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将暮》 第一章 吴冲挥泪斩马缰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山无言,水无语,此时正值春季,处处鸟语花香,草木逢春而生,冰雪消融,大地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是,此时在一条宽广的大道上,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滚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隐约可以听见,在这两道声音中还夹杂着喊杀声,一方在逃一方在追……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黝黑的皮肤,铜铃般的双眼颇有几分威势,他的双臂如同扎龙般盘起,充满了浑厚的力量感。 他的声音更是如同雷鸣之音,响彻在整条大道上。 黑脸大汉此时坐在一辆马车的前沿,不断挥动手中的长鞭,抽打着两匹黑马,后者不停地发出嘶鸣之声,对于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它们也吃不消了。 两匹骏马在长鞭的驱使下只能更加卖力地向前奔跑,尽管它们的四条腿都已经微微弯曲。 “咳咳!”一声轻咳自马车中传了出来,听上去极为地稚嫩,而且还极为地虚弱。 “唉!”黑脸大汉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车中的公子不过十岁,能明白些什么?而且如今还染了风寒,只怕更不得说话了。 “刘允,现在到哪了?”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若不是黑脸大汉的听力比起他人来说强了不少恐怕都无法听得见车内的公子说的什么。 “落月岭,公子。”被称为刘允的黑脸大汉大声喊道,生怕里面的公子听不到。 后者发出了一声叹息,一点不像是刚满十岁的孩童,不疾不徐道“落月岭......追兵还在追吗?” 刘允不由得苦笑一声“还在追,已经一天一夜了,恐怕他们这次是接到死命令了,不抓到公子誓不罢休。” “抓我?凭他们吗?”少年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还带着些许的稚嫩,听上去有些滑稽。 随后他补充道“刘允,你为何不将他们都杀掉?” “我的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好公子,若是我去迎敌,他们另有埋伏怎么办?”刘允大声道。 “那就继续赶路吧,辛苦你了。” 坐在马车中的是一名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一身红色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束镶着玉石的腰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长得极为的俊朗,精致的五官如瀑的黑发,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如同泉水般清澈,又如同星光版璀璨。 不过这名孩童的身体却十分的瘦弱,脸色较为苍白,裸露在衣袍外的双手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由于马车的颠簸还是身体的不适而导致的。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斜斜依靠在马车的车厢,稀松的眉毛皱在了一块,他一直想不通,他叫吴冲,本来是边塞大将军的小儿子,父亲一直在边塞镇守,对国家忠心耿耿,功绩更是滔天。 昨日却突然被一伙士兵杀到了府中,所有人一概不留,全部杀掉,若不是府中一些忠心耿耿的下人一路护送他出城,恐怕他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将军府邸守卫如林,高墙耸立,而那些士兵却像是极为了解将军府一样,如入无人之境,一夜之间将全府上下血洗,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更痛三分,脸色更加的苍白。 即便是坐在马车中,他也能清晰地听见后面追兵的呼喊声,苍白的小脸露出了决绝之色。 “停车!”吴冲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 “公子!”刘允大惊“此时万万不可停车啊!追兵马上就会扑上来的。” “刘允,快停下,这样下去早晚都会丧命。”吴冲掀开布帘,气喘吁吁地说道,孱弱的身躯一阵颤抖。 刘允长叹一声,自己家的这位公子虽然刚满十岁,但确实将军最为喜爱的小儿子,才识过人,熟读兵法,将军已经隐隐将他培养成世子的意思。 强壮的双臂用力勒住了缰绳,两匹黑马长鸣一声,四对马蹄着地,停在了马路中央的位置,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公子”刘允将吴冲搀扶出了马车,掩饰不住眼中的着急之意,同时看着眼前吴冲虚弱的样子,一阵心疼。 “刘允,你可知是何人夜袭将军府?”吴冲站在两匹黑色骏马前,眼神有些迷茫。 虽然刘允心中火急,但还是先回答了吴冲的问题“回公子,在下猜不出,将军英勇无比更是对周国忠诚无比,我实在想不出是何人能够在天子脚下血洗将军府。” “可曾看到王城派兵来来助?”吴冲淡淡地问道。 “不曾。”刘允说出这句话后,脸色突然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孩童“公子是说......” 吴冲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这片蓝天,缓缓出声“我父有难,命你火速赶往边塞,将此事告知。” “那公子你呢?”刘允急声道。 “区区一吴冲,死又何惜?但若是父亲出事,我吴家不仅全灭,更会背上一个叛国的骂名,此事不可为!”吴冲笑道,说罢站到了马车的布帘前。 刘允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使劲地摇头“公子不可,若是公子死了,你让将军如何活的下去?”他径直跪在了马车前,声音沙哑。 “我父岂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日后让他为我报仇便可了!”吴冲脸色一正,在刘允来不及说话时接着补充道“这是军令!难道本公子的话你不听了吗?” “可是,公子!万万不可啊!你让我如何向将军交代啊!”刘允的双眼已经眼泪婆娑,嘴唇也被咬出了鲜血。 “给本公子滚!”吴冲脸色一变,转身自马车中拿出了一把长剑,剑锋冒着寒光,直接架在了刘允的脖子上“你想好,若是不走,我吴家可就被灭门了!” ‘啊!!!!!!’刘允仰天长吼,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双眼之下已经布满了泪痕,他起身一跃跨上了马背,转头看着持剑而立的孩童,心中疼的厉害。 “望刘允大人定要将消息告知我父,万万不可懈怠!”吴冲恭敬地行了一礼,紧接着手中的长剑一挥,绑着马车的绳索被他斩断,黑色骏马如同惊弓之鸟陡然窜出。 吴冲看着疾驰而去的骏马,瘫坐在了马车上,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才十岁啊,怎么会不害怕,可是为了父亲的安危和吴家的生死存亡,他只能这么做。 “望家父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吴冲淡淡一笑,似哭似笑的样子让人心疼。 追兵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伴随着阵阵喊杀声,吴冲听到这些声音,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可怜我大志未得,大仇未报,若有来生,再征战沙场吧......”吴冲双眼紧闭,手中长剑扬起,没有一丝的犹豫。 蓝天白云下,一抹殷虹的血线亮起,如此的刺眼,又是如此的绚烂。 马车旁,十岁孩童倒在车厢内,两道泪痕还残留在精致地小脸上,鲜血浸湿了红袍。 “驾!”“驾!”“驾!” 吴冲刚刚死去,一名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便匆匆赶到,为首的是一名青年,面色红润,双眼狭长似乎隐藏着精光,嘴唇极薄,他的手中端着一杆长枪。 当看到吴冲的死相和他手中的长剑时,心中也微微动容,叹息了一声“将吴冲公子厚葬,以王侯之礼!” 似乎是不忍再看,青年勒住马缰,缓缓走了一边,长叹一声“何苦呢......”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吴冲之死,成为了天下大乱的导火索,愈演愈烈,一场旷古动乱即将到来。 第二章 我不想要天下 “你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 青山之顶,白云之下,飞鸟成群,卷起了阵阵轻风,山顶有一块巨石,一老一少正双双盘坐巨石上,一张棋盘横在中间,黑白棋子泾渭分明。 隐隐可以看得出,少年手中的黑色棋子颇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威势,不破楼兰终不还。 而老者所持的白色棋子慢慢地呈现了溃败之势,但是老者浑浊的双眼却没有一丝惊慌,持棋的手依旧稳稳当当,嘴角带着笑意。 “若是师傅不让着我,恐怕我早就败下阵来了。” 少年一袭白袍,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脸如同一块绝世美玉般浑然天成,光洁而又白皙,却又有一种棱角分明的冷峻之感。 他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的一般,额头下沿一双斜飞的英挺剑眉,他的一双眸子像是能够洞穿一切,幽暗而又深邃,挺翘的鼻头下有一张小巧轻抿的唇。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相信就连这世上的女子看到这张脸后都会自愧不如,这是一种超脱于外的美。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如雷,震动的一旁的青松都在轻微地颤抖,天边的群鸟都被惊走,老当益壮,不过如此。 年轻时定也是一员猛将。 “你可知道你的缺陷在哪吗?”老者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少年,眼神中满是宠爱之色。 他膝下无子,一身傲人的本领都传授给了眼前的少年,后者也算是不负所望,已经将他的这些本领修习的炉火纯青,老者可谓是把少年当作了亲生儿子。 缺陷?少年妖异的脸庞微微动容,审视着眼前的棋盘,一个个棋子黑白相间,如同一个个精灵。 可是在少年的眼中,这些棋子俨然变成了一名名士兵,黑白两个阵营不断地厮杀,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自己的缺陷。 一个人找出自己的优点容易,可若是找出自己的缺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老者并不着急,端起了一旁的瓷杯,袅袅茶香四溢,微风拂过时,整个山顶都布满了茶香。 “师傅,徒儿不知,还请师傅指点。”少年苦笑地摇了摇头,即将落下的棋子也收了回来,他的信心已经丧失了一丝。 “观你下棋,十年从未变,一直都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屠佛的意思。”老者抿了口茶水,不急不缓地说道。 在少年若有所思时,老者继续补充道“这是你的优势,有着十足的大将风范,是一个将才,冲锋陷阵你定当勇猛无比,无人可挡。 不过,你却不是帅才,军中统帅,统领千军万马,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人将生命托付给你,而你却这样一路前冲,殊不知会害掉多少人。” 老者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深深叹息了一声。 少年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老者会对自己说这些,令他感觉到有些突然,将才?帅才?跟自己有关系吗? 他只希望安逸地生活在这深山之中,一辈子无忧无虑,统兵打仗,他不是太喜欢。 “打天下不是这么打得。”老者没有在意少年的表情,即便他心中清楚少年的心思。 但是,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打天下?少年感觉老者说的越来越离谱了,如今虽然七国并存,但是一派国泰民安,何来的打天下一说。 “师傅,您说的我有点听不懂,如今七国鼎立,并无战事,天下太平,谁来打天下?”少年笑着问道。 “呵呵,你真的以为他们甘愿只统一国吗,天下不统,战事不断,只不过还不到时机而已。” 老者站起身来,手中的棋子被他随手扔到了棋笥中,他踱着步子慢慢走到了峭壁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如今天下七分,周、刘、慕、史、安、律、明。七国鼎立,但是疆土始终是有多有少,这天下根本不够他们七家分的,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契机,一旦这个契机来到,大战必到,到时定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老者叹了口气。 少年也起身也走到了老者的旁边,嘴角微微牵动,他不敢想象到时将会多么的惨烈“是何契机,师傅可知?” “你当我是神仙?七国都在等,我怎么会知道?”老者笑呵呵说道,令少年嘴角牵动。 此话刚一落地,一声啼鸣远远地传了过来,将两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蔚蓝天空之下,一只灰色小鸟极速飞来,速度奇快,在它尾后留下了一条条云线。 “这不是小灰吗?”少年惊讶地说道,这只灰鸟是老者所养,极通人性,少年也十分喜欢它,所以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灰。 老者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很是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伸出了右臂让小灰停了下来。 “契机来了……”老者微微一笑,看向了小灰腿上绑着的一个小信筒。 少年一惊,同时看了过去,他甚至不敢相信引发七国大战的契机就在这小小的信筒中,而且自己的师傅也越发神秘了,是何人给他传的信呢? 后者将信筒里的信取了出来,宠爱地抚摸了一下小灰的脑袋,后者偏着小脑袋蹭了蹭老者宽大的手掌,随即轻鸣一声,朝着山下飞去。 “信里写的什么?”少年也来了兴趣,把头伸到了近前,想要看看这神秘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老者大笑一声,将信打开,只见一排小字跃然纸上: 吴冲自刎而死,周王下旨称吴家叛变,欲发兵剿灭吴家,吴将军统领边塞大军直奔都城而去! 简单的一一句话,信息却庞大的惊人,老者点了点头,看向了少年“看明白了吗?” “周国要内乱了。”少年收回了脖子,感慨地说了一句“就是可怜吴冲了,十岁孩童,竟然敢于自刎而死,真乃男儿!” “哼!愚钝!” 老者冷哼一声,吓的少年一惊,讪讪地笑了笑。 “你应该考虑吴冲的死会产生何等的后果,周国内乱,其他国家难道不会趁虚而入吗?边塞已经无人镇守,最近的安国大可以长驱直入。”老者眸子犀利,一眼便道破了其中厉害关系。 “我考虑这些做什么?他们打他们的呗。”少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陈歌!老夫命你下山,趟入这浑水,平了这天下!”老者明显得生气了,语气也拔高了几分。 陈歌眉头皱了起来“给我个理由。” “完成老夫未完成的心愿,七国不统,战乱不止,算老夫求你了。”老者摆了摆手,欲言又止,说出这句话仿佛他又苍老了几分。 “师傅……”陈歌看到老者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疼,可是让自己去平天下,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乱世出英雄,你死了我随你同葬,你活着我也不要你的天下。”老者的语气充满了斗志。 陈歌慢慢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徒儿不想要天下。” 说罢他便迈着步子朝山下有去,身后传来了老者的叹息声。 第三章 这天下还是要姓陈的 “陈歌,你给我出来!” 天刚刚亮起,东方翻起了鱼肚白,太阳的光芒慢慢地覆盖在大地上,一片欣欣向荣,而在此时,一名少女气愤地站在一座木屋前,双眸中隐隐有泪花浮现,她的目光似乎都能穿透木屋,将里面的人杀死。 “师妹,你喊什么?”陈歌打着哈欠推开木门,他的双眼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因为老者的话他昨天一夜都没有睡,而是在反复思考老者话中的含义。 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他想不通。 “陈歌,我且问你,你跟随师傅多久了?”少女如水的眸子饱含怒火,一双粉拳也被她攥的死死的。 她长的极美,年龄约莫在十七八岁左右,明眸皓齿,三千青丝披散在前胸后背,细腻柔软的檀口点缀在挺俏的瑶鼻下,十分的可爱。 陈歌听到少女的问话皱起了眉头“陈灵,你胡闹什么,大清早的,不让我睡觉?” 哪知他此话一出口,陈灵的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了下来,娇躯也在微微地颤抖着,她银牙紧咬,目光含恨地盯着陈歌,令后者有些发毛。 “师妹……别哭,有话好说!”陈歌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情,顿时变的手忙脚乱,脚步也向前走了两步。 “你别过来!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今天死给你看!”陈灵哽咽道,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心疼。 “好好好!”陈歌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于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灵今年十七,陈歌十八,两个人都是被他们的师傅养大的,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感情十分深厚,平日里陈灵都是黏着他,一口一声“师兄”不停地叫着,今日这副模样也让本就心中郁闷的陈歌苦恼。 “我陈歌五岁随师傅习武,读书,解析兵法,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到如今已经十三年整。”陈歌自豪地说道,他的师傅可谓是一个全才,琴棋书画刀枪棍棒无所不通,也都一丝不差地传授给了陈歌。 不过后者也并非将这些都精通,唯独习武和兵法是他最感兴趣的,也是他最精通的。 “十三年……十三年,结果养出了一个白眼狼。”陈灵儿喃喃自语,声音虽小,但是却清楚无比地传到了陈歌的耳朵里。 后者也微微有了怒气“你说谁是白眼狼,你就这么跟师兄说话的?” “是不是白眼狼你自己看!”陈灵儿手中出现了一个竹筒,远远地抛向了陈歌。 陈歌轻而易举接住了竹筒,淡淡地瞥了一眼陈灵儿,同时双手也将竹筒的盖子打开,里面并没有其他东西,而是一封信,他目光一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当他看到了信中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僵直,手中的信掉到了地上他都没有察觉,他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双眼中也有了泪花浮现。 “为什么……为什么……”陈歌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信上确实是师傅的笔迹。 “徒儿,你在这大青山上好好生活,看好你的师妹,不要下山,战乱将起,也许只有这里才会平安,你要多多控制你的性子,做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灵儿就托付给你了,她还小,你要多多教他 既然你不愿去,那只能为师下山,这片大好山河定要一统,完成我多年的心愿,勿要怪我!”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陈歌痛苦不堪,师傅已经年过六十,纵使身手再好,也熬不过岁月的侵蚀啊,如果上了战场,肯定凶多吉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拒绝,他想要的安逸。 “怎么样,你做的好事!”陈灵儿跑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信,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双粉拳不断地打在了陈歌的身上。 她长年习武,力气也不是普通人可比的,这几下直接将陈歌打的五脏作痛,一丝鲜血在嘴角流了下来,殷红无比。 他没有阻挡,更没有反击,此时最痛的是他的心,师傅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结果却是自己坑害了师傅,心中的愧疚如涛水般涌来,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痛。 “懦夫,你还我师傅!”陈灵儿似乎是打的没力气了,摇晃着瘫倒在了地上,口中一直喊着懦夫。 陈歌此时已经鼻青脸肿,满口的鲜血,他径直跪倒在地,看向了山顶的方向“师傅,你何须如此,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必须要争这天下,都怪徒儿啊!” 说罢他摇晃着身躯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躯朝木屋里走去,步履蹒跚,一滴滴鲜血不断地落在地面。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萧条,似乎刹那间成熟了许多。 陈灵儿咬着有些发白的嘴唇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十多年的男子,心中颇不是滋味,一边是师傅,一边是师兄,两个他都不想失去。 “你去哪?”她的声音传来,隐隐有些担心之意。 陈歌的身体顿了顿,随即叹息了一声,朝着木屋内走去“找师傅。” “天下何其之大,七国的人何其之多,你去哪找?” “纵使天涯海角,踏遍七国,我也要找到师傅。” “可是……” 在陈灵儿在想说话时却被陈歌打断“若是还找不到,那我就杀的七国鸡犬不宁,逼他们去找师傅,如若还找不到,那我就拼着这条烂命去争天下,完成他老人家毕生的心愿。 一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二十年!即便师傅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骨,不然绝不回山,纵使战死他乡。” 他的话铿锵有力,十分的自信,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令陈灵儿微微侧目。 可是两人都不知道,青山顶端,依旧是那颗青松,两盏清茶,一个棋盘,两名老者,正皱眉凝思。 而其中一人正是陈歌和陈灵儿的师傅。 “真要如此做?”说话的老者一袭黑袍,面具遮面,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必须如此做,陈歌不想要天下,可是不能由得他,他们陈家的东西自然要让他们陈家人自己夺回来,要让那些人知道,陈家的江山不是那么好坐的。”陈歌的师傅浑身释放出一股杀气,严肃地说道。 “你不怕他恨你?” “恨我又何妨,国仇家恨必要报,这天下还是要姓陈的。” 黑袍人略一思虑,说出了他最为担心的问题“天下高手何其之多,特别是天地人三榜之上的那些人,统一天下谈何容易……” “这是他必须去做的,失去的东西定要拿回来。” 第四章 吴沉风领军临王都 周国,坐拥东部百座城池,兵强马壮,人才辈出,并且这一代的周王贤德好才,招揽天下有志之士,使得周国越来越强大,隐隐有着列进七国前三的势头,令其他各国不敢触其锋芒。 可是,他们都知道,周国之所以如此强势,是因为他们有一员大将,吴沉风。 也就是吴冲的父亲,周国边塞大将军,虽然偏安一隅,但是手下兵强将广,吴沉风本人更是天榜高手之一,虽然排名末位,但是也几乎没有人敢去招惹他。 何谓天地人三榜? 七国高手何其之多,或武功高强,或足智多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天榜三十二人,每个人都有万夫莫当之勇,有传言称,得此一人便相当于得到了数万雄兵,但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骄傲,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别提想要得为己用了。 天榜前三一直是一个谜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使得七国纷纷派人寻找这三人,但是都没有结果。 地榜一百零九人,个个勇猛,虽然不及天榜高手,但是比起一些普通的将领来说强了太多,各有所长,若是杀急了眼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天榜高手。 人榜二百一十五人,都是七国中的有名战将,曾经闯下过赫赫威名,战力不及地榜,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可以顶得近百士兵,将领人物,莫非等闲。 天地人三榜的权威性没有人去质疑,因为上面的人都是被一个神秘的组织“十里春风阙”公布,起初没有人相信。 但是随着小战不断,天地人三榜上的人也都相继出现,随着一场场战斗结束,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十里春风阙所记载的精准无误,每个人的特点都记录的详详细细。 还有一点便是十里春风阙太过于神秘,他们不在七国管辖之内,独处一方,但是七国却没有去惹他们,并且共同发出了告示,无论是谁,招惹十里春风阙便是与七国为敌。 十里春风阙的阁主也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作为天榜第十名的吴沉风自然有他的骄傲,听到周王宣布自己是叛徒的事后,他不禁没有动怒,反而放声大笑,不肯定相信,认为是敌国的计谋。 直到见到了刘允,亲口听到全家被灭门,最疼爱的小儿子自刎而亡,他愤怒了,即日便带领着边塞大军直捣王都。 这些驻守边塞的士兵,他们不认识周王,只认识吴大将军。 边塞距王都数千里之遥,大军一路上走走停停,途中的城关没有一人抵抗,均都大开城门,守城将领出门相迎。 一是因为边塞大军足足十多万,个个都是精兵悍将,守城的区区几千士兵根本不敢与之对抗,二是因为吴沉风的威风太响,守城将领有一半都敬仰与他,不想与之抗衡。 因此使得这些边塞大军非但没有疲惫不堪,反而越加的精神抖擞,人数也更加的壮大,宛如黑云压城,闹的周国境内人心惶惶。 打仗最苦的便是老百姓,他们都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雄心壮志,夺取天下的豪迈。 索性吴沉风没有伤害过一个平民百姓,十万大军不动半分兵戈便已经快到王都。 “将军,此次可就真的成为叛军了。” 距离王都几十里之遥的行城,吴沉风依旧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便进了城,如今的他正坐在城主府中,酒菜齐全。 吴沉风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而是眉清目秀,年纪不过三十,狭长的双眸不时地闪过精光,他浑身似乎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此时他坐在朱红色的木椅上,如同一只卧虎,使人不敢近身。 一杆长矛距离他不过半步之远,通体散发着铜光,矛尖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铜杆上甚至还残留着丝丝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足可以看出这把矛所饮过的鲜血。 青石铺成的地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痕,可见这杆长矛的重量以及吴沉风的神力。 吴沉风斜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声音浑厚无比“那又如何?屠我全家,此仇岂能不报?” 男子一身青色盔甲,胸口处一个大大的虎头,两根巨大的獠牙十分狰狞,两只巨大的虎目如铜铃般,男子留有满嘴的络黑色胡须,双眼几乎都要块顶得上胸口的虎目般大小,倒是他显得凶神恶煞。 此人名叫王升,吴沉风手下将领之一,勇猛无比,一把环刀出神入化,地榜二十,也深的吴沉风喜爱。 王升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愁容“可是,周王为何会突然说将军叛变了呢?” 