂,这叫一物降一物。哈哈!这骨头相当于男人,灵气好比是女人,在强悍的男人也会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融化,这叫包容,也叫爱!一个男人这辈子只能装一个女人,很幸运,你的灵气和骨头相爱了,所以,这本书,权当量身定做吧。” “我明白了,这骨头是我的,对吧。这灵气也是我的,对吧。我这一大活人,好歹也是一大厂子!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俩人谈恋爱了?在公司内部亲亲我我?乱伦?成何体统?!” “乱你个P啊!你这智障!” “哦!对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嘿嘿,我的骨头既然可以发生任何变化,那我的皮肤呢?会不会受影响?” “当然不会!先前已经把你的经脉,血管,包括组织,皮肤,都已经扩张好了,只要不过分,不会有问题。” “哦!那还有。。” “还有个P啊!你他妈到打不打?” “打!!!” 月亮再度隐藏,凉风袭过罗刹之门的广场。所有残破的浮雕和佛像,都躲到了阴影背后。就连王宫的高大石壁也模糊了,与夜色黏在一起无法分辨。 驻立在石顶的盔甲武士,俯视着三个瑟瑟发抖的灵魂。 黑暗中, 一个声音响起: “当老子给你笑脸的时候,你得珍惜,老子翻脸,那就是翻身的时候!” “噗!” 强劲的灵气在碎石间喷射开来,成堆的巨石被炸的四分五裂。 血红的衬衣被硬生生的震成了碎片,赤裸的身躯上,血痕纵横交错,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顿时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块块血伽犹如蜕皮般开始脱落,露出结实的肌肉。 这个小小的身躯,虽然并不算壮硕,却是隐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一时间,所有的弓箭手齐刷刷的爬到了石墙上,环形的广场上架满了无数的弓箭。 “啪” 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还是那种眼神,还是那个语气:“一刻前的我,摇晃着向前走,哪怕血与骨散落一地,一刻后的你,坠入这八丈深渊,除非他阎王来求!” 话音刚落, 整个人向后栽了过去...... “喂!你特娘的别装完B就倒啊!” “卧槽......老子......流血过多......头晕......” “那他娘的干完再说啊!!” “哎......烦人!” 下巴一甩,脑壳儿用力一抬,把那栽倒的身子拉了回来。。 “呼......”肉瘤重重的输了口气:“想好没?怎么打?” “那还用你说” 慢慢的走到一旁,穿上扔掉的皮鞋,垫了垫脚,扫视这城墙上的盔士,淡淡的吐到:“华尔兹之舞,M4的愤怒!” 话音刚落!双手快速的注入灵气!那冰与火的交织!那冰山与烈焰的爱情!在顷刻间被点燃! 手中的骨骼在不断的被融化,单臂一抬! 那结实的手掌,竟然变成了一把枪! 一把人皮手枪! 食指与中指完美的融合,形成一个冰冷的枪口,紫色的灵气宛如一个水滴,放大千倍,里面的分子正不停地疯狂旋转着,暴躁的在弹夹间蓄势待发! “受死吧!破!” 犹如脱缰的白驹! 紫灵气在眨眼间穿透了一个可怜的傀儡。 整个头盔被轰出百米开外,残留的鬼火还在颈部燃烧着,仿佛要吞噬这甲中的一切,直到世间蒸发。 “紫幽火?”虎头将军面色难看,他诧异的望着这个无法解释的男人,后悔方才只顾着蹂躏,单臂一挥:“射死他!” “嘿嘿。。”李阎轻轻一笑:“后悔了么?晚了。” 他快速的融化着胸腔和腰间的肋骨,将他们置于腿部,盘腿而坐,形成一个炮台,身体竟整整扭了三圈,心底大声吼道:“肉队!肉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我方预备发动大规模进攻!请问弹药是否充足!立刻回答!立刻回答!” “我是肉队!我是肉队!弹药充足!弹药充足!OVER!” “整合我意,享受愤怒吧!华尔兹之舞!空头下的亡灵之歌!” 海到天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男儿战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伴随着1080度的华丽转身,那古老的广场,仿佛落下一滴天使的眼泪,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无数的子弹顷刻间射向了那城墙上的盔甲武士,如果摘下头盔,一定能看到那张惊恐扭曲的脸,神秘的玛雅亡灵,让我来祭奠。 无数的盔甲在调皮的紫火前显得不堪一击,他们用手挡着,用弓射着,那可爱的精灵下却藏着爆裂的力量,吞噬的戾气肆虐着一切孤魂,这一刻,我就是天。 随着最后一个可怜的家伙倒下,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还记得初来时,那一路的残亘断壁。 又一场怎样的大战, 李阎,沉默了。 “雕虫小技!”虎头将军那机械般的男低音又在耳边响起,随后一声哨响! 李阎感到地面竟然开始震动,就像坐在了大地的脉搏上,感受那古老的心跳。 细碎的石子被震的上来弹动,在呼唤着地震前的祷告。 很抱歉, 地震没有来。 只见那石门外威风凛凛的走来三只金色的猛兽! 第十二章:雄起的牛哥 李阎似乎想起了那守卫在神明两道旁的石狮。 巨大的凶兽足足有一个海尔冰箱般大小,周身金光锃亮,两侧长着羽翼,伸展开来足以五六米长,锋利的大爪子在地上走动摩擦声,令人发瘆,脖颈上浓而密的鬓毛炸立着,犹如黄金浇铸似的,瞳孔闪动金光,直勾勾的盯着李阎。。。 “你们三个畜生!不在门外好好呆着!跑进来干啥!”李阎突然大骂。 “......” 愤怒的金狮似乎听懂了这话,仰天怒吼!冲着李阎迎面跑来!把门口的林正儒三人活活撞到了十米开外的石堆里。 “哐啷”一声,三人顿时头破血流,吱哇乱叫。 “水儿!”李阎心疼的看了眼。 “卧槽!你也关心一下我!”牛疆咋呼到。 “好的,酱酱!” “噗” 一口老血,老牛栽了过去。 李阎愤怒的转身,望着石顶上的虎头盔甲:“畜生!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蛊魂殿看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拿不走的!”将军轻蔑的说道。 “这块玉佩究竟是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李阎咬着牙质问道。 “哦?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最好,你把它给我,我留你全尸,如何?” “放你娘的大头屁!找我可以,那他们呢?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伤害他们?”李阎指着牛疆咆哮道! “不,不是,兄弟,我还没死呢”牛疆抬起头。 “你看!都他娘的回光返照了!” “噗!”牛疆彻底栽了过去...... 话语间, 三只狮子竟悄无声息的到了身边,突然间朝着李阎迎面扑来! 该死!真他娘的卑鄙!竟然搞偷袭? 李阎心里暗骂!从小到大除了抽烟喝酒上黄金,啥球都不会,早知道学个散打跆拳道的现在也能用得上,这年级一大反应更慢了! 两腿一横, “咔嚓!”一声, 儿时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一个完美的劈叉...... 两头飞来的狮子扑了个空! 李阎一脸窃喜,正要起身,突然后背一阵酥感。。 第三只狮子从天而降,一巴掌拍在了李阎后背!直直的甩了出去,撞到了十米开外的石柱上。 脆弱的后背被活活被拍出一个大坑...... “草!这玩意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智商!还会打配合?”李阎纳闷。 体内的碎骨不断的融合,慢慢的起身,他发现,每次受伤对内脏都会造成极大的负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得吐血身亡。 三只狮子对于这次的GANK感到非常满意,长啸一声后又虎视眈眈的盯着李阎。 庞大的身躯,矫健的肌肉,灵敏的嗅觉,明锐的眼光,再加上高智商的配合!还带俩翅膀? 简直完美! 不!不对!任何东西都会有缺点! 缺点......缺点...... 李阎的手指在地上不断的画着,大脑开启了无限加速器,快速的搜索着。 对了!我他妈知道了! 李阎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像刚从基地复活,指着远处的牛疆大吼道:“牛哥!牛哥!!快给老子起来!” “干球啊!”牛疆射出两道怨妇般的眼神。 李阎一个健步跑了过去,激动地喘着气儿:“牛哥!我干不过他们三个!” “不是那你啥意思,要我去啊?”牛疆那三角瞪的老大。 “别,你去那肯定是送分题!”李阎摆摆手。 “那你叫老子干球啊!”牛疆扭了扭身子。 李阎一把抓住牛疆的手!双眸间透出一股坚定的眼神:“牛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啥意思,,兄弟,哥没听明白......”突然,牛疆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惧,仿佛死神的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过了许久,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说道:“难......道?!” “牛哥!”李阎的手握的更紧了,他红润着眼眶,哽咽的说道:“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家,水儿,一切都没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么?现在的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了,刚才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我最骚,我死了,你丫就一炮兵!你们都得死!与其被人补刀,还不如......” “啊!!闭嘴!!”牛疆突然起身,凶狠的眼光看向天空:“老子今天要战死这峡谷之巅!后搜给!厚利亚克蹄到!!” “......你吼个球啊?!” “妈的,,你都把气氛哄到这了......” 三只狮子敏锐的嗅到了牛疆的杀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好像研究出了新的战术,并列战成了一排,前驱向下,蓄势待发!! “先下手为强!牛哥,速度!我把眼插上你自己回来!” “收到,啊呀呀呀呀!” 牛哥如同站到了狼牙山的峰顶,一把扯掉外衣!露出了六十年代的大红兜儿......华丽的转身配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响指,带着那迷离般的眼神,就像是聚光灯下的夜店之王,肥硕的双唇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首颤动心弦的歌谣:“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动作动作!” 牛哥狠狠的瞪了眼,拉出牛舌顺着胳膊从胳肢窝一口舔到了指甲盖。。 “嚯!!!” 顿时间,三只金狮开始狂呕! 李阎猛地跃起,双手合一!近乎消耗掉了一整座剑谷的灵气,俊俏的侧脸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华尔兹之舞,伏地魔的恐怖。” 那合璧的双手间,漆黑的洞口前,竟然凝聚了一个保龄球般大小的灵气弹!暴烈的紫灵气在球体中狂躁的旋转着。 三只狮子吐了一地的青菜炒肉......虚弱的扭过头,一切都晚了。 “破!” 巨大的紫弹如离弦的箭!!爆破而出!瞬间打穿了三个狮子,连带着内脏,直直的轰在了百米开外的石墙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痕震慑着所有人。 “呼~呼~” 李阎双手拖着膝盖,拼命的喘着粗气。 “不错,不错”男低音在耳边响起,虎头男在身边拍着手。 “卧槽!你他奶奶的啥时候下来的?!你个赖瓜子!” 正骂着! 迎面而来的一脚把李阎又活活的踹了出去...... 一口鲜血,李阎算了一下,到现在为止,至少要两公斤半的母鸡蛋才能补回来,最好是鸡王下的。 “真他妈阴魂不散,你这畜生!”擦了擦嘴角的血,李阎踉跄的起身,正准备上前,突然听到耳边一句大喊:“小李子!给朕退下......”扭头一看,牛疆从狼牙山上下来了。 “哥你这?” 牛疆大手一挥,双眼微闭:“哥意已决,无需多言。” “不是,哥,我的意思,你有啥要给嫂子说的不?” “啊?哦,这样吧,你回去了给你嫂子带个话!” “中!嫂子叫啥?” “阿珍!” “......哥,这满大街都是叫阿珍的,全名叫啥?”李阎抱怨道。 牛疆慢慢的闭上眼,一阵凉风吹过,他仿佛嗅到了家乡的味道,爱人的味道,嘴角扬起一个思念的笑容:“你嫂子叫屎珍香” “......” 李阎脑补着自己满大街喊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看的出李阎脸上一丝尴尬,牛疆赶忙不好意思的说道:“内啥!你嫂子还有一艺名儿,早些年唱大戏的时候给取的” “呀!看不出来嫂子还是个角儿啊!那肯定得不少人知道!叫啥名儿!”李阎高兴的问道。 “阿瓦辛格丶吐尔洪江买买提丶米优小吉吉斯基!” “好了!你夹住!敢问给基哥回去都带些啥话。” “哦,内啥,哎,这么多年了,哥都是常年在外打工,回家的日子本来就少,还遇到这么一破事儿,眼下我可能陪不了你嫂子了,你嫂子啊,她人好,脾气也好,日子里也都百依百顺,万一我有个啥,你劝她也别挂个念想,这个,你交给她,这么多年,我最了解她,即便我不在了,往后的日子,她也不再孤单!” 说完从裤裆里摸出一根绿色瓜果,“嗖”的一声扔到了李阎的脚下,油光锃亮...... 李阎亲眼看到一股浓郁的绿色气体,从那玩意儿上飘了上来...... “受死吧!你这虎日的!” 牛哥双目怒睁,嘴角边的胡须随风轻轻摇摆,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手掌形成一个枪,直指虎男眉心! 那虎头将军顿时瞳孔剧烈收缩!心凉到了极点!完了!被这家伙抢先一步! “吃我一击!”牛哥单手一震!一声怒吼打胸腔深处爆破而出:“bong!” “......” “......” “......” 那古老的王陵下,黑暗的头盔里,沉睡千年的灵魂微微一震,淡淡的飘出两个字:“傻......逼!” “卧槽!这就完了!?”李阎捂着鼻子皱起眉头问道! “哼,当然不是!”鼻孔轻哼一声,扭头对着箫冉大吼:“丫头!还记得小李子打斗时我的灵感招数么?” “恩!”箫冉点点头。 “那就开始!” 箫冉那丰满的胸口吸满了气,朝着虎头男叫道:“巴得盖盖!” “bong!bong!bong!”牛二完美的衔接,手指抖动三下。 “巴得盖盖!” “bong!bong!bong!” “......” “......” “......” 如果牛哥有一天死了,那一定是冻死的...... 李阎感到浑身发冷。 尴尬的发现之间并没有任何东西射出,牛哥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冲着那面具就是一口不远万里,翻山过海,飘扬而来的“河南正宗葱花老痰”,其威力仅次于M4。 “噗” 虎头哥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暗盔下的鼻尖喷出两道愤怒的白气! 挥起手朝着牛疆就是猛猛的一巴掌! “快跑!” 大吼间,李阎一个爆步冲去过去,直径的挡在了牛哥的胸前!一巴掌下去,二人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墙上,碰撞间,牛疆一个葱花老嗝儿差点没把李阎薰翻过去...... 顷刻间,两人感到天旋地转,大脑急速的充血。 虎头将军抽出那腰间的宝剑,在厚重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骤然一跃!挥起那八尺钢剑朝二人劈了下去! 完了。 “这玩意你让老林带给嫂子吧......”李阎悲哀地闭上眼! 就在那刀尖即将碰到眉梢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白光一闪! 那八尺沉钢竟活活断成了两截!! 一句承载着千年的幽怨在耳畔响起,仿佛穿越了死亡的时空! “侄子儿!二舅来啦!” 第十三章:三百年的誓言 一道白光闪过,冰冷的宝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尖叫,断成了两截,旋转的刀背在一瞬间折射到盔甲将军那张惊恐的脸。 李阎和牛疆惊讶的朝后望去,猛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长大了嘴。 我…曹…尼…玛! 这啥玩意啊?! 一具骷髅竟直径的从脑壳儿上方飘了过去,李阎亲眼看到,这货嘴上还叼了根红塔山… “咚!” 坚硬的大理石被踏出两个深坑,网状的裂痕触目惊心。 这,这是? 一秒钟的思考,李阎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 先前在石棺内并未觉得有何寻常之处,如今这两米高的骷髅站在面前,竟显得异常高大,细看之下,骨骼上密密麻麻的刀痕纵横交错,让人发瘆。 漆黑的眼洞蜻蛉似的闪烁着勾人心魄的流光,透出一种忧郁的病态,仿佛可以反射出世间所有的罪恶,慢慢的扭过头,刹那间慑人的目光,令人无法直视。 牛疆被吓到了,本能的后退两步,一旁的萧冉面色惨白的蹲在一角,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牙齿不停碰撞发出的咯吱声,拽了拽林正儒胳膊:“他….他是谁?” 林正儒瞠目结舌的摇摇头,此刻已经凌乱了。 李阎拍了拍屁股,面无表情的走到骷髅身边,掏出打火机。 “啪!” 一缕白烟顺着喉咙如流水般一泻而下,在胸前的中央肋骨打了个旋儿,逆流而上,从漆黑的鼻洞一喷而出,磨砂的男低音在广场响起:“亮堂!” “哈哈哈哈!”李阎大笑:“原来抽烟这德行啊!” “舅在给你来个绝招,倒流瀑布!学着点!” ...... ...... 萧冉瑟瑟发抖的拽着林正儒的胳膊,声音如猫叫般:“他...他俩很熟么?” 林正儒没有被恐惧传染,他只想好好的洗把脸,疲惫不堪的脸上早已挂满迷茫:“哥已经凌乱了......” 李阎起劲儿的看着表演,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脑壳儿打的生疼:“妈卖批!你个瓜娃子!你把老子脑壳儿都踩爆喽!你瞅!” 骷髅说完冲着自个儿那鸵鸟蛋“噹!噹!噹!”敲了三下。 “哇哈哈哈!” 李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二舅,那是你脑壳儿太脆。” “你妈哟,老子给你一耳屎!”骷髅挥了挥巴掌:“那是因为老子脑壳儿分家,莫得才不会那个样子呦!” “我去!二舅你丫四川的啊!” “瓜批,想攀亲戚是不?” “嘿嘿,这不都是了么!哈哈,二舅你咋活过来了啊”李阎揉了揉脑壳儿。 “不知道,老子就晓得,是你把老子脑壳儿带回家,完了老子就活喽!” “哈哈!那就好!对了,二舅,这啥鬼地方?为啥他们要杀我?”李阎扫视了一圈。 “啥子?你不晓得这撒子地方?呢你怎个来的?”骷髅纳闷道。 “我球知道啊!坐的火车突然出轨,然后就莫名其妙到这来了。”李阎努努嘴回忆道。 “哦?” 骷髅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妈卖批,你们被人晃悠喽!” “晃悠?啥意思”李阎皱了皱眉。 “就是你们被人带到这里!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啥啊!二舅!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李阎惊恐的下巴长得老大! “你个哈麻批,胆子小个球!”说完鼻孔嗅了嗅,看了眼天色:“狗日的,得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啥情况?朝哪走啊!!”李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等着,啊~~” 骷髅双手一合,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波动如水纹般扩散开来。 “在宫殿!第二扇门!” “想走?!蛊魂殿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机械般磁音响起,虎头将军一把将断剑插进地面,取下胸前的护心镜,由全攻转变成半攻半守,随后,冰冷的头盔中吐露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曹政!” 骷髅似乎根本不理会这来自地狱的威胁,抬头望了眼那万民臣府的宫殿,刹那间,那三百年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叹了口气,沧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这玩意儿还在!” “哈哈!哈哈!!” 狂笑! 肆意的狂笑! 那种充满着蔑视的腔调让李阎怒火直飚,足足一分钟,寂静的石场里传出阴森无比的声音:“它不光在!还比以前更强大!哈哈!哈哈!!” 整个广场被邪恶笼罩着,那巨大的音响被通电,地狱的蔑视震慑每个灵魂。 “啥,啥意思啊?” 李阎听的云里雾里,看到那虎头男嘚瑟的模样就感到不爽,扭头看着骷髅问道。 “什么意思?哼!” 虎头男挥起战锤指着骷髅:“早年间你若加入蛊魂殿,这八大殿主肯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可惜,你一意孤行,看到夕日的刀客成现在这模样,我真是,我真是高兴啊!哈哈!” “二舅,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骷髅抽了口烟。 “哼!怎么?往事不堪回首了么?你这个懦夫!” 虎头男侧身将战锤指向李阎:“你听着!臭小子!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将战锤收起,那幽绿的瞳光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将流逝的岁月一并吞没:“时间追溯到300年前,天下大治,八方来朝,泱泱中华,沉浮俯仰,在那兵荒马乱,人鬼共存的年代,一夜之间,一个阴魂王朝崛地而起,他就是蛊魂殿。蛊魂殿的存在让那些孤魂野鬼不在游荡,安定天下。奈何江河日下,日薄西山,日益壮大的蛊魂殿为了防止被破灭,殿王大人不断吸收新鲜血液,招领天下贤能,壮大魂殿。 1718年,巴山楚水。 一男一女在青山秀水下经营着一家驻脚客栈,男人烹菜掌勺,女人端茶揽客,战火纷飞并未给这里带来任何影响,日子过得惬意舒适。 男人每日拂晓而起,去邻村购买一些食材备用。 一日,我等寻到此村,见男人徒手扛牛,力大无穷,不由产生好奇,紧随其后。 于客栈前,男子将八百斤重的肉牛单臂提起,挂于绞勾,随后竟然掏出一把仅有二指长的小刀开始剔肉,刀起刀落,三个挥手间,整头牛的皮已经滑落,接着近乎是无法捕捉的速度在牛身不断穿插,不多不少,整整十个呼吸,那八百斤的肉牛变成了一具白骨,浑身骨骼光亮无比,不沾一丝刀痕,散落的牛肉落入底盆,一盆精肉,一盆肥肉,大小均匀,切面整洁,随着鲜肉的抽动,盆子上下颠簸,震撼无比。 这出神入化的刀工让我等瞠目结舌,当天夜里,再次来寻,表明来意。 奈何这男人空有一身本事,却毫无雄心壮志。劝其加入我蛊魂殿,一心为殿王效力,谁知不知好歹,暴跳如雷,要与我等厮杀!见此人心不在此,我等也不追究。 时过境迁,改朝换代,战火席卷着每一寸无辜的土地,驻脚客栈被无情的烧毁,男子心怀美好,苦口婆心,不断劝说,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可以重头再来。 奈何女人被战火迷乱了心智,心怀仇恨,无数次的争吵后,背井离乡,来到了蛊魂殿。 哈哈,战争,带来的只有仇恨,死亡,不公!只有这里,只有在蛊魂殿,这个永恒不灭的地下王朝,才能享受一切权利! 可怜的男人十年南上,十年北下,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二十年如一日,不断地打听爱妻的下落,他深信着美好终会来临。 最后,得知爱人在此,竟独闯魂殿,三天三夜,横尸遍野,最终却戏剧般的成了爱妻的刀下亡囚! 哈哈!真是造化弄人!只有不灭的亡灵才是永恒的存在!我蛊魂殿!永垂不朽!哈哈,哇哈哈!” “你他妈的加入了传销组织被洗脑了是吧!你闭嘴!”李阎听着骷髅的故事,一时间心疼不已。 “哼!我偏要说,和蛊魂殿作对!就是这个下场!那三百年前,威风凛凛的刀客哪里去了?怎么成了一具可怜的骷髅?骷髅啊!哈哈,哈哈哈哈!” “够了!改朝换代也好,战火纷飞也罢,什么君王统治,殿王千古,这些狗屁东西都与老子无关!老子就是就他妈一平民百姓,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哼!真是听了一个笑话,你知道你死了多久么?一百年,一百年啊!哈哈,就凭现在的你?告诉你吧,曾经那个满怀仇恨的女人早已成了我蛊魂殿的八大殿主大人,一人在上,万人在下!再看看你,活的连蝼蚁都不如!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天空划过一道惊雷。 背叛? 背叛! 这个扎耳的词语让骷髅开始颤抖,那守护了百年的爱情在这一刻,被宣告了死罪。 邪恶,是永恒的,唯有黑暗才能统治一切。 贪婪的人心在强大力量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力量,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李阎的手指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很清楚,抬起头,星夜无恒,在这不属于他的天空下,脑海中回荡着一曲潸然泪下的歌谣: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在白云外(期待)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我并不是大圣,也从未想去叱咤风云,我只想和我的紫霞平平淡淡的过着一生。你也不是佛祖,没有统治一切的权利。 我,就是曹政,一个青山客栈下守护了百年爱情的男人。 时间的横线与空间的竖线终于在这一刻相交,神秘的地点,沉睡千年的地下王陵,在慢慢的苏醒。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里,埋葬了多少亡魂? 李阎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切谜团都像个挥之不散的乌云在眼前缭绕,他想伸手去拨开,却发现,自己离天空是如此的遥远。 双眼已布满了血丝,这黑暗,如果能吞天,老子今天就把这天,射出个窟窿来! 他扭过头,看着那风中伫立的骷髅,犹如一定青松,经历了岁月的蹉跎,在这片黑暗的迂腐之地万古长青! “二舅,你究竟为何?” 黑暗中的青年将所有的疑虑汇成一句简单话。 那孤独的低吟响起,承载着百年的期盼,划破了时空的割舍,淡淡的说到:“带她,回家。” …… ….. ….. 一个满意的回答。 滚烫的泪早已干涸,当心灵的深处不在震撼,剩下的只有磨灭。 最后一丝烟,被长长的吐出,骷髅扭过头看着李阎,四目相对,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清澈的双眼下,藏着一个傲于天地的灵魂:“侄子,你喊老子一声二舅,老子也没啥能教你的,就会做俩菜,今天,当舅的教你做一桌正宗的川菜!给老子学着点!” 话音刚落,只听“啪啪”两声,撇断了胸前的两根肋骨,眨眼间,如风吹一般,竟消失在原地! 再一眨眼!已出现在虎头男的身后,淡淡吐道:“双刀流,麻婆豆腐!” “唰!” 无数白光划过,不见任何人影,空气中回荡着惊恐的嚎叫。 短短的几个心跳,那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盔甲将军,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坚硬的身躯如豆腐般齐刷刷落在地上,不大不小,整齐的排列着。 单臂一挥,冰冷的白刃指着宫顶的双翼巨兽:“孽畜!给他娘的老子下来!” 神兽的双眼早已通红无比,忽闪着巨大的翅膀,夹杂着巨大的热浪,一声嚎叫,如深海中的空灵,在呼唤着那沉睡的傀儡。 听着凄厉的嚎叫,像是一声古老的呼唤,李阎想到了一个词:“鲸落”,当一条鲸鱼在海洋中死去的时,庞大的尸体慢慢地沉入海底,在营养成分稀少的深海里,用自己的死亡,创造出一套完整的、可以维持上百种无脊椎动物生存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态系统,成为孤独海洋里最温暖的绿洲,生物学家赋予了这个悲壮的过程一个名字,叫做“鲸落” 一念山河成。 一念百草生。 那么,你知道什么叫做“尸落”么? 刹那间! 远处的孤山开始地动山摇,那阴暗的坟地开始不断翻动,一只阴森森的手破土而出!抠着那冰凉的土地向外爬着,眨眼间,一具血尸!像拔了皮的活人!血淋淋的伫在那里!!! 又是一声凄嚎! 成百上千具血尸破土而出!! 他们挥舞着,奔跑着,怒吼着! 如同一盆血水,顺着山间,一泻千里。 那亡灵大军,已经到来! 骷髅看着波涛汹涌的血海,淡淡的说道:“曾经,我守着一份爱,孤身一人,他人视我疯,不敢笑流年,在回首陌路,看烟雨韶华,只为佳人! 男儿非无泪,不洒天地间, 提刀嗜天下,踏血定乾坤! 三百年前,一念成佛, 三百年后,一念成魔! 第十四章:五刀流!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需要么? 不需要么? 需要么? 金箍圈,圈住昔日的梦想,圈住棱角分明,带着一个巨大的枷锁,你不得不重复自己亦或他人的生活。 成熟是一个很痛的词,它不一定会得到,却一定会失去。 凶猛的血海终于在这一刻翻进了广场,血尸扑面而来。 “有布么?”骷髅看着李阎。 “恩?”李阎被这问题僵住了。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你已经成......”呼之欲出的话却又戛然而止,李阎感到心被刺痛了一下,扯掉衣袖,扔了过去。 接过黑布,蒙在那毫无血肉的脸上。 即便化成白骨,也要守护那份爱情的尊严么? “啊!” 一声低吼,双手一拨,手中的骨刃分成四把,一脚将那地上的断剑腾空踹起,月光照在刀背,黑瞳划过一丝冰冷,张开嘴,接住断刃,沉重的沙哑声被吹的缥缈:“五刀流...” 提手一挥,两把白刃飞向了尸海的上空,白影一闪而过,冲进那死亡之海。 无数的血爪在面前肆意的挥舞,血盆大口毫无忌惮的撕咬着一切。 两具血尸迎面扑来,骷髅弯腰一闪,单脚一蹬,双臂顺势而下,血淋淋的尸体被劈成了四半,掉在地上不断抽动着。 “这道菜!叫酸辣土豆丝!先他娘的剥皮!在给它切片!最后给老子他娘的剁成丝儿!听到了没有!” “听到啦!!”李阎撕心裂肺的大吼。 “很好。” 话锋一转,骨刃横握,双臂奋力一挥,如离弦之箭,射穿了面前的一列血尸,胸前的空洞大小均匀。 踏尸而起,接过空中的骨刃,刀尖朝下,朝着两具天灵盖直插而下! 尸血四溅!!! 朦胧的月光下,白影在万尸中起舞,鲜红的血液溅射出一朵朵死亡的玫瑰。 他要将这坟地变成花海,用一个玫瑰庄园,来祭奠那三百年的誓言! 半山脚下,血流成河! 广场杀到山脚,从山脚杀到了山顶,死尸倒下,新尸爬出,轮回间,脚下竟形成了一座尸山! 血淋淋的尸山! 黑夜,月光,半山。 海到天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这一刻,李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爱情! 迅捷的白光肆杀着眼前的一切,无数多玫瑰从眼角滑过。 半晌后, 世界,安静了下来。 白影傲立在山顶。 三百年,五百年,哪怕一千年!就算这白骨无存,灰飞烟灭,老子也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不求与天同齐,只求弑天逆命!!! 宫殿的巨兽望着那恐怖的血山,仰天嚎叫,声音急促而穿透,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妈卖批哦!老子日你仙人个板板!” 骷髅一声破骂,紧张的从山上冲了下来,老远处就冲着李阎挥手。 李阎感动的一抹眼泪,大吼:“二舅!我都学会了!看我的!爆炒回锅肉...” “DUANG!” 猛猛的一个脑壳儿! “炒个P哟!赶紧跟老子走!妈卖批,这狗日的玩意叫人!” “卧槽!这么脏!” “可不是!他们几个人呢!?” “那不是!”李阎指了下石顶,林正儒三人在宫殿门口站着。 “你个瓜皮!你咋不走!劳资扯起你鸡儿一个过肩摔!” “这不是等你呢么!”李阎委屈道。 “哼~走起!”骷髅嘴角挤出一个淡淡的笑。 进入了宫殿,再次打开第二扇门,无心欣赏那精美的壁画,来到了一个黑暗的甬道中。 突然,身后的甬道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颤抖,一股热气从未来之门汹涌而来,化为强劲的爆炸冲击波! “趴下!” 林正儒大喊一声,其余人也都赶紧蜷缩在地上,热浪擦着大家的头顶掠过。 头顶的石壁和身下的石板全都在剧烈地颤抖,让每个人的心都几乎碎裂。 这是怎么回事? 要大爆炸了吗? “快跑!” 等到第一次冲击波过去之后,他们站起来匆匆往前跑去。林正儒感到自己唯一的用途变成了维持秩序。 他们迅速穿过狭窄的甬道,把猛烈晃动的石壁,还有人类的未来抛在身后。 虽然,还不断有气流冲过来,但都没有受伤,沿着不断向下的甬道,渐渐远离血海之城。 再穿过一道石门,已经不再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林正儒尴尬的看了眼大伙:“我手机碎了,谁能打个光儿。” “哦,我来!”箫冉站了出来。 小手打开手电向四周乱照,竟变成了天然的地下环境,到处都挂着钟乳石,电光之下五光十色,这是南方常见的溶洞奇观。 “有溶洞一定会有出口!”林正儒兴奋地大喊一声。 大部分溶洞都像迷宫般复杂,但这个溶洞没有其他岔路,出了石门就是有一个方向,大家沿着这条道直行就是了。 又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手电往脚下一照,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在溶洞中湍急地流淌,这是明显的喀斯特地貌。 有水就必定会流出去,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希望。 他们顺着流水的方向,小心地沿河往下游走去,一路看到鬼斧神工的钟乳石,甚至暗河里还有奇特的小鱼。 生命! 鱼就是生命,这里不是坟墓,而是通往生命的地道,宛若母腹之中二次分娩。 骷髅突然感悟到:“我明白了!这里就是逃亡的秘密通道。” “秘密?逃亡?” 骷髅没有回答。 在流水的伴奏之下,这一行人越走越快,仿佛感到重生的召唤。没有人再去看时间,因为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但溶洞看起来无比漫长,谁都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先前的战斗加上一天没有进食,李阎感到又累又饿,体力几乎已经耗尽了。 就当感到绝望之时,前方亮出一线幽暗的光。 这光线就如黑暗屋子里的唯一烛光,即便最疲惫的人也来了力气。 快步跑上去看才发现是个缺口,暗河就从这里流了出去,甚至能够闻到森林得气息! 可惜, 这点希望之光,是一个鬼火。 黑暗的两道尽头,只剩下那团绿色的鬼火,幽幽地飘浮跳跃。 李阎感到耳边微微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对他呢喃,听不清是什么语言,抑或是情人的窃窃私语? 半分钟后,五人走到“鬼火”跟前,才发现那点骇人的幽光是从骨头里发出的。 原来是人骨中的磷质,在较高的温度下发出的光亮。 “奇怪!” 箫冉挥着手电,照着甬道前方说“都几百年了,怎么还会有磷质呢?” 林正儒摇摇头“这个地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你瞅瞅后面那位老哥...” 四人扭过头,看到正在扣鼻屎的骷髅...... 跨过脚下的“鬼火”,又往前走了好几步,感到一阵微风袭来。 箫冉额头的发丝微微晃动,她装起胆子向前跑了几步,呼吸着前方的空气:“哪里来的风?” 有风,就有通往外面的口子。 赶紧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出去几十米,感到吹来的风越来越急,头发几乎被吹乱了。强压着兴奋的心,在甬道里跑了五六分钟,手电隐隐照出一个洞口,阴冷的夜风呼啸着灌进来。 “就是这里了!” 五人几乎撞到墙上,甬道最尽头,裂开一个脸盆大小的口子。 这道口子只能容纳成年人的手臂,李阎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胳膊被裂口割得剧痛,却摸到了自由的空气。 没错,外面就是星空之下, 手掌握着清冷的月光,晚风送来神秘的花香。 可惜还是出不去!李阎拼命地把手往外伸,但只能到肩膀位置。 “换我!” 箫冉把他的手拖出来,随即把自己的手伸出裂缝。 她的手臂纤瘦了不少,所以没被割痛。就好像一个胎儿,整个身体还在母体中,手却已率先诞生了。 她的手在外面上下挥舞着,好似巴厘岛的古典舞,手指间作出孔雀点头的姿势。 夜风缠绕着五根手指,一墙之隔是人间与地狱。 “好了!该我了!”骷髅搓了搓手。 李阎无语的看着他:“二舅,玩呢?!” “......” 林正儒结果箫冉的手电仔细照了照,旁边并没有其他出路。 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石壁,感觉非常之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缝。 许多年来早已风化了,否则也不会裂开这个口子。 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定,虽依旧饥渴难当,体力也差不多要耗尽了,他仍深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膀上——三十年前在公安大学练过的撞门术,终于有机会重新拾起了。 五秒钟后,他侧着头半闭着眼睛,猛烈地撞到有裂缝的石壁上…… 接着,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牛疆为了克制笑容,紧闭着嘴巴,活生生将两条浑浊的鼻涕从鼻腔里喷了出来,浑身抽动着。 “笑个P!”李阎扶起林正儒,指尖快速聚力:“华尔兹,破!” 噩梦即将结束。 因为噩梦即将开始。 紫色的灵气弹撞击到石壁上,裂缝随之而继续开裂,古老的墙壁土崩瓦解,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便是满天的石屑与泥灰,还好提前闭上了眼睛。 其余几个被呛得喘不过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重新睁开眼睛,透过渐渐散去的灰雾,就见到了黑夜中的榕树,还有一帘幽幽的月光。 原来,灵魂就是这样逃出地狱的。 李阎已栽倒在外面的地上了,灵力已经彻底的枯竭,肉瘤拿着把刀摸着自己:“你丫的再敢用一次,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浑身都被石屑覆盖着,牛疆急忙跑出来,来不及呼吸月亮下的空气,先将他搀扶起来再说。 月光下李阎已成为“灰人”,衣服和脸上全都是灰:“我们逃出来了吗?” 用力晃了晃脑袋,直到看见头顶的月亮,才明白已逃出生天。 他满足地大口呼吸着,四周飘荡着植物的香气,如置身于没有灯光的舞台。 五个舞者。 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剧本? 撞碎的是一堵石头回廊,表面似乎有些浮雕,但早已风化瓦解了。后面是茂密的树丛黑影,巨大的金字塔,隐藏在阴影后难以分辨,仿佛漆黑海洋里的冰山,脚下积满落叶和荒草,另一边也是高大的树丛,两头延伸着一些残破的建筑。 “显然我们还在蛊魂殿。”骷髅喃喃说道。 五人打起手电继续向前走去,黑夜的丛林极度危险。不知潜伏什么野兽妖魔。 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草丛中此起彼伏着虫鸣。 有时脚边露出一尊雕像,对他们发出神秘的微笑,却不知那雕像的双眸在转身后,发出渗人的幽光。 若不是在这死亡的宫殿下,还真有些意境。 月光常被大树遮挡,只能看到身边几米远。 五个人只能尽量靠近,脚底踩着成年累月的落叶,或腐烂成泥土的尸骨? 忽然,前头幽幽亮起几点光亮,浅绿色的光点飘浮在空气中,像黑夜的精灵在眨眼睛。 “又是鬼火?” 箫冉脱口而出了一句,并不忌讳这古老的地方。 林正儒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直到那些“鬼火”飘到自己身上。 非常微小的光点,如同尘埃飞扬起来,他下意识地顺手抓了一把,感觉竟把“鬼火”抓在了手中。 它像一颗迷你的心脏,呼吸着暗夜的空气搏动,让叶萧的手也随之战栗。 身边的光点越来越多,像无数幽灵的眼睛,顶顶张大着嘴巴:“究竟……是什么?” 摊开手心,只见黑暗的手掌上,匍匐着一只萤火虫。 这小家伙只有米拉般大,翅膀后发出微弱的荧光,正好照亮了掌纹中的爱情线。 它轻巧地爬过爱情线,幸福的密码却难以破译。 其实那些“鬼火”全都是萤火虫,这夏夜里常见的可爱虫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围绕到五人身边。 低头再行手掌时,萤火虫已无影无踪。 在古老的遗址与佛像之间,月亮与夜风时隐时现,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 箫冉像一个顽皮的精灵,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从睫毛前一掠而过,光点带起微凉的风,要融化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变得美丽起来。 超前继续走着,片刻后,第二个甬道出现在了眼前。 五人再次走进这未知的黑暗。 第十五章:魂殇诀,蝶之挽歌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见,箫冉再次打开手电照射着前方,忽然掠过一个森白的影子。 手本能地一抖,林正儒赶忙扶了一把。 身后的骷髅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李阎也紧跟在身后:“是什么?” 同时,鼻子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光束往下照去,地面上显出几根人骨,接着又有些碎骨头,还有个被砍下的头骨。 “原来是死人。” 他们小心地踏过遍地的骸骨,手电光线里又现出一把缅刀,从刀的装饰看应该年代久远。 但时隔多年依然锋利无比,刃口在电光下发出森严的寒光,或许当年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们一步步向前走去,发现更多的尸骨,大多是身首异处,活着被拦腰砍断,很少有完整的骷髅。 许多人骨上覆盖着甲片,有古印度的锁子甲,中国的铁片铠甲,甚至有整块板甲。 有的被砍下的头骨旁,滚落着瓜形或壶形头盔。 还有更多甲片散落在地上,乍一看宛如铜钱撒地。 各种兵器也越来越多,除了常见的刀剑弓箭,还有马来地区的蛇形匕首,阿拉伯的大马士革弯刀,印度的五子流星锤,波斯的镶银钢铁长矛,兵器大多已锈迹斑斑,刃上也布满了缺口,但却足以组成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二舅,这是你干的么?” “不是。”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些人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战死的。在那么狭窄的甬道里杀来杀去,一定是非常残酷的。” 李阎边说边抚摸着石壁,连这上面也有许多刀剑砍痕,可以想象得到战斗的惨烈程度。 他们踏着尸骨向前走了数十米,一路上都是这些东西,起码成百上千。 这条甬道简直成了绞肉机,腐烂的气味在此积累数百年,或许正是亡魂的哭泣。 鼻子渐渐适应了腐烂气味,前头的残骸仍无边无际。 林正儒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有多少骨头,就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他捡起地上的两副锁子甲,它们全是用铁环连缀而成的,粗看就像柔顺的毛衣,若穿在身上就知道分量了。甲的胸部露出破洞,许多铁环也因此脱落,显然是被长矛或宝剑刺穿的。古人的铁甲抓在自己手中,似乎摸到了灵魂重量,轻飘飘的又不愿离去。 这条甬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长,很快的穿过,月夜,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随之一同出现的,是几尊巨大已坍塌在地的佛像,仍以神秘的微笑看着他们。 在碎裂的石缝里,顽强地长着几棵榕树,棕色的根须肆意伸展,改变着历史与现实。 “这是哪里?”李阎问道。 “我们应该在宫殿的西侧。”林正儒看了看远处的金字塔。 这?竟然又是一个宫殿! 照例,一尊高大的塔门,一个飞天女神浮雕,穿过塔门是古代王宫,东南亚宫殿大多是木结构的,经过数百年早已腐朽,只剩下地基和残壁。红色宫墙一片斑驳,长着青色苔鲜,宫门前排列着七尊眼镜蛇保护神。 骷髅盯着那飞天女神的浮雕竟不由的微微一颤,这一动作被李阎悄悄的捕捉到了,他把手打在骷髅的肩上:“二舅,走了。” “哦。” 行走在残垣断壁间,血色月光掠过几棵大树,照射到他们唇上,仿佛刚刚进行完人血晚宴。 冰冷的夜,月亮再度隐藏,凉风袭过。 所有残破的浮雕和佛像,都躲到了阴影背后,就连王宫的高大石壁也模糊了,与夜色黏在一起无法分辨。 李阎看了眼身后,眼皮重得像沙袋。 深呼吸,再来一个深呼吸,在黎明前紫色的天空下,大力伸展着身体,似乎每一根骨头都吱呀作响。 终于,第三道石门,出现在了眼前。 牛疆拖着李阎,两个人用力去推这道大理石门。箫冉和林正儒也来帮忙,但无论四个人多么用力,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该死!怎么回事?” 牛疆拼命敲打着石门,仿佛祈求外面的灵魂为他开门,让他们离开这里。 李阎则接过林正儒的手电,仔细照射着门沿四周。 忽然,他发现在石门右侧的墙壁上嵌着一座十几厘米大小的神龛,上面有个匕首状的凹处,就像正好有把小匕首被挖了出来。 骷髅也紧盯着这里,感觉这形状似曾相识,低头思索了片刻,猛然黑瞳下的幽光剧烈收缩着,整个身子开始颤栗。 李阎立刻在身上摸索着,取出了一把古老的匕首。 就是它! 那把匕首——连刃带把不过十厘米,一头是锋利的尖刃,另一头却雕着个面目狰狞的女妖,虽然表面已经锈蚀,但历尽数百年依旧精美,乍一看就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瞬间,李阎想起如同荆轲刺秦王,用“图穷匕现”的方法刺死了大法师,画里的凶器不就是眼前的这支匕首吗? “混蛋!” 骷髅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他颤抖着夺过这个陪伴他百年的匕首,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匕首放到眼前,匕首握柄处的女妖雕像,睁开了双眼,射出骇人目光。 骷髅的胳膊颤抖的厉害。 他将小匕首缓缓举起,对准石门旁边的小神龛,小心地塞入那匕首状的凹处。 就像是模子和模具,小匕首竟丝毫不差地安了进去,无论是锋利的刃口,还是锯齿状的女妖雕像,都与凹处的边缘严丝合缝,仿佛就是从这块墙上挖下来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轻轻转动起小匕首。 果然,神龛也跟着转动起来,就像钥匙塞进了锁眼里——匕首正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300年前, 你将匕首完美的避开了我的要害。 看着你们离去的背影, 我一次次的爬起来, 履行着爱情的誓言, 你一怒之下,将它刺进了我的头颅。 原来, 你曾爱着我。 当所有人感到一线生机时,只有李阎听到了那颤抖的心在哭泣。 脚下响起一阵奇怪的转动。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脚下的地已经碎裂,破开一个巨大的陷阱,地心引力如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们彻底拉了下去。 四分之一秒后,三个人都掉下了深渊…… 无底洞? 仿佛坠落了无数个世纪,在黑洞里时间被无限压缩,吞噬着宇宙中的一切物质,直到他们摔在一堆破烂上。 黑暗中扬起亘古的灰尘,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他们都感到身下一片柔软,这片柔软让他们没有被摔伤。 李阎第一个爬了起来,幸好手机完好无损,他打开手电,光束照到一张灰色的脸——牛疆脸上全是各种纤维,配着那一脸横肉,仿佛是个捡破烂的,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脸,果然大家都是同一副尊容。 彼此都苦笑了起来,地下是一堆破布烂絮,林正儒抓起几块看了看说:“这是古代的纺织品,大部分是丝绸和棉布,也许这里是布料仓库。” 刚才转动小匕首,却意外触动了机关,地面碎裂让他们都摔下来。还好摔到了这些破烂上面,就像掉到充气垫子上一样,大难不死。 他们用手电照射四周,发现了一条深深的甬道。 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条通道。 五个人立刻往下走去,脚下渐渐变成石头台阶,往下的坡度也在变大,此刻他们反而不再恐惧了,走了将近十分钟,他们感觉越来越接近地面了。 忽然,前方显出一线幽暗的光,李阎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甬道尽头传来泥土的气味,那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出口,只能容纳一个人钻出去。 李阎第一个爬了出去,立刻在外面兴奋地大喊起来,第二个爬出去的是林正儒,骷髅是最后告别黑暗甬道的。 爬出去便看到漆黑的夜空,隔着一层茂密的树冠,枝叶上还残留着水滴,地面全是湿漉漉的,许多地方积着水。 终于出来了! 李阎仰天深呼吸了几口,仿佛在黑夜里行走了许久,突然见到了光明——尽管此刻天色已经昏暗,晚风却送来隐秘的花香,五人重新回到了人间。 回过头却见到一个树洞,在一棵大榕树的底下,他们正是从树洞里爬出来的。 想必古时候是条秘密通道,以备受到进攻之时逃生所用。 骷髅站在树洞外恍然若失,竟又把头探进了树洞。幸好他没有钻回甬道,只是面对树洞不停颤抖,肩膀上下耸动起来,嘴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他怎么哭了? 李阎轻轻走到他身边,而他的脸几乎埋在树洞里,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此情此景让他想起《花样年华》,梁朝伟跑到吴哥窟里,找到一个树洞倾诉并流泪……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树洞已被倾诉了千年,不妨再加一个多愁善感的灵魂,也谢有树洞里的神灵,才能知道我们心底的前生今世。 当离开树洞之时,已悄悄擦干了眼泪,走出茂密的榕树林子。前方又出现了小径,还有残破的佛像和建筑,回头借着傍晚的天光,可以望见大王宫的轮廓。 突然,空气开始变得燥热,夹杂着浓郁的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种气味,是那么的熟悉。 隧道?蝙蝠? 林正儒第一时间抬起头,挤出一丝苦笑。 成群的蝙蝠数以万计,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黑压压的宛如一只神话中的巨龙,飞机都是那么的渺小。 恐惧,从天而降。 李阎瞅了眼干涸的灵气无奈的摊了摊手,骷髅呆呆的望着天空,默默的表示自己只对地,不对空,三个酱油选手大眼瞪小眼。 空军在黑夜中盘旋片刻后,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蝙蝠,两颗尖长的獠牙在不断伸长。 又一次,进入了绝境。 突然,黑夜中亮起了一点青光,接着,无数的青光亮起,漆黑的夜空瞬间挂满了繁星,触手可及。 “好美啊”箫冉双手合拢,动人的瞳孔映射着灿烂的星空。 甜美的有熟悉的声音在隔绝了仿佛一个世纪后,在耳畔轻轻响起:“魂殇诀,蝶之挽歌” 黑夜在无数的青点下如同白昼。 他们看到了那阴暗的隧道,见到丛林中残破的墙垣,画面在墨绿与青灰色中展开,天地已寂静数百年,就连鸟雀也停止鸣叫,白色烟雾缭绕脚端,空中一丝蓝色的魂魄,在茫然的飘荡着。 骷髅望着那刺眼的天空,低头看了眼冰凉的水儿:“快!这是女娃儿的魂!叫她名字!” “什么!”李阎睁大了双眼,胸腔满满的吸了口气,朝天大喊:“水儿!回来!” 箫冉和林正儒见状,也跟着大喊。 牛疆小心翼翼的放下背了一路的尸体,后背终于不再冰凉,操起破锣嗓门:“我滴个水儿呦!你快回来咧!” “水儿!你快回来!我在这!” 天空中的灵魂似乎听到了生命的召唤,脑海响起某个清脆的声音,如童年挂在屋檐下的铃铛,随风摆动出金属的撞击声。她的瞳孔在强烈的光线里放大……放大……变成一个深深的洞窟,里面有一尊千年之前雕刻的佛像。洞窟中的佛像如此美丽,那眼角、那鼻梁、那匀称的嘴唇,那脖颈、那肩膀、那窈窕的身段,无不是青春女性的特征——她是来自古印度的蓝毗尼,还是古楼兰的海市蜃楼,抑或吴哥窟里的神秘微笑?她是这一切的混合体,她盯着地面的眼睛,精灵们的翅膀引导她慢慢降落。 当灵魂回到身体的那一刻,动人的秋眸再次睁开,精致的小脸挤出一丝疲惫的微笑。 “水儿!” 李阎一把抱住水儿:“水儿,你知道么?我以为你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心那么痛,明明才认识了一天,为何感觉失去了所有,我快要死时,又看到了你的影子,这么多年,你陪着我,孤独,寂寞,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水儿轻轻的推开这撒娇的孩子,美丽的眼睛闪烁着一丝温柔:“我也是,明明知道自己能力,却硬想着去保护你。” “水儿,都怪我,以后不会了,在粉身碎骨,将要死亡的时候,唤醒了灵根,学会了骨裂,不过相比你魂飞魄散而言......水儿!难道你?!” 李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变得激动起来,兴奋的看着水儿。 “恩,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结果还好。” “挖槽!太牛了,那你这一招是啥?会把他们都杀死么?” 水儿挠了挠头,委屈的嘟起樱桃小嘴:“好像是....爆炸啵。” “靠!”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空中那无数青光被点燃,巨大的波动卷起一阵狂风,远处的残壁石墙轰然倒塌,一道狭窄的门出现在了眼前。 “快!给老子都进去!”骷髅大喊。 打开那狭窄的门,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就像一把雪白的利刃刺入大脑,浆液和细胞全部碎裂,整个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块,满世界的鲜红色……他们抱着脑袋东摇西摆,似乎真的头部中弹了。 疲倦,疼痛,眩晕。 终于,可以睡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李阎用眼角瞄到骷髅正鬼鬼祟祟的摸着自己的口袋。 “草!你个变态,干啥呢?” “你娃扯巴子!吓老子一跳,老子摸根烟抽!”骷髅咂咂嘴骂道。 揉了揉后脑勺,不时地还伴随着阵痛,李阎环视了一圈:“咦?这不是我们出事的地方么?你看,那车厢还在。” 剩下的人接二连三的醒过来,欢呼雀跃的箫冉狠狠的亲了口脚下的草地。 水儿淡淡一笑,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林正儒叹了口气:“如果这骷髅不在,我真以为做了场噩梦。” “啥子?你对老子有意见撒?” 牛疆看了眼远处的峡谷,那通往死亡的一线天,已经荡然无存,仿佛被天外来客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副画。 “喂!你们听,是什么声音?”箫冉抬起了趴在地上的头。 所有人屏住呼吸。 “听到了!是警报,有人来救我们了!”李阎兴奋的挥着手朝山顶大喊:“喂!我们在这里啊!” 所有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两分钟后,消防车带着悦耳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 “得救啦!”箫冉喜极而泣。 “哈哈!干他娘咧!”牛疆抹了把红肿的眼睛。 林正儒扭了扭脖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只有李阎,看着二舅。 “你特娘的跟上来干球啊!现在咋办!” “侄子,血浓于水” “浓个P啊!光天化日的你一个大骷髅在大街上乱逛,不拿去被研究才怪啊!” “你个龟儿子,老子叫你学人做菜,现在你有出息喽,翅膀变硬了,你要和内个婆娘一样抛弃老子,是不是?是不是!” “挖槽!你被你媳妇儿甩了干老子屁事啊!300年前我祖爷爷的爷爷还是个小蝌蚪呢!” “妈买妈屁哟!给我冲老子,掺你两耳屎,警告你哦,别揭老子感情伤疤!?” “好了好了,不要吵啦,大家想想办法吧!”林正儒看了眼这两米高的大骷髅也犯愁。 “咦?对了,把他藏起来不就好了么!”箫冉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是啊!可以藏起来!”林正儒一拍手附和道。 “藏?怎么藏?这货这么大!”李阎白了眼骷髅。 “你个瓜皮,老子的每一块骨头都是魂力链接的,当然能分家。” “哦?”李阎挠有兴趣的回过头。 五分钟后,李阎拖着叮铃哐啷的身体,艰难的往山上爬着,那巨大的裆部浑圆膨胀,就像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第十六章:暗中窥视 活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依旧是开往东海的火车,依旧是装饰熟悉的包厢,依旧四个人,唯一不同的,是刻在每个人脸上的那份平淡。 平淡? 或许经历了噩梦,才不会被吓醒,再次回到人间,这种感觉,叫涅槃重生。 经历了脱轨事件后,来往的穿行的乘务员明显多了起来。 每当他们经过这节车厢时,都会带着诧异的眼光,疑惑地看着这个自言自语的少年,心里嘀咕着“完蛋了,这家伙肯定受了什么刺激。” 只有邻座的三个人知道,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来自蝴蝶谷的仙女,他们在亲昵的聊天。 乘车前箫冉特意帮李阎借来个破旧的手提箱。李阎将二舅除了头以外的其余部位全部搁置在里面,接着摘了些花花草草,凌乱的点缀在骷髅头上,放在桌子上,乍眼一看,高价不菲的艺术品,李阎满意的咂咂嘴。 林正儒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离东海市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慢慢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睡吧,应该安全了,也太累了...... 牛疆的呼噜响起,箫冉郁闷的带上了银白色的耳机,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看着对面的李阎,似乎在想些什么。 “二舅!赶紧给我讲讲蛊魂殿的事!”李阎支起头,转了个身,面朝窗户,将骷髅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哼~” 箫冉看到李阎侧过身,娇哼一声,转过头开始小憩。 “妈卖批呦!你先给老子讲一哈,这是啥子东西,怎么楞个大?还会跑!”骷髅一开口,头上的小草来回摇摆,像是个盆栽,还带点喜庆。 “草!这是火车,二舅,现在都吃2019年的饭了,你还在那个时代梦游啥呢,哎,算了,后面时间还多,等出去我再给你慢慢讲,先赶紧说正事。” “哦,老子又以为是他妈的怪物。好么,你问,你想知道啥子?” “关于蛊魂殿,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李阎压低声音,生怕这三个字在带来什么意外。 “蛊魂殿?哼,老子就知道老子婆娘被骗到楞个地方去喽,然后老子就去找,最后挂球喽。” “没啦?” “么的了” “那这蛊魂殿到底是干啥的,他们不是还找过你么?为啥最后嫂子去那里了?” “哎!这死婆娘儿,老子找到她非抽死她不可!你要说这蛊魂殿具体是做啥子,老子还真不晓得,光知道在楞个年代,这帮玩意儿邪乎滴很,据说能长生不老!好多人都信喽,老子是不信,老子就一做饭滴,活那么久做啥子。后来,有一天,这帮龟儿子来找我,就内个被老子切成豆腐的瓜皮儿,带着一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儿,深更半夜,就楞个直溜溜的站在老子脚床旁边,日他个先人,吓老子一跳!我问他要做啥子,他说让老子加入楞个蛊魂殿?给啥子大人卖命?老子听的一头雾水,真想给这瓜皮一耳屎,老子他妈又不傻,放着好好馆子不开,去给一群瘪三儿干活,呸!当场老子就拒绝喽!那瓜皮还不依不挠,说啥子他们能让老子长生不老,还能召鬼!完了以后这孙子激励哇啦的嘴皮儿开始嘀咕,真特娘的有个板板出现在老子眼皮儿底哈,这板板浑身冒着冷气,狗日的舌头都拖到了地上,把老子吓得抽起拖鞋就是一脑壳儿,让你吓老子!完了老子找了两把刀就要拼命,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瓜皮就跑喽。再后来,老子找婆娘那会儿,四处打听,才知道,这些邪乎的玩意活的日子长喽。那个时候,到处打仗,起初老子以为他们是啥子帮派,要不断壮大,最后称王称国,谁知这群狗日的找都找不到,就一帮在暗地里使坏的孙子板板!” “那你最后怎么找到的啊?” “说来也怪,老子十年南上,十年北下,四处打听,半个屁都么找到,直到有天夜里,在一个破庙,老子又冻又饿又饥渴,找了半天都么得吃的,一生气,索性躲在供桌下睡觉算求喽!半夜的时候,老子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悄悄的偷看,你猜咋个喽!又是内帮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只不过,带头的不是那个瓜皮,是老子的婆娘!当时把老子吓坏喽!这婆娘弄球这么些年原来和这些板板搅在一起,害的老子找的好苦哟!他们说了半小会儿就出去喽,老子越想越来气,一掀桌子就跟了出去,结果一看,半个人影都没有,真他娘的见了鬼喽!正想着,我再仔细一看,那破庙的前头,有棵大树,这大树看起来有些晃眼,就像一幅画一样。老子慢慢的走过去,用手一破,结果就进到那殿里头喽。后来老子才晓得,那玩意儿叫啥子结界,一般情况很难看得到,而且会经常变地方,平常人更不进不来,老子二十年才遇到这么一次,所以,老子前面就说,你们到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人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否则,你们根本进不来,晓得了不,瓜皮侄子。” “带路?”李阎抿了抿嘴,脑海中开始回忆。 从车厢爬出来后,大家都惊魂未定,牛疆指着峡谷:这儿除了这一条路,在没有别的路了,咱们走吧。说完像个屠夫一样朝前走去。 牛疆? 李阎不惊吸一口凉气,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张阴恻恻的脸正通过某个缝隙在窥视这他。 李阎极其小心的扭了扭身子,几乎把胸口贴在白骨上:“二舅,你知道这是啥玩意不?”说完眼角死死的盯着前排,生怕那呼噜声停止。 “恩.....不晓得,就一种感觉,这好好的一块玉,被你这瓜皮戴的黑成这个求样子喽!” “滚。”李阎白了眼骷髅,赶紧收起玉佩。 袖长的手放在骷髅的脑壳儿上,揪下一根青草叼在嘴里,沉重的眼皮终于开始打架,呼吸间,轻声的吐纳:“妈妈...爸爸...爷爷...叔” 一旁的水儿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车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清楚地感觉到,方才将玉佩掏出的那一刻,整个火车传来一股细微的波动,好像饥饿的鲨鱼嗅到了鲜血的气味,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悄无声音的窥视着他们。 “唔唔~” 伴随着一声长鸣,火车到站了。 三个男人在乘务员的拍打下美美的伸着懒腰,精神抖擞的下了火车,只有箫冉还带着起床气儿,不愿意睁眼。 “小兄弟,这次多亏你了,以后多多保重!”林正儒握着李阎的手,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带给他从警生涯三十年都未曾有过的震撼! 就当做了个梦,对于这个梦,大家都不愿再回忆。 这样,最好。 “对了!” 李阎一拍脑门,把林正儒鬼鬼祟祟的拉到一边:“哥,有钱没,能借点钱不?” “啊?哦,哈哈哈哈。”林正儒愣了一秒随即爽朗的笑出了声,看的牛疆一脸懵逼。 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钱包上还有几处摩擦的痕迹,估计是摔倒的时候蹭的。 掏出五张崭新的毛爷爷递给李阎:“走的时候赶得紧,我也没带太多,留一张我打车回家,剩下的你都拿去。” “哥,你这。” “别,你都开口了,钱乃身外之物,况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哦,好,不提了,不提了,小兄弟,多多保重!”将钱塞进里李阎的手里,林正儒挥挥手,挡了辆车随之离去。 警察。 这是李阎知道的唯一一个信息。 “牛哥,你” “别说了!老弟,哥就这么多。” “哎呦!不是,牛哥,我问你去哪,看咱俩顺路不?”突然间戴上了有色眼镜看着牛疆,李阎感到有些不适应。 “哦!我去黑山沟疙瘩屯儿,你呢老弟?”牛疆满面红光。 “挖槽!还有这名字?你们村可真逗。”李阎捂着嘴大笑,看到一旁的牛疆羞的老脸通红,赶忙回答:“我去我大伯家,在菊花乡高潮村饿狼屯乃子沟五拐三号!” 第十七章:再见老林 一人一鬼一骷髅,这样的组合也只会出现在李阎的身上。 很庆幸,人们并看不到水儿,关于之前的现身,李阎在火车上问过,水儿也一脸无辜,最后他得出结论,似乎水儿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被发觉。 还有胸口那个骷髅盆栽,好在人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比较强,回头率并不算高,李阎暗暗的送了口气儿,出门在外带着这倆宝贝,也是件头疼的事。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顿饱餐后的休息,那两公斤半的鸡蛋今天必须要补回来。 李阎唾了口唾沫,用力的搓开那五张单薄的毛爷爷。 这可是命啊! 留下了路费,走进了宾馆。 好在东海的宾馆没有郡主,李阎吃完饭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次日一早,乘着中转车便来到了高潮村,这个早已翻天覆地的小镇。 凭着记忆,李阎摸索着来到了大伯的住所,对于这个地名,他永生难忘。 小镇的房子就像摆好的麻将,一个挨着一个,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庭院,闲暇之余可以种点野菜瓜果,显得十分惬意。 五拐三号。 “就是这里!”李阎指着门牌高兴的朝里张望,却发现大门紧闭着,院内的杂草足足有一人高,窗户上布满了蛛网,一阵风吹过,萧条无比,毫无人烟迹象。 “走错了?” 挠挠头,后撤两步又看了看门牌号。 “确实是五拐三巷啊!”他自言自语道,随后看了眼身边的水儿:“水儿,你记得是这里么?” “恩”水儿点点头,指着身后的一颗大槐树说道:“这颗树正对着大伯家,是这儿没错。” “那咋会没人?难道!”李阎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左右张望一圈,轻轻跳起,攀着那一人高的院墙就翻了进去。 隔壁的邻居大妈起来晒衣服,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东张西望,最后翻墙入室,这是典型的小偷啊! 不行,我得报警! 最近高潮村社区管委会缺个群众主任,放眼着乃子沟,除了隔壁的金莲能带来点威胁,其余人都不是对手,趁这一把,老娘立个大功,这主任还不是刀板上的肉,嘿嘿。 李阎纳闷的推着紧锁的屋门,接着吹干净窗户上的灰,呼着眼睛朝里看着,可惜黑漆漆一片。正琢磨着吼一嗓子大伯,耳后传来一声杀猪嚎:“抓小偷啊!抓贼啦!” 这一嗓门把李阎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大妈拖着那臃肿的身子吃力的趴在墙头,下巴被挤出了千层葱花饼的味道。 顿然间正义感爆涌而出! 李阎转身朝大妈跑去,边跑边喊:“大娘哎~小偷在哪?” 大妈一看李阎朝自己跑来,吓得挥起胳膊指着李阎,半天吭不住一句话。 李阎一瞧,啥意思?在身后?立马掉头朝身后跑去。 “别跑!你回来!”大妈着急的喊道。 刚蹦出五米又刹住了脚,赶忙回头。 “别,别,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叫人了啊!”大妈一时间语无伦次。 整整一个3x50折返跑。 李阎气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喘着粗气瞪着眉毛:“大娘,一个人搁家寂寞了是不?好玩不?来,给你,拿去玩。”说完折根树条扔了过去。 “我,我给你说啊,你别走!我可叫人来了!哼。”说完白了眼李阎。 “哎呦我草!还特娘叫人?你们要玩啥?妇女之友?寂寞的PARTTY?一根条儿是不是不够,来,小爷再多给你点。”说完又撇了几根扔了过去。 “兔崽子!竟然敢砸我!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正准备翻身,转念一想,这人再怎么说都是男人,自己一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柔弱女子,多少会吃亏,现将住他,反正马上警察就来了,哼。 鼻毛里渗出一丝不屑,指着李阎骂道:“老娘今天心情好,不活动筋骨,有本事咱俩比嘴上功夫。” “呵呵”李阎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故事:“知道么,三年前,我常年游荡在青铜的深海中,每天遇到的都是各种鱼雷炸弹,稍稍不慎就会被炸的满脸口水,渐渐的,我开始自卑,用本子记录着那些促进我成长的良言,仅仅一个月,我带着那高傲的尊严,开始对喷!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我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开始观摩大神操作,每天刻苦用功,直到两年后,放眼整个瓦罗兰大陆!没一个能喷过老子的!!” “老弟,你脑子被鱼炸过?” “闭嘴!记住这个眼神!来自黄金的蔑视!”那双高傲的眼神一直盯着大妈,迈着坚定的步伐,他享受这种成功,直到看到大妈的嘴长得巨大。 “咚!” 整张脸撞在了墙上。 “哎呦!疼!” 完了,这臭小子想走,这到手的主任可不能飞喽! “喂,臭小子,别走!”话语间挥了挥手,那肥肿的脸上竟带着一丝诱惑? 李阎回过头,看到这张骚气的脸差点没被打翻过去,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无形之刃,最为致命,原来劫的口味那么重啊.... “威武~威武~” 警车操着独一无二的嗓音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三个民警。 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皮肤略黑的民警站了出来:“刚才谁报的警?” “是我!警察,那个人是小偷,我一直再拖延他!你们快抓住他!别让主任跑喽!” 小偷? 李阎这才明白,这女人弄了半天以为自己是小偷啊,靠! 他双手牢牢地抓住院门,好像已经被关在了牢内,再做同伙的招供:“警察,这个女人是干内个的,而且,还动不动有一屋子人一起干,你们可算来了,能一窝端叻!” 三个民警听的大眼瞪小眼,最后结论:一个小偷,一个嫖娼团伙,都带回去! 一路上大妈杀猪般嚎啕大哭,这要是进去了,不光主任飞了,自己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大妈指着李阎破骂。 “哼,是你自己说你嘴上功夫好的,苍天作证啊,你要不承认一道雷准劈下来!”说完朝着天空努努嘴。 三个民警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下车后,李阎佯装系鞋带,将盆栽连同箱子扔进了一侧的绿化带,给水儿使了个眼色,他可不想二舅被拿去做什么生物实验。 审问一直持续到下午,李阎和大妈被赶了出来。 他得到了两个有价值的信息,一个是三年前,大伯一家人就不见了,当地管辖社区的备案是三年未交水电费? 其次,是派出所的午饭真不错。 出来后,李阎滋润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满脸怨恨的大妈仓促离去。 摇了摇头,正准备走,看到一个白色的金杯警车风驰电掣的驶了过来,车后扬起了长长的一片尘土,差点撞上离去的大妈。 “妈的,这女人!”车内传来一声抱怨。 李阎赶忙实色的让了道,金杯车一个急转弯,驶入院内。 刚停稳,副驾跳下一个人,身穿蓝色警服,体型比较矮胖,远远地看像一个葫芦,圆脸小眼睛。带着一副十万火急的表情捂着嘴就往树林带跑,脚跟还没站稳就开始呕吐:“他妈的,这也太臭了!才一个小时!就臭成这样!” 大口的喘着新鲜空气,不愿再回头多看一眼。 这边的嘴还在排泄着,正驾驶门被打开了,一个高瘦的警官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二十五左右,小麦色皮肤,剑眉大眼,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不难察觉,他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这是怎么了? 李阎挠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水儿无语的把箱子藏起来朝李阎走来。 高个儿警察熟练地戴上白手套,朝后憋了眼,声音很有磁性:“赶紧点!人还等着呢!” 打开后备箱,双手抓着一个袋子的两角开始往外提,胖子虚脱着晃悠了过来,唾了一口唾沫,满脸嫌弃的顺势接过袋子:“妈的,这都什么破事!” 关了后备箱,高个儿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两人吃力的抬着袋子往所里走去。 李阎摸摸下巴,皱着眉头看着大袋子,忽然脑子一闪,这是尸袋,专门装死人用的。 天呐!这里面装的不会是死人吧? 算了,在这里遇到死人,也能解释吧。 决定不再是非的李阎正要离开,却发现身边的水儿死死地盯着黑袋子,仿佛里面装着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水儿?你怎么了?”李阎有些担心。 “那个袋子有问题,我感觉里面有股邪气。”水儿的视线从始至终未离开过。 “邪气?” “恩,说不上的一种感觉,昨天你在火车上掏出玉佩时,就有这种感觉,现在他又出现了,我感觉就在袋子里。” 玉佩?! 李阎的心被猛猛的刺了一下,指着进门的二人大吼:“别动!!!给老子放下!!” 哎呦我草! 这不吼不要紧,一嗓门把那胖子吓得还以为诈尸了!整吨肉咚的一声掉在了案板上。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胖子愤愤的回头,顿时火冒三丈!今天老子休息,偏偏特娘的碰上这么个活?恶心一路不说还被这狗日的吓一跳?越想越生气,朝着李阎大骂:“你丫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喊个P啊!赶紧给我滚蛋!” 李阎没有理他,掏出一团纸塞进了鼻孔,走到高个子警察前,淡淡的说道:“这尸体不干净。” 话音刚落,门外驶来一辆黑色商务别克,挂着警牌,高个儿扫视了一下警牌后,竟快速的放下尸体!标准军姿配着军礼。 黑色的车门打开,走出一个人,一声干净整洁的警服,肩膀挂着二毛三,锃亮的皮鞋迈着正气盎然的步伐。 “局长好!” 二人声音洪亮,只是那胖子吼得太凶一口浊气憋得差点干呕。 透过挺拔的背影,李阎慢慢的看清了走来的这人,尤其是那副金丝眼镜。 “老林?” 十八章:诡异的尸体 “小李?” 林正儒快速的向敬礼的二人点了下头,随后大步朝李阎走去,一把拍在李阎肩膀上:“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啊?” 李阎把上午的事情经过简短截说,惹得林正儒一阵大笑,看的旁边两人霎是羡慕,随即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黑袋子:“这就是王所先前给我说的?” “是的,局长!”高个子声音短促不失礼节。 “恩,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两个了!赶紧抬进去吧!”林正儒摆摆手。 “是!队长!” 正准备抬,从楼上走下一男一女,男人老远就看是笑,丝毫不在乎着腐臭的空气:“哈哈!欢迎林局来视察!陈妮,赶紧带局长上去。” “哦!”这个叫陈妮的女孩大放自如的伸出手臂:“局长请。” 随后几乎是猫叫般的声音在高个儿身边说道:“欢迎方龙警官来视察!” 方龙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看着鬼鬼祟祟的陈妮,嘴角扬起微笑,眼睛略过一丝温柔,随后立即收起表情严肃道:“边去,忙呢~” “略略~”陈妮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看着尸体被抬走,林正儒并没有上楼,而是发达走了王所,带着李阎走了出来。 “小兄弟,哥哥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多多少少懂一些,看看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就当做辅警,工资照例” “是这个尸体么?”李阎问道 “恩”林正儒皱着眉头重重的点头:“昨天回来之后,没有半刻休息就进入到工作中,如今这个案子市里的领导也非常重视,今天专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我是主要负责人。” 李阎心里开始嘀咕,这家人消失,唯一的亲人大伯如今也不知去向,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水儿的那句话上,爷爷留给我的这枚玉佩,到底会指引我去哪? “这个案子很棘手么?”李阎点了根烟试探道。 林正儒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些许埋怨:“是的,很烫手!不瞒你说,我林正儒破案无数,却从未见到过如此诡异的尸体,甚至有些灵异!” “哦?”李阎来了兴趣:“那就走呗?” “啊?”林正儒对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措不及防,就当是同意了。他拍拍李阎的肩膀,神秘的把脸凑到跟前:“你这臭小子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有你在我踏实多了!需要什么帮忙的,随时给哥哥开口!” “啪!” 李阎一巴掌拍在了局长的屁股上,这几十年都未曾探索的冷宫在这一刻被点燃了:“那还犹豫啥!搞起!” 房间里的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的透过窗户看着二人, 这,这,这可是局长啊! 这男人究竟是谁? 胖子的脸绿成了倭瓜,完了,我刚骂他了,前途毁了.... 正上着楼,李阎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肩并肩走着,方龙和陈妮。 他俩有说有笑,两只手时不时的触碰又立马缩开,李阎略微的有些惊讶。 一旁的林正儒看了眼凌天,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个男人方龙,是我们东海市永城分局的派出所民警,负责刑侦技术工作,已经干了将近三年了。 平时啊,为人热情,心地善良,工作上又爱加班,可以说是兢兢业业,连续两年被评委市局优秀民警,都是我亲自颁的奖,是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啊! 女孩呢叫陈妮,东海市公安警校的应届生,平时啊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偶尔也会跟着做做笔录,看看监控什么的。 方龙有一年去警校做新生培训,陈妮这丫头,古怪精灵,天天缠着方龙提问题,比如杀人犯是不是变态狂啊,嫌疑人都长得贼眉鼠眼啊,把方龙问的是头晕脑胀,久而久之,两人产生了感情,要是能结婚,也算是我们分局的一个双警家庭的模范!” “嗯,一定能!” 不知道为什么,李阎从见到方龙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正气,在他看来,这是身为人民警察必不可缺少的一股能量,古灵精怪,热血阳光,水与火的交融一定能融化出完美的爱情,李阎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打心里祝福他们,眼角偷偷的瞄了眼一旁的水儿,还是俺家婆娘漂亮。 并没有继续走楼梯,林正儒来到了电梯口,带着李阎走进了电梯。 上到五楼,林正儒说道:“这是分局为专案组专门腾出的一个楼层,所有的设备都换了最新的,每天除了保洁以外,任何无关人员不许内。” 李阎吸了一口凉气,扫了一圈四周的房间和设备:“有钱真好。” 进了502办公室,林正儒推开门,两张巨大的红木桌被擦得一尘不染,书桌旁放了一个立体书架,摆满了书,多而不乱。 墙壁摆放着一个三人沙发,看色泽就不简单。书桌旁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疲惫的看着案卷。 约莫四十多岁,两鬓稀少的头发环绕着光秃的头顶,乍眼一看犹如地中海地貌。身材中等,架了副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到了林正儒走了进来,男人立马合上案卷,似乎一夜没说话,半晌间才吐出两字:“林局”。 “呵呵,熬夜了吧!”林正儒上前拍拍男人的肩膀,随后转身对李阎介绍:“这是我们市公安局最有名的法医,王鸥,王法医!他可是法医学、心理学的双博士,对指纹的提取比对也颇有研究!并且精通尸体解剖、DNA检测、骨骼检测、颅相重合等技术,是市局乃至全国都少有的在法医领域以及物证鉴定领域皆具深厚造诣的全能型专家!” “我的林局,你可就再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少拿点这邪气的东西我就谢天谢地了”王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通过镜片快速的大量了面前的这个青年。 邪气? 这是李阎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这个小伙子叫李阎,目前暂定为辅警,被分到了专案组。”林正儒介绍道。 “嗯,不错的小伙,精神!” “王法医您过奖了!”李阎不好意思的回了句。 “尸体已经搬来了,咱们这就下去看看。”林正儒的语气没有一丝上扬,换而言之,虽是交谈,却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走!看了一夜的案卷,我也有很多疑点啊。”王鸥又喝了口水,看来他真的渴坏了。 戴上眼镜,取出一副手套,三人朝门外走去。 电梯在-3层停了下来。 “这栋楼啊,共12层,光楼下就有3层,-1层和-2层都当成了停车库,这一层就专门当停尸间用。” 一路上除了三个人的脚步,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仿佛又想到了那个黑暗的甬道,不同的是,这里亮着光,但却是一条明知道结果却还要走的路。 李阎看了眼四周,真是奇怪的设计,诺大的空间仿佛被什么利用了,走出电梯门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停尸间在走廊的尽头。 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压抑,眼角看了眼身后的水儿,心里轻松的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水儿就像是他的一个速效救心丸。 “到了” 李阎抬头看了眼门牌:停尸间,旁边附加了一句话:(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真是...废话。 王鸥掏出工作牌在门禁上“滴”的唰了一声,门开了。 整个停尸间并没有想的那样阴暗,反而是和平常的办公室一样,天花板上的孔灯一直亮着,扫视一圈后,李阎终于明白这-3层的设计原理了。 所有的尸体被放在容纳箱里做成暗格镶在墙里,原理就如同抽屉一般,不知道打开哪个抽屉会有惊喜? 还是每个都有? 王鸥带路到一个暗格前停了下来,看了看号码:“应该是这个,刚送进来的,呼~” 戴上手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犹豫,王鸥抓起把手一把拉开了暗格。 顿时! 一股阴森森的空气扑面而来,偌大的房间充满了恐怖的感觉。 王鸥的身子微微发颤,一咬牙齿,抓住尸袋上的拉链,缓缓的朝下拉。 李阎猛然一震! 这个尸体,没有脸! 第十九章:剖尸 身经百战的王鸥明显被这尸体震了一下。 近三十年职业生涯,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死亡方式千奇百怪,但唯独这具尸体,只有一个次在他眉心久久盘旋。 诡异。 林正儒看着尸体脸已经皱成了一盘油麦菜。 李阎先是一怔,最后纳闷的摸着下巴:“这人怎么不要脸啊?” “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王鸥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看见林正儒在一旁,调整好语调:“他是不要脸,不对,他不是要脸,不对,他要脸是不,他不要脸,兄弟,你赢了。” 李阎挠了挠头,感叹着地中海的逻辑,上前一步仔细的看着尸体、 整个尸体就像一具干尸,浑身没有任何脂肪,每条肋骨都紧紧贴在表皮,让李阎想起了蒙牛袋装牛奶,爽朗的一口喝掉了所有的营养,在拼命的吸,接着吹起来,再吸...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李阎看到了尸体的皮肤,竟然还新鲜着? 