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秦域无疆之乱世中兴》 第一章穿越之沙丘遗诏 悠悠苍天不负秦,二世挥鞭定古今。 楚汉争雄何足道?御与海内万象新! 冬天的夜晚,北风萧萧,温度虽然接近零下,但在都市的角落内,却有一个落魄的身影,正在苦饮着啤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随着地上的空罐子越来越多,他也终于沉睡在了夜色之中。 陆羽,本是古文研究者,然而晚上却从市中心的博物馆辞了职,原因很简单,只是将部分文字断句搞错,这说来本不是什么大事,然而领导的亲戚要来博物馆工作,没有空职,尽管是些小事,但陆羽必须引咎辞职! 无奈的陆羽便在超市买了些啤酒,躲在胡同内自斟自酌起来、、、 第二日,市内传出消息,一名青年在博物馆附近饮酒过度,于夜间去世,尸体尚且无人认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也就无人问津、、、。 公元前二百一十年,沙丘宫偏殿内,胡亥躺在床榻上,眼睛微闭,随着一束阳光照进窗内,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平常的胡亥醒来第一时间会去向嬴政行礼,而这会儿的胡亥却满脸的狐疑,颇为奇怪的看着周围的场景。 “我刚才不是在喝酒吗?怎么转眼间换成了这身服饰?”胡亥自言自语道,挠了挠头,有些踉踉跄跄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周围没有任何宫人,显得异常冷清,仅有一份诏书摆在旁边的案牍之上,巴掌大的帝印显得甚是刺眼。 “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胡亥稍微摊开诏书,略微仔细的念道,虽然是小篆,但根本就难不倒新穿越到胡亥身上的陆羽,毕竟其前身就是古文学者。 看罢诏书的胡亥很是惊讶,因为诏书除了是新的之外,再没有任何瑕疵,字里行间犹如李斯亲笔而写,反观周围的建筑,亦是规整严谨,方形的案牍,整洁的座垫,七八米高的房梁,全部用木头堆砌,没有一颗钢钉,而且上面还用黑墨画着龙图腾,颇为壮观。 殿内的胡亥来回欣赏着其中的建造,心中啧啧称奇,这规模根本就不是博物馆能与之媲美的,因此显得很是激动,浏览数次,终觉磅礴。 就在胡亥沉浸其中之时,却有一名身穿秦服,头戴高帽的中年人急促地跑了进来,脸上略显几分焦躁,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情。 胡亥正在上下打量着闯进来的中年人,谁知那人丝毫不顾胡亥的表情,直接上前躬身行礼道:“公子,刚才有中庶子禀报您醒了,老臣这才慌忙赶来啊!陛下驾崩数日!您怎么还这般胡闹啊!老臣在等公子苏醒之际,兵权都被李斯夺去了!” 胡亥见状,眉头微皱,神情倒还算镇定,“看这人表现很像赵高啊,这般说来,那刚才的诏书很可能就是秦始皇的遗诏了,我这身打扮难道是胡亥?应该八九不离十,不过按照历史进程,这一切都是赵高操控,我做皇帝应该很稳的啊。”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啊?”胡亥心中很是疑惑,片刻之后,穿越的陆羽终于明白过来!其实这些想的都对!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还成了胡亥! “难道是穿越了?穿越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就目前来看,还是稳住比较好点。 胡亥想了半天,方才不慌不忙地问道:“您老是中车府令兼舍人赵高?” “老臣正是。” 胡亥稍微颔首,看来自己的推断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继承皇帝?吃喝玩乐? 旁边的赵高见胡亥有些发愣,还不时傻笑,自是着急,立马高声道:“公子啊!我本与李斯商议完毕,辅佐公子登基,谁知公子三日不醒,现如今李斯反悔,欲要诛杀老臣啊!到时候公子恐怕也难逃一死啊!” 胡亥瞬间被惊醒,还在懵比的状态,按照他说的话,好像和历史有些不搭嘎啊,只得再次问向赵高道:“你没有处死扶苏?” 赵高见状,面色很是焦灼,来回踱步道:“李斯要与公子亲自商议此事,可是公子迟迟未醒来,那老东西以为是我挟持公子殿下,所以背弃立公子为帝的盟约,欲要投靠扶苏帐下!” “丞相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啊!公子赶紧想办法吧,否则李斯将诏书传出去,公子恐怕连王侯都做不成!”语气中不免掺杂着央求。 听罢赵高的言语,胡亥似乎有所明白,他现在和赵高是一丘之貉,要是不登基做皇帝,让扶苏上位,说不定今天穿越过来,明天就死着回去了,蒙氏父子肯定会死谏扶苏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胡亥脸色大变,秦服都没有披上,直接飞奔沙丘宫正殿,嘴上甚是慌张地喊道:“那老东西是不是就在前面的大殿!” 赵高在旁,瞬间茫然,不消片刻,脸色却是露出了久违地微笑,当即跑上前去,沉声道:“正是,公子且慢,且等老臣!” 而此刻的沙丘宫正殿内,案牍前独坐着一名老者,白发苍苍,面色疲惫,衣衫略显雍容华贵,很是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方才将手中的墨笔放下,此人便是秦丞相李斯。 “扶苏公子继承帝位,也算是老臣对陛下尽忠了。” 旁边的中尉,见李斯写完,很是恭敬地问道:“丞相,要送给公子扶苏吗?” 李斯颔首,很是小心地将诏书折叠好,送到中尉的手中,“此书倒不必着急,你且带人先将赵高抓住,务必将胡亥公子带来!” 中尉得令,丝毫不敢马虎,接过诏书,轻轻退出大殿。 而胡亥从偏殿绕到沙丘宫正殿,正好与中尉打个照面,那中尉见状,有些慌张,毕竟腰间揣着李斯写的诏书。 “公子、、公子殿下,丞相就在里面,微臣就先退下了。”中尉说着就要往外走。 胡亥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想道或许是中尉见到王侯,比较胆怯吧,因此也没有当成一回事,随即摆手让他出去。 眼看着中尉就要走出沙丘宫,谁知这时赵高喘着粗气刚好走到正殿拐角,看到中尉脸色恍惚不定,立马对着胡亥喊道:“他乃丞相心腹,不可让他出殿!” 胡亥闻声,一把抓住中尉,旁边的侍卫隶属于中尉属兵,见中尉被抓,举起长戟就要刺向胡亥,他们本是属兵,何来如此的胆大,只因他们知道胡亥已经是丞相李斯放弃的棋子。 此时的胡亥急忙闭眼,将中尉推到面前,惊恐地喊道“谁敢动手!满门诛杀!吾乃帝少子!丞相速来面见!” 周围的属兵面面相觑,被胡亥的喊声吓到,很是谨慎地退到了一旁,赵高这时才上前将胡亥护住,向大殿走去。 李斯在殿内早就看清楚了一切,见属兵不敢伤害胡亥,略微叹息,公子终究是公子啊,中尉不敢反抗,况其属兵乎?或许是天助尔赵。 李斯只得无奈地喊道:“中尉也回来吧!”转而趋步又向胡亥行礼。 “公子殿下,遗诏想必已经目睹,先帝有言,欲立扶苏公子,老臣不过是奉命行事。”李斯坦言道。 胡亥故作镇定,并没有回答李斯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中尉说道:“丞相写的诏书先拿出来吧。” 中尉闻言,看了一眼李斯,而李斯并没有掩饰,直接示意其将诏书拿出,赵高在后面最先接过诏书。 赵高略微摊开诏书,看到上面的字眼,额头猛然渗出冷汗,随即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早一步,否则命不久矣啊。” 胡亥稍微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那句“兵属蒙,与丧,会咸阳而葬。”不过后面又多了一句。 “嬴扶苏承帝位!” “丞相!你我约好三日,尚且未过第三日,何故如此着急,如今胡亥殿下已经醒过来,想问什么就问吧!”赵高指着李斯问道。 李斯根本不去搭理赵高,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胡亥。 “遗诏清清楚楚,还请胡亥殿下三思,立扶苏公子,大秦方可无忧啊!” 胡亥当即接过诏书,脸上很是不屑,“遗诏清清楚楚?难道真有嬴扶苏承帝位的字样?恐怕是丞相私自捏造诏书吧!” 李斯听到胡亥这般言语,吓得慌忙跪下,很是惶恐的说道:“老臣无辜啊,诏书虽是老臣所写,但却是忠心为国之语啊!” 而此刻的赵高也在惊讶之中,胡亥这话说的也太走心了吧。见到李斯跪下,才摆手道:“公子,既然丞相知错,那就适可而止吧。” 毕竟这个事情和赵高也有关系,本来想烧掉的,哪知道却被胡亥夺去威胁丞相了,李斯若是说漏了嘴,胡亥心中难免对自己有隔阂。 胡亥也觉得事情不可闹得太僵,随即将李斯扶起,颇为官方地说道:“现如今的大秦风雨飘摇,蒙恬与扶苏久在边疆,不知国运,而本公子与丞相常在先帝跟前辅政,若是本公子即位,大秦将永盛于先代!” “继而严明法令,释放奴隶,免重税,使得鳏寡孤独者各有所依,重用贤臣,推行德政,本公子将让丞相看到大秦的再次崛起!” 这两句话,彻底把赵高和李斯说的有些不知所措,当初声色犬马,只知吃喝玩乐的胡亥,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简直没有道理啊! 胡亥见李斯有些发愣,当即拍了拍其肩膀,“丞相素来与扶苏不合,还请三思啊。” “丞相,公子问你话呢。”赵高亦是全程懵比的提醒道。 李斯闻言,立马激动地躬身行礼道:“老臣愿佐助公子开创大秦中兴!” 第二章 诏书之扶苏不死 胡亥见李斯改变态度,心中大喜过望,当即走到案牍面前,双手捧住帝印,随即在一张崭新的帛书上盖了印章。 没想到玉玺还挺重,不过胡亥还是有把握拿起它来的,盖好印章之后,胡亥当即对着旁边的赵高摆摆手。 “听说舍人书法造诣极高,何不上来写上几笔?” 赵高闻言,自然不敢违背胡亥的意思,很是小心地走上前去,拿起李斯的墨笔,随即提笔写道:“兵暂驻边疆,嬴胡亥承帝位。” “公子殿下觉得如何?” 胡亥并未搭理赵高,而是用手扇了几下诏书,上面的墨迹微干,胡亥便将其拿起,反而是递给了一旁的李斯。 “丞相觉得如何?” 李斯略显惶恐,当即小心翼翼地接过诏书,看了两眼,方才点头称是,胡亥见状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示意旁边的赵高接过诏书。 赵高双手捧着诏书,有些谨慎地问道:“陛下,现在就发出去吗?” “去吧。”胡亥满心欢喜地说道,这时旁边李斯却上前拦住了赵高,还未等赵高说话,李斯很是郑重地说道:“启禀公子,尚且不可,如今咸阳城内,诸位公子尚在,若是知道陛下驾崩,很有可能兴兵作乱,不如秘不发丧,先回咸阳。” 胡亥闻言,略作思考,想来除了边塞的蒙恬和扶苏一派,宫中还有公子高和公子将闾,若是仓促将诏书发下去,咸阳的隐患确实不好解,看来先回咸阳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胡亥稍微颔首道:“丞相言之有理,胡亥受教了。” “赵高,你先将诏书收起来,然后前往沙丘宫偏殿,将父皇的诏书烧了,另外看过诏书的人,你也该知道怎么处置吧?”胡亥低声说道。 赵高面色有些疑惑,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见胡亥脸色微笑,便不在多说,直接带着几个侍卫向着沙丘宫偏殿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大殿之上仅剩下李斯和胡亥,胡亥表现的比较积极,直接扶着李斯坐在了一旁,而且还斟满了一杯温茶。 李斯何曾见过胡亥这种模样,平常都是欺负宫女宦官,而且山珍海味顿顿不少,这次表现的有点太过朴素了吧,而且还搀扶着自己坐下,当真是有些害怕。 殿上的李斯连连颔首,很是恭敬地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胡亥也不再闲着,终于认真地开口道:“丞相?吾兄长当如何?” 李斯惶恐地放下茶杯,“自古以来,父子兄弟乃是至亲之人,不可妄作处置,还请殿下三思行事,莫要因一时性起,背上千古骂名!” 胡亥心中所想和李斯说的颇有几分契合,自己的大哥肯定杀不得,毕竟大秦这个状况,胡亥一个人扛不起啊,扶苏在尚能助他一臂之力。 而且扶苏为人忠厚谨慎,绝对不会轻易违背始皇帝的遗愿,胡亥想到这里,心中也有了一定地想法,转而对着李斯说道:“丞相,能否写份诏书送往边疆?” 李斯愣了一下,“还请公子吩咐。” 胡亥当即在李斯面前展开一张帛书,“还请丞相执笔。” “诺。” 于是乎,胡亥便口述道:“嬴扶苏乃朕之长子,本应承帝位,然做事耿直,不懂变通,朕心甚是不安,遂改立少子胡亥承帝位,勿要质疑。” “十八生性聪明,然诸事见解不通,且朕患病多日,汝可速回咸阳,助十八继承帝位,辅助政事,不可造次,先祖在上,定要使得大秦传至万世!” 李斯写完之后,立即盖上帝印,正要合上帛书。 胡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添上几个字,高不用,兵属蒙。” 李斯反应片刻,方才行礼道:“公子高明啊,虽然大秦此刻满目疮痍,日后定会繁荣昌盛!” 胡亥此刻也怕赵高突然回来,毕竟他还有利用的地方,当即让李斯收起诏书,随即吩咐道:“丞相速去行事,莫要耽搁。” 李斯行礼退下,恰好此时赵高走了过来,显得很是高兴,见丞相出来,不免有些疑惑,欲要开口询问,李斯率先说道:“公子让我看好先帝遗体。” 赵高自是不敢怀疑,打个照片,向着里面走去,胡亥刚伸个懒腰,便看到赵高进来,很是欣慰,随意道:“事情都办好了?” “启禀殿下,一切事宜全部解决。”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休息吧。”胡亥紧接着说道。 然而赵高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来回踱步,心中好像有什么事情,原来赵高为小官的时候,误伤宫女,曾被蒙毅抓去毒打,差点身死,还好陛下宽恕,方才幸免。 最主要的还是赵高担心蒙氏兄弟与扶苏公子,除掉蒙氏兄弟轻而易举,想来蒙恬身边有数十万兵马,加上扶苏,攻进咸阳,胡亥称帝与否都无任何效果。 所以赵高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向胡亥说明,除掉他们,因此迟迟不肯离开,这种时刻,他还不知道李斯已经带着诏书离开了。 胡亥见状,率先问道:“赵府令,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赵高闻言,急忙说道:“启禀公子,如今扶苏与蒙恬尚在边疆,不可不防,今陛下虽驾崩,但法令具有成效,不如让二人自杀与边疆,收回兵权,岂不免了一方祸患?” 然而胡亥并没有说话,现如今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胡亥了,怎么可能傻到自毁长城呢,况且蒙恬和扶苏这种组合,百年难遇,不可斩杀。 但是在赵高面前,必须有一个好的说辞才是,因此沉吟良久,胡亥才缓缓说道:“扶苏乃是本公子的大哥,向来尊儒奉命,现如今诏书已下,他岂会谋反,且蒙恬行事,以扶苏为准,更无可虑之处,所以没有必要担忧。” 赵高眉头微皱,立马怒道:“公子,人心所向着扶苏也!” “我知道!难不成不向着本公子,本公子就不能称帝了吗?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处理父皇的尸体去吧,况且有我在,谁敢伤你!”胡亥沉声道。 赵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胡亥说的有理啊,只得甩袖离开。 李斯这时正在沙丘宫后殿,派人把胡亥的诏书送到边疆马邑城,另外到了塞外第一句话一定要说陛下驾崩了。 胡亥之所以敢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扶苏在历史上很耿直,所以选择相信了历史。 李斯刚把诏书送走,赵高也从正殿走了过来,脸上颇为不悦,见到李斯,立马上前抱怨道:“殿下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都不听我的!” “你就少说两句吧,殿下这个年纪,无非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到无济于事的时候,他会找你的。”李斯故作安慰道。 赵高闻言,也就不在多说,只得吩咐诸事,择日前往咸阳城。 第三章 诸位秦公子逼宫 胡亥跟随赵高、李斯马不停蹄地赶回咸阳,而假的诏书也送到了边疆,此时的扶苏正在军营外训练士兵,见到头插翎羽的信兵赶来,颇为镇定地走了过去。 扶苏年纪三十左右,虽然穿的是秦军装束,依旧有几分书生模样,气质珊珊,那信兵见是扶苏,当即下马行礼。 “启禀扶苏公子,陛下驾崩了!” 扶苏久在边疆训练兵马,以为是父皇回心转意,召见自己回去,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消息,只觉得心中有些发酸,良久才答道:“将诏书与我拿来。” 那信兵不敢有任何的马虎,缓缓地从怀中取出诏书,呈给扶苏,“还请公子过目。” 扶苏眉头微皱,双手有些发颤的接过诏书,很是仔细地看了上面的命令,不觉叹息一声,“你先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随即拿着诏书走到了营帐内。 父皇竟然在巡游期间驾崩,让十八继承帝位,十八这孩子着实聪明伶俐,不过年纪太小。很容易被赵高蒙骗啊,就在扶苏有些不解时,看到最后一句“高不用,兵属蒙。”方才有些镇定。 “此诏书十有八九是父皇所下,否则也不会如此写遗诏。” 就在扶苏左右不定之时,外面陡然安静了许多,不消片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雄姿英发的将领走了营内,面色略显坚毅,见扶苏认真地看着诏书,不免有些疑惑。 当即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公子殿下,难道陛下有事情安排?”说话的这人正是秦国名将蒙恬! 扶苏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案牍上的诏书,蒙恬则是有些冒犯地走上前来,将诏书拿起,细读了起来。 “这?立胡亥公子为皇帝?难道陛下他?” “没错,父皇驾崩了,让我回咸阳辅政,这是遗诏。”扶苏很是低声地说道。 旁边的蒙恬听罢,心中大惊,愤然地将诏书扔到地上,沉声道:“公子,这定是那赵高与李斯的诡计啊,胡亥公子唯赵高是从,他若是继承帝位,吾等命不久矣!” 说话间蒙恬已经跪在地上,其意昭然若揭,扶苏见状,立即上前扶起蒙恬,顺手将诏书捡了起来。 “蒙将军莫要怀疑,赵高定然不敢,且看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蒙恬嘀咕着又看了一眼诏书。 “高不用,兵属蒙?” 扶苏很是认真地解释道:“意思就是不用赵高,兵权属于将军尔。” 蒙恬闻言,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看这字迹很像是李斯小篆字迹,而且胡亥公子常在陛下身边,这种立胡亥为皇帝的事情也有可能。 想到此处,蒙恬方才低声说道:“那公子当如何安排?” 扶苏收起诏书,沉吟片刻,略作思量道:“父皇立胡亥为皇帝,其情可解,让我速回咸阳,定是有事情发生,宫中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定然不服十八,只有我回去,才能稳住诸位公子谋反之心。” “将军可知,我不谋反,谁敢弄权?边疆就交给将军了。” 扶苏接过诏书之后,与蒙恬安排好边疆事务后,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向着咸阳赶去,片刻也不敢停留,毕竟现在的大秦危在旦夕,若是再有公子不合之事,今日之大秦,昔日之晚周也。 而这会儿胡亥也已经回到咸阳,嬴政尸体的臭味自是用鲍鱼掩盖,刚到咸阳就秘密送到了皇帝陵墓之中。 咸阳宫后殿内,胡亥已经坐在了皇位之上,旁边除了赵高和李斯外,又多了一位能臣,身材勇武,面容清秀,不乏沉稳,刚被李斯从兵马俑处调回,此人便是负责修建皇陵的秦少府章邯。 胡亥坐在宝座之上,心情异常高兴,“没想到前世一个研究古文的,竟然将要成为大秦二世皇帝,当真有意思。” 胡亥看着章邯,向后靠了一下,很是随意地问道:“你就是修陵墓的章邯少府?” 章邯此刻也没有多大权利,听到胡亥叫自己的名字,心中甚是惶恐,当即躬身行礼道:“微臣秦少府章邯是也,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没想到名臣悍将也不过如此嘛。”胡亥竟脱口而出道,使得章邯三人颇为惊讶。 殿上的李斯和章邯都比较镇定,唯有赵高面色焦急,这个时候胡亥虽然回到了咸阳,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那就是继承皇位,荣登九五,然而此时的胡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赵高在旁很是担忧。 赵高终于没有沉住气,当即看着满心欢喜地胡亥说道:“启禀公子殿下,诏书已经发出咸阳宫,可是现如今却无一人来朝,不可大意啊!” “无一人来朝?那宫中还有何人?” 李斯在旁,立马躬身行礼道:“启禀公子,尚有王贲之子王离,太尉冯劫,御史大夫张苍、王绾等人,稍有实权,不过公子不用担心,我已写好帛书,知会他们。” 赵高在旁似乎真的有些急躁了,毕竟他们不承认胡亥的帝位,就是不承认赵高的地位,于是乎,赵高当即跺脚道:“若是知会他们,为何现在还没有来!公子啊,我早就说过,斩草要除根!今扶苏尚在,何人臣服吾等啊!” 胡亥并未搭理赵高,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章邯。 “章少府,可有兵权?” 章邯猛然抬头,颇为惶恐地说道:“秦兵都在骊山皇陵。” 不待胡亥言语,赵高再一次高声喊道:“那就去调兵啊!站在原地能拥护公子登基吗?” 章邯闻言,头也不回,立马跑出宫去。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恰在此时,却有一名头戴高帽的宦官急匆匆地跑进殿内。 不待胡亥询问,那宦官直接惊恐道:“启禀公子殿下,公子将闾和公子高带着宫内的侍卫正向着咸阳宫后殿赶来!” 胡亥闻言,略微颔首,表现的还算镇定,毕竟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不过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来的来太快了吧! 这时旁边坐怀不乱的李斯也有些慌了,虽然公子高的名气不如扶苏,但是和胡亥相比,那还是天差地别的,逼胡亥出宫轻而易举啊! “启禀公子,如何为之?”李斯慌张地说道。 胡亥急忙站起身来,心中甚是烦闷,这刚把李斯的诏书拦下来,没想到又有公子逼宫!“他娘的刚来不到半月,难不成就要死了吗!。” 赵高和李斯无法,只得来回转悠。 胡亥心中犹如乱麻,胡思乱想道:“我救了扶苏,应该是好事啊,过会儿他们来了我让位也行,这样就能保住性命了,但是秦始皇驾崩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若是没有皇帝即位,天下很有可能就乱了。” “咦?传出去?妙啊!” 想到此处,胡亥立马转忧为喜,当即对着赵高喊道:“赵府令!赶紧把我即位的事情传出去!另外速去知会章邯,带兵前来!” 赵高听罢,有些茫然,“你不是还没有即位吗?只有宫中大臣知道啊。” 胡亥见状,跳着催促道:“你是不是傻啊!众人皆知,谁敢谋逆!” 话音未落,赵高瞬间领悟其中的道理,急忙答道:“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丞相先在此周旋,章邯兵过不了一时也会赶来,稳住一小会儿就行!” 说话间,赵高已经夺门而出,前去吩咐咸阳令宣扬此事,此外催促章邯集结兵力,前往咸阳宫后殿! 而宫内的胡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已经带着侍卫来到了宫外! 第四章 扶苏归诸兄赞同 胡亥看着闯进来的两人,年龄皆是二十多岁,眉清目秀,后面跟着一帮侍卫,大概有百十人,显得很是严肃。 “该不会让我离开咸阳宫吧?”胡亥此刻心中也有些捉摸不定。 就在这时,不容胡亥多想,为首的公子高率先站了出来,手握长剑,面色略显不善,公子将闾则是立在其身后,两兄弟面色庄重。 “十八?今扶苏兄长尚在,称帝何为?”胡亥小名十八,公子高质问道。 李斯想要上前劝慰,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焦急地看着胡亥,恨不得下一刻就跑到对面的阵营去。 胡亥故作镇定,片刻方才从袖中掏出一件帛书,正是前些时候在沙丘宫赵高代笔的遗诏。 “希望这东西能够帮我一回吧。”胡亥嘴上默念,同时将帛书递给了公子高。 公子高有些疑惑地接过遗诏,颇为皱眉道:“十八,这又是何物?” “还请高兄长亲自查看。” 公子将闾在旁边反应极快,利索地将诏书拆开,上面正是“兵暂驻边疆,嬴胡亥承帝位。”将闾看罢遗诏,不觉惊讶,有些怀疑地看向胡亥道:“这是父皇写的?我怎么觉得这笔迹有点像赵高的呢?平常一些重大的诏书不都是父皇亲自执笔吗?” 胡亥被公子将闾追问,有些仓促地推了一下李斯,“不信你们可以问丞相,这个事情他也在场,虽然是赵高所写,但是和赵高并无半点关系!” “你们觉得丞相会和赵高一起同流合污吗?” 公子高半信半疑的拿过诏书,转而看向了李斯,“老丞相,你也来说两句吧。” 李斯这时也早就想好了措辞,很是认真地答道:“有些事情你们可能真不了解,其实陛下立胡亥公子是早有准备的。” 话点到这里,李斯便不在开口,公子高想要示意,这时胡亥却站了出来,“兄长,这里都是外人,不好明说啊。” 公子将闾立即摆手,那些侍卫见状方才离去。 李斯也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公子扶苏虽然德行兼优,但其太过于优柔寡断,行事温和,与大秦风范不符,故而陛下迟迟不立太子。” “反观胡亥公子,整日陪伴在陛下身边,孝心可嘉,且聪明伶俐,若有老臣辅佐,必能成就一番大事,挽救弱秦于当世。” 公子高听罢,沉吟良久,“丞相说的老臣若是自己,吾等无任何异议,怕就怕丞相所说的老臣是赵高之流啊。” 胡亥在后面听到赵高,慌忙走上前来解释道:“两位兄长,这个事情绝对和赵高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虽然年纪小,尚且只有十五岁,但是我绝对了解赵高的为人,可以说是穷凶极恶!奸臣之首!贪财弄权!罪不容诛!我若是即帝位,第一个开刀的人绝对是赵高!” 胡亥说的很是兴奋,而心中却庆幸留在宫内的是丞相李斯,而非中车府令赵高。 公子将闾见胡亥如此为国,对他的敌意倒是少了几分,转而对着公子高说道:“我觉得十八可以。” 公子高略微颔首,“但是扶苏兄长向来德称全国,我心中担忧十八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平时都聪明伶俐,仅凭几句话怎么能够相信。” 胡亥听到公子高这样说,急的都要哭了,难道当个皇帝就这么难吗? “那个什么,兄长,你要怎么办就直说吧!”胡亥此刻无奈地说道。 公子高松开长剑,思索片刻道:“我看还是先把十八囚禁在这里吧,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若父皇遗诏是真的,待时举行登基大典也不迟。” 胡亥在旁有些焦灼,这怎么可能不急,赵高回来发现胡亥被囚禁,肯定会带着章邯前来救驾,到时候宫中岂不是更乱。 但胡亥却不能这样说,这就等于承认了一件事情,也就是胡亥与赵高同流合污。 随着公子高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沉寂之中,李斯在后方掰着手指头,颇为紧张。 “赵高和章邯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若是公子将闾同意了公子高的话,那我这老命和胡亥公子岂不是都要玩完。” 胡亥也知道没有办法,只得低声道:“就按照兄长所言便是。” 公子高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面的侍卫随即进入殿内,欲要将胡亥带走。 就在这时一声高喊,直接传到殿内。 “诸位且慢!” 瞬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转而向着殿外看去。 胡亥心中更加紧张,“这时候章邯可不能来,赵高亦是,来者皆是死啊!” 然而随着公子高的一句兄长,胡亥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长舒了一口气,“所来乃兄长扶苏是也。” 胡亥见状,大步跑了过去,一把挽住扶苏的衣袖,显得很是亲切,“扶苏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他们不信父皇的遗诏啊!” 扶苏稍微拍了拍胡亥的肩膀,“这个事情赵高可知?你与我实说。” 胡亥故作委屈地说道:“赵高的确不知,父皇驾崩的时候只有李斯在场,就是我也被这遗诏吓了一跳,若是兄长想当皇帝,十八让贤便是。” 扶苏闻言,面色稳重,“你不用担心,吾等应效仿伯夷叔齐之辈,既然父皇将帝位传与你,那么就由你来当皇帝,什么事情我去解决!” 殿内的公子高和公子将闾见到扶苏前来,都有些畏惧地退后了几步,很是小心地摆手让侍卫退下。 咸阳宫复又归于平静,扶苏手握长剑,很是认真地问向公子高,“父皇的遗诏你们可看了?是否立十八为皇帝!” 公子高低头不语,公子将闾稍微颔首,“诏书我们已经看过,确实是让十八承帝位,只是、、、。” 不等公子将闾说完,扶苏直接沉声道:“既然遗诏如此说,你们就该如此办!我扶苏第一个拥立十八为帝,还有谁不服!” 李斯见势头好转,心中颇为激动,立马向胡亥躬身行礼道:“老臣李斯愿辅佐胡亥公子登基,不敢有二心!” 随着李斯和扶苏的拥戴,公子高和公子将闾亦是颔首,“吾等亦愿意拥护十八为帝,共建大秦!” 看到此情此景,胡亥颇为感慨,“多谢诸位兄长厚爱,吾绝不负大秦!”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如此,帝位总算保住了。 第五章 赵高之命不久矣 就在众人拥戴胡亥之时,赵高也从宫外赶了回来,一切不出所料是带着章邯以及诸多士兵,为的就是防止诸位公子造反! 两人刚到殿前,便看到咸阳宫内情况有些不对,赵高当即止住章邯,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章少府,想必你也见过扶苏公子,那里面的是否?”赵高有些心虚地说道。 章邯稍微摆手,所有的秦兵原地待命,章邯则是向前走了两步,这时的胡亥旁边果然有一位气质沉稳的公子,正在向胡亥行礼。 “启禀大人,那人正是扶苏公子,吾等该若何?”章邯颇为肯定地说道。 赵高闻言,有点惊恐,“难不成扶苏公子已经控制了胡亥殿下,趁着这个机会杀进去,救出胡亥殿下,然后将诸位公子斩杀,想来胡亥殿下定会感激于我。” 就在赵高思量之间,胡亥也是看到了外面的士兵,心头一紧,“我必须先发制人!” 想到这里,胡亥很是认真地说道:“诸位兄长,先在此稍等,我且去将赵高擒住,表明我为大秦的决心!” 公子高等人有些不信,唯有扶苏点头示意,“十八,快去快回。” 胡亥有扶苏的支持,自然不在看公子高的脸色,当即向着殿外走去,公子高见状,心中惴惴不安。 “兄长,这样就让胡亥去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不待扶苏答话,李斯很是匆忙的站了出来,当即对着扶苏行礼道:“启禀公子殿下,老夫为官几十载,看人绝对不会有差错,胡亥公子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位公子了。” 扶苏微笑,“何解?” “昔日陛下在位之时,赵高与胡亥几乎形影不离,而今做事,似乎是要有意避开赵高,当初陛下写了两份遗诏,胡亥公子全部看过,从那时起,胡亥公子便有些变化。” 李斯这般说辞,更加奠定了扶苏信任,毕竟当初扶苏接到的遗诏上面写的就是“高不用,兵属蒙。” 扶苏闻言,略微颔首,“丞相所言极是,吾深信之。” 而外面的赵高见胡亥走出来,心中有些茫然,只能与章邯慌忙上前迎接,胡亥面色显得很是淡定。 “公子殿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高很是低声地问道。 胡亥微微皱眉,“其实事情刚开始稍显复杂,好在李斯左右周旋,言明本公子已经继承帝位,所以诸位兄长还在纠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就在此时,尔等正好赶来,兵马已经带来了吗?” 赵高听罢此言,心中大喜,慌忙说道:“所有兵马已经带了过来,还请公子殿下吩咐。” “甚好,汝等片刻,我与少府见机行事。”胡亥很是自信地说道,同时示意章邯走上前来,转而带其向着后殿走去。 赵高见章邯被带走,有些迟疑,“公子殿下,微臣当如何?” 胡亥回头答道:“不过须臾,本公子便是这天下的主人,汝莫急。”一句话说的赵高心花怒放,当即躬身行送礼。 胡亥走路很是清闲,快到殿门口的时候,颇为缓慢地降低了脚步,转而看向章邯说道:“少府兵马尚在,不知听谁指使?” 章邯有些疑惑,片刻方才肯定地说道:“恕微臣冒犯,暂时由吾执掌。” “当真?” “当真!” 胡亥颔首,指了指前面的后殿,“看到没有,前面是后殿,后面是咸阳宫,后殿是诸位兄长和丞相,咸阳宫后门仅有中车府令,你说这秦兵当擒谁?” 章邯面色疑惑,“难道胡亥公子一直和赵高不合?” 想到这里,章邯很是低声地说道:“擒赵高佞臣?” 章邯说罢,见胡亥没有反应,吓得正要跪在地上谢罪,却被胡亥一把拉住,“少府莫要害怕,言之有理。” “那微臣这就去办!”章邯这句话倒是硬气了几分。 “记住,擒住送往廷尉府,日后即位再审!还有从今天起,你便是廷尉府的廷尉长。”胡亥认真地说道。 章邯瞬间春风满面,转而原路返回,而胡亥则是气定神闲地回到了后殿内。 扶苏见胡亥回来,彻底没有了一丝怀疑。 “十八,那赵高可擒住了?”言语间显得很是期待。 “兄长不要着急,先静待片刻,便会有消息传来。”胡亥的认真使得几人也打去了颇多疑虑。 咸阳宫后门处,赵高左右徘徊,心中喜不自胜,“再过不久,胡亥公子继承皇位,那我便是丞相了,况且那傻小子什么都不会,执掌大权轻而易举啊。” 就在这时,章邯也是缓缓地走了过来,赵高见状,立即稳定情绪,故作不悦道:“章少府,不去后殿保护公子,来此作何?” 章邯哼了一声,大手一挥,旁边的士兵直接把赵高围住,赵高亦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先帝在的时候都不敢如此!尔等哪来的胆子如此猖狂!” “将赵高押往廷尉府听候吩咐!”章邯认真地说道。 不待赵高挣扎,左右的士兵已经把赵高束缚住,“你这贼子,为何绑我!定是公子殿下被扶苏等人迷惑,你带我去见公子殿下,我有话要说!” 章邯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根本不去搭理赵高,见到束缚完毕,直接高声道:“带去廷尉府!吾去禀告公子殿下。” “章邯!汝不可如此!放了我!待时吾为丞相,汝为太尉,并列三公!”赵高依旧不死心的喊道。 而章邯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转而向着后殿跑去。 胡亥见到章邯回来,心中终于落下一块石头,立马前去相迎,“少府总算回来了!” 章邯到了跟前,却直接跪在了胡亥的面前,“启禀公子殿下,微臣失职,与赵高同谋,还请治罪!” “少府快起,同谋是罪,反谋是功,功过相抵,不必多礼。”说完便将章邯扶了起来。 这时后面的扶苏也是走上前来,“赵高现在何处?” “启禀公子,已经送往廷尉府。”章邯见扶苏疑惑,很是低声地说道。 不待扶苏回答,李斯首先开口道:“你且派兵速去将赵高满门斩杀,不可久留!” 第六章承大统荣登九五 胡亥听到李斯这般说,不免有些惊慌,急忙说道:“老丞相,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杀人可不是小事啊!” 毕竟胡亥不是真正的古人,杀人这件事情说的实在太随便了,使得胡亥有点不适应,这时,沉着稳重的扶苏也是站了出来。 “十八,赵高以前是你的老师,你心中不忍也是应该的,但是为了大局来看,丞相说的有理,咸阳县令乃是赵高的女婿,又加上赵高还有两个兄弟在咸阳广结朋党,不趁着这个机会,恐怕日后再无机会!” 胡亥何尝不觉得扶苏公子说的有理,但是刚来没有几天,就要动手杀人,还是赵高的亲戚朋友,这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启禀公子殿下,还是早些下令吧,时不我待!”李斯紧接着说道。 沉吟片刻,胡亥终于开口道:“既然兄长和丞相极力劝谏此事,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章少府,速去解决此事,莫要耽误片刻。” 章邯得令,当即率领其余的士兵离开,目标很明确,现抓赵高的女婿阎乐,再抓赵高的几个兄弟。 眼看着诸事解决,胡亥心情稍显放松,“诸位兄长,我继承帝位,可还有其他的意思?” 扶苏见状,会心一笑,当即跪拜在胡亥的面前,“臣扶苏拜见二世皇帝,望陛下体贴万民,兴盛大秦!” 随后诸多侍卫以及李斯亦是跪拜道:“陛下承天命,大秦兴盛指日可待!” 胡亥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禁长叹,“望大秦佑我。” 次日清晨,胡亥早已穿上秦帝服坐在了龙位之上,而赵高的狐朋狗友早已被章邯一网打尽,仅剩下赵高在牢狱中不知所措。 辰时过后,诸多大臣全部在咸阳宫集合完毕,三公九卿皆在,按照顺序站成两排,胡亥由宦官指引而前,行登基大典。 高台形四方,上有大鼎,刻有小篆,胡亥站在大鼎前,左右乃是诸位公子,下方则是文臣武将。 胡亥看着这一切心中很是激动,“想来我来此已经有数月,不如留下些典故,让后人学习去。” 于是乎,胡亥趁着李斯还没有走上台来宣读告文,便向着扶苏行礼道:“兄长乃是大秦先帝嫡长子,性情温和端庄,当继承大统,胡亥不才,愿让位与兄长。” 胡亥的声音很大,下面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可以听见,倒使得扶苏有些惊讶,众所周知,扶苏乃是尊礼之人,岂能随意承接帝位。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扶苏快速上前搀住胡亥,“胡亥殿下聪明伶俐,当继承大统,扶苏佐之即可。” “兄长有德,吾不及之。”胡亥紧接着说道。 扶苏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很是高声地说道:“德行可助,聪明难得,胡亥殿下就不要谦虚了。” “然兄长众望所归也。”胡亥亦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扶苏依旧摆手道:“先帝有言,当遵循之,吾等后辈岂能违背先帝遗愿。” 胡亥这才点头,“兄长如此谦逊,大秦有望,胡亥虽然年幼,有兄长辅佐定然能高枕无忧也,既然如此,那就先由丞相宣读告文吧。” 扶苏颔首,方才退到一边,胡亥自是心中暗喜,“我这般三让帝位,想必后人自会学习,也算是一段佳话。” 就在这时,李斯也走上高台,缓声朗诵道: “秦先帝励精图治,不幸中道崩亡,遗社稷江山于后,不知所措!” “今天下荡覆,不可无主,况有遗诏,尊少子嬴胡亥继承大业,无人敢违,幸赖祖宗之灵,大秦虽危尚存,复得明帝,百姓安居乐业,彰显至德。” “四方万民皆庆,九州万邦皆贺,望承接大统,治国不殆,则大秦可传万世,尧舜至禹,商汤至周,无所能及也。” “、、、、、胡亥殿下称二世,此为元年,大赦天下!” 李斯念过登基诏书之后,立马回到了台下,随着宦官的一生高呼,百官齐声跪拜,包括扶苏等人。 “臣等恭祝陛下继承天位!” 声音传至四方,胡亥站在高台之上,异常激动,“这或许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吧,万人敬仰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时至中午,诸多登基事物才算解决,胡亥只得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咸阳殿内,周围的丫鬟和宦官也不敢疏忽,立即备好佳肴让胡亥享用。 “现如今整个咸阳宫都是朕的了,舒服啊,瞬间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还是先吃饭睡觉吧。”胡亥想着便往后殿走去。 哪知道就在这时,诸多大臣却匆忙的往咸阳宫赶来,胡亥见状,颇有些头大,“该不会始皇帝积攒了太多问题吧?”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扶苏,后面跟着的分别是王离、王绾、张苍、李信等人,没有一个不是名人名将。 胡亥挠了挠头,只得无奈走上前去。 “今日朕甚是劳累,诸事明日再议!” 扶苏见状,立马上前道:“陛下荣登九五,不可怠惰行事,今百废待兴,六国余孽时刻准备叛秦,陛下应日理万机,树立榜样啊!” 胡亥见扶苏说的真切,当即摆手道:“后面的先退下吧,明日写好奏折再来,朕会一一处理!” 后面的大臣想到今日胡亥刚刚登基,也不像往日那般胡乱行事,况且赵高也已经被抓起来,应该不会乱政,便逐一行礼退下,只是和新皇帝打个照面。 众人退下,才是胡亥稍微松口气,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扶苏。 “兄长,有什么事情还需这么着急啊?” 扶苏不免叹息一声,“今长城外匈奴肆意,蒙恬始平,先帝炼丹,崇信徐福等人,耗尽国本,皇陵、阿房宫动用百姓数万之人,尚未修缮,南海蛮人作乱,任嚣、赵佗带兵十万驻扎未归,各地民生哀怨,百姓流离失所,此皆为大秦累赘也。” “而今陛下刚刚即位,应当勤俭行事,减少宫中用度才是。” 听了扶苏说这么多的话,胡亥颇为皱眉道:“兄长说的都是真的?” “我岂能骗你!”扶苏无奈道。 第七章阿房皇陵皆停修 胡亥仔细想来,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大秦衰落的差不多就像扶苏说的这般,不过现在最为庆幸的事情就是还没有人造反。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得解决百姓服役的事情,听到扶苏说了这么多,胡亥略微颔首,“兄长,为今之计,当停止所有的修建。” 扶苏来回踱步,眉头微皱,“倒也有些道理,阿房宫和皇陵不修建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部分已经完工,唯有装饰而已。” “只是边疆需要屯兵,这些人当若何?”扶苏缓缓地说道。 “兄长,今边疆有蒙恬将军,自然不需要招兵,让那些正在招兵的全部解散回家种地吧,免得耽误秋收什么的。”胡亥认真地说道。 扶苏闻言看了一眼胡亥,不禁为他的天真感到无奈,“陛下有所不知啊,春无种,何来秋收啊,今咸阳宫内粮食陈仓,倒不如赠与百姓。” 胡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既然如此,就按照兄长说的办,其余事情之后再解决,只是我即位之时,为何不见蒙恬的贤弟呢?” “父皇封他为上卿,为何我回咸阳至今,不曾见他一面?”胡亥颇为疑惑地问道。 扶苏听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你得去问监狱里面的赵高,当初蒙毅上卿听到父皇驾崩,由你继承皇位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毕竟当初赵高与蒙上卿有仇啊。” “不对啊,现在赵高都已经被关进廷尉府了,他怎么没有回来,想必这个时候事情的原委他也应该了解了吧?”胡亥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当然需要你去请啊,哪个人不要一点面子,何况是朝中的上卿!” “兄长说的是,明日我便亲自去请蒙上卿,现如今,事不宜迟,赶紧将咸阳以及函谷关之外所有的苦工、劳力什么的都放了。” “另外一定要贴出告示,稳住民心,税收什么的能减少就减少,绝对不能流失民心。”胡亥思量着说道。 扶苏亦是觉得有理,当即颔首,正准备向着外面走去,又被胡亥拉住,这时胡亥却从袖子中拿出十多张帛书,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仅仅盖上了帝印。 “陛下,你这是?” “兄长,速速去办,不要迟疑,那些诏书上没有帝印,恐怕无人信服。” 扶苏有些茫然地接过空无一字的诏书,很是低声地说道:“陛下之后不再召中车府令一职?” “正是,朕即位之后,印绶全部由朕亲自掌管,免得出现什么差错!” 扶苏闻言,大为感慨,当即行礼道:“陛下英明,乃臣等福气也!”这才慌忙退下。 胡亥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我身为大秦皇帝,身边应当有些侍卫才是,要不然显得没有威严啊。” 想到这里,胡亥立马一声令下,将昨日前来请命的王离召了过来,毕竟王离这小子家世显赫,父亲王贲,爷爷王翦,就是蒙氏一族也难以匹及他们一家两父子啊。 王离本来在家守孝,听到胡亥召见,自然不敢怠慢,这个是王贲刚离世没有多久,王离身为长子,应当尽孝道。 咸阳宫前殿,胡亥已经换上常服,恰在此时王离也从外面赶了过来,胡亥稍微细看,王离虽然仅有二十多岁,面貌颇显老成持重。 不待胡亥言语,王离直接躬身行礼道:“微臣王离拜见胡亥,不知此时召见微臣所谓何事?” 胡亥摆摆手,示意其免礼,“汝家族世代良将,无人睥睨,今天下既定,朕不想亏待王家,所以从今天起,王贲将军的孝道由次子奉守,汝就留在朕的身边,带领一千府兵,做个侍卫长吧,不知汝意下如何?” 临末胡亥又添了一句,“有功赏赐,有过处罚,大秦向来如此!” 王离本不愿与胡亥为伍,但是听闻此言,心中对胡亥以前只知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印象稍有转变,而且赵高已经被抓起来,颇有明君作为,且不如留在他身边做个侍卫,诸事也能做个决定,若陛下冥顽不化,待时辞职也不迟。 “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胡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且回去,安排好诸事,再来任职,免得宫廷内外有人说朕夺你孝志。” 现在的胡亥最起码已经当上皇帝了,天下日后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将王离任职完毕后,胡亥也没有闲着。 毕竟廷尉府还有一个佞臣未做处置,说来胡亥上位他还是有点功劳的,总体来说,穿越来的胡亥对赵高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为了得到民心,必须以处决赵高为代价! 廷尉府内,章邯正在职守,见到胡亥的銮车到来,慌忙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穿着秦服的胡亥还真有些不适应,踉踉跄跄的从车上走下来,若不是左右宦官搀扶着,差点摔倒。 “章廷尉免礼了,朕今天来见赵高,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章邯稍微平身,“赵高就在最里面关着,陛下可往里面走。” 于是乎,两人穿过廷尉府的小道,直接来到赵高所在的牢狱之中,此刻的赵高身形狼狈,年纪不过半百,却显得很是沧桑。 坐在牢狱的中央动也不动,犹如死人一般,胡亥见状,不由得有些感慨,“没想到伺候始皇帝这么多年竟然是这个下场,可惜这还不算完。” “章爱卿,把牢门打开吧。”胡亥缓缓地说道。 随着牢门的铁链被章邯解掉,赵高有些发愣,见是胡亥,脸上陡然大喜,欲要跑到胡亥面前。 不过却被章邯一脚踹了回去,紧接着又将牢门关紧,“陛下在此,岂由你无礼!” 而赵高又一次冲了过来,无论章邯怎么殴打,赵高就是不离开,胡亥只得示意章邯停手。 这时赵高在旁很是高声地说道:“恭喜公子登基,臣恭喜陛下,老臣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只希望陛下早些将老臣放出去啊!” 胡亥稍微叹了一口气,“出你是出不去了,朕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来做。” 第八章 赵高亡谦迎蒙毅 赵高听到胡亥这般说,不免有些惊讶,“老臣自沙丘以来,诸事都为陛下着想,鞠躬尽瘁,今陛下荣登九五,还有何事需老臣相助?” “其实也无大事,就是想让爱卿为朕得些民心,而这些民心都是爱卿和先帝所遗失的啊。”胡亥很是认真地说道。 赵高双手松开木栅栏,脸上的惊讶又变成了不解,“此事怎讲?老臣诸事遵循大王旨意,何来遗失民心之说?” 胡亥只是笑笑,“老爱卿就不要执着于这些小事情了,朕就想问一句,帮还是不帮?” 半坐在地上的赵高神情陡然明朗起来,“老臣自是愿意帮助陛下解决这些事情!” 听到这里,胡亥又有些不忍,“要是早些穿越过来,见到赵高得罪状,现在杀他也不至于这么同情啊。” 赵高说罢,整个牢狱都安定了下来,章邯似乎也是看出了胡亥的心事,便有些低声地问道:“陛下需要我帮忙吗?” “如此也好,明日函谷关希望能够得到民心。”胡亥说罢,直接出了牢房。 “陛下!陛下!老臣在所不辞啊!”赵高有些不解,很是高声地喊道。 旁边的章邯似乎要比胡亥冷酷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他清楚赵高的为人吧,立即命左右进了牢房之中。 赵高见状,身子猛然后缩,“你们要干什么,我还要帮陛下办事呐!” 章邯冷笑一声,“这个是自然,你不是已经答应陛下了吗?还犹豫什么?” “哦、、、可能你还不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民心就是用你的命来得,这些年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今天就一并还回来吧!” 赵高显然是被章邯的气势吓到,“府上财物应有尽有,章少府可助我一臂之力,全部送给陛下,散给平民,老臣可以什么都不要!” 章邯这时也走进了牢房,“恐怕你想要也没有喽,你也不想想,你进监狱多长时间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你的女婿?你的两个弟弟?” “别指望了,早就在黄泉等你了!” 章邯话音未落,便稍微摆手,两边的侍卫不再停留,手起刀落,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赵高这号人物了。 胡亥在廷尉府大厅刚喝完一杯清茶,章邯便从后面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包裹,还在不断地向外渗着血。 坐着的胡亥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能故作镇定道:“爱卿辛苦了,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函谷关去吧,希望百姓看到这佞臣的头颅心情会好一点。” “微臣遵命!”章邯说罢就要往外走去。 胡亥在后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慌忙叫住章邯,“爱卿!那些修皇陵的人,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走,不愿意走的全部纳入秦军之中,就有劳爱卿帮忙了!” “不敢有违!”章邯回身行礼道,这才急忙出去。 此时的胡亥也不敢耽搁任何的时间,直接向着蒙毅的府上赶去,准确的说这蒙毅还不是回故乡,毕竟和王翦一样,三代辅佐秦王。 家乡就在咸阳,蒙毅这种行为就是罢工,沿着廷尉府,一直向东走便是蒙毅府上,咸阳城形四方,东门全部都是住宅,西门郊区全部是军营,至于南北全部是始皇帝运送货物专用通道,当然百姓也可以使用,主要是运货进城的通道。 时至中午,胡亥才来到蒙毅的府上,然而让胡亥失望的是蒙毅府门紧闭。 “你去叩门!”胡亥见状,只得指示旁边的宦官去敲门。 不消片刻,府门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只走出来一个书童,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我家老爷近日不见客。” 说罢正要关门,胡亥慌忙走下銮驾,“且慢,就说扶苏公子前来!” 那书童稍微看了一眼胡亥,“公子稍等,某这就去。” 胡亥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为今之计,那就是等,就目前来看,胡亥还未曾见过一次蒙毅。 “蒙毅现在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差不多和扶苏兄长一个年纪,一定得好好表现,怎么说他也是最有可能接替李斯为丞相的一名人才了。” 就在胡亥胡思乱想的时候,府门再一次打开,出来的果然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颇有几分儒生模样,眼神很是犀利有光。 “您便是蒙毅?”胡亥很是疑惑地问道。 那年轻人眉头微皱,并未搭理胡亥,而是转而对着书童微怒道:“你不是说扶苏公子吗?人在何处?关门送客!” 书童着实被吓了一跳,“老爷息怒,这位公子说他是扶苏而已,我并没有见过。” 蒙毅也不在搭理书童,欲要往府中走去。 胡亥在旁,立马高声地说道:“赵高被我斩杀了!阿房宫的奴隶我也全部大赦了!” 还未走进府门的蒙毅突然停了下来,“公子此话何意!” 胡亥见蒙毅停下脚步,脸色也是镇定了许多,“朕承天命,乃是先帝遗诏,赵高佞臣本应诛杀,况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朕岂敢徭役百姓。” “不过话说回来,大秦百姓不安,流离失所,上卿和丞相的责任也少不了吧!难不成朕刚即位,你们就要明哲保身!不问政务!” 蒙毅终于有些慌了,立即躬身行礼道:“还请陛下明示!” “要想将功赎罪,必须一心为民,不知上卿可有勇气?”胡亥紧接着说道。 蒙毅看着眼前的胡亥,简直和当初的性格千差万别,更准确地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微臣在所不辞!”蒙毅立马跪拜道。 胡亥立即上前将蒙毅扶起,很是认真地说道:“今大秦不比以往,赵高虽死,祸患犹在,不知上卿可有起死回生之法?” 蒙毅此刻诚惶诚恐,颇为感慨地说道:“先帝过错虽多,可见看人颇有几分眼色,微臣虽不知陛下之才,但陛下必能与先秦祖宗齐名!” 胡亥被蒙毅夸奖两句,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看来在古代任人唯贤的感觉还真不错。 “既然如此,还请蒙上卿稍微劳累一晚,替朕谋划一些治国之策,若是能够造福万民,朕定会采纳!”胡亥满心欢喜地说道。 蒙毅颔首,脸色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想要问些什么话。 第九章大臣心中的索结 胡亥见蒙毅有话,又不敢言明,便颇为爽快地说道:“蒙氏数代忠于大秦,可谓至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忸怩!” 蒙毅见状,也不再将话憋在心中,颇为认真地问道:“微臣早些年对陛下略有错怪,还请陛下见谅,然吾兄长尚在边疆,手中兵权数十万,另外扶苏在塞外,陛下就不怕帝位受到威胁,天下大乱吗?” 原本胡亥以为蒙毅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未曾想却是这种担忧,不过这也正常,胡亥也不隐瞒,当即颔首道:“扶苏兄长已经从塞外归来,兵权依旧在蒙恬手上,朕不曾过问,那是因为朕相信兄长,相信蒙大将军。” “那罪过?”蒙毅依旧有些怀疑地说道。 胡亥大手一挥,“蒙氏历代为国,蒙恬镇守边疆,朕赏赐还来不及,何故有罪,上卿这些天就当是休息了。” 蒙毅曾见过胡亥,对他的印象犹如夏桀、周幽,没想到今日表现与心中的形象甚是不符,颇有几分明君形象。 就在蒙毅发愣的同时,胡亥早就上了撵车,随即对着蒙毅摆手道:“上卿且回去休息吧,望上卿能够成为秦之商鞅、严君疾等人!” 蒙毅闻言,慌忙躬身行送礼,看着胡亥的撵车逐渐走远,蒙毅心中不觉有些感慨,当初始皇帝统一六国的时候,风范也不过如此吧。 “且回府碾磨,某要更令法制。”蒙毅颇为期待地说道。 胡亥刚从蒙毅府外回来,便看到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宫外徘徊,身穿朝服,然面色忧愁。 陆羽毕竟刚穿越来胡亥的身体中,对于宫内的人还认不全,只得询问旁边的宦官道:“那两人前些时候来过咸阳宫,是何名讳?” 宦官侧身看了一眼,方才低声道:“启禀陛下,左边殿首的乃是御史大夫王绾、右边的乃是太尉冯劫,与丞相皆是朝中老臣。” “朝中老臣现如今共有几位?” “启禀殿下,除了这三人,尚有张苍、李信、内史腾等人。” 胡亥略微颔首,这些人的名气他还真有了解,尤其是李信,当初统一六国的时候,灭楚燕其功劳不可磨灭。 就在胡亥思索之间,王绾和冯劫亦是看到了銮驾,欲要趋步而来,胡亥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下撵车,走到两位老先生的身边。 “臣等拜见陛下。” “两位爱卿辛苦了,有话内殿讲,舍人备茶!”胡亥很是稳重地说道,丝毫不像十四五的年轻人,舍人这官职本来是赵高的头衔,专门教授宫中子弟的,现如今胡亥稍微改了一下,舍人从此变成服侍皇帝的职位。 咸阳宫内,虽然是冬日,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韩冷之处,胡亥抿口温茶,率先开口道:“两位都是朝中老臣,今日天气严寒,不知为何而来?” 王绾和冯劫对视一眼,却不知如何开口,胡亥见状,依旧和气道:“但说无妨。” 冯劫身为太尉,稍微整了整身上的衣冠,不待胡亥反应,直接跪在地上行起了大礼,“臣年迈,难以辅佐陛下,愿辞官还乡!” “臣亦是如此!”旁边的王绾亦是跪在了地上说道。 胡亥有些茫然,这大秦刚刚起步,怎么能让这些老臣回家,忙慌起身扶起二人,“太尉和御史乃是国之栋梁,朕今即位不过两三天,若是汝等离开,置朕于何地啊。” “国乱岁凶,需诸位大臣共同努力啊!”胡亥很是伤心地说道,王绾和冯劫见状亦是比较动容。 两人相视一眼,见胡亥如此厚爱,转而躬身行礼道:“臣等虽老,愿为大秦效力!” 胡亥坐在龙椅上,心中倒也舒畅了许多,看来这些老臣还是挺懂事例的嘛,总算是留下了。 他们辞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和蒙毅的观点相同,就是胡亥太过于声色犬马,继承大秦帝位,大秦早晚覆灭,所以选择早些离开,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今日见胡亥的表现还挺不错,最起码在礼贤下士这一块做的还可以。 哪知道胡亥还没有开始自己的演讲,进一步说服两位老臣,外面的宦官便急忙跑了进来。 胡亥如今看到这种奏报都感到头疼,有些不情愿对其摆摆手。 “说吧。” “诺,启禀陛下,御史中丞张苍未曾上报,直接弃官逃离咸阳!” 胡亥听罢,有些担忧,紧接着问道:“那其他人呢!”现如今两位老臣刚被留下来,就有老臣逃走,这分明就是说胡亥当皇帝不称职啊! 那宦官见胡亥脸色不善,有些颤颤巍巍地答道:“有的和张苍一样,欲要逃离咸阳,有的和御史等人一样,欲要联名辞官。” 逃的逃,联名的联名,这皇帝才刚起步啊!不行!一定要把他们留住,否则这天下岂不是要乱。 庆幸的是王绾和冯劫尚在殿内,胡亥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竟直接跪在了两位老臣面前,很是无奈地说道:“还请两位爱卿拯救大秦于危难!” 王绾和冯劫瞬间懵比!面面相觑,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胡亥的面前,陛下都下跪了,他们岂敢站着。 “还请陛下吩咐。” 此时的胡亥真想和现代一样,喝两瓶酒,抛却所有的事情,哎,这皇帝要是兄长就好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胡亥稍微叹了口气,只得认真地道:“还请太尉速往宫外,前去追逃走的老臣,御史劝住群臣,就说朕已经知错。” “绝对不会整天沉浸于酒色之中,与兄长共同开创大秦盛世,你们且去办,朕这就去写诏书,下达全国,承认错误!” 王绾和冯劫不敢有任何怠慢,虽然都是六十岁的老骨头了,依旧迅速地向着宫外跑去。 胡亥见两人出去,立马起身来到案牍前,摊开一张崭新的帛书,想想前些时候也是这种场景,一个登基,一个认错! 胡亥拿着墨笔,不免有些叹息,这还不如活在现代,想想过来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啊,结果还要替以前的自己认错,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效果明不明显。 当时李斯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 第十章 蒙毅上朝献国策· 咸阳宫内,除了胡亥之外,再无其他人,诸多宦官都被他派到了外面,毕竟赵高与其同党消失之后,官职出现了空缺。 胡亥看着干净地帛书,却不知道如何下笔,光认错肯定不行,还要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才是,杀了赵高竟然还不能稳住大臣们的心,看来胡亥小子做的错事不少嘛。 于是乎,便提笔在帛书上写道:“朕未即位,乃顽童心性,只知宫中有舍人取乐,不知天下有万民水火,今朕幸赖祖宗蒙佑,继承大统,方知海内为重。” “初回咸阳,诸兄逼宫,扶苏始回,化大秦干戈,复归于好,聆听兄长教诲,如天泉洗耳,润泽肺腑,不敢有半点肆逆之心,故而斩舍人赵高,权归贤臣蒙氏,放还咸阳奴隶,归至乡里,鳏寡孤独无所能者,皆赏良田钱帛。” “且秦之衰弱,非一时之力可变,以至于群臣知初嬴胡亥,声色犬马,不顾朝政,而不知今秦二世,诸事力行,未敢言怠慢,皆赖大秦先祖之光也。” “然事悔当初,群臣不听,朕俯首涕泣、、、、。” 胡亥用着不是很流畅的小篆,写罢亦是有些叹息,稍微伸下懒腰,竟爬在案牍之前睡着了。 眼看日落西山,扶苏才从外面赶回来,见胡亥爬在案牍前熟睡,不免有些无奈,张苍还乡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终究还是没有追回来。 “十八年纪尚小,虽杀了赵高,仍是贪玩,大秦将若何也,哎。”扶苏叹息地走上前去,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弟,这么冷的天气,加件衣服也是应该的。 扶苏脱下自己的常服刚要为胡亥披上,看到案牍上的帛书,显得很是惊讶,“朕今后定夙兴夜寐,不敢有负先帝之大秦?” 旁边的扶苏默念道,这时胡亥也感到有些刺骨的冷,颤了一下,便从梦中惊醒,见到扶苏在身前,立马端正衣衫,正襟危坐。 “兄长,那些奴隶全部送回故乡了吗?” 扶苏点了点头,似乎不是很重视胡亥的提问,反而很入神地看着案牍上的诏书,墨迹稍干。 “陛下,这是您写的?” 胡亥愣了一下,方才颔首,“今天中午张苍离开咸阳,王绾和冯劫前来辞官还乡,朕心中觉得事情起因皆由朕即位而来,所以写了篇罪已诏,准备颁发全国。” 扶苏拿着诏书反复研读,连连点头,“甚好,甚好,朴素无华,最为动心,陛下好好休息,我这就派人颁发全国!” 胡亥见扶苏急急忙忙,心中很是惭愧,看来还得多找一些能臣才行,否则要不了几天自己的兄长就要累垮。 “且看明天朝中还有多少大臣吧。”胡亥很是无奈地说道。 次日天色微亮,胡亥便从后殿急匆匆地赶往正殿,随着旭日东升,扶苏等诸位公子首先前来,其次便是李斯、王绾、冯劫等人,最后则为李信、内史腾、王离、章邯等将军。 胡亥看遍了朝中大臣,终究还是有些失落啊,李斯最会察言观色,见状首先上前道:“陛下,今百废待兴,何故如此低落?” “况阿房宫、皇陵、直道全部停休,百姓皆已还家,且罪已诏颁发全国,百姓喜不自胜,应当高兴才是啊。” 胡亥闻言,随即颔首道:“丞相所言极是,然先帝上卿未到,朕心甚是忧思。” 众大臣面面相觑,方才想到了朝中还是蒙氏兄弟,蒙恬在边疆不能临朝,情有可原,但这蒙毅为何迟迟不到,未免有些无礼。 扶苏立在右首位,见公子高的身边果然空了一人,心想蒙恬尚在边疆,难不成蒙毅倚仗自己的哥哥,欲要为所欲为? “陛下,臣愿往上卿府上一探究竟!” 扶苏话音未落,哪知外面却传来大笑声,“扶苏公子,多日未见,言语中怎么多出几分敌意来了呢?” 众多大臣闻言,见是蒙毅,甚是惊讶,没想到一直以扶苏公子马首是瞻的蒙毅也出席了朝会。 胡亥本来尚在阴郁的气氛之中,闻蒙恬前来,心中大喜,虽然蒙毅表现的颇为无礼,此时胡亥也不与之计较。 “蒙上卿知我昨日安排,可有对策拿来,否则将依法惩治!”言语间略微打趣。 蒙毅走到大殿中央,稍微整了整衣衫,脸色也是严肃了几分,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苦思冥想,终有所成,还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外面的书童已经将竹书抬了进来,共有七八卷,每卷重有两三斤,写满了小篆。 胡亥以前虽是古文研究者,见到这么多的著述依旧显得很是惊讶,而殿上的其他人要比胡亥镇定了许多。 “此乃爱卿所写?” “正是微臣总前人之书,略作而成,共有八卷,士农工商各一卷,另外法令、制度、钱财各一卷,最后一卷乃是查缺补漏而已。” 胡亥大为惊讶,看来蒙毅确实是个人才,当即对着扶苏和李斯摆手道:“此乃爱卿所做,然其中或有不善之处,汝等可改正,三日之后,以新法取旧法。” “诺!” “今无事,舍人,且取卷农,让百官查阅,殿内指正,不知上卿意下如何?”胡亥认真地说道。 蒙毅闻言大喜,“诸位助我,不胜惶恐!” 于是乎,不仅农卷拆开,其他各卷全部在殿上分发读阅,胡亥见此情景,心中爽快了许多。 想来自己若没有穿越,现如今的大殿恐怕只有赵高和诸多宦官弄权吧,蒙毅定然不会写出这种长篇大论。 此刻的咸阳虽然稍有改善,但终究是在古代,消息传达的并不是很快,大部分还家的奴隶百姓才过函谷关而已。 只有部分消息由士兵传达到各地方县府,比如秦始皇帝驾崩了!二世即位了! 比如赵高被杀,这种消息只有函谷关附近的人知道,而且他们没有见过赵高,也不知道消息真假。 在他们眼中,始皇帝大兴土木,秦二世吃喝玩乐,如果二世按照始皇帝的路子走下去,百姓将永无宁日。 恰巧大泽乡处,正有一群劳力被押往渔阳屯兵,大雨堵路,且已经离开本县,似乎有些与世隔绝的样子。 第11章 燕雀安知鸿鹄志 被押送的这批壮士,走到大泽乡时,正好遇见了大雨,如此定会误了期限,看守的士卒也是无奈,催促打骂无果,只得在大泽乡露营休息。 众人坐在地上,只能用茅草盖住身子,毕竟天气严寒,走动的时候没有什么,稍微停下便感到寒冷刺骨。 就在他们抱众取暖时,只见一匹骏马快速驶过,唯有两人面色疑惑,其中一名年纪三十左右,衣衫褴褛,但气色甚佳,长发披肩。 当即拍了拍旁边的中年大叔,“吴兄,且看!” 说话之人便是陈胜,那中年人即为吴广,两人都是从阳城抓来的,在队伍里面颇为合得来。 吴广听到陈胜呼喊,当即侧过身子,“贤弟,何事?看这个样子今天也赶不了路,暂且休息吧。” “吴兄,你看那士卒身前的旗子,乃是黑龙图旗!”陈胜认真地说道。 吴广略作思考,前些天秦始皇驾崩的时候,曾经也派人穿过旗帜,不过是正黑虎旗,如今图腾换了,也就意味着皇帝换了。 不消片刻,又有信兵驶过,陈胜见状,直接起身拦了过去,旁边的吴广正在考虑事情,着实被吓了一跳。 “贤弟,快回来!不要命了!”吴广在后面很是低声地喊道。 还好两名士卒正在帐内喝酒,并没有注意到陈胜,而陈胜越过土丘,直接与信兵打个照面,信兵当即勒马。 “何人如此大胆!” 陈胜镇定自若,故作有识之士,“汝腰间插旗,想必有紧急事务,不妨说来听听?” 信兵忙着到各县府传报,哪有时间和陈胜打交道,反观陈胜衣衫破烂,但英姿飒爽,心中不敢得罪,慌忙摆手道:“秦皇即位!” “敢问哪个秦皇?” “嬴胡亥公子!”信兵说罢,直接驾马离开! 陈胜当即退到一旁,心中暗自盘算,朝中若是扶苏即位,吾等就算延期,尚有活路,未曾想却是胡亥即位。 周围又有赵高作祟,不拿人当人看,若是误期必死无疑! 这时身后的吴广也是仓促赶来,“贤弟,询问出什么了吗?” 陈胜也不多想,有些无奈地说道:“胡亥即位,吾等命不久矣,不如反秦而起,立祖宗之位。” 吴广被陈胜的言语吓了一跳,当即捂住陈胜的嘴巴,“贤弟不可多言,天下如此,尚不敢有一人起兵,况吾等被抓之人。” “吴兄莫问,某去行事!”陈胜说着便走到了土坡下面,吴广自是不再多言,紧紧地跟在陈胜后面,生怕他做出来傻事。 坡下面的草棚内,睡着百十人,陈胜直接大步走了上去,众人见状,不免有些皱眉,这些人不仅有良民,还有地痞流氓,良民敬重陈胜,地痞惧怕陈胜。 其中一名地痞率先开口道:“陈涉,你又想干什么!” 陈胜瞪了一眼那地痞,颇为沉声地说道:“现如今始皇帝驾崩,二世胡亥登基,其为人声色犬马,不知朝政,天下归赵高之手,今吾等遇大雨,道不通,纵使到了渔阳,那赵高定会将吾等诛杀,不如今日在此,揭竿而起,尚有生还之机!” 众人听罢皆是惶恐,毕竟不远处的两名士卒还在,虽然有些醉酒,一旦听到陈胜的话语,估计他们这群人都得完蛋。 那地痞本来就不服气陈胜,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壮壮胆子直接站起来说道:“陈涉!这天下是大秦的!你若反秦,天地不容!” “我这就禀告官爷,等着被诛杀吧!”地痞很是高声地说道。 吴广吓得立马向后看去,幸好两个士卒没有醒过来,而陈胜却镇定自若,丝毫不惧,冷眼相对道:“尔敢!” 地痞有些嗤笑,立即向着棚外走去,却被陈胜一把抓住。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地痞高声喊道! 陈胜心中似乎也有些惧怕,当即拾起旁边的石头,对其头部就是一下重击,瞬间,烟消云散,那地痞略作呻吟,便无声地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 “如此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陈胜丢下石头,颇为无奈的叹道。 剩下的众人,不敢有任何躁动,确实有人敬佩陈胜的胆识,然而也有人是因为害怕,毕竟都是家中有父母妻子的人。 造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如何敢做,但又不甘落寞一生,心中左右飘摇,不知如何行事。 这时旁边的吴广率先发声,“秦无道,灭六国,不施仁政,苛捐杂税不胜枚举,今若不反,更待何时!想必响应者遍及天下!” “诸位,随行渔阳亦是死,不如今日唯陈胜是从,复王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吴广这番话说的众人热血沸腾,纵使那些地痞流氓也点头同意,陈胜见状,心中大喜,当即高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诸位稍等片刻,且待某人将士卒斩杀!自立为王!” 本来吴广也不愿意造反,但是这些天和陈胜相处,发现其人面容端和,不似一般人,而且言语之间甚是高雅,询问得知,乃是楚国贵族,当然这些都是陈胜捏造的,为的就是笼络人心。 这时两名士卒听到棚内有些喧嚣,亦是从帐内醒来,稍微揉了揉脑袋,其中一名略微皱眉道:“奴隶至此,尚有余力呼叫,法不重乎?” “休要多说,某且出营查探。” 随着一名士卒走出,陈胜吴广也是来到了帐前,三人照面,士卒有些发愣,随即吼道:“尔等为何来此!” 吴广并未言语,趁其不注意立马上前抱住,陈胜也不含糊,从其腰间拔出佩刀,对其胸口有些颤抖地刺了过去。 “尔等造反?”士卒有些怀疑地问道?不消片刻,气息全无。 剩下的士卒在里面听到帐外挣扎的声音,感到有些不对劲,欲要从后方逃走,还好陈胜反应极快,立即冲入帐内,对其后背便是一刀。 那士卒还未反身还手,陈胜拔出又是一刀,鲜血顺着后背流出,士卒终究是有些无力地倒在了帐外。 陈胜喘着粗气,丢下了手中的弯刀,毕竟第一次杀官府的人,不管怎么样,心中仍旧感到手足无措。 吴广的年纪稍长,见陈胜神情恍惚,立即高声道:“当为将军乎?当为王乎?” 第12章星火真能燎原乎 陈胜杀过士卒,有些发愣,被吴广这么一问,瞬间明了,“吴兄之言,吾心明悟,当为王也!” 两人一拍即合,立马向着草棚走去,那些壮士早就被陈胜的举动吓了一跳,杀害士卒,罪不容诛啊。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吴广立即上前道:“诸位,陈涉兄弟举世无双,且弱秦何足惧也,今若反秦,必能封为王侯将相!” 诸多戍卒被吴广说的心动,于是乎,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受封为都尉,与百十名戍卒就地揭竿起义,两天未到,便攻下大泽乡、蕲县等地,并在陈县建立政权,号为张楚。 陈胜也从将军升为楚王,吴广被封为丞相,周边郡县响应者多不胜数,徐州、灵璧亦是接连有人造反。 当时咸阳距离蕲县较远,陈胜反了十日才有消息传到咸阳,胡亥这会儿正在重新制作法令,何曾想到这档子事情。 咸阳宫内,刚让扶苏把政令拿下去,李斯便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神色很是焦灼,胡亥刚伸了伸懒腰,见到李斯如此不觉有些皱眉。 随即低声问道:“朕在咸阳数月,未曾见丞相如此惊慌之状?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毕竟李斯的女儿嫁给了扶苏,儿子李由在三川郡当郡守,能有什么事情,李斯为人老成持重,情况颇有些不对啊。 李斯喘着粗气,急忙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陈县有蟊贼陈涉作乱,自立为王,还请陛下处置!” 说话间,李斯仓促地将袖中的帛书递给了胡亥,“这是他们的告文,还请陛下明鉴!” 胡亥有些茫然,陈涉?该不会是陈胜吴广起义吧,政令虽完备,然天下尚未可知啊,打开他们的告文,却让胡亥有些哭笑不得。 其言曰“天下商周,归于恶秦,始皇残暴,蹂躏万民,天下民众千万,建宫室皇陵动百万之力,妻女何以存活,苛捐杂税,无法可尽,可悲!百姓水深火热,可叹!万民如临炙碳!” “然始皇崩,二世即位,任用赵高,擅权朝政,民之重日益附加,以至于春无根秋无收,而税无所变!吾等应天地,反暴秦,承祖宗遗志,遂立新楚、、、、” 这些诏文,半真半假,完全是消息没有传过去啊,胡亥当即丢下告文,嘴角嗤笑,摆手问向李斯,“丞相,现在他们占据多少秦地了?” “启禀陛下,函谷关以东地区,全部被占据,荥阳、南阳正在派兵拦截,奈何贼众甚广,难以抵御啊!” 胡亥颔首,当即走到大殿的一侧,那里用羊皮纸画着大秦的疆域,除了左上角的匈奴,几乎全部是秦地。 “丞相前去把章邯和蒙毅找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胡亥脸色陡变道。 原来胡亥初来咸阳,对于地势不是很熟悉,然而看罢地图之后,胡亥瞬间恍然,渔阳周边便是沛县,而且最右下方是会稽。 如果不尽快把陈胜打压下去,恐怕下一个造反的地方就是会稽了!中间都是叛军,消息更难传达,会稽又称江东啊! 江东若是造反,将是大秦最终的祸患,因此必须速速解决陈胜吴广的事情! 正在胡亥左右踱步的同时,蒙毅和章邯也是陆续赶来,两人见胡亥如此神情,不免有些担忧。 蒙毅率先行礼道:“如今日至中午,不知陛下宣召吾等所谓何事?” 胡亥则是对着旁边的舍人摆摆手,两名宦官立马把地图驾到了大殿中央,“两位爱卿,且看大秦疆域,祸患起于心啊!” 蒙毅乃是文官,不懂胡亥意思,章邯恍然,上前一步道:“陛下的意思是荥阳附近有人造反?” “荥阳东南,陈涉造反!” 两人皆是大惊,蒙毅率先道:“现如今法令明确,奴隶释放,何来造反之由?莫不是消息未到?” 胡亥颔首,“的确如此,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廷尉,不知让你收集的兵马,可有着落?” 章邯略作沉思道:“启禀陛下,留下的士卒尚有五万!” “五万足矣,另外你觉得可以的将领皆带过去,趁着机会好好磨练,速去行事吧。”胡亥面色镇定地说道。 五万士卒,对付他们那些反贼尚且足矣,章邯亦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领命出殿,陈胜吴广等人之所以不敢西进咸阳。 原因很简单,他们过不来三川郡,那里尚且有人把守,便是李斯之子李由。 殿上的蒙毅有些茫然,章邯都安排走了,却把他晾在了这里,不待蒙毅开口,胡亥颇为低声地问道:“上卿可知边疆将领几何?” 蒙毅有些不解,胡亥则是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这才使得蒙毅放下戒备,缓缓地说道:“启禀陛下,边疆戍卒近十万余人,劳力两万,大奖蒙恬,副将涉间、苏角等人。” 胡亥颔首,“看来上卿了解的不少啊,你也知道,朕与蒙恬将军素来不合,而朝中他肯听从的只有上卿和兄长,今兄长忙于朝政,所以朕想请上卿帮个小忙。” “还请陛下吩咐!”蒙毅认真道。 “甚好,今匈奴外患几乎平定,上卿可写信将蒙恬召回,带领十万兵马,另外长城缓修,两万劳力,披甲戍守边疆,涉间和苏角为主将即可。” 听到胡亥如此说,蒙毅总觉得不妥,胡亥是陛下,却让大臣召回大臣,不合礼数啊,思索片刻,方才答道:“陛下可先写诏书,微臣在后面略添几笔即可,如此兄长也会相信,陛下乃是真心实意啊。” 胡亥也觉得有些道理,也正好趁着机会向蒙恬认个错,哎,当初要是胡亥表现的好一点就行了,也不至于整天赔礼道歉,毕竟是皇上,可惜没有一点颜面。 这种东西,只有等到国家强大了,方能展现出来,为今之计,保住大秦才是基本国策啊。 于是乎,胡亥便在殿上写了封诏书,极尽谦卑,说了许多好话,把咸阳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蒙恬,然后蒙毅来个收尾,方才把信寄出去。 而这会儿的章邯正在挑选良将,却苦了三川郡的李由。 第13章 李由固守三川郡 陈胜吴广起义数天,海内英豪响应也有很多,但却没有人来支援,不过陈胜等人依旧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所过郡县皆是拱手而降。 想来秦一统天下,不过数十载,各地尚存六国能人,怎么愿意屈居秦下,今陈胜开先河,他们自然不闲着,无非是在所处郡县圈地罢了,大有六国复起之势头。 而今形势最为迅猛的则是陈胜的部将周文,一路破关战将,直捣荥阳,而此时三川郡守李由方知事情紧急,立即带兵前往荥阳驻守。 李由将近四十余岁,和其父李斯一般,稳重谨慎,相当效忠大秦,毕竟他的妻子乃是嬴氏,也算得上是半个皇亲国戚了。 荥阳城在函谷关东,乃是挺近函谷关,攻进咸阳的兵家要道,周文从陈县带兵,经蕲县、渔阳,一直带兵来到荥阳城下,兵力略有两万余人,都是各地的百姓响应聚众而成。 而城中李由仅率领了三千秦兵,虽都是良将,亦是不敢出城迎敌,毕竟贼众甚多,且气焰嚣张。 吴广紧随周文之后,亦是来到了荥阳城下,现如今荥阳城中的百姓皆得知胡亥仁政爱民,并未响应陈胜吴广的号召,故而荥阳城迟迟未拿下。 周文乃是吴广从最先造反的百余人中选出来的将士,说实在的,除了自恃勇武,并无任何才能,所过之地,几乎没有任何交战,皆是开成纳降,使得其颇有些骄傲姿态。 荥阳外城五里,吴广命令将士安营扎寨,并未盲目进攻,帐内,吴广与周文对坐,面色很是高兴。 吴广率先说道:“周将军勇武过人,盖莫能敌,若非将军之力,如何能有今日,然荥阳城高垒固,把守者乃是李由和其副将孟方,不可小觑。” 周文听罢,不禁嗤笑一声,“非某多嘴,且与我五千兵马,荥阳必破!” 吴广知道他的性格,当即上前为其斟满茶水,“待到六国兵马到来,再攻打也不迟。” “丞相惧怕,某不惧也!仅五千兵马耳,难道丞相不肯?”周文有些不悦地说道。 帐内的气氛因为周文的言语,多少有些寂静,吴广心中捉摸不定,然而张楚政权内,仅有这一名大将,其他人就算能耐,也不愿意做出头鸟,因此不好得罪,且与他五千兵马,若是城破,也算大功一件。 吴广想到这里,心中倒是舒畅了不少,当即起身说道:“将军自然有此意,试试也无妨,某就在此恭候你的消息,且去点兵吧。” 周文闻言,心中大喜,立马向着营帐外走去,挑选精兵良将。 而此刻的荥阳城中,李由亲自站在城门楼上,望着不远处的叛贼营寨,眉头微皱,旁边的副将孟方见状,有些安慰地说道:“启禀大人,章将军不久带兵将至,大人勿忧。” 李由稍微摆手,“此事我已经知道,然贼众甚广,不见边际,吾心略忧。” 然而就在此时,叛军中突然列出方阵,隐约有几千人,使得李由有些茫然,“孟方,你可知贼众意欲何为?” 孟方略微挠头,“今时至中午,士兵疲敝,此刻攻城,兵家大忌啊!” “所言甚是。” 不过随着周文带兵往荥阳城处赶来,李由也是立即派兵严守城门,“莽夫攻城,真损兵折将之举也!” 孟方在旁,有些低声地问道:“启禀大人,是否长城迎战?” 李由稍微颔首,“此乃首次交锋,不可闭城,汝且带百十人出城,试探那莽夫实力,然后迅速进城,切不可恋战!” 孟方得令,点兵一百,丝毫不惧,直接出城迎敌,恰巧这会儿周文也带兵赶了过来,见荥阳城外仅有百十人,以为城中无人,不免有些嗤笑。 随即手持长戟,指着孟方嘲讽道:“秦弱至此,何故死守,报上姓名,留尔一命!” “吾乃秦将孟方,逆贼何名?” “吾楚王帐下周文是也!” 不待孟方再次发问,周文早已手持长戟冲了过来,孟方自不示弱,拍马上前,双戟相交,一阵呲响。 孟方虽是习武之人,但终究抵不过周文身强体壮,尚且十多回合,孟方便觉得体力不支,城门上的李由见状,当即命令士兵鸣金收兵。 周文见孟方欲逃,慌忙用长戟去刺孟方,距离稍偏,进刺中左臂,周文还要上前,谁知李由已经命人放箭,以防止周文来追。 箭矢稍停,李由随即挂出免战牌,下方的周文见状,立即张口大骂道:“秦止有一名将军乎?且弱势不堪!” “主将速下城来战!” 李由根本不去搭理周文,不过半个时辰,周文自知无效,只得下令撤兵,就当是挫败秦军锐气了。 孟方战伤,李由亲自过问,甚是小心,使得孟方大为感动。 然此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也,城府之内,李由来回踱步,时刻不敢放松,这会儿李斯也派人写信送到了李由的手上。 意思很明显,荥阳城必须守住,毕竟荥阳城破,函谷关危矣,吾等便无栖身之地,况二世明德,现在守住,日后定会论功行赏,李氏待时也能像王氏、蒙氏一般,数代佐秦。 而且章邯兵马还有三日就到,不可莽撞,李由攥着父亲的书信,心中一团乱麻,“三千兵马,如何守得住三日啊,今周文带兵前来,看秦兵软弱,想必明日必然大举进攻!” 就在李由惆怅之时,孟方却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左臂受伤,但依旧神采奕奕,李由本是爱惜将士之人,见孟方前来,立即示意其坐下。 “孟将军身上有伤,好生休息便是,何故来此大殿。”李由故作责备道。 孟方略微行礼,直接开门见山道:“末将出师不利,愿将功折罪!还请大人恩准!” 旁边的李由愣了一下,“无罪,也无须折罪。” “方才末将已经听说援军三日能到,末将可带兵夜袭贼众,缓兵行事。”孟方很是认真地说道。 李由闻言,并未反对,只是夜袭未免有点仓促,反而使得贼众恼火,倒不如烧掉他们的粮草,让他们军心大乱! 第14章蒙恬归六国复起 李由心中既定,慌忙屏退众人,独留孟方,“大人不同意某之计策?”言语略微茫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非也,汝暂且休息,偷袭之法不全,然尚可一试,城中汝守,城外吾攻,粮草击破,军心必乱!”李由很是得意地说道。 孟方有些茫然,随即担忧道:“不可,敌军数万,若是粮草被烧,猛攻城池该当如何?” “粮草被烧,必定猛攻,城门死守一日即可,待时不破,敌军必退,此乃殊死一搏!” 两人商议既定,自是不在多说,而周文等人进攻略占优势,心中大喜,以为荥阳不过如此,军心日益骄奢。 当日晚间,李由仅带领一千人马,皆是步行靠近周文营寨,周文午时赢了秦军,在营内与吴广大肆宣扬,况且城中无兵,致使得吴广心中松懈了许多。 两人晚间也未想着进攻,反而是在营内置酒歌舞,待到荥阳城破,便是函谷关,之后攻进咸阳,大事可成! 李由先带领数名士兵,绕到营寨后方,果然发现诸多粮草,大概有四万人的粮食,每隔一个时辰便换队士兵把守,甚是严格规整! 秦军在夜色之中,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李由心中自是有些惶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是小声地传令下去,“趁敌军交接之时,火箭烧粮。” 寒风之中,秦军等候半个时辰,才抓住机会,李由见状,立即点火射箭,由于敌军是连营,李由将一千人分成十队,见营首起火,其他各处立即接上,霎时间,火光冲天,周莹似乎比刚才还要亮堂。 而此刻的周文饮酒无度,尚有些微醉,外面巡逻的士兵见火势迅猛,立即前来禀告吴广和周文。 两人心中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立马披甲上阵,根本顾不得去追李由,只能命人先灭火,粮食若被烧尽,军心不稳啊! 直到次日清晨,火光才消失,周围的兵器营尚有损失,诸多粮草,十不存一,吴广安排好诸事有些狼狈地坐在营内,两眼暗淡。 “从陈县披荆斩棘一路杀来,难不成就要如此折返,周文误我也!” 就在吴广无奈之时,周文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更是难堪,不待吴广反应,那周文直接跪了下来。 “还请将军责罚,乃末将之过也!” 吴广见状,立即上前将周文扶起来,“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剩下的粮食不足一日,当快速攻城,不可再胡乱惹事。” “末将遵命便是。” 两人随即将兵马整顿完毕,向着荥阳城赶去,而李由早料到如此,三千兵马全部调出来,固守荥阳城,坚决不战。 周文在下方叫骂半日,然后用弩箭、云梯攻城,最后用砂石土砾扔进城中,李由自是不去搭理,只有挨过一日,便是敌军挫败之时。 这些人向来不懂兵书,只知一味向前,使得战线从渔阳拉到荥阳,如此用兵,不败都是不可能的。 荥阳两军僵持不提,且说边疆之事,蒙恬接到诏书之后,心情恍惚,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高真的死了,扶苏佐政,无任何腥风血雨的事情发生。 而且最后还有蒙毅的题字,看这样子胡亥确实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最主要的是所有的宫室全部停修,非明君何以如此行事。 蒙恬接到诏书,心中也有了思量,立即将涉间和苏角召来,分给他们两万将士,让他们驻守边疆,剩下的八万带回咸阳大营,至于修建长城的两万劳力全部遣散回家,也算是蒙恬自作主张的一件事情。 如今的大秦危在旦夕,蒙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先帝在世时就各地早已民生哀怨,之所以没有人起义,完全是因为始皇帝四海巡游,威严尚在。 咸阳宫中,胡亥批阅着各地的奏折,每日都到深夜,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在现代都没有这么累过,夙兴夜寐不过如此也。 辰时未到,胡亥便从后殿起床,整好衣衫就向着前殿赶去,批阅奏折一直到临朝,当日,胡亥正在议定制度,扶苏很是着急地从外面跑来。 由于未到朝会时间,使得胡亥颇感惊讶,当即起身相迎,“兄长,何事如此慌张?民事耶?战事耶?” 扶苏喘着粗气,从袖中掏出一份帛书,慌忙行礼道:“启禀殿下,楚贼未灭!六国复起!现如今荥阳东几乎全部叛秦!” 胡亥闻言,心中大惊,当即看向帛书,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楚贼尚存,然各地郡县无兵恪守,群贼蜂起,不见日月。” “赵之武臣,魏之魏咎、齐之田詹、燕之韩广、韩之王成,紧接反秦,占地为王,此等逆贼不可屈指而数。” “如今势大者,无非于张楚逆贼陈涉也!” 胡亥看罢,稍微颔首,“这上面并无刘邦、项羽,难不成并未谋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刘邦居于沛县,反秦只占据两城,故而未报,至于项羽,远在会稽起兵,中间逆贼甚多,故而并不知晓。 扶苏见胡亥如此,不免有些担忧,很是低声地问道:“今天下如此,为之奈何?” “兄长勿忧,蒙恬将军不久便从边疆赶回,今章邯带兵五万,扫清六国,应不是问题。” 胡亥说的很是认真,但扶苏似乎有些不相信,“陛下,天下民为兵者几十万,五万人何足也?” 胡亥略微颔首,“兄长治国尚可,然不懂人心呐,六国复起,各为其国,今陈贼攻秦,却无人来相助,可见都是些井底之蛙,守着自己的地方,无任何高见也。” “待陈贼覆灭,他们又岂能长存,合纵连横之术以前他们不懂是太聪明,现在不懂是太傻而已。” 扶苏似懂非懂,“那为今之计,吾等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没错,我们现在只需要把荥阳巴蜀这片方圆治理好就行,毕竟民心是根本,另外蒙恬将军回来一切从简。”胡亥认真道。 一旁的扶苏见胡亥说的有理,心中甚是欣慰,“陛下登基,乃大秦之幸也!” 而这会儿的章邯带着五万兵马正向着三川郡的荥阳赶去,丝毫不敢耽搁,跟随的副将则是董翳和司马欣。 第15章周文无助退渔阳 李由与孟方死守荥阳至日落,城下尸横遍野,哀嚎不断,吴广与周文见此情景,知城不可破,大有退兵之意。 但心中尚存一丝侥幸,那就是六国联军定会前来支援,毕竟攻打荥阳的时候已经商议好所有的事情。 荥阳城外五里,周文率领的士兵死伤无数,吴广见状,先行带领一万士兵离开,只留下周文与七八千士兵,待到后方粮食供给之后,再做定夺。 周文心中愧疚,亦是想要强攻下荥阳,多次无果,只得坚守,而章邯这时带领士兵已经赶到荥阳,虽仅带领两万秦军,但皆是精壮之士,至于其他三万士兵,全部把守函谷关,免得六国余党趁虚而入。 荥阳西门,章邯乃是悄悄进城,士兵全部驻扎在城外,李由见援兵来到,心中大喜,立即与孟方接见章邯,商议计策。 大厅内,李由整了整衣衫,率先说道:“章将军及时赶到,乃是荥阳之幸事也,今周贼尚在城外,不知如何是好?” 章邯略作思考,方才缓缓开口道:“今缓兵已到,不如将计就计,给他空城一座,来一手瓮中捉鳖如何?” 李由瞬间明朗,连连称好,孟方等人更是由衷地感叹,于是乎,两万士兵趁着夜间入城,次日清晨,由孟方再次出城挑衅。 此刻的周文仅剩下八千兵马,心中焦灼,若是不在攻下荥阳,自己的威望难免有些下降,见孟方前来挑衅,更是大怒,直接持戟来战。 时隔五日,两人再一次碰面,周文脸上尽是耻笑,“昨日之败将,今日安敢重来?当真是自不量力也!” 孟方见状,当即吼道:“叛贼休得多言,若是不战,尽管退下,何来如此风言风语!” 周文被孟方一席话语激怒,立即拍马而上,两人瞬间斗在一起,甚是威武,整十回合,孟方故作不敌周文,向城中跑去。 而周文上次已经饶过孟方一次,如何肯放他一马,而且城门打开,此正是攻城的好机会,随即大手一挥,诸多叛军向着城中冲了过去。 李由站在城门楼上,脸色微笑,“周文莽夫,当真不知兵法也!” 不消片刻,诸多兵马进入,周文为首,只觉得城中冷冷清清,甚是凄凉,尽管双方交战之城,也不见得如此单调。 就在这时,李由走到城楼内侧,对着周文喊道:“逆贼,速速下马受降!饶你不死!” 周文回身看向李由,持戟指着李由道:“城中并无一人,何人投降,尔不自知耶?” 霎时间,左右道旁的房屋之中,冲出大队人马,章邯骑马从侧翼冲出,董翳、司马欣等人从后方截断退路。 周文见状,知事情不妙,却不知道从何处退回,“李由匹夫,竟敢欺吾!然区区鼠兵!能奈我何!” 说罢直接带兵向着前方冲去,董翳、司马欣最先上前拦住去路,可惜周文着实勇武,两人皆不敢上前。 章邯在后方,并无擒拿周文之意,而是大肆屠杀叛贼,不消片刻,诸多士卒皆被斩杀,周文仅带领千余人从西门逃出。 李由见章邯放走周文,心中不解,当即从城门楼下来,章邯的功劳固然不能抹杀,他这么做事有点放虎归山的感觉。 “章将军,何不率领将士追出去!”李由的声音很大,颇显着急。 章邯只是微笑,“李兄尚不知吾意也!” “今周文逃走,其势未减,且某来之时便得知六国余孽皆反,似要与张楚同流合污,遁走周文,联合六国,某可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李由有些怀疑,很是低声地问道:“两万秦军对抗十万贼众,恐力不能及也!” “哼!乌合之众,心智不合也!” 李由闻言也不再多说,既然章将军这么有把握,就让他随便打去,自己守好荥阳即可,怎么说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荥阳之事不提,且说周文从荥阳西门逃出后,率众向着渔阳赶去,诸国得知周文战败,竟无人伸出援手! 吴广本来还要派兵前往荥阳支援周文,未曾想周文竟带着士卒先逃了回来,两人相见,却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在往东去,便是张楚政权的终结点陈县,吴广和周文两人自是不敢向后退去,只能率领剩下的士卒在渔阳固守。 章邯安排好荥阳诸事,于次日便向着渔阳赶来,吴广得知消息后,自是寝食不安,慌忙来找周文商议战事。 城中,两人先饮酒数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吴广有些惆怅地说道:“今秦军将至,为之奈何?” 