他虽然长相显得笨拙,但是却心细如针,粗中有细,看问题往往能够一语中的。 吴沉风粗糙的右手端起了前方的酒樽,樽中清酒飘香四溢,他不断地摇晃着酒樽,双眼清明“无非便是看我坐拥十万大军,安国不敢来犯,功高盖主罢了。” “可是天子为何在这个节骨眼针对将军呢,要知道安国可是虎视眈眈呢。”王升再次不解地说道。 “王升啊,你想想,若是追兵赶到,杀了刘允和我儿,那我远在边塞,能知道王都的事情吗?”吴沉风慑了撇嘴,樽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将军不知道此事,那天子便可以慢慢地削弱将军的兵权,一点点地蚕食掉将军的边塞大军,到时在对付将军可就轻松多了。”王升咬牙切齿地说道,暗骂了一声卑鄙。 “正是如此,可是周王没有算到啊,我有一个好儿子,宁可自刎,也不让我这做父亲的陷于危难之中,一步错步步错,可惜了他的如意算盘了。”吴沉风笑了笑。 “就是可惜我的冲儿还未曾享受世间富贵等些许乐趣,就离我而去了。”吴沉风眼中落下了一滴眼泪,手中的酒樽被他握的轻微变形。 丧子之痛可谓诛心之痛,任凭他位列天榜可又如此? “该死的周王!可怜我等还对他忠心耿耿,若不是小公子,恐怕真被他得逞了!”王升一拳砸向了旁边的石墙,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洞出现,石屑撒落了一地。 吴沉风樽中清酒洒落,不过他没有生气,反而亲手给王升倒了一杯,随后站起身来抚摸着矛尖: “这天下,要乱了……” 第五章 王升两刀斩张广 第二日晨起,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个个红光满面,一点都不像赶了千里路的样子,均都生龙活虎,士气高昂。 这一路上没有动过一次刀兵,反而还都是好酒好肉供奉着,使这些人比起在边塞时都白嫩了不少,边塞日晒雨淋十分艰苦,在这座座城中却是真的惬意,甚至让他们忘记了边塞水深火热的生活。 若是能够太平,谁又愿去战争? 黑压压的大军涌出城门,数千骑兵在前,数万步兵在后,武器都擦的雪亮,骏马都充满着力量,缓缓向前推进。 “前面到哪了?”吴沉风手持长矛,胯下一匹白玉骏马,威风凛凛,身后的披风微微扬起,更显气势。 人中之龙,马中良驹。 “前方就到了柳城了。”王升骑马走在吴沉风旁边,微微落后于后者,使其军中统帅的位置依旧显眼。 “哦?”吴沉风轻咦道“柳城守关将领据说是地榜三十一张广吧,一手长刀不知斩尽了多少豪杰,是个人物。” “哼!”王升冷哼一声,手中的圆环大刀一阵晃动“不过徒有虚名,待得一会我会他一会,且看看是谁的刀厉害!” 作为吴沉风手下大将,王升自然有他的骄傲之处,并且同为地榜高手,他也想和对方战个高低。 吴沉风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柳城不会出兵,因为没有那个资本,自己十万精兵全部是久经沙场的将士,几乎不停地在边塞与安国 而柳城不到五千精兵,个个久不经战,恐怕早已经习惯了安逸,许久未曾动过刀兵了。 经过一日一夜的不停行军,柳城的轮廓也出现在了大军的眼中,这是一座古城,存在了不知多久,城墙上布满了刀剑斧痕,有的地方都已经出现了一个个修补的印记,像是随时可以倒塌。 但是没有人小觑这座古城,这是通往王都的第一道内城关,实打实的要塞,之前吴沉风所通过的外城关距离王都较远,即使是吴沉风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有引起王都的惊慌。 因为他们还有十座内城关,这是重中之重,周国毕竟是周王做主,即便吴沉风坐拥十万大军,周王的兵依旧比他多。 可以说,吴沉风若想真的攻入王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城没有想象中的开城相迎,而是城门紧闭,高大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强弓手,一支支利箭交相辉映,似乎要盖过这天空的烈日。 城墙中央的青灰色阁楼中,一名将领手持七尺长刀,刀锋一线,银灰色的刀面给人一种沧桑之感,铁黑色的刀杆闪烁着光泽,。 持刀之人皮肤偏黑,细眼鹰鼻,满脸褶皱,说不出的狠厉之色。 “可是张广?”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城门前停下,扬起的黄土几乎淹没了城墙,整齐的脚步声使得城墙上的弓箭手微微动容。 “哼,贼人吴沉风,我张广之名岂是你这等小人能直呼的?”张广不屑地看着喊话的王升,但是眼角却不时喵向他旁边的吴沉风。 后者不论在哪里,似乎都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这是一种威势,即便是在十万人中,张广也认出了吴沉风。 “呵呵……” 吴沉风摇头轻笑,十分刺耳“张守城,你觉得你这不到五千人马能够抵得过我这十万大军的冲锋?” 他一直在笑,丝毫没有把张广放在眼里,现在只要他轻轻一招手,十万大军便会立马攻城,就算是一座铁城,相信也撑不了多久。 可是他不想这么做,吴沉风想一路不动一兵,他想要一点一点的击垮周王的信心,最后十万大军直捣王都,如此岂不是更好? 张广嘴角微微牵动,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了长刀,一时间没有说话,吴沉风的威名的确摆在那里,可是周王对他不薄,他做不出这等事来。 微风在两军之间吹过,张广的额头却渗出了密集的冷汗,而吴沉风则一脸的悠闲,他在等,等张广做出决断。 “开城!” 终于,烈日当空之际,张广大喝一声,随后高大的古朴城门缓缓张开,露出了深邃的通道。 “今日若想进城,便踩过我的尸体!” 张广的随后这句话使得吴沉风刚刚扬起的笑容凝固,双眸中寒光一闪即逝,手中长矛被他举起。 “将军!王升请战!” “去吧……” 吴沉风点了点头,长矛重新放下,轻语道“速战速决,一定要干脆利落……” “得令!” 王升大笑一声,黑色骏马如同离弦之箭窜出,刚到半途手中大刀出鞘,一抹寒光如同银河乍泻,一往无前。 十里春风阙对王升的描述:如同奔虎,刀似惊雷,刀出则众兵失色。 “你爷爷王升特来取你头颅!” “狂妄小儿!” 张广手中的长刀自下而上呼啸而起,生生将王升的刀势破开。 如同银河中的一颗星辰,划破了天际。 刀还未到,刀锋上的凛冽刀气先至,王升一惊,提起马缰,身子微微倾斜,这一刀划着他的脸庞劈过。 “看刀!” 王升舔了舔嘴角,一拍马背,身体如同利箭激射而出,刀尖捅出,刚好压着张广的刀柄而过。 后者脸色微变,后手抬起,黑色刀杆想要隔开银色大刀,可是他明显低估了王升的力量,这一下非但没有将对方格开,反而被压的更深。 “噗……” 这是血肉破开的声音,张广的长刀划过了王升的腰部,可是力量不足,只在黑色盔甲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而他的双手则被王升的大刀斩过,鲜血渐出,如此艳丽,令人窒息。 张广手中的长刀也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他笑了,如此的悲凉,同时他似乎看到了周国的未来。 他输了…… 紧接着,又是一抹银光出现,空中的烈日都被挡住,随后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全场寂静…… 两刀,便斩了张广头颅,仅仅在地榜中相差十位,差别竟如此之大? “张广心中不甘,且我军威势浩荡,使其战力不如往常,且他心中定有挣扎,动作明显缓慢,输的不冤…… 若是平常,王升赢他没那么容易。” 吴沉风看着提头奔回的王升,喃喃自语。 第六章 刘伟请命引安国 周国王都,数百座城池环绕,四周高大的城墙百密无一疏,每隔三米的距离便会有一名士兵站守,每隔五米便会有一把长弓,一桶羽箭。 这是一座鲜血铸成的城池,当年的第一代周王率领数万精兵,一路披荆斩棘,才在当时的乱世中争到了这座城池,苦苦死守,有多少士兵的血洒在了这里的土地,才成就了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如今周王下令,吴沉风已经领兵来犯,更要严加防护,从守城大将到士兵小卒没有一人敢于怠慢,吴沉风的边塞大军名头太响了。 但是没有人害怕,他们是周王一手提拔的,家人都生活在王都,他们拼死也要保住王都。 王都的中心位置,朱红色阁楼此起彼伏,几乎占据了王都四分之一的面积,阁楼之间却又夹杂着座座园林,各种珍花奇木交相辉映,很是惹眼。 一座座园林一处处阁楼都整齐着排列着,它们都拥立着中央位置的那处大殿。 九十九层台阶,九十九只石狮,九十九根盘龙立柱,数百士兵排列台阶两边,台阶尽头的大殿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大殿方方正正,四角各有一只金色小龙,仿佛随时可以腾空而起。 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两根金黄色的立柱分立大殿两边,其上龙凤齐舞。 大殿内此时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文武百官深深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最上方位置的金漆雕龙座椅上,坐着一位中年人,一袭紫袍加身,一张国字脸不威自怒,一双眼神炯炯有神不断地扫过下方的群臣。 他有一种独特的气势,这是霸王之意,给群臣带来压迫之感。 这是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周王。 “周王,刚刚传来消息,吴沉风斩了柳城守城大将张广,其下士兵全部投降不战,如今吴沉风已经在柳城内歇息了!” 这是刚刚快马传回的消息,内城关十座,柳城失守,地榜三十一的张广也被杀了,令文武百官不敢相信。 柳城是除了王都外兵力最强的城池,兵虽不多,但贵于精。 如今柳城被破,剩余的九城也不容乐观。 “吴沉风多少人马?”周王尽量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一国之主,还是在这战乱的时代,气度自然非凡。 虽然被连破外城关数十座城池,内城关也岌岌可危,但是他依旧有着十足的信心,只要王都还在,自己就无虑。 “禀周王,近万铁骑,十万大军。”说话的是在第九座内城关赶回来报信的士兵,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冷汗直流。 此话一出,百官一片哗然… 十万大军,这是什么概念,整整十万人啊,就算是十万头猪放在那让你杀,也要杀几天。 “十万……” 周王苦笑着摇头,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啊,这才几年,吴沉风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周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百官最前方的一名老者抬起头,恭敬地问道。 “刘伟啊,你有什么想法吗?”周王眼前一亮,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位智者,若论武力,刘伟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论智谋,却少有一些人比得上他,凭借一个好脑子登上天地人三榜的本来少之又少,而刘伟则是其中之一,地榜三十,排名比张广还要靠前。 不过如今刘伟已经年过七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听到周王的问话,刘伟笑了笑,满脸的皱纹,浑浊双眼中的睿智之色一闪即逝“第九城关已经不保了,周王可以派兵去援第七城关,并且让第八城关的人退到第七城关,共同对敌。” “可是对方有十万大军……”周王皱眉道。 “如今该舍地就得舍了,那些外城关和吴沉风同流合污,不要也罢,引安国来解王都之危便可。” 刘伟捋了一把他稀松的山羊胡,笑呵呵地说道。 “安国怎会来援我?”周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刘伟,不得不说,听智者说话的确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外城关数十座城池,安王早就惦记很长时间咯……” 周王看着说完此话闭上双眼的刘伟,心中叹息:难道我周国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即便是周王再笨也听懂刘伟的用意了,引安国进边塞,对吴沉风造成牵制之势,使其腹背受敌,而这样下来,王都的安危自然可保,并且有很大的可能剿灭吴沉风。 吴沉风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骄傲。 “周王,不可!” 刘伟身后,一名中年男子连忙打断周王的思绪,此人相貌清奇,年不过三十五,两鬓却已经生出些许白发,虽人高马大,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会武功。 地榜排名四十,赵语熙。 “周王,吴沉风尚且是周国人,并不会荼毒百姓,而安国却不敢说了,到时若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中,民心尽失啊!” 赵语熙直接跪倒在地,其忠诚可见一斑。 “那你可有良策破了吴沉风的十万大军?”刘伟缓缓睁开了双眼。 “王都固若金汤,短时间内根本攻不下来,而吴沉风的大本营在边塞,就是耗也能他们耗死啊!”赵语熙言语间有些激动。 文武百官均都点头,这的确不失为一条良策。 “你以为你不去引安国,他们就不会来了吗?边塞已经空虚,安王岂会看不见?”刘伟冷哼一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可是……” “罢了,派谁去安国?”周王摆了摆手,示意赵语熙不必多言。 后者不停地摇头叹息。 “臣去!” 说话的正是刘伟,他佝偻着背跪倒在地,恭敬应道“臣在周王心中的地位安国上下皆知,只有臣去才可以看得出此事的真实性,并且臣已经一只脚迈进棺材板了,死在安国也无妨。” “你乃是我周国元老,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能让你去,不可为!”周王直接拒绝。 “周王,此时不要在乎这些了,国土要紧啊。”刘伟浑浊的双眼中已经渐渐有了泪花,令百官都有些感动。 一代老臣,风烛残年之际还想着国土,令人敬佩。 “唉……” 周王起身走到近前亲手将刘伟扶起,宽大的手掌轻轻颤抖“周国有刘老,必胜啊,” 第七章 江遇陈歌 青山脚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子俊郎,女子貌美,可谓是郎才女貌。 男子的身后是滔滔江水。 女子的身后是绵绵青山。 “师妹,送到这里吧。”陈歌轻轻抚摸陈灵的侧脸,入手一片滑腻,如同这天下间最上等的绸缎般。 陈灵一袭白裙,腰间系了一条粉色的布带,使其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青山为幕,佳人俏丽。 “师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外面不像是山上,那里处处充斥着阴谋,各形各色的坏人,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冲动了!”陈灵嘟着嘴说道,满脸的不舍之情,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你天天都对我嘱咐一遍,如今下山了,你依旧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记住了,你在山上也要乖乖的,等我回来。”陈歌将她眼眶的泪水擦去,轻轻微笑。 这笑容很美,使人如沐春风。 “师兄,要不然……” “我去意已决,师傅因我而走,我定要寻他回来。” “唉……” 陈灵将右手的竹笛搭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回荡在江面,飘出不知多少里。 “等我!” 陈歌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男儿流血不流泪,怎么能哭? “还走不走?快点!”船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醒了仍在思绪中的陈歌,他重新扬起微笑,转身朝着江边走去,他没有回头,就像是师傅经常说的一样。 有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 醉人的笛声悠悠回荡,佳人已经泪流满面,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师傅和师兄相继离去,让她的那颗芳心有些无法承受。 “公子,您去哪?”船家并不给二人过多留恋的时间,木舟已经缓缓划动。 “去落月岭应该怎么走?”陈歌收回了目光,即使心中一万个不舍,但是身不由己,总是要走的。 “落月岭?公子去那里做什么?”船家眼中明显有了恐惧之意,看向陈歌的目光也有了些许不同。 “怎么,去不得吗?” 陈歌背负双手,在他的背上多了一把长剑,黑色的剑鞘,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花纹,花草鱼虫,日月星辰,看上去极为不凡。 剑柄裸露在外,白色的布条将其捆绑的严严实实,并不见剑身。 “公子有所不知,吴大将军的小儿子被逼无奈,自刎在落月岭,据传他的亡魂饱受冤屈,迟迟不肯散去,凡是经过落月岭的人无不都出了事。”船家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还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在吗?” 陈歌不置可否,摇头一笑,事在人为,哪里有什么鬼魂存在,不过是一些人心中的猜想罢了。 若是所有含冤死去的人都这样,那世间岂不是满满的都是亡魂? “不可不信啊……” 船家用力划动着双桨,船尾荡开了一圈圈涟漪,此时笛声也已经消失,想必是陈灵已经回到山上了。 “无妨,我正好也想看看这鬼魂什么样子。”陈歌站在船头的木板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江水,心中有些迷茫。 师傅到底有何资本和七国抗衡呢?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七国何其强大?千军万马,城池深厚,师傅为何这么有底气呢? “公子,去落月岭划船是直接去不了的,需要您在落星城下船,赶路过去,不过现在正值周国战乱之际,不好走啊……”船家慢慢地说道。 陈歌轻轻点了点头,此时的周国虽然战乱,但是只要不靠近边塞,想必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需要几日到落星城?”他开口说道。 “快则三天三夜,慢则五天吧。”船家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需要这么久?”陈歌有些惊讶,自己久居深山,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些不了解,看来自己还是真的要好好在这土地上走一遭了。 船家没有再说话,心中却在不停地嘀咕:你当我是何人了?三天三夜已经够快了,老子也是人,不是牲口。 不过这句话他也不敢说出口,谁知道这长相如此妖异的男子是何方神圣,在这乱世之中,管住自己的嘴才是首要的。 两个人相继无言,陈歌站在船头,船家在船尾,小舟朝着东方行去。 “刘大人,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在陈歌船只的不远处,一艘轻舟慢慢地划动,一名腰间挂刀的大汉感慨道。 大汉旁边则是刘伟,他叹了口气“是啊,可是一旦开战,这些可能都不复存在了。” “庞玉,你说打仗图的什么呢?” 被称为庞玉的大汉哈哈大笑,揉了揉大鼻子,凹陷的双眸不停地转动“当然是天下,男儿有志在四方,杀敌于阵前,多么快活。” 刘伟此次是秘密前往安国,所以庞玉并没有身着盔甲,而是一袭布衣,将他高大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和刘伟站在一起,后者也仅仅和他的胸口齐高。 “你有想过你有朝一日可能会战死吗?” 庞玉傻呵呵地一笑“我无父母无妻儿,何惧一死……” 地榜第八,庞玉,周国前将军,统领王都近卫队,十里春风阙的评价是,有勇无谋,忠诚无比,不会骑马,一把朴刀犀利无比,万夫莫当。 “你啊你!”刘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言语刚刚落地,前方便缓缓行来了一艘小舟,入眼便是一名白衣青年,负手而立,一双眸子如同饱含日月,他身上有一种魅力,不止是因为他的俊郎容貌。 气质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出来,但是却偏偏存在,在刘伟和庞玉眼中,对面的陈歌如同巡视天下的君王般,不容任何人亵渎。 以至于使二人忽略了简陋的小船和满头大汗的船家。 陈歌也发现了刘伟二人,特别是看到庞玉的刀和他握刀的姿势,心中战意升腾:这是一个高手。 而刘伟虽然年老,但双眼却深邃无比,似是一潭深水,琢磨不透。 两边都没有出言,注视着对方的小舟划过,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荡漾的江水像是一条分割线,隔开了两边,也引出了以后的故事。 “此子,有帝王之相……” 刘伟望着陈歌的背影,认真地说道,没等他话语落地,庞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高手,我敌不过他!” 这是两句何其之高的评价,多少年之后每每两人想起今日之景都不由得感慨万分,后悔没有结交陈歌…… 第八章 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四日后,陈歌乘坐小舟来到了落星城,这里距离周国王都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也是王都外围的第六道内城关。 “公子,到了。”船家将船停在岸边,拍拍手叫醒了熟睡的陈歌。 后者正双手环抱长剑,倚着船舱内的木板打盹,三天三夜不停地赶路,即便是他也有些乏惫。 “落星城?”陈歌伸了个懒腰,一揉惺忪的双眼,提着长剑走到了船头。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是异常的冷清。 此时刚刚天亮,岸边还弥漫着丝丝的雾气,依稀可以看见远处街道上的点点灯光。 “正是落星城,可不知为何却这般冷清,倒像是一座死城了。” 船家也同时皱起了眉头,之前他也送客到过落星城,可是从未像今天这般渺无人烟,甚至连一艘小舟都没有。 陈歌在怀中掏出了二枚铜币扔给了船家,七国通用的钱币,方方正正,青铜之色,上面标有一、十、百、千不同的字样,千最大,一最小。 这千字铜币顶得上一千个一字铜币,百字铜币顶得上一百个一字铜币,十字铜币顶得上十个一字铜币。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船家接到手中看去,却是两枚百铜币,顿时喜出望外,本来这一趟自己也是顺路而为,几十铜币便可,却没有想到陈歌竟然给了他二百铜币。 “有劳了!” 陈歌将长剑负于背后,脚尖轻轻一点船板,身体如同一只轻燕般踏上了岸,令船家看的叹为观止。 不由道:果真不是凡人也。 一袭白袍,一把长剑,腰间一个酒葫芦,陈歌第一次踏上了这七国的土地。 一片血雨腥风即将拉开帷幕,谁主沉浮? “唉,我也老老实实地回家呆着吧,周国已然不太平,连生意都做不了了……”船家收回目光,摇着头划船离开。 陈歌漫无目的地走在官道上,青石为地,两边尽都是一些客栈,酒楼,茶馆,可是没有一家开门迎客,均都是大门紧闭。 可是阁楼中微弱的烛光也显得出其中有人。 “这是为何呢?”陈歌喃喃自语,本来想着找个酒楼打一些酒,也正好打探一下落月岭该怎么走,可如今,走过了这么久的距离,一家开门的酒楼没有看到。 整条街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真的就成了一座死城了。 “嗯?”在他又穿过一条巷子后,终于看到了人影闪动,并且有酒香味传来,使得他精神一振,连忙加快了脚步寻着酒香味走去。 “来,喝!” “来来来!” “痛快痛快!” 刚刚走到近前,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尽是吆喝的声音。 陈歌双眸露出喜色,想都没想便推开了虚掩的朱红色木门。 “吱呀……” 也不知道是这木屋过于陈旧还是什么原因,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响声,使得里面喝酒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陈歌同时朝着里面看去,顿时有些傻眼,只见眼前足足有五十张大方桌,每张桌子都围着五六人左右,一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 最主要的是他们人人身披黑色盔甲,胸口处有一个大大的“周”字很是惹眼,陈歌心中叫苦,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落星城如此冷清了。 感情这是周王派兵来了,要打仗了。 将近三百名大汉直勾勾地盯着陈歌,眼中充满了戏虐之意,甚至有人看他的眼光让他发麻。 “哪里来的小娘子?”靠门口最近的一名士兵摇了摇脑袋,看样子是喝多了,看着陈歌如此俊郎的模样直接把他当作女人了。 此言一出,全场哄堂大笑,都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歌。 后者心中叫苦不迭,连连摆手“各位军爷,我只是路过而已,不知军爷们在此饮酒,多有冒犯,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陈歌便转身想要离去,这些士兵也都是周王在王都调来的精兵,落星城毕竟是周国国土,在自己的地盘上欺负百姓,不是丢了周王的脸吗? 所以看到陈歌讨饶后转身离去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等会!” 陈歌刚要迈出的脚慢慢收了回来,挂上了笑脸“还有何事?各位大人?” “此时正值战乱之际,你出门背把剑,是何用意?”还是刚才说话的士兵,因为他距离陈歌最近,也看到了陈歌背上的长剑。 糟糕!陈歌暗道不好,刚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见屋内的士兵都站起了身子,有的甚至都拔出了腰间的大刀。 “各位息怒,小人自幼习武,出门背剑是习惯使然,并不是有意的。” 遇事要冷静,若是在此大动干戈可就不好了,谁知道除了这三百人还有多少人在这落星城中。 “原来如此,那就把剑留下,你走吧。”在后面的一名士兵出言道。 “军爷,这剑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十分重要,我怎么能把它扔下,这岂不是不孝吗……” 陈歌一副惊慌的模样,说罢还在怀中掏出了八枚百字铜钱,恭敬的塞到了一名士兵的手里,一点心意,权当给各位军爷买酒喝了。 这名士兵接过铜钱,有些犹豫,足足八百,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够多了,虽然他们从军,但是每月的俸禄也不到三百铜钱。 真晦气!陈歌心中苦笑,这些铜钱都是从山上带下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怎么会这么有钱,自己的真的就宛如一个世家公子哥了。 可是他也只带了三千铜钱,如今,已经花出去一千了。 “嗯,看你小子还有点眼力,今日之事且先不和你计较,你走吧,记住,这马上要开战了,别胡乱出来溜达,当心人头不保。”士兵将铜钱放在了桌子上,这里有近三百人,他也不敢独吞,大不了就是等陈歌走了再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陈歌一阵拜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他懦弱,而是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事生非。 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过就当他刚刚走出酒楼后,却在里面传出了一阵阵求饶的声音,是个女子,这声音是这般的无力、无助…… 第九章 今日不杀人 “救命!救命!” “官老爷,官老爷,放了我女儿吧。” 陈歌踌躇之际,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在酒楼中传了出来。 “唉……” 他抬头看着茫茫天空,双拳攥地紧紧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血肉里。 “嘀嗒……嘀嗒……” 鲜血滴在地上,也滴在了陈歌的心中,他从来不是冷血之人,反而心肠软的很,听这声音也能够知道酒楼内所发生了什么。 “本不想惹事生非,奈何你们逼我。” 说罢摇了摇头,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他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如果今日就这么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至于后果……男儿走四方,何必有这么多顾虑,若是连基本的人性都丢了,就算是得到了天下又有何用。 酒楼内,酒气弥漫,几十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站在桌子上,满脸的笑容,眸子中都充斥着戏谑的快感。