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修炼》 第一章 小人物陈卿雀 天空是什么颜色?有人说是蓝色,但在陈卿雀眼中,这世界从头至尾一直都是一望无际的灰黑,阴沉,昏暗,无聊。 “喂,小雀,挑衅他。”戴着耳机站在路中央,耳边传来的声音急促,让仰望青天怔怔出神的陈卿雀不自觉踏了一步,拦住来人去路。 来人下意识的向右避让,然后陈卿雀又听着耳边的声音指挥,亦跟着挪向右侧,如此三番,两个人都停下脚步,四目相望。 陈卿雀紧张的握着衣摆,因为衣摆很短,所以他躬着身体像一只虾子。 “找死啊?”那人歪着脑袋恼羞成怒的望着这个身材和他比仅能算弱小的“小人”,对方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让他感觉既可气又可笑。 陈卿雀默默咽了一下口水,他的身材只是中等,并不显得矮小,但和对方一比,阳光照耀下,那人高马大的影子几乎将他笼罩。 “你以后不要再纠缠王爻。”因为某种视觉上的惧怕,他的声音如同蚊子一样,颤抖着,陈卿雀底气不足的原因在于对方宽松的校服下一块块硕大健壮的肌肉。 张鹏今年17岁,漕京一中高三学生,学习成绩虽然一般,但在这个时代,人类进入大星际,探索星空,远古文明复苏,重文轻武,所以武科优异的他算是毕业班的优等生。 因为从小习武的原因,人长的比较结实,虽然个头已经和成年人无二,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因为没有经历社会的熏陶,仅从外表看仍然脱离不了青涩,只是张鹏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练武的原因,雄性激素分泌旺盛,脸颊长了像屠夫一样的粗肉,配上茂密的毛发和胡须让他和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迥异。 清秀俊逸美少年,一手执扇,腰间别剑,颇为复古的装扮是这个时代这个年龄的少年人的审美主流,所以因为相貌的原因,一直不受女生待见,而这也是张鹏心中永远的痛。 “你算什么东西?”莫名被人拦着,拿着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张鹏立刻怒目相视,仿佛触及自己的逆鳞,张鹏猛的一伸手,拽着对方的衣领,一用力,这对他而言弱小的身体就被凌空举起。他双目圆睁,一字一句道:“你找死吗?” “哈哈哈”塞在陈卿雀耳窝里的耳机边顿时传来一连串没心没肺的嘲笑声。 高居于武科班1号楼13层的某个走廊角落内,纨绔子弟慕容复捧着望远镜远窥,看着被激怒的情敌,只做幕后操作的他顿时有一种决胜千里之外的成就感,但在望远镜中看到毫不费力举起的陈卿雀,他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和庆幸,呢喃道:“张鹏你大爷的肌肉怪,整天一副死爹妈的熊样,跟爷爷面前装大尾巴狼,说什么见我一次打一次,你牛-逼啊,你再狂啊” 张鹏突然暴走的样子,让他这段时间,憋屈又无聊的日子多姿多彩起来,挑衅这个死对头一直是他津津乐道的事。 但他并没有看到陈卿雀眼睛里噙着无尽的恐惧,和他筛糠一样的四肢。 时间已过12点,学校的本无一人的林荫小道渐渐人声鼎沸起来,张鹏那几乎2米高的个头配上一身健硕的肌肉让他在匆匆人流中显得鹤立鸡群,所以更加凸显陈卿雀的悲哀。 长着一副粗犷面容的张鹏确实给人一种野蛮人的形象,时常被他那个圈子的人调笑,毕竟在这看脸的世界,俊逸这个词和他沾不上一点边。 被人当面揭穿老底,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于是罪魁祸首得了现世报,张鹏抡起胳膊,不假思索,将这家伙几乎用砸的力气甩出几米远。 若乘坐云霄飞车,陈卿雀只觉得眼前一花,背部传来的巨痛让他知道摔在路边牙子坎上。他知道自己很讨厌,所以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然而他以为这是故事的结束,但其实这才是故事的开始。 耳机催促的声音仿佛催命符一样,指挥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他此刻便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扶着水泥地站起来,咬着牙,怯怯的迟疑道:“慕容公子,您出完了气就好,但这句话就不要说了吧,他真的会杀了我。” “不会的,死不了,这是在学校,他顶多拆了你的骨头,你放心,没事的。”慕容复眼神中有一种嗜血的冲动,他手舞足蹈就好像接下来要开场一幕大戏,他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 “还是不要了吧,张鹏可是这届毕业班武科前100的厉害家伙,我这文科班的学生,小胳膊小腿的”。陈卿雀为难道。 “好啊,我不勉强你,但允诺你的东西可就不能给了。”慕容复答应的极为干脆,不待陈卿雀解释,便强势打断,眼眸中的光芒被一丝一缕的收回,嘴角露出陈卿雀不曾看到的刻薄的讥笑。 陈卿雀听着耳边的喧闹骤然安静,莫名的咽了口水,无言以对呆立当场,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对他如此漫长,犹如过了一个昼夜,天人交战,百感交集。张鹏那张愤怒的粗脸扭曲着,让他想到慕容复嘴里的不勉强,他屡次紧握又松开的手终于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了某种决定。 “张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想追王爻,癞蛤蟆吃天鹅肉。”忐忑中的陈卿雀最终还是骂道。 “你说什么?”张鹏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 而远方的慕容复又有了下一步的指示,不屑的摇头道:“听不见呢,小雀你今天没吃饭啊?嗯?你真是没出息,做人气度啊一定要大,气度大声音自然大,不然怎么出人头地,骂街啊,肯定要气吞万里如虎啦,跟我学,张-鹏,你就是一只舔着脸没羞没臊的癞蛤蟆”。 陈卿雀咽喉抖动了一下,面色忐忑的望着对面那双铃铛一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重复道:“张鹏,你就是一只舔着脸没羞没臊的癞蛤蟆。” 几乎能看清那近在咫尺钵盂一般的拳头的狰狞,陈卿雀瞪着眼睛,拳头的汗毛清晰可见。关于张鹏的愤怒,他不用看那张已经扭曲的脸,就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然后他本能的把身体锁成一团,用手抱着脑袋,膝盖蜷缩,一副任你打骂的模样。 拳头雨点一样的落下,饶带着双脚的连踢带踹,打的毫无章法,正因为毫无章法,所以并不致命,但对于文科生的陈卿雀来说这已经算是下了一趟地狱。 张鹏俯视着胯下这个作死的东西,才有空去观察对方,廉价的鞋子,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肥大的裤子,身材瘦小,胆小如鼠,一副穷酸相,肯定属于那种没背景的平民,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挑衅自己,他不用去想,也不想去想,被愤怒支配的他只想撕碎了这个人。 张鹏骂骂咧咧道:“瞧你这副鸟样,这个世道还有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你-妈-的。” 这个世界,小人物谁又在乎。 “继续骂啊,别光顾着挨揍。”小人物谁又在乎?慕容复也这么想。他觉得此情此景比电影真切和刺激的多,于是他觉得要做点什么,于是他戴上耳机,在1号楼13层,闭着眼睛,听着音乐,听着远处嚎叫,轻轻哼着歌曲,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年代,他也同样爱上一首歌。 一曲上世纪的《沧海一声笑》随风飘扬。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 状若疯虎的张鹏,紧密抱作一团的陈卿雀,陶醉在音乐不可自拔的慕容复。三个人仿佛有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停下的想法。 一曲完毕,慕容复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意犹未尽,但他总感觉缺点什么,恍然一会儿,才发现揍了一首歌时间的张虎还没停手,他想着一面倒的碾压真的没意思呢,于是他骂道:“小雀,教了你这么久的《彼岸练气法》,你他-妈是猪啊,动手啊,和他怼。” 陈卿雀默默感受着雨点般拳头落在身体承受的痛苦,击打力度轻一下重一下,他护住脑袋,裆部,五脏六腑,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习惯这种被肆意蹂躏的滋味,鲜血从他的唇边溢出,又被他咽下去,虽然这种习惯有些变态。 “谁给你的勇气?”张鹏并没有揍累,只是向这注视的学生聚拢成人群,所以他不得不停手。 “癞蛤蟆。”陈卿雀有气无力回应道。 张鹏熄灭的心又躁动起来,开始新一轮的殴打,一边打一边骂,终于把陈卿雀揍到昏厥,他吐了一口痰,转身就走。 曲终所以人散,所以围着的人群也散去,自始至终没人出头阻止一次,而原地就留下一个如同死狗一样瘫软的肉体。 陈卿雀醒来的时候,艰难的爬到路边,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人在乎他这样一个人,他摸了摸脸颊,发现并没有破相,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强撑着手臂,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向操场走去。找了一块树荫,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他看到一个人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道:“慕容公子”。 “你怎么这么丢人啊,为什么不回击。”慕容复第一反应不是问伤势如何,一边埋怨,一边皱眉用手绢捂着鼻子,陈卿雀身上的血腥味让他恶心,他递给对方一沓很厚的纸币,那力道和漫不经心与其说是递,不如说是扔。 “用不了这么多,慕容公子”陈卿雀卑微的诚惶诚恐,弯下腰吃力的拾起纸币,掂了掂,大概有1万的样子。 “小雀,你干嘛不还手?”慕容复在距离陈卿雀1米的地方站住,刺鼻的味道从对方身上传来,他一脸的厌恶。 “打不过,就看到无数拳头奔着我来。”隔着校服,陈卿雀揉着胳膊和大腿木讷的笑道。 “笨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电影里怎么演的,所谓兵行险招,你突然来一招半步崩拳,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怕什么。” “谢谢慕容公子教诲。”陈卿雀只是呵呵笑道。 “蠢东西,不成器”慕容看着陈卿雀呲牙咧嘴的模样,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样不行,什么时候能替我报仇?彼岸练气法你练到第几层了?” “3层。” “按理说够用了,你只有练法,没有打法,当然不行了。你使一个半步崩拳,我看看。” 陈卿雀顶着伤痛,蹩脚的站了一个马步,深呼一口气,努力的打出一拳,虚空一声轻微脆响。 “这不挺好嘛,我一直说你有练武的天赋来着,半步崩拳练到凌空一声响,算小成了,你给张鹏那猪头这样来一下子,他还能这么嚣张?你就是太笨了”。慕容复眼前一亮,一股嫉妒之色稍纵即逝,接着不满道。 “慕容公子,我看到张鹏提拳招呼上来,当时就慌了”陈卿雀挠头道。 “瞧你那个怂样,妈-的,废物”慕容复怒骂道。 陈卿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笑个屁,和人对敌,一定要狠,知道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听我叔叔说,如果真的到了战场上,那些妖兽分分秒秒不把你给秒了。” 慕容复不屑道,打量了狼狈的陈卿雀,他犹豫了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u盘。 “这是彼岸法的打法,里面有身法,和基础的招式,你练好,下次把张鹏揍成猪头,老规矩,不许外传,不然你就别在一中混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我玩的很开心,走了。”慕容复把u盘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下,哼着小调,潇洒负手远去。 陈卿雀弯着身体,谦卑的赔笑,等到慕容复渐行渐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这笑容渐渐收敛,默默的低下头,把u盘捡起放进兜里,原来显得弯曲的脊背此刻莫名的立的笔直,如同一杆标枪,全身上下的伤痕好像不见一般,看不到他皱一次眉头。 青天之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他嘴角慢慢酝酿,随即肆意炸裂开来,蔓延在那张本该贱笑却平静的脸颊上,吊诡的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章 练气士 这是一间幽暗的房间,因为没有任何照明来源,分辨不出方向,也看不清它的大小和屋内的摆设,一切静谧的让人心生安宁,但如果长期呆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流,就会另人忽略时间和空间,又反而会心生紧张和恐惧,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 陈卿雀已经呆了3个小时,赤膊着身体,盘坐在房间中央,他保持着低频率的呼吸,双手捧在腹部,仿佛在等待什么。 “铃铃铃~”刺耳的闹铃声骤然响起。 “咚咚咚”,心脏跟着有节奏的剧烈跳动,像是有人在敲重鼓,陈卿雀陡然睁开双眼,站起身,蹬地,前踏三步,速度极快,然后虚空一声巨响。 原地摆了一个腰马合一的姿势,别在腰间的拳头伸的笔直,而刚才那声响动就好像从虚空处发出,找不到根源。 “呼哧呼哧呼哧。” 陈卿雀抿着嘴巴,但仔细听,就会发现在这漆黑处,一直有轻微的好似呼吸的声音,然后跟着便是一连串和刚才一样的急促巨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如此不合时宜。 良久后,一缕灯火被点燃,然后一张平凡的脸被映照出来。 陈卿雀整张脸像是被正午烈日炙烤过,泛着红光,大股汗水不要钱一样从他脑袋额头冒出来,像是被煮沸的开水蒸腾的水蒸气,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一道白色气流从他嘴巴里吐出,如一道利箭般喷出来。 他随手拿起大瓶桶装纯净水,仰头牛饮猛地灌下。 等到呼吸渐次稳定,身体才一点儿恢复正常的体温,黑夜中的一丝星火又被他灭了,重新归于安静。 “古谚语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我虽然不知道如何炼出气感,但这筋骨皮的威力就已经让我的身体素质提高了起码5倍,真想不到如果把气感炼出来该有多恐怖” “彼岸炼气法之所以比联邦的初级炼气法要好,是因为它有无数慕容家的前辈在以一个初学者的角度给它注解,就好像有无数个老师在从旁教诲,想出错都难。再加上这些前辈高屋建瓴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剖析每一个遇到的问题的难点,语言通俗易懂,即使是不学武的人都能理解,并没有像学校开放的秘籍一样,说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太虚头巴脑。” 陈卿雀紧闭双眼,光着的脚趾抓紧地板,身体在起伏之间松弛有度,一刻钟后,微微睁开眼,调整了一下马步的姿势,他抬起脚,双手平展开来,脑袋前伸,眼睛不安分的前后上下的扭动,灵动生辉,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仿佛就像能够看见一般。 “女人为了让身材苗条,健身,其实是为了让体脂率下降,这在武道中其实是锻炼肌肉。但一些健身教练虽然看着肌肉很厉害,但是拳力并不大,其实是因为筋骨和五脏六腑没有锻炼。就好像盖房子,如果肌肉算是贴在房子的瓷砖的话,那么水泥板砖就是筋骨,而五脏六腑则是掺杂在水泥里的钢筋,所以地震来临,能屹立不倒的都是掺杂着钢筋的高楼大厦。” 陈卿雀想了一会,抬起手臂,上面的肌肉看着并不恐怖,或者说没有什么肌肉,他随手闪电一般打了一拳,但却有轻微的巨响。 “修炼修炼,修的是什么,其实都是生物能。把吃饭得到的能量,炼进肌肉,脂肪被炼掉,肌肉就发达,炼到筋骨,就增加骨头的质量和密度,而炼到五脏六腑,就增加生命力。所以锻炼肌肉是最次,主要还是筋骨和五脏六腑,这才是武道练到深处的关键。” “所以秦老师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发达的肌肉,但随意一拳都有1妖虎的力量” 陈卿雀伸出手,向身前平推,这一次与其说是出拳,不如说的出掌,速度很是缓慢,但随着一寸一寸的推进,就听到密集的噼里啪啦的音爆。 速度足够快的时候,即使是空气都是一种阻力,但陈卿雀这一平推速度极慢,但却打出了一种极速的效果。 “我这一掌,已经把筋骨的力量调动起来,虽然看着没有肌肉调动的明劲力量声势壮观,但谁挨了这一下,骨头和内脏肯定会被打的粉碎。” “不过想要要考上联邦大学,还是不够”。 ———————— 每一个时代都会由一件标志性事件开启,比如秦始皇一统六国开启封建时代,马可波罗一本马克波罗游记揭开大航海时代序幕,以及之后的联邦时代,大修炼时代,到现在的大星际时代。 500年前,因为人类肆无忌惮索求,环境破坏,资源枯竭,加上人口急剧膨胀,最终为了贫瘠的资源,诸国战争爆发,而随着战争的白热化,病毒性生化武器也被悄悄投放进战场,于是魔盒封印被打开。 变异后的trc病毒肆虐全人类,全球100亿人口在一波大清洗下最终只剩下20亿,带来的是满目苍夷的地球不堪重负,而诸国却没有胜利者。品尝着彻骨之痛的人类开始反思,在全球人类的呼吁下,终于结束诸国并立年代,联邦总统时代便来临。 之后100年,为了寻求生存资源,联邦成立考察队,向南北极探索,联邦历96年,一只79人的考察队于南极狄全河突然消失,联邦派出军队救援,接着远古文明被发掘,接着被破解,一连开启好几个远古文明遗迹,而随着这些遗迹被人类彻底研究并且对外开放,远古时代的神话传说被证实。 