皮肤表面除了星星点点的尸斑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外伤! 难道管子插进了嘴里? 不对啊,这人不要脸。 整个头如同一块午餐肉,被一刀切开,整齐的切面没有一丝痕迹。 好像他的骨头就是如此结构,没有鼻孔,没有眼洞,没有嘴巴。 就像一张完整的皮被熨斗烫好,完美无痕的粘在头上,最后调整好角度,让他长在这具干尸上。 人皮,熨斗,干尸。 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太平间,林正儒打破了这份沉重:“尸体的基本身份已经确定,死者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王法医,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尽早解剖!”林正儒看了看尸体,似乎有些着急。 “恩~,你稍等!” 王法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匆忙的进来两个人,穿着白色的大褂,带着口罩手套,手里提着个箱子,看年龄才工作不久。 林正儒心里十分清楚,对于一个案件来说,法医的结论相当重要,然而法医为了防止在非正常死亡案(事)件中出现纰漏,大部分会用非常谨慎的态度对待刑事案件现场的尸体。 一般情况下,法医会去非正常死亡的现场,对现场进行勘查,对尸体进行简单的尸表检验,初步排除他杀可能,查清事情的原委,然后再将尸体运回法医中心或者殡仪馆,对尸表进行进一步检验,防止有一些不易被发现的线索遗漏。 其次,法医会给办案单位提供一个综合报告,写清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 所谓的死亡方式就是指他杀、意外、事故、灾害、因病猝死或者是自杀,法医下达的死因结论包括直接死因、主要死因和辅助死因、诱因以及合并死因,合并死因,是指两种或多种原因都能够导致机体死亡,但无法判断其主次关系,故分析两种死因是合并死因。 王法医初次见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因为出血量巨大,整个尸体被掏空,尸斑非常浅淡,不易发现,尸僵还没有在大关节形成。 “我看死者应该死亡不久” 王法医自信的从勘查箱里拿出了尸温计,测量死者的直肠温度,根据尸体的温度,计算死者的死亡时间。 最后的结果却是,这具尸体已经死亡了3天。 对于身高、年龄的推断,法医界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办法。 年龄可以通过牙齿和耻骨联合面(两侧骨盆的连接处叫耻骨联合)的形态来综合推断,经验丰富的法医依据耻骨联合结合牙齿能够将年龄推断得十分准确,误差一般不超过两岁;身高也可以根据多根长骨的多元回归方程计算到误差两厘米之内。 然而,林正儒告诉他,这是一具科学技术无法解读的尸体,王法医抬起颤抖许久的手最终写下一句话:死亡原因不详。 之后的两天,王鸥每天都熬夜看案卷,找寻死亡原因。 心中的疑虑没有得到答案,对于一个严谨从业者来说,这是致命的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刨,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远处的水儿压力了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诡异的脸。 王法医一字划开胸腹部,这是我们国家法医习惯的解剖术式。先解剖胸腹部,后解刨颈部,这样相当于放血,可以防止颈部解剖时划破血管,导致血液浸染肌肉组织,相反的话就无法判断是肌肉出血还是血液浸染肌肉组织,也就无法明确颈部是否遭受过外界暴力了。 一刀下去,腹部被划开,整个尸体除了内脏以外,没有任何的肌肉脂肪,对于法医来说,任何的侦查手段,口供笔录,都只是线索,他们眼中,只有尸体会告诉他们犯罪的事实,然而这一切,在下刀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惊恐再次席卷了整个太平间! 又一颗死亡的子弹射穿了王鸥的心脏! 为什么? 为什么眼前的整具尸体没有内脏? 王鸥感到自己在给死神做手术,手开始慢慢的打颤,几次下刀时又抬起了手。 一旁的实习生赶紧开始帮忙擦汗,片刻后,恢复了些,王鸥一点一点刮下那干尸体内寥寥无几的肌肉组织,拿出标尺,提取粘膜物。 “好了,可以解刨头了!” 说这话时,王鸥抬起头看了眼林正儒和李阎,他想确认自己还在人间,他害怕第三发子弹将刀下的死神唤醒。 这次换做两个实习生开始先下刀,两人先刮头发,在李阎看来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刮了很久才将死者的头发剔除干净,随即从死者左侧耳后开始下刀,用颤抖的刀一刀划至右侧耳后,刀子划开头皮哧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将头皮上下翻开暴露颅骨后,一侧的年轻法医递来一个电动开颅锯,王法医看了眼摇摇头,“不,把我的锯子拿来,我不想有任何误差!” 你再给死神锯头么? 你没有听到那地狱的摇篮在向你呼唤么? 该死! 怎么能分心! 王鸥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自己,小钢锯来回拉锯,直到把头骨锯开为止,那种骨屑的味道和吱吱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停尸间。 李阎的瞳孔不断的收缩,他第一次看到锯头。 他们在杀人么? 这声音让他浑身鼓起鸡皮疙瘩。 王鸥咬着牙一点一点的拉锯,他不能再分心! 终于,直到最后一下,王鸥悄悄的喘了口气。 手慢慢的放在了颅盖骨,五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第三颗子弹,来了。 一瞬间!整个尸体的大脑和颅底暴露在眼前,大脑下竟藏着一样黑黢黢的东西!直直的蹦着王鸥袭来! “紫幽火,破!” 李阎冲着那股黑气就是一击! 整个房间响起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在四分之一秒后瞬间消失…… 这是什么? 李阎快速的看向水儿,水儿面色难堪的摇了摇头。 “刚,刚才什么东西?”王鸥瞳孔开始变得涣散,颤颤巍巍的问道。 “没啥,王哥,你继续忙你的。”李阎说的很随意,他不想这个时候给王鸥带来任何刺激。 一旁的林正儒惊魂未定的说道:“接到报案当天,尸体就是这副模样,案发时死者的家属就在现场,但根据死者家属所陈述的口供,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论,自从这件事情以后,情绪也变得不稳定,局里特意安排心理医生进行开导,稍后会过来,你上去听听,根据案发当天分析一下是原因造成的?” “好”李阎点点头。 乘着电梯上了五楼,王鸥在徒弟的陪同下回宿舍休息,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方才的事,此刻的王鸥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哪怕再也起不来。 林正儒带着李阎又回到了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沙发上做着个女人。 女人就像受惊的兔子,飞快的看向门外,刹那间,那漆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目光中布满了恐惧!颤抖的手像一只吸血鬼的爪牙,撕心裂肺的指着大门尖叫道:“他来了!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的丈夫!!!” 林正儒和李阎身子一怔,慢慢的扭过头…… 关于签约。 随着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弑魂街的秘密也将浮出水面。 因为工作(警察)原因,大部分时间都用手机码字,会有很多不足,非常谢谢提意见的小伙伴。 每天夜里码完字都已经深夜四五点,但是一想到明天的你们会露出开心的笑容,我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整整7天,收到了签约申请,开心之余身上的责任又多了一分。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习惯,拿到签约书后,我就告诉自己,不论每天多晚,都要保持更新,这是对你们的态度。 我知道每天都会有无数本新书上架,就像茫茫深海中的一颗石子, 即便在小,我都会用心坚持, 你们就像温暖的海蚌,总有一天,沉淀的石子会变成璀璨的珍珠。 言归正传, 接下来就是跌宕起伏的情节,紧扣心悬的恐怖案件, 在这个人心都带着面具的社会里,李阎的路该何去何从? 黑暗的玉佩究竟藏着怎样的命运? 水儿的身世之谜,弑魂街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准备好了么? 让我带你进入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请看好你的魂儿, 聆听这场畅快淋漓的故事。 (PS:感谢一直默默支持的“呢念着倒要不才”,还有打赏的小伙伴,非常谢谢,你们的鼓励和肯定让我很感动。我也向支持的朋友立贴为证,这部书绝不太监!每日稳定更新。) PS:建个粉丝群吧,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能一起讨论。 唯一 QQ群:146403226。(记得备注哦) 第二十章:死亡雨夜 “啥也没有啊?”李阎扭头看了眼身后。 女人像一只发狂的母狮,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里布满恐惧,边叫边往角落里挤:“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救命!啊!!” 这?这啥情况? 李阎郁闷的站在原地,搞得老子要把她怎么样似的。 “丁女士,您别着急,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帮助您的!”林正儒嘴上安慰着,却没有前进一步,女人用两只白爪深深的盖住自己的脸,通过一丝缝隙惊恐的看着门外。 这门外? 李阎轻轻的咳了一声,水儿微微点头,快速后退在走廊里徘徊一圈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如果真有邪乎的玩意儿,水儿应该能看得见,可这女人一个劲的犬吠,让李阎感到心烦意乱。 林正儒劝慰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进来一男一女两个白大褂,女人会意的看了眼林正儒,快速又淡定的坐在母狮旁,很自然的抓起狮子的爪子,温柔的抚摸着凌乱的鬓毛,在耳边喃语着。 男大褂不经间掏出注射器,几乎在眨眼的速度,伴随着一秒钟的疼痛,狂躁的母狮安静了下来,因为恐惧被扩大的瞳孔逐渐的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双目空洞,黯淡无光。 “呼~” 女大褂轻轻的松了口气,随意的免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纵横交错的抓痕:“林局,目前她的情绪还算稳定,您要问什么就趁这会儿,不过要尽快,我就在隔壁,需要了您随时支声。” “小刘,你…” 林正儒自然没有放过那些细节,一时间有些语塞,轻轻的拍了拍小刘的肩膀:“你就在这呆着” “可是,这涉及到案情,我在这会不会不合适?”小刘有些顾虑。 “不会”林正儒说完看着男大褂:“小李子,你去帮我把陈妮叫来,就说做份笔录。” “好的局长”李强说完后走出了房门,擦肩而过时朝李阎微微的点了点头,在这里,即使不认识,也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刘像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耳语间那暴躁的野兽已经温顺像只HelloKitty。 这破婆娘们儿! 李阎暗骂了一句,观察着女人:年龄约么四十来岁,可看上去却保养得却非常好,身材也比较丰满,胸前挂着一对浑圆的保龄球,烫着一头棕色卷发,修长的眉毛经过精心的修饰恰到好处,较厚双唇涂着深红色口红,一个成熟年龄的最佳色搭,从上到下无疑不凸显着性感,唯独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李阎推测也许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噹!噹!噹!” 敲门声响起,陈妮走了进来:“林局,您找我。” “恩,准备一下,做份笔录。” “好嘞” 李阎这才对这女孩儿好好的打量了一番,之前可能是过于短暂的见面,加上方龙的原因,只感觉到她那种女孩子本身的害羞,这会儿可能是气氛变了,他能感觉到陈妮身上那种强烈的自信,而且是这么多人里,第一个说话会很自然会直视上司的眼睛的人,身体也不紧绷,看不出丝毫紧张,整个人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这和她的家庭教育应该脱不开关系,这是一个从小就很习惯于与人打交道的女孩子,而且看得出她出身优渥,家教良好,与上司交谈也丝毫没有拘谨,不卑不亢,可以说是最自在的一个小警察。 “准备好了!” 陈妮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处,修长的手指轻轻支着精巧的下巴,露出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靠过来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李阎发现陈妮是属于那种第二眼美女,耐看型,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眉毛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大平眉,而是有着和她气质很符合的独特的眉峰,鼻梁高挺,嘴唇一直带着一抹甜甜的笑意,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正儒点点头,给刘医生一个眼神。 刘医生抓着母狮的手,温柔的说:“丁姐姐,你稍微缓和一下,再把当时的案发经过说一遍,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说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不,我害怕!不要!!!”丁荣使劲的摇着着头,脸上挂满了痛苦。 “丁姐,你要相信我,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全部都说出来!” 丁荣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刘医生温暖又坚定的眼神,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许久,开始慢慢道来: “我叫丁荣, 43岁,在东海市泰源房地产有限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我丈夫叫丁勇,45岁,他是公司的董事长。 这个公司可以说是我俩辛苦打拼一辈子的家业,三十年来我们吃过亏,上过当,却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丁勇他性格憨厚老实,平时为人热情大方,身边的朋友也很多,公司口碑向来很好。 我们结婚二十年,一直都很恩爱,有一个女儿,目前在上大学。 事情就从这开始说起…… 八月初,丁勇接到了女儿的大学通知书,十分高兴,立马向董事会申请,和爱人丁荣休假,一来是送女儿上大学,二来一家三口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游玩一番! 董事会最终决定给予丁勇夫妇23天的休假,两口子带着女儿美美地畅玩了一番。 直到九月初旬,女儿新生报道,小两口依依不舍的送走女儿后到了东海市,算算日子,发现还有三天假期,丁荣嚷嚷着自己带女儿不容易,要补一个二人旅行。丁勇趁着高兴一口答应。 考虑到时间问题,二人最后决定自驾游,一个离东海市不远的旅游景点。 足足玩了三天,两口子心满意足的开着那辆黑色霸道越野车往东海市驶去。 “哎,明天就要上班了,感觉还没玩够~~休息可真好啊”丁荣取出一个化妆盒坐在副驾上一边补着妆,鼻腔不时的哼着小曲儿。 “哈哈,你啊,亏你还是个领导,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丁勇打趣道。 “哼!咱们可是沾了女儿的光,你瞅瞅那技术部老王,这次连大专都没考上,你是没看见,平日里都红光满面的,那天见到我,脸都黑成锅底了,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女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这突然一走,我这心里空空的,还有点舍不得!”说完合上化妆盒,补的妆眼看着又要花了。 “哎,瞧你说的,女儿啊总有离开咱们的时候!”丁勇踩了脚油门,熟练的超了一辆小车,露出一丝得意的眼神。 “呸呸呸!你这什么话,听着感觉咒咱丫头一样”丁荣埋怨了一句。 “哈哈,我的意思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想啊,她大学找个男朋友,完了呢毕业,在外地租个房子,参加工作,然后结婚,这回来的次数啊都可以用手指头数的过来喔!” “哼,懒得理你!”丁荣掏出手机不再搭理。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太阳终于慢慢的下山了,丁勇打开车灯:“咦?下雨了?” “是哦,好像就是在滴雨。”丁荣打开车窗伸手感受了一下。 雨滴慢慢的开始下了起来。 一路的驾驶让丁勇有些疲惫的打了个瞌睡,忽然,他看到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男人,切了切远光灯,好像是个小伙子? 此刻这个小伙子正淋着雨挡车,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哎哎哎,老婆老婆,别玩了,你看,你看,有人在挡车!” “啊?哪里?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啊?” “哎呀!那不是么!”丁勇努努嘴。 “喔哟!真有个人,这怎么看起来像个孩子啊?老丁,你先把孩子拉上再说,雨等会就下大了!” 丁勇恩了一声,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打起双闪。 丁荣放下车窗,打量着雨中的男孩,年龄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寸头,皮肤比较白,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身材匀称,浑身都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不好意思,我想回家,但是搭不上车了,您看能不能捎我一段?我给钱都行!”男孩语气急促却不失礼貌。 “赶紧上来吧,孩子!”丁荣心疼的摆摆手。 一路上,男孩略微有些羞涩,话不多,基本上是丁荣问一句,他答一句,始终低着头,感觉很不好意思。 经过沟通,知道这个男孩还是个高中生,趁着暑假和同学一起商量着去夏令营,因为家就住在临近市区的南山别墅,父母也没反对。 结果刚到目的地,父母就一个劲的打电话催着回家,孩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沿途的班车也没了,只好顺着公路走,看看能不能搭上顺风车,正巧遇到了路过的丁勇夫妇。 过了二十分钟,车下了高速开进了林间小路,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些雨点,又下雨了,丁勇注意到马路两边的树叶开始摇曳起来,这又将是一个风雨之夜。 霸道虽然是辆越野,但开得很不顺,几乎每一个坑洼车身都要摇晃一下,路面越来越滑,路两边黑沉沉的让丁勇有些紧张,只能尽量小心地开车。 渐渐的,车窗被雨点模糊了,丁勇打开了刮雨器。渐渐地雨又大了一些,水帘从车顶泻下,又被刮雨器打散,不断地划出两道扇形的轨迹。 丁勇一边开车,一边用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这个学生,说来也奇怪,这个学生眼睛一直笑眯眯的,仿佛没有睁开一样。 丁勇平时不太注意员工的模样,除非是特别迷人的女员工,但今天这个高中生却给丁勇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身为董事长,丁勇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他看得出这个高中生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仿佛藏着什么事?尽管表面上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男孩看到丁勇在偷偷观察他,赶忙转过头,望着右车窗的外面,一路沉默不语。 一旁的丁荣刚睡着就被晃醒,来回几次索性也不睡了,埋怨的盯着窗外。 丁勇看到那双躲避的眼神也把目光收了回来对准了前方。 估摸着路程,到目的地大约还要开十几分钟,丁勇打开了收音机,不断调换着广播电台的频率。 “嗨呀!你能不能别老换台!”丁荣大声的抱怨。 “行行行~~~”一般在老婆脾气不好的时候,丁勇第一时间会选择顺从。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可是今晚电台里的内容很无聊,丁勇偷偷的调到一个正在播放音乐的节目时,他身后的那个学生忽然说话了:“就听这个吧。” 音响里播放的是一首歌《拯救》,震慑的前奏,雄厚的男高音,雨夜的歌声一字一句的敲击着丁勇的心灵。 一个满脸笑容却又心事重重的男孩。 一个雨夜,一曲拯救。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组合。 伴随着《拯救》,霸道车继续行驶在黑夜的道路上,雨水继续冲涮着车窗,刮雨器在丁勇的眼前来回扫动,他仿佛沉浸在了歌声中,渐渐地,放松了。 后座的那个学生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微微的松了松脖子,转了转头颈,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一同沉浸在音乐里。 终于,丁勇驶到了南山别墅旁的马路,他沿着别墅的围墙边上开着,这里的夜晚异常的幽静,四周几乎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公园里高大的树木把茂密的枝桠伸出围墙,几乎擦着丁勇的车顶。 “该打弯了。”男孩提醒了丁勇一句。 丁勇果然发现了前面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在自己的车灯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出写着“南山别墅”的路牌。 他减慢了车速,左转弯拐进了这条从来没有来过的道路,接着看了看身后的学生,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继续向前开去。 开了不到200米,忽然男孩说话了:“就在这里!” 丁勇赶忙停下了车,学生掏出一张100元,丁勇拒绝着:“赶紧回家吧孩子,你,你家就在这附近么?” “恩,是的,就在那里!” 学生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栋别墅说道,丁勇顺着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是下雨的原因还是天太黑了,整栋别墅没有一丝光,黑漆漆的立在那里,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丁勇打了个冷颤,拍了拍一旁睡着的妻子,关心道:“醒醒!孩子已经回了,咱们也快回了,再别睡了,要着凉可就麻烦了” 丁荣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黑夜里慢慢走远的背影:“哎呦,这孩子一家咋住这地方啊?大晚上的连个灯都没有,吓死人了,赶紧走吧!” “恩” 电台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放着,丁勇向这条马路的两边望去,几乎连一丝灯光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的踪迹,就好像闯进了一块荒废多年的停车场。 丁勇觉得非常奇怪,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来? 而且是下雨天的晚上? 丁勇一向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继续向前开去,向前开了几百米,忽然,在丁勇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墙,车灯照亮了墙上的水泥,在飞溅的雨水中发出一片惨白的刺目反光。 “不好!” 丁勇急忙猛踩刹车!轮胎在雨天很滑,在离墙不到一米的地方才停住。 丁勇的心口砰砰乱跳,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没想到这条该死的路原来是条断头的死路,怪不得这也没辆车。 缓了口气,丁勇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回头,一把关掉了电台,车厢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然后把车缓缓地往后倒,掉转车头,照着来时的原路返回,雨,越来越大,一时间竟成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丁勇在妻子一路的抱怨下,更小心地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夜雨里一片模糊,刮雨器不停地打着雨,但似乎无济于事。 当他开到刚才停车放人的地方时,忽然,从雨幕里钻出一个黑影。当雨中的黑影靠近车子时,丁勇才借助着车灯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身形,他几乎是小跑着、手舞足蹈着、跌跌撞撞地直冲向马路。 这人怎么回事?疯了吗!? 眼看黑影越来越近!就要撞在车子上了,丁勇的心口扑扑扑地乱跳。 “啊!”丁荣猛地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丁勇猛踩刹车,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刹那,黑影一下子扑到了丁勇的挡风玻璃上。 天哪,就是他! 丁勇睁大了恐惧的眼睛,隔着挡风玻璃,还有玻璃上的雨水,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现在可以确定,眼前扑在车窗上的这张脸,就是刚才坐着丁勇的出租车来到这里的那个高中生!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浑身是血! 然而这些鲜血与丁勇的车子无关,而是来自那个男人身上的那一道道深深的锐器伤口,隔着挡风玻璃,他终于正睁大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丁勇,那种绝望让他的瞳孔放大! 空洞而诡异的目光,刮雨器打在他的脸上,使他那令人记忆深刻的脸庞扭曲成一团。 此刻,丁勇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互相打架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老,老,老公,他,他怎么了??”丁荣恐慌的缩成了一团,全身颤抖。 丁勇发现那个学生似乎有话要说,不断嚅动着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嘴唇,他带血的手重重地拍在车窗上,在玻璃上留下了几道血手印子,转眼又被雨水冲涮掉,血水和雨水汇聚在一起,再被刮雨器打掉。 “别,别怕,他好像还没死!”丁勇手忙脚乱地摇下了左侧的车窗,偌大的雨滴立刻打在丁勇的脸上,与此同时,那个学生立刻把头从挡风玻璃上扭到了敞开的车窗边。 他要干什么? 丁勇想问,却突然紧张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学生几乎把惨白的脸伸进了车厢,与丁勇的脸只隔十几厘米,现在,他用那双垂死者特有的眼睛看着丁勇,显然,他快不行了。 “记住……”那个男孩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就像是临终遗嘱。 丁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不..要..回..头..看!” 这五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清晰而有力,从那个垂死的男孩的口中吐出。 五个字,有动作,有命令,有警告! 丁勇完全被震惊住了,这,这什么意思? 一瞬间死亡的气息布满了整个车厢! “老,老公,救救他,孩子,孩子!”丁荣浑身发抖却又满脸焦急。 “好……”丁勇硬生生用颤抖的喉咙把一个简单的字拉成了四种语调,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打来车门,却看到学生已经向后倒了下去,躺在了瓢泼大雨中。 丁勇冒着雨,把头伸出车外,那个学生却仰面倒在了马路边上。 “我把他抬到车里来吧” 丁勇哈了口气,刚要下车,忽然发现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冲出雨幕,直直的向他的车子飞奔而来,丁勇睁大了眼睛,清晰的看到那手里的刀在月光下发出阴森的白光。 “老公,快跑,快走啊!”丁荣似乎早一秒就看到了黑影,她下意识地感觉到,那个人影所包含的一股腾腾杀气,那一道寒光在雨中来回摇晃着... 丁勇又看了看躺在地下的男孩,周围地面上的雨水几乎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仅仅几分钟以前,这个学生还坐在丁勇的车上,闭着眼睛享受《拯救》。 来不及任何考虑! 丁勇关上车门,就在那个黑影几乎就要摸到他的车时,猛地踩动油门,车子飞一般向前启动,四个轮子溅起无数水花,他什么也顾不了,只要摆脱那个魔鬼的影子。 黑色的霸道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开出去了几百米。 “走,赶紧走!我他妈看到了什么!” 丁勇愤恨的骂了一句!赶紧又踩了脚油门!恨不得立马离开了这条恐怖的南山别墅。 雨水继续打在车上,丁勇向右转弯,沿着公园旁边又开出了几百米,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除了雨幕以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可怕的影子没有追来,丁勇停了下来,刚才的一幕让他都忘记了关窗户,摇起了车窗,丁勇不停地喘着粗气,把头伏在方向盘上。 “老丁,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死吗?他和咱们的女儿差不多大,他只是个孩子啊!”丁荣已经吓得泪流满面。 “咱们报警,对!就现在!赶紧报警!” 丁勇说完,脑海中开始不断的浮现那个男孩,他还躺在地上,雨水冲涮着他,他在流血,不断地流血! “走!去救他!” 丁勇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又一次掉转车头,向南山别墅驶去。 “喂?110么?我报警!”丁荣几乎是尖叫,生怕会受到外面的雨声的干扰。 “您好,女士,这里是接警中心,请问您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里杀人了!在南山别墅的公路上,你们快来!”丁荣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好的,具体的情况您能说一下么?” 丁荣在一侧打着报警电话,丁勇开得小心翼翼,尽管雨越下越大,刮雨器每次划水,都会飞溅起一片水花。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尽可能地观察四周,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只感到自己在不停地发抖,那个男孩垂死的眼神和最后那句话似乎一直在他眼前和耳边重复着,呼唤着他回去。 “坚持住啊!小伙子!” 丁勇双手又紧了紧方向盘,轻声地说。 终于开到了那个地方,从几十米外那栋房子的黑影,他确定刚才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车灯照射着前方,就是刚才那个学生倒地的位置。 然而,地上没有人。 丁勇吓了一跳,他下了车,冰凉的雨水如刀子一般打在脸上,此刻他围着一滩淡淡的血水,抹了抹眼睛,擦去积在脸上的雨水,再次确认了一下,还是没有人。 那个男孩到哪里去了?? 自己爬走了么? 不对!!他已经倒了。 “老公!尸体被捡走了!??”丁荣恐慌的在雨中说着。 丁勇已经全是湿透,就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不敢再向马路边上走了,对他来说,那雨中摇晃的树影实在太可怕了。 在瓢泼大雨的冲涮下,地上所有痕迹都消失了,一切都被大雨洗得干干净净,雨水真是犯罪的好帮手啊,谁会相信几分钟前这里曾发生过凶杀案? 丁勇打了一个冷颤,回到了车子里,朝雨中的丁荣呼喊着让她赶紧上车,丁荣一咕噜上了车,拼命的抱成一团打着哆嗦,但是感觉上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车后座上,竟坐着个人!正阴恻恻的看着他们…… 丁勇也感受到了背后的一丝凉气,这种凉气不同于雨中的寒冷,而是夹杂着一丝死亡,慢慢的回了头... 迷迷糊糊的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大脑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丁荣勉强的睁开眼,扭过头看到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一具无脸干尸冰冷的躺在自己身边! “车后面是什么”林正儒紧紧的捏着拳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丁荣! “我,我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鬼!啊!”温顺的狮子在惊恐中再一次发狂,她拼命的挠着自己的胳膊,抓着凌乱的头发,绝望的回忆让她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雨夜。 忽然! 水儿的面色变得警觉,看着身后,黛眉微皱,李阎蹲下身子,猛地跃起,一脚踹开了门! 第二十一章:迷乱之夜 东海市毕竟是一个灯红酒绿,金钱弥漫的城市,猩红的霓虹灯,照彻澈枫林晚酒吧的栗色桌面,摇曳的彩灯伴随着舒缓的柴可夫斯基天鹅湖小提琴曲,将角落中那对相互凝望着的情侣的面颊渲染烘托成玫瑰色。 两人默契的注视彼此,男人微微卷曲的长发遮住剑眉,深邃的眼中映出美丽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小坏。只见女孩仰起魅惑的面颊,漏出性感的唇,红酒微微用舌含入嘴中,微微闭眼,享受此刻幸福的沉醉。 “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那口红酒流淌进美丽女孩的唇里,她的心田顿时涌起春潮般的浪花,优雅的走到男人身边,缓缓坐下,双手轻轻的勾住男人脖子,幸福地躺在他宽阔的胸怀里。 “我也爱你!” 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看着女孩那若影若现的丰胸:“亲爱的,能……不回去吗?” 她埋下头,滚烫的唇颤抖着几乎不能说话,她那颗芳花绽蕊的野性之心正在膨胀,虽然没有准备不回自己的宿舍,可潜意识里,她还是在两人坐在酒吧的那一刻,做好了今夜的准备。 她点点头,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他的手指,那种缱绻的爱意已经深入女孩的骨髓,二十岁的她愿意为她的选择付出那朵灿烂的桃花,她要换他一生的绿色和无悔的爱。 他是她的国开大学艺术系的老师,他们的相爱极其偶然,虽然还不到两个月,可他那学者风度,睿智的头脑,帅气的男子汉气质以及体贴的温存,已经深深地打动了这位年轻美丽的系花的芳心,他虽然比她年长不少,可他看上去依旧年轻,有艺术家那翩翩风度,这让女孩爱得深刻爱得痴狂。 男人打开枫林晚酒店十六楼的1602房间,两人像一阵风飘了进去。,当袁雨菲小鸟伊人般几乎被男人拥抱着进入房间的时候,已是醉眼朦胧的睡意。 房间里很暗,可她不希望有灯光,她喜欢第一次的朦胧,喜欢在这沉醉的夜晚成为一个绵软如泥的女人,缠绕着她的白马王子。 一关闭房门,男人就猛然将袁雨菲抱起来,那种醉人心魄的疯狂,是女孩梦想中的卤莽鲁莽,她要他这样,喜欢自己成为一个羊,她要他表现得像个真正成熟的男人。 可她依然还没有准备好,被脱掉裙子的刹那,她要他许下诺言,她不许他再爱别的女人,虽然对于像他那样风华并茂的艺术家简直是无法挣脱约束的枷锁,可她宁愿自己的第一次变成束缚他的紧箍咒。 她刚要说话,半昏暗的房间里,她忽然觉察到,眼前她最爱的男人似乎有些异样,刚才在酒吧里快慰勇敢的眼神似乎有些暗淡,在两人即将渐入佳境的美妙时刻,他的额头浸染的不是火热的希望,而是一丝苍白的恐惧。 “怎么了?亲爱的!不舒服吗?” 袁雨菲轻轻地问他,为了鼓励他继续两人烘托依旧的梦,女孩主动捧起他的头,将自己的唇放进男人的口中。 一丝冰冷的感觉顿时袭遍女孩的周身,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舌尖会这样冰冷,是有那种功能的障碍吗?……难怪他还没结婚,也许是缺乏女性的滋润,才会变得这样紧张。 她要鼓励他划向情人向往的彼岸,就在男人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子之后,伸出修长的手指猛然插入他的裤里。 男人一下子哆嗦起来,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并不是注视着爱他至深的女孩的面庞,而是她无意中枕着的一本书。 袁雨菲也意识到了他好像仅仅顾虑着被自己当做枕头的东西,就微笑着将书从头下拿起来。 “嘻嘻,老师原来怕我的头碰破啊!”她娇嗔地操说起来。 他脸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大吼一声不让她看,立马过来抢,她以为是和自己开玩笑,就随手拉起一页,然后向床下扔去。 “嘶拉”一声,女孩手中攥着半张书的插图页,她一看竟忍俊不禁地笑了。 “大坏蛋!” 女孩露出得意的表情,探出莲藕般雪白的颈,将秀发往后一甩,然后主动捉住了男人的唇。 “我知道你平时爱看那些……黄色的,以后不许你看,来嘛,亲爱的,你的袁雨菲不是黄金屋里的颜如玉吗?” 她知道他的心理曾经受到过伤害,她要用自己美丽的肌体,漂亮的声音还有无限深情去挽救他的下肢神经,她愿意为自己的幸福付出少女珍贵的代价,她要他立刻将她剥光身体,然后凶猛地对待愿意成为俘虏的自己。 她将那半张插页握成一团,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粗野和退去自己最后一道防线。 可是,接下来却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这对于一个渴望童话般梦境的少女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 只见男人猛地向后躲避,他惊恐的眼睛突然变得万分恐惧,就像一个人见到了死神一样,他张着嘴巴,寒冷的眼睛好比一个冰窟。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嘶哑地叫。 “我是谁?……你……不是徐哲?” 少女听出了声音不对味,此时也害怕起来,这时她才逐渐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白马王子。 这怎么可能呢?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羞愧和恐惧顿时涌上她的脑海,她吓得连忙穿操起裙子,逃到房门处,虽然穿歪了,可她已不在乎这些,她想到逃脱眼前的魔鬼。 “你是谁?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她厉声质问眼前奇怪的男人,她叫骂着,她知道是她的白马王子捣的鬼,自己被出卖了,他用酒灌醉了她,他一定拿自己的感情做了色情生意! 她愤怒地叫喊,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他似乎没有听见,而是随手点亮了台灯,然后跪在床上,如丧考妣的神情让她预感到不祥事情将要发生。 这次,袁雨菲终于看清这个人,中等身材,三十多岁,一双可怕的眼睛六神无主。 他捡拣起那本书,望着那被撕下的半张插图,又望了望袁雨菲,他的表情开始夸张地颤抖,嘴唇蠕动,眼中布满了绝望!! “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看……”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竟然捂着脸哭泣起来。 袁雨菲是位聪明的姑娘,她似乎也嗅出了这个男人恐惧的根由,在她即将逃离1602房间的那一刻,她想确定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就壮着胆子问道:“大哥,我问你!我是卖给你的吗?你收了他钱吗?” “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看!”陌生男人扭过头惊恐的看着袁雨菲吼道!双眼充满着血丝,嘴角口水飞溅! “不要回头看?你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来到这里?呜呜!”袁雨菲林吼叫,她拉开房门,不顾一切跑了出去,泪水恣意流淌,她悔恨自己的轻率,憎恨那个花言巧语的徐哲,要不是陌生男人有心理障碍,现在的自己已经被强奸。 可是,就在她按住电梯按纽按钮的时候,突然发现电梯停了,她心中暗骂,这可是十六楼啊!! 不得不走步梯,可是,就在她跑向昏暗走廊尽头时,迎面看见一个站立着的穿红裙子的女人,那是一片令人胆寒的红色,黑长的头发,遮住半个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袁雨菲的神经紧张地哆嗦了一下,这女人怎么有些眼熟?她猛然想起来,眼前的红衣女郎不就是刚才那半张插图上的女人吗?她的魂都吓飞了,哭叫着又退回1602房里去来。 “鬼啊!”她拼命的跑到1602房间,然后将门锁得紧紧的,她宁愿和这个陌生变态男人周旋,也不敢冒险去闯走廊下楼梯了。 但是,房间里空空的了,仅仅三十秒钟,那个一脸阴郁的陌生男人就消失了,她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她翻找着床下,衣柜还有卫生间,可哪里都也没有陌生男人的影子。 她切切小心地来到床铺旁,刚才被踢乱的被子以及那本奇怪的书都和刚才一样,她捧起书来,仔细观看,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页撕页断痕的纸茬。 这说明男人失踪前撕掉了剩余的半张。 她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纸团,她不明白为什么那男人竟把那遗留半页拿走了,除了被自己撕掉半面的插页还在手里。 她轻轻地铺开手中的插页,轻轻展开后是半张图画,她是美术系学生,自然读对那做工并不精细的插图不感兴趣,她这才更仔细端详着画面,是半个幽雅的穿红裙的少女,披散着美丽的长发,她的身后是一片烂漫的山花还有几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是一幅地道的版画。 她突然想起门外走廊的红衣女人,这画中人和她像极了! 莫非,男人刚才说的话是暗指她吧!? 袁雨菲的大脑被吓得眩晕,她还是个学生,根本没有经历过如此神秘而恐怖的事件,她害怕极了,刚才还是酒吧拥抱自己的徐哲,到了他公寓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更加可怕,他竟说出了那种离奇古怪的话…… 可是,仅仅一分钟过去,就在袁雨菲要壮起胆子,想再次闯出1602房的时候,窗外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叫声: “有人跳楼啦!” “快叫警察啊!” “看,他的脑袋都撞坏了……好恶心啊!” “好像好象是这酒店的!” 袁雨菲的脑袋嗡地一声,她明白了刚才陌生男人已经跳楼了,一定是他,因为喊叫的声音就在这个房间的 十六层高的楼,他不是自杀还是……? 可是那窗户是关着的啊! 袁雨菲紧张地朝窗下望,这时,酒店保安也聚拢过来,楼下一片大乱。 她忽然害怕起来,这一切难道不是圈套吗? 她就在这所房间里,谁能说清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她吓得浑身剧烈地抖动,美丽的少女脸色如灰,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靠在门把上,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她在谛听门外的动静。这时,楼下已是警笛大作,闻讯赶来救助的车辆个警察们将发案现场封锁。 袁雨菲不再感到那么紧张了,因为走廊里也传出生人的声音,许久,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单人床上,就小心地走过去,拿起床头那本书端详。 才发现书是一个手抄本,没有名字,也没有作者,她现在想到逃走,就胡乱地将书收起来放到写字台上。 不行,不能把它丢在这里,她摸过书,或许会留有指纹,她不能成为无辜被怀疑的嫌疑犯,她要妥善保护自己,至于这到底是不是阴谋,等找到王八蛋流氓徐哲再说。 女孩将书揣进胸衣里,尽管书使得胸部很鼓,可为了能顺利逃走,她别无办法。 她轻轻地退出房门,迎面已碰到赶上来查访的警察,可那么多房间,谁都不会在意一位漂亮姑娘的出入。 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袁雨菲神色慌张地从步梯溜了出去。 楼下挤满了人,警灯闪耀,整个酒店附近都被警方拉开警戒线。袁雨菲小心地朝死者方向望了一眼,那污秽的脑状物使她呕吐起来。由于没有抢救的希望,警察和法医们将现场保护起来,酒店的住客被询问,从一个个摇头看得出,他们都不认识死者。 她害怕极了,就跑到附近的树林里,蹲下来捂着肚子,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刚才那令人窒息的血和脑浆让她昏厥,倚靠着树,吐得眼冒金星。 她累极了,必须在警察们第二次看到她时离开这里。 可就在她再次回首酒店出事现场的时候,冷不防望见树林的尽头,依然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她在望着她! 第二十二章:红指甲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令人惊骇的红影子为什么总是跟随着我啊! 袁雨菲吓哭了,她害怕委琐地向后退着,直到来到马路上,拥挤看热闹的人群将她的退路拦住,她才惊恐地回望,红衣女人这才不见了。 凌晨时分,她出现在美术系女生寝室,室友韩玲玲已经听到她的手机呼救,匆忙从外面赶回国开大学。 袁雨菲没有惊动其他同学,当韩玲玲叫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那令人恐惧的1602房间,那个跳楼的男人,还有那个红衣女人! 她想着想着一头扎进韩玲玲怀里开始痛哭! 韩玲玲和袁雨菲是闺蜜,从小在一起长大,上学,现在又分到了一个宿舍,两个人感情自然很好,袁雨菲家境好,是独生女,父母都是高干,所以她们沟通起来没有什么代沟,很快俩人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韩玲玲看着袁雨菲,平时有说有笑的,一时间害怕成这样,给她倒了杯热水,希望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我遇到奇怪的事了!”袁雨菲惊慌的看着韩玲玲说到。 “怎么了?雨菲?” “都是徐哲那个流氓!他……”袁雨菲泪水纵横,那委屈的心正在流血。 “徐哲?他是谁啊?”韩玲玲满脸疑惑,不知道袁雨菲在说哪个男人。 “还问呢,就是那个艺术教授嘛!他是个大坏蛋!”袁雨菲握着拳头愤恨的喊道! “艺术系?没有这个人啊?雨菲你……”韩玲玲一把抓住袁雨菲冰冷的手,疼爱地注视着她,她想她是吓晕了,无中生有冒出个徐哲教授来。 “你不认识他啊?哦,也可能的,你在油画系,他在艺术系”雨菲喃喃自语道 “那也没有这个人啊?所有老师的名字,我都登记记过的!我说大小姐,你不是遇到鬼了吧!” 话音刚落,袁雨菲的脸顿时惨白,好朋友怎么能欺骗她呢? 她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思索,徐哲确实没有上过公开课,她只是和一个同学路过画廊时见到的,他说自己是国开艺术系的名人,可以给她辅导。 难道这两个月的接触竟是……他到底是谁啊! 袁雨菲打了个冷噤,她开始回忆与他接触的日子,都是在晚上,都是在他的画室,的确没有别人在场,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将这样私密的相处告诉韩玲玲,自己最好的闺蜜。 一时间宿舍的空气变得十分压抑,韩玲玲不再细问,袁雨菲惊恐的神色已经告诉她,她遇上了到过很大麻烦。 忽然,韩玲玲看见了袁雨菲的胸罩,一个书角露了出来,就不由得惊奇地问:“袁雨菲,怎么把书藏在那个地方?” 袁雨菲身体微微一惊,才意识到那本书,就掏出来,捧给韩玲玲看。 “徐哲把我骗到枫林晚酒店,在1602房间里,我就遇到了一个变态,我当时还以为是他呢,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徐哲就变成那个男人,他的床上就有这本书,后来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韩玲玲瞪大了眼睛,看来袁雨菲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男人!他死了!!他并没有动我,嘴里不停的说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我拼命的逃,他跳楼了!” “自杀了!?”韩玲玲惊讶的捂住嘴 “他从十六楼跳下来,摔死了,整个人血肉模糊,我还看到尸体呢?公安局都来了……我很害怕!”袁雨菲紧紧搂着韩玲玲的肩头,剧烈的颤抖使韩玲玲脸也吓白了,青春漂亮的两个女孩子平生从未遇到这样恐怖的事,她也害怕起来,抱着袁雨菲:“那怎么办呀?万一他们怀疑是你……” “所以我害怕,我是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还是我亲自去的酒店,足可以构成谋杀企图了。”袁雨菲瞪着泪痕的眼睛,寻求好友能给她找到一个摆脱困境的方案,在她心里韩玲玲是位见多识广的姑娘,她一定会有主意。 “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事肯定会上新闻的,看警方怎么说。” “好吧,只有这样了。” 韩玲玲打开宿舍的电视,调到东海市即时新闻。 夜间的广告让人心烦意乱,袁雨菲仿佛看到那满屏幕的雪花里爬出一个红衣女人。 不一会儿,一个出事现场的图片映出,播音员简要讲述方才发生在城市中心公寓的一桩离奇死亡故事: 今天凌晨,在高潮村枫林晚酒店发生了一场死亡事件,一名男子从十六层房间摔下来,当即死亡,离奇的是1602房间窗户关闭,单人床很凌乱,门没有上锁,说明有人在他死前曾经在房间滞留过,而且房间里的人和死者相识,据警方初步推断是个女性。他是怎样从窗户掉下来的,现在还是一个谜团,警方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现在全市寻找1602房间出入者的目击证人。” 袁雨菲赶快关闭了电视,她吓得腿都抖动起来,很显然,如果警方继续调查下去,她无疑是最大的嫌疑犯。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女孩对着窗户目瞪口呆,袁雨菲想到去“自首”,可又怕节外生枝,弄不好搭上嫌疑,因为她没有任何人证说明自己去1602公寓是无辜的。 “必须要找到那个神秘的徐哲!”韩玲玲谨慎地建议道。 袁雨菲也觉得有道理,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流氓,她就可以报警,毕竟他们同去过枫林晚酒吧,那里应该有人做证明,是他带着她离开的。 天越来越黑,袁雨菲疲倦极了,两个紧张的女孩搂在一起,不知不觉不觉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高照,袁雨菲刚要起身,却发现韩玲玲不见了,她以为是她出去,或者去买东西了,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 下午天阴了下来,清冷的桌面摆放着那本不祥的书,袁雨菲拿起来,她想浏览一下这个手抄本书的大致内容,或许从中能找出陌生人死亡的秘密。 书并不很厚,由于年代的关系有些发黄,上面工整的小楷字体让人觉得作者是一位精细的人。书的扉页是一小段文字,让人读起来莫名其妙:“我们是七个可爱的灵魂,爱恋的青草地已经变成一座坟墓的时候,那段美妙的日子仍然浮现在眼前,我们深沉地相拥,许下誓言,愿来生我们诞生在鲜花盛开的处女地。那里没有阳光却有淙淙的爱河流淌,没有动听的呻吟,却有沁人心魄的女人香,没有青翠的爱巢,却是满眼绝艳的玉女妖娆。我们会回到你梦里来,亲爱的读者,书中的我们不过是美丽的影子,要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别怪她们会要了你的命,切记,不要回头看!!!” 袁雨菲被最后一句熟悉的话惊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读过扉页寄语,觉得都是些神秘的用语,看来此书非常奇怪,说不定包藏什么玄机。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书,胡乱地翻看,除了被她撕下的第一幅版画,却再也找不到另外六幅,并且,整书也没有被撕下的痕迹,难道作者是故意胡扯吗?哪有裸体七幅画啊!况且自己撕下的那一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她不是男人,自然对那些煽情的情色话语不感兴趣,她再次展开那幅版画的撕痕,才想起打开半张画来,她要继续端详,没准儿真的按照作者所说,能看出个什么特殊画面呢。 可是,这半张画实在缺乏想象,缤纷的色彩中,那穿裙子的女孩除了美丽和神秘,背景的自然景色,就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了。她左看,右看,翻过来看,背面看,平素神秘的立体画她都能看出内容,可这次对于这半张版画却是一筹莫展、不得要领。 她想到要读一读这本故事,说不定,可以找些线索,可刚读了个开头,就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紧张,原来书中描绘的情景竟和自己与徐哲邂逅时的场面如出一辙! 一间幽暗的画室,艺术家正在埋头作画,正在这时,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孩走进来,默默地站立在画室门口,怯生生地望着这位画家,她是第八位寻求辅导的漂亮女生,她不知道教授能不能收她…… 在这时,她忽然听到画家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很沉闷,随后伸出热情的手……! 看到这里,袁雨菲浑身抖了一下,因为她分明听到一个真实的笑声,好像好象突然从房子里发出,她侧耳倾听,是从韩玲玲的卫生间里传来的。 “谁?!”雨菲惊慌地喊道!!! “谁啊!是玲玲吗?” 雨菲惊恐地躲避到墙角,注目向卫生间望去! 就在这个瞬间,她猛然看到了一只手臂从卫生间的白色门帘伸出来,红红的指甲,雪白的皮肤!还有一点红色的液体……袁雨菲吓晕了,立刻坐到地上。 “你是谁啊!”袁雨菲喊了半句就吓瘫了,再不敢大声呼吸,不敢喊叫,不敢挪动半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神志恍惚地蹲在那里,尽管那只白手已经不见了,可她依旧不敢上前去看,好久,她听到一声呻吟,更是让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想到首页的那段古怪的话:“没有动听的呻吟,却有沁人心魄的女人香,没有青翠的爱巢,却是满眼绝艳的玉女妖娆。” 袁雨菲委屈的哭了起来,由于不敢抽泣,憋得脸色发青,就这样,她等待着韩玲玲能尽快回来。 可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余辉拉扯着火红的光线消失的时候,走廊外的冷清和屋内的昏暗已经使这个宿舍变成死一般的沉寂,她被埋没在黑暗之中。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跑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继续等待着,万一那只手再从卫生间伸出来,她就真的死定了。 当她终于鼓足勇气,拎着僵硬发麻的腿迈出卧室的时候,她目光斜视了一下卫生间流出的一滩红色液体,忽然,一双熟悉的皮鞋让她的心顿时心猛地绷紧!是玲玲的鞋! 她忽然明白了,哭叫着想要冲进去,可是,卫生间非常昏暗,水龙头是开着的,哗哗的水声中,那只白手臂再次从厨房的门里伸出来,血红的指甲让袁雨菲吓呆了,血水从地上流淌出来,是韩玲玲斜躺在卫生间内侧吗? 那浑身是血的东西是她吗? 袁雨菲惊恐万状,眼睛瞪得大大的,刚一探头就见到一颗血淋淋的女人头出现在对面的镜子里,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手臂已经抓住了袁雨菲的头发。 袁雨菲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伸出来的手臂根本不可能是玲玲的,玲玲的手没有红指甲啊!……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定是她! 袁雨菲浑身颤抖,她他心裂肺的吼叫着,勉强摆脱掉那只白手臂,张皇失措地逃出门去。 她哆嗦成一团,立刻操起手机,拨通了110。 一股仇恨使袁雨菲忽然停住脚步,她回到屋子里,拿去那本死亡手抄本,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是本杀人的书,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杀人事件,她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她要给韩玲玲复仇。 等她离开宿舍房间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步梯口站立着一个红衣女人,依旧是那样神秘的长发,低垂着脸,默默地注视着袁雨菲。 “你是凶手!”袁雨菲高喊,无比的愤怒已经超越恐惧,她猛地冲了过去,现在她不再相信是什么红衣女人是鬼魂,她分明是个影子凶手,她要和她拼命。 红衣影子猛然就不见了! 袁雨菲飞快地从步梯追了下去,没有停息一直奔跑着! 等到一楼的时候,却发现一楼空空荡荡,她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呢?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她真是个红衣鬼吗? 袁雨菲追没了红衣女人的影子,已是满头大汗,但是,当她决定继续上楼回到宿舍时,她的头上不禁一阵发冷,她害怕了。 袁雨菲语无伦次的坐在看门室,给宿管阿姨诉说着,等待着警方的到来,她一遍遍地打着电话催促着,一面默默地祈祷,虽然她现在没有胆量再回到宿舍,可她焦急的目光已经如同点燃的火。 警灯闪烁的时候,袁雨菲激动万分! 她立马冲了过去! 她自告奋勇,坦诚自己就是石油新村中心公寓1602房间出现过的女人,随即将刑警们引导到韩玲玲房间。 但是,门被锁了。 出乎袁雨菲的意料,她记得自己分明是半开着门跑出去的啊,等到房间里面时,映入眼帘的却是让她和所有警官瞠目结舌的场面:卫生间里躺在地板上的根本不是袁雨菲的好友韩玲玲,而是一个对于袁雨菲来说非常陌生的老人,老人稀疏的头发,清瘦的面容,眼球暴突充血,一只手臂向外扬着! 他的喉咙被割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老式剃须刀,浑身一丝不挂,鲜血流淌到几米外的卧室。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袁雨菲整个人被雷劈了一般,浑身颤抖着!怔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警官进行拍照后立刻将袁雨菲带到另外一间临时征用房间,对袁雨菲进行问讯。 “你保证这宿舍是那个叫韩玲玲住过的吗?”一位年轻的警官目光犀利地问。 “是的,我们还一起睡的,醒来后发现她就不见了,还以为是出去购物什么的,谁知道,我发现卫生间里伸出了一只带血的胳膊,还记得上面有红指甲,就吓坏了,才跑出去,担心是韩玲玲被害了……” 年轻警官不动声色地听着,并在笔录上详细记载她的证词,不过,听到红指甲,他冷冷地一笑:“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可能会因为涉嫌利用色情,制造了这起谋杀案,老头是裸体的,他又一个人,我可能因为房间里的确有一件女人的外衣,就拘留你,如果我看得没错,是你的衣服,对吗?” 袁雨菲粉颜色变,她睁大眼睛,怯生生地细语回答:“衣服是我的,可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个老头,他变态与我有什么关系!警官,不许你侮辱我的清白!”最后一句她是愤怒地喊出来的,这使得几个警官面面相觑,也愣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 “袁雨菲。” “做什么的?” “国开大学美术系学生。” “哦,未来的艺术家,不过,你的想象力似乎过于丰富了,我说的是,你似乎对现实的写实艺术过于抽象化了,就连报警时的性别都染上了毕加索的色彩。” 袁雨菲瞪大眼睛,觉得此刻自己被质疑侮辱着,还没等她作做出反应,年轻警官指了指隔壁说:“这老人你看他指甲是红色的吗?” 袁雨菲惊慌又激动的说到:“我当时确实是回到了宿舍里,而且我确实看见了红指甲的手,我还以为是玲玲的呢,就报警了。” 警官微微点点头,与对面站立的一个警官相视一笑,无言的话语中包含着对袁雨菲精神状态的怀疑。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经过对地面血迹的化验,就可以轻易得出结论,到底血迹是不是有女人的成分,不过,凭我的经验判断,这里只躺过一个人,那就是现在的无名死者。” 看来事情已经很麻烦了,一个独身老人无故跑到一个大学的女生宿舍里来,恐怕不能不让人怀疑有大学生卖青春的嫌疑,这一点袁雨菲是很清楚的。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只顾一个人流泪,在警察办案的间隙,她认真的回想到1602房间的墙壁,那间房子的确很宽敞漂亮,美妙的美女壁画,说明这酒店的主人是个阔绰却有色心的人,这就更加证明自己是那种不干净的女孩子。 她叹了口气,对于两天来越来越神秘的发生已经麻木,现在,她需要静静地想一想了,为什么倒霉的事都轮到我袁雨菲的头上呢? 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宿舍,偏偏又出现在这该死的房子! 她恍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对,我要找韩玲玲,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想完就朝门口冲去,她的这一举动立刻让敏感的警官产生怀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请你冷静一点,袁小姐,我们并没有让你走,你要无条件回答警方的询问。” “不!我要找我舍友!她能证明我昨天呆在宿舍!我需要她!”袁雨菲一个劲的吼道。 “你先冷静,现在的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你是嫌疑人!不是受害人!”警官冷冷说到。 夜已深了,精巧的小石英钟提示,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袁雨菲有些困意来袭,她忘却了连续发生的悲惨故事,尽管心理上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解脱呢? 手机也被收了,她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想着想着,已是泪水涟涟,她昏沉沉地关了灯,正要和合衣躺下的时候,突然,她的目光再次痉挛起来。 在她最后一眼张望着门外时,竟出现了一个令她惊骇的人影:那不是徐哲吗?就是他!就是那个大坏蛋!大骗子!他在这里做什么!他要干什么?为什么朝着自己的房间张望呢! 袁雨菲吓坏了,她感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吓得整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过了许久,她把头轻轻的倚靠在房门边上,辨别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 袁雨菲看见老式木门缝的把手地方有一抹红色,那是红指甲! 她确定无疑,是那个1602房间从卫生间伸出胳膊的红指甲! 袁雨菲惊恐的看着慢慢打开的门,想拼命的大喊,却发现整喉咙被卡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开了! 她进来了! 第二十三章:黑暗降临 看不清女人的脸,袁雨菲清晰的看到她那鲜红的指甲,慢慢的,指甲开始变色,竟变成无数条藤蔓张牙舞爪的朝惊叫不已的袁雨菲扑去! 雨菲惊慌失措的跑,恐惧让她分不清方向,也让她生出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力量,让她爬过沙发,扫开挡路的桌椅,即使跌倒了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继续跑。 袁雨菲泪流满面,这到底是哪! 徐哲刚不是在门外么? 为什么?警察呢?我究竟在哪!! 袁雨菲绝望的看着身后的藤蔓,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这些藤蔓有机会碰到自己! 逃!……快逃!……快逃啊!…… 咦?这房间里怎么会有楼梯口?究竟怎么回事?!跑到楼下是不是就会好了? 袁雨菲激动的看着楼梯,一个踉跄,整个人踩空,咚咚咚的滚了下去,是楼梯的转角处阻挡了她。 那些藤蔓跟着来到楼梯上方,藤蔓的头像个人般的做出嗅的动作来,雨菲因滚下楼梯摩擦出的血占满了她白色的睡裙,也流到了地上。 那腥味十足的血,让藤蔓兴奋了起来,几乎都能听到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 一改刚才的戏谑,如一条条毒蛇扑向了它们的猎物。 袁雨菲刚才疼痛中缓和一下,刚张开眼,藤蔓就缠住了她。 雨菲不死心的挣扎着,可那些藤蔓却因此越缠越紧,几乎都快把她的骨头都挤碎了。 而后,它们把她当物体般的拖着走,刚才她是滚下楼梯的,现在同样的躺着,被拖上楼梯。藤蔓像是要惩罚她刚才的逃跑,故意让她每上一阶,就会磕一下,疼得她不停的惨叫,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在楼梯的阶梯上留下一行血迹。 楼梯完了,就要拖进房间,可雨菲是横着的,比门要宽不少,藤蔓直接要拖进去就导致了她的头和脚同时撞上门两边的墙上,让她又是一声惨叫。 藤蔓不管不顾的使劲往里拉,终于在雨菲像虾子一样弯着身子才把她给拖了进去。 殷殷鲜血不停的从女人的头上流下,此刻雨菲的意识已经有些晕厥了。她的身体从她之前推到的桌子椅子上拖过,再拖过沙发,最后来到床边的电脑前。那里有一盆花,开得正艳,却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 雨菲从被血模糊掉的眼睛看去,鲜红的世界里,那朵花像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将她吞灭。 双目瞪得大大的,恐惧已经先将她淹没了! 眼角划过一滴泪,混合着血液成了一滴血泪! 她好想……好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谁……谁来救救她……救救她啊! 深夜,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丁勇尸体的第二个晚上,也是1602房间跳楼案的第二个夜晚,也是国开大学那个女孩绝望的夜晚。 一个熟悉的地点,枫林晚酒店。 “扑通,扑通,扑通。” 这是自己的心跳,躺在冰冷的床上,他一动不动,他喜欢这个声音。 “嗡~嗡”手机震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开始拯救。 他抿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换了一张卡,拨通了电话... 她是个妓女,男人花四百块钱可以干她一炮,花两千块钱可以包她一宿,说的通俗一些,她是个卖肉的。 这一天的夜晚,天空有些阴沉。 蒙蒙细雨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肩上。她走进了枫林晚酒店的大门,她穿的花枝招展,扭着屁股,脸上挂着浮夸而又卑微的笑。 可表面上的光鲜并不能掩盖她内心对于自己行为的厌恶。 她缺钱,这是她所有自甘堕落的理由和借口,她没有老公,却有一个傻儿子,傻儿子十二岁半了,除了妈妈之外,什么都不会喊。 她不坐电梯,做她们这一行的,对于宾馆电梯有一种特别的抗拒,走楼梯,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她走上了四楼,敲响了404的房门。 就在刚刚,404的一个客人打响了她的电话,打的是她的私人电话。 这多少有点奇怪,因为她的私人电话一般不会告诉客人。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如今这种信息时代里,还哪有什么私人不私人的。 现在是凌晨6点钟,她寻思着肯定是哪个酒鬼半夜睡醒了精虫上脑,她准备做完这最后一单今晚就收摊。 房门没有开,她又敲了一次,这一次比之前更重一些。 隐约之间,她好像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动物的低声鸣叫。 她忽然有点犹豫,当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再次敲门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从门缝中露出了半张脸,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长得很清秀,一看就是有知识的人。 她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下意识地提了一下胸膛,若隐若现。 男人盯了她一会,眼神有些复杂,不像是单纯的欲望。 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不该来的,她想要走。 有两种客人,是她们最不愿意接触的,一种是邋遢的老头,一种是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 前者让人恶心,后者让人害怕,这两者,永远都猜不到他们到底想怎么玩。 这个男人像一个教书的,她这样想着,忽然,门打开了,男人靠边而立,让出了一个身位。 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走了进去。 窗帘拉得很紧,屋内光线昏暗。 她坐在了床上,翘起一条黑丝包裹的长腿,笑道:“一瓢,还是一碗?” “什么是一瓢,什么是一碗?” 男人的吐字很清晰,语气很柔和,像是广播里经常听见的午夜节目的主持人。 她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一瓢就是一次,一碗就是一夜。” “都什么价格?” “400,2500.”她故意提高了一碗的价格,她不想被包夜,至少今晚不想。 “那我来两瓢。” “两瓢一千。” 他忽然笑了一下,她没有看懂这抹笑容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懂。 她只是觉得这笑容看起来有点恐怖。 当他将十张百元大钞塞进她短裤里的时候,她很麻利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她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望着他:“快点吧。” 他趴在了她的身上,一如所有男人趴在女人身上的动作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这时候,房间内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很轻微,好像是笑声,又好像是哭声,声音一闪即逝,她并没有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在哪。 她在房间内看了一会,把目光收回来,从包里取出一个套子,说:“戴上吧。” 她可不想生出第二个没有爹的傻儿子,男人将她的套子拿在了手里,看了看,似乎不大满意,他说:“用我的。” 他站起身子,走向了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墨黑色的风衣。 当男人掀开风衣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几道亮闪闪的白光,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但风衣很快就重新遮了起来。 男人再次趴在了她的身上,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她毫无感觉,静静地躺着,像是一具干尸。 男人的眼镜片后面闪着如同狼一样的光芒,亮晶晶的,像是刀片一样,她有几次触碰到了那种眼神,又迅速移开,那种眼神让人害怕。 有一个想法钻入了她的脑海,她忽然不想干了,最多再干一年,赚够了给傻儿子去大医院治疗的费用,她就金盆洗手。 她轻吁了一口气,配合着做了几个提臀的动作,她只希望这个男人尽快结束,越快越好。 忽然间,枕头旁边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咯咯咯咯!” 她吓了一跳,要不是被男人压着,估计都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声音?”她下意识地抱住了男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听错了。”男人将她抱起来,背对着他。 他从后面开始,声势惊人。 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觉,她还在回想着刚才那阵奇怪的声响,就在枕头旁边,那个粉红色的毛毯里面。 她发誓这一次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摸向了那个毛毯,毛毯里面射出一道红色的光线,正好射进她的瞳仁里面。。 “咯咯咯咯!” 毛毯里面再次传来了诡异的声响。 这一次,她听清了,那是一个婴儿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催命的。 她的头皮忽然一阵发麻,她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觉得今晚要栽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支在了她的脖颈上。 凉飕飕的,冒着寒光,那是一把雪亮的刀。 冰冷的刀忽然往下一压,然后重重一滑。 “噗呲!” 鲜血喷射而出,像是坏掉的水管一样。 “哗啦啦!哗啦啦!” 她甚至听见了鲜血冒出来的声响! 她想要尖叫,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男人还在不停地动作,越来越快,即将高潮。 鲜血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后背上,她的臀部。 最后一下,伴随着男人的热流涌进——她死了! “这个狗日的男人没有戴措施……” 这是她最后的想法,这个想法跟随着她最后一口呼吸,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黑色的眼镜成了红色的眼镜,戴着红色眼镜的韩光从床上下来,走进了洗手间,洗干净身体,然后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他再次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割着女人的脸皮。 他的动作很熟练,这是组织的必备的科目,一下又一下,很慢,很仔细,很小心,发出‘吱吱吱吱’的轻响。 如果他的手抖一下,那么这张脸皮可能就坏掉了,可是,自始至终,他的手没有抖一下。 他将女人的脸皮从她的脸上摘了下来,像是剥下一根香蕉皮一样轻松容易,他拿着这张完整的人皮脸再次走进了洗手间,很快,他就走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他的脸变了。 他成了那个女人,戴着死去的女人的脸,那张脸上重新涂了红嘴唇,重新铺了白粉,甚至还画了睫毛,戴了眼影。 他拿起了女人的黑色丝袜,套在了腿上,他拥有了一双黑丝大长腿。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假发,戴在了头上,他拥有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他戴上了女人的胸罩,在里面塞了两团棉花,他拥有了D杯的双胸,他穿上了女人的包臀短裙,原地转了两圈,他跳的是黑天鹅。 最后,他走到了衣架前,掀开了黑色风衣,黑色风衣里面有着各种各样明晃晃的道具,手术刀,镊子,注射器……他将手术刀插回了刀鞘里面,将风衣取下来,平放在了床上。 他登上高跟鞋,站在床头,盯着枕头旁边的那个毛毯,盯了几秒钟之后,他缓缓趴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抱起了毛毯。 毛毯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笑脸,以及一个打开着的微型录像机。 “咯咯咯咯!”婴儿对着男人笑,张牙舞爪。 他在婴儿的脸蛋上温柔地亲了一下,把微型录像机拿出来,关上,然后将毛毯放在了大衣上,将大衣卷起来,放在了手臂上,提起了女人的挎包,走了出去。 走了两步之后,他停住了,他歪了一下脑袋,从挎包里面取出那十张本来属于他的百元人民币。 他走到了床边上,将那十张人民币塞到了女人的双胸之间。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没有叹息,也没有微笑。 他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刚刚炒了一盘番茄炒蛋。 他抚了抚眼睛,打开房门,信步走了出去。 走出这道门,他就是一个女人了。有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从404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坐电梯。 昨夜枫林晚才发生跳楼事件,公安部门一早安排了侦查员监控着。 刑警樊奇达瞪大了眼睛,蹭了蹭旁边的杨建:“别睡了,来人了。” 王所长专门和樊奇达通话,让他严盯死守,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进了404的房间。 杨建本来要制止的,却被樊奇达拦住了。 樊奇达说:“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杨建说:“万一她是老鼠呢。” 樊奇达想了想:“凶残的蛇才不会吃这样的老鼠,只会把玩。” 杨建敬佩地点了点头:“老樊,你真厉害!” 两人就把手在楼梯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404的房门。 十八分钟之后,那个女人从404的房门里面走了出来。 杨建蹭了蹭樊奇达的胳膊,说:“老樊,可以啊!她出来了!” 樊奇达没有说话,待女人走近之时,他的眼睛瞪得比杨建还要大了。 从女人的身上,他闻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这个女人跟之前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但樊奇达却感觉似乎一点都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樊奇达恍惚间并没有想清楚,或许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 女人走过他们两人旁边的时候,还朝着杨建抛了一个媚眼。 黑丝性感的女人对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杨建暗送秋波,杨建的防御心理一下子就松弛了下去。 但樊奇达却感觉这女人的脸好像有些不大正常,没有一丝的表情,像是戴着一张面具。 这感觉有点恐怖。 樊奇达急忙将眼睛移开,望向了404的房门,但余光却看着女人的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下了楼梯。 高跟鞋踩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在杨建的心里荡起了一阵涟漪。 杨建忽然想到,自己是时候找一个女朋友了,他喜欢这种成熟又性感的女人。 樊奇达忽然低声说:“我们应该将她抓起来。” 杨建说:“理由是什么啊。” 樊奇达说:“她肯定是个妓女。” 杨建撇了撇嘴,似乎不大高兴:“我们没有证据。” 樊奇达是个老油条,他说:“半夜的出现在酒店的房间内,十多分钟之后就走了,你说她不是妓女是啥。” 杨建一脸不高兴:“就算是,我们也不是扫黄组的。” 樊奇达似乎看穿了杨建的心思,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看着404的房门,忽然感觉有些奇怪,那房门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淌了出来。 红红的,黑黑的…… 像是一条条蜿蜒盘旋的蛇。 那些蛇正在蠕动,一条条从房间里面钻出来。 樊奇达使劲挤了一下眼睛,头皮瞬间就炸了,他惊吼了一声:“血……血!” 伴随着这声惊吼,樊奇达的身子一下子就弹了出来,杨建硬拉都没有拉住。 樊奇达一手握着警棍,一手握着对讲机,语气慌慌张张地叫喊着:“出现了意外……出现了意外……” 对讲机里面迅速传来了回应:“什么意外?!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迅速赶往枫林晚酒店!!” 鲜血流动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流到了脚边。 樊奇达拿着对讲机冲向了404的房门——杨建在后面叫喊着,但樊奇达却根本就没有听见。 樊奇达的脚揣向了房门,因为用力过猛,差点直接跌进屋子里。 房门竟然没关!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的窗帘拉得很紧,屋内光线阴暗。 床上躺着一个赤红的裸体女人,鲜血像是坏掉的水管一样从颈部往外流淌,一只惨白的大眼珠子半挂在脸上,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樊奇达,另外一只空洞洞,像是无底深渊。 “砰!“地一声,对讲机掉在了地上。 樊奇达哆哆嗦嗦地尖叫了一声:“死人了……” “什么?!”对讲机传出惊恐的吼叫。 杨建搀扶住不停在发抖的樊奇达,搞砸了。。。 第二十四章:下一个 “嗡~”他掏出手机收到一个“女人”的信息。 “拯救结束” 似乎与屋内平静的他截然不同,整座城市都处于一种躁郁不安之中,唯独他,安静的可怕。 他用细长的手指压下刚刚被风吹翘的发梢,如一潭死水般镇静地走动着。 他的目光顺着黑胡桃木的地板一路扫视,他抬头正视整片明亮的客厅——摆放着简单的家具,房中空无一人,除了全无遮挡的三扇玻璃窗,客厅正中的鱼缸最为亮眼。 约有一米长的大鱼缸内,点着霓虹色的灯光片,几条金鱼已翻了肚皮,朝冷眼旁观的来者瞪着眼睛。 鱼缸底部被某种物质所填充,另一边的阳光无法穿透鱼缸,漂浮物混浊了缸里的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鱼缸上,他尽可能不触碰任何家具,慢慢踱向鱼缸的另一面。他黑色的轮廓盖住了玻璃上的反光,一张翻着白眼浮肿的死人脸映入眼帘。 那具已经被泡大两倍的皮囊,几近将鱼缸撑碎,以一种无比丑陋的姿态浸在水中,紧贴玻璃的皮肤上尸斑明晰可见,连黑都不愿再多看它一眼。 他微微侧身,借着灯光看清了尸体胸前,那朵犹如骷髅头枯黄色的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当他意识到枯黄色的花是死者衣服上的胸针时,他脑后一阵寒意,猛然回头,这个房间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男人为什么一动不动盯着鱼缸里的尸体呢? 他静默地走近鱼缸,开始动手卷起自己的袖管来…… 腐臭的水里,他的两根手指按在了女尸的眼皮上,稍一用力,就将眼皮翻了开来。 俯视鱼缸中女人混浊的眼球,被泡得发胀的眼皮遮不住恐怖的白色眼睑。 