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即便桌上的酒菜洒落也不在意,他们的眼中如今只放在了前方。 一名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女子,她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雪白的皮肤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黑色的秀发也被不时泼下来的酒水打湿,顺着雪白的脖颈留下。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可谓是无尽的诱惑。 随着女子的不断闪躲,她身上的衣衫也越来越少,漫天飘舞着粉红色的布碎片,可是香气却盖不过酒气。 几十个士兵如同饿狼般,双眼几乎都要冒出绿光了,有的人甚至搓起了双手,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女儿啊……”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一名老汉,满脸的鲜血,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双眼如同死灰,充满了绝望。 他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该战乱之际带女儿出来走动。 “哈哈哈哈!” “小娘子,你别跑啊!” “陪爷喝酒,陪爷喝酒,哈哈哈!” 争做酒楼里充满了类似的声音,其他的士兵也都是睁眼看好戏。 在他们眼中,这种事在正常不过了,出门在外,他们去的是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客死他乡,所以对他们来说,能快活一时便是一时。 “吱呀……” 又是这道声音,但是这次却没有人听到,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在女子身上,喊叫声盖过了开门声。 陈歌慢慢走进酒楼,还是之前所站的位置,还是那群人,可是这一次的陈歌却不同了。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名女子,还有那几十名士兵的动作,女子如同风中的残烛,被群狼围住的小鹿,令人怜惜。 但是这仅仅是对于人来说,畜生会有感情吗,在陈歌眼中,这些士兵与畜生无异。 “各位真是好兴致。” 陈歌说话了,他没说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大开杀戒,而是十分平静,就如同他真的在看戏一眼,但是他平静的令人害怕。 一双眸子如同无底深潭般深邃,整座酒楼中仿佛被冷意所占据,这双眼睛太过于可怕,像是淡漠了生命,蔑视了一切。 “嗯????” 所有的士兵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口,他们不知道陈歌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大,将全场都压过了。 “又是你小子,怎么,送钱来了?” “哈哈哈哈。” 全场哄堂大笑,如此的嘲讽。 只有衣衫半露的女子颤抖地看着陈歌,眼前的青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令她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 “各位不想想怎么打仗,在这里花天酒地?” 陈歌没有笑,只是开口说话,他笑不出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暴怒。 越是了解他的人越知道,他越平静越是愤怒。 现在, 他想杀人! “哟呵,教训起爷爷来了。”一名士兵哈哈大笑,在桌子上跳了下来,站在了和陈歌近在咫尺的距离。 “你,算什么东西?” 陈歌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绝对的蔑视,哪怕你身后有三百人又何妨,吾何惧之有? …… 全场鸦雀无声,本来赔笑送钱的小人却变成了如此样子,令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找死!” 这些士兵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是王都的精兵,派来迎战吴沉风,周王亲自给他们践行,百官相送。 说罢,腰间的长刀拔出,径直劈向了陈歌的脑门,不愧为王都精兵,刀势骇人,刀锋冰冷。 陈歌额头前的黑发被劲风吹动,露出了白皙的额头。 “叮……” 一声脆响回荡在酒楼中,震的众人双耳发麻,回音不停地传来。 再望去时,只看见陈歌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右手中,黑色的剑鞘,白布包裹的剑柄。 刚好挡住了尖刀刀尖。 “有两下子!” 士兵大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浑身的力量都用出,刀尖死死抵着剑鞘。 可是,陈歌连退都没有退一步,他左手持剑,右手负在背后,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 这微笑如今在士兵的眼中可就变成了魔鬼的微笑。 “今日本不想滋事,奈何尔等太过于猖狂,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周王就是这样的统兵的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有的士兵瞬间清醒。 自己是周国的兵啊,做出这样的事情,周王知道了肯定愤怒异常。 “哼!杀了你谁还会知道?”与陈歌僵持的士兵满脸大汗,双臂上的力量也越来越重。 “既然如此,不必多说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语刚刚落地,陈歌一脚踢出,士兵庞大的身躯直接向后飞去,砸翻了一张木桌才停了下来。 木桌四分五裂,碎片洒了一地,而那名士兵则是已经嘴角溢血,尖刀插在了一边的地板上,刀柄不停地晃动。 全场刹那间寂静,均都是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神。 陈歌缓缓放下抬起的右臂,平静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嘴角冷笑。 他朝着前方走去,目标则是依然梨花带雨的女子。 此次来,是救人的,并不是杀人的,他完全可以轻松杀了刚才的士兵,但是杀了以后自己在周国也呆不下去了。 “今日不杀人……”陈歌喃喃自语。 第十章 三百尖刀又如何? “你想干什么,造反?” “站住!” “站住!” 陈歌的脚步迈得很慢,就如同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闲逛一样,没有丝毫把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放在眼里。 他就像是一把刀,原本掩藏了锋芒,如今被强行拔出了刀鞘,锋芒毕露,无人可挡。 判若两人,尖刀出鞘,谁人可挡? “就凭你们?” 陈歌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这欣欣向荣的季节让人感觉到似乎坠入到了寒冬。 这些士兵尽管有三百人,但是不知道为何,面对陈歌,他们自心底里有一种恐惧,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哪怕当初王都训练时面对地榜第八的庞玉,也没有感受到如此的压力。 “兄弟们,杀!我们三百人,难道还怕了他?” 被陈歌踢翻的士兵高呼一声,振臂高挥,他的下巴已经流满了鲜血,配上他那一副狰狞的神色,十分的骇人。 “杀!” “杀!” “杀!” 其他的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拔出来腰间的长刀,缓缓地围向了陈歌。 他们是精兵,同样是骄兵,王都军士,何惧之有? “来的好!” 陈歌双眉一竖,左手中的剑鞘横向扫出,侧面袭来的五把长刀被扫落在地,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 他们的手臂被震的发麻,就如同是击在了一颗万斤巨石上一般。 而陈歌的左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就是如此霸道。 “杀!” 右侧劲风拂动,陈歌来不及收回刀鞘,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下伏。 长刀刚好贴着他的头皮掠过,一缕黑发飘落在地,另这些士兵精神大振,心中有了信心。 对方也是人,并不是神,也是可以受伤的,虽然只斩落了对方的黑发,并没有伤到肌肤。 来不及多想,陈歌并没有抬起身子,而是右手撑地,双腿陡然腾空,如同两条扎龙般甩出,一声声闷响传出,三名士兵倒飞,压倒了后方想要袭来的几名士兵。 陈歌如同一条脱兔,双腿伸得极长,还未落地便在半空中旋转起来,极力弹跳而起。 “砰砰砰!” 剑鞘同时打出,三名士兵胸膛被击中,纷纷吐出鲜血,瘫倒在地,再也没了战斗力。 短短片刻,他的周围便清出了一个空地,周围的士兵高举着尖刀,虎视眈眈地盯着陈歌。 他们是谁?周王亲选的精兵,身经百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可是如今可被陈歌如同打麻袋般,不堪一击。 是对方太强了吗? “刀!集中射杀!” 不知谁高喝一声,包围圈最前面的将近二十名士兵眼睛一亮,直立起了身子。 手中的长刀斜斜举起,二十多把利刃寒光闪烁,二十多名士兵眼中精光乍现。 “掷!!!” 话一落地,没有任何的犹豫,二十多把尖刀极速射向陈歌,整齐划一,一往无前,如同一张银色的大网笼罩下来。 陈歌冷笑,他依旧没有拔剑。 尖刀就要刺到眼前的时候,陈歌霎那间便将剑鞘重新负在了背后。 这个动作令所有的士兵都诧异,这个时候收回兵器,找死不成?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歌的身体像是化为了一条白线,在两把尖刀中灵活的穿过。 半途中,一把极速飞驰的尖刀被他握住了刀把,但是近在咫尺的另一把尖刀却划破了他的肩胛。 鲜血流出,染红了白袍。 陈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强行停住了前冲的势头,转身便是一刀。 这一刀,横扫。 刀刃平平划出,没有花哨的招式,但是却刚好顶住了对面的十把尖刀刀尖。 乱刀丛中,一抹寒光闪过,如同东方的鱼肚白,一线之间。 十把尖刀的刀尖整齐被切开,但是尖刀却威势不减,依旧凶猛。 这一刀,上挑。 尖刀来临之际,陈歌脚尖点地,如同风中落叶,白袍翻飞,刀背恰恰挑住了袭来的尖刀,十把断刀冲天而起,径直插在了屋顶的木梁之上,而他则已经跳到了一张木桌上。 负手而立…… 如此的藐视,甚至不曾拔剑 陈歌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他们的心头,不可逾越。 “你到底是何人,报上名来!” 如此威势怎会是无名之辈? “青山之下,绿水之前,陈歌!”他笑了,依旧是温润如同春风,哪怕是在刀兵先见的战场。 众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在天地人三榜之中,可是他怎么如此强悍? “我只是想带走这两个人,一千铜币可不要!” 陈歌轻轻跃下木桌,依旧朝着那名女子走去,还是那条路,可是路上已倒下了十几人。 他,并没有杀他们。 “公子……” 女子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滴落在木板地面,她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柔,挑拨人的心尖,似乎是要化解这血腥味。 眼前俊郎男子的身影重重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生平能得一男子如此对待,死有何憾? 他的杀伐如此果断, 而他的笑容又如此温暖,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不必多言,既然出手,怎能半途而废?”陈歌阻止了女子接下来的话,一步一步慢慢地踏出,周围的士兵不断地后退。 他们的手都在颤抖,若不是久经战场,恐怕刀早已经脱落在地。 “让开!” 陈歌的声音很轻,像是和老朋友说话一般,可是在他们的眼中比魔鬼还要可怕。 “不要逼我拔剑……”陈歌将手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青筋显露,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即将爆发。 对啊,他还没有拔剑! 这道声音几乎在每个士兵的心中响起,若是他拔了剑,那会怎样? “我敬佩周王,不想扰乱他的大事,若逼的我大开杀戒,落星城出事……” 像是平静湖水掷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巨浪,这些士兵脑袋瞬间清明,自己这些人是来御敌的,并不是来玩乐的…… 虽然自己等人只有三百,但是却个个精英,不然周王不会就派他们镇守落星城。 若是周王知道,那会是怎么一个后果,若是城池有失,那又是怎样一个后果…… 他们不敢再去想,王者一旦发怒,必将血流成河,枯骨成堆。 短短的时间内,陈歌已经走到了女子的身前,将其搀扶起来。 陈歌微微一笑,无视身后三百尖刀…… 第十一章 谋计史国 周国王都,此时夜幕已经慢慢降临,颗颗星辰点缀在天空中,星光璀璨,极为灿烂。 “真美的星空。” 周王一身紫袍,一条金色大龙攀延其上,巨大的龙首刚好点缀在胸口,狰狞的巨口,明亮的双眼,衬托的周王更加不凡。 “这天地何等的奇妙,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均是美轮美奂。” 赵语熙恭敬地站在周王身后,含笑说道。 两个人此时身处一片花圃中,一座座小石塔耸立,点点微弱的烛光在其中散发出来,倒使得此地并不那么黑暗。 花香扑鼻,微风拂面。 “语熙啊,你说如果没有战争该有多好?” 周王踱着步子走到了座凉亭中坐下,三面都是清澈的湖水,甚至有鱼儿不时跃起。 “周王的愿望恐怕有些难以实现……” 赵语熙笑了笑,站在凉亭的台阶前,默默站立。 “哦?为何?”周王来了兴趣,疑惑地问道。 “只要有人的地方定有争斗,小斗到大斗,家恨到国仇,总是避免不了的。”赵语熙直言说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堂上就反驳刘伟了,后者可是周国元老,甚有威严,除了周王,没有人如此的打他的脸。 不过这也是周王喜欢赵语熙的原因,朝堂中总是一个声音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道理。”周王点了点头。 这不就像是如今的七国吗,谁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都是图谋着这天下吗? “刘伟此行你怎么看?” 周王话题一转,直接问出了他目前最担心的问题。 “不看好!” 赵语熙摇了摇头,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你且说来看看……”周王来了兴趣。 “安国岂是那么好骗的?你借他们的手杀吴沉风,但是他们难道不会借吴沉风的手打王都吗?”赵语熙叹了口气,显然还是对刘伟的行动耿耿于怀。 刘伟如此聪慧,难道想不出其中厉害? “不错,安王与我多次交手,单看此人能不断在边塞与吴沉风僵持如此之久就可以看得出此人的忍耐之力,哪怕我周国已经日渐强大,他依旧沉得住气!”周王点了点头,但是除了引安国来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难道让自己和吴沉风大战,那到时安国就真的轻松得利了。 “并且,周王难道忘了吴沉风何等人吗?”赵语熙再次补充道。 吴沉风…… 天榜第十! 周王脸色突变,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块,自己只想着如何借力去打吴沉风,可忘记了后者可是一只老虎,打得动? 天榜,并不是全靠身手,更有智谋,而吴沉风的智谋没有人敢轻视。 “呵呵……” 赵语熙捋着胡子,向前走了一步,睿智的神色一闪即逝。 “周王,臣有一计!” 话音还未落地,周王便长声大笑,连忙站起身来扶住了赵语熙,令后者受宠若惊,脸色通红。 “爱卿有何良策?本王洗耳恭听!”周王将赵语熙按在了石凳上,让他坐下。 “哎哟哟,周王,可使不得,臣可不敢坐!不敢坐啊!”赵语熙手忙脚乱想要站起来,却被周王按了回去。 这些文人是足智多谋,就是太过于墨迹了,周王心中不禁好笑。 “爱卿快说,本王心中着急的紧啊!” 周王一脸期待地坐回到了自己的石凳上,示意赵语熙开口。 “那臣就斗胆开口了。” “但说无妨。” ……周王心中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你说错了我还舍得杀了你不成? 赵语熙轻轻咳嗽两声,慢慢开口“安国虽奸,吴沉风虽勇,但是周王始终占据着主动,王都不失,周国便一直存在,所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吴沉风才对。 先不管安国来不来助,吴沉风何时攻城,我等先要找出第二条路。” 周王点了点头,赵语熙说的不错,只要王都再,他们攻不进来的。 “我国还有一处边塞,临史国,史王年轻好战,但是兵力却不精,故而没有进犯我周国,但是若周王送与他几座城池,那……” “送他城池?”周王皱起了眉头“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如今这情形再送他城池!” “周王先不要着急,我们送他,让他自己去拿……” “爱卿说的是哪几座城池?” “边塞城关五城!”赵语熙坚定地说道。 周王听到此言直接站起身来,大袖一甩,有些不悦“那是我周国的边塞防线,卧睡之塌岂容他人酣睡?” “唉呀!” 赵语熙叹息了一声,连忙跪倒在了周王面前“我主圣明啊,那安国要来必定经过边塞五城,两者必定相遇,以那史王的性格,怎么会让他安国轻松通过!” “那吴沉风何解?” “周王你想想,边塞五城那是他的根基啊,怎么能坐看安、史两国强夺! 他定会派兵前去守城,到时我等再攻打吴沉风,使他三面受敌,让他们三者互相牵制,危机可解啊!” 此言罢,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周王走出凉亭抬头望着天空,内心十分挣扎,但是按赵语熙所说,此计确实可行。 后者紧张地看着周王,心中焦急万分。 “罢了,你去史国吧。” 过了半响,周王终于做出了决定,摆了摆手。 赵语熙大喜过望,连忙叩首,就要起身离开时,却见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看到此处还有他便直接开口。 “周王,大事不好,落星城出事了!” 此言一出,周王和赵语熙皆惊。 落星城,第六内城关,这里出了事等于掐住了周国的咽喉。 与此同时,一座黑漆漆的房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令人可怕。 “周国,落星城,陈歌,三百刀手中救人,干净利落,剑不出鞘!”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可排如何?” “地榜第五!” “书信阁主,更榜!” 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绽放出了无量的光芒,但这真的是他的真实实力吗? 第十二章 一支羽箭 此时,落星城中,一片寂静,因为战乱即将来临,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变成了一座空城。 城中心处一座三层高的酒楼此时灯火通明,但是却诡异的安静,只有凌乱的脚步声不时地响起。 “公子……” 酒楼内,大口喘气的声音不断响起,最前方十几名士兵满头大汗,后怕地看着中心的白衣青年,不敢向前一步。 后者无视四周的目光,轻轻咳了两声。 “姑娘,你们走吧,迟则生变。”陈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得不说,这女人很美,额前两缕青丝飘然,一双如水的眸子,如同蜜桃般的有些泛红的脸蛋,还有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浑身有一种惑人的魅力。 可是陈歌的眸光很清澈,不像之前那些士兵的目光,恨不得把这女子生吞。 “那公子怎么办?” 女子也看出了陈歌确实是单纯的救她,并没有一点其他的念头,心中感动。 “我?”陈歌不由得笑了,他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角落走去“难道姑娘跟着我,我就无恙了吗?” 陈歌每走一步,前方的士兵便纷纷向后退去,自动地让出了道路,这也让他们心中郁闷,他们都是精兵悍将,如今却被一个年轻小子逼到如此的境地。 “我和父亲跟着反而成为了累赘……”女子紧紧跟在了陈歌的身后,半步不敢离开,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 陈歌却听的很清楚,但是他没有再说话,缓缓地走到了老汉的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后者一脸感激,浑浊的双眼布满了泪水,立马就要跪倒在地,令陈歌一惊,连忙拉住了他,没有让他跪下去。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陈歌苦笑道。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啊,若不是公子,我这个女儿可就真的被这群畜生玷污了!” 老汉佝偻着背,嘴角的血迹都已经干涸,看向周围士兵的眼神尽是仇恨之色。 只听他高声再次补充“我主周王,何等圣明,周国国泰民安,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兵!唉!” 周围的士兵无不露出了尴尬之色,有的甚至低下了头。 他们今日确实是做的过了,奈何酒后看到这样的美人,谁又能把控的住自己?而且在他们的心里,自己为国征战,应该享受这种待遇才对。 “死老头,你说什么!若不是我们征战沙场,有你们的国泰民安吗!”最前面的一名士兵恶狠狠地说道,心中不平。 “滚!” 陈歌轻喝一声,一脚点出,下一秒那名士兵就径直砸入了后面的人群,压倒了数名士兵。 “杀了他,兄弟们!” “我等何曾受过这种气!堂堂男人,惧他做什么!” “杀”“杀”“杀” 三声整齐划一地高喝后,十多把长刀齐齐劈下,雪白的刀芒直接三人都笼罩了起来。 这便是军中威势,这三声高喝仿佛使得这座酒楼都晃了一晃,他们在王都整日被庞玉训练,从不懈怠,故而这份气势陡然一被激发,连陈歌眼皮都是一跳。 都是血性男儿,何惧一战? 陈歌心中也不由得升腾起了强烈的战意,可是如今还有这对父女在,令他不能展开拳脚,有些遗憾。 “啊!” 女子一声尖叫,令陈歌反应过来,将其拉到了近前,微微弓背,左腿抬起向后抽去。 刀还在半空,持刀的士兵却已经被踹倒出去,砸进了后方的人群中。 与此同时,陈歌背上的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手中,只见他反手平举,堪堪拦住了当头两刀。 握剑的右手用力一震,两把长刀应声而断,两名士兵因为惯力也后退了两步,惊喜不定地看着手中的断刃。 其他的士兵也都露出惊骇之色,这剑鞘太犀利了,甚至他们都认为这剑鞘就是陈歌的武器,里面根本没有剑。 “退到角落去!” 陈歌双手分别拉住了老汉和女子,用力一拉,两个人被他甩到了角落里,陈歌站立二人身前,如同天神。 二人被陈歌死死地挡住,没有一丝空档。 “兄弟们,杀了那老汉和那女子,他们定是吴沉风派来的探子,杀!” 这话落地之后,近三百名是士兵更加的无惧,自己等人是在杀敌,并不是欺负平民百姓,所是周王知道说不定还会奖赏!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雪白锋利的尖刀形成了一张密集的刀网盖了下来,一侧的烛灯都被这劲风吹灭。 陈歌面不改色,此时退无可退进又不能进,他双手托住剑鞘,托住了正前方的尖刀。 “砰!” 数名士兵的力气使在一处,确实十分惊人,使得他的脚步微微向后错了半步,灰尘扬起。 但他不能再退,身后便是老汉和女子二人。 “滚开!” 陈歌一声大哥,如同惊雷炸起,最前方的几人只感觉双耳发麻,手中的尖刀纷纷脱落。 紧接着,他的双脚闪电般踢出,正中地上的尖刀,使其疾射而出,正中前方士兵的双腿。 一声声惨叫接二连三的传出,盖过了喊杀声。 不杀人,可伤人! 不过这一次这些士兵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之意,一批接着一批冲上前来,刀光霍霍,锋芒之气逼人。 可是陈歌就如同一座山岳,巍然不动,无论这些士兵在哪个方向刺来尖刀,他都能挡下,手中的剑鞘似一条游龙,形成了一道道的残影。 老汉和女子早已经傻眼,他们的眼睛几乎看不清陈歌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他的双臂不停舞动,双脚时而踢出,一把把长刀便无功而返,根本近不了他俩的身。 “公子真乃神人也!”老汉简直是一脸的崇拜,不想今日竟然看到了如此英雄人物,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可就在此时,陈歌突然脸色大变,顾不得去抵挡侧面的长刀,而是剑鞘斜举。 众多士兵后方,一支羽箭极速射来,在陈歌眼中,羽箭只是一道残影,如同一颗天外流星般,箭头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而目标不是陈歌,却是他身后的女子。 左侧五把长刀刺来,右侧羽箭已经近在眼前,陈歌甚至嗅到了一抹死亡的气息。 他极力挥出剑鞘,试图阻挡羽箭。 “噗!” “噗!” 两声轻响同时响起,陈歌左肋中刀,一抹血花绽开,白色衣袍血红无比。 而在他的身后…… 老汉已经瘫倒在了女子的身前,那支羽箭已经没入了他的脑袋中,血流不止,如此的悲凉…… 第十三章 陈歌持命渊,舞与三百兵 “爹!!!” 女子泪流满面,赶忙扶住了即将倒下的老汉,奈何后者已经断了气息,没有了一丝生机了。 那支羽箭还插在他的后脑,鲜血此时还在说着箭杆流出,染红了地板,一股腥味随之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些士兵都愣住了,纷纷后退,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惊,他们明显的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羽箭是何人射出的,但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他们之中没有人有这么好的箭术。 陈歌呆立原地,全然不顾右肋的伤口,他胸前的衣袍被老汉的鲜血浸湿,像是透进了他的心里,扎的他的心疼。 刚才那支羽箭的速度太快了,并且右肋中刀也阻碍了他的速度,才使得羽箭越过了他。 但是羽箭的目标本来是女子,但是却被老汉阻住了,而他用的是命。 一个人爆发时的潜力是有多大,面对这么一支极速羽箭,老汉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父爱如山! “爹……” 女子娇躯颤抖,泣不成声,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谁射的箭?” 陈歌的声音平静如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意。 他很自责,若是自己不手软,带着两人杀出重围,就不会有这般事情了,可自己却优柔寡断,不肯杀人,却只伤人,酿成了这般祸事。 他微微闭着双眼,心中无比的自责,杀意升腾,越来越浓。 “我等不曾带弓,不曾有箭!” “对,我等好歹是王都精兵,怎会做如此勾当?”这名士兵好像忘记了他们挑戏女子时的情形了。 “是啊,而且那羽箭分明是在我等身后射来的,怎会是我等射出的!” 这些士兵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回答陈歌的话,但是他们有一种错觉,陈歌给他们的感觉与之前不一样了,就像是沉睡的猛虎苏醒,张开了血盆大口。 “今日本不想杀人,奈何而等是在逼人太甚……” 陈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对这些士兵说。 “既然你们不说是谁射的箭,那我就只能全杀了。” 全杀了?士兵们互相对视,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有的人甚至放声大笑。 “你再厉害,能够杀的了我等近三百人?” “就是就是!”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陈歌左肋的伤口时,笑意更浓,如今负伤在身,如何能够杀掉这三百人? 陈歌不置可否,睁开了双眼,这一刻,天地间所有的事物仿佛都被遮掩,只有这一双眸子独立,吸引着万物的目光。 平静,依旧是如此的平静,如同两口深井,深不见底,在这深井中,却又像是蕴含着绝世的寒冷。 这一刻,众生失色! 所有人脑海中回荡着那句话:青山之下,绿水之前,陈歌! 何其骄傲的青年,似乎有一种无敌的信念,他说要杀了这三百人就一定能杀了这三百人。 “尔等不过蝼蚁而……” 陈歌轻飘飘的说道,随后他的身体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速度太快,肉眼似乎已经看不到。 