人类通过遗迹开放的修炼秘籍进行修炼,强化身体素质,本领越来越大,拥有了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神通,于是大修炼时代开启。 联邦历337年,一位名为马龙的科学家凭借对远古文明虚拟戒指的剖析和现代时空理论互相印证,提出无限空间维度理论——马龙定律,人类把视野投向星空,一切变得皆有可能,于是大星际便开启。 ———————— “联邦大学招生特招标准之一,练气士免费入学。”陈卿雀喃喃道。 结束惯例的3个小时修炼后,时间来到午夜12点,冲了一个凉水澡的陈卿雀却意犹未尽。打开灯,灯光并不耀眼,但足够照亮周遭。 不大的房间内,靠着墙角摆着一张行军床,然后跟着便是一张长宽1米的八仙桌,八仙桌放了一台老式电脑,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这间三十几平的房间虽然是违建,但好歹也是自己一点一滴搏出来的,所以虽然简陋,但却温馨,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家。从母亲去世后,沦为孤儿的陈卿雀能活下去,挣扎的生存到现在,说是努力啊奇迹啊上天眷顾啊都略显得有些矫情,只能说他每一天过的都不容易。 从慕容复处挣来的U盘被掏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陈卿雀趴在桌子上双目怔怔的望着。 生命是如此不公平,但他从不在人前去说,有人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锦衣玉食,鲜衣怒马,不必为一些生存的琐事做些下九流的勾当,而有的人却要为了一口简单饭食去拿命拼,不管是付出汗水还是赔上尊严,和活着比较,这都是小事。 所以其实,陈卿雀觉得慕容复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好人”。他无法想象能够无偿把这么珍贵的修炼秘籍随意送给一个外人,这样的人心态是什么样的。 好像感觉今天的自己有些多愁善感,随即他就暗暗自嘲一声,或许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些无用的垃圾。 暗骂一声贱人就是矫情,把u盘插进接口,老旧电脑就嗡嗡的响起来,一个人影在屏幕跳跃,他才从思索中回神,调整心态,虽然没有做类似沐浴更衣的正式动作,但也正襟危坐,用一种极为认真的态度去对待。 对他来说,能教他东西的人都是值得他尊敬的。 屏幕里是一个短发中年人,一身黑色武道服,一边摆着拳架子一边在讲解。 彼岸练气法前3层陈卿雀早已经研究过,轻车熟路,讲的是如何打熬身体,以及一些肉身境的修炼细节。其实主要是一门拳架子修炼,马踏飞燕架子的站法,接着便是如何用虎豹雷音锻炼筋骨和五脏六腑等等。 第4层讲的是肉身境达到极致,炼出3种劲,明劲,暗劲,化劲,在实战中互相组合运用,以及一门杂糅这3种劲的武技——半步崩拳,发劲和修炼细节,武技效果等等。 已经化劲圆满,从来不缺实战的陈卿雀自然跳过这第4层。 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陈卿雀接着往下看。 彼岸炼气法第5层的主讲是一个留着长头发的中年女人,同样穿着武道服,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生物能可以转为肌肉,筋骨,五脏六腑的力量,那么生物能也能转为一种气,气和力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人能感觉到,人看不见摸不着不代表它不存在,所以气也一样。” “气存丹田,丹田在什么地方,小腹之下三寸,将生物能储于丹田,就是气。” 陈卿雀点了一下暂停,咬文嚼字分析一番,忽然仿佛一道闪电在脑海中一闪即逝,陈卿雀的脑袋嗡嗡直响,打了一个激灵。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原来这么简单。 “气其实从人出生就能修炼,但为什么要化劲之后,才能炼气?” “人吃饭,能量被吃进肚子里,全身暖哄哄的,通过运动,能够把这股力量彻底留在肌肉里,肌肉有了力气,这是明劲。那么怎么使用明劲?人打一拳,肌肉发生形变,肌肉存储的能量就挥出,这是明劲简单发力。” “明劲炼透了,人就能感知到筋骨,于是再通过虎豹雷音打磨身体,把能量炼到筋骨里,筋骨被慢慢滋补,增加筋骨的密度和韧性,是为暗劲。通过特殊方法,调动筋骨的能量,通过筋骨把它打出,这是暗劲使用的方法” “筋骨有了力,再通过筋骨的运动,把能量炼到五脏六腑,继续滋补,五脏六腑壮大,运用特殊的方法,调动脏腑的能量,是为化劲。五脏六腑炼透了,就能正确感知到丹田所在。丹田,是气存储的地方,练气士的根基,往里存储能量,一定要慎之又慎,丹田坏了,修炼之路从此绝响。” “所以,未到化劲期,禁止炼气。就是怕稍有不慎,炼坏了丹田”。 陈卿雀关了电脑,若有所思。 第三章 百花 漕汇区是漕京市最早一批的规划区,只有在1比100的微型地图上才能捕捉到它的存在,那也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点,由此可见它的渺小。但就是这么个旮旯地方,原本却是漕京市最繁华富裕的老城区。贵妇,小姐,名媛,绅士,最漂亮女人,最有权势的男人,最奢靡的生活,最富丽堂皇的建筑都聚于此。 如同众星捧月般,这里曾经是整个漕京市的中心,所有有身份的人都以能定居于此而荣,只是世上从未有过长盛不衰,所以荣极必衰,人类聚集处,必然会有高污染和毫无节制的开发,于是大量资源被损耗殆尽后,曾经最繁华的老城区悄然褪下耀目光环,这里俨然已经成为整个漕京市的包袱,趋之若鹜变为避之若浼,有权有势的人逐步从这里搬离。 搬迁到新开发的漕新区后,剩下的几乎是整个漕京区的负担,这些负担里有一贫如洗的穷人,有一无是处的混混,有好勇斗狠慕名而来的逃犯,这里已经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几乎整个漕京市的毒瘤病毒都汇聚于此,这里是罪恶的天堂,阴暗生物的乐土。 陈卿雀推开自家大门的时候,习惯性的仰望了一下天空,从他出生起就再也看不到月亮,后半夜的青天始终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重污染刺鼻气味,和坐落在漕新区的漕京一中清爽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但他却怡然自得,相比较那种阳光下的日子,他觉得蛰伏于阴暗更舒服。 站在门槛前酝酿了5分钟后,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眉角微微弯曲成半月形状,嘴角勾起的浮夸笑意让他整个人轻浮8分,再也不负之前的稳重,于是他本来安静平凡的面孔开始变得陌生和深刻起来。 穿着花哨衣服的陈卿雀像戴着面具一般从面无表情到嬉皮笑脸,这种情绪转换,从外表细微表情到复杂内心他只用了区区3秒。 夜色悄无声息的来临,而陈卿雀真正的生活才刚开始。 而此时,阴暗生物借着朦胧的夜色,也开始了它们一天的苟且。 浓妆艳抹的***站在街道小巷内摇晃着她们的丰乳肥臀招揽客人,瘾君子隐没于酒吧,KTV,借高利贷吸食毒品,小偷獐头鼠目流窜着,找着目标下手,持着棍棒的小混混四仰八叉游荡在街道满嘴飚着脏话,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有全手全脚就是心眼不全的乞讨者有气无力或跪或躺在街边托着破碗捏着呻吟。 生活糜烂的一群人渣在肆无忌惮消耗着它们的狗草的青春。 猛的踹了一脚云岛酒吧的旋转门牌,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牌子吱呀的作响,更加耀目。看场子的打手怒气冲冲提着高脚凳就冲了出来,迎来的是陈卿雀亲热的勾肩搭背“胡大个,怎么,要打我呀!” 打手那张粗鄙的脸顿时赔笑起来,他讪讪道:“陈师傅,这门可是被你踹烂3次了,上面可是说了,第4次可不给报销了。” 陈卿雀一个人占了整扇门,他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根烟叼在嘴边,那打手立刻心领神会的替他点燃,熟练的吐出一口烟圈,陈卿雀不留痕迹的向对方口袋里塞了一包烟,烟是最好的黄鹤楼,所以打手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陈卿雀神秘兮兮道:“大个,最近擂台那边来没来高手?” 胡大个偷偷比划2根手指嬉笑道:“陈师傅你还打听这个?谁不知道你是出名的擂台幸运星。” 陈卿雀看着对方比划的手势,假装肉痛的把打手的手指掰成拳头,捏的咔吧响,等到对面一脸苦色,才又掏出2包黄鹤楼塞进对方口袋里,道“甭说没用的,有干货的话,我还能少你一顿饭。” 胡大个摸着口袋里的三包香烟,眉毛都笑弯了,恭维道“那是,谁不知道陈师傅一口唾沫一颗钉。您还别说,真来了一个大高手,已经10战10胜了,暗劲巅峰,下盘功夫特别厉害,这王八蛋手特别黑,和他打的人不是残了,就是挂了,总之没一个全尾全眼下擂台的。”接着他机灵的左右观察一番,嘴巴凑到陈卿雀耳边神秘兮兮小声道:“听我们老板说是从南方过来的逃犯,手里不下10条人命。” 陈卿雀眼前一亮,满意的点头,和胡大个寒暄几句,就摆了摆手,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喧嚣立刻就点燃他懒散神经。 酒吧很大,算是这方圆10公里唯一比较正规的娱乐场所,说是正规,其实也是因为看场子的都是正经的黑社会,小弟不会吃窝边草,不会你付了钱吸不到毒,卖了身子拿不到嫖-资,当然酒吧抽成就相对比较重,但对比一些黑吃黑的的杂七杂八的野场,在这里起码不用担心付出得不到回报,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当然前提是你不去惹事。 酒吧装修偏乡村风格,穿着暴露的dj在高台上戴着耳麦打碟,一身诱惑制服装的兔女郎服务员举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中推销着酒水,这些女服务员媚眼如丝,主职卖酒,如果遇到豪客,也会兼职的出去开房聊聊人生的寂寞和孤独。 陈卿雀叼着烟,眯着眼睛肆无忌惮的欣赏着这片在凋敝之地显得生机勃勃的画面,尽管这种生机充满着病态。一根烟燃尽,他又接着燃了一根,小口抿着,夹在左手,踉踉跄跄的向舞池费力挤去。擦肩而过无数沾染汗渍的异性肉体,既滑嫩又热情,如果不小心“碰”到推销酒水的兔女郎,就顺势把手伸进对方的衣领或者下半身使劲揉捏着,伴着一声声娇媚的调笑,灵与肉恰如其分的结合。 终于艰难的来到吧台,要了一个卡座,点了一杯酒精量很低的鸡尾酒,连果盘都没点,在昏暗的灯光中陈卿雀本来放荡不羁的表情慢慢发生着变化,轻浮的笑意被点点滴滴的收敛,接着再也瞧不见分毫,他就这样慢慢沉默起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青春不易,陈卿雀抬着脑袋,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和这个地下花花世界格格不入,用一种第三人视角安静的观察着一切。 一支烟燃尽,接着续上一根,接着再燃尽,接着再续。 —————— “帅哥,一个人?” 即使脑袋放空,陈卿雀也会本能的警示身边3米的任何活的生物,所以当他眼前一花,一道靓丽的身影狡黠的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本能的惊出一身冷汗,接着第一时间向声源望去,拥有一口糯懦江南吴侬软语的人是一个女子,身材算不上高挑,但一头飘逸的秀发实在太长了,虽然清爽的扎成一个马尾,却仍然及臀垂下,配上她狭长的秋水长眸,给人惊艳的感觉,只是面颊的纹身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妖冶气息。 “找别人去。”陈卿雀捏着额头,显得很疲惫,但隐藏在左腋下的右手紧握暴露出他此刻内心并非如此。 “碰到烦心事?”这道身影自来熟挪着身体,靠近他,轻轻道。 借着昏暗的灯光,陈卿雀不动声色瞄了女孩一眼,脑海立刻影射出一副画面。 没有廉价的浓妆艳抹,也没有穿着多么暴露,一双红色平底鞋,一件猩红的风衣紧紧裹着注定曼妙的身体,遮挡内里的风采。陈卿雀不由内心暗赞一声,倒不是女子长的如何漂亮,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对于那些恨不得把整个胸都露出来的女服务员,这种清水芙蓉般的打扮,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但这都不是重点,陈卿雀总觉得有些别扭,他仔细回忆良久,终于发现别扭在什么地方。 挪不开眼神的是她的纹身。。 有人的纹身在四肢上,或者身体某个隐秘的部位。纹的东西可以是动物,比如腾云驾雾的龙,展翅翱翔的风,张牙舞爪的虎,亦可以是一段寓意深刻的文字,同样也有可能是某种形状唯美的图案,而纹身一旦烙印入皮肤内,终身都不能完全抹去,即使强行清洗也会留下疤痕,所以很多人纹身大都在大腿和小臂,脚踝和腰腹,因为那些地方很隐蔽,即使后悔清洗掉,也不会太影响自身的美丽。 但这女子的纹身在白皙的脸上,几乎占了三分之一,额头是一个层层叠叠共有9重花瓣恣意绽放的牡丹,本来代表着花中之王的牡丹却因为那大红调色太鲜艳,于是就显得太妖冶,像是浸润了鲜血。而面颊左侧是一朵尚未刻画完毕的黑色曼陀罗,从它的形状大小来看倒显得不那么夸张,只是有一朵花瓣极为嚣张的延伸到她的唇边,如果这女子笑,肯定会有一种邪恶的黑暗美感。右面颊被密密麻麻由许多比四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罂粟铺满,这些罂粟没有上色,却是用线条勾勒出花的形状,呈现蜘蛛网络状。 但相对于纹身的内容,纹身的位置更让陈卿雀内心震动,女子珍若性命的脸颊,烙印上这些也许是哗众取宠的东西,他不自觉换位思考,脑海中老是闪现出那代表着阴暗的纹路,即使最阳光和富贵的牡丹都被刻画的如此黑暗化,他头皮发麻,他看那女子对他笑,就会想到如此精美的纹身烙印在脸颊上,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帅哥,请我喝一杯。”女子随意拽过一个服务员,从端着盘子里提了至少五六瓶啤酒,语气是询问,但动作是肯定。 陈卿雀本能的觉得不该拒绝,于是讪讪笑道:“好啊” 女子向他眨了眨眼,莞尔一笑,开了一瓶啤酒,一边轻抿一边认真的看着他。“真请我?可是我喜欢喝红酒嗳。” 有一种人笑的时候,心是冷的,陈卿雀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确认这女子也是这种人,于是他果断给她开了一瓶最贵的红酒,虽然在这酒吧内所谓的红酒都是对了水的假货。 女子放下啤酒,接过高脚杯,慢摇着,看着那酒水在杯中旋转成一个漩涡,深深看了陈卿雀一眼,并没有喝,轻笑道“谢谢帅哥,我的名字叫百花”。 起身,女子踩着红色平底鞋,撩起猩红风衣,迈步离去。 高脚杯的酒水静静的旋转,等到那女子不见,陈卿雀张开握紧的右手,手心一片汗渍。 第四章 不许哭 形形色色的人,疑似一些很了不起的大人物,陈卿雀对待任何事和人都做到谨小慎微,很累,很憋屈,所以他还活着,这是他的生存法则。但对另一些人来说,顺从自己的本心,这样的生活才是多姿多彩的。 刘虎用躺的姿势坐在云岛酒吧2楼靠近dj台的5人包厢内,脖子戴着大金链子的他时不时露出一个猖狂的笑容,十足痞子像,赤膊的他一边像吸麻一样的酗酒,一边肆无忌惮的瞄着1楼舞池的人山人海。身背3条人命的他能活到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从苏东区一路逃窜,高铁,地铁,飞机,轻轨全都不敢乘坐,逃命也只是全靠两条腿,每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香,简直生不如死,风流成性的他没有了夜夜笙歌女-人暖-床做生活调剂,可是憋坏了。一路波折,辗转流浪到漕京区,因为身手了得,经人介绍,跟着大哥在云岛酒吧打黑拳,也算稳定下来,虽然寄人篱下,但也好过永无止境的像过街老鼠一样的逃命。 生活勉强稳定下来后,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逃窜期间的生活刘虎这辈子都不想再过。人没了性命之忧,心中的蛰伏的冲动就躁动起来。古人云饱-暖-思-Y-欲,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碰女人,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但奈何人离故乡性命贱,因为不能曝光的原因,他过得一直很低调,所以没人知道他的本领,他的力量,他的拳头,所以那些肤浅的女人总是对自己爱搭不理,他从不认为是因为自己五短身材,和那张布满痘痘坑坑洼洼的脸的原因。 好在这世界并不是只有帅哥才能睡美女,只要秀一秀自己的本事。 虽然并不惧怕被警察找上门,但活动范围也被局限在整个酒吧范围内。此时的刘虎像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雄鹰,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脸的嚣张和桀骜,站在2楼顶,往下俯视,舞池内男女-曼-妙-肉-体的碰撞令他迷醉。 眼前一亮,深吸一口雪茄,潇洒的吐了一口烟圈,倒了一杯烈性伏特加,一口灌进去,借着酒精的刺激,刘虎猩红的眼睛盯着某处,抬脚径直向楼下舞池走去。 他的目标是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红唇配着一眨一眨的妩媚水眸令人欲火膨胀,一双起码d罩杯的高耸被只有几根带子的粉红色bra包裹,欲要爆出来,腰肢盈盈可握,肚脐-luo-露,下身穿着紧身牛仔短裤,黑色渔网丝袜-性-感撩人,刘虎贪婪的望着女人小腹下纤细双腿,脑海中幻想着某些不可言喻的旖旎画面,步伐越来越快,就好像他的呼吸一样急不可耐。 这十几米的距离他感觉走了好久,等到走近后,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心脏。女人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几乎比他高了一头,他瞧着对方白皙的侧脸和后脖,体内的荷尔蒙砰的一下被点燃,女人疯狂扭动的舞姿更加凸显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像是催命符一样-勾-引着他。 刘虎的身体跟着音乐的节拍在这舞池扭动,他装作无意的样子接近女人,舞曲很疯,女人很疯,刘虎亦装作很疯的样子,围绕着女人的身体周围施展舞姿,其实是在揩油。 音乐在这偌大的舞池熏陶着每个人的情绪,糜-烂-颓-废。