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极道天行》 第一章 荒凉乱世 天色灰蒙,枯林中一片死寂,偶尔响起一两声不合时宜的凄厉尖鸣,随后又陷入彻底的死寂。 小丘上,几条鬣狗围成一团,撕咬着一具残缺的尸体,即使早已是皮包骨头,仅剩的脏器也被秃鹫叼去大半,鬣狗们仍是争抢的不亦乐乎,血腥的气息弥漫空气。 “荒凉。” 收回视线,御天行端起小桌上缺了一口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此叹道。 车轮碾过枯叶铺满的石板道,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为死寂的枯林带来了一丝生气,御天行坐在马车里,直直地望着手中的茶杯发愣,思绪飘飞。 来到这个满眼荒芜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已逝去十五载光阴。十五年前,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睛便控制不住地嚎啕涕泣时,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直到无论多少次睁开眼睛,自己都只是个婴儿时,御天行才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然而不幸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在襁褓中想象的那么美好。 妖兽横行,枯骨万里,饥荒、旱灾、鬼怪、妖魔,无一不威胁着脆弱的人类。如同窗外那般场景,御天行不知道见过多少回,早已见怪不怪。 荒凉,是御天行对这个世界的唯一评价,每一天都是重复不变的灰色,每一天面对的都是死寂沉沉的荒野,即使是方圆百里的第一大城,黑石城,人口也少得可怜,只有数万余人。 “少爷,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黑石城,这是老爷遣人交给您的信。” 马车门帘拉开,一道面黄肌瘦的布衣身影探出脑袋,毕恭毕敬地将一张蜡封的纸信交给御天行。 “马上就能见面,老家伙急着送信做什么?”御天行随口回了一句,刚展开书信扫了一眼便是脸色一变,皱眉道:“李福,让张护卫来见我。” “是,少爷。” 李福心中一凛,一向不爱称下人全名的御少爷,今日竟然这般严肃,连忙跑到车队前头,气喘吁吁道:“张...张大人,少爷说...说让你赶快去见他。” 车帘再次拉开,一名魁梧身材的独眼大汉登入车内,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此刻更显狭窄。 “少爷唤我何事?” “这是老家伙的信,你一看便知。” 眼前的独眼大汉,名唤张合,跟随御家家主御风云多年,曾经为救御风云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因此在御家地位颇高。 张合接过书信,默念道:“黑石城饥民暴动,数百人死在混乱中,其余数千饥民被赶出城门?” 越往下念,张合的脸色越加难看,书信一折,沉声道:“少爷怎么看这件事?” “连年饥荒,饥民暴动实属意料之中,但是...”御天行指了指马车队,沉声道:“老家伙让我骑快马先行回城,恐怕其中另有蹊跷。” 顿了顿,御天行接着道:“眼下黑石城外到处都是难民,咱们车队运有粮食,回城路上必会遭到攻击。便依老家伙之言,你将车队带往七里外的苑水村驻扎,切记,避开难民。召人备马,我先行回城。” “是,少爷。” 得到命令,张合立马掀开门帘下了马车,前去指挥车队。御天行见状叹了口气,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面前竟浮现了一道虚幻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5】 【血:6】 【气:0】 【综合战力:5】 “真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唉。” 这面板,从御天行来到这个世界起便一直陪伴着他,除了能直观地体现自己与别人的数据外,也没发现任何功能。 据御天行的经验,面板数据中的【魂】,应指的是灵魂,亦或者说,精神力。 【血】,则是气血、体质。 而最后一项【气】,则是指内功修为的水准。 妖魔横行,人族为自保,唯有习武一道可走,然而培养一个武者所消耗的资源根本不是这个荒凉的世界能承受的起,饥荒严重时即便连御家都得缩衣减食。 因此至今为止,御天行还没有看到谁的【气】项数据突破零。 御天行手指一划,面板一阵波动,显示出了新的数据。 【姓名:张合】 【种族:人族】 【魂:3】 【血:15】 【气:0】 【综合战力:32】 综合战力除了个人根基之外,更有所掌握武学、经验的考量,张合随御家东征西战多年,自然战力较高。 【魂】一项的数据,兴许御天行乃是重生者,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因此比别人强上许多。青年多为3,而中年则可能衰退至2,至于老年人... 抱歉,御天行活了十五年,还没有看到能活过五十岁的老人。 马车突然停下,李福的声音传来,“少爷,马已备好。” “嗯。” 反手拿下挂在门上的弯刀,御天行大步踏出马车,看了看四周沉寂的枯林,翻身上马,对不远处的张合道:“张叔,一切就拜托你了!” “少爷放心,张合定不负重托!” 一骑绝尘,马蹄踏着枯叶一路飞奔,直向远方的黑石城奔去。 ...... 道路两旁渐渐出现来往人影,为死寂的深秋添了一丝生机,御天行策马飞奔,不过一刻钟便赶至城门,勒马停下。 三丈高的城墙环绕整座黑石城,城楼上一面大旗矗立在最高处,“黑石城”三个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此刻的城门外,血腥味浓重,城墙顶部挂上了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显然是暴动的饥民,用以示威。 城门洞开,来往人影零零散散,对头顶的尸体却是视若无睹,御天行轻叹一声,策马缓缓踏入城中。 主道上,尚有一滩刺眼的血迹没来得及清洗,来往行人唏嘘几声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而在道路右侧,昔日还算热闹的酒楼今日也是冷冷清清,毕竟即使人们再冷漠,也不愿对着尸体喝酒。 可是这想法,下一刻便被印证错误。 策马缓行,御天行无意间瞥了了一眼酒楼,心下却是一惊,只因二楼靠外的座位上,一名戴斗笠、黑色面纱,身形曼妙的女子正坐在一名长发束起、背负长剑的蓝袍男子对面,二人面前饭菜齐全,谈笑甚欢,对身侧栏杆上的血迹浑不在意。 “好奇怪的打扮,黑石城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 心下没来由地一紧,御天行加紧驱使马匹,胯下骏马一声长鸣,再次迈开马蹄,往御府奔去。 第二章 夜下泣婴 “哒哒哒...” 马蹄穿梭在城中大道上,御天行勒马停在一扇斑驳的漆红大门前,缺了半个脑袋的石狮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朱门右侧,一名与御天行眉目相似的人正焦急地等候。 见到御天行,那人欣喜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翻身下马,御天行道:“轩明,如此焦急,究竟发生何事?” 挥手让下人牵走马,三弟御轩明疾步跟在御天行身后,急匆匆道:“具体我也不清楚,父亲发信给你前曾被城主府召去议事,回来后脸色一直很难看,现在正在大堂里等大哥,对了,王叔叔他们都在。” 微微皱眉,脚步未曾放缓,御天行沉声道:“只是饥民暴动,不至于让他吓成这样吧?” 苦笑着摇摇头,御轩明无言以答,二人加快脚步,不过一晃便到了大堂,御天行迈步跨进门槛,沉声道:“我回来了。” 大堂中,一张四方木桌靠在墙边,孤零零的几张椅子斜在一旁。环视屋内,除了门窗有些许装饰之外,可谓家徒四壁。 一道负手于后的紫袍人影早已等待多时,此刻转过身来,略显沧桑的容颜上此刻更有着一抹挥不去的忧虑,沉声道:“轩明,将门关上。” 扫视屋内,家族的几位护卫都在此地,御天行心中暗道:“家族的其他重要人物全都在,看来此次危机甚重。” 咳嗽一声,御风云挥手让御天行坐下,旋即问道:“天行,你可知今日饥民暴动是为什么?” “由城主府主导的畔崖河谷已经连续两年绝收,”御天行直接答道,“自年初以来粮库告罄,城中怨声载道早已持续数月,今日之暴动,不难预料。” 畔崖河谷,乃是黑石城赖以生存的粮食产地,奈何天不遂人愿,两年前河谷便遭遇严重的旱灾,颗粒无收。 自开春以来,黑石城储备的粮食更是告罄,人们不得不拿起武器去野外对抗危险的妖兽,采集野果,才能勉强度日。 “嗯,”御风云点了点头,看着疑惑不解的众人,又沉声道:“那你可知,畔崖河谷为何两年绝收?” “连续干旱,”御天行思索道,“再加上...” “不对,”御风云脸上露出可怕的神情,众人见状皆是心下一凛,御天行也皱起眉头,“今日赵城主召集黑石城几个大势力的首领,所为就是告知我们此事。” 深吸一口气,御风云接着道:“河谷绝收背后,非是天灾人祸,而是...鬼物作祟!” “鬼物?!”御轩明惊呼出声,一旁身着厚重护甲的王辟刚亦瓮声瓮气道:“老大,当真是...” “没错,黑石城被盯上了,”御风云脸色越加严肃,叹道:“赵烈告知我们,当下唯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今日便撤离黑石城,走得越远越好,第二条路,便是死守此地!” 不用想御天行也知道,无论是以经商起家的御家,还是统治黑石城多年的赵家,都不可能放弃黑石城。因为这是根基。一旦失去了根基,分崩离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在这荒凉世界中,若不能抱团取暖,唯有死路一条。 “我们一致决定,留守黑石城。” 不出所料。 御轩明看上去有些迟疑,其余人各自面面相觑,御天行心中了然,甫提出鬼物之说,大家脑中也只有一个大致概念罢了,根本不知其中严重。 看向御天行,御风云忧虑道:“你此次从远山城归来,车队的粮食万万不可出差错。这样,辟刚,你随天行一道,带几个好手前去接应张合。” “是,老大!” 御天行点点头,王岳刚也是跟随父亲征战多年的老人,亦是以勇猛出名,善使一杆大刀。 【姓名:王辟刚】 【种族:人族】 【魂:3】 【血:14】 【气:0】 【综合战力:30】 众人听了鬼怪之事,心中皆是忧虑,御天行摇摇头,虽然时常能听说一些怪异之事,黑石城也发生过不少离奇案件,但如此直白地谈及鬼怪,依然未曾有过。 站起身,御风云布置道:“御家有我镇守,自是无虞,三日后另一批商队也将归来,我打算整合力量,必要之时可以灵活调用。好了,众人各行其职,轩明,你跟我来。” “哦。”御轩明跟着御风云进了后院,众人也纷纷离去,御天行走出院子,看着头顶的明媚阳光,身上却无一丝暖意。 “鬼...吗?若是如此,凡人凭什么来对抗...” 脑海翻覆,勾起了自己儿时的一次诡异经历,此刻想起,犹有一股凉气窜上脊骨。 那是一个深秋的半夜,御天行甫自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背下汗液浸透了整张床,梦中模糊的记忆令心跳加速到几近窒息,就在御天行好不容易镇静下来时,耳边忽来凄厉啼哭之声,忽远忽近,如梦似幻,一时难以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拍了拍脸,御天行确定已经从梦中醒过来,但耳边的啼哭声却未曾稍息,不由得心下一沉。 那时,府中根本没有新出生的婴儿,何来凄厉啼声? 壮起胆子,御天行动作僵硬地下了床,猫着身子悄悄地贴在窗棱上,凿破纸窗,透过一个小洞往窗外看去,登时心凉了半截。 只见到池塘边的阴影中,一名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倚在树下,惨无人色的脸上有一行清晰泪痕,目光呆滞地怀抱着一名婴儿,不,不能说抱着,因为...那婴儿根本是主动勾在女子怀中! 虽然啼声凄厉,婴儿却是面无表情,灰青色的侧脸,隐隐可见鲜红的唇齿一开一合,撕咬着白衣女子的光滑脖颈。 御天行再定睛,那白衣女子隐藏在阴影下的半身竟全是翻开的腐烂皮肉,肠子拖了一地,内脏尽数暴露在外,心脏被婴儿抓在手中揉搓,一片血肉模糊! 如此诡异之景,御天行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见婴儿的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转过来,一双清澈眼睛透过小孔盯着自己,嘴角缓缓裂开,直到颧骨部位,勾起一抹笑容。 眼睛虽清澈,但那眼神中的怨毒、冰冷、憎恨,即便是如今御天行仍是难以忘记,年仅几岁的他直接被吓晕过去,生了一场大病,半月后方得痊愈。 自那夜起,御天行便搬离后院,更很少涉足池塘。 “当初我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受了惊悸。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鬼神。” 妖魔横行,鬼神乱世,岂是一句虚话? 第三章 幽幽苑水村 站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下,御天行犹有心悸地透过大门看向后院池塘,深吸一口气,吹了声口哨。 “汪汪!” 迅捷身影从后院蹿出,一条背部通体灰色,腹部和嘴巴却是白色的猎犬直扑御天行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摇个不停,脖子上系着的一条红丝巾显得格外奇特。 “小乖,乖,别闹,今天要带你出去。” 十二岁那年,御天行跟随商队的马车,在野外意外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幼犬,救下后取名小乖。 起初,御天行与众人一样以为小乖只是一条普通的猎犬,直到有一天自己无聊之时调出了小乖的数据。 【姓名:小乖】 【种族:犬】 【魂:???】 【血:7】 【气:0】 【综合战力:5】 虽然同样是战五渣,但小乖的【魂】却是御天行所见的唯一一个超出范围的数据,差点惊掉下巴! 当然,御天行至今没有发现,小乖的强大魂魄有什么奇特之处,但如今既然涉及鬼怪之事,御天行想着把它带在身边,也许会有奇效。 将小乖装在系在马鞍一侧的皮袋里,狗头四处张望,舌头吐个不停。 “少爷,你说老大是不是被赵烈那厮骗了?” 王辟刚摸摸自己的光头,疑惑道:“俺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传说听过很多,但俺真的没见过鬼。” 骑上马,御天行沉声道:“没见过吗...” 闭上眼睛,御天行脑中关于黑石城的记忆接连浮现,开口道:“一个月前,赵家的一支巡逻队在黑风口尽数失踪。三个月前,乐央酒楼外一名乞丐突然将手臂掰下生吞,七窍流血而亡。五个月前,黑石城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巨响,巡逻队前去察探却一无所获。” “最蹊跷的是,去年盛夏时节,三尺巷中横尸数具,死者皆是瞳孔放大,嘴唇青紫,死因更是冻死。那一次,你我一同去看过,不记得了吗?” “这些,都是引为一时谈资的怪事,你说,这背后可有鬼物?” 睁开眼睛,御天行看着脸色已经不太好的王辟刚,叹道:“有些事,不往那方面想,可能真的以为...只是怪事而已。” 策马出了府门,御天行看着冷冷清清的大街,回首道:“不说这个,眼下当以完成任务为重。” 几个好手各自取了武器,骑在马上一路跟随御天行与王辟刚二人,出了城门,直向西方的苑水村奔去。 路过城门口的乐央酒楼时,御天行特意看了看二楼的靠窗座位,先前打扮奇异的一对男女已经不在,酒楼依然冷清,只是大道上的那滩血迹已经被城卫清洗干净。 ...... 天色凄清,微弱的光线透过厚厚云层,连绵数里枯林的一片寂静,却被嘈杂人声打破。 车队缓缓前行,张合骑在马上,沉声喝道:“苑水村已到,半天没吃饭,大家想必都累了,将货物安排好后原地休息吧。” 前方,一座宁静的村庄如水墨画一般嵌入灰暗天色。风声吹拂中,村口的垂柳微微摇晃,一片宁和景象。 众人安排好车马,三三两两地聚坐在一起,各自取出随身带的干粮和野果,说笑声一时取代了原本的冷清。 “张大人,您不吃吗?” 李福谄媚地取出怀中的一块白面饼,张合倚在马上,瞥了他一眼道:“白面饼?真是稀罕,从哪里搞到的?” “嘿嘿,回来前,一个老乡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 众人的干粮多是又粗又硬的黑饼,嚼都很难嚼动,只有掺着野果子的浆水才能勉强下咽。但吃了,好歹能够充饥,不吃,明天就是路边鬣狗的腹中餐,没有选择。 因此看到李福拿出了一块白面饼,张合也不由心动,将一路上行了足足四天的事抛在脑后。 “奇怪,苑水村怎如此安静?” 狼吞虎咽,巴掌大的面饼转眼下肚,张合皱着眉头,盯着苑水村。 “是啊,虽说各路车队都会在苑水村休整,但到现在也没一个人出来看看,有点奇怪。” 苑水村规模不大,也就三十来户人家,但孩童也不少。以前车队也在这里歇过,李福记得那会还有不少小孩来讨要吃的。 沉吟片刻,张合沉声道:“不对,你带几个人去村子里探探,记住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立马撤出来!” “是,大人!” 看到张合如此严肃,李福立刻取了兵器,叫了不情不愿的几人一道进了村子。 倚在马背上,张合眯着独眼,正午的阳光沐浴周身,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眼前的灰暗枯林,更为心中添了一抹阴郁。 不知为何,张合下意识地觉得,纵使身后人声喧闹,却仿若一片虚无,不存任何生机。 ......... 马蹄声传响在林间,御天行几人策马飞奔,急速赶往苑水村,欲与张合的车队汇合。 云层之上,太阳逐渐倾斜,林中光线也渐趋昏暗,御天行心中没来由地生了一股不安之感。 “吁——此地便是苑水村,嗯...怎会不见车队?” 马蹄停在村口,御天行皱起眉头,扫视周围地面,泥泞的道路上全无车辙印迹。 “难道张合他们还没到?”王辟刚疑惑道。 “我虽先行骑快马回城,但来回时间也足有半个时辰,张合即使是回黑石城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到不了苑水村,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这...” “张合他们若来,应是从这个方向,我们先...” 话音戛然而止,王辟刚几人一愣,只见到自家少爷愣在马背上,殊不知映入御天行眼帘的,是地狱般的骇人之景! 原本宁静的古朴村庄,突变一片残垣断壁,漫天血色笼罩八方,斑驳断壁上血色手印密布,宛若临死之人最绝望的挣扎! 无数断肢残骸横陈村口,枯柳上数具孩尸倒挂,死状凄惨,血液遍洒焦土,血流漂橹之景也不过如此! 而在村中的广场,无数尸体竟堆成一座小山,尸堆之顶,赫见一个熟悉头颅! 瞳孔猛缩,御天行只感难以呼吸,只因那头颅... 正是自己! 第四章 甘愿沉沦 “少爷,少爷!” 恍若大梦初醒,御天行恍惚之间,四周景象恢复正常,晃了晃脑袋,旋即喝道:“我刚才怎么了!” “少爷,您刚才话到了一半就没声,然后就...” 急速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御天行眼前发花,后背被冷汗浸的透湿,心下笃定自己方才所见,勒住马缰的手不住地颤抖。 看着眼前的寂静村庄,此刻却觉难以言喻的诡异。儿时的回忆掺杂着前世对鬼怪奇谈的恐惧,心头的防线逐渐溃坝,御天行竟生了转身就逃的冲动!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啼声... “不行!” 御天行心中怒吼道:“此心障若是不破,我终生必为所扰!” 心一狠,御天行沉声喝道:“王叔,你带众人沿这条路出发,看张合车队可在路上,我进村一探!” 看自家少爷的反应,再联想先前所谈之事,王辟刚脸色一变,急声道:“少爷,不可...” “按我说的去做!” 御天行转身厉喝一声,神态中竟有一丝狰狞。 眼见御天行一反常态,暴躁不已,王辟刚心中惊疑不定,终是叹道:“众人随我来。” 王辟刚带着其余人手离开后,御天行脸色凝重,翻身下马,将装着小乖的袋子背在身后,握了握手中的弯刀,喃喃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在作祟!” 拖着沉重的脚步,御天行方觉自己体力消耗之严重,叹了一声,召出面板数据。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5】 【血:6】 【气:0】 【综合战力:5】 御天行眼神一动,只因【魂】上的5,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是我方才心绪浮动严重,莫非是魂魄受到攻击?” 脸色难看,御天行盯着村口,握着弯刀的手心一片湿润,反手摸了摸小乖的脑袋,坚定迈开脚步! 与如临大敌的御天行不同,小乖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脑袋耷拉在御天行肩膀上,耳朵也垂了下去。 缓缓推开最近的一扇木门,吱呀声响瞬间打破寂静,御天行将弯刀别在腰上,取了一支火把照亮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破破烂烂的床靠在墙角,门这边的墙壁,一张桌子靠在窗口下,桌子对面是一扇一人高的橱柜,柜门紧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眼神微动,御天行抹了一把桌面,自言自语道:“好厚重的灰尘。” 回望村中,一片死寂,御天行此刻倒后悔起没有带王辟刚等人进来,旋即又摇了摇脑袋。 见到方才的血色景象,最明智的决策便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自己执意进村,是为心中执念,是欲克服对鬼物的恐惧,或者说,就是作死! 怎能拖累他人! 坚定心志,正当御天行迈步欲入村深处之时,村口忽起了一阵喧闹。 迅速躲在墙壁之后,御天行悄悄探出头,所见惊人之景,竟是张合率车队来到! 没有兴奋地出去迎接,御天行视线急速转动,呼吸下意识急促起来,一定要找到,找到... 没有! 李福、张合,熟悉的面孔一一映入眼帘,独独不见王辟刚! 同一个方向,没有任何岔路,御天行知晓,他们绝对不可能错开! 那么... 此时,趴在肩上的小乖也起了反应,爪子摩挲着肩甲,做出了攻击姿势! 头皮发麻,御天行猫下身子,安抚着躁动的猎犬,急思道:“小乖如此反应,来者绝不是张合他们!”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李福带了几个人,取了刀欲进村,暗中窥视的御天行连忙躲入方才屋中,小心关上门,靠在窗边。 一步,一步,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又一步地压逼着御天行的心理防线! 突然,脚步声消失在门前。 心脏几乎到了嗓子眼,御天行瞳孔猛然睁大,盯着昏暗的屋内,抽出腰刀,脚步轻挪,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一息,两息,三息...... 脚步声没有再响起,御天行噎了一口口水,缓缓搭上门把手。 心一横,御天行猛地拉开房门,眼前所见... 笑容诡异,“李福”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御天行,身侧几人也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宛若一具具蜡像,围住屋门。 “抓到你了。” 轻轻一语在耳边响起,御天行顿时头皮发麻到炸裂,不是因为眼前的李福,而是因为声音竟来自后方! “喝!!!!!” 狂吼出声,御天行旋刀怒劈向身后,凶猛一刀直接斩碎橱柜,却感刀锋不能寸进,定睛一看... 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笑容,张合摘下眼罩,露出蛆虫密布的左眼,紧盯着御天行。 “妈的!!!!” 橱柜中竟然有人,御天行与之同处如此之久,未曾发现! 怒火充斥心头,一时压过无边恐惧,御天行脚步微微后退,抽出嵌入张合胸口的弯刀,决意拼死一搏! 前后夹击之险境,生死逼命之危机! 缓缓靠近,张合和李福二人一步一步缩小三人之间的距离,御天行当即一旋身,挥刀向前砍去! 嗤.... 刀锋直斩入脑袋,血浆四溅,李福泣声道:“少爷,为什么杀我...痛,好痛...” “我艹,半个脑袋没了还能说话!” 粗言壮胆,弯刀一转,侧身狠狠撞上对方! 出乎意料,李福被径直撞倒在地,御天行亦一个跟头翻倒在地,却也借势滚出数丈远,踉跄起身! 定睛一观,御天行脸色难看至极,众人此刻皆面带诡异笑容,静静地站在村口,其中更有王辟刚以及带走的几人! “少爷,来陪我们吧。”王辟刚开口道。 张合亦走出屋子,木然道:“少爷,一起来陪我们,不好吗?” 此刻,无数房门打开,数十道身影从房中走出,将御天行围在正中心,齐声道:“来陪我们,一起...” 心神不定,御天行恍惚间仿若自梦境中抽离之感,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一起...” “结束痛苦,结束恐惧。” “痛苦,恐惧...”御天行喃喃道,眼神逐渐涣散。 手中弯刀掉落,御天行身体机械地前行,同时嘴角微微翘起... 似是甘愿沉沦。 “汪!!!!!!!!!!” 第五章 画中梦幻 “汪!!!!!!” 一声怒啸,宛若惊雷划破长空! 小乖浑身毛发炸开,一爪子砸在御天行脑袋上,登时将恍惚的后者打醒! 同时,伴随这一声怒啸,一股无形波动激荡而出,围住御天行的众人霎时停止动作,机械地愣在原地。 挣脱袋子,小乖尾巴狠狠甩在御天行脸上,旋即身形迅捷如箭,直冲向远处一间房门半掩的房屋! “就是现在!” 心知关键在前,御天行亦拼尽全力,拿起弯刀跟在小乖身后,同时惊讶地发现即使全力奔跑,自己仍是慢了小乖不止一截! 撞开房门,小乖再次仰起脑袋,一声狂啸宛若音炮轰出,脖子上系着的红巾亦被震地发颤。 御天行旋即冲入屋内,刀锋猛地向前劈去,定睛一看,屋中别无他物,独见一张七尺长的画像挂在正中央。 画上,一名绝代美女娇柔而立,身着血红罗裙,血色水袖围绕周身。肌肤雪白,纤细的雪白长腿并在一起,眼神娇媚至极,胸前波涛汹涌。 就在御天行惊异之际,画中的绝代女子忽勾起一抹笑容,倾倒众生! 如此盛世美颜,御天行心中不但难以产生一丝欣赏,反而如坠无底深渊! 只因,绝代女子背后图景,正是血色笼罩的苑水村,断尸残骨,怨气深重! 小乖死死盯着画中女子,前爪扑地,攻击姿态展露无遗,御天行大步冲上前去,双手揪住画沿,狠狠用力撕扯! “给我,碎!!!” 画纸坚韧远超估计,御天行凭借心中怒气加成,大喝一声,画纸首现裂缝。 画中女子不知何时变化,容颜悲怆,泪珠滚滚而下,眼中似幽似怨,让人不禁生怜。 然而御天行见了,冷笑一声,狠狠揪下画像,一脚踏在女子脸部,旋即全力一扯,画纸顿时被撕成两半! 画纸撕碎同时,画中景象突变,一切宛若烟逝,不复存在。 四野倏然安静下来,御天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跪在地,汗水洒下,喃喃道:“结束了吗?” “结束?” 忽来一句幽怨女声,似远忽近,令甫松口气的御天行瞳孔猛缩! “在哪里!” 脚步重踏,御天行拿起弯刀旋身冲出屋子,小乖亦紧随其后。 屋外,无数血色水袖缠绕,无边血色中,隐隐可见一道曼妙身姿,身形娇媚。 “这么急切地想见到曦芸...” 耳边忽来一阵热风,御天行心下一凉,便感背后娇躯紧贴,伴随细细耳语道:“公子,太心急了哦。” 寒气蹿身,御天行却感身形难以动弹,此刻再闻小乖一声怒啸! “哼,这臭狗三番两次坏妾身兴致,公子你说...该怎么杀才好呢?” “你敢动小乖!” 厉喝出声,御天行猛地向前一扑,同时一刀向后斩去! 却见弯刀被水袖缠住,不得寸进,妖媚女子绝代之容颜冷漠无比,口中娇斥道:“公子如此无情,跃曦芸好生心痛。” 伴随娇语,一道无形气劲震地而出,小乖遭受重击身躯倒飞,哀鸣一声,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眦目欲裂,御天行心中怒火狂燃,奈何有心无力,身形受制。 再闻清香扑面,跃曦芸揽住御天行脖颈,手指轻轻抚摸脸庞,吹了一口热气,轻声道:“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呢。” “动,给我动,为什么动不了!!!” 心中狂吼,奈何身躯被跃曦芸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娇躯紧紧贴在御天行胸膛,跃曦芸轻轻蹭着御天行的脸庞,舌尖微微伸出,舔了舔耳垂。御天行身体阵阵发麻之际,竟生了一股无名欲火! “不行,我怎能受制于她,给我破,给我破!” “嗯,就是这样,妾身想要...” “给我死!!!!!” 终是挣破束缚,御天行厉喝一声,反手一刀捅穿跃曦芸腹部! 时空仿佛静止。 突来一声娇笑,跃曦芸轻轻抚摸着御天行的脸,笑道:“区区人间凡铁,怎能伤到邪灵之躯呢?” “终究是...徒劳吗?” 一颗心,坠落无底深谷,就在御天行彻底绝望之刻,跃曦芸娇媚容颜霎时凝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有可能,你竟能吸取妾身的阴元!” 惊喝出声,跃曦芸身形爆退,只见腹部一道浓重雾气散发而出,尽数纳入御天行身躯。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之感遍布全身,御天行心有灵犀,下意识召出面板数据!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5 +】 【血:6 +】 【气:0 】 【综合战力:5】 “这阴元,能助我提升数据!” 最初的错愕过后,便是欣喜若狂! “你,敢伤妾身,罪不可恕!” 跃曦芸怨毒娇喝,登时给御天行泼了一盆冷水,血色水袖一挥缠住御天行四肢! 死死盯着御天行,跃曦芸腹部伤口处,黑色雾气持续散发,贯入御天行身躯。 捂住伤口,跃曦芸惊异道:“区区凡人,怎可能强行吸取妾身的阴气!” 身形摇晃,脚下不稳,跃曦芸更加气急,恼火间屈指一弹,一道气劲洞穿御天行腹部,血液喷洒而出! 吃痛一声,御天行冷笑道:“妖女,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的阴气已尽数被我吞噬,无论如何也拿不回了,哈哈!” “蝼蚁,顽抗!” 为发泄心中怒火,跃曦芸屈指再弹,数道气劲洞穿御天行双臂,一片血肉模糊! 纤手一纳,血色流转,浑成极端杀意,就在跃曦芸欲一击毙杀御天行之时,变数再生! 村口处,忽来一道金光,斩破层层水袖,伴随一道浩然掌劲! “妖女,岂能容你肆意残害凡人,还不束手就诛!” 正气澎湃,长剑纳手中,云袍一挥,浩然道影现身! 御天行抬头一观,眼前所见道影,正是酒楼二楼窗边的那名男子! “可恶,哪里来的臭道士!” 跃曦芸恼然一喝,旋袖挡下掌劲,却见另一道剑光径直袭来,连忙舞动水袖,拦阻剑气。 远处,一名戴着斗笠与黑纱的女子亦持剑锋踏出,与男子并肩而立! 双剑在前,跃曦芸脸色登时难看,自己本就是为了疗愈重伤,才屠戮了整个苑水村以求吸取精魂。 眼下,不仅被御天行吸掉了先前积累的阴元,更沦入眼前生死之战! 第六章 没死就好 “杀!” 不多言,道者身形一掠,三尺剑锋直指跃曦芸! “臭道士,这么急切,妾身还没有准备好嘛。” 娇笑言语,跃曦芸动作却是凌厉无比,水袖怒卷而出,剑锋激荡间星火迸射! “妖女,伏诛来!” 剑光凌厉,道者迅速逼近跃曦芸,旋即指凝气劲,抚过冰冷剑锋,一剑斩出! 皓腕一震,跃曦芸亦引动邪力,凝浩劲回应,轰然一声震爆,烟尘落定后,二人皆是纹丝不动! 剑锋被水袖缠绕,不得寸进,道者眉目坚毅,誓要诛杀眼前邪物,喝道:“师妹,助我!” 见后方的黑纱女子抛出一张符箓,跃曦芸脸色一变,纤手一点,水袖轰然炸开,逼退道者! 旋即跃曦芸双掌一张,再出数支水袖迅速缠住半空中的符箓,用力一拉,顿时撕了个粉碎! 稳住身形,正当道者欲尽全力之时,跃曦芸娇笑一声,幽怨道:“妾身有伤在身,不能与道者共度一日欢愉,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落,四方传来咔嚓声响,御天行抬头一望,但见四周空间遍布蛛纹,下一刻...轰然碎裂! 旋即,伪装褪去,御天行眼前所见,断壁残垣,尸骸无数,血洒焦土,曾经最绝望的幻境,如今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一道灵光蹿入跃曦芸袖中,旋即衣袂轻舞,血色水袖包裹周身。娇媚笑声中,倾国身姿逐渐消失。 无数残尸堆积,血腥气味刺鼻,道者脸色难看,黑纱女子虽看不清面容,想必亦是十分难受。 剑锋一旋,道者皱眉道:“此地尸首足有数百具之多,皆是死状凄惨,但却无一丝怨气...” “冤魂尽数被化消,莫非那妖女乃是...邪灵?” 身后那名黑纱女子开口,声音空灵,格外好听。 “还是有虐杀与玩弄他人癖好的邪灵,”道者摇摇头,看着瘫倒在地的御天行,叹道:“被邪灵捉弄如此之久,你还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捉弄吗? 御天行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张合众人尽数惨亡,小乖也生死不明,这一切竟仅仅是捉弄? “师兄,”黑纱女子却是没有跟御天行搭话,而是直接道:“那邪灵分明受了重创,逃不了多远,正是诛杀它的大好时机!” “嗯,”道者看了看四周焦土,沉声道:“此次下山历练,总得拿出些成绩,师妹随我来!” 二人很快消失不见,被毁灭的苑水村这下彻彻底底地陷入深沉死寂。 瘫坐片刻,御天行拍了拍脸,喃喃道:“我...活下来了?” 一切恍然如梦,御天行站起身子,连忙冲到一堵断墙下,焦急道:“小乖,小乖!” 耳朵微动,小乖胸腹仍是有所起伏,御天行见状心下一松,苦笑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抱着小乖,御天行一步一倒地来到村口,眼见所见,无数血肉模糊的身躯被碾成肉渣,聚坐在车队旁的众人...死状凄惨! “那是,张合?” 脚步加速,御天行冲到一名持剑半跪的独眼大汉面前,愣了愣,叹道道:“张叔,黄泉好走...” 血洒黄土,张合不屈奋战而死,脚下尚有一小块被血浸透的白面饼。 而村子外的泥路上,但见数匹骏马断首而立,马背上几具无头尸体在凄风中更显悲凉。 “是王辟刚...” 御天行心中有所明悟,恐怕自己一行人甫见到苑水村,便已陷入幻境之中,甚至是...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活人,身边的人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死去! 木然立在焦土上,御天行呆立良久,纵使知晓这世界之冰冷残酷,但眼前这般惨景也是平生首见。 先前生死危关,御天行尚无多大感觉,眼下烟硝散去,再见眼前血腥之景,不由得胃中翻江倒海。 脸色难看,御天行深吸一口气,叹道:“先回黑石城吧。” 未来,仍然一片黑暗。 ...... 拖着蹒跚脚步,御天行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黑石城,浑身血迹斑斑,周围行人见了皆是避之不及! “饥民?不得入城!” 一名城卫军拦在御天行身前,手中大刀一横,另一名城卫军端详片刻,却是大惊道:“这不是御家的大公子吗!” “御家大公子?是御天行!他怎么变成这副惨样?” “几个时辰前我还看到御天行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难道,难道出事了?” 御天行木然无感,只是缓步前行,对众人的议论无任何反应。 一路到御府门前,御天行看着眼前的熟悉府邸,叹道:“终于...回来了!” 漆红大门忽然打开,御风云疾步走出,见到御天行,袖袍一挥大惊道:“天行,你怎会伤的如此之重,张合他们呢?” 御天行正欲答话,却感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背上甫苏醒的小乖也摔了个结实。 “这,快来人,带天行进府,轩明,你去喊几个郎中来!” “是!” 很快,御家大少爷狼狈归城的消息便在小城传开,众人心中一时惶惶。 夜幕笼罩世界,黑石城中,灯火稀疏,万籁俱寂。 御府门前,马车林立,一道沉稳身形迈下马车,火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眼神凌厉如锋,身材魁梧,正是黑石城城主,赵烈! 疾步走进府内,赵烈高声道:“风云,天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大堂中,御风云神色忧虑,见到城主造访,亦无心礼节,只是缓缓道:“苑水村被邪灵屠灭,张合众人尽数惨死,唯有天行被高人救下,逃得一命。” 短短数语,道尽惊人事实! 赵烈闻言,当即身形一晃,稳住后震惊道:“此言当真?” “吾御家死伤过半,岂能有假!” 御风云悲愤道,自己甫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与眼前的赵烈无二,难以置信! “这...”赵烈脸色难看至极,旋即道:“能否让我一见天行?” “可以。” 御风云纠结了一会,才答应道。 屋中,御天行独自靠在床背上,小乖静静地蜷缩在墙角睡觉,看来受了跃曦芸一击,所受伤创并无大碍。 夜深人静,御天行心思微动,眼前面板浮现。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5 +】 【血:6 +】 【气:0 】 【综合战力:7】 【可分配点数:6】 心念聚焦在面板数据后的加号上,御天行仿若明悟,喃喃道:“可以分配6点属性? 第七章 第一次强化 吸收掉跃曦芸的部分阴气,竟首次触发了面板的新功能,御天行怔了怔,恍然道:“这面板,是一款属性调节器?” 可以自由分配御天行所获得的力量,并将之数据化并有选择地进行强化,这就是属性调节器的力量! “但为什么,我能主动吸收阴气?听跃曦芸言语,她根本无法控制,莫非也是因为调节器?” 心思活络起来,调节器的作用展现,御天行首次对可见的黑暗未来有了一丝希望! “只有变强,才能不被他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咚咚咚! 敲门声将自己拉回现实,御天行深吸一口气,虚弱道:“请进。” “抱歉,如此之晚还来打扰公子。” 来者竟是黑石城城主赵烈,此刻肃声道:“公子能否为我详说在苑水村之遭遇?” 没什么好隐瞒,也没什么心理阴影,御天行缓缓道来,赵烈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了最后,直接道:“御公子,实不相瞒,救你的两位高人,正是告知我河谷绝收真相之人!” “原来如此,难怪赵烈敢如此笃定,并直接告诉众人。” 御天行此刻也想起那两位救下自己之人,疑惑问道:“城主,难道他们就是真正的武者吗?” “武者?” 赵烈摇摇头,叹道:“武道早已湮灭,当今武者掌握不过皮毛,在他们眼中,与凡人又有何异?” 御天行一愣,试探地问道:“难道是...修士?” “嗯?” 赵烈笑了笑,答道:“你竟知晓这样的称呼。寻常凡人眼中,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无所不能。但见识的多一点,我也就知道,他们乃是寻仙修真路上的追寻者,或者说,修真者! 不过,那样的世界离我们这些凡人,实在是太远。” 御天行闻言,心下了然,又疑惑道:“城主既知晓修士,可曾尝试过修炼?” “哈,”赵烈苦笑一声,叹道:“谁不想长生,摆脱这该死的世道?但若无灵根,根本没有修炼的资格,这也是凡人与修士的根本区别啊。” 不出所料的回答。 “好了,”赵烈起身道:“夜已深,吾便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嗯。” 门关上,皎洁月光洒在屋内,疑是地上霜华。 御天行盯着调节器,默然不语。 【姓名:赵烈】 【种族:人族】 【魂:8】 【血:20】 【气:12】 【元:6】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248】 “这个赵城主,藏的很深啊。” 赵烈的属性数据,很强,是御天行看过的所有人中战力最强的一个。 御天行也注意到,调节器首次多出来【元】的数据,想必应是指修士内元,那么,赵烈也是修士? 手指轻划,御天行看着自己的数据,却依然没有【元】,默念道:“【魂】分配3点,【血】分配3点。” 之所以决定对半分,是因为御天行尚不知每一点属性功效如何,况且眼下危机亦是既需魂魄力量,也需肉躯力量,方能应对。 调节器面板一阵波动,【魂】与【血】后面的加号消失不见,御天行只感一股凉气蹿入经脉之中,所过之处顿觉轻松无匹。 眼皮渐渐阖上,不知不觉间,御天行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 阳光照射在床榻上,梦中之人恍惚苏醒。 伸了个懒腰,御天行迷迷糊糊间喃喃道:“已经正午了?” 这么一算,自己已经睡了足足六七个时辰。 用手摸了摸脸,御天行突然盯着自己的手臂,奇道:“哪里来的肌肉?” 肱二头肌与三头肌优美的曲线在光线下更显威武,肩部的三角肌更是棱角分明。 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八块腹肌清晰可见,御天行翻身下床,找来一面镜子,看着倒影中自己的健壮身躯,又转过身子,背部的肌肉亦是虬结,忍不住笑出声。 腹肌和臂肌都只是好看而已,背部、腰力和大腿,才是一个人力量的源泉。 这才是为什么世俗形容一个人孔武有力,爱用“虎背熊腰”这样的词。 “身高也高了一点,没想到属性调节器竟能一夜之间让我发生如此变化。” 心情微微好转,抵消了昨日遭遇。御天行闭上眼睛,顿觉耳朵中的世界,有了变化! “五感皆被强化,这就是【魂】的功效吗?”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8】 【血:9】 【气:0】 【综合战力:24】 【可分配点数:0】 战力足足翻了三倍! 正当御天行试图感受自己的新力量时,突感一阵虚弱袭来,缓过劲来后,坐在床榻上,无语道:“好饿。” 御府的灶房在做完午饭后又忙碌起来,厨子们满头大汗地在锅炉面前忙碌,丫鬟们急匆匆端走一碟又一碟大肉,小厮则捧着肉汤急匆匆地跑出来,好不热闹。 “咱家少爷这是咋了,饭都吃了几锅,前些天家主打来的一头野猪也被吃了个精光,难道,难道是饿死鬼附身?” 众人对御天行昨日遭遇皆有耳闻,另一名厨子反驳道:“饿你个头,饿死鬼能屠灭整个苑水村?” 其余人闻言,心下一沉,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堂中,御天行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木桌前,手持海碗不停地吞咽,桌子上堆满了小山一般的骨头。 “还不够,还是饿。” 边吃,御天行心里也边在数,自己到现在为止,已经在饭桌面前坐了一个时辰,吞了十几海碗的米饭,那头猪的骨架几乎在眼前成型! 放下海碗,御天行端起肉汤一饮而下,仍是觉得腹中饥饿,气血不足! 御风云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苦笑道:“天行,你可把咱家的库存吃空一小半了!” 放下见底的碗,御天行抹了抹嘴角,叹道:“没办法,孩儿实在是太饿了。” 突然暴饮暴食,必然会引起他人注意,御天行只得托以两位高人赠了自己一粒丹药,助自己洗髓伐骨云云,勉强糊弄过去。 在这荒凉世界,这么奢侈地吃饭,御天行也是从未有过,御风云心中叹了一声,缓缓道:“我虽不知你有何际遇,竟连个子一夜之间也发生变化,但你没有被吓倒,为父甚是欣喜。” “老家伙,我岂是那么容易就崩溃的人?” “今天早上赵烈率人前去苑水村的时候,可是很多人都差点崩溃呢。”御风云幽幽道。 抓着大肉的手一滞,御天行无语道:“父亲,我还在吃饭。” 第八章 恐慌蔓延 打了个饱嗝,御天行接过下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骨头和碗碟,不由得摇头苦笑。 “若是每次提升属性都需要摄入如此多食物,御家恐怕根本承受不起。 难怪说培养一个武者,就等于是在烧钱,终究只能靠自己啊。” 下人们匆匆忙忙地收拾好大堂,御天行靠在歪脖子树下,沉声道:“父亲,你说赵城主今早带人去了苑水村?” “没错,”御风云神色严肃起来,“吾御家也派了十余名好手,据他们回忆,在场者无不俯身呕吐,脚步发软。” 深深地看了御天行一眼,御风云道:“众人挖了个大坑,将所有尸体埋入坑中,一把火焚之,火势至今未歇。” 这个世界并不流行土葬,谁知道哪天食腐的妖兽会扒开你祖宗的坟墓,将腐烂的尸体啃个干干净净呢? “赵烈回来后,立刻召集我等再次前去议事,不过这一次,讨论的却是撤离黑石城。” 赵烈怕了,御天行想到。 就算赵烈隐藏了自己的武道修为以及修真功法都略有接触的事实,见到苑水村的百余具尸体之惨状,仍然是怕了。 重伤的跃曦芸,依然能够将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肆意屠杀取乐。 这,就是鬼物与凡人之间的差距。 “讨论的结果呢?”御天行疑惑道。 “只有我和赵烈支持离开,”御风云深深叹了口气,“那群家伙没遭过鬼物,根本不知道其中严重性。” 御天行默然无语。 二人沉默之时,御轩明急急忙忙地冲进院子,高声道:“不好了,赵城主失踪了!” 赵烈,失踪? 御风云父子面面相觑,一时愣在原地。 袖袍一挥,御风云肃声道:“天行,你甫恢复,在家静养便好。轩明,带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看着御风云离去的背影,御天行皱眉道:“不对劲。” 张合、王辟刚,两位征战多年的好兄弟惨死,御家人马更是损失惨重,御风云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 赵烈的确失踪了,在众人商讨会议后没多久,就宛若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赵府几乎派出了全部人手找寻自家家主,奈何根本没人见过赵烈踪迹。就连把守城门的城卫军,也不曾看到赵烈出城。 这一下,赵府上下炸开了锅,赵烈是黑石城城主,是赵家乃至黑石城的顶梁柱,如今凭空失踪,自然是人心惶惶。 很快,赵烈失踪的消息连着鬼物之说传遍整座黑石城,宛若一点火星落入油锅之中,平静的小城瞬掀狂澜! “你们听说了吗?赵大城主就在自己的府上失踪了!” “刚从苑水村回来就失踪,赵烈怕不是怕了,自己一个人跑了!” “呵,你知道苑水村发生何事吗?仅仅一只邪灵,就屠戮了整个村庄!换你,你不怕?” “邪灵?鬼物?” “听说苑水村七岁以下的孩童,全都被抽去四肢经脉,倒挂在村口的枯柳上,啧啧,那血能将黑石城的护城河填满了!” “这,苑水村离黑石城不过几里,邪灵若是袭来...” “不行,黑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走,我现在就走!” 乐央酒楼中,御天行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听着众人议论,叹道:“人心浮动。” 举起眼前小巧酒杯,御天行一饮而尽,视线余光下,两名小童正蹲坐在街对面的矮墙下玩泥巴。 笑了笑,御天行回首看向酒楼中,众人中间,一名身着黑袍,带着高檐兜帽的瘦削身影,正低声叙述着苑水村的惨状,仿佛他就是亲身经历者一般。 “那邪灵轻轻一挥手,那么多人,一下子全都死了!就连张合,御家那个独眼大汉,都被断了四肢,凌虐至死。 嘿,你们是不是以为死就结束了?那邪灵可不会这么就这么让你轻松,她不仅会把你的魂魄强行塞回肉躯,还用操魂术控制你的肉躯!” 众人皆感浑身上下一阵鸡皮疙瘩,御天行边听,脸色也渐渐起了变化。 “这人怎会知道的这么多,言语凿凿,也不似胡说八道,”御天行挪开视线,“难道...” 酒楼外的大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城楼上卫军手持兵器,看来赵烈的失踪,至少没有让黑石城崩溃。 只是...御天行视线扫过街对面,矮墙下只余一堆散乱的泥巴,不见先前的两名小童身影。 视线挪移,依旧寻不到,御天行心下一沉,刚才不过十来息时间,这俩小童竟凭空消失。 “兴许是进了别的房屋中。” 自我安慰一下,御天行重新将心思放在那黑袍人身上。 良久,那黑袍人终于讲完,起身离去,留下众人各自坐在座位上发愣。 御天行见状,不动声色地饮完杯中酒,亦悄悄跟了出去。 出了酒楼,黑袍人一路沿着大街而行,向内城行去,步履蹒跚,脚步一颠一倒。 御天行眯起眼睛,这黑袍人看起来脚步颠簸,行走速度却是不亚于自己。 行了片刻,突然,黑袍人身形消失,闪进了右侧的一道巷子里。 “是三尺巷。”御天行皱眉道。 横贯黑石城腹地的一条又长又窄的深巷,因两边几乎都是宅邸高墙,遮蔽阳光,内中几乎一片黑暗。 至于为何存在这么一条奇怪的巷子,自是因为在三尺巷中心,便是黑石城曾经所谓的“黑市”,其中往来,三教九流皆有。 但自从去年盛夏那件事后,三尺巷也渐渐荒芜下来,鲜有人迹,黑市也换了位置。 站在巷口,御天行往内中看去,黑袍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幽深的巷道寒意凛人,似是无尽深渊,凝视着自己。 一阵寒风从内中卷出,落叶纷飞,御天行身上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寒意扑面而来。 小乖不在身边,自己也没什么能对抗鬼物的本事,若那黑袍人真有蹊跷,贸然进三尺巷,怕是送死之举。 踟蹰片刻,御天行脚步一旋,转身离开。 “昨天才在苑水村捡回来一条命,我可不想今天就送出去。” 回到大街上,人声嘈杂,御天行漫步街道,心中却感一片寂寥,凛凛寒意伴随周身。 “黑石城,越来越冷了。” 第九章 梦魇再现 回到御府,御天行刚跨过大堂门槛,便见到自己的小弟御轩明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方桌旁。 “又发生了什么事?”御天行随口问道。 御轩明看着自家大哥,摇摇头叹道:“赵城主失踪,眼下黑石城群龙无首。 大家都在明里暗里抢夺代理城主的位置。但是,但是父亲竟也参与其中,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唉。” 御天行闻言,心下了然。 赵家的情况比御家好不到哪里去,御府剩的是一群老男人,而赵家则都是弱女子。 赵烈膝下无子,只有两名三岁大的女儿,赵夫人亦是疾病缠身,只有她的两位姐姐帮忙打理赵府。 眼下赵烈意外失踪,执掌黑石城的宝座空虚,自然引起四方势力的虎视眈眈。 而御风云竟然也会搅这一趟浑水,则令御天行有些疑惑,眼下鬼物逼近黑石城,这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其中危险他人不知,御风云焉能不知? “不必担心,我相信老家伙自有考量。” 御天行安慰了几句,又问道:“今日城中可发生其他事情?” “当然,”御轩明长叹一声,“今天官府来了不少报案的百姓,都称自己家孩子失踪。” 孩童失踪? 御天行瞳孔猛缩,先前在酒楼上看见的那两名玩泥巴的孩子,转眼间便消失在视线里,果真是意外失踪吗... 御轩明接着道:“其中最诡异的是一户人家,他家孩子在家中玩耍的时候,母亲仅仅挪开视线一小会,孩子便凭空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手紧紧抓住椅子把手,御轩明声音有些颤抖,站起身子紧盯着御天行道:“大哥,你说这背后,这背后是不是有鬼...” 无言以答。 瘫坐在椅子上,御轩明叹道:“大哥,我真的想现在就离开黑石城,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离开吗,御天行叹了一声,出城的道路,当真安全?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御天行只能安慰道,“对于鬼物,我们了解甚少,只能处于被动状态。” ......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黑石城早已陷入沉寂之中,偶尔有几声犬鸣打破寂寥,一如既往的宁静。 但宁静之下,隐藏着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暗流。 御府大堂,灯火通明,御风云端坐桌前,看着围绕在方桌旁的两兄弟,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明日,便是各势力推举代理城主的表决。” 御天行沉默不语,御轩明也显得兴致缺缺,御风云见两兄弟这副模样,咳嗽一声,无奈道:“你们怎都不甚上心。” “父亲,”御轩明出声道:“大哥昨日在苑水村的遭遇,难道你忘了吗?现在汲汲营营,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啊!” “轩明,你太天真。”御风云摇摇头,“现在的黑石城,表面安稳,实则已是风雨飘摇,这的确不假。但正是因为未来的危险难以预料,才更要抓住眼下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而城卫军便其一!” 城卫军? 御天行闻言了然,此乃赵烈一手造就的一支千人军队。 这股力量,自然被四方觊觎。 “我无意掺和这些事情。”御天行摇摇头,“父亲,一切交由你处理便好。夜深了,我尚需休息。” “罢了,你去吧。” “嗯。” 推开门,御天行跨步迈入黑暗中,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袍,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灯光透着窗户,勉强能照亮走廊,院中景物则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窥见一丝形貌。 “这天,还真是冷。” 脚步沉稳,御天行眼前逐渐黑暗,转过一个转角,身后光芒彻底褪去。 猛然止步,御天行脸色一紧,耳边竟传来婴儿哭泣之声。 先是隐隐约约的啜泣之声,旋即似远还近,御天行迟疑间,那声音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仿佛自黑暗之中迅速逼近自己! 握住拳头,御天行脚步轻挪,欲退回大堂走廊,却感后脚跟有阻碍。 猛然回首,身后竟是一张门板。 再转首,御天行视线所及,只有周身数尺景物。眼前的黑暗中,无形的危机正迅速逼近,令人窒息! “真是糟糕,在自己家中都能遇鬼。” 御天行自嘲一声,旋即全力向后撞去! 砰! 门板倏然撞开! 一个翻滚,御天行滚入内中,顺势起身一看,四周景物倏变。 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室内,御天行恍惚之间,终是辨明了眼前似曾相识的熟悉场景,竟是... 后院! 自己儿时所住的后院屋子! 猛回首,一张床孤零零地横靠在墙边,床单乱成一团,似是被汗液浸湿。 “竟然又回到这个场景,是想让我如何做?” 儿时难以忘却的经历,让两世为人的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 婴儿啼泣哭声依旧回荡在耳边,御天行一咬牙,大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开房门! 来到院外,婴儿的啼泣声音消失不见,四周一片寂静,只余月光独照。 房门大开,眼前,一汪池塘波光粼粼,塘边柳树下,一名白衣女子哀怨独立,只能看见侧脸。 容颜苍白,身形瘦削,女子怔怔地望着池中倒影,柔顺长发披散在肩后,凄怆孤影不禁令人产生怜惜之感。 “你究竟是谁!” 大声怒喝,御天行神色坚毅,站定原地。 白衣女子,无任何反应。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缓步靠近白衣女子,眼神一扫池中,心下陡然一惊。 水中女子倒影,竟只有半身! 仿若最完美的一刀,自头顶砍下,将身躯分为左右两半,刀口平滑。 既然水中倒影如此,那么眼前,那么眼前之人... 御天行心下一沉,脚步也不知不觉间停下。 “郎君为何驻足?” 忽来幽怨细声,白衣女子轻声道:“是妾做错了什么吗?” 眼神一肃,御天行心知关键在前,死死咬住舌头,借助痛感强自镇定! “为什么,为什么抛弃妾...” 白衣女子脸庞泪珠划过,幽怨泣声不止。 “妾明明怀了郎君的骨肉...为什么...” 婴泣之声恰到好处地再次响起,回荡御天行耳旁。白衣女子缓缓抬起头颅,哭泣道:“郎君为何变心,为何...” “你别转身,别转身就好。”御天行面无表情答道,却见白衣女子闻言,当即转过身躯,直面御天行! 原先的一半面容虽是苍白枯槁,却也看得出是一名美人,眼下却是... 第十章 解脱 “我艹...”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见到眼前景象,御天行仍是不自觉地头皮发麻,寒气从脚后跟直窜而起! 半身白衣,半身血肉! 婴儿啼泣之声大作,白衣女子的另一半身,竟是数具扭曲畸形的胎儿尸体,如将断的血肉一般挂在白衣上。 半面怨女,半面泣婴,眼前鬼物幽幽道:“郎君你看,这都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狠心,怎么能狠心抛弃妾...” “鬼物,谁是你郎君!” 心内突来一股恼火,大喝一声,御天行反手咬破指尖,血珠点点滴出,旋即纵身急掠,一掌直向半边婴躯。 嘭! 血液沾到白衣女子半边婴躯,但闻一声凄厉哭嚎,无数肉团张开,露出黑洞洞的...眼睛! 手臂一僵,顿感一股凉气贯入左臂,难以动弹,御天行欲退不得,只得右拳砸向另一半女子面容! 仿若打到空气,御天行一个趔趄,却见小臂划出一道无形血痕,血液喷洒而出! 血液溅洒在扭曲堆叠在一起的婴儿身上,顿时激起一阵烟雾,御天行见状强忍疼痛,反肘一击! 数只小手自身躯伸出,猛然抓住御天行胳膊,动弹不得间,御天行再感左肩一阵疼痛,转身一看,一只鬼婴竟贴在自己后肩,大口撕咬! 定睛一看,正是当年那只挂在白衣女子身上的鬼婴! “郎君,这都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看他,多疼...” 脸贴着脸,半边戚容更显诡异,御天行浑身寒毛竖起,却也激发了心中愤怒! 恼然一声大喝,脑海中熟悉的空明感觉再现! 突然,无数“烟雾”倒流入躯,正如昔日苑水村一般的情景。 御天行连忙凝聚心神,强行吸取这烟雾! “啊!!!” 惨嚎出声,身后鬼婴痛苦不已,手臂竟似熔化,被御天行完全吸纳! “就是这种感觉,喝!” 反手揪住鬼婴,御天行狠狠砸在眼前白衣女子半身,旋即一掌盖住鬼婴天灵,主动吸收起鬼魄! 身躯阵阵颤抖,鬼婴啼泣间难挡御天行吸力,顿化雾气,尽入御天行身躯! 白衣女子戚容犹在,半边婴躯却是颤抖不已,想不到眼前人类,竟有如此能为! 抹去小臂鲜血,御天行再次击出一掌,正中鬼躯,但闻一声爆,顿化细碎灵躯,旋即被尽数吸纳! 扭曲的婴儿形体消散,白衣女子身躯逐渐完整,幽幽地盯着御天行,泣声道:“郎君,郎君终于肯接受妾...接受郎君的骨肉了吗...” 语甫落,白衣女子竟主动贴上御天行,身形幻化间,消弭无踪。 四野安静下来,御天行脸色僵硬许久,微微展颜,瘫坐在地,心思一动。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8 +】 【血:9 +】 【气:0】 【综合战力:25】 【可分配点数:5】 关闭面板,御天行环顾四周,景物不知不觉已经恢复正常,小乖从院子外跑了进来,搭在肩膀上嗅来嗅去。 尾巴摇摇,小乖前爪拍了拍御天行的脑袋,旋即纵身跃下,对着柳树下汪汪叫了数声。 起身,御天行这才发现,天际已现鱼肚白。 “少爷,少爷,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 一名灰衣小厮站在院门,大声喊道:“老爷,老爷,少爷在这里!” 一阵脚步声传来,御风云闯了进来,焦急道:“天行,昨夜发生何事?” 御轩明亦冒出脑袋,补充道:“大哥,你刚出房门就没了动静,我和父亲发现时,怎么也找不到你...” 脸色淡然,御天行缓缓道:“无他,遇鬼罢了。” “鬼?!”御轩明瞪大眼睛,挤在院门口的一众家仆也噤了声,不敢置信地盯着御天行。 鬼,竟然出现在了御府?! 看着小乖焦躁地在柳树下踏来踏去,御天行沉声道:“来人,挖开柳树。” 几名好手提了工具,三两下便将柳树拔根而起,伴随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树坑中,一具面目全非的腐烂女尸蜷缩,怀中只见一名婴儿,而诡异的是,那婴儿皮肤却是通体鲜嫩。 见状,御天行无奈叹道:“父亲,是谁将这座宅子卖给你?” 闻言,御风云支支吾吾,提着工具的一名壮汉却喃喃道:“难道,难道当年的事是真的?” 出声者,同样是御家的老手,名唤段涛,跟随御风云也有多年。 御风云尴尬地沉默不语,段涛盯着坑中烂了大半的枯骨,喃喃道:“果然,那个故事果然是真的,老大当年购下这座宅子时,就有人告诉我们宅子曾发生的故事,唉!” 御天行眉头一皱,沉声道:“哦,你知晓什么,但说无妨。” 在段涛的叙述下,御天行才了解这背后藏着的一段故事。 五十年前,一名唤做赵孟的书生,自黑石城西南方三百里的一座城池出发,欲往北方的大魏皇都赴考,途中路经黑石城。 那是一个雨夜,天降滂沱大雨,书生又饥又困,倒在一家宅子门前。 宅子主人心善,好心收留了书生,见他是个读书人,便留在家中休整几日。 如同大多数的故事那般,家主的女儿为书生的文采所倾倒,迷恋上了他。书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二人当晚便行了苟且之事,不料被起夜的家主抓了个正着。 家主自然又惊又怒,见到自家女儿哭泣不停,以为是书生轻薄女儿,一怒之下便将书生乱棍打出家门。 那一夜过后,书生再也未曾出现过,宅子主人的女儿却怀了身孕,日夜以泪洗面。 宅子主人虽是蒙羞,却也不愿伤害女儿,只是派人悉心照料。可谁知,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足足三年过去,女儿仍是身孕在身,不曾生产。 怪事一时传遍黑石城,恰逢此刻,书生再度归来,已是功名在身、意气风发,锦衣还乡。 见到昔日造的孽,书生一时傻了眼。 听闻女子竟怀孕三年,夹杂着昔日被打出宅门的怨恨,书生果断在心底否决了对方,笃定对方怀的是鬼婴! 但书生为顾全名声,仍是答应了宅主的请求,接着,便是惨案的发生。 一不做二不休,为彻底了断,书生竟寻了一群山野盗贼,暗夜时分杀入宅中,将府中上下数十口尽数屠尽! 不仅如此,在书生的授意之下,盗贼们还绑住宅主,当着他的面轮番侮辱女子。 随后,宅主被杀死,女子也被剖开腹部,连同腹中死胎活埋。 全府上下惨遭血洗,如此惨案,瞬间惊动了整座黑石城。 书生在府前大哭至昏厥,醒来后更是以头撞门,欲自我了断。 第十一章 云巧雪 此后,书生时常在府门前恸哭,凄惨模样令城中百姓动容。 可是谁又知道,一切悲剧皆是由书生一手造就? 不仅如此,书生依旧举行婚礼,迎娶已死的女子,顺理成章的夺下了这座宅子。 过了数年,在掌握权力后,书生为真相不被泄露,派遣军队围剿了当时已小有势力的盗贼,将之首级尽数示众,宣称报了当年血仇。 本以为真相自此掩埋,然而时光荏苒,数十年后,街坊间却流传起当年之事的真相。 时已任黑石城城主的书生再次被人揭起回忆,心中又惊又怒又悔,日夜难寐。 梦魇缠身,不久书生便病逝家中,死前他将城主之位交由儿子继承,正是如今的城主赵烈! 这书生,正是赵烈的父亲! “可惜这女子,魂飞魄散之际,竟还挂念着这位书生。实在是可悲,可悲。” 御天行轻叹一声,悲剧起始,仍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赵孟。 白衣女子的怨魂应是被束缚于柳树之下,而府上残魂,尽数被女子胎中鬼婴吸收,进而反哺女子,诞下更多鬼胎。 但不知为何,这对母子一直未曾作乱,御府中也不曾出现任何伤亡。 “本不该存在于世的生命,我也算助你解脱,”御天行挥了挥手,沉声道:“烧了。” 看着熊熊火光在眼前升起,在场众人皆是一阵唏嘘,一直沉默不语的御风云问道:“天行,莫非你消灭了这...鬼?” “没错,”御天行微微点头,解释道:“这鬼婴已近接近实体,所以我能触碰到,不然我也是死路一条。” “哦。”御风云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一股疲倦袭来,御天行揉揉太阳穴,叹道:“我先去休息,后事便拜托父亲了。” “嗯。” ...... 阳光照射在密林间,青石道路上一支车队缓缓而行,车队前头一名铠甲壮汉骑着高头大马,神色严肃地观察周围环境。 马车上,一幅布制旗帜随微风飘扬,旗帜上褪色的“御”字格外醒目。 这支运载粮食的车队,正是御家最后一支尚未归来的人马。 “段兄,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隐隐不安。” 另一名骑着马的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摸了摸下巴,疑惑道:“老大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段云闻言,皱眉道:“胡说,老大的能为,岂是你能测度,就算你我全都死了,他也不会出事!” 车队缓缓前行,道路一旁的山坡上,草丛中突然钻出一道身影,段云二人立马戒备,紧盯来人! 定睛一看,原是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面容被黑纱笼罩,看不清楚。女子背着名昏迷的蓝袍男子,手中提了一把古朴长剑。 拄剑吃力而行,黑纱女子沙哑道:“你们可是前往黑石城?” “正是,姑娘背上的人状况看起来十分不妙,可需我等援手?” “不,不可靠近他...你们可否准备一辆空马车,待到黑石城,我自有答谢。” 黑纱女子的声音虚弱不已,段云二人面面相觑,旋即沉声道:“自然,在外行走的人互帮一把是应该的,狗子,将最后面那辆车清空!” ...... 御府门前,御轩明倚在石狮子上,神色略带焦虑,喃喃道:“段叔叔他们怎还没到?” 直到看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道熟悉人影,御轩明立刻蹦了起来,高喊道:“段叔叔,你们终于回来了!” 车队停在御府门口,众人忙碌地将马车上的货物搬进府中,段云站在车队旁,听着御轩明讲述近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脸色大变! “张合和辟刚都死了?”段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御家竟遭此变故。 “没错,被鬼物所杀。” 府门中,甫睡醒的御天行缓步迈出,沉声道:“你说路上救了名女子,现在她人在哪里?” “就在最后一间车厢。”段云见到是自家大少爷,连忙答道。 先前,段云便派人进府中告知御风云路上救下一名女子的事,御天行闻言立马出来一寻。 就在此时,最后一节马车车厢打开,一名身形曼妙的黑纱女子见到御天行众人,惊讶道:“是你。” “果然,是前辈!” 御天行面上欣喜,心下却是一沉,如此说来,车厢里躺着的便是她那位师兄。 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重伤至此等地步? “真是巧合,咳咳...” 黑纱女子扶着车门,轻声道:“前辈称呼我担当不起,唤我云巧雪便是。” “是,云...云前辈,不知你们究竟遭遇何事?” 轻叹一口气,云巧雪无奈道:“我与师兄追杀那只邪灵数日,不料却来了只更强的,师兄与我皆负伤而走。途中路过北寒天山地界时,山峰莫名袭来一股浓郁煞气。 师兄中了煞气,至今仍是昏迷不醒。你们皆是凡人,切不可靠近他,否则中了煞气,必死无疑。” 云巧雪没有说的是,自己二人并不是“负伤而走”,而是那邪灵根本不屑于杀自己二人,这才逃得一命。 似是在诉说,似是在抱怨,云巧雪心中自嘲地笑了笑,这群凡人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听懂什么呢? 段云听得一愣一愣,御轩明却是扯了扯御天行的衣袖,小声道:“她,她就是救下大哥的高人?” “没错,还不请前辈入府休息!” 众人连忙忙碌起来,云巧雪则独自将马车上昏迷不醒的道者一路背到御府准备好的别院。 安置好蓝袍道者,云巧雪出了院子,对院门口站着的御天行叮嘱道:“师兄所中煞气极其严重,你们无法力在身,亦无元功修为,不可靠近这间院子。” 看着虚弱不已的云巧雪,御天行恭敬问道:“云前辈,不知可有我等效劳之处?” “为我准备些食物即可。”云巧雪轻叹一口气,“我已经设法通知了大师姐,这几日便需在此停留了。” “嗯,我这就去让人准备食物。”御天行点了点头,又恭维道:“前辈能在御府,是御府的荣幸。” “哈,”黑纱遮盖,看不出表情如何,云巧雪轻声道:“终究是凡人。” “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必全力为前辈效劳。”御天行微微弯下身子,退出了庭院。 想不到,段云竟然在半路上救下了身处绝境的云巧雪两人。 心思悸动,御天行知晓,是那蓝袍道者身上的煞气所致,而自己内心,竟产生了... 吞噬! 想要吞掉那股煞气! “三日时间,云巧雪恐怕都不曾休息,即便是修士也该疲惫不堪。” 御天行眉头轻皱,喃喃道:“这个机会,绝对不可错过!” 看着眼前面板,御天行更加下定决心。 【姓名:云巧雪】 【种族:人】 【魂:12】 【血:14】 【气:0】 【元:18】 【综合战力:183】 【修行功法:???】 五项数据,皆是刺眼的血色。 第十二章 强纳煞气 “大哥,今日黑石城又出了怪事。” 御轩明满脸忧愁,缓缓来到院中,看着站在树下沉思的御天行。 “哦?”御天行收起心思,皱眉道:“又有人失踪,还是?” 摇了摇头,御轩明叹道:“乐央酒楼对面的药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原处只余平地。” “突兀消失...”御天行沉吟片刻,问道:“城中百姓现在状况如何?” “恐慌,不安。”御轩明简要答道,“城主府前已经聚集了大批人群,现在没人敢单独待着,生怕失踪。” 御风云等人,如今正在城主府商讨代理城主之事,难以决断。 而府外又聚集了大批百姓,可谓一片混乱。 “大哥,黑石城已是如此危险,就连那位救下你的高人都昏迷不醒,为何你与父亲皆不曾考虑过离开?” 御天行见小弟如此焦虑,便安慰道:“安心,鬼物之事我相信父亲他们必有办法解决,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便是。” 这话说出来,御天行自己也不信,无论是御风云,亦或是其他人,皆不过凡人之躯罢了。 仅是跃曦芸一邪,便可屠尽黑石城,更何况她身后那位击败云巧雪的邪灵? 但自己既能借吸收鬼魂变强,自是不愿意离开鬼物肆虐的黑石城,如此,不过敷衍御轩明罢了。 “唉!” 御轩明嗟叹一声,看着淡定的大哥,一挥袖袍,无奈离开! 打发走御轩明,御天行叹道:“自苑水村归来后,我对生命竟也看得如此之轻。” 未来会如何发展,御天行心中也有所预料,若无其他变数,单凭自己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保全御家众人的。 鬼物之灾,御风云会死,御轩明会死,乃至御天行自己都无法肯定自己能否活下去,又谈何护及他人? ...... 夜幕再度降临,只是白日间不断发生的诡异事件,令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城主府中争吵若久,最后决断,竟是御风云胜出一筹,暂任代理城主,执掌城卫军。 而御风云之所以胜出,正是城卫军指挥使,赵烈原本的部下——周岚的全力支持。 回到御府后,御风云得知云巧雪之事,亦是脸色十分不好看,本欲一见云巧雪,却被对方以疲惫至极推辞。 如此,御府也再度陷入了安静。 站在院门外,御天行隐没在黑暗之中,静静感受院中散发出的阵阵煞气。 “云巧雪应已睡熟,进入。” 眼神一凝,御天行轻步迈入院中,缓缓推开屋门。 屋内,蓝袍道者身躯平躺于床,周身散发惨绿色邪光,御天行顿感浑身不适,心神难定。 “看你脸色这么痛苦,吸收你的煞气,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微微抬掌,按在道者天灵,御天行凝聚心神,缓缓寻找起先前感觉,顿时掌心化现一股吸力,引渡煞气! 顿时,御天行脸色一僵,煞气入体,被无形转化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其余尽数粘附五脏六腑! 气血翻腾,紧咬牙关,御天行握住拳头,断绝煞气来源,专心转化起体内煞气。 “虽然不知道我是如何能吸收这些煞气,但这种感觉,便仿佛是本能一般。” 异状消失,御天行睁开眼睛,体内煞气已尽数转化,再次舒展掌心,吸收下一股煞气。 如此循环往复,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室内的煞气也逐渐消弭,道者周身邪光尽散,痛苦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就在最后一股煞气消弭一瞬,御天行身形一晃,眼前忽现迷蒙幻象! 幻象起初,天地一片灰白,难辨梦中幻景。 突然,一切宛若梦中惊醒,视线倏然开阔,但见一座庞然雪峰上接天穹,雪峰之顶,一座巍峨大殿凛然独立天地! 转眼消散,御天行晃了晃脑袋,沉声喝道:“是煞气来源之地!” 镇定下来,御天行深吸一口气,掩上房门,转身离开了院子。 ...... 深夜。 屋中,小乖正在熟睡,一道人影盘膝而坐,正是难眠的御天行。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8 +】 【血:9 +】 【气:0】 【综合战力:25】 【可分配点数:25】 “此次吸收煞气,竟足足多了20点可分配点数。”御天行神色微动,旋即道:“将魂与血皆提升至15点。” 语甫落,御天行顿感脑海空明,闭上眼睛,感受到全身各处窜出了一股清凉气息,沿着玄奇路线游走五脏六腑。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御天行并没有陷入昏睡,但却是无法动弹。 凡凉气游走过的部位,御天行便感一阵几乎要叫出声来的快感充盈脑海。 心中杂念渐除,无欲无求,御天行渐渐入了坐忘之境,亦或称之为禅定。 良久,当晨曦第一缕阳光照入屋中之时,御天行方睁开眼睛,沉声道:“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魂力大增,御天行的感知能力已逐渐超脱五感,衍生出第六道... “这就是,神识?” 自己竟能主动封闭五感,在嗅、视、听、闻、言皆闭之后,御天行脑海仍是能感受到周围的事物,实在是玄之又玄。 仿若第三视角,随意游走屋内,所见事物有的清晰,有的却是朦朦胧胧。譬如闭目的自己,便“看”的十分清晰,而一旁卧着睡觉的小乖则几乎只是一道虚影。 “好奇妙的感觉,嗯...啊!” 闷哼一声,御天行解放五感,无奈道:“仅仅感知片刻,便感疲惫不堪,看来这第六感觉仍是不成熟。” 手指轻点,眼前浮现数据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5 +】 【血:15 +】 【气:0】 【综合战力:64】 【可分配点数:12】 立起身来,御天行微微一握拳,手臂肌肉便骇然鼓起,几近撑破衣袖。 先是脱下来衣服,御天行全身发力,身形竟足足膨胀了一圈,心潮澎湃,仿佛一拳头便能打死一头牛! 对着古铜境,御天行看着镜中肌肉虬结的倒影,无奈道:“照这样增强下去,不会变成某个怪物吧!” 第十三章 意外赠武 “嗯...” 清晨的阳光下,尘埃飞扬。 简陋的屋中陈设简单,矮床上,一道娇柔身影缓缓睁开眼睛,迷茫道:“我这是,在哪里...” 缓缓起身,紫色的眼眸中迷茫渐散,云巧雪揉了揉脸,叹道:“连日奔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竟睡得如此之沉,太过大意。” 当然,她也不会什么防备都没有做,床边设下的一座小型剑阵,足以瞬间击杀欲图谋不轨之人。 翻身下床,云巧雪缓缓将丝袜套在娇小的脚丫子上,轻轻一拉,黑丝包裹住纤细的长腿。 将一只手伸入衣袖,系起雪白衬衣的纽扣,然后理了理乱成一团的柔顺长发,云巧雪缓缓起身,踩着青云靴,套上道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师兄状况如何。” 推开屋门,云巧雪登时一愣,一道熟悉身影正倚在对面门框上,神色虚弱。 “师兄,你醒了?你,你身上煞气竟然全无?” “嗯,”蓝衣修士苦笑一声,叹道:“自锋邪侯面前捡回来一条命,又中了如此恐怖的煞气,竟还能醒过来,我还真是命大。” 快步上前,云巧雪指尖凝气,点在蓝衣修士心口,旋即道:“经脉之中,原本充斥的煞气竟然消失全无,怎么可能?煞气难道会自行消散不成?” 蓝衣修士轻声道:“这里是黑石城?看来是有前辈暗中助我。” 袖袍一挥,蓝衣修士不顾伤躯,向东方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晚辈李风涛,谢前辈救命之恩!” 直起身板,李风涛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道:“天空中死气笼罩,一片黑暗,黑石城近日将有大劫!” 天空一片碧蓝,万里无云,初升的太阳将金辉遍洒大地。 云巧雪无语道:“师兄,先前路经黑石城时,你便是如此对这儿的城主说的,还把他吓了个不轻。但数日已过,黑石城中也...” 话音戛然而止,在云巧雪的神识感应中,黑石城已然是一片鬼物猖獗之景! 心有戚戚,云巧雪突然感慨起昨夜晚上的好运气来。 手指微颤,李风涛叹道:“你我功体皆未复原,此劫...怕是难避啊!” “无妨,”云巧雪摇摇头,轻声道:“初到此地,我便已发讯求援,巧的是大师姐本正往这个地方赶来,想必今日便能到黑石城。” “当真?” 李风涛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笑道:“太好了,有大师姐坐镇,自是无虞。” “前辈,嗯?” 二人谈话间,院外一道人影闯入,正是为观察李风涛是否苏醒而来的御天行。 见到院中两人,御天行眼睛微微眯起,摘下面纱的云巧雪,肤如凝脂,一双蓝色眼眸水波盈盈,宛若初生的娇艳花蕾,青涩而又美妙。 气质脱俗,容颜美丽,云巧雪身着蓝白相间的道袍,更添了一分英气。 见到御天行盯着自己,云巧雪似早有预料,无奈道:“我便是为了避免像你这样的麻烦太多,才终日戴着面纱。” 有些尴尬,御天行暗自叹气,幸亏自己大概也摸透了这两人的脾气,都还算好。 “原来是你救下我与雪儿。” 李风涛微微躬身,沉声道:“我名李风涛,来自北玄宗。” 即使面对凡人,李风涛仍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与礼节,令御天行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师兄,提醒你一句,就算你跟他说,他好像也听不懂。” “雪儿言之有理,是我唐突。” 李风涛微微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御天行,沉声道:“你我互相救了对方一命,也算是有缘。这本内功秘籍,乃是我机缘所得。我修炼仙道,武功秘籍于我无用,便赠与你吧。” 言落,李风涛自怀中取出一本线装蓝皮书,书皮上“小五行诀”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御天行一愣,没想到李风涛竟会赠自己一本武道秘籍,这可是当前急缺之物。 交给御天行《小五行诀》后,李风涛又补充道:“若非我观你灵根驳杂不堪,难以入修仙一途,此间事了,我定会带你拜入北玄宗。实在可惜,唉。” 灵根驳杂不堪,无法修炼? 御天行初闻言,免不了一阵失落,旋即又暗自道:“有属性调节器,能吸收阴邪煞气,不修仙又如何!” 李风涛又是送秘籍,又是摇头叹惜的,自然不单单因为二人“有缘”,如此姿态,是为了展示给那名能吸纳所有煞气的前辈看。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所谓前辈高人,便站在自己眼前,正一脸懵逼。 “对了,近日黑石城中,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御天行闻言咧了咧嘴,无奈道:“前辈应问的是,这城中可还有什么正常事。” 接着,御天行便把近日诸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城主不见踪影,孩童离奇失踪,药房平地消失。 李风涛越听越是严肃,待御天行讲完,立马道:“巧雪,此事远比我想像的棘手。 若单是鬼物肆虐,断不可能会专门针对孩童而去,更无能为让一座房屋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这背后必有黑手!” “师兄莫要着急,”云巧雪答道,“我们两人修为也不算差,鬼物短时间内断不敢找上我们。我们还是坚守此地,等待大师姐来援吧。” “眼下也唯有此法可解,唉,还是专心修炼,危机来临前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见二人欲疗愈伤势,御天行便告辞一声,离开了别院。 “大师姐吗?” 李风涛与云巧雪言语间对这个大师姐充满了信任和期待,不由得令御天行也好奇起来,这大师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姓名:李风涛】 【种族:人族】 【魂:16】 【血:14】 【气:0】 【元:21】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324】 李风涛的实力,明显强过云巧雪,是御天行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战斗力。 看着手中的《小五行诀》,御天行心神凝聚,调节器也现出了新的面板数据。 【《小五行诀》】 【类型:内力修炼】 【品阶:无参照,无法评价】 【属性:金、木、水、火、土】 “果然,数据面板不仅能察看人的数据,就连这本秘籍的数据也能大体了解。” 第十四章 《小五行诀》 回到屋中,御天行盘膝坐下,聚精会神于手中的《小五行诀》。 “上古时代,人族尚不知何谓仙道,是以为在蛮荒乱世中生存,武道逐渐繁荣,其中强者可飞天遁地,可翻山倒海,可崩天裂地。 奈何岁月蹉跎,随着仙道一途的崛起,武道传承在时间长河中竟尽数湮灭!世人唯知仙道玄妙,而不知武道无尽,竟给武道一途设下了先天的极限,实在可悲可叹! 老夫虽无灵根,但也不可能甘心受制于先天枷锁,是以半生心血之力,汇以数百本上古典籍,方成此书。 因此法取仙道道法《五行诀》之意,老夫便命名为《小五行诀》,但其中玄妙必不输仙道也。” 秘籍开篇,乃是作者感叹,但落在别人眼里,总有些像痴迷武学的疯子讲的话,武道怎比得上仙道? 李风涛定也看过这本书,想必是一笑置之。 御天行摇摇头,翻开了下一页。 “世人只知武道修炼分为三境,乃炼体、正罡、先天,却不知先天之后的道路为何。 老夫穷尽一生,却也只窥得路在何方,正是《小五行诀》也。奈何大限将至,老夫已无力散功重修,是以老夫希望能看到此书的后人,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炼体,正罡,先天?” 心思火热,御天行当即记下《小五行诀》开篇所载,闭上眼睛感受起体内的力量起来。 兴许是魂力远超凡人,不消片刻御天行便已感受到“气”之所在,按照书上记载的运功路线运转这一股“气”。 伴随气之游走,御天行竟“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经脉,乃至于腹下三寸之丹田! 玄妙景象,一时啧啧称奇,丹田浩瀚无边,宛若宇宙无垠,却也如同宇宙一样空空荡荡。 就像人体一日游一般,御天行意识随着经脉游走,良久,方睁开眼睛,喃喃道:“这就是一个小周天?” 身体有些酥痒。 算了算时辰,一个小周天运转下来,也才过去一刻钟时间。 书中记载,待到运行一百八十个小周天,也就是三个大周天后,气之运行便能自主。 也就是说,日常生活便可修炼,这便是《小五行诀》玄妙之处。 “若是此功法落在武者中间,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一片腥风血雨。幸亏李风涛乃是修真者,此书看不上眼,才赠与我。” 《小五行诀》将炼体境分为三层:皮、肉、骨,可以说炼体完全没有体现出“五行”来。 看到这里,御天行心思一动,召出了数据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5 +】 【血:15 +】 【气: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未入门)+】 【综合战力:64】 【可分配点数:12】 心思凝聚在功法一栏的+号上,浮现出的乃是... 【下一阶:《小五行诀》第一层——皮,可消耗10点数提升】 御天行当即决定分配十点点数,旋即身躯一震,熟悉的清凉气息再次无形释放而出,沿着先前脉络游走全身。 一刻钟后。 呼出一口浊气,御天行缓缓睁开眼睛。 以前风吹日晒,自己的皮肤粗糙,全然不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但眼下,御天行看着自己变白了不少的皮肤,心中也是感慨。 “无论是外观还是韧性与强度,皆提升不少。” 拿着小刀在手臂上轻轻一划,若是原来必是一道伤口迸血,现在只留下一点白痕。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5 +】 【血:16 +】 【气:3 +】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72】 【可分配点数:2】 仅仅三日,战力便暴涨十几倍,早已非是吴下阿蒙。 站起身,御天行沉声道:“小乖,随我来。” “呜...” 小乖不情不愿地抖了抖,翘起尾巴跟在御天行身后。 皱了皱眉头,御天行又调出小乖的数据。 【姓名:小乖】 【种族:犬】 【魂:???】 【血:7】 【气:0】 【综合战力:5】 “还是战五渣...但【魂】一栏数据仍是问号,我究竟是养了什么怪物。” 小乖听了,龇牙咧嘴,咬住御天行的裤腿不放,脖子上系着的红巾一抖一抖。 弯下身子,御天行抱起小乖,旋即取了刀,大步迈出子。 “走你!” 提了刀,御天行出了御府,直向三尺巷而去! ...... 金辉洒在街道上,日当正午,大街上却是冷冷清清,没有行人。 诡异事件连发,百姓自是惶恐至极,眼下都聚在城主府周围,祈求上位者们能给自己一点庇护。 可惜,这群上位者们可知道,自己亦是泥菩萨过江? 转过街角,御天行神色一凝,贴在墙上,紧盯对面街道上一名匆匆而行的黑袍人。 正是前日酒楼那煽动恐慌之人! 疾步掠出,御天行横刀一握,挡在黑袍人必经之道面前! “打扮诡异,行色匆匆,你究竟是谁!” 兜帽下隐藏的面孔冷笑一声,不由分说,猛然发动攻击! 破空一声,但见袖袍下暗藏的利爪激射而出,直向御天行胸膛! 早有预料,御天行脚步一滑,避过闪着绿光的骨爪,冷声道:“你果然非人!” 旋即御天行手腕一震,一刀斜砍,正中黑袍人腰腹,却似划空,刀锋透体而出! 出乎意料,黑袍人竟直接逃开,不过一息便已掠出数丈之远! “鬼?小乖!” “汪!!!!!” 带着震动魂魄的一声怒吼,黑袍人登时惨嚎一声,丝丝黑气自袍下散出。 五指一握,御天行腾身攻出,一掌盖在黑衣人天灵,旋即... “啊,啊,啊!!!!” 黑袍消散,暴露在御天行眼前的乃是一头邪物,满脑袋脓包流着诡异汁液。整个身躯似乎被水浸泡过,膨胀的五官已难以辨识! “恶心!” 御天行抽身急退,却见一道黑气自邪物身躯窜逃。 “追!” 脚步急踏,御天行方觉身轻如燕之感,但仍是不及黑气之快,而小乖则勉力在后方追赶,呜呜哼个不停。 第十五章 哥哥? “我倒要看看,在黑石城作乱的鬼物,是何方神圣!” 不出所料,黑气一路蹿进三尺巷,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站在巷口,御天行反手握刀,小乖一跃跳上左肩,一人一狗直冲巷内! 刀锋凛凛,前方却是毫无阻拦,一路掠出数十丈,径直出了巷子! “怎会,巷中除了一片黑暗毫无异状。” 御天行皱眉看着眼前的宽阔街道,方惊觉... 这根本不是三尺巷的另一条出口! “汪汪汪,汪汪汪!” 小乖焦躁不安,御天行看着眼前的冷清街道,握住手中刀锋,冷声道:“又是鬼境?” 鬼物似有奇能,能独自创造一个幻境空间,御天行称之为鬼境。 天色一片阴沉,一道显眼的建筑坐落于街道对面,古朴的宫殿样式,绝不曾出现在黑石城过。 闭目感应,御天行顿觉四周鬼气萦绕,一片黑暗战栗。 “虽是邪气萦绕,但并无不安之感,嗯...” 沉吟片刻,御天行迈出脚步,轻轻按在石板路面。 并无异动。 鬼物能为,御天行无法测度,因此也是小心而行,不敢冒进。 再踏一步,用刀向前挥霍几下,既无异状,便再行一步。 如此循环往复,方至街道中央,小乖打了个哈欠,御天行也自嘲道:“气势汹汹而来,却表现地这么怂,哈。” 正欲大步前行之时,御天行突感浑身毛骨悚然,尚不及反应便见两道剑气自身前炸开! 水花四溅,四周景物突变,御天行愣了愣,才看到眼前竟是贯穿黑石城的一条河流。 自己刚才这一步若是迈出去,直接掉进水里! 人声嘈杂,恍若隔世,御天行暗骂一声,被鬼物摆了一道! “你是受了什么迷惑,要投河自尽?幸亏我来的及时,否则你怕是连溺死了都还以为自己活着呢。” 身后传来清脆女声,声音空灵婉转,言语虽是戏谑,落在耳里别是一番享受,御天行闻言转过身来,欲知来者是谁。 马蹄一声长鸣,一名身着蓝色雪袍的女子勒住胯下战马,见到御天行转过身来,失声道:“哥哥?” 见到女子容颜,御天行竟前所未有地愣神。 皮肤白皙,娇小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正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琼鼻樱唇,紫色眼眸天生流露媚意,却无一丝艳俗妖惑之感,只让人心生倾慕。 风华之绝代,容颜之绝美,宛若天降仙女,相比跃曦芸、云巧雪二女更胜数筹。 棕黄长发如瀑布披散而下,单留两缕披散胸前,雪色绒毛披肩围在肩上,毛茸茸地甚是好看。披风盖住马背,纤细腰间缠了一对异色软剑,黑丝裹住的修长双腿一伸,革制长靴踢了踢战马。 猛然惊觉,御天行心中暗道:“怎么搞的,看女人看到愣神,话说我近日是犯了什么桃花运,碰上这么多美女,还一个比一个漂亮,哈。” 自嘲地笑了笑,御天行倏然一愣,她刚才叫自己什么? 哥哥? “你是...说我?” 本来被御天行盯着看,雪袍女子脸色有点微红,听到御天行疑问,脸色一变,眸间竟有水光波盈,嗔斥道:“笨蛋!” 马蹄一蹬,雪袍女子策马径直离开,一骑绝尘,只留给在原地愣神的御天行一个背影。 “哥哥,谁会叫我哥哥...” 猛然拍了拍脑袋,御天行大叫道:“婉月,你别走啊!” 真是脑子糊涂,连自己还有个妹妹的事儿都忘记了! 叶婉月,自己的胞妹,御轩明的二姐,整个御家几代以来唯一的女性。 虽是御家之人,但御风云却取以叶姓,问之缘由,说是御婉月不好听,便随了她母亲之姓。 待到御天行趁势追问自己母亲在哪里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在你年幼时,去世了。 可关键是,御天行两世为人,意识始终清醒,但诞生此世后压根没见到过自己母亲,难道因三胞胎难产而亡? 始终不得而知,御风云更是绝口不提,问家里的老人,竟也都不知晓。 而叶婉月,自己可谓是亲眼看着她长大,从襁褓里的幼婴到满地跑的黄毛小丫头,天天被缠着,烦的不行。 一个几十岁的成熟灵魂,跟一个丫头片子是要如何玩得来? 后来,叶婉月九岁那年,自北方的大魏来了个老太婆,以御家一群男人、小女孩会被带坏为由,将叶婉月带走。 而这老太婆,正是自己的奶奶,虽是没见到面,但却是御天行活到至今知晓的唯一一名老人。 “想不到多年以后,婉月竟长成了如此美女,我真正是没眼力见,不然说什么也不放她走了,哈。” 默默开了个玩笑,抹了抹溅在身上的水花,御天行看着叶婉月离开的方向,沉声道:“是回御府的路,嗯...” “那两道剑气,”御天行疑惑道,“威力之强悍前所未见,婉月...竟也是修士?看来小妹在外六年,另有际遇。” 小乖趴在御天行肩膀上,一脸不忿。 被鬼物摆了一道,就连它也没看出来,差点连人带狗一起掉进水里,还得靠一个女人来救。 “得此助力,尚有李风涛的大师姐驰援,我倒是对对抗鬼物有了一丝信心。” 负手于后,御天行叹道:“先回御府。” ...... 马蹄嘶鸣,叶婉月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御府,尘封的记忆翻涌而上,内心感慨万千。 “这头石狮子,还是缺了半个脑袋,父亲还真是小气。” 笑了笑,无意间流露万种风情,叶婉月翻身下马,长靴微微点地,修长的双腿缓缓迈开。 纤手轻敲府门,声音虽小,穿透力却奇强无比,显然修为非凡。 耐心静候,叶婉月宛若荷花独立,亭亭净植。 “感觉有些紧张,这就是近乡情怯吗?”叶婉月心中嘀咕道。 大门打开,御轩明探出脑袋,看到眼前绝美容颜,愣了愣,旋即惊喜道:“二...二姐!” “真的是你!”御轩明连忙敞开大门,连声道:“姐,你终于回来了!” “轩明,是我。”叶婉月微微一笑。 第十六章 叶婉月 回廊中,叶婉月望着廊外的熟悉景物,心头思绪翻涌,往事历历在目。 犹记得昔时离家,自己尚是个黄毛丫头。转眼七载光阴逝去,如今归来,原以为孩提时的记忆早已淡忘,现在却又浮上心头,叶婉月感慨良多。 御轩明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婉月身后,兴奋道:“二姐,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奶奶把你带走后就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叶婉月侧首道。 御轩明微微叹了一口气,将近来鬼物之事简要说一番,又道:“二姐,现在这个时候回来,真的是...唉!” 微微一笑,叶婉月轻声道:“鬼物吗?对了,御府怎会这么安静,父亲不在家中?” “唉,咱们的城主赵烈突然失踪,父亲被众人推举为代理城主,现在带着段叔叔他们一直在城主府忙活。二姐,你回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一大群人把城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如此。”叶婉月点了点头。 跟在叶婉月身后,御轩明连声道:“二姐,不说这个,大哥还不知道你回来呢,我去叫他。” 提到御天行,叶婉月脚步一滞,哼了一声,不满道:“我才不想见到他。” “啊?”御轩明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不想见到大哥?二姐以前不是天天粘着大哥嘛?怎么...唉哟!姐你干嘛打我!”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啰嗦!” 叶婉月气鼓鼓地看着捂住脑门的御轩明,自己这个二弟,从小就多嘴,现在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 “哦,我明白了!” 御轩明下意识退了几步,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旋即咧嘴笑道:“姐,你饿了吧,我去叫下人们做些吃的,你先进大堂歇息!” “好吧。”叶婉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站在御府门前,御天行突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对了,此次强化属性,为何腹中无饥饿之感?” 第一次强化时,自己饿到整整吞下了一头猪! 而这一次强化,力量、魂魄皆大有长进,却是没什么饥饿感觉。 “算了,还是先去见婉月吧,依她先前展现的能为,定能发现黑石城已是鬼气笼罩,希望婉月的出现能带来些许转机。” 小乖蹲坐在御天行肩头,舔了舔左爪,御天行侧首道:“你怎么搞得跟只猫一样?” “汪!” 小乖当即一巴掌打在御天行脑袋上。 “哈。” 一路穿过回廊,站在主院外,御天行深吸一口气,缓步迈入。 树下,一道绝世倩影独立,柔顺长发随微风轻轻飘扬,纤手轻轻抚摸着树干,轻声道:“这棵树,还是这副令人怀念的模样呢。” “还记得以前你喜欢在树上呆着,却总也爬不上去,还得让我帮你。怎么样,现在,也不需要我来帮忙了吧?” 乍闻言,叶婉月肩膀一颤,侧过脸去,不发一语。 御天行见状,缓步来到叶婉月身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叶婉月的脑袋,柔声道:“婉月,大哥先前没认出来你,是大哥的错,别生气。” 脸色通红,叶婉月闪了一步,打开御天行的手,嗔道:“别碰我。” 哈。 御天行有些尴尬,六年未见,自己这个小妹性格如何,也是揣摩不透。 眼神躲闪,叶婉月怔怔地看着脱了一小半的树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个,哥哥...” 就在叶婉月支支吾吾才开口时,就被一道空灵声音打断。 “大师姐!” 云巧雪惊喜叫道,连忙冲上前来,一把抱住脸色微红的叶婉月,激动道:“大师姐,你终于来了!” 大师姐? 御天行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合着李风涛二人口中的大师姐,竟是叶婉月? 只是... 这年龄不太对吧?李风涛一副老成模样,云巧雪也显然不止十六岁,妹妹是怎么成了大师姐? “太近了,”叶婉月被云巧雪抱着,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勉强笑道:“我本想先回家看看,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儿。” “大师姐,没想到御家竟是你在世俗的本家,”李风涛亦进入院中,惊讶道:“御道友,你可从没提起过。” 得,一看到叶婉月是自己的妹妹,李风涛连称呼都下意识地变了。 “只是以前不曾提起罢了,”叶婉月轻轻松开云巧雪,轻声道:“巧雪先前曾言你身中煞气,现在却是痊愈,何人助你?” “不知,”李风涛恭敬答道,“但想必黑石城定是有高人,方能化消我一身煞气。” 高人?御天行恍然大悟,难怪这个李风涛会赠自己《小五行诀》,原来是以为暗中有高人! “能消弭煞气而不遭反噬,唯有筑基修士方能做到。” 谈及正事,叶婉月也恢复了淡然神色,轻声道:“但黑石城若有筑基前辈坐镇,又怎会放任城中鬼物肆虐?” 筑基? 御天行闻言,心念微动,眼前虚空,浮现出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数据面板,登时惊掉下巴! 【姓名:叶婉月】 【种族:人族】 【魂:24】 【血:21】 【气:30】 【元:3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 战力竟强到无法显示! 李风涛闻言,沉声道:“大师姐,眼下黑石城上空死气笼罩,城中鬼物肆虐,我们是否该立刻撤离此地?” “嗯,关于此点,三尺巷中的鬼境,想必你们也都发现了。我欲先强攻破境,诛灭其中鬼物,再行观察。” 强攻破境,默念一句,御天行心中无语。 “哦?”李风涛闻言一喜,沉声道:“师姐既有此意,可通知凡人配合,一举毁去那处鬼境!” “嗯,”叶婉月看了看御天行,又自袖袍中取出两瓶丹药,对李风涛道:“你们二人皆是伤的不轻,这是小还丹。我也有私事欲处理,半个时辰后在此地汇合。” “是,多谢师姐!” 先前云巧雪一言不发,一直乖巧地站在叶婉月身旁,悉心整理对方的发丝,眼中倾慕丝毫不加掩饰,全落在御天行眼里。 “这个云巧雪,该不会是...咳咳。” 第十七章 风雨前奏 李风涛与云巧雪二人拿了小还丹离开后,叶婉月轻叹一声,眉间添了一分愁色。 “没想到,你便是他们的大师姐。” 御天行打破了沉默。 “嗯,”叶婉月侧过身去,不看御天行的眼睛,轻声道:“我离开后,便被奶奶带到了北玄宗,拜入山门修习仙道。” 北玄宗,御天行默念了一遍。 “哥哥...” 叶婉月突然转过身来,眼神有些躲闪,“巧雪曾告诉我苑水村之事,莫非...” “没错,他们救下的正是我。”御天行点了点头,“张合与王辟刚也死在了苑水村。” 叶婉月闻言一叹,终究是故人,如今归来却闻得死讯,实在悲哀。 “哥哥,”叶婉月上前一步,轻轻揪住御天行袖袍,轻声道:“我定护御家周全,不会再失去一个人!” 御天行苦笑一声,旋即问道:“婉月,黑石城究竟发生何事,为何鬼物突然猖獗?” “哥哥应感受不到,”叶婉月松开手,轻叹道,“但是我能察觉,黑石城的生机正在迅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弥天鬼气。” 在叶婉月的神识感应中,如今的黑石城被划成了数块区域,其中多数地区鬼气森然,而像御府、城主府则未被严重侵染。 “其实,这次黑石城之劫,北玄宗亦有所感应。师尊说南方天象变化,有祸星将现世。 我在知道祸星起源正是黑石城后,立马向师尊请求下山,这才能及时赶到。方才我在城中观察了一番,鬼气最浓郁之地,正是三尺巷。” “这...”御天行虽是不太明白,但两世为人,亦能从话语中揣摩一些信息,沉声道:“不知婉月你打算如何入手?” “纯灵体虽不惧凡俗火焰,但鬼物却会感到不适。我打算纠集城中的凡人,纵火焚烬三尺巷,再出手诛灭鬼物。哥哥,到时鬼物定会疯狂挣扎,不要离我太远,否则会有危险。” 御天行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另有所想,这正是吸纳阴气的大好机会!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准备一番,”御天行沉声道,“待到出发的时候,别忘记带上我。” 御天行离开后,叶婉月独立树下,看着眼前的树干发愣。 二人交谈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叶婉月知晓,那是御天行潜意识里的疏远。 良久,轻叹一声,叶婉月捂住心口,轻声道:“难道...仙凡终究有别吗?” “为什么没有灵根,唉!” ...... 城主府外,宽阔纵横的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群,各自坐在地上围成一圈,人声嘈杂,亦充满了不安与恐慌。 两名身穿甲胄的卫兵手持长刀守在府门前,静静地看着眼前混乱景象。 前日开始,城中便失踪了大量孩童,越来越多的人宣称自己见到了鬼。更有流言四起,说黑石城马上就要被鬼物侵占,所有人都会死! 衣不裹体的乞丐,头发蓬乱的妇女,以及一些年轻汉子,通通围在城主府这个众人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一名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在外围嚎啕大哭,众人皆是心中悲哀,徒叹奈何。 “真可怜,这几天好几个疯了的了。” “这个女人我好像认识,是个寡妇,带着个九岁大的儿子,唉,惨啊。” “唉,谁说不是呢,你可知城东那个姓杨的,他家三个娃全都失踪了,最小的才三个月大啊,夫妻俩全都投河自尽...” “我们在这里呆着有用吗,城主府大门一直关着,赵烈老匹夫杀了人后自己跑了,留下我们在这里等死!” “呵,不在这里,你想往哪里去?去森林里喂那些妖兽吗?” 饥饿,恐慌,进退无路。无论是在城中面对鬼物,还是到城外面对妖兽的威胁,皆不是生路。 众人的心志,在一点点被蚕食,吞没。 “哭哭哭,你这贱女人敢再哭一声!” 突然,一名壮汉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最外面痛哭的女人,一巴掌扇了出去! 捂住脸,女人倒在地上,仍是喃喃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显然,神智已疯。 大汉见状怒不可遏,一把扑在女子身上,喝道:“贱女人,想要孩子,老子有的是!” 一把扯下女人的衣服,露出灰白色的粗糙皮肤,大汉压在女人身上,欲发泄心底的欲火,缓解心中的恐惧。 眼角流下一滴眼泪,女子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头空无一人的街道,任由大汉在身上动作。 众人见状,只是默默地摇摇头,私下里感慨一两声,没有人上前阻拦。 突然,大汉身躯一僵,旋即不住地颤抖,口呕白沫,眼珠暴突,倒在了半身稞体的女人身上。 “这,这,这怎么了?马上风?” “是鬼,是鬼啊!” 大汉突然暴毙,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恐惧,场面顷刻间混乱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咱们都得死,老子死前也要爽一把!” “不要,不要啊,夫君,夫君救我!” 几个男人顷刻间围住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而女子的丈夫则坐在一旁发愣,眼神呆滞,喃喃着:“鬼,鬼...” “嘿嘿嘿,反正咱们都得死,还不如爽一爽,哈哈哈!” 突然,一道剑气自远方划破空气而来,瞬间抹过男子咽喉,溅出一道灿烂血花! 策马当前,长发随风飘扬,叶婉月娇颜冷酷,清喝道:“谁敢妄动,死!” 话音落下同时,数道剑气自叶婉月周身凝结,瞬间击向半空。 但见剑气在空中爆炸,乍闻一声惨嚎,半空中爆出一团黑雾,扭曲不已。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只余血液流淌的声音,突然有人叫道:“是仙师,仙师来救我们了!” “仙师,仙师救我!” “好美啊,真的是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 五指一张,叶婉月倏凝剑气开道,众人见状连忙退避开来,敬畏地看着眼前宛若天仙般的女子。 “黑石城的百姓,心神几近崩溃边缘,如此勉强能稳住局面,”叶婉月心中叹道:“但我是无法护他们周全了。” 马蹄踏在城主府门前,叶婉月瞥了一眼守门的卫兵,后者连忙打开府门。 第十八章 强攻鬼境 “大胆,是谁擅闯城主府!” 段涛兄弟二人见外面混乱,率了一众人马出来,乍见到策马进入府中的叶婉月,一时失了神。 “这...好美的仙子...” 被众人的眼神盯着,叶婉月一阵恶寒,抬手就是一道剑气轰击而出,震碎走廊栏杆的同时惊醒众人! 冷哼一声,叶婉月喝斥道:“段涛,不记得我了吗!” 段涛闻言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啊,你..你是,你是大小姐!” “众人何故喧哗?” 御风云负手于后,自府内迈出。其身后跟了一批黑石城势力头领,见到叶婉月容颜,尽皆失神。 见到御风云现身,叶婉月轻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父亲,好久不见。” 御风云闻言不明所以,段涛连忙提醒道:“老大,是婉月,是婉月啊!” “这...” 一时支吾,御风云竟是无话可说。 勒着马缰的手微微颤抖,叶婉月呼吸一沉,心中浮现难以释怀的失望。 若是段涛兄弟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本来当初也少有交集。 但是,但是...何至于连自己的父亲都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更是在知晓自己的名字之后。 “实在...实在太过分了!” 段涛见到叶婉月一副要发作的模样,连忙硬着头皮上前,耳语道:“老大,她是您的女儿,叶婉月啊!” “啊,婉月!”御风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上前几步,连声道:“为父真是老糊涂,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认识了,唉呀!” 神色冷漠,叶婉月坐在马背上动也不动。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情况? “御城主,还请你召集城卫军配合大师姐。” 见到府中情况不对劲,在外等候的李风涛二人连忙进入解围,云巧雪心中也嘀咕道:“这什么人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 “巧雪,诸事就拜托你们了,我要先行观察三尺巷情况。” 丢下冷漠言语,叶婉月径直策马离开。 看着叶婉月消失在府门外,御风云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唉,大师姐本是想来见一见御城主,想不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李风涛叹息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旋即道:“大师姐欲主动出击...” 将接下来行动的计划与布置皆知会于御风云众人后,整个城主府便动作起来。 很快,围聚在城主府外的平民们便看到一队又一队的卫军自四面八方涌来,然后又向三尺巷方向开去。 “呸!城主府的那群大老爷们终于有动作了!” “定是刚才那位仙子授意,我要跟着去看看!” 人有凑热闹的天性,即使是性命时时刻刻被威胁的情况下。 因此,在千余名城卫军分别部署在三尺巷周围的四面街道上后,稍远处也聚满了人群,好奇的眼神看着肃穆的卫军,以及幽深的巷道。 “竟然是三尺巷,据说以前这里还是黑市来着。” “他们要干什么呀,那边的马车运了一大批草垛来,难道要烧了三尺巷?” 赵烈亲手建立的这一支城卫军无论是从军纪、战斗力来说皆是上乘,只是装备差了点。 那些来自其他地方,在黑石城了无牵挂的兵士们往往穿着各式各样的链甲,而本地征召来的则只有皮革裹身。 当然,武器一律配备齐全。 在如此荒凉的地方,能建立这样一支军队,实在是不容易,足见赵烈之实力。 冷眼觑视三尺巷,叶婉月策马缓缓而行,冷声道:“周岚,卫军可已布置好?” 叶婉月身后,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板甲的中年大汉恭敬道:“三尺巷东西两侧各有三百名城卫军待命。南北两侧,算上各家派出的人马,也各有五百余人。” “很好,勉强算是尽力而为。”叶婉月淡淡评价了一句。 “仙师...”周岚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是否要驱逐那些凡人?” 此刻周岚心中是紧张无比,眼前的叶婉月虽有美若天仙的容颜,但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意,让自己难以镇定! 他有感觉,若是敢忤逆眼前之人,或者有一丁点不敬,下一刻就是死! “不必,生命灵气,勉强能压制鬼气。”叶婉月淡淡回道。 原本居住在三尺巷两侧的几户大户人家,听闻所谓鬼境就在自家隔壁时,吓得连忙全家老小跑了出来,瑟瑟发抖地团簇在一起。 待众人各自待命后,叶婉月闭上眼睛,神识感应中,三尺巷四周鬼气愈加旺盛。 “时间到了。” 一声令下,两队兵士抱着草堆冲出,围着三尺巷的四周房屋堆了一圈,旋即掷出火把,点燃草堆! 火光顷刻冲天而起,熊熊烈焰不断焚烧。但见叶婉月五指微张,狂风倏起,更助火势! 周岚见状,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一名兵士手持火把,快步跑过列阵齐整的队伍,点燃搭在弓上的箭簇,旋即... 万箭齐发! 无数火芒轰天而出,再自空中击下,巷中的木制建筑霎时被点燃,内外火势齐燃,壮为奇 突然,阴风大作,众人霎时感到寒意临身,火势亦瞬息遭到抑制! “鬼物有动作了!” 混在人群中,御天行眼神一凝,明显感应到四周阴气浓度正在飙升! “啊!” 惨嚎不断,远处围观的几人突然口呕白沫,翻着白眼倒下,引起众人恐慌! “鬼,鬼来了!” “仙师,仙师救我!” “别,别推我,啊!!” 倏然,一道剑气如雷霆炸响,伴随着空中数道鬼雾爆散。李风涛负剑而出,喝道:“众人莫慌!” 剑气织网,李风涛与云巧雪分立三尺巷东西两侧,拦住欲逃窜的鬼物。 “大师姐,这下全都看你了。”云巧雪期待道。 时机已至。 马蹄一扬,叶婉月纵身腾空,足尖轻点马背,飞跃半空之中,棕色长发迎风飘扬。 “道威无极!” 双掌一翻,滚滚灵力化运掌心,叶婉月娇喝一声,推开双掌,身后化现出阴阳八卦阵图! 金光大作,弥漫四周,太极图气势震撼,宛若骄阳现世,驱破邪氛鬼气! “是道威无极,咱们这一脉的绝式!” “嗯?三个月前师尊才传授大师姐此式,如此快便能练成,不愧是老祖称赞的武学奇才!” 李风涛与云巧雪二人眼中既有惊讶,也有钦佩。 旋即,掌一压,叶婉月周身气压陡然沉重,八卦阵图逐渐化作阴阳气团,凝聚着一股庞然力量! “去!” 一声喝,道威一式轰击而下,引发震天惊爆! 轰!!!! 第十九章 激战鬼武 太极气劲轰击而下,登时只闻一声轰天震爆! 三尺巷周遭建筑瞬间被炸了个粉碎,烟雾冲天而起,遮蔽天日。碎石崩乱,墙倒柱摧,磅礴气浪冲击四方! “这,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好...好恐怖!” “我睁不开眼睛了,咳咳,咳咳!” 狂风拂面,众军士紧紧握住兵器,一时骇然! “婉月竟有如此实力,难怪战斗力超出范围。”御天行惊讶不已。 轰天一掌盖下,无数作乱鬼物在这一击下化作虚无,阴气亦随之弥漫天地! 阴气散出,御天行顺势抬掌,见众人注意力都放在空中的叶婉月身上,便放心地吸收阴气起来。 “还不现身,放这些神智尚不全的鬼物出来找打,意义何在?” 叶婉月身形不动,眼眸满是冷意,纤手轻点,剑气击出,点杀逃窜鬼物! 烟尘缓缓散去,三尺巷已是面目全非,残余火光狼烟漫布。 但见虚空一阵波动,化现出另外一片天地。阴气笼罩下,一座古朴宫殿巍然而现! 金瓦在晦暗光线下不再闪耀,四壁宫墙斑驳不堪,门窗破旧,整座宫殿就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纱,陈旧而古老。 众人瞪大眼睛,惊愕地望着眼前宫殿,周岚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放箭,放箭!” 顿时,弓弦震响之声不断,火芒乱射而出,点落在宫殿外,却被一张无形气罩挡住。 “哼!” 宫殿中突来一声冷哼,无形气劲震荡而出,持弓众人霎时被震地东倒西歪! “有我在此,岂容鬼物嚣张!” 娇喝一声,叶婉月自腰间抽出两柄异色软剑,一者湛蓝,一者赤红,剑锋纹路密布,显然非是寻常凡铁。 贯注灵力,软剑倏变刚猛剑锋,光芒凌厉! 双剑一并,星火迸射,叶婉月气一沉,身形直掠鬼殿而去! “区区练气十层,夸口!” 鬼殿中再响一声震喝,主门洞开,一道阴邪掌劲自内中轰出,直击叶婉月! 掌劲临身,双剑左右一划,霎破邪气,叶婉月身形亦随势落地。 足尖轻点,长靴踏在焦土上,叶婉月反手一剑斩出,剑光遁入鬼殿消弭无踪,不见任何反应。 眼眸微动,叶婉月疑惑道:“没气了?” 四野皆陷入寂静,众人皆屏息凝神,拼命盯着眼前这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的场景! 脚步轻挪,叶婉月凝神戒备,突然... “师姐小心!” 云巧雪提醒出声,同时叶婉月亦双剑同运,向身前虚空斩出! 铿!!! 一股巨力自剑锋传来,叶婉月脚步一沉,仍是难挡雄力,在地上划出长长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笑声中,一道全身披红甲,头戴鬼面角盔,身形足有四五个叶婉月大的武士自鬼殿中阔步迈出! 鬼面骇人,肩甲上烙刻诡异纹路,胸前两支獠牙赫现,甲胄在碰撞下发出轰隆声响。 鬼甲武士单手拎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刀柄震地一砸,地面轰鸣隆动,沙粒碎石被震得直颤! “如此美人,杀之可惜。” 鬼甲武士瓮声瓮气,铠甲的缝隙间散溢出阵阵寒风,“不如来做吾的侍寝丫头,如何?哈哈哈!” “自寻死路!” 面若寒霜,叶婉月本就心中有怒气,此刻闻言,就宛若火药桶被点燃,彻底爆发! 剑锋划空爆响,叶婉月紧握双剑,直冲鬼甲武士而去! “众人继续放箭,支援仙师!” 周岚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喝道,众人恍然间亦举弓搭箭,箭簇不断落在鬼甲武士周围,却是难以近身。 “呵,蝼蚁!” 钉甲手套一抬,雄力震荡而出,鬼甲武士正欲彻底了解麻烦时,不料叶婉月势如破竹,决杀而来! 战靴一踢刀柄,鬼甲武士一旋大刀横斩而出,叶婉月娇小身形向后一仰,双剑趁势击向甲胄缝隙! “可恶!” 鬼甲武士大喝一声,长刀怒斩而下,叶婉月察觉剑锋难以再进,当即放弃进攻,待到大刀斩落时,原地只余空气。 轰!!! 地面被斩出一道深深刀痕,鬼甲武士突感双肩一沉,不及反应间已连中六剑! “肩甲、角盔、腰腹皆不是弱点,嗯...莫非是龙骨?” 叶婉月身形腾纵,双剑如暴雨点落,剑气不断轰击在甲胄之上,鬼甲武士虽是无伤,仍是恼怒不已! 刀锋肆虐,却总是差了一步,只能掠到叶婉月衣角。 鬼甲武士越挥刀就越是愤怒,刀气纵横间,二人交战场地已是一片狼藉。 此时,再见一道剑光自背后划下,横穿脊骨! “呵,以为这样就能伤到吾?痴妄!” 鬼甲武士行动未见任何变化,叶婉月轻叹一声,方才数回合交手,她已连击这副甲胄三十余次,仍是不见弱点。 “若是再发一招道威无极,想必可击碎这副鬼甲,但若他之魂体战力不弱,我灵力耗尽,未必是好事。” 游斗间,二人已走上数十个回合,鬼甲武士渐感不耐! “烦呐,给我死!” 咆哮怒吼,鬼甲武士不顾剑芒刺身,强行重掌砸地。 轰隆一声,方圆一丈尘沙爆散,同时牵制住了叶婉月身形! “抓到你了!” 鬼甲武士双手一滑刀柄,旋即紧握,大刀携千钧威势落下! 双剑一并,叶婉月内力强运,硬接强悍一刀! 轰!!!! 尘沙翻覆,就在众人屏息之时,只见消散的烟尘中,凛冽刀锋抵在双剑上,却是难再进一寸! “女人,你竟然还修习武道!” 内力吞吐,叶婉月反手一颤,湛蓝长剑倏然卷住长刀,震地一砸。赤红剑锋刚猛不减,直突而出! 铿!!! 长刀反刃一勾,摆脱软剑纠缠,鬼甲武士亦顺势借一剑劲力退出数丈,落在观战众人眼里是落了下风,引起一阵欢呼! 众人兴奋不已,李风涛却是皱眉道:“这副鬼甲难以巧取,师姐的短板本就在体力,但若是硬撼,怕是讨不了好处。我们是否该帮忙?” 云巧雪亦与李风涛并肩而立,摇头道:“大师姐实力远超你我想像,战斗天赋亦是百年难遇,你我莫要放过漏网之鱼便是。” 而另一边,御天行凝神吸纳阴气之时,也分出一道心神关注战场,见叶婉月久战,亦生出一丝担忧。 旋步稳住身形,叶婉月眼神一凝,方才一瞬交手,已发现鬼甲武士之弱点,正是... 手中那柄长刀! 第二十章 最后的晚餐 娇喝一声,叶婉月身形飙进,双剑正面齐攻! 鬼甲武士见状大笑数声,在他看来,敢正面硬接自己手中这一柄大刀,怕是脑子出了问题,彻底放弃战斗! “剑影分流!” 剑式倏运,叶婉月觑准长刀斩下一瞬,异色双剑反握,各自反向一划,剑芒耀眼! 铿!!! 铿锵一声,长刀遭受双剑重击,却似毫发无损。 “哈哈哈哈哈哈!” 鬼甲武士大笑不已,不屑道:“就凭汝这样软绵绵的剑法,也妄想斩断吾之...” 咔嚓! 话音戛然而止,鬼甲武士一愣,直直地看着手中崩碎的刀刃! “这...这怎有可能!” 趁敌手愣神之际,叶婉月再提元功,身形纵掠,一瞬划至鬼甲武士背后。而剑气纵横,锋芒亦瞬间划过鬼甲武士脖颈! 首级腾空而上,旋转数圈后径直坠地。 无头身躯鬼气四散,缓缓倒下。 剑锋一划,叶婉月轻声道:“原来是只孤魂野鬼罢了,也配鬼王装扮。” “你敢毁我身躯!” 鬼气凝聚,化作无面魂体,直冲叶婉月而去! 双剑贯地,叶婉月指尖凝气,身前倏然出现一面铜镜,镜背太极八卦运转,镜面金光大作,直接将冲上来的鬼魂吸入其中! 反手将铜镜一抛,叶婉月贯注灵力于其中,登时金光耀眼,遍照三尺巷四周,凡是鬼物皆被吸入其中炼化! 而那座宫殿,竟也化作沙土崩塌,被狂风吹散。 阴气消弭殆尽,御天行也不得不停下闷声发大财的行为,郁闷道:“我还以为要再战一段时间,没想到直接砍死了。” 不过这一战下来,御天行吸收的阴气亦足足转化为十点点数。 盯着那面古镜,御天行心中暗道:“若是能吸收这面镜子里的煞气...” “赢了,仙师赢了!” “我们得救了,这些鬼物都魂飞魄散了!” 众人先是安静下来,旋即爆发一阵阵欢呼,更有甚者喜极而泣! “黑石城的危机就这样解除了?”御天行皱眉道:“不对,我心中不安未曾减少半分,这...” 叶婉月收起铜镜,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抹去的愁色。 李风涛闭目感应,再睁眼,亦是脸色难看。 只因黑石城上空的死气,未曾稍减分毫,而在叶婉月的眼中,这座城池的生机的流逝仍未放缓! 但在这些凡人面前,叶婉月不愿展露,眼神示意李风涛二人后,喝道:“此战已了,众人休息吧。” “城中依旧弥漫着死气,而且分散在每一处角落。大师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李风涛来到叶婉月身前,躬身行了一礼,旋即忧声道:“若是换了我对上这只鬼物,势必要吐上几口血。但消灭它,对黑石城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善,这...” 眼下之意便是——黑石城,保不住了。 看着欢呼的众人,叶婉月牵着马缰,眼眸中满是复杂情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让众人在御府举行庆功宴吧。” 举行庆功宴... 李风涛闻言沉默,这就是...最后的晚餐吗? 就这样放弃黑石城,实在是...于心不忍。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叶婉月决断道:“待到明日,若仍未出现转机,便带着一部分人...突围吧。” “唉,只能如此!” ............ 夕阳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天边一轮明月,映照荒凉大地。 不同于往日,今夜的黑石城中灯火通明,就连城墙上都插满了火把,火焰照亮夜空。 城中人声鼎沸,舞狮的队伍从主干道穿过,人群跟随在后敲锣打鼓,一片热闹景象! 而人群的中心,便是御府。 府内里摆满了宴席,就连外门的宽阔街道上都横列了数十张方桌。男人们围在方桌旁痛饮,而妇女儿童则端着碗在一旁,人人碗里竟添满了米饭和一块肉。 在前世,或许是寒酸。而在此世,于寻常凡人而言,已是难得! “为何如此庆功...” 御府大堂内,御天行用手撑着脑袋,坐在主位上。而座位一旁,叶婉月坐在座位上怔怔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侧首看着叶婉月,御天行笑了笑。 对战鬼物时,叶婉月大发神威,果决勇敢,可谓女中豪杰。 眼前的这副呆萌模样,可怎么也无法联想到白日那个冷清面容。 但无论如何,皆是绝世美颜,令人倾倒。 “哥哥,盯着我做什么...” 叶婉月察觉御天行视线,脸色微红。 “嗯,嗯?没什么,婉月,听闻你去城主府的时候,父亲竟也没认出你来?” 叶婉月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纤手下意识地将胸前发丝卷起,轻声道:“是这样。哥哥,我总感觉...父亲不太对劲,他再变,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女儿。” “兴许只是你多想了,近日事务繁多,父亲忙昏了头也说不定。” 闻言一叹,叶婉月道:“但愿如此。” 表面上这样回答叶婉月,但御天行心中想法却是完全相反。 现在这个御风云,问题百出,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 至于是谁,稍微一想,也能知道,便是失踪的城主赵烈。 御天行早有察觉,但不知赵烈的目的为何,更不知御风云现在身在何方,是否还活着,便未打草惊蛇。 而眼下,叶婉月更是众人的主心骨,实在不能因更多事情而分神,因此御天行决定暂时不告知她真相。 “婉月,你实话跟我说。”御天行突然道,“黑石城是否已在毁灭边缘?” “没错,”叶婉月叹道,“虽诛灭了三尺巷中的鬼境,但黑石城的情况仍在恶化,待到劫数来临之刻... 怕是城中数万人一齐殒命。” 苦笑一声,御天行算是搞懂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庆功宴了,合着是最后吃顿好的。 城中其他几个势力高层想必都有所察觉,各自坐在座位上,也不喝酒,只是偶尔吃点菜,眼睛还时不时地往这里瞥。 当然,也可能是单纯地看叶婉月的容颜而已。 “若是城中万人一齐离开,是否可行?” “难,黑石城处于大魏最南边,荒郊野岭绵延数百里,其间危险甚多。鬼物,妖兽,邪魔,其危害不下于城中鬼灾,若是带着这么多凡人离开,无异于虎口送肉。” 叶婉月认真地解释道。 第二十一章 决杀鬼王 “这样,也就是说,明日一早便要离开?” 夜晚的世界,远比想象中危险,御天行自然不会考虑到夜半时分出去送死。 “没错。” 叶婉月迟疑片刻,旋即道:“哥哥,我尚需恢复今日之战消耗,先行一步。” “嗯,你去吧。” 叶婉月离开后,对面几张桌子上的大小头领先坐不住了。互相耳语一番后,一人小跑过来,恭敬地问道:“御公子,不知仙师究竟有何安排?” “准备好你们的人马便是,”御天行掂了掂手中酒杯,沉声道:“待到时机来临,你自然知晓。” “这,好吧。” 来人离开,御天行也起身离开了宴席,来到御府后院。 府中人声鼎沸,后院也难清静。 “若是能再多一点时间,或许我就没这么不安了。”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5 +】 【血:16 +】 【气:3 +】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72】 【可分配点数:12】 御天行看着自己的数据面板,叹道:“时间不够,强化需要时间,难保会出什么变数。眼下修炼《小五行诀》意义也不大,嗯...大难当前,我竟无事可做?” 来回踱步,御天行自言自语道:“先试着取得那面铜镜,积攒一些点数吧。” 但是,怎么取得呢? 偷取,怕是难以做到。叶婉月修为实力远强于自己,除非自己给她下迷药,否则不可能在她面前偷任何东西。 “嗯...看来只能正面讨要了。” 夜空中,万星黯淡,昏暗孤月渐渐被黑雾笼罩,只是欢腾的人群丝毫没有察觉,仍是沉迷于胜利的喜悦之中。 咚咚咚。 咚咚咚。 “婉月,是我。” 没有任何动静?御天行心下一惊,旋即吹了声口哨,猛然撞开房门! 甫入内,便感鬼氛笼罩,邪光四溢。而屋中床榻上,一道绝美人影盘膝而坐,脸色痛苦,周身邪氛四溢! 瞳孔猛缩,御天行视线急速扫视屋内,但见那青铜古镜镜面现了一道裂痕,显然是内中鬼物所为! “哥哥...” 眼神迷离,神魂恍惚间,叶婉月强行出声,娇喝道:“快走,此乃鬼王!” “走得了吗!” 同样的躯体,发出截然不同的两句话,叶婉月神色挣扎,御天行见状明了,那鬼物正在夺舍叶婉月! 与此同时,阴风大作,房门顿时紧闭,无一丝邪氛泄露,指望李风涛二人来援,不现实。 危机当前,也顾不上暴露与否,御天行凝神定一,五指间倏现吸力,旋即一掌按在叶婉月脑袋上! “你,怎有可能!” 突来威严男声,御天行顿感掌心吸力一滞,心知这是叶婉月体内鬼物在做抵抗! 一人一鬼僵持难下,叶婉月却已先行昏迷,体内鬼王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竟能强行剥离我的灵体。” “我?一介凡人罢了。” “呵,凡人?仅凭如此,便想吞噬吾,痴妄!” 话甫落,御天行顿感胸前遭受重击,定睛一看,竟是鬼物操纵叶婉月击出一掌! 胸中气血翻腾,御天行脚步一沉,不退半步,心神全然凝于掌间吸力! “可恼,你兄妹二人都不是寻常庸人,即便筑基修士也抵挡不住吾突然袭击,注定神魂消散。此女竟能抵抗如此长时间,你更能吸吾魂力,可恼啊!” 叶婉月沉掌按在御天行胸膛,内元缓缓提运,竟是那鬼物欲强催功力毙杀御天行! 额头汗滴滑落,御天行身躯动弹不得,但若是自己停止吸纳阴气,这鬼王下一刻便会摆脱束缚,完杀二人! “坚持住,坚持住...” 就在关键一刻将至之时,自窗口掠进一团黑影,四肢落地,对着叶婉月身躯便是一声怒啸! “汪!!!!” “这是,哪里来的臭狗!” 抵抗消失,一瞬停滞,御天行抢得胜机,瞬间占了上风! 趁胜追击,御天行不顾一切,誓要将眼前鬼物吞噬! 却见一道气劲自叶婉月掌心轰出,正中小乖身躯,后者呜呼一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鬼物,宁愿分出一丝心力,也要彻底斩除小乖的威胁! 浑身被汗液浸透,御天行心神忽感难以言喻的疲惫,小腿肚也颤抖不已,但他知晓,自己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便是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放弃吧,凡人。你已到极限,本座才是最后的赢家,哈哈哈!” “放狂言之前,看看自己的状况如何吧,你离死不远了。” “呵,原话奉还!” 御天行心知肚明,双方都已到最后关头! 就在人鬼交战再次陷入僵持之时,一直昏迷的小乖,竟猛然站起,觑准时机再吼一声,无形气浪呼啸而出! “可恶,中计!” 再次遭受震荡,鬼物再难抵抗吸力,大股大股阴气被吸入御天行身躯! 曙光在前,宣告此战胜负已定! 一道虚幻身影自叶婉月身后浮现,面容狰狞而痛苦,不甘道:“可恶,吾恨啊!吾以此法不知杀过多少敌人,怎么会,怎么会死在这里...” 终于,怨恨之语消失,鬼影化烟消散,尽纳掌心。屋内鬼氛一扫而空,尘埃落定。 “终于...结束了,咳咳...” 体力与心神皆是过度消耗,眼前一黑,御天行径直向前扑倒,也将叶婉月娇躯压住。 二人皆是昏迷不醒。 良久。 “嗯...” 双眼缓缓睁开,眼眸满是迷茫,叶婉月只察觉自己身上压着重物,下意识腾气一震! 奈何先前魂识交战,叶婉月消耗过度,身躯毫无反应。 “这...啊,是哥哥...” 叶婉月看清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后,突感一阵庆幸,差一点就打死了自家亲哥。 只是这死猪一样压在自己身上,叶婉月也是动弹不得。 轻叹一声,叶婉月心中暗道:“那鬼王已死,看来是哥哥所为...” 实在是大意,中了此鬼王之计。 原来,三尺巷中的鬼境中,无数鬼魂与那鬼甲武士,乃至于那座宫殿,尽是此鬼王所有。 这只鬼王派出自己的下属应战,自己却猥琐地藏匿于宫殿之中。 在鬼甲武士落败后,这只鬼王也顺势被吸入铜镜。潜伏其中静待时机,竟让它差点一击得手! “幸亏此鬼王修为尚低,否则我也坚持不了如此之久...唉,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伴随意识的逐渐清醒,被御天行压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也让叶婉月有些不适。 小乖卧在床沿,尾巴一摇一摇,静静地看着戏。 闭上眼睛,叶婉月强忍心中异样感觉,自言自语道:“哥哥果非凡人,虽无灵根,却有办法消灭这只鬼王,嗯... 原来如此,李风涛身上的煞气想必也是哥哥化消,他还以为城中有什么高人呢,哈。” 第二十二章 再次沉沦 “痛,痛,痛,脑袋怎么这么痛...” 甫苏醒,御天行便感脑海剧烈疼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羞红容颜,宛若浸水的蜜桃一般,娇嫩欲滴。 “哥哥,不要压在我身上...” 声如细蚊,眼神迷离,御天行愣神间,恍然大悟,连忙翻身,却感脚步一软,径直瘫坐在地。 方才僵持交锋,消耗实在太大了。 叶婉月缓缓起身,浑身酥麻不已,轻轻摇了摇头。 而御天行,则感到疲惫与痛苦交织,冲击着自己的脑海,召出数据面板,也只能苦笑一声。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5 +】 【血:16 +】 【气:3 +】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72】 【可分配点数:42】 三项数据全都是刺眼血红,而整整多出来的三十点点数,则又让他感觉到一切还是值得的。 “多谢...”叶婉月脸颊微红,旋即嘀咕道:“看来哥哥也瞒了我许多事呢。” “彼此彼此。” 御天行叹了口气,问道:“现在你我都成了这副模样,还要按原计划离开黑石城吗?” 思考片刻,叶婉月答道:“我有快速恢复实力的方法,只是会有些后遗症,无妨。但哥哥你...” “不必在意我,”御天行心下已有决断,沉声道:“我自信有自保之能。” 话上自信,御天行心下却是没底。 叶婉月轻叹一声,这一遭经历,着实让她产生了挫败感。 不仅对黑石城的情况束手无策,更差点被鬼物得逞,性命难保。 待僵着的身躯完全舒展开后,叶婉月又盘膝坐下,指尖凝气,点在身躯数处穴位,旋即吞服一粒丹药,引动气流澎湃! “若是可以,尽量在我醒来前平均强化三项属性,咳咳...” 见叶婉月全力恢复实力,御天行放弃抵抗疲惫,眼睛一闭向后倒去,呼呼大睡。 ....... 夜已深,皎洁月光逐渐被黑暗笼罩,苍穹阴霾漫布。 偌大的黑石城中,灯火悄然间已是熄灭,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御府周围,人们横躺侧歪,有的趴在方桌上,有的贴着墙壁,皆是呼呼大睡。 连日来众人绷紧的神经,终于在狂欢的庆宴之后彻底放松。 “师姐授意这些凡人举办庆功宴,意义在此吗?” 李风涛踱步黑暗之中,叹道:“今夜城中情况恶化远超预料,鬼气、邪气、煞气转眼间便笼罩黑石城方圆十里。此已非人境,明日突围,只怕难矣。” 云巧雪跟在李风涛身后,安慰道:“黑石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宗门和朝廷定不会坐视不管,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啦。” “也许...但黑石城严格意义上算是大魏边境之外,师妹也知晓,正道宗门向来只求自身安全,朝廷更不可能出力。” 数万凡人,命运已定。 李风涛长叹一口气,心中是深深的无力感,数日前若是能劝动这些凡人离开,也许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云巧雪见师兄这副模样,略一揣摩便知李风涛所虑,轻声道:“师兄何必自责,若只是一句鬼怪之事,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背井离乡,跋涉数百里之遥? 更何况这数百里的蛮荒疆域,其危险难以估测,你我尚且勉强自保,又怎能护及这些凡人?” 李风涛闻言默然不语,纵使知晓其中道理,可依旧难以释怀。 见状,云巧雪只能摇摇头,任由沉默融入黑暗夜色之中。 “谁!” 猛然沉喝,李风涛肩一动,背后长剑出鞘,剑气激射扫出! 云巧雪应声而动,剑锋上手,警戒四周。 而剑气扫向之处,砖石倒塌,埃土四溅,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影子晃过,随后又消失无踪。 二人对视一眼,李风涛正欲开口时,脸色陡然一僵,喝道:“不对,这里不是御府!” 四周建筑犹是御府模样,但竟是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原本四周横竖躺着的都是呼呼大睡的人群,眼下只余在黑暗下模糊不清的街道。 “是鬼境。” 云巧雪轻轻咬住嘴唇,二人不知不觉就被拉入鬼境之中,毫无察觉。 “你我并肩而行,不可分开。既然鬼物有心,那一会便是!” 迅速恢复镇静,李风涛示意云巧雪跟上,提剑进了御府。 甫入府中,二人同闻一阵娇笑声音,似远似近,仿佛就在耳旁,又像远在天涯。 脸色难看,李风涛沉声道:“是...邪灵。” 熟悉的媚笑声音,正是昔日屠灭苑水村的邪灵,跃曦芸! ...... “嗯...” 悠悠转醒,御天行睁开眼睛,一缕光线照进屋中,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晃了晃脑袋,扶着床沿站起,待意识清醒后,皱眉道:“婉月呢?” 屋内空无一人。 就连小乖也不在此地,令御天行心下一沉。无论如何,这只狗不会丢下昏迷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扫视了一番屋内,御天行手指轻划,数据面板浮现空中。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8 +】 【血:18 +】 【气:9 +】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100】 【可分配点数:31】 御天行见状,心思一动。 陷入沉睡前,自己给了调节器一个平均分配属性的指示,没想到真的成功。 如今的战斗力,也达到了三位数。 “外面...天气似乎很不错?” 昨日,天空可是一片阴暗。 推开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矮墙上,是湛蓝如海洋般的天际。 金辉洒遍大地,一切景物沐浴在阳光之中,闪着金光。 不时还可听见鸟儿啼鸣,可谓一派祥和景象。 见到此等美好景象,御天行心下大惊,沉声道:“这是...发生何事?” 若说外面是一片天愁地惨、血腥弥漫的惨状,到处都是尸骨、怨魂这类,御天行倒不会惊讶。 但,眼下此等美景... 先是吹了声口哨,不见小乖。小心翼翼地出了院门,环顾御府之中,安静非常。 “莫非又落入了幻境之中?上次在苑水村的经历就够糟糕,这次有婉月在旁,竟还是不明不白地进入幻境,不妙啊...” 低头穿过一道拱门,御天行甫抬头,觑见眼前一人快步走来,登时下意识一惊,浑身寒毛竖起,脑海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来人微微低着头,语气恭敬。 但御天行却缓缓握紧拳头,强行压下心中不安。 只因眼前熟悉面容,正是已死去多时的... 张合! 第二十三章 真伪难辨 经历过最初的错愕后,御天行迅速镇定下心神,盯着眼前熟悉面容,皱眉道:“去哪里?” “嗯?” 张合闻言一愣,带着疑惑的表情道:“少爷不是要去**吗?” 发音很标准,咬字很清晰。 御天行可以确信自己将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偏偏就是那两个关键字,落在耳朵里,分明听的明明白白,却无法理解。 “呃,咳咳...你说,去哪里?” 咳嗽一声,御天行再次试探地问道。 摸了摸脑袋,张合不明所以道:“去**啊,少爷昨天吩咐我的。” 脸色一黑,御天行这下确认了,不是自己没听清,而是由于某种原因,这两个字无法理解。 摆了摆手,御天行笑道:“可能是我睡糊涂了,带路吧。” 心里笃定眼前所见皆非真实,御天行便打算跟着这张合,看看幕后黑手到底想做什么。 张合在前带路,御天行缓步而行,沿途花草盛开,一片青葱翠意。鸟语花香之境,分外迷人。 出了府门,只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前头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人。 一眼,御天行便认出来,这人是王辟刚。 同样早已死在苑水村。 “少爷,快上车吧。” 王辟刚见到御天行,喊了一句,而张合则站在府门旁,一言不发。 “哈。” 掀开车帘,内中一张小木桌映入眼帘,桌子上只有一个缺了口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略一回想,御天行便记起来,数日前自己正是乘着这一辆马车,跟随商队回黑石城。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跃曦芸在搞鬼,这两人...魂魄被拘禁起来了吗?” 瞥了一眼神色略有呆滞的王辟刚二人,御天行坐进马车,闭上眼睛。 “吁!” 鞭子啪的一下打出脆响,伴随一声嘶鸣,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小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幻,马车穿梭在城中街道,不知欲往何方。 街道空空荡荡,除了马车哒哒声音便是一片死寂。 静,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原本暖意的阳光,也觉得丝丝发冷。 坐在马车内,御天行脑海翻覆,急思对策。 “此等把戏,定是跃曦芸无疑...这么说,邪灵也来到黑石城了? 若是她,断不知晓我几日来进步神速,只当我还是个凡人。不对,也许我干掉那只鬼王的过程,也落在她之眼里。” 但无人知晓,自己尚有一搏之力! “跃曦芸若至黑石城...击败李风涛的那只更大的邪灵必也将到来,不知道婉月能否一战...” 按了按太阳穴,御天行苦笑道:“罢了,我连她们几个现在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 “吁~~~你是谁?” 马车停下,似乎有人拦阻。 王辟刚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这位女侠,何故拦....” 噗!!! 剑气破空之声传响,血洒漫天! 心下一惊,御天行一个打滚便翻出车厢,猛然起身,眼前所见竟是... “哥哥?!” 叶婉月露出惊喜神色,将赤红剑锋卷回腰间,疾步上前道:“终于找到你了!” “这...婉月,究竟是发生何事?” 视线越过叶婉月,马背上的无头身躯,正疯狂喷洒着血液。一颗首级落在地上,正是王辟刚。 “我也不清楚,但此处应该是处幻境。我醒来后便发生自己在城门,入城后城中空无一人...” 断断续续,叶婉月胸脯起伏不已,将方才遭遇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哥哥...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 御天行答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话音落下同时,御天行亦盯着眼前的数据面板。 【姓名:叶婉月】 【种族:人族】 【魂:24】 【血:21】 【气:30】 【元:30】 【综合战力:???】 数据很正常。 但对于眼前之人,御天行心中仍是有戒备,跃曦芸善于变化之术,难保眼前的叶婉月非是伪装。 至于属性面板是否能辨出真身,御天行也不得而知。 当时判断出御风云乃是赵烈伪装后,御天行却是没再遇到过他,也无从下手。 叶婉月看了看周围环境,压低声音道:“哥哥...你刚才可曾见到我?” 眉毛一挑,御天行沉声道:“此话何意?” 脚步轻挪,靠在马车上,叶婉月轻叹道:“这城中...似乎不止一个我。或者说,有另一个人伪装成了我的模样。” “哦?” 御天行有些意外,竟会主动挑起此事? “那你如何肯定我便是真的御天行?” 脸色微红,叶婉月侧过脸去,小声道:“因为哥哥身上的特殊气味...我很熟悉。” “气味吗...” 御天行有些尴尬,眼前之人无论从神情、体态,还是对待自己的态度,皆与叶婉月无二。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暗自摇摇头,御天行沉声道:“婉月,此事能否详说?” “嗯,先前我经过城主府之时,在街角觑见一人,衣着打扮和长相与我一模一样。我本欲追上去探个究竟,但那人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御天行露出惊骇模样,旋即紧张道:“这可如何是好?” 奇怪地瞥了御天行一眼,叶婉月无语道:“哥哥...你都能杀鬼王了,还怕这些事吗?我只是提个醒而已...” “哦,是这样啊,哈哈。” 御天行笑了笑,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沉吟片刻,叶婉月轻声道:“回御府,我能感受到邪气聚集在御府上方。” “也好。” 本欲骑马回府,奈何王辟刚胯下之马本就是死物。 二人疾步赶往御府,来到街道转角处,便见一道熟悉身影,正是伫立门前的张合。 双剑在手,叶婉月当即欲发剑招,御天行却沉喝道:“不对!” 张合身后,尚有一人,竟是... 叶婉月? 与自己身旁之人,可以说一模一样。 二人似乎正在交谈,叶婉月连忙收回剑锋,回首道:“和我当时在城主府所见气息无二,就是她。” “嗯,”御天行俯着身子,沉声道:“怎么做,强攻吗?” “正有此意!” 紧握双锋,叶婉月脚步一踏,剑气凝聚轰霆击出! “谁?!” 同样一声清喝,张合身旁的“叶婉月”指尖凝气,化作一道屏障,挡下来袭剑气! “伪装者,还不现出你的真面目!” 娇喝一声,叶婉月双锋回旋,阔步踏上大道,气势一震! 见到袭击者现身,对面的“叶婉月”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你怎会?” 御天行亦负单手于后,阔步跟随叶婉月而出,冷冷道:“伪装成婉月的模样,跃曦芸,你还装什么!” “哥哥?这...” 对面的“叶婉月”见到御天行现身,亦抽出腰间缠着的双剑,恍然喝道:“无耻邪灵,竟敢假扮成我,欺骗哥哥!” “哼,到这个时候还在顽抗,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二女对峙,气氛越见僵持,就在二人气息攀升至顶峰一刻... 厉掌强催,直取后心! 第二十四章 再会跃曦芸 纳全身元气于掌心,汇流吸纳鬼气之能,御天行全力一掌轰向叶婉月后心! 一声闷响,叶婉月遭受重击,登时口呕朱红,身躯被击向前方,凄厉道:“哥哥...为何!” 一掌击出,御天行伫立原地,沉默不语。 而远处的张合,也在这一刻,宛若木鸡一般呆滞原地。 “剑影分流!” 觑准时机,对面的“叶婉月”亦运起双剑,一式凌尘,脚步一掠,双锋同时贯穿双肩。 血雾自伤口处喷洒而出,再见赤蓝双锋回旋,勾出两道异色弯月,自腋下向上斩去! “啊!!!” 哀嚎声中,只见两道血芒溅洒,双臂被斩落空中,重重地砸在地上! 剑势再转,双剑横握,左右各自一斩,耀眼锋芒划过叶婉月雪白的脖颈! 噗!!! 血泓溅空,叶婉月娇躯颤抖不已,难承重力,双膝跪地,染血的乱发披散在后! 猩红血浆自被剑锋割开的喉咙喷涌而出,染了全身。 一旁,御天行看的心头一颤,自家这个妹妹,够狠! 面对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叶婉月竟能下如此重手,看来对有人假扮成自己的样子这件事十分愤怒。 “还不现出原型,装成这副模样,是存心要恶心我吗?” 剑锋一颤,鲜血顺流而下。叶婉月看着眼前血人,冷声喝道:“跃曦芸!” 沉默。 “看来是妾身玩脱了呢。只是这样的容颜,配上如此多的鲜血,不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吗?” 忽来媚笑,双臂断去、脖颈被划开的血人竟缓缓站起,旋即无数红袖自虚空化现,团团裹住血人身躯,亦遮住叶婉月二人视线。 红袖抽离之时,一道娇媚身影一挥水袖,娇声道:“妾身自认为演的还不差,御公子是如何发现破绽?” “演的太像,未免会假。你自露破绽而不知,也不必怪我先下手为强!” 破绽,正是气味! 若非她言语提及,御天行尚不能发现,跃曦芸身上有着一种独有的香味,昔日苑水村时御天行感触犹深。 一挥袖袍,御天行冷冷注视着昔日仇敌! 娇笑几声,跃曦芸纤指轻点嘴唇,妩媚道:“唉,是妾身玩心太重,但公子何不顺了妾身之意呢? 昔时未能与公子共度欢愉,实在可惜。今日再会,何不与妾身再续前缘?” “闭嘴!” 娇喝一声,叶婉月再旋双剑攻上! “哼,哪里来的小丫头,我与你哥哥的事情,用得着你来操心?” 水袖一卷,宛若毒蛇雷霆袭杀而出! 小丫头? 叶婉月闻言一喝,赤红剑锋席卷,连斩蛇头! 五指一张,再见数道剑气透体而出,护在叶婉月周围,隔断红袖侵扰。 与此同时,湛蓝剑锋铮鸣一声,直指跃曦芸心脏! “烦啊!” 跃曦芸恼然一喝,指尖凝结血色涡旋,一指点出,化作庞然掌力! 见状,叶婉月脚步一旋,双剑横斩,锋芒剑气对撞血力! 轰!!!! 二女各自震退数步! “就是现在,杀!” 觑准时机,一直再未有动作的御天行再次轰出一掌! “公子竟在战中偷袭妾身,真是令人失望,既然如此,莫怪妾身无情!” 纤手一张,跃曦芸身形回旋,一掌接下御天行袭击之式,旋即水袖再挥,力求阻挡叶婉月! “血冥辟天!” 魂力旺盛,跃曦芸娇媚双眸一瞥,周身霎现血色风暴,双臂一撩,欲一式击杀御天行! “终究是时间太少,还是不熟练。” 突然击出的这一掌,御天行本意并不在杀,而在于引诱跃曦芸对自己出手,为叶婉月创造决胜之机! “道威无极!” 心领神会,叶婉月双锋一并,剑气撕碎周身红袖同时,浩然道威凛然而现! 灵力贯注剑锋,双剑一开,阴阳双气各自纳于剑锋,携摧枯拉朽之势轰击而出! “可恼!” 对手极招逼身,跃曦芸只得放弃杀招,回旋纳气,强撼道威! 轰!!!!! 一式浩威,余波席卷而出,青石板被震地倒翻,地面亦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尘浪飞扬! “咳咳,咳咳!” 御天行趁势抽身,仍是吸了不少灰尘,咳嗽不已。 半空中一抹溅红,跃曦芸嘴角呕血,娇躯倒飞数丈之远! 水袖点地,稳住身形,跃曦芸尚不及喘口气,便见双剑攻至! “你这小丫头,毛都没长齐,怎生得如此暴力!” “你说谁是小丫头!” 叶婉月紧握双剑,式式逼命,决杀眼前邪灵! 身形腾挪,勉强闪过夺命剑锋,跃曦芸眼波流转,轻笑道:“哦?那你可曾尝过人事?” “这...” 见叶婉月支支吾吾,跃曦芸指尖掠过剑锋,轻笑道:“都没经历过男人,还不是个黄毛丫头?” 羞得满脸通红,叶婉月剑路竟也显得一丝凌乱,剑掌相击一瞬,险些受创! 御天行见状,沉气喝道:“稳住心神,莫要被她言语迷惑!” 喝声入耳,登时灵台清明。脚步急退,叶婉月定了定心神,双剑各自斜举,喝道:“锋流剑瀑!” 语甫落,方圆地面似被无形力量重压,旋即只见数十道剑气自异色剑锋化现,直冲天际! 剑气盘旋半空,浑成极端杀阵,目标唯有跃曦芸! “这...你这小妮子,当真麻烦!” 威势在前,跃曦芸腾身急退,舞袖笑道:“公子,待来日你我能单独相处之日,再好好缠绵吧!” 一阵红色雾气爆散而出,弥漫整个街道,跃曦芸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叶婉月见状,双指一并,将漫天剑气回纳双剑,旋即将双剑缠在腰间,轻叹了一声。 上前几步,御天行叹道:“又跑了,这只邪灵还真是难缠。” “哥哥,”叶婉月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你和那只邪灵真的发生过什么...” “打住。”御天行无奈道:“她莫名其妙而已,眼下还是想想怎样离开此地吧。” 摇了摇头,叶婉月轻声道:“不需要。” 咔嚓—— 语甫落,四周空间如镜面一般片片破碎,露出真实的世界。 分明是上午时分,但天色却昏暗无比,乌云笼罩整个天际,苍穹之上隐隐可闻雷鸣震响。 环顾四周,众人七歪八扭地横躺在地面上,人人神色安详,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正当御天行疑惑之时,那些原本安详的神色突变扭曲、狰狞! “跃曦芸运用邪力制造的美梦破碎了,”叶婉月观察一番,解释道:“这就是反噬。” 第二十五章 心如死灰 “邪灵善于蛊惑人心,操弄奇术异法,这是宗门典籍的记载。但数百年未曾再有邪灵踪迹,如今再现,恐怕非比寻常。” 轻叹一声,叶婉月回首道:“昨夜,李风涛和小弟他们遭受跃曦芸袭击,被拉入了同样的幻境之中。 幸亏巧雪设法强行破境,先行带众人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弟他们已先出城?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 叶婉月耐心解释道:“若我所料不差,黑石城虽然鬼、邪、妖、煞肆虐,但真正的黑手当是邪灵无疑。 邪灵是不同于鬼物的存在,既有实体,又有强大的灵魂。与吸收天地精华为生的精灵相似,邪灵以生灵精血为食。 此灾,应是邪灵欲吞噬整个黑石城,方才引动!” 御天行闻言,了然于心,叹道:“也就是说,邪灵的主要目的在于城中的凡人?” 没有说的后半句话是,那么逃掉一两条漏网之鱼,亦无伤大雅。 话虽未说出口,但叶婉月显然知晓语中含义,点头道:“眼下城外之路,应不会再有来自邪灵的阻扰。” “那我们接下来,亦要出城吗?” “这...”叶婉月眼神闪烁,纠结了片刻,终究叹道:“尚有一事需处理。” 心思一动,御天行问道:“何事?” “父亲失踪了。” 果然,所料不差! 见御天行神色有异,叶婉月追问道:“哥哥莫非知晓什么?” 经历昨夜一遭,御天行的能为大半都暴露在叶婉月面前,此刻也无需再掩饰,直接道:“我认为,现在的御风云,乃是黑石城城主赵烈伪装。 昨日我未曾告诉你,一是你乃众人主心骨,不可分神。二是我说了,你也未必信。” 勉强一笑,叶婉月内心有些感动,小声道:“我怎么会不信...” 咳嗽一声,御天行正色道:“对了,赵烈亦是一名修士,他选择对老家伙下手,必有其他理由。” “原来如此。” 叶婉月理了理乱发,秀眉一皱,轻声道:“看来黑石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 轰!!!!! 二人交谈间,天空忽现一道惊雷,惊鸿横跨半道天幕。 旋即,雨滴落在御天行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抹去脸上水珠,叶婉月自袖袍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圆纸伞,轻轻撑开。 目测一下,若是躬着身子,勉强能容纳下两个人。 “下雨了,暂且先寻个地方避雨吧。” 语甫落,再闻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大雨淋身,挣扎在梦境中的众人亦被浇个透心凉,纷纷惊醒,连忙躲到屋檐底下避雨。 “下雨了,下雨了!” “多久了...多久没见到雨了!” “是仙师的功劳,仙师为我们驱逐鬼邪,还为我们带来雨水!” “苍天啊,我们黑石城终于要转运了!” 有人四肢扑地,感激苍天开眼,有人奔入雨中,像孩子一样狂喜。 站在空旷街道的一处屋檐下,雨幕模糊了整个世界。 众人欣喜言语入耳,叶婉月沉默不语,御天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婉月,你最好把耳朵闭上。” 若本就是绝望,也就罢了。 偏偏给了他们对未来的希望,却注定最终的结果仍是绝望,这样的落差,会让人心神发疯! “他们...都会死。” 眼眸忧郁,叶婉月轻声开口,心中隐隐约约的难受之感,让她心情低落。 “你我无能为力。” 御天行轻叹一声,忽感小腿上趴上了两只爪子,低头一看,一条系着红巾的狗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裤腿。 “是小乖,唉呀,我差点把你忘记了。” 小乖闻言更加恼火,开口汪汪汪叫了数声,又疯狂抖着身子,将雨水全打在御天行身上。 “这只狗...是叫小乖吗,看起来不一般。” 叶婉月见到小乖,眼神一亮,俯下身子抱起小乖,摸了摸狗头,奇道:“好奇怪,看不出什么特殊,但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小乖也安稳下来,任由叶婉月抚摸,蹭在怀中。 这只流氓狗。 御天行见状,沉声道:“去城主府。” “哦?” ......... 昨夜众人狂欢之刻,赵家夫人因体弱多病,依旧与自家的两位姐姐待在城主府。 暴雨雨势渐渐变小,雷鸣声依旧不断。 二人一路行至城主府前,觑见府门大开,叶婉月脸色一变,严肃道:“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 雨声在耳边呼啸,御天行一步跨入府门中,愣了愣,回首道:“你可听得见女子哭声?” “嗯...的确是有。” 在嘈杂雨声中,隐隐可闻一阵凄厉哭声。 而声音源头,正是府内深处! 二人对视一眼,迈步进入内府! 沿着回廊穿过一间间房屋,女子哭泣之声越来越近,御天行心下微微紧张,纵使已经经历过数次鬼物,但仍未完全适应。 “不是鬼物。” 叶婉月神色凝重,补充道:“是人,以及...死人。” 穿过一个拱门,暴雨倾覆在院中池塘,哭声越加清晰,御天行盯着院墙后,沉声道:“到了。” 再行几步,视野倏变,映入眼帘的,是在暴雨中嚎啕大哭的素衣女子,半身鲜血! 面容悲怆,双眼哭的通红,泪水混杂着雨水、血水,狼狈至极。 年轻女子身旁,两具眉眼间相仿的中年女人的尸体横陈,临死前的神情皆是愤恨。御天行见状,惊异道:“是赵烈的夫人,和她的两位姐姐,怎会!” 眼见外人闯入,赵夫人吃力地抬起头颅,待瞧清来人,怨恨道:“老畜生走了,小畜生还来做什么!” 骂言入耳,御天行与叶婉月皆是脸色一变! 御风云,不,是赵烈究竟做了什么! “赵夫人,此话怎讲?吾父昨夜失踪,特来此一寻,究竟发生何事?” 闻言,赵夫人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双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御天行,凄厉道:“御风云这个老畜生...杀了两位姐姐,还抢走小莉...” “这!” 不愧是一家人出身,赵烈赵孟,父子二人皆不是好鸟! 难止哭泣,任由暴雨淋身,绝望、悲楚,心如死灰,赵夫人已如行尸走肉。 叶婉月一直沉默不语,此刻道:“御风云去了哪里?” 赵夫人无神的眼眸看向后院。 悲叹一声,自腰间抽出湛蓝软剑,叶婉月手腕一颤,剑锋倏现。 “还是交给我吧。” “哥哥手未曾沾染鲜血,若是第一人便是手无寸铁之弱者,未免不太好。” 轻轻对着虚空一划,闭上眼睛,任由剑气夺去绝望之人的性命。 喉咙一道血痕裂开,赵夫人瞳孔瞪大,眼中似解脱,似不甘,无力的身躯倒在暴雨血泊中。 “邪修,常使用尚保有纯阴的孩童提升自身修为。” 再睁眼,杀气倏现,叶婉月轻声道:“走吧。” 第二十六章 绝望序曲 雨势渐息,穿过城主府深处的回廊,御天行二人来到一处偏院。 小乖摇着尾巴,似乎在嗅些什么。 环视庭院四周,叶婉月冷哼一声,剑气倏出,登时靠在墙边的大树整个崩碎,炸成碎片! “这是棵假树?” 四散的碎片,不是木屑,而是石块。 尘埃散去后,树坑处只见一个方圆一丈的黑黢黢洞口,内中别有洞天。 “哥哥,此中危险,你在此等候,我入内一探。” 御天行尚不及回话,叶婉月便已踏出脚步,临了还留下一句:“不必劝阻我,我不会冒进。” “这...” 御天行站在庭院内,哭笑不得,叶婉月太逞强了。 但自己跟上,怕也只是个累赘,反而会拖累叶婉月,御天行最终还是决定待在院子里。 天空阴霾依旧,只是雨势已停。 踱步院中,御天行思绪翻覆。 此刻,城中的百姓们应当已发现残酷的真相,寄托着希望的仙师们早已放弃了他们,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这一次,无论高低贵贱,无论男女老少,皆唯有一个结局。 真正的绝望,即将到来。 ......... 黑石城,东门。 城墙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宿醉方醒的士卒们,一场暴雨浇灭了整座城的躁动,也浇醒了一夜的迷茫。 打了个哈欠,一个鹰钩鼻倚在墙边,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城外怎么起了雾...” 悄然间,大雾弥漫,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雾气已经遮蔽了整个城楼向外的视界。 向城外看去,一切景物皆隐匿在雾气之中。 咽了口口水,一人沉声道:“是不是...又有鬼...” 这股雾气,非同寻常。 “快,快,你去通知指挥使,告诉仙师大人,城外起雾了!” 雾气很快笼罩黑石城四方,引起城中众人注意。 密密麻麻的人群登上城楼,好奇地张望着城外,只见雾气越来越逼近城门,令人不禁心生恐惧。 但人潮依旧没有退去,众人在期待,期待着见证仙师能再发神威! 先前传话的士卒快步登上城楼,在发号施令的士官身边耳语,后者脸色霎时难看无比。 “周大人不见了?这...这怎么可能。” 士官瞪大眼睛,此刻人群又躁动起来! “快看,雾中有东西在动!” “在哪里?” “有影子在动,这...这怎么可能!” 伴随一声惊呼,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迷雾中,数道蹒跚身影逐渐走出雾气,露出真容。 皮肤皲裂,面容枯槁,身躯就像放空了的气球一样干瘪,两眼空洞,满是死气。 伴随着一道、两道身影,迷雾中的庞大队伍逐渐显现。 迷雾中走出来的,是...人! 或者说,饿死的人! “死人,全都是死人,为什么,为什么死人能动!”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名士卒着了魔一样喃喃自语,众士卒眼中亦满是恐惧。 数日前,在赵烈的命令下,正是他们用手中的武器亲自将这些饥民赶出城门,放逐野外! 而现如今,他们回来了... 不仅如此,行尸走肉的队伍中,更有缺了半个脑袋的,有浑身染血的。皆是先前死在暴乱中的饥民! “鬼魂...回来复仇?” 握着枪杆的双手颤抖不已,士卒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顿时作鸟兽散,纷纷涌向城墙之下。 伴随士卒的溃散,人群霎时沸腾,恐慌再度自心中蔓延... 尖叫、怒吼,人群拼命地想登下城楼,狭窄的阶梯挤满了人,奈何暴雨方停,一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后面的人接连踏上,悲剧连环发生! 这边的惨剧,未能阻挡城门外的行尸脚步。 伴随迷雾扩散,城墙外已是云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咚! 咚! 似是无形的力量在重击城门,压逼众人的心脏,引动尖叫声此起彼伏,本就混乱的城门已是一片狼藉! 更甚者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只因铺天盖地的雾气已逐渐笼罩一半的墙壁! “仙师,仙师在哪里啊!” “救我,救我,不要!” 惨嚎,哀鸣,鬼物尚未接近,众人便已自乱。 突然一道尖锐声音响起:“那群仙师全都逃跑了,御府里空无一人!” “跑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分明昨日才看到希望,才重新拾起对未来的盼望,为何...为何迎面而来的是最绝望的现实! ...... 洞中传来声响,叶婉月身形腾纵而上,左肩衣服被割开一个小口,露出光滑洁白的肌肤。 轻轻提了提雪袍,叶婉月无奈道:“内中机关甚多,我耗费了不少功夫才一一破除。 只是没想到,黑石城地底下竟还有如此大的一座石窟。我见内中幽深,便先退出来寻你。” “石窟?” 御天行眉头一皱,在黑石城活了十六年,可从来没听说过黑石城尚有地下石窟。 而城主府的后院,竟能直通向这座石窟,想必赵烈早已发现,将之据为己有。 “如何,要一探吗?” “自然。”叶婉月轻叹道:“黑石城外又起了变化,我们没得选择。” 御天行待在院子里,倒是一直没发现异状,亦不知此刻的城中已沦入一片混乱。 召上小乖,御天行跟随在叶婉月身后,沿着树洞下的石阶,缓缓进入密道。 眼前逐渐黑暗,直到无一丝光线渗入。 “此地黑暗,我有暗中视物之法,哥哥...可行?” “做不到,我什么也看不见。” 御天行摇了摇头,忽感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自己袖袍,牵引方向。 密道黑暗,只余二人的脚步和心跳声,小乖游走在二人身侧,竟如幽灵一般不发出任何声音。 “到了。” 脚步顺势停下,叶婉月推开眼前石门,旋即蓝色幽光自石缝中透出。 御天行眯起眼睛,乍来的光线刺激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叶婉月也耐心等待。 “这...” 眼前宽阔石窟,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晶石,通体透明,耀眼的蓝光充斥整个空间。 