下一刻,众多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五把利刃已经冲天而起,正是之前被斩断的尖刀刀尖。 “噗噗噗噗噗!” 五条血线冲天而起就像是一幅绚烂的泼墨画,这五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已经命丧黄泉。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所有士兵恐惧起来。 就在血线还没落地之刻,陈歌的身影出现在众多士兵的面前,一张方桌横在两方中间。 他双手捧着手中黑色的剑鞘,斑驳的花纹活灵活现,花鸟鱼虫日月星辰,有一种苍茫大气的感觉。 “这下山第一剑,定要拔的惊艳……” 陈歌轻轻抚摸着黑色剑鞘,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很轻很柔,这剑陪了他十三年,今日终于要在世人面前展示他的绝世锋芒了。 “剑名命渊,尔等且记住!” 一声轻吟回荡酒楼,似是龙吟,像是凤鸣,又像是穿越了千年而来,夹带着无比的仇恨。 陈歌的手动了,越来越快,众人直觉眼前一花,所有的场景都已经消失。 只剩一抹寒光,如同无尽黑暗中绽放的一朵幽美白莲似的,又如同一卷银河倒流一样,寒光逼人,起了风声。 这风,是劲风! “铮!” 这响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的确是惊艳的一剑,无解的一剑。 十声落地的声音响起,整齐划一,不分前后,看去时竟是十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至此眼中还残留着惊骇恐惧的神色。 全场鸦雀无声,就连风声似乎都听得到,没人看清陈歌是如何一剑斩落了十颗头颅,太快了。 只是寒光乍起,便已头颅落地。 就连女子都睁大了双眼,两道泪痕残留在脸颊,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她甚至都忘记了尖叫。 “唉……” 一声轻叹打破了此时的宁静,正是陈歌,他正在不断地摇头“这一剑,还差……” 听到此言,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想要吐血,还差?就这还差?就算是吴沉风能用得出如此一剑吗? 随即众人便被陈歌手中之剑吸引,剑约莫长三尺,雪白无比,晶莹剔透,却给人了一股厚重之感,如同山岳。 剑柄被白布所包裹,看不出出奇之处,但是剑身中间一条血红色的细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比鲜血还要红,惊艳了所有人。 剑名命渊,像是吞吐着寒光,这剑中似乎隐藏着尸山血海,杀机甚浓。 陈歌突然大笑起来,注视着手中的命渊,这是他的师傅送给他的,陪伴十三年,几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不能分割。 “师傅,今日徒儿拔剑,何等艳艳,谁与争锋!” 他突然自言自语,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他心中清楚,今日拔了剑,杀了人,可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周国怎么能忍他,天下豪杰怎么忍得下这把剑? 今日,陈歌持命渊,舞与三百兵。 第十四章 天榜十四,叶遗风! “这……这……” “一剑杀了十人……” 这些士兵不断的回退,有的人甚至已经退到了门口处,面对陈歌他们真的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心了。 那一剑实在太可怕了,十颗脑袋此时还冒着血泡,热气升腾,令他们不寒而栗。 陈歌收回了目光,扫视前方,看这些全副武装却缩头缩脑的士兵,有些好笑。 “这就是精兵吗?” 他的语气很不屑,同样心里也确实这样想,这群人真的不像是王都的精兵,自己只不过杀了十几人而已,他们就怕成这种模样了? 其实若是陈歌费点力气杀死了十几人他们根本不会这么害怕,可是偏偏陈歌是一剑斩下了十颗脑袋,怎么能不恐惧? 陈歌慢慢地抬起手中的命渊,红色的细线无比的耀眼。 剑客,剑如同生命,一旦出剑,不求退路。 “今日,必将血流成河!” 他的双眸陡然间变的犀利,白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左脚微微踏前一步,左手背负在后,右手的剑已经蓄势待发。 “快去回营找将军来助!” “顶住,顶住这一会便可以了!” 这些士兵已经几近吓破了胆,拿刀的手都开始发抖了,陈歌的气势太强了,比起他们敬仰万分的庞玉都要强了太多。 而庞玉,他可是地榜第八啊! 这两句话语还没有落地,陈歌的双腿迈动,一步跃到了方桌之上,刚一站立,方桌轰然倒塌,木屑飞溅。 “咻!” 一块木屑被陈歌踢中,精致射中了一名士兵的脖颈,殷红的鲜血流出,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这就像是大战将起的号角,木屑入肉的响起后,这些士兵宛如惊弓之鸟般慌乱了起来,都将尖刀立在了身前,试图阻挡陈歌。 可是,怎么挡得住? 陈歌踢出的右腿没有收回,反而顺势朝前迈了一步,上半身前倾,右手命渊自上而下斜劈而下。 “哼!” 对面的士兵见避无可避,生硬地哼了一声,横着抬起了手中的尖刀,可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只见命渊长剑如同切豆腐一样切开了尖刀,没有一点停滞,士兵的剑上也出现了一条血线,从额头到下颌,直到他的身体倒地后,血珠才慢慢地渗了出来。 简直如同虎入羊群,陈歌如入无人之地,手中的命渊银剑不断地挥出,刺砍劈挑,十三年的剑术在这一刻被运用的炉火纯青。 每一剑出手,便有一人倒下,便会有一蓬艳丽的血花绽放,酒楼内已经充满了浓郁的血腥之味。 鲜血甚至已经流出了酒楼的木门,流到了门外的青石街道上。 此时,已经有将近一百人倒下,本来就不大的酒楼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陈歌状若疯魔,浑身鲜血,有自己的也有这些士兵的。 他的眸子中似乎都在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再也不是清澈如水,而手中的命渊依旧明亮无比,泛着银光。 这便是绝世好剑,杀人不沾血。 但是剑身中间的那条细线却更加的殷红,顺着这条细线,剑尖处不断地滴下血珠。 “嘀嗒……嘀嗒……” 如同死亡之前的号角一般,众多士兵的心跳都随之鼓动,胸口都有些发痛,这种感觉令人十分的不舒服,如鲠在喉。 “噗!” 陈歌将命渊刺进一名士兵的心口,随后一脚将其踢飞,鲜血溅了一地。 这是一场屠杀! “快去请将军来救命!” 此时的他们才知道陈歌要杀掉这三百人并不是玩笑,而是真的能杀掉。 每个士兵的攻击都被他轻易的挡住,但是他的剑却没有人挡得住,太快了,太狠了,使人不敢触其锋芒。 “第一百一十五个!” 陈歌就像是一个魔鬼,白色的衣袍也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的发丝间都带着少许的碎肉。 哪怕看到他这幅模样就使人心惊,哪里还想着如何对抗? 闻听此言后,距离酒楼门口最近的几名士兵慌忙朝着外面跑去,有的人甚至连滚带爬,好不凄惨! 走?陈歌心中冷笑,手中的长剑猛然掷出,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下一刻便贯穿了门口的一名士兵,而他的脚都已经迈出了木门。 陈歌尖叫轻轻点地,如同一只轻燕,一跃而起,踩着百名士兵的脑袋来到了门口,右手把长剑在那名士兵的脑袋中拔出。 没有顾及喷出的鲜血,陈歌猛然回头,命渊同时横扫,三名士兵胸口中剑轰然倒地,干净利落。 “今日无人可以救的了你们!”陈歌嘴角微微上挑,配合他全身上下的鲜血,有些诡异。 就连蜷缩在角落的女子都露出了恐惧之意,她已经麻木了,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她突然感觉眼前的男子十分的陌生,他那温暖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情的杀意和冷漠的眼神。 “哈哈哈哈,是谁在这落星城中口出狂言!” 一声狂笑突然在街道传了进来,随后两扇高大的木门轰然破碎,一把长矛藏在散碎的木板中劈了下来。 陈歌眼皮一跳,身形猛然后退,长矛堪堪擦着他的鼻尖砸到了地面,木板四分五裂,扬起了大量的碎屑。 这一下可谓是险之又险,令陈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面男子,书生打扮,头上戴着一顶布帽,也算的上俊郎,不过就是额头下那一对稀松的眉毛破坏了美观。 再看那一杆长矛,一丈零八寸,泛着铜黄色的光泽,那矛尖似是一颗蛇头,吞吐着信子,蛇信的两根分叉像是两条利刺,一看便锋利无比。 青年满脸傲气,不屑地看着陈歌。 “何人?”陈歌微微一笑,他能感觉到,这人不简单,自己如今大战一场,不一定能敌得过他。 “叶遗风!”蓝袍青年冷哼一声。 此名字出口,除了陈歌外全场皆惊,满脸震撼地看着蓝袍青年,这个名字在七国中内实在太响了。 比之吴沉风也不差…… 天榜十四,叶遗风, 第十五章 凤悦楼斩尽三百兵 叶遗风,周国人,年刚二十,自小便习武,但是却不从军,一直在落星城中闲逛,家里也比较富裕,但是他却从不纨绔,常常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传闻中,他一杆丈八蛇矛用的虎虎生风,并力大无穷,数百人近不得身,周王多次邀他入王都参一殿前将军,奈何他却每次都拒绝,并且说立志要做个书生。 周王也毫无办法,人家不缺钱,而且还打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在落星城中无所事事。 “叶遗风?” 陈歌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没听说过。” 后者闻言双眼瞪地滚圆,稀松的眉毛更加的看不见了,叶遗风手中长矛一敲地面,木板顿时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密密麻麻。 “你不认识我,那我就让你认识认识!” 叶遗风话语说罢,向前一个大跨步,长矛横着扫出,众人只见一抹铜光闪过,接着便是呼呼的劲风声传出。 “来的好!”陈歌大笑一声,手中命渊剑立于胸前,身体微微一侧。 刚刚抵住了扫来的铜矛,可是这一下却让他微微皱眉,这叶遗风的力气太大了,震的他双手发麻,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两兵相碰的巨响在酒楼中回荡,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这声音太响了,如同打雷般,震撼人心。 “哈哈哈!” 眼看陈歌后退一步,叶遗风大笑一声,长矛猛然向前递出,如同一只翻腾的蛟龙,而他的身子也来了一个翻转,绕着枪杆来到了陈歌面前。 一寸长一寸强,铜矛磨着命渊的剑锋而过,直刺陈歌的胸前,寒气逼人。 而叶遗风也举着一只拳头在他头顶砸了下来,若是被这一下打中,脑袋不开花才怪。 陈歌眼皮一跳,命渊长剑挽了一个剑花,轻轻碰了矛杆一下,使其偏离了方向,擦着他的左肋而过,染血的衣衫被捅破了一块。 “砰!” 同时他举起双臂,架在了头顶,刚好迎住了叶遗风的拳头,一声闷响传出,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陈歌脚下的地板已经塌陷了下来,而他的双臂也有一股剧痛传来,令他心中震颤,这叶遗风的力气太大了。 后者见接连两击都被陈歌挡下,有些略微的吃惊,但随即他的右腿横空踹出,脚尖点中了陈歌的胸口。 而命渊长剑也凌空划了过来,刺入了他的肩胛。 “噗!!!” 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领口处的白色衣衫,陈歌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猛击。 而叶遗风也不好受,命渊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胛,给他刺了个通透,更令他惊疑的是,本来陈歌可以一剑刺入他的喉咙,可是最后却偏转了方向,放了他一命。 “为何如此?” 叶遗风直接拔出了命渊,也不去管流血的伤口,而是高声问道。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唯有陈歌知道他在问什么,陈歌轻咳两声,又是一丝鲜血流出,这叶遗风下手太狠了。 “我不想杀你,你很合我的胃口,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他站直了身子,捡起了地上的命渊,脸上还挂着微笑。 “我可不曾这般滥杀无辜!”叶遗风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不再说话,明显是对这满地的尸首耿耿于怀。 “公子误会了,是这些官兵想要玷污小女,并且杀了我的父亲,陈歌公子才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女子的声音在人群后方传了出来。 叶遗风也才发现在角落中还有一名女子,在抱着一具尸体,脸上布满了泪痕,可是却依旧挡不住她绝世的容颜。 “她说的可是真的?”叶遗风冷眼看着这些士兵,出言道。 在场的这些人吓得腿都软了,谁不知道叶遗风爱管闲事的毛病,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等人的行径,不被他活劈了才怪,而且周王赏识他,就算杀了他们也算不了什么。 故而一时间没有人回答,场面安静的可怕。 陈歌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手指轻轻拂过剑锋,随时准备出手,既然说了要杀掉这三百人,就必须要杀完。 这便是他陈歌,说到必做到。 “好啊,原本我对于周王十分敬仰,认为他手下的兵也不会差,没想到啊,你们这些杂碎,在老子眼皮底下干这种事!”叶遗风看到这些士兵躲闪的眼神,立马相信了女子所说之言。 他斜眼瞥了陈歌一下,却发现后者正抚摸剑锋,杀意犹如实质,顿时一惊。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等只是一时喝醉了,才做出这等的混事啊!” “公子看在我们为周国尽忠职守的份上,饶了我等吧!” 话语刚落地,一条白色身影突然出现,一剑封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命渊长剑如同游鱼,穿梭在人群中,每剑挥出,必有一人倒下。 此时这些士兵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被陈歌杀的溃不成军。 叶遗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再去阻止,他没有出手已经是对周王的最大的尊重了,若是换成他人,他肯定杀上去了。 一蓬蓬血花盛开,一具具尸体出现,陈歌左手握拳,右手持剑,进行着杀虐。 “滚开!” 叶遗风长矛砸开一名挡路的士兵,慢慢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士兵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毙命。 “唉呀!”叶遗风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子,叹息了一声,随即将身穿的蓝袍脱了下来,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多谢公子。”女子双眼无神,生硬地道了声谢。 “无妨,你且先跟我出去吧,这里你不宜久留,让他替你报了这仇吧。”叶遗风将老汉的尸体单手抱在怀中,让女子跟在身后,慢慢地走出了酒楼。 此时,雾气已经散去,天也亮了起来,大街上也有了几道人影,但都是被酒楼的惨叫声所吸引的。 当看到叶遗风和他怀中的尸体时,路边的行人纷纷色变,不过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叶遗风的身后,鲜血不断地透过木门流出,而酒楼之上,凤悦楼三个字是如此的刺眼。 “他叫陈歌?” “是陈歌公子……” 叶遗风点了点头,不由得喃喃自语“凤悦楼斩尽三百兵,陈歌威矣……” 第十六章 菜园结义 直到日上竿头,酒楼前的青石地面也流满了鲜血,就连门口处都有几具尸体,这是试图逃跑的士兵,但却被叶遗风一矛敲死。 陈歌在里面足足杀了一个多时辰,酒楼中的惨叫声才慢慢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开始指指点点,都在猜测酒楼内发生了什么事。 “结束了……” 叶遗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耽误一会,落星城的驻军就要来了,到时陈歌插翅难逃。 “吱呀……” 那扇已经破旧的木门打开,路上的行人纷纷朝里面看去,不过这一看,却都吓破了胆。 “鬼啊!”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这句话,令叶遗风嘴角牵动,也转头望了过去,看到眼前的人,就连他都后退了一步。 眼前之人一身红衫,应该说是被鲜血染后的衣衫,血水此时还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黑色长发垂在肩头,那副俊郎的脸庞上涂满了鲜血,几乎看不清什么模样了。 而陈歌手中的命渊剑已经被他放入了剑鞘中,负在了背后。 “公子!” 在场唯一没有害怕的便是那名女子,她急忙跑到陈歌的面前搀住了他,即使陈歌身上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杀完了?”叶遗风也恢复了平静,皱眉问道。 陈歌微微一笑“一个不剩。” 虽然早就料到了答案,可是听到陈歌亲口说出答案,叶遗风依旧是露出了惊骇之色,心底暗暗伸出了大拇指。 “先随我回府,驻军一会就要来了。”陈遗风朝四周望了望,喝开了周围的人群,抱着老汉的尸体,带着陈歌朝东走去,后者身上的鲜血流了一地,但都是那些士兵的。 待得三人走远后,路边的行人才围了过来,朝着酒楼内望去。 “杀人了!” “啊!!!!” 一声声尖叫传出,只见酒楼内堆积着一具具尸体,身上都穿着黑色盔甲,鲜血还在咕噜噜地流出,这些行人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腿都软了。 …… “你伤势如何?” 穿过了一两条街道后,三人来到了一处木门前,木门虽小,但是四周却都是高墙大瓦,叶遗风带着陈歌两人进了门,才出声问道。 陈歌摆了摆手,坐到了门后的台阶上,喘了口粗气“无妨,只不过太累了。” 此言一出,女子和叶遗风皆惊,后者大笑一声,走上前来拍了拍陈歌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真乃神人也!” “你难道杀不了这三百人吗?”陈歌淡淡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叶遗风。 “我杀的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还有家中父母,若是杀了我全家恐怕都会受牵连。”叶遗风摇了摇头,换做是他最多是把女子救走,但不会大开杀戒。 “陈歌!” “叶遗风” “哈哈哈!” 两者相视一笑,颇有一些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周国还有这样一位猛人呢?”叶遗风疑惑道。 “之前一直待在山上,此次有事下山,刚好碰到了这位姑娘被人欺负,一时不忍便出手了,可惜我优柔寡断,使得她的父亲被害。”陈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竟有人能在你眼皮底下杀人?”叶遗风露出了吃惊之情,周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高手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陈歌缓缓说道,后又看向了女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名女子莲步轻移,走到陈歌面前柔声道“小女子名金颜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我陈歌便好,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哈哈!” 陈歌也是洒脱,他是真的不习惯别人称他公子,弄的他不自在。 “有酒吗?渴死我了!”陈歌拍拍屁股起身,朝着一旁的小屋内走去。 这里是一处庭院,院子里却是一块块菜地,还有一些木架,上面摆着一些刀枪兵器,只有这一座小木屋。 “有!” 叶遗风大笑道,随着陈歌走进了木屋。 不一会的功夫,一缕缕酒香便传出了木屋,令人陶醉。 “这是何处?”陈歌沾满鲜血的双手抓起酒杯,痛饮一口。 感觉美酒入喉,好是舒服。 “这是我家后院,也是我平日里练功的地方,怎么?兄弟嫌弃了?”叶遗风毫不嫌弃陈歌身上的鲜血,打趣地说道。 “怎么会,有酒喝就是好地方。”陈歌笑道。 “你之前说和我有些相似之处?”叶遗风突然问道。 “大男儿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居于他人麾下又有所不甘,图谋天下却又没有人财,空有一身抱负……” 陈歌端着酒杯走到窗前,外面的天空依旧湛蓝,可是他的心中却是一片阴霾,如今怕是回不了青山了,自己杀了三百周王精兵,肯定会被后者通缉,回青山怕是连累了师妹。 而师傅却如今又不知道在何处…… 叶遗风听到此话微微动容,他不去做殿前将军便是如此,说好听了是将军,难听点便是贴身保镖,哪个男儿不想征战沙场,奋勇杀敌,闯下赫赫威名? “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叶遗风叹了口气,痛饮一杯烈酒。 两个人就像是陈歌所说的,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用武之地。 “哎!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听到叶遗风的话,陈歌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我可是仅有一面之交?” “那又如何?” “你我可是仅仅杯酒之识?” “那又如何?” “你我可是曾动刀枪?” “那又如何,那有那么多顾虑,你我如此相似,不结为兄弟实在可惜!” 陈歌呆立良久,手中的酒杯不断地在手中旋转“好!” 一张木桌,一个香案,两杯浓酒,如此的简单。 “我叶遗风” “我陈歌” “愿皆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愿皆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虽然只有一面之交可是彼此心中的心思却都明白。 没人想得到,日后的叶遗风成为陈歌手下大将之一,所向披靡,使得众多将领闻风丧胆,而菜园结义也成为了天下人间的美谈。 第十七章 定会来寻你的 三天后,柳城城主府,官兵林立,一幅森严戒备的模样,路上已不见有一个行人,俨然是要开战的样子。 这些都是吴沉风带来的边塞大军,他们习惯了边塞摸爬滚打的生活,所以如今站在这炎炎烈日下也感觉不出来什么,站的如同标枪般直立。 吴沉风入驻柳城后便没有再次进军,一个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需要休息,二是不能这么逼迫周王。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堂堂周王,万一真的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真是好酒……” 吴沉风把玩着手中一盏青杯,丝丝袅袅的酒香飘然而出,他一点不像是带兵打仗,倒像是来此地游玩的一般。 “报!!!” 一声高呼遥遥传进了屋中,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 “什么事?”吴沉风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微不足道一般。 “回将军!落星城三百王都精兵在凤悦楼被一人杀了个干净,不剩一兵。”那道声音高昂地说道。 此话出口,城主府门前的一名名士兵君脸色大变,这消息太惊人了,一个人杀了三百士兵,还是王都精兵,是何人如此凶猛? 就连吴沉风的眼皮也跳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到了府门处。 “一人杀了三百人?” “正是!” “叫什么?” “目前不知,杀完之后就被叶遗风救走了,不知去向。” 叶遗风?吴沉风微微一笑,他对于前者可是十分的欣赏,不禁为人忠义,更是有的一身好武艺,天榜之上仅仅比他低了四名。 而这四名差距很大的原因便是他吴沉风经年带兵打仗,战功卓越,所以才比叶遗风高了四名,不过若是两个人真的打一场,很难说谁可以全身而退。 “退下吧,我知道了。”吴沉风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升,备马,赶往落星城!” “将军,落星城可全都是周王的人,太危险了,去不得啊!”一旁的王升闻言有些着急了,吴沉风乃是一军统帅,若是他出事那全军岂不会如同一盘散沙了。 “将军,小心是周王的计谋!哪里会平白无故冒出来这么一个英雄人物?”王升看吴沉风已经大步走出了城主府,急忙跟了上去。 “计谋如何,万不能失去如此人物,若是得他来我帐前听令,攻下王都指日可待。”吴沉风牵着他的白玉骏马,朝城门方向走去。 爱才之心,胜过了一切。 王升看着吴沉风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一声,将军也不吩咐些什么,让他一团乱麻,如今只能严防柳城,以防周王偷袭了。 “驾!”“驾!”“驾!” 吴沉风手持长矛,奔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有着期待,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那位英豪。 与此同时,周国王都,一排排士兵整装待发,一驾马车被护送着慢慢行出王都城门,四匹黑色骏马,头戴紫金饰品,马背裹着金衣,四条马腿苍劲有力,不时发出“嗒嗒”的声音。 马车如同一座移动的房屋般,顶盖金玉,前方铺有珠帘,两边朱红色木窗,车身翡翠做饰。 两边则是有数名士兵抬着“周”字旗,气势恢弘。 而马车里面更是富丽堂皇,一座白玉石桌,一壶清酒,数盘奇珍异果,周王皱眉坐在车内的盘龙椅上,不时饮着清酒。 “可怜我三百精兵,竟被屠杀,不过若是三百精兵换的如何人物,也值了。” 周王喃喃自语,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本想举兵捉拿陈歌,并且将他碎尸万段,可赵语熙却拦住了他,让他亲自去落星城,非但不能捉拿陈歌,反而要宽恕于他,使其为己用,对抗吴沉风最好不过了。 当时两人在后花园谈论史国时曾有士兵来报,并非是陈歌之事,而是落星城粮草尽数被烧毁,放火之人却自刎而死,令周王托头疼不已。 故而这次他亲自带兵赶到落星城,此地是为重中之重,万不可掉以轻心。 “兄弟,身上的伤势无碍了吧?”叶遗风看着前方换上一身干净白色衣袍的陈歌,慢慢地说道。 “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生龙活虎了吗?”陈歌扬起了自信的微笑,洗去脸上的鲜血后,他那副俊郎的容貌再度显露无疑。 就连叶遗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为之惊艳,自己的这位兄弟可真的是比一般的女子都要惊艳几分。 听到陈歌的回答叶遗风轻笑了一下,走到了兵器架前,一脚挑起架子上的蛇矛,蛇矛一阵旋转,便稳当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手持蛇矛的叶遗风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变的犀利无比,就如同他变成了那杆蛇矛,而蛇矛变成了他一样,锋芒初露。 “啧啧,兄长这矛真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陈歌由衷的称赞,自己最拿手的是剑,而叶遗风用矛的实力丝毫不弱于自己用剑。 叶遗风右手手掌翻转,手中的长矛一阵极速的旋转,随即狠狠一敲,长矛如同一支利箭,飞速射出。 “好!” 陈歌鼓掌称赞,随后便见叶遗风大步迈出,拽住了射出的蛇矛,狠狠敲在了地面上,顿时地面出现了数道裂缝。 尘土夹杂着石块四溅,挡住了叶遗风的身影。 “兄长的蛇矛恐怕在七国内屈指可数了。” “有一人的矛可完胜于我。” “何人?” “吴沉风!” 尘土散去后,陈歌和叶遗风正好对视,前者看到了叶遗风眼中的滔天战意,和他那股不服输的精神。 “我倒是挺想见见吴沉风将军了……”陈歌自言自语道。 “过不了几日你就会见到他了,哈哈!”叶遗风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断挥舞着手中的蛇矛。 “哦?兄长此话何意?” “你一人杀了王都三百精兵,吴沉风爱才人人皆知,他肯定会来寻你的。” 落星城即将风起云涌…… 第十八章 上了贼船了 数日后,落星城城门处,此时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或官袍加身,或全副武装,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都低头不语。 他们此时的内心是忐忑的,在自己管辖的城池接连出了两件大事,找不出凶手来之前谁也脱不了干系。 