他颤抖着双手,激动地浑身颤抖着! 终于来了。 他取出湿漉漉的手,走进了卫生间。 他把塑料膜贴在卫生间墙壁上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瓷砖,竟然这么白? 他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卫生间的墙壁,白的让他感到陌生。 当然,他没理由不感到陌生,因为那些一次性毛巾、牙具以及各种洗发护肤产品通通都被收到一个纸箱里。 洗手台上空空荡荡,就连镜子也被一层塑料膜覆盖着。 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那半透明之下被汗浸湿的脸,很快就扭过头去。 那不是自己,他冰冷的笑着。 卫生间只有几平方米而已,但是要把这么狭窄的空间完全遮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 他低下头,看看被两层塑料膜包裹住的浴缸——下水口的管道已经被抽出,一根崭新的下水管插在地漏里,同样的塑料膜被贴在下水口周围,作为引流器,也探入下水管中。 万无一失。他喃喃自语道。 抬起头,他打量着卫生间的天花板,在吸顶灯的光晕下,铝塑板也白得耀眼。 他眯起眼睛,身体摇晃了一下。 巨大的心理压力会让身体的疲惫感加倍。 同理,这瞬间的无力感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决心又减少了一分。 不!不要!他用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那东西,会不会喷得那么高? 犹豫了一下,他勉强直起已经酸痛无比的腰,踮起脚尖,同时拽起一块塑料膜,伸向天花板。 几十分钟后,他从浴缸里跨出来,手扶洗手台,站在镜子前微微气喘。 整个卫生间都被塑料膜覆盖住,就连马桶也概莫能外。 昔日光洁的墙壁现在已经无法再反射光线,此刻,他被一团模糊又冰冷的光笼罩着,仿佛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很不真实。 这很好。 虚幻感会让他增加勇气,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曾经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他把衣服卷起,扔进那个装满洗漱用品的纸箱里,随后起身向客厅走去。 沙发上也蒙着一层塑料膜,上面是一个被胶带缠住手脚,一个如死寂般沉静的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毫无声息,他紧张起来,俯身下去,用手指轻触女人的脖子。 然而,被一层塑胶覆盖的手指并没有感到明显的律动。 他又把手臂凑向女人的鼻子,终于感到一阵湿热的气息。 他既欣慰又恐惧,欣慰的是他需要这个女人活着,因为他必须要完成计划中的一切;恐惧的是,他将不得不完成那最难以面对的一个环节。 他弯下腰,把女人横抱起来。 这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要比想象中沉重得多,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死沉”这个词。 在那一瞬间,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至谷底。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试试看,怀抱中的不是一个还在颤抖的人体,没有温度、血管、骨骼或者肌肉。 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纹路骤然硬冷起来。 此时此刻,就是这样,没错。 把她放到浴缸里之后,他已经感到筋疲力尽。 昏迷的女人经过搬移及轻微的撞击,意识稍有恢复。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双眼也微微地睁开。 他不敢去直视女人的眼睛,转身拿起卫生间的锯子。 这是必须完成的部分,也是他始终无法做到的部分。 今天晚上,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 女人已经清醒过来,正在惊惧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同时拼命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无奈手脚被缚,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蜷缩在浴缸的一角。特别是看到他拿着锯子凑向自己,女人既恐惧又疑惑,她拼命地摇着头,双眼已经盈满泪水,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他握着锯子,跪在女人的身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首先想到的却是安慰这个恐惧至极的女人。 “对不起……”他半垂下头,仿佛也在安慰自己,“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女人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词句,拼命向后躲避着,口中的“呜呜”声已经变成短促而低沉的尖叫,同时竭力向前踢打着,试图阻止他靠近。 女人的脚细长、白皙,脚背上可见淡蓝色的静脉血管,指甲染成紫色。 他闭上眼,竭力平复那骤然猛烈的心跳,然而,太阳穴仍然在突突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破裂而出。 无数个画面混杂在一起,各种令人颤抖和窒息的味道。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超载运转的电脑,最后只向他发出一个指令。 “拯救你。” 他睁开冰冷的眼睛,伸手抓住女人的头,用力扳开。 对不起。 她将被鲜血侵透的学生证连同尸块一同扔进了黑袋子里,那工整的小楷写着:韩玲玲。 午夜后,气温骤降。 在这座北方城市里,深秋意味着满街枯叶飘零,空气清冷,掺杂着腐朽与冬储菜的清香味道,同时也意味着马路上人迹寥寥,特别是在这个时段。 他全身僵直地坐在驾驶室里,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毕现。 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拯救》。 他需要这狭窄的驾驶室被音乐填充,什么都行,只要能暂时充斥他的耳朵,否则就会听到后备箱里那些黑色塑胶袋中发出的声音。 ****** 把所有的黑色塑胶袋处理完毕,已经是凌晨四点。 气温变得更低。 这个城市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一处黑暗僻静的地方,他停好车,拿起手电筒再次检查了后备箱。 很好,没有任何血迹之类的痕迹留下来,看来对那些塑胶袋进行严密包裹还是有意义的。 然而,那股味道仍然挥之不去,即使在已经零下的温度中依旧清晰可辨。 他把头探进后备箱,仔细嗅着。 突然,他干呕了一下,随即就捂着嘴巴,踉跄着跑到路边,扶着电线杆大吐起来。 他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是隔夜的食物残渣和胃液。然而,直到胃里已经空空荡荡,他依然遏制不住喉头不断向上翻涌的感觉。 最后,他半蹲在电线杆下,嘴边挂着一条长长的涎水,像狗一样喘息着。 良久,他勉强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擦嘴角,摇晃着走到车旁,盖上后备箱,绕到驾驶室旁,上车发动。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驾车一路向东疾驶。天边依然没有泛白的预兆,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漆黑的楼群背后更为深沉的黑色,仿佛一面铺天盖地的幕布,隐藏着结局未知的戏剧。 远远地,他看到路边有一盏小小的红灯,在无边的黑暗中兀自亮着。他心头一动,降低了车速。 那是两扇深棕色的木门,在红灯的照耀下,“东海市公安局”的字迹清晰可辨。 门旁是一扇还亮着灯的窗户,玻璃上布满水汽,一个人影在桌前若隐若现。 他松开油门,汽车几乎以滑行的速度缓缓经过派出所门口。 公安局的值班民警正守着电话,伏在桌上打瞌睡。 他不知道,明天一早就会有轰动全城的命案发生。 他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辆黑色汽车驶过门口, 一盏霓虹灯顺着车窗划过,映在驾驶员冰冷的脸上。 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若影若现, 口中无声地说道: 下一个。 第二十五章:死亡名单 清晨6点,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环卫清扫工推着四轮保洁小车,走在她负责清扫的路段上。 她在一个巷口的大垃圾箱旁停下。 深深吸了口气,清晨的空气,终于将她残留的困意彻底驱散掉,她从保洁车上拿起扫帚,抖了两下,开始清扫马路。 此时,巷口刮起一阵旋风,扬了她一身落叶,垃圾箱前面原本堆着的落叶也被风吹散了,露出一个漆黑的袋子,在一片寂静之中,漆黑的袋子显得尤为扎眼。 “这些人也真是的,多一步都懒得走,非要扔到外面!” 她摇摇头嘟囔一句,随手拎起黑袋子,正要往垃圾箱里扔的时候,突然转念,想看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赶紧住手,把袋子放到地上,慢慢的打开。 天刚蒙蒙亮,光线昏暗。她隐约看到包里好像是一些血色模糊、外表裹着细碴儿的猪肉。 她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心想,可能是哪个批发猪肉的早上送货时不小心掉落的,或者是哪个大户人家嫌肉肥不愿意吃便扔了。 “唉,真是糟蹋东西。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要是再早几年,家家户户做菜用的油,可都是这肥猪肉炼出来的。” 她发了一句感叹,将拉链拉好,重新拎起旅行包,放到保洁车上,她准备将这包肉带回家给“小黄”吃。 “小黄”是她在清扫马路时捡到的一只流浪狗。 当时,小狗浑身黑不溜秋,脏兮兮地趴在街边,前面两只小爪子正流着血,看起来像受伤了。小狗哼哼唧唧地,用痛苦无助的眼神盯着她,善良的她心便一下子软了。她把它抱回家,和女儿一起给它洗了个澡,包扎好伤口。洗过澡的小狗,现出它本来的毛色——黄色,于是女儿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黄。 小黄自此成为家庭中的一员。她的女儿特别喜欢它,每天除了睡觉和上学,几乎和小狗形影不离,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这只可爱的小狗。一大早刚开工,就捡到一包肉,她觉得自己这天的运气真不错,干活的劲头也不免高涨起来,两个多小时便干净利落地完成了路段的除雪工作。 她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工具,推着小车往家返。她住的地方距离她清扫的路段不远,步行一个来回也就半个多小时,所以她经常在早班结束后,偷偷地溜回家去,给丈夫和女儿做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她一边喜滋滋地和楼道里来往的邻居打着招呼,一边掏出钥匙打开自家的房门。 果不其然,女儿起床之后顾不上洗脸,便和小狗在客厅里玩耍起来,丈夫还没起床。 “丫头,别玩了,赶紧洗脸刷牙!”她换上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将袋子放下,边往洗手间走边催促女儿。 她换下工作服挂在洗手间的墙上,听到女儿在客厅里问:“妈,你拿回来的那个袋子里装的什么呀?” “在路上捡了一包肉,带回来给小黄吃的。” “妈,我喂小黄一块好不好?” “行啊,你当心点儿,别把睡衣弄脏了。” “嗯,知道了。”她走到洗手盆前,往手上和脸上涂香皂,听到女儿拖鞋嗒嗒的声响到了厨房边,接着是窸窸窣窣拉开拉链的声音,然后静默了一小会儿,估计女儿正在挑选肉片,但是很快,一声凄厉的惊叫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从没听过女儿如此惨烈的声音,顾不上多想,香皂还糊在脸上便冲出了洗手间,同时被女儿尖叫声惊醒的丈夫也从卧室里飞奔出来。 两个大人,此时都惊呆了! 女儿瞪着一双眼睛,张着小嘴,呆呆地坐在厨房门口,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 她伸在半空中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男人惊呼……女人惨叫……小黄狗“汪汪”地狂吠…… 小女孩一双惊愕的眼睛死死盯在血手指上…… 漆黑的袋子里自然的滚出一颗新鲜的头颅…… 随之滑出一个学生证,漂亮的小楷写着:“韩玲玲” “咚”! 房门被一脚踢开,门外的男人习惯性的动作将手放在了腰间。 “方龙?”陈妮惊讶道。 似乎门外的方龙也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情况,本能的反应让他有些尴尬,滞留了一秒后,将目光停在了林正儒身上,敬礼:“报告局长,接到市局刑侦大队的最新情况,准备向您汇报。” “你就在这说吧”看到林正儒没有丝毫避讳,方龙有些吃惊,随即开口:“报告局长,我市局接到各辖区派出所统计,除9月2日丁勇死亡外,9月3日位于东海市高潮村枫林晚酒店,凌晨2时,一名男子跳楼身亡。” “这个是王所给我说过。”林正儒点点头。 “额,还有”方龙等林正儒讲完后接着说道:“于9月4日,东海市国开大学女生宿舍,死亡两人,一人为在校女大学生,另一个是身份不详的老人。” “哦?这是昨天夜里的事么?为什么王所没有给我汇报!”林正儒有些愤怒。 市局统管这各个分局,分局又管辖着派出所,每当有命案的时候,各派出所除了上报当地分局外,会第一时间上报到市局,这是规定。 面对这条规定,方龙也很纳闷,给胖子打了电话后,才从那支支吾吾的声音得知,王所说这几天老有命案,点太背,要出去透透气,结果喝了一夜酒,醉的不省人事,或许这会儿还在梦中。 方龙自然不会去得罪那个领导,即便是人家有错,在这里你说错一句话都是地雷,他停顿了几秒,让时间证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心里算着时间,方龙抬起头继续开口:“林局,这个女大学生叫袁雨菲,死得有些蹊跷,是在审讯中,办案民警调查证据时,死在了宿舍,当时民警就在门外,而且,前一晚跳楼的那个男人所在的1602房间,据民警说,袁雨菲亲口承认自己前一晚去过那里。” “什么?死在了眼皮底下?”林正儒惊讶道。 “是的,她死前执意要找舍友韩玲玲。” “那韩玲玲在哪?!” “目前还没消息。” “林局,还有” “什么!?”林正儒暴跳如雷,仿佛自己变成了那只发狂的狮子。 方龙有些犹豫,但是案件必须要汇报,这是他的职责:“林局,还是在昨天夜里,东海市枫林晚酒店404房间,一名妓女死亡,脸被当场剥了,有个疑似嫌疑人,这是酒店监控照片,根据侦查员所述,案发时间内,只有此人进出酒店。这个命案也是在我们部署侦查员监视的情况下发生的。”方龙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否认了警察的能力,还是怕面前的这只狮子会暴跳如雷。 “还有么?”林正儒看着照片,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反倒是平静了不少,究竟是不是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后一起,今日一个小时前接到居民报警,位于东海市高潮村白户小区,一名男子死亡。”方龙汇报完所有的情况,重重的松了口气,来的路上,他的心一直悬着。 “走,现在就去这一小时前的案发现场!还有,给我打电话立刻通知王所长,我需要一个解释!” 话音刚落,方龙的手机响了。 “可恶!为什么不早点汇报?什么?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方龙整个英姿飒爽的脸变得非常难堪,这个消息无疑是乌云中的惊天之雷,他心里悬着,尽量用平淡的口吻做着死亡汇报:“林局,我接到大学同窗的电话,今天早上凌晨,位于东海市的邻市,楠木市发现一具被分成碎块的女尸,装在一个黑色垃圾袋里,被清洁工发现,侦查员固定好现场后发现了一个学生证,根据信息锁定了受害人,韩玲玲。就是袁雨菲的大学舍友,她嘴里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怎么会在楠木市出现?”林正儒有些吃惊。 “这个侦查员还在做进一步工作” “现在立马向东海市所有分局及各辖区派出所下发通知,一共三条:1、调动市内能调动的所有警力,守住方圆五里的所有路口,抓住所有戴着眼镜,长相清秀,身高一米七五,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以及——穿着包臀裙,黑丝,紫色露背短衫,留着黑色长发,手中拿大衣的女人,只要满足两条及以上,就抓起来。 2、以枫林晚酒店为圆心,方圆五里进行走访排查。 3、即刻调出酒店的监控录像,以及酒店门外附近的监控录像,查出犯罪嫌疑人是什么时候入住酒店的,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又到了哪里去。” 说完林正儒扭头看了眼李阎,那种眼光,复杂中掺杂着无奈。 其实当李阎听到方龙不断的汇报时,心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慢慢平静,他从没接触过警察工作,也许杀人对一个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噩耗,会在整个小区议论几年之久。但是在这里,或许每天都会有这种事,而且会很多?李阎开始平复心情,因为不了解,就当每天都会这么多吧。 他错了。 林正儒的眼神告诉了他一切,这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李阎沉思着,家人消失,大伯消失,自己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具无脸尸体,而现在却有这么多命案出现,就好像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桌菜,等着自己品尝。 “走吧”李阎淡淡回答,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让林正儒刮目相看。 三人将要走,这次,是林正儒的电话响了。 电话。 一个多么普遍的通讯工具,在此刻林正儒的眼中,却如同一部死亡热线,随时聆听着下一个的死亡名单。 第二十六章:美味佳肴 夜深了,烂漫活泼的刘美婷松开她蓬松的秀发,伸出她柔软的双臂,勾住王所长粗壮的脖颈,她温暖的前胸连同松软的羽绒衣紧紧贴在他的胸前,火辣辣的红唇压在他的嘴上。 情感像燃烧的火焰,融化了冰山上的雪水,映红了两个强壮不知倦怠的身躯。 他托起她的腰背把她轻轻地放平,她的秀腿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背上。 她急不可待地解开自己的衣扣,他早已把自己扒个精光。 她仰起头颈,吻着他的下唇,紧搂着他平滑结实的后腰…… 车座下的草地发出有节律的“嘎吱嘎吱”声响,他们的气管发出比登山时还要急促的气息,张开大嘴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野外、野地、野情、野欲、野味,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忘记疲劳,忘记危险,忘记自我,喉咙里发出古老本能的歌谣。 车内不时传来波浪般的震荡和此起彼伏、毫无顾忌的尖叫声。难得的情缘、难得的情夜、难得的情投意合,高山峻岭回荡着激情的撞击声。 一场自发的无休止的野情竞赛,似乎要持续到天明…… 他并没有喝酒,而是去幽会。 他喜欢去不同的地方,去释放那最原始的野性,她喜欢他的狂野,更喜欢他的职业。 深夜过后,一辆开往东海市的尼桑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这条捷径年久失修,崎岖不平,平日里很少有机动车通过,每天除了驴车和拖拉机,一般每人知道这条路。 王所长对这里很满意。 他满足的擦着额头的汗,微微的把车窗开一条缝,面色红润的看着一旁酣睡的刘美婷。 嘴角嘟成一个圆,伴随着收音机的歌声,哼唱着那首突如其来的《拯救》。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像是有人在半空中猛地抽了一鞭子! 瞄了眼远处露尖的城市灯光,王所长惊恐的望着窗外。 茫茫的草原,铁一样的巨大天幕。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大地,一切都在惊心动魄地剧烈起伏着,有如海面永无休止的怒涛,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苦咸味……尽管如此,那一声刹车,还是让草原猝然死寂。 风居然停了,黑暗更浓了,每根草尖都在瑟瑟发抖。 一辆汽车,停在空荡荡的国道上。 “怎么了?怎么了?”副驾驶座上的刘美婷,因急刹车猛地撞到一侧玻璃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坐在司机座上的王所长,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一言不发,肩膀在微微颤抖,铁青色的背影充满了寒意。 “到底是怎么了?” 刘美婷从王所长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懵懵懂懂地往车窗前面看了一眼……就一眼。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恐怖景象——草原如此黑暗,寒风如此凄厉,国道,如绞索般漫长……但,就在这样深邃的夜里,居然有一张像是被完整剥下的人脸,紧紧地贴在汽车的风挡玻璃上,面对面地看着他们。 人脸全无表情,像裹着一层尸蜡般半透明。双瞳犹如生了白翳,灰蒙蒙的无一丝光泽。嘴唇,死鱼般一张一翕,距离车窗如此之近,居然连一口蒙住玻璃的白气也没有呵出。 刘美婷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想要惨叫的冲动。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衣的女子,直挺挺地站在车头,面对着她和王所长,一头长发在风中猎猎狂舞,像要从头皮上挣脱开去…… 车子的前灯射出两束长长的黄色光柱,颤巍巍地附着在女子周围,隔着玻璃也能闻到一丝腥气:女子那一袭白衣的下半身,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稠红,稠红……犹如刚刚从血泊地狱里走出! “你……你撞到她了?”美婷的声音在发抖。 王所长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也就是没有撞上。 可是这个女子,分明像是已经命丧轮下,又飘飘忽忽地向人索命的冤魂!有那么几分钟——无法估算出准确时间——车厢里的两个人和白衣女子,就在近得能贴上嘴唇的距离,隔一道玻璃对峙着,无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仿佛都在等待什么:车里的人等待外面那团染血的冤魂被狂风吹散,外面的冤魂等待里面的人出来供她啜取……看谁先放弃。 美婷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车门和车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车里除了她和王所长,没有第三个人。 但她看着对面那浮尸般的脸,总觉得这张脸的下面一定有一双可以无限伸长、伸长、再伸长的手,从某个缝隙伸进车子,继而张开手指卡住自己的脖子,越卡越紧! 忍不住了,活人在耐性上永远比不过死人。 美婷脸色惨白说道:“这样下去,她会不会……” “没准她已经死掉了!”王所长呼了一口气,气息极粗重,显然是憋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放在了挡把上,美婷猜他想倒车、打轮,然后绕开这个女子走掉。 “不行!”美婷突然大喊。 “咱们得救救她!不然她真的会被活活冻死!” “我他妈的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王所长瞪起了眼睛,但是望见美婷逼视的目光时,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使他顿时柔软下来。 他挂上空挡,拉起手刹,垂下巨大的头颅,嘴里嘀咕着什么,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柄很大的扳手,把左侧的车门一推,跳下了车,脑袋上的头发顿时都被风吹得竖了起来,毛茸茸的像一头雄狮。 透过车窗,美婷看见王所长绕到车头,然后向那女子喊着什么——手中那柄大扳手握得紧紧的。 但那女子依旧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突然,车灯的两束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女子的衣襟呼啦啦掀起,直扑王所长的胸口,撞得他倒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眯起眼睛,脖子往绿色军大衣的衣领里缩了缩,斜望了一眼天空,然后一个大步迈到女子身前,把腰一弯,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她打横着扛了起来,向车门走来。 美婷连忙哗啦啦地拉开笨重的车门。 王所长将女子放在美婷身边,一股寒气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这姑娘快冻僵了……不过还没死,你给她热乎热乎吧。”王所长道。 美婷赶紧把红色的棉外套脱下,披在女子身上。这时她才发现,那女子穿的白衣其实是一条长长的白色纱质睡衣,上面已经风干的血渍还是那么触目惊心,但女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她怀孕了?!”美婷惊恐发的发现,“这个姑娘竟然是大肚子!” 王所长憋了眼女人血淋淋的肚子,浑身一股凉意:“应该是吧……可她身上这血是怎么回事?又为啥三更半夜地站在国道上?” 美婷沉吟片刻,道:“看她这个样子,不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对了,咱们赶紧去东海市吧,要不就出大事儿了!” 王所长“哎”了一声,回到驾驶位置,把方向盘一拧。 车离开国道,向草原深处驶去。 车厢里,白衣女子僵硬的身体不时随着车子颠簸而左右倾倒,美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片刻后,她觉得女子的身上似乎暖了一点儿,可自己身上却越来越冷。 轿车的车灯亮着,两道光柱投射在不远处的一个养猪场大门上。 “这有个养猪场!你在车上等着,我进去看看!”王所长声音颤巍的说道。 通体黑暗的猪场,两扇打门却反射着黄澄澄的光泽,犹如一件开襟寿衣上的圆形“寿”字。 门被夜风刮得一摆一摆的,仿佛有些不可名状的物体,正要从这件寿衣下面钻出来,飘走……于是,这楼也尸僵般越来越硬,越来越冷。 王所长的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沉,沉,像是一块扔到井里的石头,却总沉不到底。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旋涡……去他妈的旋涡! 王所长抓起那把大扳手,推开了左手的车门,风顿时涌进了车厢,呛得美婷止不住地咳嗽。 他回过头看了美婷一眼,猛地跳下车。 “砰”的一声,王所长把身后的车门摔上,将她的叫喊声封在狭小的车厢里。 她望着王所长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件“寿衣”的开襟间钻了进去。 而身边,白衣女子僵坐着,仿佛一张没有生命的皮。 美婷不寒而栗。 王所长他熟悉这种气味:乡屠宰场的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污,麻绳、残肢,乳白色的脂肪,墙上被层层叠叠的污垢染成了黑黄色。一头头牲畜——猪——被铁链吊在半空,穿着橡皮衣的屠夫一刀一刀地给它们开喉,放血……这是血的气味! 只有黏稠的鲜血,气味才会如此浓烈! “下车!拿个手电!”王所长大声吆喝着。 美婷赶紧下车,把手电筒打开,也就在这一刻,猪场里的景象让两个人呆若木鸡。 一具、两具、三具、四具……人体——不对,是尸体! 每一具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圆睁或紧闭的眼,没有一丝光芒和生气,已经永远定格在了死亡上。 美婷整张脸发绿,浑身发抖,手电筒也随之乱颤,光芒像锯子一般切割着每一具尸体。 王所长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四十多年来,他还从没遇到这样的情景。 “啊!”美婷的尖叫让王所长打了个哆嗦,蓦然惊醒。 她手中的手电筒直直地指向身后!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血红的手从后面覆盖住了美婷娇小的身躯…… 王所长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躺在车里的那个女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身后! 女人瞪圆了两只血眼,表情顿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嘴角却向上一扬,露出了满嘴的白牙,居然诡异地一笑,嘴中发出了犹如老牛喘气一般的呻吟声。 月光照射下的那张脸惨白无色,没有一点的血色,更恐怖的是,这女人的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简直是血灌瞳仁,射出的目光恐怖吓人,如刀子一般扎进了王所长的心里,吓得王所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完全傻了眼。 “不...要...回...头...看!” 就在这一刹那,那女人一个纵身就扑了上来! 王所长感到眉心处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有把寒冰削成的尖刀要插进来一样,这股刺骨的凉意顺着眉心一直往自己的身体里钻,让他的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 一旁的刘美婷盯着女人裂开的肚子,一个蓝色大眼睛的婴儿,手中正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手,对着她灿烂的笑着。 远处走开一个男人,像一个行尸,拖着昏迷的刘美婷直径而去。 这是一间冰冷的地下室,气温直逼零度,一台启动着的冰柜嗡嗡作响,天花板上悬吊着一盏白炽灯,墙壁和粗糙的水泥地板上满是污迹。 白炽灯下,摆着一张面上盯着铁皮的长桌,铁皮桌面上躺着一具一丝不挂的尸体。 很明显,刘美婷已经死了。 苍白的身体早已僵硬,靠近桌面的部位隐隐泛着黑,那是血液沉降后形成的尸斑。 曾经挺拔的胸部,如今仿佛两堆正在融化的雪球,即使尚保持着一点点依稀的美丽,但再也无法激发出旁人的欣赏冲动。 最可怕的,是这具女尸的脸。 平心而论,她的脸型很美,鹅蛋脸,还带点婴儿肥,但可惜,在她的鼻梁两侧,眼睛的位置,却有两个赫然的血洞,血污沾染在她的脸颊上,她的头发上,甚至连铁皮桌面上也滴下了点点斑斑的鲜血。 她的眼睛被人剜了出来,只剩下这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幽深无比,即使没有眼球,也让人感觉怨气冲天,似乎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睁潜藏在深邃的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盯着。 在地下室的一角,有一个洗手槽,水龙头没拧紧,时不时发出一声“滴答”。 洗衣槽旁,搁着一张小圆凳,凳子上摆着一杯水。水杯里有东西,那是两枚泡在水里的球状物,都裹连着一根带状物——这就是那两枚从女尸脸上被剜下来的眼睛! 带状物是连在眼睛上的血管和神经! 水杯里的水,并不浑浊,只在接近杯底的位置有一点浅浅的红。浸泡眼球的水,大概已经换过很多次了吧。 “吱呀”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 门轴的呻吟声,打破了这间房里已经保持许久的寂静。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屋里,这个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的阴影恰到好处遮住他的脸。 白大褂上,毫无规律地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显得肮脏无比。穿着白大褂的人瞟了一眼躺在铁皮桌上的女尸,旋即默不作声走到角落的洗手槽边。 他端起浸泡着眼球的水杯,举到比头更高的位置,对准白炽灯望了望,喉头发出不满的呜咽声,似乎有点厌恶。 随后,他把手伸进水杯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两枚还粘连着血管神经的眼球,摊在手心里,打开了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流开得并不大,穿白大褂的人把手心放在水龙头下,水流温柔地落到眼球上,向四周分开,再从他的指缝中落下,呈逆时针方向缓慢旋转进下水道里,消失无踪。 穿白大褂的人关闭了水龙头,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从摊开的手心里拾起一枚眼球,举起来对准白炽灯,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喉头再次发出呜咽声,但与上次的呜咽声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次,他的呜咽声充满了喜悦与满足。 他又检查了一下另一枚眼球,同样发出满意的呜咽声。 随后,他走到铁皮桌前,伸出手,伸向了女尸的脸。 他将一枚眼珠活生生地摁进了女尸脸上左边的黑窟窿里,又将另一枚眼珠摁进女尸脸上右边的黑窟窿里。 这一下,女尸脸上的两个血洞,顿时有了填充物,如果从远一点的地方望过来,眼珠旁的血迹,就像两片偌大的黑眼圈一般。 穿白大褂的那个人,像小孩一样兴奋了起来,他伸开双臂,在这间冰冷的地下室里旋转着身体,恍若舞蹈一般,但体态却极笨拙,就像只白色的乌鸦。在他口中,还哼着一首语调不明的歌,嗓音甚是沙哑,仿佛刚喝下了一口灼热的硫酸。 还好,勉强能听出歌词。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 满心欢喜如此美妙绝伦的歌词,和不成语调的干涩嗓音交缠在一起,顿时形成鲜明的对比,令整间地下室也充满了古怪的氛围,既像精神病院的病房,又像吟诵着佛经的佛堂大殿。 穿白大褂的人,足足唱了三分钟,终于停了下来,屋里恢复寂静。 他定了定神,思索片刻,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弯腰钻到了铁皮桌下。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瓶子。 瓶子是黑色的,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 在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枝头很尖的毛笔。 他把毛笔放在铁皮桌面上,紧靠着女尸的脚踝,然后拧开瓶盖,再拾起毛笔,将笔尖插入瓶子中。 瓶里装的是墨水吗?还是颜料?他要干什么?是要在女尸的身上写字? 还是要画一幅画? 一副什么样的画? “啪!” 林正儒合上手机,嘴角的肌肉竟然开始抽搐,两侧的牙齿将腮帮咬的咯吱作响,办公室异常的安静。 大家都知道,死神的名单已经公布了。 只是在等待,什么时候开口。 足足五分钟。 李阎在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因为无助而变得沧桑绝望的脸,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到:“王所长死了,还有一个女人。” 整个城市随着一通电话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没有光明,一种彻底的黑暗将这个城市的角落完全笼罩。 如果你不曾在夜里游荡,就不会感受到那种漫无边际的虚空。 阳光就像个远方的亲人,穿过厚厚的云层,不远万里来到地平线另一头的这座城市。似乎没人会刻意去在乎它的到来,理所当然地享用着属于大地的这份暖意 身着红色旗袍的成熟女人,妖艳而充满诱惑,精致的五官,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火热的红唇浮起极度迷人的微笑,一套紧身红色旗袍将那玲珑丰满的曲线包裹得淋漓尽致,水蛇般的腰肢,摇曳出令人垂涎的曼妙弧度,旗袍的下摆处,一道口子直直的延伸到了大腿,行走之间,雪白晃花人眼,春光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她摆出一个向前伸手的热烈姿势,红唇皓齿,向橱窗外露出空洞、毫无生机的微笑。 鲜艳的红唇一抹傲意,仿佛将这黑暗踩于脚下。 李阎, 为你准备的八道美味佳肴。 你可要好好享受。 第二十七章:奔溃 “什么!?”方龙和陈妮几乎同时喊道! 这,这怎么会? 短短三个昼夜,竟然死了八个人! 林正儒取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眼睛,心里被推倒一个八尺高的五味瓶,满脸愁容,抬手间仿佛有一堆话要说,却只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走” 李阎抿着嘴,跟在身后,走之前又瞄了眼这只母狮子,身材真棒! 方龙叫上了法医,陈妮收拾好笔录也出了门,刘大夫带着丁荣去了休息室。 死神的门终于关上了。 一群人走进电梯,林正儒松了松颈扣,咳了下嗓子:“方龙,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 “是,林局!接到报案后,当地派出所民警第一时间赶到了案发现场,目前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以及死亡时间,封锁了案发现场,正在进行保护。” 林正儒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点头,目光就像两道利剑,死死地盯着电梯上的不断减少的数字。 坐在车上,副驾的林正儒扭过头看着李阎:“小李啊,单位里有员工宿舍,你要是不嫌弃,就在单位住下吧,刚才情况你也听了,哥哥我又遇到麻烦了。” “啊?”李阎一愣,挠挠头:“哈,我听哥的!” 哥?他们什么关系? 方龙瞬间对靠窗的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刮目相看,能和一个市的公安局长攀上关系,而且得到如此重视,这人不简单。 发现方龙偷瞄着自己,李阎虚荣心爆棚,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淡淡的扭过头:“哥是黄金。” “方龙,苟队目前在哪?情况怎么样?”林正儒打断了李阎的神经质。 “哦,苟队目前去南山别墅和屠宰场调查,还没有最新消息。” “好,通知技侦,网侦,一体化,对每一个案发现场出现过得手机信号,网络信号,GPRS进行人员定位,一一排查,就现在!” “是,收到。”方龙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李阎把头朝前凑了凑:“喂,老林,你刚才说那狗是啥玩意?警犬队么?” “不不不,那是我们市局刑警大队的队长,是一丝不挂的苟,叫苟墨卯”林正儒解释道。 “唔,林局,是一丝不苟的苟...”陈妮小声提醒。 “哦!”林正儒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后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的骨头声。 方龙碰了下陈妮的腿,狠狠的瞪了眼,陈妮委屈的嘟着嘴,继续说道:“林局,您要注意休息啊,回来后就一直没休息。” 李阎发下方龙是个双商极高的人,那句拍马屁的话明明自己可以说,却让陈妮说,一方面把之前的错小小弥补,一方面在感情上也占据了主要地位,真是聪明。 方龙发现身边的李阎浑身抖动,赶忙说道:“不好意思,我挤着你了”说完往陈妮身边靠了靠。 李阎摆摆手,一直没有转头,那满脸的眼泪和鼻涕笑的都快喷到玻璃上了。 挖槽!哈哈!特娘的有人叫这名字,狗没毛? 笑死老子了! “方龙,时间比较紧,案情你先简单的汇报一下!”开车的王鸥在红绿灯前拉起了手刹。 “死者韩光,22岁,单手,毕业于东海市的一所三本大学,目前处于找工作状态。 死亡地点在白户小区的一个出租屋内。 侦查员调查了韩光的所在院校,他今年6月份就拿到了毕业证离开了校园,之后就搬到了白户小区。 今天上午11时,韩光的房东是第一个发现韩光死亡的,并报了警。他说每个月15号都会挨家挨户去收房租,到了韩光的门前,敲门后发现并没有人开门,他觉得韩光在睡懒觉,于是就先收其他人的。 一圈过后,他再次回到了韩光的门前,任然没有丝毫动静。 他透过猫眼看到房子里昏昏暗暗的,时不时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门缝中飘出来。他心里感觉不对,赶紧上楼拿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看到了已经死亡的韩光,据说死相异常恐怖,具体的作案手段目前并未调查清楚,这就现有的情况。” “恩” 沉闷的空气让李阎感到压抑,他打开车窗,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临走前让水儿把二舅找到在市局等自己回来。 “到了” 王鸥打了个左转弯,一把将车开进了小区停了下来。 五人下车穿过警戒带,朝小区中心的一栋自建楼走去。 这楼看样子也有些年头,破旧的墙皮像老太婆的脸,挂满了雀斑,几处还露出了水泥。 方龙掏出本子开始画现场方位图,楼房坐南朝北,一梯两户,一共十户人,由于地理位置较好,门口就是学校,虽然楼是破旧了些,但前来租房的人还是很多。 楼道里下来两个民警,身上带着一丝腐臭味,见到林正儒明显一愣,立马敬礼:“局长好!” “恩”林正儒点点头:“就是这栋楼么?” “报告林局,案发现场就在这栋楼内,这是房东,其余的人已经带回所里做笔录了。” 说完带着一个男的走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约么四十来岁,秃顶,圆脸,眼睛不大,皮肤有点黑,个子不高,体型比较胖,尤其是那个啤酒肚。 “队长,我是这的房东,我叫张德江。”房东神色有些害怕,但是却没有慌张,林正儒盯着房东看了五秒,想到看出点什么,随后问道:“是你报的警么?” “是的!因为我在门口张贴了收租信息,交房费的时间大家都很清楚。今天我去收房租,结果敲他的门,里面没人,我转了一圈后,再回来,还是没人?难道想拖欠房租?我生气的趴在门上往里看,一股恶臭沿着门缝飘了出来,刺激的我当场开始干呕,缓过神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我赶紧上楼取备用钥匙,打开门一看,人已经死了!死了!!” 张德江越说声音越大,仿佛那具尸体就在自己面前悬挂着。 恐惧,占据着他的心。 到底,是一具什么样的尸体? “哼,你先呆着!”林正儒冷冷的瞥了眼张德江,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很踏实。 说完带着四人进了楼内。 一进楼,一股扑面而来的尸臭味。 “尸体不是在五楼么?怎么这一楼都那么臭?”王鸥说完给每个人一双手套和口罩戴上。 两侧的住户门都紧闭着,中间有个电梯,五人坐电梯上了五楼。 几个保护现场的警察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身体前倾伴随一阵腹抽。 看到了林正儒就像跳板上的鱼儿看到了泳池,几乎是跳到了面前:“报告领导,案发现场保护完好,现场拍照勘查情况已经完毕,请领导指示!呕~”一个小警察大声的汇报着,差点没把早上的豆腐脑喷到林正儒脸上。 “好,你们出去透透气”林正儒拍拍小民警肩膀。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是局长。 走进屋子,方龙开始记忆:现场是一套两居室,大门口是玄关,玄关的西侧是一组鞋柜,东侧是卫生间。过了玄关是房屋的客厅,也就是中心现场。客厅的东侧有两个门,分别通向两个房间,西侧有一个门,通向厨房。窗户都是完好、封闭的,也就是说,别人从窗户是进不来的,大门的锁扣也没有任何异常。 客厅的面积仅有七八个平方,地板已经被血迹全部浸染,无处下脚,墙壁上和东西两侧的门上有多处喷溅状、甩溅状和擦蹭状的血迹。 死者韩光直挺挺地躺在客厅西侧的墙根,脸贴地,头下地板上的一摊血触目惊心,似乎正绝望似的看着即将要进入现场的林正儒。 方龙用勘查灯照射尸体,发现尸体的腹部仿佛有些变形,除此之外,颈部有一处外伤,血肉模糊,看不真切伤口的深浅,韩光的尸体衣着整齐,看得出体格也非常强壮,唯独这剧烈的尸臭味,不符合逻辑。 方龙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仅有门口玄关墙上的半枚血掌纹,经比对,还是韩光自己的。 现场的血迹浸染了整个客厅的地面,方龙只能铺好勘查踏板,一步一步地向尸体靠近。 林正儒盯着韩光的每一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把他的身子翻过来。” “好” 方龙抓起尸体的胳膊,用力朝后一抬! 瞬间! 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漆黑的瞳孔开始不断收缩,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陈妮惊恐的尖叫着,又唤醒了那沉睡的死神。 王鸥的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打颤,李阎也被深深的吓了一大跳! 这具尸体。 没有脸。 知道什么叫害怕么? 那是内心的一种忌惮。 知道什么叫恐惧么? 那是内心的一种无助。 当恐惧一次次的降临,这个身负全市安全的公安局长,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现场解刨!” 林正儒用坚定锐利的目光看着王鸥,他需要他,需要一个能在黎明前陪他一起撑起天空的人。 王鸥点点头。 “除了法医和现场保护人员,其他人都出去。” 站在楼道,林正儒摘下手套,看了眼方龙:“说说,你的想法!” 方龙点点头,他需要这个机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所有房子的抽屉全都被翻乱了,韩光的衣服,背包,衣服、杂物都被倒在了床上,唯独不见钱包。这个现场看似很复杂:受害人的钥匙落在门口,卧室以及关键部位都被翻乱了,受害人的背包,手提包也被翻动过;现场没有发现现金,但因为受害人才毕业,所以财产损失情况不清楚;客厅没有发现灰尘足迹。所有的关键部位都没有发现指纹,嫌疑人应该是戴手套翻动的——这一切都像是惯犯作案,目标是受害人的财产!” 林正儒补充着:“尸体在客厅,肯定了尸体遭受暴力打击的位置就是在他倒伏的位置!” “是的局长!而且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测!”方龙有些激动,没等提问就开始抢答:“熟人作案!” 在场人微微一惊。 “你说熟人作案?动机呢?”林正儒问道。 “这个不好说,可能是情杀或者仇杀。现场翻动的痕迹可能都是为了伪装。门口的钥匙就是嫌疑人为了伪装现场特地丢在门口的。我也考虑过是凶手乔装成修理工什么的换拖鞋入室抢劫。但仔细想想,可能性也不大,这样凶手没有必要把钥匙丢在门口来伪装现场。当然,这些都是推断,因为我个人感觉韩光颈部一处伤口导致全身流血过多而死,也就是凶手不光一击致命,而且占据了很好的地理位置,甚至他有可能多次等待机会,在案发现场没有这么多搏斗的情况下,我认为有极大可能是熟人作案。然而,对于韩光的脸,我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也要等法医来进行最终的判定。” “啊!” 话音刚落,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林正儒和方龙相互对视,快速的冲进屋内,结果看到王鸥的解剖刀因为恐惧已经掉在了地上,悬挂在半空的手再不停颤抖着。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话啊!!”林正儒吼了出来。 “你..你..你看!!”王鸥抬起头,那白皙的瞳孔布满了血丝,恐惧的声音在死亡的房间内徘徊! 瞬间! 头顶的乌云再次劈中了天灵盖,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这具尸体,没有内脏! 此时的方龙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质疑着自己在警校学习多年的知识。 “韩光死了两次!”王鸥盯着尸体目光已经呆滞。 什么?两次! 林正儒一把抓起王鸥的手走到门外:“快给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两次!” 王鸥摇了摇头,脸上的愁容已经占据了所有的面积:“死者韩光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和约束伤,这是其一。如果是被别人挟持,身上一定有约束伤和抵抗伤,也就是说他的手腕、胸部等部位应该有痕迹。可是死者没有,他的损伤全部在颈部,伤口得非常奇怪。” “奇怪??”陈妮不解的问道 “是的,韩光的左侧颞部(太阳穴上后方一点)仅有一处挫裂创,右侧颞部却密集地存在着六处形态相似的挫裂创,这些挫裂创都导致了皮下的颅骨骨折,创口和骨折线纵横交错,也就是嫌疑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准确的刺进了死者的颈部” 林正儒点点头:“这个我和方龙刚才已经讨论了。如果一个人在被约束或者昏迷的状态下被打击,伤口应该很密集;如果在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打击,伤口会分布得很散。 韩光的损伤却位于头下方的颈部,而且伤口精确,具备了两种矛盾的损伤形态。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韩光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打击形成了左侧颞部的创口,这个损伤足以导致他昏迷。他倒伏下去后,左侧的头面部就无法再遭受打击。如果凶手恐其不死,就会在他暴露在上方的右侧颞部连续打击,形成了右侧颞部密集的创口,但是却没有,这就说明凶手对自己的杀人手段很有信心!” 方龙接着说到:“如果凶手是在韩光正面施暴,他应该会有下意识的抵挡,如果抵挡了,他的手臂应该有伤。但是,他的手臂没有任何损伤。所以,凶手应该是在他背后趁其不备,突然实施打击的。而且如果是正面打击,他更有可能是仰卧,而不是俯卧。那么,我试想,一个陌生的修理工可能在主人卧室里从主人的背后突然实施打击,主人却没有任何防备吗?显然不可能。所以,这一定是个熟悉的人作的案。”方龙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王鸥摇摇头:“分析得不错,然而有一点,我说了,他死了两次。从始至终,你们所有的定性都只是在外伤的基础之上,解剖之后我发现,这个死者韩光根本没有内脏!而且我在腹腔的粘膜组织上,竟然发现了酱油,还有汽油,至于一些不明浑浊物!” 没有内脏?! 四人面面相觑,接连不断的情况让他们早已忘记了这满楼道的腐臭之气。 “事死了以后把内脏取出来了么?”方龙问道 王鸥摇摇头。 “怎么回事!快说!”林正儒的脸开始抽搐。 “刚才我解剖腹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刀痕,但是一刀下去,发现韩光整个人体内竟然空空如也,心肝脾肺肾大小肠,所有的内脏一个都没有!好像身体就是那样的构造!一个空架子!” “该死!” “该死!” “该死!” 林正儒连着骂了三局,抬起头看着方龙“把这栋楼所有的住户全部带回去,调取附近所有监控视频,三天内凡是进过这栋楼的,目前全部视为嫌疑人!” 林正儒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气愤,压力,无奈。 还有一个,恐惧。 “是!”方龙坚毅的脸上,眉宇间的正气再次焕发,突破了这恐惧之屋,像死神再一次宣告着。 第二十八章:犯罪大师 回市局的路上,林正儒的手机就没放下过,李阎模模糊糊的听懂了两层意思,一个是好像是有什么人要来,二是让食堂多弄点肉。 进了市局,一行人下车,林正儒撇了眼停车位上的外省警车号,无奈的摇了摇头:“哎!这下可算是把人丢到外面去了,走吧。” 方龙没有说话,他捉摸着,应该是早上下发的文件起到了一定影响力,省公安厅对谋杀案件向来比较重视,加上这次性质更加恶劣,不排除连环作案的可能,公安厅会抽调一些外省的专家前来协助案件侦破,从案件角度看,是件好事,现在正属于侦破黄金期。但从市局层面上讲,是能力不足的表现。 方龙看到林正儒的压力慢慢画在脸上,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 聪颖的陈妮自然猜到了方龙的心思,她相信他的能力,但对一个女孩,她更希望能和他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鸥的眉毛皱成个“川”字,那诡异的尸体接踵而至,就像乌云汇成的暗河,沿着眉心一泻而下,在整张脸上扩散开来。 李阎眯着眼睛使劲的嗅着,想知道食堂在炖什么肉? 各怀心事的五个人进了市局。 “咚咚咚” 这次并没有在专案组,而是三楼的一个会议室,林正儒推开了门。 室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中间插了两盆花,桌子两侧放着真皮座椅,墙上挂着一个立体投影仪,此刻正有几个人看着投影相互讨论着,画面是丁勇被解剖的尸体。 听到敲门声,一行人不约而同起身。 林正儒挤出一丝笑脸:“呵呵,真是给各位添麻烦了!坐坐坐!” “林局,您才最辛苦!” 说话的人叫韩云,相貌姣好,看起来30岁左右,不过当下女人善于保养,年龄实在不太好猜。她梳着齐耳短发,刘海盖过前额到眉间,脸庞纤瘦,眼眸明亮锐利,皮肤白皙透红,妆容淡雅,恰到好处。身着一身灰色小西服套装,脚穿黑色细跟高跟鞋。整个人端庄干练,又透着一股浓浓的女人韵味。与林正儒握手之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身子笔直,双腿叉开幅度很宽,目光凌厉地扫视着身后的方龙和李阎,但视线停驻几秒钟便挪开了。 “让咱们省的犯罪专家来帮忙,真是愧疚啊!”林正儒摆摆手。 “这是哪里话,咱们不都是为了工作么,林局,今天一早接到文件我们就赶过来了,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短发女士,叫王丽,是我们省公安厅的犯罪侧写师,多次协助各市局破获连环凶杀案,对杀人凶手的侧写很有一套。这位是痕迹检验师,李军,能最大程度的还原案发现场,多次荣获市局个人二等功。” 出于礼貌,林正儒和李军王丽分别握了手。 上来就一个下马威?方龙心里轻哼一声,扫视了一圈,发现心理医生刘大夫也在现场,估计是根据受害人家属的状况来协助分析案情。 刘大夫很自然的起身:“林局,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您们先忙。” 说完将座椅推回原位,走之前用一种微笑着向韩云轻轻的点了下头,那种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方龙嘴角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和擦肩而过的刘大夫对视时,悄悄地露出一个大拇指。 刘大夫流出一丝得意的眼神白了眼方龙关门而去。 方龙觉得,刘大夫这一眼神的含义很有蕴意,这个案子不论借调还是协助,少说半年多则一年,这期间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准,但是她得让外人明白,这里是市局,不是外人的地盘,从女人角度看,刘大夫赢了。 他很早就听过,这个刘大夫三十好几却一直没结婚,不知道条件高还是眼光高,相亲的不少却没有一个成的,但她对林局那种心思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介于领导层次和工作环境,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流言蜚语,所以大伙都烂在肚子里,茶余饭后也不会挂在嘴边。 韩云身子轻轻一震,似乎并不想参与这淌浑水,立刻脱了黑色的小西装,并不丰满但又恰到好处的胸部将职业装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免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一副很干练的模样直奔主题:“林局,关于9.02和9.04无脸杀人案,我们已经查看了一些基本资料,从犯罪学和心理学上分析,两个案件确实有很多诡异的地方,但从尸体的检验报告上判断基本能确认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李阎和方龙找了个位子坐下。 陈妮悄悄的走到林正儒身边:“局长,我去给你们沏壶茶” “恩”林正儒点了点头。 方龙看了眼陈妮,张嘴无声问道:“你~干~嘛~去?” 陈妮笑嘻嘻的走到方龙耳边:“我去烧水,你好好听,以后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嘻嘻。” 韩云看着幻灯墙的尸体说到:“首先,我从犯罪学和心理学对本次的谋杀案进行分析,在我看来,犯罪是一种行为,然而也有着复杂的心理过程,它是社会因素和心理因素结合的产物。每一个犯罪行为人都有其特定的人生轨迹,有其独特的心理素质。我个人断定凶手在谋杀韩光和丁勇的时候,心理会有一个病变的过程和时段,我们将受害人韩光和丁勇进行家庭背景、教育、社会环境等全面分析,对犯罪人的心理特征及其成因进行了专业判断。从认识、情感、情绪、人格、行为等角度进行抽丝剥茧,层层分析,力求对犯罪人的犯罪行为的来龙去脉做出最深入的剖析。然而我们发现,犯罪人并不是激情犯罪,而是心理上有一定的怨恨,或者预谋。当然这其中的怨恨心理也起到一定的作用:对于正常人来说,杀人之后肯定会害怕,接着便是懊悔,在此两种情绪的困扰下,出于本能的自我认同,凶手心里便会产生对死者的怨恨,以至于在进行杀人时会更加果敢和精细,借以宣泄不安。但宣泄之后,又会对死者产生内疚,尤其死者是他先前相识之人,这种情绪便下意识地体现到将脸部进行切除。” 林正儒翻开笔记本,听着韩云的分析,忽然他打断了韩云的话:“不好意思,韩队,我打断一下,第一,你的意思是指犯罪人对丁勇和韩光都存在着心理上的怨恨或者预谋,从而导致了最后的杀人事实,但是韩光和丁勇二人在生活以及社会关系中都存在任何交集。第二,死者丁勇和韩光的脸部并不确定是不是切除所构成,而且,30分钟前,我们对韩光的尸体进行了现场解刨,让人诧异的是尸体并没有任何内脏组织!” 韩云三人心里一惊,面面相觑,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情况。杀人后将人变成干尸?将人脸切除后再取出内脏? 韩云也是个聪明人,如果这个案子仅仅是杀人案,或者是简单的杀人案,省公安厅不会派他们来的,东海市的破案能力一项是全省的标杆,今天早上接到文件,她就很纳闷了。一路上揣着疑问,现在她终于知道,这个案子和能力没关系,而是真的非常棘手。 一旁的王丽看到韩云愁眉紧锁,有些不甘心:“林局,是这样的,我接触过四起连环杀人案,每一个案件,死者关系网都是毫不相关,我们一度陷入绝境,甚至没有一丝线索,最后,却因为一些很小的细节,将整个案件重组,最后实现侦破,将凶手抓获。” “细节?”林正儒眯着眼,思考着什么。 王丽看到林正儒并未插口,赶忙继续说道:“犯罪如同一把刀子,锋利地将社会切出一个横断面来,让我们看到社会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 他们在个人私欲的驱使下,面对物质、金钱等方面的刺激,极容易萌生犯罪动机。 有时为了将自己觊觎的东西占为己有,也会想到偷窃,或是受人教唆,即便知道是犯罪,也要不顾一切、一意孤行,表现出一定的盲从性。久而久之,也容易生出一些恶习,比如具有犯罪习癖,这一类人便会发展成为惯犯。一般而言,犯罪人故意犯罪,是为了满足个人某方面的需要。” 韩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王丽说的没错,还有一点,就是说,犯罪人的需要与其犯罪行为的实施之间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因果关系。很多研究表明,绝大部分的犯罪人在需要性质、需要结构、需要满足的手段等方面,存在着明显区别于一般守法者的基本特征。人的有意行为都是由动机直接推动的。所以,直接推动犯罪人实施故意犯罪行为的心理力量就是犯罪动机。所以,在引发故意犯罪行为的诸多心理因素中,犯罪动机与犯罪行为距离最近。 犯罪动机直接引导出犯罪行为,并在与各种不良心理因素相互影响中,将其他心理诸要素指向犯罪行为,最终推动了故意犯罪行为的产生和继续。可以说,犯罪动机是犯罪心理中最活跃的成分,犯罪动机的出现是犯罪心理真正形成或成熟的标志。” 韩云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看法。 方龙低头开始沉思,犯罪动机?确实,杀害丁勇的犯罪动机是什么?杀害韩光的犯罪动机又是什么?他们二者死亡方式存在相同,那么是动机呢? 韩云滑动着小巧的无线鼠标,投影再一次倒映出无脸尸体:“犯罪人的重要动机特征之一是存在着犯罪与不犯罪的动机冲突。这是因为犯罪人存在多方面、多层次的需要,如安全的需要、享受的需要、受人尊重的需要等。犯罪人由享受的需要引发的财物型犯罪动机与由安全的需要、受人尊重的需要引发的守法动机会发生强烈的动机冲突。当然,在不同的犯罪人身上,如初犯、屡犯,这种动机冲突的强度有很大区别,但却必然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这就说明,犯罪心理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对已具有犯罪动机的犯罪人来说,犯罪动机只是其主导动机,他们同时还存在着不占主导地位的但却是相对立的不犯罪动机。也就是说,犯罪人在一定的时间里是处于犯罪还是不犯罪的矛盾中的,他们内心的挣扎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形成犯罪动机的因素有哪些?”方龙问道 韩云坐下身子,挺了挺胸,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遗传因素。现代生理学、心理学以及精神病学认为,某些变态心理和遗传有着不可否认的联系。第二,生理因素。现代医学研究表明,人的神经活动对于心理活动有着直接性的影响。而一些非正常的生理因素,比如说残疾或者病变也很容易形成心理上的变态,这种变态心理很容易促使个体产生犯罪行为。比如说某人身体上有残疾时,那么他在多种因素的综合和刺激之下,就很有可能对正常人做出报复性的犯罪行为。第三,心理因素。在一些消极情绪的影响之下,意志较为薄弱的人很容易产生变态心理。比如在一些挫折和逆境之下,在痛苦、沮丧、愤怒等负面情绪的长时间作用和影响之下,一个人很可能会对世界产生扭曲或不正常的认知。 人是群居动物,于是便出现了人类社会。人类社会是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是由许许多多的个体所组成的。身为群居动物,我们每一个个体会受到群体的保护,以免遭外敌的伤害,但同时我们每个人必须遵守这个群体的规则,这样人类社会才能有序地发展下去。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遵守规则,不会轻易向规则挑战,不然就一定会付出代价。但总有一些人会触犯规则,这些人通常都是犯罪分子,他们会被关进监狱,甚至接受法律的制裁被处死。 对于研究犯罪行为的专家来说,许多人都认为犯罪行为与遗传基因并没有必然联系,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所谓的“天生犯罪人”。许多专家都认为环境因素才是导致犯罪的根源所在。 总之,基因与环境在犯罪行为中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复杂的,不能简单地说犯罪行为是基因决定的,还是环境决定的。准确地说,犯罪行为是这两者交互作用的产物。 影响一个人人格形成和发展的因素主要有两个。第一个便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心理学上的概念,并无好坏之分。气质这个概念是由古罗马医学家盖伦提出的,主要分为四种,即多血质、粘液质、胆汁质和抑郁质。第二个因素便是外界的影响。如果一个人是在被忽视、虐待或放纵的环境中长大,那么他的人格极易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我们在形容一个人的人格特点时,都会使用类似乐观、消极等词语。那么什么样的人格特点更容易走上犯罪道路呢?犯罪专家认为如果一个人具有冲动、攻击性等人格特点,那么就很容易出现犯罪行为。此外,如果一个人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也很容易出现犯罪行为。” 方龙听完韩云一口气的分析,不禁打心里肃然起敬,对于这个案子冥冥之中有了一些新的认知,动机源于心里,心里源于环境。 王丽接着说到:“连环杀手并不一定是我们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衣衫褴褛,混迹于社会的底层,甚至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有着正当的职业,完整的家庭,甚至在旁人看来为人友善、风趣幽默、乐于助人。可是,当我们揭开他们的面具,看到的却是一副魔鬼的面孔。例如小丑盖西,他有自己成功的事业,还扮演小丑,参加慈善活动。如果不是罪行暴露,谁会想到一个这样的成功人士会夺走几十条无辜的生命。有一种现象令人费解,连环杀手身上映照出了每个人内心的阴暗面,他们散发着的危险和死亡的气息令人们兴奋不已,欲罢不能。总之,对连环杀手内心世界的透视,将为我们呈现一道另类的风景,也将触发人们对于人性、对于家庭、对于社会的深深思索。” 林正儒点点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李军:“李警官,你也谈谈你的看法吧。” 李军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还原案发现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分析犯罪人的心里活动,而判定其心里活动的关键,就是他的人格。 人格是心理学上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与一个人的思想、情感和行为模式密切相关。它具有一定的一致性和连续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就是在说每一个人的人格通常都不会轻易改变。 除了上述两种特性外,人格还具有一定的可塑性。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人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外界环境的改变而变化。例如,当一个人遭遇人生中的重大事件后,其性格特点可能会有所改变。 李军清了清嗓子:“方才听韩队和王丽的分析,那么我也浅谈一下吧。目前我怀疑嫌疑人有心理变态这个行为,因为首先人并不是天生就具有心理变态,施虐也不是人的本能。心理变态只是人接受了社会刺激后经过心理中介产生的行为结果,行为之所以发生,是由于罪犯感到在某种特定的社会生存环境中,心理受到压抑,无法摆脱心结,找不到其他发泄手段而只能付诸于暴力,人有自由生长并发挥其生命潜能的需要,如果当这种需要被扼杀的时候,它就会转化成破坏性,也就是说,攻击性是生命自由生长受阻的结果,最终产生了心理扭曲。” 心理变态,环境恶劣,人格分裂。 方龙算是明白了,这三人看似讲了一堆大道理,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坚持了一个自己的观点,从大到小,从理论到依据,可以说是百无一疏,省里的人不省心啊。 林正儒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眼睛:“三位方才都也各抒己见,我呢,也想个人的看法。第一,三个昼夜死亡八人,这八人是否存在联系?第二,无脸男尸的死亡方式变态,是高科技手段造成亦是其他?最后,目前东海市所有的警力都在调查人证物证,我希望三位可根据现场遗留线索再次进行分析,最好能画一份犯罪侧写供参考,咱们办案要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敢接二连三的向公安挑衅,我林正儒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坚毅的眼神带着铿锵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着,此刻的林正儒,丝毫不畏惧那死神的威胁。 细听之下,一声呼噜显得格外明显。 几乎所有人带着诧异的目光朝声源望去, 那睡梦中的青年,嘴角的哈喇子沿着红木桌面正往方龙的胳膊处流去... 第二十九章:重大发现 “小李子,你看着房子怎么样?”林正儒叉着腰环视了一圈。 对于这房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去年单位分的统建房,简单的装修后一直也没人住,恰好现在可以让李阎暂住着,离市局比较近,也图个方便,更多的,他有自己的顾虑。 李阎高兴的合不拢嘴,没有任何意见。 关上门,林正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像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捋了捋额头的乱发冲李阎摆摆手:“来,坐这。” “恩” 李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点了根烟。 林正儒把脸凑到李阎耳边:“小老弟,那个女的在...” “哦?”李阎有些诧异:“你发现了?” “恩,今天我发现你好几次都回头看,我就觉得那女孩就在附近。”林正儒略带自信的说道。 “哈哈,水儿,出来吧,让二舅也出来,这没外人。”说完嘬了口烟,今天把他憋坏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刹那间房间还是泛起了一股凉意,再一瞧,李阎的身边站着一个冰雪美人,身后泛着一阵淡淡的青晕,纤纤玉指将箱子打开,接着把盆栽上的杂草抹去,只见骷髅每个骨节都泛着丝丝黑气,伴随着一阵咯吱声,两米高的骨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咔~咔~” 骷髅扭动了两下脖子,冲着李阎就抓了过去:“你娃扯把子!老子铲你两耳屎!把老子锁在黑房房里,自己吃香滴喝辣滴!看老子今儿咋个收拾你!” “挖槽!你出来不把人吓死了!二舅,冷静!你大爷吧!疼!” 林正儒无奈的看着厮打的二人叹了口气,却发现身边的水儿一直盯着自己,尴尬的点了点头。 “咳咳。” 林正儒用咳嗽声打断二人,赶忙切入主题:“小李,今天下午的会你也听了,现在也没外人,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李阎愤恨的揉着头上的包,给二舅扔了根烟,自己又续上一根,开始吞云吐雾:“老林,按理说这事没我啥关系,我纯粹给你帮忙,你也看了,我啥也不懂,今儿你们开会讲的那么激动,我都睡着喽,哎,怎么说,就今儿早上听那女的讲她丈夫被杀的时候,我有两个问题。”李阎不打算告诉林正儒水儿感受到邪气的事。 “恩,接着说” “一个,就是那个男孩死前说“不要回头看”这五个字,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是车里面有玩意儿?还是他想表达什么意思?第二,就是收音机的那首歌,我总感觉这首歌没那么简单。至于他们怎么死的,死了多少人,这是你们的事。总之你看,我能干啥你交代我去干就行了!” “恩,好,你说的这两点我回去后在研究研究,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哦,对了,这是一部警用手机,你拿着备用,号码在背后。” “嗯好,老林你也早点回吧。” 送走了林正儒,李阎打开了电视,把二舅吓了一跳。 “学着点,看看现在啥时代了!你个老不死的瓜皮!”说完扔下了最后半包烟,看了眼水儿进了里屋。 卧室不算大,放着一张双人床,但只有一双被褥,上面有层薄薄的灰,看来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李阎打开窗户顺手拍着灰尘,开口对水儿问道:“水儿,你怎么看这个事?” “我觉得那栋楼有问题。”水儿坐在床脚,眼睛盯着地脚线上的插板一动不动。 “楼有问题?”李阎没听懂。 “你还记得那个女的说,他来了!就是他害死我老公的!当时,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邪气,但当你打开门后,却是方龙。” “你的意思难道是?”李阎一屁股坐在床上,紧张的看着水儿。 水儿轻轻的摇摇头:“不,我感觉他不是。那股邪气非常的狡猾,每次出现就一瞬间,而且出现后,我能感到你胸前的玉佩总有股诡异的力量在相互呼应着。” “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觉?”李阎纳闷。 “这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那无脸男尸我觉得也不像是人为的。”水儿喃喃道。 “呼~老子早就知道人干不出来那种事!”李阎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吐了口烟。 “不许在床上抽烟!给我下去!”水儿柳眉微皱怒嗔道。 “嗨呀,没事,我待会弄干净~” “魂之殇....” “别别别!大姐!现在还没过年呢!”吓得李阎一屁股起来跑到窗户前扔了烟头。 “总之,这个事还有很多疑问,先好好休息吧。”水儿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啥?媳妇?不是!你都和我睡了二十年了!现在学会害臊了?!朕今天翻你牌了!” “魂..” “啪!”几乎是炸眼的速度,房间关了灯。 黑暗中,李阎感到全身麻酥酥的,头顶的天花板离自己原来越远,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渊,在一点一点的下沉,闭上眼,耳边又响起了那沉睡亡灵的呐吼,盔甲武士的幽冥。 这一切,就像个睡不醒的梦,一个解不开的谜。 那漆黑的房角上,又出现了那张阴恻恻的脸,正诡异的笑着... 按着自己早睡早起的习惯,李阎迷迷糊糊的看了下表,九点半,哎,凑个整吧,眼睛再次睁开,十二点半。 “挖槽!” 没有理会猴急的李阎,水儿给二舅普及了一夜的生活常识,这会儿二舅正在厨房烧菜。 “挖槽!” 看到一个骷髅系着围裙在厨房切土豆丝的场景,李阎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喂!大白天的,你晃悠个啥啊!想去研究院了是不” “嘘~”二舅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把抽掉桌上的报纸,顿时,三菜一汤出现在眼前。 “就三个土豆了,将就一下。”骷髅说完优雅的点了根烟。 这货学会用打火机了? 李阎看着三道垂涎欲滴的菜,一咕噜坐下,大口大口吃的津津有味:“哇~二舅,你这手艺,有我当年的风范。” “哈哈~跟老子比你还差得远嘞!”二舅最近那倒流瀑布简直出神入化,竟然一个鼻孔进一个鼻孔出,看的李阎目瞪口呆。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带着水儿朝市局走去,临走前看到二舅那围裙捂鼻子那依依不舍的表情,李阎上去一个拥抱,冲着脑门就是一啵:“亲爱的,等我回家。” “等你瓜皮,老子么的烟抽喽..” “我也没了..” “滚!” 进了分局,发现门口竟停满了车,来回进出的警察也比昨天多了不少,看来都为这个案子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专案组,敲了敲502的门,发现没人?正在门口郁闷的站着,迎面走开一个人,方龙。 “咦?你不是李..”方龙小跑过来打着招呼。 “李阎!” “哎,看我这记性,李兄,局长一早就吩咐我,你来了就带你去会议室,他们正在开会,据说有新线索了。”方龙精神抖擞的说道。 “新线索?啥啊?” “哎,死的人比较多,我只知道其中一两个,毕竟还没到那个层次,哪像你,那么受重视,前途无量啊!”方龙捣了下李阎的胳膊。 “啊?哈哈,我对前途啥的没概念,咱就走吧!” “好,咱走!” 李阎发现方龙对阶级层次很敏感,不轻易的站队,情商高说话让人很舒服,看来是想走仕途这条路,相比之下,那陈妮这丫头就简单多了。 “咚咚咚” “进” 方龙打开门,却发现只有林正儒一个人在:“林局,李阎来了,他昨天忙的也挺晚,估计也累坏了,刚一来就忙着问我案子的事,我赶紧把他带来了。”这话说的李阎心里吃了蜜一样甜。 “恩,辛苦了。你们都来听听吧”林正儒摆摆手。 方龙嘴角朝上扬了扬,果然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 “这是昨天最新的结果,我简单的汇总出来,你俩听听,9.2号,死者丁勇,死亡方式诡异,无脸,无肌肉组织,死亡地点在南山别墅前的公路。我们昨天走访了当地的住户,并没有丁荣口中所述的高中生,沿线无监控。9.3号,死亡一名男性,地点在枫林晚酒店,死亡方式跳楼,不排除他杀,现场除了嫌疑人袁雨菲外,并无他人进入。9.4号,嫌疑人袁雨菲在做完笔录后,死于国开大学宿舍内。9.4号,在袁雨菲死之前,宿舍卫生间内死亡一名老者,经DNA比对,老者名叫柳朝中,楠木市人。9.4号,袁雨菲的室友韩玲玲死于楠木市,被分尸成103块,放置4个不同地点。9.4号,一名叫吕菲的妓女死于枫林晚404房间,面部毁容,颈部被利器割破,流血过多致死,体内残留DNA,经比对,是死者丁勇的。9.4号,所长王强死于南山别墅旁的屠宰场,分尸。9.4号,刘美婷被分尸,体内残留王强DNA。以上是死亡的八个人,存在两个最大的问题,第一,为什么9.2日已经死亡丁勇的津液会出现在吕菲体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生死都不在一个点。第二,楠木市和东海市相隔120公里,沿途所有车辆都会进行安检,即便开车,作案时间上也不允许,为什么韩玲玲的尸体会出现在邻市?为何跨市作案?第三,就是这八个人的死亡方式,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伙所为?我需要确定。 最后,我要确保不能再死一个人,现在开始,每隔四小时,全市支队警车环城拉警笛。李阎,你辛苦一下,去趟楠木市,调查这个柳朝中。方龙,你去到所有案发现场再去跑一趟,图侦支队已经对视频进行了排查,你在摸一遍底以防万一,顺便带上陈妮一起去。” “是!”方龙高兴的应声离开。 “老林,你让我去楠木倒是小事,可是你看我这..”李阎翻了翻干净的口袋。 “哦!这个你拿去,办案经费我给你出,不过你要注意安全,快去快回!”说完递来一张卡。 “呀,这多不好意思,密码多少?” “卡号后六位。” “那行,我这就收拾收拾,对了,找谁来着?” “......我还是让人给你发一份资料吧,这样,你去502隔壁504办公室找韩云,就说我让你要一份柳朝中的个人资料。” “好。” 除了发现韩云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话,拿上资料后,李阎晃悠着朝公寓走去。 方龙接上陈妮,两人开着警车朝白户小区驶去。 一路上陈妮坐在副驾上满脸挂着小幸福,拖着腮帮子盯着方龙,一个劲的傻笑。 “呵呵,妮子,你在傻笑什么啊??”方龙瞟了眼乐呵呵的陈妮问道。 “哈哈,我高兴呗,自从你被调到专案组来,我就特别开心,嘻嘻,真希望这案子不要破,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你看人林局天天着急成什么样了”方龙刮了下陈妮的鼻子。 “略略~~方龙,你看咱俩已经稳定了,你个大警司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求婚啊~我可告诉你,你妈说了,不能欺负我~哼” “呦,姑奶奶,我哪敢欺负你,这样,等案子结了,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陈妮满脸兴奋的看着方龙,一双迷人的蓝色美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粉红的脸颊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恩~真的,臭妮子,赶紧坐好,咦?你怎么带美瞳了?” “漂亮呀!” 方龙笑了笑,他对这个机灵古怪的丫头一点招儿都没有,右转驶进了白户小区,靠路边上停了下来。 案发现场依旧拉着警戒线,几个辅警还在轮流值着班,方龙扫了眼四周的监控:“妮子,你再去趟现场,看看还有什么新发现,我去把整个小区的监控调一下” “YES SIR!!”陈妮笑眯眯的敬了个军礼。 “去去去,赶紧忙去” “略略略~~” 刚进楼,陈妮就闻到了那股恶臭,虽然尸体已经运走了,但这糜烂的尸臭味至少要几天时间才能散去。 皱了皱眉,陈妮带个口罩,快步朝楼上走去。 屋子的门口,依旧站着两个小警察,陈妮出示了工作证,进屋子开始仔细的勘查,每一处角落,她都格外的认真,在她心里,能多发现一些线索,案子或许就能早点侦破,自己就能早些当上新娘,每个女孩幸福的答案或许不同,但对家的渴望都是相同的。 客厅的血迹已经干了,染红的印记格外明显,乍眼一看几分渗人。 陈妮憋了口气,朝中心现场走去,电视,茶几,桌子,书本杂志,几乎每一样东西都仔仔细细的检阅,看看韩光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然而,并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妮几乎将整个房子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转身朝门外走去,然而就在扭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闪烁了一个红点,随即又消失了? 陈妮站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顺着余光的方向看去,墙上挂着一个空调,然而就是这个空调,让她隐隐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 空调的红点再次闪了一下,这次陈妮睁大眼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红点从空调的格挡里发出的,这不是电源,它是一个监视器! 陈妮的脑袋瞬间空白,她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又四处佯装转了圈,最后慢慢的关上门。 走出小区楼道,她立马掏出手机给方龙打电话:“喂!方龙,你赶紧到案发房间来一下,我这有重大发现!” “好!你注意安全,我马上到!”方龙听得出陈妮语气非常激动,几乎是飞奔着朝小区跑去。 “怎么了,陈妮??”方龙上气不接下气。 “案发房间安了一个监视器!有人在偷窥!”陈妮小脸涨得通红。 “什么?!立马让辅警通知房东!让他到这里来!咱俩上去看看” “好!” 通知完辅警,方龙带着陈妮再次上了五楼。 站在门口,方龙没有进去,把头靠近陈妮耳边:“你说监视器在韩光房间?” “是,我确定!”陈妮急的拉着方龙就要冲进去,却被方龙一把拽住,他的眼光变得犀利,皱着眉头盯着对面的那扇灰色大门。 “这个房子你进去过么?” “这是房东的房子,我没进去过。”陈妮看了眼灰色大门说道。 “走,开门进去” 方龙给看守的辅警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转移地点,二人心领神会。 “吱吱”门开了。 房子是三室一厅,比普通住房要多一个房间,里外收拾的还算比较干净,两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难道是我分析错了? 方龙皱着眉头。 突然,他的目光射向了屋子里最角落的一个房间,他慢慢的靠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抓住门把手,轻轻的扭动。 锁了?? 奇怪,为什么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开着的,唯独这个锁了? 方龙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该死!”心中一声暗骂! 立马掏出腰间的手枪,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竟然藏着一个人! 第三十章:偷窥 一个男人,二十来岁,整个人看上去长期的营养不良,眼球深陷,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正恐惧的看着方龙手里的枪。 陈妮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整个房间凌乱不堪! 满地的臭袜子和卫生纸铺了厚厚一层,桌子上那些早已过期的泡面时不时翻出一两只蟑螂,整张床已经脏的没有一处落脚之地,窗户紧闭着,拉着深色的窗帘,不同于尸臭,房子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霉味,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开始对着方龙猥琐的傻笑。 “不许动!” 