刘虎佯装扭动的身体愈加接近女人,等到他暧-昧的几乎和这女子脸靠脸的时候,他的双手也跟着贴近对方,人体运动分泌的汗液通过四肢互相渗透进对方的身上,手指摩擦着女人腰间的滑嫩,,舒服的闭着眼睛煽动鼻息轻嗅,小腹触碰着女人的臀部,让他更加疯狂的扭动,摆着极为猥-琐的姿势,享受这一切。 刘虎感觉自己快要爽上天的时候,一只手很突兀很粗鲁的推搡了他一把,闭着眼睛享受的他猝不及防的踉跄退了几步,一个在他看来十足小白脸的青年气势汹汹的打量着他,眼中燃着火一般的光芒,挑衅的把女人搂在怀里,骂道:“我的女人,你也敢碰,知道不知道这儿谁罩的,吃屎去啦。” 刘虎并未动怒,张开双手,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站在原地,赏他的是小白脸得寸进尺新一轮的推搡,所以他把目光转向那女人,女人笑嘻嘻摇摇头,比了一个中指挑衅,一脸鄙夷。于是刘虎也跟着邪笑起来,因为他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细节,女人五根手指,只有中指没有涂粉红色的指甲油。这是男人们默而不宣的诱惑。 他再次张开双手,退了一步,以示自己并不想惹事,小白脸一脸不屑,于是把屁股对着他。刘虎食不知味的看着对面青年用刚才自己的动作去勾搭着女人,女人报以一脸讨好的媚笑,无谓的揉了揉脸,耸耸肩,笑嘻嘻的离开场地,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返回二楼包厢,刘虎嘴角的邪笑就没停过,所以他坐下握着伏特加酒瓶的时候,小弟并没有注意他眼睛内的暴戾,他仰头对吹着酒瓶,喉咙起伏之间,还有将近一半的伏特加像白开水一样灌进他的肚子里。他又用躺的姿态俯视这舞池,但眼睛不再四处扫射,而是瞄着刚才对他呲牙的小白脸和那个骚媚的女人,邪笑更浓。 云岛酒吧一开始被定义为慢摇,二楼和一楼的楼层比较高,约莫3米的样子。刘虎闷完最后一口伏特加后就动了,动若狡兔,他右手握着空酒瓶,左手扶着栏杆,一跃而下,3米的距离对他来说跟不存在似的,稳稳落地后,一个箭步就窜进舞池内,空酒瓶对着那瞄着的对象脑袋砸去。 酒瓶碎裂,小白脸啊了一声应声而倒,身体立刻就瘫软下来,刘虎像疯了一样骑在对方腰间,一手砸在对方脑门上,一手高高举起,他看着对方那张能挣钱能吃饭能泡妞的英俊脸庞,内心的暴戾更甚,左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按死在地板上,右手握紧,因为用尽全部力气,本来粗壮的手臂顿时青筋暴起,一拳一拳砸去,起初对方双手还能举起本能抵挡,但挨了几下后,整个人早已经昏厥。 刘虎仍然麻木的握紧拳头砸,没有一丝住手的意思,哪怕对方早已经半死不活没有抵抗能力,等到那张他讨厌的脸被打的如同肉泥一般,他才停下拳头,像是被血水浸泡过,大片的血水从拳头滴滴答答的流下,染在身下青年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 刘虎扭了扭低头的脑袋,脖子的筋咔吧作响,因为长久没有这么大动作,他活动了下双手,显得有些酸,抬头,他身前5米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舞池内看到这一幕的男女都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他,他吐了一口唾沫在那混杂着血水的脑袋上,巡视一番,和他对着的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错开,他咧嘴一笑,才终于找到那个本该妩媚此刻却战战兢兢显得不知所措,或者说是吓傻的女人,邪笑道:“这年头长的帅的人,在床上都不行,美女,我可是很行的。” 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起来,走向那个女人一步,因为过于恐惧,那个女人立刻就退一步,一连十几步,女人已经退到舞池边缘。刘虎近前,那张他喜欢的脸早已经花容失色,他伸出手,手掌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把手在衬衫粗糙的抹了几下,把血迹擦干,才满意的摸向那张脸。 手掌触及皮肤的冰凉让女人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她彻底崩溃了,哭道:“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女人哭着重复的说着这句话,泪水在眼眶不用积蓄,就顺着眼睑经过脸颊流进嘴巴。刘虎就感觉这女人刚才的骚媚不见了,酒还是那瓶酒,但却失了味道,他莫名的烦躁起来,他变捏着下巴的手为扇,一巴掌轻轻拍在女人的脸上,道:“不许哭。” 女人呜呜咽咽哭的更大声,并没有停止。 刘虎又一巴掌拍下,道:“不许哭” 女人哭的更厉害。 “不许哭。”渐渐加大力度。 “呜呜呜”。 “不许哭。” “呜呜呜。” “不许哭” 刘虎不断重复这句话,他的耐心渐渐被磨没了,所以他手掌的力度渐渐增大,机械性的抬手挥手,眼神也没了肉体的欲望,在他心中,这个女人再也没有起初见到的那股劲了,对他来说,那股劲才是吸引他的。 女人的嘴角终于在不知道多少巴掌挥来后渗出了血水,肉体的疼痛盖过了精神的恐惧,精致的小脸早已经哭花,披头散发的她尽力压抑着哭泣,她紧抿着嘴唇,但看着那男人冷漠的眼神,她也顾不得鼻涕混着泪水,囫囵的摸了一把脸,摆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刘虎恶嫌的抬起一脚把女人踹倒在地,低骂一声晦气。 第五章 我只要他们死 “敢在云岛酒吧闹事的人以前有,现在有,未来也会有,但能全身而退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没有。” 这是云岛从第一天在这方土地崛起的时候,开幕剪彩时老板的宣言,那个据说是政府部门出身下海经商的男人总是一脸与人为善的和气,说话的语气从来不呛人,也从不给人多大的气势,但他的话里的意思却是最硬的,有人不相信,于是总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会印证他话的真伪。 大部分人的目光被闹哄哄的舞池吸引,喧嚣起哄声此起彼伏,生意做不下去了,酒吧的安保队才姗姗来迟,领头的是一个剃着板寸头型的男人,西服革履,跟着他身后的是5个穿着夜场安保服的队员,他轰着扎成堆得人群,示意dj放了一首劲爆的歌曲,重新又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打架拽到音乐,偏离轨道的场子重新恢复后,他眉头轻微皱了皱,示意队员把昏死的小白脸青年拖到一边,还在说着话打着圆场,道:“好啦,大家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继续跳舞,抱歉抱歉。” 他轻车熟路掏出一根烟,递给刘虎,看着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女人,摆了摆手把她搀扶起来,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道:“虎哥,用不着搞成这样吧,你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 “是啊,但看着有劲的女人可不多,嗳,你们干什么,她是我的。”刘虎接过烟,并没有点燃,斜了一眼准备搀扶女人离场的5个安保队员,吼道:“谁tmd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女人。” 安保队员怔了怔,向经理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本来笑着的板寸头型的男人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整个人僵在中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刘虎点燃香烟,指甲缝隙的鲜血浸润到烟蒂根部,深吸一口气,又慢悠悠的呼出来,呵呵笑道:“李辰,我们兄弟2人从苏北逃到这里,就是因为玩女人,为了玩女人,把命差点交代了,你说有我们这么蠢的么。” 他把燃着星火的烟蒂弹向那个搀扶他女人的保安队员的眼睛,猛的一弯腰,做了一个豹子冲刺的姿势,脚下发力,人就出去,一拳打在对方的下颚,肉体被这巨力击打的凌空飞起10几厘米,他的左臂因为用力,青筋暴起,单手拎着这个保安队员的脑袋,右手一拳一拳击着队员的面部,碎牙掺杂着鲜血被对方哇的一下吐出来,刘虎一边挥拳一边扭头看着李晨,道:“没办法,就好这一口,在苏北,有人抢我的女人,我就和他拼命,在这儿,还有人要抢我的女人,你说我怎么办?你教教我” 其余4名安保猛的动了起来,从腰间抽出电棍,向刘虎脑袋砸去,大声呵斥道:“把人给我放下,放下” “住手” 一声爆喝从李晨口中而出,他松弛的手猛的紧握,脸颊的肌肉机械的轻微抖动,克制不住内心的杀意。这是他的地盘,谁在这闹事,就是不给他这个安保经理的面子,现在敢当着自己的面动自己的人,如果可以,他真的要把这个神经病打死,活生生打死,但是。 李晨收敛笑容,冷峻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虎哥,你在我们这几天闹一出,几天闹一出,我们这还怎么做生意,这里不是苏北,这里是漕汇区,这里是云岛” 他伸出手的速度并不快,但异常坚定,拍在刘虎的肩膀,把他举起的拳头一点点硬生生按下,道:“适可而止。” 刘虎极为不屑的嗤笑一声,本来落下的手臂猛的用力,按下的拳头再次抬起,他像一条疯狗一样看着李晨的眼睛,忽然以比之前更加重的拳力挥出,一拳两拳三拳四拳,那安保队员被打的渐渐没了生机,刘虎掏了掏耳朵,嘴角噙着笑意,肆无忌惮的大声问道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李晨背部的肌肉鼓荡,脚下猛的用力,大理石地板被他两只脚踩得粉碎,刚烈劲道的一拳猛的砸出,因为速度太快,出拳劲风摩擦着空气打出音爆,直拳是这招的名字,很朴实但却极具威慑力,他曾经用这一招把一个成年人活生生的凌空打爆。 李晨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就好像看着一具尸体,那一拳也在距离刘虎鼻子三分之一手掌的地方停下,他最终并没有点爆这个神经病的脑袋,他一字一句道:“有一天老板说要你的命,我会把你给活剐了,我说到做到。把女人给他。” 一行人兴师动众而来,灰溜溜而去。 —————— 余今经营云岛酒吧已经10年有余,对这间酒吧他是有感情的。从接手这间废弃的政府办公大楼,一步一步改建,被人鄙视到后来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直到现在这种规模, 1层舞池,2层包厢,3层办公会客谈生意,4层客房,地下1层黑拳格斗场,即使现在他拥有很多东西,但看到这个白手起家的地方,心中依然充满了骄傲。作为曾经的漕京市达官贵人云集之所的掌舵人,他的人脉极广,虽然漕京市的中心已经搬迁到漕新区,云岛也不再是他最赚钱的产业,但这曾经的发家地,他怎么都割舍不了,心里总有一份难以对外人言语的情愫。所以他有时间都会来这边坐一坐。 “百花少尉你不是在云海战场服役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家里坐坐。”在云岛酒吧3楼的会客室内,余今低头烹着茶,语气亲昵,显得很热情,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披一袭猩红风衣的女子,女子的头发很长,扎着马尾,脸颊纹着漂亮的纹路,额头是百花之王牡丹,左面颊是黑色曼陀罗,右面颊是成簇的罂粟。 女子捧着茶轻茗,放在鼻尖轻嗅,笑道:“呵,雨前龙井,这可是好茶。余叔,你喊我百花就成,加上少尉这样的称呼这不是撵我走吗,我不跟您生份,您也不能消遣晚辈。再说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小时候您可一直小花小花的叫着。” “你现在可是堂堂少尉,我联邦王牌部队龙蛇里的军官,又在前线浴血奋战,我们这些老朽在后方能有安逸的生活,多亏了你们的付出,任何为了全人类奋斗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来尝尝这米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试试你姨的口味有没有变。” “您要再这么喊,我可扭脸就走了。”女子捏了一枚糕点放进嘴巴里,一口吞下,一脸满足道:“嗯,这米糕还是我姨的手艺,好吃”。 “这米糕啊,我可是吃了有20年喽。”余今大手一挥,把食盒一股脑都推到女子的身前,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家丫头如果知道你回来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你那年服兵役,我没告诉她,她可是埋怨我好久,说我没通知一声,送你最后一程。说好了,等会别走,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余叔你不说,我都准备赖着不走了。”女子笑盈盈道,一口米糕一口龙井,忙的不亦乐乎,一点没有要说正事的样子。 余今看着眼前这个仅仅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儿姿态的女子,颇为感慨,尽管他知道这其实是对方的伪装,想着刚才一个照面,光凭本身露出的一丝灵压就把自己酒吧第一高手镇压的跪在地下不能动弹一丝,不知道这丫头这几年在前线经历了什么。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进入到外罡的境界。唉,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你家时候的场景,大冬天,鹅毛大雪,你一个7岁的小女孩在院子里顶着风雪练拳的情景,脸蛋冻的红扑扑的,当时我还觉得你父亲对你是不是太严厉苛刻了,但现在看着你的成就,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余今自己如今也才是炼气境界,炼气之上的混元,內罡,外罡,乃至传说中的神通境都不是他所能奢望的。关键是是现在他已经50岁,潜力早已经耗尽,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炼气,而他这个侄女,今年才25岁,说风华正茂都是轻的,可谓前途无量。 “余叔什么时候也多愁善感乐。”女子咬着米糕并不文雅,几乎把嘴巴塞满,调侃道。 “你这丫头还调侃叔叔,这次回来呆多久?”余今摇头无奈笑道。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回家探亲,休假一个星期,就得赶回去。我今天来您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得问您要2个人。”女子放下咬了一半的米糕,小口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 “什么人?”余今哦了一声,问道。 “我有一个队员,救过我好几次性命,他家是苏北区的,有一个妹妹,这次我回家探亲,就托我帮他一并探了,我去他老家的时候,才知道他妹妹死了,就是我准备要的这两人做的,先-奸-后杀,这两人一路逃窜,正巧来到您这地盘,古语云,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语气风轻云淡,女子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 余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低头思索。 “救过我好几次性命”是性命之交,军人家属表示这是联邦军方的尊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公道。 字字诛心。 思绪只在脑海里转一圈,但也不过一瞬间的事,他立刻就有了决断,他再抬头时,眼神中充满了愤慨,拍案而起,道“哦?你们联邦军人在前线为国家为人民流血,竟然还有畜-生这么对待军人家属,还有没有王法,不能让你们这些为我们默默付出的人再流泪,那会寒了人心的。要死的要活的?” 女子安静道:“我只要他们死,怎么死,何时死,死在谁的手上,都不重要。” 第六章 今夜春光正美 还想着那个奇怪女子的陈卿雀意外的接了一个电话。电话中那人嗓音醇厚,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和气生财的商人,但对方的话和做的事一点不和气。 电话那头连基本的客套寒暄都没有,一点儿不想和陈卿雀废话,或者说他还没有让对方顾及斟酌的资格,开门见山道:“陈师傅,你在舞池那吧,那楼下刚才闹事的你有知道吧,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你把那个人给打死。” 陈卿雀诧异,云岛想要办人的话有无数种方法,从来没有借助外人的力量,如果这么做说明里面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事情肯定棘手和复杂,这并不是小人物的自己能够掺和的,瞬间权衡后,他故作为难道:“我是一个合法的联邦公民,杀人是犯法的,而且我只是在贵宝地打拳,并不是贵宝地圈养的打手。” 电话那头仿佛知道这答案般,笑道:“陈师傅,咱们之间就不要玩这么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吧。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可以回答的,都会说。” 陈卿雀沉默了会,接着道:“但你们都不亲自出面的事,我想如果我伸出手,不得死无全尸。”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爽的笑声,道:“陈师傅,咱们都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直说了吧,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复杂,云岛不出手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隐藏的力量在阻挠,总之这次事情你帮我解决了,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会赚我们云岛一个人情。