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华娱之天后初长成》 序章 醉生梦死 某一天深夜,星期四,深秋,阴。 在烟门市邵安镇影视基地外围的一家中高级的酒馆里,空荡荡的吧台椅上,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正使劲的给自己灌酒。看上去有些神志恍惚,正两眼无光地望着面前几个空荡荡的酒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她喝的是Jack Daniel,这个酒馆里能点到的最便宜的威士忌。她并不是没钱喝酒,只是单纯地觉得它的口感更为柔和、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可惜的是,今天她再喝这个酒,似乎没有了当初的浓郁芬芳,而且越发感到酒的辛辣。她只好一直加冰块,等冰块化水之后,浓稠的口感更柔和了,但她再也闻不到当初和他一起喝酒时的美好回忆。这或许是因为,他当时太过于甜嘴蜜舌了吧。 为了寻回当初的味道和香气,她尝试着往里加苏打、可乐,亦或者是矿泉水、干姜水、等等,都没有用。眼看着五杯烈酒已下肚,女孩有了点醉意,面颊发热,如醉如梦。 她的眼睛有一些迷糊了,抬起头,望了酒保一眼。 “下一杯给我调点柠檬水,再加点白糖水,谢谢。” “这位小姐,你喜欢喝酸的口味?”调酒师看着眼前这位深夜买醉,看上去有些昏迷不省的女孩,心里有些担忧,“你今天喝了这么多,我叫个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没醉……”女孩扒拉在吧台上,神志还算清醒,说话也并没有含糊不清,只是有些头晕目眩而已,“再给我调一杯,最后一杯……” 调酒师无可奈何,只好给她调酒,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服务顾客的调酒师,别人的事,没必要管得这么宽。 他将冰块放入雪克壶中,握着银勺迅速地搅拌着杯中的冰块。然后,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琥珀色威士忌,缓慢而均匀的注入壶中。在威士忌即将灌满的时候,又将细滑柔亮的白糖水和柠檬水先后缓慢地注入杯中,然后再倒入一些糖浆。之后酒保举起雪克壶,用力地来回摇和均匀。 最后,他将雪克壶里的酒全数倒出到酒杯里,在杯口上穿插一枚黄色小柠檬,作为点缀。 女孩接过酒杯来,没有过多思索,端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刚下肚,酸味的威士忌果然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口味。她觉得,此刻她喝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酒。 这时候,她拿起手机,看着壁纸里的两个人,她苦涩一笑。再把手机翻个面,她的手机保护壳印的图案,就是他们当初一起去海滩旅游的合照,她专门找人定制的。而现在,壁纸和手机壳都该换了,因为壁纸里的男孩早已不属于她。 她设法掩盖自己伤痛和悲哀,拆开保护壳,一把扔到垃圾桶里,壁纸也删掉了,毫无保留。 再见了,峰。不,金晓峰。 就在这时,寂寥无人的酒馆里,闯进来了两个身着黑衣、面目狰狞的男子,直冲吧台走过来,不怀好意。 门缝里吹进来的一阵寒风,吹得酒保一阵哆嗦,感到寒气逼人。眼见这两个人是冲着女孩来的,正义感爆棚的他绕出吧台,上前拦截两位男子,试图保护这位女孩。 “你们干什么?”酒保一手拦着两个黑衣男子,瞪圆了眼珠子,“这是我的店,别想放肆!” 这时候,门外跟进来另外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长相妖艳,穿着华丽。 “小酒保,如果你识相,那就给我滚远点!”进门的女孩恶狠狠地说道,酒保一看,这个女孩跟他认识,是当今娱乐圈“七小花旦”里的头号人物。既然大腕发话了,他也就只能乖乖闪开,任由别人在他的酒吧里把人带走。 见到仇人来了,半醉的女孩清醒了些,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说:“你还是来了。” 这个醉得半醺的女孩,声音听上去充满着刺骨的寒意。 “今晚溪木林公园见,我们谈点事情。如果你没种来的话,可以滚回家睡觉。”女孩充满着傲气回了一句,之后便带着手下们离开了酒馆。 女孩见他们三人走了,掏出钱包,拿出一沓钱,交给酒保。 “不用找了。”刚说完话,她也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酒吧,留下一个为她忧虑和担心的酒保。 溪木林公园是烟门市西郊区的一个废弃社区公园,除了白天会有一些无聊的人前来观赏一些残花落叶,或是工作之余休憩片刻,其他时间廖无人烟。更何况,现在是晚间十点四十三分,整个公园寂静得可怕。此时季节正是深秋,萧瑟的秋风中夹带着一丝渗人的冰寒,吹得人好不舒服。 一阵秋风吹过,刮飞了一大片的落叶。在公园中央的一处废弃的两层建筑的楼顶上,站着二女二男。 刚才在酒馆买醉的女孩,名叫程冰语。身材高挑细长,有着全世界女性都羡慕的完美身段。樱桃素口,杨柳蛮腰,还有那看上去冰清玉润、吹弹可破的肌肤,着实是让人艳羡。再搭配上那头飘逸的披肩长发,还有那秀艳的脸颊,这似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美人儿。 但是,一个人的内在往往不能通过表面来判断。她光洁白皙的脸庞的背后,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俊。再加上那高直的鼻梁、冷月如刀的双目,散发着一股强势又略带冷傲的气息。 程冰语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两层建筑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她轻触了一下身旁的墙壁,抬手一看,抹了一手的灰。 “呵,姓白的,你还挺会选地方。”程冰语似乎已经知道她要干嘛了,他们在这个地方动手,甚至是直接干掉,短时间内似乎还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对面姓白的女子阴险地笑了一下,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你挑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她给身前的两位保镖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动手了。 一个长得贼头鼠脸的瘦高个保镖,持着匕首,直接往她的方向捅过去。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杀红了双眼,无比可怕。无奈他面前的这位小美人儿实在是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力一推,把他握匕首的手给撑了开。 因为她的指甲很长,刚才推手的时候也顺带把瘦高个的手背给划出了两三道鲜红的印痕。瘦高个感觉他的手背像是着火一般的疼痛。他呲了呲牙,说:“嘿,看来美人儿还是个小辣椒,够狠的啊!” 而另一个矮壮的保镖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嘿嘿,这么极品的一个妞儿,捅死了多可惜。要不咱哥俩今晚给她开个房间,咱们留着慢慢捅~” 意识处于半醉状态的程冰语听到这样低劣下贱的粗言烂语,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你们真的想死吗?”程冰语这一句话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实际上已是暗涛汹涌。此时她的周围就跟她的名字一般,像是被冰封一样,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时候,她从地上顺手抄了个盛满着酒的啤酒瓶,慢慢逼近眼前的高个子。高个子吞了口唾沫,握匕首的双手有些发抖。他心想,早就听说这娘们性格怪异,而且生性暴戾,这恐怕不是传言。 但是,咱们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重磅明星,她哪敢胡来?于是,他故作镇静,说道: “怎、怎么着,小样。就你一个小女孩,赤手空拳的,还想着一个人单挑咱……” 未等话音落下,程冰语当即起手,举起酒瓶子奋力一击。因为酒瓶子盛满着酒,而且程冰语使劲了全力,男子只觉得脑袋上“咣”了一下,之后便两眼一黑,身体一硬,轰然倒地。 眼看着自己的弟兄倒下,剩下那位矮壮的保镖,大声喝了句脏话,抄起半截烂砖头,直接冲程冰语扔去。说时迟那时快,身手敏捷的她一把接住了朝她飞过来的砖头,使尽全力往他的头部砸去,砸得他一声惨叫。随后,雷厉风行的她直接抄起一块尖锐的大石块,一把砸在他太阳穴上,使他一阵昏眩,只觉两眼冒金,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五秒钟。 从一开始就躲在后面的高挑美艳的女子,看着程冰语步步紧逼,再看着倒在冰冷的地上的两位贴身保镖,身子打了几下哆嗦,有些站不稳了。 “哎,我……我说妹妹啊,咱姐俩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玩这么大吧?”女孩面对她的咄咄逼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没错,她一开始就是想要“玩玩”而已,想要给程冰语一个深刻教训。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到头来却是自己吃了苦头。 “我玩大?”听到这句话后,程冰语有些怒不可遏,“你叫来这种下三滥的所谓保镖,还说要和我谈判,现在到底是谁玩得更大?” 说完后,受到些许刺激的程冰语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酒也醒了一半,平息了一些怒火。 被她训斥的女孩自知吃亏,想要服软。但是碍于面子,她并没有直说。 “姓程的,我警告你,”女孩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怒指着了几下程冰语,语气仍旧颤抖,但是带着些许挑衅的意思,“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今后就别指望着在娱乐圈里吃得上饭!趁我现在心情好,你现在滚还来得及。” 她叫白诗涵,当时国内影视圈的后起之秀,比程冰语大三岁,比她早两年进入娱乐圈。她是智臻娱乐传媒旗下的一名艺人,演技一般,长相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这个人走红之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没有人能解释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到底是靠什么火起来的。 听到白诗涵说出这种话,性格原本就冲动的程冰语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冲上去就是一耳光扇在白诗涵的左脸颊上,扇得很是脆生,“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公园。这一耳光扇得他一阵剧痛,原本白皙光滑的左脸也被打出了一块红印。 吃了这一记耳光之后,向来以乖巧可爱示人的白诗涵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和行为了,“你个死婊砸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打我?”她也开始起手反击,但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拳头打过去,冲击力跟豆腐似的,根本奈何不了她。 随后,白诗涵便被程冰语一手擒住,被硬生生地摔在地上。之后,愤怒的程冰语一把骑坐在她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紧接着,她一手紧紧掐住白诗涵的脖子,一手按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非常用力,打得她头骨咔咔作响,后脑勺一阵疼痛,听上去都疼得要死。 如果现在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被震慑得屁滚尿流——这根本就是男性斗殴时所用的手段!白诗涵也是相当地震惊,这个表面上貌若天仙的程冰语,实际上却是如此的暴力狂,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姐姐!姐姐别打了,姐姐……”白诗涵还是认怂了,话语听起来跟哭了似的,连忙改口求饶,“姐,我错了,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程冰语见她服了软,立即停手起身,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以后离金晓峰远一点,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之后,程冰语起身拍了拍她衣服和身上的尘土,转身扬长而去。 白诗涵只是口服,但是心不服,捂了捂被扇得像火烧一样的脸颊,愤怒的双眼死死瞪着她的背影。 她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富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包括他父母,根本就没人打过她。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刚刚步入娱乐圈没多久的丫头片子给教训了,越想越不是滋味。看着程冰语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越来越恼火,心中的所有愤恨和屈辱涌上心头。 “去死吧,贱人!” 程冰语感觉到身后吹来一股冷风,条件反射地停顿了一下往身后看,发现白诗涵已经冲过来了。而现在她的身后,根本没有护栏。 毫无防备的她被白诗涵用力推了一下,失去了重心,往楼下跌去。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 然而巧合的是,她抓住了白诗涵的手。 “混蛋!放开我!”白诗涵被程冰语一把带了下去,失声惊呼。随即感觉两脚悬空,重心一沉。 “啊!!!”公园上空回荡着白诗涵的求救声。 第一章 梦醒时分 就在两人落地的那一刻,程冰语突然被惊醒了。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自己身下还是那张杂乱的、充斥着各种香水味的床单。而这里也是她那个熟悉的、充满着韩国烧酒气味的卧室。 她整了整凌乱的披肩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盘坐在雪白的席梦思上,平复自己的心情。今天又做了这个梦,都已经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能够摆脱这个梦靥。 拖着快要炸裂的脑袋爬下了床,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夕阳红了——没错,现在是傍晚。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的生物钟,程冰语这几年光阴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来的。 这并不是因为她嗜睡成性,她不过是为了生计,将自己工作的时间都安排在了夜晚——她可不是在做什么不干净、不正当的工作,只是在做一些晚间的演出,养家糊口罢了。 还处于半睡状态的她,绵软无力地拉开卧室门。走到客厅处,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来两个冻着的苹果,和一罐进口牛奶。然后再接一盘热水,把食物扔到热水里解冻,今晚的晚餐就是这个了。 在水果和牛奶解冻期间,她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游荡。这几年间,因为人在外地,她都是一个人居住,这种孤独感她早已习惯。当她游荡到客厅落地窗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快黑了。 她喜欢夜晚,因为夜晚的时候,是人的思绪最多情的时候。她喜欢那布满天空的黑夜,喜欢那在空气中漫漫浸润的潮气,扩散出来的一种感伤的氛围。 这时候手机响了,她看着满是划痕的显示屏,是一个叫林雅静的朋友打过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阴冷冷地说:“林雅静,如果你打电话过来还是为了请假,今天也许就是你活着的最后一天了。” “冰、冰姐,我不是想请假,”电话一头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孩声音,“今天刘姐跟我说,她手上有几个跳热舞的女大学生,是外语学院的,问我们这边要不要。您意下如何?总之我是……”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酒吧什么都可以卖,但就是不能卖肉。谁想看热舞,你让他滚舞厅看去,费劲!” 她没等对方回复,就极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之后她关掉了手机,直接一把甩到身旁的布艺沙发处,自己也一头栽到沙发上,继续补觉。 但是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已经睡不着觉了。她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客厅顶空悬挂着的两层吊灯,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脑袋里一片空白。慢慢地,又有一些回忆的片段,从脑海里闪过,那些关于她过去的回忆。 程冰语,现年26岁,到了年底即27岁,性别女。身高167cm,体重49kg,出生在南山省安详市。 长相如名字一般冰清玉洁的她,毕业于北山省烟门市音乐学院,学的是钢琴表演专业。在四年之前,也就是她大四应届毕业的那一年,她参加过一个音乐选秀节目,叫《中国好作曲》。其实,她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只是为了陪当时还在读高二、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妹妹去参赛,自己顺便报的名。 结果,原本默默无闻、不被看好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一路过关斩将,闯进最后的总决赛,并在决赛之夜中一举夺得年度总冠军,从此一鸣惊人,正式踏入娱乐圈。 之后,她顺利签入当时异军突起,如日中天的立峰国际娱乐传媒公司,成为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一年半的时间里,她拍过三四部影视剧。 期间,她接拍了一部电视剧,叫做《海誓山盟的约定》,饰演女配角——女主角的贴身闺蜜。因为她有着沉鱼落雁之容,又在影视表演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所以在这部剧中,她的光芒直接压过了女主角,吸引了一大批的忠实粉丝。最后,她还一举获得了年度最佳女配角的殊荣,从此达到了演艺生涯的第一个顶峰。 然而她没有想到,她娱乐生涯所达到的第一个顶峰,却是她目前为止最后一个顶峰。 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导致其演艺生涯被迫中断,并且遭到娱乐圈的大面积封杀。为了不引火烧身,立峰传媒也不得不忍痛割爱,抛掉这个烫手山芋,直接将她解约。从此,程冰语便在娱乐圈彻底蒸发了。 退出娱乐圈的这几年间,她也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虽然生性懒惰,但是该勤奋的时候她会非常的勤奋。她不想像其他同龄女孩那样,找一份稳定的、有保障的工作随波逐流。她单纯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社会上拼得一席之地。 性格本就放纵不羁的她,拿着从娱乐圈里赚来的钱一边跟朋友做生意,一边继续走穴跑场接商演,无论是影视、音乐、舞蹈、主持等等,只要有钱可赚的工作她全接,她也经常嘲笑自己为“多栖动物”。 不过对于演出来说,她更多是靠资金投资和不动产业的投机取巧来生活。而冰雪聪明的她做得顺风顺水,现在也算是个有房有车的女孩,遥遥领先跟她同龄女孩。当然,那些富二代少女,或者傍大款的拜金女除外。 但是,她对此并没有感觉到快乐和幸福,对于以前娱乐圈的那些事情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她想要回到娱乐圈去再次证明自己。 可遗憾的是,她一直没有机会,而且在那件事情爆发之后,有狗仔揭她老底,说她跟黑道有染。虽然她不是真的混黑道,但是也确实认识道上的一些人。再加上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性格却如此暴戾,有的地方可以说甚于男人。所以,这个谣言她是跳进黄河都澄不清,她也被一些人称作“黑社会大姐”。最后,没有一家娱乐公司敢收留他。 程冰语转念一想,别想太多了,还是放眼当下吧! 她去年跟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规模挺大,她是大股东,主要负责资金投入,很少亲自参与管理——因为她讨厌酒吧。现在她想想,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去过酒吧露过面了,作为那里的最大股东,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心想今晚还是过去一趟吧,好歹也看看这帮不成器的家伙经营得怎么样了。 烟门的夜景很美,尤其是海帆路,整个北山省出了名的夜店一条街,整条街除了灯红酒绿,就是纸醉金迷。这一路上停的车各式各样,参差不齐。小到吉利比亚迪雪佛兰之辈,大到迈巴赫兰博玛莎之流,应有尽有。 她骑着一辆破旧不堪的山地自行车在路上飞驰,晚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她的飘逸秀发也随风飘逸,很是舒服。 这辆自行车在这群达官显贵的豪车中显得特别的另类,不少人都对她投向鄙视和嘲讽的目光,心想这么高级的夜店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穷女孩。因为在现在的社会,就算是二奶、外围女甚至那些“职业女性”,都不会穷得只能骑自行车,这真是影响市容。 不一会儿,她骑到了一家叫做“两分钱酒吧”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地方,“刺啦”一下停住下车,把车随便摆放到一旁。她连锁都没上,因为根本没人稀得偷这辆破单车。 两分钱酒吧,就是她和朋友投资和经营的酒吧。地段很正,虽然装修、内饰和服务等等都跟不上,但是酒吧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她们这几个股东、经理,全是年轻女孩——保安除外。所以,这也成了她们酒吧最大的“卖点”。前来酒吧买醉的男性顾客络绎不绝,店里生意也是夜夜红火。 此时,酒吧负责停车的女服务员刚刚喜笑颜开地送走一辆保时捷,一转眼就看到这辆破单车,脸色刷一下就黑了。再看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她心想,看来又是一个学别人来酒吧买醉的不良少女,真可怜。再细看这个女孩,虽说是个身长五尺的标准小美女,但是那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白T恤加小热裤,还有那一头散乱的中长披肩发,一看就是出门没有好好打理,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富家子女。 “喂,这里不能停自行车,”服务员态度极不友善,伸手欲夺走程冰语的自行车,“你到斜对面公厕那边停去。” 殊不知,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穷人家的女孩”,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程冰语面色一暗,心想就算她不常来,这里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不可能不认识她。于是质问道:“你是新来的吧,小静没把基本的待客礼仪教给你吗?” “喂,你什么态度呀?”被这种看上去穷困潦倒的少女教做人,服务员顿时来气了,叉腰怒骂道,“敢在我们酒吧搞事,你纯心找死是吧?” 这时候,酒吧大门开了。一个面相清秀的短发小萌妹从门里钻了出来,程冰语转过头来一看,这人便是她的好友兼酒吧总经理——林雅静。 看见程冰语来了,林雅静赶忙以笑脸迎接:“冰姐,今天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啊!” 服务员一听蒙圈了,看上去有些花容失色。她眼前的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穿着打扮毫无个性的小女孩,居然就是她们的酒吧的最大股东——“冰姐”?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现在这个社会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啊!她暗自庆幸道,还好没说错话,不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冰语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在她耳旁冷声说道:“下不为例。” 说完后,她和林雅静走进酒吧,留下那个还在原地发愣的服务员。 第二章 酒吧奇遇 推开酒吧那厚重的铝塑板门,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让她有些透不来气。满屋子的噪音,加上杂乱无章的摇滚乐,让程冰语感觉很不舒服,感觉头脑就要炸裂一般,不知觉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酒吧舞池正对着门面,上面站着一支不知从哪个地下排练房拉过来的小型电声乐队,一个个发型夸张、穿着另类,有几个人还染了头发,纹了刺青,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流氓泼皮。他们演奏着尖锐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主唱也不知在嘶吼些什么。再配合着现场昏暗的氛围和纵横交错的冷色调LED灯光,显得整个酒吧很没有格调,甚至有些小阴暗。 她很不喜欢这种气氛。 两人拨开人群,绕过一个又一个堵路的,或者故意伸手、近身想要占她们便宜的顾客,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吧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吧台的调酒师叫颖儿,正熟练地摇晃着调酒壶。这个调酒师颖儿是她们前些年在别人的生日party上蹭吃蹭喝时认识到的一个调酒师,技术高超。她们几个人开酒吧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挖了过来。她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名叫邵颖,程冰语喜欢叫她颖儿。 程冰语敲了敲吧台,一边观察着酒吧的内饰,说:“颖儿,给我调一杯Irishb,别加冰,加点热水和白糖。” “加热水?你确定?”颖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过见程冰语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过多去问。毕竟她们相识几年,程冰语这个人的性格和思想本来就异于常人,离奇古怪的想法总是层出不穷,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喂,颖儿,也给我来一杯艾薇……艾薇斯卡泵!”林雅静在一旁也装模作样道,蹩脚的英语发音差点让程冰语把隔夜饭给喷出来。 程冰语强忍着笑,说:“我说你啊,你知道这酒是啥吗,就不怕颖儿给你放迷魂药?” “迷魂药太贵,放不起,老鼠药还差不多。”一直紧绷着脸专心调酒的颖儿,偶尔也会讲些冷笑话。 “哈哈,我个人没主见嘛~大明星喝啥,我就喝啥!”说完,林雅静就哈哈笑了一下,程冰语也淡淡一笑。 她跟林雅静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在程冰语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她们两人就认识了。期间程冰语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身边的朋友来了又去,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至始至终只有几个人一直陪伴在程冰语身边,其中就包括林雅静。所以,程冰语一直都很珍惜这几个真心朋友。 颖儿神情专注,在调酒壶里倒入些许热水,再放进些许绵白糖。她那皓肤如玉的纤细双手握着银勺,迅速而有力地搅拌着壶中的绵白糖,发出一些窸窣碰击的声音。之后,她将准备好的深水炸弹匀速缓慢地倒入调酒壶,开始进行均匀的摇晃。 不一会儿酒就调好了,程冰语举起酒杯细细品了一口。 她的酒量很好,毕竟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有专门练过——当时立峰传媒专门开的课程,为了防止艺人们被某些图谋不轨之人灌醉。以她现在的酒量只要不是喝得烂醉或者身边没有朋友保护,基本不会有什么人身危险。 一杯鸡尾酒下肚,程冰语先是感觉自己的食管和喉咙处像是被刺伤一般的火辣,酒一直流过食管,再到自己的肠胃,顿时感觉自己的胃变得温暖了起来。喝完酒之后,她感觉吐出来的不是气,而是火,她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润嗓暖胃之后,程冰语手肘撑着膝盖,双腿张得很开,四十五度弯腰坐着,左手把玩着一整套防身用的瑞士军刀,看上去不像一个文静女孩的坐姿。她环顾了一下酒吧四周的环境,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她开始开始切入正题: “小静,我时间不多,就不拐弯抹角的了。灯光师、调音师还有室内装潢啥的等我们资金到位了再谈,现在我发现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说完后,她转过吧台椅,指了下舞台上的那支乐队,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上面那支烂乐队不会是你请的吧,我相信你品味不会这么差。” “嗨,你说乐队啊?那还真不是我请的,”烟瘾少女林雅静从口袋里掏出烟和一个zippo打火机,开始吞云吐雾起来,“那支队是莎莎请来的,说是最近的年轻人喜欢听金属摇滚。” 程冰语无奈地啧了啧嘴,又是苏晓莎,自从酒吧的舞台演出工作交给她之后,请来的驻场演员不是以卖肉为主的火辣热舞,就是金属摇滚,有一天甚至还请了个所谓电音大师,把原本属于清吧的两分钱酒吧,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她开始训话:“我早就跟你们讲过了,我们这是清吧,不是什么舞厅夜总会,你们就不能听我的,从音乐学院好好地请几个专业的来玩爵士和布鲁斯吗?” 话音刚落,程冰语抓起吧台上的一杯烈酒,将酒全部抛洒到林雅静的烟头处,鸡尾酒也溅了她一脸,烧得她脸像着火似的疼痛。 “还有,都叫你别抽烟了,你是不是真的想生个畸形儿?颖儿,再给我调一杯。” 这突如其来的一杯酒整得林雅静很是不爽,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女生吸烟确实有很多坏处,程冰语这样做也只是朋友间善意的提醒,她能够理解。 “这我知道、知道,明天我再去跟莎莎谈一下。”林雅静一边无奈地拿纸擦着脸,一边答道。 她话还没说完,酒吧角落一处突然有了状况。一名单身顾客突然往台上摔了个啤酒瓶,砸到舞池前沿,“啪”的一下摔开了花。砸酒瓶子顾客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舞台骂道: “吵死了!你们唱的什么垃圾玩意儿,能消停点不!” 原本喧闹的酒吧霎时间肃然无声,乐队也被摔上来的啤酒瓶给吓着了,停止了演奏。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但是乐队的成员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血气方刚,自然不愿在这么多人眼前失了面子。乐队主唱猛地把线拔开,拿着吉他跳下了台,直冲顾客走去。 主唱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个下马威,使力踹了他一脚,骂道: “孙子,你说谁唱的垃圾玩意儿?” 那位顾客估计也是刚才喝太多酒上了头,冲动了些。被年轻人踹了一脚之后,神智有些清醒了,但是他碍于面子,没有当面道歉,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什么话,似乎是骂人。另一位吉他手见他不服软,走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清脆的一声“啪”,让人听起来都觉得疼。 程冰语也感觉到了店里有了大动静,抬头张望了一下,可惜只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不过她很快就把头低了下来,毕竟这种烂事不归她管。 见到这几个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周围的顾客们纷纷低下头,自顾自的事,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管闲事。 林雅静见状,大感不妙,赶紧从兜兜里摸出手机,打算报警。 “你干嘛呢,”程冰语见她要报警求助,便把她手机夺了过来,收进自己裤袋里,说,“现在报什么警,咱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林雅静有些不解,满脸疑惑,现在不报警,难道让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 “喂,程冰语你有病吧?”林雅静开始有些情绪了,讲话音量提高了不少,“平时你不来酒吧看看也就算了,这种时候不处理,你是真的想让我们酒吧关门大吉吗?” 程冰语知道她生气了,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她几下,试图平息她的情绪。她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你先别激动,如果你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下报警抓人的话,顾客对我们酒吧没有了安全感,下次还会来我们店里吗?” “所以呢?”林雅静还是有些不满,“放任他们这样闹,其他顾客就会有安全感?” 程冰语强烈地感觉到,再让这个蠢货当总经理,这个酒吧怕不是真的要倒闭。 她用指头捅了下林雅静的额头,说:“笨,不是有阿超和小光他们吗,叫他们下来撵人。” “呃,这个……”一提到这个,林雅静开始支吾了起来,“其实……阿超和小光他们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我们最近一直没有保安……” “我靠!”程冰语听后简直要炸,“这么大件事你怎么不通知我,你这个经理怎么当的?废物!” 程冰语用原本搂着她的手,一把将其推开,现在换成她不乐意了。身为一个酒吧的总经理,连自己手下的保安都管不住,出了问题也不向她汇报,真是无话可说。 “冰姐……”林雅静吃了苦果,摇着程冰语的手臂,又开始卖萌撒娇了,“本来我是想跟你汇报的,就怕你忙嘛~要不你出面解决一下,万一被打那个人出去把我们给投诉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啊!” 程冰语完全不理会林雅静的撒娇,她最烦这种傲娇小萝莉卖萌发嗲,因为她的性取向很正常。如果换个呆萌正太的话,或许她会接受。 她不紧不慢地品着酒,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吃好果子你就自己上,我又不是总经理。这种闲事我可不管,他爱投诉谁投诉谁。”她转过吧台椅,“颖儿,你这杯酒白糖放多了吧,味道好奇怪啊。” 林雅静恨不得把这家伙按到桌子上狂揍一顿,这家酒吧明明自己也有份,出了事情却是这一幅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是搞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酒吧角落的精彩还在继续,顾客因为迟迟不肯道歉,还在被乐队成员招呼着。而乐队成员来这里演出有几天时间了,知道这里的安保措施形同虚设,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老小子,你不道歉是吧?那我就让你爬着出这家酒吧!”一名成员一边踹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被打的顾客似乎想要还手,但是眼看对方有四个人,以一敌四,没有什么胜算。但是他还是嘴硬,说:“我为什么要道歉……就你们玩的这垃圾音乐,还好意思要道歉!” 听到这话,队员们更不服了,居然有人敢侮辱他们神圣的音乐。原本站在身后的鼓手一个箭步冲上去,架住他的脖子,用力往角落一甩:“去你大爷的,你懂什么叫音乐吗?” 瘫坐在地上的顾客奋力甩开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呵,你们别侮辱音乐了,我王段阳混娱乐圈这么多年,从来没遇见过像你们水平这么低的摇滚乐队!” 不远处的程冰语听到这段话后,突然惊觉。那个被打的顾客,居然是她当年在立峰国际传媒的练习生导师——王段阳? 她的神经意识被刺激得清醒了起来,不敢相信的她转过头,向角落张望。那个被打趴在地的男人,身着光鲜亮丽、西装革履,前额及两鬓的发丝全部后梳,看上去油光水滑。光看这个,她的确认不出来是谁。但是,那张标志性的,满脸痘坑的月球脸…… 没错,是他,王段阳。 第三章 久别重逢 为首的乐队主唱被挑起了怒火,掏出自己随身带的刀具,刚想要往王段阳身上刺去。这一个动作引得旁人一阵惊呼,纷纷撤开,生怕殃及自身。王段阳见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蜷缩手脚,来保护自己的要害。 程冰语顺手抽走一支分量十足的大理石凳,一个箭步上前。突然,“嘭”的一声闷响,主唱吃了程冰语一记重击,翻了白眼,瞬间失去知觉,身子笔挺地倒下。 看见有人插手,另外几人有些慌了。然而他们定睛一看,这个出手相助的人居然是个女孩子。鼓手想要扑过去,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一个大男人对小女生出手,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侧旁的两名工作人员协同几位热心群众,一把擒到地上制服。 另一名吉他手眼看队友们被这么多人包夹,举起一把电吉他。他也不管程冰语是男是女了,直接往她头上砸去,无奈程冰语天生机敏,在感觉到背后有敌人的一瞬间,以一击沉重有力的回旋踢,把他的吉他给踢开。吉他手一下重心不稳,打了个趔趄,在程冰语面前来了个狗吃屎。 之后,一群装作正义凛凛的几个顾客,勇扑上去将这个男子给生擒住。 见他倒地被制服,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一直有练形体,身体游刃有余,不然就得白白吃他这一下了。 围观的群众们一阵叫好,这几下打得是大快人心。电光火石之间,乐队的四个人就已经有三个被制服了,只剩下一个贝斯手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程冰语的行动雷厉风行,不到半分钟就放倒了三个大男人,使得他有点惶恐不安。 他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个女孩? 程冰语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服,声色严厉地说:“你们胆子还真不小,琴弹得这么烂,还打我客人。说吧,你们跟谁混的,头儿是谁,叫他过来店里领人。” 贝斯手被她这霸气的语气给震慑住了,十分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坚毅的女人,身体不听使唤地乱颤起来,脸色苍白地说:“大…大姐,我们没跟哪个老大……我们就是附近职高的学生,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这群家伙居然还是学生?旁人听到后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奇装异服、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很难和中学生联想到一块去。 王段阳感觉到有贵人相助,慢慢抬起头站起身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他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程冰语?!”王段阳激动地喊了一声,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后都吃了一惊,开始聒噪起来。大家都没有想到,他们眼前的这位巾帼英雄,居然就是三年前娱乐圈的最大争议人物——程冰语! 乐队的几个人听到后,差点被吓得屁滚尿流,站都站不稳了。程冰语刚出道的时候,他们正好是初中阶段。在那个时候,程冰语就是广大中小学生盲目崇拜和追求的狂野女神。他们心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被女神用“身体交流”的形式狠狠教训,这“光荣事迹”他们能在学校一直吹到毕业。 “老板娘……啊不,冰语女神!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乐队醒着的三人连忙赔礼道歉,拖着昏厥的主唱,正准备撤退。 “等一下。”程冰语冰冷冷地说。 这一声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几人胆战心惊地转过身:“姐姐,您还有什么事么……” “以后出去搞音乐,练好基本功再来,”程冰语转过身,瞪着他们说,“如果下次还拿这种三脚猫功夫出去自称摇滚,那就等着死吧。” 吉他手惊恐万状地点了点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带着队友们灰溜溜地跑出了酒吧,样子十分滑稽。眼见事情解决,顾客们纷纷鼓掌和欢呼,都对程冰语见义勇为的行为赞叹不止。当然,也有的马后炮一直在社交平台网上晒照片、视频,把功劳归功于自己,或者自己也有参与一样。 眼见终于解了围,“小语,好久不见。”王段阳如释重负,“谢谢你帮我解围,这是你的店?” “不用谢,我应该的。”程冰语微微一笑,在她心中王段阳并不是她的敌人。 王段阳想要报答一下程冰语,但他环视了下店里,发现他们两人已经成为焦点人物了,围观的人群也都还未散去,此地已经不适合老友相聚。 “小语,咱找个地喝一杯吧,聊聊天,如何?”程冰语帮了这么大个忙,王段阳也不好意思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多少还是要感恩一下的。 “行。”她爽快地答应了。 一辆破烂掉漆的自行车行走在卡兰西街,这一条街虽然也是夜店一条街,但是整体环境比海帆路的夜店街要干净和静谧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的穷奢极侈的土豪暴发户和到处喝酒惹事的流氓醉汉。 自行车缓缓停在了午前阳光咖啡厅门口,她也是这家店的老客户了。微醺的王段阳从后座跳了下来,然后打量了一下这辆烂单车,不禁感叹道:“妹妹啊,几年不见,你怎么好上这口了?以前那辆凌志敞篷呢?” “那辆凌志我早就卖了,骑自行车多好啊,能强身健体,还不烧油,环保着呢。” 程冰语还是没锁车锁,十分潇洒把自行车往边上一扔,拍拍双手的风尘,径直走向咖啡厅。 咖啡厅的环境比酒吧好得多了,程冰语其实很不喜欢酒吧的氛围,这也是她不常去两分钱酒吧的缘故——虽然那是属于她的店铺。 轻轻推开咖啡厅那厚重的花梨木门,里面传来了一阵清新悠扬的流行爵士乐。乐队一首《TheLookofLove》,奏得程冰语像是如沐春风般,感觉到身心舒畅。暖色调的灯光,还有整洁、崭新的内饰装修,让人感觉到一股典雅而高贵的气息。 她随便找了个二人桌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趁现在服务员还没来,她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些温水喝了起来。她嘴叼着一次性杯子,左右环视了一下咖啡厅的内部构造。 暖色调的LED灯洒落在每一个微隙,使得她感觉到天地间一切都是那么空谷幽兰。这个咖啡厅的装修很朴实,比起酒吧的华丽和妖艳,程冰语更喜欢前者的风格——毕竟在她踏进娱乐圈之前,她还只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作为一个典型的学院派,她并不喜欢摇滚乐。除了古典乐之外,她只喜欢一些诸如爵士、布鲁斯、放克、雷鬼等等带有明显色彩的风格音乐。所以她的审美观,相对来说还是很正常的。 此时的她心有些痒痒,默默叹道:妈的,老娘明年打死都要退了那破酒吧的股,开间咖啡厅算了。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见到有人落座,很快就给她们递上了菜单。程冰语翻开菜单一看,好家伙,这里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比酒吧便宜。 “一份牛肉干,一份鱿鱼丝,两杯北山咖啡……够了,就这么多。”程冰语不敢多点,想到自己那已经瘦得干瘪的钱包,光点这四件物品,就已经够她肉疼的了。 “你才要这么点啊,”王段阳傻眼了,他记得程冰语以前是很能吃的,是全公司所有艺人里面数一数二的终极吃货。现在居然才要这么点东西,估计是舍不得花钱。 王段阳还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况且他一开始就想要请客。他随即跟程冰语说:“你刚才帮了我,这顿我请客,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程冰语一听这家伙要请客,两眼一亮,连忙把服务员招呼了回来,说: “刚才那单子不要了,我重新点……两杯巴西波旁山度士、一壶泰国芦荟红枣茶、四个哈根达斯,一个香草味的,一个巧克力味的……” 程冰语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整得王段阳哭笑不得,这家伙的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现在的程冰语更可爱了些。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单子上点的食物陆续上了。没吃晚饭的程冰语先是狼吞虎咽般地干掉了一大盘意大利肉酱面和一杯木瓜奶茶,给肚子垫个底,打了个饱嗝,再吃了个哈根达斯,然后才开始唠家常。 “王老师,”她停了嘴,开始找话题聊。她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是在称谓上还是很有礼貌的,毕竟王段阳比他大七八岁,而且给过她不少帮助,“今天见到你,我挺高兴的。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我和以前圈子里的那些朋友基本都失联了。” 刚说完话,她又嚼上了个两肉松饼,今晚她的嘴就没有停过,不是在讲话,就是在啃东西。 王段阳很绅士地吮了一口咖啡,叹了声气,说:“知道,我能想象,你这些年被狗仔队闹得又换电话又搬家的,确实辛苦。” 然后,他紧接着说:“还有,我半年前跳槽了。以后你也可以不用叫我老师了,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噢。”程冰语听完后,内心毫无波动,“跳了好啊,你一个月累死累活的,税后才剩两三万,在烟门哪还扛得住?” 刚说完话,她又往嘴里塞了个香辣鸡翅,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也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 王段阳听后,不禁觉得有些物是人非。以前和她聊天,聊的都是未来和梦想。而几年后再跟她聊天,聊的却是这种类似于“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话题,王段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声气,感到有些唏嘘和伤怀。 “所以,我现在打算自己单干。前段时间,我跟圈子里几个朋友,在乔北开了个家传媒公司,叫做杨帆娱乐传媒有限公司,现在刚起步呢。” 刚说完,他顺势给程冰语递了张名片,而且还是钢铁制品。不过,她接过名片后看都没看,直接塞进自己口袋里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人沉默不语,一个望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个就跟风卷残云一样,不顾自己的形象,扫荡着眼前的食物。 王段阳思索了一下,他突然间想到,自己的传媒公司不久前刚刚接了一部电影的拍摄,时下正在大肆招兵买马。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各项准备虽然已经做好,但是演员方面却还没有落实到位,所以导致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开拍。 而他眼前的这个程冰语,虽说不是这方面的科班出身,但是他了解程冰语,这个女孩儿在影视表演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而且也有过一两年的参演经验,不比现在的科班学生差。 况且,她已经隐退三四年了,根据娱乐圈的市场规律来说,她是叫不上高价的。他心想,有现成的廉价货在这,为什么不要呢?于是他毫不犹疑,直接切入主题。 “小语,我跟你说点正事。我最近接了个电影,还差几个演员,”他搓揉着双手,一边偷偷窥视程冰语的神情表现。随后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说,“你当年可是‘七小花旦’之一的人物,可现在却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工作。我在想,你要不要跟我们合作,重返演艺圈?” 第四章 洗钱别找我 听到这,程冰语正在搅动的嘴停顿了一下,抬眼瞄了一下王段阳。她思索了一下之后,便装作毫不在意,继续啃他的鸡翅。 “你确定要我加入?”程冰语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娱乐圈你混得比我久,人脉这么广,你确定用得上我?” 她这样想是对的,虽然一开始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有一些难以置信。但是转过头想想,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王段阳虽说只是一个练习生导师,但是他手头上的艺人资源数之不尽,三流二流的演员随便几个电话就能招来好几十个。就算她俩情谊再深,也深不到一见面就谈生意的地步吧? “呵,这你就不明白了,”这个时候,王段阳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开始滔滔不绝,辅以双手的动作,整得像在演讲一样,而且表情十分夸张,“干我们这行就得是用人唯亲,因为我们这种艺术类行业,没有统一的评价标准,主观性太强了。” “嗯,你继续。”程冰语对他的洗脑轰炸显得不屑一顾。 王段阳继续神情夸张、指点江湖般说道:“而且,如果是熟人的话我们相互之间都知道对方的实力和底细呀。我知道你水平如何,知道怎么给你开价;你也知道我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是江湖骗子。大家心照不宣的,合作不就顺利了吗?” “够了,”听到这,程冰语再也听不下去了。抬眼斜了他一下,先前一直在啃鸡腿的嘴也立马停了,质疑说,“你起码三年没见过我了,还能知道我现在水平如何?说实话吧,你是没钱拍电影,还是接了什么烂片?” 王段阳听到之后,有点小小的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师妹以前言语应该没有这么直率吧?对,他确实没钱,也确实接了烂片,但是,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明啊。 他露一双不明所以的眼神,装作诧异,开始诡辩道。 “小语啊,话可不能这么说,”王段阳开始狡辩道,“公司的资金是一定够的。至于这电影的质量,你觉得就凭哥哥我的艺术情操,会去接那种粗制滥造的单子么?” 程冰语扔下手中的鸡翅,直接起身欲离开咖啡厅。 “不说算了。” 王段阳见她离座,马上就要走人了,赶紧上前拦住。 “诶,有话好好说嘛!”王段阳开始穷追不舍,向她解释道,“我说实话吧,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各方面人事和资金都没到位,所以……” 呵,所以你就想起了我这个没中介公司的便宜货?不过程冰语并没有抗拒,因为她就喜欢和这种实话实说的人打交道,她讨厌虚伪。 她走回了座位,说,“帮你可以,你开价吧。” “呃,这个嘛……因为我也没有想到今晚这么巧会遇见你,还没有准备充分……”一提到钱的事,王段阳的说辞就开始含糊了,给她打起了太极,“到时候我再做一份详细的合同给你看,薪酬少不了你的。具体的嘛……你就是帮我演一个配角就得了,戏份也不多。你也不用经常跟组,工作可以说很轻松……” “我叫你开价。” 从他对面响起一个低沉阴冷的女声,周边的空气仿佛都沉静了下来,只剩下咖啡厅那吊挂着的钟表走表的滴答声。 他抬头看了看,程冰语正在斜眼藐视着他,眼神充满着轻蔑、冷漠和鄙夷,把王段阳盯得哆嗦了一下。 王段阳叹了下气,摇摇头说:“好吧好吧,我口头上先给你开个十五万,拍摄周期大概三个月。车费报销,跟组食宿全包,怎样?” 程冰语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配角三个月十五万,这个价格在业内来说算良心的了,很多小作坊拍电影,配角一部戏下来能拿到五六万已经不错了。 况且,如果到时候真的不用一天到晚跟着剧组的话,她还能照常去走穴跑场接商演,几个投资入股的店铺也能偶尔去监督或者视察一下,何乐而不为? “这还差不多,”程冰语爽快地答应了,“文案和剧本给我。” 见她答应了,王段阳喜出望外,笑吟吟地起身,把电影的文案、剧本双手递交给她,看上去很有诚意。 “不愧是小语,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含糊,就是实在!” 她可不吃这种糖衣炮弹,对他拍来的马屁不予理会。 接过来看了一下,简介和梗概中规中矩,看起来就是一部平庸无常的故事片,喜剧部分也不是很出彩,所谓“笑点”光看文字就觉得特别尴尬,有的笑点甚至是几年前网络已经流行过的过时梗。 大纲的话还算精彩,故事大纲、分集大纲、分场大纲都写得很仔细,大到每一个分场、分幕的镜头切换,小到角色们的细微神情和心理变化,一应俱全。粗略看了一下,这个大纲得有两三万字,而且条理清晰,逻辑清楚,绝对不是三天两夜就能赶做出来的。 但是再仔细翻多几页,细看了几眼,她发现了很多问题。这部剧有很多与剧情无关的累赘镜头,甚至还会破坏很多的道具,其中还有追车、爆破等镜头,还会使用很多的特效,肯定会造成一笔不小的开销。 另外,这种桥段跟故事片、“公路片”的概念根本格格不入,剧中所谓特效也是只字未提,就只有一句话——交由国内著名CG动画工作室海星工作室负责。而这个海星这个工作室,程冰语连个偏旁都没听说过。 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抬眼望了望王段阳的神情,这人神情表面淡定,但是双手还是在不自然地相互搓揉,看上去有些心虚紧张。 她立马翻回到文案中的“演员暂定名单”。果不其然,已经定下来的几个演员里,几乎没有一个实力派演员,全是一些无名小辈。只有男一号和女一号的人是圈子里稍有名气的演员,但是在程冰语的印象中,这俩人演技严重不足,但是片酬极高。 看到这里,程冰语就全懂了。如果编剧、策划的脑子没进水的话,就是王段阳这家伙跟某些不法分子一起勾结洗黑钱了。 她一脸不屑地把文案和剧本推了回去,对他说:“王老师,如果你让我做的是艺术,那我会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随即,她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要我去帮你洗钱,还要利用我给你做账的话,我建议你找下一个人,因为我不会帮任何人洗钱。” 她的态度和神情都很坚定,王段阳听后脸色一白,心想小丫头这几年社会没白混,光看个文案就知道他们在洗钱。他本来还想辩解一下,但是他也了解程冰语这个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再怎么跟她辩解也只是徒劳。所以,他还不如直接敞开来说。 “呃,既然你懂,那我们就明人说亮话吧。”这时候,他贼头鼠眼地探了探四周,生怕有人在旁窃听。他发现方圆十米并没有人在旁听,方才继续说下去: “我确实有在帮一个老板干活……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做个‘阴阳合同’,你表面上拿五十万,实际拿十五万。日后假如出了问题,我会帮大家伙扛着……”王段阳叹了声气,一口气将眼前的咖啡饮尽,“别的我就不能跟你说了,但是我敢保证那十五万会是真真切切的合同……”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程冰语并没有被这十五万打动,她看上去烦得慌,把玩瑞士军刀的手,此刻的节奏也杂乱了起来。片刻后,她猛然起身,桌子一拍,“服务员,买单!” 王段阳听后有些蒙圈,抬头看着起身即将离去的程冰语,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一个落魄的过气“明星”,在没有中介吃回扣的情况下,一部电影十五万已经算是天价了,这还不够? 他不愿放弃,又追了过去,想要留住她:“哎,小语,要不咱再商量商量?要不我给你提个价,二十万如何?” 而此时,程冰语为了不欠他人情,已经在前台主动买完单。她一把甩开王段阳的手,往门口走去。临走前,她回过头,看着这位曾经给过她莫大帮助的导师,态度坚决地抛下一句话: “这事你爱找谁找谁,别找我就行。” 随后,她推门而出,骑上自己的破单车,扬长而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王段阳叹了一下气,不过他还是不愿放弃。毕竟他是要以最小的成本去运转这部电影,知名的演员他是舍不得花钱去请的,而目前的程冰语这种既有名气、又没身价的演员,就是他最佳的人选。 他心想,下次再找你,希望你能答应,小语! 破山地车在路上飞驰着,因为年久失修,所以一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扰乱了路边野猫野狗的清梦。 昏暗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晚风吹起,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轻轻落下。自行车轮碾过落叶,沙沙作响。 这一路上,程冰语起初还有些思想斗争,她要不要折回去找王段阳,毕竟她这几年一直都想着重返娱乐圈,而且王段阳口头上开的薪酬,如果是真的话,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但是转过头想想,她觉得自己的做法还是没有错。这并不是因为她多么伟大,或者有多么遵守道德底线。她只是不想和那种人同流合污罢了,敢明目张胆靠影视剧来洗钱的人,谁能保证他们真的能把这十五万交到她的手里?就算签了真合同,不拖你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已经算好的了。 另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她本身所坚持的艺术情操和审美。虽然程冰语平时虽然有些放荡不羁,给外人的感觉也是心术不正。但她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和这种非法商人一起去玷污文艺作品。 这也是她的底线。 第五章 回忆之前,忘记之后 程冰语在街上慢悠悠地骑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她市中心的房子。她并不是天天骑自行车,毕竟烟门的治安环境不算太好,只是因为今天她的两辆车子正巧没油罢了。 这是她去年购入的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商品房,在烟门市同秀区最大的购物中心——悦享购物中心的后面,地段不正不偏。但烟门的房价着实太贵,哪怕地段一般,一平米的售价也逼近了三万块钱。 因为她在娱乐圈混迹的时候有不少存款,所以她购房时首付了五成。但问题是她只贷十年的款,而且,她还在去年买了一辆对于她来说价值不菲的车,所以她现在一个月要还三四万块钱。 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她的确很缺钱。所以她才会没日没夜地去跑场挣钱,以至于一些认识她,但是和她不熟的人,误以为她是外围女,或者是做了那种不干净的生意。 她洗了澡后,未等头发完全晾干,就一头栽进被窝里。 虽然她今晚和王段阳的聊天并不是很融洽,但是王段阳是她辉煌时期的老朋友,看见他就想起了当年的经历。她思绪万千,想起了人生二十多年的喜怒哀乐,还有自己曾经拥有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些都历历在目。 而五年后的今天,她却像一个落魄的穷人一样,过着朝五晚九、衣食不保的生活,不禁让人唏嘘。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从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猜忌多疑的女人。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这时候,卧室的壁挂小电视里播报起了一则娱乐新闻。 “昨日晚上八点,国内知名男星金晓峰出席了电影《明日之星》的宣传发布会……最近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出轨门’事件,又将金晓峰推到了各路媒体、粉丝们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对此,金晓峰表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的注意力也转移到电视机上了。 金晓峰,又是这个靠女人上位的奇葩凤凰男。如果没有他,估计程冰语在现在的影视圈子里早就有立锥之地了。她瞄了眼电视,屏幕里的男人身穿着一身朋克风的黑色系摇滚服饰,穿着一双至少垫了五厘米的厚底高帮靴,还顶着一头酒红色的卷发,已经不再是几年前她认识的那个金晓峰了。这一身造型打扮,还有那夸张如比利·乔·阿姆斯特朗的浓妆艳彩,再也找不到当年的质朴单纯。 “最近我很忙,没有过多关注这些无聊的事。这件事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不知道造谣者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说一句,清者自清。”金晓峰的回答沉稳老练,语言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程冰语暗笑了一下,老江湖,你丫就装吧。还清者自清呢,敢不敢再虚伪一点?她直接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把头深埋进枕头里,世界清净了。 今天遇到了很多事,她感觉到很疲劳,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进入到了深度睡眠的状态。慢慢地到了下半夜,她开始进入梦乡…… 某年某月某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北山省乔北市一处二十七层高楼的楼顶上,一对似是情侣的男女,如胶似漆地依偎在一起。这似乎是个花前月下的好地方,可惜这儿只有月,没有花,眼前只能见到到处耸立的高楼,和布满尘埃和杂物的楼顶。 “冰语,中秋节又到了。我们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在一起的,你还记得吗?” 一个男子对自己的女友这样说道,而这个“冰语”,自然就是程冰语了。 “我当然记得。” 程冰语很惬意地把头靠在男子的右肩膀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再看着下面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仿佛自己就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她感觉身旁的这个男孩的肩膀很柔软,很温暖,舒服得就快让她睡着。 程冰语朦胧着双眼,想起去年中秋节的那段往事,她还是挺感动的。她继续说:“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最喜欢吃莲蓉馅的月饼,还花了三天时间亲手给我做了一套……虽然,你做的月饼真的很难吃。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 晚秋的风吹起了楼顶上那一大片尘土和生活垃圾,有些破坏了意境。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程冰语紧紧穿着一件薄得可怜的长袖单衣,这阵寒风也将她吹醒。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噢,对了!”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身后拿出一个外包装精致的月饼盒,从里面拿出一个蛋黄莲蓉馅的大月饼,递给程冰语。他说: “我差点忘了,冰语。这套月饼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全部都是莲蓉味,你肯定会喜欢。”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程冰语不仅没有接下他递过来的月饼,反而还推了回去。她的这个举动让男子很是不解,这小姑娘搁哪学的,怎么也学会赌气撒娇了?难道,这招叫欲擒故纵? “小语,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口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男子故作关心地问道,“你就吃一个吧,这可是你最爱的莲蓉味,还是我专门从京城带回来的稻香村月饼呢。” “你今天把我约上来,恐怕不是赏月这么简单吧?”程冰语开始切入正题了,她看了看月饼盒,包装确实很精美,月饼隔着包装都能闻到沁人的芳香。但是对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着精致的外包装,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着实猜不透。或许他内心并没有变质;或许,他的内心早已腐化。 男子此番约她出来幽会,确实另有目的。不过被程冰语这么一说,他却不好意思提出来了。 “冰语,瞧你这话说得。中秋节一年才等来一次,更何况这还是我们甜蜜爱情的见证,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 他这话说得毫无底气,程冰语也察觉到了。她偷偷睁眼看了他一下,男子的目光并不在她这,他也没在赏月,那刻意回避的眼神早已将他出卖。 程冰语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表面光鲜,实质却估摸不透的月饼,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她准备和这个男人摊牌,慢慢睁开眼,身体坐直,离开了男子的肩膀。 程冰语侧过身,眼神直盯着男子。 “我听你们片场那边的人说,这段时间你经常夜不归宿,不回剧组。你每次夜不归宿的时候,白诗涵也都会消失不见,”她开始质问这个男人,之后又往外撤了一下,和这个男人保持了半个身位的距离,“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晓峰,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实话,你和白诗涵现在到底发展到哪层关系了?” 金晓峰听到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事情败露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想必是程冰语在他的剧组里安排了一个眼线或者“卧底”。一时间,他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说话啊!”程冰语见他不说话,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讲话的音量也变大了,“你都懒得辩解了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控制一下你自己行不行?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金晓峰此时确实不想再辩解了,毕竟他和白诗涵有一腿的这个事实,知道的人不下三十个,和程冰语感情破裂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本来他今晚约程冰语上来赏月,就是想刺探一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的话他还能多讲一些甜言蜜语,维持一下现在脚踏两条船的现状。 然而,今天晚上的话语权却被程冰语抢走了,让金晓峰感觉到很被动。此时的他有些慌不择路,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非常狠心的决定…… “冰语,我们分手吧。” 这一句刺痛心窝的话,将程冰语的噩梦打破。程冰语一下惊醒,猛地起身,发现自己刚才又做了噩梦。她摸了摸自己的被子和床,捏了一下自己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蛋,感觉有一些疼痛感。 现在她才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于是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梦和白诗涵的那个梦不一样,她这几年间一直有梦到白诗涵,因为那是她怨恨的女人。但是对于金晓峰,她五年来还是第一次做这个梦。 自从五年前那次中秋节她被金晓峰甩了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定要改变自己,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再为感情所动。但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无论她怎么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也掩盖不了分手给她带来的伤痕。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钟表,现在是傍晚七点半,现在赶去黄老板的咖啡馆,时间刚刚好。她今晚要连赶三个场,一个是早场的钢琴演奏,一个是晚场的酒吧热舞,跳完热舞还要赶凌晨场,临时做一次乐队主唱——没错,为了生计,她就快要变成“全能人”了。 今晚跑三个场,再加上第二天下午她还要出去带两节钢琴小课,如果她的一天是从傍晚六点开始计时的话,她每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般一天都能赚两千多,再加上她同时入了一家酒吧、一家餐馆还有一家艺术培训机构的股,也能得到不少分红。虽然比较累,但是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供房供车的压力其实不大。 她感叹道,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放眼当前和未来,别再留恋过去了。 第六章 “后街帮”帮主 一辆亚光黑的2016款奥迪TTS驶进了樱草咖啡馆门前的侧方停车位,车主的操作很熟练,仅仅花了五秒钟就完成了完美停车,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这时候,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衣着简便清爽,但又不失气质的女孩,此人便是程冰语。这辆奥迪TTS是她去年买的,她和很多女生一样,都是喜欢车的女孩。 但是她某些地方又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因为她的车技了得,甚至还考取了赛车驾照——没错,她还是个业余赛车手。 刚推门进入,她就闻到了一股柠檬和樱草混合的特殊香味,醺得她有些脑袋发晕,甚至有些反胃。 这家店的老板姓黄,叫黄志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人品还算优良,格调也算高。 他在一次商业活动中偶然听到了程冰语弹奏的一首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被她演奏出来的悠扬、悦耳的音乐深深打动,随即和她签约,让她做咖啡馆的驻场钢琴演奏。 而程冰语也很乐意跟他合作,因为在这里工作压力不大。还有就是这里给的工资略高于同行价格,至于给的价格高的原因,首先因为她是女性,其次是因为她也曾是娱乐圈的当红花旦,在名头上比别的普通人要响。 看见程冰语来了,黄老板赶紧上前迎接。 “哎哟,我的钢琴师,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放我鸽子呢。”黄老板看了下表,正好八点钟,今晚的例行小型演出总算能够开始了。 程冰语没接他话匣,直接往钢琴走过去。走近钢琴她发现,这家酒吧终于换琴了,居然是一台进口的kawai三角钢琴,不再是以前那台手感和音色都烂到极致的国产立式钢琴。 “呵,你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真就是个傻子呢。”程冰语熟练地打开琴盖和前顶盖,试弹了一下钢琴,可能因为是新琴,所以手感有些生硬,但克服一下就好了。而音色也比较柔和,不像其他钢琴那样过于明亮,这正合她口味。 随便地试了一下手感之后,程冰语直接坐下,准备弹奏。 “琴还行,就这样了,直接开始吧。” “哎,等一下,”黄老板叫住了正要弹奏曲子的程冰语,走过来说,“我跟你说一下哈,这段时间一直都有顾客反映,说我们店里的钢琴曲重复度太高了,咱能不能换一批新的曲子?” “新曲子?可以。”她很爽朗地答应了。 “那……你的谱子呢?”黄老板上下打量她,今天的她又是两手空空一身干净地过来演奏,他有些不放心。 “谱子?”程冰语听到后笑了一下,说,“我这两年来演出就没带过五线谱。” 这说的是实话,程冰语的记忆力很强,这么多年来记谱、背谱的高难度名曲不下五十首,其它的小曲子她根本不用记谱。因为她的即兴弹奏功底很强,对于那些没必要记背谱子的乐曲,她只需要看旋律简谱或者仅仅需要背得一些旋律片段,就能给听众们带来崭新的、动听的曲子。 “那好吧,你自己慢慢把握。”黄老板随后就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他信得过程冰语。 程冰语此刻静下心来,准备开始第一首曲子的弹奏,但是她却没想好,到底要弹哪首。 然而,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之前做梦梦到的那个男人——金晓峰。这时候她的心里,似乎又有了一些止不住的触痛和伤怀。 她环顾了一下咖啡馆里,因为樱草咖啡馆里独特的气味,这里成了不少青年男女幽会的圣地。遍地都是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小情侣,看得程冰语有些伤感。毕竟她也曾是一个天真的少女,也曾渴望过真挚的感情和甜美的爱情。 于是,她有些触景生情,也想好了要弹什么曲子。她的双手轻触琴键,响起了柔和动听的琴声。 这个时候,咖啡厅里里响起了钢琴弹奏的声音——她弹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这首钢琴曲她至今都不会忘记,因为她实在太喜欢李斯特,也实在是太喜欢曾经的那个金晓峰了。 这首曲子当初她本来是为了金晓峰而学的,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在他面前演奏,俩人就分手了。而这个“爱之梦”,也终究成了一个梦。 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在黑键与白键之间穿梭、跃动,时而抑扬时而顿挫,优美而婉转的音符从手里流泻而出,似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先是优美婉转的降A大调,平缓而舒缓,就像两人初尝爱果时候的心境。 因为这是一首新曲子,提起了咖啡厅里顾客们的兴趣。 突然,节奏变得密集、紧张,原本舒缓柔和的曲调被一下子打破,跳动的音符逆流而上,自由转调到了激昂和B大调和C大调,高潮此起彼伏,似是一道撕破晴空的闪电,让人听后感觉到压抑、忧虑。 随后,音乐急转直下,又开始再现了一次开头,回到了降A大调。但是这时候的降A大调,却不再是优美婉转,而是忧伤凄美。这时候,剧情似乎已经落幕,在灰暗的夜里,透露着孤寂的光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但是,曲子还没有结束。最后,它的结束句似乎又给人一种新的希望,新的开始,让人又看到光明。 曲毕,整个咖啡厅都安静了下来,此时似乎全世界都在聆听她所演奏的音乐。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还没有从音乐中走出来。这首曲子触动了很多人。 慢慢地,顾客们回过神来了,才发现曲子已经演奏结束。全场没有掌声,但是所有人都因为这一首曲子,对程冰语折服了。 意犹未尽的她还打算演奏下一首曲子,这时,她才发现钢琴的后顶盖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待会来第二包厢,有事找你。对了,你弹的钢琴曲很好听。” 程冰语疑惑地张望了一下周围,这个笔迹很陌生,究竟是谁? 两个小时后,程冰语完成了自己的演奏任务,准备撤退。今晚的她状态其实并不算太好,除了第一首的《爱之梦》,她后来即兴弹的十来首曲子,发挥都不好。讲好听点叫状态不佳,讲难听点就叫浑水摸鱼、坑蒙拐骗。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赚钱,几百块钱轻松到手。 不过,她还是有些在意刚才那张纸条。这二号包厢里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还是个谜。是自己的朋友呢,还是生意伙伴,亦或者是某些图谋不轨的人? 不过她想了想,樱草酒吧到处都是监控,这人要是真的图谋不轨,想必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下手。于是,程冰语上了楼,找到了那个神秘的二号包厢,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面露春色、膀大腰圆的小胖墩,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名牌服饰,戴着一副大框墨镜,脖子上还挂着一大条闪亮得就快瞎眼的金链子,要多俗有多俗。程冰语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个人就是她的一个“小弟”。 她往包厢里面瞄了一下,看见还有两个人。定睛一看后,她打心里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又是这三个难缠的家伙,人称“后街三基佬”,是她主管的“后街帮”手下的三员“大将”。同时,也是程冰语最嫌弃、最不想看见的三个人。 至于收“小弟”和“开帮会”这两件事,要追溯到三年之前,程冰语刚从娱乐圈隐退,出来混社会没多久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是比较单纯的,想要通过自己努力在社会上干出一番事业。 当时她想要开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但那个时候她社会阅历不足,人际关系匮乏,资金短缺的问题也比较严重。所以,她就幻想着以开设社会团体的形式招兵买马,拓展自己的人事资源。 她深知当代的大学生满脑子想的不是“钱”,就是“创业”,于是她就抓住了这个大学生团体独有的特点,专门招收大学生。因为总部设立在大学南路的烟门大学后街,所以这个团体就被叫做“后街团”。 但是,她当初开设这个社会团体的初衷,只是想带领这帮年轻人四处做些小投资、小生意或者课余兼职,培养他们的能力,等他们毕业后能为己所用。社团开设初期,效果很好。 只可惜,她的设想实在是过于天真,因为缺乏管理经验,团队目标不够明确,而且这个团体本来就不合法,后来出现的问题越来越多,人员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团员里慢慢开始出现不合理、不合法的生意行为和投资行为,甚至有一些学生为了钱去坑蒙拐骗偷。更有甚者,有人还仗着自己是一个团体,四处寻衅滋事。 所以,这个团队被人称为“后街帮”,给它的定义也是“学生黑帮”。而作为领头者,程冰语也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个帮派的“老大”——没错,她真的成“黑社会大姐”了。 虽然他们的行为暂时还不足以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但是程冰语却是日日担忧。毕竟这个团体是她建立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得是她一个人负责。而面对这个烂摊子,她的决定就是——逃。 但是她逃了之后,团队并没有解散,还有十几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坚守着这个破团队,这令她很是头疼。其中带头的几个人,就是目前在她眼前的“后街三基佬”。 第七章 老司机,飙车不? “大土豆,学校快宵禁了,你们三个还不快点滚回去睡觉?”这个叫大土豆的人,是程冰语收的第一批“小弟”中的一个,关系还算不错。 “哈哈,宵禁?小爷我天王老子都不怵,还会怕这破学校?”小胖墩浅笑了一下,把程冰语请了进来,识相地给她拉了张凳子,“冰姐,你没想到吧?咱们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碰面,真是缘分呐!” 程冰语没理会他,绕过他拉过来的凳子,直接坐到一个叫楚云的小女孩边上。毕竟楚云比较靠谱一些,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 “不,我没想到的是,你堂堂一个重本大学研究生,居然能写出这么丑的字。”程冰语弯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酒杯调侃道。其实她知道,这家伙考上本科和研究生,靠的不是成绩,而是爹。 “嗨,你还说我呢,”胡有睿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吐了几口烟圈,戏谑了一句,“我也是想不到啊,曾经的当红花旦、潜力巨星,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在这种咖啡厅里‘搬砖’做苦力,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她听后有些来气了,心想一个毛都还没张齐的家伙,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胡有睿,你再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和你绝交。”程冰语有些生气,右手狠力地攥紧着酒杯,很不高兴地看着他。 不过这句话带着三分戏谑,显然她并没有真的生气,毕竟她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哈哈。” 这个人叫胡有睿,因为他经常在学校里干些忽悠人的生意,学校里的人都叫他“大忽悠”。不过他一般的朋友基本都叫他“大土豆”,他长得也确实像个土豆。 目前他在烟门师范大学读研一,比程冰语小不了几岁。但是他依仗着家里赋予给他的权力和金钱,所以有权有势的亲友遍布北山省的各行各业。所以说,他虽说是“小弟”,但程冰语也时不时要劳烦他出手帮忙。 据说这小胖墩被大学录取的时候,他父母直接给他送了一个地段不错的商铺。这家伙把这商铺租出去,自己整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光靠租金都能维持生计。 程冰语有时候也挺羡慕这种人的,她考上大学的那会儿,父母因为某些问题,没有送她礼物。她自己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一台雅马哈KB290的电子琴,还他妈是从跳蚤市场里淘来的二手货。 突然,她想到父母,又想到自己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家了……险些又被扯进回忆的程冰语用力地甩了甩头,使自己清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另一座的瘦高个叫安文杰,是财经学院的大四学生,马上就要毕业。这人很有眼力见,不由分说直接给程冰语开了瓶人头马,并且满上酒杯。 他将酒杯推到程冰语的面前,说道:“哎,我说老姐,你怎么又换手机号了?我们整个团队现在群龙无首,都等着你回来带我们发家致富呢!” 程冰语苦笑了一下,就你们这几个货色还想着发家致富,再这样搞下去,不进监狱就已经是前世积德了。 “待会儿我要开车,不喝酒,”程冰语一把将酒杯推了回去,对于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多待,怕节外生枝,“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安文杰果然还是有下文:“呃……我想在咱们宿舍楼下租一间铺面,卖一些零食、日用品啥的,不知冰姐手头上有没有货源……” 程冰语有些不耐烦了,径直起身,说:“你卖什么关我屁事,我走了,你们慢聊。” 她已经烦透了这几个人,所以就算他们做的是正当的还是不正当的生意,统统不予理会。 “哎,冰姐,留步!”另一个人叫楚云,是“三基佬”里最给她省事,相对来说也是最老实的一个。不过她是个女孩,至于是怎么被叫成了“基佬”,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在艺术学院读大二,性格腼腆、内向,但是智商不低。 程冰语再一次被叫住,心想这帮家伙是赖上她了。她的怒火在胸中翻腾,犹如蓄势待发的火山。不过转念一想,楚云毕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平时也没让她多操心,她干嘛要对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发火呢?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面带着诡异的微笑,转过身来,看似友善地说:“小云,你想干嘛呢?” 楚云刚想要提“正事”,但是抬头一看程冰语,那渗人又虚伪的微笑,皱着眉毛,用焦急与不耐烦的眼神盯着她。她咽了咽口水,把刚才想说的话默默收了回去。 “冰姐,我、我就是想和您多聊聊……毕竟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楚云回答有些吞吐不畅,应该是有些紧张。 程冰语想了一下,离下一场演出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又近,聊多几句其实没啥坏处。再加上楚云人也不坏,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天天跟这群散仙流氓在一起厮混。她那难看的表情瞬间被化解了,弯了弯腰,捏了几下她那带肉的小脸蛋,笑着说: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跟你们多聊几句。” 不久后,他们还是拉起了家常,不过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楼上聊得如火如荼,楼下的演出还在继续。驻场的小型乐队,奏起了一首《哈巴涅拉舞曲》,这是歌剧《卡门》里的一首插曲。卡洪鼓打出工整但听上去又随性的节奏,手风琴奏出的主旋律和bass声部悠扬婉转、音色纯净又动听,提琴组则为了音色保留的原则,甘当绿叶作为和声伴奏。 而不久后,提琴组开始主奏,手风琴则落到和声伴奏声部。两种乐器交相辉映,演绎出来的乐声宛如陈年佳酿一样,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胡有睿见她思绪不在包厢里,像是在发呆,便在她面前摇了摇手,“嘿,冰姐,怎么了您?” 刚刚还陶醉在楼下乐声的程冰语被他惊醒,缓过神来,说,“没什么,刚才在想些事……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咱刚才聊您接到的那部电影……我觉得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干脆就接了算了。”胡有睿说。 一旁的楚云也随声附和道:“嗯嗯,没错没错。冰姐,你不是一直说想要重返娱乐圈么?这就是一大好机会啊。” 程冰语翘着腿端坐在沙发上,她不想回答这件事,因为她可不能直接说王段阳洗黑钱。这万一要是传出去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把王段阳给传进监狱去,他出来不得找程冰语索命?面对他们的连连追问,她只是含糊说辞了一番: “我说了不接就是不接,王段阳人品不好。” “嗨,没劲透了你,”胡有睿智商也不低,看得出这件事另有隐情,于是便猜测道,“该不会是这部电影请了金晓峰这家伙,你害怕见到他吧?” 听到这后,程冰语无语了。我的天,怎么今天一天到晚都能听到这贱人的名字,怕不是鬼上身?她听到后不知如何接话,而且她不想和别人讨论这个家伙。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没得聊了。”她略带生气地站起身,迅速地收拾东西。 从程冰语的表情来看,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胡有睿心知说错话,有些懊悔。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并没有打算要拦下程冰语。 但是刚才他提到金晓峰,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关于他车队近期一次比赛的事,可能要找程冰语帮忙。在程冰语进来之前,他们也一直在聊组建车队比赛的事。 “对了,冰姐。我还有个事情,比较急,想求你帮忙。”胡有睿起身,叫住了程冰语。 “什么事?如果不是大事小心我揍你。”她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是这个富二代的话她偶尔也会听,毕竟等他毕业后,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胡有睿开始娓娓道来:“我们车队后天晚上在千盛那个赛车场有一个比赛,奖金挺高的,夺冠的话我们可以拿到三十万奖金。但是我们车队到现在都还缺一个人,死活凑不齐……” 程冰语未等他说完,就抢了话:“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补空参加比赛,给你们赚钱?” 胡有睿乐了,双手兴奋地一拍,说:“没错,冰姐就是实在。其实也不能说给我们赚钱,就是大家有空在一起玩玩嘛。这次也就跑两场,预赛在小场跑一圈,决赛在大场跑一圈,就完事了。跑完之后无论有没有夺冠,重酬肯定少不了你。” 但没成想的是,程冰语不为所动,转过了身,拒绝道:“我没空,你找别人吧。” “哎哎哎,别呀,冰姐,”胡有睿眼看她坚决要走,便冲上前止住她,急忙地劝说道,“弟弟我实在是找不到人来补空了,我认识的那伙人全是俗人,开口闭口就是钱,个个都嫌钱少。姐姐,老弟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吧!” 程冰语很是无奈,这货是要死缠烂打了吧?她实在是不想再跟这种富家子弟玩这些烧钱的游戏,就算真的有所谓重酬。毕竟这种比赛说正规不正规,说野也不算野,只要出现车损甚至车毁状况,就能赔得血本无归。这种比赛也就只有一些纨绔子弟有兴趣参加,自己一个现实主义者,实在是没必要跟着凑热闹。 “对不起,我也是个俗人,”程冰语单手推开了他,“我要去跑场了,再见。” 胡有睿眼见她就要走人,咬了咬牙。你不去是吧?看来我也只能用激将法了。 “这次比赛金晓峰也会参加,他是JPC车队的头牌。”胡有睿的眼神和语气突然变得很坚定,他相信程冰语肯定会上钩。 话音刚落,两人沉默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程冰语本想拒绝,但是转过头想想,几年前他真的是被这个男人给坑惨了,现在的程冰语真的很想找个适当的场合跟他正面交锋,以泄当年的心头之恨。 “关我什么事,”程冰语是个要面子的人,不给她台阶下,她自然不会答应,“既然你对这个小白脸这么感兴趣,你约他出来单挑呗。” “我认真的,冰姐,”胡有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走到她的跟前,神情凝重地说道,“金晓峰这小子,这几个月在烟门车坛可猖狂了,得罪了不少圈子里的人,大家都讨厌他。可是就有那么一大群外行人,见他小有名气,硬是要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给他又吹又捧的,活生生把这三脚猫给吹成了‘烟门车神’。” “我又不是你们圈子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程冰语其实内心有些纠结,一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另一边又想和金晓峰正面交锋。 他接着说:“所以啊,我们这次参赛,就是想灭灭这家伙的威风,治他一下。但可惜的是,我们这车队,压根就凑不齐人,和金晓峰估计面都见不着,唉……” “算了,我答应你。”程冰语内心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了。转过头来想想,两人也就见一面,没啥大不了的,又不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爽快!”胡有睿很是欢喜,“我就知道冰姐你不会放着小弟我不管的,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后天晚上七点半,千盛赛车俱乐部不见不散,如何?” “行,就这样吧,如果我有事来不了,就别怪我。” 第八章 针锋相对 几天过后,约定的时间到了。 胡有睿口中的千盛赛车俱乐部,坐落在烟门市区西北处的高新区。这里十几年前曾是一块尚未开发的大片荒地,被一个叫杨千盛的人花了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改造成了这么一个大型赛车场。 这个赛车场是正规的赛车场,也曾举办过一些国内外赛事,不过因为设施不太好,而且老板也懒得翻新赛车场,所以近几年千盛赛车场在烟门市的地位逐渐被其他两个赛车场所取代。 但是,这家赛车场还是有它的存在意义的,因为这里会不定期举办一些只对烟门本地人开放的赛车赛事,奖金不低,准入的门槛也不高。所以,这个赛车场还是很受本地人的欢迎。 此时,已经是晚间七点四十五分,到了竞赛队伍签到的时间,赛车场里人头涌动。瞧这盛况,不明真相的人看上去还会以为天王巨星要来这里开演唱会呢。 候场区里扎堆停放的车辆,再加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把整个候场区堵得水泄不通。在这片黄泥地上,停放了三四十辆各式各样的豪车、名车,都是价值不菲。这几十辆跑车之中,除了一辆斯巴鲁BRZ之外,就再也找不到更廉价的跑车了。 这时候,在候场区的一个偏远角落,有两个看似穿着成熟的稚嫩男生,还有一个衣着朴素但是年轻貌美的少女,不知在聊些什么事。 不用多说,这三个人就是声名显赫,令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才怪)的“后街三基佬”,此时的他们一个蹲在地上画圈圈,一个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直在做俯卧撑,也不嫌地上脏。另一个稍微正常些,抱着双手一直在东张西望,估计又是在物色帅哥。 这三个人毫无风度,而且衣着和外表太过于稚嫩,在气势和场面上早已未赛先输。幸好程冰语不在,给她看到这幅景象的话,估计会直接扭头走人。她可不想在这跟这群二货们一起丢人,更何况这是公共场合。 “操,这他妈都几点了。”程冰语到现在还没有个人影,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一直在做俯卧撑的安文杰显得有些急躁,不自觉地爆出了脏话。他起身掐了掐自己的高仿劳力士表,神情显得非常不悦。 安文杰很不满地对着胡有睿骂道,“大土豆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放着这么多人不找,你偏偏去找个娘们,而且这个娘们居然还是程冰语!” “喂,你小子说话注意点!”