石壁无数,四通八达,眼前石窟显然不止这么一块,二人漫步其中,方觉自身之渺小。 第二十七章 御风云 “呜~~” 幽幽石窟之中,小乖突然呜呜地低鸣,爪子不停地摩挲着地面,尾巴低垂。 御天行二人对视一眼,叶婉月蹲下身子,接住小乖搭上来的前蹄,柔声道:“小乖,你发现什么了?” 眼神一歪,小乖半只舌头露出嘴外,竟做出了个十分滑稽的表情。 “喂,问你正经事呢!” 轻轻地拍了拍狗头,御天行皱眉道:“或许是赵烈的踪迹,或许是...老家伙?” 拼命地点头,小乖尾巴摇个不停,眼中露出敬畏神情。 看小乖这副模样,御天行沉声道:“看来是父亲的气息。” “没想到,哥哥还懂得和小乖交谈。”叶婉月捂住小嘴轻轻一笑。 小乖在前面领路,叶婉月跟随在后,神情戒备。御天行则盯着壁上的蓝色晶石,奇道:“这是什么石头?” “一种晶石,没什么大用,能承受一点微弱的灵力。嗯...据说此物对武修们比较有用?” “婉月,你不是仙武双修,此物对你无用?” “怎么说呢,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总之没用就是啦,哥哥你别问了!” 这么敏感? “汪!” 小乖四肢扑地,面对着一道石壁,焦躁不安起来。 若是这只狗能吐人言,想必就不会这么急切了。 正对着二人的一面石壁,表面印刻着许多奇异花纹,多数被厚厚的灰尘填埋。亦看不出是人工所为,还是自然形成。 指尖摩挲着石壁,叶婉月神情凝重,御天行亦仔细观察着石壁纹路。 “找到了,这是暗石。” 手掌按在一块略有不同之处,叶婉月示意御天行与小乖让开,然后掌心缓缓推出。 轰!!! 沉闷响声,石壁底部尘浪滚滚,整面石壁缓缓下降。 显现在眼前的,是一条一人宽的曲折暗道。 果断进入暗道,二人行了一段时间,终于再见到暗道出口处的蓝光。 脚步放缓,御天行与叶婉月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地接近出口。 视线愈加清晰,暗道出口两侧,竟是数间牢房。 扫视靠近出口的两侧牢房,内中只余数具枯骨,以及生锈的铁链,代表着曾经发生过的惨事。 “谁?” 沙哑声音陡然响起,御天行二人皆是一惊,分明已竭力放轻脚步,竟仍被出声之人察觉? “这声音,是老家伙!御风云!” 迟疑片刻,御天行疾步上前,一转身,眼前牢房中,一道瘦削身影独坐草席之上,四肢皆被套上铁链,连着四周墙壁。 油腻的乱发披散,一身衣物也脏乱残破,而这熟悉的面容,正是...御风云! “天行?” 沙哑声音略带惊奇,御风云睁开浑浊的双眼,静静盯着御天行,以及其身后一道熟悉身影! “你是...婉月?” 略带迟疑,御风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竟是自己多年来未见的女儿? “父亲!” 指尖凝气,瞬破铁栏,叶婉月快步上前,待看清眼前的枯槁面容后,眼眸汪水,带着颤声道:“父亲...” 剑气一闪,叶婉月瞬间解开御风云所受枷锁,眼泪也随之流下。 看着无言的父女二人,御天行叹道:“老家伙,究竟是怎样搞的,你何时被囚禁于此?” “咳咳...时间不久,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交代在此了。时日...便是你自苑水村归来,赵烈拜访御府那一夜,咳咳... 赵烈暗中偷袭,重伤我后,便将我囚禁于此。” “赵烈!” 紧紧握拳,叶婉月难抑心中杀意,御天行见状喝止道:“婉月,眼下当以先助父亲脱离困境为先!” “对不起,是我冲动...”叶婉月恍然间,摇了摇头,皱眉问道:“父亲,你...竟也是一名修士?” 什么? 御天行一时愕然,自家父亲是一名修士? 心思微动,调出御风云数据面板。 【姓名:御风云】 【种族:人】 【魂:10】 【血:10】 【气:10】 【元:10】 【修炼功法:未知】 【综合战力:100】 “这...这是什么情况?有谁的数据会这样整齐?” 娇声一喝,叶婉月反手一指,凝气解开御风云周身要穴。 轻吐一口浊气,灵力缓缓流转经脉之中,御风云苦笑一声。 看着二人疑惑眼神,御风云解释道:“早年有所机缘,偶得修炼之法而已,奈何天赋有限,咳咳...至今..也不过练气七层罢了,咳咳...” 咳嗽声不断,“不过令为父惊讶的是,女儿你竟也踏上这一条不归道路,唉...修炼之路,何其残酷?” “女儿自然明白。” 摇了摇头,御风云叹道:“你不明白...” 无意扯这些鸡毛蒜皮,御天行正色道:“父亲,不知赵烈为何偷袭于你?” “赵烈也是一名修士,你们既然能寻得此地,想必也知晓此事。我曾与他一同发现这座地下石窟,以及石窟中最大的机缘。 先前我们暗中合作,寻求获得这机缘的方法,因我修为比他高,向来由我主导。 奈何我与他二人理念不同,赵烈定是心生不满,设计擒住我,咳咳...他留着我而不杀,兴许只是为了让我见证他的成功一刻。” “哦?” 叶婉月神色一动,冷声道:“不知这石窟中究竟有何机缘,竟让赵烈欲血祭自己的亲生女儿?” 深深地望了叶婉月一眼,御风云眼中的复杂情绪落在御天行眼里,令后者倍感疑惑。 这眼神... 包含了太多太多。 “赵烈终究是决定迈出这一步吗,哈哈...此刻的黑石城,想必将沦人间地狱。 不过,地下石窟尚有一条地下河道,直通沅水。我们唯有此路可走,但赵烈就在这条路上,届时...你便会知道,咳咳...” 自袖袍中取出一枚丹药,叶婉月正欲开口,却被御风云打断道:“此丹药,还是你留着吧。为父尚有行动之能,但所剩灵力无几。对抗赵烈,也只能寄托于女儿你了。 至于天行,不知轩明现在身处何方?御家状况如何?” “父亲不必担心,他们早先便随着我的同门离开,应是无虞。” 在御天行搀扶下,御风云勉强站起,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沉声道:“既然如此,便走吧!” 自腰间抽出双剑,灵力贯注下倏变冷冽长锋。叶婉月神情坚定,此去,必杀赵烈! “若依昔日所见数据,赵烈完全不是妹妹的对手。但是,这所谓机缘,麻烦啊。” 第二十八章 不甘之心,人间地狱 幽暗石窟中,粼粼波光倒影顶壁,下方独见阴阳鱼形状的池塘。 隐约可见池塘底部,尚有一处异色地面。 而池塘另一边,则是青石板砖铺设而成的另一条阴阳鱼。 从石窟顶部向下看去,这二者分明就是一幅太极阴阳图。 壁上的蓝色晶石散发着幽幽蓝光,在池水反射之下,整座石窟内蓝色光影交织,别成美丽奇景。 幽暗,静谧。 而在青石板的阴阳鱼中心,一道脱俗身影盘膝而坐,俊逸而坚毅的脸庞,双眼紧闭,白发齐整地披散在脑后。 通体皮肤宛若温玉,一身白衣胜雪,出尘气质宛若天仙降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无一丝生机。 这,是一具尸体。 池塘边,一道阴邪身影独立,火红的长发肆意披散,此刻负手于后,闭目养神。 青石板上密布阵纹,覆盖整只阴阳鱼。此刻阵纹凹槽皆被鲜血灌满,散发着猩红血光,与蓝色光影相交织,增添了一丝诡异。 而血液的源头... 两具孩童的尸骨犹未寒,身形干瘪,皮包骨头,早已不成人样! “三十年前,当吾还是一名幼童之时,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发现了这具强者遗体。 长大后,吾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为饥饿、病灾而死去,吾不甘心,吾不愿意与他们一般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吾接触到了仙道,深深地沉醉其中,当吾千方百计地欲拜入仙道宗门时,得到的却是...灵根不足,被赶下山门! 吾不甘心,吾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沦入平凡,一辈子像父亲那样执着于功名,庸碌一生。 这种感觉,你明白吗?当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你面前展开,而你却连触碰它的资格都没有! 吾不愿,因此吾踏遍南蛮荒地,终于寻得一部功法,一部可以助吾这样无灵根者踏上修仙之路的功法! 而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开头,便是将这具强者遗体的力量转为吾用!而这一切,只需...纯阴的女童浑身之血!” 神色冷沉,冷漠声音依旧回荡在石窟之中。 “继承城主之位,娶妻生女,一切所为,不过是为了这个机会,这个踏入仙道的机会! 叶婉月,御风云。你们说,吾可错了?吾有错吗!” 话甫落,强悍气势自赵烈周身爆发而出,轰然凝聚一掌,直接拍向远处石壁! 轰!!! 轰鸣声中,石壁崩碎! 一道雪袍身影缓缓踏出,双剑在地上擦出火光,绝美容颜此刻冷漠无比! “心术不正,甘愿自我沉沦。即便掌握了力量,也不过沦入自己划下的牢笼,意义何在?” 赤红剑锋一掠,二人冷冷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哈,牢笼?太可笑! 你这样的天才,修炼不过数年便已达到练气十层的修为,又怎可能体会吾这种无灵根之人的痛苦?” “如此,不是你人性磨灭,残杀亲女的借口。” 叶婉月神色冷漠,驳斥道:“仙道之难,单凭天赋又有何用处?有天赋者面临之危险与考验比你所想更多,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岂有不公之理? 更何况灵根驳杂者便不能成功?大道有千万条,你偏偏选择最不该踏上之路!” “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狂笑,赵烈神态愈加阴邪,死死盯着叶婉月,恨声道:“你既已是天道的宠儿,又有何资格说此大话?虚伪,令人作呕! 吾之路,由吾自己来走。而你,不过是吾辉煌道路上,一颗不起眼的石子罢了,给我死!” 话语落,无尽黑气聚于赵烈掌心,轰霆一掌击出,如暴风摧折眼前敌人! 神色略有纠结,显然赵烈的话对于叶婉月亦影响甚大。 正派宗门出身,自幼接受的观念教育,叶婉月如今甫认识到这样的观念,不禁一时迷惑。 突如其来的一掌,叶婉月霎时惊醒,双锋汇流,一剑斩出! 轰!!!! 至极对撞,激起漫天尘浪,沙石飞扬,蓝色晶石也被余波击碎,洞内更加黑暗。 暗处,御天行心中担忧,赵烈想必已经吸取了那具强者遗体的部分力量,实力突飞猛进。 叶婉月先战鬼甲武士,再战鬼王,今日又与跃曦芸交手,消耗严重,纵有恢复之法,眼下剩余战力怕也不过六成罢了。 此消彼长之下,谁能占到优势,难以预测。 眼见第一式未能取得效果,赵烈站定原地,双掌一翻,倏引狂暴气流加身,一股煞气自口中吐出,喝道:“白骨虎啸!” “赵烈无法离开阴阳鱼之中?” 甫出第二招,叶婉月便觑出端倪,心知凭现在的自己难以斩杀对方,双剑同运,虚晃一招! 狂暴气团轰击而出,却见叶婉月身形腾挪,强行避开这一招,任由强悍掌力轰击,石窟内一片混乱! 冷哼一声,赵烈心知对方已察觉端倪,连发数掌,二人看似战得激烈,实则各有心思。 暗处,御风云突然问道:“天行,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过午时。” “若是如此,他们打不了多久。” 闻言一愣,御天行疑惑道:“这是为何?” “赵烈觊觎更强大的力量,他的野心岂只局限于这具强者遗体?” 伸手点了点上面,御风云摇头轻叹道:“时候到了。” “这...” ...... 黑石城。 午时刚过,天色却已陷入绝对的黑暗。漆黑的乌云笼罩百里天幕,电闪雷鸣,谱下劫数序章! 城中,此刻已是一片混乱。城门被行尸走肉破开,在抛下了数十具尸体后,人群疯狂逃开。 很快,异象愈加恐怖,死亡危机在前,希望后的绝望,令众人的心理彻底崩溃,人性之恶也被彻底解放! 商铺被劫掠,家宅被焚毁,人们陷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狂欢,一种绝望的狂欢。 手无寸铁的弱者被残忍地杀害,女人惨遭凌辱。原本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高高在上的家族夫人,此刻又与乞丐何异? 所有人都在发泄,在疯狂,在挣扎! 熊熊火势染红了半边天幕,街道上人群疯狂地打砸抢掠,半死不活的男人被倒吊起来,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挣扎地爬出黑暗巷道,却再度被拖进... 这。 就是人间地狱! 第二十九章 毁灭降临 混乱,疯狂。 就在黑石城中沦为人间地狱之时,黑暗空中悄然出现了一根根透明丝线,似是自天上而来。 不断延长,缠绕,丝线逐渐密布整座城池。 忽然,万千丝线一同绽放紫芒,一座庞然法阵化现,浩瀚阵纹引动邪力冲天! 诡异邪光,层层阵纹一次运转,旋即整座法阵轰然落地,覆盖整个黑石城地表。漫天尘浪中,发出震人心腑的低鸣声! 咚! 咚! 咚! 躲在矮墙下,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惊恐地盯着天空,在那里,一座令人惊骇的龙卷风正缓缓成型。 而组成龙卷风的,竟是...无数血肉! 以及凡人难以觑见的魂魄碎片! 耳边的低鸣声越来越重,心脏急速跳动,女子绝望地闭上眼睛,直到... 砰! 血雾爆散,魂魄碾碎,化作血肉风暴,融入龙卷风之中! 无数的惨剧在这一刻同时上演,各地震爆之声不断,凡人们绝望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爆体而亡,空中的血肉龙卷风愈加壮大。 直到迎接自己的死亡! 不过几分钟,整座黑石城的数万凡人,尽数毙命! 与此同时,血肉龙卷风亦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血柱,威势绵延百里! 百里之外,数辆马车狂奔在荒野小径上,李风涛骑在马背,神色忧虑,回首一瞥,登时骇然道:“那是什么!” 血柱,一道数十丈粗细的血柱,周身闪耀着雷霆电光,连通天地! “是血肉,以及魂魄,这...” 云巧雪与李风涛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明了,此乃数万凡人精血与魂魄所汇聚。 “黑石城,终究迎来了毁灭吗?” 马车里,御轩明眼神迷茫,自己的姐姐、大哥乃至父亲,还全都留在黑石城,可眼下这种情况... 握住马缰的手一紧,云巧雪颤声道:“大师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相信她吧。” 李风涛心里也丝毫没底。 ...... 地上石窟中,叶婉月与赵烈对峙已久,二人皆是凝神静气。 就在此时,石窟一阵剧烈摇晃! 无数碎石自窟顶落下,御天行险些站不稳,头顶传来的轰隆声音,预示着黑石城地表,发生了恐怖之事! 赵烈见状,不惊反喜,喝道:“你人世的最后一眼,便是见证吾之崛起!” 袖袍一震,八方气流倒引,赵烈指掐法诀,将阴阳鱼纹路凹槽中填充的血液尽数蒸腾,一道玄妙法阵竟自周身化现,覆盖周遭空间,径直连通地表的那座屠戮大阵! 旋即,无数气血之力自虚空引渡,灌入赵烈经脉之中,气势不断增强! 那具强者的遗体亦发出耀眼光芒,无形的力量加持,赵烈气息越见深不可测,越见暴动! “是魔噬大法,你寻得的功法竟是此物!” 叶婉月挥剑抽退,认出了赵烈所使用的法诀,正是正道宗门所公认的十大魔道禁术! 只因此法诀不仅能迅速增长实力,所需条件亦是血腥无比,贯彻魔道精髓:杀! 然而此刻,如此恐怖的气血涌入,叶婉月与御天行心中都明了,此乃黑石城的数万凡人所化! 邪灵,已经动手了。 而赵烈所做,正是明晃晃地抢走邪灵屠戮聚集的血力,可谓虎口夺食。 叶婉月心思一动,对暗处两人一狗喝道:“父亲,大哥,待会一旦出现变数,即刻离开!” “想走?哈哈哈!走得了吗!” 赵烈放声狂啸,无数气劲震荡石窟中,叶婉月脸色略有难看,对方的气息在方才一刻,已经摆脱了练气境界,正式跨入筑基! “还不够,”赵烈眼神充满惊喜,喝道:“吾还能更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 天际滚滚乌云笼罩,连通天地的血柱,将其中血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向阴霾深处。 一粒鸡蛋大小的血珠,通体晶莹,宛若一刻心脏一般跳动,此刻正高速旋转,疯狂吸纳着鲜血。 “怎会,魂力充沛,血力却越见微弱,数万凡人的精血只有这一点?” 独立高空之上,跃曦芸一挥水袖,奇怪地盯着下方血柱。 “血力,被引向另一个方向。” 但闻威严而沉稳的声音响起,阴霾中,一道雄伟身影缓缓浮现虚空,足踏黑靴,暗绿色的长发齐整,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一方玺印。 现身之邪,眼神睥睨,身着邪甲战袍,容貌虽是妖异,却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压迫之感! “妾身恭迎锋邪侯。” 水袖一挥,跃曦芸垂下头颅,屈身行了一礼。 双眼一睁,邪威自生,锋邪侯缓缓伸出手指,挑起跃曦芸下巴,盯着绝色容颜,沉声道:“功体复原不到三成,你就如此冒进,太心急了。” “没办法,妾身不像锋邪侯那样,沉睡前尚能以茧封之法疗愈。而妾身只能进入胎息状态,勉强不死而已。” “哈。” 冷沉一笑,手指轻轻划过跃曦芸脸庞,锋邪侯沉声道:“只因你伤得实在过重,只能胎息。吾与邪王以及众邪灵尽数以茧封之法自封,但如今吾苏醒,功体恢复,也不过两成而已。” “希望吸纳这粒血珠之后,锋邪侯能恢复一些修为。” 跃曦芸顺势贴在锋邪侯怀中,娇声道:“妾身期待着见证邪侯带领邪灵开创辉煌之日。” 冷觑下方血柱,锋邪侯负手于后,沉声道:“首要之事,便是诛灭这个妄动血力的窃贼!” 扬声一喝,庞然邪力汇聚,锋邪侯单手一提,手中玺印凝聚诡异法阵,眼神透过地表,觑准地下一处! 轻描淡写的一掌轰下,大地顿时崩毁,裂地数丈,锋邪侯身形一掠,贯入地层之中! “哈哈,那位公子和那个小丫头好像也在这里面,妾身期待你们的绝望模样啊!” 跃曦芸笑得花枝乱颤。 地下石窟中,赵烈浑身气息澎湃,压迫之感逼临三人,举手投足间,气势不断攀升! 【姓名:赵烈】 【种族:人族】 【魂:48】 【血:72】 【气:36】 【元:50】 【修炼功法:《魔噬大法》】 【综合战力:???】 御天行盯着数据面板,暗自苦笑道:“我还以为自己的进步已是神速,现在看来,在他们面前不过皆是蝼蚁罢了。” 见到御天行愣神模样,御风云若有深意道:“这样的驳杂力量,真正能为自己所用吗?” 就在三人等待之刻,变数终于发生! 石窟顶部被一掌轰开,邪氛随之肆意扩散,烟尘中,一道霸气身影踏上地面! 第三十章 云泥之别 烟硝弥漫,邪氛释放而出,笼罩整座石窟。 负手于后,锋邪侯冷冷盯视着赵烈,淡淡开口道:“凡人,也妄想觊觎血力吗?” 未有回言,赵烈此刻加快了吸取气血的速度,若是眼前之邪出手打断,自己势必要与之一战! 然而,锋邪侯丝毫没有动作,仿佛看戏一般,静待赵烈的气息一步步攀升。 御天行几人屏息以待,静待时机。 心思微动,浮现出眼前之邪的数据,令御天行心下一沉。 【姓名:锋邪侯】 【种族:邪灵】 【魂:???】 【血:???】 【气:???】 【元:???】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 竟然是一项数据都无法探查! 定了定心神,御天行回想起云巧雪对自己所说之话,他们二人正是在追杀跃曦芸的途中,遇见了锋邪侯,完败! 只是,这样强悍的数据,李风涛他们又是怎么逃掉的? 御天行不知道的是,锋邪侯根本是不屑于杀李风涛二人,这才使其逃得一条生路。 似有感应,锋邪侯冷冷一瞥背后黑暗,沉声道:“蝼蚁,藏匿何用?” “本无藏匿,阁下应有神识在身,寻常气息藏匿断无效用。” 叶婉月收起剑锋,全然无一丝战意。 因为她知晓,双方之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纵使知晓对方便是屠戮黑石城的幕后黑手,此刻,叶婉月也只能示弱。 “哈,你容颜不差,值得欣赏,吾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 叶婉月立在原地,沉沉压力在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挪回视线,锋邪侯玩味道:“而某个窃贼,却无一分意识啊。” 心知对方在暗讽自己,赵烈恼火不已,沉声喝道:“不趁现在出手,待吾纳尽血力,便是你死亡之时!” 冷笑一声,锋邪侯一言不发,视线越过赵烈,注意到了阴阳鱼中盘膝而坐的强者遗体,带着一丝惊讶道:“竟然是你,叶弦歌。” 叶弦歌? 御风云低声道:“这邪灵说的,应该就是那具强者的遗体。” “哈哈哈!” 锋邪侯冷笑不止,沉声道:“昔日的天下第一剑,如今却半身邪染,沦为凡人的食物,可悲啊!” 叶婉月此刻也注意到那具强者遗体,心头忽起一丝异样感觉。 眼见对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赵烈恼然一喝:“够了!” 袖袍一卷,磅礴一掌赫势轰出! 轰!!! 地面摇晃,尘浪四溅,极端过后,竟是... 邪力气罩浮现,锋邪侯身若泰山,纹风不动! “看来你尚有一点自知之明,知晓再强行吸纳血力,唯有爆体而亡,可惜。” 冷漠言语,锋邪侯缓缓道:“若你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或许尚有与吾一战之资格。” “夸口!” 挑衅言语入耳,赵烈怒火满腔,掌一纳,浩大血色灵力凝聚,霎现雷霆霹雳,极招化现! “黑龙怒吟!” 气势震爆,赵烈周身隐隐可见龙形,拳一握,身形腾纵而上,一拳轰向锋邪侯! 轰!!! 一拳震撼,气罩顿现裂纹。 锋邪侯见状,手微抬,傲然道:“但现在,两招,足够杀你。” 话音落,庞然邪力凝聚掌心,双方对掌一瞬,方圆十丈同沦震撼! 轰!!! 轰!!! 血溅长空,一道身影如断线风筝飞出,狠狠砸在青石砖上,在地上拖出数丈划痕! 仰倒在地,赵烈呕出一大口鲜血,肋骨被一掌击得粉碎,惊骇道:“这,这怎有可能!” 一式,完败! 而锋邪侯仍是伫立原地,自始至终不曾挪动半步。 穷极一生,只为得到这一身力量,幻梦却被眼前之邪无情击碎! 赵烈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杀!” 袖袍一挥,引动磅礴血力复原伤势,赵烈强行起身,连续轰出数十道掌气,神态癫狂! “无聊。” 单手负于身后,锋邪侯身形幻化间,掌气尽数落空,砸在石壁上,闪着幽光的蓝晶被打了个粉碎,石窟中邪氛更甚! 脚步重踏,赵烈怒啸一声,身形飙进,拳掌大开大合,疯狂击向眼前敌人! 轰!!! 气劲激射纵横,洞窟内一片狼藉,宛若末日之景。 “为什么不还手,你只会躲吗!” 纵使疯狂进攻,将毕生武学尽数施展开来,然而锋邪侯身形巧变,赵烈竟是一掌不曾击中,全数落空! 怒喝一声,引动血力封锁锋邪侯周身,旋即双拳合握,重砸而下! “吾说过,两招杀你,不会有第三招。” 轻声一叹,锋邪侯脚步向后一掠,轻而易举地突破封锁,徒余重拳撼地,原地被砸出一个深坑! 双眼猩红,赵烈一握拳,狠狠向眼前打去! 砰!!! 滚滚气浪伴随这一拳轰出,锋邪侯顺势而退数十丈,仍是未有任何动作。 人,嘶声力竭,拼尽全力,神态癫狂。 邪,悠然自得,一招不出,神色冷漠。 巨大的反差,强烈刺激着赵烈的脑海,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吾汲汲营营半生,只为踏上仙道之路! 吾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只为变得更强! 如此代价换得的力量,怎会,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啊啊啊啊啊!!!!” 咆哮一声,赵烈彻底失去理智,纳庞然血力于己身,运起最终一式! “龙吟虎啸震天罡!” 龙虎双形化现,极端力量未出,石窟便已有崩毁之象! “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不差。” 轻吐一语,终是赞赏。 “但,远远不够。” 玺印绽放晦暗邪光,锋邪侯周身邪气猛然爆发,掌一抬,第二式将出! “邪之患。” 冷漠言语甫落,石窟内气氛一时凝结,四散的邪气尽数回归己身。 旋即,暴动倏起! 绝式对撞,引起空前震爆! 仅是余波之威,便足以摧毁洞窟石壁,一阵又一阵气浪冲击四面八方! 咔嚓... 极端过后,是绝对的寂静。 掌盖天灵,血溅三丈之高! 膝盖以下尽数崩碎,化作血雾飘散。赵烈身躯悬在半空,眼神逐渐涣散,死前最后一语,仍是喃喃道:“为什么...” 锋邪侯不做言语,盖在天灵的掌心引动庞然吸力,将赵烈体内驳杂的血力吸纳。 另一掌五指张开,即将崩毁的石窟,竟被邪力重新固定。 第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时间分秒流逝,幽暗的石窟之中,一道邪影冷漠而立,周身邪氛深沉,骇人心脾。 随手一挥,将赵烈的干瘪残躯掷于尘土,锋邪侯轻吐一气,沉声道:“血力流失近三成,可惜。” 地下石窟中,已别无声息。 锋邪侯缓步向前,立在叶弦歌遗躯之前,冷声道:“哈,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也会落得如此地步。” 虚空一阵波动,一道娇媚身影化现,水袖轻扬,跃曦芸环顾四周,轻笑道:“锋邪侯怎么放过了那几只凡人?” 负手于后,锋邪侯沉声道:“吾已做后手,只是此三人有些特殊,吾看不见他们的因果。” “什么?” 跃曦芸乍闻言,花容失色,惊道:“看不见因果,是...是妾身所想的那样?” “正是。” 凡生灵,皆有因果,如同丝线一般,决定着生命的轨迹,既是纪录,亦是预言。既是过去,亦是未来。 锋邪侯眼睛微眯,沉声道:“那对兄妹二人,完全无因果缠绕。而那第三人,嗯...其一切因果,皆似人为为之。” “这?” 锋邪侯说的玄妙,跃曦芸不理解因果之道,只得摇头道:“那为何不斩草除根,免去后患?” “哈。” 锋邪侯轻笑一声,沉声道:“这个世界,总要有一些不同的颜色,否则,未免无趣了。” 话音落,掌轻抬,空间波动过后,叶弦歌遗躯消弭无形。 “将叶弦歌的遗躯带回,对了,血珠可已饱满?” “叶弦歌?” 跃曦芸瞳孔猛缩,旋即垂首恭敬道:“回邪侯,黑石城方圆十里,已不存生机。” “很好。荒阴山的那群鬼物,汲汲营营五年时间,才毁去了黑石城的生机之源,谁能料,渔翁得利,哈哈。” 柳眉微垂,跃曦芸轻声道:“邪侯,不知下一个目标是?” “待炼化血珠。吾之功体应能恢复至四成,但也仅相当于人族修士中的初入金丹者罢了。 若再次出手,迟早会引起人族势力的强烈反扑,反而会因小失大。暂时自封,静待时机吧。” 一挥袖袍,锋邪侯身形化作墨绿色光球,离开了地下石窟。 ............ 仙山缥缈,云海磅礴,烟雾缭绕。 层层云浪之上,尚有无数自云中探出的“小岛”,宛若蓬莱仙阁。 一道仙姿独立“小岛”之巅,视线投向南方。 身着纯白道袍,女子一头雪白长发束成高冠,发冠上太极阴阳的标志清晰可见。 容颜成熟,眼神淡漠,女子右手轻捻拂尘,搭在右肩之上,身后负一白色剑袋,身不动,若泰山之沉稳。 云海之上,尚有一道漂浮着的光球,若隐若现,缥缈无踪。 “师妹,在担忧你的爱徒吗?” 光球光芒闪烁,太极阴阳流转,温润声音回响云海之上。 “非也,婉月骁勇善战,亦知进退,识时务,我相信依她之能为,断不会出现意外。 我所虑,乃是祸星曾于南方短暂现世,不知是预示什么。” “哦?” 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人人皆知北玄宗凤英仙子修忘情之道,乃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师妹你怎会突然关心起俗世祸端?” “师兄何必开我玩笑。” 女子声音带了一丝不满,缓缓道:“只是冥冥之中,我能感受到,婉月之命运与祸星息息相关。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意她下山前往被邪灵盯上的黑石城。” “的确,黑石城在三个时辰前已经毁灭。邪灵重隔数百年时间再现踪迹,只怕又是一场祸劫。 可惜各门派皆无有关邪灵的更多记载,九百年前的邪灵之乱,就像是被人为抹去一般。” 神色微动,凤英仙子皱眉道:“黑石城...也有数万凡人吧?一夕毁灭,其他宗门没什么反应吗?” “哈。火没烧到眉毛上,谁会在意?若非你我皆善于观天象,知晓这背后有其他因素,又有谁会在乎区区数万凡人的死活? 尘世之中,生命,最宝贵,却也最廉价。朝廷与魏帝既无反应,便随他去吧。 不过师妹还真是关心那女娃,这样的情感,不会有悖忘情之道吗?” “叶婉月乃不世出的奇才,定能复兴北玄宗,以报师尊之恩泽。 我会尽一生所能培养她,不过,这怕也是我修为停滞不前的缘故,所谓忘情,难矣。” 凤英仙子微微叹了口气,陷入过往回忆之中。 “何苦呢,哈。” 光球隐去,云海依旧翻涌,徒余一人独叹。 ...... 幽暗河道,粼粼水光倒映在岩石之上,河水中散发着的蓝色光芒,使得整条河道宛若一条冥河。 御天行三人带着小乖沿着狭窄的岸边一路急奔,趁着锋邪侯收回赵烈身躯中的血力之时,终是逃出生天。 只是众人都心知肚明,能走到这里,全是因为锋邪侯没有杀他们的想法罢了。 幽深狭窄的河道,不知通向何方。但御风云既言此地下河直通沅水,御天行也只能跟着走。 脚步颠簸,叶婉月神色有异,额头一滴汗珠滴落,落在了三人最后。 御天行察觉异状,回首道:“婉月,你感觉不适?” “无妨...” 声音虚弱无比,显然是遭到了麻烦。走在最前头的御风云亦停住脚步,皱眉道:“这种气息是...” 猝不及防,叶婉月突感心口一阵绞痛,迅疾点住心口要穴,当即盘膝坐下,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强行运功调气。 邪氛自叶婉月周身散发而出,宛若万虫噬皮肉之苦,叶婉月眼神迷茫,痛苦冲击之下意识已近涣散! “邪气?不妙!” 闪至叶婉月背后,御天行单膝跪地,一掌印在背部,欲寻痛苦源头! 五识同时封闭,御天行再度运起第六觉,脆弱的神识所见,叶婉月心脏处,粘黏了一只通体光滑,无足无眼,只有依稀可辨认的头部开了一张嘴的邪灵之虫! 不断被邪虫吸食气血,叶婉月脸色更加苍白,勉强道:“唯有以神识之剑,方能...” 话音未落,叶婉月微微垂首,已至昏迷。 “胡说!” 解开五识,御天行强运吸纳鬼气之能,自上次拼尽全力干掉鬼王之后,此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然而强悍吸力下,那只虫子却仍紧紧依附,在吸力影响下丝毫不动。 “怎会无效?喝!” 仍是无效,此虫仿若与心脏共生一体,御天行也不敢全部放开,生怕伤及叶婉月。 御风云立在一旁,知晓自家儿子亦是有些奇能,急思片刻,沉声道:“或许有一法可解,你若是不惧此虫,或许可以用特殊办法将之引出来。” 第一卷 终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 得御风云指点,御天行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可行之法。 若是不能强行将之分离,便让它自行离去! “父亲,你可有办法封住婉月全身气血?” “自然,你欲让她进入假死状态?” “嗯。” 觑准穴脉,御风云指尖凝气,湛蓝星芒凝聚,旋即轻点而出,化作数十道流光,封住叶婉月全身要穴。 身躯一颤,叶婉月气息全无,进入假死状态。 动作一气呵成,落在御天行眼里,亦不由得心下一惊。 如此能为,岂是一般的练气修士能做到? “我以此剑封住婉月心脉处的气血流动,接下来看你了。” 心知御天行欲做何事,御风云引气将叶婉月腰间赤红软剑取出,聚气于剑锋,先是一剑划破御天行小臂,旋即再一剑点在叶婉月心槽,灵力贯入! 血液喷涌而出,溅洒叶婉月雪袍,心脏处的邪虫失了食物,又感觉到外处气血澎湃,终是有了动作! 再次封闭五识,待邪虫现身一瞬,御天行左手猛然伸出,抓向无形邪虫! 挣扎不断,邪虫身形幻化间,虚幻不定,竟径直贯入左臂,直入御天行体内! “正愁你不来。” 御天行能感受到,这具身体,自心底生出的吞噬欲望! 这样的疯狂欲望,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无形力量包裹邪虫,后者当即挣扎起来,引动莫大痛苦,令御天行亦闷哼倒地,死死咬住牙关。 “唉,全看造化了。” 持剑一叹,御风云无能为力。 小乖焦急地摩挲前爪,十分不安。 痛苦与兴奋交织,仿若重锤轰击着御天行的意识,伴随时间的流逝,邪虫的挣扎愈加剧烈,却也到了尽头! 良久,御天行睁开眼睛,微微颤声道:“结束了...” 邪虫终被炼化,魂飞魄散,化作属性调节器的点数。 与此同时,不知名的一处幽暗空间中,锋邪侯亦有感应,双眼微睁,沉声道:“短短时间内,噬心蛆便被炼化,看来此三人中果有不凡者。” 空间幽深而空荡,威严声音传响四方,回音阵阵。 御风云见状,关心道:“怎样,还能走吗?” “虽然刚才消耗甚大,但...走路还是没问题。” 再凝最后灵力,御风云解开叶婉月要穴,如此来回折腾,自然对后者伤害不小。 赤红剑锋卷起,御风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无奈道:“只是为父反倒是筋疲力尽,方才那道剑式,亦耗尽我所有灵力,咳咳...” “这...暂且原地休息吧,锋邪侯自然有此后手,想必应不会再追杀咱们。再者依邪灵能为,咱们是想跑也跑不掉。” 靠在石壁上,御天行瘫坐在地,一抹额头,汗水黏湿五指。 小臂上的伤口还溢出着血迹,但已近愈合,只是隐隐作痛。 狼狈,御天行唯有此想法。 真的是狼狈不堪。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18 +】 【血:18 +】 【气:9+】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 【综合战力:100】 【可分配点数:40】 三项数据闪烁着刺眼红芒,显然当前状态极差。 地下河道中一片死寂,只有水滴滴在石头上的空灵声音,方能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 “说来,黑石城已经毁灭了吧,那么恐怖的气血数量,唉...” 黑石城好歹还是自己的家乡,就这么一夕覆灭于邪灵之手。 徒余一声叹息。 静静地躺上近半个钟头,浑身酸痛才略有消除。 叶婉月盘膝而坐,呼吸虽已平复如初,但意识仍未苏醒。 御天行扶着石壁起身,勉强道:“老家伙,还是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睁开眼睛,卧在河边的御风云侧过身子,“可以,但为父被赵烈囚禁数日,若非练气修士勉强能辟谷,我早就饿死了,浑身没力气。 婉月,只能拜托你来背了。” “乐得如此。” 御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御风云对御天行展现的能为没有丝毫惊讶,御天行对御风云多年来隐藏修士身份,亦未追问。 父子二人保持着如此微妙关系。 勉强将昏迷的叶婉月背起,御天行笑道:“老家伙,轩明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 “他嘛,雷属性灵根罢了。” 嘴角一抽,御天行虽不知究竟如何,但结合前世的记忆,这怎么也得是个特殊灵根。 小乖跟在二人身后,御天行问道:“老家伙,此间事了,你打算带御家去哪里?” “北方,大魏皇都,胤天城。还有你这个问法,是不打算与为父同行?” “哈,不确定。”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河道越来越宽敞,将近筋疲力竭的御天行见状,轻叹道:“终于要走出这条地下河了。” “嗯...” 幽幽转醒,叶婉月轻哼一声,迷茫的眼神中,隐隐察觉到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 “是父亲...还是哥哥...” “婉月,你终于醒了,大哥我可是背了你一路,差点被你压死。” “我还不到一百斤,怎么会...” 闻言轻声一笑,叶婉月闭目,再睁眼,意识逐渐清醒,轻声道:“哥哥...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昏迷前,叶婉月亦探查到自己心脉处的那只邪虫,绝非可轻易解决之物。 “这次可都是老家伙帮的忙。” “知道是为父帮忙,你还称呼我老家伙,唉。” 御风云负手于后,摇摇头,一派悠闲然模样,哪里看得出来灵力耗尽。 三人皆知晓对方能为之后,言语间反倒敞开了一些。 黑暗尽头,出现了一道亮光,耳边传来水潮拍岸之声,御天行见状加快脚步。 “这...便是沅水?” 终至黑暗尽头。 眼前所见,乃是壮阔大气的河面,一望无垠,不知尽头,不知起源。 不像是一条河流,更像是汪洋大海,三面皆是汪洋! 一轮夕阳映照在河面,缓缓落下最后的余晖。残阳倒映在水中,潮浪一波又一波向岸边拍去,造就一幅绚丽奇景。 沙鸥在天边回旋,鸣叫,红霞万丈,一团团火烧云簇拥天边。远处依稀可见几艘风帆船的剪影,驶向天际。 此情此景,正所谓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足踏沙滩,傍晚的凉风徐徐拂过脸颊。恍然间御天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荒凉世界吗? “怎么样,很美吧?” 御风云捋了捋自己干瘪的胡子,咧嘴笑道:“我以前也曾顺着这条河道探索过,发现出口竟是沅水,当时我也深深为这片美景所陶醉,唉...一晃这么多年,那会儿你还没出生。” 将叶婉月轻轻放下,御天行一个踉跄坐到在沙滩上,望着眼前美景,一时无语。 连日来精神高度紧张,如今放松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袭上心头。 看着眼前美景,御天行长舒了一口气,暂且就这样,静静地享受难得的安宁吧。 第一章 离别 清晨,雾气朦胧。 小镇口,驿站伫立在湿润的雾气中,几道身影若隐若现。 翻身上马,御天行一拉马缰,回首道:“父亲,小弟,天行这便走了!” 轻叹一声,御风云捋了捋胡子,笑道:“此去路难,天行,定要保重好自己。” “自然。”顿了顿,御天行又道:“李师兄,若有机会,我定往北玄宗拜访你们。” “嗯。” 李风涛负剑而立,微微笑了笑。 自黑石城毁灭已过四日,四日前,当御天行三人逃到沅水后,叶婉月耗了一番功夫,才联络到李风涛众人。 因为御天行这边基本上三个都残了,李风涛与云巧雪当即决定改变方向,直奔沅水。 两日前,终于汇合。 惊讶地发现御风云竟然也是修士,修为只比自己弱上一阶,李风涛和云巧雪尽皆汗颜,对御家众人的态度也彻底扭转。 这两日,众人在大魏边境的一座小镇休整,御天行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离开众人,独自前往北寒天山。 眼下,若是依靠修炼《小五行诀》,不知何年马月才能有进步,何况武道之路止于先天,再进任何一步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想有效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这个黑暗世界活下去,必须依靠属性调节器,也就是说,需要找到足够的阴邪煞气。 李风涛仅仅遭到一股弥散的煞气侵入身躯,被御天行吸收后,便足足换来十点点数。 御天行不愿放弃这样一个庞大宝库,纵使有千般危险在前。 李风涛不知其中缘由,表示不解,云巧雪却是若有所思。 御风云笑呵呵地表示支持,叶婉月闻言却是沉默。 就这样,在众人的复杂态度中,御天行决意离开。 “话说回来,大师姐今日未来送行,不知人去了哪里。” 李风涛看着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摇了摇头,云巧雪无奈道:“大师姐对她哥哥的感情,看起来有些越线,我看是不愿和众人一同送行罢了,真不知道这个凡人有什么好的。” “这,御道友还在这里,咳咳...” 御风云伫立在前头,望着御天行离开的方向,仿佛没听见二人交谈。 轻叹一声,云巧雪与李风涛相顾无言,黑石城的这一遭经历,已经深深烙刻在二人的记忆深处。 此生难忘。 ...... 马蹄哒哒,御天行策马狂奔,彷如出笼的鸟儿放归天地,任由清晨的露珠沾湿衣袍,迎面而来的疾风将垂肩的散发吹的飞起。 豪情自生! 小乖蜷缩在皮革袋子里,伸出一个脑袋来张望四方。 忽来一阵笛声,悠扬而带一丝惆怅,回荡天地之间。 御天行一勒马缰,看向右侧方数丈高的小山崖,轻叹一声。 棕色的发丝在微风轻拂下荡漾,叶婉月一身雪袍,独卧山崖边,玉笛横立,轻奏一曲别歌。 马蹄微动,御天行坐在马背上,静静听完这一曲,轻笑道:“婉月,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 “琴棋书画,皆是师尊传授。” 脸色苍白,显然前日重创尚未痊愈,叶婉月微微一笑,轻叹道:“多年未见,此刻又要分别,唉...” “人生本就如此,聚散离合,悲欢无常,又有何事能得长久呢?” 摇摇头,御天行安慰道:“只要还活着,就有相遇的机会。” “哈...这番话,倒是让我更惆怅了。” 轻笑一声,叶婉月缓缓起身,将玉笛收起,正色道:“既然如此,哥哥,我希望你能与我做一个约定。” “说吧。” “活着。” 闻言,御天行先是一愣,旋即轻笑、大笑,宛若一个疯子般,策马一喝,马蹄飞奔而去,徒留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一定,来日再见!” ............ 日过正午,刺眼的烈阳遍洒大地。 荒野之上,独见一匹骏马低头啃食着枯黄的草根。 御天行盘膝而坐,任由小乖四处跑跳,追逐一些昆虫。 自衣内侧取出一张羊皮卷,微微展开,赫然便是蛮荒地图。 大魏国都,胤天城雄立地图最右上方,沿下便是密密麻麻的城池,皆有详细标记。 越往下扫视,城池的标记就越稀疏,直到坐落于地图南端的北寒天山。 而黑石城,则位于北寒天山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一条河流自山下蜿蜒而过,正是沅水。 这一幅地图,乃是叶婉月所赠,单看其中标记地域的详细程度,便知其宝贵。 北寒天山以南,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野,气候亦是多变无常,有的地方连年干旱,有的地方六月飘雪。 而此去首站,便是北寒山域出口处的一座小镇,名唤寒山镇。 确认路线无误,御天行收起羊皮卷,旋即指尖轻划,数据面板浮现半空。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30】 【血:30】 【气:25】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284】 【可分配点数:0】 这几日来,终得空闲时间,御天行便将所有点数分配到了三项属性上,亦感觉自身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首先是伴随【魂】的强化,御天行对于第六感的运用更加熟练,不至于一会儿便感疲惫不已。吸纳阴气的能力虽没有机会实验,但想必也是大幅度进步。 其次,体型。 比预想中的好很多,浑身肌肉在【血】强化后更加饱满匀称而有力,没有爆炸般的生长成传说中的魔鬼筋肉。 轻轻一跳,便有小一丈高,百米奔跑在保爆发下不过三秒钟不到,已是远超寻常凡人。 最重要的是力量,御天行估摸着自己这么一拳全力轰出,大概等同于前世的老虎全力拍出一掌的威力。 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当场击毙。 当然,在这个世界没什么意义。 不说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有多可怕,将前世的老虎放到这里来可能成为食物链的底端。 光是就魂体而言,除非你能把空间直接打碎,否则力量再大也奈何不了对方。 “路尚远啊,武道吗...我无法走仙道之路,先天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摇了摇头,御天行停止了胡思乱想,还是先专注于修炼《小五行诀》以及提升三项属性吧。 第二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七日光阴,转眼即逝。 这七日来,御天行一路风餐露宿,马跑累了就歇下来钻研《小五行诀》、练武,休息完后便再次上马启程。 直到身上带的干粮几乎耗尽后,终于按照计划到达了目的地。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连活物也很少看见,偶尔头顶会有苍鹰盘旋罢了。 马蹄声回响在山林间,微弱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林,留下一地碎影。 “一路行来皆能看见车辙痕迹,看来是商队时常行走之道。” 御天行松了一口气,一直按着地图走,他心里也没什么底,直到这里才能确定没有走错路。 穿过一个峡谷口,御天行猛然勒马,盯着谷内景象。 数辆马车翻覆,箭矢遍地,浑身是血的尸体靠在车轮上。 一群衣着不齐的劫匪正搜集着战利品,将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富商打扮的人推上马, “谁!” 一名劫匪猛然喝出声,众人瞬间将视线投了过来,御天行暗骂一声,竟无端遇上劫匪抢劫商队! 本来打算转身就走,却见峡谷外几名劫匪策马自两旁山林而下,拦住去路。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旅游来了,还带着一只狗?哈!” 车队那边,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浑身皮甲的壮汉不屑道:“乖乖将武器丢掉,或者...死!” “公子哥...” 摸了摸自己的脸,御天行心中无语。 的确,在【血】一项不断地强化后以及《小五行诀》的每日修炼,御天行可谓是细皮嫩肉,被当作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哥十分正常。 视线急速掠过谷内,车队那边起码有二十来名劫匪,骑着马的也有十来个,拿着弓的更是不少。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尚有无数暗箭,御天行自认还没到以一当百的地步,当即下定决心,俯下身子,悄悄按住系在马鞍上的弯刀刀柄! “不说话,我可就让人放箭了!”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声萧萧马鸣,御天行策马回转,马蹄逐渐加速,直冲谷口而去! “想跑,做梦!” 迎面冲来,拦在谷口的劫匪一看,这是吓得要跑啊,当即一勒马缰,挥刀冲上来! “喝!” 临身一瞬,御天行猛然起身大喝,弯刀刀光一现,直斩眼前劫匪! 下意识挥刀一挡,劫匪脸上的戏谑表情尚来不及变化,便感一股庞然巨力袭来! 铿锵铮鸣后,只闻重物坠地之声。 挥洒刀锋上的斑驳血浆,骏马猛地一跃,御天行再一刀劈下,当即将另一名杀上来的劫匪脑袋劈成两半! 谷内霎时安静下来,为首劫匪瞪大眼睛,地上冒着热气的半边身子带脑袋,死不瞑目,而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另一半边也被受惊的马匹抖落在地。 双刀,连斩两名劫匪。 喘着粗气,御天行强忍心中的不适之感,端着副冷漠表情盯着众人。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那劫匪是如此不堪一击,将经脉中的元气注入弯刀后,一刀下去直接割开整个胸腹,半个身子都给劈了下来。 “你!放箭!” 猛然醒悟,为首劫匪高喝一声,弓弦震响之声随之而起,数十道箭矢飞冲而来,可惜准头不行,御天行挥刀连挡近身的几支,突感背后汗毛倒竖! “不对!” 双手握刀,御天行紧盯流矢中一支,聚起全身精气,猛然一劈! 铿! 反冲之力震的手腕生疼,袭身箭矢也被劈成左右两半,坠倒在地。 “武者!” “武者!” 双方同时喝出声,御天行紧盯劫匪中的一名独眼大汉,后者正手持一张强弓,警惕地盯着自己! 箭雨倏停,御天行注意到劫匪的目光皆投向发话的那人,就连先前那名看起来是首领的此刻也恭敬地看着独眼大汉。 冷冷对峙,片刻后,独眼大汉开口道:“阁下既与我一样是武者,又是无意闯进来,实在不该妄动干戈。” “这,老大,咱们死了两名弟兄...” “闭嘴!” 独眼大汉手指仍搭着箭矢,静待御天行答话。 “呵,无端便要聚众杀我,这么简单便想结束吗?” 御天行语气斩钉截铁,心中却有一丝忐忑不安。 对方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若是自己有一丝示弱,下一秒便是箭雨照面。 对面的独眼大汉很明显是投鼠忌器,忌惮自己的能为,在小心试探罢了。 越强硬,越能震慑对方! “哦?” 独眼大汉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但你也杀了我们两名弟兄。” “两名凡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语气愈加冷漠,独眼大汉心思电转,御天行外表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八岁,还带着一丝稚嫩。 却能转瞬残忍斩杀二人! “难道是那些门派出来历练的修士,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修炼武道...” 迟疑片刻,独眼大汉放下强弓,沉声道:“你我这就算扯平,我名飞军。” “哦?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语带傲气,御天行策马直前,脸色不变地越过众人,径直到了另一边谷口。 一名劫匪悄悄搭起弓箭,却被飞军喝止,不解道:“老大,为什么...” 看着御天行背影消失在谷口,飞军沉声道:“此人外表年轻,武力却如此高强,不是那些先天武者,便是修仙之人。你我惹的起吗?” “这,老大你不也是武者?” “呵,我不过是炼体巅峰罢了,要想拿下此人,也不是不行,只是付出代价远比你们想象惨重。” 见众人垂头丧气,飞军亦不再多做解释,看向谷口,自言自语道:“是往寒山镇去吗...” 收起强弓,飞军翻身上马,冷声喝道:“众人准备撤离!” “是...” “呜呜呜呜...” 马背上,那被绑起来的富家翁挣扎个不停,本以为突然杀出来一人,定能叫这群劫匪吃个苦头,没想到那人就这么走没影了。 还以为遇到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没想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用刀背轻轻拍了拍富家翁的肥脸,飞军冷笑道:“得罪了都督,还想被救走,做梦!” “呜呜呜!” 富家翁挣扎的更加剧烈,若是这群劫匪为求财,自己必能保全,但竟是受命于人... ......... “呼~真是险,还好吓住对方。” 抹去额头冷汗,御天行轻轻摇了摇头,还好自己果断连斩两人,一刀劈断箭矢,震慑住了那个飞军,否则真打起来,自己还是得跑。 不过,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 找了块布抹去弯刀血迹,御天行微微皱眉,旋即苦笑道:“除了最开始的不适,竟然没有一丝心理负担,看来我的确很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第三章 寒山镇 遇到这群劫匪,算是漫长旅程上的一个插曲。 再行了半个时辰,御天行翻身下马,站在山崖边上,看着眼前遮蔽天幕的巍峨高山,茂密的森林覆盖整座山脚,森林中独见一座小镇,隐隐可闻人声。 “终于到了,寒山镇。” 不过眼前这座高山,只不过是北寒天山无尽绵延山脉其中之一罢了。 虽名为寒山,但眼前这座小镇也可算是环境优美,一汪湖泊坐落于在山脚下,湖泊旁是广袤的麦田,一片金灿。 一座巨大的风车磨坊坐落于小镇中心,十分显眼。 封闭五识,释放第六感,御天行眉头一皱,再睁眼,看向寒山镇,疑声道:“这...寒山镇的气机被隐藏起来,而且山口那边...熟悉的煞气。” 与李风涛所中煞气,正属同源。 策马下山丘,沿着土路一路奔下,不过片刻便来到镇口。 一块石碑斜插在土中,石碑上歪歪扭扭刻着“寒山镇”三个大字,石碑旁还竖了杆龙旗。 “是大魏皇旗。” 虽说是边境之外,但寒山镇名义上属于大魏,实际上也受朝廷派来的人协助管理。 镇口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在玩耍,见到有外人前来,立马笑着跑开。 吸引御天行眼球的是,尚有几名老人围坐在一起下棋。 撇了撇嘴,这可是老人,珍稀物种。 “寒山镇虽小,但生活状况比起黑石城可是好了太多。” 按理说,北寒天山乃是妖兽的家园,这样一座坐落于山口处的人族小镇,竟然历史足有数百年,不得不令人疑惑。 “这位客官,远道而来,可要进店来些吃食?” 一名店小二打扮的中年汉子弯着腰,站在一家酒楼门前,满脸堆笑。 “嗯。” 御天行微微点了点头。 店小二连忙将御天行引入客栈中,吩咐其他人将马匹牵走,神色恭敬至极,毕竟能单身前来寒山镇的,又岂是简单人物。 外面那么多劫匪,就连商队都有危险。 行了半日,天色也近黄昏,御天行带的干粮耗尽,也是一天没吃东西。 御天行坐在座位上,小乖蹲坐在右脚边,交谈过后要了一盘烤鸡和一碗米饭,以及一壶酒。 越想御天行越是感叹,这小镇子生活条件还真是好,竟还有条件养这些家畜。 店小二提了一壶酒,问道:“客官远道而来,路上可遇见了什么...嗯...劫匪?” 略一沉吟,御天行微微点了点头。 店小二神色愈加恭敬,片刻后又将烤鸡和米饭端来。 掂了掂筷子,御天行好奇道:“我在别的地方很少见到那里的酒楼有这样好的食物,不知...” “哈哈,客官有所不知,许多来到咱们寒山酒楼的人都这样问,不是俺吹,咱们寒山镇,可是大魏边境外条件最好的地方!” “哦,为何?” “嘿,是因为镇子西边有一座什么...灵石矿,对,那些商队不远万里,冒着那么多危险也要往咱这里跑,就为了买些灵石回去,好多人还就在寒山镇定居嘞。” 灵石矿? 御天行心下一动,不出所料便是自己理解的灵石,笑道:“原来如此。” 若有灵石矿,寒山镇应有修士驻扎才是。 可惜自己问叶婉月她们有关寒山镇的情况时,后者皆是一问三不知,也不是哪个势力。 “这...” 店小二眼骨碌转了转,又弯腰笑道:“这位客官,可要来一杯咱们寒山镇特有的酒酿?” “哦?” 将一块斩好的鸡肉塞进嘴里,御天行点了点头。 “得嘞!” 只是当酒壶中的液体倾倒入杯中时,御天行脸色微不可察的一变。 煞气。 浓烈的煞气溶解在酒中,其浓度之高令御天行也不禁皱眉。 抬眼扫视一番酒楼内,大约小半的桌子坐满了人,人声喧哗,御天行心下一沉,察觉到柜台那边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客官,怎么了吗...” “没什么,喝这种酒的人很多吗?” “那可不是,所有来咱们酒楼的人都要来一杯。” “哦?” 这么积极地喝煞气? 御天行不置可否,只是心下戒备。 店小二离开后,御天行不紧不慢地吃着晚餐,只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存在。 “吃个饭,也能遇上这种麻烦...” 沉思片刻,御天行端起那杯酒,用袖袍遮住酒杯,神色自然地一饮而下。 只是杯中液体全倒进棉质的袖口中罢了。 反正一连几日都不曾洗漱,路上也只带了三套棉衣,脏了就脏了。 纵有化解煞气的能为,御天行亦不敢喝这杯酒,谁也不知道这杯酒里还有什么鬼玩意。 煞气被悄然纳进体内,被监视的感觉也瞬势消弭。 “果然...” 入夜,一轮明月西升,银色光华遍洒山林。 寒山镇仍然灯火通明,酒楼里团聚着打牌、赌博的人群,孩子们在门口玩耍。 付了一些银两,御天行要了一间客房,好好地躺在浴盆里泡上了半个时辰,这会儿又坐在桌子旁掂着酒杯。 杯中煞气浓郁,御天行确认了,不单单是自己的这一杯酒,这里所有的“特色”酒,全部溶有暴烈至极的煞气。 可令人疑惑的是,那些人喝了这种酒,就跟没事人一样。 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御天行皱眉道:“怎会如此,小乖,你有头绪吗?” “呜~” 闷叫一声,小乖在脚边转来转去,抬头瞥了一眼御天行,眼神中满是鄙夷。 “哈。” “夜深了,暂且回房休息,看看明日有什么情况吧。” ....... 连日来旅途劳顿,御天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只是左手处放着一把弯刀。 床下,小乖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似是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缓缓自窗沿爬进,直冲倒在床上的御天行而去。 绕着御天行爬了一圈,蜘蛛仍未动作,似是没找到目标,反倒被小乖发现,当即一声低吼! 声音不大,御天行却被瞬间惊醒,猛然起身,反手一刀划空,抖落粑在脸上的八足蜘蛛。 定睛一看,御天行连忙摸了摸脸,反手一刀斩向蜘蛛。 “魂体?” 瞪大眼,御天行伸出手,运其吸力,蜘蛛瞬间化烟消散。 消散同时,御天行突感脑海中传来一声震喝,眼前突现幻象! 第四章 人间牧场 待看清眼前幻象,御天行脸色僵硬,口中轻吐一字。 “艹。” 眼前的诡异生物,一个硕大的脑袋宛若人脑一般沟壑纵横,粘着光滑的黏液,沟壑中还有不少瘤泡,仅是看一眼便感十分恶心。 而这个脑袋,足足占满了整个视野,脑袋下面一小部分,勉强能辨识出嘴,以及一双双狭长的长满脓疱的眼睛。 无数光滑触手自巨脑下端伸出,占满整座空间,周遭空间初一辨识,似是一间磨坊。 巨脑表面一阵翻涌,一具被腐蚀殆尽的人骨自表面挤出,掉落地面,被诡异的液体彻底溶解。 幻象转瞬消失,客房内气氛陷入僵硬。 “这是...脑子成精了?” 御天行脸都快要绿了,连忙抱起小乖,直接从半开的竹窗跳出,夺命狂奔! “这位客官,不知寒山镇有什么让您不满之处,要半夜离开?” 一道人影挡在前路,黑夜下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正是白日里的酒楼掌柜。 明白了。 御天行的困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样一座小镇会屹立此地多年不倒,难怪会有许多旅人来此定居,难怪每个人都能把煞气当水喝。 有这么一个大脑袋在寒山镇的磨坊里待着,的确可以说很安全了。 “让开!” 怒声一喝,小乖搭在肩膀上,御天行猛然一刀直冲,直接捅进掌柜心脏,血液喷洒! “哈哈哈哈...” 阴阴冷笑,掌柜眼中倏然化现光芒,御天行神识感应由心自生,“看”见了眼前之物。 一个缩小版的脑袋,取代了掌柜的人脑。 人间牧场。 这样一个名词突然浮现在御天行脑海中。 猛然抽刀,御天行先是急退闪过掌柜夺命一掌,旋即一刀直劈脑袋! 咔嗤! 半截刀身嵌入脑袋,旋即铿锵一声崩断,掌柜吃痛一声,没了动作。 御天行见状,立马拔腿就跑向镇外,一息不愿停留! 就在此时,地面一阵轰鸣隆动,御天行足下不稳,一个趔趄翻到在地,却又顺势滚着起身,奋力奔逃。 突然,一道剑气自镇中击出,炽热气息擦过耳旁,击在尘土上激起一阵沙扬,御天行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镇子上的所有生物,除了自己和小乖,全是磨坊中那只巨脑的...寄体! 无论凡人和修士! 难怪那些劫匪不进镇抢劫! 【姓名:???】 【种族:鬼族】 【描述:鬼族中的特殊种类,作为母体而存在,借其他生灵的生命力孕育繁衍】 【魂:???】 【综合战力:???】 数据面板突然自主弹出,御天行眼神一瞥,心中惊讶道:“这,这是鬼?” 长得跟人脑袋一样的鬼? 突然,破空之声震响,无数触手自黑暗中袭来,御天行心下一凉,脚下飞奔,十息时间掠出百丈,奈何触手仍是紧追不舍! 眼看触手越追越近,似是无穷长度,御天行紧紧握拳,元气、吸力同时运转,猛然一旋身轰出一掌! 砰!!! 一声闷响,触手一阵震颤,御天行亦顺势倒飞,紧紧揽住小乖,旋即踉跄落地,突见眼前一批黑影化现,手中明晃晃的刀锋昭示来着不善,挡住去路! “一群脑袋,可恼!” 脚步一踏,御天行纵身冲入黑暗山林,跌跌撞撞地狂奔! 身后触手和黑影紧追不舍,御天行亦感体力逐渐流失,迟早会被追上! “这脑袋的触手到底有多长,这些修仙的白痴,出了这么大一只妖怪,竟无人过问吗!” 急急而奔,御天行已是筋疲力尽,然而死亡危机却不曾一刻放慢脚步,粗一估算,全力奔逃之下,自己已经逃出十几里距离,触手仍是跟在身后! 一步踏下,御天行突感异状,回首一看,惊见无数触手漂浮空中,宛若一条条海蛇一般游弋在空气之中。 黏液滴落在地面,触手漂浮不定,却是不再进一步,御天行见状哈哈大笑,喝道:“怎样,你还是不够长!” 追了自己这么久,终于停下了。 话音落,触手竟团聚成一团,似是做出戒备模样。 御天行得意之际,却感小乖猛地咬住肩膀,登时一个激灵,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它会停下? 思索片刻,御天行瞳孔猛缩。 脑袋僵硬地转向后方,御天行脸色难看的跟死人一样。 在那里,无数的藤蔓宛若活过来一般,像一条条毒蛇在地上蜿蜒,构筑成一道绿色之墙,与触手冷冷对峙! 少数藤蔓缠绕在树干上,表皮开满了鲜艳的血色花朵,花心伸出宛若舌头一般的东西,似是欲吞噬什么。 自己,闯到另一只妖怪的地盘上来了。 梭! 破空传响,一道藤蔓狠狠扫出,重击在御天行后背,登时将之扫飞,旋即无数触手亦激射而出,双方缠战起来! 触手卷在藤蔓上,却被花朵包裹,顷刻间便被咀嚼消化,而一些藤蔓也被触手黏液溶成焦炭,洒落在地。 口中鲜血倒喷而出,一击之下御天行胸中气血翻涌,若是换做寻常凡人,早被一击抽的粉身碎骨,血肉爆散! 饶是如此,那只大脑袋却与藤蔓战的如火如荼,难分上下! 顺势落地,却见一道山坡在前,御天行下意识弯曲身子,将小乖护在怀中,径直滚下! 眼前景物急速变幻,背后疼痛感愈加剧烈,御天行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痛苦,任由身形急速自斜坡上滑下! 就算摔死在这儿,御天行也不想回去对上那个脑袋和植物精。 砰! 径直撞在一座巨岩上,腿骨一阵抽筋,御天行咧了咧嘴,倒吸一大口凉气,“疼呐...” 背后一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的作痛,还有一股诡异气息粘附其上,御天行吃力地撑地站起,小乖焦急地嗅来嗅去,回头叫个不停,旋即向一个方向冲去。 身处暗夜山林,御天行心知决不可久留此地,万一山坡那边收兵,不论上对上巨脑还是对上植物精,自己都没好下场。 “走!” 强忍伤痛,御天行小腿一阵抽搐,仍是勉力跟在小乖身后,一路奔逃! 第五章 狼狈不堪 拖着重创的身躯,御天行一路跌跌撞撞的前行,无数枝丫割破衣服,在满是污泥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白痕。 恍若无感,御天行只是麻木地跟在小乖后面,眼前渐渐黑暗,终是不省人事。 昏迷前最后一眼,竟觑见远处山巅,一颗硕大的巨脑缓缓升起,无数触手遮蔽天日。 “幻觉…吗?” ……… 黑暗山林中,激战未休。 无数触手被吞噬,撕碎,同时藤蔓也被溶解一地,场面一片狼藉。 两只怪物似乎都没有退却的意思,这是领地之争,双方早已生间隙,矛盾正好被御天行引爆而已。 久战难分胜负,巨脑本体渐感不耐。 一声震喝宛若雷霆震响! 寒山镇上空,气压陡然沉重,坐落于镇中心的磨坊四壁突然向四周倒下,一颗满是粘液的巨型脑袋缓缓升起。 大地震颤,地裂百丈,无数更加粗壮的触手自裂开的深渊中探出,激起漫天尘埃。 与此同时,众多藤蔓似感不安,自黑暗深处,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尖鸣。 声波尚未传出,便见巨脑表面黑光闪耀,竟将所有声音尽数笼住,不留任何气机外泄。 缓缓升空,巨脑之下,是宛若树根一般的更为庞大的巨瘤,肉筋与血管交错纵横,无数触手正是自其表面的密密麻麻的小孔伸出。 尖鸣愈加剧烈,似是惊恐不已,旋即山林中爆发一阵气浪,摧折苍天古树,直扫四野,方圆不存生机,唯见… 一颗菠萝形状的巨妖化现夜空之中,顶部赫见一朵庞然巨花,硕大的花瓣表面怪异纹路纵横,花心缓缓裂开,满是孔状的花管倒翻而出,喷洒奇异雾气。 而先前与触手交战的藤蔓,主体竟似缠绕在花朵之下,两种不同的生命,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巨脑转向花妖,下端瘤包邪光暗涌,无数触手同手感应,紧紧缠绕在一起,腾空鞭笞而下,划破数里空气! 轰!!! 轰然震爆,千钧一鞭重击而下,瞬间将庞然巨花打落,直直嵌入藤蔓本体,旋即邪光自触手中不断喷涌,渐渐包裹住花妖身躯。 巨脑狠厉一拽,花妖两部顷刻分离,身躯径直被触手拽回,纵使疯狂挣扎,亦难抵抗。 而顶部巨花在跌落山林之后,迅速释放大量雾气,席卷四方。雾气所过之处遍地植物枯萎,生灵凋亡,直涌山下寒山镇方向。 就在花妖身躯被不断拖近之刻,巨脑竟自顶部缓缓裂开,露出内中更加令人恶心的诡异,未消化完的残躯,无数游弋在脑液中的小型脑袋,疯狂活跃,似是为即来美食雀跃。 挣扎更加剧烈,奈何毫无用处,花妖被整个塞进巨脑内部,旋即巨脑左右两瓣缓缓闭合,整个肉脑被撑的高高鼓起。 而被打落的花朵,此刻也以正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谢,灰飞烟灭,雾气亦被吞噬殆尽。 四野一片寂静,巨脑缓缓降落,缩回了地面,磨坊再度立起,遮盖身形。无数触手缩回地底,天色依旧黑暗,若不是数亩山林几乎全部崩毁,就仿若一切不曾发生一般。 吞下了花妖,这颗巨脑需要时间将之彻底消化,也陷入了沉睡。 …….. 次日。 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点侵袭整个寒山镇,狂风呼啸肆虐山林,四野尽遮盖在雨幕之中,看不真切。 “我…还没死吗,咳咳…” 暴雨呼啸在耳边,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的巨大叶片。御天行缓缓睁眼,脑袋一片昏沉,眼前幻象迭现,前世今生交错纵横,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汪,汪!” 小乖抖着湿漉漉的毛发,舔着御天行的脸,终将后者拉回现实。 环顾四周,自己正靠在一棵奇形古树之下,依靠着坚挺的叶片才免遭风雨侵袭。 望向雨幕,勉强能辨认出一道被暴雨冲淡的血痕,显然是小乖将自己一路拖到此地。 “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咱俩算是扯平了…” 纵使意识清醒,然而御天行能感受到自己状态十分之差。 先是狂奔逃离之时几乎耗尽自己的体力,旋即又被那藤蔓怪物抽了一鞭子,直接打飞,然后滚着山坡一路滚下。 看着自己的衣服,也是浑身浸湿。每当一阵狂风急扫而来,暴雨便斜打在自己身上。 重创之躯,伤痛却渐渐消去,御天行怀抱小乖,呆愣的卧在树干上,猛然打了个喷嚏。 “额头滚烫,身体却发冷地打颤,没想到…久违的高烧,哈哈…” 长叹一口气,御天行看着天际的暴雨,喃喃道:“我还真是会选地方,翻山越岭来送死。” 直到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人族乃是弱势的一方。 静静地感受身体的痛苦与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息。 天边竟挂上了一道彩虹,霞光照耀天际,山林虽仍是一片湿漉漉的模样,但好歹能看清一些东西。 咧了咧嘴,御天行看着身后的巨大残骸,似是一朵巨花被齐根削落在地,花身皆已枯萎。 自己靠着的哪里是什么古树! 联系昏迷前所见,御天行心下明了,那个大脑袋在战斗中获得了胜利,而败者,只余残骸。 “汪!” 小乖摇着尾巴,似是邀功一般,御天行见了哭笑不得。 这条狗,居然把自己拖到了这怪物的残骸下来避雨。 “一鞭子把我抽成这样,没想到你倒是先死了。” 勉强站起,御天行扶着花身,按了按,掌心传来的触感竟十分柔软。 踉跄而行,绕着巨花走了一圈,御天行咦了一声,后退几步,足下发力,猛地一跃而上,勉强抓住一叶残存的叶片。 奈何后力不足,摇摇欲坠,咬紧牙关猛地后翻,御天行径直滚进了花心。 伤口顿时刺痛,御天行咧着嘴,平躺着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小乖也跟着爬了上来。 起身,回首,面对的正是黑暗幽深的花管,足有一丈宽高。 “说起来,植物的花,以及这个花管,不就是人的…咳咳。” 这只怪物虽然长得有点大,但依然没脱出寻常植物的构造,这其中正通子房,功能上类似于哺乳动物的子宫。 第六章 捡漏 四周管壁还有一点活性,抽搐不已。 御天行见了也不惊奇,正如同死掉生物的肌肉也会抽那么一下。 踌躇片刻,御天行缓缓迈步,钻进了花管之中。 兴许是被打下来的时候弯折,入内大约四丈左右,便是一个幽深的悬崖,御天行蹲坐下来,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明亮荧光。 一颗颗卵团簇在一起,聚成一座又一座小山丘。 看来跟普通植物还是有那么些不同,这怪物倒是更像那些产卵的动物一般。 令御天行惊喜的是,自己这副重创之躯竟产生了饥饿之感,一种灵魂上的饥饿。 心思笃定,一跃而下,摔在黏液之中。 既然没什么反应,御天行也不去管身上粘着的液体,伸出手来,主动运使吸纳之力! 光影明灭可见,这些尚存生机的卵逐渐枯萎,一股无形的力量灌入御天行体内。 非是阴邪煞气。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30 +】 【血:30+】 【气:25+】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300】 【可分配点数:3】 吞了一座小丘,但也仅仅得到了三点点数,御天行扫视子房之内,这样的小丘估摸着也有十来座。 “这么说,我能吞噬的不仅仅是阴邪煞气,连这种…生命力?也能吞噬吗? 但为何对那个大脑袋不起什么作用,是因为实力不足,还是其他原因。” 如法炮制,在接连吞噬了七八座小丘后,御天行渐感异样。 “一股怨气缠绕在这座小丘上,哈,是不甘心被一颗脑袋弄死吗?” 眼前通体赤红的卵,御天行聚神于上,第六识竟主动启运,一个虚影幻化在卵身中,正是那花妖的模样。 “什么怪物,乖乖领死。” 掌微抬,却见赤卵微微摇晃,虚影似是在求饶。 还没死? 御天行下意识地一惊,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留了一手等待复生。 “可惜,你没机会了。” 虚影苦苦求饶,千年化形终得灵识,怎甘心一夕毁灭? 吸力强运,御天行不带一丝怜悯,将最后的赤卵生机尽数吞没。 若是换了个大美女在这苦苦求饶命,御天行兴许会考虑考虑。 但这鬼东西,长得一副遭天谴模样,更把自己伤成这个模样,还想求生? 生机消散,不甘的魂魄也被吸收化消。 其实也是御天行幸运,这花妖早在先前对战巨脑,欲拼死一搏将守护花心的毒气尽数释放,否则哪里有这么容易进入子房。 吸收最后的赤卵,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御天行回首,小乖正在上边花管卧着不愿下来,只得摇摇头,盘膝而坐。 属性调节器的点数,达到了32点之多。 很显然最后寄付着花妖灵识的赤卵贡献颇多。 虽是吃了不少苦,但竟捡了这么一个大漏,也算值得。 “可惜功法一栏后至今未显现加点,看来还是要我自己修炼,暂且保留一些点数吧。” 御天行先是静下心来,示意调节器将【血】和【魂】分别强化到35,旋即凝聚心神,渐入坐忘之境。 ……… 不知过了多久,当意识再度清醒之时,御天行轻吐一口浊气,浑身气血澎湃,伤势尽数痊愈。 “能够将阴邪煞气之类的无形之物转化为有形之物,说来属性调节器才是真正可怕。” 轻笑一声,御天行凝聚心神,运转起《小五行诀》来。 自得李风涛赠武,御天行虽是时常修炼,奈何时日过短,就连书中所言的自行运转功法的境界也未达到。 眼下,藏身于花心之中,正是难得的修炼机会。 一缕缕气息游走全身经脉,御天行眉头微皱,缓缓炼化起一身过度澎湃的气血。 “这…是属性调节器自行分配出气血供我修炼,真是方便。” 一个小周天,三个小周天… 修炼中时间的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御天行身躯猛然一颤,眼中精光大作! 气息陡然攀升,随后又跌落回常态,只是更加精炼饱满! “第一层功法,皮的修炼已经顺势突破巅峰,只是…感觉丝毫摸不到肉的关窍。”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什么修炼天赋,不用说没有灵根,就连练武的天赋亦是有限。 指划空气,再次显现出数据面板。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巅峰+】 【是否消耗100点点数,突破第二层】 【注:功法突破消耗点数与根骨、天赋以及与功法的契合度有关】 100点... 咧了咧嘴,御天行无语道:“功法突破要这么多,我的天赋是有多差。” 自己眼下只有18点点数,不过么,在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阴邪煞气。 “现在再在基本属性上强化,效果有限,毕竟同样的一点点数,从十到十一是百分之十的突破。 而从一百到一百零一,则只有百分之一罢了。 暂时先积攒,再配合我自身修炼提升实力,接下来便当专注《小五行诀》。” 既然天赋不够,自然只能靠努力来弥补,御天行定了定心神,专心于修炼。 ......... ......... 树丛中钻出几道人影,带着惊讶盯着林间空地上一座巨大残骸,浑身焦黑。 “是...是那只大花妖!” “这...是它头上的巨花?” “想当初这花妖随意一鞭子就打死我们十来位兄弟,现在也成了灰不溜秋的焦炭,呸,活该!” 飞军缓缓拉下弓箭,沉声道:“众人莫要大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这种大妖。” “老大,寒山镇的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挥手示意,飞军默声道:“别说话,派几名兄弟上去看看,众人小心戒备。” 拿着绳索勾上花心,几名好手顺着绳索爬了进去,最上头一人惊讶喝道:“老大,有道黑洞!” “黑洞?里面有什么?” “有...额...一条狗?” 狗? 飞军脸色古怪,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若不是自己这些鹰犬受命而来,这里哪里会有人,更别说哪里来的狗? “嘿,这只臭狗,看我把你捉来炖了!” “汪汪汪!” 声音嘈杂,爬上花朵里的几个好手似是在捉狗,飞军见状皱起眉头,渐感不耐。 “哈哈,终于捉到了,哎哟...啊!!!” 一声惨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站在花瓣上的几个好手也被卷下巨花残骸,重重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谁!” 强弓搭手,冷指来人,飞军眯起眼睛,倏然大惊失色,眼前之人竟是前日峡谷中遇见的那名武者! “哦?” 语气冷漠,御天行一挑眉头,冷声道:“真是巧,你叫...” “飞军。” 下意识地答话,飞军不知觉间额头竟已溢出汗滴。 眼前之人,浑身气势比前日强悍所见许多! 若是当日飞军自恃尚能凭借众人围杀,拿下御天行。 今日再见,自己必败无疑! “哦?” 御天行好奇地看着对方,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问,竟然真的就这么答话。 第七章 灰落古坟 负手于后,御天行俯视众人,缓缓道:“看你们神情,似是对这具残骸有所了解?” “是,前辈!” 心下笃定,眼前之人实力已经是远超自己,飞军连忙恭敬道:“北寒天山山口有一花妖,守在山口处,欲进入北寒天山者一律会遭到它的攻击。不过眼下...眼下....“ 眼下它就剩了残骸,莫非,莫非是被眼前这人杀掉的? 瞳孔猛缩,飞军心下一凛,神色几乎到了献媚的程度。 御天行看在眼里,心下也有所明白,摇头道:“你误会了,我虽修为不差,但要斩杀这只花妖仍是困难,不知你可知道寒山镇中的情况?” “有些困难,这...” 其他小毛贼不知道那花妖有多强,飞军心里可是明明白白。 拍了拍脸,飞军正色道:“前辈可是已去过寒山镇?” “正是。”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后,飞军弯腰恭敬道:“前辈是我等见过的第一位进入寒山镇后仍然正常之人。” “哦?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我等也曾奉令调查寒山镇,只不过进去的兄弟不是失踪便是叛变投敌。 我们这些北寒天山外围活动的劫匪,是无人敢靠近寒山镇的。” “原来如此。” 微微皱眉,御天行沉声道:“奉令?看来你不是普通山匪。” 的确,这里离山下的道路起码有十几里远,正常的劫匪哪敢往这么深的地方钻? 点了点头,飞军双手捧起强弓,严肃道:“我乃是大魏九品武官,直隶于镇南王府,受命活动于北寒天山地带,收集有关北寒天山的情报。” 定睛一观,那强弓做工精美,弓身还烙有海马文印。 “你是大魏官员?他们呢?” 御天行心中好奇,随手指了指众匪。 “并不是,不过因为在下的身份是半公开,所以不必忌讳泄露云云。” 哈,就连这地带的山匪,都被大魏渗透了。 纵身一跃,缓缓落地,转眼御天行便出现在飞军眼前,手一伸,将弓拿在手里,叹道:“好弓!”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飞军脸色难看,仍是勉强笑道:“前辈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嗯,那我便受之不恭了,最后问你一事,你可知北寒天山的一些情况?譬如传说,或者异常。” “这...” 思索片刻,飞军恭敬道:“传说在北寒天山之巅,有一座古老的宫殿,唤作灰落古坟,不知埋葬了什么。 至于异常...最近山中的一些妖兽变得十分暴躁,不少商队遭受妖兽袭击,损伤惨重。” “遭受妖兽袭击和遭到劫匪,也没什么区别。” 御天行戏谑一声,心中暗道:“灰落古坟...便是我幻象中所见的宫殿吗?” 闻言尴尬不语,飞军僵着身子,良久,身旁人才提醒道:“老大,那家伙走了!” '“走了?” 抬头扫视四周,确无人影,飞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声喝道:“我又救了你们这群不中用的家伙一命!” “老大,把代表您身份的弓交出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 飞军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冷声道:“依此人言词,是要入北寒天山! 这样的能为,那些大老爷们巴结都来不及,何况只是一张小小的弓而已?” …… 山野寂静,御天行徒步穿越在层层林海之中,驻下脚步,静观眼前绝景。 两边皆是高耸入云的孤峭山壁,遮住大部分视线,望之令人心生压抑感觉。 雄鹰在空中盘旋鸣叫,天高云淡,寒意满身,一派苍凉雄劲的气氛! 通向北寒天山的入口,只有这条眼前被古树淹没的小道。 强弓系在背后,御天行掂量着手中自飞军那伙人取来的重刀,欣喜道:“一股煞气封住了整个山口。” 对其他生灵来说,煞气屏障也许是天堑。 对御天行来说,则是一顿美餐。 不过入山口之前,也当做好准备,御天行寻了一处视线开阔的小丘,确保不会被突然袭击。 “飞军的这张弓着实不错,但是有弓无箭,这箭簇只能靠我自己造了。” 一棵百年古树轰鸣倒下,御天行坐在树根旁,仔细挑选着适合制作箭簇的木材。 北寒天山的古树,无论是韧性还是硬度都比寻常树木强上许多倍。 因此即便是木头,在元气的加持下,威力也不会输给金属。 比划了一下,确定好弓箭的长度后,御天行开始削木头。 小乖则跳上了另一棵古树树枝,警戒地眺望四周。 时间分秒流逝,太阳悬挂在天空之上,能照进林间的光线寥寥无几。 “呼,终于磨出十二枝,先试验一下。” 将木箭搭在强弓上,御天行摆出姿势,单眼微眯,直指六丈外的树干。 虽然经脉中的元气尚不能外放,但却可以灌注在物体上,强化其性质。 《小五行诀》启运,乍闻一声.... 砰! 默默地放下强弓,御天行看着一地木屑,无语道:“元气灌注过多,竟然直接爆炸了。” 砰! 砰! 砰! 林间回荡着木屑爆散的声音。 直到连续爆了七枝木箭后,御天行才把握好元气的灌注力度,再搭弓,但闻一声破空惊响! 砰! 远处一声震爆,树叶纷飞,尘浪四溅! “威力不差。” 只可惜,箭簇击向的不是树干,而是一旁的小土包。 “终究是很少用弓,准头太差,若要应用实战,尚需练习。” 歇息片刻,御天行继续工作,拿着重刀刀刃削木头。 起初动作生涩,越到后来越熟练,一根根光滑的木箭也出现在手边。 待箭簇数量削的差不多后,御天行又花了小半个时辰用木头做了个箭筐,用藤鞭绑在背后。 再起身,举弓,搭箭。 不过不是为了测试威力,而是练习精度,伴随弓弦震响,筐子里的木箭很快消耗完。 一枝枝捡回后,大约损耗了三成木箭。 摇了摇头,御天行看向远处的山口,奇道:“已经过了近三个时辰,也没见到什么野兽,不对啊。” 在山林独行,食物来源,自然就是这些飞禽走兽了。 “呜...” 小乖一声低鸣,双耳竖起,紧盯着山口! 与此同时,御天行亦有所感,在那里,一股浓郁煞气正在逼近。 第八章 战妖虎 草堆被碾倒在地,自树林中钻出的,竟然是... 一头妖虎! 足有一丈半长的庞大体型,半丈长的尾巴拖在地上,浑身黑色花纹,散发着阵阵煞气。 “煞气凝结在体内,不仅没有伤到这只老虎,反而令其气势更强,这...” 迅速隐匿身形,御天行收起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妖虎。 很快,御天行便觑见端倪。 妖虎脚步蹒跚,原来是左后腿上有一道骇人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某种利刃划出。 而妖虎浑身皮毛上,仔细瞧也能发现不少痕迹,显然方与强敌大战三百回合,惨败而逃。 “妖兽的领地意识极强,看来这只妖虎是败走失了地盘,该不该趁此机会下手...” 纵然这只妖虎看上去受伤不轻,但战力依旧可观。 微微提弓,御天行一咬牙道:“拼了!” 箭锋冷指妖虎,御天行屏住呼吸,手势示意远处树枝上的小乖。 一道虚影疾速掠过眼前,在这只可怜的老虎还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有一道箭簇自远处激射而来! “中!” 砰! 血雾掺杂着木屑在林间挥洒,妖虎哀嚎一声,左后腿伤口猛然裂开,鲜血淋漓。 低吼一声,妖虎喘着粗气,迅速发现偷袭者所在之处,虎威猛然释放,震耳欲聋的啸声横扫四方! 额头冷汗不自觉地滴落,御天行强压心中条件反射般的恐惧,弯弓搭箭,灌注元气,再出一箭! “吼!” 一掌拍下,将来袭箭簇拍了个粉碎,妖虎强忍伤痛,震地一跃,瞬间跨越十丈距离! 早知敌手行动,御天行猛地后仰,三箭一齐搭在强弓之上,直指半空妖虎,铮鸣一声,伴随血雾爆散! 轰!!! 猛虎落地,大地轰鸣震动,一股尘浪席卷四方,草木摧折! “咳咳咳!” 急速翻身逃开,御天行顺势起身,只是背后箭簇撒了一地,一箭搭弓,人虎陷入僵持局面! “方才那三箭,看来也吓到这只老虎了。” 但妖虎的强悍依旧恐怖,周遭气氛沉压,此刻虎爪轻挪,欲寻必杀一击! 箭簇指着妖虎双瞳,御天行咬住舌头强行镇定,此刻正是生死关头! 四野寂静,一人一虎皆未妄动,但时间拖得越久妖虎伤势便越严重,自然对御天行有利。 灵智初开,妖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终于按捺不住,震地狂啸! 煞气化作风暴,席卷御天行周身,待风暴停下刹那,弓弦震响! “吼!!!” 本指着妖虎脑门的一箭,此刻深深地插进脸上,血液直流,引动庞然怒火。 反观御天行,也中了一身煞气,双腿僵硬。 短时间内难以化消煞气,御天行反手取出背后箭筐里的最后一箭。 御天行心知,生死存亡皆系于此箭! 虎啸山林,妖虎后肢重创,难以奔跑,此刻震地再跃,庞然身躯直砸而下,御天行见状,眼神盯准一处,双指一松,喝道:“去!” 啪! 木箭正中虎鞭,二者同时爆炸! 痛苦扭曲到变形,本就因后肢受伤而不稳定的身躯径直一歪摔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 动弹不得,御天行一边急速吸纳煞气,一边盯着远处深坑。 一息... 两息...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御天行咽了口口水。 一只虎爪搭上泥土,一头庞然身躯出现,散发着幽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御天行。 显然打爆了它的虎鞭,虽是重创,但只会让它更加愤怒。 “跑是跑不掉了,麻烦啊...” 心思电转,御天行脑海倏现一计。 一旋弓,御天行踏前一步,双指一并捻住弓弦,浩然气势自生,似是运使无形之箭。 双指微微颤抖,御天行作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模样,死死盯住眼前妖虎。 警戒地盯着眼前人类,妖虎能感受到,眼前的人类,正在蓄力最后一招。 而这一招,很可能让自己重创! 不愿硬接,妖虎脚步一滞,转为防守姿态,生怕血肉模糊的地方再受一箭! “喝!” 御天行怒喝一声,弓弦轰鸣一震,妖虎应声向右边翻滚。 四野寂静。 “好机会!” 瞳孔猛缩,御天行连地翻身取箭,旋即身形纵跃,短短数息时间便已掠至妖虎身后。 猛然抬头,妖虎发现四周毫无反应,眼前之人更是消失不见,正当疑惑之刻,忽察背后破空声响! 梭! 梭! 梭! 梭! 对准妖虎后庭,御天行连发四箭,倾泄经脉元气,奈何情急之下,两箭落空,炸开在妖虎身侧,一箭扎在了屁股上。 而最后一箭,终是直入后庭! 砰! “吼!!!” 妖虎悲嚎一声,后庭血雾爆散,肠中撕裂般的疼痛,连带牵动后腿和命根子的伤势,一时俯下身去,疼痛难忍。 “非常情况,就得用非常手段。这是...最后一箭了!” 聚集经脉之中仅存的元气,御天行灌注于箭簇之上,弓拉满月,一箭取命! 轰! 血肉模糊,木屑深深扎入皮肉之中,妖虎奄奄一息,无力地趴倒在地,只能低声哀鸣。 缓步靠近,御天行谨慎而行,只怕是妖虎为迷惑自己伪装出来的惨样。 毕竟自己这几箭,按常理来说应该没这么大威力才是。 不过御天行不会知道的是,妖虎所受内伤本就严重,更被连射要害,伤势加剧下,难逃一死。 掌心微抬,御天行缓缓吸纳起妖虎身上的煞气。 伴随煞气回转御天行体内,妖虎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直至.... 死亡来临。 为化解煞气,御天行僵在原地半晌,小乖则默默地在远处守候。 “此煞气与它共生,但一旦抽离,便会导致生机迅速流失,嗯....” 吸收妖虎体内的庞然煞气,一次性为御天行带来了52点的点数。 看着眼前憋屈而死的妖虎,御天行摇摇头,叹道:“死在我手上,总比被人族剥皮或者被脑袋吞了好。” 取来重刀,御天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妖虎的皮给割开,愣了愣,叹道:“好吧,看起来我也要剥你的皮。” 这张妖虎皮,制成衣服御寒御刀枪,效果总比身上的棉袍要好的多。 而妖虎的血肉,则被御天行一块块剜下,直到解剖到脑子,才发现不同之处。 一粒圆滚滚的...内丹? 御天行眼神一亮。 第九章 分尸 不出所料,眼前这圆滚滚的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内丹了。 将内丹放在掌心掂量,足有十来斤重,内中蕴含着极强的澎湃气血。 眼微闭,御天行眉头一皱,再睁眼,叹道:“无法直接吸收,要怎么利用呢... 炼化,还是直接生吃?呃...这个还是算了。” 一口吞下这么重的内丹,怕是直接胃穿孔。 捏了捏内丹,并非想象中的坚硬金属质感,反倒像煮熟的鸡蛋一样有弹性。 将之揣在兜里,御天行轻叹一口气,又开始了分尸的工作。 ......... 天色将暗,夕阳西斜,山林间更早是伸手不见五指。 飞旋的雄鹰归巢,日间觅食的妖兽尽皆归巢,四野陷入寂静,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嚎叫打破宁静。 伴随着光线的急速黑暗,整个山林间的气温也骤降至零度以下。 高地上,妖虎的身躯早被刨了个净干净,只留下一具白骨架子。 御天行将剥下来的虎皮裁剪成好几段,又设法将其中一部分做成了个简单的皮袋,将挑选好的虎肉都装入内中,当作接下来几日的食物。 因为即将入冬,气温着实是低,仅仅几日也不必在意腐烂问题。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 命令小乖叼来一大堆树枝树叶,拢在一起后,御天行用起了最古老的方式——钻木取火。 急速摩擦,一缕烟丝冒出,旋即点点火苗产生,迅速燃烧起来。 起初是刺鼻的浓烟,不一会儿便烧出了明火,御天行丢掉木棍,找来根更长的棍子,捅了捅树叶堆。 黑暗中亮起一堆篝火,熊熊火焰照亮沉寂山林。 本来,在夜间亮起篝火,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眼下还有一具妖虎残骸散乱在一旁,足以震慑黑暗中的生物。 默默地坐在篝火旁,御天行身上裹着一张花纹虎皮,抵挡深秋时节的寒冷。 手腕一翻,长长的木棍上串着的妖虎前胯也随之倒转,在火焰上渐渐烤熟。 静静地等待,直到虎腿差点被烤焦,御天行才将木棍挪开,皱眉道:“就算这样,腥味还是太重。” 但腹中饥饿难忍,御天行轻轻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咬在胯腿的边缘,撕下一块厚肉。 一股浓重的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妖虎肉亦是难以嚼动,御天行皱着眉头,咽喉一动,强行吞下。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虎肉的气血含量着实丰富。” 甫入肚中,御天行便感觉到一股饱食之感。 “可惜,没什么调料,否则也能吃上一顿美食。 不过要是换成野兔之类的,也不需要调料。” 一旁,小乖蹲坐在地,期待地望着虎胯,舌头露出半截,发出“哈~”的声音。 “哈,瞧你尾巴摇的。” 用力撕下一块,丢给一旁的小乖。 “汪!” 前爪扑住胯子肉,小乖用力撕咬,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一人一狗,就这么分食着妖虎的胯腿。 夜色渐深。 纵使腥味浓重,吃在嘴里也没什么味道,但御天行依然将大半个虎腿肉吞下,红光满面。 浑身气血澎湃,胸中仿佛闷了一口热气,御天行仰首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喝光,仍是感觉嗓子在火辣辣的冒烟。 这妖虎肉,果然是大补之物。 若是寻常凡人吃了这么多妖虎肉,早就七窍流血,更甚者爆体而亡! 扫视周围黑暗,御天行一挥手,熄灭篝火,四周陷入黑暗。 盘膝而坐,缓缓运转《小五行诀》,御天行入定之后,小乖也蜷缩在御天行身旁,睡起了大觉。 一夜无事。 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清晨的霞光照耀天际,御天行方睁开眼睛,轻吐出一口浊气。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35+】 【血:35+】 【气:3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一层+】 【综合战力:324】 【可分配点数:70(5)】 “这是?” 心念凝聚在括号中的数字,御天行才明白,这便是昨夜炼化气血的成果。 也就是说,自身修炼来的力量也会被储存在属性调节器中,并不是直接强化自身。 不过不同的是,修炼的力量只能强化对应的属性,譬如这5点点数只能用来强化【血】或者对应功法。 “自由分配所获得的力量,这就是调节器吗。” 这一项功能,乍看之下没什么用处,反而会使平常修炼不能及时反馈。 但平时积攒修炼来的力量,在危机时刻可以爆发而出,算是保命技巧。 不过,这项功能倒是可以关闭,让御天行省去纠结。 起身,眼前的灰烬依然散发着烟味,御天行带上小乖,收拾好东西,径直向山谷谷口而去。 重刀劈开挡路荆棘,御天行艰难地跋涉在山林之中,伫立谷口之前,冷眼看向眼前由煞气凝聚而成的屏障。 掌心一开,煞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入体内,旋即快速转化为点数。 不过一刻钟,谷口处的煞气屏障已经消弭于无。 而点数也增加了15点。 阔步迈进谷口,御天行心知此步踏下,再无回头之路! 在两侧山壁的缝隙之中穿行若久,约行了近三里路,眼前豁然开朗。 入眼,是无尽的林海。 宛若渐变线一般,由最近的绿色海潮,到黄色,乃至风雪覆盖的白茫茫天际。 无尽山脉横亘天幕,独见一座绝峰高耸入云,难见其顶。 不出所料,正是北寒天山之主峰。 举目眺望,御天行心知,昔日幻象所见的古老宫殿,传说中的灰落古坟,便在绝峰之顶! 眼前风雪弥漫的天地,煞气宛若阴云般密布天空,若能尽数吸纳,踏入先天境界,又有何难? 由《小五行诀》中的信息得知,武道之先天,大致相当于仙道之筑基后期的脱凡。 二者皆是以回归先天本真为目的,仙道脱凡打下凝结金丹的牢固基础,而武道却自此而断。 赵烈的巅峰状态,大致相当于这一层境界。 但很显然,依旧不是锋邪侯一合之敌。 甩开无谓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御天行长啸一声,大步迈入林海之中! 第十章 杀戮之路 清晨,雾气弥漫。 水声潺潺,宽阔的河面上寒意阵阵,不少地方已经结为坚冰。 一只高角麋鹿正独自立在河边,俯下头颅,轻轻用舌头卷着水。 天地间飘洒着点点雪花,覆盖整座林海,如此静谧、祥和。 就在此时,但闻一声弓弦震响,暗处一箭,径直射向麋鹿脖颈! 砰! 白骨箭深深扎入麋鹿脖颈! 惨嚎一声,麋鹿前蹄猛抬,挣脱掉白骨箭簇,不料脖子上的洞大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遭受袭击,不明所以的麋鹿连忙沿河岸奔逃。 “注意你三天了,岂容你轻易逃走?” “汪!汪!汪!” 小乖自河边草丛中猛然钻出,拦在惊慌失措的麋鹿面前,龇牙咧嘴好不威风。 猛地低头,麋鹿耸起犄角一个前冲,不料小乖直接迎面冲了上来,将会一刻突然错身,令搏命一式落空。 身后,箭簇再次划破空气,一箭正中脑袋,麋鹿呜呼一声没了气息。 手持强弓,御天行裹着虎皮衣,缓步靠近麋鹿尸体,背后箭筒里还插着十来根白骨箭。 这些白骨箭,皆是昔日的妖虎骨骸,以及连日来御天行猎杀的诸多妖兽骨头所制成。 算算时日,踏入北寒天山已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御天行始终活在猎杀——被猎杀的循环中,既被一些恐怖的妖兽撵的狼狈逃窜,也曾反杀过几只虚弱的妖兽。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血流了不少,但脑袋还系在脖子上。 取出部分卷刃缺口的重刀,御天行熟练地分解起麋鹿,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将有价值的部分尽数取走。 原地徒留一具不成模样的残尸。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35+】 【血:50+】 【气:5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二层+】 【综合战力:600】 【可分配点数:200】 在北寒天山中浓郁的煞气支持下,御天行很快攒够了突破肉所需的点数,成功进阶。 而《小五行诀》中,于炼体境界的最后一层修炼——骨,在御天行修炼近月后,调节器终于显现新的要求。 需要足足五百点点数方能突破。 也正是因此,御天行依然慢慢地积攒着点数。 这一个月以来,御天行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 不知不觉间,昔日的李风涛、云巧雪的战力皆已赶不上自己,至于自己的妹妹,叶婉月... 纵使三项属性皆胜过她数筹,御天行自忖仍不是其对手。 仙道术法,以及各种玄妙招式,对于战力的加成太过恐怖。 譬如叶婉月曾经数度使用的道威无极,即便是现在的御天行也得拼尽全力方能接下。 “不知父亲他们可已在胤天城安定。” 长长的乱发随意地耷拉在脑后,御天行看向左方的宽阔冰河,叹道:“沿着沅水行了七日,虽然解决了水源问题,但这边却是没什么煞气。” 沅水,正是发源自北寒天山。 在山林间游荡近月,御天行越来越靠近北寒天山,遭遇的危险也越来越多。 活的,也越来越像个野人,沉默、专注。 卧在沅水边,御天行双手舀了一抔水,浇在脸上,随意摸了摸。 “算了,脸上的脏是洗不掉了。” 曾经的稚气渐脱,坚毅而狂野的气质浮现在御天行的锐利眼中。 现在的他,要是出现在文明世界,保证会让人以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兽族。 带上小乖,御天行望向遮住半边天空的北寒天山,再次踏出脚步。 ...... “吼!!!” 独角兽仰天悲愤长吼,自家的老巢被清洗一空,三个蛋全被抢走! 而它自己,额头上的角也被削断一半。 山林间,群狼斗争,只因自家的头狼被击杀在小丘上,不仅骨头被拆散架,整个身体也被掏空。 “呜呜呜~~” 三尾妖狐悲伤地蜷缩在山洞中,浑身伤痕,低声抽泣。 巢中的几只浑身火红的小狐狸被重刀砍断脑袋,全都没了气。 北寒天山之下,血腥味愈来愈浓重,御天行神色冷漠,稳步前进,小乖咧着牙亦步亦趋。 猎杀,促进实力的增长。 而实力的增强,反过来使猎杀变得愈加容易。 对于天山下的这些妖兽,御天行几乎放弃了所有人的情感,杀戮,增强实力,才是唯一的目的。 遇到难以击杀的妖兽,御天行便果断撤离,确保自身不受损伤。 一路上,偶尔也会出现点意外,譬如曾碰到一只三尾妖狐,半路伏击御天行,欲抢走他背着的一袋子兔肉。 结果在被反杀至巢穴后,御天行才发现这只母狐狸尚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狐狸喂养。 思量片刻,御天行觉得这群小狐狸饥饿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怜。 于是御天行就用刀将之全部剁死,直接了结痛苦。 这样做,还省的实力不济的母狐狸冒险寻找食物出去送死,一举两得。 不过,考虑到这只母狐狸可能会怨恨自己一辈子,御天行打算下杀手将它也做掉。 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被前些日子交战过的一只妖兽追上,御天行只得带着小乖逃走。 就在这一路杀伐血路中,御天行终于站在北寒天山之下。 挡在人与山之间的,只余一座高达千丈的绵延山岗。 随着时间推移,天气也愈来愈寒冷,深秋已去,冬天悄然而至。 飘扬在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多,渐渐地覆盖了林海大地。 山冈上,御天行一脚一个印迹,艰难地攀登雪山,不时裹紧身上的兽皮衣。 即使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三十度,但凭借身上厚厚的几层兽皮衣以及一身澎湃气血,御天行几无大碍。 一开始,他还担忧小乖会不会冻死,但无论气温多低,这只狗依然是整天睡不醒的模样,御天行也就放了心。 行了最艰难的三日,空气稀薄,气温寒冷,食物资源短缺,诸多麻烦交织,御天行一一克服。 终于,最后一步,踏上山冈之巅,御天行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壮阔景象,一时失神。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风雪中,一座入云绝峰庞然显现,入眼尽是苍茫白雪,天地间只余风声呼啸在耳边。 眯起眼睛,极目远眺。 御天行瞳孔猛缩,就在视线的尽头,穿越过重重雪霾所见,竟是... 一座城镇! 第十一章 暮云镇 如此荒无人烟的北寒天山,风雪掩埋千里之地,妖兽横行,煞气密布。 竟然会有一座城镇? 御天行盯了半晌,终于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那座城镇,就这么坐落在北寒天山山脚之下。 “兴许不是人族的城镇,也可能是久远前曾经存在过,最后人去楼空。” 但具体如何,还是要近处查探后才能知晓。 上山容易下山难。 山冈的另一边,已经被厚厚的雪层完全覆盖,豆大的冰粒迎面砸在脸上,难以辨清下山之路。 “这下山的路,也许...可以另辟蹊径。” 默默地计算好时间,御天行抱起小乖,裹紧兽皮衣,然后卧在雪坡表面,轻轻一松手,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千丈高度,斜坡也并不平缓,御天行能直观地感受到,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山冈雪坡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依靠屁股和双手不断变换方向,以免撞到巨石或者直接从悬崖飞出去。 只不过伴随速度加快,哪怕极其轻微的改变也会造成截然不同的影响,御天行亦不得不强行滑过一些小石头、灌木之类的障碍。 眼前风雪满天,御天行依稀能见到北寒天山越来越靠近,而此时下滑的速度也到了危险值。 示意小乖抱紧自己,御天行用兽皮裹住双手,猛地伸入雪层之中,强行减速! 身后雪堆高高扬起,全砸在御天行脑袋上,衣服上,直到... “要到底了!” 屏住呼吸,御天行四肢皆沉入雪层,速度陡然放缓,就在降临谷底一刻,终于停下。 躺在地上缓口气,御天行起身摘下最外层的狼皮。 这张从某匹可怜的狼身上扒下来的皮,大半都已在滑雪过程中磨损。 拍落身上的雪,御天行望向眼前的暴风雪,喃喃道:“山冈这一头,煞气要比林海浓郁上数倍。” 在风雪中蹒跚而行,眼前景物正悄然变化。 半个时辰后,御天行踏上一片黑土,身后风雪愈加猛烈,而眼前的小镇,却是祥和宁静,不受外界侵扰。 分界线,正是脚下这片焦黑的土地。 封闭五识,释放第六识,在御天行的玄妙感觉中,眼前竟是一片虚无。 再睁眼,小镇依然静静伫立在原地。 “莫非是幻象?” 小镇外,尚有数亩良田,庄稼繁荣生长,与深冬时节完全不符。 沿着土路而行,御天行心中警戒,脚步一滞,竟发现路旁的田中尚有农民打扮的人在耕作。 望了望镇口,御天行单手负于后,暗中纳劲,直向那田中农民走去。 “你,你是谁?” 御天行尚未开口,那农民却是抢先发问,握住手中的犁耙,戒备地看着御天行。 黝黑的脸孔,粗糙的皮肤,约莫五十岁的苍老面容,一看便是常年风吹日晒下劳作的农民。 “外来的旅人。” 和颜悦色,御天行沉声答道。 “旅人?” 那农民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俺一天到晚耕地,傻了脑子咯。 年轻人,你从镇子外来,那肯定是外来的嘛,话说咱们暮云镇也很少有外来人,哎哟...” 口音奇怪,语言也略有不同,御天行听得半懂半不懂,突然间神色惊愕。 远处的风雪之景,不知何时竟成青山绿水,而身后的北寒天山,竟也漫山遍野的都是古树。 “年轻人,年轻人。” 摇了摇头,御天行压下心中疑惑,沉声道:“哦,您老接着说,对了,我的地图上并没有标记此镇,这是为何?” “地图上没有?这怎么可能呢,”老农民迟疑片刻,道:“年轻人,你的地图怕是出了错... 咱们暮云镇虽然地处偏远,但可是这北云天山的重镇,任何地图都不会不标记呀。” 北云天山? 御天行眼神一凝,心中已有所猜测。 “这样,可能的确是我的地图出错。对了,老伯,不知暮云镇中可有歇脚之地?” “有的有的,俺婆娘的大哥就是开酒馆的,虽然只有几间平房,但足够小伙子你歇歇脚。 你一路往前走,进了镇子里,转过一条街,右手第二间就是了。你跟掌柜的说认识俺,他一定会照顾你。” “那便多谢老伯。” 自田中小径离开,御天行耳边只余鸟语,四方风雪尽没。 自己这副模样,怎样也看不出来是个年轻旅人,但那老农却是深信不疑。 令人疑惑。 小镇口处,一道石碑斜插入泥土,碑上书写有“暮云镇”三个字,而令御天行注意的是,这石碑旁竟也插了杆旗,只是旗帜非是大魏皇旗。 镇中街道虽然冷冷清清,倒是有些行人,见到御天行这个生面孔皆是十分惊奇。 沿着老农所说的路线,御天行站在一间酒馆前,踌躇片刻,掀开门帘入内。 “这位客官...好像是新面孔?” “怎说?” 柜台后,一名苍髯老者眼带惊奇,回答道:“咱暮云镇小,不过千余户人家,来来往往的老朽可都认识。 观客官这副模样,应该是自天山外而来,可对?” “掌柜果然慧眼如炬,我正是外来旅客。” 御天行拱了拱手,沉声道:“不知店家可有什么吃食?至于银两之事无妨。” “这就来,这就来。” 老者说中了来客身份,脸上浮现喜意,转身入了内房。 指尖轻敲木桌,御天行喃喃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整座小镇,既无鬼气,也无丝毫阴邪作祟。就连原先所见的煞气也不见踪影。 一切都如此正常。 正常到了不正常。 过了片刻,掌柜自内房端出一个大盘,盘中好几碟冒着腾腾热气的菜食,香气扑鼻。 “客官可饮酒?” “嗯。” 夹起筷子,御天行尝了一口饭菜,称赞道:“不错。” 的确不错,行走山林月余时间,御天行一开始还吃烤熟了的兽肉,到后来直接生吃也无妨。 眼下能吃到寻常饭菜,自然宛如仙境佳肴。 店家添酒时,御天行问道:“掌柜,观你言行,似乎是个读书人。” “嘿嘿,老朽年轻时也曾苦读诗书,欲考取功名。奈何时运不济,三年不中,老朽也只能回乡开酒馆咯。” “难怪。” “嗯,对了,客官自外而来,不知商皇如今安好否?” 商皇? 御天行一仰而尽杯中之酒。 第十二章 千年尘烟 “自然一切安好。” 御天行默默答道。 “唉,那就好。老朽当年赴京都赶考的时候,皇上还只是十岁小童。 如今老朽老了,皇上也应该是而立之年,大有作为啊。” 掌柜继续守在柜台后,御天行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菜,脑海中思绪翻覆。 商,乃是此世于大魏之前,统治这片广袤天地的古老皇朝。 这段历史,御天行亦在逃出黑石城后的日子里听御风云讲过。 商末之时,遭逢连年大旱,饥骨遍地,四方动乱,民不聊生。 再加上无数鬼邪妖魔更趁此机会祸乱人间,正是枯骨万里,不闻鸡鸣之惨状。 与此同时,商皇朝最后一任帝皇,后世称之为商炀帝,极其残暴无道,对于天下苍生不管不问,只是整日在宫中行淫乱之事,好女色以至于不顾伦理。 而那些仙派宗门,却因更早之时的邪灵之乱而重创,早已封山多年,不再入世。 当年,大魏高祖赵破军,自幼天资异禀,少有才华,虽无灵根,不得踏上仙道,但一心读书,欲赴京科举考取功名,匡扶天下。 奈何朝廷昏暗,官僚腐败,人人皆怀有异心,所谓科举不过是各大势力用来安插自己人手的工具罢了。 不出意料的落榜之后,赵破军痛定思痛,削发明志,更改去原本姓名,自此潜心练武。 年近中年,赵破军修为便已破先天境界。 后天下崩乱,四方势力起义讨伐商炀帝,在炀帝与三千后宫一齐自焚后,彻底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仙道修士冷眼旁观,武者自择其主,互相征伐,连年战争,使得原本脆弱的人族更近崩溃。 而赵破军正于此时出关,招兵募马,带着一腔热血一头闯进了这浊浊乱世。 仅仅三年时间,赵破军便横扫四合八荒,雄据北方,自立大魏,定都胤天城。 此后十年,赵破军率领大魏强军一路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终于一统天下,终结乱世。 而此时,自封近百年的仙道宗门终于恢复元气,再度入世。 赵破军纵使武力高强,亦不是修士之敌,在数度交战败北后,只能妥协,将有雷灵根的幼子送入仙道宗门。 十年后,赵破军病逝,其幼子归来继位,尊先皇为高祖,追谥号武帝。 此后历经文、恒二帝三百年之治,在第四任皇帝魏明帝之时,大魏国力不断强大,民生逐渐恢复。 而朝廷与修士的联系亦愈来愈紧密。皇族与世家大族之中,凡有灵根者,皆拜入宗门,修习仙道。 仙道空前昌盛,武道也随之彻底沉寂下来,以至于正罡难见,先天不存。 但是,即便是魏明帝,亦早于三百年前驾崩,是历史上的人物。 这一切,早是尘封已久的历史。 大魏传承至今已经有七百余年,历武、文、恒、明、定五帝之后,如今的魏帝名唤赵雍,在位九十余年。 可惜的是,现在的大魏,也正步入商朝后尘,逐渐腐朽。 “商皇,哈,近千年前的北寒天山,原来是这副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模样。” 御天行心中知晓,眼前的暮云镇,乃至于北寒天山,皆是千年之前的模样。 不知是何等力量,将这历史的剪影保存下来。 “掌柜,不知可有客房歇脚?” “有的,只是客官...” 老者声音有些迟疑,御天行见状明了,这是要自己先付钱。 但入山之时御天行哪能料到会遭此怪事,金银皆是累赘,早抛弃一空。 卸下背后的兽皮袋,御天行解开袋口,摸索一番,取出一颗巴掌大的玉蛋,沉声道:“我孤身来此,身无分文,但以此独角兽之蛋抵押,可否?” 闻言见状,老者瞪大了眼睛,连忙从柜台后跑出,跪拜在地,恭敬道:“老朽眼拙,竟不识前辈,还请恕罪,恕罪啊!” 随手将独角兽蛋丢向掌柜怀中,御天行沉声道:“收下吧,我尚想知道更多有关于暮云镇的事。” “是,前辈。” 也不知道这掌柜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御天行轻叹一口气,跟在掌柜后入房休息。 夜色渐深。 御天行盘膝而坐,周身气息翻涌,《小五行诀》源源流转。 轻吐一口浊气,御天行睁眼道:“好久没这样长时间的修炼过了。” 在林海中,危机四伏,哪敢入定修炼?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35+】 【血:50+】 【气:5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二层+】 【综合战力:600】 【可分配点数:500】 “时机已至,炼骨之后,《小五行诀》也该显现它真正的特殊了。” 500点点数一齐消耗,御天行猛然直起脊背,丹田之中竟化出一道庞然涡流,无尽气血自中释放而出! 咔嚓,咔嚓... 痛,撕心裂肺的痛。 浑身骨头似是被强悍的力量崩碎,然后又被强行凝结,如此锤打磨练,自是痛苦难忍。 死咬牙关,御天行不发一声,感受着这脱胎换骨的痛苦。 筋骨分离,破损,再度聚合,粘结,血肉肌肤与之共鸣,丹田中的漩涡运转愈加剧烈。 汗液浸湿整张床,御天行缓缓仰倒在地,气息全无,像是死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明月高悬空中,乌云缭绕。 小乖守在门边上,神色警惕,爪子搭在一块兽骨上,时不时撕下一块吞下。 “嗯...” 轻叹一声,御天行睁开眼睛,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肌肉也是酸胀难忍,动弹不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御天行忽感丹田之内漩涡消散,无数凉气遍走全身,所过之处无不若新生一般。 直起身子,御天行顿觉身轻如燕,俯视,赫见己身通体透明,经脉、血液乃至于脏腑皆看得清清楚楚。 而浑身骨头,此刻也通体晶莹,散发着温润黄光。 散去双眼处汇聚的元气,视线恢复正常,御天行缓缓起身,叹道:“终至炼体巅峰。” 皮,肉,骨,三功皆毕。 《小五行诀》,既取五行之名,自是因为其功在突破正罡境界后,所衍元气,本是无属性之分,但却可自由转化为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 夜晚的暮云镇,格外安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 御天行独坐屋内,透过小窗看向屋外,入眼只是一片黑暗,建筑物在月光下模糊不清。 “嗯?” 远处,一点灯火倏现,慢悠悠地靠近,走到近处才发现是一个提着灯火的中年汉子,一身制式劲装,应是巡夜之人。 眼神一凝,御天行暗道:“此人...” 面色苍白,动作僵硬,巡夜人提着灯笼,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在街道上。 突然,脚步停下,巡夜人脖子僵硬地扭动,无神的目光缓缓转向御天行。 盯的御天行毛骨悚然,巡夜人方才转过头去,消失在街道那头。 第十三章 无尽循环 “那是?” 巡夜人走后,身后街道地面的痕迹更深,似是沾了什么东西。 拿来屋中灯火,御天行推开小窗,照亮街道,所见竟是一滴滴油状液滴。 “油?是…煤油吗?” 收回蜡烛,御天行关上小窗,盯着屋中唯一的木门。 年久失修,这破门关都关不上,只能拿重物抵住。 暮云镇中的诡异,比之寒山镇犹有过之。 后者是一只巨脑藏身多年,将寒山镇变成了那副模样。 而眼前的暮云镇,竟保持着千年之前的样子。 不搞清原委,御天行无论如何是不敢睡也不能睡。 指划空气,数据面板化现眼前。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40】 【血:70】 【气:7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000】 【可分配点数:0】 自己的战力,竟已突破至三位数! 活动活动筋骨,御天行虽不知自己当前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但终归有了保命的自信。 熄灭蜡烛,待能看清屋中事物后,御天行一个箭步上前,挪开重物,悄悄地打开木门,小乖则跳开在一旁。 强弓系在身后,还有一筒白骨箭,手提骨刀,御天行轻装迈入走廊,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酒馆之中。 一切都静悄悄的,御天行放缓了脚步,小乖也踮着腿,期待地跟在御天行身后,不发出任何声响。 第六识释放,仍需封闭五感。感应之中,御天行却是迷惑,周遭仍是一片虚无。 解放五感,御天行汗毛猛然竖起,眼前突显幽幽烛火,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烛光中,随烛光晃动。 “客官,看你这副打扮,是欲离开酒馆吗?” 语气柔和而恭敬,听起来倒是蛮正常,但冷不丁地出现在身后,任谁也会紧张。 御天行紧握骨刀,猛然转身,待看清眼前之人,吓得差点一刀劈出! 来人正是酒馆掌柜,此刻正端着蜡烛,面无血色,双眼呆滞地盯着御天行,唇色乌黑的发青,俨然一副死人模样。 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更显诡异。 见御天行愣在原地,乌唇一张一合,掌柜的苍老声音自其中发出。 “暮云镇是有宵禁规定的,客官还请赶快回屋,否则被巡夜人发现了就不妙了。” “这…” 紧紧盯着眼前的死人脸,御天行沉声道:“我方才在屋中瞧见了一名提着煤油灯之人,那便是巡夜人吗?” “是,那便是巡夜人。” 僵硬地点了点头,掌柜催促道:“客官还请回屋。” 语气坚决,不容违逆。 御天行轻叹一声,正准备转身回屋之时,突闻掌柜沉声道:“夜已深,不知客官是否饿了,可要宵夜?” “宵夜?可以。” 回到屋内,御天行神色严肃地靠在床角,紧盯着屋门。 而事出反常的是,小乖竟蜷缩在御天行背后,十分疲惫,还有一丝恐惧。 “是什么,能让它害怕到如此程度…” 脚步声响起,在暗夜里如此刺耳,御天行做好战斗姿势,只待意外一刻。 吱呀—— 破烂木门被推开,掌柜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一碗汤圆,一碟肉片以及一壶酒。 此刻的掌柜,面色却恢复如初,微微躬身,沉声道:“客官,慢享用。” 木门再度关上,脚步声消失后,一切再次陷入宁静。 “我到底在怕什么,哈。” 夹着筷子挑了挑肉片,御天行脸色一变,夹出其中一片,肉片上竟歪歪斜斜地刻着两个字。 酒壶。 脸色严肃,御天行坐正身子,揭开酒壶壶盖,在烛火照耀下,隐约可见壶底有一物。 用筷子夹住那物,御天行喃喃道:“好重的怨气。” 似是累世积怨,难以宣泄。 缓缓取出,竟是一截骨头,御天行捏住骨头,思量片刻,皱眉道:“这…是人的小指指骨?” 指骨表面无异状,内中却满是惊人怨气。 掌柜特意送来此骨,定有用意,御天行将之握在掌心,强运吸力。 怨气入体,御天行眼前突现幻象。 眼前所见宛如走马灯,景象一幕幕迅速变化,竟是掌柜的一生记忆,出生,读书,赴京科举,落榜失意,落魄归乡,时来运转后娶妻生子… 画面切换越来越急促,直到最后一幕突然来到! 一堵横亘天地的黑墙吞没整个视线,自远方急速席卷而来,随后陷入绝对的黑暗。 幻象依旧在持续,只是眼前始终黑暗,御天行不解之际,黑幕揭开。 再现的画面,却是日常生活,守在这间小酒馆里,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 一成不变。 御天行脸色严肃,眼前的画面不再像走马灯一样急速变幻,只是,只是… 真的是日复一日。 每日,重复着完全相同的经历,每天清晨都有一名老妇人帮忙打扫酒馆,每天下午都有劳作归来的农民饮酒。 一模一样,连动作都不变。 眼前的幻象依旧在持续,陷入了循环之中,不知何处是尽头。 而怨气,也随之一点点产生。 伴随怨气滋生,画面逐渐崩解,直到一名意外之客的闯入! 御天行瞳孔猛缩,来者竟是自己! 白日间的画面加速播放一遍后,即将来到尾声,御天行心一提,接下来或许便是关键。 然而出乎意料,画面依旧在循环着自己进入酒馆的画面,每一次都是终结在自己入定修炼之后。 只是有时候小乖跟在画面中自己的身后,有时候并没有出现。 而这死循环中有改变的,唯有小乖。 “这,难道是…” 喘着粗气,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御天行心中产生。 莫非,莫非自己曾陷入这种循环而不自知? 时间流逝,幻象无法暂停的循环播放。 直到… 画面终于向后推进,入定修炼的御天行,盘膝坐在屋内,周身气流浮动。 一道黑影缓缓自房屋角落出现,逐渐蔓延,卧在一旁沉睡小乖猛然站起,在即将吞没御天行的一刹那“咬”住了黑影。 画面,也就此戛然而止。 “咳咳…” 仿若遭受重击,幻象破碎后,御天行捂住胸口,呕出一大滩鲜血。 第十四章 商皇 砰! 指骨被捏的粉碎,御天行抹去嘴角鲜血,低喝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与不解缠绕在御天行心头,似是要一层层抽丝剥茧,方能看清背后迷雾。 “这样,太麻烦。” 何不一刀劈开疑云! 深深地看了小乖一眼,御天行反握骨刀,沉声道:“小乖,你若有能为自保,便不必跟在我身后。” 罕见地,小乖点了点狗头,四肢一跃,消失在窗外的黑夜中。 “果然。” 旋即,御天行转身一脚踹烂木门,身形急掠过走廊,一刀劈向掌柜住的内间屋门。 轰! 木门被劈成两半,倒在地上,发出噼啪声响。 屋中,掌柜静静地立在一面大镜子前,背对着御天行。 镜中,御天行眉毛一挑,冷声道:“给我看这段记忆,你究竟是何用意!” 沉默。 “老朽着实没想到,公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缓缓转身,露出掌柜苍老的僵硬面容,长叹道:“天意如此吗...” 一皱眉,御天行冷声道:“说什么天意,在这里装神弄鬼!” “老朽能说的话不多... 那截指骨,乃老朽这千年来的怨气所凝,本是为了告知公子这暮云镇发生的事情,暗中指点公子一步步揭开谜底而...不被他发现。” 怎奈...” 怎奈御天行直接拿刀逼上自己。 骨刀横握,御天行皱眉道:“你觉得,我会安心做他人布局下的一颗棋子吗?” “也罢,天意如此,老朽也只能....” 缓缓流下一滴眼泪,老者喃喃道:“他强行赐予我们这样的永生,只是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幻梦,老朽累了...” “杀了我!” 老者瞳孔一缩,突然请求道:“击碎老朽这虚假的身躯,将老朽的魂魄彻底吸收,老朽...不愿再受他束缚!” “他,究竟是谁?” “他是...” 只说了两个字,老者的眼中便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却仍是挣扎道:“商...” 那个名字难以出口,老者低吼一声,喝道:“你已经暴露,杀掉你见到的所有人,否则...啊!!!” 突有所感,老者面目僵硬,毫无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其痛苦。 御天行见状,急掠一掌轰在老者天灵,强行逼出老者体内一缕残魂,将之尽数吸纳! 旋即,老者的身躯彻底失去声息,竟变成了一尊蜡像。 正如先前所见,僵硬而苍白。 在镜子的倒影下更显诡异。 “果然,还是这样最方便。” 取下背后强弓,御天行自窗户一跃而出,一路急掠,追向灯火消失的街道。 身形穿梭在黑暗中,眼前突现一点灯火,御天行不假思索,抬手就是一箭! 轰! 一道白虹划破暗夜,在黑暗中炸开! 煤油灯跌落在地,火焰照亮方寸之地。 但观那巡夜人,整个胸腹被白骨箭炸开,浑身炸的粉碎,脑袋和断臂撒落在地,却是没有一点鲜血。 竟是一块块蜡状物。 一缕烟气消散,御天行眉头一皱,冷声道:“又是蜡像,难怪,这么说,此地之人皆为蜡像?” 紧握骨刀,御天行忽然抬首,黑夜中,四处脚步声不断响起。 一具具蜡像围在街道两头,手持着武器,将御天行围在中间。 “自寻死路,也省的我一个个找!” 将刀狠狠震入地面,御天行双掌同纳吸力,身形一掠,直接盖上两具蜡像脑袋。 狠狠一捏,将两具首级崩碎,纳尽其中阴魂。 一脚轰碎一具蜡像,御天行旋重弓怒砸而下,短短数息便已清空围杀的十来具蜡像。 喘着粗气,御天行一仰首,四周景物忽变,哪里还是什么深夜小镇? 飞雪弥漫,眼前的街道与两旁的废墟早就被大雪掩埋。 陈旧,古老,满是沧桑。 忽有所感,御天行旋刀凝气,护住周身。 “敢屠戮大商子民,受诛!” 一道由煞气凝结而成的宏大掌劲,伴随一声威严震喝,皇威浩荡! 掌劲贯穿骨刀,正中胸腹,御天行顿觉浓郁煞气入体,霎时间凝结五脏六腑,动弹不得! 心思一动,御天行微微放下心,这种程度的煞气,若是专心化消,不需片刻。 两道雄武身影自风雪中降落在地,各自身着重甲,手持长刀,宛如天神降世。 一名宦官模样的人缓步踏出,手捧着一卷黄丝巾,展开后,尖着嗓子宣道:“逆贼御天行,屠戮吾大商子民,罪不容赦,面圣之后,凌迟处死!” 大商?面圣? 御天行脸色古怪,掌柜说不出的那句话,难道是千年前自焚的商皇? “大商?哈,千年之前不就亡于苍生之手,何来子民?” 闻言一瞪,太监一挥拂尘,尖声道:“胡言乱语,给我绑起来!” 两名重甲侍卫各自取出绳索,轻轻一抛,便将动弹不得的御天行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做反抗,御天行亦想见识见识,这商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旋即,眼前一黑。 ...... 片刻之后,视线恢复,御天行竟已处于一间堂皇宫殿之中。 四条印有五爪金龙的柱子撑起整座大殿,殿中金器闪耀,灯火通明,红毯铺陈在白玉砖上,一张歌舞升平的盛图在御天行眼前展开。 百名身着薄如蝉翼的丝衣的美女在殿中舞蹈,身姿婀娜,令人不自觉地咽下口水。 而皇殿主位,一名身着皇袍的男子卧在皇榻之上,正左拥右抱着两名衣不裹体的绝色美女,场面靡靡。 而值得注意的竟是,男子身侧摆有一张长桌,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十来个女子头颅。 不断地把玩着怀中女子,皇者眼神阴邪,肆无忌惮。 松开御天行,两名重甲武士分立大柱一旁,守卫皇殿。 而那名太监,则弓腰来到皇袍男子身前,谄媚道:“皇上,逆贼已经带到了。” “哦?” 一掌盖住怀中女子娇小的额头,只见女子哀鸣一声,身躯竟瞬间裂解,只余一颗娇美头颅。 将绝色头颅小心地摆在长桌之上,皇者翻身下地,宽松的皇袍披在饱满肌肉上,一挑眉,冷声道:“就是你,屠戮吾之子民?” 伴随威严皇音响彻宫殿,舞蹈的女子也各自退让开来,垂首分立两旁,犹如两列花廊。 默不作声,御天行心中了然。 眼前之人,正是那与三千后宫一齐自焚的商炀帝。 世人皆已遗忘,而此人竟留存人世,苟活在这风雪之中。 闻言不答,御天行默默地化解完煞气,才开口道:“你可知,后世之人如何评价你?” 一挥龙袍,商皇高傲道:“后世?孤皇所立,便是现世,何须他人评价!” 闻言,御天行只是笑道:“赵破军送给你的谥号,乃是炀。” 去礼远众者,是为炀。 闻言,商皇暴跳如雷,怒喝道:“赵破军?一介凡民,也敢评价孤皇,荒谬!” “凡民?” 缓缓直起身子,御天行喝道:“赵破军开创大魏,平定天下之乱,至今已有七百余年基业。 而你,则化为一缕残魂,在此坟头苟活千年,何其可笑!” 第十五章 千军万马,如臂使指 “苟活?” 闻言,商皇不屑地一笑,翘着二郎腿斜靠在皇榻上,冷声道:“三千美女日夜侍奉孤皇,千军万马如臂使指,岂是苟活?” “怎么不是苟活,只晓得玩女人,而且...” 御天行口上说着,眼角余光却扫视着殿中景象,那两名重甲侍卫像木桩子一样插在殿柱下,太监则弯着腰屈身在皇榻一侧。 除此之外,便是两列娇艳花廊,再无他人。 “千军万马...在哪里?” 商皇闻言,只是手背青筋暴起,大殿内气氛陷入凝结。 久久沉默。 一砸侧榻,震的四周地面一阵摇晃,商皇勃然怒道:“千军万马,给孤皇拿下此人,把他的嘴给孤皇撕掉!” 长刀一舞,两名重甲侍卫猛扑上前,御天行纵身急掠,大笑道:“这两人,不会一个叫千军,另一个叫万马吧?” “大胆!” 正中下怀,商皇勃然大怒,掌纳煞气,一击拍向御天行! 骨刀被缴走,御天行握紧拳头,马步一架,单拳轰出,强接浩掌! 轰!!! 轰然震爆下,白玉砖寸寸碎裂,气浪冲击四方,两列花廊霎时在尖叫声中散开,逃到一旁。 身形顺势而退数丈,御天行足尖掠过地面,稳稳落地,竟是毫发无伤! “给孤皇闭嘴!” 恼然一喝,商皇眼神阴邪,指尖轻点,冷声道:“你二人,杀了此逆贼!” 主上发令,千军万马立马挥刀攻上,御天行旋身闪避双刀连斩,还不忘嘲讽道:“好一个如臂使指!” 话音落,纵身急掠,御天行一拳直向千军面门,正当刀锋斩下一瞬,却是身形一侧,一踢攻向了万马。 轰! 刀锋嵌入地砖,千军迟滞一瞬,御天行先是一个鞭腿强退万马重刀,旋即连轰数拳,打的胸前铠甲炸裂成两半! 胸中气血翻腾,万马被连招打懵,再见御天行一弓身,元气凝聚在指骨,拳头如炮弹一般狠狠砸出! 轰! 如断线风筝一般,万马被一拳轰飞,血洒长空! 重砸在殿柱上,颓然身躯无力地软在地上,没了气。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抱歉,太久没和人打过,用力有点重。” 一个月来和妖兽们生死搏杀,御天行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了。 “这!” 商皇瞪大眼睛,果断一巴掌甩向一旁弯腰弯到地上去的太监,骂道:“你这阉奴,带的是什么逆贼!” 啪! 清脆一声,太监脸上多了个红印,连忙跪拜在地,不停求饶。 这边,御天行却是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夺过万马大刀,一抡半圆,斩向千军! 铿!!! 双刀交击,火花四射,千军闷哼一声,虎口迸血! 御天行如今的肉体力量,远超自己想象! 脚步连环,右手一沉,长刀高举再落,摧枯拉朽之势无人可挡! 千军挥刀不及,连忙狼狈急退,才逃过被一刀两断的下场! 饶是如此,刀刃仍是将胸前护甲割开! 强悍力道反震手腕,御天行脚下一沉,震喝道:“死!” “放肆!” 龙袍一挥,商皇身形虚化,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旋袍一卷,滚滚煞气翻腾而出! 煞气无孔不入,御天行纵使不惧,但亦不愿受此掣肘。 甩开长刀,纵身一跃大殿之顶,御天行双掌一翻,元气狂暴! 狭长双眼一眯,商皇不屑道:“我看你,适合当万马。” 言语虽是轻蔑,煞气却是迅速凝聚商皇周身,形成强悍屏障。 只不过,这商皇够自私,煞气只护住自己,直接暴露出后方的千军。 从天而降,御天行掠过商皇头顶,双拳合握重砸向千军! 咔嚓。 毫无还手之力,千军脑浆爆裂,无头身躯被重劲砸飞数丈。 “你,受死!” 震喝一声,商皇反掌纳气,气浪震爆方圆,强悍气势锁定御天行! 脚步一旋,御天行一正身,欲强接商皇怒式。 却不料... 漫天煞气一收,商皇身形幻化,直接化作一道长虹射出殿外。 这,跑了? 御天行一愣,一片狼藉的大殿中,红毯被气劲撕的散乱,金器倒翻在地,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众多美女躲在角落,惊恐地望着这边。 还有一个一直趴在地上磕头的老太监。 对于这些女人,御天行没有丝毫兴趣,先不说她们是否仍是“人”,光是上千岁的年龄,便足以把人吓退。 长刀架在老太监脖子上,御天行冷声道:“你,是何身份?”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老奴...老奴是皇帝的随身太监,老奴只是一条残魂,还望前辈饶命啊!” “既是残魂,又何必留恋人世?” 手握刀柄,御天行冷声道:“我问你,此地到底是何处?” “此地,此地是皇上的行宫,许久前,许久前皇上驾临此处,发现北云天山上,有...有一奇物,能释放煞气,咳咳咳...” 又急又慌,太监拼命地回忆,连声道:“皇上炼化那物后,便一直与我们留在此地,还用煞气改变了北云天山的气候...” 万里冰封之景,皆是商皇一手所为? 微微皱眉,御天行冷声道:“那山下的暮云镇,又是何情况?” “皇上用...用煞气笼罩暮云镇,说他们是大商子民,受皇上庇护...” 不用老太监多说,御天行亦大致明白。 皇城陷落后,商炀帝并非像众人熟知的那般自焚而亡,而是偷偷摸摸地逃到了北云天山,意外炼化了一件能释放煞气的神物。 在天下纷争之际,商炀帝将北云天山改造成风雪弥天的人间绝境,自此苟活,延续至今。 “商皇,是何修为?” 能炼化这样恐怖的神物,怎会被自己吓到逃跑? 哭丧着脸,太监连忙道:“皇上是元婴修为,只是当年身受重创,炼化神物后境界大跌,千年来又只顾贪逸淫乐,所以修为...” 这皇帝,也真是够奇葩。 刀锋挪开脖子,留下一道痕迹,刀刃指向周围的美女们,御天行问道:“她们,是什么?” “人,是人...” 老太监见到御天行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连忙道:“前辈饶命,她们的确是人啊!她们的魂魄被皇上囚禁在艳青江山图中,不死不灭,日夜为,为皇帝侍寝。” 艳青江山图? 御天行一听,来了兴趣,喝道:“那是什么,又在哪里?” 第十七章 商皇归天 “艳青江山图,乃是皇上百岁寿宴时,一名来自西域的异人所献。 江山图中有三千美貌女子,任由图主使用,皇上一直随身携带着艳青江山图....” 这艳青江山图,被创造的本意应是随身战阵之类,硬生生被商皇变成了移动后宫。 一旋刀,御天行问道:“商皇往哪里逃窜,你可知道?” 眼骨碌转个不停,太监媚笑道:“皇上一定是往山顶,去那奇物所在之地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御天行亦转身就往殿外,临了问道:“对了,你是如何一眨眼就带我来到此地?” 五官纠成一团,太监哭丧道:“是...是皇上让我们用传送符箓。” 这商皇,怕是常年待在这风雪绝境,一个人孤寂无比,见到有外人闯入,正想大摆一番威风。 只可惜,碰错了人。 ...... 殿外,寒风呼啸,冰雪肆虐,山外景物朦朦胧胧,只是风雪之中,一道煞气留痕十分明显。 握住刀杆,御天行身轻如燕,沿着煞气方向一路追赶,不断向山顶追去。 一路上冰雪覆盖,巨石拦阻,山势亦愈来愈陡峭,几千丈的高空之上,空气稀薄。 跃过一道厚冰狭缝,御天行看向眼前的山洞,内中煞气邪氛骇人,显然是这百里方圆煞气之源。 “商皇,你还能往哪里跑?” “呵,逃?孤皇只不过是来看看孤皇的宝物罢了!” 一道煞气自洞中袭出,御天行挥刀一劈,轻声一爆,不分上下。 脚步重踏而出,商皇一头长发在风雪中飘散,眼神睥睨,周身散发骇人魔威。一身锋芒难以掩盖,宛如一把刺眼的刀,直插心腑! “愚蠢的凡民,受死!” 轻吐一气,商皇身前化现一道紫芒刀气,穿过层层风雪直袭而来! 不知此刀威力,御天行以攻为守,纵身飙进,刀气临身一瞬猛然一侧,旋即直取商皇! “可恼!” 商皇掌一抬,驳杂不堪的灵气喷涌,双方刀掌相对一瞬,引发轰然震爆! 风雪被气浪扫开,二人立足地面,裂纹密布! 刀锋死死抵在商皇周身的煞气屏障,却是难以寸进,就连刀刃都被渐渐腐蚀,御天行见状足一沉,欲以力强破! 双方僵持在风雪之中,商皇憋青了脸,恨不得将眼前逆贼千刀万剐,奈何有心无力。 轰!!! 渐感不支,商皇翻袖一掌轰出,长刀刀刃顷刻崩碎,旋即右手五指一张,一片似是碎刃的物件出现在了掌心。 碎刃一出,商皇周身煞气暴增,几近凝成实质! 脚步一旋,御天行冷声道:“这,便是你改造北云天山的奇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大笑,商皇一攒拳,掌心鲜血溢出,尽数被碎刃吸纳。 鲜血吸尽,通体血红的碎刃邪芒大作! “死!” 一掌拍出,御天行纳气强挡,却见碎刃强行破防,擦着脸颊划出! 旋身一侧,御天行轰出一拳,商皇震喝一声,煞气自发护体! 眼见难以强取,御天行本欲抽身急退,不料商皇步步紧逼,不留退路,二人急速交手数回合,步步死关! 强运《小五行诀》,御天行挡开碎刃,决定全力一击! 砰! 一拳打破煞气护罩,狠狠砸在胸腹,商皇口中鲜血倒喷,洒了空中飞雪,右掌亦同时轰在御天行心脏! 碎刃亦随之贯入体内。 鲜血溅洒,染红一地雪白。 “哈哈哈,不堪一击!” 商皇得意之际,突然愕然道:“你,你怎么没事?” 风雪呼啸。 五指一张,商皇瞳孔猛缩,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御天行,大惊道:“孤皇的狱龙斩呢,快交出来,快给孤皇交出来!” 御天行亦是不明所以,那碎刃贯入心脏之后,本欲调整浑身气血,强行护住心脉,抢先毙杀商皇后再做调息。 不料,那碎刃竟然... 溶解了。 溶解在御天行的血液之中。 周身煞气急速溃散,商皇难以用煞气压抑伤势,沉年旧疴汇同新伤一齐爆发! 痛苦不堪,屈膝跪倒在地,商皇脸色狰狞,奈何千年来纵欲过度,此刻失了煞气撑持,瞬间沦入濒死。 “原来,原来你才是狱龙斩选定之主,故意引我攻你,好深的心机...” 声音颤抖,商皇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容颜迅速苍老,原本的肌肉此刻松垮下来,皮肤也多了层层皱纹。 生命,迅速流逝。 双眼逐渐失神,商皇脑袋一歪,归天。 依靠煞气续了千年的命,今朝,仍是难逃天道轮回。 “狱龙斩?这是...” 心念一动,御天行脑海中出现了一片赤红碎刃。 约莫半尺长的碎刃,的确像是某种武器的碎片。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碎刃直接溶解没了。 “罢了,省下我几口血也不错。” 主人死亡,商皇尸体散发温润光芒,一卷画筒浮现在尸体之上。 御天行上前一步,拾起画筒,自中抽出画卷,轻轻展开,却是一张空白画纸,什么也没有。 封闭五识,第六感启运,御天行方才“看”见了画中景物。 一座古典雅致的三层楼阁,临着一汪碧波温泉。 小窗打开,无数美貌女子倚在窗棱上,各自面如桃花。 而温泉景色则更为香艳,无数稞身女子在池水中嬉戏玩耍,雾气缭绕,若隐若现。 “头痛。” 封闭第六识,御天行按了按太阳穴,无语道:“好一个移动后宫。” 这艳青江山图,果真是一件奇物。 将画纸卷上,负于背后,御天行看着被风雪掩盖的商皇残躯,感叹道:“好歹是一代帝皇,曾经的元婴修士,就这么死了?” 好大喜功,贪慕淫色,重面子,这样的皇帝,不愧为亡国之君。 进入山洞内搜索一番,除了一座石台外,空无一物。 那石台中一条细缝,应是先前碎刃插入处。 商皇虽能炼化此碎刃,不知为何一直将碎刃留在这里,直到被自己吓跑后才过来强行拔出。 抖落身上的白雪,御天行迈步走入风雪之中,雪地上空留一浅一深的脚印。 第十七章 意外来客 回到行宫,御天行负手于后,眼神冷漠。 老太监见御天行回来,心下明白,膝盖一软,立马哭倒在地,哀嚎道:“皇上啊,皇上你死的好惨啊! 老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皇上啊,老奴来陪你了!” 解下背后的艳青江山图,握卷在手,御天行隐约中能感知到,殿中这诸多美女,与这画卷皆有着玄妙联系。 只是,显然自己并没有炼化此卷,迟疑片刻,御天行咬破指尖,滴上一滴鲜血。 鲜血融入艳青江山图中,毫无反应。 趴在地上痛哭的老太监,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御天行,连忙正身提醒道:“前辈,炼化此卷,需要滴舌尖精血,配合神识。” “原来如此。” 微微颔首,御天行掠到老太监身前,指尖凝气封住其浑身经脉,警告道:“莫要做任何小动作。”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心念凝聚,御天行指尖直接凝结出一滴精血,旋即封闭五感,顺势将精血滴入艳青江山图中。 “这,这位前辈使用神识的方法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老太监跪在地上,心中迷惑。 他不知道,御天行完全是野路子出身,仙道练气境便可通过特殊功法衍生神识,武道突破至先天,亦可产生神识。 而御天行这所谓的“神识”,纯粹是靠强悍的【魂】属性弥补而来。 第六识中,御天行感受到自己的精血被艳青江山图吸纳,原来的主人商皇已死,其寄存的精血轻易便被抹去。 在艳青江山图的引导下,御天行摸索着炼化方式,一步步掌握它。 约莫一盏茶功夫,画卷合上,御天行睁开眼睛,冷声道:“你这老太监,怎么魂魄也属于江山图?” “这,商皇不这样做,老奴哪能存活至今呢...” 老太监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旋即一惊,连忙拜倒在地,哭道:“主人饶命,主人饶命,请主人千万不要抹去老奴魂魄....” 握住艳青江山图,御天行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心下一松,老太监长舒一口气,恭敬道:“老奴名唤魏英忠。” “太监的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伟光正。” 不过,过了千年之久,这老太监竟然还记着自己的名字,也是不容易。 艳青江山图舒展而来,光芒大作,将殿中女子尽数收入图中,只剩下长桌旁的娇美头颅。 “这是?” 眉毛一挑,御天行静待魏忠英答复。 “这...” 魏忠英踌躇片刻,解释道:“商皇可能是认为她们或容颜不合心意,或服侍的不到位,所以就抹去艳青江山图的联系,她们只能这样逐渐腐烂。” “无法补救吗?” 心念感应,艳青江山图之中的魂魄只剩下几百条,商炀帝的三千后宫全这样烂了? “没有。” 魏忠英低头答道,“之前的头颅,都被千军万马拿去...私自处理掉了。” 私自处理?御天行轻声一笑,“可惜。” 脚步轻迈,御天行身形斜躺在皇榻之上,皱眉道:“暮云镇上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商皇引煞气席卷暮云镇后,强行用煞气缚住镇中居民的魂魄,让他们在山下重复一样的生活,来满足...满足商皇的乐趣...” “哈。” 御天行单手撑着脑袋,心中思绪翻覆。 此次北寒天山一行,终是有所回报,意外得到艳青江山图,还有那被商皇称之为“狱龙斩”的碎刃。 “主人,尚有一事需小心。” “哦?” 魏忠英恭敬道:“三日前,曾有一名妖女找上商皇,欲借艳青江山图...” 话还没说完,殿外便被一股邪氛笼罩,魏忠英一时没了声,勉强笑道:“她来了。” 御天行缓缓站起,负手于后,沉声道:“熟悉的气息。” 这世界,还真是小,来者正是... 邪灵,跃曦芸! “商皇,三日时间已过,不知可有决定?” 人影未现,娇媚声音先至,虽是柔和语气,但这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红袖抛出,缠绕在殿柱上,一道娇柔身姿婀娜而现,只是甫瞧清殿中的狼藉模样,便是脸色一变。 “你想要艳青江山图?可以。” 殿中主位,一道人影正背对着自己,跃曦芸虽不知其身份为何,但绝不是商皇,而那名随身太监却恭敬地跪在一旁。 心下一沉,跃曦芸脚步轻挪,正欲开口告退... “你不仅可以得到江山图,而且还能变成它的一部分。” 转过身来,露出真容,跃曦芸一瞬疑惑,实在是御天行变化太大,一时没认出来。 御天行却是不放过这一瞬之机,纵身一掌轰上跃曦芸! 双掌一接,跃曦芸脸色大变,骇然道:“怎会是你,御天行!” 强悍劲力自掌心传来,二人僵持之际,跃曦芸脚下一沉,水袖扫出! “你的实力竟又有进步。” 自己的实力应已超过叶婉月,但这一对掌,二人仍是不分上下。 卸去掌劲,御天行旋身闪避水袖袭击,旋即下盘一沉,架好一拳直接轰上面门。 最简单的直拳,包裹着凶猛元气,无丝毫花哨,却是避无可避! 掌纳灵力,跃曦芸在身前凝成一道血色屏障,冷声道:“呵,御公子实力进步之恐怖,才令妾身震惊。” 砰!!! 一拳狠狠砸在屏障之上,宛如闷雷作响,跃曦芸应声呕血,血色屏障亦随之一阵波动。 反震之力强悍,御天行却是不退反进,顺势急掠,横拦在殿口,挡在欲逃跑的跃曦芸身前! “想跑?!” 大声一喝,御天行连环挥拳,跃曦芸不及施法离开,只得纵身腾挪,勉力闪躲! 水袖连扫,脚步急退,跃曦芸心中焦急,御天行的实力远超想象。况且自己本擅长术法,又是重伤之躯,被肉体力量强悍的御天行近了身,自然死关连环。 一旦被击中一拳,便是宣告战斗结束! 轻咬嘴唇,跃曦芸身姿仿若在舞蹈,眼中含着泪光,楚楚可怜道:“御公子,你与妾身本无仇怨,更有如此缘分,又何故苦苦相逼!” 落在御天行耳里,造不成任何影响,这妖女极擅歪门邪道,一旦有喘息之机,只怕又给她跑了! 第十八章 江山纳曦芸 “血冥辟天!” 眼见御天行无动于衷,跃曦芸叱骂一句,强运经脉中浩荡灵力,欲一击劈得生路! 正合心意,御天行亦沉足重喝,砂锅大的拳头疯狂燃烧着元气! 就在二人极招将出一瞬,却见魏忠英掠至跃曦芸背后,拂尘凝聚气劲,狠狠扫在美人后心! 砰! 猝不及防,一拂尘打散甫凝聚起来的灵力,跃曦芸反受其害,口中呕血不止,气息散乱! 突来变数,令对峙二人皆感一惊。 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监,自身战力竟亦是不俗。 心下惊讶,御天行正面一拳却已轰至,跃曦芸求饶不及,便被一拳重砸腹部,倒飞数丈,血溅长空! 行宫一阵摇晃,跃曦芸娇躯砸在宫殿墙壁,无力地摔在皇榻之上,气息萎靡,酒红色的长发被击散开来,狼狈不堪。 勉强爬起,跃曦芸嘴角鲜血淋漓,胸脯急速起伏,受创深重! 若非邪灵生命力顽强,这一击,直接要命! 动作未曾放缓,御天行指尖凝气,近身一瞬,气劲贯穿跃曦芸双肩,溅洒漫天血雾。 将元气灌注跃曦芸身躯,封住其灵力脉络,御天行一掌抓住天灵,冷声道:“终于,抓到你了。” 一身红衣染血,水袖无力地垂落在地,跃曦芸娇躯不住地颤抖,凄美容颜悲声道:“妾身...竟会死在这里...” “死?你未免想的太简单。” 苑水村,黑石城,跃曦芸可以说是御天行的心理阴影,又怎可能一死了之? “你!” 跃曦芸显然明白御天行接下来要做什么,纵使不甘,亦只能垂下头颅,任由摆布。 但见艳青江山图展开,画卷表面绽放耀眼光芒,跃曦芸如今状况难再抵抗,身形虚化不定,逐渐消散。 而第六识感应下,画卷之中,多了一名红衣女子,正如昔日在苑水村所见那幅画像,举着把红伞,倚在温泉边的树下。 御天行心念一动,跃曦芸自画卷中释放而出,瘫坐在地,头颅垂下,乱发遮住面容,沉默不语。 “装出这副悲惨模样,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气息逐渐平稳,跃曦芸撩开长发,露出苍白容颜,看向御天行,轻叹道:“妾身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沦为艳青江山图中囚禁的魂魄。” 魏忠英弯腰站在皇榻一侧,恭敬不语。 “妾身希望,公子能放我回去,否则锋邪侯逼杀而来,公子与公子身边的人只怕是...” “哦?”御天行笑了笑,语气陡然转冷道:“你是在威胁我?” “非是,”跃曦芸沉声解释道,“妾身魂魄已受艳青江山图拘束,此言是为公子考虑啊。” “为我考虑?” 御天行负手于后,心念轻动,便见跃曦芸闷哼一声,难受道:“公子...” 折磨灵魂,跃曦芸难以撑持低声道:“公子,不,主人,请不要...” “看清你现在的身份,不是邪灵,而是艳青江山图中一缕魂魄罢了。” 见跃曦芸无力地点了点头,御天行皱眉道:“锋邪侯的实力,到底如何?” “回主人,锋邪侯有邪灵武冠之称,邪王座下第一干将,修为...大致相当于人族的元婴修士,不过那也是曾经了。 如今即使在吸收黑石城的精血魂魄后,锋邪侯也才恢复四成功体。” “邪王?你们之上,还有更强大的邪灵?” “自然,不过千年前与人族修士叶弦歌一战后,邪王自我茧封,至今仍在沉睡。”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继续追问有关邪灵的信息。 这蛮荒大地之上的邪灵,竟是来自另一个传说中的世界——冥界。 千余年前,跃曦芸口中的邪王带领众多邪灵,穿越空间界限,自冥界而来,踏上蛮荒大地,入侵这片土地上的人族。 时值商末,仙道门派本就处于风雨飘摇,又遭到邪灵的强势进逼,于是联合起来对抗邪灵。 正道,散修乃至于魔道修士,空前地团结起来共抗邪灵。 而这场战争的结局便是,邪灵遭受重创,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一批也被迫自封。 直到千年之后,锋邪侯与跃曦芸等一小部分邪灵苏醒。 将这些信息一一消化后,御天行又问道:“邪灵要艳青江山图做什么,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此图存在?” “锋邪侯计划借此图拿下荒阴山的鬼物,至于此图... 当年,便是邪灵助商皇逃至北云天山,只是现在看来,他已亡于主人之手。” 世事难料,正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御天行充当了一次历史的收尾人。 展开艳青江山图,将跃曦芸和魏忠英收入内中,御天行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大笑数声,迈步离去! ......... ......... 寒山镇。 时已入冬,小雪飘荡在空中,洋洋洒洒地覆盖大地。 寒山镇的街道上冷冷清清,酒楼却是热闹非常,老人们在酒楼门口对弈,无事可做的男人们在酒楼内赌钱,喝着煞气酿成的好酒。 梳着羊角辫的孩子们则好奇地跟在大人身后,望东望西。 “这个世界,能有如此和乐之景,实在太不容易。” 镇子外,一道仙姿负手立在昔时断崖,拂尘轻搭在肩上,背后剑袋微微颤鸣,似是感叹。 “师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云巧雪一身雪色道袍,轻声道:“师兄亦带领人马驻守在外围。” “嗯。” 声调冷漠,凤英仙子沉声道:“此次,必一战而毕全功。” 寒山镇周围山林中,无数身穿轻甲的军士警惕地盯着小镇,领头一人一身重甲重盔,手握重戟,气息深不可测。 “凤英仙子出手后,一旦那只怪物出现,立刻放箭驰援。” “是,都督!” 而这边,凤英仙子眼眸轻动,挥手道:“巧雪,你退后十丈,若有意外情况,即刻发讯北玄宗。” “嗯。” 待一切就绪之后,但见凤英仙子背后剑袋轰鸣一声,一柄道气锋芒划空而现,空中盘旋数周,稳立仙子身侧。 长剑通体雪白,剑柄处刻有太极法阵,凤英仙子一握剑柄,冷声道:“观察若久,还不现身吗?” 寒山镇中,仍是毫无反应。 指抚剑锋,凤英仙子娇声一喝,仙袍一挥,浩然道威自生。 “道威无极!” 同样一式道威,剑芒弥天漫地,一式轰向寒山镇中心的磨坊。 轰!!! 第十九章 寒山之战 轰鸣震响,气浪翻覆。 磨坊顷刻被道式炸个四分五裂,烟尘弥漫中,一颗巨脑缓缓现世,大地轰鸣隆动,无数沾满粘液的触手自地下鞭出,漂浮空中! 地裂百丈,巨脑浮空,露出脑袋下的巨大瘤包,密密麻麻的触手自其中伸出,席卷四方,遮天蔽日。 怪物现世,寒山镇瞬间陷入慌乱,尖叫,恐慌弥漫,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早就属于它。 “放箭!” 都督扬声高喝,旋戟凝气,一道枪气轰出,身后无数弓弦震响不断,元气灌注下的箭锋如夺命天雨,纷纷袭向巨脑。 却见万千触手随意一扫,便将箭雨清空,数只触手攒成一团,硬接枪气,二者同时爆炸! “这,毫无效用?” 都督微微皱眉,连忙喝道:“凤英前辈!” “此怪修为相当于仙道初入金丹者,但战力却能与我相当,众人做好支援。” 凤英仙子立于空中,紧盯着眼前怪物,寻找弱点,迟迟未见动手。 寒山镇四周山林中,无数箭雨疯狂激射,巨脑操控触手打下箭雨,顿感不耐。 硕大的脑袋晦暗邪光涌动,凤英仙子见状,旋剑纳气,灵力澎湃,化作绝杀道式! 轰!!! 邪光凝聚在脑袋顶,化作恐怖邪光直击凤英仙子,却见道式化作百丈剑影,一剑劈下,无尽气浪震爆! 五指一压,剑影瞬间贯穿邪光,直斩在巨脑表面沟壑,而邪光亦将凤英仙子笼罩! 长剑轻旋,道阵化现周身,力挡邪光冲击,光波消散后,仙姿犹盛。 反观巨脑,被剑光一斩,剑痕部分流出大量液体,一阵摇晃后,无数触手一齐攻向凤英仙子! 拂尘一扬,庞然气劲横扫触手,凤英仙子剑光闪耀,化作一道长虹直突向巨脑本体! 触手分泌的粘液如暴雨倾盆,飘逸仙姿穿梭在触手丛林中,不沾一滴,旋即剑锋一击! 嗤! 巨脑遭浩然一剑贯入,触手突变僵直,竟是直突林间的兵士而去! “众将官小心!” 都督旋戟挺身上前,一戟惊鸿掠下,斩断不少触手,奈何触手无穷无尽,山林间惨嚎不断,无数兵士眉心被贯穿,死状凄惨。 触手疯狂清扫山林,树木崩倒,草叶翻飞,血浆洒在叶片上,腥味弥漫。 “不妙,再这样下去边境三千大军会全军覆没,凤英仙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围魏救赵之举,凤英仙子却是毫不在意,拂尘搭在肩上,一掌拍向剑柄,滚滚真元翻腾! 剑身光芒闪耀,无尽剑气扫入巨脑体内,肆意破坏内部! 一声骇然震喝,宛如天雷之怒,缠绕周身的触手一齐攻向凤英仙子,黏滑的触手瞬间缠住四肢腰肢,令后者动弹不得。 早有预料,凤英仙子周身化现护体气罩,不受粘液所腐蚀,旋即松开剑柄,指凝剑气,先是自发剑气扫断右臂上的触手,旋即以指为剑,劈向捆住身躯的其余触手。 “去!” 冷声一喝,凤英仙子体内灵力奔涌,无数剑气透体而出,在周身形成防护剑阵,凡接近的触手皆被斩成碎块。 “只有如此能为,这一剑,断你罪恶!” 白玉长剑悬浮神身前,凤英仙子指掐道诀,白发飘散,八卦阵图虚影层层化现,荡清邪氛! 一剑化百,百剑归一,凤英仙子剑指所向,庞然剑影瞬间贯穿巨脑,挥洒漫天不明液体! 遭受重创,晦暗邪光涌动在巨脑表面,不停释放而出,旋即巨脑竟再度由顶部裂开,缓缓向两边展开,凤英仙子见状抽剑旋身,急退百丈。 伴随着巨脑裂成两半,触手亦停止动作,粘液将地面上的寒山镇居民黏住,旋即被触手拉入瘤包之中。 裂为两半的巨脑中,赫见骇人景象,前日那花妖的残骸早已被吞噬消化,成千上万的小脑袋如溃堤大坝的洪水一样自脑内逃窜而出! 竟是自知不敌,欲金蝉脱壳。 剑气横扫,欲斩杀小脑,不料巨脑的触手发疯一般护住小脑,凤英仙子一面抵抗触手袭击,一面拦截逃窜小脑,亦见支绌。 “快,众人快动手,杀一只怪物的,可得赏金百两银子,加官进爵!” 被触手打崩的士卒们在都督以及名利激励下,此刻又举起手中强弓,乱箭点杀小脑。 微微放心,众人看上去是稳占上风。 轻叹一声,凤英仙子愕然抬头,突感危机来临,尚不及反应,便见巨脑轰然炸开,万千触手爆散,竟选择了自爆! 轰!!! 毁天灭地,震耳欲聋! “师尊!” 云巧雪惊呼出声,奈何整个寒山镇已沦入气浪烟尘凝聚而成的蘑菇云之中,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急退,免遭波及。 “巧雪,发生何事,这!” 李风涛甫入战场,便见漫天蘑菇云,以及横扫四方的冲击波。 连忙扶住云巧雪,李风涛焦急道:“那怪物自爆了?” “是,师尊,咳咳...” 李风涛闻言大惊,旋即又喝道:“这,麻烦了,那么多小脑逃往北寒天山,若是不能清除,必为大患,速速发讯求援!” “嗯。” 云巧雪指尖轻凝,一道符箓化作光芒激射而出,消失在远方天际。 烟尘缓缓消散,李风涛与云巧雪紧张地盯着被夷为平地的寒山镇,不自觉地攒紧拳头。 “咳咳咳...” 道冠碎裂,白色长发散乱,血液将一身白袍染的通红,凤英仙子拄剑而立,嘴角鲜血淋漓。 “师尊!” 看着自己两个徒弟焦急模样,凤英仙子抹去嘴角鲜血,反指封住要穴强压伤势,轻声道:“我无事...这些小脑若不能及时斩除,此战便毫无意义。 我先行追杀,你们在此等待,待宗门援军到达,一齐进山!” “这...” 云巧雪与李风涛面面相觑,自家师尊明显受了重创,但凤英仙子的性格二人也明白,劝说无用,只得应声。 拔出长剑,凤英仙子一扫拂尘,化作长虹追向无数小脑逃窜的方向。 而寒山镇,此刻已彻底沦为焦土,就连周围的山林也是一片末日景象,都督从土里爬出来,呛了两声,举目四周,咬牙道:“可恶....” 最后一式自爆,伤亡惨重! 第二十章 搅浑水 “终于回到这里了。” 抖落兽皮衣上沾灰的白雪,御天行踏上厚厚雪地,站在高冈之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林海,心中感慨。 身后,北寒天山巍然耸立,只是原先掺杂在无尽风雪中的煞气消弭殆尽。 那碎刃溶于御天行的血液中后,北寒天山地界的浓郁煞气竟也消失不见。 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异状,对这碎刃,御天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那张艳青江山图自炼化之后,竟能随心缩小,纳入腹中丹田,着实方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 【魂:40】 【血:70】 【气:7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050】 【可分配点数:0】 因失了煞气,属性调节器也就难以积累点数。 三项基础属性的高数据,意味着御天行根基之深厚,但如今御天行的缺陷也是十分明显。 那就是自己根本不会一招半式。 打架全靠拳头,听起来简单粗暴,但真正对上了同级别的武者乃至修士,必然吃亏。 裹紧身上的兽皮衣,御天行思量道:“初到北寒天山时,我还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如今出山,在这黑暗世道,也算有自保之力了。” 接下来,御天行打算游历一番大魏,见识见识这人世繁华,一路到大魏皇都胤天城,与父亲汇合。 皇城,必然是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多的资源与利益。 心里想的正美,突然一声震爆自远处天际轰鸣而来,隐隐可见山那头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极目远眺,正是寒山镇方向传来的爆炸,冲击气浪翻过山头,直袭林海而来! “那是...巨脑?” 视线尽头,依稀可见无数漂浮在空中的小脑袋拼命逃窜,散入广阔林海之中。 见状,御天行心下明了,看来这只巨脑终究是引起了修仙门派的关注,被打的如此凄惨。 只是,自己要麻烦了! 巨脑释放无数小脑袋逃入北寒天山,仙道宗门为斩草除根,势必要重兵压境! 仙道修士拥有真正的神识,神识释放之下,便能轻易发现御天行。 一旦被发现,什么艳青江山图,什么狱龙斩,通通要暴露。 想到这一层,御天行手一张,丹田中的江山图光芒闪耀,将跃曦芸释放而出。 水袖一挥,跃曦芸顺势倚在御天行肩上,媚笑道:“主人,不知唤奴家何事呢?” 得,自称从妾身改为奴家了。 御天行默默退了一步,沉声道:“你可有办法呼唤锋邪侯?” 既然这潭死水将掀波澜,御天行不介意让它更浑! 跃曦芸闻言,答道:“自是可以,只是主人为何要...” “想必你也知道寒山镇的那只巨脑,它方才刚被打爆,而无数小脑袋往这里逃窜而来。” 闻言,跃曦芸迅速明了御天行用意,皱眉道:“寒山镇...是鬼母吗,既被人族发现,鬼屋自然是难逃一死。 但这样一来人族修士也会为斩草除根攻入北寒天山,嗯... 主人莫非不愿被那些修士发现?” “这不是废话,若是艳青江山图被发现,你觉得我能保住性命吗?而你,也会落入那些修士手中。” 眼中泛着泪光,跃曦芸楚楚可怜道:“奴家不愿离开主人嘛...” “好了,莫要再演戏。” 红袖一撩,眼眸中全是冷意,跃曦芸皱眉道:“奴家自然可以,锋邪侯极其重视邪灵同胞,若奴家陷危,他定会亲身来救。” “这样便可,对了,你说鬼母,看来对那只巨脑了解甚深。” “嗯。” 跃曦芸恭敬垂首,娇声道:“鬼母乃是冥界鬼族中一种令鬼唾弃的存在,它的生长不仅需要大量的能量,而且自我繁殖能力亦是恐怖,其幼体还能寄身其他生物,成为它们的脑子。 在冥界中,鬼母早已灭绝殆尽,奴家感应到寒山镇中这一只幼年鬼母时,亦是十分惊奇,人族竟能容忍这样的毒瘤,哈。” “原来如此。” 看向远方渐散的烟尘,以及闯入林海中消失不见的小脑,御天行沉声道:“就是现在,锋邪侯来此后,你可以跟他离开,日后作为暗桩。” “奴家定不会辜负主人命令。” 指凝红气,正当跃曦芸欲将求援讯息传出时,御天行冷声道:“你的性命尽在我之掌控,莫做无谓之事。” “奴家不是浑人,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呢,主人放心。” 待跃曦芸发讯后,御天行将其收回江山图中,旋即故技重施,再度自雪山上一路滑了下去。 ...... 纵身掠入林中,御天行疾往入口方向赶去,突见空中一道仙姿飘袂,剑气横扫林中妖兽。 血浆四洒,被削碎的妖兽脑中,甫寄生成功的脑子也被剑气搅了个稀碎。 拂尘一扫,凤英仙子不顾伤势在身,一剑剑点杀鬼母,而林中诸多妖兽亦知情况不对劲,纷纷逃散开来。 “不妙,速度还真是快,先想办法躲起来。” 神识释放,寻找鬼母踪迹,凤英仙子突然睁眼,冷声道:“魔道修士?” 虽是性情清冷,但因前尘往事,凤英仙子对修魔之人,皆是深恶痛绝! 即使放弃眼前任务,亦要斩杀修魔者! 负手于后,凤英仙子化光激射,不过片刻便发现林中藏匿的一人,轻指一点,冷声道:“暗处之人,还不现身?” 御天行硬着头皮看向来人,脱俗气质,清冷眼神,配合美丽的成熟容颜,却是杀气腾腾。 正欲开口解释一番,却不料... “好重的煞气,你果然是魔道中人!” 眼神一冷,凤英仙子纵身落地,竟是一剑直攻而来! 这女人怎的这么不讲道理,我还一句没开口,直接下了论断! 暗骂一句,御天行本欲抽退,奈何剑锋极快,掠影一瞬已至身前! “跃曦芸,魏忠英!” 飞来横祸,御天行恼然一喝,江山图中两道身影化现两旁,旋即一拳紧握,欲强撼剑式! 轰!!! 至极对撞,御天行当即口中呕血,身躯止不住地倒退数丈。反观凤英仙子,虽是重伤,又遭魏忠英与跃曦芸联袂齐攻,仍是威势赫赫! “不自量力!” 拂尘勾住跃曦芸水袖,旋身一剑荡开魏忠英掌劲,凤英仙子气劲一腾,二人顿遭重击,各自呕血倒飞。 本就受伤,跃曦芸抹去嘴角鲜血,叫苦道:“主人,你怎样对上了金丹修士?” “她伤势不轻,怕什么!” 一瞬之机,御天行纵身轰出一拳,宛若炮弹一般砸向凤英仙子。 长剑一划,凤英仙子拂尘纳劲,冷声道:“驱使魂魄,果然,如此祸患,必当斩除!” “你这疯女人,胡言乱语什么!” 第二十一章 激烈混战 砰!!! 拂尘汇流剑锋,凤英仙子一击轰出,二人交手一瞬,气劲冲击四方,御天行亦倒飞半空,震的胸中气血翻腾,呕血不止。 '“啊...” 闷哼一声,凤英仙子受强悍一拳,亦难止身形倒退,稳住身形,旋剑划空,正欲再提灵力毙杀敌手之时,体内强压下的伤势倏然爆发! 血液自伤口处迸溅,浸透白袍,别样凄美。凤英仙子脚步连退,咬牙道:“可恼...” 落在地面,御天行捂住胸口,骂道:“你着疯女人,自作孽不可活!” 旋即,不顾伤势,御天行紧攒一拳,趁其病要其命,直向凤英仙子心脏打去! 魏忠英与跃曦芸两人,亦趁势而动,合击而上! “道威无极!” 旋剑贯地,凤英仙子周身化现太极阵图,轰然一爆,震飞近身三人。 换来的,却是一身重伤再难压制,口中鲜血喷洒不止,凤英仙子视线模糊,逐渐不支。 道式虽然凶猛,然而情急之下凤英仙子亦只能无差别攻击,三人虽各自受创,但皆未当场失去战力。 “这一式,是道威无极!你是北玄宗之人?” 抹去嘴角鲜血,御天行眉间紧锁。 ...... 林海中战得激烈,而在外围,李风涛与云巧雪守在入口处,受伤的士卒相互搀扶着休息,都督手持重戟,神色焦虑。 “师尊受伤不轻,若是遇到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李风涛紧握剑柄,只希望宗门援军及时来到。 “若是大师姐能早些出关就好了,筑基境界,必能帮上师尊!” 云巧雪想的却全然不一样。 就在众人等待之时,远天突来沉压! “是北玄宗前辈...不对!” 邪氛弥漫,一道雄武身姿冷然而现,锋邪侯见众人围在谷口,心中恼火,掌心玺印邪光一绽! “蝼蚁!” 无匹气劲,横扫众人! 鲜血喷洒,李风涛三人首当其冲,登时受创,其余士卒更是死伤惨重。 心系跃曦芸安危,锋邪侯不愿耽搁一秒,纵身直往北寒天山! 众人被一招打懵,尚没看清敌人是谁,战斗便已结束。 “不妙!” 李风涛惊道:“此人实力不下师尊,若是双方遭遇...” “师叔,你可要快点...” ....... 外遭三人围攻,内遇重伤爆发,凤英仙子面对眼前绝境,紧握剑柄,纤细的五指捏的青筋暴起,喃喃道:“我不能倒下...” 旋剑一挥,凛冽剑锋直指御天行,凤英仙子强运灵力,欲作搏命一击! 就在此时,跃曦芸突然道:“主人,锋邪侯靠近北寒天山了!” 御天行点头示意,凤英仙子剑光扫出一瞬,三人各自震退,跃曦芸更是不惜硬受剑气穿身,倒飞数丈! 收回魏忠英,御天行难压胸中气血,当即呕出。 凤英仙子一愣,怎料得到这一剑击出,这三人竟浑然不做反抗。 还不及一丝欣喜,变数突生,邪氛笼罩方圆,锋邪侯挟狂然怒火,轰然降落! “邪侯,你终于来了...” 跃曦芸挣扎地站起,浑身气息散乱不已,身影虚幻,似是将要消失。 见同胞如此凄惨模样,锋邪侯勃然大怒,反掌纳气,轰向远处持剑女子! 轰!!!! 一式震爆,血洒长空,凤英仙子栽倒在地,失去意识。 “邪侯...” 顺势栽倒,跃曦芸气若游丝,锋邪侯见状也顾不得击杀凤英仙子,身影一掠,扶起跃曦芸,旋即庞然邪气裹挟,直往谷口方向离去! 引来锋邪侯,也算计划达成。 连环变数,不过眨眼睛便已结束,御天行将鲜血抹在脸上,自言自语道:“真是麻烦,这女人不会就是婉月的师尊吧....” 此刻,正是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但若担心成真,御天行也不好去见叶婉月了。 “既然不好杀,干脆...用艳青江山图好了。” 展开图卷,御天行扶起凤英仙子,其虽陷入昏迷,但眉心却有一缕黑气缠绕,神色痛苦。 按住凤英仙子天灵,御天行心念凝聚于江山图之上,二者缓缓形成联系。 “不行,江山图竟已至饱和,这...” 艳青江山图容纳魂魄的能力,与宿主的能力息息相关。 而这女人怕是有金丹修为,甫吸一点魂魄,便差点撑爆艳青江山图。 画卷上,再次多出了一道女子身影,御天行见状一愣。 这女子,虽然面容一模一样,但眼中的怨毒、仇恨却难以掩饰,浑身怨气缭绕。 画卷外,凤英仙子的神色也恢复正常。 “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造化。” 临走之前,御天行捡起斜插地面的长剑,剑身颤鸣欲作抵抗。 冷哼一声,强行握住剑柄,御天行反手一剑刺入女子腹部的血洞,笑道:“我可是在帮你止血,哈哈哈!” 拍了拍手,御天行大笑着离开。 ....... 清圣之气弥漫谷口,一道光球掠过长空,降落在山林之间,还没开口,李风涛便喝道:“萧师叔,师尊有危险!方才那先前毁灭黑石城的邪灵,亦入了山谷!” “邪灵?不妙,师妹啊!” 光球急速掠走,进入谷中。 “宗门援军马上就到,诸君继续在此留守。” 李风涛众人耳中却是响起这样一句话。 “不愧为北玄七子之首,”都督握住长戟,喃喃道:“仅是光球形态便有如此压迫感,忘尘剑君,不负其名。” 甫掠过十里林海,萧忘尘恰好遭逢锋邪侯! 方稳住跃曦芸伤势,锋邪侯正是有火无处发,见到空中光球,当即强发一掌! 轰! 半空一声震响,爆炸声中光球应声而碎,一道绝逸道影化现,手中长剑一震,喝道:“邪灵,岂容你为非作歹!” 长发迎风飘散,萧忘尘心下一紧,锋邪侯竟已回返,那么自家师妹... “北玄宗之人,此刻为那女人收尸还来得及,哈哈!” “可恶,让开!” 怒气一剑扫下,锋邪侯周身护体气罩化现,铿然震爆,竟只是裂纹! 双掌一翻,锋邪侯心知自己那一掌并未当场将那女人击毙,但时间拖得久了,一切便会不同。 更何况,原地还留有第三人。 萧忘尘全力进攻,急欲救援凤英仙子,但锋邪侯却乐得纠缠,二人战成一团,震爆不断,十里方圆尽沦末日景象。 “给我让开!” “痴妄!” 