事情呢,也不说是不好处理,也并非很敏感,我们也可以出手,但那就破坏了我们和某人的承诺,你知道我们老板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但杀这个人,又是我老板的命令,这有点自相矛盾,找到你也纯属巧合。你放一万个心,在云岛只要得到我们的同意而动的手,保证没人会因为这个事后找你麻烦,我们也会给你做好善后。” 那人声音顿了顿,兴许觉得说的太多有失身份,继续道:“时间不多了,陈师傅你考虑下,人嘛,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互惠互利。” 陈卿雀不为所动,试探道:“你让我打拳还行,但杀人,我真没想过。” 电话那头很干脆的淡定道:“好的,陈师傅,我们云岛做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但恕我直言,以后这个场子,你就不能来捞食了。” 陈卿雀突然沉默了起来,在昏暗的酒吧内看不清他的眼神,瞧不清他的心情到底如何。他随手点了一根烟,望着烟头那猩猩然后的红光,有种无可奈何积压在心头。 被威胁这种事他经历了太多了,滋味确实不好受,起初还会反抗和愤怒,但这样做的后果是生活更加艰难了,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才发现其实所有事都是一件事。因为除了抱怨几句或者说不甘,接下来又怎么办呢,还得去做,因为人得吃饭。 如果人生是一盘棋,他也曾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做那盘外棋手,而不是毫无反抗的棋子,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去想着如何推诿了,而是思索着如何把这件事做的漂亮些,然后便是争取更多的利益,他道:“赵师傅的绝招黄狗撒尿我想了好久。” “办完立刻给你。”电话那头显得很愉快。 “你们只要他死?”陈卿雀探着脑袋,站在一个制高点向远处望去,舞池还是乱哄哄的,那个像疯狗一样的家伙一点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不是我们要他死,是你要他死,今天。”那声音不容置疑道。 “好的,我明白了。” 陈卿雀挂了电话,那根香烟被他一口气吸到烟屁股处,默默的把外套脱下来,从内到外翻了个儿,这件外套是两面的,平时他穿的是颜色绚丽的彩色一面,现在他则换成低调的黑色一面,要了一瓶白酒洒在身上,又灌了几大口,裤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是一些女人化妆的颜料,也不管好看不好看,随意涂抹一番在脸上,把头发揉乱,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到一副黄色边框的眼镜戴上,他一边整理着衣服让它更凌乱些,一边向远处走去。 音乐在咆哮,有人仍在舞池跳舞,有人在某个角落嗑药,有人在沙发脱光做爱,有人抱着酒瓶在拼酒。陈卿雀把外套帽子盖上,他扭动着身体,跟着音乐摇摆,他踉踉跄跄的脚步,浑身的酒气,说明他喝了不少酒,1步,2步,3步,3秒内,他气质大变。 —————— “商人真是会做生意,我这辈子就做不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玩漂亮女人,大丈夫也不过如是。可惜一只虎硬是被养成了狗。”李晨这个人刘虎是知道的,身手是极好的,相较自己的明劲巅峰的武力,这个人的武力可是稳稳进入暗劲的层次,如果正面硬刚,他虽不惧这条汉子,但肯定会被揍的满地找牙,但就是这么个人,却对自己无可无奈,无非就是场子看他兄弟俩还有利用价值,还能替云岛挣钱。 所以刘虎的嚣张是有根据的,利用价值真的很重要,他不怕被人利用,就怕自己没价值。 一切麻烦的起因都是这个妖冶女人,刘虎像捏小鸡一样把这女人捏在手里,他呲牙咧嘴道:“美女,老子这张脸很难看吗?怎么你笑的跟哭似的。待会洗把脸,补个妆,好好给老子吹箫,不然我干死你,在床上活生生干死你。” 女人梨花带雨的直点头。 享受着像退潮一样的人群的避让,他满意的从人们眼中看到敬畏,顿时有一种还在家乡横行霸道的感觉。 从舞池到二楼包厢,按照刘虎的脚程,约莫120步,从走廊右侧的洗手间算大概200步,陈卿雀依着门框,仔细的计算,嘴巴里嘟囔着数字,然后他动了,踉踉跄跄,醉醺醺,像一个酒鬼,他醉眼迷离,嘴角呕吐的酒水沾染着衣服,他走了100步的时候,刘虎走了60步,两个人不期而遇。 —————— 刚展示了力量的刘虎觉得今天晚上没人敢再触自己的眉头,他抓着美女准备回去开房的时候,一个醉鬼就不开眼的向自己怀里撞来,刘虎毫不在意的残忍的举起拳头照着来人的脑袋砸去,然后他就听到一声轻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卿雀单手捏碎了酒瓶,玻璃凹凸的棱角碎片在黑暗的酒吧内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矮了半个身位,像是被绊倒,又像是自己倒地,巧妙的规避掉那只冲着自己的拳头,左手就顺势递了出去,然后玻璃棱角就隐晦的插进刘虎的心脏。 一切都如此的自然,恰如其分,一个酒鬼步履蹒跚,倒在另一个人怀里,但私下里,那快到肉眼瞧不见的出手速度,就像黑夜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五短身材的刘虎被酒鬼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怒吼着,想要挣扎站起来,但毫无作为,心脏处的疼痛像是警告他这不是玩笑,但他觉得自己不会死,于是威胁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是刘龙,云岛金牌拳师,暗劲巅峰的宗师” “兄弟,住手吧,你现在住手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 “我看你身手挺好的,做杀手岂不是可惜,你跟着我们兄弟俩,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tmd找死,别给脸不要脸,有种你弄死我,弄不死我,我要你全家死光光。” 酒鬼喝醉了,自然就不会回答他,刘虎喉咙鼓动,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酒鬼原地干呕了一声,自然的用右手搂住他的脖子,那力量巨大到让他生不出一丝反抗,几乎在他肩膀垮下去的瞬间,酒鬼的右手就从衣领滑到他的耳边,然后捂住了他不停啰嗦的嘴巴。 陈卿雀还是压在刘虎的身上,安静的感受着对方由起初镇定自若,到之后愤怒,接着最终恐惧,直到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他心中默念着时间,醉眼朦胧的又佯装干呕了一声。 生命在飞速流逝,刘虎想要干点什么,但对方死死压着自己的肩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是那么的紧,他用喉咙在发音,虽然那发音显得虚弱不堪,和透着无尽的恐惧,他颤抖着,呼吸急促,又因为急促用力而渐渐没力,他道:“大哥,放我一马,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陈卿雀安静的和对方对视,若木头一般一言不发。 “大哥,我求求你,呜呜,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方才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刘虎看着那双安静的眼睛更慌了,他好像感觉到里面的决心,竟然呜咽的哭泣,但这哭泣声在这嘈杂的世界里显得如此无力。 陈卿雀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他今天出手,就等于把命放在赌桌上,心慈手软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残忍,他内心不断重复这句话,并告诫自己。他现在不再想这次所得利益,而是想着一定要把刘虎快速的弄的死的不能再死,出手了,就一定要赶尽杀绝,不能优柔寡断。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他敬畏生命,敬畏到骨子里,因为他怕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故作大方去赦免别人,他不敢冒险,他杀不死对方,死的一定是自己,他的内心远没有外表那样平静,或者说在颤抖,因为他太害怕了,万一失手,对方活下来,后果就是永无止境的报复。 出手只有一次,非生既死。 再说棋局都已经将死了,这个时候说不吃帅,可能吗。 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活也如此的滑稽,陈卿雀看着这个男人在生命消逝的最后时刻一个人的表演,这样一个被称作疯狗的男人前一秒还在作威作福,后一秒竟然会求饶,这会不会是自己以后的样子?陈卿雀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每一次他都会情不自禁的乱想,因为害怕自己也是这样被人杀死,像路边的野草一样,生命被别人悄无声息的了结,所以他谨慎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把杀人当做最神圣的事情。 “等等,我忘了什么,对了,他还有力气说话?” 他还有力气说话! 于是陈卿雀又干脆的动了,没有一丝犹豫,握着玻璃棱角的手坚定的向前伸,或者说叫捅。 每插入一厘米,刘虎的双眼就瞪的更大,下肢被压的动弹不了,而双手只能无力的乱拍,动弹了几下,终于安静了,而那双眼睛也停止了眨动,他圆睁着,似乎想要看清醉鬼的相貌。 玻璃棱角尽没入心脏,捅了个对穿,陈卿雀换了只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鼻息,确认已经死亡后,拔出玻璃棱角,闪电般的再次捅了十几下心脏,每一下都完全尽没,接着他又把玻璃棱角从血肉模糊的心脏内拔出来,鲜血顺着酒瓶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下,淌了一地,他浑然不觉,把这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摆成一个半蹲的样子,又闪电般的向他脖子捅了十几下,每一下都是一样的尽没入肉体。 确认脚下这家伙真的死了后,陈卿雀用尸体外裹着的衣服擦拭干净双手后,站起身,隐没入舞池喧闹的人群中,只留下一个吓傻的女子。 从始至终他的身上没有沾染哪怕一滴血,手没有抖哪怕一下,他拨动人流,踉踉跄跄的向酒吧门外走去。 酒吧依然喧闹,今夜春光正美。 第七章 找你玩 陈卿雀身上味道很重的酒精味仍然掩盖不了手掌沾染的淡淡血腥味,杀人像饮水的他,心情如同一谭死水般平静,掀不起一丝涟漪。夜色漆黑如墨,刚推开酒吧门,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但却未让他佯装的醉意清醒几分,因为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得人。身后的云岛酒吧,这个在夜色中闪烁着灯火的建筑,随着他脚程加速,被悄悄甩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他低着头,凭着记忆,在黑夜中摸索着,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然而他仍然是一如的沉默着。 走的很慢,所以步伐很稳,七转八折后终于来到目的地,废弃建筑密布的城西。漕汇区是漕京市最繁华的老城区,那么这儿就是曾经漕汇区最繁华的地方,所以它有着星罗密布错综复杂的街道。 陈卿雀低垂的眼睑向身后若有若无的扫去,每来到一处街道拐角,就突然加速冲到另一条街,他假想自己被人跟踪,对方必然会因为目标丢失而加速追踪,这个时候陈卿雀的身影立刻突兀的调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观察入目可能隐匿的掩体,如此三番,每一次改变方向,他都试图通过这种手段去搜索假想于脑海中也许存在的跟踪者,终于所有废弃的街道被他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他在黑夜中伫立良久,然后脚步才轻快起来,轻松的还有他的心情。 这般折腾一番,一刻钟后,继续接着走,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有一丝光亮,一条街道出现于视野中,丝丝喧闹跃于耳畔。 破街并不是这条街道的名字,自从有权有势的人们搬迁这儿后,原本繁华的地方没了人气渐渐没落,其实没人去关心它到底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因为它本来是那群人命名的。在留下来仍然生活在这片地方的人心中,它只是一条凋敝破败的街道,唯一的不同也只是它的马路很宽大,但功能也只是供着人们交易生活的地方,名字优雅好,庸俗罢,改变不了它的使用属性。 破街的夜市是另一批人的乐园,他们以摊做计量,烧烤摊,炒饭摊,卖菜摊,卖衣服摊,卖熟食摊,不一而论。没有什么干净整洁的店铺,也没有什么衣冠楚楚的买家和卖家,但仍然有着买卖该有的讨价还价的气氛。 水泥浇灌的建筑成了残垣断壁,曾经繁华被岁月洗礼的铅华褪尽,剩下的是蝇虫在空气中胡乱扑腾,空气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唯一一条伴身的河流也因为生活垃圾被随意倾泄,污水横流,而有了新的名字-臭水沟。 陈卿雀随意逛了逛,才挑了一个远离臭水沟的烧烤摊子坐下,尽管仍然能够嗅到生活垃圾发酵的浓郁的腐烂味道。点了些已经算是新鲜但并不新鲜的蔬菜和肉串,要了三瓶啤酒,他在烧烤摊支起的小桌子边缘坐下。他的衣着虽然廉价和朴素,但胜在干净,比起那些衣衫褴褛,补丁摞着补丁,一身油泥脏兮兮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 他怔怔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一口没一口就着考串喝着啤酒,虽然从外在的穿着,内里的神态,以及表现的动作和这里大部分人不一样,但他却完美的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欣赏着这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色,或者压根算不上景色,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不同于在云岛酒吧佯装的显得略微浮夸的笑容,此刻他的微笑最没有城府,如同游鱼回归河流,怡然自得。 他从卑微而来,也从来没出去过,在这世间最能盛产卑微的地方,自由的呼吸着。 —————— “雀哥哥,你也在啊。”一个穿着明显大一号补丁衣服的小女孩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陈卿雀的身影,然后几乎用跑的姿势向他奔来,一边挥手,一边开心的呼喊,声音悦耳清脆。 陈卿雀微笑着看着小女孩子向他奔来,很默契的喊了声老板,又加了一些肉串,没有一个素的,在桌子的一角支了一个马扎,等到小女孩来到他身边,他才道:“小零一,又帮着爷爷来卖菜啊。” 小女孩大概5-6岁的模样,长相稚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胳膊和双腿都跟竹竿似的纤细,离近了才能仔细瞧清她的装扮,上衣和裤子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给改的,因为手艺实在拙劣,一些凌乱的线头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脚下是一双裹着黑色棉袜的拖鞋,脸颊上还有脏兮兮的污泥,小手伸在身前,坐下后直勾勾盯着烤串,毫不掩饰的小眼睛流露出渴望的光芒。 陈卿雀笑了一声,摸了摸肚皮,道:“哎呀,这啤酒喝的我都饱了,吃不下了,多浪费啊,小零一,你说浪费是不是可耻的。” “嗯。”小女孩小手握紧又松开,不住的舔舐着唇角,小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着,小眼睛眨呀眨呀。 陈卿雀把头低下,偷偷瞧着小女孩的眼睛,大手一挥,揶揄道:“那小零一,能不能帮帮哥哥,把它们消灭掉”。 小女孩惊喜的伸出小手就向那盘烤串拿去,但伸在半空的小手在离烤串一巴掌的距离,生生停下,神情复杂,眼框里莫名其妙积蓄了一汪泪水,泫急欲泣,可爱又让人可怜,内心天人交战。 陈卿雀摸着小女孩的脑袋,问道:“不帮哥哥呀。” 小女孩终于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但仍然可以看出她的恋恋不舍,她也不看陈卿雀,瞪大了眼睛盯着烤肉,把手指放在嘴边啃呀啃呀,道:“爷爷说,不能老是吃雀哥哥的东西,雀哥哥也不容易的,我们都不容易的。但刚才我好想吃,我是不是好坏。” 陈卿雀心疼看着小女孩懂事的表情,好或者坏也许在对方眼中就是一盘烤串的距离,于是端起烤盘佯装要把烤串扔掉,道:“但是雀哥哥吃不下了,怎么办。要不,扔了吧。” 小女孩着急道:“别啊,那多浪费,那,那我就吃一串,我想爷爷也不会骂我的,嗯,就一串。” 陈卿雀递了一串过去,托着下巴,看着面前仍然有很多的烤串,遗憾发愁道:“可是还有这么多,怎么办”。 小女孩握着烤串,小嘴吧唧吧唧发出声音,啃的满嘴都是油,因为嘴巴里都是肉,说话含糊不清,她看着陈卿雀的表情,也跟着皱眉,心疼道:“是啊,怎么办,浪费多可惜,可是我只能吃一串。” 陈卿雀看着小女孩子吃的一脸开心,嘴角都是油,抽了几张餐巾纸替她仔细擦拭,思索一番才笑道:“那哥哥想到一个方法,小零一看看好不好,你把它们都吃了,就不浪费了,然后呢,咱们不告诉爷爷。这样既不浪费,爷爷也不会骂你” 小女孩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着陈卿雀,连连拍手,道:“好呀,好呀。” 陈卿雀嗯嗯了几声,伸出拇指,神秘兮兮小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可是哥哥和小零一的秘密哦,来给哥哥盖个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曲了小拇指,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道:“嗯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卿雀抽了纸巾,包着烤串签子递过去道:“那还等什么,开动吧。” 