胡有睿听到自己女神被这样恶语中伤,心里自然不高兴了,“好歹冰姐也是我们的‘老大’,再说她车技了得,我请她来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现在的胡有睿也是有些焦急,时不时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但是程冰语就是不接。打多了之后,程冰语还直接关机了,把胡有睿急了个半死。 安文杰点了一根烟,稳定了一下情绪,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哼,还车技了得?现在咱们连她人影都看不见,就算她真能把车开上天,那也顶个屁用。” 一直在旁边四处张望的楚云,听见他们这番谈话,心想大土豆又开始护主了,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大土豆,你就死心吧。女孩一般都不会喜欢比自己小的男生。再说了,她到年底就二十七了……” 楚云这小美女平时话很少,但是每一句话都是一鸣惊人。这话说得非常直白,刺到了胡有睿的心窝,搞得他一阵面红耳赤,连忙辩驳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俗,我当她是朋友,朋友懂吗!”胡有睿的情绪明显激动了些,而且还不自觉地加了一句,“还有,二十七怎么了?你没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啊?” 他这最后一句话出卖了自己,被楚云抓住了话柄。 楚云一脸坏笑地嘲讽他说道,“哟哟哟,这就承认啦?还抱金砖咧,你就不怕她以后把你当小白脸来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前方突然响起一阵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还卷起了一阵风沙。 三人转过头看,他们的前方驶过来几辆被喷得五颜六色的汽车,车头大灯直照他们的双眼,还开着远光,射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 这几辆车风驰电掣地驶到他们眼前,见他们不躲避,几辆车同时踩下急刹车,响起了“吱”的一声巨响,吵得人耳膜震裂。车子停到他们面前不到十米处,在地上留下了几路烧胎的痕迹。 这时,一辆涂装得七颜六色的福特野马,打开了车门,跳出来一个黑衣墨镜男子。 胡有睿移开他那护着头部的双手,慢慢撑开他那被车灯刺伤的眼睛,定睛一看,这家伙正是JPC车队的金晓峰,他在烟门车坛的死对头。 见到宿敌到来,先前一直蹲在地上画圈圈的胡有睿赶紧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着装打扮,做好了迎敌准备。 “哟,这不是金大少爷吗?不好好躲山沟沟里拍戏,怎么又跑这来学人飙车?” 胡有睿抬了抬头,双手插着裤腰带,歪着脸和他讲话,试图造出气势压迫他。只可惜他的身高成了劣势,金晓峰比他高了起码两个头,他仰望金晓峰的场景看了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这个JPC车队虽说只来了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黑衣加墨镜的搭配,整得跟黑客帝国似的。为首的金晓峰比较抢眼,毕竟他身高有一米八四,身材标致,皮肤和脸蛋都很白皙。而且他还留着一头酷炫的酒红色卷发,尤为突出。他虽然戴了墨镜,但还是挡不住他那锋锐的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配合着那阴冷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金晓峰用他灵巧的眼神,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发现胡有睿的团队还少一个人,便出言讽刺道: “你们怎么才三个人,上次开宝马的那个拖油瓶呢?输怕了,不敢来?”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挑衅,胡有睿听后咬牙切齿,本想继续反驳。但是他想了想,自己的团队毕竟已经输得够多了,再辩驳也没有什么意义。前几次跑比赛,他们队大多数拿了第二名,而在他们拿第二名的时候,冠军总是被金晓峰他们拿到,让他很是不乐。 而金晓峰本来是不认识胡有睿的,但是因为胡有睿多次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赢着赢着也就认识了,见上面总喜欢讽刺几句,显摆一下威风。 所以胡有睿这次比赛是专门来复仇的,他誓要用团队第一名的成绩,打金晓峰的脸。 赛前他把之前的拖油瓶踢开之后,就一直在物色新的车手,但是都没能成功。直到他昨晚“活捉”到了难得一遇的程冰语,而程冰语又正好是金晓峰的冤家。 所以胡有睿就孤注一掷,把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能够挫挫金晓峰这小子的威风。 可惜,这个小妞儿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把胡有睿这几个人都急得焦头烂额了。如果到了比赛的时候,程冰语仍然失踪的话,那他们队连比赛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复仇金晓峰了。 但是,他坚信程冰语不会背信弃义,如果她真的有什么要事来不了,肯定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他。他现在正在默默地祈祷,祈祷她的出现。 第九章 冤家路窄 眼下程冰语还没有出现,胡有睿只能一边瞎扯,缓解尴尬气氛,一边继续苦等这位小美女的现身。 “呵呵,姓金的,你别太得意,”胡有睿走过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旁小声地说道,“今晚鹿死谁手还说不定,总之我劝你一句,待会儿下注别太大,否则你会输得很惨。” 金晓峰冷笑了一下,也回击了一句:“废话,如果我下的是你们的注,肯定会输得很惨。”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三个马仔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滑稽。估计平时他们也是这样拍金晓峰马屁的,也不知道金晓峰平时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这尴尬的笑声让对面的三个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这笑话真冷。 正当他们还在尬笑的时候,赛车场的大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如雷般的轰鸣,一辆哑光黑色的奥迪车顶着一副十分闪耀的岔气大灯,飞驰着进了赛场大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车子的速度非常快,进门后丝毫没有减速,吓得在场所有人纷纷避让,开出了一条路。 这辆车内的车手,并没有佩戴除了安全带之外的任何防护设备。此时,这个人双手熟练地把控着方向盘和档把,双脚准确且迅速地操控着离合、油门和刹车,紧盯着前方道路,快速行驶。 这个时候,黑色奥迪车就像灵蛇舞动般,绕过了这一堆又一堆的人群,直奔胡有睿他们所在的角落。 就在临近目的地的时候,奥迪车手向迅速地向右打了方向,给了一下刹车,车子开始向右倾斜。待到倾斜45度的时候,手刹一拉,车辆开始横漂。手刹再一放,车辆开始进入失控漂移状态。但是她并没有左打方向,车辆就像打转一般向前侧滑,足足转了个180度。 此时,车辆的周围就像飞沙走石一般,卷起了一大圈风沙,还结合着橡胶轮胎燃烧的那股味道,让周围的人闻得很是难受,纷纷捂住口鼻,规避这次小范围的沙尘暴。 金晓峰自护不及,风沙吹进了他的眼口鼻,整得他咳嗽连连,还刮乱了他精心打造的造型,让他很是气愤。更何况这奥迪车似乎是有意为之,车尾巴对得正准,一阵阵汽车尾气吸得他头晕目眩。 他心想,我去你奶奶的,等你下车看我不弄死你! 奥迪车这个举动引来了全场人的围观,大家都堵了过来。毕竟在很多外行人的眼里,漂移总是最帅的。但是围过来的更多是带着愤怒。 场内也有不少资深赛车手气冲冲地围了过来,大多是带着不满的情绪。他们想过来看看到底何人如此嚣张,等他下车必须狠狠打一顿。 这阵风沙好一会儿才消退,她的三个“小弟”慢慢撑开双眼,看见了这辆熟悉的黑色的奥迪TTS。 胡有睿欣喜若狂地走了过去,喊道:“冰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背信弃义的!” 一侧的金晓峰听后觉得有点惊奇,冰姐?莫不是一个女车手?金晓峰有些不解,难道这个家伙是想拉个女的来做遮羞布?毕竟男女身体机能有差别,就算赢了这个女的,自己也有可能会被“胜之不武”的帽子。 金晓峰很不满地拉住胡有睿,说道: “喂,你们有病吧?找不到人也就罢了,找个女的算什么意思,玩我呢?”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冰姐”,其实就是程冰语。 胡有睿还没来得及回击他,就只见奥迪车门打开。这时候,一个身穿短裙皮靴的性感少女,从车里踏出。 看到这幅场景,围观的众人们一阵惊呼。刚才那个进门如此嚣张、放肆的家伙,居然是个女孩子? 再细看她的身材样貌,一幅修长窕窈的身段,修长浑圆的白皙长腿,还有晶莹剔透的冰肌玉骨,没有人能想象得出,这居然是一个职业赛车手?最重要的是,她还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美颜。 这真是一个绝色美人啊! 全场炸锅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程冰语瞬间成了全场焦点。就连赛场负责队伍签到和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也放弃了手里的活,跑过来凑热闹,一睹这个绝世美颜的风采。 但是,程冰语今晚只是化了个淡妆,跟素颜无差,所以人群之中还是有人还是把她给认出来了。 “我勒个去,这不是当年那个演员程冰语吗?” “对啊!还真是她,失踪好几年了,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这个好像就是三年前把白诗涵打成重伤的那个程冰语吧?我当时还挺佩服她的,白诗涵这骚货,就是欠揍!” 现场慢慢聒噪了起来,大家从刚才的惊喜,转变成了惊讶。 金晓峰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大惊失色,猛地一下推开前面围观的人群,望向那位焦点人物——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前任,也是他的初恋,程冰语。 这也是他们两人时隔三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三年后的程冰语,给金晓峰的第一感觉是:样貌和身材没怎么改变,反而还漂亮了一些,但是她所散发的气质和几年前那个天真少女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而现在的程冰语,散发出一种冷酷和傲慢的气息,这股气场令得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程冰语一个眼神扫过,都扫得他浑身打颤。 虽然他之前就预料到,他们两个人重逢是迟早的事,也设想过很多场景。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重逢的地点居然是人山人海的千盛赛车场,这也是他非常担心的。 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程冰语会做出什么事让他丢面,而是担心现场这几百号人。毕竟人多嘴杂,这件事万一被那些无聊群众给炒作起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程冰语没有在意他们的言论,关灯熄火下了车。 她下车后,站定,左右环视了一下现场的人群,试图找到她的那位老仇人金晓峰。最后,她在人群中找到了最为显眼的金晓峰。现在的他果真跟电视里的那个人没两样,脸蛋越来越白,更像小白脸了。 而且他还顶着一头酒红色卷毛,都大晚上了还戴着墨镜,可笑。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和神情,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一勾,略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走近金晓峰,靴子踩在沙石地上窸窣作响。她走到金晓峰面前,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小白脸。” 听到这句话之后,平时以温文尔雅示人的金晓峰,此时愤怒的脸扭曲得可怕,看上去格外的恐怖。他此刻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怒视着程冰语,而程冰语也在用她那傲慢和无情的双眼冷视着他。 两人对视的画面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沸点,大家纷纷起哄,开始欢呼取闹。有不少人还用手机拍照、录视频,并上传社交平台,记录下这个经典时刻。 而现场少得可怜的几个小报记者更是有福,本来这次新闻报导就是来走马观花随便写写,结果却让他们碰上这么劲爆的爆炸性新闻,真是运气爆棚。 三个小弟们看见这样的阵势,面面相觑,也都倒吸了一口气。新的战争,似乎就此拉开帷幕。 第十章 一触即发 晚上八点钟的烟门,月明星稀,夜空看上去很有诗情画意的感觉。不过夜空下的千盛赛车场,此刻却气氛紧张,让人浪漫不起来。 赛前准备工作没有遇上大的阻碍,比赛准时开始。 工作人员、车手、后勤部队和观众们早已准备就绪,大家就等着看好戏——他们看的不是竞速,而是程冰语与金晓峰的直接对决。 可惜的是,初赛抽签过后,这俩人并没能抽到一块。程冰语抽到了C组,而金晓峰在A组,让人直呼遗憾。 因为这次比赛是团体赛,赛制是这样安排的。初赛,也就是排位赛,32个车手分4组,每组的前三名进入最终的决赛。而最后决赛的赛制则是团体赛,因为有12名车手参加,如果个人夺得第一名,则团队分加12分,第二名11分,第三名10分,以此类推,比赛结束后计算团队总分。 程冰语操控着自己的爱车,进入到比赛场地内,开始给车热身,免得轮胎和刹车片的温度冷却下来。 黑夜笼罩着赛道,空气中也飘浮着一层薄雾。虽然赛道两旁有路灯,但是暗黄色的灯光配合着阴森的道路,让人感觉到有些阴森恐怖。 晚上温差有些大,她卖力地搓手,防止手被冻僵,毕竟灵活的双手也是赛车取胜的必备要素。她不经意间看了眼左后视镜,发现赛场的围栏外,胡有睿正在密切关注着她。 “冰姐,你有小半年没和人跑过车了吧,慌不慌?”这时候,耳麦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显失真和沙哑的声音,听语气应该是胡有睿。 “慌,特别慌。你离护栏远点。把你撞死了,我可赔不起丧葬费。” “哈哈,”胡有睿见程冰语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便放心了,“加油啊冰姐,咱们四个争取一下,都跑进决赛,整死他丫的。” 程冰语没有回应他,继续左右转动着方向,让车子转圈圈。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点,金晓峰开的到底是什么车? 因为烟门本地的赛事大多没有给车辆划分级别,也没有限制车手改装车辆,所以在场每个人的车辆性能都参差不齐。所以烟门的比赛,大多数拼的不是技术,而是个人财力。 这也是比赛最不公平的地方,不过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很默契,只要是自己的车辆爆改过,性能差异过大,一般都不会参加比赛,甚至有时候会主动退出,体现自己的“优良品质”。 “喂,大土豆,”程冰语连通了队友间的对讲频段,“你之前跟他交手过吧,他开的什么车?改过没?” “他开的野马,2012款的SHELBY GT500,排气、引擎、悬挂都改装过。论性能的话挺牛的,但就是这傻子不会开。” GT500?而且还改装过引擎和排气?那么按性能来说,这车算是挺不错的,总之比她座下的这辆奥迪TTS要强悍很多。 不过,这车放在这个级别的赛事来说,已经算是严重超标了。胡有睿也说过,烟门赛车圈子里很多人都讨厌他,看来这不无道理。 但是就金晓峰这驾驶天赋,再彪悍的野马落在他手上,恐怕也是暴殄天物的这么一个下场。 因为金晓峰的车技,程冰语亲身体验过。 她俩在一起半年的时候,这家伙刚刚拿到驾照。刚拿到驾照,就硬拉着程冰语出门兜风。这家伙不知道是开车的习惯不好,还是因为天生智障,停车的时候竟然错把油门当刹车踩。由于车子是自动档,所以就“咣”的一下撞树上了。 从那以后,程冰语就产生了心里阴影,再也没敢坐他开的车。 比赛准时开始,车辆陆续就位。赛场内还算风平浪静,赛场外倒是波涛汹涌了,观众席上支起了一个又一个博彩竞猜的摊子,旁边则聚集了一群赌徒恶棍,在一起呼喊叫嚣。 这些摊位都是主办方指派人以第三方名义支起来的,毕竟赌博犯法,但是不开设点什么博彩项目的话,这个赛场根本就不会有人光顾。所以说,这种赛事的观众席上,十个有八个是职业赌徒,他们往往不会去过多地关注赛车,关注的更多是博彩。 她静坐在车里,一边听着悠扬的管弦乐作品,一边隔着车窗默默地看着观众席上面这帮嗜赌如命的人,顿时觉得可悲。 这帮可怜的赌徒,明知道赌博十有九输,而且这种比赛又经常出现“默契赛”或者车手放水的情况,却仍然有这么多人乐此不疲地给庄家塞钱。 所以烟门这些年才多了这么多因为嗜赌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人,可是这并不能引以为戒,每天去赛车场、角斗场这种地方“寻乐子”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才是程冰语讨厌赛车比赛的最根本原因,她以前也热衷于赛车。但是后来她发现,就算自己开得再好,成绩再突出,也不过是赌徒和庄家们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赛车比赛。 程冰语所在的C组,并没有自己的队友,而JPC车队的人倒是有两个。其中有一个长得矮矮瘦瘦的小黑仔,干裂而粗糙的皮肤,看上去就像营养不良一样。 小黑仔把车开了过来,响了几下喇叭,降下车窗。只见他一只手臂趴在车门上,还给程冰语吹了声哨。摘下墨镜,神情看上去有些猥琐。 “美女,峰哥让我转告你几句话。你要是怕输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们会给足的面子的。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哭到花了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哦~” 程冰语扫了他一眼,对他的挑衅不予回应。小黑仔见自己不受待见,戴上了墨镜,悻悻地把头缩了回去。 前面跑完了两组,现在轮到C组了。金晓峰跑的第一组,他最后拿了第一名,顺利进入最终决赛。他走进了休息区,看着比赛的大屏幕,坐山观虎斗。 “老大,”一名马仔给他递了瓶能量饮料,“这小姑娘看着挺拽的,车技似乎也不错,你说他们队这次会不会拿第一啊?” 金晓峰白了他一眼,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饮料,非常不屑地说道: “呵,他们想拿冠军?怕不是活在梦里。这胡有睿估计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想着依靠一个女人夺冠,真是幼稚。”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内心却不是这样想,他也害怕决赛遇上程冰语。而且,他更想知道的是,分别三年之后,这个女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比赛进入了倒计时阶段,现场的解说员情绪激昂,带领着全场观众一起倒计时。而与此同时,参赛车辆空档轰油而爆发出的声音响彻赛场上空,配合着观众们的呐喊声,使得全场的激情瞬间被点燃,场内的温度似乎也在逐步攀高。 “10、9、8……3、2、1!” 倒计时刚到,绿灯亮起,所有车辆就如闪电雷鸣般冲了出去。千盛赛车场传出了一声声龙吟虎啸,伴随着场边观众的呐喊和赌徒们的喧嚣声,构成了一首大篇幅的交响诗。 所有跑车犹如洪水泛滥一般,在弯曲绵延的赛道上肆意飞驰。地面上也交错着轮胎擦地的声音,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每一辆车都如同深海蛟龙一般,灵动地在弯道、直道上穿梭,场面很是壮观。 此时,胡有睿等人正在场外大屏幕上,神情紧张地看着大屏幕。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程冰语能顺利进入决赛,不然这次再输给金晓峰他们队,自己在烟门车坛就再也没有颜面混下去了。 第十一章 车神出世 比赛已经开始,近十辆车飞驰在跑道上。车子经过路边的观众时,他们耳边只听到一声声如龙般的呼啸,他们也大呼过瘾。C组的初赛很快就进入到了胶着阶段,经过几分钟的角逐之后,局势已经明朗。程冰语一直在第二、第三名两个位置徘徊,处于第一集团,而第四名离他们距离比较远。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程冰语进决赛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程冰语不仅要保证进入决赛,在此基础上她还要争取到好的名次,还要尽可能跑出更短的时间。因为这不仅是初赛,也是排位赛。如果决赛排位太过靠后的话,对团队来说还是很不利的。 小场的一圈很短,道路也算宽敞,弯道不多而且不是太急,难度不算高。但是,就算赛道简单,程冰语也丝毫不会怠慢,毕竟专注和冷静是赛车手的基本素质。 因为前面的赛道以直道和中小难度的弯道为主,所以大家的差距都不大。一圈就快结束,程冰语暂时处在第二的位置。而处在第一位置的,就是JPC车队的那个小黑仔。 终于,考验来了。这个赛道的唯一一个难点,末端的一个120度大弯,终于到了。 在入弯之前,程冰语把车压到了赛道外侧的路肩上,找到了最佳的入弯刹车点。她先是右脚踩下刹车开始制动,然后左脚踏下离合,右手降档。 在降档的过程中,从当前的档位移出后,档位在经过空档的同时,右脚跟部保持同样的刹车力度,同时右脚的前半部分开始向油门一侧移动,踩下油门踏板,使发动机转速提高。 在转速提升之后,程冰语再把档位挂入所要降到的档,完成换档的动作。 最后,她松开了离合,右脚上油,开始入弯。 这是一个很规范的跟趾动作和标准的走线过弯,外面的观众看不到车内的人做了什么动作,而且就算让他们看到,也不会懂其中的奥秘。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住场内,生怕自己下的注被这个急弯给打了水漂。 其实,在场的所有赌徒们都希望程冰语输,因为在C组里,几乎所有人都把赌注压给了JPC的小黑仔,毕竟他的车技在JPC车队里还算是不错的。 但是,令所有赌徒们大跌眼镜的是,程冰语驾驶的车辆,驶出了一条标准的“外-内-外”路线。从入弯前的左路肩,到切入弯心,出弯后一脚油门提速,正好压着右路肩。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黑仔的车辆性能虽然强悍,但是他实际的驾驶水平跟程冰语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遇上这种柏油路的赛段,他深知过弯不能漂移,只能走线。但是他平日里对于走线的训练实在是太少了,毕竟他只懂得爆改车辆,然后漂移耍酷,卖弄技艺,实在没有什么真本领。 最后,面对这个大弯,对走线没有把握的小黑仔,应急反应之后,他最终选择的是侧滑漂移。 因为柏油道路的问题,侧滑中的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巨大,小黑仔的车速损失特别严重。虽然他过弯时还保持着领先的位置,但是程冰语出弯时的时速起码比他快了二十多个点。因为两辆车出弯速度的差距过大,最后程冰语一脚油门,实现了超车,将小黑仔远远甩在背后。 而小黑仔也只能看着他身后的程冰语逐渐提速,慢慢地超越自己的车辆。他心急如焚地踩踏着油门,但即使他再过用力,他的速度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提到能够反超程冰语的高度。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辆黑色奥迪跃过终点线,脸都被气红,不自觉地怒锤了一下方向盘。 最后,程冰语驾驶的奥迪以领先第二名1.2秒的成绩冲过终点,夺得C组第一名,挺进最后决赛。而这也意味着,她与金晓峰的正面对决即将开始。 这一套既规范又完美的操作,让金晓峰很是震惊,一把从凳子上坐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竟然会拥有如此车技。而此时的他也明白了,这个程冰语,再也不是几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呆头呆脑的小女孩。 初赛结束后,程冰语缓缓把车停了下来,开出赛道。 而此时的观众席已经炸锅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程冰语最后一个弯道是怎么超的小黑仔,使得他们有近八成的人输了赌注。大家都在咒骂小黑仔和程冰语,也有人咒骂主办方和庄家,纷纷质疑这是一个“黑盘”,不然小黑仔缴械怎么会缴得如此干净。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赌徒甚至想要去掀翻庄家的台,可惜他们还没能接近庄家,就已经被等候在旁的几个专职打手们擒在地上殴打,然后被扔出了观众席外。 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非常好,吓得其他愤怒的赌徒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程冰语完全是凭借着实力拿的小组第一,根本不是什么“黑盘”。 C组的所有车辆也都完成了比赛,大家都下了车,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我去你的,大脑袋,你堵那么死干嘛,就不能让我进一次决赛?”“靠,你有病吧?你自己车技差,怪我?”“切,争什么争,我他妈垫底都没说什么……”“垫底王,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又追尾又撞墙的,你买辆碰碰车回家自己玩算了……” 程冰语下了车,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聊,径直走出停车场。在停车场的门口,她发现胡有睿和安文杰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冰姐,你牛逼啊!一个大弯就把那该死的小黑仔甩到没影,服气!” 胡有睿显得非常激动,想上去一把抱住程冰语,却被她一手推开,没让他占上便宜。 “没错,我也服气!刚才冰姐超车的时候,那帮赌棍全炸了,还有人组队扬言说要干死庄家,滑稽得很!”安文杰也凑了过来,还给程冰语抛了瓶体能饮料,她一把接住,直接打开一饮而尽。刚才的一圈下来,她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所以耗费了很多的体力。 “就是,这次是真的解气!我早就看他们几个人不爽了,”楚云也凑了过来吹捧道,“刚才冰姐超车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下金晓峰,这小子都快被你吓傻了!” 程冰语并没有理会他们,解开双手缠着的白色护腕绷带,若无其事地往休息区走去。 她刚刚踏入休息区的大门,碰上一个刚要出门的黑衣男子。她抬眼一看,居然是金晓峰,真巧。 二人再次相遇,凝视了一两秒钟,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突然安静,气氛尴尬了起来。 金晓峰还是先开口了:“冰语,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不过程冰语没有作出回应,把眼神从他身上撤开,直视前方向前走,左肩膀狠狠地撞上了金晓峰的左肋上侧的位置,把他的肋骨撞得像是被巨石砸到一般,疼得后退了两步,还被地上的杂物拌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可见撞击的力度之大。 把他撞了一下之后,程冰语在他身后,忍不住窃喜偷笑了一下。 她觉得,反正两人在一起已毫无可能性,况且自己已经对他没了情感,这次她答应胡有睿前来比赛,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当众羞辱他几番,撒一撒气。 金晓峰用手揉了揉刚才被撞疼痛的位置,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远去的背影。既然你无情,也就休怪我无义了! 第十二章 丧心病狂 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终于结束了,到了万众瞩目的决赛,赛场内的车手们也开始陆续进场准备。 发车区里的车辆,轰鸣声此起彼伏,场面很是热闹,使得赛场周边再度人满为患。程冰语也按时地把车辆开进赛道,找到了自己的排位,等候比赛开始。 而此时此刻,场外的博彩摊位似乎比场内的气氛更要热烈,每一个投注点都是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赌徒们争先恐后地下注,仿佛快一秒就会得到全世界似的。 殊不知,他们每十个投注者里面,通常只会有四个人能够全身而退,其中大概只有两个人能够赚得金钱。但就算这两个人真的能赚得盆满钵满,那么下一场如果他们再赌的话,有可能连底裤都输掉。 她最厌恨的就是赌博,所以她都是以批判的目光去看待这些赌徒。 此时程冰语也已经准备就绪,把车开到决赛的大场。这12个人中,JPC车队占了三个人,胡有睿的车队也占了三个,除了她俩,剩下那个就是安文杰。 至于那个向来内向腼腆的小女孩楚云,因为自身技术和硬件的劣势,身上还有不少女司机惯有的毛病,所以仅仅拿了D组第五,最终无缘决赛。 决赛的排位是按上一场初赛的成绩去排的,程冰语首发排在第四位。排在第一位的是胡有睿,排在第二位的是金晓峰,排在第三位的是JPC的一个大胖子,他以初赛0.21秒的微弱优势压过了程冰语。 倒计时开始,现场的解说员依旧充满着激情,为最终决赛进行倒计时。伴随着十二辆跑车引擎传动的声音,营造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3、2、1!” 比赛开始的声音响起,十多辆跑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冲了出去,引擎声音此起彼落,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不一会儿,原本洁净光滑的赛道上,布满了橡胶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黑色痕迹。 胡有睿虽说连续做了好几次金晓峰的手下败将,但他的技术是没得说的。他的技术远在JPC所有人之上,只可惜烟门的赛车比赛多是团队赛,就算技术再高超,没配上好的队友的话,终究还是要输。 不过他这次不怕了,因为有了程冰语的加入,使他的团队不再有短板,他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这次比赛。 “喂,冰姐,”耳麦里响起了胡有睿的声音,他正一边谨慎驾车,一边抽出注意力给她下达指令,“大场基本都是窄道,我在前边堵住金晓峰和那个大胖子,你要想想办法,看怎么把他俩给超了。” “知道了。”她的回复简洁明了。 虽然说安文杰此次也进入了决赛,但是排位仅仅是第八名,让他突破第二集团的围追堵截,一路赶超到第一集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胡有睿还是把他给放弃了,把重要任务交给程冰语。 胡有睿的捷豹F-TYPE,此时此刻真的像一条猎豹一样,身姿矫健、灵活敏捷,远远把身后十一辆车甩在身后。虽然金晓峰开的是改装过的GT500,性能远比胡有睿的捷豹要强,但是不知为何,就是超越不了胡有睿。 况且这个赛道很窄,就算遇上直道,他也超不了胡有睿。因为大土豆不仅驾驶技术一流,堵车的技术也是一流,金晓峰往左开他就往左堵,往右开他就往右堵。金晓峰好几次直道、弯道超车都不成,弄得他有些怒火中烧,脾气也暴躁了起来。 而程冰语方面,她现在的首先要做的,就是超掉他跟前的那辆保时捷Boxster,也就是那个大胖子。不过赛车比赛可不是说超就能超的,因为她的车辆性能就比前面这辆保时捷差。 所以光是顾好自己是赢不了的,还得时刻关注前后方车辆的动态。想要超车,就只能抓住前车失误所带来的机会,这就很考验车手的耐心和把握机会的能力。 她高度集中了注意力,眼神在车内仪表、挡风玻璃、还有内外后视镜不断游离,左右脚很娴熟地操控着离合、油门和刹车,而换档的右手也被锻炼得无比熟练。 作为一个赛车手,哪怕是业余的,这也是基本功。如果基本功不扎实,高速行驶的时候出现意外,造成的危害是很大的。 连续六个弯道过去了,两辆车都是非常平稳,差距没有被拉开。但是在第七个弯,观察力敏锐的程冰语发现,大胖子的走线出现了些许失误。这时,她开始佯装从外线超车。 果然,大胖子以为她要外线超车,向左堵路。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已经暴露出了自己内线的空档。 程冰语迅速地左打方向,一脚刹车,车子因为惯性开始向左倾斜。这时候她直接拉起手刹,车辆开始侧滑,然后再放下手刹,方向盘又打向反方向,开始漂移。 车子以弯道角为中心进行漂移,活生生把内线给堵死。之后她回正方向,猛踩油门,成功过弯。 大胖子终于反应过来,被耍了!但此时他已经被程冰语挤到了外道,只好外道走线。但是因为道路狭窄,程冰语又恰巧堵住了内线,使他被迫走了个“外-外-外”的线,浪费了很多的时间,而且出弯的角度也不好,导致出弯速度过慢。 出弯之后,大胖子被程冰语超了十几米,被整得毫无脾气,只好忍声吐气地跟在她的车屁股后边。 胡有睿时不时地看后视镜,当他发现跟在金晓峰后面的不是大胖子,而是程冰语之后,很是欣慰。 “姐,干得漂亮!”大土豆一边注意着内外后视镜,一边指挥程冰语,“金晓峰一直想超我,你记得看他的破绽,有机会赶紧超。你把他‘做掉’,这把我们就赢了。” “嗯。”她还是没有多说话,紧紧地跟在金晓峰后面行驶。 程冰语紧紧跟着金晓峰,而金晓峰又紧紧地跟着胡有睿。此时金晓峰已经是气急败坏,连续好几次超车的机会都未能抓住,有一次弯道他差点成功了,但是当他逼近捷豹车尾,马上就要超车的时候,胡有睿突然又堵了一下。金晓峰躲闪不及,蹭了一下捷豹车的车角。因为当时速度非常快,金晓峰的野马险些失控,反打了几次方向才补救回来。 这让金大少爷恼羞成怒,他的脾气也不小。但是相对于程冰语来说,他的脾气是属于冲动型的,生气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终于,他的机会来了。胡有睿进入一个大弯道的时候,降速降档晚了些,入弯速度有些快。外线入弯后,方向有些失去控制,进弯时没有封住内角,导致内线露出了大片的空档。金晓峰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整清醒了,他马上打起了精神,准备好走线进弯,试图利用这次过弯机会超过胡有睿。 但是胡有睿毕竟不是个菜鸟,他很快就降了速,调整好了方向,再次堵向内线。 去你妈的,又来?金晓峰终于忍无可忍了,心里充满了对胡有睿的怨恨。 他突然间一脚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直接撞向胡有睿的捷豹。 一直在不远处跟车行驶的程冰语看见这一幕,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嘛? 第十三章 车神出事 果不其然,程冰语那不祥的预感,还是变成了现实。 此时已经丧心病狂的金晓峰,操控着高速行驶的野马,以不少于120km的时速撞上了捷豹车的右后方车角,把捷豹车撞得完全失控,车头发生接近90度的偏转。 这一个举动引得大屏幕观战的观众们一阵惊呼,这个金大少爷简直是在要人性命! 胡有睿见状,连忙打方向救急。遗憾的是,他的经验不足,而且心理素质差,在补救的时候方向打得太大。再加上此时他也是高速行驶,所以失控的捷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护栏处,发生了猛烈的撞击。 而后,他感觉腿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疼痛使他不禁嚎叫了起来。 程冰语只听耳麦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判断他可能受到重伤了。 “喂,大土豆,你怎么了?”见到自己的朋友被人这番侵害,程冰语非常少见地焦急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我……我的腿……啊!”耳麦那边传来一阵尖锐又痛苦的声音。 危急时刻,程冰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人命关天。她马上拨起了队内的通信,向楚云喊道: “小云,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的,我马上打!”刚对完话,楚云就连忙拿起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兄被人这样无端侵害,程冰语已然是怒不可遏。而此时,本就患有躁狂症的她,暴戾的第二面人格就快要爆发。仇恨正在一步步吞噬着她的理性,座下的奥迪跑车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兽,势不可挡地扑向金晓峰和他的野马。 赛场内的监控完完整整地记录下了这次恶意撞车事件,大屏幕放送这次事故的回放之后,场外的观众一片哗然,众说纷纭,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大屏幕底下原本空荡荡的,此时也涌过来大量的观众。 这时候,一直在监控着比赛的赛事委员会,认识到了这件事件的严重性。再加上前几次比赛,也有不少车手反映金晓峰人品差,经常有恶意蹭车、撞车的行为,或者乱打双闪灯、按喇叭等影响车手比赛的小动作,所以他们断定金晓峰肯定是个“惯犯”。 而这一次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再次撞车,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正在转弯的车辆——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不仅伤害到别人,有可能连自己都会受到影响。 于是,他们果断地给金晓峰发送了停赛警告: “驾驶福特野马的金晓峰,请立刻停车,退出赛道。” “闭嘴!”金晓峰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吼了一声之后,他摘掉了耳麦扔到地上。 此时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程冰语正在穷追不舍。之后,他也加快了速度,哪怕是过弯的时候也没有减速,不再去管什么完美走线。 赛事的安保人员行动迅速,很快就把胡有睿抬到了安全地带,等待医疗救援。那辆捷豹也仅用了一分钟时间,就从赛道里拖了出来。 原本的一直在呻吟哀嚎的胡有睿,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大屏幕。此时大屏幕一直在给他们两个人的镜头,程冰语现在已经开始全速追车,有几次甚至都快撞到金晓峰。而她的意图并不像是为了超车,更像是为了撞车。很明显,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胡有睿已经顾不上疼痛了,赶紧掏出来对讲机,试图劝服她。他很了解程冰语,她是一个明显的躁狂症患者,别看她平时装得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她发病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冰姐!程冰语!”胡有睿用对讲机喊道,“你冷静点,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就别跟他杠了!” “别废话,他刚才是怎么撞的你,我就都还给他!”程冰语此时已经被仇恨冲晕了头脑。 两辆车辆飞驰在千盛赛车场里,龙争虎斗的场面很是壮观,也提起了所有观众的兴趣。程冰语现在想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弟兄复仇。她的目光已经顾不上车内仪表和内外后视镜了,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车辆。她那换档的右手,此时因为情绪的问题,用力很猛,手动变速箱传来一声声“咔咔”的齿轮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难受。 到了赛段的后半路段,急弯、大弯开始增多,而且有了很多连续的弯道。两辆车都是比较高速的过弯,而且因为速度过快,转向过大,经常会短时失控或者车辆侧滑。场外的人看了也是提心吊胆,这样的竞速可是很危险的。 这时候,她的机会来了。前面进入一个120度的大弯道,金晓峰见弯度太大,不能高速通过,只好按正常的路线开始减速,进行左转弯操作。 他当时单纯地以为,程冰语只是想超他的车。他心想,这么大个弯道,又这么窄,我堵死你丫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主驾驶室车窗射进了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程冰语所驾驶的奥迪车以至少100km的时速,撞向福特野马的驾驶室位置。金晓峰只听见左耳旁响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轰的一声,车辆直接被猛烈撞击到右护栏的位置,被冲撞过来的奥迪车压得动弹不了。 正在观看大屏幕的楚云、胡有睿二人,看见这一幕,心都寒了。而这一幕更是引爆了现场所有观众的激情,这可是在座各位都喜闻乐见的事,此时的他们也无暇关注盘口的情况了,一心只想着看戏。 “完了完了,都完了……” 胡有睿很懊悔地双手抱头,他知道程冰语患有严重的躁狂症,但却仍然怂恿她来参加比赛。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只怪程冰语自己没把控好情绪。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赛事委员会也不得不终止比赛了。 “所有选手,比赛中止,请立即停车!再播报一遍,所有选手,比赛中止……” 逼停了这辆脱缰的野马之后,失去理性的程冰语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拖出一根撬棍,带着一身的怒火,走近金晓峰。撬棍在地上拖行的碰撞声,听着让人害怕。 剧烈的碰撞产生的巨响和震感,吓得金晓峰瞬间清醒,恢复理智。他看着自己左侧那已经完全被撞凸出来的车门,还有那步步紧逼、两眼跟杀红了似的程冰语。此刻他无比恐慌,但无奈的是,他被已经完全变形的车门挤压住,动弹不得。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程冰语用撬棍狠狠地往福特野马的前挡风玻璃捅去,试图把挡风玻璃撬碎。她这阵势根本不是为了救人,至于是为了什么,谁知道呢? 她那充满着怒火的眼神似乎就要吞噬车内的这个男人,手臂上暴起几条浅显可见的青筋,举着铁撬棍奋力地往野马的挡风玻璃处捅去。 “你、你、你疯了!别、别、别过来!来人,救命啊!”金晓峰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一直在摸寻着他的对讲耳麦。可惜的是,他的对讲耳麦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车里哪个角落去了。 捅了十来下,见挡风玻璃纹丝未动,已经失心疯的程冰语举着撬棍,再次捅向挡风玻璃。 她的手刚要挥下,头脑突然起了一阵撕裂的晕眩感,感觉到天旋地转。她左手痛苦地抓住头部,想止住疼痛。但是不久后,她的身子也开始脱力了,四肢无力的她很快就瘫倒在地上。 之后,她脸色开始苍白,两眼渐渐地合紧,昏迷了过去。 第十四章 巨额赔偿 不知道在黑夜中沉睡了多久,程冰语感觉到了光线的照射,撑着沉重而晕眩的脑袋醒了过来。她缓缓地坐起,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她的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雅静,另一个是楚云。 林雅静见她终于苏醒了,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坐在床上的程冰语。 “冰语,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程冰语朝她的头扇了一巴掌,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精神抖擞的那个她。 “死你个头啊,姐姐我命比你长。” 一直静坐在病床旁的楚云对于她的苏醒并没有显得很兴奋,语气平静地说:“冰姐,你睡了起码40个小时,我们真的以为你永远就这样昏迷不醒了。” 什么?我都昏迷了40个小时?此时的她刚刚爬起床,还有一点起床气,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她开始仔细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那时候她正在参加赛车比赛,在决赛的时候胡有睿被金晓峰恶意撞击,导致车辆失控,撞向场边护栏。而她为了给胡有睿打抱不平,以同样的方式撞击了金晓峰。 最后,她那独特的心理疾病似乎又发作了。之后,她就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胡有睿呢? 这时,病房的大门“吱”的一下开了,走近一个一瘸一拐的人。说曹操,曹操到,这人正是胡有睿…… 等一下,他那天晚上叫得那么惨,看似应该是骨折或者韧带撕裂之类的重伤,现在居然还能下地,而且连石膏都没打? “冰姐,你醒了?”见她终于醒了过来,胡有睿赶忙迎了上去。 “大土豆,你他妈还能下地走路?跟我开玩笑呢?”程冰语两眼诧异地打量着胡有睿的身体,傻得连嘴都合不起来了。 这家伙看上去居然毫发无损?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难道这是自己的梦境吗,这家伙那天晚上叫得那么惨,不应该是要被截肢? 这话让胡有睿听得一头雾水,难道我撞个护栏还能变植物人不成? “冰姐,你还没睡醒呢吧?我就扭伤个脚,又不是啥重伤,这点痛我能忍。” “操,你说你能忍?那天晚上撞车时候,你叫那么惨干什么?”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程冰语顿时感觉到绝望,当时在耳麦里听到这小子杀猪般的哀嚎,要多痛苦有多痛苦,还以为他的两条腿真要废了。所以那时候她才失去理智,拼了命地要为他“讨回公道”。但是现在可好,这位胡大少爷其实就扭伤个脚,根本不值得为他打抱不平,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呃……我那天晚上不都和你说了嘛,我的伤无大碍,可你不听啊……”胡有睿自知闯祸,说话的声音也胆颤了起来。早已被气得七窍生烟的程冰语一脸苦恼地躺了下去,用被子蒙着头,不想听他辩解。 程冰语对他无话可说,心想,老娘我当年拍古装,来大姨妈那天照样上威亚。那一次吊威亚,吊到一半的时候,绳子突然断了,她从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整个人摔倒草地上。 虽然那一次很疼,但是她硬是咬着牙不出声,坚持完成一整天的工作。一个娇弱的女孩子都能忍住疼痛,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就不行? 罢了罢了,毕竟人家是大少爷,打个喷嚏都巴不得叫救护车送医院抢救。这种富贵人家的千金之子,岂能和她这种穷苦人家的少女(嗯,没错,26岁的少女)相提并论? 对了,胡有睿是没事了,那金晓峰呢?这小白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人家毕竟是智臻传媒的人,智臻传媒那强势又肮脏的公关手段,三年前她已经领教过了。 “大土豆,那个小白脸死了没。”她拉下被子,探出头问。 一提到金晓峰,胡有睿的气就不打一处出。他从床底下抽了一张小板凳坐下,开始念叨道:“别说了,一提到他我就火大。这傻子啥事没有,生龙活虎着呢。这两天他还借着媒体抹黑我们,说我们这帮车手都是流氓土匪,他自己误入贼窝。还说我们丧尽天良,给他下黑手。而我这边呢,他却只字未提……不过这下倒好,金晓峰这次彻底被烟门本地的车坛给封杀了,他这辈子再也别想参加烟门的赛事。”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胡有睿从屁股兜里掏出来一张单子,递给程冰语,“这是交通事故认定单,昨天开的,走了简易程序。我这边你不用管了,肯定是他全责。但是你这边……” 程冰语没心情看认定单,她知道肯定是她全责。她把认定单推回给了胡有睿,说:“别废话,直接说吧,这小白脸要我赔多少钱?” 这时,胡有睿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右手比了两个手指,悄声地说:“冰姐,他要你赔……两百万。” “什么?!两百万?”