方龙警觉的扫视着房间,确认是否有同伙,并没有发现。 目光停留在男人的桌子上,竟放着一个巨大的二手彩电,里面播放着被监控的画面,居然是整整十个房间! “我知道你们要来,嘿嘿嘿嘿”男人猥琐的笑了一声,双手抠了抠大腿,顿时一大片死皮哗哗掉落,床底下的蟑螂一拥而上。 陈妮恶心的转过头捂住嘴强忍住呕吐。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方龙根本不想在这多呆一分钟,但职业本能告诉他这个房间里一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嘿嘿,我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看!” 男人又猥琐的笑了声。 陈妮清楚地看到口水顺着男人的嘴就硬生生的滴了下来,而他好像没有任何察觉,她无法想象,一个能和蟑螂共处的人是多么的阴暗恶心! 男人手放到鼠标上,把一个监控画面跳到了九月四日凌晨,空洞的眼睛划过一丝兴奋,仿佛在向他们展示着一件地狱的艺术品。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方龙警告了一声后和陈妮把眼光看向屏幕。 这?这竟然是韩光?而且他还活着!! “啪!” 方龙立马上了膛,直勾勾的对着男人。 男人揉了揉鼻子,向一个播音员,压低了声音:“警官,请慢慢欣赏。” “闭嘴!” 方龙刚吼完就看到画面中的韩光起身了,恶狠狠的瞪了眼男人,开始盯着屏幕看。 韩光好像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开了门,看到了一个女人,没有多想就让女人进来了,看年龄女人的岁数并不大,穿着红色的紧身裙,身材被包裹后显露的极为性感,脸上抹了浓艳的妆,尤其是那双红唇,极为诱人,肩膀上背着一个很大的深色挎包,猛地看上去总觉得和这身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随后韩光直径走向厨房去烧水,女人则是一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忽然! 女人的头开始慢慢下垂,身体微微颤抖,韩光闻声探了探头,以为女孩在笑,没有多问,又回到了厨房,拿出杯子和茶叶,准备泡茶。 女人的脸抬了起来,原本白皙的脸庞竟然开始慢慢的变绿,那鲜红的嘴唇瞬间发紫,瞳孔里看不到一点黑仁,猛然一看!竟然和一个死人一模一样! 她披着头发,慢慢的转过身子,走进了卫生间。 韩光端着泡好的茶出来后,发现女人突然不在了,放下杯子,满屋子转着,当走到卫生间门口时,突然从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染着鲜红的指甲!一把拽住韩光的胳膊把他拉了进去! “咚!”门被关上了。。。 方龙目不转睛的盯着的门,脑海已经一片混乱,突然他意识到,这女人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染任何颜色的指甲!!! “嘿嘿!”男人盯着屏幕,发出诡异的笑声,阴阳怪气的说到:“警察叔叔,要开始了哦!”那期待的眼神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心仪已久的玩具。 方龙并没有理他,依旧盯着屏幕。 “吱”门开了。 韩光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的坐在马桶上,整个人摇摇欲坠,胸膛微弱的起伏着,方龙清楚的知道,此时的韩光并没有死! 红衣女人依旧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上那鲜红的指甲显得格外醒目。 忽然,女人蹲下了,拉开了她脚下的灰色挎包,拿出一个肥大的针筒? 方龙皱了下眉,看着她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韩光那苟延残喘的生命。 女人从诡异的挎包里又拿出珍藏已久的绝对过期牛奶,方龙有些吃惊的看着,因为接下来,女人慢慢的拿出了酱油、灭鼠药、安眠药、盐酸、百步蛇毒,还有一些装着混浊不明液体的玻璃罐,一个玻璃罐竟装着捣碎的不明爬虫类尸块,浸泡在无法形容的颜色的胶状液体中。 韩光的头像钟摆微微晃动,意识明显不清楚,甚至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最后,女人拿出一个像是装药片之类的罐子,打开,拿出几粒不知道是白色还是黄色的药片在手上,用注射器将所有的恶心液体每个抽一点,混浊的液体充满了整个针管,女人用手扳开男人的嘴巴,将药片跟液体塞了进去。 短短几秒中,韩光的眼睛不断的朝上翻着,整个人剧烈的抽动着,仿佛不断的被电击中着,女人看着韩光,乌黑的嘴唇慢慢的上扬,持续了两分钟,韩光,死了。 “咚!”门关上了。 陈妮紧紧的捂住了嘴巴,无法想象,就在昨天,一个赤裸裸凶杀案竟然在自己的脚下发生!此时她的心拼命的跳着,一种心底的恐惧卷席而来!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吱”门打开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不!这是谁?!方龙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发现男人手里拿着一堆血淋淋的东西,那是内脏!!! 透过缝隙方龙亲眼看到韩光依然坐在椅子上!他的动作和死前一模一样!那么这个内脏是谁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方龙无法解释这眼前的一切,他只有继续盯着,继续往下看!这个男人拿着内脏竟然来到了厨房,开始做菜? 是的!他竟然开始做菜! 一刀刀的切着,新鲜的内脏不断渗出一些牛奶和浊色的液体,以及那些节体动物的肢体。 突然! 卫生间里死去的韩光竟站了起来! 他的两个眼球已经全部发白,看不到一点黑斑,整个脸就像打了一层绿色的蜡!然而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血迹!整个人就像魂一样慢慢的走向厨房,刚走到客厅的正中央,厨房里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拿着刀走了出来,一个最佳的角度,抬手,一刀下去扎进了韩光的颈部,瞬间,鲜血飞溅! 没有一丝考虑,就像那案板上的肉。 男人转过身,继续他的“烹饪”,鲜红的血侵染了整个地面。 过了半个小时,男人揉了揉脖子,端着一盘子菜走了出来,把一个个瓶子和针管装好,关门,离开。 杀人,取脏,烹饪。 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就想回家打扫了下房间一般。 陈妮心中一震,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嘿嘿,吃了,所有人都吃了!”男子扁了扁嘴,意犹未尽的说到。 “妈的!什么意思!吃什么了?!”方龙怒斥道! “嘿嘿,可好吃了!”男子一脸回味的说到,似乎根本没有在听方龙说什么。 方龙气的火冒三丈,陈妮一把拉住方龙胳膊,盯着男人,瞬间有种恶心从胃里翻到喉咙,硬是憋了回去:“你是谁?为什么偷窥!” 男子哼了一声:“我是房东的侄子,你问我问什么?因为偷窥很有趣,嘿嘿”说完又露出猥琐的眼神。 “你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么?!” “我想,犯法的事多半都很有趣吧,法律禁止大家做的事好像都有这样的特质,只是这些事常常伤害到别人,但是,偷窥是一种很奇妙的犯罪,它并不造成任何伤害,如果对方毫无感觉的话。” 方龙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有一定的逻辑思维:“你上过学?” “国开大学,法律系” 二人不由一惊!一个才子沦为这样? 在一个阴暗的房间,和蟑螂共存,每天偷窥着,苟且着? 方龙话风一转:“问什么不报警!!” “哈哈” 男子抠着脚指头,玩味的说到:“这是我叔的房子,我可不想出了人命后房子租不出去,加上杀人这件事根本就很令人难以忍受,即使被杀的跟动手的双方都与自己非亲非故也一样,不过你知道么?犯罪除了是一种高深的心理状态,也是一种专业”说完把头向前伸了伸,那种渴求的眼神让陈妮感到恐怖。 “别动!!给我老实点!” 方龙侧了侧身子,把陈妮保护在身后。 男子摇了摇头,整个身子发出咯吱的声音,皮包骨头的胸前布满了脏垢:“这针孔摄影机花了我不少钱,走廊、电梯、每个房间都有。我将针孔摄影机的线路接到我房间里的电视上,电视正对着我的床,我打算将每个人私底下的个人表演当作是我的一部分,灵魂的一部份!哈哈!”男子兴奋的一脚下去,陈妮第一次听到蟑螂的叫声。 “哼,你这种偷窥的可耻行为今天就会遭到制裁!”陈妮躲在方龙背后,她把偷窥可耻四个字重重的强调了一下。 “隐私常常被拿出来谈偷窥害人这件事,但隐私被剥夺的坏处只有在被当事人发现的时候才会产生伤害;隐私不会像钞票一样,被偷了以后就少一点,隐私其实是一个恒定值。所以偷窥的人有责任保护被偷窥的人,让被偷窥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尽情表演,这样一来,隐私就变成一种分享,永远也不会被谁侵蚀。 所以那些在旅馆偷拍情侣做爱、或是偷拍更衣间淑女换内衣,然后再制作成光盘的家伙实在很可恶,他们毫无羞耻地兜售别人的隐私,让那些被偷窥的人精神崩溃、羞愤不已,那些商人恶棍才是伤害别人的罪犯。” “你不觉得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么!”方龙怒喝。 “你如果认为我在强词夺理,我并无法义正严词地反驳,毕竟我自己也不愿意将隐私,或者说私底下的自己,表演给任何人看。如果人类分成两种人,一种是偷窥别人的人,另一种是被偷窥的人,那我明显要当前者。要经历,就要学会偷窥,那里有许多人展示着不断被重复的人生,那些东西看得越多,就越容易重复到别人的人生,既然过程重复了,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差不了多少,就到了尽头,从此展开拼拼贴贴别人人生到自己人生的过程,从此周而复始,从此循环,漩涡,黑洞,坠落。” “不要再说了!你真的让我感到恶心!”陈妮愤恨的骂道! 话音刚落,电视的画面停留在男人离开的那一刻, 那张脸,竟然看向了摄像头。 一阵阴风吹来, 隐隐约约的感到,背后走来了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电影开始 猛地一回头,林正儒站在身后。 方龙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收起手中的枪:“林局,有重大发现!韩光的死被偷窥监控全过程的拍摄了下来!” “什么!?” 林正儒明显被震惊了,激动的近乎吼了出来:“快!快给我看!!” “是!”方龙又举起枪:“你!重新回放一遍!快!” “嘿嘿嘿嘿”男人笑着,猥琐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轻蔑。 “闭嘴!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收拾你!”方龙瞪眼怒斥,青筋暴起。 “嘿嘿,那就请警官们再欣赏一次“地狱的晚宴”哈哈!”瘆人的诡笑在房间回荡。 监控再一次被定格在9月4日凌晨。 林正儒眉头紧皱,目光如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嘴角的肌肉开始慢慢抽动,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时,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满脸横肉,三角眼,巨大的额头长得就像个未进化好的猿! 这是? 牛疆! 怎么会是他!? “嗡~嗡~” 李阎掏出那从未用过的警用手机,来电显示“林正儒”。 “喂?老林?” “快!到白户小区!韩光的死亡现场!” 李阎被电话的咆哮声吃了一惊,没有细问,赶忙打车。 10分钟后。 上了五楼,辅警告诉李阎在对面,进来后看到林正儒,方龙,陈妮三人挤在一个房间门口,整个屋子充斥着腐臭的霉味,三人板着脸表情极为难看。 “怎么了老林?” “你过来看这个人!” 李阎发现林正儒有些不对劲,白皙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整张脸不知吃惊还是愤怒不断抽搐着。 快速的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欣赏房间,李阎就看到了屏幕定格的那个男人。 “这,这不是牛哥么?”李阎纳闷的看着屏幕。 “牛哥?你认识这个人?!”方龙诧异的质疑道。 “是啊,这人怎么了?” “他是杀人犯!”方龙吼道。 “什么?!” 李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什么杀人犯?” “你接着看!”方龙挥了挥手中的枪,示意猥琐男继续,长时间的标准握姿让他汗流浃背。 当李阎看到牛疆一刀将韩光捅死,面无表情的回去烹饪时,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此起彼伏的喘着粗气,胸口一阵心塞,慢慢的扭头过,四目相对,映出林正儒那张难堪的脸。 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双手扶着膝盖,密集的汗珠在额头上开始凝聚,终于,一滴晶莹的液体掉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 他心里难受,虽然和牛疆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对牛哥还是有感情的,即便那时候骷髅的话让他质疑过。 可是,可是为什么?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杀人啊! 先前的猜忌变成了事实,双手在裤子上留下五条深深的抓痕,李阎抬起头:“老林,废话我也不想说,这牛疆一开始就有问题,好好的火车怎么会无缘无故脱轨?是他带着我们去那鬼地方!一切都是他的安排!现在,老子就去收拾他!”说完扭头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林正儒一把拉住李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我们不能仅靠这一点,如果其他的人也是他杀的呢?要证据,搜集足够的证据!在法律面前他一定会受到制裁!” 沉默半晌,李阎淡淡说到:“我会安排。” 林正儒点了点头:“那好!方龙,立即打指挥室电话,查询全市所有叫牛疆的人,根据体貌特征锁定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之后把结果交给李阎。通知辅警,把这里的所有设备全部都带回局里!这个人也给我带回去!好好的审!” 说完看向李阎:“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想走走。” 当你信任的人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会有什么感觉? 欺骗? 不对,在李阎心中,是恐惧。 人一旦有了恐惧感,人生仿佛也随之失去了浓重的一笔色彩,可恶的是似乎别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就连李阎自己都能感觉到心态变得愈发的恐慌,最担心的莫过于当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被掏空内在,只剩下躯壳的傀儡,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他仿佛又感到自己走出那阴暗的隧道,见到丛林中残破的墙垣,画面在墨绿与青灰色中展开,天地已寂静数百年,就连鸟雀也停止鸣叫,白色烟雾缭绕脚端。 “嗡~嗡” 打开手机,李阎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方龙,极为简单的内容:东海市军区医院,太平间。 “啪” 点了根烟,李阎重重的嘬了一口,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水儿:“牛疆交给你了,有情况及时联系。” “恩,那你呢?” “我带二舅出趟远门。” 踩灭烟头,起身拍拍屁股,李阎心中憋了一万句话,最后化成温柔的眼神:“保护好自己。” 看着落寞远去的背影,水儿皱着柳眉,双手不停的在袖口搓着,心里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轻轻的咬着嘴唇,直到黑影在视线彻底消失,一声空灵甜美的声音从半山传来:“充电器给我呀……” 韩云带着省公安厅精英介入了杀人案,李阎带着二舅开始了楠木之行,水儿来到了军区医院,还有林正儒,方龙和市局的警察。 一时间,万树花开! 究竟是阴谋,还是鬼谋。 一场再悄无生息的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水儿没有半点迟疑,很快便找到了军区医院,不同于别的医院,这里相对还是有点偏。 对于聪明的水儿来说,这并不难,她心中只想帮李阎早日摆脱困扰。 三角眼,满脸横肉,一个未进化好的猿,牛疆。 水儿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半天的观察,水儿发现,这个牛疆几乎和火车里的牛疆判若两人,他性格内向,甚至到了孤僻和怪异的程度,除了工作以外,很少主动交往,无论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他并不觉得寂寞。 与同性接触时,有时候夸夸奇谈,有时候沉默寡言,对异性说话时很腼腆,经常脸红,说不出话来。 他从不正眼看女人,看人时眼神似乎有些闪烁不定,他几乎不主动和女性说话和对视,也许正是由于他不善和女人打交道,在他那张简单、腼腆、甚至有点羞涩的表情背后,隐藏着他心灵中污浊和肮脏的灵魂。 水儿有些吃惊和疑惑,她给李阎发了一条信息,大致内容就是这个牛疆和列车里见到的判若两人。 李阎的回复简单粗暴:“草他妈的!这狗日的在给老子装!老子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刚老林说,这畜生压根就没媳妇!” “明白了”水儿合上手机,深深的吸了口气。 演戏? 水儿发现,凡是工作中与牛疆接触过的年轻女性都很反感他,尽量地躲避他,因为他偷偷看人时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意淫和邪恶。 医院太平间的工作归病理科代管,病理科的老陶主任让牛疆负责管理太平间工作,他二话没有,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把太平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工作一丝不苟,令老陶主任非常满意。他不仅身体壮,力气大,而且,胆子也大,非常固执,他喜欢做的事,你越不让他做,他越要做。他一个人在太平间的标本室里工作到深夜,制作各种尸体的局部解剖标本,供护校学生教学使用。 他躲在太平间的标本室里制作病理标本,不接触任何人,他宁愿孤独反思。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牛疆的心里静如止水,他像是领略了人性的本质般,轻舔着指尖的鲜血,满足的笑着。 标本室里堆满了他制作的标本。 他把那些经过防腐处理的人体器官标本,装在一个一个玻璃缸里,放在木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种标本琳琅满目,人一进入标本室,感觉像来到了人体标本展览馆似的。 水儿发现他做的最多的标本竟然是女人,她开始回想这些天死亡的女大学生。 下午,护校在教学解剖课时,老师会领着学员到标本时里现场讲解这些解剖标本,护校的女学生最不好意思观看这些隐私人体标本。 而牛疆一个人站在这些标本前愣着发呆,看的大家哄堂大笑。 水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太了解女人的身体了,但他从没有接触过女人。 他开始想女人,所以杀女人? 水儿发现,牛疆性格上最大的问题是内心喜欢女性,但是不好意思和女性说话,更不敢和女性接触。与异性在一起时,他的眼神不知该放到哪里好,即使是工作中与女同事接触时,他不是大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而是看着对方的胸前或其它地方,偶尔用眼角瞟一眼对方的脸,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路过走廊是,她听到几个病理科的女同事私下聊天谈到他时说:“这种男人哪,他把女人的身体都了解得透透了,我们本院哪个女人敢跟他谈恋爱呀!除非在院外给他介绍一个不了解他的女人。” 水儿在一旁点点头。 病理科护士长姓孙,40多岁了,矮矮胖胖的,圆脸,长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性格开朗,直爽,见人总是先笑后说话,不笑不说话,是个热心肠的女人。 她看不惯牛疆那种阴森森的样子,但下午牛疆帮她换了几桶水后,她感觉他顺眼多了。她看着牛疆这么大岁数了还单身一人,一直惦记着想帮他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 孙护士长问他:“牛疆,你想找个啥样的?” “嘿嘿!啥样都行,只要能看上我就行。” 孙护士长半开玩笑地说:“狗呀猫呀都能看上你,都行吗?没出息!” “嘿嘿!”牛疆只是笑笑不吭声了。 “再说,你别整天呆在标本室里摆弄尸体,一身的臭尸气味道。哪个女人敢接触你呀?” “嘿嘿!”他心里蛮高兴的,他快有女人了!他真想一下把护士长搂进怀里,他太想女人了。 水儿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把一个女人往恶魔手里送? 孙护士长邻居家的一个女孩叫赵甜,大学刚毕业,24岁,长得漂亮、大方,正好没有男朋友,护士长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大的,她对姑娘知根知底,琢磨着介绍给牛疆相识,清清嗓子拨通了电话:“ 他这个人哪,长相普通点,个子不高,但身体好,人老实,工作也好,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特别是见了女孩就更没有话了,所以都30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电话那头轻轻的一笑:“个子和长相不是主要的,别太难看了,五官端正就行,关键是人品要好,脾气要好,工作好。性格内向点也不算啥缺点,男人油腔滑调的也不好。” 孙护士长朝牛疆飞飞眉毛:“男方人品、脾气和工作都还不错。” 一旁的牛疆嘴上开了花。 孙护士长见女孩没有拒绝的意思,赶忙见缝插针:“那我就安排他们见个面吧。” “好的,听孙阿姨的话。” “好,那就今天下午吧!” 下班后,护士长拉着牛疆来到了中山公园里,帮助他俩做了引见和介绍,安排他俩坐在公园里假山脚下一个长椅上,然后,护士长就离开了。 军区医院的医生都是带着军衔。 赵甜知道他是个军官,毫无戒心大方地坐在他身边。 牛疆第一次和女性坐得这么近,他浑身僵硬地坐着,腼腆地低着头,紧张地说不出话。 但是,在他那张腼腆和憨厚的脸孔下面,浮动着激动和兴奋的渴望,他不自觉地用一种意淫的眼神偷偷看着姑娘的容貌和身体。 姑娘面貌清秀,青春奔放的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带兰花的长裙,露着两条白嫩的小腿,牛疆内心里被撩起一股的骚动,混杂着好感、喜欢和对女人的冲动,他甚至开始幻想着把她抱起来搂到怀里的一种感觉。 姑娘从护士长那里得知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因此,见他半天不说话,并不觉得奇怪,便主动和他搭讪。 姑娘首先开口:“牛哥,我们散步散步吧。” 姑娘的声音打断了牛疆的幻想,他顺从地站起来,和姑娘并排顺着树荫小路向公园深处的树林走去。 幽静的公园里,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他们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在公园最深处的树丛中,姑娘有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此刻的牛疆低头看着姑娘行走时摆动的白裙和一双纤细的小腿,再次陷入女孩带给他的幻想。 “孙阿姨夸你老实,人好。”姑娘看他紧张地说不出话,就先找个话题说道。 “嘿嘿!”牛疆憨憨地一笑,抬头快速瞟了一眼身边的姑娘,接着,又低着头沉默了。 “听孙阿姨说你没有谈过恋爱,是吗?”姑娘调皮地笑着问道。 “嗯哪。”这是牛疆第一次与女孩子在公园里约会,姑娘的笑声感染了他的情绪,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该说什么。 “嗯哪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呢?”赵甜有意逗他开口。 她扭过头看着他,在她的眼睛里他真是个大老实人,笨得连话都不会说,她放心大胆地看着他。 “嘿嘿!”牛疆抬头咧着嘴笑着,用半个黑眼球盯着姑娘。 在两个人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牛疆那带着野性和充满饥渴的眼神让赵甜不寒而栗。 此时,姑娘的手无意地碰到了牛疆的手,牛疆像触电了似的,全身一抖,一把抓住她的手,吓了姑娘一跳,她下意识地跳到一旁。 此刻,憋得满脸通红的牛疆突然扑上来,一把搂住她不放,赵甜吓得一连尖叫几声:“啊!不!不要这样!” 远处的水儿紧紧的握着一根树条,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我是上,还是不上? 他身上一股刺鼻的怪味,说不清是来苏还是福尔马林的药味,让赵甜感到头晕、恶心和窒息,她用力挣脱他,跑走了。 姑娘的白裙一瞬间消失在黑夜里,公园里的这一角落又恢复到几秒钟前的寂静。 他好像梦中初醒,呆呆地在这片树林中站了许久,遗憾、羞愧、后悔、怨恨和恼怒,各种不同感觉涌上心头。他用自己的双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仰着头痛苦地吼叫着。 在吼叫的一刹那,水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牛疆,那爆发的眼神,是压抑不住的。 她确定,那个火车上的牛疆就是他,他根本没有女人,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牛疆根本不会意识到水儿的存在,他只是在思考,这次约会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他太拘谨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学着一些书本上看到的话对姑娘说,可是,话一到嘴边总是被堵住,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僵硬,动一动都困难,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他反思着。 无精打采地从公园回来,在医院大门口正巧碰到了孙护士长从医院里出来。 牛疆本想躲过去,可是护士长已经看到他了。 “牛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谈得怎么样?” “嘿嘿!”牛疆不自然地笑了笑,低着头没说话。 “没成,对吗?”看到他那一脸的沮丧,孙护士长就明白了。 “嗯哪。”他赶忙走开了。 抛开恶魔的本质,他真的很笨,不会谈恋爱。水儿喃喃自语。 是的,他不懂得什么是情感,也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甚至不懂得一般朋友之间的沟通和心灵交流。 世界上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十分简单,人活着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喜欢吃的,你就去吃,喜欢做的,你就去做。他希望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这么简单,只要愿意就行。可是,每当第一次见面让他兴奋激动时,他想去拥抱女人,偏偏女人都反感他,拒绝他,逃离他。他也知道他自己错在哪里了,可是他改不了,他天生就是这么个德行。 这次约会,他先是紧张、拘谨,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接着心情稍微放松些,看到姑娘那么秀气和漂亮,他内心泛起一股冲动,禁不住地幻想把姑娘搂在怀里。他很想直接了当地对姑娘说:“我喜欢你!”可是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把姑娘抱住了。 赵甜哭着跑回家里。她感觉受到了侮辱,她不能理解这个表面上这么憨厚老实的男人,怎么突然变得像一个色狼。 “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姑娘对来看她的孙护士长说。 “你没做错,是他这个人太愚蠢!”孙护士长抚摸着她的手安慰她说。 “既然你知道他这个人这么愚蠢,怎么还给我女儿介绍呢?险些害了她。”姑娘的妈妈生气地说。 “妈妈,你别说了,我没事了。”姑娘担心妈妈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 “孙阿姨,我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唉,真对不起,本来想做件好事,没想到确干了件坏事。” 第二天,孙护士长见到牛疆后,气得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骂了他一句:“真愚蠢!” 没过两个小时,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医院冒出来了很多议论。有的说牛疆看似老实,其实就一个野兽,粗鲁又愚蠢,医院里没有人再愿意给他介绍对象,牛疆自己也不再想去谈恋爱了。 但是,在科室同事的眼睛里,他为人实在,有谁需要他帮忙,特别是出力气干活的事情,他从不推辞。病理科的工作他做得最多,所有大家不愿意做的工作,无论多么脏多么累,他都毫无怨言地去做,因此,他得到科主任老陶的表扬。 科主任老陶是个矮矮胖胖、大大咧咧、性格直爽、十分可亲可敬的上校,老资格的病理学专家,水儿特意看了下,这个人和牛疆是同乡。他们有着相同的生活习惯和嗜好:喜欢喝酒,吃肉。 陶主任自然听到了风言风语,大白天会拉着牛疆在办公室里两个人一起畅饮,酒菜十分简单,一点花生米和咸菜,带一点香肠。 牛疆虽然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可酒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开始变得爽朗一点,话也多了,竟闲聊了两个小时。 喝到开心时,老陶主任关心地对牛疆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有合适的女孩子还要见一见。 “嘿嘿!我自己也着急呀” “想找啥样的?” “嘿嘿!”牛疆也不知道他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只是傻笑,没有回答。 老陶主任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说:“牛疆,以后再有人帮你介绍对象时,要理智些,别尽干傻事!” 牛疆低着头听着,他明白陶主任已经知道昨夜那件让大家嚼舌头的事情。 “我这个人哪,感情来的快!第一次见面,看到姑娘秀气、漂亮,我马上产生好感,心里会有一种想占有她的冲动,我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结果干了蠢事。” “你这哪里叫感情!这是本能,连动物都有的一种欲望!”老陶主任说:“论年龄我算是你的长辈了,我就直说了,第一次与女孩见面要说说话,认识一下,给对方一个好感,别急着动手动脚的,否则再大方的女孩也会被你吓跑了。” “你说的对。我这个人,对女人只有本能,没有感情。” “胡说,人都是有感情的,要多接触,才会产生感情。”老陶继续说:“谈情说爱也是一门学问,你挺聪明的,能学得会。”老陶知道他在这方面不仅愚笨而且还很自卑,所以觉得要鼓励他。 “嘿嘿!嘿嘿!”牛疆又是一阵傻笑。 很少有人夸奖他聪明,大家都认为他愚笨。听了老陶主任的夸奖,他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人?”老陶笑咪咪地问道。 “嘿嘿!我,”牛疆实在是说不出来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对他来说,还没有奢望到想找一个他理想中的女人,其实,只要是个女人,只要愿意嫁给他,或者同意陪他睡觉,他都会同意。 “你说话怎么像放屁似的,这么费劲儿!”老陶有点不耐烦了。 “还是像过去那样好,父母包办,男女面也不用见,直接入洞房。嘿嘿!” 被陶主任这么一骂,牛疆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实在是不会谈恋爱,也厌倦恋爱。人和人的交流,对他来说是最难的事。他平时对谁都不主动说话,只有在喝酒后,他才愿意开口,说说话。 老陶听了他说的话,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 “妈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想法!愚蠢!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没人愿意帮你的忙了。”老陶喝得差不多了,脏话都冒出来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后已经下午了,牛疆接到院长交给他的一项任务,让他尽快制作两具完整的人体骨骼标本,交给军区的护校,作为学生们学习人体解剖时要使用的教学工具。 他带着医院派出的救护车去军事法院的法场,取当天要被执行枪决的两个死刑犯的尸首。 “牛哥,我们今天去法场拉什么呀?”司机吴亮发动了汽车后问道。 “囚犯的尸体。”牛疆面无表情的回答。 “啊,你是说拉被枪毙的尸体?”吴亮惊讶地喊道。 “怕什么?你要是害怕,把车停得远一点儿,在旁边等着我”牛疆撇撇嘴。 “可,可是。” “你放心!我准备了两个大塑料袋子,把尸体装到塑料袋子里去,不会把血弄到车里。”他知道吴亮怕死人,看到他吓得那个样子,他开心地笑了。 法场位于南郊一个山坡的凹地里,一面是平地,一面是立陡的黄土坡,周围是荒凉的丘陵,附近没有树木,没有房屋,没有人烟。 天色已经渐暗的法场上空,不时的有成群的乌鸦盘旋着,发出“呱呱”的叫声。 两个死刑犯,都是刑事犯,一个是五十多岁的非现役的部队职工,奸杀害了一个智障的女童。另一个是当兵的,22岁,手段很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女友。他们俩被军事法庭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法场上空的几盏强光灯打开了,把法场照得通明。两个死囚被押上了法场,验证身份,跪在地上,面向黄土坡。行刑者端着带刺刀的步枪站在死囚的后面,相隔三米远。随着行刑者的枪声响起,两个死囚无声地倒在地上。 牛疆几乎和验尸官同时来到了尸体旁边,两个死囚还在喘着粗气,鼻子和嘴涌出带着泡沫的鲜血。行刑者的子弹是从背后打中了他们的后胸,他们俩卷曲着侧卧在地上,睁着眼睛不停地挣扎着。那个年轻囚犯五、六分钟后闭上眼睛不动了,而那个年龄大的,一直在不停地“呼”“呼”地喘着粗气,又过了二、三分钟,还没有咽气。 “兄弟,痛快点吧,太难受了!”死囚嘴里吐着带血的泡沫,瞪着眼睛看着牛疆。 “好吧,我给你来个痛快地!”牛疆拿过行刑者的刺刀,用力扎进囚犯的前胸,旋转了一下,再拔出来,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囚犯立即断气了。 看到牛疆杀人不眨眼的凶相和动作,水儿一脸诧异,站在一旁行刑的法警都吓得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 死囚的家属放弃了认领尸体,这两具囚犯的尸体按照无人认领的尸体由医院拉走,做解剖和教学用。 法警平常枪毙犯人,子弹都是直接打死囚的头部,他们会立即死亡,不会做任何的挣扎。这一次,行刑者知道医院要用这两个死囚的尸体做骨骼标本,怕把头颅打碎了,所以没有直接打他们的头部。 牛疆解开捆绑在死囚身上的绳子,用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分别把两个尸体装了进去,然后,他一个胳膊夹着一个尸体,向停在远处的救护车走去。 吴亮看到他夹着两具尸体走过来,胆战兢兢地打开救护车的后门,说道:“扎紧塑料袋,别让血流到外面了!” 牛疆没说话,把两具尸体重重地往救护车里一扔,随后,他自己也钻进救护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你抖什么?!”牛疆斜看了一眼旁边的吴亮,有点儿瞧不起他这么胆小的样子。 “我晕血了。”吴亮从反光镜看到两个装尸体的塑料布沾满了血液,感到头晕眼花。 救护车迟疑了半天才勉强发动起来,缓缓开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汽车颠簸着行驶在法场通往市区的一段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这段土路是走在山岗上,周围显得十分荒凉,汽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乎冲淡了荒野中的寂静和车里两具尸体带来的惊恐。不一会儿的功夫,汽车下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公路穿行在茂密的树林里,路况似乎更差,汽车颠簸得也更厉害些。 黑暗的汽车里只有吴亮和牛疆,他俩谁也没说话。 吴亮从反光镜里隐约看到随着车晃动而左右摇摆的尸体,心里有些紧张,胆怯地双手有些发抖,车开得也不稳,不停地左右晃着。一条土坎使汽车猛地向上颠簸了一下,突然那个年轻的囚犯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是血,睁着眼睛隔着塑料布瞪着牛疆,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用手撕破了朔料布,一只手抓住牛疆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吴亮的胳膊。 吴亮回头一看,惊恐地尖叫一声,吓得面色苍白,下意识地踩了一脚急刹车,打开车门,跳下车跑进路边的树林里去了。汽车紧急刹车的惯性把那个死囚重重地摔倒在车厢里,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救救我!”死囚眼睛望着牛疆喃喃地说道。 牛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马上镇静下来,他一只手把这个死囚按住,一只脚踏在死囚的胸口,用力向下一踩,死囚肋骨发出“嘎吱”的断裂声,死囚的嘴里立即流出暗黑色的血液,不一会就彻底断气了。 救护车发动机熄火了,四周一片漆黑、死寂,远处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声。 牛疆跳下车朝着树林里喊着:“吴亮!吴亮!” 他在树林里寻找着,可是吴亮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妈的,胆小鬼!”牛疆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句。 牛疆站在汽车旁边等了一会儿,不见吴亮回来,他扔掉已经有点烫手了的烟蒂,钻进汽车里,坐在司机的位子,把汽车重新发动着。他用生疏的驾驶技术勉强把救护车开走了。 太平间在医院大礼堂后面一个偏僻的角落,因为很少有人往这边散步或行走,这里显得很安静。 太平间的平房沿着医院的院墙呈一字形排列,一共有五间房,其中有两间是停尸间,专门存放尸体,有一间化妆间,房间很大,可以用于遗体告别,一间标本室,又兼作解剖间,还有一间是看太平间人的宿舍。 从看太平间人的宿舍门出来是个内走廊,从内走廊可以直接进入太平间的每个房间里。 停尸房里的设备十分简陋,每间房间里有三张硬板木床,靠墙立着一个玻璃柜子,里面放着一些为尸体整容和化妆的物品,还有一些尸体防腐处理的药品。 太平间的后面是一堵高墙,墙的另一边是医院的家属大院,大院里有四排平房,平房的后面,是两栋三层的楼房。 太平间的前面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小院,院子最里面,有几个水泥石棺沿着大礼堂的墙边摆放着,里面放着几具用福尔马林防腐剂处理过的无人认领的尸体。在太平间的大门旁,修了一排铁笼子,专门用来养动物。 离太平间远远的地方就可以闻到从太平间飘过来的一股难闻的气味,福尔马林和来苏消毒水混杂在一起的腥、辣、酸、臭的气味,所以,人们不愿意到这边来。病区在太平间的北面,家属院在南面,时间久了,一闻到太平间飘来的这种怪味道,人们就知道外面是什么风向了。 看太平间的老头已经换了很多人,来了一个新人,刚培训熟练,就辞职不干了。医院要求看太平间的人要住在停尸房的隔壁,因为有时夜里要随时接受尸体。这家医院的工作量非常大,重危病人多,重伤员也多,几乎每天都有病人死亡,有时还会接受一些社会上的各种意外死亡的尸体,因此,太平间的工作非常忙。 整天面对各种千奇百怪的尸体,又睡在停尸房的隔壁,长期处于紧张和恐惧的重压之下,让看太平间的老头感到难以应付,所以,没有一个看太平间的人能在这里干得很长久。 最近的一个看太平间的老头辞职不干了,牛疆就搬到看太平间人的宿舍里住了。 为此,医院长官还表扬了他,因为医院一时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看太平间的人。 牛疆不仅负责太平间的尸体管理工作,还负责尸体的病理解剖工作。他利用业余时间制作了很多人体解剖标本,提供给护校教学用。 然而,自从牛疆搬到这里住以后,这里就不再安静了。 他弄来10几条狼狗,说是要提供给医生做实验用,实际上他自己养着玩。 也不知道他每天给这些狗喂的是什么食物,这些狗被他养得又肥又大。 这些狗十分凶恶,见人就叫,扑上来就咬,平时都是关在笼子里,不敢放出来,但它们都很听牛疆的话,一见到牛疆全都变得老实乖巧。 护校的男学员也喜欢狗,每天吃过晚饭后跑到这里拿着食物喂狗,逗狗玩。看到牛疆开着救护车停到太平间的门口,几个男学员围了上来看热闹。 “牛哥,车上拉的什么?” “嘿嘿!枪毙的囚犯。” “牛哥,你把他们拉回来干什么呀?” “没人认领的尸体,你们护校明天不是上人体解剖课吗?明天我解剖尸体,然后为你们制作两副人体骨架。” 听说是从法场上取回来的囚犯尸体,学员都很好奇,贴近车窗往里面看着,可是车厢里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牛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哪,犯得什么罪?” 牛疆打开救护车的后门,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救护车里飘出一股血腥气味,一条污血从救护车的后门流淌出来,滴在漆黑的柏油路上。围在车门旁的学生吓得倒退了几步。 正好这时,刘权威来找他,看到救护车停到太平间门前,高兴地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嗨,牛疆,总算找到你了!”刘权威看到牛疆开着救护车回来,羡慕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嘿嘿,这有什么难的,我早就会开车了。” “我刚才到集体宿舍找你,你同宿舍的人说你现在不住在集体宿舍了,搬到太平间这里住了,有这么回事吗?” “嗯哪!” 牛疆答应一声,从后车门跳到车箱里,准备把两个死囚拖下来。 刘权威好心地问他:“你怎么不在集体宿舍里住了?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呀?” “我睡觉打呼噜,同宿舍的人经常抱怨我打呼噜太响,吵得他们睡不好,有时候他们经常半夜里把我搞醒,因此,我不愿意住在集体宿舍里。” “这是太平间哪,住在这里你能睡得着觉吗?” 牛疆没有回答,他在车厢里弓着腰绕道囚犯尸体的另一边,抓住一个囚犯的肩膀,想抬起尸体,可是,尸体太软,他没用上力气。 刘权威又关心地说:“住在这里多可怕呀!” “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可怕的,死人又不会说话,更不会打扰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格内向,不愿意和人说话,我也讨厌我们宿舍里的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只要是不说话的,包括狗,甚至死人,我都喜欢打交道。” “呵呵,你不怕阎王爷的小鬼来抓你吗?”刘权威对他开了个玩笑。 “明天我抓个阎王爷的小鬼给你送去吧,哈哈!”牛疆笑得很得意。 “嘿嘿,老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刘权威觉得话不投机,准备离开。 这时,牛疆向刘权威招招手说:“过来,帮我一把,把他们抬下来。” “什么,让我帮你抬死人?”刘权威这才注意到车厢里有两具正流着血的尸体,他向车厢里探头一看,吓得倒退了几步,自知没趣,灰溜溜地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他临走时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啊,这种事情让正常人很难想象,住在停尸房的隔壁怎么能睡得着呢?他成了头号的怪人,在大家眼睛里,他不仅仅力量大,胆子也大,而且性格也怪癖,有点变态。 “你们过来,帮我抬着脚,把尸体抬下来!”牛疆冲着那些学生招招手说。 一群围着救护车看热闹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敢走过去帮助他,有的站在那里傻瞪着他,有的躲开,有的又跑到狗圈那里去逗狗。 “你们都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乱喂狗!”牛疆生气地冲着那些正在狗圈外面喂狗的护校学生喊着。 学生们像似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喂着狗。 牛疆气愤地跳下救护车,打开狗圈铁门,牵出一条最凶猛的大狼狗,吓得这些学生一哄而散。 其实,牛疆独自一个人完全可以把两具尸体搬下来,他故意的让他们帮帮忙,他想看到他们那种紧张、不安和恐惧的表情,他的胆大无所畏惧与周围人的惊恐不安形成鲜明的反差,这让他感到自豪。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他哈哈的大笑起来。 牛疆用绳子把从法场运回来的两具尸体捆住,然后,从救护车上卸下来,他一只手夹着一具尸体,扔在太平间外面的两个水泥台子上。这两个水泥台子实际上是两个水泥棺材,里面放着做过防腐处理的无名尸体。 牛疆拎着两大桶清水,把救护车里外清洗了一遍。 司机吴亮不知什么时候从郊区走回来了,他看到救护车停在太平间的门前,趁牛疆不在时,悄悄地把救护车开回去了,临走前,冰冷的眼睛看着太平间的窗户,仿佛在宣告一场精彩的电影,即将拉开序幕。 第三十三章:阴谋 水儿快速的回头,看到一个黑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可恶!” 她飞快的跟了出去,却正巧碰到迎面而来打着哈欠的吴亮。 相互对视一眼,水儿快速收回体内的魂力。 这一眼把吴亮吓的吼了一嗓子。奶奶的!遇到鬼了? 这一吼,院子的狼狗开始叫唤,不一会,牛疆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谁啊?” “牛哥!是我,吴亮!” “大晚上你瞎转悠什么?” “哪有,刚差点遇到鬼,嘿嘿,老弟找到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开心、取乐的地方,你保证喜欢!” “什么地方,告诉我,别神神秘秘的。” 吴亮看看旁边没有人,走到牛疆身边小声说:“看在我们兄弟的份上,我就对你说了吧。我刚从北市区回来,逛妓院!” “逛妓院?那要花很多钱呢?你哪来那么多钱?” “嘿嘿,我哪有那么多钱呢!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牛哥,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真的?这都几点了?”牛疆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 “没事,北市区比较偏,那没人管,走走走!” 北市区属于东海市和临泽市的交接区,比较贫穷落后,属于三不管地带。 路边一排排按摩的大招牌灯火辉煌,看得他眼花缭乱。 一些门前还摆着小桌椅,有一些女人在椅子上扭动着身体。 牛疆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开放的场面,站在那里看得两眼发直,面孔发呆。 水儿很庆幸没让李阎来,否则…… 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女人,做了几个妩媚的姿势和动作,就往按摩店走,几个色迷迷的男人也跟进了屋子里。 这叫做招蜂引蝶。 紧接着,又出来几个女人,继续在街边露着,椅子上扭着,抛着媚眼。其中一个冲着牛疆来了一个飞吻,牛疆感觉自己身体里热血沸腾,神经躁动不安,不知觉地向按摩店大门走去。 “牛哥!” “咋啦?”牛疆有些躁动 “牛哥,这个店不能进,这是二级妓院,价码高!” “妓院也分级呀?” “妓院当然分级了,你以为就医院分级呀!妓院也分一级到四级,一级到三级都是高档妓院,价格高,四级价格低,但据说卫生不好,弄不好会染病。” “嘿!你小子什么都懂,是不是常来呀!” “不瞒你说,高级妓院我从来没进去过,没钱,也不敢进!但是普通妓院进去过,但只是打茶围观,看看热闹。” “还能围观?” “就是七八个男人在一起,筹一个包房钱,进到窑子里的一个包房,围着一个女人,女人各种动作,咱们就喝茶吃瓜子,打情骂俏。但是不能动手,时间只有一个钟头。” 正说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一张椅子里,嘴里叼着香烟,穿着一件露着大腿的旁开叉旗袍,上身衣扣有意的打开了三四个,露出丰满的胸沟,还不时地有意把大腿露在旗袍外面,做几个性感的姿势。 “凤妹妹今天装束真漂亮啊,体型阿娜呦!能不能把大腿露出来让兄弟们一饱眼福呀?”一个穷小子酸溜溜地喊道。 “好哇,看看吧!”凤姐站起来有意掀开裙帘露出半个臀和雪白的大腿,转了一圈,又坐了下来。 “凤妹妹好丰满好性感哦,能不能再解开几个上衣扣,让兄弟们看看白山的山峰啊!”另一个穷小子色迷迷地喊道。 “那可不行,还是这样好,全看到了,就不美了,怕你们吓跑了。”凤姐略微向上拉了一下衣领。 “哈哈,我们不怕,不怕,你解开吧。”几个人一起喊道。 初次见到女妓女这种性感、妩媚和撩骚,牛疆感觉全身热血沸腾,欲火难忍。 看着凤姐那种撩魂般的眼神、迷人的媚笑和妩媚的动作,他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嘿嘿地笑着,向她身边走过去。 “凤姐,能不能让我摸摸?”牛疆笑嘻嘻地走过来。 看到这个满脸红红的、憨憨厚厚的男人,凤姐故意扭了下身子:“那可不行,你要是动手,小心我把你的手砍下来。坐下吧!离近点看看可以。” “嘿嘿!凤姐,真美!”牛疆流着涎水。 她哪里曾想到,牛疆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笑嘻嘻地走到她的身前,突然把手伸进她的旗袍,抓住她的胸,另一只手顺着旗袍的大开衩伸到她的大腿里面。 “啊!啊!”凤姐惊慌地尖叫着,“快来人哪!” “我曹!兄弟!可以啊!” “啥感觉!” “滑不滑!” 牛疆的手没轻没重地在凤姐的衣服里乱抓着,痛得凤姐大声嚎叫。 “哈哈!哈哈!”下面几个穷小子开心地笑起来:“亲她!亲嘴!” “解开他的衣扣,让我们看看她的奶,哈哈!” 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 穷小子们的哄笑声让牛疆胆子更大了,他伸着脖子去亲凤姐的嘴,凤姐左右摇着头,躲开他的嘴巴。 领班在屋内听到叫喊声,立即跑了进来,看到牛疆正把凤姐压在桌子上,两只手在衣服里面胡乱摸着,急忙上前去拉他。 “喂!你狗日的在干啥呢!” “去你的!”牛疆侧身向领班身上踹了一脚,领班一下子趴在地上,手上拎着的茶壶“当啷”一声落到地上,茶壶里的茶水洒了一地。领班爬起来再去拉他,可是拉不动,赶紧出去喊人。 这时,三个打手跑了进来。 牛疆一看屋子里来了这么多打手,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放开凤姐,站了起来。凤姐趁机跑了出去。 领班指着牛疆喊着:“你们给我狠狠地打他!” 几个打手围着牛疆,一步一步逼近他。 “嘿嘿,别动手,我没怎么样她,只是开开心。” 牛疆知道他错了,有点心虚,不停地向后退着。 一个打手飞起一脚向他踹了过来,他急忙用胳膊挡住,另一个打手几乎同时一脚踹到他的胸脯,他向后退了几小步。第三个打手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腰部。 “你们真打呀!”牛疆像个发疯的雄狮,愤怒了,他猛地冲过去,抓住刚才踢他胸口的那个打手,一下子把他摔倒在地上,他骑在那个打手的身上,用拳头用力的回敬他的后脑。 另一个打手从后面上来用肘部勒住牛疆的脖子,用了向后拉。牛疆的手抓住他的一只脚,用力向前一拉,他摔倒在地上,牛疆翻身骑在他身上,举拳就打。 突然,他感觉到他自己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他倒在了地上。第三个打手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擀面杖把他打昏过去。 “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够壮实的。要不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一个人还真难对付他。”被牛疆打倒在地上的那个打手摸着自己挨打的脑袋说着。 领班大声喊着:“把他给我捆起来!” 领班在按摩店又叫大茶壶,是专门接待客人的,负责给客人倒茶,安排女妓,又负责治安管理,也算是打手们的老板。 他命令三个打手用绳子把牛疆捆得结结实实。 牛疆昏倒在地,被三个打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领班指着刚醒过来的牛疆说:“给他点教训,看以后谁还敢在这里胡闹!” 牛疆又重重地挨了一顿拳脚。 “哼!穷小子,没钱还想占老娘的便宜,今天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用力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又用力照着他的裤裆踢了一脚。好在牛疆已经醒了过来,有了防范,没有被踢中要害。 她似乎还不解气,还想再踢他一脚,被妓院里的大妈咪拦住了。 “算了,凤姐,你走吧,让他们男人帮你教训教训他。” 她眼泪汪汪地解开衣服让大妈咪看看她胸被牛疆抓伤的紫印。 “这个畜生,该打!”大妈咪也骂了一句。 其他几个穷小子们一看这个情景,都灰溜溜地跑掉了。 几个比牛疆还壮实的打手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最后,给他解开绳子,把他推到到窑子的后门外。 牛疆倒在后门外,大约过了10几分钟后,两个被绳子绑得麻木了的胳膊和腿才慢慢地恢复了知觉。 好在牛疆身体结实,挨了打,还能站起来,一瘸一瘸地走了回去。 在妓院里挨了打,牛疆自感丢人,又不敢声张,吴亮也找不到了,悄悄地溜回到医院:“妈的,不就是因为我没钱吗!老子要是有钱的话你们敢这样对我么?” 第二天上班,他的眼睛还肿的乌黑,脑门上还有一个大青包。 孙护士长问道:“牛疆,你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吗?” “没,没有打架,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陶主任自信地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他自己摔跤了,要是打架的话,谁也打不过他。他怎么可能被别人打伤呢!” 听了陶主任的话,牛疆感到很羞愧地躲到了一边。 狗日的,都是钱! 钱哪!他开始感到缺钱。 怎么才能搞到钱呢?他开始转动他那有点小聪明和鬼点子的脑袋瓜。 他想到了医院的住院处,那里应该有很多钱,他想到了出纳室,那里也有很多钱。他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回来报销旅差费就是在出纳室里取的钱。 他想到了刘权威。 医院财务科的出纳员,刘权威。 平时他们不大来往,前天刘权威去太平间看他,结果话不投机,自讨个没趣,以后也不再与他来往了。 牛疆性格内向孤僻,平时从不与人主动接触,也不爱接触。可是,这一天,他却一反常态,往这位出纳员的办公室里跑了三趟。 牛疆进来,正好碰上刘权威打开保险箱。他看到保险箱里放着一叠一叠的现金。 刘权威看到牛疆进来,赶紧关上了保险箱。 这个保险箱很大,实际上是个金柜,打开金柜既需要钥匙又需要密码。 “这么多钱啊!”牛疆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不放到银行呢?” “明天要发工资了”刘权威随口回答道,“存银行再取出来麻烦,所以这几天住院处收的钱就没存银行。”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牛疆从得到了这个重要的信息,每个月发工资的前一天,医院保险箱里会有大量的现金。 他悄悄打量着出纳室,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办公室,只有南面有一个窗户,但已经用钢板封死了。出纳室与其他房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别的房间都是木门,它是铁门。 因为整栋楼要改造,监控早已去除,屋子里也似乎没有报警系统。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牛疆失眠了,他开始思考怎么能巧妙地把这笔钱偷出来。 他对女尸失去了兴趣,策划着盗窃金柜的计划。 他想,有了钱,就不愁找不到女人。 刘权威30几岁,长得白白净净,一脸书生气,为人谦和。 恰好这天夜里,刘权威因为晋升的心情不好,喊着牛疆和老陶一起喝酒,没过多久,酒喝多了。 “刘哥,这次你提拔财会科副科长,你应该没问题吧?”牛疆有意提到让刘权威伤感的事。 “什么没问题,是根本没希望!你没看到我们科那个28岁的女妖精,整天往院长办公室里跑吗?” “可是,她哪有你能力强啊!” “能力强有个屁用!还不如她裤子一脱。老子干了这么多年才混了个屁啊,她三年连晋两级,已经当上副主任了。” 刘权威气得两只眼睛冒火,端起一杯白酒一干而尽。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年底还有机会,来,喝酒!”陶主任端起酒杯。 刘权威听了老陶主任话后,把嘴巴凑到老陶的耳边说:“老大哥,别担心,今年年底升,我准投你一票。” “嘿嘿!彼此彼此”老陶笑了。 “来喝酒!”牛疆端起杯子敬他俩。 刘权威喝得酩酊大醉,牛疆好心的扶着他回家,他趁刘权威睡着时,迅速地把他身上的金柜钥匙和门钥匙压了个橡胶模型。 钥匙模型弄到手以后,牛疆就打算不再与他来往了,至少在他的计划实施之前,不能再接触他。 打开金柜除了钥匙以外,还需要密码。 牛疆并不掌握空手盗窃金柜的技术,他清楚,没有密码是不行的。他需要知道密码,但他又不敢问,即使在刘权威喝醉时,他也不敢问。 密码只有刘权威自己知道,他有不可能钻到刘权威的脑子里。 怎么才能得到金柜密码呢? 吴亮坐在医院的后山上,嘴里叼了根草:“老大,你说这牛疆能不能偷到保险柜?” “有难度,你去点一点,别耽误了计划。”性感的女声从耳边传来。 “好的!”吴亮吐出嘴里的草,起身朝医院走去。 在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牛疆。 “呦!牛哥!”吴亮惊讶的打了个招呼。 “哦!吴亮,这个点了还没回去啊?”牛疆抹去脸上的愁容。 “嘿嘿,最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这不,才结束我就回了。”吴亮说完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小秘密?”牛疆一听心里来了劲儿。上前一步搂住吴亮脖子:“快给你牛哥说,啥秘密?” “哎呦!哥,你嘞疼我了!”牛疆立马松开胳膊,不好意思的看着咳嗽的吴亮,嘿嘿一笑。 “哎,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我给你说啊,牛哥,最近医院来了几个小护士,啧啧,被咱们骨科的几个看上了,这不,天天晚上假山那块,恩,你懂得!”说完飞了飞眉毛,引得牛疆目瞪口呆,瞬间下体顶起了帐篷。 “行了,我走了!记得可别是我说的啊!”说完吴亮哼着小曲儿一溜烟的走了。 自从有了盗窃金柜的念头,牛疆一下午都在医院大院里转悠,特别是围着财会科的楼观察,可从来没去过假山,虽然自己承认自己有这个癖好,但现在关键的是钱! 钱啊!算了,今天先去碰碰运气,看看也好。 离财会科三十几米,确实有一个假山,假山下面是个防空洞,平时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医院的院内一共有两个防空洞,一个在后花园附近,大一些,牛疆经常在那里偷窥。另一个就是这个,在前院,离财会科近一些,牛疆并未来过。 牛疆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蹲在假山后,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事情,重重的叹了口气,脑子里又开始思考着怎么继续实施他的金柜盗窃计划。突然,他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防空洞里溜了出来,这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鬼鬼祟祟地沿着小树林向后面的医院家属宿舍区走去。 牛疆脖子一伸,悄悄地跟上他,眯了眯眼睛,发现他是医院看门的小柳,人称瘦猴。身高不足1.6米,体型像个没发育好的儿童。 小柳住在太平房后面的几排平房,与太平间隔了一堵墙。快进自家门前时,回头看到牛疆跟了上来,小柳笑嘻嘻地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肉包子给占豪吃。 “嘿嘿,我刚到医院外面买了一些包子。”小柳没察觉到牛疆刚才一直跟着他。牛疆经常半夜三更在外边游荡,所以小柳这个时间见到他并不觉得奇怪。 在他的眼睛里,这种人孤僻、简单,唯一特点就是傻胆子大。 牛疆不客气地接过肉包,咬了一口,咧咧嘴笑笑着说:“嘿嘿,挺好吃的。”然后,若无其事般地离开了。 牛疆心里清楚,他刚才吃的肉包是病号食堂做的,根本不是瘦猴从外面买的,应该是瘦猴从食堂偷出来的。他要弄清楚为什么瘦猴会从防空洞里钻出来。 牛疆迅速回到了假山,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仔细查看防空洞的大门。防空洞的门锁是虚锁着,用力向下一拉就开了。推开防空洞大门,里面一股霉湿气扑面而来,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牛疆看见地上还清楚地印着几行瘦猴留下的鞋印。防空洞是个半地下的钢筋水泥结构,里面是一个大厅,大厅四周有几个很小的通气孔。牛疆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暗道和机关,就在他准备出来时,突然发现防空洞大门两道门之间有一个活动门,推开活动门,看到一个一直通向行政大楼的暗道。 暗道有一米多高,人弯着腰可以在里面行走,一直通向办公楼,办公室的地下道是正规的地下暖气管道。他心想,这条暗道一定通往食堂,说不定还通向财物科,因为食堂和财会科在同一个方向,但食堂更远些。 果然,这条地下管道真的通到财会科的下面,在出纳室的墙角处有一个30厘米直径的方形出口,出口上盖着木制的盖子。牛疆顶开盖子,探出头,试了试,这个洞口太小,他的身体太魁梧,上不去。但是,他意外地发现这个地道口的盖子上有一个小孔,透过小孔正好可以看到金柜的密码锁。 牛疆把出纳室的盖子重新盖好,顺着食堂方向继续往前走,在食堂的上方也看到同样大小的出口。他明白了,瘦猴体格小,可以爬上去偷食堂的包子。 意外的发现和收获令牛疆兴奋不已。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盗窃方案了,他感觉到他距离成功不远了。 第四天一早,他悄悄潜伏在暗道里,通过地道口盖子上的小孔偷窥着,等待着刘权威打开金柜的机会,终于,当他感到双腿发麻时,刘权威转身准备打开金柜。 刘权威把金柜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然后旋转密码锁。先是把密码锁向右旋转一圈、两圈、三圈,停在77的数字上,然后再向左转,一圈、两圈,停下来。牛疆的视力极好,最后数字停留在59上。 他成功了,他确定他已经得到了金柜的密码。 但是他需要确认,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同时,他发现每个星期二夜班饭食堂常规蒸肉包,这天后半夜2点,瘦猴小柳一定会通过这个地道去食堂偷肉包。 因此,他想出一个嫁祸于瘦猴和刘权威的妙计。 他要选择一个行动的日子,即是礼拜二又是发工资的前一天。 心知肚明的水儿早已清楚牛疆接下来的一切,但是那种阴恻恻的感觉让她感到不安,尸体里,火车厢,公安局,医院中。 为什么, 为什么到哪里都会有这种感觉? 远处阁楼里的女人淡淡的吐了口烟:“因为你在黑暗之中” 水儿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告诉李阎这件事, 当她拨通电话时,一声惨叫让她不寒而栗! 第三十四章:三足鼎立 比起水儿,李阎还是比较顺利的,当天下午坐车就来到了楠木市,根据详细地址找到了柳朝中的家,可家里就一个老母亲,说丈夫已经外出很多天没回来了。善良的李阎并不想把噩耗带给这个老母亲,寥寥几句就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左手提着皮箱,右手抱着盆栽,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人物如出一辙。 心里有些不甘心,他又向林正儒询问了韩玲玲的几个抛尸地点,随后挨个踩点,结果依然没什么发现,失望之余,他索性在柳朝中对面的阁楼顶上扎了根,这里视线开阔,利于监控,他想做长期打算。 白天在二舅的督促下练练功法,晚上买一堆啤酒肉串,俩人胡吃海喝。这不,刚接到水儿的电话,最后一串大腰子被二舅抢走了。李阎一声惨叫:“啊~你!” “怎么了,李阎,出什么事了么!”水儿担心的问道。 “没,二舅把我大腰子拿去撸了。”李阎愤恨的憋了眼骷髅。 “你!...算了,我给你说说情况吧,这个牛疆准备盗窃医院的保险柜。” “盗窃?他没有杀人么?”李阎皱了皱眉头。 “没有,他偷窥,煮尸,J尸,性格扭曲,但没有杀人。” “卧槽!口味这么重么?!” “他就一变态。” “哼,那他做出那种事就不为过了。这样,过两天我就回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新情况,你继续观察,有消息打电话。” “知道了” 次日的太阳依旧升起,唯独与众不同的是夹杂在空气中那压抑的气氛,犹如入冬前的雾霾,笼罩着整座城市,挥之不去。 东海市公安局,凌晨7点就召集了一场紧急会议,持续了足足四个小时。 林正儒面如死灰,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三天三夜的彻查,东海市发现了所有的碎尸残骸,经法医对骨骼、毛发特征,以及肌肉组织的鉴证,碎尸残骸来自不同的人员。 遇害时间以及死亡原因简单明确:分尸剥皮,毒理检测显示,无中毒迹象,促性腺检测显示,无怀孕迹象。尸体碎块达数百块之多,被弃于本市的四个地点,切割相对整齐。内脏无缺失;骨骼四肢部分,尚无缺少。头颅以及内脏和皮肉均有利器切割痕迹。 凶手抛尸时,将死者衣物去除,所有证物中,未发现指纹、毛发、血液等与凶手有关的信息。 公安局门口被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9?4碎尸案”已经在东海市瘟疫般传播开来,整个市一时间人心惶惶,仿佛随时自己就是下一个刀下徒。 韩云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作为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的她心里很清楚,该起案件被害人被剥皮外还被分尸,尸体碎块也达数百块,刀工精细,手段残忍。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段和特点在某种角度上来看,有着某些相似之处。 开完会,韩云带着方龙来到了抛尸现场,站在车边,冲四周打量。 根据案发情况,这条路叫卫星路,属城中闹市。 但实地勘察,才发现比韩云想象的繁华得多。 街道两边高楼林立,商铺密集,经营各种特色小吃的商贩几乎将街边空闲的位置占满。差不多下午七点了,人流和车流仍然很密,头顶上高楼和商铺的霓虹灯,将黑压压的夜空照得宛如白昼。垃圾箱对面是一家肯德基,肯德基左右两边分别是咖啡店和烤肉店;垃圾箱背面是紧挨着的两家拉面馆,旁边也都是一些小饭店,隔着窗户,看得到小店里是宾客满座,生意很不错。 “从环境上看,此处聚集的多为人气较旺、关店较晚的饭店,甚至肯德基还是24小时营业的,这种地方恐怕整夜都不会间断人流,对抛尸来说实属高风险区域。凶手为什么要冒着如此高的风险将尸块抛掷于此呢?” 韩云在垃圾箱旁来回踱着步子。 突然,她感觉到一种关注,准确点说是一种逼视,好像有一双眼睛隐藏在某个地方,正紧紧地盯在她身上,眼神凄怨哀婉,诡谲异常。她下意识地走开一点,离开原来站的位置,但那双眼睛的感觉还在。很压抑,汗毛战栗。 她转着身子向四周张望,带着一丝慌乱冲到马路中央,急切地向来往人群的脸上逡巡,但人群中并未出现那双眼睛。 怎么回事?太邪门了!是幻觉吗?还是直觉?那会是谁的眼睛?为什么要盯在我身上?难道……难道? “怎么?发现什么了?”见韩云睁着眼睛在人群中张望,方龙紧张地跑过来。 韩云看着方龙愣了一会儿,缓过神来,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掩饰着说:“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算了,可能是看错了。” “那我们到下一个抛尸地点去看看?”方龙试探着问。 “好。”韩云迟疑着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眼睛还在不住地冲人群张望。 车子启动,穿过一个岔道口,向北行驶,垃圾箱被远远甩在身后,渐渐地在韩云不住回望的视线中变得模糊,那双眼睛的感觉也好像随之消失了。 它到底存在过吗?韩云也说不清楚。 第二个抛尸地点在一家大型百货商场的正门口。 商场对着一条大街,大街比卫星路更为宽阔,周围多是商业性质的大厦,车流来往更繁忙,显然这是一条城市主干道。 “这里距离卫星路能有多远?”韩云望着来时的方向问。 方龙指着街道回答:“这条路叫中枢路,距卫星路应该不到一公里,有七八百米的距离吧。” 韩云点点头,对着大街凝神片刻,又左右看了看,说:“走吧,去下一个地点。” 车子再次启动,继续向北,这次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 第三个抛尸地,是在一个陈旧的住宅小区旁边,确切地点是小区和马路之间的行人道上一棵大梧桐树下。 住宅小区靠近十字路口,街边路牌指示,这里是左水路。 从安全角度说,这个地点也不是抛尸的好选择,十字路口,视野开阔,容易被目击,不过,杀人之夜就另当别论。 “凶手将死者的大部分内脏抛掷在这儿,尸块也规整在一个塑料袋中,这些东西都是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与前两个抛尸现场不同的是,这个塑料袋抛掷的角度很随意,凶手显得很自信,甚至没有回头看,案发第一到达现场的人看到这个袋口甚至还打开着。” 方龙确实对案子非常熟悉,看来小伙子不仅机灵,也很敬业,林正儒安排他协助韩云绝对是煞费苦心。 他刚刚说,凶手在作案中,并没有竭力的保持一致,这一点韩云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么将这种刻意所为与高风险抛尸地的选择放在一起来看,整个抛尸的意义绝对不仅仅在于躲避追查,它可能更多的是意味着某种快感。 “这里距前一个地点有多远?”韩云沉默半晌问道。 “至少有两公里。”方龙答道。 韩云点点头,冲车子走去,方龙明白这个地点勘察结束,乖巧地跑步上车,发动起车子。 车子由继续向北,一路开到江边。 此江贯穿城市东西,将东海市分为南北两大区域。北城为主要城区,相对发达繁荣,南城为乡镇,山峦众多,旅游景区丰富。两起碎尸案的第四个抛尸地,便在位于江北的一个叫做石人沟的风景区内。 汽车开始沿着江边向东行驶,韩云放下车窗半转头注视着江面。漆黑的夜,抹黑了江水,江面暗黑一片,只闻得江水滔滔作响。 一阵冷风拂面,韩云蓦然心思一动:一夜之间,并不是所有的尸体被碎尸,收集的尸体碎块完全这样看来,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凶手是两个人? “这里距离卫星路有多远?”韩云皱着双眉望向江面问道。 “三公里左右吧。” 方龙稍微估算了一下说,他有些搞不懂韩云为何一直要纠缠几个抛尸地之间的距离,不过他也明白,韩云既然问了那一定有她的想法。 说话间,江面渐渐泛起阵阵亮光,韩云转回头,已经能看见那座闻名已久的大桥。大桥横跨天堑之上,蔚为壮观,更有千盏明灯,交相辉映,宛如一轮明月挂于天际。 汽车拐了个弯,经过桥头武警岗亭,驶上大桥。 大桥承载着连通城区南北的重任,也是城市标志性风景区之一。此时夜已渐深,行人道上仍不乏游览的人群,各种车流也鱼贯穿梭着。韩云好像对混杂在车流中的公交车特别感兴趣,眼睛随着车来车往,若有所思,方龙本想指引一下桥上的风景,见此也只好作罢。 下了桥,视觉上顿觉昏暗,江北的规划果然比江南要稍逊一些,连路灯也暗却不少,倒是透着异常的宁静,以至于困意渐渐向韩云袭来。 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韩云感觉一阵颠簸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就着还未熄灭的车灯,见车头前立着一灰白色大牌坊,中间正门门楣上,繁体字书写着“石人沟风景区”。 山风格外大,除了风吹枯枝的簌簌响声外,周遭一片死寂。方龙在前方引路,韩云随后跟着。 山间多为羊肠小道,有的铺着青色石砖,有的干脆就是土路,傍晚下过一场大雨,土路有些泥泞。小道两边,树丛繁布,幽黑细密,显得深不可测。偶尔在某个岔路口,能看到些庙宇庭阁,但已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 “这里不是风景区吗?怎么会这副模样?”韩云不解地问。 “要说这儿也曾有过一段人气鼎盛时期,后来因为与周边的旅游景点相比缺乏特色,游客越来越少,再后来一些吸毒分子常在此聚会,影响不好,本地市民便也鲜有光顾,于是就彻底地败落了。”方龙叹口气接着说,“不过不管是曾经的鼎盛,还是如今的败落,都跟碎尸案扯不上关系,风景区是1997年才开发的,原来这里是一片原始山林。” “这么说凶手对这一片很了解,有可能是本市人作案,这样的话他至少在1996年就生活在此,那么这一处是怎么被发现的”韩云问。 “哦,是这样的,韩队,这山下有所大学,几个学生吃过早饭,结伴来山上拍照。有个学生偶然在山沟里发现一个塑料袋,觉得好奇,就捡上来,打开来看,顿时吓傻了,里面装着个人头,学生这会还在医院,没缓过来。”方龙说着话,指着前面一个小土坡说,“喏,就在那了。” 韩云随方龙快步走上土坡,看到所谓的山沟其实就是土坡和旁边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山丘形成的一条沟壑,里面枯草丛生,能有半米高。 “也苦了那个学生了”韩云说。 “凶手就是个变态,他根本不在乎头被发现,如果再往前走些,那里的树林更深更密,要是把头抛在那儿的话,恐怕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方龙恨恨地说。 韩云望了眼远处黑咕隆咚的山林,怔了一会儿,没言语。少顷,突然说道:“小方,我怎么听见前面树林里有响动,我们过去看看?” 方龙下意识摸向别在腰间的枪,脸上多少有些惧色地说:“没、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见,是不是你听错了?” 韩云装模作样地竖起耳朵听了听,笑笑说:“嗯,确实没有,应该是我听错了,走,下沟底看看去。” “好,哎,等等、等等!” 韩云刚欲抬脚,却被方龙突然喊住。 “韩队,你看这有一长串脚印。”方龙将手电凑近地面,果然有一串脚印,顺着往下照,脚印直到沟底。 “雨是几点下的?”韩云蹲下身子盯着脚印问。 “好像昨夜两点左右,隐隐飘了点小雨” “那这脚印应该是新鲜的,看来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 “对,肯定是,你看这脚印好像不止一个人!” 韩云再仔细观察了下,说:“是挺乱的。” “会是谁呢?狂热分子?警察?不可能啊,我知道了!肯定是碎尸案的凶手。他故地重游了”方龙猜测道。 “有这种可能。”韩云肯定了方龙的猜测,“某些变态杀手在‘冷却期’内,确实喜欢回到作案现场重温快感。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这有些出乎韩云的意料…… 从山上下来,韩云提醒方龙用手电在风景区牌坊附近照照,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痕迹,果然发现一组汽车轮胎印记。 方龙举着手电打着光,韩云用手机拍下轮胎痕迹,然后抬头看看天,云彩往南走,估计应该不会再下雨了,嘱咐方龙明天一早通知技术科来铸个模,查查轮胎所属车种。 回程已是中午,方龙还是神采奕奕,韩云也因为刚刚的发现精神倍增,但她一直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车子驶到大桥,方龙终于憋不住了,说:“韩姐,这一上午只看了几个抛尸地点,还有一些尸体运回了停尸间,就今天的线索,你有什么见解,和我说说吧?” 韩云转过头,反问道:“由大桥通往石人沟这条高速公路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你说的是‘东海高速路’,听老辈说大概是20世纪60年代初建的,一直到90年代末期,东海以北的城市进入本市都要经过这条路。” “嗯,这就对了。”韩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什么对了?韩队,你倒是说说看法啊?” “呵呵……”韩云笑了两声,“要不你先说说?” “算了吧,我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 方龙嘴上谦虚,但韩云看得出他还是有些跃跃欲试,便鼓励道:“说说看嘛,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那行,那我就说说。”方龙放慢车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觉得凶手抛尸的交通工具肯定是汽车。当下的城市夜晚十分繁华,而且抛尸当晚除了蒙蒙的小雨,天气还算不错,凶手除非开私家车,否则一定会在某个地点被目击。” 韩云点点头,对方龙的分析表示认同,继而问:“专案组对监控的排查一点线索也没发现吗?” “几个抛尸地点都没有监控设备,大桥倒是有,但那里一个晚上的车流量巨大,逐一排查起来难度很大。而且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由江南到江北已经由原先的一座桥增加到四座,另外还有一条隧道,凶手可选择的过江方式太多了,谁知道他走哪条路啊?所以组里现在只能尽可能排查抛尸当晚有过往返的车辆,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方龙遗憾地说。 韩云“嗯”了一声,让方龙往下分析,方龙便接着说道:“我算了一下案发时间,平均凶手每隔一个小时杀人都困难,更何况还要分尸,抛尸,这是个繁琐又谨慎的工作,凶手肯定在作案前进行了周密的计划。我认为开车是因为由第一抛尸地点到大桥差不多有6公里,大桥长4.5公里,由大桥到石人沟要7公里左右,再加上凶手由杀人现场到第一抛尸地的距离,估计往返一次至少会有40公里以上,就算凶手是一次性抛尸,想要在一个晚上完成,我认为从体力上和时间上都很难做到,要是分多次抛尸,那就更不可能了。摩托车上桥是要通过武警盘查之后才能通行的,我想凶手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再有就是汽车了。” “除了抛尸用的交通工具,其他的你还有什么想法?”韩云又问。 “我觉得凶手肯定是个变态。正常人怎么会把人切碎成几百块,就算是为了抛尸方便,也用不着切得那么碎,还把尸体抛在闹市区,更可气的是,竟然还剥皮,分明是向咱们警察挑战嘛!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团伙干的!” “团伙作案?” “是啊,组里的人都这样认为。”方龙说完又小声嘟囔一句,“只有局长持有一定的保留意见。” 原来专案组意见并未真正统一,这可是办案的大忌。 方龙的话让韩云心里犯嘀咕,想起第一次与林局长和刘大夫见面时,他们一个装腔作势,一个冷面敷衍,韩云突然有些担心,也许不只协助破案这么简单,她不禁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尽量要置身事外,以免卷入与案子无关的权力斗争中去,这么一想让她心里稍微舒展一些。 见韩云不知为何突然怔住了,方龙有些着急,干脆把车停到路边,催促道:“韩队,你倒是说说你的分析啊?” “哦、哦。” 韩云回过神来,思索一下,谨慎地说,“好吧,有很多细节我还要再研究研究,就先简单说两点吧!” “首先,我认同你的看法,凶手觉得不可能在一晚上一时间杀死九人,在进行剥皮分尸抛尸这样的繁琐工作,一定是两人,乃至更多人作案,其次,这死亡的八个人有没有关联,关系面还待调查,但我隐隐感觉,如果不是同一人作案,那么一定有个外地人。最后,根据犯罪凶手的抛尸特点,我进行了犯罪心理侧写,我认为凶手现在并不急于躲避和逃跑,而是会再次作案,这八个人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什么!?只是开始!”方龙惊讶的方向盘颤抖一下。 韩云赶忙进一步解释:“石人沟紧邻高速路,而这条路是进入本市的路径之一,我认为凶手是东海以北某个城市的人,但长年生活在本市,可能是在此地工作或者求学。他逢年过节往返于家乡和本市时,会经常看到坐落在路边的石人沟,所以当他杀人碎尸后,想要掩盖死者头颅时,下意识便想起那座荒山。而如果是本市人,应该对城市比较熟悉,可能在城北区就能想到比较适合的地点,没必要冒着风险经过有武警把守的大桥去石人沟。而且当年石人沟还是座荒山,可能本地人也未必熟悉那儿。” “对,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风景区建好了之后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的。”方龙插上一句。 “再有是关于碎尸案抛尸使用的交通工具问题。”韩云接着说,“第一个可以排除汽车。如果凶手有车,就不必分多处抛尸,他可以一次性将尸体残骸全部扔在石人沟,既省事又隐蔽;而摩托车就如你刚刚所说,半夜三更,凶手提着包骑摩托车上桥,即使武警不去盘查,也会对他印象深刻,所以他肯定不敢冒这个险;再来说自行车,这个你分析得也有道理,安全时间内凶手很难完成当晚的整个抛尸计划。” “啊,都不是,那会是什么?” “你忘了,还有公交车。” “公交车?怎么可能?”方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不,不完全是公交车。”韩云耐心地解释道,山下既然有学校,那应该就通公交车,即使当年没有直达的,也会在附近有站点,剩下的路凶手可以步行,这样一个来回,我想有三小时就足够了。所以我分析,凶手是在当天傍晚,先乘公交车到石人沟抛掉头颅,返回后,下半夜伺机抛掉其余部分。至于下半夜,我认为凶手是骑自行车一次性完成抛尸的,当然他原本可能计划分多次,但下起了小雨他改变了主意。这样分析,路程缩短一半,时间上完全行得通;再者,仔细分析几个抛尸地点之间的距离以及抛尸内容你会发现,凶手是遵循着距离由短到长,内容由重到轻以及由难于携带到易于携带的原则,这也体现了凶手的交通工具比较原始。” 担心方龙一下子听不明白,韩云又具体解释说:“凶手在第一个抛尸地卫星路,抛下的是装着肉片、最重的。接着,他又在距离卫星路只有七八百米远的中枢路,着急地卸下第二重,显然也是意在减轻骑车的负担。那么前后卸下两个塑料袋后,骑车便轻松多了,所以凶手一口气骑了两公里多,才在第三个地点抛掉死者的内脏……” 方龙大概听懂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韩云总在询问距离的问题,但在交通工具上还有个疑问,便打断韩云的话问道:“为什么不是摩托车?” “摩托车倒也不能完全否定,但如果是摩托车的话,排查起来相对就容易得多,凶手应该不难找,所以我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自行车。” 韩云又继续刚才的话,“还有一点,第二次抛尸的终点是江边。好了,今天就说这些吧……” 方龙正听得入神,韩云却戛然而止,方龙显然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地说:“再说点,再说点吧,那两个女大学生,还有那个老头儿呢?” 韩云打了个哈欠,顿时感到头痛欲裂,“走,回去吧,我困了。” 经韩云提醒,方龙看看表,发现已经到饭点了,赶忙发动车子,向市局的方向驶去。 北城区的街角,走出一个黑影,看着漆黑的夜空,长叹一声:“省公安厅刑侦精英,蛊魂殿,南宁李家,三足鼎立,呵呵,这下东海有的看喽” 第三十五章:千钧一发 送走了韩云,方龙一路上琢磨着她的话,甚至把每一个都拆开去分析。韩云是省公安厅的精英,这不可否认,但在方龙心中,他更不否认自己的能力,他认为自己也很强。 将所有的案件重新梳理,方龙决定去最原始的地方,南山别墅。 