看着小女孩抱着烤串急不可耐的咬着,中间因为吃的太快咬到舌头,疼的哇哇叫,陈卿雀就感觉到一阵安宁。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病,除了第一次动手杀人后,他看到那流了一地血液和内脏呕吐过,在那之后每一次杀人,自己事后都没有太大反应,直到现在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利刃割破喉咙或者刺破心脏的动作,手起刀落之间和杀妖兽没什么区别,内心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他恐惧这种心态,因为他觉得当一个人视人命如草芥的时候,就是自取灭亡的时候。 人一定要敬畏生命。 所以每次杀人后,他都会来破街,给小零一点一盘烤串,看着对面小女孩天真可爱懂事的模样,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有血有肉,会因为一些事感动。与其说他怜惜小女孩,不如说是小女孩用她自己不知道的方式拯救他,将向着冰冷的无间深渊坠入的他拉回人世,虽然这人世同样充满着残忍和苟且,但总有一些善良可爱的人做着傻傻的事情,让他心生感动。 十几分钟后,小女孩摸着滚圆的肚皮打着饱嗝,还想把烤串往嘴里塞,哪怕她噎了好几次,直掐脖子。陈卿雀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要了一瓶饮料把烤肉顺下去后,小女孩子脸色红润起来,不好意思道:“谢谢雀哥哥,我要去爷爷那帮他卖菜了。” 陈卿雀把饮料塞到小女孩手里,替她擦干净嘴角的油腻,笑道:“小零一好厉害,加油。” 小女孩子嗯了一声,开心的蹦蹦跳跳远去,一边走一边挥手告别,道:“雀哥哥,等会爷爷收摊,我再找你玩啊。” 第八章 迷茫 时间来到凌晨1点,对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来说,这是一个深沉睡眠的时间,但对陈卿雀来说,他要等的人才来。 名为王零一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被一个老人搀着,此刻小女孩换了一条漂亮的花裙子,兴高采烈,虽然这裙子怎么看都离不开廉价。老人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巨大的棉麻袋子,里面本来装的是自家栽种的蔬菜,此刻被卖出去一大半,把棉麻袋子随意放在脚边,坐了下来。陈卿雀喊老板上了一瓶白酒,满了一小塑料杯,还想叫烧烤,被老人制止。 “雀哥哥,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扑闪着眼睛,王零一喜欢极了自己这件新衣服,满目期盼道。 “裙子好漂亮啊,不过我们的小零一更漂亮。”陈卿雀必不让小女孩失望道。 “嘿嘿,哪有。”小女孩面色绯红,原地转了一圈,像一朵可爱的小花朵,小心的撩起裙摆,坐下来,不让裙子沾染泥土,爱惜的神情自然流露出来,她接着道:“就是太贵了,要100多呢,这可是爷爷卖了一个星期的菜才攒下来的。” 陈卿雀不自觉的想到了慕容复,那个纨绔少爷。 穷人的世界,富人不是不懂,而是不屑去懂,对于习惯纸醉金迷的某些人来说,完全理解不了吃饱这件事的幸福。有人的世界充斥着女人,权势,金钱,锦衣玉食,而有人每天都在为了能吃饱一顿饭,能穿上不打补丁的衣服而觉得幸福。 王零一嘴里的爷爷是一个须发洁白的老人,此刻他安静的坐着,看着两个孩子,只是呵呵的笑。 陈卿雀一直觉得老人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有人的安静是故作深沉显得浮夸,有人是为了自卫的伪装,而有另外一些人,是老于世故,是岁月铅洗,是看破一切,是深沉如海。 老人眼睛并不浑浊,也谈不上明亮,但不经意一眼,陈卿雀就觉得自己被一眼看穿,直指内心,好像把自己刨开,想给的不想给的,都纤毫毕现展露,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但这是陈卿雀的直觉,一直以来他的直觉救了他很多次。 重要的是陈卿雀这磕磕碰碰的十几年,从弱小到不那么弱小,几乎有大部分都是在老人的注视下过来的,一些道理和教导他铭记在心。 老人慈祥的摸着王零一的小脑袋,举起塑料杯抿了一口,道:“小家伙又来蹭吃蹭喝了?” 王零一在一边挤眉弄眼。 陈卿雀莞尔一笑,扭头看着小女孩道:“没有,对不对。” 王零一摇着老人的手臂,娇憨道:“雀哥哥都说没了,小零一很乖的。” 老人神色更加慈祥,道:“好好好。” 因为有小女孩在,接下来的话又不合时宜,陈卿雀欲言又止,老人拍了拍他的手,道:“生活就在这儿,我们也在这儿,所以无论好的或者坏的,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平静接受,没事的。” 陈卿雀望着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所以他的话也有一种莫名的直白,并没有虚头巴脑的东西,也许这个时候的他才没有时时刻刻防备一切的城府,他道“爷爷,我一直觉得你不属于这儿。” 老人捋着胡须,你很难从这位身上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可捉摸,那种气质不是一个卖菜老头所能比拟的,他道:“那我属于哪?” 陈卿雀哑然。 老人再问:“卿雀,你又属于哪?”。 归属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陈卿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出生并不光彩,或者很艰难,而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哪儿,他都不知道。就好像今天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人,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为什么。他想了多了,于是他内心很乱。 好像触及到内心某块脆弱的地方,猛灌了一杯白酒,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他很少有这样放肆的时候,那证明他真的很糟糕,再满上一杯后,他的视野飘离而散漫,夜很静,他虽然在和人聊天,但他却很孤独,这种孤独不知道是不是杀人后的空虚,或者对他来说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他今天面对的是爷爷,于是他道:“有一个孩子,出生在贫民区,一片废弃之地,睁开眼就没了父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里没什么健壮劳动力,所以生活过的清贫,每一顿饭只能喝稀粥,说是粥,其实就是半碗糙米兑一大锅水,而这也是母亲偷偷辛苦省下来,每一次吃饭,他的碗里都是最稠的,而母亲总是说她吃过了,吃饱了,然后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但他却老是抱怨吃不饱。其实为了这点仅有粮食,母亲每天天未亮便出门,天漆黑才归来,拾一天垃圾换取这稀薄的口粮,好在日子虽然清苦,但还能过下去,他从想过怨恨,因为他还有疼爱他的母亲,他并不孤独。” “生活总是给人们措手不及,在他10岁的时候,那年闹饥荒,好多人都饿死了,而视他为珍宝的母亲也跟着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眼睛里积满了流泪,她想说话,但早已经没了力气,但孩子已经从她的口型中听出那是三个字‘活下去’,他守着母亲三天三夜,那个夏天出其的炎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哭的很无助,但谁又会理会一个孤儿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因为母亲竟无葬身之地,他连挖个坑的本领都没有,他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故事很短,聊聊些许字,也很粗糙,粗糙到一些泪点都煽不起听故事人的同情心,但这不重要,懂得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哀伤。 王零一懵懵懂懂,对她来说还不知道死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雀哥哥的悲伤,所以她也跟着泪流满面,躲在爷爷的怀里嘤嘤哭泣,气氛很是压抑。 “没有了最后的依靠,生活还得要过下去,没了保护,他就得独自面对,跟许多野孩子一样,他学会跟野狗抢食,挑垃圾堆里的食物果腹,第一次挨揍,第一次流血,第一次被十几个人围殴学狗叫,很多的第一次,被打的跪过,也低头过,有几次濒临死亡也只是家常事,尊严啊脸面啊都是什么玩意,他从没想过这些东西,他就记得那三个字。” “活下去” “岁月无情的走啊,没被饿死,没被欺负死,他也变得强壮起来,他不再孱弱,他的心也健壮起来,他拥有了力量,不再狼狈,不再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辱他。他能活下去了,活的更好,虽然这世界仍然有许多他不可抗拒的,但他起码不必担忧随时死去。他从来不欺负一些困苦的人,因为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相反会帮助他认为该帮助的。这世上有很多坏人,他们坏啊,他早已过了那个想着为什么有这么多坏人的年纪,当他们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欺辱他的时候,他会反抗,剧烈的反抗,但每次他就更加害怕了,遇到要他死的人,他就一定要对方死,这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他的心里总是害怕,因为后来他发现,即使因为某些所谓的正义,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杀了人,但随着手中的刀越来越快,他的心也在渐渐变硬了,他害怕自己也变成曾经那些他憎恨人的样子。” 陈卿雀灌了一杯酒,苦笑道:“让爷爷见笑了。” 老人慈祥的呵呵笑着,没有安慰,他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给陈卿雀倒了一杯酒,他感慨道:“你这样的年纪,心情不好,想发泄,老头子我就听你说。对了,小雀啊,你叫什么名字?” 陈卿雀道:“陈卿雀。” 老人接过话,道“一个人的言行,可以看出他的家教,一个人衣装,可以看出母亲的手艺,一个人的姓名,则是父母对他的期望。” “面对那些比他弱小的,那个孩子会情不自禁露出怜悯之心,对那些强大的,那个孩子有了力量就会伸出拳头。” “生活给我们的好坏,我们都要学着接受,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不可反抗的事,一时的迷茫会让很多人驻足不前,但别停下脚步,走的远了,才发现以前不能反抗的事,对走的很远的你来说其实都是笑话,因为那时候你比过去的你强大很多。人不停的走,就是因为不愿意做那些不可反抗的事,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想不明白的时候,想想迈出第一步自己的样子,自己的心。” 老人呵呵笑着,突然问道:“陈卿雀,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是这个意思吗,你的母亲是这么认为的吗。她到底要你做燕雀,还是要做鸿鹄。” “《礼记?王制》说诸侯之上大夫卿,陈卿雀,你那充斥在身体里的力量,和坚韧的内心是因什么而存在的,又是要做什么,你能否想清楚。” “你害怕什么,是因为跪久了,突然站起来让你恐惧?你忘不了跪着的样子,但也得要记住站住的样子,因为之所以跪下,是为了能站起来。” “你现在能够向和你一般强壮或者更强壮的人出手,你出刀时刀锋是锋利的,且够快,但你的心反而在刀归鞘后在犹豫?我可以理解为你的刀还不够快?” “你隐忍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陈卿雀沉默着,也许长久的被人欺压,他已经习惯了,他在犹豫什么,杀人见血,他的手连抖一下都没有,他的心安静的像是一滩死水。但为什么一想到这些细节,他又会后怕呢? “卿雀,你记住,人一定要一日三省,是为了找出自己的不足,而让自己强大。但如果思虑过多,反而让自己变懦弱,那还不如不省。” “陈卿雀,你到底要什么?”老人拍了拍陈卿雀的肩膀,留下一句话,牵着小女孩远去。 那个身影低沉着脑袋,良久后,猛的灌下一杯,呢喃道:“我要活下去,且要活的更好。” 第九章 我要打死你 夜已经很凉了,陈卿雀回过神的时候,夜市已经少了很多人,结了账,陈卿雀起身弹了弹衣服上沾染的少许灰尘,他这样做的实际意义,就好像在把心灵里某些他觉得要丢掉的东西彻底抛下。也许心情实在高兴,破天荒的用2倍的价格结账,于是在老板的殷切寒暄下,他摆了摆手,摇晃着身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喝的真的挺多的。 踉跄的步伐,就像他已经把整个人不设防的敞开给了这个世界,当然也给了那个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盯着他很久的人。 是的,他被人跟踪了,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晓,他之前没空料理这人,现在他有空了。说实话他不担心这个人,能被他发现的,在明面上的,都是安全的。他现在想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埋伏,他是如何暴露行踪的,如果从一开始离开云岛酒吧,就被尾随,那就麻烦大了,毕竟能瞒过自己,隐藏的才是最危险的,。 谨慎的踩着来时的路而去,来时谨慎,折返的时候却如此随性,于是看样子他真喝醉了,他要给那人的感觉是自己已经醉了。陈卿雀几乎是一路呕吐的扶着墙走进小巷子里。 他知道这是那人想要的,还有什么比把人堵在死胡同更绝的事情。 “我弟弟死在你手中,真的替他不值。”一道狭长的影子由远及近,几乎把陈卿雀半蹲的身子给覆盖,来人声音粗犷,在这昏沉的夜色中清晰明亮。 陈卿雀抬起头,醉眼朦胧,他用涣散的眼神望着那人,更让人觉得他烂醉如泥,无可救药。他的舌头打结道:“你是谁?” 和弟弟刘虎五短身材相比,刘龙身高几乎2米,像一座铁塔一样杵在巷子的那头,那头是唯一的出路。一身黑色武道服的他,仅仅从那装束就能看出他的力量,那鼓荡的肌肉,那浓眉大眼,那如同一根根倒刺的板寸短发,以及浑身上下肆无忌惮释放的杀意,他倒豆子一般说道:“陈卿雀,外号麻雀,明劲巅峰,身高1米75,2年之内的战绩是27胜,3负,10平,最好成绩是今年一场面对暗劲高手赵海的切磋赛,坚持5分钟后不敌,投降弃权全身而退,上三路功夫扎实,出手狠辣刁钻,绝招半步崩拳。” 他啧啧了几声,不屑道:“你这种杂碎,我一只手能收拾十七八个,你连我为什么找你都不知道,看来我弟弟死的真冤枉”。 陈卿雀神情微怔,揉着脑袋,酒精麻痹着神经让他头疼欲裂,他的表情表达的意思是回忆,于是他思考良久,然后他摇摇头以示清醒,摊开手道“看样子是同道中人,调查过我的背景,你今天在这堵我,没法善了了,不过我们有什么恩怨,说清楚,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 从袖口抽出一柄精钢打造的蝴蝶刀,随意在指尖翻转着,舞动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姿势,刘龙向那个他欲杀之而后快千刀万剐的家伙靠近,娓娓道来,神情说出不的哀婉“我抱着他的时候,他的血都流干了,像河一样聚成一滩就在我脚下。心脏被捅了将近10次,7次对穿,脖子被捅的更多,有15次,每一次都捅进大动脉根部,真狠啊,做人留一线你一点都不给机会,你这是铁了心要他死,连捅20多次,你有多恨他。我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就能想到他当时无助的样子,是我没保护好他。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干我们这行的,缺了八辈子大德,死是早晚的,早已经有了觉悟。死在擂台上,死个轰轰烈烈,倒也壮烈,但这样的死法,悄无声息,死在你这种鼠辈手里,你在侮辱我们兄弟俩。” 因为醉酒的原因,脑袋昏沉沉的陈卿雀选择沿着墙根暂退,直到退无可退,想到什么似的,脑门突然冷汗直流,他故作镇定道:“你是苏北区逃过来,暗劲巅峰的刘龙?等一下,你弟弟这么嚣张跋扈,想要他的命的人多了,我只是受人之托,你要讨债,找要你命的人讨去,我可以把赏金退给你。” 眼中的瓮中之鳖开始意料之中的颤抖,一个武力值上限顶多只有明劲巅峰的家伙,难道还敢正面和自己争锋相对?陈卿雀的退让立刻点燃了刘龙内心的戾气,他舔舐了一下嘴唇,指着对方的鼻子,道“我当然要找幕后黑手,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尽情反抗吧,我要让你后悔今夜做的事。” “刘师傅,一定要战?”陈卿雀不甘的问道,但对方并没有回答他,他深吸一口气,看样子这一战避无可避,快速搜索了四周,想找一把趁手的武器,眼前一亮,从一具废弃的晾衣架上拆出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管,他在空中随意甩了几下,摆了一个格挡的动作。 刘龙脚下用力,助跑,身体像一枚人形炮弹一样射去,小巧的蝴蝶刀从上到下,却劈出了开山巨斧的气焰。 因为醉酒的原因,陈卿雀应对显得很勉强,只能仓促举起钢棍横在胸前抵挡,伴着一声刀片和钢棍的碰撞巨响,火花四溅,陈卿雀就感觉一股巨力从手臂传来。明劲巅峰的力量大致和妖虎一扑之力相若,陈卿雀就感觉这一劈蕴含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一妖虎之力。好在蝴蝶刀并不是很长,刀锋只差几厘米就砍在他的胸膛,虽然躲过,但也被砸的气血上涌,连退了3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刘龙一刀没有得逞,接着再次举刀,再次砍下,陈卿雀举起钢棍再挡,又退了3步,双方连续对拼了十几下后,钢棍终于坚持不住,一声脆响,从中间拦腰折断,陈卿雀大骇,刘龙一个箭步欺身上去,握紧的拳头以一个夸张的蓄力姿势砸过来,陈卿雀肩膀立刻被砸中,就好像被一辆重型卡车正面推平一般,整个人没了地心引力,狠狠撞在墙上,身体像无脊椎动物一般瘫软下来。 