极速一剑掠过锋邪侯右肩,溅出一阵血雾,萧忘尘亦受一掌,口中呕血! 第二十二章 离开天山 林海上方,两大强者战势激烈,十里林海同撼! 萧忘尘剑影百变,急欲突破锋邪侯封锁,奈何后者虽是避其锋芒,但行招间处处遭气掣肘,难尽全功。 “你这软绵绵的剑法,太脆弱了。” 冷言一笑,锋邪侯翻动玺印,背后倏现庞然邪纹法阵,笼罩天幕。 “废话真多,天剑归一!” 一旋剑,萧忘尘心知不能再拖延,扬声一喝,金丹巅峰气势展露无余,欲以强破强! 伴随功体爆发,锋芒剑阵层层叠叠化现,万千剑光围绕萧忘尘周身,只待神识所向,无坚不摧! “很好,吾也该认真了。” 锋邪侯眼神一凝,掌心玺印邪气爆发,身前空间一阵扭曲,化作一柄骇世邪锋! “千军屠,将会让你见识,何谓真正之剑!” 一握剑,锋邪侯气势突变,宛如一柄刺眼锋芒,令萧忘尘不自觉皱眉。 “此邪灵修为根基明显不如我,但握剑之后,气势犹在我之上,这...” 双方冷然对峙,各自气势不断攀升,一旦开始,谁也不能停下! 邪剑划空,锋邪侯一握拳,倾泄怒火一击,轰然释放! 高空之上,无尽剑芒对撞,引起空前震爆,无尽气劲横溃四方,震撼蛮荒大地! ...... 地动山摇,穿梭林间的御天行亦受阻碍,尚有无数危险气劲冲撞,不由得步步小心。 不过,高空那两人打得越激烈,御天行就越开心。 “需抓紧时间,急速赶到谷口,否则就麻烦了!” 若是北玄宗援军抵达,自己就如同瓮中之鳖,只能坐以待毙。 谷口处想必亦有守卫,只是不知可会是熟人,御天行思量间又抹了点灰在脸上。 骨的修炼结束后,御天行容貌本就有所改变,此刻披头散发,一身兽衣,又是满脸血污,应不会被认出来。 “主人!” 跃曦芸突然自御天行身侧出现,娇声道:“此去一别,奴家怕是长时间见不到主人了呢...” “废话,”御天行皱眉道:“锋邪侯可问你事情缘由?” “嗯,不过奴家托以重创,未曾回答,不知主人有何指示?” “不露破绽即可,对了,你们邪灵的根据地在哪里?” 一舞水袖,跃曦芸轻笑道:“荒阴山南方四百里,奴家期待主人到来哦。” 邪灵的老巢竟跟荒阴山毗邻,难怪锋邪侯欲以艳青江山图攻破荒阴山,诛灭鬼物。 点点头,御天行纵身一掠,消失在跃曦芸的视线中。 “唉。” 御天行离开,跃曦芸独自幽怨道:“出来跑个任务,竟然就这么身不由己,艳青江山图...主人还真是有福气,能得到如此奇物。” ...... 漫天烟尘中,两道剑锋不断交击,铿锵刺耳,火星迸射。 各自负伤,萧忘尘连受锋邪侯三剑贯体,亦回以绝杀一剑,二人战的越加激烈,亦越加难以停止! 邪剑一斩,携万钧威势砍在道剑之上,锋邪侯神色冷漠,萧忘尘咬牙道:“此间事了,我必联合正道与朝廷,踏平邪灵!” “呵,吾在荒阴山随时恭候,只可惜尔等人族,有此胆量否?” “夸口!” 萧忘尘下定决心,剑势一转,空门大开,锋邪侯见状明知是诈,但也乐得如此,一剑直突! 硬承一剑贯体,血雾溅洒中,萧忘尘顺势而转,剑芒爆发强退锋邪侯,旋即纵身掠向林海深处。 “千年之前的北玄宗,尚是第一大派,如今沦落得这副模样,哈....” 邪锋化回玺印,锋邪侯捂住伤口,闷哼道:“这具伤躯,才认真一下,便承受不住,咳咳咳咳...” 方才数回合交手,锋邪侯虽能凭借曾经的战斗经验勉强占据上风,但终究境界跌落的太狠,根基修为有差。 久战之下,锋邪侯实则伤的更重,若不是萧忘尘心急如焚,硬受自己一剑,此战未免太吃亏。 “邪侯...” 气若游丝,跃曦芸低声呼唤,锋邪侯沉声道:“想必那女人不死也残,伤吾邪灵同胞之仇,吾不会轻放。 不过眼下北玄宗大军将至,吾亦受伤创,不可耽搁,离开吧。” “嗯。” ......... 一路急奔,御天行经脉中《小五行诀》自发运转,疗愈伤势。 之前,御天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扫荡了大半林海,但眼下却是半个时辰便狂奔至山口。 “嗯?是锋邪侯,这倒是好运气。” 一道邪虹急速穿过,谷口众人正欲出手拦截之时,便见邪光一闪,连番震爆! 轰!!! 李风涛旋剑力挡,仍是口呕朱红,不住倒退,勉强稳住身形,喝道:“众人无事否?” “咳咳,暂且无碍,”云巧雪缓口气,突然惊呼道:“小心背后!” 猝不及防,一掌直袭后心,李风涛当即被打飞数丈,露出背后偷袭者身影。 兽皮裹住脸庞,御天行出手果决,先击飞李风涛,旋即掠至云巧雪身前,双指一并,凭蛮力接住落下剑锋! “你!” 云巧雪小脸憋的通红,剑锋却是动弹不得,御天行冷哼一声,但闻... 咔嚓! 剑锋崩断! 狠厉一掌拍出,正中心腑,云巧雪登受伤创,倒退数丈,脸色苍白。 “走!” 远处那手持重戟的大汉还不及接战,御天行便已纵身掠走,消失没影儿了。 “两位道友,你们伤的可重?” “暂无大碍,只是此人到底是谁?” 稳住伤势,李风涛盯着御天行消失的方向,心中产生疑惑。 莫不会是... 御天行? 这个没来由的想法出现在李风涛脑海里,初想之下不过玩笑,但仔细想想,未必没有可能。 凤英仙子之所以亲自上阵,正是因为大师姐叶婉月的请求。 在得知寒山镇尚有如此怪物之时,叶婉月便坚决请求前往寒山镇,凤英仙子拒绝后,自己亲自上马。 “我倒希望此人便是御天行,否则大师姐那里,要如何交代,唉。” 众人各自疗伤,心思各异,时间在沉默中分秒流逝。 清圣之气弥漫,萧忘尘背着凤英仙子阔步迈出,脸色庆幸而后怕。 萧忘尘赶到之时,凤英仙子已是气若游丝,半个身子踏入死门,靠着体内金丹吊命。 情急之下,萧忘尘直接拿出了保命丹药给其喂下,方自鬼门关捞回一命。 “萧师叔,师尊!” “云巧雪,师妹交你照顾。北寒天山之内,那只怪物已经分散在各处,待宗门援军抵达,立刻进攻!” “是!” 第二十三章 前尘往事 出了山林后,御天行向东一路急奔,直到再也无力挪动酸胀难忍的双腿,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筋疲力尽。 而这时,也已经跑出七八十里路。 大口呼气,御天行肺中火辣辣地痛,缓了好一会儿,才叹道:“终于出来了,呼...” 不同的是,进山时是一人一狗,出山时却只余御天行一人 自北寒天山下来后,御天行也曾寻过小乖,奈何消失无踪,根本找不到。 最后,在暮云镇的雪地上,御天行见到了脚印踩出的歪歪斜斜的两个字——离开。 小乖的【魂】属性异常强悍,更能通人性,其身上秘密绝对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这两个字,御天行不明所以,到底是它已离开,还是让自己离开。 思量半天,御天行才肯定是后者,因为如果是前者,小乖完全没有必要留下讯息。 “这只臭狗,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连我这个主人都要瞒着。” 这样一来,自己彻底是孤身一人,不过还有艳青江山图,不至于太过孤寂。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愈伤势,咳咳...” 跟那疯女人对了几招,实在受伤不轻。 四野皆是荒地,御天行选了个小山丘,盘膝坐在山丘顶的巨岩之后,入定调息。 良久,呕出一口黑血,御天行擦了擦嘴角,体内伤势初步稳定下来,不需刻意疗伤,《小五行诀》自会治疗。 从兽皮衣内侧抽出一张卷皱的地图,御天行缓缓摊开,沉吟道:“若要入大魏境内,必须过南阳关。” 比划了一下距离,南阳关离北寒天山有四百里之遥。 “这段日子,暂且安心修炼吧。” 依旧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以露水为饮,以野兽为食。 闲暇之时,御天行也曾展开艳青江山图,研究了一番江山图所吸纳的那疯女人的魂魄。 这一缕魂魄,竟承载了那女人的诸多过往记忆,怨气深重。 从记忆中,御天行大概了解到,此女名唤练凤英,乃是北玄宗七子之一。 不出所料,练凤英正是自家妹妹的师尊,被众人尊称为“凤英仙子”,修为乃是金丹境界巅峰,只差一点便能破丹结婴。 而这段记忆,正是练凤英最不堪回首的过去,修为无法突破的原因。 站在旁人的角度,御天行亦不由唏嘘。 两百多年前,练凤英出生在大魏东部的一座渔村,自小过着清贫的生活。虽是女子,父母亦尽全力供养她读书,只希望她能通过大魏的科举,来脱离黑暗的底层。 然而天意弄人,练凤英十六岁那年,一名魔道修士逃窜至渔村,为恢复伤体,竟生吃活剥了渔村中的凡人,残忍血腥至极。 目睹父母亲人以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惨死在眼前,练凤英心神崩溃,即将沦亡魔爪之下时,是一名游历在外的北玄宗修士赶至,击退魔道修士后,救下了全村唯一的幸存者,练凤英。 因练凤英有天灵根的优良资质,又有如此悲惨身世,那修士便将她带在身边,治愈心理创伤的同时,也传授她仙法。 跟随修士游历大魏,在修士的悉心照料下,练凤英的心神渐渐恢复正常,修为亦一路突飞猛进。 相处日久,练凤英亦对那修士暗生情愫,就在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悲剧再次降临。 昔日的那名魔道修士携同修寻仇而来,围攻之下,将修士当场击杀,抽魂剥体,练凤英亦被掳走。 接下来的悲惨遭遇,可想而知。 在绝对的黑暗与绝望中度过了三年,练凤英一直顽强的生存,发下血誓,有朝一日,定要诛灭天下魔道! 时任北玄宗宗主,为爱徒报仇,虽未尽全功,但终是救下练凤英,得知原委后将其收为徒弟。 自此,将仇恨压在心底,潜心修炼百年。 百年之后,一朝出关,一战而斩已为魔道巨擘仇敌,将之挫骨扬灰,震惊天下! 仇恨了断之后,练凤英本欲斩断前尘,修忘情之道,奈何昔日心魔始终存在,修为也卡在金丹巅峰。 世人皆不知练凤英的过往遭遇,唯有同为宗主门下的北玄七子明白。 艳青江山图之中,女子模样依然幽怨,御天行得知了这么一个黑历史,亦是无奈。 这下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练凤英发现自己身份,想要一家团聚都难。 一路东行,荒野路上难觅人影,孤魂野鬼倒是见了不少。风吹日晒之下,御天行模样也越加沧桑。 这一日正午,御天行像根会移动的木桩子一样,在路旁慢悠悠地挪动。 四野被雪层覆盖,少数光秃秃的地方长着植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小雪花在空中飘散,落在御天行肩头,化作水滴。 耳边,只有呼啸风声。 忽然,风雪中传来哒哒马蹄声响,御天行寻声望去,只见远处两名骑兵正拿着弯刀,追杀前面狂奔的人。 这种事,见怪不怪,御天行依旧默默地行路。 奈何人不找麻烦,麻烦自找人。 那狂奔的人看到御天行,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往这里跑。 “救,救我!” 听声音,还是个少年,御天行一挑眉,这荒山野岭的,小家伙乱跑什么? “让开!军方办事,挡路者死!” 手持重刀,骑兵身着制式铠甲,狠狠威胁完御天行后,手起刀落,就要斩下少年脑袋。 “看来我不插手,也难以置身事外,唉。” 军方,追杀一名少年,光听这俩句御天行就能脑补出很多故事,就不知道面前的是哪一段。 刀光落下一瞬,骑兵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旋即铿锵一声... 刀锋寸断! “啊!你到底是谁!” 跟在后面的那名骑兵惊恐地举起刀,却发现手上的刀已经只有半截。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说,为何追杀此少年?” 两名兵士面面相觑,一人为难道:“这...前辈还是莫要问...” “我乃赵烽逸,大魏九皇子,”少年喘着粗气,怕御天行没听懂,又断断续续补充道:“当今魏帝...咳咳,乃我生父...” 第二十四章 赵烽逸 魏帝,生父,九皇子? 鼓了鼓掌,御天行赞叹道:“精彩,精彩。” 脸色一黑,赵烽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老前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位前辈也听见了,这是朝廷高位者之间的斗争,我们不过是执行任务的匕首,还请...莫要难为我等!” 点了点头,御天行伸出手,沉声道:“有道理,请随意。” 两名骑兵听了就要动手,赵烽逸连忙扑倒在御天行身边,惊恐道:“前辈,前辈不可啊!” “有何不可?” 御天行一挑眉,质问道。 “这...晚辈身上有仙法,还有灵宝,只要前辈肯搭救,晚辈愿意全都献给前辈!” 捂住脸,御天行摇头叹道:“白痴,你看不出来我没有灵根吗? 何况,他们杀了你,我再拿走东西,岂不是更好?” 两名骑兵下了马,喝道:“前辈说得对,我等只要这小子的人头!” 闻言一愣,赵烽逸浑身颤抖,绝望道:“前辈...” 摸了摸赵烽逸的头,御天行叹道:“记住,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求救的。” 旋即,一脚将之踹倒在地,御天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赵烽逸栽倒在地上,心中也无怨恨,只是闭眼受戮。 拔出配剑,骑兵一剑刺入少年赵烽逸胸膛,后者挣扎片刻,没了声息。 抖了抖剑锋上的血,骑兵沉声道:“还请前辈忘记这件事,否则...” “不行,这样不好。” 御天行摇摇头道:“不如这样,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啊!” 骑兵闻言愕然,还不及反应,便感锥心刺痛,瞪大眼睛看着胸前的鲜血,当场毙命。 死前,耳旁依稀传来另一声哀嚎。 出手解决掉两名骑兵,御天行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搜索一番赵烽逸的,取出一只小巧玉筒,以及一柄三寸长的锈剑。 打量一番锈掉的青铜剑,御天行忽感异样,迟疑片刻,封闭五识,开启第六感。 感应中,一个魂魄茫然地漂浮在空中,观其样貌,正是赵烽逸。 常人毙命,魂魄要么消散天地,要么入轮回,要么化作怨气。 可这家伙,魂体精炼,全然不像要消散的模样。 【姓名:赵烽逸】 【种族:鬼/人】 【魂:10】 【血:0】 【气:0】 【元: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5】 “你没死?” 魂魄依旧茫然地漂浮在原地,御天行一拍脑门,展开艳青江山图,唤出魏忠英。 本欲直接将赵烽逸吸入江山图中,但练凤英的一缕魂魄十分重要,不可释放。图中原本的魂魄御天行也无意动他们,只得让同为灵体的魏忠英出马。 “主人,唤老奴何事?” 一现身,魏忠英便注意到空中漂浮的魂魄,同为灵体,自是能互相“看见”。 “去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 魏忠英走上前,拿拂尘扫了扫赵烽逸的尸体,用某种御天行无法感知到的方式交流起来。 片刻后,魏忠英指尖凝光,点在虚空中,化现出赵烽逸的魂体。 “主人,您可以和他交谈了。” 老太监恭敬地退到一旁。 脸色仍有茫然,赵烽逸摸了摸自己虚幻的身躯,疑惑道:“我这是成了鬼?” “想当鬼,哪有那么容易。”御天行皱眉道:“你不是人类?” “这...” 面对被人杀死后,自己竟然还活着的事实,赵烽逸摸了摸脑袋,迟疑道:“莫非是...我的母亲?” 御天行戏谑道:“怎么,大魏皇帝找了一只女鬼,生下了你?” 魏忠英眯着眼睛,适时笑道:“这些居上位者,都有这种特殊癖好的。” “嗯,这些个皇帝真是什么都不放过。” “主人说得对,说得对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赵烽逸不知所措,眼神逃窜,突然发现地上的两具尸体,吃惊道:“你...你杀了他们?” 御天行摆出一副看智障的模样,赵烽逸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前辈!” 突然,赵烽逸一个前冲扑在御天行腿上,结果直接穿到土里,狼狈地爬起来,又扑倒在一旁魏忠英的大腿上,极力摆出一副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可灵体又不能流眼泪。 五官纠成一团,赵烽逸对着御天行啜泣道:“前辈先前不肯救晚辈,晚辈心里明白,晚辈将您拖下水,晚辈惭愧! 但现在晚辈意外苟活下来,还请前辈收我为徒,让徒儿有机会报仇雪恨啊!” “喂你有病吧!谁是你师傅啊!” 御天行无语道:“堂堂大魏皇子,就你这德行?” “晚辈,晚辈常年生活在荒野上,九皇子,是因为晚辈排行是老九,所以自称!并无封号...” 好家伙,还以为碰到个皇子,没想到是个野孩子罢了。 魏忠英为难地看着死死抱着自己腿的赵烽逸,小心道:“主人,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御天行明白,这家伙根本不是想拜自己为师,只是想寻找一个出路,便沉声道:“我的修为不过微末,连灵根也没有,如何教你?告诉我这玉筒和锈剑是什么,我也许会指点你一条明路。” 闻言一喜,赵烽逸连忙放开魏忠英,急切道:“这俩样东西,是晚辈的养父临死前给晚辈的。他说,这玉筒叫做吞天筒,是一件灵宝防具,这锈剑里有一部仙法,号称无坚不摧。” 哈? 合着这锈剑才是所谓的仙法,这玉筒是灵宝? “你不知道这仙法是什么?” “这...晚辈和养父被人追杀,这几日晚辈根本没有机会打开...” 话说完,赵烽逸一脸期待地望着御天行。 手指指向南方,御天行沉声道:“一路南行,在荒阴山,你会见到很多跟你差不多的东西,你可以选择加入他们。 若是不愿,你可以继续往南走,如果单独遇到一个红衣女子,你就跟她说,是宫殿主任派你去的,她自会明了。” “宫殿主任...” 赵烽逸重复了一遍这奇怪的名字,连忙拜了数拜,径直飘走,消失在风雪中。 “你走错了,那是北方。” 默默地,赵烽逸的灵体又从风雪中飘了回来,尴尬地飘向南方。 第二十五章 扯皮 将魏忠英收回艳青江山图后,牵来没了主人的马,御天行安抚一番,翻身上马,一路上把玩着手中锈剑。 “仙法,完全找不到。神识感应中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嗯...不过,这重量不太对。” 锈剑握在手里,太轻了,轻轻一敲,内中虽非是空心,但似是填充着什么。 双指凝元一并,猛然劈在锈剑外壳上,发出刺耳响声。 裂纹遍布,一捏就碎,露出内中折叠的一张白纸。 折开白纸,纸上写着九个大字:第三棵柳树根下三尺。 “...” 默默地撕碎纸片,御天行骂道:“这玩意,不能直接对他说?放在这破剑里是什么意思?” 再拿出玉筒,御天行弄了半天,还滴了一滴精血,也没发现什么关窍。 “什么玩意!” 马蹄长鸣,御天行狠狠地将玉筒往地上一掷,但闻咔嚓一声... 玉筒碎了... 像劣质品一样碎了一地。 目瞪口呆,御天行直直地盯着雪地上的碎片,良久,突然道:“被摆了一道!” 策马回转,御天行急奔回原处,只见两名士兵的尸体在冰天雪地中冻结成冰块,哪里还有赵烽逸的那具? 不仅如此,留在原地的另一匹马也消失不见。 靠,被这小子骗了! 紧盯四方风雪,御天行一跃马下,纵身向北急追数里。 终于,在茫茫风雪中,御天行隐约瞧见眼前一道瘦削人影在风雪中骑着快马奔逃,奇怪的是马蹄竟没留下痕迹。 纵身急掠,御天行拦在马前,喝道:“赵烽逸,哪里跑!” “啊!” 赵烽逸大叫一声,没想到御天行竟然这么快就追上自己,连忙下马求饶道:“前辈饶命,饶命啊前辈!” 眼神躲闪,汗流满面,瑟瑟发抖,这就是赵烽逸现在的模样。 胸口处鲜血浸透,显然先前那一剑是真刺进去了,御天行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否则!” 厉掌一翻,直指赵烽逸! “哈,哈哈...” 赵烽逸擦了擦满脸汗水,勉强笑道:“晚辈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大魏九皇子的身份,还真不是假的。 赵烽逸早知道自己的母亲乃是蛮荒大地上极其少见的正宗鬼族,非是那种孤魂野鬼或怨气化作的怨魂,而是真正的种族。 作为更罕见的人鬼后代,赵烽逸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的平衡点。 只要躯体不凉透,灵体就不会消散,而肉躯和灵体各有其特殊能力,灵体之能便是治愈。 由于个体战力实在差劲,被那两名骑兵追杀时,赵烽逸实在是无路可逃,情急之下碰见了御天行,于是便有了后面金蝉脱壳的一出。 刻意暴露自己身份,更透露自己身怀重宝的消息,赵烽逸知晓御天行绝不会让那两名骑兵活着离开,此正是借刀杀人之计。 听完来龙去脉,御天行眯起眼睛,眼前是新的数据面板。 【姓名:赵烽逸】 【种族:人/鬼】 【魂:10】 【血:7】 【气:0】 【元:9】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32】 “有趣。” 御天行评价了一句,旋即轰然一掌击出! “前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身形虚化,赵烽逸瞬间消失在原地,竟避过了这一掌! “只要前辈肯放晚辈一马,晚辈愿意将真正的灵宝交给前辈!” 摔在雪地上,赵烽逸翻了个跟头,连忙起身,嘴巴跟连珠炮一样。 “还是那句话,杀了你,何愁拿不到灵宝?” 掌风一动,御天行正欲再赞一掌,赵烽逸急退,咬牙道:“前辈,恕我直言,我有能力且有自信逃跑!只不过损耗实在太大,我不愿轻易施展罢了! 但你若是执意逼我,那就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的话,我一定要信吗?” 指掐法诀,缕缕气丝环绕周身,赵烽逸脸色痛苦,喝道:“信不信皆系于你,你当真要逼我不成!” 这就是赌,赌赵烽逸到底有没有能为逃跑。 真跑了,御天行就什么也得不到,没跑掉,赵烽逸身上的东西就皆落于御天行之手。 而折中的选择,便是只获得一样东西,灵宝或者仙法。 “哈,你口中所谓的灵宝又是何物,能买下你的性命?” 赵烽逸见御天行松口,连忙道:“它可以帮助修士修炼...” 见御天行又要动手,赵烽逸连忙改口道:“对武道,对武者聚集元气也有帮助!” “哦?” 御天行负手于后,步步紧逼上前,赵烽逸连忙取出玉筒,咬牙道:“拿去!” “我如何保证这就是真的灵宝?” “那你又如何保证不会杀我!” 赵烽逸脸都快憋红了,骂道:“老家伙,一句话,要还是不要,你要是违约杀我,就当我这灵宝喂了狗!” 御天行心中无语,自己就算是一脸黑灰,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话音落,赵烽逸退出数十步,用力一掷,将玉筒扔给御天行。 接过玉筒,御天行叹道:“罢了,我也懒得再跟你扯皮,你走吧。” 一言不发,赵烽逸翻身上马,扬声一喝,纵马离去。 而这回,倒是有一浅一深的蹄印,看来先前赵烽逸用了特殊手段,避免留下踪迹。 “要是用江山图将你魂魄吸掉,看你还闹什么,罢了,先研究研究这玉筒是什么东西。” 与先前那个假冒货不同,手中玉筒小巧精致,轻轻旋动玉筒上部,露出一个血槽。 先尝试着滴入一滴鲜血,不料玉筒表面竟散发一阵柔和光芒。 看来是真货。 “不需神识炼化?这倒是方便了。” 光芒散去,玉筒顶部的血槽向左右退开,露出血槽下一道密布阵纹的法阵,以及法阵中心的一个小孔。 小孔内,蕴藏着一股柔和而玄妙的力量,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灵力。 御天行明白了,这玉筒能直接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修士可用的灵力。 “让我想想,修士修炼,它抽取灵石中的灵气,嗯...难道要我放血?” 御天行有点郁闷,此物功能,不出意料与属性调节器冲突了。 收起玉筒,御天行叹道:“算了,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先往南阳关,进入大魏。” 第二十六章 南阳城 大魏,南阳关。 正午时分,连日来的风雪终于停息,日阳高照,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暖意。 巍峨城门耸立,城楼上旌旗飘扬,守关的士兵肃穆地持枪而立。绵延不绝的高墙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正是大魏边境防线。 守门的士卒不厌其烦地检查着每一支过关的车队,直到确定其身份后,才放车队过关。 坐在一架高篷马车里,御天行身着宽松棉袍,从小窗望向外边。 后方,是一望无际的荒野,皑皑白雪覆盖大地,来往的商旅或如黑点一般自天边而来,或消失在天边。 而关后,便是大魏,这蛮荒大地上最强盛的人族皇朝。 “仙师,进关后,您还跟我们一道同行吗?” 车帘掀开,一名肥得流油的商人打扮的男子坐了进来,满脸堆笑。 “你们这支商队,是往东海城去,但吾欲往胤天城,待到南阳城,便自此分离吧。” 听到御天行的回答,肥商有些失望,但仍笑道:“仙师,您老来日到了东海城,一定要拜访小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招待您老。” “可以。” 肥商得到肯定答复,笑了笑,又拖着臃肿的身躯下了车。 “终于是进了南阳关,嗯...” 此刻的御天行,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五官温润如玉,一身不沾凡尘,俨然一副仙道高人模样。 七日前,御天行赶到南阳关,却发现过关者皆出示文书,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身份证。 本来打算强行翻越关卡,但没有身份,在大魏境内去胤天城也是极为困难。 于是,御天行便盯上了这名唤作糜云的富商,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运用艳青江山图中的魂魄,御天行先是在商队半夜里休息时,放鬼吓晕了糜云的弟弟和几名守卫。 接下来的几日,商队在前往南阳关的路上,不断被鬼魂骚扰。 最后,御天行将练凤英的那缕魂魄放了出来,虽然并无意识,但光那副幽怨模样,就把糜云众人吓得屁滚尿流。 最后,御天行亲自出马,大战过后成功“制服”了女鬼,成了众人的救命恩公。 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让御天行成功取得糜云信任。 本来御天行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导致了即便在展现实力后众人也是敬而远之。 但在御天行要求洗漱过后,商队众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对此,御天行也只能感叹,长得好看真的很重要。 车队一路北上,南阳关内,不再像关外那般荒凉,沃野遍布,石子路交错纵横,零零散散的有些行人。 视线尽头,还能见到一座军垒,士兵在军垒外操练,喝声震天。 越往北走,土地的生机就越活,渐渐地出现成规模的村庄,城镇,来往人群不绝。 “终于能感受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 收回视线,御天行靠在软绵绵的椅背上,轻指一划,数据面板浮现。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 【魂:40】 【血:72】 【气:74】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200】 【可分配点数:0】 自从在北寒天山时突飞猛进后,御天行的实力始终停滞不前,虽有小幅度的强化,《小五行诀》也触摸到了正罡的瓶颈,但终究没有长足的进步。 “修为突破还早的很,单凭我个人悟性,想跨越炼体与正罡的这道坎,难如登天。 此事暂且不急,接下来应着手寻找关于武学招式的功法,增强对敌能力,至于属性调节器的点数吗...” 实力增强上来,自会使此事更加容易。 车队在沿途的一座小镇休息后,再度启程,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分,才到达南阳城。 “仙师,您一定要来东海城做客啊!” 紧紧握住眼前这名高人之手,糜云痛哭流涕,御天行有意识地松开手,旋即道:“若有缘,吾与你自能再相逢,就此别过吧。” “嗯...” 一把鼻涕一把泪,糜云暗忖若不是自家女儿长得跟自己一样肥,实在拿不出手... 不知道糜云在想什么,御天行咳嗽一声,沉声道:“告辞了。” “这位仙师还真是平易近人,不像有的高傲得跟公鸡似的。” 擦了擦脸,糜云对众人笑道:“嘿,就那些没个什么本事的修士最爱在凡人面前摆谱,像这位仙师一样的高人,那可都是和蔼可亲。” “有理,有理!” ...... 南阳城,大魏边境第一城,由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镇南王赵熙镇守。 南阳城绵延百里,城中居民过百万之数,更是大魏南方的核心枢纽,每日流动的商队、行客数量更是庞大。 城中街道交错纵横,给御天行的直观感受便是,人多。 到处都是人,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行人,街道旁的酒楼、药铺、当铺等等,亦是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馒头嘞,香喷喷的馒头嘞,一笼只要一百文铜钱!” “来来来,这位客官,看看这柄宝刀,瞧这刀身,瞧这锋利程度,只收你十两银子!” 来往嘈杂,御天行却有别样的熟悉之感,叹道:“恍若隔世啊,如此热闹,倒让我想起前世。” 此城之繁华,昔日的黑石城在其面前,跟个小山村没什么区别。 “来来来,看一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表演,各位看官赏个钱!” 呦呵声不断,御天行饶有兴致地漫步在街道上,视线被一处人群包裹着的杂耍表演所吸引。 不是杂耍的技巧有多高超,也不是表演的节目有多精彩。 而是杂耍人的宠物,那只正在地上扑腾的狗,引起了御天行的注意。 这狗,四肢皆是肥嘟嘟的,小尾巴晃来晃去,浑身皮毛茂密。 唯一不正常的是,狗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竟与人类相似,更能言人话,正在地上蹲着唱歌。 “这是...” 靠近了看,御天行眼神一凝,感受到这只狗身上的一缕怨气,喃喃道:“这种感觉是...似曾相识...” 围观众人皆或好奇或不安地盯着那只狗,杂耍人吹捧道:“这只狗,可是千里挑一,能通人话呀!可不是那些妖兽,这可是灵狗!” “好!” 更有一人直接掷出一枚铜钱,旋即众人或多或少打赏了一些,杂耍人笑的五官挤成一团。 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种东西的描述,御天行微微皱眉。 这只狗,不,它就是个人。 第二十七章 初战武者 看着眼前的杂耍表演,御天行脑中回想起这段故事。 前世古书曾记载:“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 其眼鼻皆如人,绝不类犬,而遍体则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 这是记载在前世古代文献上的一段文字,所述与眼前情况无二,同样是一条与人差不多的...狗。 而此狗的由来,实在是太过残忍。 古书记载道:“此犬乃以三岁幼孩作成,先用药烂其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服之,内眼以药,使创平复,则体行犬毛,而尾出,伊然犬也。此法十不得一活,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所杀小儿无数,乃成此犬。” 换言之,为了成就眼前这只会唱歌的狗,这杂耍人不知已杀了多少幼儿。 但毕竟是两个世界,御天行好奇地观察着杂耍人,周身并无一丝冤煞之气,心中疑惑。 “罢了,此事与我无关,先去别处看看,若此人有异常,再来观察也无妨。” 离开杂耍现场,御天行在城中徘徊,良久,终于站在一座大院面前,阔步迈入门中。 朱门上,斗大的牌匾写着——南阳武馆。 “这位客人,不知造访武馆是为何事?” 甫入大门,一名小厮打扮的人便恭敬地跑上前来,御天行眼神一凝,这小厮脚步沉稳,气息悠长,又岂是寻常凡人? 不过,这倒让御天行心下一松,这武馆,好歹有点真材实料,也许对现在的自己能有帮助。 “拜访武馆,自是欲练武。” “练武?” 那小厮奇怪地看了御天行一眼,旋即态度一变,沉声道:“请,我们馆主恰好在院中指导学员。” “喝!” 兜兜转转,甫入院子里,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阳刚之气,二十几名上身赤膊的汉子,多是二十出头。组成一个方阵,皆整齐一划的施展拳脚,拳风凛凛。 人人神色坚毅,汗水洒在地上,独见一人穿着宽松薄袍,在方阵旁来回踱步,不时出声指点。 而院子地面的青石砖,多数都有裂纹,纵观整座武馆,设计皆是别样雅致,与这院中景象差距太大。 “嗯,有人来了?” “馆主,这人说他要练武。” “哦?” 馆主笑了笑,练武?竟还有这么生硬的讲法。 “你们继续操练,不可松懈!” 看向这边的御天行,馆主上下扫视一遍,一挑眉,抱拳汗颜道:“这位先生,莫不是来开玩笑的? 先生之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这小小武馆馆主,又谈何指导呢?” 挠了挠脑袋,御天行明白,自己大概能看出那名小厮不凡,这馆主自也能看出自己实力。 操练的学员皆竖着耳朵偷听对话,见馆主说出如此之话,皆好奇地看向御天行。 “但我是毫无战斗经验,空有一身气血罢了,还请馆主指导。” “哦?” 武馆馆主这下明白了,点点头,又疑惑道:“公子家族中难道没有指导公子战斗的前辈吗?” 哈?这是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大家族中爱练武的公子哥不成? 摇摇头,御天行叹道:“没有。” “罢了,既然如此,咱们便不说废话,单刀直入,这边请,容我先看看你的基本功如何。” 御天行闻言一喜,终日与妖兽打斗,在人族武者中到底是什么水准,他自己也不清楚,眼下正好试试。 馆主心思也有点活跃,眼前这人气血澎湃,竟不下自己。 平日里,馆中学员实力皆远不如自己,平时想打,一个不小心就伤筋动骨,闹出人命。 “是这人的话,下重手也没事吧。” 二人站在道场上,众学员也凑在一起,盯着这场切磋。 “这人竟然答应馆主切磋,不知道咱们馆主出手即伤吗?” “长得细皮嫩肉,我看还不够我一拳打的!” “切,以貌取人,你这个蠢货,看不出此人神韵内敛,气血澎湃而不虚浮吗?” 众人议论入耳,却没什么有效信息,御天行站定一方,抱拳道:“请。” 并未提前用属性调节器查看对方属性,御天行有意尽力一战。 脱去武袍,露出精壮肌肉,馆主摇摇头,沉声道:“还是请公子先出手吧。” “却之不恭。” “对了,还不知公子姓名。” “御天行。” “好,在下熊千军!” 话音落,御天行纵身一掠,身躯宛如一颗炮弹般轰出,威势一掌直击上前! “不差!” 眼中精光大作,熊千军双掌一翻,二人接掌瞬间,熊千军巧妙变式,御天行便感这一掌似是打进了棉花里,无处用劲。 而趁此时,熊千军连拍数掌轰在御天行胸腹,一掌更比一掌沉重,饶是御天行,亦不由感到气血震荡! 深吸一口气,平稳气血,御天行面对连环掌式且战且退,觑准一瞬之机,出拳反制! 出乎意料的是,围观众人皆惊讶不已,馆主亦抽身避过回击拳风,反身一震,讶异道:“能硬承我这一套连掌,公子实力,超乎我之想象!” 脚步急退,御天行首遭挫势,不发一语,再度攻向馆主! 回掌再战,熊千军身若游龙,招招凶猛,御天行亦不遑多让,须臾间二人已是几度交手,各有胜负。 砰!砰!砰! 拳掌交击不断,众人皆是看得热血沸腾! 可战得越久,熊千军压力却是越大,只因自己虽是出招凶猛,但面前这家伙简直是招招逼命! 虽是毫无章法,但每一拳每一掌都是冲着要害杀来! “喝!” 高喝一声,二人战势越加升级,已游斗在生死边缘,谁敢松懈,必坠死关! “不妙,再这样战下去恐怕要伤到他,初次拜访便伤人,不行。” 旋身一侧,御天行刻意空门大开,熊千军眼神一凝,旋即强压心中杀意,急退数步,翻掌高喝一声:“怒龙过江!” 元气蒸腾,背后龙形化现,熊千军怒目圆睁,喝道:“御公子,出终招吧!” “这,我哪会什么招式...” 但强招在前,御天行只能架起马步,将浑身元气凝聚在右拳,一击轰出! 第二十八章 助你解脱 见御天行就这么架了个马步准备出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是何用意。 “这位御公子,该不会什么招式也不会...”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划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熊千军多思,极招怒出! 砰!!!! 交击一瞬,宛如闷雷炸开,地砖碎裂,轰然一爆,气劲四散! 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己身,御天行猛然大喝,力量完全释放! “呕...” 被反震之力倒退数步,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熊千军惊愕道:“公子好强的力量!” 御天行稳立原地,硬接龙形元气贯体,只感喉咙一甜,险些呕出血来,但终是压了下去。 围观众人,尽皆大吃一惊! 不用任何招式武技,单凭一拳,击败了自家馆主! “怎么可能,咱们馆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强者,这...”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来的,莫非是边境之外?听说荒野外怪人特别多。” 经脉灼热,熊千军抹去嘴角鲜血,心中是十分尴尬。 原本还考虑这招会不会伤到眼前人,没想到结果却是自己被震飞吐血,只得佩服道:“公子不出武技便能败我,熊某由衷佩服!” 闻言,御天行缓了会儿,才抱拳道:“熊馆主误会了,在下不是不使用武技,而是根本不会。” 语气很无奈,熊千军听了想打人。 【姓名:熊千军】 【种族:人族】 【魂:18】 【血:50】 【气:9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1084】 如此战力,的确不输自己,若是生死之战,胜负犹未可知,御天行问道:“熊馆主,可愿教导在下?” “哈,”苦笑一声,熊千军转身叮嘱道:“还看什么,赶快去操练!” 众人作鸟兽散,熊千军看向御天行,沉声道:“还请公子入内一谈。” 入屋中,御天行一落坐,便问道:“恕我冒昧,不知熊馆主的实力,在这南阳城中如何?” 穿好武袍,熊千军抿下一口茶水,他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家伙,什么也不知道。 “嗯...这之前,我想知晓公子修为到了哪一步?” “炼体巅峰吧。” “噗!” 合上茶杯盖,熊千军擦了擦嘴角茶水,瞪大眼睛道:“炼...炼体?” 猛然起身,熊千军确认道:“真是炼体?” “真是炼体。” 深吸一口气,熊千军快速道:“熊某的修为,已到正罡巅峰,在南阳城的武者中能排到前十。 即使如此,放眼整个大魏,熊某的实力仍是不足一提。但是,公子不同!公子修为不过炼体巅峰,单凭拳头就能败我,这是...奇才,天才!” 放下手中茶杯,熊千军紧盯着御天行,问道:“公子年龄几何?” “十七。” “...” 深吸一口气,熊千军瘫坐在椅子上,又兴奋地问道:“敢问公子修的是何功法,师从何处?” 御天行看着熊千军的狂热模样,迟疑道:“法诀唤作《小五行诀》,在下不过闲云野鹤,无师门。” “《小五行诀》...不曾听说的名字,算了,公子,我无能教导你,但我的师傅也许能给你指导!” “哦?熊馆主的师尊?” 紧紧握拳,熊千军沉声道:“师傅苦于先天巅峰多年,他若见到你这样的天资,定会欣喜若狂!” 先天巅峰? 与《小五行诀》的创造者一样,又是无路可走之人? 御天行首次感到,武道之路的断点,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公子请稍等。” 紧接着,熊千军起身进了内屋,片刻后出来,双手捧着一柄宝刀,沉声道:“此刀乃是师傅的信物,公子拿着此刀去胤天城,定能寻到师傅。” “这...”御天行皱眉道:“不知熊馆主师...师傅名讳?” 尴尬地挠了挠头,熊千军道:“我连他老人家具体方位都不知道...” 这算是什么师徒? 不过,在胤天城,倒是不与行程冲突,御天行起身接过宝刀,感激道:“多谢熊馆主。” 将宝刀系在腰间,御天行最后问道:“依熊馆主之修为,对上仙道修士,如何?” “修士?”熊千军苦笑一声,叹道:“练气境的修士,若能近身,定能杀之,但一旦筑基,遇上便是必死无疑。” 这就是武者与修士之间的差距吗? 御天行神色微动,熊千军见状补充道:““不过,师傅的实力,比肩那些达到金丹境界的大修士!” ........ 调息片刻,自南阳武馆告辞后,御天行回到先前杂技表演处,人群已经散开,原地只余那只狗,和杂耍人。 收拾完东西,杂耍人一鞭子抽在狗身上,喝骂道:“贱狗,老子为了买你花了多大的功夫,你就给老子挣这么点?!” 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人样的眼睛闪烁着泪光,狗任由鞭子打在身上。 “不知阁下从何买下这只神奇的狗?” 一转身,杂耍人见到来者气度不凡,迟疑不决,似是有所疑虑,最终仍是道:“回大人,此狗是小的从胤天城带回来的,据说...据说,是....” 看看四周,杂耍人小心地上前,附耳道:“是四皇子培育出来的狗...” 四皇子?御天行一挑眉,问道:“你能靠它赚多少钱?” “这,唉,回大人,小的花了百两银子买下这只狗,就是看中它会唱歌。可,可是大家都被它的脸吓到,很少能赚到钱...” “原来如此。” 走到地上那只狗身旁,俯下身子,御天行细声道:“你可想活?” 满是怨气的眼睛盯着御天行,狗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便助你解脱。” 杂耍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刀芒闪过,狗头落地,溅洒一地鲜血。 眼睛缓缓阖上,突如其来的解脱,也算甘心。 “大人,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唉哟,小的身家全赔在这只狗身上了,大人呐...” 拭去刀锋鲜血,御天行侧身道:“你可知,此狗实际上乃是以三岁婴儿炼成,十不存一,手段极其残忍?” “什么?!” 杂耍人瞪大眼睛,先前心中虽有隐隐约约的猜想,但眼前人直接说出,还是让他惊骇无比。 随手丢下一锭糜云所赠的银子作为补偿,御天行转身离开,叹道:“这只人狗,竟与大魏四皇子有关?” 皇帝老儿的这些个儿子,没一个正常人? 第二十九章 胤天皇城 在南阳城游玩两日,体会了一番人世繁华后,御天行启程北上,欲往大魏皇都,胤天城。 临行前,御天行再次拜访南阳武馆。 熊千军见御天行这就要去胤天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见他师傅。 最后,熊千军还赠了一匹千里马。 骑着宝马,遥遥路程亦不过弹指之间。 “终于,到了。” 策马停下,御天行看着山崖下的巍峨皇城,密密麻麻的建筑物覆盖整个地表,大大小小的街巷横纵四方。 胤天城中心,则是大魏皇宫,似是被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御天行知道,这是隐匿阵法的作用,皇宫岂能任由他人窥视。 沿着山路狂奔而下,策马穿过十里沃野,终于来到皇城南门。 一队士卒肃穆地列在城门两侧,身着纯黑坚甲,甲胄上刻有龙形印记。手持长戟,眼神冷漠,威风凛凛。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身着轻装的士卒负责检查过关商旅、行人。 “这群黑甲士兵,皆是炼体巅峰的武者,实在太奢侈了。” 忽来感叹声,御天行寻声望去,接话道:“皇城的卫军,都是如此配置吗?” “当然,胤天城十万禁卫军,乃是这天下最强悍的军队,而这禁军指挥使正是当今圣上。” 一名穿着布衣的精壮汉子策马上前,与御天行并行。等待接受检查同时,这汉子笑道:“我叫周雄,阁下呢?” “御天行。” “哈哈,我观阁下神武非凡,气血澎湃,不知为何前来胤天城?” 闻言皱眉,御天行打量了一番这自称周雄之人,沉声道:“我欲往哪里去,关你何事?” 见御天行语气不善,周雄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唉,职责所在罢了,阁下若是不愿回答的话... 这胤天城,阁下还是请回吧。” 周雄语气变换同时,御天行注意到两旁的兵士神情皆是一肃,心下一叹,无奈道:“你是何人?” 伸出手,周雄正色道:“朱雀禁军统领,周雄。” “哦?” 御天行没有理会伸出的手,冷声道:“每个人,都要统领亲自盘问,才能过关吗?” “当然不是。”周雄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只不过眼下各大宗门皆在皇城中招收弟子,禁卫军皆处于戒备状态。阁下乃是武者,实力也不差,若是扰乱秩序,可就不好了。” “招收弟子?”御天行闻言,奇道:“哪些宗门?” 策马让到一边,翻身下马,周雄答道:“还能有哪些,不就是那几个宗门。对了,这次除了自诩正道领袖的正一宗外,佛门的圣禅鹿苑也来了,不过嘛,一群无欲无求的老秃驴,能招到新弟子就怪了。” 虽然听的云里雾里,御天行也跟着下马,问道:“那其他宗门呢?” “怎么,你是来寻仙问道的?嗯,让我想想...” 周雄摸着下巴,点头道:“有,打南边来的北玄宗,嘿,你说北玄宗在大魏南方,却称作北,你说奇不奇怪?” 呃了一声,御天行暗道,这家伙还真是个自来熟。 “这次北玄宗招收新弟子,据说好像是凤英仙子首徒亲自前来,听说那可是个大美女。不过我劝你别选北玄宗,前日北玄宗进军北寒天山,遭遇大败,现在正在求正一宗伸手援助呢。” “大败?” 御天行心中愕然,锋邪侯分明已先行撤走,北寒天山应再无威胁,难道是栽在了鬼母头上? “嗯,大败,不仅忘尘剑君遭受重创,凤英仙子也是至今未醒。” 忘尘剑君...应就是那名与锋邪侯交战的修士。 牵着马领路在前,周雄示意御天行跟上,进了城门,边走边道:“不说废话了,说明你的来意吧,顺便说一句,喏,你看,正罡境界的武者,练气和筑基的武者,全都要记录下来,才准进城。” 接过一卷竹简,御天行摊开一看,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姓名,有武者,有修士。 “不过你要是实际上是先天武者,或者...金丹大修士?哈哈,那就不用留名了,反正咱禁卫军也管不住。” 我分明还是炼体,你拦我干嘛?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一句,御天行明白这话当然不能说,瞧熊千军那兴奋模样,指不定周雄会有什么反应。 “我来胤天城,是为了见家人。” “哈?” 周雄闻言一愣,接过竹简,轻轻一抹,无数光华绽放,许多文字漂浮在竹简上方,散发着绿色光芒。 寻找片刻,指尖一点,一栏文字漂浮在空中,周雄挑眉道:“御风云是你爹?” “嗯。” “啧,”周雄神识释放,获取竹简中记录的信息后,看了看御天行,叹道:“还以为来了什么危险人物,害得我白兴奋,走走走。” 莫名其妙的遭遇,御天行站在外城大道上,又回首道:“那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我看看,哦,就在北玄宗此次招收弟子的地方,在哪里你自己去问,本统领没有时间回答这种问题。” 这个周雄,还真是个奇葩,御天行轻叹一声,转过身去,却闻耳边传来柔和声音:“身上的东西记得保管好,丢了可不要来找禁卫军。” 御天行心中一凛,骑着马沿大道进入内城。 在入口问了几个凡人,竟很轻易地得知地点,穿过人潮汹涌的街市,来到一处被人墙围起来的广场。 禁卫军并肩而立,组成人墙,人墙外无数凡人踮着脚尖向内中探望,似乎内中发生的事,与他们有关一样。 “不论是哪个世界,爱看热闹都是人类的天性,哈。” “无灵根者,无权进入!” 一名头戴角盔,浑身散发煞气的将官立在人墙入口,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凡人乱看什么,还不散开!” 人群仿若没听见,依然兴奋地挤成一团。 将官脸色阴沉,却又不能用武力威胁赶他们走,否则被抓到把柄,自己立马要卷铺盖滚蛋。 “我,我有灵根,让我进去!” 一个小个子的少年,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挤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你?” 将官一掌盖在少年天灵,感应片刻,松开手,温和道:“雷灵根?不错,进去吧。” 人潮中,御天行一愣,这少年... 正是御轩明,自己的小弟。 第三十章 哑巴和聋子 御风云昔日曾说,对御轩明另有安排,结果还是给安排进了北玄宗。 御天行望了望人墙里,同样人潮如水。拥有灵根的凡人虽然少,但大魏人口基数在那里,集中起来依旧是个庞大的数字。 将官依旧守在人墙入口,不耐烦地检查一个又一个自称有灵根的人,若是天资不差,便和颜悦色。 但若灵根稀薄的跟没有一样,将官立马变了脸,若是发现有人谎报,更是拖进去狠打一顿,然后丢到人潮中。 问了一个看热闹的人,御天行疑惑的是他们怎么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灵根? 原来,测灵根的地点在朝廷掌控下的另一处地方,仙道宗门遣人负责检测。而检测灵根的费用,却大半归于朝廷。 不过,为了防止朝廷私吞那些天资异禀的好苗子,在这之中还有一层筛选,实在是麻烦至极。 这样看来,世俗皇权依旧强势。 “罢了,看来是进不去,先去碰碰运气,指不定就能碰到熊千军的师傅。” 腰间挂着熊千军赠作信物的刀,御天行穿梭在胤天城的大街小巷中,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临走前,御天行曾问过,他师傅长的是什么模样,方便找寻。 没想到的是,熊千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坦白道,他这师傅,只以声音指点他,根本没有露过面。 这师徒称呼,说不定还是熊千军一厢情愿。 尽量让刀更明显,御天行晃悠在大街上,倒是吓到了不少行人。 “这位公子,虽然胤天城不禁携带刀枪,但还请不要这么锋芒毕露,以免破坏秩序。” 两名黑甲士卒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 打发走士卒后,御天行眉头紧皱,这样漫无目的到处乱窜,根本找不到熊千军的师傅。 据说这种性情古怪的高人,特喜欢上酒楼、青楼之类的地方,或者扮成乞丐、小贩等等,御天行这样想着,先从酒楼开始,又往那些流民扎堆的地方跑了一圈。 待到太阳落山,御天行再次回到原点,却已经绕了小半个胤天城,依旧一无所获。 “什么据说,都是假的。” 轻叹一声,御天行回到北玄宗驻扎的广场时,天色已黑,先前拥挤的人群早已各回各家,只是禁卫军组成的人墙,依旧像桩子一样钉在原地。 远远望上去,就像一堵黑墙。 这些禁卫军,还真是恪尽职守,所谓天下第一军,周雄所言不虚。 在对面的一家酒楼点了一桌饭菜,御天行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吃边等。 他可不愿强闯或者偷偷摸摸地进去,太不合算。 夜幕笼罩天际,胤天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都点着灯,照亮这座皇城的黑暗角落。 尤以大魏皇宫为最,刺眼的灯光装饰,简直就是光污染。 伸出筷子,御天行一愣,转过头来,只见桌子对面不知何时坐上来一名老头,笑嘻嘻地吃着御天行花钱买来的饭菜。 御天行还没开口,老头就笑道:“年轻人,老是盯着那边看,是不是想看北玄宗的小女娃呀,嘿嘿,眼光不错,凤英仙子首徒,那可真是美人胚子...” 御天行默默地看着老头,老头说着说着,略感无趣,声音逐渐微弱。 夹了一根鸡腿,老头嘟喃道:“搞什么,原来是个哑巴。” 一口吞下鸡腿,老头拿筷子在御天行面前晃了晃,含糊不清道:“年轻人,你看得见吗? 哦,原来还是个聋子,原谅老夫,哈哈。” 御天行依旧看着老头,细细打量,不发一语。 连骨头都吞下去,老头笑嘻嘻道:“算了,看在你请老人家吃饭的份上,老夫带你去见见那个女娃,叫什么叶...” “不用,她是我妹妹。” “什么?你妹?”老头一愣,满脸不敢置信。 御天行轻叹一口气,取出腰间系着的宝刀,问道:“前辈可识得此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头伤心道:“太可惜了,老夫真是替你可惜,怎么是妹妹...嘿,是亲生的不?” 闻言无语,御天行晃了晃手中的刀。 “没趣,你说这刀啊,大白天老夫在怡红楼里就看见这刀晃啊晃地跑来跑去,怎么,熊二让你来找我?” 神特么熊二,御天行叹道:“晚辈拜访南阳武馆,欲学武学招式,熊千军将此刀交我,说他在胤天城有个没名没姓没影子的师傅,莫非就是前辈?” “嗯?熊二那小子这么评价老夫?看我不去打断他的腿!” 打量一番御天行,老头摇摇头,“啧,年轻人,你这武骨也真是烂的可以。 不过...还没踏入正罡,就有这样的气血,还行吧,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小五行诀》。” 御天行闻言亦不恼,他当然明白自己真实天赋,但寻这老头不是为修为增强,也就无所谓了。 “哟,”老头放下筷子,惊奇道:“你是李老贼的传人?他当年说要走先天后的路,现在走死了没?” “我的功法,乃是北玄宗修士交与,功法开篇有言,创者应已死...” 眼神略微暗淡,老头轻叹一声,“罢了,看在熊二和功法的面子上,老夫就教教你吧,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哦?前辈但说无妨。”御天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嗯,带老夫见见你的妹妹,怎么样?” “拒绝。” “你!”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又瞬间变脸道:“嘿嘿,果然不是亲生的吧?放心,老夫对这种比我小一百来岁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不感兴趣。” “哈,难道你对练凤英比较感兴趣?她可比你大一百岁。” 闻言一滞,老头喝下一杯酒,奇道:“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夫好凤英仙子这口,又怎么知道凤英仙子年龄?还有练凤英...原来她姓练?” 随口一说,竟然还真就说中了,御天行摇摇头,眼神一瞥,起身道:“走吧,人墙散开了。” “啧,你小子回答问题啊,等等老夫,这么多菜不吃可惜了。” “好吧,我到楼下等你。”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老头以令人惊愕的速度将剩余的饭菜全都吞到肚子里,抹了抹嘴,对窗外喊道:“老夫来也!” “不行,”御天行在酒楼底下喊道:“我还没付钱。” “啊!” 老头哀嚎一声,“臭小子,你坑老夫!” 见店小二不注意,老头身形一闪,出现在御天行面前,气呼呼道:“老夫这个月第八次跑了,折寿!” 今天,是二月初三吧... 第三十一章 黑白世界 二人沿着街道向对面走去,看着御天行的古怪神情,老头讪讪地笑了笑,旋即道:“对了,年轻人,老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御天行,前辈呢?” “御?嘿嘿,果然不是亲兄妹,”拍了拍御天行的肩膀,老头突然严肃道:“老夫的名字,你小子记好了,乃陆毅倚是也。” 陆依依? 御天行一愣,这老头的名字怎么这么...女性化? 见到御天行神情,陆毅倚突然抹起眼睛,悲伤道:“每一个听到老夫自我介绍的人,都露出你这样的表情,很伤人的你小子知道不?” 猛地一拍肩,陆毅倚一字一顿道:“毅力的毅,倚靠的倚!” 御天行亦认真答道:“我觉得,这是前辈口音的问题。” “口音?嘿,有理,老夫自小生活在北方草原,改不过来咯。” 二人进入原先人墙阻拦的广场,张望一番四周,远处灯火耀眼,这里却一片黑暗,格外阴冷。 按理说,白日里如此热闹,怎地到了晚上却空无一人? 广场那头,是一条约莫丈宽的道路,幽深,黑暗。 御天行脚步虽是迈出,但心中迟疑,沉声问道:“陆依依,这里怎么会一片黑暗?” “嗯...” 一转首,御天行眉毛一挑,陆毅倚竟还立在原地不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被看得浑身发毛,御天行厉掌一提,喝道:“你这是何意!” “年轻人,别这么急躁。” 负手于后,陆毅倚上前两步,摇头笑道:“这便是老夫为你上的第一课,有光明的地方必然会有黑暗。即使是大魏皇都胤天城,也有它抹不去的阴影。” 闻言,御天行暗叹一声,自己果然又碰见鬼了。 在这堂堂大魏皇都,无数修士齐聚之地,竟还有如此鬼境? “不过嘛,这孤魂野鬼今日找错了人,今夜,你只需跟在为师后面,看为师如何单手吊打这些魑魅魍魉。” 陆毅倚慢悠悠地走在前头,御天行默默地分出心念在艳青江山图上。 艳青江山图,是如今御天行对付鬼物最有效的手段。 一路穿过广场,走进巷道之中,视线顿时变得黑暗狭窄起来,陆毅倚左顾右盼,终于停在一座宅子面前。 而此宅,正是方圆阴邪鬼气最浓郁之地。 一脚踹开宅门,陆毅倚嗅了嗅,咧嘴笑道:“嘿,这鬼还准备了吃的。” 宅子里四处挂着红灯笼,像血一样红,昏暗的红光笼罩宅中景物,一切都如此诡异。 不过二人皆是气定神闲,御天行扫了一眼灯笼,沉声道:“这灯笼好重的阴气。” “嗯?原来你小子看得出门道,喏,那个,还有那边那个,是用男童做的。这边几个,则是女娃娃,不过嘛,他们可还都没死,看着咱俩呢。” 站定原地,陆毅倚随手指了指,笑道:“你要是魂魄够强的话,将元气灌注在双眼就能看见。” 轻佻的语气,说出如此毛骨悚然的话,御天行再盯着那灯笼,眼中所见,不再是寻常灯笼。 而是一团蜷起来的大块肉瘤,突出来的一块上,有两个黑漆漆的洞朝着自己,大概是...眼睛? 四处挂着的灯笼大抵皆是这副模样,只不过有的更加狰狞。 “怎么样,刺激不刺激?”陆毅倚笑嘻嘻地问道。 见怪不怪,御天行叹道:“不过尔尔。” “哈?看来你小子身上的秘密挺多的嘛,让老夫想起以前的自己,唉。” 再一脚踹开半掩的纱门,陆毅倚两眼放光,惊喜道:“不错,不错。” 屋中摆了一张大圆桌,几名喝的醉醺醺的官吏模样的人瘫倒在桌面上,各自身边有一名娇媚女子,贴在耳边。 若是换个角度,御天行便能发现,这些女子的舌头以诡异的状态从耳朵里伸了进去,正在吸食三人的脑髓。 大摇大摆地坐在一个空位上,陆毅倚微微皱眉,拍了拍桌子,不满道:“女鬼呢,赶快来服务老夫!你小子也坐下。” “拒绝。” 御天行扫视屋内,三面墙壁皆挂满画像,画中皆是女子,倒有点像艳青江山图。 那几名女子皆旁若无人地贴着醉酒者的脸,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俩似的。 等了若久,那几名女子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幽幽消失在画像中。 陆毅倚见状大怒,一脚蹬出,将饭桌掀翻在地,酒菜撒了一地,骂道:“鬼呢,女鬼呢?难道是看不起老夫?” 这老头坐在这里不动饭菜,御天行也是心里明白,这鬼够小气也够恶俗,酒菜全是拿排泄物变幻而成。 “我等行事不小心打扰到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一道虚幻身影化现半空之中,幽幽道:“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高抬贵手?可以,当然可以。” 笑了笑,陆毅倚抬起右掌,狠狠一捏,一股庞然气劲轰然震爆,将整个屋子炸了个稀巴烂,无数画卷被气浪划出无数划痕,破旧不已。 四周景物刹那破碎,竟化作一片黑白世界,陆毅倚见状,挑眉道:“这些野鬼,不赶快把老夫送出去,还敢设套?” 身后,御天行却是脸色一变,体内的艳青江山图发出感应,似是寻到了食物。 阴邪煞气,不仅能转化为属性调节器的点数,也能被江山图所用。 只不过后者要求更高,譬如眼前的黑白世界,方引动它。 黑白世界中,一切朦胧而虚幻,看远似近,看近又远,似能看清什么,但下一秒又变了模样,颠倒上下左右,难辨东西南北。 伸出手,似是能抓住些东西,但再进一步,却是一片虚无,这样的玄妙感觉,令御天行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只因眼前的黑白世界中已无时空观念,陆毅倚抓了抓脸,不好意思道:“这个...老夫好像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此地,应是一件物品的内部空间。” 御天行清醒脑袋,沉声道:“你有没有解决办法?” 苦着脸,陆毅倚只感尴尬无比,无奈道:“没有,此空间不能随便动用武力,因你我五感混乱...” 说着说着,陆毅倚皱眉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古怪?” 而落在御天行耳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句话,不由得一愣,这老头语无伦次的,在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纵火犯 很快,御天行便意识到不对劲,不仅视线所见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就连听、闻、触皆混乱起来,下意识退出几步,暗道:“这黑白世界,有意思。” 面对这种麻烦,御天行自是无虞,主动封闭五感,开启第六识,“看”到的,是一处封闭的血肉空间,自己与陆毅倚二人逐渐被蠕动的肉块分泌的粘液所吞噬。 反观陆毅倚这边,看了看四周扭曲的虚幻,叹道:“麻烦了,老夫又没有修炼出神识,现在只有这脑子运转正常。还是等我这个乖徒弟来救我好了,嗯。” 口中说出的话,落在耳里皆被扭曲,陆毅倚索性指挥自己盘膝坐下,奈何落在御天行第六识中,实际动作却是弓着身子倒立。 “这..” 御天行心中无语,眼前情况,看来只能以艳青江山图一试,能否强破! 心念感应,艳青江山图漂浮在御天行身侧,旋即猛地向两边拉开,画中旖旎景象尽皆浮现! 终究不是修士,操控艳青江山图,导致意识疲惫,御天行强自撑持,激活画中所有灵体! “杀!” 受召而现,魏忠英灵体不受血肉空间干扰,尖声道:“主人,老奴来助您!” 拂尘一旋,魏忠英受江山图众多灵体加持,尤以练凤英怨气为最。 重重砸下,化作一道庞然气劲,直击血肉墙壁,但闻轰然震爆,空间震动! 一击未尽全功,魏忠英再扬拂尘,连发数道气劲,尽击最脆弱的一处,似是血浆的液体喷洒,整个血肉空间震荡扭曲,仍是未破碎。 “江山图,还能这么用吗,但是...” 别看魏忠英威风凛凛,消耗的全都是御天行的心神。眼前视线渐渐黑暗,若不采取措施,将会直接昏迷。 艳青江山图,也会因失去控制,威力倍减。 就在将昏迷的一瞬,御天行脑中电光一闪而过,在意识中下令道:“攻击我!” 心领神会,魏忠英反手一扬,拂尘纳雄劲打在御天行胸口! 剧烈痛楚传来,黑白世界顷刻崩碎,御天行猛地一旋身,握拳提元,一拳轰在魏忠英打出的伤口,却感同等强度的反震之力传来,呕血震退。 此举,却为魏忠英蓄势获得时间,全力一击,攻向血肉墙壁! 稳住身形,御天行眼神一瞥,陆毅倚还在一旁弓着身子玩倒立。 “这老头,还真是等着我来救他不成?” 轰!!! 液体喷洒,血肉墙壁终是被轰出一道口子,露出外界景象。 首先入眼的,竟是先前院子里挂着的两列红灯笼。 “嗯?唉哟!” 诡异力量消失,陆毅倚见自己竟然在弓着身子玩倒立,大叫一声摔倒在肉块中间。 连忙爬起,陆毅倚发觉狼狈模样全落在御天行眼里,恼怒道:“可恶,极阳破天!” 双掌怒展,五指一握,一股慑人心神的庞然力量涌动,元气流转,倏化极端烈焰,阳气澎湃! 御天行见状连忙将魏忠英收回艳青江山图,再将江山图收回体内,喝道:“别误伤我!” “哈,今夜,老夫要打的这群孤魂野鬼满地找牙!” 猛然,烈焰掌劲完全释放,自陆毅倚足下方寸之地,熊熊烈火伴随着强悍震爆瞬间充斥整个血肉空间! “顽抗!” 见烈焰被封锁在血肉空间,陆毅倚眼神一冷,先天之气倏运,强破四方! 轰!!! 烈焰冲天而起,点亮黑暗夜空,先天之气化作毁灭力量横扫四方夜幕,席卷院宅,陆毅倚纵身一跃半空之中,冷声道:“还不出来受降?” 没有任何反应。 猛然,陆毅倚一怔,骂道:“他娘的,竟然跑了!” 为发泄怒火,陆毅倚扬掌纳元,助长烈焰狂燃,掺杂先天之气的火焰,焚尽整个鬼境! 咔嚓... 蛛纹密布,鬼境被火焰强焚至破碎,恢复人世样貌,然而火焰却是不息,引起一阵骚动! “着火了!快看,那边着火了!” “好大的火!” “那边不是被仙师们征用了吗,怎么会起火?” 居住在广场街道那边的百姓,见到这边火势旺盛,纷纷提水冲上前来灭火,骚动蔓延在整条街道。 默默地散掉先天之气,陆毅倚旋身一闪,小声道:“臭小子,快跑,老夫要是被现场抓到的话,这次要关三个月!” “咳咳...” 烟熏的满脸焦黑,四周建筑皆在燃烧之中,御天行在火焰中骂道:“谁叫你最后放火放的那么开心,又没烧死鬼!” 突如其来的冲天大火,自然引起城中修士注意,无数神识自各处扫来,闲的无聊干脆亲自跑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一把抓住御天行的手,陆毅倚取出一颗宝珠,化现一道雾气薄膜,罩住两人,笑道:“那群修仙的,仗着有神识了不起,就爱偷窥。这珠子虽然不咋地,但至少不会被发现。” “好了,从后面悄悄绕走!” 对于这种事,陆毅倚显然很熟练,御天行跟在其身后,沿着后院一路窜进院后的黑暗巷道,旋即七拐八扭,等到眼前再出现灯火时,已经跑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呼~” 陆毅倚靠在墙上,拍了拍衣袖,又整理整理套在身上破烂的衣服,正色道:“老夫最后浇了点先天之气,这火恐怕得靠那些修士来扑灭,今夜不适宜拜访北玄宗了,小子,跟老夫来。” 抬头望去,那边还在燃烧。 “是,本来今夜我就能见到家人,结果白白被你拖掉一天。” “哼,急什么,你去过南阳城,想必是从边境外来的,不差这一两天。 倒是这鬼境就在那些修士眼皮底下,也没见哪个来管,老夫就纵了把火,一个个都凑上来,呸!” 御天行心思一动,皱眉道:“这鬼境,莫非与那些修士有关?” “嘿嘿,”陆毅倚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笑道:“你说呢?不过不要问,有些事太明白不好,皇城的水,最爱淹死会游泳的人,又何况你这种小家伙。 对了,老夫很好奇,你是怎么破坏那个黑白世界的?” 第三十三章 很快,非常快 “我自有手段,说了你也学不来。” 陆毅倚闻言,却没有再追问,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执意刨根究底,结局唯有不欢而散。 “武道修炼上,你小子根骨太差,老夫指点不了你,想练什么武器,或者拳脚功夫?老夫都可以教你。” 对于武学知识的完全空白,御天行思量片刻,果断道:“刀发和拳脚吧。” “嗯,”陆毅倚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男人就该练刀练枪嘛,整天拿着剑和拂尘耍赖耍去的,全都是娘炮。” “这话是针对忘尘剑君的吧,绝对是。” “哼,萧忘尘这小白脸,老夫又不是没跟他打过,不过是仗着修士本领占了点上风罢了。” 看陆毅倚不忿的模样,恐怕输的很惨。 袖袍一挥,陆毅倚捋了捋胡子,沉声道:“不过,真想老夫教你,还需一个考验,通不过这个考验,那老夫也无能为力。” “哦?是何考验?” 陆毅倚作为一名武者,年龄不过一百余岁,战力却不下年长他百岁的金丹修士,这样的人物,能够指导自己,麻烦一点也是值得。 “跟老夫来,对了,明天不要忘记带老夫去见你妹妹。” “...”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举着火把走在胤天城地下的下水道。 虽然眼前的下水道有些突兀,但胤天城及周边地区人口数百万,城市群绵延不绝,没有完整的城市下水系统,恐怕早就被屎尿粪掩埋。 “喏,就是那边,老夫的珍藏全在那边凿出的石室里,本来以为这么隐秘的地方绝对安全,唉...哪知道被鬼物占据,老夫也不好全力施为,否则破坏了这里,朝廷不会轻饶老夫。” “嗯...”御天行沉声道:“多强的鬼物?” “嗐,藏在这种地方,能是什么厉害角色。本来老夫可是打算糊弄糊弄你,不过你既然有对付鬼物的本事,老夫就能取回藏在那里的武技啊什么的,好好教导你。” “好吧,我姑且一试。” “嗯,加油,想必你也不想在老夫暴露能为,老夫就在外静候佳音了,再见!” 话音刚落,陆毅倚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这...” 这内中鬼物强到把这老头吓跑了? 浓郁的鬼气弥漫在黑暗的下水道之中,御天行状态大致已经恢复,五感正常的情况下运使艳青江山图,消耗也没有先前那样大。 展开艳青江山图,释放内中灵体,不过这一次,却是百鬼同现。 练凤英一身白衣,呆滞地立在身旁,幽幽地看着御天行,其余女子整齐地站成一列方阵,魏忠英站在方阵前面,依然是弯着腰,满脸堆笑。 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太监,做起事来倒是格外高效,得此助手,可能算御天行迄今为止最大的收获之一。 “你先前做的不错,可以指挥她们吗?” “回主人,老奴勉强可以。” 御天行指了指身旁的练凤英,皱眉道:“她呢?” 面露难色,魏忠英答道:“回主人,她不过是一缕残魂,连意识都没有,老奴只能在江山图的协助下挪动她的位置。” “这样也行,待会我将内中鬼物引出,练凤英便当作肉盾,你负责指挥作战,拿下那鬼物!” “是。” 轻叹一声,若是《小五行诀》突破正罡,便能转化五行元气,火属性与金属性的元气,当能伤到鬼物灵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依靠外物,或者自己转化阴邪煞气的能为,后者压根不适合战斗。 “来吧!” 纵身一掠,御天行向前掠去,后方灵体大军亦无声动作。 来到石室对面,御天行看着半掩的石门,四周温度竟已降至冰点。 一旋刀,御天行确保魏忠英等人已准备好,一个箭步冲到石门前,一刀重劈,石门一阵震颤,推开一半! 旋即,手持火把熄灭,凝成实质的鬼气喷涌而出,直扑御天行面前,苍白骨爪自雾气中伸出,抓向御天行天灵! 一刀横斩,却见刀锋穿过骨爪,似是虚无,骨爪却能触碰到自己,御天行脚步急退,喝道:“就是现在!” 旋即,虚空中一道白衣身影化现,鬼气瞬间迟滞! “杀!” 魏忠英一旋拂尘,径直冲入鬼气中,无数女子亦手持短刃,跟随在后! 视线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御天行无能为力,只能吸收四散鬼气,做点微小的工作。 鬼气渐渐消散,视线所见是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人,但浑身上下七八个手臂,还有许多喷着气的凹洞,再看脑袋上,五官颠倒,耳朵长在下巴上,嘴巴分成两半,开在耳朵上,原本是鼻子的地方还长了一根长长的口器,口器上两个小洞,像是眼睛。 可惜的是,这扭曲的鬼物早被魏忠英众灵制服,狼狈地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当然,魏忠英亦是受伤不轻,或者说,整个江山图中所有灵体都受了伤。 这鬼物,也算蛮强的,可惜碰见了御天行。 与此同时,艳青江山图有所躁动,御天行思量片刻,眼下将之化作调节器的点数并不合算。 展开图卷,一道晦暗光芒散发,那鬼物挣扎片刻,身躯渐渐化作缕缕烟气,纳入图卷中。 晃动片刻,图卷主动收回魏忠英,旋即重新卷成画卷。 艳青江山图本体灵智,显然不差,昔日主动脱离死掉的商皇之举亦是如此。 “这下好,本来就缺阴邪煞气,现在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我怎么养得起。” 回望黑暗之中,御天行凝气大喝:“陆依依!” 声音回荡在四通八达的黑暗通道中,来回传响,久久不绝。 “你小子,够快的,老夫还没走出下水道,就又被你喊回来了。” 声音冷不丁地自背后响起,御天行笑道:“前辈也很快,非常快。” “嗯?” 陆毅倚看着石室,奇道:“那鬼物呢,被你吃了不成?” “差不多吧。” “差...差不多,咳咳,造孽,造孽啊。” 不知从哪里掏出火把,陆毅倚阔步迈入石室之中,叹道:“唉,老夫也有几年没能进这石室了,不知道当年收藏的那些书还在不在。” 第三十四章 安排上了 走在前头,陆毅倚将火把插在石室墙壁上,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石室。 石室不大,长宽各两丈,一片落灰的墙壁上凿出了一个个石架,石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卷,同样被灰尘掩盖。 初看之下,竟有近千卷书。 那鬼物在这里待了两年时间,这些书卷却依然原封不动,御天行愣了愣,讽刺道:“这只鬼还真是安静,这些书一点破损都没有。” 伸手扫了扫灰,陆毅倚随便拿出一卷书,翻了翻,叹道:“这些书,保管的非常好,唉。” 敏锐察觉到问题,御天行皱眉道:“这是何意?” 很显然,先前的说法只不过是托辞。 “这鬼都被你吃了,也算一个了结,不必再多问。” 将手上书卷放回石架,陆毅倚翻找片刻,依次抽出几本书交给御天行,边找边道:“这些都是你要看的书,好好揣着。” 陆毅倚先塞着自己的三本书,御天行一看书名,分别是《魏武本纪》《大魏武史》《周子》。 “史书,和经文?” “老夫看得出来,你小子严重缺乏常识,这些算是进阶书,待老夫找找最基本的...对了,你识字不?” “我接受过教育,再说若是我不识字,怎么认得书名?” “也是,喏,这本给你。” 接过来一看,《袁子》。 陆毅倚依然在从厚重的书堆翻找,叹道:“别以为老夫给你这些书没有用,当年老夫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能在朝廷仕官,只能修炼武道,搞得现在多受苦六七十年,唉!” “先天武者,寿命有多长?” “这个,让老夫想想,嗯...一般先天武者活个两甲子没问题吧,不过老夫修炼的功法不同,像老乌龟一样,还能苟延残喘个半甲子。” “修士呢?” “你小子问题真多,一般来说,练气修士一甲子半,筑基三甲子,金丹六甲子...” “元婴十二甲子?” “你可真机灵,不过很可惜,修士修出元婴后,到达一定境界便可抛弃凡躯,那样的话,寿命非常漫长。” 从石架底取出两卷书,陆毅倚直起身子,正色道:“记住,你我都是无灵根之人,想强大,注定只有武道一条路可走,别羡慕那些修仙修傻了的。 这两卷武学,是你接下来重点修习的武技,好好保管。” 接过两卷书,分别是《八卦迷踪步》和《太极桩功》。 “这是...” “这两卷武学,都是流传万世的正宗道家武学,学它们是为了调整你那糟糕的战斗姿态,虽然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但一旦碰上会打的、难打的,你这种人往往死的很惨。” “明白。” “学完这两卷后基础后,再学这个,《纯阳一气诀》,学学别人怎么调息,省的让老友毕生心血被你这么糟蹋!” “...” “学完这些最基础的,老夫再教你怎么用刀,怎么用拳。” 最终,抱着八十多卷书,御天行跟在陆毅倚后面出了下水道,来到老头的住处,护城河流入城中支流旁的一间茅草屋。 在这巍峨皇城里,竟然还能找到这样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屋边一棵垂柳,夜风吹拂下,倒是别样雅致。 站在河岸,看着河对岸的绵延灯火,陆毅倚伸了个懒腰,笑道:“哈哈,一想到明天老夫就能搬离这个鬼地方就心情愉悦啊。” 转过身,陆毅倚正色道:“御天行,老夫这辈子只指点过一些小辈,从未传授过真传实学。 但你不同,修炼《小五行诀》,便是继承老友衣钵之人,老夫需履行当年约定,将你培养至先天境界,并将老友开辟先天之后道路的遗志交与你。” 沉稳而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御天行的肩膀,陆毅倚叹道:“这片大地上,武道真的...将要断绝,我们无法阻止,只能寻找前路。” 这还是陆毅倚第一次露出这么认真严肃的表情,御天行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哈哈,苦着这张脸干嘛,你小子接下来要做的事,老夫都已经给你安排上了。” ......... 幽幽殿堂,独见一盏油灯,微弱灯光照亮书桌方寸之地。 一扇屏风隔绝整个宫殿,屏风上只能见到烛火光影,在微风吹拂下幽幽摇晃。 刺眼的光芒透过门窗洒在屏风这头,照亮殿中豪华陈设。 殿外,正是不夜之城,大魏皇都。 一暗一明,在截然不同的对立中形成意外的和谐。 脚步声响起,一名青衣文士推开门,缓缓迈到屏风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事情可已查明?” 屏风后,一道沉稳声音响起,回荡在大殿之内。 “回殿下,已查明,此事乃是陆毅倚所为。” “陆毅倚?是那个先天老头。 他多管闲事,还是伽叶不自量力?” 青衣文士闻言,抱拳道:“应是陆毅倚无意闯入,伽叶围困不成,反遭破境。” “这样,正一宗的修士可有什么反应?” “并没有,陆毅倚运起先天之气助燃火势,因此他们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伽叶亦暗中将痕迹处理完毕,应是无虞。” 屏风后的人,闻言不语,文士只感殿内气氛凝结,静待屏风后的人指示。 “罢了,父皇即将班师回朝,各势力首脑齐聚,此刻非是安全之机。当面告诉伽叶,她所执行之事可告一段落。” “这,”文士面色露苦,硬着头皮请求道:“殿下,能否另派他人前去通知...” 沉默片刻,屏风后的人叹道:“伽叶虽非人类,但容貌亦是少见之美,你有何不乐意?既然如此,本王亲自去便是,正好亦有数月未见到她。” 文士闻言,长舒一口气,除了眼前这位,没有正常人会愿意去见那只女鬼。 思及此处,文士又道:“殿下,臣尚有一事...” “哦?” “破去伽叶围困之术者,非是陆毅倚,而是一名年轻人,所用之物,正是失落已久的艳青江山图。” 话音落,殿内灯火倏然亮起,映照满殿堂皇,屏风后的人,大笑道:“艳青江山图,本王寻求多年的至宝,终于近在眼前!那人是哪宗修士?” “这,应是散修。” “嗯...可惜时机不对,暂且不要妄动,待调查清楚此人身份,再做决断。” “是!” 待文士离开后,殿中灯火熄灭,只余一声独叹,“艳青江山图,若得此神物,本王早就能视线目标,出现的...太迟,但也不晚。” 第三十五章 重逢 清晨,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永远不会安静下来的胤天城,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循环。 蹲在河岸边,御天行舀了点水抹在脸上,昨夜修炼一夜《小五行诀》,奈何仍是触摸不到正罡境门槛。 “终究只能靠属性调节器吗,偏偏这皇城之下,想找到孤魂野鬼来吸也不容易。” 指尖一划,显示出陆毅倚的属性数据。 【姓名:陆毅倚】 【种族:人族】 【魂:30】 【血:???】 【气:???】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 属性调节器能查看的各项属性数据上限,与自己的能力直接挂钩,一旦超过便全是问号。 这老头其貌不扬,真实战力却高的吓人。 推开茅草屋门,陆毅倚将装满书卷的包裹扔在地上,大声道:“你小子快一点,不然禁卫军那群家伙又要组成人墙,到时候可不好进去了。” “陆依依,是你睡到现在,我怎么都叫不醒。” “老夫叫陆毅倚!不是陆依依!” 陆毅倚这才发现御天行称呼自己全都故意发音成后者,不满道:“你小子,以后要称我师尊,懂吗?” “为老不尊,我拒绝。” “你!算了,反正师尊这种称呼,也是修仙的那群二愣子爱说的,师与徒,差别不过先来后到而已,哪来的脸自称为尊,你说是吧?” 对陆毅倚宣扬的歪理,御天行只能摇摇头,这个老头,真是特别仇视修士,抓到机会就要骂一顿。 默默地将沉甸甸的包裹背在肩上,御天行看了看四周,无奈道:“怎么走?” “跟老夫来,老夫对这胤天城可是了如指掌。” “怕不是对春楼了如指掌。” 二人回到广场外时,虽然清晨时分没什么过路行人,不出所料,整个广场又被人墙给围上了。 只不过,黑压压的人墙中,有一张熟悉面孔,正是朱雀禁军统领,周雄。 “陆依依,为何修士不自己设下阵法隔绝外界,反而要让禁卫军来处理?” “朝廷的那帮老家伙,担心修士做手脚,所以宁愿麻烦这些士兵,也不愿用阵法这种方便的方式。这下怎么办,又要等到晚上吗?唉,看来老夫得带你逛逛这皇城的...” “不必。” 周雄正在巡视周围,见到御天行走来,思量片刻,恍然道:“哦,是阁下,可已与家人团聚?” “统领以为呢?” 御天行叹了口气,指了指黑压压的人墙。 周雄见状,大笑道:“哈哈,既然是北玄宗主事的哥哥,禁卫军又有何资格拦阻,请。” 看来自己的身份是被摸透了。 视线越过御天行,周雄看见陆毅倚探头探脑的,语气转冷道:“陆毅倚,你这糟老头,想干什么?” “嘿嘿,这小子,可是老夫的徒弟。徒弟能进,师傅怎么不能进?” “哦?等你被北玄宗的打死,我会好心帮你收尸。” 二人似是熟识,练了练嘴皮子功夫后,陆毅倚便被御天行拽着进了广场。 这期间,御天行自然也顺路看了下周雄的数据,与陆毅倚不同的是,周雄的【魂】属性高达60,【元】属性高达100。 四维数据中,【元】对于综合战力的影响远超其余三项。 “你小子快一点,不然禁卫军那群家伙又要组成人墙,到时候可不好进去了。” 这便是修士与武者的不同之处。 “大哥?” 御天行一回头,自家小弟疾步跑来,不敢相信道:“大哥,真的是你,你没死!” 死?御天行闻言了然,北寒天山发生之事,御家众人肯定都知道,金丹修士都惨败而归,自己这个“凡人”,还不是早就成了大脑袋的食物了。 “差点就死了,不提也罢。小弟,如今你也成为北玄宗的修士了?” “嗯!” 御轩明也见了不少世面,不再像昔日那般懵懂,道:“大哥,父亲和姐都在家里忙,你肯定也知道,婉月姐的师尊重伤,现在她那一脉的事务全都交给她处理,这几日都不曾阖眼,唉。” “什么?凤英仙子重伤!” 跟在御轩明后面,陆毅倚瞪大眼睛,御天行皱眉道:“你不知道?练凤英昏迷不醒,萧忘尘重创而归,北玄宗损失惨重。” “哈?” 撸了撸袖子,陆毅倚严肃问道:“小伙子,凤英仙子现在何处?” “这...” 御轩明看了看御天行,又看了看这怪老头,不知道还怎么回答。 到了御府门前,御天行叹道:“算了,我先去见父亲,陆依依,你要见谁随你去。” 抛下两人,独自进入府中,与昔日黑石城的御府格局相似,只不过缩小了一倍有余。毕竟终究是皇城,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之地。 院子里,御风云轻吐一气,甫睁眼,便见到御天行自院外进来。 “天行?真的是你?” “是,父亲。” 一见到御风云,御天行便划开属性调节器。 【姓名:御风云】 【种族:人族】 【魂:24】 【血:18】 【气:18】 【元:3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872】 这数据,似是恢复正常,但相较以往,又太过突飞猛进。 父子见面,自是一阵嘘寒问暖,御天行简单叙述了一遍这些天的遭遇,当然略去大半关键内容,言语间亦有意试探,但别无所获。 “对了父亲,不知婉月最近如何?” “唉,婉月前些日子闭关冲击筑基,虽是成功,却遭遇门内变故。 眼下凤英一脉的责任全扛在她肩上,又正好是招收新弟子之时,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但她又不愿为父帮忙,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许能帮帮她。” “我明白了,她在哪里?” “后院。” 御府的后花园,倒是格外的大,御天行走过修筑在小溪上的拱桥,望见一道熟悉身影,正盘膝坐在一间亭子里。 【姓名:叶婉月】 【种族:人族】 【魂:50】 【血:75】 【气:75】 【元:80】 【修炼功法:《北道玄诀》第四层,《太上忘情诀》(未入门)】 【综合战力:2400】 “练凤英将《太上忘情诀》传授给了婉月?” 御天行吓了一跳。 第三十六章 自寻死路 《太上忘情诀》,乃是御天行自练凤英的残缺记忆中得知的一部功法,顾名思义,忘情之境。 “这女人,自己忘不了前尘,难道教出来的徒弟能忘情?” 不过奇怪的是,属性调节器竟能完整显示叶婉月的所有数据。 坐在亭中,叶婉月正处理着身旁堆着的一大堆符箓,皆是凤英一脉中诸多杂务。 本来作为临时主事,也不可能需要解决这么多繁琐事务,但师尊重伤,门内各种刁难自然随之而来。 符箓一道道传出,叶婉月神色疲倦,接下来还要着手招收弟子的事务。 北玄宗遭遇惨败,稍微了解情况的,都不愿拜入北玄宗。若招收弟子未达到预期目标,回去后必然被几位师叔问责。 北玄七子,亦非同心。 轻叹一声,叶婉月起身,倏觉身后一人,冷声道:“谁?” “是我,御天行。” “哥哥?”神识随之释放而出,叶婉月一愣,激动道:“真的是你,太好了!” 近来诸事缠身,原本美丽的容颜也添了愁色与疲倦,叶婉月按了按太阳穴,勉强笑道:“寒山镇的怪物,即使连师尊也遭受重创,哥哥能平安归来,实在是幸事。” “那只巨脑,我前往寒山镇当晚便发现,幸亏能跑出来,否则早就被吞掉,那之后我便离开寒山镇,在边境外游历数月,才回到大魏。” 御天行闻言跟着叹气,毕竟练凤英之所以如此重创,全拜自己所赐,就连昏迷不醒,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取走一丝魂魄的缘故。 “嗯,哥哥,我今日尚需主持北玄宗招收弟子之事,不能一叙,真是抱歉。” 看来这段时日,叶婉月身上的压力够多,御天行皱眉道:“可有需我帮助的地方?” “这...恐会引起他人非议,我虽是临时主事,但不服我这主事的人,太多太多。” “哦?那让我跟在身后,可以吧?” 迟疑了一会儿,叶婉月带着倦容,点了点头。 一路出了御府,陆毅倚和御轩明不知所踪,不晓得跑到哪里去,门外只余几名身着制式道袍的修士静静等候。 见到叶婉月自府中出来,一名高瘦修士拱手冷笑道:“大师姐,昨日招收的几名有灵根的苗子,跑了。” “这...” 叶婉月闻言,心下一沉。 “基本上都被其他宗门挖走,除了令弟外,只有一人留下。” “也就是说,”一名满面油光的胖修士接话道:“师门安排下的任务,大师姐完成不了咯。” 来者语气不善,但叶婉月显然已经习惯,叹气道:“剩余的那人是谁?” “是我,是我。” 一名瘦削少年从几人身后闪出,兴奋之时倏然见到跟在叶婉月身后的御天行,双方目光交会一瞬,后者脸色一僵。 这少年,正是赵烽逸! 感受到御天行视线,赵烽逸盯着对方,心中先是暗道奇怪,旋即大惊失色,怎么碰到了这个家伙! 叶婉月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是周逸吧,我记得你,为何留下来呢?其余人都选择了离开。” “呃...”赵烽逸暗暗叫苦,后悔昨日怎么没接受劝诱,但被御天行杀人般的目光盯着,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弟我十分仰慕北玄七子,希望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存在...” 身后,那几名北玄宗修士都阴着脸,冷冷地看着赵烽逸,昨日其余弟子都被各种手段逼走,就这家伙执意留下来。 “这位是?” 胖修士指了指御天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玩味地笑道:“莫非又是大师姐的家人?” “他是御天行,我的哥哥。” 叶婉月无意滋事,向广场走去,轻声道:“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不是我说,大师姐究竟是在执行宗门任务,还是在处理自己的家事?” “是啊,又是弟弟又是哥哥的,家务事处理的这么上心,却连几个弟子都招不到。师尊若是清醒,该多么失望?” “唉呀,什么首徒主事,咱们一脉的脸都要丢尽咯!” 几名修士你一句我一句哈哈大笑起来,阴阳怪气。 闻言,脚步一滞,这几名同门越来越得寸进尺,更涉及到家人和师尊,叶婉月忍无可忍,冷声道:“高允,钟息,你们不思如何处理好宗门交予的任务,终日急于向我发难,意义何在?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究竟是北玄宗的修士,是师尊的徒弟,还是他宗派来的卧底!” 话音落,异色双剑倏现手中,叶婉月喝道:“若非我敬你们入门早于我,又怎会容忍至此!” 眼见对方撕破脸皮,胖修士怪笑道:“叶婉月,你要对同门出手吗?” “你!” 剑锋一闪,抵在胖修士咽喉,叶婉月冷声道:“钟息,你说我敢刺这一剑吗?” 咽了口口水,胖修士狠声道:“不论是宗门规典,还是大魏法律,你敢伤我,哼哼!” 叶婉月强压心中怒火,这几人千方百计地挑衅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动手,一旦动手,便是落入对方算计。 眼见叶婉月僵在原地,胖修士伸出手指捏住剑锋,冷笑道:“不敢,就别装的这么气愤,什么首徒,不过尔尔!” 得寸进尺,胖修士将剑锋下挪,对准自己心脏,哈哈大笑道:“来啊,就这里,往这里刺啊!” “嘿嘿嘿,老夫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要求嘞。” 话音落,叶婉月尚不及反应,手中长剑便已易手,剑光一闪,赤红剑锋便刺入胖修士心脏,鲜血喷洒! “你!” “钟师兄啊!” 几名修士大叫起来,握剑之人单手捋了捋胡子,嘿嘿笑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娃算什么本事,练凤英教出你们这些个渣滓,呸!” 剑锋猛地一抽,挥洒漫天血雾,胖修士捂着鲜血横流的左胸,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剑锋真的刺入心脏,带着不甘轰然倒下。 众人目瞪口呆,仅一剑便完杀一名筑基修士所有生机,这老头...深不可测! “前辈,不可!唉!” 实在是电光火石,叶婉月甫反应过来,胖修士便已死不瞑目,连忙急道:“杀了...” “老夫杀人与你何干,何况是他要老夫杀他,哈哈!这剑不错,老夫要了!” 陆毅倚反手握剑,上前几步,笑道:“怎么,还有谁求老夫刺他一剑的?” “你,你,你...前辈,前辈饶命!” 如此轻易便杀死胖修士,这老头至少也得是金丹大修,剩余之人连忙跪倒在地求饶,生怕对方不高兴,把自己也捅了。 捋了捋胡子,陆毅倚面上威风,心中却郁闷道:“臭小子,害的老夫又摊上麻烦。” 第三十七章 欲哭无泪 “陆毅倚!你在做什么!” 一声大喝,周雄阴着脸走到众人中间,看着地上尚有余温的死尸,骂道:“你这老头疯了,乱杀修士?” “哈?小女娃,告诉这聋子,是不是这死胖子主动要老夫捅他的?” 叶婉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又发现原本站在身后的御天行不知何时离开,茫然道:“是,是吧。” “是什么是!” 周雄怒喝一声,拔出随身配剑,冷声道:“陆毅倚,你就准备在天牢里好好待着吧!” 见到周雄为己方说话,跪在地上求饶的修士立马换了个方向哭天抢地。 “前辈,前辈要替钟师兄做主啊!” “钟师兄一心为了师门,竟遭这贱女人串通外人残忍杀害,前辈一定不能轻饶这贱女人啊!” “钟师兄,你死的好惨啊!” 一人趴在钟息的尸体上嚎啕大哭,惨状跟死了亲爹似的。 冷哼一声,剑锋指向陆毅倚,周雄寒声道:“死老头,还不束手就擒!” “我就尼玛!” 陆毅倚破口大骂,往后一退,赤红剑刃架在一人脖子上,吓得后者浑身发抖,冷声道:“你要抓老夫,老夫就先把他们全砍了!” 话音落,气劲激射,锋利剑气环绕在几人脖子边上,只要陆毅倚愿意,瞬间便可取命! 死亡忽远忽近,瘦高修士瘫倒在地,被吓得裆部透湿,连忙改口道:“前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死胖子无端挑衅前辈,死了活该,死的好!” “没种的东西!” 陆毅倚一脚将之踹倒在地,冷笑道:“怎么样,周雄,有本事就踩着这几人的尸骨来抓我啊!” “你!” 周雄面色犯难,终究妥协道:“放开他们,此事交与官府裁决,如何?” 闻言,陆毅倚思索片刻,搭在一人脖子上的剑锋下意识地用力,划出血痕,吓得其屁滚尿流。 “这还差不多吧,你们这群渣滓可以滚了!” 如蒙大赦,瘦高修士连滚带爬地逃走,先前差点哭晕的那位,早第一个溜的没影儿了。 将剑锋插回剑鞘,周雄长叹一口气,沉声道:“这具尸体便交阁下处理,毕竟是筑基修士,本统领能帮的有限。” “统领此恩,御天行必铭记在心。”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御天行微微鞠躬致谢,身后的赵烽逸则是一脸蛋疼表情。 “哈!不谢老夫,你去谢这老贼,可恼!老夫刚才可真是有冲动,想一剑杀了这家伙!” “陆毅倚,你尽可一试,看看是谁的剑更快!” 周雄冷哼一声,无心与陆毅倚较量嘴上功夫,阔步离开。 “哥哥,你,你们...” “没事了,今日恐怕也不必再招收弟子,这具尸体让小弟处理,进府吧。” 叶婉月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两人唱了一出双簧戏,轻叹一声,带着众人回了御府。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御天行见情势不对,立马脱身去求助陆毅倚,不想陆毅倚竟建议自己再去找来周雄以配合他。 而令御天行惊奇的是,周雄听完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请求。 然后,便是陆毅倚上来一剑杀了那名叫钟息的胖修士,周雄随后赶到对峙,二人现场演了出戏,打发走几人。 这期间,御天行顺便揪回来欲逃跑的九皇子殿下,赵烽逸。 “师傅,不知您老人家与周雄是什么关系?” 求助陆毅倚不是没有代价的,御天行自此必须要用敬称来称呼他,绝不能说什么陆依依。 “哈,你知道周雄为什么这么积极帮忙吗?” 陆毅倚指了指叶婉月,冷笑道:“还不是那家伙觊觎凤英仙子,想借你妹讨好她罢了!” 叹了口气,叶婉月郁闷道:“钟息乃是钟师叔的小儿子,前辈杀了他,实在麻烦。况且...也不能解决晚辈现在的问题。” 的确,御天行心中明白,叶婉月所面临的困境,根本原因在于练凤英御下不力,导致同门不和。 练凤英在时,尚能以师尊的身份,以金丹巅峰的修为压住这些矛盾,但一旦她倒下,一切矛盾便会迅速爆发。 靠杀人,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想要解决叶婉月面临的麻烦,最快捷径便是让练凤英苏醒。 不过嘛,这死胖子这么嚣张,御天行不借刀斩了他,心中自是不快。 “过瘾就行,管他什么解决不解决。”陆毅倚咧嘴笑道:“杀了小的来老的,老夫当年不也是这么一路杀上来的。钟无期是吧,老夫又不是没跟他打过!” “这...” 叶婉月闻言汗颜,扯了扯御天行的衣袖,低声问道:“哥哥,这位前辈是...” “陆毅倚,姑且算是我的师傅。” “师傅?” 叶婉月闻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欣喜,眼前这位老前辈,虽然神智看起来有些疯癫,但实力绝对是深不可测。 哥哥能拜他为师,自然是件大好事。 “陆前辈驾临御府,正好哥哥亦归来,我去吩咐下人们准备酒菜。” 叶婉月借故离开,陆毅倚捋了捋胡子,笑道:“果然不是亲兄妹。小女娃这么有礼貌,哪里像你小子,从来不知道尊敬前辈!” “不过,这家伙是谁,一路跟在你身后?” 陆毅倚说的,自然便是赵烽逸。 讪讪地笑了笑,赵烽逸颤声道:“那个,前辈,晚辈叫周...” “他的名字,叫赵烽逸。” 闪到赵烽逸身后,双手按在其肩膀上,御天行一字一顿地道出赵烽逸真名。 脸色陡变,陆毅倚沉吟片刻,上前一步附耳道:“大魏八位皇子,我皆认识,不知你是...” “前辈,您误会了,只是名字像,名字像而已,跟皇族没有关系的...” “不不不,”御天行认真道:“这位可是咱大魏皇帝和女鬼生下来的混血儿,血统高贵呀。” 眼睁睁地看着御天行把自己老底全都抖了出来,赵烽逸欲哭无泪。 “这...” 陆毅倚少见的严肃起来,沉声道:“八位皇子的斗争已是激烈非常,你还敢趁此时入京,是想趁皇帝老儿出征回来时,哭着喊着上去认爹吗?” 第三十七章 老鼠 前有虎,后有狼,赵烽逸索性闭嘴,不说一句话。 “没趣,皇帝老儿的私生子多了去了,说不定都排到一百开外了!你以为你算老几。” “前辈,我...” 赵烽逸还是忍不住,正想开口,却被陆毅倚直接打断。 “乖徒弟,走,吃完饭,老夫就来亲自教导你。” “是,师傅。” 御天行心中一叹,刚才的麻烦还没彻底解决,今天是得不了安宁。 所以说,进一步你死我活,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真要看着自家亲人憋屈,对御天行来说,还不如进一步拼命。 对于赵烽逸,御天行也没什么好办法,当初仅仅是摆了自己一道,也不好喊打喊杀,便任其自流。 接下来,御天行便在接风宴上,将陆毅倚这位师傅正式介绍给御家众人,在场的人多了后,陆毅倚倒显得拘谨起来。 御风云知晓拜师之事,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得知陆毅倚一剑杀了钟息后,则脸色一苦,无奈道:“前辈既是天行的师傅,这麻烦又是因婉月而起,责任便该由我等一并承担。” 摆了摆手,陆毅倚只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宴席上,陆毅倚只顾着埋头苦干,御天行坐在旁边,问道:“婉月,凤英仙子何以昏迷至今不醒?” 谈及凤英仙子,陆毅倚竖起耳朵。 “嗯?”叶婉月奇怪地看了御天行一眼,答道:“的确,师尊躯体所受之伤,并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是... 只是萧师叔说,师尊魂魄受了伤创,因此才陷入沉睡。只能以温润魂魄之物辅助,静待师尊自己苏醒。” 果然,这锅还是自己的。 陆毅倚凑过脑袋来,问道:“小女娃,凤英仙子何时能苏醒?可会留下什么病根?” “萧师叔估计至少三个月,苏醒后可能...记忆有所残缺。” 眼神一动,御天行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遗忘的记忆是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好事。 叹了一口气,陆毅倚反倒显得忧心忡忡。 “怎么,师傅您还真对凤英仙子有好感?” 仿若没听见,陆毅倚眼神落寞,喃喃道:“忘了也罢,忘了也罢...” 见陆毅倚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御天行也自觉闭口不言。 ......... 正午,烈阳高照。 御天行身着宽松的练武服,正站在院子里练太极桩功。 “手臂抬高,背直起来,形不对,气不通。” 这种民间流传的养生功,实则需要气的配合才能发挥作用。 闭眼感受元气在经脉中游走,御天行的身体姿态在无意识地自我调节。 “这样做,远远不够,桩功先练七天,每天至少六个小时。将姿态调整好后,老夫再教你步法。空有这么强的根基,却不知道如何充分利用,可惜,可惜啊。” 来回踱步,陆毅倚审视着御天行浑身上下,点头满意道:“这样就行,不要以为修为不进步,就没有任何作用。微小的改变是筑成万丈高楼的基础,会在不经意间决定你未来的高度,懂吗?” 毫无反应。 “靠,这小子睡着了?” 实际上,是御天行封闭了自身五感,真这么站上六个小时,未免太过枯燥。 “这小子身上秘密可真多,可惜根骨不行,性格倒蛮对老夫的胃口。不知老夫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是对是错...” 轻叹一口气,陆毅倚此刻模样,倒真像一个垂暮老人。 ......... “刘师兄,为我们做主啊!” 一座花园内,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几名北玄宗修士,被称作刘师兄的修士皱眉道:“你说什么,钟息死了?” “是,刘师兄,您让我们继续去挑衅叶婉月,结果,结果冒出来一个老头,一剑...一剑杀了钟师兄...” “哦?” 折扇轻摇,刘师兄看向身旁一名身着雪蓝色棉袍的温雅修士,奇道:“钟息虽然实力不足,但终究也是名筑基修士,周琮,你以为此人是谁?” “敢在皇城里杀人,又有如此实力,应当就是那个疯老头无疑,这下麻烦了,叶婉月竟得陆毅倚援助。” 背靠摇椅,周琮慵懒地挥着手中羽扇,笑道:“陆毅倚杀了人,禁卫军没什么表示吗?” “回周师兄,是朱雀禁军统领与那老头对峙,才把我们救出来...” “白痴。” 周琮捂着脑袋,叹道:“叔叔追求凤英仙子多年,肯定会护着叶婉月,这种把戏,也就打发你们这群傻子。” 目瞪口呆,半跪在两人前的瘦高修士满脸震惊。 “退下吧,刘瑜,你觉得该怎么做?” 小亭中只余二人身影,刘瑜沉吟片刻,建议道:“虽然是我们暗中动手在先,但陆毅倚杀了钟息,道义自会在我们这一方。 而且既然死的是钟息,便将此事通知给钟无期,让他的怒火倾泄在陆毅倚头上,如此,便可牵制住陆毅倚。 若是钟无期能杀掉陆毅倚,叶婉月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我们再设法让她背上串通外人杀害同门师兄的骂名。这时要想摧毁她,轻而易举!” 刘瑜口若悬河,周琮听完后轻轻摇了摇羽扇,不置可否,突然喝道:“暗处何人,还不现身?” “在下在此等待多时,终于被周道友发现。” 一名身着黑袍,脸带纯黑面具的男子自虚空中浮现,阴笑道:“刘道友,你的想法太过天真,钟无期可未必会寻上陆毅倚报仇。” “你是何人?在此信口雌黄!” 刘瑜脸色阴沉,当即要拔剑相向,却见周琮挥扇制止,柔声道:“不知阁下代表何方,又为何而来?” 黑袍修士踱步至亭中,看着满池残雪,冷声道:“神识传音。” “哦?可以。” 刘瑜反手搭上剑柄,冷冷盯着黑袍人,片刻后,周琮将传音得到的信息又交给刘瑜,二人面面相觑。 “既然是殿下要求配合,我等自然尽心尽力。” “很好,不愧是正一宗出身的修士,哈哈。” 得到肯定答复,黑袍人满意地笑了笑,身形逐渐虚幻,旋即凭空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正一,这个名字还真是讽刺,下水道里的老鼠,也许更适合形容我。” 刘瑜闻言,冷声道:“即使是老鼠,你我也是发号施令的头鼠,真正的小老鼠就像是那几个北玄宗的修士一样,在下水道里苟活。” “还是你懂我,不过谁又不是苟活呢?” 周琮自嘲地摇了摇羽扇,沉声道:“即刻发送邀请函,四皇子既插手此事,咱们做的事也该放一放。” 第三十九章 来自正一宗的邀请 “正一宗修士邀约?” 御天行奇怪地看着手中的一张锡箔纸,精美的花边散发着金光,纸上书法龙飞凤舞,正是一封来自正一宗修士的信。 此信,是今日早晨自天外飞来,落在叶婉月手中。 信中所写,乃是因久仰叶婉月,特邀请御家众人赴宴,地点设在胤天城最大的酒楼承天楼,时间则是明日正午时分。 “哥哥,你怎么看?” 书信署名,乃是周琮,御天行见到这个名字,问道:“婉月可了解此人?” “嗯...正一宗门内还算比较有名的修士,与我也有些交集,算是认识。 对了,他是胤天周家之人,就是昨日为解围的周雄之侄,因他举止文雅,温润如玉,而且长得好看,所以向来富有名誉。” “最后一个才是重点吧。”御天行吐槽一句,又道:“周雄的侄子吗,他修为如何,你可知他究竟为何邀请御家,真是看上你不成?” “哥哥别开玩笑了,此人以清净寡欲闻名,此话不过托辞罢了。” 思索片刻,叶婉月按了按太阳穴,疲倦道:“周琮六年前便已筑基,修为战力皆强于我,至于究竟为何邀约...不得而知,哥哥认为该赴宴吗?” 抖了抖信纸,御天行叹道:“当然要去,无端拒绝,反倒会留下把柄。而且此事,有可能与昨日钟息之死有关。” 昨日,本以为必有人前来御府发难,不料一日无事,御天行便在修炼中消磨过一日。 而因钟息之死,叶婉月在写下一封书信发往北玄宗解释事情来龙去脉后,索性直接放弃了宗门任务。 无事一身轻,但叶婉月依旧愁容不解,一夜未眠。 毕竟这是孤身反抗宗门,对叶婉月的压力极大。 “安心,待凤英仙子苏醒后,一切都会好转。” 轻轻摸了摸叶婉月的头,御天行叹了一口气,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嗯,哥哥...” 声音越来越微弱,叶婉月趴在桌子上,缓缓陷入沉睡。 恰好此时,御风云自门外进入,御天行将信纸交出,皱眉道:“父亲,看看这封信。” “嗬,天行,现在怎么不称呼为父老家伙了,难道是为父最近变年轻了?哈哈。” 御天行闻言一愣,称呼的悄然改变,自己都没注意到,也许是在观看了御风云异常的数据面板之后吧。 打趣几句,御风云看完信上内容,皱眉道:“周琮,正一宗...” “有没有可能是得知妹妹之事,正一宗趁机挖墙脚?” 御天行试着提出一种可能。 “不会,叶婉月离开御家后,便一直跟在凤英仙子身旁长大,可以说是养育之恩。让婉月背叛北玄宗,绝对不可能。 况且正一宗内,新一代弟子的明争暗斗亦是激烈,将婉月看作对手的倒是不少,又怎会让她加入正一宗,若想知道原因,猜想无用,赴宴便知。” “嗯,那我去告知小弟,妹妹她...” 看着叶婉月的睡脸,御风云叹道:“婉月连续几日处于高压之下不曾休息,别打扰她。” “嗯。” 新的一日,用完早饭后,御天行便重复着昨日流程,先是在陆毅倚的指导下站上三个时辰太极桩功,接着读大魏史书,读风土人情。 八十多卷书,武学不过十来卷,其余皆是经文、游记乃至于志怪等等,一些故事读来倒是有趣。 这个世界的文化发展,与前世一次又一次繁荣不同,一直处于低迷状态。 放下书卷,御天行看着窗外夜幕,自言自语道:“这样过日子也不错,比在野外求生存好。 可惜,人不找事,事自会来找人,这宴席,不知何意啊。” ...... 第二日清晨,往日喧嚣嘈杂的大街,今日却是安静下来,御天行好奇道:“今天是休息日不成?” “休息日,那是什么?”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陆毅倚笑嘻嘻道:“今天皇帝老儿班师回朝,城中主干道皆被清空。城中百姓,要么去北门看热闹,要么就乖乖待在家里。” 魏帝班师? 御天行这几日也了解到,三个月前,魏帝御驾亲征,领三十万大军击溃草原各部族联军,大胜而归。 “选这个日子,嗯...” “怎么,小子,老夫也听说了,有人请吃饭,竟然不告诉老夫,老夫可是你师傅,师傅!” “我看这宴席不怀好意,所以才没通知您老人家。” “只要有吃的,管他什么好不好意,有老夫跟着,你小子还怕出事不成?” 待到正午时分,御家一行人便如约前往承天楼。 胤天城第一高楼,设计样式非是寻常所见的酒楼,而更像是前世的现代酒店。 辉煌雅致,承天楼四面景色优美,护城河支流环绕四方,围成了一座城中小岛,唯有四座拱桥跨过十丈河面。 而整座小岛皆属于承天楼,被修建成了一个大花园。 “这承天楼的主人,还真是财力雄厚。” “堂堂大魏太傅,自然有这个能为。” 各种各样的奇花异卉被栽种在鹅卵石路两旁,能在承天楼摆宴席的,皆是王侯将相,亦或高阶修士。 御天行正视前方,视线余光却四处观察,跟在身后的御轩明则大呼小叫,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而御风云、叶婉月与陆毅倚三人,皆是一副淡然模样,尤其是陆毅倚,特地换上一身新衣,负手于后,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还省去口癖。 乍看之下还真像是位仙道高人。 接引的侍者走在前方,众人一路穿过植物园,终于见到眼前的巍峨高楼。 据说在承天楼楼顶,可以俯瞰胤天城百里方圆。 酒楼大门外,一名身着雪蓝袍的修士轻摇鹅毛羽扇,见叶婉月一行人走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上前温和道:“叶道友如约而至,在下周琮,不胜荣幸。请问这几位分别是?” “这位是我的父亲,御风云。这是我的弟弟...” 叶婉月勉强露出笑容,依次介绍众人,最后便到了御天行。 打量了一番御天行,周琮点头笑道:“请进,这次邀请御道友的,不仅仅是周某一人,想必各位会很惊喜。” 惊喜?御天行眉头微皱,怕是惊吓才对。 第四十章 承天楼之宴 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周琮的长相,的确可以用“美丽”来形容,气质也是格外脱尘,越看越是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众人进入承天楼,只见地面铺着竹席,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书法。陈设典雅,无数精美的瓷器、花卉巧妙地装饰着殿堂。 “承天楼地底,设有一座巨大法阵,负责调节这座小岛的气温与空气,据说每日要消耗上百颗灵石。 你们看,楼与楼间是没有楼梯的,全依赖于每楼这样的法阵,进行超短距离传送。” 周琮走在众人前面,柔声介绍有关承天楼的之师,叶婉月则挂着一副公式化的笑脸,每当周琮介绍完一点,就点下头。 倒是御轩明,听得津津有味。 众人站在法阵范围內,周琮羽扇轻摇,但见一道柔和流光自羽扇表面溢出,引动法阵启运。 眼前光芒闪过,再睁眼,已是承天楼楼顶,透过竹窗外看去,是辽阔的胤天城,以及一望无际的蓝天。 “承天楼足有二百丈之高,乃是当今太傅亲自监督建造,是象征大魏的荣耀之一。” 进入包间,周琮温和道:“诸位,叶道友众人已至。” “叶道友,久仰久仰!” 屋内一张圆桌,桌上菜肴丰盛,各种菜式一应俱全,色香味样样有,还冒着腾腾热气,几壶老酒摆在一旁。 圆桌边已坐下三人。其中两人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特邀叶道友家人前来,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 这两人,一人一身红衣,眉眼坚毅,一人华服富贵,撑着个将军肚。 “哈,”周琮轻笑一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兄,刘瑜。 而这位,可是朝廷命官,东州刺史赵烽天。”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皇亲国戚。 “周老弟,你可别挖苦我了,”赵烽天苦笑道,“世人皆知,大魏十三州中,东州是最贫瘠荒凉的一州,与边境之外都没什么区别,我这个刺史,怎比得上周老弟逍遥自在。” 而一直坐着的那位,白衣长须,面容苍老,周琮适时解释道:“这位乃是安国公,老人家年岁高,不便起身,还请叶道友谅解。” “诸位,老朽赵安,咳咳..” 又是刺史,又是公爵,这种排场,饶是御天行亦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更别说御风云和御轩明,倒是陆毅倚,更显得风轻云淡,一副高人模样。 “晚辈叶婉月,见过诸位前辈。” 叶婉月微笑着拱手回礼,众人依次落座。 “来来来,不要客气。” 落座后,御风云父子三人地位比较尴尬,只能埋头苦吃,还得保持礼仪,叶婉月与陆毅倚对视一眼,前者问道:“不知周道友此次邀我家人,是为何事?” “嗯,其实我并非代表正一宗邀约,而是代表大魏朝廷而来。” “哦?代表朝廷,是要让小女娃离开宗门,在朝廷仕官吗?” 陆毅倚抢先发难,只是语气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安国公与赵烽天对陆毅倚不熟悉,而周琮和刘瑜则是心中惊奇了一番。 “陆前辈,您误会了,叶道友天赋卓绝,前途无限,朝廷又怎能拘束住叶道友呢?恰逢科举之日将近,不知...两位道友可有意愿参与科举?” 言语所向,正是御天行兄弟二人。 陆毅倚咦了一声,御风云见这边人都看着自己,咳嗽一声,沉声道:“我虽有此意,奈何犬子不读诗书,亦不修武,只怕参与科举也是徒劳。” “太可惜了,”赵烽天接口叹道,“叶道友天资卓绝,家兄弟又怎会是庸才?如此人才埋没在野,太可惜了!” 御天行心中疑云,不知对方真实目的究竟为何,只是默默地夹菜,喝酒。 还别说,不愧是皇城第一楼,食物鲜美,乃是平生所未见!如此佳肴,倒掩去双方地位不对等的尴尬。 “哦?不知赵刺史此言何意?” 叶婉月不便说话,御风云三人不够资格,因此挑起话的重任,全落在陆毅倚身上。 “没什么,只是感叹罢了,来来来,众人喝酒!” 酒过三巡,赵烽天、御风云和陆毅倚都是嗜酒之人,虽是修士或武者,亦不愿运功解酒,各自喝的醉醺醺。 酒喝多了,话也自然敞得开,赵烽天老是找御天行搭话,御天行也是对面问一句,自己说一句。 因为前世也经常忙于酒桌应酬,御天行侃大山的能力还是有的,谈天说地,东扯葫芦西扯瓢,侃的赵烽天激动地不能自己。 “御老弟,只恨老哥我没早遇见你,知己,知己啊!” 满脸通红,赵烽天嘴里酒气逼人,拉着御天行的手。 无奈地抽出手,御天行沉声道:“赵刺史,您喝多了。” “没有,哪里,老弟博学多才,真的令老哥钦佩至极呀!” 一边应付着这个喝醉酒的刺史,御天行一边观察着桌上众人。 御风云和安国公交谈甚欢,周琮两人则和御轩明与陆毅倚有说有笑,倒是自己的妹妹,孤零零地发呆。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每个人都很自然。 宴席结束,赵烽天仰倒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安国公呼呼大睡,那唤作刘瑜的修士也醉倒在桌子上。 自己这边,陆毅倚依然红光满面地清扫菜肴,顺便倒一两杯小酒,一仰而尽,而御风云和御轩明尽数喝醉。 “不好意思,让诸位见丑,烽天,烽天!” “嗯?啊,御老弟,咳咳...” 赵烽天醒了醒酒,扼腕叹道:“御老弟,老哥决定了,一定要帮你找个职位,这样咱们以后多喝酒,嗝~” 显然,醒酒失败。 周琮轻摇羽扇,苦笑了一声,建议道:“御道友,可听说过炊烟居?” “那是?” “炊烟居的食物极其鲜美,连承天楼也比不上万分之一。可惜每周只招待一桌客人,周某不才,七日后恰好预订上一桌,不知御道友可否赏脸?” 搞什么,要单独邀请自己? “嗯?炊烟居,老夫也要去!” 陆毅倚眼神一亮大叫道,酒喝多了,原形毕露。 “自然可以。” “嗯...既然师傅想去,那我也奉陪。”御天行沉吟片刻,答应了这再次邀约。 “那...叶道友可有时间?” 羽扇一摇,周琮问向叶婉月。 微微摇头,叶婉月叹道:“七日后,我没有时间。” “那便罢了,御道友,不可失约哟。” “嗯。” 御天行眯起眼睛,陆毅倚方才一喝,实际上有试探意味,而周琮如此果断答应,更令御天行心中疑惑。 第四十一章 炊烟居 宴席散场,回到御府时已是夕阳落山之时。 没有继续桩功修炼,御天行撑着胳膊,手里捧着一卷关于大魏风土人情的书。 大魏南北纵横三万里,共分十三州,分别是中州、东州、幽州、泽州、灵州、北州、南州、胤州、荆州、并州、秦州、瀚州与天州。 其中,最富庶的当属胤州、南州与幽州,胤州即是大魏皇都所在,南州州府南阳城,灵州则是北方重州。 而最穷最苦的,便是今日赵烽天赵刺史所掌辖的东州,坐落于大魏最东,濒临无尽海洋。 按理说,背靠如此庞大的渔业资源,东州再怎么也落不到这种地步,但东州的自然条件实在是差,靠海处动辄海啸,靠内陆的动辄洪涝。 大魏立业千年,东州一直在衰败,直到三百年前的东州刺史提议将东州税收降至极低的一个点,才吸引了新的定居者。 “大魏的赋税还真是沉重,这样算下来,其余十二州境内,最多的胤州,四成收入都要上交给朝廷。” 这也是为何有许多人在边境之外定居的缘故,不受朝廷管辖,自然不必交税。同样,也无法得到官府的庇护,会面临更多未知的危险。 “这东州刺史,究竟是何意呢...” 夜色渐深,御天行点燃一盏油灯,火光照亮室内,幽幽光影在夜风下晃动不停。 放下书卷,御天行揉揉太阳穴,叹道:“七日后自见分晓,多思无用,还是先修炼为上。” ......... 七日时间,倒是罕见的风平浪静。除了周琮曾特意前来拜访外,再无他事。 这七日时间,御天行亦潜心修炼,桩功的修炼终于让陆毅倚满意,开始指导八卦迷踪步的基础步法。 不大的院子里,竖满了一丈高的木桩,按八卦阵形排列,御天行狼狈地踩在桩上,艰难地挪动脚步。 起初,御天行经常一脚踩空,亦或者用力过猛,一脚踩爆木桩。 陆毅倚在旁不停地摇头叹息,冷哼道:“老夫当年学迷踪步的时候,不过三遍便已掌握基础步法,哪像你小子这么笨?” 八卦迷踪步,基础步法分为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种,在这八种步法的基础上再衍化进阶步法。 前三种步法,不过小半个时辰御天行便已掌握,只是后五种,一种比一种复杂,每一步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去练习。 而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步法罢了。 累的满头大汗,纵然根基强悍,御天行也架不住在木桩子间跳来跳去三个时辰,一跃落地,气喘吁吁道:“可以了吧,师傅。” 捋了捋胡子,陆毅倚心中满意,面上却是不屑道:“差强人意罢了,不过要比那些初学者好得多,他们还得先锻炼速度和体力,哪像你,坐拥宝山。 瞧你浑身湿透的样子,去洗个澡,今晚还要去炊烟居,别给老夫丢脸。” “是,师傅。” 回望身后,排列成阵形的木桩一小半碎成木屑,还有一半歪歪扭扭。 “再过几日,这木桩就不要固定在地面,懂吗?” “哈?这...” 不固定的木桩,意味着对力量的掌控要到精微的地步,否则动一步倒一根。 ....... 夜幕降临,御天行与陆毅倚动身前往炊烟居。 如同周琮所言,炊烟居在胤天城极富盛名,也极具神秘色彩。 无人知道炊烟居的主人是谁,也不知为何定下每周只招待一桌宴席的规定。 想预约到这一桌,极其困难,相传当今魏帝都等待了数月时间方成功。 陆毅倚一脸期待模样,嘿嘿笑道:“每一个去过炊烟居的人,都赞不绝口,想得都是下次再去。不过嘛,炊烟居的规矩就是,一个人一生只能吃一顿。” “哦?这么奇怪的规定,没有人挑战吗?” “当然有,不过下场都很惨。有传说是,炊烟居的主人乃是元婴大修士,来俗世感悟心境,寻求突破。” 既然如此,宴席上当不会有危险,否则岂不是扫主人面子? 炊烟居,位于深巷之中,七弯八扭的才寻到正门,普普通通的一张牌匾,歪歪斜斜地刻着三个字:炊烟居。 炊字半边油漆脱落,乍看之下成了火烟居。 夜深人静,陆毅倚上前轻扣木门,片刻后,但见木门轻轻打开,一名青衣侍女轻挥水袖,娇笑道:“前辈,请跟我来。” “唔...筑基修士当侍女?” 陆毅倚点了点头,二人跟随侍女进入炊烟居中,穿过廊腰缦回,来到一间露天庭院。 庭院四周,池水环绕成一座小岛,小岛上修筑了一间宽敞亭子。 似乎胤天城的园林设计,大多是这种模式。 池面烛火幽幽,周琮自亭中走出,抱拳轻声道:“陆前辈,御道友,这边请。” 亭中,三张熟悉面孔,正是赵烽天、周琮和刘瑜。 “宴席尚未开始,还请耐心等候。” 周琮摇了摇羽扇,纵使此宴别有用心,但对于炊烟居的美食,他亦抱有期待。 五人围座,赵烽天神色凝重,刘瑜见状问道:“赵刺史,不知何事忧愁?这里可是炊烟居,还请好好放松。” “唉,别提我这个刺史了,我麾下九郡,三个郡太守相继辞职归隐,其余郡都是人员配置不满,你说这叫我怎么办!” “东州向来贫苦,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无奈,”周琮安慰了几句,叹道:“老哥此次来皇城,莫非抱着招揽贤才的想法?” “哪里,老哥我能找到愿意去东州的人都很难得,还奢求什么人才!” 陆毅倚与御天行面面相觑,对面这表演的可真精彩。 赵烽天长叹一声,旋即道:“抱歉,在炊烟居老哥还如此抱怨,唉呀,前餐到了。” 影光幽幽,黑暗中一队女子翩翩而现,飘摇身姿,宛如飞过拱桥,各自端着一张精美玉盘,依次落于众人面前,又翩翩而去。 “这是...餐前茶水吗?”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碗肉汤,汤面冒着微微热气,似是平平无奇。 赵烽天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喝下,登时震惊道:“这...” 第四十二章 目的终现 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赵刺史索性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震惊道:“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味!” 这话,也太夸张了吧。 御天行看了一眼赵烽天,对方神情却不似作假,笑道:“赵刺史一饮而尽,不怕后面吃不下主菜吗?” “不不不,御老弟,老哥我现在胃口大开,真是难以形容的感觉...” 鲜美味道在腔内飘散,赵烽天只感飘飘欲仙,骨髓也发麻起来,浑身酥软,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脸高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陆毅倚嘀咕了一句,却见赵烽天眼中精光大作,严肃反驳道:“陆前辈,分明比那还爽一万倍!” 亭子陷入了沉默。 “哦?” 周琮轻轻端起玉碗,尝了一口,亦由衷赞叹道:“好浓郁的灵气,完美地和汤水融为一体。” 众人纷纷尝试,皆是赞不绝口,反应比起赵烽天来说没差。 御天行亦喝了一口,登时脸色一僵,看着其余四人一脸沉迷表情,暗道:“靠,为什么我喝下去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跟喝平常白开水一样,怎么的,也得有肉汤的本来味道吧? 旋即,似是想到什么,御天行心念凝聚在属性调节器上,竟发现多了五点点数。 脸色僵硬,御天行将碗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笑道:“好喝,太好喝了。” 放下碗,御天行盯着空碗,光喝下这一碗汤,调节器点数便已累积了六十点。 不知这炊烟居的食物是如何制作,内中灵韵竟能化作属性调节器的点数。 接下来,众多侍女踩着轻盈脚步再次出现,放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盘点心。 不出所料,吃在嘴里跟蜡块似的,看着四人一副要爆衣的模样,御天行强装笑容,点头道:“美味,美味。” 接下来各式美食不断被端上来,下至金黄酥脆的炸鸡块,上至一对鲜美鲈鱼,做工之精致,味道之鲜美,只应天上有。 在场众人,全吃的飘飘乎乎,眼看就要白日飞升,唯独御天行勉强挂着笑容,心中又郁闷又窃喜。 郁闷的是别人吃的这么开心,自己吃什么都像蜡块一样,还得装出一副笑脸。 窃喜的是,属性调节器的点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飞涨,已至五百点之多。 若能平均分配在三项属性之上,御天行的综合战力能翻上一番,与叶婉月相当。 时间分秒流逝,众人醉晕,御天行也借势倒在桌面上。 就在此时,御天行突感背后汗毛倒竖,微睁眼,只见亭子外一片浓黑,定睛一观,竟是一堵黑墙。 不宜轻举妄动,御天行趴在桌面上,封闭五感,欲借第六识观察四周。 却感视角被堵在躯体内,不得外放。 “我是有遇鬼体质不成,走哪里哪里有鬼。” 方恢复五感,御天行突感脊背被指尖划过,直到脖子。 旋即,那手指点了点脖子,触感随之消失。 “艳青江山图并无反应,此鬼物实力不济,先唤醒众人再说。” 元气运于掌心,御天行暴起大喝道:“鬼物,受死!” 视线急速掠过亭内,但见无数黑色触手环绕在众人身旁,情急之下,御天行无视触手袭击,反手一掌击向陆毅倚! “咳!!!” 背部被猛拍一掌,陆毅倚猛然惊醒,下意识地真元爆发,气劲横扫四方! “发生何事,这是!” 众人悉数惊醒,赵烽天见好几根自黑幕中透出的触手缠住自己四肢,大怒道:“什么恶心东西!” 顿时,不大的亭子内气劲飙射,众人绝式频出,顷刻间满目疮痍! 众多筑基修士一齐出手,触手怪很快被撕成碎片,灰飞烟灭。 笼罩小亭的黑幕破碎,露出外界正常模样。 彻底放松到突然警戒,赵烽天惊魂未定,喘气道:“是鬼物,这里可是炊烟居,怎会遭遇鬼物袭击?” 羽扇一挥,周琮向外喝道:“主人可在?” 池塘对面飘来一道青影,正是先前接引御天行的青衣侍女,此刻面若寒霜,看着一地狼藉冷声道:“诸位用餐便用餐,何故大打出手?” “我倒想问问你,此地怎会有鬼物袭击我等,要不是御老弟及时惊醒,我等恐怕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这?” 青衣侍女面露惊诧,先是行了一礼以表抱歉,旋即道:“我与主人皆未察觉到阴魂鬼物,不过此事会由炊烟居承担,我这就通报主人,请示如何定夺。” 脸色一松,赵烽天笑道:“让我们再吃一顿就行。” 待青衣侍女离开后,周琮看向一直沉默的御天行,微微鞠了一躬,轻声道:“若非御道友提醒,后果难料。” “岂止是后果难料?”赵烽天大笑道,“简直是救了老哥一命!” 御天行面上挂笑,一颗心却渐渐吊起,看来,此次宴席的正题将至。 果不其然,赵烽天走到御天行身边,牵起后者的手,正色道:“御老弟救了老哥一命,老哥不还此恩,实在过意不去。” “哦?赵烽天,你手下不是空缺了不少太守官印,若是欲回报御道友...” 周琮微微一笑,后面的话不必再说。 恍然大悟,赵烽天一拍脑门,旋即又面露苦色,摇头道:“不行,东州贫瘠困苦,谁去就是坑谁。让御老弟仕官东州,简直是恩将仇报!” “此言差矣,”周琮上前数步,诚恳地建议道:“大可只执掌官印,不去上任,不就行了吗?” “这...有理,”赵烽天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问道:“御老弟可愿意?” 面带笑容,御天行心思冷沉,周琮这伙人的目的,竟然是让自己担任东州的郡守,太过蹊跷。 正欲开口拒绝,却闻陆毅倚幽幽道:“老夫当年千方百计想入朝做官,可最多也只当了个小县令。你小子上来就要当太守,老夫真是羡慕啊...” 这是在暗示自己同意,御天行眉毛一挑,笑道:“赵刺史盛情,晚辈怎好意思拒绝。” “好!” 赵烽天闻言大喜,用力拍着御天行肩膀,喜道:“东州治下空缺三郡太守,当以东海郡最为重要,老弟担任东海郡太守,可否?” 东海郡,默念一遍,御天行问道:“只是不去上任,可会有其他麻烦?” “没什么,况且东海郡鬼物肆虐,挂印的官员本来也没几个到任。” 鬼物肆虐? 御天行脸色一变,终是明白此局目的为何。 第四十三章 幕后黑手 “难道是...艳青江山图?” 御天行自认不是笨蛋,也算敏感,周琮两次邀请,为的竟然是拉近自己与赵烽天的关系,从而让自己担任东海郡太守之务。 但是,在周琮提前提议御天行接受官印而不上任后,赵烽天却说出东海郡鬼物肆虐的事实。 这样一看,若以周琮等人图谋不轨为前提,很有可能便是上次与陆毅倚困在鬼境之时,自己的艳青江山图被幕后黑手识出。 此黑手,欲以东海郡太守之位,甚至是东海郡郡内鬼物,来引诱自己离开皇城,趁机下手。 同样,这意味着鬼境的幕后黑手乃是朝廷中居高位者,能调动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来配合其计策。 心思活络,连日来所思所想渐渐串成一串,愈加清明,南阳城的那只男童做出来的人狗,胤天城下水道里畸形的鬼物,似乎皆出于同源,再联想陆毅倚无意间的感叹,那么... 御天行似有明悟,盯上艳青江山图的人,很可能是大魏四皇子! 不过这个猜想,皆是建立在眼前几人不怀好意的基础上,若这个事实不成立,一切皆是虚幻。 毕竟若是换个角度看,便是赵烽天为报救命之恩,在周琮的倡议下将太守官印交予御天行。 看起来像是一段佳话,没什么不对。 思绪太过混乱,御天行摇摇头,试探道:“鬼物肆虐,难道朝廷不派兵镇压吗?” “唉,别提了,普通士卒哪有能力对抗鬼物?虽然都是些孤魂野鬼,但能征伐鬼物的精锐,咱东州没资格征调。 修士方面,整个东州亦只有一些小门小派,老哥身为刺史,却只能任由鬼物猖獗,民不聊生,耻辱啊!” “原来如此,”御天行审视着周琮三人的神情,试探道:“若晚辈欲赶赴东海郡...” “此话当真?” 赵烽天一愣,旋即严肃道:“若老弟愿前往东海郡,老哥我必倾力相助,誓破鬼物!” 是了,四皇子必是知晓江山图需要魂魄力量补充,自己若握有艳青江山图,即使明知有危险,也会前往鬼物肆虐的东海郡! 换言之,若御天行未能看破此计,这便是个阴谋,而御天行看破其中迷雾,这便成了个阳谋。 不巧的是,鬼物对御天行的意义,远不止艳青江山图这么简单,可以说正中下怀。 宴席结束,赵烽天便约定三日后前来拜访,确定任命的具体事宜。 毕竟就算这位刺史在东州一手遮天,任命太守也要走流程。 回御府的路上,御天行奇道:“师傅,方才为何暗示我接下官印?” “你小子不清楚,这官印乃是凝聚一方气运所成的奇物,执掌官印者益处甚大。 更何况大魏政治体系严密,正常途径下除了科举优胜者,基本难以进入,若能仕官,自然好处多多。 再说了,就算周琮与赵烽天有阴谋,肯以太守官印为代价,你小子也不亏。怎么,你对他们的真实目的,有什么头绪吗?” “有,”御天行干脆道,“师傅,我只问一个问题,下水道那只鬼物,可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脸色一变,陆毅倚止住脚步,挑眉道:“你小子还真敏感,没错,那可怜的玩意儿是某次实验的失败品,不知怎么地藏身于下水道。老夫见它可怜,便未出手诛杀,任其自流。” “那么,进行实验的人,可是...” 御天行做了个口型,陆毅倚见状,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果然,魏帝的这些个儿子,全是变态。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能创造出那样畸形的生命,又是何等残忍的手段,将幼儿硬生生改造成狗,更别说那些个婴儿灯笼。 艳青江山图,是记载史书上的,商皇所有的宝物,四皇子爱好鬼物,定渴求此图。 “被那个怪物盯上,老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陆毅倚怜悯地摇了摇头,沉声道:“老夫建议你尽早出发前去东海城。” “哦?” 御天行闻言不解,四皇子必是顾忌此乃皇城,所以没有强行下手。急冲冲地跑到东海郡,岂不主动送死? “那怪物肯花耐心设计你,是因为现在情况不对。要是他不耐烦了,啧啧,直接派出麾下强将,将你小子格杀在皇城街头,杀人夺宝,也不是没可能啊。 反倒是你去了东海郡,那怪物还要专注于皇城中的权力斗争,得力手下不可能调离身边,没法全力杀你。天高任鸟飞,反而安全些。你小子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我尚有后顾之忧。” “御家,老夫会帮你照顾好,你小子只需勤修老夫所传,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前日魏帝出征,表面上大获全胜,实际上皇帝老儿被草原部落的元婴修士重创,此刻估计躺在皇榻上呕血,命不久矣。 皇城现在暗流涌动,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届时谁能胜出,依老夫看,不会是这位变态。毕竟一旦这变态干的事暴露,便是众矢之的,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陆毅倚说起正事来严肃得很,又道:“不过,决定权在你手中,老夫不能替你做出选择。” “此事...还是容我三思,先回御府吧。” ......... 独坐屋中,御天行对着油灯,轻指划开数据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族】 【魂:40】 【血:75】 【气:75】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240】 【可分配点数:540】 见到【修炼功法】后的加号,御天行面色一喜,多日修炼终于触碰到了门槛,能依靠调节器直接突破。 【《小五行诀》第三层,突破消耗点数2000】 “两千点?还好,没翻十倍。” 两千点点数,似乎相比直接强化属性更不合算,不过要知道,属性越强,就越容易暴露御天行目前难以发挥实力的缺点。 也就是说,空有一身强悍根基,元气不能达到正罡境界难以外放,毫无用武之地。 心念轻动,御天行心神浸入调节器中,片刻,恍然道:“原来如此。” 据调节器反馈来的信息,如果停留在目前的境界,三项属性突破一百点后,每增强一点属性,便要消耗十点点数。 原因很简单,再强,就快撑爆了,因此才有惩罚措施,防止御天行疯狂对某项属性加点,导致爆体而亡。 换言之,三项全百点,已经是古往今来炼体境界根基之巅峰,再想进一步,只不过自寻死路。 想恢复正常,必须要突破正罡境界。 “眼下危机四伏,先将属性突破至百点,再慢慢积攒。想必若能拿下东海郡郡内鬼物,突破正罡便是轻而易举。” 第四十四章 八卦迷踪步 再次睁眼,已是夕阳落山,御天行愕然道:“此次强化,耗时如此之久。” 看来是强化【魂】属性消耗时间过长,离开黑石城后,所遇敌人大多有实体,因此御天行将全部心力投入【血】【气】的强化。 而眼下,即将面对的是东海郡的鬼物,自然要弥补【魂】的短板。 五感强化到极致,御天行终于能自主运使第六识,或者可以说,神识! 神识外放,整座小院里尽在心念之中,御天行微微皱眉,将三项属性全部提升到一百点后,发觉自身有些异常。 就像是,要崩解的感觉。 “果然,现在的力量在这副身躯内共存已是困难,必须早日突破正罡境界。”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 【魂:100】 【血:100】 【气:10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800】 【可分配点数:430】 推开屋门,御天行看着天边落日,突闻背后人道:“你小子根基怎么又变强许多?” “有吗?” 好奇地目光审视着御天行,陆毅倚绕着御天行来回踱步,叹道:“老夫从来没想过,炼体境的武者竟能达到你这样的高度。” 拍了拍手,陆毅倚沉声道:“既然如此,继续修习八卦迷踪步。” 这一次,陆毅倚将木桩换成了铜桩。 在铜桩上修习步法,同时亦在磨合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御天行进入状态后,数个时辰不过弹指之间。 八种步法已各自掌握,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八种步法融会贯通,依次施展。 夜幕笼罩,陆毅倚捋了捋胡子,喝道:“真正能掌握步法者,不需要眼睛去看,不需要脑子去想,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你小子还差的远。” “明白。” 目不视物,御天行单凭感觉行步,乾、震、坎、艮、坤、巽、离、兑依次施展,虽是耗时漫长,但终究完整地走了下来。 “可以,只不过一刻钟才能走完,慢的跟蛞蝓一样,给老夫压到三十秒!” 擦去额头汗滴,御天行调整呼吸,再次施展八卦迷踪步! “婉月见过陆前辈。” 叶婉月来到院中,见御天行还在铜桩上跳来跳去,轻声道:“这种步法,我似乎见过,是...八卦迷踪步吧?” “嗯,”陆毅倚严肃地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女娃,竟然是仙武同修,难得。” “让前辈见笑,只是...听闻哥哥要去东海郡担任太守,可是真事?”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御家众人皆是不敢置信,这可是太守,大魏正四品官员,怎么落到自家人头上了? 奈何御天行在屋内修炼,也不好当面问询。 “没错。” 秀眉微皱,叶婉月质疑道:“赵烽天无缘无故授予哥哥太守之位,背后定有阴谋,前辈为何答应?” 负手于后,陆毅倚笑道:“在皇城,你的哥哥会更危险,明白吗?” “这...” 叶婉月神色变幻,意识到背后危险,“那我便将哥哥带往北玄宗,又何惧危险?” “哈,小女娃别添乱,若真是为你哥哥着想,大可将御家迁往北玄宗,免去你哥哥的后顾之忧。” “东海郡,对哥哥很重要吗...” 闻言沉默,叶婉月陷入思索,“我即日便需赶回北玄宗,钟师叔得知钟息之死后暴怒,但责难对象却是高允等人,宗内当已安全,此建议可行。” “怎样?” “谢过陆前辈,我会告诉父亲。” 挥洒汗水,御天行一跃跳下铜桩,“快了五分钟,嗯,婉月也在此地?” “嗯,哥哥继续练习吧。” 看着叶婉月离开,御天行回身道:“她问了什么?” “当然是关于你的事情,”陆毅倚嘿嘿一笑,突然喝道:“继续练习,不将时间缩到三十秒以内,不准休息!” “是,师傅。” 第三次,依然是十分钟。 第四次,快了点,九分钟。 第五次,又回到十分钟。 站定一根铜桩,御天行已有半刻钟未动,调整状态同时,亦在思索。 八种基础步法,这五次走下来,根本难以想象如何在三十秒内完成。 但既然陆毅倚定下这目标,就必然能够做到! 反观陆毅倚,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摇椅,悠闲地靠上去打盹。 “莫非是这样?” 似有明悟,寻到缩短时间的方向,御天行当即开始试验! 八分钟后,御天行一个空翻落地,喜道:“果有成效!” 第七次,六分钟。 第八次,六分钟。 ... ... 第十二次,三分钟! 到后来,体力消耗严重,每次行步都得休息一段时间,夜幕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一束光线照亮天地。 继续练习八卦迷踪步,这期间陆毅倚一直躺在摇椅上睡觉,御轩明倒是来观摩了一段时间。 第十三次,两分四十秒。 ...... 第二十三次,三十秒! 第二十四次,三十秒! 连续两次成功! 心情激动,御天行脚步回旋,身形如燕轻盈,一瞬间掠至陆毅倚身旁,喝道:“师傅,我成功了!” “老夫当然知道,”陆毅倚打了个哈欠,却见御天行脚一软瘫坐在地,“你小子真够拼,竟然半天功夫便能完成,不错。” “不过,”陆毅倚端详着被踩凹陷的铜桩,摇头道:“这不过是开始,接下来学习掌控力道,此前练习亦不可放下。” 伸手扶起御天行,陆毅倚笑道:“对了,现在可别在实战运用,否则你会像死的很惨。” “那该如何?” 御天行心中亦有疑问,如果只是固定的步法,不说实战中是否能发挥效果,就是被破解亦是正常事情。 “八卦迷踪步,你现在只知八卦而不知迷踪,后者才是此步法精髓所在,耐心,届时你就明白了。” 流汗流到虚脱,起初那种要崩解的感觉早就消失无踪,御天行接过下人端来的大号水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沉声道:“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 陆毅倚作出惊诧模样,喝道:“当然是去洗澡,你小子浑身臭味,别坐在老夫的摇椅上!” 第四十五章 此去东州不经年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御天行便来到院子里,开始八卦迷踪步的练习。 不过这一次,陆毅倚只是将铜桩简单地竖在地上,没有加任何固定措施。 结果就是,御天行开始就接连踩翻十来根铜桩,导致连基础步法也施展不出。 陆毅倚见状,袖袍一挥,将铜桩尽数扶起,笑了笑安慰道:“别灰心,老夫当年也失败过那么两次。” 仿若未闻言,御天行只是盯着脚下铜桩。对于如何掌控力量,《八卦迷踪步》自然有详细的解释,但要领悟,还需亲自上阵试炼。 时间分秒流逝,从日出东方,到明月西升,院子里一直回荡着铜桩倒地的声音。 两次? 御天行浑身浸湿,立在丈高的铜桩之上,长舒了一口气。 耗时七个时辰,尝试上百余次,御天行终于成功地再次施展完一套八卦迷踪步! 陆毅倚一直在旁边观看,见御天行成功,他也跟着长舒一口气,能在短短三日内将《八卦迷踪步》掌握到如此地步,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就你小子能这么长时间高强度练习了,要是换别的炼体武者来,这种做法不出三日必定暴毙而亡。唉,老夫都开始羡慕你的根基咯。” 御天行闻言不语,三项基础属性达到极限,他若不高强度地消耗,说不定真的会爆体而亡。 “明日继续练习。” 落下一句话,陆毅倚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先吩咐御府下人准备晚餐,御天行再在木桶里泡了半小时澡。 这几日,御天行对食物的需求也是恐怖至极,虽然一天只吃一餐,但这一餐至少一头猪,六只鸡,再加上半木桶饭。 这么多食物,也才勉强补充体力消耗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御天行逐渐掌握八卦迷踪步的基础,终于接触到“迷踪”部分。 简单来说,八卦迷踪步并无固定的模板,而是建立在乾坤八卦基础上,可以千变万化的步法。 八种基础步法对应乾坤八卦,交错使用可衍化出无尽组合。 就如同三原色,可以衍化出无数颜色。 道法自然,三生万物,更何况八卦迷踪步基础便有八种模式。 三日后,赵烽天亲自拜访御府,将东郡太守之官印交予御天行后,便先动身回了东州。 官印到手,意味着御天行亦要开始准备赴任的工作。 又过一日,叶婉月带着御府上下启程北玄宗,留下一座空府。 偌大的御府空空荡荡,只余御天行与陆毅倚两人,御家并不打算变卖此处房产,打算留待来日。 “师傅,可愿与我一起前往东海郡?” “不,”陆毅倚嘿嘿一笑,“老夫已与你妹妹说定。待你小子离开胤天城后,老夫便去北玄宗保护你的家人。” 很显然,陆毅倚打着保护御家的幌子,实际上为了凤英仙子而去。 “这倒是个好机会,全凭师傅自己把握了。” “哼哼,承你吉言。对了,老夫先前已发讯通知熊大熊二,这两个不成器的会陪同你一起前往东海郡。” 是南阳城的熊千军,还有一个熊大? 感动地点了点头,御天行这几日亦在募集护卫。若是只身前往东海郡,要掌控郡府还真是件麻烦事。 三日后,熊千军和他大哥熊江恒到达皇城,与熊家兄弟一同前来的,还有南阳武馆的百名武者,其中更有七名到达正罡境界。 对熊千军来说,自家的神秘师傅突然发讯联系,二人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当即带上家业赶赴皇城。 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师傅竟然是陆毅倚这副模样,还管自己兄弟二人叫熊大熊二。 “今后咱兄弟二人便听候师兄差遣了。” 依陆毅倚所言,御天行乃是其真传弟子,熊家兄弟需以师兄之礼敬之。 起初,武馆众人自是不怎么服气,但见到御天行在二十秒内施展完一套八卦迷踪步后,武馆上下立马成了追随者。 就这样,在一切准备充足后,御天行正式出发,离开胤天皇城,前往遥远的东海郡。 ...... 夜晚。 胤天城皇宫之中,一座巍峨殿堂,殿中一片黑暗,全无灯火。 一扇屏风依旧横亘殿中,屏风幕后,一道身影点亮一盏小烛,缓缓道:“御天行已经离开胤天城?” “是,殿下。预计半个月后,他便能到达东州地界。” 屏风面前,青衣文士羽扇轻摇,恭敬答道。 “半个月吗?有点漫长啊,竟要如此消磨本王的耐心。” 青衣文士闻言,连忙道:“殿下,切勿冲动,眼下正处关键时刻,还请耐心啊。” “哈,本王自是知晓。父皇伤重,眼看就要驾鹤西去,本王的好兄弟们一个个都坐不住咯。” 解开发冠,任由及腰长发披散,四皇子边整理着发丝,边叹道:“虽然二十年前,本王接受王爵封号,主动退出太子之争。但父皇他老人家优柔寡断,至今亦未决断太子之位,才造成即来兄弟相残之局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四皇子在屏风后自言自语,屏风前的青衣文士低着头,恨不得把耳朵撕掉,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四皇子转向屏风,用宠溺的语气笑道:“伽叶,这段时间,皇城非是你们的容身之地。东州之事,本王便全权交你负责,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殿中忽起一道低沉女声,“是,主人。” 瞳孔猛缩,青衣文士握扇之手一紧,牙关不住地打颤,连忙道:“殿下,臣尚有要事,这便告退。” 文士走后,四皇子熄灭烛火,幽幽道:“为什么,人类依旧无法接受你的存在呢,伽叶?” “不知。” 面带伤感,四皇子突然笑道:“若是他们终究无法接受,伽叶,你当如何做呢?” “杀。” 出声之人,无影无踪,语气坚决而寒冷。 “好,不愧是本王的伽叶。御天行到达东州后,势必会用艳青江山图对当地鬼物展开清除,便任由他去,最终皆是我们得利。 此乃断魂梭,可斩断一切灵宝与宿主之间的感应,从而免去艳青江山图对你的威胁。 待御天行将东海郡鬼物清除完毕之时,拿下艳青江山图,这是本王对你的期待。” “伽叶,定不负使命。” 长叹一声,四皇字笑道:“此去东州不经年,本王可要好好记住你的模样。” 巍峨殿堂,彻底沉寂下来。 第四十六章 东海郡 伴随时间推移,冰冻的天地逐渐消融,被雪层覆盖已久的荒野渐复生机。 自胤天城出发,行至东州境内,已有半月之久,这还是日夜兼程的结果。 道路两旁的景象,也仿佛从文明走进野蛮,绵延不绝的村落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荒芜杂草。 马不停蹄地走上数个时辰,才能经过一座小城镇。 “东州真的是大魏国土吗,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若不是这些道路维护的不错,我还以为到了边境之外。” 骑在马上,熊千军叹道:“东州本就贫瘠,那东海郡更是滨海,情况可能更糟糕。” 渔业资源是不存在的,越靠海,自然环境只会更恶劣。 “嗯,预计明天晚上便能到达东海郡郡内,你们要做好准备。” “明白。” 这半个月来,御天行亦利用车队休息的空暇时间修炼,八卦迷踪步基本上掌握,《纯阳一气诀》亦入了门。 待到第二日夜间,车队终于到了东海郡郡府,亦即是东海城。 距城门尚有三里地,神识外放,御天行脸带诧异,就连东海郡的天空都笼罩上了一层薄薄鬼气,赵烽天所言不假。 尤其是这月黑风高之时,鬼气更加浓郁。 环顾四周,御天行对身后两人道:“命众人暂时在此休息,明早派人进城打探情况。” 熊千军疑惑道:“师兄不打算先进太守府吗?” “这东海郡鬼物猖獗,人也未必好到哪里去。若是府内有一窝地头蛇,失了先机便难以斩除。” “原来如此,但荒郊野外,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 “无妨,我自能保护你们。” 众人安排好车马后,围着熊熊火光坐成一圈,各自抱着武器,昏昏欲睡。 御天行则倚在车队外围闭目养神,任由艳青江山图浮在身边。 与起初意料的不同,一路之上并未受到任何袭击,摩挲着江山图画卷,御天行皱眉道:“莫非...想待我扫清郡内鬼物,渔翁得利?” 野外虽是鬼气浓郁,但御天行江山图在手,弱小的鬼物皆惧之不及。 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熊家兄弟便率领几名好手先行入城,打探城中情况。 待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策马来到御天行身边,熊千军抱拳道:“师兄所料不差,这东海郡官府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抱团取暖。” “哦,此话怎讲?” 熊千军思索片刻,沉声道:“上一任太守本想有所作为,奈何郡府上下无人听令,实权皆落在一名筑基修士之手。 太守之称徒有其名,实则被完全架空,也正因此,那太守一怒辞职,甘愿在野。” 看着远方的城池,御天行皱眉道:“城中筑基修士,大约多少人?” “这...师兄恕罪,我等并未打听到,只知修为最高者,乃一名筑基巅峰存在,名唤巫海,其修为距结丹只有一步之遥。” “此人德行如何?” 苦笑一声,熊千军无奈道:“这位就是东海郡中掌实权之人,师兄该如何做?” 这地头蛇果真棘手,御天行沉吟片刻,道:“立即出发,进城后先拜访这位筑基修士,见到真人后再做决定。” “是,众人立即出发!” ...... “大人,府外有人来访!” 堂皇大殿中,一名华服修士正坐殿中,端着一只精美瓷杯,皱眉道:“谁?” “他说他是新上任的东海郡太守,特前来拜访大人!” “哦?哈哈。” 轻抿一口杯中茶水,华服修士闻言笑了起来,对身旁一名文士打扮之人道:“这新太守真是有趣,不先去郡守府报道,倒先来见我。至德,你怎么看?” 文士轻摇羽扇,恭敬道:“依我看,此人先行拜访大人,必是已清楚东海郡情况。待见面之时,若他非是献媚姿态,便是危险人物,需尽早除之!” “嗯,我明白了,让咱们的太守大人进来吧。” 跟随引路的下人,御天行独自一人进入堂中,见到华服修士,心下了然,此人便是巫海。 巫海打量了一番御天行,朗声笑道:“太守大人远道而来,我等竟未于城门迎接,还请太守大人恕罪。” 话说的好听,但巫海依旧高坐殿上,动也不动。 眯起眼睛,御天行暗做思量。 【姓名:巫海】 【种族:人族】 【魂:40】 【血:60】 【气:0】 【元:10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2400】 此人战力,竟和叶婉月相同,但前者已近结丹境界,后者不过方筑基而已。 眼见战力相差不大,御天行起了心思,冷声道:“既知我是太守,为何还高坐殿上,莫非你乃东州刺史不成?” 脸色一变,巫海怎么也想不到这新太守会如此回答,冷哼一声,走上前来道:“一介凡人,仗着太守官印,敢对本座如此无礼?” “偏安一隅,也好意思称作本座。这东海郡内鬼物肆虐,阁下怕是吓得不敢出城,只敢坐在这府中算计太守吧?” “你!” 听完御天行这一席话,巫海当即暴怒,掠至御天行身前,灵力磅礴,一掌怒杀! “大人不可!” 幕后文士急喝一声,此人好歹是朝廷钦定的太守,若是被巫海亲手毙杀,麻烦大矣! “来!” 脚踏八卦迷踪步,御天行身形一旋,巧妙闪过巫海一掌,旋即拳头怒砸而上! “武者?哈,废物罢了!” 杀掌虽是落空,但巫海仗着平日里注重肉体修炼,比之寻常修士不同,旋身纳掌,欲单凭力量强接此拳! 砰! 拳掌相交一瞬,巫海脸色一变,只感一股强悍劲道自掌心传来,直贯五脏六腑,浑身一僵。 御天行也没想到,这巫海竟会硬接自己一拳,抓准时机连招轰出! 难料力量拼斗落了下风,巫海欲运灵力,奈何敌手攻势未曾稍歇,一瞬迟滞便要硬承一掌。 想抽身拉开距离,却见御天行脚踏奇步,如牛皮糖一般粘在身边! 砰! 砰! 砰! 数拳对轰下来,巫海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嘴角溢血,双臂阵阵发麻! “可恼小儿!” 眼看落了下风,巫海不惜暴露空门强运灵力,御天行见状亦纳元在拳,一拳直突! “呕!” 一道朱红溅洒,巫海身形暴退,双掌一翻,磅礴灵力在掌,方圆震爆,喝道:“小儿,竟敢伤我!” 第四十七章 斩地头蛇 “就算你是太守,本座亦要将你当场毙命!” 彻底被激怒,巫海双指轻捻,百千剑气自指尖横扫而出! 轰!!! 脚踏迷踪步法,御天行旋身闪过大半剑气,仍是硬承三剑,被震得气血翻覆! 剑气激射下,整座殿内亦是一片狼藉,周遭陈设装饰皆被炸的粉碎,地砖碎裂,屏风崩塌。 “这一剑,看你哪里逃!” 奔腾灵力化作一柄长剑,巫海正欲动手,眼前突现一道白衣身影,待看清其面容后,登时大惊失色! “凤英仙子?!” 御天行见状一喜,命艳青江山图释放练凤英残魂,本来是打算当作肉盾,不想此人竟认识练凤英,被一瞬吓住,赢得良机! 脚踏八卦迷踪步,御天行掠过练凤英残魂,轰然一拳直砸巫海面门! 砰! 猝不及防,巫海被这一拳打的满脸是血,脑海震荡! “小心背后!” 那幕后文士大喝一声,旋即被四周涌来的灵体淹没,纵有练气修为在身,仍是一瞬间被制服! 提醒在耳,巫海旋身一剑横扫,不料身后已是空无一人,背后突感一阵剧痛,是御天行又砸一拳! “呕!” 呕出一大口鲜血,巫海稳住身形,自觉狼狈不堪,堂堂筑基修士竟被一瞬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师兄接刀!” 听见府中战声,熊家兄弟当即动手斩杀了看门的下人,攻入府中! 掠至空中,御天行接住弯刀,配合魏忠英等众灵体以及熊家兄弟二人,一齐杀向巫海! 魏忠英拂尘旋劲,抢先一步攻至,却正中巫海暴怒一剑,震飞数丈,身形虚幻。 “区区太监,也想伤我?” 巫海剑势再转,横扫诸多美女灵体,再反掌轰飞身后熊千军二人! 灵力倾泄,连破众人围杀,巫海心中却是惊骇欲绝,只因御天行掐准巫海灵力迟滞的一瞬时机,刀锋落下! 铿!!! 不顾经脉受损,巫海大喝一声强运灵力,灵气剑锋向上一勾,顿时斩断弯刀! 凡铁断裂,自是意料之中,御天行握住断刀直步冲前,受巫海灵气剑锋贯体的同时,亦将断刃狠狠插入巫海心脏! 血浆止不住地喷洒,巫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御天行,喃喃道:“你,你...” 这一击,御天行以伤换死! 伴随着生命流逝,巫海浑身灵力急速崩溃,灵力化作的剑锋亦随之消散。 眼神涣散,身躯轰然倒地,方才威风八面的巫海,此刻已是一具死尸。 脚步颠颠倒倒,御天行亦瘫倒在地,先前迎上巫海一剑之时,虽是勉强避开心脏,但肺叶却被贯穿! 调整元气,封闭肺叶处的血液流动,御天行沉声道:“众人无事否?” “咳咳,暂且无碍...” 熊千军勉强扶起熊江恒,又呕出一口血,险些倒在地上。 仅是巫海一掌,二人便遭此重创! 而现在,巫海的尸体正散发着余温。 “不愧为师傅真传,御师兄竟能斩杀筑基巅峰之修士,咳咳...” 魏忠英等江山图中的灵体,亦各自受了重创。 此战来得突然,御天行可谓倾尽全力,终是斩杀巫海。 殿中那名文士,此刻正被绑着,茫然地看着眼前景象。 直起身子,御天行正欲开口,却闻府外一阵喧哗。 “大人,大人!” 府外闯进大批兵卒,顷刻围住大殿,几名官员和武将冲在前头,见到殿中巫海死尸,登时大惊失色! “我乃东海郡太守,尔等见此官印,安敢如此放肆!” 负手于后,御天行大喝一声,亮出太守官印,在场众兵卒见状,下意识松开手中兵器。 “这...” 众官面面相觑,修为最强的巫海死在地上,新太守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哪里是先前传闻的凡人? “在下恭迎太守!” 一名官员膝盖一软,当即扑倒在地上,众将官见状纷纷效仿。 御天行见状,冷声道:“逆贼巫海,妄图刺杀朝廷命官。本太守将之就地正法,尔等可有异议?” “巫海老贼无法无天,死不足惜!” “大人,巫海老贼在东海郡为非作歹,我等苦其久矣。今太守将之正法,我等是欣喜若狂啊!” 兵卒们灰溜溜地撤走,众将官满脸堆笑地将御天行引入城主府,算是正式上任东海郡太守。 上任第一件事,御天行便抓来巫海满门三十口人,连着那名文士一齐处决,以威慑众人。 墙倒众人推,虽是不服御天行,但对巫海落井下石这件事,众人还是乐意去做。 ...... “师..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坐殿堂主位,御天行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笑道:“依旧称我师兄即可,待你们伤好之后,我便委你们以重任,把持东海郡政务。” “是,师兄!” 熊千军抱拳应声,又迟疑道:“这样做,不怕引起东海郡官员们的反扑吗?” “哈,今日我只不过暂凭斩杀巫海的气势吓住他们,他们又怎可能真正服我?这群地头蛇,早晚还是要一一斩除。” 东海郡,内有官员怀异之忧,外有鬼物肆虐之患。 御天行的目的是清除东海郡鬼物,获得调节器点数,但攘外必先安内,不平定郡中异心者,不便出征。 不过这个世界有一点好,那就是单凭个人武力,便可以扫除大多数的障碍。 剩下的一点顽疾,不足为惧。 “即便将这些地头蛇杀个干干净净,又有何妨?你们也知晓,师兄我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治理东海郡。” 熊千军兄弟二人闻言亦是支持,早前调查东海城中情况时,明白这些个官员都是什么德行。 东海郡不需要治理,只需要扫清鬼物,斩尽地头蛇,当地百姓便足以安居乐业。 接下来,御天行命熊千军等人在城内散播新太守上任消息。 一时之间,全城皆知东海郡新来了个太守,上任第一把火,便是烧尽巫海满门。 ...... 月黑风高,四野被浓墨夜色笼罩,东海城中灯火稀疏,静谧安宁。 大殿空空荡荡,御天行坐在主位之上,指节轻敲桌面,笑道:“这位客人来了如此之久,何不露面一叙?” 第四十八章 天赐良机 一语落,黑暗殿堂中忽起阵阵阴笑,伴随着鬼气大作,凝聚成一道黑袍身影。 “御大人,欢迎来到东海郡。” “东海郡的鬼物都像你这样大摇大摆吗?” 坐在殿上,御天行侧着脑袋,叹道:“有何来意,直说吧。” 黑袍人闻言,沉声道:“原本的合作者既被御大人所杀,主人派遣我来与御大人接触,以续先前所订契约。” “契约?” 难怪东海郡鬼物肆虐至此,官府却完全没想过解决,原来早就暗中订下契约,将东海郡利益瓜分。 “正是,若御大人有意合作,还请一观此卷。” 黑袍者自袖袍中取出一张兽皮卷,手心一张,兽皮卷便在空中飘向御天行。 展开兽皮卷,御天行视线扫过卷上文字,轻笑一声。 兽皮卷的主要内容是对东海郡的划分,大多数肥沃的土地皆归属于鬼族,人族拥有的土地,只有东海城和滨海的一些渔村,以及郡内道路的使用权。 朝廷的那帮老家伙,可曾想过治下的土地就这么轻易给鬼物分去? 卷中内容,对人族的好处只有一条,鬼族承诺不袭击人族聚居地。 “这契约,完全是求一时安稳。” 御天行看了看兽皮卷右下角的签名,巫海。 卷起兽皮卷,御天行问道:“东海郡中,鬼族强者很多吗?” 黑袍人闻言阴笑数声,不作回答。 “这般姿态,嗯...” 见御天行沉吟,黑袍人催促道:“御大人可有决定?” “单凭这卷兽皮,便要本太守同意,你家主人的算盘,打得未免太好。” “你们人族的话术,我鬼族亦有了解。御太守既出此言,便是有意答应,有何要求直说吧。” “哈哈,你很聪明,可以,本太守只有一个要求。” 笑了笑,御天行将兽皮卷丢给黑袍者,语气转冷道:“这个要求很简单,将你留下即可!” “此话何意!” 惊怒一声,黑袍人尚不及反应,便见四周黑暗中无数娇影飘袂,封住退路。 艳青江山图展开,拦住殿门,图卷上晦暗光芒流动,黑袍人顿感一股庞大吸力袭身,连忙使劲浑身解数,欲摆脱吸力! 可惜,真正死关并非艳青江山图,而是... 掌纳吸力,御天行纵身一掠,瞬间便至黑袍人身前,一掌拍出! “啊!!!” 惨嚎一声,黑袍者身躯崩解,化作散乱鬼气,尽数纳于御天行掌心! 原地,空留一张兽皮卷。 鬼气在掌心缭绕,御天行皱眉道:“能否得知它的记忆?” 江山图图卷颤动,似是已迫不及待,御天行笑道:“恐怕这是你唯一的一餐。” 将鬼气化消,江山图反馈来这只鬼残缺的记忆,大抵是些东海郡鬼物聚集之地,以及这些孤魂野鬼中的领头者。 这些领头者暗中联合起来对抗人族,这只黑袍鬼便是听令于他们。 “虽然联合起来,但可称鬼王者依旧寥寥可数,看来是真没什么强者,这些鬼物不知喂了巫海多少好处,才订下如此契约。” 取来东海郡地图,御天行分别做下标记,离这东海城最近的一处鬼物聚集地,便在城西南五里处。 此地唤作山阳谷,有十里良田。 当然,所谓良田早已是过去时,现在不过一片荒芜杂草。 山阳谷处于山南水北之地,东有山丘险阻,不受海啸侵扰;南有温煦阳光,作物丰茂。 奈何阳中生阴,东海郡的鬼物多盘旋于此,不得耕作,亦渐渐荒芜。 以黑袍者之记忆,此地成型之鬼物约有千余数。 心思一动,御天行问道:“魏忠英,江山图中有多少灵体?” “回主人,连带老奴与练凤英残魂,共计三百一十二。” 闭目沉吟,白日里所受剑伤已基本痊愈,御天行睁开眼睛,沉声道:“此乃天赐良机,魏忠英,通知熊千军召集所有正罡境武者,备马、兵器、火石,在院中集合,即刻出发!” 静思片刻,御天行起身来到院中,众人手持火把,正好准备完毕。 “师兄,深夜召集我等是为何事?” 翻身上马,御天行道:“你们两人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 “那就随我来,清扫这东海郡中的鬼物!” 熊千军众人闻言一喜,纷纷上马,跟随御天行冲出城主府。 出了城门,御天行率领众人直往西南而去。 策马急奔,不过一刻钟功夫,众人便到了山阳谷东边的小山丘之顶。 俯瞰下方,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熊千军奇道:“好重的阴气,师兄,这里是?” “山阳谷。” 熊千军等人面面相觑,御天行以火石点燃箭矢,弯弓一击,只见一点火光没入无边夜色中,消失不见。 此地鬼气果真浓郁至极,凡俗火焰触之即灭。 “找些枯枝杂草堆在一起,点燃后灌入元气,然后将之抛下。” “明白!” 很快,熊千军众人便寻来大量杂草、枯枝,堆叠成一座小山后,一把火将之点燃,再灌以元气。 元气助燃,火势瞬起,霎成一座“小火山”。 众人齐心将之推下山崖,小火山落入夜色之中,不料熊熊火势瞬遭扑灭,只余点点火星残存。 “师兄,这...毫无效用啊。” 策马而立,御天行笑道:“不急,可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很快,夜色中的点点火光,先是散落四方,不久便连成一条线,接着火势倏起,狂燃大火席卷十里方圆! “燃烧吧,火势越旺,鬼气才会越衰弱。”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半边夜幕,亦惊动了远方的东海城。 深夜时分,城中百姓纷纷挤上城墙,向远方张望。 “快看,好大的火啊!” “那个方向是...是以前的田地?不是被鬼物占了去,怎么会起火?” “是啊,咱们根本没法靠近那里,而且鬼那么多,怎么可能点得着火嘛。” 而在这边,众人静立山崖之上,眼看着火势逐渐减弱,十里杂草全变成了黑灰,肥沃土地。 熊千军疑道:“师兄,灌注元气的火焰能烧死那些鬼吗?” “此火虽然只能挫其锋芒,但也足够,你们在此守候!” 话音落,御天行策马急奔而下,冲入夜色之中,众人留守原地,只能耐心等待。 马蹄急奔,御天行跨进火焰一瞬,眼前景物大变! 第四十九章 荡平山阳 一跃跨入鬼境之中,御天行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巍峨宫殿,足有十丈之高,样式竟与胤天皇宫无二,只是多了诡异邪氛。 环顾四周,皆是黑暗荒野,哪里还有什么火焰。 森然鬼殿,阴邪煞气环绕,突见无数幽魂自四野回拢,直扑御天行! “来得正好,艳青江山图,起!” 掌一翻,艳青江山图轰然展开,化现出魏忠英等大批灵体,御天行喝道:“众人随我杀!” 数百鬼物来袭,魏忠英等人纷纷接战,登时战声激烈,场面一片混乱。 轰!轰!轰! 气劲四射,震爆不断,鬼境空间接连晃动,尘沙漫天! 趁众人交战乱际,御天行掌心吸收四散鬼气,周遭鬼氛一扫而空。更有艳青江山图镇压,鬼物不断被吸入卷中,反哺灵体,威能更强。 来回不过半刻钟时间,御天行一方便已占据压倒性优势! 来袭的数百鬼物尽数崩溃,三成化作了属性调节器的点数,四成被艳青江山图吸纳,只有少部分狼狈地逃入鬼殿。 众多灵体包围鬼殿,却见鬼殿门窗紧闭,漫天鬼气也缩入殿内,坚守不出。 “且容老奴一试。” 魏忠英尝试着轰击鬼殿,然而气劲砸在铜壁之上只溅出点点火星,毫无作用。 骑在马上,御天行绕着鬼殿走了一圈,对方仍是按兵不动,毫无反应。 心知久战必生变数,很可能引起其余地方的鬼物暴动,御天行冷声喝道:“你们占据此地多年,怎么现在被本太守打上门来,却龟缩不出?” 毫无反应。 冷笑一声,御天行接着道:“竟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比之荒阴山实在是差得太远,令我失望。” 一语落,鬼殿轰鸣震响。内中存在似受激怒,主门大开,一刀斩出! 轰!!! 刀气破碎,结果出乎意料! 惊呼一声,御天行口呕朱红,坠落马下! 与此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的艳青江山图亦光芒尽失,众灵体身形虚幻,似要消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大笑,见敌方主将一招便败,鬼殿散发磅礴鬼气,无数幽魂再度冲出,直袭艳青江山图! 就在双方接战一瞬,御天行猛然起身,掠入鬼殿之中! “不妙,中计!” 鬼殿大门闭之不及,御天行便已单刀闯入,神识一扫殿内,举刀连斩! 这下,只不过是一团怨气的小鬼直接被御天行吸收,而那些能现出实体的鬼物,则被一刀劈成两半,化作散乱鬼气。 大开杀戒,御天行体内充满鬼气,不断转化消弭,数据面板之上,累积的点数不断飞涨! “杀!” 突感危险,御天行旋刀一挡,只觉手臂一麻,笑道:“力量不差!” 话音落,手腕一震,袭杀之鬼登时被震飞! 亦有大量鬼物欲侵袭御天行魂魄,占据其身体,不料御天行魂魄力量同样强悍,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 “老奴来助主人!” 魏忠英冲入殿内,拂尘扫过之处,大量鬼物爆散成一团鬼气。 主仆配合,半刻钟便清空一楼大殿,紧接着数十名灵体亦赶至殿中,一齐攻上二楼,逐层清扫! 而在殿外,艳青江山图逐渐扩张,越来越多的鬼物被吸入卷中,纵使起初鬼物数量足有灵体两倍之多,亦是落败! 三刻钟后,战声减弱,只因鬼殿周遭所剩鬼物寥寥,鬼殿上下七层全部被清空。 “杀到现在,怎会仍不见此地鬼王。” 