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往往会惹来很多麻烦。 方龙特意换了身便装,带着鸭舌帽。 很快,一辆空驶的出租车驶来。他招手将车拦下,坐了上去。 出租车在冷清的街路上一路飞驰。司机不时从后视镜中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 过隧道时,路灯依次在车边闪过,方龙的脸上忽明忽暗。他始终望向窗外,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司机摸摸车门上的置物栏,里面有一把大号的长柄螺丝刀。这个乘客要去的地方很奇怪,如果不是因为杀人案生意不好,他是不会接下这一单的。 不过,后排座上的这个家伙看上去体格也一般,就算他动什么歪心眼,也不难对付。 想到这里,司机略为心安,脚下暗自用力,只想尽快拉完这趟活儿,早点儿回去睡个午觉。 很快,出租车驶出市区。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遮天蔽日的绿竟然透不过一丝光,司机暗骂一声,打开车灯,宛如旋转的彗星抛出的陨石,发着两点微弱的光,一路远去。 又开了十几分钟后,车身开始颠簸起来。 司机知道,接下来的路程是一段土路。 他挂着三挡,车速不减。 终于,出租车停在一处三岔路口,上方的蓝色路牌上有几个白色大字:南山别墅,800m。 “到了。”司机用左手悄然握住长柄螺丝刀,“56块。” 方龙略欠起身,向车窗外看了看:“再往前开一段。” “不行。”司机干脆利落地回绝,“路不好走,底盘受不了。” 方龙没作声,伸出手在衣袋里摸索。 司机眉头微皱,绷紧身体注视着他的动作。 很快,那只手从衣袋里抽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张人民币。 “我加钱。”方龙递过一张100元的纸钞,“再往前开一点儿就行,麻烦你了。”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上去也不缺钱——应该不是劫道的。他接过纸钞,再次发动汽车。 开到下个路口,方龙示意他继续向前,司机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了。 这次他没有坚持,付清车资后下车。 方龙穿行于寂静无声的林荫小道,一个人都没遇到。 此刻,整个别墅小镇都在沉睡,没有人声,即使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些看家护院的狗也懒得出来看上一眼。 在案发现场再一次驻足了十分钟,方龙决定继续朝里走去。 越往里越寒冷,方龙的身上走出了汗,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睫毛上凝结成霜。他不得不时常擦擦眼睛,以确保自己能看清脚下的路。十几分钟后,他穿过别墅小镇,踩上一条凹凸不平的小路。 没有了建筑物的遮挡,秋夜的寒风骤然猛烈起来。 方龙脸上的汗很快被吹干,开始隐隐作痛。 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身边空旷的田地上,不时停下来,默默地估算着距离。 已经被收割过的田地里仍然留十几厘米高的割茬,方龙跌跌绊绊地走着,脚被雪地下的割茬戳得生疼,他慢慢地辨别方向,最后找到田埂,小心翼翼地踏上去,继续向前。 渐渐地,一座细高的建筑慢慢显出轮廓。 方龙看着它,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脚下也加快了步伐。终于,他来到它的面前。那是一座水塔,水泥铸就,周身散发出腥冷的味道。他伸出手去,触摸着水塔冰冷粗糙的表面。 他把手扶在水塔上,缓缓绕行一圈,最后站在水塔西侧,转过身靠了上去。已经汗湿的后背立刻感到了浸入骨髓的寒冷。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鼻翼不停地翕动着。 那气息,略腥,微甜。 方龙似乎听到那水泥墙在哭泣,慢慢地闭上眼睛,把整张脸紧紧的贴在冰冷的水泥墙上,拼命的嗅着,浑身上下吸毒般打了个冷颤。 突然! 田埂里传来一声兮兮索索的声响,方龙吓了一跳,蹲下身子掏出绑在腿上的枪:“是谁!出来!” 一声怒喝!一个黑影几乎像田野中的野狗,狂奔而去。 野狗? 方龙慢慢放下手中的枪,虚惊一场,当他正准备收回目光时,那身影竟然站了起来! 阴恻恻的诡笑着... 该死! “站住!”方龙一声破骂,冲着黑影狂奔而去,居然被人跟踪了!真该死!这人一定有问题!这就是机会,机会来了啊! 黑影消失在别墅区里。 方龙压低了脚步四处张望,剧烈的心跳让他喘不过气,他盯着那些沉默着伫立的楼房,黑洞洞的窗口。 “啪!” 左前方一扇窗户里的灯亮了。 这盏孤零零的灯,仿佛是整个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找到了!你跑不了! 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 他感到莫名的紧张,手里的六四式手枪让他略略心安。 没什么怕的,我是警察,我要面对的,就是邪恶,以及从黑暗中扑出的怪兽。 方龙瞬间后背钻进一股凉风,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什么情况?”他暗暗地骂了一句,倜然耳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嗵!嗵!” 他隐藏在花园的草地里,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声响竟然就在距离自己不到10米的楼房里,似乎有人在砍砸着某种重物。 “嗵!嗵!” 用心分辨的话,那异响中还夹杂着劈裂、折断和撕扯的声音—他在试图把某样东西从一个更大的物体上分离出来。 方龙的心跳开始加速,嘴巴也一下子变得很干。 他可以肯定,那是锐器切砍肉体的声音。 他感到楼房被一片乌云笼罩着,一阵风吹过许,荒草拂过他的裤脚,撞击他的小腿。也许是,也许是别的……他无心去考证,也没时间去弄清楚。 那个人是谁?他在干吗?被砍切的是什么? 方龙屏住呼吸,眼睛越瞪越大。 那声音消失了?! 方龙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抬手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他只松了一半,就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 声音再次响起,就在他耳边! 撞击声,沉闷,有规律。 似乎有人拖曳着一个沉重的口袋,正一步步走下楼梯。 方龙四处望望,只有自行车棚东侧的围挡还能暂时做个藏身之处。 他抬脚走过去,费力地穿过自行车,因为心急,跨越车的时候还被车把戳了一下腹股沟。 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揉着裤裆,躲到围挡后面,稍稍蹲低了身子。蓝色塑料围挡的面积不足一平方米,并不能完全隐蔽自己,好在这个地方并不起眼,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方龙死死的盯着门口,右手慢慢的掏出手枪。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谁?” 丁毅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左手死死地抓住枪,右手打开手机手电光照射过去。 你以为,你能照破黑暗么? 眼前的黑暗,刹那间就铺天盖地。 地狱就是这浓稠的黑暗,地狱就是这无语伫立的小楼,地狱就是他,地狱就是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你恐惧什么,他就是什么! 黑影竟然无视着方龙,依旧前行着。 “该死!”方龙咬了咬牙,站起身,刚准备向前,突然被脚下的一个东西生生的绊倒了! 整张脸趴在了草泥地里。 “呸!”吐了口中的泥巴,方龙下意识的看了下脚。 这一眼,瞬间瞳孔收缩,大脑急速短路,后背冷汗直流。 草泥地中,躺着一具死尸,这具尸体四面朝天,整张脸的半边已经严重腐烂,皮肤上露着褐色的尸斑,有的地方已经能看到白骨,凸出的眼球烂成了一团肉泥,贴在眼眶上,嘴唇向外翻开,已经有些风干了,只剩下了一层皱巴巴的死皮,露着牙床和牙齿。 尸体基本上没了人形,但另一边保存的还很完好,能够清楚得看到,她的眼角,鼻孔,耳孔,还有嘴角全都有淡淡的血迹,眼球睁得很大,瞳孔散开,表情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那半只完好的眼睛,虽说瞳孔已经散了,眼神呆滞无光,但却瞪得如牛眼一般,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死不瞑目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发毛,从面相上来看,这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 尸体生前的衣服全都烂的差不多了,只能看见一两片残渣,身上的皮肤已经是高度腐烂,露出的白骨和烂肉互相搅在一起,烂掉的皮肤组织和脂肪漂表面,散发着浓重的味道,惹得方龙喉咙发热,差点吐出来。 “该死!居然有具尸体!这么久了我竟然没发现!” 方龙恶心的看着那半只完好的眼睛,之前看到的时候,还是瞳孔发散,呆滞无神,然而在一瞬间却有了眼神,就好像是活人一般,那眼睛冒出的神色恐怖凄厉,让人看到的全都是恐惧,就好像在拼命嘶喊着救命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姑娘又活了不成?丁毅四处张望,已经不见黑影,回过头看着尸体,心里发毛。 正怵着,突然! 女人瞪圆了眼睛,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简直是血灌瞳仁,射出的目光恐怖吓人,如刀子一般扎进了方龙的心里,吓得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完全傻了眼。 女人表情变得狰狞,嘴角一扬,露出了满嘴的白牙,诡异地一笑,嘴中发出了犹如老牛喘气一般的呻吟声,一个纵身扑了上来,直接朝着方龙的眉心上撞。 “咚!” 方龙感到头晕目眩,四肢僵硬无比,如同机械般沉重,眉心处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有把寒冰削成的尖刀插进来一样,刺骨的凉意顺着眉心一直往自己的身体里钻,一瞬间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 他一头跌倒在地上,表情极度痛苦,两只手不管不顾得在身上抓挠,满地打滚,很快就将皮肤抓的伤痕累累,一道道的血印子布满了全身,两只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凄惨的怪叫,像是要把喉咙喊破一样。 冷风立刻倒灌进来,方龙看着眼前的女尸蹲下身子,准备再一次向他扑来。 该死,给我动起来,动起来啊!! 陈妮! “咚!” 在那腐烂的白爪即将穿破眉心的时候,爱情拯救了他。 方龙看着一枪被轰爆的女尸,顾不得半点考虑,朝着马路开始狂奔,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他害怕,拿起手机,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屏幕中,面容扭曲,目眦欲裂。 他抽泣着,拨通了电话。 他不敢停下来,他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喂?亲爱的!怎么了!”陈妮甜美的问道。 “你在哪!你在哪!”方龙一嗓门吼了出来。 “怎?怎么了!方龙!出什么事了?我在单位啊。”陈妮放下手中的文件,心里感到有些不安。 “好,就在单位,我去找你!千万别动!”方龙的声音随着跑步声跌宕起伏,陈妮不觉得滑稽,而是听到了恐惧。 “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出事了么?”陈妮问道。 “你就在那等我,好么!”方龙抹了把冷汗,喘了口气,突然,他撕心裂肺的吼道:“快跑!别在那里!快离开!!” 第三十六章:恐怖电梯 午后的阳光像个远方的亲人,穿过厚厚的云层,不远万里来到地平线另一头的这座城市。似乎没人会刻意去在乎它的到来,理所当然地享用着属于大地的这份暖意 穿过薄薄的雾气,陈妮手里拿着刚买来的茶叶,脸上挂满了小幸福,朝市局走着。 最近这案子一多,大家都熬夜,这茶叶喝的也够快的,算啦,不想啦,反正最好永远别破,这样方龙就能一直陪着我了,嘻嘻~~挺立在小径两侧的杨树枝头坠满晶莹剔透的露珠,淡淡的香气由幽绿的叶子发出,弥散在湿润的空气里,充满生机勃勃的市局,营造出朦胧浪漫的氛围。 方龙的电话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铁锤,敲碎了少女的梦,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沉着稳重的方龙会如此慌张。 她知道,他遇到麻烦了。 心里纵使千万个疑问,最终还是朝市局走去。 她按了电梯,惴惴不安。 门缓慢的打开,比平时慢了许多,陈妮没有多想走了进去,按下5,静静的盯着上面的数字。 1-2-3-4-5. 到了。 陈妮自然的理了一下头发,向前走一步,然而,电梯却没有停!! 竟诡异的继续朝上走着? 怎么回事! 心里开始不安,整个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11-12-13-14! 14? 电梯在14层停了下来?怎么可能?!! 整栋楼就13层,哪里来的14层!! 陈妮面如死灰的盯着电梯的数字,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余光看着四周铁皮映着她朦朦胧胧的影子,显得那么诡异,冰冷的电梯透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陈妮不停的在发抖,头皮发麻,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清晰的听到两个牙齿打架的声音,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看着眼前的黑暗,但是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却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地球末日就要来临了。 突然! 电梯的灯光开始不断闪烁!伴随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死亡之门终于打开…… 一股阴风扑面! 远远地,隐约着,从黑暗里走来一个人,红色的裙子,漆黑的长发,鲜红的指甲!! 打死她也不会忘记这张脸!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杀死韩光的那个女人! 陈妮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着,瑟瑟发抖。 她睁大眼睛,想放声大叫,却突然间感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拼命的张着嘴却没有半点声音! 脸已经被恐惧开始扭曲,瞳孔不断的放大,绝望的看着红衣女人,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白皙的脸开始渐渐变绿,鲜艳的红唇开始发黑,眼睛里慢慢的看不到一点黑仁,一双惨白的手,慢慢的伸向陈妮,鲜红的指甲是那么明显!! “啊!” 终于叫了出来! 陈妮把后脑勺重重的朝墙上撞去 “咚”! 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慢慢的睁开眼,陈妮发现自己依然蜷缩在电梯里,茶叶呢?女人呢? 她迅速伸出细长指尖,触摸面孔轮廓,双眼皮,眉眼间距离适中,鼻梁不高不矮,窄窄地垂在人中上,嘴唇较薄,因缺水开裂,颌骨与下巴的感觉很自然,皮肤还算光滑,手指上抹出一层淡淡的粉,白皙的胳膊与胸脯擦满灰尘,披头散发,都在!都在!我还活着!! 陈妮轻轻的喘了口气,眼睛慢慢的向腿移动。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管内的血缺少动力,就会沿着人体的血管网朝着低位堆积,这时候,尸体高位的血管处于一种空虚状态,而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部却容留了太多血液,透过皮肤显现出暗红的或者暗紫色的斑痕,这些斑痕开始呈一种云雾状或者条块状,然后就会变成片状,这是尸斑!!! 陈妮看到自己腿上的尸斑,巨大的恐惧像一张网把她紧紧罩住,她感觉的心没有剧烈跳动,而是快停止了跳动!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想跑,但是四肢像雕像一样僵硬。 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人红衣人影,慢慢的走了过来。 “啊!!!”陈妮尖叫着! 她拼命的按着电梯,红衣女人突然开始趴着往前走,披头散发间露出幽绿的鬼脸,白森的眼珠,血红的手! 来了,来了!!她来了!!! 她的手伸了进来! “啊!!” 陈妮疯了! 她歇斯底里的叫着,闭上眼疯狂的用脚踢着,眼泪和冷汗已经打湿了整个衣服! “当!”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女人被重重的一脚踢到了门外。 陈妮蜷缩在电梯里瑟瑟发抖。 电梯开始往下降,以极快的速度下降,她能感觉到死亡在向她靠近。 -3层,门开了。 陈妮发疯般冲了出去:“救命啊!救命啊!!” 她埋着头一直往前跑着,叫着,此刻除了恐惧,没有一丝疲惫,终于在走廊的尽头,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上面三个绿幽幽字“停尸间” 欢迎光临。她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喃语。 是幻觉么? “唰!”门自己开了。 一股浓厚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陈妮双手抱着胸,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冰冷的温度夹杂着压抑的空气,让她感到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每呼吸一次都十分的困难,她慢慢的走着,小心翼翼的走着:“有,有人么?” 该死!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陈妮拍了拍脑袋,绝望的环视着。 突然! 墙上的暗格开始慢慢的晃动,一个个镶嵌在墙壁里的尸柜仿佛有人拉动一般被抽了出来! 冰冷的尸柜冒着寒气,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冷到了极点,陈妮站在房子正中间,惊恐的看着三面墙。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尸柜被抽了出来,陈妮的整个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一股浓浓的血不断在喉咙里翻滚着! 就在这时,一具尸体从尸柜里爬了出来,半个脑子已经被切除,挂着一股条絮状的脑浆,被剖开的胸腔已经没有了内脏,挥舞着胳膊,拖着几块腐烂的肉,朝陈妮走来。 “咚!” 又一个爬了出来,接着,再接着!一时间所有尸柜里的尸体,全部爬了出来! 他们,全部,没有脸! 看着一个一个走来的行尸,闻着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这种仿佛不属于人间的气息终于让陈妮清醒了过来。 “啊!!!” 她大声的尖叫,迅速的转身,朝门口逃去,回头的刹那,双眼已经布满了绝望,红衣女人从门口正慢慢的向她爬来…… 陈妮低下头看了眼脏兮兮的脚,委屈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刚才的奔跑鞋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小手不停的搓着衣角,这会儿自己一定很难看吧,呜呜,方龙,你应该不会嫌弃吧?在万马齐喑的回忆里,在众人绵长的呼吸里,在所有人事己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可恶,我还没做新娘子呢,我还没有结婚呢,没有生宝宝呢,我还想欺负你,躺在你怀里听你讲故事呢,可是,我,我好想你…… 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陷落的废墟之中,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贪婪的笑.最后,那徘徊着渐渐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最后一抹倒影里.天际的云层变成了鲜血一样的河流,暴风雨瞬间夹杂着沙尘席卷了渺小的山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慢慢的划落。 陈妮看着无数爬来的尸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方龙, 下辈子,你一定要娶我, 好么? 第三十七章:我想你 “啊!杀人啦!救命啊!” 会议室门外一声巨大惨叫,正在开会的韩云和林正儒等心中一惊,打开门朝外冲了出去! “在哪里!”林正儒大声的吼道! 保洁大妈惊恐万分的指着电梯:“在,在那里!!” 林正儒和李军冲在最前面,到电梯门口时,两个人瞬间震住了,一个女人躺在电梯,全身上下被啃咬的体无完肤,全身纵横交错,布满了抓痕,新鲜的肉皮朝外翻滚着,鲜血顺着电梯口开始往下渗,被啃食的胳膊露出森白的骨头,手里死死的抓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包茶叶。 陈妮,死了… 同样,没有了脸。 “唰。” 像是一个死亡幻灯片,仅仅一个画面,电梯又关上了。 “砰!”方龙一把关上车门朝市局大楼跑去。在接近虚脱时出现了一辆出租车,他回家快速的换上了警服,一路上的催促让司机烦躁不已。 “赶着去自首啊!”司机心疼的看了眼车门,挥着拳头对窗户喊着。 陈妮, 陈妮!你别有事啊! 这身衣服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但方龙依旧感到喉咙开始发甜,整个胸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 一口气冲到了电梯口,不停的跺着脚,用力的按着电梯按钮。 开啊,快开啊! 他只想紧紧的抱着陈妮,深深的抱着她。 “唰~” 死亡幻灯片,再次打开。 嗡~~~ 方龙一眼就看到了女尸,瞬间大脑空白,再猛地一看!一道惊雷,双眼半痴半呆,耳膜仿佛被穿破,嘴唇不停的颤抖。 我..我..我的心跳呢?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心跳了? 她是谁?为什么和陈妮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她是谁?她是陈妮吗? 身体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爆发,歇斯底里的吼道:“陈妮!!不!!!” 他一脚跨进了电梯,紧紧的抱住心爱的女人拼命摇晃着:“陈妮!你醒醒啊!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啊!陈妮!啊!呜呜!” 看着再也醒不过来的陈妮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他一头埋进了她的怀里,撕心裂肺的痛哭!! 绝望的哀嚎响彻整个楼道,办公室的人都慢慢的探出头。 林正儒,韩云,李军和王丽四人也赶到,后来的两人刚站稳就被电梯里的尸体吓了一跳,经历了那么多命案,如此恐怖的画面,却是第一次遇见。 王丽迅速捂住嘴扭头开始呕吐,一旁的李军皱着眉头赶紧后退了两步,韩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好呼吸,尽量把视线移开,过了几秒,对方龙说道:“方龙,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但你这样会破坏案发现场的,你赶紧出来!” “砰!!!” 一声巨响划破了恐惧,子弹从韩云的耳边擦去,几根碎发沿着眼角滑落,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火药味。 没有回头,冰冷的枪口对着韩云,男人哽咽的说道:“犯罪动机?犯罪分析?犯罪行为?滚!全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这他妈的人死在了你脸跟前!你他妈和我提案发现场?啊?!她是我女人!她有什么仇人?哪来的动机?我他妈穿这身衣服是为了什么!滚啊!!!” 他疯了么! 沙哑的怒啸回荡在整个走廊,韩云惊恐的怵在原地。 门外冲进七八个警察,当看到方龙和血淋淋的尸体时,全都犹如木桩一般! “同志,你冷静一点,你要相信我们,你自己也是警察,你这样的行为只会破坏原始现场!为破案增加难度!”李军严肃的说道。 “砰!砰!砰!” 三声枪响! 擦过李军的耳垂,打入了同一个洞里。 所有人一震! 警察立马掏出了枪,直直的对着方龙。 林正儒整张脸开始抽动,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随时都会晕倒,大口喘着粗气:“方龙,别,别这样!!” “砰!!” 子弹擦过林正儒的手臂,在墙上留下一个漆黑的洞,枪口冒出一丝白烟,手臂鲜血滑落。 “你疯了么!你想干什么?!你在袭警!!”李军怒斥道! 他从业三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警察打警察的! 这具尸体已经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现在方龙的这般举动让他整个人的价值观开始扭曲。 警察们立刻上了膛,只要他再开一枪,立马会变成马蜂窝! “呵” 方龙不屑的轻哼,收回胳膊,把枪咬在嘴里,双膝跪地,抱起陈妮:“走,咱们回家。” 两行滚烫的热泪淌了下来,牙根咬着冰冷枪,嗓子里喷射着无助的哭泣,一声一声,每一次哀嚎,都像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每个人的胸膛。 林正儒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别冲动,慢慢的跟着方龙。 方龙抱着血淋淋的尸体,一步一步朝门外走,时不时有路过的人,看到尸体发出一声惨叫。 人,越来越多,鲜血不停的滴着,浸湿了整个衣服,流了一路。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来越大,每一次的吸气,就哭到了断气为止,身后一群黑压压的警察,没有一个靠近。 他委屈的看着每一个人,他们的目光有害怕,有惊讶,有警惕,却没有一双眼睛告诉他答案。 这是他梦想的地方,他为了仕途让自己学会隐忍,学会磨平棱角,学会察言观色,他想成功,他渴望成功。 但,这地方,脏了。 走到大门口,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尸体,深怕弄疼了她,转过身,把咬在嘴中的枪放在了地上,铁血男儿的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嘴角边留下两道扬起的红印,在笑着,却又哭着,好像一个哭泣的小丑,委屈的诉说着自己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 他一把扯下肩上的警徽放在枪旁边,一颗一颗解开扣子,脱去警服,整齐的叠好。 看着黑压压的警察,还有身后那面闪闪的国旗,八尺男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头与地的碰撞间传了出来,一个磕在了闪耀的警衔上,一个磕在了冰冷的手枪上,一个磕在了鲜红的警服上。 抬起头,额头上的鲜血沿着泪痕滑落。 赤热的身子抱着冰冷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门... 2014年1月7日,晴。 陈妮:哇,小哥哥,你好帅啊!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偷偷摸摸的模样,脸颊微红~) 方龙:哈哈(爽朗的笑道),好啊! 陈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期待的眼神……) 方龙:啊?!(蒙了)额,没有吧? 陈妮:哈哈!逗你哒!!略~~~ 2014年2月16日,多云。 方龙:你怎么一天这么多问题啊?!(郁闷~) 陈妮:干嘛?!你是老师!问问题不对么?(嘟起嘴) 方龙:可是你都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陈妮:我......(委屈…其实,我就想和你多呆一会) 2014年2月初29,大雪 方龙:喂?在么? 陈妮:唔~这都半夜三点了,你干嘛啊(揉了揉睡眼蒙松的眼睛) 方龙:梦见你哭了,我心里难过,就醒了。 陈妮:......(谢谢你) 2014年3月6日,晴。 陈妮:你要向我表白么?!!好激动!!(立马坐直了身子) 方龙:额...哪有啊! 陈妮:那你夸我,不然我就生气了!(叉腰瞪眼) 方龙:有双眼睛总是清澈的,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陈妮:嘻嘻,好幸福(粘人的小猫一样挽住胳膊) 2014年7月16日,大风 方龙:(一脸严肃)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男人一事无成时的温柔! 陈妮:哇!所以呢!!(崇拜的看着) 方龙:我会好好当警察,保护你!!保护这个城市!(一身正气) 陈妮:你好棒!!我也要当警察呢!! 方龙:那要加油哦,小笨蛋!(刮了下鼻子) 2014年11月9日,雨加雪 陈妮:方龙,我爱你(深情的看着) 方龙:我也~ 陈妮:(打断)不能和我说的一样!! 方龙: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只有你能让人回味,也只有你能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会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很温馨。 陈妮:唔唔~~没听懂耶~ 方龙:我爱你 陈妮:嘻嘻。。(满足的像个孩子。) 2015年2月14日,晴 方龙:唔~今天是情人节,亲爱的,原谅我今天不能和你在一起过第一个情人节,额,额,我爱你。(慌张的解释到) 陈妮:哼!有小情绪了!呜呜呜呜~嘻嘻,骗你哒!知道你忙,你要抓坏人!这次就原谅你啦!下不为例哦! 方龙:谢谢娘子!(心里暖暖的) 陈妮:带你君临天下,是赐我一世长宁,还是赠我三尺白绫。 方龙:都不是。 陈妮:唔?? 方龙:带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 2015年8月8日晴 陈妮:今天来我家吧!我给爸妈说了,他们很喜欢你! 方龙:啊?好紧张! 陈妮:瞅你那出息!你要不来我可就不管你啦! 方龙:别!!我...你得帮我啊!咱俩是共犯!一条船上的,知道不! 陈妮:嘻嘻!我电话开着公放呢,喂,妈!方龙同意啦! 方龙:...... 2016年11月9日多云 陈妮:你今天翘班啦??!(贼兮兮的看着) 方龙:嘘,偷偷跑出来的,就是想你了,看看你。 陈妮:嘻嘻,怎么和个孩子一样。 方龙:现在,我只想和你一起,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陈妮:你别骑马了,给你那个桑塔纳加点油去吧~ 方龙: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妮:哈哈哈哈~别过来~痒~~ 2006年1月初6 多云 陈妮:呜呜~宝宝来号了,肚子好痛~ 方龙:什么?额,那你等我一会,我晚一点给你送暖宝宝好么? 陈妮:可是你今天要忙啊,而且天都黑了... 方龙:爱你的人东西南北都顺路,想你的人白天黑夜都不忙 陈妮:嘻嘻,恩!那我等你哦!(幸福中~~) 2016年3月5日阴 陈妮:呜呜,你总是说你忙!呜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如果不能在一起就分手!(委屈的抽泣着..) 方龙:你是来和我告别的么?那就隆重一点,等我眼里装满泪水。 陈妮:要等多久? 方龙:下辈子...(深情的,爱着你。) 2016年4月5日晴 陈妮:为什么每天你要叫我起床啊!烦死啦!我今天可是休息耶!!讨厌!(非常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 方龙:很多人跟你说晚安,但是等不到那个和你说早安的人,所以,希望你遇到一个人,他看你的时候眼神温柔,愿意陪你做很多事,说很多话,走很多路。 陈妮:我遇到啦!就是电话那头的你! 方龙:怎讲? 陈妮: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2006年9月8日雨 方龙:来尝尝我的新手艺!!(一脸嘚瑟的样子!) 陈妮:哇!好腻害!!(眼巴巴的看着) 方龙:呵呵,吃吧,知道么妮子,因为喜欢你,借着你的光,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世界,多希望,能把你一直捧在手心里。 陈妮:你看看你!胳膊上烫的都是泡泡,拿来我给你吹吹!(心疼的看着),下次不许这样了! 方龙:下次?这只是个开始。 陈妮:(抱住)你迎风而来,宛如千树花开。 2016年12月21日大风 方龙:干嘛哭啊!(赶紧抱住,递过纸巾。) 陈妮:呜呜!这个电影太感人了!你有没有良心啊!呜呜~ 方龙:女孩子经常会被男人感动,以为是被爱了,过段时间后,却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爱你,没错,男人能感动,却不一定爱你,感动只是想得到你,而爱确实要付出自己,不要轻易被感动,因为你需要的不是一个感动你的人,而是一个能和你在一起的人。 陈妮:那你能和我在一起么?(泪汪汪的看着) 方龙:如果有一天,你想嫁人了,告诉我,我来娶你。 陈妮:此生,非你不嫁。(轻轻地一个吻。) 2017年3月7日晴 方龙:呵呵,今年我又被评委市局最佳警察哦!快夸我! 陈妮:老公~我难受 方龙:啊??怎么了!! 陈妮:我说,我做梦梦见你了,可是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好像说多了,这样显得我太喜欢你了... 方龙:哈哈!原来是想我了啊,恩~等我好么,我问问同事房子的事,想想办法贷款买个房子! 陈妮:真的?老公,你真棒! 方龙:好现实啊! 陈妮:嘻嘻,不是,是老公你得奖了。(我一样为你感到自豪。) 2017年 6月13日雨 陈妮: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一起啊!?好想你 方龙:我也是 陈妮:知道么。今天去一家文具店,老板娘说,东西要买第一眼看中的。 方龙:然后呢? 陈妮:你就是。 方龙:你也是。 2018年 2月11日晴 陈妮:哼!你变了! 方龙:怎么了妮子! 陈妮:你天天都在工作,根本不理我! 方龙:不是,我只想现在好好努力,往上爬,等将来给你一个辛福的家! 陈妮:那,那你不许骗人哦! 方龙:一言为定! 2018年 9月2日晴 方龙:妮子!我要去你们市局了哦!(激动的!) 陈妮:真哒!!!(兴奋着跳) 方龙:是哦!哈哈!有个案子我要调过去协助,直到破了为止,算算日子,房子也快下来了,等案一破,房子下来,我就去你家提亲! 陈妮:耶耶耶!老公万岁!!(高兴的转圈) 方龙:那是必须的!! 陈妮:方龙,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么?(今生今世,只愿为你一人穿上婚纱,踩着红毯,一起许下余生的诺言,我等你。) 2018年9月4日多云 陈妮:哼,你看我的手都空空的~(一脸小埋怨。。) 方龙:呵呵,等这个案子破了,我就给你一个惊喜!(神秘兮兮) 陈妮:真哒!?(期待的眼神。) 方龙:恩!真的! 2018年,9月8日多云 方龙:陈妮?你醒醒,你醒醒啊!(害怕的抽泣着) 陈妮:.... 方龙:走!(撕心裂肺的哭泣) 陈妮:.... 方龙:咱们回家。(满脸泪水……) 林正儒望着夕阳下那挺拔的背影,慢慢的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警服,一颗染红的钻戒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夕阳的余光照在菱角上,这份迟来的惊喜,隐约的映射出一张美丽的脸。 陈妮, 在幸福的笑着。 第三十八章:计划成功 傍晚,夕阳就像一个巨人,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落在西边右面的那座山的山头上,此时,远处的建筑,地上的行人,天上的白云都被那血红的太阳感染了,显得无比鲜艳。 方龙坐在殡仪馆的山上,犹如一尊受伤的雕像,一动不动,耳边传来山下的痛哭声,方龙永远无法忘记陈妮的父母看到尸体时那生不如死的情景。 他无脸面对,记得第一次去陈妮的家中那种忐忑,还记得阿姨对自己的寄托和叮嘱,他穿着这身蓝色的衣服,对阿姨许下了一生的承诺,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毁灭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没有了力气,没有了感情,就像一个活死人。 悲伤和痛苦让他悲痛欲绝,脑袋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双眼已经红肿,两道泪痕形成明显的沟壑。 山下的人已经死了,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想到这,血红的眼眶又开始湿润。 我要报仇! 我要为陈妮报仇! 我看到他了,可是,我要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做! 天,你为何,这么残忍。 前一天夜里,军区医院。 牛疆在正式行动前做了一次测试。 半夜12点,他悄悄地打开出纳室大门,进到出纳室,用事先配好的钥匙和偷窥到的密码打开金柜。与他事先预料的一样,金柜里面是空的。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已经有了出纳室的大门钥匙和金柜的钥匙和密码,金柜里的钱就是他的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着空荡荡毫无警备的出纳室,牛疆的脸上露出了贪婪和得意的奸笑。只要他选择一个好时机行动,这里的钱全都会弄到手。 白天时间过的格外漫长,牛疆一边等待,一边做着一些必要的准备。他用了几个小时在天平间标本室的地窖里挖了一个不大的坑,把一个铁皮文件箱放进坑里,作为储藏室。 储藏箱的上面压着一块水泥板,水泥板上面放着一些人体标本。即使有人进入这个地窖里,也很难发现这个储藏室。 这个地窖实际上是个没有通气孔、没有窗户的地下室,也是抗日战争时期修建的,冬暖夏凉。由于没有通风装置,所以大家称它为地窖。平时没有人进来,铁门的钥匙由他一个人掌管。他决定把偷来的钱放到地窖里,这里非常安全。从防空洞到太平间的道路只有300米距离,非常僻静,平时白天很少有人行走,半夜更没有人了,他几分钟就可以把钱送到这里。 他悄悄在财会科附近观察,果然,出纳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收费处收到的钱送往银行。 他躲在被窝里不停地看着手表,他要在11点50分准时行动,因为这个时间正好是病房前夜班和后夜班护士交班的时候,走廊里不会有人。 半夜里室友睡得正香,他悄悄地溜出宿舍,下楼来到一楼走廊口,躲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走廊里是否有脚步声。 医院大院里并排竖立的三座楼房,外表相同,都是二层的欧式建筑,被一条长长的大走廊在中间连接呈“王”字形。 长长的走廊铺的红松木地板,夜晚如果有人行走,很远就能听到“咔咔”的脚步声。 在确定走廊里没有脚步声后,他戴上手套迅速来到出纳室门前。他用事先配置的钥匙打开了出纳室的大门,一闪身进入出纳室,随手轻轻把门关上。 他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听着走廊里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咔咔”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响,最后从出纳室的门前经过,又逐渐地变弱,消失在远处。他知道这不是独身宿舍值小夜班的人下班,因为值小夜班的要午夜12点交班,12点半才能离开。这个时间不应该有人哪。怎么回事? 他心里有点不安。 他站在漆黑的出纳室的门后,感到有些紧张,两条腿有一点儿发抖,心脏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到嗓子口了。他毕竟是第一次当盗贼,而且又是当大盗。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漆黑幽静的出纳室里,从墙壁上传来了“嗒嗒”的钟表声。他没敢贸然开灯,只是用手电筒对着墙上的钟表照了一下,时针指在11点50分。 他轻轻地走到金柜前,把钥匙插到金柜的钥匙孔里,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旋转着密码锁。 由于紧张,他那双解剖尸体时一点都不抖的手,这时却有些发抖,几次旋转都对错了数字,金柜门纹丝未动。 他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别紧张,就要成功了,发财了。 有钱了,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他稳定了情绪,再次旋转密码锁。一圈,两圈,三圈,密码终于对上了,他轻轻地打开了金柜。 金柜里果然堆满了一叠一叠的人民币,有10元面额,两大叠,二十元面额,一大叠,50元和100元面额各一大叠! 天呐! 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多的钱!心情立即激动和兴奋起来,一下子把所有的紧张、不安和恐惧都抛到了脑后。 他迅速把钱塞进三个出纳专门用来装钱用的帆布袋子里,麻利地用绳子扎紧布袋子,然后,他打开地道口,将装满钱的袋子扔进地道里面,随后将地道盖子重新盖好。 接着,他擦掉金柜上和地面的痕迹,锁上金柜。 一切都整理完毕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没有急于开门出来,他站在门里面仔细听着走廊是否有脚步声。他安慰自己,一定要沉着冷静,他经过反复周密思考和精心策划的行动就要成功了。只要走廊里没人看到他,就算成功了。 他把耳朵紧贴在门上,仔细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在确认走廊非常安静后,他迅速从正门走出来,轻轻地关上门。 静悄悄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暗黄色的灯光映现出他那矮敦敦的身影。他快速地溜出大楼,消失在黑夜里。 楼房外面到处都是树丛,他迅速跳到树丛里隐蔽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最后他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 他有些激动,但仍强压着快要成功带给他的喜悦。 他迅速来到防空洞门前,打开活动门,钻进地道。他爬到出纳室的下面,把装得满满的三袋子钱拖了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三轮车,拉到太平间里标本室,藏在他事先在地窖里挖好的储存箱里。 他再次返回防空洞,清理了一下他自己在地道和防空洞里留下的痕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五张100元。 这次行动前后只用了20分钟,他又悄悄地溜回到床上。宿舍里几个室友睡得正香,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躺在床上把整个作案过程仔细地回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纰漏。尽管他做了一点化妆,但他确信,整个行动过程中他没碰到过任何人。 很快,他就安心地入睡了。 这一夜很奇怪,他的室友都睡得很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鼾声打扰,倒是隔壁宿舍的人被他的鼾声吵得不停地敲墙。牛疆被吵醒后也重重地用拳头在墙上回击了几下。 第二天早晨,牛疆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床的,起床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晨跑,而是呆在宿舍里假装看书。 他在等待着爆炸性新闻的发生。 上午出纳员刘权威打开金柜,准备把钱取出来分装到工资袋里。 打开金柜刘权威大吃一惊,金柜里空空的,吓得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半响才缓过神来喊了一声:“不好了!金柜被盗了!钱全都没了!” 保卫科高科长跑过来了,院长跑过来了,大家一看都傻眼了,准备今天发工资的14万元人民币,一分没剩,全被偷走了。 “是谁干的!我一定会查出来的!刘权威,你自己管钥匙又管密码,你给我说清楚!”院长瞪着出纳员歇斯底里般地吼叫着。 刘权威吓得赶忙低着头,脸色苍白,一声不吭。 “大家都出去!屋子里的东西不能碰,也不能摸。”高科长很专业地指挥大家保护现场,等到警察到来。 当地派出所所长沈强带着一个小组的人来到了现场。 他们一方面询问出纳员案发时的情况,另一方面,在出纳室里仔细地检查。 出纳室大门没有任何被撬压的痕迹,门锁也没有被动过。窗户是封死的,进不来人,门上和金柜上都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在金柜对面的墙角处有个很小的地道口,引起了沈强的注意。在地道口的边上看到半个不很清晰的脚印。 难道贼是从地道口进来的? 沈强蹲在地道口观察着,可是地道口很小,一般成年人过不来。 难道会是儿童作案吗?那么贼哪来的金柜钥匙和密码呢? 沈强决定下到地道里侦查。 医院马上叫来水暖班的班长,询问地道的入口。水暖班长熟练地领着警察们从大楼外面的一个平时上锁的入口进入到地下道,一路上不停地仔细检查和拍照。 在食堂和财务科下面这段地道里发现了很多脚印和手印,有些痕迹明显是刚刚留下的。在出纳室下面地道里,可以看到布袋子在地下的拖痕,顺着这条拖痕,一直走到通往防空洞的地道。警察们从防空洞的活动门钻了出来,来到了防空洞里面,看到防空洞的地面残留着一些足印。 侦查到此,沈强似乎心里“有数了”。 他分析说:“如果是内贼,首先怀疑的是出纳员刘权威,他住在后面的家属大院里,完全有可能在夜里通过地道把钱拿走。如果是外贼,那么这个贼是从防空洞的活动门进入到大楼下面地道的,又从地道口上到出纳室里,但是这个贼手里要有金柜的钥匙和密码。” “我发现出纳室出口的盖子上有一个缝隙,可以看到金柜的密码锁,能不能是盗贼通过这里窃取了金柜的密码。”高科长提出了这条珍贵的分析意见。这是整个侦破过程中高科长唯一的一次比较靠谱的分析。 “有这个可能。”沈强点点头表示赞同。 警察们经过对比发现,出纳室里留下的半个脚印与地道里、食堂里还有防空洞里的脚印是一个人留下来的。 “食堂里今天凌晨丢什么东西了吗?”林晓晓询问食堂负责人。 “食堂里什么也没缺,就是包子少了一些。”食堂负责人回答。 “难道贼在盗窃金柜同时还偷了包子吗?”另一个警察悄悄问林晓晓。 林晓晓没有说话,不过既然要偷钱,就没有必要再偷包子,除非是顺手牵羊,指纹比对在那个年代并不发达,况且食堂里充斥着油腻。 “以前发生过丢东西的事吗?”沈强犀利的扫视了一圈。 食堂负责人回答:“食堂近来经常感觉到丢包子和馒头,每次丢的还不少,又抓不到贼,后来怀疑是食堂内部人干的,我们也没敢声张。” 其实,除了小柳,其他人也在往家里偷吃的,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食堂只好吃食堂了。 “周二夜班饭常规是肉包,值夜班师傅下班后第二天休息,早晨上班的人不知道夜班剩了多少肉包子,所以,很难发现有肉包子被偷。”负责人补充说。 “今天凌晨夜班人员几点下班的?” “大约后半夜1点半离开的。”负责人回答。 警察们对食堂丢包子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通过在食堂的调查,警察意外地获得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半夜食堂要给值班的医护人员做夜班饭,大概要忙到后半夜1点半才下班,离开食堂,而做早餐的师傅早晨4点钟就来到食堂准备早饭了。贼应该是在2点-3点左右进到食堂,而且根据脚印分析,食堂和出纳室的贼可能是同一个人 案件初步的侦查结束了,沈强在医院办公室里组织召开了案情分析会,有警察、院长和保卫高科长参加。 “贼是什么样子呢?”沈强给贼画了个像,说道“身材瘦小,能够通过成年人无法通过的地道口,家庭生活拮据,也许人口众多,有夜里活动习惯和经验。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他一个人作案,也不完全肯定食堂和出纳室被盗是一人所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到食堂偷包子的人,同时也爬进出纳室,并留下脚印。” 听到警察们对贼的描述,保卫科科长的高蓝峰随口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小柳。” “小柳是谁?”沈强问道。 “小柳是医院看大门的,专门上夜班,名叫柳昌盛,30岁出头,家里有老父老母,还有倆儿子,老婆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个人的每个月800元的薪水养活全家。” “他身材如何?”警察林晓晓关切地问道。 “身高不到1.6米,像个没发育好的小孩子,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瘦猴。”高蓝峰得意地看了院长一眼。院长似乎是赞成他的看法,点点头。 “小柳在食堂工作时,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今天拿点米,后天拿点面粉,搞得食堂里的人员经常相互猜疑,大家的关系很紧张。后来大家都怀疑是小柳干的,但没有什么证据,高科长来处理这件事情时,小柳又蛮横地和高科长吵了起来,结果,高科长一气之下向我汇报了这件事,医院把他调离炊事员的岗位,让他去看大门去了。”院长向警察们介绍小柳从前的经历。 “马上把他先看起来,取他的鞋印。” 警察们立即来到老柳家门口。 小柳下了夜班正在家里睡觉,听到有人敲门,不高兴地起来,问了一声:“谁呀?大白天地敲门。” 他嘴里嘟哝着打开门,一看是警察,吓得他转身就往屋子里跑,刚想打开窗户跳下去,被警察们一下子按倒在床上。 一看到他的体型,警察们就认定了地道里和食堂里的贼一定是他。把他的鞋拿过来一看,果然鞋印也吻合。警察们在他家里不仅搜查出他刚刚偷出来的包子,而且在床铺下还发现了五张100元钞票,正是金柜里的钱。 没想到案子这么容易就破了,笑得高科长嘴都合不拢。 “不仅案子破了,还抓出一条蛀虫,一举两得呀!”院长在一边也松了一大口气。 “全都给我带回去!”沈强一声令下,小柳和刘权威被亚辉了警局。 水儿慢慢的消失,出现在医院的角落,拨通了李阎的电话 “喂?水儿?” “恩,是我,牛疆陷害成功了,被陷害的人叫柳昌盛” “柳昌盛?嘶~我想想,对了!他不是前两天柳大娘嘴中的儿子么!他父亲就是柳朝中啊!” “什么?!” “该死的牛疆!杀死他老子又陷害他儿子!水儿,我现在就回去!你继续在医院观察那个畜生!” “知道了” 第三十九章:男人的秘密 李阎片刻不敢停留,取出卡里的5千块钱打了辆车就往东海市赶,这跨市的出租还是头一次跑,关键人还给回去的钱,司机有点兴奋,一路找话题,却发现身后的男人板着个脸,再加上那阴森森的黑皮箱,怀里抱着个骷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踩足了油门。 到东海已经凌晨了。 李阎回空荡荡的房间转了一圈后就往市局赶,上了五楼一把推开了502的门,林正儒和韩云还有王鸥正在讨论案情,看到突然出现的李阎三人明显一震。 林正儒取下眼镜,赶忙上前:“小李?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给你说,你先出来。”李阎拉着林正儒就往外走。 “没事,这没外人,你说吧。”林正儒点了点头。 李阎扫视了一圈:“好,那我就说了,牛疆,就是他,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水儿亲眼看到牛疆把柳朝中的儿子陷害了!人现在就被关在你们管辖的派出所!” “谁?牛疆是谁?是凶手么!”韩云有些激动,赶忙站起身。 林正儒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一把拉住李阎的手:“非常好!你这个线索很关键!对于整个案子来说都是一个突破口!不过,我也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陈妮死了。” “什么?!”李阎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 “陈妮,死了”林正儒再一次宣读了这条噩耗,双眼有些浑浊。 “不,这谁,谁干的?” “不知道,今天早上,尸体在市局的电梯里被发现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处于无信号状态,所以凶手...” “方龙呢!”李阎打断了林正儒的话,着急的问道。 “不知道,昨天下午就没来了。” “啪” 一把关上门,李阎冲了出去。 “林局,他?”韩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解。 “哎,没事,能理解。咱们继续讨论。” 方龙,你在哪? 你他妈的在哪! 从出电梯门的那一刻,李阎就不停的播着方龙的电话,直到手机快没电时,电话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 “喂。” “喂!方龙么!我是李阎,你在哪?” “哦?李阎,呵呵,有事么?” “少给老子废话!你在哪呢!” “有局长大人撑腰说话就是硬气。” “你少给老子阴阳怪气的!快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呼~殡仪馆的...” 滴~滴~滴~ 话还没说完,手机关机了。 该死! 算了,总比没有好,打了辆车,李阎风风火火的冲向殡仪馆,里里外外找了一个小时,终于在殡仪馆后山上看到了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方龙。 赤裸着上身,背上粘着无数小石子和杂草,周边全是空酒瓶,那空洞的双眼在茫然间失去了灵魂,整个人沧桑的像个僵尸。 李阎还是感到一颤。 他坐在方龙身边:“时间会帮你过滤不属于你的东西,凶手我找到了。” 方龙没有说话,用力的闭了下眼,一口气喝干了瓶子里的酒,扭头看着李阎:“那恭喜你。” 什么意思? 恭喜我? 李阎脑海里一路想了无数种阻止方龙冲动的方法,却没想到方龙竟然如此淡然,说出这四个让他哑口无言的字。 “恭,恭喜我?”李阎诧异道。 “是啊,你找到了凶手,又是局长的左膀右臂,以后的路一片光明了啊。”方龙苦涩的摇摇头,又开了一瓶酒。 “我草你妈!” 李阎起身一脚踹飞了快到嘴边的酒瓶,嘴角被刺破,流出一股鲜血。 “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你对得起陈妮么!”李阎咆哮道。 “你给我闭嘴!不准你再提这两个字!”方龙撑地起身,血红的眼睛瞪着李阎。 “去你妈的!”李阎一拳打在方龙脸上,伴随火辣辣的疼,方龙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 “你~他~妈!” 五指深深的陷了地里,方龙浑身开始抽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当他起身的时候,眼角突然在李阎身上的某个部位停留了一下,那挥起的拳头在犹豫间变得软绵绵。 “啪” 女人打架般有气无力的锤在了李阎的胸口。 “哼,你他妈没吃饭,老子不和你打!”李阎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龙直直的站在原地,双目死死的盯着李阎,他感到心跳开始加快。 “喂,你个狗日的别猝死在这啊!老子不负责!”李阎有点担心。 足足站了五分钟。 “呼~” 方龙长长的吐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坐在了一旁。 “李阎,请我吃顿饭,洗个澡行不行?”方龙扭头挤出一丝笑容。 这个笑容让李阎感到心痛。 “好” 李阎脱下外套给方龙,二人来到牛肉面馆,方龙整整吃了三大碗。临走前李阎打包了一份。 来到了澡堂,二人脱下了衣服,简单的冲洗后,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池里。 深夜的澡堂空空荡荡,水的温度刚刚好,李阎把整个身子泡在水里,就露了一张脸。 真舒服啊。 不到一秒中,一个罐头大的拳头嚯的一声砸了下来,火辣辣的鼻血直直的往下淌。 “曹尼玛!你吃饱了是不是!” 李阎看着满脸杀起的方龙大骂着。 “你闭嘴!老子告诉你,你错了!” 方龙说完一屁股坐在水里,左右看了看,声音极小的说道:“第一,时间过滤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过滤不掉陈妮,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第二,凶手不是牛疆!” “什么!”李阎惊呼。 “嘘!你过来!”方龙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两个男人半个身子贴在了一起,方龙等了足足三分钟,终于开口:“凶手是林正儒!”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提前捂住了李阎的嘴,直到李阎点点头,他慢慢的放下手。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昨天早上,我去南山别墅,亲眼看到他在楼上分尸,然后离开,他的院子里就有一具女尸,他以为女尸可以杀死我,但是我开枪逃了!” “你怎么确定是他” “金丝边眼镜,那是我亲自给他定做的,打死我都不会忘掉。” “你继续说。” “我一晚上把整件事思考了一遍,当时我和陈妮在看监控的时候,他突然就出现在身后,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但是没有想太多,直到后来,我再回想陈妮当时说,画面里的人有个动作那么的熟悉,正是林正儒习惯性的扭脖子!” “那时候那开始怀疑你和陈妮知道他是凶手了么?” “不,确切的是昨天早上,我在南山别墅的一处水塔发现一个黑影,之后跟踪到他的老窝,他发现没杀死我,就提前杀死了陈妮。” “他怎么知道的?” “你别忘了,他是什么职位,他通过手机知道你的一切,你在哪里,你准备去哪里,你要做什么他都知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这种方式说话么?” “难道?”李阎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你把我打到的时候,我看到你衣服的袖口上按了窃听器,穿上衣服后,我仔细看了,整件衣服有4个窃听器,一个监控。” “草!”李阎大骂。 “嘘!小点声,在东海,没有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皮子。” “那他是怎么杀人的?他每次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啊!” “可笑,这我怎么知道,你觉得死人能杀人么?” “当然!二舅!”李阎一声轻呼。 只听稀里哗啦一声,身后的皮箱子打开,眨眼间站着一具骷髅:“狗日的,憋死老子喽!赶紧给老子挪个地儿!” 这次换成李阎捂着方龙的嘴。 “你他妈别咬我!”李阎臭骂。 “我草!这是骷髅啊!”方龙激动的眉毛差点飞到了后脑勺。 “你俩屁娃儿给老子安静些,唔~好安逸哦~噗!”一股气泡从水底飘了上来。 方龙用大拇指掐着自己的人中,李阎一把水泼在他脸上。 “喂,那你的意思所有人都是林正儒杀的么?” “呼呼~”方龙喘着粗气:“目前我还不知道情况,他已经觉察到我了,但并不知道我在哪,也许现在已经知道了。” “没事,有我在,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不也是想探探我的能力么?”李阎飞了飞眉毛。 方龙有些吃惊的看着李阎,觉得他没想象中那么傻:“有这个因素在里面,我和你接触时间不长,你是局长身边的红人,不是有能力就是有背景,所以我...” “我不怪你,这不叫利用。” 李阎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摸了根烟递给二舅,自己又点了一根,眼角有意无意的撇了眼衣袖间的扣子,那扣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隐约间,表面一层淡淡的玻璃膜,那膜里,藏得就是那双黑暗中的眼睛。 “啪” 哼着小曲关上门,李阎点着了烟。 “现在怎么做?”方龙看着吞云吐雾的骷髅,一时间有些膈应。 “首先,我不知道林正儒的背后有谁,这栋楼里有几个林正儒。其次,这八个人绝非无缘无故死亡,你帮我去调查他们的社会背景,这对我有用!第三,他让我把把重点扭向医院,这就说明医院里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事!第四,既然他喜欢演戏,那我们就陪他演一场戏!” 李阎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彩。 “你的意思?”方龙犹豫了片刻,坚定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们怎么沟通?” “听着,以后每次沟通不要用自己的手机号,用别人的号,具体暗语咱俩沟通一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方龙问了一个他认为很关键的问题。 “因为我的家人”李阎吸了口烟,一头扎进水里。 “哗!舒服!”抹了把脸,李阎看着目光呆滞的方龙,摇了摇头,走到二舅身边,一把抢过嘴里的烟屁股嘬了一口,随意的说道: “方龙,你知道人能在水里呆多久么? 呵,呆不了多久。 你要想活,不管沉的多深, 只要爬,总会有一丝希望。 我叫李阎,一个不会游泳,却绝不会淹死的人!” 瞬间身上紫色灵气爆出, 八万英尺的深海中! 你绝对看不到, 老子那猖狂的笑! 第四十章:争分夺秒 李阎把皮箱给了方龙,二人便分开。 他知道方龙需要时间,但他更觉得方龙此时很危险。打上车,自己朝医院走去。 已是午夜的医院显得有些阴森,李阎站在楼顶,烟头的火光在黑夜中暴露了精准的坐标。 李阎一口接一口的抽着,他知道自己是林正儒的一只眼睛,但在方龙没找到证据之前,他无法给水儿解释。 “李阎。” 身后传来了空灵甜美的声音,他回过头,眼里充满着杂乱。 “啊,我回来了,水儿”李阎笑了笑,抠着脑袋走去。 “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哎,没什么新情况,就是今天得知,陈妮也死了。” 这个“也”字,李阎说的很重,他希望水儿把陈妮当做第九个死者,很平淡一了带过。 “什么!”明显他错了,水儿一步上前,白皙的小脸挂满了不可思议:“陈妮怎么会死?” “我咋知道?”李阎抱怨了一句继续抽着烟。 “可,可是”水儿开始悲伤。 “死了就死了,哪来那么多原因,查凶手不就完了么!” “怎么会这样?李阎,你听我说,那栋楼肯定有问题!凶手一定在...” “胡说!”李阎一把打断了水儿:“你胡说什么?凶手就是牛疆!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么?” “怎么可能,这个牛疆更本就不是火车里的那个牛哥!我发誓,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 傀儡! 这两个字像子弹穿透了李阎的耳膜,他握着拳头朝地板狠狠的一拳,愤怒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压低声音盯着黑暗中水儿,一字一顿的咬牙:“那栋楼里都是警察,他们每天都在为这个案子忙着,我亲眼看到的,不许你再怀疑他们!牛疆是唯一的线索,你只需要盯好他!” “可是...”水儿满脸焦急。 “没有可是!”李阎的双眼怒睁,咄咄逼人。 水儿的心被拧成了一团,抿着嘴:“但我总觉得..” “闭嘴!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再说最后一次,凶手是牛疆!”说完李阎头也不回的下楼消失在黑夜中。 留下满脸委屈的水儿,她感到心被深深的扎了根钉子,为什么不听自己的意见,为什么不相信我,李阎你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水儿。 请给我一点时间。 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男人一事无成时候的温柔, 等我好么? 夜色深沉,步行街上被明亮的霓虹招牌映衬得如同白昼一般。 热闹的酒吧门口人流不断,青年男女在街上摩肩接踵,倒显得比白天还要热闹。 夜的黑,加上各色光影和鼎沸的人声,暧昧的气息在街面上缓缓流淌。 汉堡、炸鸡和薯条对他而言是新鲜的食物,方龙剥开包装纸,端详着手里夹着鸡肉、生菜的面包,还好奇地逐层揭开,又看了看点餐的霓虹招牌上的展示品,似乎对汉堡的尺寸和品相颇有疑虑。不过这没有影响他的食欲,咬下第一口之后,他的脸上呈现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可乐罐子依旧摆在他的手边,仿佛一件舍不得丢弃的珍品。 其实,他早已经把可乐喝光了。 但是他似乎把它当作一种象征,以此来拉近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尽管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捡饮料瓶的拾荒者。 大概四十分钟后,这顿漫长的晚餐终于结束了。 他需要等待,一个换班的时机。 所有的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连饮料中的冰块都嚼碎了咽下去,擦净嘴巴后,他拿起那个空可乐罐,起身离开。 熟练进了白户小区,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摸底,他对辅警的值班时间了如指掌。 在交接班1分钟的空隙,一个黑影,窜进了死亡之屋。 韩光的房门并没有人值班,也没有锁。 推开门,门口曾摆放着一个木质枣红色鞋架,现在被一个宜家的铁质鞋架取代,上面只有一双棉布拖鞋,看起来韩光死去后这个屋子里有人进来过。 客厅靠西侧的墙壁是一架米色格子布艺沙发,咖啡色的沙发巾已经很陈旧。他皱了皱眉头,对这条沙发巾还有印象,只不过几天前它覆盖的是一张黑色牛皮沙发。 地板没有换,血迹斑驳,呈黑褐色,踩上去吱嘎作响。保持原样的还有客厅一角的餐桌。桌上空无一物。他走到卧室门旁的五斗柜前,拉开抽屉一一查看,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没有特殊的东西。 客厅的东北角是卫生间,折叠门呈半开状态。 他侧着身子,勉强挤了进去,留意不要改动门被开启的角度。卫生间里还有微微的潮气,洗面盆里尚有水渍残留,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牙杯和香皂盒。 他扫视一圈,把视线投向窗下的老式不锈钢马桶。他抿起嘴,走过去,静静地凝望着暗淡无光的马桶。它曾经亮洁如新,也曾经血水满溢。 他脑海里回忆着监控中韩光死去的模样…… 王八蛋! 他暗暗骂道,他怎么可能还在这个地方平静地杀人?分食? 四处查看一番,监控早已拆除,并无异状。 他从原路退出卫生间,走到北侧的书房,推推门,被锁住了。 他弯下腰,从侧面仔细看了看门把手,一层薄薄的灰尘依稀可见。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开锁查看。这是韩光的书房,而且侦查员第一时间把有效的证物提取了,应该没有什么勘查价值。 他转向南侧的卧室,发现房门虚掩着,轻轻推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人的体味、隔夜的食物以及洗漱品的混合味道。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定定神,开始打量室内的一切。 房间不大,但是摆放的物品很少,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是衣柜和一套桌椅,倒也显得宽敞。所有的家具都是陈旧的样式,连枕巾和被罩也是过时的面料和花色,室内唯一带有现代气息的就是书桌上的电脑和打印机。他俯下身子,发现鼠标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看来这家伙对电脑的利用率相当高。 他想了想,抬手翻开笔记本电脑,按下了电源键。 电脑无声地运转起来,很快,Windows的启动音乐响起,XP操作系统的蓝天绿地桌面也显现出来。 他松了口气,看来韩光还不知道如何设置开机密码,否则又要费一番工夫。 他检查了一下硬盘里的文件,没什么发现,随即又打开IE浏览器,查看历史记录。韩光在最近几个月登录的多为游戏、找工作查询方面的网站。 他耐着性子,逐日查看下去,发现他在死前一个月期间浏览过的网站最多,看来上网是他在那几天里唯一的娱乐消遣。 他很想知道这些网站的内容,可是他犹豫了片刻,一来,韩光死后小区就安插着市区的侦查员定点的进行巡逻,他害怕时间不充裕;二来,今天使用过电脑,即使自己清除了今天的浏览记录,万一有人懂得查看历史记录,难免会露出马脚。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其中几天的浏览记录页面,留待以后慢慢查看。 关掉电脑,又把鼠标摆回原来的位置后,他看看手表,决定撤离。 他退出卧室,关好房门,径直向门口走去。 刚碰到把手,他突然听到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镜里透出的光线也瞬间变暗。 他急忙闪到一边,背靠在门上,留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几乎是同时,脚步声也消失了。他屏住呼吸,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侦查员回来了? 倘若如此,正面冲突就不可避免。 是开诚布公,还是夺路而逃? 他抬手将毛衣领子拉高,遮住口鼻,摆好架势,静待侦查员进来。 然而,几秒钟后,他预想中的抖动钥匙及拧动门锁的声音并没有出现。相反,门外只是传来抖动塑料袋的细微声响,脚步声再起,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他心下疑惑,却不敢妄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响动。 足足半分钟后,走廊里还是一片寂静。他再也无法保持耐心,决定冒险在门镜里窥望一下。 匆匆一瞥,楼道已经尽收眼底——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看来刚才那只是下楼的居民而已。 他轻轻地打开门锁,先探出头去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迅速闪身而出。 在黑暗的楼道等待着下一个时机,终于,换班了。 他快步走出单元楼,穿过楼间的空地,走出小区,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起来。 没有一丝停留,他快速回家,一口气喝了一大瓶水,打开了所有的灯,坐在电脑前,准备上那个网站。 他憋了眼身边的皮箱,苦笑一声。 深秋的天空呈现出越发深沉的暮色。烟气正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升腾起来。一盏盏路灯被熄灭。成群的乌鸦在窗外鸣叫着飞过。 天要亮了。 当他打开网站后,网页的界面把他吓了一跳,黑色的背景,一个双手托着一颗流血的心,心的正中央刻着“拯救”两个字。 一个类似广告的窗口来回摇晃,窗口是一个女鬼,红色的衣服上写着:“不要回头看” 这是什么神经网站? 方龙用鼠标在在界面随意点着,却没有半点反应,知道点到红衣女人时,进入到另一个界面。 用户名?密码? 该死! 方龙发现这个网站竟然没有新用户注册,他回忆着韩光的所有信息,一次次的尝试。虽然在警校没有学过黑客常识,但几年的侦查工作,多多少少起了点作用。 终于在一个小时候,他进入到了这个神秘的世界。 他惊恐的看着一切,感到脑袋快要爆炸。 突如其来的恐怖席卷全身! 他感到每个细胞都在呐喊! 他颤抖着打开手机,飞快的寻找一些照片,那些记录死亡人的信息。 他开始摸索,开始匹配,他小心翼翼的点开了其中一个的死亡现场。 网页进入到视频播放,不断读取的进度把他带入深渊,他感到漆黑的屏幕里随时会跳出个人来。 终于,视频开始了。 卫生间处于北侧,无窗木门,面积不超过五平方米。东侧墙壁上有一面镜子,下方是洗手盆和浴柜。韩光打开柜子,里面都是些寻常的家居用品,例如卫生纸、洁厕剂之类。 他拎起一袋洗衣粉,发现里面还剩余一半左右。 他关好柜门,发现柜子下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伸手去拿,很快就摸到了一个铁质物体,拽出来一看,是一个工具箱。 扣锁结构很简单,韩光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螺丝刀、钳子、锤子、扳手等工具。 稍显不寻常的是一把手锯。 他拎起手锯,上下端详着。锯齿锋利,有几处磨损严重,并有缺口,看上去使用得还算频繁,不过表面尚属光滑,似乎被清洗过。 他把手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铁锈味之外,没有特殊的味道。他想了想,把锤子也拎出来,连同手锯一起放在地面上。 卫生间北侧墙上是一扇窗户,装有百叶窗。 下面是一只不锈钢浴缸,表面光亮如新,无水渍残留。韩光站在浴缸前,上下打量着静静躺在里面的这个丰满的女人。 这是一个单人浴缸,一个人躺进去刚刚好。 如果用来分尸,再合适不过。 他起身拉上百叶窗,又返回门口,关紧木门。 卫生间内顿时一片漆黑,室内摆放的物品也只能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打开背包,取出口罩戴上,又从中拎出一个喷壶,开始在墙壁、浴缸、地面及那把手锯和锤子上均匀地喷洒起来。 喷洒完毕,室内的湿度大大增加。 他觉得有些憋闷,他放下喷壶,转身走到门前,拉开一条缝隙透了透气。 呼吸稍稍顺畅后,他重新戴好口罩,关好卫生间的门,现在他要处理好这个女人。 他拉拉塑胶手套,快步向浴缸走去。 他的手法很熟练,不过,要把一个人分解成便于携带和抛散的几块,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好在这个过程是令人愉快的。 只有那个味道能让他欲望升腾;而这一切,都在对她们进行拆解时达到情绪上的顶峰。 他可以掌控害怕、恐惧,甚至生死,任何人伤害不了,而他,可以把你变成他要的形状。 紧紧一个小时,这个女人的大部分已经被装进黑色塑胶袋,并且用黄色胶带牢牢封好了。 留在浴缸里的,只有分割成三块的右大腿、小腿及右脚。 那只银白色高跟凉鞋比较麻烦,虽然它让那个女人看起来更加高挑,从而引发他更为强烈的欲望。 然而,由于女人的奋力挣扎和踢打,搭扣被扭坏了,加之女人的脚已经开始肿胀,脱下来非常困难。手锯和菜刀都不好操作,看来得用剪刀才行。 他想着,伸手去拿黑色塑胶袋,却发现手边已经空无一物。 好吧。他无奈地站起身。长时间的蹲坐让他的双腿有些酸麻,被血水沾染的皮肤有紧绷感。他抬脚向厨房走去,拿新的塑胶袋和剪刀回来。 去厨房拿了剪刀,他又一次进入到了卫生间。 瞬间,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刚才还是一片洁白的房间,此刻已经遍鲜红的鲜血。 在墙壁上、浴缸内、地面上,宛若一朵朵色彩诡异的花朵,在暗夜里悄然绽放。 只是,这花朵并不是规则的片状,而是形态各异——喷溅状、滴落状、流柱状、擦蹭状、片泊状……同时,这花朵也并没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他闻到的,只是越来越浓重的甜腥。 他嘴角露出贪婪的笑容,兴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蹲在浴缸里,拎起一条女人的腿,把手锯按在膝关节上,来回拉动……撕开黄色胶带,在塑胶袋的袋口上快速缠绕着。包裹完毕后,他拎起塑胶袋,扔进浴缸里,又把工具箱踢进浴柜下面。 随即,他关掉水龙头,跳进浴缸,哗啦一声拉上浴帘,打开淋浴花洒。冰冷的水喷洒出来,打在黑色的塑胶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弯下腰,在冷水的冲刷中,奋力把那堆黑色塑胶袋推到浴缸的一角。水温开始升高,韩光站在花洒下,快速冲刷着身上的血迹。淡红色的水流在他脚边慢慢汇聚,最后,打着旋涡,消失在下水口里。 看着眼前的这堆黑色塑胶袋——那些可能让他暴露出獠牙和利爪的东西。 他习惯性的扭了扭脖子,看了眼摄像头。 四目相对! 顿时!方龙感到身上一股凉意直窜头顶,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真相! 一切都在眼前! 他要告诉李阎,他要不顾一切! 就在此时,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红色的指甲,慢慢的伸了进来。 第四十一章:真相大白 该死!就是她! 方龙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般大小,房间白炽灯照在女人那幽绿的脸上显得狰狞无比! 就是这个女人!进入了韩光的门! 方龙感到全身神经都在颤抖,女人的嘴慢慢张开,咧到了耳根,漆黑的嘴里露出四颗森白的獠牙。 不行,我不能慌,我要镇定,我要冷静,枪,枪呢! 方龙正要朝腿脚摸去,女人已经扑了过来! 那鲜红的指甲在干枯的白爪下异常耀眼,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像被堵了块石头,眼睁睁的看着,手在即将摸到枪的时,那恶魔之爪已经碰到了鼻尖。 晚了。 一切都晚了。 方龙绝望的闭上眼。 “唰!” 沉闷的空气被锐利的剑气劈开,方龙睁开眼,看到女人那狰狞的脸在空中变成了两瓣儿,一面在笑,一面在怒。 肮脏的血水瞬间喷出,地面上溅出一朵朵黑色的凋零玫瑰,刺鼻的腐臭扑面而来。 两米高的骷髅站在身边,将手中的骨刃在空中旋转两圈后插进胸腔,侧过脸:“哼,这种货色就把你吓成这个屁样子!赶紧给老子走!还在这干球!” “哦...哦!”方龙愣了下神,拿起箱子立马朝外跑。 一路上,他疯狂的呼吸着,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终点。 “喂~”抱在腰间的盆栽说话了。 “哪个女娃儿对你很重要么?” “呲~”方龙停下了脚步,空荡荡的街角,路灯拉长了一个寂寞的影子。 “很重要。” “哦,你不能保护她,是因为你太弱了。如果你觉得她死喽,她就真死喽。你要觉得她没死,她会活的好好得。” 骷髅的话把早已埋在方龙心中的那颗炸弹引爆,他的双手深深的陷阱了肉里。 “啊!” 一声哀嚎,方龙抱起箱子开始狂奔,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淌。在漫无目的的大街上,他不知不觉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路。 那时的苦,那时的涩,仿佛还清晰地加在身上,那时的事,那时的人,历历在目若即若离。那时的情,那时的谊,仿若深入骨髓无法割舍。 单纯的他向往着比远方更遥远的远方,天真的他憧憬着比想象更美好的未来,懵懂的他故作深沉强装愁容,稚气的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勤奋的他沉心静思淡泊悠远,倔强的他不怕苦痛坚持到底,骄傲的他心比天高不肯低头,执拗的他一意孤行认定了就不放手,烂漫的他微笑着就忘记了忧愁,可是不知在何时,他却把谦虚却不自卑,困惑却不迷茫,有梦却不空想的自己弄丢了。 他变得圆滑,变得小心翼翼,变得适应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他想为她营造一片天,他爱她,但他能力有限,他不是局长,也不是富二代,他只想靠自己的聪明和勤奋去察言观色,抓住机会,他错了么? 他跑了足足两公里,一跤摔在水泥地上,半边脸贴在地上,滚烫的眼泪夹着浑浊的鼻涕流了下来。 “我想她” 他看着骷髅,一时间出了神,好像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那空洞的黑瞳突然紧皱:“你准备什么时候改变?下辈子么!你每天都这样懒懒散散,得过且过,除了在悲痛的回忆里慢慢变老,你还能做什么!啊!” 方龙委屈的摇摇头,红肿着双眼哽咽的说道:“我只是的小警察,我没权没钱,所有的一切他都克我,我没办法!”牙齿被咬的支吾作响,滚烫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去你妈的!你缺的是啥?你缺的是强大!别给老子说什么木克水,水克土,土克火,火克金,老子告诉你!只要你弱小,什么都克你!你只有努力变强,你才能克天!克地!克他妈的人生!给老子像个爷们儿一样,那女娃儿在看着你呢!” “啊~~!!” 方龙崩溃的大叫,抱起骷髅和箱子消失在大街。 不论世界多么黑暗,只要我心里有你,你就还活着。 对么,亲爱的? 方龙擦干所有的泪水,翻出手机,仔细看着每一条有用信息,认真的记录,冷静的分析,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相信李阎,他要报仇,他要让他陪葬! 三小时后。 “嗡~嗡~”李阎手机响了。 一条垃圾短信:“热烈庆祝宏远开盘成立5周年,现将新老顾客 优惠反馈如下!凡购买价值超过2万元的产品!均有机会参与抽奖, 最高抽奖现金价值40万!还免费赠送双人游!机会多多快来参与!” 李阎微微一笑,宏远小区,5号楼2单元402。 20分钟后,李阎出现在402的门前,他脱下外套,左顾右盼,仔细寻找,终于在晨报箱里看到了一张纸,小心谨慎的取出了纸。 安静的楼道里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呼吸声,李阎睁大眼睛将内容足足看了两遍! 内心的震撼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啪!” 打火机点燃了白纸,他看到纸上还残留着几滴泪痕。 “辛苦了,兄弟” 扔下衣服,李阎一头冲向门外。 夜色深沉,山风格外大,除了风吹枯枝的簌簌响声外,周遭一片死寂。 李阎在黑暗中飞快的穿行着。 山间多为羊肠小道,有的铺着青色石砖,有的干脆就是土路,几天前的一场大雨,土路有些泥泞。 小道两边,树丛繁布,幽黑细密,显得深不可测。 偶尔在某个岔路口,能看到些庙宇庭阁,但已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奔跑着不知过了多久,李阎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一个路牌,繁体字书写着“南山别墅”。 路牌下一黑一白两个人影。 李阎点了根烟随手了扔过去,白影接过烟舒服的吐了一大口,抽出两根肋骨,凄凉的月光照在骨刃上,映出死亡的寒冷。 “你确定,他穿了另一张皮?”李阎眯着眼问道。 “我确定!他就是黑夜中的杀人蜂,暗影下的千面人!”方龙咬牙切齿。 “原来是这样,所有的事情终于清楚了,带路吧。” “现,现在么?就我们三个?” “够了。” “好!”方龙重重点了点头。 皓月当空,森林犹如中了魔咒一般,疯狂的起舞,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响遍十里。 森林中的乌鸦们也唱起了死亡协奏曲。 三个影子终于开始了猎杀,窜过树梢,寻找猎物,那双眼睛佷亮,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佷冷,不敢直视。 夜,还是那样黑,月,还是那样美,森林,还是那样疯狂... “到了。” 停下脚步,李阎看着眼前一栋古老的别墅,大概打量了下,门前的院子除中间一条水泥铺成的小道外,四周皆是杂草,一个停放自行车的林带,粗壮的青冈树立于墙边,枝叶繁茂,遮盖住大半个院落,令整个院子越发显得阴沉。 中间房屋乍一看还挺气派,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透着古色古香,想必建造时间相当久远,只是在这样一个黑暗静寂的深夜,老宅更多的是给他一种荒凉而又阴森的感觉。 “走”李阎冰冷的说到。 古老的大门上镶嵌着两个铜狮子头,一阵风刮过,铜环敲打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李阎脑袋微微一侧,耳边白光一闪,不偏不倚的从正中央劈开。 “吱~”门开了。 与屋外的情景截然相反,屋内房子大落地玻璃窗,鲜红色的地毯,白色的吊顶、素淡的黄色墙壁,加之全套的白色家具,使整个客厅显得尤为大气雅致,东面墙上挂着一个形状恐怖的黑山羊的头颅! 此时,羊角上沾有三指来宽的鲜血,鲜血正顺着羊角缓缓凝结、滴落,一个瘦骨嶙峋的高个子男人穿着一身白西装站在羊头下,像是在欣赏,又像在祭奠。 他慢慢的扭过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骷髅架子包了层皮,深色涣散,犹如吸了几十年的毒,身上的每根肋骨的沟壑都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窝下一大片紫黑色的眼带,干枯的手举着一个红酒杯,手臂上的血管像爬满了蚯蚓,酒杯的液体是血,还是酒。 白衣男看到三人,眼神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上扬一丝邪笑,就像一只饥饿的雄狮在黑暗中嗅到了一头迷失的梅鹿,干裂的嘴唇慢慢的张开,空洞的眼神焕发了光彩。 放下酒杯,正要走动,冰冷的骨刃瞬间架在了脖子上,划破了表皮,鲜红的血淌了下来,顺着嶙峋的骨架,歪歪扭扭,在白色的西装下显得格外明显。 “听好,不要说错一个字,开始”冰冷的双眸,死亡的气息,李阎点了根烟。 白衣男鼻孔轻哼,双瞳充满了蔑视,傲人不屑的呵斥:“哼,你们是什么玩意?大晚上...” “唰!” 白光一闪,当啷一声,肉体与地面的碰撞,一只胳膊被切掉了。 “啊!” 白衣男瞬间惊恐的看着李阎,掉落在一旁的胳膊不停地滋着血,疯了!这人疯了!他竟然砍我!! “啊!疼啊!”白衣男跪在地上握着伤口痛苦的嚎叫着。 李阎看着满地打滚的男人,皱起眉头:“喂,老子不是听你来犬吠的” “唰”! 眼前又是一刀白光,还没有感触到冰冷,另一只胳膊也被切掉了。 黑暗!压迫!恐惧! 他像个蚯蚓一样朝后扭着,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叫唤,绝望的看着李阎,地板留下一道深深地血印。 “现在,会说话了么?”李阎面无表情的看着。 “嗯嗯嗯嗯!!”白衣男拼命的点着头,惧怕身边这个恐怖的物体给自己再来一刀。 李阎给方龙一个眼神,方龙扭头扯下外套,快速的包扎一下。 “说吧,记住,你没有机会了”李阎犀利的看着白衣男。 “啪!”打火机再次点燃,忽大忽小的火将男人的脸照的棱角分明,白衣男第一次感到绝望,好像自己进入了地狱。 四目相对,那冰冷的眼神再次触碰,浑身一个哆嗦。 “我说,我全都说!” 白衣男瞬间奔溃,一头靠在墙上拼命的喘气:“是她,都是她!林千惠,可是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谁?林千惠是谁?!”李阎弹了弹烟灰。 “呼~~,林千惠,就是东海市公安局的局长,林正儒!” 咚!! 方龙和李阎四目相对,心宛如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继续。”李阎扭过头,死死的盯着。 “我原名叫徐哲,是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后来千惠到医院住院,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在看护期间,我和她相爱了,住院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看她,值班的时候也会去陪着她,结果一天夜里,我又去了她的病房,结果发现她不在?我四处找着,最后在采血室看到她竟然蹲在地上拿着血袋,她在喝血!!!我当时害怕极了!幽暗的灯光,鲜红的血就那样从她嘴角慢慢的流下,就像一个女鬼一样!我惊恐万分,但是千惠却一把抱住了我,她哭着,求我帮帮她!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告诉我,她原本出身在一个鸿门世家,从小就是个宠儿,但后来学习了一种鬼术,结果被家族的人赶了出来,而叫她的那个人也不见了,她为了延续这种鬼术,每天必须要和人血,她不告诉我原因,只让我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你同意了,那后来呢?”方龙继续问道。 “是的,我同意了,后来我和她同居在一起,每天我都会给她带一些鲜血,起初她每天就喝一袋,可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医院有次报警说有人偷血!我失望的回到家,告诉她以后不能再给她带血了,她笑着说没事,结果小区第二天死了个人,身上的血被活活的吸干,我第一次害怕了!我感觉我在和一个魔鬼住在一起!!我回家质问她,让她去自首,结果她告诉我,她马上练成了,她要让所有人都后悔!她的家族!害她的人全都后悔!我和她提分手,但是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心软了,最后还是决定了留在她身边” “然后呢?” 白衣男看着方龙咄咄逼人的眼神皱了皱眉,仿佛不愿再回忆那段往事。 “快点说!”方龙的呵斥把徐哲吓得有一哆嗦,伤口的痛感再次传来:“后来的日子更加的恐怖,她不喝血了,开始让我带她去停尸间!那种地方谁愿意待!?可是她却一呆就是一天!知道有一次,我偷偷的过去,在门缝中竟然看到她在拔死人的皮!!尸体没有了皮变得血肉模糊!我惊吓的叫出了声,被她发现了,她并没有杀我,而是拉着我的手走到了那具尸体前,双手抓着人皮在旋转着,就像女孩在给心上人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她笑着,转着。我当场开始呕吐,所有的饭连同胃酸都吐了出来,当我精疲力尽的抬起头时,她已经把那层人皮穿上了,不,确切的说,她成了另一个人!” “这就是她所学的鬼术吧”方龙冷冷的说道。 “是的,后来她让我去韩国,学习整容,然而她自己却每天披着不同的人皮,带回来不同的尸体,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一个最满意的一张人皮。” “林,正,儒。”李阎从牙缝中一字一顿说道。 “是的,他自从披着这张皮就再也没有拔过,我开始慢慢明白,她之前喝人血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去融合这些皮。” “那么网站呢?”方龙问道。 听到了网站两个字,白衣男整个人惊颤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方龙,将要开口,又看了眼身边的骷髅,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低头想了片刻,重重的叹了口气:“哎...我说,我全都说。这个网站,名字叫“拯救”,林千惠的网名就叫“不要回头看”。网站表面是美容整容,实际上是给人脱胎换骨,然而代价就是寄售你的灵魂,成为一个林千惠手下的活死人。很多女人为了美丽,不惜一切代价,林千惠剥去她们丑陋的皮,然后给她们换上绝色的皮囊,让她们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城市里,林千惠让她们涉入政场,职场,一手操控着东海市的经济体系,一方面她不断的杀人,然后找替死鬼,最后自己破案,另一方面,不停地发展着自己的下线,让自己拥有更多的触角,她让自己这一个千面人,变成了一千个“自己”!” “那他让你去学整容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白衣男自嘲的笑了笑:“因为她说到做到了,她杀死了所有的家人,把他们的脸全部拔了,让我整容到猪脸上,前面不远处有个猪场,那里的每头猪你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张张人脸在看着你。” “最后一个问题,他究竟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李阎漆黑的眼中泛出紫色的光晕,白衣男好像看到了一直巨大的死神,内心深处的恐惧瞬间敲击着每一个细胞:“我,我,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你有用!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其余的人皮呢?”方龙在说话间扫视着房子,阴森的空气,昏黄的灯光,然而却没有发现一张人皮。 “所有沙发,家具,地毯,都是人皮做的”白衣男说完立马低下头。 方龙一直盯着男人,突然,发现男人的余光偷偷地瞄了眼墙角的羊头。 “骷髅!” “老子晓得!” 冷哼一声,骷髅猛地跃起,空中一个后空翻抽出长刀冲着羊头就是一刀! 唰! 锋利的白骨划过骨骸,甚至没有一丝痕迹,羊头被劈成了两半,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藏着一个按钮。 李阎抬了下头,方龙嗯了一声,一把拽住白衣男朝羊头走去。 方龙小心谨慎的抓住男人的手按了按钮,顿时,整个昏黄的墙面开始慢慢的抖动,沿中间裂开一条缝,厚重的墙成了两道门,朝里开着。 李阎伸头看了看,是个暗道,通往着地下室,幽暗的隧道两侧上挂着火把,墙壁上刻画着各种各样的神秘图案,符文,骷髅,女人,尖叫的脸,死亡的眼睛,都清晰的刻画在着黑夜中的幽冥隧道里。 尽头,一处不足十平方的空地,李阎突然停下了脚步,面前正有两个人盯着他!! 这是? 正起疑心,面前的两人张着手就朝李阎扑来!不容半分考虑,双手快速呈枪:“破!” 紫弹瞬间穿破脑袋,尸体在紫火下烧成了灰烬。 顾不得方龙惊讶的表情,李阎侧过头冰冷的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看着眼前的两具灰烬,白衣男绝望了,这是林千惠给自己留下的最后底牌。 他慢慢的挪到角落,蹲下,朝着一块凸起的石头,沙哑的声音喊道:“不,要,回,头,看。” “咚!咚!咚!” 话音刚落,四周的墙壁竟开始慢慢下沉,方龙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墙壁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沉闷声响…… 刹那间!空气凝固。 心的跳动几乎同时加快,肾上腺素也疾速地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血管。 终于,打开了! 第四十二章:地下阴殿 瞬间震撼! 随着墙壁的下沉,四人站在了一个地下宫殿的中央,古老的墙壁上刻着神秘的符文,整个宫殿宛如十八世纪的古罗马建筑。 一层一层的阶梯环绕着,在每层阶梯上定满了十字架,上面竟全部挂着人皮!!! 密密麻麻的人皮在昏黄的火把中摇曳着,相互摩擦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救,那个同样沉睡了几千几百年的旋律,自周身的黑夜空气中传来,汇集到李阎的心里,又升到咽喉和唇齿之间…… 对!就是这个古老的旋律,就是这首神秘的声音,令血液和神经凝固,令世界万籁俱寂,令宇宙变为尘埃,化为一个微小的光点,蛊魂殿!。 李阎被这成千上万张人皮深深的震撼了,他没想到在南山别墅的地下,竟然会有一个人皮阴殿! 他快速的穿梭着,身上的怒意越来越浓,看着每一张人皮,有的蜡黄,有的白皙,有的甚至布满了皱纹,每一张皮仿佛都在向他哭诉。 突然,李阎瞳孔放大,全身一震!颤抖着说:“不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飞快的在人皮中穿梭,寻找着!眼前掠过一张张千姿百态的人皮! “怎么会这样!完了!来不及了!” 李阎恐慌的扒开一张张人皮! 扭头对着方龙咆哮:“快走!还有一个人!” “什么!?”方龙没听明白,反手一掌打昏了白衣男,抗在肩上随着李阎冲了出去。 森林里偶尔不知从哪里发出夜鸟的鸣啼外,到处都是死一般地沉寂。雾气笼罩在南山别墅的各个角落,即使是洁白的月光也无法刺破雾气的环绕,到处都阴蒙蒙的... 在这寂静幽冷的深夜森林里,唯独古老别墅中渗出的光芒如同黯夜中的那颗启明星一般。 “怎么了?”方龙不安的问道。 “我看到每个死去的人皮都有一个规律,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个规律,还要再死一个人!” “什么意思?!这个将死之人有什么特点么?” “这个人肚子很大!”李阎回过头看了眼骷髅:“二舅,你把这男的拉到屠宰场收拾了,然后来找我!” “烟给老子留下” 无声的夜,李阎站在山顶,俯瞰脚下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昔日的笑脸布满了冰冷,双瞳爆射出两道杀意,双手不停的颤抖着,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在停尸间的尸群里,陈妮看到慢慢剥下皮的林正儒,当时的她会是多么的绝望! 曹!尼!玛! 李阎感到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像突然中了敌人的埋伏,落入了最凶恶的罪犯的陷阱。 即便是陷阱,老子也要扒了你的皮! 脑海里不断浮现陈妮的那张绝望的脸,似乎将身体变轻,像羽毛一样随风飘浮,插上一对薄薄的翅膀,缓缓凌驾于城市之上,在数百米高的云端,鸟瞰底下这黑暗的城市。 闭上眼,俯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商场,宾馆,酒店,医院,广场,两个孤独的黑影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在哪? 究竟在哪!? 月光,继续被扼杀在浓云背后,这黎明前的黑暗,黑的让人安静,只留下他孤独地一个人,穿梭在漆黑寂静的街道里。 然而,东边的日出,终于来了。 “啊!死人啦!救命啊!”一声划破黑夜的尖叫从远处的一条窄巷传来。 该死!在那边! 方龙咬牙顺着声音望去,东北角的一栋百货大楼。 李阎飞快的在楼顶跳跃,穿梭着。 到了! 两个人站在二百米开外的一颗树上,把自己隐蔽在茂密的枝干中,静静的看着死去的女人,女人怀孕了,穿着一身孕妇装,挺着大肚子,脚上的拖鞋还在,侧倒在黑巷的出口,冰冷的尸体没有了半点生息,一旁的清洁工手忙脚乱的报警求救着,晨跑的路人也都慢慢的围观,有几个送孩子上学的大人赶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加快脚步离开。 “嗖~嗖~嗖~” 耳边忽然传来兮兮索索的声响,是谁?方龙警觉地压低身子,屏住呼吸。 “哎~是老子,你俩狗日的跑球那么快!”李阎一把拽起骷髅蹲在了树上。 “这尸体有什么问题?”李阎问道。 “老子咋晓得,就感觉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李阎挪了下身子,长时间的蹲姿让他感到腿麻,血液似乎都开始不通畅,不一会开来两辆警车,第一车人下来五个警察,快速的拉起警戒线疏导围观路人,保护现场,还一个拿着相机开始拍照。 随后的那辆车,一同下来五个人,凌天的眼睛瞬间瞳孔放大,林正儒! 身后还跟随者韩云,李军,王丽,王鸥。 林正儒皱着眉头,看着尸体,又看了看四周的监控,一旁的王鸥已经面如死灰,接连不断的案子,诡异的尸体,让他整整半个月失眠:“现场解刨吧” “恩”林正儒没有反对,围观的众人全部都被清赶到大街两侧,巷道的路口只留下林正儒五人。 王鸥戴上手套,口罩,仔细的对尸体面部,身体表面进行一一排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拿起解剖刀顺着肚子,慢慢的划开... “哐啷!” 王鸥颤栗的把手中的刀扔在了一边,林正儒等人赶忙围上前,这一看,让所有人都被击中了一道晴天霹雳!!! 一个婴儿,在肚子里躺着,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那蓝色的双眸,是陈妮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婴儿?而且连脐带都没有!”韩云惊恐的朝王鸥喊道,一旁的李军和王丽已经退到巷子口开始呕吐。 “草!怎么会这样!”李盯着那双深蓝的眼睛,手指深深的扣进了干枯的树干中,指尖的鲜血慢慢的流了出来。 “么得慌,屁娃,你仔细看,那婴儿是好多人的东西拼成的,好像是某种邪术,或是诅咒?在老子那个年代,好多人都信这个。说撒子投胎转世。用这个的心,那个的肺,组成一个娃儿,放在大肚婆里头,就能超度喽!” “老子超他娘的脚!” “李阎,你看那婴儿,应该是丁勇的血肉捏成的,体内的内脏,是韩光的,这脸皮和和眼睛,....他应该是用白衣男说的鬼术将死者进行重造,做成婴儿放在孕妇的肚中,不知道是怕报复还是为了超度。”方龙喃喃说道,眼睛盯着那婴儿一动不动。 “走吧。”李阎拍拍方龙的肩膀。 天堂太挤,我们就去地狱,即使荆棘密布,也不能后退半步! 方龙抹了把眼角,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掏根烟。” 李阎让方龙稍安勿躁,自己先回到市局,打听了下林正儒的去向,他去沈强的派出所询问小柳的事。 小柳和刘权威在被警察抓回来后,林正儒特意交代,他要参与,所以一直没有提审。 沈强第一次对老柳进行审讯,林正儒在一旁听着。 “柳昌盛,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偷东西。” “你偷什么东西了?” “在食堂偷包子。” “几点钟进的食堂?” “后半夜2点钟。”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做夜班饭的师傅刚下班。” “除了包子你还偷什么了?” “别的东西没偷,就偷包子了。”老柳小眼睛盯着沈强,肯定地回答。 “你放在床铺下的500元钱是哪里来的?” “那是我自己的钱啊!”小柳神情有点慌张。 面对审问,柳昌盛承认他夜里2点钟从地道里钻到食堂偷包子,可是他不承认他进入出纳室偷金柜里的钱。他坚持床铺下的500块钱是他的工资。 警察们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每个月只有800元的薪水,又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口,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呢!明明是出纳室的钱,连捆钱的纸条都带着出纳室的标记,明显是在撒谎。 “你家里怎么会有医院出纳室金柜里的钱?明明是你昨晚进到出纳室里盗窃了金柜,我们在出纳室里还发现了你的脚印。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什么?你是说出纳室昨晚被盗了?”小柳突然反问道。 “你装什么糊涂?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进入出纳室的,怎么打开金柜的?14万人民币巨款藏到哪里去了?” “14万人民币?我的天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小柳吃惊的尖叫起来。 “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这套鬼话。”沈强交还了一个眼色,给他来点颜色看看。 一顿暴打,小柳的小体格吃不消了,连连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全都招!” 小柳说他从食堂偷包子回来,在地道里意外地发现一个牛皮纸口袋,里面装着500块钱,他顺着地道口向上一看,发现是出纳室,他猜测一定是谁偷了钱藏在这里的,所以就顺手拿回家里。 “我真的没有进到出纳室,没偷金柜里的钱。”他可怜地看着沈强说。 他这时说的是实话。夜里他进入地道时他通过手电筒的光线已经发现地面上有一道一道的拖痕。他奇怪,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地道,难道还有人通过这个地道偷别的东西?现在听说出纳室被盗,联想自己检到的500元钱,他明白一定有人通过这个地道偷了金柜。 “说实话,坦白从宽,金柜钥匙在哪里?你怎么打开金柜的?谁是你的同伙?我们已经发现你的脚印留在出纳室里,证据确着,你抵赖也没用。” “真的是我在地道里检到的,我从没进过出纳室,再说,我没有金柜的钥匙和密码,怎么能能打开金柜呢?我这辈子连金柜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更别说开金柜了。关于脚印,我也不知道我的脚印怎么留在上面了。”小柳不停地争辩着。 其实这时他心里很明白,他明明在地道下面走并没上去过,怎么脚印会留到出纳室里呢?一定是偷钱的人在陷害他。最有可能偷钱的就是刘权威,他是出纳员,可以监守自盗。 “还狡辩,给他点厉害点的!” 这下子可让他吃不消了。 “唉哟!别再打了,我这次真招了。是出纳员这小子和我一起偷的,他有钥匙,又能打开金柜,他下班时故意忘记锁金柜,让我从地道口进去,打开金柜把钱装到牛皮纸袋子里,扔到地道里,再拖到防空洞里。” “钱呢?”警察问道。 小柳眼珠转了一转说:“他让我把钱放到防空洞里,他会来取走,说以后再分点给我。我因为缺钱花,就先偷偷拿了500元回家。” 他自以为自己聪明,编了一套圆满的瞎话。他觉得他只能这么说,如果他说是刘权威干的,和他没有关系,警察也不会相信,而且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还会继续受苦。既然他刘权威偷了钱还陷害我,干脆把他咬出来。 想到这里,他显得放松多了,因为他看得出,警察们对他的供词很满意,不再刁难他了,还给他端来一杯白开水喝。 他心里想,你们这些傻警察,怎么会死盯着我这么个小偷小摸的人呢?我会干这种大事吗?哼!肯定是出纳员这小子自己干的,他有金柜钥匙又有密码,钱肯定在他那里。好你个刘权威,你想嫁祸于我,我可不像这些警察这么愚蠢!这帮臭警察,我说真话你们不信,那我就编套瞎话,帮助你们这些笨蛋们破案,等破了案子也自然会还我个清白。 想到这里,他竟然感觉自己是个有功之臣,向警察们索要了一根香烟,坐到凳子上,吞云吐雾,显得很自在的样子。 柳昌盛这个人,很会爱自己,自私自利,也很会保护自己,每当遇到困难和危机时,他的脑筋灵活,会想出各种鬼点子。但是,小聪明有时也会误大事。 另一边的审讯,刘权威反问警察最多的一句话是:“没有钥匙和密码的人就打不开金柜吗?” 他想提示警察会不会有什么盗窃金柜高手不需要钥匙和密码就把钱盗走了。但警察们很清楚,像小柳这样的人,没有钥匙和密码,肯定打不开金柜,所以更加怀疑刘权威是老柳的同伙,甚至还是主谋。 “怎么没有钥匙和密码,你不是有钥匙和密码吗?”警察故意答非所问。 警察们继续加紧审讯,三个小时过去了,出纳员还是不认罪,小柳则死咬着他不放。 林正儒着急的看了下表。 老柳现在急于希望刘权威早点交待,他交待了自己就清白了。他的话还真起作用了,警察们真地下大力气来对付刘权威,几班人马轮流审讯,严刑拷打。 足足一个小时,刘权威已经面色苍白,无精打采,有气无力,问什么话也不回答,也不再辩解了,因为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自己管钥匙和密码,金柜被盗自然怀疑他。可是他问心无愧,他丝毫没有屈服的念头。 他嘴里嘟哝着:“你们冤枉我,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我要见局长!” “哼,我一直都在!”林正儒从门口进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刘权威面色惨白的看着林正儒,突然!目光阴冷无比:“呸!”一口浓浓的血痰喷到林正儒脸上:“草泥马,当我刘家吃干饭的么?”说罢眉心间一块菱形青印浮现。 林正儒身子一震,控制住心跳,擦了把口水:“这不是我的意思,你别跟我发火。” “去你妈的!管你背后是谁,你林家老子还不放在眼里。”刘权威恶狠狠的说到。 “听着,李家有后人了。”林正儒冷冷的说道。 “什么!!”刘权威愁眉紧锁,目露凶光。 “哼,所以,你和我在这发脾气没用。”林正儒不屑的看了眼刘权威。 “他叫什么名字?” “李阎” “所以你们已经开始了么?” “是的,很抱歉,把你扯进来” “草,现在呢?什么计划?” “你要死”林正儒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权威。 “呵呵,你林家真的在这世上活腻了吧,别说李家,我刘家踩你如踩蝼蚁般,这几日我压着火给足了你面子,你这是给脸上脖子啊?”说罢,浑身道气开始扩散。 “别!且听我说!”林正儒赶忙起身,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师姐已沟通过了,你只是假死,等事情一过,你可以用现在的身份重新出现,所有的机关工作和后事我都安排好了。” “假死?呵呵,你们林家就喜欢玩这种虚的。”刘权威不屑的鄙夷道。 “那就这么定了。”林正儒起身离去 “滚”刘权威淡淡的骂道,声音虽小,但完全可以传到林正儒的耳朵里。 骂完后,深深呼一口气,耷拉个脑袋,又恢复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几个审讯的人继续审讯着,开始时还以为他是消极抵抗,还在继续用点手段对付他,几个小时过后,发现他连一点挣扎和躲避的反应都没有了,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刘权威,别装死!” 一桶凉水泼过去,他头耷拉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审讯的人慌了,急忙把他往医院急诊室抬。 急诊室的医生翻开他的眼皮,发现他一个眼睛的瞳孔大,一个瞳孔小,怀疑他有脑出血,正准备给他做腰椎穿刺时,他突然没气了。 刘权威死了,被定了个盗窃罪名和畏罪自杀的罪名。 就这样,他不明不白地“死”了。 小柳听说刘权威死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哝着:“这下子我可完蛋了,你刘权威小子好狠呢,真的死了都不放过我,钱你盗走了,罪让我替你扛着,我冤枉啊!” 牛疆的完美盗窃计划很简单。那天夜里他把一点安眠药放到宿舍的暖水瓶里,宿舍里大家都是共用一个暖水瓶,喝了暖水瓶里的水,同宿舍的室友都睡得很香,因此没有人察觉他半夜里曾经离开宿舍。回来后他又有意地打着呼噜,吵得隔壁人不能入睡,甚至用力敲墙把同寝室的室友惊醒,为的是证明他自己2点钟到3点钟时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第二天早晨又及时把那些放了安眠药的水倒掉。 他在病理实验室工作,很容易把防空洞里老柳留下的脚印移到出纳室里,也很巧妙地把他自己的脚印和手印清除掉,而有意留下拖钱袋子留下的痕迹。他确定警察一定会发现那条暗道,并且会找到2点钟到食堂偷过包子的小柳。 他知道小柳这个人很诡秘,有些小聪明,夜里2点钟到食堂偷东西时肯定能发现地道里有袋子拖过的痕迹。一旦他知道金柜失窃,他会意识到这些拖痕是盗贼运送钱袋子时留下来的痕迹。但是,他明白得越多,他越脱不了干系。而且,小柳一旦发觉自己被人诬陷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出纳员,他很可能会咬住出纳员刘权威不放口。 唯一可怜的是出纳员刘权威,史记可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下场。对于这个完美的盗窃案,史记可似乎并没有感到骄傲,他觉得很多事情他都可以轻松地做到和做好,只要他愿意去做。 案子就这样在一瞬间被侦破了。 林正儒又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下午可是省级领导来开会,医院的事继续朝计划进行,虽然多了个棘手的刺,好在刺已经不再了,接下来,只需要收网了,想想,脸上竟扬起一丝难得的笑容。 东海市公安局,顶楼会议室。 门外的警车已经证实了今天来的都是省级领导,数量也不少,整个百人会厅座无虚席,林正儒正在台上做案情报告:“短短的一周时间!9.02,9.03,9.04,9.08,数起行为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在我市辖区发生!市民惶惶不安,凶手肆意猖狂,我市局在9.02第一起案件发生后,接到了省委,纪委,以及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迅速在第一时间内成立了相应的专案组。在侦破期间,竟然接连死人!死亡方式诡异,案发时间紧凑,目前我专案组已经对死者的身份,背景,以及生前的人际交往在进行详细的摸底排查,案件尚在进一步侦破中。” 今天来的可都是大领导,如果这案子破了,仕途将会更上一层楼!林正儒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 台下的公安厅姚厅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到:“老林啊!如今这个案子交到你手里,也是领导和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能把这个锅砸喽!要发挥你的优势,快侦快破!!” “好的,厅长,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林正儒回答道。 “你尽你姥姥的祖宗十八代!”一声巨大的嘲讽在大厅里回荡。 “谁?!刚谁在说话?!”林正儒皱着眉头拿起麦克风怒斥。 话音刚落,白光一闪而过,手中的麦克风被冰冷的骨刃穿定在了身后的媒体墙上,发出一道刺耳的破音。 所有人心中一惊,立马回头,台上的林正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额头渗出几滴冷汗,眯着眼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影:“你们是谁?” 两个人影步伐坚定的朝台上走去,边走边道: “南山脚下埋阴殿, 藏有人皮千万件, 一朝权倾千面脸, 藤枝爪牙布世间, 自导连环杀人案, 怨鬼亡魂何以还, 今日化魔来撕脸, 血染东海半边天!” 第四十三章:末日审判 铿锵有力的怒斥在百人大厅中荡气回肠! 林正儒站在台上,目光变得阴冷,嘴角不停的抽动着,看着李阎和方龙,咬着牙根切齿质问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 “哼!” 方龙冷哼一声,指着林正儒,朝台下的人大吼:“他!就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嘶!!” 沙哑却又铿锵的声音所有人到吸一口凉气!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有人敢在这种场合大闹?最后把目光都锁定在林正儒身上。 鸦雀无声! “你,你在胡说什么?还有你,小李,你说句话啊!这连环杀人案可是我一手管的!我怎么就成凶手了?”林正儒自嘲的苦笑着。 李阎摇摇头,冷漠的说:“出来!”。 话音刚落,深红色落地幕布开始慢慢晃动,咚的一声掉下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直直的摔在林正儒的脚下,白西装上布满了血迹,两只胳膊已经没有了,像一个巨大的蚯蚓扭曲着,抬起头,错综复杂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怜悯。 林正儒看到男人的瞬间瞳孔急剧增大,布满了血丝,鼻孔间倒吸一大口凉气,愤怒的咆哮让吐沫星子肆意的飞溅着:“他!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这人是谁?你不认识么?哼” “啪” 李阎打了个响指,“咚”的一下从天花板上掉下一个猪头! 随着掉落震动,猪头的脸竟裂开了一条缝。 “好,你不认识,那老子今天就把你的皮一层一层给你拔了!”说完朝猪头就是一脚,整张脸和头分家,一张被拉伸的脸慢慢的收缩,韩云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脸皮,直到最后一刻,脑海中一个照片闪过。 丁勇! “这张脸,你应该记得吧。”李阎冷冷的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么?那老子就慢慢的说给你听。 丁勇,2018年5月,在东海市的临近市区投标了一处地皮,预备筹建个市中心,你约他商议,劝他在本市进行建造,实际是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做打算,拉动整个城市的GDP对于市委来说都是不小的功劳,但被拒绝了。 你心存杀心,准备取而代之,步步为营,你算好时间,在9月2日的雨夜将丁勇引到南山别墅,杀死了丁勇,剥去了人脸,之后你让白衣男为你做了第一张人皮!在9月4日晚杀死妓女。 接着,你一手建立的网站虚有其名,韩光毕业后半年没有工作,多次在贴吧和网页中抱怨世间不公,被你发现,你在他的电脑里植入网站,韩光无意中进入,用女性身份注册了会员,你告诉他,你可以让她美丽,但会失去灵魂,失去自由,变成一个傀儡,只为你办事,结果,你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你网站背后隐藏的真相,韩光犹豫了,善良的他最终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并且如实的告诉了你他发现了秘密,但是你,在9月4日凌晨,狠心杀了他!并且将他的内脏烹饪分食给了房客。 谨慎小心的你却失策,没有想到死者韩光的房间内会有偷窥监控,房东的侄子这个不为人知的嗜好却将你的一切杀人过程都记录了下来! 陈妮那时候在监控中已经有所察觉,你时不时会扭脖子这个小动作,她回去后不安的给方龙发了条短信,告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方龙却压根没有收到,因为那条致命的短信,已经被你拦截了,你知道如果后期对监控视频进行解分,你必将难逃,很可惜,方龙察觉到南山别墅有问题,他发现了你,但却逃了出来。 你发现方龙的手机信号朝市局在不断前进,你知道事情有可能败露,于是9月8日10点45分,你在停尸间杀死了陈妮! 你命令改头换貌的徐哲杀死了袁雨菲和韩玲玲,起初她们只是进入了网站,死毫无价值,你却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把柳朝中的尸体放在宿舍,成功的把我引向牛疆的身上,你早就摸透了牛疆的心性,暗地安排人一路让他心里扭曲,最后陷害柳昌盛!再一次让我确认牛疆就是凶手,你这招移花接木非常好。 为了加快你的计划,你让徐哲在养猪场杀死了王所长和他的情人,你刻意让案件变得错综复杂,误导法医,让韩云把枪口转向团伙作案,作恶手段弄得人心惶惶,你和徐哲不断的计谋,策划,换脸! 实际上,9.04的夜里,根本就是一个傀儡在披着林正儒的皮!而你,却在杀人!分尸!抛尸! 你将视频发到拯救网站,包括杀死王所长,你挑战着法律,刺激着每一个被捆绑的傀儡。 你将陈妮的脸,丁勇的肉,韩光的内脏,捏造成一个婴儿。今天清晨6点55分,杀死了一个正在怀孕的孕妇,取出腹中的胚胎,将其换之,埋下诅咒,防止亡魂索命,你根本就不是林正儒!你就是那个披着人皮的女鬼!我不知道你练的什么鬼术,有什么目的。 老子只知道林正儒早他妈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披着他的皮,这些年自己杀人,自己破案,你表面履立奇功,暗地里却打着“拯救”旗号发展自己的触角,谋权夺利!残害人间!你利用鬼术偷天换日,他们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表,暗地充卖着灵魂,你用恐惧镇压着她们,用人皮诱惑着她们,但你可曾想过那些活着的人,那生不如死的痛苦!那九泉之下的怨灵何以安眠!回答老的问题,林!千!惠!” “咚!” 李阎的话如同一把重机枪,扫射着所有人的心! 他们无法理解李阎口中的千面人是什么意思,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正气凛然的公安局局长会是杀人凶手? 只有王鸥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林正儒拍着手摇了摇头:“呵呵,你煞费苦心编了这么长一个灵异故事,谁会相信?你有证据么?” “嘴硬是吧,啪!” 一个响指,空中缓缓的飘下两张人皮,刹那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皱巴的人皮,尤其是姚厅长,因为其中一张人皮,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唰!” 李阎挥手指向人皮:“这,就是你接下来的打算,一张人皮,是凶手,而另一张,就是你即将杀死的厅长,你会取而代之!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满足不了你的虚荣心!” “什么!!” 姚厅长此时脸色开始发紫,眼前的这个林正儒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早已视他为心腹! 然而他要杀了自己?!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皮!看着那张皮,他感到身后的冷汗从脚后跟窜到了后脑勺,眼前一阵晕黑,胸口闷慌的喘不上气。 李阎看着面色发青的林正儒,眼中投射出两道冰冷的紫光:“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审判!人体生物学导论,第二卷:骨摹!” 话音一落,二人散开。 方龙从背后抽出一卷画像,一跃跳到林正儒侧身的台桌上,单指扣住系带一抽,“唰”,一尺八宽的画像落地展开来,方龙在画像前摆上香炉,点燃三束镇魂的天木藏香,接着在四角点起四个鲛油长明灯,用墨斗拉出红线,以长明灯为支点,围成了一个大圈。 李阎跨步走进圈内,双指夹住画像,将灵力慢慢的凝于指尖注入画内,画纸开始隐隐约约浮动,一时间慢慢浮出了一尊雕像,乍看既不是将军也不是武士,竟然是穿戴着盔甲的妖魔鬼怪!青灰色石料,头盔底下的脸庞是无比狰狞的面容——睁着铜铃般的大圆眼睛,朝天的鼻子和胡须,嘴里露出尖尖的獠牙,威风凛凛地顶盔贯甲,手执八丈龙矛,如护法武士保护神道。 回想起自己三个钟头前,在空白的纸上憋了二十分钟写了“李老三”仨大字没把方龙气死,俩人一路狂奔,最后找了个白店临摹出这幅画。 接着,朝天怒吼,空中掉落一根白骨和七颗牙齿。 右手骨刃横握,手腕一抖,注入灵力,七颗牙齿排成一列,一阵叮呤清脆的响声过后,笔直挺起来,乍眼一看,半尺长的白骨剑上牙齿不停的颤动着。 李阎举起白骨剑,眉宇间没有半丝感情: “我占人间一间房, 半间租与阎罗王, 地狱审判七宗罪, 天下邪魔谁敢挡!” 话音刚落,森白的牙骨包着紫色灵气瞬间飞出,直击在林正儒胸口,发出一声闷响,林正儒一口鲜血,身后一丝暗蓝魂魄被打出体外,瞬间消散。 “这第一枚老子破你三魂之胎光!你滥杀无辜,天理难容!!地下泉源竭,草木俱不生!” 说完一个转身:“这第二枚破你三魂之爽灵!你蛊乱人心,为乱世间!死罪难逃!破!” “嗖!!” 骨牙如离线之箭,正正射在林正儒的眉心。 “啊!” 一声惨叫,林正儒双膝跪地,双手捂着额头,缝隙间那双眼睛已经变得阴冷无比。 “哼” 李阎冷漠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林正儒:“这第三枚老子破你三魂之幽精!!你谋权夺私,作恶多端!魂不亡也!破!” “唰!” 又一声痛苦的哀嚎!巨大的魂魄从体内飞出,林正儒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整张脸开始慢慢的溃烂,三魂破灭,此命不久矣。 “我要杀了你!!!” 瞬间!林正儒抬起头,狰狞的面孔挤成一团,嘴角的鲜血掺杂着口水浑浊不堪。 李阎冰冷的摇了摇头:“我终于知道鲁迅的那句话,一个人面具带久了,想要摘下来,除非抽筋断骨!哼,林正儒,不,林千惠,老子今天一定把你的皮一层一层的剥下来!” 音落,白骨剑直指天灵盖:“这第四枚打你七魄之尸狗,你捏婴转世,恶灵渡魂!利用鬼术作恶多端!破!!!” 白骨穿杨,重重的射在了天灵盖! “啊!!!!” 一声惨叫,脸上的皮开始脱落!露出一块一块的白骨,整张嘴一排齐刷刷的獠牙! “啊!鬼啊!救命啊!!” 台下的人看到林正儒脸上的皮竟然掉了,一时间整个大厅哄乱不堪,惨叫连连,争先恐后的朝门外跑去!! “李阎!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啊!” 林正儒凶横的站起来,猛的跃起朝李阎扑来,那腐烂不堪的脸恶心至极! “咚!” 眼看着即将扑倒脸前,方龙原地跳起,一个回旋踢,重重的踹在了林正儒的脸上,这下,整张皮都掉了。 “哟,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林女士” “李阎,我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林千惠发疯一般在地上咆哮着! 李阎依旧纹丝不动:“这第五枚我杀你七魄之伏矢,你剥皮抽筋,神怒鬼怨,让东海苍生不得安宁,今日灭而诛之!众生多结冤,三世报不歇,给老子破!!” 骨牙竟直直的飞入林千惠的嘴中,一口黑血喷射而出!身上黑气直冒。 “你这畜生!连三魂七魄都黑了!还敢为非作恶!” 李阎一声怒吼:肉瘤!给老子来点劲儿! 身上紫色灵气喷涌而出:“这第六枚老子打你七魄之雀阴!你不顾在世人的痛苦,为了自己的前途恶稔祸盈!如此罪行当千刀万剐!破!!” “咚!” 林千惠白眼一翻,朝后跌了过去。 “这最后一枚,打你七魄之吞贼!因为你杀了陈妮,老子要让你魂飞湮灭,以祭她在天之灵!” 双指注入灵力,夹住最后一颗骨牙。 “唰!”指尖一弹。 林千惠惊恐的看着飞来的牙齿直直的打入自己的眼球,瞬间出现一个漆黑的洞! “呜啊!” 她痛苦的抱着头,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硬生生的撕落,渗出一滩漆黑的血。 “接下来,这最后三魄!” “不,不!不要啊!!!” 面部全非的脸上一个漆黑的窟窿,血红的指尖把头皮抠的纵横交错,乌黑的血流在脸上。 “晚了”李阎淡淡的说到。 眸若冷电,莲步生风,一个掠影滑到鬼像身后,灵力至于手掌,单手一拍! “骨摹!给老子出来!” 画中鬼像身上符文四现,爆发出绚烂的光芒,一个两米高的青面獠牙盔甲鬼将从画中走了出来! “给老子杀了他!杀啊!”李阎指着林千惠大吼。 青面鬼将站在原地,慢慢的扭过头,头盔中两道渗人的阴光:“你是谁。” 啥? 李阎纳闷的站在一旁,对视着鬼将,这特娘的不会又是坑吧!说好画啥出啥么!这玩意应该听自己话,恩恩。 稍作安慰,李阎轻咳嗓子:“我是你爹,孩儿乖,给老子戳死她!” “噗!”方龙赶紧扯到了一个安全点。 “小小道士,竟敢如此无礼!哼~”顿时,台上一阵阴冷的气波扩散开来,方龙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手掐着,强大的气场让他喘不过气。 “啪” 火苗在空中来回摇曳。 李阎淡定的嘬了口烟,伸出两根手指:“大个子,听着,一,老子不是什么狗屁道士,这些破玩意老子也用不着,要不是尝尝这第二卷功法,你丫的还不知道在哪凉快着呢。二,你是老子召出来的,没错吧?” “所以呢” “要么听老子的,要么,老子杀了你。”一口浓烟在空中飘散,像个慢慢张开的鬼爪。 真该死,这时候了还要给自己多个敌人,方龙愤愤的看了眼李阎。 “哈哈!哈哈!”青面鬼将“咚”的一声将长毛砸在地上,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好猖狂的小子!要不是我今天赢了点,你这会儿早去阎王庙了!哈哈~” 啥?赢了点? 李阎挠挠头:“喂,老哥,你刚说赢了点啥意思?你们那还赌博啊!” 鬼将没有理会,鼻孔轻哼。 “要不这样,你小露两手,小爷我给你弄点零花钱如何?”李阎飞飞眉毛。 “额...”鬼将皱了皱眉,方龙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在犹豫,赶忙插嘴:“五百亿!冥币!” 鬼将顿时张大嘴巴,单手一挥指着方龙:“骗人小狗!” 狰狞的面孔怒眼一睁,大喝一声,宛如戏中将军:“杀~~~~~~~呀~~~~~~!”一跃而起,挥起那八丈龙矛冲着林千惠刺来!! “这一刀!刺你七魄之非毒、除秽、臭肺!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李阎青筋暴起,扬天怒吼! “咚!!!” 只见八丈龙矛一分为三,直直的插进了林千惠的体内,鬼像单臂一抖,虎躯一震! 林千惠魂魄连同肉体瞬间被撕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看着一地的尸块和黑血,李阎平复着胸口的呼吸,思绪万千,许久,长长的呼口气,转身说到:“结束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方龙大喊。 李阎猛地回头,地上的尸体一块块的开始蠕动,竟慢慢的融合着! “草!”李阎狠狠的盯着慢慢爬起来的林千惠。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李阎,你怎么了?”林千惠全身上下如同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乌黑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像一具血尸。 该死! 这畜生三魂七魄都灰飞烟灭了怎么还能这样!李阎牙齿咬得咯吱响。 “喂,你小子究竟什么人?惹上这么个东西。”鬼将低头看着乌黑的血尸。 “弑魂街,李阎。” 第四十四章:罗刹门 “弑魂街?”鬼将虎躯一震,幽瞳略过一丝惊讶。 “对,你知道那儿?”李阎抬头问道。 “恩,听说过,据说那地方凶的很。” “凶?”李阎咂咂嘴,纳闷这烂巷子有嘛凶的? “那这玩意儿呢?”鬼将抬手指着面前的一堆血肉,皱了皱眉。 “哼!这玩意。”李阎鼻尖轻哼,目光凶狠的瞪着女人,一字一顿的吐到:“蛊,魂,殿!” “蛊魂殿?”鬼将明显有些震惊,回头盯着李阎。 “咋啦?你又知道了啥了。” “这当然知道,离我不远。”鬼将点点头。 “啥玩意?离你不远?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打哪来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咋把我弄出来的!” “......” “哼,算了,说来话长,几百年前蛊魂殿在阴府就存在了,在人间他们是画皮一族,光天化日,他们扮演着不同的职业,总之像这样的家族很多,在阴间根深蒂固,阳间都是千百年的秘术世家,光鲜亮丽的阳间职业配着阴间的根枝,阴阳相沉,祸乱世间。” “草他妈的,这狗日的根还扎的那么深!呸!你们那也没个管事的么!”李阎咬着牙,气愤的抱怨道。 “哪能管得过来啊” “草!那就这样让这群畜生祸害百姓?” “你的意思呢?” “管得着也好,管不着也好,干老子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但今儿我就要揍他!” “凭你,哈哈,恐怕你脸蛊魂殿的门都找不到,你根本不行。”鬼将摇摇头。 “不行?哼,那又怎样?”话语间,李阎免起袖子,双手一拍,骨肉快速融合,嘴角淡淡吐道:“青面老鬼,你听着,老子不管他是啥蛊魂殿还是慈宁宫,什么阴间扎根阳间祸乱的,打老子的主意就是不行,杀兄弟的媳妇就是该打!!!” 话音刚落! 紫色灵气迅速凝结,无数的分子在指尖暴躁的旋转着,形成一个碗口大的紫灵弹。 “华尔兹,瞬狙,破!” 紫光闪过,血尸在触碰到的一刹那,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尸块在紫火的灼烧下不停抽动,竟还在慢慢往一处聚集着。 “该死!”李阎发现这林千惠像是个不死之身,大卸八块,四分五裂都毫无作用。 “紫幽火?”青面鬼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怪不得能召我入世。” “啊?你,你知道这玩意?给我说说呗!” “.....”鬼将收起长矛,一巴掌拍在脑门,满脸委屈的看着李阎,他妈的,好歹我也是十三煞鬼,被一个智障稀里糊涂弄出来,感觉好失落... “你听着,小鬼,这玩意不是你能解决的,他身上邪气太重,你方才击破他三魂七魄按理说应魂飞魄散,但他看上去这般,和蛊魂殿的鬼术脱不了干系,在下面我就听说那些家伙邪乎的很,既然你有紫灵火,和我双拳相击,以后感受我的魂力召唤即可,我再教你另一个能召唤的好东西。” “呀!听起来不错,来!”说完李阎抽出两根骨头融在右手,巨大的拳头朝鬼将抬去。 “哼~有趣。”鬼将看着拳头抿嘴一笑。 双拳相撞,紫灵气和黑魂力慢慢相融,他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剑谷上刻了一个符文,符文间写着一个“青”字。 脑海中一束强光后,一道气势磅礴的大门立于眼前。 “看到了么?把那扇门画下来,试着召唤” “太难了,就闪了一下下。” “快画!等会这玩意指不定又变成什么东西!”鬼将呵斥道。 “好烦!”收起拳头,李阎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方龙赶忙把画卷重新打开。 嗦着笔头,李阎愁眉苦脸的在纸上划了一个框。 血尸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身上的紫色火苗还在滋啦作响,体内的邪气明显比之前更重,整张脸腐烂不堪。 “哈哈,哈哈!李阎,我要慢慢品尝你!”说完竟踏地跃起朝李阎迎面扑来! “放~~~~~肆~~~~~!” 青面鬼将一声长喝!瞪着铜铃般的怒眼,双手一挥,长矛竖劈,滋啦一声,血尸整个胳膊滋着黑血在空中画出一朵盛开的玫瑰,掉在地上抽动两下后,开始往本体慢慢移动。 “哈哈哈哈!你怎能杀得死我啊!”血尸狂妄的笑着,整个眼睛已经拖出了眼眶。 “拿命来!”鬼将被激怒了,挥起长矛杀了过去。 电光火石,一鬼一尸杀红了眼,漫天尸块飞溅,血尸不断的倒下,再爬起,不论劈成什么样都能再站起来,而且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该死! 鬼将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林千惠,猛地扭过头,朝李阎大喊:“好了没!” “好了!”李阎大吼一声,拉开画卷:“刚才的老子没记住!在我记忆里,就记着一扇门!那就是老子家的门!啊!!” 一声怒吼! 全身紫灵气爆出,刹那间注入画卷:“给她娘的老子出来!!!” “咚”! 一声巨响,整个画卷被震的粉碎,一股黑气冉冉升起,悬梁上的二舅不由皱起眉头,正要打看,黑气由内而外突然扩散,像开启了一个时空之门,轰隆一声巨响,硬生生的掉下一个五米高人脸拱门,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拱形门上人脸面色凶煞,络腮胡双目怒睁,满嘴獠牙。 怒张的嘴巴形成一道门,齿间锁链交错,嘴中一片漆黑,定眼一看,泛着无数红点,散发着贪婪的渴望,渗人的尖嚎从门内呼啸,无数条胳膊争先恐后的朝外抓着,乌黑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嘴,嘴间的獠牙不断的滴着黑血! 鬼将怔怔的看着拱门,慢慢的把视线挪向李阎,喃喃的说道:“九幽生黑雾,立现东海山,六洞乾明朗,幽狱重门开,罗刹门!!!” “厉害么?”李阎眼睛一亮。 “恩”鬼将点了下头,面色有些不安。 “那就成,小的们,给老子上!”说完一把扯断铁链! “慢着!” 鬼将一声大呼却为时已晚,数以百计的黑猴子冲着血尸就铺了上去,拼命的撕咬着,啃食着,贪婪的让自己的嘴长到最大,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鬼将看了眼身边的李阎一脸食欲大增的模样,呵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啥!这是恶鬼啊!” “知道啊,看他们饿的。” “是下地狱不能投胎的玩意儿!一辈子关在囚牢,受皮肉寒火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这?”李阎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心痛:“那他们这辈子都..” “地狱三十六罗刹,每个罗刹门里都关着永世无法超度的恶鬼。” “这样啊。”李阎低头若有所思。 “这些玩意没有思想和情感,以后还是少用。” “恩,对了!我怎么把你和他们收回去啊?” “...用灵力。” 李阎点点头,走了两步,他看到林千惠的整个身体被啃咬的只剩下白骨,好像黑猴儿并不满意,磨牙声在耳边响起,一块块骨头开始被啃食。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百鬼中不断地变换着不同的人脸:“李阎,来日方长!哈哈!哈哈哈哈!” “畜生!你究竟残害了东海多少无辜的性命!”李阎冷冷的看着那被恶鬼逐渐吞噬的脸,突然,身后一道黑影擦肩而过,直直的扑向的恶鬼中! “给我滚开!我要杀了他!!!”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咆哮,一个男人发疯般扒着黑压压的恶鬼,好像自己是其中的一员,拼命的找寻那最后的残羹。 “方龙!”李阎猛吸一口凉气! “快收!他会被吃掉的!”鬼将大吼! “啊!!”方龙的胸膛被刺进一根黑爪,新鲜的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无数的黑猴瞪着血红的眼睛不停的颤抖,兴奋的獠牙相互碰撞。 看到最后一块骨头被啃食,方龙顾不得胸前的疼痛,抬起头,猛猛一头撞在恶鬼上,顿时鲜血直流,恶鬼被装的满地打滚。 “曹尼玛!那是老子的食物!我要杀了你!”白皙的瞳仁挂满了血丝,像一个首领,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 那数百只红瞳黑猴儿竟呆滞了一秒! 仅仅一秒,无数黑爪扑面而来! “收!” 眼看着黑爪将要触碰,一道紫光划过,黑压压的恶鬼连同身边的青面鬼将瞬间消失不见。 罗刹门脚下浮起一圈黑雾,慢慢的沉了下去,顷刻间,大厅变得空空荡荡。 李阎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把搀住后倒的方龙:“方龙!你怎么样!” “痛!胸口好像扎东西了,嘶!”喉咙一口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李阎着急说着就要背起方龙。 “不,不,先去,去里屋,有急诊箱,咳咳。”胸口的剧痛让方龙每次呼吸都感到困难。 “好,好!我这就去!二舅!” “咚”! 地板被砸了两个大坑,骷髅慢慢的搀着方龙躺下,难以察觉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方龙,笑了。 李阎进屋果然看到一排急救箱,估计是会议室怕意外备用的,提起一个就往外走,临走前,看到桌角放着半瓶酒,一把提上就往外冲。 二舅接过医疗险,打开,手术刀,酒精,镊子,一脸无助的看着李阎。 “我来!” 方龙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眉宇间透着一股坚定的信念,李阎心里一震,慢慢扶起他靠在自己腿上。 方龙喘着气,看着李阎的另一只手:“那是?” “要么?” “打开。” “这”李阎把半瓶高粱酒递给方龙:“准备用这个麻醉么?” 方龙嘴角微微一笑,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他整个脸皱成一团,拿起那半瓶高粱酒,一口咬掉盖子,开始往下灌,一口气足足灌了半瓶,大喊一声:“爽!” 一口毛巾塞到自己嘴里。 用酒精和碘酒消毒之后,右手握着手术刀,轻轻切开胸前的伤口。 鲜血顿时奔流,方龙紧紧咬着毛斤,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痛楚仍然撕裂了他的神经。 手术刀一直插入肌肉深处,才找到那枚该死的东西。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换用夹子钳紧它,用力拉出了肌肉组织——连带鲜血与少许的神经,扔进了医用托盘里。 一颗锥形指甲。 整个过程虽然只有几分钟,痛楚却是难以想象的,简直是用钢铁做成的血肉。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只靠着半瓶高粱的酒劲,就给自己进行了外科手术,并成功取出,要是换作普通人,别说是得痛得休克过去,光自己看一眼就活活吓死了。 终于,方龙吐出那条带血的毛巾,几乎已被牙齿咬烂了,毫不顾忌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传遍整个百人大厅,仿佛那消失的林千惠都要被惊醒了。 一个钟头后,方龙身上的疼痛开始慢慢的减轻,脸色也逐渐的恢复,李阎找了瓶水,方龙一口气灌下,摇了摇头,这酒醒的也差不多了,尝试着慢慢的站了起来:“哎,李阎,给你添麻烦了。” 李阎没有说话,支着腿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一巴掌打在方龙的屁股上:“咬的好。” 方龙的眼眶慢慢的红润。 二舅眉头一皱,抡起两人的头朝着自己脑壳儿就是一下! 三颗脑门碰撞的瞬间,李阎仿佛来到了夏威夷,成群的鸟儿围着自己打转。 “你俩龟儿子给老子记好,从今往后,么得哭,哭有撒子用?所以,你要么强,要么笑!” 方龙:“我会变强的” 李阎:“二舅,你看那只雄鹰~” 走出市局,方龙回头了眼停尸房的位置。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仿佛看到了陈妮,孤独地一个人行走在寂静的街道,带着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光倾泻在她的头发上,洒向淡蓝色的警服。 她抬起头唱着,歌声飘荡在空旷的星空下,似乎这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也包括每个沉睡的灵魂、天使抑或恶魔。 某种声音从心底响起,似乎将她的身体变轻,像羽毛一样随风飘浮,插上一对薄薄的翅膀,缓缓凌驾于南山别墅之上,在数百米高的云端,鸟瞰底下这灯红酒绿的城市,和曾经存在过的芸芸众生。 昏暗的路灯照耀着这座城市,勾勒出黑色的冰冷轮廓,举头仰望只感到威严与阴森。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梦是氢气球,向天外飞走,最后都化作乌有。 一个人在梦游,像奔跑的犀牛,不到最后不罢休,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爱与恨纠缠不休,我拿什么拯救,当爱覆水难收,谁能把谁保佑,心愿为谁等待,我拿什么拯救,情能见血封喉,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咱们现在去哪?”方龙侧过脸看着李阎。 “去医院,林千惠的阴谋还没有结束。” “什么?”方龙一紧张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李阎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根烟,看着医院的方向:“牛疆死了,却又活着。” 第四十五章:怪胎 军区医院,后山花园。 “水儿,水儿,你听我解释……”李阎满脸无辜的看着冰山美人,身体扭的像根海草。 “我不听!”水儿黛眉轻皱,嘟着小嘴。 “水儿,那天真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全身都是林正儒安的窃听器,没办法啊!你不相信,你问我的心!” 肉瘤:“他说你胸小。” “你!哼~”水儿脸上一抹红晕,扭身不再看李阎。 “挖槽!你瞎嚷嚷个毛啊!水姐~水姐!”李阎围着水儿打转,急的满头大汗,水儿就是不愿意看他。 真操蛋,平时也不多学学怎么撩妹,这下连哄都不会哄,闲了一定和方龙多学学,方龙?对了! 一个深呼吸,李阎上前扶住水儿双肩,面色无比凝重:“水儿,你听我说,那晚方龙在没找到证据之前,我只能演一场戏,你说的没错,这个牛疆根本不是我们见到的牛哥,但逢场作戏,这林正儒老奸巨猾,我又不能拆穿,所以,所以你问方龙,他可以证明!龙哥!” 咦? 人呢? “这龟儿子看到冒出来个女娃儿就晕了过去。”二舅说完一脚踩到方龙脸上,灵活的把脚拇指放在方龙的人中处一个劲的摩擦着… 哇~这是三百年前的味道。 李阎同情的看了眼这货,深怕他再也起不来。 “咳咳~”方龙咳嗽一声,脸皱成了个包子。 李阎惊喜的一个健步扶起方龙:“龙哥!快告诉她!我们那天在演戏!” 方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着水儿的背影,又把头扭向李阎,那充满复杂的眼神配着颤抖的嘴唇,缓缓的吐出四个字:“我…曹…尼…玛…” 好熟悉的一幕。 “方龙!方龙!你咋又昏过去了!”李阎脱了鞋子准备开始上脚。 “滚开!要老子的味道才行!” “放屁!你孜然味太重了!” “……” 水儿无语的摇了摇头:“好啦,你们再别吵了,其实,你那天发完火,我就猜到了。” “真的?”李阎激动的一撒手,方龙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嘴角一丝白沫。 “额,他…” 水儿担心的看了眼方龙,郁闷的说到:“是的,你走后,我难过了很久,我觉得你会相信我,可是你却那样做,后来我一个人想了想,你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就告诉自己,等你的解释。” “天呐!”李阎幸福的眼泪汪汪:“水儿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哼。” “……” 片刻后,四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从一开始的火车站,到死亡列车,进入神秘恐怖的蛊魂殿,最后牵扯到连环杀人案,林千惠都一步一步算计好,这场无线的阴谋目的究竟是什么?蛊魂殿究竟还藏着多少林千惠? 也许真相就在这医院里。 “水儿,去把这货给老子踹醒!抱着尸体还睡的挺香?”李阎提着箱子和方龙两人猫在半山上,透过玻璃观察着。 “咚!”的一声巨响,牛疆重重的从停尸床上栽了下来。 一个劲儿的喘,阴冷的湿气伴随着福尔马林特有的味道充斥着大脑。 我怎么了?又做梦了么? 牛疆一把拉开门冲出去,跑到宿舍使劲的摇晃着吴亮。 “谁啊?”吴亮翻起身,一脸抱怨。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 “没有啊?牛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奇怪了……”牛疆裹了裹军大衣喃喃自语。 “哎呦!我的哥!你赶紧睡吧,这都几个点了!” “嘿嘿,好” 牛疆回到了停尸间,又瞅了瞅里面,摸了摸屁股,耷拉着头朝宿舍走去。 刚躺下,被子还没捂热,急诊室接受了一个女病人,26岁,嘴唇紫绀,气喘,咳嗽,咯血,可能是由于严重的缺氧,有点昏睡状态。 恰好陶主任值班,他马上给病人吸氧,建立了输液通路,一边检查身体,一边向家属询问病史。 “我是陶主任,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我们都是病人的家属。” 一个大约50岁左右,穿着一身西装,有点发福,带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和两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妇女神情紧张的围在陶主任的身边。 “你们谁了解病情,她是几点钟发病的?从前身体如何?生过心脏病吗?” “她是吃过晚饭半小时后发病的,就像现在这样,气喘,嘴唇和脸孔发紫。我一看她的情况不对劲儿,连忙把她送到医院来了。她从前没有诊断过心脏病,也没生过其它病。”穿西装的男人说道。 “你是她什么人?”陶主任看着这个有点面熟的男人问道。 “我是他的丈夫,她是我的四姨太,袁鑫,怀孕五个月了。” 男人很大方地介绍说道:“这两位是我的二姨太和三姨太。” “啊?姨太太?现在还能一夫多妻么?”陶主任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猛地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您面熟,您是大名鼎鼎的化工大王杜勇康先生吧?” 陶主任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中年男人是永丰化工国际实业有限公司的大老板,经常上报纸的公众人物,祖祖辈辈都是大家族,有个三房四太的也算正常。 “鄙人正是杜勇康。陶主任,请问我太太病情如何?” “是啊,她的病危险吗?”二姨太和三姨太也焦急地问道。 “杜先生,您这位太太的病情很重,从我的检查结果来看是急性心力衰竭,有一定生命危险,肚子里的孩子很难保住了。我们已经给她注射了强心剂和利尿剂,正在观察效果,已经打电话请心内科专家会诊了,专家一会儿就到。” “谢谢你,陶主任!请不惜一些代价,尽力抢救她吧!她肚子里还有个五个月的胎儿呢。” 杜先生坐在床边,拉着四姨太的手,焦虑地望着她。 二姨太眼含着泪水站在杜先生的旁边,三姨太看到杜先生拉着四姨太的手,板着脸把头扭到另一边,能看得出来她平时和四姨太争风吃醋。 “我们尽全力抢救,您放心!”十几分钟过去了,强心药物起作用了,四姨太的病情逐渐好转,喘气不那么费力了,嘴唇也有了红润,神智也清楚了。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杜先生,二姨太和三姨太,她没有说话,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哭泣起来。 “亲爱的,别委屈了!你的病会好的,别着急!”杜先生小声的安慰着,他似乎很疼爱四姨太。 听到他说出“亲爱的”三个字,三姨太的脸色更加难看。 “哼!”她鼻子里发了极不服气的响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三姨太的表情和态度杜先生看在眼睛里,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三姨太是个大醋罐子,欠缺涵养,有什么事脸上都会表现出来。 陶主任站在一边为袁鑫数着脉搏,脉搏比刚来时慢了,也整齐了,看来病情见好,他也放心了。 他仔细打量着已经苏醒过来的袁鑫,她脸色渐渐红润,短发,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尖尖的鼻子,天生长得一副美人坯子的容貌。与身材臃肿的二姨太和高高大大的三姨太相比,她的身材显得那么娇小。 不用猜他就看得出来,杜老板一定最喜欢四姨太。 心内科会诊的专家来了,再次询问了病情,又给她检查了心脏和肺。 医生说:“她的肺里还有一些湿罗音,看来这次发病确实是急性左心衰。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严重心脏病的人来说,突然发生这么重的急性左心衰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我考虑是妊娠性心脏病,还是请妇产科会诊吧。” 心内科会诊医生建议把病人转到心内科病房,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妇产科的专家也来会诊了,她拿着听筒听着胎心音。 “现在胎心跳动还正常,看来胎儿没受到太大的危害,但是根据她这次急性心衰的严重程度,继续怀孕风险还是很高的。如果以后再次发生急性心衰,大人孩子的安全都很难保证,所以还是建议终止妊娠。” “你的意思是小孩保不住了吗?”杜先生关切地问道。 “如果再发生这么严重的心衰,恐怕大人小孩都难保了。”妇产科医生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终止妊娠吧,还是要保大人的安全。”杜先生决定道。 “是啊,有袁鑫你人在,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吗!”二姨太安慰四姨太说。 “我看还是做掉了吧,你这病呀,说不定就是这个孩子给你带来的!”三姨太幸灾乐祸地凑了过来,说着风凉话。 杜先生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三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要是惹老爷生气了,能有你好果子吃吗?!”二姨太把三姨太拉到一边悄悄地训斥她。 “我说的是实话。”三姨太不服气的低声嘟哝着。 “黄丽丽,你出去,不要呆在这个屋子里!”杜老板生气地说道。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三姨太扭着腰走到病房的门旁。她非常嫉妒袁鑫,特别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妒忌得发疯。 她没有生育过,原本以为是杜老板的问题,可是现在袁鑫怀孕了,让她感到理屈,在这个家里抬不起头来。 刚刚看到四姨太脸和嘴紫得那么重,以为她马上就要死了,心里暗自高兴,可是,没想到她又活过来了。 “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不做人流!”袁鑫很坚决地反对。这孩子确实是你的骨肉,你还不信我吗?难道你真的要逼我死吗?” “医生,她天生就是一个脾气倔强的人,你劝劝她吧。”二姨太恳求妇产科医生。 “袁鑫,先不要说这些气话,你还是要听医生的话,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杜先生看了一眼妇产科医生,对四姨太说道。 “这样吧,先住进心内科病房检查,如果没有严重心脏病,再继续妊娠。”妇产科医生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 看到袁鑫病情好转,又不同意终止妊娠,三姨太阴沉着脸扭头离开了医院。 杜老板包下了心内科的一个房间,科里安排了一个专门特护,二姨太和杜老板亲自陪在床前。 自大姨太病死后,二姨太顶替了大姨太的位置,主持家里的事务。 当晚,袁鑫睡得很好,第二天早晨她神情气爽,与健康人差不多了,她想散散步,可医生护士不放心,不让她下床。 早饭前,杜老板一直陪着袁鑫说话,可是袁鑫似乎很不开心,一直没开口。 杜老板显得有点儿生气,早早就回去了。 袁鑫伤心地流着泪水,二姨太不停地劝解:“好了,四妹,你也知道老爷最疼爱你,他是真心对你好。你应该理解,他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四姨太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 家里送来的早餐很丰富,稀饭,面包,荷包蛋,还有一些小菜。袁鑫虽然有些饿,可是心事重重的她什么也不想吃,最后,在二姨太的劝说下才勉强喝了一碗稀饭和吃了个鸡蛋。 早晨八点半,心内科医护人员的早交班刚刚结束,袁鑫突然再次发病了,呼吸困难,胸闷,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唇发紫,口里不停地咳出血性的泡沫痰,明显的急性心力衰竭发作。 医生护士紧急抢救,吸氧,注射强心剂、利尿剂,所有急救措施都用上了,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全身紫绀,血压下降,大脑缺氧,不停地抽搐,昏迷。 很快她呼吸和心跳就停止了。 “人死后是最美的。虽说脸色苍白一点儿,但平静,绝对平静。就像被风吹折的一截树枝掉在草地上,这是真美。” 陶主任说的这段话令李阎印象深刻。 他撩了一下白大褂的下摆,在桌边坐下,拧下了一支黑色钢笔的笔帽,填写死亡通知书。 姓名:袁鑫;性别:女;年龄:26岁;死亡时间2019年1月9日08时30分,最下面是家属签字……杜先生还没来得及赶到医院。 袁鑫还躺在病床上,一床白被单已蒙上了她的头,这使她看上去像一段起伏不平的木头。 隔壁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正坐在床头啃着一个苹果。“要死该死我这号人,她太年轻了。”伏在床边陪护她的孙女望了她一眼,又将脸埋在被子上,她的孙女头发又黑又长,堆在被子上像一团乌云。 一条输液管蛇一样连着老妇人的手背,孙女眨巴着眼睛看药液快输完了,便走到门外对着长长的走廊尽头喊道,护士姐姐!出乎意料,她的声音好响好响,一直滚到走廊尽头,那是灯雾和药味弥漫着的尽头,医生值班室、护士值班室都藏在那尽头再拐弯过去不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从走廊上看不见的角落,传来护士嗒嗒的脚步声,从那声音可以知道地面的冰冷和坚硬。 护士拿着药瓶走在狭长的走廊上,右侧的窗玻璃映出她的影子,她知道外面天亮了,雪白的护士衫一路飘动。 这走廊上哪来的风呢? 她心里有点发紧,便把脚步踏得更响了一点儿,快步走回值班室。值班室空无一人,灯光显得刺眼。 陶主任处理那个可怜的袁鑫。 当杜老板闻讯赶到时,抢救已经停止了,四姨太的病床上蒙着白单。 杜老板趴在四姨太的身上痛哭流涕,他没有想到她的病情这么重,变化这么快,否则他不会离开她。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的离开我?!你知道我爱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你做。”杜老板对着四姨太的耳边轻轻地哭诉着。 “老爷,别太伤心了,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要多保重呀!四妹妹她没有福气在你身边生活,她生了这么重的病,也确实没有办法。”二姨太在旁边安慰着杜老板。 杜老板站了起来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镜片,然后,又戴上眼镜对医护人员说:“谢谢你们!你们也尽力了!她病太重了,她们母子没有福气呀!” “是啊,我们也没预料到她的病发得这么急,还没来得及给她做一些必要的检查,她走得这么快!”心内科护士长同情地说。 医生的解释很简单明确,患者是由于反复的急性心力衰竭发作,最终导致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心力衰竭的病因可能是妊娠性心脏病。 可是,心内科的专家们也留下了疑问,这个女人得的是一种他们一时说不清楚的怪病,他们感觉不会像他们说的妊娠性心脏病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没被发现,只是由于住院时间太短还来不及为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大夫们决定作进一步检查,剖开孕妇的肚子。 一刀下去,顿时连空气都静止了! 草中的李阎和方龙也明显被吓了一跳! 这竟然是个怪胎! 胎儿没有眼睛,鼻子上是一个又大又软的额头,巨大的额头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陶主任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了死婴的畸形额头,发现死婴的头颅里竟然没有长脑子,却长了密密麻麻几百个眼睛,无数眼睛还在不停转动着。 陶主任吓得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手术刀。 “就是这个邪气!列车里,市局中,尸体里,那中感觉又出现了!”水儿指着尸体斩钉截铁的说道。 “草他妈!这是什么邪乎玩意?!”李阎准备点根烟压压惊被方龙一把摁住。 转眼间,牛疆被叫醒,他咂咂嘴看着奇怪的头颅,用毛巾抱着回到了太平间,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个玻璃器皿中,最后加入福尔马林,一个人呆呆的欣赏着,他觉得那些眼睛无比的美丽。 陶主任脸色难看的对护士说到:“这件事就此打住。” 随后来到太平间,看到呆子一样的牛疆,开口大骂:“赶紧把这玩意儿丢出去!” “唔~”牛疆有些不高兴,可又不能说啥,找了个黑袋子,把婴儿装进去后走出了太平间。 陶主任怕他耍小心眼,一路跟着他。 牛疆撇撇嘴,提起袋子一把扔到了内院垃圾桶里,再过几个小时,垃圾车就会来收垃圾。 “扔了吧!你看!”牛疆带着情绪低下头。 “哼,这是为了你好,走!赶紧进去。” 说完二人朝医院走去。 “快快!方龙!把那玩意儿捡回来!”李阎拽了拽胳膊。 “你咋不去!那么恶心。”方龙白了眼李阎。 “我恶心啊!” “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几乎是眨眼间闪到了垃圾桶旁,翻出袋子后,没有一丝停留消失不见。 “这?” 李阎和方龙面面相觑,楞了半晌。 “这?不会是牛疆吧?!”方龙开口。 “牛个屁啊!” “那是谁?杜家的人?” “杜家的人还没来呢!” “那,那还见鬼了不成?” 水儿起身,皱着眉头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别吵了,他是刘权威。” “谁?刘权威?”李阎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刘权威是谁?” “是这里的会计,我记得牛疆盗保险柜的时候,他也是被陷害人之一,但是在审讯时突然死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水儿感到眼前一抹乌云。 “他死前谁在审讯?” “林正儒” “该死!这孙子肯定有问题!水儿,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么?” 水儿迷茫的摇了摇头。 杜家拿来了四姨太平时最喜欢穿的衣服和饰品,二姨太亲自为她洗浴更衣,最后,把她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一个绝代佳人带着她肚子里的怪胎,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太平间里尸满为患,有些尸体已经在这里存放了六七天,发出腐败的气味。 没有空床,牛疆为四姨太加了一张床,做了登记,为她化了妆。看到太平间里这么拥挤,杜家决定第二天就出殡。 他把大块的冰块搬到停尸房里,让停尸房离得温度保持在零上1—2度,最后用来苏水把地面进行消毒。 他坐在停尸房的凳子上休息,点了一根香烟吐着烟圈,眼睛盯着送来的袁鑫的尸体。 经过化妆,她的面孔已经显得不那么青紫了。牛疆知道她是个阔太太,送她来太平间的人都喊她四姨太,虽然她已经怀孕,但从脸部和身体那清晰的轮廓可以看得出她超群的美貌和丽姿。 从她的装束和饰品上,也能感觉得到生前的荣华富贵,只可惜她命薄福浅早早就去见阎王了。这美人,那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享乐啊!只有富贾和阔少才有这个本钱。 可是,今晚,这个四姨太是他最好的猎物,他要好好享用。 牛疆到食堂打回一些饭菜,坐在隔壁的宿舍里喝起了小酒,他心情特别好,一边自饮小酒一边哼哼着家乡小调。 “当当当!”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牛疆想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打开门一看:“呦,是陶主任哪!请进!” “我看你大门没锁,就进来看看。呵呵,原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呢!”陶主任没等他让,自己就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来,牛疆,我就不客气了,干杯!” “嘿嘿,干!”牛疆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没什么下酒菜,你吃菜,陶主任!” “我这里有一只烧鸡,刚买的,本想回家喝点酒,正好来你这了,一起喝点酒。”陶主任拿出一只干瘪瘪的小烧鸡,撕下一只鸡腿递给牛疆。 “嘿嘿,谢谢!”牛疆咬了一口,连骨头都一起咽了下去,然后擦擦嘴说:“真香,好吃!” “吃吧,我也不拿回家了,都吃光!”陶主任把烧鸡放在桌子上。牛疆不客气的又撕了一只鸡腿,憨憨地说:“我就吃两个大腿,剩下的你拿回家吧!” 陶看着这只鸡瘪瘪的身骨架笑了:“你全都吃了吧,这么一只小鸡,除了两个腿,还有什么肉了!”之后,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和牛疆干了一杯。 接着,感慨地说:“人活着,身体好,心情好是最重要的,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你瞧,杜勇康的小老婆,才26岁,有名的漂亮,怀着五个月的孩子,说死就死了。” “哪个杜勇康?”牛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死了老婆的杜勇康呀!西北赫赫有名的化工大王,全省第一首富。他的四姨太今天因为心脏病发作猝死,人就在你这里放着呢。” “原来是那个四姨太呀!我从她的装束上也猜出她是富家太太。” “红颜薄命!”牛疆问道:“她一定有严重的心脏病吧?” “好像没有,我听心内科主任和专家讨论,对她的死感觉很奇怪,不大像心脏病发作。 早晨起床还好好的,吃过早饭不久突然心衰发作,呼吸困难,血压下降,全身青紫,不一会儿功夫就死了。” “我发现她皮肤青紫,有点儿不太正常。”牛疆眨了眨他的小眼睛问道:“不会是吃什么东西中毒了吧?吃饭后多久发生的?” “据说是饭后一个多小时。你怀疑的也有道理,有些中毒死亡的人就是浑身青紫,比单纯心衰引起的紫绀厉害得多。” “几个月前,我见过一个氰化钾中毒死的人,也是浑身青紫。”“氰化钾中毒人几分钟就死了,不太像。亚硝酸盐中毒要半小时到一小时后才死亡,也会浑身青紫,死前会出现心衰的症状,容易误诊为心脏病发作。”陶主任补充一句。他是专门研究中毒病理的,对中毒药物很在行。 “如果是亚硝酸盐中毒,那就简单了,我这里有高锰酸钾液,还有美兰,在她口腔里涂上药水马上就可以分辨出是非。我今天下午还用高猛酸钾液给尸体消毒呢,但没给四姨太消毒处理,因为我听说他们家明天就出殡。” “算了,我俩别瞎猜了,也许她真是心脏病发作死的呢!” “嗯哪,杀人总是要有理由的,我看她家里人对她很亲,都很伤心。” “这可不好说!急诊室护士里有人说杜勇康的三姨太看到四姨太病重了,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后来,被杜老板骂跑了。” “是吗?那就更要怀疑她是中毒死的了。要么,我们过去查看一下?” “算了,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弄不好还惹得一身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哪,”牛疆顺从地点点头。 “来,喝酒!” “干!” “明天杜勇康的四姨太送葬,可能会有大官到场,别出什么差错呦!” “嘿嘿,放心,不会出错!”晚上十点钟,陶主任才离开太平间回家。 临走时反复叮嘱牛疆:“明天千万不能出错啊!”老陶怀疑牛疆经常偷尸体的内脏做标本,加上今天怀疑袁鑫是中毒死的了,怕他再干什么,但是,他最担心的还是怕牛疆奸尸,所以反复地叮嘱他不能出差错。 送走陶主任,牛疆锁上太平间小院的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拉上窗帘,用医院的白单铺在自己的床上。 此时,四姨太的尸体对他来说充满着神秘和刺激,他打开停尸房的门锁溜了进去。 四姨太的尸体正好放在屋子中央,上方悬吊着一盏小灯,四周还有其他四具尸体,尸体周围堆满了冰块,屋子里的温度已经接近冷藏室的水平。 他把陶主任的叮嘱都被他通通抛到脑后,迫不及待地把四姨太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锁上房门,迅速爬上床,在被窝里搂着冰冷的四姨太。 他瞪大双眼看着这个美人胚,她面孔娇小,鼻子尖尖,嘴唇丰满,他把脸贴到这张冰冷的脸上。 他不甘心她像睡眠中一样闭着双眼对他不理不睬,于是,用手剥开她的眼睛,他想看看她睁开眼睛的样子。 然而,借着灯光他看到了一副让他战栗的面孔,她脸蛋上的粉霜和嘴唇上的口红被牛疆蹭掉了一大片露出青紫的颜色,那双紫得发黑的眼睛冒出复仇的目光,正凶狠地瞪着他,像一个厉鬼! 他吓得浑身颤抖不敢正眼看她,再也打不起精神来,急忙钻出被窝,用颤抖的手把她的眼皮重新合上,用白单子把她的脸蒙上。 他不想再看到她那令人惊恐的面容,不想让她再躺在他的床上,他几乎一分秒钟也没迟疑急忙把她送回到停尸房。 当他准备离开时,他瞄了眼四姨太缝好的肚子,他想着怪胎总觉得四姨太死的蹊跷,他觉得有必要把尸体检查一下。 他时常配合法医做尸体解剖,对于检验尸体有些经验。 打开停尸房的电灯,在灰暗的灯光下解开纽扣,他发现她的皮下有几个肿大的淋巴结。 他把手放在她缝合的肚子上隔着腹壁触摸她的肝脏,肿大很明显。这应该是中毒反应的表现,但他还不能确定。 四姨太的身体还保持着柔软的弹性,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触动在轻轻地颤抖着,她冰凉的皮肤刺激着牛疆的神经。 他一时间忘掉了这是一具面容狰狞的僵尸,站在床边闭上眼睛幻想着这是个活着的女人,一个和他一样兴奋的女人。 他的脑子浮现出赵甜的身影,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后腰,希望有一种被拥抱的感觉,可是他手一松开,她的手臂就滑落到床上,盖在尸体头部的白单滑落到地上。 他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了一张紫黑色的面孔和一对凶狠的目光,他面部一阵阵地痉挛,声嘶力竭地嚎叫了一声,瘫倒在床下,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那一瞬间,他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他那肮脏的欲望和丑恶灵魂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吓得欲消魂散。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幻想中醒悟过来,慢慢镇静下来。 他站起来望着这具青紫色的尸体,小腹和后腰已经紫得发黑,她一定是中毒死的! 这时,他闻到有一股从她的头部飘过来的怪味,他看到四姨太嘴边流出残留的食物。 可能是他刚刚搬动中,胃里的东西返流出来。 四姨太死因的神秘一下子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壮壮胆子,把残留的食物收到一个瓷碗里,然后,清洗干净她的脸孔,重新化好装,穿好衣服,盖上白单。 一些都整理妥当后,他锁上停尸房的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从标本室取来一个玻璃三角杯,把四姨太胃里逆流出来的食物放到里面,把三角杯拿到试验台,他要做个检验。 按照陶主任的说法,似乎亚硝酸盐中毒的可能性比氰化钾要大,他先鉴定她胃里的食物是不是含有亚硝酸盐。 他滴入几滴10%的高锰酸钾液,用一根玻璃棍搅拌均匀,食物和高锰酸钾混合在一起,呈现出紫红色。他又取来一瓶10%的稀硫酸,他知道如果他加入几滴稀硫酸食物仍是紫红色,说明食物中不含有亚硝酸盐,如果食物的颜色消失,则说明食物里含有大量的亚硝酸盐。接着,他滴了几滴稀硫酸,然后用玻璃棍搅拌几下,食物的颜色一下子消失了。 他呆呆地站在标本室里,心里全都明白了,四姨太是被亚硝酸盐毒死的。 后半夜了,牛疆关了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四姨太睁着紫黑色的眼睛瞪着他。 他索性打开灯,望着天花板。 他不停地打着哈欠,可是不敢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陶主任就来到了太平间,他不放心地到停尸房里检查尸体。他揭开四姨太的白单,从头到脚认真地检查着,衣服整洁,除了肩膀上有点儿呕吐物残留的痕迹外没有任何异常。 他放心了。 接着,他来到牛疆的房间,看到牛疆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陶主任刚想和他说话,他打起了呼噜。 嚯~~这小子睁着眼睛睡觉呢! “醒醒吧,一会儿杜勇康一家该来拉尸体出殡了。”他随手把门窗打开,透透气。 牛疆被叫醒了,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头儿,这么早就来了。” 牛疆知道陶主任对他不放心,特意早早来太平间,说不一定已经去停尸房检查过了。 他心里很从容,很平静,因为他昨晚没干坏事。 “嗯,我怕你睡过头了,会耽误事。” 牛疆坐在床边对陶主任说:“头儿,四姨太是被毒死的。” “没有证据,不敢随便说。”陶主任坐在椅子上向后仰着,“不过,我也怀疑她是中毒死的。” “嘿嘿,我有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老陶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昨晚把她胃里溢出来的东西化验了。”