刘龙无所谓摇了摇胳膊,面部有些许狰狞,道:“你放心,今天我会慢慢和你玩,我会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敲碎,让你像一条狗一样,连死都做不到。” 陈卿雀面容惨白,勉力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但全身好像散架一样,最终只能瘫坐依靠墙角,他道:“能否留我一命。” 刘龙摇头,反问道:“你当初有留刘虎一命?” 陈卿雀惨笑一声,对方折磨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左手握着那柄被削断的钢棍,不屑的瞄了一眼刘龙,然后慢慢紧闭眼睛,猛的向自己的心脏处插去。 “想死?”刘龙一个箭步,蝴蝶刀在空中一闪而过,因为速度太快,刀刃斩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想要把那只手给生生剁下来。 钢棍没有一丝犹豫,蝴蝶刀也后发先至,3寸,2寸,1寸,当蝴蝶刀和手腕还有两根手指的距离,本来昏沉沉的陈卿雀眼中精芒一闪,瘫坐的身体灵活的跳了起来,那只握着钢棍的手掌诡异一翻躲过了狠辣的蝴蝶刀,接着钢棍一个转折以更快的速度向刘龙眼睛插去。 刘龙汗毛乍起,心脏剧烈跳动,暗劲勃发,蝴蝶刀在手腕灵活转了一个圈,逆向砸在钢棍尖头,棍尖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擦着左脸颊而过,划过眉梢,破了一道足够5厘米的狭长的口子,鲜血顺着伤口从额头留下,遮蔽了眼睛。 刘龙面无表情的把蝴蝶刀收回,伸出手轻拭了下流进眼睛里的血液,放进嘴巴里轻嗅,他道:“早知道没有这么顺利,还是着了你的道。” 一滴滴血液顺着棍尖滴落,陈卿雀扭了扭头和四肢,本来麻木昏沉的眼睛一片清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没有一击干掉对方而惋惜,轻轻道:“还是没能骗得了你,果然江湖这条路,走的久,才有经验,天然优势啊,老前辈。” 刘龙冷笑一声道:“情报上说你是明劲巅峰,可是刚才那一手,却是起码暗劲期。陈师傅,以你这样的实力,还需要示敌以弱,隐藏的够深。” 陈卿雀拿着钢棍轻拍右手,呵呵道:“老前辈,可否指教后辈,你是如何猜到我的后手。” 刘龙也为对方的心机感到后怕,但也不得不佩服,道:“刘虎死的太窝囊,一点反抗都没有,所以他死的很快,我检查他的伤口,致命的只有心脏那一刀,极为精准,一刀捅个对穿,一点儿不拖泥带水。再想到对方故意在没有摄像头的走廊动手,现场无一丝蛛丝马迹,事后我也根本追踪不到,加上那另外追加的二十多刀,同样刀刀致命,稳,准,狠,心思这样缜密的家伙,怎么会是一个软脚虾脓包。你这样的人,很少,却不是没有,但每一个都是胆大包天的狠角色,临死都要拉上一船垫背的,自杀?我一万个不信。” 陈卿雀握着钢棍随手掂量了一下,叹息道:“谢谢前辈教诲。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放心,今天我会慢慢和你玩,我会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敲碎,让你像一条狗一样,连死都做不到’,那么说,此时此刻只有我们两人?” 刘龙举起蝴蝶刀,跟着笑道:“怎么,你以为你今天能逃掉?” 陈卿雀摇摇头,道:“我是说,我要打死你。” 第十章 今夜有点冷 “口气这么大,我真以为是你在堵我,而不是我在堵你。天真的家伙,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尽全力吧。可惜啊,如果在擂台上,和你这样的对手分生死,事先都要下生死帖,邀请各方拳师来观战,主办方大肆宣传,吸引人气。至于眼下,那就让我来掂量你的暗劲练到了哪一步。”刘龙灵巧的把玩着蝴蝶刀骤然停止,不同于之前因为亲人被杀的愤怒,刚才自己的热身好像被小瞧了,他好像被羞辱了一番,眼睛里慢慢积蓄着一种名为认真的东西。 蝴蝶刀再袭,一改之前的劈,转而为捅。刀是兵中之王,它赋予人的属性是勇,所以很多用刀的高手本身就有一往无前的霸气,但是蝴蝶刀却是例外,或许本身做工小巧的原因,说它是刀,不如称为匕首,一改刀的厚重,它注重于险,所以它的作战方式是贴身。 如果说之前刘龙像是一只下山猛虎,招式都是大开大合,以力破万法,那么现在他则像是一名灵活的刺客,一寸短一寸险,说的是拼命的打法。 陈卿雀举起钢棍精准的点在蝴蝶刀的刀尖,棍身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传来巨力,而是顺着他发力的方向滑了过去,就好像用手捉泥鳅,手上的力道越大,越容易滑脱。刘龙那壮硕的身体像是水蛇一样也跟了上去,脚下用力,一个变向,蝴蝶刀在指尖几个跳跃,刀尖折返,一闪而过。 狭窄的小巷中,两个人的身体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错位而过。 一缕头发随风飘扬,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终落于地下,陈卿雀并没有立刻转身,他脑海中清晰映着一道落于他身后的人高马大的身影,那道身影也一定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动弹一下,肯定会招到猛烈的打击。 “你真以为练到了暗劲,就能和我分庭对抗?看样子,你还没有搞清楚。”虽然身处巷尾,异位错开,给人的感觉是自己被堵在了死胡同,但刘龙的表情很从容,他吹拂蝴蝶刀身挂着的发丝,残酷的转身。 气机牵动下,陈卿雀也得以再次直面对方,他一脸凝重,额头前的头发赫然被削掉一嘬。 “你这样刚入暗劲,一年平均只打二十几场擂台的稚嫩拳师,敢妄言要杀我?” 面无表情的刘龙抬着头直视过来,眼神中再次充满残忍和戏谑,道”我刘龙,10岁练武,20岁明劲大成,接着打黑拳,在苏北区5年打过500场,除了极少数强弱对比悬殊的碾压局,一路从小小武徒,到练就明劲,再到深入暗劲,一场场打过来,我现在仍然还活着,不是我运气好侥幸,是因为我有绝对的实力,磨练的打法岂是你这种婴儿般的拳师所能比拟,你以为你进入暗劲期就能嚣张了?不说实战经验丰富的暗劲拳师我都杀了不下100个,就是暗劲巅峰的高手在我手上也折损过不下一只巴掌的数目,你真是不知死活。” 刘龙话音落下的时候,那把握着的蝴蝶刀折放于腋下,富余的另一只手回撤成拳,手臂斜着垂下,整把蝴蝶刀就这样被他藏起来,脖子探出,双腿微曲,脊椎绷紧,整个人如同一张弓,突然猛的发力,虚空一阵脆响,脚下的土地被生生踩出一个大坑,再次发动攻击。 陈卿雀眼睛中只有那只越来越大的拳头,越来越近,他好像被锁定一般,半个呼吸后,本能大吼一声,钢棍击出,砸在刘龙的拳头上,眼瞧着即将砸到目标,那拳头突然张开,刘龙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几下,一翻手,手掌此刻却湿哒哒的,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顺着钢棍的速度拍下,卸掉钢棍的力道。 陈卿雀以一个侧身横撞的姿势就进入对方的怀里,眼中寒芒一闪,提胯,抖肩,蛮横的撞了过来。刘龙眼神闪烁不停,仿佛知道对方的招式,心脏又砰砰砰的跳动几下,胸部仿佛充气一般,陈卿雀只感觉自己势沉力大的一撞就像是打在海绵上。 那柄藏于腋下的蝴蝶刀闪烁着森寒的光芒,诡异的向陈卿雀的腹部捅去,陈卿雀无奈只能立刻扭步躲开,但刀锋瞬间划破衣服,也划开了他的肚皮,好在并没有扎深,但仍然有一道15厘米的刀伤,泊泊鲜血把腹部以下的位置浸染的殷红一片。 “胸部暗劲卸力?”陈卿雀捂着小腹,一阵剧痛,询问道。 刘龙把手掌一翻,就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滴答着水气,胸部也像是被人泼了一盆热水,热气腾腾。抬起蝴蝶刀,望着刀尖的血液,放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道:“你连最基本的暗劲都不会用,以为练出暗劲,就真的是暗劲拳师了?暗劲四肢最好练到,最难的是把暗劲练到人体脆弱的部分,心脏,内腑,咽喉,额头,后脑,小腹丹田,这些脆弱的部分都练到,那么就是暗劲大成,即将踏入化劲。” 刘龙洒然一笑,看着陈卿雀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腹,随意扭动伤口附近的肌肉,血液便被止住,道:“哦?明劲练到可以随意操控身体肌肉的地步,把伤口锁住,正好,不要被我三两下就解决了。” 刘龙不急,耍着蝴蝶刀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世界上没有什么奇迹,练武的人更能明白低一个小境界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还想看看对方能蹦跶多久。 陈卿雀低沉着脑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良久后,一道轻轻嬉笑声传来,他撕下上衣,露出并不算结实的肌肉。那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肉横七竖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像是被大刀劈砍的将近一米的线状伤口,也有像是被什么利刃捅穿的孔状伤口,只是伤口虽然愈合,但凹凸的肉瘤分外狰狞,陈卿雀把撕下来的布料随意扎在了伤口处,认真道:“好了,这下你跑不掉了。” “再试试看?”陈卿雀随意挥动着钢棍,他一发力,整条手臂突然就黝黑起来,青筋暴起,冷漠道。 远处的刘龙眼皮跳了跳,忽然感觉头皮发麻,那伤痕是怎么回事,他脑海里一直徘徊这件事。心中有一丝丝不安和莫名的后悔,但口气依然很强硬,道:“发怒了?” 再次摆了一个藏刀的姿势,刘龙就冲了出去。同样的拳头在明,蝴蝶刀在暗。 近了近了更近了。 于是陈卿雀动了,他缓缓伸出左手摊成掌状,迎上了那个速度像是子弹的拳头,咚咚咚咚咚咚,6声心跳声在这安静的小巷内像是炸雷,并没有想象中的被一拳砸飞,陈卿雀一只手掌稳稳包住那拳头后,另一只手立刻按在那杀招蝴蝶刀的刀柄上,然后一点一滴的把这双拳头按下。 刘龙怒吼一声,浑身汗毛炸起,整个身体像是从开水里捞出来一样,冒着蒸腾的热气,陈卿雀安静的看着对面这双疯狂的眼睛,也跟着汗毛炸起,双手像钳子一样箍紧,对方如何发力都不能动弹分毫。 陈卿雀安静道:“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踪迹的。” 刘龙并不回答,抬起一脚,就向对方受伤的小腹踢去,回应他的是比之更快的一脚,接着又是一脚,再接着一脚,整个身体被三脚凌空踹的飞起,刘龙一口鲜血喷的陈卿雀满脸都是,然后就像软体动物一样瘫软下去,但因为双手被攥住,只能半跪着。 “好久没有释放全力了啊,真是怀念。”陈卿雀仍然握着那双手,看样子他并不想放,俯视着跪着的神情萎靡的家伙,轻声道:“真正孱弱好像婴儿的家伙是你吧,黑拳擂台算什么,你们这种没有胆量去野外狩猎妖兽的所谓拳师,只能在那种废物聚集地逞凶,又怎么能明白和妖兽搏斗的险恶。” 刘龙内心后悔比恐惧更多,他终于明白那肌肉为什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伤疤。 这个世界还有人能在未入练气,就能在野外和妖兽搏斗的变态? 陈卿雀双手用力,手心的拳头立刻扭曲,噼里啪啦的爆响,本来提不起精神的刘龙因为剧痛嚎叫起来,陈卿雀冷漠道:“20岁明劲大成?很了不起吗?你今年快30了吧,才暗劲巅峰,也要沾沾自喜?自认为磨炼了精湛打法的家伙,你的花拳绣腿也能够称作打法?” 刘龙艰难的抬头,望着那张喷了一脸鲜血,略显青涩实则坚毅的脸颊,一种绝望在刘龙内心渐渐升起。 “天真的是你吧。”陈卿雀的音调陡然拔高,然后手中的拳头猛的被他捏的粉碎,拳头的主人疼痛的昏厥过去。 陈卿雀依然没有放手,或者说他又握着对方的肩膀,安静的等待对方苏醒,良久后,刘龙睁开双眼,意识已经模糊。 “从你躲在距离我100米远的掩体后时,我就注意到你。盯着我有一分钟,我才确定你今天要和我发生点什么。把你引入这个死胡同也是我想法中的一部分。我说你呀,都跟你说了,我要打死你,那个时候站在巷口的你如果立刻就逃,为了不暴露我自己,我还真拿你没辙,但我就是算定了你不会逃,我算到了。所以,吃你一记蝴蝶刀换成我站在巷口,你在巷尾,那个时候,你的笑容真的很白痴,被我捉到了,死到临头都不知道。”陈卿雀冷漠的陈述道。 “化劲巅峰!半只脚踏入练气,你隐藏的好深!”刘龙有些不甘,但因为被掌控住,而非常无力,所以他只能无力的说话。 “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的,我只想知道这个,你也一定很清楚,那些告诉你的人心怀叵测吧。所以说吧,作为报答,我迟早会找到他们的,一个都不能少。”陈卿雀一脸肯定的说着事实。 “能否饶我一命。”刘龙眼神稍微清明点,说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或许人在将死的时候,都会逼着自己信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陈卿雀安静道:“你刚才还夸奖我做事的手段,你也是练武的人,我也不屑骗你,说不说,今晚你必死”。 刘龙惨笑一声,他现在还在跪着,无奈道:“我都要死的人了,我想站一会儿,自从我学武后,我就没跪过,也不想跪。” 陈卿雀松开他的肩膀,闪电一拳击在刘龙的丹田和心脏处,又敲碎了他的四肢后,仔细确认这家伙马上就要因为心脏破裂流血死去后,才把他平躺下,放心道:“好,我让你躺下和我说。” 刘龙的意识渐渐模糊,道:“有必要吗。” 陈卿雀叹了一口气道:“看到我胸口那道伤疤了吗。哦对不起,伤疤太多了,你看不到,我指给你看,就是这道。”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每一道他都记住,因为什么事而出现的,1024道,不多不少。他道:“不要怪我,我心慈手软过,差点被自己蠢死,所以从那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你弟弟的死,我很抱歉。” 刘龙猛的挣扎一番,但能动的只有他渐渐闭下的眼睛,他道:“那你也不该让他死的这么没尊严。” 陈卿雀道:“很抱歉,等会你也不会有尊严的死,或者说是体面的死。” “佩服。”刘龙眼中闪现出一种解脱的光芒。 陈卿雀问道:“佩服什么。” 刘龙咳嗽了一声,连血液都没力气吐出,只能顺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流出,他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道:“我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种家伙。” 陈卿雀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这种做事的方法是他最本分的事,是老天爷交给他的,没什么骄傲的,他点燃一根烟,问道:“抽烟吗?” “来一根。” 吸了一口引燃,囫囵递脚下家伙的嘴巴内,因为无力,所以刘龙连叼住香烟的力气都没有,所以那根自燃的香烟就顺着他的嘴巴倒在他的鼻子边,然后被湿润的血液浇灭,陈卿雀又点了一根,不厌其烦的递过去。 一缕青烟飘在这小巷子内,良久后传来最后一句话。 “云岛。” “谢谢。”这大概是刘龙在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拳轰碎了刘龙的脑袋,脑浆混着血液撒了一地,确定认不住这人的模样后,陈卿雀抖了抖赤膊的身体向巷子外走去。他呢喃道:“今夜有点冷”。 第十一章 转科 一夜无话,陈卿雀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睁开眼睛,虽然只睡了半个小时,但他的精神却是饱满,盘膝而坐,手掌放在丹田处,感悟那丝也许存在记载在彼岸炼气法中的的气感。 牙齿顶住上颚,呼,吸,呼,吸,呼,吸。伴着悠长的吐呐声,陈卿雀结束了第三次修炼。一个晚上,他每半小时睡一会,然后练功半小时,接着再睡,生活节奏极为规矩。 这种半小时修炼方法传说是某个联邦大人物少年时代的修炼功法,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不过可以在保持充足睡眠的前提下,挤出更多的时间。对于陈卿雀来说,他缺的就是时间。 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 人生有许多或明或暗或主动或被动的转折,出生不能选择的陈卿雀选择不了亲人的逝世,只希望能把握住每一次机会,方能不后悔,他痛恨痛哭流涕去可惜,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歇息。 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陈卿雀仔细的冲了一杯恹恹的龙井末,碎屑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他静静等待,然后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跳动,茶叶虽然廉价,但在这幽静的房间,有一种难得的温暖,随便对付一口,便出门,半小时后来到漕京一中校门外。 陈卿雀一直很低调,和动辄开着跑车,坐着飞行器的同学相比,骑着一辆8成新捷安特山地车的他显得如此平凡。学校门卫不会注意他,走在学校的小道上,也没有同学关注这个没有华贵衣裳装饰,没有俊郎外表,始终一脸普通的家伙。 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课本,安静的听课。整个高3文2班四十多号人,他就像混进花海里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朵,和周围颜色一样,一样到也看不出他的出色。 铃声响了,语文老师来了,站在讲台挥斥方裘,铃声再响,数学老师来了,带来一课本的方程式和运算,然后铃声又响了,历史老师携带着历史的沉重和庄严,见证帝王将相的过往和才子佳人的风流。 偶尔的课间休息,陈卿雀也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书,成绩只在中上游的他也不是老师关注的重点,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或许考上一个一本大学,当一个医生,或者律师,或者教师,一辈子这样过,就是他的结局。 