握住长刀,御天行皱起眉头,犹记得当初黑石城中的鬼境,那只鬼王命手下出战,自己却装成孤魂野鬼去偷袭叶婉月,险些让它得手。 不知这里的鬼王又是什么情况。 战声渐息,鬼殿气息萎靡,千余鬼物尽被击杀分食,仍不见鬼王踪迹。 阔步迈出鬼殿,御天行回首一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大殿便是鬼王化身?” “呵,既知如此,尔等凡人能伤到我吗,哈哈哈哈哈哈!” “只能被动挨打,负隅顽抗罢了,众人进攻!” 众灵体各自发招,气劲狂轰滥炸在铜墙铁壁上,鬼殿仍是毫发无损。 然而江山图散发的光芒使得鬼殿逐渐解体,御天行更是疯狂抽取其蕴含鬼气,再加上千余部下尽数魂飞魄散,鬼殿纵使苦苦顽抗,奈何鬼气越加薄弱,难再维持鬼境,终是崩溃! 整座宫殿被江山图一口吞掉,黑暗空间亦如镜面破碎! “结束了。” 此地鬼物,一夕全灭! 数据面板上,多出四百二十点点数,这还是因为四成左右的鬼气被艳青江山图吸收,尤其是最后的鬼王。 四野仍能见到稀疏火光,只是再也感觉不到丝毫鬼气。 收起江山图之时,御天行突然感觉浑身毛骨悚然,皱眉道:“这种感觉是...” 暗处尚有潜伏之人,不知目的为何。 “应是四皇子人马无疑,并未动手...果真是欲借我之手平定东海郡,届时再取艳青江山图吗?” 若真是如此,那御天行清扫鬼物的脚步倒可以放缓一点,皇城局势瞬息万变,指不定四皇子明天就死在了皇位斗争中。 捏住图卷,御天行沉声道:“不可吸收,稍后将鬼气引渡于我。” 深深地看了一眼西方天际,御天行收起艳青江山图,翻身上马,奔回土丘。 “师兄,师兄回来了!” 见众人期待神情,御天行点点头,沉声道:“此地鬼物已尽数清除,众人即刻回城通报此消息。 今天,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出意料,城门外已有大批百姓等候,昨日那几名将官亦率军守在城墙上。 策马驱前,御天行运足元气,大喝道:“本太守已剿灭山阳谷中鬼物!” 大喝一声,城门瞬间陷入沉默。 沉默过后,爆发出一阵疯狂欢呼,百姓们激动雀跃,赶走东海郡的鬼物,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倒是城墙上几名将官脸色难看,新太守竟撕碎契约,直接荡平山阳谷! 城门大开,御天行众人在人潮簇拥中回到城主府,城中文武官员已先行等候在府内。 御天行坐在主位之上,熊千军兄弟二人各自手持长刀分立两边。 见众人都是一脸愁容,御天行冷笑道:“本太守扫除山阳谷鬼物祸患,诸位怎么跟死了亲爹一样?” 第五十章 清扫计划 挑衅话语,不料殿下百官竟无一人回应,个个都低下头盯着鞋尖,城主府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不说话?可以,那本太守就宣布新的任命,诸位亦不必多言。” 众人依旧默然,御天行眯起眼睛,摊开东海郡官员名册,翻看片刻,随便捻住一页,拿起笔来。 “第一个,城卫军指挥使。” 笔尖轻点名册,御天行笑道:“东海城还要卫军做什么,反正有鬼物在外罩着,安全得很哪。这位可以回去种田了。” 一名武官上前急切道:“大人!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并未出任何差错,为何卸去在下职务!” 瞥了对方一眼,御天行轻轻一划,冷声道:“你长得太丑,这个理由足够吗?” “这,大人,你...” “退下!指挥使职务由熊千军担任,谁有异议?” 百官默然,这太守摆明了就是要将自己的人安排上,眼下御天行风头正盛,无人肯当出头鸟。 “没有?好,继续。” 翻页,御天行点点头,念道:“郡丞?你也可以回家种地了。” “你!” 百官之中,先前一直老神在在的一名华服官员此刻怒道:“就算你是太守,亦休要太放肆,不是刺史亲临,谁也无法免去老夫职务!”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大有群情愤起之意。 先前那个指挥使,只是东海城职务,但这个郡丞,可是东海郡二把手。 不过可笑的是东海郡内也只剩一座城在人族掌控之中,郡府和城府高度重合。 仿若未闻言,御天行再翻一页,皱眉道:“怎么又是你,身兼数职?还是个郡尉,厉害啊,免去!” 难怪刚才没什么反抗,原来是罢错了官。 “御天行,你这黄口小儿,休要欺人太甚!” 先前那名武官大怒,和郡丞并肩而立,对御天行怒目而视! 二人修为皆是筑基,御天行看了眼二人数据,郡尉还行,战力一千八,这郡丞战力却只有一千,可见是强行筑基上来。 见太守若有所思,底下愤怒的一群人渐渐沉默下来,郡尉环顾四周,低声恼道:“这群废物,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全没了!” “不服?” 御天行突然出声,一拍惊堂木,指着郡丞冷声喝道:“你这老儿,还要刺史亲临?呵,在这东海郡,本太守就是天,谁敢不服,就地处决!” 郡丞脸色一僵,刚才嘀咕的可是郡尉,怎么又骂起自己来。 “继续,对了,先关灯。” 话甫落,殿中倏变一片漆黑,官员们登时慌乱起来,纷纷向殿外逃去,不料殿门倏放绮丽光彩,一张瑰丽图卷封住出路,众人进退不得! “小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众官混乱不堪,郡尉大喝一声镇定众人,旋身忌惮地盯着御天行,昨日巫海惨死于此人之手,他可没把握对敌。 而谁也没想到御天行会直接发难,城中实力强悍的修士根本没来殿内,在场的筑基修士不过六人,最强的就是他自己。 微微握拳,郡尉打算率先出手,令众人呼应,全力拿下此人! 正欲动作,不料大殿两侧涌出百余名黑甲士兵,手持锋利长剑,正是熊家武馆的武者们,缴械城卫军后又围上殿来。 殿中这些官员有仙道修为的约占七成,但多数止步于练气四五层而已,亦不像宗门修士一样会各式术法,战力低的可怜。 面对这些炼体武者,真打起来全要跪。 脸色难看,郡丞郡尉互相对视一眼,这群官员全吓的缩在一起。 “唉,别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御天行挥手示意武者们退到殿后,笑道:“诸位,请你们看一场宴会如何?” 宴会?郡尉脸色一僵,顿感浑身异样。 江山图表面散发光芒,殿中倏现百名娇媚女子,红袖曼舞,身姿婀娜,一阵粉红雾气弥漫殿中。 “这,这是什么!你们,咳咳...” 众人眼神渐渐迷离,即便是郡尉等几名筑基修士,亦在抵挡片刻后便开始思绪混乱。 这粉红的雾气,说白了就是催情药,完全是商皇给江山图附加的能力。 “对付鬼物,这样的能力没什么用,但对付人类还是十分有奇效。” 熊千军二人亦受到影响,御天行冷声道:“屏气凝神,抱元守一。” “啊,是,师兄。” 女子身姿若隐若现,殿下众人满腔欲火难以发泄,反冲己身,各自留着鼻血瘫倒在地,痴痴地傻笑起来。 仍在挣扎,修为最高的郡尉大喝一声,运起磅礴灵力正欲摆脱束缚之时,不料脖子被不知何处来的拂尘死死缠住,登时窒息。 勒在半空,郡尉挣扎片刻,终是四肢一软,无力地摔落在地。 熊千军二人面面相觑,自家这个师兄倒像是个在肆意玩弄下面官员的反派。 静静地翻看名册,御天行皱眉道:“一座东海城,能上殿议事的就有近百名,全城更有千余名官吏,真是可笑。” 整个东海郡,人口也不过三十万。 放下名册,御天行又展开地图,挥手示意熊江恒与熊千军,沉声道:“对抗鬼物,你们并无有效手段,准备大量火石,我欲焚尽整个东海郡,坚壁清野,清除鬼气。” “这?” 熊家兄弟二人汗颜,御师兄的想法也太激进了吧。 “哈,你们看,在这里点火烧山,这边的海风恰好会将大火引向这里,届时鬼气再浓郁,也无法扑灭大火。” 手指所点位置,乃是一处乱葬岗,又一个鬼物聚集之地。 东海郡本身滨海,雨水充沛,又常年滋生鬼物,阴气浓郁,杂草密林到处都是,一把火焚尽地表,改变不了地气。 思索片刻,御天行卷起地图,掌心一张,艳青江山图受应,殿中粉色雾气消散,女子亦化回江山图中,回归掌心。 殿门封锁解除,殿外闯进大批士卒,几名筑基修士领头在前。 见到殿中景象,众人瞠目结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那些官吏们,此刻个个瘫软在地,涕泗横流,裤裆还湿了一片。 “郡尉大人,这!” 领头之人颤声道:“太守大人,他们,他们...” 第五十一章 点火,烧 “他们什么?” “他们,他们...” 领头的几名修士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瘫软的众官员,根本不知发生这些人发生何事,也不像死了,个个面色虚脱,倒像是... 见对方愣在原地,御天行冷声喝道:“手持兵器擅闯郡府,尔等胆子不小,可是想谋逆!” 后面跟进来的士卒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这些筑基修士互相看了看,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语。 惊堂木一拍,御天行冷声道:“还有你们,趴在地上做什么,装死吗?全给本太守起来!” 众官员勉强起身,颠颠倒倒地分立两旁,而郡尉凉了的尸体搁在大殿中央,供众人围观。 “这是,是郡尉大人,竟然...竟然死了?” 郡尉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众人见状下意识地缩起脑袋,方才的幻境众人皆经历过,怎么会有被勒死的? “诸位,可要再享受一番方才滋味?” “不,不,不了,太守,吃不消...” 众官员面露苦色,仅仅是幻觉就让他们如此狼狈,几近虚脱。 “既然如此,本太守便要说正事了。诸位请看,你们与鬼物订下的契约在此,熊千军,烧了它。” 御天行随手一抛,将兽皮卷丢在殿下,熊千军手持火把上前点燃,在呛鼻浓烟之中,兽皮卷化作黑灰。 见状,众人忧中带喜,忧的是即将面对鬼物的反扑,喜的是证据销毁,不用受到朝廷责难。 “昨夜,我已先行铲除山阳谷中鬼物,东海郡的鬼物,必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眼下只有一条退路,那就是离开东海郡,否则,便是与鬼物决一死战!” 御天行给了殿下众人选择,如果都选择离开也好,早早清空东海城,省的拖后腿。 “御大人说笑了,”先前老神在在的郡丞,此刻一脸苦色,勉强笑道:“我等若是弃城脱逃,乃是灭族之罪,这在大魏历史,可是从来没有例外...” 哦?大魏竟然还有这种法律。 “你们呢?” “我等誓与鬼物决一死战!” 话说得不错,可惜声音虚的不行,御天行冷声道:“郡丞,立刻清点郡中兵马,带上火石急袭坪山林,力求午时到达!” 众人脸色皆变,坪山林,那西边可就是鬼物老巢! “这,御大人,会不会太冒进...” “就是要趁东海郡鬼物尚未反应之时,尽可能多地歼灭,本太守又不指望你们作战,从旁辅助便是!” 散场之后,郡丞被御天行麾下武者架着去布置安排,御天行则花了一刻钟时间调息。 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趁东海郡的鬼物们尚未反应之时,能打掉几个老巢是几个! 很快,东海城中的百姓们便看到城东的兵营中冲出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 “还真是稀奇,这些兵卒都多少年没出过城门了?” “咱们的新太守做事也太急了,昨天刚上任便清剿了巫大人满门,晚上又去一把火烧了山阳谷,这才上午又要出兵?” “出兵?哈,在鬼物面前,这些武者们和咱们这些凡人有什么不同?” “蠢货,队伍前头也有不少仙师...” 在城中各方人士的注目下,御天行率领众人消失在天边,只余漫天尘霾。 ........... 海风阵阵吹拂,坪山林东边便是无尽的汪洋大海,军队一路奔袭,终于在正午钱到达,一到地点便按照御天行要求准备纵火。 趁这段时间,御天行策马登上高地,遥望东方。 不同于前世的壮阔宏大,眼前的深蓝色汪洋给人一种深沉的压迫感,仅是凝望便有窒息的感觉。 它是死的。 靠近海岸处,尚有海浪拍打着岩石,海鸥盘旋空中,但放眼远方,便是无尽死水,没有任何生机,没有任何声息,蔓延至天边尽头,直到海天一色。 “这海洋...是怎么回事?” 郡丞闻言迷惑,仍是答道:“回大人,无尽海一直是这副模样啊。” 看来,这个世界的海洋与自己理解的有所不同,御天行勒住马缰,指了指天边,问道:“海洋的尽头,是什么?” “这...”郡丞思量片刻,答道:“迄今为止,尚无人越过这片海洋,据说修为不到元婴大能者,一旦跨入生命禁区,必死无疑。” 元婴修士,御天行微微皱眉,这海洋如此可怕? “对了,传说在无尽海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同于蛮荒大地的世界。” “哦?那草原的北方又是什么?” 一问一答,郡丞渐渐放开,恭敬道:“大魏北方是广阔的草原,而草原再往北,则是绵延万里的火山,亦如同这死海,乃是生命禁区。” “西方?” “无尽荒漠。” “南方呢?” “南方...”郡丞一时语塞,无奈道:“回大人,这恐怕没人知晓,边境外万里处有一片大泽,多生瘴气,还有比这东海郡恐怖一万倍的存在,没人知道再往南是什么。” 是如此吗?御天行一时疑惑,大魏外有更广阔的天地,他自是坚信无疑,但郡丞一席话下来,这蛮荒大地倒像个封闭的世界。 “大人,将士们已布置完毕,风向正好!” 传令兵来报,御天行摇摇头,现在想这些实在太多,沉声喝道:“点火!” 火势熊熊燃起,在肆虐的海风之下更加凶猛,一时满目尽是跳跃的火光,整片坪山林都着起火来! 噼里啪啦声响不断,苍天古树在燃烧中倒塌,无数生灵惊恐地逃出高温地狱,众人在外围静静看着火势蔓延,越来越狂暴。 大火蔓延半个时辰后,烈火焚尽了整座坪山林,在狂风席卷下扑向乱葬岗,汹涌火势顿遭抑制。 御天行见状,沉声喝道:“你们注意不要让火势熄灭,本太守去去就回!” 看着御天行策马远去的背影,郡丞皱眉道:“此人竟欲单独对抗乱葬岗的鬼物,还是...依靠那张画卷?区区武者,怎可能运使这种等级的灵宝?” 深吸一口气,郡丞看着眼前火海,摇摇头道:“还真是个疯子,短短一天时间先烧山阳谷,再焚坪山林,难道是要焚尽整个东海郡不成?” 第五十二章 鬼物反扑 坪山林大火燃烧不绝,火势往南覆盖整座乱葬岗,往北则蔓延至海岸,郡丞不得不命兵士撤离,驻扎在火圈之外。 眺望远处乱葬岗的大火,郡丞捋了捋胡须,冷声道:“三刻钟已过,咱们的太守怕是有去无回矣。” 众军之将领策马上前,对郡丞笑道:“御太守仗着自己有奇物在身,可惜嚣张得了一时,终究嚣张不了一世,太不自量力。” “哈哈哈,说的正...不妙,那是!” 远处天际,轰天一爆! 乱葬岗大火瞬间荡然无存,随之而起的是浓郁黑气,宛若一朵蘑菇云升起! 众兵见状登时慌乱起来,只因远处的鬼气疯狂四散,迅速往这边涌来! 鬼气遮天蔽日,众人视线一片黑暗,难见光亮,将领喝道:“众军莫慌,郡丞大人,你我合力一挡!” “唯有如此,起!” 两名筑基修士各掐法诀,合力在虚空中展开一座儒言法阵,阵纹叠加运转,圣贤文字闪耀清气圣芒! 儒言法字横立,不料黑气冲撞在法阵上,一击之下,法字便瞬间破碎,化作星芒消散。 法阵破碎同时,郡丞应声哀嚎,口呕鲜血跌落马下。 “大人,咳咳...” 将军亦捂住胸口,法阵崩毁,二人各自受创,就在众兵士束手无措之时,鬼气突然消散,似被一股吸力纳走! 天光大放,四野重复清明,远处缓缓走来一道浴血身影,戏谑道:“郡丞大人,怎地如此狼狈?” “是,是太守大人,咳咳...” 御天行乱发染血,黏在背后,肩上、腹部和手臂皆受伤创。 强突进乱葬岗,率领艳青江山图众灵体与内中鬼物激战三刻钟时间,御天行终是再平一处鬼巢! 最后那乱葬岗鬼王选择自爆,引爆乱葬岗所有鬼气,御天行在这一爆炸下受伤不轻,想必当初练凤英面对那只巨脑自爆,亦是同样感受。 而此战成果,便是属性调节器点数已累积至一千一百点。 “回去吧,此地鬼物已被本太守平定。” 御天行眼神闪过一丝失望,这些修士空有境界,战力实在太差。 郡丞与将军对视一眼,无奈苦笑,东海郡改天换日的时候到了。 率军回城,已是日落时分,御天行谢绝众官宴会,回到密室盘膝疗伤。 御天行明白,趁东海郡鬼物尚未反应过来连取二处鬼巢,这样的机会也只有这两次而已。 接下来,便是要面对联合起来的鬼物们的反扑。 鬼王实力大约相当于筑基中期之修士,但战力却比东海城中这些修士强上不少。 单打独斗,御天行凭借江山图以及吸纳阴邪煞气之能可轻松败之,但若是几只一起上,自己也得吃苦头。 轻吐一息,御天行沉吟道:“本来欲依靠东海郡本地修士协助扫除东海郡鬼物,但今日观之,实在堪忧。 鬼物若是真攻城而来,单凭这城内修士,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不如...” 御天行脑中突现奇思妙想。 若是放弃东海城,或有奇效。 如此一来,不仅失了目标,那些鬼物难再联合起来,可以逐个击破。 而且东海郡彻底沦陷,东州、朝廷皆不会坐视不管,只要越多的势力将目光投向这里,这里的水就越浑! 对他,就越有利! 点了点头,御天行唤来熊千军,当面吩咐道:“虽然平定两处鬼巢,但今夜必有鬼物反扑,即刻率领武馆众人离开东海城,前往东州州府求援。” “嗯?师兄此意莫非是...” 熊千军不是傻子,要求援派一人即可,何必一齐离开? “本来,我打算让你们掌控东海城,协助师兄我清扫鬼物。 但今日一战,我发现东海郡能对抗鬼物的修士已被我所杀,面对鬼物反扑,死守东海城无益,你们先行离开,我留守城中见机行事。 你们到了州府,就说东海城遭受鬼物攻城,若届时城已破,便说本太守与城共亡,不愿你们白白牺牲才让你们离开,如何?” 熊千军闻言汗颜道:“师兄,咱们昨日刚到东海城,今日又弃城离开,这实在是...” “谁叫这东海城的修士不行,让你们离开,也是怕你们出了事,愧对师傅。 师兄我自会尽力对抗鬼物,况且...暗中尚有敌人,你们到了州府亦自当小心,若有意外,立刻离开!” 熊千军心中一凛,抱拳道:“明白,谨遵师兄指令!” 不过七八分钟,众人已悄悄地策马出城,离开了东海城。 夜幕降临,御天行漫步院中,叹道:“可惜了,早上还打算整顿政务,罢了,反正我也不了解如何治理,静观时机变化吧。” 弯月高悬,鬼气缭绕,御天行下意识地能察觉到,整座东海城被一些东西包围住了。 郡丞带着几名城中几名筑基修士一齐进入,抱拳道:“大人,东方有一股空前鬼气向城中靠近,这该如何是好?” “命令士卒将城中百姓往西方撤离,我已先行求援刺史,众人据守城主府殿堂死战,等待援军。不愿留下者,可以与百姓一道离开。” 郡丞闻言一愣,这御天行怕是早就打算弃城而逃,沉声道:“但是...单凭我等如何对抗那些鬼王?” “那你们离开便是,本太守自会与城共存亡。” 众人脸色僵硬,太守没跑,他们哪里能跑? 但留守原地,亦是死路一条,郡丞咬牙道:“太守这是逼我们死不成?” “死?你们对于对抗鬼物,当真无一丝信心?” “这,”郡丞纠结片刻,身后几名统领上前道:“我们可以布下阵法,或许有对抗之机。” 闻言,郡丞皱眉道:“白日里我运使儒门法言阵,顷刻便被鬼气冲破,有何用?” “那是你修为不足,”御天行负手道,“若合众人之力,结果自然不同,即刻布阵!” “是!” 一声令下,东海城瞬间陷入混乱,几十万百姓被士卒赶出城外,街道挤满人群,尚至一半,天边鬼气便已逼近,横绝东方,无尽黑墙中心,凝聚成一张庞大的狰狞面孔,龇牙怒道:“人族背约,杀!” 第五十三章 城破 黑云压城城欲摧,庞然鬼气凝成实体,狂暴一击轰向东面城墙,大地晃动,砖石崩乱,一击之下垮塌大半! “呵,不堪一击!” 自黑云中传来一声冷喝,漫天鬼气再凝一掌,自天际轰下! 轰!!! 一掌落下,惊天动地,漫天烟尘中,东面城墙全数灰飞烟灭! “不见抵抗?杀!” 一语落下,鬼气凝成的庞大黑云崩散,化作千万幽魂冲向东海城内,瞬间蔓延小半城池。 街道没入无尽黑暗之中,顷刻间腐蚀、毁灭,那些留下不肯走的人,亦瞬间惨亡。 城主府内,众修士齐力主持法阵,古今圣贤所著经典化现虚空之中,散发耀眼光芒,勉强照亮夜空。 儒文经典化作铜墙铁壁,护住城主府四方,凡鬼物遇之,顿时烧灭! “两掌便摧毁东面城墙,威势挺大,可惜白费气力,众人维持住法阵,莫要担心。” 御天行阔步迈入殿内,神色淡然,众人见状微微安心。 轰! 突来轰然震响,儒文经典光芒闪烁,殿内众人各自脸色一僵,强提灵力,勉强稳固住法阵! “屠我两千余同胞,御天行小儿何在?” 震喝一声,漫天鬼气化作一道巨大身影,头顶牛角,浑身披甲,十丈高的身躯皆为黑雾,握住一柄巨斧自远处踏来。 咚,咚,咚... 声声重响,牛角鬼物踏至法言阵前,万钧一斧砍下,但闻刺耳铿锵声响,巨斧深深嵌入儒言法阵! 法字缠绕,圣气消弭邪氛,但见牛角鬼物恼然大喝,方圆十丈同时爆炸! 轰!!! 气浪横扫,四周建筑崩塌,无尽砖石被气浪卷向半空,不料法阵光辉仍是不散! “酸儒,能抵挡得了几时?” 巨大鬼物肩上,不知何时坐上了一名无面女子,冷声道:“今日东海城注定覆灭,夔,动手!” 夔再挥一斧,鬼气凝成无底漩涡,猛然斜斩,顿时掀翻了大殿之顶,露出殿内众修士! “不妙,速速缩小范围!” 法阵范围急速缩小,郡丞主持阵法,儒言化作刀兵齐攻,清耀圣气冲击鬼气,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突然,夔两双巨大的手掌握住巨斧,无面女子冷哼一声,四方鬼气齐现,封住众人退路,一斧劈下! 轰!!! 法阵崩碎,殿中地砖倏现巨大裂痕,左右裂开一道狭缝,那郡丞被一斧劈成两断,众人亦各受重创! “不妙,快退!” 一修士握剑反手击出数道剑气,虽是溃散部分鬼气,但巨大鬼物动作不减缓慢,肩上那名五面女子伸出残缺手掌,鬼气一凝,修士当即双眼圆睁,被提至半空! 冷喝一声,修士当即爆体而亡! “御天行何在!” 咆哮一声,巨大鬼物肆意挥斧,将城主府碾成碎渣,幸存修士这才发现,太守早不知何时跑掉! “可恶,原来他,他连我们也一道放弃,咳咳...” “不见此子?夔,杀了他们。” 冷语落,夔一斧横扫,原地只余血肉模糊,不存生机。 突然,夔肩上女子似有感应,面容变换,赫成狰狞面孔,喝道:“夔,速向东南方移动!” 巨大鬼物移动起来,却如同寻常鬼物一般飘忽无踪,不过片刻便横跨半座东海城,到达地点,无面女子环视四周,怒道:“此处鬼气消弭大半,可恼啊!” 而在城外,纵身急掠,御天行向东海城南方急奔若久,直到乱葬岗处方才停下脚步。 见到城外鬼云威势之时,御天行就明白此战必败,城中修士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鬼物联合初始之锋芒。 回府中安慰几句后,御天行立马抽身离开,趁鬼物进攻城主府之时,还以艳青江山图先收了部分鬼气。 见那边战声震天,御天行便选择直接离开。 “鬼物攻破东海郡,此地已非大魏疆土,上任两天便丢一郡,我这太守做的可真成功。” 望向东海城方向,御天行取出带走的东海郡地图,摊在地面,借着月光审视。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嗯...坪山林附近鬼物清除,暂且是个安身之地。且看后续发展,再想想这暗中的敌人,该如何解决...” .......... 先行离开的熊千军众人,待见到第一座城池,立马禀报当地城主,以符箓传讯州府刺史求援。 在东海城城破一瞬,东州州府虽已出动大量修士援救,但赶到时城主府已经毁灭,鬼物正大肆屠杀逃离的百姓,无血,唯有千余具死不瞑目的尸骨。 鬼物被修士击退后,漫天鬼云消散,鬼物们亦各自隐匿消失。 “御天行为何不直接发讯求援,反要多此一举,拖延了时间!” 赵烽天脸色难看,面前熊千军跪在地上,低声道:“师兄甫上任,便遭当地官员反抗,难以施政,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当地官员与鬼物订有契约,人族所有只余东海一城,人鬼沆瀣一气!师兄担心他们临阵倒戈,方才无奈出此下策...” “唉,这群废物!” 深吸一口气,赵烽天按了按太阳穴,暗道:“幸亏朝廷正在乱头上,否则东海郡沦陷,我亦难辞其咎。 嗯...御天行若死,那艳青江山图,莫非落于鬼物之手?” 站在残破的废墟前,赵烽天忽感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屏退众人,向暗处道:“御天行可已死在此地?” “未死,我在观察。” 一字一顿,语气僵硬而生疏,却让人毛骨悚然。 闻言,赵烽天点点头,沉声道:“殿下既已将此事全权托付于你,我便不会也不能插手。” “知道。” 压迫感消失,赵烽天摸了摸头上汗滴,叹道:“真是恐怖的存在,殿下还真是...” 轻叹一声,脚踏灵光浮在空中,赵烽天冷声喝道:“此地已毁,暂将离散百姓安置在其余各郡,东海郡之事,后续再议!” “明白!” 数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远方天际,东海城只余悲怆泣声。 天色渐亮,众人突然发现,远处天际又燃起了一把火,烧得正旺! 宛如东升骄阳! 第五十四章 怪事多 赤红火光映照面孔,御天行望着眼前草原上燃烧不绝的火焰,以及火焰中的一头威武雄狮,默然不语。 这火,可不是御天行放的,他本来打算先藏匿一段时间,没想到转身就碰到了眼前的...烈焰狮。 脖子上一圈鬃毛喷涌着炽热火焰,在燃烧着烈火的草原上,那头狮子慵懒地漫步其中,仿佛在巡查自己的领地。 利爪轻按大地,仿若雷霆震响,裂地十丈!雄狮轻轻挪转头颅,一双闪着赤光的眼睛扫过坪山林。 雄狮轻吐一息,火海瞬间膨胀,染红半边夜幕! “这,东海郡还有这等怪物?不管了,再不走,那些修士也可能被吸引过来,咳咳...” 浓烟刺激着气管,御天行咳嗽个不停,猫着身子向东南方向奔去。 可能是没有被这只狮子发现,也可能它根本不在乎。 不出所料,当御天行跑到远处的一个山丘顶时,回头一望,数道流光自天际掠来,落在火海上方,其中还有熟悉面孔。 赵烽天盯着那头烈焰狮,喃喃道:“是真焰烈狮?如此灵兽,怎会出现在东海郡。” “大人,相传此狮每逢出现,必浑身烈焰,方圆百丈沦入火海地狱。而真焰烈狮所过地带,必有祸患发生,莫非...是东海城被鬼物攻破吗?” “也许...此地已被烧成这副模样,若不能制止,整座东海郡将同沦火海!” 脸色严肃,赵烽天一点虚空,只见磅礴冰雾自指尖狂涌而出,在空中盘旋奔腾,迅速凝成一座巨大冰盘。 手指向下一划,冰盘释放极冻寒气,与下方火海接触,瞬间引爆极端对冲,成就壮阔奇景! 冰雾显然更胜一筹,雄狮似受激怒,仰天怒吼一声,一条火龙自血盆大口在冲出,瞬间吞没赵烽天等人! 赵烽天单掌一翻,灵力竟轻松掐灭火龙,厉声喝道:“畜生,亦敢反抗?” 话音落,冰盘轰然坠落,瞬间压制住火海。冰寒雾气弥漫,火势尽熄,徒余浑身缭绕雾气的雄狮顽强挣扎。 抹去额头汗滴,赵烽天再纳灵力,化作一个绿色光球,一指送下。 不料光球罩下一瞬,雄狮身躯消失无踪,周遭冰雾、火焰同时消失。 抬起手,赵烽天神识扫遍方圆百丈,除了焦土之外别无所获,冷声道:“离开吧,徒劳一场。”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 眯起眼睛,御天行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无踪。 ....... 晨曦点亮黑暗,一轮红日自海面上缓缓升起。 海风不停地刮着,御天行沿着海岸一路南下,途经了不少荒芜渔村,大多数只有破烂崩塌的木屋,旧损的小船,全都蒙上了一层青苔。 这些渔村皆已荒废不知道多少年,更久远者,早就被海浪抹去痕迹。 “这里是...” 御天行站在海岸山崖边,看着海湾对面的一处废弃渔村,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视线挪动,御天行眯起眼睛,那渔村后方的山坡上斜着立了不少石碑,仔细一看,原来都是坟。 大大小小的坟碑,远远望去像是一间间小房子,坟碑上杂草丛生,在四周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荒凉。 那只被江山图吸掉的鬼,记忆中并无此处。 或者说,东海郡的地图,根本不曾标记此处海湾。 “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越过海岸,御天行穿过荒凉渔村,来到半山腰上的坟场,突觉江山图发出感应,恍然道:“这...原来是练凤英的家乡?” 走在坟间,御天行轻轻拍了拍一座石碑,回望海洋,道:“此地地势不错,海啸波及不到这座渔村,可惜了。” 放眼无尽海洋,御天行眼神一凝,靠近海岸处,竟有一艘小舟在缓缓靠岸,一名穿着蓑衣的渔夫倚在舟上。 这种地方,除了御天行之外,还能有人? 那渔夫抬头望向这边,在发现御天行后,轻轻招了招手。御天行踌躇片刻,终是疾步跑到海边,问道:“不知前辈是...” 见御天行走近,渔夫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沧桑而枯老的面容,笑道:“老朽只是一介无名渔翁罢了,年轻人,老朽观你方才在半山腰时,似乎若有所感,莫非知道些什么吗?” 不明白眼前渔夫是何方神圣,御天行迟疑不答,却见渔夫笑道:“不必担心,老朽终日守护此地,难得能见到外人,因此想找个人聊聊天,也许话有电多。若是你不愿回答,那便罢了。” “不,只不过与晚辈无关,此地...可是练凤英之家乡?” 听到练凤英三字,渔夫愣了愣,惊奇地盯着御天行,旋即长叹一声道:“练凤英?老朽已经多少年不曾听过这个称呼,她自己也忘却此姓了吧。” 舀起一抔海水,任由指尖散落,渔夫叹道:“既然你知晓此名,想必也知道此地发生过的事。每三年凤英便会回来一次,祭奠死去之人,陷入往事梦魇而难以解脱。” 不明所以,御天行皱眉道:“前辈究竟是...” “因为一个约定,老朽守护在此地,免得他人打扰亡者长眠,就是这么简单。” 渔夫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钓竿,随意一抛,侧首道:“年轻人,你似乎在寻找什么,是这个吗?” 话音落,渔夫提起钓竿,一张兽皮卷被勾上半空,鱼钩一甩,御天行接住兽皮卷,展开后惊讶道:“地图?” 东海郡的地图,详细标记了每一处鬼物巢穴所在之地,以及其中鬼王的实力、弱点。 “前辈赠送此图是何用意?” 鱼钩重新沉入水中,渔夫笑道:“亡者需要清净,年轻人,离开吧。” 眼前景物凭空变换,大浪淘沙,金黄色的沙滩被海浪不断拍打,湿漉漉的沙子伴随着海风扬起,带着点点腥味。 环顾四方,御天行方觉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些飘渺恍惚的感觉,像是梦一般,似真似幻。 手中兽皮卷仍在,御天行将之收起,看看四周,喃喃道:“独自行走在野外,什么怪事都能遇见。” 第五十五章 人面肉柱 虽然不知神秘渔夫赠自己这张地图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何,但地图所标记的鬼物巢穴与御天行所掌握的却基本一致。 再往南,便是作为郡与郡之间分界线的绵延山脉,翻过山脉便是大魏另一个州。 休整三日后,御天行回转东海城,打探当地消息。 东州州府发出其余各郡安排百姓的命令后,便再也没有过问此事,而其他郡亦是行动缓慢,根本就是把二十多万百姓晾在东海郡边境。 官府不管不顾,大多数幸存者不得不回到东海城的废墟上,试图重新建立城市,寻一隅生存之地。 正值开春,之前被烈火焚尽的山阳谷也渐渐有了生气,农民们播下种子,辛勤地耕种起来。 而那些鬼物,则在一鼓作气攻破东海城后藏匿起来,数日未见任何动静,东海郡天空的鬼气,亦随之消失殆尽。 在东海城外,御天行还碰见了留守在东海城的熊千军,在得知这几日有关东海郡的情报后,便再度分离。 ...... 夜幕降临,黑夜下的平原静谧而幽暗,偶尔林间有几声乌啼,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微风吹过半人高的草丛,御天行猫着身子,缓缓在丛间挪动步伐,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 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若从高空俯视,便能发现一块格外显眼的空地。 如同无尽海洋中的孤岛,这块空地,就是绿色草海中的孤岛。 一棵枝叶凋零的老槐树,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中心,月色之下枝桠幽影荡漾在草海中。 御天行眯起眼睛盯着槐树,密密麻麻的赤色脉络分布在树干上,一路蔓延至地下,血芒一闪一暗,像是在运输脉络中的液体。 就像是人的血管,时时刻刻在运输着血液,维持生命。 这槐树周围之所以空旷,恐怕是因为槐树方圆的生机都已被那诡异的血管吸去了。 “按渔夫所赠之图,此处应是一处鬼境,但...鬼境没见到,只有这棵死槐树。” 按地图上标记,此处鬼物数量少,鬼王实力中等。 微微皱眉,御天行先尝试用属性调节器查看这槐树的数据,起初连续失败,好不容易调出数据面板,结果连【姓名】一栏都是问号。 尝试着外放神识,神识感应中,这就是棵毫无生机的死树。 眯起眼睛打量槐树,御天行发觉那些赤红脉络一直在泵着血色液体,永不停息。 哪里来的这么多能量? 沉吟片刻,御天行脑中灵光一现,神识向下释放,试图钻入泥土中,奈何不到半寸便无法再进。 以固体为介质,神识传导距离极短。 “就这样办。” 眼见神识毫无用处,御天行先是向后退了数丈距离,旋即将身前草丛揪成一团,狠狠一拔! 将半人高的草拢到一边,御天行徒手将泥土往两侧扒开,大约向下挖了一尺左右,仍是黏黏的泥土,以及一些昆虫死尸。 “都是尸体?果然有猫腻,换个位置试试。” 向左挪了一丈,御天行如法炮制,在掘了半尺土后终于有了发现。 因为是背对月亮,影子挡住泥土中的东西,看不分明。御天行尝试着戳了戳,指尖传来软软的触感,一用力直接凹了下去,松手后又迅速鼓了起来,还挺有弹性。 “到底是啥玩意?” 退开一尺距离,借着月色一照,御天行登时一个激灵! 泥土中,竟然是...一张人的脸? 双眼紧闭,大概能辨认出鼻子和额头,其余皆被厚重的泥土覆盖,分不清性别。 迅速镇定下来,御天行清除完压着的泥土,打量着这张脸,戏谑道:“虽然长得一般般,但皮肤不错。” 皮肤光滑皎白,五官阴柔,但是依然难辨男女,整体看上去这张脸像是在睡觉。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谁会在草丛底下埋着,脸朝上睡觉? “不对,不对...” 伸手清开这张脸旁边的泥土,御天行动作一僵,只因一旁的泥土压着的,仍然是富有弹性的皮肤。 这张脸不能这么大吧? 抬头望望远处的槐树,没什么异常反应,御天行深吸一口气,继续在这张脸上下两侧挖土。 “哦,这张脸可真是又大又长。” 抖了抖指尖泥土,御天行皱眉道:“这张脸,是嵌在根肉柱子上?” 想想一根长长的肉柱子上,嵌着一张睡脸的场景。 不,还有一种可能。 不止一张脸,也是可以的吧。 “这...往后挖。” 退后几步,御天行三两下扒开泥土,咧了咧嘴,果然还有一张脸,只是... 眼睛还睁着的哪! 还好,是一双无神的眼睛,但无论御天行从哪个角度去看,这双眼睛总是盯着自己。 而且这张睁着眼睛的脸,表情就像是那种失去希望、神智丧失的人,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直起身子,御天行看着月光下的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寸半,没有明显的分界。 一鼓作气,御天行连续向后挖出五张脸,各自容貌与表情都不相同,有的愤怒,有的微笑,有的严肃。 但无论哪一种,在这寂静深夜里,给人的体验都不怎么好。 向左右刨了刨,终于窥见这根肉柱的部分样貌。 肉柱的直径大约一尺多,每一张脸所在部位的左右两侧,都有着容貌相同,但表情不同的两张脸。 想必肉柱朝土里的一侧,有着第四张脸。 唤出魏忠英,御天行沉声道:“你可见过这鬼东西?” 脸色一僵,魏忠英惊讶道:“回主人,老奴曾见过此物,曾经与艳青江山图一同被西域异人献给商皇。” “哦?接着说。” “商皇因见此物实在诡异,虽是收下,但把玩一段时间后便弃之不用,也许...后来因战乱流落了。” 捏了捏一张微笑的脸,御天行皱眉道:“这东西,不会又是拿来....” “主人,您误会了。”魏忠英弓下腰,“虽然商皇将此物用作他途,但老奴记得,当年那名西域异人曾言此物有自己的生命,可以与其他生命融合云云,再多的...老奴也记不清楚了。” 第五十六章 意外激战 “哦?就是说它会自我进化?” “回主人,应是如此。老奴当年见到此物时,不过三尺长、一寸宽,只有十二张脸罢了。” 这进化的也太恐怖了吧? 将周遭草丛挖了个底朝天,依旧没什么异常,御天行踱步其间,盯着地面上的纵横沟壑。 围绕着死槐树,延伸出八根相同的人面肉柱。 用属性调节器去查看信息,依旧一无所获,全是问号。 扫视四周,御天行捻住一根草,皱眉道:“这些草,看似生机勃勃长的旺盛,但是...” 双指轻轻一摩挲,叶片便化作飞灰。 槐树表面的脉络依旧血红,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广阔草原的生机。 “这人面肉柱太过诡异,还是先离开为上。” 将魏忠英收回艳青江山图之中,御天行正欲挪步离开,突感心中一惊! 下意识运出八卦迷踪步,御天行身形一瞬掠入茂密草丛间,原地轰然一爆! “想走,走得了吗?” 不知何来幽语,无形丝线从八方袭来,眼前草海全都去了半截,仿若腰斩! 身形穿梭在草丛间,御天行腾挪纵移,勉强避过被腰斩的下场,刚一落地,便见一张无面脸近在咫尺! 是攻破东海城时,那牛角鬼物肩上坐着的那名无面女鬼! 下意识一拳轰出,拳头径直穿过无面女身躯,御天行脸色僵硬,脚步一掠,欲拉开距离。 无面女幽幽笑了几声,冷声道:“好不容易抓到你,又怎能让你逃掉?缚!” 话音未落,无面女断掌一挥,一股鬼气瞬发而出,缠绕住御天行双腿。 动弹不得,御天行一时受制,喝道:“魏忠英,助我!” 魏忠英自虚空化现,拂尘一扬扫向无面女! “这就是你倚仗之物?死!” 众鬼誓杀御天行,无面女身形飘忽,瞬间便与魏忠英交手数次,不分胜负! 草屑翻飞,气劲四射,纵使有江山图众灵加持,魏忠英仍是吃力,勉强对抗! 想方设法解掉缠在腿上的鬼气,御天行正欲驰援魏忠英,突感背后汗毛一齐竖起! “谁?” 猛地转身,御天行眼前一片黑暗,竟是...那只牛角鬼物! 如此庞大的身躯,动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巨斧携音爆之声轰然落下,御天行不及抽退,双掌一开,欲强接此斧! 夔沉喝一声,但见一斧劈下,轰然震爆,方圆三丈土地开裂,尘浪爆散! “好强!” 双足陷地半尺,御天行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遭到雷击,气血如海啸翻腾,喉咙一甜! 嘴角溢血,双掌紧紧握住斧刃,御天行身子半屈,膝盖险些触地,双臂被强悍力量震的阵阵发麻! 知晓此斧力量强,但没想到以自己之根基,亦显得狼狈! “主人!” 魏忠英见御天行被一斧劈成这副模样,连忙欲抽身回援,无面女抓住一瞬时机,一击轰出,占据上风! 拂尘一旋,魏忠英陷入缠斗,却闻御天行喝道:“不必管我,专心战斗!” “你竟然还能说话,”惊奇地盯着御天行,夔闷声道:“再来!” 一用力,夔欲抽出巨斧,却感斧头砍入了坚石之中,纹丝不动! 举不起来! “你,放开我的斧!” “哈哈哈,做梦,我不仅能说话,还能杀你!” 吐出嘴里血沫,御天行猛然起身,双掌狠狠用力,狂暴元气一瞬倾泄,巨斧崩成两截! 轰!!! 夔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御天行纵身一跃,拳头如同炮弹一般轰向身躯铠甲! 咔嚓... 崩! “竟然击碎了,这怎么可能?” 无面女与夔皆是大吃一惊! 拳头满是鲜血,御天行亦被反冲之力震飞数丈,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方才稳住身形。 铠甲满是裂纹,但闻铿锵一声,尽数崩毁! 失去了容器,夔在挣扎中化作一团鬼气,飘忽在夜空之中,御天行见状掌心一开,不料后背却遭一掌重击! “快退!” 无面女摆脱魏忠英,一击偷袭得手,急欲抽退,却见御天行冷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一掌,相比刚才那一斧头,简直是挠痒痒。 “你!” 面容变换,无面女五官浮现,楚楚可怜道:“大人,饶我们一命啊!” 御天行恶寒道:“这招,对我无用。” 魏忠英一瞬掠至御天行身侧,拂尘急扫向无面女,却见远处再来一道剑气! “暗处尚有第三鬼。” 御天行见状,八卦迷踪步一踏,瞬间拦在魏忠英面前! 掠过草海,剑气正中御天行护在身前的双臂,一声震爆! 烟尘散去,捂住胸口,御天行呕出一口血,右手小臂亦被划出血痕。 不是他好心替魏忠英挡剑,而是魏忠英若是受创,江山图也得受损。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御天行对无面女就无可奈何了! “这种战斗,对人类...还真是不公平,咳咳...” 灵体能伤到鬼物,鬼物亦能伤到灵体,而御天行作为一个炼体武者,元气尚不能外放,若不是有吸纳阴邪煞气的特殊能力和艳青江山图,拿这些没有实体而实力较强的鬼,可谓是束手无措。 心知挡掌用意,魏忠英连招攻向无面女,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缠斗! 略一吐息,调节气血,御天行喝道:“偷袭鼠辈,还不快快现身!” 头戴斗笠,一身黑衣,身背一柄古朴剑锋,来者冷步踏出草丛,沉声道:“御天行,今夜就是你生命的终点。” 又是一只鬼,还是打扮成剑客模样的鬼。 “真是荣幸,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被你们这么仇恨,一齐来围杀我。” 御天行眼睛微微眯起,如同那个夔一样,断掉此剑鬼的剑,想必亦能让其失去战力。 剑锋出鞘,锋芒冷冽,双方对峙之时,战场上变数再生! 夔化作的大团鬼气聚在半空,突然惨嚎一声,无法控制地被拽向死槐树! “夔!” 不惜受创,无面女摆脱魏忠英,欲出手相助,不料同被拉向死槐树,惊怒道:“这是什么!” 御天行见状大笑道:“你们不会没注意到这地上的肉柱子吧?” “这,肉柱?你在说什么!” 这边,剑客同样在吃力抵挡槐树方向传来的吸力! 脸色一变,御天行意识到这群鬼根本察觉不到这些人面肉柱,连忙道:“魏忠英,你无事吧?” “老奴无妨,主人,还是快离开此地为上!” “走!” 袖袍一挥,将魏忠英收回江山图中,御天行看了看被消弭大半的夔,以及惊恐至极的无面女和剑客,大笑离开。 第五十七章 鬼死为魙 “可恶,这种力量,为何...为何毫无反抗之力!” 夔已经被眼前的死槐树吃掉大半,让无面女与剑客心惊胆颤! 不愿不明不白地死在此地,无面女身形幻化,竟不惜自损魂魄,四肢与脑袋咔嚓一声,一齐分离,任由槐树吸力拉去,而身躯则向后弹出! 反观剑客却是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无面女的躯体逃走,不甘道:“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远处,御天行静静地看着那八根人面肉柱自泥土中挥出,肉柱上人面表情变换,一种特殊力量包裹住整个空间。 远远望去,就像是个充斥着奇异颜色的鸡蛋壳。 见到无面女,哦,不,应该是块肉逃了出来,御天行冷声道:“漏网之鱼,往哪里逃?” 借助步法,御天行纵身一掠,便拦在逃窜的无面女前面,一掌击出,掌心吸力牢牢束缚住无面女残躯! 甫出绝境,又入死关,无面女的躯体挣扎片刻,尽数化作属性调节器的点数。 抹去掌心血迹,御天行皱眉道:“这人面肉柱吃鬼的方式,倒是与我有些相似。” 远处,人面肉柱重新沉入地底,什么剑客,什么鬼物,全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只有枯死的槐树增添了一丝生机,红芒更加刺眼。 三只鬼王为围杀自己,却意外陨落在此,御天行笑了起来,这意味着东海郡的鬼物,再无之前威胁! 现在的东海郡,对于御天行来说,如同狼入羊群! “咳咳...” 呕出一口浊血,御天行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死槐树,自言自语道:“先寻处安全的地方疗伤,再抓紧时间清理鬼物。” ............ 天色放亮,青苍色的天空却是郁郁沉沉,今日是个阴天。 寻得一处巨石边上,御天行调息一夜,总算是疗愈了那一斧头劈出的伤势,手臂上的血痕也消失不见,依然是柔嫩皮肤。 《小五行诀》皮、肉、骨的修炼,造就了御天行强悍的恢复能力。 “调节器点数已经累积至一千四百,只差一点了。” 四皇子的人马迟迟不曾现身,御天行心知自己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观察之中,沉思道:“到底什么时候,赵烽驭才会下手?” 迄今为止,东海郡的鬼王已经死了五只,还活着的,应该只剩下曾经黑云中的那张脸。 集合漫天鬼气,此鬼王两掌便毁去东海城城墙,实力不是其他鬼王可比。 地图上,应能推测出此鬼王老巢,就在东海之滨,殁龙涯。 “先将其余虾兵蟹将清除,再图殁龙涯。” 三日时间,东海郡的天空一直笼罩在乌云之下,初春时节,却有冷冽寒风,无尽汪洋怒啸,别于往日的平静。 小雨滴自天际落下,淅淅沥沥,耳边只余大海翻涌的呼啸声音,御天行漫步雨幕之中,看着眼前雾气缭绕的奇形山崖。 “这就是...殁龙涯。” 这三日,御天行势如破竹,借助地图精准地扫掉了三只鬼王的巢穴,奈何不达预期结果,点数离两千还差两百。 未能突破正罡境,实在麻烦。 远望眼前的海崖,大致像一头蜷缩的龙,蜿蜒扭曲,倒是名副其实。 雨滴打湿衣袍,御天行能感应到,雾气之中隐藏着危险。 并不是来自鬼的威胁,而是来自暗处的危险。 “终于按捺不住了,还真是有点紧张,会不会被这暗中敌人一击秒杀?” 自嘲地笑了笑,御天行身形一掠,冲入雨雾之中。 一步踏出,眼前雾气散了点,露出原本的蜿蜒山路,竟不是鬼境,只因左手边还是翻涌的大海。 鬼气森然,无数幽魂冲出,上来便要攻击御天行。 掌心一抬,御天行脚步不可阻挡地向前,众多幽魂惨嚎着消散。 站在幽深洞口前,御天行冷声道:“现身,受死。” “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黑气自洞内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狰狞鬼面,喝道:“想杀我,痴妄!” 几日前,万鬼齐心,一鼓作气毁去东海城,何等威风! 几日后,鬼王相继陨落,竟沦落到被杀到家门口的地步,鬼面难以理解,情况变化怎么会这么快。 掌一翻,御天行刻意不出艳青江山图,单凭掌心,强纳鬼面四周煞气! “对付你这种靠鬼气的,艳青江山图在手的我,简直是毫无压力。” 出乎意料,鬼王心中惊骇,自身鬼气竟源源不绝地纳入御天行掌心,连忙凝气聚掌,轰向御天行! 原地震爆一声,巨石裂成数块,跌落海中,激起漫天尘雾,却被渐大的雨势浇熄。 御天行依旧抬着手,吸收着鬼气。 “怎么可能,再来!” 再一掌盖下,方圆震爆,御天行双足所立之地下陷一尺,身躯仍是纹丝不动。 鬼面难以置信,眼前的人类就这么静静地抬着手,自己的力量却在不断流逝! “可恼,我看你能挡几掌!” 轰! 轰! 轰! 连番轰击下,满目疮痍,山路几乎被夷平,御天行左手抹去嘴角鲜血,笑道:“我虽受伤,但你已无力再战。” 在原地站桩,御天行强承数掌,虽是受了点伤,但元气遍走全身经脉,呼吸之间便已疗愈。 鬼气流逝迅猛,鬼面掌势越加微弱,然而御天行依旧站在那里,吸自己的鬼气,终是绝望道:“我就算自爆,也不可能给你当肥料!” 话音落,漫天鬼气骤然浓缩,却没了后续。 掌心一纳,御天行轻声道:“只余这点鬼气,你还想自爆什么呢?” 此鬼面依靠鬼气逞威,如今偏安一隅,自然不比当初。 轻吐一气,御天行冷声道:“东海郡鬼物基本清除,还不现身吗?” 殁龙涯陷入死寂,突然,剑芒闪耀! “好快的剑速!” 纵早有预料,御天行脚步一掠,仍是难避剑气,肩上擦出血痕! 八方剑气纵横,封锁殁龙涯虚空,御天行凭借八卦迷踪步步法变换,闪避剑气轰击,穿梭自如,虽擦过几道剑气,但皆无大碍。 冷哼一声,一道剑锋自虚空化现,一名带着纯黑面具,身着黑装劲衣的剑者突然出现在御天行身边! 锋芒一划,御天行旋身一闪,背上虽受了伤,仍是轰出一拳! 铿! 拳剑相击,气浪冲散,面具客退了一步,旋剑道:“区区炼体武者,竟能达到如此程度,你果然不凡。” 脚步急退,御天行翻掌喝道:“筑基,还是金丹?” 话语同时,亦调出数据面板! 【姓名:穷途】 【种族:魙(zhan,一声)】 【魂:160】 【血:64】 【气:0】 【元:108】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4800】 “魙?” 古文记载,人死为鬼,鬼死为魙,却不知眼前这面具客是否如此。 御天行心中一凛,此魙的实力,果然够强。 第五十八章 死战 “将死之人,知道的再多,又有何用。” 闻言,御天行冷声道:“幽冥黄泉之下,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呵,做个糊涂鬼,岂不更好?” 剑锋晦芒流动,殁龙涯陷入深邃黑暗,只余白的耀眼的雨滴洒在大地之上。 突然,黑暗破碎! 长喝一声,面具客一剑纵横,百丈剑气横扫! 瓢泼大雨中,一道剑芒扫开雨幕,斜斩而来! 出拳全力一挡,剑气崩碎同时,御天行身形亦被震退数丈,溅出一抹血泓! 旋身落地,一脚踏在水坑,溅了一身泥水,御天行咬牙道:“想要江山图,来拿就是!” 视线被雨幕阻挡,御天行掌势一旋,江山图化运在手,面具客见状直扑上来,剑锋接近之时却止住脚步。 御天行眼神一凝,暗道:“江山图能克制魙?好机会!” 纵身突进,御天行索性直接将江山图本体当作武器,向面具客砸去! 旋身闪避,面具客反而步步后退,暗道:“果然会受到抑制,越靠近江山图,我的功体衰减的越严重,近身缠斗下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必须要用此物吗...” 御天行眼见近身战斗之下,面具客竟是毫无还手之力,正欲进击,不料面具客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飞梭,虚空一划,一点流光瞬间击向江山图! 流光没入江山图表面,原本散发光芒的图卷立刻熄灭! “要夺图?不对!” 一旋图,御天行竟是发现自己与艳青江山图的联系被完全切断,连收回也做不到了! 剑锋一斩,面具客察觉来自江山图的抑制全无,喝道:“杀!” 挥卷贯元,御天行全力一挡剑势,轰然震爆! 漫天泥水四溅,夹杂着点点猩红! 这一剑,震的御天行气血翻腾,身形止不住地倒退,足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划痕。 反观面具客,亦倒退几步,冷声道:“不差。” 稳住身形,御天行见眼前的面具客再度旋剑杀来,苦笑道:“这样打下去,我真的是要死在这里。” 纵身腾挪,大雨之中,御天行不断变换步法,脚踏迷踪,尚能避开致命杀剑,不时反击一掌,艰难战斗! 然而战斗时间越长,全力消耗下,御天行状态越差,面具客却依旧强悍。 双方根基,差距太大! “区区凡人,竟能与我缠斗至此,可恼。” 似是对交手如此之久,仍未拿下御天行相当不满,面具客驻足而立,手中长剑一爆,竟是一剑化百,百剑归一,喝道:“剑引东流!” 一剑向天,无形力量透体而出,面具客周身雨水瞬间凝结,绝对的静之中,积蓄起一股庞大气势! “一只魙,运使这等中正剑式,未免可笑!” 御天行大喝一声,那面具客身形一晃,登时收了剑式,显然没料到御天行竟知晓其种族,一时惊吓。 把握一瞬时间,御天行握住艳青江山图,低声道:“回到我的身体,你也做不到吗?否则,我只能丢掉你了!” 微微颤鸣,艳青江山图图卷化作一点星芒,流入御天行体内。 “你是如何知晓我之身份!” 剑式消散,面具客一划剑锋,冷眼盯视御天行,喝道:“你究竟是什么,难道你来自...” “话真多,我先走不送!” 身形暴退,御天行欲趁面具客恍惚之际撤出战场,突感死亡危机临身,一时止步,暗道:“暗处尚有敌人!” 暗处之物,比之眼前面具客更加恐怖,而自己若是离开殁龙涯一步,恐怕会立刻被诛杀! 明有狼,暗有虎,御天行心知自己一举一动皆在对方掌握,陷入绝对的险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些东西还派个比较弱的来跟我单挑,真是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儿啊,咳咳...” 也许对四皇子的人马来说,不过是到东海郡休假一段时间,顺手完成一个小任务罢了。 逃也不是,战也不是。 一咬牙,心思下定,御天行不退反进,拼尽浑身元气,全力一拳轰向面具客! 旋剑,面具客冷笑道:“自尽之举!” 天际划过一道雷霆,雨势更加滂沱,海浪呼啸地击打在殁龙涯崖壁。 双方最终将会之刻,突闻僵硬女声响起! “不要,反抗。” “什么?” 面具客一愣,任由御天行这一拳砸实了,自己这副躯体必受重创! 因此,尽管暗处下了命令,一瞬之间,面具客不解其意,仍是下意识挥剑挡拳,但见... 轰! 面具客愕然地盯着前方。 电光火石之间,御天行借由反冲之力,瞬间飞出殁龙涯,直坠无尽大海! 身躯高速坠落,御天行眼前景物不断加速、模糊,落入大海的最后一瞬,依稀看见殁龙涯上一团红色雾气爆散开来,化作百余道血色流光冲下! “希望我能够好端端地醒来,哈哈...” 砰! 眼前一黑,御天行身躯被汪洋吞没,临昏迷前勉强封住七窍,不至于淹死。 狂暴海浪卷起,波涛汹涌,大海向人世宣泄着无尽怒火。 百道赤色流光冲入海中,搅得这片海面天翻地覆,却仍是不见御天行踪影。 面具客连忙冲到殁龙涯边,望着翻腾海面,掉入其中的御天行竟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急道:“魙君,这该如何是好?” “你,抗令。” 闻言大惊,面具客连忙跪下,急切道:“是我没能领会魙君之意,罪该万死,请魙君饶我一命...” “啊!!!!” 惨嚎不止,身躯颤的像筛子一样,面具客陷入极度痛苦之中,颤声道:“魙君饶命,魙君饶命...” 痛苦渐渐消失,面具客趴在地上,身体仍是惯性般的颤抖,过了良久,方才摇摇晃晃地起身,恭敬道:“谢...谢魙君不杀之恩...” “搜查,海,江山图,必取。” “是,遵旨。” “殿下,欲得,失败,更痛苦!” 一字一顿,断断续续,但落在面具客耳里,却宛如地狱魔音,颤声道:“我必...寻得御天行,取得艳青江山图!” 本是他自告奋勇,要来擒杀御天行,取得艳青江山图,不料对方竟趁机投海,艳青江山图也随之而去! 第五十九章 祸星再现 天色愈加阴沉,即便是正午时分,依旧阴暗的像夜晚一样。狂风摧折着山林,电闪雷鸣,海啸汹涌地袭上岸边,淹没滨海地区。 前所未有的暴雨席卷东海郡全境,仅仅三日便已造成严重洪灾,逼得其余各郡不得不出力,派出军队协助东海城抗洪。 赵烽天立在城楼,望着城外的雨幕,脸色严肃。 上万名百姓和士兵正在忙碌地搬运沙袋以修筑防线,意图堵住远处袭击来的山洪,修士则布下法阵,加固防线。 视线移向远方,赵烽天喃喃道:“已经有数日不曾有消息传来,难道是出了意外?” 一名炼体武者而已,能有什么意外?赵烽天自嘲地摇了摇头。 “大人,胤天城急讯。” 贴身侍卫阔步走来,将一张金箔符箓交给赵烽天,恭敬道:“五皇子殿下再三叮嘱,要属下亲手将这份急讯交予大人。” “五皇子?” 神识一扫金箔纸,赵烽天一愣,沉吟片刻后,捋了捋胡须道:“这五皇子殿下,野心不小啊。 回讯告诉五皇子殿下,就说我深受感召,只待一声令下,东州万民必定全力支持殿下霸业。” “是!” “等等,还有一封信。” 双指轻捻,指尖化现一张新的金箔符箓,赵烽天用神识写入信息之后,交给侍卫。 “这一封,是交给四皇子殿下的,同样要保证隐秘。” “明白。” .............. 云海茫茫,金光灿烂。 今日的北玄宗,添了一分喜意,只因重伤昏迷多时的凤英仙子,终于苏醒。 “徒儿,为师昏迷的这段时间,可一切安好?” 卧在病榻之上,凤英仙子虽然苏醒,但脑中混沌,伤势亦未痊愈,叶婉月立在一旁,轻声道:“回师尊,一切安好。” 看着叶婉月的憔悴模样,凤英仙子摇摇头,叹道:“为师陷入昏迷,你必会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这是为师的过错,又怎么会一切安好...对了,你可已说服你的家人迁至北玄宗?” 叶婉月心中有些奇怪,若是放在以前,师尊怎么可能会问她这些问题,只得答道:“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已经迁入北玄宗境内了。” “那就好...” 凤英仙子舒展了一个疲倦的笑容,脑海中依旧一片混沌,过去、现在交织,破碎的记忆令她迷惑,唯有眼前的徒弟能让她保持一丝清明。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叶婉月应道:“谁?” “是婉月?我听闻师妹苏醒,特来探望。” “是萧师叔,请进。” 萧忘尘步入屋中,见到凤英仙子醒来,欣喜道:“师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凤英仙子眼中先是迷茫了片刻,旋即苦笑道:“师兄,我甫苏醒,记忆有些不太清楚,咳咳....” 交谈片刻后,萧忘尘眼里满是担忧,眼前的师妹变得略有不同,踌躇片刻,试探道:“师妹,你可记得...李师兄了?” “嗯?” 凤英仙子眼中露出迷茫,久久不曾散去,问道:“师兄,李师兄是...” 深吸一口气,萧忘尘看了一眼叶婉月,沉声道:“没什么,师妹你暂且休息吧,婉月,随我来。” 叶婉月也察觉到自家师尊不对劲,跟随萧忘尘出了屋,疑惑道:“萧师叔,师尊她...” 负手于后,萧忘尘轻声道:“师妹遗忘了部分记忆。” “什么?”叶婉月心中一惊,连忙道:“师叔知道些什么吗?” “不必说了,忘却这段记忆,对师妹乃是幸事,也许自此之后,她会成为七子中第一位成就元婴之人呢。” 笑了笑,萧忘尘叮嘱道:“照顾师妹的重任,就托付给你了。” 叶婉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突闻屋中一声哀鸣,连忙进屋道:“师尊,发生何事?” “师妹!” 屋内,凤英仙子面色苍白,低声道:“带为师到外面,咳咳...” “这...” “照师妹说的做吧。” 轻咬住嘴唇,以求缓解脑海痛苦,凤英仙子在叶婉月搀扶下下了床,勉强行到门边,望向东方。 “消失若久的祸星,再度出现了。”凤英仙子望着东方天际,视线穿透星辰,喃喃道:“那是,为何有一种熟悉感觉?像是在呼唤着我,为什么...” 叶婉月与萧忘尘面面相觑,萧忘尘推算东方星辰,皱眉道:“自黑石城后,祸星便匿迹许久,如今竟出现在东海郡,奇怪。” “祸星?黑石城?东海郡?消失若久?” 叶婉月闻言,面上神情不变,心中却是一惊,这两处地界,又是消失若久,唯一指向的便只有一人! 那就是自己的哥哥,御天行! 神色暗自纠结,叶婉月轻声道:“师尊,不知祸星是指?” “席卷天下,乱世起始。” 轻吐八字,凤英仙子脑中异样感觉消失,一股疲倦涌上心头,低声道:“徒儿,为师...” 话音未落,凤英仙子又陷入昏迷,叶婉月连忙将之扶起,抱入屋中,担忧道:“师尊此次,不知又要昏迷多久。” 萧忘尘轻叹一声,安慰道:“师妹甫脱离死厄,太累了也是正常。” ............. 东海郡以东,无尽汪洋翻覆未歇,波涛汹涌,海面下千丈深处,原本是黑暗死寂的深海,陆上生命禁绝之境,却意外亮起一团紫光。 成群海鱼避之不及,深海巨兽亦踌躇张望,一片寂静之中,唯有紫色光芒中的一具躯体,散发着威压。 伤口悉数愈合,浑身不见血迹,御天行双眼微闭,身躯表面竟覆盖了一层紫色龙鳞,形成护身战甲,免得深海高压环境,直接碾爆躯体。 在深海中缓慢下沉,迷糊之间,御天行意识缓缓清醒,自问道:“没死吗...真是太好了。” 五感皆处于封闭状态,御天行释放神识,想看看自己身处何方,感应中却是一片死寂,唯有点点光芒。 “这里是...深海?” 神识回到己身,迷迷糊糊中,御天行又是一愣,自己怎么穿上了一副战甲? 过了片刻,意识完全清醒,御天行惊讶道:“竟然是...狱龙斩龙气所化?” 昔日交战商皇之时,最后一击时意外融入血液中的断刃,是维持商皇千年生机的北寒天山煞气的最终来源! 溶在血液中后,断刃长时间没有动静,御天行险些忘记了自己身体里还有这么个玩意。 第六十章 突破正罡境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喂鱼。” 尝试着解除封闭的五识,御天行下意识地张嘴呼吸,结果吞下一大口咸水。 “咳咳...深海之中,无法呼吸,只能依靠体内元气代替了。” 环视四周,空旷,死寂。 四肢扑腾,御天行缓缓上浮,视线所及依旧一片死寂,暗道:“我究竟是沉到多深的海底...” 护身战甲散发着耀眼光芒,使得御天行在幽深的海洋中成了最明显的光源,若是不能及时寻找安全的地方,别看现在没什么动静,万一到时候引来了什么深海巨兽,那可就麻烦了。 心里这样想着,御天行视线扫向上方,脸色顿陷僵硬。 一道极为庞大的阴影缓缓自远处移动而来,逐渐遮住了头顶整片海域,连战甲的紫光亦被遮盖,黑暗中,独见两个巨大的发亮灯笼。 这是什么,深海巨鲲? 看着在黑暗中缓慢移动的巨大物体,御天行喃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突然,御天行周身海水翻腾,警惕之际,只见那巨怪张开血盆大口,一股狂暴吸力释放,无数海水翻腾而入! “在吃东西?这...” 御天行本欲向下游开,脑中灵光一闪,这深海巨怪的体内,不正是个安全地方吗? 没想到,刚才还想着不能喂鱼,一转眼就做好喂鱼的准备。 御天行先是看着一群深海鳕鱼像是自己冲进去一样被巨怪吞下,旋即略作抵抗,随着鱼群亦被卷入血盆大口。 入了巨怪嘴内,依旧浮在海水之中,御天行翻掌一纳气,强行止住身形,不受吸力影响。 与此同时,无数深海鱼类擦过龙鳞战甲,竟直接被撕成两半,残躯卷入前方幽深的食道中,原处空留血雾飘散,腥味浓重。 “这龙鳞战甲如此锋利?”御天行仔细打量着周身战甲,“还请我吃海味,咳咳...” 在巨怪口内歇了片刻,但见天地缓缓闭合,汹涌而入的海水亦停止下来,御天行知晓,这巨怪进食完成第一步了,剩下的,就是消化。 但嘴里依旧安全的很。 四周陷入死寂,海水缓缓退去,御天行轻踏在地,盘膝而坐,先是张嘴呼吸,虽然氧气含量极低,但憋着就是不舒服。 掌心向上,艳青江山图化现手中。 中了那飞梭一击,御天行曾与之断开联系,眼下终于恢复正常。 “四皇子放任我清除鬼物,想必便是倚仗此飞梭可以随时废掉江山图,不惧我借此实力增强,可惜他功夫做的还是不够足。” 轻叹一声,御天行眼前现出数据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 【魂:100】 【血:100】 【气:10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三层+】 【综合战力:1800+600】 【可分配点数:2040】 综合战力有额外的数据加成,想必应是这副战甲带来的效果。 心念凝聚在战甲之上,御天行心中道:收! 紫芒顿失,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不发光,但是还穿在身上,这战甲到底要怎么收起...” 心思一动,御天行一拍脑门,用属性调节器查看这龙鳞战甲。 【名称:狱龙斩(残缺,龙气)】 【状态:战甲(残缺)】 【品阶:未知】 随着数据面板出现,相关信息亦灌入脑中,御天行心念一动,浑身战甲尽去,露出了洁白皮肤。 稞体。 咳嗽一声,御天行还是穿上了龙鳞战甲,接下来,到突破正罡境界的时候了。 准备多时,只为这一刻到来,御天行调息入定,默念道:“确认消耗点数。” 话音落,御天行丹田之内凭空出现一道漩涡,滚滚元气释放而出,瞬间便弥漫整个丹田,充斥浑身经脉! 顺势运转《小五行诀》,不过片刻,御天行只觉经脉内的元气尽数压缩,汇聚成一滴乳白色液体,悬在丹田之中。 说是液体,实则也不是,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但比原先的元气精练百倍有余,这就是真元。 漩涡继续释放元气,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真元汇聚成海,漩涡才逐渐消散。 突破正罡境的第一步,凝出真元,大功告成。 但调节器的协助并未结束,一股凉气遍走全身,御天行再引真元冲关,连破曾经遇到的滞塞、屏障、关窍,周身气势先是凝聚,旋即轰然爆发! 这第二步,倒是异常简单。 心神入定,御天行运转起早已铭记在心的《小五行诀》第四层功法,进行突破正罡境界的最后一步修炼。 先是烈焰在体内燃烧五脏六腑,御天行轻吐一气,喷出丈长火焰,旋即又压缩真元,化作茫茫水雾,水火交融之下消弭焰气。 一翻掌,青苍色的真元在掌心凝聚,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机,流光漂浮甚是好看。 功法再变,土黄色的真元护住周身,就像是穿了一件土衣,造就强悍的防御力。御天行再握拳,真元凝聚,化作一柄长剑,剑锋一挥,破空传响! 金木水火土,五行循环,无穷无尽,这才是真正的《小五行诀》,总算是名副其实。 真元回归丹田,御天行喃喃道:“炼体与正罡,当真有质的差距。”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 【魂:100】 【血:125】 【气:20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四层】 【综合战力:3600】 【可分配点数:40】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御天行整理片刻,直起身子。 三项属性的上限提升至1000点,也就是说此乃正罡境界的最强状态,只要有足够的点数,便可迅速提升至上限。 “如此说来,阻止我实力增强的,唯有大境界之间的屏障,一旦突破,实力便会进入高速增长期。” 在巨怪的嘴中又修炼不知多少时日,将正罡境界稳定下来后,御天行索性将巨怪的嘴当作了试验场,外放并变化真元。 金、火主进攻,水、土主防御,木主恢复,五行齐备,攻防一体。 除了金木水火土五大基本属性之外,尚有风、雷双属性的变化,可惜《小五行诀》的创者已无力探索,只留下五行运转的精要。 真元属性变化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精密无比,容不得一步出错,要推演出来亦是浩大工程,御天行不得不感叹《小五行诀》的创者真是天赋与毅力并存的天才。 第六十一章 深海巨怪 “究竟是我修炼时日太短,还是这家伙进食周期太长?” 御天行在等,等这只深海巨怪下一次进食,再度张开血盆大口之时,离开此地。 等了半天,依旧没动静,御天行自觉不能任由时间流逝,转过身,欲沿着幽深而巨大的食道向巨怪体内行去。 “这深海巨怪的体内,空间甚大...” 食道口黏黏的,上下包在一起,只露出半人高的狭缝,御天行翻过之后,方觉内中食道之宽阔。 这食道,一眼望不到顶,借助神识才能判断出约有八十丈高,行走其间,御天行只能感叹人类的渺小。 就像穿行在幽暗的地下石窟,唯一不同的是四面管壁皆是活物,脚踏在虬结蠕动的肉块上,御天行猛然止步,沉吟道:“人体之内,尚有许多微小的生物寄生,更何况这种直接生吞海水的怪物?” 若是按比例放大,可就不是微生物和虫子那么小了。 踌躇片刻,御天行扩大神识范围,脚步也变得慎重起来。 行了几里路,御天行依旧在食道中,四周景象依旧,到处都是在紫芒照耀下显得更诡异的肉壁,就连那些鱼的残骸都见不到。 途中经过两处分叉口,亦不知通向哪里。 这巨怪的体内,真可谓是一个小世界,御天行估摸着自己距离胃之类的器官尚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是...” 神识回纳,御天行脚步一滞,前方管壁上,有一群奇形怪状的丑陋生物,浑身伸出数不清的触手,触手上满是吸盘,牢牢地贴在肉壁。 深海生物,眼睛之类的东西全退化了,自然长相都比较放肆。 而那里,一些鱼类残骸就比较多了,其中比较显眼的还有几头鲨鱼残骸。 这些怪物,若是搁在陆地上,体型也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但在巨怪的食道内,看起来渺小的很。 “不知道深处还有什么怪东西,倒是引起我的兴趣了。” 真元灌注龙鳞战甲之上,御天行再化出土元覆盖全身,旋即脚踏迷踪步法,直接向前冲去。 不出所料,黑暗中无数触手破空打来,御天行化出一把大刀,带着焰气一刀横斩,瞬间斩断第一个冲上来的触手,断处喷出大量黑色液体。 “毒?咳咳...” 不是毒,更胜毒,这深海生物的血也很放肆。 龙鳞战甲闪耀紫光,免遭血雾粘身。御天行持刀突破触手围攻,一路疾驰数里,终于不见触手袭击。 真元消散,沾满黑色液体的弯刀亦随之解体,御天行神识回扫后方,就算斩断了百来根触手,依旧是群魔乱舞,场面极其恶寒。 “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似乎来到食道后半截,肉壁上多了一层黏膜,再走半里,便出现一些强腐蚀性的绿色液体,呈渐变线一般,填满食道。 想必这只巨怪的胃袋里,全是这种绿色液体。 站在黏膜上,御天行皱眉道:“这是个啥玩意儿?” 眼前的怪物,通体光滑,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就这么一根棕黄色的长条,静静地躺在绿色液体中,神识释放到极限,仍然看不到终点。 十七八条这样的玩意,簇成一团,阻塞了食道的小半部分,御天行沉吟道:“这是...深海巨怪版蛔虫?” 可那是人死后,体内蛔虫才会直挺挺地塞满食道。 御天行不由得怜悯起这只巨怪,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全给半路拦下来了。 “已经无路可走,要不...试试踏着这些蛔虫?” 思索间,突感天翻地覆,一股庞然吸力自食道深处传来,御天行脸色僵硬,这巨怪又开始进食了! 御天行不知道的是,接下来所见,将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恶心的场景之一。 远超巨怪嘴中的庞然吸力加身,御天行双足一踏,凝聚真元,将自己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处。 食道深处传来骇人轰鸣,那斜躺在绿色液体里的蛔虫一个个震颤起来,像面条一样抖个不停,瞬间扭曲、膨胀,乃至塞满整个食道。 “这,这不会是要...” 脸色一变,御天行突觉背后重重砸来一物,神识扫出,才发现食道中的那些鬼东西,靠吸盘也粘不住,小半数脱落,直接被吸向胃中。 龙鳞战甲光芒闪耀,刀气主动透体而出,撕裂怪物,淋了御天行一脸黑色液体! 轰!!! 尚不及反应,食道中又出了新变化,那些蛔虫终于扛不住吸力,然而并不是被吸进胃中,而是...直接爆炸开来! 脸色僵硬,御天行看着大蛔虫爆开的身躯中蹦出许许多多的小蛔虫,就像昔日寒山镇的巨脑一样,喃喃道:“这是套娃吗?” 密密麻麻,填满了整个食道,仅是看一眼,便是头皮发麻。 这简直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恐惧。 吸力太过恐怖,以至于御天行难以动弹,任由一只只怪物爆散在周身,触手、脑袋以及不明器官洒落一地,又混着密密麻麻的蛔虫卷入食道中。 良久,御天行所处之地终于清空,然而御天行并没有因此松口气,是因为接下来,还得有一大群鱼通过此地。 又经过绵延不绝的鱼群洗礼,像根桩子一样的御天行,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终于,结束了...” 脚下一软,御天行盘膝坐下,调息纳气,喃喃道:“真是糟糕的体验。” 深深地看了一眼食道深处,御天行原路返回,那些贴在肉壁上的触手怪正在进食,通过没有来时那么艰难。 回到第二个分岔口,御天行踌躇良久,现在回到嘴里,也是干坐枯等,没有气血补充无法修炼,不如... 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御天行一头钻进分岔口,兜兜转转半个时辰,见到了些个更猎奇的生物,绕了一大圈路,又回到了原地。 继续往回走,御天行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又钻进第一个分叉口。 “这是...” 行了若久,御天行只觉走入迷宫之中,已失方向,从肉壁上的一处缺口钻了进去,又弯弯绕绕地走了半个时辰,抬头望着眼前的巨大血色肉山,长宽足有百丈,无数粗壮管道连通八方,肉山一收一鼓,蕴藏着毁灭能量。 自己这么糊涂的乱走,竟然来到了巨怪的心脏。 第六十二章 为拳头而存在的生命 “如此庞大的身躯,运转全依赖于眼前这颗心脏吗?” 仅仅是站在它面前,御天行便能感觉阵阵寒意,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恐怖,若是完全释放,可以瞬间让这片海域再无生机。 然而,御天行所穿龙鳞战甲,亦即是狱龙斩,竟传达来强烈的吞噬欲望,想要吃掉眼前这颗心脏。 捂住额头,御天行无奈道:“以前有江山图跟我抢阴邪煞气,现在又来个狱龙斩跟我抢气血。” 狱龙斩竟然敢打这心脏的主意,御天行踌躇片刻,手一挥,喝道:“去!” 倏来一声轻快龙鸣,御天行身着战甲应声裂解,化作紫龙腾空盘旋,百丈长的紫龙身影虚幻,通体闪耀光芒,照亮整座心室。 紫龙现身同时,煞气随之爆发! 五爪狠狠抓向眼前的心脏,紫龙疯狂吸吮着心脏中的海量气血,整条龙依附在肉山之上,就像是一条虫趴在水果之上。 血浆如洪水溃坝决堤,从紫龙咬出的缺口处迸射而出,直接淋了御天行一身,来了个淋浴。 《小五行诀》疯狂运转,御天行自然没有放弃这大好机会,能纳多少气血算多少! 一抬头,御天行沉声道:“这就是狱龙斩的本体?淡的像是要消失一样,难怪会这么急切地吞噬。” 轰!!! 似是哀鸣,似是震怒,四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狱龙斩龙形不受限制,御天行却是强承音波冲击,震得胸腹气血翻腾! 提元纳气,御天行立马进入防御姿态,真元化土,饶是音波不断冲击,亦难伤半分。 咚—— 咚—— 咚—— 音波冲击结束,静得吓人的心室之中,再度回荡起沉重震声,由远及近,一步步重踏而来! 那趴在心脏上啃食的紫龙,亦一个龙摆尾扫出,如临大敌! 黑暗之中,缓缓步出一个庞大怪异身影,单足踏地,庞大的身躯上满是肌肉块,没有五官,也没有四肢,有的只有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大的吓死人的...拳头。 仔细一看,这小山般的拳头似是连通着所有的肌肉,换言之,这拳头就是这怪物存在的意义。 【姓名:未知】 【种族:未知】 【魂:0】 【血:1000】 【气:0】 【综合战力:无法确定】 【描述:为守卫心脏而诞生的畸形生物,由本体直接操控】 看到高达千点的【血】属性,御天行怒喝道:“你还吸什么,赶快给我滚回来!” 喝声同时,御天行身躯暴退百丈,却见狱龙斩龙形尽数消散,徒余一个硕大的龙脑袋,依旧在啃食着心脏。 “你特么...” 小山般的拳头,没有砸向龙首,反而对准了后退的御天行,以极其矫健的身姿单足弹起,一拳砸下! 轰!!! 轰然震爆,如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骇人余劲威扫四方! 再退数十丈,却已至心室肉壁,御天行终究被余劲扫中,幸有真元护体,只是嘴角溢血。 “砸的可是自己的心室,这巨怪可真下得了手...还来!” 砸下一拳后,几乎没有缓冲时间,那怪物便再度弹射上天,摆好一个角度后轰向御天行! 已至绝路,退无可退,御天行十指一握,一身真元倾泄,力挡此拳! 轰!!! 口中鲜血倒喷,御天行只感浑身剧痛,肋骨咔嚓地断了好几根,双臂骨折,肌肉颤抖不已,整个人被这一拳轰到差点散架! 瘫坐在地,御天行引木属性真元疗愈伤势,凭借强悍根基,转眼便平复下大半伤势,抬头一看,那拳头也是瘫倒在地,硕大的肌肉块不停地抽搐。 “超负荷运转了吗?还好,如果它能不断出拳,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砸。” 痛的凉气直吸,御天行用真元强行接回骨头,缓缓站起,又闻更多的震声响起,立足之地不稳,又一屁股倒在地上。 黑暗中,重步踏出无数个畸形怪物,只是有的体型更加庞大,数据面板中,个别拳头的【血】属性直接显示???。 紫龙龙首见状,长啸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跨越近两百丈距离,钻入御天行体内! 狱龙斩简单的意识,传来的只有一个想法——逃! “逃?我往哪里逃!” 赤身稞体,只是沾满了心脏喷出来的血浆,活像个血人,御天行纵身急掠,借助八卦迷踪步巧妙行步,任由拳头不断砸下,余波轰击在身亦不动摇,眼中只有出口! “奇怪,为什么相比之前感觉轻松不少....” 旋身一闪,御天行钻入一条三丈高的通道,扶住肉壁,回头看看挤不进来的拳头们,终是舒了一口气。 见情况安全,狱龙斩顺势将黏在御天行身上的血浆吸掉,又化为龙鳞战甲。 御天行眉头一挑,掌心微微握住虚空,旋即一柄断刃化现虚空,仔细打量一翻,应是一截刀尖。 紫芒大作,以刀尖为起始迅速蔓延,紫光凝聚成完整刀锋,龙鳞包裹住握刀之手。 “这是...狱龙斩?” 手中魔刀传导信息,御天行才知道,此刀与龙鳞战甲,皆是这一小截刀尖所化,并非实体。 吸收了心脏内中的大量精血后,狱龙斩刀灵勉强能保证意识清醒,并维持刀身与战甲。 “能否直接交流?” 嗡嗡嗡—— 刀尖微颤,表示本体残缺严重,并不能交流。 将狱龙斩抬起,御天行看着眼前的血色魔锋,下意识地赞叹起来。 赤红色的流线型刀身,刺眼的刀芒散发着隐隐血光,刀背上片片紫黑色龙鳞闪耀,庞然煞气凝聚其中。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平复下想吞噬这些煞气的冲动,冷声道:“当日为何倒戈,并钻入我的血液之中?” 狱龙斩锋芒一现,传达来模糊不清的信息,御天行整理一番后,才明白狱龙斩倒戈只因商皇无休止地掠夺它的煞气,而御天行的血脉恰好符合它的要求。 御天行心思一动,难道自己还有什么特殊血脉不成?一问才知道,是男人都行。 与艳青江山图不同,之前狱龙斩并未与御天行建立联系,纯粹靠它自己的意识行事,而要认主,光靠它这一截刀尖做不到。 因此这截刀尖换了个做法,那就是... 二者融为一体。 第六十三章 我不做人了 融为一体? 御天行脸皮一抽,直接调出自己的数据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灵(缺)】 【魂:100+25】 【血:125+25】 【气:150+25】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第四层】 【综合战力:3600+1200】 【可分配点数:40】 “这特么...我不做人了?” 难怪刚才逃跑轻松许多,合着狱龙斩与自己融为一体,连带着三项属性亦全方位加成? 御天行一旋刀,才发现操控狱龙斩如臂使指,完全就是一体,不分彼此。 神识内照,才发现体内多了一截断刃,正是狱龙斩。 见御天行脸色不对,狱龙斩连忙传来大量信息,用混乱的语言组织将来龙去脉解释了大半。 残缺的刀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它天生便知道自己具有与其他生命结合的能为,只是迟迟不曾使用。 这一次,是它担心因为坑了御天行,可能会被后者抛弃,独自在这地方还不是死路一条,于是径直撞入御天行身躯,将二者生命融为了一体。 融合完后,它才发现自己失去了这种能力,也就是说,二者已然是一个生命体,拥有两种独立的意识,无法分离。 当然,这种融合也并非御天行所想的那么紧密,狱龙斩于他,相当于一个有自我懵懂意识的挂件罢了。 俗称,外挂。 “这个蠢货,我...” 御天行深吸一口气,亦只能无奈一叹,从严格意义上说,他已不是人类。 两世为人,遇见的怪事多了去了,御天行转眼便接受这个事实,心念一动,调出狱龙斩数据。 【名称:狱龙斩】 【种类:刀】 【状态:残毁(百分之十),融合(人类)】 【重量:10吨(基础)】 【品阶:未知】 “掌握此刀,亦算是个大收获,先想办法离开这只巨怪体内,再回到陆地。” 脚步踏出,沿着黑暗管壁一路深入,御天行迟迟不能判断前方通向何处。 摸了摸两面肉壁,御天行沉吟道:“并不潮湿,但是却很冷,奇怪啊...” 完全不是食道与心室肉壁潮湿、温热的触感。 人体内,可没这种东西,只怕前方是这深海巨怪的什么奇怪器官。 管壁越来越狭窄,渐渐地只容得下一人通行,然后得侧着身子,最后几乎合成一条狭缝。 “已无路可走?想出去还真是麻烦,喝!” 进退不得,御天行被管壁夹在中间,恼然一喝,手中狱龙斩化现,怒然一刀横斩! 锋芒划过,管壁瞬间割裂,只是如同肉块被分成两半,没有血液喷洒。 “再来!” 双手握住长刀,御天行灌元连斩,只感用刀更加得心应手,瞬间破开黑暗管壁! 壁外液体疯狂涌入,御天行龙鳞战甲护身,径直冲入深海巨怪的内液之中! 神识得以外放,瞬间扫过眼前汪洋,御天行咋舌道:“那个器官是...脑子?” 这深海巨怪的内部结构,完全不比寻常生物,一旋刀,御天行沉声道:“只能选准一个方位,一路杀出去了!” 看准顶上,应距离外界不远,御天行真元灌足,身形穿梭在液体之中,如同一道紫色流光奔腾而上! 汪洋之中,亦有些奇怪的生物,御天行并未在意,待游至顶部,对着血肉之墙挥刀一斩! 噗嗤! 血雾爆散,溶解在汪洋之中,御天行连着对同一个部位砍了数刀,不料血墙翻涌,从中挤出了一个浑身鲜血的怪异生物,身上好几处刀痕,躯体大半残毁。 御天行神情一滞,合着自己刚才砍的几刀,全砍在这货身上? 此怪物已死,躯体溶解在汪洋中,眼前血肉之墙依旧毫发无损。 “再试试...” 同样的,在数刀后,又一个相同的东西飘了出来,御天行怔道:“难道说,这个是...血细胞之类的东西?” 退后几尺,御天行浮在液体之中,心中眼前这面血墙,恐怕难以突破。 若是原路返回,亦不过是回到巨怪心室之中,那儿四通八道的通道实在太多,御天行根本无法回到这巨怪食道。 “看来,只能慢慢找出口了。” 神识外放,御天行在巨怪体内游走了数日时间,一路上也不知砍杀了多少怪物,破开了多少管壁,体内真元消耗近九成,神识消耗亦是严重,已是筋疲力尽。 这些个肉壁、怪物,蕴含的气血都很微弱,也补充不了什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御天行无力地挥刀,破开眼前壁口后,露出熟悉景象。 “这里是...食道吗?哈哈哈!” 正是那群靠触手吸盘吸附在肉壁上的怪物们的聚集地,现在看来,这些怪物也显得格外亲切。 振奋精神,御天行挥舞狱龙斩,倾泄真元,一路突围而出,不过半刻钟便已来到巨怪的嘴中! “终于回到这里,咳咳...” 体力消耗严重,御天行打算趁巨怪进食之时,拦下些鱼群,补充气血与真元,届时再逃出去! 幸运的是,在黑暗中静默几个时辰后,巨怪便再次张开大嘴,吸进了大量鱼群。 逆流而上,御天行龙鳞战甲气劲四射,所过之处血染大海,御天行运转《小五行诀》,五行生生不息,强行将这些驳杂血肉吞入腹中! 旋即,巨怪血盆大口闭合一瞬,一道紫芒激射而出,进入了深海之中。 “这,咳咳...” 龙鳞战甲紫芒大作,以特殊手段抵抗来自深海的恐怖压力,御天行打心底佩服这抗压能力。 要是换作血肉之躯抗衡,结局只有一个:瞬间爆炸。 急速上浮,但速度始终有限,不过越往上,附加在御天行身躯上的恐怖压强也渐渐减弱。 视野逐渐变亮,御天行眯起眼睛,终日黑暗,仅有战甲散发的微弱光芒照明,乍见阳光难以适应。 四周鱼群飘荡,不时有大型生物掠过,生机勃勃。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在海面下百丈左右,这个深度,正常的人类也可能到达,呼...” 视线环绕四周,突然盯住一个方向,御天行神色迅速凝固,震惊道:“那是...” 第六十四章 刀剑决 目力极限,约十里之外,能看到一道极其明显且不和谐的屏障,宛如横亘整片海洋的分割线。 屏障的那一头,是绝对的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死,仅仅是望一眼,便足以令人窒息,产生转身就逃的冲动。 绝对的生命禁区。 转过头来,御天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平复加速到极点的心跳后,再度催动真元浮上海面。 “呼~” 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不断起伏,御天行仰倒在海面之上,任由海水的浮力托起自身。 看着湛蓝如明镜的天空,御天行静静地躺着,任由浑身酸痛的肌肉舒展,起伏的海浪翻涌,拍打着龙鳞战甲。 双肘撑在果冻一样的海面上,御天行直起上半身,睁开眼睛,远方正是绵延不绝的青翠山峰。 “还好这里的海洋,也就这么大,当日在坪山林便能望见那处禁区,这么说来...” 迟疑片刻,御天行还是转过身子,好奇地望向那条分割线。 分割线之内,波涛汹涌,不时有海洋生物跃出海面,空中海鸥盘旋,鸣叫声不绝于耳。 而分割线那头,就仿佛是一幅静止的画,没有丝毫波澜。 “真是令人好奇,若来日我实力足够,定要探他一探。” 而现在,还是先考虑怎么上岸。 低头打量一番龙鳞战甲,御天行皱眉道:“这副战甲,能否换个模样,这样子实在是...” 这副铠甲,乃至于狱龙斩,都太引人注目了,这就是明白着告诉别人,我身上穿着宝物,快来抢我。 流光闪过,龙鳞顿时隐匿,整副战甲的模样大变,成了黑漆漆的铁罐头,御天行掌心一握,原本妖异的魔刀,也变成了一柄通体纯黑的长刀。 “不保持原来的模样,属性加成也会略有下降吗...” 数据模板显示,御天行现在的综合战力为4200,狱龙斩加成少了一倍,但总比原来那么显眼要好。 一路踏海而行,御天行登上了七八里外的一座小岛,在沙滩上歇息下来。 御天行知晓,那名面具客,乃至于那个未现身的存在,必然还在追杀自己,不得艳青江山图誓不罢休。恢复真元,达到巅峰状态乃是当务之急。 于是乎,一头跃出海面换气的虎鲸就这么悲剧了。 架在真元点燃的火堆上,御天行用树干做成的长串,串着被大卸八块的虎鲸,简单粗暴地加热一下,便吞入腹中。 “令人怀念的味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难吃。” 不过一刻钟,这头可怜的鲸鱼就只剩下硕大的骨架,被草草用沙子掩埋。 一股脑吞下这么多血肉,但对于现在的御天行来说,也只是堪堪足够。 《小五行诀》运转,气血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精炼真元,御天行盘膝而坐,头顶悬挂的太阳不知何时落下,明月当空,映照平静海面。 一夜,耳边只余海潮声。 晨曦初现,御天行长吐一口浊气,体内真元澎湃,狱龙斩龙魂亦绕着身子打了个转,发出震天龙吟。 “你这家伙,给我回去。” 忽有所感,御天行眉毛一挑,沉声道:“来的还真是时候。”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远方海面,一股杀气迅速逼近,御天行刚察觉,便见海面上飘来一艘孤舟,一人头戴斗笠,身披白衣,立在孤舟之上。 斗笠下的面容被纯黑面具遮挡,面具客整个人宛若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御天行而来。 “身着铠甲?看来你另有奇遇。” 还没等御天行开口,面具客便冷声道:“上次投海逃走,是你的幸运,而这一次,不会有例外。” 手掌一握,狱龙斩化现在手,御天行冷声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杀你,何须魙君出手。” 冷语落,面具客背后剑锋出鞘,海面震爆,起手便是绝杀之式! 一眨眼,面具客便已逼临御天行身前,剑锋横斩,势不可挡! 有意示弱,御天行只出本体六成力量,挥刀一挡,锋芒交击一瞬,双足一沉,陷入泥沙! “哦?进步不小,竟能接下此剑。” 面具客冷笑一声,剑尖一点,方圆震爆! 轰! 震退数丈,御天行拄刀而立,却见弥漫尘沙一道剑芒直突而立,连忙旋刀阻挡!! 铿! 一眨眼,刀剑几度交会,星火迸射,御天行摸清面具客真实实力,虽落下风,但战况已了然于心。 眼看御天行渐渐不支,面具客剑舞狂华,流光旋绕,剑势逼上极限,越战越强,而御天行亦配合对手,其每进一步,自己便多用一分实力。 黄沙漫天,二人激烈交战,四周已是满目疮痍,面具客渐感不耐,暗道:“怎么会,明明我已渐入佳境,更是对剑意有所领悟,为何依旧是这样占据上风?” 心中产生质疑的念头,但瞬间便被掐灭,面具客指凝磅礴灵力,迅速拂过剑锋,极招化运,喝道:“幽冥魙怒!” 登时,以面具客为中心,如漆黑暗淹没八方,死氛笼罩全岛,一旋剑,剑上鬼火狂燃,锁定御天行! “此招并非他之极限,终究是轻敌啊,好机会!” 见状,御天行掌心一握,不再保留,龙鳞战甲护住全身,浑身真元强运,狱龙斩亦恢复原本样貌,赤红血刃划空,冷声道:“这一招,赐你之死!” “什么!” 面具客心神一震,对手实力竟瞬间提升,方知刚才交手,不过是隐藏实力而已! “战中分神,岂容你活命!” 高喝一声,御天行身影瞬动,赤红血刃一斩划开黑暗,再斩破碎剑芒,三斩强撼剑锋! 轰! 方圆十丈震爆,两股力量极端对冲,漫天风沙为之一凝,旋即是更极端的爆炸! 空中染出一道黑色轨迹,面具客当即被轰入海中,溅起三丈浪花,而其手中长剑亦被震飞,半截剑锋埋进泥土。 反观御天行,龙鳞战甲散发耀眼紫芒,不退半步! 八卦迷踪步连踏,御天行一刀斜斩,但闻铿锵一声,直接斩断失了主人操控的长剑,那面具客刚出海面,便见到爱剑遭断,顿时大怒! “生气吗?不如一同陪葬好了!” “你!” 面具客这才意识到,身为追杀者的自己,瞬间便已沦入死关! 第六十五章 战伽叶 不留敌手喘息之机,御天行足下一沉,灌元于狱龙斩之上,精神高度集中,锁定面具客,心中唯有一念,杀! 身躯不自然地颤抖,面具客看着眼前战姿,心中竟起了怯意! 会死... 我会死! 怎么可能! 为求生路,面具客豁尽全力,周身邪氛大作,双掌一翻,极招将现! “杀!” 刀扬尘沙,御天行身影瞬动,竟一刀打断面具客蓄势,狱龙斩势如破竹,直贯胸膛! 噗! 魔刀穿心一瞬,伤口处溅出大量黑雾,面具客遭受重创,指凝剑气回击,却见剑掌交击一瞬,剑芒应声而碎。 一刀贯胸,御天行再赞一掌,彻底废掉面具客战力! 身躯瘫软,面具客挣扎片刻,喃喃道:“怎么可能,你,你怎有可能进步如此神速...” “将死之魙,何必多言。” 沉力将狱龙斩拔出,御天行刀势再转,一斩封喉! 漫天黑雾爆散,面具客倒退两步,大笑道:“我虽死,但魙君,绝对不可能放过你,哈哈哈哈哈哈!” 魔刀血芒越发耀眼,面具客浑身抽搐,黑雾散逸中,白袍下的躯体越见干瘪,最终化作一缕飞烟,徒余笑声。 “魙君,就是那日暗中潜伏之人吗?”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平复下躁动的气血,方才这一刀,耗了他不少精气神。 就在这时,突见一道黑芒从摊在地上的白袍中飞出,直往西方冲去! 旋刀一击,狱龙斩刀气击落黑芒,坠落在浅海区,御天行上前道:“此物是...那飞梭?” 打量着黑不溜秋的外表,御天行神情欣喜。 既然艳青江山图能克制魙,没了此飞梭限制,对战魙君将轻松许多! 轰!!! 突来赤色流光覆压全岛,引起连环震爆,御天行脚踏八卦迷踪步,错开气浪冲击,冷声道:“来得真不及时,这位刚刚断气。” 震爆过后,漫天黄沙被海风吹乱,四周一片茫茫,却是没了后续,御天行神色警惕,旋刀望向沙芒。 突然,御天行只感摧心裂胆之痛,脑袋似乎被裂成三四块,然后片片斩碎,浑身每一处器官、每一块肌肉都在感受最极端的痛苦! 拄刀而立,死死握住狱龙斩刀柄,御天行勉强保持自己不瘫倒在地,咬牙道:“这是...什么!” 浑身汗水透湿,御天行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风沙中走出的一道身影,却感疼痛加剧,欲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这...这是你的能力?” 来者一身紧身黑袍,高高的兜帽两边披散出两撮乌黑长发,脸带纯黑面具,观其身形高挑瘦削,应是一名女子,袖袍中伸出苍白的右手,食指点着御天行。 痛到虚脱,御天行脚步不住倒退,强忍痛苦,召出艳青江山图! 图卷展开,消弭魙之力量,痛苦褪去,御天行身躯仍是惯性的抽了抽,擦去脑门大汗,沉声道:“你便是魙君?” 仅凭一指,便能令人痛至肝胆俱裂,此等能为,未免太过可怕,幸得有江山图消弭这种力量。 “吾,伽叶,奉殿下,取,江山图。” 女中音沉稳而幽寂,一字一顿,显然不怎么习惯说话,伽叶五指一握,赤色光团纳于掌心,一击轰出! 江山图浮在身侧,御天行旋刀一劈,轰然交击下光团炸裂,气浪激射。 脚步连退,御天行心下却是一松,只因此招接近其周身时,强度明显衰减不少! 将江山图抛上天空,图卷猛然扩大,阴影覆盖整座战场,伽叶亦是身形受制,与此同时,御天行调出眼前魙之数据,眼神一凝。 【姓名:伽叶】 【种族:魙】 【魂:300-150】 【血:180-90】 【气:0】 【元:240-120】 【修炼功法:???】 【综合战力:10000-5000】 “艳青江山图,当真是死克魙,这一点四皇子纵使有防备,亦难料眼下之局!” 再观伽叶,亦是踌躇姿态,江山图悬浮在上,对自身战力抑制严重,又无断天梭破坏,此刻再战,明显不利。 二人对峙,伽叶轻叹一声,取得江山图,乃四皇子所托,掌心再纳赤团,不愿退走。 “杀!” 脚踏八卦迷踪步,御天行主动出击,魔刃横斩! 铿! 狱龙斩砍在伽叶抬起的手臂上,竟是一声刺耳铮鸣,仿佛砍在金属之上。 左掌纳元,倏化腾腾烈火,御天行一掌迅猛拍出,却依旧被及时挡下。 “难缠!” 不断变招,双方数度交手,震爆不断,岛屿震动,翻腾的海浪亦被余劲扫平! 觑准时机,御天行掌心纳元,火、金并流,伽叶亦提邪力化招,双方震撼一击! 轰! 震爆一声,二人同时陷地一尺,各自震退数丈,扬沙漫天! “喝!” 真元再提,御天行倚仗龙鳞战甲护身,放开防御,全力贯于狱龙斩之上,刀气磅礴轰出! 显然看出这副战甲非是轻易便可破坏,自身战力亦受到艳青江山图抑制,伽叶当机立断,邪力浩荡,欲正面迎刀! 轰! 千钧一刀落下,伽叶立足之地前后十丈沙尘,尽皆下凹! 刀刃死死抵住伽叶身前赤色屏障,却是不得寸进,御天行双手握刀,脚步艰难逼前,经脉中的真元疯狂消耗! 人魙僵持之际,突闻御天行冷声道:“结束了!” 狱龙斩应声化作龙形冲天,猝不及防之下,伽叶只得顺势击出一掌,正中御天行胸膛龙甲! 纵有龙鳞战甲,特殊掌劲亦是贯穿胸腹,御天行嘴角溢血,脚步却是不退,拳纳锐金真元轰出! 与此同时,紫龙龙形盘旋腾空,由身后轰向伽叶,前后各来强招,伽叶身一侧,双掌轻抬,强接人龙合击! 轰!!! 强悍劲力贯穿左右,伽叶瞬间受创,纯黑面具顷刻碎裂,露出苍白面容,乱发飘散,一双赤红的眼睛冷盯御天行,沙哑道:“杀!” 长吐一道黑气,伽叶回身一掌拍飞紫龙龙首,旋即磅礴邪力直向御天行! 龙形化回狱龙斩,御天行挥刀一斩,却见伽叶身形凭空消失,刀势落空之际,却见伽叶出现在江山图下方,指掐法诀,魂力强击艳青江山图,竟是要强行夺图! 第六十六章 愿为殿下效力 伽叶此举动来得突然,恰好觑准了御天行提元运招之机,全力攻击江山图卷中灵体,亦同时伤到了御天行! 强忍不适,御天行挥刀急攻,伽叶回掌一挡,奈何过于靠近江山图,战力衰减更加严重,刀芒划过一瞬,掌心黑雾爆散! 袖袍一挥,伽叶神色冷漠,竟化出一面镜子护在身前,狱龙斩劈进镜面,如同劈入海水之中,无处使劲,无法突破。 足点虚空,御天行旋身连发数道刀气,却见镜面只是泛起波澜,尽数吸纳所有伤害。 “这是何物,刀气竟完全不起作用...” 脸色难看,御天行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江山图失去抑制能力,面对恢复战力的伽叶,自己必死无疑! 但伽叶这种级别的魙,能拿出来的灵宝必然不是御天行的力量能强破,“到底,到底该如何做...” 战场之上,当真是瞬息万变,这一秒占据上风,下一秒便可能半只脚踏入死关。 伽叶凝聚心神,顶着江山图的抑制,强行破坏图卷卷灵,御天行见状脑中灵光一闪,既然武力行不通,便只能靠嘴,沉声道:“这么做,你不怕江山图自毁,完成不了任务?” 闻言,伽叶掐诀的动作停滞,赤红双眼瞥向御天行,冷漠道:“它,不敢。” 说的还真对,这江山图和狱龙斩都是一路货色,没临阵倒戈算不错了。 但伽叶停下动作,仍是令御天行心中一喜,继续道:“就算它不敢自毁,万一卷灵受损,影响到江山图,届时若是无法使用,你岂不是又辜负了四皇子?” 镜面流光浮动,伽叶沉默片刻,指尖赤芒再现,冷声道:“小心,不伤,便是。” “提到四皇子,此魙沉默良久,看来四皇子的命令对她来说最重要,”御天行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谄媚道:“我若将江山图献与四皇子殿下,魙君大人能否放过我?” “哦?” 伽叶赤芒点向江山图,认真道:“你,天资,不差,可加入,殿下。” “这是想招揽我?” 眉头一皱,御天行当机立断,手中狱龙斩化烟飘散,身形落在地上,装出一副真挚的模样,半跪拱手道:“既然如此,我愿将手中之刀与江山图一并献于四皇子殿下,誓死为四皇子殿下效力!” 江山图死死抵抗,伽叶短时间内亦是无可奈何,听到御天行提议,认真思考片刻,点头道:“可,收图,断天梭,交我。” “好,多谢魙君赏识!” 御天行激动地点头,双掌一合,心念联系江山图,片刻后,脸色难看道:“不妙,魙君大人,这似有阻隔,我联系不到江山图...” 眯起赤红双眼,伽叶沉默片刻,这镜子可阻隔一切神识与攻击,她自是知晓。 就在御天行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伽叶终于开口道:“先,交,断天梭。” “啊,是,是属下一时心切,忘了这茬!” 手中化现飞梭,御天行毫无迟疑一掷而出,伽叶顺势收起镜面,接过断天梭,点头道:“可...” “可你个头,话都说不顺,谁当你同僚!” 断天梭猛然炸开,狱龙斩龙形自其中冲出,直贯伽叶身躯,半空中轰天震爆! 与此同时,御天行亦急掠上天,冲入尘浪之中,一连轰出数拳! 砰!砰!砰! 纵使早有防备,但先受狱龙斩冲击,后遭御天行数拳硬砸,伽叶一时受制,原本苍白的面容更显痛楚,口中黑雾溅洒,身形直坠向地。 绝对良机,龙形缠绕御天行周身,急追而下,将临一瞬化回狱龙斩,一刀重劈! 咔嚓! 黑雾自平滑的断口处弥漫开来,伽叶脚步连退,左边小臂被狱龙斩一刀两断! 表情依旧僵硬,看不出心中所想,伽叶正欲召出镜子,却见刀气如倾盆暴雨临身! 真元冲上极限,御天行不顾经脉难承,连招怒劈,伽叶亦拼死一搏,无尽气劲冲击,浩威荡荡,二人转眼便交手数十回合,余威险些崩毁整座海岛! 嘴角鲜血淋漓,虎口亦被崩出猩红,即使是正面一决,战力被抑制一半的伽叶仍是强悍! “这次,是真正结束!” 刀气连破伽叶招式,御天行一刀贯体,刀气肆虐,而伽叶的僵硬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略带痛苦,又有一丝解脱意味,冷声道:“你,果然,不差...” 脚步向前一踏,狱龙斩深深进入伽叶躯体,御天行顺势一掌轰向伽叶天灵,但见黑雾爆散,眼前女子神情恍惚,显然已到死亡边缘! 江山图悬在双方头顶,御天行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狱龙斩,心中道:“江山图,可否控制此魙?” 若是再封喉一刀直接结果,自然是一个痛快,但却要面对大魏四皇子的报复,万一这个伽叶还是四皇子看重的手下,那就更麻烦了。 不如当作一个筹码,和四皇子谈判的筹码,最不济也就是等待一段时间,届时再杀便是。 江山图传来虚弱但肯定的回应,能。 “好!” 狱龙斩刀刃离体,伴随大量黑雾散逸,伽叶见御天行异常举动,心下一沉,竟选择直接自爆! 可惜,迟了一步。 艳青江山图释放光芒,锁定伽叶全身气机,而御天行突破正罡境界后,江山图容量也随之扩大不少,加上天生克制的效果,离将伽叶全部魂魄吸入图卷之中,只差一步! “差一点?好办!” 赤血刀芒一瞬落下,伽叶闷哼一声,左臂齐根削落! 旋即,艳青江山图光芒大作,将伽叶吸入卷中江山。 “现在你成了战俘,能不能活命,就看四皇子有多看重你了。” 江山图之中,伽叶闻言不语,在四皇子心中的分量,她自己也不知晓,只恨自己没有在败时果断自爆,才沦得这副光景。 撂下一语,御天行瘫坐在地,这一战,直接干掉了魙君,也算大获全胜。 “白送我一个东海郡太守的官,还助力我突破正罡境界,四皇子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御天行定要好好回报。伽叶,你说是也不是?” 第六十七章 任何条件都答应 “什么,伽叶被御天行俘虏?” 幽暗殿堂中,赵烽天高坐主位,面带怒容,看着殿下三名戴着纯黑面具的黑袍人,怒道:“坐拥断天梭这等奇物,修为更是不在我之下,如此能为去杀一个炼体境界的武者,竟然被反杀,被俘虏!” 一拍长桌,赵烽天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群阴影中生存的种族,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名魙无言以对,只得沉默。 掌心微微颤抖,赵烽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怎么败的?” 一个炼体武者,纵然有些不凡之处,但又怎可能俘虏的了那个鬼东西? 迟疑片刻,一名面具客上前道:“回大人,那艳青江山图对魙乃是死克之物,几乎能消弭我们的一切力量!” 闻言大怒,赵烽天一脚掀翻长桌,怒道:“四皇子殿下交给伽叶的断天梭呢,自己报废了?” “这...回大人,先前穷途自告奋勇要擒杀御天行,取走了断天梭,第一战将其逼得投海,不料...不料后来再战,竟被击杀...魙君前去援救,亦被击败...” “蠢货,非要独力完成!” 五指青筋暴起,赵烽天气得笑出声来,旋即又喃喃道:“为什么,偏偏被抓的是伽叶,在这个紧要节骨眼上被活捉!” 他已经想像到,四皇子得知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了,他会神情扭曲,会立马抛下皇城之事,亲自奔往东海郡,寻那御天行谈判! 偏偏,五皇子又在东州北边的并州举兵西进,东州也随之呼应,这时候岂能轻易离开皇城去东州,那不是明摆着一起造反? “不行,不行!” 死死盯住眼前的魙,赵烽天冷声道:“此事可已告知四皇子殿下?” “回大人,我等得知魙君被俘后,立刻通知了四皇子...” 伽叶乃是这仅存的魙们的首领,首领安危在前,他们自是急切地发讯告知四皇子。 “你,你!” 手指颤抖,赵烽天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皇权,哈哈,要什么皇位,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哈哈..这个变态要抛弃一切,来找他的老相好了...” “不行,眼下必须有所决断,”深吸一口气,赵烽天喃喃道:“迅速解决御天行,可以避免四皇子做蠢事...” “来人,将熊千军等人押上殿来!” 按着太阳穴,赵烽天急思对策,是杀是和?是迅速付出代价,换回伽叶,还是彻底决杀,让四皇子认清现实? “报!” 片刻后,传令之人冲进殿堂,连声道:“大人,熊千军等人不在驿馆,昨日便已离去...” “啊!气煞我也!” 赵烽天大喝一声,旋即笑了起来,五官扭成一团,笑得那叫一个难看,喃喃道:“你们...迅速找到御天行,就说...伽叶对四皇子来说极其重要,任他开条件,只要能立马送换伽叶,能让四皇子一日来一日去,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尽管提!” 赵烽天明白,要是让御天行见到四皇子,那可就完蛋了,说和他交换身份,说不定这变态都会同意,不如先摊开了说,不至于提出一些不可能的条件,偏偏四皇子还能答应。 捂住额头,赵烽天叹道:“若非我的母亲与四皇子的母亲乃是亲姐妹,我父与魏帝亦是亲兄弟,我又怎么会选择辅佐这个变态...” ............ 东海郡,危及大半郡境的洪灾甫褪去,大地依旧一片潮湿,天光放晴,万物逐渐复苏。 一场异常时节的洪灾,拉开了春夏的序幕。 东海城中心,人潮熙熙攘攘,仅仅半个月时间,这座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是东区依旧是一片废墟。 西区的一间客栈中,御天行端起酒杯,沉声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自孤岛一战之后,御天行调息完毕,立马动身回到东海郡,休息了一日,先寻上熊千军等人,将其带回东海城,然后马不停蹄地找上了暗处潜伏的魙们,告知伽叶之事。 意图,就是通过他们接触幕后黑手,大魏四皇子,赵烽驭。 做完这些事,御天行才歇下来,了解他投海的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这...师兄,五皇子以清君侧为由,于并州起兵,声势浩大。大魏十三州,并州邻近的其余三州皆已起兵呼应,大举西进。” “哦?”御天行眉毛一挑,笑道:“胤天城出了什么事吗?” “没错,据说今上已是伤重不治,陨落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仙道宗门呢,不出手彰显存在感吗?” 挠了挠脑袋,熊千军虽是武者,但对于近期的大事关注甚多,沉声道:“仙道宗门已达成协议,任由八位皇子互相斗争,新的皇帝登基前,他们不会支持任何一方。” “可能吗?” 摇了摇头,御天行问道:“东州可有响应?” “东州兵马有所调动,依我看非常有可能...” 御天行交谈片刻,突见暗处浮现一道阴影,挥手让众人退下,沉声道:“赵烽驭要如何决断?” “四皇子殿下正亲自赶来,我此次前来是奉刺史之命,”阴影处出现一名面具客,将承载信息的符箓交与御天行,沉声道:“你一看便知。” 亲自赶来?御天行闻言一愣,合着伽叶如此重要?这几日,她始终闭口不言,耷拉着苍白而虚弱的脸色,御天行亦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 神识扫过符箓,御天行读完内中信息,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提出任何条件对方都答应? 抖了抖符箓,御天行皱眉道:“你们的魙君,与四皇子究竟是何关系?” “这...” 踌躇片刻,面具客沉声道:“我等魙族,之所以尚能苟延残喘,正是四皇子殿下的恩赐,而殿下之所以愿意庇护我等,正是因为魙君...” “为何?” “想必你也知晓,魙君可以操控他人的痛苦,瞬间击垮修为弱于自己之人,但此能力独独对殿下无效,殿下能感受到的...是至极的愉悦。” 恍然大悟,御天行点头道:“哦...原来是抖M。” 面具客不明所以,御天行挥手道:“既然如此,看来我得重新估量这位俘虏的价值了,滚吧。” “你!” 拳头紧握,奈何自家首领生死皆是对方一念之间,面具客恼然一声,消失在阴影之中。 第六十八章 谈判 日落时分,御天行便在客栈中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四皇子,大魏赵烽驭。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双眼深邃而带一丝阴柔之气,及腰长发用高冠束起,四皇子一身宽松红袍,胸膛半露,倚在高座上,翘起二郎腿冷声道:“你就是御天行?” 赵烽驭的长相,与赵烽逸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御天行踱步客房,负手于后,笑道:“暗中策划良久,只为获得艳青江山图,可最后反被逼至这等地步,四皇子殿下感想如何?” “哼,嘴皮子功夫倒是比本王想的精妙,废话不必多言,本王只问一句,伽叶可否安好?” 双方才说一句话,赵烽驭便单刀直入,冷声道:“交出伽叶,本王可以满足你一切要求!” “一切要求?”御天行闻言笑道:“让我来当四皇子,你来当东海郡太守,如何?” 闻言,四皇子竟认真思考起来,站在四皇子身边的赵烽天,捂住脸长叹一声。 “可以,伽叶在哪里,让本王看到她安好,本王立马便与你交换身份!” 御天行一愣,这家伙还真的答应?汗颜道:“开个玩笑,又不是皇位,我何苦费心费力,至于我的条件为何...我尚在思考。” 眯起眼睛,赵烽驭坚决道:“伽叶,在哪里?” 这个赵烽驭,张口闭口全是伽叶,御天行摇头道:“若是你有手段强行带走她,我岂不亏大?条件没提出,你见不到她。” “你!” 赵烽驭没急眼,其身侧的刺史大人却咬牙道:“御天行,你这是故意拖延四皇子殿下!” “刺史大人此话怎讲,这样,我拒绝交出伽叶,四皇子殿下请回吧,这样一点也不拖延,可好?” “闭嘴!” 低吼一声,四皇子示意赵烽天乖乖站好,旋即起身走到御天行面前,低下头直视御天行的双眼,冷声道:“这一次,是本王失策。但伽叶,本王势在必得,好好想想条件,若你不知道该提什么,赵烽天会给你建议,明日决断!” 袖袍一挥,四皇子殿下冷哼一声,身形化作流光消散。 “比我高半个头,还长得这么帅,”御天行摇摇头,“伽叶,你可看到了,赵烽驭对你还真是极其看重。” 江山图画卷之中,断臂的伽叶依旧神色冷漠,不发一语。 “御天行,”赵烽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勉强笑道:“算是老哥求你了,武技、功法、灵石,或者女人、黄金、官爵、封地,尽管提,只要能让四皇子早日回皇城,一切都行。” 顿了顿,赵烽天又提醒道:“但必须考虑实际情况,不要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明白吗?” 对方的态度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御天行略微思量也能明白,眼下正是帝位争夺最为关键之时,成则御临海内,败则一无所有。 偏偏四皇子此时缺席,赵烽天自是焦急,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封地、官爵于我无用,帝位之争了结,四皇子势必要杀我。至于女人、黄金,皆为身外之物,灵石么...正是属性调节器所需。” 沉吟片刻,御天行冷声道:“一个时辰后,我会开出条件。” 深深地看了御天行一眼,这可能是赵烽天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点头道:“好,想必你所要求,大概也是武技、功法之类,本刺史便先行准备。” 赵烽天离开后,御天行立马寻上熊千军等人,了解所谓功法、武技乃至于灵石的具体信息。 在这一点上,御天行深感自己依旧严重缺乏常识。 灵石,顾名思义,乃是天地灵气掺杂各种杂质形成的固态物质,仙道修士便是以天地灵气为修炼源泉,凭借灵根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 此物,对寻常武者并无用处,唯有达到先天境界,方能汲取其中的天地灵气,但灵石却是这个世界的高级硬通货,通常在修士之间流通,武者们亦会接触。 大魏朝廷联合仙道宗门,将产出灵石的灵脉牢牢把持住,按照标准工艺制造加工制式的灵石,然后根据其中灵气的驳杂程度,分为上中下三品,打上官印。 没有官印的灵石,无法流通,只能自己消化。 熊千军还特意从怀中取出了长宽高各约一寸半的一块方形灵石,解释道:“师兄,大魏制式的灵石规格,便是如此,这是师弟我珍藏多年的一块上品灵石。据说仅是其中蕴含的灵气,便足以支持修士练气境的修炼。” 御天行点了点头,把玩了一番这块上品灵石,交还给熊千军,沉声道:“不同品阶的灵石,如何兑换?” 愣了愣,熊千军恍然大悟道:“哦,回师兄,不同品阶差距皆是百倍。” 至于武技,自然便是武道招式,通常将之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但实际上每种武技皆有其优,亦有其劣,品阶只代表着原理的精妙与深度。换言之,黄阶武技的实用性,可能远胜天阶武技。 当然,在当今世道,武道普遍萎靡不振,谁还去费心费力划分武技品阶?这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老规矩罢了。 武道功法,与武技是相同的情况,而仙道方面,熊千军等人也不知详情。 一个时辰后,夜幕早已笼罩大地,御天行依旧在客栈中等待。 “说吧,开出你的条件。” 赵烽天看着御天行的背影,落下一语后再不发言。 转过身来,御天行竖起一根手指头,笑道:“所有条件达成后,我会将伽叶交还四皇子,请不要搞什么小花招,伽叶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明白,”赵烽天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四皇子怕是也无心力分神解决你。” “首先,武技与功法各一万本,抄本也可,品阶不限。” 脸色一变,赵烽天心中叫苦,这个条件代价不大,但就是麻烦和耗时,立刻挥手,传讯部下准备。 “其次,”御天行竖起第二根手指头,笑道:“不知刺史可有储物的宝物?” “储物?”赵烽天皱眉道:“殿下不久前方得一储物腰带,内中空间长宽高各有三丈,如何?” “可以,接下来,上品灵石,一万...” “不可能,”赵烽天立马打断道,“你不是修士,以为灵石是大白菜吗?交你如此多灵石,还不如本刺史先下手解决伽叶!” “哦?”御天行眉毛一挑,冷笑道:“可以,尽管来。” 第六十九章 告一段落 “你!” 恼然一声,赵烽天自然不会贸然出手,沉声道:“底线,一千块!” “五千块上品灵石,少于此数,让四皇子请回吧。” 语气平淡,完全看不出对方心中所想,赵烽天紧盯着御天行,冷声道:“一千五百块,这已经是东州这些年来的所有收入。” “所有?”御天行轻笑一声,“我看只是一年吧,这样看来,至少四千五百块!” 按了按太阳穴,赵烽天沉声道:“像个妇人一般讨价还价意义何在,本刺史看得出来,你的预期乃是三千块上品灵石,是也不是?” “再加二百。” “你...罢了,可以,准备好后,我会置入储物腰带中,一并交你。” 三千二百块上品灵石,再加上那腰带也值三百上品灵石,赵烽天的心在流血,这可是东州十年来的收入总和,对四皇子来说可能只是伤了些元气,对他的东州来说,那就是伤筋动骨! “罢了,这样也好,等五皇子讨要灵石时,本刺史可是身无分文,正好划水...” 东州刺史大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竟然如此富庶吗...看来我预期有误,还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啊。”御天行原先的预期,不过一千而已。 见御天行若有所思,赵烽天不耐道:“还有什么要求?” 话一出,赵烽天顿时在心中大骂自己蠢,这不是明摆着还能敲诈吗? “还没到底线?”御天行撇了撇嘴,“算了,我素来有仁慈之心,这最后几个条件...” 最后几个?赵烽天神情僵硬。 “大魏明里暗里所有势力的详细信息、有关边境之外的详细信息、有关仙道修炼的详细信息、东海郡太守之位,对了,最后一个,算是添头。” 赵烽天面色一松,信息资料之类,他们本就有准备,立刻就能满足,点头道:“可以,明日日出时分,必准备完备。为展现诚意,我可以先将你的条件满足,你再交出伽叶。” 话音落,赵烽天一挥袖袍,凭空消失。 我能不交吗?御天行暗叹一声,到时候若赵烽天恶向胆边生,强行把自己做了,那就不妙了。 他心中明白,待帝位之争了结,四皇子只要还活着,肯定会对自己出手。 不用想也知道,赵烽天心中所想,必是今日你吃下去多少,来日就得吐出十倍、百倍! “可惜遇到的是我,不一样啊。” 指节敲打着桌面,御天行望着漆黑的窗外,若有所思。 ............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四皇子骑着高头大马,赵烽天跟在其右,两人身后跟了一列长龙队伍,四人一组挑着沉重的书箱,浩浩荡荡近千人,如此威势一时间惊动整个街区。 “嚯,这一千多人,可真有排场,不知道那领头的是何方神圣?” “嘘!小声点,白痴...那为首的红衣年轻人我不知道,但跟在他旁边的,那可是刺史大人,东州刺史!” “什么?刺史大人,他...他都是随从?这...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装了这么多箱子?不会是什么宝物吧?” “宝物?要真是宝物,仙师们自有玄妙手段,怎么可能这么兴师动众。依我看,不会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看,他们停下来了!” 停在客栈外,赵烽天手一挥,命令下人们将书箱一摞摞堆在街道上,扬声道:“御太守,何不出客栈来清点一番?” 露出头,御天行倚在窗边笑道:“不必,皇子殿下的诚信,我怎敢质疑?这两万多本书,我稍后便遣人带走,请殿下入内吧。” 二人来回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围观的所有人都能听见,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御太守?不是那一夜死了,竟然还活着?” “太守,皇子,这这这...” 围观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互相勉强地笑着,立马作鸟兽散。 有些事情,不该知道比较好。 “走吧。” 客栈已被御天行提前清空,赵烽驭阔步迈入内中,掌心一抬,一张锦盒稳当地落在手中,冷声道:“交出伽叶。” “可以。”御天行走出客房,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亦掌心一纳,召出艳青江山图。 四皇子瞳孔微缩,那张绮丽瑰宝,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艳青江山图吗?五指扭了扭,四皇子遵照先前约定,先将锦盒交给了御天行。 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确认其中的储物腰带,御天行神识探入其中,果真有堆叠好的灵石山,满意道:“可以,希望你看见伽叶的时候,不会生气。” 空白的江山图绽放耀眼光芒,一道光团自中冲出,落在四皇子身前,光团散去,露出伽叶模样。 长发散乱,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是还断了一臂,伽叶双眼微闭,轻咬嘴唇,低声道:“对,不起,殿下。” “你!” 四皇子见状握紧拳头,若不是魙的体质特殊,完全可以断肢重生,他差点就忍不住撕破脸皮。 “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长叹一口气,赵烽驭爱怜地摸了摸伽叶的脸庞,冷声对御天行道:“记住,今日你从本王手中得到的,来日必会一一奉还。” “我期待殿下登基之日,能实现今日诺言。” “哈,届时本王倒要看看你嘴皮子还有没有这么硬,烽天,走!” 扶着虚弱的伽叶,四皇子缓步离开,赵烽天亦凑到四皇子身边,低声道:“殿下,伽叶她该如何安置?” “本王亲自将她带回胤天城,其余的魙安置在州府。” “是,殿下。” 赵烽驭换回伽叶后,立马便赶回胤天城,而赵烽天亦回到东州州府,将东海郡这一隅之地完全抛给了御天行。 展开江山图,御天行看着卷中的黑衣女子,皱眉道:“留下这一缕残魂,也许来日尚有用处。” 江山图中的灵体,如魏忠英,他们的实力与江山图本身密切相关,因此当御天行突破正罡境后,魏忠英等众灵体也获得了长足的进步空间,可以迅速提升实力。 第七十章 又一次地弃城而逃 上午,御天行派熊千军众人,于西区广场召集城中居民,宣布了上任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在当地居民眼中,御天行竟然是一个上任仅仅三天,便在对抗鬼物的战争中光荣牺牲的太守的正面形象。 沉吟片刻,御天行提元喝道:“诸位不用再担心鬼物之灾,自那一夜来,本太守便在暗中清除郡中鬼物,如今皆已一扫而空。 今晨,四皇子殿下便是为了嘉许本太守之功绩,方赠两万卷诗书与本太守,不过本太守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原来如此,太守大人一直在暗中默默战斗...” “竟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有什么交易呢...” “太守大人,东海郡的鬼物已经完全清除了?”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有一些熊千军的人马,不时地发出一两句话。 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脆声音,御天行循声抬头,高声道:“不错,东海郡中百姓,可以自由地站在东海郡的每一寸土地,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被鬼物圈养在东海城之中!” 话音一落,立马引起阵阵欢呼,御天行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后,便开始布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当务之急,自然是重建东海城,不仅是沦为废墟的东城,还有被彻底摧毁的官府。 虽然整个东海郡的高层在鬼物攻城之战中被一锅端,但基层的官僚依旧众多,散会后纷纷前来拜访,这些个练气修士或者正罡境武者,御天行亦命熊千军负责安排。 擦去脑门上的汗水,熊千军自嘲道:“以前在武馆教导弟子,竟然没发现自己还有政治才能。” 帝位之争尚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御天行计划这段时间内以修炼为主,闲暇之余亦尝试治理东海郡,强化人世经验。 一家大户人家主动寻上御天行,愿腾出一间宅子作为临时的城主府。 毕竟原来的城主府,早就被那个夔砸的稀碎。 想到这里,御天行挑眉道:“不知道那八根人面肉柱可还在那里,对了,还有那赠我地图的渔翁...” 这东海郡的水,依旧不浅。 盘膝密室之中,御天行先是将精血滴入储物腰带,旋即神识与其沟通,前后小半个时辰便已炼化成功。 取出一块上品灵石,握在掌心,御天行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的熟悉的饥饿感,掌心吸力一纳,温润灵石光芒大作,随即逐渐晦暗下来。 直到一刻钟后,手中的灵石不再温润如玉,表面沟壑纵横,轻轻一捏,化作一抔沙粒坠地。 “一块上品灵石,价值就只有一点点数?” 眉头一皱,御天行思考着属性调节器反馈来的信息,叹道:“果然没我想的那么美好,修为越强,这限制就越多。” 简单来说,调节器的点数积累,与御天行的境界相关,修为越强,同样的一点点数,所需代价就越大,但反映到具体属性的数值上来说,每一点的效果却依旧相同。 比如【魂】属性,从150到151之间的差距,与从50到51之间的差距完全相同,是被量化的数据。 而不同的是,要突破这相同的差距,也就是调节器的一点点数,所付出的代价完全不一样。 说到底,调节器只起到调节作用,不可能无中生有。修为越强,再进相同的一步自然是越困难,反映在数据化的调节器之中,便是这般表现模式。 “复杂啊,干脆不想算了。三千二百块上品灵石,转化成点数完全足够我提升至正罡境界的最强根基。” 双手各握住一块灵石,缓缓转化其中的天地灵气,一个时辰后,御天行撒下手中的沙粒,无奈道:“还以为会有双倍速度,没想到吸收速度减慢了一半,当真要慢慢磨不成。” 注意到密室门上信息改变,御天行知晓熊千军在外等候,走出密室,来到院子里,沉声道:“有何急事?” 熊千军恭敬道:“师兄,是师傅他老人家要来东海郡,说明日就能到达。” 陆毅倚?御天行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他来做什么?” “这...师傅好像是跟着北玄宗的凤英仙子一行人一同前来,师傅还拜托师兄提前准备好...” 凤英仙子?还一行人?御天行脸色一滞,这女人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了? 当日,自己可是联合魏忠英、跃曦芸三人合攻练凤英,借锋邪侯之手将其重创濒死,临走前御天行还拿练凤英的剑贯入她的躯体。 最要命的是,练凤英的黑历史,可全都在自己的江山图里。 御天行确信,只要练凤英碰见他,以修士的记忆完全能一秒认出,届时可就麻烦大了。 “不行,绝对不能碰见她,必须立马离开东海城!” 御天行坚定地点了点头,当机立断道:“熊二,接待师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东海郡大小事务,皆由你与熊大全权负责。师兄我要出一趟远门,至少一个月不得回来,记住将那些武技安置好,师兄回来后还要钻研,拜拜!” 身形急掠,抛下了目瞪口呆的熊千军,御天行身形瞬间消失在小院里,直奔东海城之外。 既然这东海城又呆不下去了,御天行只能改变计划,先前往那片大草原,看看昔日的人面肉柱还在不在原地。 那怪异的生命,到底为何而存在,为何肉眼之躯能见,而鬼物却看不见,这些谜题御天行依然一无所知。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遍照大地,御天行朝着落日,踱步在及腰高的草丛中,皱眉道:“这些草的生命力果然旺盛,不过半个多月,便再次覆盖全境。” 搜索片刻,御天行驻足原地,那棵死槐树,不见了。 五指一握,强悍气劲横扫而出,杂草齐齐削断,根部都被气劲翻了出来,御天行确认这底下再也没埋着什么人面肉柱。 “既然消失,便是好事,省得在我的东海郡作妖。” 长叹一声,御天行检查完这一处地界,便依着记忆中的路径,向练凤英曾经生活的渔村行去。 第七十一章 遗忘 金光万丈,云霞漫天,东海之上升起一轮红日,依旧如同每一日的清晨,重复不变。 一道赤色长虹自天边划过,眨眼数里,片刻便穿越东州地界,直奔东海城而来。 近了,才发现长虹中是一柄飞剑,在东海城上空盘旋片刻,落在一间宅子里。 熊千军兄弟俩率领众人列队两边,只见长虹落地,现出光芒中的数道身影。 陆毅倚不舍地跳下飞剑,看着熊大熊二,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老夫的乖徒儿呢?” 熊千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飞剑上还站着两名绝色女子,视线赶快挪开,对自家师傅道:“师兄他昨日说要出一趟远门,一个月不得回来,将城中事务交给我和大哥负责。” “这个小兔崽子,见到师傅来,故意跑的?”陆毅倚神情一僵,旋即道:“还有,那边的废墟是个怎么回事?” “回师傅,东区的废墟是半个月前东海郡的鬼物攻城导致。” “鬼物攻城?” 飞剑之上,凤英仙子拂尘一扬,将长剑收起,缓缓落在地面,疑惑道:“此地鬼物竟如此猖獗,后续呢?” 跟在凤英仙子身后的叶婉月亦面露忧色,熊千军先是望了望陆毅倚,后者眼神示意后,连忙道:“师兄先是率众抵抗,城主府覆灭后他便独自游击,半个月来将此地鬼物尽数消灭。” “消灭?有趣,婉月,你的哥哥有不凡之处。” 心中若有所思,叶婉月面上微笑道:“多谢师尊。” 扫视了一眼院子,凤英仙子轻声道:“既然你的哥哥不在此处,那便离开吧。” 拂尘搭在白衣之上,凤英仙子看向陆毅倚,轻声道:“此行不便陆道友同去,抱歉,待我与婉月回来,再带陆道友回北玄宗。” “啊,哈哈,没事,没事。” 陆毅倚摆了摆手,苍老的面容笑成花一样,待凤英仙子二人离开后,沉声道:“天行可遭遇什么敌人?为师指的不是鬼物。” “师傅也知道?”熊千军长舒一口气,“是四皇子,还有东州刺史亦是四皇子的手下,师兄当日嘱咐我们留在州府,后来失踪半个多月,再回来时,俘虏了一名叫伽叶的女子,四皇子殿下还亲自前来谈判。” 陆毅倚闻言瞪大眼睛,吃惊道:“熊二,你莫不是在诓老夫,那小子怎么可能抓得住伽叶?” 那个鬼东西的能力,如此恐怖,就算陆毅倚自忖修为远强于她,但绝不愿对上那种操控痛苦的能力,自家徒弟是怎么抓住的? “这...是真话啊,师傅,师兄以伽叶为条件,还向四皇子讨要了三千多上品灵石以及两万卷武道秘籍。” 大力地拍了拍熊千军的肩膀,陆毅倚皱眉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罢了,刚才凤英仙子在场,现在告诉为师,这小子干嘛跑?” “师傅,”熊千军神色一动,笑道:“我说您要来,师兄没什么反应,但我一说您是跟在那个什么...凤英仙子后面来的,师兄当即就跑了,师傅您说,是不是...” 与凤英仙子有关?陆毅倚捋了捋胡子,“这小子,果然和凤英仙子有什么瓜葛...” 自练凤英苏醒后,陆毅倚便想尽办法见她一面,奈何见面之后,凤英仙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也只能长叹一声,“修士的记忆力不都是很强的吗,怎么会忘记...” “师傅,您老人家容光焕发,相比上次见您年轻不少...” 熊千军拍着马屁,却见陆毅倚吹胡子瞪眼道:“为师正当青春,什么叫老人家!” ............ 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御天行沿着海滨一路缓步,起初的景物还有记忆,到了后来却截然不同。 途径几处废弃的渔村,皆是昔日经过之处,独不见当日海岸对面那一处渔村。 驻足良久,御天行面向大海,提元喝道:“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声音回荡在广阔天地,御天行似有所感,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突兀地出现了一名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老者拄着拐杖笑道:“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不过几日,这一方天地便没了打扰亡者清净的东西。” “恕晚辈冒昧,”御天行抱拳道:“前辈赠晚辈此图,当真只有这个目的吗?” “哈,”老者缓缓踱步,看着波澜不惊的海面,笑道:“有些事,不必想的太过复杂。老朽为一个承诺,自封此地,不出此海涯半步,因此只能拜托他人,扫清这些脏东西,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御天行轻叹一声,又问道:“不知前辈可见过一肉柱,柱上皆是人面,容貌、神情皆不同?” “此世之大,无奇不有,这世间奇物老朽怎能尽识得?” 老者笑了笑,突然间神情一变,提起拐杖在虚空轻画一圆,圆中弥漫雾气,掩盖四周。 老者低声道:“她回来了。” 顺着老者视线望去,御天行暗道:“这气息是...练凤英,她果然来此。” 只要不在东海城中,御天行大可以龙鳞战甲覆盖全身,不露面容且隐藏气息。 长虹划空,自海面疾驰而来,停留在崖下海面,凤英仙子驻足于飞剑之上,眼中迷茫难以释去。 叶婉月见自家师尊有点神情恍惚,小声提醒道:“师尊,为何停留在此?” 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凤英仙子脑中记忆再度混乱,这是何处,自己为何要来这里? 闷哼一声,凤英仙子只知道冥冥之中似有感应,呼唤她来此地,神识扫过方圆数里,仍是不解。 而御天行这边,老者亦皱起眉头,疑惑道:“练凤英怎会是这般神情?莫非...” 御天行见状亦是一愣,看来艳青江山图取走练凤英残魂,同时也割裂了相应记忆。 那段残缺而混乱的记忆之中,独以此地最为清晰,这么说来,眼前的凤英仙子,便是忘记的最彻底。 “忘记了?”老者干涩而又艰难地吐出一语,喃喃道:“竟然...这么快便能够看破?” 第七十二章 大术 御天行好奇地盯着老者,突然道:“或许是...遗忘?” 老者闻言,深深地看了御天行一眼,摇头道:“无所谓了,她不会再来,遗忘还是看破,皆已无所谓。” “对前辈来说,是好是坏?” “是结束。” 长长地叹了一声,老者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转身蹒跚离去,只是每走一步,原本佝偻的身姿便挺拔一分,面颊上的皱纹亦渐渐消失,苍老颓然的气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脱尘仙气。 最后一步踏下,斗笠、拐杖与蓑衣尽数消失,眼前的老者,不,眼前的仙者,一头雪白长发,白衣白袍,负手于后,柔声道:“承诺已毕,我也该离开了。” 同样白的刺眼,仙者侧首看了一眼御天行,仙姿在迷蒙烟雾中消失不见。 御天行直直望着烟雾散去的地方,方才他欲调出眼前之人的数据,不但毫无结果,对方竟还侧身看了他一眼。 “此人能察觉?当真神秘,是当年受练凤英托付,守护此村吗...” 御天行不知这仙者究竟是死了,亦或是离开,转过身来,看向仍在飞剑上迷茫的练凤英。 先前的雾气依旧存在,隐藏起御天行身形。 “这里...究竟是哪里?” 凤英仙子茫然地轻吐一语,脑中不时闪现出断裂的记忆,想要抓住,却又转瞬即逝。 就在此时,海涯边的雾气渐渐散去,一座破败不堪的渔村突兀地出现,渔村后方的小山丘上,杂草丛生,草丛间竖满了石碑。 视线被这些石碑所吸引,凤英仙子怔怔地望着渔村,依旧茫然。 一旁,叶婉月注意到,凤英仙子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流下了两道泪痕。 “那座渔村,莫非是师尊的故乡?这么说来,那些石碑是...”叶婉月心中一紧,“师尊遗忘的记忆,是这些吗...” 眼中渐复清明,凤英仙子彻底遗忘这里的一切,神情缓了缓,轻声道:“离开吧。” “嗯。” 飞剑调转方向,消失在天边。 “离开了?这样也好,提前解决了我心中的疑惑。” 这些奇怪的事情了结之后,御天行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枯燥而平淡。 “自黑石城后,也有近半年时间了,这半年来一直在奔波与战斗,终于能好好休息一番。” ............ 回到东海城之时,凤英仙子已带着叶婉月与陆毅倚回归北玄宗。 “师兄,师傅临走时留下此物,嘱托我交给你。” 接过熊千军递过来的用锦布包裹好的盒子,御天行打开一看,盒子里放着两卷书,以及一张白巾。 取出两卷书,御天行脸色一喜,此两卷书一者乃是刀法,唤做《无极斩》,一者乃是道术,唤作《小五行术》。 “师傅知晓我突破正罡境了?” “是...师傅问及,师弟便实话实说了。” 白巾上写满潦草大字,大意是让御天行好好修行这两卷武技,《无极斩》乃是陆毅倚师传三代方钻研出的刀法,而《小五行术》正是他之老友,《小五行诀》之创者所作。 白巾中,陆毅倚还吹道,按现行品阶划分,《无极斩》足以达到天阶刀法,是绝世珍宝,而《小五行术》则不过尔尔,勉强能到玄阶。 抖了抖白巾,御天行置之一笑,只怕两者都被陆毅倚扯歪,折中一下,这两卷应皆属于地阶武学。 “熊二,地阶的武技,价值几何?” 闻言,熊千军答道:“师弟也曾接触过许多武技,可以说在咱们正罡境的武者之间,武技是不缺的,但...基本都是些低阶武技,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划分品阶,皆以相性为考虑,不过地阶武技... 十二年前,南阳城曾出现过一本地阶武技,引起周遭近千名武者争抢,结果...” “结果如何?” “结果被城中的筑基修士警告,实力最强的几个全被抓起来处刑,那卷地阶武技也被他们销毁...” “...” 御天行险些笑出声来,若是不能成就先天,寻常武者在仙道修士面前,与凡人无异。 收起两卷武技后,便独自来到库房,清点赵烽天收集来的两万多卷武技和武学。 依次打开书箱,御天行凭借神识迅速翻阅了其中书卷,内容可谓是五花八门,刀、枪、剑、弓,十八般兵器皆有对应武学武技。 “这本书的书皮怎么有点奇怪...啧,房中术,这也能算武技?刺史大人怕不是疯了。” 简单看了看,御天行无语道:“还真是一种武技...” 将手中书丢在一边,御天行继续清点余下书籍,这两万多卷书中,不仅仅有房中术之类的书籍,还有什么养鬼之术,什么寻龙点穴之术,从偷窃到盗墓,从战斗到养生,样样齐全。 毕竟武者不是修士,又超脱不了凡俗,大多数都像寻常百姓一样生活,有各自的职业。 再翻开一本书,御天行眼睛一眯,数据面板竟主动跳出。 【检测到总纲类书籍,是否整合相应书籍】 “整合?”御天行心中一喜,这调节器竟还有其他功能,点头应允。 很快,御天行只感体内真元自发流转,从库房中堆积如山的书中挑出八本来,悬浮在御天行周身。 与此同时,御天行手中的书亦腾空而起,九本书化作光芒,逐渐凝聚成一个光团。 光团中似在酝酿着什么,御天行神情一变,经脉中的真元竟已消耗近七成,额头汗水漫溢,整个后背全都浸湿。 如此,御天行心中期待道:“体力消耗如此剧烈,到底会是什么结果?” 光芒褪去后,露出一本崭新的线装书,一看书名,御天行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特么的...《房中大术》?” 刚才没看那本所谓“总纲书”的书名,还真是亏大了! 颤颤巍巍地翻开这本《房中大术》,御天行急速翻阅,几百页厚的书转瞬就被读完,无奈道:“通篇六十万字,从没离过主题...” 属性调节器还很细心地分门别类,完美排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第七十三章 无极斩与小五行术 花了一天功夫,御天行在书山之中找出六本“总纲类”书,分别对应刀、枪、剑、弓四种武器,调息、修炼两类功法。 可惜整合武学无法通过点数实现,必须靠真元才行,御天行只得先命熊千军等人买来大量肉食,疯狂吞咽后再通过修炼,转化真元。 “师兄果非凡人,就连修炼的方式都这么粗暴。” 熊千军见御天行一刻钟便将三头肥猪整成了碎渣,心中惊叹。 武者不能像修士那样直接吞吐天地灵气,只能通过气血等间接转化,哪个不是省着用,真元消耗一空,就得通过进食等方式补充气血慢慢恢复。 武者间虽有能迅速直接补充真元的丹药,但多数毒性大于作用,而补充气血的丹药,则价格昂贵。 不过对御天行来说却不是什么障碍,随便找头妖兽杀了吃,或者以调节器分配,皆可以恢复。 接下来的日子,御天行便在密室、库房二点一线,先是尝试修炼《无极斩》,这本被陆毅倚吹上天的刀法。 《无极斩》共有七式,前三式对应正罡境,后三式对应先天境界,而这最后一式,则是陆毅倚对先天之后的道路的摸索。 破风、劈云、裂光,断月、焚星、斩日,以及最后一式,无极。 “名字听起来倒是很厉害,七式连环,威力增倍?” 再看《小五行术》,正是为搭配《小五行诀》而生,内中详细记载了五行变化的精妙技巧以及五行流转间衍化出来的各种招式。 “若是没有五行功体,此武技便完全无用,但对我来说却是极其重要。” 金木水火土,虽说环环相克,却亦能逆转配合。 “双行合招,三行合招,乃至四行、五行合招皆有,亦可自由搭配,当真是...至宝。” 权衡之下,御天行决定先修行刀法,他之根基,在正罡境来说只是一般,难以发挥后者的全部实力,况且尚有狱龙斩在手。 修炼之前,御天行试图将《无极斩》与其余刀法融合,奈何融合失败,它之原理体系太过独立。 “罢了,其余刀法便当作借鉴,全心修炼《无极斩》。” 练武场中,御天行挥汗如雨,狱龙斩虎虎生风,刀芒划空间,整个练武场内气氛沉重。 狱龙斩与自身融为一体,连带着修炼刀法亦轻松不少,许多特殊的发力姿势、用刀角度等都不是障碍,更何况狱龙斩本身就是刀,可以说御天行亦是刀。 而最重要的是,此刀法乃是陆毅倚师徒三代人在八卦迷踪步的基础上创造出来,完美地契合了八卦迷踪步精髓。 脚踏奇步,狱龙斩一旋,御天行已完全摸透第一式精妙,真元一提,喝道:“破风斩!” 无数湛蓝刀气自狱龙斩刀身激射而出,刀锋一旋,刀气如同一阵蓝色风暴席卷而出,御天行心念所向,刀气风暴顷刻临之,毁灭! 轰!!! 不大的练武场瞬间面目全非,平整的地皮硬生生被掀起一层来,激起漫天尘浪,四周围墙亦在刀气冲击之下崩塌。 突来震响,这家家主连忙跑过来,惊骇道:“大人,发生何事?” 吐出一口浊气,此刀一出,体内真元消耗三成,但其中近一半是浪费,御天行陷入沉思中,思考如何减免损耗。 见御天行手中纯黑长刀,家主咽了口口水,自觉地离开练武场,去嘱咐下人,待御太守修炼完后,修葺并扩建练武场。 “原来如此,是我提元发招一瞬,真元散逸过多,再来!” 狱龙斩再旋,御天行全神贯注于刀式之上,真元倾泄一瞬,蓝色风暴席卷这一方空间,轰然震爆,四周地面沟壑纵横,尘雾弥漫。 “真元损耗减少,威势更集中,不,还能更高效,再来!” 纵使减少不必要的消耗,破风斩本身所需真元依旧庞大,四刀下来,御天行已经筋疲力尽,擦去额头汗水,苦笑道:“还是根基不足。” 熊千军早有准备,命下人直接扛来四头烤全羊,供御天行补充气血,还提了一桶山泉水,生怕他口渴。 大快朵颐,御天行一口撕下大半羊胯子,称赞道:“不错,腥气全无,味道也是数一数二,比起生吃真是好上千万倍。”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两头烤全羊,御天行抱起水桶一饮而尽,任由漏出的水浸湿衣袍,和一身汗液混在一起。 负责侍奉的几位下人看得瞠目结舌,这位太守容貌不差,皮肤光滑而洁白,浑身肌肉恰到好处的饱满,整个人完全可以用英姿形容,怎么吃相如此...恐怖? 双手撕开一块大肉,御天行一口吞下一半,大力咀嚼片刻,便吞入腹中。 “去,赶快再给大人准备一桶泉水。” “再为本太守准备洗浴。” “啊,是,大人!” 进食与洗浴完毕后,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御天行披散着快到腰的长发,盘膝坐在密室之中,炼化起吞入的气血来。 真元恢复后,御天行再耗时转化上品灵石获取点数,一夜便如此过去。 日复一日,无事打扰,御天行倒是乐得如此,这大概就是一修炼就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 只是每隔两三天,就会有外界的讯息传进来,多是并州战事,这场吸引所有势力目光的战争。 五皇子在并州经营多年,一朝起兵天下皆惊,再加上邻近各州纷纷呼应,朝中更有其余皇子暗中支持,一时间打得朝廷手忙脚乱,大军势如破竹,压境胤天城。 战场之上,自是英雄辈出之地,城危之时,胤天城朱雀指挥使周雄挺身而出,率十万禁军大败五十万并州联军,更一路东击,重新将战场推回了并州境内,双方一时僵持。 这场战争,造就万千流民,纷纷奔向其余尚处于和平之州,就连东州也蒙受福利。 值得一提的是,赵烽天似乎从一开始就表态支持五皇子,实际却久久未有动作,东州军队虽是集结,但一直驻扎在边境,动也不动。 第七十四章 御驾亲征 天下大势,看似风起云涌,颇像商末时的乱世,实际上却完全不同,无论是五皇子篡权成功,亦或是被最终平定,这个世界的真正掌权者,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修士。 也许,当这个世界的格局天翻地覆之刻,自己亦有幸参与其中。 一个月后。 狱龙斩轻轻一旋,御天行挥刀提元,第三式裂光斩启运,万千刀芒瞬间凝聚,几乎抽空经脉内的所有真元。 足尖一点,御天行腾跃空中,双掌一翻,十丈刀芒高举向天,旋即轰然落下,百丈大地瞬间开裂,震爆连连,气浪横扫四方,古树崩毁、生灵逃窜! 震响久久不绝,尘浪消散后,只见眼前树林几近被夷为平地! 修行第二招劈云斩的时候,御天行就险些毁掉那家大户人家的宅子,这最后一式,自然选择到野外修习。 一刀斩下,颇有金丹大修的威势,御天行握刀之手颤抖不已,勉强落在地面,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一刀,即便是巅峰状态且耗尽所有真元,尚不能尽其全功,更何况,这一月来,御天行之根基亦有了长足进步。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灵(缺)】 【魂:175+25】 【血:175+25】 【气:225+25】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无极斩》】 【综合战力:5400+1200】 【可分配点数:0】 大口大口喘着气,御天行看向远处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下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啊,是!” 砰砰砰,九头新鲜出炉的烤全羊被摆在御天行面前,散发着沁脾香气,此外还有一大铁桶肉汤。 做烤全羊的厨师,此刻擦着头上汗滴,跟在下人边上,紧张地看着御天行。 “不错,重赏。” 落下一语,御天行边喝汤边吃肉,颇有享受野炊的滋味。 “味道的确不错,只不过太粗糙了。” “有道理...你谁啊?” 眉头一挑,御天行只见到一名束冠黑衣,拂尘搭在肩上的年轻男子,正大摇大摆地舀着肉汤,扯下一根羊腿。 男子黑发白眉,面如冠玉,能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御天行面前,显然非是凡人。 对面前之人,御天行的第一感觉是危险,令人窒息的危险! “麻烦,我现在真元消耗一空...数据面板对此人毫无反应?好吧,看来即便没消耗,也没什么差别。” 轻笑一声,男子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相遇皆是缘分,来来来,吃肉,吃肉。” 御天行闻言不语,任由男子吃肉,只是道:“我是武者,需要气血补充,你可别吃太多。” “哦?放心,我不过是尝尝鲜罢了。” 待御天行解决掉八头烤全羊后,男子指尖凝聚一丝黑气,洗去双手沾上的油污,一扬拂尘,沉声道:“多谢款待,这位道友,不知东海城怎么走?” 你特么一个修士,还要问路?东海城近的连神识都能扫到吧?御天行心中无语,仍是指了指北边,沉声道:“往北走十里。” “嗯...”男子单手撑着下巴,又问道:“不知东海郡太守可在城中?” 眉头一皱,御天行看得出来,这男子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沉声道:“阁下要找的人正在你的面前,不知有何贵干?” “哦?”男子发出惊奇声音,笑道:“没想到道友便是御太守,失礼,实在是失礼,既然御道友自报家门,嗯...我姓甄,名谦。” 甄谦?似乎有点耳熟,御天行思索片刻,惊讶道:“甄太傅?” 这些日子,御天行亦重点钻研过自赵烽天处得到的有关各大势力的资料,眼前之人,正是承天楼之主,大魏权力巅峰的掌控者之一,甄谦! 金丹顶峰的修为,皇城三大家族之甄家家主,大魏太傅,承天楼幕后主人...无数的头衔与光环,皆属于眼前这名男子。 冷汗直流,御天行明白,面前这位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说的夸张一点,那就是天壤之差,云泥之别。 突然找上自己,其用意为何,实在是令人不安。 “哦?你认得我,”甄谦摸了摸下巴,笑道:“道友修炼的刀法不错,只不过真元消耗一空,在这荒山野岭着实危险,一齐回城吧。” “这里只有你最危险,”御天行心中吐槽了一句,面上恭敬道:“是,太傅。” 见状,甄谦摇摇头,沉声道:“唤我甄谦即可,此赖东海城,你只需待我如同僚便是。” 御天行心中郁闷,这小小的东海城突然就来了一尊大佛。 到了东海城后,甄谦要了一处住处后,便寻上御天行,笑道:“御道友可会下棋?” “棋?”御天行一愣,试探道:“不知是何种棋?” “自然是象棋。” 甄谦一扬拂尘,二人中间便现了一棋盘,一观棋盘布局,御天行心中一松,与前世的象棋无差,只是没有楚河汉界罢了。 “这...晚辈很少下棋,还请太傅指教。” “会就行,来。” 手指一撩,棋盘上便已布满棋子,甄谦笑道:“执黑先行。” “嗯,”御天行看了看自己这方的黑子,“名字有点不一样啊,这龙是车?象倒是一个位置,虎取代了马,狼...取代了兵?这特么是斗兽棋吧?” 捻起没变的炮,御天行也不懂规则是否有所改变,便按照前世当头炮的下法,炮八平五,当头一击。 “哦?当头炮,御道友会下棋嘛,不像我的一些好友,上来就挪将帅。” “御驾亲征...” “没错,御驾亲征,他们挪完一步,又挪回去,实在是...” 这个词,从自己嘴里出来没什么,从这位嘴里溜出来,御天行下意识想到魏帝御驾亲征北方草原之事,“是在暗示什么吗...” 甄太傅笑了笑,直接挪动了虎,御天行一眼便看出是马来跳。 各自下了几步,得,原来两个都是臭棋篓子,业余中的业余。 看着甄太傅下的来了精神,御天行只能感叹一声,这个世界的象棋发展,实在可怜。 “俗话说,世事如棋,不知御道友如何看?” 御天行心一提,眼前的甄太傅,终于要说正事了。 第七十五章 五行道式 捻住棋子,御天行沉吟片刻,答道:“晚辈以为,这棋中变化,远不如世事难料。” “哦,为何?” “下棋,每去一兵一卒,一象一虎,皆是无可挽回的损失。只需不断蚕食对方,便能稳占上风,居下风者想要反败为胜,唯有兵行险招,搏出一条生路。 但是,世事之云波诡谲,变数之多,非人力可以预料,上一刻横扫四方,下一秒就可能兵败如山倒。” 既然甄太傅别有意图,御天行便顺着对方的话引子,向近来时事靠拢。 “嗯...有道理,将军!” 看着棋盘上的死局,甄谦的龙正对着空门大开的将,御天行苦笑一声,将自己的龙移至将前一位,形成对峙。 “这...” 甄谦思量片刻,选择了同归于尽,双方棋子都已七零八落,进入最后僵持的残局,双方动一步就要想上几分钟。 “御道友以为,该如何破局?” 甄谦似笑非笑,看得御天行心中发毛,没来由的答道:“看来只能靠棋盘外的力量。” “哈哈,”甄谦笑道:“御道友此言有趣,这...便是棋盘外的力量。” 拂尘扫过,甄谦一方棋子顿时完备齐全,对比御天行的三两个卒,实在凄凉。 面上哭笑不得,御天行松开棋子道:“前辈这样做,晚辈只能认输。” “非也非也,”甄谦也跟着笑了笑,“我只不过一时起了玩心,若真按照原来局势僵持到最后,则我必败。” 御天行闻言,答道:“但是现实却是完全能凭空变出一堆棋子,彻底击溃对方。” “哈,有趣...天色渐暗,御道友想必尚有公务在身,叨扰多时,请。” ............. “报师兄,甄太傅一直在屋里看书。” “看书?”御天行撂下手中书卷,来回踱步道:“堂堂大魏太傅,屈尊于我这小小的东海城,究竟为何...” 要说对方对自己有什么图谋,御天行自是不信,与当初被自爆重创的练凤英不同,这位恐怕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爆自己,何必阴谋? 百思不得其解,御天行挥手道:“隔段时间去探查一下情况,他想必知道暗处窥视之人,也不必鬼鬼祟祟了。” “是。” 屋中灯火摇曳,御天行摊开《小五行术》,来到院子里,掌心一翻,尝试着按照卷中记载,运使五行招式。 命下人找来一只昏迷的老狗,御天行先是指凝金锋,划开老狗的肚皮,肠子和着血流了一地。 旋即经脉中真元变化,御天行提元喝道:“苍天之佑!” 青苍色真元化作庞然生机,灌入老狗的伤口处,不消片刻,伤势尽愈。 “不错,耗元少,效果却是意外的好。” 那只老狗亦睁开眼睛,四肢一蹿,惊恐地逃出了屋子。 在狗身上试验完后,御天行便准备拿自己试一试,狱龙斩化运在手,反手在左大腿一划,顿时鲜血喷洒,吃痛一声。 “下手有点重,怎么骨头都能看见...” 狱龙斩的锋利程度,超乎想象,若单单凭借御天行如今的肉躯,扛不住一刀。 连续使出苍天之佑,大约消耗小半成真元,腿上伤势便已痊愈,皮肤光滑富有弹性,完全看不出来被魔刀砍过。 这只不过是正罡境界对应的基础招式,在这之上尚有消耗大、效果强的其他招式。 接下来,御天行依此试验了其余四行对应招式。 金之式,唤作锐金术,将金行真元附着于兵器之上,使其在一段时间内锋利、韧性、强度都提升一倍,可惜对狱龙斩的强化极其有限。 水之式,乃是覆浪穷涛,以水行真元凝聚屏障护罩,是为防御招式,御天行令狱龙斩龙首冲击,一击之下水波丝毫不散,连续冲撞三次,方才破开水幕。 土之式,名为崩山摧岳,乃是纯粹暴力的进攻招式,院子里并不宽敞,御天行运出招式,亦不好释放。 火之式,是为焚天烬地,一式运出便耗去他近半真元,不大的院子瞬间落入狂暴火海! “起火了,起火了!” “快来救火!” 一团团火焰不时爆裂开来,熊熊火星如同剑气横溃四方,提着水桶的下人亦不敢上前救火,只能远远泼水,奈何火舌瞬间吞灭。 身处火海中心,御天行无语道:“看来,我也快成纵火犯了。” 可惜这火,他放得,却熄不得。 就在救火的下人们焦急之时,突见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中浮现一道法印,伴随彻骨的冰寒气息落下,瞬间消弭漫天火海。 “御道友,切记修炼不可冒进,更不可焚烧民宅。” 轻笑一声,甄太傅出现在御天行身侧,轻声道:“以武者真元使出的招式,能够达到与修士灵力化招相同的效果,李天梧当真是世之奇才,可惜寿元不足,否则武道复兴指日可待。” 心下一提,御天行直接问道:“前辈此来东海城,到底所为何事?” “哈哈,”甄谦扬起拂尘,笑道:“避祸而已,道友大可放心。” 避祸?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如此强者跑到东州窝着? “前辈方才所言,似是对晚辈修炼功法了如指掌...” 脸上表情总是似笑非笑,甄谦道:“不错,当年我初入金丹境界之时,不服李天梧宣扬的武道优论,曾与他决死一战。最终我惨败,被他断去右臂而放过一命,此断臂无法可回复,我只能用特殊材料重铸手臂,喏...” 甄谦左指点了点右臂。 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御天行勉强笑道:“前辈后来可曾与李天梧再战?” “自然,我重铸右臂之后立马再战李天梧,不料战中再次被他之剑断去右臂,后来我挑战十余次,全数战败。” 甄谦眼中露出回忆神色,笑道:“最后,我欲选择放弃,李天梧便解去我断臂处的先天剑气,辅以圣药,得以重新生长出右臂,让我有了再战的信心。” 心下一松,原来不是仇敌。 “最终一战,那时距现在亦有一甲子之久,我身为一名金丹修士,与李天梧交战三天三夜,可惜,他老了,太老了,虽是败了我,但他亦...” 轻叹一声,甄谦道:“《小五行诀》之精妙,在于它的无限可能,望你明白。” 第七十六章 天下震动 接下来的日子,甄谦便常找御天行下棋,不下棋的时候便在屋内看书。 生活依旧这么风平浪静,东区的废墟基本被清理干净,御天行颁布法令,将土地租给百姓,只要肯去耕种山阳谷。 被一把火焚尽的山阳谷,恰好为作物生长提供肥料,农民们在谷口修筑了大量房屋,定居下来。 而伴随着并州战事越加激烈,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东州,东海城越加富有活力。 当然了,东海郡中大小事务皆由熊家兄弟负责,忙的这两位焦头烂额,御天行只是个甩手掌柜,终日潜心修炼。 一切似乎都这么平静,直到入夏时节。 一日御天行练习小五行术之时,突觉心神震荡,胸中气血翻腾,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气息散乱,御天行当即掠入密室之中,盘膝坐下,运功平复气血。 脑子里嗡嗡嗡的,眼前和地震一样晃个不停,御天行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修炼出错,怎会...” 似有感应,御天行掌心一握,狱龙斩在手,刀尖疯狂震颤,“这是...狱龙斩有所感应?” 依断刃传来的信息,正是它感应到狱龙斩之本体现世,遭受共鸣,连带着御天行亦受到影响。 煞气弥漫,平复混乱脑海,御天行拄刀起身,神识释放而出,却见城中街道上人头攒动,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掠出密室,熊千军迎面奔来,惊道:“师兄,你快看,看西边的天空!” 扭头望向西边天际,御天行瞳孔猛缩! 万里天幕,似是铺展了一副地狱画卷,凶、煞、邪、鬼、妖、魔,万千妖魔齐现天际,无尽死气蔓延苍穹,至极的黑与白,使世间万物皆失去了色彩。 随着死气爆发,一阵惑人心神的邪音回荡在整个蛮荒大地上,听者顿时迷茫,丧失生之希望。 仅是望上那地狱一眼,御天行心神便受到极大冲击,狱龙斩化作龙鳞战甲自动护体,免遭重创。 突然,又有一阵惊呼声蔓延全城,只见天幕的地狱景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万千清圣佛芒,一座巨佛立在中央,巨佛周身金光大作,如同骄阳西升,众天佛陀分立两侧,口诵佛经,驱散漫天邪氛。 紧接着,诸天众佛消失,乾坤八卦齐现虚空,太极阴阳流转,衍化世间万物,成就壮观奇景,道威赫赫,浩气沛然! 最后,万物消散,浮现亿万散发耀眼金芒的儒文法字,遮蔽整个天幕,御天行一眼望去,认出来这些都是久远前流传下来的经典。 儒,道,释,魔,四大虚影齐现,各立一方,旋即一同消失。 从西州沙漠到北方草原,从东州滨海到南阳边关,从金丹大修到寻常凡人,无一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幻象震惊! 捂住胸口,御天行闷哼一声,将狱龙斩收回后,连忙掠到别院,寻得甄谦,问道:“前辈,可知发生何事?” 摸了摸下巴,甄谦撂下手中的通讯符箓,严肃道:“正一宗耗时数百年时间欲打开的小世界通道,今日成功。” 小世界? 御天行眉头一挑。 ............ 正一宗,人族底蕴最雄厚,实力最强悍的仙道宗门,今日却陷入大乱之中。 坐落于北海灵域,万千雪山茫茫,今日却是风雪消弭,万丈灵光自一处山谷中冲霄而起。 正一宗上下数万修士,全都集合在雪山山谷四周,震惊地凝望着山谷内的庞然漩涡。 羽扇轻摇,周琮抹去嘴角鲜血,喃喃道:“开启这处小世界,竟会引起如此恐怖的异象...依方才之威势,恐怕整个大魏皆能看见...” 方才异象,御天行处于遥远的东海之滨,尚且受到影响,何况他们处于最中心,直接遭受异象冲击! 若不是宗门高层迅速开启预备护阵,也就是眼前这万丈灵光,封锁住漩涡,早就是死伤惨重! 视线望向山谷那边,周琮将自家宗主及长老等高阶修士们的凝滞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周琮身边,刘瑜叹道:“三百年的心血,却要与天下同享,咱们正一宗,这下怕是血本无归,哈...” 三百年前,正一宗的一名筑基修士失踪,因其乃是一名尚存于世的元婴修士之后,为寻找此人,宗门却意外发现了这处空间波动异常的山谷。 此后三百年,正一宗的金丹修士们呕心沥血,逐步解开山谷中的秘密,揭去伪装,竟是一处封印法阵。 推测出法阵之下乃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空间通道,结合古书记载,正一宗确认法阵封印的便是一处小世界的入口后,立马封锁消息,耗费数甲子岁月破开法阵,今日终于功成,却惊动天下。 ............. 北海灵域发生的大事,不消半刻钟便被各个势力掌握,一道又一道长虹驾临正一宗山门,开门见山商讨进入小世界之事。 清圣大殿之中,数团光球浮在半空之中,纷纷质问向殿堂中心的正一宗宗主,风无绝。 “据本宗上古古籍记载,此小世界乃是一处天然灵地,内中天材地宝无数,正一宗莫非想要独吞不成?” “风宗主,你正一宗虽为天下第一宗,又岂能抗逆天下?” “风宗主为何一直沉默不言?” “够了!” 震喝一声,风无绝霸掌一握,强悍灵力涌动,瞬间震散殿中诸多光球,冷声道:“落英山,逍遥宗,东陵谷,平日里不见你们如此积极,如今觊觎小世界而来,又岂能让你们得意!” 诸多修士现形,一名老者捋须道:“风宗主不必动怒,诸位亦太过心急,尚不知这小世界中有什么,便先内讧起来,岂不愚蠢?” “哼,太尉,不知你朝廷内乱可解,便跑来正一宗!” 风无绝心情很差,差到极点,即便眼前的大魏太尉是帮着自己说话,他也怒言冲了回去! 眼见殿堂中众多修士哄笑,老者冷笑道:“既出此大事,则大魏内战,分秒便可平定。” 闻言,众人各自心惊,东陵谷谷主沉声道:“诸位请静,此小世界非同小可,不是撕嘴皮子的时候。若是其中利益被魔宗获取,则天下危矣,本谷主有意建立联盟,推举风宗主为盟主,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眯起眼睛,风无绝盯着眼前的儒雅修士,默然不语。 第七十七章 风云汇聚 东陵谷谷主提议一出,众人皆看向风无绝,等待回答。 负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风无绝强压下心中愤怒,冷声道:“此事,莫非诸位皆赞同?” “这...老夫认为谷主言之有理,我等正道若能联合起来,进可抵御外族魔寇,退可互相帮扶,实为一件幸事,至于盟主之位,自然该由风宗主担任。” “千幻宗宗主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我代表大魏朝廷,亦赞成成立联盟。” 众人纷纷响应东陵谷提议,大有当场逼风无绝同意之势。 抬起右掌,风无绝心知这些宗门恐怕早有图谋,冷声道:“此事本宗主会与长老会商议,诸位请回。”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饱含着威胁意味。 知晓不能逼的太过,否则会引起反弹,东陵谷谷主点点头,率先笑道:“我东陵谷七万弟子,静候风宗主佳音,这便告辞。” “静候风宗主佳音,告辞。” 待众人离开后,风无绝独立殿中,神色阴沉如水,一双凶悍的眼睛盯着殿外雪山。 “宗主,成立联盟之事大可同意,长老会方面必也会答应。” 殿外飘进一团太极光球,柔声道:“法阵封印破除,会引起如此异象,的确出乎意料,但既为天下所知,便只能接受事实。 眼下他们提出成立联盟,我们便当顺水推舟,牢牢地抓住主动权,方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不可一时冲动,误了大事。”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 神色略微缓和,风无绝深吸一口气,踱步至大殿之外,望着千里雪国,“只是我承师尊遗志,终于破除法阵封印,却要拱手于他人分享,实在是...不甘。” 光球散发鹅黄色暖光,叹道:“宗主真乃当局者迷,观今日之异象,这小世界又岂是平和之地?” ............ 东州,东海城。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屋中,御天行摊开长桌上的大量信件,皆是自那日异象出现后来自各方的讯息,叹道:“世事果真变幻莫测。” 小世界的消息席卷整个蛮荒大地的修士界后,紧接着在凡人中又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五皇子于并州陨落,叛军瞬间被平定。 而更令人咋舌的是,传了许久离死不远的魏帝,又活蹦乱跳地出来主持局面,以强力手段镇压下皇子们的斗争,大皇子、三皇子被废,其余皇子被召集进京。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北玄宗的通讯符箓亦摆在了御天行桌前,乃是陆毅倚亲手所写,要御天行即刻动身前往正一宗,争取进入小世界。 “陆毅倚是怎么想的,让我这个徒弟去送死不成?” 话虽这样说,但实际上御天行早有此意,狱龙斩本体不断呼唤着这断刃,他这几日来都在遭受影响。 思量片刻,御天行下定决心,立马找来熊千军兄弟二人,吩咐道:“这一次,师兄是真的要出远门,东海郡事务便劳烦你们两人。”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咳嗽两声,御天行严肃道:“前日异象,乃是传说中的小世界出世,师傅发信要我前去。此去短则一两年,长则身死不归,若是有危险,立刻离开东海郡,去找陆毅倚,明白吗?” 看着御天行的严肃语气,熊千军亦正色道:“明白。” “好,去准备食物、水和其余物资,一个时辰后,我便启程出发!” 一个时辰后,御天行骑上一头汗血宝马,腰缠储物腰带,内中有尚未转化成点数的两千多灵石,几百卷书,以及大量肉食。 扬声一喝,御天行策马扬鞭,马蹄扬尘,出了东海城西门后便一路西去。 正一宗,位于北海灵域,属于胤天城西北方的天州,万里雪山将西域的沙漠与北方的草原分割开来。 一人一马,日行三千里,仅仅五日时间御天行便跨越半个大魏,进入天州地界。 进了天州,御天行设法渗入修士的圈子,花了点功夫找到消息灵通的修士,这才知道,如今的天州已经被来自五湖四海的修士填满。 两日前,正一宗宗主联合东陵谷、千幻宗、落英山、逍遥宗、圣禅鹿苑等三教宗派,成立天道盟,正一宗宗主风无绝担任盟主,大魏太尉衡千秋担任副盟主,其余各宗宗主则组成联盟长老会。 所为正是雪山山谷下,被命名为“昆仑”的小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北玄宗在联盟之中,前来正一宗的队伍,领头修士正是凤英仙子等三名金丹大修士。 “道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一间暗室之中,坐在圆桌对面的黑袍修士阴阴笑了笑,御天行闻言沉吟片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若是金丹修士也进入昆仑之中,那么咱们这些筑基岂不是送死?” “哈哈哈,道友此言差矣,这个回答我便免费告诉你好了,机缘,可从来不与实力挂钩。” 丢下两块中品灵石,御天行起身离开,走在吵闹的街道上,心中思索。 这里已不是凡人的城池,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全都是修士,三成是练气,七成是筑基。 “练气修士,真不是送死?没有实力,拿头去碰机缘。” 正值天下修士汇集,这座属于正一宗的城池聚集了大量修士,诸多宗门在市坊设下摊位,贩卖着符箓、丹药等道具,城池上空中不断划过一道道流光,各种气息驳杂不堪。 “恍如隔世,这才是...仙侠世界吗?” 御天行一介武者,走在各个摊位前,亦只能摇头叹气,什么爆炎符、金罩符、五丁力士符,皆与他无缘。 因为这些符箓,全特么需要用灵力为引子驱动。 “这位道友,可是对这些符箓不满意?” 一黄衣修士贼眉鼠眼地出现在御天行身边,笑嘻嘻道:“恕我冒昧,只是道友看了这么多家,皆未出手,不禁想要为道友介绍一下,喏...” 观对方气息,修为大概初入筑基,御天行挑眉道:“你跟踪我多久了?” 