程冰语听后暴跳如雷,差点从病床上跳起,“他是疯了吗,把他卖掉都不值这个数,他要我赔两百万?” 这一声吓坏了旁边正在削苹果的林雅静,差点让她削到手,她从来没有见过程冰语如此激动过。 “这是真的,修车十万,精神损失费一百九十万。”楚云一边修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补充说道,“法院那边已经立案了,走的还是简易程序,估计很快就找到你,你就等着开庭吧。他只是控诉你危险驾驶,没控诉你故意伤人,这已经很不错了。” 胡有睿愤愤不平地和她争论道:“你以为他真有这么伟大?他就是为了自保而已。比赛那天晚上,现场几百号人亲眼看见他撞我的车,他现在怕的是我,你知道吗?” 作为程冰语的闺蜜,林雅静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只好用语言来抚平她的情绪。 “冰语,你别这么激动嘛,”林雅静靠了过来,拉了下程冰语的衣袖,“咱们酒吧现在经营得挺好的,你先想办法借个两百万,再吃上十来二十年的分红,这钱不就凑齐了嘛。” 她瘫坐在床头边上,两眼无光,十年二十年?估计到那会,她都成老女人了。程冰语有气无力地说道:“小静,你回去跟股东会商量一下,我要退股……” 一听见她说退股,林雅静那可是万分的不情愿。毕竟这家酒吧本来就没筹到多少的资款,她要是撤资的话,这酒吧也开不下去了。 “别啊冰姐,你先冷静一下,如果你退股了,我们姐妹几个还靠什么吃饭呐……”“我已经危难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我要退股!”“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才投了一百万,你把股退了也赔不上钱啊……” 两人争吵未果,只见程冰语十分气愤地一手掐住林雅静的脖子,一手拉扯住她的长发,很用力地拉拽了十几下,在她耳边吼道:“林!雅!静!我要退股!!!” 林雅静的头皮跟被火烧了似的,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窒息感。 “痛痛痛!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办不到啊!”她费尽全力才挣脱开程冰语的双手,连忙躲开,起身拽着楚云和胡有睿两人的胳膊,准备逃走。“冰姐,你现在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你先自个冷静一下,我们先走一步啦!” “你们两个站住!”程冰语怒视着胡有睿和楚云,“敢走一步试试?” 胡有睿和楚云突然呼吸一屏,两人偷偷互视了一下,心想他们的大姐头又疯掉了,继续留在这里怕不是要被她生剥活吞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为上计,让她自己把火给灭了。 “那啥……呃……我们……我们先去吃个早点垫吧垫吧肚子,饿了!”胡有睿支支吾吾地说道,刚说完话,这三个人就溜之大吉了,留下程冰语孤零零一个人在病房里。 第十五章 又上了头条? 程冰语刚想追出门去,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还挂着点滴。转过头想想,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犯不着为这三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伤及自己的身体健康。 这三人溜走后,病房里就剩下程冰语一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看着天花板发呆。 程冰语简直不敢相信,金晓峰竟然趁火打劫敲诈她,一敲诈就是两百万。先不说他不念旧情,这狮子大开口的嘴脸也太难看了吧? 她懊悔不已,当初她就不应该把这凤凰男带进娱乐圈。那时候的金晓峰还只是一个外表质朴单纯的影视学院编导系大四学生,程冰语比他大一岁,跟他是姐弟恋,为了帮助他完成实习和就业的工作,她找了公司里的关系,让他签进立峰国际传媒。 结果他进公司才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和白诗涵搞上了。程冰语和白诗涵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顺势从立峰国际跳槽,去到了智臻传媒,完成了一次事业上的跃进。 当初她很单纯,对金晓峰动了真情。但到头来她才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进入娱乐圈的一个跳板而已。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傻得像头驴一样。 当然了,她更懊悔的就是帮胡有睿这家伙出气,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那么意气用事了。如果现在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不仅不会去为胡有睿出气,反而还可能会去多撞他几下,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痛。 刚说完话,有些气急败坏的程冰语只好把头蒙进被窝里面,睡大觉,企图用这个方式去逃避现实,稳定自己的心态。 与此同时,在千盛赛车场,一个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跟班,不知道在搜寻着些什么。 当他们走到其中一个幽暗的赛段,明亮的白炽路灯照着这个路段,气氛更显诡异。 白衣男子先是看到两条并驾齐驱的黑色橡胶痕迹,也就是车辙。寻着车辙轨迹,到了弯道处,一个车辙发生改变,似乎是要转弯。 而另一个车辙则不然,仍旧保持笔直行驶,直到两条车辙交汇,痕迹就断了。 而更重要的是,那条直线行驶的黑色橡胶痕迹一路过去都很浅,这足以说明,这辆车直到撞车之前,根本没有采取刹车措施。 再往前走,他就看到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玻璃渣,还有一些金属碰撞碎片,和那个已经被撞得严重弯曲的一米高护栏。看到这儿,他站起来,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一口气,说: “唉,这个小丫头,果然是闯祸了……” “老、老板,要不我派几个人去帮她摆平?”一个跟班焦虑地说道。 “不必,”白衣男子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出手,“我们不要插手,而且我了解她,她自有解决办法。” 这个时候,烟门市第三人民医院单人病房,还躺在病床的程冰语,身旁的国产破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谁。” 电话一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喂,是程冰语吗?我王段阳。” “王老师?你怎么有我电话。” 得知是程冰语之后,王段阳松了一口气,说:“你先别管我怎么有你电话,你和金晓峰的传闻在网上都被刷爆了,我担心你出什么事。这两天我一直在找你,还以为你又换手机号了呢。” “传闻?”她有些不安,智臻这群混蛋,危机公关做得真是迅速,“他们又说我什么了?” 程冰语抓起了身旁一个乘着水的一次性水杯,喝了几口热水,听他细细道来。 “网上的消息说,金晓峰在烟门和朋友玩车的时候被你碰见了,你非逼着要跟他复合,还管他要两百万分手费。他不答应,你就开着车追上去把人家给撞了。” 我去! 刚喝了一口热水的程冰语差点就要把水喷到床单上,小宇宙马上就要爆发。 我求他复合?还管他要分手费?这帮贱人居然有脸编出这种谣言,他们怎么不说我是打算跟他殉情才追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毕竟在这里发火也没有用,反正也没人听得见。 程冰语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用平和的语气跟王段阳解释说: “王老师,其实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跟朋友们去赛车场比赛,确实碰见他了。比赛的时候他撞了我一个朋友的车,我撞他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仅此而已。” “那两百万是个什么情况?”王段阳又问,“网上现在又出现了新的言论,都说你讹他不成反被讹,现在反倒成了他向你索赔两百万精神损失费,这是真的吗?” 程冰语听到这之后,连忙拿起包包里装着的平板电脑,打开了互联网,发现真的有这件事。而且有关于这件事的传闻一直被顶在头条位置上,已经置顶了好几天。 看到这儿,她可算是明白了,金晓峰,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智臻传媒,想借互联网的舆论导向,将他们向程冰语索赔两百万的性质从单纯的“敲诈勒索”转变为“理所当然”。 这件事如果就事论事的话,程冰语最多就是赔偿金晓峰车辆的维修费用和他的医药费而已。因为他们不敢控诉程冰语故意伤人。因为这样一来的话,金晓峰故意伤害胡有睿这个客观事实他们就撇不清了,搞不好弄出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是如果有了这些舆论导向和谣言的存在,金晓峰单独向程冰语索赔两百万精神损失费,就会让人产生一种程冰语讹诈不成反被讹的错觉,进而会认为程冰语被索赔两百万就是活该找罪受。 在最后,这些舆论都会严重影响司法判决的倾向性,最后导致判决的天平向金晓峰处倾斜。 况且,就算最后金晓峰和智臻传媒输了官司,也不会对他们的名誉产生什么影响。因为到时候听信谣言的网友们,攻击的对象肯定还会是程冰语。 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应,如果是小打小闹的事凭她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处理。但是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整整两百万啊! “王老师,我没有讹他,但是他确实向我索赔两百万来着……”程冰语说话的时候有些打颤,现在的她明显有些慌张。毕竟她只是一个大学毕业仅仅四、五年的女孩子,减去在娱乐圈的那一两年时间,她也不过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不到三年而已。才两三年的时间,能有什么社会阅历和人事资源? 当然,她也确实认识一些“道上”的人,但是这种情况是不能够求助他们的,如果他们插手了这件事,也只会越抹越黑。 现在的她已经是大祸临头,顿时感觉自己很无助。而现在能够帮助他的,或许就是这位在娱乐圈里还保留着不少人际关系的王段阳了吧? 第十六章 趁火打劫 听到这儿,王段阳也恍然大悟,这个悲催可怜的小女孩,又被智臻传媒给坑上了。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清楚了。他们现在一直在造舆论,而且两百万对于个人来说是个大数目,他们却还走简易程序,很明显是不想给你留应急准备的时间。如果你这十几天内请不到好的律师,这两百万你赔定了。” 他向程冰语解释道这件事,但是不用她说,她也知道这件事的本质,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是问题是,她虽然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暂时放下了手机,眼神呆滞,一直在思考着对策。 现在怎么办呢?她的性格本来就孤僻、乖张,在社会上认识的人多是多,但是没有多少个真心朋友。就算有也只是苏晓莎、林雅静、邵颖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她现在的交际圈甚至连一个从事司法工作的朋友都没有,就连一个小律师她都找不到,怎么才能联系到好的律师? 而她的所谓的“后街团”,也就是胡有睿、安文杰、楚云等人,更加靠不住。先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出手帮助程冰语,就说他们的社会阅历和人事资源吧,一群连大学都还没毕业、交际圈子仅限于各大高校的大学生,能为她办什么事? 当然,或许胡有睿可以帮她,毕竟他家的老头子业大家大,财力和权力深厚。但程冰语也没帮助过他什么大忙,也没好意思去求他们家出手。 这时,程冰语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求助王段阳。现在能够帮助她的,也就只有现在正在和她通话的这位王段阳,也就是王老师了。 她再度拿起手机,开了口:“王老师,要不你帮我出个主意,或者你帮我找一下烟门市内靠谱点的律师?钱不是问题。”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听筒一侧的王段阳,听到之后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程冰语。 “小语啊,不是哥不想帮你。律师我可以帮你找,但是找了估计也是白费力气。” 王段阳开始推脱道,他显然不想帮助程冰语。或者说,他不想无偿地帮助这个只跟他相处过一年半时间的女孩儿。 “为什么?”程冰语有些疑惑,“他也撞了我的朋友,赛场是有录像的,他们也可以查呀。” 王段阳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心想这位小师妹还是有些天真幼稚。 “你想啊,你现在怼上的可是智臻这个国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他开始给程冰语讲过去的事,“你还记得你当年跟白诗涵那件事吗?我们立峰传媒用尽了所有财力人力和权力,都没能保住你。就连陈立峰,我们的陈老板出面也不顶用。除此之外,我们公司还被智臻传媒抓住了把柄做文章,成了舆论攻击的焦点。” 程冰语听后,不禁低下了头,默然了,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陈立峰老板和他的立峰传媒。当年立峰传媒为了培养和包装她,倾尽全公司上下的力气。她却因为年少气盛,一次冲动的行为,葬送了整个公司的大好前程,还使得公司不断受到舆论攻击。而当时公司的两大招牌——程冰语和金晓峰,一个受迫于媒体和群众的双重舆论压力被迫解约,一个则是自行毁约跳槽到智臻传媒。 所以,立峰传媒从此便一蹶不振。 王段阳见她有所触动,便没有停下,继续说:“你想想,当年其实是白诗涵主动挑的事,但是最后受伤的却是我们。你保不住,金晓峰也跑了,最后公司完了。你想想,当年如日中天的立峰都拼不过智臻,现在就凭你一个小丫头,外带一个所谓的好律师,赢得了吗?” 这一大段话讲得程冰语毫无脾气,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智臻传媒能够扳倒一个同行公司,还怕她一个小丫头?当然了,这也得怪自己脾气性格过于暴躁,办事过于冲动和鲁莽。她要是没有这些缺点,她现在或许已经有了和白诗涵一样的身份和地位。 “那……王老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此刻的程冰语敛起了自己的架子,正式向这位导师求助。 王段阳思索了一番,最后,他做出了回应:“嗯……依我看,你现在应该接受这个判决,先赔他们钱。” 程冰语听后很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当前的最佳解决方案了吗?她想想将来可能要损失掉两百万块钱,内心一阵绞痛。这可是两百万,能在烟门买半套房子的钱。 但是她没有打断王段阳的话,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束手无措,或许只有王段阳能救他。 “我们扬帆传媒虽然刚成立不久,但在社会上还是有点人际基础的。到时候我们帮你请个经验丰富的律师,尽量把判决赔款数额压低。之后,我们再请个公关团队,尽量帮你消除一些负面新闻,怎么样?” 听到这儿,程冰语感觉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但是,王段阳现在毕竟是个商人,就算和她的情谊再深,也不可能顶着风险,无偿地帮她办事吧?这一旦搞不好,下场就和当年的立峰传媒一样了。 于是,她开始暗示说:“王老师,我非常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需要用什么来换呢?” 王段阳听后,内心赞叹程冰语,看来这个女孩不傻,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过来的目的性。既然她这么明确地暗示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小语,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谈的那个电影项目吧……你意向如何?改变主意没?”他开始切入正题。 她猜得没错,这家伙真是想趁火打劫。程冰语其实很想拒绝他,如果放在几天前,她还是会拒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惹上了大麻烦,急需脱身。 “好吧,我答应你……”痛定思痛后,她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王段阳。 王段阳长松了一口气,任务达成。这个电影他筹备好几个月都未能开拍,就差几个合适的配角演员了。对了,他想了一下,他们还差一个音乐工作室和影视后期的部门。 “那好,咱俩先这么定了,改天我拿着合同和相关事宜的文件登门拜访。我把你的酬劳提到一百万,你再帮我做一些别的事,如何?” 什么?一百万?程冰语一听,第一感觉就是大事不妙,这个人指不定要她做什么不好的勾当。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答应:“什么事,尽管说。” 她已经顾不上王段阳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任务了,只要不是那种铤而走险甚至杀人放火的活儿,她还是会去接受的。 见程冰语答应得如此干脆,王段阳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老本行是音乐吧?这样,你帮我创作五首歌,主题和片尾各一首,插曲三首,编好曲录好音。” 他突然停顿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再帮我找几个人,成立一个音乐工作室和负责影视后期的部门。四个人以上,到时候做账好做一些……” 程冰语很是纳闷,你不是一个娱乐传媒公司吗,怎么连这点基本的工作室都没有?只可惜现在主动权不在她手里,她也不好质问和拒绝王段阳。 不过还好,她本来就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而且她也是凭借着音乐才出的道,组建音乐室的工作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行,那就这样吧。”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好!爽快,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先编好主题曲和片尾曲的DEMO,找好工作室的成员,到时候我来验收。” 最后,两人一言为定。挂机后,程冰语躺在病床上,开始深思。而现在的她已然是身不由己,也管不着这片子到底是不是洗黑钱的烂片了。 不过,最为关键的是,王段阳邀她出演一个配角角色。虽然说片子很有可能是烂片,但是她完全可以凭这部电影作为敲门砖,重新叩开娱乐圈的大门。 这或许不全是一件坏事呢?她这样安慰自己说。 第十七章 同流合污 几天后,身体并无大碍的程冰语顺利出院,回到自己的家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程冰语渐渐感觉到疲乏,所以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躺到自己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企图睡一个安生觉。 但是金晓峰向她索赔两百万的这件事,她一直都耿耿于心,所以现在的她根本就眯不上眼睛,一直在床上滚来滚去,显得心情烦躁。 不过她的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吵了她的安生觉。情绪激动的她迅猛地爬了起来,寻摸起了手机,打算爆骂一顿来电者。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备注名是“畜生”——也就是王段阳。她翻了个白眼,有些不乐意地接起了电话,低声说道: “怎么了,王老师?” “小语,你现在在干嘛?”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再也没有当初那么和蔼了,“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觉得你应该去想办法筹办一下工作室……” “废话,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她不耐烦地说,“挂了,别打扰我。” 说完之后,她将手机砸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可惜偏了,砸到了墙上。得,又废了一部手机。 她拉上了窗帘,倒在床上。她慢慢产生了困意,不久之后,就开始深睡了。 她在家中休养了好几天,终于调整好了身心。这一天,她开始准备忙活自己的工作了。 这一天的烟门风和日丽,温度怡人,适合出行。刚起床,程冰语就赶紧拿出了手机来搜索能够合作的伙伴。因为电影还有半个月才开拍,她的确没必要这么快开始准备,所以她打算先帮王段阳组建一个影视和音乐的工作室。 把电话挂断之后,她就开始翻阅自己的手机和社交平台上的通讯录。 但遗憾的是,因为这几年她每一天都不务正业,她和很多以前音乐圈的朋友们失去联系了,音乐圈的交际范围也窄了很多。 再说了,自从她被立峰传媒签下之后,走的方向一直都是演艺路线,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搞过音乐了。 “喂,你好,是林柯吗?我是程冰语。”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最近接了个影视配乐的单子,需要组一个音乐工作室,你这两个月有没有时间?” “什么音乐工作室,老子我都回家养猪三年了,你不知道?” 她无奈地收线,拨通了下一个电话。 “喂,海哥吗,你工作室里面有没有暂时空闲的人或者设备,小妹我最近新开了个工作室,有急用。” “没有,我最近也忙着呢,有几个话筒支架空着你要不要?” 她很不爽地挂了电话,继续拨打下一个。 “你好,是小春吗?我最近接了个单子,需要组一个音乐工作室,要不要合作一下……” “喂,喂,谁啊?大点声,这儿信号不好……喂~喂~~喂~~~哔——” 程冰语的内心简直就要崩溃了,这群见利忘义的家伙,以前这群人有事求她的时候,哪怕她人在地底下都能给他们挖出来。现在轮到她有事相求,一个个卑鄙无耻的嘴脸就都显现了出来。 既然这帮家伙靠不住,那就只能另找办法。程冰语在家中来回踱步,她的行为很奇怪,只要是心情急躁、烦躁,或者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就会来回走动,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 这时候,来回走动的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随意摆放在地上的一台电子琴。 看见这台电子琴,她猛然想起去年曾经在商演的活动中认识一个弹键盘的男乐手,正好就是录音艺术专业,而且听说专业技术水平及其强悍。 还有一点,他和程冰语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是程冰语毕业多年,而他现在正好大学在读,和安文杰一样是大四,即将毕业。 如获至宝的她赶紧跑回卧室,在一个抽屉里翻箱倒柜,从各式各样杂物中翻出来那个男乐手的名片。 这个人叫凌俊逸,电话没留,地址写在了烟门音乐学院音乐大楼1406。 程冰语知道,这是学校的琴房区,早就听说这家伙吃住都在琴房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是怎么把学校琴房给当家住的。 在程冰语的印象当中,他这个人虽然长得一脸俊俏,但是性格特别怪异,准确来说就是个奇葩。 不过时间紧迫,就算这货再奇葩,也由不得她选择了。 程冰语迫不及待跳下床,以最快的时间洗漱,简单地上了个粉底,打了个亮粉,画了个眼影,涂了个浅粉的口红。然后再把头发梳理整齐,绑了个长马尾碎刘海的发型,喷上一些香水。再换上一件白色的韩风上衣和一条黑色的半身裙,套上一条肉色裤袜和一双皮靴。 出门前,她照了一下鞋柜旁的落地镜。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她,还真找回了点当初做歌手和演员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为了什么事而这样专注和认真过了。 一辆老旧的11款大众迈腾在烟门市区洁净的马路上飞速穿行,那辆奥迪现在还在修,所以只能开这辆车代步。这是她刚进娱乐圈时买的代步车,车子虽然看起来残破,但是性能还是良好的,跑起来丝毫不逊色于那种市面上那种四五十万的小跑车。虽然也是手动档的车,而且马力一般,但是她操作起来非常熟练灵活,技术丝毫不亚于那些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她从住宅小区开出,大概开了有半个小时,终于开到了他的母校——烟门音乐学院,一个给了她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她这次行程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那个叫凌俊逸的音乐人招募进自己的团队,好向王段阳交差。 至于这个凌俊逸,跟她说熟不熟,说生也不生,虽然相互之间不了解,好歹也算认识。再说了,人家现在还是自己母校的在读大学生,就算底细不清,也不算是什么江湖骗子。 学校的外貌还是没变,依然是那么的宏伟大气。她把车缓缓开进校区,此时春意正浓,校道两旁种着的小叶榕,春风稍稍一吹拂,卷起了地上的几片花瓣,让她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小叶榕长得和茂密,正好遮住了日光,地上的阳光若隐若现,很是惬意。 校道覆盖上了一层柏油沥青,看上去特别有质感。今天的天气很宜人,一对对男女同学们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有的喜笑颜开,有的勾肩搭背观赏风景,有的则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这让程冰语又怀念起了曾经的大学时光,大家聚在一起没心没肺的欢笑打闹,小日子过得潇洒自在、无忧无虑。 可惜,幸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开了有一会儿,终于开进了教学楼区。但是她才发现,这个自己曾经逛得烂熟的学校也已经变样了。 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几栋上世纪末的老建筑被拆掉了,又新建了差不多十栋全新的教学楼、宿舍楼和办公楼。再加上新开凿的校道和茂密如森林的绿化,布局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搞得程冰语一头雾水。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学校的程冰语,被这迷宫式的阵仗给搞糊涂了。 这还是她那熟悉的母校吗? 第十八章 募兵买马 程冰语开着车,十分迷惑地四周张望。这时候,她看到前方走着一个气质清纯的小女孩,学生模样,看上去应该是个小学妹。 她把车开到这个女孩子跟前,靠边停下了车,降下车窗探出头来问道:“同学你好,请问一下我们学校音乐大楼怎么走?” 女孩站定了脚步,拿着略带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还有她那残破不堪的车。 然后,她冷漠地看着程冰语,说:“大姐,你确定要开这种破车来我们学校钓凯子吗?” 气氛变得很尴尬,程冰语无言以对,她确实是来找一个学弟的,但是钓凯子算是个什么说法?现在的大学生讲话也太口无遮拦了点吧? “对,我就拿这辆破车来钓凯子了,怎么着?”程冰语一脸漠然地看着她,掏出一把削水果用的水果刀,厉言威胁道,“小妹妹,如果你不说,小心我下车花了你那粉红嘟嘟的小脸蛋。” 看见程冰语掏刀了,小学妹被吓得一阵心惊胆战。她心想,外面世界真是如同领导老师说的那般混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自己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 “呃……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有一个食堂……过了食堂第一个路口再左拐,就差不多到了……我说完了,再见!”小学妹刚指完路,转身撒腿就溜,生怕这个疯女人真的下车划她脸蛋。 这还差不多,希望你不要撒谎。程冰语满意地收起水果刀,往她所描述的路线开了过去。 不久后,她终于看见那栋满墙彩绘、独具艺术气息的音乐大楼。她也松了一口气,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她曾经没日没夜艰苦奋斗的那个地方,心中很是感慨。 其实学校把道路和布局设置得这么错综复杂也是有原因的,自从烟门音乐学院旁边规划了一个商品中心,导致学校周围人流特别密集。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学校近年来发生多起校外人员入侵学校侵犯学生隐私和安全的事件。因为事故频发,引起了教育部门和学校的重视,使得学校近年来加强了对安保方面的工作建设,还把学校内部布局成了迷宫式。 不过这些艺术类院校的安保设施向来防男不防女,女的虽然也防,但这里的安保有些松懈,只要不是那种长得其丑无比的大妈,就基本不会被要求出示学生证。 仍保持着少女般容颜的程冰语除了进不去男生宿舍之外,其它的对她都没有影响。 她找好地方停车,进了音乐楼,搭上电梯。 电梯“叮”的一声,十四楼到了。她找到了1406琴房,发现这个琴房的房门小窗户被完全封死了。房门上贴着一张已经脱落一半的A4白纸,上面写着:“凌俊逸编曲录音工作室(PS:不接作曲),有事请拨打123xxxx0010”。 程冰语拨打了电话,从房间里听到了一丝的手机铃响,心想凌俊逸人应该在里边。她轻轻叩了几下门,无人回应。再轻轻叩了几下门,还是无人回应。于是她开始加大力度敲门,或者说是砸门。 她非常不耐烦地用力锤击着房门,敲得咚咚作响,引得楼层里的学生和老师们驻足观望。 “来了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一声含糊但是充满着磁性的男声,听上去应该是还没睡醒,“嘛呢,大清早的,谁啊?” 房门一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展现在程冰语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生,只见这人身长一米八,双手十指白皙细长,还长着细致端正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的嘴,脸庞犹如名字一样清新俊逸,剑眉下长着一对放空无神但是却美如女子的杏眼。 仍然保留着一颗少女心的程冰语看到他的脸之后,居然有些怦然心动,脸都有些泛红了。 只可惜,这个人发型邋遢如鸟窝,整个人不修边幅,衣着搭配的品味也是十分的差,脚上连鞋子都没穿。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社会二流子那样吊儿郎当,真是毁了这么个完美的身材和精致的脸庞。 林俊逸见到了一个熟悉面孔,歪着头说道,“哟,你不是那陈什么……” “不是陈,是程,我叫程冰语。” “噢,对对对,你不就是那个冰姐嘛,”林俊逸思索了一番,想起来了,开始回忆道,“我好像跟你跑过几趟地下场,你真声一唱到A5就破音,还不会用假声,我印象老深了。” “你!”程冰语听后膛目结舌,刚要发火。但是她昨晚已经发过誓,从今往后不能再随便地发火动怒,更何况现在是她来求人家,更不能得罪了别人。 于是,她敛起了自己的神情,不愠不火地说道: “咱先不说这个……”程冰语径直走进琴房,“我有事求你帮忙。” “哎哎哎,先别进去啊!”凌俊逸欲伸手阻拦,“我还没收拾好呢。” 进到琴房内部,房间里满地的日用品和生活垃圾,椅子、床和地板上散布着各式各样的衣裤鞋袜,还有纵横交错的音乐设备连接线、音频线,让患有轻微洁癖的程冰语感觉到心里一阵发毛。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家的卧室已经是全世界最乱的房间,但是直到她看见了林俊逸的“住处”,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如此脏乱差的房间。 而且房间里还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阵阵臭味,结合了各种生活垃圾和未洗衣服的味道,使她感觉到刺鼻难受,不经意间双眉紧皱,用手掩了下鼻。 “我都说了嘛,我还没收拾好呢,你进来干嘛。”凌俊逸匆忙收拾了一下房间,把沙发上的杂物往地上一扫,给她空出来一个座位,请她入座,“坐吧冰姐,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天生洁癖的程冰语抽了一张干净的报纸垫在沙发上,顶受着难闻的味道坐了下去。 “俊逸,我跟你谈件事。” 刚刚坐定的程冰语,从包包里拿出她的工作室策划方案,交给凌俊逸,说,“我前些日子接了个活儿,一部电影的音乐制作,准备组建一个三、四个人的音乐和影视后期的工作室,想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没成想这个人只是随便过了一眼,便把方案扔到桌子上,又躺到他那堆满了脏衣服和各式杂物的沙发上去了。 “哈啊~”他打了个哈欠,吧嗒了一下嘴唇,明显是还没有睡够,“什么时候开始,多久结束,给多少钱?我只关心这几个,那些条条款款的不用给我看了。” 她苦笑了一下,看来又是一个性格和她一样放荡不羁的人。不过也好,以她多年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人往往更好合作,而且也不会斤斤计较。对此,她反而放心了许多。 “半个月后开拍,拍三个月左右,”程冰语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用手捂鼻隔开气味,开始跟他讲实质性的内容,“钱肯定少不了你的,到时候我跟公司汇报一下,制定好详细的合同跟你签约。五首歌外加现场收音、后期制作和配音,咱每个人大概能拿5万到10万。到时候就算你拿的钱不够数,我也会补给你。” 凌俊逸听后并不是很激动,仍然瘫睡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说:“我管他五万十万,只要你不是骗我去传销,啥都好办。” “那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见凌俊逸没有答复,想必是已经默认答应了。程冰语随即起身,打算离开,她似乎已经受不了这个杂乱无章又乌烟瘴气的环境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慢走不送,有事联系。”凌俊逸还是没有起身,他从程冰语进门到现在,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过一次,这人也真是没有礼貌。 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凌俊逸的编曲工作台——这是房间里唯一一处整洁干净的地方,而且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设备,比如说监听音箱、监听耳机、专业外置声卡、话放、midi键盘等等,还有几台电脑主机和显示器。其它的诸如硬件效果器、调音台、硬件音源和音序器之类的硬件设备,更是数不胜数。 这勾起了程冰语的兴致,虽然她是个设备白痴,但是她能看得出来,这些设备都是价值不菲。所以,凌俊逸这人肯定是一个狂热又专业的音乐工作者。 这时候,程冰语好像发现了新世界一般,对这些设备充满了好奇心,慢慢地走近这个工作台…… 第十九章 收编了个变态? 好奇心向来很重的程冰语走到他的编曲工作台附近,左右上下地端详了一下他的所有设备。 她先是关注起了凌俊逸的监听设备,这应该是一套真力的音响设备。 这对音箱触摸起来,外表那细致的纹路和厚重的手感,制造出一种高端品位般的质感。而从外观上看,这款音箱的整体色彩和独特造型可以说是浑若天成,巧夺天工。 且不说这个牌子是否是世界知名品牌,但是光看做工,肯定不会是那种廉价产品。 “俊逸,你这监听音箱是真力的吧?得多少钱。”程冰语问道。 一听到跟音乐有关的事,凌俊逸就瞬间清醒了过来,这个小妞居然也懂些设备? 他跟只兔子一样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个健步凑了过去,特别卖力地给程冰语讲解,顺便炫耀自己的设备。 “你说这个呀?”他抚摸了下自己的宝贝音箱,笑盈盈地给她解说道,“这对真力的主监听可是芬兰原厂的8260A,一对得十万呢。它的音质和准度没得说,清晰度和解析力也非常的强大,提琴和弓弦摩擦的声音细节都能还原出来,声像定位也特别精准,编管弦乐老好使了。” 程冰语听后半知不解,不过她还是像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一样,对这些设备充满着新奇感,四处游走张望。 而之后,她又对一个小小的外接硬件设备感起了兴致。这个外接设备小巧玲珑,但是不是五脏俱全,她现在还不清楚。 “那这个呢?”程冰语指着一个硬件音源说道,她以前用过的都是软音源,还是第一次见到硬音源,“我也用过罗兰的东西,但是这个是什么……” 她之所以从这一大堆硬件设备中看上了这个,是因为它外表看似简单,但是成熟的制作工艺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看上去体积也不是很大,应该是那种适用又雅观的产品。 “噢,这个呀!”凌俊逸轻车熟路地把这个硬件从工作台的硬件槽里拆卸出来,在她面前摆弄道,“这是罗兰的Integra-7,我去隔壁某国旅游的时候顺手买的,才一万块钱。这里面有六千多种音色,几乎都是完美呈现,而且音色超级完美!” 她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有了软件音源,还要用硬件音源?” “诶~不懂行了吧?”他嘲笑了一下程冰语,拿着硬件,继续滔滔不绝地向她解释道,“软件音源的兼容性都不够好,因为每一家厂家音色频段的概念都不同,这个缺点在编曲的时候体现得尤为明显,而硬音源就正好相反了……还有,硬音源不占用电脑CPU的资源,编大型管弦乐或者开了多轨道的时候,硬音源简直就是神器!” 他说的东西程冰语基本都听不懂,毕竟她这些年只专注音乐本身的东西,设备方面的话她倒是没有好好研究过,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研究。 但是她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趣了,顿时感觉这个人还算不错,怎么能算得上是奇葩呢?很明显,这就是一个看似好吃懒做、但是却充满着朝气和激情的编曲和录音的工作者嘛。 而且,她用两眼的余光瞄了一下凌俊逸,这家伙认真起来还是很帅的。 “嗯……那你的这个电容麦,是纽曼的U87吧?”程冰语又关注到了他的录音话筒,应该是纽曼的。她以前用过的一个纽曼的U87话筒,和这个很相似。 “不不不,这可不是U87,而且它也不是电容麦,”凌俊逸此时就像一个话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抓起他的录音话筒,孜孜不倦地向程冰语解释道,“它是个电子管麦克风,纽曼的M149,不仅内部杂音低,而且还有九种指向可供选择。除了全向、半球、心型、过心型和8字型外,还包括同时拥有它们某些特点的中间型。不管是现场收音还是棚内录音,都特别地好用……” 程冰语还没等他话讲完,就开始移步到下一个位置了。一直沉迷于欣赏设备的她,走路的时候没有注意看脚下,不知道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搞得她很是不爽。 她起身恼火地踢了一下那个绊倒她的东西,才发现这个大件不是音乐设备,而是一个天文望远镜。这小男生难道还是个天文爱好者? 但是,这个望远镜对准的位置不是天空,而是对面的一栋高楼。虽然程冰语算不上是一个专职的音乐人,她也听说音乐人需要多接触自然界和外界的事物,才能做好编曲和录音的工作。难道这个凌俊逸,平时就依靠这个去接触外面世界? 程冰语有些好奇,想知道他这个望远镜望向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俊逸,你也喜欢看星星?”从小顽皮的程冰语一下趴到望远镜上,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凌俊逸此时才反应过来,看见程冰语马上就要撞破自己的那点小秘密,大感不妙。 “喂,冰姐!”他使劲拉了一下程冰语的胳膊,试图把她拽回来,看上去非常紧张,“这望远镜我还没调好呢,你要看的话我帮你调!” 没想到程冰语却摆脱开了他的手,“干嘛,我会用望远镜。” 程冰语闭了一只眼,使用了观测用的目镜,结果她却看到了……对面的女生高层宿舍公寓楼。 宿舍楼阳台有几个女生在阳台洗漱打扮,穿着简约,略微有些暴露,看上去应该是早上没课而赖床贪睡的女大学生们。 看到这一幕,程冰语被吓着了。惊魂未定的她畏怯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背后的这个男孩。 “凌俊逸,你该不会……一直在用这个偷窥对面女生吧?”程冰语相当地惊异,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帅哥。 程冰语了解音乐楼的构造,音乐楼窗户的材质比较特殊,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到光的反射,但是从里面看出去,外面的景色都是一览无余。更何况这家伙独占一个琴房,四周围又加装了隔音墙,还把琴房门的小窗户给封死。所以,他偷窥女生的行为,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眼看事情已经暴露,臭不要脸的凌俊逸却仍然做无谓的辩解:“啊……这个嘛,我们做音乐的不是要融入自然、贴近生活嘛……这个……所以我才买了个望远镜观察景色嘛!”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谎话她是肯定不会信的,她只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的小帅哥,就算着装打扮邋遢了些,也不至于做这么猥琐龌蹉的事吧? 这时,一幅这样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身长一米八的小帅哥,大晚上关起灯,把自己锁在琴房里,用望远镜暗中窥视远处的女生们,偷窥她们的饮食起居、日常生活,然后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 想到这里,程冰语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敢再往下猜想了。 “噫……你好变态啊!”程冰语最受不了这种人了,顿时觉得恶心,慌忙地躲开,“你离我远点,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此时,凌俊逸却还在据理力争,“我才不是在偷窥,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呢?” “什么清白?我亲眼看见的,你这望远镜调得都能看清楚那群女孩脸上的青春痘了。” 凌俊逸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这叫观察生活细节,不能算偷……偷窥!……姐啊,咱音乐人的事,能算偷窥么?” 程冰语听到这句话,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罢了,不要再揭他短处。再这样损他面子,恐怕她跟这位音乐天才是一辈子也没法合作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了还不行……” 程冰语不想再和他争论,找了处地方刚要坐下。身体还没落凳,她的心里纠结了一下,突然又站了起来,生怕这椅子坐久了会沾上什么脏东西。 “我们继续谈正事吧。”他们再度回归主题,只不过此时的氛围比最初的时候尴尬了许多。虽然程冰语现在很需要人才,但是她居然打算收编一个偷窥狂……这让她心里很是矛盾。 而此时,凌俊逸又跟个没事人一样,闭着眼躺睡在沙发上。 “我还没听过你的作品呢,你觉得……你能胜任电影音乐的录音和编曲制作吗?”她开始像一个面试考官一样质问他。 程冰语此时偷瞄了一下凌俊逸,这家伙还真像个没事人一样瘫睡在沙发上。她现在有些怀疑这家伙的人品,要不是工作所迫,她刚才早就踹死这个家伙了。 心想,长这么帅还干这种猥琐龌龊的事,真是可怕。 她甚至怀疑,这家伙申请一个专用琴房,不会就是拿来偷窥女生的吧? “废话,哈啊~”他又打了一个大哈欠,“我编录混的水平比我们学校那群白吃干饭的所谓老教授们强多了,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自己都会来找我帮忙,不然他们也不会特意分配给我一个专用琴房,你说是不是?” “如果你加入了,我们团队就是两个人。我擅长作曲和编曲,你擅长编曲、录音和混音。你觉得,我们团队里还缺什么样的人?” 程冰语此时心情又恢复平静,但是她此时仍然是不敢相信,她眼前这位俊俏的小男生,居然也会做这种下流的事。 “这样吧,你最后再找一个擅长做影视后期而且作词功底强的。” 她咬着唇思索一番,要是这样的话,她擅长作曲,也会配器和编曲,而凌俊逸擅长编曲和录音,设备看上去也还能勉强搬上台面。如果再找一个会做影视后期而且会作词的,那么这个团队应付一下王段阳的垃圾电影还是可以的。 但是王段阳这家伙是要洗钱的,他要程冰语多找几个人就是为了方便做账,如果这个影音工作室人少的话,做账肯定不方便。 “这样的话就三个人了,”她对凌俊逸说,“不过三个人可能还不够,我还要多找一两个人,你觉得找什么样的人合适一些?” “三个人还不够啊……”凌俊逸说完后,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而后语气慵懒地说道,“那你最后再找一个音乐专业硕士级别的学生,到时候现场录音给我扛录音话筒。” 她听到后有些咋舌,什么?这货也就一个应届本科生,居然还要研究生级别的给他扛话筒? “小凌,你这样不妥吧……”程冰语质疑道,“你让一个研究生给你扛话筒,别人会乐意吗?” “啧,要说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凌俊逸又嘲讽了一下程冰语,“扛话筒不是体力活,想要现场拾好音,是要靠智慧和经验,你让我去扛我反而还不行呢……算了,说多你也不懂。” “呃……那好吧,”程冰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家,“我回去再准备准备,如果你物色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就尽快联系我。” “好的冰姐,慢走不送,关门的时候使点力,谢谢。”说完后,凌俊逸这货拉扯来了一件毛衣当被子,侧过身子,继续埋头睡大觉。 第二十章 果真烂片? 自己的团队好不容易招到了一个人,虽然他真的是个奇葩——准确来说已经不能算做是奇葩了,应该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但是就凭他对音乐的执着与热爱,还有他的那些看似还不错的设备,这个人招得也算值了。 起码还能向王老师交差,不是么? 程冰语把车慢慢悠悠地开回了自己的家,此时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程冰语一把拉开冰箱门……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冰箱里面储存的物资居然匮乏到只剩下半颗大白菜、两个鸡蛋和半根茄子,外带一份隔夜的半盘青椒炒肉。 作为一个终极吃货,看到这番光景,程冰语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这么点残渣剩菜,让她怎么活?但是她又不想叫外卖,因为在这里叫一份能吃得饱、吃得好的外卖,起码得三四十。 像程冰语这种能为了六毛钱的事跟一个朋友恩断义绝的人,让她花三四十吃顿毫无营养,而且不能确定是不是用了地沟油的外卖,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她生无可恋地把冰箱里所有的存粮都拿了出来,心想能做什么菜就做吧,这点菜虽然少,但好歹饿不死她。 就在她刚刚把菜端入厨房,马上就要准备之际,手机那催命般的铃声又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使她非常不悦。一看来电显示,还是王段阳这个死“畜生”,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 “王老师,怎么了?”她苦恼地问。 只听王段阳清了几下嗓子,随后,他开口了,口气听上去十分和蔼:“小语啊,工作室的事情,你筹备得怎么样了?还有那两首歌呢,编得怎么样了,成品没?” 