当一听到周王驾临时,他们便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周王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声势浩荡,随即便是一面面“周”字旗出现,遮天蔽日般席卷而来。 “周王驾到!” “周王驾到!” “周王驾到!” 三声不同的高呼声传来,令这些文武百官身躯一震,急忙跪倒在地,有的人身躯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恭迎周王!” 所有人异口同声喊道,十分的恭敬,遥遥传进了城里。 “起来吧。”周王踏步走下马车,王者威势尽览无余,一身紫色宽袍,一只金色巨龙盘在胸口处,铜铃般大小的双目彰显出一股威严之意。 “是!” 众换恭敬地三叩首,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来。 “带路,去城主府,本王有事要问。”周王大袖一甩,在两排士兵的簇拥下朝着城中走去,此时的行人还多了不少,都是一些想要一睹周王真容的人。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行礼,周王目不斜视,依旧大马金刀地走到青石地面上。 要想到城主府,必须要经过凤悦楼,这座酒楼此时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士兵所包围,水泄不通不过如此。 周王距离很远嘴角就微微牵动,此时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他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十分的浓郁,让人闻之作呕。 前方的青石街道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这些都是周国精兵的血,周王压制下心底的怒火,踱着步子走到了凤悦楼的门口处。 向里望去时,周王险些吐出来,眼前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鲜红之色,甚至还有一些碎肉散落在地上。 “真可恨!” 周王长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朝前方走去,不过他的这句话可是把身后的百官吓了一个趔趄,周王这是生气了。 等到周王走远后,两名男子在一处巷子里走了出来,一个异常高大书生打扮,另一个俊美异常如同女子。 “没想到周王来了……”叶遗风眸子中闪烁着精光。 “我杀他三百精兵,他不恨我才怪,这落星城看来是呆不下去了。”陈歌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悔恨,做了便是做了,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兄弟去哪?” “落月岭,我去寻我师傅。” 叶遗风看着陈歌坚定的样子,心底叹息一声,自己的这位兄弟在周国以后可谓是举步维艰了,周王的脾气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顺则生,逆则亡。 “唉,寥寥几日便要分离了……”叶遗风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情,近几日两个人饮酒作乐,比武吟诗,快活的很。 两人都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可惜身不由己,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分离了。 “呵呵,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兄长保重!”陈歌拍了拍叶遗风的肩膀,转身便欲离去。 “兄弟等会!” 叶遗风抓住了陈歌的白皙手掌,放了十个铜钱,十枚千字铜钱,这可是一笔大钱。 就算是陈歌都有些慌乱,这钱实在太多了,他连忙推还给叶遗风“兄长勿要这样,我这里有钱,你我兄弟无需如此。” “不行!说什么也要拿着!”叶遗风语气十分的坚定。 “这样吧,我拿三个,已经足够了!”陈歌见实在推脱不掉,便只拿了三个铜钱,向着叶遗风一抱拳。 “兄长,后会有期!” “兄弟,后会有期!” 两人相视一笑,陈歌转身便朝着巷子里走去,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十分洒脱,如同来之前一样。 一个人,一个酒葫芦,一把命渊,背影是如此的萧索,看上去有些孤单。 叶遗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感觉:若是给陈歌一个机会,将无人可以挡得住他的锋芒,这是一把绝世利剑,但是他可柔亦可刚。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叶遗风揉了揉脑袋,转身朝着城主府走去,周王肯定会召他,还不如自己去的痛快。 陈歌没有去走城门,此时的城门正严兵以待,他不敢确定当日有没有人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他沿着当初来到落星城的河堤慢慢走着,两边尽都是一些高大的树木,但是陈歌绕了大半圈,都没有看见有一只船。 “这可如何是好……” 这次他是真的没了办法,如果无法渡江的话就只能走城门了,那可真的危险重重。 “少侠,可否要过江!” 此时,突然一道叫喊声在江中传来了过来,使得陈歌惊喜异常,他也没有想太多,急忙摆手“是要过江,麻烦载我一程!” “好嘞!” 只一声过后,那艘轻舟便慢慢地划了过来,船家是一名青年,头上戴着木织斗笠,皮肤有些偏黑。 陈歌打量了他一眼,便一跃而起,跳到了船木板上,下一秒,船家便划动了手中的木桨,轻舟晃晃悠悠地朝着江对面行去。 “客官去哪?”船家的声音有些粗犷,使得陈歌多看了他一眼。 “江对面,寻个岸停了便是。” 说罢他便走进了船仓中,刚坐下取出腰间的酒葫芦时,他的动作却为之一顿。 他看到,在他的对面座椅下,一个铜色矛尖映入眼帘,上面残留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长矛的锋利之感使他如坐针毡。 这是上了贼船了…… 不过陈歌没有慌乱,依旧拔出了葫芦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随之飘荡在江面上,外面划船的船家身躯一震,似乎也是一个爱酒之人。 轻舟距离江岸越来越远,而船家在卖力的划动着双桨,陈歌在船舱内饮着美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长矛。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过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江面上,风越来越大了…… 第十九章 剑对矛 轻舟在青年的划动下已经到了江中心的位置,此时太阳正烈,湖水上都升腾起了一丝丝的雾气,而这雾气都是热的。 陈歌悠哉地躺在船舱内,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灌着烈酒,也给自己带来了阵阵清爽的感觉。 “这天真热……” 船家的声音在船尾传来,颇有些抱怨的意思,陈歌不置可否,没有搭话。 “小兄弟要去哪?” 见陈歌没有回话,船家便再度开口问道。 “阎罗殿……”陈歌伸了一个懒腰,将酒葫芦别在了腰间,眸子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小兄弟真会开玩笑。”船家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过他的语气还是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真的以为陈歌再跟他开玩笑一般。 开玩笑?陈歌轻笑一声,弓着腰走出了船舱,和船家并肩而立“吴大将军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此话一落地,船家手中的船桨一顿,平静的湖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愈来愈大,充满了美感。 “小兄弟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划船的,怎么会是什么将军……”船家随后抓稳了船桨,徐徐说道。 “此处没有一艘船只,而你却偏偏来了,还正好接上了我。而且你跟我说话时没有一点生意人的样子,反而有一种俯瞰天下的气质。” 就在船家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陈歌继续补充道“而且我在船舱内看到了沾血铜矛,除了吴大将军,谁还用这种染血兵器呢?” “吴大将军做船夫,还真是奇闻呢……” 陈歌目光灼灼地盯着船家,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陈歌?” 船家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副眉清目秀的脸庞,比起叶遗风来,他倒是更像一个书生。 摘下斗笠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哪怕身着一袭破布衣,但是却掩盖不了他军中统帅的光芒。 他背负着双手看着陈歌,令后者有一种面对山岳的感觉。 “将军怎会识得我?”陈歌不经意往前迈了一小步,打破了吴沉风的气势,令他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凤悦楼斩尽三百兵,陈歌是也,可谓之无双……”吴沉风一脸的赞赏之意,无双,这是他对陈歌的评价,这两个字的评价太高了,七国之内找不出第二个能匹敌陈歌的人。 后者也是愣了一下,吴沉风的这个赞赏之词令他有些头大。 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来寻自己一较高下。 “吴大将军这是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啊……”陈歌苦笑,摇了摇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和这位传闻中从未见过面的大将军会这样见面,正是命运弄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吴沉风会在江中等他,还扮成了船夫的模样。 这也让他对于吴沉风的警惕提升了一个台阶,一个统领十万军的将军能够扮成如此模样,在酷暑之下划船,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知将军找我何事?”陈歌微笑着说道。 “杀你!” “嗯?” 话语刚落地,陈歌还没反应过来,吴沉风一只硕大的拳头便直接砸了过来,这一拳如同龙虎奔腾,使得陈歌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没有了热意。 慌忙之下他的脑袋微微偏移,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脑袋砸过。 陈歌眉头一皱,脚步交错间退到了船舱处,他是来防止吴沉风拿兵器,若是让他持了长矛,自己可能真的危矣。 “你跑得掉吗?” 吴沉风高高跃起,一脚狠狠地抽出,目标依旧是陈歌的脑袋,全都是一击毙命的打法。 后者双臂架起,挡住了这一脚,但是却传来了无比的酸痛感,比之他面对叶遗风的那一拳时都要痛。 “轰!” 船板的最上面一层轰然破裂,幸亏陈歌眼疾手快,拉住了船舱的上沿,才没有漏下去。 船板的中间是空的,最底部还有一层木板,这才使得没有水漏进来。 陈歌身体在半空中陡然绷直,右腿猛然踢出,脚尖点出,白色步靴仿佛变成了一只犀利尖刀,直奔吴沉风的下颌踢去。 后者单臂挡住陈歌袭来的右腿,身子如同灵活地猿猴窜进了船舱内,令陈歌都没有反应过来。 “糟了!”陈歌轻轻落到船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右手迅速拔出了身后的命渊,一抹银光乍现,如同天籁霞光般,整片天地都为之一暗。 但是接下来一条黄龙陡然出现在霞光内,打破了这种美感,霞光就如同一张大网,而长矛如同一条出海的蛟龙要突破这张大网。 “轰!” 一声巨响传出,轻舟两边的江水受到震动,拍浪而起,打湿了两人的衣襟,如同下了一场蒙蒙细雨。 陈歌握剑的虎口已经渗出了血丝,整个右手都酸麻无比,像是断裂了一样。 他已经退到了船尾,再有一步便掉到了江中。 而吴沉风持矛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他没有想到陈歌的力气如此之大,还有他手中的那把银剑,竟然能扛得住自己长矛的攻击。 “呼……” “呼……” 两个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下一秒,几乎是说好了一般,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银剑和铜矛同时出现在船舱前,两者不分上下,剑锋刚好抵住了矛尖。 吴沉风冷哼一声,手中长矛突然挑起,陈歌顺势上抬长剑,船舱的斗篷被剑锋斩为了两半,草木落在江中。 “吴将军好身手……” “多久没能这么痛快的打一场了,哈哈哈!” 阳光照在两个人的侧脸,十分迷人,一杆长矛,一把银剑,两把绝世神兵不断地碰撞,甚至有丝丝火花弥漫而出。 “如龙!” 吴沉风大喝一声,长矛极速旋转,矛尖如同一只狰狞的龙头,咬向了陈歌。 这一招和叶遗风之前所示招式十分的相似,但是被吴沉风施展出来后这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陈歌的衣袍都被劲风吹动的鼓了起来,关键时刻他闭起了双眸,长剑直直刺出,一朵朵银白色的剑花浮现。 矛尖刺破了一朵朵剑花,最后来到了陈歌的面前,却刚好捅到了命渊的剑身上。 “叮……” 一声轻响回荡在江面上…… 第二十章 可排天榜第十一 “将军当真今日要你死我活吗?”陈歌右手持剑,弓步而立,左手负于背后,颇有宗师风范。 “就凭你?”吴沉风不屑地一笑,他有他骄傲的资本,身后十万大军,压制安国边塞多年,天榜第十,这些都让他引以为傲。 陈歌闻言不怒反笑“哈哈,将军若是如此脾性,王都你攻不下来的。” 他的话中之意便是你这么骄傲自负,殊不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吗,如何梦攻的下固若金汤的王都? 吴沉风微微一笑,收回了铜矛,立在了身边,他当然听出了陈歌的话中之意,不过谁又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呢? “少侠准备如何?”吴沉风负手而立,丝毫不在意陈歌会不会暴起出手,这是一种气魄,无所畏惧的气魄,这才是大将风范。 “我?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陈歌笑了笑,他没有出手,因为一剑不可能杀死吴沉风,既然杀不死,那还不如不浪费那力气。 命渊归入剑鞘,他倒是想看看吴沉风玩的什么套路。 “你杀了周王的三百精兵,如今又逃出了落星城,你认为这周国还有你容身之地吗?” “七国之大,何必居于周国?” 两个人针锋相对,嘴皮子功夫也都厉害的很。 “你跑不出周国的……”吴沉风很自信,对自己说的话很自信。 陈歌沉默了,吴沉风说出此话有些威胁的味道,但是正如他所说,若是他和周王同时捉拿他,任凭他功夫再好,逃不出周国的。 “而且叶遗风也会因为你被周王所记恨,能坐上那个位置可不是心软之辈……”吴沉风像是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依将军看来,我该怎么办才好?”陈歌风轻云淡地说道。 “来我军中,给你正副将位置,十万大军听你调度,周王不敢奈何你。”吴沉风徐徐道。 正副将,只比他低一个等级,他是正将军,而却给陈歌正副将的位置,十万军都由他统领,这是何等的气魄,十万边塞军可是吴沉风的家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交给陈歌,足可以看的出他爱才之意。 陈歌也愣了半响,这个诱惑的确太大了,虽然边塞军如今被称为叛军,但是成王败寇,若是吴沉风赢了没有人会这么说的。 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吴将军抬举我了,我没有带领十万大军的本事,只适合在江湖上做一个闲散人罢了……”陈歌婉拒,吴沉风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吴沉风似乎没有想到陈歌会拒绝,这可是十万大军的诱惑,对于每一个热血男儿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哪个不想带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陈歌肯定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如今得罪了周王。 “不用着急拒绝,我等你来找我,我在柳城等你!”他也没有再强求,他有信心让陈歌来找他。 柳城?陈歌有些疑惑“将军不准备继续攻城了吗?” “周王不会给我机会的,越往后越难打,而且边塞肯定会被他们拿来做文章的。” 陈歌嘴角微微牵动,暗自为周王叹息,遇到这么一个对手,的确是一大灾难,看吴沉风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周王的计划都在他预想之内。 “好了,少侠去哪?”吴沉风重新捡起船板上的木桨,走到了船尾,准备划动轻舟。 “那就有劳大将军了,送我去离落月岭较近的地方。” “得嘞!”这会的吴沉风倒是真的像一个船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自己说出落月岭的时候,吴沉风的双眼中明显的出现了一抹慌乱之色。 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将军心慌呢,按道理说,吴冲死在落月岭他应该悲戚才对啊,为何会慌乱?这令陈歌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少侠,这里是第五座内城关,望城,距离落月岭很近,不过距离落星城也很近,千万小心。” 吴沉风将船泊在了岸边,转身对着陈歌说道,望城距离落星城很近,故而两人划船到此时太阳才刚刚落山。 陈歌走下轻舟,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吴沉风,抱拳道“吴大将军划船送陈歌之情,必将报答。” 后者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不过他这一路上的确十分卖力,划船的速度也比普通船家快了许多。 “对了……” 陈歌刚走出两步,却突然转过身来,一脸虔诚“吴大将军不随我一同去看看吴冲公子吗?” 此话说出口,陈歌便死死的盯着吴沉风,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总是感觉这件事有蹊跷。 “嗯?”吴沉风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反而是自嘲一笑“我无力保护他,如今大仇未报,怎么有脸去看他……” “那好吧,告辞!” “告辞!” 两人相互一抱拳,便各自转身离去。 “呼……”吴沉风站在船上看着陈歌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人群中的陈歌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吴沉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他食指微微的那一些抽动却出卖了他。 拿如此重的矛的手,怎么会无缘无故抽动,陈歌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自己猜中的话,传出去后,七国肯定会为之震动。 不过现在只是一个猜想,陈歌只能将其埋在心底。 “周国,陈歌,凤悦楼斩尽三百兵,剑敌叶遗风!” “谁胜?” “陈歌可以杀掉叶遗风。” 这还是那座漆黑不见五指的屋子,此话说出后,全场寂静,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差点杀了叶遗风,太强了。 “还有……” “说!” “陈歌轻舟战平吴沉风,不分高低!” 又是一片沉静,吴沉风为何人,天榜第十的存在,陈歌竟然与他打成平手,确实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可排如何?” “天榜十一!” “书信阁主,更榜!并有消息随时来报!” 黑暗中传出了一阵轻响,随即便恢复了寂静…… 第二十一章 周王城主府问罪 落星城城主府大殿中,周王高高坐在上,下方则是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说说吧,粮草,还有三百精兵,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响时间,周王饮了口茶,目含精光。 但是百官却无一人回话,这个看着那个,那个看着这个,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周王也不着急,坐在朱红色大木椅上闭目养神,狰狞的龙首很是显威。 “回周王,粮草之事确实蹊跷,不知何人放火,那滔天火势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可控制了。” 终究是武将站出来说话了,相比于文官他们性子比较直,没有考虑那么多。 “就这么简单?” 周王缓声问道。 “经士兵查看,是有人射了三支羽箭,两支带油,一支带火,才使得我等没有发现,请周王责罚!” 这名说话的武将跪倒在地,他属于人榜一百一十五,陈达,作战也算是勇猛,但是就是智商有点低,脑子转的比较慢。 冲锋陷阵还好说,但是若出谋划策可没有这位的丁点关系。 大殿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文武百官看着周王,等着他的决定,有陈达这个愣头青出头,他们也好摸得清周王的路数。 “拉出去,斩了……” 未曾想,周王直接大手一挥,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全殿无一人不变色,第一个斩的是陈达,第二个就不一定是谁了。 陈达也愣住了,傻傻地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不知道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不会的功夫,便有两名士兵走上前来架住了他的双臂,准备拖下殿去。 “报,叶遗风求见!” 此时,一道声音却突然在殿门口传了进来,令的周王露出了笑容,叶遗风,终于把你等来了。 “让他进来!” 叶遗风跟别人不一样,他可是天榜第十四,有智有勇,若是有他相助,那何惧吴沉风? 虽然叶遗风多次拒绝周王,但是却依旧对他很好,他相信,终有一日,叶遗风会为自己效力,而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草民叶遗风拜见周王!” 一袭蓝袍,一顶布帽,身高七尺,仪表堂堂,不是叶遗风还是谁。 “你我之间何需这些礼数,拿椅子来,请遗风入座。”周王大笑一声,见到叶遗风十分的开心。 “不知周王为何斩陈达?”叶遗风皱着眉头,他和陈达的关系十分要好,后者在落星城驻军,没事的时候也来找自己切磋两下,自己也没少指点了他。 “哦,驻军在落星城的近百万斤粮草被人烧了个干净,你说我能不斩他?”周王冷哼一声,即便是他也有些心疼,这可是足足百万斤粮草啊。 叶遗风也是一惊,为何自己没有听说这事,而且那滔天火势应该满城都能够看到才对啊。 “请问周王粮草何时被烧的?” “哼,我三百精兵被屠之时。” 他奶奶的,这么巧?叶遗风暗骂,随即瞥了一眼满脸绝望的陈达,叹了口气,百万斤粮草的罪过可不是小罪啊。 “周王,陈达将军也不是有意造成此事的,而且大敌当前,如何能斩自方将领?请周王三思!” “请周王三思!” 这些文武百官见叶遗风开口求情,纷纷下跪同时开口,兔死狐悲,若是陈达被砍了头,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王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文武百官,这些人的嘴脸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加官晋爵这些人是别想了。 “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达犯下如此大错,撤去驻军将军之职,任命左前锋,带军抗击吴沉风。”周王将茶杯放下,徐徐说道。 陈达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扣谢,可是叶遗风却想不通了,这是变相的在提拔陈达啊,驻军将军只是虚职,根本没有实权,但是左前锋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带兵将军。 众文武百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周王这是在玩的什么路数? “此事算罢,那我三百精兵之事还请众爱卿给个解释吧。”周王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有意无意地瞥了叶遗风一眼,见后者一脸平静,也没有多说什么。 提起这个就使得众人想起了凤悦楼的场景,那些断臂残肢,干涸的鲜血,使得大殿中一时间变的有些压抑。 “可知他姓名?” 众大臣摇头,除了那名女子和叶遗风便只有那死去的三百士兵知道了。 “可知他模样?” 众大臣摇头,当日陈歌浑身是血,哪里还看得出他的样子。 “本王要你们何用!”周王这次真的生气了,一旁的朱红色方桌被他一掌拍的四分五裂,茶壶茶杯摔为碎片。 叶遗风眼皮一跳,见周王面不改色,心底一突,周王的武功绝对不低,这份力道不是一般人能使得出来的。 不过好在没有人知道陈歌的姓名模样,令他松了口气。 “周王,老臣知道……”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角落传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佝偻着背走了出来,在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卷。 “你说说看!” 周王看着这名老者,嘴角扬起了微笑。 “咳咳,老臣那日在酒楼二层中饮酒,刚好目睹了此事,画下了这副贼人的图像,并且听到了他自报名字,陈歌。” 这名老者名叫王众文,也是属于周国元老级别的人物了,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周王将他调到了老家落星城来任一闲职,他倒也乐的自在。 没想到这次还真的有如此大用。 周王亲自在他手中接过了画卷,大笑一声,随即展开,只见一名面容俊郎,双眸似剑,嘴角含笑的男子跃然纸上,令周王都不由得感慨:好美的男子。 “传我令,将此画像描万份,遍布周国,通缉此贼人陈歌!”周王大手一挥,说罢便走回木椅。 “等会!” 叶遗风拦住了即将走出殿门的传令士兵,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呵呵……周王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众人,嘴角含笑,心道:遗风啊遗风,你终于开口了。 第二十二章 叶遗风任中军将军 “怎么了,遗风可是有事?” 周王头也不回地说道,心底却在暗笑。 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都奇怪地看着叶遗风,即使众人都知道他和陈歌可能有些关系,但是总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吧。 叶遗风也是很无奈,但是他总不能看着陈歌被满城通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还望周王明察此事!” “明察?我三百精兵的尸体就摆在那里,你让本王明察?”周王兀然转身,一双眼睛瞪地滚圆,一副大动肝火的样子。 “周王息怒,陈歌杀人也在情理之中,是那些士兵调戏民女并杀死那女子父亲在先,陈歌看不下去才出手。”叶遗风低头说道,之前他面对周王时也未曾如此的低声下气,可是如今不能不这么做了。 听闻此话,文武百官都有些微微色变,这其中的缘由他们可不曾知晓,均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证据呢?”周王但是很平静,仿佛已经知道叶遗风会这么说一般。 “这……” 叶遗风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让那女子亲自来作证,如此一来,那女子的名节便全都毁了,还怎么见人。 “周王,咳咳……” 此时,那王众文却又开口说话了,令叶遗风的眸子一冷,心道这老家伙当真是不知好歹。 “爱卿有何话?但说无妨!”周王大袖一挥,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臣当日所见与叶公子所说完全不同,我亲眼所见是那陈歌想要强占民女,却被众将士撞破阻拦,陈歌见大事不好,才动手杀人灭口,而那女子最后跟随叶公子和陈歌一同离去,不知现在如何了!” 王众文叹息着摇头,眼角不时瞥像叶遗风,令后者咬牙切齿。 