动作一滞,黄衣修士四处张望了涌动的人潮,笑道:“不是,道友,这怎么叫跟踪...” 第七十八章 联盟会议 单手按住黄衣修士的肩膀,御天行微笑道:“罢了,不知你有什么好东西?”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黄衣修士脸色憋得跟猪肝一样,勉强道:“道...前辈,您看看这个。” 颤颤微微地取出两张符箓,黄衣修士尽力保持镇静,笑道:“这些符箓乃是家父所制,优点是使用时不需要半点灵力...” 就在此时,边上的摊主冷笑道:“不需要用灵力?这位道友可别被他骗了,不用灵力的符箓,你怎么控制落点和激发时间?也不怕先把自己爆了。” “休要胡言乱语!” 这倒是巧了,御天行心下起了兴趣,冷声道:“当真如此?敢蒙骗我,你胆子不小!” “前辈,这这这...” 黄衣修士怨毒地盯了一眼摊主,正欲溜走,却闻御天行笑道:“怎么,想走?可以,先交出你身上的所有符箓。” “你!这可是正一宗地盘!” 点点头,御天行笑道:“当然,在正一宗地盘上卖劣质符箓,你说该当何罪?” 肩膀被这么按着,黄衣修士提尽灵力,依旧动弹不得,心中大骇,连忙掏出衣袖里一叠符纸,塞到御天行手里,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之中。 摊主瞥了一眼那叠符纸,提醒道:“这些符箓,只会伤到使用者自身,道友还是趁早扔了好。” “多谢道友指点。” 御天行微微颔首,亦转身离去。 “嘿,看上去实力挺强,还差点被这种把戏蒙骗,昆仑一开,真是什么人都要凑一凑热闹啊...” 在城中兜兜转转半日,夕阳落于山峰背后,御天行便出了城,准备入山。 天道盟已发布告令,在雪山山谷外三里处的大雪原修筑城镇,邀请各路散修或者宗门队伍前往。 这座雪山外的城池,不过是个中转站,趁夜色入大雪山的大有人在。 ............ 大雪原上空,一座浮空宫殿巍峨屹立,流光漂浮,在茫茫寒气之中,飘飖兮若人间之仙境,蓬莱之仙岛。 宫殿之中的地面上,独见一座太极八卦图印,八阵四周坐满了数百名金丹修士,皆神色严肃,保持沉默。 殿堂之中,一时气氛凝滞。 “联盟既已成立,接下来便是商讨进入昆仑之事,诸位有何提议?” 率先开口,坐在盟主风无绝身侧的一名儒雅修士见众人依旧沉默,正色道:“诸位道友皆藏拙,那便只好由朔先献丑,我以为应先召集散修组成一批先锋,进入昆仑之中察探情况。” “先锋?南宫大军师,若是他们捞到了大半好处,那该怎么办?” 坤位之上,一名中年修士提出质疑,众人亦各有心思。 “哈,既然是散修,我等要收服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昆仑之中,更多的可能是无尽危机,天材地宝又岂是易得?” 南宫朔打开手中折扇,如连珠炮一样道:“当然,白白让散修们当探路者,亦不现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用利益诱之,届时,若散修们在昆仑中大有收获,则我们坐享其成,若散修死伤惨重,亦为我们提供经验,不是吗?” 主位之上,风无绝沉声道:“南宫朔言之有理。” 你家副宗主,能不言之有理... 众人面面相觑,皆点头同意,东陵谷谷主沉声道:“近来正一宗地界混入不少魔道修士,一些魔道宗门亦蠢蠢欲动,我担心联军进入昆仑之后,会有意外。诸位道友以为该如何应对?” “谷主此言何意,我等皆是正道,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自然是举联盟之力,一举杀尽魔寇!” “没错,谷主语带疑问,难道是要妥协吗?” 咳嗽一声,东陵谷谷主眯起眼睛,观察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乾位上的风无绝神色淡漠,南宫朔则用折扇遮住大半表情。 突然,东陵谷谷主道:“在下素来听闻凤英仙子对魔道贼寇恨之入骨,不知?” 众人将视线投向凤英仙子,后者面露茫然,萧忘尘皱眉道:“东陵君,何苦难为我家师妹?” “奇怪,换作以前,这女人绝对是坚决反对,怎么改了性子...” 折扇一收,南宫朔示意争辩的众人安静,旋即道:“谷主担忧不无道理,昆仑出世,对蛮荒大地来说乃是数千年来未有之大事。非常时机当以非常手段,朔以为,应当寻求魔道修士合作的机会。” 大魏太尉衡千秋,第一个表明态度道:“南宫军师所言极是,若是我等进入昆仑秘境,后方空虚,魔道修士进犯诸位宗派,该如何是好?” 东陵君嗟叹道:“没错,太尉所言,正是我心所忧呀!” 萧忘尘看着众人从犹豫不决,到纷纷倒向南宫朔,心中暗叹一声,侧首道:“师妹,你无事否?” 秀眉微皱,凤英仙子摇摇头,疑道:“师兄何出此言?” “没什么。” 一挥手,风无绝见众人意见统一,便沉声道:“既然如此,交涉任务便由南宫朔执行。” 接下来,南宫朔不断提出建议,基本全数获得同意,有异议者,亦被三言两语堵了回去。 最后,南宫朔起身严肃道:“诸位,定要齐心协力!” .............. 风雪弥漫,御天行缓步行于雪径中,欣赏着雪原上的浩瀚美景。 空中各式遁光激射,长虹划空,数万修士齐聚在大雪原上,这还只是先头部队。 昆仑世界的现世,当真是搅动起天下风云。 “天道盟允许散修们率先进入昆仑?” “每名修士进入前,可以获得三万块下品灵石?这么大手笔?” 一堆散修围成一团议论纷纷,御天行亦知道,这是几个时辰前才从头顶上的那座浮空宫殿中传出的消息。 “昆仑中的一切,对于天道盟皆是未知,因此才找散修当先锋军吗?” 御天行摇头轻叹,这几日他亦接触了不少散修,三万块下品灵石的现成诱惑,以及传闻中昆仑的无尽宝藏,完全会让散修们忽略危险,挺身送死。 看着右掌掌心,御天行感受得到,狱龙斩本体的气息,就在那座雪谷之下的世界。 第七十九章 先锋军 来到大雪原已有数日,来来往往的修士们做完充足的准备后亦无事可做,纷纷窝在屋中修炼。 天道盟发出的召集令,吸引了七百余名散修,今日正是他们计划进入昆仑的日子。 风无绝立在虚空之中,遥望着雪谷中的庞然漩涡,天道盟的修士们正在给散修分发灵石。 “别急,一人三万下品灵石,那就是三块上品灵石,拿好了。” 天道盟出手果然阔绰,一下子便去了两千多上品灵石,而吸引来的散修,全部都是筑基修士,多是卡在关窍不得寸进者。 御天行立在雪山山腰处,和许多围观的修士一样,望着雪山山谷,集结的七百余名散修整装待发。 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在雪山山空盘旋片刻,化作一道儒雅道影,南宫朔羽扇一摇,喝道:“起!” 太极道印镇压漩涡,开辟出一条道路,见状风无绝喝道:“众人进入!” 于是乎,怀揣着对天材地宝的渴望,这些散修们鱼贯而入,消失在漩涡深处。 临行前,风无绝承诺他们在昆仑中获得的天材地宝,皆可以高价兑换成灵石! 雪谷四周的雪山上,围观的修士们纷纷散去,御天行皱着眉头,望着虚无漩涡。 三日过去,七日过去,空间通道再无任何反应,天道盟的修士们尚能耐心等待,那些散修们皆坐不住了,更何况大雪山中还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为这风雪添了血腥气息。 这几日,御天行亦发现了凤英仙子一行人,值得庆幸的是自家妹妹并不在其中。 这一日,御天行照例来到雪山山腰的一处洞口,这洞不深,只有三丈左右,洞口处视线开阔,正好能望见昆仑的入口,乃是绝佳的位置。 “江山图有所感应?看来,她来了。” 邪灵,也要分一杯羹吗? 除此之外,代表大魏朝廷而来的,竟然是幸存的五位皇子以及他们的手下。 魏帝颁布诏令,谁能在昆仑中为大魏获取最大的利益,谁就会被册封为太子。 “漩涡有所异动?” 思索间,惊见雪谷底的漩涡竟尔逆流,喷出无数断肢血肉,不时掺杂着一些浑身浴血的躯体,有些似是还保有一口气。 旋即,漩涡停滞,内中通道似是封闭。 漩涡异变,立马吸引各方关注,见内中散修们的惨状,众人皆是心下一沉。 风无绝等金丹修士立马掠至漩涡上方,将幸存下来的修士自血海之中打捞而起,沉声道:“昆仑之中,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你们一齐离开昆仑?” “咳咳咳…”一名满脸血的筑基修士惊恐地望着四周,确认安全之后,长舒一口气,见风无绝问话,连忙道:“盟主,我等是被昆仑世界强行逼出。” “强行逼出?两周时间。”风无绝沉吟片刻,问道:“昆仑之中危险几何?你又有何收获?” “回盟主,昆仑之中似乎分为四大区域,晚辈进入的乃是道域,功体更有增强,只不过…虽然天材地宝遍地,但危险更多,死伤惨重啊!” 至于收获,筑基修士迟疑片刻,自袍中取出一株草药,苦笑道:“晚辈实力不济,根本不敢妄动,只获得了三株天兰根。” 四方神识皆关注着风无绝这方,见筑基修士取出天兰根,顿时哗然! 这一株天兰根,价值至少是二十块上品灵石! 南宫朔来到风无绝身侧,点头道:“活着的大约有一百人不到,也就是说七分之一的存还可能。不过…他们皆是收获颇丰,可以说远超估计了。” 二人交谈间,但见漩涡再次转动,将断肢血海吸入其中。 “这…先离开吧。” 将散修们安置好后,天道盟清点了他们的收获,总价值约近万上品灵石! 这恐怖的收益,顿时激起众人心中的想法,至于先锋军死伤惨重,谁都认为自己会是活下来的那一个,直接忽略。 紧接着,天道盟从先锋军口中得到了关于昆仑的更多信息。昆仑小世界分为四大区域,儒释道魔,先锋军进入昆仑后便被随机打散,不同功法者进入不同区域,会有相应的增强与削弱。 其中魔域最为恐怖,进入的修士大约有一百多人,生还者只有一人。 不过,他的收获亦是最大,兑换成上品灵石足有一千多块! 这些信息一经公布,立马在大雪原引起沸腾,人人摩拳擦掌,准备进入昆仑中搏它一个机缘! 第二日,修士大军集结,这汇聚天下各方势力的大军一股脑涌入漩涡之中。 独立在风雪之中,御天行凝视着漩涡,他在等。 依公布的消息,修士进入昆仑世界两周时间,便会被强行逼出,此前无法离开,此后无法停留。 也就是说,晚些时候进,正好让前头的扫清危险,至于天材地宝,一个字,抢,便是。 虽然天道盟严厉声明盟内修士不得相互攻伐,但观先锋军之鉴便知,自相残杀定会发生! 风雪茫茫,御天行轻划数据面板,笑道:“这样的实力,勉强可以生存吧,哈哈。”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灵(缺)】 【魂:300】 【血:480】 【气:48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无极斩》】 【综合战力:14000】 【可分配点数:0】 储物腰带中,上品灵石尚有近两千块,转化速度实在太慢了,长时间的潜心修炼,这样的数据,尚无狱龙斩加持! 不过,要是不带江山图,让御天行和伽叶再打上一场,十有八九还是会输,只因为那家伙的能力实在恐怖。 “再等些时候,便进入。” 一道血虹划过天际,江山图顿时起了感应,正是锋邪侯与跃曦芸等邪灵,距离如此之近,恐怕她亦能感应到御天行。 半个时辰后,御天行腾气扬身,一足点在虚空,从高空飞跃而下,跨越茫茫风雪,直坠昆仑! 坠入漩涡后,御天行不断深入,只觉触碰到了一层薄膜,身躯穿过薄膜后,天旋地转,失去意识! 第八十章 初入昆仑 天,是刺眼的白,像一块纯白的布,空旷而浩淼。 大地,则是绝对的灰色,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压抑。 在这灰与白的对立中,没有其他颜色,万物皆失去了色彩,如同给双眼带上了灰白滤镜。 晃了晃脑袋,御天行清醒过来,面对眼前的灰白世界,脸色难看道:“四分之一的运气,让我给碰上了。” 此地,当是四大域中的魔域无疑,那可是百分之一的生还几率。 爬起身子,御天行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小土丘顶部,处于制高点。望向四周,奈何视线皆被灰蒙蒙的雾气所阻挡。 神识释放,亦无法穿透那些雾气,御天行瞪大了眼睛,极力想看清楚迷雾中若隐若现的物体。 可惜,依旧若隐若现。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一翻掌,狱龙斩化现手中,龙鳞战甲护身,小心翼翼地迈入迷雾之中。 四周唯有一字,静,静得吓人,脚步声如此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在迷雾中走出三十来丈,脚下仍是灰色的焦土,似乎从没变过。 一步踏下,御天行脸色一僵,自己竟然回到了原地。 望向来路,御天行心中暗道,人在无法辨别方向的时候,不自觉地便会走出圆形,从而造成回到原地的现象。 一挥刀,狱龙斩一击裂开灰色的焦土,旋即大步迈出,这一次,御天行每走出三丈,便改变一个方向,用狱龙斩做出个标记。 “灰白相间,真是伤眼睛。” 走着走着,御天行突然疑惑道,是这些土地、石头全是灰色,还是这些物体落在自己的眼睛里变成灰色。 想验证,自然简单,御天行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刺眼的红色在这方世界中是如此具有冲击力。 指尖一挥,那滴鲜血洒落空中,御天行眼睛一瞪,鲜血鲜艳的红色正逐渐褪去,待落至地上,已是完全灰色。 随便选了个方向,御天行刚走出三丈,便看到眼前裂开的焦土,正是自己出发的地方。 这一次,换了个方向回到原点。 兜兜转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御天行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四处雾气依旧,甚至有扩张之势,渐渐淹没惨白的天空,御天行眉头紧皱,思索对策。 先前进入的先锋军,恐怕遇到的不是这种麻烦,也就是说,自己独一份。 展开艳青江山图,御天行唤出魏忠英,问道:“这雾气,你可知道来路?” 御天行也不指望魏忠英能答上来,这时候不过是找其他人商量一番,省得自己发疯。 出乎意料的是,魏忠英一脸茫然地答道:“主人,这是何意?” “何意?” 御天行心下一凛,皱眉道:“难道你看见的,与我不同?” 闻言了然,魏忠英望向四周,沉声道:“回主人,老奴所见,乃是一座华丽宫殿。” 宫殿? “正是当年商皇所居皇宫。” 闻言,御天行陷入沉思之中,不断提出一个个假设,又自我否定,最后,喃喃道:“莫非是...心中最眷恋的地方,便是眼中所见?” 魏忠英是老太监,生于皇宫长于皇宫更亡于皇宫,他眼中所见,自然是皇宫模样。 但是,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 收起狱龙斩,御天行盘膝而坐,扪心自问道:“难道我最想呆的地方,就是这一片荒芜不成?” “魔域...心魔?” 眯起眼睛,御天行自己都糊涂起来,但如果不去大胆地猜想,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一旁,魏忠英见御天行陷入沉思,思索片刻,沉声道:“主人何不用火焰一试呢” “有道理。” 五指一握,御天行经脉内真元翻滚,化作灿烂火焰,焚烧焦土! 跃动的火苗,为极端灰白的世界增添了不同的色彩,御天行眼神一凝,火焰灼烧之地,似乎出现了什么异常。 被火焚烧过的地方,呈现焦黑色,本来这是个很正常的现象,但在这个灰白世界,意义完全不同。 见行之有效,御天行经脉内的真元不断化作火焰,四处弥漫的雾气亦在火光照耀之下,渐渐散了开来。 烈焰焚烧虚空,灰白色逐渐溶解在火光之中,恢复原来的色彩,御天行扬声一喝,狱龙斩龙形亦顺势腾空,紫龙长吟,就连惨白天际,亦渐渐变色。 “咳咳...” 随着四周空间的改变,御天行只感心中一丝异样,是一种难受而又惭愧的感觉,仿佛在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一咬牙,御天行翻掌一喝,经脉內五成真元抽空,方圆十丈同沦无尽火海! “焚天烬地!” 火圈不断蔓延,灰白世界渐渐出现裂纹,御天行亦感到难以呼吸,死死揪住地上焦土,强忍这一阵! 咔嚓—— 清脆声音响起,只见四周虚空裂开一条条缝隙,不断蔓延,直至重合,紧接着如同镜子一样,彻底破碎! 天旋地转,四周景物急速变换,御天行惊讶地发现自己似是被封在一处黑暗环境,无数藤蔓缠绕己身,动弹不得! “喝!” 真元提运,御天行发现经脉内真元澎湃,哪有一丝消耗?方知先前经历皆为幻象,刀气透体而出,斩断缠身藤蔓,旋即双手握刀,喝道:“破风斩!” 血刃一斩,蓝色风暴席卷四方,瞬间破开眼前黑暗,木屑纷飞中,露出外界的原始丛林! 自己,是被封在了这棵怪树的树心之中? 脚步轻挪,御天行观察着四周环境,一棵棵扭曲的高树,宛如绝望的神情,树干处皆诡异地鼓了起来。 “喝!” 一斩击出,划开树干,露出内中景象,藤蔓缠绕间,有一头尚有生机的妖兽,只是直直的眼睛盯着前方,像是痴呆一般。 唰—— 藤蔓破空袭来,御天行旋身一闪,狱龙斩顺势扫遍周身,将藤蔓齐齐斩首。 眼前的原始丛林,无数藤蔓缠绕漂浮在空中,锁定着御天行。 就仿佛自己的敌人,是整片丛林一样。 “裂光斩,崩山摧岳!” 双式合流,十丈刀芒化现背后,御天行双掌一旋,刀光过处,飞沙走石! 第八十一章 林间佛塔 刀气过处,气浪震爆,无数藤蔓被割碎炸裂,只余残骸摔在地面,御天行挥刀再斩,破开七八棵树干,其中六根是空着的,最后的一根树干中捆着一个人,睁开的双眼毫无神采,已经断了气。 观其相貌,御天行眉头一挑,先前在大雪原的时候还见过此人,一样是个散修。 御天行心中有些后怕,若是他未修行《小五行术》,恐怕亦是这副模样。 缠绕成一团黑球的藤蔓漂浮在林间顶部,远远望去就像一颗硕大的扁脑袋,被御天行一刀扫过后,似是不敢靠近。 “此地不可久留,那边似有出路...”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觑准一个方位,身形急掠出数十丈,眼前景物被甩在脑后,脚步倏止。 潮声在耳,眼前是一条宽阔大江,泥黄色的江水奔腾翻涌,江面上笼罩着浓浓瘴气。 回首四望,沿江皆是密集丛林,光线被茂密的枝头阻绝,林间一片黑暗。 “进入昆仑后,狱龙斩反而失去感应,怎会?” 昆仑之外,尚且能感应,入了此境却毫无反应。 先前判断自己落在了魔域,现在观四周景象,御天行亦难以肯定。 江对面的景象,被瘴气遮蔽,看不清楚,但后方这诡异的丛林是绝对进不得,御天行身形一沉,龙鳞战甲表面散发耀眼紫光,脚步一掠,点在翻腾江面之上,径直扎进瘴气中。 飞掠三十余丈,直到龙鳞战甲被瘴气腐蚀的失去光芒时,终于瞧见了陆地,御天行一步跃上地面,神识随之释放。 “佛塔?” 江这岸依旧是热带雨林模样,但并没有藤蔓之类的植物怪,倒是在林间有一座佛塔。 “竟然来到佛域,不过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说好的清圣呢。” 天色昏黄,御天行逐渐接近那座佛塔,突闻耳边传来呢喃女声,顿时止步。 声音逐渐变大,仿佛由远及近,最后突然在耳边响起,随即又逐渐远离,就像是某个不可知的存在从御天行身边绕了一圈一样。 撇了撇嘴,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见没什么意外袭击,便再度接近林间佛寺。 钻出茂密森林,黑暗而神秘的森林中独见一块空地,阳光洒下,空气中灰尘弥漫。 临到近处观察,御天行才发现,这佛塔已是破旧不堪,大门半掩,厚厚的蜘蛛网跨在门上,外墙的砖漆皆已脱落大半,整座古老的建筑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一刀劈出,将原本就已残缺的大门轰了个粉碎,蜘蛛网亦随之落在地面,但佛寺内部依旧一片黑暗,透不进任何光明。 铛—— 铛—— 佛塔顶部,突然响起威严钟声,旋即佛音传响,诵经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在佛塔外踌躇良久,御天行下定决心,缓缓靠近佛塔大门,每走一步,耳边经声就越大,待立在门前时,亦如万千僧人齐诵梵音。 神色淡漠,御天行丝毫不受干扰,狱龙魔刃一挥,刀气没入黑暗之中,没了声息。 魔刃向前,没入漆墨一般的黑暗,御天行暗道:“江那边的丛林,还有这边,除了致命危险之外,哪里有什么天材地宝?若是有机缘,便只能在这佛塔之内,也就是说,如果有进入佛域的修士,应也会寻到这里。” 思量及此,御天行决定先退回森林之中,先回复真元,再作观察。 天色依旧昏黄,这方境界,似乎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藏身在树干顶部的茂密枝叶间,御天行耳边的佛音也渐渐消失,良久之后,眼神一凝,只见林间钻出来两名修士,皆是筑基境界,还是熟人。 羽扇轻摇,周琮奇道:“佛塔?奇怪,我们进入的难道是佛域?那先前的血河又是怎么一回事?” “佛门慈悲为怀,血河里的尸骨都是地狱魔鬼。” 讽刺一句,刘瑜观察着佛塔,神色一动,问道:“你可听见诵念梵音?” “没有,不过我倒有了其他发现...” 轻笑一声,周琮羽扇一挥,一道剑气袭向御天行所立枝头! 一道水幕展开,剑气击在水波之上,瞬间崩碎。 “两位,好久不见。” 周琮二人见到来者样貌,皆是心中一沉,互相对视一眼,周琮道:“御天行,想不到你也进入昆仑。” 昔日四皇子设局让自己去东海郡,这两位可是主要参与者,御天行无意追究前尘往事,冷声道:“周琮,你听不见此处嗡嗡嗡的佛音?”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何际遇,但周琮二人皆探不得御天行深浅,只得答道:“没错。” “那就奇怪了,”御天行面向佛塔大门,沉声道:“进入这间佛塔一探,如何?” 缓步迈到御天行身侧,周琮笑道:“正有此意,我等进入此境界已有两日时间,一无所获,倒是各种危险遭了不少,不知道友...” “我只想知道,所谓天材地宝到底在哪里。” “哈哈。” “对了,你方才所说血河,是什么?” 羽扇指向来时之路,周琮道:“没什么,只是死的人太多,血染红了一条溪水而已...刘瑜,为何这副表情?” 双眼迷茫,刘瑜身体僵硬,竟从双足开始变成金色,周琮连忙击出一掌,将刘瑜击出佛塔范围,奈何金色迅速蔓延,待身躯落地之时,已成了一座金像。 “这...” 周琮面容惊诧,上前检查了一番金像后,抬头对同样惊讶的御天行道:“身躯由内到外全部化作金子,无药可救。” 轻叹一声,周琮收起金身像,沉声道:“会不会与佛音有关?” 同行的队友突然死亡,周琮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御天行问道:“他死了,你就没点表示?” 笑了笑,周琮道:“进入昆仑,本就是搏一个机缘,生死皆由天命。” “哈,我耳边的佛音如同万千僧侣诵唱,应不是这个问题,如何,还要进佛塔吗?” 沉吟片刻,周琮主动分享情报,“先前的先锋军进入的佛域,与我们所处环境完全不同,而且我来的方向与你完全相反,一路上仍旧无任何发现,除了这佛塔,无路可走。” 这佛塔,才是佛域的真正入口吗? 第八十二章 突来之战 站在黑黢黢的门前,御天行与周琮互视一眼,一齐进入佛塔之中。 像是溺水的人冲出水面,一切变得不再阻塞,御天行这时才惊觉方才在昏黄的森林之中五识皆被压抑,进入佛塔内部,如鱼得水。 一步落下,眼前景物令御天行一愣,竟只是寻常佛塔,阳光从窗户洒在红砖上,一座巨大佛像立在中央,四周皆是空空荡荡,零散的几个蒲团、桌椅翻倒在地上。 回身一看,周琮亦观察着四周,御天行心下一松,若是周琮消失不见,那就有点麻烦了。 周琮主动上前搜索佛像,羽扇轻轻敲在佛像金壳,发出清脆声音,原来是个空壳子。 御天行足一沉,凛冽刀气瞬斩而出,将佛像切出一个大窟窿。 “这是...” 一个个白骨脑颅从黑窟窿里掉了出来,周琮见状再赞一掌,轰然震爆,半座佛像崩毁,烟尘散去后,惊见一座白骨山! “这就是...所谓佛域?” 御天行刚落下这一语,便感四肢一僵,登时喝道:“狱龙斩!” 长啸一声,紫龙虚幻龙形缠住己身,御天行双掌一握,真元游走全身,咬牙喝道:“是金封!” “什么?” 周琮闻言一惊,联想到先前刘瑜所说之话,莫非在这佛域之中,不可存有谤佛念头,说出谤佛之语? 真元蒸腾,御天行感受的到,一股不可知的力量正在突破护体龙形,而先前那一瞬时机,便溢入体内不少,双足差点变成金子! 真元化作焚烧万物的火焰,一同灼烧着御天行的躯体与那诡异力量,将之清除出体内后,御天行掌势一变,真元灌注狱龙斩,虚幻龙形凝聚,终是消弭了神秘力量! 危机解除,御天行收回狱龙斩,盘膝坐下调息。 透过窗户看向森林之外,依旧是熟悉的森林景象,周琮沉吟片刻,突然道:“这些秃驴,一贯喜欢强迫他人。” 他在说什么? 眉头一挑,御天行正欲开口,突见周琮羽扇摇动,灿烂流光盘旋周身,庞然灵力涌动,似是在抵挡什么! “是金封?” 御天行瞳孔一缩,瞬间想到了前因后果,“佛域之中,不可辱佛?” 周琮很明显早就料到,仍是欲亲身一试,羽扇以玄妙轨迹翻动,虚空中只余羽扇残影,突然,左掌反击自身胸膛! 砰!!! 狠狠砸实,周琮呕出一口鲜血,周身流光顿时消散,身形摇晃片刻,扶住墙壁站稳,苦笑道:“这股力量,当真难缠。” “不作死,就不会死。” 摇摇头,周琮抹去嘴角鲜血,笑道:“枯燥无味地活着,又有何意?” “至少你还能活着,走吧,上楼一探。” 佛像背后,是一座铺着红毯的陈旧楼梯,一步踏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御天行侧首道:“这里的装饰风格,和大魏这边相去甚远。” “的确...”周琮望向御天行,突然道:“御道友,还请回头。” 什么? 狱龙斩上手,御天行旋身一劈,只见一道黑影消散,沉声喝道:“那是何物!” “是...” 话音突然消失,御天行瞳孔猛缩,下意识地旋刀向后一斩,却不料危机再度自背后袭来,直取后心! 砰! 一掌重砸,御天行脚步止不住地向前一踏,一个呼吸间便已平复翻腾气血,背后偷袭者显然没料到御天行根基如此雄厚,登时急退,但狱龙斩已先行破空而至! “周琮,你这是何意!” 狱龙斩一划,半空中飙洒一泓鲜血,眼前的周琮神色冷漠,羽扇纳尽玄光,一掌击出! 砰! 借着气劲冲击,御天行顺势退至一楼地面,却见周琮从烟尘中冲出,不要命一般攻向御天行! 轰!轰!轰! 震爆不断,周琮疯狂倾泄着体内灵力,羽扇阵阵冒烟,几回合下来整座佛塔内部已是面目全非! “不要命的打法,被控制了?” 招招逼命,御天行脚踏八卦迷踪步,狱龙斩与羽扇不断交锋,星火迸射,双方陷入僵持。 扬声一喝,周琮以羽扇佯攻一瞬,浩然一掌击出,磅礴灵力化成硕大指头摁向御天行,后者连忙闪避,灵指擦着耳边呼啸而过,点在佛塔墙壁,轰然爆开! 吸了口凉气,御天行只感左耳朵灼热不已,至少也有七八十度高温。 脚步一晃,周琮灵力消耗过度,已是不支,御天行觑准时机,当即左掌纳无坚不摧之式,右手狱龙斩紫焰燃烧,双式一齐轰向周琮! 不管怎样,先把对方干趴下来再说! “六辟灵法·破!” 不退反进,周琮指尖凝聚灵力,登时玄妙纹路伴随灵光护住周身,突破自身极限,左手一扬,一柄灵锋在手,伴随雄浑灵力直突御天行! 轰! 剑掌相交,御天行吃痛一声,任由灵锋贯穿左掌,再扎入左肩,溅出血泓,狱龙斩一击斩下,将临一瞬换作刀背横拍,登时将周琮击飞数丈,狠狠砸在墙壁之上。 那柄灵锋,亦倒旋飞出,斜插进白骨中! 灵锋倒飞的一瞬,御天行左掌也几乎被割裂成两半,不顾伤势真元再提,一斩击出,将爬起来还要施招的周琮再度掀飞! 砰! 自墙壁上滑落下来,鲜血浸透淡蓝道袍,周琮发冠散开,嘴角、下颚乃至脸庞上都是刚吐出来的鲜血,胸腹处一道伤口,鲜血汨汨流淌。 运使木行真元,御天行不断对着断成两半的左掌施招,但见断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左肩剑伤亦消失无踪。 拄着狱龙斩,御天行盯着似是昏迷过去的周琮,佛塔之内一时陷入沉寂。 “塔内已是面目全非,四周墙壁仍是屹立不倒,哈。” 双眼缓缓睁开,周琮挣扎道:“发...发生何事?” 缓步上前,御天行无奈道:“你突然发狂攻击我,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你...咳咳,下手如此之重,我这命都去了半条...” 下手要不重,躺着的就是我自己了,御天行眉头微皱,握了握新生的左掌,再向前一步,问道:“可需...” 唰! 猛然起身,周琮蓄势已久的最后一击袭向御天行! 第八十三章 濒死与还阳丹 早有防备,御天行横刀一挡,一掌拍向刀锋,化出一道水幕护住前方! 嘭! 惊爆一声,流光绚烂,周琮必杀之式全数冲击水幕,但见湛蓝水波流转,抵挡不过两息时间,破! 水浪溅洒四方,周琮去势不止,径直杀向御天行! “强弩之末!” 指凝烈焰真元,御天行轻抚狱龙斩锋芒,旋刀怒击,正面迎上杀来的周琮! 轰!!! 轰然一声震爆,气浪冲天而起,狱龙斩交击一瞬,御天行刀势一变,横刀防守。而那周琮被第一击震退数步,再凝剩余灵力袭杀而来! 铿! 星火迸射,刀掌相击一瞬,御天行顿感沉压临身,足下陷地半尺! “崩山摧岳,去!” 纳土行真元,反掌击向狱龙斩,雄浑力量顿时贯穿周琮躯体! 砰! 口中鲜血喷洒,周琮肋骨尽碎,脏腑重创,更难止身形倒退,不料脚步一旋,竟再度攻向御天行! 疯狂,真疯狂! 旋刀再提元,御天行突感力不从心,这周琮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自己亦是消耗甚剧,“难缠,他果然是被控制,这种伤势,若是寻常修士早就趴地上了!” 冷喝一声,冲破运使真元时的阻塞感觉,狱龙斩旋空一划,在周琮胸前划开一道大口子,猩红鲜血随之喷洒,溅了漫天血雾! 砰! 身形倒飞,再一次地砸在墙壁上,周琮整个身躯瘫软在地,脑袋一歪,意识全无。 鲜血染红地砖,墙壁上满是刺眼的血痕,将一个成年人的浑身鲜血抽出来,只怕也没有这么多。 刀刃指向周琮,御天行亦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散乱满地的白骨沾了不少鲜血,而那边的周琮,看起来应是死了。 “啊...” 气若游丝,周琮猛然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不知要做什么。 “不是吧,这都没死?” “住手....” 胸膛剧烈起伏,周琮甫恢复自我意识,眼前便如走马灯一样,回放着过往的一幕幕,诞生,童年,勤学,踏上仙道...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还不想死吗...哈哈...” 拼上最后一丝精气神,周琮指尖流光一闪,倏现一颗晶莹丹药,猛地吞入口中! 丹药入喉后,散发着耀眼灵光,竟将周琮一身肉躯照得透明,旋即无数柔和白光自旋转的丹药中散发,融入周琮已是千疮百孔的躯体。 眼看着周琮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御天行亦加紧平复翻腾的气血,以及被真元灼烧的滚烫经脉。 良久,双方保持着沉默,各自恢复伤势。 “御道友的实力,当真超乎我的想象。”周琮握住地上的羽扇,踉跄起身,靠在墙上道:“若是正常对敌,恐怕我早就身陨。” “你方才,是被控制?” “没错,就在我看见楼梯上的黑影而提醒你之时,突遭它的袭击,瞬间将我的意识排出,掌控住我的躯体,不过...虽然是它在操控这副躯体与你战斗,但我...亦是感同身受,咳咳...” “那方才,是你亦或是它?” 面容憔悴,肤色惨白,周琮叹道:“它很聪明,直到这副躯体濒死之际,它似乎也受了重创逃走,我才得以...咳咳...吞服还阳丹。” 竟是还阳丹?御天行有些惊讶,此乃古籍所记载的丹药,可谓的这蛮荒大地上传说级别的存在,是真正具有肉白骨、活死人的能力的丹药,因起死回生效果之强悍,被修士们称作还阳之丹,简单粗暴。 这是真正能将人从死门关拉回来的神丹,传说此丹乃是一名神秘修士搜集无数天地精华为原料,以日月星三光为引,借天穹雷霆轰击九九八十一日,方才炼出原丹。 原丹既成,混以修士的元婴,再经天地真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成,此丹仅成一炉十二丹,皆已不知去向,眼前的周琮,竟有一颗? 看出御天行心中所想,周琮笑道:“此丹正是你心中所想,不过是早年有所机遇,方得此作为周某的保命之物,是周某的第二条命。今意外濒死,吞下还阳丹,相当于一命已去矣。” 二人交谈间,御天行注意到周琮的气息竟渐渐恢复至巅峰状态,相比先前甚至有进境! 摇摇头,御天行笑道:“若知那是还阳丹,我定上前将你一刀斩首,将此神物夺为己有,省的白白浪费。” “御道友能如此坦然说出,周某当真佩服,只可惜周某还不想初入昆仑便死,只得浪费如此奇物了。 那东西恐怕会再来袭击,我观道友消耗甚剧,还是先坐下调息,恢复灵力吧,我亦需运功化消残余药力。” 说是残余药力,实则周琮心中明白,将自己救回的药力,相对来说才是残余部分。 收起狱龙斩,龙鳞战甲亦随之消失,御天行所受内伤,多半不是周琮打出来,而是运使真元过度造成的。 将几个骷髅堆成一块,御天行坐在白骨头颅之上,自储物腰带中取出一大块生的妖虎肉,大口吞咽起来。 这妖虎,还是在天州地界花了重金买来的,内中气血极其丰富,仅是这一块就足够他恢复巅峰。 眼带不解,周琮迟疑道:“道友...竟是一名武者?” “没错,所以我只能靠这种原始办法来恢复真元。” 自藤蔓树林至此,再与周琮激烈交战一番后,体内真元已是空空荡荡,只余半成。 周琮如果趁此时突然袭击,或许能够斩杀他。 不过有狱龙斩与江山图,御天行自信尚有保命的能为,舌头卷了卷牙缝间的肉丝,吐出一口生血,又取出装着肉汤的水壶大口饮下。 抹去嘴角的血沫,御天行道:“此地诡异,你可有什么护阵之类的?” 在御天行身前一丈初盘膝而坐,周琮道:“我已设下预警法阵,这法阵防护能力还是有的。” 点点头,御天行亦盘膝坐下,运转功法转化气血,其实单凭《小五行诀》自行运转便足有源源不断的真元,但速度不够快,应付平日消耗还差不多,这种危机时刻远远不足。 第八十四章 无尽回廊 一个时辰过后,御天行轻吐一口浊气,一身真元已恢复至九成。 缓缓起身,御天行眼角余光瞥向窗外,戏谑道:“不邀请他们进来吗?” “哈,你看看他们的修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佛塔之外,一群修士正神色警惕地盯着佛塔,细观之下,这些修士身上衣袍基本相同,而令御天行暗暗吃惊的是,为首二人赫然是金丹修为! 在佛塔外,看不见内部景象,在内则反之。御天行倚在窗边,细细打量一番,皱眉道:“那两个金丹,具体是何修为?” “观他们所穿衣袍,便知他们乃是东陵谷修士,为首两名金丹周某皆认识,一者唤作范达,乃是金丹后期修为,一者唤作张疆,初凝金丹。” 这批修士,细数之下足有十八人,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至于为何不敢进入佛塔,自然是外边地上的金像。 “我与刘瑜曾造访过东陵谷,恐怕他们亦有人认识刘瑜,这才踌躇不前。” 羽扇一摇,周琮建议道:“先上二楼吧。” “可以,只要你不突然袭击我就行。” 御天行神色一动,周琮的气息相比先前强悍不少,调出数据面板,登时心下一惊。 【姓名:周琮】 【种族:人类】 【魂:60】 【血:250】 【元:250】 【修炼功法:《六辟灵法》】 【综合战力:12000】 方才在佛塔外初见周琮时,御天行亦曾调出过他的数据,综合战力大约九千上下,吞下还阳丹后,竟是暴涨! 关于修士的境界对应的战力,御天行心中大概有个意识,同样是筑基境界的修士,最强的,和最弱的综合战力相差近万! 就比如昔日东海郡的那群地头蛇之首巫海,都快要结丹了,综合战力不过两千四,与初入筑基境界的叶婉月相同。 “盯着我做什么?”周琮嘴角一扬,笑道:“我可无断袖之癖。” “还阳丹果真神物,你打算借此直接凝出金丹吗?” 周琮闻言一愣,旋即恍然道:“你说这个?我的确有此打算,功法我皆已备齐,只待良机到来。” 对于御天行如何看出来的,周琮亦无心询问,径直上了二楼。 紧跟在周琮之后,转过楼梯转角处,御天行道:“这是在明示我们?” 走廊墙壁散发着柔和光芒,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周琮退后几步,看向一楼,回首道:“你可注意到,若是按照一楼结构,此走廊应是悬空在外才对。” 闻言,御天行回想起佛塔大体模样,摇头道:“外界无此走廊,看来另有蹊跷。” 羽扇搭在御天行肩甲上,周琮建议道:“你我最好并肩而行,一旦分离则危险多矣。” “一起走,危险也未必少。” 二人缓缓步入走廊,走出不过数丈,御天行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段距离,比我想的要长得多。” 无论是肉眼观察,还是神识释放,这走廊皆不过两丈长度,但眼下二人在走廊中间,无论是向前还是退后,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有可能我们的神识与五感皆遭到蒙蔽,看上去像是前进或者后退,实际上只是在原地踏步。”周琮如此道。 困在幽幽走廊,来路与去路此刻是如此漫长,御天行眉头一皱,给自己身体下了一个前进的指令,随即封闭神识五感,陷入痴懵状态。 双手抓住御天行两肩,周琮见对方移动起来,连忙亦步亦趋,四周空间似是急速缩短,又像面条一样被拉长,恍然一刻,已至雕花木门之前。 狱龙斩刺激脑海,御天行旋即清醒,沉声道:“走出来了?” “嗯,御道友竟能自由封闭神识五感,非凡人也。” 周琮的确惊讶,御天行封闭与解除毫无滞塞,仿佛天生能力一般。 御天行面上淡然,心中却疑惑道:“难道修士不能吗...” 轻笑一声,周琮用羽扇推开雕花木门,御天行见状心下一提,木门背后,竟是... 又一段走廊,走廊尽头是相似的雕花木门。 捏了捏拳头,御天行不耐道:“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道友,似乎...相比方才急躁不少?” “哈,若是你的耳边时时刻刻有无数声音在诵念佛经梵音,一秒钟都不肯停歇,你也会急躁。” 从靠近佛塔开始,如此长的时间中,御天行一直在遭受着佛音折磨,就算封闭耳朵亦能听见,方才走过走廊之时,万物皆为虚无,唯有阵阵梵音。 最开始尚无感觉,但时间一久,御天行也遭不住,周琮笑道:“看来道友将被度化,善哉善哉。” 冷哼一声,御天行故法重施,再度穿过这段走廊,不料推开雕花木门,仍是一段相同的走廊,尽头依旧是相同的雕花木门。 回望来路,依稀可见最开始的楼梯口,周琮与御天行对视一眼,后者道:“再走几段,或许有变化。” “怎么走,随你想法,我是毫无移动能力。” 如此又重复了三段后,御天行再转过身去,来时道路就如同镜子中的无尽循环一般,看上一眼,险些意识恍惚。 一旁,周琮无奈叹道:“看来道友取巧之术并无效果,想通过这走廊,达到门的另一头,应有特殊且唯一的方法。” “毫无线索与头绪,要如何寻找办法?” “嗯...”周琮沉吟片刻,迟疑道:“方才我一直在思考,先前那道黑影能袭击我,并逃之夭夭,莫非灵体可以通过此走廊?但是...” “知晓我有艳青江山图,你又何必装模作样。” 羽扇一摇,周琮叹道:“不能确定,四皇子盯上的东西,道友竟能保住?” 掌心一握,江山图卷在手,御天行冷声道:“我活捉了伽叶,赵烽驭亦只能乖乖妥协。” 魏忠英应声而现,御天行简要说了说情况,前者迟疑片刻,恭敬道:“老奴这就一试。” 饶有兴趣地盯着魏忠英,周琮奇道:“《商书》曾记载,帝身侧常有一宦官,姓魏名忠英,性贪生,不惧劳苦,素为帝所爱,莫非便是此奴?” 第八十五章 覆灵与老鼠 “形容很准确。”御天行点了点头,盯着魏忠英动作。 召出江山图中的一道灵体,魏忠英拂尘一扬,命令她前进,刚走到走廊中段,但见空间一阵扭曲,那灵体消失不见。 “并未失去与江山图的联系,魏忠英,你可知她处于何方?” “这...老奴不知。” 为验证猜想,接下来又派了三四道灵体,皆伴随着空间扭曲消失,这下魏忠英有了反应,恭敬道:“老奴虽不知她们身在何方,但能确定她们皆在一处空间。” “原来如此,辛苦了。” 收起魏忠英与江山图,御天行侧首道:“灵体的确可以通过此段走廊,被传送到其他地方,但你我皆是人类,要如何通过?” “既然道友证实,周某自有手段,还请道友放松防备。” “哦?”御天行眉头一挑,“我无法确定你有没有被控制,若是突然袭击,我岂不十死无生?” “哈哈哈,道友还真是小心,不过周某早有考虑,待周某做好准备后,便请道友封住我主要经脉与穴位,施展此术最后阶段并不需要灵力。”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奇术?” 羽扇一摇,周琮道:“此乃我正一宗藏书阁的一本古籍中所记载的办法,名为覆灵术。道友应知,寻常生灵皆是肉身包裹着灵魂,肉身乃是灵魂的承载。而此术则会将之完全颠倒,将灵魂展露在外,肉身隐藏于内,以另为主,达到所谓的灵体状态,不过与艳青江山图中的那种有根本上的差别就是了。” “这是什么恐怖奇术,谁研究的...”御天行质疑道:“你可尝试过?” “起初在动物上试验,先是老鼠、兔子,然后到羚羊、狼之类,最后亲自上阵。此术施展后,会有惊喜,自身灵魂的模样,你可识得?” “有趣...为逃出此地,也只能一试,至于封穴什么的,便不必了。” “好,多谢道友信任!” 羽扇反手扣在御天行天灵,周琮口念法诀,双眼倏变白目,一身灵力迅速蒸腾。二人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被一阵灵光包裹住。 不知过了多久,灵光渐渐散去,露出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老鼠?” 出现在御天行面前的,赫然是一只肥壮的黑皮老鼠,足有家猫大小,此刻惊异道:“道友...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声音和周琮一模一样。 “嗯?这...” 御天行这才反应过来,自身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疑惑道:“法术失败了?” 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御天行,黑老鼠肯定道:“你现在已经是灵体状态,怎么会...” “哈,走吧。” 龙鳞战甲护住御天行身躯,周琮亦跃上肩膀,缓步走向幽深走廊。 “其实,此地应是特殊阵法,若能找到阵眼自可破之,可惜我对阵法一窍不通。” 话音刚落,御天行便感眼前一阵发懵,四周景物混成一团团彩色浆糊,又缓缓铺展开来,待一切复归原位时,眼前依旧是熟悉走廊。 “失败了?” “非也,此地已是截然不同的空间。” 御天行当然明白,脑海中的梵音瞬间消失,一时间空空荡荡,恍然片刻,瘫坐在地。 先前的几道灵体自楼梯口处飘了进来,反馈给江山图信息,此地仍是那座佛塔,只是外界已截然不同。 下到一楼,四周已恢复至初来模样,御天行站在窗口,看向窗外,一时咋舌。 抬头,乃是万里晴空,极目远眺,已是海天一线,隐约可见连绵山峰,烟雾缭绕。视线回拉,依旧是海,无尽的海,比湛蓝天幕更深的大海。 整座佛塔,坐落于无尽汪洋之中。 周琮仍旧保持着老鼠状态,分析道:“出口被诡异力量封锁,这窗户看起来也突破不了,玄机依旧在佛塔之中。” “也就是说外界皆为幻境吗?也罢...先看看这座佛像。” 狱龙斩旋击,庞然刀气高举,旋即狠狠一劈! 铿! 刀气应声崩碎,御天行一愣,佛像散发着金光,毫发无损。 “不是外面那个冒牌货,上楼吧。” 回到二楼走廊,推开那扇雕花木门,这一次御天行心中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终于... 似是尘封已久,灰尘遍布,门后仍是一处楼梯间,扶手上沾满蛛网。 缓缓登上楼梯,来到佛塔顶部,一间钟楼。硕大的铜钟悬在梁顶,铜钟前吊着一根长木头。 顶部完全空旷,这才瞧清了四周的无尽海洋,当真是茫茫一片,平静无波澜。 “看来你猜测有错,从这里跳下钟楼,岂不是能到海里去?” “大可一试。” “还是别了,敲敲钟吧。” 抓住长木,向前一掷,但闻闷雷钟鸣,回荡四方。 连敲三下,就在铜钟似有反应之时,御天行倏然停手,皱眉道:“来得可真够快,他们比咱们可有本事多了。” “那我也没办法。” 自楼梯间缓缓走出四五名修士,皆看着御天行这边,为首者沉声道:“在下范达,不知道友是...” 御天行没回答,周琮却抢先开口道:“范叔叔,不认识侄儿了吗?” 这哪里来的黑皮老鼠?范达眉头一皱,倏然注意到对面两人皆类似灵体状态,一旁的张疆迟疑道:“这个声音...是你,周琮?” “没错,我与这位御天行,御道友没办法破阵,只能以此法进入这方空间,但依旧无路可走,你们呢?” “同样无路可走,我与范长老在森林中意外汇合后,设法召集其余的东陵谷修士,一路上什么天材地宝都没得到,反而折损了不少同修,唉...还有,那具金像?” “正是刘瑜。” “唉,话说回来,此地亦是绝路,四周皆是汪洋大海,更寻不到回时之路。” 御天行静观二人谈话,范达亦在观察铜钟,灵力一提,操弄着长木撞击铜钟,却是毫无反应。 “看来,必须要亲手。” 范达闻言皱眉,沉吟片刻,沉声道:“去,将众人召集至顶楼。” 盯着范达,御天行心下一凛,此人战力竟高达七万,自己绝非对手,能合作便不能对立。 第八十六章 死亡竞赛 待十几名修士挤在钟楼边上,范达亲自上阵,抓住长木撞击铜钟,每撞一次,伴随着闷雷般的钟鸣,铜钟表面的金色光华就越加明显。 连撞九次,铜钟倏然变得黯淡无光,就在范达迟疑之际,突感天旋地转! 轰!!! 海啸怒腾,大海疯狂震动,无尽浪涛滔天而起,在天边形成一道洪墙,径直向佛塔打来! “众人莫慌。” 冷声一喝,范达一指点出,化作灵力护罩护住众人,待浪墙倾塌一瞬,但见范达膝盖一弯,险些被沉压压垮! “师叔,我来助你!” 扬声一喝,张疆亦同时赞功,待浪潮褪去之后,眼前景象一时令众人瞠目结舌! 金光灿烂,一座金身巨佛排开万千浪潮而起,横亘天穹,法相威严! 原来方才的洪潮,乃是此佛像自海底升起所致! 与此同时,一座金芒之桥从佛塔延伸而出,直达金身佛像伸出的掌心。 众人面面相觑,范达果断道:“东陵谷修士,且随我来!” 见东陵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迈上金桥,御天行问道:“如何,去也不去?” “当然要去,你没发现,此佛塔正在下沉吗?” 御天行扫视四周,海平面似乎在不断上升,再观望金桥不断蔓延,亦纵身一掠,跟在了东陵谷众人后头。 “这位道友好,周师兄好...” 最后头的一名黄衣修士回过头来勉强笑了笑,又连忙跟上众人脚步。 一刻钟后,金芒下方,已尽是无尽汪洋,回首观那佛塔,已如茫茫海洋中的一个小点,范达亦曾试过虚空飞行,但却似有无形禁制,难以成功。 同理,众人亦无法快速通过这座长桥,只能缓步而行。 再过一刻钟,众人终于到了佛像掌心,这手掌实在宽广,如同大平原。 只见巍峨佛像之顶,一道流光急速坠下,轰然击在佛像众人身前,化作一座石槽,石槽底座刻着一段奇异文字。 范达皱眉道:“这是何意?” “不知道,这佛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文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低声讨论,终是不得其解,御天行肩膀上的黑皮老鼠此刻开口道:“此乃梵文,我拜访鹿苑时曾有修习,其意为...将掌心按在石槽上,开启佛域...传承?” 一听到传承,众人立马来了精神,范达确认一番后,立马上前按了手印,突然脸色一变,惊怒道:“我的修为...” 五指被电的发麻,范达惊觉自身修为被限制在筑基境界,无法动用金丹力量! 退后几步,范达镇定心神,很快便反应过来,要得到这所谓的传承,恐怕要经过考验,而参与者的修为自然得设限制,否则没得玩。 闻言了然,张疆亦上前按下手印,修为同样被限制在筑基境界。 众人轮流上前,周琮伸出老鼠爪子,竟也有反应,而令御天行无语的是,他的境界不但没有被限制,反而和队伍中两名初入筑基境界的修士一样,有所增强。 调出数据面板,原本12000的战力,竟已经飙升至15000。 轰—— 发出轰鸣声音,石台缓缓沉入佛像掌心,旋即一道带着亘古苍茫气息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 “此地已有许久,未曾有生灵造访矣。” 伴随声音响起,一道佛字光球凝聚在虚空之中,叹道:“我分明已布下如此多手段,怎么还是能找上门来。” 闻言,御天行心中大汗,合着先前那么多的麻烦,全都是这个光球一手造出来的? 光芒闪耀,“你们可是要参与佛域传承之试炼?” “是。” 范达果断答道。 “嗯,很好,十九人吗?还有一只老鼠...原来亦是人,那么好办。规则很简单,活下来三个人,进入下一关。” 众人尚不及反应,便觉眼前一阵模糊,御天行猛然睁眼,已处在一座荒山顶峰,四周乱石密布,已不见众人踪影。 脚步一掠,御天行来到山崖边,眼前所见,乃是一片广袤土地,森林、平原、河流、山峰、湖泽、洼地、沙漠,几乎囊括了所有常见地形,尤其适合战斗。 而视线尽头,广袤土地的四周,皆是无尽高山,将这片战场圈了起来。 “此地,便是厮杀的战场?” 御天行心中刚起疑惑,便闻耳边响起声音,“重复一遍规则,只剩三人存活时,竞逐结束,进入下一关。” 神情一滞,御天行召出狱龙斩,无语道:“这真的是佛域?” 占据制高点,下方已传来零星战声,御天行明白,这种游戏规则之下,想要活下来,首要就是先三三抱团。 不过有趣的是,十八个东陵谷修士,其中还有两名是带头的师叔,现在却要转过头来自相残杀。 观下方战声越加剧烈,那边的湖水翻腾崩散,很显然这群东陵谷的修士们已经做出抉择,相互争斗起来。 独立高峰之顶,御天行静静地看着广袤大地上四处燃起的狼烟,看来那两名金丹修士并未联手,否则不至于交战如此长时间。 “看来他们并未选择抱团,一见面就打起来吗?先前队伍中的确有不和之象,哈...” 唰—— 一道剑芒破空传响,自背后袭击而来,御天行冷哼一声,龙鳞战甲化现,但见剑气轰击在战甲之上,顿时崩碎! 眼见突袭一击失利,暗处修士连发数道强招,誓要击杀御天行! “杀不认识的修士,比较没有负罪感吗?” 冷哼一声,御天行掌一抬,狱龙斩上手,旋身,一劈! 携崩山摧岳之势,血红刀气一斩而下,轰霆震爆中,飞出一道黄影,正是袭击之人,一看,还是先前打招呼的那名修士。 显然没料到御天行实力如此凶悍,几乎是难以撼动,那黄衣修士连忙道:“道友,误会,皆是误会,你我何不联手,再寻周师兄,拿下这三人名额...” “这...” 闻言,御天行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迟疑道:“此言有理,我想可以...” 话还没说完,二人便同时攻向对方,留下两道残影! 砰!!! 第八十七章 自作孽 轰!!! 轰天震爆,乱石崩云! 脚步止不住地倒退,御天行将狱龙斩狠狠贯入地面,稳住身形,冷声道:“隐藏实力?可惜,还是不够。” 一抹血泓喷洒,黄衣修士倒飞而出,在空中一个旋身,勉强落在地面,神色惊异! 他显露在外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眼下突然展露半步金丹境界的实力,虽是受到抑制,但极端对招下竟落了下,仍是令他惊异! “你究竟是何人?金丹修士吗?为何从来不曾听说?” “哈,问题真多,杀!” 脚步一踏,御天行身形飙进数十丈,刀芒一瞬划出一道血色长虹,径直横斩向黄衣修士! “阴阳盾,去!” 但见黄衣修士双掌一开,一面小盾化现身前,注入灵力后迅速扩大,化作坚盾! 铿!!! 狱龙斩砍在盾面上的阴阳鱼,发出刺耳铮鸣之声,御天行缓了缓发麻的手腕,旋即掌纳磅礴真元,化作高温烈焰,焚天烬地之式倾泄而出! 轰!!! 火舌瞬间腾空,火海疯狂焚烧整座土山顶,却被坚盾阻挡,一时僵持。 虽是僵持,但黄衣修士感觉得到,他的阴阳盾表面温度正急速上升,若不注入灵力维持,迟早毁去!况且,就算再能抵挡上一个时辰,自身灵力亦会耗尽! “道友,有话好说,何必喊打喊杀呀!” “哦?你这盾不错,若是给我,饶你一死。” 眼珠子一转,黄衣修士自然知晓这阴阳盾对其他修士的吸引力,灵宝四阶,神玄灵凡,这阴阳盾可是灵阶七品的护具,初凝金丹的修士也不见得能拥有。 “道友眼光不错,这样,道友撤去火焰,我便立马收起阴阳盾,将之交你,只望道友莫再出手,便宜了他人!” “此盾难破,若是如此僵持下去,真元耗损过度可就不妙,不如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御天行扬声喝道:“可以。” 右手握住狱龙斩,御天行伸出左掌,收回散逸在空气中的真元,同时灌元于足,而狱龙斩刀刃涌动着起伏不定的深邃紫芒。 火焰消弭,但见眼前的大盾瞬间缩小,收回黄衣修士衣袍,与此同时,在阴阳盾缩小时发出的耀眼光芒中,一道微不可察的蓝色光团破空射来! 八卦迷踪步瞬踏,御天行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前冲去,恰好擦过蓝色光团,旋即挥起狱龙斩,直劈黄衣修士! “道友这是何意?” 大喝一声,黄衣修士狼狈抽退,御天行却是敏锐地注意到那蓝色光团打了个转,又反射回来,心下瞬间决断,直冲黄衣修士! 面上惊慌,黄衣修士心中却是一喜,施展术法闪避刀锋同时,暗自操控着蓝色光团,静待一瞬时机! “如此小心?” 近身缠斗数回合,御天行脚步看似凌乱,却是无踪无迹,难以捉摸,黄衣修士越战越乱! 尚要分出一丝心神去操控蓝色光团,黄衣修士渐感不耐,索性主动暴露空门,引御天行来攻! 果不其然,御天行见黄衣修士身形一滞,当即轰出狱龙斩! “这下,看你如何活!” 蓝色光团瞬间袭来,眼看就要直穿御天行后心之时! 唰! 与黄衣修士相临不过一尺半的御天行,突然身影模糊,瞬间消失不见! 噗! 猝不及防,黄衣修士难止他这雷霆珠的去势,径直贯穿自身胸膛,轰然炸开! 一声闷雷震响,随即万千电芒四射,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胸前的骇人伤口疯狂喷洒着猩热鲜血,一身黄袍瞬间黑不溜秋,黄衣修士半跪于地,已是神涣识茫,死亡将至! “自作孽,不可活。” 脚踏乾步,御天行出现在黄衣修士身后,魔刀横斩,但见头颅抛空,在漫天血雾中坠落尘土。 鲜血横流焦土,御天行扒开黄衣修士的无头尸体,设法取出那面小盾,自其腰间又取出一条储物腰带,神识强破禁锢,内中空间大约长宽高各一丈,可比自己腰间的那条小了近三十倍。 储物腰带中堆放了大量杂物,其中还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瓶瓶罐罐的各种丹药,一柄青玉长剑,十几块上品灵石,以及...十二面小旗。 将旗子拿在手中,御天行调出数据面板,才知道此乃阵旗,在储物腰带的杂物中翻找片刻,又取出一本阵法书。 “可惜,没有灵根,无法产生灵力,唯有先天之气方可操使这些,可先天吗...还早得很啊。” 将内中东西搬空,御天行随手一挥,气劲在焦土上翻了个大坑出来,两脚将黄衣修士的脑袋和尸体踢了进去,旋即再挥手,草草掩埋。 “收获不错,作为回报,免得你曝尸荒野。” 此处战声必已引起他方关注,御天行眉头一皱,看着山下几处几乎面目全非的地方,咋舌道:“打得这么激烈?应该已经死了不少人。” .............. “范师叔?” 小树林中,张疆一步踏出,意外碰见了范达,顿时做出戒备姿态,张疆身边的周琮默然不语,盯着对面的范达三人。 “原来是张疆。” 空气有些凝滞,范达冷漠地盯着张疆二人,自己身旁的两名修士亦是神色紧张,既然规则只能活下三人来,便注定只有对立,他们更怕的是被范达抛弃。 毕竟两名金丹境界修士联手,再加上一个摸不清底的周琮,想要扫清其余修士,易如反掌。 双方对峙,无言,周琮突然笑道:“范达,你可知你的妹妹范蓉,是如何身亡?正是我身旁这位,见色起意,欲求无果而走极端之路啊。” “什么?” “周琮你怎会知晓!” 瞳孔猛缩,范达与张疆同时惊怒出声,范达闻言,一直阴沉的神情,此刻暴怒道:“我苦苦追寻三年时间,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你!” 震怒一掌,携磅礴灵力轰出,直扫张疆而去,周琮见状纵身掠出二人战场,回身道:“尽力求生吧。” “你!” 灵力一运,张疆挡下暴怒一掌,范达却又攻上来,二人瞬间激烈交手,气劲横冲四方,林间树木拦腰而断! 一式对击,张疆嘴角溢血,纵身一退,怒道:“我三人若是合作,必能通过此关,周琮你此举为何!” “哈,张师兄此言差矣,我可是在帮你,此事早晚要曝光,届时你如何逃脱得了制裁?而现在你与范达同是筑基境界,不正是斩除后患的好时候?” 第八十八章 我佛慈悲 张疆眼角一抽,周琮说的竟有几分道理,亦不由起了杀心! 见状,范达袖袍一挥,冷声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二人战声激烈,瞬间吸引偌大的战场上众人目光,纷纷靠近战圈,周琮手持羽扇在旁,眼睛一眯,身影悄然无踪。 “我们...我们该不该帮范师叔?” “糊涂啊你,他们实力都被压制至筑基境,肯定是斗个你死我活。咱们不如坐山观虎斗,联合其余修士,将他们一齐斩杀,你想一想,金丹修士身上有多少好宝贝?” “有理,有理。” 先前随行范达的两名修士,正躲在远处草丛间观战,一人突感背后危机,正欲回头,突感撕心裂肺之痛! “啊!!!!” 庞然灵力轰下,一掌盖碎天灵,周琮握了握五指,任由鲜血滴落,旋即羽扇一变,攻向另一名修士! 砰! 勉强提力反击,不料对手实力之强悍,那修士当即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而出,血洒长空! 勉强起身,那修士正欲做最后挣扎之时,一道紫芒划空而来,径直断首。 “哟,没想到周师兄杀人如此果断?” 掏出白巾吸去掌心鲜血,周琮轻笑道:“此人乃是你所杀,与我无关。” 阔步迈出,御天行身着龙鳞战甲,站定在周琮面前六丈,问道:“那两名金丹修士竟然会内讧?” “有些恩怨,之前他们不知晓,周某点出来了而已。” 观那边战声之激烈,双方厮杀之疯狂,恐怕不只是有些恩怨那么简单。 沉吟片刻,御天行道:“你打算如何做?” 闻言,周琮羽扇一摇,认真道:“周某欲与御道友联手,将其余修士斩杀,然后坐等这两名金丹修士分出胜负,如何?” 这一次,御天行颔首道:“可以。” 双方毕竟先前曾合作过,算是有信任的基础。 ............. 气浪震爆不断,战圈中心的二人,已杀至天昏地暗,各自浴血! 为报亲仇,范达步步紧逼,誓杀张疆,而后者为求生路,亦拼命一博! “范师叔,周琮此言分明是故意引你我争斗,若是你我两败俱伤,白白让他们捡了便宜!” “呵,同为东陵谷修士,我本无意自相残杀,只要先杀了你报仇,后事再议不迟!” 眼见对方杀心坚决,张疆是暗暗叫苦,数年前一时色欲迷心铸下大错,终是在今日爆发,可...周琮又是如何知晓? “那只老鼠,对了,那只老鼠!” 拳头紧握,张疆身纳玄风,再度与范达陷入激烈交战! 而战圈外围,同样上演着血腥的一幕幕,被战声吸引来的,想坐山观虎斗的,皆被御天行与周琮二人联手,一一清除。 拍了拍手掌,御天行冷声道:“想不到杀女修,你也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男女皆是人,有何差别?”周琮抖了抖沾血的羽扇,冷声道:“其余修士应皆已斩杀,眼下这片战场,便只剩你我、范达张疆四人,也就是说...只需要再亡一人即可。” 轰!!! 二人谈话间,一道蘑菇云冲天而起,气劲横扫四方,御天行与周琮对视一眼,皆纵身赶往战圈中心。 “对了,不知你欲支持谁?” “哈,周某向来同情弱者。” “我亦有此想法。” 从树林一路战至湖泊,范达张疆皆已耗尽九成灵力,只余意志坚持,仍在生死相搏。 嘭!嘭!嘭! 湖水被气劲冲上天去,又淅淅沥沥地落在岸边,御天行与周琮盯着湖面上交战的二人,张疆显然落了下风。 羽扇轻摇,周琮叹道:“想不到昔日意外所得的把柄,今日却成为一柄利刃。” 见御天行默然不语,周琮扬声喝道:“张疆,其余修士皆已被我与御道友所除,若你想活下来...” 双脚在湖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波痕,张疆被这一击打得气血翻腾,意识涣散,听见周琮声音,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喝道:“周师兄想要什么?” 范达眯起眼睛,暂缓攻势,可旋即又猛烈出手,他明白岸边的这两人绝对会支持张疆,无他,只因自己乃是金丹后期修士,而张疆凝聚金丹不过才数月而已。 范达欲报仇,却也不愿死,他知道要想活下来,很简单,在他们三人达成共识之前,杀掉张疆,一箭双雕! “很简单,”周琮看着被打得快死的张疆,转过身来低声道:“御道友,你说该开什么条件?” “这...”御天行眉毛一挑,随口道:“让他自宫如何?” 噗嗤... 周琮笑道:“御道友当真恶趣味。” 转过身来,周琮大声复述了一遍,张疆脸色一白,但生死危机在前,一个手刀落在胯下,但见鲜血瞬间蔓延,咬牙道:“道友救我!” 轰!!! 几乎就在张疆自宫的一瞬,御天行当即向范达发出蓄势已久的一刀,避无可避,正中靶心! 湖水在刀气余威之下滔天翻覆,范达凝聚的灵力护罩瞬间被破,刀气穿心而过,毁去浑身经脉,双眼中只余无尽紫芒,旋即直坠无间黑暗。 看着范达的尸体沉到湖底,那张疆惨白着脸,头发散乱,身上的白袍尽被鲜血染红,吃力地爬到岸上,像滩烂泥一样趴在沙滩之上。 脚步声轻轻响起,御天行与周琮来到这位新晋太监身边,静待那佛字光球出现。 “嗯,这么快便只剩三人了?你们效率不错,我还以为会有僵持。” 虚空中突兀地出现一道光球,张疆吃力地站起身子,沉声道:“两位...救命之恩,我...” “救命?” 御天行二人尚未开口,那佛字却严肃道:“我佛慈悲,任何在佛域之中死去的生命,皆会赤条条地回到诞生之地,虽有痛苦,却无杀戮,善哉善哉。” “什么?” 大喝一声,张疆两眼一黑,登时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御天行与周琮对视一眼,合着先前的刘瑜和那群东陵谷修士,全都没死? “先前亦有修士进入佛域,为何只余残骨?” “我佛慈悲,他们皆会回到诞生之地。” 二人神情一僵,合着那些散修们全光着身子回到自己出生地了? 第八十九章 鸿蒙魔源 “至于为什么先前不告诉你们这条规则,很简单,都知道了还怎么打的起来嘛。” “...” 佛字在空中盘旋,降下一道柔光覆盖在张疆身躯,手指头动了动,张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旋即脸色憋得像猪肝一样,喃喃道:“完了,完了...” 猛然起身,张疆对佛字喝道:“前辈,如果我现在自杀,能否...能否完整地复生?” 佛芒闪耀,光球柔声道:“小太监,自杀不行哦。” 自杀不行,也就是说他杀可以?张疆转身看向周琮,咬牙道:“周琮,杀了我!” 摆了摆羽扇,周琮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拒绝。” 神情一僵,张疆又看向御天行,祈求道:“这位道友,能否赐我一死...” 御天行戏谑道:“你傻吗?不先看看这试炼后续还有什么,就急着去死?” 脚步下意识地后退,张疆一屁股坐在地上,默然不语。佛字光球落在三人头顶,正声道:“好了,莫要再拖延时间,你们三人进入下一关,对了,后续试炼皆是为你们量身定做哦。” 话音刚落,御天行眼前景象再度揉成一团,又渐渐拉扯开来,已是一片黑暗,自身立于虚空之中,足不沾物。 “你,有一些特殊。” 黑暗空间倏然被金光破开,佛字光球再现,沉声道:“因此,我将你单独留下来,这所谓的试炼,就算你通过了。” 闻言,御天行不明所以,只得问道:“不知这试炼...” “哈,不过那群秃驴们为寻找可以点化的苗子们设下的陷阱罢了,”佛字光球突然变化,佛芒渐渐黯淡下来,旋即幽幽鬼火腾空燃烧,紫芒照耀整片空间,“本座被那群秃驴们陷害,灵识被切成一万块,散落于万千世界之中,你眼前所见,正是其一,被他们逼来守卫此地。 不过嘛,本座花了不少时间来改造这片佛域,像什么能产生幻境的槐鬼树,什么瘴气,什么血河啊,对了,本座还将佛域中大多数佛像掏空,塞了不少白骨进去,那群秃驴要是看见了,能活活气死,哈哈哈。” 闻言,御天行默然不语,听其话语,恐怕已超出了蛮荒大地的范围,自称本座之人继续道:“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本座发现你乃无罪业之人,业,懂吗?就是业力,那群秃驴自己捏造的称呼,本座亦不清楚。 世间万物生灵皆有罪,即便是圣人亦是,你却没有,特殊得很呐,对那群秃驴来说更是期待已久的存在,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你也会变成一个小秃驴。” 无罪?御天行心下隐约有了猜测,莫非与自己能够吸收阴邪煞气的能力有关? “因此,你不能通过这场试炼,且不能暴露在他们面前,明白吗?” 御天行挑眉道:“我对当和尚,不反感。” “嘿!罢了,待会儿本座将你送到魔域,那可就精彩咯。” 咳嗽一声,御天行连忙道:“等等,我还是不想剃光头发。” “呵,真当本座是在威胁你吗?无罪之人,合该接受魔域的洗礼。何况本座先前见你们的世界开始有修士进入此地,特意改动了一下四域的资源分布,所谓天材地宝,皆在魔域。第二次进入的九成修士,我也做了个小小的手脚,将他们投入魔域中了。” “...” 沉默片刻,御天行沉声道:“将我留下来,只为告诉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本座要你!” 喂,你在说些什么啊... “本座要你释放本座的万千灵识,明白吗?他们中的多数可能已经被秃驴们度化了,那就斩杀,将保持自我的灵识释放!” 这算什么?御天行冷声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周身压力倏然沉重,但闻幽幽声音道:“那就...死。” “哈哈,那你便杀了我好了!”握住狱龙斩,御天行龙鳞战甲加身,不由分说,当即凝聚裂光一斩,劈向晦暗光球。 咔嚓—— 黑暗猛然破碎,光球直冲上天,恼道:“倒有点本座当年的脾气,罢了,若你能订下誓约,本座将此物交你,如何?” 看来对方早有此意,先前举措只不过威慑自己,御天行思量片刻,问道:“何物?” 咳嗽一声,光球神神秘秘道:“此物乃是...鸿蒙魔源,如何?” 闻言,御天行无语道:“光听名字,我能知道那是什么?” “这...这光听名字,才厉害啊,鸿蒙是什么?鸿蒙可是...算了,你只需知道,此物正是本座被秃驴们追杀的原因,不惜被切成一万块也要保住的神物。” 御天行当然明白鸿蒙意味着什么,但若所言为真,对方又岂可能将这种东西交给自己?心思一转,问道:“你仍未言及此物有何功用。” “嗯,对你来说似乎是没什么用...不对,你身上有狱龙斩的断刃,说明你的那一方世界存在魔渊,本座再赠你一物寻到那魔渊,届时便会激发鸿蒙魔源的力量。从此平步青云,纵横万界指日可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得十分好听,鬼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能不能从昆仑中活着出去都两说呢,御天行心中在思索,随口问道:“誓约为何?” “很简单,当你跨入某个境界时,必须全力释放本座灵识。” “某个?” “没错,此乃心约,你遵从与否,皆从于你之心。当你明白鸿蒙魔源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你便知晓此乃何境界,去吧!” 为何如此匆促?念头还没转,御天行便感双眼一黑,昏迷过去。 幽幽虚空之中,邪芒顿敛,清圣佛芒再起,万千金光凝聚成一点,隐约可见金光中有一丝黑气,缓缓注入御天行身躯之中,柔声道:“去吧,离开吾之佛躯。” 空间一阵扭曲,当御天行消失在黑暗中后,佛字光球散去,化作一名俊美佛者,身着袈裟盘坐虚空之中,口颂一句佛号,喃喃道:“日月星,无罪业之人...唉,希望能成功吧。” 佛芒逐渐消散,虚空重沦无尽黑暗。 第九十章 落英双璧 悠悠转醒,御天行只觉难以呼吸,神识释放而出,才发现自己是陷入了泥潭之中,一个猛子扎出,眼前,是最灰暗的世界。 天空灰旧而阴郁,空气中有着刺鼻的硝烟味,御天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纵身脱离泥潭,站定在岸边焦土之上。 “这里是...是魔域,对了,咳咳...” 咳嗽两声,缓解浑身的不适感,御天行想起先前发生之事,神识内视丹田,却是找不到所谓“鸿蒙魔源”。 心中疑惑,御天行调出数据面板,眉头一皱。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灵(缺)/魔(源)】 【魂:300+60】 【血:480+60】 【气:480+6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无极斩》】 【综合战力:14000+4000】 【可分配点数:0】 除去狱龙斩的加持之外,尚有新的变化,御天行沉声叹道:“看来我在偏离人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龙鳞战甲闪耀紫芒,清除一身污浊,御天行扫视四方环境,方觉此地空气之沉闷。 泥潭那边的天空,颜色由灰白渐渐过度到炽热的火红色,以远处连绵不绝的光秃秃的山为界线。转过身来,这边却是变成了无尽黑色的天幕,一片昏暗。 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震耳欲聋之轰鸣,泥潭边的枯柳也随之震颤摇动,视线一眼望去,皆被刺鼻硝烟遮住,植物稀少得很,大多都已枯死。 待意识完全清醒,御天行便接二连三地感到异常。 先是召出江山图,御天行感应片刻,便察觉跃曦芸果真在魔域之中,“据说各域皆会影响对应的修士,也就是说跃曦芸与锋邪侯身为邪灵,在此地更是如鱼得水。” 再作感应,御天行眉头一挑,练凤英亦在魔域,与跃曦芸更是一个方位,看来那魔所言不虚,大多数人都被传送至魔域。 与此同时,狱龙斩亦发出讯息,其本体正在这魔域之中的一处方位,好死不死刚好和跃曦芸两女重叠。 “那光球说他将四域中的天材地宝全部整合,不会是...整合到了一处地方吧?” 确定方位,御天行身影消失,一瞬便掠出百丈距离。 ............ 小心地探出头,御天行将身子埋入山丘顶部的灰沙之中,隐藏自己的气息,紧盯着山丘外的景象。 眼前这处地界,天空已是奔腾炙热的火红色,绵延不绝的沙丘围绕在一座方圆百里的盆地四周,而盆地则由翻腾的熔浆组成,炙热高温灼烧着四方虚空。 熔岩盆地之中,气息驳杂混乱,光是随便一感应,便能察觉到大量金丹修士,而具体来源,竟是在熔浆下方。 之所以在这里趴着近半个时辰,是因为狱龙斩本体亦在这熔岩下方,而熔岩盆地四周,亦有不少双眼睛正盯着,静观变化。御天行决定先恢复状态,再做打算。 体内真元已经到了充盈,御天行眼神一凝,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冲下盆地! 几乎就在他冲出去的同时,数道流光亦从四方袭击而来,似是暗中之人欲阻止御天行,五指一握,锐金凝锋,一刀回斩,顿破来袭招式。 唰唰唰! 七道身影出现在御天行面前,各自穿着不同宗派的道袍,胸前皆绣有“天”字,象征他们同为天道盟修士。 双足陷入沙丘里,御天行冷声道:“为何拦路?” “道友为何违背先前定下的规则?” “哦?”御天行神色一变,疑惑道:“我降临此处世界时出了意外,半个时辰前才醒过来,就连这里是哪一域都不知道...” 为首的二人对视一眼,见御天行茫然模样不似作伪,一人上前道:“我名李灏,乃是正一宗修士,姑且算是这里的负责人,此域乃是昆仑中的魔域,只是...同样出了意外,一个天外声音告知我们大多数修士都被传送至此,且原本散布的天材地宝亦被他集中到一个地方,也就是这片盆地下方的世界。” “因此,风盟主召集了所有盟中修士,又与那些魔道修士达成合作,只有金丹修士得以进入这片熔岩,而我们这些修士则被集中到此地往北三十里处的一个山谷中,各自留下修士,以防意外。” “你们没想过进入吗?” 李灏苦笑一声,无奈道:“我等皆为筑基修士,集中到一处地方争抢,怎么比得上那些金丹大修?本以为此次昆仑开启会有什么大造化,没想到...唉!” 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御天行好奇道:“原来如此,可这片熔浆如此危险,他们是如何进入?” “哈,这熔浆不过温水罢了。” “原来如此。” 应了一声,御天行脚步一掠,整个人如同一把刀一样直刺而出,李灏下意识地避让,反应过来时,只见御天行已经冲入了熔浆之中。 “师兄,这...” 盯着熔浆,李灏摇头道:“不知天高地厚,将此人记录下来,事情结束后报与盟主。” ............ 身躯没入厚厚的岩浆层中,御天行急速下沉,突觉浑身轻松,四周压力顿无。 几乎刚穿过岩浆层,迎面便袭来一道剑芒,御天行身形巧变,剑芒错身一瞬落在地面,方见偌大的空旷岩洞之中,三道身影正战得激烈! 轰! 洞窟在震动之下摇晃不已,一名红衣身影倒退数丈,回身见到御天行,惊喜道:“主人!” “跃曦芸?” 尚不及反应,便见两道磅礴掌劲自烟尘中轰出,分别袭向御天行与跃曦芸两人! 旋刀一斩,御天行足踏奇步,身形一沉,顿破来袭掌劲,反观跃曦芸似乎受创不轻无力抵挡,溅血倒飞,倒在御天行怀中。 一旋刀,御天行盯着烟尘中浮现的两道身影,神色一凝。 眼前的二人皆为女修,长相相仿,显然是一对姐妹,御天行心下一转,符合此身份的,当是有落英山双璧之称的华黛华秀姐妹。 先前在大雪原的时候,他也曾从消息灵通的人士中打听过各大势力的金丹修士们的信息,有关此二女的消息尤多,只因此二女皆生得一副好胚子,又是落英山之主的掌上明珠,自是备受关注。 话说回来,这次落英山是真的拼,高层修士倾巢而出进入昆仑,不知是什么缘故。 扶住跃曦芸,御天行皱眉道:“锋邪侯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单独行动?” 水袖一扬,跃曦芸脸色惨白,胸脯起伏不定,虚弱道:“奴家与邪侯于战中分散,被此二女追杀至此,咳咳...还望主人相救!” 第九十一章 先擒再说 玉剑一旋,双璧中较为成熟的华秀质问道:“既为人族同胞,何故相助于邪灵?” 这会儿,御天行才看清两女样貌,姣好的面容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姐姐华秀颇有飒爽英气,而妹妹华黛则一副柔弱模样,皆是长发束冠,身着宽松的白色道袍,衣袍边缘有蓝色纹路。 狱龙斩贯入沙地,御天行冷声道:“此邪灵乃是我之手下,为何不能相助?” “手下?”华秀闻言一愣,旋即警惕道:“你究竟是何人?” 反手握住狱龙斩刀柄,御天行确认此二女实力皆与自己不相上下,若是交战,则势必僵持,侧首低声道:“你可有再战之力?” “咳咳,主人勿用担心,奴家先前已与此二女交战许久,想必依主人现今实力,定能败之,咳咳...” 御天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昔日在黑石城之时,无论是跃曦芸还是锋邪侯,皆是重伤中的重伤状态,乃至于后来北寒天山之时,跃曦芸被自己生擒。 而现在,跃曦芸的气息虽是低迷,但修为所对应正是人族修士的金丹境界。 见御天行沉默不语,华秀动作迟疑,不知是战是和,华黛附耳低声道:“姐姐,不如就在这里拖住他们,为父亲争取时间。” “有理,”将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华秀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这位道友,为何不语?” “此熔浆之下有什么?”御天行仿若没听到华秀的喊话,继续问着跃曦芸。 邪力流转,疗愈所受伤创,跃曦芸轻轻抹去雪白脸颊上的鲜血,轻声道:“主人可知我等为何齐聚此地?” “当然知晓,那人我在佛域早已见过。” “佛域?”跃曦芸眼带诧异,说道:“这熔浆之下乃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此地往北穿行大约十里地,有一座巨大的石窟,石窟中能见到一座浮空宫殿。 那天外声音告知众人,他将所有的天材地宝全部放在宫殿之中,并在这处地下世界藏了九把钥匙。 只有同时握有九把钥匙的修士能暂时开启宫殿外的封印,获得其中一半的宝物。待其离开后,宫殿的封印就会解除,其余修士方能进入。” 还真是,恶趣味满满,御天行皱眉道:“邪灵可有获得钥匙?” 迟疑片刻,跃曦芸娇声道:“嗯,锋邪侯手上有一把钥匙,而且...落英山之主华崇明手上已有三把钥匙。” “原来如此。” 轻声一语,御天行看向火光照亮的洞窟,握住狱龙斩,盯着紧张的华秀二女,轻声道:“此二女,与她们父亲关系可好?” “不知,但我看,主人是别想拿她们当人质了,对锋邪侯的那一套,也仅仅适用于奴家。” “哈,不知道吗?那就...先擒了再说!” 足下震地一踏,御天行身形飙进,狱龙斩瞬间贴脸! 甫察觉,已是逼命在前,华秀娇喝一声,玉剑回旋一挡,星火迸射,铿锵刺耳! 刀剑交锋一瞬,真元灵力对冲,洞窟中一声震爆,扬起漫天沙浪! 闷哼一声,华秀袖袍一翻,长发飘散,仍是半步不退,正当刀剑僵持之际,一旁的华黛旋剑直刺御天行! 冷哼一声,御天行不退反进,一侧身,但见玉剑直刺龙鳞战甲,铿锵碰撞,却是分寸难进! 额头滴落点点汗珠,御天行这会儿可是拼尽了真元,以狱龙斩拖住华秀,让其难以动作,旋即伸出龙鳞包裹的左手,握住华黛之剑! 运使磅礴灵力握住剑柄,长剑颤动不已,却是拔不出半分,华黛心中惊异道:“好强悍的力量!” 见御天行一人拖住二女,跃曦芸当即扬起水袖,攻上前来! “不妙,妹妹小心!” 轰!!! 焚风过耳,跃曦芸脚步一旋,惊异地望着眼前腾起的蘑菇云,御天行竟是直接引爆先前抢来的一沓劣质符箓,驳杂混乱的能量爆发,三人同受浩威冲击!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御天行凭借龙鳞战甲护身,只是受了轻伤,顺势倒退,与攻上前去的跃曦芸错身而过,后者掌心纳血色赤芒,一击正中华秀! 砰!!! 空中溅洒一泓炽热的鲜血,华黛纵身一掠,接住倒飞而下的华秀,焦急道:“姐姐无事否?” “无妨,尚能...尚能再战,咳咳...” 趁势追击,御天行不顾经脉受损强运真元,狱龙斩旋空一划,凝结刀气风暴,瞬间扑向重创的华秀,华黛见状指掐灵诀,一指点出,化作鹅黄色光幕! 刀气尽数轰在光幕之上,方才破之。 拄剑起身,华秀脸色异样的泛红,胸脯起伏不定,一身气息散乱,连声道:“必须速战速决,咳咳,否则姐姐难以压制伤势...” 华黛见状心中明白再拖战下去后果难料,喝道:“姐姐,你我合招,一击结束战斗!” “好!” 反指点住周身要穴,华秀强压伤势,二女玉剑旋舞,万千流光汇于一身,赫成玄妙剑招,柔中有刚,“落英·无双!” “裂光斩!” 双手一翻,狱龙斩急速盘旋,御天行一瞬倾泄五成真元,流光围绕周身,旋即与狱龙斩合为一体,化作十丈刀芒,高举向天! 跃曦芸见状亦运剩余邪力,赤光刀芒相互织映,娇喝道:“血冥辟天!” 人邪双式汇流,刀光轰然落下,数道赤芒亦随后攻上,与二女剑招相击一瞬,引起空前震爆! 轰!!!! 乱石崩碎,尘浪漫天,无匹余劲横扫四方,御天行回掌一击,登时倒退数步。反观跃曦芸则直接被气劲击飞数丈,依靠水袖点地,勉强稳住身形。 “去!” 却见尘浪中接连响起数声震爆,原来是跃曦芸刻意滞后,强招正击二女! 挺身上前,华秀旋剑强接赤芒,只闻铿锵一声,玉剑断成两截,发冠崩碎,长发随风散乱。 “好机会!” 呕出体内瘀血,御天行腾空一跃,握住倒飞空中的狱龙斩,旋即握刀一劈,紫芒刀气径直穿透华秀右肩,鲜血淋漓! 脚踏八卦迷踪步,御天行一掠而下,先是一掌震退华黛,旋即刀芒一划,刀锋架在华秀玉颈,冷声道:“束手就擒,否则,你的姐姐可就一命呜呼了!” 第九十二章 人质交换 “你,别伤她!” 华黛见状退后几步,挣扎片刻,终是将手中剑轻放在地上,御天行点头示意跃曦芸封住华秀行动能力,旋即纵身上前,冷声道:“放弃抵抗。” 指凝真元,强行贯入华黛经脉之中,御天行反点数处要穴,确保对方已无法动用灵力后,横掌一切,将之打昏。 纤手轻点眉心,跃曦芸以奇术使华秀昏迷,娇声笑道:“主人对此二女没什么想法吗?” 看了看二女昏过去的脸庞,御天行笑道:“浑身都是血,哪里会有兴趣,将她们两人捆在一起。” 照做之后,跃曦芸问道:“不知主人欲做何打算?” 盘坐调息,御天行取出一些食物大口吞咽下去,含糊道:“恢复。” 吃完肉,御天行盘膝而坐,炼化气血,偌大的洞窟之中陷入寂静。跃曦芸亦身形幻化,主动被收回艳青江山图之中。 良久,御天行轻吐一气,旋即起身走到两位俘虏之前,水行真元化作大水球,轻轻落下。 “嗯...” 水球炸开,华黛清醒过来,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下意识地躲闪,旋即反应过来,连声道:“姐姐,姐姐!你,你将她怎么了?” 闻言,御天行拍了拍华秀的脸,叹道:“可能是伤势太重,快死了。” 憋红了脸,华黛欲冲破经脉束缚,奈何体内灵力仿若干涸一般,挣扎片刻,却连绑住双手的绳子都挣脱不了,只得伸出手,带着哭腔道:“我,我的储物戒指里有丹药,给她...” “也罢,若是死了一个,恐怕华崇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出钥匙。” 点点头,御天行从华黛手指头取下一个戒指,神识强行破开其中禁制,将内中所有东西搬到自己的储物腰带中去。 咳嗽一声,又将一些贴身衣物之类的放了回去,御天行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晃了晃,倒出一粒丹药,挑眉道:“就是这个?” “是,咳咳...” 华黛显然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创,但眼下自家姐姐濒死模样,更令她焦心。捏住下巴,御天行将丹药塞入华秀嘴中,旋即向后一仰,疑惑道:“这是什么丹药?” 闻言,华黛盯着御天行,显然不准备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你想以我们为质,要挟父亲吗?” “没错,有落英双璧之称的你们,我想有这个价值,即刻发讯给华崇明,要他单独前来,以三把钥匙作为交换,否则么... 我也不会杀你们,只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即使没有,落在旁人眼里,你以为又是如何?届时,落英山将沦为天下笑柄呐,哈哈。” 身躯不住地颤抖,华黛眼中露出恐惧神色,沉默片刻,低声道:“好,我发讯...” 像捉小鸡一样拎起华秀,御天行将之扛在肩上,警告道:“记住,想做什么小动静,先考虑考虑你姐姐的安危。” 话音落,御天行暂时解除华黛的部分禁制,但见后者取出通讯符箓,边流泪边用神识写下一行行文字,旋即灌注一丝灵力,符箓化作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很好。” 话音刚落,华黛眼前一黑,再度被打昏过去。 拍了拍手,御天行自叹道:“杀人放火,绑架勒索,简直是得心应手,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道德意识了吗,无罪之人,啧啧。” ............ 头顶,是滚动翻涌的岩浆,四周是处在赤芒映照下的石壁,偌大的地下洞窟之中,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来者白发黑眉,面容虽是苍老,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身形略微佝偻,却似隐藏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华崇明双眼如古井一般淡漠,对着空荡荡的石窟沉声道:“道友,不知吾之小女在何处?” “先交出钥匙。” 此次入昆仑,华崇明特地倾巢而动,就是想在昆仑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甚至不惜将两个凝金丹不过三年的女儿也带上,却不料规则天翻地覆,人多反而成了劣势,他无法顾及她们。 负手于后,华崇明沉声道:“呵,若吾交出钥匙,道友却不肯释放小女,那又该如何?” 暗处,御天行亦是屏气凝神,不同于华秀华黛这两位金丹初期且非战斗专精的女修,这华崇明可是以骁勇好战而闻名,曾有击败过三名金丹后期修士围攻的战绩,实力远胜他女儿十倍以上。 双方要是起了冲突,御天行目测自己连跑都来不及跑。 呼—— 一道白影被抛出,华崇明身形瞬动上前接下,一定睛,原是自家小女儿华黛,冷哼一声,握住一把纯金钥匙,丢向虚空之中。 当—— 金钥匙砸在地上,华崇明冷冷盯着黑暗之中迈出的身影,竟发现自己探不清对方修为,冷声道:“秀儿呢?” 眉头一挑,御天行捡起钥匙,心神联系跃曦芸确认后,故意挑衅道:“一个女儿,只换得一把钥匙,这生意未免太亏,不如华秀便留在我手上做压寨夫人好了,反正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哈哈。” “你,休得放肆!” 太阳穴上青筋鼓起,华崇明强行压下心中愤怒,冷声道:“即便得了我的三把钥匙,你又能怎么样?风无绝已与朝廷及其他宗派达成共识,将钥匙收集齐后,共同推举一人进入其中取宝,虽然规则让我等自相残杀,但这种恶意完全可以避免不是吗?你若想独吞,便要面对其他人的围攻!” 看来情势有了变化,御天行摸了摸下巴,笑道:“废话了这么多,就是不愿给钥匙,是吗?那我只有一句话,带着你的小女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闻言沉默,华崇明思量片刻,果断交出两把钥匙,御天行亦顺势释放人质,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父亲...” 脸色虚弱,华秀低声道:“对不起。” “是为父的错,为父不该让你们冒险。”华崇明将二女护在身后,对着石窟扬声喝道:“拿了这三把钥匙,吾倒希望你不会与风无绝他们妥协,能恶心恶心那群老东西,哈哈。” 第九十三章 利益诉求 待华崇明带着他的两个女儿离开后,御天行缓步迈出黑暗,若有所思道:“这群金丹修士们竟然达成了共识,有趣。” 依他现今的实力,大概能抗衡寻常金丹初期的修士,但对上这些巅峰境界的老怪,还是差得远。 “你说...锋邪侯可能与这些金丹修士合作吗?” 跃曦芸美眸轻眨,盯着黑漆漆的通道,娇笑道:“奴家感觉得到,邪侯的气息正迅速向这边靠近,显然...是不愿合作咯,只是不知道钥匙是否还在邪侯之手了。” “华崇明刚走,他们岂不是会碰上?” “哼哼,”跃曦芸捂嘴轻笑了数声,“正是如此,不过想让他们起冲突,难矣。” 御天行沉吟片刻,取出狱龙斩架在跃曦芸脖子上,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故技重施。” 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跃曦芸一身邪力散乱,显得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邪氛自石窟通道中迸发,锋邪侯阔步迈出,盯住御天行,只觉对方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见跃曦芸被擒,恼道:“放开她,你想要钥匙,可以,吾给你便是。” 话音落,锋邪侯袖袍一挥,一道光团迅速击向御天行,临近时光芒消散,只余一柄钥匙。 “很好,看来你已与华崇明照过面了。” 收起钥匙,御天行冷笑一声,狱龙斩刀背拍在跃曦芸后背,登时将她击出去,旋即身形一纵,错身而过,直入黑暗通道之中。 冷哼一声,锋邪侯上前接住跃曦芸,反掌拍向跃曦芸后背,为之疗愈伤体。 “苏醒之后,接二连三遭遇如此多的伤创,你的境界恐怕会永久跌落,唉,是吾太心急了吗?” “妾身纵使身死,也不愿大计拖延一日,只是...”脸色虚弱,气息萎靡,被搀扶着的跃曦芸低声道:“邪侯,当真要放弃殿中宝物吗?” “无妨,吾已自赵烽驭处取得黄泉阴土,这钥匙不要也罢,只可恨南宫小儿如此设计于吾,此仇来日必报。” “这,”跃曦芸伸出手指向头顶岩浆,轻声道:“外面,尚有不少筑基境界的人族修士,不如...” 眉头微皱,锋邪侯摇头道:“无意义的杀戮,素来非吾所喜。方才那人既已取得四把钥匙,如此一来,天道盟的打算必定落空,静观时机变化吧。” ............. 行走在黑暗甬道之中,御天行沿着狱龙斩断刃对本体的感应一路绕过四通八达的石窟,心中一直在思考。 总共有九把钥匙,自己已经取得了四把,也就是说自己占了近一半的钥匙,想必这个突发状况,那些金丹修士亦是没预料到。 “届时这群金丹修士必会寻上我,要如何应对呢...” 战?御天行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选项,没动手的时候,他尚凭借自己是武者而不是修士这点,再辅以一些隐藏之法,让他们看不出深浅。 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这点实力立马就会暴露,到时候可就是死路一条。 看来,只能妥协,御天行确认思路之后,使龙鳞战甲变换模样,再延伸至覆盖整张脸,只露出嘴巴和眼睛。 黑暗的地下世界,越来越多的金丹气息散开,似是在寻找什么,御天行加紧步伐前往宫殿所在,旋即那些金丹的气息也逐渐向这里靠拢。 一步踏下,似是到了悬崖之顶,御天行向下方望去,只见一座庞然而巍峨的宫殿悬空座落,笼罩在一个透明的球中,宫殿外墙绚丽光华,紫金琉璃、金瓦玉砖。 “道友,我已等你许久了。” 羽扇纶巾,气质儒雅,南宫朔立在虚空之上,柔声道:“在下南宫朔,不知道友名唤...” 御天行临时编了个名字,沙哑道:“斩魔。” “哈,斩道友手上应有四把钥匙,对吗?” 察觉到暗处的金丹气息越来越多,已经不下数百,眼前却只有一个正一宗副宗主,御天行双眼微阖,淡漠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南宫朔亦有些无奈,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同意自己提出的计划,制止了地下世界的争斗,没想到华崇明的女儿被劫,要求拿三把钥匙来换。 那会儿,南宫朔正准备接过这三把钥匙呢,本就不情愿的华崇明急忙将之收起,急匆匆地赶往入口处,生怕自家女儿出了什么事。 也正是如此,华崇明都没允许其余金丹修士跟在后面,南宫朔勉强摆平众人质疑,将矛头转向那只邪灵,不料对方战力不俗,众人围攻之下仍能全身而退。 这下,就算南宫朔已握有五把钥匙,亦不得不寻求眼前之人的合作,何况此人气息深藏不露,连他也看不出修为几何。 若是违背约定而出世的元婴老怪,那可就不妙了。 羽扇轻摇,南宫朔笑道:“不知斩道友要我等如何做,才肯交出这四把钥匙?” 沉默片刻,御天行捏着嗓子沙哑道:“很简单,将钥匙给我,让我第一个进入殿中。” 御天行明白,进入殿中这个要求,对方必定会答应,关键在于出殿之后,要如何对付这群金丹修士。 南宫朔的利益诉求,乃至于石窟中众人的诉求,无非就是开启宫殿,谁第一个进去,并不重要。 就算你拿了再多的好宝物,也未必守得住,难道凭一己之力,能扛得住数百金丹修士的围攻吗? 届时取宝者能保住一两件便不错了,剩下来就是众人混战,演变为新一场夺宝之战,那才是重头戏。 南宫朔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因此才会去制止争夺钥匙的无意义之战。 御天行的条件不出所料,南宫朔点头道:“可以,但其中五成宝物,道友不能尽占为己有吧?” 冷哼一声,御天行沙哑道:“自然,我只要五成宝物中的六成。” 这时候定下来的条件,皆是虚与委蛇,御天行只是报了一个差不多的条件罢了。 羽扇遮住面容,南宫朔沉吟片刻,期间瞥了一眼御天行,随后笑道:“可以,五把钥匙在此,道友,请。” 第九十四章 狱龙之柄 看着身前漂浮着的九把钥匙,御天行侧身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南宫朔,贯力于钥匙之中。 但见九把钥匙化作九道流光,分别没入透明的大球表面,激起阵阵波澜,亮黄色的玄妙阵纹自钥匙没入的地方迅速延伸,直至覆盖整个球面。 旋即,一股温和的吸力传来,御天行将注意力放在四周环境之上,任由身躯被缓缓拉向巨大光球,慢慢地浸入其中。 羽扇一摇,南宫朔见御天行已进入宫殿之中,冷声道:“即刻布阵,封锁此方空间。务必在此人出来之后,立马拿下!” 一声令下,整座地下石窟迅速亮起多处光芒,层层叠叠的法阵阵纹浮现虚空之中,光芒交相织映。 神识关注着巨大光球,南宫朔心思冷沉,“想从猛虎的口中夺食,你可有这个能为?哈。” ............. “这里,便是那座宫殿内部吗?” 站在一条铺着红毯的甬道中,御天行回头一看,身后是一扇厚重朱门,门的表面散逸着紫色光芒。 而眼前,灯火辉煌,极尽豪奢,甬道两旁的玉制墙壁上凹着一个个石槽,内中各自陈放了玻璃匣子,匣子中正是各种宝物,匣子底座上皆有详细说明。 “没想到,第一个进入此地的人竟然是你,御天行。” 一道佛字光球浮现在甬道中,冷声道:“这么快便再次见面。” “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御天行摇摇头,“我现在忧心的是如何安全地离开魔域,有什么其他通道吗?” “当然没有!本座设此宫殿,本就是要这些愚蠢的修士自相残杀,怎么可能别有出路!” 佛字光球倏然转变,冷声道:“有利益必然会有风险,此宫殿中存放着我四域之中的无上宝物,其中五成皆属于你。这样的庞大利益,难道不值得冒风险吗?” “没了命,利益再大又有何用?先让我看看此地究竟有什么宝物再说吧。” “哈,”光球轻笑一声,“此地最珍贵的宝物,亦比不上鸿蒙魔源的万分之一。” 摸了摸心口,御天行漫步在甬道中,扫视着一件件宝物,皆是各种各样的奇异灵植的种子或幼苗,诸如食肉花、彼岸曼陀罗、迷幻榕等等,甚至还有昔日寒山镇的那只植物怪的种子。 “这些不会是四域中本来生长的植物吧?” “正是。” 踏过十丈距离,终于走出了甬道,眼前是一座堂皇大殿,殿中摆满了棺材一般的玻璃长柜,御天行上前一看,倒来了兴趣。 这些长柜中冷气弥漫,隐约可见各式兵器。 抬起头,御天行问向空中的光球:“取五成宝物,具体而言是何意义?数量,还是价值?” “当然是价值,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若想获得真正的好东西,随我来。” “哦?” 光球在前方带路,绕过好几个回廊,又上了不知几楼,御天行跟在后面无语道:“若进来的不是我,你会带路吗?” “当然会,不要以为有了鸿蒙魔源,你就很特殊。” “哈哈。” 走过一个转角,御天行突然神情一滞,狱龙斩龙形腾空长吟,眼前回廊一侧的一间屋子中,亦响起一声震撼龙吟。 是...狱龙斩之本体? 光球漂浮在空,玩味地笑道:“狱龙斩乃是来自魔渊的存在,要想收服它,可不大容易,不过么...” 脚步一掠,御天行闪入屋子里,却觉四周景象倏变,心知这每一间屋子恐怕都是独立的空间,眼前是一片广袤平原,四周环山。一条紫鳞长龙自天边呼啸而过,在空中盘成一团,巨大的龙首缓缓伸向御天行立足之地。 与此同时,御天行亦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上的亲近感,心知此乃自己与断刃融合为一体所致。 “人类,或者是...同胞?” 宛如闷雷炸响,龙首语气虽是平淡,落在御天行耳里却如咆哮一般,后者沉声答道:“严格来说,二者皆是。” 龙鳞战甲消散成点点紫芒,旋即凝聚在御天行手中,化作一截断刃,见状,那紫龙庞大的两个鼻孔吐了口气,冷声道:“想让吾重回狱龙斩形态?痴妄!” 听紫龙之语,似乎它亦只是残缺的一片罢了,不过比这截断刃好得多,至少能跨越种族交流,御天行疑惑道:“为何不愿?” 紫龙尚未开口,御天行手中的断刃先躁动起来,阵阵柔光散发而出,双方似是交流了片刻,那紫龙歪了歪脑袋,龙须随风飘扬,低声道:“竟然是这样...” 随即,紫龙龙形化作紫光,逐渐凝聚、缩小,最后化作狱龙斩之刀柄,与御天行融为一体,御天行亦同时感到来自狱龙斩的力量增强了数倍。 “这样一来,我作为人类的成分似乎又削减了一部分。” 狱龙斩的两股意识缓慢地融为一体,最后用低沉的声音道:“主人,吾尚有三分之二的残缺刀身,在东海魔渊之下。” “这魔渊,在东海吗?” “差不多,按人类的划分,应是...荆州东南。” 四周空间破碎,御天行又回到了回廊之中,低头看了看崭新的龙鳞战甲,沉声道:“狱龙斩已得,尚有其他宝物吗?” “此地所纳十二件玄器,便占了所有宝物的五成价值,你已取得其一,余下十一本座予你三个时辰,尽力为之吧。” ............. 宫殿之外,众多金丹修士等待若久,有些已经不耐烦,华崇明更趁机讽刺道:“南宫大军师,若是取得这五成宝物的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离开这地下世界,那该如何?” 南宫朔神情依旧淡漠,羽扇轻摇道:“我布下的封锁空间之阵,乃是以两仪微尘阵为模板演变而来,若此不能阻绝,那便是他的本事,更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尚活在我们这一方世界,便不可能独吞此殿宝物。” 不知该说些什么,华崇明冷哼道:“呵,伶牙利嘴,若出了差错,老夫倒要看你如何担责!” 第九十五章 坐拥宝山 就在此时,巨大光球突然褪色,鹅黄色光芒逐渐消散,露出内中的宫殿模样。 “出来了,众人准备!” 但见宫殿门前,一道身影缓缓迈出,正是御天行! 正当南宫朔准备运转法阵之时,却见御天行双掌一提,七道流光透体而出,悬浮身侧。 旋即,大手一挥,一道流光急速射入虚空之中,御天行喝道:“此物,乃是神天护珠,玄阶三品的防具!” “什么?玄阶三品的防具?” “玄阶本已少见,更何况是防具,南宫朔,你要如何定夺!” 一语落,洞窟之中登时躁动,无数神识扫向那道流光,确认其果真是玄阶三品的宝物,各自起了小心思! “众人稍安勿躁,决不可冲动...你,住手!” 南宫朔脸色一变,但见洞窟上的通道中突然冲出一道紫芒长虹,急速掠向神天护珠,七八名金丹修士直接坐不住,纷纷驰遁光奔向那宝物! 见到小有混乱,御天行趁热打铁,屈指一弹又击出两道流光,同时喝道:“左边这件,唤做神彩霓羽衣,乃是玄阶七品的宝物,而右边这件,唤作擘天图,乃是玄阶九品的宝物!” 再见两件宝物,众修士登时哗然,南宫朔大喝一声,却无力平息蠢蠢欲动的众人,而那边抢夺神天护珠的几名修士已经陷入激烈交战,情况一时混乱! “肃静!” 见到自家副宗主按不下场面,风无绝纵身上天,翻掌一扬,一道宏大掌劲击向御天行,后者真元饱提,狱龙斩长声吟啸,全力挡招! 轰!!!! 震爆过后,但见烟尘之中的人影稳立,狱龙斩一旋,再次击出三道流光! “翻天印,踏天靴,震天锤,皆为玄阶四品之法宝!” 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场面再也控制不住,华崇明率先出手,喝道:“南宫大军师,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去捉他便是。这霓羽衣,老夫要定了!” “华老儿你!唉呀,可恼,盟主拿下斩魔,我率正一宗同修攻入宫殿!” 眼见计划的领头人果断放弃,众人立马陷入争抢宝物的混战之中,不少修士驾着遁光径直冲向宫殿,欲获得剩下的五成宝物,南宫朔亦指挥自家修士拦截阻击,率人进入殿中搜刮。 这边,见到众人混乱起来,御天行当即脚底抹油像外跑去,纵身掠入一条黑暗通道之中,身形如风,一瞬掠出百丈距离,却见风无绝身影闪现在通道口,霸掌击向石道上部,震塌前方通道! 旋即身形突进,风无绝杀气腾腾,再凝一道赤掌轰向御天行! “麻烦,先前我接他一掌,已是耗损甚多,还来!” 脚踏奇步,滚滚水行真元凝成坚固水幕护在身前,御天行搏命一挡,但见掌劲冲击一瞬,水幕崩碎,溅洒一泓鲜血! 脚步止不住地倒退,御天行心知纵使舍弃一部分宝物让众人混乱,仍是要面对眼前的死关,心下一动,冷声道:“风盟主,何苦缠着我?南宫朔让你拿下我,只不过是因为他以为我还有什么法宝而已,很可惜,我身上只余三件灵阶法宝。 我自认尚能苟延残喘一回儿,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此,南宫朔挡得住其余宗派修士的围攻吗?” “这!”闻言,风无绝心中一凛,动作有了踟蹰,御天行见状反手一弹,喝道:“此物赠你!” 猝不及防,但见长虹一掠,一粒光莹宝珠在风无绝身前轰然炸开,无尽雷霆大作,一股极端力量释放而出,爆炸的火焰瞬间淹没整条通道! 御天行当然没指望两句话就能让风无绝回头,此珠正是自殿中所得,唤做惊雷破,乃是一次性的灵阶九品法宝,与之前那黄衣修士操控的珠子差不多,只不过威力强大数倍,即便强如风无绝亦不敢正面抵挡,脚下一掠,退回地下洞窟之中! “好机会,走!” 夺命狂奔,御天行拼尽经脉中的三成真元,一路急掠到入口,一个猛子扎入岩浆之中,旋即逆流而上,跃出岩浆一瞬,脚踏奇步,再急奔向来时之路! 一路急行,直到真元消耗殆尽,御天行回望身后,约莫百里之外,无数流光冲天而起,战声不断。 靠在一棵枯树之下,御天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是跑出来了,这一次,可是赚大了...” 花了三个时辰,御天行收集了宫殿之中一半的天材地宝,为逃出生天,他不惜割舍六件玄阶法宝,更消耗惊雷破这种杀手锏。 神玄灵凡,法宝的划分,御天行自然清楚,具体到每一类,皆是九品最强,一品最弱。而在蛮荒大地的修士之中,凡器十分常见,但多为刀剑之类的武器,昔日李风涛手中的古剑,便是一件凡器。 多数的练气与筑基修士,皆持凡器,一些有特殊能力的灵器极其少见。 而灵器,顾名思义乃是有自身意识之器,已是十分罕见,普通的金丹修士能获得一两件灵器,那便是谢天谢地了,但对于地下世界中的各势力领头人来说,几无吸引力。 玄器,那便是极其罕见之物,几乎每一件都如雷贯耳,天下闻名,而最高阶的神器,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世所未见。 御天行明白,不拿出具有足够吸引力的玄器,是无法让众多金丹修士自乱的,况且六件玄器的品阶,都被他夸大了一品。 方才情势混乱,现在想来,第一个出手争夺神天护珠的,正是锋邪侯,没他的闯入,想激起混乱还真有点麻烦。 现在御天行身上尚有三件玄阶法宝,十二件灵阶法宝,以及大量零零碎碎的东西,接下来的日子,便应以隐藏为先,静待十四日时间结束。 这三件玄器,一者为防具,唤做旋光护心镜,乃是五品防具;一者为七品符宝,唤做神力符,附于武器之上,可增力一倍;最后一物唤做神农卷,乃是能迅速疗愈伤势,恢复力量的宝贵玄器,同为七品品。 此三物价值总和,便占整座殿中所有宝物的一成。 可惜的是,现在的御天行一个都用不了。 “不到先天境界,便是坐拥宝山而不能用矣。” 第九十六章 围杀,死战 先前出殿的时候,御天行便已提前吞下不少肉食,虽然胃功能是损伤了不少,在树下盘膝而坐炼化气血,一刻钟时间便将体内的真元恢复至了四成左右。 这还是他不顾体内经脉阵阵刺痛,强行加快功法运转的结果。 “方才消耗严重,连寻处安全的地方都没能力,现在需加快脚步,否则出了什么意外...” 起身,御天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开眼前的这片小树林,突然脚步一滞,脸色难看起来。 静谧的林间,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道身着龙袍战甲,手持九尺长枪的人影自林中迈出,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戏谑道:“惊喜吗,御天行,或者说...斩魔。” “是你,赵烽驭。”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眼角余光瞥向树林四周,数名戴着黑面具的修士手持兵刃形成一个包围圈,显然早有准备。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位大魏四皇子给盯上了。 赵烽驭修为尚是半步金丹,并未直接参与地下世界的战斗,但大魏朝廷的太傅衡千秋在场,双方交流各自掌握的信息很正常。 而斩魔这个身份,本就是他临时编出来的,赵烽驭能识破在意料之中,御天行大手一握,魔刃狱龙斩化现,冷声道:“凭你,也想杀我?” “哈,能擒获落英双璧,你之进步超乎本王的想象,但....仍是不够啊!” 话到落处,音调猛然高提,赵烽驭背后长枪一舞,单手握枪直刺御天行,势若猛龙过江! 足下一沉,御天行双手握住狱龙斩刀刃,做出防御姿态。就在枪芒将临一瞬,却是脚踏奇步,以极其刁诡的角度闪过枪锋,旋即刀势走轻,迅猛反击敌手! “如此软绵绵的刀法,妄想抵挡本王吗!” 脚步一侧,赵烽驭应对果断,长枪盘空一旋,铿锵一声,只见枪杆抵住刀刃,巧力一吐,登时格开狱龙斩,御天行回刀旋身,捉准时机连击数次,却是难以突破长枪的严密防守! 一杆枪在手中若游龙一般飞舞,赵烽驭冷笑道:“闹剧结束了吗?那便吃本王一枪!” 扬声一喝,赵烽驭双手握杆,长枪呼啸急旋,枪锋高速旋转,无数烈焰释放而出,周遭地面赫成火海地狱,旋即枪尖一挑,浩瀚灵力灌注枪锋之上,携排山倒海之势击出! 速攻不成,御天行放弃击败赵烽驭的想法,旋刀一喝,“崩山摧岳!” 轰!!! 刀枪交击一瞬,迸发怵目寒光,二人所立土地登时寸寸裂开,气浪翻腾中,方圆十丈被夷为平地! 狱龙斩微颤,御天行嘴角抑制不住地流淌鲜血,脚步晃了晃,心知不能正面硬拼,果断进刀,侧击,回刃,抽退! 一步掠后数丈,御天行转身就走,这赵烽驭看起来一副阴柔模样,战场上却如战神之姿,依他现在的状态,很难打赢。 或者说,单凭刚才这一枪,便能看出赵烽驭绝非等闲之辈,御天行自认即便是巅峰状态,也难以击败他。 “想跑,痴妄!” 见御天行欲劈开生路,赵烽驭示意手下拦截,旋即枪尖点地,强悍劲力贯地而出! 掠入林中,手中狱龙斩一改先前刀势,大开大合横扫而出,围上来的三名黑面修士亦不敢直撼其锋,眼前生门打开,御天行突然察觉异常,当即脚步一踏纵身腾空,奈何一道气劲已破土而出,正中御天行! 轰! 伴随着苍天大树轰然炸塌,一股气劲在半空中爆炸,御天行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在空中强行旋身,欲向另一个方向掠去,却见赵烽驭早已觑准敌手行动,枪气直贯落点! 一步掠出百丈,旋刀一侧,御天行反掌击碎来袭枪气,却见游龙枪影已逼近身,急速过招,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落了下风! 一点寒芒破刃,旋即枪出狂势,瞬间破开龙鳞战甲防御,赵烽驭一枪扎穿御天行右肩下一寸,血雾爆散! 反手抽枪,赵烽驭大笑道:“本王自幼练枪,无论寒暑春秋、阴晴风雨,无论粉身碎骨、几度濒死,至今已有七十载。你自一介凡人至此能为,不过一年时间,要如何斗得过本王,哈哈哈!” 双方不只是修为、状态的差距,更是经验上的天壤之别! “不愧是个受虐狂!”暗骂一声,御天行捂住伤口,脚步急退,冷声道:“若是再一年,你又该如何?” “再有一年?痴妄,当本王见识到你的神速进境后,便是必杀之!”平拿长枪,赵烽驭停下攻势,补充道:“何况还有伽叶断臂之仇!” 长发随风狂扬,赵烽驭旋枪一舞,一股毁灭力量凝聚在枪尖,冷声道:“这一击过后,便是你命终之刻!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妹妹,哈哈哈!” 话音落,枪尖震地一击,开天劈地之势,正是“枪贯十方破八荒!” 一旋狱龙斩,真元强提,御天行冷声道:“看来你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中深得多。” 面对杀招,御天行只觉死亡压力逼身,心中怒喝,剩余真元突破界限,在身后凝聚成十丈刀芒。 “困兽之斗!” 大笑一声,赵烽驭身形突进,枪锋似是割裂空间! “覆浪穷涛!” 将临一瞬,御天行强行逼出最后一丝真元,在二人四周化出一道封闭水墙,十丈刀芒亦随之猛然压缩,最后...轰然炸开! 这一击,正是以水墙创造出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二人的招式缩在一个小范围内,以求无差别攻击双方,以求重创赵烽驭! 灵力提至顶峰,却遇自爆般的招式冲击,赵烽驭一时进退不得,咬牙一怒,索性引爆枪尖力量,汇流裂光斩之威,敌我同伤! 水墙遭受毁灭力量冲击,却是散而不破,将急欲逃出牢笼的力量又给反弹回去,不大的空间中爆发空前震爆,一方地界震撼! “咳咳咳...” 龙鳞战甲光芒黯淡,化烟消散,狱龙斩亦重创至被迫收回体内,御天行颠簸地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浑身筋骨像是要碎裂一般,凭着毅力勉强站住。 奈何鲜血自肩下伤口处疯狂喷洒,白骨、血肉清晰可见,喃喃数声,意识渐渐模糊, 第九十七章 同归于尽 极力瞪大眼睛,御天行盯着烟尘中一道同样狼狈不堪的身影,吐出一口鲜血,大笑道:“自食其果的感觉,如何啊?四皇子殿下!” 束发之冠碎裂,龙袍半数扯碎,赵烽驭半跪在地,呕血不止,原本白的不正常的皮肤已是焦黑一片,那杆长枪早已倒飞出数丈外。 缓缓伸出手,颤抖地将染血的长发挥到肩后,赵烽驭含着血沫,带着癫狂的神情笑道:“疯子,当真是疯子!本王原以为自己才是疯子,直到见到你,哈哈哈!” 直起膝盖,赵烽驭缓缓起身,一挥断成两截的袖袍,纵使此刻浑身上下皆是受创作痛,仍是强撑道:“不过,你现在已近濒死。想与本王同归于尽,亦不过痴心妄想!” “谁说...要和你同归于尽,咳咳...” 御天行手一挥,魏忠英当即现身,拂尘携众灵体力量合力轰出,登时将立足不稳的赵烽驭击飞数丈,鲜血溅洒长空! 拂尘连扫,释放数道气劲,击退来袭的众面具修士,魏忠英连忙将御天行背上身,化光而退! “可恶,是艳青江山图!” 吃力地起身,赵烽驭抹去嘴角鲜血,战到极端竟直接忘了敌手还有这种杀器。脚步颠颠倒倒,勉强握住贯入地中的长枪,赵烽驭缓缓吐息,压制体内即将爆发的伤势。 赵烽驭低估了方才绝杀之式的威力,更低估了御天行一身龙鳞战甲的防御力,导致自己伤得不比御天行轻,从结果来说,这一枪是彻彻底底地惨败。 追去的众手下,过了半刻钟又折返回来,跪在赵烽驭身前道:“殿下,那老太监实在狡猾...” “何必托词,”挥了挥手,赵烽驭冷声道:“你们的能为如何,本王自是清楚。先寻处安全地界疗伤,咳咳...” ............ 冷。 这是御天行唯一的感觉,在一片虚空中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逐渐抽离身躯,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寂寞、空虚的感觉袭上心头,仿佛在呼唤着他,放弃挣扎,离开这副身躯。 “不行!” 突来一声大喝,御天行浑身一震,意识沦入无尽黑暗之中。 自昏迷之中悠悠转醒,御天行发觉自己正平躺在草垫子上,一片黑暗的视线中隐隐可见微弱火光,喃喃道:“这里是...” “主人醒了?太好了!此处乃是老奴寻到的一处安全兽穴。” 兽穴,还能安全?御天行心中冒出这奇怪的想法,沉默了半晌,又虚弱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昏迷前,御天行还记得自己被魏忠英背在背上一路狂奔,伤势太重直接昏迷过去,眼下醒过来,总算是脱离了死厄。 魏忠英见到御天行醒来,也算是长舒一口气,恭敬道:“主人已昏迷整整五日时间。” 五天了?还真够久的。 意识清醒过来,御天行只感觉浑身仍是粉身碎骨地疼,仿若骨肉分离,哪用劲哪疼得更厉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魏忠英见状提醒道:“主人伤势严重,老奴已做过处理,还请不要妄动。” 神识释放,却也探不出几寸距离,御天行勉强能“看”到自己的上半身像是打了石膏一般,僵着脖子苦笑道:“这一战,险些没把我打成植物人...” 不过,若不是最后他见赵烽驭全力施为,去拼这么一把,现在御天行就应该在酆都地狱报道了。 神识内放,狱龙斩龙魂萎靡不振,但好歹意识还在。帮御天行承担了四成的伤害,狱龙斩也沉睡了数日,意识趁这一会而勉强复苏。 见御天行没事,狱龙斩传来一条讯息,旋即再度陷入沉睡,疗愈伤创。 这条讯息,正是魔渊所在的准确位置,御天行心中一叹,看来这狱龙斩还没用怎么顺手,就没得用了。 昏睡感再度袭来,御天行低声道:“这几日,便辛苦你了。” “老奴定护主人安全。”魏忠英盘膝坐下,看着眼前的火堆,进入坐忘状态。 ...... 再次醒来,已是四日之后,御天行背卧石壁,细嚼慢咽地吃着这兽穴的原主,浑身无力加酸痛,忍着痛苦勉强能正常行动。 腹中饥肠辘辘,御天行欲运功炼化吞入的气血,却又感到经脉阵阵刺痛,强行坚持个十来息,便感难以维继,思来想去,取出腰带中的三件玄器把玩起来。 “伤得这么重,若是不让我看看换来的战利品安慰安慰自己,这心理没法平衡,咳咳..” 这第一件,便是旋光护心镜,尚未炼化的模样就是一面铁框玻璃镜,镜中自己的苍白面容倒映得清清楚楚。作为护心镜,自然是保命所用,当炼化者本身的防御被瓦解后,护心镜便能发挥功用,为炼化者挡下死劫。 可以说很符合御天行的战斗风格了。 摩挲着镜面,御天行将之收起,又取出神力符,看上去就是一张画着不明所以的内容的黄符,实际却可以令品阶不大于它的武器威力翻倍,且能量来源可反复补充,并非一次性消耗。 “真好啊,如果我是修士的话,现在就能使用。” 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声,御天行收起神力符,又取出这最后一件,神农卷。 展开兽皮卷,御天行借着火光仔细看清卷上的画像,乃是一副山林美景之图,浓郁生机扑面而来。 就御天行看来,此卷恐怕是整个昆仑之中最宝贵的一件玄器。 玄器本就极为罕见,其中的多数还是主攻伐的武器,像防具更加少见,何况这种专门加速恢复伤势、状态的玄器?就其传输来的讯息来看,可以使灵力流转加速一倍,伤势恢复效果大幅度增强。 并且此神农卷只要灌注灵元或者先天之气于其中,便可储存起来,即取即用,其亦能自主炼化灵气,将之转化为宿主所需。 说得简单明了些,拥有神农卷,就相当于额外多了一个会自己运转的丹田,以及一个效果强悍的正面加持。 与之相比,什么神采霓羽衣、踏天靴之流,虽是玄器,但差得太远太远。 第九十八章 卫道者 天空一如既往地灰暗阴沉,魔域之中不分白天黑夜,对时间流逝的把握只有靠心中默记。羽扇轻摇,南宫朔立在山巅,对身前之人道:“耗百年之功,却只得如此利益,这一步棋,正一宗走的偏差了。” 三件玄器,一百余件灵器,数不清的零碎宝物,以及一株古籍记载的宝贵灵植,这便是正一宗的全部收获。 相比多年来正一宗的投入,这收益可以说低得可怜。 风无绝看着眼前的魔域江山,叹道:“事实既成,无可奈何。算算时间,大概明日此时便是脱离昆仑之时,唯一的幸运是这一遭,没死什么人。” “那日名唤斩魔之人也自此消失不见,我观察偌久,发现那一日魏帝四子赵烽驭受了重伤,虽是没什么风声走漏,想必应与那斩魔有关。” “此话怎讲?”风无绝神色一动,又自问自答道:“有道理,赵烽驭乃是半步金丹的境界,并未进入岩浆之下。如此一来,他若受伤,十有八九便是对上了早先逃出的斩魔。” “宗主明白便好,只是...宗主以为此人实力如何?” “实力吗?此人表面看上去,似是无修为在身,但战力不俗,硬承我两掌而进退自如,至少也有金丹后期的水准。” 微微点头,南宫朔心思转动,沉吟道:“无修为在身...” 羽扇一挥,南宫朔迟疑道:“会不会并不是他有特殊的隐藏本领,而是此人本就无修为?” “无修为?”风无绝很快联想到什么,疑惑道:“非是仙道修士?” “没错,他应是人类,如此一来只有一种可能性:武者,并且还是未入先天境界的武者。” 入了先天境界,便拥有先天之气,自然逃不过修士法眼。 风无绝闻言,惊疑道:“你是说,一名未到先天境界的武者,能轻松挡下我两掌?” 此话未免有点骇人听闻,南宫朔踱步在悬崖边上,任凭夹着热浪的焚风拂身,说道:“但愿不是如此,但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此人真有如此能为,那么正一宗只有两个选择,一者,乃是全力斩杀此人,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二者,便是无底线的示好。” “哈哈,好友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古往今来惊才绝艳之辈不在少数,比之恐怖者更是无以计数,眼界不可局限于这片蛮荒大地。” 轻叹一声,南宫朔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沉声道:“对了,宗主对于那名名唤锋邪侯的邪灵如何看?” 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风无绝皱眉道:“千年前的邪灵之乱,曾使得整个修士界崩溃至自封。其距今亦不过五六代而已,有关记载竟寥寥无几,其中必有猫腻。依我看,此祸患不得不防,这邪灵是来自南方,大魏边境之外吧?” “没错,大魏最靠近南方的宗门,应是上次在北寒天山损兵折将的北玄宗。待此间事了,我便遣人通知北玄宗,共同协防。谈及北玄宗,似乎还有一个祸患未除,唉,麻烦啊。” “哈。”风无绝闻言摇头,沉声道:“如果你不操这么多不相干的心,也不会中年早衰了。” 鬓间隐有白发,南宫朔擦了擦鼻尖的汗滴,摇头道:“正一宗开宗立派数千年以来,便是以维护此世安稳为己任,此乃本分之责罢了。” 风无绝顺势接口道:“这正是我正一宗被他宗诟病的缘故,在他们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多管闲事。” “当然,”南宫朔笑了起来,“为这片大地的稳定,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与代价,伤到他们的利益很正常,被诟病,无所谓了。” 风无绝沉默不语,他明白,南宫朔是真心要当这个卫道者,其缘由,已不得而知。 “正一,正一...” 重复了两遍,风无绝长叹道:“我正一宗之中,还有谁堪得起这正一二字?” ............ 伤体大约恢复三成,御天行便决定出外一探,反正所剩也就这一日时间。 缓步迈出所谓的兽穴,御天行看着眼前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地下洞窟,无语道:“这兽穴,与我想象中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魏忠英是怎么将他带到这里的,兜兜转转半天,方才见到一线光明自头顶洒下。 纵身一掠,御天行踏着光滑的石壁一路攀登至顶,站稳脚步,才发现自己处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顶。 沿着陡峭山路一路下行,四周景物逐渐变幻,虽是四面八方都能感受到驳杂混乱的金丹气息,但似乎没什么自己熟悉的。 “不对,这股气息是...” 远方天际忽来一道长虹,直向这边驰来,御天行见状默默地转过身去,脸色苦道:“我还是先回洞里歇着好了。” 遁光落地,化作一名绝代仙者,练凤英拂尘轻扬,疑惑道:“你的气息...似曾相识。” 背过身去,御天行咳嗽一声,缓缓道:“众生芸芸,相似再正常不过。道者莫非对在下有何想法,初次见面便托以此词?” 心知自己问的唐突,练凤英看着御天行的背影,轻声道:“这...是我冒昧,但道友身上,确实有一种莫名感召...” 这种感觉,练凤英秀眉微皱,正是当日在东海之滨时出现过的感觉之一。 御天行亦同时明了,原来是这女人感受到自己的残魂就在艳青江山图之中,才会精准地寻上自己,沉声答道:“既是如此,我可解你心中之惑。” “解惑?”练凤英上前一步,追问道:“莫非你知晓我的过往?” 喂喂,这女人到底丢失了多少记忆,御天行摇头道:“不必问我,想必忘尘剑君乃至北玄七子皆知大概。” “师兄他知道...”练凤英眼中满是迷茫。 “不对啊,这女人丢失记忆后,性情简直是大变样,当日那个初见面便拿着剑要杀我的女人跑哪里去了?” 不对,一点也不正常,一个人若是因为丧失了一段记忆而导致性情变样,这还是他自己吗? 忽来的心绪翻涌,御天行转过身正对着练凤英,冷声道:“凤英仙子,我可以让你回忆起这段过往,只问你愿意与否?” 第九十九章 重回故地 “是你!” 待看清御天行面容后,练凤英立马回想起当日交战经过,但心中却无一丝情绪变化,皱眉道:“我的失忆,与你有关?” 看到对方果然认出自己,且没什么反应,御天行点头道:“没错,你的一丝魂魄被我所得,其中承载的,乃是你不堪回首的往事与过去。失忆前的你,是何模样,你还记得吗?” “这...”练凤英摇摇头。 “我来告诉你,当日我只不过因为沾上了一丝煞气,你便要打杀我,与疯子何异?如此,你还想要回这段记忆吗?” 闻言,练凤英踌躇良久,坚定道:“我不愿浑浑噩噩地活着。” “哈,不过是你失忆失的不完整,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幺蛾子事。” 指尖凝元,御天行一点虚空,但见一道黑气满布的光球浮现,主动漂向练凤英,后者伸出掌心,旋即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气息登时散乱起来! “若不是看在你乃婉月师尊的份上,我哪来的这么多闲心,唉...不妙!” 远天再来一股熟悉气息,正是这练凤英的大师兄,北玄七子之首,萧忘尘。 一时起兴,倒是来了麻烦,不过御天行心中倒不急,这萧忘尘风评甚高,算是一名正直之人。 “师妹!” 一道剑锋从天而落,化出一名白发剑者,见练凤英痛苦模样,急忙欲上前施援,却被御天行喝止道:“住手!” “你,这是何意!” “她在融合自己的残魂,找回记忆。” 眼神一凝,萧忘尘袖袍一挥,恼道:“残魂?当日伤师妹之人便是你!” “她要杀我,我不能还手?何况,重创她的人是那个巨脑,还有邪灵,与我何干?” “这...”萧忘尘一时无语,长叹道:“抱歉,是吾冲动,但是...既已剥去这残魂,今又何故归还?” “哦?这段记忆我全都看过,的确很惨,惨绝人寰,但再惨也要去面对。无论是练凤英先前陷入囹圄的状态,还是失忆后的懵然,皆非正解。 更何况她修炼的乃是《太上忘情诀》,不能勘破这段过往,终身不能寸进。你的想法,是在害她。” “说得轻巧,你要她如何勘破!”闻言略显激动,萧忘尘冷声道:“更何况,你与师妹是何关系,如此多管闲事为何?” 御天行闻言苦笑一声,这闲事,不管不行。 不把这缕残魂还给练凤英,御天行怕是摆脱不了这个可怜人的纠缠,自己又不会炼化魂魄,为解决这个麻烦,只能行此下下之策。 话说回来,练凤英与自己算什么关系,预订师娘吗?但让她恢复了这段记忆,似乎有点坑陆毅倚。 “嗯...有关系,如何?” 闻言,萧忘尘早已冷静下来,摇头叹道:“罢了,事已至此,我再做什么也没用,更何况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二人沉默,御天行想走,又怕刺激到了萧忘尘,双方就这么僵在原地,静静等待练凤英恢复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 神色逐渐恢复平和,练凤英仙姿飘袂,轻声道:“师兄,不必为难他了。” “师妹?” “那一缕残魂已回归,”练凤英声音低沉,勉强笑道:“师兄,多谢关心。以后唤我练凤英即可。” 闻言,萧忘尘心中一动,先前练凤英可是人前人后皆称凤英仙子,无人知其姓,乃是其刻意为之。 如今重拾其姓,莫非...有所改变了吗? 拂尘一扬,练凤英走到御天行面前,疑惑道:“你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御天行双手一摊,索性道:“很简单,你的乖徒弟的亲哥。” 他有预感,自昆仑出去之后,恐怕难得安稳,时时刻刻有被天下修士追杀的可能性,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往魔渊,激发鸿蒙魔源的力量。 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不如早展现在练凤英面前,还能照顾一下自己家人。 眼神一凝,练凤英恍然道:“婉月的哥哥?是叫御天行,原来是你...这么一说,你便是祸星?” 哈?祸星? 正当御天行欲追问时,却感天旋地转,心中明白:时候到了! 话说回来,自己明明刻意在最后一批进入昆仑,怎么一起被赶出来? 就在天崩地裂一瞬,御天行喝道:“顺带一提,在此方魔域,我还有一个别名,斩魔!” ............. 金光万丈,滚滚云浪自东方天际而来,练凤英略带恍惚地盯着眼前的熟悉景象,惊讶道:“这...竟然直接将我们传送回北玄宗?” “如此能为,着实恐怖。” 萧忘尘皱眉道:“除此之外,更令我惊讶的是,那御天行最后说他便是斩魔,这...” 御天行在殿门处弹指连射六件玄器时,这两位可都在场,记忆犹新。练凤英闻言沉默,旋即道:“此言若真,恐怕是他在拜托我照顾他的家人。” “哦?嗯...的确,正一宗后来估算殿中的五成宝物,推算出他身上至少还有三件玄器。身怀如此重宝,必是需隐姓埋名,以求自身周全...此事不可告知第三人,也最好不要告诉婉月。” “当然。”练凤英眼中淡漠,缓缓道:“我便告诉婉月,御天行死在昆仑之中。” “这...”萧忘尘起初一愣神,旋即想了想,还真得这么说,万一御天行没扛住修士追击,死了,还是得报丧。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远天一道符箓射入,落在萧忘尘身前,伸手一点,萧忘尘皱眉道:“正一宗来讯,要我北玄宗警惕南方邪灵?” ............ 大地荒芜,杂草丛生,枯林中不时掠过一阵微风,晃动地直作响。 头顶的天空依旧灰暗,低沉,若不是看到四周环境是如此的熟悉,御天行还以为自己留在了魔域之中,没能出来。 座座废墟中长满了荒芜杂草,眼前地面似是被人为破坏,凹陷下去,露出下方的幽森石窟。 御天行苦笑一声,自己竟然直接被传送回了黑石城,这座已经被大自然母亲没收的废墟。 当真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第一百章 黄泉阴土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御天行穿梭在荒废的黑石城街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潮湿气息,显然才下过一场雨,凉风吹拂,平息心头的躁动。 脚步一停,御天行抬头看着眼前的熟悉场景,正是荒芜已久的御府。 原本残缺的石狮子只剩了个底座,朱红大门一扇已不见踪影,另一扇破旧不堪。整座御府外围的院墙倒塌了一半,掩埋在杂草丛间。 进入府中,御天行穿过一片废墟,站在枯死的槐树之下,轻叹一口气,盘膝而坐。 “此地已经久未有生命踏足,应是安全。” 先将将储物腰带里的剩余食物一扫而空,随后便运转《小五行诀》炼化气血,以求恢复伤势。 进入入定状态,三日时间转眼即逝。 轻吐一口浊气,御天行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让一身澎湃气血游走,反手一震,气劲震毁断墙! “狱龙斩受创严重,为恢复陷入沉睡,未到紧急关头不必唤醒。接下来,应是去往东海魔渊...” 思索间,御天行忽感异状,神识释放而出,顿时发现了暗处的观察者。 “这么多鬼物?黑石城南方的确有一座荒阴山,乃是鬼物聚集之地,嗯...” 由气息判断,大多都是一些小角色,战力相当于练气七八层的修士而已。 缓步向院外走去,御天行发现那几个鬼还换了个位置隐藏,冷声道:“既已被发现,何必装模作样?” 声音回荡在院中,片刻后,一名没有双脚的白发老者浮现空中,恭敬地向御天行鞠了一躬,旋即道:“前辈,恕老朽冒昧,实是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这些鬼有什么好求人的?御天行好奇道:“何事?” “是那邪灵要以黄泉阴土覆盖南域大地三千里,创造所谓的鬼界土壤!还请前辈出手相助,助我等共抗邪灵啊!” 神色一动,御天行心下恍然,锋邪侯入昆仑,必是为了取这所谓的黄泉阴土,说来魔域疆土之中的确有一处地界阴气森森,别于寻常土地。 并未给出回答,御天行反问道:“你们不也是鬼?此土对你们有利无害才是。” “唉,话虽如此,但前辈有所不知,那邪灵之首锋邪侯对我等是恨之入骨,定会将我等尽数杀灭,转化为邪灵!” “可惜,我实力远不如锋邪侯,你们何不往北求助人族宗门?” 面容愁苦,老者叹道:“我们得知消息之后,已派出同胞前去北玄宗求援了。” “是这样吗...” 眯起眼睛,御天行沉声道:“锋邪侯已经开始动作了?” “正是,荒阴山以南三百里处的大泽已被他尽数转化,正借鬼界土壤孕育大量邪灵!这阴土还在扩张,仅一日便以扩大两百里,恐怕明日我荒阴山便会沦亡!” 邪灵难不成是无性繁殖?御天行挥了挥手,沉声道:“回去吧,我会留心。” 打发走鬼物们后,御天行先是动身往南,一路疾行两百里,日落时分站在荒阴山附近的一座山头上,望着远处完全异化的土地。 皮肤表面阵阵凉意,分明是盛夏时节,却如深秋般寒冷。广袤的土地呈现不正常的紫灰色,入眼光线微弱,气氛冷森,生机低靡。而这边的荒阴山上的浓郁鬼气,则使得邪氛更加冷沉。 而在黄泉阴土深处,邪气尤为浓郁,势可吞天灭地! “千年前的邪灵之乱,将再度席卷蛮荒大地吗...” 御天行明白,无论是锋邪侯,亦或者是跃曦芸,数度会面,皆是受重创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此二邪皆是千年前未死的老怪物。 那么,在暗处还有多少像锋邪侯这样强大的邪灵仍在沉睡?人族修士们若不及早攘除此地邪灵,恐怕又要面对祸端。 “昆仑之中遇见的锋邪侯,仍未恢复完整状态,却能与那些金丹修士不相上下。难道其巅峰实力,相当于人族的元婴不成...” 早前御天行也好奇过,为什么进入昆仑中的众修士没一个元婴,打听之后才知道,所有宗派元婴修士皆遵循着千年前某个无人知晓的协定,隐世不出。 而这个时间,恰好对上了上一次的邪灵之乱。 御天行不由得恶意的想到,“难道是元婴修士们全都重伤,假托隐世之辞疗伤,如今全都死了不成?” 黄泉阴土以极快的速度扩张,从高空望去就像是一条摊开在地上的扁虫一般。御天行在山丘之顶吸收剩余的极品灵石,静静地看着紫灰色的大地由远及近,不到半日时间便已逼临山下。 再一刻钟,覆盖整座山丘。 置身这鬼界土壤之中,御天行忽觉心中杂念丛生,呼吸也为之缓滞下来。运转真元,更是只能发挥平常的七成实力! “修士若在此环境战斗,受到的负面干扰未免太严重,邪灵却反而如鱼得水,此消彼长之下差距拉开的更加明显...此地不可久留。” 退出十里距离,御天行继续观望。 “大魏最南方的宗门,似乎便是北玄宗...若邪灵祸乱一起,北玄宗便是首当其冲,麻烦...希望练凤英和师傅能保护好父亲他们吧。” 很快,荒阴山全境纳入邪灵地界,旋即连声震爆,似是爆发激烈大战! 寻了处制高点,御天行望向荒阴山方向,心下一凛。 无数诡异生物手持邪力化成的兵戈,列阵冲上荒阴山,粗略估计足有三四千。沿途拦阻的鬼物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个照面便被打的魂飞魄散,散逸的气息又被紫灰色的大地吸收,输送向黄泉阴土深处。 而高空之上,锋邪侯手握玺印,正一力对抗三道气息强悍的鬼物,仍是稳占上风! 不消一刻钟,那围攻的三鬼中最强的一位被锋邪侯一击撕扯碎裂! 围攻溃散,下方小喽啰们的战斗亦是兵败如山倒,邪灵大军占据了大半荒阴山,被毁灭的孤魂野鬼已不计其数! “主人倒是兴致勃勃。”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声音,御天行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沉声道:“人族修士快到了,你不去协助他吗?” 第一百零一章 邪灵武冠 “奴家尚是重创状态,邪侯并未让奴家出战。” 微微颔首,御天行问道:“与锋邪侯实力相当的邪灵有多少?” 轻笑一声,跃曦芸幽幽道:“锋邪侯有邪灵武冠之称,除邪王之外无邪可挡。” “还有个邪王?” “嗯,不过邪王当年被人族修士叶弦歌所创,以茧封之法沉睡疗伤,至今未苏醒。” “那你们拿什么来对抗人族修士?这片阴土吗?” 水袖搭在御天行肩上,跃曦芸娇弱的身躯靠着御天行,轻声道:“黄泉阴土一开,则邪灵诞生源源不绝,人类若无祛除阴土之法,便是无可奈何。何况邪王以一己之力斩尽人族元婴,这千年时间又出得了几个元婴呢,仅剩金丹,奈何不了锋邪侯,人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泉阴土扩张。” 这样吗?御天行撩起跃曦芸耳边的长发,轻轻捋了捋,皱眉问道:“这片阴土能扩张多远?” “阴土扩张,可以吸收沿途生灵之生机补充,不会有所停滞,也就是说...整个蛮荒大地。” 天边三道长虹呼啸划空,驰援荒阴山而来。 “萧忘尘,还有两名正一宗金丹?你家邪侯挡得住否?” “哈哈,主人耐心静观便是。” ......... “此阴土果真恐怖,数百里方圆毫无生机,若是让其扩张到大魏境内,后果不堪设想...” 神色阴沉,萧忘尘手持长剑,冷声道:“锋邪侯,今日吾必诛尔等邪灵!” “哈哈哈!” 大笑数声,锋邪侯立于山巅,傲然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三名金丹修士,其一者黑衣,一者青衣。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冷哼一声,锋邪侯手中玺印散发邪光,旋即锋芒划空,邪剑千军屠赫然现世! 纵使先前斩杀三名同阶鬼物,锋邪侯仍是毫发无损。 “这邪灵竟是用剑?” 萧忘尘只是旋剑蓄势,倒是两边的正一宗修士脸色难看起来,在昆仑中的地下世界,他们至少十几名金丹围攻锋邪侯,对方可从没出过剑! “邪冥破!” 率先出招,锋邪侯引庞然邪力加身,再化作一道刺眼光芒释放而出,围攻三人顿觉内息大乱,神识恍惚! 千军屠锋芒燃烧,锋邪侯觑准一人,身形瞬间消失! 轰!!! 血雾喷洒,青衣修士额头满是汗水,难以置信地盯着贯入左胸的邪剑,口中不住地呕出鲜血! “怎...怎么可能,咳咳...” 这短短的一瞬间,锋邪侯已击出四剑,第一剑轻而易举地撕碎此金丹修士的招式,第二剑击破其护身气罩,再一剑点碎其护心镜,最后一剑直贯心脏,剑气搅碎五脏六腑! 握住剑柄,轻轻一抽,任由那青衣修士颓然跌向下方山顶,锋邪侯不经意间吐出一口黑气,运使这样的招式,功体不完整的他亦要承受反伤。 “可恶!” 仅仅是一个照面,己方便濒死一人,萧忘尘当即一剑击来,剑气纵横间封锁锋邪侯身形,旋即剑芒直点千军屠! 铿! 双剑再度交锋,萧忘尘顿感吃力,相比上次交手,不仅自己的状态差了不少,对手亦有长足的进步! 剑锋不停地颤动,难以抗衡!心下一凛,萧忘尘当机立断道:“不可再战,带他走!” 灵力提至顶峰,萧忘尘反掌击向锋邪侯,双方一对掌,若惊雷闷响,气劲冲击之下,萧忘尘倒飞而出,溅出一抹血红! 而那黑衣修士亦果断纵身一掠,将濒死的青衣修士背起,化作一道长虹向北方逃去! “留下来断后?那今日便是由你代死!” 千军屠划空,锋邪侯邪力狂燃,反掌一道阵芒化现虚空,旋即流光四起,封锁八方! “不妙,无路可退!” 去路被封,萧忘尘心知唯有死战,一咬牙,反手握剑,灵力运转突破极限,道式强运! 阴阳八阵环绕萧忘尘四周,尽收百里邪氛,旋即五指虚握,一身灵力汇流邪氛,喝道:“风云化一剑!” “哦?纳此地邪氛为己用,你不担心入魔吗?好本事!” 沉喝一声,锋邪侯足点虚空,万千紫芒凝聚在手中邪剑,手腕一震,一剑斩向萧忘尘! 咔嚓... 轰!!! 极端交锋一瞬,高空之中引发骇然震爆,强悍气浪横扫四方,耀眼光芒爆裂! 十里之外,御天行犹感振聋发聩,旋即强劲狂风扫面! 伸出右手,在身前化现一道水幕,挡住不断冲击而来的余劲,御天行严肃道:“以一敌三,却比方才对抗鬼物更加轻松,锋邪侯...当真恐怖。” 跃曦芸轻笑道:“只因人族修士战力削去三成,邪灵再强三成罢了。” 空中震爆止歇之后,但见锋邪侯稳立虚空,冷声道:“黄泉阴土之中,尚能与吾相抗,你,不差。只可惜,也仅是不差。” 染成血红的白发散乱,萧忘尘持剑之臂无力地垂落身侧,袖袍中大量鲜血倾洒,右手已是血肉模糊,指骨粉碎,只剩下血肉粘黏在小臂上。 那柄长剑早已崩碎,萧忘尘口中呕血不止,浸透一身白衣,难以言喻的疲倦感袭上心头,死亡...近在咫尺! 胸口处的大洞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萧忘尘低声道:“想不到...我竟会死在这里,咳咳...” 旋剑一挥,锋邪侯立于空中缓缓调息,一身经脉灼烧得隐隐发痛,为不留下沉伤,他也未趁这大好时机斩杀对方。 远处几道长虹急速掠来,想必是北玄宗援军,锋邪侯见状冷哼一声,纵身一掠,当即一剑贯入萧忘尘咽喉,但见千军屠贯体一瞬,冷声道:“幻术?” “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抱歉了。” 身形凝聚在虚空之中,萧忘尘露出白骨的左手勉强掐着两张符箓,皆化烟消散,旋即空间一阵扭曲,消失无踪! “师兄已抽身,退!” 来援的几道长虹当即急刹车,掉头回返。 “呵,这些术法符箓当真恼人。” 单手负于身后,千军屠亦化作玺印落于掌心,锋邪侯沉声道:“罢了,先将此地鬼物尽数炼化,当足以让他苏醒。” 第一百零二章 散修 “如何?” 战斗结束,跃曦芸轻笑道:“主人对邪灵席卷这片大地之事,可有信心?” “纵能退三名金丹,十名又该如何,百名,千名呢?” “哈哈,”跃曦芸正色道:“即便是千年之前,邪灵势大之时,人族尚不能齐心。如今又怎么可能齐心协力对抗邪灵?何况,在某些人眼里,邪灵之祸不过尔尔。” 的确,御天行微微颔首,叹道:“回去吧,此间战事已了。” 跃曦芸闻言点头,旋即试探着问道:“主人欲往何方?” 负手于后,御天行一字一顿道:“东海魔渊。” 秀眉一挑,跃曦芸讶异道:“竟然是魔渊...那不是生灵该踏足之地。” 轻笑一声,御天行沉声道:“若邪灵攻破北玄宗,记得照顾好我的家人。” “主人吩咐,奴家自当遵守。” 水袖一扬,跃曦芸看着御天行纵身离开,轻叹道:“艳青江山图...我终究不能有自由之身矣。” ............ 穿行在广袤无边的南疆大地,御天行一路北上,先是跨过沅水,从南阳关入大魏,再往东而行。 一来二去,待到所谓的魔渊所在区域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身怀重宝的缘故,考虑到性命第一,御天行走得都是荒无人烟的小径,虽说没有来自人类的威胁,但也遇见过些许怪事。 蓬头垢面,御天行步履蹒跚,活像个老乞丐,沿海岸边的山脉而行。 魔渊就在此地往南十里处,此地附近有一座滨海城市,唤做飞云城,背靠万山,东临汪洋。这飞云城,并非凡人所居,而是修士聚集之地。 在湖边洗漱一番,御天行小心翼翼地入城打探消息,这才知道自离开昆仑之后,修士界接连发现大量秘境、小世界,仿若雨后春笋。 而这飞云城附近,也出现了一座秘境,因而吸引了大批散修前来。 “看来这秘境便是魔渊,暂且观望些许时候吧。” 在街市上游荡片刻,御天行便被一名紫衣修士搭了话,自称乃是欲前往秘境的散修,问可有意结伴。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即便是散修也得抱团取暖呀。”紫衣修士姓陈,此刻抱拳笑道:“听说这秘境之中有不少好东西,但是单凭一人的话,恐怕...” 御天行本欲直接拒绝,心思一转,不如便随他进魔渊,便沉声道:“不知陈兄已召集了几位道友?” 见御天行有意加入,紫衣修士笑了笑,正色道:“实不相瞒,此次我成功说服了碧烟双侣与人屠手加入,尚有其余几名小有名气的散修,在众多结伴的散修之中,我们绝对是最强的一支!” 这都是什么人啊?御天行心下无语,这陈姓修士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想必什么双侣,人屠手大概也就这水平。 面上,御天行却是作出欣喜模样,当即沉声道:“有他们结伴,真是太好了。陈兄,不知你们现在居于何处...” “哈,且随我来。” 并非想象中绕进了什么幽深巷道,而是径直来到了一座地处繁华地带的豪华酒楼,在高层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包间之中,御天行见到了其余几位散修。 “陈道衮,你又拉人入伙?这次又是何方神圣?” 率先开口的是一名衣着暴露的女修,玉臂雪白,正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裙底风光若隐若现。 “这位乃是御天行,御道友。” “御天行?没听说过的名字...”小声嘀咕了一句,女修看向御天行,媚笑道:“这位郎君,妾身有礼了。” 虽然嘀咕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但却清清楚楚地落在御天行耳里,说实在的,御天行也不知道这位紫衣修士,陈道衮,为何会找上自己。 “御道友,这位名唤燕飞烟,想必道友应当知晓。而这边几位,分别是...” 陈道衮热心地给御天行介绍起来,不大的包间中气氛沉闷,被介绍到了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御天行。 连带御天行,包间之中一共七人,除陈道衮与燕飞烟之外,尚有三男一女。其中一对男女举止亲昵,正是陈道衮口中的碧烟双侣,皆为半步金丹境界。 女修正倚在男修怀中,贴耳低声道:“夫君,昨夜...” 实在是听力太强,基本听得一字不落,御天行心下无语,又随着陈道衮的介绍看向他人。 人屠手,名唤郑途,乃是一名面上带疤的肌肉大汉,穿着兽皮马甲,壮硕的肌肉暴露在外,身背一杆墨色长刀,整个人的气息静默如渊。 余下的两人,乃是一对老年兄弟,分别唤做张冀张裕,皆是满脸褶子,苍颜白发。 默默地调出数据面板,不出所料,此六人之中最强的便是人屠手郑途,【血】属性数值高的可怕,足达九百点,战力亦有一万九千点之高。 而那对公然秀恩爱的碧烟双侣,男修一万六,女修一万八。 说实话,看着这一屋子的怪人,哪里像仙风道骨的宗派修士?倒像是地痞流氓,御天行心中暗道:“虽然气质不行,但的确强的恐怖,看来散修之中亦是人才辈出。” 见陈道衮絮絮叨叨个没完,郑途冷哼一声,打断道:“废话真多。此人到底有几分本事,如何有资格加入我们?” “这...”陈道衮有些尴尬,他虽不知御天行修为具体几何,但光从无法判断其修为来看,便绝非等闲之辈。 无意辩解,御天行随便拉了一张座位坐下,翘起二郎腿冷声道:“陈道友,不知何日进入秘境?” 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郑途见状眯起眼睛,亦没了后续。 “咳咳,若无意外,便是明日进山。”回答完御天行的问题后,陈道衮沉声道:“诸位既已到齐,那我便开始了。” 哈,开始啥? 见到原本散漫的众人皆正襟危坐起来,连那正在勾引两个老头的燕飞烟都收起轻佻神色,期待地望着陈道衮,御天行亦不由得心中好奇。 取出一个匣子,陈道衮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取出其中一粒黑不溜秋的丹药,轻轻捏碎,作出一副陶醉模样。 第一百零三章 秘境,魔渊 一阵黑气悄然在房间间之中散开,身处其间的众人皆是一副陶醉模样,燕飞烟更是脸色潮红,眼看着就要褪去身上少得可怜的衣物。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这群人在这里吸大烟呢?” 不明所以,御天行屏气凝神,确保不摄入这诡异的黑气,却见那陈道衮痴笑道:“御道友何故抗拒,这烟幻迷神丹,可是少有的好东西呢...” 话说得越来越含糊,陈道衮怪叫一声,径直扑向一旁。 御天行见到那对夫妇已经开始了不和谐的事情,当即默默地起身,出了包间,顺便带上房门。 “凡人们通过吸大烟来获得快感,没想到修士也有这种东西。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倚在墙边,御天行听着屋内的不和谐声音,撇了撇嘴,这可以说是,贵圈真乱。 “算了,反正皆是一时兴起,就在这耐心地待一会儿吧。” 指尖一划,虚空中浮现出蓝色面板。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类/灵(缺)/魔(源)】 【魂:360】 【血:540】 【气:540】 【修炼功法:《小五行诀》,《无极斩》】 【综合战力:18000】 【可分配点数:0】 这一个月以来,就算他一天花费五六个小时来转化极品灵石,仍然是进度缓慢。 握着极品灵石慢慢转化,直到手中的沙纷飞而出,屋子里不和谐的声音终于止歇。继续等待了一刻钟,御天行推门而入,见屋内的六人像滩泥一样堆在一起,只得不住摇头。 “御...御道友,何故逃开?” 吃力地爬起来,陈道衮脸上红潮渐褪,整理着凌乱的衣裳,笑道:“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远离凡世痛苦,感受真正的自我,岂不美哉?” 御天行这下知道对方是怎么说服其余修士结伴的了,冷声道:“求仙道苦,如此堕落,实非正途。” “哈哈哈,”陈道衮将碧烟双侣中的那名女修揽入怀中,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你一样天真,直到...咳咳,直到知道了这迷神丹...” “实在无趣。” ............ 次日,御天行跟随着众人一行,出了飞云城,直往秘境方向而去。 手持道镜,肩搭拂尘,身着紫色道袍的陈道衮走在众人前头,一派正气凛然,与昨日完全不同。 再观其他人,个个都是精神焕发,御天行来到陈道衮身旁,沉声道:“道衮兄,不知这烟幻迷神丹,究竟为何物?” “你不知道?”陈道衮老脸一红,旋即低声道:“此丹,乃是城主所制,兜售给城中修士。要知道光靠这个,城主每年的灵石进账便是恐怖的数字。” “...” 来到一座山谷之中,山谷周遭气息驳杂,显然想闯一闯秘境的修士不在少数。 感受着心中的异样感觉,御天行确定以及肯定,这所谓秘境,便是魔渊。 “陈道友,不知这秘境之中危险几何?” “危险?”陈道衮没回答,郑途却阴阴答道:“唯一的危险,便是其他修士。” 拂尘一扬,陈道衮打圆场道:“御道友有所不知,郑道友早前便先行进入过秘境中。” 荒芜的山口处,有一条幽深隧道,不时有修士踌躇满志地进入其中,亦有修士狼狈而出。 来来往往,跟个菜市场一样。 “这真的是魔渊?” 跟随众人进入幽深隧道,眼前逐渐被黑暗包裹,直到触及一层薄膜。 早有过进入昆仑的经验,御天行缓步穿过薄膜,眼前豁然开朗,亦不由得心下一惊。 仰头望天,入眼一片黑暗,深沉的夜幕中散布着一条条紫色光带,将大地映照在紫芒之中。 眼前所见,乃是一片黑暗森林,幽暗的紫光穿过层层叶片,到达林中地面时已所剩无几,白色的薄烟弥漫在林间。视线再远处便是一片黑暗,御天行不禁暗道:“如此环境,毫无危险?” 耳边传来丝丝响声,御天行不明所以,回望背后,已不见来路,而是层层叠叠、漫无边际的森林。 在这片森林之中,神识亦无法释放多远距离。 其余几人见状,燕飞烟直接质疑道:“陈道衮,先前你可没说此地这么诡异...” “多虑!”但见郑途挥手道:“此地若是没有其他修士,那便是绝对安全,除了环境诡异,别无...” 丝丝—— 耳边摩挲的声音一直未有停歇,御天行盯着郑途,突然神色一变,众人亦同时震惊地望着郑途! “你们看我作甚?” 眼中疑惑,郑途正欲抽出背后长刀,却发觉自己好像没了手,眼珠子下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是平滑的切口。 怎么会看见自己的脖子? “这!” 不及愕然,郑途的首级已颓然落地,徒余口中重复着的“这...” 而无首之尸,亦重重地向后砸下。 瞪大眼睛,燕飞烟惊讶道:“他,他死了?” 默然地点了点头,陈道衮眼中满是惊骇,艰难道:“刚才,你们...可有发觉什么异常?” 莫名其妙死了一人,御天行上前一步,沉声道:“你们可曾听见细微的摩挲声音?” “声音?并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看来这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毕竟自己这么高的【魂】属性不是白瞎的。 环视四周,并无任何异常,但这地上的尸体却是实打实的,御天行挑眉道:“会不会是这秘境禁止一人重复进入,进则诛杀?” 众人面面相觑,陈道衮赞同道:“御道友此言有理,这秘境的确可能有这种特殊规则...” “胡说八道!”燕飞烟却是当即反驳道:“绝对不可能!” 见对方这么激动,御天行冷声道:“怎么,难道你先前进入过秘境?” “当然,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的猜想完全是...” 丝丝—— “完全是...” 口中呢喃重复,带着惊愕的娇美头颅重重地砸在地上,脖子上光滑的切口虽是血肉模糊,却未见丝毫鲜血喷洒。 拍了拍手,御天行颔首道:“看来我的猜想十分正确。” 第一百零四章 有没有救 脸色阴沉,陈道衮深吸一口气,安抚众人道:“诸位不必惊慌,我想此二人惨死,大概便是御道友所说缘由。” “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两老头中的弟弟,张裕一挥袖袍,引来尘土,将燕飞烟尸体和脑袋埋在一起,又简单处理了一下郑途的尸体。 与此同时,陈道衮拿出一张两尺长的兽皮卷,展开后沉声道:“诸位且看此图。” “地图?” “没错,此乃先前进入秘境之中的修士画下来的地图,宝贵至极!” 探过头,这地图并不是十分清晰,大概画出了这魔渊之中的地形,正中央乃是大片森林,无数溪流贯穿其间,森林边缘是绵延山脉。 地图上标记了不少地点,皆是有禁制设下之地,只要破开禁制便能取得其中宝物。 众人看了看地图,却连自己身处什么方位都判断不出来,碧烟双侣主动请缨道:“不如由我夫妻二人打探一下四周地形,如何?” “好,劳烦二位。” 二人离开后,张冀指着地图上方的一条黑炭抹出来的横线,疑惑道:“此处是?” 皱起眉头,陈道衮亦摇摇头,答道:“我也不知,但此处既被特意标记,应是有什么特殊吧。不谈这个,待两位道友回来后,我们便确定向哪一处禁制出发,时间有限,先到先得呀。” 之所以说时间有限,乃是因先前便有修士观察到入口处的薄膜正在变淡,保守估计之下再过一个月此秘境便会再度封闭。 而先前进入的修士们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性命为上,捞到了一点好处便果断离开,聪明地便绘制一下地图,二次谋利。 而那些胆子大的,就在秘境之慢慢磨那些禁制,期望获得内中宝物,有可能一无所获,也有可能一夜暴富。 “两位这么快就回来了?” 雾气中走出两道身影,男修沉声道:“嗯,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其走势正好与....” 指尖点向地图左下角,“与此河流一模一样,我们便应在这里。” “好极了!既然在这里,那便是此处禁制所在最近,乃是一座山洞,洞口处封满禁制,想必内中定有不少好东西!” 确定方位,众人立马出发,御天行走在队伍后头,观察着四周森林,心中疑惑道:“魔渊...是指地图上那抹炭线吗?” 五人一路疾行,沿途所见景象几乎一模一样,重复的森林,幽暗的紫光,只有抬头望着夜幕中变化方位的紫色光带,才能确信自己在移动。 “到了!” 眼前,但见一处幽深洞穴,黑黢黢的洞口散发着凛然冷气,神识视界之中,可见密密麻麻的“网”布置在洞口处,封锁严密。 道镜一转,面向洞口,旋即镜面金光大作,瞬间驱散冷气,金光照耀之下那些“网”全数暴露,陈道衮沉声道:“诸位协力,尽快破除此地禁制!” 扬声一喝,陈道衮正欲施为之时,突然想到一件事,皱眉道:“若我们破除禁制时遭到偷袭,那该如何是好?能否请一位道友暗中守卫,以免不测?” 话音落,御天行当即质疑道:“那你们不担心受到此人袭击吗?要知道来自熟人的暗箭,最是难防。” 勉强笑了笑,陈道衮回答道:“这洞里面尚不知有没有宝物,我们便先起了内讧,岂不愚蠢?更何况我等实力皆不相上下,即便偷袭又能占得了什么好处?我提出此建议,实在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呀。” 索性将众人心底所担忧的问题摆到台面上来说,陈道衮也算是坦率,真挚道:“虽是暗中守卫,但也十分重要。待进入洞中,内中宝物由我们五人均分,可有异议?” “陈道友此言可行,”张冀捋了捋山羊胡,问道:“但是...谁愿意?” “我夫妻二人向来同心协力,不会分开。”碧烟双侣首先拒绝。 “我兄弟二人灵力合流,方能施展破禁之术。” “这...”陈道衮是领头人,没他操控铜镜襄助,众人也破不了禁制,只得看向御天行。 “既然如此,此任务交我便是。”御天行果断道。 “好!待禁制破除完毕,我们一同进入分宝!”摩拳擦掌,陈道衮灵力一运,开始了破禁工作。 寻了一处隐秘树丛,御天行隐匿起自身气息,静观洞口处的众人,他也想看看这洞中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正当此时,御天行突觉左肩被棍状物体敲了敲,登时呼吸一滞,一侧首,惊觉一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侧! “这么不小心,若是我图谋不轨,这会儿你就在地狱门口问路了。” 沙哑而苍老的低沉声音响起,御天行借着紫光勉强看见对方模样。身穿宽大的黑袍,宽沿兜帽将面部隐藏在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出来是个老头容貌。 来者身形佝偻,个子矮的可以,粗略估计不到站起来的御天行的肚脐眼,此刻平视后者,兜帽下的面容僵硬。 不对劲,这脸怎么跟硅胶似的?御天行心下一动,下意识道:“面具?” 摸了摸脸,怪老头咳嗽一声,稍稍将帽檐往前拉了点,点头道:“不错,眼力挺尖,是人皮面具。” 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又是这么怪异的打扮,御天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知前辈找上晚辈,有何贵干?” 说话的同时,御天行顺便调出数据面板,要瞧一瞧这老头是何方神圣。 【姓名:夜歌】 【种族:未知】 【魂:240】 【血:120】 【元:270】 【修炼功法:《娲皇诀》】 【综合战力:12000】 战力远不如自己,搁这里装神弄鬼,这怪老头应是有什么奇术,再凭借此地地利,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御天行身边。 但奇怪的一点是,修炼功法都探出来了,种族却没探出来?“不是人类?” 心下疑惑之时,老头举起拐杖在御天行头顶敲了三下,戏谑道:“我只是想看看,跟在一群神智不清的瘾君子后面,你还有没有救。” 瞳孔猛缩,御天行惊诧道:“此话怎讲?” 第一百零五章 当你注视着深渊 冷笑一声,老头抬起拐杖,指向洞口处的陈道衮等人,笑道:“还在做破禁制,得宝物的美梦?只怕是烟幻迷神丹嗑多了,整个人活在梦里。” 拐杖尖头,一缕流光点向虚空,旋即只闻咔嚓一声,眼前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 出现在御天行眼前的,乃是洞口处手舞足蹈的陈道衮众人,跟群傻子一样,值得一提的是,燕飞烟和郑途的两具无头尸体也被张冀张裕背在背上,进行高难度舞蹈。 “哈?”御天行有些糊涂了,皱眉看向身边的怪老头,等待对方给一个解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已身处旁观之位,还不明白吗?”老头冷哼一声,沙哑道:“你一个正常人,混在一群瘾君子里面,倒是好本事。” 是说先前所见皆为幻觉?虽是惊人,但想想先前似乎也不无可能,御天行心下信了大半,面上质疑道:“若是我现在所见,才是幻觉呢?” “嚯,你以为你算老几?要让人专门捏造幻觉来欺骗你?”老头嘲弄道:“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早有隐约疑惑,不是吗?这些人嗑药嗑多了,来魔...秘境送死而已。” 猛然起身,御天行俯视着眼前的小老头,冷声道:“你说什么,魔渊吗?” “嗯?”老头也大吃一惊,诧异道:“你竟知晓魔渊的称呼?” 御天行默然不语,老头拉了拉人皮面具,沙哑道:“众人皆以为这里是天材地宝无数的秘境,殊不知此乃魔渊外围,极其危险。” “前辈知之甚详?” 这老头战力远不如御天行,更不是洞口处那群手舞足蹈者的对手,却知晓魔渊之事? “随我来,”老头伸出灰布包裹住的手,指了指洞口处,冷声道:“不用管他们了,沉迷于迷神丹,便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跟在老头后面,御天行疑惑道:“听闻此丹药乃是飞云城城主所制?” 脚步一滞,老头冷哼道:“那个贱女人,仗着炼丹本领肆意妄为,炼制如此多的毒丹。要知道只要吸入此丹烟气,便是终生难以摆脱,迟早受那女人奴役。” 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头的瘦削背影,御天行沉声道:“罢了,前辈何以了解魔渊?” “唔...”老头用拐杖拨开荆棘,低声道:“祖传古籍,对魔渊有大体描述而已。” “不知是...” “我倒要奇怪,你怎么会知道魔渊?”老头突然转过身,用拐杖戳了戳御天行的大腿,“在此地开启之后,我遇到过很多人,但无一知其奥秘。” “嗯...祖传古籍。” “你!”老头恼然一声,从袖袍中取出一本旧书,咬牙道:“你以为我在诓你不成?” 摇摇头,御天行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尚不知前辈名讳?” 这老头叫夜歌,御天行早就从数据面板上知道,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话说回来,这么古怪的老家伙叫这么个文艺名字,当真是强烈的违和感。 “问别人名字前,难道不应先报上自己姓名?”老头戏谑道。 “晚辈御天行。” 捏了捏雕花木拐杖,老头低声道:“御?真是极其罕见的姓氏。” 驻足在一条小溪边,老头用沙哑的嗓子沉声道:“我名夜歌,夜晚的夜,歌唱的歌。” “夜晚唱歌的确很扰人。” “闭嘴!”夜歌当即旋杖,一点寒芒直扎御天行腹下三寸! 就在杖尖将至一刻,却是猛然收回,夜歌冷声道:“过了这条溪水,便是魔渊之入口,要去看看吗?” “请。” 越过溪水,御天行跟在夜歌身后,逐渐出了黑森林。 眼前,是一条深渊。 宽约百丈,突兀地横亘在森林之外,向深渊之下望去,视线不过数丈便没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深渊对岸,被雾气笼罩。 御天行五指一握,拾起地上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将之掷下。 十息,三十息,百息... “当真是深不见底。” 如果这个世界的重力与地球差不多的话,至少有五万米深。 阴阴笑了笑,夜歌指向深渊对岸,冷声道:“据说那层雾气绵延十里,穿过雾气后便会被一座熔岩山脉挡住去路,而山脉之后,是一堵墙。” “一堵墙?” “没错,此书上记载,那堵墙高过天,完全封闭,无处可翻越,就像是世界之尽头。” “那深渊之下?” “便是魔渊。” 微风吹拂,使得弥漫的雾气更加缥缈,自天幕洒下的紫光遍洒四野,黑暗的森林之中格外的静谧。 御天行盯着深渊,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下去...进入魔渊...” 突然,御天行心中一动,似是有一阵声音在耳边回响,侧耳静听,不禁瞳孔猛缩,这声音的来源竟是自己! 是鸿蒙魔源吗? 踌躇片刻,御天行道:“不如...下去一探?” “你疯了?”夜歌退后几步,惊诧道:“魔渊乃是生灵禁绝之地,你莫不是受了什么蛊惑?想要寻死?” “也许吧。”御天行脸色平淡,反问道:“不进魔渊,你带我来此作甚?” 沉默片刻,夜歌沙哑道:“我欲往深渊对面的世界一探,内中尚有玄机,我欲追寻我祖先止步之地。” “同样有去无回,不是吗?”御天行轻笑一声。 “哈,总比你送死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就此分道扬镳吧。” “原话奉还。” 手掌松开拐杖,夜歌低喝一声,周身逐渐化现出一张蛋状气罩,旋即腾空,直往深渊对面而去,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那头的世界,就安全吗? 四野愁风更甚,御天行独自望着深渊,仍在犹豫。 他所犹豫的,不是深渊之下的未知与危险,而是来自心中的异常感觉。 前所未有的孤寂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御天行默然良久,艰难道:“魔...吗?”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闭上眼睛,足下一踏,身形腾空而起,来到魔渊上空。 旋即,真元释放,直坠无尽深渊! 第一百零六章 锁七情,闭六欲 茫然地睁开眼睛,御天行怔怔地望着四周环境,脑子混沌了一会儿,才想起先前主动跃入深渊之中,不过数息时间便沦入无尽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从睡梦中忽然惊醒,御天行疑惑道:“这里是...何处?” 四周是如墨一般的深沉黑暗,视线所及,唯有脚下的一条石子路,路沿点缀着一条柔黄色光带,沿着石子路蔓延至未知的黑暗之中。 石子路两侧,是无尽的深渊,望之心惊。 欲迈步,御天行方察觉自身动弹不得,或者说哪怕只迈出一步,也要耗尽体内真元。连忙站定,就在御天行疑惑之时,四周环境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一点光芒,两点光芒,逐渐在黑暗中相互连接起来,映照出一条又一条道路,在虚空之中纵横交错。 “难道是...” 恍然回首,只见所有道路的源头皆是一块圆形地面,铺陈着老旧的地砖,砖面斑驳劣纹,稀疏的杂草从地砖的缝隙之中探出头。 自己所立足之处,距那源头不过五六丈距离。 心中隐约有些猜想,御天行再回首,在自己所立的这一条道路上,原先吞没在黑暗之中的光带逐渐展现,崎岖不平的道路缓缓蔓延。 突然,石子路断裂悬空,光带虽在蔓延,却已无路可走。 看到这里,御天行心下已经确定,眼前的这条石子路,正是自己所走的武道!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侧首看向另一条庄严大道,路虽宽敞平整,不知怎地却觉得拥挤无比,难以动弹。 见状,御天行默然道:“当真无路可走?” 似是受到感召,在断裂的石子路那一侧,再度浮现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伴随着路的蔓延,沿途可见无数岔口,各自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铺陈开来。 早已没有唯一的道路。 “你,欲走哪一途?” 仿若心底惊雷,轰然炸响在御天行耳边,后者怔了怔,沉声道:“三千大道,终是殊途同归,我只走我眼前的道路。” 话音落,无数流光自御天行身躯散逸,在身前凝聚成一团光球。 “虽殊途同归,然路有险平之分,为何一意行荆棘之路?” 光球后,缓缓浮现了一道身影,长相与御天行一模一样,气质却静默如渊,淡雅如水,缓缓道:“选择吾,虽能到达尽头,但却是选择了至绝艰苦之路。” 能到达路的尽头?御天行瞪大了眼睛,一时震撼,这是何等傲然之语? “你...便是鸿蒙魔源?” “非也,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与我的交谈,实则是你的自我思考。” “御天行”上前一步,将光球纳于掌心,缓声道:“这将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你可愿意?” 摇摇头,御天行咬牙道:“我不明白,你说的太玄乎,太含糊。” “如你所见,此地乃万千大道之始,有些人穷极一生,仍是蹉跎于原点;有些人付出生命,却只能在大道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而有些人,迷茫,驻足。得以迈出如此距离,已是你之幸运。” 伸手指向路前方的断崖,“御天行”喝道:“但是在那里,便是此路的尽头,是一道你无法逾越的天堑!执意前行,必是死路一条!” 是指武道之中,先天之后的道路皆已断绝? “上古之时,武道不是尚未断绝?” “自以为是,囿于原地而已,终其一生于大道再无前行矣!欲超越断崖,唯有一物可成,那便是...鸿蒙魔源!” 话音落,一阵风吹拂而过,四周景物尽数化烟消散,唯余一道光芒在黑暗之中闪烁。御天行盯着光球,脸色变幻不定,消化着魔源传达的消息。 身合鸿蒙魔源,锁七情,封六欲,方就无上道始,一条凌驾于仙路、武道之上,全新的道路。 七情,乃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六欲,则为见听香味触意。 七情六欲,乃是人之根本矣。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质疑道:“若是绝了七情六欲,岂非虚无?又有何路可走?” 虚空中金芒闪耀,凝聚成六个大字。 闭封。 勘破。 拾起。 “这!” 佛法要求忘却七情六欲,讲究的是一个放下。 此道之始,却是强行放下之后,再度拾起。 “尚只是道路之始的磨难吗...能走到尽头的道路,果真非同凡响。” 御天行明白,此刻的他,正站在一条分叉之路,选择只在一念之间,结果却是千差万别。 “这...为何是我?” 虚空金芒再度凝聚成四个大字。 扪心自问。 “这...莫非是因为属性调节器?” 不得结果,御天行陷入沉默。 人生由一个个选择组成,而有些可以改变一生的选择,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便已经做出。 能摆在台面上让自己去选,已是难得。 “若我舍弃魔源,离开魔渊,在磕磕碰碰之中修炼至先天境界。届时,我便会像陆毅倚、李天梧一样,不得不承认先天之后已无路可走。自此,或隐居山野不问世事,或纵横捭阖征战天下,或娶妻生子平淡一生,最终结果,都是迎接死亡,结束这短短的两百年岁月,开始下一个轮回。 听起来,也很不错呢...但是,不甘心哪...” 曾经沧海难为水,哪怕只是窥见管中一斑。仙道修士,金丹之后尚有元婴,元婴之上尚有更多的未知境界,缘何武道便止步于先天?既然机会在前,怎么会甘心放弃? 