这话十分耐人寻味,她是前些天才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刚刚修养好身体,今天一大清早就招兵买马去了,根本没来得及去作曲,更不用说编曲和录音了,怎么今天就急着要成品? 更何况,音乐、配乐那是后期时候做的,但电影现在都还没开拍,程冰语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伙人这么急干嘛? “王老师,你现在很着急要曲子吗?”程冰语的声音很低沉,她知道这电话打过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呃,是这样的,”王段阳解释,“不是我急,是两个投资方急。他们不相信你们,那边催你们三天内马上交出两首歌曲的DEMO,然后再等他们开会决定,到底用不用你这个工作室……” 听到这之后,她眉头一皱,这些个投资方果然是商人思维,根本就不在乎作品的质量和艺术造诣。而且正常来说,投资方根本无权插手她们工作室的事情,这次却强行越级管理。如果不是他们不懂规矩,就是他们急着洗钱了。 程冰语叹息一声,这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不说歌曲,人她都还没找齐呢。三天两首歌,就算真的能赶时间做出来,那品质也不会好到哪去。 “如果,我三天之后交不出来呢?”她试探性地问。 “那他们只好换人了,没办法。”王段阳很直率,虽然他是站程冰语一边的,但是现在的他毕竟也是个商人,首先考虑到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她现在身不由己,毕竟她是个马上就要身陷官司的人,而且还很有可能要赔付两百万。现在的她除了依靠王段阳,还能依靠谁呢? 程冰语咬了咬牙,很是违心地答应道:“那好,三天就三天,到时候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她气愤地把刚才路上新买的手机甩到桌上。 这群毫无艺术涵养的商人,整天只想着怎么用最小的投入和最短的时间去赚取最多的钱,让他们来投拍影视剧,根本就是演艺圈的一大祸患。 此时的程冰语也没有心情去做饭了,很不开心地把食材和剩菜重新放回冰箱,从书房里搜刮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这还不够,她很久没有作过曲了,很多专业性的知识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她还需要以前读音乐学院时的所有跟作曲、编曲有关的书本教材。 掀开已经积尘许久的书柜,这整整一个书柜都是她以前读书时候堆积下来的书本,在毕业之后基本都没有再翻开过。因为里面灰尘实在太大,甚至有的书本已经发霉。 她捂着口鼻,翻箱倒柜地搜索相关的书籍,好不容易才找到曲式分析、配器法还有和声的教材。虽然还不算全面,但是要做出一首快餐文化的音乐,这绰绰有余了。 她坐到钢琴前,拿出纸笔,在上面涂涂画画,准备作主题曲的旋律。 但无奈的是,缺少灵感的她在钢琴前愣是憋了半天,一个音都想不出来,使她心烦意乱。 转过头来想想,她编不出来旋律可能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认真了解剧情。于是她泡了杯北山咖啡,拿出三个仅存的袋装小面包,再打开王段阳昨天给她的新剧本,一边喝咖啡一边。 这个剧本据说是最终的定稿,不过只涉及主线和三个主角,并没有涉及到配角——她估计,那帮商人连自己演的那个配角的名字都还没定下来。 剧本主线的剧情基本如下: 在加拿大留学的麦林,他的父亲是一位房地产公司的老总。父亲希望他能子承父业,把家族发扬光大。但麦林却一心回国,立志做一位优秀的摄影师。最后,麦林被父亲抓回乔北市的老家,禁锢住他的人身自由,让他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前途和人生。 不久之后,麦林在乔北遇上了一位热衷于微电影拍摄的颜枫,和他的女友、微电影演员廖丹丹。三人初次见面,一拍即合。颜枫二人打算带领着他的微电影团队来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游,边游边拍,而麦林则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乔北老家里逃出,加入了他们的“游拍”团队。 前面的剧情还算正常,很有“公路片”的范儿,她也并没有感觉到不妥。 再是人物简介,钟爱微电影的颜枫是一位从外地来的摄影师,抱负不凡,试图凭一己之力扫荡全天下。他用尽一切办法才组建了自己的微电影团队,并企图以自己别树一帜的拍摄、叙事风格,带领他的团队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廖丹则是一个从农村来到乔北工作的普通女青年,性格开朗又叛逆。作为颜枫的女友,她对颜枫的工作是百般支持。但她却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叛逆,动如脱兔的她不仅经常做一些过激而危险的举动,而且还对他们二人稳定而平淡的爱情生活,产生了厌倦。 麦林被这群年轻人深深地吸引着,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团队。而他更喜欢这个团队对摄影的热爱和拍摄微电影的执着、不怕吃苦的精神,一路跟着他们到未知的地方旅游。在此期间,麦林也得到了很多人生的道理。 而在这个过程中,颜枫、麦林和廖丹这三个背景和性格完全不同的年青人,不由自主的互相吸引,并产生了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 看到这里,一句“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程冰语感觉到不对劲,浑身一冷。不过她还是决定接着看下去。她只希望后面的剧情,不要是那种“想当然”的国产影视剧套路剧情…… 她慢慢地看了下去,最后,颜枫离成功就差一步,因为他们的微电影,剧情和题材过于新颖、诡异,拍摄和剧情展现的手法也很另类,他的微电影遭到各大视频门户网站的拒绝。心灰意冷的他,想要解散团队带着廖丹回家结婚,却发现她和廖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解的地步,两人随即分手。 而且,他发现廖丹爱着的居然是他的好哥们麦林。于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颜枫和麦林相约到百坡山上,试图以男人的方式了结恩怨。 最后,颜枫输掉了这场对决,万念俱灰的他在百坡山上,纵身一跃,结束了二十几年的生命…… 看到这儿,程冰语再也憋不住,被这不忍直视的垃圾剧情呛得喷了整整一纸的咖啡。她止不住内心的吐槽,还他妈纵身一跃,怎么不说是两个男人打着打着由恨转爱,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这样有新意多了。 更何况,结局这种剧情拍出来,能不能过审还是一回事。 难道我们的国产剧,就一定要有三角恋或者一定要死那么一两个主角吗?她心想,电影开拍的时候她可不想见到编剧,否则她肯定会把编剧给生生掐死的。 算了,我也就是给他们打工卖命的,管这么宽干嘛?你死你的主角,我演我的配角,咱们互不相干。只要你们不给我做成什么贱货小三,都无所谓! 她心想,还是先做好本职工作吧,帮他把那两首歌做好。 第二十一章 神秘邻居 她继续苦思冥想。没过多久,她就真的想出了一小段旋律,看来先读懂剧情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虽然剧情很烂。 突然间来了灵感的程冰语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爬上了钢琴凳,弹起了琴,试图将脑海里的这一个小片段提取出来做成音乐片段。 她生怕晚了一步,这个脑海里的片段就会烟消云散。 “re、do、re、do、re、do、re、mi、si……sol、、do、re、do、re、do……” 优美的钢琴旋律伴奏的乐音,在一个二十平米的卧室里回荡,余音绕梁,犹如天籁。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在敲客厅的大门,这时候程冰语正沉醉在自己弹奏的乐声里,没注意到这个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大,声音急促又响亮,就像交响乐队里的低音大鼓一般,传进了程冰语的耳朵。 她非常烦躁地离开琴凳,出到客厅打开大门,隔着防盗铁门,她看到一个魁梧、健壮的中年妇女,年纪不是太大,但是却起了一脸皱纹,还有两眼的鱼尾纹,看上去显得特别老气。 这个人程冰语很熟悉,是住在她上面一层的邻居,叫做琳姨。她很讨厌这个琳姨,因为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市井泼妇,一个特别难缠的角色。 这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此时正双手叉腰,看上去满脸的愤恨,好像她面前的程冰语杀了她全家还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整天弹弹弹,弹你祖宗的弹!”妇女的声音特别的尖锐,听上去就像用指甲刮黑板一样,特别的渗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弹什么丧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现在虽然是中午一点半,确实是午休时间,但是今天是星期三,正常来说烟门的上班族一般都不会再午休时刻回家睡觉,这估计又是一个闲赋在家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 程冰语不想跟她多废话,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中年妇女有多难缠,也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种正处于更年期的中年妇女。 “大妈,别睡这么多觉,对身体不好,”她一脸冷淡,面无表情,说,“我确实是弹丧曲的,如果你家有谁死了,欢迎来找我。如果是你爸你妈的话,我会考虑给你打个折。” 刚说完,程冰语用力地把门一甩,门“嘭”的一声合上了,犹如炸弹爆破的声音,把那位更年期妇女阻隔在门外。房间里还能听到大妈那尖锐的骂街声,心烦的程冰语只好捂住耳朵,躲进卧室,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回到卧室后,她踩下了钢琴中间的消音踏板,把音量尽量压低。虽然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音量也很小。不过现在她只不过是编写曲子,钢琴能出个声就可以了。 还好刚才的旋律还记得一点点,还能继续往下编。于是,卧室里再次响起钢琴的声音。 “re、do、re、do、re、do、re、mi、si……sol、、do、re、do、re、do、re、do、re、mi、sol……sol、sol、fa、fa、mi、mi、re、……fa、fa、mi、mi、re、re、do……” 她已渐入佳境,慢慢找到编曲和作曲的灵感,纤细灵活的双手在钢琴键盘上来回穿梭、跳跃,指尖触击的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深刻的情感。如此的美妙动听的乐声,使得程冰语再次沉浸在音乐的幻境里。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犹如机枪扫射般的拍门声把陶醉在音乐声中的程冰语再次惊醒,她愤愤不平地走过去开门,狠狠地拉开门。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无比消瘦、弱不禁风的三十多岁男人,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框,穿着一条宽松的球裤,身着一件发黄的白t恤。满脸的胡渣子,油腻又蓬乱的头发像是几天没洗过。不用说,肯定是楼下的那个死宅男。 他精神有些恍惚,像是没睡醒,迷迷糊糊地说:“我说美女,你中午不睡觉也就算了,能不能行行好,声音小点可以吗?” “大哥,我发出的声音已经够小了。你也行行好吧,再小就没声了。”她很无奈,平时她也就白天的这段时间得空在家练琴,却总是被左邻右舍这样举报、投诉,整得她很是烦恼。 “可是我还是听到一点嗡嗡嗡的声音……哎,算了,我还是跟物业谈去吧。”宅男二话不说,转身就掏出了手机,摆出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 “回来!”程冰语赶紧叫住他,这个小区的物业她知道,软硬不吃,毫无情面可言,要是真被他们投诉到物业那是很麻烦的,“我不弹总行了吧?你可以滚了。” 她“嘭”的一下关上门,闷闷不乐地咬着嘴唇,回到卧室。不过她并不想就此停止,毕竟时间不多了,大不了这次小声一点。反正她只是要作曲,又不是在演出。 她把手放到琴键上,她刚要弹下去,突然忘记了刚才的旋律。 嗯?我刚才弹到哪了?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把刚才想到的旋律片段给忘干净了。而且因为太过于沉迷音乐,居然忘了记谱、写谱!她焦躁不安地敲击着琴键,试图把刚才从脑海里丢失的旋律给找回来。但是她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毫无进展。 万分苦恼的她倒下床,把头深深地埋在被窝里。这个姑娘每次只要遇上解决不了或者难以解决的难题,就只会躲进被窝里睡觉,破罐子破摔。 但是此刻的她非常恼火,怎么睡也睡不着,情绪久久都不能平息。从床上翻来滚去,时而从床上坐起,时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心情很是复杂。 她现在恨死楼上楼下的这两个人了,我不就是想好好编个曲,有必要这样吗?哎,早知道当初就不省那十万几万的钱,在卧室里做一套全面的高质量隔音,那该有多好?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那个中年妇女和楼下那个死宅男煮了炖汤……想到这儿,她猛拍了几下自己的头。罢了罢了,怎么突然又有了这种极端的想法?别管这么多了,睡觉! 绝望的她恼怒地盖上琴盖,合上窗帘,又是一头栽到床上,用枕头和被子把自己活埋在柔软的席梦思里,试图平息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 以她现在的状态和时间安排,要在这两天时间内写出主题曲、片尾曲的成品DEMO,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抄袭,但是那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虽然她的团队现在有一个技术强悍的凌俊逸,但是她听说这个奇葩除了编曲和录音外,打死也不接别的活,尤其是作曲。所以,如果作曲这关解决不了,那她接的这个工作就可以正式宣告失败了。 看来明天真的要找个时间,拿把菜刀去两分钱酒吧,找林雅静她们退股。如果她还是不让退,那就砍死她丫的!把股退了,再把她的TTS卖了,剩下的钱东凑西凑应该也能凑齐两百万。如果还不行的话大不了把房子卖了。毕竟办法比困难多,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她好像还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 这应该是幻觉吧,昨天那两个家伙拍门拍得跟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似的,给她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又加重了,她这次算是听清楚了,真的有人敲门。可是她今天作曲没在用钢琴啊?难道是昨天碰上的那个死宅男,打电话给物业了? “死眼镜仔,我干你妈!”忍无可忍的程冰语此时就跟被点爆的火药桶一样,蹦下床快步走向大门,顺手到厨房里抽出一把菜刀,声音犹如狂风呼啸,“再敲信不信我把你剁成肉块喂狗!” 愤怒的程冰语把门拉开,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是那个宅男,也不是物业,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手上不知提了一袋什么东西。 正因为他是陌生面孔,长期单身居住的程冰语警惕性变得更高了。两人现在隔着防盗安全门,她警觉地盯着男子,问:“你是谁?怎么过的门禁?” 陌生男子刚才听见屋里那声母老虎般的咆哮,就已经被吓得胆战心惊。现在看见程冰语,虽说看上去可爱貌美,但是再往下看,她居然提着一把菜刀,瞬间被吓得面目苍白。 程冰语抬头一看,只见这人身高不高,和她不相上下。但是单看样貌的话,这个男子长得非常俊美,肤色有些偏向古铜,清澈透亮的眼睛也勾起了她的兴致。他的脸色虽说已经被吓得苍白,但还是能从他清秀的脸上看到一丝高贵淡雅的气质。而他的身材虽说不是很健壮,但是他那紧身的T恤把他那标准男人的身材,映照得完完整整。程冰语一时被他迷得不知方向,有些犯迷糊了。 她用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使自己清醒了起来。我怎么又犯花痴了,这人说不定是踩点的小偷或者强盗劫匪呢,这个时候怎么能够掉以轻心? “我……我是住1702的,房子刚买,准备搬进来住……”男子有些惊慌,后撤了一两步,生怕这个疯子冲出来砍他,“我就是想来和17楼的各位打声招呼……现在招呼打了,我先走了……” “你蒙谁呢?”她一脸的不相信,说,“我最近白天都在家,我怎么没听到1702有动静?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年轻男子在心里“呵呵”了一下,他心想,该喊报警的那个应该是我吧?本来只是例行向新邻居们打个招呼问声好,大家互相了解和认识一下。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审美和三观已经崩塌。 “呐,我有钥匙,”男子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走到1702房门前,“我开门给你看,好了没?” 男子钥匙一拧,房门咔的一下打开了。这时候,程冰语发现男子手里拿着一盒东西,她对食物的嗅觉很敏锐,这袋东西看上去就知道是吃的。而且今天她又没吃上午饭,根本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 “站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拿过来。”她喊住了男子,冷冷地说,“再不拿过来,小心我真的剁了你。” 男子被她这一声吓破了胆,但是又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靠近程冰语。 “这……这是我刚从楼下超市带上来的……” 程冰语没等他说完话,立马打开安全门中间的小门,将男子手里的袋子一下夺走。 “以后登门拜访的时候,礼貌一些,好歹给人带点水果。”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居然还有脸跟人讲礼貌,“还有,如果你在这袋东西里下毒或者我吃完了拉肚子,你就别想在这个小区里出现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程冰语便猛地把门给摔上了,留下那个一脸惊愕的男人。不久后,他回过神,看着程冰语所住的1703,开始后怕了起来。 他心想,这女人看上去长得挺漂亮的,但是怎么这么像个精神病患?看来以后要离这个人远一些了,真是可怕!刚想完,他就溜进1702了。 程冰语回到客厅,已经几个小时没进食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那盒东西,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她爱吃的零食。比如说金莎巧克力、东南亚某国的芒果干、坚果、几大袋薯片、薯条还有果冻等等,正和她胃口。心想住在1702的这个男人,口味竟然跟她差不多,如果他是个本质不坏的男人,说不定我还可以时不时去他家蹭(da)吃(jie)蹭(le)喝(suo)呢。 吃了几个巧克力和两袋薯片,肚子垫了一些底,心情平复也平复了一些。现在她只想好好地睡一个午觉,毕竟晚上她还有两个场要跑,生计艰苦,她绝对不能偷懒。 而至于那两首歌曲?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实在完成不了,到时再说。 第二十二章 一言不合就飙戏 这两天的生活,又是疲劳乏味的吃饭睡觉洗澡和跑场演出。至于歌曲?怕不是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约定时间的第二天夜里,程冰语又是一个晚上的通宵达旦。这两天她和往常一样深夜跑场演出赚钱。今晚她又超额工作了,从晚上七点半早场,一直到凌晨的四点半,整整九个小时。回到家后,她又是只睡了四个小时,就赶往一个艺术培训机构给三个中学生上钢琴小课,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虽然全程下来,她能赚个三千块钱,但是体力和精力的极度透支,令她身体渐渐感到不适。 她这两天没有好好地作曲,只写了主题曲和片尾曲两首歌的主旋律,而且还没有开始编曲、配器,更别说录音了。眼看着今天就是约定时间里的最后一天,她有些束手无策。 拖着疲惫的躯壳,她把车开回了小区外的一个免费但是无人看管的停车场。之所以不开进小区,一是因为小区里的停车位简直是寸土寸金,二是因为小区里的临时停车费简直是贵得惊人,向来惜财如命的她,怎么舍得在停车上面花这么多的钱? 停好车后,她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到家,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太阳正烈。 这时,本来天上还是晴空万里一片,突然间就风云密布,刮起了阵阵狂风,天也更黑了些。没过多久,转眼间就电闪雷鸣,刮起了狂风暴雨。道路旁一排排的银杏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她大感不妙,没有带伞的她犹如被浸入汪洋一样,感觉自己处在水世界一样,双眼也被淋得睁不开。她无可奈何,只好顶着大雨,一路飞奔回家。 好不容易才跑回了家,上了电梯。透过电梯门镜面的光反射,她看到了那个被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叹了声气,抹了抹脸上的水,妆容全被水化了,看来这次不需要卸妆了。这两年间自己为了赚那点钱买车买房,每天都是这样心力交瘁地工作,迟早都会被逼疯掉。而现在的她,确实已经快疯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睡意朦胧的她,如同一只丧尸一样歪扭地爬上床。软如棉花的床一下子被她给压陷了,因为太过于舒适,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还没睡够一个小时,她就被隔壁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程冰语愤怒地爬起床,耳朵贴墙仔细一听,声音应该是从1702房里传出来,里面传出了机器发出的嘈杂声,有冲击电钻、锤子敲打甚至电锯割木板的声音,还有一群男人在聊些什么事情,感觉是在装修。 虽说小机器的声音不像大机器运转那般的轰鸣,但是它们的响声杂乱无章而且尖锐刺耳,听上去更让人心烦意乱。 程冰语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怨恨在胸中滋生着,气恨难忍,又抽起一把菜刀,打算冲过去跟他拼命。毕竟对于她来说,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 这个时候,在1702的房间里面,一个男子拿着一张蓝图,站在客厅大门后,对着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型装修队伍指手画脚,喋喋不休。这个人就是上次给程冰语敲门打招呼,还免费“送”了一大袋零食的小帅哥。 “哎,师傅,这个位置帮我加个双层的中空玻璃,”年轻男子正在指挥着施工的团队,“我要把这一半的位置隔开当录音棚,玻璃里面再给我加点吸音的材质。” “喂喂喂,那个谁,我都说了那个房间的地面要加两层隔音地板,不然楼下会被影响到的,别想着给我偷工减料!” “你们两个给我轻点搬!我那一摞子音响设备,磕坏一个角,能把你们赔死信不信?” 听着他那狂妄的语气,工人们都有些怏怏不服。但无奈他们只是受雇来此作业的,只好继续忍声吞气地干活。 刚要开口说下一句话,他身后那没关紧的大门,不知被谁一脚踹开,直接砸到他的后背和后脑勺,使他感觉到脊梁骨一阵酸痛,后脑勺也被砸得疼痛无比。 他一手摸着发疼的后脑勺,转过身,咬牙切齿地怒骂道:“去你妈的,谁啊!” 转过身后,他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人手持一把菜刀,一袭白衣,披头散发,苍白的面目下,两个浑圆的黑眼圈显眼无比,黑眼圈里的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他大惊失色,尖叫道:“鬼啊!!!” 这一声引得正在忙活的工人们驻足围观,几个人纷纷凑过来窥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臭小子,活腻了是吧?”她熬夜熬得嗓音沙哑,听上去更可怕了些,“如果十分钟内,我还是能听见声音的话,后果自负。” 男子被吓破了胆,这几天怎么诸事不顺,现在大白天居然还能碰到鬼,莫不是这房子的风水不好?但是再仔细看,这个人不就是他前天下午碰上的那个女疯子吗? “你又犯什么病了?”眼看又是这个疯女人,他有些生气,怒骂道,“今天又不是周末,我装修怎么了?” 程冰语没有听他讲,直接手一抬,把菜刀架到他肩膀上,依然面不改色地漠视着他。 “你吵到我睡觉了,混蛋。”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男子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挂着一把冰冷的钢制器具,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上。 “你……你想干嘛?”他紧张得腿脚发软,神情慌张地望着眼前这个疯女人,讲话开始结巴了起来,“每……每次都玩这一招,有……有意思吗?” 装修工人们见到这个女人居然胆敢拔刀威胁,走了过来。一个看似装修工头的人,非常义愤地说道; “你谁啊?把刀放下!”他快步走过来,带着怒气指着程冰语骂道,声音听上去很是粗狂,震耳欲聋,“光天化日居然胆敢行凶,你再不走我们报警了啊!” 这硬气的一声震醒了刚才半梦半醉的程冰语,现在是以一敌四,一个小女孩对上四个大男人,就算给她天生神力都不可能对付过去。况且,现在自己拿着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本来就影响不好。 唉,看来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躁狂症又犯了。 但是,她并没有收手,毕竟现在她收刀走人的话,太没有面子了,她需要一个台阶下。 这时候,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妙计。看来老娘我又要把雪藏了多年的绝学给使出来了,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哼哼~”程冰语坏笑了一下,搞得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你要干嘛?”此时他觉得全身发冷,感觉有些不妙。 “你待会就知道了。”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狡猾,现在她正在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准备…… 霎时间,她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眶中不知何时掉下了几颗泪珠,瞬间就变得热泪盈眶。眼泪划过她脸颊,流出一道晶莹的泪痕,瞬间从一个无恶不赦的女魔头,化身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她哽咽着说:“你这个死贱人,负心汉!你以为把家搬到烟门,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男子听后一脸懵逼,怔住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而且这眼泪说流就流,专业的吧? “我说小姐,你是演员吧……” “什么演员!”程冰语狠狠地打断了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抽噎,神情看上去特别的哀伤,“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是吧?你想要逼死我,那好,我自己了断,不用你动手!到了九泉之下,我会跟肚子里的孩子说,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无情无义、只懂得到处沾花惹草的贱男人!” 男子现在不知作何反应,看上去满脸的生无可恋,心里咒骂老天爷,怎么让自己招惹上这么女神经病。 装修工人听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又是一个被无耻渣男祸害的可怜女孩。所以,他们对待程冰语的态度,便从刚才的愤怒,纷纷转到同情和可怜上来。 程冰语的演技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男子冷眼望着她,说:“我说姑娘,你好像连我名字都不知……” “你还好意思说!”反应敏捷的程冰语没有给他留任何辩驳的空隙,继续流着热泪,瞎编乱造,“你当初追我的时候,用的是假名,我到现在连你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你骗我骗得好惨!” “原来是自己惹的事啊,”刚才还在为他打抱不平的装修工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自家的事你就自己解决吧,咱哥几个干活去了。” “喂……喂!你们等等!”他的话音未落,他们就都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反正这群工人本来也不待见他,也不可能指望他们出手相助了。 她偷偷瞄了眼几眼,看见工人们散开了,刚才已经哭成泪人的程冰语,瞬间表情一收,眼泪一抹,又变回那个冰川美人了,与之前的妩媚动人、楚楚可爱的小姑娘比起来判若两人。男子见没人帮自己出头,面对这个变化多端的女人,他无可奈何,甘拜下风。 第二十三章 卖身不卖艺 “怎么着?”她淡淡地说,“还打不打算再装修下去?” “算了算了,我认输了行吧!”男子认命了,绝望地对着装修工人们喊道,“刘师傅,今天先收工吧。” 一听到说要“收工”,装修师傅们的动作就变得利索起来了,三两下就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收齐,准备撤退。程冰语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生觉了。妈的,以前演戏日赚斗金,现在演戏才换一次清静,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工具我们先留这,”他们临走前,工头说,“隔音的话明天我们明天再做,音响设备的话我们已经帮你搬上来了。” 等等,隔音?音响设备?难道,她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是一个音乐人? “慢着,”程冰语质问男子,“你做隔音干什么,在里面做炸弹啊?” “姐姐啊,你到底想干嘛……”男子此时被她耍得就快崩溃了,欲哭无泪,“我不就是想在家里做个音乐工作室嘛,招谁惹谁了啊……” 音乐工作室?果真如此。看来,自己的那两首歌曲,说不定今天就能完成。 “你们回来,”程冰语叫住了准备踏入电梯的工人们,“帮他做完隔音,今天之内!” 工人们听后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这小两口到底犯了什么病? 程冰语回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肖雨辰……” “好,肖雨辰……名字还蛮好听的,”程冰语收好了自己的刀,把它放到肖雨辰家里的一个柜子,直接走进了他的家里,也没管他同不同意。而那个叫肖雨辰的男生,此刻还没能回过神来,还是有些精神恍惚。 看来程冰语是没疯,他倒是快被逼疯掉了。他心想,这个女孩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多重人格?可怕! 几个小时后,肖雨辰家里的声学装修也大概做好了。虽说没有全数完成,但是起码做出了一个录音棚,可以方便进行录音。至于后期的混音和编曲,她可以自己在家做,或者直接抛给凌俊逸做。 当然,她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做好了音乐,而是遇上了肖雨辰。这样的话,她的工作室也差不多完成了。至于凌俊逸说的那个“扛话筒的研究生”,她觉得可要可不要。 傍晚,雨停了,程冰语走到肖雨辰家的阳台边上,放眼放去,遍地夕阳红。在霞光的照耀下,天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形成了一片火烧云,看上去十分唯美。她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过高处观景了,哪怕是在自己家里,除了走出去晾晒衣服,几乎很少有出过阳台。 再往下看,整个世界仿佛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老人儿童惬意地在走道上漫步,晚风轻轻吹拂她的秀发和脸庞,使她感觉到心旷神怡、身心舒畅。略带潮湿的空气里,夹带着一些沁人心脾的草木花香,让她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这时候她才感叹,夕阳无限好,原来烟门的傍晚可以这么美。 就在她独自感叹的时候,肖雨辰默默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这美好的意境中拉了回来。她对这片夕阳美景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程冰语踱步进了客厅,房间里还有很多的装修工作没做完,遍地都是零零散散的装修部件、工具,还有很重的一股装修残余味道。她随便找了一个布艺沙发,缓缓落座。 她刚才已经把两首做好的曲谱交给了肖雨辰,他出人意料地答应帮忙了,而且态度还很积极,也很热情……可能,他是怕真的被砍。程冰语也很是后悔,为什么前面两次跟他见面,她都是拿着一把菜刀在他面前,而且说话也没好声好气的。虽说自己确实有些人格分裂,这样情有可原,但这毕竟给人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你作曲的两首歌,DEMO我都做好了,”肖雨辰轻轻地给她套上一个价格不菲的铁三角监听耳机,开始播放音乐,“我现在做了个基本完整的框架,前奏、间奏和结尾做好了,主歌和副歌也都差不多了,今晚你就直接在这录吧。” 听到这后,程冰语连连答谢,她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帮了她大忙。现在可以说是两首歌的DEMO已经做出来了,只要她今晚在肖雨辰或者她自己的家中随便录个音,明天可以直接跟王段阳交差。她粗略地听了一下,虽然两首歌曲都有些细节不足,但是整体上还说得过去,应付那几个制片方绰绰有余。 现在天色已晚,直接切入正题吧。验收了肖雨辰的作品之后,她也初步摸清了这个人的实力。虽然他还没有深入调查这个人,但是能够三个小时做出两首质量上乘的伴奏的人,绝不是那种没实力的草包。如果把他拉进团队里,那么这对她的这次工作,会有极大的帮助。 “雨辰,我求你一件事,”程冰语拿出她准备已久的工作室策划方案,交给肖雨辰,“我前些日子接了部电影的音乐制作,正在组建一个音乐工作室。我想请你加入我们,当然了,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 谁知,肖雨辰没有管她,而且还一脸的不屑。从他的神情里可以看出,他并不想,或者说是打死也不愿加入程冰语的团队。除了这次见面,上两次见面程冰语都是手提着菜刀跟他讲话的,而且言语上一点也不友善,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还把菜刀搭在别人脖子上,他不吓死也没了半条命。 他心想,跟这种时不时精神失常、情绪变化多端的人格分裂症患者在一起合作,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时候,肖雨辰从厨房里拿出一套紫砂茶具,还有盛满热水的电热水壶,摆到客厅茶几上,开始泡起茶叶来。 “雨辰~”她凑过去跟肖雨辰坐在一起,神态和语气突然变得香娇玉嫩了起来,试图把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帅哥骗到手,“没想到你也喜欢喝茶,你泡的这是什么茶呀?” 感觉到程冰语靠近,对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的肖雨辰,潜意识地往外躲了躲,没有理她。 程冰语见他没反应,心想他肯定是被自己吓怕了,懊悔不已。面前坐着一个编曲作曲水平能力极强的人,却不能为己所用,真是心寒。 这时,她考虑了一下。既然你不答应,那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雨辰……”程冰语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害羞地笑了一下,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语气很轻柔地向他道歉,“这几天的事真是对不起了哈,我这个人平时脾气和性格都很奇怪,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希望你能原谅。” 肖雨辰悄悄地斜眼瞄了一下程冰语,看见她那副看似乖巧无辜的样子,他觉得更可怕了。他今天见识过了这个少女的神演技,鬼知道她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 “没事、没事……我没有那么小气,真的。”肖雨辰答得很敷衍,他现在对程冰语还是有偏见的。 就在这时候,本来还坐在沙发上的程冰语突然靠了过去,一下搂住肖雨辰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身体接触,把肖雨辰吓得一顿面红耳赤,整得他有些惊慌失措。 “你你你、你想干嘛?”肖雨辰全身被吓得僵直,有些忐忑不安,小心肝砰砰直跳。 “你说我想干嘛?小哥哥。”她在肖雨辰耳旁轻轻地说,语气很是妩媚。她贴得很近,呼出来的气已经吹到肖雨辰的脸上了。程冰语看他这反应,心想这应该也是个未经世事的小男生,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别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话音刚落,他想把身旁的程冰语推开。结果,他感觉到自己的胯部,横跨过来一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小腿收住,和大腿间构成90度夹角。而她的大腿内侧紧紧压着他的私隐部位,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捏玩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在他的右边胸口上,整得他心跳加快,全身发热。 如果说刚才她的行为只是个不足挂齿的玩笑的话,现在她的行为似乎已经是赤裸裸的挑逗了。程冰语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窃喜,这小帅哥真的是个单纯男孩,抵不住诱惑。于是,她开始趁热打铁,开始进一步挑逗。 眼看她的腿越伸越过,整个人马上就要跨坐在他的身上了。而肖雨辰现在的头脑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一片空白,满脸通红,紧张地看着她眼前这个狂放不羁、性格狂野的女孩。此时的他就犹如刀俎上的鱼肉,毫无防备,任人宰割。 第二十四章 混混的日常 他们二人的干柴烈火还未能烧起来的时候,程冰语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给她泼了一盘冷水。一时间,程冰语的心中怒火冲天,愤怒到了极点。眼看着肖雨辰的心理防线就要被她攻克了,现在居然有人给她来电话。她嗔目切齿地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发现这电话居然是胡有睿打过来的。 “干嘛。”她强忍着愤怒,咬紧着牙,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大姐,安文杰出事了,”电话一头传来胡有睿那沙哑的声音,“他在学校里租的铺面被‘安驰社’的人砸了,仓库也被烧了。现在我们准备和他们谈判,你能不能过来撑一下场面,摆平一下?” 程冰语一声叹气,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把新的手机号给这群人,屁大点事都能找上她。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黑社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谈判打架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女孩子的专长。 她一个翻身从肖雨辰的身上爬开,斜躺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关我什么事,你们要打就打,到时候别赖我头上就可以了。” “可是……楚云不知道被他们掳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完后,程冰语心一惊,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这可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她现在虽然不想承认她是“后街团”的老大,也不想插手他们整出来的这些烂事。但是这个团队毕竟是自己搞起来的,到时候出了问题,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一定会把责任全推到她的头上。 更何况,楚云就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小女生,被人掳走的话恐怕凶多吉少。身为女同胞,她再不出手相助,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我去你妈的!你们在哪,我立马过去,”程冰语赶紧跳下沙发,穿上拖鞋,训斥道,“胡有睿我告诉你,小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砍死你!” 挂掉电话之后,她刚才那难看的脸色一换,转过身看着肖雨辰,露出了盈盈微笑。 “小辰~”程冰语眨着她那闪亮的明眸,看上去晶莹透亮,对着他浅浅一笑,“我还要出去办一些事情,今晚我再回来和你录音,好不好?” “好,好……我、我等你……”肖雨辰现在还是满脸通红,脑海里充满着的都是刚才和程冰语那番云雨。现在程冰语要走了,他有些不能释怀。 程冰语装作怡然自乐般,走回了自己的家。肖雨辰摸了摸自己那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还有那微热的脸颊。现在的他只觉得心神恍惚,头脑空白。 她迅速回到房间里,随便更换了两件出门穿的衣服,套上一双靴子,心急如焚地准备出门。刚才她差点就要把肖雨辰给骗到团队里,结果却被胡有睿搅黄了。 胡有睿,你这完蛋玩意儿,居然敢坏我好事。待会你要是没啥大事,我肯定当众扒了你的皮! 晚上九点半钟,向来人烟稀少的湖东花园,此时已经是寂若无人了。这个花园坐落在艺术学院附近的中心湖东侧,所以叫湖东花园,不过因为位置比较偏僻,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翻新,所以来这里闲游玩乐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这儿原本也是一个附近院校学生和情侣深夜幽会的圣地,不过发生了好几次抢劫事故,而且还有一次出了人命。所以从那时起,湖东花园就真的再也没人光临。 不过有一群人不同,他们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团伙其中一个“根据地”。没错,那就是胡有睿这伙人的“后街帮”。 湖东花园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就是那坛废弃了的喷泉,十几米高的喷泉柱子上此时已经不再喷水,基本爬满了青苔,喷水口也不知被什么杂物被堵塞住了。但是它的侧壁上,苍劲有力地刻着几个楷体大字——湖东花园。喷池里面的污水到现在还没排干净,看上去混沌不清,上面也覆满了生活垃圾,和一大堆叫不上名的微生物。 喷泉池边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坐着或者蹲着十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多数都在玩手机,或者四处张望,看上去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社会二流子。其实不然,只有认识这伙人的才知道,他们都是烟门当地的大学生。 而楚云也在,这小妮子并没有被掠走,安然无恙着呢。 一个身材矮胖,一身金银首饰,穿着一件黑色马甲的小胖子在中间来回踱步,皮鞋踩在青苔上嗒嗒作响。他刚抽完一根烟,随即又点上一根,地上满是他的烟头,想必已经在这里候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每隔五分钟就抬手看一次表,看了十来次之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这程冰语也真是的,自己当家,却啥事也不管,”胡有睿抱怨道,“她现在过来要是发现咱骗了她,我们指不定挨削呢。” “大土豆,你也太坑了点吧,干嘛拿我说事,”坐在他不远处的楚云,此时正撇着个嘴,愁眉不展,嘟囔着说,“你直接说你们被砍了不就得了,非要说我被抓走……” 躺着的安文杰听到后迅猛地坐了起来,怒气满腹地对着她说: “你得了吧,她要是听说我们几个被砍,说不定还会过来和对面的人一起砍我们呢!” 胡有睿见到楚云冒出来了,赶紧跑了过去,把她又推进草丛里:“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吧,别出来了!万一让冰姐知道你没事,有事的那个就得是我呀!” 话音刚落不久,湖东花园门口就开进来十多辆大大小小的电瓶车,速度飞快,电瓶运转的“沙沙”声打破了花园里的宁静。每辆车都载着一个人,二十多个人纷纷跳下车,来势汹汹地向喷泉池处走了过来。 安文杰见状,赶紧挺直身腰,把烟头砸到地上踩灭,往花园门口走去。 “嘿,这帮孙子终于来了。” 他们所要面对的就是另一个学生社团“安驰社”,不过这个社团和程冰语建立的“后街团”性质不一样。她创立的社团只主张用正当手段去获得财富,而这个安驰社则是货真价实的学生黑帮,里面的成员都是一些三流、四流学校的纨绔子弟,或是已经毕业在外的三教九流、混世魔王。这伙人不甘受制于学校的规章制度,整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 其中一个身长一米七八左右的高个子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细看这人,长了一身吓人的剽悍肌肉、右手臂上纹了条凶神恶煞的青龙,耳朵上还挂了一副耳钉。眼神看上去很锋利,一脸狂野不羁的模样。 从外表上看这个人确实霸气十足,但是这都抵挡不住脸庞所散发出来的稚嫩和青涩。 “你们‘后街团’就只有这么点人吗?听说你们当家是个女的,现在人呢?”他扫视了一下眼前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发现居然还有好几个女孩,便冷笑了一下,“哼,还拖了几个女的来做挡箭牌,真以为我们不敢打女人?” 不过,他眼前的十几个人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依旧是站的站,坐的坐,蹲的蹲,大多数在玩手机。少有几个人看向他,也是一脸的不屑一顾。见无人回应,高个子感觉自己吃了闭门羹,有些来气了。 “安文杰是哪个杂碎,叫他出来!”他用力吼道,额头两侧暴起了青筋,看上去已然是满腔怒火。 胡有睿慢慢靠近他,用略带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轻浮地说:“大个子,我瞧你这相貌,也就是个打手吧?叫你们主子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这话刺伤了高个子,因为他确确实实是这个安驰社的打手,但是谈判的时候被人这样揭穿,这可是很伤人自尊的。 