周文闻言,稍微抿口清酒,“事已至此,不如撤回陈县,然后集中渑池、蕲县各地的兵马,与章邯一战!” “若是败了呢?” 吴广言语间颇为犀利,使得周文有些哑言。 府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吴广此刻的心中也是后悔,当初就应该找一些有能力的将领,而不是随便任用有蛮力的将领。 随着时间流逝,外面守城的士兵慌忙来报,内容很是直接,“即秦军兵临城下,欲要丞相出城来战!” 吴广本来就是中年人,当初造反也是因为陈胜的怂恿,如今这种情景,立即向着旁边的周文看去,“将军,还请守住渔阳!” “末将遵命!” 周文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恐惧,毕竟不管怎么说,城中尚有一万多的士卒,而且章邯何人,并不是多门出名的将领,有何可惧! 章邯一路赶来,也是颇为惊讶,因为从始至终没有一国人马前来帮助周文,可见六国表面一致,内部则是分崩离析。 渔阳城外,周文披甲来战,章邯自是不甘示弱,二话不说,直接战作一团! 两人百十回合,不分胜负,又换马而战,后方的董翳、司马欣见状,也不再观战,亦是持戟向前。 周文一己之力如何抵挡住三人夹击,只得拍马退回城中,鸣金收兵。 “秦军以少胜多,不知礼也,明日再战!”周文边跑边喊道。 章邯也不去追,立即命人退城五里外扎营,而粮草营帐摆在中间,由诸多将士直接把守,免得出现差池。 第16章 渔阳失周文自尽 渔阳城内,周文败退,只得固守城池,吴广素来不知兵法,竟以为张楚大势已去,每日心头忧愁环绕,不知如何是好。 章邯并未强攻,而是驻守在渔阳城外,董翳和司马欣本以为会速战速决,然后固守荥阳,未曾想章邯却显得很是淡定。 两人甚是不解,只得前往帐内询问,此时的章邯正在读阅兵书,见两人进来,似乎已经知道所谓何事,因而率先开口道:“两位不必着急,此事宜缓不宜急。” 司马欣茫然道:“六国复起,当速攻张楚,然后退守,当宜早不宜迟啊。” “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今周文从荥阳逃到渔阳,并无一人前来支援,可见六国之心意在两败俱伤,故而不来支援。”章邯很是认真地说道。 “难道六国无人才也?”董翳劝慰道。 章邯缓缓起身,合上兵书,“六国人才甚多,然此时并不敢出头,毕竟目前的形势很乱,不知该佐政何人也!” 两人瞬间明了,对章邯愈加佩服,“将军,那而后如何行事?” “等,周文莽夫尚在城中,粮草不济,只要出城便带兵前往拦截,夜间防袭,不出十日,渔阳不攻自破也!” 而此刻的渔阳城中,周文不敢独自迎战,吴广身为丞相,对于粮草的事情最为清楚,若是不前往陈县,粮草很难撑够五日。 所以说造反这个事情,真不能意气用事,诸多状况很难解决的,吴广在大殿中央,只是来回踱步。 想来起兵不过两个月,未曾想却被章邯战败,可见秦军实力尚存,今若苦留渔阳,必定被秦所败,六国余党以逸待劳,坐享渔翁之利。 这样死在这里未免有些不值当啊,吴广这时也只能借助粮食的事情来脱身了,遂将周文召到自己的身边。 此时的周文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在他看来,唯一的困难就是章邯,只要章邯兵败,大可卷土重来,然其不知,章邯兵败,六国为王,岂容他周文小丑活跃在四海之内。 “丞相,如今城中事务繁忙,不知丞相召臣所谓何事?” 吴广当即摆手,示意周文起身,“将军有所不知,现如今渔阳粮食仅够五日,若不赶往陈县运粮,恐误了大事啊!” 周文闻言,亦是觉得有理,“那丞相以为如何?” “粮饷乃是军中大事,因此某决定亲自铤而走险,前去运粮,不知将军以为如何?只要五日,将军守住此城,某必回之!”吴广信誓旦旦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暂且由丞相去办!不知丞相如何出城?”周文不知吴广的算盘,颇为但心地问道。 吴广思索片刻,方才说道:“此事不宜过晚,恐军心涣散,今晚某便带领一千士卒出城,直奔陈县运粮,愿将军久候!” 现如今周文眼前的大敌只有章邯,因此连忙点头示意,当日晚间吴广便带领士卒从东门逃出。 司马欣最先巡逻到吴广的士兵,但并未派人前去追赶,而是回营禀告章邯,秦营内,司马欣率先行礼道:“启禀将军,贼众远遁,当若何?” “共有多少贼众?” “约千余人。” 章邯略微颔首,脸色镇定了不少,“千余人定是遁去运粮,司马欣,汝且整顿两千兵马,埋伏在渑池附近,粮饷必定从那里经过!” 司马欣领命,次日便率众前往渑池附近,不敢有违,董翳则是每日挑衅,周文时常应战,亦或是挂免战牌。 一晃五日时间,并无贼众运粮而来,司马欣只得派人禀告章邯,毕竟埋伏也挺费劲的,章邯得知消息,心中大喜,直接将司马欣撤回。 两万秦军快速整合在渔阳城外,章邯于阵前,命人高喊道:“逆贼无粮,速速来降,尚可留命,待时不候!” “逆贼无粮,速速来降!” 周文听得城外叫喊声,心中大惊,秦军竟然知道自己无粮,若是不速战速决,恐怕满城将士,皆被屠戮。 “哎!吴广逆子竟敢卖吾!不足与之为谋!” 周文也想着投降,可惜瞬间又打破了这种思想,他若是小兵小将,或许投降之后直接编入秦军。 可惜他是主将,若是投降,必定传首咸阳,现如今城内无粮,只得死战。 城外章邯冷笑,片刻之间,周文亦是从城中出来,两军对战,楚贼势弱也,章邯与周文交战几十回合,而后秦军与楚贼直接混战。 周文知兵力不及,立即带着将士从东门逃走,向着渑池方向赶去,章邯亦是不去追,而是在渔阳城大摆筵席。 董翳和司马欣不解,章邯却是笑道:“吾不攻贼众,贼众自会土崩瓦解。”重奖不解其意。 周文在渔阳的将士近一万,皆是百姓地痞组合而成,自是不敌章邯,斩杀三四千,投降数千,周文仅仅带领五百士兵于渑池驻扎。 此刻的周文比谁都生气,自己苦守渔阳五日,不见吴广前来支援,甚是憋屈,直接写信送给楚王陈涉。 陈县的楚王收到周文的帛书,不免有些惊讶,吴广和周文同为将士,吴广竟假借运粮的名义率先逃跑,其罪绝不容恕! 吴广在陈县听闻周文逃到渑池,并且上书陈涉,使得吴广心中大为惊讶,想来共有一万士兵皆是因为自己指挥无方而被斩杀或投降。 此种行径罪不容诛,吴广虽然年过中旬,然遇事知后果,因此陈涉的诏书还没到,就已经在自己家的府中自缢而死。 陈涉与吴广本是相互扶持,虽说损失渔阳城,按照陈涉重义气的性格来看,应该不会处死吴广,然事已至此,陈涉也无法,只得以侯爵礼厚葬吴广。 另外立即书信通知周文,尽量严防死守,定不可让秦军再一次攻破城池,陈涉为人心性狭隘,虽然勉励了周文,但并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说的再好,支持的再坚决,就是不运粮,不派兵,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周文在渑池安顿的时间不到三日,章邯率领秦军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周文心知陈涉难成帝王大业,便在渑池自尽,独留陈县的陈涉等人。 第17章咸阳城章邯班师 章邯从函谷关带兵两万,继而恢复荥阳、渔阳等地,杀周文于渑池,军心大振,陈胜在陈县闻言,颇为惊恐,只得向灵璧撤兵。 董翳和司马欣先行撤兵,章邯带领五千秦军直扑陈县,此刻的陈涉犹如落汤鸡,昔日说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话的人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 而唯一和陈胜逃走的人仅有其车夫庄贾,妻儿老小全部弃之,陈县本来还有几千兵马,但是由于陈胜逃走,所以城内的贼众一并投降。 自周文死后,张楚贼众皆是望风而逃,因而使得章邯能够快速占领陈县,而不去急追陈涉等人,却在陈县安抚民众。 反观陈涉,逃走之后仅带领部分钱财,以及自己私刻的印绶,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车厢之中,陈涉亦是不住地叹息。 “某起兵不过三月,竟一败涂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真可笑啊!” 外面的车夫庄贾此刻的心中和陈涉有些不同,他本就是小兵,现在拉着一个没有地位的王侯简直就是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正在其思索之际,从灵璧赶来的难民却与庄贾打个照面,庄贾心中疑惑,他本来是要逃往灵璧,这时却有灵璧难民回来,事情有些想不通啊。 “哎,我说诸位,尔等为何从灵璧归来,现如今陈县已经被秦军占领了!”庄贾坐在车上说道。 难民闻言,有些皱眉地看向庄贾,“尔叛贼乎?” 庄贾连忙摆手,“非也,难民逃户也,某听叛贼说秦军暴虐,故而逃离。” 难民听罢不免冷笑一声,“此乃叛贼无道,故而宣扬此言语,咸阳诏书已经传下,公子胡亥即位,杀赵高,改新政,荥阳诸地皆已改善。” “吾等若非陈涉贼众举兵反秦,岂能弃家而逃,现如今会稽楚贼已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吾听说周文已死,所以归家,公若逃命,不可前往灵璧,无疑是自寻死路!” 不待庄贾多问,那人已经向着陈县赶去,而前方亦是有难民从灵璧接二连三的赶回,庄贾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带着陈涉前往灵璧会稽,肯定没有任何好处,刚才的难民还说会稽已经有楚贼造反,今陈涉也称为张楚,两楚相遇,难免争王,陈涉这般必定失败,岂不是连累了自己。 庄贾想到此处,不免有些惆怅,“不行,我虽无大志,也不可枉死!” 车厢中的陈涉这会儿才刚刚睡醒,似乎是当惯了楚王,还未睁眼便开口道:“给本王打水洗漱!” “启禀大王,此处乃荒山野岭,并无清水。”庄贾颇为恭敬地说道。 谁知陈涉直接怒道:“混账玩意!” 庄贾不敢在开口,脸色却变得阴沉吓人,陈涉现在终究是落魄之人,称他一声大王已经是给足面子,没想到还这般不知形势! “今日王不为王!反来斥吾!当真无理!” 车厢内的陈涉怒罢则是躺下休息,而庄贾盛怒之下则是看向了腰间的佩剑,有些事情就是一不做二不休。 “吁、、、。” 马车缓缓停下,庄贾也不再犹豫,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不待陈涉反应,掀开帘帐,对着陈涉的胸口慌忙刺去,剑身沾着血迹从后而出。 陈涉有些颤抖,“汝,何故杀吾!” “为何杀汝?呵呵,汝乃燕雀,安知吾鸿鹄之志哉?”庄贾打趣道。 陈涉想要起身,可惜身上还插着剑,动弹不得,不消片刻,便在庄贾的戏谑声中死去,眼中似乎尚有一丝无奈。 庄贾杀死陈涉之后,心中惶恐,慌忙将马车赶到无人之处,这也算是怒极之下杀人,处理起来不免仓促。 “陈涉终究是楚王,亦是贼首,若是秦捉拿不到,定会悬赏,今某取其首级,送与章邯也算是大功一件。” 现如今庄贾也就两条路摆在面前,第一,扔了陈涉的尸体,然后跑路,第二,就是拿着陈涉的首级换功劳,毕竟在秦国,只要你有功劳,奴隶也可以封官加爵。 于是乎,庄贾准备发一笔横财,带着陈涉的首级欲要交给章邯处置。 陈县之中,章邯未见陈涉,心中迟疑不定,不知是否将陈涉捉住,反正渔阳、渑池、陈县、蕲县等地皆被收回,陈涉很难东山再起。 然而擒贼先擒王,没有见到陈涉终究有些不舒服,在陈县停留两日,董翳和司马欣都未能得到陈涉的消息,正欲撤兵。 恰在此时,却有人要见章邯,正是庄贾用木匣子装着陈涉的头颅,客厅内,章邯很是奇怪地看着庄贾旁边的匣子。 待到茶水奉上,章邯方才低声问道:“此为何物?” 庄贾抿口温茶,淡淡地说道:“此为将军所需之物?” “贼首?” “正是!” 章邯闻言,心中大喜,有些激动地走上前去,将匣子打开,正是陈涉的首级,虽然不知他是怎么杀掉的,总归是有功之人。 “先生辛苦了,不知为此所需何物?”章邯稍微平复心情,略显镇定道。 庄贾放下手中的茶杯,整了整衣衫,颇为郑重地说道:“启禀将军,鄙人山野村夫,还望将军赐金回乡,以过余生。” “先生大志!吾等不及,来人!赐金!”章邯摆手道。 庄贾拿到钱财之后也不再停留,稍微置办了一些东西,便向着荥阳赶去,本来庄贾还不信难民所说。 但是回到陈县时,才发现秦军纪律有条不紊,不拿百姓之物,可见难民所言非虚,倒不如拿点钱财回到家乡,好生过活。 章邯得到陈涉的首级之后,在陈县稍微布置兵力便向着咸阳赶去,现如今的张楚之事虽然解决,但六国等人已经势起。 他们虽然知道秦国的政令稍有改善,但不乏有心之人不愿为秦所驱使,故而不管有无法令,新皇德行,反秦的思想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六国故土,皆有旧人,几乎都是想要复国之人,因此荥阳北,彭城东南皆是反秦贼众,势力大者占据诸郡,势力小者占据诸城,致使得又成诸国纷争局面。 第18章出兵屯粮献计策 咸阳城内,章邯未回,倒是先把陈涉的首级送了过来,胡亥无奈,只得遵从大臣们的意愿,用陈涉首级祭祀天地,免去贼众祸乱。 胡亥这些天倒不担心陈胜等人会造成什么的影响,反而是六国复起,使得胡亥有些心神不宁,不知如何是好。 公元前209年夏,章邯历经数月,总算是平定了张楚之乱,班师回朝,此刻的咸阳城中,蒙恬也从边疆撤回,带领八万将士全部安置在咸阳外蓝田大营。 咸阳宫内,百官齐贺,胡亥坐在宝座之上,气色尚佳,左边为首的乃是李斯,其次便是扶苏、蒙毅等人,右边为首的则是蒙恬,之后便是李信、王离、章邯等人,此时的殿内也算是人才齐聚。 君臣礼毕,胡亥并未说话,而是命人把秦国的疆域图铺在大殿中央,随后方才高声说道:“先祖奋余烈始成今日,大秦幅员辽阔,不到数十年却沦为此番模样,诸位可有言语?” 众多大臣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胡亥见状,当即从案牍上拿出奏折,很是愤懑地朗诵道:“禀陛下,诸郡有报!” “赵国武臣据邯郸为都,张耳陈余佐助之!” “魏国魏咎据上党为都,魏豹佐助之!” “齐国田詹据临淄为都,田假田荣佐助之!” “燕王韩广据上谷为都,张傲藏荼佐助之!” “韩王成据太原为都,张良佐助之!” “楚王熊心据会稽为都,项羽项梁佐助之!” “另有楚人刘邦占据颖川沛县等地,萧何等贼众佐助之!” 胡亥读罢,当即将诏书扔在了一边,“现在地图就在这里,你们看看,都睁开眼睛看看,除了巴蜀之地,还有好地方吗?还有吗!” “若是蒙恬将军不回,李由、章邯出兵,三川、河东还在吗?恐怕函谷关、咸阳都被贼众掠去了,这些天敢问老丞相辛苦吗?诸位秦将快活吗?我大秦向来讲究耕战,你们还记住几条!” 李斯和李信等人,都是朝中重臣,这些天除了看看兵书,确实非常闲散,被胡亥这么一说,大为惶恐,慌忙跪拜道:“启禀陛下老臣知罪!” “知罪有什么用,从今天起,若是一些琐事还呈到宫中来,全部罢免官职还乡!我大秦向武,不研究诗词,文人出自盛世,武将出自乱世,望你们好自为之!” 当殿呵斥了一段,胡亥的心中倒是舒服了许多,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蒙恬,颇为和气的问道:“蒙将军从边关而回,朕未能大摆筵席,还请将军恕罪,国难当头,不敢破费,以失民心。” 蒙恬当即躬身行礼道:“陛下考虑的是。” “今疆域仅有陇西需防匈奴啊。”胡亥感叹道,原来渔阳等地皆被贼众占领,驱赶匈奴自然成了他们的责任。 中原虽乱,却不许胡人猖獗,此乃从古至今定理也。 蒙恬明白扶苏的意思,思索片刻方才说道:“启禀陛下,今诸郡丢失不必忧心,可先派兵占据巴蜀,然后与赵佗任嚣等人联系。” “巴蜀虽然蛮荒未开化,但是种粮尚可,足够维持军需,另外以河东、三川、南阳、南郡为守城,方可保大秦无忧。” 胡亥闻言,稍微看了一下疆域图,四地正好挡住外地,尤其三川,乃是进咸阳的唯一捷径,必需死守。 “将军所言有理,不知这些判贼可否为我大秦所用?”胡亥紧接着问道。 蒙恬闻言,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对面的李斯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此等逆贼都是六国余党,先祖可查,自称名门正统,想必很难为我大秦所用。” “老丞相所言有理,那不知道现在当如何行事?”胡亥紧接着问道。 李斯也算是博学多才之人,见胡亥问计,立马引经据典道:“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兵强马壮,将士奋战,方有先帝统一六国之功,然张仪、范雎之言亦不可小觑,合纵连横、远交近攻,时至今日仍可续用。” “今六国初起,并无多少将帅之才,可先与齐燕修好,夹击魏、韩、赵,这些人虽然自立为王,不过是占据城池的贼众罢了,守城尚不会,况攻城乎?” “那楚王以及楚人刘邦当若何?”胡亥开门见山道。 李斯略作沉吟,有些应付地说道:“刘邦何许人也?仅有沛县两城,贼众尚且不算,陛下不必忧心,至于楚国尚在江东,一时半会儿很难来到南阳附近。” 随着李斯的话音落罢,大殿瞬间陷入寂静之中,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似乎好像少了点什么。 就在胡亥思索之间,扶苏当即躬身行礼道:“今大秦国乱,群国并起,还是先招纳人才为妙,毕竟历代先祖都有能人佐助,吾等虽忠,但无良策,还请陛下三思。” 这也正是胡亥所担忧的事情,想来楚汉相争,将才无数,还是先招纳贤才比较重要,“兄长所言极是。” 见众人言罢,胡亥方才缓缓回到宝座之上,“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朕就稍微安排一下吧。” “涉间苏角等人,带兵两万屯兵陇西,其余诸地莫问,另外李由依旧固守三川郡,蒙恬守河东,据韩魏,章邯驻兵南阳,以防止刘邦楚王之辈。” “李信、内史滕乃是朝中老臣,跟随先帝南征北战,不知是告老还乡,还是为国效力?”胡亥转而问向了两人。 李信有些犹豫,内史滕却很是激动地说道:“臣愿往!” 胡亥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见李信不开口,便缓缓地说道:“李信为国尽忠,居功至伟,封关内侯,赐千金,回乡颐养,且由内史滕与王离带兵前往巴蜀,开垦良田,风化万民,与羌族可合不可战!” “吾等遵命!”众臣高声道。 众人见状,皆是领命而下,自行吩咐,唯有一帮文臣并未离去,为首的自然是蒙毅、扶苏、李斯三人。 扶苏最先上前道:“启禀陛下,蒙上卿所作卷书已经在河东、三川诸君实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胡亥微微一笑,“招贤纳士,高位以待,另建学宫,培养官庶族!” “陛下英明!” 第19章 楚王于会稽称帝 咸阳自胡亥即位以来,风化及民,犹如商周之初,也算是平静,倒是关外诸郡,征战四起,或因小城,或因仇隙,百姓苦不堪言。 势力最大者当属会稽的项氏一门,其佐助的乃是楚王后裔,名曰熊心,找到的同时立马就封为了楚王,项燕为丞相,项羽为将军。 同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也从周边拉拢了诸多的人才,譬如范增、龙且、季布、钟离昧等部将,在江东一带也算是风生水起。 然项羽本不在会稽,反倒是项梁认识会稽郡守殷通,于是乎叔侄两个便来到会稽落脚,顺便拜访下老朋友殷通。 会稽郡离咸阳国都甚远,但是始皇帝依旧在会稽设郡,原因很简单,会稽靠海,可生产海盐以及发展渔业,当初徐福求仙的时候,船只都是会稽造的,因此富裕无比。 项梁本就有复国之意,可惜没有落脚点,故而沿江北上,也算是机缘巧合,遇见殷通。 当日殷通听闻项梁前来,甚是欢喜,于庭中摆宴招待叔侄,叙说往日情分,言语间殷通说到会稽,甚是高兴,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民风富饶。 项羽闻言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才二十多岁,不懂人情世故,但项梁就不一样了,年近五旬,诸事无成,又赶上天下大乱,故而起了复国之心。 项梁看了看旁边的项羽,一表人才,颇有几分武将风范,若是佐助,可成大器!不如借殷通几分力,成了这桩大事。 遂沉吟良久道:“郡守常在会稽任职,可曾听说咸阳诸事?” 殷通有些发愣,稍微抿口清酒,“不满兄弟你,自从徐福于会稽出海之后,某何曾见过始皇帝啊,想来会稽本是天府之国,距咸阳千里之遥,未闻国事,还请赐教。” 项梁颔首,殷通诸事不知,那就好说,因而夸大其词道:“始皇帝于四月前过世,由嬴胡亥承继大统,致使得海内外民生哀怨,皆有叛秦之意!” “公有会稽之郡,长江之险,何故忠于没落之秦也?”项梁很是认真地说道。 对于这些事情,殷通也颇为了解,但是反秦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完全之策,谁敢振臂而反。 “容我三思。”殷通有些害怕地说道。 旁边的项梁见状,心中略显无奈,只得苦劝道:“公有诸多良将可用之士,何故要偏安一隅,难道欲等秦灭,拱手而降新朝?” “有何不可?会稽乃是富饶之郡,百姓安居乐业,行此无名之师,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项兄弟,凡事不可仓促而行,应为万民着想。”殷通缓缓地说道。 而项梁早已握紧手中的长剑,丝毫没听殷通再说什么,待到殷通话罢,项梁直接起身沉声道:“公欲为民耶?” 此等架势着实把殷通吓了一跳,慌忙指着项梁说道:“尔意欲何为!” “意在汝首!” 殷通见状,不顾左右,就要向着外面跑去,然项梁终究是习武之人,快速踏步向前,一剑将殷通毙命! 项羽本觉得殷通说的有理,可谁知不到片刻,有理的死在了地上,无理的却站在了身前,“叔父何故如此?” “贤侄年幼,不经世事,殊不知大秦灭楚,杀汝族亲,今大秦日落西山,吾等将奋起复国,成就大楚霸业,汝且去将殷通的妻子杀了,然后召集诸将,反者留,逆者死!” 项羽愣在原地,有些怅然所失,“既然如此,谨遵叔父之命!” 于是乎,不过半日光景,隐痛府上,早已经一片狼藉,尸体横卧,血气漫天,甚是恐怖。 项梁将殷通解决之后,自认会稽郡守,号召百姓反秦,响应者不在少数,仅十日时间,便筹集兵马万人。 之后又派季布去请范增等人,本来项燕的意思是立项羽为楚王,却被范增反对,毕竟起义的初期目标是得民心。 会稽尚属于楚国,若要号令当地的百姓,就只有寻找当地的皇室后裔,不管怎么说,项羽和项梁属于贵族,不属于王族。 而始皇帝统一全国仅有十数年,要想找到楚国王室后代相对比较简单,季布和龙且两人经过多日询问打听,终于找到楚王的遗腹子熊心,自然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楚王。 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诸国复起,皆称王,若是熊心依旧以王号为尊,岂不是低亲皇帝一等,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昭告四海,尊楚怀王为楚皇帝。 这些想法都是范增提议,项梁觉得有道理,才一一执行,毕竟楚王称帝,叔侄两个人的爵位又可以高一等,享有王爵。 同时这也向天下说明,楚皇帝就是以前的周天子,有名号而无实权,但百姓如何知晓,自然倾心拥戴楚皇帝,待到项氏羽翼丰满,便可伺机夺之。 楚皇帝的名号确实有用,九江等地的诸侯皆送上贺贴,恭祝楚皇帝登基,承继先祖遗志,吾等愿意辅佐效忠楚皇帝。 这些诸侯包括共敖、申阳等,都是自封的,他们没有祖宗可瞻仰,皆是郡守,见诸地反秦,顺水推舟,自封诸侯王,愿意效忠楚皇帝。 然后楚皇帝同意他们的做法,承认他们的诸侯地位,用现代的说话,就叫做商业互吹。 楚国因为范增、龙且等诸将的帮助,也稍微有些势力,趁着中原北部纷乱,也开始筹划征伐大秦之路。 咸阳宫内,胡亥正与大臣门商议如何招贤纳士,却听闻楚国有人称帝,自称楚王后裔,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没想到楚国的势力最广,也是最先称帝的,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牌,使得胡亥多少有些不舒服,中原哪有二帝,还不是因为大秦太弱啊。 蒙毅在旁见胡亥面色忧愁,很是谨慎地看了一眼诏书,略做沉思道:“启禀陛下,此事不必忧愁。” “兵力有限,无论帝王,皆是名号罢了,长江是他们的天险,亦是我们的天险,我们不过去,他们也不敢过来呀。” 胡亥闻言,颇觉欣慰,“爱卿所言,甚是有理,今贤者何来耶?” 第20章儒生谋臣和将帅 咸阳宫自始皇帝起,便再未重修,不过依旧是光彩夺目,王绾、冯劫、李斯、扶苏、蒙毅等人晨色未消便来到了殿内。 毕竟是非常时期,不能再那么任性而为了,胡亥亦是打着哈欠从后殿走了出来,昨日半夜才睡,没想到今日天未亮又要起来议事,要不是怕亡国,谁愿意这么干啊! 大殿内,胡亥面色严肃,见众人不答话,便率先开口道:“诸位皆是大秦重臣,今六国复起,理当招贤纳士,不知道要招何人为吾所用。” 王绾和冯劫面面相觑,沉吟片刻,冯劫方才开口道:“今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应寻儒生,修礼法,尊祖制,方可保大秦无忧。” “诚如太尉所言。”王绾亦是紧接着说道。 扶苏见状,正欲开口,却被胡亥拦了下来,抢先说道:“太尉说的确实有理,只是现如今四海纷争,何处有儒生可寻,此事可由御史和太尉负责。” “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两位爱卿,趁此时多寻一些儒生修礼。” 胡亥说罢,直接看向了王绾和冯劫,两人有些发愣,“难不成现在就去寻找?” “那两位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大秦忘了?”胡亥低头笑着说道,似有笑里藏刀之意,两人闻言,匆匆离殿着手去办。 扶苏这时才开口道:“陛下,如今战事连绵不断,何须找儒生修礼,着实荒唐啊!” “兄长,虽然天下不太平,但这种人才也少不了,日后咸阳修学宫,这种儒生还是有点用的,再说了,御史和太尉年近七旬,每日让他们起早也不容易,索性找些简单的事情去做吧。” 听到胡亥这般说,扶苏这才缓缓颔首,“行了,你们接着说。” 这时,旁边的李斯率先起身,“启禀殿下,大争之世,谋臣为先,细说商周六国,皆是纵横之士游荡诸国,只言片语间王城易主,大秦历代不缺此等能人,张子范雎,何尝不是因巧舌成大计!” 胡亥和丞相的思想还是比较契合的,听到这么多话,立马将眼前的温茶递了过去,“丞相所言极是,然韩非子亦是人才,老丞相何不挽留?” 话音未落,却把李斯吓了一跳,竟跪在了胡亥的面前,“韩非一事,非臣所愿,乃是其性情耿直,不知变通,方有生死之祸也!” 胡亥连忙将李斯扶起来,脸色微笑,“老丞相何故如此害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朕只希望日后老丞相遇见何人,不管性格如何,都要举荐给朕,否则莫怪朕不客气,想来,丞相之子女,所嫁娶者皆是公子公主,我说这些话,就是让老丞相不要担心,朕尚有大义灭亲的觉悟!” “臣明白,这就去办!” 不等胡亥多说,李斯早已跑到了宫外,恰好与王绾和冯劫相遇,两人见丞相仓皇而来,不免有些惊讶。 当即迎上前去问道:“老丞相何故如此惊恐?今陛下乃明君也。” 李斯听到王绾如此,心中不觉有些无奈,“我仓促而出,只是为陛下求人才罢了,你们负责儒生,老夫负责谋臣而已,不过两位觉得当今陛下如何?” “颇有武王之才,征伐天下皆不惧也!”王绾首先说道。 “与先帝颇为相似,然笑里藏刀,深谋远虑。”冯劫亦是紧接着说道。 李斯听罢,微微一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两位,还是随老夫前往宫外寻找人才吧,莫要多问,今大秦若亡,百姓可无事,唯独王与臣,不可活。” “丞相高论!” 而此时的咸阳宫大殿内,仅剩下扶苏、蒙毅、胡亥三人,蒙毅从进殿便未开口,胡亥只得将茶水呈上。 “蒙上卿于三位老臣前未执一词,想必心中有其他想法,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朕有些打算。” 蒙毅这时方才开口道:“启禀陛下,儒生、谋臣自是人才,然帝国今日所缺者乃是将才!” “上卿何来此言?” “先帝驾崩数月,陈贼谋反,猛将周文不知兵书,尚能攻城略地,因其勇猛,然今六国复起,皆是草莽之士,若要制敌,还需猛臣也!” “何为猛臣?” “以一当十者,将帅也。” 胡亥连连点头,随即看向了一旁的扶苏,“刚才兄长欲要开口,朕有意打断,为防止寒了老臣的心,不知兄长可是此种看法?” 扶苏颔首,“诚如蒙毅所言。” “既然如此,将才何处寻?”胡亥紧接着问道。 蒙毅与扶苏相视一眼,瞬间齐声道:“蓝田大营。” 胡亥听到这里,心中似乎有点明白,蓝田乃是秦国的重要防守关隘,当初张仪欺诈楚怀王,许割地六百里,楚怀王信以为真,与齐国绝交。 最后楚国使臣要地的时候,张仪却说,他答应给楚国的只有六里土地,并非六百里,楚怀王闻言不由得怒火冲天,发动大军进攻秦国,嬴疾率秦军与韩军在雍氏击败楚国景翠的军队。 继而与韩国魏章的部队会合。秦、韩联军与楚军在丹阳作战,楚军被斩首八万,楚将屈匄等七十余名将领被俘。 秦军在楚国汉中之地六百里设立汉中郡。楚怀王大怒,调集全国军队发动进攻,于蓝田大战秦军,秦军再胜。 自此之后,楚国一蹶不振,蓝田也成了秦国的军事重地,自那时起,便有大营,训练秦军,至胡亥即位,整套体系更加规范。 扶苏和蒙毅又说的这么笃定,使得胡亥颇有几分好奇,便随口说道:“明日便前往蓝田大营,朕要亲自观摩尔等如何选拔将臣!”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当日商议完毕后,诸位大臣来朝,稍微禀告一些诸郡事务,便匆匆离殿办事,现如今诸国听闻胡亥励精图治,倒有些不敢来攻秦地了。 匈奴骑兵勇猛无敌,尚不敌秦军,何况他们临时组成的部队,谁也不想做第二个陈涉,几乎都在隔岸观火,等候时机。 而这数月,正是胡亥准备的时间,至于那些自称六国王室的人,又有几人是有真才实学,哪个不是守着几座城池吃喝玩乐,得过且过! 第21章 拨英布于囚犯中 次日清晨,胡亥并未上朝,而是与扶苏、蒙毅等人换上常服,赶往蓝田大营去了,从咸阳至蓝田,整整两个多时辰。 此刻的蓝田大营士卒数万,皆是皇陵和阿房宫停修所剩下来的劳力,能走的都走了,没有妻儿老小的,全部留在了蓝田大营,供给衣食。 胡亥独自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来回走动的秦军,心中甚是感慨,或许只有在古代才能够见到如此场景。 扶苏见状,恭敬地向前行礼道:“启禀陛下,上卿已将蓝田营长请来,还是下去问话吧。” “兄长所言极是。”说话间,胡亥已然缓缓走了过去,此刻的营帐内,除了蒙毅还有一名将领坐在其对侧,面容和章邯颇有几分相似。 胡亥刚进到帐内,两人立即起身行礼,“臣等拜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不知这位将帅乃是何人?”胡亥指着蓝田营长问道,那人稍显内敛,很是低声地答道:“臣乃营长章平。” 胡亥并未答话,直接大步坐在了营帐首座,将茶倒上,思索片刻才问道:“你与廷尉章邯是什么关系?” 章平被问,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启禀殿下,廷尉乃是鄙人兄长。” “不错,兄弟二人都是将帅之才,汝也不必羞惭,章邯用兵尚可,然治兵尚不如卿,各有所能,各司其职罢了。”胡亥劝慰道。 几人相互行礼完毕,便开始谈论起了正事,蒙毅稍微颔首,先起身禀告道:“臣略观大 营,将士数万,戍卒三万,终究是平级,还请陛下分出三六九等。” 现如今的蓝田大营,不如以前,都是从阿房宫和皇陵余下的劳力训练的,有些好的也都被带到了前线和边疆。 胡亥闻言,连忙摆手,“朕不知兵法,不懂治兵,此事还需章平来办才是!” 章平在旁连忙起身,欲要推辞,却被扶苏拦住,“尔为营长,何须推辞,说出几句让陛下知道即可,不需详细介绍。” “臣遵旨!” “蓝田大营,臣官高,爵为护军都尉,初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以月为准,若佳,升为什长,其下掌二伍。” “五什为屯,设屯长一名,此级乃由杀敌所升,后则为二屯,设百将一人,皆是杀敌所升。” 章平还要说下去,却被胡亥打断,“章爱卿所说朕略有了解,不知道五人为伍,如何升为伍长?” 章平见状,很是恭敬地拿出一张名册,“启禀陛下,此乃造名册,其中记有劳力名号,勾选四人,两两为搏,胜者再搏,赢者为伍长。” 不等胡亥发问,扶苏抢先问道:“这不才四人吗?” “正是,余下一人乃是老弱病残,也算是照顾老兵了。”章平认真地说道。 胡亥亦是觉得有理,毕竟这种五人一组的队伍,很少上阵杀敌,只有到了国家危难,亦或是军队不足时,才上阵替补,待到伍长、什长分配到屯长下面,便有机会升官加爵,所以加上一名老者不算过分。 蒙毅坐在一旁,见到他们谈论一下无聊的问题,当即起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多说无益,还是一同观摩士卒搏斗去吧。” “有理,还请章爱卿前面带路。” “诺!” 四人正要往外走,哪知道这时却有一名百将冲了进来,神情慌张,章平见此景,更加惶恐,立即上前将其拦住。 “陛下在此,有话直说!莫要失礼!” 百将似乎也听说了皇帝要来,看了一眼胡亥,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末、、末将参见陛!” “免了吧,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啊?” “启禀陛下,南营有黑鬼闹事,末将特来禀告!” 胡亥满脸狐疑,黑鬼?这是什么玩意,章平在旁立即支走百将,缓声道:“乃是营中的囚犯,平常有些脾气罢了。” 蒙毅哼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问道:“当真是囚犯,以至于百将仓促来报?” “末将不敢欺瞒陛下,若是不信,还请陛下随我来。”章平焦急地说道。 胡亥并未说话,径直向前走去,章平会意,立马上前带路,扶苏在后,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此等小事,让百将处理就行,吾等还是先观搏斗,然后想出对策,若不然,明日恐难上朝啊。” “不急,或许此人正是猛将呢?”胡亥随意地道。 这会儿的南营内,十多名将士正围着一名囚犯,那囚犯脸色黝黑,额头有秦烙印,身材高大,年纪不过三十,甚是勇猛,左右根本不敢靠近。 那囚犯眉头微皱,表现的异常谨慎,“黥布,休要猖狂,汝乃罪犯,做不了伍长!何必无事生非!” “我跟着章邯将军,凭什么做不了伍长,若是上阵杀敌,某现在就是将军了!”黥布高声道。 最外围的屯长见状眉头微皱,当即摆手,左右士卒迅速上前,黥布丝毫不惧,双手猛推,倒地三人,右脚横扫,无人敢在靠前。 屯长此时心中也反了嘀咕,要不然给他一个伍长当当,但是上面不允许的话,最后受惩罚的还是他啊。 就在这时,一声“壮士勇猛”从栅栏外传来。 正是胡亥一行人赶来,黥布闻声,知道这几人并非一般人,见势就要冲过来,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章平手持利剑,欲要上前,却被胡亥拦住,“让他过来。” 黥布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跃到胡亥面前,“草民叩见大人!” 胡亥不敢马虎,当即将黥布扶起,“壮士勇猛!大秦亏汝也!” 章平心中不忿,急忙正声道:“黥布,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此乃当今陛下也!汝这般乱来,罪不容诛!” 黥布倒是没什么反应,然胡亥却被吓了一跳,嘴上不自觉地默念道:“莫非是九江王英布?” “陛下过奖了,某可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不过某确实是英布,只因为长得黑,脸上有秦印,所以大家都叫我黥布。” 这话倒是逗笑了旁边的几人,胡亥更是喜不自胜,握着英布的手道:“壮士处于囚犯之中,确实有所怠慢,不知道壮士所需何职?” 022章 咸阳城外的陆贾 英布听到胡亥这般说,心中甚是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其实某也不想有什么高官厚禄,只想免了罪,当一个伍长罢了,可他们就是不应允,所以某才三番四次在营内闹事,没想到惊动了皇帝陛下。” “无碍,陛下仁慈。”蒙毅笑着说道。 胡亥眉眼翻动,思索片刻方才说道:“此刻起,汝无罪,且可为将军,伍长什么的配不上壮士啊。” “草民谢陛下大恩!”英布在旁直接跪拜道。 扶苏与章平在旁眉头微皱,虽说是陛下,但此事略过于鲁莽,欲要上前劝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英布着实有些本领。 胡亥也是看出了两人的不解,随即扶起跪着的英布,“朕欲封汝为将军,然诸位爱卿不服,朕倒是有一个注意。” “让章平选出南营伍长十名,不用兵器,汝若是将这十人打败,朕便封你为右将军,爵高护军都尉,汝意如何?” 不待英布开口,章平却仓促道:“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胡亥微笑,“若是章爱卿可以打败伍长十名,朕直接提拔你为关内侯,爵最高,不知章爱卿有这份把握吗?” “现如今天下动荡不安,猛将更是屈指可数,章爱卿需爱才矣。”胡亥拍着章平的肩膀,颇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章平心中释然,让他打十名伍长,确实有点难度,倒是眼前的英布,虽说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八九成还是没问题的。 英布对于胡亥的要求并未反驳,而是径直走到演武场上,颇为高声地说道:“启禀陛下,十名伍长是一起还是逐个啊?” “那汝何意?” “再某看来,时间紧迫,就一同上吧!” 胡亥对于英布的豪爽很是佩服,章平随即摆手,周围十名伍长面面相觑,竟不敢上前,英布站在中央,面带嗤笑,“吾为黑鬼耶?诸位何惧也?” 那十名伍长不在踌躇,齐拥上前,英布见状,笑容逐渐消失,猛然向着一旁的伍长冲了过去。 那伍长心中惶恐,只得往中间聚拢,英布步法稳健,快速将十人冲散,趁势抱住一人,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那人直接被英布摔出演武场,倒地不起。 另有三人上前,英布拳脚齐出,不消片刻,全部倒下,另外的六人不敢耽搁,趁机上前抱住英布的双脚,扣住其双手。 “寡不敌众,固然有理。”蒙毅在旁感叹道,此时的英布根本不能动弹。 胡亥看的津津有味,“朕觉得未必,无非两败俱伤!” 两人话音未落,英布双手往外敞开,身体很是自然地向后倒去,后方三人猛然被震,胸口发闷,只得松手,直接被英布踢出场外。 剩下的三人自知不敌,很是乖巧的退出了场外,英布散散身上的泥土,爽快地站了起来,“这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惹得众人大笑。 胡亥在旁看了一眼扶苏,“此为猛将乎?” “猛将也,万人难敌。”扶苏有些妥协地说道。 英布打败伍长十名,直接由胡亥任命为右将军,免去所有的罪责,随往咸阳,至于蒙毅和扶苏则是继续挑选百名壮士方可回城。 此刻的咸阳城中,百姓安居乐业,颇有欣欣向荣的气象,数月前百姓为逃避修建皇陵等诸事,基本全部迁走,最近国策有变,又陆续回到咸阳。 胡亥坐在撵车之中,英布随行,见到咸阳的此情此景,甚是激动,当初的英布曾来过咸阳。 那时候的英布途径咸阳前往骊山修建皇陵,虽是王都,颇为萧条,如今不过一年,能有这般变化,确实不容易。 撵车内的胡亥见状,遂问向英布,“爱卿觉今日咸阳如何?” 声音很是开朗,哪知道英布还没有开口,却被旁边路过的中年人抢了口。 “哼,好一个咸阳如何?不过是看似繁华,实则险恶罢了!” 场面瞬间尴尬,胡亥有些不悦地看向那人,衣衫褴褛,面色发黄,颇有几分儒生模样,素雅整洁。 英布愣了片刻,欲要将其拿下,胡亥当即摆手,“爱卿,让他乘马,我有话问他!”言语间略有几分怒气。 自己好歹也是皇帝,在大臣面前表现的和蔼一点很正常,给他们面子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流民,竟然如此大胆! 那人表现的异常镇定,在侍卫的搀扶下方才上马,略正衣衫,淡然自若道:“乘龙撵车,黑旗正中,陛下否?” 胡亥颔首,“正是,汝一介流民,为何丑化咸阳,且通报姓名!讲清缘由!” “草民儒生,楚人陆贾也,听闻陛下招贤纳士,特来投靠,竟无人收留,岂不是看似繁华,实则权臣当道?” 胡亥心中颇为疑惑,前些时候让王绾、冯劫举荐儒生,不应该有这种情况啊,看来确实是三公的失误啊。 想到这里,胡亥面色略显和气,“还请先生明说。” 陆贾见胡亥态度缓和,立即正声道:“吾从楚来,初闻太尉御史征召儒生,建造学宫,重整周礼,故来拜见,谁知两人皆不待见,只因某祖上无官,所以轻怠,某心中不平,又前往相国府。” “老丞相为人和蔼,倒也识趣,某与他言论相投,本以为会尊为坐上宾,哪知道竟因为某是儒生又赶了出来!” “以至于沦落咸阳街头,欲要回楚地谋生!” 意思很明显,王绾和冯劫都是老氏族,在秦有名望,所召来的皆是名门望族,陆贾无门无族,所以不待见,至于李斯嘛,只能说信仰不同。 胡亥大致明白其中原因,很是谦卑地说道:“朕考虑不周,怠慢先生,不知可否与朕前往咸阳宫,定当以高位相待。” 陆贾闻言,心中大喜,当即在马上叩拜道:“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才学,但人家来投,不应怠慢才是,若是流落他国,大秦岂不是平添埋没人才之名。 两人前往咸阳宫时,胡亥稍微问了一些问题,尽管是纸上谈兵的做法,但陆贾此人确实能说会道。 第23章 刘邦投靠的想法 陆贾被接到咸阳宫,被胡亥拜为太中大夫,可议朝政,位属九卿,这也是胡亥第一次任命儒生,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函谷关以东相对比较宁静,六国虽起,但无人敢攻秦,都是他们自己小打小闹,称王之后处理自己的事情,认命王公士族亦是当务之急。 六国不急不代表没人着急,当初陈涉吴广起义的时候,沛县一帮地痞流氓也跟着反了,并且占据了两个县城,一个沛县,一个丰县。 他们自然是刘邦集团,现如今跟着他的有萧何、王陵等人,还有他的妹夫樊哙,沛县原本是楚地,他也想像陈涉一样,建立政权。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会稽那边已经有了楚皇帝,他要是立为楚王的话,显然就成了众矢之的,遭秦楚两地夹击。 沛县城中,县令已经妥协刘邦,诸多事务暂由刘邦处理,然而不到两天的事情,县府内愁云惨淡,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因嘛,很简单,当初和刘邦一起反秦的还有雍齿,虽然表面上跟随刘邦,但素来轻视刘邦的为人,因而就把丰县送给了魏国,投靠魏王咎去了。 刘邦连续数日攻打不下,致使得刘氏集团非常无奈,他们现在只是占据了一个县城,和山贼相比,地位高了那么一点,但是和王侯将相对比的话,地位低了十万八千里啊。 县府之中,刘邦居于首位,年纪四十左右,面色无奈,旁边分别是萧何与樊哙,王陵见到这个局势,心中多少有些不想跟随刘邦的想法,因此做的位置比较远一点。 萧何年纪稍长,与其他几人相比倒是镇定了不少,见府内气氛尴尬,思索片刻道:“今丰县已然属魏国,今若不走,沛县难保啊!” 刘邦稍微摆手,“走,现在就一千人马不到,往哪走啊,根本没有地方去嘛!” 门首的王陵见状,很是直接地说道:“现如今最大的两家势力,无非秦二世胡亥,与楚皇帝熊心,其他的不足与谋。” “而今胡亥杀了赵高,礼贤下士,颇具明君风范,而手下又有蒙氏兄弟,李斯扶苏等人,且章邯王离皆是名将之后,当前往降之。” “至于楚皇帝熊心,不过是傀儡罢了,其听命于项燕叔侄,他们两人乃是楚国后裔,趁势起兵,杀了好友殷通,实属于大逆不道,吾等前往投靠,隶属于楚人,你们觉得他们会好好对待我们吗?” 王陵说的有理有据,使得刘邦有些动心,萧何此刻也在思考是去投秦还是投楚,唯独旁边的樊哙,眉头微皱。 见到诸人不言,遂上前道:“姐夫,我们是反秦的壮士,怎么能够复而投秦呢!如此只会让别人说我们反复无常!” “会稽乃是楚国根本,我们前往投靠,若是立下战功,熊心肯定会封我们王侯,到时候不就有了对抗秦国的名分了吗?何故在此犹豫不决啊!” 萧何在旁叹了一口气,“屠夫何知?今选秦还是选楚,日后都有身家性命之险,对了便可封侯拜相,子孙无忧,错了便埋尸削骨,遗臭万年!” 见到萧何这样说,樊哙心中有些不爽地坐在了一旁,“行,你们有地位,你们来说,我听你们的便是!” 刘邦坐在首位一言未发,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某觉得樊哙说的有理,目前这种形势,何必管日后的名声,而且现如今诸位王侯都在反秦,到时候楚国一呼百应,秦国有何方法保全,所以还是去楚会稽吧。” 萧何跟随刘邦,见其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虑,“谨遵公之言。” 而门首的王陵嘴角露出嗤笑的表情,“既然公准备投靠楚皇帝,那我王某人就不奉陪了,日后不管是秦败楚胜,还是秦胜楚败,希望相互扶持,留人一命!” 王陵说罢,不待刘邦挽留,早已向着府外走去,看着王陵的背影,刘邦不禁有些辛酸和无奈。 “萧公,准备车马,启程前往楚国,父老妻儿暂留沛县,让夏侯婴看管即可,他素有声望,魏国应该不敢来犯。”刘邦缓缓地说道。 沛县两队人马,王陵仅带领百余人,皆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一些护卫,至于刘邦身边略有千人。 城中,王陵跟随刘邦也有数月,不辞而别有些失礼,遂与刘邦在南门告别。 刘邦见状,心中不舍,低声劝慰道:“王贤弟何故非要前往暴秦耶?难道楚不好吗?亦或是某亏待了贤弟?” 王陵摆手,“非也,二世胡亥某素有耳闻,即位以来除赵高施新政,乃仁德之君,反观项燕,殷通与他为挚友,却杀人全家,举兵谋反,乃不义之事,如何能够成就大统,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两人言罢,便往东西方向赶去,刘邦叹息一声,“希望这小子不要后悔才是啊。”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看个人造化吧,如此行事,倒也是良策,不管哪方失败,不都有人引荐吗?”萧何很是开朗地说道。 刘邦颔首,“公所言有理,赶路吧!” 楚国的项梁见刘邦带领千人来投靠,大为激动,唯有项羽心中厌恶,分明是见楚势大,寻求庇护罢了。 刘邦谈吐举止与项梁颇为相似,深得项梁赏识,只是项羽和刘邦的关系不是太好罢了。 王陵自不必多说,一路向着咸阳赶去,听闻相府招揽谋臣,便前去自告奋勇,被任命为郞,在咸阳安顿下来。 自陈涉被灭三个月以来,天下安定无事,准确地说应该是各国占着地方,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事情。 恰值蒙恬从河东回朝复命,胡亥与咸阳宫内接见,两人叙说多时,蒙恬表情有些踌躇不定。 胡亥在旁欲要试探蒙恬的想法,便率先低声问道:“将军觉得天下太平吗?” 蒙恬有些发愣,“敢问陛下何意?” 胡亥微笑,“也没别的意思,天平不是朕想要的,朕之所求与先帝无二,望将军助我一统!” “臣正有此意!先从河东着手,灭韩魏,以观他国看法。”蒙恬慌忙躬身行礼道。 第24章韩国的远虑近忧 胡亥与蒙恬的想法颇为相似,当即命人将秦国疆域图摆在大殿之上,胡亥手中拿着墨笔,再一次把秦国现有的疆域描绘清楚。 “将军请看,今河东之地乃是大秦后门,却与一群乌合之众相距,朕甚是不爽,欲要亲征,不知将军以为如何?”胡亥很是认真地说道。 蒙恬看着眼前的胡亥,不过十五六岁,并无征战经验,若是贸然前去,出了事情蒙恬可是担待不起的,遂当即摆手示意。 “怎么,将军不愿带朕?” 蒙恬有些无奈,指着地图说道:“启禀陛下,今河东附近尚有河内郡,后方则为太原郡与邯郸,此番前行凶多吉少,还望陛下三思。” “末将从河东回来时,又听闻楚人熊心在会稽称帝,陛下若是随行出征韩魏,致使得咸阳无主,楚贼来攻,恐难解水火之势啊!” 地图上面的确如蒙恬所说,上中下分别为韩魏赵,三国不同于往日春秋战国时期的,然后平民卫兵,亦是不可小觑。 胡亥思量再三,最后决定留在咸阳,诸事好做商量,“既然如此,就如将军所说,不过将军此次前往河东,可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蒙恬眉头微皱,眼光移到了会稽之地,胡亥似乎也是明白了蒙恬的意思,“将军是说江东才是祸患?” “正是如此,想来诸国虽立,只有称王,却无称帝,唯独会稽熊心在项梁叔侄的扶持下称帝,致使得临江等地纷纷响应,可见其中必有大才也!” 其实胡亥一直觉得项燕相对于项羽来说,更难对付,毕竟在古代这种大环境下,能够亲手了解自己的兄弟,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而此次楚国若是发兵必先从陈郡彭城,进而攻打南阳,唯一的屏障就是淮水,守将则是章邯,并无任何的问题。 殿内沉吟良久,胡亥暗自揣摩道:“将军以为章邯守不住楚贼?” 蒙恬连忙摆手,“启禀陛下,请看舆图,此乃巨鹿,楚贼过江,或许会从巨鹿,未必会从彭城而来,陛下可让章邯死守,而不可贸然进攻。” “楚贼从会稽而来,身心疲惫,我军以逸待劳即可,无须迎战,此乃上策,末将担忧章邯兵法不精,贸然进攻罢了。” 胡亥闻言,连忙颔首,“将军所言有理,朕稍候便通知章邯,顺便前往巨鹿,以壮军威!” 蒙恬有些无奈,看来胡亥是真的想出征啊,不过咸阳尚有扶苏,胡亥出征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思索片刻,蒙恬最终妥协道:“陛下可晚些时候出征,待末将破了魏地,而后在攻打楚国即可,如此韩国孤立无援,必然来投。” “好,将军一路小心!” 当日商议完毕,蒙恬直接带领蒙家两万铁骑向着河东赶去,魏国上党距离河东之地不过几百里而已,完全可趁魏国不备,快速攻下数座城池。 而此时的魏国,首都在大梁,国君自称则是魏咎,自称魏国王室后裔,集结本地几千人马,占领上党河西等地。 他们兄弟二人暂且居住在大梁,其中认命周市为相,陈平为谋臣,陈平乃阳武人,见天下纷乱,便就近投靠魏咎门下,不过由于陈平名声不太好,因此一直不受魏咎的重用,若非周市挽留,陈平早就离开魏国了。 蒙恬带领两万铁骑,刚出河东,心中便有些犹豫,副将李迈见状有些不解,很是谨慎地走到蒙恬身边。 “启禀将军,前方过了洛阳便是大梁,为何止步不前?” 蒙恬当即下马,神情凝重道:“此刻进攻大梁恐非良策,依我看来不如先进攻安邑。” “将军何解?”李迈恭敬地问道。 “前方洛阳乃是韩国地界,恐怕未到大梁就已经遭到韩国袭击,而到了韩魏交界之地,若是再行进攻大梁的话,赵韩真的会那么淡定吗?” “而今不如转而向东,攻击安邑,如此韩国自是不敢插手,毕竟安邑附近皆是秦地,不知汝有何看法?”蒙毅言罢问向李迈道。 李迈不过是有些本事的百将罢了,哪有什么高谈阔论,当即躬身行礼,不敢言语。 于是乎,秦军还未到韩国边境便转而前往安邑去了,此刻的韩国首都新郑宫内,诸多王公大臣面色很是难堪。 毕竟新郑和大梁的距离很近,若是秦军攻打大梁,说不定新郑也要搭进去,而最为淡定的则是大殿内右首位的一位儒生,年纪不过三十,面色温润,甚是雅量。 此人便是张良,韩国没落的贵族,今听闻韩国王室建国,便转而来投靠,在韩王帐下效力,也算是认祖归宗。 韩王年纪中旬,本在家休养生息,乡里的豪绅听闻各地反叛,便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原因很简单,以前的韩国贵族,称王理所应当。 韩王名广,并没有多少胆识,若遇到贤臣,便可守国不变,若遇到庸臣,家国无存,只能说是比较老实的君王。 他见殿上众人担忧,心中亦是变得有些焦灼,唯独张良面色沉稳,只得开口问向张良道:“先生见识颇广,今秦军欲来攻大梁,吾新郑可保?” 张良脸色微笑,随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不必担忧,大梁乃秦军葬身之地,待时秦军若来,某亲自带军,联和赵魏,秦军必败!” 不待韩王多问,旁边的老臣立马出列道:“汝一介儒生,怎知生死!秦军蒙恬勇猛无敌,带兵数万前来,岂是吾等韩军能敌!” “况赵王武臣偏居一偶,怎么会来帮助吾等!”那老臣很是急切地说道。 张良无奈,故作恭敬地问道:“那老大夫以为如何?” “启禀大王,微臣以为当迁都阳陵,靠近邯郸,或可寻求赵王庇护!” 韩王广面色犹豫,想要听从老大夫的意见,但又怕张良不悦,左右为难,恰在此时,外面的士兵来报。 “启禀大王,秦军转东,似乎朝安邑的方向去了!” 诸多大臣闻言,心中大喜,齐声道:“天佑大王,新郑无忧矣!” 张良见状,嗤之以鼻,“此时无忧,而后必愁!” 第25章魏陈平逃离大梁 韩国得知秦军不从洛阳进攻大梁,皆是满堂欢喜,毕竟都是一些豪绅为官,只看到眼前的礼仪,张良长叹一声,缓缓退出大殿。 韩王见张良出殿,欲要上前阻拦,却被几位朝中重臣怒斥,“大王!此等九五,岂能为相国而离席!” “况且张子房年纪不过半百,懂什么处世之道!所以大王就不必担忧,现如今韩国无忧,大王修身养性即可。” 韩王广不敢有违,连连承称诺,方才使得几位豪绅压下火气,欲要在晚间备宴,庆祝韩国无忧,可见迂腐之极。 安邑城在秦国北,属于魏地,但是其所处地理位置比较有趣,在韩赵秦之间,魏国大梁要想快速来到安邑,必须从韩国借道。 在韩赵之间有条狭隘可通兵马,但一般情况下时间不够,春秋战国时,安邑附近有兵营,而今魏咎立国仅有数月,何曾想的那么久远,故而并未派多少兵马死守。 蒙恬两万铁骑直奔安邑城,城中守将见秦军来势汹汹,二话不说,直接投降,毕竟大梁的救兵没有月余很难赶到。 六国刚刚起步,这些守将自然也是见风使舵,魏国若强,宁死不投,问题是魏国并不是很强,而且现任国君还不知改善民生。 反观咸阳,自从始皇帝去世之后,形势虽然不好,但还在改善之中,思来想去,投降才是问题的关键。 蒙恬占领安邑之后,派李迈固守,自己又退回了河东,观察韩赵魏的局势,若不闻不问,直接攻打洛阳。 而此时的魏国都大梁城中,方才传来安邑被攻陷的消息,然上下并无一人惊讶,大殿之中,左右分别是魏相周市,以及将军魏豹,首座的乃是长须男子,面容冷峻,甚是魁梧,此人便是魏王咎,和其弟魏豹颇为相似。 周市年纪六旬,在大梁有威望,故而聘为魏相国,短暂的沉寂之后,魏咎有些不屑地说道:“安邑城破了?” 周市听到魏咎开口,慌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月前有消息传来,其言秦军大将蒙恬率领两万骑兵来攻,而今却有士兵来报,蒙恬转而攻打安邑,安邑城守将不战而降,还请大王定夺。” 魏咎并未开口,反倒是旁边的魏豹,稍微撇撇嘴,“相国勿忧,安邑城距大梁百里,且中有韩国相隔,就算有所损失,也不足为虑也。” 周市闻言,当即反驳道:“将军有所不知,此为秦军试探之兵也!” “试探之兵?”魏咎略显好奇地问道。 “魏相所言极是。”这时殿中突然传来声音道,说话的那人,年纪三十有许,衣衫随意,长发披肩,颇有几分地痞之相。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名男子,魏豹最为愤怒,率先开口道:“吾以为何人!原为盗嫂之人!” “魏殿之上,衣衫不整,长发不捐,真乃匹夫也!” 其实魏咎兄弟二人非常反感陈平,之所以不敢动他,完全是看周市的面子,毕竟他为长者,所举荐的人应该都有高才,纵使对陈平颇有微词,也只是说说罢了。 周市见状,慌忙出列道:“将军且息怒,陈平素有才能,听他讲来,且听是否有理。” 魏王咎也不好在大殿上闹的太僵,慌忙摆手道:“贤弟且听老丞相一言,殿上不得无礼,免得失了身份。” 魏豹这才退到一旁,陈平眉头微皱,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启禀陛下,安邑乃魏城,今秦军忽然占领,却有撤离部分将士,可知秦军是在观察韩赵魏三国动向,若三国联和,秦军便不再北山,若无人问津,则秦军或许会大举进攻韩魏两国,进而兼并齐赵。” 魏豹听罢,稍微抚须,“此言颇有道理,然秦军只能进攻安邑,再不敢北进,否则韩赵魏三国将使秦军大败!” “莽夫之言,汝可知三国合兵何其难!今安邑城丢失,魏若急救,两国或许为援,而今魏失城池,竟无动于衷,何况他国耶!” 陈平三言两语呛得魏豹说不出话,顿时失了礼节,当殿大喊道:“汝呈口舌之快!待时秦军来攻,某聚三万魏兵固守大梁,秦军何惧哉!” 首座上的魏王咎见事情有些不对劲,慌忙对着周市使了一个眼色,周市会意,当即上前安抚魏豹。 “小儿之说,将军何必动气。” 陈平说的有理,但周市还一味地迎合魏豹,使得陈平心中愤懑,只得挥袖归到队列中。 魏豹见状,亦是不在计较,反而颇为得意地说道:“诸位放心,某在大梁,秦军定不敢来犯!” 当日下殿之后,陈平心中越想越气,他何曾有盗嫂的恶名,魏豹用此事三番四次侮辱他,纵使君子尚且不忍,况陈平非君子也。 而今诸国并起,魏国不留,前往他国便是,陈平计定,便开始收拾行李,与其待在魏国受气,倒不如寻找明君,助其灭掉魏国,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就在陈平将要离开府邸之时,恰逢周市前来劝慰,他也知道在殿上有些对不住陈平,故而私下前来道歉。 然在府门内见陈平背着包裹,周市亦是显得有些惊讶,慌忙上前询问道:“陈平,你这是要去哪?” 陈平淡然道:“魏国非我所留之地,此宅院乃是相国所赠,今日就还给相国,平本布衣,想来多日未归家,相国既来,就当一别吧。” “难道魏国待你不薄?” “哼,除相国外,甚是怠慢!” 周市闻言,难免有些惭愧,“不知汝往何处?” 陈平抖了抖衣衫,“走着瞧吧,谁能知我,我便助谁,可惜啊,老相国不为王,若为王,就是天下,陈平也帮你谋来!” 周市略微颔首,拍着陈平的肩膀说道:“陈平,有才切不可张扬,你我后会有期,恕老夫不再远送。” “告辞。” 言罢,陈平再无任何留恋,直接甩袖而去,周市望着陈平的背影,略微有些不舍,毕竟这个后生是他举荐的,未曾想却被魏王嘲讽,或许魏国真的不适合他吧。 第26章 咸阳城一见如故 陈平离开大梁之后,心中甚是沮丧,站在城外的陈平竟不知前往何处,当初离家的时候,曾告诉过自己的爹娘,若不为王侯将相,绝不还家,而今只能流浪。 “而今能灭魏者,只有秦楚,我本反秦,不如投楚。” 就在其思量之间,亦是有不少民众从大梁走出,三三两两向着各郡赶去,毕竟秦军要来攻城,若非原住居民,谁也不愿意留下。 在这群难民之中,竟还有人向洛阳赶去,使得陈平颇为惊讶,慌忙向前询问,赶路的乃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面容略微和蔼。 “老先生,前为韩国,南为暴秦,此去无益啊!”陈平低声劝慰道。 谁知那老先生当即摆手,甚至有些怀疑地看着陈平,“我说年轻人,恐怕数月未出大梁城,某且问你,诸国反秦,可否举出事例?” “暴秦乱政,何须多言。”陈平言语间有些动摇,但细细想来,似乎胡亥即位之后,并未任何过错,反倒是杀了赵高,诸国起兵,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老人见陈平心中没底,嘴角微笑,抚须淡然道:“年轻人不要以讹传讹,某有故友尚在咸阳,今之秦非往日之秦也。” “陛下年轻声色犬马,只因始皇帝为政,不知国运,然始皇帝驾崩之日,曾将胡亥叫去密授治国之法,陛下自此犹如变了个人一样,即位之初,便将赵高诛杀,顺便请回蒙毅等人,实行新政,使得咸阳如先秦之盛也。” “汝偏居一隅,怎知今暴秦也!”老先生言罢,径直向着洛阳方向走去,很明显是过韩国,而后归秦。 陈平被老先生数落一顿,自觉惭愧,现如今大秦尚有蒙氏二将,且扶苏李斯佐政,似乎并不像人们传闻的那样疲敝而已。 这时,旁边也传来了路人的言语,“兄长,就此别过,某去秦也,岂不知陆贾何等愚儒,竟被嬴胡亥待为上宾,吾这般才华定然不会被冷落。” 陈平欲要上前打听几句,谁知那人早已经走远,陈平站在大梁城外,似乎又有新的打算,“秦距魏最近,灭魏者或为秦也!” “且秦根基深厚,岂是魏咎这等草莽所能匹及,羞辱之仇可让秦出手,如此走一遭,不行的话再另投明主罢了。” 想到这里,陈平也不在犹豫,径直追随老者而去,“陆贾尚可,吾定然可为公也!” 数日后,咸阳城中,胡亥已经披甲上阵,不过是演练而已,蒙恬走后,胡亥欲要上前线,却被李斯扶苏等人阻拦。 如今大秦已经是风雨飘摇之际,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若皇帝出事,更是打击士气,胡亥执意如此,最终商议决定,先在咸阳训练数日,另外派英布为侍卫,暂时接任王离的职务,反正王离与内史腾已经前往巴蜀之地了。 演武场内,胡亥大声喝道:“尔等莫要手下留情,长戟无尖,不能伤朕,若是闪失,朕不怪罪!” 纵使如此,士卒仍不敢全力来战,只让胡亥攻击,自身格挡,无一人敢主动出击,训练半个时辰,胡亥便觉无聊,跳下战马。 恰逢此时,英布从场外跑了进来,“启禀陛下,前方有战报传来!” 胡亥闻言,亦是匆忙接过诏书,“将军可有什么言语传回?” “诸事皆在帛书中,还请陛下查阅。”英布恭敬地答道。 胡亥略微颔首,拆开帛书,内容自是攻陷安邑之事,蒙恬出兵不过月余,竟然可直接攻下魏城,使得胡亥颇为震惊。 既然蒙恬如此厉害,不如北方战事全部交给也无妨,韩赵魏三国北才是燕齐辽东之地,暂且不急,中间有三国想必燕齐有恃无恐。 拿着帛书的胡亥,沉吟良久,最终决定将讨伐韩赵魏之地的重任全权托付给蒙恬,凡事无须细禀,自己和章邯等人料理楚国的事情即可。 “英布,今日训练结束,回宫!” “诺!” 英布安排好诸事,便随驾还宫,自从蓝田大营回来之后,英布对胡亥甚是感激,做事不敢有任何地怠慢。 不消片刻,胡亥便回到咸阳宫中,刚展开帛书,欲要给蒙恬写信,李斯却又在殿外欲要容禀诸事。 “陛下,见否?” 胡亥长叹一声,放下墨笔,“召进来吧。” 李斯进殿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人,正是前些天离开大梁陈平,君臣礼毕,胡亥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陈平。 他的这身打扮很不符合当代审美形象,倒有点像春秋时期的穿着,不经李斯介绍,胡亥率先开口问道:“先生前来,朕未能远迎,甚是失礼。” 陈平惶恐,当即躬身行礼道:“草民陈平,拜见陛下!” “英布,命人备茶,朕与先生闲谈几句。”胡亥随意说道,直接拉着陈平坐在了一旁。 李斯在旁,慌忙解释道:“陛下平日如此,先生不必惊慌。” 这才使得陈平心情稍微平复,“陛下为人宽厚,必能再创大秦之辉煌!” 胡亥连忙摆手,敬上温茶,“先生且饮茶,今来投大秦,乃是朕之大幸。不知先生欲谋何位?” 陈平刚端起茶杯,听到胡亥这样说,双手微颤,甚是惊讶,如今双方初次见面,还未知学识,便问所需官爵,古今少有。 其实胡亥这样问也有他的道理,陈平若没有大才,李斯定然不会这般贸然引进殿来,况且陈平大名,后世略有耳闻,给予三公,但觉无妨。 殿内的气氛略显寂静,英布在旁不耐烦道:“陛下所言,先生不信?” 陈平连忙摆手,“非也,只是未曾献策,不敢讨要官爵。” 胡亥见状,当即问道:“既然如此,还请先生教我,如何使得大秦恢复从前之疆域?” “灭六国。”陈平甚为爽朗地说道。 李斯等人皆是皱眉,“陈平,好好说话!” 唯有胡亥大笑,“说得好!当真是爽快之人!先生若不嫌麻烦,还请助朕复先帝之疆域,以灭六国!” “臣平愿效犬马之劳!” 第27章 秦皇帝御驾征楚 陈平来秦直接拜为谏议大夫,位列九卿,随后便与李斯离殿,选住宅,聘仆人,俨然成了咸阳的土著居民。 胡亥坐在殿上,自言自语道:“如今数月,陆贾、陈平皆来,虽不是良将,也算得上谋臣,尚不知韩信、张良屈居何处?” 旁边的英布见状,直接将墨笔递上,“陛下,吾等何日出征?” “爱卿果然是着急啊,待朕写好这篇帛书,安排好咸阳诸事,便与汝前往荥阳,与李由等人共同前往灵璧!” “陛下英明!”英布很是激动地说道,毕竟整天在咸阳也很无聊啊。 胡亥提笔,很是认真地写道:“将军为秦夙兴夜寐,且事事禀报咸阳,甚是繁琐,路途不便,恐有他国敌将,截取情报。” “故而朕拜卿为武侯,可率领兵马平定韩赵魏三国,楚地虽忧,不劳将军,诸事不必容禀,爱卿行之慎之。” 写好诏书,盖上帝印,胡亥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派人送往河东,蒙恬久经沙场,且与匈奴为敌,将士异常迅猛,也算是一支强兵。 河东郡边城内,蒙恬正在训练士卒,听闻咸阳有诏令,慌忙前往城外迎接,那信兵见蒙恬,不敢骑马,徒步呈给蒙恬。 “陛下可有安排?”蒙恬恭敬地问道。 “诸事皆在诏书中,令让我送上印绶。”信兵说着便从马背上拿下一块印章,双膝跪地。 蒙恬面色茫然,不知何意,有些惶恐地接过印章,“敢问是何等职位?” “秦武侯!”信兵言罢,不敢有丝毫轻悔,缓缓退下,蒙恬心中甚喜,仓促拆开诏书,上面的意思很明显,兵马自由调取,三国由蒙恬平定,特拜为武侯。 蒙恬读罢,恭敬地将印绶挂在腰间,向着咸阳放心跪拜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回到营帐中,蒙恬满心欢喜,然片刻不到,眉头微皱,旁边的李迈有些不解,本是将军,拜为武侯应当高兴才是啊,难不成还怕平定不了韩赵魏? 满脸狐疑地李迈终于开口道:“末将当为武侯贺喜,然不知武侯心中所忧何事耶?” 蒙恬在帐内来回踱步,见李迈询问,最终有些担忧地说道:“今韩赵魏三国皆是贼首所创,并无任何出处,自是不废兵力。” “反倒是楚国,熊心称帝,俯首诸侯数人,下有项梁等人佐助,乃是楚国大将项燕之后,其能力岂是韩赵魏所能睥睨的。” “因而我心中忧虑,陛下出征,与楚贼相战,恐有不利,君若有损,国恐难存。” 李迈闻言,倒不以为然,“启禀武侯,并非如此,那项梁亦是不得民心,莽夫一个也,否则也不会杀害好友殷通,举兵造反,其不知天下大势所去,何足为忧虑!” 蒙恬并未多言,而是看了一眼舆图,“吾等尽快解决三晋蟊贼吧。” 咸阳城中,胡亥戎装策马,带领一众武将从东门而出,英布与陈平各在左右,皆是自告奋勇之人。 陈平初来秦国,未曾出力,今听闻胡亥出征,便自告奋勇,愿为其效劳,东门外,胡亥仅带领两千士卒,其余全部屯在蓝田大营。 扶苏等人立在城外,甚是恭敬,见胡亥出城,慌忙向前行礼,“陛下,此行艰辛,并非儿童玩乐,还请陛下三思。” 这些大臣皆在东门,以蒙毅扶苏李斯三人为首,根本就不想胡亥离开咸阳,然而胡亥决心已定,不想多留。 直接摆手对着众大臣道:“今朕离开咸阳,望诸位守好各地,理好朝政,将楚贼逼退便班师回朝。” 李斯略微叹息,“启禀陛下,此去荥阳,难免经过洛阳,那里被贼众占领,若是楚韩里应外合,陛下将危矣!” “且荥阳距离大梁和新郑甚是接近,不可不防啊!” 胡亥略微一笑,“老丞相多虑了,洛阳名为韩地,实则秦地也,他们尚不敢如此,且朕不去荥阳,而是灵璧!” 众大臣闻言皆是一惊,临走的时候还说是长平,怎么这个时候却说是灵璧,那里几乎就是楚国的门户了! 扶苏最先反应过来,丝毫不顾礼仪,拉着胡亥,脸色凝重地说道:“十八,不可胡闹!” “兄长不用担心,阳翟的章邯与荥阳的李由会赶过去的!”胡亥挣脱扶苏的手臂说道。 “哎!胡闹,若是大梁和新郑出兵,定会全盘皆输!”扶苏皱眉道。 这时旁边的蒙毅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走到胡亥的身边,很是低声地说道:“公子和陛下莫要争吵。” “武侯尚在安邑附近,大梁和新郑未必敢出兵。” 蒙毅两句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唯独胡亥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上卿所言,即朕之所想。” 不过旁边的扶苏依旧有些担心,毕竟大秦刚有些气色,这样的风险太大啊。 “陛下,此事暂且由章邯去做即可。” 胡亥见自己的兄长扭扭捏捏,直接高声道:“扶苏听旨!” 扶苏则是有些本能地躬身行礼,胡亥紧接着说道:“朕前往灵璧征讨楚贼,咸阳诸事由三公料理,决事由扶苏,若朕在外有险,扶苏即帝位,不可有误!”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胡亥早已上马,缓缓向外走去,扶苏直接示意鸣鼓送行。 “陛下!微臣绝不敢践位!” 马上的胡亥听到扶苏言语,颇为感动,转而问向陈平,“汝觉得朕此行如何?” 陈平并未隐瞒,很是直爽地说道:“凶多吉少,若韩赵魏有能人,定会劝主攻打灵璧,不过大都是迂腐之人,能够守着自己的尺寸之地,绝不觊觎他人之土。” “卿言是也。” 胡亥出了咸阳,先往函谷关行去,李由听闻胡亥亲自出征,心中害怕出事,亲自带兵前往曹阳迎接胡亥。 路上途径洛阳的时候,韩国就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李由在荥阳多日,早就把洛阳通往新郑的信兵斩杀,亦或是招降,因此韩国表面上有洛阳,实际仅有新郑、长社之地。 阳翟的章邯亦是不在死守临江的共敖,而是集结五万兵马风尘仆仆地赶往阳夏与胡亥会兵。 第28章 楚欲攻彭城为都 项梁在会稽数月未出,并非吃喝玩乐,而是在招兵买马罢了,今听闻胡亥出兵远征,心中大喜,本欲亲自出兵,未曾想却以逸待劳,坐等秦军而来。 会稽郡项梁已然发兵前往下邳,营帐内端坐着龙且、季布等人,刘邦有幸得到项梁赏识,与项羽分别坐在项梁左右。 这也是范增的计策,刘邦仅占据两座县城便被重用,况且他人,听闻此消息定然来投,招揽人才不止秦国会,他楚国也不差。 楚帝熊心就是一个摆设,留在会稽就行,项梁于帐内,心中甚是欣喜,颇为激动地说道:“今楚立国,时运昌盛,齐燕尚不足惧,唯独暴秦,时至今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然其新君初立,竟御驾亲征,可见是年幼无知啊。” 众人皆是颔首,范增年纪六旬,最为稳重,当即起身道:“启禀丞相,现如今当拿下彭城,以为根本。” “彭城之地,上临泗水,后有沂水,且前方几十里雎水相隔,此乃守城之地,不可不争,且从彭城,直扑定陶,进而借道魏地,攻下敖仓,殊不知敖仓乃是大秦粮仓,秦失粮仓,犹如攻破函谷一般。” 项梁闻言,心中大喜,立即命人呈上舆图,摆在帐内,众人看罢,都觉范增所言有理,刘邦在旁却有些迟疑。 然不待其开口,项羽便急忙问道:“魏韩当真会借道?” 范增见状,会心一笑,“当然不会,但攻下定陶,或许就不得不借道了,汝与沛公可分兵两路,将泗川郡拿下,确定楚国地理优势,如此韩魏赵碍于楚国威严,必然借道!” “那灵璧的秦军当若何?”刘邦紧接着问道。 项梁当即摆手,“沛公不必担忧,汝且去泗川郡,老夫亲自拿下彭城,而后与秦军交战灵璧,待秦军退却,吾等三路合击定陶!” “如此秦军只剩下蒙恬,不足为虑也。” 诸将商议既定,且有项梁带领五万兵马前往彭城,沛公和项籍各带领五千兵马以及自己的部下将泗川郡拿下。 而秦军共计十五万人马,蒙恬率领两万骑兵,三万刑徒步兵,章邯调兵三万,李由招兵一万,蓝田大营屯兵五万,其余兵马把守各地,以防有乱。 且说项梁带兵五万,跟随者有范增和季布,过了泗水直扑彭城,彭城本来就是危在旦夕之地,上有齐楚,下有韩魏。 彭城守将名曰彭仲,常称自己为彭越,高大魁梧,凶猛无比,年纪三十,甚是潇洒,彭城之地虽属于泗水郡边缘,战国时隶属于楚国边境。 不过彭越为人好爽,乃是魏人,因而占据彭城,自称魏将,不敢僭越王位,仅五千兵力,固守彭城而已。 今听闻楚将项梁来攻,显得临危不乱,城中县府内,彭越与好友栾步对坐,栾步为人张扬,素有古芈原之称。 两人相坐,饮酒数杯,彭越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焦躁,有些惆怅地说道:“今楚屯兵下邳,意欲彭城,当为之奈何?” 栾步并未显得有多么惊讶,反而是淡然道:“将军何必忧虑,要么死守,要么逃离,亦或是死守之后再做逃离。” “难道就不能投降吗?”彭越眉头微皱道。 栾步当即放下酒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为何有此意耶?汝为将军,彭城之主,若是投降楚将,定会被天下贻笑大方,若是死守被擒,性命难保,且楚将定会南下灵璧与秦交战,而将军定会被斩首,以壮军威。” 彭越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楚将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吧?” “哼!不会?某觉得将军有些高看项梁匹夫了,当初他是如何起兵的?难道将军一点都不知道?他可是杀了好友殷通,掠夺其家产而起!” “非某无礼,将军与殷通相比,交情几何?会救你一命吗?”栾步有些不屑地说道。 彭越亦是恍然大悟,“看来项梁是故作君子了,既然如此,先固守此城,只是楚军五万,自然难敌,当投奔何处?” 栾步见状,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将军本是魏人,可投奔魏国,若那魏咎不能称职王位,将军可取而代之。” 府内霎时间寂静无比,良久之后,彭越方才说道:“贤弟之言,甚合吾意。” 是月,楚将项梁带兵五万,过沂水,直接在彭城外五里安营扎寨,并未贸然进攻,而是准备休养三日,再图谋取。 季布略算为谋臣,听闻项梁欲要强攻彭城,心觉不妥,便深夜往前营拜访项梁,此刻范增亦在为其谋划策略。 项梁见季布进来,当即备茶,“将军不在后营,为何深夜前来?” 季布丝毫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将军欲要强攻?损兵折将重矣。” 项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范增,“范先生,季布之言如何?” “有理,然难行,彭越乃侠士风范,定然不会投降,否则的话,我军在此两日,为何不见彭城来使。”范增认真地说道。 季布眉头微皱,“老先生所言不妥,或许彭越注重名声,不愿屈身前来而已,今丞相派人游说,未必不可,况只需一日,末将愿前往。” 两人的争辩,使得项梁心中踌躇,便随口说道:“且如季布所言,只需一日,若不投降,便直接攻城!” 范增亦是颔首,想来让他去说降也未尝不可,毕竟彭城地理位置优越,攻下便可作为楚国国都,不费士卒拿下,也省的战后修缮,浪费资源。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季布便身穿楚服,带数名使者钱财前往彭城而去,毕竟只有一天的时间,道理讲得通最好,讲不通就算了。 而彭越听闻楚使前来,也不敢怠慢,虽是大乱之世,礼节当存,殿内,季布举止从容,缓缓趋步上前,当即躬身行礼道:“楚使拜见将军,今日前来乃是为将军说明利害关系的,望将军静听。” “先生请坐,但讲无妨,吾乃匹夫,愿听先生教授,左右备茶赐座!”彭越气色上佳,颇为高声道。 第29章彭越不敌退魏地 季布来时早就想好了说辞,又见彭越如此识抬举,也不再忸怩,直接开门见山道:“将军久居彭城,可知天下局势?” 谁知彭越还未答话,旁边的栾步却发出一阵嗤笑,“如何不知,天下局势,秦楚相争罢了。” 旁边的季布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栾步,“敢问将军,这位是?” “使者莫要见怪,此乃某挚友栾步,平常性格如此,还请先生恕罪。”彭越起身行礼道。 季布面带微笑,略微抿口温茶,“不怪,不怪,先生所言也是事实,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我家丞相乃是楚国贵族,帐下良将颇多,又辅佐楚王称帝,江东诸地皆已平定,齐燕两国,地处北上,难以与中原匹敌,韩赵魏尺寸之地,难成大器。” “而今暴秦无度,滥用民力,四海之内,反秦之声应接不暇,难道将军不知?况楚王称帝,各王来庆贺,实在碍于楚帝实力。” “今君处在秦楚之间,若不与楚联合,秦难道就会放了将军吗?望君三思,舍小求大是也。” 栾步听罢,甚是不屑,当即反驳道:“何谓舍小求大?难道是舍弃城池,保存性命就是舍小求大?” 殿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许多,季布急中生智道:“先生莫要动怒,性命本来就比城池重要,况且楚地方圆千里,楚相贤德,临江共敖来贺,以礼待之,刘邦沛县小民,占据两城,今来投靠,丞相亦是不嫌,纳在帐下,高位相许,将军若是献出城池,臣可保将军拜为王侯将相,亦不失荣华富贵。” 这几句话说的彭越有些动容,唯独栾步对以嗤笑,“先生可保我家将军王侯将相?恐怕为佞语也!” “敢问阁下在楚地官为几品,竟敢许下如此重诺?且彭城为楚所占,吾等将何去何从,还请将军勿信,皆是巧言令色也。” 季布与栾步对坐,听其三番四次反驳,心中甚是不爽,纵使常人也要动怒,不过季布暂且忍下了,毕竟在别人家的底盘,不可张狂。 沉吟良久,季布不在搭理栾步,反而是直接问向彭越,“臣也不在多言,只想问将军城中屈指可数的兵力,是否可以抵得了城外的五万大军!” “这,这,恐怕不敌?” “那为何还如此执拗,待时城破人亡,悔之晚矣!”季布沉声道。 栾步也不正视季布,颇为随意地说道:“吾家将军不愿做前时殷通也。” 如此一句话,当真是激怒了季布,立马起身甩袖而去,“将军好自为之,明日兵临城下,再降晚矣!” 见季布愤怒离去,彭越的脸色有些捉摸不定,“贤弟,这样做似乎不好吧,未免有些无礼了。” 这会儿的栾步面色稍微正式,颇为认真地说道:“此人伶牙俐齿,并无多大官职,许以王侯将相为利,可见其只为城池而来,并未思考将军身后之事。” 彭越略微颔首,“王诚如贤弟所言,若是战不及,便前往大梁即可。” 楚营内,季布气愤而归,项梁与范增似乎也料到了这种结果,稍微安慰几句,便点兵准备进攻彭城。 数万大军压境,彭越如何不慌,只得踉踉跄跄来到城门楼上迎战,栾步则是立在其身旁,淡然自若,此城若非栾步,恐早已落入楚军手中。 城下项梁在前,左右则是项庄和季布,季布看着上面的两人更是咬牙切齿,“启禀丞相,彭越心中欲降,皆是其身后栾步乱语,致使得彭越死守彭城!” 项梁听罢,显得很是淡定,示意其莫要动怒,随即高声向着城上喊道:“彭越,欲降否?” 彭越颤颤巍巍,当年的豪爽潇洒一去不复返,根本不知如何答话,反倒是栾步走上前来,回答道:“昨日不降,今日亦是如此!” “看来此人非同小可啊。”项梁颇为恭敬地说道,随即下令后退,射手上前,箭头上面挂着砂砾袋子。 彭越见状,慌忙后退,栾步颇为淡定地吩咐士兵上前抵挡,另外向城下射箭,丝毫不惧怕楚军。 双方你来我往,飞沙走石,泥土漫天,士兵死伤千人,项梁依旧攻不下这座孤城,眼看日至午时,只能命人用橼木撞门。 栾步早就料到会有此法,东门明显已经被堵严,纵使无人把守,楚军也很难攻下来,诸多计策无用,项梁只得下令撤军。 范增见项梁无功而返,并未显得有多大惊讶,反而是觉得这是必然,毕竟初次攻城,双方皆是气力饱满,难分胜负。 项梁端坐在帐内,脸色不悦,范增见状,低声权威道:“将军勿忧,彭城明日便可告破。” “先生何出此言?” “今彭城为了守城,浪费诸多箭矢兵力,致使得城中士兵惊恐,再无站意,如此城必破!” 项梁见范增说的有理有据,心中也是放下了许多,“传令下去,休整军队,明日直接三面攻城,活捉彭越逆贼!” 众将得令,不敢耽搁,皆起身回营,而彭城之中,栾步和彭越毫无倦意,准确的说是不敢睡,总感觉楚军会夜袭彭城。 殿内,栾步也有些狼狈,纵使有芈原的性格和智慧,此刻也是回天乏力,彭越见其不语,愈加烦闷。 “贤弟,此刻弹尽粮绝,当为何计?”彭越叹气道。 “吾有一计,可免去祸患,还请将军是从。”栾步缓缓地说道。 彭越此刻别无他法,听说栾步有计策,当即点头应允,示意其快点说来。 栾步整了整衣衫,颇为严肃地说道:“今与楚军势不两立,五千兵马难敌五万将士,此城不可守。” “莫不如将彭城摧毁,掠夺其中财物,赶往大梁,也算是献给魏咎的见面礼,在大梁驻留,以观后事,此等两败俱伤之计,唯恐将军不愿。” “贤弟莫要如此说,就这么办!只是莫要伤害百姓,只把行宫和殿宇摧毁,带上财物即可,不知何事行事?”彭越笃定地说道。 栾步见彭越同意,慌忙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就现在!” 第30章 彭城破芒县议计 彭越自知死守无望,楚军势大,而栾步说的尚且有些道理,既然不敌,那就两败俱伤,彭城你若为楚都,那我就全部捣毁,鱼死网破,有何不可。 “还请贤弟收拾本部兵马,今夜出城前往大梁,我听闻魏相于国德高望重,可先讨好魏相,由他引荐给魏王。”彭越略作思考地说道。 栾步亦是觉得有理,当即行礼出殿,彭越思量片刻,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立即从殿外点兵一千,准备摧毁殿宇宫阙。 彭城之所以有名,就是其中有楚国国君的行宫,被秦朝加以修缮,用作县府,与郡府相比,丝毫不差,侯爵器具一应俱全。 千名士兵收拾完珍宝之后,将民宅与宫殿隔开,彭越一声令下,直接放火烧宫,待到火势迅猛后,彭越也不在逗留。 带着诸多财物沿着西门遁去,城中百姓见状,竟无人去救火,毕竟宫殿楼阁烧了,彭城便无可留恋的地方,这样的话,贼人也不在惦记彭城之地,百姓自会安生。 次日清晨,彭城东门一侧,烟雾弥漫,火势渐消,前天还是繁华的殿宇,不消一夜,竟化为灰烬,尽管还有些剩余,也被周围的百姓捡走。 楚营内,项梁洗涑完毕,迎着朝阳伸了一个懒腰,“如此彭城必破也!” 不待项梁出营,范增便着急地跑了进来,脸色很是焦急,项梁有些发愣,万事俱备,不该如此啊。 遂开口问道:“诸事昨日已经商议完毕,先生何故如此匆忙?” 范增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事情有变,彭城被大火烧尽!彭越与栾步已经带兵逃往魏地!” “什么!还有这等荒唐之事!”项梁明显不信,慌忙走出营内,向着远处望去,城中尚且还有青烟冒出,百姓自发打开东门,早已有行人来往。 项梁本来打算将彭城作为楚国新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立即披甲赶往彭城,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还未出营,转而又问向范增,“项庄和季布在何处?” “启禀丞相,二将前去追寻彭越,至今未回。”范增很是低声地说道。 项梁闻言,甚是恼怒,“当真是荒唐!彭越夜间肯定是有备而逃,怎么可能追得上,汝速派人,将二人追回,某先往彭城。” 范增不敢多说,当即躬身领命而下,项梁策马快速赶往城中,从东门而入,未走两步,便看到倒塌的殿宇,有的地方还有火星,将近占了彭城的四分之一。 “彭越匹夫,可恶!哎。”项梁叹气道,只得命令士卒暂且驻扎城外,然后派遣士卒修缮彭城。 不管怎么说,彭城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纵使被烧掉狼藉不堪,但依旧不能丢,毕竟三面环水,易守难攻。 季布和项庄两人擅自决定,带兵两千前去追击彭越,可想而知,一无所获,回来还被项梁劈头盖脸骂一顿。 彭城外营帐之中,项梁面色踌躇,此乃他第一次带兵出战,虽然破获彭城,就目前来看,只能说两败俱伤。 “今彭越已逃往魏地,不足为虑,待到解决灵壁的秦军,某便直扑定陶,然后揪住彭越,斩首示众!”项梁发狠道。 季布在旁,未听项梁指挥,心中惶恐,有些低声地说道:“启禀丞相,末将愿留在彭城,住持修缮事宜,望丞相恩准。” 项梁也知道季布忠心为楚,此次行事略显得鲁莽罢了,只得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彭城吧,另外三万士兵驻扎在彭城,某带两万士卒前往灵壁,与秦军决一死战!” 众将闻言,皆是颔首,唯独范增面色忧愁,想来秦军从阳翟行军,必是有备而来,章邯和李由合兵一处,兵力绝对在四万以上,如今只带两万未免显得有些唐突。 项梁见范增似乎有不同意见,当即拍着其肩膀说道:“先生年纪大了,为人心思缜密,固然是好事,然用兵需速战速决,免得贻误战机。” “譬如昨日之事,若急攻彭城,定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可惜啊,完全因为老先生的缜密,使得彭城如此。” 范增坐在一旁,本欲劝说,听闻项梁把此事推在自己的头上,心中甚是不爽,故作镇定地说道“丞相安排周到,老夫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明日出兵!” 此时的秦军主将为胡亥、章邯,副将李由、孟防等人,至于陈平和英布,则是跟随胡亥行走在大军中央,不敢有任何差池。 大军行至芒县的时候,全军休整,李由曾在三川担任郡守,名声宽厚,一路走来,愿意追随的刑徒士卒略有一万,使得秦军近五万大军! 芒县境内,胡亥在帐内,旁边摆着一张舆图,且手中拿着帛书,众将甚是不解,李由先行礼道:“启禀陛下,前方不远处便是灵壁,此刻休整,所谓何事?” 胡亥当即把手中的帛书摊开,“诸位爱卿且看,前方战报,楚贼已经占领彭城,其中守将已经逃往魏地,看来不久便要前往灵壁与我军决一雌雄。 “陛下担忧楚贼士气旺盛,我军不敌?”陈平立在一旁,暗自猜疑道。 胡亥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爱卿所言正是朕所担心之处,楚贼皆是江东精兵强将,我军虽虽,然多以流民聚成,正面相遇,恐不敌也。” 随着胡亥的话音落下,帐内霎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英布见状,立马从后面窜了出来,“启禀陛下,不用担心,某带领一队人马,可前去煞楚贼锐气!” “荒唐!陛下面前岂由汝撒野!”章邯慌忙制止道。 而胡亥却不以为意,反而大笑起来,“英布所言,不可不虑也。” 帐内的陈平最先领会其中的意思,“陛下难道想让英布在雎水处埋伏?待楚贼前来,挫其威风?” 胡亥看了一眼舆图,“爱卿说笑了,我不懂兵法,此计还需章邯和李由商议才是,不过朕觉得此计倒也可行。” 章邯和李由不敢有任何疏忽,慌忙走到舆图前,看罢方才齐声道:“陛下英明!” 第31章 雎水埋伏败楚军 胡亥见章邯和李由两人赞同,很是欣慰地看了一眼英布,“此计按理来说,乃是英布牵头,若汝破楚贼,班师必重赏!” 英布听罢,心中大喜,没想到他一个囚犯也有今天,当即躬身行礼道:“末将谢陛下隆恩,不知许以多少兵马?” “这个事情我不清楚,还是由章邯安排吧。”胡亥摆手道,随即出营欣赏风景去了。 章邯看着潇洒离去的胡亥,略微感叹道:“陛下当真豪爽啊,这等事情竟全然不放在心上,反倒观景去了。” 旁边的陈平、孟防相继而出,独剩下李由拍了拍章邯的肩膀,颇为打趣地说道:“并非陛下豪爽,而是诸事既定,还留此作甚,快去点兵吧。” “李兄,你觉得多少兵马合适?”章邯转而仓促地问道。 不待李由回答,英布早已经案牍上的帛书呈了上来,“将军请看,此乃前方战报,言明楚贼两万,还请将军许我五千兵马即可。” 章邯看了一眼帛书,随即收起,“你觉得五千够吗?” 英布何曾打过仗,被章邯这么一问,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难道不够吗?应该够吧,“启禀将军,应该可以吧?” “行,就五千,某先言明,三千刑徒步兵,两千骑兵,诸事你自己安排,此役有功,回咸阳便是关内侯。”章邯认真地说道。 英布连忙颔首,“若军败,提头来见!” 当日章邯拨出兵马五千,由英布率领,孟防为副将,绕过灵壁,直接前往雎水附近,用来伏击楚贼。 楚军由项梁带领,大概有两万士卒,皆是江东精兵,英布主偷袭,五千兵马尚且嫌多,毕竟带兵打仗,不是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初临沙场之人,恐怕两千人都很难控制,更别说万人了,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英布只开口要五千兵马。 雎水岸便,皆是苇荡和篙草,沿岸埋伏五千兵马姑且没有任何问题。 楚军离开彭城,五日便赶到雎水岸,范增看到木桥对面尽是苇荡和草木,心中略微怀疑,慌忙让项梁止住兵马。 “启禀丞相,前方苇荡过人,草木茂盛,恐有埋伏,且木桥不坚,若有伏兵,前后很难相顾啊。” 项梁抚须观望,威风拂面,江水缓缓而流,白日当空,且江中尚有野鸭嘻戏,不似有伏兵迹象。 遂正声道:“先生且看江中野鸭,苇荡蜻蜓,若有埋伏,岂能如此自若,而不远飞?” 范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得退而求其次,低声说道:“莫不如兵分两队,项庄率领一队先行,吾等之后再过。” “现如今灵壁就在前方,且秦军还在芒县,不必急于一时,还请丞相三思。” 项梁不忍违背范增好意,遂传令下去,先由项庄带领一队人马前行,自己隔岸停留,防止有变。 两队人马点兵完毕,项庄率先出发,项梁看着前方,不觉无奈道:“老先生何故如此多虑,真乃谨慎之至也!” 范增并未说话,而是行礼撤退到雎水一侧,毕竟秦军章邯和李由也不是一般人物,项梁见状,颇为不悦地哼了一声,“首次出兵,三番两次猜忌,早知让他跟着侄儿了,也好教他谨慎不可鲁莽。” 就在项庄兵马一半过江时,英布和孟防突然从苇荡与篙草中杀出,项庄欲要迎战,谁知楚军乱了阵脚,诸多士卒掉进江中。 “楚贼取汝首级!”英布喊罢直接冲了上去,这时远处的秦军骑兵也冲了过来,将两岸的楚军全部围住。 项梁在江水另一侧,根本没有办法支援,木桥仅容下两马并行,项庄见势立即与英布缠斗在一起,致使得楚军上岸不行,后退太慢! 恰逢此时,孟防在两侧,立即吩咐士卒摆好火箭,一声令下,千余枚火箭向着木桥射去,中间的楚军无奈只得跳江。 趁着江山微风,木桥很快被烧成两截,项庄带领三千名楚军奋力冲下木桥,与秦军鏖战,渐渐变得有些劣势,不过尚可一战。 孟防这时亦是持戟来战,隔岸的项梁心急如焚,转而哀求范增道:“老先生技高一筹,某悔不听先生之言,还请先生快快赐教!” 范增眉头微皱,“为今之计,折木为船,强行渡江,否则项庄危矣!” 项梁闻言,慌忙下令士卒取砂石土木,趁着木桥相隔略有四五米,急忙搭建,若是有枯木,可直接渡江。 楚军本在南方,多数识得水性,在项梁的严令下,只得强行渡江,另有千人搭桥,半个时辰不到,木桥基本可过人。 英布见势头不对,立即对着孟防喊道:“楚贼欲渡江,吾等撤否?” “贼众死伤数千,足矣!”孟防亦是高声道。 于是乎,秦军摇旗,英布垫后,与楚军边战边退,项庄恐有后方有秦大军,故而不敢追赶,下令清点死伤士卒。 此雎水埋伏一战,秦军仅损伤百人而已,至于楚军慌忙,践踏而亡者千人,溺水而亡者千人,另外失踪几百人,伤者两三千。 项梁被秦军埋伏,心中甚是愧疚,面上也更加敬重范增,若非老先生之言,两万人同时渡江,恐损失更严重。 雎水南岸,楚军尚余一万五千人,其余伤者亦或是死者送回故里,也算是仁至义尽的行为吧。 此时灵壁就在楚军前方,然项梁丝毫不敢前进,只能站在土坡上遥望,“老先生真乃神人也,不知接下来当如何?” 范增站在一旁,沉思良久道:“若丞相不嫌麻烦,可先在雎水之上修桥,可五马并行,不知丞相何意?” “就如老先生之言,修桥!就在此驻兵休整。”项梁直接答道。 英布等人偷袭成功后,立刻返回芒县,胡亥等人的大军已经集合完毕,见英布回来,当即下马迎接。 “爱卿辛苦了,楚贼若何?”胡亥兴致冲冲地问道。 “贼伤数千,可往灵壁。”英布认真道。 “哈哈,甚好,章邯,你且带兵速去把守灵壁,朕与李由去下蔡!”胡亥激动地说道。 下蔡之地,临近寿春,乃是楚国之地,如此一来,以灵壁为据点,楚国大片疆域复归于秦,然胡亥没有料到的是泗川郡又归于楚。 第32章 秦军至栾步游说 章邯听闻胡亥如此说,心中也觉得尚可,然而却极力阻拦道:“陛下所言有理,吾等略知,然深入楚地,终究不妥,且南有反贼共敖。” “若陛下孤军深入,楚贼与共敖等人联和,蒙将军尚在河东,若两军来攻,吾等如何抵挡,为今之计,先将楚贼赶回彭城,而后与王离将军合军一处,再行攻打临江之事,否则首尾难以相顾,且陛下万乘之躯,吾等不敢冒险。” 胡亥略作思考,心中亦是觉得章邯思量得当,“既然如此,暂且前往灵璧,先把楚贼击退,之后再做定夺!” 诸将听此言方才无所反对,大军径驻灵璧,项梁闻说秦军占据灵璧,心中略显惶恐,建好木桥之后,直接退至雎水北岸,静观其变。 而此时的蒙恬已经带兵过安邑,屯兵广武,东为魏国,北为赵国,如今的魏国仅有数座城池,其中大梁为主城。 秦营内,蒙恬面色淡然,他何曾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够攻打韩赵魏,这都是祖上的事情,自己平定匈奴已经是赖祖宗之灵,此番功业毕竟能够名垂千古。 帐前摆着边境舆图,此时的蒙恬心中也略有打算,很是低声地问向李迈,“副将,今兵屯广武,汝可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李迈略知兵法,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前方乃是敖仓和荥阳,将军不妨前往敖仓静待,且看韩魏形势,若是其按兵不动,将军兵行险招,攻下大梁,进而围攻赵燕等地。不过此时不知陛下战况,诸事难以决定。”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了蒙恬的心上,他不怕兵败,不怕失地,就怕陛下出事,咸阳祸乱而生,如此大秦危矣,短短数月,若连易两主,老氏族定然会从中作梗。 “汝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先屯兵敖仓吧,待时我派人前去打探陛下消息,然后以帛书劝之回咸阳。”蒙恬认真地说道。 “武侯聪慧!”李迈立马躬身行礼道。 至于现如今的大梁,并无危机感存在,原因很简单,彭越又带领数千人马来投,当初彭城被攻破,彭越和栾步径直逃到陈留,季布与项庄追之不及,因而退兵。 栾步率先带领部分钱财前往秘密前往大梁,拜见魏相周市,此时的周市因为陈平离开,深感惋惜,加上秦军欲攻,更是忧心。 今听闻栾步前来,自然是以礼相待,栾步少时以游侠为名,诸地皆知其名,周市也不例外,且栾步素有谋略,自是不可失去如此良才。 相府之中,周市命人备好茶水,栾步从外走来,见周市颇为知礼,便知此人可交,随即命人将财物抬进相府内。 周市见状,慌忙起身迎接,“侠士远道而来,何须备礼,烦请里面说话。” “多谢魏相好意。”栾步回礼道,随即向着殿内走去,财物暂由府内仆人收拾,两人礼毕,气氛略显沉寂。 栾步见状,也不再忸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某本在彭城,今被楚贼所占,故而来投,另有数千兵马与好友尚在陈留,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周文闻言,不觉有些皱眉,“敢问那好友可是彭越?” “正是,难道相国有所嫌弃?”栾步快言快语道。 周市连忙摆手道:“这个恐怕不妥吧?我家大王身边有其弟魏豹,性格暴躁,与彭越此等豪爽之人在一起,难免惹出是非啊。” 