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御天行自言自语道:“意外获得这鸿蒙魔源,再寻至这魔渊,皆是我心中所愿,怎么到了现在反而会犹豫?可笑。” 锁七情,闭六欲。第一个考验,却也是最艰难的一关,那便是打破六欲之意欲,否则便是混混沌沌。 而能否勘破此关,却非御天行的表意识能够决定,因为不破意欲,便是无从说起。 而其余五欲,于御天行来说皆非难事,封闭五感什么的早已驾轻就熟。 关键在于七情,“七情之始,源于欲,有欲方有喜怒哀惧爱恶...说到底,活着怎会无欲?此定可破!” 第一百零七章 岁月悠悠 思及此处,御天行自储物腰带中取出一沓白卷,零零散散写下前世今生所见所闻,将记忆中的人名一个个记下,又写下相关事迹云云,洋洋洒洒近万字,挥毫而就。 翻阅着兽皮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姓名,叶婉月,御风云,跃曦芸,陆毅倚,练凤英,锋邪侯,赵烽驭,御轩明,李风涛,云巧雪,周琮,周雄... 将所有认识的名字全部写下,御天行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两个漏掉的名字,叹道:“希望我再度清醒之后,能记得我写下此卷时的心情,哈...” 小心保存好之后,御天行伸出手,将鸿蒙魔源握于掌心,旋即放开心神,开始与之合而为一。 “此路踏上,有去无回。” “我当然明白。” 鸿蒙魔源绽放晦暗光泽,缓缓融进了御天行的左胸,与心脏融合,或者说,取而代之! 魔源占据心腑,光球表面伸出无数细丝,沿着经脉、血管一路蔓延,直接占据全身,融入大脑之中。 旋即,光芒褪去,密布体内的细丝纷纷消失,御天行睁开眼睛,呢喃道:“融合成功了?” 紧接着,御天行心中异样感觉油然而生,凡世情感一一失去,先是哀惧,再是悲喜,爱恶... 最后,欲丧失。 御天行怔怔地看着前方,自己为何在此? 不及思索,五欲相继湮灭,最后伴随着意的封闭,万物皆空,万事虚无。 ............ 是日,魔渊轰鸣震动,久久不绝,大有翻天覆地之势。伴随着大地震,沉积于魔渊之地的瘴气翻腾而上,充斥整个秘境空间。进入秘境之中的众修士死伤惨重,幸存者惊惧退走。 一个月后,山洞入口处的薄膜消散,秘境再度封闭,热闹一时的飞云城再度陷入沉寂。 同年年末,正一宗举七宗联军进攻邪灵,前后数战耗时三月,最终以惨重损失击溃邪灵。北玄七子陨落三名,其余七宗联军亦陨落十二位金丹修士,低阶修士更是死伤无数。 然而邪灵一方,虽是虾兵蟹将尽数被诛灭,也击杀了领头的一名邪灵,然而锋邪侯被跃曦芸救走,下落不明。 同时,修士们无法根除黄泉阴土,只能布下法阵阻绝阴土蔓延,压制阴土邪气,是此,南疆彻底成为人族禁地。 九年后,魏帝驾崩,四皇子赵烽驭在太尉太傅二人的支持下登基。 十五后,魔道修士携北方异族作乱,与大魏朝廷及正道诸多宗门鏖战,战乱七年始平。 三十年后,北玄宗。 清晨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在奇峰之顶。李风涛一身黄袍,面容略带愁思,立于古松之下,皱眉道:“近来南边天象异常,我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峰顶另一边,素衣黑发的云巧雪秀眉一挑,揪着垂落胸侧的一缕发丝,轻声道:“南方?上次邪灵作乱,还是三十年前吧,莫非尚有余孽又卷土重来?” 李风涛负手踱步,沉声道:“有可能,当年正一宗宗主虽宣称邪灵皆已被诛灭,但师尊曾经告诉过我,正道联军诛杀的皆是最低级的邪灵,领头的锋邪侯等皆退走。” “这...”云巧雪将发丝撩到耳后,转身朝向李风涛,正色道:“师尊师叔皆在正一宗修炼,宗门内留守的金丹修士只有你我二人,还是加强戒备为上。” “嗯,先遣人探查吧,正好小武他们也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了。” 说起历练,云巧雪苦笑一声,悠悠叹道:“三十多年前,咱们的历练不也是往南方吗?” “咳咳,此事还是莫再提及为妙,毕竟大师姐她...” “唔,是我失言。” 次日,北玄宗派出年轻一代的弟子前往黑石城南方,查探法阵运行状况,历时数日,未发现任何异常。 “法阵运行良好?”李风涛听完徒弟们的汇报后,看向云巧雪,皱眉道:“雪儿,你怎么看?” “夫君师承师尊观星之术,若有异常,必当小心。” “嗯,”李风涛捋了捋唇边胡须,对自己的徒弟们吩咐道:“发讯让北玄宗附近游历的弟子回宗,同时加固护山大阵,随时应变!” “是,师尊!” 取出通讯符箓,李风涛用神识刻字之后,灵力一运,符箓化作金光直往北方而去。 沉吟片刻,李风涛面上愁容不解,沉声道:“开启后山的传送阵。” “什么?”云巧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道:“事态已如此危机?” “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 荒阴山以南百里,一处无边大泽,雾气缭绕,绝对的静,造就绝对的死寂。 这一日,死水翻腾,向四面排开,一道不世邪影自空中缓缓降下,足尖轻点水面,手中玺印邪芒晦暗,锋邪侯神色冷漠,沉声道:“今日,吾终于恢复巅峰功体。” “妾身祝贺邪侯。” 身后响起一声媚笑,跃曦芸娇声道:“此地阴土生息三十年时间,人族竟也无办法恢复吗?外围的阵法只能阻绝蔓延,殊不知阴土早已成熟,真乃天助我邪灵也。” “昨日邪王传讯,三护皆已破除茧封苏醒。凭借阴土之气,不消半日,此地便能诞生百万邪灵大军,这片大地,终究是吾邪灵一族的天下。” 闻言,跃曦芸讶异道:“邪王已经苏醒?” “是,也不是,”锋邪侯摇了摇头,沉声道:“邪王意识已苏醒,还需时日恢复力量。” “原来如此。”跃曦芸微微躬身,又笑道:“不知邪王可有指令?” 锋邪侯沉默片刻,轻吐四字,“席卷天下。” 水袖一扬,跃曦芸点头道:“那么第一步,便是震慑人族,拿北玄宗开刀吧。” “正有此意。” 话音落,锋邪侯纵身腾空,释放玺印,方圆百里大地随之轰然隆动,整座大泽亦翻腾奔啸,阴土表面邪气丛生,无数邪灵缓缓孕育! 独立虚空之中,跃曦芸暗道:“此次再出,仍感觉不到江山图的联系,但束缚仍在,哼,这御天行真死了不成?” 第一百零八章 北玄之殇 百里大地轰鸣震动,半日时间便已蔓延至南阳关地界,同时亦惊动了北玄宗。 仿若滚滚天雷闷响,苍穹之上阴霾密布,四野愁惨。天际尽头,一道横亘天地的气墙呼啸而来,遮天掩地,散发嚣狂邪氛! 黄泉阴土外围,法阵金光大作,却瞬息便被滚滚尘浪吞没,崩毁! “不对,是邪灵!这...” 李风涛纵身腾空,望向远方大泽,仅一眼,便脸色难看道:“好强悍的邪气!” 那横亘天地的气浪,竟是由一只只邪灵组成,一眼望去,足有百万之数! 五指一张,背后长剑应声出鞘,一旋剑,李风涛喝道:“开启护山大阵,向其他宗门求援!” 他很清楚,单凭如今的北玄宗,根本扛不住如此威势,连忙回返宗门召集众修士,准备防御。 “啊,那是什么!” “快跑,快跑!” 边境之外的凡人商旅,见此恐怖情景无一不肝胆俱裂,拼命往北方逃窜! 脚步瘫软,一中年男子颓然倒地,怔怔地望着南方苍穹,喃喃道:“跑...有用吗,哈...” 狂风呼啸,阴暗的天地之中,无数草木纷飞翻卷,万千凡人转眼沦亡于邪灵大军,尸骨无存! 南阳关口,众兵卒见天色愁惨,凉风凄迷,正不明所以之时,便见大地尽头席卷来一座墙,登时大骇! “那,那是什么,天罚吗!” “快,发讯,发讯南阳城!” “众军莫慌,随我来!” 边关迅速召集军队,刚列好阵势,邪灵大军便已袭至,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一名士兵惊骇道:“那是...鬼?” 巨墙临近,众人方才发现墙的表面是无数张狰狞面孔,青面獠牙,煞气腾腾。 逼近一瞬,巨墙表面散发诡异邪氛,激发众人心中的恐惧情绪,纷纷吓得双腿颤抖,集结起来的千余兵卒瞬间崩溃! 巨墙呼啸而过,千余兵卒被撕了个粉碎,无数血肉骨渣被狂风卷入“墙”中,转眼便被吞噬殆尽。 南阳关绵延百里的城墙,顷刻便被碾成渣滓,巨墙过处,沿途不余生机! 攻破南阳关之后,首当其冲便是北玄宗! “邪灵向北玄宗袭来,众人注意!” 北玄宗万余名修士纷纷布阵,护山大阵启动,顿时北玄峰周围化现无边灵光,阴阳流转,坚不可摧。 为集中力量,李风涛直接下令放弃周围数峰,率宗门上下筑基修士守在护山阵法核心之处。 深吸一口气,李风涛神色严肃,沉声道:“雪儿,将留下来的练气弟子全部带去后山,开启传送法阵!” 后山的传送法阵,早已荒废许久,前几日李风涛召集宗门上下设法使其恢复,当感受到大地震动之时,他便已准备启动法阵,奈何不到半刻钟,邪灵大军便已近在咫尺! 邪灵进攻速度,实在太恐怖! “这...唉,明白,夫君多加小心!” 望着云巧雪离去的背影,李风涛神色越加凝滞,此劫来得太快,太突然! 轰!!! 巨峰一阵震动,殿上灰尘洒落,李风涛稳住身形,神识释放而出,只见北玄峰已被巨墙合围,四面八方皆是无数邪灵! 护山法阵金芒闪耀,第一波冲击的邪灵尽数灰飞烟灭,奈何百万邪灵前仆后继,再度冲击! 轰!!! 二度冲击,阵法核心所在大殿晃动不已,李风涛盘膝而坐,心神全数系于护山大阵,却是渐感力不从心! 自身金丹前期巅峰的境界,加上殿中千余名筑基修士赞功,仍是不够! 轰!!! 不计损失,围在北玄峰周围的百万邪灵在锋邪侯的操纵之下,再度齐力冲击,庞然力量自八方袭来,李风涛当即口呕朱红,气息萎靡! 伴随这第三次冲击,殿中诸多筑基修士亦遭受冲击,各自受创! “李师叔,大阵出现破口了!” “什么!” 出现一处缺口,便是举盘皆崩,李风涛眼中惊愕,捂住胸口,果断喝道:“众人赶往后山法阵,掩护弟子撤退,务必...齐心而战!” “是!” 众人语带悲壮,邪灵围杀之势,显然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此时若不齐心出力,便是必死无疑! 冲出大殿,只见天穹阴云愁惨,万千邪灵破碎护山法阵,纷纷冲入北玄峰! “杀!” 旋剑一扫,剑气瞬间湮灭冲上前来的邪灵,李风涛挺身断后,奈何这些低级邪灵只有杀戮和进食的欲望,丝毫不惧死亡,纷纷冲上前来! 邪灵洪流,瞬间将众修士冲散,分割! 鲜血挥洒,李风涛拼力搏命,手中剑疯狂挥舞,剑锋扫过,邪灵湮灭! “师叔!” 几名筑基修士在邪灵洪流中奋力杀出,聚到李风涛身边,喝道:“师叔快去后山,此地由我等断后!” “这!” 鲜血染红衣袍,李风涛明白,后山一旦被邪灵攻入,练气境界的弟子有何还手之力?沉声一叹,旋剑凝式,化作一道剑芒,直突邪灵洪流之中! 身后,那几名筑基修士瞬间被无数邪灵淹没,李风涛灵力强提,剑芒杀开一条血路,停在后山关口。 呕出一口鲜血,李风涛回望,尚有数百名奋力抵抗的筑基修士,身后一名练气弟子急匆匆地纵身掠来,喝道:“师叔,传送法阵已开始运作!” “太好了,咳咳,”气息萎靡,李风涛沉声道:“告诉雪儿,我会争取时间!” “是!” 后山的传送法阵,消耗巨大,一次只能传送三千人,李风涛明白,眼下每坚持一分钟,便是多为北玄宗保存一份力量。 紧握剑柄,李风涛喟叹道:“若我早能预知邪灵之势如此浩大,咳咳...” 沉叹一声,李风涛再度旋剑,掠入万千邪灵之中! 而高空之上,锋邪侯冷观下方战局,跃曦芸皱眉道:“交战至今,只有这一名金丹修士?邪侯,会不会有诈?” “后山尚有一名金丹修士,嗯...是传送法阵的空间波动,看来北玄宗的金丹修士,不在本宗。” 眼眸一动,跃曦芸娇声道:“邪侯,可记得此二人?当年妾身重创之时,还曾被此二人追杀呢。” 第二卷 终章 席卷天下 “哦?”锋邪侯神色微动,沉声道:“昔日黑石城之时?当时吾的确未杀此二人,如今竟皆成了金丹,哈。” 跃曦芸闻言,轻叹道:“邪侯当初在黑石城杀的人,实在太少了。” 负手于后,锋邪侯道:“受如此沉创,仍死战不退,算个英雄,吾当日纵他一命,倒也值得。让大军只从此处强攻吧,吾倒要看看他能守到何时。” 跃曦芸无奈地叹了口气,锋邪侯性情如此,她亦无话可说,只得轻声道:“谨遵邪侯指令。” 轰!!! 北玄峰上震动不断,巨石崩毁,山体倾斜,无数气劲冲击爆散,天愁地惨! 仍在抵抗的筑基修士纷纷聚于关口,奈何百万邪灵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涌来,交战不过一刻钟,守在关前的众修士便已气空力尽,无力再战。 “只余百余人了吗,咳咳...”李风涛见状,强压沉伤,喝道:“众人,退往后山!” “师叔你呢!” “当然是守关,快走!” 独守险关,剑锋凝气织网,抵挡无数邪灵铺天盖地之冲击,李风涛眼前一阵恍惚,心知已到了极限,但是...时间仍是不够! 若是此时放任这些邪灵冲入后山,后果不堪设想! 不去思考这众多邪灵为何只攻此关,李风涛已杀得麻木,下意识地挥剑,斩杀眼前冲上来的邪灵,衣袍已被鲜血浸透,整个人浑然一副血人模样。 轰! 挥剑挡掌,却是被一击击退数丈,身形颠簸,颓然半跪在地,李风涛晃了晃脑袋,将手中长剑贯入地层,拄剑再度起身。 此刻,邪灵大军之潮水仿佛静止不动,就在李风涛疑惑之时,万千邪灵退让开来,一道邪影缓步而出。 拼命地睁着眼睛,李风涛低声道:“锋邪侯...” 一手持玺印,一手负于后,锋邪侯冷声道:“奋战至今,也该结束了。” 玺印光芒一闪,化作魔剑千军屠,锋邪侯一旋剑,剑锋冷指李风涛,沉声道:“吾昔日纵你一命,今日取回,不过因果循环。” 似是恢复了一些气力,李风涛只觉前所未有的清醒,拔出长剑,冷声道:“废话真多,要杀便杀!” “吾敬你之勇,此剑,送行!” 剑芒凝聚于千军屠,锋邪侯缓步踏前,李风涛见状,脚步一沉。 见状,锋邪侯戏谑道:“又是此招。” 体内灵力尽数抽空,李风涛反掌自盖天灵,索性燃烧命元魂魄,纳百里邪氛正气,成就最后一剑! “哦?不入轮回,只为争取些许时间,值得吗?” 长发散乱,李风涛挺剑一扬,喝道:“风云化一剑!” 绝命一剑击出,双方错身一瞬,但闻一声响彻天际的震爆! 后山,传送法阵之处,为主持阵法同样已是气空力竭的云巧雪,突感心中绞痛,当即呕血,跪坐在地,凄然道:“夫君,咳咳...” “这,难道是李师叔他!” 围在云巧雪身边的弟子见状大惊,顿感悲痛万分,独见云巧雪默然道:“最后一阵,时间足够了,咳咳...” “唉!” 尘埃落定,千军屠化回玺印,锋邪侯挥手道:“便在此峰之顶,立他之墓。” 跃曦芸点头道:“是,邪侯,不知后山法阵...” “哈,不过数百名残兵败将罢了,任其自流吧。他既为此付出生命,吾便饶他们一时。” ............ “什么,北玄宗被邪灵攻破!” 大喝一声,萧忘尘登时腿脚发软,眼前一黑,身边几人连忙扶住,沉声道:“萧道友,萧道友!北玄宗虽被攻破,但近万名弟子也成功退走!” “南宫朔,说清楚!” 南宫朔神色凝重,轻声道:“道友节哀,是凤英仙子之徒李风涛拼死阻挡,方才保全大半弟子性命,只可惜他...唉,他之妻子云道友亦耗力过度,重创甚剧,陷入昏迷之中。” 一把揪住南宫朔衣领,又随之松开,萧忘尘口中呕血,凄然道:“他们现在何方?” 羽扇一摇,南宫朔叹道:“已被朝廷安置在皇城。此事,乃吾正一宗之过错,若非我召你们前来,也不会...” “不必再说了,”萧忘尘叹道:“练师妹...可已知晓?” “嗯,想必练道友已知晓。”沉吟片刻,南宫朔继续道:“萧道友,邪灵之祸再起,此乃席卷天下之劫!朝廷方面,当今魏帝已调动大军驰援南阳。至于我等修士,也该联合起来。可惜风宗主闭关突破,这联军盟主,吾有人选,不知...” 抹去嘴角鲜血,萧忘尘叹道:“对我说此事,是她吗,倒也最适合。” “嗯,魔祸之乱得以平定,完全是仰赖叶道友一人,她之实力、心性以及统率能力,皆是最佳人选。” 南宫朔离开后,萧忘尘默然道:“邪灵...” 当年,他告诉叶婉月,御天行在昆仑之中亡于邪灵之手。 “这三十年来,御天行未曾现身,死了吗?叶婉月...唉,御风云也自那以后归隐失踪,父亲与大哥同时离开,对她的打击太大。” 也是自那时起,叶婉月潜心修炼,短短三十年便已问鼎金丹后期,成就元婴指日可待。 ............ 三日后,邪灵围攻南阳城,朝廷十万大军抵挡不过三日,便全军覆灭。南阳城破,城中百姓无一幸免,一时震动天下。 魏帝震怒,御驾亲征,集合七十万大军驻扎于南州北部,召集朝廷中的金丹修士直取锋邪侯,奈何大战无果,双方陷入对峙。 “陛下,正道宗门联军已向南州进发,领头的金丹修士们已至。” “哦?”赵烽驭一身皇袍,挑眉道:“联军首领是谁?” “是十年前率军击溃魔道联军的叶婉月。” “她?哈,有趣。”赵烽驭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四周营垒,玩味地笑道:“此女,倒与朕有些渊源。” 同日,东海空前震动,海啸冲击东州大半地界,而东州南方的飞云城亦受影响,城外封闭已久的秘境竟再度开启。 离南州的战火尚远,此次秘境开启,倒也又吸引了一批修士,欲进去搏一个机缘。 第一章 苏醒 幽暗的黑森林中,紫光自夜幕中洒下,映照雾气缭绕的大地,一道佝偻身影急急而奔,欲摆脱后方的腾腾杀气! “老家伙,以为跑到秘境之中,就能逃脱追杀吗!” 数道刀芒横空劈出,佝偻老者连忙向前一扑,连着滚了几个跟头,踉跄起身,顺势将手中拐杖向后方掷出! 砰! 一掌击碎木杖,雾气之中冲出四道黑衣身影,各自手持刀剑,一晃眼的功夫,便已将佝偻老者围在中央。 “城主要你的脑袋,你就算逃到西域沙漠又有何用?”一旋刀,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更何况你还敢回飞云城,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 “哈,那个贱女人,我必将她千刀万剐!”恨恨地骂了一句,佝偻老者伸出血布包裹着的双手,同握虚空,沙哑道:“想杀我,还早得很!” 一阵青芒耀眼,围杀的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佝偻老者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呵,这点距离,不如束手就擒。往北百丈,追!” 四道黑影穿梭在层层叠叠的森林之中,不过几息时间便追上了狼狈奔逃的佝偻老者,剑气激射而出,瞬间贯穿老者双肩! 血雾喷洒,吃痛一声,连音调都有些变化,佝偻老者一咬牙,暗道:“唯一的生路,就是魔渊对面,咳咳...” 脚步猛然一滞,佝偻老者讶异地看着眼前迷雾,记忆中分明是万丈深渊之地,如今却是广袤平原,心中大呼不妙! 转过身来,老者脚步向后轻挪,怒道:“你们四人,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哈,跑了数月,终于无路可走了吗?” 黑衣首领双持刀剑,锋芒冷指佝偻老者,冷声道:“今日,就是...” “头儿,快...快看!” “嗯?”首领不满地哼了一声,顺着手下的视线望去,顿感毛骨悚然! 倒吸一口凉气,老者愣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如此惊惧?” 僵硬地转过脖子,佝偻老者登时倒退数步,紫色双瞳猛缩,心中惊道:“怎么会,此人是谁...” 迷雾缓缓散开,露出眼前的一座丈高的断崖。崖上一道身影独坐,正用手撑着脑袋,随风飘扬的黑发中掺杂着几缕白丝,浑身穿着紫色的龙鳞铠甲,脸庞冷漠而苍白,双眼裹着染血的白巾,整个人静默如渊。 仅是看上一眼,在场众人便感难以言喻的荒凉、苍茫之感,随之而来的是极端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不,不能盯着他看,”佝偻老者连忙挪开视线,心中惊异道:“为何有些熟悉,难道我见过他不成?” 双腿不自觉地打颤,黑衣首领瞬间被这无端而来的恐惧淹没,咬牙勉强道:“前...前辈,小的这就走,不敢打扰...” 秘境之中分明气温极低,黑衣首领却是汗流满面,浑身被冷汗浸湿,就连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 歪了歪脑袋,崖上独坐的身影缓缓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虚空,但闻砰的一声! “啊!前辈饶命!” 黑衣首领由内而外爆炸,溅了漫天血肉,其余三人当即吓得瘫软在地,一个个口吐白沫,白眼珠子翻出,竟活活被当场吓死。 顶着压力,佝偻老者颤巍巍地卧坐下来,低着脑袋,疑惑心中的熟悉感觉。 “这张脸,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是,但是...魔渊?是...是你!” 惊讶地扬起脑袋,老者猛然一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御...” “夜歌。” 轻吐一语,崖上之人缓缓起身,足踏虚空而行,站在夜歌身前,默然道:“时隔多年,仍旧是你。” 勉强地笑了笑,夜歌心中震惊,这家伙不是三十多年前跳到魔渊里自杀去了?怎么会活着,还有,还有魔渊去哪里了? 御天行负手于后,沉声道:“多少年?” 什么多少年?夜歌身躯一颤,反应过来后连忙道:“三十年!近日此秘境开启,我才又进入魔渊。” “魔渊,不存在了。”语调冷漠,御天行缓缓道:“否则,你已尸首分离。” 张了张口,夜歌勉强笑了笑,不敢再出一言。 驻足原地,御天行心中无感,只是默念道:“三十年。” 一转眼,三十年岁月转眼即逝矣。相比历史长河,三十年不过一朵浪花,而对人来说,却足以改变很多。 不知多久以前,御天行打破意欲封锁,自身意识朦朦胧胧地苏醒,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广袤丘壑之中,方知魔渊已同鸿蒙魔源一道,与他融为一体。 此后漫长时间,御天行逐渐解除封锁的五欲,却发现在漫长的黑暗之中,他已变得不习惯用五感感触世界,索性主动封闭五感,因此以狱龙斩化现一张白巾,遮住双眼。 而三十多年的恢复,狱龙斩已达到了巅峰状态,只余本体残缺的刀刃。 缓缓伸出五指,御天行轻轻一握,便见前方百丈震天轰鸣,夜歌看着被无形力量碾为平地的大片森林,瞠目结舌。 就像是无形的大掌,一把将那些树木垂直拍进土里一样。 沉默良久,御天行缓缓道:“我的实力,如何。” 你是来炫耀武力的吗??? 夜歌咽了一口口水,恭维道:“御道友,不...前辈的实力当真是晚辈遇见的最强存在,天上地下独...” 挥手,御天行重复了一遍,“我的实力,如何?” 哈? 夜歌一愣,旋即暗道:“莫非他不是让我拍马屁?” 微微侧首,御天行知晓对方怕是误会了,沉声道:“我现在,没有情感。” 不明所以,夜歌拉了拉帽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对方不能明白,御天行亦无心解释,只是沉声道:“随我,离开此秘境。” “啊,是,前辈...” “唤我,行天。” 按住夜歌的脑袋,御天行心念一动,瞬间穿越秘境薄膜,一步跨到山口。 阳光洒下,夜歌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而完全放弃双眼的御天行无感,只是沉声道:“飞云城主,实力如何?” “金丹境界巅峰。” “那便杀了看看。” “...” 第二章 七情之欲 愣了愣,夜歌沙哑道:“前辈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那个女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面。” “哦?”御天行缓步迈出山谷,直入茂密森林中,沉声道:“那你如何知道她是女人?” “因为飞云城的狐骚味太重了,那城主乃是一头九尾妖狐变幻而来。”轻叹一声,夜歌紧跟上御天行,建议道:“城中修士多已被她迷惑,前辈或可出手一助...” “他人之事,与我何干。” 深吸一口气,夜歌拦在御天行身前,请求道:“晚辈斗胆,恳求前辈一事!” 眯起眼睛,御天行默然道:“为何要助你?” “前辈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才会如此冷漠,晚辈或许能帮助前辈...” 闻言驻足,御天行眯起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反问道:“一个人,如何才有欲?” 不破七情之欲,御天行对一切都提不起欲望,虽然心中没什么感觉,但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 “嗯?”夜歌闻言一愣,小心翼翼道:“前辈在魔渊之中遭遇了什么?” “回答问题。” “啊,咳咳...”瘦削的佝偻身形咳嗽个不停,夜歌沉吟道:“欲...” 任由夜歌思考,御天行看向四周森林,脑中记忆像幻灯片一样翻覆,曾经经历的一幕幕不断闪现,却如他人的故事一般,心中毫无波澜。 “前辈...可有亲人?”夜歌提出一个建议,“亲情欲也算是欲吧。” “亲人?父亲,小弟,妹妹...三十年已过,只怕物是人非。” 口中吐出这样的词,但御天行心中却无任何联想,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他们有可能出事”这种平淡的想法冒出。 见御天行依旧古井无波,夜歌单手撑着下巴,继续道:“那...前辈可有仇敌?” “仇敌?赵烽驭,算是吧,但...仍旧毫无感觉。” “赵...赵烽驭?”夜歌咧了咧嘴,暗道:“那好像是当今魏国的皇帝吧...” “唔...” 夜歌沉吟之际,御天行脑中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欲情并非第一个要破除的封印,而是其余六情皆破,便可水到渠成。嗯...夜歌,喜怒哀惧爱恶,何者最易领悟?” 听到御天行一大串的自言自语,夜歌迅速判断出对方乃是七情被闭锁,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沙哑道:“依前辈的实力,怒、哀、惧、恶怕是不可能感受到,但喜...恐怕也没什么能让前辈感受喜悦。” 微风将轻轻吹拂发须,御天行缓缓道:“那便是说,爱?” “嗯,”夜歌小心地说道:“七情之爱所涉广泛,未必单指男女情感,前辈最易接触到的...应是男欢女爱,前辈可借此感受欲,从而感受爱。” “这样吗,原来如此。” 夜歌所提的主意,乍听之下有些可笑,但思量一番,的确是可行之法。 见御天行认真地思考起来,夜歌确定对方是真的没感情了,握了握拳,接着道:“凡人未必能触动前辈,不如寻同阶的女修士,或者...” “那头九尾妖狐吗?”御天行负手于后,淡淡道:“绕来绕去,仍是欲借刀杀人?” “前辈误会了,”夜歌勉强地笑了笑,“而且金丹境界的女性,也未必只有那只妖狐。魏国各大宗派,也有出名的女修。暗中更有许多魔道女修,极善魅惑之术...” “罢了,便是此狐吧。听你语气,别有疏离之感,莫非不是这片大陆之人?” “此人不是失了情感,怎么还如此敏感?”夜歌心中一惊,佯作咳嗽,勉强笑道:“只是我年近入土,看得淡了,因此有些疏离感...” “哦?那你还要将此妖狐千刀万剐?”御天行转过身,盯着夜歌,缓缓道:“虽有此袍屏蔽外界一切感知,但我能看见,你的命火十分旺盛。” 倏感沉重压力袭身,下意识揪住罩在身上的衣袍,夜歌咽了一口口水,苦笑道:“晚辈的确不是这蛮荒大地之人,只是意外流落此地。” “哦。”微微颔首,御天行负手于后,缓缓道:“去飞云城。” ............ 飞云城南方百里,乃是沅水出海口,江面广阔而浩大,水光粼粼,稀疏的船舶缓缓行驶。 沅水支流蔓延而上,其中一条恰好流经飞云城,穿过城中心。一艘木船悠悠地行驶在狭窄的河面之上,四周雾气朦胧,芦苇摇曳在半夜的寒意之中,月光朦胧,四野寂静。 独立船头,夜歌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池,微微叹了口气。 “夷平百丈森林易如反掌,御天行的实力...至少也是金丹巅峰,且他身上玄器波动极多,更有魔渊的气息,以及...一种前所未见的存在。 三十年前,他不过只是一名气血雄厚的武者而已,变化竟如此之大。更是失了情感之人,也许...他便是上天赐我的助力。” 将兜帽尽可能地拉前,使得人皮面具隐藏在黑暗之中,夜歌望着河面,思量道:“他身上隐藏的秘密极多,若是能...不可错失如此良机。” 一阵微风吹来,夜歌回过神来,似有所感,旋即道:“前辈可发现那只妖狐?” “没有。” 虚空之中突然现出一道人影,御天行摇头道:“城中七名金丹修士,皆非女子。” “这...”夜歌无奈道:“那妖狐极善伪装,或许假扮成她的手下模样也未定。” 伸出手,河面水流主动涌上,清洗掌心鲜血,御天行沉声道:“但那七具尸体并未变化。” “咳咳咳....”夜歌险些呛到,惊诧道:“他们,全都死了?” 夜歌能确定,这城中毫无战声传来,御天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将七名金丹修士全弄死了?这七人虽然皆是金丹前期或中期修士,但实力皆不差。 “略施巧法,不足为提。”御天行缓缓道:“不过那妖狐可能假扮他人,嗯...” 话音落,御天行身形一闪,自江面消失无踪。 望着空旷寂寥的河面,夜歌笑道:“这臭狐狸,三番两次要杀我,总算能摆脱她了。” 第三章 逆流 “你,你究竟是何人!” 一间昏暗小院之中,御天行冷漠地盯着院子里一名不断后退的惊恐女子,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格外显眼。 女子原本姣好的面容惊恐地扭曲起来,只因眼前这人无端杀了她的七个面首,而最令这头九尾妖狐惊恐的是,她的所有魅惑术法,对眼前这穿着紫色龙甲的人,皆毫无作用! 依靠魅惑术法为生,一旦术法失效,又没了面首护卫,这头妖狐便只是空有一个金丹巅峰的花架子,就算眼前之人只是凡人,她也毫无还手之力。 院子里气氛冷沉,御天行微微皱眉,心中道:“毫无欲望,夜歌此法难为。” 一挥手,指尖轻指妖狐,御天行冷声道:“现出原形。” 敏锐地察觉对方没有杀气,妖狐连忙匍匐在地,一阵粉雾散逸,化作一头战马大小的纯白妖狐。 观察着妖狐模样,不得不说比人形状态好得多,御天行沉声道:“变小。” 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妖狐犹豫片刻,终究迫于淫威,粉雾再散,变化成了一只单尾小狐狸。 看着眼前的小动物,御天行倏然想起了自己那条系着红巾的狗,波澜无惊的心境倏然翻起一朵浪花。 “小乖吗...不知是否还活着,嗯...一行北寒天山。” 反掌一握,先天之气将妖狐四肢绑住,御天行淡淡道:“斩草,需除根。” 猛地挣扎,妖狐低声地呜呜叫了起来,似是在求饶。 正欲让这只小狐狸爆散成血雾,御天行心思倏动,说道:“你的生命,让夜歌来定夺吧。” 闻言,妖狐挣扎地更为剧烈,两个眼珠子里满是绝望。 ............ “这...这是那只妖狐?” 夜歌扯着沙哑的嗓音,抓住后颈将妖狐拎了起来,奇道:“还真是...蛮可爱呢。” “呜呜...” 低声哀鸣,妖狐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求生欲,两只前爪并在一起告饶,夜歌见状咳嗽了一声,迟疑道:“前辈何故留它一命?” 虽然御天行说这妖狐的生死由他决定,但夜歌绝对是不信的。 闻言,御天行淡淡道:“既不愿下杀手,那便留你当个坐骑养吧。” “这...”夜歌苦笑一声,指尖凝聚灵力,点在妖狐眉心,哀鸣一声,狐狸身躯颤抖不停。 指尖挪开,只见白狐缩成一团,夜歌沉声道:“我已设下绝对的禁制之术。” 默默点头,御天行看得出来,此禁制完全附着于妖狐的魂魄。一旦禁制有损,其必也一命呜呼。 松开抓着后颈的手,白狐连忙蜷缩在黑袍之下,夜歌沉声道:“抱歉,我没料到魅惑术法对前辈无用...” “无妨,”挥了挥手,御天行沉声道:“去北寒天山。” “啊?”夜歌一愣,答道:“前辈,那里已经被黄泉阴土覆盖,完全沦为鬼界地貌了...” “邪灵?” 提及此称,御天行看着两侧河岸缓缓变化的景物,问道:“邪灵现今如何?” 三十年时间,既然人族没有灭亡,那打算异化全大陆土地的邪灵还能活着? “三十年前,邪灵被正一宗联军击溃,自此沉寂。数日前,突然有百万邪灵大军碾碎南阳关,又覆灭北玄宗,最后屠灭了南阳城。现在,正在和魏国军队对峙,那些仙道宗门也组成联军,与之对抗。” “哦?北玄宗覆灭?” “嗯,因为宗门内老一辈的金丹修士都不在,只余两名小辈金丹修士,一者唤李风涛,另一者唤云巧雪。李风涛为掩护北玄宗弟子撤退,断后牺牲。” 死了?御天行心中虽是无感,但仍是叹了口气,沉声道:“还有呢?” “唔...”夜歌沉吟片刻,答道:“据说宗派联军的统帅,便是这北玄宗的修士,叫叶婉月。” 闭上眼睛,御天行突然道:“大魏皇帝,乃是赵烽驭?” “嗯。” “麻烦。” 轻吐一语,御天行缓步迈入船舱内,说道:“逆流而上,进入北寒天山地界。” “好吧。” 夜歌轻叹一声,“鬼界土壤吗...” 小舟一路逆流,由支流进入沅水后,一路向西。 船舱里,御天行盘膝而坐,整个人活像座石像,毫无生息。夜歌则倚在船舱边上,把玩着怀中妖狐。 小舟行驶在波涛之中,如履平地,此船亦非凡物。 “嗯,前辈?” 夜歌察觉之际,御天行已驻足船舱之外,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沙鸥在远方天幕盘旋,天际尽头是无边漫霞彩云,一轮炽红落日横亘河面。 这本该是记忆中熟悉的景象,而御天行眼前所见,却截然不同:水面波澜无惊,天地一片死寂,阴沉的天空上聚拢着许多乌云。 孤舟独行江面之上,御天行看了看沅水两岸,皆是紫灰色的土壤,邪气丛生。“你...不受影响?” “嗯,不,是晚辈这件黑袍可阻绝邪氛影响。” “哦。” 边境之外的广袤土地已经完全沦为邪灵的家园,但对于如今的御天行,反而更有助益。 倒是那只妖狐,显得萎靡不振,气息混乱。 沅水上游,孤舟直入北寒天山地界,御天行看向江岸,皱眉道:“这些脑袋,仍然存在?” 若隐若现的雾气之中,依稀可见许多漂浮着的小脑袋,光滑的触手延伸至地面。 夜歌见状,默然不语,这鬼母,他是认得的。 心中首度翻起异样感觉,御天行品味了好一会儿,那感觉又随之消失无踪,半晌,才恍然道:“这是...厌恶的感觉吗?” 夜歌闻言一愣,便见御天行五指一张,岸边雾气登时一扫而空,露出北寒天山下的大量怪脑。 而大地中心,一座巨脑浮空,怪异的模样与当年一模一样,御天行冷哼一声,磅礴气劲凝聚在掌,手腕轻轻一颤,气劲化作魔刀锋芒,轰击而出! 强招击出一瞬,夜歌登时一僵,只因此招后坐力差点将小舟震毁,而四周江面亦激起漫天水幕,滔滔浪声不绝于耳。 轰!!!!!! 远处天空响起一声震爆,水幕落下之后,只见远天的那个巨脑被一刀切开,由内而外爆炸! 第四章 略胜一筹 巨脑裂成两半,刀气在内部炸开,其中漂浮的小脑大半被搅成碎片,幸存的纷纷游出巨脑。 一挥手,夜歌果断开启小舟的护卫阵法,一道青色光幕萦绕在船体四周,但闻远天响起尖锐刺耳的凄厉鸣叫,音波掀起沅水浪滔。 光幕明灭闪烁,夜歌咬牙道:“好强悍的音波!” 远处,北寒天山地界,只见那巨脑上半部分裂成两半,脑袋下的瘤包光芒涌动,从中伸出万千触手,遮蔽天幕。无数小脑在母体号召之下,疯狂向江边冲去。 御天行见状,反掌一纳,再向前轻轻一推,磅礴气劲携排山倒海之势轰向江岸,所过之处震爆不断,瞬间吞没大量小脑,将之撕成碎片! 轰然震爆,岸上阴土应声龟裂,气浪席卷过境。巨脑见状大骇,漫天触手一眨眼的功夫缩回瘤包,黑光一闪,竟直接将残缺的上半部分割下,残缺向远处逃窜。 足尖轻点,御天行纵身腾空,五指一握虚空,一柄魔焰燃烧的利刃赫然现世!龙鳞包裹住握刀之手,御天行轻轻向虚空一劈,顿见一道刀芒劈空而下! 轰! 那巨脑的残骸竟主动冲向刀气,伴随着空中的巨大爆炸,同归于尽。而巨脑的下半段,则已挣扎着逃向天山之外。 “求生欲,当真顽强。” 松开刀柄,御天行双掌一翻,紫色流光旋绕狱龙斩刀刃,喝道:“破风斩!” 无数刀气盘旋在御天行身侧,形成蓝紫色风暴,心念一动,顷刻席卷而下! 昔日这鬼母金蝉脱壳之术,他是见过的,这巨大的本体只不过是吸引火力的诱饵,而只要这片大地上无数的漂浮小脑不灭,则其不亡。 刀气风暴在神识指挥之下,点杀四处游窜的小脑,无数汁液迸溅,不过数息时间,便已击杀殆尽。整片大地弥漫着震耳欲聋的悲鸣声音,江边的夜歌无奈之下,只得自行驶船远避。 丝毫无感,御天行重新握上狱龙斩,魔刀烈焰燃烧一瞬,身形刹那间消失,再出现,正好拦在昔日北寒天山入口。 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巨脑瘤包登时射出无数触手,破空袭来,但见御天行手腕一翻,魔刃瞬间划出一个燃烧圆轮,斩断近身触手。 狱龙斩一挥,裂光斩瞬间击出,雄浑刀气狠狠地劈在瘤包之上! 轰!!! 不明汁液爆散开来,瞬间填满下方沟壑,巨脑浑身颤抖,不消片刻,便没了声息,巨大的躯体颓然坠地。 御天行双指一并,轻点巨脑躯体,瞬间燃起熊熊火焰,将残躯焚烧殆尽。 驻足虚空,御天行看着被火焰融化的鬼母,一时茫然,欲寻方才的厌恶感觉,却什么也感受不到。随手一挥,将几个逃窜的小脑击杀,御天行纵身掠至江边,默然不语。 夜歌重新将小舟驶回岸边,纵身一跃,落在江边,将小舟收起,沉声道:“前辈...” 倏然转身,御天行神色冷漠,静观远方天际。 一道赤色长虹掠空而下,沁人心脾的芬香随之散开,赤芒之中的娇媚身姿一舞水袖,讶异地看着御天行,好一会儿后,才恭敬道:“原来是主人杀了鬼母。” “嗯。” 沉默片刻,御天行缓缓道:“你们的邪王,可已苏醒?” “苏醒,但仍在恢复伤体,短时间内无法出世。”跃曦芸恭敬回答,心中却倍感惊疑,本以为如今自己恢复巅峰境界,一旦见到御天行便可以反制,从而打破束缚,不料对方竟能信手斩杀鬼母,真人更是深不可测。 要知道,他当初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跃曦芸心中暗叹道:“锋邪侯,当真是亲手为邪灵霸业埋下祸患!” 虽无七情,但御天行却能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心思,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缓缓伸出掌心,沉声道:“尽你的全力,搏得一条生路。” 闻言花容失色,跃曦芸大惊道:“主人,为何要杀奴家,这是何意?” “你是为鬼母而来,却空着手回去,如何交代?带着一身重伤,方能取得锋邪侯信任,不是吗?我,这是为你好。” 尚不及争辩,便见掌劲凝聚,轰然击出! 砰!!! 轰然一声震爆,四周流沙翻覆,跃曦芸足下倒退数步,咬牙道:“既然主人执意,那奴家便却之不恭!” 指掐法诀,跃曦芸周身水袖扬风,赤芒大作,在双掌间凝聚成一个光团,轰然击出! 御天行立足不动,翻掌一握,那赤色光团在半途上便被强悍力量压缩成点,旋即消弭无踪。 心下一凛,跃曦芸手腕一翻,一柄细剑上手,剑刃血芒大作,须臾之间便已逼临御天行身前! 一剑直突,却见眼前之人突然消失,跃曦芸水袖点地稳住身形,当即一剑回扫,仍是落空! 立足于地,御天行不紧不慢道:“你还有一招的机会。” 一咬牙,跃曦芸旋剑纳邪,赤芒冲天而起,霎时映照漫天血幕,四周入眼皆是血腥赤红。长靴踏地,手中剑锋铮鸣,似是难以承受强劲力量,水袖一翻,滚滚血浪席卷,顿成血海奇景。 气势达到顶峰,跃曦芸一挺剑,滔滔血海凝聚剑锋之上,瞬化一道血芒! 铿!!! 咔嚓... 左胸前几片龙鳞掉落,隐隐闪着海蓝色柔光,御天行轻吐一口浊气,左掌握住贯入龙甲的剑锋,将之缓缓拔出,右手指尖轻抚过跃曦芸呆滞的脸庞,沉声道:“锋邪侯,可如此否?” 僵了僵,跃曦芸苦笑道:“主人略胜一筹。” “哦。” 话音落,轰然震爆! 雄浑气劲透体而出,御天行身后百丈大地如遭重击,同时下陷一寸,尘浪漫天,远处一座小土丘亦被夷为平地! 拍了拍跃曦芸的脸,御天行缓缓道:“此招不差,可惜,蓄势太久,对我无用。” 惨笑一声,跃曦芸无奈道:“主人,这已是奴家最强之招。” 右手下移,停在跃曦芸胸前一寸,御天行轻声道:“结束了。” 砰!!! 第五章 小乖 砰!!! 江岸地裂,背后沅水掀起滔天波澜,跃曦芸只觉眼前一黑,口中鲜血止不住地喷洒,身躯如断线风筝一般落入滚滚江水之中。 江水翻腾,转眼又归于平静。 “咳咳...” 鲜血染红江面,从水下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抓住河岸,一跃出了江水。 浑身被江水浸湿,深秋寒意更甚,跃曦芸捂住心口,狼狈地跪倒在地,又呕出数口鲜血。 无力地抹去嘴角鲜血,跃曦芸苦笑道:“谢...谢主人不杀之恩。” “我从来没说过,要杀你。” 见御天行神情冷漠,双眼被白巾遮住,又看不出其心思所想,跃曦芸心中轻叹道:“我是得不到自由了。” 灵力一运,将满身的水滴蒸干后,跃曦芸恭敬地向御天行行了一礼,旋即水袖一扬,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见远处的夜歌若有所思,御天行随口道:“你认识她?” 夜歌咳嗽几声,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嗯。” “有趣。” 虽然嘴上说有趣,但御天行心中却是毫无任何波澜,纵身一掠,立足小山之顶,神识释放,遍扫北寒天山山脚。 昔日风雪弥漫的人间绝境,如今同样,只不过失了风雪,多了阴霾。 “嗯?脚印?” 身形再消失,御天行瞬移至已成废墟的暮云镇外的一处平整地面,看着紫灰色的泥地上的一行脚印,一时出了神。 “这是...狼的脚印?” 夜歌跟在御天行身后,自然注意到了地上的脚印。 “不,”御天行深吸一口气,心中竟起了一丝情感波动,旋即又被压抑下去,继续道:“是一只狗。” 脚印消失在暮云镇里,神识尽力释放,依旧别无所获,御天行缓缓道:“让那只妖狐找到它。” “狐狸又不是狗...” “比你鼻子管用。” “...” 取出御兽袋,将内中白狐倒出,夜歌冷声道:“此地有一条狗的气息,找到它的去向。” 白狐闻言一愣,旋即连忙扑上前去,爪子扑腾个不停,装出一副尽力寻找的模样。 摊开手,夜歌无奈道:“还是别难为她了。” “怎么,你被这只狐狸迷惑了吗?”御天行瞥了一眼夜歌,“可需我助你一臂之力,杀了这只妖狐?” 远处的白狐闻言身子一颤,拼尽全力欲找出此地残留气息。 见状,夜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勉强笑道:“这...前辈,你不是失了七情?怎么还...” “没错,因此我说的话绝对真实,不是吗?”御天行轻叹一声,“我是失了情感没错,但我之前沉默,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大尾巴一扫,白狐有了发现,呜呜叫了起来。 夜歌寻声看去,奇道:“它说,这里的气息大概那只狗昨日留下的,往...这个方向去了。” “原来如此。” 腾空一掠,御天行瞬息消失无踪。 “这家伙,难道精神分裂不成...”拉了拉帽檐,夜歌低声道:“还真是反复无常之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跃曦芸被打成重伤,还心甘情愿地卑躬屈膝。” 轻叹一声,夜歌身形一动,跟上御天行消失的方向。 ............ 掠出北寒天山地界,狂风迎面吹拂,眼前的土地逐渐恢复正常,是黄泉阴土尚未蔓延至此。 立于一片密林上空,御天行神识全力释放,将密林之中的生物尽揽心底。 “是它?” 神识回纳,御天行沉默片刻,克服了脑中莫名而来的空虚感后,纵身掠空。 密林之中,一只通体雪白毛发的巨犬信步漫游,沾着灰的尾巴一上一下摇摆,双眼透着机灵,突见眼前出现一道人影,登时惊叫起来! “汪!!!” 心潮涌起,御天行解开白巾,双眼一时不适,但神识之中将眼前的巨犬看了个明明白白,沉声道:“果真是你。” 嗷呜一声,巨犬退后几步,歪了歪嘴,口吐人言道:“大哥,你认错狗了,俺绝对没有偷吃你家的灵石...” 睁开淡漠的双眼,御天行盯着眼前足有大象大小的巨犬,看着其脖子上系着的一方红巾,叹道:“忘记我了吗?” 抖了抖浑身白毛,巨犬略带疑惑地打量着御天行的样貌,两个眼珠子一僵,惊异道:“是...是...” 见对方似乎认出自己,御天行心中浮现期待,却见巨犬伸出舌头,无奈道:“是谁啊...俺真的不认识你。” 眉头一挑,御天行自言自语道:“是我的模样,变得太多了?” 三十年已过,自己如今的样貌如何,还真没仔细看过,不过夜歌既然能认出,应该没什么变化才是。 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在夜歌面前一直戴着白巾。 “前...前辈!” 树林中钻出一道佝偻身影,抬头见到御天行真容,夜歌一时失神,讶异道:“这...” “哦?” 以神识为意识,御天行亦不由得咦了一声,自己的容貌变化果真太大,只有眉眼间依稀有着当年的影子。 天下皆之美之为美,斯恶已,失了七情,御天行同时失去了审美能力,看着自己的脸庞,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愣神之间,御天行突然挥手,沉声道:“站住。” “大哥,不,这位前辈,俺跟您真没关系...” “多年未见,你的性情倒是大变样,小乖。” 闻言一僵,巨犬乍闻熟悉称呼,头颅微微垂下,惊疑道:“你...你是...老大?” “我何时成了你的老大?唉,这样称呼也罢,你记得就好。” 嗷呜地叫了一声,巨犬惊讶道:“老大,俺去找过你,可父亲他说你已经死了,所以俺才成了流浪犬...” 站定原地,御天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睁开眼睛道:“父亲?你倒是占得好便宜。” 凑近御天行,小乖垂下脑袋,主动蹭着龙鳞战甲,御天行伸出手摸了摸狗脑袋,沉声道:“太大了,身形不能缩小吗?” “可以,俺当然可以。” 如那只妖狐一般,巨大的身形迅速缩小,重新变回昔日的幼犬模样。 “还有,是谁教你自称俺?” “这....俺有次进阶的时候,意外受伤,被一户农民救下,他们就这么自称的... ” 第六章 赵烽驭 原来如此。 御天行微微颔首,转身对夜歌道:“你之所言的确有理,也许见到熟悉的人,有助于我勘破七情之封。” 一直盘旋在心中的“万念俱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的虚无感总算减退了一些。 “啊,是...”勉强地笑了笑,夜歌迟疑道:“不知接下来,前辈欲往何方?” “怎么,你还想跟着我?” “这,魏国战火正盛,可能会席卷整个世界,跟在强者后面总是好事,前辈...” “那你就跟着吧,邪灵大军现在何处?” 欣喜地点了点头,夜歌答道:“邪灵应该仍在南阳城外与魏军对峙。” “唔...正道联军统帅,乃是叶婉月吗...” ............ 寒风呼啸,阳光被一层紫色的天幕遮挡,紫灰色的大地邪氛丛生 。 广袤的阔野之上密布着无数奇形建筑,呈众星拱月之势,竟形成了一座小城镇。怪异的建筑群中央,乃是一座巍峨王宫,充满金属感的外观,与小镇北方的数百里连营格格不入。 王宫塔顶,一道晦暗光芒射向天空,在高空向四周铺开,光芒之中是无数玄妙阵纹,像血管一样伸出无数触须,贯入土地之中,不断汲取能量。 而王宫两侧,邪氛最盛,无数强悍邪灵在其中孕育。 宫殿之中,锋邪侯立在王座一侧,看着阶下狼狈的跃曦芸,皱眉道:“你所受之伤,乃是一击之威所致,何人所为?” “咳咳,”跃曦芸脸色苍白,虚弱道:“妾身到北寒天山后,发现那鬼母已被完全斩杀殆尽。出手之人,一身浓重魔氛,妾身全力攻击,他...他却能硬承妾身极招,再一掌将我击落沅水之中。” “硬承你的极招?”锋邪侯眉头一挑,将跃曦芸扶到一边座位,沉声道:“如何硬承?” “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妾身之剑攻击。” 神色微动,锋邪侯玩味道:“有意思,没想到自叶弦歌之后,蛮荒大地还有这等人物。魔气...会不会是魔族之人?当年通过空间裂缝出走的,并非只有我们邪灵。” 跃曦芸心中暗叹一声,轻声道:“有可能,冥界情况如何,我们已不得而知。不过此地既然出现了鬼母,想必情况出了变化。” “嗯,”锋邪侯微微点头,旋即道:“对了,此信交你一观。” 接过兽皮制作的通讯符箓,跃曦芸神识一扫,迟疑道:“这...赵烽驭竟想与邪灵合作,共击宗门势力?人族与邪灵向来是不死不休的对立,这怕是赵烽驭的计策吧。” “不然,”锋邪侯摇摇头,沉声道:“赵烽驭此人,我曾与他交手,虽只是金丹中期的境界,短时间却能与吾不相上下。除此之外,他尚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与人类截然不同,更像是...魙。” “魙?真是古老的种族,即便在冥界亦灭亡了吧?”跃曦芸秀眉一挑,在昆仑之时御天行曾简略地提了提这事,“也就是说,当今魏帝,是一只魙?” “不,赵烽驭是人族无疑。但他的身边,有一支魙在暗中护卫。而且据吾掌握的消息,魏建国初期,便受到宗门要挟,其存在深远的矛盾,朝廷一直在试图削弱宗门。” “唔...”跃曦芸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此事可已告知邪王?” “邪王让吾定夺。若是让魏与宗门联手,我们眼下建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素来性傲的邪侯,竟也会审时度势吗?”跃曦芸轻笑一声,缓缓道:“此事,可以考虑。” “吾更在意邪灵大业,人族已经涌现出不少金丹巅峰的存在,新一代的元婴修士即将诞生。人族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机,必须把握住。” 二邪交谈之间,却见锋邪侯神色微动,伸手捏住虚空,一张信纸又出现在手中,“魏帝还真是自信,嗯...” ............ 南阳城西北方三百里,有一座奇峰,唤做傲狼山,如今正是正道联军驻扎之地。 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可将南阳城对峙的大军与邪灵尽收眼底。 冷漠的紫色双瞳盯着南阳城方向,叶婉月冷声道:“联军已到三日,为何魏帝仍在对峙?” 叶婉月身后,一名风度翩翩的俊美修士轻摇羽扇,柔声道:“叶师妹切莫心急,魏帝应自有其考量。” 摇摇头,叶婉月缓缓道:“此次联军,各宗所出修士并不多,统合起来,不过十八名金丹,三百筑基修士,一千练气而已。如此实力,想正面硬撼邪灵大军本就不现实,更应该速战速决,以金丹修士的优势,将锋邪侯尽快斩杀。 墨梧,劳你前去催促魏帝,若他执意龟缩,我便先行出战。” “这...好吧。” 俊美男修轻叹一声,羽扇一摇,化作流光消散。 眉目清冷,叶婉月独立风中,轻声道:“哥哥,此仇将报矣。” ............ “叶婉月这么着急出战?” 赵烽驭翘着二郎腿,卧靠在兽皮软椅之中,慵懒道:“两位叔叔,有何看法?” 营帐之中,坐在左边的太尉衡千秋默然不语,赵烽驭歪了歪脑袋,看着右边的太傅甄谦。 轻叹一声,甄谦看向来人,笑道:“阁下可是正一宗的墨道友?” “正是。”墨梧满意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太傅大人果真慧眼如炬。” 笑了笑,甄谦一扬拂尘,缓缓道:“听闻墨道友追求叶婉月偌久,如今能一起共事,甄某在此先祝贺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墨梧挥了挥羽扇,冷声道:“此女比她师傅更冷漠,冰山也比之不及,太傅还是别挖苦我了。” “哦?抱歉。”甄谦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陛下之所以驻扎在此,乃是等待良机。眼下良机将至,便请墨道友回报。” 自袖袍之中取出一卷兽皮,甄谦缓缓道:“明夜,朝廷军队将正面进攻,便请叶道友按此卷信息,从侧面夹击,一举击溃邪灵主力。” “那便多谢了。”墨梧点点头,接过兽皮卷,出了营帐。 “墨道友莫急,在下尚有一事。”甄谦上前一步,跟在墨梧身后。 第七章 甄谦 营帐内,赵烽驭打了个哈欠,从火堆上取了一串烤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边吃边道:“太尉认为墨梧此人如何?” 板着脸,衡千秋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唔...朕也以为如此,这么说来,甄太傅倒是看得比朕远。” 依旧板着脸,衡千秋闭目养神,不知心中所想。 帐帘掀开,甄谦看到赵烽驭大马金刀的模样,恭敬地行了一礼,笑道:“陛下,墨梧同意了。” “好!”坐正身子,赵烽驭冷笑道:“附于大魏的吸血虫,是时候该铲除了!” 拂尘搭在肩上,甄谦轻声道:“陛下莫要激动,这不过是第一步,与宗门翻脸的时候还远得很。” “哈哈,朕自然明白。”赵烽驭大笑数声,压低声音道:“失了我们的助力,那些宗门又不齐心,怎可能对抗邪灵?此苦果,只能由他们自己吞下,最终还不是得乖乖和朕联手,哈哈哈!” “陛下开心就好。”甄谦微微颔首,坐回右边的位子,也闭目养神起来。 睁开眼睛,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甄谦,又看了看自家皇帝,衡千秋暗叹一声,起身道:“陛下,若无他事,老夫便先行告辞了。” “嗯,衡太尉去吧,朕亦要好好准备了。” 出了营帐,衡千秋漫步在忙碌的军营之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营垒外的一条溪水边,看着水面泛起的波澜,负手于后,久久不语, 盯着水中的苍老倒影,衡千秋叹道:“陛下与叶婉月,到底是有何仇怨?此时出手,不是个好时机...甄谦也是,陪着陛下胡闹,不过...有龙云王坐镇皇都,或许真是良机。” “太尉还是没有想通吗?” 身后响起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衡千秋眉头一皱,看向身后缓步而来的甄谦,沉声道:“不知太傅有何高见?” “仙道宗门立于制高点,居高临下,夺取大魏的资源、人才,已有近千年时间,而当这个皇朝濒危之时,这群自诩世外之人却会果断抛弃,商便是前车之鉴。” 与衡千秋并肩而立,甄谦缓缓道:“削弱宗门力量,此乃大魏近两百年来始终致力之事,我们已经错失十年前的外敌入侵之良机,如今这邪灵之乱威势更甚,不可再错过。” 冷哼一声,衡千秋沉声道:“削弱宗门,吾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眼下当真是合适时机?” “没错,正是。如今邪灵之首,乃是锋邪侯,千年之前的邪灵祸乱,他亦是重要角色,昆仑之中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 此邪实力大约是半步元婴,足以威胁元婴空虚的仙道宗门,对了,太尉大人不会以为那些元婴还活着吧?名为不出世,估计这会儿不知道转世投胎多少辈子了。”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风无绝不正在尝试突破元婴?” “这正是良机!锋邪侯虽强,众多金丹修士围攻之下,他也只能败退,此可确保邪灵一方不会坐大。而借邪灵之手重创宗门力量,使其两败俱伤,朝廷正可保存实力,一击制敌!” “唔...”衡千秋迟疑道:“若有意外变数呢?” “我自然有考虑,这最大的变数便是邪灵隐藏的力量,当年邪灵之首,无间暗邪王,战无疆。曾以一己之力于商皇城之外击杀三名元婴修士,一举击溃当时的修士界。如此实力,不可不提防。 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笃定正一宗方面,即使知晓联军覆灭,也无话可说,不是吗?如若战无疆复出,正道也到了出现新一代元婴修士时候,皆时,更是我大魏良时。” “原来如此,吾明白了,那么第一步分晓之时,便是明夜。” 一阵微风吹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 日落月升,月沉日起,无尽的轮回中又一个普通的日子。 天边的一轮夕阳缓缓落下,夜幕渐渐笼罩大地,这一夜,天朗气清,繁星漫空。 南阳城以北,倏见黑暗之中燃起连绵火光,伴随大地隆动之声, 百里连营已成空城,七十万武者、修士混编的大军,在朝廷最精锐的将领带领下,以不可阻挡之势南下,正面进攻邪灵! 大地尘沙震颤,赵烽驭身着金色战甲,骑着一头猛兽,走在中军之前。身后,是原本拱卫皇城的十万禁卫军,清一色由修士构成。 “周都督,攻下那座邪灵临时搭建的城镇后,便原地休整。” 一旁同样骑着一头猛兽的周雄有些无语,仗还没打,就先计划后续事宜了? 虽是如此,周雄仍是道:“谨遵陛下指令。” 按出发前的计划,周雄负责指挥中军,以一字长蛇阵前进,待前军接战之后,侧翼合围击之。虽然完全是无脑怼的战术,但皇帝执意要求,太尉也不反对,周雄与其余将军只能应允。 无数黑甲士卒,手持长枪肃穆前行,大军行进间似乎浑然一体,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这正是战阵的功劳,成千上万低阶修士、武者的力量整合为一体,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直对锋芒。 “叶师妹,大魏军队已经前进,是否...” 负手于后,叶婉月微微摇头,轻声道:“魏帝太有自信,我们只负责收尾工作,我率人先行去计划地点准备,你便按照原计划守卫此地。” “嗯,”墨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来到叶婉月身侧,笑道:“叶师妹多加小心...” 说着话,墨梧顺势就要做出整理叶婉月发丝的动作,被后者一把打开,冷声道:“墨梧,休要逾距。” 脸色一僵,墨梧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退后一步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记得及时求援。” “意外?”叶婉月重复了一遍,旋即长靴点地,纵身腾空,拔出腰间缠着的异色双剑,喝道:“众人,随我出发!” 十二名金丹修士,七十二名筑基修士,跟随着叶婉月,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脸色阴沉,墨梧看着天边骤然掩盖繁星的浓重乌云,沉声道:“天时将变,叶婉月啊叶婉月,便好好受这苦吧。” 第八章 孤风之战 夜色渐浓,天色也急剧变化,月黑风高。 在傲狼山以南,邪灵与人族大军对峙之地西南侧,有一处荒岭峡谷,名唤孤风岗,地形崎岖,独南北两侧同行,东西皆是高山峻岭,却是南阳城通向边境之外的主要道路之一。 不过,对于飞天遁地的修士来说,险峻的地形只不过是多费一点力气罢了。 法器藏匿自身气息,叶婉月率众人藏匿于高山顶部,观察着谷内,沉声道:“已有邪灵在此把守,唔...” 谷内建筑了一座怪异建筑,几只野兽模样的邪灵正端坐屋中,观其气息皆相当于筑基境界的修士,而两侧谷口和东西山壁上都把守着不少邪灵。 低阶的邪灵少有人形,多为龇牙咧嘴,奇形怪状的怪物,有的是只有半个脑袋,有的是紫色的耳朵大如象耳,有的则是双爪锋利,浑身长毛。 远方火光冲天,传来激烈战声,想必双方已陷入厮杀之中,叶婉月一旋剑,轻声道:“只有一只邪灵相当于金丹境界,你三人与我一齐围杀,其余修士拿下此地邪灵!” “是!” 一道长虹自山顶轰掣而下,顷刻粉碎奇异建筑,惊动谷中邪灵。 “杀!” 剑芒耀眼,叶婉月异色双剑交击,锋芒迸射星火,无匹剑气直扫谷内众邪灵! “敌袭,敌袭!” 尖锐鸣叫起来,谷中邪灵首领双掌散逸出大量黑气,旋即变化成一刀一钩,冲天而起,直向叶婉月而去,与此同时,山顶埋伏的宗门联军亦纷纷施为,无数流光气劲、火球灵矢如乱箭点落,顷刻吞没峡谷! “来得好!” 娇喝一声,赤剑划空,叶婉月身形瞬动,正面迎击邪灵! 铿!铿!铿! 剑速极快,刀钩邪灵只觉视线之中光芒一闪,旋即便是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双剑对刀钩,方一交手,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九个来回,叶婉月剑势行云流水,稳占上风。 “一剑挽月!” 长靴轻点虚空,叶婉月双剑齐运,剑芒如长虹,直击刀钩邪灵! 邪气凝聚,邪灵双肢再变,化作两柄巨锤,轰隆一震,重击剑芒! 轰!!! 半空中轰然一震,只见叶婉月身形急掠,瞬间抽出战场,同时喝道:“好机会!” 话音落,山顶上掌劲、刀气、剑芒汇流,同时轰向震爆中心的烟尘之中! “啊!!!” 惨嚎一声,那邪灵受三名金丹合击,无数气劲贯入四肢百骸,挣扎了片刻,轰然炸开! “多谢三位道友相助,”叶婉月胸脯微微起伏,显然方才的速击消耗不小,挥剑道:“否则不能如此快便击杀此邪灵。” “叶师妹不必多礼,我等勠力同心,定要将这些邪灵通通斩杀!” 叶婉月轻叹一声,这些金丹修士多数来自平日里素来与北玄宗交好的宗门,或是正一宗修士。 首领迅速阵亡,对上十三名金丹修士,余下的低阶邪灵不过翻掌可覆灭。 谷中遭受无数法术、气劲犁地,早已是一片狼藉,正当此时,夜空之中也响起阵阵雷声,原本的繁星皆被如墨乌云笼罩。 “远处战声将歇,观其势,应是人族胜利,将战场清扫干净后,静心等待吧。” 自众人来到此谷时,东北方向的战场已是地动山摇,几度引起空前震爆,光芒照亮整个夜幕。 轰!!!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旋即雨滴缓缓落下,渐渐变成倾盆暴雨! 灵力流转在体表,修士自是不惧风雷雨雪,叶婉月倚在谷中山壁,心中却闪过一丝隐隐不安,秀眉一挑,暗道:“为何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不可轻心,难道?应不会有意外才是,除非... 除非会有身边之人对我下手,但这么多年来,我几无交游,谈何结下仇怨?” 将两肩发丝撩起,叶婉月轻轻抹了抹脸蛋溅上的鲜血,看着谷中神色严肃的众人,皱眉道:“若说仇怨,墨梧追求我数年之久,我对他一直冷淡相待,唔...可联军主力皆被我带出呀。” 雨幕遮掩眼帘,叶婉月突然神色一僵,旋即手按剑柄,低声道:“众人,准备迎战!” 轰!!! 数道长虹携邪氛从北方冲入,急欲向南方逃窜,谷内等待已久的众人纷纷出手! “挡我者死!” 怒喝一声,领头一名浑身披甲的雄武大汉,手持长戟横扫,瞬间逼退临身众人,怒吼道:“谁敢挡吾,死!” 手中千军屠一挥,剑气过处众修士连忙闪避,锋邪侯冷声道:“虎首,莫要恋战!追兵在后,眼下以撤退为先!” “明白!” 咆哮一声,被称作虎首的邪灵大戟一舞,立足四周顷刻沦入无穷震爆,围攻的四名金丹修士不得不抽身而退! 带着残余部将,锋邪侯神色冷漠,当即一剑扫开谷口道路,正欲驰遁光冲出之际,眼前雨幕之中倏凝结无数剑气,霎成锋芒杀阵! 雨幕之中,迈出一道瘦削身影,叶婉月双手紧握长剑,冷声道:“锋邪侯,昔日我家人、同门、故乡之仇,今日一并清算!” “哈,想杀吾?太痴妄了。”千军屠一扬,锋邪侯大笑道:“昔日吾纵你一命,如此却恩将仇报,可笑!” 双剑合一,叶婉月借助剑阵封锁谷口上下百丈高空,旋即挺剑急攻! 唰! 剑芒错身,锋邪侯向后一仰,脚步一旋,腾空一剑回斩,剑锋交并一瞬,周遭暴雨被剑意凝结在半空之中,三息之后,无数水珠轰然炸开,双方同时呕血! “强悍的剑意,此女果真惊才绝艳。”脚步站定,锋邪侯回望谷中激烈交战的众人,冷笑道:“你让吾想起一人,亦与你同姓。” 手腕一震,双剑剑芒一运,叶婉月杀心满盈,哪里有心思争口舌之辩,当即决杀而来! 灵力完全贯注于击杀眼前仇敌,叶婉月浑身被雨水浸湿,亦丝毫无感,步步逼杀,澎湃剑意回荡四周,锋邪侯且战且退,渐渐退至峡谷中央。 双剑再交击,叶婉月闷哼一声,终是后继无力,长靴践踏在暴雨覆盖的泥地之中,溅起一身泥水。 反观锋邪侯也不好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轻轻抹去,沉声道:“不差,确实有叶弦歌当年风范,若非他受邪气染身而亡,我还以为你是他之女儿。” 千军屠一转,锋邪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道:“不过,看看这谷中景象,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叶婉月闻言,一颗心如坠深渊,方才初交手之时她便注意到,邪灵之势可以是说完全碾压谷中联军,而后方大军追兵呢?迟迟未到! 第九章 此女,我要了 谷中轰鸣不断,叶婉月视线一扫,便知己方的修士已落入下风,伏击之师,反被包围! “等待援军吗?”锋邪侯持剑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婉月,沉声道:“不急,他们很快便会到来。” 剑锋一划,叶婉月深吸一口气,就在此时,峡谷后方传来一声惊天震爆,真龙之气腾空而起,瞬间摧毁了叶婉月在谷口布下的剑阵! “是朝廷援军,太好了!” “杀啊!” 谷内陷入鏖战的众人顿时振奋,叶婉月却是察觉到谷口的如刀锋割面般的凛冽杀气,脸色难看,侧身冷道:“魏帝....你,当真勾结邪灵?” 她感觉得到,南方谷口之外,数道强悍气息伺机而动,显然来者不善。 洋洋洒洒的大雨之中,一道雄武身影缓步踏出,长枪横握,浑身金甲闪耀,戏谑道:“朕欲行之事,难道还要向你报告不成?” 一旋剑,叶婉月皱眉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哈,宗门势力,乃是这天下之毒瘤,乱世之祸根。朕若不能铲除尔等毒瘤,纵使平定邪灵,又有何用?” 尽力恢复损耗的灵力,叶婉月镇定下来,冷声道:“杀我一人,又有何用?” “废话真多,想争取时间求援吗?”五指张开,一杆重枪旋划自如,赵烽驭声音陡然转冷,阴**:“放心,今日你不会有任何希望。至于为何杀你?哈哈,问问你的好哥哥去吧!” “哥哥?” 叶婉月错愕一瞬,赵烽驭猛然握枪直突,摧枯拉朽之势不可阻挡! 铿,轰! 双剑格挡枪锋,二人方圆顿时激荡起漫天泥水! 握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强悍劲力冲击之下,叶婉月身躯在泥泞土地间不断后退! “还在观望什么!” 赵烽驭冷喝一声,枪锋进势一转,狠狠砸地,雄浑灵力倾泻而出! 轰然震爆,叶婉月当即打出道术护身,向后急掠,奈何后方观望已久的锋邪侯捉准时机,一掌正击后心! 强行转身,叶婉月回剑一挡,奈何灵力不继,剑势被破,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冲击之下,当初呕血! 散发凌乱,叶婉月连退数丈,旋即以法术疗伤,赵烽驭见状,旋枪嘲道:“哟,真是顽强的求生欲,朕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人,如何逃得生天?” 话音落,赵烽驭不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枪锋一掠,强招进压。 火舌穿透瓢泼大雨,封锁叶婉月四周空间,旋即雨幕中枪芒一闪! “一剑归太虚!” 双剑呈十字状,一身灵力澎湃冲顶,束发之冠碎裂,棕黄色的长发在狂风暴雨之中散乱开来,叶婉月已现决死之心,凝聚无匹剑意! 赵烽驭见状,癫狂笑道:“来吧,枪贯十方荡八荒!” 双方错身一瞬,枪芒剑气一并崩碎,谷内大地轰鸣震动,极端威势冲击四方,漫天雨势为之凌乱! 脸色苍白,叶婉月脚步一旋,欲回剑再击,不料锋邪侯身形一掠,拦在二人之间,千军屠横扫而出! 铿!!! 剑势被打断,叶婉月受反冲之力,当即嘴角溅血,右手一麻,湛蓝剑锋脱手,倒飞入邪灵潮水之中。 失了一剑,更难压抑伤势,叶婉月咬牙道:“无耻!” “战场之上,何来道德之说?”脸色冷漠,锋邪侯挥剑格开赤刃,就在叶婉月欲提掌回击之时,眼前邪影瞬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杆强悍重枪! “哈哈哈哈,邪侯与朕倒是配合默契!” 枪尖点在赤剑之上,瞬息便在同一位置击出十枪,只闻咔嚓一声....剑刃寸断! 重枪一旋,漫天雨珠散乱,赵烽驭大笑一声,当即一枪凿入叶婉月胸腹,旋即反手一拍枪杆,叶婉月哀鸣一声,登时被金色重枪击出数十丈,钉在了山壁之上。 五指一张,枪锋拔出,血雾混入磅礴大雨之中,赵烽驭缓缓握住枪杆,冷笑道:“如何,还想抵抗吗?” 指尖凝气,封住伤口处的经络血脉,叶婉月聚灵力以成剑,一言不发,长靴一掠,剑锋直向赵烽驭攻去。 “哦?还真是顽强的女人,可惜,困兽之斗!” 旋枪周旋,双方极速过招,不过十息时间,重伤难抑的叶婉月便乱了剑路,枪芒捉准时机,一击点出! 灵力之剑闪烁不定,化烟消散,叶婉月心口受枪锋重击,登时倒飞而出,一泓鲜血溅空。 勉强落地,叶婉月脑中痛楚难忍,五指一握,再化出一柄长剑,果断贯入右脚。 “唔...”鲜血和着雨水、污泥,浸透一身战袍,叶婉月眼前景物逐渐分离,重叠,一阵痛楚传来,才能保持清醒。 雷声震天,电闪雷鸣,雨势更加狂暴,似是要淹没这方大地。 锋邪侯与赵烽驭分立叶婉月前后,呈合围之势。一旋重枪,赵烽驭戏谑道:“都已经伤成这个模样,还玩自残?乖乖跪下受降,不好吗?” 视线余光,瞥见同行的修士在如潮水一般的邪灵大军围攻之下,相继战死,叶婉月心中悲凉一叹,哀声道:“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放弃抵抗!” “哈哈哈!”闻言大笑,赵烽驭冷步踏前,戏谑道:“谁说过,朕要你死?这么漂亮的美人,朕当然要好好怜惜一番,怎么舍得杀死呢?” “你!” 瞳孔猛缩,叶婉月当即一翻掌,欲自盖天灵! “想自杀?痴妄!” 冷喝一声,一道邪芒自锋邪侯袖口窜出,瞬间缠住叶婉月双臂,旋即封住其全身经脉,使其动弹不得! “哟,怎么不说话了?”赵烽驭眉头一挑,冷声道:“不会发出声音,当真无趣呢。” 长发散乱,叶婉月头颅低垂,只恨未果断自爆金丹,沉默不语。 见状,赵烽驭正欲上前擒下叶婉月,突闻飒飒雷雨声中,一阵狼嚎悠悠响起。 “哪里来的野狼!” 脸色一变,赵烽驭心中莫名起了不安之感,纵身一掠,靠近叶婉月一丈距离之时! 轰!!! 一头紫色神龙由天而降,龙首怒吼一声,径直顶住赵烽驭胸前护甲,再冲天而起!在场众人尚不及反应,便见赵烽驭被巨龙摁在山壁上,动弹不得! 龙影消散,赵烽驭狼狈地摔在泥泞地中,恼然起身,怒吼道:“谁!” 轰!!! 两道劈天刀气落下,分别斩向锋邪侯与赵烽驭二人,震爆声中,二人各自退了数步,心中惊异! “好强悍的刀气,还不现身吗?”负手于后,锋邪侯冷声喝道。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结,磅礴雷雨之声乍止,一道冷漠身影凭空出现在重伤的叶婉月身边,语调平淡而不带一丝感情,“此女,我要了。” 黑色的长发间可见几缕白须,完全陌生的冷漠容颜,双眼被染血的白巾遮住,身穿雄武龙甲,一身魔气张狂!锋邪侯、赵烽驭以及峡谷周遭埋伏的众修士皆心中一震! “好浓重的魔气,是重伤曦芸之人?”锋邪侯暗自一惊,神色阴沉如水。赵烽驭亦恢复了严肃表情,恼道:“你是何人?” 不认得我了吗?也好。御天行一张五指,冲着赵烽驭,淡淡道:“跪下。” “什么!你说朕?!”赵烽驭闻言,当即暴跳如雷! 第十章 无常 大雨倾盆,峡谷之中雨水溅洒,视线一片朦胧。 明白叶婉月伤势沉重,不能再拖延时间,御天行果断五指一张,磅礴气劲轰腾震击! 轰!轰!轰! 虚空之中震爆不断,锋邪侯身形巧掠,保自身无虞,邪灵大军亦在其命令之下退出峡谷,反观赵烽驭,单枪强接无形冲击,连声震爆之下,胸中气血翻覆。 抹去嘴角鲜血,赵烽驭端平长枪,冷声道:“锋邪侯,你在做什么?” 千军屠邪芒一闪,化回玺印在手,锋邪侯不理睬赵烽驭,向御天行道:“阁下乃是魔族之人?既同为冥界出身,便是同胞。今日,邪灵不会拦阻你。” “哈,”御天行不置可否,五指虚握,冷声道:“跪下。” 话音落,赵烽驭顿感强悍力量压身,纵使顽强抵抗,不过三息便难以支绌,膝盖咔嚓发响,颤抖个不停,咬牙道:“伽叶!” 虚空之中鬼影一闪,一名身形高挑的面具女子出现在赵烽驭面前,手中奇形兵刃瞬息攻向御天行。 与此同时,谷外数道长虹冲天而起,锋邪侯见状,冷声道:“退!” 一声令下,孤风岗周遭邪灵瞬息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朝廷人马,御天行神识一扫,便见到了昔日曾一会的甄谦。 脚步一掠,御天行反手轰出一掌,强势震退伽叶,旋即掌盖叶婉月天灵,木行先天之气转化为柔和生机,吊住一命。 神涣识茫,叶婉月勉强站立,呢喃道:“你,你是谁...” 不作回答,御天行双掌一合,雄浑魔气透体而出,四周顿陷魔氛禁绝,几近脱力的赵烽驭喝道:“全力拿下此魔!” 一扬拂尘,甄谦制止众人,神识传音道:“陛下,何苦劳心劳力除掉此魔?不如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心思一转,赵烽驭瞬间明了甄谦话中之意,但心中仍是不爽,稳定气息之后,旋枪道:“想带叶婉月走?简单,硬承朕一枪,如何?” 在场的金丹修士足有数十名,境界达到巅峰者亦有三人,赵烽驭自信这样的阵容,不杀已是宽容,对方只能妥协。 心中古井无波,御天行叹了口气,时间拖久了可不行,缓缓道:“请。” “好!龙枪贯日!” 高喝一声,赵烽驭周身倏现金龙腾舞,发丝在灵力蒸腾之下飞扬,枪芒金光一闪,径直轰向御天行! “硬借朕这一枪,你不死也残。” 铿! 枪锋贯入御天行心口,轰然一声震爆,霎时地裂三丈,山壁碎裂,巨石崩落! 烟尘之中,赵烽驭瞪大眼睛,惊异道:“怎,怎么可能!” 龙甲散出一股魔气,御天行反掌一压,将赵烽驭压跪在地,淡淡道:“重伤之躯,不必逞强。” 单膝被死死地压在地上,赵烽驭顿时一懵,只见御天行身形一掠,双手托起叶婉月,凭空消失。 张了张口,赵烽驭默默地直起膝盖站了起来,手中重枪化作金芒消散,冷声道:“锋邪侯,在暗处看朕笑话,你满意吗?” 落于地面,锋邪侯挥袖道:“魏帝,不必争口舌之快。” 一旁的甄谦将拂尘搭在肩上,对锋邪侯说道:“此魔是何来历,为何突然出现在孤风岗?” “哈,吾怎会知晓?” 一旁赵烽驭打断道:“罢了,太傅,传令回营。对了,叶婉月未死,朕与邪灵的约定,通通作废!” 轻笑一声,锋邪侯戏谑道:“魏帝还真是喜怒无常呢。” 吐出一口浊气,赵烽驭艰难地在暴雨之中挪动,恼道:“锋邪侯不也是反复无常,彼此彼此。” 刚才还说配合默契,转眼就变了调,锋邪侯冷声道:“战场之上,唯一的目标只有胜利,而为了胜利,一切手段都是值得的。” 冷笑一声,赵烽驭恼道:“哈,无耻小人罢了,走!” “是,陛下。” 大魏势力离开,空气中只余泥土掺杂着鲜血的味道,孤风岗地形已被完全摧毁,锋邪侯立在被水淹没的峡谷之中,皱眉道:“原本将成的三方均势,又被搅浑。也好,越混乱,对吾邪灵越是有利。” ............ 大军重新部署在百里连营,大魏皇帝赵烽驭脸色阴沉,缓步迈入营帐之中,脱下身着战甲,看着营帐内的几人,皱眉道:“眼下情况,太傅有何良策?” 微微鞠躬,甄谦缓缓道:“臣已向皇城发送讯息,大军正面击溃邪灵,不料邪灵狡诈,伏击了宗门联军,联军几乎全军覆没,叶道友也被神秘魔者掳去,不知下落。今陛下仍率军镇守南阳一线,抵抗邪灵入侵。” “差不多吧,就这样编...不,就这样告诉正一宗。对了,傲狼山留守的那些修士呢?” “除墨梧主动倒戈之外,其余尽数被诛灭。”一扬拂尘,甄谦恭声答道。 “倒戈?呵,现在能背叛正一宗,来日就能背叛朕,待会让他来见朕。” “明白。” 换了一身皇袍,卧在兽皮椅上,赵烽驭双目微闭,营帐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睁开眼睛,赵烽驭突然道:“借刀杀人,如何行之?” 拂尘一扬,甄谦缓缓道:“陛下不必再做准备,只要那魔不将叶婉月释放,宗门势力必将矛头对准那魔者。” 眉毛一挑,赵烽驭沉声道:“为何?” “昨夜一战,邪灵大军一触即溃,并未有多少损失,这一点宗门势力很快便会发现。因此,纵使知晓陛下与邪灵合作,顾忌邪灵实力,宗门不会对我们出手。 而对抗邪灵,自有我们在前,对于他们来说显然也非最佳选择,怒火的发泄点,便只有掳走叶婉月的魔者。” “假如风无绝执意要报复朕呢?” “不会,南宫朔是个聪明人。”甄谦肯定道,“况且叶婉月乃是北玄宗弟子,北玄宗被邪灵攻破,与南宫朔关系甚大。如今叶婉月陷危,其当务之急必是解救她。” 鼓了鼓掌,赵烽驭微微点头,又问道:“假如那魔者放回叶婉月,并且和宗门联手,该怎么办?” 苦笑一声,哪里来得这么多假如?甄谦摇头道:“那臣唯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第十一章 风雨夜 昏暗的山洞之内,篝火的火光如蛇影一般在洞壁上摇曳,隐隐可听见洞外的呼啸雷雨声音。 悠悠转醒,叶婉月只觉浑身撕裂般的痛,闷哼一声,脑海中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喃喃道:“我...还没死吗?”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是血污,指缝间粘着凝结的血块,十指僵硬难以弯曲。暗叹一口气,叶婉月靠在冰凉的石头上,轻声道:“至少还能说话。” 经脉之中似有一缕蕴含生机的气息,遍走全身,修补千疮百孔的脉穴,丹田处散发着阵阵暖意,叶婉月闭目内视,方发现是疗伤丹药在发挥功用。 只是浑身经脉皆被外来的力量封锁,动用不了丝毫灵力。 按了按腹部伤口,一阵疼痛传来,叶婉月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不知究竟是谁,如此好心救下我。只是...五脏百脉俱创,体内金丹萎靡,这般重伤,还不如一死了之。” 反正这一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牵挂。 轻轻摇头,打消了心头冒出来的消极想法,叶婉月侧耳静听,洞外传来一浅一深的脚步声音,勉强望去,发现一名身着宽大黑袍的佝偻身影缓步踏来,浑身散发着迟暮气息。 望着黑袍人,叶婉月警惕道:“你是?” 虽然伤得很重,但叶婉月记得,救下自己的可不是眼前的佝偻老者。 “嚯嚯,还真像只受惊的小猫。”夜歌扯着沙哑的嗓子,缓缓道:“放松,你现在绝对安全。” 双目微闭,叶婉月轻叹一声,以她现在的状况,连自杀都做不到,只得听天由命,任由摆布。 “长得倒是蛮好看的,只可惜失血过多,脸色太苍白。”夜歌打量着眼前的虚弱美人,暗道:“她竟然是御天行的妹妹,还特意叮嘱我不要表露身份,唔...真是奇怪。” 沉默了一会儿,叶婉月轻声道:“救命恩公,现在何处?” “前辈在洞外,叫我前来查看你的情况。”声音低沉,夜歌冷声道:“既然你没死,那便安分地待在这里,自有发落。” 见对方没什么善意,叶婉月嗯了一声,心中苦笑道:“脱出虎口,又入狼穴。” 盯着叶婉月的脸,夜歌心中起了一丝疑惑,神识随心释放,心中惊疑道:“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 “你...”叶婉月虽是闭目,但仍能察觉来自夜歌的目光,紫眸微睁,火光之中恰好也看见夜歌的双眸,与苍老的面容是如此的不和谐,轻声道:“人皮面具?” “咳咳,不错,唔...这张脸也太容易被看穿,咳咳...” 深深地看了叶婉月一眼,夜歌放下心中疑惑,转身离开,径直出了黑暗山洞,漫步雨中,对着山崖边独坐的一道身影道:“前辈,令妹性命无虞。” 望着笼罩在雨幕中的美丽夜色,御天行沉声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可没让你吓唬她。” 尴尬一笑,夜歌拉了拉兜帽,靠在洞口,免遭风雨侵袭。 御天行身侧,一头巨犬抖了抖干燥的毛发,一股灵力随之蒸腾成雾气,疑惑道:“老大,叶婉月好歹也是你的妹妹,这么做好吗?” “表露身份,太过麻烦,我懒得做。”淡漠一语,御天行摇头道:“与事先料想不同,见到婉月后,我的情感波动反而被尽数平息。” “好吧,真是糟糕。”巨犬蹭了蹭御天行后背,又道:“老大,您可得悠着点,当年御府的一家子,可没几个还活着了。” “亲人?”御天行望着无边夜色,摇头道:“现在,也只是从理智上明白他们与我的关系罢了,至于亲情,我无法体会。” 这种感觉实在窒息,分明是昔日曾拥有的情感,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 “对了,小乖,你可知我家人的情况?” “不太清楚,让俺好好想一想...对了,好像是十年前,俺在山中捕食的时候,遇见过父...不,这...” 神色微动,御天行沉声道:“直接称呼御风云便是。” “好吧,俺遇见了他,他说来日若见到老大你,让俺带你去皇城的御府。” “此话怎讲,”御天行心中虽无求解的欲望,但仍是以理智强行问道:“父亲怎会知道你会遇见我?或者说,他怎知我没死?” “嗷呜,老大,你不知道嘛?”小乖匍匐在崖边,打着哈欠道:“反正俺的灵智就是他老人家点化的,不然俺现在还是三岁小孩的智商呢。” “什么?” 御天行没反应,洞口边的夜歌却诧异道:“点化你的灵智?” 这只巨犬,乃是灵兽不错,可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灵智倒是少见,先前夜歌心中也有疑惑,此刻追问道:“小...小乖,不知前辈的父亲是何等境界?” 拽了拽小乖脖子上的巨大红巾,御天行沉声道:“我亦想明白。” “啊?”脑袋晃了晃,小乖无奈道:“不是练气七层吗?” “练气修士?”夜歌闯入雨幕之中,走到小乖身后,踌躇了一会儿,对御天行道:“看来前辈的父亲,亦不是普通人呢。” 微微颔首,御天行回道:“夜歌,你不也同样隐藏着秘密吗?说说吧。” “这...”夜歌有点懵,话题怎么突然转变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愿说吗?也罢,还有,你也不必称我前辈,依你手上那件东西的威力,前辈之称,我受不起。” 勉强笑了笑,夜歌心下虽有预料,僵硬道:“那...” “唤我行天吧。” “好吧,行天。”夜歌重复了一遍,先前一直自居下位的语气也随之变化。 “啧啧,变得还真快。”御天行冷哼一声,缓缓道:“可否让我一观?” 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夜歌将破布裹着的手伸入袖袍之中,取出一柄青铜小剑,苦笑道:“你也不必太过忌惮,此剑乃是我本命玄器,也是我的最后手段,我宁愿一辈子不用它。” 打量着夜歌手中的青铜小剑,长不过一尺,表面锈迹斑斑,可御天行清楚,此剑蕴藏的力量恐怖至极,至少击破他的防御没有问题。 掌心积了些雨水,轻轻浇灌在小剑之上,御天行突然道:“夜歌,难道你是光头吗?” 第十二章 阴阳怪气 “啊?”夜歌闻言一愣,正不明所以之际,只听御天行缓缓道:“你所穿的衣袍,太过古怪,神识感应之下只是一件空袍而已。 我既不知你的样貌,甚至你的声音是否真实,也无法确认。怎么,难道是真容长得太丑,不愿见人吗?” 呼吸一滞,夜歌心中顿起怒火,转瞬又扑灭下去,冷声道:“你不是失了情感?讽刺我,有意思?” “已经确认的事情没必要反复提及。”御天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夜歌,“我只是尽力模拟各种不同的情感罢了,很可惜,似乎没什么用。” 深吸一口气,夜歌倒退几步,恼道:“无端侮辱他人,怎么能算是模拟情感?” “嚯嚯嚯,”御天行从嗓子里憋出奇怪的笑声,淡漠道:“所以说,你是光头吗?” “不是!” 夜歌一手伸进兜帽之中,一手按住帽子,从外倒是能瞧见一束长发形状。 点点头,看着愤怒的夜歌,御天行自言自语道:“情绪有些波动,是喜悦吗?” 僵了僵,夜歌无言以对,一挥袖袍离开,钻进山洞之中。 站在风雨之中,御天行沉吟片刻,点头道:“的确是喜悦,看来...不失为可行之法。小乖,进洞避雨吧。” “嗷呜!” 进了山洞,让小乖守在洞口,御天行独自一人进了深处。 脚步声回荡在洞穴之中,御天行负手于后,惊动了洞中半睡半醒的叶婉月。意识迷茫,叶婉月双眸望着御天行,轻声打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可否...” “不可能。”御天行站定原地,沉声道:“回到正一宗,是想逼宗门与朝廷开战吗?” “呵,你倒看得挺清楚。”火堆边上,夜歌语带不满,戏谑道:“留着她,是准备当宗门的靶子,主动化解朝廷与宗门的矛盾?好一个舍身成仁,真是令人感动呢。” 听着二人的交谈,叶婉月眼眸一动,方才醒悟过来,将她重伤至此的正是魏帝赵烽驭,朝廷与宗门素有间隙,她自然明白。 “邪灵之祸,远超所想,魏帝选择在此时反目,实在不智。” 听着叶婉月虚弱的声音,御天行缓缓道:“重伤到这种地步,还瞎操什么心?乖乖养伤,弱者,没有发言的资格。” 叶婉月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容颜,勉力擦去嘴角鲜血,神色落寞道:“也许吧...” “这家伙还真是疯了,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夜歌看在眼里,暗道:“真不知是他故意为之,还是性格本就恶劣,七情全无都掩盖不住。” 望着叶婉月落寞的神情,御天行心中莫名起了一丝哀意,继续道:“更何况,宗门联军全军覆灭,真相便任由赵烽驭随意搬弄。说是邪灵所为,就是邪灵所为。 就算南宫朔看破,他也只会选择将矛头指向我,明白吗?” 棕黄色的乱发披散,叶婉月撩了撩发丝,勉强笑道:“我...明白。” “瞧这生无可恋的表情。”夜歌冷哼一声,出声道:“既然知道,你难道打算硬扛宗门势力不成?” “有何不可?”御天行反问道。 摆了摆手,夜歌冷笑道:“当然可以,现在是你比较强。” 望着火苗,叶婉月鼓起勇气,请求道:“恩公何不放我回去...” “还要让我重复吗?”御天行声音一冷,篝火霎时间熄灭,洞中一片黑暗,“我救下你,难道就为了再把你放回去?” 脸色一白,叶婉月心中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眼眸低垂,不发一语。 重新点燃篝火,夜歌拿着一根树枝,捣弄着火堆,冷笑道:“失了七情,还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演技真不错。” 话音落,夜歌丢掉树枝,鼓了鼓掌。 御天行瞥了一眼夜歌,也坐在火堆边上,不作声,毕竟心中无法产生任何感觉。 “嗯?”叶婉月疑惑道:“失了七情....是什么意思?” 拍了怕手,夜歌沉声道:“字面意思,这家伙,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全无,明白吗? 他刚才说这些话,就是想打击一下你,看看你的可怜模样,来激发一下他的情感。这样的人,当真是禽兽不如也。” “这...”叶婉月无言以对,搞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好闭上眼睛,装作昏迷。 看着叶婉月装睡的模样,御天行低声道:“这样拆台,不怕我一生气,出手杀了你?” “你要是真能生气,岂不是我的功劳?”幽幽地笑了一声,夜歌沙哑道:“我可是在诚心诚意地帮你。” 嗯了一声,御天行点头道:“很有道理,请继续。” 话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需要你这种记仇的人。” “你!” 夜歌手一颤,深吸一口气,恼道:“年轻人,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老人?那是你的人皮面具,摘下面具,再倚老卖老不迟。” “摘就摘,你以为我不敢?”夜歌冷笑一声,手指搭在脸部边缘,轻轻一动,便将人皮面具取下。 脑袋一歪,御天行骂道:“白痴,我眼睛又看不到,神识又无法穿透那层薄膜,让我看什么?” 御天行在那里回嘴,叶婉月却偷偷地睁开眼睛,心下一凛,这怪异的老者五官模糊不清,根本辨别不出来。 “呵,你眼睛又没瞎,不晓得摘下那块破布?”夜歌也渐渐入了角色,不自觉地想要激怒对方。 可惜,心境仍是如一池死水,御天行解下眼罩,睁眼一看,这五官像是打了一层厚码,冷笑道:“看来你的确长的很丑,发际线也挺高,否则何必做这么多掩饰?将术法解除,坦诚一点不好吗?” “这就是我的真容,你爱信不信。” 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夜歌明白对方压根没有一丝情感,心中也没了怒意,盯着对方的眼睛,话锋一转,笑道:“摘了眼罩,倒也是惊尘之美,不如用你这副绝世容貌来征服她,怎么样?” “说话阴阳怪气,脑子里全是馊主意。” 冷哼一声,御天行侧首看向叶婉月,沉声道:“别装昏了,我倒也想知道,自己长成了个什么模样。” 叶婉月心态有些崩溃,这俩都是什么人啊? 第十三章 大军在前 正一宗,终日风雪飘摇,北国极地。 浮空殿堂之中,一道光球掠入殿内,化作一道脱俗道姿,轻声道:“南宫道友唤我来此,不知...” 轻摇羽扇,南宫朔面色阴沉,走到萧忘尘身边,悲痛道:“萧道友,宗门联军...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萧忘尘闻言一怔,旋即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廷方面的消息,乃是邪灵调虎离山,引朝廷大军攻击诱饵,实则主力围击联军...” 忽觉口干舌燥,萧忘尘急忙道:“结果如何?当真全军覆没?婉月她...” 面色稍微缓和,南宫朔安抚道:“据说战中起了变数,一名浑身魔气之人突入战场,掳走了叶道友。整个宗门联军,幸存者也只有她一人,只是...仍不知下落。 不过道友勿要担心,我已遣人寻找,想必很快便会有结果。”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了回去,萧忘尘边抹额头汗水,便冷声道:“邪灵再强,又怎可能使得完败十八名金丹修士?只怕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话没说完,南宫朔便打断道:“关于此事,朔心中也有疑惑,还请道友将此事告知练道友。一旦有叶道友下落,正一宗必会全力相助。” 轻叹一声,萧忘尘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朔,转身离去。 “赵烽驭...敢对联军出手,当真是好胆!”独立空旷的大殿之中,南宫朔冷声道:“笃定我顾忌邪灵,不会反击吗...哼,今日不报,来日定要他十倍奉还。” 吞下一口闷气,南宫朔叹道:“无绝已成功突破元婴境界,只需时日稳定境界。届时便可纠集力量斩杀锋邪侯,只要在邪灵背后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之时,一举将之击溃,此患便可轻易平定。 到了那时,凭借元婴修士的力量,退可整合宗门势力,壮大正一宗。进,则可压制朝廷,断绝魏帝异心!” 殿外一道金光窜入,南宫朔羽扇一舞,将流光束缚住,扇子一翻,沉声道:“找到了?嗯...召集北玄宗余部。” 正欲动作,南宫朔脚步一滞,皱眉道:“朝廷异心甚重,不如趁此机会展示宗门力量...” 紧接着,无数通讯符箓发往各大宗门,不过半日时间,各势力领军人物便齐聚正一宗。华崇明一身道袍,苍颜白发,走入殿中,朗声道:“叶道友受难,我等定齐力助之!” “是华掌门,愿意相助真是太好了。”羽扇轻摇,南宫朔柔声道:“想必萧道友也会表示感激。” 视线一扫,皆是熟悉面孔,华崇明捋了捋胡须,缓缓道:“不过...南宫道友召集众人,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解救叶道友吧?” “当然,”南宫朔声音沉稳有力,对着殿内心思各异的修士们道:“宗门联军,全军覆没。” 捋须的动作瞬间一滞,华崇明诧异道:“什么?” 南宫朔召集他们,只说叶婉月被魔道修士劫走,且有要事商议,可未曾提及联军覆没之事。 “联军被邪灵击溃,十八名金丹道友...除叶婉月之外,全部陨落。” “什么?” 殿中众人哗然,组成联军,在场的各宗门好歹也参与了一份力量,就这么全军覆没? “为何老夫不曾获得任何消息?”华崇明镇定下来,当即质疑道。 “哦?”南宫朔闻言轻声道:“此消息,乃是朝廷密讯,真实性已得到确认。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闻言沉默片刻,华崇明厉声道:“朝廷?联军足有十八名金丹修士,怎可能被邪灵击败?此事,与赵烽驭小儿脱不了干系!诸位道友,此仇不可不报!” “华道友息怒,”南宫朔一摇羽扇,缓缓道:“不可确定之事,勿轻下定论,何况邪灵大敌当前,我人族同胞不可先行内乱!” 深吸一口气,华崇明一挥袖袍,沉默不语。 “当然,朝廷近年来大有断绝与宗门合作之意,我也看在眼里。不如借此一战,展现宗门力量,震慑朝廷宵小,如何?” “不过一个人,能翻起什么浪?要如何展现实力?” 殿下有人质疑道。 “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各宗门的金丹道友,足有上百之数,我想只需出动七十二名,便可达到效果。” “嚯嚯嚯,七十二人围攻一人?怕不是丢宗门的脸。” “我等以联军名义出战,解救叶道友,乃是名正言顺之事,有何丢脸?” 好说歹说,南宫朔总算说动了这些宗门,组成一支新的联军。 而先前叶婉月所率联军败亡一事,显然刺激到了这些宗门势力,参与的力度不可同日而语。 ............ 天朗气清,阳光和煦,微风吹过山林,激起一阵沙沙声音。 站在十来丈高的悬崖边,御天行的神识扫过崖下的稀疏林木,淡漠道:“这里,适合做一个战场。” 叶婉月尚是重伤状态,不好移动,只得在山洞中静养。御天行亦有意验证自身实力,便静立于此,等待联军驾临。 “也适合做你的坟墓。我说,如果你战死在此,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唔...不需要。” “好吧,”夜歌轻叹一声,沙哑道:“北方有一大群金丹修士气势汹汹地赶来,那边山头,潜伏着不少邪灵,那里,也有几名金丹修士蛰伏。劝你莫要逞强,我先走一步,免遭飞来横祸。” 闻言不语,御天行若有所思,叶婉月的安全,自有小乖保证,自己也设下简易的阵法,没什么功用,就是简单粗暴的飞剑击杀。 小乖这头巨犬,实力竟也有了金丹水准,据它所言,还只是个幼犬。 “那么剩下来的,便只有尽情一战。” 像雕塑一样静立在悬崖边上,足足半个时辰。只见天边祥云翻涌,金光万丈,正气沛然! 无数流光纵横天际,像一场绚丽的烟火表演,其中两道长虹直突御天行而来,化作一男一女,御天行神识扫去,正是萧忘尘与练凤英二人。 眉目清冷,神色坚定,练凤英手按剑柄,铿锵一声长锋出鞘,轻喝道:“魔徒,交出婉月,饶你不死!” “唔,”御天行微微颔首,单手负于背后,沉声道:“大军出动,却只有你们两人前来送死?真是麻烦,齐上吧。” 第十四掌 刀震群雄(一) 不怒反笑,练凤英一挥长剑,如白虹贯日之势,冷声道:“魔者,未免太过自信。” 萧忘尘提醒道:“师妹,不必与他多言,救出婉月要紧。” “嗯。” “真是...不听劝。” 御天行默然开口,看着远处观战的大量金丹修士,浩然正气铺天盖地,一提掌,五指虚握。 脸色陡变,萧忘尘一挥剑芒,一道剑气横斩向御天行,旋即喝道:“师妹,快闪!” 显然也注意到这莫名的危险,练凤英周身光芒一闪,瞬息掠出数百丈距离。 望向原先所立之处,空间似是被无形力量扭曲,萧忘尘练凤英二人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挥手击碎来袭剑气,御天行足尖一踏,无穷气劲释放,悬崖顷刻崩碎,轰然震爆! 猝不及防,萧忘尘尚不及出招,便见眼前一道黑影闪现,雄浑一掌重击己身! 挥剑格挡,却觉撕心裂肺之痛,萧忘尘身一颤,发冠顷刻崩碎,口中呕血不止,身形如流星一般被无匹掌劲轰入崖下大地,激起漫天尘雾。 鲜血洒满长空,御天行确保这一掌既能让萧忘尘当场失去战力,又不至于毙命。 “师兄!” 悚然一惊,练凤英纵身急退,远处观战的八道光球亦同时化作长虹驰援而来。 一击秒杀萧忘尘,这样的实力,南宫朔心下一沉,这一战,似乎踢到了铁板。 身形再变,御天行一掌直击练凤英,却见八名金丹修士及时赶到,合力挡下一掌,半空之中轰然震爆! 轰!!! 顺势一退,御天行落于山岗之上,练凤英向崖下掠去,而那八名金丹结成阵势,一道八卦阵浮现在脚下大地,八人合力攻来,竟是同一宗门的修士。 剑、掌、刀、枪汇流合攻,御天行身形巧变,耳边气劲呼啸不断,虽是困于阵法之中,却不受一丝伤创。 “师弟,变阵!” 地面八卦变幻,八人亦各自变换方位,御天行见状,缓缓道:“脆弱的阵法,无趣。” 这八修士,修为平均在金丹中期水准,若不是结阵相抗,那是一掌一个。 双掌左右一翻,十指张开,御天行高喝一声,强悍魔气自掌心释放,横扫八方,围攻八人如遭雷击,各自呕血倒退,八卦阵法光芒闪烁,亦到了崩溃边缘。 烟尘漫天,山岗剧烈晃动,地缝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缝。见此状,御天行翻掌一握虚空,登时魔焰狂燃,一柄罕世魔锋现世,伴随隐隐龙鸣之声! 模样与三十年前大相径庭,御天行一挥狱龙斩,刀气直突,登时击穿围攻八人中修为最强这的胸膛,溅洒大滩鲜血。 “师兄!” “可恶,众人坚持住!” 余下七人各自运招回击,各式道光齐现,在虚空中凝聚,宛若垂天之云,赫势盖下! 轰!!! 无尽气浪翻滚冲击,众人亦不免受余劲波及,各自退了数步,望向弥漫的烟尘,一人沉声道:“死了?” “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 话音落,翻腾魔气自烟尘中席卷而出,登时吞没七人身躯,外围观战修士皆是一惊,南宫朔当即喝道:“众人齐上,此魔绝不可留!” 既然仇怨已经结下,此战就要贯彻到底! 瞬间,无数术法、剑气如狂风暴雨一般轰向山崖,没入魔气之中,却如泥牛入海,全无反应。 “不妙!” 砰! 伴随一声震天轰鸣,整座山崖瞬间崩毁,烟尘之中一道龙甲身影腾空而起,沉声道:“原数奉还!” 掌心间凝聚一道闪着电芒的光球,双掌一开,光球化作一道长虹,径直射向南宫朔! “是方才的我们发出的招式,这...” “众人莫慌,七十二名金丹在此,难道还破不了他?” 羽扇旋舞,南宫朔指掐法诀,一指点向来袭长虹,瞬间在空中爆炸! 羽扇指向御天行,南宫朔冷声道:“杀!” 话音落,登时无数光球崩散,化作仙风道影,纷纷攻向御天行。 高空之中气劲冲击纵横,夺目流光刺眼,南宫朔双眉一凛,悄悄地发出一道符箓,暗道:“应不会到那种地步吧...” 手持狱龙斩,御天行宛若战神之姿,众人近身不得,陷入鏖战。 铿!!! “勇气可嘉。” 刀锋光芒一闪,眼前的黄衣修士脸色一僵,手中长剑颤抖不已,似有崩解之势,不得已之下脱手飞出! “破风斩!” 捉准时机,御天行旋刀一劈,无数刀气随之释放,在周身虚空凝聚成赤红风暴,那黄衣修士进退不得,双掌一翻,强纳金丹之气,口中喷血,欲搏命一战! 轰!!! 搏命之招如朽木一扬刀气贯体,黄衣修士惨嚎一声,坠入刀气风暴,登时血肉横飞,颓然坠向大地。 旋刀连斩,击退四面八方的攻击,御天行心思一动,战靴凝聚气劲,俯冲而下! 砰! 地裂十丈,震起漫天尘沙,空中的众修士见状,一人道:“他退到地面,是抵挡不住我们攻击!” “众人齐上,他撑不了多久了!” 近六十名金丹修士一涌而下,登时战成一团。高空之中,南宫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沉声道:“诸位,叶婉月的气息从那边山洞流露,此刻正是解救她的好机会!” “让我来!” 驰着鹅黄色遁光,一名修士径直冲向那处山洞,旋即两名修士亦随之跟上。 地面之中,御天行挥刀震退身前围杀上来的三人,旋即刀势一转,回刃贯穿后方袭击之人,击出一道血箭! 翻掌一握,气劲震爆,围攻众人顿遭击退,御天行神色依旧冷漠,反握狱龙斩,缓缓道:“第一刀,破风斩。” 相同的一招再运,众人登时戒备,不料赤红风暴席卷八方,无穷无尽。受刀气轰击,前头的一批修士纷纷被震退,后方修士上前运招抵挡,亦是吃力。 尘浪震爆,风暴席卷,周遭林木早已被撕的粉碎,满目疮痍! 指尖轻抚狱龙斩,漫天风暴回卷,御天行单步一踏,觑准一个方位,刀势更盛,冷声道:“第二刀,劈云斩。” 威势相比本身更加三成,刀气冲击,径直贯穿沿途七名修士,血雾溅洒! 第十五章 刀震群雄(二) 经脉之中魔气激荡,御天行旋刀划空,一道百丈刀芒横现天际,正是无极斩第三式,裂光斩! “不可正面接招!” 拂尘一扬,练凤英喝声提醒的同时,亦旋剑抽退,御天行见状,雄浑刀芒无视沿途阻碍,横扫一周,方圆百丈皆是拦腰一斩! 轰!!! 排山倒海般的气浪轰腾震覆,地面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御天行反手一挥,将狱龙斩贯入地层,气势尽收,没了动静。 缓过劲来,围攻众修士在三刀连斩之下,不得不调息以压制躁动的气血,各自心中惊疑不定。 “刀势层层叠加,几乎夷平了这方大地,这样的消耗如此恐怖,此子怎能承受的起?若是换作寻常金丹修士,怕是...早就气空力竭。” “哪怕是以丹田修炼著称的独杖老人,也达不到此人程度,咳咳...” 旋剑直指御天行,练凤英身形一沉,喝道:“他停下攻势,必也是支撑不住,最后一击!” 话音落,围攻的几十名金丹修士层层叠叠,各自运招,欲齐力击杀御天行! “第四刀,断月斩。” 轻吐一语,御天行脚下大地瞬间两分,露出无底深渊,旋即脚步一踏,纵身腾空,惊鸿刀气宛若残月划空,萦绕天际。 见状,练凤英心中突来不详预感,暗道:“虽众人一齐出手,难以施展极招,但六十位金丹修士,哪怕一人一掌,此魔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眼神一冷,剑锋铮鸣,剑气激射而出! 狱龙斩回旋,御天行果断放弃自身防御,经脉之中的魔气裹挟着五行真元,瞬间释放,无数断月之轮透过袭来的万千刀剑、术法,直接碾上地面。 “疯子,众人快退!” 电光火石的一瞬,八道月轮碾上大地,化作毁灭刀气,方圆百丈震爆,百里大地撼动!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紫芒闪耀,御天行双掌左右一开,长发飞乱,撑持着周身护罩,抵挡这六十道攻击。 闷哼一声,双掌各自一握,紫芒瞬间消弭,御天行无视经脉损伤,回纳魔气硬承攻击! 轰!!! 刺眼至极的光芒迸发而出,雷光、火焰交织相映,冲击余劲瞬间席卷四方,所过之处满目狼藉,生灵不存! 远处的山头上,一名老者皱着眉头,挥袖挡下拂面而来的气浪,疑道:“这刀法,怎么和无极斩如此相像?” 捋了捋胡须,老者喃喃道:“可断月一斩,分明只能化出一道月轮,也无穿透之能,即便四式连环...也不可能弄出八道来。 再者,虽然师尊他们创造了连招可增强威力之法,可无极斩每一式的消耗都极为恐怖,用完一招直接虚脱,连续运招本不现实,嗯...” 眯起眼睛,老者视线穿过漫天烟尘,舒了一口气,嘿嘿笑道:“还好,练道友还活着。唉?这魔头竟然也没事?不得了,了不得...” 缓缓落地,御天行所着龙甲一瞬间出现密布裂纹,旋即又恢复原状,长吐一口黑气,双掌灼烧。 四野一片寂静,只余呜呜风声。 握住狱龙斩,贯入地面,御天行神识扫开,缓缓道:“将神农卷中储存的魔气抽走一半,总算运出第四式断月斩。” 如此凶悍冲击之下,御天行也不好受,魔气撑起的护罩被突破之后,狱龙战甲几乎粉碎,旋光护心镜亦损伤严重,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神识回纳,御天行嗯了一声,三十二位轻伤,二十四位重伤,当场毙命的四名。 再加上先前围攻的八名同修阵亡三位,其余尽数重创,以及照面便被御天行秒杀的萧忘尘,联军七十二名金丹修士,至此已战死七人。 高空之上,南宫朔脸皮不自觉的抽搐,苦笑道:“如此强者,来这蛮荒大地是要做什么...不知吴道友他们可救出叶婉...” 眼神一僵,南宫朔注意到那处山洞传出浓重的血腥气味,只见两道遁光狼狈逃走,一只狰狞巨兽紧跟着出了山洞,将口中叼着的残骸丢在洞外。 遁光眨眼便到了眼前,化作狼狈身影,呕出鲜血,咬牙道:“南宫宗主,那魔头在洞中布下剑阵,我们虽见到昏迷的叶道友,但吴师兄他,他被一剑击杀,随后又有一头猛兽背后袭击,咳咳...” 按住太阳穴,南宫朔深吸一口气,挥扇喝道:“众人,撤...” “且慢。”一直沉默观察战局的华崇明,冷喝道:“此战到了这等地步,宗门势力已是大败!若不能斩杀此魔,颜面何存!” 话音落,华崇明袖袍一挥,冲入漫天烟尘之中。南宫朔在后,依旧不动,摇头道:“身怀大气运的幸运儿们,极其难杀,若此魔便是其中之一,拿什么对抗...” 烟尘缓缓散去,众人相互搀扶,狼狈地望着战场中央,各自皆是衣袍残破,乱发散开。 “强弩之末,看你如何嚣张!” 一掌轰下,御天行纵身一退,原地登时被砸出一个大坑,缓缓道:“单凭你一人,不够。” 话音落,御天行身形消失在原地,华崇明当即立断回掌纳劲,落地同时,四方虚空皆被气劲封锁,觑准一个方位,冷声道:“想偷袭?痴妄!” “何须偷袭?” 出现在华崇明身前一丈,御天行反手一刀沉劈,顿时破了气劲封锁,锋芒掠空一瞬,溅出一泓鲜血! “好快!” 瞳孔猛缩,华崇明不退反进,提掌拿起,轰向御天行! 铿! 刀掌交击,御天行应声倒退,手中狱龙斩亦失了方向,似是不支败退。华崇明见状,果断强运灵力,极招瞬出! “主动断绝退路,是你的不智。” 脚步一滞,御天行冷喝一声,狱龙斩形态变化,锋刃不变,刀柄伸长,化作一杆大刀。双手握刀旋空,喝道:“崩山摧岳!” 凭借神农卷补充的魔气,御天行一斩,霎破华崇明极招,长刃一旋,贯穿胸腹! 情势急转直下,华崇明扬掌纳气,不顾贯体之苦,强行近身,一掌印在御天行心口! 嘴角溅出一丝鲜血,御天行看着华崇明施展奇术,瞬间消失,紧接着出现在百丈外,呕出一口鲜血后跪地不起,缓缓道:“好胆识。” 第十六章 圣禅鹿苑 这一刀,虽是击伤了华崇明,御天行自己也不好受,强行压下胸中翻腾气血,反掌拍向刀杆,魔气将狱龙斩刀杆上的血肉抹去,旋即脚步一踏,宛若游龙之姿,旋刀攻上! 铿! 三剑从正面进攻,狱龙斩锋芒一闪,瞬息交锋,迸射怵目星火! 神识一扫,发觉来袭三人之一乃是练凤英,御天行心中冷哼一声,锋刃一旋,刀气激荡,瞬间击退另外二人。 沉声一喝,御天行掌纳磅礴火元,一刀直突,格开练凤英手中剑锋,再一掌直击心口! 轰!!! 口中血箭喷洒,练凤英白发染血,被这一掌轰出数十丈,身躯没入烟尘之中。 “将练凤英在此重创,省的她对上邪灵,锋邪侯可不会留手。” 狱龙斩邪芒一闪,将嵌入地面的白玉长剑轰的粉碎,御天行旋身再战,数十个回合下来,余下众修士纵使能够互换伤势,亦被依次击溃。 “这,这怎有可能,七十二名金丹修士,竟无法奈何这魔头?” 双手握住狱龙斩长杆,御天行立于狼烟之中,旋刀喝道:“无人敢战?” 地层面目全非,众修士盯着御天行,心思各异。 “这魔头激战如此之久,谅他也无力再战...不如,看他们准备怎么做。” 没有谁愿意独自上前,万一对方一刀劈了下来,岂不是死的冤?都在等待他人出手。 “战到现在,我的心绪亦有明显波动,呼...”御天行一侧刀,暗道:“杀戮,也许对解除七情封印大有助益。我剩余的魔气只有一成,若再战,怕是杀不了几人,不如...” 战场之上,陷入诡异的沉寂,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众人屏住呼吸,手中兵刃颤抖。 长刀抡圆,化作龙鳞消散,御天行五指一张,一股前所未见的气息蔓延开来,方圆百里的生灵同感惊惧,围攻的金丹修士亦心下一凛! “不妙,这种浓度的魔气!” “众人快退!” “退得了吗?” 冷喝一声,御天行纵身腾空,周身狂风大作,长发随之散乱,身后现出万里魔渊之虚影! 远处山峰,观战的锋邪侯神色一变,皱眉道:“这...是魔渊?怎么可能,即便是血脉最精纯的皇族,亦不可能掌握魔渊,此魔到底是何身份...” 吃力地运转鸿蒙魔源,御天行一翻掌,正欲展开魔渊,却感功体遭到突如其来的抑制! 天际倏现万佛朝宗之景,祥云翻涌,金光万丈,一座巨大的金佛横立天地之间,掌间金光瞬间笼罩御天行周身。 “魔身受佛气抑制严重,这...何来的佛修?” 魔渊虚影消散,金芒铺天盖地发散开来,虚空之中,四道清圣佛影分立四方,指掐法诀,凝聚卍字法印,轰向御天行! 轰!!! 宛若流星陨落,卍字法印将御天行压入地层之中,轰然震爆! 四道佛影之中,一身着袈裟,头顶金冠的白眉佛僧柔声道:“阿弥陀佛,伏魔阵难以镇压此魔头,众人需尽快离开。” 天际金光洒下,无数佛门僧众上前将重伤的修士带走,却见狂暴风沙之中,一道百丈长的焰刀斜斩而来,登时斩碎巨佛,焚烧火焰弥漫天际。 四名佛者见状,当即收起伏魔法阵,掐诀一喝,万丈金芒绽放,瞬间带走战场之上的诸多修士。 沉寂,只有沙石被狂风卷起的呼啸声音。 暗处观战的各个势力纷纷离开,天地之间的一片混乱逐渐平息,刀气消散,风沙漫卷。曾几何时还是森林地貌,如今却是像是被刨了几层地皮。 艰难地穿行在风沙之间,还要提防残留的刀剑气,夜歌拄着一根木杖,寻找着御天行踪迹。 “嚯,在这里。” 夜歌五指一张,将堆积成小土丘的砂砾击散,露出一道四肢大开的身影。 双手拄着木杖,夜歌挑眉道:“死了?” 脑袋微侧,御天行缓缓道:“伤的有点重而已。” 话音落,御天行直起身来,拍了拍龙甲上的灰尘,起身问道:“对佛门,你了解多少?” “佛门?”夜歌搀扶着御天行,沙哑道:“蛮荒大地之上的佛门,势力衰微。似乎也只有方才参战的这一家,那四个和尚,应该是圣禅鹿苑的四护法,皆为金丹后期境界。” “圣禅鹿苑?”重复了一遍,御天行在脑中想了想,昔日初进胤天城的时候,听说过佛门圣禅鹿苑。“佛门功法,对我的克制极其严重,可以压制三成功体。鹿苑,必除。” 咳嗽一声,夜歌勉强笑道:“幸亏你是在这儿说这句话。” “哦?”御天行听出话外之音,缓步迈开,沉声道:“在你的世界,佛门势力很强吗?” “唔...万界之中,人族三教,乃是佛门最强,儒道次之,就是这样。” “万界?”御天行只觉心绪略有波动,知晓先前尽情一战,助益甚大,便顺势问道:“蛮荒大地之外,有很多世界吗?” “当然。”夜歌很平常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手中木杖一点,掌心现出一个玻璃长匣,内中装满了水。 晃了晃长匣,匣子里出现了许多灵力凝聚而成的珠子,夜歌解释道:“不同的世界,就像这不同的珠子一样,处在这玻璃长匣之中,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缝隙,便是这些水。” 站定脚步,御天行侧首道:“这些缝隙,具体是什么?” “唔...对缝隙的称呼很多,有些世界称之为冥海,人族称之为域外。具体构成,乃是海洋,无数灵魂、天地灵气、空间碎片等等构成的无尽汪洋。” “哦?比如...蛮荒大地以东的海域?” “嗯?差不多,不过那还不是缝隙,只是...嗯...边缘,世界的边缘。” “原来如此。”点了点头,御天行纵身掠上远处山腰,对身后追上来的夜歌问道:“那么,所谓的万界,主要以那些世界为主?” “人族制霸的玄黄界,以及鬼、魔、灵共存的冥界,乃是两个最大的世界。” 第十七章 叶婉月 小乖从远处跑过来,御天行摸了摸狗下巴,问道:“那么,蛮荒大地相当于什么?” “唔...” 想了想。夜歌掌心一开,凝聚一滴水珠,旋即指向天上的太阳,认真道:“这水珠便是蛮荒大地,而太阳便是玄黄界。” 默默地点了点头,御天行心中疑惑的是,这太阳和月亮又是什么?这个世界的构造显然并非前世的天体。 “蛮荒大地的边界在哪里?”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夜歌不满地冷哼一声,沉声道:“东至死海,北达火山,南临瘴泽,西边,则是无尽荒漠。上至天穹,烈阳与皓月之顶,下至地心,熔浆汇聚之地。” 行走在黑暗的山洞之中,御天行负手于后,随口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这些东西,蛮荒大地中的金丹层面,都有详细描述。” 夜歌走在前面,旋杖点燃火堆,盘膝坐下,问道:“接下来还要呆在这里?” 环视山洞,叶婉月正靠在光滑冰凉的山壁上,身上衣物沾满血污,整个人陷入沉睡,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好歹是活着。 “先前所布剑阵已经触发,小乖也受了点伤,我还以为南宫朔没找到这里呢。” 顺势盘膝坐下,御天行缓缓道:“等她醒来。” “哈?”夜歌眉毛一挑,“此地已经暴露,我看魏国、邪灵会轮流光顾,留在这里等死?难道...” “闭嘴,是我要疗伤。” 盘膝而坐,御天行周身紫芒萦绕,所着龙甲霎现裂纹,嘴角亦流淌下大量鲜血。 “喂,你没事吧?”夜歌惊诧道。 “无妨。” 的确无妨,有无止尽的动力之源一般的鸿蒙魔源,还有神农卷配合,本体所受伤创以及恢复魔气,不过是时间问题。 意识之中,一道湛蓝色屏幕缓缓凝聚,御天行盯着面板上的数据,默然不语。 【姓名:御天行】 【种族:人/魔/灵】 【魂:2400】 【血:1800】 【气:3000】 【修炼功法:《鸿蒙魔源》】 【综合战力:120000】 【状态:七情闭锁】 鸿蒙魔源与御天行融为一体后,在长时间的浑浑噩噩中,属性调节器将小五行诀的功法与之整合,成就了新的道路,新的功法。 “这一战后,总算能克服心中的虚无之感,思考未来的道路。” 《鸿蒙魔源》,名为魔之源,实则圣魔同修,御天行如今只掌握魔的一面,却无圣的一部分,在遭遇佛门的天然克制之后,便会战力大跌。 魔刀狱龙斩,与之对应的乃是圣剑,铸天锋。冥冥之中,御天行知晓它锁于大魏皇宫的深龙渊中。 “待我取得圣剑,便能依功法进行圣气的修炼,若能取得鸿蒙圣源,唔...不现实。” 眼下的第一目标,自然是想办法清除挡在御天行面前的最大阻碍,圣禅鹿苑。 其次,便是想办法解除七情封锁,虽然现在虚无感消退,但不能解封,这种虚无感必将重新卷土重来。 最后,便是闯一趟皇城,取得圣剑铸天锋。 待魔气恢复九成后,御天行轻吐一口浊气,缓缓道:“她要醒了,出去。” “嗯?”夜歌闻言一愣,旋即直起身子,疑惑道:“你要表露身份?” “唔...无益,我在考虑,是否该放她回去。” 走到洞壁,夜歌又转过身来,无语道:“你疯了?刚拼命对抗宗门,现在又要放回去?” “有道理。”御天行点点头。 洞中火光摇曳,看着茫然睁开双眼的叶婉月,御天行沉声道:“如何,你仍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失望吗?” “恩公说笑了,”轻叹一声,叶婉月秀眉一皱,迟疑道:“恩公...为何这副模样?” “嗯?哦,方才你的师尊师叔,伙同大批金丹修士要杀我,喏,就成这样了。” 理了理散发,御天行缓缓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勉强保下一条性命,逃回此地。” 闻言一愣,叶婉月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师尊是为了我才如此心急...” 既然眼前怪人战败,想必师尊她们很快便能寻上此地,叶婉月深吸一口气,却闻... “抱歉什么?萧忘尘、练凤英被我重伤,其余修士尽数重创,还是一群秃驴将他们救走。” “这...”叶婉月闻言一惊,连忙道:“师尊她...” “哦,我有留手,保命无虞。” “唉,”叶婉月轻叹一声,双目微闭,轻声道:“恩公将我扣留在此,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了防止你去和邪灵拼命,白白送死。” “怎么会是这个理由...”沉吟片刻,叶婉月坚定道:“邪灵与我有血海深仇,请恩公允我离开!” “血海深仇?锋邪侯杀了你爹?”御天行强行模拟戏谑的语气,心中亦有疑惑。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眼前这名神秘人似是变了性子,叶婉月迟疑片刻。缓缓道:“我的哥哥,多年前亡于邪灵之手。” “咳咳,哦,原来是这样。”点了点头,御天行明白这定是萧忘尘与练凤英告诉叶婉月的,暗道:“今日一掌一刀,权当回报。” “所以...” “所以不行。” “好吧。”失望地叹了口气,叶婉月闭上双眼,默然不语,浑身的疼痛依然刺激着脑海,这样的情况下,昏迷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将散乱的头发梳理齐整,再用龙冠束起,御天行五指一张,掌间凝聚出一个水球,屈指一弹,水球径直弹到叶婉月脸上。 水波化作柔和水滴,轻轻抹去脸上污渍,御天行五指一旋,再凝数道水球,将叶婉月衣袍上的血污尽数浸湿,再用魔气蒸干。 不能动弹,叶婉月脸色微红,轻声道:“多谢。” “嗯,这种感觉不错,有助于解封七情,继续。”默默颔首,御天行五指再变,操控着无形力量,将叶婉月散乱的棕黄长发梳整。 眼前的怪人实在是喜怒无常,叶婉月也无力抵抗,只得任由其摆布,心中叹道:“罢了,他似乎也并无其他想法...” 轻轻捏了捏叶婉月的脸,御天行沉声道:“长得一张好脸蛋,你的哥哥想必也是人中之龙。” 第十八章 人生遗憾 树林之中,小溪潺潺流水,冬日的阳光照进林间阴翳,一片生机盎然。 一名老者步履蹒跚,将怀中的练凤英平放在地,摇头道:“陆毅倚啊陆毅倚,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断不了这凡俗之事,唉...” 方才那魔头展现万里魔渊的异象之时,陆毅倚果断冲入战场,将重伤的练凤英带走,可谁知道,紧接着就来了佛门援军,众金丹修士安然撤离。 这一下,陆毅倚背着练凤英,望着漫天风沙不知所措。一路向北疾驰一刻钟,掠出数百里,方找到这处安全的地方,将重伤的练凤英安置下来。 单膝跪下,陆毅倚指尖凝聚先天之气,点在练凤英眉心,助其灵力压制沉重伤势。 白袍被鲜血浸透,染血的白发散乱不堪,陆毅倚输送了一会儿先天之气,擦了擦满头大汗,叹道:“人老了,不中用矣。” 直起身子,陆毅倚打量了四周环境,从袖袍中取出一粒灵珠,屈指一弹,灵珠在溪边化作一间茅草屋。 将练凤英抱入屋中的草床,陆毅倚轻叹一声,却见练凤英闷哼一声,连忙道:“凤英仙子,你醒了?” “嗯...”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练凤英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床边人的模样,低声道:“陆毅倚?” “正是老夫。” 捋了捋胡须,陆毅倚没料到练凤英这么快便醒了过来,老脸一板,支吾道:“那个...抱” “多谢,”练凤英挣扎地半坐起身,撩了撩发丝,轻声道:“陆道友,好久不见。” 闻言一滞,陆毅倚长叹一声,沉声道:“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仙子还记得老夫,嗯...” 嘴唇微动,练凤英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旋即问道:“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哦,圣禅鹿苑的四护法前来援救,将他们救走,只是...那魔头施展虚影的时候,老夫...提前把你救了出来,所以,这个....” “我明白了。” 又一次死里逃生,练凤英神色淡漠,轻叹道:“想必又要让师兄担忧一阵子了。” “仙子此话何意?”陆毅倚眉毛一挑,一阵子? “嗯...”练凤英轻叹一声,“我受创甚重,但萧师兄伤的更重,加上先前雪儿所受之伤亦未痊愈,北玄宗旧部几近残废。此刻回去,不过是为他们更添麻烦,咳咳...” “唉,昔日的北玄宗也是流离分散。”陆毅倚长叹一声,主宗被灭,余下修士不是被俘就是重创。 看着白发苍苍的陆毅倚,练凤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接下来的日子,便叨扰陆道友了。” “不叨扰,不叨扰,”陆毅倚笑了笑,下意识地转身离开茅草屋,却闻背后之人迟疑道:“陆道友,你与我是否在更早的时候见过面?我...总有一些熟悉感觉。” 瞳孔猛缩,陆毅倚猛然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激动道:“原来仙子记得!” 看着眼前老人的激动模样,练凤英也一愣,虽然自己年龄比对方大上许多,但寿元不同,年轻的陆毅倚更接近人生的终点。 双手抹脸,陆毅倚长叹一声,低声道:“一晃眼,便过了三个甲子吗...也真难为仙子还有印象,老夫都险些记不住了。” “陆毅倚...”重复了一遍,练凤英试图从记忆之中寻找这个名字,倒也是因为三十年前御天行将残缺的魂魄归还,使得潜藏的记忆翻涌上来。 “老夫来自北方草原,父亲乃是一族首领,游牧嘛,就是常年颠沛流离,靠天,吃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陆毅倚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缓缓道:“老夫十四岁那年,部族寻到了一处草场,足可安定数月。 本以为颠沛流离的日子可以短暂结束,没想到南边的大魏挥师北上,要讨伐其他部族。连带着魔道修士与南方的修士们,也打了起来。 那时有一支魔族修士队伍,大约十来名修士,驻扎在我们部族,整日贪淫掳掠,呵...更像是侵略者。终有一日,我父不堪其辱,欲反抗,却被他们活活烧死,族中的男人皆被杀死,女子被糟蹋后,再弃尸荒野。 我逃了出来,被他们追杀,一路向南,直到...” 双眼有些浑浊,陆毅倚轻叹一声,练凤英轻声道:“后来,你遇到了我,对吗?” 练凤英回想起来,当年救下连日奔逃的陆毅倚后,本就极度仇恨魔道修士的她,当即北上,将那十几名魔道修士挫骨扬灰。 “后来,仙子因我无灵根,难以修炼,将我引荐至皇城,拜入师尊门下。自此,百多年一晃而过,仙子可能早已忘怀,老夫却永远记得。” 指尖敲打着木椅把手,陆毅倚从回忆中抽身,摇头道:“太久远了,久远到老夫记得住回忆,却记不住当年的情感。” 看着练凤英,陆毅倚沉声道:“仙子对我,乃是万世难报的恩情。当年,我对仙子怀揣着爱慕与仰慕之情,不过...现在,老夫已是垂暮之人,罢了,罢了...” 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陆毅倚心中的迟暮感稍减,勉强笑道:“仙子不必为难。” 闻言沉默不语,良久,练凤英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陆毅倚,我...” “哦,老夫便不打扰仙子休息。” 连忙起身,陆毅倚步履蹒跚,缓缓推开草屋门,反手掩上,来到溪水边上。 看着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陆毅倚站着发呆,良久,突然咧嘴笑道:“老夫的人生遗憾,总算圆满了一件,真是...太好了。” 擦了擦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泪水,陆毅倚微微握拳,自言自语道:“没几年就要入土了,怎么突然变得拘谨小心起来,陆毅倚啊陆毅倚,三十多年前可不是这样,咳咳...” 想到这里,陆毅倚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能将无极斩的传承延续下去,老夫实在是愧对师尊,无颜相见。待下了黄泉,老夫定要将御天行那小子打活!” 坐在草屋之中,练凤英抹去嘴角血迹,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的陆毅倚,轻轻笑了笑。 第十九章 合作 南阳城以北,百里连营。 夜风徐徐,营垒之中灯火通明,军中主帐更是气氛肃然。 赵烽驭卧在帐中龙椅上,翘着二郎腿,脸色阴沉。 营帐之中,文臣武将分立两列,衡千秋与甄谦立在左右首位。 “以一己之力,大败宗门七十二名金丹修士?”摸了摸下巴,赵烽驭看着帐外景象,冷声道:“太傅,你怎么看?” 站定在大帐中央,甄谦拂尘一扫,沉声道:“陛下,臣以为危机在于邪灵必会想方设法交好此魔,届时双方联手,而朝廷与宗门却不能齐心,则人族危矣,大魏危矣。” “危矣?甄太傅,朕早就提醒过你,要谨防意外变数,却陷入眼下危机,太令朕失望。”轻叹一声,赵烽驭单手撑着脑袋,慵懒道:“你说说,该怎么办?” 心下苦笑一声,面色却丝毫不变,甄谦沉声道:“宗门与那魔头血战,已是结下不解之仇,必是敌对到底。而蛮荒大地之上,唯一能压制魔修功体的,便只有圣禅鹿苑。 陛下可明面上支持鹿苑和宗门的合作,实际上按兵不动。待此魔祸患了结,陛下再动手不迟。” “佛门?”赵烽驭眉头微皱,“大魏国境之内,佛门衰微,不正是这些支持道家的宗门一手促成?此战佛门之所以肯伸出援手,乃是南宫朔于佛门有恩罢了。” “唔...”甄谦眯起眼睛,缓缓道:“当今鹿苑主事梵华昙,承接已坐化的青提老人之位,已有三甲子岁月。 其人性情正直慈悲,心怀众生,鹿苑地界的百姓亦是安居乐业。我想,若宗门愿意合作,他不会拒绝。” “哦?” 赵烽驭不置可否,就在这时,帐外飞入一道符箓,化作流光飘散,在虚空之中化作七个金字,乃是“魔者已向鹿苑前进”。 拂尘一扬,甄谦转头看向赵烽驭,连声道:“那魔头主动找上佛门,想必锋邪侯很快便会与他达成合作,陛下,坐视双方争斗的时机到了。” “哈,坐山观虎斗?无趣,太尉,破解黄泉阴土之法,可有眉目?” “陛下,臣已掌握方法。” 衡千秋抱拳回答,甄谦闻言不动神色,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拍龙椅,赵烽驭冷声道:“就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皆是朕得利!” ............ 夜歌走在前头,身后的小乖驮着叶婉月,慢悠悠地游荡在稀疏林间,御天行则走在最后。 负手于后,夜歌冷哼一声,沙哑道:“你倒是好心,让她这个俘虏坐着,却让我这个同伴站着?” “优待俘虏,明白吗?”双手一摊,御天行缓缓道:“或者我将你打成重伤,封住脉穴,你也可以坐在小乖背上。” 摆了摆手,夜歌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对了,那只妖狐,不也能拿来骑?整日藏在御兽袋里做什么?” 一听到妖狐二字,原本昏昏欲睡的狗脑袋立马抬了起来,两只耳朵竖起,连忙问道:“公的母的?” “狐狸精,当然是雌性。” “在哪里,俺要见,俺...” “问我有用?” 看着一人一狗互问互答,夜歌无奈一叹,心中暗道:“表明上,完全看不出来御天行的七情闭锁,唔...要是仔细想想,还真是可怕,明明毫无情绪波动,却能模拟各种状态,自如地与人交谈。” 抓住小乖背上的白色绒毛来保持平衡,叶婉月无力地趴在宽松柔软的狗背上,叹道:“哥哥当年似乎也养了一条狗,唉...” 一行人在林间走了一阵,夜歌停下脚步,回首问道:“你真打算一路走到圣禅鹿苑?那距离这儿足足有近千里路程。” 闻言,御天行答道:“我在等。” “嗯?”夜歌不明所以,回道:“等什么?” “白痴,我现在伤体并未复原,多拖一些时间不行?”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夜歌愣了愣,反应过来对方这是神识传音,拉了拉帽檐,拨开林间荆棘,沉默下来。 一步踏下,周遭气氛倏然诡谲阴森,阴邪冷气四溢,林中绿光鬼火闪烁,隐约可闻幽幽怨诉。 夜歌见状登时戒备,却闻身后之人上前一步,缓缓道:“装神弄鬼,滚出来。” “既为魔族,便是同胞,这样的场景,不该感到熟悉吗?”林中幽光中步出一道雄武身影,小乖背上的叶婉月下意识握紧拳头,来者正是锋邪侯。 “嗯?看来有些误会,他以为我是魔族?” 手握玺印,锋邪侯见御天行不言,打量了一番夜歌,心下更是笃定,单手负于后,沉声道:“阁下该如何称呼?” 御天行闻言,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天。” 听到御天行说出编好的名字,夜歌悄然回首,往小乖背上看了一眼,暗道:“叶婉月神情有异,哈,谁叫这家伙编名字太过敷衍,联想力丰富的,怕是听到就能想到。” “行天,唔...阁下将叶婉月带在身边,莫非是...”咳嗽了一声,锋邪侯微微弯腰,恭声道:“还请叶道友原谅锋邪侯先前所做之事,实在是形势所迫。” 这么低声下气?御天行心思一动,还没见过锋邪侯这般模样,冷声道:“险些置她于死地,岂是一言便可原谅?” 苦笑一声,锋邪侯五指虚握,周遭景物变化,诚恳道:“实不相瞒,人族势大,已将吾邪灵逼至危亡之际。阁下修为高深,又同为冥界同胞,还请出手相助!” 闻言,御天行冷笑数声,答道:“这样的理由,糊弄三岁小孩吗?不知...邪王可安好?” 听闻邪王二字,锋邪侯默然不语,身侧红芒一闪,化现一道纤细身影。 水袖一舞,跃曦芸娇声道:“邪侯,既然他连邪王都知道,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开门见山吧。” “嗯,吾明白。” 毫无尴尬之意,锋邪侯正色道:“阁下这个方向,应是欲往圣禅鹿苑而去。想必先前一战,阁下已知佛门圣气对冥界生命皆有克制,对邪灵亦然,因此这一战,邪灵欲与阁下并肩作战!” 御天行早有预料,沉吟片刻便应许下来,约定待他到达鹿苑之时,便由他进攻,邪灵阻挡外界援军。 锋邪侯离开后,夜歌戏谑道:“以我们的行进速度,起码要走上几个月。” “那便慢慢走。” 第二十章 落英法阵 “那魔头走到哪里了?” “回太傅,正在南州边境,预计还有三日便能到达秦州。” 放下手中书卷,甄谦歪坐在床榻之上,看着帐中的幽幽烛火,摇头道:“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各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这魔头动向,不想他倒是慢慢悠悠。” 手一挥,拂尘化现,甄谦起身道:“我要去见陛下,退下吧。” “是。” 甄谦一边整理衣冠,一边沉思道:“衡千秋已掌握破除阴土之法,若能把握这个机会,一可重创邪灵,拔去其生存土壤,二可重创宗门,令其两败俱伤。” 夜朗气清,明月高悬。步着月光,甄谦来到连营主帐,轻叹一声,这皇帝肯带着一众文武在军营之中呆上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太傅,来得正好,来,看看这个。” 扫视帐内,衡千秋亦在帐内,甄谦恭敬地接过赵烽驭递来的兽皮卷,展开看完后,合上沉声道:“此事当真?” “朕亦心中疑惑。”坐回龙椅,赵烽驭皱眉道:“此乃龙云公给朕的密讯,不会有假。虽说朕早知道天下之大,蛮荒大地不过僻壤,但真的摆在眼前时,依旧心中疑惑。” 兽皮卷上所书,乃是落英山自千年前的邪灵之乱后,便受到神秘的命令,开始秘密建造一座法阵,一座足以跨越域外虚空的法阵。 直到近日,法阵即将落成,这消息才走漏了一丝,被坐镇皇城的龙云公得知,立马通知了赵烽驭一行人。 拂尘一扫,甄谦疑惑道:“即便举蛮荒大地之力,也不可能造出足以跨越空间的传送法阵,何况落英山并无阵法大师,此事...太过蹊跷。” “传送阵法的关键,在于对空间的认知程度,以及几种材料,如空间石。”一直沉默的太尉此刻道:“老夫以为,那背后指点落英山建造法阵的人,已经提供了这些材料,以及建造方法。” “为什么?” 三人心中皆是一凛,旋即联想到千年前邪灵之乱,恰好于如今再度爆发,历经数代修士建造的法阵也到了落成之时,那么... 甄谦和衡千秋都低着头不说话,赵烽驭脸色难看,打破沉默,冷声道:“此人千年之前,便料定了千年之后发生的事?” “陛下,也许只是巧合而已。”甄谦缓缓道。 “若不是巧合呢?那岂不是说,邪灵必定席卷天下,毁灭蛮荒大地的人族,残余修士要靠这法阵逃去未知地界?” 神色一冷,赵烽驭一拍龙椅,喝道:“那朕插手这场战争有何意义?不如早做准备,保全身家性命!” 按了按太阳穴,赵烽驭看着沉默的太尉太傅,摇头道:“传讯龙云公,让他继续打探相关消息。暂且放下此事,那魔头到哪里了?” “回陛下,在南州北部边境,预计还有一个月才能到达圣禅鹿苑地界。” ............ “怪物,怪物啊!” “嘘,那分明是仙兽,没看见那三名仙...仙师?” 小乖抖擞着浑身白毛,神气地走在田间小道,御天行神识释放,将道路两旁的田园景象尽揽眼中。 正值开春之际,生活在秦州的农民们正在田里劳作,见到御天行一行人经过,吓得簇在一起,大气不敢喘一口。 看御天行的模样,这些农民们也不可能把他当作仙师,倒更像魔道修士,但这能说吗? 忧愁地看着路两边的风光,叶婉月跪坐在狗背之上,拿起笛子,缓缓吹奏,孤寂笛声回荡在空旷天地。 走在前头,夜歌侧耳静听笛声,默然不语。 半个月来,当日之战御天行所受之伤,在神农卷的辅助下已完全痊愈,而魔气已恢复至巅峰状态。与此同时,叶婉月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虽然经脉仍因伤创而被御天行封锁,动用不了修为,但已经能自由行动。 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外如此。 一曲罢了,叶婉月沉默片刻,轻声道:“前辈此去,是欲抹去圣禅鹿苑?” “没错。” 闭上眼睛,叶婉月轻声道:“圣禅鹿苑,我也曾拜访过,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指间萦绕缕缕魔气,御天行答道:“对魔来说,并非如此。” 走在前头的夜歌打断道:“你不是人族吗?怎么又自诩起魔类来。” 叶婉月双眸一亮,低声道:“前辈...是人类?” 收起指间魔气,御天行严肃道:“我知道你想拆台,可是此身确为魔。” 脚步一滞,夜歌盯着御天行,沙哑道:“怎么可能?魔渊能改变了你的种族?” “非是此原因,严格来说,人、魔、灵三族血脉共存此身。” 拄着手中木杖,夜歌摸着小乖的柔软毛发,沉声道:“但你先天只是人类,不是吗?” “废话,后天所致。” “后天...”夜歌闻言沉默,苦笑道:“若是血脉种族能于后天改变,那纠结于血脉者,岂不愚蠢?” 负手于后,御天行戏谑道:“难道阁下有什么高贵血统不成?” 夜歌默不作声。 见状无趣,御天行足尖轻点,跃至小乖背上,箕坐在叶婉月身边,大手撩起叶婉月的长发,指间摩挲片刻,突然道:“告诉我更多有关圣禅鹿苑的信息。” 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叶婉月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拍了拍叶婉月的肩膀,御天行压沉声音,缓缓道:“你不是去过鹿苑?” 迟疑片刻,叶婉月缩了缩身子,顺势躲开御天行的手,低声道:“圣禅鹿苑,是这片土地上仅存的佛门势力。鹿苑主事梵华昙,多年前的修为便已是金丹巅峰,鹿苑之中有四大护法,鹿苑...” “算了,我问你答,鹿苑规模如何?” “唔...大魏国祚初开时,曾联合宗门,一战击溃鹿苑,从那以后鹿苑僧众便限制在九百名。不过,据我所知,虽然正式的僧侣只有九百,但梵华昙常亲自为当地百姓祛除病疴,鹿苑之中的僧侣除念经之外,便是教当地百姓认字,帮农民们耕种。 因此鹿苑在秦州声望极高,很多百姓都是佛门信徒,一些官员亦私下里皈依。” 第二十一章 鹿苑之战(一) “既然如此,难道宗门与朝廷不管不问?” 点了点头,叶婉月答道:“因为自梵华昙执掌主事之位的两百年来,鹿苑再无扩张,始终守着一亩三分地,鹿苑中的僧侣亦隐世不出,安分守己。” “原来如此...佛门倒是会拉拢民心,以此赚取香火吗?” “差不多,其实都一样。”夜歌此时插嘴道,“无灵根的凡人,在修士们的眼中就是重要的资源。儒道佛三家,对掌控凡人百姓自有常用的手段,大抵是...儒门主导世俗朝廷,开设学舍教化万民。佛门普渡众生,诠释佛经。道家救济苍生,斩妖除魔。 这些手段,说起来一个个都很好听,三教之中也真的有很多修士当了真,将天下苍生看得比性命还重,但可笑的是,其初衷不过是为己方争夺更多的资源而已。 话说回来,蛮荒大地之上的皇朝、宗门与邪灵之争,正是儒道魔之争。各源流之间的矛盾,诸天万界大抵皆是如此,只是参与成员不同罢了。” 叶婉月闻言一愣,夜歌所言,对正经道家门派出身的她,冲击力非同小可。倒是作为旁观者的御天行,丝毫无感,点头赞同道:“说到底,都是自诩高位的统治势力,和皇帝的差别只是外皮不同。” “嗯,”夜歌深有同感,继续说道:“诸天万界无数人族势力,多数依附于三教之下,其影响力无处不在,除三教之外呢,也有像十字教,星月教之类的...”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御天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制止道:“你话可真多,别说了,再说就要和谐了。” “啊?” “好了,这么走要到什么时候!” 五指虚握,御天行瞥了一眼叶婉月,思量片刻,索性直接将之抱起,旋即纵身一掠,化作长虹激射。 “喂!”夜歌见小乖亦撒开了跑,恼然一声,手杖一砸地面,亦化作流光消散。 ............ 秦州,圣禅鹿苑。 翠绿竹林漫山遍野,晚风幽幽吹拂,伴随着竹叶摇动,发出沙沙声音。曲折的流水自小山上涓涓流下,绕过鹿苑东面,在山谷南侧形成一汪碧蓝湖泊。 北、西、南三面环山,圣禅鹿苑坐落于幽静的山谷中,溪水另一边,乃是一望无际的良田,绿意盎然,几座村庄在其间点缀,一幅惬意晚景。 两扇肃穆沉重的朱门向内敞开,门外是一片空旷平整的地面,两侧竹林密布。鹿苑之中,诵读佛经之声齐整,如微风拂面,令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今夜,依旧是如此美丽的景色。” 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笼罩夜空的乌云也渐渐散去,露出璀璨繁星,南宫朔轻摇羽扇,面上愁容不解,叹道:“实不忍见此美景,沦亡于战火之中,唉,是朔之过也。” “好友不必自责,魔人作乱,吾又岂能袖手旁观?” 南宫朔转过身,看着苑中步出的一名儒雅佛者,容貌俊美年轻,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之感,细看又觉庄严清圣,身着蓝白相间的袈裟,三千白丝犹存,头戴一顶佛冠。 “今夜,必使那魔伏诛,方无愧于好友。”羽扇轻摇,南宫朔突然道:“说来,好友为何蓄着长发,鹿苑之中似乎少有未剃度之人。” 轻笑一声,梵华昙白眉下的双眸微睁,柔声道:“三千烦恼丝常记于心,方能不忘初心,不负始终。” “哈,好友境界高矣。” 口颂一句佛号,梵华昙摇头道:“此乃前人教诲,欲渡红尘,必先入红尘。吾境界低,入了红尘,却勘不破,只得如此。” 望着谷口外,南宫朔羽扇一挥,语调严肃起来,“我感觉得到,他来了。” “他欲独闯鹿苑吗,”面容平和,梵华昙如一口无波古井,轻声道:“四护法已布下伏魔金刚阵,若拦不下他,则吾会亲身一会。 至于蛰伏暗中的邪灵,便只能依靠好友了。” “放心,宗门联军早已准备,朝廷方面也会配合攻击,朔便在此助好友一臂之力。” “那便多谢。” 远处山岗上,一头巨犬缓缓踏至崖边,御天行足踏尘土,解下白巾,睁开双眼,望着谷中的清圣佛苑。 “伏魔金刚阵,佛门的招牌阵法呢,布置的这么明显,你也要去闯?” “既然主人摆下宴席,客人又怎么能不赏脸?” 手握虚空,龙鳞浮现,化作一柄血芒魔刀,御天行缓缓道:“四名金丹佛修,除此之外,阵中再无其他人。” “但谷外的邪灵和修士们,却是一触即发。”倚在巨犬身上,夜歌沙哑道:“放心去吧,我便在这儿陪着你的狗和俘虏观战。 对了,你快死的时候,要我带着他们走吗?” “随你便。” 夜歌凭借这黑袍所施展的奇术,足以避开金丹修士的神识,绝对安全。 御天行身形凭空在崖边消失,蛰伏在圣禅鹿苑周围的修士与邪灵却是目光同时投向谷口。 狱龙斩在地上擦出点点火星,御天行一步一步,缓缓踏下,望着前方虚空漂浮的金芒,便感浑身魔气遭受抑制,只能使出六成功。 站在溪水边,御天行俯下身子,单手舀起一抔水,洒在脸上,旋即起身,一步跃溪。 步入竹林地界,御天行察觉得到,四周空气变得烦躁、不耐与紧张,全无先前的静谧安宁,狱龙斩微微提起,轻叹道:“克制魔身,鹿苑,今夜必亡。” “仅因如此原因,便要开此杀戒,不愧为魔!”一名雄武怒目的罗汉赤膊半身,单手立掌,威严道:“今夜,便是魔头伏诛之刻!” 四大护法齐现,一名白衣佛者,一名金刚罗汉,一名灰袍尼姑,一名长发武僧。 双眸微睁,御天行缓缓道:“四位,不知姓名?” 四护法对视一眼,心中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为首罗汉喝道:“法严!” 白衣佛者柔声道:“梵云尘。” 四护法唯一的女修一扬拂尘,轻声道:“点凝渊。” 一旋手中长刀,长发武僧喝道:“啸千屠!” “很好,吾名...”狱龙斩锋芒一现,御天行冷声道:“行天!” 第二十二章 鹿苑之战(二) “伏魔金刚阵,起!” 双掌擘画,气劲震爆,罗汉法严双袖一震,竹林之中倏现璀璨金光! 地面浮现道道金芒,点凝渊拂尘一扫,引动金芒腾空,啸千屠一挥长刀,法阵之中顿现腾腾杀气。 而梵云月则立于最后,口颂佛经,似是在操控阵法变化。 分立伏魔金刚阵四方,四护法同时动作,卍字法印浮现虚空,立于法阵正中央的御天行顿觉魔身再受压制! “只能使出五成力量,唔...” 反手握住狱龙斩,御天行脚步一踏,锋芒划空,简单而又粗暴的一刀横空斩下! 轰!!! 尘土飞扬,地面微微震动,余劲却尽数纳于漫天金芒之中。 啸千屠腾空旋身,闪过凶悍一刀,一甩长发,喝道:“魔头,受诛来!” 话音落,手中长刀抡圆,啸千屠一个箭步冲前,刀风扑面而来! “如此暴力,你也算是和尚?” “洒家乃武僧是也!” 大喝一声,一丈长刀如月轮落天,御天行挥刀一挡,双刀交锋一瞬,迸射刺目星火! 周遭尘土爆散,御天行脚步一沉,五指虚握,浑身魔气大作! “啸佛友小心!” 点凝渊出声提醒,而那法严则扎下马步,握拳蓄势,一拳轰出,只闻刺耳音爆之声! 见状,御天行手腕一翻,狱龙斩锋芒一现,震退啸千屠,旋即回刀重劈,恰好接住法严一拳! 轰!!! 足下地面不断塌陷,御天行反掌拍向狱龙斩刀锋,却仍是难挡雄浑拳势,当机立断,卸力抽退。 震爆声中,御天行掠后三丈,却闻身后破空声响,当即向后一仰,避开拂尘横扫! 脚步一旋,狱龙斩向上一勾,却被点凝渊手中拂尘缠绕,一时僵持。 “不差。” 轻吐一语,御天行一握拳,径直向前轰出! 铿!!! 刺耳铿锵响起,眼前一杆长刀横立在点凝渊身前,挡下御天行一拳! 感受着拳头传来的痛感,御天行冷笑一声,狱龙斩龙鳞浮现,应声崩解,化作一条紫龙腾空怒啸! 就在四护法一时诧异之际,御天行变拳为掌,死死握住长刀刀刃,向身侧一拉,顺势反掌重击啸千屠! 砰!!! 怒目圆睁,啸千屠大喝一声,浑身肌肉鼓起,硬生生扛了御天行一掌! 紫龙摆尾,纠缠住点凝渊与法严二人,御天行觑准时机,翻掌再击! “喝!” 嘴角溢出鲜血,啸千屠**的上身肌肉变得通红,抄起刀来大喝一声,破空怒斩! “是什么特殊的招式吗,难怪敢硬承我两掌。” 五成力量被压制,御天行可不打算硬碰硬,身形巧变,连闪啸千屠暴怒的三刀! 轰!轰!轰! 竹林地面被刀气斩的沟壑纵横,啸千屠双手握住大刀,眼前的魔头像泥鳅一样怎么也砍不中,恼然喝道:“敢接你爷爷一刀否!” “啸千屠,不可冲动!”法严纳掌挡住紫龙冲势,旋即震喝一声提醒。 “洒家自然明白!” 口中说着明白,啸千屠连斩数刀,仍是沾不到御天行半根毫毛,反倒是自身乱了刀路。 见对方刀势已竭,御天行双掌左右一开,缠战点凝渊与法严的紫龙发出一声震天龙吟,龙形化作一道紫虹,从背后击向啸千屠! 双掌握拳,御天行同时运起了崩山摧岳之势,正面攻击! “佛友小心!” 法严与点凝渊被龙吟冲击,各自退了数步,见啸千屠被两面夹击,连忙运招! 震地一踏,啸千屠旋刀划空,长刀斜劈向御天行,竟是直接放弃背后的防御! “嗯?不对,那梵云月在啸千屠身后!” 察觉蹊跷,御天行心思一动,双拳轰向长刀的同时,狱龙斩亦变换方向,回旋击向点凝渊! 轰!!! 空前震爆,气劲横扫四方,啸千屠当即口中呕血,被无匹劲力轰出数丈远,庞大身躯砸倒一片竹林。 虚空之中,白眉佛者身形突然化现,掌纳磅礴佛力,当即轰出卍字法印! 气机一滞,御天行纳气回流,全力防御,仍是被法印冲击,震退数丈! 与此同时,点凝渊亦被狱龙斩全力一击,贯穿肩膀,溅洒漫天鲜血! 一掌击出,梵云月纵身一退,啸千屠亦一跃而起,持刀冲上前来。 紫龙变回刀锋形态,御天行握住狱龙斩,双方陷入对峙之中。 这四人相互配合,默契无间,更有佛对魔的天然克制,他们御天行造成的压力,不输于那七十二名修为参差不齐、各怀异心、难尽全力的金丹修士。 就在此时,山谷之外传来一声惊天震爆,旋即喊杀声大作,战声不绝!无数气劲冲击,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像是一场烟火表演。 “邪灵与修士交上手了?”御天行双眉一挑,当即腾空一跃,离地三丈。手中狱龙斩高举向天,引动庞然魔气,萦绕己身! 要想击破鹿苑四名护法,必先击碎这伏魔金刚阵! 紫芒大作,一时有覆盖法阵金光之势,狱龙斩赫势回旋,四护法一惊,只见夜空中似是多了一道弯月。 这一刀,正是断月斩,只可惜魔气受了抑制,亦不是连招,只化出一道月轮。 法严悬空盘坐,双掌一纳,汇流金刚佛印,清圣之气大作,凝聚无匹掌劲! 梵云月则将自身佛力灌注于法阵之中,虚空之中倏现庄严佛经,而点凝渊、啸千屠翻掌贴在法严后背,佛芒闪耀! 四护法同时聚力于一人,法严扬掌一震,沉喝道:“天龙震!” 佛芒凝聚成一道金须长龙,伴随法严双掌向前一推,虚空之中金芒震荡! “有趣。” 见状,御天行反手一张,狱龙斩再度化为紫龙,纳断月斩之威,缠绕在龙甲周身,如流星陨坠,轰击而下! 轰!!!!!! 空前震爆,伏魔金刚阵在强悍力量冲击之下,顿时破碎,虚空之中金芒湮灭,激起漫天尘沙,方圆三十丈被夷为平地! 闷哼一声,法严喷出一口血箭,被刀气贯穿胸腹,血雾之中飞出数丈,砸在了鹿苑围墙上。 第二十三章 鹿苑之战(三) 鹿苑围墙散发柔和金光,将法严护住,落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金龙在哀鸣之中溃散,光芒被邪氛所吞噬,浩威冲击四方,大地震爆不断,竹林更是毁去一半,一时间山谷周遭地界同受震撼! 烟尘中,一条紫龙冲天而起,贯入御天行龙甲之中,化回狱龙斩形态。 抹去嘴角鲜血,法严视线穿过漫天尘沙,只见其余三护法各自受创,洒了一地炙热鲜血,尤其是啸千屠之前便已受创,此刻伤的更重,已是不支跪地。 魔氛掩盖天地,御天行神情冷漠,双指一并,凝精纯魔气于指尖,随意一指点向最前方的梵云月。 “动弹不得。”梵云月眼眸微睁,欲施招脱困,不料魔气束缚身躯,只得强承这一指。 “退下!” 大喝一声,法严足下震爆,身形突进,一瞬掠至梵云月身前,迅猛一掌轰向御天行。 “阵势已破,顽抗何用。” 神情冷漠,御天行一侧身,避过掌势,指尖魔气轻描淡写地释放,瞬间贯穿梵云月身躯! 闷哼一声,伤口处溅洒刺眼猩红,梵云月半步不退,掌心纳清圣佛威,化卍字佛印回击。 狱龙斩一刀贯体,旋即魔气爆发,本就重创的法严被这一击震入地层之中,陷入昏迷。 此刻,见梵云月回击,御天行冷哼一声,于空中侧身,反掌一拍砸碎佛印,右手所持之狱龙斩挥下,将驰援而来的点凝渊震退! 再旋刀,御天行沉声一喝,提元动气,身形猛然坠地,登时地陷三寸,雄劲横扫八方! 伴随着血箭喷洒,梵云月与点凝渊同时不支,不甘倒地,难以再战。 圣禅鹿苑之外,佛气不存。 刀锋一转,御天行正欲下最后杀手之时,突见鹿苑之中射出四道湛蓝色柔光,分别没入四护身躯。 苑中步出一人,眉目清秀,却又庄严清圣,双手合十,柔声道:“伏魔阵既破,阁下灭佛之路的阻碍,便只余吾一人。” “主事,咳咳...我等还能再战,咳咳...” 啸千屠拄着刀杆,踉跄站起,连连咳嗽数声,呕血不止,再观其余三人,梵云月与点凝渊皆是气息萎靡,法严更是生死不知。 见到眼前俊美佛僧,御天行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情绪,皱眉道:“你便是圣禅鹿苑主事,梵华昙?” 轻叹一声,梵华昙示意四护法退入鹿苑之中,柔声道:“正是。” 提起狱龙斩,御天行冷笑道:“高级秃驴,都不用剃头发吗?” “也许吾真该剃度,否则人人皆要问吾这个问题。”笑了笑,梵华昙行了一礼,丝毫不怒,柔声道:“阁下今日既是为灭佛而来,便不作废言,请。” “有何手段,尽展吧。” 手掌向前一推,一道湛蓝色光芒渐渐笼罩二人,突然间,四周空间极端变化,二人身处无尽沙漠中央,四方皆是浓如墨的黑暗。 “这里是...” ............ 鹿苑之中,缓缓步出一道儒雅身影。羽扇轻摇,南宫朔看着对峙的御天行与梵华昙,二人皆神色平和,双眼微闭,似是陷入沉睡之中。 风静,气凝,除了山谷外的激烈战声,残毁的竹林之中再无其他声响。 眯起眼睛,南宫朔自言自语道:“好友施展奇术,强制与此魔进行灵魂层面的对垒,只是...” 若此刻出手攻击御天行,则双方会瞬间脱离这个玄妙状态,不仅偷袭无功,展开奇术的梵华昙更会受到反噬。因此,南宫朔只能静立一旁,冷观场上变化。 远处山崖,小乖前肢扑地,狗头探出悬崖,两颗眼珠子转了转,疑惑道:“老大跟那头秃驴咋停了下来,那个道士也不趁机偷袭老大?” 坐在小乖背上,叶婉月亦是不解,轻声道:“夜前辈,这是为何?” “问我,我能回答吗?”夜歌阴笑一声,沙哑道:“那个梵华昙,用了特殊的手段将御...” 声音戛然而止,小乖的脑袋向后一转,顺势接口道:“你这不是能回答?” 知道自己失言,夜歌僵了僵,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不可为之事,我也能为之,怎么了?” “好吧。”狗头吐了吐舌头,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山谷内的圣禅鹿苑。 “行天的意识被梵华昙拖入精神世界,双方留在现实世界的躯体自然陷入停滞,只是不知道梵华昙有何手段了。” 小乖吐了吐舌头,心中无奈,“这家伙,说完御字又说行天两字,真当老大的妹妹是傻子吗?” 叶婉月闻言愣了愣,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夜歌连忙道:“邪灵与修士的战斗到了极端,小心注意,我未必能保你们周全。” 话音落,夜歌指尖凝气,一道流光点入叶婉月经脉,瞬间解除魔气抑制。 “夜前辈,这是...” 久违的灵力在经脉间游走的感觉,叶婉月轻咬唇齿,说道:“若是让恩公知晓,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我只是以术法屏蔽了他的魔气而已,随时可以解开。”见叶婉月的注意力被转开,夜歌拄着手杖,冷声道:“接下来,自己注意。” “嗯,多谢前辈。” 山谷之外,广阔的良田几乎已被毁去大半,狼烟燎原,大地翻覆震荡,远处的几处村庄亦被摧毁殆尽,夷为平地。 手握千军屠,邪锋势如破竹,锋邪侯一剑贯入眼前修士咽喉,旋即挺剑回击,再断身后修士咽喉。 就在此时,混战之中袭来一道掌劲,直击锋邪侯! 挥剑击碎掌气,锋邪侯脚步一沉,侧身看向来者,双眉一挑,有些讶异。 拂尘搭在肩上,白发随风飘扬,大魏太傅甄谦缓步踏前,笑道:“堂堂邪灵武冠,竟有屠杀弱小者的癖好,难得呀。” “二打一,吾更不齿。”千军屠一挥,锋邪侯冷声道:“魏国太傅出现在此,想必朝廷的援军已赶到,可惜,你们阻止不了圣禅鹿苑的毁灭。” 拂尘一扫,甄谦笑道:“锋邪侯误会了,佛门存亡与否,可不在大魏考虑的范围内。” 神色一变,锋邪侯察觉对方话意,心中暗道:“难道魏国主力在攻击邪灵?莫非,他们已掌握破解阴土之法?不妙!” 第二十四章 百里奔袭 暗夜时分,一支百人轻骑驰骋在边境外的夜色之中,数百里急袭,直奔荒阴山以南的大泽而去。 “驭!” 勒住胯下战兽,领头的衡千秋一身战甲,神色冷漠,挥手道:“停下,准备战斗。” 众人纷纷下了战兽,聚拢在大泽旁的枯树林里,衡千秋五指一握,夜空之中隐隐可见一把黑伞,正缓缓落入衡千秋手中。 收起黑伞,众人的气息再无遮掩,衡千秋沉声道:“一刻钟之内,不惜代价,清除此地邪灵!” “是!” 这一百人,以领头的衡千秋为首,共有二十四名修士的修为在金丹境中期,而其余皆是筑基巅峰。可以说大魏的顶尖力量,一半在这里。 一握拳,衡千秋觑准眼前瘴气密布的湖面,拳头凝聚昊光,一拳震地砸下! 轰!!! 湖水翻腾,浪花冲天而起,树林间的金丹修士同时出手,攻向大泽外围守卫的邪灵,而其余筑基修士,则分为三组,各自结阵! “啊!” 夜空中鬼哭狼嚎,外围的邪灵在瞬间便被打灭。就在此刻,湖水倒流,水下冲出一杆长戟,漫天浪花溅了百丈远! “这杆长戟...是那被锋邪侯称作虎首的邪灵,众人齐上,围杀此邪!” 当机立断,衡千秋纵身飞掠,一拳轰出,身后众多金丹修士亦同时攻出,无数掌劲、刀剑一齐轰向长戟下的湖面,更有术法封锁四周空间,火焰、雷霆、金芒闪耀,如狂风暴雨,瞬间吞没! 轰!!! 湖面惊天一爆,百里同震,围攻的二十四名金丹修士同遭震退,唯有衡千秋旋身消弭气劲冲击,翻掌一纳,儒风浩荡! “你,不差。” 湖水如暴雨落下,水浪之中,一道壮硕身影脚踏长戟,横立虚空,浑身白银色重甲,头上戴着重魁,大掌一握,凝邪力击碎近身掌气,冷声道:“虎首在此,谁还敢上前!” “锋邪侯竟然将你留在此地,是他太自信,亦或是自傲?” 衡千秋神色依旧淡然,捋了捋胡须,似是有话要说,却突然反掌一推,排山倒海之势袭向虎首! “杀!” 足下一旋,长戟寒芒凛冽,虎首大声怒吼,旋戟重突,贯破来袭气劲,旋即挺身冲前,如一道长虹,直扑衡千秋。 双指一并,衡千秋身前倏现万剑合阵,剑芒冷冽,虎首见状,握戟之手一动,旋戟纳劲,当空一劈,如半月一斩,击碎眼前无尽剑气! “纵有地利,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剑阵消散,虎首却是瞳孔猛缩,只见眼前无数攻击同时袭来,纵使长戟威势赫赫,仍是难以阻挡众多金丹修士联手攻击,轰然一爆,溅出一泓鲜血! 不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衡千秋翻掌再提浩荡灵力,凝聚九道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虎首! 三剑穿胸,双剑击臂,虎首大喝一声,邪力爆冲,破了余下剑锋,却是受了不小的伤。 衡千秋正欲合众修之力,再度出手,却见虎首身形一滞,竟化光遁入湖水之下,大泽方圆不存邪气。 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湖水,衡千秋捋了捋胡须,良久,轻叹一声,未再下令追击。 “此地便是黄泉阴土之根,破坏此地,便可解阴土之灾。” 见筑基修士们已布好奇阵,衡千秋令金丹修士们就位,旋即指掐法诀,一道昊光自掌心流出,联结三道阵势,旋即抛出一粒灵珠,大地随之晃动! 无数邪气自地层溢出,吞没众修士身影,众人咬紧牙关,坚守心智的同时,运转阵法,破坏阴土根基! ........... 圣禅鹿苑外围,邪灵与人族的激战正盛。 神色变换不定,锋邪侯心中所忧,非是人族能否破坏黄泉阴土,而是那大泽之下,正是邪灵的大本营,沉睡着众多尚是茧封状态的高阶邪灵,尤其是自家老大! 见锋邪侯这般模样,甄谦一扬拂尘,笑道:“锋邪侯似乎神色有异,可需率军回撤?此刻往回赶,也许还来得及。” “只能选择相信虎首与邪王。”心思下定,锋邪侯手中邪刃一现,纵身攻向甄谦! 脚踏奇步,甄谦一扬拂尘,缠住千军屠,旋即掌心化现一柄软剑,破空一甩,如鞭子一般扫来! 锋邪侯反掌回击,震爆之下,溅洒一抹猩红,讶异地看着掌心剑伤。 那软剑,竟破了锋邪侯护身气罩! 冷喝一声,锋邪侯邪力一提,千军屠无视拂尘阻拦,强行前突! 噗! 两道血雾溅洒之声,甄谦在千军屠贯穿左肩之时,亦挥剑掠下,划开一道大口子。 轰!!! 轰然震爆,双方退开数丈距离,仅一个来回便各自带伤。 伤口凝聚紫芒,瞬息愈合,锋邪侯缓缓道:“想不到人族之中,尚有你这等高手。” “前辈的实力,一如既往地强悍,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冷笑一声,锋邪侯旋剑向天,邪氛燃起,冷声道:“邪冥破!” 见是此招,甄谦一扬拂尘,周身烟雾爆散,竟一瞬退走。 收起招式,锋邪侯看着遁到远处山头露出笑容的甄谦,暗道:“人族古史,对当年之战记载如此详细吗?看来吾之招式,皆已被剖析。” 火光照亮夜幕,喊杀战声依旧激烈。 而山谷之内,圣禅鹿苑门前,却是别样的死寂。 气氛凝滞,南宫朔闭目养神,静待眼前对峙的二人分出结果。 虚无的黑暗空间之中,御天行发觉自身力量全无,狱龙战甲亦已脱去,而眼前的佛者,却如一轮太阳,金光万丈。 “强行将我拉入此处空间,又剥夺我所有力量...若是真实,那这梵华昙未免也太强悍,幻觉吗...” 双方沉默对峙,御天行打破沉默,冷笑道:“秃驴,你实在太亮了,闪的我睁不开眼睛,就不能好好做个人吗?” 闻言,盘膝悬空的佛者双掌合十,收起周身金光,正当御天行心中的异样情绪越加明显之时,梵华昙口出惊人之语! “这一战尚未开始,吾便输得彻底。” 第二十五章 梵华昙 哈? 御天行闻言一愣,莫名其妙,这梵华昙是在搞什么名堂? “此话怎讲?” 双手叠于丹田之下,梵华昙轻笑一声,缓缓道:“此处空间,唤做天冥之境,乃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 天冥之境,乃是灵魂的乐园,它会激发灵魂深处的各种杂念、欲望,从而扰乱其心神,轻易将其击溃。若境界不达忘情之境,灵魂修为又不如我,那么,必败无疑。” 单手立掌,梵华昙口颂一句佛号,无奈道:“只可惜我未料到,阁下之七情竟被外力封锁,天冥之境对阁下毫无作用。 我耗尽灵力施展的这一式,却毫无用处,只能起拖延时间的作用,岂不是输得彻底。” 冷笑一声,御天行说道:“那还真是抱歉,我对拖延时间之事亦不在意。” “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梵华昙双眸盯着御天行,轻声道:“阁下的灵魂,非常特殊。” 平静的情绪霎起波澜,御天行暗道:“特殊?这是何意,是指鸿蒙魔源?亦或是...属性调节器,这...” 轻笑一声,梵华昙继续说道:“阁下与吾,乃是一种人,只不过除了灵魂天赋之外,阁下尚有更为特殊的地方。” “哦?” 梵华昙所说的灵魂天赋,应是指属性调节器无疑,但这更特殊之处...御天行身子有些僵硬,在这天冥之境,闭锁的七情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看着御天行,梵华昙正色道:“阁下的灵魂,绕过了转世轮回,自域外冥海而来,吾平生所见唯二,你是其一。” 闻言,御天行瞳孔猛缩,对方在说什么他很明白,这不就是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沉默良久,脑中电光一闪,喝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双眸微闭,梵华昙缓缓道:“天冥之境,一切无所遁匿,不过...阁下似乎会错了意。” 得到对方确认,御天行心下一凛,立马停止发散思绪,问道:“唯二,还有谁?” “唔,正是北玄宗的叶道友,叶婉月。” “...” 御天行僵在原地,欲思索其中缘由,却又怕被梵华昙窥视了心中所想,进退两难。 “阁下实不用勉强自己。”梵华昙笑了笑,叹道:“天冥之境维持时间有限,当此境崩解,圣禅鹿苑便再无抵抗之力。” 不愿暴露心中所想,御天行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冷声道:“看你的表情,却毫无悲伤之感。” “天意要圣禅鹿苑覆灭,吾不可阻挡。” 心中起了莫名之火,御天行张了张嘴,没说话,他终于确认,自见到梵华昙之后,一直萦绕在心中的感觉是...厌恶! 彻底的厌恶! 为何? 御天行扪心自问,这是何来的厌恶? 静静地看着御天行,梵华昙笑而不语,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这种厌恶,这是...因惭愧而起?这怎么可能?” 缓了缓,平下心绪波动,御天行难以置信地看着梵华昙,自灵魂深处得到回答是,眼前的梵华昙,善的一面到了极致境界,任何凡俗的灵魂在其面前皆会自惭形秽,从而产生抵触、厌恶。 换句话说,梵华昙乃是完人,无缺。 开什么玩笑?就这暴露狂和偷窥狂? 悲悯一叹,梵华昙轻声道:“御天行,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闻言一僵,御天行盯着梵华昙,憋出一句。“我不记得自己想到过御天行这个名字。” “通天眸下,一切自然而然。”双眸微闭,梵华昙自顾自地说道:“我接触过的所有人,他们的一切都会展现在我的眼前,因此,也没什么人敢靠近我。” 默不作声,御天行明白,自己在眼前这个和尚面前,就如同穿着开裆裤的三岁小孩,被看了个彻彻底底。 这是何等的恐怖能力? 掌心一张,梵华昙见御天行沉默,柔声道:“在天冥之境崩解之前,我想与阁下做一个交易。” 定了定心神,御天行冷声道:“什么交易?” “以我的性命,以及残缺的圣源为代价,保下圣禅鹿苑九百僧众。” 语气坚决而沉稳,梵华昙微微侧首,又补充了一句,“你会答应。” “一切都被看穿,我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这种完全不对等的状态,只要御天行心中有一个动摇的理由,都会被无限放大,根本没得谈,不如直接答应。 何况,这条件于他利处甚多。 不待御天行发问,梵华昙便说道:“此圣源,仅仅是残缺中的残缺,比不得你的完整鸿蒙魔源,但对你的益处不下于魔源,因为你,太弱了。” 顿了顿,梵华昙笑道:“这个弱,自然不是与我相比较,而是鸿蒙魔源。” 话说的都对,怎么就那么欠打? 黑暗空间之中沉默片刻。梵华昙双掌合十,云淡风轻,全然不似将死之人,柔声道:“此境,到了尽头了。” 话音落,如坠万丈深渊,在一阵急速的坠落感后,御天行猛然睁眼,发觉眼前正是一片狼藉的圣禅鹿苑。 “好友,可成功了?” 见二人有了动作,南宫朔立马喝声,旋即发觉异常。 “咳咳...” 呕出一口鲜血,梵华昙脚步虚弱,气息散乱不支,单膝倒地,苦笑道:“抱歉,南宫朔,我失败了,而且是彻底失败。” “好友,这是何意...” “他说的没错。”冷然出声,御天行一旋狱龙斩,魔气凝聚锋芒之上,沉声道:“履行交易吧。” 勉强起身,梵华昙抹去嘴角鲜血,向御天行行了一礼,柔声道:“好友,多谢,不必再守在鹿苑了,阁下,请。” 摇着手中羽扇,南宫朔苦哭笑不得,梵华昙的能为他清清楚楚,既然他说让南宫朔不要再呆在这里,他只能言听计从。 长叹一声,南宫朔看二人步入鹿苑之中,叹道:“罢了,想必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能拖这魔头一些时候也好,此刻正是良机!” 旋身一掠,南宫朔直冲山谷之外,羽扇一旋,数道流光轰出,将几只邪灵打得魂飞魄散。 “嗯,是南宫宗主!” 一名奋战的金丹修士抽退,讶异道:“南宫宗主,不知鹿苑之中情况如何?” “难料,总之先清除此地邪灵再说!” 第二十六章 今日之因,来日之果 狼烟弥漫,锋邪侯与甄谦交战偌久,各带伤势,隔着数丈距离陷入对峙,此刻一道红色魅影掠到锋邪侯身边。 神色冷漠,跃曦芸轻声道:“邪侯,魏国太尉衡千秋率高阶修士突入黄泉阴土数百里,此刻正在大泽旁破坏阴土之根。” “哦?”盯着几丈外露出笑容的甄谦,锋邪侯皱眉道:“曦芸,是谁传讯?” “是邪王指令,他让你不惜代价,尽可能斩杀人族修士。” 心下一松,锋邪侯侧身提剑,问道:“邪王无恙否?” “邪王让您不用担心,他自有对策。”一甩水袖,跃曦芸叹道:“只可惜人类如此快便掌握破除阴土之法。” “无妨,阴土毁了,重新再来便是。只要邪王在,小损无妨。” 话音落,锋邪侯心念一动,周遭激战的邪灵们突然狂暴,不惜代价也要拉着交战的对手一起死,一时间打得修士阵营不知所持! “锋邪侯,打算鱼死网破?”甄谦嘴角依然挂着笑容,他可不介意多死上几个宗门联军。 剑锋一沉,锋邪侯纵身突进,芒惊鸿一击,甄谦早有准备,旋扫拂尘之间,竟能不落下风,二人再入鏖战。 “竟然能与邪侯不相上下,此人修为不差。”紧盯战场变化,跃曦芸亦挺身入战,身形鬼魅,专门背后偷袭,点杀联军修士。 不要命的战斗,本来被合围,处于劣势的邪灵一方,竟一瞬间占据上风,宗门联军差点崩溃。 南宫朔自然注意到邪灵异变,立马纵身腾空,一掌轰向田地,激起漫天尘浪,旋即扬声喝道:“众人互相靠近,结阵抗敌!” 远处山崖上,夜歌拄着木杖,坐在小乖腿上,笑道:“打得还真是热闹,话说回来,如果这片土地上的人族还能存续下去,或许今夜之战会被载入史册呢。” 小乖赞同地点了点头,叶婉月却神色复杂,视线挪向圣禅鹿苑之中,轻声道:“夜前辈,鹿苑之中...” “那个梵华昙,有些恐怖。”握住木杖,夜歌侧首道:“你与他见过面?” “嗯。” “啧啧啧...”摇摇头,夜歌叹了一声,“希望行天能杀了他,此人,太过危险。” 鹿苑之中,御天行缓步跟随在梵华昙身后,狱龙斩拖地而行,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廊腰缦回,不知绕了几圈,耳中声音逐渐宁静,战声似乎离得极远。 驻足在一座佛寺前,梵华昙悲叹一声,掌心前推,将寺庙之门缓缓推开,露出内中景象。 九百僧众,以及先前被御天行击伤的四护法,此刻皆坐在寺庙之中的蒲团上。庙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座金身巨佛,佛前香台之上,供奉甚多,香火袅袅。 众僧皆沉默不言,各自脸色悲戚。梵华昙见状,走到庙中央,御天行亦大步跟上,魔气爆发,瞬间吞没庙中圣气。 众僧紧盯着御天行,九百多道说不清的复杂目光,看得御天行浑身不适,心中的厌恶感觉也愈加高涨。 脸色一僵,御天行心中暗道不妙,七情之恶的封锁,竟将被冲破! 仰头望着佛像,梵华昙口颂一句佛号,叹道:“师尊,是弟子不孝矣!” 佛像瞳中金光大作,凝聚成一点金芒,落于梵华昙掌心化现出的木匣子中。 反手一抛,梵华昙提醒道:“圣源,对于魔身有所影响,我虽以檀木盒置之,仍是需小心。” 接过木匣,御天行只觉掌心被灼烧一般疼痛,欲收入储物空间之中,却毫无反应,心中无名之火陡然腾起,耳边似乎传来细微的咔嚓声音,像是什么碎了一样。 双眸一凝,御天行下意识握紧拳头。 恶之封,破! 一时间,无数负面情绪一股脑地冲上心头,御天行倒退几步,咬牙道:“你算计我,梵华昙!” 双手合十,梵华昙摇头道:“并非如此,你误会了。” 一旋刀,御天行强运术法镇定心神,冷声道:“罢了,履行第二个承诺,死!” 正视着御天行,梵华昙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淡然表情,柔声道:“我,束手就戮。” “主事,不可啊!” “主事,我等就算战死,死在佛前,也不可能让您赴死!” “魔头,洒家跟你拼了!” 庙中群情激奋,九百僧众怒目相视,御天行冷哼一声,狱龙斩刀气爆发,气劲冲击整座庙内,登时地砖掀飞,泥沙震爆,人仰马翻! 站立原地,梵华昙轻声道:“众人,不必多言。魔者,请。” 狱龙斩锋芒直指梵华昙咽喉,御天行眼神冷漠,正欲动手之时,心中却突来一道灵光。 “佛门之人一心求死,莫非梵华昙是欲借此圆满什么不成?那样,我反倒是帮了他。” 依旧保持着淡淡笑容,梵华昙眼角微垂,闭上双目,叹道:“正如你心中所想。” 闻言一愣,御天行反应过来,对方的双瞳可不只是在天冥之境发挥作用。 “如此大方便承认,不愧是完人。” 莫名地叹了一声,狱龙斩刀锋微沉,御天行喝道:“今日,我不会遂你之愿,但是...” 掌纳诡谲魔气,御天行纵身一掠,一掌直击梵华昙面门,但闻震撼一声,佛冠碎裂,三千白发散乱。 