周王闻言露出惊讶之情,在大殿前慢慢蹲着步子,也是不停地叹息。 “王爱卿暂且先回府休息,本王心中已经有了主张!”周王停住脚步笑着说道。 “若是周王不通缉陈歌那等贼人,老臣绝不离去,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全国通缉陈歌!”王众文大义凛然地说道。 “老贼!陈歌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诬陷他!”叶遗风猛然起身,突然暴起,一步上前拽住了王众文的衣领,令后者老脸憋的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围守两旁的周王近卫见此情况立马拔出了腰间尖刀,但是却不敢上前,叶遗风威名谁人不知? 现在上前便是找死。 “叶遗风,你要造反?” 周王一声暴喝,手指气的发抖,大口喘着粗气。 “只希望周王明察,不求偏袒陈歌,若是周王公正,叶遗风甘愿为帐下一小卒,听从调遣。”叶遗风有太多的无奈,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全场鸦雀无声,纷纷看着周王,谁不知道周王喜欢叶遗风很久,一直想让他为国效力,奈何后者一拖再拖,周王也没有办法。 此时叶遗风亲口说出此话,岂不是正中了周王下怀,甚至有人认为这从头到尾都是周王的主意。 周王闭目思虑,过了半响才开口“此事本王定会明察的,叶爱卿放下王爱卿,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定会明察,称呼从遗风改为爱卿,这证明了周王答应了叶遗风的条件,说是明察,其实就是卖给了叶遗风一个面子,不去通缉陈歌,难道三百精兵还比不上一个叶遗风吗? 周王这算盘打的好啊! 众人心中不由得如此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叶遗风,这买卖太值了。 叶遗风将王众文随手扔到了一边,心中憋着一口气,朝周王抱拳,便没有再说话,不过陈歌的危难以解,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文武百官也由衷地高兴,有了叶遗风这员大将,吴沉风来犯就不用惧怕了。 若不是叶遗风在场,他们恐怕都会跪下恭贺周王了。 “来人,传令!”周王重新坐回木椅,大手一挥“命叶遗风为中军将军,掌兵五万,前往第七城关。” 唉……叶遗风心底一阵叹息,只得跪地领命,领兵驰骋沙场,报效国家,也算是圆了他一个心愿了,大不了到时候卸甲归田,功成身退。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去可没有了回头之路…… 待得叶遗风走后,周王终于放声大笑,是如此的得意,仿佛多年来的心事被化解了一般。 “恭喜周王喜得大将!我周国定可斩灭吴沉风!” 文武百官齐齐跪地,声音高亢,听得周王更加欢喜,可是扫视全场,却发现唯有一人没跪。 便是那王众文。 “唉呀,我说爱卿,差不多就得了,如今何乐而不为呢?”周王对他也是颇为无奈,这王众文曾经是跟随先王的老臣了,自己没来由的也不好动他,尚且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哼!”王众文长袖一甩,佝偻着背朝着大殿外走去,弄的周王一脸的尴尬,全场文武百官不停摇头。 “罢了,由他去吧。”周王无奈一笑,今日他高兴,得叶遗风这员大将,不知胜过多少精兵。 至于王众文,他能翻起什么风浪。 王众文出得大殿后便慢悠悠地朝北走去,那边也正是他老宅的所在之地,他在周国还是比较受人敬重的,只不过这越老越昏,总是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事来。 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心里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王家的宅院十分冷清,只有两个下人,一个看门,一个服侍王众文,除了两间客房一处大殿外,其他的屋舍都布满了灰尘,久无人住。 他慢慢地走到大殿,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叹了口气。 “王先生失败了?”一道声音在后堂传来,若是有人在此肯定会被吓的一惊,这王宅内还有第四人? 但是王众文却无丝毫惊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失败喽,呵呵,没想到叶遗风竟然同意效力周王了……” “什么!”那道声音也很是惊讶“那老先生准备怎么办?” “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唉……”王众文慵懒地躺在了木椅上,闭上了双眼。 第二十三章 两强相会落月岭 陈歌来到望城后先是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晚,这一晚他都在想吴沉风的异常表现,不过始终没有头绪。 但是那个大胆的猜测却慢慢的在他心底蔓延,不过一切都始终是猜测,不能得到证实,陈歌也只能憋到心中。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时,陈歌便早早地起床走出了客栈,这一次去落月岭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得到师傅。 师傅是收到那封信才走的,所以根据那信上的内容猜测,师傅定然会先去落月岭,打探清楚事情的虚实,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不敢再迟疑,陈歌在客栈中以五百钱买了一匹快马,火急火燎地出的城去,此地距离落月岭还有一段距离,出城之后朝尽都是山路,难走至极。 “驾!”“驾!”“驾!” 黑色的骏马如同一道闪电般,奔驰在望城的青石大道,使得许多人纷纷侧目。 在这望城中骑马的不在少数,又加上如今处在战乱时期,所以人鱼混杂,像陈歌这样快马加鞭的不在少数。 但是这青石大道确实宽阔无比,同行二十余匹马不在话下,倒也使得陈歌一路上畅通无比。 待出得城后,这骏马速度是更快,也是撒开了欢,陈歌不由得大笑一声,夹紧了马肚,手中皮鞭不时的抽下。 一人一剑,行走江湖,何等的快活,奈何如今世道不太平,这也只是个梦了。 陈歌白天赶路,晚上就在路边假寐,虽然他有钱,但是架不住这山路没人加店。 就这样,陈歌才在两天两夜后赶到了传说中的落月岭,这里其实就是一面峭壁,一面靠山,葱翠茂密的树木垂下枝条挡住了当空的太阳,另一面则是悬崖峭壁。 不过这条路却是十分的宽阔,路面上也有不少马车压过的痕迹,还有密集的马蹄印记,而当日吴冲所留下的血迹早已经没有了。 想到一个十岁孩童在此自刎而死,陈歌便由衷的有些感慨,这便是王权之势,吴沉风也是够惨,被灭了门。 “驾!” 陈歌骑着黑马慢慢地走在这条山道上,右前方一面依山而立的石碑格外引人注意,“落月岭”那个大字很是显眼。 “听闻此地有鬼魂,不知是真是假……”陈歌轻轻呢喃,自己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他从来不相信鬼魂之说,事在人为嘛。 黑色的马蹄慢慢地踏在泥泞的山路上,还有一些泥花渐起,看来是刚下了一场大雨。 此处倒是安静的可怕,陈歌四周环视,一侧的青山都没有野兽的叫声传出,这的确有些诡异了。 正在他思虑之际,黑色骏马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险些将他在马背上摔了下来。 不过下一刻,陈歌脸色突变,一拍马背跃然而起,身子在半空中一个腾挪,稳稳地落在了后方,白色的布靴也被泥水沾湿。 “噗。” 但只见前方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似乎将这树荫都分为了两半,又听前方一声闷响传出,震耳欲聋。 陈歌看去时,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骏马已经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混杂进了泥土中,看的陈歌几欲作呕。 “哪里来的小白脸,把钱留下,人可以走!”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陈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脸大汉,双手各持一把金黄环刀,其中一把刀上还残留着血迹。 不过这黑大汉的容貌着实不敢让人恭维,如同黑炭般不说,还留着一嘴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如同两只牛眼,两个大大的鼻孔也似那牛鼻子,实在是丑陋至极。 “何人,砍我骏马?”陈歌心中隐隐有了怒气,没来由的便砍了自己的马,真拿自己好欺负不成? “哟呵……” 这黑脸大汉一脸的不屑,上下打量了陈歌一番“爷爷我在此看路,要想过的此路不丢性命,把钱都拿出来。” 陈歌心中冷笑,我道有人传言此处有鬼魂作怪,就这黑汉子的模样,恐怕早就把那些人吓破了胆。 原来是一个土匪在这里劫道,这话传话都变了味了。 也罢,让你碰到我也算是你倒霉。 “我没钱,有命一条,自行来取!”陈歌乐呵呵地说道。 嗯?黑脸大汉愣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两把金刀晃动,一跃而起,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被他一步跳了过来。 “既然如此,爷爷我便劈了你!”人还在半空,咆哮声便传了出来。 这么快?陈歌眼皮一条,左脚后撤,右手后拂拿住剑鞘,慌忙之下堪堪挡住了其中一把金刀。 可另一把金刀却在下方横扫而来,陈歌急忙躬身收腹,金色刀锋险而又险划破了他的白色衣袍,并在他的肚皮上留下了一道血线。 “好险!”陈歌惊呼,身子翻了一个跟头,向后翻去,并且一脚点在了金刀刀尖,黑脸汉子被这一下踢的后退了五步才停住。 陈歌稳稳落在地面,摸了摸腹部的伤口,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流出,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一下必定开膛破肚了。 这黑脸汉子也是惊疑不定,没想到陈歌有如此大的力气,此时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两强相会落月岭,此人不差叶遗风! “哈哈哈!” 黑脸汉子大笑一声,两把金刀轮了起来,大跨步朝着陈歌赶来,一道道金光横行,一抹抹寒光肆虐。 “且来战!” 陈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拔出了手中命渊,这一刻,雪白的剑光直接盖过了漫天的金光,就如同龙凤交鸣一样。 两者拂一相碰,立马分开,路边垂下的树枝都被这劲风吹动。 这两个人的力气太大了,陈歌的剑法刚柔并济,使得这黑脸大汉找不到破绽,可后者的两把金刀总是防不胜防,令陈歌必须提起百分之百的精神应对。 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身上都多了些许的伤口,不过却仍然充满了战意,碰到一位如此的对手两人都十分开心,英雄惜英雄。 山路上,泥水四溅,一黑一白两人不断的相撞…… 第二十四章 赠酒孙玉海 陈歌的剑从来都是杀人的剑,剑锋所过,必有鲜血溅出,可是眼前这黑大汉的双刀却也是锋利无比,如同两把绝世神兵,黄金色的刀锋既有美感,又有锋芒。 一剑,一刀,在半空中不断地碰击。 此人不差之吴沉风,甚至略强。 这是陈歌的第一个念头,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和吴沉风一战时后者根本没有动用全力,但是这黑汉子绝对不比吴沉风差。 如此之人岂会是无名之辈? “你是何人?” 陈歌喘着粗气,无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脚踩泥泽,持剑而立。 “爷爷乃是孤山孙玉海,你又是何人?”这黑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同样喘着粗气问道。 孙玉海?这名字倒是挺秀气,可是这人怎么生的如此的丑陋?陈歌不禁莞尔,不过倒是未曾听说过此人。 “你笑什么!”孙玉海两把金刀一晃,一副又要劈刀砍来的样子。 “青山之下,绿水之前,陈歌!”陈歌微微一笑。 “哼!无名鼠辈,不曾听过,爷爷今日定要斩了你!” 孙玉海冷笑一声,两只粗壮的大腿陡然绷紧,身型虽然粗大,但是速度却是极快,只是刹那的功夫便来到了陈歌的面前,两把金刀交叉,像是一把金色大剪刀绞了下来。 陈歌手中命渊轻轻点出,刚好点在了两把金刀的交叉处,只见他手腕轻轻一震,一抹银光乍现,孙玉海连忙后退。 此时陈歌便要乘胜追击,命渊如同索命的银龙,自上而下斜斜砍下,剑力无双,剑气逼人。 “啊!”孙玉海眼看不好,连忙大吼一声,双刀架在头顶,挡住了劈下的命渊。 两者再次碰撞在一块,不过这次却没有分开,而是僵持不下。 命渊已经变得弯曲,陈歌脚踩身后巨树,身躯凌空,这剑反而用的像是刀了。他狠狠地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孙玉海此时已经半跪在地,双臂如同两条扎龙稳稳地持着双刀,陈歌想要斩下并非那么容易。 空气仿佛都随之停滞,两人一上一下,不分高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剑,要变!” 陈歌低语一声,猛然收剑,趁孙玉海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又猛然刺出,这一来一回使得后者打了个趔趄。 随之便见陈歌腰部发力,双脚同时甩动,修长的双腿翻到头前,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翻到了孙玉海的背后。 “砰砰!” 这两脚直中后背,发出两声闷响,将那孙玉海直接踢飞,一口鲜血吐到地面,庞大的身躯也撞到了巨树上。 命渊收回之际,陈歌嘴角扬起微笑,脚步相交一错,剑如龙,寒芒点出,直刺孙玉海咽喉。 一招败,招招败,孙玉海慌忙之下架起金刀横在脖颈前,不过他慌乱之时的力道岂是陈歌全力之敌? 只见那庞大的身躯再度飞出,不过这一次他却用力扔出了一把金刀,直刺陈歌,可谓之快,几乎不可阻挡。 “叮!” 还未收招的陈歌也只能竖起命渊挡住,两兵相撞,金刀划过命渊剑锋直中陈歌肩胛,一抹血花绽放,陈歌也翻飞出去,摔倒在地。 命渊脱手,此战可谓两败俱伤,无胜无败。 “他奶奶的!”孙玉海捂着胸口,咳嗽着站起了身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自来到这落月岭来,从来还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如今却被一个无名小子伤了,让他又气又想乐。 陈歌何不是如此,当初面对三百刀手都不曾受如此强势,此次差点废了一条胳膊,那孙玉海的力气着实太大,金刀又属实锋利,让他防不胜防。 “你还要打?”陈歌摇晃着站起了身来,皱眉问道。 “怎么,你怕了?”孙玉海大笑一声,擦去嘴角的鲜血,乐呵呵地看着陈歌。 胡搅蛮缠!陈歌也真是无奈了,不是他怕了,而是此次来落月岭是有正事,若是受伤可就不值当了。 “既如此,那便再战吧……”陈歌捡起地上的金刀,扔到了孙玉海的脚下。 二十左右的年纪,哪个不是血气方刚,哪个又会说怕? 看着脚下的金刀,孙玉海也愣了一下,看向陈歌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心道:此人还是个汉子,若是再打下去两败俱伤那就不好了。 “今日的酒今日喝,醉剑落月岭,且看谁与争峰!”陈歌长笑一生,摸出了腰间的酒葫芦,塞子一经拔开,这浓郁的酒香便传遍了山道,自然也飘进了孙玉海的鼻子中。 好酒啊!孙玉海使劲吸了两口酒香,吧唧了两下干裂的嘴唇,不时的喵向陈歌手中的酒葫芦。 酒的确是好酒,为叶遗风亲手酿造,陈歌第一次喝时便念念不忘。 他也看到了对面这黑汉子的神情,不由得会心一笑,咕噜噜灌了两大口美酒,酒香更浓,使得两人将身上的伤势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孙玉海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了,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澄黄色的酒葫芦。 陈歌狠狠灌进两大口酒后,摇晃了一下还剩一半的美酒,又看了孙玉海一眼,摇了摇头。 “相识即是有缘,同饮一杯,再来战!”他始终带着微笑,酒葫芦遥遥扔向了孙玉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没有一滴酒水洒落。 后者上前接住酒葫芦,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偷偷看了陈歌一眼,见他正在擦拭命渊,便二话没说举起葫芦狠狠地灌下。 “好酒!” 一大口美酒下肚,孙玉海大喝一声,还没有仔细回味,这第二口酒便已经下了肚,咕噜咕噜的响声不停地回荡。 这仅剩的半葫芦酒被他不到片刻就喝了个精光,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过那黑漆漆的脸庞已经开始泛红,看着好笑,酒是好酒,可也醉人,孙玉海摇晃着脑袋,将酒葫芦扔了回去。 “啧啧啧,都喝完了,你可真不客气……”陈歌打趣地说道,但是眸子中却没有丝毫的心疼之色。 此人,是个性情中人,敢于饮下对手送的酒,太过于直性子了,可交, 第二十五章 劫富济贫 “怎么,我喝你这半葫芦酒你还心疼起来了?不然就接着打!”孙玉海抖着他那满嘴的络腮胡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歌心中那是一个无语,他摇着头走到了山路的另一边,踢了踢被劈成两半的黑色马尸,也不去管白色布靴沾染的鲜血。 “唉……”他每踢一下便叹出一口气,就像是死了一位多年的老友似的,就差流眼泪了。 孙玉海看到陈歌如此模样,脸色更红,这才想起自己还劈了人家一匹骏马,顿时跨着步子来到陈歌面前。 两把金刀早已经被他别在了背后,如此沉重的兵器他却视若无物,走起路来毫不费劲。 “我说兄弟,这不就是一匹马吗,能值多少钱,我陪你便是,陪你便是。”孙玉海瞥着嘴,对摇头晃脑不停叹气的陈歌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后者不闻所动,甚至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满是鲜血的马尸,声音说不出的悲怮“兄弟啊,你的命怎么这么惨呢,都怪为兄不好啊,让你着了道,为兄有罪啊!” “这……”孙玉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歌,怎么还有人和马称兄道弟的,而且据他所看,这匹马也并不是什么宝马,普通至极。 他实在想不通这陈歌怎么会如此的悲伤。 “我说你,为了一匹马,你至于吗,我给你一匹比它更好的。” “你懂什么,这是我祖传的宝马,陪伴我多年,如今却死于非命,赔,你赔的起吗!” 孙玉海看着陈歌跳起暴怒的样子,嘴角一阵牵动,心中也不由得烦躁起来,心想若不是你的那半葫芦酒还有你这身功夫,老子一刀劈了你!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动手了,打又打不过,而且还白喝了人家半葫芦酒,虽然他是山匪,但遇到陈歌这种比他更强的人他还是很敬重的。 这便是当今现状,谁强服谁。 “你还想让老子怎么样!”孙玉海咬着牙,恨不得一刀劈出去,结果了陈歌。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陈歌听到这句话反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却是令孙玉海脸色更黑,心想自己这是被套路了,中了这小子的奸计了。 陈歌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中的泥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喝了我的酒不请我尝尝你的酒,难不成你还心疼?” 孙玉海双眸一立,竟是直接拉住了陈歌的胳膊,大迈着步子朝着山上走去,令后者哭笑不得,这个黑大汉也挺可爱的。 世间万物就是如此的奇妙,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因为半葫芦酒就变为了这幅模样,如同好友一般。 这便是, 英雄惜英雄, 同爱武,同爱酒,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不饮酒畅谈。 这山上比想象中要繁盛,树木林立,草叶茂盛,密密麻麻布满了山间,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纹石分布在树木之中,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小路。 不过,这山上却没有一只野兽的影子,令陈歌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待大约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草木已经是更加的茂盛,就连绿草都已经齐腰高,但是孙玉海却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三拐两拐带着陈歌来到了一片空地。 说是空地,其实就是草木比起其他地方少了许多,有一座草屋突兀地出现在了空地的中央位置,看其样子明显就是随便搭建起来的。 房顶都是由一些碎草和树高搭建起来的,这若是碰上刮风下雨保不齐便会被直接掀起。 “这,这是你住的地方?” 陈歌斜斜地看着黑脸大汉,难以置信地问道。 “咋了!我住这不行吗?”孙玉海不屑地撇了撇嘴,率先抬起脚步朝着草屋走去。 “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穷的山大王!” “今日你便见到了!” 黑脸大汉丝毫不在乎,用手扒开了一垛垛杂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门”,两边是两根树干,这哪里是什么门,分明是用草挡住了。 陈歌同样弯腰走进了这木屋,只见里面,一张木床,一个木架,一个瓷罐子被挂在了架子上,下面则是熊熊的烈火,一股酒香丝丝传出。 不怕失了火吗,陈歌眼皮又是一跳,这孙玉海是真不怕还不知道,满屋的杂草还敢生火。 “这没地坐,站着吧!”孙玉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竟然是双手捧住了已经冒热气的瓷罐子,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陈歌生吞了一口口水,这家伙的手不嫌烫吗? “哈哈,好酒,你也喝一口!”孙玉海大笑一声,随手将瓷罐子朝着陈歌扔来。 后者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不禁后退了一步,随即背后的剑鞘甩出,直直捅出,刚刚接住扔来的瓷罐子,稳稳立在剑尖,一滴不曾洒出。 “怎么,瞧不起我的酒?”孙玉海见陈歌不喝,顿时站起了身子,脾气说来就来。 “莽汉!”陈歌冷哼一声,剑尖挑住瓷罐子上的挂钩,使瓷罐子顺着剑锋慢慢划了下来,陈歌随即身子向后一仰,尖剑一斜。 只见泛着热气的酒自上而下地流出,如同一个小小喷泉,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陈歌顺势张开如同女人般的小口,丝丝缕缕的热酒径直流入。 咕噜噜的入喉声不断地响起,的确是好酒,虽不及叶遗风所酿,但也是上佳之品。 “唉呀你给我留点!”孙玉海连忙上前两步抓住了瓷罐子,狠狠地看了陈歌一眼。 陈歌以剑撑地,一跃而起,潇洒翩然。 “你这黑汉子不是在此劫道吗,怎么会生活地如此简陋?” “你以为爷爷我劫道是贪图享乐的吗,你不知道这山脚下多少村庄,有多少穷民,有的都快要饿死,如今又要打仗,他们如何活得下去? 倒是你们这些富家人,劫你们些许钱财也无伤大碍,何乐而不为?” 劫富济贫,陈歌闻言一愣,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隐情,看向孙玉海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在这乱世将起的周国,还能有这种人存在,真是大幸。 第二十六章 镇安侯吴冲之墓 孙玉海说出此话之后,陈歌也彻底放下了之前心中的那道隔阂,对孙玉海的印象也发生了改变,这种人值得尊敬。 再看看这破旧的草房,陈歌不禁叹了口气,同样席地而坐,双眼中映照着熊熊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共饮这一罐酒,不一会的功夫便已经见底了,残留的酒香还徘徊在草房内,两人都还有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通过孙玉海所说,这座山名叫孤山,山的北侧是落月岭,南边的山脚便是一处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依山而生,从来都是打猎为生。 但是这座孤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杀,慢慢地就一只野兽都看不见了,这些村民便只能去最近的望城或者落星城去弄些食物。 但是路途实在是太远了,陈歌骑马尚且需要两天两夜,更别说这些村民徒步行走了。 “周国之大,周王也不可能将目光放在每一个角落。”陈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即使周王再厉害,他也不可能让每一个地方都富饶,肯定会有穷民的。 “话虽如此说,可是富的人家富的流油,穷的人家都有活活饿死的,还要打仗,真不知道这些百姓的苦楚吗?”孙玉海愤愤地说道,很明显,他对于周王很是不满。 七国并存,小战不断,哪一国也不可能安稳度日,只有一日或许七国统一,还有可能天下真正的太平。 可这一日要等多久呢? 陈歌不敢说,谁也不敢说,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天下为何没有一位明君来统治,何时才能盼的天下太平!” 孙玉海的这句话触动了陈歌,明君哪里去寻…… 两人半响无声,终于还是陈歌看的开,船到桥头自然直,终究会有一个人统一七国的,他在怀中掏出了叶遗风扔给他的三千铜钱,放在了地上。 “嗯?”孙玉海一愣,不明白陈歌这是何意。 “且拿去带给那些村民吧,陈歌一点心意,还望他们不要如此穷苦。” 这三千铜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放在大户人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这些村民吃一年还有剩余的。 孙玉海双眸隐隐有泪花浮现,铁骨柔情,一个如此高大的汉子捧着三枚铜钱落泪,可以想到这是何等的憋屈。 “钱不是白给的……”陈歌走出草房,看着这蔚蓝的天空,从孙玉海口中知道这些事后,他心中总是像堵着什么。 “你要什么!”孙玉海连忙跟了出来,大声喝道“我尽力办到,无有怨言!” 陈歌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问一人……” “何人?” 随即陈歌将他师傅的大体样子描述了一遍,满脸期待地等待着孙玉海的回答。 后者揉着脑袋想了又想,最终却是摇了摇头“不曾见过,我几乎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但是却没有见过老头,都是一些青年。” 因为落月岭闹鬼的事情传开后,便少有人人来到此地,所以才使得孙玉海见到陈歌单人单马来此便直接下了杀招。 他等不起啊,村子里那些人都等着他呢。 但是他虽然再次劫道,却从未害人性命,他骨子里的那份善良还是有的。 陈歌双眸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师傅并没有来过此地,那能去哪呢,七国如此之大,何日才能寻得呢? “他是你什么人?”孙玉海问道。 “很重要的人……”陈歌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很重要的人?孙玉海摸了摸脑袋,将三枚铜钱扔在了怀里,小心的塞好,跟上了陈歌的步伐。 后者一路前行,目标正是那孤山最高之处,他似乎有一种感觉,不去此地终会后悔,于是他开始慢慢地踱着步子朝山顶行去。 这一路上更为难走,甚至还有一些猎人设下的陷阱,使得陈歌每都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耽误了挺长时间,太阳已经快落山时,两人才一前一后来到了山顶。 入眼望去,山顶光秃秃一片,只有一根根被砍掉的树根裸露在外,正前方的位置一个大大的墓碑立在那里,气势很是磅礴。 “周国镇安侯吴冲之墓……”陈歌喃喃读出了碑上所刻之字,双眼陡然瞪地滚圆,直接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镇安侯,周王会给一个反贼的儿子以王侯之礼厚葬?也许可以说周王敬佩吴冲的精神,认为吴沉风反叛和他无关,但是陈歌绝对不相信这个理由。 就算是葬,也不会如此厚葬,立碑便是大恩了,叛国可是灭族大罪,如今只有一个可能了,也证实了陈歌先前心中的猜测。 吴冲的死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唉……” 陈歌仰天长叹,真是万事皆有可能,吴冲才十岁啊! “怎么了?”孙玉海不识字,看着陈歌这副悲天怜人的样子,有些纳闷,难道那座坟就是他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声说道“陈歌,节哀顺变,不必太过伤心,唉……” “嗯?”