这个团体虽说是学生黑帮,但是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学历,很多人混完九年义务教育也不去工作养家糊口,直接游手好闲去了。 其实,他们这个帮派之所以打着“学生”的名义,无非是想进各大高校泡妞,或者勒索那些家缠万贯的“人形自走ATM机”而已。 “你给我滚开!”高个子一把推开胡有睿,力度很大,把他推了个趔趄,差点倒地。这一推整得胡有睿很没面子,心中燃起怒火,怒目切齿地瞪着他。 “我再问一遍,安文杰是哪个杂碎!”他没空搭理胡有睿,继续问道。 眼看自己的“代理帮主”被人这般羞辱,后街团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抓起身旁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棍棒,除了刀之外样样俱全。而安驰社的人也不甘示弱,清一色的铁棒,看阵势这两伙人是要火拼。 这帮学生确实是血气方刚,但毕竟都是大学生了,这个年龄的人都还算有些理智。现阶段也只不过是对峙,并没有真正动手。 这伙人七嘴八舌地争吵了起来。 “胡有睿,咱们一个学校的,你要是敢伤了我,我让你在学校跪着走!”“蔡伟耀我滚你妈的,要不是我不想拼爹,你早就滚出师大了你信不信?” “廖志航,你丫胆儿肥了是吧,还想着在民东路抢我生意,找死呢?!”“闭嘴吧孙二狗,明明是你不会开店,赚不到钱就怪我?” 两伙人对峙了有差不多十分钟,原本幽静的湖东花园此时变得热闹哄哄的,惊到了花园外沿途走路的路人。偶有路人把头伸进铁栅栏探个究竟,结果看见了几十个黑压压的人头,被吓得立马把头缩回,快步离去,不敢多管闲事。 估计他还以为是烟门地下的一些非法帮会在此地聚众斗殴甚至火拼,但是实则不然,这群小混混们,都是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而且很多都是高学历的。要说为什么烟门高学历的群体里,会出现这种情况?很简单,因为扩招了呗。 第二十五章 美女帮主 眼看两伙人针锋相对了十几分钟无果,胡有睿看不下去了,这样吵闹也只能是浪费口舌的功夫。 “安静!都别吵了。”胡有睿的声音如洪钟般,震慑住了在场的三十多个人。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胡有睿的身上。包括高个子,也被这帕瓦罗蒂式的声线镇住。 他走近高个子,说:“我说大块头,这样吵下去也没意思。直说吧,你们这次约我们出来,到底想干嘛?”胡有睿眼神坚定地瞪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一改平日的轻薄和浮夸,现在看上去神情稳重、严肃。 “我告诉你们,你们那个叫安文杰的,所有开在我们的地盘的店铺,还有做的生意,统统都给我撤掉,我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后果自负!”高个子口气凶狠,听上去有些不可一世,惹得后街团的人很是不爽。 “没门!”这两个字从胡有睿的嘴里很是蛮横地脱口而出,差点震聋了高个子的耳朵。他强硬的态度也代表了整个团队的态度,鼓舞了团队的士气。 高个子的脑袋估计是个一根筋,被胡有睿这么吼了一下,全身的热血都涌上了头。一着急一上火,情绪就开始压制不住了,不想再继续谈判下去。 “那你们就是找死!” 两伙人几乎是箭在弦上,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只要双方的领头人一声令下,这里就会爆发一场惨绝人寰的集体械斗。 就在此时,花园门口处突然照射进两束强烈的远光灯,响起了汽车引擎的的咆哮声。一辆奥迪车飞驰着开进了湖东花园的中心位置,直接奔向两伙人马,引得众人纷纷退散躲避。 没错,这个人就是程冰语。 她把这辆刚修好不久的奥迪车开到了喷泉池边上,正好就在胡有睿和高个子的附近,“吱”的一声停了下来。然后,她直接打死方向盘,挂入一档,踩住离合然后轰油门。达到一定的转速,有了足够的扭力后,迅速松掉离合,汽车开始原地打转,刮起了地上的所有尘埃和杂物,里面有砂石、碎塑胶甚至刀片玻璃片。 这个杀伤力极强的小风暴,吹得旁人不敢睁开眼睛。 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但是没有熄火。戴着大框墨镜的程冰语把车窗降下,没有下车,只是探出个头,仿佛目空一切般冷视着在场所有人。 高个子此时还在抹脸,刚才的砂石和杂物吹了他一脸。之后,他终于睁得开眼睛了。本来他是怒火万丈的,但是他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个女孩,看上去挺漂亮的,应该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不过他转过头想,美女不都是去傍大款蹭土豪的吗,怎么会到这种掉档次的地方来呢?噢对了,她还戴着墨镜,怕不是摘掉墨镜就成恐龙了吧? 他一边吐着砂石,一边走近程冰语,说,“你丫谁啊?该不会就是这个什么破团的老大吧?” “别废话,我赶时间,”程冰语向来都是这样,讲话不愿拖泥带水,毕竟她还要赶回去录歌,“你们想怎么样?” “你们后街团有个叫安文杰的不讲规矩,抢了我好几个弟兄的生意,”吴安驰扫了一眼身后的弟兄们,此时他手持着一根巨大的铁棒,头歪着跟程冰语谈判,语气非常凶狠,“只要你们别在我们地盘上东搞西搞,那就屁事没有。如果不从,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程冰语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果然又是这种破事。不过她这次过来主要是冲着楚云的,要不是因为这小妮子,这伙人杀个天昏地暗她都不会过来看一眼。 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皮肉之痛!”话音刚落,安驰社的人已经做好了群殴的准备,蓄势待发。程冰语嘴角上扬了一下,冷哼一声,眼神带着不屑和轻蔑。这群小伙子,真的是太年轻了。 她冷笑了一下,右手突然间挂上了倒车档,迅速右打方向,将车子后撤,对准了吴安驰。吴安驰小时候曾经在黑夜里被汽车正面撞过,所以对汽车产生了心理阴影,从小到大只要在夜晚看见汽车,哪怕那辆车没在开动,都会吓得胆战心惊。现在他看着眼前这具涂了黑漆的庞然大物,犹如一头洪水猛兽。两只车头大灯照耀出来的远光灯,在黑夜里变得无比的惊悚和恐怖。 她直接挂上了二档,踩上离合轰油。转速表在不停地抖动,看上去一触即发。吴安驰听到引擎轰动的声音,跟看了恐怖片似的,表情看上去惊恐万状,拼命地往旁边躲避,结果闪避的过程中,被胡有睿拦截下了。 “大块头,去哪啊?”胡有睿两手抱住他的腰,一脸贱样地和他说话。 “滚!!!”吴安驰失声喊道,奋力地推开胡有睿。 可惜,为时已晚,程冰语离合一松,踩下油门,车子就跟脱缰之马一样瞬间跃了出去,直接冲向吴安驰。车子左前盖直接撞上了吴安驰的左腿,把他撞飞,顺着引擎盖飞了上去,又从车顶上重重摔下。 在场所有人包括后街团的人都已经惊呆了,这个美女帮主真的是冲人性命来的吗?一时间全场寂寥无声,后街团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万一吴安驰去报案,这位程大小姐严重些说不定要吃牢饭。 吴安驰捂着受伤的部位,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好在刚才车速不快,不然他至少都得骨折。他现在有些愤然,心想一般的老大都是先谈判,谈不过再动手。但是这个女人却一点都不守规矩,而且心狠手辣,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啊。 安驰社的人傻了几秒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抄起家伙,冲上去打算围困住她的车子。但是不料前方的奥迪又是一个快速的倒车,接近人群了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群人毕竟也只是装腔作势,本来就没有送命的胆,原本整齐的队伍被拆得四纷五落。 “够了!都回来!”倒地后的吴安驰吃了苦头,赶紧招了招手,收回队伍。他顶着疼痛爬了起来,看上去五官都错了位。 他们领头的几个人本来就是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这群人和别人谈判都是靠粗言烂语或者武力威胁。但这次谈判他们遇上了硬骨头,这个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作风霸道,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吴安驰强忍着疼痛,一手推开打算过来搀扶他的小弟,一瘸一拐地走到奥迪车的面前,怒视着坐在车内的程冰语。 “婊子,你他妈有种下车来,我们单挑!” 此时还在车内的程冰语,面对他这般言语挑衅,情绪也没有太过激动,她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此时却熄了车子的火,关了车灯。 “冰姐,你干嘛呢!”胡有睿有些神情慌张地迎了上去,小声喊道。 “滚!死肥仔!吴安驰擒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拽,恶狠狠地说:“咱俩单挑有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车门打开,踏出来一双冰雪般白皙的纤细长腿。程冰语摘下墨镜,后街团那个绝世美貌的帮主,终于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了。她的这一亮相,惊到了安驰社所有的人,大家都有些感叹,这个小美女,当真就是刚才那个手段残忍毒辣的小美人儿吗? 吴安驰万万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人,居然是个女孩?不过转过头来想想,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敌人还是敌人。 “哼,我说美女,你不好好回去做你的‘公交车’,跑这种地方来添什么乱。”吴安驰的脏话脱口而出,但是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几分钟前才被这个女孩用车撞得半死不活,这么说话也不怕自己被再撞一次。 程冰语并没有被他激怒,毕竟在这伙人眼里,只要是自己得不到的,或者是长相貌美的女孩,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公交车”。 “你话真多,动手吧。” 程冰语的气势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她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和眼神,但是却所散发出一种冷月般的气场。听到她这句话,吴安驰也来了些气,完全忘却了自己的疼痛。 “嘿嘿,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吴安驰摆起了格斗的架势,双拳紧握,“我在烟门同秀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未逢对手,你一个小女孩,你确定?” 他身旁的小弟们也七嘴八舌,纷纷起哄,在一旁煽风点火。 “妹子的胸真大,不过我估计是隆。”“哈哈,我觉得也是!驰哥,打一拳她的胸,看看会不会瘪!” “这疯婆子怎么不开车撞了?估计车是借来装逼的吧?”“应该不是,我估计她是傍了大款,拿肉的换车……” 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没有营养而且粗劣至极的话,后街团这帮“乖乖学生”们有些忍不住了,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人玷污。况且现场还有好几个女生,听了之后也感觉很不舒服。而程冰语看上去虽然面不改色,实际上也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影响,使她注意力难以集中。 第二十六章 踹蛋术! “这帮孙子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胡有睿呲牙骂道,“要不咱们待会儿抄家伙上去弄死他们?” “别冲动啊大土豆,对面比我们多了差不多十个人呢,”安文杰偷偷往自己身后瞄了一眼,“更何况,我们还带了好几个拖油瓶……”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重重掌掴了一下,他十分疼痛地抱着头,转过来一看,是一个叫崔皓月的女孩。 “姓安的,你说是谁拖油瓶呢?!”为首的那个女孩正是崔皓月,脸都被气红了,指着安文杰骂道,“倒是你,本来就是你自己捅的篓子,现在却蹲在这里啥也不干,还好意思说我们呢!” 就在他们还在谈话的时候,吴安驰趁她不注意,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到程冰语的面前,用他左手紧紧握住的铁棒,奋力向程冰语的头部挥去。程冰语这时候是背身受敌,她感觉身后有动静,赶紧转身防御——毕竟她已经吃过白诗涵的亏了。 不过她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只是下意识地起双手格挡,手臂吃了铁棒一击,打出“咚”的一声闷响。反应迅速过来的她用力一脚,直接踹到他的小腹上,吴安驰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连忙后撤。 她放下刚才格挡武器的双手,手臂被打出一条血红色的棍棒痕迹。之后,她慢慢感觉手臂像被泼了硫酸那样,无比刺痛。后街团的人也倒吸了一口气,这还好不是带钉的铁棒,不然她这双手得废掉。 “这小王八羔子还玩阴的?”胡有睿已经被炸毛了,刚想要冲上去为她讨回公道,结果被安文杰拦了下来。 “大土豆,人家现在单挑呢,你一上去就成群殴了,划得来吗……”“安文杰我去你姥姥,敢情挨打的不是你?” 安文杰正优哉游哉地蹲在地上抽烟,一脸轻松,说:“人家冰姐自己有办法,再说了,要玩阴招损招,谁玩得过程冰语啊?” 程冰语被他这次突然袭击,打起了精神,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杀意渐渐弥漫开来。 “大块头,你觉得单挑的时候玩阴的,很好玩吗?” “你管我什么手段呢?你懂个屁格斗!”吴安驰瞪圆了眼,言语间充斥着挑衅,“臭娘们,我告诉你什么叫格斗!优胜劣汰,谁能站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程冰语狡黠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她慢慢逼近吴安驰,而吴安驰也步步后退。逼近到一定程度后,程冰语突然停了下来,站定,漠视着吴安驰。 这整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吴安驰心想,这小女孩估计是胆怯了,现在只是故弄玄虚罢。这个年代还唱什么空城计,我又不是司马懿! 这时候,他双手紧紧攥着铁棒,又是一个大跨步,狠狠地向程冰语挥去。结果,他发现程冰语抬起了手,手里也紧紧攥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小瓶子。她对准了吴安驰的脸,轻轻按下瓶子上的按钮,喷出来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那是她防身用的喷雾辣椒水。 辣椒水喷得正准,吴安驰顿时感觉自己的眼鼻口火辣的痛。他的鼻子进了辣椒水,搞得他一时喘不过气。最可怜的是他的眼睛,此时已经被辣得挣脱不开,犹如被利刃刺伤了一般疼痛,整得他一阵哀嚎。 趁着这个机会,程冰语疾如雷电地冲了过去,用尽全力踹向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吴安驰感觉裆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赶紧扔下手中的铁棒,倒地捂着受伤的部位,痛得翻滚,连连失声哀嚎。 “大……大哥!”他的小弟们纷纷拥上前去查探伤势。安驰社突然站出来十几个人,一脸的愤怒,拿着铁棒,准备开始干架,而后街团的所有人也不甘示弱,统统进入战备状态。 “都住手!”程冰语怒喝了一声,抽起刚才跌落在地的铁棒,迎着敌人的面走了过去,“大块头,你输了,你刚才说的所有条件我都不会答应。” 这时候吴安驰想开口继续争论,但是无奈那个地方真的是疼痛难忍,搞得他连口都开不了,只能眼圆圆地瞪着她,心里无比的憋屈和愤怒。 “当然,我还有一个条件,”程冰语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此时她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我听说你们掳走了我的一个小妹妹,限你们十分钟内放人,否则我捅死几个是几个。” 这时候,吴安驰手撑着地,强忍着下体的疼痛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疑惑,说:“我说大姐,你有病吧,我们掳谁了?什么小妹妹?” 程冰语听后有些深恶痛恨,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想着抵赖,心中的愤怒油然而生。她持着铁棒和水果刀,直眉怒目地向他眼前的这群人逼近。她的步步紧逼,让安驰社的人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犹如寒流入侵,让人冷得哆嗦。 全场寂寥无声,安驰社的人刚准备还击,这时候,一个娇嫩而又熟悉的女孩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冰……冰姐,我在这……”程冰语回过头一看,发现那个喊她的女生,居然是楚云? 程冰语见到楚云表面上毫发无损,并没有生气,反而更焦急了些。她抛下自己手持着的利刃和铁棒,快步迎了上去,连忙翻看着她的全身上下还有四肢,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小云?!你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受伤?”她十分关切地问道,看见楚云表面并没有伤,她也放心了许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云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不敢直视程冰语。而她们身后站着的那帮人,尤其是胡有睿和安文杰一伙人,在楚云突然现身后,就被吓得直冒冷汗,不知所措。 “我、我没事,”楚云偷偷凑了过去,在程冰语眼前悄声说,“冰姐,这次不怪我,是胡有睿他们几个出的主意……” 这妹子也算是卖得一手好队友,不过也好,此时她也抓住胡有睿的把柄,好跟他摊牌。 “我当然知道不怪你,”程冰语把她拉过来,抱了一下,手拍了一下她的脊背,也轻声说,“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今晚还要跟胡有睿聊一些事情。” 程冰语放开楚云,转身望着地上这个散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的“安驰社”,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厉声说道: “这次我就饶了你们,还有,如果下一次还敢这样欺负我的组员,那就不是被车撞那么简单了。” 刚讲完话,她回过头来给了自己的组员们一个眼神,示意撤退。后街团所有人如释重负般,一哄而散,纷纷找到了自己的载具,或是打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是被胡有睿怂恿来的,有谁愿意为了帮一个团队的组员出气,而背负着生命危险呢?再说了,这本来就是非法集会,被人抓到的话,分分钟拘留,傻子才不会这样干。 这时候,程冰语已经把车开到马路边上,此时的她一条腿踩着车轮背靠在车右侧,漫无目的地按捏着她的破手机。她看见胡有睿出来了,把手机一把扔到副驾座位上,走上前伸手拦住他。 胡有睿见有人拦他,本来有些生气。他愤愤地侧头一看,发现是程冰语,气就全消了。 “冰姐,怎么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 胡有睿一听,程冰语突然间要送他回去?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了解这个女孩,她不是那种无故献殷勤的人,因为她从来不求人。但是因此,她也很少主动帮助别人。 所以胡有睿很爽快地答应了,立马上车。 车子行驶在干净宽敞的庄康大道上,这条路是全烟门最知名、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路。它的长度超过六公里,宽度也超过了一百米,每个方向各有八条行车线,还设置了中央绿化带,让人看起来身心舒畅。 它还连接了烟门的烟门东商业城、烟门行政文化中心、林家湾金融贸易区、烟门国际商贸区,是烟门同秀区最重要的一条景观大道。虽然烟门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大都市,但是在硬件设施和基础设施建设上,丝毫不输国际化都市。 汽车的速度很快,程冰语很娴熟地操控着车辆进行超车和变道,游刃有余。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内仅回荡着引擎的闷响和变速箱时不时传出齿轮碰撞的声音,还有就是挂在后视镜的那串风铃因为惯性而发出的声音。 程冰语很喜欢这串风铃,因为这是她老妈送给她的十二岁礼物,她一直都带在身边。 胡有睿的学校过了这条庄康大道,再转另一条道路,再开几分钟就到了。不过程冰语并没有开到庄康大道的尽头,在一个不知名的路口就提前转弯,开出了庄康大道。 “哎,冰姐,你开错了。”胡有睿以为程冰语是中了“公路催眠”,开始神志不清了。他见程冰语并没有按正常的路线走,就连忙提醒她。 “我饿了,先去吃点夜宵,吃完再送你回去。”她很淡定地说。 “噢……”胡有睿应了一声,但是他感觉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他悄悄地看了下车内环境,因为这条小路照明不好,所以车子里面乌漆墨黑的,只有在经过路灯的时候才能在车内看见一些光亮,气氛诡异得吓人。 就在这时,程冰语突然加速上档,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车速一提,胡有睿万分的紧张,他受了惯性的力,一下子感觉重心被往后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处。他战兢地往驾驶座上看,程冰语此刻还是面无表情。他刚想开口,但是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但是这时候,程冰语却先开口了:“大土豆,我这个人不喜欢磨磨唧唧,直接跟你明说吧。这个后街团我是管不住了,也不想再管下去。从明天开始,由你接管。” 第二十七章 退位让贤 胡有睿一听,果然还是为了这事。他从上车的那一刻就猜到七成了,只不过不敢明问罢了。这一年来程冰语不止一次提出要退出团队,让出领导权,但是每一次都是没有结果。 这次安文杰又捅了一个篓子,自己又劳烦了一次程冰语。不过今天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是有他的苦衷的。 “冰姐,不是我不想接你的班子,而是我……我有难处啊!” 程冰语心想,呵,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推脱言辞。她看着车前方,现在已是深夜,这条街道上寂寥无人,只有一些流浪的猫狗。看来不使一些狠招,你就不从了是吧? 就在这时,她踩着油门的右脚突然一个发力,将速度提起来,档位也挂上了最高档。因为车子的扭矩大,此时爆发出的巨大声音,撕裂了寂静的黑夜。车子犹如失控了一般,朝前飞速奔驰…… 这次提速提得很突然,胡有睿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甩出车外了,自己的身体也好像被座椅紧紧贴住一般。听着引擎那如同洪水爆发般的响声,还有那好像越来越模糊的挡风玻璃,胡有睿开始慌了。 “冰姐……你又要干嘛?”胡有睿的声音有些抖,心跳也随着车速的提升而加快。他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程冰语这个人太奇怪了,时不时会有很多异于常人的举动,谁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 程冰语这时候把安全带解开,这个举动有些令人不解。她的手紧紧地控制住方向盘,眼神仍然凝视着前方。 “前面直行两公里,就是烟门江。江堤上有一个缺口,待会我会把车子开到水里去。”她若无其事地说,看她的神情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不会和你同归于尽,车子入水之前,我会直接跳车,”她斜眼冷视了一下副驾驶座上正在瑟瑟发抖的胡有睿,然后继续望向车前方,说,“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这辆车的副驾驶车门坏了,还有你的安全带我也动过手脚,你自便吧。” 胡有睿听后,妈的,又来这一套?他试着按了几下安全带的开关,扯了几下安全带,发现果真解不开。但是他紧张归紧张,但是并不害怕,因为这一招程冰语对他们这群人用得太多了。 “冰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很无奈地看着程冰语说道。 她没有回应胡有睿,继续驾车直行。因为车速很快,车的远方和两侧的视野都有些模糊了,路过的树木、建筑都瞬息即逝。不过路牌她还是看得清楚的,当她看到烟门江堤一公里的提示牌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就一句话,我要退帮。”程冰语甚至都直接说“退帮”而不是说“脱团”了,因为这个团队现在早就被胡有睿、安文杰一伙人给整成了帮会性质的团体。 胡有睿啧了一下嘴,摇了摇头,说:“又不是我不让你退,你拿我开涮干嘛?” 程冰语见他还是嘴犟,于是开始深踩油门,再次提速,车子现在跟地面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抓不着地了,看这阵势简直就是要起飞。要不是沿途没有监控录像,这条街道三更半夜也不会有交警,不然的话她的驾照肯定会被吊销。 但是胡有睿表面慌张,内心却仍然不慌不忙,把副驾驶座位的背靠往后调,倒了下去。 “你现在停车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慢慢聊,”说完之后,他双手交叉搭在肚腩上,合上了双眼,一副就要睡着的样子,他继续说,“如果你非要拿我性命的话,我随意,无所谓。” 他之所以这么底气十足,并不是因为他真不怕死。只是因为他太了解程冰语了,这个女孩就算再疯狂,再无情,也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 再说了她也只是为了唬人而已,刚开始还有些成效,毕竟兵不厌诈。但是像胡有睿这种被她虐了无数次的小弟来说,他这个兵早就已经“厌诈”了。 程冰语速度还是没慢下来,眼看着一公里路程被缩短到七百米,五百米,三百米,再到最后一百米,离江堤的缺口也愈来愈近。这时候,她终于还是刹车了,这一下急刹车好像要把两人从车内甩出去一般,而且因为车速太快,还带了一点点方向,车子略微有些打滑。 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河堤边上显得特别的刺耳,地面上也留下了四路烧焦的黑色橡胶痕迹。在车子离河堤还有四十米的距离时,终于完全地停了下来。躺睡在座位上的胡有睿感觉到车辆静止,咽了口唾沫,大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回到原位了。 “好吧,你赢了,”程冰语撇了一下嘴,叹了声气,看来这一招是不管用了,“我们吃个夜宵慢慢聊,地点你挑。” 半个小时后,在烟门江沿江中路的一家烧烤大排档,坐着年轻模样的一男一女,正在对着几大盘烧烤风卷残云,吃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路过的旁人见到这两人这副模样,都用鄙弃的眼神看向他们。 没错,这两人就是程冰语和胡有睿,他们两人当初就是在这家店认识的。那时候程冰语刚从娱乐圈隐退不久,还在和几个社会上的狐朋狗友们厮混。胡有睿当时大三,作为富家大少,他是肯定不会来这种店的。 他当时路过这家店面,跟几个醉酒的不良少年发生口角,因为自己言语不当,所以陷入了包围圈。眼看就要被围殴之际,程冰语路见不平,带着几个朋友出手相助,帮他免去了皮肉之苦。 也就是从那时起,原本孤寡内向的胡有睿,才渐渐融进了程冰语的交际圈,并且甘愿做她的“小弟”。 胡有睿也是个吃货,一人做掉了两碟炒面,半条烤鱼,一碟牛排和半锅田螺,终于还是吃撑了。他靠到椅子上,拍了自己的大肚腩,打了几个大大的饱嗝。这时候他发现,程冰语这货居然还在吃。 “我说冰姐,你怎么还这么能吃呐,”他不禁感到佩服,胡有睿活了二十几年,见过最能吃的人就是程冰语了,“我说你吃这么多,怎么还那么瘦,真是浪费粮食。” “要你管?”程冰语的话刚说完,胡有睿的头就重重地挨了她砸来的一个鸡腿骨。 一段时间后,程冰语终究是吃饱了,开始用湿巾擦脸。她有洁癖,所以比较怕油,但是她对于美食的诱惑,抗性几乎为零,所以也管不着什么油不油的了。 打理好自己的妆容后,她双腿交叉横放在对面椅子上,身子躺了下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说吧,你有什么难处。”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跟他讲话。 胡有睿举起酒杯闷了口白酒,辣了下自己的食管,眼神撇过另一边,看上去若有所思。场面安静了十来秒,他终于开口,道出了前因后果。 “这么跟你说吧,具体情况是这样的,”胡有睿握着酒杯,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上七零散落的空盘子,说,“团队里这帮人除了听你的话,其他谁都不听。咱们二十多个人里,谁也不服谁,我怎么管……” 这个情况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低头想了下,确实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她一开始建立这个团队,除了她这个团队队长外,就没有安排任何有实权的职务,底下的成员们基本都是平起平坐,谁也不服谁的情况肯定会发生。 她开口了,说:“那你说说,团队里谁不服你?” 这时候胡有睿有些义愤填膺,把右腿踩在椅子上坐着,跟她讲话: “我这么和你说吧,第一,安文杰不服我,第二,廖志航也不服我,”他开始一边掰手指头,一边向她大吐苦水,“这第三呢,那帮女的除了楚云之外,全不服我……” “停,”程冰语打断了他,抬眼看了他一下,问,“不服你的那帮女孩,以谁为首?” 她其实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虽然都是女同胞,但是她也看不惯自己团队里的那些女孩。听说她们平时不爱管事,对团队的贡献基本为零,但是也看不得别人上位。这种女孩矫揉造作,如果她早知道有这回事的话,早就把她们给撵走了。 “崔皓月呗,非说我们男的管不好团队,不让我们管,但是她们也没个解决办法……具体的我也不说了,多说无益。” 果然还是这样,程冰语有些怒其不争。但她了解女孩的心思,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执意要把胡有睿这几个男的推上位的话,那帮小女孩们指不定会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或者故意影响团队运作。 “那么,楚云跟她们是不是一伙的?”说到这崔皓月,她倒是关心起楚云来了。 “你说小云啊?”胡有睿停了一下,而后突然笑了一声,说,“呵,她都被人叫成‘基佬’了,你说能跟她们是一伙么?” 听到这儿,程冰语忽然顿开茅塞。她现在完全可以把楚云给推上去,一来她和胡有睿、安文杰他们比较熟,她可以掌虚权,然后实权交给胡有睿。第二,如果她只掌虚权,哪怕崔皓月这帮人和她有什么杀身之仇,都只是她们女人间自己勾心斗角,不会影响团队的运作。 就这么定了! “那好,从明天开始,‘后街团’由楚云当家,你掌实权。” “这个……我们要不再商量一下?” 胡有睿眉头紧皱,有些支吾。他并不是不赞同这个做法,他只是觉得程冰语办事和决策实在是太草率了,经常是一拍脑门做的决定,没有经过科学论证和讨论,也不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程冰语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她还要回去找肖雨辰录音,明天王段阳就要找她了。她现在要赶紧回去,直接抓起了自己的提包起身,给胡有睿再交代剩余的事情: “废话别这么多,叫你办你就办。我之后会在微信群里发通告,有谁不服,就让他滚蛋!” 说完,她就买了单,抛下一个稀里糊涂的胡有睿在原地发呆。 她驾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提了一下自己脸颊的笑肌,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新邻居,也就是肖雨辰的房门。 肖雨辰有些紧张地打开了大门,发现这位亭亭玉立的大美女现在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只见这位美女正用清澈明亮的双眸注视着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嘴角的弧度让他觉得,这或许是全世界最美的笑容。 他就这样被吸引住了,甜美的微笑萦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抹去。 殊不知,这个女孩在两个小时前,又他妈跟人干了一架。 “雨辰,要不,我们今晚就直接录歌吧~” “好……好……”他连连点头,脸不知不觉发红了,以至于不敢直视她的眼神,生怕被带进这个温柔的陷阱里。 第二十八章 应聘?谈判? 第四天早上,约定的时间已过,到了交付作品的时候了。 程冰语这个人有时候办事很不用心,非常马虎。就比如昨天,她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了解烟门最新的天气情况。烟门这个城市气温变化无常,今天可能是个火炉,明天就有可能变成南极了。 今天早上她六点就起床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冷醒的。因为昨晚她就盖了一件薄得可怜的毛毯,而且还开着空调,爬起床的时候只感觉头晕目眩了一下,喉咙肿痛,浑身发冷,然后又倒下床去。 这下倒好,关键时刻感冒了,说不定很快就要发烧。 此刻外边下起了暴雨,她拿起手机查温度,烟门今天的降温幅度有些大,整整降了有十个摄氏度。她心里抱怨道,这破城市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不过她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哪怕现在的她是癌症晚期,她还是得出门。作品交不过去,这几天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本来她今天想穿着毛衣棉裤甚至羽绒服出门的,但是心想,自己这可是要去会见制片方。这么关键的场合,假如丢了面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之后的工作和谈判也就别想见到什么好脸色了。 于是,她仅仅穿了一件甜美清新粉色长款毛衣外套,还有一件内搭的条纹T恤,外加一条黑色阔腿裤,出门前还顺便扯了一大把纸巾备用。 因为离得比较近,程冰语打算直接搭地铁,毕竟市中心停车麻烦,而且停车场收费又死贵,犯不上这么麻烦。 于是她就以这样的穿着进了附近的地铁站,旁人见他穿衣这么薄,跟旁边的清一色的防风大衣、毛衣、棉服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家都在想,这个女孩是不是得了甲亢? 地铁仅仅过了五个站就到了乐宁大厦,扬帆娱乐传媒在乐宁大厦C座23层。从下了地铁站之后,她就一直在整理自己的着装和发型,希望能够更体面一些。不过她那冷得通红的鼻子,搭配起她的素装,显得还是有些突兀。 电梯到达23层后,门打开了。他看到了一行大字,和一个大的LOGO。扬帆娱乐传媒,终于到了。 他环顾一周,这里虽然只是一套两百平的写字楼,但是室内的装修、布置精美绝伦,显得空间很大,但又不会让别人感觉到空荡。一尘不染的紫檀木地板,随处可见的高贵盆栽和植物,营造出一种轩昂不凡的气质,让人看得很舒服,身心舒畅。 他很快就找到了王段阳的办公室,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那低沉的“请进”之后,她才推门走进办公室。 这里是一间宽阔明亮的办公室,天花板上挂着一个三层的豪华吊灯。旁边有一个极大的书柜,而书柜旁边放着一台复古的唱片机,上面镶着一张黑胶唱片。这或许是王段阳想要彰显自己艺术家气息的一个手段,不过这个黑胶唱片已经布满了灰尘,看得出来这家伙根本就是拿这唱片机来摆设,故作高雅。 这里有两张办公桌,一小一大,摆放整齐,整得跟单位面试一般严肃。 小桌坐着一个人,他正是王段阳。程冰语此刻有些纳闷,自己的办公室,却坐不上主桌,想必这家伙也是个婢膝奴颜之徒。而主桌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表面看上去和颜悦色,应该是两个七零后,目测已年过四十。 他应该就是这部烂片的投资方派过来的人,有可能是下级员工,毕竟没有哪个老板会低声下气到连这种事都要管。 程冰语来这里之前,上搜索网站搜索了一下他们这家公司的资料。这家公司则很神秘,好像还是个新创办没两年的公司。 网上关于他们的资料少之又少,只能查到他们叫中百天恒商贸有限责任公司,和他们那有实名没实权的法人代表,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你是哪位?”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光头中年男子没有抬头,只是抬眼,很不屑地看了下程冰语。 “噢,刘先生,她是今天来上交作品的那个……” “我有在问你吗?”这个刘先生头一侧,没等王段阳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口气很是咄咄逼人,也丝毫不管这个是谁的主场。王段阳吃了一亏,只好惺惺地缩回头。 “刘先生?”程冰语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下终于想起,“你就是前天王段阳说的那个光头的刘先生吧?” 光头刘先生听到这话之后,猛地一下抬头。被一个小女孩这样戳自己的短处,自己当然很气愤。王段阳听到后也惊慌失色,这家伙讲话也太不过脑子了,这是在要他的命! 他有些胆怯地望了眼刘先生,看见他现在正在怒视着他,脸都被气红了,连忙救急说道: “程冰语,你太不像话了!这是中百天恒商贸公司的……” “阿嚏!”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搞得现场气氛很是尴尬。 王段阳有些无可奈何,再一次说:“我说,这位刘先生是中百天恒商贸公司的刘总经理,你态度好些!” 中年男子目光再回到程冰语身上,他的眼神看上去目空一切,丝毫不把眼前的所有事物放在眼里。 当然,她也没有太多怪罪程冰语,不知者无罪嘛。 程冰语其实根本不想来见这几个人,要不是金晓峰坑他,他才不赚这窝囊钱。 她的坐姿现在也是没个正形,不打算给他们好脸色看。她也用不屑的口气说道: “我叫程冰语,跟王老师约定好了,今天交两首音乐作品。” 而另一个留着寸头的西装男子,长相估计就三十岁左右,不知道是什么人。拿手指叩击了几下办公桌,直接发话: “你们的作品呢?” 程冰语把一个加密了的MP3播放器,直接从办公桌上推了过去,设备滑到中年人面前。中年人瞥了一眼程冰语,之后便从桌面拉过来一条连接音箱的音频线,开起了外放,欣赏她们仅仅花了五个小时就完成的音乐。 当然,她可不能直接跟这两个人说,这两首曲子仅仅花了五个小时就做好。要是真这样说的话,就是给自己挖坑,自降身价,没事找事干。 还有一点,她据说这两首歌曲,通篇下来都是用软件音源做的,没有使用一件真实乐器,却能做到这般地步。她也实在是佩服肖雨辰,这个人没白招。 打开播放设备,从桌面上的几只小音箱里流泄而出的轻柔旋律,悠然动人。此时的中年人,一边看着阳台落地窗外的云彩,感觉时光宛如梦幻般,静谧但鲜活地映在脑海里。 动听美妙的音乐从耳机两旁,灌入她的双耳。清新悠扬的旋律加上饱满的和声和丰富多变的织体,使得整个曲子散发着一种自然的芳香,令他们所有人回味无穷,绝口赞叹。 虽然这两首歌只是简单的DEMO,但是却流泄出来一种对未来彷徨、又对人生充满着向往和希望的情感,正好切合了电影的情感。那交织着神秘优雅飘渺性感的音符,直入心灵,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感动。仿佛此刻的程冰语、王段阳,还有对面那两个男子,此时就是电影的主角。 程冰语也慢慢被悠扬的音乐所陶醉,一边听着歌,一边轻轻哼唱着旋律,右手也在有律动地挥动着拍子。 慢慢地,到了对比段,音乐的力度小了,情感似乎恢复了平静。打击乐、低音乐器、伴奏乐器等等都静了下来,只留一架钢琴。 纯白无暇的琴声娓娓流泄,虽然弹奏着简单的旋律和织体,但是却给人一种悠远脱俗的意境。 但到最后,所有乐器突然齐奏,整体的音高提升了一个全音,演奏起了最后一次副歌,将情感推向高潮。 到最后,乐声渐渐消逝,剧情也缓缓落幕。 这首歌曲配上程冰语全程那清澈透亮、动人悦耳的嗓音,堪称完美。两首歌曲播放结束,室内感觉余音绕梁。 光头刘按下了暂停键,但是仍旧感觉意犹未尽。此时似乎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剩这天籁之音存留在人间。 两个人回过神来之后,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这两首曲子很满意。他们两个互看了一下,然后两个人把头靠近,窃窃私语了一番,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谈论完毕之后,光头刘坐直了身,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他拿起程冰语的简历过目了一番,双手放到桌面上,十指合拢,开始询问程冰语。 “你是叫程冰语吧?”他先说了几句没有任何含义的客套话,“在此我先代表我们投资方、制片方,十分感谢你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们的演员面试。” 她有些迷惑,心想,这不是你们请我来的吗,怎么又成了我来参加你们的演员面试? 不过想想也是,其实就是她在求王段阳。毕竟王段阳跟她口头承诺过五十万的薪酬,到时候她随便分出二十万给凌俊逸、肖雨辰和将来可能会有的那个“扛话筒的研究生”,自己也能得个三十万。 虽然离两百万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能先赚个三十万,好歹也能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再说了,哪怕这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烂片,也好歹算她重回娱乐圈的一条直达路径。 但是,刘先生开始切入正题了。 “不过,鉴于你以前曾经有过殴打竞争对手致其重伤,还有当众炮轰同行公司等等负面事迹,我刚才跟李先生商量了一下,决定只给你开出二十万的薪酬……” 程冰语听到之后,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商人,一言不合就压价,而且一压就是三十万。不过她也不是软柿子,对这种奸商,她毫无退让。 第二十九章 神秘通话 “刘总,你这样不合适吧?”程冰语开始反击道,“咱们一码归一码,我以前的事,跟这部电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程冰语的回击理直气壮,而且也不无道理,哪怕她真的人品有问题,也和身价毫无关联。 因为她明白,这两个投资方现在十分需要她。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从刚才他们听完音乐之后的一系列微表情和小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两首歌很满意。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要拒绝的话,早就在刚才就已经拒绝签约了,根本就不会有后文。 慢慢地,谈判正式开始。 光头刘见她态度有些坚决,不是那种一攻即破的天真小女孩。所以,他开始慢慢地展开攻势。 “虽说这不是一码事,但是你作为一名公众人物,有这样的劣迹在身。到时候电影上映,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这个刘先生讲话不卑不亢,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而另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子,则在旁边像唱双簧一样随声附和道: “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的剧组,毕竟你在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嘛……” 光头刘假装在思考,而后终于开口说道: “咱们这样吧,你个人我算二十万,你们的工作室我算五万,一共合计给你二十五万,如何?” 这个数额她是无法接受的,因为她已经答应了凌俊逸和肖雨辰一人五万到十万,再加上还没招进来的一个人,让他们劳碌三个月,然后三个人平分五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五十万,没得谈。” 程冰语虽然感冒了,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她的态度很明确,眼神也很坚定,丝毫不退让。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些大公司根本就不缺钱,他们只是想以最低的成本去运作电影,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在洗钱,更应该缩小成本。 再说了,就凭他们给出的价格,还有他们在这个圈子里严重匮乏的交际圈,能请得了人才怪。像程冰语这样的人才,不仅有名气,而且还没有中介公司,自己的身价也不高,可遇而不可得,他们不可能会放弃。 而且这五十万的价格是一个配角加一整个影视后期和音乐工作室,只有傻子才会放走程冰语。 光头刘思索了一番,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他们自己却连演员团队都找不齐。如果程冰语再不答应,他们怕是连机都开不了。 他痛定思痛后,还是做出了让步:“三十五万,不能再多了!” “五十万。” 她依旧坚持的态度和眼神,似乎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整得王段阳哭笑不得。他在一旁偷笑,早就跟你们这两个傻子说了,程冰语这家伙软硬不吃,但是你们偏偏不信。 刘总有些急躁,语速加快了,而且听上去带着一丝丝的怒火。他说道:“你还真以为你是明星大腕了?我们之所以请你到这来参加面试,那是因为我们看得起你!” 程冰语还是寸步不让,因为她在乎的是整个电影后期工作室的利益。 “那你也以为你自己是谁?”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办公桌,带着挑衅的语气和光头刘说话,眼神充满着蔑视。她说道,“你们要是觉得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那我也不在这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你们好之为之吧。” 光头刘见她如此嚣张跋扈,还逼近了过来,自己也瞪圆了双眼,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程冰语。但之后…… “阿嚏!” 又是一个喷嚏,而且这次离光头刘很近,他感觉到一阵气息像他脸上喷过来。他此刻就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马上就要吞噬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她佯装转身走人,王段阳见状,赶紧上前拦截住她。因为他们公司是这部电影的制片,如果程冰语走了,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么上面就会给他施加很大的压力,吃亏的还是他。 王段阳冲出座位,拦住了正要起身的程冰语。 “哎哎哎,小语,别这么冲动!”他按住了程冰语的左手臂,之后便对着两位“老板”说道,“要不咱们就定五十万吧,你们两位投资方出三十五万,剩下十五万我……” 脾气本来就有些暴躁的光头刘总,被她刚才一个喷嚏,气得有些坐不住了。现在的他有了一种被程冰语侮辱的感觉,仿佛她杀了自己全家似的。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王段阳那红木办公桌拍得震山响。这一掌拍得王段阳心里一阵肉疼,房间里仿佛传来他心碎的声音。 刘先生怒指着程冰语,骂道:“我劝你不要这么嚣张!丫头片子,老子我待会儿一个电话,就能治死你信不信?” 这敲山震虎的一声,对程冰语没有丝毫的影响,反而还把她逗笑了。