这个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愿意彭越前来魏国,周市如何不知彭越的为人,本是小吏,天下大乱,占地为王,岂会寄人篱下。 栾步在旁,故作叹息啊,“老丞相当真不为国啊。” 周市一听,心中略微不爽,“老夫忧国忧民,怎被汝说成这般,吾以为汝乃贤士,故而屈尊下榻而迎,今君如此开口,当真失礼!” “老丞相莫要生气,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栾布随意道。 “你对在何处?”周市立即答道! 栾步稍微抿口温茶,略作沉思道:“且某为老相国谋划一番,今秦楚两国势大,齐燕远在边疆辽东,中原之地势弱者唯有韩赵魏。” “某又听闻,前些时候魏地安邑丢失,且魏人不管不顾,此不为老相国之过也?然老相国若听吾一眼,则保魏国无忧!” 周市见其说的信誓旦旦,心中略有几分动摇,“还请先生赐教,老夫洗耳恭听。” 栾步这才继续说道:“如今魏国仅有魏豹,如何能够抵御外敌,恕我直言,魏豹此人色厉内荏,并无大志,若与韩赵对敌,或可取胜,而今所对者乃是强楚暴秦!” “楚有项梁项籍,皆是楚国名将之后,又立熊心,其志气非同一般,而暴秦自二世以来,尚有好转,旗下蒙恬章邯王离等将,自是不凡,魏相屈居两三城,如何抵御十万大军?” “今若将彭越召来魏国,可安置在阳武,此人与魏豹相比,看似无异,实则不同,彭越为人喜结交名士,遍读兵书,天下之大,乃抗秦楚之重臣也!” 周市听罢,并未言语,话又说回来,阳武之地和彭城略微相似,皆是靠水之城,易守难攻,然魏豹常在大梁,不敢出兵,以至于诸城无人。 “彭越守阳武?然恐不敌秦军也。”周市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魏相信我栾步否?” 周市颔首,“颇有谋略。” “既然魏相如此说,某亦可助魏国无忧,然彭越需守阳武诸多时日。”栾步使出杀手锏,很是认真地说道。 “何解?”周市眉间欣喜地问道。 “阳武守住,秦军不能北进,某前往赵韩游说,以至三国为晋,使得秦楚不敢往来此处!”栾步信誓旦旦地说道。 然周市早就有此想法,只是魏国诸事要做,未能离开,今听闻栾步如此说,心中大喜,当即躬身行礼道:“老夫愿留二位于魏国,但先生不可违背诺言才是。” “某虽无官职,但亦是言出必行之人,魏相大可忧心,不出月余,三国必定为一!” “那就有劳先生了。” 两人商议既定,周市立即前往禀告魏王咎,欲让其答应此事。 第33章 彭越驻兵阳武城 魏国大殿上,魏咎甚是得意,所为何事?皆因秦军攻下安邑便无消息,自以为秦军害怕众怒,所以不敢来攻,故而沾沾自喜。 周市与栾步商量完毕之后,两人便暂时分开,周市禀告魏王,栾步交代彭越,魏咎听说这件事情,心中霎时间没有了主张。 倒是旁边的魏豹,害怕彭越前来灭了自己的威风,心中颇为不喜,遂对着周市说道:“那彭越何人想必你心中也明白,无名之辈,借乱世兴兵,让他前来,无益于引狼入室!” 周市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将军所言有理,但此刻非太平盛世,魏国四面临敌,需良将把守啊,况彭越自带兵马,愿首阳武,为今不把握,此事恐难有二啊。” 魏咎在旁,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说彭越带兵把守阳武,且不用我们的兵马?” “正是此意。”周市笃定道。 “既然如此,我觉得可行,阳武靠近秦赵,本王素闻彭越有将帅之才,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办吧,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啊。”魏咎得意道,目光甚为短浅。 魏豹见自己的兄长同意,心中颇为不悦,遂反驳道:“阳武重地,怎么能交给他人把守呢,还请兄长三思啊。” 魏咎见状,直接摆手道“贤弟素有大才,本王略有所知,然今日贤弟若去守护阳武,本王便不招来那彭越,不知汝意下如何?” 殿上的周市则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魏豹,气氛瞬间尴尬,魏豹如何肯离开大梁,只得惋惜道:“吾若离去,大梁无人把守,就按照老丞相之言,让彭越驻扎阳武吧。” 周市在旁,亦是和气地说道:“将军不必忧虑,那彭越定然不敢做出违背礼仪之事,况秦他且不敌,何来闲暇管后方之事,无非是我大魏的替死鬼罢了。” 如此说罢,殿上的气氛才算融洽,魏咎更是喜不自胜,“老丞相深谋远虑,吾等不及,不知秦军将若何?可否与本王说来听听?” 周市抚须,立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老臣以为当联和韩赵,以三晋为名,联军攻打秦军,瓜分秦地,而后一致对楚国,灭燕齐,待时趁韩衰微,继而灭之,天下仅存魏赵,且赵地处偏远,不为中原,大王便可登基为帝,名号四海!” 这段话说的魏咎是心神荡漾,很是高兴地说道:“本王有魏相,犹如周之姜尚也,诸事皆按丞相所言,本王静候佳音!” “吾王统御四海,乃是吾等之荣幸也!”百官见状,一同贺道。 魏边陈留之地,彭越已然驻扎数日,正在惆怅之时,栾步也从魏都大梁赶了回来,彭越慌忙前去迎接,询问结果。 帐外,栾步脸色欣喜,彭越便觉事情有成,遂认真道:“贤弟此去事情成败几何?” “将军勿忧,事成百倍,不输一何。” 两人当即执手进入营内,续上茶水,彭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颇为欣慰地说道:“贤弟真乃神人也!” “但不知魏王给予何地?还请贤弟告知。” 栾步长舒一口气,“阳武。” 彭越脸色瞬间大变,“此阳武可是河内郡之地,靠近大梁,河接敖仓?” “正是!” 刚才还兴奋地彭越,瞬间犹豫起来,“贤弟啊,你为何误我啊,那阳武靠近秦地,吾等尚且不敌楚国项梁,如何与秦蒙恬交战,哎吾必葬于汝手也!” 栾步静静品茶,却显得很是淡定,彭越在旁,更是不解,“贤弟啊!你就少喝些茶,多办点正事吧,我看还是告知魏王,吾等驻扎陈留算了。” “我为将军,将军何故如此也?” “为吾?吾不敌秦军,在阳武反被其擒也!”彭越高声道。 栾步当即起身,指着阳武说道:“将军占据此地!为何要与秦军为敌?吾等据阳武之后!敌便是魏!” 彭越瞬间恍然大悟,“贤弟让我降秦?” “没错,某前去大梁的时候,碰到诸多流民前往秦地,皆说秦君盛德,有来无拒,故而心中生出此意。”栾步缓缓地说道。 这个事情对于彭越来说倒没有什么,反正没有世仇,投降也无不可,遂低声问道:“我降秦无功,如何封官加爵。” “这个将军自然不必着急,功劳不久便会来,待到将军行至阳武后,可秘密潜人向秦示好,某则去联和韩赵魏三国。” “那时三国若意气风发,将不可挡,则将军直接助三国攻秦,若秦兵强盛,三国势弱,将军转而助秦攻三国,此乃稳赚不赔也,不过就某看来,三国纵算一起出兵,也是面和心不合也,所以将军可先与秦修好。” “贤弟高才吗,某佩服之至!”彭越听罢,立即行礼道。 当日商议完毕后,彭越带兵先去拜见魏王咎,之后片刻不停歇直接前往阳武,至于栾步暂且留在魏都大梁。 周市对于栾步还是比较佩服的,遂将栾步举荐给魏王,魏咎和栾步两人志趣相投,遂拜为郎将。 其实也非志趣相投,栾步早知道魏咎的为人,胸无大志,喜欢别人夸赞,因此栾步见到魏咎的时候一直阿谀奉承,故而取得官爵。 魏咎对其甚是信任,又加上周市的吹捧,于是乎,魏王决定先让栾步出使韩国,结两国之好,形成盟军。 这些王侯皆是自封,加上战乱,未有来往,栾步也算的上乱世第一人吧,现如今韩国掌政的为韩王广和老氏族,张良虽在韩国,并不得志,韩国真正的丞相乃是韩贵族郑昌。 郑昌韩人,本是秦国小吏,在楚国为官,后始皇帝驾崩,天下大乱,郑昌逃回韩国,与老氏族共推韩王广为王,后张良佐助之。 其为人低调,少时曾与项羽结识,因而心中有恃无恐,总觉得韩国出事,自己可逃走投奔楚国,故而秦军压境,丝毫不着急,平时皆在府中,很少出门,除非有要事,郑昌才会上殿,权大至此! 栾步带领数名使者,出了大梁,径直往新郑而来,韩王广立国不久,诸多氏族听说魏国使者前来,心中大喜。 因为这就意味着魏国已经承认韩国的地位与存在,然而事实上,只因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当立盟军,以抵暴秦,否则谁会找你此等弱国。 第34章韩赵魏盟军称晋 韩王广按照老氏族的安排在新郑宫大摆宴席,目的就是为了庆祝栾步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为其接风洗尘。 久违地郑昌和张良自然不敢缺席,但是两人的排场不同,郑昌是老氏族恭迎着入场,而张良则是孤身一人,仅有两名仆人跟随。 栾步先上殿,见到两人心中已经有了分寸,虽都是韩国旧时贵族,但是这个排场不同,也就表示他们的地位有着很大差异。 君臣叙礼毕,韩王广的脸色也颇为凝重起来,“今日魏使前来,乃是我大韩之幸事,本王小酌,敬使者一杯。” “多谢韩王美意,微臣先饮为敬。”栾步端起酒杯,颇为恭敬地行礼道。 首位上的郑昌对于栾步的前来,显得不是那么的关心,反而是自斟自酌起来,丝毫不注重两国的礼仪。 韩王广多次示意,郑昌皆是不予理睬,张良见状,只得先行答话,“让使者见笑了,鄙国不知礼仪,还请恕罪。” “无妨无妨,不知相国此举何意耶?”栾步有些低声地问道。 郑昌瞥了一眼栾步,嘴角微笑,“欲问吾何意?且说汝前来所谓何意?是借兵啊?还是会盟啊?”言语甚是怠慢。 殿上的老氏族都为郑昌捏了一把汗,仗着和楚国的君王有些交情,就这般行事,未免有些失了本国威严。 栾步脸色泰然自若,片刻后沉吟道:“相国身为一国之相,自然知道秦楚的势力,而吾等小国身在其中,颇多不便,故而来此,欲盟为后晋而已。” “哼,我韩国与魏不同,韩靠近楚国,可与楚国结盟,但是魏国可以吗?三面皆是齐燕出,西南又有强秦,我国与贵国联盟,岂不是平添几个仇家?” 张良在旁,心中甚是不爽,慌忙开口道:“魏使说的有理,相国为何不听?今韩赵魏的仇敌只有秦国,怎能说多了几个仇家呢?” 郑昌不悦,“说的轻巧,那秦国若是亡了!最后瓜分的恐怕就是我们韩国吧!汝为大夫,理当为本国着想,何故言助他国?难道你真的是韩国的大夫吗?” “不知好歹!”张良甩袖走回原来的位置,场上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栾步算是看出了其中的道理,眼前的韩国郑昌虽然有权有势,但这位张良大夫似乎丝毫不惧怕他,可见韩王广还是比较依赖他的。 况且郑昌似乎并不同意两国联盟的事宜,栾步想到这里,眼神微妙,转而对着张良说道:“先生乃是韩国贵族,何故如此?” “布虽为使者,然素知和气生财,今初春季节,闷热不堪,意气散开,事自好解,陛下稍等,臣如厕。” 韩王广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让栾步先行出殿解气,张良闻言,眉头微皱,这等天气,何来闷热,让我散气倒也说的过去。 “初春季节,闷热不堪,意气散开,事好自解?”张良突然间大悟,亦是行礼躬身退下,原来栾步有事情和张良商议,但不好明说,因此说了句出门议事。 张良若是真聪明,定会出来相议事,若是浪荡之才,一切就算了,毕竟和他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栾步在如厕路上站了许久,心中有些无奈,看来三国联军当真是不好办呐,他本以为韩国乃是小国,和魏差不多,夹在秦楚之间,应该很快就同意,未曾想却这般难以说服,可见郑昌的势力绝对不能小觑。 就在栾步要回殿之时,张良也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到栾步脸色沉重,当即上前行礼道:“苦了先生?为两国奔波。” “张大夫,汝来则事成矣。”栾步激动地说道。 张良当即摆手,“先生为三国合成后晋对付暴秦,某极力赞同,然韩国某不为主,因此事情难以妥协啊。” 栾步脸色微变,“非也,有大夫,则事情必然成矣。” “今日殿上,诸多氏族似有联军之意,皆是郑昌仰仗自己有功于国,众人不敢反驳,今大夫将郑昌刺死于殿上,则事情可成!只怕张大夫无这般胆量,最终因畏惧权势,而落得灭国的下场!” 张良对于郑昌确实反感,但还没有到要诛杀他的地步,今听闻栾步如此说,心上的念头又加重一步。 “郑昌本是小吏,赖以时局,官至相国,素无才能,当如先生之言,斩草除根。”张良沉声道。 但是现在最关键地是,怎么杀他,然而郑昌平常很少出府,若是动手,也只有今日的殿上方能成事。 栾步见张良答应,立即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送给了张良,“张大夫,此为某防身所用,斩杀郑昌,唯有此时也,正所谓机不可失!” “多谢先生赐教!”张良匆忙接过匕首,转而向着殿内走去。 栾步亦是紧随其后,新郑宫内,气氛有些好转,栾步首先开口道:“相国觉得事情怎么样?” 郑昌还没有说话,韩王广的脸色却有些飘逸不定,他乃是韩国的王,未曾想栾步却先开口问向郑昌,这明显是知官而不知王也。 不过郑昌却不以为意,直接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贵国能来,鄙国也未疏忽,还是请使者回去告诉魏王,守好自己家的土地就行了。” 老氏族和汉王皆是满脸狐疑,这样就把魏使者打发了?也太过于失礼了吧,张良脸色微笑道:“相国莫要这般决绝,喝杯茶,三思而后行。” 说话间,张良端着茶杯便向郑昌走了过去,还差两步远的时候,张良直接把水壶甩向郑昌,随即掏出匕首刺向郑昌。 众人甚是惊讶,想要上前阻拦,栾步这时也站了出来,“郑昌身为相国,却如此不知礼数?留之何用!” 韩王广也是摆手道:“众爱卿归座,此子死不足惜!” 张良拔出匕首,甚是快意,“汝不为国,破坏盟约,纵使与项籍有交,也不该如此!” 郑昌喘着粗气,鲜血流而不止,指着张良,很是吃力地说道:“尔敢如此,甚是猖狂!来人、来人、将他、、他、、、、、” 嘴上的话还没有说完,早已躺在食桌前,没了生息。 第35章赵张耳欣然同意 老氏族见状,皆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直接指着张良骂道:“汝真竖子也,竟与殿上,当着使臣之面,斩杀大臣!罪不容诛啊!” 韩王广并未开口,反倒是张良整了整衣衫,很是认真地说道:“郑昌和楚国项籍素有来往,今不和魏联盟,其意不过是讨好楚国,意欲趋虎吞狼之计也,若魏无土地,韩亦是难存!” “今斩杀郑昌,与魏赵联合,成为后晋,如此势力方显,若不然,魏国覆灭,韩方圆之地,何以长存!今郑昌已死,还请诸位一致对外!” 众多老氏族亦是觉得张良言之有理,但杀害相国终究大罪,故而不愿接纳张良,似乎都在观察韩王广的意思。 栾步在旁,虽是外臣,但依旧力挺张良道:“诸位,现如今郑昌已然身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某虽外臣,尚觉得伐秦才是关键。” 韩王广在首座微微一笑,“栾步,当真是个人才啊,想来张良杀害郑昌,皆因与你不同谋吧。”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甚是震惊,未曾想韩王广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话语,韩王广受到郑昌的蛊惑,心中甚是不爽,现如今郑昌既死,何足忧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王并不怪罪与你,从今天起,韩国相国为张子房,诸位可有异议?”韩王广紧接着说道。 诸位老氏族面面相觑,“启禀大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哼,不妥,当初我辞去王位你们怎么极力反对,现在本王要权,难不成你还要反对?本王心事已决,你们休得过问!” “莫非你们觉得韩国国运不长,故而让我做这个替死鬼?本王告诉你们!我做了大王,就注定不会是你们的替死鬼!” 这段话说的众人莫敢抬头,反而皆是躬身行礼道:“愿从大王之意!” 没人管着的感觉就是舒适,韩王广总的来说也算是守城之主,前些时日因为郑昌与楚来往,言行举止略显谨慎,而今高声说出心事,自是畅快了许多。 栾步在旁边,很是高兴地走到张良旁边,“大夫,辛苦了啊,不过大权复归于韩王,汝功不可没!” 张良连忙回礼道:“皆是侥幸罢了!” 殿上诸事既定,韩王广立即下令重摆宴席,另外派人前去将郑昌家中的财物充公,也算是为本国做贡献了。 当日魏韩两国商议既定,各自出兵一万前往曲遇会盟,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国没有参与,即靠近燕国的赵国。 然此时的赵国并非战国时期那样地域广阔了,反而有点狭小,仅有数十座城池,另有大片区域常有匈奴嚣张,赵王武臣无法,便弃之不要,同时燕国也不管不问,有点像中原弃地。 赵国都城邯郸,赵王乃是武臣,其手下有两名大臣,分别是张耳和陈余,另有贵族赵歇,当初六国覆灭,故而用国为姓。 武臣年纪四十,身材魁梧,样貌略有威严,本是陈胜手下的部将,带领千余人趁着大乱占领赵国数十座城池,见陈胜流亡,便不去相助,圈下城池,自立为王。 张耳陈余皆是武臣手下的部将,两人刎颈之交,乃是大梁名士,当初亦是因为陈胜吴广起义,所以追随,分配到武臣的帐下。 三人关系甚好,另有赵歇和李良为赵旧时部族,见武臣为王,特来投靠,武臣碍于颜面,便将两人拜为上卿,住在邯郸。 张耳为丞相,陈余为太尉,两人素有名望,故而在赵国也算是如鱼得水,稍有势力,武臣为人好色暴躁,好在有张耳陈余协助,因此赵国境内并无大事发生。 而且秦国征战,根本打不到赵国,并且有泾水为屏障,所以赵国仗着地利人和,根本不把秦国放在眼里。 今听闻韩魏遣使者前来,颇为惊讶,若是在战国时期,三国交往频繁也属于正常情况,毕竟韩赵魏同宗嘛。 武臣对此事看得并不是很重,直接让张耳和陈余安排此事,毕竟韩魏两国就目前来看,加起来所有的城池都没有赵国一半多,有什么可交往的。 邯郸东门偏殿,乃是相国府,也就是张耳的府邸,此次会见的魏国使者和韩国使者分别是栾步和张良。 府内,张耳和陈余皆在,张良和栾步见到在大臣家中接待,未免有些不解,四人叙礼毕,栾步满脸狐疑,“两位乃是赵国丞相和太尉?” “正是。”张耳认真道。 栾步颔首,“吾等本是来使,为何不见贵国大王?” 陈余抿口温茶,很是和气地说道:“还请两位见谅,我家大王身体有恙,不能接待,然赵国诸事皆有吾二人做主,两位不必见怪。” 张良和栾步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无奈,毕竟自己的国家太小,别人这般接待也属正常,只要事情办成就行。 张耳似乎也察觉到了本国的无理,慌忙命人备茶上菜,“两位不要见怪,吾二人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栾步颔首,“两位乃大梁名士,同属于魏人,步效忠于魏国,今日与韩国使臣前来,不过是为了保全魏国罢了。” 这话恰好激发了两人的思乡之情,陈余连忙说道:“敢问先生需要吾等作何?” “联合韩魏,出兵曲遇,共同抵抗秦军。”栾步缓缓地说道。 同时张良也从袖中掏出帛书,命人呈给了张耳,“此乃韩王亲笔书信,还请阅之。” 这边的栾步也将魏王的帛书递给了陈余,其言曰:“韩赵魏本属晋,晋分三家,情同手足,本王遣步为使,出韩赵,欲结盟军。” “三家若分而行事,秦可各个击破,若三家合而行事,秦不敢过敖仓,北上大梁,韩魏无事,则赵无忧也,殊不知唇亡齿寒,诚如是也!” 两人看罢,皆是颔首,张耳认真道:“韩王之言,甚是有理,想来兵不战则废,既然两位来使有如此诚意,不妨一试,只是不知贵国出兵几何?” 张良略微犹豫,“出兵一万。” “虽不多,然诚心可嘉,想必魏国亦是如此?”张耳说话间看向了栾步。 “皆是如此。”栾步急忙道。 第36章 彭越的真正决策 张良见状,也知赵国有答应的意思,然而相国终究是臣,他答应并不代表赵王武臣会答应,所以心中还有些犯嘀咕。 然而此时栾步也不开口,因而张良便首先开口问道:“相国虽贵为三公,真能调动一万兵马,此事还需与赵王商量才是。” 张耳面色微笑,当即摆手道:“韩相恐怕有所不知,吾等跟随大王南征北战,亲如一家,岂会因为一万兵马而放弃三国结盟的好机会,况暴秦虽乱,死而不僵,此次正好挫其锐气,使其知道后起之士并非庸才!” “丞相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十日后,吾等便在曲遇会师,希望赵王能派兵前来。”栾步很是兴奋地说道。 “诚如两位所言,绝不敢怠慢!”陈余颇为激动地说道。 此事已定,张耳便送两人回国,毕竟只有十天的时间,不可耽搁,至于陈余则是留在张耳府上,并未着急离去。 两人算是至交,能够如此轻易答应韩魏,心中也是有自己的打算,陈余见张耳送走两人,当即命人重备新茶。 “相国打算是自己带兵,还是另派他人?”陈余略显神秘地说道。 “太尉所言,某不是很懂啊,此次攻打秦国,难不成还要两面作战?”张耳很是认真地说道。 陈余脸色微笑,遂缓缓说道:“你我都是魏人,岂容本国之地沦落他人之手?” 旁边的张耳随即摆手,屏退左右,神情略显郑重,“本以为某有此意,原不知太尉也有此意啊,只是不知如何行事罢了。” “丞相真会说笑?既然有此意,为何说不知如何行事耶?今三国联盟,只是威慑秦军罢了,在某看来,与秦蒙恬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今韩魏弱小,皆是出兵万人,我赵国地大物博,出兵一万无非是九牛一毛,在某看来,不如舍小取大,与秦死战,最好三万士卒,尽皆阵亡,而后发兵占取韩魏。” 张耳听罢陈余的话,不免有些皱眉,这种主意未免有些伤人伤己的意味,万一诸多士兵搭进去,秦国士气正盛,率先一步占领韩魏,赵国无异于进一步完蛋! 张耳思量片刻,颇为低声道:“事已至此,且行且看,若是鲁莽做事,必会召来大患,莫不如守住眼前的地方,待到破了秦军,再想其他的事情。” “也好,如君所言,先去面见大王吧。”陈余点头道,张耳做事稳重,既然无此意,那只能算了。 这时的武臣正在邯郸宫中与妾妃嘻戏,听闻张耳和陈余前来求见,心中很是不爽,然两位都是自己的心腹,也不好推辞,只得无奈地从后殿出来。 看着两名爱妃,颇有些不舍,“美人且稍等,本王去去就回。” “大王要快啊,否则我们就回后宫了。”那面上皆是庸脂俗粉的美人催促道,武臣连连摆手,示意其莫要着急。 张耳在外,见武臣面色慵懒,酒气缠身,不免有些无奈,只得躬身行礼道:“大王身为国主,当勉励百官,亲行政务,汝瓷奢靡,国将不国啊。” 武臣噗嗤一笑,“本王用数千兵马,拿下这些城池,可见诸国百姓甚是愚钝,有二位贤臣佐助,本王大可无忧。” “另外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本王爱妾尚在后殿,不可耽搁。”武臣很是随意地坐在首位上说道。 旁边的陈余刚要劝谏,却被张耳拦了下来,“某去说。” 张耳低声说罢,缓缓走到武臣面前,“启禀大王,韩魏两国邀吾等攻伐暴秦,出兵一万,微臣以为机不可失,不如与他们同时出兵,消灭暴秦!” 武臣坐在案牍前,玩弄着玉玺,略微颔首,“相国既然有此意,就点兵会师吧,本王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记住,攻下城池,我们赵国要一半。” “微臣遵命!”张耳强忍着怒气说道,至于武臣说完拍拍屁股又向着后殿跑了过去。 张耳直接甩袖坐在一旁,“此等昏君!误国误民!当初仗着勇武占据数十城,没想到现在却这般的荒废奢靡!” “相国总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纵使吾等谋得天下,也未必能够守得住啊。”陈余在旁亦是无奈地叹息道。 张耳看了一眼玉玺,神情颇为不善,沉吟良久,气色才稍微正常,“暂且如此吧,若攻破暴秦,大王还是这般,吾等再定良策,赵歇便是不错的人选。” “某计从相国!”陈余在旁笃定道。 殿内尚有宫人来往,因此也不好多说,两人都有这个意思就行了,到时候事情也好办,张耳当日于邯郸城外点兵一万,欲前往会盟,同时韩魏两国亦是如此,准备数日之后的会盟。 阳武的彭越对此事略微了解,但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本在惆怅之中,恰逢栾步有帛书寄来。 彭越得到书信,颇为激动,当即拆开读阅,其言曰:“弟栾步拜见将军,今三国联盟,会师曲遇,各国出兵一万,先取秦敖仓重地。” “弟观其行事,唯韩国用心,赵魏似有他心,且秦将蒙恬,带兵五万,皆是精兵,如此看来,三万合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若秦怒,恐韩魏不存,还请将军早做定夺。” “此时向秦称臣,从后夹击,或可封侯拜相,此乃弟为将军谋划,还请将军三思,将军读阅此书时,弟已往曲遇,待时趁机逃去咸阳。” “将军保重!” 彭越看罢书信,不觉有些嗤笑,“古之合纵连横,未能有之成者,今日三晋亦是如此也!” “从秦也算是良策,不妨从栾步之计。”彭越心中思量道,当即将帛书烧毁,随即坐在案牍前,拿起旁边的墨笔。 片刻方才写道:“草民魏人彭越,举城降秦,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不计前嫌,臣愿效犬马之劳,不敢有违云云。” 另派亲信趁夜送往秦营之中,这样一来,也算是暗投秦国了,毕竟此等乱世,保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秦营之中,蒙恬听闻三国联军,并未有任何言语,反倒是每日研究敖仓地势。 第37章 韩赵魏盟军会战 李迈身为蒙恬的副将,则显得很是慌张,不管三国带领多少兵马,能够促成这种局面,可见三国之中定然有能人啊。 看着蒙恬这般无所谓,李迈最终沉不住气问道:“将军,过不了多久三国就要会师前来攻打敖仓了,吾等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汝何意?今某观舆图,难道不是备战吗?然三国动众,汝也不必在意,难成大事。”蒙恬很是随意地说道。 李迈不解,欲要询问,蒙恬见状,紧接着说道:“三国贼众我素有所知,那魏咎兄弟,不过是莽夫贼众,武臣乃是陈胜余孽,至于韩王广无奈上位,不足为虑也,若各国倾一己之力来战,我尚有担忧,今三国同来,心口不一,有何可惧。” “武侯聪慧,末将不能及也!’李迈感叹道。 恰在此时,外面守将急忙来报,“启禀将军,阳武彭越信使前来,不知是否待见?” 蒙恬负手而立,略带疑惑地说道:“请进来吧,彭越为人豪爽,素有侠义之命,天下大乱,占城为王,此时派人前来所为何事?” 片刻,那信使仓促进来,慌忙对着蒙恬行礼道:“可是武侯?” 蒙恬颔首,那信使直接从袖中掏出帛书,很是恭敬地递给了蒙恬,“武侯请看,此乃将军所送的信件。” “彭越来信?”蒙恬嘴上默念道,同时接下帛书,慌忙拆开观察其中的意思,没想到竟然是彭越的降书,使得蒙恬大为欣喜。 随即将帛书递给李迈,“你且看罢,顺便写封帛书送回去,可许以高位,待时我会禀明陛下。” 李迈看罢,面色惊讶,没想到彭越会突然来降,未免太过于草率了吧,“武侯,此事还需三思啊?若是诈降,吾等将无所立足啊。” 蒙恬闻言,哈哈大笑,“我说李副将啊,汝谨慎至矣,现如今彭越驻兵阳武,三国练兵攻打敖仓,他诈降的意义何存?反而是投降大秦,与我包围三国士兵,正好戴罪立功,也可获得爵位,此一步好棋啊!” 李迈略显惭愧地点了点头,随即执笔给彭越写回信,示意其稍安勿躁,静待秦军消息,见机行事。 公元前209年夏初,曲遇城郊外人头攒动,且驻有高台,甚是威武,韩国为首的自是张良带兵,魏国乃是魏豹带兵,栾步监军,赵国的张耳带兵,李良为副将,陈余留在国中办理诸多朝中事务。 高台上早已摆好三牲,虽不是周天子出兵,但礼仪从奢,三国以张耳为首,敬过酒后,直接上台宣读讨秦檄文。 “天下自周末,战乱未休,后归于秦,秦君得四海,何顾生灵境遇,修筑皇陵阿房,咸阳膏腴甚丰,多于泥沙,而天下本以秦正德,然暴统九州,民不聊生,刑法酷吏,道路以目,修仙寻药,百姓不齿!” “二世即位,未有德于天下,惘然自娱,宦臣赵高,玩弄朝政,虽诛而政法混乱,先楚王陈胜起兵,不得天时,后六国复起,皆为讨暴秦。” “今列罪状五以为因,出义兵,其一修筑宫室,滥用膏腴,不顾民生之死活,其二刑法甚严,不近人情,苛捐杂税,以至于百姓流离,其三始皇帝修仙自欺,焚书坑人,罪以不赦,其四朝政不纲,宦臣弄权,社稷化为丘墟而不知,其五不尊周制,以蛮夷自称,不足统御中原,故而发兵讨之,今韩赵魏同仇敌忾,一同抗秦!” 这番话说的士气大涨,张良见状,更是高兴,毕竟当年他曾刺杀秦君,然秦君得势,未能成功,不曾想今日却能统军灭秦。 当晚,暂且在曲遇城驻扎,整理粮草,明日出征,诸位将军共饮,唯独魏豹兴致最高,然不知礼仪,大呼小叫,为人所不耻。 酒过三巡,张耳略微试探性地问道:“今兵马粮草齐聚,唯有一样不妥?还请诸公计议,吾不敢擅自做主。” 张良最先放下酒杯,很是恭敬地说道:“还请将军明说。”魏豹略有不屑,然众人皆在,不好失礼,亦是颔首示意。 张耳这才继续说道:“今兵马良将皆在,唯独无主将,故而于此时说出,毕竟明日便往敖仓,甚难商议。”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毕竟谁也不想他国将领做自家的主帅,而且都是立国未久之人,若不是张耳提醒,都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这时微醉的魏豹直接开口道:“魏国士卒勇武异常,且某人虽不才,然膂力过人,愿为主将,诸位以为如何?” 旁边的栾步连忙摆手道:“酒后误言,还请诸位不要见谅,布以为能为主将者,必然国力雄厚,且为人厚重,不与他人计较,想来唯有赵相可胜任,子房以为如何?” 张良在旁边打了一个圆场,当即开口道:“诚如栾步所言。” 其实张耳乃是主将的二人选,谁知道竟被魏豹从中插了一句话,脸色有些微变,但毕竟是三国会盟,又听到栾步和张良如此抬举自己,方才消气。 “承蒙二位厚爱,耳荣幸之至,不知魏将军心中何意?”张耳反倒是问向了魏豹。 栾步神情紧张,慌忙对着魏豹摆手,示意其不要乱说话,魏豹虽然有些鲁莽,但是看到张良等人都奉承张耳,心知不能得罪。 便故作随意道:“刚才略有失礼,还请不要计较,赵相为人豁达,主将且由你做吧!” 张耳随即一笑,“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诸位喝酒!” 宴散,栾步这才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全部解决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留在曲遇城了,就目前三国联军的这个状态,想要赢秦国,似乎还有些难度。 若当时魏国派周市前来,盟军或许会有希望,奈何魏豹这匹夫一意孤行,虽然宴会上奉承张耳,待时到了战场,情况如何尚未可知啊。 因此栾步只是稍微带了一些盘缠,便从营帐中缓缓出来,怎么说栾步也是监军,故而无人敢阻拦,很是顺利地出了军营,趁着夜色向咸阳赶去。 到了咸阳,投奔李斯,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不错的想法,就目前局势来看,秦国未必会灭。 第38章 韩新郑岌岌可危 次日清晨,张良等人起的很早,皆在整理军需物资,却看见魏豹来回走动数次,面色很是匆忙,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张良心知此事有蹊跷,便急忙上前,魏豹见状,有些无奈地走了过来,向着张良行礼道:“昨日冒犯还请担待,不知可看见栾步监军?” “栾步?昨日宴席结束之后,便独自回营,某并不知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张良说话间,脸色微变。 魏豹捶了一下手心,颇显无奈,“今早起来清点人马,唯独不见栾步,某心中甚是着急故而来此寻找,依旧不见踪影。” 张良眉头微皱,“那他帐中可少什么东西?” “少了些财物,另外又士卒来报,昨日晚间栾步骑马而去,难不成逃去他地,然天下纷乱,有何可去?”魏豹急促道。 听到魏豹如此说,张良心中多少有些明白,看来是促成三国联盟是栾步的心愿,现如今事情有成,便不再耽搁自己的志愿。 想到这里,张良直接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请将军点兵,即刻就要启程了。” “嗯,也好,栾步终究是个监军,少他无妨。”魏豹释然道。 是时,三万军马片刻不待,向着敖仓赶去,至于栾步,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到了秦国地界,入了咸阳。 蒙恬屯兵广武,听闻三国发兵,立即命李迈先率领一万骑兵。,分别在敖仓左右,而后亲自率兵三万前往敖仓。 两日的时间,盟军直接驻扎在敖仓城外十里处,而蒙恬根本不惧韩赵魏盟军,反而是将兵马驻扎在敖仓外五里的地方。 两军相距不过数里,张耳得知,心中愤恨秦军张狂,遂命魏豹为前锋,带领五千人马直接进攻,准备来场速战速决! 蒙恬熟知兵法阵列,先出刑徒步兵一千为死士,后有弓弩手三千,最后为两万士兵的方阵,另有一万骑兵,分别在军队两侧。 而盟军打法常规,五千骑兵,后面便是方阵,李迈和蒙恬在弓弩手后,见魏豹冲来,高台上的旗兵瞬间摇旗。 死士立即向着两边展开,拉直锁列,魏豹骑兵速度过快,多数被绊倒,秦军死士见状,向后跑去,弓弩手放箭,一轮而退。 魏豹骑兵死伤大半,这时蒙恬和李迈才带领士卒杀过去,魏豹此刻不敌,立即命令骑兵向左右散开,后面的盟军方阵杀上前来。 而秦军这时左右的骑兵也从侧方杀入,正好将魏豹的骑兵截杀,接着便是两军混战,不分你我,喊杀冲天。 蒙恬在其中,犹入无人之境,欲要取张耳首级,张耳虽说是侠士,但对于马上缠斗的技术却不如蒙恬。 且蒙恬素为人所惧怕,张耳持戟两个回合,便被蒙恬手中的长枪击中左臂,只觉全身发麻,险些坠马。 恰逢此时魏豹和李良赶来,三人与蒙恬相战,依旧略显下方,而李迈左右冲杀之计,亦是来到四人跟前,又是佐助蒙恬一臂之力。 张耳眉头微皱,与左右对视一眼,同时刺向蒙恬的坐骑,却被蒙恬甩枪挡住,三人无奈,只得边打边退。 盟军高台上,张良见士气不佳,便击鼓鸣金,缓退盟军,秦军士气高涨,紧追不舍,张良摇旗,数千名弓弩手断后,才使得秦军退却。 此敖仓一战,盟军损伤过半,而秦军仅有几千人受伤,也算是胜仗,蒙恬回营之后,将伤兵安排在后营,欲要一举歼灭盟军。 而盟军营中,以张耳为首,各个垂头丧气,魏豹的骑兵损失最为严重,最先怒道:“此联军乃乌合之众也!” “吾大魏皆是精兵良将,骑兵五千亦是精挑细选,尔为主将,不分时机,见秦军出城,仓促去战!现如今可好!损失惨重,我五千骑兵,十不存一!” “你们在这继续死守吧!本将军不打了,汝两国是存是亡!与我大魏无关,待时一万兵马损失殆尽,岂不是与他国可乘之机,某无能,就此告辞,回城养精蓄锐去了!”魏豹言罢,也不行礼,直接离开。 帐内的张良和张耳面带惭愧,看来秦将蒙恬当真是兵法精通,万夫难挡啊,不消片刻,外面便有消息传来,魏豹带兵前往大梁去了。 张良叹息一声,“将军所算失策,今当若何?” 帐内的舆图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张耳转身低首,“盟军终究是面和心不合,此次失策,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魏豹已经离开,那么吾等也就此解散,各自回国休整,在城中拒秦,以逸待劳,也算是良策。” “但事已至此,若各自归国,秦军士气大涨,三国不保啊!”张良急促地说道。 张耳微微一笑,“盟军如此,韩相还想如何?” 就在张良欲要讲出西攻二世军队时,突然有韩军从帐外匆忙地跑了进来,眼神很是慌张。 “何事如此,未见某赵相议事吗?”张良皱眉斥责道。 那韩军低首不语,反从袖中掏出一张有些破旧的帛书,上面还有灰渍,双手很是恭敬地呈给了张良。 “相国请阅。” 张良有些迟疑地拆开帛书,其言曰:“相国见帛书速回,东贼彭越率众进攻新郑,时隔数日,本王心中甚忧!” “盟军纵破秦,而新郑不存,与之何益,相国请速带兵来救,盟军且后搁置,若缓一步,秦不可知得否?而韩必不存!” 张良看罢,心中大惊,这个时候还攻打什么秦军,当即将帛书收起,很是恭敬地对着张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此解散吧。”言语间很是镇定。 “韩相遇事?”张耳怀疑道。 张良故作隐瞒,连忙摆手道:“非也,今魏豹离去,秦军得知,若此刻率军前来,吾等无异于自取死路,当速速撤军。” “韩相所言极是。” 于是乎,秦军蒙恬尚未发兵,三国因各自之事,竟土崩瓦解,张良与张耳作别之后,带领韩军七千,匆忙向着新郑赶去。 韩国现如今不过四百里,城池甚少,抽出一万兵马也算是极限,若是无人来扰倒也太平,哪知道会有彭越误事! 第39章新郑城尚且无损 彭越在阳武虽不参与战事,但对情报颇为知晓,在得知盟军三万,秦军蒙恬率军五万,心中便有了打算,那就是趁机夺取城池,献于秦国,谋得侯爵。 然而魏国大梁距离秦国疆域稍微有些遥远,且其中尚有魏咎和周市,难以力敌,况且被其收留,若反而来攻打其国,为人不重诺。 故而彭越商思量之后,方才决定进攻韩国新郑,现如今的韩国新郑仅有韩王广和韩生大夫,这些人素无大志,不通兵法,守城甚难。 且韩相盟军出兵一万,周边城池几乎属于无兵状态,彭越带领五千兵马长驱直入,十日时间,驻兵新郑城外五里。 韩王广得到消息,心中大惊,立即写信告知张良,若是其带兵不回,他恐怕连韩王都做不成了。 新郑宫中,气氛很是焦灼,韩生身为老氏族,自从郑昌死后,平时行为收敛了许多,但其为国倒也是真心。 韩王广无人诉说苦闷,只得对着韩生说道:“今敌军前来,当若何,还请老大夫谋略,本王感激不尽。” 韩生须发皆白,略有六旬,眼神尽是焦灼之色,有些慌张地说道:“今城中尚有千人,守城不是问题,且大王已经写信告知相国,大可不必着急。” “若是相国不回,吾等岂不是要死在城中?”韩王广有些胆怯地说道。 不待韩生答话,外面便有彭越的书信送来,其中意思很明显,分析利弊,外围无赵国来救,魏国无援,投降是最好的打算,且彭越已经示意,只要投降,不会残暴生灵。 韩王广看罢书信,脸色略显惆怅,转而将帛书递给了韩生大夫,“老大夫,你也来看看吧,这都是些什么话!” 韩生有些吃力地接过帛书,看了两眼,直接丢到蜡台上焚烧起来,很是愤懑地说道:“他彭越何许人也!” “并非名门,仪仗兵马,横行无道!今城门禁闭,他就是有千军万马,何足惧也!还望大王做好准备,待时以身殉国!” 韩王广有些惧怕,见老大夫如此,心中多少也有了些勇气,亦是沉声道:“诚如老大夫所言,明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诸位且与我披甲上阵!” 彭越驻扎城下,将帛书送出两日,并未见回话,反而见韩王广亲自于城门楼上把守,不免有些嗤笑。 “韩王无才,定是韩臣所逼!” 当日彭越带领一千弓弩手,三千士卒,欲要架云梯攻城,两军对持,韩王广站与城门楼上,脸色微变,也算镇定。 “彭越,汝占城为王即可,何故前来攻打吾韩国城池!”韩王广高声喊道。 彭越抽动马鞭,上前两步,“汝韩国城池?当真可笑,汝有何盛名,可据城为王,今日投降,可拜汝为将军!” 韩生在旁,随即挥动左右,弓弩手悄悄上前,韩国弓弩自战国以来,甚是强劲,这也是韩国仅有九百里之地,这也是其活跃在战国七雄之中的原因。 彭越见状况不对,慌忙后退,韩生随即摆手,弩箭齐发,彭越反应极快,见势遁入队列之中,并未受伤。 “如此小城,还敢死守!”彭越心中大怒,立即点兵放箭,另有小型投石车,装上砂石土砾,向城中投去。 趁着尘土飞扬,烟雾弥漫之际,云梯迅速架上前去,彭越士卒不畏凶险,直接冲上前去,韩王广持戟抵挡,时至午时,不见效果,彭越方才下令撤军。 而新郑都城却被打的破败不堪,也不敢开城门维护,韩生只得命人从里面修复,彭越兵精但是少,所以不能围城,此次攻城不下,也使得韩王广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彭越以为新郑无兵,甚为好攻,没想到却出现这种状况,韩王广此番表现,也算是大涨韩军志气,使得彭越颇为谨慎。 晚间时刻,彭越独自坐在营帐之中,脸色惆怅,“当初此为栾步之计,未曾想计策虽好,然实施甚难。” “况秦将蒙恬已经与我书信,若是三日攻城不下,直接前往敖仓投奔蒙恬未尝不是一条良策。” “虽无功劳,但某之心亦是可嘉。”彭越心中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士卒来报,说是西北方向有军队正在赶来,彭越闻言,慌忙起身查看舆图,正是敖仓方向所来士卒。 “你可见其旗帜模样?”彭越认真地问道。 那士卒挠了挠头,“这个不曾得知,看其服饰似和城中将士一样,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彭越来回踱步,既然和城中将士一样,那就说明是张良所带军队,看来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张良得到消息,所以撤出盟军,前来支援新郑。 “可知共有多少士卒?”彭越紧接着问道。 “骑兵将军,略有六七千。” 彭越当即颔首,“既然如此,汝速去下令,收拾行装,灭了火把,然后绕行前往敖仓,不可怠慢!” 城中的韩王广听闻彭越撤兵,心中大喜,片刻方才得知是张良带兵前来支援,两军却并无任何交集,彭越灭火缓行,两军相隔二里,张良甚难察觉,况心存救韩,行军急促,故而相安无事。 张良辰时到达新郑城外,见城池残破,且外有贼众旗帜等弃物,方知城已经守住,不觉长舒一口气。 恰好此时韩王广开城相迎,张良趋步行礼,“微臣来迟,还请大王恕罪。” 韩王广面色大笑,立马上前扶起张良,“相国无罪,此次若非贼众探知相国援军,定然不会撤军。” “以此说来,相国功最大,且从即日起,让秦楚相争,吾等安乐民生即可,今韩不过数城,不可杀伐暴民矣。” 张良很是诧异,没想到韩王广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遂开口问道:“大王此为何意?” 韩王执手张良,向着城中走去,很是感慨地说道:“今贼众彭越来攻,本王方知百姓不易,且韩弱小,以至于贼众尚敢来攻,不如休养生息,以壮兵马。” “相国以为如何?” 张良亦是觉得有理,颇为欣慰地说道:“大王英明!” 第40章沛公于滕县访贤 而此时的彭越带领几千人马,无所依靠,只能按照栾步的意思,前往敖仓投靠秦军,寻求庇护,至于韩魏这种小国,难以长存,不可附庸。 秦将蒙恬本要夜袭三国盟军,谁知还未点兵便听闻盟军已走,心中颇为疑惑,想来只是损失几千兵马,何故要仓促退兵,没有任何声息。 不过细细想来,或许是内部出现了不和谐因素,反正对于秦国来言并不是什么坏事,现如今你们撤军,日后可就是蒙恬前往攻打城池了。 秦营内,李迈和蒙恬正在谋划伐韩,恰在此时,有士卒前来禀报,蒙恬随即收起舆图,有些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武侯,来人自称彭越,说要投降秦军,还请武侯前去接见。”士卒很是低声地说道。 蒙恬来回踱步,“无缘无故,怎么会此时来到?” “武侯,还是见了再说吧。”李迈在旁认真道。 蒙恬当即颔首,大步向着营外走去,彭越等人尚在栅栏外,见来者甚是威风,颇为恭敬地下马行礼。 “敢问阁下可是武侯?”声音甚是谦逊。 蒙恬稍微摆手,缓缓上前扶起彭越,“将军有礼了,某素闻将军豪爽义气,今日前来,乃是某之荣幸,还请里面坐。” 众人叙礼毕,蒙恬颇为好奇地问道:“将军本在彭城,后移兵阳武,左右奔波,甚是劳苦,今日前来,某已经摆宴,为将军洗尘,只是不知将军为何此时而来?且面显仓促?” 听闻蒙恬言语,彭越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事出有因,某得知三军来攻敖仓,以为新郑空虚,便带兵讨伐。” “未曾想,本要攻下此城,却有韩相带兵而回,相持不下,某只好从小道避开,来投武侯,还请诸位见谅。” 李迈在旁,立即奉上茶水,“无妨无妨,今将军前来,犹如天助大秦。” 众人略微畅聊几句,蒙恬便直切正题,颇为认真道:“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秦据大势,欲平四方,恢复祖宗之基业,将军即为魏人,便驻守安邑,待我禀明陛下,然后封官加爵,荣耀三宗。” 彭越听罢,心中大喜,随即躬身行礼道:“多谢武侯厚爱,末将在所不辞!” 此次彭越来投,也算是欣喜之事,进而在营内摆宴,安邑虽不是重地,但也是魏国要地,今交给彭越,也算是给他魏人面子。 而且蒙恬可趁着这次机会,全力进攻新郑,待韩国拿下,可让彭越攻取大梁,而后秦军攻打赵国,进而谋取燕国。 秦国河东无事,这会儿齐楚之地的泗川郡却连遭战火,城池尽皆归楚,也算是项羽和刘邦两人的功劳。 项羽现如今兵驻城武,刘邦兵在沛县,皆在等待项梁的消息,然后三处合兵,攻打荥阳诸县。 在他们看来,秦国之所以这么猖獗,并非士卒强壮,而是因蒙恬尚在,天下皆知,秦军有二将,蒙恬为首,章邯次之。 若蒙恬失手,则天下争雄,除去暴秦,似乎对于楚国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身在城武的项羽,平时无聊,爱与周殷等人游玩县城。 而刘邦虽为地痞之性,然知当世之形势,经常与萧何等人拜访贤人,当然大多数都不被别人待见。 那些都是儒生,且性格孤傲,熟知周法礼仪,刘邦为人地痞豪爽,不知百家礼仪,故而诸君多说皆不待见。 乱世之中,总有有识之士欣赏刘邦这种人,泗川郡平定后,刘邦便与萧何前来拜访一位滕县名士。 此人乃是县中三老,平常素受人尊敬,和刘邦年纪相仿,人称腾公,名曰夏侯婴,刘邦打听得知其名气。 经过那么次的失败,刘邦也得到了一些学习,在拜访名士之前,必先穿着工整,头戴羽冠,面容整洁和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最后稍微知道点礼仪即可。 腾公也知道逢此乱世,除了平定天下之外,剩下的便是在家著书立说,以教后人,腾公和刘邦的故乡相隔不远,两人选择的道路却不一样。 今听闻刘邦前来拜访,使得腾公颇为惊讶,慌忙出门相迎,刘邦和萧何见状,先行礼,后答话。 “腾公远迎,乃某之荣幸也。”刘邦很是激动地说道。 腾公面色微笑,随即说道:“沛公前来,理当远迎,诸事还请舍下叙说。” 刘邦见夏侯婴这般待客,便知道此次前来,大事可成,茶水备好,刘邦立马示意萧何开口。 毕竟萧何在此之前为沛县小吏,虽为小官,但向来被人尊重,和腾公差不多,因此让萧何劝说,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萧何在旁,眼神会意,率先开口道:“先生久居滕县,扶老爱幼,美化及民,甚是可敬,然天下即乱,如此呵护一县,纵有声誉,传扬不足百里,且若有贼众前来,损失甚大,不知公可有此忧虑?” “若公出山相助,平定天下,则可弘扬万世,待时况一县乎?” 夏侯婴闻言,沉吟不语,良久才说道:“萧公所言有理,然西为暴秦,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为贼楚,杀郡县之主而自立,为人所不齿,将军乃楚地沛县,无故投靠楚军,可见势力之人也。” 刘邦脸色微变,萧何和他说话,怎么不觉间又扯到自己身上去了,真是无语,只得开口解释道:“腾公误我矣,今某欲匡扶天下,然无兵可用,故而投靠楚军,他虽不仁之士,然某却是一心为民,所过之处,财物无所取,还请公明鉴。” 旁边的萧何亦是急忙说道:“公蕴大才,却只顾及乡里,未免有些小人志趣罢了,若是天下被暴秦楚贼荡平,苛捐杂税剧增,公悔之晚矣。” 腾公长叹一声,“萧公所言,吾心所想,今无解矣。” “有解,还请公出山相助!”刘邦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夏侯婴见状,心中大惊,这种大礼岂是随便行与他人的。 “将军真乃率性之人,既如此,某相助便是,然县里诸事还未交代,还请沛公担待。”夏侯婴释然道。 刘邦萧何皆是大喜,当即置酒于县中畅饮。 第41章 县有美人遥相望 刘邦于滕县下士,项羽在阳武也未闲着,每日带领数千人在各县巡游,项羽为人性格高傲,颇喜欢衣锦还乡的感觉。 拿下泗川郡的时候,项羽最是得意,龙且身为其大将,曾劝慰道:“将军身为楚国贵胄,最易统御江山,今泗川郡初定,当爱民如子,正所谓民心乃天下。” “今将军雄兵数万,当日夜操练,帮助乡里,秦虽失政,尚在苟延残喘,何故如此,皆因秦奉耕战,将军当学之。” 谁知项羽脸色突变,有些不悦地回道:“今秦失其鹿,天下逐之,学秦知会自取灭亡,日后此番话语,汝莫再讲!” 龙且见状,只得改口道:“然今纷乱之世,不宜如此奢侈,当俭朴练兵,与民和谐,初始皇帝巡游四海,以至于天下如此,将军当忌之。” 这番话确实有道理,项羽也不好反驳,有些敷衍地说道:“汝为吾将,何不知吾心耶?” “今富贵繁华皆至,若不出游,何异于锦衣夜行,谁知之者?” 龙且无语,项羽嘴上不认错,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因而命令钟离昧日夜操练士卒,自己仅带领数千士卒游玩。 像这种情况,龙且也不好再劝说,毕竟已经改善很多了,当日在城武演练兵卒,城中百姓得知楚军前来,皆是出城观望。 龙且排列好楚军,迅速走到项羽面前,“启禀将军,百姓众多,还是取消演练吧。” “不可,也让百姓观看一下楚军威仪。”项羽颇为高傲道。 这倒使得龙且很是无奈,只得上前驱散百姓,“诸位,今楚军为天下而战,欲要验兵,还请父老后退,以免受伤!” 众多百姓闻言,仓促后退,竟使得有百姓被践踏倒地,龙且在旁,颇为皱眉,本来士卒就难调整,见百姓还这般慌乱,只得上前照应。 唯独这时有名老者,见众人后退,却独自向前,甚是奇怪,龙且还未上前答话,早有项羽策马而来,直接骑到老者身前。 那老者须发花白,年纪六旬,衣衫整齐,并不像是一般人家,项羽观其模样,略显恭敬地问道:“今验兵至此,他人后退?为何老先生至前耶?” 老者抚须道:“众人独退乃是惧怕将军,然老夫年纪稍长,且靠在前面,若是后退,脚力不如后生,难免会被踏上,故而两步向前,等待他们离去。” 项羽闻言,连忙下马,“先生真乃智者也,不知家中可有后辈照顾?” 老者这才躬身行礼道:“老朽虞公,无须后辈照顾,然尚有一孙女不知如何交代,还望将军验兵之后,府上一叙!” 不待项羽说话,那老者直接退到场外,高声道:“家住城北河边!” 龙且这时也走上前来答话:“将军,还请验兵,事情莫要担待。” 项羽慌忙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现在开始吧,另外派人前往城北河边查探,是否有大户人家,验兵之后前来禀报。” “遵命!”龙且疑惑道。 城武验兵,整整两个时辰才结束,项羽一直心不在焉,不知为何,事情刚结束,龙且就跑到了项羽身旁,欲要问清缘由。 这时钟离昧也在一旁,士兵正在向项羽禀告事情,龙且只听到什么城外河边确实有大户人家,只是仅有祖孙两人。 士卒刚出来,龙且便匆忙走了进去,“将军,今日之事、、、” 不待龙且说完,项羽面色兴奋地说道:“龙且,汝尚在营中,吾与钟离昧有要事去办,军营就交给你了。” 龙且很是无奈,他和项羽乃是发小,打仗没得说,但是性格骄傲,做事鲁莽,就在此时,两人已经出了营帐。 “钟离昧!保护好将军!”龙且只得大喊道。 “龙副将放心,绝不敢有误!”钟离昧转身笑道。 项羽只带领数十名随从,便向着城北河边赶了过去,刚到城北,便看到一户院落,落落大方,且有两层木楼,算得上独树一帜。 “将军,想必就是这户人家了。”钟离昧在前面说道,项羽颔首,众人一并前往。 而此时的院落内,坐着一名老者,正是虞公,旁边立着一位姑娘,年纪二八,仙姿卓越,犹如画中之人,名曰虞美人。 虞公品了一口温茶,很是欣慰地说道:“孙儿啊,这茶艺与你母亲的颇为相似,可惜啊,纷乱之世,难有团圆。” “祖父?我父母真的都去世了吗?”虞美人略显伤感地问道。 虞公在旁稍微叹了一口气,“尚不可知,当初汝父被抓去修筑宫室,汝母幽愤而去,至今未还,况且乱世,恐难还矣。” 两人说话间,项羽也走到了门旁,还未敲门,便看到院中的虞美人,不觉春心眨动,低声道:“真乃美人也!” 钟离昧在旁,当即笑着说道:“将军,行礼叩门。” 这才使得沉浸其中的项羽正经起来,“咳咳,说的是。” 门声初响,虞公有些惊讶,随即淡然,“孙儿,且回屋,今日有别啊。” 虞美人不知何意,然不敢违背祖父意思,只得匆忙回到闺房之中,虞公也只好起身前去开门。 见来者乃是项羽,心中颇为得意,当即躬身行礼道:“将军前来,使得鄙舍蓬荜生辉,还请舍下答话。” “老先生有礼了,某知老先生有事情交代,不敢耽搁,所以仓促而来,仅备下薄礼,还请老先生收下。”项羽亦是谦逊地说道,立即命人将礼品摆在客厅内。 虞公敬上茶水,方才认真道:“将军从会稽发兵,一路攻城夺地,且安民敬众,某素有所知,今日让将军来,不过想聊表心意,送上一物。” 项羽故作不知,颇为好奇地问道:“敢问老先生,府上有何物放不下?竟要赠与某等粗陋之人?” “将军见笑了,此等实力,天下无二,欲以孙女赠与将军。”虞公说罢,当即起身走向内侧的闺房外。 “孙儿,出来见过将军吧。” 这时内室的虞美人轻轻打开木门,作芊芊细步而出,最先走到项羽面前行礼道:“妾参见将军。” 项羽见此等美色,心中小鹿乱撞,不知如何回礼,还好钟离昧在旁,连忙起身道:“将军可以佩玉示之。” 第42章 灵璧秦二世回宫 项羽瞬间会意,立即取下腰间的佩玉,甚是恭敬地递给虞美人,“姑娘貌若天仙,当以此玉佩之,某乃武夫,不知礼数,还请姑娘见谅。” “将军起兵,天下应之,乃英雄也,何以武夫自拙,此玉贵重,妾身不敢收下,将军好意妾身心领了。”虞美人很是恭敬地说道。 项羽面色有些尴尬,还好此时旁边的虞公摆手示意,“这是将军的美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便是,老朽还有一事交代,莫要耽搁。” 虞美人这才点头收下,转而为众人沏茶,虞公神情自得,颇为认真地问道:“将军觉得我孙儿如何?” 项羽颔首,“天仙尚不及此等美貌,某甚倾慕之。” “哈哈,将军果真是爽快之人,并无半点遮拦便说出心中想法,老朽也算没有看错人啊。”虞公说罢又问向虞美人。 “孙儿,你觉得将军如何?” 虞美人有些慌忙地放下茶杯,躬身行礼道:“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荡平天下,指日可待,妾身不敢妄自揣度。” 钟离昧最先明白虞公的意思,亦是打趣道:“某与虞公乃媒人也,欲成佳话,既然如此,不如与将军回府上吧。” 项羽有些害羞,只是低头不语,虞公亦是紧接着说道:“某意与先生相当,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想来老朽年纪七旬许,本有一子,被秦征去,至今杳无音讯,其母日夜啼哭,随之而去,遗下幼儿,老朽养育十六余年,如今年迈,怕其无所依,故而想让将军成就此番美意,也算了却老朽的一桩心愿。” “将军犹豫不决,为他人得之也。”钟离昧抿口温茶笑道。 项羽看了一眼虞美人,颇为低声地问道:“不知姑娘何意?” 虞美人对项羽本来就比较中意,然终归是女孩子家,不好明说,见到项羽追问,当即掩面回到闺房之中,引得众人大笑。 “将军真乃武夫也,此言何须问儿女耶?今虞公出此言,美人面喜,自是同意,莫要迟疑,某且去备轿,将军稍等。”钟离昧说着直接出了客厅。 项羽转而问向虞公,“美人可有名讳?” “美人名讳美人,虞氏也。”虞公甚是开怀道。 项羽眼神略微疑惑,“美人,当真绝配啊,某谢过老先生的照顾之恩,不若与某一同回会稽如何?” 虞公有些无奈地摆摆手,“老朽在此间住了几十年,舍不下了,你们且去吧,待时我去世,这间房屋就送给乡里做祠堂,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当日诸事完毕,虞美人直接跟着项羽回营,纷乱之世,一切从简即可,项羽甚是疼爱虞美人,诸将皆称为虞姬。 刘邦和项羽趁着懒散时间,各自吩咐事情,而此时的灵璧,秦军胡亥与楚军项梁僵持不下,似乎都没有撤军的迹象。 灵璧城中,胡亥每日巡逻,时刻操练士卒,楚军搭建木桥之后,又用木栅栏扎成围墙,为防止秦军偷袭。 转眼月余的时间,胡亥心情颇为烦闷,虽然章邯和英布常带人前去骚扰,但是项庄、季布几乎也是如此。 大殿之上,胡亥坐在首位,陈平英布等人立于左右,见胡亥面色不悦,陈平首先上前询问道:“陛下今屯兵灵璧,可格挡共敖、项梁等人,何故如此面色耶?” 胡亥闻言,当即摆手道:“今天下纷乱,六国复起,当速灭之,而今左右周旋,齐燕无人询问,恐难以拔除啊。” “启禀陛下,韩赵魏三地皆由蒙恬将军出兵,应该不需多少时日,三地可平,陛下不足忧虑也。”陈平紧接着说道。 “爱卿所言有理,然出兵数万在外,粮草难以供应,今秦耕战,却只战不耕,冬日无粮,何以支撑?”胡亥面色忧愁道。 旁边的英布立马走上前来,兴致勃勃道:“今楚军就在不远处,不如大干一场,然后撤军,如此僵持,实在不是办法!” “我听说项羽等人已经拿下大部分齐地,这般死守,百害而无一利!” 胡亥没有言语,反而是看向了众人,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英布为人豪爽,心直口快,但是其所言不无道理,诸位以为如何?” 章邯近些天心中亦是惶恐,毕竟胡亥来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六国贼众皆知,若不回咸阳,恐被他人围攻。 到时候就真的难以脱险了,当然这是章邯的个人看法,现如今的六国西面有秦国,南面有楚国,都处于人人自危的状态,哪有闲工夫去管胡亥啊。 虽然胡亥目前来说是皇帝,要在以前或许是大秦帝国,然如今只能称之为秦国,土地比当年秦昭襄王时期略微大一点罢了。 想来英布这个办法虽然暴力,但可以让二世赶紧回咸阳,从这点来看,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乎,章邯直接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英布平常虽然行事鲁莽,但此言却有道理,还请陛下行之。” 胡亥颔首,并未给出答复,“陈平和李由觉得如何?” 两人听到胡亥点名,相视一眼,灵璧城外除了雎水,似乎也没有什么屏障,若是开战,完全是肉搏,而此时各国疲于政事,想来无诈。 李由先点头道:“英布之言,或可行之。” 只是陈平有些迟疑,“大夫有其他想法?” “启禀陛下,不妨等等,今与项梁把持,却给蒙恬将军创造了机会,两军相持到三晋破灭,未尝不可。”陈平淡然道。 章邯立马反驳道:“今刘邦和项羽等贼众聚集数十万之兵,前往荥阳,不可不防。” 陈平脸色微笑,他非常明白章邯现在的心情,旁边跟着陛下,诸事不便,既然想打一仗,不如就随着章邯的意思,卖他一个人情。 遂改口道:“将军所言甚是有理,陛下不如依照英布之言行事。” 两人的意见虽然不同,但各有利弊,胡亥思量片刻,还是回咸阳屯粮比较重要,当即高声道:“明日灵璧城外,与楚贼决一死战!然后撤兵!” “臣等谨遵陛下之命!” 第 43章 韩信帐内献奇策 这会儿雎水北岸,项梁亦是有些踌躇,起兵数月,各地诸侯纷纷而起,未曾想他却在雎水这个地方停下了脚步。 虽说秦军是主要敌对势力,但齐燕等国也非朋友,这里耗得的时间长了,等到诸国稳定之后,楚国日后恐怕也不好办。 项梁眉头紧皱眉,立在营帐之中,当即对着旁边的侍卫道:“去把先生等人找来,就说某有要事商议!” 那侍卫不敢怠慢,急忙出营,此时范增正在与一名年轻士卒下棋,面色淡然,“汝年纪轻轻,造诣不浅啊。” “多谢老先生夸奖。”士卒颔首道,显得甚是恭敬,他本是淮阴县人,不久前才来投靠楚军,但是因为年轻,说的话就算有道理,也只是夸夸其谈。 唯独范增对其欣赏有加,或许也因为他身上有污点吧,长得玉树临风,虽是将帅,却有书生模样,年纪二十四五,行名曰韩信。 韩母去世,韩信不能生活,常被人欺负,所以就负剑前来投靠楚将,部分事情也不多说,受过胯下之辱,楚将皆是贵族,打心底看不起韩信这种行为。 至于范增虽然年纪将近七旬,但任人唯才,所以并不在意韩信这种背景,反而经常与韩信一起切磋棋艺,最起码和范增相处的好,别人也不敢低看他一眼。 范增落下手中的棋子,颇为认真地说道:“此局老夫输了。” “老先生让我一子,实在是信不才罢了。”韩信不敢有任何逾越地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士卒突然来到,“启禀先生,丞相邀您议事。” 范增随即摆手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某随后就到,莫要着急。” 韩信见状,不好久留,随即拿着长戟欲向门首走去,现如今韩信的职位不过是执戟郎中,而且还是为范增看门,多少有些憋屈。 范增有心留之,遂高声道:“汝可随我一同前往,先把背上的剑和手中的长戟放下吧,免得被丞相说做无礼。” 韩信有些茫然,不胜惶恐地说道:“卑职不敢,还是先生过去吧,某就不去凑热闹了。”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到了营帐内,献出计策,或许就会被丞相高看,此次机会难得,何故如妇人一般扭扭捏捏。”范增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全听先生吩咐。”韩信认真道。 而这会儿项梁的帐中,季布、项庄等人皆至,独不见范增,项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先生也忒无礼了些。” 季布在旁,当即解释道:“老先生年纪稍长,故而有些缓慢,丞相当担待。” 说话间,范增也从外面走了进来,韩信在旁搀扶着,甚是恭敬,这些表现虽好,但是项梁却显得有些不高兴。 有些皱眉地看向了韩信,“我说先生,今日乃是商议军机,如何能使得这黄毛小儿进来,快快出去。” 韩信无语,只得躬身行礼,欲做退下之势,还好范增一把拉住韩信,“丞相放心,此乃我坐下门童韩信,素有才学,某多次举荐,丞相不用,今日议事,且看他有无计策。” 项梁不在言语,反倒是旁边的项庄捂嘴偷笑,被项梁看个正着,“项庄,汝为何发笑?当真无礼也!” “非侄儿如此,乃是这韩信本为淮阴县人,曾从人胯下钻过,没想到却被老先生授为门童,某只是觉得老先生有些眼拙了。”项庄大笑道。 帐内的气氛瞬间尴尬许多,韩信此时真想找个缝隙躲起来,范增脸色微怒,“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可笑之处,汝幼时,亦是被邻家孩儿欺负,可当真乎?” 项梁见状,只得摆手作罢,“行了,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闹着玩的,汝等就做,商议正事!” 范增这才怒气渐消,韩信不敢言语,只是恭敬地站在范增身边,项梁立即命人将齐楚的舆图拿了过来,上面的城池标记的清清楚楚。 诸将看罢,项梁率先开口道:“现如今临江九江诸地皆被共敖占领,且已经向熊心称帝,不必忧虑,齐楚泗川郡也已经被刘邦和项羽拿下,不过中间尚有魏国和韩国,某已经答应他们,合兵攻打定陶,进而与蒙恬决一死战,如何?” 众人沉默,范增抚须道:“今二世胡亥尚在灵璧,咸阳无主,将军可让项羽刘邦合兵,攻击荥阳,蒙恬必会与之鏖战,吾等联合共敖,斩杀二世,关中之地可尽数得之。” “二世即死,咸阳必乱,吾等不必理会,转而攻打齐燕两国,如此天下可无与之争锋。” 项梁有些踌躇,一针见血地说道:“先生所言颇有道理,但细细想来,不乏漏洞,然最致命一点,不知先生可曾想到?” “哪一点?”范增疑惑道。 “某恐项羽侄儿不敌蒙恬,待时楚国孤立无援,必被秦灭!”项梁语气加重道。 季布在旁,沉吟片刻,最终躬身行礼道:“启禀丞相,如今在灵璧固守月余,并无任何进展,不如与刘邦项羽等将合兵,先攻打定陶,而后过韩魏,直扑秦国敖仓。” “敖仓乃是秦国粮食重地,若是敖仓失守,秦无粮,便不战自败!” 这个想法倒是和项梁心中计策相同,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遂客套地问向诸将,“此计尚可,可有他法?” 帐内沉寂无言,韩信脸色踌躇,最终走上前道:“启禀丞相,末将有一计。” 项梁有些不屑,很是随意道:“那就说来听听。” 韩信颔首,当即认真道:“今灵璧乃是秦皇二世,丞相可让项羽刘邦合兵来攻二世,蒙恬疲于三晋,难以救援,二世被擒,则秦士气大减,可顺势攻打蒙恬军队,若二世逃走,可派人与共敖联合,攻打巴蜀之地。” “臣听闻巴蜀仅有王离和内史腾,士卒万人不到,此可为后院,楚军屯兵之地,有巴蜀牵制,咸阳蓝田必不敢出兵长征,借此机会可平定齐燕等地,如此楚军便可无忧矣。” 众人都被韩信这番话说的有些茫然,项庄本来就反感韩信这种人,首先反驳道:“夸夸奇谈,二世亦非等闲之辈,岂会吾等打败!” 项梁沉吟不语,心中有些捉摸不定,这时季布也急忙道:“启禀丞相,秦之祸患乃蒙恬也!” 第44章秦将点兵欲战楚 帐内因为韩信的言论,变得有些焦灼,项梁一时间也没有办法,遂问向范增,“老先生,此子之言,可行之乎?” 范增此刻还在思考韩信的话语,当真有些出其不意,若是能够联合共敖,攻占巴蜀,着实是一条妙计,只是尚且有个问题就是二世能否愿意等到项羽赶来支援。 项梁见范增不答话,心中颇觉不爽,“老先生尚且不开口,可见此计策难以实行啊,况且汝只是执戟郎中,难有妙计,暂且如季布所言。” 韩信想要反驳,但是看看旁边的项庄和季布,皆是不同意自己的看法,想来计策成不成功,似乎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不如少说些话为好。 就在这时,范增似乎想通了一般,当即高声道:“启禀丞相,此子之言,颇为可行,也算是兵行险招,可派人两面通知,项羽和共敖全部赶来支援,乃是上等之策啊!” 项梁刚才问他不说话,现在不问了,反而自言自语起来,根本不去理睬范增,使得气氛颇为有些尴尬。 季布只得上前解释道:“老丞相刚才若有所思,故而迟疑,既然丞相决定,不知何时启程前往定陶,免得贻误战机。” “再等等吧,我总觉得秦军有些把持不住,肯定回来攻打我军。”项梁很是笃定地说道。 毕竟秦军五万,月余未动,想来粮草定然难以支持,若是贸然撤退,定会担心楚军来攻,所以准备先手楚军,之后再安然撤退。 “那是否点兵?”项庄趋步上前道,丝毫没把韩信等人放在眼中,项梁也不加责罚,亦是当做无事人一样。 “五日之后,若秦军没有动静,便悄悄撤军,然后前往城武,汝可先行告知项羽刘邦,在那里等候我们。”项梁说罢直接向着帐外走去,项庄亦是紧随其后。 范增见两人走后,不觉叹息一声,“出身贵族真贵族耶?陈胜之言,老夫记忆尤为清楚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季布走到帐外,言语颇带劝慰道:“先生早些休息吧,世间之人孰能无错,且丞相性格至此,已经不错了。” 范增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的韩信,眼神无奈,“老先生,楚非韩信栖息之地,某欲投明主耶。” “还在在此等等吧。”范增说着,有些吃力地从坐上起来。 韩信不解,搀扶着范增向外走去,“某为何还要久等,刚才的事情先生也都看到了,并非某不出力,而是无人知我心意,纵使先生也不敢违逆丞相,有何法耶?” 范增立定脚跟,微笑地拍了拍韩信地肩膀,“哎,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啊,纷乱争雄,谋臣不易也。” “初之起兵者,皆为草莽,遍观六国,有何才能之士,无非草莽贵族,一呼百应,聚而称王,丞相虽不才,然有此等胸怀,甚是少见啊,还请多担待。” 韩信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范增,“果真如先生所言,某觉得燕王就不错,而且秦君胡亥,即位斩杀赵高,未必不是明君。” 范增在旁像是被戳了一下脊梁骨,这会儿正商量着剿灭秦军,韩信却说起了这般话语,不觉使人有些反感。 “且陪老夫再来一局如何?”范增当即转移话题道。 韩信亦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惶恐地说道:“让先生见笑了,韩信失礼,暂陪老先生下一局。” 幸好旁边没有他人,否则韩信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范增亦是告诫道:“日后这种话语还是少说的好,正所谓帐内不言敌勇,此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韩信颔首致谢,不在多说,楚军按照项梁的安排,各部皆认真把守,五日之后,秦军若无动静,便直接撤军。 次日清晨,胡亥坐在灵璧城大殿上,身穿铠甲,脸上的稚嫩依旧难以掩盖,但眼神甚是坚定。 诸将在下方,各个神采飞扬,章邯首先出列安排道:“英布率领五千启禀埋伏两侧,李由和孟方带领三万刑徒士兵直接进攻。” “另外剩下的将士携带木船,防止楚军烧毁木桥!” 胡亥站在一旁,见事情安排完毕都没有自己什么事情,顿时有些皱眉道:“章将军,为何没有朕之事?” 章邯连忙回身道:“启禀陛下,万乘之躯,九五之尊,何须往前线讨伐贼众,且在高台为我军擂鼓即可。” 胡亥甚是不爽,“擂鼓有鼓手,朕不去,朕跟着英布当前锋!” 李由等人闻言,连忙跪拜道:“陛下不可胡闹,阵前非儿戏,刀剑无眼,莫要任性啊。” 想来自己是一国之君,这样行事确实不妥,遂妥协道:“既然诸位爱卿执意让朕在后方,朕便在刑徒士兵之后,若是不准,朕为前锋!” 章邯等人无语,这哪是妥协啊,正要上前阻止,却被李由拦住,“章将军,就让陛下如此吧,让陈平和孟方保护,应该不会有事情的。” 不待章邯说话,胡亥直接颔首道:“就如李爱卿所言,陈平和孟方护驾。” 旁边的章邯,转而看向陈平和孟方,脸色陡变,甚是严肃道:“若是陛下出事!尔等提头来见!” “末将不敢!” 于是乎,加上后方士卒,整整四万,趁着日出,颇为迅速地向着楚军军营赶去,这会儿楚军刚准备晨练。 项梁亦是在帐内观看舆图,忽然间,项庄仓促进来,使得项梁颇有些不悦,“项庄,为何每次都这般慌忙!” “不是啊,启禀丞相,秦军四万,正在往这边赶来!”项庄语无伦次地说道。 项梁表现的颇为镇定,“果然如我所言,秦军真来攻矣,传令下去,点兵前往南岸迎敌,不可延误战机!” 项庄眼神疑惑,“真的要打?” “快去点兵,战败提头来见!”项梁再一次狠声道。 “末将遵命!”项庄亦是严肃回答道。 此刻的楚军大概有士卒两万五千人,在雎水驻扎一月的时间,尚有诸多流民前来投靠,项梁全部挽留。 季布和项庄为先锋,项梁在后排列方阵,范增等副将坚守后营,以防有变。 第45章 秦楚军两败俱伤 英布为秦军前锋,出灵璧城数里,便看到楚军项庄与季布等人,当即勒马而停,很是轻蔑地看着楚军众人,丝毫不惧。 “汝等楚贼,今闻吾军不逃反来,甚是大胆!”英布怒吼道。 项庄见此人黑面丑恶,且有秦印,心中倒也有几分敬畏,“吾为楚军项庄,汝乃何人,报上名来,吾等不杀无名之人!” “吾为汝父英布是也!”英布言罢,不待众人反应,率先冲了上去,项庄很是敏捷地拿起长戟,快速上前迎战。 “黑面鬼!束手就擒!”项庄怒道,丝毫不惧眼前的英布,两人缠斗十来回合,不分胜负,项庄略显气力不支。 季布在楚军前锋,心想项庄乃是丞相的侄儿,若是有闪失,岂是他能交代的,遂拍马上前,欲要相助项庄。 英布见状,只是嗤笑,“汝等十人,吾亦是不惧!” 季布使枪,项庄用戟,两人同时刺向英布的骏马,英布猛然勒起马缰,骏马抬起前提,英布见势,上前快速抓住项庄的长戟,欲要将其拽下马来。 项庄知道不妙,便做鱼死网破之态,直接向着英布刺了过去,英布回身,季布却又从后面出枪。 英布左手向后夹住季布的长枪,右手横抓项庄的长戟,骏马双脚落地,项庄的长戟直接被折断,而季布也险些落马,只得迅速抽出长枪,英布只是受点皮外伤而已。 两人情知不是英布的对手,立即调转马头,英布立马挥手,后面的骑兵快速冲上前去,而这会儿秦楚两军的步兵也都齐聚。 秦将章邯和楚将项梁厮杀在一起,楚军人数不多,但比较勇猛,丝毫没有撤退的架势,随着战鼓声响起,两军厮杀愈加猛烈,不分你我。 后方的李由也迅速冲入战场内,唯独胡亥,被陈平和孟方拦着,就在战鼓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胡亥何尝见过这种场面,霎时间热血沸腾,欲要上阵杀敌,有些无奈地大叫道:“两位爱卿快快放手,朕能杀敌!” 陈平与孟方对视一眼,这十六岁虽然是不小的年纪,但终究是皇帝,出了事情谁能担待得起。 孟方拽着胡亥的手臂丝毫不敢松开,陈平亦是喘着粗气道:“陛下年纪尚小,不可杀敌,且刀剑无眼,遇者必伤,若是不注意,小命不保!” “朕无事!”胡亥喊着,趁着两人不注意,直接窜出,举起长戟便对着蓝衣士卒杀去,两人瞬间懵比。 “孟方,你敢放开陛下!”陈平怒道。 “不关我的事啊!是陛下把袖子割开了!”孟方有些憋屈地说道。 现如今也不是找责任的时候,趁着陛下还没有进入战场中心,早早拦住的比较好,否则的话事情还真担待不起。 孟方首先跑出去喊道:“陛下,且慢!” 陈平在后方对着孟方就是一脚!“喊得什么东西,这不是打草惊蛇吗!看到陛下,千万不要喊出来!” “那怎么办?”孟方茫然。 陈平举起长戟,愤然喊道:“敌将休走!且拿命来!” 孟方见状,略微会意,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胡亥冲进战场之中,对着不防备的蓝衣士卒直接戳了过去,那士卒瞬间倒地! 胡亥有些害怕,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还好季布、项庄被英布缠着,项梁则是与章邯、李由打斗,丝毫没有时间顾及胡亥,况且还不知道他是陛下,章邯心思缜密,故意给胡亥换上了刑徒士卒的衣服,以免发生意外。 幸好陈平与孟方赶上来的及时,将胡亥小心地围在中央,“陛下,小心啊!”陈平很是低声地说道。 “与朕杀敌!”胡亥闭着眼睛喊道,孟方心中大惊,立马捂住胡亥的嘴巴,直接抱起来向后方冲去。 诸多士卒皆是一脸茫然,“这是逃兵?” 陈平恐军心混乱,当即喊道:“此乃伤员,欲要带伤而战!吾等不忍,故而抬了回来,诸位可奋力杀敌,若是受伤,吾等必会前去救!” “原来如此,兄弟们冲啊!”那士卒心情大涨道。 从旭日初升,杀敌至正午时分,整整两个时辰,双方损失惨重,章邯知道再打下去士卒难以支撑,便挥手示意,鸣金收兵。 项梁年纪稍长,更是体力不支,亦是下令收兵,然后命人焚烧木桥,以防止秦军来追,此灵璧北战。 双方损失数万步兵,楚军因雎水木桥被烧,投降者数千,皆被纳入帐下,亦或是被斩杀。 陈平见双方撤军,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陛下,恭喜啊!仗打完了!” “汝二人速去领二十军棍!”胡亥憋着一肚子气说道。 “陛下,这有些不妥吧,毕竟是吾等保护了您的周全啊!”陈平解释道。 胡亥颔首,“说的也有些道理,要不是你们保护,朕或许杀敌,或许被敌所杀!然军棍且免,俸禄扣除半月!也就千石,想必两位不会有异议吧。” 孟方与陈平对视一眼,“这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吧?”孟方低声道,陈平亦是点头。 恰逢此时,章邯也从前线赶来,毕竟秦楚两军人数较多,战线愣是打了三四里,见到胡亥略显狼狈,当即下马谢罪。 “末将章邯未能顾及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胡亥当即摆手,“杀敌有功!莫要多说,且回城议事!” 两军相距十里左右,中间有条雎水,自是一夜无事,次日清晨,胡亥早早起来,章邯、李由、英布早就在大殿上站着。 “诸将为秦立功,乃是大秦之幸事,今日朕先回咸阳,李由继续驻守荥阳,至于章邯,某可与王离一同开辟巴蜀,然后将共敖灭了!” “记住,不许他投降,除非质子!” “臣等遵命!” 其实这也是陈平的计策,现如今楚国南未平定,而楚军的势力大多集中在泗川郡,因此让李由驻守荥阳,然后蒙恬与章邯两面出兵。 这样一来,就算不赢,也能将局面维持住,楚军不能占领秦地,只得退回会稽,到时候诸事也好解决。 就目前来看,齐燕之地尚且无事,韩赵魏则为多事之秋,楚军若来,三晋非敌即友。 第46章 咸阳宫老臣新官 胡亥从灵璧归来,身边只带了一队人马,另有陈平跟随,而英布则是跟着李由,在荥阳驻守,防止楚军从后方偷袭,最主要的是在荥阳可以参加下次围剿新郑的战役。 至于咸阳的事情全部由扶苏、蒙毅、李斯三人主持,也算是井井有条,礼仪周法则是让陆贾和叔孙敖负责,可谓是万事无忧。 咸阳宫偏殿,扶苏与蒙毅早已经解决将帅的事情,现在所做的就是挑选官员,只要犯的错误不大,全部被派到各地。 尤其诸多秦国公子,在扶苏和蒙毅等人的商议下,还是决定让他们出去主持郡县的事情,这样就不会出现秦地得而复反的状况。 两人话还未说完,便有宦官仓促进来,脸色略显高兴,“启禀公子,陛下已经入咸阳,还请三公九卿前去迎接。” “总算是回来了,上卿且随我一同恭迎陛下汝河?”扶苏看着一旁的蒙恬问道。 “遵命,这些天陛下在外,性命攸关,惹来许多担忧,今日回来,乃是大秦之幸事,百官接待亦是理所应当之事。”蒙恬颇为高兴道。 时至中午,咸阳诸多老臣几乎全部赶来,胡亥从东门进城,依次向大臣问好,然后由侍女迎驾咸阳宫,遂而开始议政事。 李信杨端和等一批老将在胡亥没有回来之前,便已经向朝中递了辞职信,大致就是告老还乡的意思。 胡亥也从多次暗示李信,年纪大了,应归家颐养天年,何故如此在朝堂之上劳累身心,而且上次已经赐爵位关内侯,然李信依旧没有离开咸阳,且有诸多后生在其府上讲学,行行为甚是可疑。 李斯从扶苏那里得到情况,便写帛书一封交给李信府上,其言曰:“吾等躬耕老臣,先帝尚不肯仰指而责,然今二世,明君之样,数次言明其意,留之不得,当长留之。” “今君功盖世人,军爵至高,复又何求?陛下望君归乡里,本应圆满之事,未曾想却逗留至今,且广招学徒?居心叵测耶?” “陛下出征在外?岂容将军养食客?关内侯将军尚且心不在焉,唯若将军死也。” 寥寥数句,看的李信冷汗直流,毕竟始皇帝都不是一般人,何况他的儿子,不管怎么说,丞相所言,颇为有理。 李信思量万千,还是给自家的门户留点退路才是,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李信和白起的关系比较好,这也是他在咸阳不可久留的原因。 白起虽然有功于秦国,但却被处死,李信曾经前去拜访,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必会从中作梗,胡亥不信则罢,若是信了,玩完! 前殿内,胡亥端坐在中央,片刻后方才随意道:“李将军走了?当真是可惜啊。” “陛下勿忧,李将军走了,尚且有章邯等人代替,陛下不必劳心。”李斯最先回答道。 胡亥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相国说的有理,只是三公之位,汝等甚久,不知可否继续?” 王绾等人相视一眼,不解其意,冯劫为人率先,最先开口道:“陛下难道嫌弃吾等笨拙,不堪重用,可当初陛下曾极力挽留啊。” “是啊,朕确实如此,反观今日,朕那一跪似乎有些不值当啊,三公年纪皆是七旬,不如在咸阳养老,诸事交给他人吧。”胡亥言语间很是随意。 李斯最为不忍,当即躬身行礼道:“臣等为国为民,造福万千,虽说皆是陛下之功,吾等亦是不敢有半点担待啊。” 胡亥见状,当即从首位下来,颇为沉着地走到李斯面前,低首耳语道:“老丞相,今七旬矣,且吾兄长、陈平皆大才,却不居高位,恐被贼众笑话啊,老丞相此生鞠躬尽瘁,当保全名利,以扬传后世!” 李斯年纪七旬,须发皆白,王绾和冯劫亦是如此,都是先帝时期的旧臣,胡亥不想让他们走,毕竟有些人才,不居高位,不能佐助天下,陈平恰巧正是此人。 至于扶苏和蒙毅,皆是肱骨,蒙毅身为上卿,有爵位,现如今胡亥即位将近半年,扶苏依旧没有官爵,依旧以长君自称,颇有些战国四君子的风尚,这些虚职正是胡亥心中所不喜欢的,反倒不如给扶苏实际的职责。 宫中三公九卿之职,九卿是完全不符合扶苏的地位,只有从三公里面挑选,加上王绾、李斯、冯劫年纪甚高,不如来个顺水推舟,示意他们离开朝堂。 胡亥言罢,李斯默不作声,和胡亥想到有些不同,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 遂颔首道:“陛下举荐贤才,许以高位,今三公九卿之职不足,老臣愿意告老还乡,玩弄孙儿娱乐。” “只是老臣子李由当若何?”李斯转而好奇地问道。 胡亥和李由前些时候还在一起探讨军事,对李由的为人略微了解,只能说举止规范得体,似有大家公子风范,才智尚不足与李斯媲美。 但胡亥不好扰了老人家的愿望,只得略微夸奖道:“公之子甚是威武,兵法与蒙恬、章邯无异,治国不输于其父啊,今让其驻守荥阳,不过是怕他耐不住寂寞,锻炼而已。” 李斯被胡亥所言感动,甚是激动道:“陛下抬举小儿了,他能够登上郡守的位置,已经是三生的福气了。” “与丞相比,上不足下有余。”胡亥说话间对着李斯使了眼色,毕竟这边的王绾和冯劫还没有开口。 刚才冯劫也说了,胡亥当初亲自留下的他们,现在又要赶他们走,与情与理说不通啊,倒不如让老丞相从中牵线搭桥。 李斯为相几十载,如此离去倒也没有什么遗憾,瞬间会意胡亥的意思,转而对着王绾说道:“王御史曾亦为丞相,然功微,贬为御史,想来数年之年未有可记载之事,亦吾可惩戒之事,难道汝心中尚有遗憾,不可辞别朝堂?” 王绾茫然地看着李斯,良久才答道:“这个倒没有,只是?老臣还想为大秦尽力而已。” 旁边的胡亥闻言,当即摆手道:“王爱卿已经尽力,无须有遗憾,今丞相退居咸阳,不知御史何意?” 第47章 三公卿辞官颐养 王绾黯然垂首,想来丞相都能放得下,他一个小小的御史有何不可,遂低声道:“老臣愿交还御史之位,退居府中,栽花种草。” “御史年逾七旬,依旧通达大体,朕深感欣慰。”胡亥颇为感慨地说道。 李斯和王绾的表态使得殿上的气氛有些沉寂,众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了冯劫,和王绾李斯相比,冯劫的年龄稍微小了点,但是人家是有背景的。 其父冯去疾八十岁依旧担任右丞相,而此时的冯劫为将军,先秦时期以右为尊,所以冯去疾的地位仅低于始皇帝嬴政,就是李斯也要让他三分。 嬴政颇为欣赏冯去疾,因而又把其子冯劫提拔为太尉,之后冯去疾便以平民右相居于家中,且至今尚在,年逾八十,耳聪目明。 从这点来看,冯劫的官职能有今天的三公之位,其父也算是为他出了不少的力气,这也使得他的底气不是很足。 胡亥见状,脸色微笑道:“冯爱卿年纪虽不如李王两位爱卿,但着实不小了,想来掌管军队需要勇武之人,爱卿恐无能为力了。” 冯劫心中明白,王绾和李斯都走了,他们三人自是留不得了,故而感叹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殿上的胡亥闻言,眉头微皱道:“汝非廉颇,朕亦不是赵王,爱卿若有汝父半分财力,秦军何至于荒废如此?” “汝父开山,汝可通路,今汝父即去,汝留之何用?” 两句话说的冯劫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对答,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确实不如自己的父亲有才能。 李斯想要上前劝说,却被冯劫拦在了一旁,“丞相莫要多说了,某之才不比丞相,有何颜面留在朝堂,老臣愿退居府中,照顾年迈的父亲。” “如此甚好,三位爱卿就先回去吧,写好帛书命人呈上,免得来回周旋,动了爱卿的身子骨。”胡亥很是随意地说道。 三人躬身谢礼,缓缓向着殿外走去,映着夕阳,当真有种风烛残年之感,李斯手握玉圭,脸上似乎放松了许多。 王绾双手背后,颇为打趣道:“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到头来尚不如他国之人尊贵!” 冯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反倒是李斯当即摆手,“王兄,莫要如此说啊。” “何意,本就是这般言语,为何不让说?”王绾此刻感觉无官一身轻,颇为高声地说道,丝毫不在意殿上的胡亥是否能听到。 李斯眼神陡然严厉,当即呵斥道:“真是不懂是非!” 王绾和冯劫被李斯的气势突然吓住,“老丞相,莫要动怒,细细说来,吾等静听,不敢造次无礼。” 李斯抚须,方才淡然道:“昔秦落败不堪,视为野蛮之族,如今日之强盛,何也?商鞅变法,利民图强,其后果无非是被孝公之子惠文王车裂。” “而观惠文王之时,张子巧舌能言,与先王不谋而合,为秦谋得土地千里,然武王即位,其晚年凄凉,竟流落魏国度过残生。” “历代秦国国君,皆是一代君一代臣,吾等替先帝谋得天下,已是大功告成,而今陛下选贤任能,保全先帝之疆域,吾等自然要退位让贤,有何好说?有何好气!” 冯劫和王绾听罢李斯言语,顿时觉得有些势力,慌忙拜道:“丞相博古通今,吾等望尘莫及,此言甚是有理,吾等拜服。” 李斯长叹一声,“明白就好,先回去写帛书吧。” 始皇帝时期的三位重臣,如今在二世皇帝面前,只得依依惜别,各自回府写下感慨之言,离别数十年的朝堂。 而大殿上,众人见到三公离开,不免有些惋惜,却都没有敢站出来说话的,最终扶苏身为长君,语气温和地斥责道:“陛下,他们都是先帝重臣,岂可轻易逼他们退居,实乃不是贤君所为。” “哼,朕不是什么贤君,朕只想做守成之君!可惜啊!万里江山,朕丢了大半,重臣如何?不能夺回失地,留之何用?况年纪稍长,也该休息了。”胡亥语气深沉地说道。 扶苏无言以对,毕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敢问陛下,何人为合适人选?”扶苏紧接着问道。 胡亥稍微看了一眼大殿上的群臣,进而高声道:“有谁比兄长德才兼备?有谁比兄长誓死效忠大秦?有谁比兄长让朕更加放心?” 殿内瞬间沉寂,蒙毅立马上前一步,“微臣以为长君扶苏最适合丞相职位,还请陛下恩准!” 扶苏有些惊讶,欲要上前表示不行,哪知道众多大臣皆是齐声道:“长君扶苏,当得相位!” “既然如此,兄长就为相国吧。”胡亥压低声音道。 这个时候,扶苏也没法反驳,只得躬身行礼道:“微臣愿为大秦在所不辞!” 扶苏为相国亦是只能众望所归的事情,因而殿上无言,胡亥见状,紧接着说道:“今拜蒙恬为太尉,其尚在敖仓,故而太尉之职朕暂领之。” “御史分中丞和大夫两人,陈平为御史中丞,陆贾为御史大夫,各司其职,帮助丞相监察百官,料理郡守。” “其他职位有缺少者,暂且蒙上卿料理,不可怠慢!” “诺!” 安排好诸事,胡亥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摆手道:“无事便散朝吧。” 百官徐徐退下,唯独陆贾和陈平两人没有离开,他们本是外地人员,未有任何功劳,仓促聘为御史重官,必然招致他人不服啊。 胡亥见陈平陆贾二人似乎有其他想法,很是直接地问道:“莫不是怕官职太高了,管不住他人?” “却有此意。”陆贾低声说道。 胡亥倒不是那么在意,反而认真地道:“朕今天任用汝等为三公之列,那是相信你们有三公的能力,莫要让朕失望。” “在其位谋其政,与两位爱卿共勉,另外李斯等人退居咸阳,无事可前往请教,莫要尊高位,贬庶民!” 两人闻言,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当即齐声道:“愿为陛下效力!”方才缓缓退去。 片刻间,大殿上仅留下胡亥一人,仔细地看着秦国的疆域图,嘴上还不断嘟囔着说道:“项羽、刘邦,当世之人才啊,定陶一战,在所难免。” 第48章 定陶楚三军相会 咸阳宫上的舆图乃是当年秦始皇兼并天下时所观,如今看来,依旧焕然一新,不过上面又多了些许墨色线条罢了。 胡亥安排好咸阳的事务后,还未准备休息,扶苏便仓促而来,脸色略显焦灼,身为丞相未免有些失礼。 “兄长,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胡亥颇为好奇地问道。 扶苏当即呈上前方的战报,“陛下,蒙恬等人传来战报,说是楚军三路聚在定陶,欲要前往攻击荥阳等地,诸国伺机而动,秦恐有危。” 胡亥接过帛书,略微看了一眼,心情有些恍惚,“这个事情不能吧?韩国那边的新郑难道不把守吗?” “陛下,微臣觉得楚军应该会从新郑和大梁之间的新郑前来进攻,因此新郑应该是有恃无恐,毕竟天下所恨者皆秦也。”扶苏慌张地说道。 胡亥左右思量,“此言虽不错,若秦荥阳破,则新郑和大梁皆是岌岌可危,难道他们愿意如此,不如派人前往游说,或许韩魏会倒戈相助。” 扶苏有些不信,“他们皆是恨秦,怎么可能会帮助我们?” 殿上的胡亥左右踱步,心神踌躇,说来秦国此刻天下唾弃,谁愿意帮助秦国惹怒天下呢?需有才之士前往说明,也未尝不可。 “兄长,不管如何,前方有蒙恬将军,不足为虑,暂且张贴告示,且看咸阳城有无能人,愿意出使魏国,三日无人,便让陆贾等人前去。”胡亥若有所思地说道。 扶苏贵为丞相,行事稳重,听到胡亥这样说,也觉得可行,便亲写告示,贴在咸阳东门,若事情有成,许以高位。 两日时间都无人问津,第三日清晨,告示却不翼而飞,守将疑惑,只见旁边坐在一人,用羊皮告示再缝补衣袖。 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仔细查看竟然是当初的栾步,守将见状,当即持刀走到其面前,眼神充满怒意。 “汝为流民!何故撕开告示!添补衣袖,上面的示文汝未看清耶?”守将颇为不善地说道。 栾步稍微拍了拍衣袖,“正好合身,示文而已,某汝办成,便将此羊皮纸送与某可否?”言语间略显打趣。 守将心想事已至此,没有交代,恐被丞相责罚,虽是流民,咸阳不拒,举荐给丞相也无不可。 “且起身,与我拜见相国!”守将最终妥协道。 而此刻的丞相府中,胡亥与扶苏正在商议巴蜀粮食的事情,听闻士卒说,有人愿意出使魏国,不免有些惊讶。 胡亥整了整衣衫,直接吩咐道:“请进来吧。” 不消片刻,栾步衣衫褴褛缓缓走了进来,扶苏在旁,见状不免有些微怒,“此等样人,带进来干什么!赶紧送出去。” 士卒挠了挠脑袋,很是低声地说道:“守将来说,就是此人,确实无误啊。” 扶苏欲要说话,胡亥当即起身,看了一眼栾步,“先将他带出去整理一番,换上新衣,若是有办法就留下来,没有办法就给点钱财,遣送回老家,用这种法子骗取钱财,也是少见,兄长就不要见怪了,天下如此,百姓流离啊。” 栾步眼神微微转悠,躬身而下,走到门口方才问向士卒,“刚才言语者是陛下否?” “没错,汝有幸见到陛下,也算是福气!”士卒不耐烦地说道,指引他到后院整理衣衫,反倒是栾步,甚为感慨,原来二世皇帝也还可以啊。 客厅中,扶苏已经命人备好茶水,不过心中仍旧在自责,见栾步未到,先对着胡亥说道:“启禀陛下,此人衣衫褴褛,不像大才,还是遣送回去吧。” 胡亥稍微摆手,“这个倒不必,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兄长莫要以貌取人啊。” “陛下所言甚是。”扶苏略显惭愧地说道。 恰在此时,栾步亦是整好衣衫,从厅外进来,当即对着胡亥行礼道:“草民魏人栾步拜见陛下。” “噢,原来是魏人,此番面貌,倒也正常,比刚才有精神多了,只不过汝前往魏国劝其联秦,此计能成否?”胡亥开门见山道。 栾步略作思量,稍微抿口温茶,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八成。” “看来先生做人还是挺会留下余地的嘛,八成不少了。”胡亥感叹道。 右边的扶苏上下打量着栾步,似乎有些印象,便试探性地问道:“汝当初便是夜入咸阳的那个人?” 栾步面色淡定,“正是,当初有难,多谢相国相助。” 胡亥在旁,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打趣道:“原来先生是和兄长认识,不过往事莫提,今大秦被楚贼联军,不知先生可否前往魏国解围。” “事成之后,三公九卿之位任先生挑选。” 栾步见胡亥这么慷慨,甚是激动,然扶苏却直接打断道:“启禀陛下,诸事有法,不可随意任职,况且其才尚未可知啊。” “陛下试想,其乃魏人,怎么能全心为秦,若是卷走财物,岂不是人财两空耶?” 看来扶苏对栾步还是有些看法的,胡亥只得中肯地说道:“此人愿为秦效力,应当准允,用人不疑,即日起,他们秦臣,朕不可疑也,另外兄长难道还在乎这点钱财吗?” 扶苏见胡亥执意要用栾步,也不再多做纠缠,颇为郑重地说道:“栾步,大秦虽招贤纳士,但也不用反复之人,希望汝忠于大秦,莫要三心二意。” 当初扶苏放栾步进城的时候,也派人查了一下他的底细,大致了解其中情况,扶苏为人稳重,不想在胡亥面前拆穿而已,况且栾步确实有点能耐。 栾步闻言,心中对扶苏愈加恭敬,转而躬身道:“多谢相国,草民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秦国贵族相比于六国复起之人,稍微豁达通明一些,栾步在此倒是感触良多,若是在魏国,恐怕早就被人揪着尾巴,说三道四去了。 以至于殿上所有人对你个人的品德有些负面影响,即使两人素不相识,这就是秦国的积淀,六国少有。 胡亥听闻其答应出使,便在相国府摆了一桌简易的宴席,为栾步送行,只希望能够起点作用,最起码能够缓住楚军,为蒙恬争取点时间训练士卒。 第49章栾步以秦臣出使 栾步见过胡亥之后,便以秦使的名分前往魏国游说,而此时的魏国尚且不知当日失踪的栾步去哪了,魏王咎还经常怀念栾步是个侠士,来无影去无踪。 现如今的魏国略显平静,楚国出兵定陶的事情他们也有所了解,但是上面有齐国,下面还有韩国挡箭牌,所以尚且不是很担心。 魏王咎整日沉迷富贵,愈发奢靡,本来只是乡野村夫碌碌一生,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当上了魏王,与自己的弟弟执掌魏国朝政,刚开始还能料理朝政,随着时间拉长,愈发觉得秦楚不敢动手,觉得魏国无忧,行事亦是肆无忌惮。 周市身为丞相,经历的事情比较多,见到魏咎如此,也当作没看见,管理好手下的事情就好。 当日栾步从秦国而来,周市大为惊讶,慌忙将其请入府中,两人叙礼毕,周市最先开口道:“先生上次三军之后离秦,一直杳无音讯,为何今日却又出现在魏国,还穿着秦国的服侍,带着秦国的使节?” 栾步抿口温茶,并未掩饰,直截了当地说道:“吾乃秦使者也。” “尔为魏人,何故助秦?”周市略显惊讶地问道。 “秦君圣德,故而助秦。”栾步淡然道。 周市脸色微变,很是气愤,当即起身甩袖道:“汝真为人所不不齿!秦人残暴,难道先生不知?反而以秦之命来游说魏国,今日有老夫在,汝休想见到我家大王!” 栾步当地奉上茶水,“相国息怒,汝为人者,谁不为自己着想,吾慕秦国强大,投之有何不可?” “众人皆说秦残暴,某却说秦圣德,此次本想逃离大梁,选一处安静之地休养生息,未曾想机缘巧合遇见秦君,其为人和蔼可亲,并无任何过错,且诛杀赵高,此等利民之事,昏君可为之?” “陈胜吴广等人身在渔阳,不知二世生性,故而起兵,天下想称王称帝者自然揭竿而起,今为王者,可有人为民,哪个不是只知吃喝玩乐,因此相国莫怪,某有一句实话,他们称王称帝,不过是为了自己富贵,何曾想过百姓死活。” “想来秦统御六国,身为大统,不服气者大有人在,莫要因为他国起兵反秦,就要云集响应,恐违背万民之心,然不知万民尚且依附秦国!” 周市年纪老迈,那些秦军残暴的事情确实属于听说,以讹传讹而已,今听到栾步这般说,周市的心情略微有些改变,不过面上依旧不服气。 “先生以巧言自诩,当真是能说会道啊。”周市故作不屑道。 栾步脸色微笑,“相国如此说,某也没有办法,那就说点实际的事情吧。” “自陈胜吴广骑兵以来,各地纷纷揭竿而起,赵燕皆是陈胜部将,齐魏勇武而起,韩贵族自立,唯独楚国远在会稽,杀郡守起兵,江东响应。” “距张楚兵败,也有半年光景的时间,各国局势稳定耶?