牛疆有意不急于说出结果,他想看看陶主任的反应。 “亚硝酸盐中毒?” “嗯哪,正是亚硝酸盐中毒。” “可亚硝酸盐中毒的原因太多了,可以见于食物中毒,也可见于误服,也可以是人为投毒。不太好判断哪!关键还要看亚硝酸盐的来源。如果你有把握,可以向保卫科汇报。” “向保卫科汇报?保卫科现在没人,再说,找老高也没用,他那么笨,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你打算报警吗?那可是要有把握呀!这可是杜勇康的姨太,弄不好会惹麻烦的。” 牛疆的小眼睛转了几圈,心里想着鬼点子,嘴上附和着陶主任说:“是啊,我也没把握,万一吃的食物里含有亚硝酸盐呢?比如腌菜含有较多亚硝酸盐,还有吃海鲜后再吃大量维生素C也会产生大量亚硝酸盐哪!还是先别报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也对,既然病房的心内科医生已经诊断急性心力衰竭了,我们也没有充分理由推翻诊断。” “嗯哪,主任,听你的。” 牛疆表面上附和着陶主任的意见,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确实死于中毒,根本不是心脏病,这么急重的中毒,除去误服,就只能是被害。 他认定四姨太是被害,但他心里却开始了另一个计划。 第四十六章:神秘计划 上午九点钟,杜家亲朋好友陆续来到太平间。 送葬的队伍比起当年给大姨太送葬更加庞大,气派十足。 唢呐声,哭喊声,嚎成一片,震耳欲悲,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连站在一边素不相识的看热闹的女人和小孩都被感染得流下几滴眼泪。 杜勇康身穿黑色西装,其后跟着身穿黑纱的二姨太和三姨太。 牛疆引导他们来到四姨太的床前,杜先生站在床边默默看着,眼圈红润,泪水从眼镜片后流下来;二姨太拉着四姨太的手哭诉着姐妹之情;三姨太站在两米外用手帕擦着鼻子。 杜家的亲属一批批的进来与四姨太告别,每个人的心情都显得沉重和悲伤。 牛疆站在旁边悄悄地观察,他希望找出一点儿破绽。 可是,他一点儿看不出杜家哪个人与四姨太有仇。 是啊,即便是仇人,怎么能让他看出来呢? 如果是杜先生毒死四姨太,应该有充分的理由呀! 他那么宠爱她,怎么会谋杀她呢? 二姨太好像也没有可能,她年龄与杜先生相仿,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心肠的人,她拉着四姨太的手时显得那么悲伤,肯定不会是凶手。 三姨太似乎不太愿意接近四姨太,站得远远的用手帕擦着……鼻子? 难道三姨太暗中操纵了谋害案吗?他不敢肯定。 四姨太的尸体入棺了,送葬的队伍就要出发,杜永康伤心过度,一个踉跄晕了过去。 这吓得大小医生护士赶忙往急诊室里抬,以前遇到过抬棺时伤心过度比翼双飞的,这节骨眼可不能出篓子。 好在就是伤心过度,安心调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方龙,这怪婴多少和杜家脱不了干系,我有个计划,你过来,二舅你也来!”李阎嚼着肉夹馍,挥了挥手。 三人在山坡不断嘀咕着,最终在方龙充满质疑的眼神中,定下了一个神秘计划。 十分钟后,医院接到两个急诊,一个骨折,一个鼻孔流血。 比较奇怪的是,流鼻血的满脸委屈,反而这骨折的嘻嘻哈哈和没事人一样。 天色开始偏黑,一阵北风吹过,冷气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医院大院里空荡荡的,白班的医生护士已经下班,夜班的也已经接班,外出散步的病人都已经回病房吃晚饭了,院子里没有人走动。 他在通往急诊室的长廊上快步行走,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院墙上翻下来,躲进一片小树丛里。 他马上停了下来,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观察着。 贼吗? 为什么要翻墙进医院? 难道要偷东西? 他警觉起来。 过了一会儿,黑影从树丛里钻出来鬼鬼祟祟向四周望了一下,看到院子里没有人迅速来到急诊观察室的后窗,向屋子里偷窥着。 接着,他把窗户打开翻身跳进房间。 不好,贼进屋偷东西了,方龙立即跑了过去,悄悄探头往窗子里面望去。 哇!这哪里是盗贼呀! 明明是个罩头蒙面的杀手,一身黑衣黑裤,双手带着黑手套,只不过整个身子像个衣服架子一般,风一吹,衣服不断摇晃。 他正站在床边用力掐住床上男病人的脖子。 被掐住脖子的病人满脸紫红,张着大嘴喊不出声音,瞪着眼睛,手脚乱蹬挣扎着。 “住手!”方龙大喊一声,纵身跳进屋子里。 杀手见有人进来,扭头想跑。 “快来帮忙!” 方龙一声大喊,从门口冲进一人,一个饿虎扑食,双手抓住杀手的肩膀,用力一提,狠狠的摔倒门前。 “咔嚓”一声。 李阎兴奋的放了个屁。 他刚想扑上前去制服,“嗖”的一声一把飞镖从穿户外向他刺来,李阎向后一仰,飞镖擦肩而过,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李阎一个鲤鱼打挺甩掉了鞋子,爬起来准备冲上去搏斗,却发现杀手已经已经冲出走廊消失在夜色里,无影无踪。 方龙扶着李阎回到病房,看到那病人浑身颤抖,惊魂未散,正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 “老头,你不用害怕,我俩是来救你的,刚才那个蒙面杀手是要杀死你。他下手太狠了,如果晚来一步你就没命了。”方龙赶忙安慰。 病人手捂着脖子干咳了几声,点点头说:“是的,壮士,你们的打斗我全都看清楚了,多亏你俩及时赶到救了我,否则我这老条命早没了。 “你没事了吧,我去帮你找医生和护士吧。”李阎找到鞋子穿上。 “不用了,别惊动医生和护士了,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你家里没人护理你吗?”方龙继续问道。 “有,一会儿就来了。” “我帮你倒杯水润润嗓子,如果你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李阎说完倒了杯水。 “小兄弟,你俩要是没有急事的话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儿,我的家属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阎看了看方龙,二人点点头。 “好吧,现在走,还真怕你会有危险。”方龙关上窗户,搬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 “老头,你得罪什么人了吗?这个杀手看来是要置你于死地呀!”李阎一脸心有余悸。 “是啊,再晚来一秒钟我就不行了。他喊住手时,我的眼前已经发黑了。壮士,你俩好像也是病人哦。”他指着李阎胸前吊着的三角巾说。 “哦,没事,骨折而已。”李阎挥挥手,发出咯吱响声。 “不愧是壮士,骨折了还力大无穷!” “我只不过是情急之中来了一股勇劲儿罢了,要是平常的话,我这条胳膊也不敢用这么大的力气。” “嗯,你们不仅是壮士,还是勇士,难得呀!等我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请问两位大名?” “我叫李阎,他叫方龙,我俩都是部队上才复原,你也知道,这年头不受点伤难办事,没啥,老头,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不过你以后要小心点儿啊!根据我的经验,蒙面杀手一般都是你面熟的人,如果是陌生人他没必要蒙面,而且他蒙得很紧,只露出两个眼睛。” “天呐,原来是军人,怪不得动作敏捷,身手不凡,好样的!” “嘿嘿,你过奖了,老头。我是出其不意把他给撂倒了,这小子也不是吃干饭的,你看这把飞镖,甩得又狠又准。如果一对一打起来,他也是个难对付的人。” 病人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飞镖,伸出手抓住飞镖往出拔,拔了几下没拔出来。 方龙站起来抓住飞镖用力把它拔了出来,他拿着飞镖看着,这是一支普通的飞镖,除了钢刃锋利外,没什么特别的,他随手把飞镖递给病人。 病人拿着飞镖仔细看着,说:“小李,你看,这飞镖柄上有个字母‘G’,凭这个记号我能找到这飞镖的主人。” “这么说你能找到杀手?如果抓到他,千万别饶了他,这家伙太狠毒了。” “你放心吧,我饶不了他。” 方龙尴尬的咳了一声:“那,还没请问您尊姓大名?” “呵呵,我啊,虽然年龄有点儿大,但人还不老。我叫杜勇康,本地人都听过我的名字。因为太有名,难免树敌,所以,发生刚才那种事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我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也很高兴认识两位朋友。” “你是杜勇康?哦!怪不得我看你有些面熟。嘿嘿,我在报纸上经常看到你的相片。”李阎大言不惭的挠着头。 “来,坐下吧!先别急着离开,有你俩在我感觉安全些,陪我一个晚上吧,我会给你些报酬。”杜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方龙。 “没问题,我俩陪你,不过不需要报酬。”方龙摆摆手,没有要钱。 “也好,以后一起报答。” 李阎听到这话,难以察觉的飞了个眉毛给方龙。 “杜老板,怎么没有家里人在你身边呢?”方龙没有理会嘚瑟的李阎。 “下午管家一直在这儿陪我,刚离开一个多小时。” “你应该雇个保镖呀。” “我有保镖,一会儿会陪我太太们来看我。对了,过一会儿我太太们会来看我,你不要提刚才发生的事,也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就说是我的朋友来探望我,别的什么都不用讲。” “明白。杜老板,你不打算报案吗?” “不报案,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就称呼我杜先生吧,其它事你就不用问了。” “好吧,杜先生,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时吩咐。” 李阎拿出一支烟递给杜先生,杜先生摆摆手说:“我气管不好,最近不敢吸烟,吸烟就胸痛,也闻不来烟味。” “哦,我烟瘾也不大,只是随便玩玩。”说完“啪”自己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哈哈,小兄弟真是性情中人啊,咳咳,咳咳!” “你赶紧掐了!” 夜班护士进来巡视病房:“杜先生,这是你的药,请服药。” 护士放下药盒,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把服了药就出去了。 “杜先生你得了什么病?”方龙问道。 “哎,今天一早才送走我的四房,结果我一激动当场就就…哎!医生说是高血压,情绪太激动了,服药后血压已经降下来了,再休息休息就会好,估计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和你家老四感情可深的很呐!”李阎踩灭了烟头。 杜先生刚准备回话,病房门开了,二姨太和三姨太走了进来。 二姨太手里拿着一串饭盒,三姨太手提着个水果篮。 后面跟着个青年人,一身黑装,看身材和举止动作就猜出来是保镖,可是人长得眉清目秀,文气十足,到像个书生。 “老爷,饿了吧,来吃饭。” 二姨太把圆圆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溜肉段、鱼香肉丝、小白菜炒虾仁,还有一条红烧鲫鱼。 香喷喷的饭菜,馋得李阎口水直往肚子里流。 “老爷,我给你洗个苹果吧。”三姨太拿着苹果在水盆里洗着。 “苹果给两位兄弟一人一个,他们是我的朋友,专门来看我的。”二姨太、三姨太和保镖不约而同扭头看着李阎和方龙。 方龙有点儿不好意思站起来,伸手接过三姨太递过来的苹果。 “谢谢!”他礼貌的回复到。 李阎张开嘴一口咬下去半个苹果,三姨太看到他的吃相,就知道他是个穷人,下人,她不明白老爷怎么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朋友呢?她不情愿地白了他一眼,反倒是一旁的方龙让他感觉成熟稳重,长得也不错,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二姨太比较憨厚,也有修养,说起话来很中听。 “既然是老爷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坐下慢慢吃。”她的话音还没落,李阎一个苹果已经吃完了。 杜先生摆了摆手:“小方,小李,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吧。”拿起两双筷子递给方龙。 “老爷,这可是你一个人的份哪,不够三个人吃的。”三姨太表情不悦,插嘴说。 “没关系,我不饿,少吃点儿。” “老爷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对我都没这么好。”三姨太瞪了一眼李阎,把筷子递给方龙。 方龙顺手递给李阎,李阎一点儿不知道客气,让吃就吃。 “怎么,你连我朋友的醋都吃呀?”杜先生有点儿不悦。 二姨太非常明白事理,看出老爷不高兴,赶紧说:“吃吧,陪老爷一起吃。没关系,我今天带的饭菜还算多。” 保镖背着手靠墙站着,神情自若,面无表情。 方龙夹了几口菜和饭,慢慢地嚼着,不好意思多吃,杜先生吃了几口饭菜就撂下筷子不吃了。 “小李,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全吃了吧。”杜先生看了眼已经放下筷子的方龙擦了擦嘴。 “老杜亮堂!”李阎塞了满满一口。 “呸,哪来这么个饿鬼,还说是朋友。”三姨太小声嘟哝着。 谁也听不到她嘴里说的什么,但是杜先生和二姨太能猜到她刚才说了什么。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今晚方龙和李阎在病房里陪我,小蒙,你也回去吧。” 二姨太意识到他今天心情不好,识相地说:“老爷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二姨太和三姨太收拾好饭盒回去了。 年轻人“嗯”了一声,转身跟两个姨太一起离开了。 走后,方龙不解地问道:“杜先生,那个叫小蒙的是你的保镖吧。你怎么把保镖打发走了?” “不是有你俩在吗?你俩比他强多了。” 这一夜,方龙和李阎陪杜先生聊到了天快亮才睡。 第二天杜先生不敢在医院里住下去了,办理了出院,回到家里休息。 临走前,李阎告诉他,他俩还会再医院待几天。 医院后山,防空洞。 “嘿嘿,二舅,你那飞镖简直是神了!完全不按剧本走啊!”李阎激动的唾沫飞溅。 “啥飞镖?那不是我扔的啊?老子是近战。”二舅吐了根烟。 “啥玩意?!”李阎一个轱辘起身,眼睛瞪的和牛蛋一样大,扭头又望着水儿。 水儿摇摇头。 “我曹!不是你俩,那还有谁?!” 一阵冷风从隧道里吹来,四人不约而同的扭过了头。 第四十七章:G字飞镖 第二天一早,杜家的人突然来到了医院,直径走到了李阎的病房,方龙已经痊愈了,连胸口的疤也结痂了。 来人是个五十几岁麻子脸,他自我介绍:“我是杜先生的管家,奉杜先生之命接二位到杜家去一趟,杜先生有要事相谈。” “杜先生找我有要事相谈吗?”李阎表现的受宠若惊,感觉身价倍增,他嘚瑟地瞄了眼方龙,计划已经收尾,飞镖的事完全抛在脑后。 二人屁颠屁颠的上了车。 杜家大院坐落在南山风景区的一个山沟里。 这里有一大片豪宅,都藏在群山石林中,省城里的有钱人几乎都住这里。 杜家大院位于山脚下,四方大院,红砖高墙,一对黑色的大铁门正对着一条自家专用车道,远看红色的屋顶位于密林之中,格外醒目。汽车一直开进杜家院子里,停在一座三层欧式洋房的门前。 二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客厅,杜先生已等侯多时。 杜先生看见二人走进来,从沙发里站起来走过去热情地握手,请他们坐在沙发上。 “小李,小方,我打算聘你们为保镖,不知你同意不同意?薪水是原来的两倍。”杜先生直截了当地说。 这件事情对他确实是个要事,没有什么事情比命更重要了,经历了昨夜的病房被害事件,他对自己的安全甚为重视,他需要两个这样强壮,朴实,忠诚的保镖,实际上,从他被救的那一时刻,就有了这个想法。 “那昨天那个叫小蒙的呢?他不是干的好好的么?”李阎问道。 “哎,别提了,我早上回来后,就听管家说他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这不刚送到医院去。”杜先生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小蒙生病了?”方龙有些疑惑,昨晚看上去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说倒就倒了。 “哎,我也不知道,说来也怪,他的病竟然和…”似乎说到了痛处,杜先生戛然而止,摆了摆手:“二位,现在社会这么混乱,我不能没有保镖呀,你们看,今天就上班。吃住服装和日用品全都由吴管家给你准备,如何?” 李阎瞄了眼愁眉紧缩的方龙:“那成,就这么定了!我俩都做些什么呢?” “哈哈,真是太好了!小李你别急,吴管家会教你。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熟悉起来。”仿佛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杜先生脸色好了许多。 俩人的住房被安排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前院和正门,从前这里是门房先生住的,房间不大,摆设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三姨太路过的时候妩媚的看了眼正在收拾被褥的方龙,随后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冲着李阎翻了个白眼扭着水蛇腰就离开了。 “龙哥,吃腰子不?鼠鳖,蚁鳖苍蝇鳖您开口!” “哥屋恩……” 夜深人静了,楼房的灯光都已熄灭,风吹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从哪里传来间断的呻吟,好像是个男子的声音。 方龙打开窗帘向院子里望去,突然,一个人影子从院子里一掠而过。他警惕地注视着,影子被树丛挡住。 “喂!李阎,醒醒!你是不是又导什么剧本了?!”方龙一把掀开李阎的被子。 “唔~你干嘛!” “快看!有人,是不是二舅?” “二舅个屁啊,二舅在箱子里扯呼的呢。” 有刺客! 方龙紧张起来,迅速从房间出来,悄悄来到客厅,他看到影子背对着他正和杜先生说话。 影子回头看他一眼,他认出是吴管家,绷紧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看来虚惊一场。 杜先生也回头看到了方龙,朝他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什么事。 回到房间,方龙深嘘口气,伸个懒腰躺在床上。 半夜里,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 几乎是同时睁眼,方龙和李阎“噌“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走廊外跑。 灰暗的走廊空荡荡的,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站在走廊里等待着那惊魂的尖叫声再次出现,要判断声音来自哪里。 对面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把方龙下了一跳,向后倒退了两步。 定眼一看是厨师,原来他也被尖叫声吵醒了。 过几分钟,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声音,好像从走廊的另一端地下面传上来。 方龙冲着厨师问道:“师傅,什么人在叫喊,你知道吗?” “是小蒙,听姨太太说他在医院就开始喊,这不刚回来又开始叫唤,大晚上怪瘆人的。” “我能看看去他吗?”方龙听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有些同情。 “你去了也没用,去了好些个医院,说是心脏病突然发作,治不好。他现在都有点儿神志不清,不能说话只会喊叫。” “这个病是怎么得的呢?” “医生说他得的是一种怪病。”厨师脸上露出一副酸楚的样子摇摇头,“唉!”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了。 方龙顺着叫喊声走过去,发现声音是从地下室传上来的。 两人顺着黑洞洞的圆形楼梯下到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的灯光散落在门外。 他悄悄摸到门口,探头向屋子里望去,空荡荡的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小蒙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屋子里站着穿白大衣的医生,小蒙的父母,杜先生和管家。 医生严肃地说:“看来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心衰很重,你瞧,他现在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能今晚过不去了。” 小蒙的父母面含泪水不停地给杜先生作揖,嘴里念叨着:“杜先生,求你开恩,救救他吧,他还年轻,不能死呀!” “好,管家,你赶快备车。”杜先生看见方龙和李阎站在门口向屋里看“进来吧,小蒙病情加重了,进来帮帮忙。” 地下室灯光灰暗,小蒙躺在床上费力地喘着粗气,面部,鼻尖,口唇,耳垂都有点儿发紫,随着呼吸鼻子里鼓出一串泡沫状的液体。他微睁着眼睛看着方龙,他认出方龙,吃力地抬起右手指指胸前,嘴唇动了几下想说话,可是他没有力气说话,又再次用手指指着他的前胸。 “他是不是胸痛啊?”方龙扭头问医生。 “他现在全身哪都痛,他心衰很重,肺子里都是水,说不出来话。”管家跑下来说:“老爷,车备好了。” “好,马上去军区医院。方龙,你把小蒙背到车里。”杜先生催促着。 北方有个风俗,病人不能死在家里,不吉利。 方龙答应一声,走到床前背起小蒙就走。 小蒙的手脚冰冷,脖子和身体已经软绵绵的,似乎马上就不行了,方龙着急地跑了起来。 杜先生叮嘱吴管家和方龙:“你们把小蒙送到医院,告诉医生全力抢救,用最好的药物,一定要救活他!再给我备辆车,我去趟王师傅那。” 提到王师傅三个字的时候,李阎发现吴管家浑身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 三姨太穿着睡衣神情紧张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向下面望着,豪宅里发生这种怪病,说不清楚是焦急还是害怕,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二姨太看到小蒙被背了出去,悄悄擦着眼泪,扭头跑回到自己的房间。 吉姆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军区医院急诊室门前,他们把奄奄一息的小蒙抬到急诊室的观察床上。 管家和方龙几乎同时喊着:“医生,快救人哪!”一群医生和护士跑来抢救。 氧气的流量开到最大,输液,强心针,呼吸兴奋剂,各种抢救药物轮番使用,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口鼻冒出很多粉红色泡沫,口唇紫绀,这是典型的心衰征象。很快他的血压测不出来了,呼吸停了,心跳停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他刚开始向往的世界。 负责抢救的医生沉重地对他的父母和管家说:“心脏病病太重了,严重的心力衰竭,来得太晚了,所有的抢救药物都用了没一点儿效果。最终死于循环呼吸衰竭。” “怎么会这样呢,他一直身体棒棒的,没有任何病,怎么突然得了这么重的心脏病。” 他的父母痛哭起来。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是杜先生。 他进来后甚至没有看一眼病床上的小蒙,反倒第一时间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请了两个人进来。 这一举动让一屋子人都不由一惊,什么人能让西北第一首富点头哈腰? “王爷,您请。”杜先生依旧没有抬头。 方龙仔细的观察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另一个看上去就是个孩子,不过这两个人,总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俩人身穿道袍,像是个唱戏的,刚演完一场戏,赶着去下一个台子。 然而,很明显不是。 这个叫王爷的人身材中距,皮肤略黄,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时不时的会去摸一摸。 身后的少年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不知什么玩意,把包袱撑的鼓鼓囊囊,稚嫩的脸上挂着一丝坚毅。 进去后,王爷瞄了一眼小蒙,两根手指搓了搓扬起的胡须,一副不痛不痒的臭屁模样,语气怪异的说到:“这人啊,有三把火,有些人啊他胆小儿,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不该见的东西,这三把火啊就被压制,就会产生恐惧,你们看,他就剩一丝火苗儿了。” 满房子人听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乱说话,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用眼角瞟着。 王爷笑了笑,冲身后的少年摆摆手。 小孩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双手一握,身上竟散发出一股说不上的气息,那种气息让人感到恐惧! 李阎紧皱眉头,死死的盯着少年。 方龙忍着心跳,不敢作声,突然,他余光发现小蒙的床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指着黑影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得猛吸一口凉气! 王爷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烟,很是随意的点着,之后,那烟雾竟然开始慢慢汇聚,停留之处,赫然便是那黑影存在的地方。 王爷伸手掐了一个手势,看似随意的一挥,但却极其的用力。 似乎是错觉,但方龙分明看到,王爷手上冒出一阵青光,稍纵即逝。 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那道青光就不见了,一声颇为凄厉的吼声传入耳朵,所有人如被雷劈一般,定眼一看,那黑影消失不见,少年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那种心悸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杜先生赶忙凑了上去,小声问道:“王爷,刚那一手真漂亮,那黑影被你消灭了么?” 王爷又是一口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句淡而又淡的话传到耳朵里:“区区小事而已。” 一时间王爷的形象顿时在方龙眼里变得飘渺起来,他想起了电视剧中的白眉大侠,还有老版天龙八部里面的北乔峰。 就在这时,一声闷天咆哮响了起来。 护士大妈怒发冲冠的吼道:“哪个不要脸在这里抽烟?素质被狗吃了?耽误了病人你负的起……” 话还没说完,看到病房里堆满了人,其中还有一脸严肃的杜先生。 “原来是杜先生啊,这不让我们难做么?”凶神恶煞的脸上也是缓和了下来。 方龙观察,王爷的嘴角在微微的抽搐着,就连拿烟的手也似乎有些抖,脸色极其不自然,憋出了那么一丝笑容:“不好意思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之后带着那个冰冷又神秘的少年离开了医院。 擦肩而过时,看了眼李阎。 李阎目视着臭屁哄哄的二人,突然蹲下身子瞅了眼踩灭的烟头,起身扬起一丝冷笑,淡淡的说到:“红双喜,哼,哥是利群……” 接下来的小蒙气色确实好转了不少,小蒙的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杜先生好生相劝才扶起身,他冥冥之中感到这个病和四姨太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发病和死亡就在短短一两天内,他叹了口气,掏出一张支票,填了一串数字,交给小蒙母亲。 “家母,您把这个收好,小蒙这几年跟我不薄,这是他应得的,让他好生养病,等好了我杜永康家的门随时为他开着。” 小蒙母亲看着一串长长的数字,双手开始不停的颤抖。 “你就拿着吧!”吴管家一把将支票塞进小蒙母亲手里。 一行人乘车回到了家中。 路上,李阎开口问道:“杜先生,今天那两个大褂子是谁啊?” “东海王家。”杜先生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外。 “王家?”李阎摇摇头。 “你,你们连王家也不知道么?”杜先生有些惊讶,随后一想,两人都是复原的军人,不知道也理所当然,赶忙解释道:“这东海王家祖祖辈辈都是道士,解放前咱就不提,解放后,小来给人做做白事,测字算卦,大者驱鬼除煞,本领大着呢,一般我们做生意办事都图个平安,我也是无意中打听到这王家,交往并不深,几年前取老母去世做白活请了一次,这也才是第二次。” “哦,江湖神棍啊。”李阎咂咂嘴。 这句话把杜先生活活噎死,索性啥也不说,回到家后好好休息。 结果,有一点他说准了。 小蒙当天夜里就死了。 一行人赶过去后,看到小蒙的死状和四姨太近乎一模一样,面色青紫,衣服上都是呕吐的污垢。 杜先生难过的泣不成声,把小蒙安葬在南山公墓。 夜深人静,牛疆独自走在漆黑的路上心里十分惬意,他听说了下午的事,他并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什么鬼,他认为那两个高人是护士们瞎吹的,不管怎么样,他心中已经开始打起小算盘。 但这一切都被水儿看在眼里,只不过水儿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小蒙和四姨太相继以相同的症状和病情死亡这绝不是偶然,这件事与杜老板,二姨太,三姨太有着密切的关联。 他决定先把小蒙的死因调查清楚。 牛疆相信小蒙与四姨太一样,也是死于亚硝酸盐中毒。 他决定夜晚到南山公墓掘墓验尸,找出小蒙被毒死的证据。 他不需要费尽心机弄清楚为什么小蒙和四姨太被毒死,他也不关心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和恩恩怨怨,只要他掌握了小蒙和四姨太被毒死的确凿证据,就抓住了杜家的把柄,不管凶手是谁,二姨太,三姨太或者杜先生本人,反正都是杜家的丑闻和罪行。 他相信只要他亮出牌杜老板一定会与他私了,他会发一笔大财。他不想破案,不想抓凶手,也不想置人于死地,他只想得到钱。 次日,午夜。 牛疆带着镐头,铁锹和铁钳骑着自行车来到南山脚下,他把自行车放到一个岔路口旁边的树丛里徒步爬上南山公墓,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一个坟头一个坟头寻找小蒙的坟墓。 此时,他才发现他不知道小蒙的名字,他这个人有的地方很精明,有的地方很粗心,他完全可以从太平间的登记本上查找,可是现在他只能根据墓碑上的日期和姓氏来查找了。 他有点儿后悔白天没到墓场踩点,现在这么一个漆黑恐怖的夜里很难一下子找到小蒙的坟墓。 牛疆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两天前刚刚下葬的四姨太的坟墓,坟墓周围新种植了几颗松树,比起周围的坟墓四姨太的坟墓显得又高又大,墓碑也很壮观,袁鑫两个大字很醒目。 唉,可怜的红颜薄命女子呀!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死于非命啊! 他坐在四姨太的坟头,点燃一根香烟自言自语说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厚厚的乌云遮住了行走的月亮,萤火虫从一个坟头飞向另一个坟头,好似传说中的鬼魂在飘动,从山谷中刮过来的北风寒冷凛冽,发出呼啸的吼声,摇动的树枝和树干发出“吱吱”的响声,对面山坡上传来一阵阵狼嚎。 他有点儿后悔一个人来荒郊野外,万一碰到群狼怎么办? 他不怕鬼魂,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他才胆大无比,可是,他害怕野兽。 他用手电筒不时地向周围照着,手里紧握着铁镐,生怕突然从树丛里窜出一条饿狼。 突然,他周围的树丛里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他的心被惊吓得揪了起来,翻身藏在四姨太的墓碑后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难道?他心被揪得更紧了。 他几乎要崩溃了,想扔下铁镐铁锹向山下跑去。 很快,四周又寂静下来,他鼓足勇气再次用手电筒向地面和树丛照着,没有任何动物。 他安慰自己,天气冷了,狼都在对面山坡上。 他放心大胆地站起来继续寻找小蒙的坟墓,他用手电照着每一个墓碑,认真看着,生怕漏下一个。 来到了一个大点儿的坟头前刚打算看石碑上的字,他突然坟后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急忙躲在石碑前打开手电筒向坟头照着,看到坟后有个脑袋在闪动,接着他借着手电筒的光柱看到一张雪白的脸。 “啊!” 一声大叫,他举起手里的铁镐扔了过去,铁镐“嘭”的一声砸在水泥坟头上,又“当啷”一声落到地上。 坟墓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举起铁锹准备扔过去。 “兄弟,别打,同行!” 一个声音从坟包后传过来,随后从坟头后冒出两个黑衣人手里也拿着铁镐和铁锹。 “你们是什么人?”牛疆吓得一连向后退了五六步。 “兄弟,别怕,我们爷俩和你一样也是出来盗墓的。我们本想悄悄跟着你,看看你要盗哪个墓,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牛疆明白了,原来是碰到两个盗墓贼。他仔细一看,两人一老一少,都是瘦瘦的,脸孔白白的,一看就是白天不出门夜里游荡在坟地里的盗墓贼。 他们把他也当成盗墓贼了,他不由自主乐出声来:“呵呵,兄弟,我们可以做伴儿了。” “老弟,你刚才那一镐头差一点砸到我的脑袋呀!”老的盗墓贼说道。 “嘿嘿,你俩也把我吓得够呛!”牛疆也回敬一句。 “半夜三更躲在坟后面,我以为真见鬼了呢。你说我能不打吗!” “老弟,你打算挖哪个墓呀?有没有目标?我们可以合伙干,有福同享嘛!” 牛疆的脑子一转有了主意,说道:“我正在找一个姓蒙的坟,刚埋的新坟。” 年少的盗墓贼用手电筒照着牛疆身边的墓碑,突然喊起来:“这个墓主姓蒙!” 牛疆顺着手电筒灯光一看,果然墓碑上刻着:蒙昊,日期正好是一天前。 “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总算找到了!”连忙跑到墓后面把自己的铁镐捡了回来。 “老弟,这是谁的墓?有货吗?”老盗墓贼问道。 “谁的墓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有不少好东西,所以我专门来找它。”牛疆随口胡编了一句,正好让两个盗墓贼帮他挖坟。 “既然这样,那我们哥三个一起挖吧,有货平分,如何?” “没问题,我同意。”牛疆爽快答应下来。 坟墓表面的一层水泥并不很厚,牛疆几下就用铁镐把水泥层砸开,三个人一起用铁锹挖土。 大约一小时后,红色的棺材露了出来,两个盗墓贼非常熟练地用撬杠把棺盖撬开了个头大的缝。 “老弟,我拿手电筒照着,你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老盗墓贼让牛疆把头伸进棺材里看看。 牛疆打开手电筒刚想向棺材里看,突然感觉两个盗墓贼在搞小动作,好像老盗贼向前推了一把小盗贼,小盗贼举起镐头犹豫了,没砸下来。 牛疆警觉地跳出坟坑,摆出要打斗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少给我来这一套。还没拿到货呢,就想杀人灭尸呀!”牛疆曾经听说过一些盗墓的故事,其中就有这样的事情,棺盖撬开个缝一个人趴下来往里面看,另一个人把他打死,独吞财物,然后把他永远留在棺材里。 这就是经典的杀人越货。 此时,两个盗墓贼也摆出一副准备打斗的架势,凭勇猛和力量牛疆并不惧怕他们,但他现在不想厮杀。 他狡猾地说:“实话说吧,我刚才往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白挖了。你们就是害死我也是白害。” 两个盗墓贼没想到牛疆这么警觉和机灵,慌忙掩饰说:“哪里,哪里!你误会了,只不过让你先看看。你真的看到里头什么都没有吗?不大可能吧?这么大一个坟应该是有钱人家的。” “我来看看!”小盗墓贼跪在地上,打开手电筒顺着缝隙向里面照着,“好像没什么东西呀!”他们不甘心,用力把棺盖撬开,把棺材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宝贝也没找到。 牛疆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尸体的脸部,他曾为这具尸体整容和化妆,他肯定是小蒙。 “大哥,你是怎么侦查的,选了这么一个穷鬼。”小盗墓贼埋怨着。 牛疆假装失望的样子,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大的坟包里会埋着这么一个穷鬼,扫兴!” “算了,扫兴就扫兴吧,干这一行总是难免扫兴。每次揭开棺盖的时候不是狂喜就是失望,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刺激。” 老盗墓贼显得很老练。 小盗贼不死心,跳进棺材里伸手摸尸体的衣服口袋,生怕遗留什么宝贝。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脸上突然露出笑容,随即从死者的怀里拽出一块怀表。 他上了几下弦,表针“嘎嘎”地走了起来。 “嘿,还是个瑞士金表呢!”小盗贼站在棺材里开心地笑了。 牛疆感觉有点儿奇怪,新衣服是他给小蒙换上的应该什么东西也没有,怎么会出来一只怀表呢?他俯身仔细查看,发现小盗贼是从尸体的一件白色内衣口袋里搜出怀表的。他记起来了,小蒙死后内衣并没换过。 看来小蒙死前指着怀里,是想告诉方龙他怀里有东西。 “我也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别漏下了。”老盗墓贼也趴下来在尸体身上摸索着。 突然他兴奋地喊了一声:“嘿,有了”,他从尸体后腰摸出一个皮囊,打开皮囊伸手拿出一把飞镖,“嘿,这小子是个练武的,身上还有飞镖,一共四把飞镖。” 牛疆伸手拿过一把飞镖,用手电筒照着,飞镖的尖端锋利,闪亮,柄部刻着个“G”字。 暗中的水儿皱起眉头,他听方龙说过,在病房里演戏时,窗外飞进一支带“G”的飞镖。 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小蒙想杀死杜先生吗? 第四十八章:暗流涌动 他为什么要杀杜先生呢? 或许是这个飞镖暴露了他的身份?最后惹来杀身之祸? 种种谜团让水儿感到胸口压抑。 老盗贼把装飞镖的皮囊放在一边,又弯下腰继续在尸体身上摸索。 这次,他从尸体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牛疆和小盗贼同时把头凑了过去用手电筒照着,老盗贼打开信封把东西抽出来。 “妈的,原来是个笔记本!穷鬼,死了还把笔记本带进棺材。”他失望地随手把笔记本扔到棺材里。 “爹,你说这个人都死了两天了,怎么一点也不臭?”小盗贼从棺材里爬上来。 “告诉你几遍了,出来盗墓时不要管我叫爹,你怎么没有记性。” “哈!一时忘了,以后记着,大哥,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儿怪?”小盗墓贼马上改口说。 “是吗?我看看,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呢?不过现在还没有结冻呢。”老盗墓贼拿着手电往尸体脸上,手上照,撅着鼻子闻着, “嘿,还真奇怪,连尸斑也没有?中毒死的吗?有些中毒死的人腐烂得慢,但也不会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大哥,你都见过什么东西中毒尸体不腐呢?”牛疆感兴趣地问道。 “最常见的是服水银,有些庙里的出家人临终前为了使自己圆寂后肉身不腐,提前许多天不吃不喝,偷服水银,结果真的死后肉身不腐。后人都以为他真的修炼成仙了,其实,这也是修炼成功的诀窍。”老盗贼喃喃说到。 “水银中毒的人全身发紫吗?” “咱们盗墓的都是夜半三更的,也看不出来紫或不紫的。不过水银中毒的死人确实没什么臭味儿。” “还是大哥见多识广,经验多呀!”牛疆有意地奉承一句。 “嘿,我这行干了快二十年了。算了,管他怎么死的呢,我们把坟填回去吧。”盗墓的也讲究规矩,掘了人家的坟盗了东西后,要把坟再填回去,有时甚至让人看不出来这个坟被盗过,否则会遭报应。 “天快亮了,你俩回去睡觉吧,我自己填。”牛疆希望把他俩尽快支走。 两个盗贼听了牛疆的话很开心,小盗贼把怀表踹到自己怀里就跑开了,老盗贼说了句“够朋友,四把飞镖你两个,我两个,后会有期”,也乐滋滋地走了。 牛疆没有急于动手验尸,一直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亮光完全消失了,才放心大胆地从他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尸体解剖器械跳进棺材里,先把笔记本捡起来揣到自己怀里,然后,开始验尸。 这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只不过腐烂得慢一些,腐味轻淡。 他解开小蒙的衣服,看到他的腹部皮肤紫黑色,肚子有点轻微鼓起。 用手术刀切开他的肚子,麻利地把他的胃割下来放到一个玻璃容器里,然后,把他的肚皮缝起来。 解剖完毕,牛疆从棺材里爬上来,盖上棺盖,用铁锹把坟坑重新填好,把坟包堆起来。 带着两把飞镖,扛起铁镐铁锹离开公墓向山下走去,此时他蓬头垢面,全身一层灰土,活像从坟穴里钻出来的鬼魂。 幸好天色未亮,没人看到他,否则他这模样真会把路上的行人吓出毛病。 回到太平间时天已亮,他顾不上换衣洗漱,一头钻进标本室里,把取回了的胃放到试验台上。 一刀切开,立刻流出一股掺杂着食物的银白色液体。 他瞪大眼睛仔细一看,真的是水银哪!他要升仙?怎么会是水银中毒呢?应该是亚硝酸盐呀!他的症状与四姨太的症状一模一样。 接着,他把胃里的食物做了化验,结果与四姨太一样亚硝酸盐反应强阳性。 原来小蒙是两种毒物中毒哇!怪不得护士说他临死前悲惨地嚎叫,可能是剧烈的腹部绞痛。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不怕死啊!! 一夜的折腾牛疆感觉疲倦,躺在床上把小蒙的日子掏出来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体读起来很吃力。 日记记录截止在他死亡前三天,看来他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中毒的。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中毒了吗? 也许中毒后,他心里明白,说不了话,也写不了日记了。 牛疆看着日记,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一直想着怎么敲诈杜老板,但没有急于行动,他想把计划思考周全了再实施,他知道杜老板可不是好惹的,有钱,有势,还有权,上至政府高官,下至三教九流,全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 他一个小小的医院技术员身在明处,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小命难保哇! 他像一只狡猾的老鼠想出洞偷肉吃,又怕被猫咬。 三天前… 南山别墅,漆黑的夜,刮着阴冷的风,仿佛一个恐怖的恶魔正张牙舞爪的撕裂着这片天空。 人皮宫殿,一男一女。 身着红色旗袍的成熟女人,妖艳而充满诱惑,精致的五官,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火热的红唇浮起极度迷人的微笑,一套紧身红色旗袍将那玲珑丰满的曲线包裹得淋漓尽致,水蛇般的腰肢,摇曳出令人垂涎的曼妙弧度,旗袍的下摆处,一道口子直直的延伸到了大腿,行走之间,雪白晃花人眼,春光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一旁的男人双膝跪地,面色痛苦不堪,腹部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星星点点渗出几丝血迹,颤颤巍巍的跪在女人的腿边,一个令所有男人都为之发狂的角度,却始终没有抬起头。 他的身边躺着一具干尸,没有了双臂。 比起那恐怖的干尸,他更忌惮的是面前那无数张摇曳的人皮。 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的大脑异常清醒,身上的冷汗浸透了整件衬衫,干咸的汗水刺痛着腹部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 女人淡淡的瞟了眼摇摇欲坠的男人,挺翘的鼻子轻哼一声,温柔地说道:“您现在可是局座了,您说,这林队长死的冤不冤呐?” “冤!冤!冤枉死了!!!”沈强头也不抬的应喏道。 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刺激着神经,一股寒气不可自制的从心底钻出,他感觉自己得了帕金森,根本控制不了那不断抽搐的肌肉。 阴冷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哪是人呆的地方,这简直就是地狱! 这女人就是个魔鬼啊!!! 他现在只想活着,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哦,那您觉得该怎么做呢?” 女人拿起一块人皮,仰起头,眼中流露出疼爱的眼神,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每一寸肌肤,这是一件她珍爱的艺术品。 沈强挪了挪膝盖,双腿已经开始麻木,余光轻轻的瞟了眼女人,他看到女人那动作,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我,我已经,已经找好替罪羊了!您徒弟,啊不!林局长他鞠躬尽瘁!为国捐躯!我会如实上报!这样不仅有200万体恤金,林,林局长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您,您,您看行么!!” “呵呵,在天之灵?” 女人捂着嘴妩媚的笑了笑,走到沈强身边,慢慢蹲下。 突然! 双眼怒睁,嘴里竟传出了林正儒的声音! “畜生!我徒儿那三魂七魄都没了!还要什么在天之灵!李阎!是李阎!!我要让他不得好死!!!”那魅惑的娇容瞬间变得狰狞恐怖!! 就像林正儒被打成血尸那般,恶心至极! 沈强被这一幕活活吓晕了过去,口吐白沫,眼皮一翻靠在墙上开始抽搐。 女人鄙夷的白一眼抽搐的沈强,迈着优雅的舞步朝宫殿中央走去。 中心的十字架上定着两个白皙的人皮,女人流露出疼爱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嘴中喃喃自语:“你们知道么,我那可怜的千惠,死得有多惨,当年姐姐就是魂飞魄散,没想到我的爱徒又是这样,你们俩,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性感的红唇贴了上去,留下一道鲜红的唇印。 炽热的红唇化成一丝丝灵动的邪气,缠绕着人皮。 紧皱的人皮在火红的气息下,如灌肠般迅速扩张,刹那间,十字架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个赤裸裸的人。 男人双目失明,翻着白眼,女人婀娜多姿,骚媚万分。 二人四目相对,一声暴喝,震碎了身后的十字架,跪倒在地,同声喊道:“誓死为师姐报仇!” “恩。”女人满意点了点头,扶起二人:“记着,要他胸前的那枚玉佩。” “玉佩?”男人皱了皱眉:“杀死他,抢过来。” “不成,那样的话,玉佩就毫无价值。你俩且听我安排。” “是!” “是!” 在李阎看来,林正儒死后,那人皮宫殿,南山别墅,市局太平间,还有拯救网站,都是遗留下的祸根。 但他并不是圣人,不可能去帮助每一个需要拯救的人,铲除所有的黑暗。 他没那么大能力,他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和水儿在一起。 像一阵风,吹到哪,落到哪。 往日的杜家大院时不时会请戏班子唱戏,大院里嬉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杜先生本是个性格开朗,喜欢热闹的人。 可是,这几天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各种应酬活动,朋友聚会,请客吃饭,都暂时停止了。 大院凄凉而冷落,一连死了两个人,杜家人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的眼前浮现出四姨太的身影,在他一生接触的女性中唯有四姨太令他最钟情,虽然他已经快奔六十了才娶了四姨太,但是他感觉自己热情和活力不逊当年。 门开了,吴管家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看到杜先生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蹑手蹑脚地走来过去,小声说:“老爷,有一封信,是从大门底下塞进来的。” “放一边吧。” “老爷,这封信没有邮寄地址,像是匿名信。” 杜先生睁开眼睛,伸手把信接过来。 这是一封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没有寄信人地址,也没有收信人地址,上写着:“杜勇康先生亲收!” 他漫不经心地拆开信读起来,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脸色阴沉,嘴巴里气哄哄的迸出几个字:“愚蠢的敲诈!”随手拨通警察局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他没有说话,对方在喊着“喂,喂,”。 他放下电话,把信递给给吴管家,说:“你看看吧。” 吴管家接过信,带上老花镜,默默读着这封不寻常的信: 杜先生: 您好!贵府两天内连死两人,死状几乎相同。鄙人已帮您查清这两人的死因,并掌握了幕后凶手的杀人动机和证据。鄙人参与此事一不想破案,二不想抓凶手,三不想出名,四不想置人于死地,只想真心帮杜先生个忙,解开杜家谜案。本人现有两个死者的毒理检验结果和从坟墓里找到蒙昊的一个日记本,鄙人愿意有机会把这些证据向杜先生当面奉上,请杜先生自行处理府内家事。愿杜先生永葆英名! 牛弟敬上 杜先生耐心地等管家看完信才对他说:“怎么样,是敲诈信吧?”吴管家沉思片刻,说:“老爷,我觉得这不是一封普通的敲诈信,我们不能不警惕呀!信中说他掌握了两个死者的毒理检验结果和蒙昊的一个日记本,我们也不能不信。这样吧,我去趟南山公墓看看小蒙和四姨太的墓有没有被人动过。” “嗯,你速去速回。”杜先生拿起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他注意到这封信的署名“牛弟”,这个人竟然留了名字,他感觉写信人可能真的是掌握了一些证据,想跟他交易,并非想害他。 至于钱,虽然写信人没提,但最后解决问题肯定离不开钱。 他拿着信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着,谁这么胆大竟敢敲诈他?这个“牛弟”是什么人?都了解些什么情况?难道他掘墓验尸了吗?他急切等待着吴管家回来。 吴管家,中等身材,长脸,五官端正,脸上有些麻点,是那种貌不出众,语不惊人,平平常常的人。已经跟了杜老爷几十年,对杜家忠心耿耿,一辈子没成家,早年当过杜老爷的保镖,身强力壮,武艺高超。现在年龄大了,腰不弯背不驼,身体很灵活,脑子依然灵光,只是体力大不如前。杜老爷非常信任他,把很多机密事都交给他办。杜家大院就坐落在南山脚下,离南山公墓很近,吴管家不久就回来了。 “老爷,查清楚了。小蒙的坟被动过,四姨太的坟没有被动过。” “你确定四姨太的坟没被动过吗?” “我确定。四姨太的水泥坟包完整无损,而小蒙的水泥坟包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堆土坟。我在坟周围仔细检查,发现很多水泥碎片。” “嗯,你的发现很重要。”杜先生点点头。 “老爷,能不能是盗墓贼干的呢?” 杜先生摇摇头,沉思片刻,说:“盗墓贼怎么会做毒理检验呢?这一定是个搞医的或者会验尸的人干的。信中说他掌握了两个人的毒理化验结果,说明这个人会检验或验尸。小蒙的坟被动过,说明这个人检验过小蒙的尸体。但是,四姨太的坟没被动过,他怎么做毒理检验呢?难道他在四姨太下葬前就已经掌握什么情况了吗?” “是啊,有点儿怪!那会是谁呢,警察还是医生?” “这样,你把把情况给李阎和方龙二人说一下,让他们去查查这个人。” “老爷,这……”关系到杜家的名声,吴管家有些犹豫。 “他二人有此心在这长留,知道无妨!快去吧。” “是,老爷。” 早在清晨,李阎二人就从水儿嘴里得知牛疆的阴谋和行动,他之所以没拆穿,因为牛疆这个角色李阎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傀儡。 看着吴管家神秘叨叨的说完所有事情,李阎忍住笑容,和方龙重重的点了点头,离开了杜家大院。 “亲爱的,你去还是我去?”李阎飞飞眉毛。 “有计划么?” “没有。” “那你去。” 李阎拍了拍身子,直径走向大院,趴在墙头,指尖汇聚一丝极小的灵力:“瞬狙~” 唰~ 顿时,一只狗开始拼命的犬吠,整个狗窝躁动不安。 牛疆蹭蹭蹭从里屋跑了出来,结果没有看到平常逗狗的那些护校学生。 李阎吹着口哨晃着身子假装路过。 “呦?这你的狗啊?” 两人对视,简直和牛哥一模一样,李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 看到眼前这个人盯着自己,牛疆有些不舒服,低头恩了一声。 “咦?我看你有点眼熟,前两天我家太太就是你送的吧?”李阎掏了根烟点上。 “你家太太是?”牛疆一边摸着狗腿,一边问道。 “哦,杜家四姨太,我是保安队长。”李阎吐了口烟。 “哦!你是杜家的人啊!” “恩” 牛疆有点小激动,难道是自己的信有作用了?不对,如果杜家知道,他们是大家族,应该会直入主题。 “你怎么到这来了?”牛疆警惕的问道。 “哦,你瞧,骨折了,住院出来散散气,就走到你这了。”说完一抬手,咔嚓一声,把牛疆看的三角眼愣是瞪成了长方形。 “你…你没事吧!” “哈,没事。这几天可把你累坏了啊,也不知道这杜家怎么了,哎,点真背。”李阎摇摇头,随手扔给牛疆一根烟。 接过烟,牛疆开始打起小算盘,这个人可是杜家的保安,换句话说,保护着杜先生的生死,那知道的秘密肯定多,我得好好地利用这个人。 杜先生是有钱,但不代表他有钱,他每个月拿着工资,如果我能满足他,那什么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现在有钱,我要花出去,杜先生这笔做成,那就不是十几万的事了! 李阎看到牛疆的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兄弟,晚上哥带你去个好地方!”牛疆试探的问道。 “啥地方?”李阎铙有兴趣。 “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晚上哥请客。”牛疆猥琐的笑着。 “嘿嘿,老哥这么亮堂!那成晚上我把我哥也喊上,他也是杜先生的保镖!” “嘿嘿!好好!”牛疆开心的像朵喇叭花,站起身:“对了,小兄弟,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李阎。” “嗯呢,我叫牛疆!” 像是沉浸在深海中的某根心弦被拨动,李阎上前一步抱住牛疆,紧紧的,抱着他。 牛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傻傻的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直到他感到有些胸闷,李阎撒开了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牛哥!那就今天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嗯呢!” 牛疆松了松身子,看着李阎的背影,嘿嘿,这小子真好哄。 走到了林中,方龙看了眼那有些红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个牛疆以前很好么?” “恩,我很喜欢。” 李阎摸出一根烟,呆呆的看着。 过了半晌,抬起头:“方龙,把这个烟盒送到一个地方,就现在!赶晚上能回来!” “哪里?”方龙有些差异。 “啪” 李阎点着了烟,透过缥缈的烟雾,淡淡的说到:“柳家大院。” 第四十九章:狱中瞎子 方龙拿着烟盒马不停蹄的朝柳家赶去。 李阎回到了杜家,告诉杜先生,有几个嫌疑人,但需要几天时间排查一下,杜先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阎并不想那么早让牛疆露馅,他知道牛疆是个棋子,那么背后肯定有执棋人,他要揪出这个人。 这是一个被写好的剧本。 一场戏,有多么精彩,就看谁的剧本好了。 “水儿,能和你谈谈心么。” 李阎躺杜家大院外的山坡上,嘴角掉根青草,看着染红的天淡淡问道。 “哦?”水儿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感到有些意外,轻轻抚着裙摆坐在一旁。 “恩,你说。” 李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侧身支起头看着水儿:“水儿,我有些烦躁。” “为什么?”水儿差异的问道。 “说不上,那晚之后,就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哎!心好累。”李阎泯了泯嘴,轻轻的闭上眼睛,感受那大地的清凉。 “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水儿轻抚着脚边的一朵喇叭花,微笑着。 “你有没有很重要的东西?” 那微笑的嘴角慢慢收拢,贝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我不知道自己离开你,会去哪里,能去哪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一切我都不知道。” 李阎呆呆的看着夕阳下的美人,宛如那流传千年的水粉画中那古典美女,一颦一动,一丝一眸,都碧玉连心。 “那,那你呢。”水儿看着傻乎乎的李阎,脸颊浮起一抹红晕,揪下一根草不停地搓着,霎时间可爱至极。 “哈哈,我啊!很简单,找到家人,然后求老妈给点钱,开个服装店,让二舅当模特,然后没事陪爷爷逛逛街,和老三吹吹牛,帮老爸进进货,恩,就这样。” “你一定会做到的!”水儿笑着。 “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家水儿娶回家。” “啊!?”水儿脸红到耳根,眼睛也不知朝哪看:“我,我才不会同意呢!” “切,我不管,以后我爸妈,爷爷,老三,还有方龙和二舅,都是你的家人,尤其是我!咱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说完李阎侧身开始小憩。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却像一股滚烫的暖流,淌进水儿的心里,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自从被关押后,柳昌盛一直不服,反复上告,却没任何结果,他含冤进了市郊的一家监狱。 在牢房里,他身单体弱,同室的犯人谁都欺负他,整天受尽凌辱。 狱霸是个杀人犯,人高马大,满脸横肉,满口脏话,全牢房里的犯人都听他的话。 第一天,狱霸让柳昌盛拿东西孝敬他,柳昌盛不肯,他以为他年龄大,能受到些尊重,没想到狱霸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亲自动手打了一耳光。 “妈的,兔崽子,敢不听我的话,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犯人一拥而上,不分轻重的拳打脚踢。 “救命啊!”他拼命呼喊。 门早就被棉被堵上了。 “哈哈哈哈!” 看到柳昌盛抱着脑袋,卷曲着身体躺在地上,这群犯人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抱着被打得满头是青包的脑袋,暗自后悔。 早知道进牢房也会挨苦头,何必在审问时编瞎话呢?警察打得再狠,也总是有分寸的,而这些犯人个个心理变态,像似野兽,以欺负人为乐趣,打人没轻没重。 一连几天,他受尽欺辱。 为了不继续受其他犯人的毒打,他编造了一个藏宝地点的故事,他告诉大家等他有朝一日出去,拿到财宝,只要是他的好兄弟都有份。他想,这下子这帮人该尊重他点儿了,可犯人们听了都不以为然,甚至还合伙逼他讲出藏宝的地点,又让他多吃了不少苦头。 无奈之下,他说在医院后院的防空洞里有一个密室,里面藏着一些黄金、珠宝和十几万人民币。 一连五、六天没有人再欺辱他了,他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第三天,狱霸利用探视的机会,满怀希望地把口信传了出去。 外面的人当天钻进医院的那个防空洞里,翻了一个底朝天,结果一无所获。 狱霸知道受骗后,气急败坏地指挥牢房里的十几个犯人,把他蒙在棉被里,对他拳打脚踢,逼着他说出藏宝的地址。 柳昌盛这才发现,他们个个都像饿狼似的,显露出狰狞面目,凶狠地盯着他,好像如果他再不说出实话,马上就要把他撕个粉碎。 他求饶:“你们放开我,我就说真话。” 十几个人马上放开手。 狱霸揪住他的衣领:“你要是再敢骗我,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柳昌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这些恶狼般的犯人:“我是不想被你们欺负,所以编了一套瞎话骗你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藏宝。我说的是真话,你们如果不相信就打死我吧。” “妈的,你敢骗我们!” “妈的,你这是在耍戏我们!” “给他点厉害的!” 犯人又狠狠地揍了一通。 “算了,饶他一命。弄死他,脏了兄弟的手,不值得!”狱霸的一句话,救了他一条小命。 狱霸看出来了,他这次说的是真话,根本没什么藏宝。 他赶忙跪在地上给这些犯人们磕头。 渐渐的,他想明白了,自己已经50几岁的人了,又被判了15年的刑期,谁也不敢说他能活着走出监狱,所以,这些犯人急不可待的天天折磨他,逼他讲出秘密。 他后悔自己是聪明又被聪明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直到前两天,监牢里来了一个新犯人,是个40岁的盲人。 凡是新犯人进来,老犯人总要摆摆谱,端端架子,都觉的自己成了狱霸。 “喂,瞎子,帮我倒马桶!” “喂,瞎子,帮我洗饭盒!” “喂,瞎子,帮我挠挠后背!” 盲人知道他自己有生理性缺陷,害怕吃亏,很勤快,无论谁使唤,他都顺从。 他很快就和监牢里的这些老犯们都熟悉起来,慢慢地,大家也对他友善一些了。 有一次吃饭,柳昌盛和盲人坐在一张桌上,两人只顾闷头吃饭,谁也没说话。 饭快吃完,盲人开口了:“老哥,你是个好人!” 柳昌盛听了他的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 “我们牢房里只有你一个好人,你从来没欺负过我。我还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柳昌盛一下子来了情绪,好奇地看着盲人。 虽然40岁,可是长得像50几岁的人,瘦瘦的面孔,下颌显得很尖,两只眼球白白的,眼球还在不停地转动。 “老兄,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我的鼻子和耳朵特别好。哪个人如果靠近我,我不仅能闻出来他是谁,还能辨别出他在做什么事。有时候甚至比你们有眼睛的人还敏感,比如,黑夜里,我可以感知到牢房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是吗?你有这么神?” “我们牢房里的150号是个瘦子,160号是个胖子,都是20几岁,他俩个的床铺挨在一起,对吧?”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胖子和瘦子走路的脚步声能分辨出来。 “哦,这个我信。“ “昨晚半夜150号和160号的两个家伙,悄悄过来偷了你放在床下的一个小包裹。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听他们说要找一个‘藏宝的地址’。你不信可以回去看看,你的小包裹没了,在160号的褥子下面。” 柳昌盛吃惊地看着盲人,半信半疑。 “这怎么可能呢?你连他们把我的包裹藏到哪里都知道!” “咳,我看不见,还听不到吗?这个屋子里,除了你,其他人都指使过我干这个或者干那个,还有的人经常偷我的东西。他们以为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着,其实,他们一到我身边,我就知道他们是谁,想要干什么,他们偷了我什么东西。” “他们都偷你什么东西了?” “我带进来的烟草,还有家里人探视时偷偷塞给我的钱和一点儿吃的。” “那你知道我睡那张床吗?”柳昌盛问道。 “你睡5床,他们称呼你202号。我住2床,没错吧。” “了不起!” “呵呵,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残疾,所以养成了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性格。” 柳昌盛对眼前这个盲人产生了兴趣,他第一次和盲人交流,才知道原来残疾人的智力也很高,思想感情也很丰富。 “听说你被判了16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柳昌盛问道。 “和你一样,被冤枉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柳昌盛有点奇怪。 “你不是经常说你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吗?我听到了。” 柳昌盛看着眼前这个盲人,心中有了一点神秘感,不自觉地高看他一眼。 吃完饭后趁着大家放风的时候,他来到160号的床前,掀开160号的褥子,果然看到了他自己的小包裹。 他悄悄把自己的小包裹拿了回来。 他相信瞎子确实耳聪鼻灵,决心和他好好交往,说不定以后瞎子会有什么用处。 他开始在生活上照顾盲人,两人经常饭后放风时一起散步、聊天。 “你是怎么被冤枉的?”盲人问道。 柳昌盛把金柜盗窃案的前后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盲人听得聚精会神。 “事情就是这样,你帮我分析分析吧。” 盲人没有马上说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 “这个人很狡猾,智商很高,事先经过精心策划。首先,那个你一口咬定的出纳员,不可能是盗贼。他自己有钥匙又有密码,他要想偷的话,随时都可以把钱拿走,还用找人合伙吗?他既不会自盗,更不会与人合伙,因为金柜失窃,他的责任最大,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假如是他自盗,他不会坐以待毙,早就跑了,也用不着陷害别人,所以,一定另有其人!” “可是,那还会是谁?!看上去在不可能是别人了啊!” “你错了,你犯了一个多数人容易犯的错误。大家都认为事情的真相就是事实,但是往往真相的背后,隐藏着真正的凶手,从任何角度看,你和会计无疑是真凶,结果呢?所以,你要查下去才行。” “嗯,你说得有道理。”柳昌盛点点头。 几天前,他儿子柳浪第一次探监时,曾问他是不是真的盗窃了金柜,如果真的偷了钱,把藏钱的地点告诉他,他会把钱转移走,替他保管好。 我曹!听了柳浪的话,差点让把柳昌盛当场背过气儿去。 他把儿子臭骂了一顿,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儿子被他骂得抬腿就跑了。 今天大儿子柳浪又来探监了。 柳昌盛做足了准备,他要把事情要对儿子好好的叮嘱一下。 监狱的探监室是个又长又宽的大房间,有两扇门,一扇门通向监狱里面,另一扇门通向外面走廊,房间中间隔着一道细铁丝网铁,犯人隔着铁丝网与家属交谈。 柳昌盛坐在儿子对面苦笑着,没急于开口。 小柳今年18岁,身材相貌与柳昌盛很像,个子比柳昌盛稍微高一点儿,但仍显得瘦小。他们父子两人的脸型和眼睛像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眼神都一样。 柳浪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真的盗窃了金柜呀?” 柳昌盛斩钉截铁地辩解道:“没有,根本没有的事。儿子,不要相信他们警察的话,我是被冤枉的。” “爸,你对我说实话,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是不是把那笔巨款藏起来了?你告诉我,我替你保管好。” 柳昌盛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忍住性子没发脾气,耐心地向儿子作着解释:“我那天夜里只是爬进食堂偷包子,回来走到出纳室的下面的地道里,捡到了一包钱,就是在咱家搜出来的那500元。” “当时因为经不住审讯的折磨,耍了点小聪明,故意把刘权威咬出来的,其实,我只是猜测金柜的盗窃有可能与刘权威有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刘权威不会这么傻,做这种监守自盗的蠢事,可能还有其他人参与,要么是和刘权威合伙作案,要么那个人自己做的案。” “那个人会是谁呢?” “哎,爸爸也不知道,儿子,你现在啥也别干,一心去找凶手!” 柳浪听了他爸爸的话,有点失望,他一直认为他爸盗窃了那笔巨款,把钱藏了起来。现在看来,他爸确实是被陷害的,他消除了误会,会意地点点头。 “爸,你放心!我会找到凶手,如果有消息,我再来探视你。” “儿子,爸爸就全靠你了!你弟弟们也都小,家里的事情也全靠你了。”说道这,柳昌盛的眼圈红了,一滴泪水流了出来。 “爸,你放心!我现在工作了,可以赚钱养家了。我一定要为你洗个清白,把真正的盗贼抓到。” 从监狱探亲回来,柳浪神情凝重的朝家走着,他把案子的全过程了解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内贼作案,有人陷害爸爸。 他抬起头,鼓起胸膛,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吱” 一把推开破旧的门,门缝间掉落一个烟盒。 柳浪纳闷的捡起烟盒,突然他发现里面写着四个小字。 他拆开烟盒仔细的看着,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被提到了嗓子眼。 “凶手,牛疆。” 第五十章:过人之处 腰包鼓了,人的精神头也不一样。 牛疆身着便装,带着一副墨镜,在大院门口踱步,有些迫不及待。 李阎和方龙从街边走来,三人相互介绍,牛疆并没有多想,准备带二人离开。 “急什么,牛哥,天色还早,抽根烟再聊会。”李阎扔了根烟。 “恩呢” 这根烟抽的很慢,直到街角露出一个瘦猴般的黑影,李阎扔掉有些烫手的烟屁股:“牛哥!走起!” 方龙同样发现了黑影,他心领神会的看了眼李阎,默默地跟在一旁,直到惊讶的看到一排白晃晃的大腿出现在眼前。 进了妓院,坐在接待大堂,方龙的脸已经变成了一根风干马肠子。 “喂!怎么回事!”方龙撇着头小声质问着李阎。 “兄弟,别客气,牛哥请客。”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难道你!”李阎惊恐的打量着方龙:“龙哥,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身体就…” “滚蛋!我身体好着呢!”方龙越说越激动。 “呦!三位客爷,聊什么呢,先喝点茶” 领班的呆了两个伙计走了过来,上了茶水,看着三人。 说来也怪,这领班的正是上次打牛疆的那人,戴着墨镜,没把牛哥认出来。 嘿嘿,老子有钱了,这次可以好好出口气!牛疆心里暗想。 “客爷,喜欢那个姑娘?” “凤姐。”牛疆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那这位呢?” “妈妈咪!”李阎大吼。 “嘘嘘!”领头紧张的冲李阎比着手势,贴脸小声耳语道:“小爷,这妈妈咪可不能乱叫啊!” “唔…” “要不这样,我先去看看凤姐有没有空,把这位爷安顿了再说。” “那成,你去吧。” 两袋烟的功夫,凤姐搀扶着一个体态消瘦走路摇晃的男人走了出来,一直送到门口。 “以后少抽点,越抽越不行,知道吗?”凤姐抛了个媚眼。 “嘿嘿,戒不掉哇!凤姐都嫌我没用了。” “哼~”风情万种的一个转身扭进了大堂。 “客爷您久等,凤姐来了。”领班嘿嘿一笑。 牛疆抬头一看,凤姐穿着和上次相同的旗袍,笑眯眯地扭着细腰。 “客爷,好久不见可好?”她毫不客气的坐在牛哥大腿上,一只胳膊搭在肩膀,随口应酬着。 “嘿嘿,好!好!”牛疆看着花枝招展的凤姐,馋得咽了下口水:“凤姐真是细腰嫩臀哪!”双手不安份地开始游走。 “哎呦,这是多久没来了?”凤姐不好意思地撒娇:“你再不来,可别怪我把你忘了。” “嘿嘿,你忘了我,我可没忘你呀。” “谢谢客爷还记得我,那咱还是到包房里吧。” “嗯哪,去包房。”牛疆心花怒放地抱着凤姐往包房走,一下就忘了刚才还在想的出口气的念头,也全然不顾俩喝茶的兄弟。 进了包房,牛疆一下就把凤姐扔到床上,嘿嘿一笑,准备动手。 “爷,还是我自己来吧。” 凤姐见他动作粗鲁,有点不悦,自己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白嫩的胸部。 牛疆的大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啊!你弄痛我了!”凤姐用力地推搡。 他的墨镜滑了下来,两只淫秽的眼睛露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面熟?”凤姐吃惊的指着他。 “嘿嘿,老子正是那个上次在这儿挨打的人!今儿老子有钱了!臭娘们,你敢不让老子碰吗?”牛疆拿着一叠钱摇晃着。 他边脱衣服,边往床上爬。 “来人哪!”凤姐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出什么事了,凤姐?”门开了一个缝,领班探头进来问道。 “他不怀好意!就上次挨打那人!” 领班推门进来,看到牛疆正抓着凤姐的胳膊往上爬。 “快把他拉下来啊!”凤姐用力挣扎反抗着。 领班带着俩人一拥而上。 牛疆鼻孔一哼,自己翻身从床上滑了下来。 “怎么,老子花钱了还不让碰吗?”他晃着钱理直气壮地说着。 “老娘就是不让你碰,你有钱我也不伺候你!”凤姐穿好了衣服,倔强地说。 领班看到红闪闪的票子,赶忙劝解:“凤姐,小爷这次是给咱送钱来的,他喜欢你才点你,快给人赔礼。” “放屁!他就没安好心!”凤姐气哼哼地说。 正吵着,一个西装打领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长着那种男人不烦、女人不厌的大众相貌。牛疆心里明白,这种人看似忠厚朴实,实际上很滑头,能够见风使舵。 “先生您看,今天凤姐身体也不是,点了也伺候不好您,要不这样,我多叫几个妹妹,您随便挑,而且,堂外的两位兄弟也等着急了不是?” “哎呀!我咋把这事忘了!”牛疆气冲冲的瞪了凤姐一眼,扭头对西装男说到:“按你说的,赶紧安排。” “呦,牛哥,你这够快的啊!”李阎叼着烟。 “哎,不提了,遇到对手了。” 一会功夫,一排旗袍扭着腰姗姗走来,白花花的大腿闪的三人睁不开眼。 牛疆傻乎乎的看着女人,不知选哪个好,用手一个一个的点着:“嘿嘿,我都喜欢!” 领班有些犯难:“爷,最喜欢哪一个?” “我要身体健康、性格温柔的。” “哎呦,爷,你放心,我们这身体都健康,没病,个顶个温柔漂亮。” “那成,就边上两个吧。” “爷,您是说留下两个?那可是要花双份的钱哪!” “少废话,告诉你留下两个就留下两个,还不明白吗?”牛疆有点不耐烦。 领班也是个油头,他看出来了,这人虽然财大气粗,但绝对是个新手。 “好!好!” 留下的两个女妓,失望的瞄了眼李方二人,在领班的怒瞪下快速进入角色,面带媚笑地来到牛疆身边,一边一个搂着他,捶着腰扇着扇子。 “那这位爷?”领班看了眼李阎。 “哦,剩下的都给我俩。” “嘶~!” 所有女妓连着领班和牛疆都长大了嘴巴! 啥意思? “不,这,这八个人啊!”领班诧异的说到。 “恩,我兄弟艺名向日葵,没事。” 方龙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相公,我们入洞房吧!”搂着牛疆脖子的女人娇嗔道。 “好哇,入洞房,当新郎!” 牛疆看都没看两个女妓长得什么样子,随手把她俩抱了起来,两个女人顺势耍娇般的搂住他的脖子,在领班的引导下,走进了一个包房里。 他不需要看她俩的容貌,他现在只需要女人。 “把灯关了,把门关上,你出去吧!”一下子扑了上去。 “是,老爷!” 在漆黑的房间里,牛疆恢复了他那恶魔的本性。 牛疆第一次接触活的女人,而且又是女妓,两个女妓那种主动热情的大方、火辣颤抖的语言、性感的动作以及周到细仔的服伺,让他欣喜入狂。 两个女妓原本以为他是个生疏腼腆、害羞的新客,所以主动热情地地服侍他,但看到他开始像一头猛兽似的对待她俩,不约而同的暗自叫苦,但又不得不强装笑容,艰难地忍受着他那近似于摧残的蹂躏。 “那二位爷?咱们也就寝吧” “成!走,龙哥!”李阎心中野驴一声嚎叫,拍拍屁股扎进花裙中。 “哎呦,这位小哥这么腼腆啊!” “就是,来来来!姐妹们,咱们得服侍好!”几个姐妹围着面红耳赤的方龙调戏着。 “别!我,我,我自己会走。”方龙怨恨的瞪了眼李阎。 本以为一人一屋,却发现两人竟然在同一个屋子,一张巨大无比的床,床上摆放着各种皮鞭,手铐,藤条,锁链。 八姐妹面面相觑,笑的合不拢嘴,这生意简直美翻了。 一拥而上把两人推倒,李阎感到心跳越来越快。 无数白大腿在眼前晃来晃去,瞅了眼隔壁的方龙,蒙古包已经架起,里面正烧着火炉。 姐妹们齐刷刷的站成一排,慢慢的将裙摆撩到一个犯罪的角度。 李阎的摩天大楼屹然崛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今晚这可是笔几十亿的买卖! 八姐妹看着傻愣愣的两人不禁玩性大发,变换着各种风骚姿势挑逗着。 方龙感到整个人就像滚烫的钢球一般,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在这暧昧无比的气氛下,一个空灵的声音淡淡的传到了耳边。 “魂之殇,蝶落。” 眨眼间,八只青色蝴蝶飞快的从屋子的一角飞出,笔直的打在八姐妹的颈部,还没来得及摆下个POSS,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俩人慢慢的转过头,虽然有点心理准备,当看到满脸杀起的水儿,那滚烫的钢球刹那被扔到了南极冰川。 “八个?”水儿嘴角一扬,慢慢的踱步而来。 这一笑把俩人吓得抱在一团。 “龙,龙哥,你,你顶着我了、” “放,放,放屁!你顶着我!” “滚蛋,老子那摩天大楼都,都他妈拆迁了!” “我,我,火炉子翻了,蒙古包烧没了。” “那这是啥?” 俩人低头一看,一根棒棒。 “水姐,给,你先玩一会,我俩,内个,先出去扶会儿老太太,走,方龙!” “你去吧。”方龙委屈的看着李阎,眼泪儿不停的打转,如果这会能把他油炸了,绝对不清蒸。 “你们!两个!混账!”水儿一声大骂,漆黑的瞳孔泛着青色的光晕,方龙吓得魂儿都开始漂移,说走就走。 “水儿,难道你不明白么!我们这都为了....” “你!还有你!闭嘴到天亮!” 水儿根本不听解释,顺手一抚裙摆坐在对面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二人。 “哼,妈妈咪!还深爱陈妮!男人没个好东西!”水儿气的胸口此起彼伏,几十只青色小蝴蝶拍着欢快的翅膀,围着两人不停旋转着。 “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都是” “你少说两句,不想被炸死就别砰到那群小可爱。” 方龙恨的牙痒痒,一肚子苦水在胃里翻腾着。 水儿冷漠的看着俩木头:“李阎,刚才进牛哥屋子的那女人有问题。” “有问题?”李阎一抬手差点碰到一只蝴蝶。 “是的,和林正儒的感觉很像,还记得丁荣么?就是无脸男尸丁勇的妻子,当时她看着你和林正儒说,就是他,杀死了我的丈夫!那时我也感受到一股邪气,但是走廊里什么也没有。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她当时并没有幻觉,那股邪气就是林正儒身上的。蛊魂殿的人长期修炼这种人皮邪术,及时在怎么样,毕竟不是自己的皮,总会有破绽,方才和牛疆进去的其中一个女人,流出和林正儒一模一样的邪气,而且,更加阴森。” “可是他们为什么缠着牛疆?” “或许人家冲着你俩来的吧,哼。”水儿轻哼一声,不再理会。 “水儿,能不能少几只?我点根烟。” “不行!” “就两只!” “......” “水姐!少两只啊!不是多两只!” “你闭嘴!”方龙呵斥。 天亮了,一夜没合眼的牛疆,没有一丝疲倦和困乏,要不是急于上班,他的手还不会放开紧搂着的两个女人。 三个人晚上不停的交流。 两个女妓一个叫林巧儿,29岁,人长得蛮清秀的,体型瘦长,性格温柔,瓜子脸、柳叶眉、单眼皮、一对弯弯的眼睛,哭也像在笑似的,另一个叫茉莉,26岁,人长的有点粗胖,圆脸,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净净的,性格泼辣直爽。 她俩干女妓这个行当虽然说不上是被逼无奈,但也属于生活所迫。茉莉是由于父亲吸毒背负了巨额债务,为了替全家还债,自愿选择了做妓女。林巧儿是被嗜赌如命的丈夫卖到了一个女人那里,最后被安排到了枫林晚的酒楼里。 妓院的生活也并不称心如意,虽然有吃有穿,可是她们也受尽凌辱,没有人身自由,甚至连个人的积蓄也被妈咪收走,说是集中保存,实际上是防止她们跳跑,妓院的生活不是她们一生的选择,很多女妓干过这行当一段时间后,特别是年龄大了,都希望能碰到一个有钱的善良的男人把她赎出去,哪怕是做小也愿意,只要能让她享受到做人的尊严和家庭的温暖。 她俩看到眼前这个“钻石王老五”这么专一、富有又慷慨、大方,而且话语不多,老实实在,还算诚实可靠,两人升起从良的念头。 拿出多年来练就的十八般武艺,把牛疆哄得团团转。 “史哥,既然你喜欢我们两个,不如把我们俩赎出去,我们两个到外面跟你好好过日子,伺候你一辈子。”茉莉趁他开心时试探着对牛疆说。 “我俩还可以帮助你打理生意。”林巧儿娇滴滴地补充一句。 牛疆听了他俩的话,骄傲地咧着大嘴哈哈笑起来,把她俩楼在他的怀里说:”哈哈,真想嫁给我呀?好哇!正合我意!我把你们俩都赎出来。” 牛疆心里清楚,把他们赎出去跟他一起过日子,天天伺候他,可比他面对那些尸体好得多,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真的?,你答应了,我俩可是认真的。”两个女人看到他答应了,高兴起来,一个给她捶背,一个给她按摩腿。 牛疆想了一想说:“当然,认真,需要多少钱?钱我来出,你们自己去和老板谈。” “好的,我俩现在就去。” 林巧儿和茉莉马上找到老板说起赎身的事。老板一听她俩想赎身,立刻翻脸急了,把她俩臭骂了一顿。 “呸!没门!多少钱老子也不卖,你们想走,还想把我的钱罐子拐跑,休想!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 其实,老板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有点显老了的女人,有心趁她们还没老之前把她们卖掉,因为他每年都会花2万元买进一批十几岁的年轻姑娘。 但是他不能轻易地答应,他要卖个好价。 在他的心里,女妓并不值钱,贵点的卖出去,便宜点的再买进来。每当他惩罚那些犯规的女妓时,他有一句口头禅:这世道,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可是,两个女人铁了心,毫不示弱地回击老板。 “好哇!你不卖也罢。可是他还是要讨老婆,他会到其他窑子里去讨,就不会再来你这里了,你同样还是赚不到他的钱了吗?” 老板一听她们说的话有道理,马上口气软了下来,慈祥地说:“这么说你俩是非要走不可了?我是舍不得你们两呀!这么多年来,我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有别于她人,你们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老板假惺惺地摸了一把他那双干瘪瘪的眼睛,假装动情说:“那好吧,每人这个数!”老板伸出一根手指。 茉莉和林巧儿叫了起来,“2万元?” “回答正确!” “你从前的价格不是5000一个人吗?” “你们没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给你5000,你要吗?”老板振振有词地说,“再说,你俩不一样!,你俩是我的台柱子,正是该给我赚钱的时候。” “老板,看在我们干了多年的份子上,能不能少收点,我们是怕价太高了,他会打退堂鼓。” 老板马上显露出商人的面孔:“就这个数,不同意免谈!” “老板,你要的可是命啊!一般的人不吃不喝一年才赚这些钱啊!” “傻丫头,我要的是你们的身价呀!你们身价高一点,以后才有好日子过。懂吗?”老板不愧是个商人,说出来的话让她俩无言以对。 两个人回来把老板的话如实向他重复一遍,牛疆一听,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明天我带钱来把你们赎出来。” 林巧儿和茉莉开心的像似回到了童年,围着牛疆又唱又跳,在她俩的心中,他成了她们的太阳,她们的生命突然充满了阳光。 出了门,牛疆兴高采烈的才楼下喝茶,看到李阎和方龙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盯着两对熊猫眼。 随后出来的几个姐妹各个伸着懒腰,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牛疆心疼又佩服的上前:“两位兄弟可真是有过人之处啊!” “哎!” “哎!” 第五十一章:新的剧本 和李阎方龙二人道别后,牛疆顶着晨曦兴高采烈地去医院上班,一路上趾高气扬的哼着小调。 当他从北市区一条胡同穿过时,突然他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人跟踪他? 他急忙躲在一个拐弯处的墙角里。 跟踪他的人一看没影了,急忙跑过来东张西望,突然发现他正站在墙角的另一边,跟踪的那个人吓了一跳,扭头往回跑。 牛疆看他跑得飞快,知道追不上,马上迅速离开了。 他感觉那个人不像是警察,倒像个贼,是个又瘦又小的年轻男子,还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他心里有点不安。 千万别是警察,如果警察发现他逛妓院,那不露馅了吗? 你哪来的钱? 但警察看到他不会吓得往回跑,也许是妓院里的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没什么问题。 