在她眼里,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王段阳见他的人格已经爆发了,感觉大事不妙,赶紧跳出来做和事佬:“两位,有话好好说,别动怒……” “闭嘴!”脾气火爆的光头刘先生没等他说完话,直接打断,怒瞪着他,“这里没你什么事,你滚一边去!” 之后,一旁的板寸头男子看见他脾气起来了,也煽风点火、狐假虎威地指着她说道: “姓程的,我们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请注意你的态度!你是不了解我们公司的背景吧?你知道如果招惹了我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有底气,仿佛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做掉她一般。毕竟他们也都知道,当年程冰语就是惹上了智臻传媒,才沦落到今日下场。 她此时此刻也被他们整得火冒三丈,有些来气了。毕竟说好的五十万,瞬间就变成了十五万,商场促销都没这么狠。 这个差价对于她来说根本无法接受,要真是这样的话,她还不如继续回到自己的夜场跑场赚钱,轻松自在,又无忧无虑的,哪用得着来这受这种窝囊气? 她也瞪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我现在再重复一次。如果你们有能耐只花三十五万,就在烟门找到一个配角,外加影视和音乐的后期工作室,那我立马给你们倒贴十万。” 见她这么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刘老板别说有多气了,头顶上冒的火能够烧焦天花板。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电话正好响起。他急冲冲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脸愤然。 但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他的脸色突然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就像冰川融化了一般,从刚才的怒发冲冠,转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奴才脸。 “老板你好!是我是我,我现在正在王段阳的公司面试演员……” 结果没到十秒,他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之后,他的神情慢慢变得诧异、不解了起来,看上去一脸的疑惑。 程冰语也发现他的神情有所变化,虽说她猜测不出是什么事,但是看他的脸色,肯定没他什么好事。 她心里暗笑道,会不会是这家伙被炒鱿鱼了吧,哈哈哈,谁叫你刚才出言不逊还在老娘面前拍桌子来着,活该! 片刻之后,光头刘先生挂了电话,有些迟缓地把手机收进裤兜,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 他思考了一下之后,心绪终于拉了回来,眼神看向程冰语。这时候,他看向程冰语的眼神,从最初的傲慢和偏见,变成了讶异和难以置信。 “程冰语小姐,你……你通过了,”他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拿手指捅了下他的秘书,说,“小李,快点去准备合同,我们马上签……” “可是……这也……” “废什么话,去啊!!”焦急万分的刘经理在他耳旁吼道,差点把他给震聋,小李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但他毕竟只是助手,也不敢不从,赶紧收拾东西下去操办手续。 这戏剧性的一幕,居然发生在程冰语身上。她也被这个光头刘搞得一头雾水,刚想开口问他,但是欲言又止,话刚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最后还是没问。 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过来的,而且,说了什么呢?他接电话的时候,喊了声“老板”,说不定那个人是这个什么野鸡商贸公司的老总吧。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帮助程冰语的呢?她混过娱乐圈,知道这个圈子水深。她不自觉地往坏处去想,所以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光头刘,想要套出一些话来,她说: “刘总,请问一下,刚才您的老板给了你什么指示?” 光头刘此时双手合紧,撑着头部,好像有些焦虑。他听到程冰语说的话,抬头看了下她。但是他的眼神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不屑,反倒是充满着畏惧。 他战战兢兢地回复道:“没……没什么,小事,小事而已……你准备一下,咱们待会儿签约吧……” 说完,他又用双手撑住额头部分,一言不发。程冰语也很是纳闷,给他打电话的这个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三十章 那个男人 当天下午,他们便完成了签约。程冰语清楚地记得,在签约的时候,光头刘总拿笔的右手有些发抖,看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紧张、躲避。这很是奇怪,前一分钟还在和她争论吵闹,后一分钟就像一只乖乖兔一样无比顺从,甚至有些畏惧程冰语。 这让她更加好奇,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打了之后又说了些什么话? 这时候,她拿到了正式的合同,并且顺利签约。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她要严格履行合约上的条款,不能再像以前跑夜场那样随心所欲、放荡不羁了。而且时间也已经确定,十天后她将前往邻省的省会——乔北市的一个国内比较著名的影视城,跟剧组正式会合。 但可笑的是,她到现在都还没拿到属于她的那份剧本。昨天她询问了王段阳关于剧本的事,得到的回复居然是:如果没有剧本,那就即兴发挥。 她对此也没有太大的看法,电影拍得好不好,票房高不高,关她屁事。只要合约上的五十万,结束后能一分不差地交到她们手上,那她便毫无怨言。 现在想想,她可能要离开烟门一段时间,而且她也有比较长一段时间没去过“两分钱酒吧”。今天晚上去探望一下这群小妮子,看她们有没有按自己的意图去整改酒吧。如果还让她在酒吧里听到那些杂乱无章的垃圾音乐,还有那乌烟瘴气的环境,她可能会真的冲上去打人。 哑黑色的奥迪TTS平稳地驾驶在海帆路上,这条是烟门出了名的夜店街,充斥着骄奢淫逸。道路两旁还有一些走路歪歪扭扭、摸不着北的醉酒男女,还有一些喝得烂醉的人在一旁呕吐。这幅场面,看得程冰语心里发毛,觉得恶心。 推开酒吧的铝塑板大门,以前那震耳欲聋的噪音果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型的爵士乐队,简简单单的一架钢琴,一套爵士鼓,一台Double Bass,还有一个打扮穿着典雅、仪态端庄的爵士女乐手。此时,他们奏出的音乐虽说简单朴素,但是却如春雨般润物无声,又如朗照松间的明月般清幽明净。让人听起来,宛如深在浮世中,面对着皓月当空,感受晚风的徐徐吹拂。 女歌手的声音悠扬婉转,仿佛天仙下凡般纯洁动听。乐队奏起的音乐也是一些温暖明净的歌,再配合着现场那让人感觉到舒服的暖色调LED灯光,一改往日的阴暗,使得整个酒吧的格调变得更加华丽和高端大气。 她感觉很满意,这帮家伙也算是学聪明了。虽然酒吧的氛围没有她上次来的时候那么热火朝天,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顾客的热情。毕竟每个顾客的需求都不一样,如果是一个乌烟瘴气的酒吧,那么招来的客人也都是那些三教九流的闲杂人等。相反,那些品格和素质较为高尚的顾客,便会就会流失。 程冰语走近吧台,随便找了个位置,徐徐落座。 “颖儿,好久不见,”她看了一下吧台面里正在给顾客调酒的颖儿,少见地微笑了一下,含笑着说道,“我有差不多二十天没来了,想我没?” “噢,你猜?”颖儿的表情没有任何的起伏,似乎毫不在意她面前的这位“大股东”,还是在专心地给顾客调酒,没有用正眼看她,“你要调什么酒,加糖加热水的Irishb?” 程冰语对她摇了下手,示意不用,说:“我待会儿开车,不喝酒……对了,莎莎和小静她们呢?” 还没等颖儿回话,就在这时候,她猛然发现身后有一个黑影,正在以不慢的速度扑向她,貌似不怀好意。难道这是她上次打的几个职高小混混,今天晚上找她寻仇来了? 这提起了她的高度警觉。程冰语二话不说,左手紧紧攥成拳状,迅速转过身来,给她身后的这个黑影奋力来了一拳,直击右脸颊,打得这个人颧骨“咔”的一声响,似乎就要被击碎。 “哇!好痛!!!”这个人被打中了脸部,颧骨感觉到阵阵疼感,叫唤了起来,只好捂脸止痛。 程冰语晃过神来一看,她刚才击中的这个人是个女孩。虽然她现在正捂着脸,但是也能从轮廓和发型看出来,这个人就是林雅静。而她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酒吧的副经理苏晓莎,此时她看到这场面,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又“噗呲”了一声,笑了出来。 “死程冰语,我就是想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至于吗!疼死了,呜呜……”林雅静的声音听起来貌似有些悲愤,尾音的呜咽听上去好像还哭了。 “我说你啊,别总是没事找事行不行?”她把林雅静轻轻扶到了吧台椅上,移开她的双手,“放手,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她硬掰开了林雅静捂脸止痛的双手,观察了一下她的右脸颧骨,发现她的右脸开始有些红肿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伤,回家冷敷几天就能好得差不多。 但是,这时候的程冰语,表情突然间变得很焦急、很紧张,仿佛她面前的林雅静被查出患了晚期癌症一样。 “呀,完了完了,”她神情焦虑地对林雅静说,“姐姐对不起你,小静……” 林雅静很慌张,问:“怎、怎么了?我的脸……” 她唉声叹气了几下,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脸毁容了,先想想怎么料理后事吧。” 林雅静听后,原本就娇弱的内心一下子就崩溃了。在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里,女孩子没有了漂亮的脸蛋,还怎么活得下去? 她突然向程冰语扑了过去,想要掐住她的脖子,站在她身旁的苏晓莎见状,赶紧拦了下来。林雅静冲着程冰语大声哭喊道:“程冰语你别跑,老娘要跟你拼了!” 程冰语很敏捷地后撤闪开,笑了一下,给她吐了下舌头,脸上含着笑容说道:“我骗你的,这你都信,笨蛋!” 话音刚落下,吧台就传来她和苏晓莎那晏晏的笑声,不善表达的邵颖此刻也忍俊不禁,笑了几下。此刻就剩下林雅静一个人捂着自己的右脸颊,闷闷不乐地趴在吧台上,嘴嘟嘟地看着她们三个,此时她们正拿她当笑柄,笑得没心没肺的。 这时,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外表一脸粗犷,身着保安制服的健壮男人向她们走了过来。这个人就是酒吧雇的保安,叫小光。自从上次他被林雅静狠狠训了一遍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高薪饭碗,旷工、早退和迟到的现象基本就没有了。 他拍了拍正趴在吧台上的林雅静的肩膀,说道:“林经理,门外有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了,一直在外面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干嘛。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撵人?” 此时,林雅静这副模样还怎么见人?她把自己发肿的脸颊捂得更严实了,把小光的手甩开,愤愤不平地讲道:“我没空,谁也不见,你自己撵去!” 说完,她的头继续深埋了下去,怕被人看见她破了相。 苏晓莎抚了抚她的肩膀,安稳她的情绪,随即跟小光说:“小光,我跟你出去吧。”说完,她便从吧台椅上站了起来,跟小光一同出去,接待这位不知为何事而来的五十多岁中年男子,留下程冰语和林雅静这俩货独处。 她摸了摸林雅静那蓬松清爽的蘑菇头短发,安慰她道:“小静,对不起了啦,别生我的气了好嘛?” 但是林雅静并没有原谅她,反而还变本加厉,闹得更凶了,还一把推开她的手。 “我不想听你说话,我讨厌你!” “你给我去死!”程冰语听到之后有些生气,用力推了一下林雅静,差点把她推下吧台的高脚凳,抱怨道,“小婊砸,你还得寸进尺了?谁叫你刚才偷袭我来着,活该!” 就在同时,两分钱酒吧的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着全白的西装和西裤,脚穿着黑色皮鞋,打着一根领带,一直在酒吧的入口徘徊。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年轻,目测已有五十来岁,身材有些微胖,戴着一副银框的眼镜,貌似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但是他的左手上拴着一块叫做JAEGER的蓝宝石水晶玻璃表,看上去更像是富贵人家。西装革履的他和两分钱酒吧里进进出出的那些寒酸落魄、穷困潦倒的烂醉鬼成了鲜明的对比。 遗憾的是,小光根本就不认识这块表,还以为是几十块钱淘来的地摊货。况且,他已经连续几天看见这个男人在店门口鬼祟行事,今晚再次出现,心想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小光立马上前叫住了西装男,用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中年男心理素质挺强的,并没有被他凶恶的表情震慑住。他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找你们店里一个人,他叫程冰语。” 小光一听,在这里鬼鬼祟祟几天,就是为了等程冰语?鬼才信这种话。所以他扯谎道:“里面没有这个人,你滚吧。” 这时,西装男二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看上去有几十上百张,一手甩到保卫的怀里。 “小兄弟,咱俩初次见面,这一万块钱,当我请你买酒喝,”西装男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转瞬后,脸色一沉,开始威胁道,“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撒谎,我会让你在烟门永远消失。” 小光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只是酒吧外聘来的打手,而且也不是”道上“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见到面前这个人出手阔绰,还有可能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奴颜媚骨的嘴脸马上就显现出来了。 “多谢大爷!原谅我小人不识泰山,大爷请进……”保卫随即转身开了门请他进来,他一边开门,一边跟中年男人说道,”程冰语今晚正好来了,她就在那……“ 西装男顺着小光指向的方向,看向了吧台,果真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他可以记错全世界所有人的脸,唯独不会记错程冰语的。 他有些喜出望外,十分兴奋地向吧台走了过去。当他走到程冰语背后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鼓足了勇气开口: “冰语,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程冰语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震,她有些迟疑地转过头来,看见这张熟悉的中年大叔的脸。 这个在门口鬼祟了几个晚上的男人,居然是他? 第三十一章 离家出走? “你来干什么?”程冰语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她带着疑惑和愤恨的目光与这个男人进行眼神对峙,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林雅静也感觉到有些身旁有些异状,悄悄侧过头来睁开眼缝。她侧旁的两个人,明明只对话了两句,但是对峙的场面却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 但是男人此刻的眼神充满着温柔和善良,看上去毫无恶意。 “冰语,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我们聊聊吧。” 但是程冰语根本不想理会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她当即起身,朝着后台工作间愤然离去。中年男人见她要走,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臂。 “冰语,你们两个就真的打算恨我一辈子吗?”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心如刀割,不愿程冰语走。 “你给我放手!”程冰语此时已然是怒火满腔,两眼怒瞪着这个男人,试图挣脱他的手。“我们酒吧内外都是有监控的,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林雅静和邵颖看见这个男人居然对自己的好闺蜜动手动脚,感觉情况不对,也顾不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连忙冲过来,拽开男人的手。 “你想干什么?”林雅静对自己的朋友还是很上心的,程冰语这次出事了,她是第一个冲上来帮忙的,“你再不走,小心我们真的报警了!” 这时候,酒吧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在场顾客们的注意。大家一看,又是这个“过气明星”程冰语。这小姑娘每次在酒吧里现身,这里总会有大事发生。 男人见程冰语对他还是有很大的抵触情绪,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不愿离开,毕竟他跟程冰语分别,至今已经有差不多七年光阴。虽然程冰语跟八年前的样貌和性格反差很大,但是他还是能够认得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没错,亲生女儿!听到这之后,旁边的三个女生都有些傻眼了。 这算是个什么狗血剧情? 他的名字叫程伟,是程冰语的父亲。他眼前这个身高超过五尺的冷酷美女程冰语,就是他的亲生骨肉,家中长女。 七年前,当时程冰语在读的烟门音乐学院正好开学,当时她大三,刚从南山省坐了到了北山省的飞机。 但就在开学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程家发生了一些变故,致使他最宝贝的两个女儿都先后背叛了他,离开了这个家庭。 从那时起,他们家就开始四分五裂,再也找不回昔日的温馨和幸福。 而且,程冰语得知这个事之后,似乎对他心存怨恨,再也没有跟他打过电话,也没有问过家里要过一分钱。 程伟当时以为这个傻女儿只是一时赌气,别人的孩子读大学,没有家里的资助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在她没毕业的时候,他一直在等程冰语回心转意。 所以,他刚开始那几年,根本没有主动去找过程冰语,一次都没有。 然而他失算了,程冰语这几年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赚钱,供自己的学费和食宿费,一次都没有找过他,甚至电话都没打过。 直到程冰语上了《中国好作曲》,然后签了传媒公司,再一路走红,最后跌落低谷。直到后来销声匿迹,她都是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努力。 所以,她这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了。 自从她和白诗涵的事发生后,她就退出了娱乐圈,消失在公众面前。从那之后,程伟就一直在到处打听她的消息,一直没放弃过寻找程冰语,没有放过每一个跟她有关联的信息或新闻。 终于,踏破铁鞋无觅处,程冰语和金晓峰飙车后,关于她的新闻被智臻传媒顶上了头条。而程伟也顺着这些新闻、小道消息给出的线索,最终找到了程冰语。 “冰语,你就真的不想听我说几句话吗?。就算你再恨我,好歹我还是你的父亲。我相信在你心里,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吧?” 程伟试图以此来感化程冰语,但他可能料想不到,此时的程冰语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多愁善感、天真无邪的乖女儿了。 邵颖、林雅静和苏晓莎刚才还有些同仇敌忾,林雅静甚至差点报了警,手机已经解了屏锁,拨起了报警电话。结果一听,这个男人居然自称是程冰语的父亲? 她们三人有些呆住了,面面相觑。程冰语这家伙居然骗她们,以前她一直都跟外人说,自己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被拉粪车撞死了。 现在倒好,现在又空降来了一个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她老爹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或者是她的干爹?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程冰语的回答直截了当,丝毫没有迟缓,“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跟你家那个小狐狸精说去吧。她挺善解人意的,你不是说过吗?” 程伟一听,果然,她还在生当年的气。已经差不多十年过去了,她的怨恨还是没有消退。 见程冰语对他的态度还是如此冷淡,整得他有些心灰意冷。刚想继续开口说下去,程冰语就毫不犹豫地转了身,拉开后台工作室的大门,“嘭”的一下关上了门。门上的警示牌镶着几个鲜红的大字——闲人免进。 “呃,那个……先生,不对……叔叔……”林雅静顾不上自己那红肿的脸颊了,有些语无伦次,在程伟旁边呆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缓和气氛。 “叔叔……要不要我带您上楼坐坐?”苏晓莎有些无奈地说,“您别管她,她的性格就那样,我们回头再劝劝她就好了。” 程伟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是个犟脾气,再怎么劝她都不管用。 他之所以这么急迫着要她回家,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老无所依,而自己三个孩子,两个女孩跑了,剩下的那个男孩又难成大器,而且不懂孝道。在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两个女儿。 此时的他有些伤痛欲绝,不过他还算是比较欣慰的,看见自己的女儿过得还算是幸福安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魂落魄。况且,她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陪伴,他看到这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况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程冰语的一个落脚处。他之前也了解过,程冰语是这家酒吧的投资人,就算会跑,一时半会也跑不了这么快。所以他大可等她气消,再慢慢劝说她回家。 这时候,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借记卡,递交给身旁的林雅静,叹了口气,而后说: “你把这张卡交给她,密码是我们家一直在用的那台座机号码的后六位,她知道的……” 说完,他就从前来围观、不明真相的群众里挤了条路出去,林雅静看了看这张金光闪闪的借记卡,愣了一下。 此时,酒吧一楼的工作间里,程冰语正在里面喝着闷酒。就在他们还在门外扯淡闲聊的时候,她一个人已经喝掉了大半瓶天蓝泉白酒。 这个工作室只有一扇加了铁栅栏的小窗,如果把里面的杂物全撤掉,还真的像是一个小型监狱。 其实程冰语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这个小型监狱困住,困住她的是一个大监狱,一个似乎永远冲破不了也逃离不开的大监狱。 这是市面上一款比较廉价的白酒,不过她就喜欢这样的廉价却又不跌份的酒,毕竟度数高,喝起来更畅快。 又是一小口白酒下肚,她感觉浑身发热,气血也涌上了头。似乎,她忘记了刚才那些烦心事。 门“吱呀”的一下打开了,林雅静、苏晓莎从外面走了进来,开了灯,看见这个嗜酒如命的女孩,又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喝酒,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冰语,你别喝了!”林雅静上前想要夺走她的酒瓶子,但是无奈自己那娇小的臂膀根本抢不过程冰语。 “对啊,冰语,你这又是何苦呢?”苏晓莎缓缓坐下,坐到程冰语旁边,手搭在她的身上,劝说道,“刚才那个人应该是你的父亲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 “闭嘴,”程冰语断了她的话,举起酒瓶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别跟我提他,等我以后攒够钱了,我会把那二十年里我欠他所有的钱都还上,我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林雅静有些蔑视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孝女,有些愤慨,刚想要对她说教,不过想想还是罢了。她不敢和这个生性残暴的女孩说教,除非她想来一次生命极限的挑战。 这时候,林雅静拿出刚才程伟交给她的金色银行借记卡,塞到她怀里,说: “‘乖乖女’,这是你老爸临走前给你的,说密码是你们家座机后六位……你爸对你这么好,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好爸爸,高兴死了都……” 程冰语抓起卡,一把甩到林雅静脸上,看上去满脸的不愉快,骂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钱,这卡送你得了,白痴。” 她头往后一靠,刚喝的白酒有些上了头,感觉自己脸颊发热。现在她心想了一下,她们几个都不明所以,换做自己她也会认为对方是个不孝子女,这很正常。所以,她也没想着去辩解。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突然想起今天到这来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来到这就遇上了一系列的事情,整得她有些慌乱阵脚。 “小静,莎莎,我跟你们说一件正事……” 林雅静看她要讲“正事”了,心想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肯定又准备要挟她们退股了。 “你什么都别说,不退!!”林雅静撇了她一眼,然后嘟着嘴,手抱着胸,头往另一边侧去,不想理会程冰语,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脸色。 程冰语朝她小腿处狠踹了一脚,略微有些气愤,说道:“退你妹啊,我是那么俗的人吗?你姐姐我后天就要去邵安镇的影视基地拍电影了,来跟你们道个别而已。” 林雅静斜瞄了一下程冰语,她有些怀疑这个女孩,语气轻浮地问:“真的?不是为了退股?你这次该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新办法骗我们吧?” 王段阳找她拍戏这件事她们还没跟这帮女孩说,所以她们也是不明真相。 程冰语缓缓从地上撑直起身,用力地拍了一巴掌林雅静的头顶,打得她的头壳像是开了花似的疼。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五个月后,咱们银幕见就是了。” 之后她拍了拍自己衣服和裤子上的尘埃,径直走出工作间。这时候,林雅静发现那张金闪闪的银行卡还躺在附近那冰冷肮脏的地上,心中不免疼惜了起来。 她拿着卡,在程冰语身后说道。 “喂,你爸留给你的卡,你还要不要了?” 程冰语转念一想,虽然她表面上是拒绝的,但其实她也很想要这笔钱,试问世间谁人不爱财呢?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她还是不会去拿这张卡的,起码现在不会。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可不想再欠这老家伙一分钱。 更何况,他这辈子欠了老妈这么多,自己至今却没有还一分一厘的债,反而从自己儿女处下手,不可理喻。 “你喜欢这张卡,就当我送给你了。我走了,后天就要出发了,再见。” 说完,她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离开了酒吧…… 第三十二章 开机迟到 今天,烟门市邵安镇影视基地外的星群国际大酒店又热闹了起来,北山省和附近邻省的各路媒体、记者不知为了何事,又聚集到了这个地方。几十上百号人一大清早就聚集在此地,这阵仗看上去很是吓人。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这里的原住居民还有驻扎在此地的群众演员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不过他们可能没有想到的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的公司,不是智臻娱乐传媒、新中华娱乐传媒或者仁和娱乐传媒这华娱三巨头,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叫扬帆娱乐传媒。 今天是扬帆娱乐传媒的新电影——《乔北路上》的开机仪式兼新闻发布会。 其实媒体们在接到邀请的那一刻,几乎没有一家是想来的,因为这家公司要名气没名气,要噱头没噱头,给他们做报道都嫌占篇幅,来这里参加他们所谓的开机仪式,根本就是耗费财力物力和人力的事。 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能拍出什么好电影,何必去过多关注呢? 不过,他们幕后的几个投资方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尤其是那个连名都没听说过的中百天恒商贸公司,给每家媒体都给了十万块钱,让他们派人来参加新闻发布会和开机仪式。如果登上头条的话,价钱另算。 这钱不赚白不赚,所以,挡不住钱财诱惑的这伙人,终究还是来了。 在这之前一周,王段阳带领的制片方才勉强凑齐了整个剧组,而剧组也是前三天才最终定下所有演员名单,前一天才跟邵安镇本地的群演中介签订合约。到了今天,所有人员又匆匆忙忙地来搞这个什么发布会和开机仪式,每个人都是身心疲惫。 还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的王段阳,此刻正在里面来回走动,时不时看手表,好像很焦虑。 “这个程冰语,又给我玩迟到!”眼看发布会和启动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还没来,王段阳很是恼火。随后,他拿起手机拨打程冰语的电话,发现她早已关机。听到“对方关机”的电信提示音之后,王段阳愤怒地把手机砸到了床上。 “阳哥,你别着急啊,”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他叫吴凯源,是剧组的导演,在劝说他,“我们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舒亦然,发布会我们要捧的是他,而且他还是我们的男一号,今天必须到场,可是现在他却和我们玩失踪……姓程那个女的就算了,长得也就那样,都快二十七了,过气!她来不来无所谓。” “我当然知道无所谓!”王段阳瞪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骂道,“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态度,演过几部小打小闹的烂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而这时候,在程冰语的家中,那温暖舒服的卧室里,电子闹钟响了一声又一声,伴随着窗外杨柳枝上的黄鹂鸟叫,听上去尖锐刺耳。但是,对于程冰语来说,只要自己听不见的声音,再难听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至于她的手机,她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为了防止睡觉被吵醒,所以她睡觉期间手机都是关机的,所以王段阳的电话根本就打不进来。 没错,这丫头到现在还没醒。她为了专注拍戏,昨天晚上就把这三个月里的所有跑场演出工作都给推辞掉了。但无奈的是她的生物钟至今都还没能调整回来,昨晚……准确来说是凌晨,她一点钟就躺到了床上,但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凌晨四点半钟,她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困意,然后安然入眠。 所以,她这次迟到并不是在耍大牌,而是她真的起不来。她的床也实在是太柔软太舒服了,所以这个“安然入眠”,也真是够安然的。 慢慢地,度过了深度睡眠,到了浅度睡眠的她,终于听闻了闹钟的响声——这个响声好像已经响了几个小时了,屏幕上的字忽隐忽现,都快响到电池没电。 她惺忪着睡眼,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滚出了被子,拿起床头柜那烦人的电子闹钟,咔嚓一下按掉响铃开关。然后,她看了一下电子屏上的时间…… 嗯,什么嘛,才早上八点半钟。 嗯?!什么?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这时候她的大脑皮层突然被刺激到了,瞬间清醒了过来,打消了困意。心想这次绝对完了,别人九点准时开的发布会和开机仪式,自己八点半才起床,从家里开车赶到邵安镇起码要一个小时,进了邵安镇还要再走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到影视基地。更何况现在市区内还是早班高峰期,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到不了。 虽然这次活动她可去可不去,但是开机第一天就旷工不到,给人的印象总是不好的。没有时间给她考虑了,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穿上拖鞋,跑进厕所里简单漱口洗脸。然后妆也不化,就上了个粉底,简单地把头发梳理成披肩发,披上两件轻薄的衣物,就匆匆出门去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到厨房捎上一瓶牛奶和两个面包,她什么都能忘,但就是忘不了吃。 她驾驶着自己的爱车,终于从烟门那些拥堵的道路中杀出重围,进入三环高速,马上就要开出烟门的南收费站。开出烟门的收费站之后,再开个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邵安镇内了。 虽然这次她铁定迟到,但是能赶在开机仪式开始前赶到,多少还能在剧组里刷点面子和存在感,不至于被人排挤。除此之外,她其实更在意的是王段阳的看法,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商人,但是她已经三番四次在王段阳面前犯错,给他的印象很不好。万一人家下次接了什么大单或者好单,肯定不会再找她合作。 汽车高速地在烟门市内的三环高速路上飞驰,路途上她各种双闪鸣笛,车辆犹如一条灵动的鲶鱼般,穿梭在车辆之间。她现在全速赶往的地方,正是她当年梦起又梦碎的地方——邵安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的选址是很讲究的,不能选市区之类的地方,市区的地方车多人多会影响拍戏。而且成本也高,不仅地价贵,住宿和饮食也贵,会加重拍戏成本。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因为烟门和邵安的整体工资水平在国内并不算高,那些做六休一的上班族工资也才五千到八千,更不用说自由自在还经常包盒饭的群众演员们了。群众演员的成本低。所以大多数剧组除了去横店这种地方拍戏,也喜欢到烟门来拍戏。 她把音乐放得很大声,满车子都是刺耳难听的动感DJ。她特别讨厌DJ这种东西,尤其是国内那种粗制滥造的DJ,听上去简直就是在污染耳朵。但是开车的时候,尤其是开高速的时候,听自己讨厌的东西是有帮助的,可以有效地防止“高速催眠”症。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中控屏幕显示了三个字——“王老师”,就是那个已经焦急等待了她一个多小时的程冰语的王段阳。没错,她已经把王段阳的备注名从“畜生”改成了“王老师”,万一“畜生”这个备注名给他看到,她估计会被王段阳就地活埋。 她丝毫不敢怠慢,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控制键,接听起了电话,用温和平缓的语气说:“王老师,早啊~” “早你姥姥啊早!”王段阳少见地吼了起来,那愤怒的中年男人声音充满了整个车厢,“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现在人在哪?” 程冰语听后有些不乐,签约之前好声好气,签约之后这嘴脸完全就变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嘴脸!但她并没有发火,只是故作娇弱地说: “哎呀,王老师!我已经在高速上了,今天我不就起晚了那么一点点嘛,你这么凶干嘛呀……” “你给我滚!我知道你什么德行,你少在这给我装可怜!”王段阳并不吃她这一套,“我限你四十分钟内赶到,立刻,马上!” 还没等程冰语答话,车内音响就传来“咔”一声,像是手机被砸的声音,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程冰语其实也料想到王段阳是这个脾气,毕竟像王段阳这种日理万机的幕后人员,因为工作的原因,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脾气。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签约前和签约后的王段阳性格反差太大了,签约之前,他的一系列言行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或者是读书人。 这使得她难以接受,一个人居然可以为了工作虚伪成这样,真是人心险恶。 在她还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她的车前方突然钻出来了一个人,留着一头蓬松自然的短发,估计是一个男生。这把程冰语吓了个半死——这可是高速路,人不能横穿的,而且当时她的时速已经接近一百了,这时她想向左变道避开这个人,但是无奈她的左边车道有很多车正准备超她车。 她的心一狠,不管了,急刹吧,追尾就追尾,总不能这样硬生生把一个大活人撞死。 “吱吱吱……” 车轮和地面响起来很大的摩擦声,程冰语紧紧握着方向盘,生怕它侧滑。不久后,车子终于停住了,没有撞到人。程冰语看了一下车内镜,万幸的是后面没有车,要是后面有跟车的话,她这样急刹肯定会出事故。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令她意想不到。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在离车子还有差不多十米远的地方,顺势就倒下了。这个人倒下的那一瞬间,程冰语心都凉了——这杀千刀的家伙,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第三十三章 捡了个帅哥? 车内的程冰语心里开始斗争了,怎么办,逃逸吗?我呸,连根毛都没碰上,逃个毛线的逸啊!报警吧?但是万一人家死不承认呢?况且自己也没时间在这里耗。 不过,她还是有些人性的。见这个男人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而且现在又是高速路,他随时会有危险。 说不定他真是患了什么疾病呢?她转过头一想,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下了高速再帮他打个急救电话,或者直接送到当地医院,也算做一次好人了。 她把车停在应急道之后,连忙下车把男人扶到路边。她一靠近这个人,就感觉到一阵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原来这是个醉鬼啊,还以为是什么突发疾病呢。 她把这个人拖到车上副驾驶的位置,给他系上安全带。她顺势看了看这个男人的脸,结果,她有些怔住了——这是一个绝世美颜啊! 他的年纪估计才二十出头,脸上的皮肤看起来清爽干净,应该没有化妆,但是素颜的他比很多化了妆的所谓小鲜肉都要好看。他一头蓬松的深褐色头发看上去特别柔顺,虽然合着双眼,但是那翘着的睫毛看上去很是精致,眉宇间散发的是无可比拟的空灵、俊秀。 而且他的身材非常标致,身高虽说不高,目测一米七五左右。但是他完美的身段线条,俊气的脸蛋,真是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 作为一个世俗女孩,程冰语居然也被他迷得少女心泛滥,脸蛋也有些泛红了,头脑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程冰语才缓过神来,怒掐了一下自己那细皮嫩肉的大腿。靠,都多大了还犯花痴,在高速路不开车,找撞呐? 不过说实话,在瞬时的痴迷过去了之后,她心里更多的是提防和戒备。这么一个男生,怎么会在高速路上出现?而且还醉得不省人事,真是不合常理。 说不定他还真的不怀好意呢?要不待会儿到了邵安镇,把他扔下车得了。自己也仁尽义尽,没必要非要好人做到底,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 轻车熟路的程冰语很顺利就到达了邵安镇,刚刚到达邵安镇的时候,男生好像醒了。 “你谁啊你?”男生揉了揉眼睛,撑开模糊朦胧的睡眼,说,“这是哪,几点了?” “你醒啦?现在是早上十点,现在我们在邵安镇,”程冰语关切地问,“你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男生不知道是不是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躺了下来,说,“不需要,你尽快送我到这里的影视基地就可以了,谢谢。” 他也要去影视基地?真巧,正好顺路,说不定他还是驻扎在那边的剧组里的一个演员。不过就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说拍戏,能不能站起来走路还是个问题。 “可是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么?或者去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我都说了不需要!”男生似乎很不满地瞪了一眼程冰语,非常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 说完后,他把眼睛闭了起来,头侧到一边,睡了过去。 得,看起来还是个暴脾气,而且刚才明明是她从高速路上把他接回来,现在居然还忘恩负义,真不是个东西。 罢了,等到了影视基地,把你扔下车,你自己听天由命吧! 十点二十多的时候,她终于把车开到了影视基地。程冰语虽然还没有下车,但是她看到这个影视基地的时候已经惊呆了,这就像古时皇宫那样气势恢宏,磅礴大气。 这个影视城很大,占地估计有一万亩了。因为设施齐全,地界宽广,环境僻静,所以这里成为了众多演艺公司前来拍戏或者取景的首选之地。 仅仅从外面看里面,就能见到许多古代建筑物,午前的日光沐浴着整个影视城,照得整个影视城金碧辉煌。 而且这里的另一侧,耸立着几栋银白色的高层现代建筑,还有一个哥特式建筑群,排列有序。群楼高耸,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这些现代建筑应该都是新建的脚手架还没完全拆除,估计是新建的。而且,她看到的仅仅是凤毛麟角,里面估计还别有洞天。 程冰语虽然曾经在这里拍过几部戏,不过她没有想法,这里仅仅过了三年,就发展成如此模样,真是令人震惊。 她刚把车开进影视城大门,就发现星群酒店门口,现在围了几百号人,闹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什么垃圾公司,发布会还开不开了?浪费老子时间!”一个颈上挂着单反相机,记者模样的人这样抱怨道。 “听说他们是在等男一号吧,这个男一号叫舒什么来着,据说失联了。” “就这么个破公司还想捧新人,活在梦里吧?下次给再多钱我也不来了,我下午还要去京城做吴歌的采访呢,真他妈费劲!” 这群人怨言满腹,都是憋着一股气说话,看这阵仗他们似乎马上就要冲进去掀桌打人了。而现在以王段阳为首的制片方至今还没有露面表态,搞得这帮记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然会心急。 而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群人貌似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神情看上去很是凝重。她视力很好,一下就认出其中一个老熟人——王段阳。而几个人他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人特别眼熟,好像是一个姓吴的导演,在圈子里蛮有名气的。 他们本来想九点钟准时开发布会的,但是那个叫舒亦然的男一号却迟迟没有归位,所以导致他们的计划受阻,这个发布会也是一推再推。 毕竟男一号都不在,这发布会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几个演员,昨晚私自跑到烟门南部的乔北市彻夜狂欢,除了司机外大家全都喝醉了,回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注意人数够没够。 结果一清早起床集合点人头的时候,才发现男一号不见了,这可把他们给急死。而且打他电话也关机,现在正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托人寻找。 程冰语把车开到这群人旁边,降下了车窗,探出头问候道:“别来无恙,王老师。” 管理经验不足的王段阳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而程冰语这一声问候也打断了他的思路,整得他怒火中烧。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找地方停车,进后台候场啊!”王段阳对着车窗里的她吼道,吼完之后他又把头转了过去,赤红着脸,跟公司和剧组的几个人争论对策。 但是就在这时,刚才他和程冰语对话时的画面一闪而过,貌似这个女孩车里的副驾驶好像还坐着一个人,是个男的,看上去很眼熟。 “停一下,小语!”王段阳朝着那辆还没开远的车呼喊道。程冰语听到后当即停车,看了下左后视镜,看见王段阳在快步地小跑过来,心想,这死奸商又有什么事? 王段阳一路小跑过来,缺乏锻炼的他,才跑了一百米就已经吁吁喘气。终于,他跑到了程冰语车右侧,弯腰撑着膝盖喘了下气。 他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打了个向下的手势,示意让她开窗。最后,车窗玻璃缓缓落下,一个俊俏的男生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不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男一号舒亦然吗? 他看到舒亦然毫发无损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睡觉之后,心中一直悬挂着的磅秤终于落下了。他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喂,小舒,醒醒!”王段阳看到他,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哎哟,我的舒大少爷,你总算是出现了!” 他连忙拉开车门,想把舒亦然抬出来。但是还没抬到一半,就被他单手给推了开。然后,这个舒大少爷又顺势倒下了座位: “你们想干什么,我要睡觉。” 王段阳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场发布会,没他根本开不了,于是连拉带拽,把他给拉扯了起来。 还处在半醉状态的舒亦然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从车子里爬出来。这时候的他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能不能上台还是个问题。