并非如此,其实能够与秦相抗衡,准确来说,比秦国稍强点的起义兵也只有楚国,难道不是吗?” “目前时局,楚自大,联军欲攻取荥阳,恐怕要借道韩魏吧?敢问相国您是借还是不借?若是借道,秦国荥阳丢失,韩魏皆被楚包围,不灭都难,然若是不借,项梁此人武夫,杀郡守起兵,今日之大梁昔日之会稽也。” “还请相国三思,秦楚有差别吗?一个欲守,一个欲夺也。”栾步很是认真地说道。 周市坐在一旁,并未言语,栾步说的确实有道理,不管是强楚还是暴秦,都和魏国无关,现如今要做的就是站队,选择一方为援军。 “先生之言甚是有理,然某可联和楚国,一同对付秦国啊。” 栾步进一步说道:“丞相真会开玩笑?帮助楚国那就是借道,待时秦国荥阳、敖仓等地皆归秦国,魏国身在楚国之地,还能完好?秦国不同,只是想赶走楚国,与他国相安无事罢了。” 两人谈论良久,周市最终妥协,但是他同意只是一方面,魏王咎发话才行,次日清晨,周市直接领着秦国使者栾步觐见。 魏王咎见到栾步,稍微有些诧异,“先生本在魏国为官,为何多日不见,却为秦使?” 栾步还未答话,魏豹便怒道:“启禀大王,当日盟军就是出自他的手笔,然而后果若何?众位皆知,如今倒好,魏国兵败,此人倒戈助秦,当斩杀之!” “没错,此等反复小人留之不得!”殿上的魏国贵族亦是指责道。 周市当即出列,不顾颜面道:“人都来了,想必是有话说,诸事不可盲目,让他说完再做决定也不可啊。” 魏王咎点了点头,“没错,丞相识大体,且让他说话才是,毕竟身为秦使。” 栾步这才躬身行礼道:“微臣秦使栾步恭喜魏王。” 魏王咎有些冷笑,“算了,拜见就行,莫要恭喜,且看看汝举荐的彭越,竟在安邑驻扎,还能有何好事?” “启禀大王,此事微臣觉得彭越无错,只是鲁莽罢了,当初盟军进攻秦国,韩国新郑空虚,出兵攻打也是应该,只是兵少,所以失败,又怕大王责罚,故而逃离秦国而已,难懂此事大王不知道?”栾步看着魏王说道。 魏王咎有些尴尬,“知道,我只是可惜彭越,不过今日先生前来有何贺喜之事?”言语间和气了很多。 “敢问大王,秦是否承继商周?”栾步略显神秘地问道。 “正统如是也。” 见魏咎答话,栾步立即将秦使节拿了上来,“启禀大王,此乃使节,秦来此地以礼用节,意思是秦国承认魏国的存在,反观他国都是叛臣!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哼,秦国承认有什么用!”魏豹很是不爽地说道。 “秦国承认那就意味着魏国不必担忧楚国的存在,可以高枕无忧。”栾步紧接着说道。 “将军可别忘了,秦虽不如从前,但尚不可小觑,还请大王将军三思,是南联和楚,还西和好秦,纷乱时局,错一步则国将不存也。” 随着栾步话音落下,殿上霎时间陷入沉寂之中,君臣面面相视。不知如何行事。 第50章 魏国发兵往陈留 周市见状,率先出列道:“大王久居大梁,当知国事,此举关乎魏国存亡,还需早做决定,免得惹怒秦楚,使大魏无生存之路。” 魏王咎看了一眼旁边的魏豹,眼神有些恍惚,“贤弟,今秦楚交战,殃及吾等,当为秦?亦是当为楚?” 平时鲁莽的魏豹,此刻显得很是淡定,“启禀大王,秦楚相战,经魏地不假,然乃魏国边境,不足为虑也,吾等就在此以逸待劳,有何不可?” “哼,好一个以逸待劳。”栾步有些不屑地说道。 “汝此言何意!”魏豹怒视道! 栾步气定神闲,上前一步道:“将军略懂兵法,某自不便多说,不过将军所言,只是片面之词而已。” “秦楚交战,必有输赢,今秦不过是御敌而已,贼众来犯,只想守住国门,至于以前失地,尽皆不要,祖宗寸土保全即可,此乃人之常情也。” “反观楚国,气势汹汹,其目的乃秦之荥阳、函谷也?齐亦是自立为王,何曾招惹楚军,然千里之地,竟被吞占三百里,以至于齐不敢声色,默默退回辽东,此次楚国发兵,看似从魏国边境,实则需要屯兵陈留。” “难道贼众自立为楚国,魏国就要成为虞国?借道伐秦,唇亡齿寒也。” 随着栾步的声音落下,殿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沉寂,周市身为长者,深知栾步所言的道理,只是魏王咎等人面子上过不去,不肯开口。 因而魏相周市只得高声道:“栾步故吏,所言向魏,亦是常理之中,大王、将军,依照老夫的意思,还是遵从其言较好。” 魏豹见状,顺坡下驴道:“丞相为国着想,当遵从,只是不知来使究竟何意?” 栾步心中大喜道:“意思很明了,只需将军发兵陈留即可,那里终究是魏地,楚军如此便不会前来,也可保全魏族宗庙,日后楚军撤退,秦国必会厚礼相待。” “且按照来使所言,魏豹,汝就带一万士卒前往陈留吧。”魏王咎也不在含糊道。 如此事情大成,栾步便不在魏国逗留,当日直接赶回咸阳通报,胡亥听到此消息,甚是赞赏栾步,加官封爵只待破魏之后。 事情成否皆看楚国如何处置,胡亥本欲静待楚国消息,谁知陈平却从外面匆匆上殿,胡亥见状,不觉有些皱眉。 “陈平,汝为御史,政务繁多,来此何事?”胡亥低声问道。 “启禀陛下,政事固然繁多,然今灭魏大计,似乎更不可怠慢。”陈平故作神秘地说道。 胡亥在旁,当即端茶递水,颇为打趣地说道:“爱卿本是魏国旧臣,听说魏王常常斥责于你,莫不是今日要报此仇?” 陈平稍微抿口温茶,“诚如陛下所言,臣之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他人诬告,略微用计,使其灭国,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今魏国已然答应出兵,待到魏楚开战,岂不是更好?”胡亥颇为镇定地说道。 而陈平却不以为然,“陛下有所不知,楚国此次出兵,意在攻秦,断然不会与魏国开战,除非激怒楚国。” “微臣所料不错的话,那楚国定会派出使者前往魏国大梁,或者威逼,或者利诱,使得魏国士卒退出陈留。” “魏国周市为人老成持重,尚不足为虑,反倒是魏王咎见利忘义,因而臣可往魏国逗留,带到楚使前来,再行会见魏相,某与他相识甚久,待之以师,赠之以礼,楚使见秦魏犹如一家,定会派兵前来攻打大魏。” “目的伐秦,秦与魏好,楚国便可以昭告天下,公然发兵魏国,待时大梁兵力不足,陈留来不及支援,魏国求援于秦,如此大事可成矣。” 胡亥听罢,甚是震惊,“先生技高一筹啊。” “只是如何能够遇见楚使啊,万一楚国直接攻打陈留亦或是大梁岂不是可惜了这些钱财秦女。” 陈平略微一笑,“楚使听到魏豹发兵陈留,应当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某查探之后,应当可以碰见,这点大王不必担心。” “至于钱财秦女,陛下有所不舍?” 胡亥来回渡步,有些尴尬地说道:“舍得,舍得,秦国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地啊,先生计策,朕甚是钦佩。” “另外事成,朕便派遣英布发兵救魏,先生若是有想法,可一同前往。” 陈平颔首,“多谢陛下好意,恭敬不如从命。” 秦国布好棋局,且看楚国如何出手,此刻的楚军于定陶集合近六万士卒,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过陈留,攻打秦国荥阳险要之地。 定陶城中,项梁虽年逾五旬,依旧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想来楚国征战数日,总算是占据了千里之地。 齐燕尚在惶恐观望,待到秦国覆灭,天下皆会向楚称臣,当真是快哉啊。 城中摆酒设宴,项梁率先举杯道:“今秦据西南蛮地,只知自守,无甚大才,吾等借道陈留,一举攻破荥阳等地,函谷关便唾手可得,吾便归乡养老,诸事交由汝等年轻孩儿。” 刘邦在旁,亦是庆贺道:“老丞相问鼎中原,吾等必前驱车后驾马,趋步迎之。” “哈哈,沛公巧舌也。”项梁亦是高兴道。 就在众人欢庆至于,外面突然有士卒闯了进来,项梁心情大好,并无责罚之意,反到是轻声问道:“今诸将饮酒,何事匆忙?” 那士卒脸色有些发慌,“启禀丞相,魏国出兵了。” 项梁有些茫然,“魏国出兵?无人与之战,出兵何处?汝定要详细说来。” “启禀丞相,出兵陈留。”士卒言语中略带惶恐,殿上的诸将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毕竟刚才还讨论着借道陈留发兵荥阳。 现如今魏国竟然率先出兵,众人的目光亦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首座上的丞相项梁,欲等待其做出决策。 第51章秦楚使者聚于魏 随着士卒声音落下,项梁脸色骤变,想来这魏国什么时候出兵不行,偏偏选在此刻发兵陈留,明显图谋不轨啊。 “消息准否?”范增老成持重,再次确认道。 “启禀先生,千真万确,魏豹带领万余士兵,正往陈留方向赶去,故而前来禀报。”士卒颇为认真地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项梁当即拍案道:“魏国莽夫,仗勇武而立国!今暴秦人人得而诛之,其所谓何!” “项籍,汝且带兵,前往攻占陈留,吾等发兵大梁,此等匹夫如何能为国,不可留之,误国误民!” 项羽领命欲要出兵,却被范增拦了下来,“不可出兵,丞相还请收回成命!” “先生,叔父有令,况魏国无礼,当以兵克之,何复多言。”项羽认真道。 范增摆手道:“非也,今吾等举兵定陶,魏国心中恐慌,或以为楚欲要攻打其国,故而出兵据之,乃人之常情也。” “今若出兵与魏国缠斗,兵力消耗,秦在荥阳,坐收渔翁之利也,数万士卒不可小觑,还请丞相、将军三思,莫要以一时之愤而出不义之兵也。” 项梁听罢,亦是觉得有理,遂示意项籍回到座位,转而和蔼道:“是某莽撞了,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当派使者前往魏国,窃明利弊,令其撤兵,方为上策。”范增淡然道。 定陶目前正在重整,也需要一些时日,若是按照范增所言,倒是也有些道理,免得仓促出兵,两败俱伤,待时秦强楚弱,再想一举进攻函谷关就难了。 “先生所言甚是,帐内可有人愿意出使魏国,事成之后,定有重赏!”项梁看着周围说道。 诸将听闻出使魏国,并无人言语,毕竟都是武夫,嘴皮上的功夫还是有点弱的,唯独季布跃跃欲试。 当初他出使彭城,被栾步三番四次阻拦,心中身为愤怒,而前些时候听闻栾步投降魏国,这次前去他倒要看看栾步还有什么说辞,不过他还不知道栾步已经降秦。 项梁扫视列位,眼光亦是落在了季布的身上,“季布,汝在营中,口舌最为伶俐,出使魏国有恙乎?” 季布闻言,当即起身行礼道:“臣愿往魏国游说!” “甚是爽快,且让项庄随你同行,护你周全,定要向魏国讨个说法,若是不成,速速回定陶,吾等发兵讨之。”项梁欣慰地说道。 而此时的大梁城中,魏豹早已带兵前往陈留,余下数万兵马守城,军中诸事暂且由魏咎处理,免得出现差错。 季布和项庄三日时间便赶到魏国,先行拜见魏相周市,双方见面叙礼毕,气氛显得颇为尴尬,毕竟魏国已经和秦相好,而且楚国还不知道。 季布见周市面色有些奇怪,便有些好奇地问道:“相国一心为民,当真辛苦,但也不至于这般愁眉苦脸,不知栾步何在?” “事多故而烦闷,至于栾步,已经弃魏投秦去了。”周市不情愿地说道。 “没想到栾步自称侠义之士,也做出这种反复之事,真让人所不耻啊!”季布未见到栾步,只得在旁人面前嘲讽道。 周市有些发愣,稍微咳嗽了一声,“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起无益,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可否言明,某身为国相,还有他事要办。” 项庄抿口温茶,眉头微皱道:“既然如此,那某就直说了,魏国在大梁无事,为何突然发兵陈留,欲意何为?” 周市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楚使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遂反驳道:“楚使好大的口气啊,这陈留乃是魏国的地方,大魏出兵,需要告知贵军吗?” 项庄起身欲要呵斥,还好被季布拦了下来,“魏相,有些事情百害而无一利,为何为之啊?” “今魏出兵陈留,意欲抗楚,于贵国有何好处,且那秦国坐山观虎斗,恕臣直言,愚人所为也。”季布很是和气地说道。 周市沉吟片刻,方才低声道:“汝所言片面之极也,而今天下虽四分五裂,然少有战火,各国相安无事,岂不美哉,今楚伐秦,欲要一统,敢问秦灭魏可存乎?” “况且楚国杀郡守起兵,本就不义,难不成地方千里欲窥万里耶?” 随着魏相的声音落下,客厅内气氛颇为寂静,这简直就是在戳楚国的脊梁骨啊,项庄在旁,二话不说,直接甩袖出门。 周市自是不去管他,反倒是季布赔笑道:“魏相当真快人快语,不过魏国出兵陈留,作用确实不大,还请三思啊。”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使者先回馆舍休息去吧,诸事明日朝堂再议。”周市说罢,直接命人送客。 季布无奈,只得告辞,想来楚国出兵直接攻打秦国,确实有些贸然,但这也是楚国起兵的目的,只有将秦灭了,取得匡扶天下的名义,才有资格问鼎中原啊。 其实直接攻打韩魏也没有什么,就是怕背上骂名,毕竟大家同举义兵,他们为民,我们亦是为民,若是楚国攻打魏国,情理便说不通。 就在季布左思右想之间,项庄却从外面有些气愤的走了进来,季布眉头微皱地问道:“怎么?魏相的气话还没有消下去?” “哼,魏相那些话某自然不放在眼里,没想到这老东西背着吾等在府内接见秦使,真是岂有此理!”项庄怒道。 季布有些茫然,“秦使?” “没错,刚才某经过魏相府门的时候,见到一辆马车,上面放着秦国使节,若非秦使求见,怎会有节杖!” “这不可能吧?”季布仍旧疑惑道。 “若是不信,明日朝堂之上便见分晓!”项庄指着魏王宫的位置说道。 季布长叹一声,没想到这魏相还区别对待,且看他明日如何澄清,没想到还亲近暴秦,如此攻打魏国,便不再师出无名了! “行了,将军先去休息吧,魏国这分明是自取灭亡啊。”季布握着拳头说道。 至于相国府上,正是昔日的好友陈平前来,所以周市显得特别热情,仓促送走楚使,另摆宴席接待陈平。 第52章 礼不同待之有别 魏相府中,陈平带了诸多礼物,为的就是感谢当初周市的识才之功,当初的周市不过是县中的尊贵人物,最喜教诲晚辈,陈平此次犹如谢师恩,正好满足周市的心愿。 客厅内,两人推杯相言,酒过三巡,陈平甚是恭敬地说道:“魏相当初不因鄙人无门,辛勤待见,甚是感怀,话不言多,先干为敬!” 周市略微叹息,有些惆怅地说道:“汝却有大才,然魏不知用啊,未曾想投拜秦国,封为御史,爵位如此,不枉功名啊。” “相国言过了,二世为人慷慨,竟许以高位,某深感惭愧,陛下虽然年轻,御与海内,招兵买马,监察百官,丝毫不怠,人说秦暴,吾言秦盛也,盛名之下,群起攻之,众人皆是如此,尚在魏与秦结盟,某才有机会前来拜谢相国的知遇之恩。”陈平低声道。 同时向着旁边摆手,秦士卒连忙将财物抬上前来,“汝有心矣,然某为相国,实在不好私自收下秦说使者的财物啊。” “相国莫要担心,某也为魏王准备了一份,因此收下这钱财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当做晚辈孝敬长辈的即可。”陈平立马解释道。 “好、好啊,比那帮楚贼好多了!”周市感慨道。 陈平闻言,眉头微皱,这如何能扯到楚贼的身上,虽连忙问道:“相国,此话何意?楚国贼众远在定陶,怎会让老相国费心?” 周市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那楚贼前来,二话不说,便命令老夫将兵马撤出陈留,言辞甚为傲慢,老夫只得仓促送客,诸多事宜让他与大王说去吧。” “原来是楚国使者来了,明日朝堂之上某也想会会,不知相国可否通融?”陈平很是恭敬地问道。 周市并未着急开口,而是抚须皱眉,良久方才开口道:“不管如何,楚国虽无名,也算一国,秦国本就长存,两国使者置于一殿内,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这有何失礼,贼众而已,还望相国成全,某只想见见贼众到底是何模样。”陈平再三恳求道。 周市无奈,只得颔首同意,陈平见状,心中大喜,这次定要让楚国使者在朝堂之上颜面尽失! 次日清晨,魏王咎终于腾出空来,周市言明同时接待两国来使的事情时,魏咎竟欣然同意,可见莽夫建国,不懂商周礼仪啊。 魏王咎坐在首位,稍微看了一下来使的名单,心中颇为诧异,连忙问向周市道:“相国,这秦使名叫陈平?可是当初魏国的陈平?” 周市不敢隐瞒,直接答道:“正是魏臣陈平也。” 魏王面色略显嘲讽,随即丢下名单,“还真有意思,魏国的栾步和陈平竟然都跑到秦国去了,不过也无妨,一个侠士,毫无胸怀,一个盗嫂,毫无品德,本王以为,也就秦国会如此照顾他们了。” “大王,还是宣两国使者觐见吧,免得耽搁时间。”周市有些尴尬地说道。 魏王颔首,当即端坐身姿,楚国使者季布和项庄在左,秦国使者陈平在右,同时趋步上殿,项庄有些不善地看着陈平,大有动手之势。 陈平则是面带微笑,然笑里藏刀,魏王见到陈平先打招呼道:“陈平,我大魏待你不薄啊,为何前往秦国卖力,真乃庸人所选也!” 楚使者项庄闻言,不觉嗤笑,本以为秦国会派出何等使者,未曾想亦是反复之人,如此秦国,有何可惧也。 谁知陈平并无怒气,反而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臣平虽在秦国,然一心为魏,今日前来,并非有何要紧之事,而是为两国相好奔波,望大王见谅。” 陈平话音未落,外面的士卒便将秦礼抬到殿中,另有四名秦女立在秦礼后面,多少略有万金之数。 “大王请看,这乃秦国薄礼,以结两国之好,微臣在秦之所以身居高官,完全因为臣乃是魏国走出,秦君不敢无礼,故而许以御史之位。” 这番话说的魏王咎有些发飘啊,愈加觉得秦国可交,遂诚谢道:“秦君当真是礼仪之君也,本王甚感欣慰。” 转而又看向楚国使者道:“本王听闻楚地多美人,且财物丰茂,不知以何礼觐见呢?” 项庄早就忍耐多时,魏国不过数城,今前来商议已经是抬举魏国,没想到诸事还未商议,便开始要礼,无耻之至啊! 还好季布拉住项庄,率先上前一步道:“楚国连年征战,并无厚礼,望魏王恕罪,日后前来,定当双倍奉上。” 魏王咎双手合袖,根本不拿正眼去看季布,反而颇为无礼道:“也罢也罢,楚国无钱馈赠,却有物资攻城啊。” “汝等身为楚国使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还请速速说来,免得耽搁本王招待秦国使者。” 言语甚是气人,项庄当即沉声道:“还请魏王撤回陈留将士,容吾等除却暴秦,匡扶天下!” 季布亦是紧接着说道:“启禀大王,秦人素居蛮夷,始皇帝耗费物资,民生困乏,此等罪名,滔天之至,况秦占据巴蜀汉中之地,若不早除,黎民何以安生也?” “若魏借道伐秦,楚国必以郡县相赠。” 周市在旁,忽然说道:“楚国非昔日之晋国,魏国亦非昔日之虞国,此比唇亡齿寒更甚矣。” “魏相,秦虎狼之国,天下怎可与虎狼为友也?”季布紧接着说道。 殿上气氛瞬间尴尬,陈平终于开口道:“启禀大王,秦可答应连年向魏国进贡,不发生任何战事,况中间隔距韩国,如何有危?反倒是楚国贼众,攻打齐国领地,与三晋相对,欲要伐秦,如此之行,狼子野心!” 项庄握紧手中的利剑,对着陈平怒喝道:“秦使莫要狂言,某剑可不认人也!” “哼,魏国大殿,岂容你楚贼撒野!”陈平丝毫不惧道。 魏王咎也感到势头有些不对,当即摆手示意外面的士卒进来,急忙说道:“陈留乃是我魏地,兵不撤也,况楚使无礼!撤军无益!” 项庄见状,当即骂道:“莽夫为国,钱财为首,难以长存!”言罢直接甩袖出殿,反倒是季布连连赔罪,方才化解尴尬。 第53章 发兵攻魏有昭告 魏王见项庄如此无礼,欲要将其斩杀,还好周市阻谏道:“两国来使,不可斩杀,况季布为主,他不过是一随从也。” “此子生性顽劣,还请大王恕罪。”季布亦是躬身行礼道。 陈平在旁,脸色好了许多,亦是做人情道:“年纪不过双十,便作为来使,当真是有些为难,大王莫要计较才是,免得被他人嘲笑无王之雅量。” “言之有理,楚使留此开宴,相国好生招待啊。”魏王咎故作淡然道。 然而季布脸上很高兴,心中早已怒火中天,项庄年纪稍幼,故而事事表露,季布经历的多,自然喜怒不显。 听闻魏王咎留他们下宴,慌忙躬身行礼道:“多谢魏王厚待,吾等粗鄙之人,并未携厚礼,怎敢如此唐突做宴,布失礼,先行告辞。” 季布缓缓退下殿堂,并无人阻拦,陈平只得惋惜道:“楚人好战,不知礼仪,可谓南蛮也。” 陈平在魏国并未逗留多长时间,季布前脚离开,陈平后脚便回了秦国,毕竟见到楚国使者,且让其难堪,这些就足够了。 如今咸阳城中由扶苏照看,暂且实行黄老之学,使百姓休养生息,至于胡亥则移驾到荥阳城中,并非要出战,而是要鼓舞士气,所以来到前线。 陈平从大梁回来,得知胡亥在荥阳,便径直赶了过来,城内的殿上,除了胡亥之外,尚有蒙恬、英布、李由、李迈、孟方等人。 胡亥见陈平回来,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着蒙恬说道:“爱卿,御史此次回来,恐怕过不了多久,东南方向便会兴起战事。” 这会儿蒙恬脸色甚是无奈,“启禀陛下,定陶早晚必争,韩魏早晚必灭,今陛下前来,恐有危险,不知何日能回啊?” 不管如何,这才是大臣担心的事情,胡亥则是随意道:“何日能回?那就要看将军何日能灭韩魏了,当然楚也要赶走。” “朕就对武侯明说了吧,目前尚不足以对抗齐燕楚,故而先将韩魏剿灭,与诸国并列,而后图赵,待到朕前往会稽观海之时,便是天下归秦之日也。” 蒙恬当即叩首道:“陛下神武,志气高远,末将愿效犬马,荡平中原!”基于此,蒙恬再不敢询问胡亥何日回到咸阳。 陈平回到馆舍换了身常服,便王荥阳城行宫内赶去,见到诸将皆在,心中大喜,很是激动地说道:“启禀陛下、武侯,魏国将亡矣。” 胡亥面色疑惑,“秦灭耶?楚灭耶?” “前时微臣前往魏国,正好遇见楚国使者,为人傲慢,指明让魏退兵,魏国不依,那使者项庄直接夺门而出,虽豪迈,然不成事也!” “楚相项梁得知此事,必会发兵大梁,而魏豹尚在陈留,微臣所料不错,魏国必会派人来秦索取救兵。” “如此,可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言语间颇有打趣地意味。 诸将闻言,皆是大笑,“如此甚好,爱卿好手段啊!” “英布,若魏前来求救,汝带兵三万,进入城中,直接将魏王咎斩杀!不可怠慢!”胡亥陡然阴沉道。 “末将遵命!” “李由,荥阳乃是要地,汝定要死守,防止楚贼偷袭,朕与蒙恬率骑兵和步兵各一万,前往陈留,斩杀魏豹!如此一盘棋局,总算可以结束了。”胡亥感叹道。 自灵璧回来之后,便想尽办法谋取韩赵魏,如此才算打开中原的大门,函谷出兵,无后顾之忧,与魏国结交,不过是远交近攻罢了。 现如今魏国以为秦国屈居旗下,不敢猖狂,且魏豹把守陈留,楚贼不敢来犯,哪知道秦国此乃欲擒故纵也,最差的结局不过是和楚并分大魏罢了。 可惜魏王咎身在棋局之中,以为自己是掌局之人,周市颇为知晓事理,但不懂诡道,识得陈平有才,却不知是鬼才。 此刻的定陶城中,项庄和季布已经返回,项梁急于知道情况,直接出城相迎,季布见状,心中有愧,怅然下马而跪。 “微臣有辱使命,魏不肯撤军!”季布沉声道。 项庄在旁,快速将季布扶了起来,“叔父,此事不干季布,完全是因为那魏王骄横跋扈,秦使者送礼,便以礼相待,吾等无礼,便斥责而回!” 项梁握紧马缰,眉头微皱,许久方才淡然道:“暂且回城,召集诸将,商议伐魏!” 定陶宫内,项梁将此想法告知众人,皆是默然不语,范增思量片刻,有些不定道:“启禀丞相,某觉得这事就算了,何不绕道攻取安邑,从后方灭秦?” 项庄闻言,当即起身反驳道:“先生年纪大了,怎么能够说出如此糊涂之语!若是绕道安邑,行军千里,于楚何益!莫不如平推猛进!看他大魏还如何猖狂!” “只是我军与魏相战,只会使秦得其利也。”范增皱眉道。 旁边的刘邦并未开口,反倒是看起了几人的脸色,项庄和项梁似乎都有意要打大梁,项羽踌躇不定,唯独范增一味地反驳。 于是乎,刘邦便满足众人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启禀丞相,今魏国与秦国结盟,显然是居心叵测,天下时局,何人向秦?” “今可借魏国示好秦国为由,昭告天下,起兵攻打魏国大梁,也算是师出有名,况且此魏国非昔日之魏国,弹丸之地,不足千里,纵使秦军来援,未必能与我军抗衡,丞相何故如此龟缩,那魏咎不过是莽夫罢了!” 项梁听到刘邦如此说,颇为激动,“沛公经久力战,颇知大体,且如其言,某亲自发兵两万,先擒魏王,另外项籍侄儿,汝与刘邦,率两万兵马,定要斩下魏豹首级,其余诸将,看守定陶,不得有误!” 议事毕,范增和项羽一路,似有挑拨道:“今丞相甚是信任刘季小儿啊。” 项羽无奈叹气,“哎,叔父为丞相,吾有何法?暂观形势如何,刘季所言,亦是有几分道理啊。” “将军还需早些与刘季划清界限,待时争天下者,除秦便是此人也!”范增很是低声地说道。 项羽故作惊讶,慌忙斥责道:“先生年纪大了,不得无礼!” “嗯,谨慎为妙。”范增低声笑道。 第54章 南欲求和北欲兵 此刻秦国的命令已下,不过并未出兵,这还得看楚军如何行动,方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反正不出所料,魏国肯定有灭国的危险。 项梁于账内让谋臣范增、萧何等人写下昭告文书,其言曰:“天下苍苍,万象迷茫,秦承商周,暴乱天下,以至于百姓愁云覆面,所哀家小。” “始皇帝自罪孽无赦,降年夙殒,乱世功业未遂,群起讨之,夫仁义岂有常,蹈之为君子,背之为小人!魏王咎不知天命,英雄不成,唯利是图,倒行逆施。” “吾义军本欲诛灭暴秦,然魏以大国自称,义叛百姓,忠叛将士,以屠戮为友,与虎狼相睦,愚人尚不至此也!” “今楚作义兵,伐魏贼无道,以正天纲、、、云云千字。” 齐赵燕本就惧怕楚国,现如今其不攻打本国已经万幸,他们龙争虎斗,三国便可坐享其成,况且剿诏已发,更无他言。 项梁先行出兵,直接前往大梁,魏王咎这会儿左拥右抱,躺在殿上,怡然自得,本有复国之心,而今却无守国之力也。 魏相周市最先得到剿诏,霎时间心神慌乱,当即拿着诏书向着王宫赶去,魏王咎见周市行事无章,不免有些皱眉。 “大王,还请议事!”周市透过布帘,对着魏王咎高声道。 魏王咎摆手散开秦女,稍微整顿衣衫,便从首座上走了下来,“相国,还能有什么事情使你这么着急的吗?” 周市并未开口,反而是将诏书匆忙呈给魏王咎,“这是何物?” “大王请观之?若不早做决定,魏地则无矣。”周市叹息道,摊上这么个大王,只能自认倒霉啊。 魏王咎脸色微笑,缓缓摊开帛书道:“相国可真会开玩笑,如今诸地皆在,何来失地之说,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周市低头站在一旁,魏王咎言罢不到片刻,微笑渐渐消失,转而变得不知所措,面带惊恐,“楚国发兵了?” “是啊,而且兵分两部,项梁独带两万子弟兵前来大梁,刘邦项羽率领戍卒两万前往陈留,当初安邑丢失,魏再无可守之城也。”周市缓缓地说道。 魏王咎拍着周市的肩膀,很是恍惚,“相国,你定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本王全部同意,只要能解魏国之危。” 周市闻言,来回踱步,许久方才说道:“剿诏上明说魏与秦勾结,他国怎肯相助,秦国虎狼之师,若是前来救援,恐大梁不保,在老夫看来,不如勉强去求韩赵。” “只要答应出兵,割地送钱都不是问题啊。” 魏王咎心中势利,听说要割地送钱,难免有些不情愿,当即回绝道:“秦弱无缘,吾等与楚抗拒,他怎么能不来救兵!汝速去秦国,要求发兵!” “大王啊,秦表面衰弱,然内实强,虽说可行,但风险太大啊。”周市皱眉道。 魏王咎手扶额头,不住地叹息,“魏豹尚在陈留,乃是被项羽等人牵制,无法撤兵,兵行险招也罢!” 于是乎,周市只得命人前往荥阳请求秦国出兵,胡亥尚在荥阳,看到楚国的剿诏之后,便知道魏国必然如此行事! 秦魏楚三国会战是避免不了的,而韩国似乎也有些不淡定,日夜操练兵马,张良属于局外人,诸多事情最为清楚,今秦楚不安,魏国难保,若魏国丢失,且韩将亡矣。 韩王宫内,诸多事务皆有张良和韩生处理,今听闻楚国发剿诏攻打魏国,张良二话不说,直接请求韩王广出兵救援大梁。 韩生因为上次新郑之事,声名鹊起,自始至终的主张都是休养生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颇想成为春秋战国的局面。 然天下自秦一统之后,谁人不想再次踏平天下,遨游四海,韩王广思想开明,但也怕有灭国之危,帮助魏国,也就意味着敌对楚国,况且秦国并不友好,如此得罪两个大国,实在不可行,因此韩国尚处于观望状态,张子房不能成事,每日于庭中研究《太公兵法》。 英布按照胡亥的安排,率领三万士卒前往大梁,李迈暂且为副将,由于担心项梁率先攻破大梁,因此英布先选出万名骑兵,以最快速度支援。 项梁自以为诏书发出,不敢有他国来支援,所以行军并不是很快,反倒使得英布捷足先登。 魏王咎见秦国五日便来援兵,心中大喜,立马出城郊迎英布等人,不过魏王咎见到英布的一瞬间,甚觉胆颤。 颇为尴尬地问道:“将军英勇神武,似鬼神一般也,然面有秦印,何为秦官也?” 英布有些不悦,直接开口道:“某额上秦印乃始皇帝所赐也,而今佐助陛下,莫谈前朝之事也,布请问大王城中尚有多少士卒?需要多少援军?楚军何日能来?” 魏王咎何曾领军打仗过,结果一问三不知,周市为了避免尴尬,当即上前一步道:“将军勿怪,大王身心劳累,难以面面俱到,且有老臣答复。” “现如今城内士卒三千,尚需兵马两万,楚军五日或可赶来,主将项梁,副将项庄,来势汹汹,还请将军保我大魏无恙。” 英布这才颔首,“相国费心了,今某有一计,我军来时分为两队,前者秘行,后者张扬,只为埋伏城中,给楚贼致命一击!” “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听到英布此言,魏王咎心中大喜,“嗯,不错,本王觉得可行!” 周市总觉得有些不妥,自家的主城怎可让他国之兵入内,不过还未想好说辞,英布便抢先道:“大王英明,陛下曾言,秦魏之好源远流长,明日灭贼,还望大王莫要吝啬!” “这个自然,自然!”魏王咎说着便执手英布前往城中详谈,后方的士卒亦是缓缓进城。 当日晚间,魏王咎直接在王宫内摆宴款待秦军,又命秦人女子在殿上起舞,好不快活,丝毫没有备战的趋势。 周市见状,只得谏道:“启禀大王,今楚贼临城,如此奢靡,恐败坏军风,还请大王收敛作为,鼓舞士卒,以逸待劳,若如此楚贼必败!” 魏王咎脸色微醺,颇为淡然道:“本王有秦兵魏卒,何惧也?” 第55章 魏大梁秦楚交战 英布亦是在殿内,听到两人的对话,甚是无言,可惜啊,这臣是忠臣,这君是昏君啊,遂举杯敬给周市道:“魏相饮酒便是,此城无危。” “还请将军担待,城池就交给将军了。”周市颇为无奈地说道。 恰在这时,一名魏将神情仓促地从殿外走来,魏王咎正在饮酒,见此人扫兴,不待其开口,便驱逐道:“本王宴请秦将,诸事莫要启禀!” “可是,大王,宫门的士卒都换成了秦军,而且已经包围了王宫!”那魏将着急地说道。 魏王咎瞬间清醒,有些怀疑地看着英布,“将军,汝带兵前来,是为了抵抗楚贼,为何还让士卒包围王宫啊?” 英布噗嗤一笑,缓缓放下酒杯,“让大王失望了,某这就去撤兵!”言罢,便向着殿外走去。 然而不消片刻,英布便带兵闯入王宫,直接将诸多大臣贵族包围,魏王咎有些惊慌失措地向后跑去。 “将军,汝为救兵,当驱赶楚贼才是啊!”言语间甚是惶恐。 唯独周市面色镇定,慢饮清酒,缓缓起身道:“大王引狼入室,老臣之责,魏国至此,弗不为理啊!” 英布可没有时间和他们聊天,当即摆手,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诸多大臣贵族斩杀,捆绑住魏王咎与魏相周市等人。 “英布,汝窃国,当遗臭万年!”周市恶狠狠地说道。 魏王咎脸色暗淡,很是低声地求饶道:“还请将军饶命,容我为庶人也,今兵权皆无,可否留下贱命,日后定当尊奉驱使。” 恰在此时,陈平却从英布身后站了出来,使得众人甚是惊讶,原来陈平早年常被魏王咎侮辱,今日秘行前来,就是为了看到魏王咎苟且的模样,顺便劝解周市降秦。 魏王咎见状,转而向着陈平哀求道:“先生救我,当初冒犯,还请见谅,唯今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陈平面带嗤笑,“王至此,当真无救矣,平有财物,不需牛马,汝为君,祸国殃民,罪不容诛!”言罢随即摆手,士卒直接将魏王咎拉了出去,立地斩杀。 周市在一旁,稍微叹息,“陈平,汝为后生,怎可欺辱君王耶?” “吾效仿伍员罢了,他可鞭楚王尸,某亦可斩魏王首。”陈平很是淡然地说道,又命人给周市松绑。 “相国有大才,今乱世佐助王非汝之道,不妨弃官归隐,著述立学,岂不美事一桩,今魏王已死,魏地未必屠戮,还请相国放心。”陈平略显安慰道。 周市无奈,思来想去,倒也有些道理,遂听从陈平之言,离开大梁,前往安邑静养,陈平此行就是为了见魏王身死,今目的达到,甚为爽快,便将诸事交于英布,先回咸阳处理政务去了。 英布料理好大梁军事后,恰好项梁率兵赶到,见大梁城上插满秦军旗帜,不免有些惊讶,根本没有任何风声,大梁竟被秦军打下! 城外二十里处,楚军安营扎寨,不敢贸然前行,项梁心中不解,便将项庄召来询问,“今大梁被秦占据,汝可知耶?” 项庄有些茫然,霎时间恍然大悟道:“启禀丞相,秦魏相好,今听闻楚国出兵,魏王派人前去派人向秦国救援,秦国将计就计,占领大梁,或许如此。” 项梁颔首,“如此也好,这些直接攻打秦军,也省去不少麻烦,明日清晨,列军对战!势必一举拿下大梁。” “末将遵命!” 第二日,英布早就立在城门楼上,见楚军主将是项梁叔侄,神情颇为和气,项庄在后,最先高声道:“黥面贼!速速来降!” 英布颇为镇定道:“当真是凑巧啊!灵璧是你们!大梁也是你们!有能耐就攻城,无本事早还家,莫要唧唧歪歪,三军待你,不容易!” “侄儿莫要多言。”项梁说罢,拍马后退,前排投石器缓缓出列,英布见状,当即摆手,弓弩手不待片刻,直接向着下方射去。 楚军以盾为坚壁,猛放石块于城中,秦军只得掩背低头,立在城门前,楚军见势后方士卒迅速冲上前去,架上云梯。 英布趁片刻时间,命人盾牌长戟相互交叉,只要有楚军爬上墙头,立马用长戟戳下城楼,另有巨石将云梯砸断,楚军连续攻击数次,未有进城者。 项梁在后方,眉头微皱,当即摇旗停止攀爬,而是用攻城车抵住城墙,欲要捅破大梁城,殊不知大梁乃魏国古都,城墙甚是坚硬。 无论如何攻击都没有多大的效果,项梁无奈,转而排列步兵,欲要攻击城门,英布与城楼之上,用大桶灌上开水沸油,分开左右浇下,后用火箭射之。 楚军死伤遍地,加上大火焚烧,皆是焦怄之气,后方楚军立即挥动旗帜后退,另外继续用投石器攻击秦军。 时至中午,项梁久攻不下,只得下令撤军,而大梁城外尸横遍野,呻吟之声不断,堆尸成山,甚是寒心。 英布现在城楼上浇油将尸体焚烧,虽然还有未死之人,但英布并不敢下城去救,免得楚军偷袭,只得焚烧过后,信兵打听到楚军退却,方可出城掩埋,顺便修理城墙。 战争就是如此,有时战死才痛快,若残留一口气,真不知下场如何,鹰犬啄食,未必没有,毕竟好战友不是人人都有的。 闲言少叙,项梁回到帐中,稍微清点人数,损失三千有余,而城未攻破,甚是烦闷,而大梁城中的英布损失亦有一两千人,攻城之战,守住就是胜利啊。 英布此刻也不着急出城应战,因为过不了多久李迈便会率兵前来支援,待时两面夹击,楚军必逃。 楚军帐内,项梁面色惆怅,“今大梁尚且攻占不下,何言荥阳!” 项庄在旁,低声劝慰道:“启禀丞相,今城中秦兵势重,难以匹敌,不如等陈留战毕,同攻大梁,如定陶一般,唾手可得!” 项梁颔首,“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汝且派兵前往陈留打探消息,且看项籍是否拿下陈留,再议后策。” 大梁经此一战,皆在休养,双方人马似乎都不着急,且观陈留,魏豹带兵一万,而秦楚两军正从西南两方向攻进。 第56章 魏豹于阵前倒戈 陈留魏豹尚且不知大梁战事,仅听闻楚军从定陶而来,秦军从荥阳而来,魏豹已经得到命令,助秦而攻楚,所以并不显得慌张。 胡亥随行两万人马,蒙恬在前率领一万骑兵,剩下的步兵由孟防和胡亥带领,稳重前行,另外部分粮食先由骑兵个人带领,后方辎重三日运到。 刘邦和项羽直接带领两万刑徒士卒前往陈留,蒙恬先到,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驻扎,毕竟城中还有一万魏卒,行动不便,其次便是魏豹担心蒙恬进城之后,城池易手,相对来说比他的哥哥聪明一点。 蒙恬见其不让进城,直接屯兵曲遇,静观其变,同时胡亥亦是留在曲遇城中,免得有闪失,先说楚军驻扎陈留城外二十里,甚是威武。 刘邦为先锋,带领夏侯婴、樊哙先攻城,魏豹于城门楼上,见楚军前来,也不通报姓名,直接用布袋装满细沙,迎风洒向楚军,然后在用弓箭抵抗。 楚军还未到达城池边缘,便被流沙掩面,不得已而后退,刘邦坐在马背上,面色微皱,立即示意士卒后退,暂且停止进攻,等待风向改变。 营帐内,樊哙最是火大,直接嚷嚷道:“他项籍小儿不为前锋,反倒使唤我们,姐夫,你与他同级,为何要听他差遣,现如今飞沙迎风,烟雾弥漫,如何攻城,干脆让他自己来算了!” 听到樊哙嘟囔个不停,刘邦稍微摆手,“你就消消火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况且吾等不投靠丞相,何来这数万兵马,且听他指挥,小不忍则乱大谋!” “整天都是这几句,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啊!”樊哙大声道。 旁边的夏侯婴面色颇为淡定,“忍到什么时候?这自然要看项梁的命数了,不管如何,他才是楚国的核心人物,项籍、项庄皆是小儿罢了,任凭几句口舌,便挣个天翻地覆!” “如今两人同来陈留,项羽表现和泗水郡的时候大为不同,可见其中定是有人挑拨,汝莫要放在心上就是了。” 不待樊哙开口,刘邦便急忙说道:“滕公所言甚是有礼,汝莫要抱怨了,天下尚且纷乱,不急于一时也。” 就在三人谈话间,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刘邦见状,急忙出帐,正是项羽与钟离昧两人,面色显得十分高兴。 刘邦当即躬身行礼道:“将军如此高兴,难不成大梁有要事传来?” 项羽转身下马,很是高兴地拍了拍刘邦的肩膀,“刘兄,此次陈留城可不攻自破也,而且可一起攻打曲遇秦兵!” “何事竟至于如此耶?”刘邦显然有些不信。 项羽也不在卖关子,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其言曰:“丞相召,今大梁已被秦军攻占,魏王咎被斩杀,丞相周市不知所踪,以此说服魏豹,大事可成矣。” “原来如此,不知派何人前往城中与魏豹说明,而且其未必相信这些言语啊,诸事不可仓促。”刘邦谨慎地说道。 哪知道项羽直接摆手,转身上马道:“汝怕吾争功?此事汝且去办,那魏豹常派出士卒与大梁联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想要和我军联和,一直找不到机会呢,还请刘兄速速拿下陈留,然后合兵攻打曲遇!” 言罢,项羽便策马而去,樊哙这会儿才奏上来,指着项羽的背影喊道:“真乃竖子也!不知礼节轻重!” 刘邦脸色淡定,缓缓向着帐内走去,将帛书反复确认无误,方才问向众人,“今说客当以何人耶?” 夏侯婴来营中尚有些时日,并未建立功勋,便起身答道:“某随公而来,深得厚爱,并无功绩,愿往陈留游说。” 刘邦并未反驳,颇为开怀道:“某以为滕公膂力过人,未曾想还能动用口舌,某佩服,此行危险重重,还请滕公小心。” “无妨,魏豹莽夫,数语便可化敌为友。”夏侯婴颇为自信道。 次日清晨,滕公两手空空,直接来到陈留城下,随即高声喊道:“某乃楚使,欲见汝家将军!速速开城门!” 上面的士卒有些茫然,不过依旧将城门侧开一条缝,待到夏侯婴进去后,立马合上,动作相当熟练。 而魏豹这会儿正在陈留行宫喝酒吃肉,毕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楚军赶走,此乃天之力也,天要助魏,人静待之即可。 酒未饮尽,士卒便带着夏侯婴来到前殿,“启禀将军,有楚使求见!” 魏豹微醉,听是楚使,当即摆手道:“楚使?我大魏不见楚军,拉出去斩了!” “将军斩吾,大魏将不复存矣!”夏侯婴很是镇定地说道。 魏豹眼神陡然清醒,见楚使气宇轩昂,不觉有些感慨,遂开口问道:“汝来所谓何事?两国开战不斩来使,虽有此言,然吾未必遵之。” 夏侯婴见状,直接开门见山道:“汝兄亡!大梁失!” 两句话说的魏豹有些恍惚,转而怒道:“妖言惑众!你有何凭证!” “将军若不信,可静待两日,大梁士卒或许会通禀,秦军趁魏国不备,从后偷袭,大梁城丢,魏王身陨,魏相失踪!”夏侯婴缓缓说道,其中信息有些改动,不过也是为了促进楚魏联和而已。 “这怎么可能!前些时候还以礼相待,不过数日反目成仇,于理不通!”魏豹依旧怀疑道,但是脸色早已阴沉。 “秦本就虎狼之国,反复何妨,今大梁已经丢失,还望将军加尊号,与楚联和,攻打二世,夺回失地,重建魏国!” 魏豹沉吟不语,兄长去世固然可悲,但自己加尊号也算是顺理成章,今楚国有意成全,倒也人之常情,遂整理情绪道:“待明日大梁士卒回城,某便与你答复,还请先生上座,多有怠慢,万望海涵。” “无妨,无妨,将军知秦虎狼即可,大梁虽失,陈留尚在,且将军拥兵数万,自立魏王,我楚第一个答应。”夏侯婴见气氛缓和,继续奉承道。 夏侯婴说明诸事之后,并未多留,直接离开城中前往楚营复命,刘邦闻知,心中大喜,随即禀告项羽,两人合兵一处,欲要合魏抗秦! 第57章 楚魏联军攻曲遇 曲遇城中,胡亥总觉得事情有所疏漏,但就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得和蒙恬在曲遇静观其变,反正魏豹出兵,输赢于秦来讲皆有好处。 夏侯婴游说次日,魏豹派往大梁的士卒便带回消息,虽然不知道夏侯婴所言有几分真假,但魏王咎薨,大梁已经被秦军占据,士卒不能进城,只是在外面看到秦军的旗帜。 魏豹闻言,心中大怒,欲要聚集魏卒前往大梁,夺回城池,然转念一想,城中秦军贼众,反观自己仅有一万将士,守城尚可,攻城甚难。 且昨日夏侯婴已经前来说明意思,于是乎,魏豹顺水推舟,命人写了封帛书,转交给了楚军,其言曰:“某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秦虽得天运,不得其时,法严百姓不能言,风邪将士不能忠,本以匡扶之心而揣,未想虎狼焉有此心!” “秦之罪状,南山之竹不能载,况杀我兄长,焚我宗室,此仇何异于杀父夺妻!今魏豹虽不才,愿以薄兵助将军誓灭秦军!” 云云数语,不能悉数,项羽接到魏豹的帛书,甚是开怀,当日便邀魏豹出城,共议攻伐之事! 楚军本欲驻军陈留,然魏豹防范之心甚严,故而只得于城南扎营,可见魏豹因兄长去世,行事谨慎了许多。 项羽铸成高台,聚集将士三万,自称主将,刘邦与魏豹屈居为副,自是不敢多言,宣读罢秦之罪状,便挥师西进! 曲遇城中,胡亥多日未得陈留消息,心神有些不宁,躺在榻上难以入睡,恰在此时,孟防突然在殿外行礼,请求觐见。 胡亥脸色疑惑,深更半夜,还有要事,当即摆手道:“宣右将军进殿。” 君臣叙礼毕,不待胡亥发问,孟防颇为急促地说道:“启禀陛下,武侯收到密报,疑似楚魏联军,欲要攻打曲遇,还请陛下先回荥阳。” “什么?楚魏联军?”胡亥甚是惊讶的说道。 孟防无奈道:“英布占领大梁,消息被魏豹得知,故而有此事情。” 胡亥拍着额头,瞬间明了,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整局棋败在了时间上,应当让英布与魏豹联和抗楚,待到蒙恬与魏豹赶走项羽时,再伺机拿下大梁。 如今来看,英布行事过早一步,导致魏豹阵前倒戈,“哎,朕之失误也,如今看来,城池不保啊!” “陛下,那接下来当如何行事?”孟防低声问道。 “陈留目前拿不下来,但曲遇绝对不能丢,否则英布便骑虎难下,被楚军包围,魏豹虽说联楚,若是一同出兵,陈留空虚,可秘密派遣使者通知英布和李迈,适当时机,可用大梁换陈留!”胡亥认真分析道。 对于楚国来说大梁、陈留似乎都一样,但对秦军来说,陈留似乎稍占优势,毕竟下方便是新郑,得到陈留可直扑新郑,不过还得看魏豹出兵情况。 “末将遵命,只是陛下是否回荥阳?”孟防有些担忧地说道。 “告诉武侯,朕不回!朕若是离开,这曲遇还能死守吗?”胡亥沉声道。 孟防自身不敢多问,然不过三日,楚魏便在曲遇城外驻兵,楚营内,项羽雄姿英发,端坐在首位,颇为豪气道:“曲遇城破,荥阳便近在咫尺,当真是快哉啊!” 刘邦在旁,略有担忧,低声劝谏道:“启禀将军,荥阳距离曲遇不远,当在两城之间设计伏兵,截断消息,殊不知胡亥尚在城中,今胡亥若是消息不明,咸阳必乱,诸臣为稳定朝局,定会立扶苏为帝,待时放回胡亥,咸阳两帝,乃祸乱之源也!” “哼,灭秦不需如此麻烦,直接进攻即可!平铺直进,方能彰显军威!”项羽有些不屑地说道,且两人素来不慕,怎么会采用刘邦的计策。 项羽言罢,不再复言,亲自带领五千将士前往曲遇城外叫嚣,胡亥亲自登楼,见项羽确实卓尔不群,颇有武夫风范。 蒙恬立在一旁,想来首战不可龟缩,遂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愿领兵挫败贼众!” “嗯,爱卿乃我大秦猛将,定要斩楼下匹夫首级!”胡亥指着项羽说道。 项羽在城门下方,见两人唧唧歪歪,当即高声喊道:“秦蛮如此胆小耶?某立于此处尚且不敢来战!” 胡亥闻言,真想放一发冷箭,然此番做法定会让天下人嗤笑,楚军先下战书,尔后叫战,阵前对决,公平决斗,不许使用阴招,也算是众所周知的常规战。 “项籍匹夫,自恃勇武,且待吾秦将!”胡亥高声喝道。 同时城门大开,蒙恬率领两千士卒,与项羽对立,蒙恬容貌甚伟,军服飒然,项羽见状,亦是有几分佩服。 “汝乃秦将蒙恬也?”项羽言语显得有些恭敬。 “正是,小将何人?”蒙恬亦是客气道。 “楚将项籍是也!”项羽高声道,当即持枪上前,蒙恬为主将,不善用戟,手持利剑挥舞马前,格挡项羽的长枪。 项羽眼疾手快,猛抬长枪,侧身向蒙恬腰部击打过去,蒙恬故作砍势,转而右手手臂握住项羽长枪,收回利剑,欲要砍断项羽的长枪。 项羽握紧马缰,往后一提,马蹄前抬,蒙恬力气不支,只得松手,撇开一个回合,蒙恬眼神愈加凌厉,持剑直刺项羽马腹。 好在项羽长枪略占优势,率先出枪,蒙恬右手前伸,横抬其枪,免遭刺伤,两人战况激烈,不分上下,中间换马数次。 直至中午时分,胡亥见两人皆是体力有些虚脱,只得命将士鸣金收兵,蒙恬见状,转而佩服道:“小将勇武至极!明日再战!” 项羽亦是高声道:“奉陪到底!” 遂各自挂起免战牌,以待来日,而此刻大梁城中,英布已经收到胡亥的密诏,那就是待时弃掉大梁,攻取陈留。 然李迈士卒未到,英布自是不敢贸然撤兵,况且城外项梁率大军盘踞,轻易出城必会招致祸患。 至于魏豹的陈留,尚且余下五千士卒,以免出现差错,平时此人莽撞,但现如今各地交战,诸事留一线才是上策。 第58章 大梁城里应外合 曲遇城两军对持,并无多大战火,平日不过数将缠斗而已,谁也不知道项羽是怎么想的,秦军自是不介意奉陪到底。 反观李迈的军队,多日时间,愈加靠近大梁城,英布急忙密信告之,先潜伏城外二十里,听候吩咐,免得出现差池。 项梁强攻不下,欲要趁夜袭击,然英布虽莽夫气节,但守城丝毫不敢马虎,各个城门皆有百余人把守,日夜轮换,无任何疏忽。 曲遇城周旋数日没有结果,英布亦是派人打听了陈留的守卒,不过数千人,看来是时候和楚军决一雌雄了。 先给李迈发密函,命其连夜绕到大梁城左右,稍作埋伏,清晨英布直接召集副将,公然前往楚营外挑战。 项梁本就忧愁,不知如何拿下大梁城,没想到这下英布直接出城来战,当真有意思,遂披甲上阵楚营来战。 两军阵前,英布意气风发,项梁依旧劝道:“今秦势弱,降楚必厚待!” “哼,老匹夫,杀郡守起义众人皆知,难不成今日以仁义降我?”英布很是直接地嘲讽道。 项梁被人戳中脊梁骨,心中大怒,当即单枪来战,英布自是不惧,执戟而出,两人瞬间战成一团,枪戟来回,甚是凶猛。 约莫几十回合,英布面带得意之色,项梁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年纪五旬,怎么可能与英布长时间缠斗。 “老匹夫,若是不敌,可速速退下!”英布握紧长戟笑道。 后方的项庄闻言大怒,亦是持枪来战,上前便对着英布的肩膀刺去,英布侧身躲过,左手有些别扭地抓住长枪,欲要夺回。 项梁休息片刻,恐侄儿受伤,当即拍马上前,挑起英布手中的剑戟,使得英布首尾不能相顾,匆忙丢下长枪,身子后仰,转而拍马向前。 叔侄二人亦是并驾而追,英布饶了半圈,双手握紧长戟,欲要猛然对两人横扫过去,项庄心惊,当即俯身去躲开。 英布面带不屑,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下长戟直接戳进马眼,血浆齐迸,那马嘶鸣,险些摔倒,项庄勒紧马缰,踉跄而回。 随即秦军战鼓擂起,英布率先向着楚军阵营冲去,后面的万余步兵持戟在后,两军霎时间混作一团,项梁直指项梁。 还好周兰、桓楚等人救驾及时,将项梁护在后方,与英布鏖战,项庄换上战马,又与英布等人厮杀,不开开交。 秦军留守城中两千,共有八千步兵,而楚军则有两万余人,尽管如此,秦军丝毫不惧,致使得两军相战不分左右。 大梁城左右李迈的军队听闻英布请战,便率领所有士卒前去接应,赶到的时候双军已经厮杀在一起。 李迈看准局势,命一万士卒排成方阵径直向前,左右骑兵围绕而上,可成包围之势,项梁等人厮杀之间,忽然间众多秦骑兵赶来,不免有些慌张,遂命令楚军合成方阵,徐徐撤退。 四周以盾牌为掩护,另外伸出长戟,秦军战马靠近便刺其马腹,周兰、桓楚等人断后,李迈所率领秦军士气旺盛,整整追杀楚军五十余里,使得楚军损失甚多。 项梁经此一役,直接退出定陶,军队损失数千,心中甚是愤懑,每次交战皆是英布,且从来没有赢过一场,于定陶城中大病不起。 英布见楚军退却,备好粮草,率领两万士卒快速向着陈留赶去,李迈则留在大梁照顾伤员,教化百姓。 项梁于定陶王宫内,一身常服,由妾婢搀扶,欣赏着初开的牡丹,从打下泗川郡至今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没想到在定陶再也无法前行。 “丞相,前方有战报送来。”周兰从外进来,很是急促地说道。 “可是陈留送来的?”项梁接过帛书问道。 周兰颔首,其中的内容不过是陈留魏豹与楚联和,欲要攻占曲遇,大致就是这么多信息。 项梁看罢,心神不宁,转而对着周兰说道:“陈留内部是魏豹兵马,大梁城内尚有秦军,不可长久驻扎在城外,若是不能攻下曲遇,便折回兵马,攻打大梁,某拿不下大梁,心中郁气难除!” “只是陈留当如何?”周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就不必担心了,给魏豹一座城,封他一个王,自会消遣。”项梁有些不屑地说道。 周兰领命而下,且观英布带领数万士卒,白天灶坑做饭,顺便休息,晚上灭火赶路,竟无人知晓。 每过一个地方,必找隐秘处藏匿大军,晚上行军,大梁与陈留不过百里的路程,英布三日便赶到陈留。 且城中士卒甚少,英布便令士卒分为四队,夜架云梯,秘密登城,遂而打开城门,魏卒没有任何防备,斩杀三千,其余全部投降。 晨光微亮,陈留城中早就插满了秦军大旗,魏豹在城外二十里与楚军共同攻打曲遇,本以为后防无忧,没想到却被秦军抢占,大为恼怒。 只得前往项羽帐内请求支援,项羽没着急攻打曲遇,其实也是为了等待项梁的消息,唯有拿下大梁,才能攻击曲遇,否则孤军深入太过危险。 项羽见魏豹沮丧而来,当即赐座,“将军不在帐内休息,为何来我营中啊?” 魏豹长叹一声。“启禀将军,陈留失守,被秦军抢占,还请将军助某一臂之力,夺回陈留!” “陈留丢了,如此甚好!且传令下去,全军直扑大梁!”项羽很是激动地说道。 旁边的魏豹有些茫然,“项将军,我的陈留当若何?” 项羽面带微笑道:“陈留丢就丢了,某还你一个大梁!” 秦国的政策和楚国的政策相差不离,首先攻下曲遇,大梁尚在秦国手中,土地不能守住,而秦国占据大梁,旁边下方还有陈留,攻伐无异,倒不如遵从远交近攻的政策,得一寸是一寸,的一尺是一尺。 楚国占据大梁,秦国占据陈留,似乎相当合理,只不过苦了魏豹,偌大的魏地却成了别人瓜分的对象。 曲遇的胡亥听闻楚国撤军,便知道英布已经占领陈留,心中甚喜,如此来看,这盘局总算可以接着下了。 第59章李迈不敌免军职 以陈留曲遇为界限,秦楚算是对立了起来,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解决,那就是大梁,尚且有秦将李迈率三千士卒把守,英布临走交代不清,李迈以为是固守。 刘邦和项羽等人从曲遇撤走后,直接前往大梁,既然秦军有意让之,那楚军自是不客气了,先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李迈在城内听闻楚军大举来攻,颇有些惊讶,立即命人写信交给英布,希望其能来支援,毕竟几千士卒和数万将士相抗衡,还是有点差距的。 次日,项羽直接在城门下宣战,李迈虽是副将,然根本就不是项羽的对手,迟迟不敢出城迎战,只是站在城门楼上高挂免战牌。 “汝乃秦军弃子,投我楚军,必定许以高位!”项羽很是高声地喊道。 李迈手持长剑,眉头紧皱,丝毫不惧道:“下为项籍小儿耶?休要多言,能者攻城,弱者自退,何必巧舌如簧,劝吾投于贼众!为人所不齿也!” 项羽勃然大怒,立即示意楚军驾云梯攻城,继而用投石车攻击城门,李迈早就备好砂砾火箭,对面楚军就是一阵胡乱投掷。 想来楚军近两万士卒,李迈只有三千,且军事才能与项羽等人相差甚远,死撑到中午时,秦军皆已死伤,毕竟城上的箭矢虽多,但人手有限,楚军的投石车可以轻而易举摧毁盾牌,秦军一旦受伤,便无替补之人。 项羽有心劝降,见秦军兵力耗尽,便停止进攻,命令撤军,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也使得李迈稍有喘息的机会。 不过两日的时间,大梁城早已空虚,李迈自知不敌,依旧命令士卒愤死抵抗,粮食不够,竟然杀死自己的爱妾让士卒烹食。 众将大为感动,然此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大梁行宫内,库存空虚,李迈独自坐在殿上,甚是孤独。 “今贼众颇多,恐要为国殉职了。”言语间颇为感叹。 大梁几经易手,早已破败不堪,然军令难为,将军欲守之,他身为副将自然不能弃之,就在李迈思索之间,忽有一名小将走了进来。 那小将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曾任屯长,身材魁梧,乃是秦冲锋将周熊是也,李迈见其勇武,便提拔为副将,常使在左右。 “周熊,汝不去守城,来此作甚,万一楚军来攻,吾等覆灭矣。”李迈颇有些无力地说道。 “将军,城不可守也。”周熊很是直接地说道。 李迈眉头微皱,“此乃左将军之令,吾不可为之。” 周熊见状,连忙摆手道:“左将军率领大军撤离,且并未说明让将军死守,今大梁城残破不堪,守之无用,不如让给楚军,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是此也。” 李迈心神不定,常叹息一声道:“英布自恃勇武,夺得将军之位,然军令竟如此含糊,吾等职卑,亦不可违也。” “哎,将军,汝难道不知当今陛下为圣主也,定然不会轻易斩杀大将,况此城丢失,英布亦是有责,何必揽之。” 周熊的劝谏倒使得李迈有些妥协,随即开口问道:“现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士卒五百,其余粮官后营将士一百,逃脱应该不是问题。”周熊认真地说道。 李迈略微颔首,“汝且出去,一匹马两个人,趁中午热时,从北门逃出,前往曲遇,向陛下谢罪!” “末将遵命,只是大梁宫室焚烧乎?”周熊低声地问道。 “免了,宫室连接百姓房舍,免得误烧百姓,轻易撤军,最为稳妥。” 两人商议完毕,中午时分,趁楚军不备,开城门一路向西北逃去,转而绕道前往曲遇城,丝毫不敢怠慢。 楚营之中,项羽和刘邦正在饮茶,听闻城中秦将李迈逃走,刘邦大为惊讶,欲要带兵前去追赶,却被项羽止住。 “刘兄啊,逃兵可不是谁都能担待的,今不战死,去亦处死。”项羽很是随意地说道。 刘邦颔首,“贤弟所言有理,况李迈本不是大才,逃便逃了。” “恩,不过大梁城,刘兄怎么看?”项羽紧接着问道。 站起身的刘邦稍微弯腰端起茶杯,眼神飘忽不定,沉吟良久道:“大梁城虽是魏国古都,虽无征战,然秦军造访,可见外城宏伟,实则空虚。” “况魏豹丧兄丢城,今跟随楚军,虽无战功,其心可嘉,莫不如将大梁赠与魏豹,也好做秦楚中间的屏障。” “况且定陶已然拿下,齐燕数月之间未有征战,秦楚相争,焉能与他人谋利,可退兵彭城,休养生息,之后再定长策!” 项羽听罢,连连颔首,“兄长果然厉害,此番打算与我心相似。” 于是乎,当即将魏豹召进帐内,直言将大梁城相赠,魏豹感激涕零,多次拜谢,方才带兵驻扎城内。 而项羽等人,并未进城,随即拔营赶回定陶,以做下一步的打算,此次与秦交战,并无多少利益和损失。 准确的来说,两军交战,损伤于魏,现如今的魏国名存实亡,两边的土地被秦楚瓜分,所剩不多,魏豹勉强固守罢了。 大梁事定,楚军撤退,李迈此刻亦是率领五百士卒赶回了曲遇城,胡亥正准备班师回朝,听闻李迈仓促而回,不免有些惊讶。 君臣叙礼毕,李迈痛哭流涕,当即向着胡亥跪拜道:“启禀陛下,末将不才,遗落大梁,还请陛下责罚。” 胡亥闻言,瞬间明了,显然是英布没有安排清楚,才使得李迈如此,然军法严明,虽是上级失误,但罪责依旧不可免。 “将军固守多日,也算尽力,但逃将自古为重罪,卿惧死耶?”胡亥扶起李迈,缓缓说道。 旁边诸将皆是大惊,蒙恬首先说道:“陛下不可莽撞!副将李迈跟随某前后征战,甚是勇武,当免之。” “是啊,末将于城中亲见将军奋力守城,然贼众甚广,故而不敌,还请陛下恕罪,若是问斩,末将愿一命抵命!”周熊亦是仓促道。 胡亥闻言,稍微笑道:“朕不过一问,诸将何必惊慌,此大梁城三千士卒,何以守楚贼万人,此乃英布之过也,将军无罪,然秦法严明,当免官三月,后复用!” 第60章楚退兵欲图新郑 李迈本以为胡亥会赐死,未曾想只是革职三月,而后复用,心中大喜,当即躬身行礼道:“陛下明君也,末将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今朕与武侯撤兵曲遇,汝就在此把守,留下士卒一万,望将军不负重托,莫要使得魏豹有机可乘。”胡亥安慰道。 “末将遵命!” 对于胡亥来说,这似乎算不了什么,古人忠义,言语间数语,便可使之倾心托付,正所谓诚不欺人也。 胡亥前往荥阳,英布则是暂且把守陈留,待到拿下新郑,再讲功罚,虽勇武难敌,但做事粗糙,需要改一下才是。 秦事不提,且说定陶城中,项羽等人班师,项梁身为丞相,自是为其接风洗尘,于行宫内摆宴厚待诸将。 项梁于首位,诸将按照次序依次坐下,歌舞齐聚,颇为奢靡,不过行军多日,也该如此犒劳众人,也显得丞相宽容大度。 酒过三巡,项梁率先举杯道:“今天下时局,吾等需从长计议,然伐秦数月,士卒损伤,不可再一意孤行,从今日起,先撤军驻守各地。” “不知叔父如何安排?”项羽甚是激动地问道。 项梁终究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项羽心中想法,虽摆手道:“侄儿年轻气盛,侄媳尚在彭城,吾知汝意,回到彭城之后,切不可骄奢淫逸,士卒需日日操练,不可怠慢!” “侄儿遵命!不知叔父何为?”项羽高兴道。 项梁稍微抿口温酒,“某年纪大了,回去也无事,就在这定陶居住下来,假以时日,破了秦军,再班师回朝!” 众将颔首,唯独范增面带忧愁,项梁见状,遂开口问道:“先生年纪甚高,行军打仗颇为不便,不如与项籍驻兵彭城,也教教这帮顽童,项籍、项庄啊,日后皆称先生为父,以表诚心。” “侄儿遵命!”两人同时答道。 范增稍微抚须,“老夫深感荣幸,只是丞相可否想到会稽的楚帝熊心,今士卒不打仗,当回敬君王,此乃礼节也。” 这话直接说到了项梁的心坎上,当初立熊心为楚帝,只是为了笼络人心,现如今熊心的作用不是很大了,但要废除绝非简单的事情。 项梁出兵数月,攻占诸城,依旧自称丞相,皆因为上面还有楚帝,且楚帝身在会稽,也不知是否有自己的心腹。 不待范增开口,刘邦当即起身道:“启禀丞相,那熊心不过一顽童也,今僭越帝位,实属不该,然事已至此,不可更改。” “微臣愿往会稽,明则辅佐楚帝,实在暗中观察,若有逾越之处,微臣自当禀明丞相,而后废除,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项梁当即颔首,“不错,此法甚是不错,且由沛公带兵回会稽,监视楚帝熊心!” 范增有些发愣,这正是他所想说的,只是刘邦行事异常稳重,项羽行军打仗胜于刘邦,但玩手段,项梁叔侄未必都是他的对手。 两人已经达成协议,范增也不好说什么,“沛公当真聪慧也,会稽乃楚国后方,离秦甚远,可安生休养,免除后顾之忧。” 刘邦脸色微笑,“先生过奖了,会稽之地虽好,然靠近九江,某不过是想抵御共敖等人罢了。” 项梁素知两人不合,便抬手道:“行了,事情既然已经安排好,择日起兵回城,此处留下万余兵马即可。” 楚国为防止齐燕,只得暂且罢兵,回去休养,胡亥却丝毫不担心齐燕,反倒是赵韩成了胡亥的心头之刺,楚虽罢兵,秦亦要征战。 不过对付赵国之前,还需将韩国三百里之地解决了,陈留、曲遇、荥阳皆是秦军,韩国三面被围,恐早就意料到这种后果。 奈何张良知天命,却不知如何改变这种局面,本来要出兵支援魏国的,韩王广听从韩生的意见,作观望之势。 现如今魏国千里之地,只留下大梁不过两百里的地方,当真可怜,不过纷争时局,他人不助,亦是常理之中。 新郑宫内,韩王广静坐在大殿之上,案牍上摆着张良送来的舆图,张良与韩生皆在左右。 “丞相,虽然陈留、京邑、曲遇尽归秦国,有何要事耶?”韩王广有些不解地说道。 张良眉头微皱,“大王何故如此不知?三地中间便是新郑,秦军之后必会进攻新郑!” 韩王广还没说话,韩生抿口温茶,率先反驳道:“丞相多虑了,现如今韩虽三面背秦,尚不知数月之间,秦军战争不止,恐难争夺韩地。” “况且吾军兵强马壮,何足惧哉,魏豹此等无能之人尚且恪守大梁,吾等自是不怯秦军!” 韩生说话趾高气昂,使得张良颇为生气,“汝真迂腐!魏豹无能,然有勇武,纵使如此,城池九百里荡然无存,何况韩地仅有三百里?” “那魏相周市某素有耳闻,称得上仁义之士,可见魏国不乏人才,短短数月,在秦军面前还不是土崩瓦解?” 韩王广面色有些不悦,很是直接地问道:“丞相有何打算?” “启禀大王,臣恳请迁都。”张良不急不慢地说道。 韩生猛然立起,“佞臣!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新郑乃是韩国古都,还能逃到那里去,不如在此死守!” “大王,南方虽是秦地,但无秦兵,可带兵前往,占据灵璧、长平之地也,臣与楚国相商,万事无忧也。”张良丝毫不顾韩生的斥责,只是对着韩王广说道。 韩王广有些无奈,“这,恐怕不妥吧,新郑乃是宗族基业所在,还需三思啊。” “哎,宗族基业已然归故,日后兵起,可复夺之!因宗族误良机,悔之晚矣。”张良摊手道。 韩生在旁,突然跪着说道:“启禀大王,宁死不可移社稷啊。臣愿与大王同守之。” “爱卿请起,丞相之言,本王不允便是了。”韩王广妥协道。 张良见状,寸头丧气,有些感慨地说道:“某本以为韩无郑昌可兴,错矣,汝韩生亦是千古罪人!”言罢,直接甩袖离去。 “大王,你看看,丞相竟无礼至此也!”韩生指着张良的背影喊道。 “丞相为国,无须苛责。” 第61章 张良无奈弃韩亡 张良归府之后,心情异常沉重,其妻刘氏为人豁达,携长子不疑前来书房窥探,张不疑年纪四岁,样貌清秀,看着房内的父亲不觉有些伤感。 “父亲为何如此忧伤,身居高位,不应这般啊。”不疑抬头向着母亲问道。 刘氏神情忧郁,颇为无奈地说道:“处之高位,谋之以民,心思自然凝重,汝日后为民尚可,莫要为官。” 母子说话间,张良似乎听到了声响,随即从屋内走了出来,“不疑,什么时辰了,且去读书,不可耽搁学业。” 张不疑当即颔首,径直回到自己的卧房,张良立在院内,心情沮丧,转而对着刘氏说道:“今韩国既灭,吾等当亡否?” “新郑百姓安居乐业,夫君何故说出如此不详之语?”刘氏有些不解地问道。 “安居乐业?这倒是真的,不过三面已被秦军占领,新郑名存实亡,不疑尚且年幼,为之殉国,着实可惜,贤妻大方,子房惋惜啊。” 刘氏握着张良的双手,颇为凄凉地说道:“夫君何往?吾愿随之,想来夫君必有安国之计,只是大王不听罢了,既然如此,吾等离去,也怨不得我们,况且不疑伶俐,不怕吃苦,唯恐夫君心中犹豫,难以取舍啊。” “汝言之有理,今无人相识,当投奔何方?”张良有些踌躇道。 刘氏略加思索,方才认真道:“某听闻天下时局动荡,唯有齐燕秦楚为强,无敌者秦楚也,夫君曾有袭秦之嫌,以臣妾觉得,当投楚国耶。” “况某为楚人,若是遇见故交,也可抬举一番,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为韩相,不可吝惜,当作取舍。” 张良被妻子说的心动,当即颔首道:“知我者,妻耶,明日离开韩国,前往楚国,诸事就不必禀告大王了,虽是守城之主,然城危,守有何用!” “也好,妾身这就去收拾东西。”刘氏说着便离开了庭院。 张良立于院内,不觉叹息,“列祖在上,非子房不能重兴韩国,实乃国危主庸,无力为之,待日后光宗,必然重建庙宇,不绝宗祠。” 次日清晨,韩国新郑宫,诸官出列,独不见相国张子房,韩王广见状心中忧虑,立即派舍人前去查探。 然张府早已空荡无人,奴仆丫鬟随之亦有,走之亦有,韩王广得知消息,大为感叹,“未曾想郑昌欺我,张良卖我!” 韩生在旁,闻张良出走,倒是颇为高兴,缓缓出列道:“启禀大王,张良欲要破坏祖宗之基业,吾等不忍,心中透彻,故而离之,大王勿忧。” “也罢,即日起,韩相由韩生担待。”韩王广摆手道。 “臣多谢大王恩准!”韩生当即叩首道。 不过韩王广却甚是无奈,“本王昨日思之,亦是觉得张良所言有些道理,三面环秦,着实危险啊,不如派人前往咸阳,送礼求和?” 韩生眉头微皱,“今秦连年征战,看似锐利,实则空虚,反观我韩国,虽然地方狭小,但人民富足,不必行此卑微之事。” “就依相国所言罢。”韩王广毫无主张地说道。 而这会儿胡亥已经回到荥阳,至于蒙恬则是前往河东与彭越合兵骚扰赵国去了,有些时候,这些国家就不能停止战争。 当然只是小范围战争,算不上穷兵黩武,此所谓蚕食,最适合对付赵国这种千里之地,地广人稀,逐而占之。 荥阳李由听闻胡亥前来,立即出城相迎,君臣叙礼毕,李由本以为胡亥会回咸阳,未曾想却来荥阳,心中颇为不解。 “启禀陛下,魏国战事休止,当回咸阳教民,为何转而来此要塞?”李由很是好奇地问道。 胡亥稍微整了整衣衫,缓缓说道:“魏国是垮了,可惜韩国还在,那三百里的土地本就属于秦国,也该是时候夺回来了。” 李由茫然,“陛下欲夺新郑?” “怎么,不可以吗?当初夺取新郑,朕惧怕魏国袭击,今秦楚诸战结束,魏国苟延残喘,自是要灭新郑,机不可失啊。”胡亥颇为感慨地说道。 “只是新郑民丰物博,恐难以攻下啊。”李由有些但心地说道。 胡亥当即摆手,“公与前丞相比,才不及也,今舆图尚在,公可观之。” 旁边的李由有些茫然,随即上前观望,新郑三面环秦,曲遇、陈留皆有屯兵,纵使新郑安定数月,然地小,此弊端之极也。 李由这时才有些佩服道:“陛下聪慧,吾等不及也,不知何日发兵?” “朕不管这些,汝可派信使前往曲遇、陈留,让他们先攻打,之后汝在出兵,新郑攻不下,也能够围灭!” “末将遵命。”李由坚定道。 这才使得胡亥安心回咸阳,李由则是立即派人通知李迈、英布,择日发兵新郑,务必月余拿下韩国,免得日久生变。 而此时的韩国,终于有些慌了,诸地来信,皆言秦国三路出兵,大军正在向新郑逼进,韩国要地岌岌可危。 行宫之内,韩王广面色仓促,殿内诸臣不敢言语,唯独韩生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是否派兵援助各地?” 韩王广当即甩袖,“援助?他们救下啦,新郑还存否?” “传令下去,准备财物、美女,连夜送往咸阳,祈求秦国退兵,不可耽搁!” 韩生面色踌躇,“大王,真要屈尊迎奉秦国?” “国都没了,尊严有用吗!”韩王广痛斥道。 “要不迁都?”韩生很是低声地说道。 韩王广气色稍微稳定,长叹一声道:“离开新郑,韩非韩也,不迁!” 朝会之后,韩国诸多官员接连辞官,以求自保,竟无人愿意出使秦国,最终只得让韩生带领财物前往。 至于新郑,韩王广下令又在城墙外建立一层城垣,总共三层,约有七八丈,坚入壁垒,且粮食存足十年,为此韩王也是用心良苦啊。 回到咸阳的胡亥,立即下令诸郡,采取黄老之学治国,毕竟秦用法数百年,弊垢甚多,当以新法立之,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第62章韩王广屈尊为侯 胡亥治国有方,边疆诸地本来抗秦,而今接连朝贡,包括羌、月氏、南胡等族,大秦复苏有望,可惜的是齐燕赵楚,以及南方共敖尚为他国。 “也不知何日能御于四海啊。”胡亥侧卧在咸阳宫后殿,手中握着诸郡事务,甚是烦闷。 而这会儿陆贾带着韩生却从城外来到了宫内,欲要见秦皇帝胡亥,传唤舍人立在一旁,正在等待胡亥的回复。 榻上的胡亥只得缓缓起身,“韩使前来?汝可知所谓何事?” 舍人摇头,“启禀陛下,微臣只知其带来诸多财物,以及韩地美女,并不知所谓何事。” “嗯,朕知道了,且让他在前殿候着吧,朕片刻即到。”胡亥言罢,当即将奏折放下,戴上九珠冠而出。 前殿内,陆贾见胡亥出来,慌忙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韩国使臣求见,候在殿外,是否请进来?” “嗯,请进来吧,不过他可曾和你说明关于何事?”胡亥转而问向陆贾道。 “微臣听闻陛下已然命人出兵韩国,想来此行为了母国不受秦国屠戮吧。”陆贾很是认真地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韩生经舍人引荐,已经进了前殿,而且后方带着诸多财物,以及韩女数名立在韩生身后。 胡亥见状,颇为欣喜,当即上前宽慰道:“没想到韩使前来,如此客气,朕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韩生年纪六旬,初次来咸阳,见到宫室繁华,远比新郑,不觉有些失落,“秦君多礼了,此乃薄礼,还望笑纳。”言语甚是谦卑。 “陆爱卿,命人备茶赐座,朕与来使欲要详谈畅饮。”胡亥高兴道。 韩生有些胆颤,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君圣德,微臣不敢多言,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而已。” 话音未落,陆贾已经命人将茶水佳肴送上,胡亥颇为满意道:“先生好生客气啊,朕不过是要茶,没想到佳肴齐全啊,也坐下一起吃吧。” 陆贾躬身谢礼,坐在一旁,胡亥好似没有听到韩生再说什么,满饮数杯清酒之后,方才问道:“刚才韩使所谓何事?朕兴起,未静听,劳烦再言之。” 谁知不待韩生开口,陆贾却抢先说道:“韩使不远千里而来,其心甚嘉,暂且饮食,诸事稍候再议无妨。” “嗯,爱卿所言有理,稍后再议!”胡亥紧接着说道。 时至宴散,韩生始终没有开口,只得无奈离开咸阳殿,胡亥看着韩使退去的背景,眼神颇显自豪。 “陆爱卿当真知朕心意,韩使者务必安排最好的馆舍,每日招待尽善尽美,若是求见朕的话,就说政务繁多,还请稍带。” 陆贾当即颔首,“陛下不想听韩使者求情,不知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为妙?” “爱卿怎么又糊涂了?自然是拖到韩国覆灭啊,待时韩使若回就让他回,若是在秦庭哭诉,那就立即斩杀!”胡亥眼神凌厉道。 “臣谨遵陛下旨意。” 韩生回到馆舍之中,亦是不住地叹气,分明是来希望秦国罢兵的,现如今礼物也送了,美女也送了,可惜就是不让自己开口! 若是告辞回国,一事无成,反而诸多财物美女送出,无法和韩王交差,因而韩生独自留在秦国,不敢轻易辞去。 反观韩国新郑,韩王广身边竟无一位大臣,辞官的辞官,逃走的逃走,仅留下自己内官宦者令,负责宫内诸官,以及皇帝饮食起居。 韩王广独自坐在殿上,宦者令颇为小心地将茶水赠上,“启禀大王,秦将英布、李迈率兵前来,当若何?” “现如今吾城中兵马几何?”韩王广有些叹息地问道。 “启禀大王,约近五千,且城墙三层,若是御敌,自是不成问题。”宦者令颇为认真地说道。 毕竟他不是大王,就算新郑被占领,他只需投降即可,因此宦者令表现的很淡定。 韩王广稍微抿口温茶,来回在殿上转悠,“宦者令,那相国可曾回来了?不会带着钱财逃走了吧?” “这个倒不会,韩相年纪虽大,为人甚是忠义,怎么可能卷财逃亡,大王安心守城,不日丞相便会将消息带来。”宦者令低声道。 “诚如斯言,命令士卒固守!”韩王广有些底气地说道。 英布带领两万士卒,直接驻扎在城外十里地,如今三百里的韩国,仅剩下六十里,而且还被秦军不断压进。 李由最后亦是带领一万士卒,并未着急进攻,而是命人写了一封信件,其言曰:“秦将李由拜表韩王,天地属秦,意在当世,公为王室,不可亏待,况新郑虽为韩地,然统御四海,不可少之,今公降,可贵为韩侯。” “齐燕虎视,秦楚夹击,韩以百里之地,屈居期间,若无强者自恃,何能久存,今魏九百里,孤独一城,前车之鉴也。” “公出身王室,亦是知天无二日,魏王咎乃匹夫之志,其弟亦为草莽,不知春秋,不知礼仪,秦多次出使,然魏利则义所不利,贵则义所不贵,故而惨遭此难!” “且新郑不过百里,公何必厌安乐之居,求危亡之祸,贱忠贞之节,重背叛之名也?” “望公三思!” 孟方拿着李由写的书信,单枪匹马送往新郑城外,以箭射向城门楼,宦者令见此书信,赶忙送往韩国新郑宫内。 韩王广见到李由的书信,颇为有些动摇,投降之后,新郑依旧交给韩王广,只不过尊号需要改成侯爵,而非王爵。 宦者令在旁见状,有些皱眉,当即劝慰道:“大王欲要为降者?” “如何?有什么不对吗?”韩王广握紧帛书问道。 宦者令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自然不可,大王为王,乃新郑之主,常言道擒贼先擒王,而今大王投降,必会被取下首级,反倒是臣子百姓,安居乐业。” “臣贵终为臣,然王贵必为奴!今死守新郑,写信回绝,可展现大王义气,生擒可宽恕,战死亦可留名千古,何乐而不为耶?” 韩王广听罢,亦是觉得有理,“爱卿有大智,本王不知,实在惭愧啊!”遂命人写信回绝李由的好意。 第63章 半载韩终归覆灭 李由与李迈合兵两万,驻扎在新郑另一侧,见送出的书信迟迟没有消息,欲要做猛攻之势,未曾想却有韩国使臣前来求见。 李由闻言,颇为欣喜,想来定是韩王广看透了这一切,故而前来投降,也算好事一桩,当即摆宴邀请韩使者入席。 来人正是韩王广身边的宦者令,诸将叙礼毕,李由不免有些嗤笑,“没想到啊,韩王竟派来一名宦者,当真有意思。” “哼,国至此,某欲为国家出力,不允否?”宦者令很是认真地说道。 “非也,君子爱国,不分尊卑,某失礼了,只是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可否详说。”李由转而恭敬地说道。 宦者令慢饮一杯温酒,气定神闲道:“将军与大王书信,意欲其降,然大王乃韩室贵族,岂肯轻易招降,故而帛书一封,还请将军过目。” 言罢,当即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呈给李由,其言曰:“秦君在上,韩王广拜之,信呈千字,某谨读阅之。” “诚闻古人云,祖宗基业当死守,今韩国方圆仅余下不过百里,乃是数代君王遗留,尚有今日之繁华。” “百姓安居乐业,秦以暴政挑拨其事,致使得政务凋敝,鄙人广出身虽为贵族,然苟活寒门,赖以族中抬举,承宗称王。” “上有先祖庇护,下有忠臣佐助,本为乐土,纵秦出兵,某亦是不惧!且王侯为轻,基业为重!恕广不能屈身为侯!” 云云千字,李由读罢,心中五味杂陈,收起帛书道:“韩王仁义,可惜天无二日,先生为使者,烦请回去告诉韩王一声,择日攻城!” 宦者令无奈,只得颔首退下,“望将军手下留情。” “哼,侯爵与尔等尚且不受,命何足惜也?”李由很是认真地说道。 韩国新郑宫内,韩王得知宦者令回来,便封闭所有的城门,不准随意进出,英布策马来战,然城内无声,立即摆起攻城车。 新郑共有四层城垣,英布的投石车仓促进攻,很容易便将外三层冲散,毕竟都是韩国刚建成不久的新城垣。 此时李由合兵两万士卒刚好与英布会和,各城门围兵一万,每日宣战,韩王广在城中依旧固守不出,甚是执拗。 秦营内,李由端坐首位,英布和李迈各在一边,神情皆是不悦,“今新郑不过五千兵马,吾等四万士卒,竟不能为之所动,当真是岂有此理!” 随着李由的话音落下,英布当即起身道:“启禀将军,依微臣来看,不如强攻西门,若是不妥,则挖颍水灌城!新郑不跑,难以复命!” 李由略微颔首,“灌城倒还不至于,英布率领三万士卒猛攻西门,某率一万士卒猛攻北门,纵使他铜墙铁壁,也难以招架!” “李迈,汝秘密挖掘城垣,不需引水,新郑要死守,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诸将安排好之后,英布先出兵攻城,韩王广亲自督战,只守不攻,秦军搭建云梯,韩军便以火攻之,若秦军以投石车,韩军以火箭射之,随后巨石猛摔落! 霎时间死伤遍野,李由见势不敢有丝毫耽搁,率领士卒从北门攻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城,故而几十人抬起巨木,直接撞击城门。 不消片刻,城门便有碎裂的趋势,而李迈带领千余人,一面挖墙,一面以钩锁潜入城中,韩王广督战西门,以为秦军无奈,未曾想,其他三门迅速告破! 英布在下方得知消息,心中大喜,遂对着韩王广喊道:“王不可王,侯亦非侯!束手就擒,可为民也!” 西门韩军不敌,英布猛攻击破,韩王广率领百余人,仓促退回新郑大殿,李由和英布等人与城中合兵,直冲宫内大殿。 韩王广略显皱眉,立在殿上,面带恐惧,但却无投降之意,守城数日,早已对秦恨之入骨,宦者令所言早已抛之脑后。 李由最先入殿,高声喊道:“殿内士卒,降者皆不杀,否则弃尸荒野,鹰犬啄杀之!” 诸多士卒面面相觑,沉吟片刻,陆续放下手中的武器,脱下军服,被英布逐出新郑城,唯独韩王广与宦者令无动于衷。 “韩广,前日降书,不肯依照,今日之事,可曾料到?” 李由言语间尽是轻蔑,韩王广反而看向了一旁宦者令,“汝杀吾妻儿老小耶?” “启禀大王,尽皆斩杀,微臣无能,愿已死谢罪!”宦者令言罢,捡起地上的利剑,剑身过喉,瞬间身陨。 其实这也是韩王广的命令,知道新郑不可守,便下令将妻儿老小全部处死,免得沦为奴隶,受尽屈辱。 李由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叹息道:“哎,韩国尽是英才,可惜啊,国小,人才辈出,难以壮大呀。” “如今新郑城破,韩国荡然无存,汝当如何?亦或是可有遗愿,某自当助你了之。” 韩王广亦算得上胆小之人,然在此刻,似乎并不关切生死,毕竟没有了可担忧之人,可担忧之事。 听到李由如此问话,韩王广看了一眼北面,当即跪拜道:“祖宗祠庙,未做半载,荡然无存,臣心中有愧啊!” 李迈这时缓缓上前,低声对着李由说道:“启禀将军,韩国宗庙?是否保存?” 李由本欲摧毁之,未曾想韩王广的举动使得李由颇为感动,遂开口道:“宗庙不毁,汝可安心去之。” “多谢将军。”韩王广淡然道,随即起身,从腰间拔出利剑,未曾犹豫,随着胸口的鲜血流出,韩王广的生息逐渐衰弱,直至消失。 “将军真多事耶,不知韩王广尸体当如何处置?”英布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李由微微皱眉,“匹夫安知礼仪耶,自是以侯爵之礼葬于宗庙,英布,就由你着手去办吧,也长点见识,免得被他人笑你无知。” 英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末将知道了,这新郑不知何人驻守?” “副将孟方即可守之,汝暂且回陈留,日后交战便是定陶,切不可怠惰军心。”李由言罢,直接出殿,向咸阳传回捷报,以安帝心。 第64章 天下大势新局面 此刻的咸阳城中,韩生还在逗留,胡亥得知韩国新郑被攻破,心中大喜,当即带着韩国王印与捷报前往馆舍探望使者韩生。 陆贾为儒生,对韩生的照顾颇为周到,故而韩生表现也不是很着急,今听闻胡亥前来,心中大喜,最起码可以回国复命了。 胡亥入馆舍时,陆贾紧随其后,韩生自是躬身相迎,表现的十分谦卑,君臣礼毕,胡亥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使者来秦数日,朕未能常看,还请恕罪!” 韩生见秦君知礼,亦是和气道:“陛下多礼,实乃微臣职卑言轻,然陛下前来,臣惶恐之至也!” “果然儒生知礼,陆贾将我与韩使者的礼物呈上,多日以来,未曾待见,赠以薄礼,聊表心意,还望笑纳。”胡亥言罢,直接示意陆贾呈上。 陆贾脸色沉稳,缓缓将帛书包裹的韩王印绶摆在桌前,“先生请看,莫要动气。” 听到陆贾这般劝慰,韩生眉头微皱,右手小心拨开帛书,瞬间大惊,“这?这乃是我韩王印绶!汝等?难不成?”韩生语无伦次地说道。 “帛书有言,还请观之。”胡亥指着帛书道,韩生强压心中的怒气,颤抖地展开帛书,其言曰:“秦郡将由呈,韩新郑破,国灭之,孟方暂守。” 韩生浑身发颤,不知如何是好,欲要拿起印绶砸向胡亥,还好陆贾反应及时,夺回王印,纵使如此,韩生努力向前,似乎要生吞活剥了胡亥,好在士卒灵敏,将韩生押缚。 “哎呀,先生莫要生气,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占地立法,败者为寇,清除国家,有何可怒,朕之所以不与先生答话,就是怕先生归国,可惜良才啊。”胡亥颇为随意地说道。 韩生闻言,不觉唉声叹气,道理没错,可是他心中的郁气难以咽下啊!“吾为韩国使者,自是韩国之臣,绝不屈服于秦!” 身前的胡亥随即对着陆贾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其上前劝说,陆贾颔首,缓步上前道:“先生六旬,居于韩国,本应教授乡民,无非郑昌举兵,成尔心中名利,殊不知名利皆云烟也,老聃有言,清静无为,先生修儒,当知此意,何故为亡君,而舍智慧也。” “况韩广本非冠盖,自相称王,汝虽为使者,以秦而言,无非贼众之走禽也,诸多良言,不便多说,望三思。” 韩生在旁,情绪稍微稳定,胡亥遂示意放开其手臂,“先生当学魏相也。” “秦虽暴虐,不杀才人,今示王印,意欲先生归秦也。”胡亥感慨道。 “某本粗鄙之人,经韩王拜为相国,悔不听张子之言,以至于家国覆灭,还请陛下恩准,容某还乡,做乡野渔樵之众。”韩生茅塞顿开,颇为淡然地说道。 陆贾亦是求情道:“此言甚诚,陛下当听之。” 这会儿的胡亥有些发愣,沉吟片刻,才好奇地问道:“先生所言张子何人也?” “启禀陛下,张良张子房是也。”韩生低声答道。 馆舍内瞬间静了下来,胡亥略微叹息,原来张良一直在韩国为相,只是自己却不曾知晓,当真可惜啊,“那现如今张子何处去?” “弃韩投楚去也。” 就在这时,陆贾忽然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那张子并非他人,正是当初刺杀先帝之人,何须追问,擒之必斩!” 本来胡亥还想追回,然细想似乎没有任何必要,当初刺杀秦始皇的事情,虽未成功,其中参与者就有张良,料想其宁死也不会降秦。 想到这里,胡亥心中豁然开朗,随即摆手道:“陆爱卿所言有理,朕当听之,至于先生,送回韩国,著书立说是也。” “陛下英明!”陆贾在旁高声道,如此韩国总算是复归秦国版图也。 唯今时局,不过有些小变化罢了,大致有齐燕两国,占据边疆辽东等地,另外赵国屈居其间,有张耳陈余等辈,诸国不敢妄动。 至于楚国,发兵占领泗川郡以及魏国三百里,因此沿海诸地以及南方皆归楚国也,魏国大梁暂时由魏豹把守,方圆百里,依理附属于楚国。 汉中巴蜀之地下方乃是共敖所占,此人本为临江郡郡守,未曾想趁秦危乱,监守自盗,占据两郡三江,自称临江王,向楚国称臣,不过表面兄弟罢了。 天下局势,大致如此,刘邦离开定陶之后,带领万余士卒前往会稽驻守,熊心按照项梁的意思,建立三都,分别是定陶、彭城、会稽。 彭城内,项羽有美人虞姬,每日不思进取,贪恋酒色,甚是痴迷,周兰、桓楚身为项羽近臣,甚是不满。 回城数日,周兰便亲自求见项羽,正直项羽与虞姬把酒言欢,宫女仆人不分尊卑,皆可坐席饮酒,犹如蛮人一般。 项羽见周兰前来,随即摆手示意道:“周将军,所为何事,竟前来寝宫商议?” 周兰躬身行礼,面色严峻道:“臣启禀将军,斩杀虞姬,训令三军!” 满座之人皆是大惊,纵使项羽亦是面色微变,“周兰,不得胡言乱语!” “臣所言乃是肺腑,并未乱语,臣虽不才,略知兴衰,正所谓酒色误国,此言至理也,昔商之妲己,周之褒姒,皆是祸国殃民之罪人也。” “今虞姬为将军爱宠,颇有美色,祸乱人心,以至于三军失统,奴仆丫鬟皆席于高位,彭城失治!” 不待周兰说完,项羽心中大怒,当即起身道:“来人,将其拉出去斩了!” “将军,汝有何颜面去见先帝贵族,丞相亦是如此也!无颜复见!吾不能规劝将军,当以死谢罪!”周兰说着就要被侍从拉下。 虞姬坐在旁边,略显惭愧,当即起身阻拦道:“大王且慢,周兰忠心也!” “忠心岂可辱爱妾!”项羽愤然道。 “非也,臣妾多日未见将军,故而设下此宴,未曾想将军沉迷至此,乱了礼仪,以至于丫鬟奴仆坐于席上!追根溯源,乃妾身之罪,非周兰之罪。” “周兰规劝犹如比干梅叔也。” 虞姬语气哀切,甚是感人,项羽无奈,只得将周兰放开,于旁设座。 第65章会稽楚帝欲封王 虞姬见项羽心情颇为好转,亦是长舒一口气,紧接着说道:“还望将军撤去丫鬟奴仆,另外美酒佳肴赐与军中将士,以慰军心。” 周兰坐在一旁,对虞姬的举动颇为欣赏,遂承接道:“启禀将军,夫人所言极是,当紧衣缩食,得彭城民心才是。” 那些奴仆丫鬟素来知周兰得将军亲近,且虞姬都为其求情,自是不敢多说,仓促离开席间,不过片刻,殿上倒是清净了许多。 项羽见状,略显惭愧,只得对着周兰谢罪道:“汝所言是也,某日后自会遵从,绝不会有今日之事。” “将军自知,末将深感荣幸!”周兰亦是和气道。 虞姬行事有大度,管理彭城后宫之务,项羽听从周兰建议,每日训练士卒,虽然懒散,总比整日笙箫好上许多。 现如今天下虽四分五裂,却无战火,会稽熊心为帝,深得人心,其性格和韩王广相似,能用贤人,但多谋不定,守城之主而已。 刘邦自定陶撤兵之后,便直接赶往会稽,熊心素知沛公仁德,亲自出城相迎,摆驾设宴,于楚王宫招待群臣。 项梁等楚国贵族前往边境御敌,致使得会稽老氏族居多,其中最得楚帝熊心信任的便是吴苪,落寞贵族,特来依附,为人仗义,喜结良人。 王宫内,楚帝为首,左右便是刘邦和吴苪,此时的熊心不过十四五岁,但面色成熟,颇知礼仪,若非范增提出聚民心之策,恐怕此人还在家乡放牛。 酒过三巡,熊心端着茶水说道:“朕未及弱冠之年,不能饮酒,故而以茶代酒,诸位爱卿莫要拘泥,可开怀畅饮。” “沛公于边疆御敌,甚是辛苦,半载竟夺下齐赵魏千里之地,古人未能有继之者,将帅之才未免有些低了。” 刘邦闻言,心中恍惚,十几岁的孩子难道要封自己为王,这直接把自己拉到了项梁的对立面,活血楚帝就是这个意思,找人牵制项梁,而刘邦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楚帝终究是有些高看刘邦了,就目前来看,他还真不是项梁叔侄的对手,想到这里,刘邦当即起身行礼道:“陛下言过了,泗川郡等地皆是某与项籍的功劳,且千里之地,七分为项氏所得也。” “臣不过是鄙陋之人,侥幸跟随丞相,赐兵数万,为楚攻城略地,亦是理所应当之事也。” 吴苪在旁,稍微抿口温酒,脸色微笑道:“将军有大才,帐内有萧何、樊哙、曹参、灌婴良将,又有审食其、吕臣、腾公良谋,莫要降低尊位,依照微臣来看,加以尊号,甚是妥当。 萧何在旁,慌忙起身说道:“启禀陛下,封王拜相也是国中大事,还望陛下三思,另外项羽功过他人,亦是需以王位加之,且吴大人跟随陛下左右,佐助三郡,民心归附,功不可没,亦当封王。” 两句话说的吴苪有些茫然,他不过是为了提拔刘邦与项梁叔侄对抗,未曾想却被萧何拉下水,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苪缓缓颔首。 “先生之言是也,沛公项籍功大,按照秦礼当为勇侯,臣勉为其难关内侯亦是有嫌。” 楚帝坐在首位,见他们互相推诿,便直接摆手道:“诸位爱卿莫要争议,朕觉得皆可封王,一项羽二刘邦三吴苪也,至于项老丞相,位尊不加爵位。” 众人都被楚帝的言语吓了一跳,刘邦率先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不足以封王,不敢妄加尊位!” 然而楚帝根本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命人将楚国地图呈了上来,两名宦官亲自将舆图展开在大殿之上。 “古人封王或以地,或以性,诸位爱卿觉得当若何?”楚帝颇为随意地说道。 刘邦略微向着吴苪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慌忙行礼道:“臣如厕。” “沛公身为将军,如此多事耶?速去速回。”楚帝无奈道,刘邦出去片刻,吴苪便以取酒为名,缓缓出殿。 刘邦此刻立在台阶前,脸色严肃,见吴苪出来,随即上前拉住其手道:“大人害我,不惜舍弃己身耶?” 吴苪哈哈大笑,“公若无他意,岂会离丞相而回会稽。” 气氛瞬间尴尬,刘邦并未辩解,而是认真道:“公知晓即可,然某此刻并非项籍叔侄两人的对手,回会稽只是观察形势罢了!而今倒好,竟被君推入深渊也!” 吴苪拍了拍其肩膀,“某与公携手并进也,今封公王,吾亦为王,若是赐项羽为王,则无疑惑也,公不必担忧。” “吾等二人联名奏请陛下,加封项羽王号即可,某素听闻项羽为人性格孤傲,喜阿谀奉承,匹夫而已也。” “王爵与他,定会欣然应允,吾等低而取其次,项梁叔侄有何疑惑之有?” 刘邦默然颔首,“不知以何尊位加之?” “这个沛公就不用担心了,吾等以地为王,项籍小儿以性为王。”吴苪言罢直接向着殿内走去,顺便将酒壶拿了进去。 刘邦思索片刻,似乎并无不妥之处,现如今自己只是自称将军,若楚帝加封,也算是正名,待时项梁追问,引咎免冠即可。 想到这里,刘邦心中淡然了许多,随即向着殿内走去,而此刻的楚帝已经选好了郡县,见刘邦进来,随即摆手说道:“沛公当选何地?” “全凭陛下安排。”刘邦很是恭敬地说道。 楚帝颔首,“现如今沛县萧条,汉中之地最为肥沃,沛公可先占灵壁之地,拜为汉王,待到汉中平定,可迁入汉中,然汉中王亦是可行,沛公何意?” 刘邦见状,沉吟道:“臣有忠心,不必言表,汉王即可。”话音未落,引得众人大笑,气氛稍显和洽。 楚帝颔首,“就如沛公所言,明日帛书印绶一并送归府上。” “臣谢陛下!” 旁边的吴苪见状甚是欣喜,看来用沛公牵制项羽确实是不错的主意,虽然不敌,但自己助力一把,便可行大事,待到楚帝加冠,权贵一身也。 当日,吴苪也被拜为长沙王,仅仅是为了附和刘邦罢了,虽贵为长沙王,但不能回封地,不能置百官,基本算是有名无实,然对于吴苪来说,这就够了。 第66章 宣召彭城封霸王 刘邦回到府上,心情喜忧参半,毕竟有了王爵,身上的担子就会加重许多,若不能众望所归,那便是万人唾骂。 就在刘邦思量之间,宦官在萧何的指引下也来到了府内,献上了汉王印绶,另有帛书一封,暂由萧何宣读。 其言曰:“楚皇帝诏,朕起于微末,赖得祖宗之灵,群臣之力,方为九五,今秦虽未灭,然楚千里之地已归,幸甚幸甚!” “会稽之地,民心所归,将军自沛县起兵,为复国家前来聚义,诚惶诚恐,力所能及之地,皆楚之疆域,左右半载,无不称羡。” “朕虽无德,亦是知晓功过赏罚,今失地故得,将军凯旋,朕摆宴待之,其为礼节之一,朕封官加爵,其为礼节之二,今拜将军为汉王,食邑一千五百户,可置公卿百官,免朝礼,加六佾。” 刘邦慌忙接过诏书,送别宦官,独留萧何于府中议事,刘邦虽胸有大志,然封王之事太过重大,且是楚帝即位以来初次立王,项羽得知必会恼羞成怒,指不定会做出何等事情来,当务之急,应为项籍加尊号,封王爵。 萧何抿口温茶,似乎明白了刘邦的意思,稍微低声道:“昨日殿上,不可为王,若为侯爵,也算良事一桩。” “非我志也,乃吴苪劝我,且他亦为王,有何可说。”刘邦摆手道。 萧何稍微叹息一声,“哎,他名为王,不过一公卿大夫也,然公为王,有兵有权,必然招致祸患!” “为今之计,便是移祸于项籍,正如公所想,项籍为王,公次之,则诸事公必不忧也。” 刘邦甚是赞同,“只是项籍当为何王也?” 就在这时,吴苪亦是从外走来,高声道:“汉王议论王号,只与先生,不与吾长沙王耶?” 刘邦见状,连忙起身行礼,“是某考虑不周,还请就做,为吾解惑,加封项籍尊号。” 吴苪脸色微笑,遂缓缓说道:“汉王不比多礼,某在会稽,略读诗书,颇知礼仪,古人有言,君王号位各有不同,还需谨慎选用。” “自古圣帝明王,有天下必有国号,正如今日之义帝所用楚也,项籍小儿担不得。如三皇五帝是国号之用,盖为皇帝也,天号也,德配天地,不事干戈,揖逊有天下,秦楚虽用,名不符实也。” 刘邦等人闻言皆是颔首,吴苪紧接着说道:“皇帝之后,有三王,乃是夏商周也,夏王大禹,相继十九王,肆佰二十三年,殷王帝喾,相继三十一王,陆佰二十九年,周王姬昌,相继三十六王,国祚捌佰六十六年,此三王也,克勤克俭,崇尚仁义,厚德好生,专为百姓,治水之劳、祈雨之勤、伐纣济世,皆三王之德也,公觉得项籍小儿配乎?” 萧何当即摆手道:“名不符实,可称王,略不足,可用于古,不合于今也。” “是也,王之下有五霸,齐桓公、宋襄公、秦穆公、晋文公、楚庄公,此五霸为天下除去残暴,各霸一国,犹如今日之武臣、韩广、田詹之辈也,假仁尚义,威武强大,人皆恐惧,此可乎?” 听罢吴苪所言,刘邦颇为满意,“如此称号,甚是威武,赠予项籍,其定会大喜,霸号合于今,未尽乎古,王号,用于古,不合于今,其生于楚,自淮以北为西楚,吾等奏明陛下,拜项籍为西楚霸王,可乎?” “甚好,只是不知楚帝可允?”吴苪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自是不用担心,想来让陛下分治沛公与项梁,皆是大人之功也,如今事已至此,如何能够中断,还是继续行之吧。”萧何很是随意地说道。 吴苪颇为尴尬,“先生看破何必说破,惭愧啊,既然如此,某就先告辞,禀明陛下尊项籍为霸王,免去汉王首席之患。” “吴长沙真是来去匆匆啊!”刘邦看着其背影说道。 萧何见状,反倒是有些担忧地问道:“今加爵于项籍,反不封官于项梁,其心何安?” 旁边的刘邦稍微抿口温茶,脸色很是淡定,“先生有所不知,项梁虽贵为丞相,然从前不过是项燕部将,如何与项籍比封尊贵?” “纵使日后项籍为帝,项梁亦是不敢阻拦也,其心中向来以项籍为尊,否则的话,也不会让项籍前往彭城此等要地,自己反倒留在定陶,燕赵魏三面临敌,熊心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棋子也!” “应是如此,只是这项籍会收受此殊荣吗?”萧何紧接着问道。 “且看吧,听闻范增老匹夫尚在彭城,事情不好说啊。“刘邦有些没有底气地说道。 而此时的楚帝虽有些不愿意,依旧加封项籍为楚霸王,另外刘邦封汉王之后,直接迁往灵壁和临江之间,也算是占据了楚国的门户。 彭城之中,项羽正在训练士卒,忽闻会稽有宦者前来,不觉有些嗤笑,“楚皇帝还知有吾项氏家族啊。” 既然宦者来了,项羽只得在城中接待,见其带着印绶和诏书,脸色微微惊讶,“汝从会稽前来,陛下有何要事吩咐?” 宦者见项羽凶神恶煞,心中恐惧,慌忙将诏书送至范增手上,“还请先生宣读,臣口舌不利,万望见谅。” 范增接过帛书和印绶,便知道其中意思,随即将印绶摆在项羽面前,“启禀将军,此乃王印,想必陛下封将军为王也。” 项羽颇喜名利,闻言颇为高兴道:“那帛书所写何王?” 范增不敢怠慢,当即将帛书展开,其言曰:“楚皇帝诏、、、、今承天命,继承大统,全赖以将军之德,故而封为西楚霸王,可置公卿百官云云。” “原来是西楚霸王,此名号甚是威武啊!”项羽当即感叹道。 而范增却不以为然,当即支开宦者即旁边丫鬟奴仆,项羽见状,不觉有些皱眉,遂言道:“今楚皇帝封某为西楚霸王,乃是好事,先生何故如此?” “非好事也,其诏书有言,乃是长沙王吴苪、汉王刘邦联名举荐将军为西楚霸王,其心不诚,且王号不可要也!” 纵使周兰等人,亦是不解其意,“老先生,今陛下封王,乃乐事也,何故不可受封?” 