只是今天他显得很不一样,所以当他决定,趁着休息时间向文科教师办公楼走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阳光笔直爆射下来,他睁大眼睛,想去看清头顶的那个热球,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平凡,因为马上要高考了,他等待的够久了,蛰伏的够多了。 文科教师办公楼距离教学楼大概100米的距离,陈卿雀花了5分钟才找到班主任张红梅的位置。老师们坐在自己的位置,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有带班比较多的在批改作业,有年轻教师在紧张备课,也有一些上午半天已经没课的老师在随意聊天。 陈卿雀没能找到班主任,礼貌的问询了一下旁边的老师后,就安静的站在班主任的位置等待。有老师看他站的一丝不苟,就搬了把凳子让他坐下等。陈卿雀打量着身前的桌子,慢慢在脑海中捋着这位班主任的性格脾气和爱好。 —————— 张红梅郁闷的摔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等到那个老头子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才回敬他一个绝对算不上尊老爱幼的表情。 本来从前线退回来后,她想着分配工作总得给自己找一个专业对口的专业,比如武道老师啊,但劳什子文科班的班主任是什么鬼,就因为自己是受了伤的女兵?所以就得做带孩子的角色?虽然每天对着那群埋头苦读的孩子,她也难得会露出些许母性,但武道才是她的挚爱啊。 和校长申请转到武科班,被推三阻四,说什么要善待替联邦流血流泪受伤的退役军人,怎么能让你们如此劳心劳力,诸如此类,又是和前几次一样的陈腔滥调。 老娘正值当打之年,怎么可以混吃等死养老。 张红梅气势汹汹的返回自己办公室,恶狠狠的喝了一杯茶,才注意到边上早已经从座位站的笔直的少年,像一柄出鞘的剑,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安静,没有学生见到老师的局促,仿佛是在等自己,但吸引自己的是少年一身锋芒毕露的气质。 “你是陈卿雀吧”张红梅不确定道,收敛一身雷厉风行的气焰,在学生面前她还是得注意为人师表。只是这个少年在映像中一直很普通,所以她的语气有些许疑问。 这个学生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重,因为他在那群学生里太平凡了,而此刻少年安静的眼神望着自己,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她内心升腾起来。 “我是高三文2班的陈卿雀,张老师”陈卿雀鞠躬道,规规矩矩。 “哦?”张红梅的气还没有顺,她一边佯装翻着课本,其实她并不代课,一边心不在焉道”不去上课,来我办公室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说出来给老师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陈卿雀斩钉截铁道”老师,我想转班。” “哦,这个事啊”张红梅神游物外,显然没有听清这句话的含义,几秒后她才回过神,神经大条的她的注意力没在一个学生主动转班其实是对老师的羞辱。看了对方一眼,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什么?先坐下说,怎么想起来转班,发生什么事了” 陈卿雀摇摇头,只是重复道”我想转班” 张红梅挪了一个身位,双腿闭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半身笔直,她即使坐着,都有一股军人的铁血味道,看到陈卿雀眼神中的惊讶,她才刻意的调整了坐姿,放松下来,使之更像一名老师。 “我们2班虽然不是重点班,但学习氛围还是好的,班长和各科课代表都挺负责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哪门功课你听的吃力” 张红梅转眼就忘了从校长室带来的烦恼,转而语重心长的劝着自己的学生道”老师呢平常对你关心不够,正好趁今天,咱们好好了解了解,你不要把我当成老师,就当作你的朋友。卿雀,现在你都已经高三了,这个时候转班,对你的学习是不稳定的,其实每一个代课老师都带了好几个班,就好像陈老师和赵老师,重点班和我们普通班学的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开小灶的说法,而且学校里每个老师水平都是一样高的。你有什么问题,受了什么委屈,和老师说说。” 知道张老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陈卿雀补充道”张老师,我想转到武科班” “转班带转科?”张红梅本来以为是少年临近高考,压力巨大导致内心情绪起伏,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所以她不自觉的皱眉,直视对方,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但令她失望的是,那张平静的脸颊看不出任何东西。 “我虽然是今年刚带你们,对一些同学不是很了解,也许忽略了你们某些人,但是文科和武科是有本质不同的,哪怕你说转班,最后我说服不了你,你执意的话,我都可以帮你办,但转科真不行。” 张红梅感觉问题大了,她挥了挥手示意稍等一会儿,就立刻翻箱倒柜起来。她的桌子很杂乱,纸张,水笔,各种各样的书籍狼藉的扔在上面,所以她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自己要的东西,那是一本记载着每个学生信息的档案文件,翻开,找到陈卿雀的名字。 陈卿雀的信息极短,记载必要的每次测验成绩和各科老师对他的评语,一如她所料的平凡,唯一令她侧目的是监护人那一栏竟然是空白,父母双亡,张红梅哑然一番,也只是略表同情。接着往下看,不出所料,初中三年在一个不知名的学校,然后升到漕京一中,从高一到高三,一直都是文科班,她神情凝重起来。 不同于旧时代的理科和文科,到了高2才分班,星际时代,武科文科几乎是从初中就分了,因为学武这件事越早越好,除了一些富家子弟是从小就开始,一般的平民孩子在初一身体发育完毕后,就会学武,否则就会错开最佳时间。 陈卿雀的简历正好表明他不是学武的料,不谈那个注定没有什么奇迹的默默无闻的初中,也许会慧眼蒙尘,错过他这个学武人才,但到了漕京一中这个全市重点高中,如果真有练武的天赋,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像陈卿雀这种,如果高一和高二都没有机会升到武科班,就注定是和武道绝缘了。 张红梅看着这个神态安静的学生,那种安静更代表着一种坚定,绝对不像是能轻易劝说的学生,也不去想什么委婉说辞,一定要点醒他,道”转科不是你想转就转的,我这么对你说吧,文科比的是知识和分数,而武科则纯粹点,比的是自身的武力值。现在的武科班的学生中,那些高一高二的学生,普遍武力值都是明劲期,而现在应届的高三班的学生中,有希望考上大学,哪怕是最次的三本大学的武科系,都需要有暗劲的层次,顶尖的比如联邦大学的录取必须是化劲期。” “陈卿雀,你现在留在文科班,以你的成绩考上一个二本大学的文科系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现在转武科班,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虽然现在这个世界重武轻文,但世事都不是绝对的,在我看来,其实文科和武科都一样的,只要能达到顶点,同样能出人头地,生活的很好,比你现在过的好。而且即使我同意你转科,如果实力不够,武科班的老师也不会收你,每个老师都有升学率考核的。” 那双严肃的眼睛看着陈卿雀,更多的是因为关心的耐心,他知道这不是口水所能解决的问题,问题的根源是他有没有转科的实力。 所以陈卿雀伸出手,猛的一握,呼的挥了几拳,空气中炸裂出一声声脆响,这是明劲该有的力量,他道”马上要高考了,我需要转到武科班,拿到我应该有的资源,做最后的冲刺,请张老师放我走吧” 陈卿雀抬手的时候,张红梅就注意了,虽然明劲的力量在她眼中中跟没力量一般,但这勾起了她的兴趣,这个在她班级里一直默默无闻的学生,看样子隐藏了不少东西,这不由让她好奇起来,她道”你还练武?明劲很脆,看样子你心意已决,但这还不够,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给你签字吧,我需要一个不容我考虑的理由。” 张红梅伸出一只手,置于胸前,一副咱们搭搭手的架势,道”忘了告诉你,没来漕京一中前,我在云海战场前线作战,因为某些原因退役,被军部分配到这儿做老师。所以如果你有进武科班的实力,就让我瞧瞧吧” 第十二章 云海战场 “云海战场是什么地方?”陈卿雀本能的觉得这个地方是一个很伟大的地方,随口问道。 “那是一个所有联邦军人都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异域争霸,开疆裂土,但也每天都在死人。古语说身为军士,不求封王拜将,但求马革裹尸,那里有万人团战,各式机甲混战,歼星舰一炮轰碎一颗和地球一样大小的星球,修炼者飞翔在天空搏杀,各种你意想不到的绚烂法宝和梦幻科技,你能想象的到吗。陈卿雀,那对你太遥远,云海战场可是在另一个星球。”张红梅抖了抖手,意有怀缅和一丝淡淡的伤感。 并没有从描绘的世界中感动,或者心生向往,陈卿雀只是些许惊讶于张老师竟然是退役联邦军人。 因为据他所知,文科班的老师一般都是少年时曾经是文科班的学生,经过不断进修,成为文职人员,成就大的可以是大科学家,成就低的比如某个学校的老师。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所以让一个联邦军人来带文科班,总有些不伦不类,哪怕这老师并不带专业课,只管生活。 陈卿雀伸出一只手搭在张红梅的手上,心念一紧,心脏猛的跳动一下,一阵骨骼运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汗毛扎起,手心都是汗渍,暗劲勃发,刺的张红梅手掌的皮肤表面鼓荡起来。 张红梅呵呵一笑,眼睛一亮,道“不错,不错,暗劲勃发,倒是有转科的资格” 只是有资格?陈卿雀不自觉皱眉,他可是奔着武科班重点班去的。一开始还顾及老师的承受力,但是看到对方脸不红气不喘,遂加了一层力量。 暗劲之上,是为化劲,暗劲是通过心脏调动骨骼的力量,而化劲是调动五脏六腑的力量,只听陈卿雀全身明劲加暗劲加化劲,三力叠加,猛的推过去,空气被肌肉擦破,骨骼挤压的摩擦声,五脏六腑一紧一松从内到外的发出的嗡嗡声,三声夹杂在一起,在整个办公室回荡起来,猛的拍到张红梅的手掌上。 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陈卿雀的手掌之上,哪怕他再用力,也不能动弹分毫,就好像那根手指有些无穷的力量,陈卿雀震撼异常,因为他没有在上面发现明劲,暗劲,化劲,三种任何力量。对方只是把手指伸出来,就挡住自己。 张红梅眼神神采奕奕,化劲起码能稳稳考上一本大学的武科系了,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她这么大惊喜,最重要的是三劲齐发,虽然稍显稚嫩,但这也是相对于她自己,和同龄人相比,已经算凤毛麟角。 环视一周,所有老师的目光都看着她俩,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张红梅哈哈一笑,道“看样子,我们有点碍眼了,跟我来” 也不等陈卿雀反应,径直向外走去。 上课的校园静悄悄的,陈卿雀从未瞧见它的这个样子,或者说他从未仔细的去欣赏,这林荫小道,这高耸大楼,这喷泉花坛,这让人忍不住躺下的草坪,换一个角度看,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陈卿雀,你练武多久了”看不清张红梅的表情,只有她笔挺的背影。 陈卿雀还不适应和一个陌生人这样说话,尽管她是自己名义上的班主任,但如此平凡的自己又怎么有和她单独对话的机会,或者说是资格。 谦卑或者平凡这两张面具戴久了,他发现他找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他努力调整这种锋芒毕露带来的异样的感觉,他今后要适应,道“初中就开始了,不过一直没什么进展,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开窍一般,突然就突飞猛进了” “是吗,但我看着并不像啊,你知道吗,你用暗劲的时候,眼睛是平静的,你用化劲的时候眼睛还是平静的,但是当我一根手指挡下你化劲的一掌时,你眼睛里有震惊,这我不奇怪,奇怪的是有杀气。” 陈卿雀瞳孔猛的放大,沉默不语。 “陈卿雀,你练武多久了”张红梅能感觉到身后学生并不算失态的失态,极为有分寸。 两次同样的话,但意义却又不同了。 陈卿雀酝酿良久,道“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但那个时候文科的成绩比武科好,后来自然到了高中上了文科班。但练武这个事并没有落下,毕竟有功夫傍身,不怕被人欺负。想着一开始就转武科班的,但又才发现练武的都是有权有势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在文科班好一点,再后来才知道,武科比文科更重要,思考再三,决定今天来了。” 张红梅挥挥手,转头和对方对视了一眼,等到和陈卿雀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搂住他的肩膀,大咧咧道“应该是为了学校的资源吧,每年高考前两个月,学校都会将大量资源倾斜到优等生,武科来说,不仅是更专业的老师,大量免费的丹药,还有数之不尽的特训。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有一句话说穷文富武,寒门难出贵子” “陈卿雀,你能想通就好。你看以前的你是那么平凡,我都要翻学生档案才能了解你的情况,而现在呢,你在我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印象。在军队里,升职最快的军人,永远是杀敌最多的,这个世界上你想活得更好,就要做最顶点的那批人。“ 张红梅顿了顿,然后一脸谨慎道“你应该听说过武科班有一个火箭班吧,号称能进入那个班级的学生,几乎都是保送一本的人中龙风,只收20名学生,每个学期都有淘汰名额,竞争十分残酷。恰巧那个班的班主任是我以前军队里的战友,你又是我分配工作带的第一批学生,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如果你能证明你的实力,我可以帮帮你” 陈卿雀不适应张红梅的自来熟,完全没有师道尊严,但这种来自于军队的好爽行为另他没有负担,他道“赵星辰赵老师?” 张红梅惊讶一番,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番,道“好小子,你不会一开始就想转到他的班级吧” 陈卿雀并没有回话,但那默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操场某一个角落,站在松软的草坪上,张红梅笑呵呵道“搭手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从来没有人会用练法来衡量一个人的实力,只有打法才能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才实学,在军队里比武较量都是有伤残指标的,陈卿雀你这么有信心,就打倒我吧,我只把力量维持在和你同等水平线上,记住这是决定你是否有我推荐进入火箭班资格的一次比武,不是儿戏的搭手。” 第十三章 罩着你 从来没被人青眼相加的陈卿雀并没有因为张老师的一番话,激的热血沸腾。对他来说,即使天上掉馅饼,全世界的人都被砸到,也不可能是自己,对于送上门来的好事,他本能的抗拒。 因为有人平常给你一点好处,时常这样,不求回报,有一天那人会让你大还。 陈卿雀安静的望着对面这个人,虽是女子,却英姿飒爽,性格有着军人的豪放,一脸的好人模样,但就这样才让他警惕,他不愿在她面前含糊推诿,所以只能开诚布公道“我想张老师走后门也不是容易的事吧,您尽力帮助学生,学生很感动,但是我想凭自己的实力去做,去拿,谢谢张老师,谢谢。” 张红梅是军人出身,自然有军人的说一不二,也不和陈卿雀啰里八嗦,抬腿就是一脚,直奔胯下裆部,角度刁钻,心狠手辣。 陈卿雀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暗中观察张红梅的一举一动,这一拳的狠毒他从对方出手的果断就能看出来,所以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危险一脚。 张红梅早料到陈卿雀会闪避,身体重心随着那一脚就挪了过去,并没有扎什么腰马,或者作用什么步伐,虎虎生威的一拳立刻砸向对方的眼窝,落了先手的陈卿雀只能抬起手臂去格挡。 力气倒是不大,明劲的力量并不能一下把人重伤,但是张红梅握紧的拳头忽然散开,化而为掌,柔若无骨般顺着陈卿雀的手臂缠了上去,中指微微弯曲,猛的扣向他的双眼。 近在咫尺的危机,陈卿雀能看到那手指上细微的汗毛一根根炸起,他面色巨变,千钧一发之际,扭了一下脑袋,那手指从他耳边飞逝。 连续不断的攻击如山如海一般压来,一步落后,招致的是步步落后,是被无尽的压制。 说动手不会动脚,说停手也不会得势不饶人,张红梅故意慢了一拍,好让陈卿雀能够调整状态,竖起手指摆在眼前,她的指尖有着一嘬属于鬓角的长发,很显然这不属于她。 “你如果真的不想和我打,是会出事的。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能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当老师当了不到半年,但是我当军人可是有十几年了。” 张红梅吹落指尖的头发,嗓音清亮,认真道“既然你想转班转科,想着搏一把,那你还不认真打?犹豫什么?你想显露你的优秀,发出你的光芒,不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些当老师的看的吗?让我们知道你是一块璞玉。” “但如果你仅仅以为自己现在能进武科的火箭班,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明劲,暗劲,化劲,这些说白了都只是衡量一个人实力粗浅的方法而已,只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全力。说到底,你行不行,还是得看实战。