他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市场里兜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了,才去医院上班。 他低着头在实验台旁边做着组织冰冻切片,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能把这两个女人带到医院里来,他知道从她们的外表和举止,很容易让人猜到她们的来历。如果被人发现他从妓院里赎出来两个女妓,不就暴露了他有钱这个事实了吗。 一定要把她们安置在医院外面,最好离医院远一点。 找个合适地点租个房子,不能买房,因为买房的目标太大了,再说以后找到合适机会他还要带着人和钱远离这里呢。 下午,牛疆到外面租房子去了,他在离医院三站路的一个叫玉泉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四合院,他感觉称心如意,周围环境安静,没有邻居吵闹,价格也不贵,一个月租金500元。 一直到了傍晚才交了订金,与房主签了一年的租房协议。 拿到四合院的钥匙,他回到医院,来到天平间的地窖里,从他的储藏箱里取出来3万元,揣到怀里。 离开医院一路上他小心谨慎,不停观察着是否有人跟着他。 在反复确认几次后,他才放心大胆地走进窑子。 老板收下他的2万元赎金,在赎人协议上签字画押,笑眯眯地对他说:“今晚就别走了,在这多住一晚,我备了点酒菜给你和两位未来的太太饯行,这两个丫头在我这里也有七、八年了,就像我自己闺女似的,有点舍不得。” 大妈咪在一边趁机唠叨道:“你小子有福气呀,林巧儿和茉莉天生丽质贤惠,要不是生活所迫干这一行,都是良家媳妇啊!要不是老板忍痛割爱,我可舍不得放她俩走。她们俩个可是一心一意的跟你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们呀!” 林巧儿和茉莉在一旁听到,赶紧跪下身来谢谢老板和大妈咪。 “嘿嘿!”牛疆傻笑着说:“好吧,明天走吧。” 林巧儿和茉莉格外高兴,陪着牛疆痛饮了半宿,一直到三个人都有些醉意才被人扶回房休息。 这一夜极为安静,因为牛疆醉倒了。 牛疆在睡梦中不停地咧着大嘴笑着,他当上了新郎官,一下子娶了两个新娘子,他开心地笑着,比当了皇帝还快乐,皇帝也不可能一天娶两个老婆呀! 次日一早,巧儿和茉莉早早就醒了,她们太兴奋了,总算熬出头了,牛疆仍然在床上呼呼地昏睡着,发出震耳的鼾声。 “巧姐,你说他能真心对我们好吗?”茉莉指着睡在床上的牛疆悄悄问林巧儿。 “我看他是真心的,他这个人嘴笨,不会花言巧语的,但心里有数。这种人比那种能说会道、花言巧语的人可靠得多。” “嗯,你看人准,我相信。” “像我们这种人,还想要找什么样的人?我们只能找一个既喜欢我们又能依靠的人,不可能找我们喜欢和爱的人。我们经历过的男人太多,那些有钱、有才、风流潇洒的男人,没几个靠得住。” “是的,巧姐,你说的太对了!我那个小白脸就靠不住。” “你要是走了,你的那个小白脸怎么办呢?”林巧儿悄声问茉莉。 茉莉看了一眼旁边睡得和死猪似的牛疆,放心大胆地地说:“别 提那个小白脸了,整天花着我的钱,还往别的妓院里跑,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不是个正经人,我早就不想理他了。” “是啊,这种男人别再理他了,我们赚得是血汗钱,还要养着这种男人,太不值得了。” “那你呢?我看你表哥可是真心对你好啊!以后你们怎么办呢?”茉莉反问道。 茉莉的话,无意之中勾起林巧儿的回忆。 “我表哥确实爱我,他人文字彬彬,很有修养,从小就喜欢我。其实,我和我表哥从小青梅竹马,像亲兄妹似的。我那个该死的男人,死赌如命,欠了巨债。原来表哥还有点钱,但都被我男人借去赌博输掉了,他还不起我表哥的钱,然后,就把我给押上,让我陪我表哥睡觉。后来,又狠心地把我卖到了妓院里。” “你男人太坏了!” “是啊,恶人有恶报!在我进妓院不久后,他就被债主打死了。” “那你表哥怎么不把你赎出去呢?” “他说过,等他有钱了一定把我赎出来。不瞒你说,四五年前,在我最红的时候,每天点我的男人都要排队。我表哥每次来看我,都是排到最后面,等到他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他很心疼我,坐在我的身旁轻轻地为我按摩。” “除了你表哥,你有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感情呢?” “你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呢,茉莉?”林巧儿惊讶地看着茉莉。 “我只是随便问问。有时候我也会对客人有点感觉。” 林巧儿喝了口茶水继续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只是一种机械的工作,是不能动感情的,所以也无从谈什么感觉和快乐。我只有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才有感到满足。” 林巧儿说到这里,看了看还在一边呼呼睡着的牛疆,又继续说:“唉,可惜我表哥他太穷了!他要是有钱,早就把我赎出来了。他每次来妓院看我,都是我用我自己的积蓄为他买单。这种男人也够窝囊的了。唉,我不愿意和他一起过那种苦日子,既然有机会重新开始生活了,也只好与他一刀两断了。” 牛疆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的眼睛,他好像听到她俩在说着什么。 “和谁一刀两断?” “哈哈,和你一刀两断呗!”两个女人娇滴滴地扑到他的身边耍起娇来。 “牛哥,睡得好吗?” “好,做了一个怪梦,我当了新郎,但是,入洞房后却找不到新娘了。我到处找,一直找到刚才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你俩,却听到你们说‘要一刀两断’。” “你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会和你一刀两断呢?” “是啊,还没和你过上好日子呢,怎么可能和你一刀两断呢!我们是要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哦,对,从今往后,与这里一刀两断。我保证让你俩过上好日子。嘿嘿!” “谢谢牛哥!我俩今后会一心一意地伺候你。”林巧儿说。 “牛哥,我们俩还要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就怕你养不起哟?”茉莉开玩笑说。 “嘿嘿,你俩放心,生多少都养得起。”牛疆财大气粗,给了她俩不少信心。 “茉莉,我替你收拾行李。”林巧儿关心地对茉莉说。 林巧儿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她从内心对牛疆这种无休止的发泄有点恐惧,她看得出,茉莉对牛疆已经有了一点激情,他俩算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牛疆感觉他自己像似在登山,艰难地向上爬着,一点一点的接近了顶峰。在到达顶峰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血管和肌肉像似爆裂了,他全身的血液、精髓和力量,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外界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他再次像个瘪了气的球,身体重重地压在了茉莉的身上。他满足了,喘着粗气,浑身松软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再睡上一觉,再做一个美梦。 茉莉穿好衣服,下地洗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巧儿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茉莉红着脸走到林巧儿身边小声地说。 林巧儿拉着茉莉的手说:“瞧你说的。怎么会呢?我们姐妹俩是一棵树上结的两个果子,今后是一家人了,在一起生活时间长着呢。” “嗯,巧姐。” 牛疆在床上又睡着了。 “牛哥,起床,别睡了,车来了,该走了!”林巧儿把他叫醒。 他被她俩拽了起来。他坐在床上,伸着懒腰,看着一地的行李,开心地笑了。 新的生活开始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奇妙,不可思议。 钱哪,竟然如此神奇! 从这天早晨开始,她俩不再是女妓了,两个女人用自己的积蓄结了前一晚上牛疆花费的帐单,她们卸下了浓妆,脱下了原来华丽的服装,换上普通女人的便装。 老板也亲自来送行。 “老板,以后常来哟!” “嘿嘿,常来,常来!”牛疆随口应付着。 “老板,你还想让他到这里呀?”茉莉不满地顶了老板一句。 “是啊,有我俩在,决不许他再踏进妓院半步!”林巧儿也毫不示弱。 “哪里,哪里。误会了。我是希望他常来和我聚聚。”老板解释道。 “哎呦,这人还没出门呢,我们的茉莉和巧儿就开始吃错了。”大妈咪也调侃了一句。 “是啊,如果牛哥再来我和林巧儿肯定会吃醋哟!” “有你俩个美人陪着,我那里也不去了,就呆在家里,呵呵!”牛疆笑得嘴角都咧到腮帮子了。 一群昔日的小姐妹们带着羡慕的目光把她们送到大门口。 “茉莉姐,巧姐,今后过好日子了,别忘了我们小姐妹啊!” “有好男人也帮我们介绍一下,把我们也赎出来!” “是哦!尤其是那天晚上那两个木头!” 老板听到这句话,不高兴地瞪了一眼:“怎么,小小年纪也想走?没门!不到三十,别想离开!” “啊?三十岁!天哪,我还要再熬十年哪!” “再见!姐妹们多保重!”马车走了。 “常回来看看我们!”远处传来小姐妹的声音。 就在大家喜气洋洋难舍难离的在大门口相互道别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马路对面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身材又瘦又小的青年人,脸上带着轻视和得意的表情,在一边偷偷地奸笑着,望着马车远远地离去,随后,他也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马车里的林巧儿有意无意的伸出头看了眼黑暗的角落。 巷道里一个瞎子会意的点了点头... 牛疆租的这个四合院是青砖瓦房,三面是平房,一面是高高的院墙和门洞。正房有两间,面朝南,东厢房一间,是客房,西厢房一间,是厨房。 院子不特别大,但很整洁。 靠近厨房处还有一个压水井,但又点毛病,不能正常工作。一进大门的右手边,有个旱厕所。 房子好久没人住了,压水井不好用,牛疆把行李搬到屋子里后,就到院子里修理压水井了。两个女人在屋子里收拾行李,正好借这个机会说点悄悄话。 “林巧儿姐,你年龄大我几岁,你做老大吧,我做老二,你看如何?”茉莉心直口快地把话说出来。 “瞧你说的,这么严肃,我可不愿意当这个老大,当小的多受宠啊!”林巧儿一脸顽皮地说。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其实,你我姐妹俩都不是黄花闺女,都是经历过太多的生活磨难,还讲什么名份,谁做老大都一样,有事我们好好商量,今后我们姐妹生活在一起了,多包涵,相互关照,这是最要紧的。”林巧儿也认真地说。 “那好啊,就这么定了,姐姐在上,请接受妹妹一拜。”茉莉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两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巧儿看到四合院有三个住房,便对茉莉说:“茉莉妹妹,既然今后我们三个要长期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是分开住好,一人一间房,也能休息好。” “你说得太对了,牛哥的呼噜打得我头晕脑胀的,如果天天和他睡一张床上我该疯掉了。”茉莉笑嘻嘻地指着窗户外面正干活的牛疆,小声说道。 “咳,他的呼噜我倒是可以忍受,可是,如果他今后天天都那么亢奋和粗暴,我可吃不消,还是茉莉妹妹多替我担待些哦!多陪陪牛哥呦!”林巧儿冲着茉莉调皮地一笑,翻开衣领露出肩膀被咬得紫色的牙印给她看。 “哼,还没开始呢,你就要把我卖了?你瞧瞧我这里!”茉莉假装生气的样子,掀开裙子露出白嫩的大腿,一片一片青紫色,“还有其它地方就不给你看了,有苦只能是自己往肚子里咽。” “开个玩笑,我们姐妹俩一定要一心,也要一起好好地调教调教他,让他开朗些,温柔些,有节制些,你说呢?。” “好的,林巧儿姐,我听你的。一些变态的嫖客喜欢虐待女妓,我们现在不是女妓了,是他的女人,要让他善待我们。” 两个女人私下商量好,她俩住正房,一人一间,牛疆自己住厢房,但是他可以任意选择住在哪里都可以。他们清楚,像牛疆这种有着野兽般欲望的男人,她们一个女人是招架不住的,即使两个人一起应付,也有点吃力。至于他的呼噜声,虽然震耳欲聋,让她们无法入睡,但是,她们白天可以补觉睡。 她们决定慢慢地调教他,给他立一些规矩,首先要让他有节制,不能太粗暴,其次是要懂得感情上交流。但是她俩个心里也明白,不管怎么说,她们还是要哄着他,他毕竟是当家的,她俩有义务伺候他,容忍他。 对牛疆来说,他希望两个女人和他住一个房间,但是看到她俩愿意分开住,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都是他的女人,都是他的家,他可以自由选择。 “分屋睡也好,呵呵!” 晚饭两个女人临时炒了几个菜,三个人喝酒庆祝他们的新家。 这是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天。 林巧儿和茉莉能够离开妓院重获新生,已经感觉到很幸福很满意了,一点也没去在意什么名份,牛疆更没有去想什么结婚的事情,反正两个女人都是他的了,他也有了一个家。就这样,这三个人稀奇古怪地生活在一起。 好在,四合院是独立的,关上大门,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小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吃过晚饭,牛疆出去跑步,两个女人收拾好碗筷,坐在院子里聊天。 “林巧儿姐,你和牛哥在一起时有感觉吗?” “有啊,感觉今后生活有依靠了。”林巧儿故意装作没理解茉莉的问话,答非所问。 “我不是指今后生活,我是指内个的感觉。”茉莉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没,没,一点都没有。我喜欢那种文质彬彬,柔情似水,甜言蜜语,亲亲哦哦,不喜欢他那种简单粗暴,甚至是虐待的方式。” “你呢,茉莉?” “有一点,但是说出来你要保密!” “都是姐妹了,你说就行了。” “我发现牛哥每次来感觉的时候,好像变成另一个人,我也说不上那种感觉,总觉得他身后还有一个影子。” “什么?你可别吓我!” “哎,可能是我太累了吧。”茉莉喃喃道。 “哎,傻丫头,你可吓坏姐姐了。” “嘻嘻” 茉莉开心地依偎在林巧儿的肩膀上,却没发现那一张已经狰狞无比的人皮散发着阴森的目光。 “呦呵!水儿好眼力!”远处树梢的李阎看到林巧儿脱下人脸露出另一张人皮,冲着水儿就是一大拇指。 方龙浑身打了个哆嗦:“牛,牛哥没事吧。” 牛疆穿着背心裤衩满身大汗从外面回来,站在水井旁边,接满一桶水,举到头顶,到了下来。水从他矮墩墩的身体流了下来,他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两个女人站在屋门口看着他粗犷的冲凉方式,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是礼拜一,牛疆照常准备去医院上班。 两个女人忙着为他准备早餐,没有注意他在干什么,当他穿好军医大褂出现在她们面前时,两个女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晌才惊讶地说:“牛哥,你是军人?而且还是医生?” “我在陆军医院病理科工作。”牛疆红着脸诡秘地一笑:“嘿嘿,逛妓院,哪敢报身份呀!” 林巧儿和茉莉知道他是个军人,又是在陆军医院里工作,心里更加踏实了。 他人品肯定没错,又这么有钱,今后她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美,她们心里暗自高兴。 牛疆坐在椅子里吃饭,两个女人一个给他盛饭夹菜,一个给他捶背按摩,他真的成了大老爷了,过着王爷般的生活。 牛疆上班走了以后,两个女人开始相互哭诉着过去的血泪生活,憧憬她们的幸福未来,商量每人生一对儿女,把这个和谐的大家庭经营好。 她们俩感觉一下子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庆幸自己的命好,时来运转,马上开始大富大贵。 有机会,一定好好报复一下那些过去坑害过她们和那些曾经瞧不起她们的人,哼!让他们看看,贵妇是怎么还乡的! “李阎,这个牛疆到底有什么秘密?”方龙不解的问道。 “你这句话还真把我问住了,从前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傀儡,一直以来被利用着,像蛊魂殿这样的实力,杀死牛疆如同踩死蝼蚁,但为何牛疆反而越活越滋润?水儿,你的意思呢?”李阎把皮球扔给了水儿。 “我和你的观点不同,其实我观察牛疆的时间最早,相对了解也更深,与其说他是个傀儡,我更觉得他像是一个种。” “种?” “种?” 李阎和方龙不约而同的问道。 “是的,每个人都有黑暗和叛逆的一面,但是法律和理性会让人保持自律。但是牛疆却不然,我总觉得一直以来,有人在挖掘他的扭曲,让他一步步陷入深渊,不论太平间的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栽赃陷害,他看似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实际上破绽却没人发掘,究竟是真的看不见,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那个怪婴,还有那个刘权威,再加上现在的林巧儿,他们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都是谜团。” “什么!完了,水儿,你怎么不早说!”李阎不安的看着水儿。 “怎,怎么了?”水儿有些意外。 “如果真要是你说的那样,牛疆不仅仅是个傀儡那么简单!我把他当做普通人,写了一出剧本!” “什么剧本?” “你瞧!那不是男主角么!” 四合院的拐角,一个消瘦的黑影猥琐的张望着。 “他是?”水儿问道。 “柳昌盛的儿子,柳浪。” “你的意思,让柳浪和牛疆逗,因为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牛疆背后的人。”水儿分析道。 “完全正确,但现在看,柳浪必死无疑。”李阎怜悯的看了眼黑影。 “那怎么办?”水儿担心道。 李阎捡了片叶子,蹲在地上开始沉思,水儿说的没错,是自己目光太短,牛疆绝不是傀儡那么简单,他究竟有什么秘密还不知道,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一步棋无疑是把柳浪送进了地狱之门。 死了一个林正儒,变出一个林千惠,现在又出现个林巧儿,消失一个刘权威,杜家死亡的谜底还没解开,这一切就像无数散落的铜钱,要把这铜钱码好,必须要一根红线。 这根红线? “就是你!方龙!”李阎兴奋的指着方龙,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我?”方龙纳闷的看着李阎。 “没错,就是你。”李阎在叶子上抠了一个洞,透过叶子看着诺达的四合院,淡淡地说道。 “下面有请,新的男主角,方龙。” 第五十二章:计中计 牛疆花钱赎女妓! 这一发现让柳浪非常兴奋,他想马上到警察局报警,他相信警察会非常重视这个线索。 一旦能够找到巨款,就可以证明他爸爸的清白了。 想到这里,柳浪立即向警察局走去。 到了警察局门口又有些犹豫了,在大门口转了几圈,没有进去。现在不能报警,通过爸爸的遭遇,他觉得这些警察的破案能力太低,他不相信他们。 他要自己侦查,如果真能找到那笔巨款,他爸爸自然就获救了。 柳浪感谢那个塞纸条的人。 他开始分析牛疆可能藏钱的地方在哪里。 这么一大笔钱可不太好藏,他盗窃得手后不大可能直接藏在院外,除非后来一点一点地转移出去。据说牛疆的宿舍和办公室都被警察检查过,没发现什么。 他回到爸爸的宿舍,躺在床上愁思苦想:他能把钱藏在哪里呢? 外面太平间小院里想起了送葬的喇叭声音和哭叫的声音。 他从小在这个房子里长大的,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今天这个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起床关上窗户,望着太平间的后墙和屋顶。 小柳突然想到,牛疆负责太平间的工作,几乎整天都泡在那里,一段时间还曾经住在那里。太平间可是一个谁都不爱去,也不太敢去的地方呀! 他会不会把钱藏在太平间里呢? “对呀!太平间可是个最好的藏钱的地方!我怎么没想到呢? 柳浪对眼前这个太平间太熟悉了,他从小在医院里长大,爸爸就住在太平间后面,平时也经常往那里跑。 柳浪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钻进太平间里侦查一次。 他一直在太平间周围闲逛,想确定牛疆是否在太平间里面。 如果他确定牛疆下午不来太平间,他准备悄悄潜入进去。 他不打算夜里光顾太平间,因为夜里进太平间,还是有一点可怕。 他暗中看着牛疆进了太平间里,从走廊的窗户,看到他进到标本室里。他在外面监视着,大概半小时后,牛疆从标本室里出来,在走廊里抽了一支烟,然后,从太平间出来,锁上大门,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他小心谨慎地在后面悄悄地跟着牛疆,牛疆一路上几次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踪,都没有发现他。 他远远地看着他走进四合院。 “好哇,你今晚好好鬼混吧!老子去端你老窝!”小柳感觉到他离成功不远了,心里十分高兴。 天色渐黑,小柳在妓院和四合院门口来回徘徊,他必须要亲眼看到牛疆,他要等他睡着,确保万无一失。 迷人的月色挂在空中,街道上人流明显多于往常,妓院门前显得热闹非凡。 他已经是第三个来回了。 他一刻也没放松。 突然, 从酒楼的大门洞里传出一阵吵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争吵和打架。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柳起身张望着。 几个打手摸样的年轻人架着一个嘴里不停嚎叫的男子从大门出来,把他推到石阶下面,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嚎叫:“我要见茉莉!茉莉你出来!” “你喊什么?茉莉小姐说了,今后再也不见你了。你赶快滚!再不离开这里,我们哥几个还要再揍你一顿。” 灯光下,小柳看清男人的模样,30几岁,尖嘴猴腮,白皮肉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看到几个打手向他围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撒腿就跑。 他边跑边回头喊:“茉莉,别以为有个老板包你,你就了不起了!骑骡子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小柳心里想,林巧儿、茉莉,或许就是牛疆赎两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 嘿嘿。 小柳打起了小算盘。 直到第四个来回,他终于看到牛疆出现在四合院里。 一小时后,四合院熄灯。 这就意味着太平间里没有人。 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钻进太平间里,寻找巨款的线索。 夜深了。 医院的大门已经关上,看门的大爷呆在收发室里睡着了。 小柳没有敲门,他轻轻一跃,从大门旁的墙头翻了过来。 医院的病房大楼,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医院的大院里漆黑一片。月亮不时穿出云彩,映出他瘦小的身影。 穿梭在树丛中,他很机敏地翻墙来到标本室的后窗前,用一个前端带弯的细铁丝,拨开了窗户的插销,打开窗户,钻进标本室里。 漆黑的标本室里阴森森的,透着寒气,让他不寒而栗。 空气中浓浓的药味和一股腐臭,熏得他喘不出气,辣得眼泪直流。 他用手帕捂着鼻子,擦着眼泪,不时地干咳几声。 过了几分钟,他有点适应了,四处察看着,各式各样的尸体标本透出恐怖的气息。 他猛猛的打了个哆嗦! 半晌才回过神,这地方不能久呆。 他瞪大眼睛搜索着,靠近窗户的墙角里,放着一个大木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做工很精细、很结实的长方形的红木箱子,箱子上面放着一具女尸和一些人体标本。 这个箱子应该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可能藏钱的地方了。 他战战兢兢地搬开放在箱子上面的女尸和一些标本箱,把箱子盖向上掀开一个缝,一只手伸进箱子里摸索。 他幻想着他的手伸下去会抓住大把大把的钞票。 但是,他把手一直伸向箱子底下,什么也没摸到。 他不甘心,从箱子的一端摸向另一端摸着。 突然他的手指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给咬住了,痛得他浑身直发抖,紧忙用力甩动着手,把手抽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打开手电筒看到他右手的食指被什么东西咬了两个牙印,正在流血,伤口钻心的疼痛。 他赶紧用手帕把手指包扎上。 他用手电筒对着这个木箱子仔细照了一遍,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养实验小白鼠的木箱子,箱子的下部有很多圆型的透气孔。 通过通气孔他看到一群小白鼠惊慌地躲在箱子的一个角落里。 他失望地站起来向屋子四周看着,没有任何发现,标本室里除了防腐处理过的尸体,就是标本。 看来标本室里是没有藏钱的地方。 最后,他来到地下室门口,他想下到地下室下面看看,那里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如果地窖里也什么都没有,那他真不知道还该到哪里去寻找了。当他去推地下室的铁门时,发现铁门上了锁,而且上了两把锁。 他的心立刻兴奋得像要跳了出来似的,他激动地情不自禁喊了出来:“哇!终于找到了!” 五年前的一个早晨,他偷偷钻进标本室,为了偷一个玻璃缸,在地下室被牛疆抓住打了一巴掌,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时地下室的铁门没有上锁。 他心想,地下室里除了用玻璃缸装着的人体标本外,没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不需要安装门锁。 现在铁门安上了两把锁,不正是意味着里面藏有重要东西吗? 柳浪聪明的脑瓜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不需要敲门砸锁,他现在需要报警,带着警察过来把巨款找到,为他爸爸找回清白和公道。 想到这里,他把标本室里他搬过的东西又重新恢复了原样,什么东西也没拿,悄悄地从窗户跳出来,再关好窗户,爬上墙头,从墙上翻了下来。 他悄悄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兴奋地一时无法入睡。 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着地下室的那扇铁门和那两把铁锁。他回想着这几天的日日夜夜,他为自己的聪明和智慧而感到骄傲。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梦到他发财了,有了很多钱,过着一种富人的生活,他不知觉地笑出了声音。 “哥哥,起床了!你有什么好事了,做什么好梦了,怎么睡觉时还不停地笑呢?”他的大弟弟柳风把他唤醒。 “几点了,柳风?” “早晨七点了。” “哦,该起床了。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做。”他急忙穿好衣裤,洗脸刷牙。 吃过早饭后,柳浪决定先去探视。 他借了一辆自行车,骑了一个小时,来到监狱的探视室。 柳昌盛在探视室里一看到柳浪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柳浪一定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可能还是个好消息。 柳浪把他在标本室里发现的情况告诉柳昌盛,并且做了简单的分析,柳昌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心里极力压抑着自己兴奋的情绪。 “你没下到地窖里看看,你能肯定钱藏在地窖里吗?”柳昌盛问道。 “我能肯定。五年前我曾经偷偷进过那个地窖,当时地窖的铁门没上锁。现在地窖的铁门上了有两把锁,其中有一把锁是新的,连锁扣上的螺丝都是新的,说明下面一定藏有重要东西。”柳浪分析。 “有道理,太平间是个没人敢去的地方,即使有什么重要东西,也没必要锁两把锁。” “我打算今天到警察局报案,如果警察把钱找出来,你自然就清白了。” 当听柳浪说他马上就要到警察局报案时,柳昌盛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表示不同意这么做。不,先不急。”柳昌盛的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太想马上获得自由了,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是,用这么一大笔巨款换取他的自由,他突然感到代价太大了。 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既可以吞下这笔钱,又可以洗清他自己,还可以惩罚牛疆呢?所谓一箭三雕。 “儿子,那可是14万哪!我这条老命才值几个钱?先把钱拿走再说。” “那你怎么办呢?我要还你清白呀!” “让我想一想。” 他的脑筋快速地转了起来。他想到了刘权威,他现在感觉刘权威好像和他一样,或许也是冤枉的。但是他搞不懂牛疆是怎么得到钥匙和密码的。也许刘权威和牛疆合伙作案,然后陷害他。他想到自己遭到的陷害,想到了那个鱼饵般的500块钱,想到出纳室里的半个脚印,他的思路似乎清晰了起来。 他记起来,有一天后半夜在他偷了包子回家时,在家门口看见牛疆跟在他的后面,当时他一点没在意,现在看来牛疆是发现了他从防空洞溜出来,偷偷跟踪了他,然后回去找到了那个秘密地道。因为他每个星期二都要去食堂偷包子,刘权威和牛疆有意地选择了星期二盗窃,为的是嫁祸于他。 他们的计划太完美了,那个出口小得只有他这种体型的人才能爬上去,而他们又移植一个他的脚印放到洞口旁边,让他有十张嘴巴也难辩解。 对,就这么办! 他想到了一条妙计。 他要柳浪把钱盗窃出来,再嫁祸于他,以其人之心,还其人之身! 他把他的想法和计谋告诉了柳浪,柳浪一听眼睛亮了,贪婪地笑了起来。 “这牢房我不能白坐哇!”柳昌盛说。 “爸爸,还是你聪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小柳很机灵,马上想到了下一步的打算,他把嘴巴靠近柳昌盛,小声说了几句话。 柳昌盛听了,也点点头。 “儿子,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柳昌盛看到柳浪的右手食指用布料包扎着,便关心地问道。 “没事,昨天夜里我在标本室搜查时,不小心被老鼠咬伤了手指,快好了。” 说完这句话,小柳离开了。 柳浪走了,柳昌盛回到监牢里。 盲人站在牢房门口等着他。 柳昌盛知道盲人站在那里是想和他说点什么,但他故意没理他,从他身边走过时什么也没说。 他想看看这回瞎子能猜出点什么。 瞎子笑嘻嘻走到他身边,悄悄对他说:“老哥,赃款找到了,祝贺你!” “赃款找到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柳昌盛故装糊涂问道。 “老哥,我是说小柳已经发现赃款藏在太平间里了,对吧?” “啊,你也太神了吧?我是不是该给你磕个头了,神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嘿嘿,这不是太简单了吗。我曾经去过太平间两次。”盲人得意地笑了。 “哦,原来你是用鼻子嗅出来了。”柳昌盛闻闻自己的衣袖,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 “老哥,那我就提前祝贺你了!” 柳昌盛听了盲人的话,开心地嘴都合不拢了。 小柳离开监狱后,没去警察局报案,而是来到一家五金商店买了很多工具,铁锤、老虎钳和翘棍。 他准备半夜再次进入标本室,打开地窖铁门,不仅拿走那笔巨款,而且还要实施他爸爸的报复计划,让牛疆得到应有的报应。 柳浪5点钟就开始在四合院和妓院两头徘徊,实际上牛疆已不再去妓院,但是小柳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突然,酒楼的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他一看,是昨天晚上被打手从妓院里面推出来的那个男人。 小柳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口里一直喊着一个女妓的名字,茉莉。也许他是这个茉莉的情人? 嘿嘿。 他向男人藏身的地方摸过去。 男人全神贯注在酒楼的大门,没有察觉到小柳已经站在他身后。 “大哥,你在这里干嘛?” 男人被小柳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瘦小的孩子,反感地说:“去,去!到一边玩去,少管闲事!” “你是茉莉的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茉莉朋友呢?”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柳。 “我不仅知道你是茉莉的男朋友,我还知道茉莉这些天为什么不理你了。” “嘿!你是谁?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 “当然知道!” “告诉我,为什么她不理我。”男子一把揪住小柳的衣领,发疯一般。 “你放开我,你对我客气点我可能会告诉你。”小柳也很坚决,没有丝毫的畏惧。 男人松开手,客气地对小柳说:“好吧,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男人看看小柳,冷笑:“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实话对你说,老子在东海市区是这个!”他拍拍胸脯,一只手竖起大拇指。 小柳看得出这种人就是社会上的混混,没什么大能耐。 “那算了,你不告诉我,那我走了。”小柳扭头就走。 “哎,别走哇!哥们刚才是与你开个玩笑。我叫孟刚,都叫我刚子。没工作,全靠茉莉养活了。求你告诉为什么茉莉突然不理我了。” “你先告诉我茉莉长得什么样?” “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呀?你都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没见过她,还没听说过吗?”小柳又刺了他一句。 “嗯,也对!你听说什么了?” “你先说说她长得什么样?胖还是瘦?” “你小子也够倔的了!我这里有一张茉莉照片,给你看看。” 小柳接过照片仔细一看,确实是早晨在大门口送牛疆出来的那个胖一点的女妓。 他现在已经完全肯定,牛疆要赎的两个女妓一个是林巧儿,另一个是茉莉。 他把照片还给刚子。 “怎么样,对上号了吗?” “对上号了。有人包了林巧儿和茉莉,所以你见不到她俩了。” “我知道有老板包她。经常有老板想包她,可是茉莉不肯。你还听说什么了?” “我还听说那人已经把她和巧儿赎了出去。”柳浪有意把‘赎’字读得重一些。 “什么?赎,赎出去?你听谁说的?” “我一大哥,他也是这个!”小柳顺口编了一句谎话,拍了拍胸脯。 “小子,茉莉可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她对钱并不太看重。不瞒你说,她每个月赚的钱都给我花了。”刚子厚着脸皮说道。 “那昨晚为什么酒楼的打手把你从院里扔了出来?” “嘿,这个你也知道哇!嗨!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要跟那个老板跑了,不会再理我了。妈的,老子和他们拼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老子找几个弟兄路上把她劫出来。” “不知道。” “你认识那个人吗?他是哪的人?有钱吗?” “不认识,不过,我见过他两次。” “他长得什么样子?” “30几岁,个子不高,方脸、小眼睛、络腮胡。” “我先托人打听一下,老弟,有消息及时告诉我,我就住在那边那座小白楼里。”刚子指着妓院东边的一排房子。 刚子说完就着急地走了。 小柳摇摇头,继续监视着。 他不打算这么早告诉刚子牛疆的住处,他怕打草惊蛇,他要等自己拿到钱,然后在搞一场大乱,自己全身而退。 8点,小柳打算继续在医院家属院住。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先来到太平间的正门,他想再观察一番地形。狗圈里的狼狗有两天多没喂食水了,见到有人过来,全都扑在铁笼子门上,哼哼唧唧地叫着。 小柳一看到这种情景就知道牛疆今天没有来过。 瞧,这些狗儿饥饿样子,还真挺可怜! 小柳回家取了一些食水,在狗笼外喂这些狼狗。 狼狗们的眼睛开始变得温和,尾巴摇得高高,显得对他很亲切。 是的,这两天牛疆打着请假的幌子在家当皇帝。 他感到生活充满了阳光,他在四合院里尽情地享受着家的感觉。围绕在他周围的东西,除了快乐还是快乐,他有些忘乎所以,得意忘形。 太平间的黑暗生活已经开始离他遥远,他忘记了他那黑暗的过去,忘记了他那孤独寂寞的生活,甚至他一点儿都没有惦记他藏宝的那个地方。 天色渐暗了,小柳打算再摸一次底,半夜准时行动。 他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前时,突然,他发现一颗大树后面藏着一个形迹可疑的影子? 他皱着眉头,转身往回走,余光发现那影子也跟了上来。 他猛地冲上去,影子被吓了一跳。 他认出是孟刚。 “你干嘛跟踪我?”小柳怒气冲冲的指责道。 “嘿嘿,我没跟踪你,我是来找你。” “找我干嘛?” “你一定认识那个赎走茉莉的老板,所以,你看,我都两天没钱买烟了。”刚子有点儿尴尬地笑着说道。 该死的浑蛋! 跟踪了一个白天,竟然一点儿没有察觉。 柳浪心里暗骂。 他看到刚子那种狡诈的神态和诡秘的行为,更加坚定利用刚子制作浑水,他俩斗起来,牛疆赎女妓的这件事情在医院里,甚至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更容易浑水摸鱼。 “呵呵,算你猜对了,我认识那个老板。” “真的!他在哪里?快告诉我!”刚子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老板。他是这个医院的技术员。就在那个搂二楼病理科上班。”小柳指着前面一排红砖尖顶的二层楼房。 “技术员?不可能吧?技术员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他就在那里上班,你可以直接找他,他叫牛疆。”小柳装出要走的样子。 刚子上前拉住他,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一个技术员会有这么多钱。” “技术员是没有什么钱。但是他有很多钱。” “他哪来那么多钱哪?” “盗窃的。” “盗窃来的?盗窃什么?”刚子听了小柳的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嘿嘿,你告诉我他盗窃了什么,我去告他。”小柳眼珠一转,想了想,觉得现在还不能告诉刚子,因为他还没拿到那笔赃款。 “这个嘛我以后会告诉你。我现在还没有证据。我还有事要走了。再会!” “先别走呀!你知道他把茉莉带到那里住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想知道很容易,你可以在他下班时跟踪他。” “嗯,有道理。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怎么找你?” “你就叫我柳风吧。有事我会找你的。”柳浪说了他大弟弟的名字。 小柳不想再与孟刚纠缠,便匆匆地离开了。 他已经达到目的,他相信刚子这几天会给牛疆带来些麻烦。 刚子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跟踪牛疆,一旦他发现了牛疆的“家”,会有好戏看的。 夜深了,万物寂静。 恰恰在牛疆迷魂的这个夜晚,小柳在后半夜放心大胆地翻过太平间后面的那堵墙,再次通过后窗户进入了标本室。 他轻车熟路,直奔地下室的铁门。 他用铁锤和撬杠砸坏了门锁,打开铁门,顺楼梯下到地下室里。他顺着手电筒的亮光四下打量,阴森森的地下室几乎和他五年前进来时没有什么变化,四壁空空的,沿着墙壁放着一些标本箱子和玻璃罐。他看不到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他向地面望去,墙角处有一张很大的水泥板铺在地上,水泥板上堆放着几个玻璃缸。 水泥板一下子引起他的注意。 难道水泥板下面有什么机关? 他搬开水泥板上面堆放的标本箱和玻璃缸。 由于他心情紧张,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玻璃缸。 玻璃缸里的药水撒落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他不由自禁地咳嗽几声。 他用脚跺在水泥板上,水泥板发出空洞洞的声音。 下面是空的! 他的心激动地跳到了嗓子口。 他用力掀开水泥板,果然看到一个放在土坑里带锁的铁皮箱。 他用手向上一提箱子,沉甸甸的,没提起来。 他已经完全确定了,箱子里装的是钱。 他一锤子把铁皮箱上的锁头砸开,把锁头扭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急不可待地打开了箱子盖。箱子最上面蒙着两个钱袋子,钱袋子上写着“出纳室”三个字。 他把钱袋子揭开,露出整齐的一叠叠的钞票。 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一下子扑到了钞票的上面,用嘴亲着这些带着霉味的钞票。 他把大把的钞票仅仅地捧在自己的怀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做梦也没想到他一下子会拥有这么多钱,他心里激动得发狂。 果然成功了! 发财了! 我们全家都有救了! 他心里呼喊着。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木箱子提了上来,放在地面上。 他打算连钱带木箱子一起拿走,突然感觉不妥。 这木箱子和钱袋子都是牛疆藏盗窃和赃款的证据,他不能动。 他只需要把钱拿走,把这些证据留下来。 对,他现在需要冷静! 他的心情半天才慢慢地镇静下来。 他仔细观察地下室里的陈设,楼梯下面摆放着一堆骷髅和人体骨架。 在他身边有两个装着心脏标本的大玻璃缸。 他盯着玻璃缸,心想,干脆把钱放到玻璃缸里一起拿走。 他把钱装到两个大玻璃缸里,把三个钱袋子放到地窖的楼梯底下藏好。 本来按照他爸爸的计划,他应该在钱袋子里留下200块钱,作为一种柳昌盛当初受牛疆陷害鱼饵的回报,但柳浪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么多钱,他拿出100元钱放到钱袋子里。 可是,他转身一想,钱袋子上有医院的标记,没有必要放钱,又把那100元钱取出来揣到自己口袋里。 所以,钱袋子里没有留下一分钱。 然后,他分两次用一个大网兜把玻璃缸从墙头拉上来,再吊下去,然后背回到他家的后院。 他躲在后院的小仓库里,把钱装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皮箱子里。 这只大皮箱子算是他家唯一值钱的家当了,还是柳昌盛结婚时候买的一对箱子。 后来因为生活困难曾经卖掉一只,还剩下一只。 玻璃缸是柳浪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从小喜欢养鱼,就喜欢用大玻璃缸养鱼,可是他买不起这种昂贵的玻璃缸。 今天他算是顺手牵羊,正好把钱袋子留在地窖里,把玻璃缸拿回家。 一切处理完毕,正准备走,突然发现背后有个人在看着他。 第五十三章:反攻为守 一个女人。 确切的说,一个他见过的女人,消瘦,长得机灵,有些神秘。 林巧儿?!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被暴露了? 他脑子飞快的运转,就在四分之一秒的时候,一道青光一闪而过,女人不见了? 柳浪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眼前除了一道大门在没有任何东西。 幻觉? 妈的,赶紧走! 背着钱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院。 走廊的尽头, 水儿单手狠狠的掐住林巧儿的脖子:“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柳浪!” “呵呵,就凭你?”林巧儿阴冷的笑道。 “魂之殇,蝶落。” 话音刚落,背后的青气凝聚成两只蝴蝶,冲着林巧儿的头飞了过来。 “哼哼,真是幼稚。”巧儿眼中一抹不屑。 眼看那蝴蝶即将触碰到头,突然,水儿感到像捏了一个皮球一般,她开始泄气,不到一秒,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张恶臭的皮囊。 “我在这呢,哈哈~” 林巧儿在院外的树林里阴森的诡笑着。 “爷爷在这等你很久了哦,呼~” 火红的烟头划过,头顶树枝轻轻作响,一道黑影飞快下落,冲着头部就是扎扎实实的一个脚后跟。 “咚!” 巧儿感到眼冒金星,刚想起身,胸口又是一脚,睁眼,冰冷的枪口对着自己,紫色的弹气散发着爆裂的戾气。 “老规矩,不准说错一个字。”李阎面无表情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女人。 “你看后面!” “哈哈!大姐,都啥年代了!这套路都没人用了!” 话音刚落,背后一个黑影,双眼通红,冲着李阎颈部就是一掌。 “卧~槽~” 李阎感到脑袋一沉,倒了下去。 “给你说了,小心后面,真是的。”林巧儿翻了个白眼。 “少废话!杀了他!”红瞳男人低吼道。 “不成,殿主说,杀了他玉佩就是块废品!” “那怎么办?”男人问道。 “怎么办?给老子先说一哈,是哪个猪说的?是老子婆娘不是?” “嗖!嗖!嗖!” 三根骨刃划破夜空,如离弦之箭朝二人射来。 红瞳男瞳孔收缩,拽起地上的巧儿猛地一跃,躲过了两只箭,最后一只射穿了胳膊,活生生的掉了一大坨肉。 漆黑的肉块掉在地上,化成一滩黑水,整片草变得荒芜腐落,那空洞的胳膊竟慢慢的再次长出肉来。 “哎,老子就纳闷喽,你说你们要是合伙弄个养猪场,里面全是你们这样的猪,做点腊肠啥的,那一年哈来得挣多少钱?”二舅晃晃悠悠的走到李阎身边,站到了一个能攻能守的位置。 “哼!杀了我师姐,又侮辱我殿主!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巧儿一声怒喝,伸出双爪,漆黑的指甲变得阴长无比。 “你这瓜皮娃儿,老子真想给你一个阿波罗过肩摔!你师姐是老子杀的么?不提还来气,老子从头到尾在顶顶儿上扔道具,一个镜头都么得,最后连根烟都么得抽,现在报仇喽要找老子!啊呸!” 巧儿气的牙齿咬得咯吱响! “哼,你生气也没用,娃儿,老子问你,老子婆娘过得咋样?” “哼哼!你女人早就跟别人好了!你不知道吧,她练的可是双修,要天天在一起恩爱,你可不知道有多亲热,我这些本事,都是和她学的,啊哈哈~” 巧儿肆无忌惮的嘲讽着。 眼前的骷髅就像停尸房里的标本,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变哑巴啦?你不是挺能说的么?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你婆娘跟别人跑了呀?你可不知道你婆娘在床上有多风骚,那姿势,那叫声,让我一女人听了都受不了啊!哦哈哈~” “够了!”一旁的红瞳男立马呵斥道。 他察觉,冥冥之下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发生变化,骷髅身上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这种强大的气息,他在殿主身上都没察觉过。 他下意识的用余光搜寻着逃跑的路。 “喂,死骷髅!你个老不死的?你现在在这凶有个屁用啊,说不定你娘子这回才和人修炼完,正帮人擦汗呢?哦不!我想想,对了!这个时辰应该是在胯下被驰骋着吧!哈哈~哈哈~” 骷髅慢慢的抬起头,喉咙间传出一声低沉又沧桑的声音:“女娃儿,老子劝你一句,嘴下留德,好走黄泉路,今天要是不把你嘴打烂,莫怪老子在你坟头撒尿,误了你的轮回路!” “啊!!” 双手一合,强大的气息在林间盘旋,漆黑的夜空,头顶的乌云快速的凝聚。 “骨雨” 语落,瞬间撇断胸前那二十四根肋骨扔向天空。 “快跑!” 红瞳男见状,一掌切断了胳膊扔向空中,一声爆炸,黑色血雨凄淋而下。 轰! 漆黑的夜横空一道惊雷,硬生生将一根肋骨劈的粉碎! 顿时,无数骨屑如雨般倾盆而下! 扎在墙上,地上,密密麻麻的黑洞!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落雷彻响在东海之上。 没有一滴雨, 却是三百年的尊严。 “啊!” 红瞳男一声惨叫!整条腿被刺中,瞬间只剩白骨。 “该死!”他惊恐的看了眼大腿,拼命的跑着。 “瞎子,你没事吧!”巧儿回头看了眼白骨,默默的咽了口唾沫。 “你快走!我自己想办法!”男人大吼一声,把巧儿退了出去。 “可是!”巧儿焦急的回头。 “你快!回去!”红瞳破叫一声,一瘸一拐的朝反方向跑去。 空中的云像有着磁力一般,一直跟在身后,一道道雷开始不断的劈中身体。 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身体支离破碎,每个神经都被震裂。 他活活咬断舌头。 直到第二十四下,整个人已经被劈的和骷髅一样。 他一头栽倒在地。 胸前那可漆黑的心脏在剧烈的抽动着。 太恐怖!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 他感到后悔,绝望的爬着。 生怕再又一道落雷。 他后悔了。 他不该让巧儿去杀柳浪,他想让牛疆一切都在掌控下。 牛疆是所有的希望。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死了三百年的骷髅竟然如此之强。 他拼命的喘着粗气,迷茫的看着前方。 远远地,隐约着。 走来一个醉鬼。 他长长的输了口气。 得救了。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两个泛白的瞳仁焕发出饥渴的目光。 “二舅,你不是近战么...”李阎晕晕乎乎的睁开眼。 “哼,那是老子没想婆娘!要是想婆娘,就是这天,老子也给他打个窟窿来!” “轰~” 一道雷,披在李阎旁边的树上,冒着白烟。 “二舅,你闭嘴!” “狗日的狗,周身都是毛!走!”骷髅一把扛起李阎朝山顶走去。 “真倒霉,怎么突然打雷了!” 柳浪回到家,看了看外面的天,没下雨? 他叫醒全家人。 “我们上哪去?这半夜三更往哪走呀?”柳浪妈妈不解地问道。 “回老家,车我租好了,已经停在外面。”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呢?咋说走就走?”妈妈又问道。 “妈,你不要问了,快点收拾东西走,这都是我爸爸安排的。” “哦,好吧。”柳昌盛老婆很听柳昌盛的话,她就不再多问。 全家人起床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装箱,行李打包。 车按时来到他们家的大门口,全家人把行李抬到车上。 “这个箱子怎么这么重啊?”柳风问柳浪。 “全是书。”柳浪回答。 柳浪的几个弟弟听说要出远门,十分开心。 很快,行李都搬到马车上了,全家人坐在马车上准备出发。 邻居家的老头被他们搬家的声音吵醒了,开开门,探出头来问道:“你们这是搬家吗?上哪去呀?” 柳浪妈妈回答:“他爸爸出事了,我们搬回老家住。” “哦,祝你们一路平安!” 老人是唯一一个给他们家送行的人。 趁着夜色,小柳带着全家溜出了医院,向城外驶去。 临出城前他按柳昌盛的交代,投递出一封举报信,他在信里详细地告诉警察牛疆藏钱的地点和特点,虽然他知道警察在随后的搜查中找不到任何赃款,但一定会找到几件物证。 这些物证足够证明牛疆盗窃了金柜。 小柳坐在马车上,他心情格外愉快。 功夫不负有心人哪!他苦心的追踪终于有了好的结果,他为自己精美的设计和完美的盗窃感到心满意足。 一旦警察收到他的举报信,在地窖里找到牛疆作案的证据,他爸爸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 他已经告诉他爸爸他们去的地方,他爸爸出狱后知道怎么找到他。 他们一家人将彻底摆脱贫穷,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过上富裕的日子。 他想到那个盗窃了金柜又陷害他爸爸的牛疆,他的脸上露出了复仇的奸笑。 哼!今晚将是他搂着女人做的最后一场美梦,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一连串的噩梦。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他是罪有应得! 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站在一旁偷偷地观看牛疆丢了巨款又被逮捕的笑话了。 车出了城向东部的山区驶去。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出了白光,天马上就要亮了。 车拐了一个大弯,消失在一条山沟里。 天渐渐亮了,晨曦四射,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又一个星期开始了 噩梦也开始了。 一大早,牛疆穿着军装,恋恋不舍地迈出四合院的大门,回头看着林巧儿和茉莉站在门外向他招手,心里暖洋洋。 这是他的家,她们是他的女人。 虽然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感情,但是,在他那原本空荡荡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点东西,女人和家。 牛疆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太平间的地窖里取钱。 他要给心爱的女人取些钱。 关在铁笼子里的狼狗,远远见到他走过来,一起向他发出尖尖的嚎叫。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已经两天没喂狗,也没外出溜狗了。 自从有了女人,他不像从前那样,整天呆在标本室里,他每天只来这里一、两次,给它们喂喂食水,他连这群他最喜欢的朋友们都忽略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泛出一丝内疚。他赶紧给它们喂食、喂水。 一直等到它们安静下来,他才离开它们。 他走到太平间的大门口,打开大门直接来到标本室。 他嘴里哼哼着小调,兴致勃勃地打开标本室的大门,进入屋里。突然,他感觉有点异样,以往标本室空气中浓浓的药水味道好像淡了很多,往常一开门就会有浓浓的福尔马林气味会扑面而来。 可是,今天很奇怪,室内的空气很清新。 他赶忙打开电灯,查看一遍,屋子里的陈设和物品丝毫没有异样,但标本室唯一的窗户,有一扇是半开着。 他每次离开时都会认真地关好窗户,决不会有疏漏。 不好,一定是进来人了,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祥的感觉。 他赶紧跑到地窖的铁门跟前,铁门像往常一样紧关着,门上依旧锁着那两把锁。 他长吐了一口气,刚刚被揪起来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他拿出地窖的钥匙,插进锁眼里,还没转动钥匙,锁就开了,他赶紧用钥匙开另一把锁,钥匙还没插进去,手轻轻一拉,锁就开了。 不好!他妈的!有贼进来了! 他急得脸色煞白,出了一身冷汗,打开铁门,急匆匆地跑下地窖的台阶。 他打开地窖的电灯,眼前一片狼藉,标本散乱一地,石板被掀开,铁皮箱的锁头被砸坏了丢在一边,铁皮箱打开着,里面空空的。 犹如一道惊天之雷,直直的劈中了他的脑袋,半天才缓过来神,跺着脚,揪着头发,捶着胸,嚎哭起来。 钱哪!全没有了!!! 他嚎哭得眼睛模糊了,头昏了,手脚麻木了,他感到一阵阵的胸口剧痛,一下子昏了过去。 10分钟后,他苏醒过来。 他感觉做了一场恶梦,呆呆地望着空空的铁皮箱子,他几乎不相信那些实实在在的钱就这么飞跑了。 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完了,都没了。 他后悔没早点当机立断带着钱离开这里,他后悔没早一点把钱转移到其他地方。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开始的新生活,想到了那两个对他还充满幻想和希望的女人。 他还想到了可怜的刘权威。 可是,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盗窃发生在周六或周日,很可能是夜里,因为周五下午他还来过这里。 是警察进来了吗?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变得理智和警觉起来,他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 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警察发现了这些赃款,他早就被一起抓走了。 再说,警察不会从窗户跳进来。 那就是贼进来了,他心里推测。 那是什么样的贼呢?贼怎么知道他偷了钱并且把钱藏在了地窖里呢? 简直是不可思议! 哪个贼敢进到太平间里盗窃呢? 平时几乎没有人到太平间里来,特别是这个地窖,近几年几乎每有人来过。 如果真是贼偷了他的钱,除了丢钱,不会给他带来其它后果。 但是,如果要是警察私下把侦破的赃款偷走,接下来或许还是要来抓他。 他要尽快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进来把钱偷走了。 他开始在地窖里仔细地检查。 他发现各种标本散放一地,几个小玻璃缸被摔坏了,标本散落在地上。 突然,他注意到有两个心脏标本被扔在地窖的墙角里,这两个心脏曾被放在两个大玻璃缸里,可是玻璃缸不见了,连玻璃碎片都找不到。 奇怪!难道这个贼连玻璃缸也偷走了。谁会偷玻璃缸呢? 突然,他想起了五年前发生在太平间里的一件事情。 五年前牛疆刚刚从护校毕业,分到病理科工作不久。 有一天,他早晨上班来到标本室取标本,一进屋,发现标本室的后窗户开着,窗户下堆放着两个空玻璃缸,里面的标本被倒在地上,药水潵了一地。 地下室的铁门敞开着,下面传出来有人搬动东西的声音。 他想,一定是进贼了。 谁这么胆大,敢进太平间里偷东西? 他赶紧跑到地窖下面。 他看到一个瘦小的12、13岁的小男孩,正从标本架子上往下搬一个大个的玻璃缸。 “喂!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牛疆大喝一声。 小男孩抬头看到牛疆,吓得身体一抖,手一松,玻璃缸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牛疆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偷东西?”牛疆伸出手“啪”一声,给了他一个耳光,“打你个小偷!” 小男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他吓得哭了起来。 “叔叔,我错了,我不是小偷,我是想拿几个玻璃缸回家养鱼。” “你这是拿吗?这是偷!走,跟我去警察局去”牛疆拽着小男孩往外面走。 小男孩一听更害怕了,哭喊道:“叔叔,原谅我,我真的不是小偷,我是医院的家属。” 一听是医院家属,牛疆停了下来,问道:“你是谁家的?” 小男孩低着头小声说:“我是医院看大门柳昌盛的大儿子,叫柳浪。” 牛疆仔细端详,小男孩脸孔瘦瘦黑黑的,一双小三角眼睛长得很像柳昌盛。 原来是柳昌盛的儿子啊! 家住在太平间的后面,仅一墙之隔。 “怪不得你胆子这么大,敢往太平间里钻。走,我带你去找你爸爸去。” 小男孩听说要找他爸爸,哭得更厉害了,反复向牛疆求饶。“叔叔,求你放过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偷你的东西了。” 牛疆看到柳浪哭得这么可怜,心一软,想一想又没丢什么东西,就把他放了。 想到这里,牛疆突然想到那天他从妓院回来路上跟踪他的那个瘦小的年轻人,不正是柳昌盛的大儿子吗? 是他,一对和柳昌盛一样的小眼睛,相同的体形。 看来柳昌盛一直在怀疑他,所以,派他的儿子跟踪他。 他太大意了,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现在,牛疆完全明白了,是柳昌盛的大儿子把他的钱偷走了。 他心中火冒三丈,想马上去到柳昌盛家去找柳浪算账,但转念一想,不妥。 那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 柳浪把钱偷走有可能会交给警察,换取他爸爸的清白,但也有可能钱偷走了自己吞下来,不报警,不顾及他爸爸的清白。 他想后一个可能性更大。 牛疆顺着地窖的楼梯走上来,站在标本室的窗前向外望着,越过他眼前的那堵墙,前面就是家属院,柳浪家就在那边。 他推测柳浪就是翻过这堵墙从后窗钻近来的,也是从后窗出去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在墙的那边发现一些钱袋落地的痕迹或脚印。如果从前面进来,门口的狗会吼叫。 早知如此,他应该在后院也养几条狗。 如果他没有报警的话,或许钱现在已经被他藏起来了。 他不会把钱藏到家里,也许他连人带钱都跑了。 或许在他家里能看到那两个大玻璃缸,他肯定是想用它们养鱼。 他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痛苦地嚎叫:“我怎么这么愚蠢哪!” 果然,他发现墙根下隐约有几个脚印。 一切都清楚了,一定是柳浪干的。 他不能打草惊蛇,要再想想办法,怎么把钱巧夺回来,他知道不能硬夺。 牛疆在标本室里转圈走着思考着对策。 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一个不祥的预兆,柳浪会不会既吞了这笔钱,又设计加害于他呢? 像他加害于柳昌盛那样,留下些什么证据在地窖里面,再通过报警引来警察搜查。 对呀!太有可能了!他必须把地下室和标本室再仔细地检查一遍。 他发现挂在标本室墙上的那把日本军刀不见了,看来柳浪连巨款、军刀和玻璃缸一起都偷走了。 他发现出纳室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印有“出纳室”字样的钱袋子可是最好的物证啊! 他在地下室找到了藏在楼梯下面的三个出纳室的钱袋子。 妈的,好险恶呀! 多亏脑瓜子够用,否则,等警察来搜查时,他就会跟柳昌盛一个下场了。 时间紧迫,他要迅速做好充分的准备,应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麻烦。 他想出了一个转嫁危机的妙计。 他决定以攻为守,按照自己的思路重新布置了一个现场。 他站在柳浪和警察各方的角度看着这个现场,他感觉放心了,因为这个现场对他很有利。 一切处理妥当后,牛疆垂头丧气地回到病理科办公室。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低着头发愣,不时地唉声叹气,用拳头砸几下桌子,震得茶杯盖子“哗哗”响。 “出牛疆看了什么事了,牛疆?” 老陶主任一眼,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标本室进贼了。” 老陶不以为然地问了一句:“什么,标本室进贼了?丢什么东西了吗?”在他眼睛里,没什么值得紧张的,标本室里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偷的。 “丢了两个大玻璃缸。” “什么,丢了两个大玻璃缸?”老陶皱着眉头。 “还有一把日本军刀。” “谁这么胆大,敢进标本室偷玻璃缸和军刀呢?” 牛疆看着老陶主任,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告诉陶主任,是柳浪干的。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陶主任先开口了。 “哦,我知道是谁偷的了,你马上跟我走一趟,我帮你把玻璃缸和军刀找回来。”老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拉着牛疆就往外走。 出了病理科的二层楼,牛疆跟着陶主任向家属院走去。 路上老陶对牛疆讲起一件事,他说:“一年前,柳昌盛大儿子柳浪向我要一个玻璃缸养鱼,被我拒绝了。柳浪当时很没礼貌,说了一句话,让我很不高兴。” “他说什么了?”牛疆问道。 “他笑嘻嘻地对我说:‘陶大爷,你这么小气,不就是一个玻璃缸吗?你不给我,我自己也能从太平间里搞出来。’” “我一听他说的话,立即火冒三丈,眼睛一瞪,说:‘怎么,你还敢偷呀!’。他一看我发火了,吓得跑掉了。” 牛疆也趁机向老陶说起了五年前柳浪在标本室偷玻璃缸被他抓住的事情。 老陶自信地说:“那就更没错了!走,我们直接到他家去。” 他们在柳浪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隔壁邻居是一位70几岁老头,听到的敲门声,把门打开:“老陶主任,是你呀。有事吗?” “我们找柳浪。他家有人吗?” “他家里没人了,今天早上他们突然搬家了,全家坐着马车走了,说是回老家博湖县。” “你看到他搬家时带走两个玻璃缸了吗?” “我好像看到柳浪往马车上搬玻璃缸。” “这小兔刚子,偷了我的玻璃缸就跑了。”老陶主任不满地骂道。 正如牛疆推测那样,柳浪带着全家跑了。 他暗自后悔,自己没早点带着钱跑掉,这些钱可是够他一辈子花销的呀! 妈的,这小子挺鬼呀!偷了东西马上就跑了?! “唉!”他叹口气,乖乖地跟着陶主任回到了科里。 回到病理科时发现,保卫科高科长和几个警察已经坐在主任办公室里等着他们呢。 高科长绷着长脸,坐在椅子里,看着陶主任。 几个警察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老陶主任以为警察是为了刚才那件事来的,高兴地去端茶倒水,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标本室被盗,小事一桩,不用劳你们大驾,我们自己能解决。” “妈的,什么小事,你能解决个屁!出大事了!”高科长在一边沉不住气,连脏话都说了出来。 “你骂谁?”听了高科长莫名其妙的话,老陶一下子被搞得直发愣,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在医院里是个有头有脸的老专家,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刚想发火,被沈强的话打断。 沈强严肃地说:“我们接到一个举报,说牛疆和刘权威合伙盗窃了金柜,巨款就藏在你们标本室的地下室里。举报信把藏钱的地点描述的很详细,我的助手林晓晓和几个警察要先询问一下牛疆,然后再到现场搜查。请你配合。” “什么?你是说牛疆盗窃了金柜,把赃款藏在标本室地下吗?这怎么可能呢?”老陶主任满脸疑惑表情,自我重复着说道。 “我们也不确定举报信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因为是匿名举报,但举报的内容很细致和具体,我们必须要了解一下,并且要现场核实一下。 “好的,我全力配合你们。” 听了警长的话,老陶主任虽然表面上服从,可是心里却搞不懂,昨天夜里标本室地窖里进贼了,丢了两个大玻璃缸,现在警察又说地窖里藏有巨款?这可不是小事呀!如果真能在地窖里找到巨款,那肯定是牛疆干的。 顿时,他刚才的心火一下子被灭掉了。但是,老陶主任还是不相信牛疆会干这种事情。 他瞪了一眼站在一边得意洋洋的高科长,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又不能发泄。他转身出去找牛疆。不一会功夫,他把牛疆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牛疆知道警察来了,就呆在隔壁房间里没走,他早有思想准备了,估计今明两天警察会来。 见到警察后,他反而镇静下来。 “牛疆,你在标本室的地下室里藏什么东西了?现在讲出来还来得及,也算你坦白交代。 “我什么东西也没藏呀!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牛疆很平静地回答。 “你不要装糊涂,我们直接来找你是想给你个自首的机会。我们接到举报,你和刘权威合伙盗窃金柜,赃款藏在标本室的地下室里。” “诬陷,纯粹地无中生有!你们可以到标本室里去搜查。” “当然,我们肯定要搜查。不过,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要先委屈你一下。” 牛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旁边一个警察走过来拿着手铐,“咔嚓”铐住牛疆的右手,然后,有铐住了他自己的左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把我当成犯人了吗?” “例行公事。” 警察继续对他进行询问,对于一系列问话,他都给与坚决否认。 “头儿,这小子嘴挺硬的,一点儿没看出什么破绽。”一个警察出来向沈强作了汇报。 “带上他,去标本室搜查!”沈强命令说。 “是!” 沈强从老陶主任口里又了解到新的情况,昨天夜里标本室里进贼了,偷了两个大玻璃缸和一把日本军刀,他们怀疑是柳浪干的。 看来情况并不那么简单。 现在只有到现场验证了。 警察带着牛疆和老陶主任来到现场。 警察们下到地窖里,看到一大堆标本散落一地,在墙脚处有一个水泥板。 掀开水泥板,看到有一片松土,这个情况和举报信上描述的一样。 根据举报信描述,清理这些松土,就可以看到一个铁皮箱子,里面装着他们要找的巨款。 警察们一下子兴奋起来,马上找来两把铁锹挖了起来,大约挖了1米深,看到一个铁皮箱。 “嘿嘿,果然有东西!这可和举报信里描述的情况一样啊!”高科长兴奋地看着沈强警长,有得意地看着老陶主任,又不肖一顾扭头瞪了牛疆一眼。 老陶主任额头上冒出了几粒水珠,紧缩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铁皮箱子,表情有些严肃和紧张。 牛疆镇静地站在一旁,显得很自然、放松,什么也没说。 沈强仔细查看了铁皮箱子,又看了老陶主任一眼,接着,用一种老鹰般的眼神,盯着牛疆,命令道: “打开箱子!” 他们急忙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已经腐烂的标本和骨骼。 整个标本室搜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失望的警察站在那里相互看着,无语。 高科长亲自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没有看到一张钞票。 他一脸困惑地望着沈强。 老陶主任心里松了口气,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窝,不满地蹬着高科长。 这时候,地窖上面一个在寻找痕迹的警察跑了下来,兴奋地向沈强汇报: “警长,我在楼上找到了几个手印和脚印,特别是在后面墙根底下,看到几个清晰的脚印。在一个养小鼠的木箱子里面搜出一个出纳室的钱袋子,在箱子里面和箱子外面的地面上还发现了几滴比较新鲜的血迹。 警察检查了牛疆的手,没有发现伤口,这个血迹一定是其他人留下来的。 看到从标本室的箱子里搜出来一个出纳室的钱袋子,高科长一下子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牛疆鼻子说:“这个怎么解释?” “这个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放在这里的,想陷害我。你们看,钱袋子上有血印,你们可以化验,看看是谁的血。”牛疆表情很无辜的样子。 沈强用放大镜仔细检查了钱袋子,发现钱袋子上有血迹,钱袋子的的皮带上好像有两个手印,立即告诉手下,把物证拿回去检验。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手印和血迹都不是牛疆的。 那个和牛疆手铐在一起的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把手铐子打开了。 老陶主任对沈强警长说:“警长,昨晚标本室被盗,我怀疑是柳昌盛的大儿子柳浪干的。柳浪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全家跑了。邻居张老头亲眼看到的,他带着两个大玻璃缸坐着马车走的。” “他们去哪里了。” “据老张头说是回老家了。” “他老家在哪里?” “博湖县。” “标本室暂时封上,马上搜查柳昌盛家!” 沈强感觉问题不那么简单。 柳浪为什么会到标本室来,仅仅是为了偷玻璃缸吗? 这么大的案子一直破不了,就凭一个匿名举报,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重要的物证,他不会相信。 在没有找到钱的下落之前,他什么都不相信,他要继续追踪和钱有关的一切的线索。 柳昌盛家的大门被打开了,家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从家里散落的杂物来看,他们刚刚离开不久,而且走得很匆忙。两个警察在柳浪家后院的小仓库里地下挖出来两个出纳室的钱袋子,他们兴奋地跑过来告诉沈强。 沈强来到仓库里仔细一看,在一个角落里埋着一口瓷缸,缸里放着两个出纳室的钱袋子,袋子里还有几张五元面额。 这可是有点奇怪,两个地方都发现了钱袋子。 “马上把这些物证送回局里做检验。”他立刻命令道。 “是!” “警长,多长时间能检验出结果来?”老陶主任关心地问道。 “大约1、2个小时吧。” 两小时后,物证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从举报信上、标本室窗户上和钱袋子皮带上提取的手印,血迹都是柳浪留下来的。 真相大白! 金柜被盗后,巨款一直在柳昌盛的手里,埋在地下,柳昌盛儿子柳浪为转移视线,诬告牛疆,已经携带巨款逃跑了。柳昌盛无非是想通过这个办法证明他是被陷害的,想早日被无罪释放。 听到这个结论后,老陶主任扭头冲着高科长发泄,骂道:“姓高的!你他妈的懂个屁!” 高科长自觉理亏,主动道歉和安抚他一番:“陶老,大人不见小人怪!我也是破案心急呀,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牛疆没有跟着警察去柳昌盛家,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虚惊了一场。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他化险为夷。 如果柳浪不贪财,直接到警察局告发他,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可谓人财两空,从这方面来说,他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不管怎么说,巨款丢了,他心里非常的懊恼,肚子里像似吃了一只苍蝇,恶心还吐不出来。 他经历了厄运的一天,已经感觉到心身疲惫,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想痛哭嚎叫,可是又不敢太放肆。 他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用头撞着桌子。 他摸着额头上的青包,感觉到一股连心的刺痛,这股刺痛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他安静地爬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快夜里十点了,他的肚子里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想到该回“家”了。 马上要交房租了,又要负担三个人的生活费,钱没了以后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刚才还站在一座高山上,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一瞬间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落到底。 他感觉到无助、无奈,甚至有一点绝望。 怎么向两个女人交代呢?如果她们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了,她们肯定会离他而去,自谋出路。 他岂不是人财两空了吗? 要紧的是,他刚刚开始的快乐生活和美好的梦想,一下子被击得粉碎,击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起柳浪,牛疆他气得咬牙切齿。 他决心一定要把巨款夺回来,不管他跑到哪里,他一定要找到他,他要在警察抓到他之前,解决这个事情,否则,如果柳浪落到警察的手里,他也会有麻烦。 关键是到哪去找他呢?老家?他知道柳昌盛的家乡在三百公里外的博湖县,是个高山林区,十分偏僻落后的地区。 也许今晚警察就开始搜查了,如果这小子住在他的老家,那么,警察一定能抓住他。 在那种深山老林里想找一个人,几乎是大海捞针。 他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到了四合院大门口。 在快要拐进家门口的一瞬间,他习惯地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忽然看到后面路灯下有一个人影一闪消失了。 他马上警觉起来。 难道警察在跟踪他吗? 他继续向前走。 前面不远处就是南湖公园,那里地势偏僻,人稀树密,有利于他观察和摆脱那个影子。 他发现那个影子也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来到公园大门口,走进了南湖公园。 这里是一个有着天然山水的湖泊公园,绿树葱葱,青草芳香,绿波荡漾。公园里小路环绕着山坡和湖泊,像似迷宫。他一钻进公园,马上就消失在山坡上的树林里面。 月光照在公园门前的水泥地上,反射出白光。那个尾随他的影子也很快出现在公园的大门里。 影子的后面还跟着三个粗壮汉子,手里拿着短棍。 影子是个瘦高个男子,面孔白白的,他进入公园后,伸个脖子四处张望,他在寻找着他跟踪的目标。 他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狗,很快就准确地确定了跟踪的方向,他打开手电筒,朝着山坡这边照过来。 手电筒的强光照在牛疆躲藏的树丛,牛疆急忙蹲在了地上。 他挥动着手电筒,指挥一个汉子守在公园门口,自己带着两个汉子顺着小路钻进了茂密的小树林里。 手电筒的光柱毫无目标的四处闪耀。 牛疆躲在茂密的树林里,距离他们只有十几步远,已经依稀看得清他们的面孔。 他们不像是警察,像似社会闲散人员。 走在前面的那个小白脸,瘦高个子,嘴里叼了一只香烟,走起路来踮着脚尖,轻飘飘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社会小混混。 后面跟着的两个壮汉,手提着木棒,显得雄赳赳气昂昂的。 牛疆突然感到他们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牛疆躲在茂密的树林里,看着那三个人向他这边走来。 一群蚊子围在他的耳朵周围,嗡嗡乱叫。他的额头、鼻子和额头上落满了蚊子。 “喂,刚子,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一个汉子冲着走在前面的小白脸喊道。 “喊什么喊?你没看到那小子跑到树林这边来了吗?” “你跟踪那个人不是要找一个女人吗?怎么跑到公园里来了?是不是他发现我们了,有意躲到这里呢?另一个汉子说道。 刚子警觉地四处望着,看看周围确实没有动静,回头冲他俩骂道:“妈的,老子雇你们几个来办事,你们哪来这么多的罗嗦。我表哥怎么跟你们说的,都忘了吗?一切听我的,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该问的别问!跟着我往前追!” 小白脸急匆匆地顺着小路向树林深处走去。 两个汉子不紧不慢地从牛疆藏身的地方走过去。 “他找什么样的女人?” “听他表哥大茶壶说,是个从酒楼被赎出来的妓女。” “妈的,原来是为了找个被赎出去的女妓呀!值得吗?” “大茶壶说那个妓女是他的马子。咳,管他的呢!人家花钱雇你,让干啥就干啥呗。” 两个壮汉边走边说,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们走远了。 牛疆想起来了,原来这几个壮汉是妓院里的打手,其中一个人在妓院里与他打斗中曾经被他一脚踹倒。 看来,前面那个叫刚子的男人雇了这几个人帮他办事。 他们跟踪他是想找一个被他赎出来的妓女。 不知他们找的是林巧儿还是茉莉呢?他没听清楚名字。 他心里暗自骂道:“妈的,跟老子斗,你们还差远了。这两个女人是老子花钱赎出来的,你们想抢回去,没门!” 三个人渐渐地走远了。 牛疆从树丛里跳了出来。 伸手打死了在脖子上叮咬他的蚊子。他从另一条小路绕到公园外面,看看四周没有人影,急匆匆向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快到四合院了,他心里突然感到有点胆怯,这个“家”好陌生。这是他第一次下班回“家”。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四合院里两个女人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一直在等着他回来。院子里飘出一阵一阵的饭香,他的胃“咕咕”的叫着。 牛疆一迈进院子,她俩就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 “牛哥回来了,我俩一直等着你呢,”林巧儿拉着牛疆的手说。 “牛哥,快坐下歇歇,你这是怎么回来的?身上都是汗。”茉莉给他那个毛巾擦擦汗。 “歇一会儿,喝点茶水,我们马上开饭。” “牛哥,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怎么脖子上和脸上都是蚊子叮的大包呀? “嘿嘿,没什么,回家的路上进趟南湖公园里跑步锻炼,被蚊子咬了。” “深更半夜里往南湖公园里跑,你不怕碰到坏人哪?牛哥,你这么晚回来,我和巧姐都担心死了。” 牛疆强装笑脸说:“嘿嘿,不用担心!我这么壮实的男人怕啥!” 此时,两个女人真的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当家的了,决心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过日子。 看到她俩个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心里嘀咕着,如果她们知道他现在是个穷光蛋了,她们会怎样呢? 她们的感觉一定和他自己一样,美梦破碎,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 她们和他一样,都将成为可怜的人。 牛疆心里清楚,这两个女人可不是过苦日子的人,如果他的钱找不回来,她们早晚要离开他。 因此,牛疆暂时也不想说出实情,他或许在一个月内他会把事情搞定。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 牛疆忧心重重地和两个女人一起坐在饭桌上,他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 饭桌上她们都讲了些什么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桌子上都是些什么饭菜,他也没品尝出来。 吃饱了饭,他揉揉肚子,擦擦嘴巴,看着眼前两个妩媚的女人,突然,他又想到他丢失了的巨款,他想痛哭地嚎叫几声,但是,还是极力克制住了,只是流出几滴眼泪。 “刚子是谁?”牛疆坐在饭桌旁看着她俩,突然问道。 林巧儿和茉莉一愣,两人相互看着,噗嗤一声笑了。 “哪个刚子呀?”林巧儿反问道。 “难道你们还有几个刚子?” “哪里有几个刚子呀,只有一个人,小名叫刚子,是我从前的朋友,可我早都不理他了。怎么?他找你了吗?”茉莉大方地回答道。 “他没找我,他在找你!” “找我?哼!没门!你告诉他我不会再理他了。” “牛哥,你放心吧,茉莉她不会再理那个小白脸了,他伤痛了她的心。” 牛疆抬头看着茉莉,他第一次看到茉莉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这个小白脸真的把她伤害得不轻。 牛疆放心了。 “我今天太累了,要早点休息。”他无精打采地说道。 “牛哥,这么晚才下班,一定很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林巧儿抢先说。 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得窗户纸“哗哗”响。 林巧儿和茉莉刚才看到他不开心和疲惫的样子,真以为他工作劳累和烦恼,也没有去打扰他。 “我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林巧儿笑着对茉莉说。 “他怎么知道刚子在找我呢?”茉莉还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你失踪不见了,刚子能不着急吗?他一定像似个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也许刚子去找他了。管他呢,反正你和刚子已经没有联系了,还怕什么?” “我怕什么!刚子他不敢来找我。就是来找我,我也不会理他。我担心的是牛哥,他在问我刚子是谁时,尽然流出几滴泪水。你没注意到吗?” “嗯,我也看到了,他这个人还挺重感情的,吃你的醋了,嘻嘻!” 隔壁房间传来牛疆此起彼伏的鼾声。 “唉,我不开心的是,我俩等了牛哥一天,他回来连话都没说,吃完饭,倒头就睡。真没劲儿!”茉莉有点失望,趁着牛疆睡着时发泄一下。 “是啊,你看他疲惫成什么样子了!看他表面这么健壮,上班累了一天,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林巧儿开心地说,“男人就是纸老虎!” “巧姐,不怕你笑话,牛哥这种男人还是很合我的口味。我就喜欢他这么结实、健壮的男人。” “嘿嘿,你终于说实话了吧。喜欢就喜欢,我不会与你争。我就想安心过过自由的日子。像现在这样,我已经知足了。” 两个女人关上门,闭了灯,更衣就寝。 天上的月亮已经走在了半空,月光散落在床上,映出两个女人优美的睡姿,夜晚格外的寂静,伴随着远处牛疆的鼾声,她们睡熟了。 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