第67章韩信殿前论天下 殿内闻听范增之言,皆是面面相觑,项羽端坐皱眉道:“沛公、吴苪乃是叔父提拔,今举荐某为霸王,亦是理所应当,先生何疑也?” 范增稍微抚须道:“汝莫非欲为王耶?今天下并称两帝,将军竟屈身为王,吾等自是无话可说,且今日为王,无异于承认楚帝的地位,日后若为主,恐难矣。” “楚帝未及弱冠,怎会有封王之想法,在某看来,不过是吴苪刘邦欲为王,恐天下针对,故而取名号赠与将军,此乃移花接木也。” 项羽瞬间明了范增的意思,但此名号甚是喜人,项羽如何肯放弃,便推诿道:“无妨,今日为王,亦不耽搁明日为帝,某攻占数十座城池,王号可加,先生就不要劝慰了。” “哎,既然将军如此,老夫也就不在多说了,僭越王号也不是什么坏事,望将军名副其实,日后楚皇帝犹如二世,废立便由将军做主。”范增很是感慨地说道。 “多谢先生劝慰,某感激不尽,陛下隆恩,可设百官,如今于彭城尚且无事,就有周兰和先生安排吧。”项羽言语间甚是期待。 座上的周兰大喜,当即躬身行礼道:“将军,丞相那边该如何交代,战事未果,连立三王,却无丞相任何爵位,未免有些考虑不周啊。” 不待项羽开口,范增便率先说道:“丞相无须加爵,日后诸国既定,可再拜公爵,扬名万世,想来丞相愿意固守定陶,定是对会稽王号不感兴趣。” 众人闻言,不再复议,项羽随即将诏书拿在手中,缓缓向着殿外走去,准备把自己封为霸王的名号告知天下。 时过午后,项羽甚是开怀地从城外回来,虞姬也早就在殿内备好宴席,贵为妃子,虽不知天下大事,然掌管宫内琐事应尽心尽力。 谁知项羽还未进到殿内,却被一名士卒用长戟拦在门外,项羽心中惊讶,当即抬头观看此人模样。 原来正是范增的门童韩信是也,自从在灵璧外献计之后,便不得项梁重用,范增无奈,便举荐给项羽,说其有大才。 殊不知项羽出门贵族,向来都看重家庭背景,当问道韩信时,方才得知其不过是淮阴县匹夫是也,况从人胯下钻过,但韩信终究是范增举荐,因此项羽无奈,便封其为执戟郎中,每日守在彭城宫殿外。 项羽被他拦住,心中自然感到意外,眉头微皱道:“汝为执戟郎中,某为霸王,位别犹如天地,何以戟拦某耶?” 韩信闻言,慌忙放下手中的长戟,甚是恭敬地行礼道:“末将听闻将军封为霸王,喜不自胜,故而以戟拦王,专为王贺喜也。” 两句话说的项羽眉开眼笑,“不错,会说话,只是某为王乃某之功也,不赏他人,汝贺喜亦是如此。” 韩信面色微笑,沉吟片刻道:“启禀大王,末将并不需要奖赏,而是愿助大王攻取天下,万望陛下遵从!” 身前的项羽见其言语信誓旦旦,不觉有几分好奇,遂摆手示意道:“汝有何想法,可细细说来。” 韩信这才认真说道:“末将以为将军为王,可与齐燕赵并称,然刘邦于会稽称为汉王,其不日便会发兵灵璧以南,接近临江,可牵制共敖,老丞相身在定陶,秦魏不敢北上,将军两面皆是将才,可带兵先攻取齐贼,而后派人和好赵国,围攻燕国,待时起眼平定,大王封地可扩千里!” “如此会稽楚帝不敢留守将军做大,必派使者前来将大王召回,待时将军派重兵前往会稽,请求楚帝移居彭城,如此刘邦必会听从大王号令,以楚帝弱冠之礼为名,将刘邦召回,直接扼杀,若是其不来,便可派兵剿灭,其兵力数万,焉能与大王相媲美,况有雎水为界,此等天然屏障,刘邦必灭,待时北为楚,南为秦,天下为二,将军可僭越帝位,名曰假皇帝,待秦灭,楚皇帝便可禅位于大王!” 项羽在旁听得仔细,略微思考一番,亦是觉得有道理,然韩信出身低微,项羽似乎不是很信任。 “甚好,然计划繁多,本王一时间难以理解,且汝为执戟郎中,确实可惜,明日起,汝为长史,记载文案,也方便将计策写出,不知汝意下如何?”项羽很是随意地说道。 韩信有些黯然失色,“大王熟读兵书,当真难以理解?” “汝为执戟郎中,信口开河,吾能信否?况提拔汝为长史,难不成不满意?”项羽眼神有些微怒地说道。 “官职无所谓高低,某只希望大王能用吾计也。”韩信有些叹息地说道。 “计策莫用言语,且写好呈上!”项羽言罢,直接甩袖离开,留下韩信颇为不知所措,想来长篇大论,似乎并无过失,霸王不应该如此生气啊。 “王如虎?喜难辨也!”韩信有些无奈地向着宫门外走去。 然虞姬在殿内见项羽面色阴郁,甚是小心地走上前去,顺便将温酒呈上,“今为王,何故有如此多怒气?不宜身体也。” “哼,爱妃有所不知,刚才殿门有名执戟郎中,竟然用戟拦下本王,大放厥词,天下局势,竟三言两语概括结束!虽有理,然甚狂,吾无意用之。”项羽言罢,猛饮温酒! 虞姬慌忙接过酒杯,扶着项羽坐在首位,“大王何故因此生气,或许蕴大才,或许狂徒,无论何种样人,当以礼待之。” “爱妾所言甚是,某将其迁为长史,与院中书写长策,且看他是否耐得住寂寞。”项羽很是随意地说道。 虞姬自然不了解韩信是谁,见项羽这样安排,便不在多说,随即命人开宴,不过这次宴会似乎比上次简单了许多,而且奴仆丫鬟尊卑有序,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地方。 项羽见状,甚是感慨,“吾有爱妾,宫帷清净啊。” “大王安心练兵,臣妾安敢胡作非为,只盼望大王能够扫清四海,荡平中原,臣妾亦可不在忧虑大王安危。”虞姬很是低声地说道。 惹得项羽心花怒放,双手直接将虞姬搂入怀中,缠绵悱恻。 第68章 秦庭群臣呈两策 彭城项羽封王,自是载歌载舞,前有定陶项梁把守,后有江东诸郡,北方齐国龟缩,致使得霸王身居彭城最为悠闲,多日不事干戈。 楚帝听闻项羽认同霸王这个称号,甚是开心,虽然尊位很高,但这也说明项羽承认了他的地位,如此列国便不敢小觑楚皇帝。 反观之,项羽兵力强盛,也不能带兵前来攻打楚皇帝,如此便会被天下扣上不忠不义的帽子,与秦国无二,况有刘邦僵持,项羽怎么说也有三分忌惮。 南楚安定,秦国倒也轻松,除了彭越收到蒙恬的命令,每日骚扰赵国边疆,列国甚是平静,确实有些当年春秋战国的感觉。 咸阳宫内,胡亥端坐在大殿之上,心情甚是高涨,扶苏蒙恬各在一侧,诸多武将因边疆不安稳,皆在边疆,比如王离、章邯于汉中屯兵,巴蜀耕种,李由孟方治理韩国攻下的城池,李迈驻兵曲遇,英布驻兵陈留,蒙恬则是屯兵河东之地,涉间苏角巩固边防,章平、董翳、司马欣在蓝田大营训练士卒。 因此胡亥有命,武将可不用按时朝拜,免得贻误战机,现如今殿内的文官仅有陈平、陆贾、蒙毅、扶苏、叔孙通、李通、王陵等人。 胡亥扫视一番,胡亥稍微伸了一个懒腰,“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奏请?” 左边的太史叔孙通首先站了出来,年纪约莫五十,身体英朗,首先开口道:“启禀陛下,再过两日便是先帝升天之日,还请陛下请宗正祭祀天地,免得有误。” “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另外朕之母后,先祖功臣,一并入祠,享大秦人朝贡,先祖为大祠,功臣为小祠堂,后宫并与先祖牌位。”胡亥缓缓地说道。 众大臣方觉得妥当,叔孙通言罢,陈平又出列道:“启禀陛下,巴蜀之地所中稻米皆已成熟,不知攻城,亦或是屯入国库待用?” 胡亥有些茫然,这些东西明显有治粟内史搞定,陈平竟然还来禀报,陈平见胡亥有些不了解,便颇为通俗地说道:“来年是否用来征战共敖,若如此,则粮屯汉中,不然,则粮食送回咸阳,赠与流民。” “哎,何必如此麻烦,流民统一编排为兵,怎可胡乱食用我大秦粮饷,至于共敖,先让章邯查明情况,必须征战,当初先帝对他甚佳,封为郡守,想来大秦何时亏待于他,竟敢反秦,当诛杀也。”胡亥略作思考道。 陈平颔首,“那暂且将粮食屯汉中,多余的则送往敖仓,想必蒙恬将军鏖战不止,粮食乃是重中之重,臣择日便派人送往。” 殿上的蒙恬听闻此言,心中颇为疑惑,遂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章邯攻打共敖,需通过巴蜀之地,然蜀多瘴气,士卒入则死之。” “当初秦将屠雎率领数万将士南征,正是因为蜀地艰险,道路崎岖,鸟兽甚多,未至其地,便兵败而回,望大王三思啊。” 诸多秦官听罢蒙恬所说皆是连连颔首,唯独王陵表现淡定,胡亥于人群中便察觉到其与众不同,便摆手示意其出列答话。 “王爱卿,众臣皆是摇首不知如何?偏偏先生颇为自信,汝有何言语,且细言之,朕必重赏。”胡亥很是和气地问道。 王陵这才颔首,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未在沛县隐居之前,曾于临江为盗贼,熟知三郡地形,从巴蜀出兵固然不妥,然去郢都却可以。” “微臣不才,愿前往巴蜀,为先锋官,攻下江陵等地!如此楚国郢都也不保!” 虽然现在的郢都不是楚国的首都,但攻下郢都便可对刘邦实行半包围的局势,如此以来,他必退兵会稽,前提是秦兵能够偷袭到共敖,否则事情皆是无稽之谈。 “甚好,王爱卿大才,只是共敖占据临江近两年,且衡山与九江部分亦是归属共敖,其地方千里之广,难以攻下啊。 王陵闻言,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反而淡然道:“陛下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楚帝分封三王,分别是霸王项羽,汉王刘邦,长沙王吴苪。” “霸王自占彭城,不予封地,自置百官,汉王依照含义,当为汉中,然汉中唯秦所属。因而刘邦驻兵衡山郡,也就是吴苪的封地,至于吴苪,有名无实。” “某与刘邦同乡,素知其为人潇洒不羁,非常人也,必有大智,只是无地也,今陛下可写信通知汉王刘邦,示意其攻打九江,秦军攻打临江,所得属地,皆归己有,那刘邦必会欣然应允。” “待时刘邦得地九江,当为九江王也,九江地域千里,临近江河,刘邦岂会轻易让人,且让他盘踞于九江,日后灭楚之后,九江不战而降也。” 现如今衡山、临江、九江犹如三角形,衡山郡仅有五分之一的面积,而九江郡和临江郡约莫是三倍衡山郡的地方,刘邦见共敖被秦军攻打,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顺手得点土地,今秦就是要满足刘邦的这个想法而已。 胡亥听罢,不觉大惊,王陵真不愧是刘邦的同乡,当真是无所不知,着实厉害,遂认真道:“王爱卿乃高才也,从今天起,统领巴蜀汉中所有事务,直到临江郡拿下!” 下方的王陵闻言心中大喜,立马行礼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安排好诸事,胡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欲要摆手示意退朝,没想到宦官还未开口,扶苏直接从首位上站了出来。 胡亥有些萎靡,低声问道:“兄长,诸事既定,难道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到的吗?” 扶苏脸色神秘,当即将奏折递给了旁边的宦官,“还请陛下亲自阅读。” 宦官不敢马虎,缓缓呈到胡亥面前,随即摊开在案牍之上,其言曰:“臣扶苏奏,天下大事,纷乱不止,乃失阴阳,古人有言,万物相生相克,阴阳调和方能长久,咸阳自先帝以来无国母,致使得阴阳失和,国乱岁凶,群贼并起,割地为王!” “今臣不敬,望陛下早立妃子,重整后宫,正所谓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第69章汉王殿内闯老生 胡亥稍微读阅扶苏的奏折,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来是要规劝自己立皇后啊,可惜后宫都没有几个中意的,若是立皇后,未免有些仓促了。 殿内的众臣见状皆是有些茫然,毕竟谁也不知道扶苏奏折上所写何事,只是胡亥的表情有些扑朔迷离。 “丞相,汝所书何言耶?竟使得陛下这般踌躇?”蒙毅颇为好奇地问道。 扶苏当即正言道:“望国家有本而已,自先帝以来,后宫无主多日,然男正外,女正内,不可缺一,上卿可知?” “哦,原来如此,只是陛下还未加冠,能立皇后否?”蒙毅有些怀疑地问道。 扶苏当即拍了拍蒙毅的肩膀,“我知道汝有女,貌天成,今十四有余,不若献给陛下,以立正宫,待到弱冠之年行后宫礼,可谓皇后。” 胡亥坐在殿上,年纪十七岁,看着两位三十多岁的长者讨论问题还真有些不适应,而且还是在朝堂上讨论自己的婚事。 听闻蒙毅有女,胡亥自是有些激动,十四岁确实有些小了,不过胡亥他可以等的,然蒙毅这会儿却摆手道:“不可,某兄长亦是有女,且功大,某怎可与之相争。” “哎,这话有误啊,二女皆可送入宫内嘛。”扶苏认真地说道。 蒙毅有些哑然,“长君,汝也不至于这般为陛下着想吧,某觉得还是在等等吧,两女年纪相差两岁,未免有些不合礼仪。” 首座上的胡亥当即摆手道:“蒙上卿,朕且问汝一句,可否愿意将女儿送进宫来,另外武侯之女亦可,何故扭扭妮妮,待到后宫事定,也可平天下。” 谁知蒙毅直接跪在了地上,颇为认真地说道:“启禀陛下,自古以来,妻为一人,乃皇后,妾为多人,乃妃嫔,两女入宫,总有争风之嫌。” “况微臣之女年幼,不懂礼仪,貌不及其堂姐,故而臣以为当奉武侯之女为正,臣女为妾,愿陛下听之任之。” 胡亥连忙颔首,扶苏见状,亦是当即将蒙毅搀起,“启禀陛下,上卿有意如此,不如遵之,免得两女不分尊卑,乱了宫中规矩。” “也好,就如蒙上卿所言,召二女进宫,叔孙通,汝知礼仪,该当如何操办?”胡亥转身对着太史叔孙通说道。 叔孙通有些茫然,扶苏直接口语道:“多多益善!” 殿内瞬间会意,遂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自古选妃乃是大事,然本月先帝忌日,当待来月,至于事宜,当从民间选任七十二美人送至宫中,蒙氏二女为主,方可依照祖制办理。” 胡亥哪里知道这礼仪真假,只是点头同意,“就按照太史所言,不可马虎。” 于是乎秦庭先祭祀祖宗功臣,然后召选美人,最后便挥师南下,攻克临江三郡守,方可再与楚国抗衡。 蒙毅和蒙恬各有数女,另外两人皆有一子,蒙恬长子名曰蒙戎,蒙毅长子名曰蒙文,皆是任命为中郎将,这也是贵族出身必经之路。 蒙氏二女皆是贵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礼仪,最为严谨,毕竟越是名门之女,越要规矩行事。 次日清晨,便在骊山提前搭建高台,胡亥带领王公子弟,贵族公卿祭天,祷告大臣,礼仪繁多,直至午时方才结束。 至于二女之事,胡亥似乎并不着急,在他看来解决共敖才是当务之急,因此选妃入宫的事情暂且延后,择日再议。 扶苏稍微提起,胡亥便正色道:“天下未定,先祖基业未定,何以家为?兄为丞相,当思民众,若朕无子,兄之子亦是吾之子也!” 扶苏自是无法反驳,颇为低声地回道:“暂且就由你吧,然共敖事定,必须选妃,毕竟国之根本乃太子也。” 胡亥连忙颔首,“兄长说的是,如今国策有二,定天下和选皇后。”言罢引得扶苏大笑。 咸阳诸事定,且说衡山郡内,本是一伙贼众占山为王,也就是当初王陵的贼众,今听闻沛公前来,主动将郡县献出,故而刘邦暂且驻扎在长沙,见机行事。 今又听闻项羽欣然称王,心中大喜,如此以来楚帝纵使不能号令天下,也算得上是古代周王了。 长沙城中,刘邦居于首位,虽然年今五旬,然面色甚佳,萧何、樊哙、卢绾、曹参、灌婴、滕公等人依次而坐。 随即美酒入殿,众将痛饮,刘邦颇为感慨道:“某从沛县起义,不过千人,所居之地不过两县,听从诸位之意见,投靠楚帝,方有今日衡山五百里之地,可谓功小成矣。” “纵使项羽出身贵族,不过一彭城守财奴也,此刻定是左手执杯,右手美人,畅饮不停也,此番年轻气少之人,何能成大器也,吾所虑者,唯有秦君与老丞相也。” “今日虽不在汉中,能得此地,吾心甚是开怀,诸将雅量,可痛饮也。” 众人闻言,当即举杯贺道:“汉王英明!” 就在众人宴尽之时,没想到却从殿外走进一位老者,年纪七旬左右,不待刘邦答话,那老者率先开口道:“某乃当地名士,素有雅望,今听闻汉王得衡山郡,故而前来吊唁。” 刘邦听罢,心中微怒,当即喝道:“此等老者,谁人放入,速速驱逐!” 夏侯婴在旁连忙阻止,缓缓举杯敬给老者,颇为恭敬地问道:“敢问老先生可是郦生郦食其?” “正是老朽,敢问阁下可是滕县长者夏侯婴?”郦食其亦是恭敬回答道。 夏侯婴连忙点头,然而殿上的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夏侯婴连忙解释道:“启禀大王,此人名曰郦食其,时称狂生,家境贫寒,虽为小吏,县长敬之,素有才学,万望大王听其言语,必是高论。” 刘邦听说是名士,脸色稍微收敛,慌忙命人在殿上设一食桌,“老先生所言着实狂妄,故而某不敬重,今听腾公之言,可见先生有大才。” “况且先生刚说为某吊唁,想来必是某有不详,还请先生教之,某定高许。”刘邦言语间亦是多了些许谦卑。 郦食其稍微抿口温茶,颇为颔首道:“恩,茶香四溢,尚比酒清。” 第70章郦食其高论时局 刘邦见状,依旧殷勤道:“先生教我,此茶千斤赠与先生,今某图得土地五百里,何故有生命之忧也?” “大王五百里土地固然值得庆贺,可惜啊,这里并非长久之地也,或许还会有逃亡之灾祸也。”郦生很是淡然地说道。 其实郦生自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便再暗中观察局势,项梁起不义之兵,纵使占据定陶,也难以长存,当初攻打泗川郡的时候,刘邦礼贤下士,项羽收取美人,可见志气并未苟同,至于秦暴政,齐燕赵贼众,郦生都没有考虑,毕竟能够得天下的仅有秦楚也。 “先生今衡山郡皆是仇和山峦,乃天然屏障,有何灾祸?”刘邦有些好奇地问道。 郦生稍微抚须,很是认真地说道:“大王何故拘泥于衡山之郡也,东西南北各有贼众,纵使地利人和,未必能胜势众。” “共敖在南,有数万之众,其以德才拜为郡守,自然不是无名之辈,且占据九江临江等地,虽向楚称臣,此不过其权宜之计,意在休养生息罢了。” “秦楚征战半载,共敖修全秦法令,百姓自得,乐事一桩也,此等府国,大王安能撼动乎?” 刘邦听罢,脸色有些黯然,“某兵数万,难以及也。” 郦生在旁思量片刻,继续说道:“楚帝向东,有吴苪佐助,今封汝为王,真得利也?殊不知,吴苪幼时玩性不减,常号令村童为军,截取邻村财物,据为己有,孩童莫敢不遵从,今日之楚帝,莫非不是当年之孩童,如此,吴苪为王,意在会稽。” “当初好言劝慰楚帝封汝为王,表面是为牵制项羽,想必这点他也实说,然实则是为了让大王离开会稽,其计策高深,汝帐下谋士有几人得知?” 言罢遂看向周围,萧何等人颇为惭愧地低头不语,刘邦愈加佩服地看向郦生,当即奉上温茶,请求指教。 郦生接过茶杯,缓缓说道:“此两地,有将帅之才,联众可对付,然西面秦国,二世为皇,本以为是暴虐之君,未曾想即位先杀赵高,而后调回扶苏等人,况函谷关固若金汤,无十万之众,恐难以攻破,此乃帝王之才也,想必大王自是不敢与之睥睨。” “北方数国,韩之初灭,魏之大损,赵有武臣吃喝玩乐,庆陈余张耳之辈且能应付,燕之韩广,有大将臧洪,今不发兵,唯恐匈奴出兵而已,至于齐国,贵族为政,占据辽东,天府之国,当求安稳充兵,必不会与外缠斗,唯独楚之项梁叔侄,自恃勇武,占据城池,众将莫敢违者,亦是大王之敌也。” “项羽生性自大,且将士数十万,今虽称臣于楚帝,并不代表日后叛国,自立为帝,此种事情他亦非先河,故而不惧也,以王号牵制项羽,下策罢了。” 刘邦听罢郦生的一席话,心中大为惊讶,慌忙行礼道:“吾本鄙陋之人,不过窃取百里之地,不知利弊,沾沾自喜,多亏先生教导,感激不尽。” “只是诸事已成定居,敢问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郦生抚须微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诸事未成,自有办法解决。” “唯今之计,可图东南,暂缓西北,亦或是联西北,破东南,地自平分!”郦生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并无才学,听闻此言,有些茫然,随即看向了一旁萧何等人,曹参素有才略,最先反应道:“先生之意,莫不是联合秦,攻灭共敖?” “正是此意。”郦生颇为欣慰地说道。 旁边的刘邦正要答应,却被卢绾拦了下来,卢绾和刘邦乃是挚友,同窗好友,且同一年出生,关系最好。 见卢绾如此,刘邦有些踌躇,“卢绾,你有何话说?” 卢绾眼神微微转悠,沉吟道:“启禀大王,今和秦联合,明显是自寻死路啊,楚命攻秦,今与秦好,老丞相岂会坐视不管?” 经过卢绾这么一提醒,刘邦心中也有些恍惚,“是啊,老丞相在北方定陶,若是听闻某与秦联合,定会派兵前来攻打,待时以某之力,怎么能抵挡老丞相的兵马。” 郦生欲要跟随汉王行事,自然诸事全部料到,见刘邦发问,当即开口道:“可明攻九江,暗结秦君,想必此时秦君亦是忧虑共敖。” “毕竟巴蜀与汉中乃是秦国粮仓,若被攻占,秦还有何机会翻身,大王若是占据了九江,可威逼楚帝来九江,然后发兵会稽,据长江之险,号令诸侯,岂不是美事一桩。” 刘邦虽然狡诈,未曾想这老者比自己还狠心,遂看向一旁的腾公,“此计策可行否?” 然腾公心中犹豫不决,他固然知晓郦生的名声,然而这种险招若是败露,项羽都不好招呼啊,但若是成功占领九江,诸事颇为方便。 “启禀大王,此事想来,危险重重,然事成之后,利益难以言表,烦请大王三思,某不敢决断。”腾公很是委婉地说道。 郦生在旁,很是直接地劝慰道:“正所谓成者英雄败者寇,大王自居衡山郡,早晚覆灭,何不放手一搏,事成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将九江作为屯兵之所,以水为险,守可守,攻可攻!” “今日犹豫不决,终究自取灭亡!”言语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其实郦生的这番言语正好和王陵的思路一致,而且还是平分共敖之地,和当初陈平策划魏国的计策相似,不过分裂共敖的方式更直接。 随着郦生的话音落下,刘邦心中亦是暗暗思考,当初起义也许是为了百姓,但现在则是为了谋取天下。 如今若在衡山郡停滞不前,则难免如魏国一般,不断被邻国瓜分,最后徒有王号,却无尺寸之地。 “先生之言,与吾意相同,诸将莫要劝说,先联合西秦,而后抗击共敖,图取会稽!”刘邦甚是坚定地说道。 郦生最终露出久违的笑容,缓缓躬身行礼道:“大王英明,老朽迟暮之年,望看到大王统御四海之情景也!” 刘邦颔首,遂添酒加菜,重新开宴,庆祝老先生解惑之功。 第71章 汉刘交出使江陵 楚国郦生的计策和秦国王陵的计策可以说是不谋而合,然双方都未言明,以免被拒绝,故而迟迟未能做出决定。 王陵献计之后,便被派遣到巴蜀之地,统领三郡,章邯、王离暂为将军,内史腾年纪近七旬,胡亥下令其暂回咸阳,颐养余生。 按照正常的发展趋势,汉中早就被章邯、司马欣、董翳瓜分,这会儿估计韩信和刘邦正在算计着从陈仓攻破废丘等地。 然三秦之地依旧属于胡亥所辖区,巨鹿并未发生大战,因为王离已经被胡亥派去巴蜀之地,项羽根本就没有机会碰见王离等人。 王陵从陈仓出发,直接前往南郑,联合刘邦,攻下临江,当然九江诸地由刘邦负责,待时刘邦以夏口为关隘,可防止秦军东进。 不过秦并未想这么多,主要就是得到临江就行,另外把共敖的驻地江陵拿下,南郑城中,王陵稍微检查了一番粮食军队。 粮食充足,军队强健,大概有五万之众,且说共敖,本是郡守长官,参加起义,尊奉楚帝熊心,封为临江王,占据两郡千里之地,几乎可媲美三晋,之所以能够得到那么多的地,主要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三郡比较偏僻,荒无人烟罢了,能够居住的也就江陵、宜道、乐乡等地。 至于九江郡,沿江而下,几乎将衡山郡包围,共敖为人犹如三国时期的刘表,占据小地方,沾沾自喜,当初胡亥发兵灵璧诸地,致使得共敖不敢前来挑战,拱手将衡山郡诸地让出,退居江陵。 而胡亥离开之后,并未驻兵,因为衡山郡驻兵,会使得秦国战线拉的很长,况且衡山郡三面皆敌兵,因此胡亥设立郡守之后,便仓促撤兵。 刘邦被封为汉王,不能前往汉中,便在衡山郡驻兵,刘邦有野心,但是碍于共敖的颜面和势力,也未敢出兵九江,因此就成了现在的局势。 共敖占据两郡,正好将刘邦包围,形成掎角之势,然却迟迟不肯动手,一直秉承着敌将未犯吾,吾自不犯敌军! 王陵得知汉中诸郡粮食充足,便命人先写封帛书送给刘邦,至于使者且看刘邦的意思,两人同出沛县,一人为秦,一人为楚,交流也算方便。 长沙城中,刘邦听从郦生的建议,联合秦国,但是这般仓促被楚国发现亦是出兵,然被共敖发现难免少不了战火。 于是乎,刘邦还未和秦联系的同时,早就派刘交携带厚礼前往江陵,刘交乃刘邦的弟弟,师从浮丘伯。 浮丘伯这个人诸位不知,但有个人诸位肯定清楚,那便是荀子,他便是荀子的关门弟子,李斯和韩非的师弟,见天下将乱,便入山修行,开辟新儒学。 刘交早年跟随浮丘伯学习法家及儒家经典,之后听闻兄长刘邦起义,便辞别师傅,前来佐助自己的兄长,平常出谋划策,倒也有几分能耐。 故而让刘交出使临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共敖闻说刘邦派使者前来,自是摆开场面,出城相迎。 江陵行宫内,共敖见刘交儒生模样,略有先秦君子风范,心中大喜,遂举杯相庆,恭敬地问道:“先生师承何人?” 刘交虽和刘邦是兄弟,但是性情相差极大,一个随意行事,一个稳重端庄,刘交见共敖开口,颇为低声地说道:“某才学浅薄,并无高人授为弟子,只得入山跟随师傅浮丘伯修行,还望大王见谅。” 共敖面色惊讶,“敢问可是荀卿弟子?” “正是师祖,然背法尊儒,不敢提及师门。”刘交很是谨慎地说道。 共敖闻言,愈加佩服刘交,“非也,顺应时代,方为人选,老庄更是有言,顺其自然,汝师开新儒,自是好事,何来师门之辱。” 酒过三巡,刘交举杯道:“大王身居临江偏野之所,然能治理百姓无过,民众幸甚,吾兄亦是不喜干戈,故而派某前来,结兄弟之盟,共同抗秦,还望大王思量。” 刘交话音刚落,后方的汉军便将诸多礼物美女呈上,“大王请担待,吾兄初来衡山,不知事故,只得以薄礼赠之,大王莫嫌。” “哪里哪里,礼轻情意重,某虽为匹夫,亦好周法儒学,不知先生可否留在江陵教诲某之幼子尉也。” 刘交眼神微变,此次前来不过是缓兵之计,稳住共敖,之后还要发兵,自己留在江陵,分明就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刘交有些无奈地说道:“启禀大王,其实某今日前来也是兄长执意强求,某本欲在会稽著书立说,享受人间欢乐。” “承师傅之遗愿,书百家之名篇,大王好意,某心领之,然今日回到长沙之后,欲迁会稽,不事干戈,平生所愿,不过如此。” “况大王身居高位,当以文武教子,方能于乱世中守下江山,某师承法儒,身无用兵摆阵之道,乃盛世所学,乱世不可为瞻。” 共敖略微颔首,“先生所言倒也有些道理,非吾贬低诸子,乱世匹夫为主,谋臣为辅,诸子入深山也。” “大王高论!”刘交拜道。 刘交于江陵逗留两日,便向共敖辞别,当日其子共尉亦是前来相送,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眼神凌厉,犹如鹰犬。 共敖执手于刘交,有些不舍地问道:“吾子可为王也?” “大王多虑了,两郡之地,尽是山水,何人能进?王若守之,子必荫之。” 共敖颔首,“先生所言皆至理名言,某谨记之,此行山高路远,还请保重,国内事务繁多,恕不远送。” 两人徐利毕,刘交转身上马车,共敖见子恍惚,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此人汝有看法?” “他可是浮丘伯之弟子,师祖荀卿,君子也。” 见共敖如此说,共尉当即反驳道:“此人入江陵以来,事事谨慎,言多好语,且送礼甚重,依儿臣之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乃伪君子也!” 共敖立在一旁,脸色微变,“来使未走多远,汝便以恶言揣度!无礼!且回去好生思过,今日不可出府门!” “儿臣以谋略夺人,何错之有?” “哼,年纪轻轻,甚是猖狂!何能治理两郡!”共敖言罢,直接甩袖离开。 第72章王陵书信表意愿 共敖对自己儿子如此无礼的表现甚是感伤,毕竟日后两郡诸多事务都要交给他,然揣度人心未免有些卑劣,如此难以得人心啊。 共尉见状,不免有些惊讶,“父王,如今身处乱世,刘交本非临江之人,自是需另眼相看,乃常理也,还请父王莫要以貌取人,刘邦派其前来,定是迷惑父王,莫要参与衡山郡之事,况且衡山郡被九江和临江包围,心惧故而如此也!” “行了,人心险恶与你无二!”共敖在前颇为微怒地说道。 “还请父王见谅啊,儿臣所思所想皆是为了临江之地!”共尉依旧反驳道,然而共敖似乎并不想搭理他,直接向着宫内走去。 且说刘交离开江陵直奔长沙,刘邦早就在城内等候多时,就怕共敖仗着两郡之地不给刘邦面子。 长沙城中,刘邦尚在辗转转侧,恰好萧何从外赶来,刘交紧随其后,神情甚喜,殿内的刘邦当即向前走去,执手问道:“贤弟,事情如何?” 刘交欢喜道:“启禀大王,万无一失,共敖为人热情好客,然并无大志,守着两郡之地已然是最佳之选,丝毫不想侵犯衡山郡。” “此等乱世,如何容得下这种性情之人,大王可先联系秦军,择日进军九江,待时秦军进攻临江,从夏口截断共敖兵马,如此断翅之鸟,难以高飞!” 刘邦有些沉吟不定,转而问向萧何道:“秦军占据临江,吾等占据九江,说来不错,然秦军势大,若直扑九江,为之奈何?” 随着刘邦的话音落下,殿内瞬间沉寂了许多,萧何略作思量,“也无妨,只要大王保住夏口即可,长江汗水交汇,纵使数万兵力,也难以攻破。” “是啊,大王,共敖虽然老实,但其幼子眼神凌厉,非同一般,当速下决定,否则两郡易手,恐难再得啊!”刘交亦是催促道。 殿内的刘邦心神不宁,现如今屈居会稽楚帝之下,着实难成大事,然今掠地,未有禀告楚帝,当真是疏忽甚多。 刘交在旁,亦是力劝道:“大王,优柔寡断,愚者所为,当初沛县发兵,当思有今日之难!万望大王决断!” 就在三人商议之时,腾公却领着秦使上殿,刘邦踌躇之时,随即示意两人上殿,“腾公,此乃秦国使者?”刘邦看着那人的使节说道。 不待腾公答话,那人直接上前道:“启禀大王,微臣乃秦使者,特奉陛下之命,前来相好,望大王亲启帛书。” 言罢,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张帛书,刘邦有些茫然地接过帛书,其言曰:“沛县友王陵拜见沛公,许久未见,甚是思念,今公为王,特临书贺之。” 刚看完前两句,刘邦不觉嗤笑,“原以为秦使者所谓何等大事,未曾想却是王陵的帛书而已,当真可笑,他本是商贩,却能位列三公九卿之位,秦君真是用人无度啊。” 旁边的秦使听罢,颇有些不悦,遂反驳道:“用人之事,唯才是得,公贵为汉王,如此浅显道理竟不知耶?况大人写此帛书,并非恭贺之事,还请汉王细看。” 刘邦颇有些惭愧,又接着看道:“今秦楚休养,天下万民之福气,然小国弱民,存之无用,日后恐为祸患,故而需先下手为强。” “自诸郡纷乱之时,齐燕赵并起,难以御敌,然韩魏临江百越皆是小众,某曾在郡县,略知沛公谋略,岂肯屈居于他人之下,借壁栖身?” “故而今有两郡之地,欲与汉军所得,还望沛公思量清楚,给予帛书,共敖身在临江,为人老实,然却不自知,当灭之。” “秦军发兵临江,汉军发兵九江,以夏口为界,平分诸地,各自相安,岂不美哉,还请沛公三思,此等上策,遗之难得。” 云云数语,使得沛公颇为惊讶,“秦使,此等计策乃是何人所出?” “启禀汉王,巴蜀汉中之地,皆是王大人负责,故而此计亦是出自王大人之手,敢问汉王,此计可拜为九卿乎?”言语间略有嘲讽的意思。 “自是能拜为九卿。”刘邦有些含蓄地说道。 刘交在旁,慌忙上前道:“秦之想法与吾等道合,可成此计也。” 本来刘邦就不想写信给秦君,没想到秦君早有这番打算,既然如此,也该出兵,反正衡山郡不可久守,还是让了的好啊。 “汝且回去告诉王陵,汉军得知秦出兵,必会截断夏口,攻取九江。”刘邦略作思考地说道。 秦使脸色飘忽不定,沉吟片刻道:“启禀汉王,烦请写份帛书,容我交给王大人,此番口述,恐汉军欺诈。” “非吾这般口恶汉军,然事实如此,还请汉王见谅。” 刘邦并未拒绝,“秦使所言有理,两国盟约,也该如此,本王即刻命人写好帛书,送往南郑,使者稍后。” 秦汉计策一拍即合,使者拿着汉王的帛书连夜赶回巴蜀,王陵早就预料到汉王刘邦会答应此事,毕竟一个九江,比得上三个衡山郡。 城内,章邯王离各在一侧,王陵坐于首位,脸色颇为高兴,“两位将军,今巴蜀可耕,然临江可渠,不如得之。” 章邯有些茫然,“大人,西陵可不好攻打啊。” “章将军请看。”王陵说着直接把刘邦的帛书递给了章邯。 “怎么?汉军竟然愿意与我军联合,分别攻取两郡?”章邯有些惊讶地说道。 “没错,待时吾等只需攻打临江即可,难道如此两位将军都攻不下来?”王陵故作随意地说道。 “这个肯定没问题,不知何时出兵?”王离在旁亦是询问道。 王陵稍微抿口温茶,“两位可先点兵,某准备将刘邦的帛书寄回咸阳,然后建议陛下呈给项羽。” “试想项羽见到刘邦与秦联合的帛书,感想如何?” 章邯闻言,不由得露出钦佩地目光,“大人心思缜密,吾等不及也,此刻点兵,三日之后便可出发,只是不知需要多少士卒为妙?” “不需太多,三万刑徒士卒,两千骑兵即可,临江地势崎岖,可多佩弓箭手,先攻西陵,而后攻取江陵,一旦江陵城破,临江必得!”王陵豪气道。 第73章秦汉两军攻两地 临江郡主要城池西陵、宜道、峡口等地,而且还是由西向东,中间乃是九江、衡山界限,也就是夏口,距离九江古都六县百里,另外当时长沙非现代之长沙,不过是距离彬县较近的城池,也算衡山正中之地。 章邯点兵三万,另有一万弓弩手和骑兵,向西陵发起进攻,王离点兵一万士卒,进攻后方峡口,皆是属于秘密进攻。 此刻共敖尚在江陵休养,丝毫不知秦军从巴蜀发兵,至于衡山郡的刘邦,早已经调集两万兵马,驻扎到了彬县,只要听闻临江被进攻,立即兵分两路,前往夏口和六县。 西陵城乃是司马寅把守,此人乃共敖好友,当初反秦时,两人共同攻破三郡,由于天下大乱,故而固守千里之地,守城西陵,司马寅为人勇武,颇具韬略。 章邯带兵昼夜前行,皆是山间小路,先由数十名骑兵探路,之后大军缓行,十日时间,便从蜀郡感到西陵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临江多山峦屏障,虽然仅有二十余里,西陵守将司马寅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况且临江郡近半载未曾有过战事,况秦楚休战,因而显得有些大意。 晚间时刻,章邯先命人生火做饭,必须背山而食,诸多士卒饮食完毕,章邯随即命令士卒口衔枚,快步行。 西陵依山而建,并无壕沟战道,皆是用巨石堆砌,门皆古木,高三四丈,也算是临江与巴蜀的屏障之城。 平常百姓很少在此居住,守将约莫五千人左右,秦军半个时辰左右便赶到西陵城下,章邯见守将不过数十人,心中甚是高兴。 立即命人搭建云梯,靠墙而上,另有攀绳勾住壁垒中间,待到守将发现秦军时,早有百名秦军登上城门口,不过并未想着与守军相抗衡,而是快速下城,打开城门。 西陵守军见势不妙,与秦军边战边退,司马寅尚在城中府内,还未入睡,便听见门外有人呼喊,慌忙披上铠甲查探。 恰好与守城士卒撞在一起,那士卒颇为慌张地说道:“启禀将军,西门被贼众突破!” 司马寅脸色恍惚,“贼众,何处贼众?” “启禀将军,疑似是秦军!” “随我迎敌,缓兵而退!”司马寅显得并不是很慌张,随即进屋快速穿好衣衫,手持长戟走了出来。 不消片刻,司马寅便收集部将两千余人,这时章邯已经带领士卒冲进城内,正好与司马寅相对,不过数米而已。 章邯率先喊道:“西陵守将,某念你本分无罪,可速速投降,免汝一死!” 面前的司马寅脸色严肃,持戟而上,“秦人野蛮,果真如此!诸位与我杀敌!” 章邯见状,亦是持剑而上,两人与府门外竟然缠斗起来,司马寅年纪四旬,体力上佳,持戟便对着章邯胸口刺去,出手甚是稳健。 “老匹夫,无礼!”章邯喊道,随即横剑格挡,猛然上抬,司马寅不敌,仰身后退,险些甩到,还好手中有戟,驻地而立。 章邯面无表情,双手握剑,丝毫不给司马寅喘息的机会,欲要横切,司马寅一个翻身,右手拿着长戟向前刺去。 殊不知戟长剑短,章邯见状,只得快速回身,方才免受刺伤,司马寅趁机逃入守军之中,率领士卒向东门跑去。 章邯自是领军去追,然西陵地段,司马寅最为熟悉,且是深夜,章邯不敢向前,便退回城中,紧闭东门,清点财物。 而司马寅则是带领数千名士卒向着江陵逃去,与此同时王离也轻易拿下峡口,因此宜道等地在其之间,不战而降。 三城百里之地数日被占不提,且说司马寅彻夜赶回江陵,表现颇为狼狈,共敖得知消息,心中大怒,欲要夺回西陵等地。 江陵行宫内,共敖面色难堪,司马寅坐在一旁,略显惆怅,两人沉寂良久,共敖放才说道:“此事可知是秦将何人所干?” “启禀兄长,那人三十岁有余,面容俊俏,某听人呼喊他为章将军?”司马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共敖闻言稍微颔首,“此人定是章邯,他素有谋略,贤弟被他袭击丢城,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那峡口怎么也会被攻破!真是不可思议!” “秦军发兵两路,故而峡口攻破,诸地皆降,此处守将皆是当初秦人,投降秦军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为今之计,吾等当若何?”司马寅很是认真地问道。 共敖闻言,来回在殿内踱步,许久方才问道:“今我军仅有两万兵马,亦是不知秦军几何?若是仓促逼战,未必是其对手。” “况九江离此地甚远,若有疏忽,九江不保啊。” 司马寅在旁显得很是淡定,“兄长,吾等长居于此,知天时晓地理,况万人为一心,何惧之有?” “章邯之名,某亦曾听闻,其不过是秦少府,当初修建始皇陵之墓,而今秦国无将,所以秦二世才会任命章邯为将。” “当日西陵天色甚晚,章邯带兵前来,某实在不知,若非如此,他数万兵马,岂能攻破我西陵,想来章邯此战并非西陵,其目的乃是江陵。” “今将军数万之众,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守住江陵易如反掌,待到秦军疲敝,吾等出城迎战,以逸待劳上上之策啊!” 听闻司马寅如此说,共敖连忙颔首,“贤弟所言甚是有理,只是那九江郡当若何?总不能无人问津吧,楚帝年纪尚小,也非庸人啊。” 共敖老成持重,所言皆有道理,司马寅不觉有些皱眉,“难道我军无将?” 就在司马寅话音落下之时,殿外的共尉突然闯了进来,仓促地向着两人行礼道:“启禀父王,叔父,儿臣愿意带兵守夏口、六县之地。” “简直胡闹!”共敖见状,当即摆手说道。 想来共尉年纪不过十八,且未经世事,如此出兵去守九江,着实有些逞能的意思,共尉见父亲不同意,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司马寅。 “叔父,你难道连自己的侄儿都不相信吗?” 司马寅曾经和共尉相处过,发现其对兵法颇有见解,当时由于要分开攻打诸郡,便与共敖父子相别,今日共尉想要出兵,未必是件坏事。 “兄长,某觉得可行!”司马寅思量片刻道。 第74章刘邦出兵截夏口 共敖在旁当即摊手道:“汝不知此子生性顽劣,好逞口舌之快,实则腹中并无真才实干,若是前往九江被楚帝得知,诸地何守?” “哎,兄长如何得知,且让共尉试试,若不成,某轻骑支援,兄长到底有何顾虑,不妨言明,身处乱世,不可以盛世宠儿。”司马寅亦是劝慰道。 共尉见状,亦是躬身行礼道:“父亲若是有失,儿臣提头来见!” “哎,顽劣啊!且给你两千兵马,务必前往六县固守,如今秦军来攻,难免楚帝不会趁人之危!”共敖有些无奈地说道。 旁边的共尉倒是心中大喜,“多谢父王恩准,儿臣定不敢有失!” 因而共敖与司马寅同守江陵,而共尉率军前往六县,防止楚帝趁人之危,当然共尉前往,最主要的是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秦军占领西陵的事情亦是被彬县的刘邦得知,立马召集重臣前来议事,萧何曹参等人都觉得此刻发兵夏口,进而占据六县最为合适。 刘邦亦是有此意思,然衡山郡虽然不大,刘邦还未曾想过放弃此郡,因此前往九江郡的同时,衡山郡也想保护。 众人不知刘邦是何意思,最终刘交率先开口道:“兄长,莫不是放心不下衡山郡,此地虽小,方圆百里,当留守之。” “某听闻樊哙膂力惊人,守在此处,断然不会有误,还请兄长放心。” 刘邦在旁稍微颔首,“此言有理,只是不知当留多少人马合适?现如今总共不过三万,且九江郡甚是广袤,恐难以分兵两处啊。” “大王勿忧,臣在后营,熟知军事,今留下五千,另外以民为兵,粮食充足,诸事不足为虑,还请大王放心,今西陵失守,共敖愤懑,然不敢与秦军相抵抗,定会死守,亦或是带兵潜逃九江,此等艰难时刻,不宜踌躇啊!”萧何亦是仓促道。 刘邦本来就非常信任萧何,今听闻此言语,更是颔首道:“丞相所言极是,明日发兵夏口,以免共敖士卒来占!” 至于衡山郡且由樊哙、灌婴把守,刘邦亲自带领曹参等人前往夏口,丝毫不敢耽搁,唯恐诸事突变。 此时的共敖也是刚刚带兵从江陵出发,不过仅有两千兵马,反观刘邦两万左右士卒,浩浩荡荡向着夏口挺进。 夏口守将本就是无能之辈,听闻刘邦出兵两万,且西陵已经被秦军攻占,不觉心中惶恐,临江士卒迟迟不来支援,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 不过两日,刘邦便兵临城下,夏口守将自知不敌,便投降于刘邦,夏口据点轻而易举归为刘邦所有。 共尉带兵从临江出发,不敢绕衡山郡直达六县,只得从衡山郡边缘挺进,恰巧路过夏口,却发现城中旗帜并非临江王所立,心中甚觉恍惚。 城外的临江军发现异常之后,便命士卒过江查探,却发现城中的将士皆是楚服,且城池上的旗帜明显标为汉旗。 共尉得知消息,眉头微皱,来回思量道:“今楚竟如此无礼!我父王屈身为王,乃是敬他为楚帝,未曾想今日却趁临江危乱,占据夏口,当真可恶啊!” 其副将却不以为然,“启禀将军,今城中虽楚服,然乃为汉旗,依某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很有可能是刘邦私自发兵,毕竟刘邦未出兵之前,九江并无任何事情,今刘邦来此不久,却将夏口占据,其心甚野,不可不防!” 共尉亦是觉得有理,只得先命人写信送与刘邦,希望其能够给出一个说法,若是楚帝的意思还好,若是刘邦自己的意思,只得向父王求兵。 刘邦于夏口城中,早就派人查探到共尉的消息,不过两千兵马而已,因此刘邦并未在意,只是命人固守罢了。 毕竟西陵被攻破,江陵乃是最重要的防线,纵使夏口被占领,共敖也不会舍弃江陵前来支援夏口,且此有长江天险。 刘邦正欲派人前往六县求和,谁知共尉却从城外送来帛书,刘邦不免有些惊讶,此子曾被刘交夸赞,看来行事的确稳重。 其言曰:“临江王子尉拜见汉王,夏口自去年秋便属父王所有,今秦军来攻,父王心中难舍九江诸事,故而派某前来把守。” “本欲往六县而行,从中经过衡山郡,尉知汉王乃持重之人,故而绕道前行,不曾想于夏口竟遇此等事情,着实有趁人之危之嫌。” “某出身卑劣,不敢质问汉王,烦请告知,夏口诸地何人所有?汉王亦或是楚帝耶?” 刘邦看罢帛书,不觉有些嗤笑,就算这小子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两千兵马,隔着一条长江,纵使有飞檐走壁之功,未必能攻破夏口,着实可笑啊。 遂并未开口,直接将帛书原件返回,另外添了一句,“既知卑劣,何来相问?” 正在刘邦沾沾自喜之时,萧何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其如此表现,不觉迟疑,遂低声问道:“大王何事如此开心?” 刘邦见状,当即整了整衣衫,方才缓缓说道:“丞相不知,刚才共尉来信,质问此地何人所下命令,其不过两千兵马,当真是多此一举,知道又能如何?故而本王并未搭理他,而是草草将帛书送回。” “大王误矣!”萧何闻言,有些抱怨地说道。 刘邦瞬间茫然,“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吧?此竖子两千士卒也!” 萧何当即摊手道:“大王不知啊,名声不同,今大王粗鄙秽语,他定然觉得是大王私自发兵,而非楚帝本意,如此以来,他不守九江,可前往彭城告知项羽,说大王有谋反之嫌,如此事情何为?” “况且项羽匹夫心性爽快,共尉亲自投降,他定然厚待,也有发兵的理由,昭告天下,汉王为王,不守规矩,私自出兵,占据他王之地,故而率兵攻之。” 刘邦瞬间明了,当即握着萧何的手问道:“公乃智囊,可有他计?” “如今共尉收到帛书,心中幽愤,尚不知投靠项羽,大王可发兵,尽早灭之,趁秦军牵制,早些拿下九江!如此大事可成,诸事不晚!”萧何认真道。 第75章共尉退兵回江陵 刘邦听罢萧何的忧虑,来回踱步,许久之后,反笑道:“丞相这番言语乃是聪慧之人所为,至于那共尉小子未必如此吧,他尚且仅有十七八岁啊。” “哎,宁可防不可放啊!”萧何紧接着说道。 “丞相做事谨慎,某知晓,既然如此,那就发兵,两千士卒不足为虑也!”刘邦坦然道,从沛县至今,萧何从未出过差错,听他的言语应该没错。 夏口城外,共尉正在等待士卒的回信,本以为刘邦定会恭恭敬敬将帛书交出,未曾想竟是自己的士兵原路去原路回。 帐内共尉心情异常愤怒,不待信兵回话,便直接开口问道:“难道刘季那老匹夫没有任何吩咐,还是没有见到?” “启禀将军,确实有帛书,还请过目。”信兵说着直接将袖中的帛书翻了出来,很是小心地呈给了面前的共尉。 “这不是我让你送过去的帛书吗?”共尉眉头微皱道。 信兵颔首,“没错,正是将军所写帛书,汉王阅过便命人呈给了末将,想来定是在其中添了几笔。” 共尉有些怀疑地接过帛书,缓缓拆开,其中诸多言语并未有所改变,直至看到最后一句话,“既知卑劣,何来相问?” “刘季老匹夫,欺人太甚!当某无兵,故而逞口舌之快!”共尉当即怒道,随即将帛书丢在蜡台之上,任意灼烧。 旁边的副将知道共尉年轻气盛,生怕其惹出来什么乱子,当即上前劝慰道:“启禀将军,临江军仅有两千,凡事还需三思啊。” 共尉眉头微皱,但依旧同意地点了点头,“汝所言有理,现如今前往六县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倒不如撤兵先回江陵吧。” “将军英明,吾等谨遵将军之命。”副将有些欣慰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夏口城内突然出兵五千,由曹参带领,卢绾为副将,另外派遣使者前往六县,说服县中郡守投降。 曹参过了江,直奔共尉的营内杀来,而此刻的共尉还在与副将商议后事,片刻便有士卒来报,意思很明了,汉军大举杀来,我军当若何。 帐内的共尉年轻气盛,见状当即摆手道:“莫要惊慌,阻止临江军御敌,想来汉军来此不久,急于出战,未必能胜!” 众士卒都觉共尉所言有理,副将立即点兵,共尉亦是换上战袍,竟策马相迎汉军,汉水以南五里,两军排好阵势,显得不算庞大,毕竟一个两千,一个五千,总共七千兵力,前后不过百米而已。 曹参于阵前见共敖乃是一个黄毛小子,不觉有些嗤笑,当即大声喊道:“吾本以为临江王之子乃是何人,未曾想竟是个娃娃,还是好生回去读书,让你父亲前来迎战罢!” 言语未落,惹得众人嗤笑,共尉心中大怒,当即举枪向着曹参冲去,卢绾欲要对战,却被曹参拉住,反而是曹参抓紧马缰,向前迎战。 共尉长枪并无章法,对着曹参的胸口直接刺去,似乎欲要仗着自己勇武将曹参击败,曹参慌忙侧山躲过,右手上前,想要抓住共尉手中的长枪。 共尉虽无章法,但臂力强劲,见曹参出手,慌忙上抬手中的长枪,直接把曹参的手掌打出一条二指宽的红印,使得曹参脸色微变。 “汝仗着年长,便以为无敌?可笑啊?”共敖嘲讽道,随即抽回长枪,算上一个回合。 曹参被共尉激怒,双手持戟,调转马头直接对着共尉砍去,“竖子不知章法,吾怎会惧怕!” 两人在阵前缠斗半个时辰,将近百十回合,根本分不出胜负来,卢绾在后方着急,随即命鼓手击鼓,立马带兵冲了过去。 共敖副将见汉军冲了过去,丝毫不怯,亦是横列上前,霎时间两军数千人,竟在汉水旁边厮杀了起来。 临江军善用水战,然多为蛮人,力大勇武,汉军乃刑徒士卒,多而不壮,灵活敏捷,不消片刻,血染遍野,凄惨无比。 两军鏖战半个时刻,死伤颇多,共尉见势不妙,随即挥手示意副将,命其撤军,临江军片刻便开始鸣金收兵,边战边退。 曹参见其撤退的方向似乎是临江,和萧何所言的跨越衡山郡边境前往彭城的路线有些不吻合,遂不在强追。 共尉折了一千人马,星夜坚持,向着江陵赶了过去,而曹参见共尉遁去,清点人马原路返回城中,损失竟比临江军还要多百余人,可见血战之下,勇武略胜。 刘邦在城内等候一天的时间不到,便听朗将禀报曹参折回,心中有些迟疑,“两军交战,怎么说也要三五回合,如此撤兵,未免仓促啊。” 就在刘邦思量之间,曹参已然进到了殿内,衣衫尚有血渍,当即对着刘邦行礼道:“末将拜见汉王,贼众全部逃回江陵!” “那共尉没有擒住?”刘邦有些遗憾地问道。 曹参在旁,连忙摇头,“非末将无能,实在是贼众反应迅速,且我军未带粮食,只能速战速决,然后撤军!” “那共尉应该是逃回了江陵,大王不必忧虑后事,待六县投降,某与秦军包围江陵,生擒共敖父子,今平地作战,贼众四散,故而难擒。” 刘邦也并无指责曹参的意思,颇为和气地说道:“当时丞相说明此事时,本王也曾料到共尉定不会辗转前往彭城,今回江陵也算是基本常识。” “那为今之计,当若何?”曹参好奇地问道。 “夺六县,请楚帝。”刘邦略微神秘地说道。 九江郡诸地且不提,光是楚帝的名号都足以降服诸县臣子,而共尉与曹参一战后,两日便赶回了江陵。 此时共敖与司马寅尚在死守江陵,听闻共尉返回,不免有些疑惑,立即开东门秘密引入城中。 江陵行宫内,共敖面色阴沉,有些不悦地看向共尉,许久方才说道:“前些时候你说固守六县,而今夏口却被刘邦占领,作何解释?” “父王,那刘邦狡诈,前些时候议和,未曾想今日却出兵占据夏口,反复如此,真乃小人也!”共尉亦是气愤道。 “少言此语!六县若何!”共敖指着其鼻子说道。 第76章 共敖帛书送项羽 父子两个相视无语,诺大的九江郡,竟然因为一个夏口被刘邦控制!不过话又说回来,乱世之中,多数人都是墙头草,无可厚非! 最为关键的是,两郡千里之地,竟然未费多少兵力,被秦汉两军瓜分,仅余下江陵四百里,若是守不住,身首异处啊。 司马寅在旁边,略作思考道:“兄长,那刘邦与汝名义上皆为楚帝之臣,他岂敢私自发兵,攻取城池,禀明楚帝,必会发兵支持吾等。” “哎,发兵,当真可笑啊,那楚帝亦是有名无实而已!”共尉颇为不屑地说道。 随着共尉的话音落下,殿上瞬间安静了许多,共敖眼神微微转悠,“不行,九江之地不可轻易让给刘邦!莫要以为秦军发兵,吾等就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父亲何意?”共尉面色疑惑道。 共敖猛然握紧拳头,“哼!他刘邦真以为天下无敌?共尉,汝隐蔽出城,带上帛书交给项羽,某就不信项羽会看着刘邦如此胡作非为!” “只是项羽若是出兵,这个事情就不简单了,待时恐怕临江都不保啊。”司马寅有些担忧地说道。 共敖似乎不是很在意司马寅的意思,很是随性地说道:“保不住也罢,他刘季无信,何防两败俱伤,况江陵三面环水,秦军不擅习水,自是无碍!” “父亲不必担忧,待项羽出兵,吾等可请求封地衡山郡,项羽害怕刘邦独自做大,定然同意吾等,刘邦碍于项羽权势,必会撤兵!”共尉很是认真地说道。 司马寅与共敖相视一眼,亦是觉得有理,“既然无此,那就前往彭城请求项羽出兵相救,可从衡山郡边界,免得被汉军发现。”共敖低声吩咐道。 诸事完毕,共尉便从东门秘密出城,向着彭城赶去,王离与章邯合兵一处,占据了西陵百里之地,移兵宜道与临江共敖相持,并不敢轻易进兵。 十日路途,共尉日夜兼程,很快便赶到了彭城,经士卒引荐,项羽在殿内接见了这位临江王的长子。 项羽见其眼神凌厉,器宇不凡,甚是赞赏,当即命人备茶赐座,两人叙礼毕,项羽方才开口问道:“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所谓何事耶?” 共尉思量片刻,很是谨慎地说道:“启禀大王,某父与汝共同尊奉楚帝,固守边疆,不敢有犯,未曾想刘邦趁着家父与秦军僵持之日,偷偷占据九江千里之地。” “现如今天下共同拒秦,当万众一心,那刘邦不助吾等攻破秦军也就算了,竟在自家底盘抢占,实在天理不容啊!” 共尉言辞甚是犀利,项羽听罢稍微颔首,“刘邦为人有大志,此等小人作为,不应该吧?” “今家父失地千里,岂能有假,今大王在彭城无事,刘邦却四处掠地,当初会稽之事,某就听闻乃是刘邦逼迫楚帝封其为王,如此便可名正言顺,还望大王三思啊!” 项羽有些茫然,“这?公子且先去休息,某自有定夺,明日便给你答复,不知汝意下如何?” 共尉初来彭城,也不敢多说,只得颔首同意项羽的意思,随即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见其离开,项羽随即命人打开舆图,发现九江郡和楚帝所居处想连,如此刘邦若图谋不轨,定是轻而易举之事啊。 “来人,去将先生请来!”项羽心中有些担忧,随即对着侍卫吩咐道。 不消片刻,范增便从殿外走来,见项羽眉头微皱,慌忙上前行礼道:“启禀大王,何事如此烦忧?某听闻临江有来使,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项羽并未开口,而是将案牍上的帛书递给了范增,“先生细看。” 范增颇为恭敬地接过帛书,其言曰:“临江王共尉拜楚霸王,躬身拜言,今刘邦自恃为汉王,拘束无度,私自发兵占地,甚为无礼,秦军来攻,其不来救,反以秦军为友,伺机占据九江诸地,千里之地,仅剩江陵一所也。” “、、、万望霸王救吾一命,发兵衡山,解决此等祸患!” 项羽在旁,见范增读阅罢,当即开口道:“先生觉得是否出兵?亦或是坐以待毙,观看龙虎相争?” 范增放下帛书,有些叹息地说道:“何来龙虎相争啊,秦为龙,汉为虎,临江为狼,此乃趋虎吞狼也” “吾等若是坐以待毙,临江王共敖必败,两郡之地尽归秦汉也!” 听罢范增所说,项羽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此看来,必须出兵了?” “恩,任谁得利,也不可让刘邦羽翼丰满,大王细想,那刘邦本是亭长,启禀造逆,不过拥戴两县数十里之地,今不过半载,衡山与九江连在一起,竟占据九百里之地,数万士卒,楚帝本想用其牵制大王,可惜方法不对,养虎为患啊!”范增颇为认真地说道。 “只是我若出兵,岂不成了楚国内斗了?”项羽言语间颇为顾虑道。 “不为内斗,可先让楚帝写诏,将临江王共敖改封为衡山王,然后将封地赐给共敖,如此便可,况且那刘邦名曰汉王,乃是为了汉中之地,若楚帝下诏,他不敢不交出衡山郡三百里之地。” “加上刘邦占据了共敖六百里土地,两人仇恨不共戴天,共敖定会极力阻止刘邦北上中原,若是刘邦不从,吾等发兵,攻下衡山也无妨!” 项羽略微颔首,“看来先生对于刘邦颇为看重啊。” “不是某看重刘邦,而是刘邦礼贤下士,身边大有能人,不可不提防罢了。”范增颇为感慨地说道。 项羽当日便将共尉送走,并且答应将衡山郡送给共敖,而后又派遣周兰前往会稽,希望楚帝能够遵从楚霸王的意愿,从新规划共敖的属地。 周兰此人行事稳妥,带着霸王的诏书便向着会稽赶去,楚帝听闻九江郡被刘邦占据大片,亦是惊讶,正在不知所措时,霸王的来使也仓促赶来。 楚帝与周兰颇为熟悉,曾在会稽见过数面,两人相见,周兰并未多言,直接将帛书交到了楚帝的手中。 殿内的吴苪见状,自是不敢多言,静观其变而已。 第77章 刘邦割舍衡山郡 楚都殿内,熊心面色和蔼,缓缓接过帛书,有些好奇地问道:“将军,此乃何物耶?莫不是霸王的安排?” 周兰不敢多说,稍微行礼道:“启禀陛下,大王言语皆在其中,某不过来使而已,不敢多问,还请陛下详查。” 熊心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当即顺手拆开帛书,其言曰:“楚霸王拜楚义帝道,微臣多日于边疆,未曾赶回,还请陛下原谅。” “今听闻诸事未定,汉王作乱,臣心中甚是不忍,封为王侯,理应匡扶楚国,开疆扩土,殊不知刘邦以义帝之名,抢占临江王土地,此等罪责,死不足惜。” “然其终为有功之臣,且陛下仁义,不愿杀生,故而微臣以为当小惩为戒,还望陛下恩准。” “汉王罪三,容臣一一禀之,为王者,当尊上赦下,汉王刘邦不尊礼仪,拓土为疆,此为一也;共敖本分之人,守护本家疆土,不敢有违百姓,众人称之,而刘邦却以恶代之,此为二也,秦军大举进攻临江,身为楚臣,汉王当遣兵救之,未曾想却束手旁观,隔岸观火!此为三也!” “衡山郡本无王占领,刘邦私自屯兵,却不能拒秦,臣以为当以衡山郡赐共敖,刘邦移兵九江,各不相问!” 熊心很是仔细地将帛书读阅完毕,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下令要回衡山郡,然后转手共敖。 “周爱卿,这事情未免有些难办吧,那刘邦兵力强盛,岂肯听吾之言?”熊心很是无奈地说道。 周兰随即摆手道:“事在人为,不行事何以知不行?” 熊心无语,当即看向了一旁的吴苪,“爱卿,汝可有办法耶?” 吴苪虽是楚帝的心腹之臣,然依旧害怕项羽,故而颔首道:“启禀陛下,且听霸王一言,未必有错,倘若刘邦不听,再做打算,另外此事还请周兰前往。” 旁边的周兰有些茫然,让自己过去不就是告诉这个事情是霸王让干的吗?但是话说回来,刘邦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此时臣自然可以前往,还请陛下写好帛书,微臣自然带到,空口无凭,汉王未必相信臣所言之语。”周兰并未推辞道。 熊心见状,略微颔首,“既然如此,朕这就写诏书,呈给刘邦,烦请爱卿代劳。” 本来周兰要回到彭城禀明消息,然楚帝也有命令,因此王与帝之间,周兰还是选择听从楚帝安排,若刘邦不同意楚帝大王安排,随即发兵未尝不可。 会稽城中,熊心写好帛书之后,直接交给了周兰,并多次嘱咐,行事要稳重,能够和平解决,尽量不要动,另外改封共敖为衡山王。 周兰连连点头,遂乘马车赶往六县,现如今彭城多日的辗转,刘邦已经劝降六县,并且屯兵夏口,移居六县。 至于江陵,共敖还在等待共尉的消息,顺便与秦军发生简单的战火,各有损伤,六县城中,刘邦心中大喜。 毕竟未废吹灰之力,便把九江占为己有,正准备发兵与秦军合力***陵,却听闻会稽有来使求见,使得刘邦颇为惊讶。 萧何在殿上不敢多言,刘邦只得下令将周兰召进殿来,两人叙礼毕,刘邦首先开口道:“先生乃是霸王身边之侍从,为何却助楚帝为使者?” 周兰面色微笑,“汉王好大的口气啊,你我都是楚帝的侍从,何来汉王、霸王?难道大王想要为帝耶?” 刘邦闻言,眉头微皱,还好萧何反应迅速,当即出列道:“先生难道不知?王可置百官,称先生为霸王侍从并无不妥啊?” “汉相聪慧,今日某前来也非无事,只因楚帝政务繁忙,故而派遣微臣前来,特奉上帛书一封,还请汉王细阅。”周兰开门见山地说道。 言罢便从袖中掏出一封帛书,由宦者呈给刘邦,其言曰:“衡山本无主,特则共敖为衡山王,汉王兵马,十日内撤出,不得有误!” 草草数语,使得刘邦有些发呆,许久方才问向周兰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且看帛书上的帝印,岂会有假,还请汉王速速决定,某也可前往临江通知共敖不是?再说了,这九江本是共敖之地,今以衡山郡易九江郡,有何差别,大王自知。”周兰颇为认真地说道。 刘邦面色忧愁,当即摆手道:“使者先去休息,待我明日给你答复。” “无碍,那微臣就先退下了。”周兰表现的很是轻松,不是自家事,何须担忧。 晚间时刻,刘邦心神不宁,随即将郦生、腾公、萧何、等人召进殿内,另外把楚帝的诏书摊开放在案牍之上。 见诸位到齐,刘邦立即高声道:“今楚帝有命,令我交出衡山郡,送给共敖,诸位以为如何?” 腾公闻言,不免有些惊讶,随即开口道:“启禀大王,万万不可,衡山郡并无一无是处,日后攻取汉中,此为捷道也!” 旁边的萧何稍微叹息一声,“汝不知,来者乃是周兰也?” “他何许人也?” “霸王项籍之从将也。” 随着萧何的话音落下,殿内霎时间安静了许多,郦生稍微抚须道:“既然是楚帝的命令,还请大王遵从便是。” “今失衡山郡,江东之地可入囊中,大王若是得罪楚帝,恐其发兵也!” 刘邦有些茫然地看着郦生,“不会吧,楚帝会发兵?” “楚帝即为霸王也!”郦生再次提醒道。 周兰作为来使,这自是霸王的意思,萧何所虑当时虽然没有影响,但是之后的共尉的确前往彭城求援,可见斩草需除根也。 “难不成真的把衡山郡让给共敖?”刘邦有些不舍地问道。 郦生略微颔首,“启禀大王,正所谓有得必有舍,今九江郡皆是大王之地,何必在衡山郡区区几百里之地,让了也无妨。” “今六县距离会稽甚是靠近,待到诸事既定,大王可将楚帝接来,待时项羽自会听命于大王,就算不听,那霸王则是不义之兵!天下可共讨伐之。” “臣近耄耋,岂能儿戏,还望大王谨慎思量,不可因小舍大。” 刘邦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且如郦生所言便是。” 第78章 秦汉共围江陵城 萧何等人素来敬重郦生,虽有不舍衡山之意,然事已至此,无权与项羽对峙,倒不如顺其意思,此乃缓兵之计也,量那项羽见刘邦示弱,也不会有所顾忌。 “衡山郡虽然大,终究是四面环众,交给共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只希望霸王莫要在咄咄相逼才是。”刘邦有些无奈地说道。 郦生在旁,脸色微笑,“大王多虑了,其实老朽觉得项羽从来没有把大王放在眼里,在他眼里秦国始终是劲敌!” 气氛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其所言确实有道理,“先生受教了,本王即可命樊哙将衡山郡军队撤出,只是其中的财物?” 萧何闻言,当即摆手道:“财物不缺,何必从衡山郡带来,难不成大王不过是想当富家翁也?此等小事情自然要不得,否则必定失了民心,待时夺取衡山郡有何用处?” “诚如大人所言,暂且吩咐樊哙去吧。”刘邦有些惭愧地说道。 次日清晨,便按照楚帝的吩咐,将衡山郡所有汉军撤出,周兰见刘邦如此守信,心中自是大喜,随即前往江陵通知共敖父子。 三个月的时间,秦军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毕竟汉中巴蜀粮食充足,既然选择占领临江,就要做好长久战的准备。 章邯和王离每日研究兵法,同时勘察舆图,希望找到突破点,且有一万秦军每日训练水上作战,毕竟江陵靠水,水陆并进未必是坏事。 江陵城中,共敖听闻楚帝使者前来,当即派司马寅迎接,周兰亦是知道秦军就在不远地地方,因此并未进城,而是将诏书呈给了司马寅。 司马寅见状,不觉有些惊讶,遂低声问道:“使者,这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某还要回彭城复命,汝为临江王效命,某亦是为霸王效命,今为楚帝使者,乃是不得已的事情。” “况秦军就在城外不远处,吾若进城,平白无故多出些许麻烦,还是算了吧。” 司马寅见周兰执意要走,也不再挽留,“楚使者既然如此,某就不再挽留,一路小心便是。” 周兰稍微颔首,“也好,另有一言,还请转告大王早日出兵衡山郡,现如今的衡山郡空地百里,只待大王前往。” 言罢,当即策马离开,留下司马寅有些茫然,只得拿着帛书前往城中交给共敖,江陵城中,共敖面色难堪,有些无奈地拿过帛书。 “哎,如今两军势急,楚帝又下诏,真不知是何用意!”言语间甚是抱怨。 司马寅在旁,颇为劝慰道:“兄长,那来使不是楚帝之人,乃是霸王之臣,其临行前曾告诫某,希望大王早日出兵衡山。” 共敖脸色微变,慌忙扯开帛书,其言曰:“楚帝诏,今临江王掌管两郡,实乃百姓之福气,秦军来攻,不过蝼蚁撼树也。” “然刘邦号为汉,本应为汉中之地,无奈秦虽弱,兵犹在,率兵衡山,无奈之举,未曾料到刘邦无义,乘他人之危,行唾弃之举,致使得九江复为其有。” “两人皆是楚之栋梁,朕不宜责罚,应盼早日灭楚才是,故而双方和解,命刘邦撤军九江,空出衡山之郡赠与爱卿,改封为衡山王。” “望爱卿意之,早日迁都彬县。” 共敖读罢诏书,心中大怒,“真是岂有此理!本王以为楚帝会出兵相救,未曾想只是将衡山送与我!” “那衡山郡不足三百里,我那九江郡近六百里之地,他楚帝真是会帮助刘邦啊!他这般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共敖!” 司马寅在旁,稍微安慰道:“兄长,楚帝无兵,刘邦能够听从其意见,完全是项羽的意思,楚帝不过是发号施令罢了。” “今秦未灭,项羽定是不想楚国内部发生分裂,故而用此法,解决两家矛盾,也算是用心良苦,刘邦如此做,也是心中惧怕项羽而已。” “否则的话,他岂会拱手相让三百里土地,今陛下已然下令,兄长可让共尉前往衡山,稳住民心,某觉得这江陵不可久留。” “九江郡名存实亡,已经全部是刘邦的土地,他心中愤懑,定然会拿江陵撒气,还请兄长早做决定才是!” 共敖闻言,面色恍惚不定,“难道真是项羽的意思?” “哎,为今之计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应当快速发兵衡山,免得江陵失守,吾等无处安身啊!”司马寅很是焦急地说道。 “也好,就如贤弟之言!”共敖不得不摊手道。 于是乎,运兵一万前往衡山郡,由共尉带领,夜晚秘密出城前往衡山,而江陵士民皆兵,足余下两万士卒! 九江郡夏口城,由汉将灌婴把守,每日严阵以待,本以为九江与衡山互换,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谁知当晚便有密函从六县送来。 灌婴心中略显茫然,当即在城内拆开阅读,刘邦的意思很明显,即命令灌婴带领一万士卒,帮助秦军攻占江陵! 读罢心中的言语,灌婴甚是惊讶,按照道理来讲,刘邦和共敖乃是同路人,没想到今日却要助秦攻打共敖。 无非是刘邦想要解决一下心中的郁气,东边的楚帝不能攻打,北边的彭城距离甚远,所以只能拿江陵的共敖和司马寅开刀。 灌婴哪里敢违背刘邦的意思,只得亲率大军征伐江陵,夏口暂由周勃把守,共尉带走一万士卒的消息很快就被章邯等人得知。 此等时机,不可错过,便与王离两人分两路兵马,章邯率一万刑徒士卒从陆地进攻,王离率一万水军从江中进攻。 共敖心中亦是郁气难消,听闻秦军大举进攻,自是披甲上阵,王离本以为江陵士卒不敢迎战,未曾想竟这般勇武。 因此先使千名秦卒隐藏于水中,拖船前行,章邯沿岸,两军相互照应,共敖见王离木船乃是铁索想连并进,不觉嗤笑一声,随即命射手火攻。 王离根本不惧,士卒手持盾牌格挡,而后士卒从船后方依次跳入江中,众人合力,将火船推向敌方阵营。 共敖察觉势头不对,欲要鸣金收兵,章邯如何肯放其离去,岸边的士卒立马将铁链扔出,扣住共敖的木船。 第79章以毒攻毒败共敖 共敖的木船被铁链拴住,前行甚是缓慢,王离见秦军木船难以拯救,先乘小船离开,然后十人一队,将桅杆投入江中,用力将火船推向前方。 分明是要与临江军来个鱼死网破,如今秦军船全部着火,临江水军也是被铁链勾住,共敖心中甚是焦急,为今之计,只得将木船停在岸边。 不过这个时候章邯早就侯在江边多时了,共敖哪里顾得上这些问题,随即对着众将士喊道:“秦军虽好战,然皆刑徒,不足为惧也!且随我岸上立功!” 临江军被共敖鼓舞,气势增加,挑开秦军长戟,快速向着前方冲了过去,章邯见状,不觉有些惶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哪个是主将!可敢与我一战!”共敖愤然喊道。 章邯眉头微皱,举枪上前道:“临江逆贼,何来勇气,且待我取你首级!” 船上的共敖闻声,双手握紧长戟,向着左右甩去,快速冲到章邯面前,对着其额头便刺去,章邯快速后退,险些被戳中。 而共敖依旧是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章邯见势不妙,立马将手中的长枪甩向前方,共敖屏住呼吸,直接抓住章邯的长枪,欲要夺回! 还好这时王离从江上赶来,快速来到章邯一旁,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共敖的肩膀就要砍去,共敖只得松开章邯的长枪,快步后退。 “汝又是何人!” “吾乃王翦之孙王离是也!” 共敖闻言,眉头紧锁,“将门之后,不过如此!”随即手中的长戟横扫眼前,章邯与王离不及,仓促后退。 章邯如何会向此人低头,还未缓退,又上前冲了过去,王离虽用利剑,依旧不怯,三人不觉间又缠斗在了一起。 但是秦军略微占据优势,不断地将临江军向后方压过去,江陵城墙之上,司马寅观察局势不对,心中略微担忧,立马从城中点兵五千前去支援。 章邯见江陵城门大开,心中大喜,欲要向前冲过去,但共敖以一敌二,根本难以压进去,不消片刻,司马寅便带五千士卒冲了出来,随即城门紧闭。 王离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将军,可战乎?” “战!定要斩此老贼首级!”章邯看着共敖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司马寅持枪杀来,同时对着众将士喊道:“城门紧闭,并无退路,唯有死战,方可保全存图之地!杀啊!” 共敖见司马寅前来支援,颇为欣喜,士气大增,章邯王离两人方才与共敖势均力敌,今见司马寅前来,不觉气弱。 “将军,可战乎?”王离又向着章邯问了一遍。 章邯眼神坚定,“撤退者格杀勿论!某就算埋骨如此,也要斩杀此老贼!” 王离闻言,大为感动,随即摆手命令鼓手继续助威,两军鏖战到晚间方才撤军,也算是鱼死网破之战。 司马寅与共敖退回城中时,清点士卒仅有万余人不到,心中略显黯然,“司马贤弟,此城或不可守也。” “衡山三百里,便是再起之地,兄长何忧之有?”司马寅很是坚定地说道。 “嗯,做好准备,随时弃城,本王定要秦军在巴蜀的兵力歼灭过半!”共敖很是高声地说道,然而他并不知道秦军仅仅出了数万兵马而已。 近年来,秦国虽然征战无度,但是汉中巴蜀之地皆是天府之国,伤者老卒皆是送到汉中休养,顺便帮助百姓耕种,屯守粮食。 江陵城士卒不过万人而已,未免有些夜郎自大,且说章邯等人损失八千刑徒,只得暂且退兵乐乡,准备再次出兵,直接攻占江陵。 两军交战不过数日,灌婴便从夏口赶到江陵西二十里的地方屯兵,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临江。 灌婴亦是听闻秦军刚刚进攻不久,便觉得临江军应该大有损伤,便命人直接前往江陵宣战,共敖休养不过数日,又听闻汉军来攻,心中悲愤交加! 即刻着急司马寅前来议事,江陵城中略显空挡,而殿内除了宦者,仅有司马寅和共敖,今日事务繁多,司马寅消瘦许多。 见共敖在殿内首座,心中疑惑,当即上前询问道:“兄长,所为何事?竟于辰时召吾前来?” “汉军前来,贤弟可知?” “某昨日便知晓,我军并未迎战,有何可忧虑之处?”司马寅缓缓说道。 共敖在旁猛然拍案而起,“那刘邦占据我九江郡已然是不义!今日为何还要攻打江陵!某不去攻打他就已经很不错了,他竟然还要落井下石,真是岂有此理!” “哎,兄长勿忧,这本是正常的事情,现如今我们大敌环视,他肯定不会白白看着临江郡全部落入秦军之手,最起码也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 “人性如此,兄长若战则战,不战则亡是也。”司马寅表现的很是淡定。 共敖长舒一口气,颇为认真道:“点兵,某去会会那厮!”言罢直接向着东门赶去,而此刻的灌婴早就恭候多时。 忽然间,城门缓开,共敖从中策马而出,见汉将身材魁梧,面色阴沉,不觉惧他三分,随即提戟问道:“汝乃何人!” “汉将灌婴是也,汝莫非便是江陵郡守共敖?”灌婴略带嘲讽地说道。 共敖闻言,当即大怒,“某乃临江王!”言罢立即策马而出,灌婴亦是驾马上前,双戟相交,各是身体侧倾。 灌婴见其臂力强劲,颇为惊讶,立即收戟横切,却被共敖躲过,险些划到灌婴的脸颊,两人你来我往,战马来回,一会儿沙尘弥漫,一会马声嘶叫,战四五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城墙上的司马寅见状,恐怕汉军有诈,也怕自己的兄长力气不及,便命士卒鸣金收兵,共敖也随之退入城中。 灌婴欲驾马来追,心中亦是有所顾忌,只得退回队中,对着共敖高声喊道:“江陵郡守共敖,不过如此也!” 共敖自是不去搭理他,进城后随即紧闭城门,司马寅慌忙下城迎接,有些担忧地问道:“兄长无碍乎?” “无碍,贤弟不该收兵,某何惧此等匹夫!” “非也,某恐有诈,故而收兵。”司马寅认真道,共敖也不再所说,喘着粗气向内城走去,几天鏖战,萧条甚多。 第80章 江陵终归秦国有 江陵周边山路崎岖,且沿江而建,虽然难攻,但不可持久,三国时期,亦是吴国的防守要点,共敖与秦汉鏖战多日,致使的江陵城早已破旧不堪。 而这会儿的共尉早就将亲戚好友接到衡山,这就说明江陵失守也没什么,反正衡山郡还不错,总比无处安身的强,不过共敖此时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占九江,一雪前耻。 江陵城中,共敖和司马寅皆是唉声叹气,本来以为臣服楚国,便有庇护之意,未曾想楚帝也是惧怕权势之人。 刘邦士卒众多,故而顺他意,今日灌婴来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着实可恶,共敖在殿上来回踱步,精神略显恍惚。 “贤弟,这江陵难守,弃之可惜啊!”共敖低声叹息道。 司马寅眼神沉着,稍微走上前道:“兄长,如今事已至此,何必顾虑那么多,在我看来,能守住几日就守几日,三郡之地,并无渔翁,不必担心!” 共敖亦是觉得有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是和秦战?还是和汉战?” 随着其话音落下,殿内复归于平静,秦汉夹击,当真难料啊,司马寅素有计谋,唯今也只得摆手叹息,不知言之所出。 “秦汉夹击,也不知秦汉是否联合?”共敖自顾自地说道。 就在这时,旁边的司马寅瞬间恍然,“兄长,我看这临江三郡的事情为秦汉所制也!否则秦来攻,汉如何会知吾等出兵六县!” “可见秦汉如出一辙也,前些时候便有消息往来,巴蜀诸君督军乃是王陵,刘季故友也,只是某未曾多想罢了,看来事情大概就是这般。” 听罢司马寅之言,共敖眉头微皱,“事情大概如此,可惜没有办法补救啊。” “兄长,某有一计,或可解忧,且吾等为渔翁也,只是怕兄长不舍。”司马寅在旁若有所思地说道。 共敖眼神微亮,“何计?现如今九江全失,临江十不存一,还有什么舍不得呢?当初若是听从尉儿言语就好了。” “今江陵乃是临江最大的都城,东有汉军,西北有秦军,兄长可放出消息,弃城而逃,然后发布消息与秦汉两军。” “待时吾等从北门逃走,打开东西两门,秦汉入城,定会有一战!也算是报了这些天的深仇雪恨!”司马寅咬牙道。 共敖听罢,心中略微有些不舍,“如此不妥吧?尚且不知他们是否同谋,万一吾等离开,两军庆功,更是惭愧啊!” “兄长放心,那灌婴若是与秦商议完毕,自是不会先攻后推,必会一致向前,可见两军并无任何联系。” “唯一的联合,就是最近秦军来攻打西陵,刘季趁机占领夏口的时候,除此便无任何联系,刘季效忠于楚王,肯定不会与秦军有过多的勾当。” 两人商议片刻,方才同意司马寅的计谋,于是乎,趁夜将所有的钱财珠宝装进箱子,由副将运往衡山郡。 共敖与司马寅各自带领五千民兵,与清晨集合完毕,而后遣出百名骑兵,将共敖出逃的消息散开,同时另有使者前往秦汉两营。 章邯和王离休整好军队之后,再次驻扎在江陵以西二十里的地方,灌婴则是在东面十里,两军皆是不知道情况。 两名使者先后到达秦汉营帐内,章邯首先慌忙接见,听闻其中的消息后,不觉有些惊讶,眼神之间略带怀疑。 “那江陵乃是临江郡都城,他岂会拱手让人?”章邯很是直接地问道。 “将军莫要不信,我家大王本有两郡千里之地,未曾想却被竖子刘季轻易夺取半壁,故而将江陵献于秦军,以壮军威,替大王雪恨!” 章邯在旁,来回踱步,不知意思真假,使者见状,只得将共敖的亲笔帛书呈上,章邯方才有些相信,随即先让王离带兵一万前往江陵城,自己一万随后,不敢有任何大意的地方。 反观汉营内灌婴也想进攻江陵,心中亦是惧怕共敖勇武,能凭借自身之力,封侯拜相,实在少见,虽然表面嘲讽,内心甚是敬佩。 就在其思量之间,江陵使者求见,灌婴不知其意,但不可怠慢,随即请入帐内,询问情况,那使者也不含糊,直接说明情况。 灌婴在旁,听得有些恍惚,“这个事情不太可能吧,那可是临江都城啊,怎么会轻易让给吾等?” “将军莫要怀疑,今楚帝已经封我家大王为衡山王,故而舍弃临江,前往衡山,秦人虎狼之师傅,若是江陵被其夺取,楚军将以何处为据点,故而大王决定将江陵献于楚帝,而后攻取巴蜀,早日解决祸秦!” 灌婴匹夫而已,听闻其言,并未做过多的思考,只是觉得有理,“既然如此,某择日便趋兵前往江陵。” 那使者连忙摆手,“将军,这可使不得,大王已经从江陵撤出,如今不过是空城一座,将军若不提早下手,恐被秦人所得,万望三思。” “臣本衡山王使者,话不繁多,暂且告辞。” 灌婴欲要挽留,谁知那人已经离开帐内,前往衡山方向去了,而此时的共敖和司马寅已经带领士卒百姓离开了江陵,过江前往衡山去了。 早间繁华的江陵,现如今只有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老弱残兵,土著居民而已,共敖过江之后,看着有些怀念的江陵,不觉有些叹息。 司马寅立即策马而来,颇为打趣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兄长欲看秦汉相争?难不成再杀回去?” 共敖在旁,脸色微笑,“杀回去?不可能了,不过在我看来,那灌婴凶多吉少啊,仅有数千士卒,如何与秦数万士卒抗衡。” “兄长有理,不知是否启程?” “去彬县吧。”共敖有些不舍地说道。 而王离此刻已经赶到江陵城外,见城门半掩,眉头微皱,随即命士卒持盾缓缓前行,知道占领城门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使得王离松了口气。 “看来共敖老匹夫果然诚意。”王离感叹地说道。 就在这时,江陵城东门外,灌婴的士卒也全部赶到,见城门半开,心中大喜,诸多士卒鱼贯而入。 第81章三郡定各安民事 王离正准备下令封府库,查吏民,登记入户,谁知却有前方侍卫慌张跑了过来,很是仓促地喊道:“启禀将军,西门有贼众闯入!约莫千人!” “老匹夫有诈?”王离眉头微皱道,随即命令士卒排好阵列,准备迎敌,至于出城,王离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士卒已经进城,就无撤退的道理,况且章邯带领士卒在后方,过不了一时片刻就会赶来,也没有惊慌地必要。 秦军刚摆好阵仗,灌婴已经率领士卒占领东门,两军相持,不免有些尴尬,西面灌婴脸色略显深沉,缓步向前走来。 大概相距不过数十米,灌婴率先喊道:“汝为何人?那共敖已经将城池许给汉军,贼众速速撤去!” 王离闻言瞬间大悟,慌忙喊道:“吾亦是共敖引进,想必尔乃汉军!数千之众,莫要与秦军周旋,此刻撤军,概不追究!” “哼,原来是秦军啊,不妨上前来试试啊!”灌婴很是傲慢地说道,似乎根本不把秦军放在眼中,王离害怕有诈,立即摆手,秦军并列缓行。 灌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举起手中长戟直接冲了过去,王离有些不屑地说道:“匹夫之勇也!有何可成事!” 王离也不畏惧,奋力向前,手中换成长枪,欲要与灌婴决一死战,秦汉两军也是瞬间厮杀起来,霎时间城内百姓抱头鼠窜,匆忙躲进自己的屋内,以免被伤及。 两军厮杀不消片刻,死伤惨重,灌婴与王离更是难舍难分,不分胜负,灌婴持戟没有任何章法,只要逢着王离要害便直接刺过去,很是勇武。 汉军虽然都是守夏口的精兵,依旧抵不住秦军的数万大军,如此厮杀,汉军根本扛不住,灌婴只得边战边退。 而且后方夏口守将不是精良,万一共敖从江陵撤兵,反过来攻打夏口,汉军则成了两面受敌,因此灌婴只得先仓促撤军,免得生出祸患。 王离见汉军撤退,心中亦是担忧有诈,只是命人将江陵东门闭上,便不在管其他的事情,灌婴撤退不久,章邯也从西门赶了过来,如此临江诸地算是被秦军全部占领,灌婴退回夏口,只是固守罢了,而共敖与司马寅则是全身而退,都彬县。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诸郡易主,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共敖,然乱世之中,能有一席之地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刘邦在六县定都,安顿民生,九江是唯一没有发生战争就被刘邦占领的郡县,因此百姓稍微安排,便可休养生息,以图进取。 咸阳城中,胡亥所忧便是巴蜀战事,今听闻占领临江郡,心中大喜,随即命人将王陵召回,加以封赏。 殿内,胡亥高坐,王陵亦是从前线回来,朝会之上,胡亥很是开怀地笑道:“爱卿数月以来,屈居巴蜀,为临江之地忧心,今临江失而复得,全仰赖爱卿之功也。” 王陵当即躬身行礼道:“非也,乃是百姓将士同心,使得巴蜀粮多兵精,故而每每遇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 “哎,爱卿之才,有目共睹,暂且登入,日后重赏,今东南事毕,以江陵诸地为守,巴蜀汉中无忧也,况共敖盘踞衡山,刘季无出路也。” “微臣谢陛下隆恩!”王陵很是激动地说道。 胡亥稍微颔首,转而叹息道:“现如今赵燕强盛,魏国大梁由魏豹固守,虽有一城,尚可阻止项梁西进,也不知武侯近日在赵国边疆如何了?” 随着胡亥的感叹,蒙毅仓促出列道:“启禀陛下,武侯在赵国边境,已经占领数城,且赵国丝毫不敢放肆。” “哦,原来如此,上卿可下令,将攻下来的城池还给赵国一座,以表诚意。”胡亥很是随意地说道。 谁知不待蒙毅回话,扶苏率先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武侯在外征战南北,占领城池殊为不易,为何要归还!况且今非春秋战国,占城为城,何必思量日后!” 胡亥并未答话,陈平则是趋步行礼道:“相国,此乃陛下缓兵之计也,今魏国仅有一城,其势在秦楚之间,然韩被秦灭,诸贼并危,今示好赵国,目的是为了攻占魏国罢了,还请相国不要担忧才是,况城池并未要塞,赠之容易,夺回也不你难。” “诚如大夫所言,兄长勿忧也!”胡亥亦是劝慰道。 扶苏有些无奈,秦自纷乱以来,从未停止征战,反倒是齐燕休养生息,与国不利,与民不安,这也是扶苏担心的地方,而今将城池归还,致使得士气低迷,秦难存矣。 “陛下,凡事还请三思啊,用兵有度,国能长存,今临江之地五百里,可先整治,而后在攻打魏国也不迟,况且国不可无母,还请陛下早立皇后,以正后宫!”扶苏颇为认真地说道。 胡亥眼神转悠,稍微对着蒙恬摆了摆手,“上卿,汝且说,兄长此言是否有理,若是有理,就将儿女接入宫中。” “不过朕觉得,魏不定,咸阳难安。” 蒙毅闻言不知如何开口,扶苏就在一旁,直接催促道:“蒙上卿,而今这般年纪,子嗣皆已经读阅,陛下立后晚吗?” “这个事情嘛,容我禀告兄长方可行之,陛下年纪的确该立后,只是子女之事,还须细细禀告,按照礼仪才是。”蒙毅很是委婉地说道。 扶苏欲要反驳,胡亥则是慌忙接道:“蒙上卿说的有理,诸事当依礼仪,祭祀之事结束未久,诸事不可操之过急。” “另外下令英布、李迈、李由、彭越整顿兵马,择日攻打大梁,且看那魏豹何去何从!无事暂且退朝。”胡亥慌张地说道,直接离开前殿。 留下诸位大臣面面相觑,陈平见状,颇为恭敬地来到扶苏面前,率先开口道:“长君为陛下只是费心了。” “不过陛下这般年龄,甚是贪玩,立后着实有些着急了,待到赵燕齐楚平定之后,陛下或许会思量此事。” 扶苏在旁,不免长叹,“四国数千里之地,先帝奋六世之余烈,方才逐个平定,且计谋百出,用心良苦,陛下若要复先帝之事,非十年不能定也!” “转瞬即逝,长君勿忧。”陈平缓缓低声道。 第82章 彻底失望的韩信 扶苏忧心此事倒也理解,毕竟是王室中人,和普通平民还是有点差距的,太子乃是国本,当早立之,教习文武,承先秦文化,方可统御四海。 旁边的蒙毅亦是劝慰道:“相国何必着急,陛下之心长君何不知也,乃是恢祖宗基业,故而无心后宫,不必急于一时。” “此言有理,然封后之事不可怠慢,上卿,汝莫要多言,魏国灭之后,便将幼女遣入宫中。”扶苏颇为认真地说道,蒙毅在旁连忙颔首。 这才使得扶苏面色稍喜,“诸事日后议论,某先回去处理政务了。” 自临江郡诸事完毕,胡亥也算是送了一口气,最起码南方共敖与刘邦结下了梁子,汉中与巴蜀便无忧虑之处,安心解决北方之事即可。 彭城之中,周兰仓促赶回,项羽闻讯心中大喜,没想到刘邦还真的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将衡山郡拱手让给共敖。 在项羽看来,这就是刘邦示弱的表现,逾越楚帝的事情,刘邦恐怕还不敢做,项羽因此也不在高看刘邦,明显是欺软怕硬的小人而已。 天下大势,三郡复平,秦国又将边境数城赠予赵国,似乎自秦乱以来,又恢复了安居乐业的水平,然则内部皆是蠢蠢欲动。 齐燕赵三国之中仅有齐国的君王是贵族,颇为知晓礼仪,至于赵燕,完全就是匹夫之勇,项羽这些天似乎并没有要与他们挥刀相见的意思。 彭城后方,偏僻的阁楼之上,韩信正在为兵法史书分类,面色很是疲倦,完全就是楚国史官一名,每日除了整理书籍之外,再无他事。 今听闻刘邦占据九江,秦国复得临江,心中甚是忧虑,而且当初项羽也说过,可将想法和意见写入帛书之中,次日呈上即可。 韩信始终没有忘记项羽的安排,趁着微弱的灯光,奋笔疾书半个时辰,才将心中的计划写出,灯光微暗,韩信颇为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大王若按照此计执行,楚国无忧矣。”韩信拿着帛书,颇为欣慰地说道。 次日清晨,百官朝拜项羽毕,韩信方才从太史院赶来,恰巧与范增打了个照面,范增多日未见韩信,不免有些担忧。 遂走上前问道:“韩信,汝为何现在来朝?今朝会毕,莫非还有他事?” 韩信连忙行礼道:“禀告先生,信在院内无聊,方知刘邦占据九江,故而有计策献于大王,只愿大王依计而行。” “哦,没想到汝竟这般担忧国事,倒也不枉将你举荐而来,只是有何高策,可否说与老夫听听?”范增很是好奇地问道。 韩信稍微挠了挠头,“这个嘛,还是等等吧,待我禀明大王之后,便与先生详说,不知先生是否同意?” “哈哈,好,汝且去吧,事成之后来我府上,许久未与汝切磋棋艺,都有些倒退了。”范增笑着说道,缓缓向着宫门外走去。 韩信见状,立即行礼送走范增,缓步向着彭城行宫走去,此刻的项羽也是刚刚从首座上起来,颇为懒散地喝着清茶。 旁边的宦者丝毫不敢发出声响,不消片刻,韩信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不待宦者反应,韩信便率先行礼道:“启禀大王,微臣有事启奏!” 项羽眉头微皱,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汝本为太史,为何今日来朝,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禀告?” “大王英明,臣有卷书,还望大王细读之。”韩信说着便将袖中的帛书取了出来,宦者颇为精明地将帛书呈给项羽。 然而首座的项羽单手拿书,似乎不是很在意地说道:“这些都是你写的?未曾想汝淮阴胯父还知舞文弄墨,当真有意思。” 韩信在旁,眼神微变,很是无奈地说道:“还请大王细读,此乃天下一统,灭秦燕之大计也!” 项羽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很是随意地将帛书打开,其言曰:“微臣太史韩信拜见霸王,今天下时局,动荡不安,韩国未久便不知所存,魏千里之地,秦楚相攻,无非大梁小城而已,南方临江三郡,本共敖所拥,秦汉相谋,以至于千里之地易主,讨得衡山屈居,为天下人所嗤笑也!” “细细观之,南北之地皆有秦士卒,攻伐相交,连绵不断,今攻下赵城,为之时久,拱手相让,其心可明与日月也?此乃欲攻魏夺陶地也。” “人言二世贪玩享乐,声色犬马,臣以为不然,今秦占据西方诸地,开垦巴蜀,粮屯汉中,将守荥阳、江陵、河东诸地,未敢有之睥睨者。” “前时相国与之战,未有半分便宜,若非魏地居中,胜负未可知也,今相国固守定陶,齐燕赵皆在左右,若有二心,群起而攻之,可攻未必可守,全赖相国英明,以至于宵小之辈何敢觊觎!” “大王移兵彭城,其势足以与秦抗衡,若全力交战,胜负难定,故而大王未轻举妄动,以待他日强盛,一句豪迈,便可唾灭!” “此等缓兵之计,楚可用,然秦亦可用,为下策也,微臣以为当迎回楚帝,号令刘邦、共敖等人,从荥阳出兵,与秦抗衡,大王趁此机会攻下齐地,而后发兵燕地。” “据臣所知,齐国田詹、燕国韩广皆是乡野村夫,因天时举兵,各成一势,秦疲于应楚,楚疲于攻秦,致使得齐燕守国而大,若不趁此机会消灭,日后定为楚之隐患!” “田詹为贵族,心思缜密,若楚出兵秦,田詹考察国势,心中笃定,则楚后方无援,相国恐被三国之力围之。” “王陛下听臣一言,迎回楚帝,召衡山王、汉中王对付李由,而后相国与蒙恬周旋,半载不过,以大王勇武,齐燕定然不复存矣。” “臣万望大王听之行之!” 帛书数百字,言辞恳切,项羽匆匆读阅,脸上依旧不是很高兴,反而有些怀疑地问道:“汝尝为太史,出身鄙陋,此策不可用也!” 韩信闻言,当即躬身行礼道:“陛下用计,问计之出处,人之居所耶?倘若策略有所纰漏,还请大王指出,只因臣有耻,故而大王不用耶?” 第83章 韩信欲辞别楚国 项羽听到韩信如此说,心中颇为不悦,当即反驳道:“本王何曾如此!只因此计策太过夸夸其谈,不可用事!况出兵需时节,岂可草草出兵!” “既然不妥,还请大王将帛书还回,微臣与先生细细商量,再做详谈便是。”韩信屈身说道,似乎已经放弃了辩解。 首位上的项羽直接把帛书丢给了韩信,“汝不过是一介庸人也,未动刀柄,不知兵法,今三番两次夸夸其谈,先生知汝,吾不知也。” “本王觉得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汝无兵法之才,何故从此之事,未免有些不知天下纷乱,匹夫为勇的道理啊。” 韩信在旁,丝毫没有将项羽的话听进心中,很是小心地将帛书拾起,缓缓躬身行礼道:“大王经历数十战,未尝败绩,臣深知其中道理,还望大王戒骄戒躁,微臣告退。” 项羽根本就没有阻拦的意思,而是将未饮完的茶水端起来细细品味,韩信刚出殿门,虞姬正好从后殿走了出来。 见项羽脸色不悦,很是疑惑地问道:“大王心中莫不是有何忧愁之事?今四海平定,并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应该无大忧啊?” 项羽当即摆手,“非大忧也,不过是宫中小事罢了,爱妃可还记得前些时候的执戟郎中,今日他又送来帛书,尽是夸夸其谈之语,本王心中挂怀罢了。” “大王说的可是韩信?妾身倒觉得他有大才,必要时,与他人马赶往前线,颇为妥当。”虞姬很是认真地说道。 项羽长舒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他乃淮阴人,少时丧父,年长不置产业,竟乞食邻人,曾从屠夫胯下钻过,此等羞辱,当觉羞愧才是,谁知他却像无事之人一般。” “先生因为他口才凌厉,故而授为门童,不过是防止他人指点罢了,这等荣辱不分之人,何用之有?” 虞姬被项羽说的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为项羽斟满茶水,颇为无奈地劝慰道:“大王息怒,今诸地既定,全凭大王之功,少一人也无妨,茶有些凉了,还请大王享用。” 殿内卿卿我我不提,且说韩信捡起帛书,径直向范增府上走去,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反正不会是太高兴。 此刻的范增已经在客厅内摆好棋局,见韩信前来,立即命人备好茶水,两人对坐,气氛略显尴尬,韩信只下棋,并未开口言语。 范增首先察觉出异样,颇为疑惑地问道:“韩信,须臾呈给大王的帛书如何了?就算不肯接纳,也不至于这般表情啊?” 韩信落下手中的白子,长叹一声道:“大王乃是楚国贵族,吾乃淮阴小民,计谋深浅不知,然大王用人有度才是,受辱者、卑贱者、刑徒者、难以在身前用事。” “此言何意?”范增不解地问道。 韩信在旁,当即抽出袖中的帛书递给了范增,示意其查阅,范增将黑子放入棋篓,缓缓摊开棋局上的帛书,很是认真地品读。 不消片刻,范增脸色甚是欢愉道:“妙啊,此计除汝,何人可得!若如此行事,两年三载便可夺下北方千里之地啊!” “这帛书可曾与大王查阅?”范增言语间甚是激动。 反倒是旁边的韩信,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帛书晨间呈与大王,不过大王言信之计策,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故而来此,请先生修改。” 范增很是小心地将帛书收起来,“此等妙计,老夫难以修改,只是不知大王为何不用此计啊,当真让人难以捉摸。” “哼,大王难用此计,甚是明了!只因献计之人平平无奇,且尝受辱,故而不用也!”韩信有些不屑地说道。 范增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慌忙摆手道:“大王最近在彭城沉迷酒色,有些恍惚,待到北方战事兴起,定然会用此计!” 不过韩信似乎并不相信此语,反倒是叹息道:“此等计策虽好,然并非长久之计,故而急于献给大王而已。” “难不成还有变化?”范增年纪虽长,言语间甚是谦逊。 韩信稍微颔首,“没错,今大王不迎楚帝,刘邦觊觎会稽几百里之地,必会恭迎楚帝于六县,此乃计策之一,若不用,刘邦必用!齐燕之地,与楚相接,然赵魏之地与秦相接,今大王不攻齐燕,秦必会攻打赵魏,前日某便听闻秦国将城池还给赵高,此乃迷惑人心,缓兵之计也,此乃计策二,若不用,胡亥必用!” 范增略微知晓七八,心中甚是忐忑,“汝所言有理,此计某去呈给大王,想必大王必会遵从!” “也好,先生乃是楚国德高望重之人物,呈给大王,自是有成,只是学生不便留在彭城了。”韩信很是低声地说道。 范增第一次听见韩信称自己为学生,却没想到是向自己辞别,心中不免有些错愕,当即挽留道:“今大王通达大体,何必因此小事挂怀,欲要离去?” “今西为强楚,北有三国,皆是危急存亡之势,刘季屈居九江,唯命是从,衡山共敖,四面临敌,不值一提,唯有定陶项梁可成大事,汝若离去,何处为家?”范增言辞犀利,将形势分析地很透彻。 韩信有些发愣,“某回淮阴,春秋读书,秋冬狩猎亦可,待到大王平定北方诸郡,某那时兵法尽知,岂不完美?” 这番话语三分真七分假,其实韩信不留在楚国也没有关系,就算去了齐燕也成不了大才,他就怕韩信从楚国离开,转身去了秦国,将腹中计策全部献上,况且那蒙恬并非庸人,此等计策,定然全盘接受,待时北方之地,秦楚难分。 “难道就不能留在楚国效力?”范增再一次问道。 韩信随即摇头,“当初入相国帐中,陈说两策,未曾想却被项庄指为胯父,今呈两策与大王,亦是不免此言语,可见出身不正,于楚难以重用,还望先生成全,某回乡著书立说,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要不再等等,某劝说大王,命汝为将军,督率中军如何?”范增以官位诱道。 第84章范增的两种极端 韩信终究是名利之人,出入庙堂,皆为声望,听闻范增这般期许,颇为心动,故作镇定道:“先生能为吾求得将军之位?” 范增颔首,不管如何,先稳住韩信最为重要,别人不知道韩信的实力,可他比谁都了解,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将军之位自古受封于帝,大王可置公卿百官,然今无战事,将军故而不设,不过老夫这些时日必会让你满意!”范增很是笃定地说道。 韩信眼神微变,当即起身行礼道:“那就多谢先生指点了,只是青春有限,不可虚度,不知五日时间,老先生可否满足学生的愿望。” “这个自然可以,明日某便前往殿上,阐明此事,汝且的等候便是。”范增言语间显得异常肯定,况且韩信与之交好日久,他也愿意相信范增。 诸事商议既定,范增直接把韩信的帛书留下,当即劝慰道:“这些天且在太史院等侯,必会与你消息,不可焦躁。” “多谢先生助我!不敢有违。”韩信激动道,转而丢子离去。 范增有些茫然地看着棋盘,随即叹道:“博行于世而奕独绝!” 次日清晨,范增径直前往彭城行宫之中,项羽听闻范增前来,似乎也是猜到了什么事情,只得无奈待见。 前殿朝堂,两人对坐,君臣礼毕,项羽首先开口道:“先生自定陶归来,除临朝以来,很少单独来访,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范增稍微抚须道:“事情有变,微臣本不应前来,然此事重大,不得不来。”