但是,这发布会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这帮记者们说不定会真的集体暴乱。 王段阳无奈地转过身,给他们下命令:“你们几个回去给剧组和投资方报个平安,然后通知各组,发布会十五分钟后开始……还有,记得在现场广播一下,免得这帮孙子在下边瞎嚷乱叫,难听死了!” 几个人听令之后,纷纷点头答应,然后走开了。这件事基本算是尘埃落定,王段阳也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不过,这时候他好像被一小块石头砸到了后背,嗖地一下转身看,果然又是程冰语这个无聊的家伙。 “你又烦什么病了,程大小姐?”王段阳和她闲聊的口气也变了,变得很轻佻。 程冰语好像有些不满,双手抱在胸前,一步步地逼近他,弄得他有些慌乱……他之前讲话的语气和态度是不太好,这疯子不会是因为这个酒要对他下手吧? “喂,你……你想干什么?” 程冰语没回应他,继续往他身边靠近,感觉危难迫临的王段阳,此刻脚有些阵阵发颤。妈的,不就是讲话的时候音量和态度控制得不太好嘛,至于么? 但是,细看程冰语的神情,她突然间变得软惜娇羞了起来,脸上隐约起了阵阵红晕,动作也有些拘束和不自在,两只小手也紧张得不知如何摆放。 “怎么了你?”王段阳看出了她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程冰语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打算拉下面子,鼓起勇气问道: “你……你可以把舒亦然的手机号给我吗?” 第三十四章 无聊的发布会 延迟了至少一个半小时的开机仪式发布会终于开始了,不过这个发布会走的还是“吹拉弹唱”的老套路——牛皮吹得最响,话题拉得最远。 主持人甩完那一箩筐废话之后,王段阳跟投资方的一个副总经理就出来“例行讲话”,主要是介绍团队成员和大部分演职人员的情况。 而在此之前,这部戏的所有名单,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除了凌俊逸点名要的那个“扛话筒的研究生”外。 在扬帆传媒对外公布的名单中,《桥北路上》的导演是一个80后的年轻导演,名叫吴凯源,今年不到四十岁,导演经历不足六年。 虽说他拍过什么《黑色生死恋》、《月夜如钩》这些名声不小的影视剧,但这些走的都是主打新生代小鲜肉的偶像派,请的都是一些外表看上去绮年玉貌,但是毫无演技甚至艺术修养可言的偶像演员。而他的作品注重的也是商业噱头和视觉观赏性,完全忽视了艺术本身的内涵。 除了这个没啥亮点的吴凯源,再来看三大主演——也就是上次程冰语看的剧本,里面那三个相爱相杀的主角。虽然程冰语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仅仅三年,但是也就这三年时间,烟门演艺圈就冒出一个又一个小鲜肉,娱乐新闻满屏的陌生名字让她有些一头雾水。所以对于剧组里很多演员来说,她基本都是用飞狐百科查的。 男一号不用说了,舒亦然,这名字听上去娘里娘气的,但是人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柔弱,起码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不是那种矫揉造作、多愁善感的女性化男生。 舒亦然毕业了一年,据说是个演技派,但是成绩惨淡。演过两三部电影和电视剧,但都是叫好不叫座。 这一部戏里,他要饰演的那个人,就是剧本里那个微电影狂热爱好者,自己拍的作品没人欣赏,女朋友跟富二代跑了,自己也跳崖自杀了,真是个既狗血又悲催的角色。程冰语也很想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接这部戏的。 没办法,编剧写什么剧本自己就演什么呗,职业素质嘛。 提到这个人,程冰语心里还暗暗偷笑。刚才自己威逼利诱了王段阳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把他的电话骗到手。 不过转过头来想想,程冰语也有些自责,这些年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矜持了?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对于一个标准的直女来说,她还是想和更多异性朋友的。奈何自己的知己朋友很多都是女生,所以最近自己对那些外貌俊美的男生,都表现出了“如狼似虎”的姿态。 再说说饰演加拿大留学生的男二号,名叫梁俊熙,也是一个小鲜肉级别的人物,刚刚毕业不到三年,毕业于洄州艺术学院。 他涉足影视圈后,也确实拍了不少好的作品,但程冰语据说他并不是影视表演科班出身,至于他是什么专业出来的,没人知道,飞狐百科上也没有关于他大学专业的问题。 而他的大学同学也曾爆料过他的真实专业,因为专业偏得离谱,所以在当时也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但是他的公司——仁和传媒的危机公关部门反应非常迅速,在事情爆发仅仅两天后,网上就齐刷刷地冒出一大堆所谓“梁俊熙的大学同学”,一个说他是建筑专业,一个说他是汽修专业,一个说他没读大学……总之他们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谣言,怎么离谱怎么来。 结果到最后,这些编撰出来的谣言真的混淆了视听,后来只要再有人爆料他的真实专业,也没人信了——这就是现实版的“狼来了”。 程冰语作为圈内人也能理解,她当时出道的时候,娱乐圈也质疑过她的专业问题——她大学主修的是作曲。但是她拒绝了立峰传媒的公关决定,因为她认为自己光明磊落,没啥好掩盖的。至于这个梁俊熙?呵呵,谁知道他在怕什么呢? 再看看女一号,名叫韩湘琦,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九五后,现在正在烟门电影学院读大四,货真价实的影视表演专业准毕业生,目前属于实习期间。 不过她因为履历不多,所以不说照片了,甚至连飞狐百科都没有收录这个人的信息。所以,她对于程冰语来说是个谜。 但是程冰语并不喜欢她,因为王段阳前天跟她透露了,这个姓韩的姑娘,已经被智臻传媒看中了,拍完这部戏后马上签约。到时候,她就跟白诗涵、金晓峰是一伙的了。这就意味着她俩尚未相见,就已经树了敌。 至于其他人,除了程冰语和上面的三个,其他的角色在网上一律搜不到名字或者图片,估计也是一群新人,亦或者是王段阳、吴凯源去什么地方淘来的廉价货。 看到这份名单之后,可能也有很多人会悲观地觉得,现在的华娱圈已经是畸形发展,死路一条了。来蹭发布会的那一帮群演们看完扬帆传媒公布的演职员名单,也都是愤怒得咬牙切齿。 他们觉得不公平,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大半辈子,却被人家天生下来的一张脸给击败了,这是一件多么悲惨的故事。 但是,其实不然,这样的华娱圈却是最正常、最符合常理的。 就比如大家说的“看脸”,这也是目前华娱圈里,影视表演专业的科班生占的比例不多的根本原因。 很多人在院校里勤勤恳恳,练了四年甚至七年的专业影视表演,身台形表门门优秀,还苦苦钻研了各种影视表演理论、艺术史学,鉴赏过成百上千部影视、音乐甚至美术作品。 等到毕业出来之后,这群人不仅能演戏,还能做播音主持,有的甚至还能唱上几首意大利文的美声歌曲,才艺展示可以说是拈手就来。 但是,他们走出校园,踏入社会后才发现,这个社会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是市场选择演员,而不是演员选择市场。 现如今的华娱也是市场经济,像那种只注重专业训练和艺术修养的演员,虽说具有很高的艺术涵养。但是观众们不喜欢,不买账,然后就会被市场无情淘汰。 通俗一点说,如果在感官上无法给观众带来视觉冲击,艺术涵养再高都没用。观众们喜欢年轻貌美的演员,说白了就是看脸。 最后,这帮科班出身的“学院派”就此被埋没在娱乐圈的汪洋大海里。而“学院派”这个名词,在近十几年的娱乐圈里,也慢慢变成了一个贬义词。比如说,程冰语最初在搞音乐的时候,最讨厌被别人骂作“学院派”。 剧组的代表和演员们都纷纷上台,就像走程序一样进行演讲,也就是发表自己对这部戏的看法,或者对自己饰演角色的看法。如果实在是词穷或者才思不够敏捷,也可以瞎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来打发时间,缓解尴尬的气氛。 “呃,我觉得嘛,我们这部剧主要是表达了我们新时代年轻人对未来的彷徨,对现状的不甘和叛逆……” “我这个角色主要是推动剧情发展的角色,就像海面上掀起波澜一样,制造矛盾冲突……” “我认为……我们刚才……刚才说到哪了?噢,对了,我突然想起我大学老师对我讲的一番话,他告诫我们,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信念……” 这一句句轰炸式的废话、闲话,毫无亮点,也没有任何营养,听得台下所有媒体人员和记者昏昏欲睡。如果不是为了顺利拿到那十万块钱,他们早就跑了。 台下的人们无暇关注发布会,纷纷开起小差,议论起来。 “他妈的,我刚睡了一觉起来,他们还在说呐?”“他们就这样还想拿头条,简直做梦。” 两个记者这样窃窃私语道,他们此时满是抱怨和不满。 “那我们待会儿写什么?他们一定要我们给他们个版面,那我究竟写什么?标题我都想不出来。”“我教你,你这样写标题——‘震惊!各路媒体围堵星群酒店门口,真相竟然是……’” 他说完后,周围哄笑一片,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并没有当真。但是和他对话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人,算是老一辈,根本不懂年轻人们的笑话。 他双手摇摆,这样推辞道:“不不不,这可不行,造谣是犯法的……” “可是这也不算造谣啊,我们刚才确实围堵星群酒店来着,不是吗?” 他说完后,旁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不是笑这个无趣的笑话,而是笑中年男人跟不上互联网时代潮流。 就在这时,舞台上两个主音箱,传来了几声清脆明亮的干咳声,镇住了台下所有在窃窃私语的媒体和记者们,场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冰语也从候场区探了一个头出来,想要看看是谁这样嚣张霸气。没想到,他看到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健壮的男生,还有那张混合了霸气与温柔的气质的脸蛋。 舒亦然不说话,眼神散发着冰刺一般的寒冷,扫视台下的所有记者。最后。他脱口而出一句话: “别人在讲话的时候,你们不听的也不要吵闹,这是礼貌。” 他这句话使得台上和后台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很危险的,搞不好会成为群众围攻的对象。 台下的记者也面面相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讲话居然如此放肆?不过这也提起了他们的精神,此刻在他们心中,他们似乎已经摸到新闻头条的点了。 第三十五章 舞台事故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目光都聚焦到舞台上的舒亦然身上来。台下的媒体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们,都抱着好奇和疑问,都想看看这么一个言行狂妄的人,嘴里能讲出什么名言金句。 毕竟舒亦然的名声不算大,所以他们对这个人的了解程度不算太高,底子也没摸清楚。 包括程冰语,她也很好奇,这个人看上去牛逼哄哄,到底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她认为,就凭着他训记者的这个胆,他就不可能像别人那样乖乖地照本宣科。 他们都期待着这个姓舒的男生,能有一些惊世骇俗的表现,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大做文章了。如果真能这样的话,他们也不枉此行。 但是王段阳、吴凯源他们就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团队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都定住了,生怕这个不喑世事的小男孩会乱讲话,影响整个团队的声誉。 吴凯源拍了拍王段阳的肩膀,在他耳旁悄声说: “我听说这个舒亦然喝醉酒之后会乱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得防一下。” 王段阳听后,到了点头,拿起对讲机,给舞台上的主持人下命令道:“小可,你想想办法,让他下台。” “知道了。”对讲机传来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应该就是舞台上的主持人小可。 王段阳胸有成竹地把对讲机扔一旁,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 舒亦然打了个醉隔,酒气整得他满脸红润,两眼的目光有些迷离。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面前的话筒架,一把夺下话筒架上的无线动圈式话筒,走到舞台前端。 舞台一侧的主持人见状,大事不妙,这家伙的酒疯马上就要犯了,于是连忙走出台面来,试图救场。 主持人边走出来边说:“咱们剧组这些天的安排实在太紧凑,我们的亦然昨天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之后,她拉了一把舒亦然,想要把他往回扯,还打算用手将他的麦克风夺下,说道,“重要的人物更应该压轴登场嘛~我们先让他休息一下。下面,让我们请程冰语小姐上台……” 但是舒亦然不从,甩开了她的手,骂道:“你给我起开!” 声音从扩音设备传出,响彻整个星群酒店上空。这时候记者乐了,纷纷打起精神来,用各种音视频录制设备或者简单的笔纸,记录下这个难得的时刻。 “哈哈,这家伙可真够拽的,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居然敢吼我们,终于找到新闻素材了!” “这哥们喝了吧?看他那脸,红成什么样了。这部戏居然找个死酒鬼来做男主演,估计也是部烂片。” 台下所有人又开始聒噪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已经拿出自己的电脑或者平板之类的东西,开始编写新闻。 这个主持人其实也是剧组里的一个配角临场客串的,也是王段阳随便从艺术院校里面随便拉出来的一个年轻人。 主持人见他有些控制不住,临场经验不足的她此刻在舞台中央,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而且她自己贸然上台,搞得自身难保,现在也下不了台面。 她只好站端正了,强硬地挤出来一个看似自然的笑容,尴尬地朝着台下微笑,装出一副沉着淡定的模样。 “我精神得很,不用休息!”舒亦然这样说道,之后还补了一句,“叫那个姓程的收拾收拾东西回去酒店吧,她一个配角,能说的都让我们给说完了,让她别浪费时间了。” 其实,他并不清楚程冰语是谁,更不会想到刚才从高速路上把他救下的人,就是现在这个被他当面开涮的程冰语。 听到这句话之后,台下的程冰语万分惊讶,睁圆了自己的双眼,嘴巴撑得巨大。这个男人炮轰谁不好,居然找她开涮,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她犹如被点燃的炸药桶,暴跳如雷,迅速从椅子上跳起,摆出一副就要冲上去打人的姿态。她刚起身,想要冲上去,但是却被王段阳拦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王段阳把她按回凳子上,低声说道。她就像被一盘冷水泼到了一样,清醒了一半。 “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家伙,老娘我非弄死他不可!”这时候的程冰语情绪有些激动。其实王段阳拦得也算及时,让她冲上台去捣乱,场面会更乱,到时候想收场也难了。 “你现在冲上把他打死都没用,”王段阳先是安抚她,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你当年炮轰过的人也不少,现在你体会到了吧,被人动不动就拿来开涮,是什么心情?” 程冰语还是很生气,咬着嘴唇,怒视着舞台上大放厥词的舒亦然。但是她的气已经消了很多,有时候换个角度想想,当年自己炮轰的人确实也够多了,现在他倒是能体会到当年这群人的心情了。 舒亦然嘴停顿了一下,清醒了一下自己那半醉的脑子,整理了一下思路,终于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乔北路上》的男主演之一,我叫舒亦然。” 王段阳、吴凯源他们听到这后,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还好这家伙没乱说话,还以为他要酒后乱性。本来等他们演员说完话,还想捧他一下的。万一待会说错话,这场发布会就算是开砸了。 但是,接下来他跟主持人的一番谈话,却把现场的激情给点燃了。 “请问舒亦然先生,您对我们这部影片的剧本有什么看法呢?”主持人问道,这个问题今天她已经问了十几遍,都快被她问烂了。 舒亦然把玩了一下话筒,思索一下之后,头一侧,盯着身旁的主持人回答说:“您指的是新剧本还是旧剧本?” 主持人有些一头雾水,毕竟她也是刚进剧组不久的,并不了解之前剧组里的情况。 “当然……当然是新剧本了,”她的语言开始有些卡顿了,转而向台下观众解释道,“是这样的哈,咱们得编剧团队一直都有在对剧本进行修改,只有精雕细琢、精益求精,才能写出更好的剧本……” “你拉倒吧,”舒亦然打断她,言语轻蔑地说道,“动不动就写死主角,搞三角恋,还精益求精?” 其实这也算是他酒后吐真言了,在剧本里,他出演的角色就是那个被编剧写死的角色,而且还是以自杀的形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然后,他还是这场三角恋的受害者,说他们是狗血剧情,一点都不为过。 王段阳这时候也炸了,这家伙随便炮轰同剧组的演员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直接剧透?如果他现在有带安保团队的话,估计他会当众拿下舒亦然。 但是,场下的安保都是当地部门派出的武警,他们只负责保护在场所有人员的安全和秩序,至于台上的人说什么东西,这不关他们的事,而且这也不归他们管。 他迅速拿起对讲机,对着后场控台的工作人员呼喊道: “凌俊逸,你赶紧把他的那轨Mute(静音)掉,快!马上!” 但是对讲机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重复说了几遍,还是没有声音。气急败坏的他快步跑到舞台左后方隐蔽着的音响调控台处,掀开红色幕布,一看。 好家伙,这个凌俊逸拼了两张桌子,躺在上面,随便盖了两件短袖T恤。此时的他鼾声响亮,睡得正香呢。 王段阳顿时感到火大,用力摇了他几下。摇了十几下之后,凌俊逸才慢慢从美梦里醒来。看他的脸好像很不开心,睁开眼一看,原来这个人就是程冰语口中的那个“王扒皮”。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带着起床气,问王段阳: “王老板,怎么了这是?” 王段阳听了这话后火冒三丈,都他妈出了这么大的舞台事故,自己居然还不知情? “你丫干什么吃的!”王段阳吼道,拍了两下他的大腿,示意让他让座,“你让开!台上演员拿的几号麦,第几轨?”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八号麦,第三轨……” 王段阳听到后二话不说,连忙点下调音台三号轨道的Mute键。看到Mute键被点亮,他松了口气,看着台上那个欲言不止的酒疯子,他笑了一下。小样,跟我斗,闹呢? 第三十六章 奇葩剧组 但是,事态的发展和王段阳预想的并不一样。 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主持人试图救场,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我们的亦然真是勤学苦练啊,居然背了大半个月剧本……” 她话说到一半,才猛然发现,她讲出这番话的时候,只听到了自己的骨传声,身前的音箱根本就没有声音。 “喂?喂?”主持人焦急地拍了拍自己的话筒,发现话筒果然没有声音。于是,不知所措的她望向左后方调控台坐着的王段阳,摇了下自己的话筒,示意出问题了。 王段阳见状,有些疑惑。他拍了一掌身旁躺着的凌俊逸,急迫地问道:“喂,小凌……起来!快!主持人的麦没声音了,怎么回事?” 凌俊逸听到之后,睁开迷糊的双眼,顺势坐了起来,走近调音台看了几眼,问道:“不可能啊,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我没有弄错,你不是说第三轨吗?” 凌俊逸定了一下,看着天空发呆呆想了一下,终于,他想起来他睡着前的一件事情,恍然大悟。 “噢,我想起来了……刚才因为麦克风音量的问题主持人的麦和演员的麦换过了,你刚才静音的是主持人那个麦……” “我靠!”王段阳听后就要被他气崩溃了,如果现在现场没有人,他会把凌俊逸这家伙给大卸八块,“那现在舒亦然拿的几号麦?第几轨?”王段阳急迫地问。 “我……我忘了。”凌俊逸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看上去一脸歉意。 王段阳听后暴怒了,差点就要把调控台掀翻,放声骂道:“去你妈的,我请你来这里不是让你白吃懒做的,废物!” 就在他们还在争吵的时候,舒亦然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而他这一次,居然又扯上了程冰语: “你刚才说的勤学苦练?这我可不敢当,只不过我听说社会上某些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就一直钻天觅缝寻找门路……”之后,他话锋一转,直奔主题,“我相信我们剧组里没有这样的人,不过你刚才提到了程冰语……我听说这个女孩长得就挺漂亮的,而且身材很标准,要不咱待会就让她亮个相?” 在后台休息的程冰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咬牙坚持,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不让自己发怒。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心中的愤怒和戾气交织在一起。最后,她还是抑制不住了,抓起自己手边一个玻璃杯,往前台方向摔了过去,砸到地上摔开了花。 “混蛋!”程冰语失声骂道,如果现在舒亦然就在她面前,她可能会把这家伙给宰了,然后生吞。 这个动静吓坏了后台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舒亦然自己的错。被人这样当众损毁和讽刺,换谁都受不了。 跟组前来的那个纯情男生肖雨辰此时就在她身边,见自己的女神发了这么大的火,赶紧上去,想要平息她的情绪。 “冰语,你别冲动!”他把准备冲出去打人的程冰语往后拉,“你先冷静一下,我相信王老师会有解决方法的!” “你给我滚!”程冰语十分用力地甩开他,手肘正好捅到肖雨辰肋骨的位置,捅得他肋部一阵剧痛。把他甩开之后,程冰语继续往前走,但就在此时,她的头又开始撕痛起来了。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就快要瘫倒在地上——这是她身体的一个怪异疾病,只要每次大动肝火,她都会感觉到头疼而且晕眩,就像上次赛车比赛之后,她也是这样昏倒的。 肖雨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程冰语,慢慢地扶回椅子处。程冰语讨厌这种被人抓住身体的感觉,身体虚弱地骂了声:“别碰我,我自己能走……”她想甩开肖雨辰,但是她现在全身已经脱力,绵软软的手根本推不开这个男生。 他把程冰语扶到椅子上之后,单膝跪地蹲了下来,在她身旁轻声温柔地说道:“冰语,你先在这冷静一下,不要冲动,我现在给您倒杯水,你等一下。” 说完,他就起身走到饮水机处,给程冰语倒水。她看着肖雨辰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这小男生估计是赖上她了。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让这家伙解除戒备心,加入自己的团队,好向王段阳交差,就跑去诱惑勾引他。虽然是点到为止的那种,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小男生的心理这么单纯,还真把自己的挑逗给当真了。如果这事传出去了,她肯定会被扣上水性杨花的帽子。 总之,现在的她懊悔不已。而对于那个当众诋毁她的舒亦然,她是又气又恨。现在虽然她因为身心疲惫,生不起气来,但等她精力恢复了,她肯定会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虽然他只是口无遮拦,而且碰巧喝了些酒而已,但是这也代表他人品有问题。 不久后,肖雨辰回来,递给她一杯水,程冰语接过水,一把将它们洒在地上,然后把一次性水杯往远处一扔,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 “冰语你别这样,”肖雨辰知道她为何生气,安慰她说道,“其实你应该往好的方向去想……虽然他这样说确实伤害到了你,但是你可以这样想,他这也是变相在给你炒作啊!” 听到他说这话,程冰语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出,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头。 “你有病啊?你怎么不说他直接把我给捧红了呢?”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闪了一下,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招好计。没错!这件事情确实可以往好处去想。想到这儿,她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能量,头脑不再晕眩。她转过头,满是欣喜地看着肖雨辰,盯得他一阵恐慌。 “冰……冰语,怎么了?”他有些害怕,这个姑娘不会又犯病了吧,这喜怒无常也得有个度啊? 这时候,程冰语十分高兴地摸了摸他那蓬松柔软的头发,笑盈盈地说道:“小辰,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说完,她就从椅子上起来,走出后台,搞得肖雨辰一脸懵逼。 而在前台,王段阳和凌俊逸因为实在找不出台上话筒连接的轨道,索性把所有能关的音响设备全关了,终于还是制止住了这个疯子。舒亦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话筒被人给关了,现在还带着酒气的他,经过头脑发热一番之后,他那股疯劲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掉。他恼怒地把话筒往舞台地面上用力一摔,把这个动圈话筒直接摔散架。 现在再看台下的记者,他们一开始确实觉得这个发布会百无聊赖,无聊透顶。但是经过舒亦然这一番胡闹之后,他们个个都是欣喜若狂。虽然说这个剧组里全是新人,没有什么关注点,但是就他这番话,还有这样的行为,已经足以登上头条了。就算上不了头条,给他们占点版幅也是值得的。 这时候,台下又开始红闹了起来。 “喂,梁哥,你标题打算怎么写?”“嗯……我就写‘影视圈新人发布会上酒后乱性,口出狂言’,你觉得如何?” “老张,我今天就拿这个舒亦然做程文章的焦点,你觉得怎么样?”“啧,小赵啊,要说你还真是新人,你这样写鬼才去看……你应该写程冰语,她以前可是圈子里的七小花旦,以前关注她的人不少呢。” 台下的人众说纷纭,不过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做扬帆传媒的文章。他们有的人主要是想登头条然后腆着个胖脸找他们背后的投资商要钱,但是有的是真的想要做文章吸人眼球博关注。 王段阳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过为时已晚。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他早一步做出这个决定,或许事态还不会扩展到如此地步。见到舒亦然还是不愿下台,舞台事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撵人——这是最差的决定,也是目前他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小柳,你派几个人,把他撵下来吧……”王段阳说完之后,把对讲机放在一旁。这时候他把自己的头深埋在桌面上那堆横七竖八的杂物里,感觉自己现在快要死了一般,有些力不从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和失落。 毕竟他缺乏管理经验,但是却头脑发热,强行开了个娱乐公司。这次倒好,连一场小小的发布会都把控不住秩序。 就在这时候,场下正在谈话的人又突然间停止了,纷纷望向舞台中央,好像是台上又出现了什么新状况。王段阳心想,肯定是小柳他们上去撵人了,没啥在意的。公司的形象损毁就损毁吧,现在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不能让舒亦然这个家伙再闹出什么事来。 但是,台下有人喊了一句:“上面那个不是程冰语吗?” 王段阳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等等,程冰语?他抬起头往台上看去,真的有一个穿着女式粉红卫衣的披肩发女孩在台上。他感觉到大事不妙,这个神经病现在上去干什么? 程冰语上了舞台之后,面露着微笑,不紧不慢地向舒亦然走了过去。醉醺醺的舒亦然集中了精神,定睛一看,这个不是刚才载他从高速路回到影视城的那个女孩吗? “怎么是你?”舒亦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你不会也是这个剧组的吧?” “没错,”程冰语冷冷地说,“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长得挺‘漂亮’,而且‘身材标准’的女人。” 舒亦然迟钝了一下,而后他终于想了起来,这个人就是他刚才暗讽炮轰过的程冰语。他有些清醒过来了,想起了刚才他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后悔了。刚才他确实头脑不清醒来着,所有的话都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估计是来找他寻仇的。 “那你上来干什么?”舒亦然盯着她,有些紧张地问。 这时候,程冰语却出人意料地嘴角勾起,向他不怀好意地坏笑了一下,说道:“我上来跟你一起‘炒作’呀~” 第三十七章 神一般的炒作 还没等舒亦然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冰语满脸邪笑,悄悄地向他走过来。 突然,她二话不说,朝着舒亦然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他一个大耳光,扇出清脆的一声——“啪”。 这时,全场都沉默了,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台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舒亦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得摸不着头,睁圆了眼看着她。 过了差不多十秒,台下的所有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惊呼了起来。一阵惊讶过后,台下又开始沸沸扬扬了起来,炸开了锅。有不少人直呼过瘾,心想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毕竟这批演员中,程冰语算是这群小鲜肉们的前辈了,出道比早他们好几年。当年她最红的时候不说家喻户晓,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小花旦了。哪怕是现在,她的关注度还是有的。 而现在,她居然主动上台,冷不丁地给这个看上去玉树临风,但是嚣张跋扈的小鲜肉男生一个大耳刮子。所以众人都满是欢腾,纷纷拿起自己的电子设备,记录下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王段阳看到这一幕后,怔住了,脑子当机了起码一分钟。清醒之后,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咆哮道:“小柳,你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让她上去的?安保人员呢?” “这个我们也想不到啊……”对讲机处传来小柳无奈的声音,“我们和安保那边看见她从后台走出来,以为她是上来救场的……” “妈的,救个屁场,你不知道她什么人吗?”他继续山呼海啸般地骂道。 此时负责安保对接的小柳也是无奈,刚刚想上去把舒亦然撵下来,结果程冰语又突然上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而且程冰语是什么人他还真不清楚,他都不认识程冰语。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阻止程冰语上台的命令和通知,就算再有眼力见的人,此刻也不会贸然行事吧? 他在心里咒骂道,死王扒皮,自己没有能力组织这种大型活动,就不要瞎凑热闹啊!但是他还是压制住了怒火,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道: “您没给我们下通知,我们怎么知道谁该上谁不该上?” 对讲机那边没声了,王段阳两眼放空,脑子一片空白。他缓慢地放下对讲机,情绪看起来好像很平静,没有丝毫地波动。因为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控制场面,没有足够经验的他,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王老师?”坐在一旁的凌俊逸看他跟石化了似的不说话,身体也纹丝不动,而且还挂着一脸万念俱灰的表情。他用手推了一下王段阳,说:“程冰语这事你不解决一下……?” 王段阳还是一言不发,随后,他把靠椅往后调,身子躺了下去,拿住一张垫台用的报纸蒙在脸上,两耳不闻台上的事。 他拿起电话,打通了导演吴凯源的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源哥,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这是你们剧组分内的事,我再也受不了这帮人了……” “可是王老板,一开始不是你说要参与管理的么?”吴凯源说道,毕竟一开始就是王段阳这家伙出的主意,非要越级管理,结果对接不当,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算了,我错了总行了吧?这烂剧组我不想管了,以后也不会再管,谁爱管谁管吧……”说完,他就真的破罐子破摔,把电话一挂,撒手不管了。他心中也一直在哀怨,怎么自己带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剧组? 台上的舒亦然摸着自己那被扇得火辣辣的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他不是公子哥,但是他除了自己爸妈之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扇耳光。而且程冰语貌似还用了洪荒之力去扇他,把刚才还处在醉酒状态的他直接扇清醒了。 “我说美女,你有什么私人恩怨,能不能下了台再报?”舒亦然摸了摸自己发热而且刺痛的白皙脸庞,怨声说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神志不清,确实有些说错话,而且自己也没有收住情绪,这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 “没事,我跟你没有私人恩怨。”程冰语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不过因为麦克风已经都被关掉了,所以台下的人没有听到上面的人说话,哪怕半个字。 此时的现场秩序也是非常地混乱,涌上前台的媒体记者们将发布会前台和侧台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现场的武警本来是想先制服住台上的程冰语,但是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们只能先维持现场群众的秩序,无暇关注台上。 程冰语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按压了几下双手手指的骨头,肌剑鞘发出了“咔咔”几声弹指响,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她虽然面带这微笑,但此时的她更像是笑里藏刀一般,仿佛埋藏在乌云里的蔽月,远而望之,令人感觉到阴森恐怖。 接着,程冰语笑了一下,一脸贱样,又慢慢逼近他。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她一个箭步上前,迅速地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朝着他的小腹,抬起膝盖就是一下重击,踢得他腹部一阵剧痛,昨晚喝的隔夜酒差点就要全数呕出。 舒亦然吃了一个大苦头,慌张地朝后方退去。可惜,他行动上比程冰语慢上了那么一步,程冰语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向前台的边缘,加速向前跑去。然后,她犹如电闪雷鸣般,向他的胸部飞踢了一脚。 因为所使的力度之大,舒亦然那健壮的身躯就直直的飞了出去,飞出了舞台边缘。舞台前站满了群众和记者,这场面就像是摇滚音乐节的现场POGO跳水一般。 可惜,他被迫“跳水”之后,场下没有一个人敢接住他,见他从三米多高的台面上摔下,众人吓得纷纷退散,正好给他腾出了一个地。舒亦然整个侧身和那拔凉的水泥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脸蛋也不小心蹭了下肮脏的地板,整得他的身体右侧摔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还好他跌下来的时候是手先撑地,所以脸的伤害不是很大,如果真伤到头部,估计就不是头破血流这么简单了。 他慢慢抬起受伤的头部来,只见他摔了个狗啃泥,自己好好的白皙脸,直接被蹭成了一块难看的黑炭。他的一条胳膊也被地面刮出一路鲜红色的血痕,看上去狼狈不堪,引得众人一阵窃笑。 这群无良记者也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无缝不钻,也不上去营救,甚至连急救和报警电话都不肯打一个。他们一心只想着获得第一时间获得新闻素材,争先恐后地拍照、录音录像,仿佛慢了一步就错过全世界一般。 程冰语刹那间回过神来,刚才她好像有些玩大了,这家伙看上去身强力壮的,实际上竟然是如此弱不禁风,居然连她这一个未用尽全力的飞踹给踢下台去。 不过,她这次并非头脑发热,意气用事,她的想法很单纯,第一就是给他一个深刻教训;第二,就是在给他教训的基础上,利用舒亦然刚才醉酒时的一系列言行,给剧组还有她自己来一次成功的负面炒作。 她乘胜追击,走到舞台边缘,似浮扁掠影一般跳了下去。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炒作机会,不趁热打铁来点劲爆的东西,这次机会就浪费了。 不过,她刚跳下来,就被上前维稳的安保人员们擒了个正着。 “你们干什么?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礼了!”她又开始发挥演技了,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此时真的有人侵犯她一样。 “少废话,人都被你伤成这样了,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记者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画面,纷纷拥堵过来,不甘人后,都试图比别人快一步抢得新闻素材。 程冰语看着他们,狡诈一笑。你们继续炒,这次我和剧组不火,算我输! 第三十八章 这都能上头条? 那一天由扬帆娱乐传媒公司主办的《乔北路上》开机仪式新闻发布会简直就是事故百出,就像是一场卢米埃式的闹剧一般,让剧组、制片和投资方所有人都丢尽了颜面。 在那次的闹剧结束之后,结果是这样的,因为王段阳和吴凯源没有做好应急准备和危机公关,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帮无良记者各种造谣惑众,把一件本来并不算很大的事(对于程冰语来说,她甚至觉得这是小事),添油加醋成了一件重磅新闻。至于他们到底写了什么,他们现在还是不得而知。 至于封口方面的工作,单凭着投资方和制片是做不成的。一开始他们确实是想给他们电影造势来着, 而对于程冰语和舒亦然,舒亦然第一时间被送往医院检查身体。而程冰语就惨了,直接被送去当地派出所。但是程冰语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她知道扬帆传媒肯定会来捞人的。 而最后,在她被送进派出所之前,王段阳果然通过自己在烟门的一些关系网,把她人给提了出来。这并不是因为王段阳跟她有多少交情,只是因为他们剧组,如果缺了程冰语或者这个角色,那他们的拍摄工作就真的举步维艰了。 而经过这一次闹剧之后,到了开机仪式。原本这是一次剧组奉若神明、只图心安的一种封建迷信的做法,也是华娱圈的传统。虽然现在强调破除封建迷信,但还是有很多剧组将“开机拜神”这种仪式当成了影视剧拍摄的形式环节,仿佛不拜神,这次电影就拍不了似的。而投资方中百天恒商贸公司更是夸张,在开机前的一个月,还没等王段阳他们找齐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和演员团队,就已经开始为开机仪式做准备。 他们请了好几个什么风水大师来看风水,什么拜神的朝向不能错啊,时间、地点啊,演员们的朝拜方向等等。虽然这很扯淡,所以这能看得出来,中百天恒公司确实是非常重视这一部戏的拍摄。 不过,自从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低落,都是怀着奇怪而且诡异的情绪去烧香拜神,根本没有重视这个仪式。所有人都是走走过场意思意思,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意。 毕竟他们的一个主演在医院里躺着,一个配角刚刚从局里出来,换谁都没这个心情。 开机仪式程冰语并没有参加,直到第三天,剧组开始准备拍摄第一场戏的时候,程冰语才刚刚从外面回来。进了影视城的大门,就发现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她也知道,因为自己早上闹的事实在是太大,不想出名都难了。 没过百步,她就发现了那个正在勤恳工作的王段阳。煎熬过后的王段阳静静地猫在附近一张小石桌上面,在一张白纸上涂涂写写,似是在写文案、计划之类的东西。 她悄悄然地走到他的身后,用手使力拍了一掌王段阳的肩膀。 “嘿!在干嘛呢?”程冰语从后面钻出,想要吓他一下,但是他这时候已经心如死灰,哪还有心情和别人开玩笑。见他无动于衷,程冰语手扶了下他的肩膀,在到他身前笑着揶揄道:“王老师,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王段阳斜着瞥了她一眼,脸色刷一下黑了,阴沉沉地说:“你现在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句风凉话?” “我可没有这么无聊,”她这样说道,双手抱着胸在他面前晃悠说道,“你难道不发现今天台下的记者都炸锅了吗?所以说啊,明天这头条我们上定了。” 他听到后本来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又是斜视着她,略带嫌弃的语气地说道:“确实上定了,不过不用明天,今天就已经上了!”说完,王段阳把自己的平板电脑从包包里拿了出来,一脸不悦地打开一个新闻APP,打开一条娱乐新闻,摆在她面前。 程冰语拿起来看,好家伙,还真的占了大半个娱乐新闻区的头条,而且标题五花八门。有提到扬帆娱乐的,有提到电影的,也有很多人提到舒亦然。当然了,更多的人还是提到了程冰语,毕竟因为她在人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不良少女,所以比较好做文章,随手一写,关注度就会暴涨。 虽然说这些新闻都很离谱,而且满满是人身攻击,比如说什么“震惊!程冰语积习难改,将魔爪伸向小鲜肉”啦,“恶女程冰语再添劣迹,当众暴打俊俏美男”啦。但是程冰语不以为意,毕竟这次炒作对于她、剧组还有媒体来说可以算是三赢。 不过,这些新闻里面也夹带着很多瞎编乱造的东西,什么“程冰语疑因示爱遭拒,当众报复舒亦然”、“疑因干爹作祟,落魄花旦重伤他人却获释”等等,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更有甚者,还有报道说程冰语是因为和舒亦然干柴烈火,不慎怀孕后,因为自己不愿打胎,才当众殴打舒亦然。 程冰语看到之后确实面红耳赤了一阵,有些生气,不过转过头来想想,毕竟媒体嘛,唯恐天下不乱,这很正常。 她看似丝毫不在意地把平板电脑递还给王段阳,说,“王老师,这不是好事吗……” 王段阳听后有些发火,手头上的纸张和笔被他一把扔到地上,一根粗大的水性笔被他直接砸成散架,向着她咆哮道:“好你个头!你这么想出名,到烟门江边上裸奔一圈不就好了?靠!” 不过他气归气,也并没有对程冰语怎么样,毕竟正式开机在即,现在要是再闹出什么乱子的话,那就是他自掘坟墓。所以,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但是语气上还是有些不和蔼。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去化妆间准备!你要是再敢迟到,我罚死你丫的。”王段阳讲完后嘴巴还嘟囔了一两句,不知道在讲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今天是《乔北路上》正式开机的第一场,地点是一家私人的音乐酒吧里。开场的剧情大概算是个楔子,具体剧情是颜枫和廖丹的乐队在这里跑场演出,而富二代麦林刚被父亲“押送”回乔北老家,此刻正好在酒吧里肚子喝闷酒。 不过,剧情在不久之后便发生了矛盾冲突,老板嫌弃他们乐队的音乐过于怪异,把它们的音乐认定为“噪音”,便让调音师把他们的音量统统关掉,转而开始播放电声舞曲。 但是,调音师的举动激怒了颜枫团队,还有他的粉丝们的怒火,两拨人一言不合,上去就对酒吧工作人员和老板、调音师各种招呼,拳脚相加。因为场面很是壮观,麦林一下子就愣住了。最后,在警察到来之前,已经干翻了几个人的颜枫和他的队友们迅速翻窗逃之夭夭。 也就是因为他们打的这一场架,让那个加拿大海归麦林看得颇为震惊。毕竟他从小就留学加拿大,在他儿时的印象中,中国人都是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老实人。不过,颜枫和他的队友们却如此叛逆嚣张,提起了麦林的兴趣。再加上,麦林也是个音乐爱好者,是一名半专业的电吉他手。 当颜枫翻窗逃跑的时候,他的钱包却不慎掉落。麦林见状,冲上前去捡起钱包,追出去才发现他们早就溜之大吉。他打开这个钱包,发现了颜枫的身份证,上面有写他的住址。就从这时起,麦林就下定了决心,要加入这个充满着个性和狂傲的乐队。 这个开头无论是新剧本还是老剧本都没有改,想必是编剧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段剧情作为引子。这段之后,剧情就正式进入正文部分。 而这段剧情,程冰语在哪呢?她只不过……是乐队里面另一个吉他手,而且是默默无闻的电吉他手。她的名字叫张梦颖,是一周前才有的名字。不过程冰语也没有多抗拒,现阶段的她,有戏可演已经不错了。 此时,影视城的化妆间,造型师正在给程冰语的外表进行“系统改造”。她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指示,还是自己心血来潮,非要把她的头发用一次性喷雾喷成深紫色,而且还做了个和摇滚音乐格格不入的公主头,真是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而她上妆的时候更是夸张,程冰语的眼影浓得跟黑眼圈似的,远远看过去,像个妖魔鬼怪。程冰语一直都是闭着眼给她打理装扮。这妆化到一半的时候,她有些耐不住性子,睁开了眼,看见镜子前的自己,被眼前那个妖魔鬼怪的她吓得胃酸都快呕吐出来了…… “我靠!”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愤怒地看着镜子里的造型师埋怨道,“你这么整我,我跟你有仇是吗?” 造型师丝毫不理会她的吐槽,仍然在淡定地给她整理发型,脸色犹如面瘫一般,说道,“没办法,你们剧组给多少钱,我们办多少事呗。” 程冰语刚想骂道,不过心想,王段阳这么抠门的人,想必不会给造型师多少薪酬。这部戏从一开始就逃离不了烂片的命运,所以说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好好努力一把,将自己毕生所学都用到这个角色上,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挽回点颜面,得到更多一些的关注。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