陈歌愣了一下,莞尔一笑,心中也明白了孙玉海想的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迈着步子朝着墓碑走去。 墓碑上的字十分的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拿利器刻上去的,陈歌站立良久,深深一拜。 此碑是多么的孤寂,就如同这座山的名字一样,孤山,吴冲孤零零的葬在这里,前不着王都,后不挨边塞。 吴冲成为了一个牺牲品啊……陈歌摇头叹了口气,心中无尽的惋惜,他曾了解过吴冲,年仅十岁,才智过人,并且熟读兵法,若是成长起来,必定是一代名将。 “兄弟,不要过度悲伤,老人家离去我也挺难过,切莫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孙玉海又拍了拍陈歌的肩膀。 后者嘴角微微抽动,将孙玉海的手拿了下去,讪讪地一笑“你不识字?” “嘿嘿,我不识字,识字又有何用,还不用我的两把金刀,吼吼!”说罢他还要去摸腰间的金刀。 陈歌微微后退了一小步,示意他不要摸刀,孙玉海大笑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走,下山喝酒!” “走,不醉不归!” 吴冲之事终有一日会明示天下,只是早晚问题了,陈歌默默想道。 第二十七章 王众文自缢,叶遗风献计 就在这二人饮酒作乐无比自在的时候,落星城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就连周王都被惊动,怒发冲冠。 只见落星城靠北的位置,一条条白绫悬挂,随风飘动,全城都陷入了一种悲痛的氛围中,路上的行人纷纷来了一座府邸前。 朱红色的木门大开,高高的围墙长满了杂草,但是在这门梁之上,却有一人悬挂其上,一脸惨白之色,两个眼珠凸出,十分的骇人。 往近一看,正是王众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气,显然是死去已久了,自缢而死,所有人都奇怪这位老臣为何会如此。 但是当看到旁边围墙上血红色的大字后,所有人无不色变: 罪人陈歌,杀我周国三百勇士,逃亡未捕,何其痛哉,老夫无能捉拿此贼,以死谢罪,望我周国勇士势拿住此贼,以报血海深仇。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苍劲有力,似乎在彰显着王众文的决心一般,就如同陈歌真的和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使得周围的人群均都义愤填膺,当日凤悦楼一事闹的满城风雨,谁人不知,如今得知贼犯在逃,均都有些不忿。 周王默默地站在王众文的尸体面前,一直无言,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王众文和陈歌到底有什么仇怨,使他以死相逼,如今这许多人看到,使得他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 “语熙啊,本王该如何做呢……” 此事如今叶遗风应该还不知道,但是瞒不了多久就会满城皆知了,周王真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请周王捉拿凶手!”围观的人群齐齐跪倒在地,声音如同洪钟,使得周王心中一震。 他仰头叹了口气,先是让人抬下了王众文的尸首,而后转身看着这些下跪的老百姓,竟然一时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只得干咳两声,摆了摆手“先起来,本王必有定夺。” “周王不答应我们,我们愿同王大人同死!” “恳请周王下旨!”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王众文跟随前王一起稳固这江山,在这些百姓的心里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如此他闹的这一出使得周王头疼不已,但是这些百姓的说辞也令他有些烦躁。 “胡闹!你们是要造反吗?本王岂会让王大人白死?” 说话间,周王的近卫已经走到了人群前,强大的气势惊这些百姓露出了慌乱之情。 “你们且先回去,本王会有定夺的……”周王最后又看了王众文的尸首一眼,踱着步子朝城主府走去。 两难境界,该如何是好? “驾!”“驾!”“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马上踏入城主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东方传来,令他停下来了脚步。 “参见周王!”来者一跃跳下马背,立马跪拜,声音洪亮。 “遗风啊”周王嘴角一阵牵动“起来吧,不知这么匆忙所为何事?” 叶遗风一袭暗红盔甲,如同鲜血般徐徐流淌,两只狰狞的虎头咬住双肩,胸口处有一个大大的周字,身披一件大红色披风,威风无比。 已经隐隐有了一代大将的风范。 “回周王,末将听闻王大人死在家中,并且留有遗言,特此来看望!”叶遗风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周王。 后者叹了口气,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自己前脚刚知道,叶遗风便找来了“陈歌与他可有仇恨?” “没有,陈歌初到落星城,怎会认得王大人。”叶遗风想了想。 “这……”周王不断地在原地踱着步子,根本不认得,这王众文难道是真的心疼这三百精兵?但是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周王可是两难不抉?”叶遗风突然问道。 “爱卿,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又怎会食言,可是这王众文一死闹的全城皆知,这些百姓哪里懂得其中缘由,都在高喊抓住陈歌,我实在是进退两难!”周王叹了口气,可谓是把心底的实话说出了口。 叶遗风双眸烁烁生辉,暗红色盔甲流转着光华,神武非凡,看到周王的样子他也相信了此事并不是周王刻意为之,而是王众文那个老家伙干的好事。 现在自己位极人臣,再不是那个富家公子了,作为臣,要为君考虑。 这便是忠,但是陈歌是他结义兄弟,不弃之不顾,这便是义。 “周王不必如此愁闷!”他直视着前方,慢慢说道。 “哦?爱卿可有良计?”周王颇为欣慰地看着叶遗风,后者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意,这是相信了他。 “陈歌可以全国通缉,但是可抓,不可伤,周王若是抓住他可以让他和末将共同御敌,戴罪立功,若是捉不到这些百姓也不好说什么。”叶遗风笑道。 周王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不由地拍手叫绝“好,妙妙妙,此计甚妙……” “不过若是这样,陈歌的名声可就……”周王又皱起了眉头。 “如今天下不太平,名声何用,若是陈歌立下大功这坏名声谁还记得住?” “好!” 周王连忙转身走进了城主府,很是开心的样子,叶遗风此计不仅将他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拉了回来,并且还有可能得到陈歌这名大将,简直妙哉。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周王近卫便手捧一卷竹简跑了出来,见到叶遗风连招呼没有到。 而他去的方向正是王众文家的方向。 “周王有旨,陈歌罪大恶极,全国通缉,各地将士需严加盘查城中之人,捉到贼人者,重赏!但万不可伤其,恐其暴起伤人!需谨记。” 此话一出,百姓和将士们纷纷跪谢,又朝着王众文的尸首一拜后,才接二连三地退去。 他们心中那块石头也落了下来,周王还是那位明君。 “王众文……” 叶遗风站在王宅的院子里,感觉到一阵阵春风拂面,却有些发冷,这座宅子里此时空无一人,如同一个张大嘴巴的凶兽,要吞噬掉叶遗风。 他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大殿和后堂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叶遗风不由得长叹一声:王大人,到底是何人令你害我兄弟呢…… 第二十八章 必图天下 濛濛细雨,缠缠绵绵,飘然而下,就像是如今的形势,循环渐进,都在慢慢地等,慢慢地酝酿。 “将军回来了!” 柳城城门下,王升看着那匹由远及近的白玉骏马,内心陡然激动,这马之神威,隔之如此之远便令人惊叹,此马无名,但其之威势可谓惊艳。 冒着绵绵细雨,王升迎出城去,将军此次安然无恙地归来,不过却不见那陈歌的身影,想必是未曾寻见吧。 “王升,在此做什么?”吴沉风拉住马疆,随手将手中金色长矛扔给了王升,后者连忙伸出双臂接住,却还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这长矛实在太重,他舞不动。 “末将在这里迎接将军!”王升稳住身形,咧着嘴笑道。 吴沉风摇了摇头,快马奔入柳城内,几日来不停歇地奔波,他也有些疲惫。 此刻只想饮一壶酒,解乏! 王升扛着金色长矛朝着城主府跑去,一路上累的气喘吁吁的,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对吴沉风,他只有敬佩,没有丝毫的二心。 “将军没有见到陈歌?” 城主府内,王升给吴沉风斟满了一杯浓酒,随口问道。 “见到了,过了两招……”吴沉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哦?胜负如何?”王升顿时来了兴趣,对于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最好这一口。 “七成力气,平手……” 吴沉风叹了口气“此人大才!” 王升闻言,手中的酒壶险些跌落,吴沉风是何人,天榜第十,即便是七成功力也非是常人可敌,而陈歌竟然还斩了平手。 “他未用全力!”语不惊人死不休,吴沉风再次补充道。 “那样岂不是” “对,和我不分伯仲,甚至我不如他!” 此话若是传出去恐怕周国都会掀起惊涛骇浪,吴沉风亲口承认不如陈歌,那后者会是何等的英勇。 “可惜,如此人物不愿居于军前听令……”吴沉风又饮一杯,有些惋惜地说道。 王升也叹息了一声,若是得到陈歌,王都岂不是指日可破? 吴沉风走到窗前,看着绵绵细雨,黑发背微风轻轻拂动,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不过,我另设一计,若是功成,只等陈歌来便是!” 至于何计,他没有说,王升也没有问,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这便是王升的聪明之处。 “将军,何时攻下第九城关?” “不急,第九城关,易攻,最难的还是在第八城关和第七城关啊,相当于周国的五脏,周王岂能坐视我等攻入?”吴沉风眸光闪动,一语直中要害。 …… 就在周王和吴沉风都在关注陈歌的时候,后者还在酩酊大醉,躺在那间破旧的草房内呼呼大睡,孙玉海则躺在一旁,同样醉的不省人事。 “……什么味道?” 半响,陈歌动了动小巧的鼻子,皱起了眉头,随之一双眼睛也睁了开来,入眼便是一张黑乎乎的大脸。 在这大脸的后方竟是有滚滚浓烟冒出,正是这浓烟将他呛醒。 “咳咳咳……” 陈歌捂着嘴站起身来,顿时大惊失色,只见烧酒的火堆已经散落,点燃了周围的杂草,火势已经愈来愈旺,即将要燃过来了。 而孙玉海还睡的正香,陈歌连忙推了他两下,可奈何前者实在是睡的太死,任凭他如何推搡,吭都不带吭一声的。 “作孽啊!” 他没办法,只能将孙玉海扛在了肩上,跑出了草房,不到一会的功夫,熊熊大火便已经燃了起来,直接窜到了草房顶上。 又看了看孙玉海,除了姿势变了,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身黑不会是被火烤出来的吧……陈歌不由得如此想到,对这个黑大个也是哭笑不得,想必自己如今砍他一刀都未必唤得醒他。 两个人不知道饮了多久,只知道孙玉海在山下运来的七八桶酒都已经见了底,越喝越尽兴。 期间无话不说,陈歌依稀记得,孙玉海告诉他,曾经也想做一名杀敌卫国的将军,可是空有一身蛮力气,却没有值得相助的明主。 如今天下七分,谁又知道哪位帝王才会是真正的赢家呢,真正的大德大善之辈呢? 陈歌也曾对他说,若有一日我起兵,你是否愿随我同征沙场? 只有一个字:愿! 这是孙玉海的回答,如此的斩钉截铁,就单单凭怀中的三千铜钱,他便知道,陈歌没有害他的心。 不然他断然不会喝的如此酩酊大醉。 陈歌不由得想起了叶遗风,自己刚结义的兄弟,自己走脱了,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何等的影响,只能盼一切相安无事了。 “那支箭倒地是何人所射的呢?”他突然眼皮一跳,想起了一个自己忽略掉的问题,射死女子父亲的羽箭。 那箭速,准度,绝对是高手所为。 直到太阳高悬,刺眼的眼光投射在树林中,孙玉海依旧没有醒过来,陈歌也不想过多的耽搁了,本来想跟前者告别,但如果这样等下去,不知道等多久。 “保重吧!” 陈歌深深地看了孙玉海一眼,转身朝着山下走去,那里有一匹马,是孙玉海牵来送给陈歌的,正好陈歌需要,也了了劈马之事。 他跨上马背后,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天下之大,却没有安身之处,而且师傅又不知去向,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既如此,倒不如先去寻遗风,再做商议吧……”想罢,陈歌便快马加鞭朝着落星城赶去。 在他走后,孙玉海也揉着脑袋醒了过来,看到被烧毁的草房也是一愣,不过却没有在意,但是四处观望却不见陈歌的踪影,让他有些慌了。 直到寻到山脚下看到那匹马消失了,他才明白,陈歌这是自行离开了。 孙玉海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喃喃自语“此人心怀大志,而志在天下,昨日酒中之话,表明了他的雄心。” 陈歌昨日曾言:七国之乱,终需有人来平,而这人是谁,不曾可知,可我陈歌若有一日起兵而伐,必图天下! 可是是否起兵,意在陈歌。 他现在只有找到师傅的心,没有起兵的心…… 第二十九章 安王亲迎周国使 轻舟泊在岸边,青山已经远去,只剩一道道轮廓的模糊残影,江面的白鹤飞起又落下,饶是一副秀丽风光。 “如今的周国是没有这样的场景了……”庞玉随是一介武夫,但不代表他的心也粗,粗中有细便是如此,要不然周王也不会把王都精兵交给他掌管。 王都精兵如同便是周国禁军,直接属于周王掌管,也是周国最为精锐的军士,同样是周国的最后一道防线,每天经过千锤百炼,比起吴沉风的边塞军士都要强上那么几分。 庞玉能够坐到这十多万禁军的教头位置,自然不是空有一身武力,而是他的才能,懂得治理之道,将十多万禁军统领的头头是道。 此次前来安国,也是周王亲命派他前来,一是保护刘伟的安全,二也是趁机了解一下安国的兵力强弱。 “呵呵,安国也太平不了多久了……”刘伟躬着腰走出船舱,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几天几夜不停地赶路,中途换了三个船家,才终于抵达了安国,这是安国云洲,也是距离边界最近的地方。 如今的安国一片太平景象,完全不是像周国那么乱。 两个人刚刚踏到岸上,便听礼乐声响起,震耳欲聋,却又令人心旷神怡,十分的动听。 循声望去,只见街道两边,一名名士兵手持各种乐器,脸上均都洋溢着笑容,他们的前方,各站着一位文官,官职不一,正齐齐朝着江边看来。 “刘大人,这是?”庞玉皱了皱眉头,如此大的阵仗,怕吴沉风不知道? “等会,再看看……”刘伟背着双手站在原地,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双眼依旧古井无波,到了他的这个年纪,再大的场面都无法使得他震撼。 庞玉扶着刘伟慢慢走到了一边,两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的乐队和官员,这个举动令那些官员流露出不满之意,自己等人早早地在此迎接,可这两人却如此高傲,难不成接错人了? 一名壮汉,一位老者,没有错啊…… 此次出使安国,周王按照刘伟的计策给安王传了一封书信,信中只提到了刘伟和庞玉两人拜访贵国,并无他意。 安王接到书信后冷笑一声,随即便下了命令,在云洲渡口迎接周国使者,一定要大锣鼓齐鸣,百官齐迎。 周国安国向来不和,所以这些官员都有些奇怪,安王为何会如此重视这次的使者。 “安王驾到!” 就在两方踌躇之际,一声高喝在城中遥遥传出,似穿云之箭,一下便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安王来了?不禁对面的百官惊骇,就连刘伟二人也是吃了一惊,安王竟然亲自来了。 王都据云洲千里之遥,而且是边界之地,战乱不断,也不是安全之地,庞玉眼皮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大人,安王怎么亲自来了?”庞玉喃喃说道。 “此事有些出乎预料了,不过他亲自前来,我等不可失了礼数,随我来!” 刘伟颤颤巍巍地朝着百官所在的位置走去,显然很是激动,令庞玉有些奇怪,这刘伟怎么见到安王如此的激动?不应该啊…… 此时百官已经跪倒在地,恭敬地低头等待着安王,刘伟站在原地,双眸中似乎有泪花浮现,似乎感动至极。 这个举动令庞玉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金黄色的木撵两边窗下金龙飞腾,张牙舞爪,嘴里均含着一颗龙珠,马车的车帘都是由金玉编成,金色中透露着金光,奢华非凡。 五匹黑色骏马头戴金盔,每个马蹄上都裹着一层金瓤,骏马异常高大,马头高高扬起,十分的高傲。 “众爱卿平身……” 安王身材相对于周王来说比较瘦小,面容白皙,一双狭长的眼睛,隐隐有些鹰勾鼻的感觉,一身宽松的金黄色龙袍加身,龙行虎步,大步踏下了马车。 “谢安王!”声音整齐洪亮,响彻岸边。 “见过安王!” 庞玉和刘伟同时弯腰一拜,不是周王,他们无需跪拜,行礼便可。 安王越过百官,径直来到了刘伟的面前,狭长的双眼闪过精光“好好好,刘大人当真名不虚传,颇有智者风范!” 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庞玉“庞教头一身武艺罕有人可敌,今日终得有幸一见。” 刘伟倒是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王,就像是见到多年没见的亲人一样。 “刘大人!” 庞玉冷哼一声,有些看不惯刘伟的这种左派,后者身躯一阵,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两位远道而来,有何事明日再议,我已在云洲行宫备好了酒菜,款待两位,不妨先歇息一日,再谈论其他?”安王笑呵呵地说道,说罢便转身朝着城中走去。 “好!” “那就多谢安王了!” 两人同时应答,连续几天的赶路确实有些疲惫,也该好好歇一歇了。 “起乐!”安王走进马车之后,身边的侍卫高呼一声,随之悦耳的音乐再次响起。 刘伟和庞玉跟随在安王的马车后面慢慢走着,两旁是安国云洲的官员,这些官员均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刘伟,暗道周国怎么会派如此卑躬屈膝之人出使? 而后者却是一脸的平淡,将其他人的目光视若无睹,紧紧地跟随在马车的后面,令庞玉一阵叹息,真不知道刘伟今日是怎么了。 行宫,便是安王特意在每一座城池都建造的王宫,虽然没有王都的那座王宫那么金碧辉煌,但是比起其他的建筑也是显得更加恢弘大气。 特别是云洲的这一座,靠近边界,安王特意将此修建的美轮美奂,便是特意给周国看的,彰显安国之富强。 沿着这条街道直走,便看到了行宫,入目表示高大的围墙,金瓦铺顶,墙面有着九条巨龙腾飞,围墙的另一面一颗颗巨树耸立,树叶随风而飘舞。 往围墙里面看时,却是一座朱红色琉璃瓦宫殿,巨大无比,恢弘大气! “安王可真是会享受……”庞玉不禁喃喃自语。 第三十章 刘伟之死 “今日两位使者只管尽兴畅饮,无论何事都不必着急!”安王正坐上首龙椅,椅背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巨大的龙首俯瞰下方,在其前方九层台阶临下,两侧两尊青铜色香炉,袅袅炊烟升起。 刘伟和庞玉坐在最靠近台阶的位置,也就是文武百官的最前方,身旁各有一名侍女,一樽酒,还有满桌的山珍海味,令人目不暇接。 “多谢安王!”刘伟闻言立马答谢,脸上充斥着喜悦之情。 庞玉看在眼里,将眼前之酒一口饮尽,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动作却被安王看在了眼里,后者会心一笑,庞玉乃一匹夫,不足为虑。 行宫内歌舞升平,一名名歌姬翩然起舞,个个魅力十足国色天香,就如同是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众多文武百官看的眼睛都直了,据听闻这些歌姬乃是安王自王都带来的,平日里他们哪里见得到,不过今日借着周王使者也倒是一饱眼福了。 宴席上安王和刘伟亲切地交谈着,两人无话不说一般,好像刘伟是他安国的臣一般,庞玉摇了摇头,不过如此场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安王,庞玉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就先回去歇息了。”过了半响,庞玉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行礼说道。 “那好吧,带庞教头下去休息。”安王摆了摆手,身旁的两名侍卫随即走下了台阶,来到庞玉面前。 “刘大人,莫要喝醉!”庞玉出言,随即大迈着步子走出了大殿。 刘伟愣了一下,捋着稀松的白胡子,一直注视着庞玉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退下吧。” 安王此时开口,摆了摆手,歌姬们纷纷离开。 “还有你们,都退下!”安王摆了摆手,示意文武百官也退下,后者互相看了看,不敢多言,有序退出了大殿。 待侍卫关闭殿门后,安王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大殿里只剩下来了他和刘伟二人,就连侍卫都一个不剩。 “刘爱卿辛苦了……”安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刘伟,似乎要把后者的心思全部看穿似的。 “我王在上,受老臣一拜!”刘伟的眼泪径直流下,布满了脸颊,他颤抖着身躯走到了台阶前,就要下跪,却不料被安王一把拉住。 后者搀扶着刘伟“爱卿,在周国这些年着实不容易,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啊!” “安王,此次我刘伟便是回来报国的!” “哦?爱卿快说!” 安王闻言心中一喜,拉着刘伟坐到了台阶上的龙椅上,令后者受宠若惊,不过却被安王死死拉着手,一时间也无法动弹。 刘伟只能先按耐住心底的忐忑,徐徐道“周国内乱,吴沉风欲直捣王都,边塞五城俨然变成了空城,安王可直攻周国边塞,拿下五城,但绝不去打吴沉风,反而要示好于他。” “为何要示好于他?”安王疑惑地说道。 “周王还需要吴沉风来牵制,若是安王和他开战,那周王定会暗自偷笑,吴沉风一旦撤回边塞,周国王都的危机便解,但只要安王示好,吴沉风定会继续攻打王都,灭门之仇岂能不报?”刘伟笑呵呵地说道。 正在安王沉思之时,刘伟则是继续补充“吴沉风和周国两败俱伤之际,安王可直接杀入,大获全胜!” “可是那吴沉风难道会看不出来?” “安王,那可是灭门之仇啊!”刘伟意味深长地看着安王。 后者眸子一亮,大笑三声,亲自为刘伟斟满了一杯酒,颇为恭敬。 刘伟本是安国之人,但是十五岁之时便被前安王送到了周国,一直韬光养晦,后被前周王看中,接到宫中,因其才识过人,不断为周国出谋划策,立下过汗马功劳。 任谁也没有想到,六十余年的周国老臣,竟然是安国的臣,这是何等的荒唐? “庞教头,安王请您去正殿。” 庞玉正在客房中等待刘伟回来的时候,一声呼喊传了进来,令他一愣,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见? 但是安王毕竟是一国之主,别无他法只能去见。 随即出得房门跟随侍卫去到了大殿,却见大殿门窗紧闭,只有寥寥几名侍卫站在门前,庞玉心中顿时谨慎起来,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庞教头在此稍等片刻。”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庞玉点了点头,他腰间的刀再已经被侍卫收去,面见安王不得带刀兵进入,这是最起码的礼节,也是为了安王的安危着想。 “砰!!!” 此时,大殿内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摔碰声,令得众人一惊,殿门口的侍卫脸色一变,立马推开了殿门,齐齐冲了进去。 庞玉好奇之下也朝里面望去,不过这一望却让他吓破了胆,高大的身躯都在颤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大殿内的九层台阶上已经狼藉一片,酒水菜肴洒落了一地,而安王正怒目圆瞪着看着自己的龙椅宝座,身躯不停地颤抖。 而那龙椅之上,坐的正是刘伟,后者此时一脸呆滞,手中还端着酒杯。 安王眼见侍卫冲了进来,立马高声大喝“此贼实在大逆不道,还想要谋害于朕,快快拿下!” 听闻此话,刘伟的酒杯直接摔落在地,一滴泪水滑落,太多的苦无法说出。 “刘大人,你!!” 庞玉也跟着冲了进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龙椅上的刘伟,气的说不出话来。 “把他也给我拿下!”安王看到庞玉,伸手一指,随即便有数名侍卫扑上前来,一把把尖刀架在了庞玉的脖颈上。 此时若是反抗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你!” 刘伟被侍卫押到了安王的面前,前者刚想说话,却感觉心口一疼,便看见一蓬蓬鲜血溅出,染红了安王的白皙手掌。 而安王的手里握着一把玲珑金刀,刀刃已经插进了刘伟的心口。 “刘大人!”庞玉痛呼一声,想上前来,却被侍卫死死地押住。 安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纯白色手绢,擦掉了金刀上的鲜血“将此贼人拉去游街,以示天下,” 第三十一章 乱起云洲,周王调兵 “你把他杀了?” 安国王都,在王宫的背后,有一处庭院,十分简陋,如同普通人家的院子一般,一颗椿树,一座简单的石头房子。 安王恭敬地站在一旁,听闻此话之后头低的更深,不敢言语一句。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灰色的破旧布袍,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正坐在一张石磨上,像极了农作人家的老人。 但是他的双眉之间,似乎蕴含着一种特有的气质,俯瞰天下人的一种气魄,这是一种十分破人的气势,正是前安王,名安达全,这安国的昌盛繁荣全是他一手建造。 “敢做不敢当了?”安达全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一敲地面,溅起了碎碎石屑。 安王顿时惊慌,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王者威势,俨然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模样“回父亲,儿不得不如此做……” “好一个不得不如此做!” 怒火冲天,安达全起身,拿起手中的拐杖杵在安王的心口处“刘伟是谁?那是老子亲手放在周国的人,一辈子鞠躬尽瘁,有家不能回,如今回来了,结果呢,结果被我的儿子一刀捅死了!” “我……” “哼!你可知刘伟传回来的那些消息救了我多少次?你可知周解的死他有不可磨灭的功劳吗?”安达全用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打着安王的心口。 周解便是前周王,安达全临退位时将其杀死,当时刘伟的消息起了大作用。 “孩儿不知。”安王心中震动,没有想到前周王的死还有如此的隐情,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那你知不知道刘伟乃是老夫的结义兄弟?我日盼夜盼终于把他盼了回来,结果呢?我都没有看一眼!”安达全的双眼已经湿润,他没有说半句假话,句句属实。 安王脸色大变,没有想到父亲和刘伟竟然还有如此的关系,于是急忙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父亲,孩儿实在不知,若是知情,孩儿断不敢杀了他啊!” 微风轻轻吹动老人的衣衫,使其看上去有些孤寂,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最想见的无疑是那些故人了,起码能有个人说说话,聊聊以前的事。 安达全慢慢坐回到石磨上,喘着粗气“说说吧,你为何不得不如此做?” “父亲您想,刘伟被我杀死的事情传出去,吴沉风定会想得到,我和周王的关系就是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了,这便是示好的第一步,让吴沉风知道,我出兵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周王的。 并且刘伟见到我时的种种表现已经引起了庞玉的猜疑,若是回到周国之后被周王发现端倪,那岂不是更麻烦,想必父亲留在周国的不止他一个人吧……” 听到这里,安达全的眼皮不经意跳了一下,他的确在周国安插了不止刘伟一人,若是刘伟被发现是奸细,那周王定会大盘查,到时再损失一些棋子就不得当了。 “那为何要游街示众?” “一来可以鼓舞我军士气,二来也可以让吴沉风更加的相信此事。” 安王不疾不徐地说完后,又恭敬地退到了一边,等待着安达全的吩咐。 “唉,若是攻下周国,定要洗正刘伟的清白,不然为父就算到时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安达全摆了摆手,示意安王出去。 后者恭敬地行礼后退,但是走到庭院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父亲难道真的不怕刘伟早已经归心周王了吗,我若是留他,怎能保证不变成第二个周国?您可要想通是安国的江山重要还是刘伟的命重要。 安达全刚刚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紧紧地盯着安王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感慨:若是当年我有他一半狠辣,或许如今就不会有周国的存在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刘伟出使安国欲谋害安王却被后者杀死的事情便传遍了安国和史国和周国,相信过不了几天,七国便都会知道这一消息了。 而地方的态度也大相径庭。 吴沉风得知此消息后笑的合不拢嘴,周王如今又得罪了一名强敌,自己的压力可以小很多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安国若是进周,必须要经过边塞五城,不过到时就要看看安王什么态度了。 “混账!!!” 落星城城主府中,周王直接将面前的案桌掀翻,死的浑身发抖,而他面前则是满脸羞愧之色的庞玉。 后者并没有被杀,而是安王让他回来传话,庞玉当初可是亲眼看到了刘伟坐在龙椅上的事实,有他这个周王心腹在,此事还有谁不信? “周王,那安王说周国实在目中无人,特意派一年迈老臣来羞辱他,并说……”庞玉有些吞吞吐吐。 “说什么!”周王怒火横生,径直走到了庞玉的面前,那种迫人的气势令后者心生胆寒。 “说……说不日便要起兵来攻……”庞玉咬着牙说道。 周王听完之后怒极反笑,一双虎目瞪的滚圆“哈哈哈,好好好,杀我爱臣,还要起兵来犯,我惧他不成,遗风何在!” “末将在!”叶遗风手持长矛,大喝一声。 “领兵五万,立马赶往言城,对抗住吴沉风的十万边塞军,可有问题?”周王平复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言城便是第七城关,驻军一万,加上第八第九城的兵力,共两万有余。 “末将领命!” 叶遗风再次行礼,没有丝毫二话,便手持长矛转身离去,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雷厉风行! “庞玉!” “末将在!” “拿我兵符,火速赶往王都,调五万精兵,绕道落月岭,前往唔洲!准备阻击安国大军!”周王双眸闪烁着精光。 唔洲,不属于内城关和外城关,而是在周国西部,临近边塞,距离王都很远,周王伏兵与此,欲造成奇袭。 “末将领命!”庞玉接过兵符,心中感动,周王还是如此的相信自己,自己当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庞玉走后,周王口中喃喃自语“快马赶往北余洲,令钱进带三万兵马增援王都!” 北余洲,周国最北部,地榜四十钱进驻守,驻军五万有余。 “是!” 话音落地,后堂一声轻语一声传出,周王背负着双手走到了殿门口,看着这片天空,没有想到战争终于是在云洲事发后打响了,他想不通,刘伟为何会如此做。 第三十二章 马上陈歌,杀人寒枪 落星城外,陈歌骑马慢慢靠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前来落星城带给他的感觉与之前有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城门处站着两排士兵,正在严加盘查来往的行人,陈歌皱起了眉头,心道不会是查我的吧。 “这位大哥,敢问这落星城最近出什么事了?怎么有这么多军爷在此?”想罢拦住了一名急匆匆赶往城中的行人。 来者上下打量了陈歌一眼,看他容貌出奇,英俊潇洒,心中的防备之心散了大半,只见他小心说道“这位公子,你可能不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周王正在调兵呢,如今战乱,可不得要好好盘查,万一是吴沉风派来的探子呢?” “哦哦,谢谢大哥!”陈歌笑着抱了抱拳。 男子同样抱拳,随即朝着城中赶去,如今怕只有这城中最安全了。 待他走后,陈歌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捉拿自己的就好,不然今日还真的进不去这城池了。 陈歌牵着马匹随着人群慢慢朝着城中走去,全程都将头深深地低下,尽管知道了不是针对自己,但还是要小心。 可这些守城的士兵十分的谨慎,不放过一个行人,每个人都是仔细检查一番后才放进城去,陈歌看在眼里,握着马缰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一紧。 等到一个又一个行人走过后,终于轮到了陈歌,两名士兵伸手将他拦住,现在天下不太平,骑马的也不在少数,故而也没有引起他们疑心。 “哪里人?来城中做什么?”其中一名士兵高声喝道。 “小……小人穆洲人士,本来是来此寻个活计,却不料要……要打仗,来城中避难。”陈歌结结巴巴地说道,俨然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嗯,抬起头来!” 陈歌闻言心中一紧,不过在两名士兵催促之下别无他法,只能缓缓抬起了头来。 只见一张倾城容颜展露无疑,如同出尘的仙人,不食这人间烟火气,这张如同女子一般的脸令两名士兵愣了一下,陈歌心中一松,看来是不认得自己。 “看样子也不像什么歹人,走吧。”刚才开口的士兵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陈歌连连道谢,拽着马缰朝着城中走去,可是他却没有看到士兵眼中的那一抹狡猾之色。 “嗯?”陈歌牵着马走出十几步时,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排在自己身后的人没有一个能进来,偌大的城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两旁的士兵。 回头看去时,只见刚才放行的两名士兵已经拦住了剩余的行人,缓缓将城门关闭,有一人还回头狞笑地看了陈歌一眼。 “大事不妙!”陈歌脸色一变,刚反应过来之时,却见那两排士兵都已经拔出了尖刀,并且有两名士兵已经跑入了城中。 “贼人陈歌,还不束手就擒!”这些士兵都知道陈歌的厉害,故而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拖延着等着救兵到来。 可陈歌又怎么会衬了他们的意,只见他原地一跃而起,落在了马背上,手中的马缰微微一提,骏马的两只前蹄抬起,踹翻了近前的两名士兵。 “今日尔等若是拦我,休怪陈歌手下无情!”陈歌额头青筋必露,自从上一次凤悦楼之事后,他的戾气便越来越重。 可是这些士兵哪里听他的,若是放走了他,周王肯定不会饶了他们,所以没有一个让路的。 既然如此……陈歌眼中寒光闪过,双腿一夹马肚,骏马立即奔出,半途之中,陈歌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命渊,轻轻一撩,便只见两名士兵胸口出血,摔飞而出。 “兄弟们,捉住陈歌便是荣华富贵,上!” 经此一股舞,数把长枪径直刺来,直冲陈歌胸口,枪尖上夹带的寒气令他眼皮一跳。 这些士兵比起凤悦楼的可要强了不少。 陈歌单手划了一个半圆,如同怀中揽月,将数把长枪夹在了手臂下,只听其爆喝一声,数把长枪齐齐被他夹断,士兵们连连后退。 骏马去一阵飓风掠过,陈歌长剑斜挑,前方一名士兵的长枪被击飞,说时迟那时快,陈歌右手刹那间便将命渊插入背后剑鞘。 而他则高高跃起,被击飞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人刚落在马背,便是回头一枪,那长枪被挑飞的士兵一脸呆滞中被刺中喉咙,至死他也没有想陈歌的速度会那么快。 其余的士兵暗自吞了口唾沫,他们没有喝酒,自然能感觉得到陈歌的勇猛,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够他杀的。 “打开城门,绕你们不死!”陈歌厉声喝道。 最靠近城门的士兵不敢多言,连忙走到城门处,刚把巨大的城门闩抱下来时,只听一声大喝远远传来,接着便是脚步声响起。 “周王有令,不可放走陈歌。” 一队队士兵整齐的冲来,人手一杆长枪,看其人数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将整个大道都堵的水泄不通。 而周王则是在军士的最后方,他骑着一匹黑玉宝马,额头镶着金丝,威风凛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陈歌一眼便看到了周王,而后者也在看着他,两名隔空遥遥相望,都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却衍生出了之后的无数次斗智斗勇,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杀!” 最前排十名士兵同时大喝,长枪直直刺来,一出手便是杀招,没有留一丝余地。 都知陈歌剑法如何好,却不知他的马上长枪比他的剑强出多少。 十把银色长枪刺来,陈歌一提马缰,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待得马蹄落地时,长枪也劈了下来,只见十把长枪齐齐断裂,发出了整齐的脆响。 陈歌招式一变,长枪未曾收回便直接横扫,十名士兵接连被枪尖扫中咽喉,鲜血喷溅而亡。 “驾!” 陈歌调转马头,同时身体伏在马肚一侧,长枪刺中一名士兵,拔出之时又来回敲中了四名士兵的胸膛。 “砰砰砰砰!” 四人砸入后方的人群中,使得士兵们的脚步被阻挡了半分。 这一杆长枪在陈歌手中如同变为了绝世神兵,所到之处必有人死,而他的身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 马上陈歌,杀人寒枪, 第三十三章 陈歌中箭 “真乃人中之龙!” 周王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看着身在千军中大杀特杀的陈歌,顿时起了爱才之意,若是得了陈歌,和叶遗风两者结合,何愁大敌不破? 只见那一杆银枪如同出海的蛟龙,纵横之间总是有鲜血溅出,一名名士兵不停地飞出,但是陈歌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纵使你再英勇无敌,可对方人太多了,而且在这城楼之下空间实在太少,骏马根本奔腾,马上功夫用不出七成。 一声嘶鸣响彻云霄之间,陈歌脸色大变,只见十多杆长枪齐齐插进了马肚上,骏马痛苦地哀鸣,鲜血流了一地。 “起!!!” 十多名士兵同时大喝,长枪一齐上挑,陈歌连人带马直接被挑到半空,数十把长枪齐齐竖起,枪尖冒着寒光,插向了半空。 陈歌一踩马背,身体往上窜了一窜,而骏马则被他踩了下去,被数十把长枪刺的满身透明窟窿,这不大的城楼下已经血流成河。 不仅仅是陈歌,这些士兵也杀红了眼,手中的长枪不要命的朝着天空中刺出,无数点寒芒亮起,震撼人心。 “万万不要伤了陈歌公子!”周王眼见大事不妙,急忙出声劝阻。 此话一出口,本来齐齐向上插去的枪尖齐齐转向,都变成了枪杆在上,枪尖在下,可即便是这样,陈歌若是被插中虽然不死也会受了重伤。 “啊!!!” 陈歌怒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雄狮,这些士兵只感觉到双耳发麻,手中的长枪都轻微的颤抖。 这陈歌,太变态了。 他的枪自上而下狠狠地抽来,两名士兵口鼻溢血摔飞出去,不停地哀嚎。 衬这个空档,陈歌猛然下坠,落在了被清开的空地上,刚一落地,他便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连连刺出,毫无章法,但是却令人防不胜防。 眼前的包围圈少了一层又一层,地面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众多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陈歌,不敢向前,生怕被他一枪刺死。 陈歌满身的鲜血,既有自己的也有敌人,更加的凶神恶煞,看上去就如同在修罗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一般。 “凤悦楼斩尽三百兵,今日我且看尔等如何能奈何得了我!”陈歌放声大笑,兀然将长枪立在身边,青石地面出现了几条深深的裂缝。 只见他拿出腰间的酒葫芦,若无其事地拔出了塞子,浓郁的酒香在此间回荡,陈歌不屑地扫视四周,一口口烈酒不停地灌下,咕噜咕噜的响声传出。 这些士兵都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当着数千敌军的包围,如此从容的饮酒,当真是打脸。 “此人,定要为我所用!”周王越看越喜欢,陈歌的这份从容镇定以及一番武艺比起叶遗风来都要强。 “嘿嘿嘿,怎么不敢来了?”陈歌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抓着酒葫芦,不停地灌着烈酒。 周围的士兵脸色发红,但是又能如何,上去便是送死,这陈歌的一枪可是要人命的。 “你们不上爷爷便上了!”陈歌将酒葫芦别回腰间,伸出了舌尖轻轻抿了抿嘴唇,在所有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长枪便已经刺出。 枪出如龙,寒芒连续穿透三人才停下,陈歌冷笑一声,用尽力气拔出长枪,三名士兵直接瘫倒在地。 “砰砰砰砰!” 响声不停地回荡,每有一声响起,便会有一名士兵飞出,惨叫声此起彼伏,陈歌越杀越勇,已经快要杀到了城门口。 “周王,若是不杀了他我军不知还会损失多少人马啊!”周王旁边的一位大臣用一种央求的语气问道。 “无妨,十万大军也比不上一个陈歌,且看看他的本事。”周王一直笑的合不拢嘴,面对如此良将,他的内心实在无法平静了。 得陈歌者得天下啊!周王心中不禁如此赶来,若是这句话传将出去,不知将会引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滚开!”长枪横斩,枪尖掠过两名士兵雪白的脖颈,随后便见鲜血溅出。 身后数把长枪刺来,目标均都是陈歌的双腿,后者眉头一皱,身形陡然跳起,踩在了枪尖上。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长枪已经是带个呼啸飓风自背后剜来,一朵朵枪花绽放,已经看不清长枪在哪,只能看到那一朵朵杀人的枪花。 “噗……” 一声轻响传出,这是利器入肉的声音,陈歌的表情瞬间凝固,身体径直摔了出去,脸色同时变的痛苦。 周王的微笑顿时凝固在脸上,因为他刚才看的清楚,不知在何方射来的一支利箭,穿过了层层人群,直接射中了陈歌的肩膀,强大的箭力将陈歌连人带飞。 一旁的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手中的长枪齐齐抽出,枪枪抽在了陈歌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肩胛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令陈歌脸上渗出了密集的汗水,那支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再加上他一心用枪,没有注意到利箭袭来。 “住手!都住手!” 周王反应过来连连大吼,此时他已经看不到陈歌的身影了,后者已经被士兵们的身影掩盖。 如今这场面,这些士兵又怎么能听得到周王的喊话,一枪枪抽打着陈歌,随后没有使用枪尖刺出,但还是令陈歌感觉到骨头都快散架了。 特别是肩头位置,太痛了! 这些士兵毫不留情,毕竟陈歌刚才杀了那么多士兵,周王的吩咐早已经抛在了脑后。 “呸!”陈歌吐出一口血水,大吼一声,将肩胛处的利箭拔出,随之溅射出一股血箭,陈歌单手一拍地面,身体旋转腾挪,将打下来的长枪都撞断,而他手中的利箭同时横掠,最前面的士兵捂着咽喉倒地。 “铮……” 一声轻响回荡,只见陈歌身体高高跃起,往后一个倒翻,同时命渊出鞘,一颗颗滚圆的脑袋冲天而起,即便是伤,也是一只猛虎。 陈歌踉跄地后退,手中长剑不断抵挡着两边的长剑,命渊上的红线现在变的更加的殷红了。 远处,残阳如血…… 第三十四章 吴沉风匹马救陈歌 “嘀嗒……嘀嗒……” 陈歌身处人群之中,肩头处的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地面上,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在他的身旁,横七竖八不知道躺着多少尸体,均都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有的则是已经变成了无头尸体,远处一颗颗滚圆的头颅晾在那里。 这些士兵手中端着长枪,却不敢上前,即便陈歌受了如此重的伤,他们依旧心存敬畏,前者便是一只生病的老虎,但是即便生病,也不是他们这些绵羊可以挑衅的。 “周王真是好手段!” 陈歌旁若无人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高马上的周王,嘴角扬起了不屑的笑容,语气是何等的嘲讽,显然他也认为暗箭是周王的人射出的。 周王一脸的苦闷,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这里是落星城,全都是自己的人,有这么一个高手在城中,谁相信不是周王的人? “周王,快快下令杀了他,不然必定是养虎为患!”一旁的大臣恶狠狠地盯着陈歌,似乎是有多大的仇恨。 “可是……”周王依旧踌躇不定,一阵犹豫。 “周王,您可要想好,若是放虎归山,必成大患啊!”说话的大臣见周王犹豫不决,立马跳下马背,跪倒在地“臣斗胆进言,此贼若是不除,必有祸事!” 周王叹息一声,慢慢闭上了双眼,他摆了摆手,另跪在地上的大臣露出欣喜之色,可是他却没有看到周王眼底的那一滴泪珠。 这便是真正的爱才惜才。 “周王有令,立诛陈歌!” 这大臣高声喝道,若不是周王在场他恐怕要放声大笑了,在他看来,陈歌既然不能为周王所用,便不能被他人所用。 这便是周王帐下第三谋士,地榜八十,钟普,为人狠厉,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常常做一些斩草除根的事情。 若不是他的种种事迹,恐怕排名不会那么低。 有人曾言,刘伟乃是周王帐下第一忠臣,赵语熙乃是第一贤士,而钟普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周王不能做的事情全交给他去做。 毕竟有些事情是见不得光的。 这些士兵见周王并没有制止,才纷纷将枪尖对准了陈歌,他们是周国禁军,除了周王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从,这是他们的骄傲,也是禁军的特别之处。 “若今日陈歌活着走出落星城,今日之仇,必当加倍奉还!”陈歌握紧了手中命渊,额头青筋毕露。 若是没有中这一箭他有八成的把握杀出城去,可是如今浑身的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每一个动作用出便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没这个机会了!”钟普冷笑一声,打了一个手势,而他则退到了周王身旁。 “杀!杀!杀!” 这些士兵顿时战意升腾,手中长枪齐刷刷地指向陈歌,一点点寒芒连成一条银线,似可以切金断石,锋利无比。 刚才周王令他们不得伤害陈歌,使得他们投鼠忌器,可如今既然不必留手,这些禁军的血性也激发出来,既然十个杀不了了,那百个,千个呢? 这便是周王的禁军,绝对的服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便是以命换命,也不能辜负了周王的期望。 陈歌双指轻轻抚摸过三尺剑锋,感觉到剑身传来的丝丝凉意,他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想不到我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陈歌沉默,猛然抬起头来,双眸依旧是那么的明亮,如同两把利刃,将一点点寒芒都掩盖住。 先发制人! 陈歌未等禁军来袭,脚步便已经迈出,一剑斜斜劈下,离他最近的两杆长枪枪尖齐齐断裂,陈歌咬着牙踢中两把枪尖,正中两名士兵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陈歌如同一道闪电,两名禁军身体还未倒地,他便立马转身,长剑顺势刺出,一道剑花亮起,一名禁军胸口被穿透,鲜血流出。 这剑法还是如此的飘逸,灵光飘渺,飘忽不定,他仅仅刺出一剑,却在这些眼中,陈歌已经刺出了数剑,他的速度太快。 “命渊饮血何人能存?”陈歌大笑一声,忍着身体的剧痛,身体旋转跳跃,和刺来的两杆长枪擦身而过,十分的惊险。 似乎是在配合陈歌,命渊发出一声轻鸣,在陈歌手腕一抖之际,划开了两名禁军的脑袋,鲜血混合着脑浆流出。 “噗!噗!” 陈歌刚一落地,两杆长枪便已经刺来,躲已经无处可躲,关键之时陈歌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下伏,命渊也同时花开了两名士兵的胸膛。 “啊!!!” 五把长枪猛然劈下,陈歌眸子一立,命渊横向扫出,劈开了五把长枪,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疲惫,令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箭上有毒!”陈歌一咬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一杆长枪便刺穿了他的肩头,痛上加痛,即便是他也痛呼出声。 下一秒,正前方一点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不到一指之距,甚至他都能感觉到额头的疼痛,但是枪尖却陡然停住,在没能前进分毫。 陈歌定睛一看,只见一杆铜黄色长矛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持枪禁军的喉咙,直接刺了一个通透。 “陈歌,本将军来了!” 只听一声大笑传来,接着便是一匹白玉骏马出现,威风凛凛,来者一袭黑色盔甲,眉清目秀,但是双眼却充斥着无边的杀气,不是吴沉风还是谁? “吴大将军别来无恙!”陈歌眼前一亮,命渊猛然敲在长矛矛尖,只见那长矛直接在禁军喉咙里射出,一连穿透了数名禁军的身躯。 白玉骏马一声嘶鸣,竟然是直接在禁军头顶跳过,陈歌立马跑上前,将长矛挑向了半空,吴沉风人在半空,侧身接过长矛,极其平淡地劈下,数名禁军直接被扫飞。 一个空档出现,白玉骏马落地,吴沉风伸出他那一张厚重的手掌,朝着陈歌会心一笑。 后者没有犹豫,搭住了吴沉风的手掌,直接被拉上了马背。 “周旭,别来无恙?”待陈歌坐稳之后,吴沉风长矛斜指,死死地盯着周王。 第三十五章 命悬一线 周王神色凝重地看着白玉骏马上的英俊男子,之前两个人曾经把酒言欢无话不说,已经不是君与臣的关系,而是俨然成为了至交兄弟,可是如今却刀兵相见。 一人主持内政统领大局,一人驻守边塞保一方平安,令其他七国不敢来犯。 “吴沉风,大胆逆贼,竟敢只身一人自投罗网,给我拿下!”钟普冷笑,心中已经给吴沉风判了死刑,面对五千禁军,让他插翅难逃。 陈歌伏在马背上,脑袋中昏昏沉沉的感觉愈加明显,整条左臂都已经麻木,没有了任何知觉,他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苍白无比。 “钟普,你又说出了周旭的心里话吗?”说这话的时候,吴沉风并没有看钟普,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周王,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但就是这样,却令人胆颤。 周王心中一颤,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局面已经挽回不了了,今日只不过是提前以这种方式相见罢了。 见两人没说话,吴沉风也懒得再说,手中的马缰轻轻一抖,骏马立即调转马头,两只巨大的鼻口喷这白气,就连这匹马都不惧数千禁军,更何况吴沉风。 “陈公子,没事吧,”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十分的关怀。 “无碍,倒是连累了将军,陈歌心中有愧。”陈歌艰难地说道,此时大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知觉。 “哈哈哈,哪里话,谈不上连累,区区几千禁军,本将军还不放大眼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沉风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一杆铜矛在手,白玉骏马在跨,吴大将军有何惧? “杀!” 十把长枪趁其不备,自下而上挑来,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银色弧线,如同银河乍现般。 这些禁军确是周王手下最精锐的军士,他们超脱极限刺出的长枪的确惊艳,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威势。 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吴沉风。 万军丛中都无惧的吴大将军。 只见后者手腕轻抖,在铜矛发出一声轻鸣之际,已不见铜矛的影子,下一刻,黄色蛟龙出海般,一道炽热的劲风扑面,士兵禁军手中的长枪齐齐断裂,十颗滚圆的头颅直接冲天而起。 长矛未曾染血,鲜血却洒了一地。 禁军们面露惊骇之色,但随之又是横枪扫来,目标赫然是马背上摇摇欲坠的陈歌,两侧夹击,几乎逃无可逃。 陈歌冷笑,咬牙抬起右臂,手中的命渊轻轻劈下,一道虹光闪过,巨响传出,只见最前方的两名士兵连带着盔甲都被劈开,长枪距离陈歌胸口之差毫厘。 左侧的长枪被吴沉风轻松拦下,矛尖一挑之际,两把长枪枪尖折断飞射而出,穿透了数名禁军的胸膛。 “噗!噗!” 两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传出,吴沉风嘴角冷笑,铜矛立劈而下,同时双腿一夹马肚,白玉骏马极其具有灵性,跃过了两边刺来的长枪,果真良驹。 同时吴沉风的铜矛也已经劈下,势大力沉,如同一座山岳压了下来,令人窒息,人在半空中,长矛便掠过了数名禁军,直接劈飞。 周王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轻松杀敌的吴沉风,握着马缰的双手紧了又松,似乎是在挣扎着,他的心中清楚,这些人十有八九拦不住吴沉风。 最终,他像是做出了决定,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叹了口气,周王作出了一个悔恨终生的决定。 此时,吴沉风身跨骏马已经来到了城门前,黑色的盔甲上鲜血满满,全都是敌人的没有自己的,陈歌还在咬牙坚持着,尽管此时整个上半身都没有了知觉。 禁军们已经不敢上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吴沉风,后者是在太过于勇猛,加上他胯下的白玉骏马,更是无人可敌,这些禁军毕竟也不想白白送死。 “周王,派弓箭手吧,这贼人太嚣张了!”钟普在一旁阴测测地说道。 “你想让我的五千禁军都中箭身亡吗?”周王冷哼一声,很明显的他生气了,钟普此次的种种做派已经令他有些不满。 “可是,周王……” “给本王退下!” 钟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即将杀出城门的吴沉风二人,心中郁结,大袖一甩走到了周王的身后,后者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若是今日周王听了钟普的进言,日后也就不会出现种种悲剧了。 “驾!” 吴沉风铜矛斜指前方,禁军们不敢触其锋芒,纷纷退避三舍,眼睁睁地看着吴沉风身跨骏马在他们的眼前经过。 城门已经在吴沉风进城时被破开,如今大门敞开,白玉骏马疾驰而出,留下了吴沉风一阵大笑声。 “误要追了,起驾回王都。”周王摆了摆手,调转马头,朝着城内走去,吴沉风潮风般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 可是,在这城楼下都奈何不得他,更何谈出了城? 钟普再次摇头叹气,跨上马背跟在周王的身后,心中却是默默想道:我王你为何如此寡断,殊不知这吴沉风的厉害之处吗,五千禁军换一吴沉风和陈歌是有多值啊! 不过这句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却不敢再说,他不嫌命长,此时若是再惹怒了周王,那这颗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出得城后,白玉骏马如同变成了一道白色闪电,极速奔驰着,所去之地正是落月岭的方向。 “咳咳!” 陈歌坐在马背上,手中还紧紧握着命渊的剑柄,上面的白布都已经被鲜血染后,唯独剑身依旧雪白,没有一丝鲜血沾染。 这一声轻咳竟是直接咳出了一口黑血,陈歌感觉双眼已经在慢慢地闭合,赶忙咬住了舌尖使自己清醒过来。 “以我骏马的速度,一日间便可到达落月岭,不出两日就会回到柳城,陈歌公子一定要坚持住!”吴沉风似乎有所察觉,语气诚恳地说道,加快了骏马的速度。 “好……将军不必牵挂,我还能挺得住。” 话虽如此说,但是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剧毒慢慢地朝着全身蔓延,全身都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此时,已经是命悬一线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