说话间已经将韩信的帛书呈了上来。 项羽见状,脸色颇为不悦,指着帛书道:“难不成这是那胯父的帛书,只不过怎么会在先生的手上?” “微臣听闻昨日韩信曾来为大王献计,大王不以为然,故而韩信辞去,来拜访老夫,希望大王能够采用此计。”范增低声道。 而旁边的项羽并未言语,只是将帛书拿起又放下,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昨日韩信说与你商议,某便信以为真,未曾想不是商议,却是帮忙啊。” “先生还请见谅,此计甚是夸夸其谈,不可用之,若先生有计策,某比遵循之。”项羽很是恭敬地说道。 范增不知如何开口,脸色略显无奈,略带央求道:“大王,难不成你真的对那韩信有偏见,他虽受辱,何曾失志,还请大王三思啊。” 本来范增还想帮助韩信求得将军职位,就目前看来,似乎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开口询问。 项羽听罢范增的言语,很是不耐烦,当即摆手道:“还请先生莫要再说韩信之事,他若有大志,岂会甘愿受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假,然此屈伸,甚是可耻。” “可这计策并无任何疏漏啊?”范增随即反驳道。 “没有任何疏漏?真是笑话,难道秦国蒙恬、赵国张耳陈余之辈都是摆设,此计猛然听之,颇为不错,然细细品之,无任何可用之处,赵国有泾水之险,燕国有城墙之固,齐国有胶东之地,如何半载击破。” “殊不知,事不成,皆有损!”项羽言语间甚是严肃。 范增喟叹一声,“哎,除蒙恬之外,皆是草莽之辈,难不成大王惧怕他们至此耶?” “非我惧,叔父尚在定陶,诸事还需从长计议,先生若是没有他事,还请回府休息,某并非闲人,事情繁多,先生担待。” 范增欲要起身,思前想后又端起茶杯坐在了原地,脸色转为疑惑道:“大王真的不打算重用韩信,既然如此,还请大王早做决定。” 项羽有些茫然,这变脸未必有些快了吧,刚才还要为韩信求官,这会儿又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有些要杀了他一样。 “先生有话直说,某定当遵从,只是这番模样所谓何事耶?” 范增心中也是惆怅不定,见项羽追问,只得认真说道:“韩信之才,非你我所能驾驭,当趁其羽翼未满,斩杀彭城营帐之中,罪名自从。” “若此刻不动手,日后难有机会!” 项羽彻底被范增的表现吓到,有些惶恐不安,“这般行事,未免有些鲁莽了,还请先生三思啊。” “唉!大王勇武,何来妇人之心也?那韩信犹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体乳,立可饿杀,今封其为官,不以重用,如虎在笼中,虽安分自食,若笼门恍开,守虎者,必被虎扼之,你我则为守虎之人也!” 范增说的很是透彻,奈何项羽自以为王,行事当合乎理,现如今韩信虽有顶撞,尚且诸事都为大楚,若将其斩杀,恐使得人心难定,项羽忧心亦在情理之中。 见范增甚是笃定,项羽不会反驳,没想到关于韩信的事情范增会变得这么快,前些时候还是师徒相称,只因项羽不重用,范增就要扼杀,反复太快,致使得项羽难以接受。 “大王心中忧虑之?” “先生所言极是,某心中确实忧虑,那韩信虽受过胯下之辱,但并无大错,先生让我斩杀,然先生无忧,某必担之,如此谁还愿意投靠吾等帐下。” 听罢项羽之言,范增立即反驳道:“那韩信不过淮阴流落之人,不可与劉季共敖相比,杀他犹如灭畜,不可犹豫。” “若如刘季那般做大,则大王又多一劲敌也。” 然项羽也担忧杀贤之名,并无答应之意,只是随即说道:“先生若动手就动手,不必禀告于我,若事成,不予追究。” 范增虽然言词犀利,对韩信到也有师徒之情,怎么肯将他杀害,也正是因为自己不忍心动手,才告诉项羽如此为之。 现如今项羽不同意,那此事便作罢,最后不过是多忙活几年罢了,遂开口说道:“既然大王不愿意,事情就如此吧。” “也好,难得先生愿意放下,且如先生所言,诸事算了。”项羽顺坡下驴道。 范增略微颔首,将余下的茶水饮尽,便落寞离去,霸王的心思着实难以摆平啊,韩信封为将军不愿意,杀了他也不愿意,极端的情况走不通啊。 第85章 韩信不志遂亡楚 范增见封将不许,斩杀不允,便知道事情难办,这就说明项羽不想杀他,同时也不想用他,韩信并未庸人,岂肯屈居他人之下。 当初的范增也曾劝慰过项羽势必和刘邦保持距离,若有机会杀了也无妨,可惜项羽却不当一回事,致使的刘邦本仅有两县之地,现在竟有千里之国,如此看来,项羽弱冠,稍显年轻,做事不够果决啊。 诸事谈不妥,范增也不在耽搁时间,直接躬身告辞,项羽自是不在挽留,毕竟对于韩信的事情,项羽早已经没有耐心消遣。 能够忍受胯下之辱当真使人看不起,范增离开彭城行宫后,径直向着后方的太史院走了过去,太史院犹如两层的小阁楼,皆是木构,颇显精巧,最主要的是里面都是前朝古籍,所谓前朝,就是楚国旧典,记录当时楚国风貌的文献。 韩信每天在里面就是将他们整理分类,以便于日后成册,此刻的韩信心中甚是期待,毕竟这种机会难得,且范增亲口答应封其为将军。 身为古稀之人,且身居高位,自然不会欺骗他这等郎将,就在韩信期待之时,范增却从阁楼外走了进来。 里面的兵法书籍甚是整齐,还有许多策论都是韩信亲自撰写,只不过没有署名罢了,纵使没有带兵,其策论依旧显得老城熟练。 范增稍微从中翻出来个别帛书查阅,几乎都是讨论训练用兵之道,使得范增感叹道:“小小年纪,如此才华,太公孙子合乎论也?” 韩信在楼上听到声音,甚是慌张地走了下来,见是范增,立即躬身行礼道:“拜见先生,不知事情可成否?” 范增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拿着竹简问道:“这些策论都是你写的?还是取自先人之手,老夫有些不信啊?” “哦,这些东西都是学生没事的时候写的,并没有任何可讨论的东西,让先生见笑了。”韩信很是谦虚地说道。 范增很是小心地将竹简放下,眼神略显可惜道:“大王生性傲慢,于奴隶无视于人,已是长久之事情。” “汝有大才,然有大辱,荣辱可并存,存荣则王妒,存辱则王恶,老夫言语甚多,大王似乎并不器重,以至于将军之位遥遥无期。”范增很是谨慎地说道。 韩信听罢,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方才说道:“先生的意思是大王不愿意用吾等卑劣之人,特来让先生回话?” “没错,不过老夫以为汝留在楚国必会有大用,日后项梁回来绝不会亏待汝效忠之心,还请汝好生思量。”范增说玩欲要离开,韩信大步上前,脸色显得很是好奇。 范增见状,有些不安地问道:“汝还有何事?” “无事,只是不知先生可否劝慰大王斩草除根之语?”言语间显得很是笃定,致使得范增颇为害怕。 “你我虽表面师徒,尚有情谊,老夫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况且老夫若是劝慰大王如此行事,还来此作甚!” 韩信略微颔首,很是恭敬地后退数步,“某错怪先生了,若是无事,某就先退下了。”言罢快步上楼,似乎对范增很是失望。 范增看着其离开,心中长舒一口气,“哎,真是深不可测,此等事宜他竟知晓,难不成前些时日某劝慰大王与刘邦划清界限的事情被他听说了?” “不可能的事情,与他相处,知我性格,所以猜测而出!”范增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惊讶,随即快步上楼。 而韩信刚做在案牍前,脸色冷漠,见范增匆匆上来,亦是诧异,“先生不回府?何故来此,莫不是要找楚国典略?” 范增喘着粗气,连忙摆手道:“非也,只希望离楚莫要归秦也。” “多谢先生告诫,定当谨记。”韩信很是认真地答道,这才使得范增放心,随即辞礼,转身下楼。 韩信握着墨笔,心中踌躇不决,“今天下大势,非秦即楚也,其他诸地不可多想,会稽楚帝有名无实,南方刘季深谙大志,可惜才略不足,常以竖子于耳边,某去定会被其嗤笑,与项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齐国田詹,素不相识,衡山共敖,四面为敌,赵国武臣,骄奢淫逸,韩国韩广,不知中原,魏国魏豹,寸地难守!” 思索多时,韩信发现似乎只有秦国可以投靠,然而秦有将帅蒙恬、章邯、王离等人,吾孤身前往,又曾受胯下之辱,岂会被其重用? 眼看深夜时分,韩信毫无倦意,难不成真的无路可走,只能一辈子当个太史令,看着满屋子的策论,都是韩信所写,皆是御与海内的良策,可惜无人能用啊。 “先生不让我去秦国,可见其惧怕秦国,想来能够灭楚者唯有秦也,投靠他国,难免被君主捆绑,因败亡将自己交给项羽。” “算了,且往秦国!” 最终韩信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去路,那就是前往秦国,临行之前,将自己的策论全部收集起来,既然带不走,不如全部烧了。 于是乎,次日清晨,韩信称病,项羽对其也不是很重视,墨笔一挥,准假三日,韩信稍微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往灵璧赶去,为的就是绕开项梁。 范增以为韩信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士卒禀报太史院的情况时,才知道韩信已经离开。 彭城行宫内,周兰驾着范增仓促上殿,使得项羽颇为震惊,立即起身询问道:“先生古稀,有疾当休,何故这般匆忙而来,不差人明报?” 范增捂着胸口,喘着大气说道:“启禀大王,速速命人将韩信追回,此一去,犹如猛虎脱笼,苍鹰飞天!楚之大患不久将至矣。” 项羽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未曾想是担忧韩信的事情,使得项羽的脸色舒缓了许多,轻拍着范增的肩膀说道:“韩信为人,胯下辱,乞漂母,谁人会用?谁人敢用?” “哎,大王有所不知,刘季为人自是不会用,二世不然啊,陈平盗嫂,罔顾人伦,二世何曾嫌弃,老夫担忧,韩信无所门路,投靠暴秦!”范增很是焦急地说道。 项羽则是随意道:“先生不必担忧,当初某不用,先生不忍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 第86章 佯交魏而实攻楚 范增听罢项羽所言,有些无奈,“哎,当日老夫却有不忍,试问贤才谁愿斩杀,以至于如今局面,老夫乞求大王发兵追回韩信。” 旁边的周兰,平时颇为敬重范增,在旁很是恭敬地说道:“启禀大王,莫不如某带兵前去,将韩信追回!” 项羽面色略带嗤笑,“追回?恐怕有些难度吧?出了彭城四面皆是坦荡之路,不知汝何处追寻?难不成天下之大,出城便可知其去处?” “启禀大王,老夫知道其去处,只要大王愿意出兵即可!”范增很是激动地说道。 “哦,你且说说看!”项羽甚是疑惑地问道。 范增稍微抚须道:“启禀大王,北上乃是齐国,并无大才,不过是贵族当政,若灭,犹如反掌,西为相国所守护之地,殊不知楚国逃民,全部斩杀,那韩信绝非庸庸碌碌之人,因此不往西行,东为楚帝,若在其帐下效力,无异于自投罗网,故而老夫以为韩信定会往南而去,只是秦汉不知选也。” 项羽闻言,颇觉有理,随即让周兰率领一千人马前往南去追赶韩信,周兰领命之后,一千人马星夜兼程向着南追去。 从灵璧直接追到衡山郡边界,丝毫不见韩信的踪影,尽管确定了方向,寻找一人,依旧犹如大海捞针,难以完成。 搜寻数日,周兰并无所获,只得回城复命,项羽本来就不重视韩信,故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命人赏赐范增和周兰,以表宽慰。 楚国诸事不提,且说赵国边境有泾水之险,边疆数城虽然被秦攻破,但依旧是有恃无恐,蒙恬为此也不想多费兵马,便让彭越驻守晋阳,以观后效。 而胡亥自新郑拿下之后,轻税减负,集聚粮食,目的就是为了攻打魏国大梁,此刻大梁西南皆是秦地,分别是英布、李迈、李由三将驻守。 咸阳城中,仅有王陵和陈平在左右,至于扶苏已经被胡亥派往临江,目的就是为了教习民众休养生息,注重德教。 同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用整天催促自己立后的事情了,这也使得胡亥轻松了不少,终于可以认真地收复失地了。 陈平站在首位,似乎颇懂胡亥的脸色,有些试探地问道:“启禀陛下,莫非大梁非秦属,故而忧虑也?” 胡亥略显惊讶,当即颔首道:“爱卿当真知人心也,正是如此,不知何解?” “陛下不必忧虑,那大梁何足重要,不如直取定陶爽快!”陈平很是随意地说道。 王陵在旁,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陈平,您何必教唆陛下呢?定陶之间相隔大梁,如何攻破,若事不成,则兵败难收。” “哈哈,王兄,正所谓出兵无形,制敌不败也,此等出兵敢问何人可知?定将项梁老匹夫斩于马下!”陈平很是随意地说道。 胡亥坐在首位上,当即打断陈平的话语道:“爱卿最喜阴谋诡计,不过能取敌首级者皆良策也,说来无妨。” “陛下不知,陈平小子最为爱财,与之财方可消灾!”王陵略带嘲讽道。 陈平在旁,有些尴尬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不过是低价买回王大人一点土地而已,何至于殿堂之上,迟迟不肯相忘?” “哼,百亩良田,敢称区区?”王陵立马反驳道。 胡亥颇为皱眉,大手一挥道:“算了,这等小事,何至于搬到朝堂之上,这百亩良田全部充公,另外赐两位爱卿,人各十亩,可有意见,若是无意见,陈平诉说灭定陶之计!” 两人都被胡亥的气势吓到,王陵缓缓退后,陈平则是趋步上前道:“启禀陛下,杀敌不可用常法,用之则两败俱伤,现如今天下纷乱,两伤必有三者为利,微臣以为可先与大梁交好,伺机进攻定陶!” 听到这里,不待陈平继续说下去,王陵便开口反驳道:“此计甚好,然秦与魏仇隙非半点零星,送礼可解决的事情,想来自魏立国,半载不到,千里之地分为秦楚,岂会再与秦交好?” “当初秦交好用计,以至于兵不血刃拿下数城,现如今故技重施,恐有难处啊。” 陈平只是颔首,随即低声道:“殊不知,魏国多数土地非秦一家所得,那楚国何曾吃亏,五百里之地,寸土未让,不依旧和魏交好?” “故而水无形,兵无常,人心不可估量也,且与魏交好,不管魏豹态度如何,只需让楚国知道,秦魏亲如一家,虽为故技,然楚未可知也。” 胡亥手扶额头,颇为不信,有些叹息地说道:“爱卿所言,大体可以,只是如此行事,未免有些鲁莽,况且魏豹为人凶狠,万一斩杀来使,岂不是自取其辱。” “朕觉得直接攻取大梁就是不错的想法,爱卿以为不妥?” 陈平略作思考,颇为认真地说道:“启禀陛下,那大梁乃是魏都,城墙厚重,以云梯不可攻,前时攻破,皆是计谋也,二次项羽攻破,乃是以围城之法。” “现如今北为定陶,我军围攻之消息若走漏,项梁岂会坐以待毙,毕竟唇亡齿寒,如此以来,秦以恶兵反致使得魏楚交好,徒劳无功,反为他人承接桥梁也。” 胡亥并未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王陵,“王爱卿素有妙计,以为陈平之言如何?嫌隙莫要因国事而偏见!” “启禀陛下,臣觉陈平之计天下无二!”言语很是笃定。 “恩,朕考虑不周,陈平聪慧,无人能及也,只是和魏交好,没有谋臣啊,栾步、陆贾皆有要事,况此行危险重重,谁人敢担此责任?”胡亥很是忧虑地说道。 陈平很是熟练地看向了王陵,而王陵则是连忙摆手,“某有计策而后发,不能随机应变,出使之事向来以帛书为重,今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好生思量才是。” 这番话引得胡亥大笑,“爱卿所言,于己有理,然此计乃陈平所出,就由陈平为使者吧,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启禀陛下,定不失所望,事成之后以帛书告知陛下,还请陛下趁早发兵,攻克定陶!”陈平颇为自信道。 第87章 陈平再次访大梁 胡亥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陈平竟然真的答应出使魏国,胡亥于殿上当即摆手道:“爱卿为国,实乃可敬,事成之后,所言皆赏!” 当日下殿之后,陈平略显担忧,不过这个事情并不难办,怎么说他也是和魏豹相识一场,虽然曾经几番羞辱于他。 最为主要的是魏豹失地且无助,纵使副将都没有可以信任的,这一切似乎都是拜秦国所赐,若想交好,恐怕难上加难。 胡亥为防止陈平难堪,准备诸多财物,希望其能圆满完成任务,只要和魏豹交好,拿下定陶指日可待,项梁攻占诸多土地,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趁此机会正好打击士气。 魏国大梁城中,魏豹每日饮酒作乐,其次便是训练士卒,至于屯粮之事都是多余,百里之地,年年无余。 陈平从咸阳出发,金银财物不计其数,马车来回四五辆,全部都是秦国的馈赠,由于纷乱时期,也不好太过张扬,搞不好就被贼人劫持。 行使数日,秦使也总算来到了大梁城外,全部都是农田,且有士卒把守,为防止楚赵带兵收粮,魏豹除了派兵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陈平望着十多里的粮食,不免有些惊讶,颇为感叹道:“看来魏国自以中原相称,果然不假,除了没有关隘,粮食满仓啊!” 就在这时,后面的侍从缓缓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大人,大梁就在眼前,如此仓促觐见,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且去通报,就说秦使者陈平求见,魏豹绝对不敢怠慢!”陈平信誓旦旦地说道,旁边的侍从连忙点头,向着城内走去。 守城将见来者神秘,丝毫不敢怠慢,直接引见给魏豹,此刻的魏豹尚在行宫之中,面容懒散,似乎已经认清了现在的状况,宁愿当一条咸鱼。 侍从上殿之后,魏豹眼神萎靡,眉头微皱道:“汝将何人带到殿上,难道不知殿上不见他人吗?” 守城将有些颤抖地说道:“启禀大王,此人乃是秦国使者,故而不敢怠慢,将其带来,还请大王发落。” 不待其话音落下,魏豹猛然从坐上起来,脸色大变,“什么!秦国使者!还敢来秦!真是无礼耶!拉出去斩了!” 秦国侍从瞬间失措,当即跪拜道:“启禀魏王,某不过小臣而已,特来启禀,另外有陈平使者来求,还望魏王待见,小人实在诸事不知!” “还请魏王好生思量啊,若是将我斩杀,何以见陈平,诸事与我无干啊!”言语间甚是无奈。 魏豹在首位上,听闻是陈平来见,顿时大怒道:“好啊!竖子尚敢来尔!汝带兵速去将其抓来,本王亲自审讯!” 侍从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仓促向着城外走去,此时的陈平已经来到了城门口,面色很是悠闲,不消片刻,那侍从便从城内跑了出来。 陈平当即下车,有些不悦地问道:“汝见魏王,何故慌张?” 那侍从稍微喘口粗气道:“大人有所不知,魏豹性情大变,欲要斩杀吾等,在某看来,不如先回咸阳,大不了此事不成,派兵前来攻打大梁!” 就在这时,守城将也是带着士卒赶了过来,直接高声喊道:“陈平,魏王有请,莫要耽搁,里面叙话即可。” 侍从欲要拉住陈平,奈何陈平径直走了过去,丝毫不惧,“汝随我来,何故不进城耶?”反而笑着对侍从说道。 众人无话可说,只得随陈平进城,至于诸多财物全部被守将扣下,孤身前往大梁行宫之中,而魏豹手握腰间跨剑,恨不得立刻斩了陈平! 陈平趋步入殿,看上去面色缓和,实则内心甚是焦灼,又见那魏豹气势汹汹,不免有些害怕。 霎时间魏豹已经走到了陈平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盗嫂之人!凭借三寸之舌,灭我魏国千里,有何面目来到大梁!今日便将你斩杀,为我兄长报仇!” 说话间魏豹已经将利剑拔出,陈平慌忙闭眼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前来,保你无事!” “我流落至此,有何可保!”魏豹举剑说道! “非也,魏国虽失去千里之地,然尚存,不比韩国,一夜之间,君主不在!大王若执迷不悟,真成下一个韩国也!今日报仇,明日覆灭!”陈平很是紧张地说道。 魏豹有些发愣,不过手中的利剑却缓缓放了下来,“汝好生说话!” 陈平见状,稍微舒缓一口气,整了整衣衫道:“启禀魏王,多日不见,甚是挂怀,如今半载未过,魏国如此,某心甚是无奈。” “似曾想来,当日魏咎魏王,魏国千里之地,秦楚不敢觊觎,何况于韩赵乎?能有今日之境况,某颇感惋惜,然细细想来,不过是大势所趋也。” “秦欲东出,楚欲西进,关隘无非韩魏,韩国已灭,暂不论也,而今魏国百里之地,臣不才,狂言之乃为苟延残喘也!” “今大王能为一家之王,秦功不可没也,前魏王虽是大王兄长,不识时务可谓极致,秦楚皆不知何以守,秦虽以诈得地,尚且归还,前魏王心中惧怕,故而亡于殿中也。” “诸多旧事,提之无意,且说当下,东西南北何来安生之地,赵燕秦楚,皆是大国风范,大梁一城,敢问魏王守到几时?” 魏豹脸色微变,很是随意地说道:“大梁城四面坚固,何人敢来?” “大王过于自信也,项梁欲吞秦,为何将大梁赠与将军,不过是屏障也,大王守城,定陶无忧也,此乃缓兵行事也,且不劳楚国士卒。” “如今各国并立,盟国难以长存,希望大王三思,秦国此来并无他意,只希望秦魏和好如初,共同对付楚国。”陈平缓缓说道。 魏豹很是不屑,“哼!当初兄长在的时候,你们似乎也是这么说的吧?” “的确如此,当初敝国希望和魏交好,然而楚国来攻,诸事有变,故而出此下策,今日特来赔罪,两国来往,赵燕齐楚自不会乱来。” “只为交好,诸事不提?”魏豹有些怀疑地问道。 “只为交好,且财物送上。”陈平认真道。 第88章秦之攻占大思想 魏豹听罢陈平的言语有些踌躇不定,想来以前的事情和现在确实没有多大的联系,最主要的是魏国现如今只有一座主城,就目前来说,有人庇护乃是重中之重。 殿上的陈平见魏豹犹豫,便知事情还有机会,立马劝慰道:“想来那项梁不过是忘恩负义之人也,先前乃是楚国旧臣,立楚义帝,却做不臣之事,后与殷通结识,殷通以兄弟待之,项梁却阴杀之!此等之人不可为伍也。” “想来泗水郡之地真是楚国所有?初周以来,姜尚立国,后田氏多之,数百年间,奇人何等之重此地,昼夜变换,项梁匹夫,欲要灭秦而牵制齐也,志在天下,况大梁也?而秦则不同,当初六国寂灭,乃是与秦为敌,始皇帝素留卫国,君不知也?故而观之,秦承天命,略有小过,楚强逆时运,天理难容!” 陈平这番话中的卫国就是当初秦国灭六国的时候尚存的一个弹丸小国,直到秦始皇去世的时候,依旧保全卫国的完整性,毕竟卫国乃是秦国的忠实附属国,且不足百里,始皇帝也没有闲心去灭掉他,这也使得陈平可以赞秦贬楚。 魏豹心中岂会轻易答应,人之大恨莫过于杀父夺妻,而今秦杀魏咎,此仇与之相比,亦是不为过也。 见陈平话罢,魏豹略微皱眉,“交好倒也可以,不过本王依旧担心,定陶失,而大梁亡也!” 现如今的魏豹已经不似当初那般肆意妄为,凡事皆三思而后行,陈平见状,很是低声地说道:“楚匹夫,今大王在秦楚之间,当知原委,刘邦有才,迁而远之,蜗居九江,不敢肆意,鄙人冒犯,不知大王与汉王刘邦相比几何?” “天下交好,熙熙攘攘,皆是利往,秦此次当然也有好处,然魏保国,此等存祖庙之事,万千之事难以比拟。” 魏豹当即叹息一声,陈平行事狡诈,但是其言皆为至理,于是乎,魏豹当即答应道:“且入使者所言,若本王与秦交好,楚国得之来攻,还望秦出兵拦截,至于城中之事,不许秦人过问!” 陈平连忙摆手道:“大王说的是,当初英布等人入城冲动,陛下本不欲杀害前魏王,皆是部将所成之事,将在外,君命不听,故而有此事情发生,李迈已被免官,英布囚于陈留,陛下英明决定,只望魏王同意。” “不知是否举大典,庆秦魏之好?”魏豹肯定道。 “大典暂且不必,况且秦之厚礼已经赠与魏国,岂肯再要求魏王举行典礼,此等劳废身心之事,日后再行。”陈平很是激动道。 魏豹亦是摆手,“使者费心了,本王劳累,且休息,使者自便。” 如今事情已然解决,陈平自是不在逗留,当日便向着咸阳赶去,说来魏豹本就左右琢磨不定,加上陈平教唆,心中更加迷茫,只得暂且同意与秦交好而已。 汉中巴蜀皆已平定,大秦早已解除苛捐杂税之事,故而皇陵复修,不过劳者皆有俸禄,毕竟汉巴之地的粮食可供应全国各地,故而胡亥不忧。 咸阳宫中,胡亥诸事交于扶苏承办,自己则是专心研究兵法政事,并立太学,不懂之处则询问退居太尉冯劫,甚是认真。 当日殿内,李斯、冯劫、王绾又被请入宫中,想来终究是老臣,所懂之处甚多,居而不用,未免有失贤者之心。 胡亥稍微抿口温茶,颇为恭敬道:“诸位皆是三公之辈,朕当初无礼罢免,实乃朕之过也,而今太学已立,不可少师,况朕亦有忧虑,还望诸位爱卿解答。” 李斯等人受宠若惊,慌忙起身行礼道:“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乘之躯,所行之事,何来对错,陛下勿要自责才是。”王绾和冯劫也是连连附和。 四人客套罢,胡亥率先开口道:“今天下赵燕齐不足为虑,而楚汉之地,尽皆江河,征伐不便,诸位可有良策?” 李斯和王绾面面相觑,倒是冯劫立即答道:“启禀陛下,今论地而言,秦最广,亦非当初千里之地,屯粮有汉中巴蜀,练兵有函谷蓝田,陛下仁德,百姓瞻仰,秦之再兴,十年而已,反观诸国,草莽遍地,政令不一,阴阳失衡,难以长久,楚帝靠水,汉王靠山,当需长虑也,久战即可,急战互损,利于赵燕齐。” 胡亥并未急于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斯和王绾,李斯稍微顿首,缓缓说道:“启禀陛下,冯劫所言是也,然赵不可不防,井陉口屏障,乃地利也,其余同冯劫也。” “看来如此并非坏事,大局如此定可!”胡亥认真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侍臣匆忙跑进殿内,李斯正要斥责,却被胡亥拦住,“是不是陈平从魏回来了?” “启禀陛下,正是如此,不知是否请进来?”侍臣低声恭敬道。 “请进来吧,这里并没有外。”胡亥抿口温茶说道。 王绾见状,也不知是否继续逗留,颇为试探地问道:“今太学有事,吾等旧臣当前往查看,望陛下恩允。” “也好,两位爱卿也同去吧,诸事日后相议。”胡亥在旁顺水推舟地说道。 陈平在外正好与三人打个照面,相互行礼,便匆匆离去,胡亥命人撤去茶水,重新布置木桌,右手示意陈平坐下,不必拘泥。 “事情如何?前日杀了魏咎,没想到魏豹非但没有杀你,反而将你放了回来,真是有意思啊。”胡亥打趣道。 陈平有些尴尬地抿了一口温茶,“启禀陛下,那魏豹确实要杀微臣,不过事已至此,杀微臣无益,故而可以详谈。” “所以你便说通魏豹,联秦抗楚?”胡亥面色甚是惊讶,似乎根本不信陈平的话语。 “这倒不是,仅仅联秦,并未同意抗楚,况且大梁弹丸之地,如何敢惊动楚国,不过这就意味着魏不会受到威胁,此事传到项梁耳中,怒气由心而生,转而攻打大梁,吾等师出有意,看似助魏,实则奇袭定陶!” 陈平言语很是犀利,胡亥在旁亦是连连点头,“妙计啊,当真妙计啊,虽为诡道,朕心甚服!” 第89章 诸地欲出兵乱魏 陈平对于魏国不灭,心中耿耿于怀,然而过不了多久,魏将无存矣,咸阳殿内,胡亥稍微瞥了一眼地图,颇为感叹地说道:“大梁定陶吾欲得也。” “只是蒙恬尚在赵地周旋,诸将驻守各地,出兵无将,岂可如此,容朕三思,择遣良将,方能行事。”胡亥为难道。 陈平闻言,只是微笑,当机认真道:“启禀陛下,如今大势已成,至于点将之事并不可忧虑也,李由、李迈、英布皆为良将,陛下若用,可随时传达。” “爱卿所言是也!”胡亥感叹道。 “现如今只要定陶的项梁知晓此事即可,他若出兵,吾等便直接攻打定陶,他若是不出兵,吾等便趁机奇袭大梁,以最快的速度夺下城池,与定陶正面相持。”陈平缓缓地说道,似乎势必要灭掉魏国才甘心,毕竟魏国数年,从未停止尊严上的侮辱。 胡亥抿口温茶,脸色欣喜,“汝智谋超绝,不知这消息能否传出,吾心甚慰,那项梁终究是匹夫之勇,出兵必然也!” “其实不难,还请陛下下诏,微臣一路赶往大梁,发诏数地,此事可成也!”陈平思量道,此法最为迅捷。 “爱卿可自着力,不管其出兵与否,朕必须攻下定陶与大梁,从而限制赵燕齐三地!”胡亥颇为皱眉地说道,历史上刘项出兵,并不代表他人便是无能。 能够自立为王,多少也有点本事,一概而论,未免有些堂而皇之,立国便为君,为君便是敌,是敌便不可轻视! 陈平在旁还没有开口,侍臣早就将墨笔和布帛呈上,很是小心翼翼地铺在陈平面前,“陛下,你这是?” “没事,朕想试下卿之文笔。”胡亥说着便在一角盖上了帝印,显得很是洒脱。 “陛下,微臣才识不足,还望陛下见谅,收回心意,平日阴谋诡计自欺欺人而已,哪里敢在帝王印玺之上粗略试笔!”言语间颇显惊慌。 “无碍,能够使得天下人皆知最好,人无智谋不成笔,爱卿莫要自谦才是。”胡亥显得很是执意,当面将手中的墨笔递了过去。 陈平无奈,只能提笔写道:“秦启商周,立国数百年,今天下分蹦,人力难以改变也,今诸国并立,与秦善者,乃魏也。” “三晋生魏,强而若灭,今魏王仁德始于万民,秦欲结好,成昔日之盟,楚等小国,不思为民,只想占地,项梁罪恶,罄竹难书,今秦魏势要与楚为敌,共万民之心!” 寥寥数字,陈平再也不敢动笔,反而是很恭敬地将墨笔放下,“启禀陛下,此等言语,不知如何?微臣尚觉妥当。” 胡亥略微瞥了一眼,“那项梁乃是叛贼,此书未免写的有些轻了,不过汝能写出此篇,已然不错,暂且交与廷尉,多临摹几份,送与魏国,记得行事定要大方隆重,不可小心翼翼,否则那贼人如何得知。” 见到胡亥满意,陈平心中长舒一口气,“微臣善计谋,着实不善书写,能有几笔,也是山穷水尽之作。” “事已至此,汝先下去吧着手吧,钱财不够,可往相国服中取,不必担忧。”胡亥认真道。 “微臣告退!”陈平折好帛书,转身便向着廷尉府赶去,胡亥则是缓缓起身,看着殿内的疆域图,心情颇为复杂,当初陈胜吴广起义,不到半月,就要打到函谷关,还好章邯带着刑徒士卒将其剿灭,秦才得以喘息。 现如今韩国灭亡,而且临江郡全部归秦所有,荥阳河东保全,大有秦昭襄王时期的土地,如果胡亥不把疆域统一,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 “大梁、定陶,这等秦疆旁都解决不了,事情难办啊!”胡亥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头疼,况且韩信、张良之辈还未出世佐助汉王。 “来人!”胡亥看着地图很是大声地喊道。 外面的侍臣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随机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有何事情吩咐?” 胡亥眉头微皱,双手附后道:“且通知彭越带兵驻扎阳武,陈留英布、曲遇李迈,随时待命!秘密行事,不可被他国探知,否则提头来见!” 侍臣脸色变换,连忙点头,“微臣不敢,定准确传达,不知陛下还有何时吩咐?” “另派一批人马前往衡山郡附近,若是听说有人名叫张子房,定要好生对待,问其心事,若向秦,则带回咸阳,若被秦,就地斩杀,不必禀告。” 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感情,侍臣闻言,不再逗留,直接向着殿外赶去,胡亥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便摊开兵书细读。 陈平拿着自己的诏书,一面让廷尉临摹五十余份,一面前往相国府中拨款,扶苏立在庭院之中,听闻陈平前来,不觉皱眉。 侍卫刚禀报片刻,陈平便从前殿走来,扶苏故作微笑,“陈使者,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陈平面色亦是和气道:“启禀相国,此次出访魏国颇有成果,因而陛下有令,前往魏国举办庆典,所以希望相国府成全。” 扶苏脸色微变,有些不悦地说道:“陈平,庆典在魏国举行,与我大秦何干,且上次诸多财务已经送往魏国,莫不是汝贪赃?” 话音未落,陈平便连忙摆手道:“非也,全是为秦也,微臣试问,与财换国,是否值得?” “国乃根本,自然值得。”扶苏很是直接地说道。 “既然相国知晓,那为何还要在意多少钱财,微臣能让魏国归秦,纵使万金,有何亏空?还望相国三思。” 扶苏神情平稳,略微颔首道:“汝明鉴也。” “相国为三公九卿着想,明察百官作风,亦是好事,大秦由相国监督百官,何愁不昌盛也?”陈平笑着说道。 扶苏心情好转,当即带着陈平前往咸阳仓库核对钱财,丝毫不显吝啬,毕竟是大秦公子,仅仅是担心陈平作风不正,影响百官而已。 三日时间,诸事完善,陈平又浩浩荡荡地向着魏大梁赶去,此次可谓是春风得意,没有任何的恐惧之情。 第90章 彭越显用武之处 定陶城中,项梁宫苑内静坐,表情惬意,他的想法和冯劫略微相似,那就是养精蓄锐,日后再战,免得被赵燕齐坐收渔翁之利。 然多国并存,岂会无事,就在其休息之时,项它匆匆忙忙从庭院外面赶来,脸色稍显慌张,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箱梁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项它的脸色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是招呼他坐下,命人呈上茶水。 “丞相,事情真的不可小觑,还请细细听讲才是!”项它认真道。 “现如今除了衡山、九江,临江之事情,能有他事?难不成蒙恬攻下了赵国城池?前些天方才归还城池,不该如此啊?”项梁显得很是惬意。 项它有些会意地看了一眼侍者,项梁亦是随机摆手,“汝且退下吧,将酒菜热好呈上,某与项它久未饮酒,今日且宴饮!” 侍臣颔首退下,项它这才起身恭敬道:“启禀丞相,魏豹私自与秦结交,并未书信通知吾等,还请丞相细察之。” 项梁眼神微眯,“此等事情不足为虑,那魏豹与魏咎相似,千里之地尚不能守,况一城池乎?” 项它略微颔首,颇为同意项梁的说法,然而项它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转而对着项梁低声道:“骑兵丞相,所虑非魏豹也!” “哦,难道是秦不成?自灭韩之后,秦征战不断,纵使汉中有粮,未必难以支撑秦穷兵黩武,反倒是我定陶兵精粮足,不管秦如何出兵,何用之有?”项梁似乎对秦了如指掌,这点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项它以为将大梁叛楚国的事情告诉项梁,便会暴怒,谁知项梁竟不把这当回事,“难道丞相只愿意固守千里之地,不愿御驾四海?” 随着项它的声音落下,项梁稍微抚须,“以逸待劳,兵家根本也!” 项它见说不动项梁,心中恍惚,只得无奈退下,项梁则又继续躺下,根本没有把项它的话放在心上。 反观陈平,带着诸多财物向着魏国赶来,魏豹心中更是大喜,没想到陈平刚走不久,又前来拜访,而且带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在魏豹看来,定是陈平在魏国当官几年,如今见魏国没落,心中不忍,故而三番四次前来支援,前些天所有的顾忌全部抛诸脑后。 大梁城,魏王宫内,魏豹亲自布置大殿,什么灭国之恨,什么杀兄之仇,都不及眼前的这点利益。 陈平将钱财布帛摆在前殿,很是恭敬地走到魏豹面前,行魏礼道:“秦使者陈平拜见魏王,献上薄礼,以成大典!” “甚好,当初本王言你盗嫂,未曾想汝不计前嫌,昨日大梁旧臣,唯独使者相记,感怀至深啊!”魏豹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臣虽善用诡计,也算顾国之人,在世之上,岂敢独见大魏消亡。”陈平则是顺坡下驴道,同时将袖中的帛书送到魏豹的手上。 正在魏豹茫然之时,陈平则是小声道:“两国相交,岂能无帛书礼仪,前次不在魏国举行典礼,只不过是不想劳累母国罢了。” “原来如此,平用心了。”魏豹拍着陈平的肩膀说道。可谓是深得魏豹信任。 次日清晨,大梁城外,魏豹身穿黑虎长袍,头戴九毓玲珑冠,佩戴青铜白玉柄剑,两边虽都是无名大臣,但个个神采飞扬,英姿飒爽,陈平则是着秦服,从城内缓缓走出,仪式颇为隆重。 魏豹先在台上端坐,陈平躬身展开帛书,大声念道:“魏隐厚而薄发,成今日之正统,蛮秦无礼,承魏之情,慌为中原大国。” “齐楚灭而复立,不知国本,大动干戈,今秦魏联合。”寥寥数语,和当初陈平所写大不相同。 此间所言,乃是贬诸国而扬魏国,反正胡亥不在,怎么读都是陈平的事情,而魏豹听罢,心中大喜!似乎天下都在其囊中。 大典持续到中午,总共不过百人,但魏豹就是喜欢这种氛围,现如今魏国士卒走的走,逃的逃,加起来不过两千人,根本调动不得。 陈平平时还不知道魏国到底有兵力几何,没想到今日典礼上看的那么真切,魏豹可谓是山穷水尽之时了。 楚魏不提,且说安邑城彭越,在安邑将近半载,并无何事可干,分明就是禁武夫之勇,好在栾布在秦魏国,也算是给了彭越一剂定心丸。 在他看来秦王久而不用必是对其不信任,加上彭越左右都是秦军,也不敢轻举妄动,尽管有数万兵马。 胡亥派侍臣前来,也算是解决了彭越的担忧,安逸城中,彭越很是镇定地坐在殿上,侍臣见其凶神恶煞,只得为其行礼。 彭越见状,连忙起身道:“汝乃秦王身边近臣,不可行礼!” 侍臣这才起身,稍微整理衣衫道:“某乃宦官,将军何必这般对待,真是高看某了。” “哪里,不知陛下有何安排?”彭越见侍臣有礼,愈加敬佩胡亥,虽然自投降以来,未曾见过胡亥一面。 侍臣稍微摆手,左右将士全部退下,独留彭越在殿内,确定过无人,侍臣才低声说道:“陛下欲要攻下大梁,还望将军出兵!” 彭越闻言,显得很是茫然,“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差错,前些时日某曾听闻秦国与魏国相交,而且今日陈平再次出使魏国,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吧。” “陛下想攻定陶,总觉得大梁是个隐患,所以想让将军前往助战而已,待时而动,若是大梁平定,将军功不可没也!”侍臣很是认真地说道。 彭越思量片刻,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大梁无忧,只是那定陶难以攻下啊。” “此事将军不必担心,陛下欲要攻城略地,自是诸事妥当。”侍臣认真道。 彭越闻言,稍微颔首,紧接着问道:“不知侍臣有何名讳,行事竟如何谨慎,某着实佩服,非某冒犯,宦官何以知礼仪也?” 侍臣微微一笑,“鄙人并无名讳,陛下称某为舍人,今有学宫,鄙人学了一些而已,让将军见笑了。” “秦至此,大事何愁不成也!”彭越当即感叹道。 第91章 项梁见帛书震怒 彭越本是武人,在他看来宦官难以成事,今日舍人确实让他长了一番见识,不由得更加佩服胡亥的掌政能力。 两人交谈数句,侍臣才开口告辞,彭越直接送其出城,侍臣登上马车,不觉长舒一口气,“看来栾步所言不虚啊,彭越虽为武人,却能够敬重他人,不失为英雄也。” 彭越立在殿内,踌躇不定,胡亥只是下令让其前往大梁,但是又没有说出明确的时间,此番出兵,当真不知形势如何啊。 “且看定陶项梁吧,魏豹庸人也。”彭越自言自语道,脸色颇为担忧。 陈留英布久在城中训练士卒,听到侍臣传达的消息,心中甚是欣喜,数月没有打仗,当真是消磨士气。 最近发兵定陶,正好磨炼士卒,此刻曲遇的李迈等人也是跃跃欲试,点兵两万,意在定陶,战胜,则以定陶牵制齐楚,如此便可安心进攻燕赵之地。 胡亥只是下发命令,至于何时出兵,则要看陈平的进度效率,作为帝王,作壁上观则是不错的选择。 魏国大梁城外,陈平念过帛书,之后与魏豹在城外宴饮,另外秘密派遣随从把在咸阳写的帛书传出去。 项它在定陶,对于大梁的事情尤为关心,时常派人打探消息,另外其对项梁的做法深感不妥,那就是将大梁的城池归还给魏豹,毕竟辛辛苦苦得来的土地,非圣人也非明君,做事情何必如秦君一般,况且攻十城还一城,此乃战略计策,攻一城还一城,此乃损兵折将之始也。 故而项它以为趁魏豹兵力弱势,一举拿下,纵使楚人守大梁,估计都比魏豹保险,只是项梁有些无动于衷的感觉。 今陈平的出发点和项它不同,但结局都是希望项梁发怒,攻打大梁,于是乎,陈平的帛书直接落到了项它的手中。 项它得到帛书,略微观看,其言不过两点,项梁不忠不义,不忠乃是叛秦,不义乃是杀友,前者还好,后者简直就是戳到了项梁的脊梁骨。 得到帛书的项它,再一次向项梁的府内走了过去,此刻的项梁已经有些不厌其烦,但项它终究是好意,项梁也不忍心拒之门外。 庭院内,项梁脸色不是很友善,项它见状,直接开门见山道:“启禀丞相,事情有些不妥,至于是何原因,还请丞相明鉴。” 正在项梁好奇之时,项它早就将手中的帛书拿了出来,双手奉上,项梁有些诧异,“这是何物?难不成定陶城中尚且有汝不可决断之事?” “非也,乃是大梁秦魏相交,故意诋毁丞相,在全国散发谣言!”项它亦是故作发怒道。 项梁脸色微变,似乎不太相信项它的话语,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过帛书,仅仅看了其中数句,变把帛书狠狠滴摔在了地上。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项梁立即高声道! 项它在旁边慌忙捡起帛书,“丞相息怒,臣等无能,竟然那秦人诋毁老丞相,今士气初定,这般散播谣言,难免触动军心,况且我军多日未站,今若屈服,无异于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啊!” 项梁略微颔首,“既然如此,汝有何妙计?” “以战养兵,有何不可,那大梁本已经被我军拿下,赠与魏豹,不过是以他为刍狗,未曾想,不顾吾等恩德,与秦结好,殊不知,秦人杀他兄长,灭他城池,如此不计前嫌,那魏豹定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项它言辞恳切,大有出兵之意,而此刻项梁的身边并没有谋士,季布等人早就前往彭城,而项梁本欲回会稽,被项它这番撺掇,顿时又没了主心骨。 “打必速战,如此定陶当若何?”项梁皱眉说道,先前的怒气也是烟消云散。 “大梁城中兵稀将少,三万兵马,便可屠戮至尽,取其首级,不知丞相心中所谓何事忧心?臣可解决之。”项它认真道。 “定陶亦是孤城,中间有齐国靠近,恐其承利而来!”项梁认真道。 “齐国田詹,碌碌庸才,岂敢如此,当初汉王与霸王两人用兵不过三万,数月便将泗水郡全部拿下,齐国竟无动于衷,此等祸患,不足为虑。”项它说的很是透彻。 项梁最终点头,“不过汝亲自前往攻打大梁,是否稳妥。” “丞相不必担心,三日之内,臣必拿下大梁,还请丞相准臣点兵三万!”项它愈发坚定道。 “也好,定陶城墙高垛坚,一万兵马尚可把守,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急攻不下,转为缓战,如此大梁城百姓必会出城潜逃,或许不久便会不攻自破。” 项梁终究是老谋深算,做事相当谨慎,项它见丞相同意,心中大喜,也就不再多说,当即领命而下。 院内趋于平静,忽然之间,一片深瓦从房檐脱落,项梁有些惊讶,此等大忌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项梁正要上前拦住项它时,项它早已出了远门,“临战落瓦,甚是不详啊,项它如此冲动莽撞,三万兵马应该可以吧。” “来人!告诉项它,就说老夫让他带领四万兵马,城中一万足矣,毕竟守城容易攻城难!”项梁来回踱步,片刻方才吩咐道。 而此时的魏国大梁内,陈平酒足饭饱,与魏豹称兄道弟,丝毫不顾及礼义廉耻,而魏豹本就是武夫,若不是其兄长起义自立为王,哪有他今天的繁华,故而地痞特性至今尚存。 魏豹坐在首位,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乏地说道:“陈平,今日回咸阳否?若是不回,本王明日继续摆宴!” “当初说汝盗嫂,当真失礼了。” 陈平面色微变,稍微笑道:“微臣无能,怎敢怪罪大王,今送礼完全是为了弥补微臣以前的过错!” 魏豹听闻陈平称自己为微臣,心中大喜,当即举杯继续宴饮,陈平在旁正要起身,忽然有士卒从殿外跑了进来。 “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士卒声音略显无奈。 “何事惊慌,如今天下纷乱皆止,不说缘由,斩立决!”魏豹此刻心中高兴,丝毫不想被其搅了兴趣,才如此说道。 “启禀大王,非同小可,楚国出兵了!” 第92章 大梁城四方兵马 士卒言罢,魏豹有些茫然,紧接着便是震惊,随机向陈平大笑道:“爱卿知乎,其言楚国出兵,当真可笑,可笑啊。”面色似信非信,又觉可笑。 反倒是陈平,显得十分镇定,“启禀大王,不必担心,先派人再次前往打探,不可轻信,若是真有情况,再做打算!”陈平此刻就像魏国大臣一样。 魏豹略微颔首,“嗯,汝所言有理,且让他们去吧,定陶距离大梁不过百里,兵卒迅猛,此番出兵,非同小可,望陈爱卿费心才是。” “大王放心,大梁城早些年便是魏国国都,除水以外,只有强攻,诸多隐患,早在战国时期已经被解决,除非数倍之差,否则难以攻破,当初李迈五千,项羽五万,亦是能全身而退,十倍之地,何足惧也!”陈平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两句话说的魏豹连连点头,“爱卿言之有理,大梁城坚固无比,岂是那楚国贼众所能撼动的!” 其话音刚落,陈平便与士卒同时向着外面走去,现如今彭越、英布、李迈全部通知,只是没有出兵而已。 大梁殿外,陈平负手而立,随机将士卒叫到了自己的跟前,“你说外面已经有楚人出兵了?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那士卒面色忧愁,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启禀大人,事实如此啊,楚国项它早有图谋之意,今使者让秦魏相好,无异于让楚国攻打魏国啊。” “这大梁都是楚国送的,今背楚离秦,定然是祸患之始也。”那士卒似乎看到很透彻。 陈平听罢其言语,表情显得很是好奇,“这些事情你竟然可以看出来,犹如参与其中一般,不过你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那士卒二十岁左右,样貌老实,听到陈平发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启禀大人,小人蒯彻,并无大志,多谢大人提及。” “蒯彻?好,不知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陈平显得很是随意地问道。 “魏国将灭,暂无打算,若是无法,隐居深山未尝不可,著书立说虽不能名垂当世,亦是能造福后代。”言语显得老成持重,犹如是五十多岁的老者所想。 陈平摆摆手,示意其不要这么伤感,“行了,先前往城外勘察楚军人数吧,记得一定要如实禀报与我。” “不知事成之后,如何处置魏豹?”蒯彻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平则是冷哼一声,“百户人家,自生自灭,某不过一秦吏也,详事不知。” 蒯彻目前来说不过是一士卒也,陈平这般言语明显是告诫他,不关于自己的事情不要多问,最后难免惹祸上身。 待到蒯彻刚走,陈平亦是向着馆舍赶去,诸多秦人尚在其中,见两日未回的陈平不免有些惊讶,慌忙聚到一起询问情况。 “陈大人,今来魏数日,每日宴饮,不知要事可成?”那秦人脸色着急地问道。 “事情已然成为气候,楚国终究还是发兵了。”陈平很是淡定地说道。 诸多秦使有些发愣,其中一名有些认真地说道:“大人,没有任何的风声,那楚国出兵所谓何事?” “天下大乱,这种时候出兵需要理由吗?就是想出兵而已,再说了,魏国仅一座孤城而已,发兵又引起不了太大的动静。”陈平面色不变地说道。 就在几人正要发问有关诸事的时候,陈平随即挥手,“现如今不是询问原因的时候,汝等速速前往四方!” “四方?”秦诸多副使有些茫然。 陈平紧接着说道:“事情紧急,容不得多说,汝等分别前往彭越营,英布营,李迈营,切记三日之内大兵定要来到,诸位都是秦人,想必也不愿意看到秦国就此没落!” 几位秦人相继点头,打点行礼之后,便从东门出了大梁,而魏豹诸事不知,仍旧纸醉金迷的躺在殿上,等待蒯彻的回报。 而陈平自然没有离开大梁,若是他离开了,恐怕魏豹会立即打开城门,向楚人投降,因此陈平必须帮助魏豹守住大梁,同时也是为秦国守城。 蒯彻受到陈平的指示,出城二十里,能见到楚军在缓缓而行,似乎并不着急进攻,想来孤城一座,派兵三万,后又追加一万,城中老少皆兵不过万余人,想守住比登天还难。 见到楚军的阵势之后,蒯彻不敢做太多的逗留,直接向着大梁城中赶去,而陈平早已安排诸事在殿内劝慰魏豹,以及等待蒯彻。 陈平很是恭敬地将茶水送到魏豹的手中,“大王不必着急,事情有轻重缓急,楚国出兵乃是见到秦魏相好才如此做,想来并没有任何的准备。” “而我军在城中整日训练,没有半点疏忽,那楚国纵有翻江倒海之力,未必能够讲归然不动之城,收入囊中。” 魏豹亦是颔首,“爱卿所言有理,未曾想魏国数年,仅有爱卿为吾着想,实在感激啊。” 就在这时,蒯彻匆忙进殿,陈平先上前将其拦下,很是低声地问道:“那楚国贼众现如今到了何处?有多少人马?是否准备扎营?” “启禀大人,前方有三万人马,距离此处有二十五里,至于安营扎寨,暂时看不出,估计想要直接攻占大梁,此时若不、、、、。” 不待蒯彻讲话说完,魏豹立即上前问道:“两位爱卿,嘀嘀咕咕说些何事?不如认真讲来才是。” 陈平立即止住蒯彻,大步向前道:“启禀大王,并无要事。” “那楚国贼众为首者乃是项它,并无学识,带兵不足半载,何足为虑,另外仅仅带兵两万,兵不过两倍,攻不能攻,守不可守,愚不可及也。” “我军在此并任何隐患,大王放心!”陈平言语间看不出慌张,这也使得魏豹面色淡定许多,长舒一口气。 “既然如此,城中诸多将士且由陈平调用,本王写封帛书告知秦国,定会出兵援助,待时楚国必亡!定陶项梁,终究是冢中枯骨尔!”魏豹显得有些大言不惭。 陈平得令之后,立即与蒯彻出城相议事,此番说法,不过是稳住魏豹罢了。 第93章 名不见经传蒯彻 蒯彻在殿外,面色不是很惊慌,这点倒是使得陈平有些好奇,“汝小将,知实情,难道心中无惊慌之意?” “城乃是大人把守,大人不惊慌,小将有何担忧,眼下有何事情,还请大人吩咐,某定不敢推辞。”蒯彻此刻表明立场道。 陈平有些茫然,这蒯彻早就有弃魏之意,未曾想现在就已经表明态度,“你这小将当真想离开魏国,为秦谋功?” 随着陈平的开口,蒯彻心中大喜,当即拱手谢道:“启禀大人,某当初受周相国栽培,入此城中辅佐魏王,然魏王咎不过是一庸才尔,此魏王豹更一废才尔。” “某素来研究兵法奇谋,如今半载并无任何受用之处,故而望大人引荐,投靠秦国,以求在乱世之中指点一二。”蒯彻言语很是直接,陈平亦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不错,当初某不过汝这般也,只是为今之计难出大梁,你可有何妙计?”陈平没有说明是否举荐,反而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蒯彻有些茫然,如今身在大梁城中,陈平不可能没有办法出去,这般危机时刻,竟反过来询问与他,不免有些蹊跷。 不待蒯彻回答,陈平再次问道:“汝无出路?何言报国?” 话音未落,蒯彻心中明了,原来是陈平再考验他的计谋,想到这里,蒯彻长舒一口气,有些不慌不忙地说道:“无援兵,死路一条也。” “若有兵乎?”陈平霎时间来了兴致,紧接着问道。 蒯彻来回踱步,颇为思量道:“若有兵,不知有几路,依照小人看来两路足矣,今楚带兵四万,主将项它,副将无名,不为英雄也。” “如今三日之内,那项它便直扑魏地,定会先劝后攻,后又增兵,可见项梁老匹夫只重大梁,而不重定陶。” “两路兵马,一路大梁为守,一路定陶为攻,想来大人心思缜密,诡道深通,定会派兵据其两城之中,使得楚贼退不可退,攻不可攻,而那项籍又在彭城,难以支援,如此楚贼项梁,必为大人所擒矣。” 陈平听罢,连连点头,“没想到大梁如此绝境,竟然能有如此高人,汝所言乃吾所想也。” 两人高谈阔论一番,着实有心,然而兵临城下,援兵未到,方为今日之所忧也,陈平听罢,略微苦笑。 “卿高谋,谋在明日,不知今日之危可解乎?”陈平再一次直截了当地说道。 蒯彻也知道陈平并非开玩笑,很是无奈地说道:“别无他法,尽量守城,纵使不行,弃之亦可。” “弃大梁?断不可行,大梁失守,定陶无望也!”陈平眼神坚定地说道。 在旁的蒯彻心中无奈,“城中士卒百姓加起来不过万人,如何抵御,还请大人明鉴。” 陈平双手背后,来回踱步,最终开口道:“那就征兵,不管老幼,全部守城!” 不等陈平说完,蒯彻连忙摆手,有些慌张地说道:“启禀大人,万万不可,那魏豹本来就不得民心,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得罪了大梁城的百姓!” “那又如何,这罪名魏豹他担得起,你速去传令,愿意充兵者,保护其妻,送与营中,不愿充兵者,妻与子皆斩杀之!吾等不是圣人,此等决策亦是守国罢了。” “再说了,这些百姓终究是大梁的百姓,大梁是秦的敌人,大梁的百姓就该是大秦的奴隶!奴隶为国,当是如此!” 两句话说的蒯彻无言以对,可见陈平对魏国恨之入骨,已经渗透到了魏国的百姓身上,甚至有点夸张的表现,也只有陈平能堂而皇之的告诉蒯彻这是为国的举动! 蒯彻在旁略微颔首,当即躬身退下,留下陈平有些无奈地叹息,当初魏王咎若是知人善用,且退一步说,听从周市的告诫,哪有今日国将覆灭的结局。 蒯彻拿着陈平的诏令,随即来到廷尉府,心中有些担忧,毕竟陈平的言语说的有些过分了,若是这样昭告全城,恐怕不等敌人来攻,大梁就自破了。 就在蒯彻忧虑之间,旁边的廷尉也走了过来,似乎知道了一些情况,有些低声地问道:“难不成楚贼已经攻了过来,大王派你招兵?” 蒯彻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今城中万二千人,能征用否?” 谁知那廷尉并未回答,而是在蒯彻旁边摆好一张帛书,转而又将墨笔递了上去,“大人决断便是,某无知小人。” 蒯彻接过墨笔,表情凝重,陈平想要招兵确实是良策,不过方法有误,必须换个说法才是,于是乎,其言写道: “魏国半载,易君换位,频遭动乱,本王之过也,数月未过,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王为国,民何尝不如此也!” “今楚贼不顾道义,失信出兵,故而大梁城关闭半月,官民其心,共守大梁,非楚人,于城中则为魏人,为楚人,于城则为恩人,楚贼两万,城内万人,何足惧哉。” “城门已关,诸位好自为之,不为国,亦不能出,为国,尚有生机,诸位思量,入为城中侍卫,则妻子安然无恙,否,后果自思!” “那楚贼无度,起兵于无义,侥幸为王,妄立帝位,违背天地之论,今汝等被擒,亦或是被杀,亦或是被奴役,何其惨也,况秦大国,听闻楚贼叛乱,早已出兵,只需三日,便可来此,待时诸位自会安然无恙。” “望城中士卒百姓,务必听之!若有不从者,就地斩杀。” 此番言论,恩威并施,蒯彻看着帛书,略微点头,“想来城中皆是百姓,若无煽动挑拨者,聚兵万人,还是可以的。” 旁边的廷尉见到蒯彻写完,便匆匆走上前来,仔细斟酌片刻,并未言语,蒯彻吹干墨迹,缓缓起身道:“那城门关否?” “早已关闭,自从第一次听闻楚贼前来,便关闭三门,仅留下一处,且只有中午开门一刻,其余时间皆是紧闭。”廷尉很是认真地答道。 “好,将这帛书临摹几份,贴上去吧。”蒯彻低声道。 廷尉有些皱眉,蒯彻见他迟迟不动,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不妥?” “非也,无王印也!” “区区小事,不必担忧,刻印随处都是,况且魏王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个事情,你一廷尉何必挂怀。”蒯彻说的很轻巧,那廷尉不在答话,仓促而出。 第94章 大梁城危而不危 蒯彻写完之后,随即向着魏王宫赶去,毕竟魏王能够亲自披甲上阵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激起民众意志,此法最为便捷。 至于陈平,当务之急则是利用手上的几千魏兵,布置好城防,以免有任何的失误,魏王薨就算了,他可不想让秦君失望。 各为其主罢了,蒯彻写好帛书,也不知道那廷尉有没有贴出去,便径直向着魏王大殿走了过去,神情有些惴惴不安。 大梁殿内,魏豹端坐在一旁,似乎已经猜到蒯彻会来到殿上一样,不待蒯彻跪拜,魏豹却先起身,很是随意地整理衣衫。 “蒯彻,本王记得当初是周相国将你举荐给兄长,如今也有些时日了吧?”魏豹声音沉稳,脸色微怒且容忍。 “启禀大王,年余而已,今楚贼兵临城下,难道大王不忧也?”蒯彻亦是疑惑地问道。 魏豹长舒一口气,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份帛书,不缓不慢地递到了蒯彻的手中,“这个东西是你写的吗?我还听说印绶随意?” 蒯彻有些茫然,并不明白魏豹再说什么东西,沉吟良久,方才上前将帛书接到手上,瞬间,蒯彻有些发愣的立在原地。 “这个东西,这!帛书确实是!是小人所写!”蒯彻看了一眼,当即跪拜道,心中惶恐万分,正是他刚才写的帛书。 魏豹似乎并无责罚他的意思,很是平静地说道:“你先起来吧,这个事情你做的很对,那楚贼四万,陈平之心难以捉摸,为今之计,只有聚集百姓,方可一战也。” “还望大王明鉴,微臣如何敢背叛国家!”蒯彻有些沮丧地说道。 “爱卿起来说话,国家灭了就不算背叛国家,你也不必这么自责。”魏豹说着便将蒯彻搀扶起来,这一刻的魏豹当真有明主风范,或许是国家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他才看清以前的做法是多么的愚蠢。 “这帛书已经让廷尉带下去张贴了,他是为我,你是为国,都无大错,这大梁守住是我大魏祖宗祠堂延续根本,若是守不住,本王便随列祖列宗去了。”魏豹言语甚是严肃。 蒯彻站在一旁,心中有些疑惑,如今这个时刻了,魏王到开始感慨以前的不对了,当真是迂腐啊。 不管魏豹怎么说,蒯彻只能在旁稍微附和,见到魏豹情绪稳定,蒯彻方才认真地说道:“还请大王着战袍,前往城中助战,涨我军士气!” “也好,如此或许还能多活几日。”魏豹很是直接地说道。 于是乎,魏豹便将当初在陈留的战袍收拾了出来,令随从帮忙穿上,只是有些紧凑罢了,毕竟整天吃喝玩乐,再临阵杀敌未免有些吃力。 大梁东门城楼上,陈平本是一儒生,也换上了戎装,见到魏豹与蒯彻前来,慌忙丢下手中的事情,立即躬身行礼。 魏豹随即摆手,“免了,楚贼何处?” 陈平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指着前面的模糊的营帐说道:“启禀大王,前往十几里便是楚贼军营,只是不知为何,似乎并不着急进攻。” 蒯彻在旁,眉头微皱,他和陈平都知道,此刻的楚人不进攻比进攻还难受,守下一波多少能够增长士气,这般按兵不动,当真是考验他们的心理定力。 四万士兵,反正魏军是不可能出城的,只要出兵,项它从左右包抄,则无计可施,魏豹站在原地,反而是向着城内看了过去。 见到三三两两的士卒,很是惊讶,“这些士卒都是这片刻选择参军的?” “正是,大王觉得有何不妥?”陈平好奇地问道。 “没有不妥,没想到本王整日吃喝玩乐,还有这么多的魏人愿意守住大梁,当真惭愧啊。”魏豹有些感慨地说道。 陈平脸色冷笑,有些怀疑这魏豹是不是个傻子,哪里会有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人卖命,不过是为了守住自己院落,加上恩威并施罢了。 蒯彻见状也是有低头苦笑,沉吟片刻,很是低声地说道:“大王,要不先回宫中,待到楚贼前来再做打算。” 魏豹微微点头,正欲向着城楼下下方走去,谁知前方一发冷箭从魏豹旁边划过,牢牢地钉在楼门旁。 蒯彻忙不迭地护住魏豹,陈平一把上前将利箭拔出,“大王莫要惊慌,不过是楚贼射过来的文书,还请大王查阅。” 魏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右手颤颤巍巍地接过帛书,“这楚人果然是蛮夷之人,此等小事竟用利箭传递,险些伤了我的衣襟。” 展开帛书,其中的内容很是直截了当,言曰:“楚将项它拜魏王请遵,昔日韩魏赵乃一家为晋,韩灭复灭,赵灭复生,独魏占三百里之地,守为何人守?攻为何人攻?“ “先王魏咎,贤相周市,乃是绝世之才,举国家而为民,重社稷而辅政,魏兴指日可待,殊不知陈平、栾步天下佞臣也,诡计流出,魏门不守。” “须臾之间,千里之地存与他人,悲哉哀哉,万望大王明鉴,今降之,虽不为王,可为侯也。” 云云数语,看到魏豹脸色变换,很是愤怒,最后直接将信扔在地上,“真是狂妄无礼!仗着自己有兵,竟这般为所欲为,不过是想让我封侯罢了,过些时日就是将、士、卒、民了!” 陈平也猜出来其中的意思,附和着魏豹说道:“大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项它轻我魏人,绝对不能让其得逞!” “没错,大人言之有理,取笔墨来!”蒯彻在旁紧接着说道。 片刻间,笔墨皆到,魏豹很是气愤的写下四字!“无需多言!” 陈平随即命人将帛书射到项它营中,而这会儿的项它正潇洒地坐在营帐内,在他看来,魏豹色厉胆薄,根本不能和他哥哥相提并论,此番劝降,其必然同意,殊不知,陈平蒯彻在魏王旁边,怎么可能会投降。 左右之臣,左右君王,此言非虚也,就在项它洋洋自得的时候,外面的楚军有些仓促地跑了进来,使得项它脸色有些吃惊。 “何事如此,难不成是魏王投降了?”项它很是自信地说道。 “启禀将军,魏王有信,不知是否为降!” 第95章 彭城范增传告诫 项它脸色疑惑,不过依旧摆手,示意侍从将魏王的帛书呈上来,“此等好逞匹夫之勇的人,送信当真是快,来回不过须臾而已。” 说话间便将利箭攒在手中,似乎很是看不起魏豹的为人,左右士卒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多言,项它似乎知道了其中的内容,脸色不温不火。 “降书而已,诸位何必如此胆战心惊?”项它言罢,随机取下帛书,缓缓地扫过一眼,登时大怒,恨不得立即将魏豹斩杀于面前。 旁边的侍从有些茫然,颇为低声地问道:“启禀将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来那大梁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才是。” 项它甩开帛书,恰好在地上摊开,“差错到时没有,你且看看这言语,无需多言,什么叫无需多言!分明就是要战!” “将军息怒,战就是了。”那侍从在旁附和道。 项它略微点头,“匹夫守城,无谋无兵,真不知有何狂妄之处,午时攻城,发兵三万,云梯、架车前排,士卒在后,弓箭手左右并行。” 诸将士得令之后,立即点兵,不敢有丝毫怠慢,陈平自知将帛书送出,项它必然发怒,故而将大批士卒调到东门,稳固防守。 楚魏两军剑拔弩张,而秦三军也在从曲遇、陈留、安邑等地赶来,反倒是定陶城中,一片祥和景色,项梁对于外面的纷争似乎并不感兴趣,想来项它四万士卒足以攻下大梁,如此以来,要么绝秦后路,出兵抵抗荥阳秦卒,要么灭齐围燕赵。 如今项它出兵,项梁本以为可以舒服一时,没想到这时季布却从彭城赶来,要求面见丞相,季布颇得项梁信任,当即便请入府内叙话。 两人叙礼毕,季布方才恭敬道:“启禀丞相,多日以来,事情甚多,不知丞相可有了解?” 项梁面色微变,“今此地战事并不频繁,无非是刘邦项籍等人封王罢了,此等帝王稳住将心之策,有何好说。” 季布听闻此言,连忙摆手道:“非也,丞相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那刘邦本就不是燕雀,胸怀大志,今封为汉王,本欲其袭取汉中诸地,未曾想却与共敖等人纠缠,以至于临江、九江被秦汉划分,共敖苟全于衡山郡内,不敢肆意妄为。” “刘邦此举,无异于自屯粮食兴兵,且临近会稽,此意甚是明了,还望丞相三思,定陶小城,失而可复得,然会稽楚帝移都,民心不稳。” 随着季布声音沉重,项梁亦是眉头紧锁,“某本以为刘邦只是想要功名利禄,占据一方,称一方诸侯,未曾想居心叵测啊,此时可交给项籍侄儿去办,不必惊慌。” 季布抿口温茶,紧接着说道:“另外范老先生让我告诫丞相处处小心,不可因为无人攻城,便懈怠将士。” 不待季布说完,项梁便连忙摆手道:“范老先生年纪大了,处处谨慎亦是能理解,我就不必他来担心了,好好教项籍谨慎处事即可。” “启禀丞相,微臣奉命将老先生的话转达给丞相,还望三思啊,范老认为秦有汉中巴蜀之地,可屯粮,蓝田大营可囤兵,且秦以战养兵,故而不可能停战养民。” “秦擅长突袭,阴谋诡计频出,丞相不可不防,如今临江、九江战事稍停,西北多日无战,秦岂能坐以待毙,故而还请丞相慎重。” 项梁听罢竟独自笑了起来,缓缓抚须道:“范增啊,整天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哪有国家连年征战的,荒唐。” “丞相有所不知,秦战曰:讨贼!” 这一句话说的项梁有些微怒,“蛮夷之人,妄称天命,真实岂有此理,你且留下休息数日,待到项它攻占大梁之后,由你安排好诸事再回彭城。” 季布无语,只得连连点头,而项它这边三万士卒不消半刻钟便兵临城下,魏豹不惧,独自登城,比起魏王,魏豹似乎更适合将军一职。 项它在城外,心中郁愤,当即对着魏豹喊道:“汝不投也罢,何至于如此猖狂!” “哼,本王守城,汝轻言怠慢,猖狂如何?尔不过是将,然吾则是王!”魏豹底气十足地说道。 项它大怒,立即命人将云梯,攀城锁链勾住城门楼,楚兵强悍,借助云梯高度,猛然甩出铁链,下方坠有石块,魏兵根本无法将其挪开。 楚军接二连三沿着城墙向上爬去,陈平在楼上,立即下令扔石点火,将城墙以长枪横放,架上盾牌,而后放箭。 下方楚军还未爬到城中间,便被乱石砸了下来,下方依旧继续,犹如蚂蚁一般,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源头。 项它在远处见城墙之上士兵涌动,便知其守城之物不多,随机向着左右挥手,示意楚军并行而来的士卒放箭。 并且以盾牌为格挡,两支队伍架着圆木头上前,似乎要直接攻破城门,陈平在上方似乎并不以为然。 大梁城门乃是都城门,用铜铁上下浇筑四根圆柱,上通城门楼,下入三尺地,中间且有横栏,若要以蛮力破城门,除非连城墙一块拔起。 两军僵持一个多时辰,虽然有士卒攻上城楼,但是皆被魏军轻易斩杀,项它无奈,只得下令退兵。 陈平站在城楼之上,见楚军摇旗撤退,当下长舒一口气,看着城楼上所剩无几的巨石,不觉汗然,再撑一会儿,恐怕大梁就破了。 此一战,魏兵伤亡不多,但其中所抛下的巨石利箭全被楚军掠走,项它虽有些失利,但似乎也不着急这一时。 大梁殿内,魏豹面色发白,眼神黯淡,陈平与蒯彻立在左右,显得异常冷清,蒯彻率先开口道:“启禀大王,大梁有救了,明日早晨秦军便可赶到。” 陈平在旁,闻言心中大喜,反倒是魏豹更加萎靡不振,“大王,此乃好事,何故郁郁寡欢也?” 魏豹这才缓缓开口道:“秦军前来,某听说是彭越派兵啊。” “非也,还有李迈、英布。”陈平慌忙解释道。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魏豹闭眼沉思,良久说道:“本王可能被骗了。” 第96章 虚实之计保大梁 陈平听到魏豹如此说,心中大惊,以为他看破了当前的局势,立马上前解释道:“启禀大王,可不让秦军进城,与楚军相战,吾等坐收渔翁之利也。” “本王并非此意,而是东城兵力如此之多,其他三门当若何?”魏豹神情恍惚道。 听闻此言,陈平无语,原来魏豹担心的竟是这种事情,他还以为是秦国攻城机密呢,于是慌忙解释道:“启禀大王,其他三门皆用巨石堵死,楚军不退,绝不出城!” “好好好,本王高枕无忧矣。”魏豹说罢,随机起身向着后殿走去。 蒯彻见魏豹离开,不慌不忙地走到陈平面前,“启禀大人,今晚若是项它来攻城,恐怕难以把守啊。” “项它白天来攻,失利而回,晚间趁势再来,大梁必失,故而某有一计,可解此忧。”陈平很是神秘地说道。 “还请大人明示。”蒯彻低声问道,若有所思一般。 陈平寥寥数语,听到蒯彻眉心冒汗,“这恐怕不妥吧,危险至极,危险至极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良策,乃是让蒯彻将西门打开,带出去两千士兵,点火进城,灭火出城,来回几次,大张旗鼓,如此项它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陈平脸色和蔼,“此乃小事,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汝两千兵马若是被察觉,我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何来担忧?” 听到陈平如此说,蒯彻也不好反驳,事已至此,只有铤而走险,酉时中蒯彻悄悄打开西门,带领两千士兵出城,陈平则是把各城楼火架点上。 楚军营中,项它整理完军队已经是夜幕降临,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孤星,项它不觉感叹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攻城不易啊!” 这时旁边的侍从眼神坚定,颇为大声地劝道:“启禀将军,攻城半日,魏军虽伤亡不多,但守城器械遗失甚多,不如今夜速做决断!” 项它脸色疑惑,只是在营内来回踱步,“大梁城坚不可摧,魏豹虽为庸人,其下陈平良谋甚多,不好对付啊。” “将军,纵使其有万千诡计,然将士不足,终无是处,还望将军速速决断,免得贻误战机。”那侍从再三劝慰道。 项它亦是觉得有理,当即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子时攻城,出其不意!”言罢立即点兵,准备从后面三门攻城。 而蒯彻早就带着士卒向曲遇方向赶去,走到十里远处,而后每人各带一个稻草人,上面绑上火把,两千士卒,映着星光望去,足足有五六千人,还是来回一趟。 从酉时中一直走到亥时,共有四趟,城中的陈平见状也是无奈,毕竟这个事情他知道还不行,必须的得让项它看见,因此并没有让蒯彻停止,而是放慢了速度。 子时前半钟头,大概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项它欲要发兵,忽然有士卒从大梁城方向赶来,乃是他派出去的侦察兵。 项它见状,仓促下马,急忙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难不成大梁城有变化?” 那士卒面色惶恐,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启禀将军,大梁城有变,城中烛火通明,东门大开,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波人马如城,约莫五六千人,自小人查探至今,已有四次士卒入城,还请将军定夺。” “此言当真,四波人马,两万士卒?魏国何来援兵?”项它言语间略显疑惑。 “魏国城中有秦臣陈平,想必此人得知吾等攻城,秘密通知秦国,派来援兵,为今之计,不如退守,明日在做定夺,将军以为如何?”这是身后的侍从上前说道。 项它听罢,心中略微有些不爽,说突袭的是他,现如今要固守的也是他,多少有些好谋无断的意思。 “汝三番四次卖弄智谋,实属可恶,今子时将至,士卒彻夜未眠,昼夜颠倒,明日攻城更是玩笑,望刘副将给出一个解释。”项它言语平和,却早有杀他之意。 侍从左右环顾,急忙诡辩道:“启禀将军,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岂可以晨事而定昏行,大梁无援兵,自然可攻打,现如今援兵到来,不知敌将多少,当退一步固守,并无过错,不知将军需要什么解释?” “哼!什么解释?扰乱军心,影响士卒修整,这便是罪!来人,将刘副将拖出去斩了!”项它很是坚定地说道。 “将军不可斩我!我乃监军,此有手谕!”刘副将在后面大声喊道。 项它有些疑惑,他明明就是一个侍从,怎么突然间变成监军了,随机又摆手将他拉了过来。 “你刚才说你是监军?” “没错啊,将军,不信请看某的手谕。”刘副将说着便把令牌递了过去,项它看了一眼,甚是疑惑。 “刘交?没想到是汉王的兄弟,算了,先拉下去囚禁起来,日后交付给汉王吧。”项它没有底气地说道。 刘邦和项羽虽然背地不合,但依旧是表面兄弟,刘交说他是监军,这个事情肯定是项梁安排的,杀了刘交只会影响楚汉关系,暂时囚禁,等候项梁发落才是,如此也能将此事与自己撇清关系。 旁边的刘交也是长舒一口气,“还好命保住了。” 刘交刚被拉下去,旁边的士卒便走了过来,“启禀将军,是否突袭大梁?” 项它脸色难看,不屑地说道:“大梁城固,秦增兵两万,如何能与魏军匹敌!回营固守!” 反观大梁城内,陈平立在栏杆旁,心中紧张万分,他方才已经听说项它出兵,万一真的攻打过来,恐怕大梁不保。 这个时候蒯彻带着两千士卒也没了音讯,若是带兵逃了,大势去矣,就在陈平犯难的时候,魏卒匆匆赶来传讯。 陈平立即下殿,丝毫不顾礼节地问道:“事可成乎?” “启禀大人,项它已经退兵固守,大梁无忧矣!”魏卒很是兴奋地说道。 “终于成了,你快去城外查探彭越、李迈等人何时能够赶到大梁,不可贻误军机!”陈平指着城外说道。 魏卒颔首,立即向着城外赶去,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第97章 三路兵马终交汇 陈平整整担忧了一夜,天边微亮,李迈便率先从曲遇赶来,恰好碰见蒯彻的队伍,本来他不准备回城的,如今见到李迈,只得装作救兵,前去搭讪。 李迈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两千多人的士卒,不觉有些茫然,“来人,将前面的人给我拦住,辰时而已,难不成大梁城出事了?” 不待步卒上前,蒯彻便策马率先靠近,“将军莫要疑惑,某不过是陈平派来救援的,还请将军随我前往大梁!” 蒯彻面色显得很是仓促,李迈自是不信,无缘无故出来一队士卒,然后说自己是搬救兵的,简直就是胡闹。 “汝为何人,当实话实说!莫要投机取巧,一旦被我查出来端倪,尔死罪也!”李迈颇为认真地说道,哪有带着两千人讨救兵的。 两句话问的蒯彻有些挠头,“将军莫要怀疑,两千士卒只是为了让楚贼知晓大梁城中人手众多,此乃陈平大人之计也。” “现如今大梁城中,士卒不过数千,后门尽开,将军趁此机会,完全可以入城,帮助魏王守城,如今魏王傀儡而已。” 李迈见此人说话显得有些圆滑,不过细细想来,言语中也算有些道理,便随即开口道:“陈大人在城中守了多久?汝又是何人?” 听到李迈询问,蒯彻方才反应过来,还没有报上名讳,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将军,某乃魏国小将蒯彻,现如今弃暗投明跟随陈大人,两千士卒灭火出城,点火入城,此乃虚实之策,今天色渐明,某不敢轻易入城,故而在此等候三队人马,还望大王信我!” 李迈颔首,正欲开口,谁知只听到东西两方尘土飞扬,马蹄声紧,全部向着大梁城后方城门处赶来,气势浩大。 蒯彻扶正衣冠,仔细看看,将军有七八万人马向着此地赶来,“将、、将军,这是敌是友啊?” “自然是友。”李迈昂首眺望道,原来来的两队人马不是别人,乃是英布和彭越,两人皆是收到胡亥的指令,陈平传信之后,便匆匆忙忙赶来。 英布与彭越见是秦军,两人率先策马上前,三军于大梁城四十里外会和,英布与李迈两人关系熟悉,倒是彭越行事有些拘谨。 “两位都来了,将军在此等候多时了。”蒯彻率先开口道。 彭越见状,有些茫然,根本不去理会蒯彻,反而开口道:“两位莫不是李将军和英将军” “正是,彭将军能够前来,乃是大秦之幸,方才蒯彻说陈平就在城中,楚贼在城外,你我三人可兵分三路,将楚贼一网打尽,想必两位前来的时候,陛下也交代过事情吧。”李迈脸色认真道。 英布瞥了一眼蒯彻,其脸色微变,颇为知趣地向着一旁走去,英布这才泰然自若道:“的确,陛下让吾等出兵,着实有令。” 不待英布说完,彭越紧接着说道:“大梁无忧,定陶必灭!” 听到彭越如此说,李迈二人同时点头,看来胡亥对每个人都说了这个事情,在胡亥看来,大梁早晚必灭,城倒不重要,反而值得重视的是定陶的项梁。 这些天诸将挂在嘴边的不过是夺回大梁,对于定陶的态度则为能得则得之,不能得则放之,未曾想今日的态度却发生这么大的反转。 三人左顾右盼,似乎还有何事没有商量完毕,英布沉不住气,首先问道:“那陈平是否通知你们该如何做?” “未言明,只是说兵分三路,一路入大梁,一路拦截项它,一路奇袭定陶而已。”彭越满脸疑惑地说道。 李迈亦是颔首,当即笑道:“哈哈,陈平这小子当真是精明,没有刻意安排,怕我们分功不均,产生矛盾啊。” “饶是如此。” 李迈素来知晓军心之重要,故而小心安排道:“彭越乃是魏人,进入大梁也不至于发生百姓不服之事,且由彭越入城。” “英布为人勇武,可趁势攻城,定陶多日未战,士兵怠惰,奇袭必能擒获项梁,某就在定陶与大梁之间,截断项它,不知两位心中如何?” 彭越和英布都是武夫,自然同意李迈的安排,再说了拿下大梁和定陶,功劳自是不会少的,也不必在乎那封赏的几分土地。 诸事完毕,蒯彻才谨慎地走上前来,小心地问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意进城,某可带路。” 彭越上前一步,“走吧,某往城中,两位将军路上小心。” 于是乎,三人在大梁城后四十里地方分别,各带精兵三万,李迈整理好军队,先行启程,至于英布则是绕过大梁,从南入定陶地界,趁夜攻城。 大梁城中,陈平独自坐在殿上,已经到了辰时末,西门并未修缮,依旧是半遮半掩,就在这时,魏豹也从后殿走了出来。 一夜之间,沧桑不少,颤颤巍巍地走到陈平面前,若有所思地说道:“昨日计策,虽有威慑,然蒯彻小人也,至今不回,城中多有百姓趁夜从西门逃跑,我看还是。” 魏豹话未说完,陈平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大王要降?” “这,事已至此,投降未必不是件好事啊。”魏豹没有底气地说道。 陈平将衣衫放下,缓缓起身道:“大王曾为将军,难道不知围城而降,降者必斩也!” “前些时候大王已经将帛书送给项它,现在投降,受尽屈辱不提,难道命可保也?愿大王三思,今固守一刻便是一刻,或许项它见大王意志坚定,心生敬意,大王便可保住性命,此乃逆行显志也。” 听到陈平这番言论,魏豹长舒一口气,“且如爱卿所说,只是现在楚营是什么动静了?” “暂时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在严防死守,以为我城中多了万人,此刻哪里敢轻举妄动啊。”陈平这才淡定说道。 “好好好,只是秦军最近能否支援?本王在城中度日如年啊。”魏豹扶额说道。 然而陈平何尝不是呢,现如今除了等别无他法,且说楚营之中,项它在帐内来回踱步,被陈平晃得有些担忧。 本来以为大梁城中不过数千人,经过一夜,来回进城几波人马,使得项它不敢再盲目进攻,只能与之僵持,命人再次查探虚实。 第98章 进城议事斩廷尉 蒯彻带着彭越数万士卒,心情颇为兴奋,他本以为秦不过是苟延残息,但见到今日的阵势,算是彻底对秦国刮目相看了。 军队行动迅捷,一个时辰便来到大梁城下,彭越扬鞭驻马,回身对着蒯彻说道:“汝速去禀报,陈大人是否允许吾等进城。” 蒯彻当即下马,很是恭敬地说道:“启禀将军,当初魏王就是因为秦军入城,致使得大梁失守,若是禀报,恐不能行事。” “在微臣看来,倒不如直接进城,军队驻扎之后,再行禀报之事,木已成舟,魏王怎敢说出不字,还望将军思量。” 听到此言,彭越对于蒯彻似乎多了几分忌惮,依旧故作镇定地说道:“既然如此,且入城中去,想必陈大人已经久等了。” 言罢,率先从西门入城,本来还有百姓要从城中逃走,见到大批军队往城中赶去,不觉淡然了许多,竟各自回家去了。 “诸位乡亲,救兵已来,无需担忧,可在居室内暂避锋芒,待到楚贼退却,诸事照常。”蒯彻进到城中首先喊道,也算是稳住了民心。 大梁城中,陈平与魏豹正在商量如何拖延时间,廷尉却忽然从殿外跑了进来,“启禀大王,秦军进城了,吾等当若何!似乎是蒯彻带着士卒进的城。” 不待魏王言语,陈平倒是首先开口道:“那带领士卒的将军汝可认识?” “启禀大人,好像是安邑的彭越。”廷尉认真道,当初因为彭越的事情,魏国闹得不可开交,几乎所有官员对于彭越都有了解。 陈平闻言,稍微舒了一口气,“大王不必担忧,必是帮助吾等进攻楚贼的,如此楚贼必灭,大王可高枕无忧也!” 而一旁的魏豹似乎并未在听陈平道喜,反倒是在殿上来回踱步,神情慌张,“你说那秦军已经进城了!” 廷尉眼神微转,“没错,难道大王觉得有什么不妥?” “哼,本王兄长之事过去不过半载,你说有什么不妥!”魏豹突然大声道。 陈平在旁连忙劝慰道:“此事定是蒯彻所做,当真是岂有此言,廷尉司,汝且随我将蒯彻拿来,之后敕令秦军出城休整!” “就按照爱卿说的做。”魏豹亦是紧接着说道。 廷尉心中似乎觉得有蹊跷,但魏豹已经开口,也不好意思拒绝,直接跟在陈平身后,向着殿外走去。 此刻魏国都城内,大梁军营排满了秦军,彭越正准备前往宫中禀报魏豹,没想到陈平却带着廷尉赶了过来。 蒯彻站在彭越身后,见来者并非陈平,还有廷尉,脸色微变,这小子乃是魏豹的忠实拥护者,竟也跟着陈平过来,当真是找死啊。 就在蒯彻思量之际,陈平已经来到彭越的面前,颇为客气地说道:“好久不见,不知将军近日在安邑可安好。” 彭越立即躬身行礼道:“多谢陈大人厚爱,只是后面这位是?”廷尉乃是九卿,彭越见他衣着整洁,以为他也是秦国的重臣,故而开口问道。 那廷尉正要自我介绍,陈平先上前一步道:“非秦人,乃魏臣。”说话间不断向蒯彻使眼色,示意其将廷尉抓起来。 蒯彻本来就聪明,见陈平面目表情活跃,便知道其中意思,当即挥手,左右士卒一起上前,将廷尉双手扣住。 廷尉瞬间惊慌,“你们这是干什么!某乃大魏廷尉司,陈大人与某前来劝退汝等秦军,擅自进城,大逆不道,竟然还敢枉顾礼仪,派人抓我!” 陈平似乎并不想听他废话,随即摆手道:“某初来大魏之时,汝便在廷尉府执行事宜,如今成为廷尉司也是步步艰辛,倒不如弃魏从秦,也不乏一番作为。” 被扣押的廷尉心中恍惚,哪里听得进陈平的话语,只是在旁大吼道:“陈大人,当初汝背叛魏国大王已经原谅你,为何今日还要行此之事。” 陈平闻言,暗自嗤笑,“呵呵,某自离开魏国以后,便忠心向秦,前些时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秦守住大梁罢了。” “汝一载成为廷尉司已经不错了,为何连人心都看不透呢?某有什么义务为魏国呢?当初魏王羞辱我,不留任何颜面,难道某真的是圣人,没有任何目的的服务于魏国,当真是笑话!” 两句话说的廷尉司眼神惊愕,“难道汝早就是为图魏而来?” “正是!”陈平不假思索道,也不再想与廷尉司废话,很是直接地问道:“不知大人是留还是去?” “某不愿做那背信弃义,丧命辱国之人,还请大人动手吧。”廷尉言语间很是决绝。 陈平在魏国也有段时间了,对于廷尉司的为人还算有些了解,虽有志气,但无明主,只得摆手道:“拉下去,厚葬!” 随着廷尉司被拉下,军前的气氛好转了许多,陈平先打破尴尬,颇为认真地说道:“启禀将军,现如今魏豹就在殿内,不如先将其擒获,而后组织守城,另外李迈和英布两军可安排好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彭越很是直接地说道。 于是乎两人并排向着殿内走去,身后跟着百十人,皆是秦国勇士,蒯彻在后方自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他对陈平还是有些忌惮的,就像彭越对他一样。 时至中午,城外楚营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项它心中也没了主意,恰在这时,刘交突然招呼人前来,言明有事要禀告项它。 项它不觉有些无奈,这小子都被关起来了,竟然还指示别人前来与他商议事情,但仔细想想似乎平常也只有他主意最多,便随意道:“让他过来吧。” 过了一夜,项它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见刘交前来,虽然对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依旧给他递上热茶。 “刘监军,汝有何言,竟还派人前来通知我?”项它泰然道。 刘交脸色淡定,整理了片刻思绪,很是认真地说道:“昨晚之事,乃是魏国诡计也。”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那现如今当若何?” “进攻!” 只言片语说的项它眉头微皱,“这当真可行?” 第99章 魏国残喘终覆灭 刘交早就知道项它心中疑惑,当即抿口温茶道:“启禀将军,昨夜大梁城进兵是绝对不可能的,秦军三处距离此处甚远,不可能一时赶到,所以某觉得应该是魏军灭火而出,执火而进,造成支援假象罢了。” 听闻此言,项它心中恍然大悟,“难道这全部都是诡计,如此说来魏军当真是兵行险招啊,只是不知此计乃是何人所出,绝非等闲之辈。” 旁边的刘交不可置否的颔首,“没错,想来魏国内,除了陈平,似乎没有其他人了,故而某觉得此计乃是陈平策划,毕竟是魏国,就算是计划失败,丢了大梁又何妨,陈平又不在乎,当初魏国国主羞辱与他,今日他在魏国效力,简直就是胡扯!” 项它连忙摆手,示意其莫要再多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进攻如何?” “启禀将军,定然万无一失,还请将军速速点名,陈平用此计,可见秦军有可能快要赶到了,所以当急攻,不可缓守。” 对于刘交的话语,项它倒也相信几分,很是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点兵,从其他城门口攻入!” 且说大梁城中,廷尉司已经被斩首,彭越等人很快便来到了魏豹的殿内,此刻的魏豹端坐在正中央,脸色有些担忧。 见到三人为首,后面紧接着百十人进殿,不觉有些茫然,“爱卿,你如何把彭越引上殿来,殊不知此人反复多变,今日入城,吾等具灭矣。” 这话不仅陈平听到,同时旁边的彭越脸色微变,大步上前道:“某一心为秦,在魏国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何来反复多变。” “当初某若是和你们一起守魏国,恐怕魏国也不至于如此,兄弟二人,起于草莽,匹夫得志,安敢人前诋毁某之志节!” 谁知魏豹丝毫不惧彭越,竟自走上来,大声说道:“汝何等样人,彭城不战而屈,苟延残喘各处,凭借有秦国撑腰难道就无敌了吗!” “呵呵,还真要借您吉言,有秦撑腰当真无敌!”彭越似笑非笑地说道。 魏豹正要去打彭越,却被蒯彻从中间拦了下来,“两位稍安勿躁,且听陈大人一言!有话好好说。” 这时两人猛地注意到陈平,神情难堪,两人亦是瞬间淡定,“还请陈大人讲话,吾等武夫且听他一言。” 魏豹见彭越称自己为武夫,嘴角微微抽动,陈平长舒一口气,颇为认真地说道:“自从魏咎占据大梁以来,方圆百里未曾停过战乱,而今魏国有今天的局面,亦是在情理之中,另外廷尉司被斩,已无人可以再为大王效力了。” “你说什么!廷尉司被你们杀了!” 蒯彻当即上前安抚魏豹的情绪,很是低声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廷尉司心中怀念先王,不肯见秦军如此无理取闹,所以含恨而终。” “你是说自杀?”魏豹不解地问道。 陈平在旁,见几人说不清楚,心中愈加烦闷,当即喊道:“都给我闭嘴,那廷尉司是某命人杀的!还有,汝为魏王,是否愿意降秦!” 两句话使得魏豹大为震惊,颤颤巍巍地说道:“爱卿,您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帮助魏国吗?怎么转眼之间帮助秦国了?” 陈平根本不屑和他多说,再次明明白白地说道:“你是投降还是自缢!” “本王降,降还不行吗?”魏豹终于有些萎靡道,旁边的彭越自是一番嘲讽,随即摆手,命左右士卒将魏豹拉出去囚禁起来,待到定陶事定,再将其送往咸阳。 终于整个大殿安静了许多,陈平还未坐下喝口温茶,便听到又有士卒跑了进来,神情慌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蒯彻知道陈平心情不悦,立即上前将士卒拦住,“大王正在里面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禀报吾等即可。” 士卒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陈平,本来就不耐烦陈平,眉头紧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耽搁军情,拿你是问!” “不敢不敢,启禀大人,楚贼发动进攻了!” 彭越闻言,心中大喜,正要出兵迎战,却被陈平拦了下来,“将军且慢,此刻不如将计就计!” “此话何意?”彭越脸色迷茫。 蒯彻面色微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昨日虚实之计可能被楚贼看破,所以现在才会突然发动进攻,意思很明显,他们还不知道将军带兵在城中。” 不待蒯彻把话说完,彭越瞬间明了,转而说道:“那某就先去埋伏城中,大人可将城门打开,任由楚贼进入。” “不用打开,西门一夜未闭。”陈平淡然道。 大梁城外,项它率军已经在西门集合,刘交见状心中大喜,“将军且看,那城门根本就没有闭合,看来已经放弃抵抗了。” 项它面色大喜,当即摆手,示意左右士卒向着城中赶去,陆陆续续进去将近万人,只见城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行人走动。 刘交左右环顾,有些疑惑,“将军,难不成这里是一座空城?昨晚大梁士卒以及魏王全部逃走了?” “魏国仅此一座孤城,岂能弃之?”项它低声道。 “不好,有诈!”刘交慌忙喊道,随即命令前军为后军,后军为前军,向着大梁城外赶去,奈何为时已晚,城中箭矢齐发。 霎时间,便有百余人倒地,项它知道中计,立马高声道:“莫要惊慌,鱼鳞阵摆好,以墙为尾,向前冲!” “将军,莫要如此,城中有伏兵!” “无援兵,何来伏兵!”项它信誓旦旦地说道。 话音未落,彭越便从前方魏殿前冲出,后面阵列整齐,略微万余人,左右街道亦是有秦军缓缓走出。 这下项它当真是慌了神,“刘交!你不是说昨夜乃是陈平的诡计吗?这秦军如何解释!” “将军,我,将军,先撤退吧!”刘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胡乱劝慰其赶紧撤退,莫要出现什么过错。 然事已至此,须得一战,项它本是勇武之人,丝毫不怯彭越,反倒是持戟冲了上去,“彭越,没想到丢城之后,竟投靠秦军,当真可笑!” 彭越闻言大怒,亦是握枪上前! 第100章 项它出城遇李迈 刘交没想到项它竟如此鲁莽,只得先命人将城门抵住,免得一会儿战败,连出城的机会都没有了,彭越和项它来回十多回合,竟不能伤到对方毫厘。 好在主干道比较宽阔,两人纵使策马依旧不显得拥挤,彭越用枪,项它使戟,那枪犹如猛虎啸山林,平地起沙尘,势不可挡,那戟犹如神龙翻风云,晴空乱日月,直指腹心! 刘交在旁心急如焚,他们两个交战不管输赢,项它都没有任何的优势,赢了无非增加一点士气,但就目前来看,士气这个东西没有多大的作用,楚军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项它与彭越激战正酣,根本就没有想后果,此刻陈平与蒯彻正站在大梁殿内,俯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大人,要不要现在出兵,两位将军缠斗无非是耽搁时间罢了。”蒯彻颇为无奈地说道。 谁知旁边的陈平只是笑笑,“哼,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清楚啊,就让彭将军和他胡搅蛮缠去吧,时间越久,楚贼损失越大,前些时候难道汝没见三路兵马?” 不待陈平再次解释,蒯彻心中恍然大悟,“陈大人英明啊,李将军此刻估计已入楚营内,没想到项它等人竟一点不知。” 两位将军都是武夫,来回百十个回合,竟不能分出胜负,项它脸色有些疲惫,彭越则是大笑,“楚将当真是不堪一击也!” 殊不知彭越脸上也是大汗淋漓,项它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为了颜面,正要死撑着上前,还好刘交快速喊道:“将军,战马力不及!” 项它似乎找到了台阶,很是认真地说道:“今日战马不敌,明日再战!” “哼,当真是无知!”彭越不屑道,立即挥手,左右士卒全部冲了上去,两队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刘交见状,心中猛然一惊,立即挥剑撤退,秦军攻势迅猛,不到片刻,全部将楚军逼到了角落,本来十人一队,全部被冲垮。 城门楼剩下的缺口很大,楚军仓促应战,本就不敌,只得从西门撤退,刘交与项它两人断后,秦军对项它的实力有所忌惮,故而不敢轻易上前。 出了大梁城,刘交心中长舒一口气,彭越这时也带兵从城中追了出来,士卒众多,项它且战且退,还算稳健。 从大梁城中出来,彭越整整追了五里,一路上皆是楚军倒地,战旗肆意践踏,丝毫不见来时的阵势,两万余人,而今不足万余人,战况甚是惨烈。 秦军退却之后,项它脸色更加难堪,“刘交,这就是你说的诡计!活生生的人就在那里,难道还是诡计吗!” “将军,不是啊,将军,情况有变,可能是秦军凌晨进城也说不准。”刘交有些无力地辩解道。 项它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和他对峙,只得先行策马在前,往大营赶去,刘交在队伍后面,心中甚是惆怅。 “难道真的不是陈平诡计?然若是有士卒前来支援,为何不带兵早晨攻击,难道?难道为肃清大梁内魏国党羽?当是如此!” 刘交心中透彻,正要去告知项它,哪知道前方火光冲天,正是楚营的地盘,不待刘交反应,便有诸多士卒向后跑来。 “监军快逃!秦军从前方杀来了!”士卒接二连三地喊道。 刘交彻底茫然,刚才秦军不是在自己的后方吗?怎么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便在前方烧营了? “莫不是秦军不止一队人马前来支援?” 就在这时,项它也从前方赶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则是李迈,原来趁着项它出兵的同时,李迈亦是借助机会攻击楚营。 致使得楚军留在营中的士卒全部被斩杀,亦或是被杀死,剩下的降兵全部被李迈斩杀,本来李迈还想进城帮助彭越,谁知楚军已经从城中逃出。 李迈这会儿正杀的兴起,见到这种情况,转而调动兵马向着项它杀来,项它刚与彭越战过,哪有体力再对付李迈,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项它便体力不支,向后退去。 刘交还在思考问题,被这突来的问题惊到,只得随着军队向北逃去,一路上被秦军拖打,仅余下五千余人,踉踉跄跄不知所往。 若不是项它命令士卒渡河,恐怕五千士卒都保不住,李迈见状不在追赶,而是在河对岸监视着剩下楚贼。 毕竟所料不错的话,英布应该会在最近奇袭定陶,所以绝对不能让项它回去,防止定陶加强戒备。 只要项它还留在大梁附近,项梁就绝对不会担心,因为他相信项它的实力,河对面的楚军各个都是神色疲惫,三五聚拢在一起,昏昏沉沉。 一个简陋的营帐内,项它神情萎靡,身上的战袍沾满了鲜血和尘土,此刻都来不及更换,刘交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监军,此事如何交代!”项它竟直接问向刘交。 