大掌盖在梵华昙脸上,御天行沉喝一声,分流一缕鸿蒙魔源,裹挟着磅礴魔气,打入梵华昙体内! 松开手,魔气消散,御天行倒退几步,看着眼前默然不语的佛者,冷声道:“梵华昙,我期待你的堕落。” 白发披散在脑后,梵华昙怔怔地看着御天行,良久,突然叹道:“原来,阁下就是我命定之劫。” “哦?” 御天行这一掌,将鸿蒙魔源分出一缕,打入了梵华昙体内。这一缕魔渊会如同一颗种子一般发芽,它代表着梵华昙心中的魔念,终究会成为一棵苍天大树。 如此大善之人,若是心中的魔念到了压过善念的地步,那样的魔念该是多么恐怖?曾经有多善良、诚实、悲悯,届时就有多邪恶、疯狂、嗜杀。 语带悲戚,梵华昙仍是立在原地,摇头道:“今日阁下所种之因,来日必受其果。” 第二十七章 命定之劫 “任你诅咒去吧,故意刺激我的恶欲解封,虽然杀不得你,但种下魔源,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唉,你对仍然我抱持着极深的误会。不过,你我缘分未断,一切待来日分说吧。”双眸恢复了平淡,梵华昙躬身行礼,旋即道:“魔者,既已事结,离开吧。” “两个男人之间说缘分,你不恶心吗?” 面上毫无动容,御天行却是巴不得早点离开,不说手中装着残缺圣源的木匣子有多烫手,就说这心中的恶念以及其余负面情绪,已经快到压垮他的地步了。 必须寻到安全地方,平复心绪。 一手持木匣,一手反握狱龙斩,御天行冷哼一声,魔气震爆,整座寺庙顷刻崩毁。 烟尘中,梵华昙望着御天行大步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体内的那一缕魔源,已紧紧地跟与他压在心底魔念缠绕在了一起,根除之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尽。 死了,意识散于天地之间,自然不会存在魔念。 微微一笑,梵华昙理了理散乱发丝,自言自语道:“我终究是贪生怕死,如何称得上完人?此劫来临之日,不但是我之劫,更是你之劫,天下之劫矣。” ............ “是老大在呼唤俺!” 趴在悬崖边打着哈欠的小乖猛然站起身,长声嚎叫,将身侧的叶婉月二人吓了一跳。 “哦,行天要你做什么?” 夜歌顺势看向圣禅鹿苑方向,果然见到御天行缓步踏出,然而这鹿苑依旧灯火通明,仅仅是苑中一座佛寺崩塌了而已。 扭头看向山谷外,小乖咧了咧尖牙,嚎道:“老大要俺带着你们,去支援邪灵!” 话音落,小乖将叶婉月载上背,旋即纵身跃出百丈! “喂,这个御天行在搞什么,罢了!” 木杖化作流光消散,夜歌形如鬼魅,瞬间消失原地,紧跟在小乖之后。 谷外战场,双方厮杀已到最后地步,修士联军死伤惨重,幸存修士更是人人负伤,灵力也将消耗殆尽。 不过,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自然战果斐然,邪灵一方几乎全灭,只余锋邪侯率领跃曦芸等高阶邪灵仍在抵抗。 虽然己方大败,但锋邪侯却无丝毫悲戚神色,这些战死的邪灵皆无灵智,纯粹的战争机器,他们的诞生,消耗的不过是血肉精气罢了。只要原料足够,他可以制造源源不断的邪灵大军,倾覆这脆弱的人族。 反观人族修士,死一个便少一个,又怎么可能抵得过如潮水般不断诞生的邪灵大军? 死死握住羽扇,南宫朔低声喝道:“今夜,务必斩杀此邪,否则前功尽弃!” “想杀吾,痴妄!” 千军屠逆势一挥,锋邪侯正欲率众突出眼前的包围之时,突闻远空一阵狼嚎,众人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头巨型猛兽横空一跃,若流星陨坠,冲向谷外平原! 轰!!!!!! 震天一爆,地动山摇,小乖仰起脖子长嚎一声,眼中凶光慑人。 周遭修士纷纷退后,一人道:“啊,是叶道友!” 南宫朔自也瞧见了小乖背上的叶婉月,羽扇一挥,喝道:“叶道友,此刻正是脱身良机,还犹豫什么!” 站在小乖背上,叶婉月问道:“南宫宗主,不知我师尊何在?” 闻言一僵,南宫朔长叹一声,“抱歉,练道友仍下落不明...不过,萧剑君伤势基本痊愈。” 叶婉月闻言一动,那魔头虽然反复无常,但说的话还是值得相信,既然说死不了,那就不会死。 “师傅既不回归正一宗,必有其考虑,那我也没必要趁机逃离...” “更何况,你逃不掉。” 夜歌如鬼魅般出现在叶婉月身侧,改造后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个诡异笑容,沙哑道:“南宫副宗主,叶婉月已经臣服于行天大人,死了这条心吧。” “啊?” “什么,这...” 众修士闻言哗然,叶婉月张了张嘴,亦无奈一叹,倒是远处被包围着的锋邪侯,觑准时机,突然发难! 与此同时,紫龙长吟,御天行强势纵身,一掌轰向远处的甄谦! “为什么是我?唉!” 拂尘一扫,拳头将近一刻,甄谦纵身一退,消失无踪。 眼神阴郁,御天行一张手,在众多修士间冲撞不停的紫龙腾空盘旋,化作长刀形态。纵身一跃,御天行握刀一旋,无数刀气凝成风暴席卷而下,冷声道:“还不走?” “明白,退!” 一剑贯穿眼前修士心脏,血肉精气尽数被千军屠所纳,锋邪侯拔剑,旋身,带着余下的邪灵冲出包围,扬长而去。 小乖也同时载着叶婉月,撒开了腿往东南方向的山林奔去,庞大的身躯一动起来,霎时地动山摇,无人敢上前拦阻。 “嗯,那魔头退走了?” 虚空中一道白眉身形化现,甄谦扫视着谷外狼藉景象,南宫朔则抹去嘴角鲜血,急欲察看圣禅鹿苑的情况,却见梵华昙率领四护法以及鹿苑九百僧众出了山谷。 四护法皆各受重伤,梵华昙更是浑身灵力消耗一空,此刻双掌合十,正色道:“梵华昙在此,感谢诸位伸出援手,击退了邪灵与魔族的进攻!” “战斗,结束了吗...” “赢了,对,我们赢了!” “邪灵退走,我们胜利了!” 剩余的修士欢呼起来,梵华昙轻叹一声,命僧众们将受伤的联军扶入鹿苑之中,打扫起战场。 来到梵华昙面前,南宫朔眼角余光瞥见甄谦离开,冷哼一声,旋即换上一副友善面容,关心道:“好友,不知你与那魔头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本以性命与鹿苑之中的残缺圣源,向那魔头换取圣禅鹿苑之安全。不过,他并未杀我,只是将一丝魔气打入。” 闻言一惊,南宫朔连忙道:“好友此话之意,莫非是...” “此乃命定之劫,有朝一日,我将会入魔。” 闻言,羽扇掩住诧异面容,南宫朔明白,从梵华昙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句话,都绝对真实。 悲叹一声,南宫朔挪开羽扇,问道:“好友可否告知我此魔来历?” 神色淡然,梵华昙点头道:“此魔本名御天行,与你乃是旧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御天行...”皱起眉头,南宫朔喃喃自语道:“与我相识?我的记忆之中并无此人...他不是魔族?” 梵华昙闻言,只是回了一个微笑,没有回答。 第二十八章 精神分裂 看到梵华昙这副模样,南宫朔挠了挠头,苦笑道:“朔实在愚笨,还请好友提点。” “唔...”梵华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很多东西都不能说,只有这一条,你且听好,此人尚有亲人在世。” “嗯?” 双眉皱起,南宫朔羽扇轻摇,喃喃道:“亲人...” 羽扇一挥,南宫朔扶着梵华昙,叹道:“罢了,此事稍后再谈,眼下还是先抚平战火创伤,处理杂事。” 梵华昙叹息一声,又透露道:“其实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什么用。此人七情闭锁,不过恶之情已被我破去。” “七情闭锁,恶?” 南宫朔闻言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一个只有恶念的人,远比魔更加危险! “好友,你这是坑朔啊!” “非也,双刃之刀,不可因惧怕伤到了自己而废弃不用啊。” “朔当然明白,同为人族同胞,唔...” ............ 夜色渐明,天际翻出鱼肚白,林间雾气缭绕。 密林之中的一处空旷地面,倏起幽幽邪氛,数道流光落下,化作邪影。 “邪侯,无事否?” 跃曦芸上前一步扶住踉跄的锋邪侯,后者摆了摆手,沉声道:“只不过是邪力消耗过度,吾并未受伤。” 水袖一扬,跃曦芸望着林间的十来只带伤的邪灵,叹道:“这一战,邪灵损失太大。” “无妨,战争对邪灵来说,从来都是有利无害。” 引动邪力,平复躁动的气血与经脉之中混乱气息,锋邪侯闭上双目,却见密林之中步出一道冷漠身影。 “锋邪侯,此战多谢邪灵相助。”御天行双眼系着血巾,笑道:“合作愉快。” 长吐一口浊气,锋邪侯平息混乱的经脉,缓缓道:“行道友,不知圣禅鹿苑情况如何?” “未杀一人,本座只做了两件事。” “未杀一人?”锋邪侯皱起眉头,疑惑道:“行道友做了何事?” “一者,乃是这圣源。” 闻言一惊,也许其他人不知道这圣源代表什么,但锋邪侯却是一清二楚,手中玺印下意识运转起来,警惕道:“怎有可能,梵华昙竟有圣源?” “残缺的圣源罢了。” 打开手中木匣,一点金芒缓缓升起,在场众邪灵顿感浑身不适,锋邪侯一挥袖袍,冷声道:“行道友此举何意?” “没什么,只是向你说明一下本座做了什么,免得你以为本座在划水,出工不出力。” 合上木匣,御天行正色道:“第二件事,便是吾将一丝魔念深植于梵华昙灵魂,只待来日,他必入魔。” 脸色稍微缓和,锋邪侯颔首道:“也罢,我等需回转,这便告辞,希望来日魔者与邪灵之间还能合作。” “请吧。” 待邪灵残军休整一番后,便化光消散。 小乖庞大的身形从林间步出,御天行瞥了夜歌一眼,抛出手中木匣。 “你做什么!”仿佛碰到刺一样,夜歌纵身急退,恼道:“你早就知道我来自冥界,还故意坑我?” “确认一下罢了,”御天行五指一张,重新取回木匣,又准备交给小乖。 不料御天行刚摆出动作,小乖便四肢直打颤,两颗乌黑的眼珠子露出畏惧神色,勉强笑道:“老...老大,这玩意好像也对俺有影响...” “怎么,难道你这只狗也来自冥界?” “冥界可没狗。”夜歌戏谑道。 “叶婉月,此木匣便交你保管。” “是,前辈。”叶婉月轻声应道。 反手一抛,将木匣子掷出,御天行突然厉声喝道:“本座留在你身上的魔气,为何遭到削弱!” “这...” 叶婉月接过木匣子,只觉烫手,却又带着一丝暖意,正疑惑之际,又闻御天行如雷霆般的喝声响起! 魔气震爆,瞬间冲击四方,夜歌见状纵身一掠,挡在小乖面前,旋杖绽光,化作坚盾,但闻轰然震爆! 坚盾应声而碎,但气劲亦消弭殆尽,夜歌喘着气,恼火:“喂,她可是...” “肃静!” 望着突然暴怒的御天行,夜歌心中惊疑,正欲追问,不料御天行再度翻掌纳气,重击自身! 砰!!! 林间树木摧折,尘浪爆散,御天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深吸一口气,急欲平复心中恶念,御天行沉默半晌,弄得另外二人一狗紧张不已。 夜歌见状,掐了掐小乖的肉,后者立马出声道:“老大,你咋了?” 缓了缓,御天行抹去嘴角鲜血,方道:“七情之恶,已解除封印。” “什么?”夜歌闻言一惊,“这,难道是你只有恶念,因此情绪失控?” “没错,圣禅鹿苑之中,不知是什么力量一直在激发我心中对佛门的厌恶之情,终至突破枷锁。 此乃梵华昙有意为之,此人,太恐怖。” 强行镇压下心中恶念,御天行摇头道:“一情解封,连带其余六情皆有松动,但主体上仍是恶念为主。夜歌,别激怒我了,若我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夜歌亦严肃地点了点头,皱眉道:“但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你打算怎么做?” “喜怒哀惧爱恶,正面的情感只有爱与喜,想制衡恶之情,唯有从此方面入手,但是...岂是简单之事?” 手握木杖,夜歌靠在树干上,扯着沙哑的嗓子道:“我建议暂时分离,如何?现在的你,太过危险。” “你大可一走了之,我与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哦?你变得更令人厌恶了。” “这是我本意,心中所想。”握紧拳头,御天行盘膝坐下,恼道:“我现在不自觉地厌恶一切,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叹了一声,夜歌冷声道:“不如放叶婉月回去,咱们各自分道扬镳,怎么样?” “不行!” 御天行当即反驳,旋即重重咳嗽起来,按住太阳穴,咬牙道:“梵华昙,此仇来日必报!” 望着御天行这副模样,夜歌苦笑不得,叶婉月却迟疑道:“或许有一物,可助前辈安定心神。” “给本座安静!” 怒喝一声,御天行僵了僵,自己现在就跟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一样,苦笑道:“婉月,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问计 得到御天行允许,叶婉月轻声道:“多年前赵烽驭登基之时,四方呈上来的贺礼之中,有一物唤做安神木,现在供奉在皇宫之中。此安神木,也许可解前辈之忧。” “赵烽驭?不错的主意。”闷哼一声,御天行转向夜歌,沉声道:“他们便交你照顾,我知道你尚隐藏许多秘密...” “承蒙信任,夜歌真是感激涕零至极。” 见夜歌用着不咸不淡的语气应下,御天行动作一滞,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此木匣子,本座要你小心保管,来日尚有大用。” “是。”叶婉月下意识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翻掌纳气,御天行当即一掌轰出,浩大魔气贯穿十里树林,连天震爆! 只见魔光一闪,御天行便消失在烟尘之中,小乖见状呜咽两声,问道:“咱们要做啥?” “找个深山老林钻进去。” 轻叹一声,夜歌摇摇头,暗道:“御天行从梵华昙手中夺来了圣源,并说此物对他亦有用处?圣魔双修...果然,我的眼光不会有错,御天行的前途不可限量!” 思及此处,夜歌咳嗽一声,盯紧了叶婉月,沙哑道:“保管好木匣,走吧。” ......... 南阳城,大魏边境。 天明时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之时,边境百里方圆仍是硝烟不断,狼烟漫卷。 昨夜,除圣禅鹿苑发生大战之外,驻扎在南阳城后方的赵烽驭亦发动了进攻,一夜击溃邪灵大军。 手持重戟,身着金色战甲,赵烽驭信步于焦土之间,颔首道:“此地阴土已失其髓,以火烧之法便可根除邪气,太尉,你做得不错。” 衡千秋与甄谦皆还未归来,赵烽驭竖起重戟,靠在戟上,露出疲倦面容,此时,虚空一阵波动,一道阴郁身影化现,正是魏帝豢养的魙族之首,伽叶。 “主人,太傅与太尉已击败锋邪侯残部,此为他们发来的讯息,想必不需一刻钟便能回营。” “什么?” 睁开眼睛,赵烽驭神识扫过伽叶呈上的符箓,笑道:“锋邪侯与跃曦芸重创,其余邪灵全军覆没?妙极!” 揽过伽叶,大手抚摸着伽叶苍白的脸庞,赵烽驭笑道:“邪灵、宗门皆重创,这正是千载难逢之机!” “陛下!” “陛下!” 远天两道长虹落在赵烽驭面前,正是甄谦与衡千秋,伽叶见状,主动消失。 微微抱拳,衡千秋沉声道:“臣不辱使命,已成功铲除黄泉阴土之根!” “好!太傅,不知鹿苑方面详细情况如何?” “回陛下,”甄谦一扬拂尘,取出一张兽皮卷,缓缓道:“据臣所见,圣禅鹿苑之战,宗门联军共投入三十七名金丹修士,其中达到后期境界五人,中期十九人,初期十三人。 而筑基修士,则共有七百九十二人,其中后期境界两百人整,中期最多,足有四百二十九人,筑基境初期修士,只有一百六十一人。 这些修士之中,金丹境界陨落四人,皆为中期境界,其余各自重创。筑基境界战死三百一十八人,一百九十名筑基境中期,一百二十八名后期。” “这数据还真是繁琐,”赵烽驭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奇道:“筑基修士战死近一半之数?联军所受重创,比朕所想还要严重。邪灵呢,全灭?” 微微一笑,甄谦道:“陛下想必已收到臣所发讯息,没错,本来战斗起始,邪灵与联军始终僵持,并未出现多大伤亡。 直到锋邪侯似乎受到指令,作战的邪灵大军便开始同归于尽的攻势。最后,锋邪侯率十余人逃走。臣暗中追击,并请求太尉加急北上,终于在南州地界围住锋邪侯,只可惜未尽全功。” “嗯,你们做的很好,鹿苑那群秃驴呢,可已全部入了地狱?” “这...”甄谦闻言,思考片刻,摇头道:“那魔头击溃了鹿苑四护法布下的伏魔金刚阵,再对上了梵华昙。梵华昙应是施展了什么奇术,将灵力消耗一空,不过没起什么作用。不知道他们达成什么交易,总之最后,鹿苑并无一人战死。” “倒让这群秃驴捡了便宜!”旋枪一握,赵烽驭冷声道:“两位爱卿,下一步,朕该如何走?” 话音刚落,衡千秋当即道:“陛下,邪灵虽伤元气,却未动筋骨。臣发现荒阴山以南的大泽之下,邪气几乎凝成实质,想必那便是邪灵的大本营,其中危险难测,臣以为当联合宗门,一鼓作气,彻底扫清邪灵!” 眼神一亮,赵烽驭颔首道:“好主意,待邪灵覆灭之后,你我立刻出手,击溃宗门势力!” 衡千秋闻言无奈一笑,他可没这层意思,只是单纯地欲斩除邪灵而已。 一旁的甄谦,此刻开口道:“陛下,此计恐不现实。宗门连遭两场大败,就算眼下诸多宗门已选择联合起来,短时间内仍是状态低迷,即便出战,届时对战邪灵的主力还是大魏,岂不是...” “既然如此,”双眉一挑,赵烽驭有些不悦,反问道:“那不知甄太傅有何见解?” “臣以为,关键仍在那魔头身上,他如何动作,我们便随机应变,至于眼下,陛下应先班师回朝,稳定朝政,同时遣大军焚烧边境地域,清除残存的黄泉阴土。” “就这样?邪灵一方呢?” “呃,臣以为不必心急。” 冷哼一声,魏帝斥道:“甄谦,莫非你认为落英山的法阵,一定会派上用场?” “这...”甄谦不愿解释原因,只能装傻充愣,一言不发。 坐镇皇城的龙云公,赵烽驭的太叔叔,早已暗中联系于甄谦,告知了这落英法阵的进一步消息,正是当年指示落英山修筑法阵之人留下的十二字预言。 大阵起,血滔天,魔龙现,乱世终。 “此言若真,则我也该考虑自己的退路,陛下啊陛下,咱们这君臣情分,也延续不了几年了。” 神情平淡如水,甄谦眼观鼻鼻观心,赵烽驭见状挥了挥手,冷声道:“罢了,太傅此言有理,朕便依你之意。” 第三十章 无间暗邪王 天朗气清,骄阳当空,阳光洒在荒阴山地域,大地表面烟气缭绕,完全不像是开春时节。 仅一夜时间,荒阴山地貌匹变。原本被黄泉阴土覆盖之后,尚保留着漫山遍野的杂草、树木等植物,眼下却是绵延百里的荒漠。 荒漠之中,独见一汪无边大泽,湖面如死水一般沉寂,泛不起一丝涟漪。 足踏黄沙,脚印一浅一深,锋邪侯在跃曦芸搀扶之下踉跄而行,看到周围景象,锋邪侯沉声道:“看来邪王已有所决断,彻底吸收这里的地气,用来恢复实力。” 跃曦芸亦是脚步颠簸,无奈道:“谁叫你我又是这般狼狈。” “仅仅是狼狈而已,吾邪灵之核心,并未有任何损失。” 松开跃曦芸,锋邪侯独自来到湖水边上,掌心虚握,一道淡紫色流光凝聚,悄然没入水中。 片刻后,湖面翻腾奔啸,湖水竟向两侧排开,露出了一条幽深隧道,浪滔翻滚中,直达无间湖底。 “走吧。” 脚踏水面,如履平地,身形自然倒转,,锋邪侯二人沿着湖水隧道垂直而下,进入了大泽底部。 空间悄然之间变化,邪氛弥漫,凄神寒骨,放眼望去乃是一片昏暗密林,无数奇形怪状的植物虬结交错,林间地面随处可见人头般的诡异植物,只是耳朵和眼睛的位置变成了四朵血色花蕾,嘴巴处一张一合,吞吐着幽幽雾气。 血红色的光芒自树林顶部的缝隙照入,无数藤蔓状的存在在茂密的树林顶部悄然移动,密林静的可怕,耳边只余心脏跳动的声音。 行走在诡异密林间,锋邪侯与跃曦芸却是神情自如,后者一舞水袖,摇头道:“没想到你我一个多月不曾回来,邪王竟已将王宫修复完毕。” “魏国边境之外的数百里方圆地气皆被吸收一空,自然有些剩余,去见邪王吧。” 拦阻在二人面前的粗壮荆棘主动让开一条羊肠小道,两边密密麻麻的树干上正在哀嚎的人脸亦变得谄媚无比,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加明显。 “这声音是?” 锋邪侯与跃曦芸对视一眼,对这沉重的心跳声音,二人皆心中疑惑,不明所以。 不知行了多远,密林逐渐消失,露出了苍白色的天空,硕大血块凝聚成云朵,分布在静止的天空,血块一收一鼓,血芒透出,映照着黑暗的大地。 密林之外,乃是一座古镇,巍峨的王宫坐落于古镇中心,无数奇形建筑围绕着王宫散开,这些建筑的样子,仔细一看正是五脏六腑的模样,被无数细须相互联结在一起。 站定在古镇外围,锋邪侯遥望着巍峨王宫,与跃曦芸同时躬身行礼,锋邪侯恭声道:“锋邪侯,见过无间暗邪王。” 无声回应,锋邪侯直起身子,缓步向前踏去,跃曦芸亦紧跟其后。 王宫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扭曲声音,大殿之中昏暗无比,锋邪侯冷步迈入,殿两边,按顺序摆放着无数座位,座位上都放着一颗蛋。 说是蛋,也不准确,此乃石茧。 大殿尽头,王座巍峨而立,一颗长宽数丈的巨茧立在王座之上。 见状,锋邪侯负手于后,皱眉道:“不知邪王尚需多长时日方能破封?” 王座上的巨茧绽放晦暗邪光,一道威严而又沉稳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大殿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一物,本王便可重临人世。” “哦,不知是...” 沉默片刻,巨茧表面再度涌起黑光,“当年一战,叶弦歌自损根基命元,将本王重创,更留下一道封印,不破除此封印,本王便难破茧封状态,这一点,你与曦妃也知晓。” 跃曦芸点头道:“是,但叶弦歌已死,他的尸首正在我们手中,仍不能破除封印吗?” 话及此处,锋邪侯与跃曦芸对视一眼,面上带有忧色,叶弦歌设下封印这一点,邪王可从来不曾提过。 “哈哈哈,两位不必忧心。” 冷笑数声,王座之上的巨茧继续说道:“叶弦歌的血肉精气,已尽数被本王所噬,破除封印易如反掌,只是本王欲借此机会,一举恢复全盛状态!” “这...” “叶弦歌可有后人?”王座之上的存在换了个问题,语调平缓,却又震慑心神。 “应是没有。”跃曦芸摇摇头,“我们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叶弦歌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此后邪灵与人族攻伐数十年,叶弦歌皆是人族一线人物,他可没时间去留下后代。 即便是那一战后,邪王所留邪气已将他半身邪染,若有后代,必然染邪而亡。” “吾也如此认为。”锋邪侯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产生疑惑。 “可惜了,叶弦歌的血脉精纯无比,对邪灵助益甚大,罢了...” “不对,”锋邪侯上前一步,挥袖道:“吾认为尚有一人,她可能是叶弦歌后代。” 闻言,跃曦芸一舞水袖,诧异道:“邪侯所指,莫非是叶婉月?此女出生于黑石城,不能因同一个姓氏就将她当作叶弦歌之后呀。” “吾如此说,自然有所把握,邪王,不知有何命令?” 巨茧被晦暗邪光包裹,沉声道:“无论是否,将此女擒下便知。” 跃曦芸摇头道:“恐怕,我与邪侯无能为力。” “哦?锋邪侯,是吗?” “回邪王,的确如此。”锋邪侯轻叹一声。 邪王有些惊奇,“邪灵武冠,竟也有自认技不如人之时?魔族有此强者,为何本王从来不曾听闻...” “也许,他非冥界中人。” “有可能,”无间暗邪王沉默片刻,“锋邪侯,跃曦芸,将邪灵的力量集中于叶婉月此女,务必擒下,即便是...与人族合作。” 张了张嘴,锋邪侯没回话,心中有些无奈,此命令一下,先前策略可谓打乱重来,但他明白,邪灵霸业之根本,全系于眼前邪王一身。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跃曦芸,同样是神色有些古怪,锋邪侯叹道:“如此一来,邪灵势必与此魔为敌。” “为敌又何妨?” 第三十一章 不夜皇城 胤天皇城,黄昏时分。 落日已隐匿在西山之后,一轮明月在薄薄云雾之中朦胧而现,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过去,将步入新的轮回。 一日之末,对于大魏皇城,这座不夜之都而言,却正是繁华时刻,一点灯火自皇城西门而始,不过眨眼功夫,环绕巍峨皇城的百里城墙已经是灯火通明。 紧接着,像是夜幕被突然揭开,胤天城中亮起一簇又一簇灯火,像是一团团绚丽花丛,唰的一下,点亮了整座皇城。 而尚未完全浸入夜色之中的天幕,在这满城灯火映照之下,仿若白昼。 今夜的皇城相比往日,更加地热闹,兴奋、喜悦之情几乎弥漫在空气之中,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群簇拥,欢声笑语,锣鼓声中夹杂着鞭炮声的震天鸣响,如此狂欢景象,已持续近一个时辰。 独自坐在一座酒楼的房梁顶上,御天行看着人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内心也似乎受了触动。 将手里提着的一坛烈酒一饮而尽,御天行自言自语道:“还说是最烈的酒,喝到嘴里,也就比白开水多了一点滋味而已。” 不过御天行明白,依他这副魔身,要想像凡人一样饮酒,恐怕得喝硫酸。 将这坛随手拿来的酒收入储物腰带,御天行目光穿过欢腾的人群,喃喃道:“邪灵之乱以来,人族的确是连连受挫,圣禅鹿苑之战,也算是第一场胜利。” 虽然在御天行看来,圣禅鹿苑之战中,人族损失惨重,怎么也算不上胜利。但站在这些百姓的角度,却是不可战胜的邪灵被大魏一举击溃,边境再无忧患。 因此,当胜利的喜讯传到皇城后,连日来的不安与忧惧一扫而空,又恰逢大魏立国之日到来,朝廷便举办了盛大的庆典。 明日,魏帝将凯旋归来。 擦了擦嘴角的酒痕,御天行直起身子,此刻并未穿着龙甲,长发随意的披散脑后,身着便衣,一如当年初入皇城之时。 因七情之恶的影响,御天行心中时时刻刻有毁灭一切看不顺眼之物的冲动,不知夷平了几片森林,直到昨日,他才成功以三成功力强行将恶之情封印。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时之策,治标不治本。要想摆脱这个困难,终究还是要设法解除喜与爱之封。 单指轻点虚空,御天行的双眼仿若穿过时空,双目微闭,自言自语道:“夜歌,来自冥界的生命,徘徊在我的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虽说将小乖和叶婉月暂时托付给了夜歌,但御天行亦在小乖身上做下手脚,以神识术法,可借用小乖的双眼观察,确保能及时获取众人情况。 显而易见的是,夜歌也发现了御天行留下的手脚,在小乖面前比划了个叉的手势,便未再过问。 就目前为止,夜歌也并无展现任何恶意。 确认那边的情况一切正常后,御天行视线扫过巍峨皇城,繁华夜景落入目中,却反而让他多了一丝落寞之情。 “这样下去,负面情绪迟早会充斥我的脑海,到时若我先梵华昙一步,成了杀生狂魔,岂不可笑?” 此来胤天城,一是为了封于皇宫的圣剑,二是为了叶婉月所述的安神木,三则是小乖当日之言,自己的父亲,让小乖见到御天行后,转告他前往皇城御府。 遵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御天行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之时,已在御府对面的一酒楼之顶。 “这座酒楼,还是我与陆毅倚初次见面之地,不过...三十年已过,这老头不知是否尚在人世,唔...御府之中灯火通明?” 大院外的牌匾上,的确是御府二字,想来居于此地的,应该是自家的弟弟,御轩明。 神识粗暴地释放而出,瞬间将御府从里到外看了个清清楚楚,御天行轻笑一声,自家这个弟弟,如今倒也是个官老爷,正宴请同僚,只是...这排场未免大了些。 “嗯?皇城举办庆典,这些官员跑御府来做什么?此人是...” 御府大院之中,端坐主位的一名老者微微挑眉,视线穿过宴席众人,捋须道:“如此强悍恣肆的神识,此人是谁?” 神识锁定于宴席主位的老者,以及老者位旁的一名中年华服男子,看到似曾相识的面容,御天行又取出一坛烈酒,解解口渴,自言自语道:“这老头是...龙云公,想不到,轩明竟与他关系密切。” 当今大魏太保,魏帝赵烽驭的太叔,赵龙云,位高权重,修为深不可测,除此之外,活得久也算他的特点。 历任三朝,这老头的岁数至少也有九甲子高龄,寻常金丹修士早就埋土里去了,他却仍是精神焕发,面色红润。 “师尊,何事发愣呀?” 御轩明举起酒杯,正欲敬酒,却见赵龙云正捋须皱眉,便小心问道。 “无事,轩明,来,共饮此杯。” 饮完杯中玉液,赵龙云发现御天行已不在来处,不由得心中诧异,“离老夫不过几十丈距离,却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何时出了这等强者?莫非...” 心中有所猜测,赵龙云不动神色地发出一道讯息符箓,目标正是皇城南方。 ......... “府中其他地方皆无异常,唯有父亲的居室,让我有一种心悸之感,为何...” 为何会是在惧之情封印的情况下,仍能激起心中异样情感? 轻轻推开眼前房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音,御天行隐匿自身气息,进入了位于御府后院,昔日御风云的居所。 一切布置依旧,御轩明倒是将这里保存的完好无缺。 神识遍扫,毫无异常,御天行摇摇头,抹了抹书架上的灰尘,迟疑片刻,仔细翻找起来。 拨开一卷卷竹简,一无所获,御天行又取下墙上挂着的画卷,挪开已经枯死的植物,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已一片狼藉。 “毫无所获,但心悸之感一直不去,这...” 手肘碰上床沿,似是有什么响动声音,御天行下意识地释放神识,登时呼吸一滞! 扭过脑袋,御天行盯着正放在木床上的木匣,皱眉道:“此物绝不曾出现过,为何会突然被神识捕捉到。” 第三十二章 预言诗 盯着凭空出现的木匣,长约两尺,宽高各一尺,木匣表面雕刻着龙形花纹。 上前一步,御天行屈指凝气,将挂在木匣上的锁击碎,只闻咔嚓一声。木匣打开,内中尚有一个锦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取出锦盒,放在手里掂量掂量,“非常轻,究竟是什么东西...” 锦盒完全密封,表面泛着微光,御天行把玩片刻,心思一动,立马咬破指尖,滴了一滴鲜血在锦盒上。 但见鲜血转瞬溶化在锦盒表面,伴随着光芒大作,锦盒瞬间浮空。 光芒消散,一张叠好的白巾落在御天行掌心,打开一看,御天行登时一怔。 白巾上书十二字:大阵起,血滔天,魔龙现,乱世终。 “预言诗?怎么会,此物真是父亲留与我?” 眉头一皱,御天行疑惑道:“大阵,是指什么?魔龙...乱世终结,这...” 蛮荒大地之上,可没有龙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要是硬凑关系,狱龙斩或许能算?思及此处,御天行皱眉道:“魔龙是指我自己不成?那么乱世终结...” 一者,可以理解为人族的乱世终结,天下平定,再无战事。 二者,却可以理解为邪灵的乱世终结,蛮荒大地上的人族,彻底灭亡,再联系前一句血滔天,恐怕这样的理解才是正确的。 正欲收起白巾,却见十二墨字化烟消散,御天行眼神一凝,见到白巾之上再度浮现了新的文字。 “秉正守一,方破心障;还乡寻旧,可解命劫。” 十六字入眼,御天行登时吃了一惊,“心障?是指我七情封锁,若此白巾为父亲所留,他怎会知道。命劫又是什么,我将会遭遇的劫难吗?” 莫名的心悸再起,御天行登时心乱如麻,难以正常思考,按住太阳穴,咬牙道:“怎会突然心惊,咳咳...” 耳边响起咔嚓声,御天行神色一僵,竟是惧之情,突破封印。 愣了愣,低头看向白巾,十六字再度消散,再度浮现八字。 “天命纵定,事在人为。” 瞪大眼睛,将八字印入脑海,但见手中白巾竟尔自燃,不存于世。 天命已定?却说事在人为,此为何意... 愣在黑暗的卧室中,御天行沉默良久,轻叹一声,却闻身后房门打开,光亮覆盖黑暗。 “你是谁,擅闯吾父居室!” 站在门外,御轩明低喝一声,满面怒容。 默然转身,御天行冷声道:“御轩明,真是好久不见。” 御轩明闻言诧异,惊疑道:“你认识我,你究竟谁?” 神识释放,御天行这才发现府中众人已散,天边乍现鱼肚白,不由得心中暗惊,方才所经历的不过一刻钟时间,却是一夜已过。 见状,御天行轻吐一语,“骨肉至亲,今日不认识了吗?” 闻言大惊,御轩明倒退数步,吃惊道:“你...大哥?你还活着!” “我何时死了?轩明。” 本来见御天行的面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此刻闻言,更是坚信无比,御轩明激动道:“真的是你,大哥,太好了!只,只是...只是父亲与大姐她,唉!” “婉月之事我已知晓,但是对于父亲,我仍存疑惑,轩明,将你知道的说与我听。” 扶住门框,御轩明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神,旋即回忆道:“三十年前,北玄宗的萧、练二位前辈便告知我们,你在昆仑之中被邪灵所害,我们都很伤心。 后来,父亲独自回到皇城御府,居住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就...就失踪不见,没人知道父亲去了何处,唉,自那以后大姐便选择修习《太上忘情诀》,闭关多年。” “这个时间点失踪,恰好与我进入魔渊切合,父亲,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呢喃一声,御天行摇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了,轩明你倒是身居高位,竟拜了龙云公为师,倒令我好奇。” 长叹一声,御轩明神色恢复平常,说道:“大约就在父亲失踪后的四五年,我意外碰见了一名老者,总之...就是帮了他忙,他便说要收我为徒,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 不置可否,御天行一挥袖袍,问道:“今夜,魏帝班师?” “嗯,正是,大哥可需吃饭,我立马命下人去准备...” “不了,”出声打断,御天行看着眼前的疲惫倦容,兄弟姐妹三人,分明是御轩明最年轻,此刻看着却是中年模样,轻叹一声,说道:“有缘,你我会再见。” “大哥,你这是何意...” 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御轩明冲入屋中,看着被翻来覆去的卧室,瘫坐在地上,恍然若失。 “是幻觉?不可能,大哥的确还活着!” 双手抹了一把脸,御轩明踉跄起身,出了后院,命下人整理屋中,旋即望着东方初升的金乌,长叹道:“我长久以来兄妹团聚的夙愿,终是出现了一丝曙光。” ............ 清晨时分,天光大亮,胤天皇城外,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绵延数十里,像一头长蛇,蜿蜒曲折的前行。 御天行倚在墙垛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浩荡大军前行,赵烽驭坐在金銮中,一副慵懒姿态。 皇驾旁,甄谦、衡千秋皆身穿官服,周雄身披坚甲,身后是数十万大军,凯旋归来。 近日来人族与邪灵之间的战争,其实可以看出二者体系的本质区别。 人族投入战争的力量,至少也是高阶武者组成的军队,往上便是从筑基到金丹境界的修士们,这些,皆可以算作人类的“头部”,也就是说在“头部”之下,还有千千万万的凡人、低阶修士和武者们组成的庞大“躯体”。 “头部”依靠“躯体”的“血液”来供给自身,同时又给“躯体”以庇佑,二者相互依存。 没了“头部”的高阶修士,人族难以抵挡异族侵袭,危如累卵,没了“躯体”的千万凡人源源不断的输血,修士也会衰落灭亡。 因为有了“头部”,人族可制霸天下,因为有了“躯体”,人族拥有极其强悍的生命力。 而邪灵则截然不同。 第三十三章 云后 人族由躯体而诞生头部,而邪灵呢?则是完全反过来,或者说压根没有躯体。 低阶的邪灵,只有最纯粹的贪婪欲望,只需要足够的阴邪之气便可凝聚而成,完全就是消耗品,锋邪侯也根本不把他们当做同胞,重要的只有高阶邪灵,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舍弃了躯体,固然没了负担,却也有其缺点,一旦“头部”受创,邪灵就会大伤元气。 不过,凡事皆有双面,锋邪侯所率邪灵数次崩溃,但只要他这个“头”活着,就能卷土再来。 摇摇头,将脑中杂思抛却,御天行盯着浩荡长龙之首伸入外城城门,翻袖一挥,消失在城墙上。 而护城河外的甄谦,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巍峨城墙,便策马跟上了皇驾。 ........... 离开城门,御天行转身便来到皇宫,千年龙气盘旋之地。 琉璃瓦檐,朱红宫墙,一座又一座大殿绵延不绝,宛若一座迷宫。 立于虚空,御天行神识遍扫,纵身一掠,来到了传说中的后宫。 皇宫之后一片冷清,许多宫殿都是废弃状态,只因赵烽驭登基以来,只立了一位皇后,封为云后,再未纳任何嫔妃,并且这位皇后也是多年不曾产下子嗣。 个中缘由,外界猜测不断,御天行却是清清楚楚,赵烽驭对同族根本就不感兴趣。 “此地圣气浓郁,同样压抑我的魔身,再加上镇压恶之情的功力,我能发挥出来的不足四成实力,真是糟糕。” 赵烽驭的皇驾还在胤天城门,城中所有高阶修士几乎都在迎驾,而御天行的神识却已将整个皇宫摸透。 当神识扫过某间偏殿里,御天行眉头一皱,察觉到一丝异常。 调集神识力量,摸索片刻,终于突破那殿中所设下的迷阵,御天行脸色古怪,只因那殿后横七歪八地躺着许多面色枯槁的年轻男子,死气沉沉。 一个个,都像是纵欲过度。 “这个赵烽驭,脑袋上有点绿呢,啧啧...” 当神识扫到一处后花园时,御天行纵身一掠,立于一间亭下,望着花园中的池水,目光深邃。 “这便是...深龙渊,龙潭之下,圣剑所在。” 只可惜,御天行功力被压制的实在严重,这圣剑不比狱龙斩,又恰好与御天行魔身相冲,难以收服。 观察池水偌久,御天行心中已有决断,暗道:“不解放镇压恶之情的三成功体,难取铸天锋,但若释放,情况会超出我掌控的范围,嗯...先取安神木。” “你是何人?” 背后突然响起雍容女声,御天行双眉一皱,神识释放,一名雍容华贵的红衣宫装美妇撑着一把红伞,正站在小园门处的花廊中,身后跟着四名侍女,容貌皆是上品。 “是我的神识感应能力大大衰减,还是此女有特殊之处?” 面色愠怒,宫装美妇盯着御天行的背影,冷声道:“敢擅闯御花园,阁下究竟是何人?” 蓦然转身,御天行双眸淡漠,不作回答,心中暗道:“此女,便是赵烽驭的正室,堂堂大魏国母,云后?啧啧。” 某间偏殿里被榨成渣的一群虾米们,可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杰作。 见到御天行真容,云后狭长而妩媚的双眼眯起,轻笑一声,沿着花丛缓步而行,戴着宝石戒指的白皙右手轻抬,示意身后侍女离开。 “娘娘,陛下今日回朝,这样子...” 眼神一冷,出声的侍女登时止言,僵硬地低着头,退出花园。 偌大的御花园之中便只剩两人,御天行此刻开口道:“想不到当今国母,竟是如此放荡之女子。” 一言出,云后脸上的笑容登时僵硬,声音也变了调,强行镇静道:“你在说什么,本宫不明白。” “哈,”冷笑一声,御天行迈步来到云后身前,挑起对方的滑嫩下巴,轻声道:“很抱歉,你在殿中设下的小伎俩,轻易便可看穿。” 打开御天行的手,云后又惊又怒,下意识退后几步,冷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哈哈。云后还真是个善变的女人。”负手于后,御天行沉声道:“至于我,赵烽驭的敌人罢了。” “哦?” 云后神色再变,秀眉一挑,收起红纸伞,皱眉道:“你特意寻本宫而来,是龙云老儿的爪牙?” 谁特意找你了,御天行轻叹一声,看来纵使耗费三成力量压制恶之情,仍是挡不住心中的仇恨之情。 只要稍不注意,当年在昆仑之中被赵烽驭重创的记忆便在脑子里不断回放,仇恨的种子也生根发芽。 所以,为防止自己的三成功力压不下恶念,御天行决定先收拾一下赵烽驭,缓解情绪,眼前的云后正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 “的确,不过我与赵龙云无关。”侧身面对池水,御天行盯着水下隐隐而现的龙气,沉声道:“赵烽驭对你冷淡无比,甚至从没用正眼瞧过你,是也不是?” “你...”眼中诧异,云后迟疑片刻,低声道:“是。” “所以你恨他,以放纵来报复他?”御天行直截了当地说道。 略带羞色,云后下意识退后一步,冷漠道:“本宫行事,岂能由你揣测!” “哈,真是无趣,让我来告诉你,为何赵烽驭会这样。” 转过身,御天行盯着云后,戏谑道:“赵氏一脉,对于人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 “这是何意?” “赵烽驭身边,有一女人如影随形,此女非是人类,乃是魙。” “魙?”云后闻言大惊,“人死为鬼,鬼死为魙,这...” “此魙名唤伽叶,赵烽驭对她宠幸至极,为此女他可放弃一切,甚至是...皇位。” 握拳一震,云后咬唇恼道:“岂有此理?” 云后感到了极大的耻辱,贵为大魏三大世家之首云家的长女,竟比不过那些生活在阴影里的下流存在?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深吸一口气,云后盯着眼前男子,冷声道:“告诉本宫这些事情,你意欲何为?” “很简单,”御天行声音冷漠,冷声道“我欲杀伽叶。” 第三十四章 请你去死 在单一的情绪主导之下,对赵烽驭怀有恨意的御天行,自然不会忘记当年逼得自己跳海求生的伽叶。 虽然知晓自己的杀意炽盛实属不正常,但御天行明白这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没了其他六情的制约而已。 “欲杀伽叶?”云后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要本宫做什么?” “简单,”御天行沉声道:“设法将赵烽驭拖住,让伽叶与他分开。” “这样吗...”云后用华袖捂住朱唇,轻笑一声道:“何时?” “不需约定时候,我时刻都在。” “哦?” “别哦了,再会吧。” 脚步一掠,御天行瞬息消失无踪,云后脸色登时阴沉下来,阴沉道:“赵烽驭,你就等着迎接本宫的怒火吧!” ............ “这就是安神木?” 把玩着手上的一把雕刻精致的木如意,御天行略感心绪安定,“尚未炼化,便有如此效果,唔...” 从正宫大殿掠出,又钻进一间荒废的偏殿,殿中陈设倒是崭新,显然有侍女时时擦拭,确保殿中清洁,只是常年无人居住,自然产生一种荒凉感觉。 盘膝坐下,取出安神木所制的木如意,御天行打量片刻,奇道:“此如意之主人,是云后而不是赵烽驭?这倒是简单,现在就能炼化。” 也是,这如意是从云后床头取来的,想必是赵烽驭赐予她之物。 咬破舌尖,一滴朱红射入如意之中,木如意登时起了变化,御天行双眼一凝,滚滚魔气霎时冲破禁制,将木如意中云后所留印记清除殆尽。 与此同时,刚迈入殿内的云后亦觉心绪一乱,紧接着便瞧见殿中几名侍女尽数昏迷不醒,心下立马明白是谁所做,咬牙道:“此人到底要干什么?” 来到殿后,云后便瞧见摆在床头的木如意没了踪影,唤醒侍女后,众人皆不知自己是如何昏迷过去。 “除这如意之外,无一物丢失。”云后双眼之中满是寒芒,侧卧在床榻之上,美眸轻闭,自言自语道:“罢了,便当是交易的条件吧。” 偏殿之中,御天行正将木如意炼化完毕,轻吐一气,只觉与手中的如意产生玄妙感应,顿觉心神安定,脑海空明。 心中躁动、不安、杀意明显被抑制下去,御天行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说道:“安神木之效用,超乎想象,至少现在,我能好好思考了。” 将伽叶、赵烽驭搁却一边,目前的首要疑问,便是自御府之中得来的白巾上,三段预言之诗。 大阵起,血滔天,魔龙现,乱世终。 秉正守一,方破心障;还乡寻旧,可解命劫。 天命纵定,事在人为。 “第一段,当时心绪尚稳定,勉强能解读其中意思,但后来惧之情破封,我便头脑混乱起来。” 摇摇头,御天行皱眉道:“还乡寻旧,可解命劫...若是针对我而来,便是说在某个劫难到来之时,回到故乡...黑石城?方有渡劫之法。” 三段预言诗之中,最令御天行不安的乃是第三段,天命纵定。 “天命已定?难道每个人一生经历,皆是天意安排,一切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却又说事在人为,御天行沉吟良久,皱眉道:“莫非此句,乃是父亲的感叹?这...” 至少有一件事,御天行可以确定,御风云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单从现在所知,御天行便能想出许多老套故事,每一套似乎都很符合,只是不知道御风云具体是哪一套了。 比如,御风云乃是玄黄界的天才,出身贫寒,又遇见了什么大宗门的女子,二人坠入爱河,却不被允许,二人在被追杀的过程中逃到了蛮荒大地,从此隐姓埋名。 在诞下御天行三兄妹后,那女子便因伤逝去,御风云悲痛不已,将御天行三人抚养成年后,便回到玄黄界报仇雪恨,叱咤风云? 嗤笑一声,御天行摇摇头,正欲抛开这个不靠谱想法时,突然皱眉道:“仔细想来,我的记忆之中,似乎并没有出生这一段,这倒是奇了...” 当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御天行便在襁褓之中,有父无母。 “有蹊跷...”双眉深皱,御天行喃喃道:“看来我的身世之谜,并非如此简单。” 离散的神识回纳己身,御天行摇摇脑袋,起身道:“赵烽驭已回皇宫,唔...若云后能将赵烽驭拖住,多半是在晚上了,先去深龙渊继续观察圣剑吧。” ......... 星河漫布在夜幕之中,一轮圆月高悬。 御天行以魔渊将自身“隔离”出此方空间,确保绝对不会被发现,立于一间堂皇大殿之外,冷眼盯着殿外的一处灯火照不到的黑暗。 也许是赵烽驭心情好,云后没花什么功夫便成功让他允许侍寝,伽叶自然也不会继续贴身护卫。 何况,伽叶的实力还不如赵烽驭,贴身护卫,完全可以去掉后二字。 “当年东州之仇,今日一并清算。” 纵有功力压制,以及木如意的效果,但在见到正主之后,心中的恨意依旧燃烧,御天行五指虚握,索性将压制恶之情的三成功力抽回两成,狱龙战甲化现周身,一步踏出! 伽叶双眸一冷,感受到一股庞然杀气扑面而来,登时戒备,却不料眼前光芒一闪! 狱龙斩架在脖子上,御天行立于伽叶身后,一言不发。 伽叶心中一惊,背后袭击之人竟能主动触碰纯灵之体! 一股虚无气息自御天行掌心漫溢,瞬息便将二人笼罩,伽叶亦同时察觉,心知自己已是绝对受制于袭击之人,惊疑道:“你,是,谁?” “还是一样的不会说人话,此图,你可识得?” 翻掌一纳,艳青江山图化现掌心,伽叶感应到熟悉气息,登时一惊! “你,没,死?” “怎么。难道赵烽驭也认为我死了不成?” 轻笑一声,狱龙斩锋芒乍现,御天行摇头道:“虽然我主观上并无对魙的多少仇恨,毕竟三十年已过。 但是...为了缓解恶之情,请你去死吧。” 第三十五章 夜战赵烽驭 狱龙斩锋芒耀眼一瞬,伽叶紧闭双目,吃痛一声,再睁眼,只觉眼前视线倒悬变幻! 脑袋还在脖子上,只是左臂已失,伽叶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狱龙斩化作龙鳞消散,御天行戏谑道:“本座改主意了,拿你再敲诈一番赵烽驭,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话说完,手中江山图卷浮空展开,卷上绽放青光笼罩伽叶,瞬息将其拉入画中世界。 画卷重新卷起,御天行收起艳青江山图,旋即屈指一弹,魔气将斩下的断臂包裹住,击入宫殿之中。 冷笑一声,御天行消失在黑夜之中。 后殿,正在翻云覆雨、酣畅淋漓的的赵烽驭,突觉一物急速击来,登时一惊! “何人偷袭,这是...” 云后惊呼一声,衣衫不整地缩到床角,赵烽驭反掌击开黑色流光,双目满是冷意,待看清那跌在床前的断臂,登时反应过来,“伽叶!” 连忙起身,赵烽驭正欲上前确认,却见断臂轰然一爆,无数流光爆散,在虚空之中化作六个大字! “三日后,傲狼山?” 神识释放,赵烽驭脸色一白,发觉伽叶果真不见了踪影,皱着双眉,喃喃道:“是谁有这等能为,无视宫中禁制,更能悄无声息地劫走伽叶,她可是一只魙!” 揽住赵烽驭的脖子,云后像猫一样贴在赵烽驭身侧,柔声道:“陛下,何须在意一名侍女的死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滚!”一挥袖,将云后推倒在床边,赵烽驭冷然起身,喝道:“来人!” “陛下,陛下!” 不过三息时间,殿外便集结了大批精锐禁军侍卫,领头的一名侍卫上前一步,惊疑道:“陛下,唤我等有何要事!” 轰!!! 恼然一喝,盛怒至极,赵烽驭一握拳,战甲聚身,阔步迈出大殿,怒道:“即刻封锁胤天城,全面搜查!” “是,陛下!” 应声震天,皇宫之中瞬间骚乱起来,赵烽驭亦纵身腾空,神识铺天盖地释放,惊动了整座皇城! 而大殿之中,云后满脸愠色,整理好衣裳后款款起身,眯起眼睛,怨毒道:“区区一只魙...” ............ 无边星汉,照亮万里夜幕,却见一道肉眼不可捕捉的透明屏障,自皇宫上空三百丈高度缓缓展开,像半个蛋壳一样盖下,瞬间封闭了整座皇城。 不到一刻钟,胤天皇城之中所有的修士都知道了一件事,魏帝在快活的时候,一不明身份的修士劫走了他的贴身侍女,还留下断臂作为威胁! 第一时间,胤天城开启了防御阵法,瞬间封锁住全城,正当禁卫军疯狂搜捕之时,皇城南方传来一声惊天震爆! 而在最南边的山林间,御天行望着眼前出现一道裂痕,却又转瞬抹平的透明屏障,无奈道:“这座护城大阵还真是有点麻烦,若不是今夜先对上了,来日取圣剑之时,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翻掌扬刀,望着眼前坚如泰山的防御屏障,御天行心知方才一刀,必然引起此大阵的变化,不可再拖延时机,当即释放全力,断月一斩! 一时间,远在皇城之中的凡人们似乎都产生了错觉,望着夜空中的弯月,奇道:“今夜不是月圆,怎么会突然变成弯月...” “啊,那不是月亮!” 而有识之士,则尽数惊骇,认出了此乃前日攻打圣禅鹿苑的魔头之招式! 拂尘一扬,甄谦立在自家观星台上,望着南方一闪而过的月轮,皱眉道:“劫走伽叶之人,竟是那名魔者?为何...难道是,为叶婉月报仇不成?” 一道金色长虹掠空而行,正是大魏皇帝赵烽驭,长虹后还跟了几道,甄谦见状,摇头道:“如此强者,要走,谁能拦得住?龙云公想必也知道这一点,陛下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狱龙斩啸天一震,御天行握刀一劈,却见眼前屏障消失,一弯月轮碾碎小山,引发连天震爆! “怕我这一刀斩碎法阵?操控护城法阵的人,有意思。” 纵身掠出,皇城地界,只见后方的金色长虹急追不止,完全没有停歇的征兆,御天行亦不隐藏行迹,一前一后急速追赶。 “龙云公果然将这魔头放走了,不妙...陛下怎样还在追,若是发生意外!” 观星台上,甄谦拂尘一扫,指凝灵力,正欲施展法诀追回赵烽驭,却又散了灵力,望着南方夜幕,轻声道:“若是陛下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烽驭追赶御天行,不过一刻钟便已掠出数百里地界,二人速度皆非同寻常,很快便将身后跟随的几名金丹修士甩在脑后。 赵烽驭满腔杀意,急欲追上前方的紫龙形影,救回伽叶,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加速,前方之人亦在加速,不知觉间,竟已独自千里之遥! 猛然惊觉,自己已是独身一人,赵烽驭挥手握戟,落在山崖之顶,冷声喝道:“你真正的目标,是朕?” 紫龙腾空,落在对面的山崖上,化回人形,御天行长发飘散,一挥狱龙斩,沉声道:“独自追出千里,自作孽,不可活。” “朕倒要看看,能击败七十二名金丹修士围攻的魔者,到底有几分能耐!” 双手握杆,重戟旋空,金芒闪耀,赵烽驭纵身腾空,戟锋勾勒一抹惊鸿,携万钧之势重劈而下! 见状,御天行手中的狱龙斩亦变化形态,长刀一舞,若潜龙出渊,直迎而上! 轰!!! 刀戟相击,半空之中骇然惊爆,冲击气浪瞬间夷平两座山头,赵烽驭只感双臂震颤,却是不退反进,重戟直突,大喝道:“也不过如此!” 假意示弱,御天行纵身急退,冷哼一声,旋刀再凝魔气,顿时紫芒大作。 赵烽驭见状,亦屏息凝神,灵力凝聚于重戟锋刃,喝道:“枪贯十方荡八荒!” 各自气势达到顶峰,就在双方极招释放,即将冲击一瞬,赵烽驭瞳孔猛缩,惊见御天行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笑容,尚不及反应,便见紫龙腾空,摆脱双方招式限制,呼啸而去。 而金戟利锋所向,唯余一名断臂女子,伽叶! 第三十六章 伽叶之死 冲势难以停下,势必要亲手击杀伽叶,赵烽驭双目圆睁,大吼一声,竟强行由内而外引爆灵力,终止枪招! 轰!!! 光芒刺眼,骇然一爆! 看着下方升起的一朵蘑菇云,御天行止住因强行脱离极招范围而翻腾不已的胸中气血,皱眉道:“赵烽驭竟然不惜自爆气海,为了伽叶,当真是愿意付出一切。” 原本依赵烽驭的战力,御天行没把握能在援军赶到前击杀赵烽驭,拖到那时,又将是一场血战,而现在,赵烽驭自寻死路了。 原因?“爱?,哈,无谓的情感。” 对于爱,御天行或许曾经知晓,现在却是完全无法理解,心中倒是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报复的快感? 烟尘弥漫之中,赵烽驭颤抖地将手中重戟贯入陷地数尺的泥土之中,嘴角溢血不止,脸上掺杂着黑灰与血迹,一身金甲失去光泽,如破铜烂铁一般挂在身上,束发之冠应声崩碎,黄色长发随风散乱,狼狈至极。 “伽叶,伽叶...” 踉跄向前行去,赵烽驭呕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向前一扑,登时摔倒在地。 五指深深抓入泥土之中,赵烽驭艰难地向前挪动,吃力地直起上身,将昏迷的伽叶揽在怀中,低声道:“醒过来,伽叶,给朕醒过来!” 呼唤偌久,就在赵烽驭将近绝望之刻,怀中之人终是有了反应。 映入眼帘的熟悉脸庞,满是鲜血焦痕,伽叶吃力道:“陛,陛下,受,受伤了。” “无妨,小伤而已,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伽叶,只要你没事就好,咳咳...” 两道泪痕划过脸颊,伽叶闭目,低声道:“是,伽叶,无能,拖累,陛下...” 不断呕血,赵烽驭脸色苍白,正欲再说什么,却闻背后响起一阵鼓掌声音,在空旷的夜色间是如此的刺耳。 “感人,真是感人。”御天行戏谑地看着赵烽驭二人,任由心中恶念爆发,或者说,决堤! “不如,本座便赐你二人,同入黄泉,如何?”顿了顿,御天行摇头道:“不行,一起死,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话音落,一道掌劲狂暴击向伽叶,赵烽驭见状,挺身上前一挡,只闻轰然一爆,呕血倒飞! 掌握虚空,龙鳞凝聚,化作狱龙斩锋刃,御天行冷声道:“暴虐残杀,反复无常,你作为人类拥有的唯一特点,只有痴情吗?愚蠢的情感。” 拼命地想要起身,赵烽驭怒视着御天行,口中吐出血沫,咬牙道:“你,你究竟是谁!” 狱龙斩再一次地架在了伽叶脖子上,御天行又改了主意,戏谑道:“想拖延时间?真是抱歉,对我无用,这只魙的性命,注定终结于今夜!” 话音落,不留任何机会,狱龙斩锋芒划空! 瞪大双眼,赵烽驭颤抖不已,失神地看着眼前飞出来的头颅,一时呆滞,忘了浑身痛楚。 狱龙斩燃起紫色火焰,火星四射。伽叶的无头之躯,很快便被火星点燃,焚烧殆尽,不余一丝残迹! 而那飞落在赵烽驭面前的头颅,亦化作烟尘消散。 “不...不!伽叶!” 猛地伸出手,想抓住飞散的尘沙,却是徒劳无功,赵烽驭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山野一时陷入死寂。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心中的恶念疯狂倾泻,御天行放声狂笑,上前一步,原本淡漠的神情显得有些扭曲,狰狞道:“看着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赵烽驭,不知你感想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杀了朕,快,快杀了朕,朕要与伽叶同入轮回,朕要...” “闭嘴!又是个想主动寻死的人。”语气寒冷,御天行神识感应到追兵将至,冷笑道:“这种愿望,本座岂能满足你?好好苟活吧。” 刀锋一转,狱龙刀气贯穿赵烽驭四肢,血雾爆散! “陛下,陛下!” 远天数道长虹瞬息掠下,人人脸上带着惊惧的神情,却见御天行一旋身,轻声道:“好好照顾你们的皇帝,别让他死了哦。” 长靴踏在赵烽驭的脸上,碾了碾,御天行大笑数声,消失无踪。 “快,快去救陛下!” 众人一拥而上,见赵烽驭虽然气息散乱,模样极惨,但还有一口气,不由得心中一松,旋即手忙脚乱地扶起赵烽驭,疗伤的疗伤,报讯的报讯。 ............. 远处山岗,御天行扶着一棵古树,弯腰干呕不止,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那人,是我?”脑中回放着方才的一幕幕,御天行摇头道:“出现在赵烽驭背后的一刻开始起,我便完全释放了镇压恶之情的功力,没想到,完全爆发的恶念,竟会如此疯狂...” 心中不自觉地产生恐惧之情,御天行瘫坐在树下,摇摇脑袋,苦笑道:“恶,惧二情的影响,真是糟糕透顶。当时的我为了刺激赵烽驭,以求获得更多的快感,竟然没出手斩了他,势必会引起他更疯狂的报复,这一着,后患无穷。” 长叹一声,御天行仰头望着漫天星河,突然皱眉道:“爱?为何我已经完全理解不了此情了,这该如何是好...” ............ 胤天城皇宫,气氛压抑至极。 云后扑倒在殿中,啜泣不已,群臣跪在殿外,心思各异。 赵烽驭的意外重伤,瞬间搅浑了人族的水。 百官前头,甄谦、衡千秋、赵龙云三人并列,衡千秋脸色愠怒,侧首望着身边二人,传音责难道:“龙云公,你为何解开大阵封锁?还有甄谦,你又为何放纵陛下独自追击?别告诉老夫,你二人不明白!” 捋了捋胡须,赵龙云摇头道:“吾担心那魔头毁去了法阵,这样的代价,远比放他走要严重得多,因此才操控阵法让他离开,至于陛下死追不放,老夫亦是迷惑不解...” 闻言一滞,赵烽驭与伽叶之事,赵龙云似乎是不知晓,衡千秋转向甄谦,等待对方的解释。 甄谦神情悲戚,暗中却传音道:“衡太尉,预言诗之事,难道还需我与龙云公向你解释吗?” 脸色一滞,衡千秋怒道:“甄谦老儿,所以你就坐视陛下陷危而不顾?!” 第三十七章 魏帝之怒 面上毫不动容,甄谦神识传音道:“衡太尉,你还是不明白,此事暂且休提,陛下只是重伤,又无性命之虞。” 深吸一口气,衡千秋没好气道:“伽叶被那魔头杀了。” 瞳孔微缩,甄谦皱眉道:“伽叶已死?” 赵龙云与甄谦对视一眼,二人心思又变,甄谦微微摇头,神识传音道:“既然如此,衡太尉想必过不了不久,便会支持我与龙云公。”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衡千秋自然明白甄谦二人之意,冷哼道:“当初老夫提议进攻邪灵,你偏不同意,要等那魔头动作。如何?动作等来了,你现在又打算怎么做!” 闻言,甄谦和赵龙云都装起死来,不作回答。 片刻后,一名侍女自殿内而出,款款迈步至三公面前,轻声道:“太尉,太傅,太保,陛下请你们入内。” 赵烽驭醒过来了? 三人起身行礼,跟着侍女入了皇殿之内。 身着便服,赵烽驭虚弱地卧在皇榻之上,长发散乱,双眼满是茫然与怒火,而云后坐在榻边,亦是愁容不展。 当然,这愁容到底有几分真便难说了。 “陛下。” “陛下。” 三人依次行礼,甄谦上前一步,轻声道:“不知陛下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杀了行天。”瞳孔猛缩,赵烽驭扶住云后,猛然起身,指着三公,怒喝道:“朕要倾大魏国力,全力击杀行天此魔!” 手指颤抖不已,赵烽驭气急攻心,当即呕出一口鲜血,倒在皇榻之上。 “陛下,陛下!” 云后连忙取出白巾擦拭鲜血,而榻下的三公一口一个陛下,装模作样的,赵烽驭闻言更怒,一挥手,怒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去做!” “陛下切勿冲动,已有修士前去追查那魔头行踪!”甄谦一扬拂尘,声音沉稳而有力。 “追查,追查有屁用!”赵烽驭狠狠砸着皇榻,“赵龙云,你为何操控阵法,让那魔头逃走?莫非你是魔头内应,人族叛徒!” 一拱手,赵龙云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臣不敢。” “你!” 怒目圆睁,赵烽驭口中呕血不止,云后边擦拭鲜血,边道:“陛下,还是先养好身子为重...” “滚!”一巴掌甩在云后脸上,赵烽驭骂道:“要不是你个贱女人,朕岂会失了伽叶,岂会...咳咳...”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大殿之中,衡千秋见状脸色一变,心中长叹一声,“失了云家的支持,恐怕陛下此回...必定失权。” 别过头,云后捂着娇嫩脸蛋上的红印,眼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道:“陛下...” “滚啊!伽叶死了,朕不报此深仇雪恨,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衡千秋,甄谦,赵龙云,立刻出征,斩杀行天!” 拂尘一扫,甄谦漠然道:“陛下,万万不可。” “甄谦,你敢违逆朕!” “陛下,还请三思。”赵龙云也上前一步。 “龙云公,你...太尉,太尉!” 衡千秋闻言低着头,默然不语。 “咳咳...” 又呕出两口血,赵烽驭咬牙道:“罢了,罢了,本来朕的皇位,都是在诸位爱卿的支持下才得来,不要又何妨!来人,传朕诏书,朕要退位让贤,这皇帝的位置,就给...就给甄谦你来做!” 眼皮一挑,甄谦拱手道:“陛下说笑了。” “咳咳...”赵烽驭揪住床单,恨不得掐死榻下三公。 太尉衡千秋见状实不忍心,沉声道:“陛下还需静养,我等先行告退,在殿外静候!” “滚!” 退出殿外,衡千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甄谦戏谑道:“如何?陛下他已经...失智了。” 袖袍狠狠一甩,衡千秋怒道:“那又如何,难道你们欲篡位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太尉还以为我与甄太傅拘泥于权势不成?”眉头深皱,赵龙云摇头道:“实不相瞒,落英法阵已经建造完成,华崇明回到落英山坐镇,而那首预言诗也已在修士界高层流传开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甄谦接着坚定道:“衡千秋,你我尚且年轻,还有大把的寿元,何必拘泥于这偏僻的蛮荒大地,结成元婴又如何,还能再进一步吗?这里的灵气终究太过稀薄!” 闻言一愣,衡千秋久久沉默,突然道:“你要放弃大魏的数亿凡人?” 拂尘一挥,甄谦淡然道:“跨界阵法,传送人数终究有限,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呸!那能带走几个凡人?或者说,根本连低阶修士都带不走,你们...邪灵重创至此,老夫且问你二人,到底有谁能将人族逼到如此地步?” “所以,”赵龙云捋了捋长须,笑道:“便请太尉全力支持陛下,倾我人族之力,全力进攻邪灵与那魔头。” “你是在讽刺老夫?” “非也,此言诚恳,乃是真话。” 沉默良久,衡千秋想明白了甄谦二人的目的,挥袖喝道:“就让老夫统大魏强军,将邪灵除尽,打你们的脸!” 互相对视一眼,甄谦与赵龙云摇摇头,若是没什么玄妙手段,他二人怎么会信这没谱的预言诗? 实在是知道的越多,越是心惊。 衡千秋再次硬着头皮步入殿中,甄谦一扬拂尘,摇头道:“散了吧,任他挥霍去吧。” “哈。” ............ 天际翻出鱼肚白之际,甄谦盘膝坐在观星台上,遥望东方旸日,自言自语道:“行天,赵烽驭,伽叶,叶婉月....” 一扫拂尘,甄谦玩味道:“与后三者皆有关联的人,倒是有一位,行天...天行,啧啧,莫非真是御天行?” 甄谦记忆力天生超群,一生经历之事,所见之人,都清晰的印在脑海里,绝不会忘却。 缓缓起身,甄谦若有所思道:“当日那一战,那魔头使用的刀招,的确...是那日所见,只是分明是人族,怎么会纳如此恐怖的精纯魔气?此子进入昆仑,后便再无音讯,看来,得向太尉大人讨教讨教。” 观星台的青石砖纹路绽放光芒,甄谦身形瞬间消失,只余微风吹拂。 第三十八章 初会邪王 荒阴山,无边广漠。 一道孤影缓步行于天地之间,骄阳当空,万里天际无云,空旷、寂寥。 脚步停在一潭死水面前,御天行望着眼前无边的灰色湖水,缓缓道:“锋邪侯,贵客临门,不出来欢迎吗?” 没有反应。 冷哼一声,刀气透体而出,一击斩在波澜不惊的死水上,只闻轰然一爆,浪花如雨! 待湖水落回,湖面突然翻腾躁动,一道赤芒光球破水而出,大泽地界邪氛大作。 光球悬空,娇媚女声此刻冰冷无比,冷声道:“行天,气势汹汹所为何事?” “自然是合作。”御天行负手于后,简单直接。 “哦?”光芒散去,跃曦芸一舞水袖,轻声道:“魔者,可真不像要合作的样子。” “利益相同,无所谓态度。” 点点头,跃曦芸缓缓道:“邪王允你入内一谈,可敢否?” “哦?湖底之下,邪灵的老巢?” 笑了笑,跃曦芸道:“可以这里理解,请。” 一翻长袖,赤芒贯入湖面,顿时两边潮水排开,露出一条水帘通道,漩涡翻滚,尽头黑暗而深邃,邪氛骇然。 “有趣,邪王不担心本座有诈,翻脸斩杀邪灵?” “哈哈哈,”跃曦芸笑了数声,向御天行眨眨眼,轻声道:“正如魔者不担心邪王请君入瓮。” “哈。” 阔步迈入漩涡通道,四面八方水浪滚滚,垂直向下,就在触及尽头黑暗的一瞬,犹如跨越一层薄膜,御天行心知是来到了另一方空间。 阴气森森,无数奇形植物密布,盘根交错,林间雾气弥漫,雾气中赤色光芒若隐若现。神识释放,却被这些植物阻挡,不得寸进,四面八方,皆是无数粗壮树干,无路可走、 “恶心。” 神识一扫,将枯叶覆盖的阴土上结着的一个又一个人头模样的怪异植物尽纳脑海之中,御天行咧了咧嘴,挥手握劲,道:“将本座拦阻在此,是要考验本座吗?” “咳咳,魔者请...” 轰!!! 连声震爆,几个“人头”应声炸成碎渣,魔气散乱而出。 “不介意吧?” “...” 跃曦芸飘然落在御天行前,长袖一扫,喝道:“闪开!” 地层摇晃,无数植物以诡异的方式挪开,露出了一条羊肠小道,仅仅是一人宽度。 “魔者,请,邪王正在殿中等您。” “哦?”上前一步,御天行顺势将跃曦芸抱起,冷笑道:“本座对这邪王,也是好奇的紧。” 跃曦芸先是一愣,旋即主动揽住御天行脖子,轻笑道:“邪王不会让魔者失望。” 而在邪灵殿中,锋邪侯立于王座之下,望着虚空中的一面镜子,镜子中正是诡异密林间的景象,皱眉道:“行天之性情,着实反复无常,难以预料,不知何者才是他的真面目。” 冷哼一声,王座之上的巨茧绽放晦暗邪光,冷声道:“本王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阴阳怪气之辈!” “那么,合作?”锋邪侯试探道。 “本王不会拒绝对邪灵有利益的合作。” 步出林间,御天行神识仍是受限,不耐道:“摘下本座的白巾。” “好吧。”跃曦芸轻叹一声,眼前这个御天行,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她与当年那个少年联想起来,玉手一掠,系下染血的白巾。 “破封多日,仍是适应不了双眼视物。”莫名地感叹一声,御天行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苍白天幕,以及一块又一块的血肉云朵,点头道:“倒有几分妖邪气场。” 咚—— 咚—— 耳边响起一阵阵沉重的心跳声音,御天行微微皱眉,此声源头何来? “能将妾身放下来了吗?”跃曦芸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御天行。 “哈。” 随手松开,御天行一旋身,身形一掠,径直冲入前方的巍峨古殿之中。 轰!!! 破空震爆,虚空之中倏然凝聚雄浑一掌,携音爆之威,赫势击向御天行! 五指微张,御天行心神一凝,魔渊悄然展开,掌威纵使浩荡无匹,没入无尽魔渊之中,却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掸了掸臂甲上的灰尘,御天行摇头道:“无间暗邪王,不过如此。” “有趣,以此法接下本王的三成掌力,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定睛一看,声音来源正是大殿王座之上的一颗石蛋,御天行大笑数声,边笑边摇头道:“本座一直好奇邪灵是如何繁衍,今日一见方知,原来是卵生动物。” “巨蛋”却是没了反应,陷入沉睡之中。 “行天,谈正事吧。”一旁的锋邪侯咳嗽了一声,皱眉道:“合作内容?” “本座欲取胤天皇宫深龙渊之中的圣剑,铸天锋。奈何深龙渊圣气浩瀚,本座即便取得铸天锋,也突破不了胤天皇城之护阵。” 话及此处,御天行顿了顿,锋邪侯接口道:“铸天锋?魏国气运凝聚之圣剑,魔者倒是野心勃勃,昨日将魏帝重创,便是为此?” “非也,”御天行摇头道:“本座如今功力受其他原因,只能发挥五成力量,因此需要邪灵相助,将人族主力拖住。” 这里,御天行特意留了个心眼,将自身功力再往下按了两成。 双眉深皱,锋邪侯摇头道:“此事,吾邪灵无能为力,圣禅鹿苑之战,邪灵遭到魏国无耻偷袭,有生力量几乎全军覆没,无能相助。” “哈哈哈,”御天行冷笑数声,摇头道:“锋邪侯,你我心知肚明,你邪灵的真正力量,不都在这大殿之中,分毫未失?” 脸色淡漠,锋邪侯见御天行不容易糊弄,立马改口道:“邪王尚未破封,单凭吾与曦芸、虎首几人,又能帮得了魔者什么?” 负手于后,御天行冷声道:“邪灵造生之法,需要什么?” 双眼眯起,锋邪侯若有所思,缓缓道:“大量的血肉精气,怎么,难道阁下要屠凡人的城池?” “一昧屠戮,便是你锋邪侯屡遭败绩的原因,将邪灵容纳气血的容器交给本座吧。” “好,若是魔者能以血肉精气填满此珠,吾邪灵便愿意合作,共击人族。”袖袍一挥,锋邪侯屈指一弹,一粒晶莹白珠激射而出,落在御天行手中。 第三十九章 隔世再战 接过白玉珠,御天行神识一扫,只见外表晶莹的玉珠内部,却是血纹密布,极其诡异。待御天行将之收起,锋邪侯便沉声道:“曦芸,送客吧。” “魔者,请。” 依原路返回,回到地表的无边荒漠后,御天行反手纳劲,魔气瞬间罩住自己与跃曦芸。 负手于后,御天行皱眉道:“邪境之中,一直有心跳声音萦绕在我的双耳,不知来源为何?” “奴家不知,”跃曦芸神情略微紧张,叹道:“此心跳声音奴家与锋邪侯皆不知由何而来,曾问过邪王,但邪王也避而不答。” “哦?”御天行若有所思,反手一握虚空,龙鳞凝聚,狱龙斩横空而现。“告诉锋邪侯,准备好出战吧。” 话音落,倏起震天龙吟,耀眼紫芒之中一道长龙呼啸而起,直往东方腾去,不过半个时辰便急掠五千里地界,从极南之地,来到了蛮荒大地的东海海岸。 呼啸,翻腾,广阔的海洋依旧向人世咆哮着怒火,此刻但闻呼啸龙吟,一条紫龙缠绕着御天行,骇然而现! 视线尽头,屏障的那一边,依旧是绝对的死寂,不过御天行此来东海,却非为了境界边缘。 狱龙斩一旋,震空一爆,镇压恶之情的三成功力全数释放,御天行心中恶念高涨,只待发泄! 神色凝重,御天行纵身由高空坠下,方入汹涌海水,便感四方压力袭身,却是毫不在意,径直深潜而下。 狱龙斩一划,神识释放庞大,将广阔海域尽纳眼底,御天行心神一动,望向下方的深邃黑暗,暗道:“依此巨怪之躯体,其中蕴含的血肉精气,填满血珠想必是绰绰有余。” 此行之猎物,正是御天行当年曾于其腹中数日游的那只深海巨怪。 轰! 海底响起一声沉闷轰鸣,黑暗至极的深海之中倏起震荡,一道耀眼刀气横斩而出,没入了更浓的黑暗,旋即... 刀气崩碎,伴随着一丝血雾弥漫在水中,巨怪浑然无感。 “唔,都是这种坚韧的皮肤,它的嘴在哪里?” 穿梭在数千丈深度的海域,来自海水的压力着实恐怖,朝一个方向挪了不过数里,御天行便觉经脉之中的魔气消耗了小半成。 “找到了。” 狱龙斩化作长刀形态,御天行挥刀一旋,魔气凝聚于刀锋之上,如同流星横冲直撞,一式劈云斩,重斩巨怪的血盆大口! 咔嚓! 预想之中的震爆并没有发生,狱龙斩落在巨怪表皮,只是溅了些许血雾,没入血珠中,聊胜于无。 嗡嗡嗡—— 巨怪似是哀鸣,一股雄浑音波冲击而来,御天行依仗龙鳞战甲护身,毫不在意,一旋刀锋,数刀连斩一处,终是在巨怪的下颚处破开一道小口。 血雾喷洒,尽数没入血珠之中,御天行微微皱眉,速度太慢了。 冷哼一声,御天行化作龙形,从巨怪伤口处径直冲入! 嗡——— 哀鸣更加剧烈,刚入巨怪大嘴中,御天行便觉食道方向传来庞然吸力,竟是这巨怪欲将御天行卷入胃中,强行溶化! 上下两瓣血肉张开,蠕动的湿滑肉壁吐出许多肉芽,如同一个个触手攻向御天行,狱龙斩一挥,尽成了血珠养料。 顺着骇人吸力,御天行在巨怪食道之中纵心肆虐,狱龙刀气席卷四方,紫色风暴先是将草丛一般的肉芽夷平,旋即又将吸附在食道上的诸多类似于章鱼的怪物撕成肉渣! 一路急掠,一路杀戮,漫天血肉横飞,尽凝成阵阵龙卷风,被血珠吸纳,御天行神识一扫,这一路行来,也才填满三成而已。 心中恶念肆意倾泄,御天行入了无人之境,杀气达到极限,冲入食道后半截,刀气凝成实体,瞬间将塞满食道的无脸蛆虫们截成数段,许许多多的小蛆虫才跳出来,便被刀气风暴再度撕碎,只余肉沫! “杀!” 轰!!! 食道尽头,传来翻腾震啸之声,御天行神识释放,无数绿色的液体混杂着残骸翻滚冲出,正是这巨怪体内的胃酸。 无意白白消耗体力,御天行脚下一掠,瞬间急退数里,捉准食道旁的一条侧道,再次举刀杀入! 狱龙斩锋刃微颤,仿若嗅到了食物,御天行见状,静心感应,便察觉到一股浓重的精血所在,正是这巨怪的心室。 “喝!” 大喝一声,御天行旋身一刀直突,破开肉壁,前方,正是熟悉之地! 同样,也有熟悉的敌人。 旋刀一震,御天行看着心室内一座肉山大小的心脏,以及肉山之前,密密麻麻的拳头们,战意大起! 一只四丈高的巨大拳头猛然跃起,旋即一瞬音爆,破空砸向御天行! “来得好!” 轰!!! 刀拳相击,一瞬的冲击力,险些将狱龙斩震的脱手,御天行闷哼一声,稍稍屈膝,足下陷入肉壁半尺,自言自语道:“一如既往地强悍,但...远远不够。” 大喝一声,御天行握掌为拳,狱龙斩锋刃旋划的同时,一拳狠狠砸向硕大的肉瘤! 砰!!! 反震之力,震得拳头阵阵发麻,而眼前的巨拳,也被这一击轰得解体,肌肉撕碎,肉瘤爆散! 唰!!! 不留丝毫喘息之机,另一只更大的巨拳跃空而起,俯冲而下! 咔嚓! 刀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月轮,巨拳霎时两分,肌肉自相拉扯碎成数截坠落。 轰!轰!轰! 无数的巨拳前仆后继,不计损失、不顾一切地砸向御天行,时而两个拳头对砸,同时碎成肉渣,时而拳头落空,狠狠砸塌了心室肉壁,拳头亦抽搐个不停,瘫软倒下。 “真是不知疲倦,”御天行一旋刀,奋力劈开前方冲来的巨拳,旋即刀势回扫,又将后方的拳头击落,鏖战一刻钟的时间,心室内拱卫巨怪心脏的卫军们,已经全军覆没。 “呼——” 长吐一口浊气,神农卷接续运转,疗愈御天行不断震颤而受到损伤的五脏,同时补充消耗近四成的魔气。 一旋狱龙斩,此刻的心室之中,只剩下一颗饱含血气的心脏,等待御天行的采摘。 第四十章 血仇 沉步踏前,御天行反掌一纳魔气,顿时紫龙腾空,缠绕在心脏表面,血珠亦激射而出,贯入小山般的心脏之中。 咚—— 咚—— 心脏一收一胀,与之相连接的众多血管陡然膨胀充血,似是要将这心脏气血转移,御天行见状,当即纳水元为利刃,破空连斩! 咔嚓! 水元崩散,一道直径数丈的血管被劈成两截,炙热鲜血如溃坝洪流喷洒,转眼间就淹没了整座心室。 指尖凝气连斩,将大大小小的血管尽数斩断,御天行这才发现自心脏内部喷出的猩红之中,有无数面目全非的诡异生物,在血海之中涌动。 “血珠饱和了?” 两指捏住血珠,御天行迟疑片刻,将之收起,旋即翻掌掐诀,漠然道:“接下来,该是为我自己了。” 伴随一股魔氛弥漫,心室之中,顿现魔渊虚影。 掌势一纳,滔天血海霎成旋风,腾空而起,而那些个诡异怪物则尽数被压成渣滓,溶入血海之中。 以鸿蒙魔源为引,御天行纳魔渊于己身,方铸此魔之躯体,而这漫漫血海,正是魔渊的最好食物。 不过,光有血肉精气,没有魂魄力量,满足不了魔渊虎口。 三刻钟已过,心室正中的巨大肉山已经干瘪下去,而血海亦早已干涸。 狱龙紫影凝实无比,摇摇龙首,重新贯入御天行身躯,此刻也暂近饱和。 双眼一凝,御天行若有所思道:“看来此心室,并非这巨怪的唯一来源。” 也是,这心脏虽然很大,但相比这巨怪便不值一提。 “魔渊吸收的气血已近饱和,只需相应的魂魄之力,便可源源不断的产生魔气,此...应可助我完善魔躯。” 魂魄之力,到哪里去找呢... 蛮荒大地的数亿凡人,自然是取之不尽的魂魄宝库,但御天行毕竟同为人族,屠戮凡人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 不过眼下,御天行更看重圣剑,他试图以铸天锋为引,以那残缺的鸿蒙圣源为根基,尝试圣魔合流。 就目前而言,御天行将自己未来的修炼大致分为三大步,第一步,完成圣魔同源,做到圣气、魔气自如转换。 第二步,完全身合魔渊,成就不灭魔身,达到魔之极致。 第三步,便是寻得鸿蒙圣源以及相对应的圣渊,做到圣之极致。 而每走一步,最大的问题便是掌握圣魔力量之间的平衡。 “我眼下所走的道路前无古人,根本不明白进境如何,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暴动平息,御天行环视心室,沉声道:“完美的宝库,期待我下次再临吧。” ............ 邪境之中,锋邪侯看着浮在掌心的血珠,皱眉道:“想不到,短短数个时辰,魔者便能寻得如此多的血气,莫非...屠城?” “你会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负手于后,御天行戏谑道:“锋邪侯。” 盯着御天行,锋邪侯神色淡漠,颔首道:“传闻蛮荒大地有三头盘古巨鲸,而其中之一便在东海之下三千丈深度的海域。 如此深度,海水的压力恐怖至极,非特殊战甲不能承受,唔...魔者倒是好运气。” “哦?盘古巨鲸...不知另外两头在何处?” “吾邪灵又不是原住民,怎会知晓?只知上天入地四字。” 上天,入地? 一在九天之顶,一在地下? 袖袍一挥,锋邪侯摇头道:“依此血珠,半日时间吾便可创造三万邪灵大军,魔者欲怎么做?” 半日,三万,御天行微微咋舌,邪灵这个种族果然恐怖。 “正面进攻,务求拖住人族主力,本座便趁势攻入皇城,毁去护城大阵,再取圣剑。 至于拖多久,本座毁去护城大阵后,想必人族便有因应,不必再战了。” “可以。”锋邪侯颔首应下,能对人族造成打击,邪灵自然乐意。 “三日后,开战。” “一言为定。” ............ 离开邪灵老巢后,御天行寻了一处安全地方,恢复魔气之后,便一路北上,途经傲狼山一带,意外驻足。 沿着小溪边的土路漫步,御天行望着远处河岸边的一间茅草屋,讶异道:“练凤英的气息,她竟在此处,唔...” 之所以寻到此地,乃是夜歌一行同样到了这里。 “嗯,是你!” 猛然起身,蹲在河边的夜歌瞧见御天行缓步走来,登时吓了一跳。 “你解决七情之恶了?” “并没有,反而惧情也破封了。” “哈?”夜歌望了望四周,咳嗽一声,沙哑道:“你的妹妹跟随她师尊在山中游荡。” 夜歌简单说了情况,大概就是一行人意外碰见了练凤英,双方都没什么恶意,叶婉月请求暂歇几日,夜歌便也同意。 “哦?练凤英并未将她带回正一宗?” “没,对了,这草屋后边还有一间屋子,里面住了个糟老头,叫什么陆一一...” “陆毅倚?”御天行眉头微皱,想不到陆毅倚还活着,挥手道:“他现在在哪里?” “悄悄地跟在练凤英后面,啧啧...”摇摇头,夜歌戏谑道:“快入土的岁数了,还色心不减。” “他是我师傅。” 夜歌闻言一滞,良久憋出一句,“难怪。” 负手于后,御天行沉声道:“接下来,尽量隐藏行踪,小心为上。” “嗯?”夜歌倚在树干上,皱眉道:“你打算做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吗?前几日重创赵烽驭,斩杀伽叶,他若报复,你们可能会遭殃。” “...” 叮嘱夜歌保护好叶婉月后,御天行便直向胤天皇城而去。 ............ “陛下,邪灵又有异动,举三万大军进犯南州。” 皇榻前,衡千秋轻捋长须,恭声道。 “咳咳咳...” 卧在皇榻上,赵烽驭咳嗽个不停,虚弱道:“让甄谦老儿操心去,管朕何事,咳咳...” 自爆气海,虽未伤及金丹,但以此伤之沉重,想要痊愈,至少也得以年来计数。 而赵烽驭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因此其心中除了仇恨的怒火,便只余绝望。 见状,衡千秋叹道:“既然陛下无心,便请全权托付于臣,臣必为陛下复血仇,斩邪灵!” 闻言,赵烽驭眼中精光大作,低声喝道:“此言当真!” 第四十一章 暴动前奏 圣禅鹿苑,安宁祥和,别苑之中两道脱俗身影对坐弈棋。 单手立掌,梵华昙轻声笑道:“好友,该你了。” 轻挪一字,南宫朔羽扇轻摇,笑道:“和好友下棋太没意思了,我脑中所思所想,尽在好友掌握,可谓步步受限,只能胡乱下一通,拼拼运气。” 无奈地笑了笑,梵华昙摇头道:“正是这毫无章法,反倒让我难以破局。对了,好友不去操心宗门事物务,却来找我这伤员下棋,占了我打坐修炼的时间,真是可恶。” “哈哈哈,”羽扇一挥,南宫朔摇头道:“鹿苑一战,以及先前围攻行天之战,对宗门的打击实在严重。眼下邪灵安分下来,宗门也该休整些时日,我便闲得无聊,只得来叨扰好友了。” 移动一子,梵华昙轻声道:“可惜,才过数日,邪灵大军便又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 “不过三万而已,此事自有魏国朝廷操心,我只需安心下下棋便可。” 笑了笑,梵华昙若有所指道:“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 “嗯。好友此言何意?”南宫朔闻言一愣,旋即扭过头去,望着小苑风色,语调陡然变冷,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虚空之中一阵波动,甄谦一扫拂尘,笑道:“我本欲现身,奈何梵道友在此,实在不想让他看光。” 双眼深邃,梵华昙双手合十,轻声道:“甄太傅多虑了,多年之前我便已见过太傅,一切尽知。” 脸皮一抽,甄谦摇摇脑袋,正色道:“既然如此,谦有一事欲向二位求证。” “何事?”南宫朔依旧没好脸色,羽扇轻抬,冷冷回问。 “是关于...” ............. “衡千秋率五万禁军南下,甄谦、周雄等随军而战,这偌大的皇城,金丹境界之巅峰,只剩赵龙云一人,好机会。” 独立一座小山崖边,御天行冷眼望着东方的巍峨巨城,此次邪灵进犯依旧迅猛,赵烽驭纵使几近残废,仍然选择了御驾亲征,做了名义上的统军大将。 一步踏虚,御天行瞬间掠过茫茫虚空,再度进入了胤天皇城。 护佑胤天皇城方圆百里的这座无匹巨阵,其阵眼花了御天行两日功夫才观察出来,正是甄家的承天楼所在的湖心小岛。 今日天色阴郁,风急云低,显然是暴雨将至,又因战事连绵,这承天楼也冷清了许多。 一步踏下,湖陆同震,御天行手握狱龙斩从天而降,气劲震爆,横扫四方,瞬间将湖心岛上的植物园给夷为平地! “啊!是那魔头!他又来了!” “快,快跑!” 承天楼摇晃不已,无数流光自各层激射而出,纷纷逃窜,御天行见状亦无心杀戮,锋刃贯地,雄浑气劲震爆,势要掘地三尺! 一道光球飒然落下,赵龙云手持长枪,枪锋一挑,惊疑道:“魔头,你来此作甚?” “明知故问!”大喝一声,御天行再踏一步,完全释放功体,雄浑魔气震地释放,小岛四周的湖水翻腾震爆,顿时涌向高空,若暴雨临世! 地层寸寸崩毁,赵龙云立足不稳,一挥枪,顿见一道耀眼金芒爆发,阵纹纵横,赫成极端杀意! “此地乃阵眼不假,”赵龙云一捋白须,冷笑道:“但同样也是死门!” “那又如何!” 狱龙斩化作长刀,御天行一旋刀,先是斩碎了四面八方击来的气劲,再纳三成魔气于锋刃之上,先展破风一式,刀气风暴席卷四方,赵龙云欲进不得,被数不清的刀气缠住。 捉准时机,御天行刀势接续,劈云一击直斩阵纹连接之处,原本气势正盛的护城大阵瞬间停止运转! “裂光斩!” 三式连环,威力陡增,百丈刀气横空一斩,顿时斩碎法阵节点! 应声喷出一道血箭,赵龙云连退数丈,一身气息登时散乱,御天行见状纵身突进,一刀直击赵龙云心脏! “崩山摧岳!” 铿! 回枪一挡,刀枪铿锵相击,轰然震爆,赵龙云惨嚎一声,喷出一口血雾倒飞而出,跌入湖水之中。 站定原地,御天行捂住胸口,轻吐一口浊气,连环杀招虽然成效卓著,但也消耗甚大。 十息之后,御天行见落入湖中的赵龙云没了动静,眉头微皱,但思绪混乱,便不再多想,一旋刀直冲天际,掠向大魏皇宫之深龙渊! 暴动尚未平息,湖水一阵翻腾,赵龙云狼狈地浮出水面,指凝剑气,流光射向南方,冷笑道:“好戏,开场了。” 腾空落地,赵龙云捋了捋胡须,灵力蒸腾,将贴身战袍上的水珠蒸干,摇头道:“自以为是,乃是人最根本的弱点。” ............ 长虹冲击而下,皇宫御花园仿佛被无形一掌压下,顷刻间寸草无生,地层下的流沙碎石翻覆而上,霎成荒漠! “护驾!护驾!” “云后快走!” 花园外集结了大批兵士,连忙护送云后撤离,但见烟尘之中,御天行重步踏出,每前进一步,周身魔气便澎湃一分,眼前的一渊池水亦激荡不已,滚滚圣气冲击而上,抵御御天行脚步。 “破!” 轻喝一声,一道气劲突进,瞬破前方阻碍,御天行拖刀直进,刀锋迸射触目火星,一击斩入小池,似是斩在了锁链之上,只闻咔嚓三声,虚空之中化现出一条条圣气锁链,自深龙渊底而来,直扑御天行! “破!” 重复一声,魔渊展开,万千血腥煞气爆发,御天行不计消耗,以魔气强压圣辉,刀锋贯地,掐诀运魔源,圣气锁链瞬间崩散! 变掌为指,凝精纯魔气,御天行冷眼盯着无底深渊,大喝一声,皇宫地界瞬间起了轰鸣震动,似是有什么即将破封而出! 额头上滴滴汗珠溢出,御天行咬紧牙关,魔气再增,顿闻一声清脆龙啸,一头遍体金鳞的神龙冲天而起,携浩然圣气,盘旋天际,旋即龙首朝向下方的魔源,杀意沸腾! “这是...圣剑之灵,看来唯有恶战一场,制服它,方能收服铸天神锋。” 第四十二章 破汝魔身 黄龙翔天,挣破儒家经文束缚,长久以来镇压大魏龙气的铸天锋器灵再现于世,顿时四方皆有感应。 圣禅鹿苑。 “大魏皇运出现了断点,”梵华昙抿了一口粗茶,摇头道:“若是没了镇压龙气的铸天锋,则大魏皇气溃散不止,将亡。” “气运之说,太过玄妙,朔愚笨而不能参悟。”羽扇轻摇,南宫朔正色道:“但落英山法阵,以及那十二字预言,已让甄谦等人有意放弃魏国,千载帝国一朝灭,倒是很有可能。好友,朔亦疑惑,那预言诗到底是真是假?” “天机不可泄露。”梵华昙神情平和,缓缓道:“好友只需明白,这并非预言,而是记录,而且,尚有一处错误。” “记录,错误?”南宫朔羽扇掩面,脸色一变,登时联想到许多许多,沉默不语。 而在南州地界,人邪交战正激烈,赵烽驭坐镇中军,突然呕出一道鲜血,回首望向皇城方向,咬牙道:“深龙渊被突破了?这怎么可能!咳咳...大阵核心,如此轻易便可攻破?咳咳...甄谦老儿何在!” 皇架两侧侍卫上前,一人抱拳冷声道:“陛下,稍安勿躁,静观变化吧。” “你!”赵烽驭愣了愣,心知自己的皇权已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颓然垂首不语,只叹龙困浅滩遭虾戏。 “对待陛下,岂能如此无礼,退下!” 一道飘然身影浮现战场,拂尘一扫,甄谦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臣此计正是为诛灭那魔头而设,还请陛下耐心。” “哦?”赵烽驭闻言抬头,喝道:“什么计,快说!” ........... 皇宫上空,震荡不休,眼看着铸天锋灵欲一掠九天外,逃出束缚,御天行当即长喝一声,狱龙呼啸,亦化作紫龙腾空,拦住黄龙去路! 轰!!! 双龙齐现,圣魔二气极端冲击,瞬间引发极端震爆,转眼间便是满目狼藉,殿垮墙塌。 黄龙身绽灿烂烈火,熊熊燃烧,一时染红半个天幕,威势无匹,御天行见状,紫龙长吟,万里魔渊横现虚空,再据另一半天幕,成了极端对抗之势。 胤天皇城之中动荡不止,城中一片混乱,原本挤破了头都想进的皇宫,此刻却成了无间地狱的捷径,众人拼命逃离,场面失控。 “杀!” 龙首怒扬,雄浑魔气凝于口中,旋即轰鸣激射,重击盘旋着的黄龙,黄龙亦不甘示弱,凝圣气以相抗衡。 灿烂惊爆,无数流光余劲横扫八方,落在城中便是一声震爆,伴随着成片成片的建筑崩塌,茫茫烟尘弥漫,以及无数枉死冤魂。 圣魔双气对抗,难分上下,御天行心下不耐,横亘天幕的魔渊顿时变化,如地狱之门,一股强悍的吸力释放,似是要吞下世间万物。 吼! 黄龙悲嚎挣扎,圣气回拢,勉强不受吸力影响,而胤天皇城之中,无数魂魄尚未消散,便被魔渊吞没,剩余逃窜的活人,亦难抵抗魔渊,纷纷被卷上天空。 “嗯,不对。” 龙形散去,御天行指掐法诀,魔渊吸力变化,不再影响实体存在之物,便见万千魂魄从皇城的角落里飞升而出,被魔渊强迫吞下。 御天行脸色微变,方才一时不察,无数凡人被卷上高空,又猛然坠地,死伤不可计数,不过他们的魂魄也被吸入魔渊,倒是结了后事。 再翻掌,御天行冷观天空之中的圣剑龙灵,沉声道:“挣扎何用!” 四面八方的魔气一齐涌上,瞬间吞没黄龙身形,待滚滚魔气散去,高空之中只余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 纵身一掠,来到圣剑之前,御天行握住剑柄,顿觉一股苍茫之气扑面而来,一旋剑锋,直指下方的深龙渊。 御天行心思一动,便见深龙渊池水翻覆,庞然龙气震动,皇城根基将毁! 就在此时,御天行心中突然一震,刀剑同运,却见百里方圆的土地同现玄妙阵纹,一时光芒掩盖天幕,魔渊之幽亦居了下风! “这是...护城法阵!” 深龙渊处,一道身影飒然而现,赵龙云负枪于后,离地三丈,仰头喝道:“御天行,你还能猖狂几时!” 狱龙斩划空,御天行脸色一变,对方竟直接喊出自己姓名,不由得心下一沉,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对此,他并无惊讶,圣禅鹿苑之战,梵华昙早已完全洞察了他,暴露并非奇事。 “单凭一座法阵,便想困住本座,痴妄。” 以魔行圣,铸天锋、狱龙斩刀剑一并,顿发一道无匹锋气,直坠而下! “法阵?”赵龙云枪一挑,深厚根基顿显,一枪刺破刀剑之气,旋即纵身腾空,冷笑道:“杀手锏,并非法阵,而是...人。” “哦?”御天行神情冷漠,缓缓道:“想将轩明作为人质,要挟于我?” “老夫不屑为此等下策,何况御轩明乃老夫衣钵传人,又怎会伤于他?”一旋银枪,赵龙云喝道:“龙枪贯日!” 银龙啸天,万千枪芒齐凝,一击破空! 轰!!! 刀剑一挥,轻松破碎枪气,御天行侧首道:“魔渊完全展开,你奈何不了本座半分。” “果然如此。” 虚空之中再现一道身影,一扫拂尘,甄谦笑道:“想不到三十年前你我曾有一会,却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变成这副模样?” “废话,杀!” 无心多言,御天行挥刃一击,赵龙云同时动作,枪锋贯破刀气,甄谦向后一掠,拂尘在手,语调陡然转冷,“既不愿与我叙旧,那么,迎接此招吧。” 闻言,左手圣剑一侧,御天行强提魔气,凝聚杀招,却见甄谦不进反退,喝道:“阵起!” 与此同时,赵龙云横枪杀出,御天行不得不收招反击,数度交会,虽是稳占上风,却不能击退敌手,一时纠缠。 百里大阵变幻,竟起了传送之功,将百里方圆内的凡人尽数转走。 旋即光芒再变,皇宫地界竟传送进近十万凡人,甄谦五指虚握,便见紫芒耀眼,十万凡人尽数暴毙,滚滚血浪滔天。 “十万罪民之血,破汝魔身!” 第四十三章 血冥神枪 血海翻腾,映照漫天猩红,旋即尽数凝聚于赵龙云周身。 回枪一击,枪锋贯入刀剑之间,铿锵一声,轰然震爆! 反掌一推,赵龙云瞬发强招,借势抽退,纵身没入滔天血海之中! 与此同时,护城大阵光芒变换,阵纹紫辉在鲜血的照耀下亦逐渐开始变色,转眼间天上地下尽被血幕笼罩! 纵身腾空,御天行一旋刀剑,他也没想到甄谦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血祭十万凡人,激发这护城法阵之威能,只为杀他。 “此乃你精心策划?” “算不得精心,只不过是你太过大意!” 轻笑一声,甄谦纵身冲前,凝雄劲于拂尘之上,横扫而出,御天行反手一剑格挡,却被拂尘所缠! “喝!” 见圣剑失利,御天行低声一喝,狱龙斩长啸一声,魔焰汹涌喷薄,瞬间吞没甄谦身躯! 却见甄谦双指一并,霎展奇术,冰雾弥漫,瞬间消弭火焰。 轰!!! 狱龙斩锋刃横空一劈,甄谦果断抽开拂尘,回身一扫,灵力与魔气极端冲击! 魔气爆散之中,甄谦瞳孔猛缩,只因狱龙斩擦身而过,铸天锋紧随其后,直贯心脏而来! 铿!!! 圣剑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贯破护身气罩,抵在甄谦心口,迸发一声低沉闷响,紧接着是片片碎裂之声。 “护心镜碎了?” 冷语甫落,御天行低声一喝,狱龙斩回刃一扫,甄谦身一侧,避开刀锋,旋即腾空旋身,不退反进! 嘴角溢血,甄谦发丝散乱,仍是不退半步,死死缠在御天行身前,只为后方的赵龙云拖延时间! “此人当真难缠!” 短短数息时间,二人几度肢接,在御天行的凶猛攻势之下,甄谦亦难以为继,见赵龙云仍在蓄势,当机立断,极招化运! 五指一纳儒家浩气,甄谦一扬掌,儒文法字化现虚空,金芒辉映,同时引动御天行手中圣剑共鸣! 单手持圣剑,负于身后,御天行横握狱龙斩,锋刃一挥,喝道:“断月斩!” 月轮猛然展开,瞬息击向甄谦,后者亦释放极招,双方极端冲击,本就混乱的天空此刻更是混沌! 轰!!! 漫天儒文法字破碎,伴随着血雾喷洒,甄谦身躯倒飞而出,拂尘脱手,嘴角鲜血淋漓,止住身形,轻笑道:“汝之终点,到了!” 刀剑一震,御天行心中竟腾起惧意,心神恍惚不定! 原本铺天盖地的血海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耀眼光团,赤芒急旋,风雷同现! 赵龙云手中银枪被血色光团覆盖,光芒褪去之时,模样大变! 血色枪身,诡异花纹密布,一旋血枪,赵龙云倾尽一身灵力,扬声喝道:“血冥神枪!” 紧紧盯着那柄血抢,御天行突然有种明悟,惧怕这血枪的不是他御天行,而是鸿蒙魔源! 魔之源,竟被杀戮之血克制!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五指一张,圣剑立于虚空,旋即掌心一握,身后的万里魔渊登时轰鸣震荡,一股力量强行灌注于御天行之身! 强破极限,御天行默念口诀,无极之斩连环释放,破风、劈云、裂光、断月,四式合一,旋即...再出第五式! 十二道赤刃旋身而现,御天行低声喝道:“陨星斩!” “杀!” “去!” 血枪化作一道长虹,赵龙云怒目圆睁,胡须在肆虐狂风下几乎要拔根而起,用尽一身气力,狠狠掷出! 赤刃合一,亦如流星冲下,就在刀枪极端冲击一瞬... “不妙!” 甄谦大喝一声,赵龙云亦是头皮发麻,只见赤刃竟摆脱双方的狂暴气流,强行变换方向,与血枪错身而过! 呼啸一瞬,血枪直冲御天行,而赤刃则无情斩向赵龙云! 唰! 一瞬贯体,御天行尚不及因应,便感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低头一看,蓝镜湮灭,炙热血液喷涌而出,灼烧虚空! 却见血枪去势不止,一头扎进魔渊,似是泥牛入海,却见... 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御天行如遭雷击,身后的魔渊影像顿时虚化! 强行翻掌,御天行心念一动,引陨星赤刃狠厉一斩,赵龙云当即祭出一面坚盾,挡在身前! 嘶拉! 如同切开一张薄纸,陨星斩破开赵龙云胸膛,登时喷洒大量血液,五脏六腑同创! 一击重创赵龙云,陨星刀势不止,御天行强压重伤,勉力保持意识清醒,赤刃倒旋,转眼攻向甄谦! “不妙,赵老儿有保命金丹,我可没有!” 奋力后退,甄谦一直平淡的神情终于现了一丝无奈,急声道:“梵佛友,南宫宗主,华宗主!” 金芒大作,只见一道卍字法印护在急速掠走的甄谦身后,却被赤刃瞬间击破! 势不可挡,御天行呕出一口鲜血,此刀,必杀甄谦! “阿弥陀佛。” 虚空波动,一名蓝衣佛者单手立掌,盘膝而现,柔声道:“御天行,放弃吧。” 赤刃携杀气贯穿梵华昙,转眼击毁佛躯,却见佛躯散而再凝,数次重复下,魔气消弭殆尽! 轻叹一声,梵华昙轻点赤刃锋芒,但见刀气崩碎! “呕!” 胸口轻声一爆,血雾喷洒,御天行颓然向后一倒,身躯从高空直坠而下! 缓过劲来,甄谦见南宫朔已救下赵龙云,连忙道:“梵佛友,无事否?” 双手合十,梵华昙神情平和,轻声道:“大阵起,血滔天,魔龙陨,乱世启。” 轻轻二字改动,甄谦、南宫朔、赵龙云三人闻言同时一惊,南宫朔一挥羽扇,惊异道:“此乃预言之诗?” “没错,正是真正的预言。” 长叹一声,梵华昙看向甄谦,柔声道:“天命,果真早就定下,人力不可更改。” 脸色难看,甄谦立在虚空,一时无言,他正是借胤天皇城之护阵,强行制造出十二字预言的景象,却不想... 十二字预言,正是由他亲手实现。 “这预言,究竟是谁写下?” 双手合十,梵华昙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之佛躯于方才毁去大半,难以再次承受违抗天命的代价。 不过,若你们再无动作,便是连御天行,也杀不成了。” 第四十四章 佛言枷锁 “好友放心,杀!” 羽扇一旋,南宫朔瞬发强招,雄浑一掌盖下,直坠御天行重伤之躯。 勉强保持意识清醒,御天行翻掌一纳,强运经脉之中寥寥无几的魔气,勉强出招相抗! 轰! 灿烂一爆,一抹猩红溅洒,御天行紧咬牙关,借这一掌强行旋身,重重地砸在地面! “咳咳...” 将狱龙斩与铸天锋贯入地面,御天行勉强起身,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命劫?” 数道长虹自天空落下,南宫朔、华崇明二人一前一后夹击,梵华昙则悬空而坐,闭目养神。 “昔日昆仑之中的斩魔,是否也是你?”羽扇一挥,南宫朔冷声问道。 “什么,斩魔?”华崇明闻言眯起眼睛,大怒道:“就是你掳走老夫的女儿?” 紧握狱龙斩刀柄,御天行冷笑道:“是,又如何?反正都是要杀本座,再多几个罪名也无妨。比如这十万凡人的牺牲,亦可算在本座头上,哈哈哈!” “事到如今,你也只能逞嘴上功夫。”缓步自烟尘中迈出,甄谦笑道:“三十年来销声匿迹,如今也不过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是惊艳,但也短暂。” 面对四大金丹巅峰修士围杀,御天行心中的惧意反而消散,收起褪色的圣剑,双手横握狱龙斩,冷声道:“想杀我,一齐上吧!” “诸位道友,御天行已是强弩之末,不可操之过急,应围而不杀,消耗他的最后力量。” 梵华昙柔声提醒,旋即指凝法印,其余三人亦同时运招,虚空之中铁索连环,浩然佛气自身,从四面八方压向御天行! “后悔当日未助你脱轮回!” 一旋刀,御天行纵身直突甄谦,长刀横劈而下,斩在眼前金色铁链之上,只闻刺耳铿锵,却见刀锋被锁链纠缠,一时动弹不得。 脚步一沉,御天行反掌拍出,虽是震退后方袭来的层层锁链,奈何重创在前,压制在后,已是无力对抗。 佛锁连环,瞬间将御天行五花大绑,佛气冲击在狱龙战甲表面,两股极端冲击,炙热灼烧! 双臂挣扎,猛地一拉,却见铁索坚固无比,御天行长发散乱,沉默不语。 单掌一立,梵华昙叹道:“我释放佛言枷锁,虽能禁锢御天行,却意味着魔念再无抑制。” “什么?”南宫朔眉头皱起,惊讶道:“好友你...” 摇摇头,梵华昙神情平和,缓缓道:“不过,魔念成长到足以击垮善念,至少需要十年。” 华崇明和甄谦闻言,心思各异,梵华昙的能为如何,他们皆已领会,若如此强者入魔... 就在此时,掌一翻,向前轻推,梵华昙默念佛诀,顿见漫天佛言枷锁变化,金色的铁链此刻灼烧起来,无边力量涌动,欲当场炼化御天行重创的魔躯。 甄谦、华崇明、南宫朔三人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出手,突然,梵华昙说道:“变数已至。” 话音落,一道黑影掠入战场,四人所处空间顿陷无边黑暗,尚不及反应,不过三息便见黑暗散去,只是漫天佛言枷锁的中心,原本束缚着的御天行已消失不见。 依旧风轻云淡,梵华昙双手合十,摇头道:“一条新的轨迹,已经衍生而出。” 拂尘一扫,甄谦神识释放,喝道:“是那戴着黑袍的老头,锋邪侯,真是令我失望。” 三人同时动身追击,却见那道黑影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遁出众人神识范围,与此同时南方天际亦掠来一道惨绿色长虹,锋邪侯赫然现身。 “锋邪侯,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甄谦纵身腾空,当面质问锋邪侯。 “此唤作夜歌之人,能为太过诡谲,吾难以追下,如何?御天行被他救走?” “当然,功亏一篑。”南宫朔轻摇羽扇,问道:“叶婉月情况如何?” 负手于后,锋邪侯冷声道:“没死。” 不仅没死,实际上,当邪灵一方暗中与大魏双公定下约定,锋邪侯准备围杀夜歌一行时,才发现对方抵抗之激烈。 练凤英、陆毅倚、叶婉月,以及那头巨兽,和神秘难测的夜歌,无一是易取之人,激战一番下来,不仅跃曦芸被重创,虎首也被练凤英、陆毅倚联手击伤。 最终,夜歌施展奇术,将众人传送走,然后一路掠向胤天皇城,锋邪侯独自追击,再后来,便是眼下情况。 拂尘一扫,甄谦摇头道:“既然已做到如此地步,便该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全力追杀此人!” ............ 黑影急掠,穿梭在蛮荒大地山河之间,直奔南州。 将重伤的御天行背在背上,夜歌如风急掠,同时恼道:“本来我准备找你相助,没想到反而是救了你一命,佛言枷锁...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得亏我知晓因应之策。” 意识震荡间,御天行勉强道:“多谢...咳咳,你受伤了?” 突然止步,夜歌弯下身将御天行放在一棵大树下,叹道:“是邪灵所为,锋邪侯率军杀来。就算那个叫跃曦芸的放水,但以防万一,我仍然施术撤退。此伤...是被方才佛言枷锁所伤。” 捂住胸口,夜歌深吸一口气,旋即道:“要说伤,现在是你伤得更重。” “哈,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 可以说,御天行完全没有料到甄谦会对自己布下此局,几乎联合了所有势力,更不惜牺牲十万罪民,成就血冥神枪,只为杀他。 汇聚十万凡人鲜血、魂魄的血冥神枪,不仅给御天行的魔躯造成难以抚平的重创,更贯入魔渊,险些将之摧毁! 胸膛微微起伏,御天行苦笑道:“此伤难以自愈,唯有一法...婉月...在哪里?” 这唯一办法引圣源入己身,引圣气消弭缠绕在魔身中的诡异血气。 回首望了望北边,夜歌摇头道:“我建议你先考虑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想疗伤之事。” 追兵来了吗? 轻叹一声,御天行沉声道:“夜歌,请助我去黑石城。” 夜歌闻言,笑道:“嚯,还真是巧了,你的妹妹应该也在那个地方。” 第四十五章 休战 “她也在?” 还不及多加思考,夜歌便纵身一掠,将御天行背起来,再度施展步法遁逃。 轰!!! 一道气劲轰掣而下,将御天行原本靠着的大树瞬间炸成木屑,数道长虹随之掠来,直追夜歌。 “哪里走!” 苍天剑气如虹,点落漫山遍野,震爆不休,大地摇动! 夜歌纵身穿梭在不断的爆炸之间,灵活自如,不沾一丝烟尘! “杀!” 双指轻捻拂尘,甄谦旋掌强攻,夜歌亦随机应变,纳掌反击,轰然一对掌,各自震退! 闷哼一声,夜歌口中溢出阵阵黑雾,单这一对掌,便让他重创! 见甄谦强止退势又发一掌,夜歌连忙旋身,拿身后的御天行当作肉盾,强接掌劲! 轰! “咳咳...你这家伙...” “闭嘴,还不是为了救你!” 恼然一喝,夜歌旋指凝气,数道晦暗光芒凝作一柄长剑,挥剑一扫,剑气激射,甄谦伤势在前,此刻扫动拂尘,虽是挡下袭来剑气,但夜歌亦趁此时掠走。 与此同时,数道掌气从天外袭来,夜歌脚踏奇步,一一闪躲,旋即并指凝诀,奇术乍现! 甄谦、南宫朔、锋邪侯三人同觉视线陷入无尽黑暗,神识亦被抑制于躯体之内,虽只有短暂三息,但恢复后,夜歌早已遁逃数里之外。 “追!” 然而很快,追击的南宫朔众人便发现前方的黑影速度远超他们,不过半刻钟时间便又遁出神识范围,不知去向。 轻摇羽扇,南宫朔皱眉道:“你们可有谁在那人身上做下标记?” “尝试过,但毫无效用,这叫夜歌的老头功体诡异,遁法亦是前所未见,只怕...并非人族,更非蛮荒大地之人。” 甄谦说罢,又提议道:“或可以御天行的亲人作为人质要挟?比如他之亲弟御轩明,唔...不行,他是龙云公的亲传弟子,叶婉月呢?” “这...也许可行?我不确定。”南宫朔含糊其辞,羽扇轻摇,暗道:“好友,该你说话了。” “不可。” 金光大作,梵华昙自空中缓缓落下,盘膝悬空而坐,摇头道:“好友有所不知,御天行七情皆封,我虽略施小计,破了他恶之情的封印,但其余六情,仍处于封印状态。 也就是,御天行并无人之常情,挟持亲人之计,对他来说不可行。” “那该如何是好?” 甄谦随口问道,虽然众人心里皆有腹稿,但心思各异,总得有个人来提出方案。 单手立掌,梵华昙见沉默不言的众人,轻叹一声,柔声道:“御天行受龙云公血冥神枪一击,必是身受重创,战力全失。夜歌再能逃,拖着如此累赘,也终有力竭之时,只要你们全力围杀,何愁不能斩草除根?” 甄谦、锋邪侯闻言沉默不语,南宫朔亦以羽扇掩面,先前联合面对御天行的时候,这三方势力尚能暂时合作,但御天行已被血冥神枪重创,再无战力,立马起了间隙。 南宫朔神情淡然,此情况早有预料,但他也不愿点破。 一者,甄谦乃是围杀计划的主导者,魏帝亦与御天行有着血海深仇,而邪灵,则是屠戮御天行故乡的黑手,更背叛了双方合作。 此二方势力皆与御天行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完全不必由宗门联军领头。 二者,南宫朔亦自觉愧对于北玄宗,逼杀御天行,势必将叶婉月卷入其中,届时便是让他难做。 拂尘一扬,甄谦率先打破沉默,提醒道:“锋邪侯,夜歌逃窜的方向可是南州边境之外,正是你邪灵地界,若御天行有恢复之法,首当其冲者,便是邪灵不能不小心应对矣。” “哈哈哈哈哈!” 锋邪侯闻言大笑数声,旋即眯起眼睛,冷声道:“如你所愿,邪灵将会全力斩杀御天行。” “哦?那便好。”甄谦闻言,顺势颔首道:“既然此战已了,希望邪灵能遵从协定。” “自然。” 战前,甄谦已代表大魏与邪灵谈判,以南阳城废墟为主的南州南部,大约占南州四分之一的土地划为共有区域,或者说人族与邪灵共存的缓冲带。 而边境之外的广袤疆土,大魏则默许邪灵占有,双方互不侵犯,和平共处。 掌握玺印,锋邪侯侧首看向南宫朔,亦伸出橄榄枝,缓缓道:“战争对你我双方的消耗都太过严重,已经到了握手言和的时机,人族与邪灵,难道必须做死敌吗?” 锋邪侯所言的确不虚,不过所谓严重损耗的主要原因,完全是御天行之故,宗门遭受重创,大魏皇权崩溃,三方都到了休战的时候了。 因此,南宫朔果断应下,摇扇缓缓道:“哈,锋邪侯既有此意,人族修士亦不是不可和谈,只是条件...” “无条件和谈。” “可以。” ............ 夜歌一路南下,早已出了边境,穿过沅水,此刻突觉熟悉气息,登时脚步一软,半跪在地,虚弱道:“接下来,便...交给你妹妹了。” 全无回应。 夜歌勉强扭过脑袋,才发现御天行早抢先一步昏迷过去,苦笑一声,意识渐渐模糊,竟也栽倒在地。 “夜前辈!” 原本接应的叶婉月急速掠来,神识感应到夜歌踪迹,双剑划空,连忙纵身而下。 收起异色双剑,叶婉月看着重伤昏迷的二人,苦笑一声,袖袍一挥,先是屈指连弹,将两枚丹药直接化成药力,打入二人身躯,旋即召出一面太极道镜。 向太极道镜之中灌注灵力,只见镜面倏然扩张到方圆一丈,将御天行与夜歌载起。 “先回黑石城,寻到那只巨犬,再做打算吧。” 轻叹一声,叶婉月分出一丝心神操控足下道镜,直向一片废墟的黑石城行去。 三十年前御天行重回黑石城的时候,尚是杂草丛生,废墟遍地,然而伴随着黄泉阴土的扩张,此时的黑石城地界,就连一根杂草也看不见,成了完全的死地。 几乎快要风化的城池废墟依旧保存了一部分,只是快要被泥土和尘沙掩盖,雾气茫茫,废墟之间气氛诡谲。 第四十五章 天命变化 寻得一处安全的破屋子,叶婉月缓缓降落,将昏迷的二人安置下来,旋即指凝剑芒,穿过朦朦雾气。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震动声,小乖从雾气之中跑出,见到昏迷的御天行,顿时嚎叫道:“老大,老大!” “别乱叫,他没死,为我护持。” “哦。” 话音落,叶婉月取出一张符箓,符纸自燃,化作飞灰洒落在地面,似有玄妙布置。 脚踏奇步,叶婉月默念一声,一柄桃木剑化现虚空,悬在头顶,旋即一剑化九,分立十方。 “唔...她这是在跳大神吗?” 小乖趴在屋子外,庞大的身躯没入雾气之中,不时地吐着舌头。 低声一喝,叶婉月顿时消耗六成灵力,昊光汇聚于十把桃木剑上,旋即十八桃木剑以特殊排布贯入地面,赫成奇阵。 掌势一动,太极阴阳隐隐而现,见状,叶婉月轻吐一口浊气,缓了好一会儿。 擦去额头汗珠,叶婉月看着屋内柔和的道气,叹道:“诸多道阵,唯有此法可助这两个冥界来客。” 走出门,叶婉月对小乖道:“我所布下的阵法,兼具隐匿、恢复、防御之功,进去待着,不要暴露。” 猛地起身,小乖咧了咧嘴,笑道:“好!” 话音落,小乖身形变化,巨大兽形化作虚影,再度凝实之时,已经变成了寻常犬科大小,倒是像条狗了。 正欲钻进屋子,小乖四肢扑地,连忙转过身,对叶婉月嗷嗷叫了两声,说道:“你,你要去哪儿?” 迟疑片刻,叶婉月答道:“我有事处理,放心,就在这黑石城中,会回来。” 呜呜低鸣几声,小乖哀戚道:“可别把俺一只狗丢在这里,俺不会照顾这俩...” “哦,你真是一条狗?” 笑了笑,揉搓了会儿小乖的狗脑袋,叶婉月轻声道:“你的主人救我一命,此恩难报,我又怎么会在危急之时弃他于不顾。” 吐了吐舌头,小乖语调一转,笑嘻嘻道:“反正你就算要走,俺也能说服你留下来。” “嗯?” 不明所以,叶婉月看着小乖摇着尾巴钻进阵法,轻叹一声,指尖凝气,只见虚空之中道芒闪过,旋即破屋子消失不见,只余尘土和断垣。 离开所设阵法后,叶婉月在迷雾之中行了片刻,神识被抑制到只能延伸至方圆两丈,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目标。 “唔...是御府的后院?” 早已是面目全非,叶婉月拾起几块砖头,在废墟间踱步良久,才确定这便是昔日御府。 确定后,叶婉月又陷入踟蹰,无奈道:“潭边柳树...连潭都不再存在,何来柳树,师尊,你真是难为婉月。” 手一张,赤色长剑化现,叶婉月反手一剑贯入地层,神识依附于剑气之上,随着剑气的冲击探查四方地层! “找到了!” 拔出赤剑,叶婉月纵身一掠,旋即剑锋再落,轰然一爆,地层震荡翻覆。 俯下身子,叶婉月半跪于地,从被剑气炸出的坑中取出一个木匣。 掸了掸灰尘,打量一番木匣,有一层封印于其上,叶婉月咬破指尖,滴落一滴鲜血于木匣之上,只见木匣表面变幻,封印消散。 打开木匣,叶婉月秀眉一皱,轻声道:“这是...” 眼前浮起一点光芒,叶婉月将之握于掌心,熟悉的暖和感和灼烧感再度浮现,迅速联想到行天交给自己的圣源,惊疑道:“师尊指引我所寻找之物,乃是圣源?” 疑惑之际,突见手中圣源黯淡下来,叶婉月尚不及反应,便见光芒消散,什么也不剩。 “嗯?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一愣,叶婉月恍然道:“是我心急,一时糊涂,这点圣源乃是封印所化...这,这更不对吧。” 木匣中一片黑暗,神识不能透过,唯实体可以穿入,叶婉月盯着木匣,心中疑惑不断。 “以圣源这等传说之中的存在作为封印,这木匣中到底有什么?师尊她...” 之前相遇时,练凤英曾言她有所感应,南方天象大变,并且非是来自邪灵,并感应到了具体位置,正是昔日御府。 盯着木匣的黑暗,叶婉月突然道:“莫名的熟悉感觉,这...” 思量间,突见黑暗屏障散去,匣中一点光芒直点叶婉月眉心,没入其中。 “不妙!” 尚不及反应,那点光芒便消失无踪,叶婉月强运神识,回纳己身,却寻不到其踪迹,自身也没有任何异常,沉默片刻,放下木匣。 “罢了,先回法阵,恢复灵力吧。” ............. 南州第一高峰,南天柱。 云烟缭绕,仙境缥缈,层层云海翻涌,金芒遍洒天地,长久安宁的南天柱峰顶,今日却是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羽扇轻摇,南宫朔看着前边的飘然身姿,摇头道:“好友真是闲情逸致,来这里观赏日出,还硬拉着我来。” “太阳是什么?” “嗯?”南宫朔闻言一愣,皱眉道:“太阳...我还真不曾想过。” 神情平淡,梵华昙柔声道:“太阳,月亮,以及地核之中的闇阳,乃是蛮荒世界的三大核心,失其一,则此界生灵尽灭。” “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好友带我来此,只为告诉我这个秘密?” “当然不是。”转过身,梵华昙缓缓步下石阶,柔声道:“落英法阵,你知道多少?” “哦?”提及此事,南宫朔在脑中思量片刻,答道:“我知晓的再多,也不如好友你知道的多,有什么话要说便直说,别在卖关子,好吗?” 轻笑一声,梵华昙摇头道:“预言诗中,曾言乱世将启,如今人邪却订下和约,暂时休战。” “此和约不过暂时,人族邪灵势必会再度开战,但...的确称不上乱世,不过御天行不也没死吗?或者说,生死未卜,此预言诗...不太准啊。” “没错,这正是我所忧虑的两点。”神情淡漠,梵华昙缓缓道:“这并非预言有误,而是原定的天命,被外因干扰而发生了变化,因此,御天行未直接陨落,人族与邪灵也保持了表面和平。” 单手立掌,梵华昙严肃道:“我见过太多欲改变天意的人与事,他们的结果都是失败。我便笃定天命难违,不可变更,如今...却是疑惑。” 第四十六章 难以置信 听完梵华昙这番话,南宫朔转过身来,盯着白茫茫的云海,缓缓道:“好友此意,莫非是指尚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操控一切局势?” “不是操控。”梵华昙纠正道:“若是操控,又怎么可能破得了天命拘束,只是施加了一点影响而已。” 南宫朔听得有些糊涂,梵华昙所言太过复杂,具体含义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明白,南宫朔只听得六七分。 “那么,好友认为是谁?” “毫无头绪。” 梵华昙微微摇头,沉吟片刻,又道:“但我能确定,他之布局,乃是刻意要改变天命,打破既定命运的束缚。” 闻言沉默良久,南宫朔轻摇羽扇,叹道:“难道人的命运,从诞生的一刻便早已注定?” “此言谬矣。”轻笑一声,梵华昙纠正道:“比这要早得多,当灵魂从无尽冥海之中诞生的一刹那,一切便已经注定,凡俗所谓的机缘、巧合,或者说自以为是的改变,皆在冥冥之中便已注定,无法更改。” 南宫朔闻言,苦笑道:“这...好友你这样说,我如何辩驳?反正怎么做都是注定,就算我现在立刻自杀,或者立刻杀了你,也可以说是天命注定我会这样做,不是吗? 如此一来,难道不是有些狡辩意味在其中?好友之说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虽证不了真,却也无法证伪,恕朔不能苟同。” 摇摇头,梵华昙单手立掌,口颂一句佛号,旋即道:“起初我也与你抱持同样的想法,但当我一次又一次观摩那玄妙的天命轨迹时,无论有多么意外的变化、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却已早在预料之中。 我虽只活了数甲子,但经历的岁月却是万万载之久,这浩如烟海的历史之中,唯一脱出这条轨迹的,只有御天行仍存活,而他的存活,将会使整个天命轨迹面目全非。” 怔怔地看着梵华昙,南宫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友,初见之时,我曾羡慕你拥有的天赋如此众多,老天爷的亲爹都自愧不如,直到现在,才明白好友之艰难。” “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无所谓艰难与否。”神情风轻云淡,梵华昙面对着东方天空升起的一轮金乌,轻声道:“不过,好友可能理解这种心情?原本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突然却像脱缰的野马再度被未知掩盖,这样的恐惧,我前所未有。” “唉,好友既能名副其实的洞察世事,又何必问我?感同身受,终究是一句妄言。” “哈。” ............ 纵然天阳正盛,光线依旧难以渗入漫天雾气,正午时分的黑石城,一切依旧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盘膝而坐,叶婉月轻吐一气,双眸微睁,轻声道:“夜前辈,你醒了?” “才醒没多久,见你在修炼便未打扰。咳咳,我只是消耗过度而已,有时间就能补充回来,但是...” 拄着手杖,夜歌指了指平卧在地面的御天行,摇头道:“这家伙才是大麻烦,说实话,我倒有一走了之的想法,你呢?” “没有人束缚前辈,不是吗?”捋了捋发丝,叶婉月摇头道:“婉月既受恩公救命之恩,便当以性命相报之,不会离开。” 摆了摆手,夜歌拎起小乖的后颈,压在身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小乖不情不愿地嗷了一声,又爬着睡了起来。 “你这小女娃,倒是认真地教训起我来。” 揉搓着小乖的脑袋,夜歌叹道:“罢了,我只是太无聊而已,流浪多年,在哪里都一样,反正保命手段很多,没有性命之忧。” 没等叶婉月应声,夜歌又指了指众人所处的破屋子,提醒道:“此阵法有一处纰漏,凡冥界中人,皆有一法可破,只看想不想得到,对了,此纰漏无法解决,是这阵法的天生缺陷,只要邪灵围杀上来的时候,你别太惊讶就是。” “夜前辈,意外地很健谈。” 叶婉月一句话落,夜歌张了张嘴,旋即一挥手杖,点在御天行腹下三寸丹田之处,后者闷哼一声,渐渐转醒。 “婉月,夜歌,哈,你们还活着。”勉强起身,御天行看向叶婉月,沉声道:“将圣源交给本座。” “嗯。” 从袖袍之中取出一件木盒,叶婉月突感握着木盒的手心传来极大的痛楚,勉强压下,取出盒中圣源。 意识混乱,御天行并未注意,一旁的夜歌直接问道:“你看起来很痛苦,难道这圣源对你也有影响?” 闻言,御天行晃了晃脑袋,皱眉道:“不可能,鸿蒙圣源,克制的乃是幽冥生命,婉月她乃是人类,怎么会...” “的确是,”叶婉月突然打断,秀眉一皱,轻声道:“这种感觉,并不像是躯体遭受的痛楚,而是...怎么说呢,魂魄灼烧的感觉。” “什么?” 闻言,御天行与夜歌对视一眼,后者神识传音道:“你这妹妹有问题啊,是亲生的吗?” 微微皱眉,御天行回以神识传音,问道:“按她的症状,有何问题?” “肉体无感而魂魄灼烧,说明叶婉月肉躯不惧圣源,而灵魂却会被圣源灼烧,且如此痛楚,则证明其灵魂...” 迟疑片刻,夜歌给出了结论,“必然来自冥界。” “哈?” 御天行闻言直接懵逼,皱眉道:“莫非...婉月被夺舍?” 盯着叶婉月看了看,夜歌摇头道:“不像,夺舍之人,魂魄往往不能契合肉体,你这位妹妹,虽然灵魂和肉体相性不合,但是却绝对契合...唉呀算了,恕我直言,令妹的躯体与灵魂,更像是被外力强行糅合而成。” “你说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御天行努力想平复混乱的脑海,腾出空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夜歌坚定道:“我早有疑惑,今日得此佐证,这才确认。” 一旁的叶婉月看御天行和夜歌二人眉来眼去,也不说话,心知两人是在神识传音,亦默不作声。 咬咬牙,御天行勉强伸手,将圣源攒于手中,强行召出圣剑,传音道:“暂且放下此事,我需先行疗伤!” “我看你是不敢接受现实。” 第四十七章 半圣半魔 猛咬舌尖,喷出一道血箭,御天行反指封住周身数处穴位,旋即引魔气变化,强行变化伤势,将一身伤势集中于一半,乌黑的血迹从毛孔中涌出,十分骇人。 “你这是放血疗法?”夜歌仰着脑袋戏谑道。 五指相继动弹,御天行勉强拿起圣剑,一手握住剑柄,双指凝聚圣源,拂过圣剑剑锋,低喝一声,忍受着莫大痛楚,强行运诀。 伴随着法诀运转,缕缕金光自破旧不堪的圣剑剑身绽放而出,环绕御天行周身,同时无数圣气亦随之喷涌而出,灌入御天行躯体。 咳嗽了一声,夜歌自觉地挪了挪位置,尽量远离圣气,而叶婉月亦是神色有异,退后几步,靠在墙角。 “我怎么会对圣气如此敏感?那木匣之中的光芒,到底是何物?”叶婉月心中迷惑,但也没人给她解答。 魔躯千疮百孔,此刻再涌入一股圣气,两相冲击之下,御天行这副伤躯便成了圣魔对抗的战场,五脏六腑同震,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看着御天行这副惨样,夜歌忍不住问道:“你这到底是疗伤,还是自残?” 顾不得抹去嘴角鲜血,御天行咬牙道:“当然是疗伤!” 话音落,御天行掌势突变,顺着动作的僵硬变化,一步步引导圣气游走在经脉之间,伴随这半躯魔身逐渐崩毁。 而不知何方空间,魔渊虚影淡薄,鸿蒙魔源龟缩其中动弹不得,御天行长叹一声,以十万生灵为代价的血冥神枪,连这等存在都受了重创。 半边重创魔身渐渐瓦解,骨肉相继溶解,狱龙战甲亦随之溶化,十分骇人,夜歌见状,嘲道:“挺恶心,真的,你说呢?” 走神的叶婉月愕然抬头,疑惑道:“嗯?” 握住圣源之手溶化,御天行死死咬紧牙关,当然,当躯体溶解蔓延着左半边脑袋时,咬牙也不起作用了。 “咳咳,”夜歌当即扭过脑袋,恼道:“就你这扮相,可以吓死一批凡人。” 半躯带伤,半躯溶成泥浆状,御天行无法说话,握住圣剑之手一旋,猛地贯入已融化的左胸,旋即凝气一掌,狠狠拍向剑柄! 轰! 一股气劲震爆,旋即虚空现法阵,迅速将之消弭。 圣气大作,半边泥浆迅速分解蒸腾,化作滔天魔气爆发,迅速冲入另半边躯体,取而代之的则是圣洁金光,重塑半身。 “半魔半圣,算不得圣魔同源,你这样只能给自己整成阴阳人。” 圣躯化现,魔躯亦在魔气的修补之下逐渐恢复,御天行睁开异色双瞳,沉声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噗嗤!” 见到御天行模样,夜歌拉了拉帽檐,大笑道:“你瞧瞧自己,真成阴阳人了!” 御天行闻言,又看了看忍俊不禁的叶婉月,神识释放,扫遍全身,无奈道:“还真是。” 半边魔气森然,冷酷阴郁,半边圣辉浩浩,平和庄重。尤其是一张脸,虽然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 轻叹一声,御天行缓缓道:“圣魔同时存在于一身,一段时间内我无法动武,否则必然引发圣魔相冲,当场自爆。” 强行塑造半身圣躯,虽然弊端甚多,但却是圣魔同源的必经之路,也是御天行目前情况的唯一解法,不得不为之。 “罢了,但此地并不安全,走还是留?” 夜歌将叶婉月所布阵法的弊端简单说了一下,御天行思量片刻,沉声道:“在这里被发现的几率,要小的多,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便是。” 夜歌闻言点了点头,御天行又问道:“练凤英与陆毅倚去哪儿了?” “北方。” “嗯。” 扶住湿滑的墙壁,御天行想起身,却觉阵痛不已,盘膝坐下,苦笑道:“是我预料错误,不仅不能动武,简直是不能动弹。” 双掌合抱,御天行封闭五感,心神完全沉浸于圣魔融合之法,圣源虽是残缺不全,但魔源亦被血冥神枪重创,正是融合的绝佳时机! 靠着墙,夜歌看着有些沉闷的破屋子,御天行盘膝修炼,小乖呼呼大睡,自己也有些疲惫,便说道:“小女娃,一切拜托你了。” “嗯,夜前辈。” 撑着下巴思考,叶婉月闻言点点头,心中仍在疑惑,夜歌也看了出来,想了想,问道:“你的父亲是谁?” “嗯?”叶婉月回过神来,怔了怔,轻声道:“御风云。” 姓御,御天行是真名字?夜歌一愣,旋即道:“你父亲姓御,你为何却姓叶,莫非不是亲生?” “父亲说,乃是我母亲姓叶。” “哦?” 沉吟片刻,夜歌认为要解开叶婉月魂魄之谜,还得从她的身世入手,便问道:“你可见过你的母亲?” 秀眉微皱,叶婉月蜷缩成一团,摇头道:“没有丝毫记忆,夜前辈,你是说我的母亲可能是...所谓的冥界之人?” “不,不可能。” 夜歌双眼紧盯着叶婉月,他唯一能否定的就是这种猜想,又问道:“那么,你的脑中是否出现过一些不属于你的记忆?” 摇摇头,叶婉月轻声道:“方才我曾仔细回想,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这倒是奇怪了,”夜歌拄着手杖,从小乖背上站了起来,踱步在倾倒的破屋子里面,虽说站起来的身高也只刚好与叶婉月平齐,“你父亲现在如何?” 长叹一声,叶婉月幽幽道:“哥哥死后,父亲便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果然过滤掉前半句废话,夜歌沙哑道:“是了,你父亲有大问题。” “嗯...” 得到这样的回答,叶婉月并无意外。 “外力糅合,外力糅合...难道是?不可能,这...” 夜歌若有所思,脚步不耐地踱来踱去,过了足足半刻钟,沉声道:“蛮荒世界,可有什么叶姓的大修士?” “叶?千年来唯有一人,千年之前对抗邪灵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叶弦歌。” “嚯,还真少得可怜,”夜歌颔首道:“他后来如何?” 思及昔日黑石城所见,叶婉月轻声道:“应是受了邪染,坐化而亡,对了,叶弦歌的尸体正在这黑石城地下的一处阴阳汇聚之处,直到后来变故,邪灵将之掳走。” 第四十八章 围杀序幕 夜歌闻言,低声喝道:“就在这黑石城地下?那就对了!” “夜前辈有何想法?” 摆了摆手,夜歌扯着沙哑的嗓子,连声道:“不确定的话可不能乱说,关于此事可能性实在太多,要证实,唯一途径便是取来叶弦歌尸首,与你的血脉相比对。” 苦笑一声,叶婉月轻声道:“前辈此言,不就是认为我乃叶弦歌之后?这...太过牵强了吧,只是同姓,便是直系血脉?” 避而不答,夜歌固执道:“叶弦歌的遗躯在邪灵之手?麻烦,如果这家伙圣魔合源能够成功,倒是不惧邪灵。 等拿到叶弦歌之躯,一切便会明了,但现在,你必须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事,明白吗?方圆三百里,已有邪灵踪迹,准备应战。” “明白。” ............. 长靴陷入泥沙,一步一个深印,锋邪侯负手于后,登上高峰之顶。 这片广袤土地地表覆盖的黄泉阴土,虽然因为根被破坏而遭受重创,但人族也尚未来得及按照原计划一把火烧个尽光,局势便急转直下。 “变数,御天行,真乃变数也,有趣。” 虚空一阵波动,跃曦芸一翻袖,娇声道:“邪侯,妾身已遍察边境近千里疆域,并未发现御天行踪迹。” “继续搜查,御天行身边那唤作夜歌的神秘之人,隐匿手段非常,还有叶婉月亦是正统道门传人。 道家的几个出名阵法,其特性想必你也知道,很可能他们便布下其中之一,隐匿起来。” “妾身明白了,邪侯静待佳音。” 五指虚握,虚空之中铿锵一声,魔剑千军屠浮现在手,一挥剑,锋邪侯低声道:“不需等待,依吾看,他必在那个地方!” ............ 半身圣辉缭绕,半身魔氛浓郁,御天行盘膝而坐,神色随之不停变化,重塑半身圣躯之后,原先失衡的七情影响明显削弱,倒也是件好事。 黑暗的屋子内众人皆静静地躺着,突然,夜歌低声喝道:“邪灵的气息聚拢在黑石城地界了!” 闻言,叶婉月登时清醒,手一招,剑锋化现,轻声道:“前辈,情况如何?” “唔...我感觉到两股金丹巅峰级别的气息,应是锋邪侯和那个用戟的叫什么来着...” “虎首,只有这两人吗?” 感应片刻,夜歌沙哑道:“只有大约千余邪灵,大半不过相当于人族的练气修士,看来只是锋邪侯盯准了黑石城,亲自来搜查而已,这家伙不能动武,怎么办?” “那便请前辈保护恩公,由婉月断后应战!” 双剑一划,叶婉月坚定无比。 抬起脑袋,小乖小声道:“俺其实也很能打的。” 二人一狗商量对策之时,御天行周身缭绕的圣魔气息消散,轻吐一气,摇头道:“很不幸,我依旧无法动弹。” 捂着黑兜帽,夜歌轻叹一声,以奇术观察着废墟之中的邪灵大军。 “邪侯,我等已将黑石城地界全部搜索过一遍,并未察探到任何踪迹。” “哈,”锋邪侯手握玺印,挥手打发走传讯的邪灵,冷声道:“只是你不得要领而已,虎首,发讯召集大军,准备战斗。” “是!”锋邪侯身边,身穿重甲的大汉瓮声瓮气地答道。 玺印变化,化作千军屠剑锋,锋邪侯并指凝诀,一道紫红色光华围绕指尖,旋即激射向天空,轰然爆开! 光华洒下,一道太极法印倏现,锋邪侯冷喝一声,千军屠魔焰狂燃,一剑劈出!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虎首一旋手中长戟,邪力如洪涛奔涌,随着戟锋落下,尽数倾泄! 轰!轰!轰! 气劲震爆,一路地面震荡崩塌,原本残存的废墟顿时化作烟尘飞扬! 剑光斩在太极法印上,铿锵震荡,只见阴阳双极流转,破碎剑光同时不断缩小! 纵步迈出,叶婉月将双剑合一,伸出掌心一纳,将太极法印凝于掌心,冷声道:“道化无极衍太虚!” 起手便是极招,赤剑绽放耀眼光芒,无极法印化作庞然道元,灵力奔腾如海,灌注于赤蓝剑刃,顿引浩威! “此招不差,让吾来!”上前一步,锋邪侯一旋千军屠,冷声道:“邪之极!” 邪氛澎湃,漫天邪气凝作一涡黑暗漩涡,似是要吞没一切光芒,二极各自蓄势,虎首见状一挥长戟,纵身腾空,一戟冲向叶婉月身后的御天行等人。 将御天行背起来,夜歌一旋手中木杖,震地一砸,一道黑暗屏障化现,硬接雷霆一击,霎现裂纹。 握住长戟末端,虎首怒目圆睁,正欲再赞一击,却闻一声长嚎。 “嗷呜!” 小乖从一旁的废墟上跃起,身躯不断地膨胀扩大,从侧面狠狠砸向虎首! 嘭! 被冲击力震退数丈,在空中翻了好几圈,虎首旋戟一踏,勉强落地,此时对峙的二人亦极端相击,轰天震爆! 轰!!!! 对击的二人,同时一震,脚下地层应声塌陷,风暴席卷! 嘴角溅出一抹血丝,叶婉月长靴一踏,双剑一分,剑芒惊鸿一突,恰剑锋邪侯亦不退反进,掌剑再击,鲜血喷洒! 砰! 湛蓝色的剑锋染上猩红鲜血,贯穿锋邪侯击出的右掌,又扎进肩部,鲜血淋漓,反观叶婉月,亦硬承锋邪侯强悍一掌,口中呕出一道鲜血! 僵持片刻,双方同时动作,千军屠一挥,飞溅一抹鲜血,叶婉月亦一挺赤剑直突,直击锋邪侯心口! 双方各提道邪双元,轰然再冲击,各自震退! “纵使你有得天独厚之优势,终究太年轻。”一挥千军屠,锋邪侯所受伤创转眼愈合,泰然自若。 捂住心口,叶婉月脚步微颤,咬牙道:“杀你,足矣!” 战场外围,纵身急退的夜歌恼道:“你这个妹妹,又要跟邪灵拼命!” “不对,”御天行伏在夜歌背上,或者说是被拖着走,“在场邪灵并未攻击我们,而是围向婉月,锋邪侯的目标是她,咳咳...” 低阶邪灵并无自主意识,他们的行动统一由高阶邪灵指挥,大军所向,正是锋邪侯之目标! 第四十九章 圣魔同源VS邪冥九转 不仅如此,那虎首亦在击退小乖后,亦不再积极追杀,见状,夜歌立马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连声道:“邪灵必是认为叶婉月乃叶弦歌之后,要么是欲报仇杀她,要么是擒住后另有所图!” “什么!” 勉强揪住夜歌肩膀,御天行低声道:“夜歌,放下我,去救她。” “...如你所愿。” 夜歌肩膀一动,将御天行丢在沙地上,旋即纵身一掠,鬼魅身形突入战场! 剑锋交错,星火迸射,叶婉月剑式滞塞,每欲施展,剑路却总遭锋邪侯反制,根基更是不如,交战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落入下风! “杀!” 锋邪侯猛地一冲,千军屠剑锋势如破竹,刺在双剑剑身,庞然邪力尽数倾泄,叶婉月闷哼一声,赤蓝双剑同时脱手! 脚步一旋,锋邪侯反手再刺一剑,正当危急之刻,一张黑幕拦在二人之间。 一挥袖袍,夜歌翻掌凝气,轰然一击,喝道:“速退,他们的目标是你!” 双手一张,重新握上被击飞的双剑,叶婉月果断抽退,奈何虎首手中长戟震地一斩,将泥地斩出一个凹坑! “喝!” 厉喝一声,长戟横扫,如镰刀夺命,叶婉月脚踏八卦,勉强闪避! 而这一边,锋邪侯一剑割破黑幕,再一掌击碎夜歌所发掌气,沉声道:“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此这邪灵真是难缠,”脚步连退,夜歌与叶婉月并肩背面,前者低声道:“突围到御天行那儿,我再用传送招数!” “好!” 再提灵力,道元转化,叶婉月举剑齐眉,发丝散乱,无数剑气凝结周身,脚步一踏,直向御天行方向冲去! 见状,锋邪侯自然明了夜歌二人意图,一挥手,喝道:“全力围杀御天行!” 一声令下,原本隐匿在战场四方,暗中形成成合围之势的众多邪灵猛然动作,御天行无奈一叹,苦笑道:“小乖,全看你了。” 两肢前扑,小乖看了看不远处激战突围的叶婉月二人,猛然扬起脑袋,血盆大口一张,火焰爆冲而出! 一条火龙惊鸿一现,将沿途邪灵全数烧尽! “嗷呜!” 火龙遍扫,瞬间在方圆划下一道火线,烈火熊熊,邪灵难近。 仔细观察这些火焰,御天行眉头微皱,“此火气息...又是幽冥之火,看来我注定和冥界脱不开关系。” 轰! 震地一踏,锋邪侯反掌击退夜歌,旋即一剑扫出,剑气震荡! 捂住心口,夜歌五指划空,一道流光爆散,瞬间没入叶婉月身躯,二人所处虚空同时扭动,一瞬消失。 “咳咳...” 瞬移到御天行身边,夜歌当即不支,半跪于地,咬牙道:“我...我需要时间施展远距离传送。” “夜前辈!” 叶婉月一挥剑,奈何她所受伤势易是不轻。 苦笑一声,御天行箕坐在地,低声道:“叶婉月,将本座带到前边,本座欲一试圣魔合源之功。” “这...”叶婉月有些迟疑,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御天行。 勉强抬起左掌,凝聚一丝圣气,御天行坚定道:“按本座说的做。” 轻叹一声,叶婉月旋剑连扫,十八道剑气轰霆击出,驰援正摇头晃脑喷火的小乖,旋即俯下身子,将御天行背了起来。 纵身一掠,来到小乖身边,叶婉月脸色苍白,便闻御天行耳语道:“将本座放下,将你的灵力注入本座经脉。” 闻言,叶婉月如是照做,此时变化再生,滚滚烈焰竟被一股浓重邪氛扑灭! 缓步踏出,锋邪侯手持千军屠,见御天行箕坐在地上,冷笑道:“终于明白,束手就擒才是你最佳的选择吗?” 虎首亦拖着长戟,翁声翁气道:“邪侯,让吾来割下他的脑袋!” 感受叶婉月的灵力在经脉间涌动,御天行顺势运诀,翻掌一纳,庞然魔气爆冲,单是余劲便横扫四方! 轰!!! 眉头微皱,锋邪侯一旋剑,挡下魔气冲击,冷声道:“重伤到要依靠他人的灵力才能引动魔气,御天行,何必挣扎呢?” “废话真多!” 魔气流转,正欲再展圣气,御天行突觉经脉内灵力滞塞,下意识道:“婉月,你...” 瞳孔微缩,叶婉月听清了方才锋邪侯所言姓名,重新流转灵力的同时,低声道:“哥哥...是你?” “当然是我,御天行!” 一纳掌,御天行咬牙一喝,浩然圣气冲霄而起,金芒大作,锋邪侯见状顿时变了神色,惊异道:“圣气,怎有可能!” 得到肯定答复,叶婉月恍惚之际,连忙掐诀凝式,一身灵力不再保留,更强破极限,一助御天行! “杀!” 虎首挺戟横冲,小乖身躯再度膨胀,猛地一扑,一巴掌八便将长戟摁在地上,再一巴掌按向虎首! 轰! 轰然一震,虎首浑身肌肉鼓起,大喝一声,顿时与小乖陷入僵持! 千军屠一挥,锋邪侯神色阴郁,冷声道:“兄妹齐力,又能如何?垂死挣扎罢了,邪冥九转·黄泉无间!” 指凝邪元,锋邪侯周身晦暗邪光凝聚,惨绿色的邪气弥漫虚空,阴寒狂风大作,一剑向天,引漫天阴雷轰霆,天色大变,如同黄泉地狱之景! 御天行见状,双掌同握,圣魔之气冲撞合流,终于在极不稳定中寻到一丝平衡,反掌一纳,双气合源,喝道:“圣魔同源·阴阳破!” 轰! 虎首提戟震退小乖,见双极震撼景象,皱眉道:“这招...竟然是邪王的邪冥九转,不妙!” 圣魔同源,一掌阴邪,一掌阳明,旋即合二为一,御天行强行起身,喝道:“退开!” “哥哥,小心!” 纵身急退,叶婉月紧盯着前方背影,浑然忘却了一身伤势。 宛如两轮旸日,一者晦暗至极,汇集万千邪氛,一者苍茫无匹,凝聚万古鸿蒙,双擘一冲击,顿时地裂百丈,数百里方圆同受震撼,黑石城残存的废墟在一击之下,顷刻尽数湮灭! 轰!!! “嗷呜!” 小乖拦在重伤的二人面前,抵挡余劲冲击,嚎道:“疼疼疼疼疼!” 第五十章 辞别 “呃!” 轰然震退,锋邪侯仰天溅洒一抹刺眼猩红,千军屠剑锋在地面划出数十丈,方勉强止住身形。 死死握剑,撑住不支的双腿,锋邪侯心口处赫见一个血窟窿,决堤般地喷血,发冠崩碎,墨绿色的长发散乱,一身邪氛溃散! 漫天风暴骤息,尘灰席卷,风沙拂面。 双掌无力地垂落身侧,御天行向后一栽,瘫坐在地,亦见数道血雾自胸口爆散而出,溅洒四方! 极端一招,双方同遭重创! “邪侯!” “走!” “杀了他!” 三方同时动作,勉强一喝,锋邪侯终是不支,单膝跪地,虎首谨遵旨意,一旋长戟直刺御天行! 但见夜歌掌心一纳,一团湛蓝光芒大作,四道流光迅速没入御天行、叶婉月、小乖以及他自己之身,法诀启运,虚空震荡间,人影消失! 收起长戟,虎首纵身掠过漫天狼烟,来到锋邪侯面前,问道:“邪侯,伤势如何?” 呼吸由急促逐渐变得平缓,锋邪侯反手按住心口,掌纳邪气,整个人包裹在晦暗雾气之中。 良久,雾气消散,锋邪侯体表伤势尽去,开口道:“这一击伤吾不轻,但最麻烦的是御天行所使出的圣魔二气,缠绕在吾经脉之中,此需邪王出手方能解除。” 直起身子,锋邪侯吐出一口黑气,黑气中夹杂着血肉与碎裂的灵体,轻声道:“涅槃邪躯既已铸成,这小小的蛮荒世界,无人能杀吾。” 举起千军屠,魔剑剑锋已有些许斑驳腐朽,锋邪侯摇头道:“吾原以为御天行因某种机缘,得到了魔族血脉,如今看来这并非全部,他竟能掌握圣气,对邪灵乃是天然克制。” “这...情况变化,人族是否有可能借刀杀人?” “先全力针对御天行和叶婉月,若凭邪灵如今力量终究不能杀之,再做考量。” 负手于后,锋邪侯看着四周逐渐散去的狼烟,静默如渊,难以揣测深浅。 ........... “咳咳...” 虚空波动,数道湛蓝光团爆散,化现众人身影,御天行本就重创,再经长距离传送,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哥哥!” 连忙扶住御天行,叶婉月神色焦急,欲指凝道元,奈何激战之后,丹田早已干涸,勉强聚起一点光芒,旋即溃散。 “镇静,小女娃,他只是重伤昏迷,暂且死不了。”夜歌靠在小乖烧焦的一面,有气无力道:“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经脉俱损,道元枯竭,这可没灵石给你补充。” “无妨,”叶婉月抹去嘴角鲜血,旋即仰头看向夜歌,轻声道:“哥哥他...为何隐瞒身份?”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轻叹一声,夜歌摇头道:“大概是七情闭锁,见到你,也如陌生人一般,所以才不愿表露身份吧。” “哥哥,你这是何苦...” 长叹一声,叶婉月将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看向四周,轻声道:“夜前辈,这里是何处?” 闭上双目,夜歌沉默片刻,睁眼苦笑道:“糟糕透顶,传送之时遭到空间碎片干扰,方向完全弄反,这里是...整个大陆的最南端。” 看着四周的沼泽,气泡翻滚,淤泥堆积,更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命活动,雾气缭绕,瘴气丛生,叶婉月颔首道:“的确如此。” 众人运气还算不错,落在了一处洼地之上,否则掉进了沼泽里,对于重创的众人来说那就是大麻烦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里的瘴气对神识也有屏蔽作用。” 夜歌轻叹一声,指了指御天行,沙哑道:“你哥也挺幸运,一式尽泄圣魔双气,不然失了意识,圣魔二气相冲,早就爆体而亡。” 叶婉月摇头道:“可是身处如此绝境,只怕前辈和我还未来得及恢复,便遭瘴气侵蚀五脏六腑而亡。” “的确,毕竟是境界之边缘,本就不是生命该存在的地方。” 怔怔地望着弥天漫地的墨绿色瘴气,夜歌心中暗道:“或有一法可解,但是...值得吗?” 指节轻敲,夜歌缩进小乖蓬松的绒毛中,忘却外界的浓郁瘴气,苦笑道:“都做到这等地步,我付出的也足够多了,不差这一件。更何况...救御天行,亦是救我自己。” 直起身子,夜歌摇了摇意识逐渐模糊的叶婉月,后者双眸迷茫,轻声道:“夜前辈,你...” “别叫前辈,我担当不起,说来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年。” 五指一握,手杖在手,夜歌站起来,对比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听我说,不要打断。” 下意识地握住拳头,叶婉月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说道:“我在听。” 伸出一个手指,夜歌缓缓道:“第一,让御天行务必查清你的身世,我也十分好奇。” 这...叶婉月愕然一愣,夜歌所言,更像是辞别之语。 也不管叶婉月反应,夜歌自顾自地说道:“第二,让御天行记住我相助之情,待他有朝一日蜕变,定要踏入冥界。” “第三,唔...我要将小乖带走,你同意否?” 闻言沉默,叶婉月不明所以,只得道:“前辈所述三事,皆是与哥哥相关,婉月无法代他做出决断。” 捂住脸苦笑一声,旋即松开,夜歌拿着手杖点了点叶婉月的肩膀,“你的话他肯定听...算了,反正你怎么回答,与我怎么做无关,安心睡吧。” 话音落,所持手杖尖部光芒一闪,叶婉月双眼一闭,昏迷过去。 小乖惊恐地看着夜歌,连忙道:“喂,喂,你要去哪儿,俺,俺要跟着老大!” “闭嘴,我手里不是还有只妖狐?” “嗷呜,俺准备好了!” “白痴!” 一杖砸在小乖脑袋,庞然兽躯一震,趴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拍了拍小乖的脑袋,夜歌摇头道:“给你喂了这么多幽兰果,不回冥界,你也是死路一条。” 瘴气凝结,天地之间一片安静,夜歌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笑道:“在这片大陆游荡三十余年,终究是要回归故土。” 撑着手杖起身,夜歌反手掀开披在身上的宽松黑袍,拎起御天行,咬牙道:“反正凭你这家伙的手段,这破衣服也隐藏不住!” 第五十一章 身世猜想 微风悠悠,潮声在耳,朦朦胧胧之中,御天行只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经脉游走,异样的舒服。 意识始终处于昏迷与清醒的边缘,眼前如走马观花,一幕幕过往回放眼前,又转瞬消逝,渐渐地,一切归于黑暗。 突然,无尽的黑暗之中浮现两点光芒,一者晦暗、深邃,一者圣洁、光明,两点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悠悠转动,逐渐靠近,融为一体。 “唔...” 微微睁开双眼,入眼虽是一片瘴气沼泽,御天行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祥和,意识空明,一身伤势尽去。 “这里是...婉月?” 叶婉月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御天行身边,伸手摇了摇,后者睡眼惺忪,亦是大梦方醒。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内视己身,不由得心中惊讶,先前强破极限及对阵锋邪侯,所受到的重创,竟悉数痊愈,连半圣半魔之躯,竟也融合在了一起! 心思一动,御天行问道:“夜歌和小乖去哪儿了?” 直起身子,叶婉月拨开满面乱发,轻叹一声,将夜歌先前之语说与御天行。 “原来如此。” 夜歌不知所踪,应是以特殊手段回到了那传说中的冥界,而带走小乖,御天行亦有所预料,平日里夜歌整天和这只狗待在一起,定是别有所图。 小乖的血脉特殊,回到冥界,亦是一个好选择。 五指一张,圣魔合流之气霎现掌心,御天行心念一动,便见一道屏障化现四方虚空,阻绝外界瘴气袭击。 “咳咳,哥哥,你现在伤势如何?” 闭目感受,御天行颔首道:“伤势痊愈,但圣魔融合之后,根基不进反退,唔...尚不如前。” 依现今半圣半魔之躯,御天行的实力虽不如离开魔渊境界之时,但圣、魔二源自如切换,对战佛门、邪灵等等,相比之前会轻松许多。 叶婉月苦笑一声,突然止不住地咳嗽,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御天行这才发现自家妹妹的伤势依旧,甚至在瘴气腐蚀之下,更有加重。 “婉月,放松心神,持正抱一。” 指凝圣气,御天行迟疑了一会儿,圣气翻覆变化,滚滚魔气由心口进入叶婉月奇经八脉,协助她镇压伤势。 盘膝而坐,叶婉月亦沉下心神,全力疗伤。 疗伤若久,溢散的魔气渐渐笼罩整座屏障,叶婉月注意到御天行鼻尖的汗珠,轻声道:“哥哥,不必再...” 御天行打断道:“无妨,我所拥有魔源完整,而圣源残缺,多消耗一些魔气有助于圣魔平衡。” 轻叹一声,叶婉月知晓御天行性情,亦不在劝导,轻声道:“哥哥的情绪,似乎正常了一些。” “难道我之前不正常吗?” 笑着反问一句,御天行亦是心下一动,只因恶、惧二情竟又被封印,且七种情感的封印整体上被削弱了五成。 夜歌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简直相当于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巅峰后,又将原本杂乱的根基重新梳理了一遍。 时间分秒流逝,四周亦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御天行指尖魔气消散,沉声道:“静心沉气,缓缓将我的魔气引导出体外。” “嗯。”叶婉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呼出一口浊气,御天行抹了一把汗水,将黏在皮肤上的长发打开,坐在洼地上,沉声道:“此地具体方位是?” “南极。” 南极? 御天行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所谓南极是蛮荒大陆的最南方,密布着无尽瘴气与黑暗的大沼泽,也就是夜歌口中的境界边缘。 这片沼泽瘴气丛生,四处蛰伏着未知危机,更麻烦的是神识难以延展,夜幕的星空亦被云雾遮挡,无法辨别方向。 “哥哥,接下来要怎么办?”叶婉月显然也发现了无法辨识方向的问题,若是再往南走,后果不堪设想。 轻叹一声,御天行无奈道:“吾尚有一些灵石,待你灵力恢复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盘膝而坐,将储物空间中小乖扒尸得来的灵石交给叶婉月,御天行默念道:“叶弦歌。” 闻言一怔,叶婉月轻声道:“其实当年在黑石城地下石窟见到叶弦歌遗躯之时,我便有种莫名感觉,或许,或许我真是...” “哦?”御天行侧耳静听。 “但是我也曾查过古籍,明确记载了叶弦歌自千年前的邪灵之战后,身受邪染,数百年无法得解,最终命灯熄灭。按理说,他并无后人才是。” 这样吗.... “有这样一种可能,婉月你仔细听。” 沉默片刻,御天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一个强者,用特殊的手段,将一个来自冥界的灵魂,与叶弦歌遗躯的精血融合,由此诞生了新的生命,那便是你叶婉月,而这个强者便是我们的父亲,御风云。” 这个可能并不是凭空想来,肉体与灵魂在外力之下契合,有关御风云的种种谜团,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单这三点,御天行对自己的猜想便有七成把握。 乍闻言,叶婉月下意识地摇头否定,愣了愣,低声道:“创造生命,闻所未闻...” 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御天行看着叶婉月,不禁将这个猜想搬到了自己身上,他,是否也是由此法诞生? 同样想到这一点,叶婉月撑着下巴,小声道:“难道哥哥的灵魂,也是来自其他世界?” 笑了笑,御天行伸出大手,理了理叶婉月凌乱的发丝,叹道:“可能吧,不过这样一来,你我便算不上兄妹。” “我无所谓。”叶婉月笑了笑,幽幽道:“因为...哥哥失踪了三十多年,在婉月心中,早已经死去。 三十年后,纵婉月与哥哥相处多日,我认不出哥哥,哥哥也不愿与我相认,这兄妹之情,早已名存实亡。更何况,哥哥不也失了常人情感?本来就无...” 眼前的美人,浑身散发的怨气扑面而来啊! “停,打住!” 御天行捏了捏叶婉月的脸颊,看着对方几乎快要泛出泪花的双眸,无奈道:“罢了,随便说,请。” 第五十二章 境界边缘 叶婉月发泄完心中积藏的一些怨气,亦不在说话,轻声道:“我先炼化灵石,恢复功体。” “嗯,我也要花时间来修炼圣魔同源。” 微微颔首,御天行亦放空心思,沉心静气,心念凝聚于圣魔同源之法,二人对坐修炼。 一夜无事。 次日。 直到烈阳当空之时,光线才穿透朦胧雾气,驱散了四周黑暗,而原本蛰伏在黑暗之中的景象亦随之暴露,御天行神识下意识地扫出,顿时脸色一窒。 魔气屏障上,布满了扭曲的狰狞荆棘,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细看荆棘的分叉枝桠上还黏着不少怪异虫子,有的密密麻麻长满了细腿,有的浑身都是孔,一鼓一缩喷着惨绿色的雾气。 视线转移,只见无数荆棘从泥沼之下钻出,根部尚在缓慢移动,大量沾着绿色浓厚泥沼的虫子,缓缓在魔气屏障上爬行,留下交错痕迹。 “真是...扭曲的生命。” 冷哼一声,御天行五指一张,屏障表面波动,魔气瞬间暴动,那些个虫子、植物全数爆炸,汁液四溅! 轰!!! 圣魔合一,震荡四方,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一夜聚拢而来的生命全数摧毁! 翻掌一纳,御天行微微皱眉,圣魔合源,导致自己原先在漫长岁月中修成的魔躯根基大损,现今之根基境界相当于人族修士之金丹后期。 但战力并没有像境界那般跌落得严重,大约相当于巅峰状态的七成实力,与甄谦在伯仲之间,略胜锋邪侯。 没错,御天行注意到,胤天城之战时甄谦并未出全力,虽然被自己压制得很狼狈,更被陨星斩追着跑,但始终留了一手。 “发生何事?” 叶婉月睁开眼睛,双眸满是疑惑。 “灵力恢复了?” “嗯。” 头顶诡异雾气密布,四周光照都一样的黑暗,导致连太阳在哪个方向也判断不出来,御天行踌躇片刻,指着瘴气最稀薄的地方说道:“那便动身出发,就这个方向。” 缓缓起身,叶婉月轻笑道:“便相信哥哥一次,希望这便是正北方。” 别立flag好吗? 一翻掌,铸天锋凛然而现,御天行用血巾擦拭着手中圣剑,突然动作一滞,愕然道:“剑中剑灵呢?” 空空荡荡,那条金龙早就不见,御天行眉头一挑,突然明了自己为何能保持圣魔平衡的状态,这条金龙,被自己无意识中给吃了。 一挥剑,圣魔二气凝聚,在二人周身凝聚一道光幕,叶婉月紧跟在御天行身后,向前方未知走去。 “金丹修为,在蛮荒大地可以说是顶尖水准,但对于这片天地来说,仍是渺小无比,世界...很大。” 听叶婉月这番感叹,御天行笑了笑,除了天空,四周的雾气正变得稀薄起来,是时候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了。 正这么想着,御天行抬头一望,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 “止步!” 见圣剑横在前方,叶婉月疑惑道:“哥哥?” “我错了,”御天行苦笑一声,沉声道:“雾气越是稀薄,越是接近...境界边缘。” 如同东海海域外有一道横亘天地的透明屏障,屏障那头是绝对的死寂一般,御天行眼前所见,雾气散开,二人正站在沼泽边缘。 而前方,乃是一片荒地。 而为什么御天行确定自己不是向北而行,正是因为这片荒地,它真的很荒。 叶婉月站在御天行身边,下意识张开嘴,讶异道:“这是...” 沼泽之外,是漫无边际的灰色的大地,死气沉沉,不见任何生命的气息。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一路延伸至远方,没有尽头。 真的没有尽头。 也许大魏所处的中心地带是“圆”的,但前方这片荒地,则是绝对的平,以至于一眼望去,可见无尽距离。 只要有光,凡人也可以看见极其遥远的距离,更何况修士。 “看不到尽头...” 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且沉重,呼吸几乎凝滞,御天行僵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叶婉月转过身,咬牙道:“不可久视。” 叶婉月显然也陷入某种玄妙状态,良久才恢复正常,轻声道:“哥哥选的方向还真准呢。” “二分之一的几率,选对和选错很正常。” 轻笑一声,叶婉月道:“但我们似乎是直奔这境界之边缘。” “那就是八分之一,我运气不错。” 轻叹一声,御天行一旋身,厉声喝道:“走!” 既然已确定方向,二人便全力赶路,力求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两道长虹穿梭在沼泽间,余劲浩荡! 轰! “停!” 长虹瞬间消散,御天行立马止步,回身一剑斩向叶婉月,强行刹车。 “你确定...我们向相反的方向?” “鬼打墙,那是凡人没有神识才会受其影响。”叶婉月仅看了一眼沼泽之外的无尽荒原,便立马转过身,推测道:“或许我们处在突出部。” “也许。” 二人换了个方向,奈何掠出数里后依然碰见了空荡的令人恐惧的荒原,一直折腾到天色再度昏暗下来,方寻到出口。 拄剑而立,御天行俯下身子,捧起一抔阴土,苦笑道:“终于出来了。” “只是离开了沼泽,人世也未必适合我俩。”叶婉月莫名的感叹了一声。 点点头,御天行叹道:“你哥我现在是人人喊打,赵烽驭与我有杀妻之仇,梵华昙被我种下魔念,南宫朔曾在昆仑之中因我失利,华崇明的女儿曾被我绑架,邪灵更是宿怨已久,前路难行矣。” 回望来路,不知觉间已得罪整个天下,以至于无路可走的绝境。 叶婉月诧异地看了一眼御天行,低声道:“这...哥哥所树之敌,仇怨皆无法化消。” “我的恶、惧二情重新封印,因此感性上对他们无丝毫怨怼,但理性告诉我,这些仇皆需一一清算!” 看着叶婉月,御天行缓缓道:“即使其中一些仇怨,责任在我,性情如此,七情六欲封印也改变不了,这也是为何我不愿与你相认,这样状态的我,孑然一身方是最好的选择。” 第五十三章 背叛者 长叹一声,御天行一挥铸天锋,沉声道:“不过,既然你跟在我身边,我便有义务护你周全。” 五指微颤,叶婉月想说些什么,又摇头道:“理性的怪物...要为无法理解的亲情负责,真是难为哥哥。” “正是因为绝对的理性,因此我才明白,你,以及小弟轩明,对于御天行的重要性!罢了,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穿越邪灵地界,我欲再走一趟佛门。” 蛮荒大地的局势如同一池浑水,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宗门一方,成就元婴境界的风无绝即将破关而出,邪灵一方,无间暗邪王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再度临世,席卷天下。 届时,将是这个世界,人族与邪灵的最终盘。 突然,远天邪氛席卷,一道长虹落在在御天行二人面前,正是意料之中的邪灵,跃曦芸。 红袖一卷,跃曦芸在叶婉月惊讶的目光中向御天行行了一礼,脸色惊讶,轻声道:“想不到主人竟会自南方而来,而且...” 负手于后,御天行冷声道:“而且无一丝伤势,是吗?跃曦芸,我想你以及邪灵,皆欠本座一个解释。” 轻叹一声,跃曦芸苦笑道:“实在是奴家无奈,先前背约乃是由邪王定夺,原因...正是您身边的叶婉月。” “哦?” 跃曦芸一挥袖,轻声道:“邪王需要叶弦歌的血脉来强化自身,而锋邪侯推断叶婉月便是他之血裔,事实也正是如此。” 脸色冰寒,御天行上前一步,皱眉道:“邪王看不出你遭艳青江山图控制?” 原先御天行认为,是跃曦芸暴露身份,邪灵一方怒而背约,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江山图的约束极为特殊,邪王的确不知。” “原来如此。”上前一步,御天行问道:“邪灵如今尚有多少战力?锋邪侯和邪王状况又是如何?” “主人,这...”跃曦芸在见到御天行伤势痊愈后,一颗心便一直提到嗓子眼,踌躇若久,无奈道:“锋邪侯邪力只回复了三成,邪王他...尚在茧封。” 铸天锋剑影一动,抵在跃曦芸喉咙,御天行冷声道:“邪灵背约,便该付出代价!” 轻叹一声,跃曦芸叹道:“主人,您杀不了邪王。” “邪灵王殿之中,并非只有无间暗邪王在茧封之中,不是吗?” 闻言一怔,跃曦芸放弃抵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当年意外被主人所制,更受困于艳青江山图之中,奴家早已不是邪灵,既然主人与邪灵已成绝对死敌,那么奴家也该做出抉择。” “所以?” 红袖一卷,跃曦芸轻笑道:“奴家跃曦芸,见过主人。” 早在察觉到御天行的气息出现在沼泽外围时,跃曦芸便已做下决定,先前甄谦、南宫朔、锋邪侯三方布局围杀,仍不能置御天行于死地,足以证明其能为,甚至是运气。 微微颔首,御天行五指一张,一副图卷凭空展开,画上绮丽旖旎,绽放青色光芒,一瞬将跃曦芸纳入其中。 叶婉月站在一边,心中有惑,好奇道:“哥哥,这是...” “当年西域之人进贡给商皇的艳青江山图,”御天行负手于后,缓缓道:“当年我在北寒天山,意外遭遇苟延残喘的商皇,才得此江山图。” “北寒天山?” “嗯,对了,那时我被你亲爱的师尊练凤英当成魔道修士,要赶尽杀绝,最终我以跃曦芸引来锋邪侯,重创练凤英,我更以此图掠走了练凤英的一丝魂魄,造成她昏迷多时。” 闻言,叶婉月怔了怔,苦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当初师尊前去东海城时,哥哥却恰好离开...” “怎么,与你记忆之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吗?” 负手于后,御天行一挥铸天锋,沉声道:“既然锋邪侯重创未愈,跃曦芸又正好送上门来,我欲闯一闯邪灵境。” “嗯,那我该如何做?” “寻处制高点,好好观战。” ................ 风沙漫漫,湖水死寂,天地之间缕缕邪气缭绕。 一道赤虹自高空掠下,跃曦芸神色冷淡,双袖一甩,指掐法诀,一点流光没入湖面。 潮水翻腾,缓缓向两边排开,露出一条直通湖底的隧道,跃曦芸轻叹一声,长靴轻踏,缓步走下。 来到漩涡底部之时,跃曦芸纤手轻点,旋即厉喝一声,赤芒爆发,瞬间控制住漩涡流动。 “跃曦芸,你要做什么!” 虚空之中一声震喝,跃曦芸神色一狠,娇笑道:“行妾身该行之事,有何不妥?” 话音落,一道圣气洪流直冲湖底漩涡,跨越空间界限! 轰!!! 圣辉大作,御天行单手持圣剑铸天锋,一身圣气澎湃,落在了邪灵王殿外的诡谲森林! 圣气震爆,顿时将林间地面密布的怪异生命灼烧殆尽,熊熊烈火狂燃,! 数十道邪芒划空,瞬间落在御天行面前,围成一圈,为首一邪惊怒道:“跃曦芸,你竟敢背叛邪灵?” 红袖席卷,密布林间,跃曦芸轻盈身姿倚在薄如蝉翼的红纱上,娇笑道:“背叛邪灵?难道邪灵就只有战无疆老贼一脉?恕我直言,你们才是叛逃者。” “胡言乱语什么!” 闻言恼怒,为首的一只紫毛邪灵抄起大刀,立马向跃曦芸斩去,却见御天行一划剑锋,圣气如虹,直击邪灵心口! 轰! 长刀一旋,力挡剑气,只闻咔嚓一声,刀刃崩碎! “呕!” 喷出一抹血泓,紫毛邪灵庞大的身躯砸在粗壮的树干上,伴随着尖锐鸣叫,滑落在地! “是,是御天行!” “竟然是他!” 围杀而上的邪灵大军,这才发现来人是谁,登时惊惧! “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密林之中步出一道壮硕身影,虎首举着长戟,咆哮一声,厉声喝道:“御天行,邪灵不杀你,你却要来送死,怪不得吾!” “废话,圣海神羽!” 不做废话,御天行当即掐诀运起圣源之式,伴随着邪灵境中气压猛沉,一双洁白的翅膀虚影展现在御天行身后,双翅掠过之处,林中诡异的植物尽数毁灭! 第五十四章 斩虎首 “怎么是对翅膀...” 圣剑向天,御天行足一踏,背后双翅顿化万千羽毛,如万千箭雨,席卷向众多邪灵! 轰!轰!轰! 林间震荡,凡圣气爆散之处,由浓郁邪气构成的诡异植物皆随之燃烧,一时间烈火狂燃,焚尽整片森林! 嘀嗒—— 嘀嗒—— 许多红色液体滴落在光秃秃的地面,再化烟消散,狼烟漫卷,烈火熊熊。 “杀!” 手持长戟,虎首快步冲前,重锋直刺御天行! 剑锋微侧,恰好擦过长戟锋刃,迸射灼目星火,御天行顺势前冲,脚踏八卦迷踪步,双方一瞬错身而过,血泓溅洒! 肩部肌肉高高鼓起,止住伤口流血,虎首一旋步,单手握住长戟,一个回旋扫向御天行。 “虽有无匹蛮力,奈何根基不足,动作更是笨拙,不堪一击。” 淡漠一语,御天行脚步向后一掠,轻松躲开戟锋利芒,旋即旋剑横斩! “夸口!” 怒目圆睁,虎首大喝一声,浑身邪气爆冲,万千邪芒凝聚于长戟之上,惊鸿一劈! “我说过,你的动作太过笨拙。” 五指虚握,掌心圣气一爆,御天行摆脱虎首极招锁定,纵身一掠,没入熊熊烈火之中。 轰!!! 全力一斩,地覆天翻,却是失了目标毫无用处,虎首果断反握长戟,旋身猛然掷出! “感知力不错。” 虚空波动,御天行身影化现,面对迎面破空袭来的长戟,不退反进,就在双方将会一瞬,身形巧变,虎首再度扑空! 握掌为拳,狠狠向前方砸去,雄浑气劲无差别地席卷四方,虎首厉声道:“吾看你如何逃!” “这样软弱的招式,不需回避。” 剑芒一划,斩碎来袭气劲,御天行纵身直冲,一剑直指虎首心口! 轰!!! 下意识地反掌挡住铸天锋冲击,当即圣气灿烂一爆,虎首仰天呕红,身形止不住地后飞! 一纳掌,圣魔二气同时灌注于圣剑之上,御天行旋剑再动,一剑取命! “可恼!” 虎首强行止住身形,霸掌一提,倾全力回击! 掌剑相交,天崩地裂! 燎原烈火瞬间扑灭,整片森林尽数崩毁,周遭邪灵顿受波及,修为不足者当即灰飞烟灭,一剑横斩,破碎虎首护身气罩,旋即狠厉一刺,剑锋透体而过,血雾爆散中邪气崩乱! “你...” 嘴角溢血不止,虎首一掌死死捏住贯入心口的铸天锋,另一掌欲再做反击,奈何有心无力,动作迟缓。 双指一并,御天行反手抽回圣剑,旋即一指横扫,圣气锋芒封喉! 血液疯狂地喷涌,虎首瞪着不甘的双眼,后退了几步,庞然身躯轰隆倒下,大地为之一震! 抹去剑锋上的斑斑血迹,御天行冷声道:“锋邪侯,就这样看着得力干将惨死?” 突然,地面轰隆,御天行退后几步,旋即发现虎首躯体之中,一股精纯邪元迅速贯入地面,回归王殿之中! “高阶的邪灵战死之后,邪元会尽一切可能回归此地,物尽其用。” 跃曦芸踏着长靴,手握细剑,轻笑着解释道。 “曦芸,你当真背叛邪王?” 一挥水袖,跃曦芸冷声道:“不要说得如此严重,我只是弃暗投明,明白吗?锋邪侯!” 一挥剑,御天行没耐心听双方扯嘴皮子功夫,当即阔步迈出密林,剑锋直向邪灵王殿。 袖袍一挥,锋邪侯手握千军屠,立于王殿之前,略微苍白的脸色上带着惊讶、不解,以及一丝忧色。 咚—— 咚—— 相比上次,耳边的心跳声似乎越加急促以及沉重,御天行一皱眉,冷声道:“锋邪侯,惊讶吗?” 共事多年,锋邪侯的确不解跃曦芸为何倒戈,一挥邪锋,沉声道:“倚仗圣气,如此轻易便破去尸林大阵,倒是出乎意料。” “哦?”御天行回头望了望,戏谑道:“原来有一座阵法啊,我只是拍死了一只邪灵而已,完全没注意到,抱歉。” 跃曦芸神色微动,传音道:“唔...主人,阵法主要是奴家破除。” “哦?做的不错。” 剑锋稍提,锋邪侯翻掌一纳,冷声道:“废话不必多说,既然让你有了苟延残喘之机,邪灵便做好了面对你疯狂报复的准备。” “如你所愿。” 剑掠长虹,双锋冲击一瞬,轰然震爆! 闷哼一声,锋邪侯明显后继无力,御天行圣气一震,登时击退对手! 脚步连退,锋邪侯一旋剑,正欲再出招,却闻王殿之中的苍茫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退下吧,你现在的状态,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 锋邪侯冷盯着御天行,僵在原地,终是长叹一声。 “想战便战,想走便走,邪王,你似乎分不清情况。” 御天行也没想到,邪灵境的防御的优势便是此乃封闭空间,有跃曦芸带路,轻松便跨越这个障碍。 而对人族修士来说,处于外围的尸林大阵中,功体便先被压制三成,再面对邪灵围杀,根本是寸步难行。 可惜,面对御天行圣魔合源之功,以及跃曦芸这柄利器,邪灵的防御脆弱的像一张薄纸,轻松地直抵邪灵心脏。 “是本王失策,如何,谈条件吧,执意你死我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叹了口气,御天行摇头道:“我无欲无求,只想报复,仅此而已。” 话音落,圣剑凝长虹,御天行一剑斩下,狠狠劈在了王殿之顶,砖瓦崩落。 扬风扫尘,御天行掌纳雄浑圣气,锋邪侯当即旋剑运招以相抗,却见虚空之中一道紫芒覆盖而下,光芒消散后,身影消失不见。 轰! 圣掌砸在王殿大门上,轰然震爆! 阔步向前,御天行一脚踹开大门,旋即挥剑连斩,数十道剑气激射而出! 轰!轰!轰! 剑气捉个点杀,瞬间将几座石茧炸得粉碎,却见邪气散开,纷纷涌入王座之上的巨茧。 “屠杀他们,毫无意义。” 巨茧表面晦暗邪光涌动,自傲道:“但你却也动不了本王分毫,徒劳无用之功,放弃吧。” 眯起眼睛,御天行抬手就是一剑! 第五十五章 血神丹 铿! 剑气轰击在巨茧表面,只见暗光涌动,一口便将剑气吞下,毫无反应。旋即光芒一绽,混沌剑气反冲而出,直袭御天行。 五指一张,圣气凝作屏障,剑气轰然震爆,御天行眉头微皱,冷声道:“有趣。” 邪王的反击手段很简单,先以他深不可测的根基强行接下对手的招式,然后辅以邪力转换,反击而出! 铸天锋一旋,一道剑芒再度击出,王座之上的巨茧见状,缓缓道:“毫无意义。” 话音落,剑芒没入巨茧表面,波纹震荡间,再度反击御天行。 挥剑击碎剑芒,御天行暗道:“若是我所发之招不能超出无间暗邪王以此法所能吸纳的上限,便会被其转化,从而反伤己身。邪灵之王,果然难缠。” 也就是说,若是攻击的强度不足,对无间暗邪王来说便毫无意义。 “如何,还要再浪费圣魔之气吗?” “当然要继续。” 御天行一扬手,魔气大作,一柄赤红刀刃化现,狱龙斩、铸天锋两极同运,喝道:“圣魔同源·阴阳无极!” 霎时间双极同现,王殿之中气压陡沉,跃曦芸纵身急退,娇声道:“恕奴家修为不足,先走一步了。” “仍不死心,很好。” 王座发出轰鸣震动之声,庞然巨茧自旋,周遭虚空崩塌,一股前所未见的邪力凝聚,邪气冲霄,一式无间! “邪冥九转·闇极吞日。” 黑,至极的黑暗瞬间笼罩整座王殿。