此役如此,项它定然不想独自担待,细细想来所有的计谋都是刘交所出,因此回到大梁必须让刘交承担所有的罪责。 刘交眼神略转,“秦军来无影去无踪,实在不是吾等所能预料到,今损失三万士卒可谓是惨败,还请将军莫要想着推卸。” 两句话说的项它有些震怒,“刘交,汝何意!汝兄为汉王,当真以为某不敢拿你怎样!夜晚攻击汝之所想,今日西门汝之所为,还想狡辩。” “启禀将军,并非臣不愿担责,目前来看,还是趁夜赶回定陶,告知相国,诸事小心,某觉得秦军此次出兵非同小可。” “临江九江诸事皆定,况且秦对定陶早就觊觎,毕竟定陶可截断齐与燕赵的联系,秦军之意乃是定陶,至于大梁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秦军不过是为了转移楚军的注意力罢了。”刘交说的很彻底。 但是旁边的项它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自以为是,少言其他,眼下之事当若何?” “分散士卒,速回定陶。” “今夜就在此地扎营,明日再做定夺,还望监军回去之后,细说其中缘由,某可不愿再听你一派胡言!”项它沉声道。 刘交心中惦记的是定陶,而项它心中却想着罪责如何分配,刘交无奈,叹息一声,便向着帐外走去。 第101章 定陶破刘交归汉 李迈见楚军在河对岸扎营,心中少了些许担忧,哪怕是他们来进攻也无碍,毕竟主要就是为了拖延楚国传递情报。 而刘交从帐内出来,面色有些踌躇不定,虽然他前面几个计策有所失误,很明显那是不知道秦军会来造成的,现如今大致可知秦军有两路兵马。 若是真的为大梁而来,秦国愿意出兵那么多吗?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啊,刘交左思右想才明白其中含义,那就是为了定陶或者是其他城池。 项梁如今就在定陶城中,刘交现任其帐下监军,自然为项梁担忧,无可厚非,可在看项它的态度,简直不可理喻。 河对岸火光通明,皆是秦军,刘交沿岸走了几里,发现秦军似乎并不像偷袭,而是聚在一起,谈论嬉戏,并没有把楚军放在眼里。 “过了岸就可以冲散楚军,秦之所想和何也?难不成真的有兵攻打定陶?”刘交心神不宁,有些无助的叹息道。 万一定陶失守,项它损失三万,此等惨败,自楚起兵以来都未遇见过啊,“不行,必须赶紧禀告项它,免得造成大错!” 营帐内,项它心情复杂,毕竟河对岸还有众多秦军虎视眈眈,他哪里敢轻易入睡,只能命令士卒认真监视,不敢有半点偏差。 这时,刘交在外面转悠了一圈也走了进来,项它本来就不想见到他,不等刘交进来,项它直接摆手道:“监军请回,某有些倦了。” “将军莫要动气,某有实话诉说,关系楚国数万士卒性命啊。”刘交语气激动道。 平时项它哪见过这种表情的刘交,随口有些重视的说道:“汝不过是一介书生,投笔为军,哪来这么多的伎俩,敦促吾军!” “非也,秦军若是为大梁,岂肯出兵五六万,显有他志,还望将军三思,且对岸秦军,却不进攻,明显监视,恐今夜过后,定陶不复。”刘交谨慎道。 旁边的项它出身行伍,根本听不懂刘交再说什么,只当他是扰乱军心,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遂开口道:“小儿勿多言!” “哎,某师从浮丘伯,生于乱世,只望早日平复,天下纷乱,辅佐楚国,今日之决,若将军不听,半载难以恢复楚国实力。”刘交说的很是郑重。 项它无语,见他言辞真切,脸色倒也缓解了许多,不过依旧没有同意,只是挥手示意其离开。 刘交终于忍无可无,随即甩袖出营,“当真是无药可救,在下甚是想念家兄,还望将军成全,待回到定陶,某定当亲自谢罪。” “什么,难道你要将全部责任推卸与我?”项它这会儿有些不淡定了。 哪只刘交有些不善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请见谅。” 项它还未阻拦,刘交早已经驾马离开,左右侍从连忙上前,“将军,追与不追?” “罢了,由他去吧,各自坚守阵地,不要随意走动,若有风吹草动,立即向我禀告。”项它说着又在帐内做了下来,脸色稍显疲惫。 至于刘交,策马从营帐后面离开,他本意是想回九江的,但是现在来看,他还是有必要去通知定陶的项梁一声。 且不说大梁周围事宜,而如今的定陶已经不是刘交所能改变的,因此英布已经攻进城中,正和项梁对视。 两人都是剑拔弩张,须臾,项梁首先开口道:“英布!汝不过是囚奴,速速撤离,本相可既往不咎,若是不走,休怪某不客气!” 项梁之所以敢这样说,原因很简单,他以为现在项它没事,且已经派人通知项它,照这个情况来看,不久项它就会前来支援的。 英布只是嗤笑一声,立即持戟上前,“莫要在此耽搁时间,若是不敌,趁早投降,现如今四门皆闭,汝可逃也?” 项梁也被英布激怒,不在多言,随即从旁边的士卒手上抽出长戟,与英布缠斗在一起,项梁出手凶狠,皆是向着英布利害处刺去。 英布闪躲之后,必用力还击,项梁本就年老,哪里敌得过英布,只是连连后退,就在这时,季布持枪上前,两人合力战英布。 “纵使十人,某亦是不惧也,残兵败将,何来勇气!”英布大喊,挥舞着长戟再一次冲了上去,三人混战,不分伯仲。 如此半个多时辰,皆是满头大汗,英布兴起,左右士卒挥旗,瞬间秦军便冲上去厮杀起来,项梁心惊。 这种局面项梁许久没有见到了,只得仓促应战,季布在旁很是低声的劝慰道:“丞相莫要着急,项它定会前来支援!” 这才稍微稳住项梁,“嗯,且战!” 子时左右,刘交总算仓促赶到定陶,还没来得及高兴,脸色却是陡然改变,“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定陶失守了?” 只见此刻的定陶城内火光通明,城墙上已经没了士卒,“哎!项它匹夫,不听某言,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当真是可笑!” “算了,某还是回去拜望家兄吧,此间战乱,且由他起吧。”刘交心中思量片刻,转而调转马头,向着九江郡赶去。 一切都在刘交的意料之中,秦军的确不是只有两路兵马,而且大梁也不是最终目标,不过他的想法接二连三失败,项它如何肯信。 由于英布选择今夜进攻定陶,所以李迈只能在河对岸守着项它,待到定陶告捷,他与英布便可拦截项它,一举歼灭。 当日项梁还在殿内悠然自得的设宴,由于数月没有敌军前来进攻,致使得士卒散漫,守成无心,乃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 英布率领三万士卒,趁夜出发,没有明火执仗,全部人衔草,马衔枚,快速向着定陶城攻进来,攀锁云梯,快速具备,不消片刻,千余人进城,然后将北门打开,迅速占领各个城门楼。 定陶殿内灯火明亮,原来项梁正在设宴款待大臣,听到外面慌乱之上才起疑,片刻便有士卒前来禀告。 “启禀丞相,定陶失守,秦军来攻!” “胡闹!丞相设宴,莫要谎报军情!”季布率先起身说道。 “丞相,微臣岂敢妄语!”这才使得项梁神情一惊,可能真的出事了,于是乎,便有了秦楚两军城内对峙的事情。 第102章 楚军大败丞相薨 楚军城中万人不到,岂能敌得过英布三万刑徒士卒,项梁战的力歇,转而问向季布,“项它莫不是也被秦军牵制,如此吾等必亡啊!” 英布这会儿也从后方杀了过来,面带嗤笑,“项梁匹夫,莫要以为真有人来救你,项它小将,四万余人尽皆阵亡!” 其实英布也不知情,但可以确定的是,项它肯定败了,项梁闻言,心中大惊,霎时间没有了战下去的勇气,只想脱离定陶城,赶往彭城求救。 “季布,务必要打开一处城门,某死不足惜,楚军不可乱,此数万之众,不可被秦所伤,否则半载难以与其抗衡,各国虎视眈眈,不可大意!” 项梁言语更多的是无奈,与英布战了半个多时辰,体力早就耗尽,若非季布搀扶,早就倒在大军之中。 “丞相勿忧,秦军纵使虎狼,某也会拼尽全力,护送丞相离开!”季布沉声道,缓步向着城门楼的方向走去,丝毫不敢大意。 英布双手持戟,异常勇猛,冲在全队的最前方,欲要生擒项梁,而楚军大部分都是江东子弟,对于项梁的忠心可想而知,故而不管英布如何突进,竟无半点成果。 这时楚军在后方迅速打开一个缺口,项梁见状心中大喜,慌忙后退,季布脸色有些担忧,总感觉这个缺口太容易打开了。 秦军意欲囚禁楚军,难道是怕楚军狗急跳墙,但是万人不足,也没有这个必要啊,最终季布还是忍不住地说道:“丞相,恐怕有诈!” “莫要多说,出城之中,四方皆路,诈又如何?”项梁很是高兴地说道,根本没有季布心思缜密,然主是项梁,臣是季布,一切还需听从项梁指挥。 楚军争先恐后出城,竟发生踩踏,致使得数千人无辜伤及,不过总算是出了定陶,一路向北逃去。 然而还未出城十几里,便再一次遭遇秦军埋伏,而且英布也从后方追了上来,四千楚军被秦军死死包围。 项梁这次冷静了许多,很是淡然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随手递给了季布,“此乃我与项籍之书,命当如此,还请汝莫要推辞。” “丞相莫要担心,吾等杀出一条重围,便可救出丞相,何故如此失落。”季布慌忙说道。 “拿着帛书!” 季布神情茫然,只得仓促接下,项梁心中似乎少了许多顾虑,拿着手中的长枪便再次向着北冲了过去,楚军也瞬间被冲散。 英布等人主要是为了擒拿项梁,所以季布并未得到太多的关注,英布见项梁一人持枪,似乎要冲破了阵营,心中大惊。 不待诸将反应,英布率先上前,双戟在手,看到项梁在前,直接从马上跃下,“项梁匹夫,插翅难逃!” 项梁见英布持戟而来,心中大惊,转而用枪横档,然而周围除了英布,还有诸多秦军,项梁反身档戟的时候,背后无所遮拦,数名秦军见势直接用戟压了过去。 五十多岁的项梁哪里撑得住这般压力,一瞬间便倒在了地上,嘴角渗血,“擒住项梁,留下活口,送往咸阳,交于陛下!”英布见状喊道。 几名秦军闻言,立即起戟,项梁似乎得到了几乎,忙人起身,手中长枪瞬间扫向四周,竟使得两三名秦军带伤倒地。 “想让老夫束手就擒,除非死在此地!”项梁的声音很决绝,旁边的英布眉头微皱,这时旁边的秦军又围了上来。 诸多士卒看着英布,有些无奈地说道:“莫非真为了这老匹夫伤我秦人,送与咸阳,亦是斩杀,何不就地解决!省的些许麻烦。” “这,陛下有言,尽量留下活口。”英布脸色飘忽不定地说道,双戟仍旧控制着项梁腰腹,致使其不能轻举妄动。 项梁听闻英布此言,不觉嗤笑,“暴君之子,妄称天命,真是笑话!” 就在这时,项梁忽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竟有长戟从后穿入,那拿戟的士卒猝了一口唾沫,“将死之人,还敢污蔑陛下,且送你一程!” 季布在军中看到项梁被刺死,心中大惊,只得带领数十人突出秦军,向着山林中逃去,英布被这猝不及防的情况吓了一跳。 “将军勿忧,此事陛下问起,某一人担当便是。”那刺死项梁的士卒说道。 项梁气息微弱,手中的长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有些无力地躺在了地上,楚军见丞相被杀,顿时士气大跌,三五成群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如今项梁已死,其他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英布也没有过问,随即捆着项梁的尸体向定陶城中赶去。 不管怎么说,项梁终究是大楚的丞相,因此按照诸侯礼节厚葬已经是给他三分薄面了,且说项它这边。 天色微亮,便命令士卒悄悄往定陶城中赶去,毕竟刘交也算是聪明人物,项它左右思考,也觉得有理,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依旧决定在清晨出发。 李迈军中虽然发现了楚军退去,并没有去追的打算,按照时辰来算,英布应该已经得手。 时至晚间,项它带领数千人才从大梁城附近赶到定陶,不过让项它惊讶的是,定陶的城墙上已经挂满了秦军的旗帜。 “难道定陶失守了?”项它有些不信地说道。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士卒也走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启禀将军,定陶被英布占领,老丞相薨。” “此事真假?”项它颤颤巍巍地说道。 “千真万确,还请将军速速绕开大梁,赶往彭城禀告霸王,或许有挽救的机会。”那士卒只得劝慰道。 “那其他人呢?项庄等人呢?” “全部四散逃去,英布意在丞相,故而不管其他。” 听到这里,项它当即捶胸顿足,大哭道:“老丞相啊,某不听刘监军之言,致使得楚军有此大难,臣无言面见霸王,愿以死谢罪!” 项它说着就要拔剑自刎,还好诸多副将拦下,才使得项它的情绪稳定下来。 定陶如今是不能去了,因此项它只得折返绕城,悄悄向着彭城赶去,自此两城皆定,陈平功不可没。 咸阳宫内,胡亥侧卧在榻上,旁边的扶苏讲着兵法,而胡亥却一刻也听不下,只是来回挪动身体。 第103章 魏豹终究复为民 扶苏在下方,见胡亥如此,不觉叹气,“陛下,兵法乃是重中之重,如言讲之,陛下为何这般仪态,实在有损大秦威仪啊。” “兄长,汝乃相国啊,应该治理万民才是,兵书奇法由太学教授即可,何劳兄长大驾,况各地战事,朕心中担忧,还望兄长担待。”胡亥颇为委屈地说道。 扶苏只得将兵书放下,思量片刻,最终笃定道:“既然如此,兵法之事放下也可,倒不如先充实后宫吧,按先帝之言,十二妃,三十六良应该要有的,至于皇后,可依子而定。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今虽未及弱冠,岂能是寻常百姓所能匹及的。” “兄长,朕方才十八而已,有何可焦躁之处,另外蒙氏二女皆已定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胡亥遮遮掩掩地说道。 古人尚婚十三四,十八岁已经算是晚的了,但胡亥仍旧觉得有些仓促,再说了战事未定,突然大婚,好不容易有点德君的样子,估计瞬间磨灭。 扶苏正要说点什么,恰在此时,前方战报送回,胡亥瞬间起身,“相国,战报传来,还请您老人家下去忙吧,朕亲观之。” “另外皇陵修筑以及边城建筑可缓则缓之,燕赵之地,尚可守匈奴,关于苛捐杂税,相国与上卿商议,皇宫充实,便可免去旱涝之地三年税收,尤其与他国边境之地,能免则免之。”胡亥兴奋道。 扶苏眉头微皱,只得放下手中的兵书,“陛下,此乃太公兵法,若无他事,臣暂且告退。” “好,若有事朕自会通知相国,兄长也莫要太过操劳,诸事可交由其他人去做。”扶苏三十岁而已,现在看着竟犹如四五十岁,毕竟国乱岁凶,官职越高,责任越大,皇帝则是个例外。 胡亥端坐起身子,舍人匆匆进殿,与扶苏打个照面,便径直来到胡亥地面前,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大梁魏王已送往咸阳,此乃陈平书。” 说话间便将手中的帛书呈给了胡亥,“这是陈爱卿从大梁送过来的?” “是。”胡亥随手便将帛书拆开,其言曰:“臣躬身拜见秦君陛下,揖首言:自臣进大梁以来,魏王诸事委托,甚得其心,故而举行大典,散帛书以责项梁,楚怒发兵,臣力劝死守,彭越支援,斩杀廷尉,生擒魏王,大梁复归秦矣。” “李迈与英布袭击楚营、定陶,皆有所成,彭越所来之日,楚贼项它攻城,中计损伤,归营遭伏,楚贼十不存一,损伤惨重,五千余人难成大事,英布攻城,其事不知,容后在禀,还望陛下处置魏豹,微臣顿首再拜。” 读完帛书,胡亥心中大喜,“舍人,且将魏豹带上殿来,朕要亲自审问,另外召集百官,朕要议事!” “诺,微臣这就去办!”舍人仓促而出。 时至中午,咸阳大殿,诸多官员皆是来到,蒙恬扶苏为文,王离章平为武,王陵栾步等人亦是在殿内。 胡亥坐在殿内,心中甚好,君臣礼毕,舍人便将魏豹带到了百官前,众人见是魏豹,皆面面相觑。 扶苏首先上前道:“陛下,难道大梁破了?” “哈哈,相国莫要惊讶,大梁已经是第二次破了,毕竟百里之地,尚不如韩,焉能不破之,魏豹,汝可想为王也?”胡亥颇为打趣地问道。 殿下的魏豹早已卸下王服,穿着囚服,听到胡亥这么问,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踉跄地回道:“全凭陛下安排。” 胡亥随即摆手,问向百官,“魏豹此人,当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栾步便率先走上前来,瞥了一眼魏豹道:“启禀陛下,天下纷乱,匹夫称王,今虽被擒,若日后死灰复燃,恐难对付,不如将其斩杀,免除后患。” 栾步说话一点也不避讳,完全是当着魏豹的面说出来的,致使得魏豹双手微颤,“这恐怕使不得使不得啊!” “某乃草莽,不知天命,遭人谗言,才铸成大错,还望陛下饶命,某当初为魏将时,不曾亏待栾步竖子,而今反扑,犹如恶狗,陛下岂能使此人位列朝堂!” 栾步却是嗤笑一声,“哼,谁不愿找一方安土,汝若早降,哪有今日之事。”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胡亥扶额道:“相国,你且出来说说吧。” 扶苏通礼仪,知法理,稍微整了整衣衫,踏步上前道:“启禀陛下,依照微臣意见,贬为平民皆可。” “匹夫称王,古今有之,杀之可绝后患,然于赵燕齐而言,非好事也,今斩杀魏王,只会寒了天下人之心,本欲降者,更欲战之,本欲战之,宁欲身陨,以报列祖。” “故而微臣以来,可礼遇之,不可擒杀之。” 胡亥闻言,连连点头,总算有人说到了点子上,“诸位以为相国之言如何?” “臣等附议!” “既然如此,于咸阳腾出房屋两间,赐予魏豹,从此为秦平民,苛捐杂税免之,粮食皆由秦供应之。”胡亥缓缓地说道。 魏豹在殿上,听见此言,心中大喜,不管怎么说,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小人谢过陛下,陛下隆恩,定能复统四海,振兴大秦!” 舍人见状,当即摆手,命人将魏豹拉了下去,殿内瞬间寂静,殿中的王陵脸色复杂,当即出列道:“陛下难道无其他事情了吗?” “此等小事,不足以召集群臣啊。”王陵言语直接。 胡亥面色微笑,“爱卿知我也,今魏豹事小,项梁事大。” 殿内顿时哗然,迟迟未言语的蒙毅也在此时出列,“陛下的意思是项梁被擒?” “嗯,英布发兵迅速的话,项梁此刻应该被擒,诸位爱卿当知,朕心中大患二人也,一为楚贼新封霸王项羽也,此人膂力过人,用兵如神,深得江东子弟信任,一为楚贼新封汉王刘邦也,此人秦时亭长,好结游侠,知人善任,九江雨水丰沛,与巴蜀相比,征兵屯粮之所也。” “然此时项梁若被杀,项羽怒而起兵,吾等恐不敌也。”胡亥若有所思道。 听到这里,扶苏长舒一口气,“陛下勿忧,发兵之时,曾告诫英布,可擒不可杀也,当无忧也。” 第104章 彭城项羽闻死讯 胡亥何尝没有告诫英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项梁身为武夫,岂肯束手就擒,若是说出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语,肯定身首异处。 “启禀陛下,待时静观其变即可,何必慌张,况且一人之勇武,难敌万军之势重,况武侯在赵疆,可随时支援。”王离这时谨慎道。 两句话说的胡亥心中舒缓了许多,“嗯,爱卿言之有理,既如此,那就暂待消息,不过定陶之地,恐难为秦有啊。” 殿内诸位大臣心中也舒缓了许多,“启禀陛下,失一城而斩一将,损或赚未可知也。”胡亥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儒家叔孙通。 “爱卿言之有理,今日议事暂决,待英布传来消息再说其他。”胡亥低声道,随即向着后殿走去。 蒙恬在赵国边境,今日攻城,明日还城,乐此不彼,章邯等人在巴蜀练兵种粮,恐一时难以调动,就怕项梁被杀,项羽从定陶沿着大梁一路杀过来。 咸阳诸多忧虑不提,且说项它等人离开之后,李迈自是回到大梁与彭越回合,待到英布安排好定陶诸事,便呈报咸阳,听候陛下旨意。 而季布带领十几人,自是不敢从道行进,只能找些偏僻小道,再距离彭城二十里的地方,竟与项它军队不期而遇。 两队人马,一多一少,皆是狼狈至极,项它素来敬佩季布,见其这般打扮,心中大惊,立即策马前去追问。 季布亦是发现项它,向着一处走来,两人对视,面色茫然,季布率先开口道:“将军何故成这般模样?吾等求救之兵,将军可曾知晓。” “哎!大人啊,汝等不知,攻大梁时秦军两路来袭,楚军四万,仅余数千之人,监军逃往九江,可谓是惨败啊!” “只是吾等路过定陶时,见到城墙之上竖起秦人旗帜,不知是何种原因,还请大人告知,况且今大人得出,为何独不见丞相等人。” 项它接连发问,使得季布垂头丧气。“丞相于城外战死。”季布的声音很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什么!丞相他!不可能,丞相精通兵法,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定是与大人分散逃去,某这就去寻丞相。”项它说着就要往回走。 季布当即上前拉住项它,“简直是胡闹,定陶五万士卒,汝攻城四万,英布带兵来围,定陶楚军多日未战,不敌秦军,丞相突出重围,中秦军埋伏,薨于城外!” “吾等为今之计,速回彭城,告知霸王,而后发兵灭秦,为丞相报仇,还望将军莫要意气用事!耽搁军情!” 项它稍微稳住情绪,依旧浑身颤抖,“丞相不在,吾等何为!” “霸王乃丞相亲自栽培,善兵法,有周兰、项庄等人为左膀右臂,加之范老先生为之谋划,诛灭暴秦,不过是片刻之事罢了。”季布颇为认真地说道。 “既然如此,便如大人所说。”项庄遂不在反驳,两队人马稍微编制,加上其他地方的楚军,稍微合兵,约莫凑整六千人,向着彭越快速赶去。 而此时的彭城大殿内,项羽每日训练士卒,颇为认真,此皆周兰、虞姬之功也,每有谏言,虞姬斟酌后,皆会让项羽改正,而项羽独听虞姬之言,范增尚不能左右。 训练场内,项羽身着胡服,略披铠甲,左右十余名大汉将其围在其中,钟离昧、龙且等人站在左右,不禁为项羽捏了一把汗。 “龙将军,汝言霸王可胜乎?”钟离昧很是好奇地问道。 “哼,霸王某尚不知,然独将军不可胜也!”龙且颇为打趣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那十名壮汉徒手扑上前去,项羽横起左右臂,猛然上前冲了过去,那身前壮士亦是昂首挺胸向前。 项羽速度极快,岂由他人拦路,右臂强推,那壮士直接捂面倒地,被士卒拖下去左右四名壮士不给项羽反应,快速抱着项羽上下四肢。 八名壮士方才把项羽死死扣住,身后的壮士见到这么好的机会,正准备从后偷袭项羽后肋,谁知项羽感受到风声,却向后倒去。 八名壮士,四人在下,见势不妙,只得慌忙松手,项羽趁势左臂向后一会,扫到偷袭者的腹部,那壮士只觉腹部疼痛,举手被士卒拉了下去。 项羽正欲再次出手,只听到有侍从前来禀报,便挥手让其余壮士退下,整了整衣衫,走出了练武场,泰安自若。 “何事启禀?”项羽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哪知道侍从还没有说话,季布和项它便从军队后方走了过来,钟离昧等人见状,神情陡然严肃。 “两位将军为何这般模样?”龙且有些诧异地问道。 季布先上前一步道:“启禀大王,老丞相阵亡于定陶!” 随着季布话音落下,场内一片寂静,钟离昧有些低声地说道:“季布,话可不乱说,老丞相在定陶,如何会突然阵亡!” 项它欲要上前解释,却被季布拦住,随即抢先说道:“大王有所不知,定陶本来安然无恙,乃秦外结大梁,阴攻定陶!” “某不知秦军出兵如此迅速,致使得定陶被秦攻占,某与丞相奋力厮杀,终不敌英布等人,丞相宁死不屈,被英布斩杀!” “某与丞相兵分两路,才得以幸免。”季布很是伤心地说道,对于项它进攻大梁的事情丝毫没有提起。 在大梁城外被秦军袭击的事情也没有说,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秦军突袭定陶,丞相阵亡,其他事情和这件事情相比,实在都是小事。 说话间,季布缓缓从袖中掏出带血的帛书,何事苍凉地呈给了项羽。 而此刻的项羽愣在原地,脸色甚是沉重,“大王,还请看帛书,此乃丞相临终遗言。”季布很是小声地提醒道。 许久,项羽嘴角微颤,双手接过帛书,根本不敢拆开读阅,随手放入袖中,紧接着高声道:“召集诸将,殿内议事,不得有误!” 言罢,不等诸军反应,项羽径直地向着彭城大殿走去。 第105章 岂能他国徒得利 项羽大步来到殿内,心中甚是悲愤,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项梁的帛书,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颇为小心地在案牍上摊开。 恰在此时,虞姬从殿内出来,见项羽脸色盛怒,并未靠近,而是立在殿首,眉头微蹙,“大王遇何事?竟以至于如此阴沉难堪。” 项羽并未转身答话,只是摆手道:“妇人家,且回后殿,本王欲要议事,诸多苦衷,多有不便,日后再说,莫要让诸将看到汝在后殿,不成体统。” 虞姬自是知道事情重大,当即颔首退下,而项羽则是认真看着项梁的遗书,其言曰:“项籍小侄,汝入世未久,妄为甚多,久之成性,何以为王。” “江东子弟才人辈出,汝可多加利用,楚帝立于西南,切不可欲回中原,若此王终究为王,难以称帝!” “项庄、项它之辈年幼无知,可命令其行事,有错略惩,不可怒而杀之,季布周兰之辈谋事甚妙,诸事可与其等商议,乃忠贞之士也,龙且钟离昧乃将帅之才,领兵数万尚可,龙且自幼跟随吾等,不可疑之,项伯、范增谋略国人,季布不决,可询项范二人,项伯为叔,汝可认范增为亚父,以服众心。” “诸多言语暂不赘述,前途未仆,回城再叙。” 看到这里,项羽眼角微湿,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项羽祖父乃是楚国大将,项梁的父亲项燕,当初李信带兵便是被他所破,项羽父亲早逝,因此项梁早年带着项羽生活在江东。 这么多年,基本皆是项梁尽心尽力教导项羽,其不愿学文,便执枪习武,受其兵法,甚是疼爱,毕竟是亲叔。 “叔父,籍不敢有违!”项羽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一时武将全部来到殿上,项羽稍微整理衣衫,收起帛书,神情恢复到以往的模样,范增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随着项伯一同入殿。 不等到范增询问事情如何,项羽却是首先上前,众将还未反应过来,项羽早就跪在了范增的面前。 “项籍愿拜先生为亚父,日后统御四海,还请亚父多多指教!”言语甚是诚恳。 范增见状,心中微微惊讶,慌忙将项籍扶起,“大王这是作何?难道是丞相安排?” “亚父聪明,叔父临终交代,籍不能不尊,况亚父知晓甚多,诸事明断,乃好事也,某岂能背法理逆人情耶?” “也好,也好,今诸将前来,也好做个见证,另外此等小事,礼节后议,还请大王早些安排事宜,免得让暴秦逍遥法外。”范增恶狠狠地说道。 项羽颔首,直接回到殿首坐下,端正道:“今丞相薨于定陶,先往会稽通知楚帝,加礼,服丧三日,楚帝七日不可临朝,为我叔父安息。” “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季布位于左中,听到这般言语,有些担忧地问道:“启禀大王,如此行事似乎有些不妥啊,那楚帝终究是中原之主,怎能为臣服丧。” 不待项羽回答,项它却抢先一步道:“楚有今日,丞相占七分,今为国家战死,服丧三日又何妨,他若不愿,某即刻赶往会稽,将楚帝更废立!” “坐下!胡闹!”范增在旁立即制止道。 “那先生以为如何?”项它讪讪地问道。 范增稍微抚须,心中也没有定数,但楚帝终究是丞相所立,按照道理来说,服丧不无道理,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大王说的有理,可命人照办,若楚帝不从,收回兵权,孤立其左右,毕竟当初立义帝为聚民心,今事成,何须再顾忌其地位。” 楚帝的价值已经体现完毕,但是明面上不好废立,正好根据丞相薨于定陶的事情搞点文章,免得日后棘手。 项羽听到范增答应,便不在管其他人的看法,紧接着说道:“本王听闻季布有言,叔父葬于定陶,而如今定陶尚被英布占领!必须夺回!” “另外半载战事,未能急攻,致使得天下大势,秦又复起,当今能与之秦匹敌者,唯有我大楚,明日点兵,先攻定陶,过巨鹿,围荥阳,破函谷关,使秦不再复起矣!” “末将愿为大楚效犬马之劳!” 一番话说得众将热血沸腾,唯独项伯范增沉默不语,片刻殿内稍微安静,项伯率先开口道:“大王,事情不可莽撞,毕竟天下并非只有秦楚,还有汉齐等地!” “今秦以巴蜀为粮仓,蓝田为军营,皆是兵强马壮,今我军士气虽胜,未必是他们的敌手,故而依照微臣之见,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让他国得逞。” “叔父,你如何这般谨慎啊,丞相之事,难道汝无动于衷?”项羽有些不悦地说道。 项伯沉吟不语,范增接着说道:“启禀大王,项伯所言甚是有理,岂能因一时之怒,而出百万之兵!当思之,慎之。” “那亚父以为如何?” 殿上瞬间寂静,钟离昧龙且周兰皆是跟随项梁的将士,都想早些报仇,因此对于范增和项伯的看法有些不同意,但碍于情面,也不好直接说出。 为了化解尴尬,季布连忙说出心中的想法,“启禀大王,可发数国兵,而攻一座城。” 范增被这么一点,瞬间恍然,急忙接着说道:“当初六国合纵,直逼函谷关,今何尝不可,还请大王发诏,命诸国出兵,聚荥阳即可,绕巨鹿未免麻烦了。” “他国岂肯出兵!” “他国肯定出兵,因为汉王衡山王必须发兵,如此他国必须发兵,待时大王统领六国之兵,秦士气受挫,难以坚守,待秦破,他国何忧?”范增认真道。 “大王,先生所言有理,如此损害并非我大楚,也可消磨他国之兵,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是他们不肯,联合之兵便攻独立之国,岂不一举多得,且大王声明天下皆知,恩威并施,谁敢不与数万精兵。”季布在一旁附和道。 项羽本来没有多少主意,听到此计尚且可以,便点头道:“且如爱卿所言,只是这昭告如何写,难不成意思就是为了举兵为叔父报仇?” 第106章 欲要六国齐攻秦 范增何曾想过写诏书的事情,只要项羽答应不全用楚军即可,毕竟诸事可从长计议,也免得他国坐山观虎斗,好收渔翁之利。 “启禀大王,昭告之事,颇为好写,大王勿忧也,不过大王须知,此事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写好。“范增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项羽脸色微变,随即淡然道:“亚父觉得多少时日可以让他国出兵?” “少则十日,多则一月,还请大王思量。”范增颇为保守地说道。 听闻此言,殿内议论声陡然高涨,丞相近日阵亡,没想到楚国报仇还要等候一个月,未免有些让秦看不起。 季布在旁,倒觉得范增言之有理,当即附和道:“启禀大王,老先生说的有理,正所谓我们的目标是灭秦,不可仓促行之,老丞相在世恐不望大王如此,况今事已至此,还需从长计议,择良久方法才是。” 项羽独自起身,在殿内转悠,许久方才沉吟道:“季布所言有理,只是亚父觉得可以聚集多少兵马,谁人可为主将?” “大王勿要忧虑,别无他人也!”周兰这时却很笃定地说道,众将亦是纷纷颔首,范增项伯皆默然不语。 当日商议完毕,项羽便吩咐昭告由范增解决,另外最多月余,需六国人马集聚于定陶城外,直抵荥阳,至于大梁、曲遇、陈留等小城一概而过。 后殿内,虞姬早知有事发生,见项羽进来,慌忙备好酒食,整好衣衫,立在门首等待,须臾项羽果从殿前进来。 虞姬连忙上前,语气平和道:“大王,今早尚在练武场比试,为何午时便这般模样,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妾身听闻欲要战秦,只是不知所为何事,现如今四海战火稍平,何至于又要发兵?” “哎!爱妃不知啊,叔父阵亡于定陶,乃秦之所为,今不发兵,耻于为将,徒为天下人嗤笑耶!”项羽微微怒道。 听到这里,虞姬心中震惊,怪不得项羽会突然着急诸将议事,此等大事,世上无二啊,遂无奈道:“将军所言是也,然不可因怒失志,万望好生筹划。” “爱妃多虑了,某虽鲁莽,然诸将理智,且亚父为人谨慎,早已有了安排,待到攻破函谷关,本王要亲自祭奠叔父的在天之灵!” “大王雄心,妾身愿以命护之。”虞姬在旁低声道。 项羽见状,当即搀扶住虞姬,“何须说出如此话语,快随本王用膳,一会儿可就凉了,放心吧,叔父之事,某定让秦以百倍失之。” 彭城范府内,范增出殿之后,便又将季布周兰等人找来,毕竟在殿上答应的话,不能不去办,而且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办。 范增在厅内来回踱步,不一时季布、周兰、钟离昧、龙且四人并到,“先生此刻找吾等前来,所谓何事?”龙且最先开口问道,四人之中龙且最受项羽器重,自然最有发言权。 “都来了,且坐下休息,茶一会儿就上来。”范增心不在焉地说道,引得四人有些疑惑,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季布眉头微皱道:“先生莫不是忧愁如何让六国发兵,没有借口?还是担忧昭告贴出六国不出兵?” 范增猛然停下脚步,在主位上做了下来,“季布之言,乃我心忧,师出有名,而怕六国各自担责,不肯出兵也。” 周兰闻言,当即起身道:“这又何难,谁不出兵便先灭谁,方才商议之时,丞相不也说了吗?为何现在还在忧虑此事?” 范增稍微抿口温茶,有些无力地说道:“汝年纪甚轻,聪慧有余,缘何不知吾那是仓促之语,糊弄之言耶?” 众人被范增这番话说的有些无语,然范增并未环顾四周,反倒继续说道:“哪国不出兵,吾等攻打哪国,这分明为内乱也,秦国不灭,形成此局,徒为秦卖力也,吾等攻打秦,六国得利,其小利也,然攻打六国,秦国得利,其大利也,最好之法,莫过于六国出兵,不动干戈,直逼咸阳才是。” 话音未落,犹如醍醐灌顶,四人连连颔首,钟离昧更是钦佩道:“老先生所想,当真是高深莫测,吾等难以窥觊一二也,只是眼下当若何?” 范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季布,“汝且畅言,莫要拘泥。” “是,某以为诏书先发九江、衡山、会稽等地,刘邦、共敖、吴苪,他们三人愿意出兵,事可速成矣。” “只是丧诏告知楚帝,吴苪左右,不知其心所想,发兵恐有难,衡山之共敖,乃大王亲自批示,其出兵或可行,至于刘邦,受项梁厚爱,提拔多次,岂能不出兵相助,于情于理,皆不通也。” 范增颔首,“季布之言,颇为有理,此事送信当交于两位将军,毕竟汝等素来受到大王敬重,诸侯见信,何能不出兵耶?” 钟离昧与龙且当即起身同声道:“不敢有违!” 这时厅外的仆从也将笔墨抬了上来,范增指着墨笔说道:“不知何人愿意奉上几笔,示于诸侯,望其发兵?” 周兰即来,未曾出谋划策,也未有任何任务,只得起身答道:“某才浅,愿起笔,填拙言,望老先生恩准。” “无碍无碍,吾等四人可掂量,事不急于一时。”范增宽慰道。 于是乎,周兰上前提笔写道:“集兵请言,语为诸国,且细观之,霸王谦叙。” “今自暴秦以来,已有数载,诸位起兵初衷为一,乃灭秦立天地,奉万民之意,今各有所成,而秦犹在,此非小人之心,顾己而失信于天下耶?” “吾等安定守国尚可,而秦喘息半载,欲复天下,其心甚明,初陈胜吴广起义,勉强压之,蓝田巴蜀治之,诸国不合,秦见机亲魏灭韩,后又发兵临江,以暴兵而据南郡,使王迁衡山,汉蜗九江,岂非秦之过也?后反间魏豹,趁势得大梁,其并天下之心,犹黄金以绳提之,显而易见也,蒙恬于赵边疆扰民,其意乱赵,撤兵上党,匈奴之抵,燕之重任,皆秦之诡计也,望思之。” “诸君今若不发兵,日后恐被秦之灭矣,霸王雄心,欲要灭秦,望诸君出力,集兵于定陶。。。”云云数语,言辞恳切,意在灭秦! 第107章 秦之昭告诵伟绩 楚国昭告,洋洋洒洒写了数千言,写到最后,周兰长舒一口气,才把墨笔放下,吹干墨迹,欲要呈给范增观看。 主座上的范增随即摆手道:“就放在那吧,三位也上前观阅一番,再做修改,省的麻烦院内博士等人了。” 季布缓步上前,稍微看了眼诏书,略微颔首,“如此写也好,省的显示不出霸王的地位,王与帝持平即可。” 旁边的范增见状稍微咳咳两声,“季布,有些话未到时机就不要说了,免得惹人猜测,龙且,你们把诏书送与霸王,盖上印绶,就速速前往会稽吧,且看那楚帝如何说。” 彭城诸事毕,咸阳城中也是得到了定陶送来的消息,当日胡亥正在殿内饮茶消遣,却见扶苏从宫外赶来,深色略显慌张。 胡亥只得起身,略显慵懒地走向扶苏,“兄长,今日朝会已过,为何还来偏殿,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按理来说舍人禀报即可,何须兄长亲自前来。” “哎,陛下有所不知,定陶出事了!”扶苏愁眉不展地说道。 “朕已知晓,无非为秦地,定陶之地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便是燕赵了。”胡亥自顾自地说道。 扶苏长叹一声,“定陶确实拿下来了,不过情况并非陛下想的那般悠闲而已,相比占据定陶,此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扶苏说话间随手将帛书摊开在案牍之上,胡亥有些疑惑地看向帛书,乃是李迈的笔记,上面言语不多,但很清晰。 其言曰:“陛下计谋深邃,大梁定陶皆破,杀敌三万有余,项梁拒秦而亡,英布有违圣命,尚在定陶听候,还请陛下指示,吾等拥兵定陶,楚军必不敢战,然粮草有时日,不知是否固守?” 胡亥心神恍惚,许久方才问道:“兄长可告知他们如何做了没有?” “原地待命,仅此而已,至于大梁,先由彭越把守,陈平不日将回咸阳,只是项梁阵亡后,楚彭城却无任何动静!”扶苏颇为认真地说道。 胡亥闻言,扶额叹气,在殿内来回踱步,一时间似乎没了主意,“这项籍匹夫,性情鲁莽,今听闻叔父被秦所杀,按理来说,当举兵来攻,事到如此,竟似无事一般,当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啊。” 旁边的扶苏也是立即走上前来,“正如陛下所言,楚军不动,最为恐慌,是否召集群臣议事,谋求解决之法?” “群臣能有何法?莫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另外还请兄长将叔孙通请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胡亥陡然心血来潮道。 扶苏脸色茫然不解,“陛下所谓何事?” “兄长日后便知,还望兄长传令下去,将各部兵马认真训练,不可有半点失误,另外王离和章邯在巴蜀要随时可调动兵马支援,此为兄长所劳之事也。”胡亥很是认真地安排道。 想来秦自始皇帝驾崩半载,诸事渐渐好转,扶苏心中也不再有那么担心战乱,毕竟秦稳住局势,其他贼寇便无借口攻秦,否则就是制造战乱,奴役百姓,如此定会群起而攻之,秦当务之急,就是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而是要与列国平起平坐,方能不显得被针对。 扶苏见胡亥安排有序,便不在多问,随即下殿前往太史院,将叔孙通请来,而且如今诸多太学之事都由叔孙通一手住持,也算是事实得当。 傍晚时分,叔孙通方才从太史院出来,匆忙赶往咸阳宫,而胡亥早就等候多时,见叔孙通此刻才来,不免有些皱眉。 当即从案牍前起身,颇为不悦地说道:“汝为礼官,何故如此怠慢,午时所言,何至于此,难不成被人所阻?” 叔孙通当即躬身行礼,沉思片刻道:“启禀陛下,非臣愚钝,而今太史院、太学院、学宫三处门生众多,还未安排妥当,故而来此,还望陛下见谅,想必不久,三院便可为大秦提供诸多儒法将帅之才!” 胡亥听到这里,心情才稍微好转,“原来如此,辛苦爱卿了。” 见到胡亥气色缓和,叔孙通心中猛然长舒一口气,有些欣慰地说道:“为大秦谋福,微臣在所不辞也!” “甚好,你可知今日朕召汝前来所谓何事?”胡亥颇为神秘地说道,同时左右舍人立即将笔墨呈了上来。 叔孙通看这架势,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但不是很确定,“陛下想让微臣作辞?难道是为了歌咏先王功德?” “当初三月大祭时,始皇帝功德皆诵于四海,今不过载,当无辞礼也,不知陛下要为何人作辞诵德,武侯亦或是丞相?” 胡亥闻言,脸色微笑,“哎,何必想的这么复杂耶?朕不过是想为自己作赋一首,苦于无才,故而请博士前来。” 随着胡亥话音落下,殿内稍显沉寂,叔孙通有些茫然地立在原地,这种要求真是闻所未闻,人皆入土,方可作咏,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要求夸奖自己的。 “启禀陛下,为君者,当思民之劳苦,岂可轻易作赋,吟唱全国,未免有些自大了吧,不符合君子之行啊。” 胡亥脸色微变,“汝为儒家,自是忠君,今君有言,何而不听也?” “殊不知列国纷争,君主为上,若不知君主德行,百姓如何倾心托付,汝通儒家其一,却不知儒家其二,莫非欲要自立耶?” 叔孙通见状,当即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劝慰陛下。” “勿多言,朕急用之,今日不成,明日请罪!”胡亥不想多言,叔孙通只得立在殿前,执笔写道。 其言:“天命归君咏,赫赫天子,恩不遗物,於穆显考,时唯二世,受命于天,宁济四方。朱旗所拂,九土披攘,玄化滂流,荒服来王,超商越周,与唐比踪,笃生我皇,奕世载聪,武则肃烈,文则时雍,接壤六国,临君万邦,万邦即化,率由旧则。” “始皇恩隆,苍生诵德,二世勤勉,肃清八方,所属之地,免税少苛,群贼四起,扰我秦邦,非不受天,何以昌隆,唯秦德君,四海八荒,宾服来朝。。。” 第108章 以静制动秦之计 “秦将勇武,披坚执锐,临难不顾,为土率先,外境熙攘,唯秦休养,天称其高,以无不覆,地称其广,以无不载,日称其明,以无不照,海称其大,以无不容,君有厚德,胸怀万物,秦之士民,幸甚幸甚!” 叔孙通不愧是儒家精通者,此篇帝王辞赋,就是胡亥也为之赞叹,手中拿着杯子来回琢磨,“这篇辞赋,古今有之?” 胡亥以为他是背下来的,所以颇为认真地问道,叔孙通当即颔首道:“非也,乃是微臣考察民情,有感而作,其中所言皆臣肺腑之言,望陛下明鉴。” “不错,你去交于宗正,另外多临摹几份,朕要在函谷关以外散发,让天下人知道朕之功德,岂不美哉。”胡亥颇为高兴地说道。 叔孙通长叹一声,似乎心中有些不赞同,“陛下,古人云,君子者,当称颂他人而低行于世,如此宣扬,岂不违背圣人之训!” “哼,哪个古人说的,汝且道出名讳,朕倒要查查他这一辈是不是一直都不为人所知,既不为人所知,又何称于古人耶?” “陛下,此乃狡辩,不可多言,不可多言,万乘之躯,岂可不顾礼节!”叔孙通当即摆手道。 胡亥自是没有闲心和他在这里打哈哈,心中烦了,只得喝道:“君臣有令,难道爱卿欲要反之,今交于宗正行事即可,这般忸怩,莫不是生有二心?” 叔孙通脸色大变,当即收起辞赋,躬身拜退道:“陛下所言有理,臣这就去办,还望陛下莫要将刚才的事情放在眼里。” 胡亥不言语,叔孙通直接向着外面仓促走了过去,这时陈平正好从殿檐过来,见叔孙通如此慌张,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即上前讯问。 “博士,难道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在里面安好否?”陈平颇为担忧地说道。 叔孙通脸色微变,有些叹气地说道:“陛下他胡闹!尚在帝位,竟命某写辞赋歌颂其功德,还要颁发全国。” 想来陈平本就是权谋术士,听到叔孙通这样说倒觉得没什么,随即笑道:“吾以为何事,此等小事,何足多言,陛下所说,阁下照办不就是了,也耽搁不了多少事情。” “哎,汝何知礼仪!竖子也!”叔孙通不好当着胡亥的面发火,反倒是对着陈平喊了两句,甩袖离去! “这老头!某又怎么他了,当真是莫名其妙!”陈平眉头微皱道,有些不悦地向着殿内走去。 而胡亥命叔孙通退下后,心中舒缓了许多,还未端起剩下的香茶,陈平已经进到殿内,不待胡亥言语,陈平直接躬身拜道:“微臣拜见陛下!多日不见,甚是怀念!” “起身做吧,虽然两城拿下了,但事情似乎不简单呐。”胡亥瞬间老气横秋地说道。 陈平稍微整了整衣衫,见胡亥并无玩笑之意,亦是严肃道:“启禀陛下,可是担忧那项梁之死,不好交代楚国,恐惹出乱子?” “不错,汝有计乎?” “臣以为秦之国力,列国最强,楚相虽死,犹不敢轻易发兵,殊不知,楚国虽勇,然秦非庸人,两者相战,必有伤残,秦有函谷关为狭隘,输了便可退关拒守,休养生息,然楚不同,其所在地,皆是略他国以成其家,稍有折损,必会被他国所吞并,齐燕北方,皆欲南迁,楚敢出兵乎?”陈平缓缓地说道。 胡亥稍微颔首,“事情大抵如此,然朕心中甚是不安,楚营内聪慧者极多,怕有万一,吾等难以应付,爱卿既然从大梁回来,近日便在府内思量一番,楚当若何行事。” “微臣明白,只是三将如何处理,还请陛下定夺。” “李迈、英布暂且回到自己的驻地,彭越留守大梁,其为魏人,当与魏地,择日命人封其为侯,以慰其心。”胡亥认真道。 旁边的陈平闻言,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沉吟片刻道:“启禀陛下,那彭越本就是魏人,今将大梁许他,若是自立为王,岂不更难对付?” “哈哈,爱卿何不知,若在安邑为敌,更难对付!” “项羽必会前来进攻大梁定陶,彭越若是受不住,可就降了楚国啊,陛下这般行事微臣实在不懂啊。”陈平再三说道。 胡亥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公兵法,犹如老者一般缓缓道:“爱卿向来聪明,而今为何不知朕心呐,楚相阵亡,项羽安能不怒?定陶城中便是项梁的坟墓,故而项羽必会夺取此城,彭越若死守便派兵,若投降就随他去了。” “殊不知栾步尚在咸阳,待时彭越投降于楚国,项羽前来攻击荥阳,便派栾步前去说降,此乃一计也,虽是险计,尚可为之。” 听了这么多,陈平瞬间恍然大悟,当即颔首道:“大王妙计啊!微臣佩服佩服!” “不过微臣还是要奉劝大王一句,人心难测啊,稍有闪失,损失不可估量啊。”陈平忽然提醒道。 “朕知道,这些事情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吗?”胡亥反问道。 陈平一时语塞,“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行了,你先退下吧,朕忧心各地,其他军功交于相国吧,另外你的那些好东西,不防送给王陵等人一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有财之,当得心之。”胡亥也是对着陈平提醒道,毕竟最近陈平在朝中的印象不是太好。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当初陛下的老师真的是赵高耶?”陈平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胡亥眉头微皱,“爱卿想知道朕的身份?朕不是胡亥!” “那您是?”陈平早些时候听说过胡亥的所作所为,今听闻此言,只觉得后辈发凉。 “朕是万民之主,当初的错事就让他过去吧,日后爱卿休要多说,不值得一提罢了。”胡亥转而笑道。 这才使得陈平面色缓和,“原来如此,微臣有罪,还望陛下体谅,军功之事,微臣会好生解决。”言罢,当即向着殿外走去。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觉间早已阴云密布,胡亥也为刚才陈平的话感到震惊,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沉寂的楚国也该爆发了。 胡亥望着殿外,有些无奈地说道:“哎,大秦的天刚晴一会儿,怎么又变了啊。” 第109章 帝虽尊然王更强 楚国暂时没有任何动静,因此秦国除了固守城池,也未轻举妄动,毕竟半载时间,秦之战事要比楚国更甚。 现如今秦国所有的将领都有要务在身,其中王离和章邯远在巴蜀,胡亥之所以没有将他们撤回来,还是有些原因的,毕竟巨鹿之败是他们造成的,为了防止此事的发生,或者类似的事情发生,胡亥暂时还不能让他们这么早回来。 只是赵国边境,所有的事情皆是武侯负责,另外涉间和苏角帮助解决燕国边境问题,能够随意调兵的只有李迈、李由、英布等人。 秦国诸事稳定,且说江东会稽之地,楚帝熊心在那里称帝将近半载,与民无怨,但百姓似乎并不是很爱戴这位君主,原因很简单,江东之所以这么宁静,完全是项梁叔子的功劳,他楚帝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现如今江东这么安慰,无非是政通人和,百姓也不想刻意的找麻烦。 彭城周兰将诏书写好之后,便直接交给范增审阅,范增本是知书达理,见到书信礼节周全,便仓促交给了钟离昧和龙且。 两人本就是武夫,接到范增的命令自是不敢有违,连夜策马向着会稽赶去,此事会稽决断诸事的人并非熊心,而是长沙王吴苪,另外则是楚国贵胄,担任士大夫,其中比较有名的熊明,此人自称熊心叔父,在会稽担任郡守。 经过三日跋涉,龙且二人方才赶到会稽郡,经门人引进,方才来到会稽楚王宫内,虽然现在楚帝的王都不在郢都,但会稽王宫建造风格完全就是仿造郢都而建。 熊心端坐在前殿,吴苪和熊明立在左右,钟离昧和龙且进殿着实吓了一跳,此刻的熊心肥头大耳,和当初的楚怀王还真有几分相似。 不待楚帝发话,龙且、钟离昧率先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楚帝直接摆手道:“免了,两位爱情在彭城辅助霸王多日,不知攻下多少座城池,擒了多少秦卒啊,为何没有奏报?” 两人闻言,皆是大惊,龙且有些不善地看向了吴苪,按照楚帝这孩童玩性,岂能说出这般咄咄逼人之语。 钟离昧欲要开口,还好被龙且拦了下来,转而上前道:“启禀陛下,霸王在彭城休养生息,训练士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灭了暴秦。” “然秋高气爽,乃百姓收粮之际,故而霸王未能起兵,况且有大事发生,使得秦楚局势有所转变,还望陛下明察。” 楚帝眉头微皱,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说有大事发生,莫不是丢了城池,伤了士卒,此等事情当问罪楚相,与朕何干?” 钟离昧在旁最终还是没忍住,当即出列道:“启禀陛下,今日前来所谓两事,其一楚相阵亡,其二还请陛下发兵助霸王灭秦。” “今日吾等前来就为了这两件事情,另外还请陛下为丞相服丧三日,闭朝七日,否则会稽之地,陛下难以久留!” 熊心被钟离昧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有些哆哆嗦嗦地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哼,难道不是吗?”钟离昧有些不屑地说道。 吴苪在旁,脸色微变,当即上前扶住楚帝,“启禀陛下,如今楚相阵亡,乃是丧事,服丧闭朝乃是应该,当如此。” 楚帝见吴苪都有些妥协,只得颔首,“两位爱卿所言是真?老相父为何会突然阵亡,难不成前方有战事?” 龙且长舒一口气,颇为凝重地回答道:“启禀陛下,这些事情霸王自会应付,只希望陛下出兵,消灭暴秦!” 楚帝有些茫然,他在会稽大半年的时间,除了护卫,哪有什么兵马,只得示意旁边的两位大臣解决此事。 熊明比吴苪胆小,见熊心不决,竟退后两步,吴苪只得上前询问道:“两位大人,不知霸王想要多少兵马,还请告知?” 钟离昧随即笑道:“也不多,万人足矣。” “什么!万人,整个江东被带出去八千子弟兵,何来万人之数!”熊心当即喊道,然而旁边的龙且很是淡定地取出一张帛书,正是周兰所写。 吴苪略微看了几眼,便放在了案牍之上,其实范增来的时候也有告诫,只要楚帝肯出兵就行,钟离昧之所以说出万人,不过是想早点解决楚帝而已。 现如今江东对楚帝的印象一般,但是熊明就不一样了,完全就是奢侈王爷,皇帝坐得稳,最重要的是与百姓相安无事。 若是突然招兵一万,楚帝必会招致怨言,这样的话对于霸王而言绝对是好事,对于熊心来说则是诟病。 钟离昧说出招兵一万的话,龙且也没有反驳,看样子是同意其言语,但是殿上也因为这一万兵马的事情变得异常沉寂。 不知多久,楚帝首先低声道:“霸王可有其他话,例如五千如何?” 吴苪心中也是有些畏惧项羽,亦是无奈道:“今江东稳定不过半载,突然招兵一万,未免有些仓促了,百姓有怨言,当以何说之?” 钟离昧丝毫不给情面,很是直接地说道:“百姓怨言,乃帝为之,与吾等何干,兵马一万并非尔等如此,那汉王、衡山王、齐燕赵都要这般行事!” “陛下在会稽,有两位大人辅佐,按照道理来讲应当招兵买马,防止他国来攻,难道这些天几位大人都在吃喝玩乐?亦或是欲要自立?” 吴苪闻言,心中大惊,故作怒道:“当真无礼!陛下九五之尊,吾等佐助,岂能有他意!” “既然如此,万人为何招不来?”龙且一句话,殿上再次沉寂! “这,还请两位休息五日,待时一万兵马定然集结完毕,不知两位可还满意。”吴苪无力地说道。 “别,直接前往定陶城雎水岸会兵即可。”钟离昧很是随意地说道。 “待时定到!” 龙且见楚帝亲口答应,当即行礼退下,钟离昧亦是紧随其后,熊心见两人出殿,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爱卿答应如此果决,莫非真能招兵一万?”熊心声音很低地问道。 吴苪看着两人的背景,不觉苦笑道:“权宜之计罢了,容臣三思。” 第110章 士卒如此帝何故 会稽楚殿内,熊心甚是无奈,对着吴苪有气无力地说道:“爱卿,那霸王心中乃是为相父报仇,而又不肯亲自出兵,故来讨要士卒,当真难办啊。” 吴苪如何不知,只是淡淡笑道:“那敢问陛下是否愿意放手一搏?” 熊明看着吴苪有些担忧,当即向着熊心摆手,然而熊心这个时候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余地,很是小心地向着吴苪问道:“不知何方法?” “不出兵,固守江东,北联共敖,南合刘邦,陛下虽有名无实,但名足矣,那霸王终究是王,若是不尊重陛下,必会被天下人所诟病,而今陛下只需为项梁服丧三日即可,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吴苪的话当真是铤而走险,就怕项羽不顾名分,直接前来攻击,到时候兵力悬殊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楚帝虽然事事服从吴苪,但对于这件事情并未言语,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身份地位,看似位高权重,兵权加身,实际上都是虚名而已。 沉吟片刻,熊心最终不决道:“此事服从霸王安排便是,江东子弟人才辈出,一万人马不足为虑,熊明,你这就着人去办。” 本来王室贵胄都不打算再惹是非,所以听到熊心的安排,立马向着殿外走去,招兵而已,不管是自愿还是强招,都比得罪项羽好上许多。 吴苪在旁止不住地叹息,“陛下,而今得罪百姓,倒不如得罪项羽,那项羽终究是匹夫之勇,难成大事,今与百姓为敌,那就是与天为敌,待时民怨四起,不肖陛下多言,这帮江东百姓自会迎奉项羽,此乃项羽趋虎吞狼,一举两得之计啊,然此法若破,只有安抚百姓,不许出兵,可惜陛下却顺水推舟,如何是好啊!” “哎,爱卿莫要忧虑,百姓纵使得罪亦是无妨,毕竟尊卑如此,安敢无礼。”楚帝安慰着自己说道。 “但愿如此,微臣担心王爷鲁莽,故而先行告退,帮助王爷料理此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吴苪言罢,楚帝随即摆手,示意吴苪不必拘泥,速速行事。 钟离昧和龙且两人来到驿馆之后,龙且方才觉得这个事情做得有些过分,江东本来已经征用八千子弟兵,征集一万士卒的确有些难度啊。 “钟兄,此事是否不妥?”龙且坐在案牍前,最终忍不住问道。 “哪有不妥?这个事情分明就是熊心自讨苦吃,当初非丞相之力,哪有他今日之尊,一万士卒而已,当初秦乱难以聚集,而今兴盛半载,万余人还是可以找来的,就怕熊心滥竽充数,找来一些老弱残兵。”钟离昧似乎并不是很同情楚帝。 龙且在旁稍微抿口温茶,“如此说来,楚帝是真打算和大王对着干了?” “哼,非楚帝乃吴苪!” 钟离昧一句话道出事情真相,龙且不在言语,反正诏书已经给楚帝了,他也不用想那么多,到时候集结兵力让吴苪带着去定陶附近即可。 会稽郡中,各地府吏兵接到楚帝的通知,虽然心中有疑惑,各县区征兵五百,小则十二,大则甲子,不得有误。 这些当官的都是地方豪强,征兵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年龄限制不高,因而街道上的流民老弱,全部被抓过去充军。 三日时间,各地老弱病残全部送到会稽都城,吴苪和熊明对此特别满意,这也正好解决当地无用百姓,提高生产力。 熊明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衣衫褴褛的百姓,心情甚好,转身对着吴苪说道:“不知大人觉得这等来路如何?” 吴苪并未着急答话,而是审视了一番,最终开口道:“嗯,人满即可,另外换上军装,明日好在两位将军面前审阅,稍有差错,还请王爷担待。” 熊明当即甩袖,“本王何时怕过,且让他们过来,事已至此,若想穷究,随时奉陪,只是大人不在面上多说几句话语吗?” “这个是自然,你且带他们去梳洗打扮一番,不管老弱,总要成体统才是。”吴苪心不在焉地说道。 “也对,大人先去禀告陛下,此等小事,某亲自解决。”熊明笑着向台下走去,吴苪只觉得事情有些太过于仓促和敷衍。 次日清晨,钟离昧和龙且早早地便来到高台之上,楚帝也已设宴,气氛还算融洽,霸王使者在左,吴苪熊明在右,其余诸位大臣依次排开。 君臣礼毕,龙且率先举杯问道:“启禀陛下,今三日已过,不知士卒何在?还请陛下示意他们出列,选好将士,前往定陶附近,若是不妥,彭城也可。” 楚帝并未言语,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熊明,“王叔,不知兵卒何在?” 熊明稍微颔首,对着身后的侍从小声言语几句,那人便匆匆出列,向着城门楼跑去,不消片刻,果真有士卒从东门进来,十人一行,浩浩荡荡想着西门走去。 钟离昧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对于眼前的士卒一看便知,明显都是老弱病残,无非是身上的衣服整洁了一些。 半刻钟之后,所有士卒行列完毕,楚帝大为欣喜,当即赞赏道:“王叔虽未历朝政,然行事果决,未曾想三日便可召集兵马一万,朕心甚慰啊!” “陛下谬赞,微臣分内之事罢了。”熊明笑道。 就在这时,旁边的龙且终究是忍不住了,脸色阴沉道:“难道陛下于楚半载,所训士卒,皆成此般病态,当真是可耻啊。” “吾之霸王,于彭数日,便可培养士卒数万,而今陛下沉浸酒色,忘国忘民,实乃大楚之悲哀啊!” 吴苪闻言,立即起身,“来使不得无礼,今按霸王吩咐,服丧三日,闭朝七日,招兵一万,事事无不听从,今还有何言忖度,当真无礼!” 龙且一时语塞,随即改口道:“不知士卒将士何人?还请陛下言明。” 楚帝见状,脸色微变,慌忙摆手道:“两位爱情皆是国之栋梁,有话坐下说,莫要动怒,朕思量再三,主将除吴大人别无二选。” “另外前往会兵之事,全凭霸王安排便是。” “如此最好!”钟离昧沉声道,随即与龙且离席,丝毫不顾楚帝之颜面。 第111章 汉王快人一步也 熊明见两人离席,心中大怒,立即起身高声喊道:“汝等为来使,岂可这般无礼,若离席,当与陛下行礼,鲁莽至极,成何体统!” 龙且丝毫不顾其脸色,转而笑道:“那真是失礼了,不过吾等礼遇霸王,而不礼遇无能之人。” “你!你!”熊明正要上前,还好被吴苪拉住,只得咽下心中恶气,回身坐下,楚帝这会儿也起身道:“两位爱卿慢走。”语气极为谦卑。 钟离昧这才转身,拱手行礼道:“陛下见谅,吾等有要事,待时定陶见,告辞!” 待到来使远去,吴苪才稍微起身,对着熊明有些责罚地说道:“日后对待此等来人,还需谨慎,吾等虽尊贵,但无实权啊。” “哼,什么实权不实权的,尊就够了!”熊明当即反驳道。 哪知道旁边正在品茶的楚帝缓缓起身道:“王叔,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强盛的楚国了,今之境遇,犹如末周,有心无力啊。” 听闻此言,熊明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稍微颔首,当初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到如今也算是明白局面,有些事情根本挡不住。 会稽诸事毕不提,且说钟离昧和龙且离开会稽直奔九江而去,这次游说的自然是汉王,按照项梁对刘邦的提拔,说明原因,刘邦自然会帮助项羽攻打秦国。 现如今的刘邦似乎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其他的事情,郦生和萧何等人制定条例,休养生息,樊哙夏侯婴等人训练士卒,刘邦目前的任务不过是想接回楚帝,虽不能号令诸国,但最起码可以显示出一定的权威。 九江郡皋城中,刘邦新起了一座宫殿,样式比较简谱,刘邦正在城内与曹参查阅萧何所定条例,谁知卢绾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略显仓促。 “启禀大王,事情不好了,定陶城失守,楚相阵亡!项羽欲要发兵!”卢绾声音显得很着急,反倒是旁边的刘邦,神情淡然,似乎自己和此事不相关。 卢绾见状,眉头微皱,“大王,那项羽发兵,并非彭城之兵,而是六国之兵,今楚兵损失四万,可见范增之计甚是狡诈!” “嗯,此言有理,此计甚妙,不知那楚使何时前来啊?”刘邦思索良久,最终淡然道。 “前几日刚从会稽离开,估计不久便可来皋城,某听闻会稽楚帝为楚相报仇,不惜出兵一万,其情颇深啊。”卢绾在旁不觉感叹道。 曹参在旁见到刘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即上前劝慰道:“启禀大王,今项梁阵亡,霸王独当一面,且帐下有范增等人佐助,若不能随他心愿,吾等后果,定会被其束手就擒尔。” “那爱卿有何高见?” “依照微臣的意思,不如装穷,待时尽量少出兵马,在某看来,那项羽听闻项梁阵亡,肯定第一时间想要出兵,无奈被范增拦了下来,为防止楚军再次被攻打,才出此下策,利用六国之势力对抗残喘之弱秦,还请大王三思。” 曹参分析的头头是道,刘邦也是点头称赞,“嗯,曹老弟所言极是,不如现在就吩咐下去,准备接待来使,本王倒是也会稍加表演,另外卢绾,你去把萧何等人也叫来吧,顺便商议此事具体事宜。” 项梁阵亡的消息肯定是隐瞒不了,但现在刘邦还要假装不知道,会稽楚帝听闻项梁阵亡的消息后,竟无动于衷,可见心中并不是很服气项梁的所作所为,这也暗暗埋下了隐患。 皋城王宫内,诸位大臣皆在,刘邦稍微换了一身服饰,便坐在殿内首位,见众人眉头微皱,遂先开口道:“今日之事卢绾也说了,大致方法皆有,不知还有其他高见否?” 萧何在左首位,沉吟片刻,有些担忧地问道:“当初六国共同攻打秦国,无一不失利而回,今六国之中,莽夫居多,且各怀心思,出兵攻秦,无益于自讨苦吃,徒增秦军士气,此事当与霸王言明,示意其莫要如此冲动。” 刘邦并未言语,却又不自觉的看向了满头白发的老者郦生,夏侯婴率先开口道:“老先生知时事,且畅言无妨。” 郦生稍微颔首,右手抚须道:“启禀大王,此事当顺从项羽之言行,况最终带兵者乃是项羽,纵使一败涂地,与吾等何干,兵马与他便是。” “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有十万兵马,项羽也不敢轻易成为主将,若是有实力,伤秦筋骨还是有些可能的,故而微臣以为大王将计就计即可,莫要做太多的提防,本来大王与项羽关系不和,这种时刻,若是不从项羽,其先发制人,吾等谁可与之匹敌?” 三言两语说的众人瞠目结舌,但道理的确如此,哪知道就在这时,外面的侍从突然来报,刘邦也是为之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汝且进来,是否彭城有来使?”刘邦颇为担忧地问道。 侍从脸色惊讶,颇为惶恐地说道:“且如大王所言。” “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据消息应该再过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实在是不可思议啊!”卢绾在旁有些怀疑地说道。 倒是樊哙,在旁高声道:“来就来了,接待便是,反正诸事商议完毕,照着做就行!” “嗯,诚如樊哙所言。”刘邦随即起身道,转而大步向着殿外走去,众臣紧随其后,左右见状,立即下去设宴。 皋城东门,钟离昧和龙且还未进城,刘邦已经从城中走了出来,神情颇为和善,不待龙且开口,刘邦直接上前开口问道:“两位将军乃是霸王亲信,为何今日不远万里从彭城赶来,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无碍无碍,诸事进城再说。”龙且见刘邦四十多岁,依旧平易近人,遂放松了警惕,颇为知礼地说道。 “也好,城中已经摆好宴席,两位不嫌弃,且在城中一叙。”刘邦说罢,亲自在前带路。 不消一刻,便来到汉王宫正殿,钟离昧见席上荤菜甚少,宫内简陋,便对刘邦有了初步的了解。 将王礼毕,刘邦故作无奈道:“两位见谅,九江本是蛮夷之地,无好酒好肉招待,万望海涵。” 第112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席上的钟离昧和龙且对视一眼,心中各自有了打算,身为汉王,宫殿尚不如将军府,可见刘邦所言倒也没有怀疑地理由。 龙且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汉王为人正德,礼贤下士,乃王之风范,今日鄙人前来,所谓不过两事,还请静听。” 刘邦早就知道事情的缘由,然依旧疑惑地问道:“敢问两位将军,所谓何事?今大楚能人各自守城,乃国之大幸啊?” 旁边的钟离昧首先叹息道:“哎,汉王有所不知,前些时候秦军出其不意攻打定陶,老相国城中无兵,力战而死。” 话罢,殿内瞬间陷入了沉寂,刘邦以袖试泪,颤颤巍巍地问道:“钟将军,此言当真?老将军乃以一敌百之强将,何故有此等遭遇啊。” “事实如此,汉王节哀。”龙且亦是低声道。 殿内的曹参随即向着刘邦使了一个眼色,刘邦当即会意,不待众人答话,刘邦确认过消息后,俯首大哭,甚是悲哀。 “呜呼哀哉,相国命陨,大楚所往,前途迷茫!今帝年幼,政荒人乱,会稽清净,一时之治,肱股爪牙,何处去寻!” “呜呼哀哉!楚将风范,唯相所拥,册天立命,起兵八千,斩贼去害,得立一方,民念官尊,三载而已,何处去寻!” “呜呼哀哉!楚为秦乱,百年不出,江东受乱,始皇出巡,唯君可忍,拯救苍生,谁人可比,如今灯枯,何处去寻!” “呜呼哀哉!某本布衣,因奴而起,两县之地,唯雍所害,迫不得已,穷途末路,唯君使我,授予兵卒,此等恩德,某欲报之,今何去寻!” 满殿大臣,见刘邦哭诉甚是动情,不觉泪打衣衫,曹参见状,率先上前道:“启禀大王,客使在此,当收情对客。” 刘邦略微颔首,依旧哽咽,良久方才稳住情绪,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两位见笑了,夫英雄泪,不轻弹,然今所遇实乃情之所使。” “季能为王,皆相国恩德,且知遇之情,犹不可言说,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高山流水常在,而知音不常有,今楚相即为知音,又为挚友,故而失礼。” 龙且当即摆手,“大王由此心,楚相亦能领会,今日前来还有他事情,不知大王还有心听乎?” 关于两件事情,刘邦早就听闻,一则楚相薨,一则出兵秦,既然为楚相哭了这么久,不如直接顺水推舟,也能够和项羽缓和下关系。 想到这里,刘邦整了整衣衫,很是认真地说道:“两位爱卿,不管何事,稍后再叙,今本王欲出兵攻秦,为楚相报仇。” “且霸王乃是楚相之侄!今楚相身亡,霸王欲要坐以待毙乎?” 钟离昧和龙且听到此言,顿觉惭愧,按照道理来讲,应当迅速发兵才是,而今竟利用楚相促使六国出兵,实在有些小人所为。 “大王英明,仁义彰显,然霸王派我们来就是希望汉王能够出兵相攻秦国,举兵雎水,先攻定陶,再取荥阳,吾等未说,大王自愿出兵,可见大王与楚相情谊真切也!”龙且很是低声地说道。 刘邦故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某便出兵一万,相助霸王,本欲更相出兵,然兵力不足,且前往定陶路途遥远,甚是不便,哎,有心无力尔,万望霸王莫要见怪。”言语间不免有些叹息。 龙且更是信以为真,慌忙解释道:“一万足矣,前日吾等往会稽,楚相身陨,帝王不为之涕泣,反为出兵忧虑,吾等甚是愤懑,今见汉王,方知仁义!” “既然事情皆定,那两位今日就在此住宿,明日派人跟随将军回彭城,不知以为如何?”刘邦颇为和蔼地说道。 “吾等明日欲往衡山,大王可安排人手前往雎水,待时会盟,至于好意,恐不能奉陪了。”龙且躬身行礼道。 刘邦闻言,也没有强留,次日清晨龙且和钟离昧便往衡山赶去,并未带任何的士卒,衡山王共敖以及其子共尉如何敢违背霸王意志。 至于司马寅,更不消说,衡山郡的地方不大,但依旧愿意出兵五千,也算是对得起霸王了。 不过半月有余,三路兵马便向着雎水会盟,其中吴苪带楚帝之军一万,夏侯婴带汉王之兵一万,司马寅带衡山王之兵五千,消息迅速传到各国。 而这个时候各国也都收到了霸王的邀请函,对于汉王皆是以报仇为由,对于他国皆是以灭秦为由。 燕赵齐碍于各国情况,以及不清楚现在的局势,皆是出兵一万相助,燕国藏荼一万士卒,赵国陈余一万士卒,齐国田横一万士卒,皆往雎水岸并进。 此刻定陶城中乃是英布把守,虽然勇武,但听说各国出兵前来,不免有些害怕,只得命人向咸阳告急。 秦国早就料到楚国会出兵,但是没想到会联合其他三国共同出兵,胡亥得到英布的求救信之后,立马召集群臣议事。 栾步、季布、陈平、王陵、叔孙通、蒯彻、蒙毅、扶苏,以至于前三公全部位列朝堂,在他们看来,这次事件就好比当初四公子带六国之兵围剿函谷一样重要。 胡亥脸色稍微凝重,沉吟良久,方才说道:“今项羽小儿,因叔父阵亡,迁怒于秦,何其愚钝,竟联合六国以攻秦!”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御敌!” 随着胡亥话音落下,殿上哄哄然讨论了起来,胡亥见状,不觉有些皱眉,随即沉声道:“有则说之,无则退朝,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诸臣子面面相觑,李斯久不上朝,今日前来,率先道:“启禀陛下,为今之计,不若死守,待到联军士气褪去,在与之战,虽不为上策,亦是万全之策。” “臣等附议!”这时栾步等人无计,皆觉得李斯所言有理。 胡亥心中总觉得不妥,当即起身,俯视众臣道:“朕自统御四海以来,战乱不断,今遭此难,心中甚是烦闷,故而决定亲自讨伐贼人!” 霎时间,殿内死一样的寂静,片刻,扶苏忙不迭地上前躬身道:“万望陛下三思,勿要因一时之怒,而遭多日之苦啊!” 第113章 蒙毅冯劫荐宗族 王陵在扶苏之后,亦是规劝道:“启禀陛下,人之君乃天也,万民于下,岂可随意妄动干戈,使天不顺意,民不聊生啊!” 胡亥早就料到会有众大臣反对,不觉有些无奈,“诸位,天下如此,朕自登九五,皆是诸位之劳,今国家恐有灭亡之像,朕岂能潜身缩首,苟图衣食。” 众人闻言,多有惊讶,陈平忽然出列道:“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虽有君征,皆是迫不得已之选,今北有武侯,南有章邯,荥阳郡守且在,无需陛下亲自出咸阳,况陛下君临不久,稍有不慎,吾等难辞其咎,愧对天下啊!” “爱卿所言虽然有理,但终究无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武侯章邯皆在他地,万一疏忽,必有大患,且今虽诸国联军,其外和内乱,更难长久,今朕亲自出征,可涨我军士气,何乐而不为,前些时候,朕如此,也未有危险不是?” 胡亥很是自豪地说道,众人不敢反驳,只是连连颔首,不待众臣劝阻,胡亥又接着说道:“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天子之身,并无大患!” 扶苏面色最为难堪,最终开口道:“启禀陛下,万万不可,国不能一日无主,万望陛下三思!” 殿上的胡亥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此等小事,相国自可代劳,英布一人难以抵抗,朕若不弃,定能使得军心大振!项羽小儿,其能耐,吾欲试之。” 哪知道扶苏这时竟跪了下来,后面群臣见状,如何还敢站着,片刻间,全部在殿内跪下,平时咸阳殿内,几乎不行跪拜礼,只有祭祀的时候方能行此大礼,皇权还不如唐宋时期集中,就是胡亥旁边的舍人也是一哆嗦,跪在了胡亥的,面前。 胡亥本欲扶起扶苏,哪知道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只得故作沉声道:“诸位爱卿欲作何事?” “臣望陛下在朝理政,以安民心!”扶苏很是直接地说道。 “臣等附议!”李斯等人在后面亦是认真道。 “朕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说,陈平且往蓝田征兵四万,明日启程!”胡亥眉头微皱,直接甩袖道,随即径直向着后殿走去,丝毫不顾众臣的感情。 李斯见胡亥退了下去,首先站了起来,“扶苏公子,陛下已经回去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回去早些准备吧。” “老相,那项羽什么人,汝难道不知,龙且、钟离昧岂是顽童?那仇恨岂能随意小觑?还望老相苦劝陛下啊!” “自十八即位,某心中就一直不安,只要十八在朝中,吾等尚可稳住局势,外有诸将固守,内有贤臣佐助,可谓是稳计,然今陛下出征,乃意料之外的事情,小事可决,大事何为?”扶苏当即将自己的心事说出。 蒙毅在旁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今陛下决心已定,还请公子治理朝政,所有的事情不过为战,今陛下所处之事就是大事,朝中诸事有序即可。” “毅所言极是。”李斯亦是颔首道。 扶苏也不再多说,次日清晨,秦国点将台内,胡亥身穿将军服,虽年级尚小,但意气风发,颇有当年始皇风采。 百官于下,公子扶苏、公子高等人站在胡亥左右,甚是恭敬,不消片刻,陈平便将虎符呈上,“启禀陛下,共五万士卒,另外是相国安排?” “五万?” 这时旁边的扶苏也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乃是微臣放心不下,还请见谅,咸阳宫函谷关,陛下当多些兵马才是。” 胡亥稍微叹了一口气,这哥哥也太照顾弟弟了,“丞相说的是,那朕就带五万兵马,陈平王陵为佐助。” 胡亥话音刚落,蒙毅和冯劫却缓缓走上高台,两人既不是贵族,也非将领,贸然上台,着实有些不妥,而且身后各带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相貌端正,略有武力。 “两位还请止步,此乃帝王之行,莫要无礼!”舍人见状首先开口道。 胡亥并无那么多的事情,随即摆手示意冯劫和蒙毅走近,“两位爱卿乃国之栋梁,当认真佐助相国才是,这会儿上点将台,所谓何事?” 冯劫和蒙毅相视一眼,对着身后的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上前,随即齐声道:“蒙文(冯正)拜见陛下!” “这是何人?”胡亥还在疑惑中,有些迷茫地问道。 冯劫年长,稍微抚须道:“启禀陛下,此乃我孙儿冯正,这位乃是武侯之子蒙文,两人乃是后辈中最为杰出者,故而愿为陛下鞍前马后,以保周全。” 胡亥闻言,脸色微变,这分明就是提拔后生啊,说来秦朝都是军工制,或者举荐,蒙家、冯家在咸阳也算是屈指可数。 他们举荐的后辈虽说有些私心,但绝对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毕竟伴君如伴虎,没有点眼色,还是很难在帝王身边生存下来的。 “两位爱卿为朕当真是用心了,不过这等年级,岂能上阵杀敌,朕以为还是让他们去太学院读书去吧,免得在战场上出了事情,还要朕来相救。” 蒙毅与冯劫皆是略显惭愧,谁知冯正却严肃道:“还请陛下放心,吾等死为君,忠为国,陛下有事,吾等舍命相救,吾等有事,陛下弃之则可。”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但胡亥却很欣赏,直接开口道:“汝等有何能耐,可保朕之周全?” “周全不敢,可鞍前马后,不让陛下有失。”蒙文随即说道。 胡亥稍微打量一番,两人倒也老实,且冯劫蒙毅都是朝中大臣,举贤当纳之,故而摆手道:“既如此,暂为郎,与朕同去,诸多事宜,可与陈平商量。” 两人在旁,心中甚是激动,当即行礼道:“吾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嗯,甚好,冯劫蒙毅,且带他们下去交代几句,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可要说清楚了,朕虽不德,然诸事依法。” 冯劫立即谢恩道:“这是自然,多谢陛下!” 辰时过后,礼仪结束,胡亥有些生疏地跨上战马,缓缓的向着城外走去,不觉有些苍凉之感。 第114章 定陶城前两军战 胡亥率军离开咸阳,心中总觉得不安,但是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然士卒粮食充足,要么全胜,要么惨败,尚未可知。 定陶城外三十里,彭城项羽、会稽吴苪,皋城夏侯婴,衡山司马寅,蓟城藏荼,邯郸陈余,临淄田横,七处会盟,共有八万士卒,颇为壮观。 项羽为主将,其他人自是不敢违背,当日在雎水岸扎营,整理军队,帐内项羽居于首位,钟离昧龙且各在左右,其余皆是各国主将。 礼毕,项羽首先开口道:“今天下各有一处,暴秦未灭,安能享乐,汇集诸位,所谓之事即正天理,救万民!”对于项梁的事情丝毫不提。 众人闻言,皆是觉得有理,陈余率先回道:“霸王所言极是,既然军队整齐,不知何日可诛暴秦,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明日午时,发兵定陶,诸位可有其他想法?”项羽颇为认真地说道。 藏荼本是燕国武夫,见项羽为主将,心中略微有些不服气,见众将不答,颇为讽刺道:“既然是为了诛灭暴秦,理应攻打荥阳破函谷才是,为何前往赵魏交接之地,岂不是徒劳士卒,而无益处?” 随着藏荼话音落下,帐内瞬间安静了许多,项羽有些皱眉,吴苪司马寅则是在旁看好戏,夏侯婴陈余似乎想要帮助项羽解释,但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坐在中间的田横,稍微整了整衣衫,颇为冷静地对着藏荼说道:“将军,吾等所来乃为破秦,秦之所处乃吾之所往。” “今定陶大梁皆是秦地,荥阳固守,若是前往攻打,难免会被陈留曲遇包围,倒不如先从外围攻打,省的秦摆开掎角之势,应付吾等,待时多有不便,今霸王之计,并无不妥,另外将军从蓟城而来,路途甚远,当好生休息才是,诸事明日商量也不迟。” 项羽见田横解围,稍微颔首道:“田将军所言极是,不知燕君还有其他的指示?吾与其平尊,至于将军,当知尊卑,若燕君无他,将军当小心行事,莫要逞强。” 藏荼想要反驳,却被旁边的田横止住,“吾等微尘,岂可显露锋芒。” “田将军说的是。”藏荼有些皱眉道,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赵齐燕三国在楚秦交战之时,也曾交好,素质田横乃忠义之士,三国对其都很敬仰,藏荼亦是如此,况且霸王为东道主,还是忍一时,待风平浪静的好。 七军看似和谐,殊不知各自为主,心怀不轨,英布在定陶仅有一万多的士卒,听说联军就在三十里外,心中颇为担忧。 前些时候送往咸阳的帛书至今还没有消息,英布不知是退是守,正殿内,除了英布,便是李迈在旁,攻打城池英布擅长,但是安排城池,李迈稍微比英布强一点,因此并未着急离开,今听闻七国前来,更不能临阵离开,免得被人嘲笑。 李迈看着眼前的茶水,有些无奈地向着英布问道:“陛下当初执意要拿下定陶,吾等恐要死守了。” 英布面色忧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略作沉吟道:“所言极是,然当加派兵马才是,陈留曲遇荥阳大梁四处的士卒为何迟迟不来支援啊?” “没有陛下的命令,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稍有忽视,贼人趁机而来,岂不是与秦祸患,自然不可为之。”李迈很是认真地说道。 就在两人迷茫之时,外面的士卒忽然跑了进来,不待英布训斥,那士卒直接躬身行礼道:“启禀将军,陛下亲征,特有帛书一封,还望将军亲启。” 英布闻言,有些发愣,李迈老成持重,直接上前将帛书拿起,摆手道:“汝继续查看敌军动向,随时禀报。” “将军,陛下旨意,您不阅览?”李迈说话间已经将帛书拆开,哪知道英布猛然惊醒,一把将帛书夺了过去。 “陛下给某的,你岂可拆开,某阅览过,汝在观之。” 胡亥帛书其言曰:“皇帝召,英布听令,楚相亡,楚军怒之,士气旺盛,不可轻举妄动,定陶两战,城池难守,况七军八万,若强攻,汝等难免被擒。” “朕欲得定陶,然不忍心士卒为之赴难,将军有过人之勇,岂一城可换之,见令即刻撤军大梁。” “不日朕率军五万,抵达大梁,此乃重地,万一破之,新郑等地被围住,恐无万全之策守之,望将军三思。” 英布看罢帛书,心中大喜,当即对着李迈说道:“汝看其中所言,乃是陛下望吾等撤军,汝速去收拾,一个时辰后撤军!” 旁边的李迈有些茫然,随即将帛书夺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若是这样撤军颇为不妥啊,“将军,陛下真是让吾等撤军?” “帛书上所言甚是清楚,难道还有其他的看法?”英布大声道。 “这个倒不是,为何前几句让将军撤军,后几句又让将军三思,若是陛下心意已决,为何前后不一致?” “况且吾等有士卒近两万,还是固守大梁的好,待到陛下率军前来,吾等在撤军也不迟。” 帛书被李迈这么分析后,英布也觉得有理,随即颔首道:“守城倒是比攻城简单,既然如此,那就留守一些时日,三天可行?” “三日足矣!”李迈亦是认真道。 此刻胡亥率军行动迅速,已经过了荥阳,曲遇,恰好三五日的路程便可到大梁,胡亥早就听了扶苏的嘱托,那就是不要前往定陶。 项梁的坟墓就在定陶城中,今项羽集合了八万士卒,不来攻打荥阳,也不去攻打巴蜀,偏偏攻打定陶,看样子就是为了夺回叔父所埋的地盘。 就算七军不合,项羽一军估计都可以攻下定陶,因此固守定陶并不是权宜之计,当日英布收到帛书后,立即命人死守定陶。 次日午时左右,项羽率领四万士卒前来叫嚣,英布自恃勇武,心中丝毫不惧,率领三千士卒便出城迎战。 两军相持,着实有些差距,英布率先开口大骂道:“竖子,彭城安好?何故欺吾,兵家战势,犹如水火,今为吾得之,何故来夺!” “一人不足,尚来七军?可笑!” 第115章 燕将藏荼不礼王 项羽听得英布所言,心中大怒,不过依旧压住怒火,沉声道:“秦不识天道,以黎民为奴,汝等不识时务,助纣为虐!吾必擒之!” “哼!天道无常,汝岂能知!”英布颇为讽刺地喊道,随即向着前方冲去,项羽自是不再废话,手持红缨枪策马上前,本来身为主将,应该随后出场,但为了立威,只能如此。 两人身材魁梧,英布手持长戟,见项羽双手握枪,直接向着自己胸口刺过来,慌忙侧身,方才躲过致命一击。 项羽嘴角冷笑,回身挥舞长枪,英布持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径直向着项羽左肩刺去,毕竟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秦楚两名悍将,你来我往,枪戟相交,犹如风卷残云,雨打落叶,正如山中猛虎相遇,草原雄狮对视,甚是惹人注目,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人倒下。 英布本欲袭击项羽肩膀,谁知被项羽挡了下来,英布突然觉得掌心麻木,还好力大,才使得长戟紧握,没有出现失误。 而项羽心中微怒,右手持枪对着英布猛然甩去,犹如巨龙翻滚,英布见状,不敢强接,只得低头躲过,反手攻击项羽腹部,项羽立即察觉,左手直接握住长戟,猛然发力,英布的长戟竟被项羽折成两截。 英布见长戟被扯断,略微有些慌张,当即策马归队,“楚贼休走!容我换件兵器!” “秦贼欲逃!吾等上前助大王一臂之力!”钟离昧在后方高声道,随即诸多楚军冲上前去,城门楼上的李迈见形势不对,立即鸣金收兵。 本来几千秦军就不是楚军的对手,现在能做的只有死守,英布此刻也没有恋战的心情,手持断戟,紧随秦军后方,勉强回城。 项羽在后,穷追不舍,后方的投石器已经云梯亦是迅速上前,李迈见状,只得命人放箭抵挡。 奈何楚军势众,根本不能防范,英布只得带领三千士卒组成屏障,又三千人使用长戟躲在垛子处,剩下的士卒见有疏漏立即补上。 来回攻防一个多时辰,虽各有伤亡,楚军却没有机会打开缺口,攻进定陶,时至中午,天气炎热,项羽只得下令撤军。 英布损伤五千之众,见楚贼退走,心中长舒一口气,立即命人收拾城门楼,与李迈前往殿内商议战事。 此刻的李迈战服破烂,脸色尽是血垢,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见到英布,依旧不忘行礼道:“将军,城门离乱,召见末将所谓何事?” “李迈,汝说守城数日,依今日之势看来,恐不能长久,明日楚贼复来,吾等为之奈何?”英布略微有些皱眉地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疏忽,不如今日弃城,固守大梁如何?”李迈并没有反驳,而是镇定地答道。 英布在殿上来回踱步,他心中也有这个意思,但他辰时与项羽相战,略败于项羽,心中稍微有些不服气,想要复战,然兵力有限啊。 “只是不知陛下何时前来,或许这定陶还能守住。”英布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迈见状,面色沉重,当即上前劝谏道:“启禀将军,纵使陛下来此,也要保住大秦余下的将士,岂可随意冒险,况此乃陛下之令,定陶三面受敌,倒不如大梁安稳,虽说将需守城,然城不能守,何必徒劳而为之?” “嗯,依汝之言,但今晚不走,明日启程,吾定要与项籍小儿决一死战!”英布恶恨恨地说道。 李迈略知英布心中索结,也不再劝说,“还望将军今晚勿要疏忽,恐楚贼来袭。” “那是自然,汝且回去安顿士卒,可让伤势严重者趁夜遣回曲遇,免得拖累秦军。”英布颇为果断地说道。 而此刻楚营内,项羽心中大喜,虽然未能攻下定陶,但是也算胜仗,最重要的是诸将对于项羽都有了一定的畏惧。 司马寅在旁,率先开口道:“今日吾等虽未参战,亦是观阅霸王勇武,来将英布乃秦之勇将,竟被霸王一力击之,吾等小将甚为钦佩!” “是啊,某在赵国,半载未出,虽听过霸王名号,竟不知有这般膂力,着实让人佩服,日后吾赵国定以霸王马首是瞻,让楚执牛耳也。”陈余亦是紧接着说道。 项羽闻言,更是喜不自胜,当即猛饮一杯清酒,故作镇定道:“诸位将军过奖了,某不过是想早日灭秦罢了。” “霸王说的是。”田横亦是认真道,绝无半点奉承之意,乃是心中的确佩服霸王。 整个帐内,所有的人都为霸王喝彩,唯有两人无动于衷,分别是夏侯婴和藏荼,霸王见状,喜气减去三分。 先举杯敬向夏侯婴,“将军难道还有何忧虑?” 夏侯婴脸色微变,慌忙举起酒杯,颇为和睦地说道:“启禀大王,秦虽败然未灭,今不过小胜,乃常事也,当为后谋,末将所思不过此事尔。” “今战胜,当胜不骄方可连胜也,不知大王以为末将所言与否?” 项羽缓缓颔首,“汝所言甚是,某受教了,至于燕人作何感想?” 话锋一转,又问向了藏荼,自从七军联合,藏荼一直就不服气项羽统领,今见其发问,根本就不想与之答话。 项羽见状,眉头微皱,紧握着酒杯道:“汝无礼耶?” 旁边的田横只得抢先回道:“吾友如此,霸王见谅。” “哼,真乃庸人也!”项羽当即放下酒杯道。 哪知道这时藏荼突然开口道:“那英布不过是秦之囚徒,而今赦免,大王略胜一筹,无非与刑徒博弈而嬴一分,有何可骄傲之处也?” “况那英布所用长戟乃寻常士卒皆用之,大王所用乃精心打造,不过折戟而已,如此想来,大王与刑徒无二啊?骄从何来?喜又从何来?” 两句话使得帐内陡然寂静了下来,“汝竖子无礼!”项羽说着就要拔剑上前,还好被钟离昧拦住。 “待得霸王擒来英布,某必以礼待之。”藏荼颇为淡然道。 “今日设伏,明日擒贼,汝燕地匈奴蛮夷之后,可静候佳音,只是不知将军可愿听从调遣?”项羽颇为高声道。 “但凭驱使。” 第116章 大梁城秦军遇袭 诸将见气氛稍微缓和,才各自松了口气,不待两人再言,田横先开口道:“启禀大王,当务之急先破定陶,诸事稍后可议。” 钟离昧等人亦是缓缓道:“田将军说的是,先攻下定陶才是当务之急,还请大王明示,莫要因小失大,非智者所为。” 项羽虽然心中不爽,但终究是统领,既然别人给了台阶,当然要走下去,自己的叔父不在,凡事都要再三斟酌,免得引起不和,使得秦军得利。 “本王自是不去计较,辰时攻打定陶,诸位也能看出,那英布守城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本王决定今晚突袭,生擒英布,以正军风!” “诸将听令,今兵分四路,司马寅从西门,吴苪从东门,田横、藏荼从北门,陈余快速出兵在定陶与大梁之间埋伏,夏侯婴随钟离昧从南门进攻,本王前往西门,若是所料不错,那英布、李迈蟊贼定会从此门出来,奔往大梁,待时陈余截断后路,直接包围英布等人,如此秦军必败!” “不知还有他意乎?”项羽说罢随即扫视四周问道。 并无人敢开口,皆是唯唯诺诺,各自领命而出,项羽独自坐在帐内,龙且在一旁脸色颇为疑惑。 “将军这番安排,兵力分散,万一秦军突击,吾等为之奈何?”龙且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颇为认真地问道。 项羽脸色微笑,“此正是吾之意也,七军来自七处,皆是外和内乱,今各自之将带领各自之兵,免得生乱,况英布城中最多五千将士,任凭一处攻打,也能守住,若是守不住,亦能等到诸将前来支援。” 龙且闻言,甚是敬佩道:“将军英明!只是末将当若何?” “随本王擒英布,所料不错的话,英布李迈定会兵分两路,待时你我各追一处,定然不会有失!”项羽胸有成竹地说道。 楚营事定,待到丑时左右,所有将士已经围住定陶,而英布等人却浑然不知,西门乃是司马寅和项羽进攻,最为迅猛。 定陶宫殿内,英布刚收拾好所有事宜,还未入睡,便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甚是烦闷,恰在此时,李迈突然闯了进来。 不待英布开口,李迈当即高声道:“启禀将军,楚贼快要破城了,吾等为之奈何?” 英布慌忙穿上战服,神情颇为镇定道:“南门被攻,那就从西门逃走,此城难守,出城迎战,方可四散而逃,最后大梁回合即可。” 听到英布这般说,李迈脸色却没有半点改变,“将军有所不知,那东西南北各有楚贼进攻,定是项羽见我军士卒不足,故而派人围城,今西门最甚,倒是东门,将士还能勉强守住。” 原来那东门乃是吴苪的士卒,当初会稽楚帝虽然召来了一万士卒,皆是老弱病残,而今又长途跋涉赶到定陶,走的走逃的逃,剩下的不过七八千,而且士气最差。 英布闻言,心中暗喜,“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至今尚有两千骑兵,三千刑徒士卒,若是强冲出去或有一线生机,今深夜,出城灭火,楚贼亦无法!不知将军愿行否?”李迈考量道。 然而除了这种办法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且随汝言,召集士卒,从东门逃走,然后绕道大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到了大梁,一切皆好办,彭越尚在,决不容有失。” 两人商议完毕,片刻便召集五千士卒,英布率先上马,部队转向东门,而这时的吴苪似乎也没有攻城的意思,在他看来,西门和南门才是重点,故而只是一些士卒在下面扔石头放弓箭,虚张声势罢了。 然而不到片刻,东门兵力大涨,随即城门打开,霎时间数千兵马一冲而出,消失在黑暗之中,丝毫没有恋战的迹象。 吴苪在城侧,见状心中大惊,立即喊道:“汝等且去追,快去通禀霸王,贼人遁去,莫要攻城了!” 诸将四散,前往另外三门,而这时西门的司马寅和项羽正在强攻,只是城楼上的士卒陡然少了许多,不过城门却有攻破之势,剩下的秦军都是一些自愿留守以及本地城中百姓。 项羽本是义军,肯定不会杀害这些人,就在项羽欲要策马进城的时候,东门士卒急忙赶来。 项羽认得东门江东士卒,见状有些惊讶,随即开口问道:“汝不认真守城,何故来此?难不成东门破了?” 那士卒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启禀大王,英布率军冲破东门遁去,还望大王早些追去!” 众人随之茫然,龙且回身策马,“大王速追,陈余在道,或许可擒住英布,稍等片刻,悔之莫及!” 项羽茫然惊醒,“汝所言是也!司马寅先去安顿定陶,本王去追贼人,大批士卒难以遁走,况大梁定陶几十里的路程,皆是平原,须急追之!” 言罢,率领本部兵马一万,与龙且沿途追击,出城十里,项羽见不到火光,不知所往,只得与龙且兵分两路,分别从正道和小道拦截。 而此刻陈余正在黑暗之中埋伏,忽听到马蹄奔走之声,亦无明火,便知识定陶秦军,当即命人列好阵仗,成鱼鳞状,乃平原鱼鳞阵也,十人一组,以绳为障。 来者的确是秦军,然英布断后,率先绊倒的乃是秦军精兵,李迈在其中发现异样,立即勒马而停。 奈何速度太快,竟被绳索绊倒,当即持戟与楚贼搏动起来,“诸位勿慌,乃楚贼埋伏,可与之战!” 后方秦军得知消息,立即明火,果有楚贼埋伏,李迈嘴上喊着与之战,哪知道转身又上了战马,向着前方冲去。 陈余在后方,知其是副将,哪里愿意放跑他们,率军径直追了上去,英布见李迈引走陈余,慌忙率领士卒从一旁逃走。 恰在这时,项羽与龙且也追了上来,见到前面的火光,便知道此处发生了战事,两人不到片刻,便追上英布等人,毕竟这些士卒都是步行。 “黥面贼,休走!” 项羽喊吧,扬起马鞭,径直追了上去,英布见其追来,反而放慢了速度,似乎欲要与之一战,以报辰时之辱。 第117章 彻夜终归大梁城 周围火光通明,英布缓下身行,取出自己的长枪,当即向着身后的项羽甩去,项羽猛然勒马,右手持枪挥开挡下。 陈余去追赶李迈众多的骑兵,英布所率领的士卒也与楚军相战于大梁二十里外,由于数木遮挡,大梁守军根本看不到此处的情景。 项羽见英布回头,不免有些惊讶,转而嗤笑道:“辰时不敌于我,弃断戟而逃,今日战于我,欲嬴乎,本王直言,汝不敌也!” 听闻此言,英布怒甚,不再与之答话,上前就是重击,项羽素有膂力,自然不惧,两人趁着火光你来我往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但是秦军与楚军力战不敌,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英布似乎也是发现有些不对劲,只得回身策马,示意士卒撤退。 英布边退边打,项羽紧追不舍,而人缠斗到阴暗之处,英布再也不管后方的项羽,径直向着前方跑去。 项羽脸色谨慎,以为有诈,只得止住战马,恰在此时龙且也从后方赶了回来,面色谨慎,“启禀大王,所有秦贼四散逃去,陈余等人已经去追李迈,不知英布?” “追,若不擒住英布,如何服众!藏荼竖子三番四次嘲讽与某,皆因英布,定陶虽得,本非吾意!英布悍勇,得之损秦兵力!” 龙且在旁自是不敢反驳,随即率领诸将追了上去,英布单枪匹马,身后并无士卒,因此心中也无所顾忌,趁黑而行。 反观李迈骑兵甚快,不过一时便赶到了大梁城外,此刻大梁城门紧闭,仅有数名士卒把守,毕竟在定陶之后,把守略显松懈。 城门楼上的士卒见有人赶来,不免有些疑惑,当即喊道:“汝乃何人,卯时将近,待时城门自开,稍等片刻。” 李迈闻言,颇为皱眉道:“吾乃定陶副将李迈,如今定陶失守,速速打开城门,稍有差池,你可担待的起?” 守将在上方,见李迈衣衫褴褛,心中有些恍惚,随即摆手道:“打开城门便是,汝等好生把守,小心惊动陛下!” 旁边的士卒这才小心打开城门,放入这些秦国残兵,本来胡亥想在荥阳休息一番,由于知道事情紧急,便与冯正,蒙文带领一万铁骑前来。 李迈进的城中,便有士卒认出其乃副将,故而不敢耽搁,带其径直向着大梁王宫走去,“彭越现在何处?” 前面带路的士卒缓步而行,闻言有些认真地说道:“昨日晚间陛下前来,魏侯已经住在偏殿了,不知您找魏侯何事?” “什么?陛下来了你的意思是援兵到了?”李迈欣喜若狂地说道。 “带领一万铁骑,剩下的今日午时方能赶到。”侍从满脸茫然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不觉来到了大梁正殿,而此刻的胡亥正在睡觉,前殿的冯正见李迈衣衫褴褛,直接将其挡下。 “这位将军,还请稍等,陛下尚在休息?”冯正面色陈沉稳地说道。 李迈上下打量着冯正,当即正色道:“冯家小子,安知国事!英布将军尚在城外与楚贼缠斗,若是误了时辰,敢问你作何交代,陛下向来为国为民,岂会因为此等事情治罪于你,还是快快让开才是。” “敢问您是”冯正被李迈震慑住,有些不解地问道。 “某乃李迈,隶属于前任王贲将军部下。”李迈故意大声道,果然后面的胡亥听到前方语音嘈杂,有些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打着哈欠向冯正问道:“何事如此喧哗?不过卯时而已?” 冯正与李迈见胡亥出来,当即上前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既寿永昌!” 胡亥眯着眼摆手道:“都起来吧。”说着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清眼前的竟是李迈将军,瞬间来了精神。 “李迈?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英布将军何在?”言语间尽是担忧。 “启禀陛下,英布将军尚在城外,且不知情况,乃微臣之过,望陛下发兵救急,而后治臣玩忽职守,率军先逃之罪!”李迈甚是沮丧道。 胡亥在旁,心中大惊,沉吟片刻,方才对着冯正说道:“你速去通知彭越,带兵五千,前往救援,务必将英布带回来,李迈,汝且下去休息,之后再做定夺,贼人无常,汝无碍即可,国之如此,不可治罪。” “臣多谢陛下!”李迈颇为感激道,说实话,他确实是自作主张逃回来的,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冯正领命而下,李迈也是被侍从搀扶着走了下去,胡亥稍微伸了一个懒腰,“这个时候,也该起床了。” “蒙文何在?”胡亥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武侯之子,这会儿竟然没了人影,只见案牍前露出衣角,正是蒙文在酣睡。 胡亥有些不情愿地走到案牍前,“咳咳咳!” 蒙文被惊醒,见胡亥站在身前,慌忙起身行礼,“拜见陛下,臣失礼了,本欲让冯正叫醒,所以贪睡了会儿。” “无碍,明天尚有重要事情,不可累坏了身子,日后你与冯正轮流值守即可,朕要去城门楼,汝随之?亦或休之?”胡亥抱着袖子问道。 “微臣愿往。”蒙文颔首道。 彭越接到命令之后,随即与冯正带兵出城,这会儿英布策马逃了一夜,为了甩开楚贼,在定陶与大梁之间饶了许多圈。 而后面的项羽犹如豺狼一般,紧随不舍,跟在英布身后的将士不足百人,看着前方的大梁不过十余里,然战马奔跑了一夜,哪里还有力气。 “将军且去,吾等与之战!”这时后面与英布会和的秦军苍然道。 英布虽鲁莽,依旧是忠义之人,见状当即喊道:“且逃,勿与之战!若不行,某与之战!汝等回大梁搬救兵!” 项羽在后方,手持长枪,心中甚喜,“英布莽夫,速速下马受降,城池尚远,左右无援,何必这般!” “哼,忠臣不侍二主,义将不言投降,吾受恩于秦,岂可入贼窝,仁义何言!”英布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恰在这时,一名小将突然从两边的树林中窜出,随即千军杀出,项羽脸色惊讶,立即策马与之战。 来者正是冯正,接到命令之后,便马不停蹄前来支援,彭越尚在其后,没能立即赶来,英布见人支援,脸色舒缓了许多,策马向着城中奔去,正好与彭越打个照面。 “前面小将何人?”英布依旧好奇地问道。 “乃冯劫之孙冯正,汝且回城面见陛下,后事交于吾等!”彭越言罢,随即带兵上前。 第118章 稍论秦楚兵之势 龙且见有秦军突然从林中杀出,倒没有太大的惊慌,随即对着霸王喊道:“启禀大王,今靠近大梁,恐秦军绕道埋伏,此军或为牵制,望大王定夺!” “此言有理,本王断后,汝与陈余回合,不容有失,今未擒英布,真乃憾事也!”项羽却这番感叹道。 冯正在前方与项羽相遇,冯正身长八尺有余,气势丝毫不亚于项羽,这倒使得项羽有几分重视。 “汝与冯劫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其族下子弟,既然这般速速退走,免得伤你,留下污名。”项羽到很镇定地说道。 冯劫王绾虽然是秦官,但是在四海之内素有威望,按照几位反贼的意思就是,以后攻进咸阳,还要他们几个老东西安抚百姓呢,所以这也是项羽给他面子的原因,也防止以后生出祸端。 冯正闻言,似笑非笑道:“汝乃楚贼,秦之寇将,安敢如此,今日伤我乃是汝之本领,若是被吾伤,休要怪我无情!” 项羽在旁脸色阴沉,当即举枪上前,“后生无礼,当斩之!”冯正用铁枪,身体甚是灵活,见项羽上前,随即侧身躲开。 转而反手向着项羽背后袭击过去,项羽只觉耳边生风,当即右手横档,硬生生接下冯正这一棍,紧接着抓住铁枪,欲要将冯正拽下马。 冯正眉头紧锁,与项羽形成水火不容之势,项羽左手还有一枪,见到冯正这般模样,嘴角微笑,随即猛然向前打去! 冯正哪里跟得上这等迅捷之势,只得低首拍马,借助马力将铁枪拖回,项羽快速松手,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恰在此时,彭越等人赶来,项羽知道此地离大梁距离太近,若是逗留必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陈余和龙且汇合没有。 彭越等人还未来跟前,项羽便将心中的顾虑便烟消云散,虽然陈余没有抓到李迈,但是已经和龙且回合,向着这边赶来。 彭越就在大梁这边,见到楚军回合,嘴角冷笑,随即上前,数万兵马没有丝毫逗留,项羽见状,立即命人向龙且挥旗。 陈余等人立即会意,丝毫不愿与彭越有交集,便向着定陶赶去,项羽则是带领几千人马断后。 项羽人高马大,容貌伟岸,乌骓在前,昂首而立,丝毫不惧怕前方的秦军,彭越心中颇显无奈,只得亲自冲锋。 冯正则是紧跟在彭越的身后,两人一齐向着楚霸王刺去,“纵使雄兵百万,有何何惧,诸将且战!务必拿下此将人头!” 本来楚军就是劣势,秦军几乎是楚军的两倍,经过楚霸王这么一喊,气势顿时高涨许多,每个出兵犹如虎狼一般冲了过去。 胡亥站在城门楼上,见到楚军气势如虹,心中大惊,有些皱眉地问向蒙文,“爱卿且看,那楚军竟比秦军勇武,乃是为何?” 蒙文虽是武侯之子,却颇有几分儒将风范,见到胡亥发问,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所谓士卒,皆为军之羽翼,所谓将军,皆为军之首位,羽翼躯体不过首之所驱,故而士卒勇武不在士卒而在将军。” “项羽乃楚国无二之将士,虽战日夜,仍无疲劳之状,士卒见此,心中钦佩,三言两语说服士卒拼死而战,自然不是难事。” “反观秦军,一夜休息,自恃无敌,恕微臣之言,骄兵虽多,其难取胜,今项羽若退走,不宜深追,当回城再做筹划。” 胡亥在旁,略微颔首,“爱卿之言甚为有理,武侯之子并非庸才,虽不及武侯之勇,着实有武侯之智啊。” 蒙文被胡亥夸奖,脸色平静,颇为谦虚道:“吾等臣子,拥兵谋划略微明白,不及陛下忧虑四海,况各地皆是贼寇,天下纷乱才开始,有识之士还未出现,故而父子有名,实为虚名也。” 不知道怎么回事,胡亥听罢蒙文的话语后,心中颇为沉重,看了一会儿前方的战事,才缓缓开口道:“有识之士?有识之士!” “吾所惧者,三杰也!” “陛下所言三杰所谓何意也?”蒙文有些疑惑地说道。 胡亥没想到这话被蒙文听到,不觉有些慌张,“爱卿所谓三杰,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楚战地利人和,刘邦占据天时地利,至于人和,不久将有之,他国不足虑也。” 蒙文略微明白,“陛下所忧却为实言,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将楚军退去,再行大事。” 胡亥也正想扯开话题,见到蒙文这般,胡亥便顺坡下驴,随即看向远方道:“爱卿过会儿见机行事,不行就摇旗撤军。” “诚如陛下所言。”蒙文亦是面色认真道。 大梁城下,彭越冲在最前面,冯正紧随其后,与项羽三人片刻便缠斗在一起,刚才冯正虽然与项羽平分秋色,这会儿彭越和冯正两人还略占下风。 两军缠斗半个时辰,不分胜负,这时龙且与陈余也已经离开大梁十几里,项羽也不再恋战,随即挥旗撤退。 彭越战意正浓,见项羽离开,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策马追了上去,蒙文在城楼上早就看出事情不对劲,立即撑旗摆动。 冯正在彭越身后,听得小兵汇报,转而看向城门口,果然是撤退的信息,只是这会儿彭越已经追出去百十米。 “汝等速回,我去追彭将军!”冯正说罢,亦是策马上前。 项羽的乌骓马日行千里,又有楚军断后,彭越根本追不上,好在后面的冯正不消片刻便赶到了彭越面前。 “冯后生,快快追去,此乃项羽葬身之地也!”彭越着急道。 冯正心中无奈,当即扯住彭越的马鞍,“陛下有令,速速撤军!” “贼人就在眼前,撤军有何用!不如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彭越快速道。 “将军!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现如今陛下就在眼前,若是违抗,必有所失,万望将军三思!项羽不除,陛下心忧!难道不甚与将军啊!”冯正喊道。 彭越默默颔首,随即撤军归队,前往城中与胡亥等人汇合,但是胡亥已经看到彭越如此,心中颇为不悦。 第119章 祭陵墓心生妙计 城门楼上的胡亥随即示意蒙文将旗帜放下,语气阴沉道:“日后行军打仗,摇旗三下,若不撤军,皆按照军法处置!不得有误!” 蒙文有些茫然,“陛下,彭越本来就是武夫,这等事情应当原谅才是,况今已撤军,不必追究才是。” “朕是怕一而再,再而三呐。”胡亥认真道。 就在这时,彭越等人也是回到了城内,胡亥瞬间变脸,笑嘻嘻地迎去,蒙文则是大为惊讶,这脸变得真是比大臣还要快啊。 “蒙文,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我觉得你父亲的官职还行吧。”胡亥转身对着蒙文说道,眼神颇为犀利。 “启禀陛下,微臣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恕罪!刚才一直在命令秦军撤退,无暇顾及其他而已。”蒙文脸色惶恐地说道。 胡亥这才颔首,“汝比武侯多了一丝圆滑,不过既然是为国,自就不必多说。”说话间彭越与冯正早已下马来到跟前。 “启禀陛下,未能擒住楚贼,是吾等失职,还请陛下恕罪,臣日后定会竭尽全力,将那叛贼剿灭。”彭越很是认真地说道。 胡亥站在一旁,脸色微笑,他所关注的问题并不是这,而是他已经命人撤退,而彭越还在前方追敌,虽勇却不忠,若非真有能力,胡亥或许当场就命人按照军法处置了。 不过非常时期自然是非常对待,听到彭越说完,胡亥缓缓上前,将彭越扶起,“将军为国杀敌,甚是辛苦,朕岂会因一贼未擒而责一将。” “楚贼虽退并未走,现如今英布、李迈等人皆已回城,诸事还需从长计议,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战未尝不可。” 言语甚是宽慰,彭越颔首退下,片刻间城门楼下仅剩下冯正、蒙文几名小将,胡亥望着前方的彭越。 脸色阴沉道:“此将乃臣服,易生变,汝等须防之。” “臣等遵命!”冯正与蒙文异口同声道。 大梁城诸事不提,且说项羽率领龙且进城的时候,城内诸事已经让钟离昧安排妥当,项羽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祭拜相国。 项梁的陵墓安置在西门,而且还有几名楚将把守,不是项羽派来的,而是英布将擒来的楚军安排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守灵。 龙且等人紧跟在项羽身后,不敢打破沉寂,项羽手持酒杯,颇为恭敬地放在了项梁墓碑前。 “叔父,侄儿来拜您了,这些天埋在秦人之地,让你受苦了,孩儿发誓定陶从此之后,便是楚地,不会再有人打扰您休息了。” 身为楚霸王,竟有这般柔弱脸色,着实难以罕见,项梁从小抚育项羽,犹如亲生子女,如此思念自是人之常情。 项羽在项梁墓前低头思考良久,方才摆手道:“今日定陶拿下,稍作筹划,攻打曲遇!” 龙且和钟离昧在其身后都是大惊,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诸事回到营内再叙,只是不知藏荼这匹夫是何意!” 计划再好,也得有人手在旁边帮忙不是,项羽现在担忧的就是这些将军心高气傲,不配合自己攻打秦地。 钟离昧上前有些无力地说道:“若是攻打大梁,这些人或许会同意,但是攻打曲遇的话,会不会有些冒险,且三面秦地,拿下也无益啊。” “哼,汝不知,曲遇可攻荥阳,这一样就够了,我倒要看看二世如何守荥阳,如何守大梁,两地之兵如何调度,另外陈留无主,看似我军劣势,实则占尽先机。”项羽很是自豪地说道。 钟离昧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龙且拉住,转而抢先道:“还请大王回营商议,诸将已经全部回来。” “走,去看看。”项羽脸色高兴地说道。 他在项梁墓前站了许久,一方面是为了多陪会项梁,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对付胡亥,没想到还真想到了办法,而且还是险计,颇像釜底抽薪之计。 定陶大殿内,各路大将分别坐在左右,唯独主座空下来,可想而知,此乃霸王之位,纵使长沙王吴苪也要向后站。 藏荼在殿中央,有些不悦地说道:“今定陶城乃是必得之物,英布未擒到,还恬不知耻地召集诸将,当真可笑。” 田横在旁,听到此言,脸色大惊,当即拍着藏荼肩膀道:“此非燕地,又非齐国,诸事当谨慎,免得惹祸上身。” “就算有兵权,被霸王摆布,不过是小事而已。” 田横的声音很小,但句句在理,藏荼只得放下心中的抱怨,努力恢复平静,稍微抿了一口温茶。 这会儿项羽刚好从外面进来,龙且钟离昧跟在左右,项羽故意多看了一眼藏荼,有些可惜地说道:“没有擒住黥面贼,让诸位见笑了。” “哼,今定陶已经拿下,将士擒住早晚必行之,不过大王食言当真少见。”藏荼面带嘲讽地说道。 众将不敢说话,以为项羽要发火,谁知项羽却立在原地笑了起来,“虽未擒住那贼人,但每次遇到本王,他只有失败的结果。” “当日本王虽未能擒住他,但他早晚必来与本王比试,且二世对其有知遇之恩,他虽勇,擒之并不能为吾所用,今定陶被占,吾心快意,莫要再言此事。” 对于项羽的反常,众人眉头微皱,藏荼被项羽说的有些无语,只得自顾自的喝茶。 吴苪这次失误最大,听到项羽这般说,心生担忧,当即起身略带歉意地说道:“启禀霸王,今事已至此,言谈何益,不如考虑如何拿下大梁,免得军队在外多有不便。” “吴大人所言极是,须速速拿下咸阳才是。”项羽说着便回到首位,然后看向周围,沉吟不语。 殿上还是有些人会察言观色,夏侯婴最先开口道:“大王如此,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但说无妨,吾等信服大王实力,不敢有违。” 田横亦是低首思量,如果事情好办的话,项羽应该早就说了,可见有两种可能,要么没有计策,要么是铤而走险的办法。 但是诸将协作至今,未有差池,不得不说是霸王的功劳,只是局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啊。 第120章 不得已奉承霸王 田横心中思量万千,如今诸将在殿内,谁也不知城外是何种局势,况且项羽欲要灭秦,今日若随他意还好,万一忤逆,恐性命难保。 况秦未灭,城中先乱,于事无益,只得认真道:“大王用兵如神,吾等虽在其中,却不知变通,若大王有计,吾等愿忠心听从!” “既然如此的,本王便将心中所想说出,只希望各位能够配合,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暴秦未灭,反而使得吾等白白牺牲了性命。” “本王思量万千,觉得欲要攻取大梁,必先袭取曲遇,诸位可知本王心中所想?”项羽话里有话的说道。 能够坐在大殿上的人,几乎在各地都是占山为王的人物,这等浅显道理自然都明白,同样他们也明白项羽所言,此乃险计,不得已方能用之。 田横虽然嘴上说一切听从指挥,但是这等计策实在骇人听闻,大军长驱直入曲遇,无益于飞蛾扑火,曲遇虽然是魏地,但荥阳、陈留、大梁皆在左右,颇为激进一些。 项羽说罢,扫视殿内,竟无一人言语,心中不觉有些烦闷,刚才的耐心已经全部被藏荼消耗殆尽,这会儿他们不同意,项羽也不介意撕破脸皮。 “诸位乃是中原有识之士,难道此等妙计不愿用之?”霸王声音沉闷,缓缓站起身来,气势颇为吓人。 钟离昧和龙且在旁,似乎收到了命令一般,仓促走下殿去,这一动作引得诸将面色大变,以为项羽此刻要拥兵围殿。 此刻除了藏荼不为所动,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司马寅乃是共敖部下,虽然王爵是楚帝所封,但其实力却是自己争取来的。 司马寅个人比较服从项羽的命令,但殿上没有人赞同霸王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部将也不好做出头鸟,只得先与吴苪答话。 而这会儿吴苪还在担忧自己的兵力都是老弱病残,实在有损自己长沙王的威望,直接司马寅低声敲了敲案牍。 吴苪随即扭头看去,“将军有事乎?” “某见大人愁绪万千,可是因为士卒不如他人,然今日所论并非此事,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况且此事最多霸王看重,其他人自是不会多想。” “且今霸王已经有计攻打暴秦,大人若是极力赞同,想必士卒老弱病残之事,霸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司马寅煞有其事的说道,然而霸王根本就没有把吴苪的事情放在心上,完全是吴苪心中感觉。 吴苪听到司马寅这般说,不觉有些皱眉,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刚才项羽说的计策他其实也没有细细听讲,唯一知道的就是攻打曲遇。 当然就这一点已经值得众人探讨的了,吴苪摩挲着下巴,颇为低声地说道:“事情似乎有些难办啊,曲遇乃是秦腹地,虽然以前不是,但现在也算中间位置了。” “我若同意项羽的意思,失败之后岂不是诸多错误归咎于某一人?”吴苪本来并非愚人,心中自是有些顾忌。 “大人多虑了,现在想的是攻打暴秦,而且意见是霸王提出,吾等奉承一番而已,兵力仅有一万不足,就算出了差错,也能及时放弃,今若不同意霸王所想,恐怕此殿就是大人葬身之地。”司马寅很是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也是瞬间点醒吴苪,刚才龙且和钟离昧似乎仓促出去,且定陶本就是以前楚相所在之地,就算真做点什么,事情也不好说啊。 “嗯,汝言之有理,某当听从。”吴苪抿口温茶,有些笃定地说道。 就在两人讨论之间,项羽的脸色又阴沉几分,吴苪见状,当即躬身答道:“启禀大王,微臣觉得此事可行。” 随着吴苪的话音落下,项羽的脸色似乎好了几分,当即颔首道:“大人所言极是,今诸位意见不合,还请大人再说两句。” 吴苪本来就不知道计划是什么,听到项羽如此说,当即看向一旁的司马寅,“司马兄,还请助我。”声音很低,仅能看见嘴型微动。 还好司马寅一直注意着殿内局势的变化,吴苪刚才也说了不清楚计划,因此司马寅缓缓立起,少了一圈殿内,进而抚须道。 “大人同意霸王言语,也有几分原因,只是心中明白,嘴上难以说清,暂由末将说明,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其一,李迈英布本为曲遇、陈留守将,初攻打定陶之时,李迈英布已经逃往大梁,可见曲遇陈留并无主将,群龙无首不如地蛇,且某听闻消息,彭越等人皆在大梁,可见二世重大梁而轻曲遇,此乃失策也。” “其二,荥阳虽然在曲遇以西,多为江河。李由乃是李斯之子,素来精通兵法理论,定不敢出兵相救曲遇,毕竟荥阳之重非曲遇所能及也,此乃失机也。” “其三,我军长驱直进,彭越等人未必能够反映及时,待时继续突进,荥阳则为重中之重,而是若有计策,必会派兵把守荥阳,而兵出有三,武侯、巴蜀以及大梁,武侯与赵燕相对,兵未必能动,巴蜀偏远,且粮食为重,不与支援,由此观之,大梁救兵必来,待时以逸待劳,秦兵必败,此乃失势也!” “有此三者,曲遇大梁必破,荥阳秦之要塞,他地尽失,吾等合兵一处,蓄力攻打荥阳,则可直达函谷关,暴秦灭亡指日可待!” 司马寅言语间颇为动人,就是项羽也连连称赞,而且就目前来看,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暴秦,倒不如卖给霸王一个人情,因此众人纷纷颔首,同意霸王之计。 “好好好,司马将军高论!晚辈佩服。”项羽此刻自称后生,颇为高兴地说道,同时拍掌三声。 片刻钟离昧龙且带着侍女上殿,另有佳肴缓缓呈上,司马寅见状,长舒一口气,恐怕不同意项羽之策,这会儿来的就是身披甲胄的侍卫了。 夏侯婴和田横对视一眼,皆是颔首,“将军心中可有思量?” 见田横问话,夏侯婴似笑非笑道:“司马将军稍快而已,吾欲起身也。”言罢两人抚须大笑。 第121章 议事间知楚发兵 定陶楚军安排诸事期间,胡亥也是将英布、彭越等人召集在大梁宫内,不过气氛却比定陶王宫和蔼了很多,毕竟不是鱼龙混杂之军。 胡亥坐在殿内,气色甚佳,思量片刻方才说道:“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了,楚联军五万余人,虽是七军,然有楚贼项羽坐阵,攻之不易啊。” “陛下不必担忧,楚贼虽强,终究是乌合之众,今定陶乃是轻易与之,并非其夺之,如此骄兵,何能长久,况吾军不动,粮草军队无患,可谓动则军乱,移则粮缺,以一城不动可守千军万马!” 英布信誓旦旦地说道,众人都觉得有理,但胡亥的意思并非如此,他想的是进攻,而不是一味地防守,毕竟诸多士卒需要粮草啊,一月解决不了,恐怕就要挨饿,军心不稳,最易失败。 “几位爱卿觉得英布所言如何?行否?”胡亥面色淡然道。冯正和蒙文乃是小将,自然不敢在李迈和彭越面前多说,自然也不敢顶撞英布。 殿内的气氛陡然沉寂下来,许久英布再次摆手道:“陛下问你们话呢,好歹言语一声,某之计策如何啊!” 彭越稍微抿口温茶,方才躬身道:“事情有些麻烦啊,吾等按兵不动,只会使得敌军养精蓄锐,且楚军内不乏谋士,项羽精通兵法,以逸待劳并非上策。” “彭将军,你的意思是我这法子不行了,那你说些计策我听听,难不成还要绕道攻打彭城啊!那曾经也是你的老家!”英布见自己的意见被驳回,有些不悦地说道。 本来彭越就不想回答他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得无奈答道:“某不言,汝张狂,某言之,汝不敬,为之奈何?” 两句话说的英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某只是觉得,吾之法甚妙,根本没有质疑的理由而已。” 胡亥见状,当即摆手道:“依朕之见,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们可以先发制人,进攻定陶,粮食的事情诸位不要担心,朕相信王离会处理好的。” “良将自有良计,只是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吗?”胡亥说话间看向了蒙文和冯正,两人站在一旁本在认真倾听,听到胡亥发问,立马上前行礼。 两人相视一眼,蒙文率先开口道:“启禀陛下,吾等初次行军,诸事不知,还请指教,两位将军所做便是吾等小将之事。” “蒙兄所言极是,吾等初入军营,诸事还需学习。”冯正亦是缓缓说道。 胡亥面色微笑,看来来的时候冯劫交代的事情不少啊,说话都这么圆滑谨慎,不过细细想来确实有道理啊。 “既然如此,明日彭越带领两位小将攻打定陶,至于李迈英布,你们二人各自回曲遇、陈留,听候差遣,也好与大梁形成掎角之势。” “诸位一定要清楚秦国现在的局势,荥阳、函谷关、巴蜀之地乃是重中之重,此次诸军来犯,函谷关巴蜀安逸,故而朕心中所忧,便是那楚贼项羽素有谋略,进攻的同时应该好好防范。” 众将皆是颔首,哪知道这时一名侍从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有些慌张,丝毫不顾大秦礼仪,使得胡亥脸色颇为不悦。 “身为将士,非上阵杀敌,何以这般急切!”英布先斥责道。 胡亥欲要开口,没想到却被英布抢先,不过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他也不会这般仓促才是。 想到这里,胡亥火气消了许多,颇为认真地问道:“难道是定陶的楚贼有了动静?速速禀报,莫要害怕。” 这时那侍从才认真躬身道:“启禀陛下,楚楚、、、楚贼发兵了,并未大梁,而是曲遇!” “什么!曲遇乃是荥阳必经之地,没想到项羽这厮真有能耐啊!速去派兵拦截,不留余力!”胡亥有些慌张地说道。 “只是大梁该如何?”彭越低声地问道。 胡亥来回踱步,现在士卒虽多,但无多少骑兵,几乎都是士卒,总的算来不过有七八万左右。彭越说的也有道理,大梁必须守住。 沉吟良久,胡亥方才说道:“彭越,此处大梁由你把守,英布带两万士卒趁今夜攻打定陶,朕亲自带领三万士卒攻打项羽军队!” “曲遇失守,定陶亦是楚军,这样一来,两城形成掎角之势,大梁不攻自破,陈留难得,如此一举三得之计,也只有项羽方能想出,事情暂且如此安排,李迈、蒙文、冯正,尔三人愿随哪路,还是留在此地?” 李迈与英布配合默契,蒙文和冯正乃是为了保护胡亥而来,至于彭越本来就有信任之人,所以情况不言而喻。 诸事商议完毕,彭越心中颇为担忧,趁胡亥未下殿之前,当即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尚觉得不妥。” 英布等人皆是止步,胡亥颇为疑惑道:“有何不妥?” “陛下乃是万乘之躯,黎民所属,离开咸阳已是大事,若是带兵前往前线,稍有差池,吾等难以负责啊,并非臣等贪生怕死,而是担忧陛下安危啊。” “臣觉得救援曲遇,臣尚能前往,陛下不必亲自前往,守住大梁即可,且大梁距离武侯、李由等人迫近,稍有疏忽,亦可救援,岂不比前往曲遇安全的多。” 彭越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担忧胡亥的生命安全,毕竟是胡亥九五之尊,想必此次出兵也是一意孤行的结果。 英布等人被彭越这么一点拨,也是瞬间明白,眼前要求带兵救援的可是大秦帝国的君主啊,出了事情就是十个脑袋也挽不回啊。 因此彭越话音刚落,英布立即上前补充道:“启禀陛下,末将以为彭越说的有理,况且蒙文冯正年轻气盛,恐难以保护陛下周全。” “若实在不行的话,不如让李迈带两名小将攻打定陶,末将前往曲遇保护陛下周全,虽不能得胜,但绝对万无一失。” 英布言辞恳切,不过胡亥心意已决,当即摆手道:“军令如山,望诸位爱卿好生把守,此次出兵共五万,诸军当好生筹划,不可有失!” “臣等遵命!”几人也不再多说,只得无奈退下。 第122章 楚军稍慢遇英布 项羽商议好计策之后,并未做过多的停留,田横、藏荼、吴苪留在定陶城中把守,司马寅、夏侯婴、陈余等人带兵埋伏在大梁与曲遇之间,钟离昧一人率领五千余人在荥阳城五十里外,项羽、龙且自是带兵前往攻打曲遇,毕竟他也得到消息,胡亥就在大梁城中,在项羽看来,年轻气盛的君王,定然不会待在城中,此番设计,一为了攻打曲遇,二便是为了擒拿胡亥,什么掎角之势都没有胡亥的命重要。 至于胡亥,完全是因为曲遇城可能遭到攻击,临时改变的意思,带着三万士卒立即赶往救援,关于楚军原委他也不是很清楚。 项羽和龙且总共带兵四万,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信,城中留守两万,虽说都是杂兵,毕竟是守城,不需要太高的战斗力。 准确的来说,定陶和大梁之间的士卒很少,项羽自身平添了三万士卒,且司马寅等人两万多士卒在曲遇大梁之间,钟离昧五千在荥阳曲遇之间,形势非常明了,纵使路途上截杀不了胡亥,也可将其围住,可随时调兵来往大梁曲遇两地。 这会儿司马寅等人还未从定陶调出,而胡亥与蒙文等人却已经出了大梁,共有五千铁骑和两万五千命刑徒士卒由冯正率领。 曲遇城中因为上次李迈带兵攻打定陶,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现在余下几千人几乎都是老弱病残,诸多事务完全是其中的三老解决,胡亥多日忙碌,也从来没有想过设置县长,毕竟这种事情基本都是扶苏来处置。 不消三日,蒙文先行一步到达曲遇,而才整军出发,司马寅、夏侯婴、陈余三将仅在其后,而冯正率领的士卒比他们稍快一日路程。 项羽亦是先带两千起兵赶往外黄,毕竟定陶到曲遇和大梁到曲遇差一日路程左右,所以项羽几乎不会与冯正有交集,而且还是在秦军后得到消息大王情况下。 但是胡亥出兵之后,英布与李迈清点兵马之后亦是出兵攻打定陶,说来也是奇怪,英布等人刚好错过项羽的军队,却正好与司马寅等人军队相遇。 李迈为先锋,见到前方尘土飞扬,不觉有些惊讶,“来人,速去查明敌情!” 说话间,英布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见李迈停滞不前,不觉有些皱眉,“李将军,为何不前,莫不是有埋伏?” 这会儿的李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无奈道:“启禀将军,某已经派人排查,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楚军前往曲遇的军队。” 李迈话音未落,前方士卒仓促上前道:“启禀两位将军,前方果然是楚军,为首的似乎是衡山王部下司马寅,另外还有刘邦身边的夏侯婴,至于另一位,末将无从得知,还望两位将军速速定夺。” “追上去!”英布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率先策马上前。 反观司马寅这边,亦是察觉到后方的秦军,三人聚在一处,神情严肃,夏侯婴率先说道:“秦军支援赶到,定是来攻打定陶的,至于我军动向他定然难以得知,不如先退回定陶,之后再作打算。” “可是霸王让吾等埋伏,万一失去先机当若何?再某看来,不如决死一战,不敌再退入城中,倒是也好给霸王一个交代。”司马寅认真地说道。 陈余心中对霸王亦是忌惮三分,听到司马寅如此,当即颔首道:“司马将军所言极是,且秦军已经前来,若是不战自退,恐怕损失更甚!” 夏侯婴闻言,也不再多说,看来霸王的威严已经深入人心,秦军从蓝田大营调来,肯定不是一般的士卒所能匹及,既然事已至此,当需一战。 “排兵布阵,横列部队,遁甲兵前,弓弩手后,以待秦军!”夏侯婴大声喊道,众人不敢违背,阵势还未完善,英布率领骑兵就冲了过来,前方的遁甲兵挡了片刻,致使得弓弩手只是放了一次箭而已,紧接着便是秦军纷至沓来,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贼首何在!速速受死!”英布于楚军阵内喊道。 夏侯婴三人见状,策马冲出,欲要与英布决战,恰在此时,李迈从后方冲出,陈余率先冲出,将其拦下,打成一片。 “汝二人乃是衡山王与汉王部下,为何来此助楚!”英布大喊道。 “灭秦乃天下的大事,吾等自然不敢怠慢,黥面贼,速速受降!”司马寅亦是高声道,同时举起长刀向前。 英布面露嗤笑,手持长戟上前,向着其小腹勾去,夏侯婴在旁,哪里敢怠慢,长枪出手挡在英布面前。 一个横扫,英布低头躲过,奈何司马寅长刀砍来,英布不慌不忙举起长戟横在腰间,免受致命一击。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每个回合都是向着敌人致命地方袭击过去,英布不觉大怒,回身策马,活生生将自己的长戟折成两段,用来格挡夏侯婴两人的攻击。 三人你来我往,将近百十回合,竟不分胜负,而两军交战,明显可以感觉到秦军略占上风。 另外一处陈余李迈两人,李迈几个回合便将陈余打退,毕竟李迈乃是久经沙场封为将军,至于陈余不过是匹夫之勇,自是不敌。 李迈紧追陈余的同时,见到英布与司马寅两人不相上下,直接前往助战,以至于楚将直接劣势不敌。 夏侯婴在旁,颇为低声地对着司马寅说道:“将军,事已至此,若是不撤,恐无计可施啊。” “今陈余不敌李迈,吾二人与英布平手,秦军优势,再战一刻,恐要出事,正所谓一人不敌,百人丧命啊!” 司马寅早有撤退之意,今见到夏侯婴这般说,心中更加明确几分,当即对旗手喊道:“摇旗撤军,莫要犹豫!” 于是乎,楚军迅速聚拢到一起,遁甲兵断后,弓弩手掩护,缓缓向着定陶赶去,英布见状,并未命人去追,毕竟定陶早晚必破。 莫名其妙的一战使得秦军士气大盛,况且距离大梁不远,故而与李迈一同撤军,稍微休整,再攻定陶也不迟。 第123章 秦帝入城赏二金 彭越此刻正在大梁训练军队,听闻英布撤军,心中疑惑,立即出城迎接,询问情况,方才得知路遇楚军,将其击退,怀疑是前往曲遇的敌军。 英布面色欣喜,虽然没有擒住楚军,但总体来说挫败了楚军锐气,大殿内彭越来回踱步,陡然兴奋道:“这莫不是楚军派往曲遇的士卒?” “按照前些时候哨兵的侦查,定陶距离曲遇比较远,应该如此,这样的话,陛下就安全了,某立即派人通知陛下,或可撤军。” 彭越话音刚落,却被一旁的李迈打断,“不可,此次楚军失利,不代表其不再进攻曲遇,此次我军得声,不过是为了缓解陛下的时间而已。” “曲遇固守即可,万一大军围住曲遇,吾等奇袭定陶,纵使耗尽大梁兵力也无妨,今只要得知项羽消息即可,待时某就不信他会不顾项梁的坟墓!” “他攻曲遇甚是勇武,就说明定陶愈加贫乏,况荥阳距离曲遇较近,将军可派人通知李由郡守,随时支援陛下。” 李迈虽然在战场上勇武不及英布,但是谋策略胜一筹,英布闻言在旁当即颔首,“李将军所言极是,通知李由即可,吾等继续攻打定陶便是,今日战过,明日复之。” 彭越也不好反驳,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现在大梁兵马加上英布以及自己从安邑带来的士卒,大概有四五万,三人计定,便各行其事。 反观司马寅、夏侯婴、陈余三人被英布打败,只得回城休整兵马,田横藏荼吴苪见他们狼狈而归,皆是皱眉。 次日殿内,六人相聚,正好没有霸王的人,钟离昧已经带兵埋伏在荥阳与曲遇之间,龙且和项羽先行前往曲遇。 吴苪虽然是王爵,但不如田横沉稳有势,田横见无人开口,便首先低声道:“今日霸王不在,吾等皆是联军而来,趁此机会,开门见山亦是无妨。” “没错,前些时候项羽犹在,甚是反感,每每遇事,皆一言当之,吾等犹如牛狗,任凭驱之,颇失大奖风范。”藏荼紧接着田横说道。 众人虽然有些反感藏荼这般快人快语,但其言语确实有些道理,吴苪在旁有些叹息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就目前来看,他的实力最高,自是不可置否,况且灭暴秦也是应该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若不顺项羽之意,除去暴秦,日后恐难有机会啊。” 藏荼冷笑一声,“项羽小儿不过是为项梁报仇罢了,吾等兵力散乱,秦军自蓝田训练,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暴秦岁乱,不过是始皇帝驾崩之日,未曾想胡亥也是一代励精图治之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或有活跃之感,吾等久攻不下,各国之中,君主或昏庸或无能,不被项羽灭之,便被秦灭之,有何好说。” 一席话致使得众人哑口无言,颇有动摇之意,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定陶城中尚有项庄、周兰等人。 司马寅还算是明智之人,长舒一口气道:“吾等士卒刚被秦军打败,多为老弱病残,项羽虽带走三万士卒,城中依旧有人监视吾等。” “况自联军以来霸王未曾吃过败仗,军心稳定,秦军就在大梁,吾等撤军混乱,秦军难道不趁机作乱。” “天道平人,吾等稍有失误,很可能诸地皆破,现如今诸多士卒联合,方能与秦抗衡,虽被霸王驱使,但不至于被秦各个击破。” “纵使心中不服气,此刻也不是撤退的时候,当与霸王同仇敌忾,完成其所交代,待时荥阳破与不破,吾等命令完成,安心撤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藏荼欲要反驳,却被旁边的田横按下去,颇为低声地说道:“司马将军乃是明事理之人,汝莫要多言,就按照他说的办,汝不过是因为一己之力,不可助长秦之气焰。” 藏荼素来钦佩田横为人,见到他亲自言语,便不在狡辩,此时夏侯婴也缓缓道:“司马将军所言极是,吾等虽萍水相逢,然秦为共敌,当先灭之。” 六人谈话比较委婉,都没有说太多的心里话,夏侯婴三人在定陶整顿两日,便再次向着曲遇出发,同时小心避开秦军。 因为英布的及时出兵,致使得秦楚两军避开一战,冯正带领两万五千士卒快速赶到了曲遇,而胡亥已经城中多时。 曲遇本来就是一座小城,冯正来时只得先驻扎城外,然后用一天的时间建造栅栏,方才安顿好诸军。 胡亥入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安抚民心,待见三老,本来大家对胡亥的印象都是停留在叔孙通的诏书上。 那篇诏书几乎成了举国上下评价胡亥的标准,最明显的就是给胡亥留下一个标签,那就是狂妄自大,古人以谦为德,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曲遇县府之中,三老正在解决城中琐事,忽闻秦军前来,且陛下亲自率军,使得县老颇为惊讶。 当即命人出城接待,引入县府,蒙文与冯正担心胡亥安危,一直跟随左右,不敢离开半步。 胡亥见这两人比自己年纪稍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摆手道:“注意礼仪,县内三老皆是贤者,不可多言。” “微臣领命!”两人异口同声道。 恰在此时,县老先从府内出来,后面跟着另外老者,面色和蔼,胡亥还未开口,那县老先躬身行礼道:“草民参见陛下?” 这三人虽在曲遇办公,并未晋封官职,所以自称草民,胡亥连忙上前扶起,“为大秦办事,当有俸禄。”胡亥说话间向着蒙文使了一个眼色。 蒙文瞬间明白,直接从袖中掏出二金,胡亥顺手拿过,“贤者自古以来皆是受人敬仰,况为大秦效力,岂能无俸,今二金而已,谢过先生。” 那县老被胡亥的举动吓了一跳,迟迟不肯接过二金,胡亥眼疾手快,直接塞到了县老的手中。 “如今楚军大举来犯,三位将曲遇治理这般繁华,朕实在不敢有失啊。”胡亥故意转移话题道。 “诸事莫提,须精心准备。”言罢直接向着府内走去,县老听罢胡亥所言,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第124章 居心叵测当斩之 胡亥先进入府内客厅,冯正蒙文次之,最后便是县中三老依次落座,县老的面色明显有些仓促,似乎一直在思考刚才胡亥的言语。 侍从上完茶水,胡亥稍微抿了一口,方才认真道:“曲遇本为魏国之地,前些年被秦所占,虽说有些粗俗,但也没有亏待各位,今楚贼为六国余党,自是看不惯天下太平,兴兵来伐,故而秦率兵而来,为的就是保全一方百姓,不知县老以为如何?” 县老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楚国项羽来攻的消息,毕竟天下纷乱,也无暇关注其他的事情,把本县城所有的事情解决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今听到胡亥这般说,心中惆怅,有些无奈地问道:“启禀陛下,曲遇向来风调雨顺,不知何事为何发起战争,那霸王又带兵多少?” “并不知几何,然有句话还是要说的,魏国曲遇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处中原,北连荥阳,南近楚地,这些天没有战事,完全是由于定陶之争,今定陶事定,故而曲遇难免遭殃,为今之计只有固城然后对抗。”胡亥颇为认真地说道。 县老没有说话,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曲遇小城,百姓安居,天下元元多居于此,垂德四方,不争之地自有兵来,小人只希望陛下保全城中百姓,感激涕零!” 随着县老的话音落下,殿内陡然沉寂了许多,城中交战,哪有不伤及百姓的,除非不战自降,否则别无他法,胡亥想到这里,心头凌然,有些不悦。 这老头难不成要为了百姓投降楚军,就在这时蒙文在旁高声道:“三位请放心,陛下自有想法,如今城中外皆是秦军,吾等不进城,在城外战。” “若是我军不敌楚军,自是投降罢了,绝对不会影响城中百姓。”显然蒙文这话就是为了稳住三人而已。 胡亥会意,紧接着说道:“正是此意,若是秦军能够进城,岂不将兵驻扎城中,朕也是为百姓着想啊。” 两句话以及秦军确实没有进城,使得三老心中缓和了许多,当即跪拜道:“多谢陛下体谅,吾等感激不尽。” “既然如此,还请三位告诉百姓,莫要轻易出城,免得出现差池,吾等自是不愿见到此等事情发生。”胡亥思量道。 谁知就在这时,外面的巡兵快速跑到客厅内,脸色看上去不是很慌张,只是见三老在此,并不敢多说而已。 县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境地,点头告退,胡亥由刚才和气的脸色立马变得凌厉,“何事如此?” 巡兵有些急促地说道:“启禀陛下,曲遇城外三十里处似乎有楚军出没,士卒在外恐多有不便,不如移入城中。” 胡亥闻言,稍微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自有筹划,另外先让城外士卒收拾好东西,半个时辰后进城。” 那巡兵得到消息后,直接向着城外敢去,旁边的冯正有些不解地看向胡亥,“启禀陛下,吾等答应县老,不驻扎城中,此时改变主意,似乎有些不妥啊。” 胡亥稍微哼了一声,“城中的百姓纵然重要,然我大秦士卒更加重要,刚才不过是客气话语而已,三万士卒岂能在城外驻扎,若是楚军大举来攻,秦军覆没,曲遇焉能苟存。” “那县老的心思我岂不知,待到我军挫败,他便打开城门拱手而降,不仅可以保存百姓,还可以得到霸王优待,吾等顷刻变成敌人。” “若是真为百姓,何不据城攻打楚军,为了自己还敢妄说大义,当真可笑,冯正,汝且出城整顿兵马,之后直接进城,蒙文,你且带士卒将三老囚禁起来,毕竟这曲遇是大秦的,不是他们三老的,同样,这曲遇不是他三老说的算,而是朕说的算,刚才的客套不过是稳住他们罢了,你们速去办事,免得楚军来攻,措手不及。” 蒙文有些恐惧的看着胡亥,简直和刚才换了一个人一样,胡亥见状,稍微拍着蒙文的肩膀说道:“仁者至仁,此乃圣人,朕不过是为了天下罢了,快速办事。” 十六七岁的少年,表现的却像五六十岁的老头,怎么能不让蒙文和冯正刮目相看,两人亦是快速出去执行。 胡亥端坐在客厅之中,脸色颇为难看,“看来项羽亲自来了,他若是抛弃定陶背水一战,曲遇危险啊。” “身为兵法上将,想必四周已经设伏,难不成要使我成为笼中困兽,置我于死地,如此看来,带兵来曲遇着实有些危险了。” 而蒙文带着十多名侍卫直接来到县府后亭,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的笑声,“哈哈哈,没想到胡亥小儿果真年轻啊。” “今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二金,士卒不进城,与死人何异,勉强赢了楚军,我们俯首称臣,若是输了楚军,便将胡亥擒住,交给霸王处置,真乃一举两得啊。” “是啊,年级轻轻便出来打仗,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蒙文在外听到县老三人所言,心中大怒,当即带人冲了进去,“你们几人安敢诋毁陛下,妄议朝政,全部给我拿下!” 县老三人有些茫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蒙文全部束缚,“本以为囚禁你们即可,看来你们是当真找死啊。” “兵法言守城易于攻城,汝等以为陛下不知,刚才赐汝二金,不过是为了换你一座曲遇而已,李将军临走时没有安排人手,汝三人把持城中事情,所做之事陛下自是了如指掌,事到如今,不知是自己解决,还是吾助你们一臂之力?” 蒙文话音未落,那县老首先哀求道:“启禀将军,吾等知错了,愿意将城献给陛下,还请绕吾等一命啊!” “哈哈,献给陛下?这城本来就是陛下的!拉出去斩了!”蒙文恶狠狠地说道。 县老想要再说些什么,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单纯地求饶罢了,蒙文将三人斩首之后,又派兵将其老小全部抓住,夷三族。 蒙文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胡亥只是付之一笑,“汝所做甚好,免得生出祸患,也好安心守城,另外写好告示,告知百姓,只说他三人叛国贪污,罪不容诛尔尔。” 第125章 曲遇城兵少被围 冯正很快便将两万五千秦军驻扎到城中,百姓对此只是稍微有些恐慌而已,胡亥只得下令开城两个时辰,之后闭门不开,百姓能走则走,不能走则胡亥死保。 城中的告示就是如此写,总的来说仁至义尽,城中多数都是以前的居民,很少愿意搬出城去,况胡亥三万士卒,自我感觉还是能够保护他们的。 曲遇城诸事不提,且说项羽率军闲来,便有士卒禀报,其言秦军已经入城,将士约莫有三万之多。 项羽听到消息,心中多少有些疑惑,有些低声地问道:“汝可打探清楚,可有端庄华丽之子入城,亦或是年轻小将?” 那士卒有些茫然,略作思量地说道:“启禀大王,先有五千兵入城,为首的乃是两名小将,之后又有两万五千士卒,亦是一名小将,相貌出众,颇为勇武。“ 项羽闻言,心中恍惚,后者的小将项羽心中自是明了,就是在大梁城外进攻的冯正,想来秦军之中似乎并没有其他人青年勇武。 细细分析可知城中定然有胡亥和另一名佐助的将领,项羽此刻也不知道此人的名讳罢了,旁边的士卒见项羽沉吟不语,只得上前搭话。 “启禀大王,为今之计,奈何?” 项羽猛然惊醒,已经断定另外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个胡亥,想到这里,项羽心中大喜,颇为激动地说道:“如今钟离眛已经埋伏完毕,龙且不久也将来到此处,你速去派人通知夏侯婴、司马寅、陈余等人带兵直接来鸿沟。” 算上项羽的兵力,再加上司马寅等人的士卒,足足凑够了六万士卒,当日项羽并没有再次深入,而是直接在鸿沟扎营。 那里地势不算平坦,最为适合埋伏与扎营,可居高临下,亦可隐秘山林,若无炊烟,纵使精明之人也难以察觉。 胡亥在曲遇城中安排五日,并未见到楚军来攻打,不免有些大意,心中以为项羽知道曲遇有人把守,故而不敢擅自前进。 不过胡亥也不敢大意,三日不见楚军便命人写信通知彭越,让其认真把手,不可懈怠,免得楚军长驱直入,攻下大梁,如此武侯便腹背受敌。 就在胡亥若无其事的时候,司马寅、龙且两个部队已经全部赶来,鸿沟边上,项羽满面欣喜,似乎此役十有八九能赢。 当日午时,项羽独坐在账内,司马等人依次入座,主将皆来,项羽方才开口道:“今七军相应,已有数日,仅攻下定陶一城,着实有些惭愧,今有消息来报,秦君胡亥就在曲遇城中,正所谓擒贼擒王,如此秦连失两帝,必定生乱,望诸位努力此役,天下可平,诸位为王,各划地治理!” 一番话说得众人新潮彭拜,当即齐声道:“愿听大王驱使!” “甚好,司马寅、夏侯婴、陈余三人兵出自各国,合作一处,恐难成事,不如埋伏在东西南三门,各伏兵一万,某亲自带兵三万从正门攻打,如此最为妥当!” 当日晚间,曲遇城一片祥和,丝毫不知项羽进兵的消息,毕竟鸿沟深河,有兵也难以知晓,待到兵临城下,胡亥方才知晓。 此时三人正在县府内筹划事宜,忽听到士卒来报,似乎有些慌乱,胡亥当即起身,眉头微皱道:“莫说其他,可是楚贼来犯!” 那士卒连连点头,“朕已知晓,你先下去吧,冯正快去正门把手,想必项羽不止一路兵马,我与蒙文安排其他三门,免得出现纰漏!” 县府距离城门约莫有千米,士卒禀报的时候已经有楚军登上城门楼开始于秦军厮杀,试图打开城门。 冯正来的及时,立即名人死堵城门,不可让楚贼攻破,项羽在下方见状直接放箭,楚军早已知晓,故意与秦军背对,以至于秦军大伤。 而且楚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城,另外三门亦是不约而同起了战火,啥时间曲遇四面临敌,风火满城,哀嚎不断。 胡亥立在曲遇城中央,见士卒来回,心中烦闷,他虽说能够谋划策略,但是这种焦急情况尚且是第一次见到。 “莫非此城有死无生?”胡亥喃喃道。 恰在此时蒙文突然走上前来,很是认真地说道:“启禀陛下,三门尚能防守,不必担忧,冯正与项羽亦是不相上下。” 胡亥略微颔首,“楚军多少人马?” “约莫六七万人,曲遇县城,已被围住,难以送信,不过陛下莫要担忧,多日筹建,曲遇尚能坚持数日。”蒙文认真地说道,使得胡亥多少有些信心。 秦楚两军,攻守三更,项羽方才下令撤军,直接在曲遇城五里外驻扎,且楚军巡逻不断,要想将消息送出比登天还难,此处战役估计大梁荥阳等人根本就不知晓,况且英布集中注意攻打定陶,也不会担心曲遇的事情,至于荥阳,胡亥早有命令,宁可死守,不可与战,毕竟那是秦国的门户。 次日清晨,胡亥有些困倦地从塌上起来,而冯正和蒙文早已经等候多时,稍微用膳,胡亥便来到大厅内。 见冯正蒙文两人脸色忧愁,不免有些叹息,“两位惧命也?” 两人被胡亥这么一问,当即打起精神,异口同声道:“启禀陛下,臣等不惧死,而是担忧陛下身躯啊!” 胡亥闻言,稍微摆手,“楚军现在如何?” “损伤不多,全部在城外,大概六万人,而我军昨夜后觉,竟损失万余人,剩下不过是些伤员,军心不稳。”冯正很是低声地说道。 “看来需要殊死一搏了,时间越久,兵难聚齐啊。”胡亥有些叹息地说道。 两人闻言有些发愣,蒙文率先开口道:“启禀陛下,曲遇城虽然四面临敌,依旧可以坚持数日,待到援军前来,诸事可解。” “援军何日?汝知乎?”胡亥直接反问道。 如今曲遇城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可能有援军前来,蒙文被问,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低头苦思。 “敢问陛下何计?”冯正颇为认真地说道。 胡亥长叹一声,“朕能有何良策,不过是保命之法罢了,兵分三路,前往三处。” 第126章 南下逃亡不知处 胡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三人带领兵马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免得被一网打尽,在胡亥看来,只要不向荥阳方向逃去,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冯正和蒙文听闻此言,心中大惊,蒙文当即跪拜道:“启禀陛下,城中尚且安全,若是出城,生死难料啊,陛下九五之尊,若是有失,吾等如何担待啊!” “是啊,陛下,还望三思啊!城中坚固,必会有援军前来,荥阳大梁据此不远,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必会前来支援!”冯正认真地说道。 胡亥来回踱步,在他看来三五日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冯正蒙文,汝两位乃是国之栋梁,大臣之后,细细想来,这帝君之位本不是朕所有,从曲遇出去之后,不可径直赶往荥阳,项羽若是聪明,定会设下埋伏,因此可绕道而行,回到咸阳之后禀明朕所言,若是半载不归,相国可亲自摄政,自立为帝,绝无戏言。” 蒙文心中有些恍惚,他可是第一次和陛下出征,死了尚可,就怕死不了,回去被宗族所鄙视,见胡亥如此决绝,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自愿随陛下出征,断然不可抛弃陛下而去,还请陛下说明汇合之地,纵死尤随陛下!” “陛下!吾等不可辜负宗族啊!”冯正亦是紧接着说道。 “宗族辜负了又何妨,你们回去即可,况且是朕失误,与尔等何干!昨日楚军形势也都清楚,东西南三门士卒较少,吾三人各带两千士卒前往三万,我往南,那里乃是衡阳之地,待时朕亲自回咸阳,免得惹人耳目,汝二人若寻我,可先将士卒遣回荥阳,曲遇城破,便是荥阳,朕意已决,休要多说,且让士卒修养,午时左右,楚军正是烦闷,待时我从南先出,楚军定不会怀疑,反倒是汝等二人,需要小心,至于城中百姓,楚军亦会善待。”胡亥略作思量地说道。 冯正和蒙文正要说些反对的话,胡亥当即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午时出城!” 两人闻言,不再言语,他们很少见到这样的胡亥,平常都是略微有些不问世事的模样,而今却很正式的安排诸事。 城外此刻皆是楚军把守,而项羽似乎并不着急,在他看来,定能擒住胡亥,如此暴秦便可轻而易举的剿灭。 时间转瞬,胡亥已经穿上战袍,与胡亥的身子多少有些不相符,南门城内,胡亥再次嘱咐冯正蒙文两人,一定要分开行动。 诸事完毕,胡亥手持长枪,随着一声长喝,南门随机打开,胡亥猛然冲了出去,此刻的楚军正在休息,仅有百余人巡逻,见到胡亥冲出,不免大惊,立即前往账内禀告夏侯婴,身为主将,自是不敢贪睡,当即上马追来。 而胡亥带领两千人马已经离开五里,夏侯婴亦是带领一彪人马追了过去,城中的冯正和蒙文亦是从东西两门出去,时间今凑,项羽得知消息的时候,城中已经空虚,不过项羽似乎并不着急,而是命令士卒先进城。 龙且跟随项羽身后,有些无奈地问道:“启禀大王,秦军兵分三路逃去,大王为何不去追啊!时间久了,便无消息了!” 项羽面色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司马寅、夏侯婴、陈余三人不是追过去了吗?有何着急的?况且南北皆是吾等所在,无非前往大梁,亦或是荥阳,占了曲遇、陈留,他们三人若是追不上,便在两地之间设伏即可。” “只是大梁与曲遇间并无埋伏啊?”龙且谨慎地问道。 “无妨,先进城再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些小将逃就逃了,反观那胡亥也不过如此,虽亡,荥阳必能攻克,今日好生盘查方圆百里,定会有胡亥的消息,咱们继续攻城就是,顺便将胡亥遁逃的消息散步出去,迷惑秦军即可。”项羽依旧淡然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而这会儿从南门逃亡的胡亥一直向南逃去,期间和夏侯婴发生过几次交战,以至于秦军半数不到,皆是四散逃去。 胡亥没有办法,只得脱去衣服扔进井中,放走战马,乔装路人,虽说胡亥是大秦帝君,但是楚国并无几人知晓他的模样。 楚国边界树林内,胡亥还未坐下休息,夏侯婴派出的士卒便追了上来,向着前方的胡亥高声喊道:“汝可见有人路过!” 胡亥心神猛地惊颤,强壮镇定地颔首,同时指着前方说道:“几位大人,刚才有十几名秦军往前去了,似乎中间有位达官贵人。” 几名楚军相视一眼,径直追了过去,“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见到楚军离开,胡亥长舒一口气,当即向着旁边的小路走去,直至晚间方才在草堆中睡了一夜,不敢有半点动静。 反观冯正则是向着巴蜀之地逃去,准备绕回荥阳,将兵马交回,然后再去寻找胡亥,蒙文则是回到大梁,也想着交付兵马,寻找胡亥,钟离眛见不到秦军,也仓促撤回曲遇,项羽对此也并未多做指责。 三人之人,胡亥地位尊贵,但是对于舞刀弄枪,自然比不过他们,毕竟都是从小受训练,司马寅和陈余不过匹夫,自是追不上二人。 大梁城中,英布两次出兵,便将定陶拿下,田横、藏荼、吴苪各自狼狈而归,本来他们就不想跟着项羽,此事也在情理之中,诸多楚军则是退回城武。 蒙文回到城中的时候,英布正在摆庆功宴,若非士卒将蒙文带回来,英布根本就认不出眼前这么狼狈的人竟是武侯之子! “汝这般,陛下何在?”英布颇为着急地问道。 只听扑通一声,蒙文直接跪在了英布面前,“吾等在曲遇被楚军围攻,陛下吩咐各带两千兵马分散而逃,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陛下他下落不明!哎!如何是好!快去整理兵马,本将军亲自去寻陛下!”英布直接撂下酒杯说道。 “还请将军听我一言,陛下向来谨慎,项羽亦是不知陛下所踪,不如小子亲自去寻,然后散步士卒去寻,不可大张旗鼓,被楚军发觉!”蒙文哀声道。 英布缓缓颔首,“也只有如此了,定要找到陛下,否则吾等罪不容诛啊!” 第127章 咸阳城缄口不言 蒙文悄然离开大梁,便踏上了寻找胡亥的路程,而冯正就不一样了,他回到荥阳的时候,着实把李由吓了一跳,身形狼狈,士卒无几。 都是三公之子,李由和冯正从小便相识,冯正平常称李由为兄长而已,当日李由见冯正来荥阳郡守府,命人换上干净衣衫,方才在客厅内搭话。 冯正的面色一直阴沉,李由见状,只得首先开口问道:“贤弟,多日不见,听说你身为陛下侍卫,为何成为这等面目前来?莫不是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安好否?” “如今士卒已经妥善,兄长莫要多心,剩下的事情我会咸阳禀告,烦请兄长送我一程,不知兄长意下如何?”冯正缓缓地说道。 李由心神不宁,眉头微皱,“贤弟,是不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我听说最近曲遇被攻打,终究是小城,大梁应该会派去兵马,故而并未前往,如此说来,陛下在大梁才是,难道你将曲遇城丢了?” 旁边的冯正也不反驳,颇为沉声道:“着实如此,事不宜迟,如今食毕,还请兄长背马,时不我待!” “也好,军营马厩内有千里马,你可前去。”不待李由将话说完,冯正便匆匆走了出去,使得李由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真的是越大越毛躁啊。 冯正并未将陛下失踪的消息告诉李由,便径直向着咸阳赶去,如今扶苏为相国,李斯虽然不身居高位,有些事情扶苏还是会去请教的。 整个咸阳城中,叔孙通治礼仪,陈平、王陵、栾步辅佐政事,平常也会去前线,不过蒙毅倒是可蒯彻来往颇密切,蒯彻为人爱占小便宜,故而不讨好,但蒙毅知晓他有才华,便不忍心将其冷落,免得离开咸阳,被他国利用。 相国府中,扶苏正在批阅政事,忽听到士卒前来,扶苏闻声当即起身,正好看到士卒身后的冯正,本就是有要事之人,两日不到,便从荥阳来到咸阳。 扶苏看着冯正,眼神疑惑,有些茫然地屏退左右士卒,“冯正,汝不在大梁照顾陛下,为何匆匆赶来,莫非陛下不久便要回宫?” 冯正这会儿迟迟不语,眼神颇为恍惚,扶苏也是察觉不妙,有些皱眉地问道:“到底何事!你倒是说啊!” 只听扑通一声,冯正直接跪在了扶苏面前,“启禀相国,是微臣不对!还请治罪!臣甘愿受罚!” “赏罚后说,且言陛下情况!”扶苏颇为着急地说道。 冯正根本不敢抬头,颇为低声地说道:“启禀相国,当日我与陛下前往曲遇救援,谁知项羽竟率领六万大军包围曲遇,某与蒙文陛下三人各带两千人从城中逃出,陛下至今下落不明,还望相国决断。” 听闻此言,扶苏有些麻木的愣在原地,许久方才说道:“这个事情其他人知道吗?” “除臣一人,未曾被他人得知。”冯正丝毫不敢高声。 “如此也好,你从蓝田大营挑选一千士卒,从咸阳分散,速去寻找陛下消息,不可有半点懈怠,咸阳诸事尚且稳定,汝不必多虑,待到陛下回来,一并治罪!”扶苏断断续续地说道。 冯正这才缓缓起身,有些不情愿地补充道:“启禀相国,陛下还有一事安排。” “还有一事?” “若是陛下有闪失,相国可称帝,不可因此耽误大秦再一统之愿望。”冯正颇为认真地说道。 话音刚落,扶苏当即摆手道:“绝对不可能的,汝速去办事,本相绝对不会称帝,十八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不可乱说,速去办事,速去办事!本相想静一静。” 冯正见状也不再多言,毕竟胡亥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故而还不能这么早下决断,赶紧保密去将陛下找回来才是。 相国府中,扶苏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岁,踉踉跄跄地走回客厅之中,“父亲,你嘱托十八为帝,诸事顺利,奈何孩儿不能保全啊!” “十八向来足智多谋,还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十八平安,作为兄长就算死也能瞑目了。”此刻除了大梁诸将与扶苏知道此事,咸阳现在也看似一片太平。 扶苏闻言,只是强忍着不被别人知道,每日依旧照常办公,冯正回来分散一千士卒的事情,仅有章平、扶苏两人得知。 秦诸事不提,且说当日胡亥被夏侯婴追杀,也算是躲过一劫,夏侯婴追了二十里不见踪影,便命人撤军,回去复命。 胡亥则是连着诸多个日夜,来到了阳夏,自从做了皇帝之后,胡亥根本就没有受过这种罪。 身上的服饰早就脱掉换成了布衣,还都是从路人手里乞求的,毕竟是夏初,天气不算寒冷,不过多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使得胡亥的胃很不舒服。 走一步停一步,胡亥总算是来到了阳夏郊外,确实有几户人家,被树林遮住,看样子是为了避免战争,才在此处避灾祸的。 “总算可以活下来了。”胡亥嘴里念叨着。 见到人家,胡亥也是瞬间来了精神,大步上前去,那户人家正门一间客厅,两旁各有三间草屋,门口一条小窄路,路边便是五六亩良田。 胡亥一时没有注意,竟从田里走了过去,眼看就要走到门口时,却被一名二十五左右的年轻人拦下,面色颇为不善。 不待胡亥搭话,那人直接开口道:“小兄弟,这麦田将收,汝何故踏来?” 胡亥长舒一口气,“待朕、、某以后还你便是,整日劳累,还望好人,先给口水喝,有话屋里再说。” 那人见胡亥说话丝毫不见外,到觉得有些意思,当即笑道:“看汝穿着滥衫,然相貌温和,不似平常人家,不知是哪位人家的少爷啊?” “你先通报姓名,某便通报。”胡亥着急喝水,随便说道。 谁知那人直接开口道:“某姓韩名信,暂无字,寄居朋友屋下而已。” 话音落吧,惹得胡亥有些发愣,心里想道“这绝对不可能是韩信,这会儿应该在彭城抄书才是,怎么会跑到这里,不过看这年龄相貌,倒也有几分相似。” “小兄弟,怎么称呼?”韩信整日在麦田内,见有个小兄弟前来,自然想要戏耍一番。 第128章 路遇韩信张子房 胡亥正在发愣,被韩信这么一问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某曲遇逃来,乃是冯家子辈冯正是也,还请担待。” “莫非朝中冯劫孙儿?”韩信自己琢磨着说道,同时上下打量着胡亥。 胡亥颔首,“实话讲,某就是咸阳过来的,路遇楚贼,逃难至此,汝莫非是淮阴韩信?看你这等样貌,倒也有几分相似。” 韩信倒也爽快,直接称是,胡亥无语,这怎么说也是黑历史,他竟然还这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韩兄,某渴至极,不如先赏口水喝如何?” “且随我来,这房子不是某的,其中有兄妹张良张子房、张芸儿两人,那子房是个文雅人,进去可别乱说话。”韩信有些皱眉地说道,随即将其拉进了院内。 那院内正有两人和一名老仆,一人品茶,一人赏花,男儿二十四五,姑娘十五六岁,面色皆是温瑞如玉,见韩信带人进来,那姑娘有些羞涩,缓步进入闺房,倒是那男子神情疑惑,“韩信,汝住在此处便是了,为何还带人进来?” 韩信还没有答话,胡亥便恭敬地走上前去,“阁下张子房,鄙人冯正仰慕已久,是时,天下纷乱,六国心有恨而不敢发,子房兄以一人之力而逆暴秦,勇气可嘉,某实在佩服,今日路过贵地,子房兄看我衣衫褴褛,难道无恻隐之心乎?” 张良见其油嘴滑舌,倒也来了几分闲心雅致,随口问道:“韩信,何不带其打扮几分,换身衣服,再来与我说话。”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不待胡亥多言,韩信便将其扯走,“子房说的是,且进去洗漱打理一番,身为君子不可衣衫不整。” 胡亥颔首,只得随着韩信过去,半个时辰胡亥方才将发饰衣衫整理完毕,皆是韩信的东西,当初韩信从楚国逃走,还是有些家当的。 这边胡亥刚将衣服穿好,便看到韩信拿着自己的外衫看个不停,“冯正,汝为冯劫孙儿,依照礼仪该穿这种衣衫吗?” 听到韩信的话,胡亥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身上的衣服都是从农人家捡来的,但是还有几件衣服是自己的,而韩信手中拿的正是自己在朝所穿服饰。 胡亥顺着韩信的手指处看去,上面正是秦瑞兽麒麟服浅印,“那个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下纷乱,我冯家誓死效忠大秦,此乃秦皇所赠服饰,自然每日都要穿戴身上,还请兄长不要见谅。” “原来如此,日后称呼我为兄长也好,然见子房定要称之为先生,个人性格,某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韩信放下衣衫认真地说道。 胡亥稍微颔首,他没想到张良竟然还有这种爱好,不过细细想来,先生听着确实比较文雅。 “我说兄长,你有时候能送我回大秦吗?楚国不行,某觉得秦二世倒还不错,为人温良谦恭,继位不久便免除诸多苛捐杂税,开荒巴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救下大秦而已,兄长这般年纪总不至于留在此处终老?亦或是著书立说吧?”胡亥颇为认真地说道。 韩信面色微变,许久方才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天下有变,确实需要另择贤主,某倒是听说九江刘邦为人和善,想去拜访,只是战争不断,便将此事搁下了。” “我说兄长,你去了九江又能怎么样,没人知你才华,去了也未必重用,倒不如随我前往咸阳,我爹定会举荐你到二世身边。”胡亥循循善诱道。 “难道去了咸阳就有人知我才华耶?”韩信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知兄长有大才,否则的话那张良也不会让你居住在此处这么久,他家小妹倒是不错,配兄长有些小,但是与我正合适呢。”胡亥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韩信当即上前拍了一下胡亥的脑袋。 “汝言轻浮,真不知三公之子为何会如此!”韩信有些嘲讽地说道,或许两人都是寄人篱下吧,倒是愈发的熟悉起来。 正在这时,那老仆在外面轻声扣门道:“两位公子,我家先生有请,不知诸事是否完毕?” 胡亥听到张良有请,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韩信率先喊道:“知道了,告诉先生,我们马上到,望先生见谅。” 随即又对着胡亥低声道:“怎么,你害怕?” 胡亥连忙摆手,“汝难道不知先生曾经谋划刺杀始皇帝,虽以失败告终,难道其心不仇秦人,故而心中恐惧。” “无妨,当初先生亦是年幼,做事莽撞,现如今在下邳学习兵法多日,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你有何担忧,难道杀了你不成?”韩信打趣道,先出房去,胡亥颇为忧心地跟在其身后。 而此刻的客厅中已经摆上三杯清茶,张良很是端庄地坐在中间,眼神凌厉,韩信先进客厅,见到张良这种表情不免有些惊讶。 “先生,你这是?”韩信有些惊讶地问道。 只见张良稍微摆手,示意其坐下,胡亥紧随其后,亦是恭敬地坐在韩信对面,张良见人来齐,便支开老仆人。 胡亥只觉得客厅内的气氛异常尴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喝茶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就在胡亥进退两难之际,张良终于开口了。 “你真的是冯正?” 这句话说得韩信和胡亥都是一愣,韩信先反驳道:“先生,他都自保家门了,这般苦苦相逼,恐怕有些不妥吧?” 哪知道张良面色严肃,丝毫不去看韩信,依旧沉声问道:“汝为何人,休要隐瞒,虽你来时衣衫褴褛,但其上瑞兽,纵使三公未必能随时穿在身上,如今兵荒马乱,汝却有此服饰,况且这些天,某也听闻冯正蒙文已经不在咸阳,尚在他城佐助二世,汝之言可惑韩信,于我而言,未必行得通。” 胡亥见张良咄咄逼人,只得低声道:“还请兄长、先生莫怪,某乃大秦二世皇帝是也,流落在外,为安全起见,故而用冯劫孙儿之名,还请见谅。” 话音未落,韩信早就惊掉了下巴,倒是张良稍微抿口温茶,微微一笑,“应该如此,某虽恨秦,乃是恨暴秦,而非今日之秦。” 第129章 张良有意留二世 胡亥见事已至此,便开门见山道:“外多楚军,故而来此,毕竟楚之地最为安全,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收留我,宿眠多日,自会离开。” “况且先生也言,恨秦并非秦,乃是秦制、秦暴,某虽不才,并未步入先帝后尘,还望先生成全,感激不尽!”胡亥言语间尽是无奈。 不待张良搭话,韩信眉头微皱,有些怀疑地说道:“子房,这小子应该不是吧,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会到这种地步,按照道理讲,当有左右护驾才是,岂会孤身一人?” 胡亥对韩信颇有好感,当即摊手道:“当日我与冯正蒙文在曲遇城中,被项羽六万大军包围,实属无奈,故而分兵三路,各去一方,毕竟君臣有情,吾岂能让他们轻易去为吾卖命,实情如此,望先生指教。” 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韩信有些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张良见状,也不忍心言否,直接颔首道:“在此处居住可以,但是自身周全还需谨慎。” 胡亥瞬间明白其中意思,当即叩首道:“多谢先生收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事,韩信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另外东边乃是我小妹闺房,莫要轻易过去,她怕生,且你本富家子弟,礼仪虽周到,行事略显浮夸,另外其他的事情与我商量即可,无须多言。”张良稍微思量道,便不再多说。 胡亥句句谨记,不敢有半点马虎,诸事吩咐完毕,胡亥长舒一口气,小步出门,大步出院,韩信亦是紧随其后。 隔窗的张芸儿见到胡亥出门,碎步进入客厅,有些羞涩地问道:“兄长,刚才那人说是秦二世,可信否?” “有何不可信,我见他身披瑞兽服应该不会有差,不过某曾经刺杀过始皇帝,他却是这种态度,着实有些蹊跷。”张良抿茶思索道。 张芸儿眼神微亮,颇为得意地说道:“如今他虽为二世,但终究寄居屋檐之下,如何敢不敬重兄长,另外芸儿觉得此人尚且温和老实,未必不是贤君。” 张良在旁眼眉目抖了抖,有些怀疑地问道:“小妹,你会心悦此人吧?” “哪有,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小妹就退下了。”张芸儿耳根微红,缓缓向着自己的闺房跑去,倒是张良有些无奈地笑笑。 怎么说张良和秦国也算是国家之间的仇恨,如今胡亥亲自送上门,张良心中自然想永除后患,但胡亥能够流落此地,分开将士,肯定将自己不能回咸阳的消息带了出去,因此张良杀害胡亥并无多大的好处,若是因为一己私欲,未免有些太小人了。 而且自己的妹妹真对他有意思,事情就比较难办了,想到这里,张良只得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初黄石公赠书就是为了自己有一天能够平定乱世,不过突如其来的胡亥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一切还需要从新谋划。 而这会儿胡亥出了房门直接在路旁伸了一个懒腰,见到后面的韩信,胡亥有些无奈地说道:“张先生真临危不乱,我都有点怕他了。” 韩信倒是看得开,有些低声地安慰道:“张先生就这样,你也不必往心里去,虽然表面上高冷,实则温和如玉,大概就是指的他吧。” 胡亥缓缓颔首,“我说兄长,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倒不如随我回秦,建立一番功业如何,我觉得兄长和我志趣相投。” 这些话很明显就是胡亥拉近两人关系随便说说的,而此时的韩信也是刚从楚国离开没有多久,正因为自己受过胯下之辱,除了钟离眛和范增,整个楚国竟无一人待见他。 今日胡亥这番话正好使得韩信有些精神,有些打趣地说道:“某若去秦,有何指教?” 胡亥有些发愣,这显然是答应去了啊,随即仓促道:“我还未想好,兄长有意,某自然不会亏待,然秦乃军功制,无功恐难高待,不过兄长放心,我言汝行,汝必行!” 言语多少有些动摇,但让韩信去秦的心意却为减少,韩信眼神微眯,“公子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兄长愿往,封侯拜相有何不可,不过兄长觉得张先生会过去吗?”胡亥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信在旁却冷笑一声,“你知足吧,他未曾想杀了你,已经很不错了。” 胡亥闻言,心中一惊,“这应该不可能吧,刚才不是说的挺好吗?”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这些年先生一直逃难,直到始皇帝驾崩,也就是你父亲安息之后,方才在此隐居,在此之前,四海游走,八方避难,其原因不过是刺杀始皇帝未成,而今始皇帝驾崩,天下大乱,先生才居住此地,公子什么样的人某不敢评价,然汝父先为六国一统呕心沥血,心愿始成,而后暴秦初起,毁誉参半,恕不多言,今在先生家中,正如先生所言,还需事事谨慎才是。”韩信缓缓地说道。 胡亥则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着韩信说道:“有兄长在,我觉得无忧,粮食将熟,我逃来时有些碎金,走,带兄长换酒喝去。” “我这副模样估计也没有人认出来,玩耍几天也无碍。”胡亥说着便将韩信拉到集市中,胡亥无非就是想赌一把,看是楚人先找到他还是秦人先找到他。 总的来说,楚人并不知二世模样,只当胡亥是个富家子弟,与韩信两人买了诸多东西,日落西山方才往家中赶去。 其中还带了许多糕点,胡亥手提着食盒,眼神尽是风情,“韩老兄,你说这些东西芸儿会喜欢吗?” 韩信有些嘲讽地瞥了一眼,“相信我,绝对不会有错,女人除了胭脂水粉便是食物,芸儿她喜欢清淡,绝对可以,只是你身为皇帝,竟无妃子,这点我韩信有点怀疑啊。” 胡亥当即摆手,“年纪尚且不大,况天下未定,自然没有心思娶妻生子,最主要的是没有心悦之人,今日见芸儿当真不错,还望兄长助我才是。” “自然可以,且进去吧。”韩信先一步跨进木门道。 第130章晚归心念张芸儿 胡亥刚进门便看到老仆脸色不善第望着两人,“汝二人每日都不让先生放心,如今这么晚了才回来,莫非觉得自己是个清白的人?” 两人陡然被老仆说落一番,有些无奈,胡亥随即从袖中掏出一点碎金子,塞到了老仆手中,“老人家,该多休息才是,吾等定然不会打搅到先生,放心便是。” 老仆接过碎金,心中大喜,也不再多说,直接恭敬地送两人过去,倒也体贴,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韩信则是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老仆。 “如此年段,何以如此不堪,半生操劳,只做仆人,亦是庸人尔,见财起意,日后莫要与他搭话。”韩信自顾自地说道。 “韩老兄,穷人爱财,况是我与他,无碍,只是我这手中的糕点如何送与芸儿啊。”胡亥抛却烦闷之心,颇为奉承的问道。 见到胡亥这么大方,韩信倒是还有点不相信,许久方才回答道:“汝心中不闷,何以被无能老者所驱使耶?” “哎,韩兄这是什么话,若是和这老者一般见识,又何以执掌天下,况兄当年忍辱负重,何至于此等小事还萦绕心中?”胡亥颇为无奈地说道。 “算了,你且将糕点放在芸儿闺房外吧,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睡了,门扉暂且不关,快去快回。”韩信摆手道,心中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说出来,只得全部咽下。 当初的韩信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时候不忍受没有办法,毕竟是真的拿地痞流氓没办法,而如今力所能及,何故屈人之下,所以心中烦闷。 且说胡亥提着糕点便来到张芸儿的房钱,里面的烛火微亮,依稀可以见到张芸儿在临摹字体,颇为认真。 外面的胡亥心中也不好意思打搅,只得将糕点放在门外,但又怕张芸儿吃不到,随即轻轻扣门两声,转而向着闺房一侧躲去。 张芸儿颇为惊讶,毕竟这么晚很少有人来扣门,只得缓缓走到门前,“是兄长在外面吗?”见到无人搭话,张芸儿心中胡乱猜测,纠结着将门打开。 然而门外什么人都没有,仅仅一盒糕点摆在身前,张芸儿见状面带微笑,“何必躲在暗处,出来答话何妨?” 胡亥闻言,耳根微红,只得含羞地从一旁走去,张芸儿见状,颇为打趣道:“汝为君王,何至于犹如女孩家,雄姿英发才是。” “初见姑娘,不敢如此,这是我刚买的糕点,姑娘可品尝,若无他事,我就先去了。”胡亥本来想好了许多说辞,没想到见到芸儿之后,言语颇为有些语无伦次。 见到胡亥跑走,张芸儿面色含笑,缓缓将糕点拿到房中,而在那案牍之上,张芸儿临摹字画下面正是胡亥的容貌,自是郎有情妾有意,然无人牵线而已。 韩信此刻正在屋内看着书法,胡亥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韩老兄,为什么诸多说辞,见到她之后,却不能畅所欲言?” “看来真的动情了。”韩信说着便递过去一杯温茶。 胡亥片刻方才回神,有些无奈地看着手中的杯子,随即转移话题道:“韩老兄,你墙上挂着的宝剑是干什么用的?” 韩信被胡亥这么一问,不自觉地看向了墙上的宝剑,丝毫不见生锈的迹象,“这把剑是父亲留给我的,我从小身子弱,用来锻炼身体的,伴我多年,不忍心丢弃。” 旁边的胡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许你父亲希望你拿着剑上阵杀敌呢。” “或许是这样的吧。”韩信说吧又看了一眼宝剑,便不再言语。 胡亥百无聊赖,从韩信床边拿了一本书看着便在韩信房中睡下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韩信就已经出门练剑,张良自是在屋内品茶读书,倒也惬意。 胡亥还想着有舍人将自己扶起来,穿衣吃饭呢,看来他是想多了,根本没有人管他,“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穿好衣衫,胡亥有些懒散地走到窗外,“韩老兄,要不要出去喝点酒啊。” 未曾想韩信还没开口,只听到客厅张芸儿率先开口道:“早晨起来喝茶即可,酒伤身,难道公子不知吗?” 胡亥见状,也不再和韩信搭话,径直向着客厅走去,“张、、姑娘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以后不必称呼我为姑娘,叫我芸儿即可。”张芸儿落落大方地说道,使得胡亥又生出几分怜爱之情。 倒是隔窗的张良看见此情此景,不觉有些无奈,怎么说张芸儿也是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和秦人这么熟络。 不过这也怪不得张芸儿,毕竟芸儿能够记起事情的时候,韩国已经灭亡了,因此芸儿对于复国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韩信这会儿也从院内走来,“先生难道是不高兴?” 室内的张良随即合上书本,从客厅的侧室出来,“天晴云舒,哪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老仆摆好东西了,且在客厅吃点罢,我不喜酒,日后你们二人也少饮酒。” 张良看似是在和韩信说话,却时不时看向一旁的胡亥,胡亥自知理亏,只得低头站在一旁,默默吃起了东西。 吃到一半,胡亥抬头便与张芸儿对视了一眼,各自含羞低头,胡亥心中盘算着,转而高兴道:“芸儿,过会儿教我临摹如何?” 张良在旁当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故作严肃道:“身为男子岂可学习些临摹书画,乱世何用,谋划策略,兵法武器当为男儿所学才是。” “韩信兵法颇为了解,诸事可询问于他,若是想学礼仪诸事,自可询问于我,另外食不言寝不语,休说他事。” 胡亥本来心情大好,被张良力怼,心情颇为失落,只得自顾自的吃饭,饭毕,张芸儿只得听自己兄长的吩咐,回到闺房学习女孩家的东西。 老仆收拾完碗筷,胡亥依旧站在客厅,张良颇为皱眉道:“汝欲与我学习策略?” “非也非也,吾欲与韩兄学习兵法。”胡亥说着便踉跄向着外面走去,张良从来没有想过,秦国的二世竟然像顽童一般,和诛杀赵高的人一点也不像啊。 想到这里,张良脸色似笑非笑的走了出去。 第131章韩信隐道诡兵法 韩信还未走到院内,胡亥便小跑追了过来,“韩老兄,吾欲学习兵法,还望教授一二,此等恩情,日后必涌泉相报。” “兵者凶器也,吾不得已学之,贤弟还是跟随先生学习论法更好,岂不是比兵法更好。”韩信头也不回地答道。 胡亥稍微一愣,颇为快速地答道:“兵可制人,谋可御人,不制人何以御人,兄言可否也?”这话同时被韩信张良听到,一人微笑,一人肃穆。 前方的韩信随即将旁边的木棍丢了过去,“看来你论法懂得也不少啊,先热身,再与我对战,之后方可读兵书。” 胡亥有些无奈,只得随便拿起木棍来到韩信面前,“韩兄,还请多多赐教,某年幼,希望下手的时候轻点,在下感激不尽。” “刀剑无眼,敌人无情,莫要抱有侥幸心理。”韩信说着便抓起旁边的断戟冲了过来,胡亥连忙格挡,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基本打斗技巧,胡亥还算得心应手。 两人虽不在马背之上,你来我往之间胡亥显得有些吃力,韩信却只是面带微笑,“汝为帝王,何以这般无助耶?” “非吾弱,乃敌强,卿所言之事,正是吾所想之行。”胡亥有些吃力地说道,巳时末胡亥方才与韩信学完基本兵法和一些格挡招式, 有些兵法胡亥也看过,碍于自己帝王至尊,他虽然能说出自己的见解,但并无人敢反对,倒是韩信能够在恰当的地方指点一二。 屋舍内,韩信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欣慰地看向胡亥,“如何,兵法可还有趣,与其他繁书礼节相比如何?” “确实比那些东西有趣多了,毕竟纷乱之时,读的懂兵书便掌握其中利器,繁文缛节不过是和平之日的规范罢了。”胡亥倒是颇为苟同地说道。 韩信闻言稍微颔首,“那你可从这兵书中看出来什么没有?” “待时而动,顺势而变,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书中所言皆是虚妄,若是真的动起兵戈,还需依地而行。”胡亥若有所思地说道。 “然也。”韩信并未多言,在他看来,胡亥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若非生在帝王之家,恐成为秦国肱骨,亦或是他国栋梁啊。 沉默之余,韩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隐晦地说道:“贤弟,兵法乃是将军建功立业之法,非治国安邦之法,虽先安邦,而后治国,不过兄有一言,还请贤弟静听。” “而今天下虽乱,终有定数,各地有战,终有定方,边疆数国战,则兵将为重,内平安定,则智略为重,所谓智,乃任用贤能之人,所谓略,乃制定方略,以土地为重,以百姓为本,吾觉先生可以。” 胡亥闻言,若有所思,稍微抿口温茶,方才缓缓地说道:“先生确有大才,然有灭国之痛,岂肯轻易为秦效力,当真难啊。” “况我离开秦国之日,便告诫蒙文等人,若多日不回,可让其与李斯等人商量,立扶苏为主,只是怕日后委屈了先生。” 没想到旁边的韩信却拍了拍胡亥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事情说来未免尚早,为今之计让先生效力才是。” “只是灭国之痛,非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啊。”胡亥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些事情韩信何曾没有想到,既然打算让胡亥拜张良为官,肯定有应对之法,不过最为严重的是,韩国新建,依旧是被秦所灭,这样说来张良没有痛下杀手,让人解决胡亥已经是极大的容忍了。 不过让张良听胡亥的话肯定很难,所以需要先从张芸儿下手,况且韩信也看得出胡亥确实对张芸儿有点意思,君子成人之美,想必张良也不会反对. 胡亥见韩信神色恍惚,有些无奈地问道:“韩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吗?” “不是,贤弟不是喜欢芸儿吗?那就先从芸儿下手啊,正好一举两得,且看张良是何等感受,岂不正好。”韩信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闻此言,胡亥倒是有些发愣,“贤弟还有其他顾忌?” “这个倒不是,此行算不算利用?”胡亥最终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听到胡亥原来是在为这个事情担心,韩信只是付之一笑,“此情真即可,何须去管他事,吾所想并非可成,然情况就是如此。” 这些事情就算不说,胡亥也是会去照做的,韩信只是把事情挑明了而已,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诸多事情商议完毕,韩信见胡亥愁眉不展,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身为帝王,如何能够如此扭扭捏捏,太不成体统了。 旁边的韩信也是无奈,只得低声安慰道:“往者商周,因女成事者大有人在,因女败事者亦是不少,贤弟欲成大事,自是要特立独行,此乃常事也。另外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其行甚艰,成者则威震四方,商鞅变法,贵族不满,唯秦君扶持,其行甚难,成者则雄霸华夏,一统八方,可谓成大事者不计后果也,况今贤弟所行之事,与二君相比,犹如蝼蚁泰山,沧海一粟,非贬低贤弟,实则此等小事无须捉摸不定也。” “果真如此?”胡亥闻言稍微开窍道。 “的确如此,贤弟每日只需向先生请教问题,向其妹嘘寒问暖即可,我见贤弟对之有情,不如顺水推舟,不计后果,抱得美人归,岂不美哉?”韩信循循善诱道。 胡亥心中亦是觉得有理,毕竟自己是真感情,至于张良愿不愿意效力于秦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虽说张芸儿是他妹妹,但是在感情和国家方面,他相信张良会有自己的主张,前提是不干预其妹感情的前提下。 所有的疑惑解开之后,胡亥倒也释然不少,“韩兄聪慧啊。” “哎,聪慧便不谈,然付诸实践还需贤弟亲自努力,至于效果还要取决于先生,毕竟张芸儿对你的感情颇为扑朔迷离,先生可自作主张,毕竟长兄如父,若张芸儿用情颇深,那先生自是也无办法了。” “事情还早,某去田内了,诸事自己斟酌。”说罢,韩信便悠然离去。 第132章 书房内透彻心扉 胡亥看着韩信离开的背影,心中颇为佩服,古人常言,韩信用兵如神,可见兵法熟练,平时谋略自然也不会太差。 收拾好茶具,胡亥脸色欣喜,嘴里不断地低吟“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不对,应该是幸甚佳人兮,恰在门旁。” 就在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老仆缓缓从门外进来,脸色颇为和善地说道:“启禀公子,我家先生有请。” “先生不是在客房读书吗?为何这会儿有请,不知可否告知?”胡亥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金,颇为期待地看着老仆。 那老仆自是喜出望外,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有铜钱就不错了,未曾想这个时候还有碎金子,随即恭敬地答道:“今日先生气色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公子放心便是。” 胡亥稍微颔首,想来张子房谋略高深,岂能让他人窥面则知心事,“嗯,我知道了,这就去,汝且去忙吧。” 而这时的张良正在读综卷,他和韩信不同,韩信好动,而张良好静,除了读书便在无其他爱好,宛若大家闺秀一般,颇符合君子风范。 片刻之间,胡亥已经立在门首处,见张良认真,便不忍心打扰,客厅一侧的张芸儿起身斟茶,刚好看到对面的胡亥,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被目光注视,胡亥亦是立刻察觉,转身看去,只是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张芸儿便仓促回到座位上,脸色微红。 “想不到芸儿对吾亦是有情,不过有些隐晦而已,古人应皆如此。”胡亥心中揣摩着,不觉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哪知道张良正好看向门外,只见胡亥颇为欣喜地看着张芸儿房间,脸色顿时严肃,有些不善地皱了皱眉。 “胡亥!平时如此耶?”张良直接开口叫道。 被张良怒喝一声,胡亥眼神微微摆正,有些无奈地看着张良,“启禀先生,我不过是心中有意罢了,先生当真这般反感乎?” 屋内的张良闻言并未搭话,而是示意胡亥进屋说话,胡亥有些畏惧,只得踉踉跄跄的走进屋内,有些难堪地说道:“还请先生吩咐。” “汝且坐下,说来话长。”张良言罢,随即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情愿地为胡亥斟满一杯清茶。 胡亥看着张良的脸色,不知是喜是忧,但是可以知道他心中确实有很多的事情,似乎要和胡亥诉说,一旁的胡亥稍微抿口温茶,当即摆正身子。 “还请先生细讲。”胡亥端正道。 张良颔首,“其实我心中深恨西秦,西秦的人,西秦的王,大秦的一切,我们韩国本是无忧之地,因为西秦不愿意偏安一隅,便拿六国的人为祭品,若是投降能够生存倒也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我韩国最先灭亡,最先投降,还要拿百姓祭天,当真是嗜杀成性!” “吾心不安,为的就是蓄势待发,能够有朝一日灭掉西秦,哪怕是西秦的王,可是却败了,只能各地辗转,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下大乱,吾便迎立韩王,奈何贵族颇多,王朝复杂,半载不到,便又被西秦灭之。” “至此,吾便想着著书立说,安顿一生,却不知汝又从西秦赶来,偏偏还是西秦的王,西秦人人爱戴的王,正所谓害人不可使人伤,故而吾并未有加害之心,吾只想与妹妹安稳一生,许她一个安稳的家,汝来便乱之。” “今芸儿对汝确实有意,但秦乃诸国之敌,而今燕赵齐为弱,楚为强,楚帝汉王隐而不发,衡山王又在其间,当若何?始皇帝虽一统六国,然无非是六国混乱,韩亦是如此,皆为过去之事,吾便不提。” “在此之后,各国势力蜂拥而起,吾虽隐在山间,其中诸事亦是祥知,若是开战,秦国未必是天下的对手,否则也不至于秦君丢盔弃甲,流落于荒野之内。” “总而言之,吾知你对吾妹之情,怕的是你无护吾妹之周全啊。”张良缓缓地说道,总算是把心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也知道胡亥和芸儿是真心相爱,他怕的是秦国是众矢之的,胡亥难以护她周全,待时总算真心相爱,却沦为共赴黄泉,有何用也。 胡亥听了张良的话迟迟没有开口,他自己也有些茫然,或许真的难以护她周全吧,但是他秦国还不至于这么弱吧。 “汝无话可说耶?”张良有些无奈地反问道。 哪知道胡亥当即摆手,“非也,吾觉得秦并非先生所言如此之差,先帝在世之时,任用赵高,追求长生,以至于秦制废弛,百姓离乱,天下犹如水火,以至于今日之事。” “但事尚有转机,秦荥阳尚在,函谷关未破,燕赵齐三国内政不和,武侯独当一面,霸王与楚帝两人只能存其一,秦若久攻不下,项羽定会废楚帝,待时人心难以聚合,楚难成大事,汉王在九江,中间有衡山、临江,暂时不可担忧,况巴蜀之地有章邯、王离之辈,汉王怎敢掉以轻心,楚汉外和内乱,久必显于外,此等隐患诸多之地,足以让秦争取时间,秦相扶苏任慧爱民,蒙毅严军法,倒也与扶苏兄长相得益彰,此等诸多,秦何患之有,当初灭六国者六国,今亦如此。”胡亥也不知怎么竟然长篇大论许久。 而旁边的张良听罢竟也不觉颔首,有些好奇地看向胡亥,“此言皆是你心中所想,亦或是你有所察?” “皆是吾心中所想,况吾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知己知彼,吾何尝不想恢复先帝之疆域,每日夙夜忧心,不过是希望早成大器罢了。”胡亥怅然若失地说道。 张良并未言语,他曾经也听说胡亥的为人,赵高为师,本以为是个昏庸之君,这几日见他倒也和气,今日又听他高谈阔论一番,更加改变了他心中的看法。 许久方才沉吟道:“汝真望统御四海?” “先生欲相助耶?”胡亥颇为好奇地看着张良。 然而旁边的张良只是稍微抿口温茶,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了竹简之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