无边无际的黑暗甚至覆盖过圣魔合流之威,御天行见状封闭五感,刀剑左右一开,合源绝式惊鸿一现,轰向无间暗邪王! 嘭! 轻微的一声炸响,御天行紧握刀剑,只见无尽黑暗破碎,旋即万千黑芒冲向巨茧前方的虚空之中,逐渐压缩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王殿之中,一切复归原样。 一阵邪光爆发,巨茧重新落于王座之上,威严声音缓缓道:“实力不差,假以时日,你或许有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 相比千年之前,无尽暗邪王修为更进一步,仅仅是茧封状态,便有如此战力,若是破封现世,人族修士拿什么来抵抗? 修成元婴的风无绝? 剑锋微垂,御天行盯着前方的王座,冷声道:“若是我将此殿之中其余的茧全部毁去,会如何?” “会使本王的邪力更加强大,破封之日也会提前到来。” 御天行轻叹一声,这些强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收起魔刀圣剑,转身就走。 在御天行踏出王殿的一瞬,无间暗邪王缓缓道:“你与本王,会有再战之日。” 见御天行满脸阴沉的离开王殿,跃曦芸上前一步,叹道:“亲自走一遭后,主人感想如何?” 负手于后,御天行想了一会儿,答道:“来日,我必杀锋邪侯与暗邪王。” “主人分明对他们无丝毫仇怨之情。” “如果七情破封,那我就会有,离开吧。” 跃曦芸轻叹一声,施展术法,二人化作光芒消失不见。 王殿之中,依旧是幽深冷沉,锋邪侯自阴影中迈步而出,深吸一口气,恼道:“被敌人直捣黄龙,如此奇耻大辱,吾平生未有!” “人族有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巨茧声音平缓,沉声道:“将御天行的行踪讯息交给魏国皇帝,让人族自相残杀吧。” 沉默良久,锋邪侯冷声道:“吾明白。” ............ 湖水轰然一爆,见御天行踏浪而出,叶婉月驰着飞剑掠下,打量了一番御天行模样,轻声道:“失败了?” “失败是什么话?”御天行笑了笑,“这底下还能动的,就剩锋邪侯一个了。” 锋邪侯是邪灵的核心之一,无间暗邪王处于茧封状态本来就不能动,叶婉月明了,自家哥哥怕是只杀了些小喽啰。 将御天行载上飞剑,剑光北驰,叶婉月轻捋发丝,问道:“接下来要去佛门?哥哥不是曾杀上圣禅鹿苑,重创四护法,此刻再前去,是为了找梵华昙?” 狂风拂面,御天行正色道:“没错,梵华昙非是常人,他能轻易地读取一个人的记忆,看穿其心中所想,甚至是...观察未来。” “这...” 叶婉月有些惊讶,她也曾见过梵华昙,岂不是自己的一切皆被梵华昙看穿? “所以说,这个人很特殊,也很危险。” 负手于后,御天行摇头道:“我心中有惑,欲寻他一解。” ................... 南州,临时行宫。 手持笏板,衡千秋缓步穿过奢华殿堂,来到了行宫深处,正欲进入,便被护卫左右的两名穿着暴露的侍女拦下。 长枪交叉,二女冷声道:“陛下不便,太尉大人请回。” 耳闻殿内此起彼伏的靡靡声音,衡千秋轻叹一声,退后一步,沉声道:“陛下,御天行正在横穿南州地界,目标似乎是圣禅鹿苑。” 殿中靡靡之音瞬间平息,旋即一阵杂乱,伴随着低声啜泣,赵烽驭理了理身着皇袍,脸色极为阴沉,怒道:“御天行还没死?” 捋了捋胡须,衡千秋叹道:“正是,陛下,不仅如此,御天行...似乎毫发无损。” “什么!” 赵烽驭恼然一喝,一拳砸在行宫华墙,轰隆一声,恼道:“不杀此贼,朕...朕岂能苟活于世!” “陛下,切勿冲动。” “冲动?”瞪着衡千秋,赵烽驭压低声音,冷笑道:“太尉不就是想让朕去和御天行同归于尽吗,哼...反正朕被软禁在此地,活着也没意思,如你所愿又何妨!” 阔步迈到皇榻边,赵烽驭掀开床榻,取出一个玉盒,盒中只有一粒散发着血芒的晶莹丹药,邪芒诡异,摄人心神。 “血神丹,不仅能恢复朕的功体,更能暴增十倍功力,哈哈哈哈!” 同样地,吞下此丹,副作用亦是难以承受之代价,可什么代价能大得过死? 癫狂大笑,赵烽驭一甩乱发,收起玉盒,身后的衡千秋叹道:“陛下,老臣非是此意。” “管你是什么意思,朕意已决,敢来大魏,朕要御天行死无葬身之地!” 第五十六章 御风云,天命 狠狠握拳,赵烽驭又问道:“朕能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沉吟片刻,衡千秋答道:“禁军近卫十名,皆为金丹中期境界,精锐近卫百名,皆为筑基中期境界。” “甄谦老贼,欺朕太甚!”恼然一喝,赵烽驭骂道:“这么点儿人,朕如何能杀御天行!” “太傅自有考量,陛下全力而为便好。” 揪住衡千秋的衣襟,赵烽驭冷声道:“御天行身边可有其他人?” 松开赵烽驭的手,衡千秋退后一步,轻声道:“叶婉月跟随在御天行身边。” “叶婉月?”赵烽驭闻言一怔,旋即冷笑不止,低声道:“御天行杀了朕的伽叶,朕便杀了他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 阔步冲出宫殿,赵烽驭大声喝道:“取朕的枪来!” ............ 圣禅鹿苑,小园之中,梵华昙独坐于池边高岩,闭目禅定。 微风拂过平静的水面,一片落叶随之飘下,荡起阵阵涟漪。 睁开双眸,梵华昙口颂一句佛号,柔声道:“点凝渊,有贵客临门。” 高岩下,点凝渊疑惑道:“主事,凝渊不解。” “是不解贵客,还是不解临门?”梵华昙笑了笑,袖袍一挥,单手立掌道:“他来了。” 万丈剑光落下,池水翻滚搅动,御天行立于滔滔河浪之上,沉声道:“梵华昙,可愿解我心中之惑?” 带着笑意的双眼看着御天行,以及跟在其身侧的叶婉月,梵华昙柔声道:“若你与叶道友愿意再入天冥之境,我便可解你之惑。” 御天行看向叶婉月,后者轻咬嘴唇,踌躇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好。” 见御天行颔首答应,梵华昙轻声道:“四位护法,布下阵法,不要让闲杂人等干扰我。” “是!” 双掌一合,旋即湛蓝光华绽放,梵华昙伸出掌心,将无数透体而出的光芒握住,旋即凝于指尖,点向御天行二人。 斗转星移,乾坤变换,御天行、叶婉月、梵华昙三人已身处天冥之境。 认真地看着御天行,梵华昙首先开口,柔声道:“御天行,你本应死于血冥神枪之下,绝无生机。” 闻言,御天行皱眉道:“此言何意?” 这当然不会是梵华昙挑衅之话,言出此语,必有其意。 “此本是你之天命,终结于血冥神枪之下,鸿蒙魔源再度回归无尽冥海,等待下一个主人。” “但我并未死。” 梵华昙道:“没错,你没有死,天命的轨迹也因你而扰乱,不可观测。这也导致我不得不耗损大量命元,重新获得眼睛。” 御天行闻言,沉声道:“...拐弯抹角,能直接一点吗?” 单手立掌,梵华昙轻叹一声,笑道:“好吧,御道友想明白自己的身世,是吗?这一点,恐怕要问问你的父亲,或者说...创造者。” “创造者?”瞳孔猛缩,御天行与叶婉月对视一眼,沉声道:“此言何意!” “认真听,此乃我折损大量命元,才得到的讯息。”梵华昙神色严肃起来,正色道:“出于某个原因,御风云欲改变天命。” 改变天命?御天行眉头紧锁,天命意味着肆虐,他很清楚。 “千年之前,御风云来到了蛮荒大地,做了几件事,并指点落英山建造一座法阵,一座直达玄黄界的传送法阵。 四百年前,御风云寻到了将亡的叶弦歌,取得他之精血。 四十年前,御风云集齐日月星三光之灵,汇以逆天禁术,依自身精血为引,从冥海之中召唤了一道灵魂,双源融合之后,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那便是你,御天行。 不过,创造你的实验似乎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几日后,御风云便再度施展禁术,以叶弦歌的精血为引,在无尽冥海之中,唤出了一条特殊的灵魂。” “那便是我?” 叶婉月张了张嘴,虽然先前有所推测,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 “没错,这条来自冥界的灵魂,与叶弦歌的人皇血脉本处于极端对立,御风云先将这灵魂的记忆封印,再以无上之力将之与叶弦歌的精血强行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个生命,并留下一点契机,等待来日唤醒你的记忆。” 负手于后,御天行皱眉道:“御风云为何要这样做?” “我先前说过,他欲改变天命,改变这条注定的轨迹,很显然,他成功了。” “哦?” 轻叹一声,梵华昙柔声道:“我能观测天命,是因为天赋所赐,但御风云,却是修为强到了一定境界。他提前预测了天命轨迹走向,并以巧妙的方法...欺骗了天命,使得你并未死在血冥神枪之下。” 回想当日过程,御天行不解道:“是何方法?” 夜歌?但夜歌来援,是在御天行扛下血冥神枪之后,并不符合梵华昙所言。 摇摇头,梵华昙道:“若是将之说出来,我恐怕会魂飞魄散,被天命的轨迹碾成粉末。” 闻言,御天行与叶婉月沉默不言,各自心思复杂,良久,御天行问道:“若是天命早已注定,那么御风云创造我与婉月,也是注定,既然能观测到天命轨迹,他又何必再预设实验?” “观测天命,又不是看风景,岂是容易之事?只能从漫漫时光碎片之中,偶然觑得一片而已。” 盯着梵华昙,御天行长叹一声,却见前者突然道:“有一劫数正在靠近你,又或者是你身边的人,御天行。” 转念一想,御天行皱眉道:“赵烽驭?” 一挥手,梵华昙嘴角溢出鲜血,天冥之境随之破碎,苦笑道:“功体受创,连这境界也维持不住。” 晚风徐徐,竹林间传来沙沙声响,梵华昙缓缓起身,走下高岩,轻声道:“佛门,不会出手。” “也就是说,又是一场围杀?” 御天行面如寒霜,冷声道:“主导之人,必是甄谦。” 手一张,铸天锋凛然而现,御天行正欲动作,却是一滞,皱眉道:“婉月,你...” “杀不了你,他们的注意力必定会放在叶道友身上,此劫数...御道友,我期待你如何渡过。” 第五十七章 血战 凉风徐徐,拂过山谷竹林,溪水潺潺,映照静谧夜晚。 圣禅鹿苑安静地坐落于山谷腹地,苑中无一丝杂音扰动,时至下半夜,已是万物沉睡。 吱呀—— 苑门缓缓向两边敞开,门轴转动之声打破宁静,但闻脚步声驻足在苑前,旋即一切又沉寂下来,没入夜色之中。 一切都这么正常,就像一个普通的夜晚。 一手握圣剑铸天锋,一手持魔刀狱龙斩,御天行静立在鹿苑门前,漠然道:“好浓重的杀气,不知道收敛一下吗?” 双锋一动,御天行侧首道:“婉月,尽全力保护自己,不要离我太远。” 异色双剑一旋,叶婉月坚定道:“我明白。” 圣魔二气运转,御天行缓步重踏,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夜晚回响,格外地刺耳。 一步,两步。 竹影摇曳,风声徐徐。 就在此时,山谷尽头,溪水的那一侧,步出一道充满着仇恨与怒火的身影,重戟轻提,身着重甲,盯着御天行。 双方隔河对峙,赵烽驭死死握住重戟,冷声道:“御天行,今夜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处谷口。” 一人?倒是说得好,无论这人是谁,都意味着赵烽驭的胜利。 御天行眉头一皱,赵烽驭的功体仍是半残状态,“这样的实力,也妄想亲手报仇?魏帝,别痴心妄想了。” 突然松开重戟,赵烽驭一挥战袍,轻笑道:“想让朕亲手报仇,便看你是否有这个能为,能活着走到朕的面前。” 话音落,手指一扬,两侧竹林流光爆散,数百道刀剑气劲一齐轰向御天行! 左手圣剑向天一横,右手魔刀贯入地面,御天行沉喝一声,圣魔合源,轰然一震,袭来的数百道气劲同时崩碎! 轰!!! 捉准一人,在御天行身后半丈距离的叶婉月亦旋剑一击,剑光直斩敌首! 铿!!! 剑气没入竹林,但闻咔嚓一声,无数竹节断落,就在滑断一瞬,两边竹林共二十四人纵身攻出,杀向御天行! “杀!” 反手一剑,圣气冲击,旋刀重劈,魔威赫赫,御天行脚踏八卦迷踪步,一瞬转移位置,低声道:“掩护我的后方。” “好!” 轰!!! 遭遇两道气劲横扫,袭杀来的众人各自展现能为,击碎气劲后直冲御天行而去,必杀之意顿现! “二十四人,其中八名金丹,十六名筑基,当速斩之!” 心思一动,御天行一个冲刺,圣剑横空一斩,与当先攻来的一名金丹禁卫交击,轰然震爆,强退之! 狱龙斩随后掠起一刀,滚滚魔气爆发,瞬间吞没眼前的十数人,御天行喝道:“换!” 心领神会,御天行与叶婉月二人瞬转位置,魔刀圣剑同出,硬撼两名金丹近卫! 御天行沉声一喝,顿时地裂数丈,与之相抗的两名金丹禁卫顿时呕血倒退! 身后,叶婉月一挽剑花,勉力抵挡三名金丹修士围攻! 铿! 二人背部一靠,脚下同时一旋,方位再转,魔刀横斩,赤刃风暴席卷横扫,顿退三人合击! 大地震动,尘沙翻覆,御天行一旋刀,裂光一斩一刀坠下! 叶婉月亦发锋流剑瀑之招,剑阵激射,阻拦其余金丹修士的进攻! 轰!!! 刀光崩碎,血雾爆散,魔刀斩下之处,一人分做两截,当场毙命! 顺势一跃,御天行刀剑同运,圣魔同源极招霎出,一式横扫,连破众人! 连天震爆之下,叶婉月回剑一纳,凝神一剑强势击出,剑光穿透一人头颅,血浆爆洒,红的混着白的。 剑势不止,叶婉月双剑一开,两道剑光交叉横斩左右,其余修士正苦苦抵挡圣魔合源之冲击,哪有余力抵抗?当即数颗头颅飞起,重重地砸在地上,血洒长空! 与此同时,当空一旋剑,御天行一挥狱龙斩,圣魔二气凝聚,一击轰向围杀众人中状态最差的一名金丹禁卫! 哧! 胸前破开两个血洞,受击禁卫连退数步,身躯颤抖不已,似是欲开口,突然...爆体而亡! 落下地面,御天行背靠叶婉月,立马调息平复经脉,二人于瞬间便斩杀六名筑基修士,一名金丹修士,去了围杀众人的一半力量。 剩余十七人亦重新列好阵势,将圈中的御天行二人团团合围起来,双方一时陷入对峙。 山谷谷口,赵烽驭神色阴沉,冷声道:“一群废物,给朕立刻攻击!” 皇帝令下,七名金丹禁卫立马动作起来,依玄妙阵势攻向御天行! “这些筑基修士便交给你。” 轻落一语,叶婉月应声突围,御天行亦刀剑连斩驰援,轰然冲击之下,七名禁卫围杀之势顿时破开缺口,叶婉月纵身一掠,便陷入了外围的十名逐渐修士的围攻! 铿! 刀剑相击,御天行握刀一挥,赤芒掠过持剑禁卫咽喉,却见禁卫脚步一退,四剑觑准时机,一齐攻上! 轰!!! 撼地一击,御天行横握狱龙斩,五柄剑锋同时斩在赤红锋刃上,迸射刺目星火,双方冲击,陷地三尺! “杀!” 嘭!嘭! 两声清脆爆响落下,御天行顿觉刀上传来的力量增强不少,连忙挥剑相助,原是另外二人赞功于五名禁卫,七名金丹修士倾力一战御天行! 脚步坚定地向前推进,这些由特殊方式强行造就境界的金丹禁卫,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七剑合力,饶是圣魔同源,亦难以相抗。 脚步在地面拖出长长地痕迹,双方你进我退,僵持难分! 手臂肌肉近乎颤抖,御天行额上汗水溢出,长发散乱! 远处,一直观战的赵烽驭不屑地冷笑道:“这就撑不住了吗?朕还以为传说中击败七十二名金丹修士的魔头是何等强悍,哈,名不副实罢了...” 轰!!! 惊天一爆,圣魔二气缭绕虚空,一道蘑菇云应声而起,无尽尘浪冲击四方,顿时冲乱了外围十名筑基修士的阵型,叶婉月觑准时机,逆风而上大开杀戒! 湛蓝剑锋浸透鲜血,已看不出与赤红剑锋有何区别,叶婉月双剑飞舞,转眼间连取七命! 第五十八章 战赵烽驭 一刀斩下,轰天一爆,御天行呕出一口鲜血,同时也被溅了一身猩红! 圣魔同源·闇极吞日,被无间暗邪王接下的一式,用在围攻上来的七名禁卫身上,却是格外地有效。 仅此一击,破碎六颗金丹! 而幸存的一人,亦功体废了大半,半死不活。 拄剑而立,御天行握着狱龙斩,身形微微摇晃,叶婉月自漫漫烟尘之中掠出,连忙扶住御天行,关心道:“哥哥,你怎样了?” “用力过猛,咳咳...不是什么大事,缓上一会儿便可。” 狼烟翻卷,当四处冲击的各种混乱结束后,赵烽驭恼然一喝,对着溪水那边的残存三人怒道:“废物,给朕滚!” 三名筑基修士仍欲再战,完全不受赵烽驭指挥,正当冲到一半,脚步突然一滞,虚空波动,瞬间消失,连带着地上躺尸的那名金丹禁卫。 见状,赵烽驭哪里不明白,这些修士根本不听他指挥,当场骂道:“甄谦老贼,你在哪里,给朕滚出来!” 山谷顶部,甄谦一扬拂尘,轻笑道:“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可需臣再组织兵马围杀?或者陛下亲自上阵,也未尝不可。” 一挥重戟,赵烽驭面若寒霜,手一张,一粒血红丹药吞入腹中,顿时血气冲霄,威势赫赫! “这一战,难了。”御天行盯着前方冲天而起的血柱,眉头深锁,皱眉道:“赵烽驭犹如当年的赵烈,杀意与战力都更加狂暴,而赵烽驭之后,更有危险至极的甄谦,难...” 咔嚓—— 伴随着丝丝碎裂之声在耳畔响起,御天行心中起了一股恐惧之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婉月,你...” 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情绪变化,叶婉月握了握手中双剑,勉强笑道:“我已经知晓自己为何诞生在这个世界,死...也无所谓。” “不行,我岂能让你死!”下意识地冷喝一声,御天行双眼倏现阴戾之气,僵了僵,旋即叹道:“在这个世界,与我熟悉的人已经不多了。” 怔怔地望着御天行,叶婉月眼眸微动,一挥剑,坚定道:“好,那我便为了哥哥活下去!”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心知自己的两道封印被破去,必是梵华昙在暗中推波助澜,但叶婉月的情况却的确让他忧心起来。 “这么多年来,婉月竟已丧失活着的意义,这...” 重戟一沉,赵烽驭霸掌一握,顿发一道掌劲轰向御天行,冷声道:“御天行,今日不但叶婉月要死,你...朕也要亲手击杀!” 剑锋一颤,圣气化作屏障挡下夹杂着赤红血丝的掌气,轰然一爆,御天行皱眉道:“这种血气...看来你也不打算活着离开,很好!” ............ 山谷顶峰,甄谦冷眼观战,身侧虚空一阵波动,南宫朔一摇羽扇,皱眉道:“这倒是杀御天行的绝佳机会。” “南宫宗主,为何认为谦是欲杀御天行?”甄谦笑了笑,捋了捋拂尘,说道:“让咱们的皇帝陛下驾崩,才是要紧之事。” “看来你是铁了心想去传说中的玄黄界,”南宫朔轻叹一声,“你这样的强者与天才,的确不该受困于这一方僻壤之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样微末的修为,在玄黄世界翻不起半点浪花,不是吗?”甄谦正色道:“实在是此舟将倾覆,不得已逃生而已。” “哦?” 羽扇轻摇,南宫朔低声道:“甄谦,为何你对蛮荒大地上的人族如此悲观?” “积重难返,外强中干,青黄不接,难以再续。” 简单十六字,南宫朔苦笑一声,挥扇道:“这一切,皆可以改变。” 甄谦拂尘一扫,冷声道:“邪灵大敌当前,你拿什么去改变?千年之前,无间暗邪王一人便可横扫中原众多元婴修士,唯有叶弦歌一人足以相抗。 而如今人族尚存的元婴修士,恐怕只有正一宗的风无绝,你说,我们拿什么来抵抗无间暗邪王?南宫宗主也知道邪灵这个种族的特性,只要有足够的血肉之气,将此世的亿万凡人尽数转化为邪灵,又有何难?” 脸色难看,南宫朔沉声道:“甄太傅这么说,朔似乎有必要打断下方战局。” 轻叹一声,甄谦沉声道:“来圣禅鹿苑之前,御天行曾独自杀进那汪湖水之下,邪灵的老巢,不过吗...丝毫奈何不了那尚在茧封的暗邪王。 他一人之力,又有何用?大势已定,南宫朔,你无力回天,若是三十年前邪灵初现踪迹之时,人族便能戮力同心齐灭之...不过妄言,当时正一宗忙于打开昆仑秘境,而朝廷则纠结于帝位之争,唉...” 闻言,南宫朔望着下方初开的战局,沉默不语。 ............. 长戟在手,赵烽驭纵身冲前,一戟直刺,若泰山倾于眼前,御天行一旋剑,剑锋擦过重戟,欲故技重施。 “杀!” 赤色电芒环绕周身噼啪作响,赵烽驭猛然止步,重戟拦腰横扫,御天行脚步一旋,虽是避过重戟杀招,却也失了先机。 “杀,杀,杀!” 连声怒吼,方圆百丈沦于赤色雷霆,御天行撑起圣气护罩,旋即狱龙斩一劈,刀戟冲击,双方同震! 虎口崩血,赵烽驭连退数步,旋戟一划,滚滚赤雷凝聚于戟锋之上,再度刺向御天行! “不能一击摧毁赵烽驭,便是永无止境!” 刀剑一展,两股截然相反的极端爆发,御天行倏运极招,“圣魔同源·阴阳无极!” 见状,赵烽驭一戟砸地,雄劲直袭御天行,旋即掌提一身灵力,隐隐可闻龙吟之声,旋戟划空,雷霆破开夜色,风雷暴动! “枪破千里震山河!” 纵身腾空,龙气奔啸,赵烽驭携陨星之势,一戟冲下! 轰!!! 极端震爆,赵烽驭仰天呕红,身躯倒飞数丈,在空中几度翻身方落于地面,大口大口地呕血。 反观御天行,长吐一口浊气,稳立原地,却是僵硬难动。 四野倾覆,整座山谷皆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圣禅鹿苑不知何时升起了护苑大阵,金光闪烁。 第五十九章 急转直下 震动停歇,大地复归平静,只余漫漫狼烟席卷大地,原本清圣静谧的鹿苑竹林,此刻犹如最荒凉的焦土,天地之间充斥着混乱与狂暴。 “咳咳...” 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仰天溅洒,御天行双手握住灼热的刀剑,浑身刺痛无比,尤以赵烽驭戟锋正中的心口,肋骨尽断,经脉重创。 几个呼吸间,圣魔二气游走全身,瞬间修补几处严重的伤势,御天行缓缓拔出染血的铸天锋,冷声道:“赵烽驭,你杀不死本座。” 单膝跪倒在地,鲜血混着汗水浸湿尘沙,赵烽驭大口大口地喘息,半身像筛子一样颤抖个不停,嘴唇哆哆嗦嗦道:“你以为...朕不能再战,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赵烽驭翻掌一纳,夹杂着鲜血的赤雷在掌心凝聚,旋即遍及全身,血神丹药力发作,一身沉重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重戟上手,杀意再攀顶峰! 消耗战。 这是一场消耗战。 御天行死死盯着赵烽驭,二人皆拥有迅速回复伤势的能力,一者不能退,一者执意杀,势必要战到一方气空力尽,再无战力。 放开铸天锋,御天行双手横握狱龙斩,长刀一旋,一个箭步怒斩而下! 身一侧,赵烽驭挥戟相抗,刀戟交锋一瞬,二人同时对掌,轰然震爆,各自稳立不退。 刀戟纠缠,掌劲对撼,双方不断攀升力量,却是不分上下,陷入僵持! “杀!” 同时出声厉喝,二人所处焦土冲天而起,雄浑气劲对冲,各自震退十丈! 两道血箭对飙,洒在漫漫焦土,御天行旋步一划,铸天锋划空上手,刀剑十字交叉,圣魔合源,一式轰出! 重戟直突,犹如翻江倒海,凝聚惊天赤雷,轰掣降下! 轰!轰!轰! 连天震爆,雷降乾坤,战场不再存在一丝生机,双方一瞬错身,锋芒交会间,已走了数十个回合! 一剑直刺,擦过右肩,溅出一道血雾,赵烽驭吃痛一声,长戟回旋一砸,戟锋正中御天行心口,同时左肩又受了狱龙斩一刀! 轰! 浴血之战,二人再度变势,御天行向后掠出半步,赵烽驭见状当即逼命而杀,长戟横扫,金芒划空。 却见御天行身子向后一仰,刀剑一旋贯入地面,旋即以刀剑为支撑,双脚腾空一扫,重重踢在赵烽驭心口! “呕!” 满嘴腥味,赵烽驭闷哼一声,脚步连连倒退,御天行见状立马旋身一转,刀剑齐攻而上! 铿! “哈哈,你以为朕...还能感受到疼痛吗!” “不妙!” 就在双方将交锋一瞬,惊见赵烽驭冷笑数声,重戟以诡异的角度突刺而出,无视袭身而来的刀剑,直击御天行心口! 轰!!! 重戟凝赤雷狠厉一刺,轻易破碎护身气罩,御天行顿觉如万钧铁锤重重砸在胸口,当即倒飞而出,刀剑脱手! 戟锋死死抵在御天行心口,赵烽驭疯狂怒吼,浑身赤芒暴动,七窍与虎口同时崩血,超出身躯所能承受的力量,全数付诸于手中重戟! 轰!!! 一瞬击出百丈,直接将御天行钉在山谷之下,顿时地动山摇,立于峰顶的甄谦、南宫朔对视一眼,各自化光腾空,纵身云端。 “为什么!为什么朕捅不进去,杀啊!!!” 重戟抵在心口,戟锋铿锵一声,竟高速自旋起来,御天行顿觉抵御压力倍增,却是难提圣魔之气以作反击。 神色狰狞至癫狂,赵烽驭连声狂笑,脚步突然向前一踏,凑到御天行脸前,压低了声音,道:“杀你,有什么用呢?” 下一刻... 轰!!! 手中重戟突然爆炸,赵烽驭大笑数声,纵身急退,旋即脚步一旋,纳漫天赤雷,一击轰向叶婉月! 双剑交叉,力挡掌劲,叶婉月连退数步,焦急地看向山谷之下,御天行面对玄器自爆之威,顿遭重创,一时昏迷过去。 “此处空间被封锁,进退不得,哥哥又重伤昏迷...” 双剑一旋,叶婉月作势前冲,就在赵烽驭再度震地一击,滚滚赤雷冲击而来之时,一个左滑掠开! 五指一提,倏引滔天赤芒,赵烽驭翻掌一轰,砰的一声,立足之地陷下半尺,寸寸地裂。 叶婉月欲动作,却遭气机锁定,当即双剑一划,道威无极之式浩然击出! 轰! 尘浪四射,沙石纷飞,叶婉月顺势一退,却见赵烽驭如疯狗一般扑了上来,杀意沸腾! “杀!杀!杀!” 掌势连环,赤芒爆发,赵烽驭一身战甲尽碎,霸掌连砸,叶婉月纵使全力闪避,亦有势竭之时。 而在血神丹药力之下,赵烽驭疯狂燃烧着自己的命元,一掌擎天,势压方圆百丈! 轰! 雷霆一掌盖下,叶婉月双剑力挡,奈何根基有别,当即见血! 回掌一纳,赵烽驭冷笑数声,一拳破空击出,气劲震爆! 双剑连斩,叶婉月虽是豁尽道元,太极虚影护身,却遭一掌强震,八卦破碎! 犹如惊涛骇浪之中一叶即将倾覆的小舟,转瞬便被海浪吞没! “叶婉月,还挣扎什么?今夜,你必死无疑!” 满是血迹的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咔嚓作响,不断有炙热滚烫的鲜血涌出,赵烽驭纵身冲前,疯狂出招。 铿! 足下一震,左手赤剑倒飞而出,叶婉月当即凝指,一道锋利剑气激射,瞬间贯穿赵烽驭胸口,却见后者喷出一大口鲜血,握拳重击! 回剑一挡,却闻刺耳一声,剑锋断成两截,叶婉月同受感应,亦被这一击呕血震退。 掌势一开,赵烽驭盯着飞出的赤剑,灵力激荡,雄浑力量瞬间将赤剑撕碎! 闷哼一声,叶婉月捂住心口,当即又呕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一身道元似有溃散之势。 “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必然是御天行与叶婉月战死,赵烽驭燃尽命元自毙,甄太傅,你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南宫朔羽扇掩面,看不出神色如何,甄谦轻笑一声,突然皱眉道:“梵佛友,为何不现身?” 虚空一阵波动,梵华昙盘膝而立,单手立掌,缓缓道:“叶婉月将死了。” 第六十章 赵烽驭之死 拂尘一扬,甄谦戏谑道:“哦?我还以为梵佛友是来通知我,这两个人都不会死呢。” “施展天冥之境后,我已经气空力尽,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猜想而已。”梵华昙摇头答道。 轰!!! 下方再度传来一声震爆,甄谦与南宫朔面面相觑,梵华昙则是轻叹一声,身形消散,回到了鹿苑之中。 鲜血挥洒,气劲对冲,叶婉月与赵烽驭同受重创,奈何后者已是毫无感觉,前者却是如断线风筝,无力地摔在地上。 一步,两步,赵烽驭缓步踏至叶婉月身躯,灵力澎湃,强行将叶婉月拽起,赫势一掌直对天灵盖,狰狞道:“我要你死,要御天行付出代价,这是报应!” 痛苦早已超越界限,此刻的叶婉月反而略显平静,脑海一片空明,轻声道:“御天行七情被封,我想...一个陌生人的死不会让你感受到任何痛苦,不是吗?” 动作一滞,赵烽驭喘着粗气,用满是鲜血的手抹了一把脸,低声嚎道:“不对,御天行是当着朕的面杀了...杀了伽叶!” 怒吼一声,赵烽驭挥掌一握,对准了远处昏迷的御天行,狂暴灵力束缚其身,欲拉到身边! 冷眼紧盯着御天行,赵烽驭低声一吼,掌间释放而出的灵力更加雄浑,凝成一只赤色大手,却是奈何不了御天行半分。 “该死!” 偏执、癫狂,赵烽驭震地一踏,浑身灵力爆发,赤色大手死死捏住御天行,仍是挪动不了半分。 “怎么可能,给朕滚过来!” 就在此时,赵烽驭突觉后颈一凉,一个前扑,顺势重掌回击! 轰!!! 血雾溅洒,叶婉月苦笑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轻声道:“哥哥,恐怕婉月,无力...不,我不能死....” 意识昏去的最后一刻,叶婉月拼尽余力,逆转体内残余道元,旋即仰倒在血泊之中,气息渐渐消散。 赵烽驭脚步瘫软,一摸后颈,鲜血喷涌不止,痴痴笑了几声,恼道:“死了,你竟然死了,你怎么敢死!” 踏着沉重的步伐,血神丹药力仍在不知疲倦地修补浑身伤势,赵烽驭摇摇晃晃地向御天行走去,喃喃道:“朕,朕要你好好看看叶婉月的死相!” 五指微动,御天行突感一阵锥心刺痛,双眼猛然睁开,耳边嘈杂、混乱,却又瞬间宁静下来,瞳孔猛缩,喃喃道:“这种感觉是...” 木然起身,御天行盯着疯狂的赵烽驭,以及刺眼的血泊中开放的鲜花,心绪竟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万念尽归一宗——杀! “哈哈哈哈哈哈!” 指着御天行,赵烽驭大笑道:“如何,朕杀了她,杀了你的妹妹!就像...就像你夺去朕的伽叶,明白了吗?明白朕的痛苦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明白。” 双眼由迷茫渐转清醒,御天行踏步向前,缓缓道:“但是,我知道,你,必须死。” “死?朕又有何惧?”撕碎袖袍,赵烽驭猛地前冲,将御天行扑倒在地,旋即一拳打在御天行脸上,咬牙道:“朕早就死了!” 死死揪住御天行,赵烽驭狠声道:“朕从诞生之日,便是一个死人,一个什么也感受不到的死人! 快乐,悲伤,嫉妒,仇恨...什么情感,都与我毫无关系,你懂吗?你不过是被封去七情,而朕...天生没有!” 将御天行狠狠砸在地上,赵烽驭颤抖道:“直到伽叶,直到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感受到了...痛苦!多么美妙的滋味,哈哈哈哈! 因此,朕爱上了习武,爱上了修炼,爱上了伽叶,因为这些...都能让朕感受到痛苦,肉体的痛苦,灵魂的痛苦,朕活过来了!” 一拳砸在御天行心口,赵烽驭喃喃道:“但是...你伤害了她,你杀了她,你废了我的功体...上天赐予我的光明,又被你夺走,又将我的生命夺走,你说...朕要如何能让你体会到朕的痛苦!” 松开手,赵烽驭模样看似崩溃,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冷笑道:“好好看看,朕是如何将你的至亲杀死!” 双眼冷漠,御天行漠然道:“结束了吗?可怜人。” 闻言暴怒,赵烽驭正欲再挥拳,却觉心口传来重击,当即呕出一口鲜血,惊怒道:“痛苦,为何...朕分明已将它封印,为何朕又能感受到,啊!!!” 也许对昔日的赵烽驭来说,痛苦是晦暗的人生中唯一照进的阳光,但在失去伽叶后,这种痛苦却成了真正的折磨! 猛然起身,御天行一拳砸在赵烽驭面门,再侧身肘击,狠狠砸在赵烽驭裆部。 赤芒闪动,赵烽驭欲作抵抗,却见御天行掌纳圣魔合源之气,一掌拍向丹田,一切随之碎裂! 双手揪住赵烽驭,御天行立马将之放倒,连着对胸口打了九拳,骂道:“你以为你很可怜吗?” 口中血沫倒呕,赵烽驭亦挥拳反击,却见御天行一个手刀重击关节,废去赵烽驭双臂。 “皇城下水道里的怪物,是你一手造就的吧?我看得出来,人,老鼠,蜥蜴,昆虫...将如此多的生命合为一体,你杀了多少?” 冷笑数声,赵烽驭低声道:“朕做的实验多了,怎记得这一个?” “因为自己的缺陷,所以让所有人都陷入痛苦?”一拳砸在赵烽驭脑袋,御天行冷声道:“这三十年来,魏国之暴政,谁人不知?你真的很自私...” “自私?哈哈哈,朕有错吗?朕天生便是如此,天命注定!” “天命,我打的就是天命!” 一拳拳砸在赵烽驭脑壳,红的、白的四溅,癫狂的笑声渐渐颤抖起来,赵烽驭瞪大扭曲的双眼,颤声道:“让我入轮回吧,来世,我必寻到你,切骨杀之!” “入轮回?”御天行冷声道:“这么多年来,我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被我杀死的东西,从来不会有轮回!” 掌纳圣魔之气,一掌盖下,咔嚓一声,赵烽驭颤了颤,身躯瘫软下来。 “想轮回?” 冷笑一声,御天行掌纳诡异力量,五指嵌入赵烽驭的脑袋,拽出来一团雾气,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惊恐,冷笑道:“你的灵魂,不是能感受到痛苦之外的情绪吗?” 第六十一章 涅槃之术 手中的雾气颤动扭曲,渐渐拟作赵烽驭的模样,怨毒夹杂着惊惧,死死盯着御天行。 冷声一喝,御天行掌心之吸力爆发,将赵烽驭的灵魂从头到脚,一块块慢慢扯碎,最终尽数吞噬! 咔嚓! 掌心一握,圣魔之气震爆,御天行亦同时呕出一大滩鲜血,脚步左右摇晃,喃喃道:“婉月...” 高空之中,南宫朔见赵烽驭已死,挥扇道:“甄太傅,可以给这位想个谥号了。” “谥号?魏哀帝如何,哈哈。”冷笑数声,甄谦一扬拂尘,正欲亲自下场,斩草除根,却见南宫朔阻拦在前。 脸色一寒,甄谦皱眉道:“南宫宗主,你这是何意?” “抱歉,这是为了人族!” “哦?御天行不死,我心难安。”甄谦翻掌一纳,大有强行突破之势,“更何况叶婉月已死,御天行不疯狂报复已是万幸,南宫宗主还在期待什么?” 南宫朔闻言不语,五指一握,一柄重剑化现在手,锋芒一挥,冷声道:“我自有考量,甄太傅,放弃吧。” “你!” 就在南宫朔与甄谦双方对峙之际,下方的御天行三步并作两步,踏过焦土,扑到叶婉月身边,一指直点眉心,灌注庞然魔气,神识同时遍扫全身,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气息尽散,身前伊人,已是一具尸体。 无尽的悲哀夹杂着愤怒,像是冲破大坝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御天行的理智,七情之封,已破其四。 “甄谦老贼!” 吱呀—— 鹿苑之门打开,梵华昙自内缓步而出,来到御天行身前,柔声道:“叶婉月的肉躯已彻底死亡,御道友,放弃吧。” 脑袋轰然一震,御天行下意识地断掉魔气输送,不料魔气反冲己身,嘴角不住地呕血。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脑海突然划过一道电光,猛然起身,揪住梵华昙,厉声道:“单说肉躯死亡,何意?” 从容地退了一步,梵华昙单手立掌,先是口颂一句佛号,旋即道:“我还以为御道友会被冲昏头脑,不错,叶婉月只有肉躯死亡。” “什么意思?” 笑了笑,梵华昙缓缓道:“叶道友耗尽最后一丝道元施展道家的涅槃术法,放弃了躯体和金丹的同时,完整地保留了神识,或者说灵魂。” “灵魂?” 御天行一怔,只见梵华昙上前一步,柔声道:“叶道友的灵魂,果然极为特殊。你可知冥界生命,与人族大不相同,他们依靠灵魂之间的纽带进行传承。” 深吸一口气,御天行召出狱龙斩,锋刃冷指梵华昙,冷声道:“再说一句废话,休怪刀剑无眼!” “刀剑虽无眼,但人却有眼。” 转过身去,梵华昙在叶婉月的躯体上洒下一片金粉,旋即道:“道家涅槃之术,不仅修习方式极为晦涩,即便是施展也有很大的失败可能,可以说十之八九,皆是失败,不仅肉躯崩溃,灵魂也消散天地之间,难入轮回。 并且,此涅槃之术施展成功后,保留下的灵魂需要立马寻到新的宿主,否则便会逐渐衰弱,乃至于消散,同样入不得轮回。 我不知道叶婉月的运气好还是坏,因其来自冥界的灵魂,虽成功施展了涅槃之术,但人族之中,怕是没有第二具躯体能够承载她的灵魂,唯有...” “这可一点也不像涅槃,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手段罢了。”手一张,圣剑铸天锋化现,皱眉道:“你所言,可是指圣剑?” “其实魔刀狱龙斩更为合适,但它已有器灵,更与你融为一体,因此只能选择铸天锋。御道友,将剑锋刺入叶道友眉心,方能引渡她之灵魂。” 退后一步,御天行指抚剑锋,迟疑片刻,问道:“以圣剑为载体,有何不妥?” “冥界的生命,怎能在圣气的环境中安然存活?如果将叶婉月的灵魂收入圣剑,需其他手段加之保护。” 闻言,御天行踌躇片刻,握住铸天锋,剑锋对准叶婉月眉心,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信你一次。” 剑尖刺入叶婉月眉心,殷红鲜血涌出,旋即一阵雾气喷薄而出,缭绕在圣剑锋芒,御天行连忙赞功,缓缓引导圣剑,吸收这股雾气。 灵魂四散,缓缓凝聚在铸天锋之中,御天行不敢大意,哪怕出了一步偏差,也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剑锋表面光辉四溢,逐渐凝聚御天行将圣剑横在身前,神识感应之中,叶婉月的意识虽未苏醒,但魂魄完整,只是纳于圣剑之中,正缓慢地被侵蚀。 “圣气正在逐渐腐蚀婉月的灵魂,依此速度...不过七天,便可能伤及根本。” 悬着的心暂时松了一些,收起圣剑,御天行转身道:“梵华昙,你既然指引我收回婉月灵魂,必是早有把握,有何手段能阻绝圣气侵蚀?直言吧!” 口颂一句佛号,梵华昙沉声道:“道门既有涅槃之术,自然有对应的术法,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 冷眼望向茫茫夜空,御天行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抱起叶婉月的躯体,踩着蹒跚的脚步,跟随梵华昙进入了圣禅鹿苑。 夜空中,甄谦满脸愠色,眼睁睁看着御天行进入了圣禅鹿苑,他明白,方才未做下决断强行突破南宫朔阻拦,从而击杀御天行,便再无机会! 赵烽驭竟然没能杀掉御天行,失策,失策! “这个烂摊子,交给他人烦心去吧,我也该为自己铺一条后路了。” 心思下定,甄谦长叹一口气,冷声道:“大势将临,既然南宫大宗主有意与御天行合作,那么便恕谦已无心凡尘,只欲退隐!” 古井无波,南宫朔微微点了点头,应允道:“若是有朝一日落英法阵将要开启,我会告知你。” 拂尘一扫,甄谦临走前,瞥了一眼赵烽驭的残尸,便化光消散。 一步落于焦土,南宫朔羽扇轻摇,望着肃穆庄严的圣禅鹿苑,叹道:“御天行,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敌对与友好的关系总是随着情势、利益的变化而变化,即便是死敌也有可能变为朋友。 第六十二章 落英山 跟随在梵华昙身后,御天行进入鹿苑正中心的主寺,巨佛依旧坐落于殿中央,闪耀着圣辉金光。 殿两边,堆满了一个个蒲团,显然是僧人们平日里打坐所用。 四位护法盘坐在巨佛之下,各自用冷眼盯着缓步迈入的御天行,气氛凝滞。 口颂一句佛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佛寺之中的紧张气氛,梵华昙一挥袖袍,柔声道:“诸位佛友,不要对御道友抱有敌意。” “是,主事。” 单手立掌,梵华昙五指一挑,一柄马尾拂尘化现,拂尘一扫,便见一座通体晶莹的玉台化现在巨佛前。 “御道友,请将叶婉月的躯体放在玉台之上。” 御天行闻言照做,只见梵华昙捏住拂尘下段,轻吹一口气,便见玉台变换,成了一座白玉棺椁。 封住棺椁,梵华昙轻叹一声,侧首道:“御道友,你当明白,这具躯体已毫无用处。” “我这不是为了鹿苑主事?”御天行冷笑一声,“无间暗邪王需要叶婉月的血脉破封进阶,因此你与南宫朔做了一把推手,让甄谦一方出面,借赵烽驭之手杀死叶婉月,以为我看不明白吗?” “御道友言重了,我与南宫好友只是顺势而为,并未做任何动作。” 轻吐一口浊气,御天行体内伤势大半疗愈,冷声道:“我当然明白,否则此刻早已拔刀相向!” 轻笑数声,梵华昙将手搭在棺椁之上,正色道:“不过麻烦的是,叶婉月的身躯消逝后,血脉并未消散,也就是说这棺椁若是落于邪灵之手,后果依旧不堪设想。” “你不是能观察天命轨迹,说这么多不确定的话,有意思吗?” “天命已被遮蔽,接下来的三个月,发生在蛮荒大地上的一切,都将是未知之数。”梵华昙摇摇头,继续说道:“不然我为何如此积极?来谈一场交易吧。” 扯皮总算扯到正题,梵华昙取出一张锦盒,打开后,只见盒中静放着一根棒状物,御天行神识一扫,发觉其蕴含着极大的生机。 “此乃蕴生木,乃是唯一可延续叶婉月灵魂的天材地宝,只可惜数量极少...这么说吧,蛮荒大地中能寻到的,皆在我手中。” 脸色一僵,御天行皱眉道:“你要我做什么?” 掌心凝聚柔和金光,梵华昙轻一推掌,光芒融入御天行眉心,传递了一些信息。 “落英法阵?” 对于这座法阵,御天行可以说是毫无了解,还是先前交谈身世之时,才听见这个名词,一座足以跨越空间界限的法阵。 历经千年之久,倾落英山八代之功,终于建成的一座法阵,蛮荒大地上人族的退路。 盘膝而坐,梵华昙轻声道:“若有朝一日,人族在对战邪灵的过程中全面战败,到了需要依靠落英法阵的时候,希望御道友能出手协助,仅此而已,这段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可以。”御天行果断答应。 “很好。”梵华昙反手一纳,将锦盒关上,屈指一弹射至御天行手中,轻声道:“此蕴魂木,可保护叶婉月魂魄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御道友可再来鹿苑向我讨要。” 当即将蕴魂木溶入圣剑剑锋之中,御天行盯着剑锋半天,方才收起,转身离开。 望着御天行离去的背影,直到没入夜色之中,梵华昙轻叹一声,旋即双掌合十,轻声道:“真正的劫数,将至了。” ............ 落英山,六千丈巨峰高攀星河,巍峨耸立在北疆大地。 以巨峰为中心,四周山峰连绵不绝,云雾缭绕之间,隐隐可见楼阁宫殿,流光溢彩,宛如人间仙境。 一道长虹划破天际,自东方掠来,一头撞入后山之中,在群峰组成的迷宫间四处穿梭,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 四周巨山环绕,原本足有五百丈高的山峰,表面被森林覆盖,从高空俯瞰下去,也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丘”罢了。 长虹穿过一层薄膜,景象突变,赫见山峰被拦腰削去,被人为削平的山顶上,修建了大量建筑、楼阁,而在外围绕成一圈的设施中央,正是一座巨大法阵! 极品灵石细细雕琢的阵纹,足有数万道,以奇术烙印在方圆足有十里的大阵表面,虚空之中按照玄妙排布,布下各种属性的阵旗,遮蔽天空,一眼望去,足有数十万面阵旗。 “父亲!” “父亲!” 长虹光芒消散,华崇明纳气于身,缓缓落在地面,沉声道:“小秀,法阵状况如何?” 数十道遁光在法阵四周巡回检视,华秀、华黛二女擦了擦脸上汗滴,姐姐华秀苦笑道:“花了三天时间,排除了先前的故障,眼下理论上能够运转,只是消耗太大,我们也不知如何停止阵法,因此无法试验。” “这...” 一捋长须,华崇明皱眉道:“开启一次法阵,大约需要多少灵石?” 姐妹对视一眼,妹妹华黛答道:“至少三万块极品灵石。” 三万?华崇明脸色有点难看,落英法阵的消耗远超预料,要知道对此座法阵而言,一次开启,传送人数一旦超过一千,便可能导致打开的空间通道不稳定。 “父亲大人,您说...这法阵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吗?” 华黛忧心忡忡,自从邪灵大军攻破南阳关的那一日起,一种恐慌便蔓延在修士界中,几场大战过后,死伤无数,更是人人自危。 昨日,胤天皇城又传来魏帝驾崩的消息,震动天下,更令人吃惊的是朝廷随之瘫痪,三公九卿皆不知去向。 “说实在,为父也不甚明白,”华崇明捋了捋长须,皱眉道:“邪灵势大,可几战下来几乎被摧毁殆尽,风无绝更已突破元婴境界,为父想不到邪灵如何卷土重来。” “风叔叔突破元婴境界了?”华秀一愣,华崇明旋即道:“没错,正一宗方面正欲集合力量,一举攻入邪灵境,斩杀锋邪侯...以及锋邪侯身后的那名无间暗邪王。” 第六十三章 邪灵末日 北域。 自古风雪掩埋之地,雪山连绵,万里蓝天如同透明的玻璃,没有一丝杂云。 高空之中,立着一座巍峨的浮空宫殿,正是正一宗的核心所在。 一道蓝色长虹进入宫殿之中,南宫朔一步踏下,摇着羽扇笑道:“好友,好久不见。” “唔,不过两年时间而已。”长发披肩,气息凝如深渊,风无绝转过身来,轻声道:“东陵谷和千幻宗方面情况如何了?” 轻叹一声,南宫朔颔首道:“东陵谷内阁以及千幻宗长老会皆已同意,不过他们正忙着扩张地盘,想要凑齐一支力量,恐怕尚需些时日。” 赵烽驭驾崩,胤天朝廷高层也随之崩盘,各州立马陷入了混乱之中,然而不过三四日的功夫,盘踞各州的宗门势力立马动手,分食大魏疆土。 “不能再等待了,邪灵尚存的威胁,只有无间暗邪王,但仅此一个变数,便可能引发无穷后患。 枯竹老人和落英山的太上长老皆已突破元婴,他们会与本宗主一同对抗无间暗邪王,集中力量,立刻出发,击溃邪灵!” “哦?这两个老家伙竟然也修成了元婴?真是老树焕新芽。”羽扇轻摇,南宫朔不免忧虑道:“只可惜我们这一辈修士,没几个有潜力修成元婴,青黄不接啊。” 对于南宫朔的忧虑,风无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旋即道:“你能调集多少金丹修士?” “大魏朝廷暗中以秘法培养了大批金丹前期或者是金丹中期的修士,赵烽驭死,甄谦、衡千秋退隐,赵龙云亦选择割据一方开宗立派,这股力量我便顺手接管过来。 具体而言,这些精锐禁卫,一共一百零八名,唔...被御天行杀了些。而宗门联军方面,金丹修士估计...在三十来名左右。” “好!” 风无绝当即做出决定,沉声道:“调集三百六十名筑基修士,布阵破开邪灵境封锁,本宗主再率众人一举杀入殿中,定能击杀锋邪侯与暗邪王!” 羽扇一挥,南宫朔躬身笑道:“那么朔便期待好友凯旋的消息了。” ................ 南疆,荒沙万里,光秃秃的黄土山连绵起伏,比之曾经更加荒凉。 荒阴山。 坐在峰顶的一块巨石,御天行眼神阴鸷,手持一张白巾,缓慢擦拭着斑驳圣剑。 叶婉月的灵魂已渐渐与铸天锋合而为一,成了器灵,但意识仍然未苏醒,御天行也只能借蕴魂木的力量,好生照顾。 高山之下,一道星芒法阵铺开,驳杂混乱的气息缓缓凝聚一体,伴随耀眼强光,以及震耳欲聋的轰天惊响,那座大泽瞬间被蒸发殆尽,万顷湖水一瞬蒸腾! 人族,开始集中力量强攻邪灵境了。 御天行静静地望着下方,如同一座雕塑,立于荒阴山之顶。 轰!!! 突然大地震动,大泽底部倏现黑暗漩涡,疯狂旋转之中,狂暴的邪气喷薄爆发! 在场列阵的三百六十名筑基修士正欲运招相抗,突闻天际一声震喝,“退下!” 金芒大作,干涸的大泽上倏然化现一道新的法阵,百余金丹修士身形化现,齐力合阵,一道太极法印盖下,瞬间将爆发的邪气压了回去! 阴阳双极流转,大泽底部的漩涡瞬间凝滞,与此通道相连接的次空间亦被锁定! 轰!!! “金丹巅峰的修士随本宗主进入,其余在此布下两仪微尘阵,以应意外。” 吩咐下命令,风无绝霸掌一握,顿时十几道长虹直冲漩涡之中,跨越空间隔膜! 轰! 甫入邪灵境,风无绝凝气一掌压下,只闻轰然一声,却见众人所处之地一片狼藉,似是火焚之景,焦土漫遍,到处都是硝烟的刺鼻味。 “南疆的数万邪灵已尽数被诛灭,原以为这邪灵境中尚有抵抗力量,唔...” 众人来到邪灵王殿之中,枯竹老人拄着根竹杖,皱眉道:“你们可听见心脏跳动之声?” 落英山的太上长老颔首道:“有,但来源非是这座王殿。” 众人面面相觑,这邪灵境中安静无比,只有这心跳声意外突兀,不见任何抵抗,更是令人不安。 “管它许多做甚!” 沉喝一声,风无绝翻掌纳气,一击轰向邪灵王殿! 轰!!! 王殿表面倏现一层蛋壳型屏障,掌劲轰至屏障上,瞬间分摊,虚空波动了一阵,便恢复了原样。 “抵御又有何用,痴妄!” 反掌再震,雄劲扫过蛋壳屏障,惊天一爆,屏障出现了片片裂纹,已现不支。 咚—— 咚—— 风无绝眉头深锁,一旁的枯竹老人却突然喝道:“不妙,这心跳声是...” 心脏跳动之声震撼肺腑,修为差了一丝者,竟嘴角溢血,经脉受创! 咚—— 轰!!! 王殿猛然崩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血池,滚滚血海之中,一座巨茧被滔天血海包裹,似有什么东西欲破封而出! 咚—— 血池显露,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越加明显,正是来自血池之下! “立刻毁去此茧,气冲天覆!” 翻掌踏步,风无绝提动数缕元婴之气,灵力雄提,撼天一击轰掣而出! 与此同时,其他两名元婴修士亦各显其能,三道长虹轰出,其余金丹修士各自赞功,无数刀剑流光砸向血池之中的巨茧。 三道长虹轰击在巨茧表面,一刹那血光滔天,满目猩红! 咔嚓... “风前辈,出口被封锁了!”一名金丹修士厉声喝道。 神识一扫,众人惊见锋邪侯手持千军屠,默立在邪灵境入口,有如一尊雕像。 轰!!! 晦暗邪光凝聚,一瞬间巨茧四分五裂,道道邪芒自缝隙之中透出,三名元婴修士心下一沉。 “立刻拿下锋邪侯,清理出退路,暗邪王由我三人对付。” “好!” 十几名金丹修士果断掠走,攻向锋邪侯,却见后者不言不语,千军屠划空而过,双方迅速缠战起来! 铿! 双月划芒,锋邪侯反掌印在一人心口,邪气一震,登时击退,旋剑再扫,邪力大作,众人竟奈何不得! 而血池中的巨茧,此刻也彻底炸开,滚滚血雾弥漫半个境界! 第六十四章 杀戮盛宴 砰! 仿若一柄铁锤狠狠砸在胸膛,众人呼吸一滞,风无绝率先挣破气机束缚,一掌拍向血池! 轰!!! 雷霆炸裂,掌劲瞬间破碎,汪洋血池之上,无尽血霾逐渐凝聚成一道身影,前所未见的沉压释放而出,枯竹老人低喝一声,手中竹杖竟隐隐有开裂之象! 一震竹杖,抵抗狂暴吸力,身形却仍是止不住地被拉向血池,枯竹老人咬牙道:“风无绝,似...似乎有些不妙!” “杀!” 双掌一翻,风无绝再纳雄浑气劲于掌心,震地一踏,轰掣而出! 气劲爆发,一时缓解其余二人困境,却见气劲没入漫天血霾,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这到底是...” 眼中的光明被一丝丝夺去,最终晦暗邪光凝聚,惊见一道雄武英姿自血霾之中缓步而出,战靴邪光缭绕,一身白银战袍,无间暗邪王实体凝聚而成,缓缓睁开双眸,轻吐一口浊气,沉声道:“本王,终于重临人世了。” 而在邪灵境之外,荒阴山地界亦是风云突变,原本万里晴空,转眼间就被层层云霾笼罩,大地昏暗无光,狂风呼啸,黄沙扬尘! 雷霆如蛟龙翻江,遍布天幕,赤雷滚滚,前所未有的异象诞生在南疆大地,守在外围的诸多修士亦惊疑不定。 荒阴山峰顶,御天行微微皱眉,漠然道:“暗邪王果然能主动破封,此刻临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轰!!! 惊爆一声,地扬沙尘,滔天邪气冲霄而起,瞬间突破众多筑基修士布下的阵法,两仪清微阵尚未展开,便遭突破! 仿若一瞬入了黑夜,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而在地层之下的次空间,更是至极的恐怖! 掌轻抬,无间暗邪王缓缓道:“将你们的姓名作为遗言吧。” 一挥杖,枯竹老人旋指纳气,青光爆散而出,怒道:“休要夸口!” “哦?” 瞥了一眼枯竹老人,无间暗邪王四指轻握,顿见轰天震爆! “呕!” 虚空一瞬破碎,枯竹老人手中竹杖碎裂,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倒飞数十丈,一抹血泓溅洒长空,旋即爆体而亡! 风无绝见状,破口骂道:“这老家伙!” “区区一具副体,也敢来挑战本王,这是侮辱。”伸出食指,缓缓点向落英山的太上长老,无间暗邪王沉声道:“你看起来,比较好杀。” 恍然惊醒,落英长老一挥手中剑锋,喝道:“风无绝,你我合力,共诛此邪灵,剑落枫英!” “好!” 挣破气机锁定,风无绝双掌一纳,引动雄浑浩力,亦同运极招,“风云无绝!” 两名元婴修士倾力合招,双式汇流之威冲破层层血霾,一时足以与无间暗邪王相抗! 却见... “邪冥九转·黄泉无间,鬼狱刑怨。” 一掌纳无间黄泉之力,一掌合死寂鬼狱之威,暗邪王战无疆同样回以双式,正面强撼双元婴! 前所未有的极端冲击,引动境界崩裂,虚空片片破碎,只见即将割裂为两半的邪灵境中,战无疆身形瞬动,穿过震爆中心,携浩威一掌正中落英长老心口! 砰! 瞳孔猛缩,落英长老手中之剑颓然掉落,身躯像筛子一样颤抖个不停,咔嚓一声,竟尔四分五裂,轰隆一爆! “你!” 纳掌轰击,风无绝大吃一惊,却见无间暗邪王轻抬左掌,轻而易举地吸收掌气,随之反击而出,威力更甚! 脚步一踏,风无绝纵身直掠,欲夺下落英长老之元婴,提尽一身功力,双方一对掌,再度震撼! 气浪翻腾,风无绝仰天溅红,连退数十步,却见一个人参果大小的婴儿被战无疆提在手中,掌心漩涡一开,元婴瞬间扭曲,被吸入其中! 完了! 这是风无绝心中的唯一想法,无间暗邪王实力之强,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宗主!” “啊,长老!” 十几名金丹修士一拥而上,见到无间暗邪王之威,皆是大骇,风无绝厉声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宗主,快撤吧,锋邪侯已被我们击退,咳咳...” “想走?”战无疆看着紧张的众人,轻笑道:“邪灵境,岂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当机立断,风无绝一个箭步冲前,厉声喝道:“你们先走,借助两仪清微阵,不能让此邪灵离开此方空间!” “哈哈,留下来断后?好感动啊。” 战无疆轻笑一声,翻掌一动,战袍随之扬起,纵身瞬击,虚空之中轰然一爆! 血液溅洒,风无绝一个旋身落在尘沙之中,脚步一软,又见雄浑力量压顶,竟是暗邪王引动邪力,欲使其强行屈膝! 与此同时,战无疆屈指一弹,一道屏障落下,阻绝了众人退路,看向拼命反抗的风无绝,笑道:“只要你跪下,本王便允他们走,如何?” “你!” 风无绝怒目圆睁,心中却摇摆不定。 “宗主,不可啊!” “我等一齐上,诛杀此邪!” 十几道气劲四面八方袭向无间暗邪王,却见王者眉峰一凛,无数气劲竟尔反弹,袭向原主! “只要本王想,你以为你还能挣扎吗?错过了这个机会,可悲啊。”战无疆耐心渐失,翻掌一压,风无绝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口中呕血不止,鲜血洒满长袍。 冷眼看向出口处进退不得的众修士,战无疆五指虚握,风无绝顿时惨嚎一声,四肢被硬生生掐碎,无力地瘫软在尘沙之中。 像拎起一只死狗一样,风无绝被邪力提在半空,无间暗邪王当着众多修士的面,缓缓伸出掌心,邪力笼罩风无绝全身。 不过三息时间,邪气散去,风无绝脸庞布满邪纹,元婴刹那间便被转化,无间暗邪王满意道:“得力的狗儿,不差。” 指尖轻点众人,无间暗邪王命令道:“杀了他们,风无绝。” “是...主...人。” 极为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风无绝翻身一落,掌纳雄浑邪力,一瞬间拍碎一人脑颅,取走一命! “前辈,前辈不要,啊!!!” 一场杀戮盛宴,上演在无间暗邪王眼前。 第六十五章 无间暗邪王 意识清醒,却难以控制自身动作,风无绝无奈落掌,毙杀昔日同僚,旋即纳气再发招,庞然邪力加持之下,犹入无人之境。 五指拨弄,战无疆嘴角带笑,操纵着风无绝的一举一动。 炙热的鲜血洒在脸庞,风无绝双眸满是怒火,掌下却再添一缕亡魂! 铿! 掌剑相交,与之对击的金丹修士顿时惨嚎一声,漫天邪气贯入经脉,焚毁五脏! 犹如野兽的低吼,风无绝双眼布满血丝,低吼道:“杀!” 反掌夺剑,剑芒封喉! “风宗主已经被完全操控了,众人不可心软!” 为首一名白衣剑客厉喝一声,万千剑气环绕周身,一个箭步冲前,手中剑锋直指风无绝! 就在此时,战无疆轻笑一声,惊见风无绝双掌左右一开,一身邪力顿散,竟是完全放弃抵抗! “这!” 剑势难收,长虹贯体,血雾随之溅洒! “自相残杀,有趣。” 轻轻鼓掌,战无疆五指虚握,只见风无绝猛然抓住白衣修士之剑,道元爆发,周遭气压猛沉! 轰!!! 余下众修士尚不及反应,便见惊天一爆,无尽火焰烧去半边天空,脆弱的空间为之破碎! 气浪迅速散开,只见风无绝一掌盖碎白衣修士天灵,满面鲜血,颓然跪倒在地,气息全散。 掌心一纳,白衣修士体内的金丹被强行吸出,风无绝囫囵一吞,强行消化金丹中的狂暴力量! “你,你这个恶魔,咳咳...” 突然厉喝出声,风无绝神情挣扎,身躯却再度冲出,开启新一轮的杀戮! 轰! “师叔,我是...啊!!!!!” 一掌穿心,风无绝捏住心脏,轰然一爆! 静默观战的锋邪侯,此刻沉声道:“邪王,此方空间即将崩毁,还是...” “嗯,时候到了。” 话音落,战无疆右掌轻抬,只见邪灵境轰然塌毁,四方空间如镜子一般碎裂,尚存活的众修士尽数随之卷入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必死无疑! .................... 天地异象犹存,干涸的大泽之外,两仪清微阵严阵以待,众修士神色紧张,紧紧盯着大泽底部的晦暗漩涡。 雷霆翻滚,风沙急走,一时间天地难分,尽没入黄沙之中。 “有变化了,众人注意!” 无数神识锁定,只见大泽底部的漩涡突然反转,亦同时迅速缩小,就在漩涡消失前的一瞬,一道长虹从中冲出! “风宗主!” “见过风宗主。” 风无绝半身浸透猩红的血液,有自己的,也有那十几位金丹修士的,长发在狂风中飘散,脸色阴沉如水,静立虚空,默然不语。 众修士见到风无绝这般模样,皆是惊疑不定,不确定邪灵境中发生了什么,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一挥袖袍,风无绝轻吐一口浊气,神色悲戚,低声道:“暗邪王已死,只可惜诸位同道...唉!” “这!” 三位元婴修士,十三位金丹巅峰修士,竟只活下来风无绝一人?这样的损失,实在太大! 口中干燥,为首的中年修士有些苦涩,叹道:“罢了,诛邪既成,他们都是功臣!” “咳咳...”风无绝看向众人,缓缓道:“先收阵法,此事回去再议。” “谨遵宗主号令。” 中年修士点点头,就当众人准备回纳灵力,收起两仪清微阵时,惊见远天一道青虹急掠而来,厉声喝道:“住手!” “是枯竹老人?” “这...” “你不是风无绝!” 竹杖一挥,枯竹老人径直冲向风无绝,却见后者冷笑数声,天际突现万千血霾,如同暴风雪一般倾盆而下,层层血霾之中,一道王者之姿骇然降临! 君临天下之姿,战无疆指尖轻点,笑道:“邪冥九转·天顷地灭。” 轻描淡写的一式,却挟毁天灭地之威,于虚空之中灿烂一爆,瞬间毁去了两仪清微阵! 灵力反冲,护阵众修士皆受其害,胸中气血翻腾,此刻再见风无绝霸掌一握,直击最近的一名修士! “啊!!!!!” “风宗主,你!” 猝不及防,锋邪侯再自虚空之中冲出,千军屠横斩,修士一方伤亡惨重! 枯竹老人连忙止身,旋指凝气,射向北方天际,口中不停地骂道:“完了,完了!” 显然注意到枯竹老人,战无疆摇首道:“又是副体,无趣。” 掌一握,恐怖邪力凝聚,撼天一击轰霆而下,枯竹老人顿觉动弹不得,硬承一式,爆体而亡! 荒阴山峰顶,御天行眼神冷漠,一边擦拭着手中圣剑,一边看着下方的碾压战局,毫无插手之意。 “风无绝意识犹存,却是身不由己,痛苦啊。” 收起白巾,御天行握着圣剑,对剑锋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见其他邪灵,只能感受到一道更为恐怖的气息,看来面对人族修士的突然杀入,无间暗邪王亦做出了取舍啊。” 御天行身侧,跃曦芸双眸紧盯着下方享受杀戮的战无疆,娇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 “邪灵之间,强者对弱者拥有绝对的压制,咳咳...” “哦...”御天行沉吟片刻,沉声道:“战无疆是个什么样的邪灵?” 想了想,跃曦芸轻声道:“战无疆出身卑微,其血脉微弱至极,生存在冥界中一处唤作邪冥谷的地域,那是冥界极为混乱的地方。 战无疆凭实力称雄邪冥谷,以战闻名、崛起,自创邪冥九转的功法,最终纵横一方,邪冥谷也成为了冥界之中邪灵的一支重要力量。 后来...战无疆似乎与传说中的邪灵源头接触,不知所踪,失了战无疆,邪冥谷也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只余锋邪侯苦苦支撑。 数甲子后,战无疆再现冥界,先是踏平了邪冥谷的敌对势力,旋即决意带我们突破冥界缝隙,来到了蛮荒大地,后来的事...主人都知道了。” “唔...” 收起铸天锋,御天行自巨岩上站起,掌心凝聚圣气,缓缓道:“上次未完之战,该接续了。” 混乱源头,战无疆微微抬首,冷声道:“御天行。” 第六十六章 御天行vs战无疆 风沙狂暴,雷霆漫天,血霾席卷苍穹,混乱驳杂的气息充斥着南疆大地,一时震动天下! 泽州,圣禅鹿苑。 望着横亘远方天际的赤色幕布,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的梵华昙单手立掌,轻声道:“集万邪之力,战无疆足以横扫天下,人族危矣。” 侍奉一旁的点凝渊神色忧虑,叹道:“主事,我们该如何做?” 感受四位护法不安的视线,梵华昙悲叹一声,缓缓道:“即刻召集愿意离开的僧众前往落英山,人族覆灭,只在旦夕。” “这...” 四护法一时难以接受,轻叹一声,立刻前往鹿苑,召集僧众。 ............ 北域,浮空宫殿。 心中持续的不安,连手中羽扇也一时不察掉落在地,俯下身子拾起羽扇,南宫朔神色凝重,喃喃道:“这种感觉是...” “宗主,南疆急讯!” 一道流光冲入殿中,南宫朔挥扇一纳,读取流光之中的讯息后,登时瞳孔猛缩! 脚步一软,南宫朔神色大变,厉声道:“正一宗诸事交你负责,立刻召集所有金丹之下的修士,出发前往落英山,我现在需要立刻赶去!” “是!” ............ 落英山地界,华崇明独立峰顶,心中异样感觉跌宕而起,阵阵心悸,喃喃道:“莫非邪灵境之战,出了什么差错...” 三道长虹自远天破空而来,落在华崇明对面的三座峰顶,正是昔日大魏三公,甄谦、赵龙云与衡千秋。 见状,一抱拳,华崇明沉声道:“三位道友,有何贵干?” 拂尘一扫,甄谦快速道:“需即刻启动落英法阵,无间暗邪王之威,风无绝众人全军覆没,人族已无力抵挡。” “什么!” 脸色大变,华崇明翻掌一纳,一道通讯符箓化作金虹冲出,沉声喝道:“究竟发生何事?” 神色凝重,甄谦沉声道:“此乃枯竹老人之讯息,他的两具副体皆被暗邪王一掌爆体,风无绝被他操控,出战的众多修士毫无防备便遭到偷袭,瞬间崩溃。” 脸色苍白,不自觉地溢出汗珠,华崇明挥袖喝道:“此事需立即通知所有宗门!” “自然已经遣人通知,”衡千秋此刻开口,又皱眉道:“落英法阵,一次只能承载千人,却要消耗三万极品灵石,华道友,不知法阵运行,需间隔多久?” “开启法阵需要三个时辰,每次间隔两个时辰。”华崇明脸色难看,急声道:“若要将各宗修士撤离,恐怕非是易事。” “华道友,需立刻准备各批次的传送名单!” “好!” 华崇明发出命令,突然道:“那...凡人该如何处置?” 衡千秋与赵龙云皆沉默不语,甄谦一扬拂尘,果断道:“只能任其自生自灭,这是灭族之战,不可存有一丝妇人之仁!” 远天一道蓝色长虹掠来,南宫朔见四人皆在,亦是直入正题! 风无绝众人战败的消息迅速蔓延在蛮荒大地,荒阴山之战尚未结束,修士界便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落英法阵的消息亦随之公布,天下修士皆疯了一般涌向落英山,同样,亿万凡人只能原地等死。 守在落英法阵四周,甄谦看着漫天光华,一扬拂尘,提醒道:“诸位,需谨慎防备,以免图谋不轨之人暗中作乱。” ............... 荒阴山。 尘埃渐定,血霾漫天,映照遍地干枯的死躯,血肉与灵力凝成血柱,涌向虚空之中的无间暗邪王,战无疆。 双掌一抬,巍然邪力凝聚在掌,暗邪王冷眼看着虚空之中的御天行,缓缓道:“现在,你还有自信与本王一战吗?” 圣魔之气缭绕周身,御天行手持狱龙斩,锋刃一挥,戏谑道:“没想到你将自己的手下吞了个精光,果然是霸主雄风。” 战无疆面容俊美,双眸冷沉,银白色的长发束在头冠之上,整体有一股妖邪怪异之感,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震撼人心,残忍疯狂。 “有舍才有得,不是吗?”无间暗邪王歪着脑袋,轻笑一声。 “哈,时至今日,我只想知道,邪灵境之中的心跳声,究竟是什么?” “哦?”无间暗邪王闻言,装模作样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没什么,邪灵极源而已,就像你身上的鸿蒙双源。” 邪源?御天行闻言一震,远处的锋邪侯亦是愕然抬首。 狱龙斩刀锋微沉,御天行紧盯着对手,只见无间暗邪王一抬掌,轻声道:“三招分胜负,如何?” “有何不可。”御天行一旋狱龙斩。 “哈,邪冥九转·闇极吞日。” 战无疆掌心一纳,最深沉的黑暗爆发而出,瞬间吞噬天地光明,一切没入黑暗之中,而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股毁灭的力量蓄势待发。 圣剑不可轻动,御天行指抚狱龙斩,一身气势逼上极端,厉声道:“圣魔同源·断月陨星!” 融合无极斩之中的断月、陨星二式,御天行掌心一纳,身后顿现星月虚影,旋即一切归无,凝成至极之式! 轰!!!!!! 如同一道电芒划空,顷刻间撕开夜幕,天地沦亡在至极的强光之中,耀眼白光之后,是无尽的冲击气浪! 嘴角溢血,御天行旋刀连斩,刀气破碎近身的邪刃,仍是被冲击之力轰出数十丈距离,勉强止住退势,咽喉一甜,当即喷出一道血箭! 烟尘消散,战无疆稳立虚空,摇头道:“圣气虽能克制本王,但你的圣源,太过微弱,而鸿蒙魔源虽完整,却又遭到重创,可悲啊。” 指尖一挑,无间暗邪王冷声道:“第二式,邪冥九转·万魔倾世。” 一式出,虚空震动,万魔纷乱,邪力凝聚成无穷无尽的邪物,疯狂扑向御天行。 抹去嘴角鲜血,御天行泰然自若,狱龙斩锋芒一闪,同运第二式,“圣魔同源·洪荒归元!” 万古苍茫之气爆发,狱龙斩横天一斩,飒若游龙之姿,纵身万邪海潮,刀锋所过,不存邪芒! 铿! “不错。” 双指夹住狱龙斩锋芒,无间暗邪王盯着身前的御天行,抬起左掌,冷声道:“第三式,邪冥九转·蚩乱戎兵。” 第六十七章 邪灵源头 一语落,御天行神色陡变,从战无疆抬起的左掌中,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紫芒凝聚,雷霆霹雳,仿若混沌黑洞,吞纳世间万物! 与此同时,两道邪神虚影,万丈之高,浮现在天地之间,晦暗、污浊、脏秽,世间的一切阴暗皆凝聚于两尊骇世邪影! 握住狱龙斩锋刃,战无疆轻吐一息,仿若雷霆劈空,天地为之震撼,漫天风雷成漩,血霾倒卷,一股足可撕碎空间的力量,正缓缓凝聚! 圣魔同源之功,御天行尚未修得更上层的招式,此刻若是与战无疆硬撼,后果难以预料。 当机立断,御天行反掌凝圣魔浩气,迅猛连击,欲速破无间暗邪王绝式! 见状,无间暗邪王缓缓道:“痴愚。” 护体屏障化现,数道掌劲冲击之下,引发连天震爆,却见气浪冲击爆散之中,处于护体屏障中的无间暗邪王毫发无损,毁灭气势将攀顶峰! “护体屏障?麻烦!” 见状,御天行狠厉一划,狱龙斩挣脱战无疆双指,溅出两抹血迹,反手一刀横斩,锋芒掠过一瞬,将无间暗邪王的护体屏障划出一道碎缝! 心神高度集中,御天行一身圣气、魔气同时爆发,浓缩于狱龙斩之上,反手横刀,一击重斩! “贯日斩!” 势如赤虹贯日,一刹那间,无间暗邪王周身虚空扭曲震荡,护体屏障转眼破碎! 咔嚓! 狱龙斩突破无间暗邪王周身防御,刀气爆发,势如猛龙过江,不可阻挡! 铿! 掌心毁灭之源凝聚完毕,战无疆看着抵在自己心口的狱龙斩,颔首道:“胆识不差。” 御天行神色淡漠,长发随狂风飘散,他明白,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无间暗邪王之手。 若是近身引爆邪冥九转之极招,则狱龙斩贯体而过,双方同时重创,不过相比之下,御天行的劣势更大。 右掌缓缓握住狱龙斩,在锋利刀气冲击下溅出丝丝血迹,无间暗邪王笑道:“狡猾的人类,看来这一战,仍不是终结。” 话音未落,足以毁灭方圆数百里天地的恐怖一式,散去了。 无间暗邪王并不打算以自身重创的代价,来杀一个邪灵霸业的道路上并不算阻碍的御天行。 暴退数十丈,御天行一挥锋刃,默然不语。 右掌邪气消散,露出光滑苍白的掌心,原先伤痕尽数愈合,战无疆沉声道:“这片大地,即将迎来邪灵的统治,人族...该灭亡了。” 心中负面情绪翻涌,御天行松开握刀之手,深深地看了无间暗邪王一眼,脚下一掠,消失在虚空之中。 风云漫卷,黄沙和着血霾,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无间暗邪王伫立良久,缓缓道:“锋邪侯,你神色有异,为何?” 手握玺印,锋邪侯自虚空之中化现,长叹一声,无奈道:“最终,邪王仍是牺牲众多同胞,当年茧封之举...唉!” “哈哈哈。” 笑了数声,战无疆缓缓落地,足踏尘沙,负手于后,笑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放心,其余双侯的茧,本王并未吞噬。” “哦,当真?”锋邪侯面上阴霾散去,一挥袖袍,问道:“邪王,吾尚有一事不明,邪王,那邪灵之源究竟是...” “传说我们邪灵诞生于鸿蒙之中,这源头称为邪灵之源,而第一个拥有邪灵之源的邪灵,便是万邪之祖。” 天色将暗,落日坠于西山之巅,天地万物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南州边缘地界,御天行纵剑而行,急速北上,跃曦芸一挥水袖,正详述邪灵的源头。 “邪灵之祖自称邪主,于鸿蒙之中漫长的岁月,邪主由一体化作双极,一者阳,一者阴,自此邪灵一族有了性别划分。” “哦?”御天行侧首问道:“这邪主是一个个体,还是两个?” “虽然是男女两个个体,但意识相通、心念相合,力量也是共用,实际上仍是一体。” “后来呢?” “后来,冥冥鸿蒙化作万千世界,邪主降临冥界,曾制霸一时,那是邪灵最辉煌的时候,过了千万年后,邪主不知所踪,冥界群族并起,一个又一个霸主涌现,我们邪灵也渐渐衰落。” 无间暗邪王竟拥有邪源,恐怕千年之前的战败茧封,亦不过是为了同化邪源做准备罢了。 想到这一点,跃曦芸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虽然她已选择背叛邪灵,但被邪王欺骗至今,仍是有些不满。 将跃曦芸收回艳青江山图之中,神色淡漠,御天行取出铸天锋,不厌其烦地用白巾反复擦拭,剑锋的斑驳痕迹却始终存在,增添了一丝岁月气息。 “嗯...” 何来声音? 神色一动,御天行试探道:“是你,婉月?” 面前的剑锋微微颤动,一道熟悉声音响起在耳边,“哥哥...我,我还活着吗...” “唔...你现在的状态,的确不能称之为活着。” 开了一句玩笑,御天行一横圣剑,正色道:“婉月,你的记忆可有缺失?” 圣剑恢复沉寂,耳边只余呼啸风声,就在御天行以为叶婉月的意识又陷入昏迷之中时,剑锋颤动,空灵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没有,与其说缺失记忆...不如说,我的脑海...多了一段记忆。” 下意识一挥剑,却闻叶婉月一声闷哼,御天行连忙握住剑锋,诧异道:“什么记忆?” “好混乱,我...我不知道,咳咳,唔...” 见叶婉月声音虚弱无比,御天行心念一转,柔声道:“婉月,休养神魂为上,暂且勿动心念。” “嗯...” 彻底沉寂下来,铸天锋光芒尽散,乍看之下和破铜烂铁也没什么区别,御天行收起圣剑,望着东边升起的一轮辉月,轻叹一声,足下飞剑,直往圣禅鹿苑的方向。 想必此刻,得到消息的人族修士,必定大为震动,梵华昙言及的落英法阵,终究派上了用场。 大势之前,御天行亦有些茫然,自己七情封印未破,叶婉月的灵体状态也極需解决。 “唉,前路漫漫,先一见梵华昙。” 第六十八章 打头阵(上) 繁星漫天,夏夜蝉鸣阵阵,中原万里阔野一片静谧祥和。 而在这与千万个往日相同的夜色之下,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宏涛黯流,凡人们也许尚处于懵然状态,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而蛮荒大地上的修士们,却如同惊弓之鸟,魂飞丧胆,纷纷逃窜。 趁着夜色,一支从靠近南州地界出发的队伍,驾着飞剑、灵舟,急匆匆地向北方奔驰,为首的灵舟之上,一名温润如玉的白衣修士眉头紧蹙。 白衣修士身后,一名少女怯生生道:“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严重到了如此地步?我还从没有见过师尊那般表情呢。” 望着与灵舟并行的一道剑光,白衣修士叹道:“师兄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有传言...” “传言?什么传言?” 手指微微颤动,白衣修士露出可怕的神情,沉声道:“正一宗宗主风前辈,召集宗门联军进攻邪灵之事,你应该知晓吧。” “嗯。” “据说,”白衣修士瞳孔微缩,压低声音道:“他们全都死了!那个号称邪灵之王者,将他们全都杀光!” “什么!” 捂住嘴,少女惊呼道:“风前辈不是刚宣布突破元婴境界吗?” “岂只他一人,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枯竹老人,以及落英山的太上长老,三名元婴大修士,无数金丹前辈,全都死了!” “这...” 少女震惊地望着白衣修士,显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印象中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前辈高人,如此轻易地死了? 深吸一口气,白衣修士低声道:“所以你知道师尊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神情了吧,咱们不过是一个小宗门,又这么靠近南州,再不跑就晚了!” “是这样...” “唉,此事别告诉师弟师妹,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引起恐慌就不好了。”白衣修士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们此去,是往落英山,据说那里有一座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不对,咳咳...是到其他世界的法阵!” “其他世界?”少女的好奇心被激起,白衣修士也顺势引导下去,避开了这个令人沮丧的话题。 数艘灵舟驰着遁光高速移动,游离灵舟外侧的一道剑光突然摇晃,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溜了个圈重回轨迹,连忙奔向最前头的灵舟。 “师尊!” “灵玉见过师尊!” “啊,”剑光消散,一名白眉老者双腿打颤,欲勉强保持镇定,急声道:“快,加速前进,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 “什么?” 白衣修士与少女皆是大惊失色,尚不及反应,便见一股恐怖气息压下,一道长虹径直坠落在灵舟甲板之上,混乱驳杂的气息爆发,瞬间惊动了其余几艘灵舟,众人皆冲出船舱,如临大敌。 握着拂尘的手不停颤抖,白眉老者将自家两名弟子护在身后,带着颤音喝道:“你是谁?” 长虹消散,光芒之中一道身影步出,御天行皱眉道:“你们这支船队,欲往何方?” 强者,绝对的强者,仅一照面,白眉老者便确定眼前之人实力远超自己,连忙道:“前辈,我等是往落英山而去,是...是为了赶上落英法阵。” “哦?看来无间暗邪王破封临世之事,修士界皆已得知了。” “是是是!”白眉老者头点得跟捣蒜一样,连忙道:“我也是得到了在落英山任职供奉的好友的提醒,才果断出发,我们那儿好几个宗门都还不愿意离开,这...这群白痴!” 语无伦次,说话断断续续,白眉老者不住地擦着额门上的汗水,身后的两名弟子皆低着头,不敢直视御天行。 “对于这些消息,我不感兴趣。” 负手于后,御天行落下淡漠一语,便化光直纵,继续向圣禅鹿苑方向驰去。 先前,御天行神识感应到这支急匆匆的船队,仔细扫过一遍,发现这船队更像是逃荒的,这才下来一问。 ............ 落英山。 金光冲霄,映照的数十里方圆如同白昼,而光芒的中心,正是隐藏于绵延山脉之中的落英法阵。 华崇明立于法阵中央,神情严肃,落英山众多修士皆手持阵旗,环环相扣,连成一体,互相之间隐隐可见光带相连。 而法阵表面,无数玄妙阵纹昊光大作,令人难以睁眼,法阵上空约三十丈处,可见一道蓝色的漩涡正缓缓打开,无数陌生气息自内冲出。 “落英法阵,开启成功!” 甄谦拂尘一扫,沉声一喝,顿时一艘飞船驾着七彩流光自山谷间浮起,在众多金丹修士的护持下,飞向法阵中央。 第一批千人修士,并不是各宗的种子与精英,而是自告奋勇,前来打头阵的修士。毕竟落英法阵究竟能否跨越空间界限,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若是传送失败,必定葬身空间乱流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飞船悬浮在半空,卸下了千名修士,修为多是筑基境界,也有些练气修士,他们皆是落英山附近的宗门、官府的修士,此刻既紧张又惶恐,盯着眼前气势庞大的法阵。 光芒大放,无数玄光凝聚,化作阵纹托住这一千名修士。 深吸一口气,华崇明沉声道:“南宫道友,拜托了!” 华崇明身后,南宫朔神色严肃,挥扇点头道:“朔必尽全力而为之!” 开启法阵,对于主阵核心的修士消耗极大,华崇明自认为功力不足,但这却是绝对精细之事,不可出一丝差池。也就是说,南宫朔助他补充灵力,亦必须掐准时机! 翻袖一挥,华崇明结了数道法印,经脉之中灵力如大江滔滔,一倾浩然功力,激活了身前的阵纹,旋即如同骨牌倒下一般,一个个节点被点亮,主持法阵的三百修士同时赞功! “就是现在!” 低喝一声,南宫朔一掌凝气,按在华崇明后心,道元灌注,华崇明翻掌再掐诀,只闻法阵轰鸣运转,虚空之中的蓝色漩涡缓缓扩大起来。 轰!!! 天象一变,千名修士各自紧盯着扩大的漩涡,感受到一股庞然吸力加身! 第六十九章 打头阵(下) 宛如雷霆炸响,浩如深渊的蓝色漩涡瞬间扩大数百倍,几乎遮蔽了整个法阵天际。漩涡之中,万千星河漫布,一道光幕从中洒下,笼罩住千名准备就绪的修士。 神情严肃,甄谦、赵龙云、衡千秋众金丹修士皆紧盯着落英法阵的运转,手心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 蓝色的光幕越加凝实,直至隔断空间,远远看去,就像天地之间横亘了一道蓝色光柱。 众人的目光与神识皆无法穿透光柱,不免焦急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汗如雨下,华崇明脚步微微摇晃,神情恍惚,显然有些支撑不住,身后的南宫朔注意到华崇明异状,低声喝道:“华道友,坚持住!” 法随言出,在南宫朔术法刺激之下,华崇明意识再度集中,倾最后之功,一掌按下! 轰! 伴随一声震天轰隆,蓝色光柱湮灭,顶部的漩涡亦消失无踪,阵纹光芒尽散,原本亮如白昼的天地,瞬间沦入了深沉的黑暗。 拂尘一扫,甄谦皱眉道:“成功了吗?” 抹了一把汗水,华崇明脚步一软,瘫坐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法阵并无出任何差错,空间传送...理论上来说成功了。” 呼—— 众人皆长舒一口气,至少这条退路,可行。 微摇羽扇,南宫朔亦消耗甚多,轻叹一声,正色道:“此法阵唯有华道友能够主持,此丹可迅速补充消耗的灵力。” “多谢,咳咳...” 接过丹药,华崇明当即吞服,正欲盘膝炼化药力之时,惊见南宫朔一挥羽扇,厉掌袭来! 大惊失色,华崇明已无力还手,只得厉声道:“南宫道友,你这是!” 轰! 掌劲错身而过,击在华崇明身后虚空,南宫朔喝道:“魔道修士,岂能由你逞凶!” 震爆声中,虚空扭曲变化,一道阴鸷身影浮现,手中邪刃一挥,直刺华崇明! 先前一对掌,南宫朔因消耗严重,后力不继,此刻呕出一道鲜血,华崇明更是无力抵抗! 危机之刻,甄谦纵身一掠,拦在华崇明面前,拂尘一扬,卷住阴鸷邪者的兵刃,厉掌猛然击出! 砰! 沉声闷响,魔修哀嚎一声,连退数步,邪刃虚晃几式,刀气四射,当即化烟逃窜。 “喝!” 一扫拂尘,瞬间凝滞住无数刀气,甄谦心念一动,凝结的刀气顿时消弭。见衡千秋、赵龙云已经前去追击,甄谦转身扶住华崇明,关心道:“华道友,你无事否?” “一时慌乱,气息有些阻塞,调息一会儿便无恙了,咳咳...” 南宫朔抹去嘴角鲜血,厉声道:“魔道修士,可恶至极,即便是现在这种生死存亡之刻,仍要阻乱我等,若不是甄道友相助,咳咳...后果不堪设想。” 拂尘披在肩上,甄谦笑道:“皆是为我自己罢了,法阵决不能有失。” “哈哈,”南宫朔也笑了笑,轻声道:“甄道友何时离开,下一批吗?” 神色陡然阴沉下来,甄谦漠然道:“再不走,只怕御天行定会寻仇杀来,届时难道靠南宫道友来保我的命吗?” “这...” 就在南宫朔无奈叹气之时,两道长虹掠回,赵龙云、衡千秋身形化现,衡千秋一捋胡须,恼道:“让这厮跑了!” “无妨,”羽扇轻摇,南宫朔轻声道:“我等只需保护好这座法阵,以及华道友即可。” “的确,华道友,不知法阵何时再能启动?” 抹去汗水,盘膝而坐的华崇明沉吟片刻,答道:“至少需要三个时辰,开启法阵还需三个时辰。” “这...” 众人脸色皆不太好看,此刻恰是凌晨时分,六个时辰后,已是正午,如此漫长的时间,难料变数! 长叹一声,南宫朔叹道:“只能耐心等待,各地的修士皆在赶往落英山,也有一些不知情况的,仍留在原地,也许...靠他们能阻挡无间暗邪王片刻也说不定。” “只能传送走两千人,落英法阵还不如不建造!” 华崇明悲叹一声,众人面面相觑,就在气氛凝滞之时,只闻甄谦幽幽道:“蛮荒大地,尚有数以亿计的凡人。” 凡人。 提到这个敏感字眼,众人更加沉默。 注定的,这数亿凡人将沦亡于邪灵之手,但...无可奈何。 羽扇轻摇,南宫朔皱眉道:“一昧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我们需想个办法,拖住战无疆。” 见众人各自沉默不语,南宫朔无奈道:“儒道两门,可有此类阵法?” 赵龙云此刻道:“南宫宗主,依你之博学何必再问,道门两仪清微阵,儒门正气圣言阵,皆非困锁之式。” “我去找梵华昙,”羽扇一挥,南宫朔果断道:“此人融汇三教精髓,也许有法可解。” 话音落,南宫朔当即化作一道长虹,急向南方掠去。 夜幕沉沉,繁星闪烁,甄谦踱了几步,望着千万星光,突然道:“这心中的不安之感是...” ............ 圣禅鹿苑。 一座巍峨佛寺立于狼烟焦土之上,鹿苑内亦是寂寥空旷,被黑暗彻底吞没。 “人都走空了?” 脚步再度踏上熟悉之地,御天行神识扫过圣禅鹿苑地界一遍又一遍,除了熟睡之中的凡人们,没有一个秃驴。 “御道友,是在找我吗。” 冷不丁的从背后响起一阵声音,梵华昙单手立掌,柔声道:“可惜,我现在也没什么能为道友解答了。” “感觉神识这玩意儿毫无用处,尤其是对于你这种人。”转过身来,御天行五指虚握,唤出圣剑铸天锋,皱眉道:“婉月已醒,但...仅靠蕴魂木维持,此物终有耗尽之时,难道没有解决方法吗?” “哦?”梵华昙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口颂了一句佛号,柔声道:“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 “合适的时机?笑话!”御天行神色一阴,冷声道:“战无疆之实力,我已亲身体会,人族还有几个时辰等待?” “无间暗邪王的实力,的确远超我们的预料。” 轻叹一声,梵华昙柔声道:“他吞噬了尚在沉睡中的部下,是吗?” “是。” “那么,这...恐怕与御风云脱不了干系。” 第七十章 南州末日 “这也能与御风云扯上关系?”御天行脸色顿时一沉,虽然御风云这位父亲,或者说创造他的人,对御天行来说已是陌生无比,但也不能什么锅都往御风云脑袋上扣。 “当然,”梵华昙指了指御天行,笑道:“御道友未死,反而杀上邪灵境,毁去了护境的阵法,导致无间暗邪王不得已提前破封,一连串事件的源头,不正是御风云的缘故?” 脸皮一抽,御天行反应过来,对方根本是在开玩笑,戏谑地笑了笑,冷声道:“事已至此,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御道友可以关心人族存亡,我为何不能开个玩笑。”梵华昙轻笑一声,旋即摇头道:“何况,态度如何,并不能削减无间暗邪王一丝战力,也不能为我人族添任何砝码。” “也是。” 轻叹一声,御天行一边踱步,一边道:“风无绝被操控之事,你们可知晓?” “哦?”梵华昙露出异色,此刻再闻天外一声,“你说什么!” 接连消耗了数张定向传送符箓,南宫朔刚一落地,便听见风无绝之事,一挥羽扇,见是御天行,连忙道:“好友他怎样了?!” 眉头微皱,御天行答道:“恐怕早在邪灵境之中,风无绝便被操控,他自大泽之中冲出时,装作正常模样,借机毁去了两仪清微阵,怎么,你们不知道?” 摇摇头,南宫朔叹道:“对于荒阴山之战,修士掌握的消息,几乎全来自枯竹老人传出的讯息,以及前沿几个宗门的传讯。” 提到枯竹老人,御天行亦心中有惑,问道:“战无疆曾言,枯竹老人连续两具躯体皆为副体,这是何意?” “这...”羽扇轻摇,南宫朔无奈道:“御道友有所不知,这枯竹老人的身份极为神秘,实则非是人族,而是三代前的正一宗宗主栽下的枯竹,意外吸收天地精华而成。 无间暗邪王的副体之论,应是指枯竹老人的躯体,乃是由本体的一节竹子而化,连损两具躯体,恐怕...唉,恐怕他也是自身难保!” 非是人族,还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仁至义尽。 羽扇轻摇,南宫朔转向梵华昙,沉声道:“好友...” “不必多言,你之来意我已知晓。” 单手立掌,梵华昙轻轻推出掌心,一道柔和流光飞入南宫朔眉心,光芒散去后,后者神色凝重,皱眉道:“只有这种方法吗?” 轻叹一声,梵华昙道:“对于无间暗邪王来说,的确如此。” “事不宜迟,我立刻动身!”羽扇一挥,南宫朔再度打出数张定向传送符箓,尽可能快地赶回落英山。 见南宫朔离开,梵华昙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御天行,手中化现一张锦盒,柔声道:“御道友,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 接过装着蕴魂木的锦盒,御天行随口问道:“你呢,在这里等死吗?” “梵华昙遵循天命而为。”口颂一句佛号,梵华昙望着天边翻出的鱼肚白,叹道:“日出,快要到了。” 这一夜,邪灵并未有任何动作,蛮荒大地的数亿凡人,犹在梦乡之中流连忘返,全然不知将来的毁灭,彻底的毁灭。 ............ 南州地界 万千云浪排开,辽阔的天际尽头,金光万丈,一轮骄阳升起,昊光遍洒蛮荒大地,又是一个与亿万个过去相同的日出。 鸡鸣阵阵,生活在乡村的凡人们按照往常的作息,劳作在田间,而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也喧闹起来,往来商贩、行人众多,人声鼎沸。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大惊小怪,不过是乌云...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南方,万里苍穹之上,倏现滚滚浓烟,转眼之间便已覆盖半个天幕,犹如一道厚墙,横亘天地之间! 恐慌瞬间蔓延,只见黑气巨墙缓缓变化,竟凝成了一尊邪神虚影,三首六臂,凡人们仅仅是望上一眼,便是摄魂夺魄,纷纷昏死过去。 “好恐怖的邪压!” “那究竟是什么....” 南州地界,那些未选择离开的修士们,此刻皆惊惧无比,后悔万分,面对邪神虚影的恐怖威压,竟连动也动不了寸分! 风云变幻,天地同震,浩荡云海之中,一道骇世身影赫然而现,银发白甲,邪气张狂,举手投足之间,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能! 掌轻抬,无间暗邪王冷眼觑视着蛮荒大地,轻笑道:“人族统治这片大陆的日子,结束了。” 话音落,掌心邪力爆发,赫成黑暗漩涡,横亘天地之间的邪神虚影同时变化,毁灭的力量倾泄在南州地界! 轰!!! 立于万丈高空,无间暗邪王看着沦亡于邪力冲击下的大地,鲜血、哭嚎,无数的生命被撕裂、吞噬。 震动,大地疯狂地震动,崩裂,人世间的一切黑暗气息自裂缝之中爆发而出,一时间血流千里,苍生同灭! “人族,已没有抵抗的勇气了吗?” 视线穿过万里之遥,无间暗邪王眼眸微动,笑道:“传送法阵,有趣,看来人族的高层们,已经彻底放弃这片大陆了。” “邪王,”虚空一阵扭曲,锋邪侯赫然现身,眼中带着一丝狂热,难掩心中的激动,沉声道:“数亿凡人,已经是唾手可得!” 深吸一口气,锋邪侯又道:“邪王,可需先针对人族修士?” 双眸盯着数万里之外的落英山,无间暗邪王沉声道:“不急,这座法阵传送的速度很慢,先清理人类,唤醒双侯。” “是,邪王!” 万千道黑气从大地表面涌向巍峨邪神,虚影缓缓凝实,重足踏下,大地瞬间陷地十丈,寸寸崩毁! 血河滔滔,夹杂在黑暗气息之中,无间暗邪王随手一点,犹如舀起一抔水一般,庞然血海便翻腾向天,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球。 五指虚握,无间暗邪王冷笑道:“三百万凡人,只能做成这样一个血球吗?” 反掌一纳,血球被无间暗邪王的力量疯狂压缩,透出阵阵异样的猩红,直至赤芒闪动,竟尔浓缩成了一个鸡蛋大小。 第七十一章 御天行vs甄谦 五指一张,将血球纳于掌心,无间暗邪王低声一喝,漩涡旋转,缓缓将数百万凡人凝成的血球,吸入内中。 脸颊布满丝丝血纹,呈现出异样的红色,无间暗邪王轻吐一气,笑道:“本王,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过这样的香甜了。” 话音落,一身邪力冲霄爆发,无间暗邪王满头银发随之散乱,耀眼血芒之中,一股更加恐怖的邪力凝聚! 风云变色,日辉隐匿,晦暗邪光遍照天地,人间沦亡,不过只手! 锋邪侯望着地狱般的狼藉大地,沉声道:“南州已毁,十三州亦尽是吾邪灵囊中之物,终于...” ............ 南方天际传来无数震响,大魏十三州同感震撼,离开圣禅鹿苑,正欲赶往落英山的御天行也不例外。 御天行深深地看了一眼伫立于天际尽头的一尊邪神,以及一条燃着火光、遍布着狼烟的线,象征着近千万南州的凡人,此刻皆已沦丧! 死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是血腥、残酷的屠杀,而当这个数字上升到百万,千万之时,却也只是一个数字。 默立山巅,御天行心中明白,既然人族修士已完全无力抵挡邪灵的入侵,大魏数亿凡人,悲剧的下场已经是注定。 甚至可以说,南州的凡人们比较幸运,因为他们不需要经历更漫长的痛苦、绝望的折磨。 “战无疆并未直捣黄龙,绝对的自信,嗯...” 轻叹一声,御天行再度纵身化光,掠向北方。 落英山。 甄谦盘膝坐在落英法阵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心中总有隐隐不安之感,却不是因南州崩毁的消息。 “还有一个时辰,落英法阵便能再度启动,”甄谦望着正处于庞然法阵中心,神情严肃的华崇明,心中暗道:“为何会有如此不安,难道是...御天行?” 拂尘一扫,甄谦果断起身,望了一眼山外天空,脚步一旋,急欲离开。 此刻,却见... 湛蓝色的柔和光芒浮现山头四周,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甄谦脸色一寒,他竟没察觉到何人在何时布下这座法阵! 神识一扫,甄谦冷声道:“南宫宗主,你这是何意!” 虚空之中蓝色的光芒凝聚,化作一道儒雅身影,羽扇轻摇,沉声道:“甄道友勿虑,只请稍歇片刻,待落英法阵开启之时,此阵自会解除。” “你!”拂尘一扫,甄谦厉声道:“南宫朔,你是想让我死在御天行之手?” 见甄谦点破,南宫朔沉吟片刻,悲叹一声,缓缓道:“只有留住甄道友,方能让御天行出手相助,因此,抱歉了。” “你!”甄谦一愣,旋即厉声道:“是梵华昙告诉你如此做?” “正是。”南宫朔神色严肃。 “无耻!” 甄谦气急败坏,正欲动手强行突破法阵的时候,只见一道魔气逼近落英山,众多修士齐齐戒备! “众人莫慌!” 纵身腾空,南宫朔羽扇一挥,蓝色流光漫溢,安抚周遭修士,旋即沉声道:“御道友。” “嗯?” 御天行自然注意到了被法阵困住的甄谦,心中杀意陡起,五指一张,皱眉道:“此举何意?直说吧。” “我欲设神天守一阵,困住无间暗邪王,而出战之人选,只有与他曾交手过的你,御天行。” 南宫朔一言出,甄谦顿时大怒,拂尘怒扫,却见周遭法阵瞬间湮灭,竟是南宫朔主动撤回,一双漠然的眼睛盯着自己。 南宫朔欲以困住甄谦为代价,让自己同意出手协助?御天行眼神一冷,漠然道:“可以。” 一语落,狱龙斩龙鳞凝聚,邪刃锋芒一挥,御天行纵身冲向甄谦,横刀立斩! 甄谦亦不甘示弱,拂尘一扬,强招信手拈来,各自对击,轰然一震! 轰! 山峰顶部应声崩塌,气浪四冲,烟尘中一道身影急掠而走,直向西边群山而去。 “诸位道友,还请不要干涉。”南宫朔羽扇一挥,冷语落下,原本踌躇不定的衡千秋二人似是坚定了想法,袖手旁观,反倒是赵龙云神色更显纠结。 胤天皇城一战,龙云公可出了不少力,若是御天行追究起来,南宫朔像抛弃甄谦一样的话... 冷哼一声,赵龙云提枪上手,亦化作一道长虹,追向虚空之中缠战的双方。 “上一次恶、惧二情解封,本座一怒杀伽叶,这一次,你便是祭品!” “哈,可惜你无杀我的能为!” 锋刃横斩,甄谦纵身一掠,避过赤红刀气,拂尘反卷,不料御天行气凝长枪,一瞬突刺! “杀!” 提元纳气,甄谦反手一震,击碎魔气凝成的枪气,旋即双方轰然一对掌,引发震天一爆! 轰!!! “看来你隐藏的实力,比我想的更多。”御天行深吸一口气,狱龙斩刀式再舞,魔气狂暴,誓吞甄谦! “哼,”甄谦冷哼一声,五指虚握,狂暴灵力涌动周身,厉声道:“儒风靖世!” “断月斩!” 魔气凝聚月轮,赫成日月同辉之势,反观甄谦,浩瀚法字金芒闪耀,铺满半个天幕,浩气沛然! 就在双方极端冲击一瞬,一道宏大掌劲袭入战场,三方同会,轰天震爆! 气劲横冲四方,御天行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倒飞出数十丈,紧接着甄谦亦被狂暴气浪吞噬,只觉如针刺骨,当即喷出一道血箭。 “二位住手!” 强行打断二人招式,赵龙云亦受伤不轻,抹去嘴角鲜血,一挑枪锋,喝道:“邪灵大敌当前,两位同为人族同胞,何苦自相残杀!” “当日以血冥神枪欲杀本座时,怎么没把本座当作人族同胞?” 赵龙云眼睛一眯,沙哑道:“难道今日,御道友连老夫也要一并击杀不成?” 一旋狱龙斩,御天行厉喝一声,魔气冲霄而起,“有何不可!” 握紧枪杆,赵龙云微微摇头,以一敌二,现今的御天行未必是他二人对手,可若御天行身陨... 方才,南宫朔已将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于他,赵龙云沉吟片刻,轻叹一声,沙哑道:“好友,老夫只能做到如此程度,抱歉。” 第七十二章 决死一战 “我知道。”甄谦神情冷漠,手中拂尘一卷,赫然变化,一柄黑色长剑划空而现,剑身雕刻着奇异花纹,别有一番西域风格。 剑锋指向御天行,甄谦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锋芒,缓缓道:“既然你执意寻死,也莫怪我无情。” 狱龙斩化作长刀,御天行眼神一凝,甄谦的气息更上一层楼,就根基而言,已不输半魔半圣状态的自己。 同时,因圣剑承载着叶婉月的灵魂,难以轻动,御天行的圣气施展不出,只能依靠魔气,更是落了下风。 沉默了片刻,御天行沉声道:“这一战后,无论生死,你我恩怨勾销。” “哦?”甄谦闻言,黑剑锋芒一闪,冷笑道:“看来你很有自信,你我必有一人将亡于此地。” “没错,速战速决吧!” 龙鳞包裹手掌,御天行一旋刀,但闻一声龙吟,狱龙斩啸天震响,游龙翻滚,刀气席卷甄谦周身。 “好友,退开吧!” 足下一点虚空,泛起阵阵涟漪,甄谦神色一凝,剑意汇聚在手中锋芒,一瞬接敌,刀剑厮杀,转眼生死几度交会! 铿! 气一凝,刀剑铿锵一击,发出刺耳的铮鸣锐声,御天行冷喝一声,长刀横斩,只见甄谦身形巧变,虚影三分,真身掠至御天行身后,一剑回击! 轰! 负手于后,旋刀一挡,御天行反掌轰出一道气劲,甄谦轻捻剑指,一击斩破,剑势倏起,行云流水般的剑式施展开来,锋芒纵横天际,一时压下御天行! “论技巧,我远不如这些几百岁的老怪物,”横刀一挡黑剑重斩,御天行半身被压下,心中暗道:“论根基,我与甄谦不相上下!” 双臂发力,御天行厉声一喝,倏然松开双手,狱龙斩顿化龙形,呼啸腾空而走,甄谦一剑劈空! 侧身急掠,御天行双掌一合,强招倏凝,轰掣击出! “呵,雕虫小技。” 甄谦双眼阴鸷,剑势巧变,旋身一击,一剑突刺,势如破竹! 轰!!! 极端冲击,双方仍是难分上下,剑掌数度交击,各自见血! 只见掌心一道剑伤,御天行一握拳,不顾鲜血横流,魔气狂暴强运,半身染魔,狂发飘散,“魔源·阴极!” “哈哈,来吧!”甄谦冷笑数声,虽是虎口崩血,同样毫不在意,剑锋一横,强招赫现! “正法御道!” 正气沛然,金光万丈,瞬息凝聚于剑锋之上,冲天一剑斩下! 魔式对儒招,震天一声惊爆,气浪冲击四方,四周的绵延山脉狂风大作,如海般的林木在余劲波及之下轰然震动! 瞬间,金芒覆盖魔气,黑剑携浩威击破魔源之式! “你输了!” 一式稳占上风,甄谦心急欲进,纵身一掠,剑锋逼近僵硬在空中的御天行! 哧! 毫无阻碍,一剑抵在御天行心口,一瞬贯体而过,鲜红的血液疯狂喷洒而出! 瞳孔猛缩,感受着溅洒在身上的炙热鲜血,甄谦先是一怔,旋即冷笑数声,喝道:“不过如此!” “根基、技巧皆不如甄谦,唯有...我拼命的本事,远胜于他!” 厉喝一声,御天行早将心脉气机封锁,强承甄谦一剑,只为眼前时机! 圣魔二气同时合流,御天行旋掌一合,气息狂暴间,甄谦脸色僵硬无比,只因自身竟难以动弹! “疯子,你又要同归于尽!” 恼然一喝,甄谦急欲拔剑,却见剑锋似是卡在了磐石之中,分寸也拔不出来!见状,甄谦果断放弃拔剑的想法,一身灵力澎湃涌动,雄式再出! 此刻,只见御天行合掌一纳,气劲轰然炸开! 轰!!! 当空一声震爆,如同一轮烈阳升起,远处观战的赵龙云、衡千秋二人皆是咋舌,不想这御天行杀意如此坚决,竟不惜同归于尽的打法。 羽扇轻挥,南宫朔沉吟片刻,皱眉道:“好友,你是算准了御天行会与甄谦战至如此地步,才将那丹药给我吗...” 当空烈阳溃散,只见一团黑影轰然坠向地面,激起数十丈高的尘浪,方圆数里的大地为之震动! 落英法阵方向,华崇明守在阵眼,皱眉道:“如此冲击,难免波及法阵!” 山间凹谷被黑影砸出一个深坑,树木摧折,两边巨石滚落而下,轰隆声音不绝。 “你,果然是个疯子,咳咳!” 发冠碎裂,甄谦一头长发散乱,原是雪白颜色,此刻早被灰尘沾染,杂乱不堪。 双手颤抖,嘴角染血,甄谦呼吸急促,望着眼前满眼烟尘,脑海阵阵疼痛,神识也难以稳定释放。 突然,一道龙吟震响,甄谦抬头一看,只见一条紫龙冲击而下,五指虚握,冷声道:“单凭区区一柄刀,能奈我何!” 就在狱龙斩劈下之时,烟尘轰然散开,一个染血的拳头轰出,狠狠砸向甄谦! “你!” 回掌相抗,甄谦瞳孔猛缩,闷哼一声,仰天溅血! 轰! 甄谦身形倒飞,直接砸入深坑之中,御天行踏着蹒跚的脚步,握住变化为刀形的狱龙斩,一抹嘴角鲜血,脚步坚定踏前。 双眼血丝密布,甄谦撩开遮住视线的头发,五指一张,欲取回插在御天行胸口的长剑! 嗡嗡嗡! 见剑柄微颤不已,御天行眼神一冷,反手握住黑剑,浑厚魔气贯入,摧折剑中器灵。 “啊!!!” 本命灵器被毁,甄谦吐出一口黑血,一身气息顿时萎靡下来,半跪在地。 拔出长剑,伤口转眼愈合,御天行随手扔出,一旋狱龙斩,一步一晃地靠近甄谦。 乱石崩云,碎石成雾,倾倒在二人之间,甄谦长舒一口气,抬起脑袋,冷笑道:“仅仅如此,便想杀我,你...未免太天真,咳咳...” 缓缓起身,甄谦晃了晃,看着几步外驻足的御天行,沉声道:“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狱龙斩一旋,御天行手颤了颤,又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欲拄刀撑起身子,“那又如...何!” 只见御天行暴喝一声,魔气爆发,狱龙斩劈向甄谦脑袋! 第七十三章 甄谦之死 瞳孔猛缩,甄谦脚步急退,奈何狱龙斩快了一步,一击斩下,强破护体气罩! 轰!!! 气浪冲击四方,巨石崩碎,尘沙翻覆,只见烟尘之中光华流转,甄谦呕出一大口鲜血,左肩一道见骨刀痕正喷洒着猩红血液。 狱龙斩回旋,鲜血飙洒虚空,甄谦吃痛一声捂住伤口,却见御天行一握拳,直直砸向甄谦面门! 轰! “啊!” 哀嚎一声,甄谦的苍白脸庞被鲜血浸染,退后几步,咬牙道:“你竟...还有战力!” 狱龙斩化作龙鳞消散,御天行一身魔气尽散,圣气光华缭绕周身,沉声道:“圣魔转换,伤势也随之变换,你...太大意了!” 小腿肚子阵阵发颤,甄谦半跪倒地,沾满血污的长发散乱,胸膛急促起伏,显然内创甚重,喃喃道:“你...” “结束了!” 双掌一开,圣气凝聚成气团,御天行震喝一声,一式汇流,轰向甄谦! 轰!!! 震天惊爆,烟尘遮蔽视线,御天行静立在地坑之中,紧紧地盯着甄谦方向。 风声呼啸,沙尘弥漫。 漫天烟尘渐渐散去,浮现一道垂首的身影,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一身气息全无。 甄谦,亡。 尸体逐渐裂解,化作点点星芒,回归天地之间。 “恭喜你,仇已报。” 一阵柔和光芒笼罩下来,平复御天行的躁动圣气,南宫朔轻挥羽扇,落在御天行身前,羽扇一翻,一粒金丹化现。 “这是?”御天行依旧僵在原地,皱了皱眉头。 “好友嘱托。” 吞服下金丹,御天行盘膝坐下,顿觉受到重创的魔身迅速痊愈,依此速度,不需半日便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双目微阖,御天行沉声道:“神天守一阵,具体是如何?” “神天守一阵,乃是集儒道释三家之大成,据说此阵乃是玄黄界名阵之一,战绩辉煌。”南宫朔亦在御天行面前坐下,沉声道:“究其具体,可以说神天守一阵乃是困阵,一旦阵成,则目标必被束缚,难以向外突破。” 眉头轻挑,御天行沉声道:“南宫宗主欲困住无间暗邪王,为人族修士撤退争取时间?” “正是。”南宫朔神色严肃,紧接着又详细叙述了神天守一阵的布置事宜。 无间暗邪王性情同样高傲,南宫朔欲布下明阵,邀无间暗邪王一战,届时开阵,便可困住无间暗邪王。 而御天行,则需在阵法成功前拖战无间暗邪王,为南宫朔争取时间。 但是,关键并不在此,御天行睁开双目,盯着南宫朔,讶异道:“以身合阵?” “没错,”南宫朔神情平和,轻笑道:“只有以我的牺牲,方能激发圣禅鹿苑的佛像,完成神天守一阵。” 南宫朔,竟是欲牺牲自己来困住无间暗邪王。 “但是,余下的修士,能抵挡住邪灵的疯狂进攻?”御天行眉头一皱,沉声道:“仅仅半日时间,无间暗邪王便彻底摧毁南州,一旦数亿凡人尽数沦为邪灵诞生的食物,人族修士要如何抵挡?” “人族修士亦有百万之众,我相信他们。” “那更是问题,”御天行皱眉道:“落英法阵,一次只能传送千名修士,要传送一千次,方可能转移所有修士,那是足足三年时间。 不说后期人族是否有能力再开法阵,单说灵石消耗一项,恐怕也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如此情况,只有邪灵一方有招降的意愿,恐怕届时,倒戈、投降者将不计其数。” “御道友所言,朔自然明白,但...”南宫朔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无解决之法,不是吗?千年之前,有叶弦歌这样的天纵奇才,千年之后,物是人非矣。” 闻言,御天行亦沉默下来,双目微阖,冷声道:“的确,蛮荒大地的人族,已至穷途末路。” “一切,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经注定,朔想做的,只有多保存一些苗子,不要让我们这一支人族彻底覆灭。若有一日,我们的后代崛起,能靖平蛮荒大地的邪灵,报了这仇,那便更好。” 缓缓起身,南宫朔收起羽扇,正了正衣冠,沉声道:“邪灵前锋很快便会杀向落英山。” 闻言,御天行答道:“领头者,必是风无绝。” 南宫朔默然不语,一转身,化光消散。 ............. 落英山地界,气息驳杂,数十万修士在一夜之间集结到了落英山,而在南州被无间暗邪王彻底摧毁之后,其余起初并不相信的修士也慌了神,纷纷向落英山赶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慌乱与恐惧,大大小小的宗门互相抱团在一起,占据了落英山地界的无数山头,焦急地等待山中传来的消息。 正一宗、东陵谷两宗人马守在落英山入口,围绕着绵延群山,一张蜘蛛网铺张开来,实力强的宗门占据着内环,而弱小的宗门则只能待在边缘地带。 “可恶!” 一名白衣修士伏在山崖边,嚎啕大哭,运起一身灵力,喝骂道:“废物,废物!百万之众,竟奈何不了一个邪灵,悲哀,悲哀啊!” 无数神识默默地落在白衣修士身上,只见白衣修士反手拔出佩剑,厉声道:“如此屈辱,只能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逃跑机会,悲哀!” 死死握住剑柄,白衣修士厉喝一声,剑芒一闪,血光溅洒! 砰! 双眼神采逐渐消失,白衣修士倒在地上,自尽而亡。 周遭修士悲叹一声,不再关注,仅仅半日功夫,众人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胤天城沦陷了!” 伴随一人惊呼,众人的神识瞬间扫向一面悬空的铜镜,镜中景象,狼烟漫卷,血流成河,皇城转眼毁灭,万千伏尸,无数邪灵正疯狂肆虐! 众人见状,脸色皆是难看无比,胤天皇城!这片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就这样没了!万里烽火席卷,人族半壁江山,已沦于邪灵之手。 此刻,再闻一声惊呼,只见尸堆之顶,一名长发飘散的修士转过身来,视线似是从镜中穿出,冷冽一笑! “风,风宗主!” 第七十四章 无间暗邪王,亡 见到领着邪灵大军屠戮凡人的,竟然是昔日具有领袖地位的正一宗宗主风无绝,众人纵使知晓他乃是受无间暗邪王操控,亦是情绪低落。 站在山巅,南宫朔自然也看到了铜镜之中的景象,神色悲戚,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无绝好友,我身亡前,必予你解脱!” “南宫宗主。” 身后响起苍老声音,南宫朔闻言回首,沉声道:“衡太尉,寻朔何事?” “太尉,哈哈...”衡千秋悲凉地笑了笑,悲叹道:“大魏已灭,人族将亡,何来太尉之名?哈哈哈...” 负手于后,衡千秋与南宫朔并肩而立,沉声道:“南宫宗主,欲自我牺牲,来困住无间暗邪王?” “没错。”南宫朔掌抚羽扇,轻叹道:“后续事务,便需衡太尉与华道友,以及梵好友劳心了。” “唉,到了此刻,老夫才发现我们这些修士的无力,内斗斗了一辈子,到最后面对外敌入侵,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岁孩童无能为力。” “即便是孩童,也有拿起武器抵抗的能力!”” “也许吧...法阵将再度开启,南宫道友要去一观吗?” “不了。”南宫朔摇摇头,望着南方阔野,神色淡然。 ............ 日起日落,月升月降,一个日夜过去,落英法阵成功运转两次。 曙光初现,华崇明疲惫地坐在法阵阵眼处,想休息一会儿,又不得不凝神修炼,补充灵力,为下一次法阵开启做准备。 环视四周,落英山众人皆是疲惫非常,前后主持阵法的三百修士已经换了一批,但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下,仍是有些吃力。 此刻,突闻南方轰然震爆之声,紧接着无数长虹掠向声音来源,华崇明见状一怔,沉声道:“是邪灵吗...” 平原上,只见万千邪灵像海啸一般疯狂涌来,各宗派修士纷纷结阵防御,双方冲击一瞬,战声四起! 轰! 流光爆冲,大地震动,落英山边缘地带瞬间便被邪灵大军攻破,交战不过半刻钟,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人族修士的防线迅速收拢。 “这一支邪灵势头虽猛,但数量有限,只有三万多。”羽扇轻挥,南宫朔立于山巅,皱眉道:“不对,那是...” 风云聚拢,雷霆霹雳,就在下方战势如火如荼之际,一道骇世身影当空而现,如黑暗之极。 冷眼觑视,无间暗邪王银发飘散,五指虚握,澎湃邪力凝聚成一只大手,轰然拍下! 此刻,数道长虹纵身冲出,数十名金丹修士联招相抗,但见半空中轰然震爆! 极端冲击,瞬间在下方清出一块空地,原先交战的双方各自退开,无间暗邪王冷喝一声,身形轰然坠下! “人族,面对毁灭吧。” 烟尘散去,但见无间暗邪王勾了勾手指,轻笑道:“不堪一击。” 话音落,邪力再聚,掌劲轰出,为首的几名金丹修士首当其冲,纵使奋力一挡,仍是呕血倒退。 “杀!” 悍不畏死,几名同宗修士一旋剑锋,强招直逼无间暗邪王! “太弱了。” 伸出右掌,无间暗邪王冷喝一声,强行以邪力束缚住来袭剑气,但闻清脆数声,剑气崩碎! 紧接着,无间暗邪王翻掌一抬,旋即轻推而出,浩力冲击之下,围杀上来的十几名金丹修士同感寸步难进! “喝,道化重山!” 翻袖一挥,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修士掌心道元凝聚,瞬化无数山岳虚影,一时消弭邪力束缚! “杀!” 三名修士刀剑齐攻,转眼逼杀近身,无间暗邪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身形巧变,剑锋纵使凛冽无比,却沾不到无间暗邪王衣角,毫无效用。 “无趣。” 脚步一踏,邪力一爆,三人顿时受创倒退,无间暗邪王一纳掌,邪印化现,杀招轰出! 与此同时,强悍邪力环绕着无间暗邪王脚下大地,如喷泉一般从地底涌出,阻绝众人援救! “好友,跟他拼了!” 就在三名金丹修士正欲拼死反击时,佛光凝聚,虚空倏现卍字法印,轰然盖下! 震天一爆,佛邪极端冲击,地陷一丈,尘沙翻腾! 四道身影结阵而现,竟是圣禅鹿苑的四护法及时赶到,啸千屠一挥长刀,纵身杀向无间暗邪王,法严亦凝佛印,正面强攻! 与此同时,梵云尘与点凝渊分立两方,各凝法诀,浩然佛气大作,驱散邪氛。 轰!!! 反掌一撼刀锋,无间暗邪王冷喝一声,旋身一挥袖,击碎佛印,却见双护法强招再袭! 轰! 二度冲击,啸千屠闷哼一声,嘴角鲜血不住呕出,却是不退反进,长刀一挥,划过无间暗邪王右肩! 呲! 鲜血溅洒,又中了法严一掌,无间暗邪王退后数步,恼然一喝,掌势连环轰出,震退啸千屠、法严二人! 梵云尘、点凝渊纵身上前,四护法并肩而立,倏现合招! “万魔辟易·正法天道!” 邪力一爆,无间暗邪王似是不耐,极招倏现,冷喝道:“邪冥九转·黄泉无间!” 见到无间暗邪王似是落了下方,围战众人顿时振奋起来,提尽一身灵力,各出强招,毁天灭地之威凝聚四周虚空! 远处山巅,御天行笑道:“南宫宗主,为何不布阵?” “明知故问。”羽扇轻挥,南宫朔神色阴沉,眼眸中带着一丝少见的愤怒,沉声道:“圣禅鹿苑四护法,能击伤无间暗邪王吗?” 负手于后,御天行冷眼看着远处激烈战局,戏谑道:“或许佛气对冥界生命的克制特别强呢。” “妄言。” 羽扇狠厉一挥,南宫朔低声道:“无间暗邪王,当真卑劣无耻至极!” 双方极端冲击,儒道释三教合流,正面一撼无间暗邪王之邪冥九转,但见冲天一爆,地裂百丈,尘沙掩天蔽日,恐怖气劲肆虐之下,修士不足者当即七窍流血而亡! 反观无间暗邪王,硬承众人招式,怒掌回击,却似不支,终被浩瀚佛气吞没! 轰! 震天一爆,血洒四方! “成功了!” 众人见状大喜,无间暗邪王竟难承众人合招,爆体而亡! 烟尘缓缓散去,一道干瘪的身影颓然跪倒在地,长发飘散,鲜血淋漓,周身邪力竟冲天而起,在高空中汇聚! “那,那是...” 一人看清了干瘪身影的容貌,顿时惊恐地喝出声音,不敢置信! 第七十五章 末日降临 一扬拂尘,梵云尘惊异道:“是风前辈?” 众人闻言,心下立马凉了半截,先前拼死一战的对手,竟然是昔日正道领袖,正一宗宗主风无绝! 纵身一掠,一名身着青衣的正一宗修士来到风无绝身前,正欲搀扶自家宗主,却见骇人一幕! 哧! 五指穿心而过,鲜血溅洒之中,但见风无绝狠厉一握,青衣修士瞳孔猛缩,挣扎了片刻,没了声息。 “可恶!” 四护法欲上前援救,奈何迟了一步,罗汉法严双掌合十,悲叹一声。 “啊!!!!!” 大喝一声,滚滚邪力不断自风无绝干瘪的身躯里冲出,在高空之中凝成一团雾气,旋即四方风云齐动,万雷奔腾间,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心跳声音。 咚—— 咚—— 仿佛重击五脏六腑,在场众多修士皆感异状,脸色难看。 “希望之后的绝望,滋味如何?” 伴随一声冷漠言语,百里黑云压顶,狂风惊雷之中,一道冷漠身影在扭曲的虚空之中骇然现世,嘴角上扬,随意一翻掌,天地震荡! 轰!!!!!! 现世第一击,毁灭之力倾泄在大地之上,众人奋力抵抗,仍是不敌,瞬间被翻涌而起的尘浪吞没,余威冲击之下,周遭战场上奋战的筑基修士更是难承浩力,纷纷爆体而亡! “还不动手?” “时机未到。” 南宫朔轻摇羽扇,双目紧觑高空之上的无间暗邪王,后者似有所感,眼眸回视,轻笑一声。 负手于后,无间暗邪王神情淡漠,足轻踏,轰然坠下,十里方圆同感震撼,风沙急走! 一指轻点虚空,无间暗邪王笑道:“本王,期待人类的垂死挣扎。” “御道友,拜托了!” 见状,南宫朔反手一挥羽扇,狂风倏起,旋即数道长虹自四方冲出,抛出阵旗,一道玄妙法阵顷刻压顶,无间暗邪王周遭空间瞬变,化作无尽黑暗的沙漠。 纵身掠至空中,南宫朔运尽灵力,怒喝道:“全军进攻,趁此时机,消灭邪灵大军!” 话音落,原先处于后方的人族修士亦纷纷冲阵,杀入邪灵的海潮之中,激战再起。 黑暗沙漠之中,无间暗邪王随意打量了一会儿,摇头道:“如此脆弱的结界空间,本王反掌便可破之。” “很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突来震喝,尘沙震爆中,御天行阔步踏上尘沙,拖刀而行,气一震,战意展露无遗! “就凭你,开玩笑吗?”无间暗邪王歪了歪脑袋,戏谑道:“若是昨日,本王尚且允你之自信,可惜今日,不堪一击!” 狱龙斩一旋,魔气翻卷生风,御天行神情一动,沉声道:“再加上他呢?” 话音落,黑暗尽头倏现佛气圣光,一名蓝衣白发的佛者缓步踏来,双掌合十,口颂一句佛号,柔声道:“想不到我与御道友竟有并肩作战的一日。” “哦?”无间暗邪王微侧首,轻声道:“蛮荒世界,竟然有你这种存在?” “是。” 大敌当前,梵华昙依旧是风轻云淡,掌一开,沉声道:“御天行,你我需拖住他一刻钟时间,方能成就神天守一阵。” 一刻钟时间吗?还真是麻烦,御天行刀锋一转,厉声喝道:“尽力而为吧!” “神天守一阵?”乍闻名,无间暗邪王赞许般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此阵的确是尔等对抗本王的最佳手段,只可惜...” 五指虚握,毁灭气息涤荡,无间暗邪王冷声道:“你们,连半刻钟也撑不过去。” 话音落,雄力横扫! 意在拖不在战,御天行一旋狱龙斩,轰然交会,脚步连退数十步,反观梵华昙,掌纳佛印,周身金光大作,背后倏现一座巨大佛像虚影,面对无间暗邪王的邪力冲击,竟一时僵持。 “唯有圣气,方能克制无间暗邪王。” 轻语提点,梵华昙双掌巧变,一身佛力澎湃,卍字法印凝聚,气势竟似不输无间暗邪王! “原来,人族之中尚存的威胁,是你。” 一指轻点,庞然气劲轰向御天行,无间暗邪王转过身来,冷观梵华昙,邪力透体爆发,如墨般的邪气瞬间吞没半个虚空,“邪冥九转·哀天凄地。” 轰! 旋刀一击,击碎惨绿邪光,御天行难止退势,眼神一冷,掌纳圣气光华,再度聚气施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立单掌,结佛印,梵华昙低喝一声,浩瀚佛光涌动,一式诛邪! “不是拖战吗?上来便拼极招,如何能拖延一刻钟时间?” 御天行心中迟疑,一挥狱龙斩,刀锋重击尘沙,狱龙刀气裹挟着庞然圣气袭向无间暗邪王,却在半途轰然爆开, 似是遇到了无形阻碍。 “好强悍的邪力,无间暗邪王如今的实力,比刚破封的时候还要强上三成。” 反观梵华昙,佛气克制之下,气势竟也不输于无间暗邪王,双方蓄势终至顶峰,轰然对击! 轰!!! 一声震耳欲聋,旋即万籁俱寂,御天行见状,刀势一开,攻入迎面冲来的漫天飞沙之中! 风沙划过脸庞,割得生疼,御天行一刀重落,却见漫天风沙之中倏现邪力屏障,阻绝刀气冲击! 轰!!! 旋刀击破屏障,御天行掌纳圣气,一式尽泄! “蝼蚁,挣扎何用?” 只见暴乱天地之中,无间暗邪王抬掌轻推,庞然邪力凝聚成漫天剑气,疯狂袭向御天行! 轰!!! 哧! 旋刀连挡,奈何剑气锋芒错身而过,溅出道道血痕,御天行神色凝重,渐落下风。 铿! 最后一剑,轰然震爆,御天行足下急掠,退出数丈距离,方卸去雄浑邪力,狱龙斩一挥,皱眉道:“梵华昙,你可还活着?” “他没那么容易死,但你...” 轻笑一声,无间暗邪王眼神一冷,杀念凝成实质,有如一道锋芒击出,瞬间封喉而过! 御天行下意识地纵身暴退,喉咙仍是被锋芒擦破表面,溅洒一抹淡淡地血泓,刀锋一旋,心中产生了后怕之情。 虚空波动,梵华昙倏然而现,一身佛袍染红,嘴角仍有着一抹猩红血迹,沉声道:“御天行,你怎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 同沦无间 袖袍一挥,梵华昙指凝卍字佛印,立于二人前方,旋即道:“你的实力绝不止于此,有何顾虑?” 轰!!! 震天一爆,又一道杀意凝成的无形锋刃划过,将卍字法印撕成碎片! 五指一张,无间暗邪王仍立在原地,笑道:“你们,还能挡本王几招?” 轰! 又一道无形锋刃袭杀,梵华昙当即反击,却是迟了一步,左肩鲜血飙洒而出,瞬间浸透蓝袍。 轻笑一声,无间暗邪王笑道:“再来。” 佛印凝聚,梵华昙双指凝气,果断一划身前虚空,轰然一爆,却见无形锋刃撕裂佛印,直击身躯! 轰!!! 闷哼一声,腹部一道骇人伤口鲜血喷涌,梵华昙却似无感,退后几步,沉声道:“御天行,你怎么了?” 脸色阴沉,御天行厉声道:“邪源,压制住了我的功体!” “原来如此。” 难怪无间暗邪王只用杀意凝刃,原是邪源在禁锢御天行,梵华昙心中了然,一翻掌,浩然佛力再提,圣掌拍出! “无趣的挣扎,该结束了。” 见状,无间暗邪王指节一弯,恐怖邪力狂暴,瞬间凝成不可阻挡的冲击波,一式击破梵华昙防御招式,贯体而过! 鲜血溅洒,梵华昙顿受重创,难止退势,连退数十丈,无间暗邪王不留其喘息之机,邪力再提,必杀之招轰杀而出! “邪冥九转·闇极吞日。” 脚步一软,梵华昙无力支撑,就在杀招临身之际,御天行终是挣破束缚,龙吟声中,狱龙斩挺刀横挡! 轰!!! 惊爆一声,二人同受重创,倒飞而出! 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御天行捂住心口,勉强起身,苦笑道:“梵华昙,看来咱们拖不了一刻钟时间了!” 同样苦笑一声,梵华昙半跪在地,一臂无力垂于身侧,嘴角鲜血淋漓,不过半刻钟时间,二人便几近丧失战力。 这还是无间暗邪王并未出全力的结果! “一刻钟的时间,对你们来说,太长了。” 戏谑地笑了笑,无间暗邪王掌一抬,引动漫天邪力,旋即轻轻一压,大地轰隆震动,陷地三尺,流沙倾覆! “也该让本王见识见识,你们的神天守一阵,威力如何,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无间暗邪王五指一握,黑暗空间应声破碎,庞然邪力随之爆发! 轰!!! 八方狼烟漫卷,气浪横冲,尚未完成的阵法顿受扰乱,南宫朔首当其冲,当场呕血倒飞! 眼神冷漠,无间暗邪王笑道:“人族,到底还是不堪一击的脆弱种族,本王期待尔等如何回天?” 拾起羽扇,南宫朔勉强起身,见梵华昙、御天行重创模样,苦笑一声,厉声道:“纵无回天之力,亦当奋身一搏!” “呵,本王允你一招的机会。” 羽扇一挥,南宫朔双眸紧盯无间暗邪王,低声道:“好。” 邪力冲击四方,此刻的战场之上再无杂声,只余风沙席卷大地的沙沙声音,御天行勉强拄刀而立,盯着无间暗邪王,皱眉道:“梵华昙,难道我俩只是...” 双目微阖,梵华昙答道:“嗯。” 二人问答同时,只见南宫朔咬破舌尖,竟是燃烧命元,一身道躯尽化熊熊烈火,掌拍羽扇,化作万千光华,腾空而起! 命火汇流金光,南宫朔狂发散乱,纵身一掠,一击,强撼无间暗邪王! “痴愚。” 冷落一语,无间暗邪王眉头却是一挑,只见南宫朔厉喝一声,竟是强破邪力屏障,转瞬逼身! “不差,不过,到此为止。” 轻抬右掌,无间暗邪王邪力一提,双方轰然对掌! 轰!!! 百里风云倒卷,雷霆轰掣之中,惊见南宫朔肉躯在邪力冲击之下逐渐溃散,拼着最后的力量,一掌按在无间暗邪王心口! 一掌按下,南宫朔大笑道:“你,中计了!” 无间暗邪王亦同时动怒,翻掌盖在南宫朔天灵,却见心口处一道法阵金光闪烁,迅速蔓延整个邪躯,难以抑制! “神天守一阵,从来不是我的...真正目的,无间暗邪王,既名无间,便与我同沦无间吧!” “很好,很好!” 怒极反笑,无间暗邪王掌纳邪力,庞然邪力灌注南宫朔身躯,轰然炸开,双方所处大地,竟尔下陷,流沙翻覆中,形成了一座地坑! 嘭!!! “好友!” 悲叹一声,梵华昙首现少见的悲戚神色,单手立掌,口颂一句佛号,呢喃道:“来世,再会。” 脚步后退,无间暗邪王一翻掌,欲已邪力肃清己身,却见身躯被密密麻麻的阵纹覆盖,竟现出石化之象,邪力冲刷毫无效用。 一旋刀,御天行皱眉道:“此术是...” “南宫好友乃蛮荒大地的守护者一族,”直起身子,梵华昙缓缓道:“燃尽命元,南宫好友方施展守护一族的极招,石化无间暗邪王。” 原来如此,不论是所谓神天守一阵,还是自己与梵华昙奋力阻击,南宫朔一开始的杀手锏便是此石化之术! 牺牲自己,施展出的绝式!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盯着略显狼狈的无间暗邪王。 “可恼!” 从心口开始,躯干缓慢石化,无间暗邪王沉喝一声,冷声道:“南宫朔,本王记住了。” 话音落,邪力回卷己身,无间暗邪王瞬间被墨一般浓厚的液状邪气笼罩,邪光闪耀! 当光芒散去,原地只余一个巨大白茧,白茧表面迅速石化,成了一座石茧。 为阻自身不可逆的石化,无间暗邪王被迫施展金蝉脱壳之术,重新回归了茧封状态。 闷哼一声,梵华昙呕出一口鲜血,沉声道:“此石化之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需尽快撤离修士!” 邪王遭封,余下邪灵战不了多久,便尽数覆灭,众人看着地坑之中的无间暗邪王,皆是紧张不已。 一旋刀,御天行沉声道:“依你之见,能石化无间暗邪王几日?” 感受着石茧中的恐怖邪力,梵华昙睁开双眼,沉声道:“长则九日,短则七日。” 留给人族修士的时间,依然很少。 第七十七章 邪灵双侯 远处山头一道长虹掠来,衡千秋一步落地,皱眉道:“可有办法在无间暗邪王茧封的状态,毁去这座巨茧,杀掉他?” “不可。” 梵华昙摆了摆手,原先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一身佛华缭绕,沉声道:“依我们的力量,无法灭杀无间暗邪王。” “这样吗?” 衡千秋眉头深皱,梵华昙的能为他无比清楚,自然不会怀疑梵华昙所言,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无间暗邪王被封,七日时间...也就是说,极限状态下,落英法阵还能传送十四次,仅仅一万四千人而已。” 除去先行传送走的两批“种子”,余下的金丹修士,满打满算也有近千之数,也就是说...大批的筑基、练气修士最终仍会被抛弃。 这样想来,这些被抛弃的修士比之沦亡在毁灭之中的凡人们更加绝望,因为后者没有时间去思考,便已成了邪灵的原料。 思量间,御天行突然捂住心口,只觉胸中翻腾,躁动气血冲顶,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轻叹一声,梵华昙柔声道:“御道友,请跟我来。” 龙鳞裂解,锋芒消散,御天行收起狱龙斩,抹去嘴角鲜血,深深望了一眼地坑中的巨茧,轻叹一声。 “南宫朔,足堪称之为人族英雄。” 待梵华昙与御天行离开后,余下众人亦各自叹息,圣禅鹿苑四位护法布下伏魔金刚阵,盘膝守在地坑周围。 一挥袖袍,衡千秋神色一动,纵身掠至一处焦土,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干瘪身影,长叹一声,沉声道:“风无绝,走好。” ............... “邪王被迫茧封?” 东州地界,正在驱使万千邪灵大军屠戮凡人的锋邪侯接到斥候消息,顿时吃了一惊,手中玺印光芒绽放! 发出召集两位同僚的讯息后,锋邪侯方仔细审阅起手中的符箓,皱眉道:“南宫朔以自我牺牲的代价,欲石化邪王?原来如此,这个弱小的世界的守护一族,能力就是这个吗?” 玺印一变,化作千军屠,锋邪侯一转身,对身边几个有灵智的高阶邪灵吩咐道:“各地大军照旧进攻。” “是,邪侯!” 天空阴霾遍布,闷雷阵阵,锋邪侯望向北方,皱眉道:“邪王受困于人族之手,虽说掌握邪源,人族必是无可奈何,但是有梵华昙在,难免会有意外,是否需要救援呢...” 正当锋邪侯思量之际,突闻一声怒气冲冲的喝声,“锋邪侯!” 伴随雷霆轰鸣,一名红发红须的壮汉凭空而现,一身肌肉孔武有力,身着暗红色棉袍,乱发披散在脑后,厉声喝道:“还不召集力量,进攻落英山援救邪王,在这里磨蹭什么?!” “炎武侯?”锋邪侯眉头微皱,无间暗邪王麾下三侯之中,他俩几乎可以算是对头,冷声道:“邪王只是茧封,自己便可破封而出。” “锋邪侯,你这是何意?”两道火焰般的眉毛高高挑起,炎武侯沉声道:“若是人族想到什么办法,伤到了邪王,你如何自处!” 炎武侯虽然和自己对立,但对无间暗邪王却是绝对忠臣,锋邪侯暗叹一声,正欲开口,却闻... “二位莫要起了火气。” 突来一阵娇笑,一道柔和绿光落在锋邪侯二人身上,两人同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一名戴着面纱的白发女子婀娜而现,一双眼眸深邃若星海,皮肤白皙,一身宽松衣袍,挥袖笑道:“炎武侯,锋邪侯所言自有其考量。” “考量?”炎武侯闷声道,“依本侯看来,你二人皆是不忠的胆小鼠辈!” “嘻嘻,”笑了笑,白发女子转过身来,笑道:“锋邪侯,我是说服不了这个糙汉了。” “曦枫侯,吾知道你亦主战,不必诓我。”负手于后,锋邪侯冷声道:“想救你的妹妹?恐怕难啊,跃曦芸可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哼,这错还不是你所铸下!”一挥袖,曦枫侯秀眉一挑,“若不是你,妹妹怎会受制于劳什子艳青江山图?” 见二人皆对自己发难,锋邪侯无意磨嘴皮子功夫,冷声道:“人族之中尚有元婴力量,贸然进攻,若是损失惨重,又该如何?” “尚有元婴?”炎武侯疑声道。 “枯竹老人。” 闻言,炎武侯与曦枫侯皆是一愣,若人族尚有元婴修士,再配合数量远胜于邪灵的金丹修士,他们可讨不了好处。 “明白了吗?吾欲先吞下半个中原,利用无尽的气血孕育出足够的高阶同胞,届时再配合邪王,内外齐攻,一举歼灭人族!” “这...” 双侯闻言不语,算是默认了锋邪侯的方针。 ............ “御天行,诸事皆毕矣。”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梵华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御天行闻言,皱眉道:“何意?” “道友半魔半圣,掌圣魔同源,无论如何也算不得人类了,能为我人族付出如此,梵华昙有愧矣。” 负手于后,御天行沉声道:“可笑,当日胤天城杀我之时,怎么不愧疚?” “前尘往事,莫再提及。” 脚步站定,梵华昙站在峡谷入口,望着两边的高山,苍白的手掌一翻,一个小盒子凭空而现,“这是我所拥有的一切蕴魂木,可以保全叶道友的灵魂三年时间。” 接过木盒,收好后,御天行知道对方尚有下文,也未回答。 轻笑一声,梵华昙柔声道:“御道友当日所种下的魔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嗯?御天行闻言一愣,按理说这个过程漫长无比,至少也是由十年做单位,转念一想,梵华昙几度耗尽佛力,风尘袭扰下,心中所思所想产生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见御天行若有所思,梵华昙轻笑一声,沉声道:“御风云创造你与叶婉月的手段,皆是违背天道之举,想要解决叶婉月的困境,只有两个办法。” “洗耳恭听。”御天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一者,乃是前去冥界,寻到符合叶婉月魂魄的皇族血脉,夺舍重生。”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日子 闻言,御天行当即反问道:“我要如何去冥界?” 梵华昙轻笑道:“像无间暗邪王一样,他从冥界缝隙来到蛮荒世界,你自然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开玩笑,依跃曦芸之言,无间暗邪王能寻到空间缝隙,那是借助传说中邪主的力量,而且是从大世界往小世界,顺流而下。 自己想要逆流而上,可以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见梵华昙似笑非笑的模样,御天行皱眉道:“笑话,说第二个办法吧。” “这第二个办法,便是...重入轮回,转世投胎,对了,此法可得到天道认可。” “入轮回?”御天行声音一冷,梵华昙简直是在耍他玩。 “自然不是简单的入轮回。”单手立掌,梵华昙转向西方,柔声道:“在蛮荒大地的极西之地,无尽沙漠的尽头,有一座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轮回神殿。 轮回神殿,伴随着这个世界诞生而诞生,掌控此世轮回,乃是世界本源之一。唯有寻到它,方有办法保证叶婉月的记忆,不过...决定不了投胎到何处,万千世界皆有可能。” 御天行皱起眉头,踱步间,又问道:“如何寻得轮回神殿?” “这一点,我无能为力,到了极西之地,你便会知晓如何做。” “嗯...”沉吟片刻,御天行笑了笑,周身魔气一旋,纵身消失。 口颂一句佛号,梵华昙双眸望向远方天际,叹道:“失了观测天命的能力,我便是一介废人矣。不过,这种局面,恐怕即便能观测,也是毫无作用吧。” ............ 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丘,御天行盘膝坐下,正欲疗愈伤势之时,突然心念一动,取出圣剑铸天锋。 “婉月,你醒了?” “嗯...哥哥你又受伤了?” “小伤无碍。” 缓缓抚过剑锋,御天行轻叹一声,梵华昙所谓的两个办法,根本就是一个,寻到轮回神殿,助叶婉月再入轮回。 “哥哥...”声音似乎有些异样,剑中之灵迟疑了片刻,苦笑道:“我的感觉,与这柄圣剑相连...” “嗯?” 闻言一怔,御天行下意识放开抚剑之手,笑道:“抱歉,我不知道。” 咳嗽一声,御天行将梵华昙所言的两个办法皆说与叶婉月听,叶婉月听完后,轻声道:“哥哥以为,哪种办法更好呢?” “此事关乎你自己,我无权做决定。” “这样吗,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叶婉月道:“这段时间,我知晓了自己的前世,所以...第二种吧,我不愿再去面对他们。” 闻言,御天行亦未追问他们是谁,前世的记忆又为何,只是点头道:“如你所愿。” 剑灵仍然脆弱,不能长时间清醒,重新沉睡之后,御天行收起铸天锋,圣魔二气流转,开始疗愈伤势。 时间分秒流逝,天空中的阴霾从四方汇聚,乌云压顶,狂风大作。 闷哼一声,御天行眼前突现虚影,正是绵延不断的残垣断壁,丝丝魔气缭绕。 “魔渊?” 御天行见状,苦笑一声,若不是魔渊承担了血冥神枪的大部分伤害,自己很有可能会当场爆体而亡。 自然而然地,魔渊亦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几近毁灭。 “罢了,疗伤为要。” ............ 落英法阵,在蒸发了三万块上品灵石后,昊光消散,又一批修士在茫然和惶恐中离开了这块大陆。 “咳咳...” 捂住心口,华崇明一时不支,竟跪倒在地,呕出一滩鲜血,渗入法阵的石板之中。 “父亲!” 华秀焦急上前,扶起华崇明,纤手按在后背,助其平息内伤。 “秀儿,不必如此,只是过度消耗而已。”摆了摆手,华崇明想继续说些什么,又哑了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连续两日,开启四次传送法阵,华崇明便自觉将近极限,自言自语道:“难道...错了吗?” 或许,落英法阵,只不过是为了保留下蛮荒世界人族最后的种子,而不是像这样大规模撤退。 落英山负责运转法阵的修士,已经换了两批,却仍是有些吃力,法阵之外,众修士见到华崇明的不支模样,不免担心。 纵身来到华崇明身前,衡千秋一捋长须,叹道:“华道友,不可勉强自己。” “但是...” “没有但是,”衡千秋打断道,“说句自私的话,若你不休息,恐怕撑不了两日便会倒下,要如何开启法阵?” 闻言一怔,华崇明疲惫地闭上眼睛,缓缓道:“你说的对...” 最后一字落下,华崇明竟直接昏睡过去。 轻叹一声,衡千秋道:“秀儿,一切拜托。” “嗯。” 在众人多数同意的情况下,衡千秋暂且命令负责法阵的众修士休息。 丝丝雨滴落在脸上,衡千秋抹了抹水,怔住片刻,惊雷轰掣,在数个时辰的狂风过后,终于,暴雨倾世! 雨水落在绵延山脉间,落英山外围地界,漫天狼烟在暴雨冲刷之下尽数消散,血迹和着雨水,渗入地层之中。 暴雨穿过林中枝叶缝隙,稀里哗啦的打在树下盘膝疗伤之人的身上。 轻吐一口浊气,御天行缓缓起身,神识遍扫,突然道:“师傅?” 神识感应之中熟悉的身影,正是陆毅倚! “来到落英山后,我还特意找过,还以为师傅死了,原来是才到。” 负手于后,御天行踏出一步,瞬间消失在雨幕之中。 ............ 立在伞下,陆毅倚无力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悲凉,笑道:“没想到在老夫生命的最后日子,有幸见到人族末日。” 大雨笼罩世间万物,陆毅倚身边撑着油纸伞的练凤英闻言,默然不语,清冷的面容少有地出现了一丝悲戚。 “老夫原先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世间红尘,无心留恋人世,却不想,咳咳...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咳咳...反而留恋起来。” 微微侧首,陆毅倚看着身边的佳人,长叹道:“凤英,是老夫对不住你...” 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练凤英轻声道:“别说了。” 雨声潇潇,狂风吹拂二人发丝,御天行站在雨中,暗道:“来得真不是时候。” 第七十九章 魔修劫邪王 修士的神识自发释放,练凤英轻叹一声,白袖一挥,侧过身来,正当陆毅倚疑惑的时候,只闻练凤英道:“你的徒弟来了。” “你说什么,徒弟?” 陆毅倚闻言一惊,连忙转过身来,视线穿过层层雨幕,只见一道陌生的身影立在雨中,面容模糊,神情似笑非笑。 负手于后,御天行轻笑道:“陆毅倚,好久不见。” 袖袍一挥,陆毅倚惊异道:“臭小子?真,真是你!” 轻轻躬身,御天行道:“是我,师傅。” “嚯!” 陆毅倚下意识冲出伞下,又见瓢泼大雨倾盆,连忙退后数步,嘿嘿笑道:“三十多年不见,老夫还以为你这臭小子死了呢,不对...” 神情略微变化,苍老的面容透露着一丝震惊,陆毅倚皱眉道:“你...” 掌心纳魔气,驱散漫天雨幕,御天行笑道:“或许再出之后,师傅早已见过我。” 拍了拍脑袋,陆毅倚不敢置信道:“你就是那个魔头行天?这这这...凤英,你也知晓不成?” 无奈地轻叹一声,练凤英笑道:“胤天皇城一战后,天下皆知。” “唉,”陆毅倚突然长叹了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御天行,摇头道:“昔年不过数日交情,你的实力又比老夫强出这么多,老夫担当不起师傅的称呼。” 御天行只是静静的听,待陆毅倚说完后,问道:“师傅要留在蛮荒大地吗?” 一语,陆毅倚僵了僵,颔首叹道:“老夫寿元无多。” 暴雨飒飒,御天行轻叹一声,问道:“练凤英,你呢?” “凤英尚年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陆毅倚轻叹一声。 见到练凤英,御天行沉吟了一会儿,将叶婉月的情况详述了一遍,练凤英得知自己的爱徒如此遭遇,诸多复杂情绪亦只能付之一叹。 雨声潇潇依旧,御天行沉声道:“当年师傅之恩,御天行无以为报,我会守在落英山,待凤英仙子离开。” “御道友既有此愿,乃人族大幸也。”梵华昙倏然而现,单手立掌,口颂一句佛号,柔声道:“多谢。” ............ 三日时间,狂暴雨势连绵不绝,落英山地界逐现洪灾肆虐,众修士在落英法阵外围维持避水法阵,在昏睡了三日后,华崇明终于再度苏醒。 睁开眼睛,华崇明便立马动作,欲开启落英法阵,而落英山外围,无间暗邪王巨茧所在的深坑,已经成了一汪湖泊,雨点淅淅沥沥。 盘膝坐在露出水面的光滑岩面上,梵云尘皱眉道:“三日时间已过,纵然有我们四人佛气压制,湖底巨茧蕴含的邪气愈加磅礴,只怕破封之后,我等...再无生路。” 法严说道:“但无间暗邪王一日未破封,你我四人便该坚守此地,以防任何异动变数。” 四护法持续消耗佛元,皆已现疲惫之象。 点凝渊笑了笑,轻声道:“这几日暴雨不绝,这片平原已经被大水淹没,汪洋之中,只余我们四人,倒显得有些孤寂。” “嗯。” 正当四人护阵之际,突见连绵细雨之中,隐含一丝杀气,剑气,直扑伏魔金刚阵而来! “敌袭!” 翻袖一卷,点凝渊当即激发伏魔阵,却见朦胧雨中数道剑锋连环斩出,准确击在阵法脆弱节点,应声一破! 佛力溃散,四护法同受冲击,却见连绵不绝的剑气和在暴雨之中袭杀而来,必杀之意展露无遗! 翻掌纳浩力,法严顿结圣印,当空轰然一爆,啸千屠亦出刀横斩,扫尽袭身剑气! “何人袭击,还不现身!” “哈哈哈!” 扭曲的笑声回荡在雨幕之中,一道轻盈身影踏水而现,紫发黑衣,手持一柄赤色宽剑,剑鞘消散一瞬,剑芒瞬斩而出,一道血泓飙洒,没入汪洋之中。 “魔修余孽?” 闷哼一声,点凝渊捂住肩部伤口,其余三护法同时出手,却见剑芒瞬息乱斩,无处捉摸,本就消耗过多的四护法连连受创。 魔影百变,剑气纵横一方天地,紫发剑者身形一动,本体悄然没入湖底,只余残影与四护法交手。 轰!!! 刀掌合力一击,轰溃残影之后,法严恍然道:“不妙,魔修本体潜入追水下了!” 话音落,水幕冲天而起,一座巨茧赫然浮空,只见紫发剑者冷笑道:“自诩正道,却抛弃天下苍生,这样的正道,可笑至极!” 四护法脸色一僵,同时数道长虹感应战声,纵身掠来,欲拦阻魔修劫走无间暗邪王。 衡千秋翻掌一纳,浩掌拍向魔修,紫发剑者果断藏身巨茧之中,轰然一爆之中,茧封震荡。 下意识地收手,衡千秋担心击碎了巨茧,无间暗邪王提前破封,紫发剑者趁其迟疑的一瞬时机,纵身一掠,携巨茧掠走! “不妙,追!” 长虹前后追赶,却见魔修速度远超众修士,正当衡千秋众人追丢之时,圣魔之气浩然而现,凝聚屏障! 剑锋连斩,却奈何不了屏障寸分,紫发剑者冷哼一声,心念凝聚,极招瞬现,一击集中突破! “剑气威力的确很强。” 一声龙吟,御天行一挥狱龙斩,锋刃势如破竹,刀剑极端交会! 轰!!! 潮浪翻涌,洪水滔天,御天行魔气一聚,一刀压下紫发剑者,旋即反掌一击,将巨茧击回落英山方向。 圣气冲击下,紫发剑者一时落入下风,索性引气一爆,借冲力遁入水面之下! “竟然溶于水中?有趣。”御天行察觉对方功体特殊,一旋狱龙斩,刀气一瞬划过水下百丈方圆,只见百丈外轰然一爆,溅洒一抹鲜血! “跑的还真快。” 催动圣魔之气,御天行纵身一掠,直追水中血痕而去。 后方,衡千秋见巨茧被御天行击来,翻掌一纳,顿时稳住巨茧,法严、啸千屠四人赶到,皱眉道:“此人究竟是谁?” 负手于后,衡千秋皱眉道:“这种功体,应是六十年前便已身亡的魔修,蹈浪歌所独有。 但是,蹈浪歌无论从性情还是模样,皆不是方才的癫狂模样。” 不得其解,衡千秋盯着巨茧,低声道:“动荡颠簸,使得其中邪气更加暴动,不可再动,就在此重新镇压吧。” “明白。” 第八十章 三侯战天行 刀气激射,轰在漫漫水面,御天行于空中急掠,神识锁定前方数十丈处的一滩血迹,皱眉道:“此人将身躯完全溶于水里,行动极快,莫非这几日暴雨乃是有意为之?可就暴雨本身而言,并无任何异常。” 雨势依旧,只是地势渐高,远处水面轰然腾起,凝作一道紫发身影,剑芒一挥,纵身急走。 一旋刀,御天行急追同时,心中亦疑惑道:“此人有意引我?” 锋邪侯吗?御天行冷哼一声,速度暴涨,几个眨眼间便已追上紫发剑者,狱龙刀气横斩而下! 轰!!! 刀气削平山丘,紫发剑者见状,手中赤剑回旋,快剑连环! 身形落定,御天行反握狱龙斩,圣魔之气缭绕周身,凡是剑气错身,尽数消弭! “果真难缠。”不再出剑,紫发剑者站定,周身倏然绽放诡异邪气,散逸之后,面容陡变,赫成红发壮汉,对虚空中冷笑道:“时候到了!” “很好。” 果不其然,此局竟是针对自己而来?御天行眉头微皱,狱龙斩锋刃一提,冷冷看着细雨之中走出的一道熟悉身影。 玺印化作邪剑千军屠,锋邪侯一挥邪锋,沉声道:“今日,吾只为一事,解除跃曦芸的控制。” “哦?” 御天行微微侧身,冷眼看向身后空中飘下的一道婀娜身姿,心念一动,诧异道:“你是跃曦芸的姐姐?” 白发随风飘散,跃曦枫清冷道:“交出她。” 一旋刀,御天行冷声道:“单凭你们三人,便想逼迫我不战而降,未免太过痴妄。” 冷哼一声,锋邪侯皱眉道:“只是交出同胞而已,我们不必一战。” “哦?”御天行笑了笑,掌心一纳,说道:“那便让跃曦芸自己决断好了。” 赤芒一闪,一道娇媚身影而现,跃曦芸红袖一扬,望着不远处的白发女子,神情冷淡,咬牙切齿道:“姐姐,我既决心脱离邪灵身份,便不可能再回归。” 袖袍一挥,白发女子冷冷道:“由不得你。” “我心意已决!” “哦?”白衣女子冷笑数声,说道:“那么,我亲爱的妹妹,为背叛邪灵付出代价吧!” “好了,回去吧。” 挥挥手,御天行收回跃曦芸,右手持狱龙斩,左掌一纳,一柄隐有佛光的长剑化现,刀剑一并,战意沸腾。 锋邪侯、曦枫侯、炎武侯三锋齐现,邪芒织星,周遭虚空顿时沦入无尽黑暗之中! “杀!” 御天行身不动,刀剑左右一开,双力澎湃爆发,刀剑凝聚,一式直击锋邪侯! 轰!!! 地层在气劲冲击下大面积崩碎,锋邪侯面对御天行杀招,邪力一提,强招回应,轰然震爆! 身后寒意霎起,狱龙斩回旋一斩,转眼间与曦枫侯数个错身,气劲冲击之下,御天行不由得惊讶,眼前这名白发女子之实力,竟是三人之中的最强者。 “杀!” 杀意坚决,曦枫侯一旋细剑,剑芒点落如狂风暴雨,剑式挥洒间,封住御天行闪避空间,逼迫硬撼。 “这种剑路,倒有点像那红发邪灵,唔...模仿招式?不妙!” 御天行强纳狂暴圣气,向身前虚空一压,曦枫侯亦提邪回击,震天惊爆之下,血泓溅洒! 一式震退曦枫侯,脚踏奇步,御天行强提圣魔之气,刀剑锋芒击向炎武侯! 却见... “察觉到了吗?” 炎武侯冷哼一声,双手一握,刀剑齐现,以同样的招式挡下御天行一击! 铿! 刀对剑,剑对刀,迸发激烈星火,御天行心下诧异,“不仅招式、武器一模一样,就连根基也增强到与我相同的程度,这...” 刀剑锋芒一划,双方错身而过,锋芒几度交击,气劲震荡,大地面目全非,却是一时难分上下。 “我到要看看,圣魔之源,你如何模仿!” 刀剑震地一爆,两道宏大气劲袭向锋邪侯、曦枫侯二邪,御天行旋即运起圣魔双源,极招蓄势,“圣魔同源·阴阳无极!” 光暗双极,吞噬天地光明,御天行震地一踏,刀剑齐斩! “以为我做不到?你,太无知!” 同样擘划刀剑,炎武侯周身亦现双极之威,极端一冲击,轰天惊爆下,相同的招式依旧不分胜败! 气浪扑面而来,御天行心知不掌握正确的方法,一时难取炎武侯,脚步一旋,纵身急攻锋邪侯! 铿!铿!铿! 甫照面,刀剑交击铿锵不绝,二人游走在生死边缘,再回首,杀招冲击! 哧! 一剑贯穿锋邪侯,御天行当即松开剑柄,纵身向上一掠,狱龙斩抡圆一斩,却被千军屠冲破,亦受了一剑! 锋邪侯震气一爆,击飞长剑,御天行顺势接剑,再度袭杀上来! 圣气入体,高强度的对招之下,锋邪侯渐感邪力不支,就在落入下风,连连受创之际,曦枫侯顺势接战,气势如虹,一剑抵在狱龙斩刀刃上,冲出数十丈距离! 脚步一踏,止住退势,御天行周身圣气冲霄而起,顿引震天惊爆! 轰!!! 刀剑左右一斩,曦枫侯亦不愿强撼,抽身而退,邪灵三侯分立三方,冷观御天行。 气息流转经脉之间,御天行平息躁动的圣魔双气,冷声喝道:“车轮战的结果,就是一一被本座击败,三人齐上吧!” 千军屠一挥,化回手中玺印,锋邪侯眼神淡漠,缓缓道:“既然久攻不下,再战也无益处,邪王破封之后,尔等可还有抵抗的能力?” “放心,我不会离开蛮荒世界。”同样收起兵器,御天行冷笑道:“锋邪侯,你我会有终结一切的一日。” 锋邪侯闻言,沉声道:“你与吾,怨甚多,恩亦不少,何必以死亡划下句点?” “废话真多,恕不奉陪。” 双手负于身后,御天行冷哼一声,周身轰然震爆,待烟尘落下之后,已不见人影。 转过身,锋邪侯摊开手,缓缓道:“如何,你的妹妹当面拒绝。” 摘下面纱,露出与跃曦芸相仿的脸庞,跃曦枫冷声道:“妹妹她有离心之意,我早就看得出来。” “那又何必一战,若是我们陷入人族高层力量包围...” 第八十一章 最终决战(一) 驰着遁光,御天行神情淡漠,一路掠过落英山地界,来到了落英法阵。 见到御天行回返,衡千秋一捋长须,跟着入了殿内,笑问道:“御道友,可知是何人袭扰?” “邪灵,是无间暗邪王麾下的三侯之一,炎武侯。” 回返路程中,御天行从跃曦芸那儿得到了有关炎武侯的基本信息,缓缓道:“此邪灵功体特殊,可以通过消耗邪力的手段完全模仿对手,包括招式、灵力甚至是根基境界。” “炎武侯?”衡千秋闻言,颔首道:“原来是他,古册亦有记载,千年之前的最终一战,炎武侯被叶弦歌重创,自此不知所踪,没想到仍然活着。” “就是这样,我需打坐恢复,请。” 话音落,御天行在临时搭成的宫殿中盘膝坐下,周身圣魔之气缭绕漂浮,衡千秋见状,亦挥袖而去。 片刻后,殿门处又走来一道佛影,蓝衣白发,单手立掌道:“御天行,叨扰。” “梵华昙?”睁开眼睛,御天行皱眉道:“何事?” “我欲...” ............ 这一日后,风雨渐息,万里阴霾散开,天光乍泄,太阳普照大地,洪水也渐渐褪去。 伴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团簇在落英山地界的低阶修士们心头的阴霾却是越凝聚越多,落英法阵承载能力终究有限,到最后,修为不足者必被抛弃。 修为顶尖的金丹修士与天赋卓绝的筑基修士,基本都已传送离开,余下的,就只有数量庞大的低阶修士。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幡然醒悟,一部分修士组织起来,欲向西方突破,逃到大漠尽头。 而更多的,则是麻木地守在落英法阵周围,宛如行尸走肉。 “剩下的金丹修士,只有你们了?”御天行看着法阵中心盘坐成一圈的熟悉面孔,正是梵华昙、衡千秋、华崇明、赵龙云、陆毅倚五人。 “咳咳,老夫只是一介凡人...” 陆毅倚笑嘻嘻地咧开嘴,落在御天行眼里,后者只是轻叹一声,练凤英离开的时候,俩人的模样还留在御天行脑海。 面容疲惫,华崇明沉声道:“这...将是最后一次开启法阵了。” “嗯。” 最后一次,离开的多数便是落英山众修士。 而余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修士们,便只能等待末日降临。 来到落英山外围地界,御天行看着裂纹密布的巨茧,恐怖的邪氛已经将方圆百丈地界尽数同化,破封之刻,将近了。 圣魔之气流转胸中,御天行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凝,龙鳞凝聚在身侧虚空,化作一柄魔刃。 反手握住狱龙斩刀柄,御天行盯着巨茧,皱眉道:“最后的机会,是吗...” 那一日,陆毅倚偕同梵华昙一齐找上御天行,详叙了这最后的一个机会,一个斩杀无间暗邪王的机会。 “破邪狂阳。” 无间暗邪王破封的一刹那,将是其最脆弱的一刻,届时将这支名为破邪狂阳的箭矢射入无间暗邪王的心口,便有机会杀死战无疆。 而射出这一箭的人选,则是寿元将至终点的陆毅倚,而御天行要做的,则是正面一决无间暗邪王,为陆毅倚创造时机。 听完梵华昙的请求,御天行轻叹一声,他明白,陆毅倚击出这一箭后,必然寿命燃尽,消散于天地之间。 风声徐徐,硝烟混着泥土的味道弥漫在洪水退去后的焦土上。 “你们看,那边的家伙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垂死挣扎不成,可笑。” “金丹修士?嚯,竟然还有没逃跑的金丹修士,真是蠢啊。” 身后,一群绝望麻木的人戏谑着,御天行毫无反应,紧盯着巨茧石封。 一刻钟。 两刻钟。 “来了。” 石封寸寸碎裂,晦暗邪光自万千缝隙之中迸射而出,大地随之震动起来,而那些围观的修士却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怔怔地看着即将碎裂的巨茧。 轰! 巨茧还未炸开,惊闻远天三道长虹掠出,邪力爆发,数万邪灵大军集结,化现虚空之中,张牙舞爪袭向在场修士。 “呸,这群小王八蛋,杀!” “杀!” 拔出长剑,数百名修士怒吼着迎向潮水般的邪灵大军,紧接着一波波调动起来,疯狂杀向邪灵大军,就在即将接战之时... 轰!!! 震天一爆,邪气冲霄而起,瞬间半个天空沦入黑暗,一道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看来,你们并不能困住本王多长时间啊。” 邪气凝聚,无间暗邪王巍然而现,依旧是银发白甲,蓝色的双眸满是寒意,轻笑道:“然后呢,还有什么手段,尽展吧。” 神识肆意释放,无间暗邪王微微颔首,轻笑道:“原来全都逃掉了,当真令本王不悦,剩下的几个,迎接本王赐予你们的死亡吧。” “自顾自地说话,很好玩吗?” 狱龙斩重芒一挥,御天行脚步轻踏,纵身腾于高空之中,圣魔之气爆发! “哦?”无间暗邪王歪了歪脑袋,仿佛才看见御天行,摇头道:“御天行,欲再续三招之约吗?” “正是,第一式,圣魔同源·万劫不复!” 狱龙斩一挥,邪芒爆发,御天行翻掌纳气,周身圣魔之气凝成逆流漩涡,旋即佛剑再出,刀剑交并,一式攀顶! “哦?短短数日便在圣魔同源的道路上有所长进,可惜。”五指虚握,磅礴邪力汇聚,无间暗邪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道:“邪元爆。” 话音落,晦暗光团迎面轰来,御天行刀剑同挥,狂暴气劲斩碎邪光,惊天一爆下,顿时被气劲震退数十丈,溅出一抹血泓。 随意一挥手,消弭对击余威,无间暗邪王摇头道:“看到了吗?你与本王的巨大差距。” 旋身止住退势,御天行刀剑左右一开,喷出一口血液,大笑道:“继续,第二式,圣魔同源·苍茫万世!” “鸿蒙三式?没想到你能领悟到如此程度。”无间暗邪王看着御天行背后圣魔之气碰撞间产生的苍茫气息,叹道:“神之雷。” 第八十二章 最终决战(二) 信手一握,漫天赤雷轰掣而下,炸响在无间暗邪王周身,凝聚成一杆闪烁着电芒的雷矛,反手掷出! “杀!” 刀剑一挥,御天行周身苍茫之气澎湃爆发,不料赤色雷矛竟径直破开圣魔之气防线,惊鸿一瞬,一击贯穿御天行! 捂住心口,御天行瞳孔微缩,雷矛穿心,只觉浑身麻痹僵硬,难以动弹寸分,圣魔同源之式亦随之溃散,回归己身。 “如何?本王要杀你,易如反掌。” 两缕发须随风飘散,无间暗邪王立于虚空之中,漠然地看着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的御天行。 赤雷动荡在浑身经脉,疯狂地破坏一切,御天行冷喝一声,圣魔之气瞬间包裹住散乱电芒,双气逆流,一式反击,剑光刀芒一瞬错身! “哦?” 掌心破开一道伤口,一丝黑血溢出,无间暗邪王微微颔首,侧首看向身后仰天呕血的御天行,沉声道:“能伤到本王,倒是出乎意料。” 用手背抹去嘴角鲜血,锋芒直对无间暗邪王,御天行冷喝道:“第三式,圣魔同源·无极衍虚!” 刀剑一合,御天行逆走一身圣魔之气,气势瞬息攀顶,无间暗邪王见状,淡漠的神色首次动容,一翻掌,滚滚邪力翻腾,缓缓道:“邪冥九转·天覆地灭。” 毁天灭地的威能倾泄而出,邪气瞬间吞没半个天幕,御天行纵身一掠,气劲对撞,引发无尽震爆,刀剑挥斩,凝聚一道剑意,直击无间暗邪王咽喉。 “可惜,差了一步。” 冷语落下,无间暗邪王一翻掌,握住袭身而来的狱龙斩,咔嚓一声,龙鳞染血裂解,再出一掌,握住佛芒剑锋,无间暗邪王冷哼一声,剑锋寸寸崩碎,雄浑气劲冲击御天行。 轰!!! 当空一声震爆,御天行仰天溅血,无间暗邪王亦闷哼一声,肩部的伤口飙洒黑色血液,浑身邪力由内而外爆发! “就...等你这招!” 全力护住己身,但面对狂暴邪力冲击,御天行仍然遭受重创。 “嗯?” 无间暗邪王眼神一冷,突感异常,猛然回首,百丈外一道微不可察的锋芒破空急速击来! ............. 山巅。 风雷交加,陆毅倚一头干枯白发随风飘散,单脚踏在巨岩之上,手中木弓一旋,直对远处的无间暗邪王。 单手立掌,梵华昙神情严肃,沉声道:“有天机护的存在,与御天行交战的无间暗邪王,必然不会发现陆道友。” “嘿嘿,老夫当然明白!” 破邪狂阳上手,箭矢熊熊燃烧,一把搭在弓上,陆毅倚原本笑嘻嘻的神色陡变,低声道:“这将是老夫一生之中,最完美的句点。” 长喝一声,雷霆炸响,陆毅倚心神尽数凝聚于一点,以生命为燃料,以真元为火星,澎湃燃烧! 电芒霹雳炸响,梵华昙见状,指掐妙法,一道柔和光芒推出,包裹陆毅倚周身,垂暮的老者扬声一喝,身躯竟缓缓化作火芒。 “老夫,死而无憾矣,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陆毅倚生命迅速流逝,尽数凝于箭矢之中,长虹一瞬掠出,破开黑暗,瞬息逼近无间暗邪王! 方与御天行对击,无间暗邪王强提邪力,狂暴邪力凝成坚固屏障,却见箭矢瞬间变换,化作十八道箭矢,向四周虚空冲出,绕过屏障,再度冲向无间暗邪王! 无间暗邪王冷哼一声,邪力屏障展开,十几道火矢落在屏障表面,瞬间消失,只余最后三道,悄然间逼身杀来! 御天行见到此景,轻叹一声,悲道:“师傅,唉!” 哧!!! 三道耀眼锋矢撕裂无间暗邪王的近身防御,贯入胸腹之中! 脸色一僵,原本惨白的皮肤更显得阴冷,无间暗邪王嘴角散逸出丝丝黑雾,整个身躯僵硬在空中。 “邪王,不妙!” 下方战场,与衡千秋等人交战的锋邪侯注意到无间暗邪王中箭,察觉异常,顿时大惊。 霸掌一握,无间暗邪王转过身来,面对着御天行,欲提邪力,猛然一喝,胸口三道血雾迸射而出,黑雾瞬间弥漫天空,落在焦土之上,瞬间腐蚀。 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间暗邪王身躯颤抖,气一转,欲落在地面,身躯的三道伤口却是止不住地喷涌黑色鲜血。 “很好,很好!” 脚步微微摇晃,无间暗邪王捂住心口,邪力反哺己身,全力对抗体内的破邪狂阳,冷声道:“人类,竟然掌握这等破邪手段!” “把握时机,杀!” 眼见无间暗邪王受创不轻,梵华昙掌纳圣印,卍字佛印从天盖下,御天行亦提动神农卷之中储存的圣魔之气,纵身杀向无间暗邪王。 “不妙!”见无间暗邪王受危,邪灵三侯同时摆脱战局,急掠援救,却见衡千秋、赵龙云挺身缠战,一时难脱。 轰!!! 卍字佛印盖下,弥天漫地的邪氛随之被压向焦土,轰鸣震动,方圆百丈瞬间夷为平地! “贯日斩!” 指抚狱龙斩,锋芒高举向天,御天行沉喝一声,刀气如烈阳耀目,轰然斩向无间暗邪王! 铿! 闷哼一声,御天行受反冲之力,顿时呕出一口鲜血,百丈刀气亦随之崩碎,同样,连遭箭矢、佛印创伤,无间暗邪王纵提掌反击,亦受贯日斩重创。 战甲破碎,胸腹一道骇人伤口,飙洒黑色鲜血,无间暗邪王脚步向后一退,旋即稳住身形,冷声道:“人类,竟能伤本王至此!” “这样下去,仍是无法击杀无间暗邪王,御天行,最后尝试一次!” 掌势急速翻动,梵华昙一人三化,儒释道三教极招同运,威势远超从前,御天行见状,暗叹道:“梵华昙,也是拼了,好吧...” 抹开嘴角鲜血,御天行仰天一啸,顿化紫龙旋空,震天吟啸,俯冲向无间暗邪王。 紫龙摆尾,无间暗邪王掌一握,邪力冲击,瞬间震退御天行,却见紫龙一转,伤而不退,扰乱无间暗邪王蓄势! “可恼!” 三教极招合一,梵华昙嘴角不断溢血,经脉俱创,双掌一开,极招压顶而下! 第八十三章 最终决战(三) “想杀本王,痴妄。” 霸语甫落,无间暗邪王一抬右掌,周身黑雾尽数蒸腾,化作磅礴邪力纳于掌心,猛然一握,震天惊爆! 轰! 无视御天行缠战,无间暗邪王掌心邪力化作滔天洪流,冲向三教合招,在半空之中极端交会,震撼轰鸣,天地为之变色! 气劲冲击,梵华昙仰天溅血,双眸染血,意识瞬间昏迷,一头栽倒在空中,无力地坠向地面。 反观无间暗邪王,面对儒释道合招之威,邪力屏障顷刻崩碎,本尊提力一抗,同受重创,黑雾爆散,瞬间遮蔽众人视线! “邪王!” 狂风倏停,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御天行解除龙形,一挥狱龙斩,沉声道:“成功了吗?” 黑雾逐渐散去,雾气之中,一道雄武身影依旧挺立,抹去嘴角的血迹,无间暗邪王恼然一喝,五指再握,怒道:“神之光!” 怒语落,只见虚空之中倏现漩涡,自黑暗漩涡中射出无数光线,所过之处生灵寂灭,大地沦亡在冲天火焰之中! 强接数道光线,御天行脚步不住后退,胸中气血翻腾,当即呕血,皱眉道:“即便受到如此重创,无间暗邪王的招式威力却是一点没变,又是特殊的功体吗...” 无论无间暗邪王伤得多重,举手投足间招式威力却是不减寸分,甚至相比全盛状态更要强上数成! 神之光摧折方圆十里大地,人族修士触之非死即伤,修为不足者更是直接爆体,化作漫天血肉,被一拥而上的邪灵分食殆尽。 “既已无力杀战无疆,看来要全军覆灭,咳咳...” 御天行望着怒杀四方的无间暗邪王,轻叹一声,准备寻到梵华昙,直接撤出战场,正欲动作时,一片竹林赫然破土而出,拦下漫天神光! “谁?”无间暗邪王眼神一冷,指尖旋划,冷冷道:“手下败将,还来自取其辱吗?” “是枯竹老人?” 铿! 神之光凝聚,瞬间斩碎茂密竹林,轰然震爆之中,一道青虹以诡异的角度袭杀而出,再度击穿无间暗邪王之邪躯! “你!” 青虹剑气刺入心脏,无间暗邪王惨嚎一声,浑身邪力不受控制地爆发,无差别地摧毁方圆百丈内的一切存在,衡千秋、赵龙云二人连忙退走,御天行亦提起最后一丝力量,找到昏迷不醒的梵华昙,纵身撤走。 “无间暗邪王被青虹之气封住动作?”放下梵华昙,御天行一挥狱龙斩,“好机会!” “邪王,这...” 邪力滔天,如洪水般吞没百丈大地,一切隐没在黑雾之中,神识不能透入,锋邪侯三人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脸色难看,炎武侯怒道:“哼,锋邪侯,若邪王出了半点差错,你必付出代价!” “你...小心!” 剑气横扫,瞬间逼迫三人分开,万千竹林拔地而起,赫成至极杀网。 千军屠挥洒,斩碎剑气般的竹叶,锋邪侯越战越是吃力,惊疑道:“当日邪灵境一战,此人副体发挥的实力,最多只有本体的三成力量!” 血雾飙洒,不过片刻,困在竹林阵中的三侯便屡屡受创,与此同时,一声苍老的声音炸开,“你二人,速速入阵!” “明白!” 长枪一挑,赵龙云与衡千秋二人纵身掠入竹林阵法,合力逼杀炎武侯! 纵能完全模仿对方,但眼下遭遇二人围攻,更有无数竹叶剑气纵横交错,炎武侯的特殊功体毫无作用! “麻烦!” 肩膀被赵龙云一枪刺中,炎武侯怒喝一声,强行震退枪锋,却遭无数竹叶贯体,登时重创! “炎武侯!” 枯竹老人集中力量强杀炎武侯,锋邪侯、跃曦枫二人面对的杀阵瞬间解除,却见赵龙云、衡千秋默契拦战,难以救援! “啊!” 如同开闸的洪水,无数青芒刺入炎武侯身躯,轰然震爆声中,炎武侯步步倒退,身躯已是千疮百孔,邪力溃散! “枯叶百杀!” 竹叶纷纷落下,在狂风之中凝成一道锋利剑气,势不可挡地扎入炎武侯邪躯,轰鸣一声,血肉爆散! 惨嚎一声,炎武侯灵体纵身逃出竹林杀阵,却见御天行一刀横斩而下,狱龙刀气穿身而过,炎武侯灵体双分,化作紫龙口中食物。 “炎武侯!可恼!” 枪剑极端交会,锋邪侯身形纵突,不顾纵横枪气,千军屠直刺赵龙云心口! 轰!!! 握掌一爆,赵龙云强行引爆灵力,脚步一掠,退走数丈,旋即无数青虹掠来,袭杀锋邪侯! “不妙,再这样下去,吾与跃曦枫皆会亡于此杀阵,可恼!” 纵身入阵,御天行、赵龙云对视一眼,刀枪齐动,杀向锋邪侯! 铿! 剑锋连斩,锋邪侯面对双强连杀,顿时落入险关,不过几回合,便已受创甚重,轰鸣震爆,双方各退数丈。 呕出一口鲜血,锋邪侯拄剑而立,脚步微微摇晃,冷冷盯着对面的御天行、赵龙云二人。 圣魔之气将近枯竭,御天行冷声道:“锋邪侯,我不介意今日杀了你。” “凭你?痴妄。” 一挥千军屠,锋邪侯急欲突围,双方再度接战! 而竹林的另一头,枯竹老人重新集中力量,配合衡千秋,一边倒地压制跃曦枫! “你们人类,就只会以多欺少吗?” 跃曦枫挥动细剑,星火交迸间,二人几度错身,各受伤创,而在竹叶剑气袭杀之下,跃曦枫劣势越加明显。 竹林间青芒闪动,“很抱歉,但老朽并非人族。” “你!” 轰!!! 极端震爆,锋邪侯仰天溅血,身躯倒飞而出,在空中一个旋身,勉强落地,跃曦枫连忙向锋邪侯靠拢。 “杀!” 枪锋一挥,赵龙云扬声一喝,挺身上前。 “够了!” 就在众人欲尽全功之际,一声怒吼如雷霆炸开,旋即万千神光震荡而下,竹林杀阵瞬间破碎! 反手一握,无间暗邪王纵身腾空,银发在狂风之中散乱,以邪源强压伤势,澎湃邪力凝成神之光,轰向御天行众人! 第八十四章 最终决战(终) 轰!!! 青葱竹林瞬间破碎,原地在恐怖震荡之中夷为百丈沙漠,一道青光罩住御天行三人,急速掠走。 落在地上,青光凝聚成一道苍老身影,长杖一挥,骂道:“你们这群小子跑得还真快,老夫好不容易破关,结果就剩你们几个金丹了?” “这...” 御天行轻叹一声,若是人族的金丹力量仍在,击杀无间暗邪王的把握便大太多太多。 但当时,又有谁能预料到如今战况? 负手于后,无间暗邪王怒喝一声,邪躯包裹在邪气之中,轰然落在枯竹老人之前,冷声道:“为炎武侯的死,付出代价!” 心神一凝,无间暗邪王杀意聚为实质,瞬间斩出! “闪开!” 竹杖震地,一道青光方落下便应声破碎,枯竹老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哈,你能挡得住本王几招?” 无间暗邪王冷笑一声,杀意再度凝成无形锋刃,旋空一起! “不妙!”无法感应锋刃袭来的方向,枯竹老人索性放弃防御,掌纳天地灵力,近身杀向无间暗邪王。 铿! 百丈大地倏然两分,露出黑暗深渊,无间暗邪王翻掌一击,与枯竹老人一对掌,各受重创! 连遭众人车轮战,无间暗邪王的邪躯本就重创,此刻高强度对击之下,更是伤上加伤,闷哼一声,脚步一滑,竟险些跪倒在地。 反观枯竹老人,受暴怒的无间暗邪王一击,登时眼前一黑,手中竹杖倒飞而出,身躯像断线风筝一般无力地摔在地上。 “还真是...鏖战,”一挥狱龙斩,御天行双眉紧锁,无间暗邪王的功体决定了只要他不死,随意一掌便能废去一人战力,鏖战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勉强直起身子,无间暗邪王的确没料想到,已有长足进步的他,竟会再度被人类重创至此,一挥掌,冷声道:“结束...啊!” 闷哼一声,无间暗邪王背部遭受佛气重击,顿时呕出一口黑雾,一个前扑跪倒在地。 佛袍染血,梵华昙一掌击出,身躯晃了晃,彻底瘫软在地上,身后为之输送功力的华崇明见状,袖袍一挥,再度轰出一掌。 “拼了!” 邪灵双侯面对众多低阶修士不要命地围攻,纵然实力超出一大截,奈何重创之躯有心无力,无法救援。 原本开启落英法阵的华崇明,得知战况后,果断放弃开启传送法阵,欲率全山子弟,决一死战! 再受一掌,方凝聚起的邪力再度溃散,无间暗邪王恼然一喝,却见御天行挥刀再攻,不由得恼道:“将死之辈,挣扎何用?” 赵龙云、衡千秋凝掌赞功,御天行横空一刀劈下,无间暗邪王掌一翻,邪力冲击,击退御天行,却无力抵抗二人招式,双肩飙血! 圣魔之气彻底干涸,御天行脚步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阵阵痛苦冲击着脑海。 握起竹杖,进境元婴多年的枯竹老人再度纳天地灵力于掌,沉声道:“枯木逢春!” 青虹聚成柔光,枯竹老人一挥竹杖,青色光团径直没入御天行经脉,瞬间转化为圣魔二气。 连连咳嗽,枯竹老人沙哑道:“这是老夫最后的力量,不要再做保留!” 与此同时,无间暗邪王亦凝聚杀意,一念穿心! 铿!!! 龙鳞破碎,御天行仰天溅血,打了个滚狼狈起身,感受着经脉间流淌的澎湃魔气,怒然策动鸿蒙魔源! “很好,鸿蒙魔源!” 无间暗邪王冷笑一声,沉重的心跳倏然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竟是祭出邪源,欲作最终一决。 魔邪最终一击,无间暗邪王双掌开阖,邪源之威,百里风云齐聚,几乎已沦为焦土的半块中原同受震撼! “邪冥九转最终式,无间深渊!” 掌势拨动,万千邪力汇聚一身,无间暗邪王眼神一冷,气势不断攀升。 “真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咳咳...” 一挥狱龙斩,御天行将体内圣气尽数转化为魔气,旋即引动鸿蒙魔源威能,万里魔渊展开! 双方气势攀顶,在场众人皆感重压在身,难以自处,却见双方身后,各现虚影。 无间暗邪王背后,两道亘古苍茫的邪主虚影赫然而现,睥睨寰宇,横扫天下! 而御天行背后,则是一道背影,一道凝聚着无尽魔威的恐怖背影! 见状,衡千秋长叹一声,暗道:“想不到我人族的最后血战,竟然要靠灵、魔二族,当真是可笑至极。” 魔之巅峰,邪之源头,至极一会,天地倒悬,日月无光,万物失去一切色彩! 极端震撼后,一切归于虚无。 尘埃落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邪躯缓缓落地,无间暗邪王掌纳邪源,银色长发散乱不堪,一挥战袍,厉声道:“当年,叶弦歌杀不了本王;如今,你御天行也是同样!” “但结局,都是你的败亡。” 倏然冷语响起,御天行纵身突前,先是一刀封喉,血雾溅洒之中,脚步一旋,狱龙斩锋刃穿心而过! 哧! 瞳孔猛缩,无间暗邪王呢喃道:“不...不可能,邪主,邪主怎会输于你...” 邪源散落,无间暗邪王捂住咽喉,黑色的血液渗透指缝疯狂涌出,脚步向后退了数步,身躯颤抖不已。 呼吸急促,御天行握住狱龙斩刀柄,向前一捅,锋芒穿出战无疆后背,污浊的血液腐蚀着龙鳞刀背。 “一切,都结束了!” 直直地盯着无间暗邪王,御天行一拔狱龙斩,向后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最后一击,经脉、丹田同时干涸。 一挥掌,无间暗邪王身躯止不住地崩溃,沉声道:“御天行,九泉之下,本王期待有一日,你...杀上冥界,直对邪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迎接本王的最后礼物吧!” 霸业未成,身躯将陨,无间暗邪王放声狂笑,轰然一爆,滔天邪力冲入天际,瞬间吞没中原大地! “邪王啊!” 锋邪侯震喝一声,千军屠一挥,心中悲戚翻涌,当即跪倒在地,悲喝道:“邪王!”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