陈卿雀我第二次不会留手了,我不会再给你时间思考该不该打。”张红梅说完这话,停了几秒后,就又动起手来,她没有任何招式,一拳一脚都是直奔人体最脆弱的部分,而这也恰恰是最凶险的招数。 陈卿雀这一次有了防备,并没有被打个猝不及防,虽然还是被动应战,但打的游刃有余,他的打法和张红梅很像,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一拳就是一拳,最极限的速度,最极限的力量,只是和张红梅不同的是,他的动作还是能够看出一些招式套路的痕迹,起初还看不出来差距,但交锋了几十手后,那些冗余的套路让他的动作渐渐变慢。 没上过战场,没正面生死搏杀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一些看似华丽所谓的招式,什么大鹏展翅啊,虎鹤双形啊,都是他妈害人不浅的毒瘤,厮杀的精髓打法,最终还是以最短时间击倒,击毙对手为目的。 而真正的杀手锏,绝招,其实是一种能在短时间把身体所有可以调动的能量一瞬间调动起来,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察觉不到刁钻角度,打在对方脆弱的器官。 部队里的招式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种,要么打人脑袋,要么直取心脏,要么打人下阴,所以只要命中,重则当场死亡,轻则也要瞬间失去抵抗力。这是真正的打法。 在手下勉强抵挡的陈卿雀虽然举步维艰,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张红梅所认可,或者说满意于他的打法。注重实战,虽然仍然不可避免在一些应对上显得不够好,打法一看就是野路子出身,是自己一遍遍实战琢磨出来的,但瑕不掩瑜。至少没有绝大多数从小就开始习武的武者一些华而不实的套路打法,更像是军队里搏杀的招式。 张红梅又是猛的一收招式,有了间隙的陈卿雀立刻原地撤退十几步,保持着戒备。四肢轻微的不可控制的抖动,那是明劲脱力后的征兆,此刻他全身上下蒸腾着热气,像是被人放进一口大锅里蒸煮,然后捞出来,这是暗劲勃发过甚的后遗症,他眼神凝重,神情疲惫而萎靡,心里耗损极大,这是化劲透支的结果。 张红梅脸颊红彤彤的,仿佛没有看到陈卿雀如临大敌的模样,盘膝坐在草坪,示意对方坐过来。陈卿雀犹豫了刹那,就乖乖照做。 “寒门难出贵子,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张红梅一脸的随意,整个人都躺在草坪上,她的眼神柔和的仿佛要被化掉一般。 陈卿雀不动声色的调整身体状态,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卿雀,我会把你推荐给赵星辰的。”张红梅扭了一下脑袋,笑呵呵道。 陈卿雀只是摇头。 “是不是你们都认为,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帮助另一个人,是别有用心,或者企图些什么”张红梅睁着明亮大眼睛好奇道。 们是一群人的意思,而陈卿雀只有一人,那么们从何来,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字眼,他点头道“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理由”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张红梅想到陈卿雀的年龄,又想到陈卿雀的打法,这样的打法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年龄的少年身上,但却出现了“做事就一定需要理由吗,那样会不会太无趣。是不是寒门的孩子,有成就的,性格都比较成熟?” 陈卿雀沉默。 “年少疾苦,什么都要自己面对,是应该要城府一点。陈卿雀,你的打法杀意很重,虽然你本身和我战斗时没有暴露出杀意,这很容易让人想到你很不简单,再加上你的档案,怎么看你都比我心怀叵测” 回应张红梅的依然是沉默。她忽然鬼魅的拍了下陈卿雀的脑袋,后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张红梅满意的看着那张警惕和错愕交织在一起的脸颊,就好像看到另一个她曾经爱慕的人,一样的出身,一样的神秘,一样的强大,一样的城府,就好像那人少年时代的翻版一样,她不敢也没有机会在那人身上做这样的动作,想在陈卿雀身上找到点什么。 “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你才能接受的话,那么我想说,其实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虽然你现在还很弱小。我想从你身上看到那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不是他最动人心魄的那面,我想看他的全部”张红梅给了一个很玄妙答案。 陈卿雀愕然,并不相信,但他要表现出将信将疑的样子。 张红梅仿佛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补充道“信不信都无所谓,你这样一个凡人境的小家伙又有什么能让我对你感兴趣的事呢,所以不要想太多了。” 陈卿雀或许接受了这个事实,又重新坐在张红梅身边,对方反而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话音传来“努力去做吧,少年。不要害怕,在我对你没兴趣前,在这学校里我会罩着你的。所以做的精彩点,不要丢人,否则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陈卿雀揉着额头,有一种活在别人阴影里的感觉,关键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萧冢虎,你说要让我好好活着,但你知道不知道,对于活着的人来说,真的好残忍” 第十四章 不服气的来啊 陈卿雀正襟危坐于课堂上,这节是历史课,讲的是近现代史。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他是一个即将要转班带转科的人,作为学生就应该认真听讲,他很好诠释了这一概念。 张红梅小心的敲了一下教室门,给历史老师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就向陈卿雀挥手示意道“陈卿雀,把书包收拾一下,跟我来。” 面临应届的高三,东西很多,特别是文科生,陈卿雀桌子上摆放的试卷和讲义几乎超过了他的头顶,听到张红梅喊他,他反而把书包的课本一股脑倒出来,像是倒垃圾一样,然后就拎着个空书包出门。 教室的同学们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的是,从陈卿雀跨出这道门开始,彼此之间便从此不在一个世界,泾渭分明。 校园仍然是静悄悄的,陈卿雀背着个空包很规律的跟着。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武科班今天要特训了,我替你争取了一个机会,反正你迟早要去的,现在去正好能赶上,你不会怪我没有给你和同学们道别的时间吧”张红梅笑道。 “谢谢”没什么朋友的陈卿雀也没有需要道别的对象,干巴巴道。 “这次特训只有武科成绩前50的学生能参加,人数再多就没有意义。所谓的机会是你有机会能参与到这次特训,争取到争取不到名额,在于你。”张红梅边走边说道。 “怎么争取”陈卿雀不动声色道。 “把你塞进去,自然就有人要被摘出来。武科成绩前50也并不一定就代表有人的实力就一定在前50,这种排名间隔一两个名次总有运气成分。所以每次特训,为了防止漏掉一些好苗子,一些人不服气,对于50到100这个名次区间的学生,都有挑战前50的资格,挑战成功,自然就能顶替,所以这就是机会,学校也尽量让这事公平点” “你也有挑战的机会,所以你一定要挑战高排名的同学,因为排名越高,受到的重视就越多,得到的资源也越多。所以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张红梅饶有兴趣的问道“所以,陈卿雀,你准备排到多少名” 消化着张红梅的话中的信息,陈卿雀尽量把武科班的规矩吃透,因为在没有打破规矩之前,遵守很重要,他询问道“我该出几分力” 张红梅不自觉的大笑道“你这样嚣张可是容易被打死的” 陈卿雀好像知道了尺度,讷讷道“打死吗” 武科班几乎没有教学楼,除了必要的理论课外,武科班的学生大部分活动时间都是户外对战,所以一个极大的操场很重要。操场被划分为几片区域,有器材区,对战区,休息区,理论区。 陈卿雀虽不至于大惊小怪,也是好奇的打量这种生活。 有学生穿着短袖衫在器材边挥汗如雨的练力,有学生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在练套路招式,也有捉对的学生在两两厮杀。这种场面复制几十份仍在操场上,就是整个操场的模样。 几乎所有看到陈卿雀的学生都是一脸的轻蔑,那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高傲,因为他还穿着文科班的校服,如果不是因为张红梅胸前的教师身份牌,就有人要来找茬,不过一路走来,陈卿雀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张红梅向人数扎堆最多的某个区域走去,那是一个用石灰划了一个圆圈的擂台,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这是一个浑身肌肉旺盛的男人,比专业的健身教练都要更加有肌肉,因为肌肉太过巨大,没有什么衣服不被他撑开的,所以他只套了一件汗衫,又因为肌肉巨大,凸显的他的脑袋很小,极为滑稽,下半身是一条运动短裤,密密麻麻的腿毛显得很男人。 此刻这样一个男人正在场边不像老师一样的在加油,或者说在喝倒彩,他翘着二郎腿,戴着一副墨镜。 “陈阳,你那招十字蹬腿是什么玩意,刘璐怼他,往下三路招呼,漂亮,这招过瘾,来个人把陈阳那小子拖到医护室去,真是白瞎那身肉了,丢人”男人破口大骂,毫不留情面。 这大概就是火箭班的班主任赵星辰老师,陈卿雀有一种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 “老赵,刚和你说的人,给你带来了”张红梅掰了把椅子放在男人身边,回头点了点陈卿雀。 赵星辰摘下墨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陈卿雀一眼,随意道“老张啊,虽然在部队上你是我的班长,但是我比你退役的早,在地方上工作年限可比你长,资历比你高。你这样随意一句话,就想把人塞到我们火箭班,这可不符合规矩,这让别的老师怎么想。” 唰唰唰,几乎几十道目光就向陈卿雀射来,本来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张红梅撑着下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陈卿雀,跟着故意把嗓音提高道“老赵,你跟我摆什么谱,新兵连还是我带的你。再说我的眼光能差吗,不能够。” 赵星辰冷笑一声道“你是说这小子有实力能打赢我们班任意一个人?” 陈卿雀感觉到一股汹涌而来的怒火,盯着他的人像是被浇了酒的火焰,燃了起来,然后各种怒骂应接不暇。 张红梅装腔作势道“老赵你知趣就好,我带出来的肯定比你的强” /// 王坏叼着野草,无聊到数着操场边缘的垂杨柳,清扬的微风吹拂过面颊,让他很是惬意,他想着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美女温玉在怀,人生就圆满了。只是耳边嗡嗡的吵闹声让他的幻想成空。 他无聊的闭着眼睛,掏了一下耳朵,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想赵星辰你丫真是个演技拙劣的唱戏的,又来这套煽风点火的戏码。 /// 陈卿雀动了,面无表情的向那个石灰划着的擂台走去,站在圈子里,问道“是不是人出圈就算输了?” 赵星辰面露喜色,把墨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懒洋洋道“出圈,投降,比赛终止” 陈卿雀点点头,说实话,这么冒冒失失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他打量了一圈,那些猩红的眼睛,嗷嗷待叫的仿佛要撕碎自己的少年,这是不是就叫青春,他一副随意的样子,道“不服气的来啊” 第十五章 一鸣惊人 “哪里来的小子,你太嚣张了吧。”从远处标枪场地传来一声爆喝,一根两米长手指粗细的标枪向陈卿雀面门射来,凌厉,迅捷。 10米,5米,1米,及至眼前,直到视野里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陈卿雀眼神很平静,那杆标枪掠过肩膀,擦着耳垂呼啸而过,直挺挺的射入进地面,削尖的枪头尽没入坚实的土壤,因为力气太大,标枪尾巴还在空中抖动个不停,发出嗡嗡的颤音,陈卿雀就好像愣住一样,闪躲的姿势都没有,站在圈内,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他都没反应过来吧。” “什么啊,这种如同乌龟的神经,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 “我期待待会这小子不要被打的满地找牙,起码坚持几个回合。” 这小子,这小子,这小子,没有什么人去关心这小子到底叫什么。 那标枪的主人渐渐走近,锋芒毕露的和他的标枪一样,上半身背心,下半身短裤,因为扔标枪激烈运动的原因,脸颊布满汗水,他道:“这里不是你这种文科班的小子有资格来的地方。” 陈卿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赵星辰的方向,询问道:“这就开始了?” 赵星辰道:“你们自己决定,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双方都认为公平就好。” 陈卿雀点点头,本来只要顺着标枪运动的方向逆向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拔起,但陈卿雀觉得他必须要展示些什么,所以他并没有按照常理用“拔”,而是猛的用力撅起,土壤被野蛮的掀开,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标枪便飞出,声音后发先至“力道倒是不错,就是准头差一点。” 标枪以一个比来之快到夸张的速度射过去,瞄着对方身后。 钱鹏后脊背发凉,那标枪因为距离自己太近,而对方动作幅度又太小,力气如此大,骤然爆发,他就感觉眼中寒光一闪,看不到它运行的轨迹,那根标枪就扎到自己身后,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知后觉,他又惊又怒,拨开人群,道:“你惹到我了。” 陈卿雀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嚣张,所以他只能面无表情道:“你在这里,什么水平?” 那标枪如果准一点,自己今天就被钉死,钱鹏更加愤怒,因为对方以为自己是小喽啰,他进那石灰划的擂台道:“我叫钱鹏,武科成绩,全校第37名。” 陈卿雀扫视一圈,想要发掘更有价值的人,显然对他对面的家伙,他提不起来兴趣,但他这样无视的态度让钱鹏更加愤怒,他从对方那分明瞧出,那是蚂蚁怜悯大象的表情,他道:“等会我会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陈卿雀想着速战速决,猛然一动,一拳递去,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但胜在他是偷袭。钱鹏仓促间抬起手臂格挡,但因为对方力气实在太大,被一拳轰出擂台外,连番滚了几个跟头。 人群一阵喧哗。 “还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这恶语说的含蓄点。 “卑鄙小人,妄为读书人,哪有半点气节”最鄙视读书人的家伙竟然也说起读书人,要求别人和要求自己标准真的令人费解。 “无耻败类。”看不惯这种赢的方式。 “狗东西。让我上场打死他。”偷袭的人一般都实力不济,所有有人跃跃欲试。 “钱鹏这次糗大了,我看他要暴走。”幸灾乐祸的人。 陈卿雀站在擂台内,他脑子里现在在想,到底是挑战第1名,还是第10名,这是一个问题。他觉得拿下第1名,自己就会暴露在聚光灯下,对于一个习惯隐藏的人来说,这另他很不舒服,但如果拿下第10名,会不会让他在某些人眼中显得那么不重要,毕竟这里是实力强的人才会被重视。 他很纠结。 但现在他才想起来,他忘记一件事,距离上次期末摸底考过去1个星期,那么这之后的武科第一名叫什么名字。 翘着二郎腿等着一场龙争虎斗的赵星辰惊讶的捂着嘴巴,眸中神采奕奕,他指着场中人,问道:“他叫什么?陈什么来着?” 张红梅一直觉得陈卿雀是那种很内向很有想法的人,而他的身手在同年龄段又是极为出彩的,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屑用一些比较取巧的手段对敌,但他刚才露的那一手确实震惊到她了,让她刮目相看,道:“陈卿雀。” 赵星辰问道:“怎么写。” 张红梅回道:“耳东陈,诸侯之上大夫卿的卿,麻雀的雀。” 赵星辰赞道:“好一个诸侯之上大夫卿,他可真配不上这个字,倒是雀字极为恰当,够熨帖。” 虽然挡住了那一拳,胸口却跟被大锤砸中一样,沉闷闷的,眼冒金星,怒火中烧。没想到对方光天化日之下敢偷袭,他揉着胸口,呵呵笑着,但声音很冷,眼神也很冷,道:“可恶,竟然偷袭,不过你的拳力只有这么一点吗?” “都给我走开。”蛮横的一把将搀扶自己的人推开,只要没有内伤就好,遂即又进入到擂台圈内。 “输了的人,还能继续打擂?”陈卿雀瞧不见对方吃人的眼神,他疑惑问道。 “输?我可并没有输。我得给你解释一下,这个擂台从来都没有输赢,只要你还有力气,还有勇气,就可以一直打下去,你以为投机取巧偷袭,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钱鹏摆了一个拳架子,他裸在空气的手臂青筋暴起,因为用力,瞬间黝黑起来,像一根铁棍。 陈卿雀哦了一声,直视对方的眼睛,道:“钱鹏,武科37名。也就是说在你前面还有36个比你厉害的家伙。” 钱鹏冷笑,道:“你的拳力真的很弱,弱的跟蚂蚁一样,偷袭这种机会难得可贵,也应该用暗劲偷袭嘛。哦,你这种文科班的读书人练出明劲就以为天下无敌了。知道什么叫暗劲吗,就这点水平,也想争取集训名额?” 陈卿雀摇摇头道:“那么你达到暗劲了吗。” 钱鹏的表情不屑,他并没有打算回答,他想用行动证明。 白鹤亮翅是一招起手式,从文字理解,白鹤是飞禽,飞禽一旦亮出翅膀,那么便是飞,而飞有的时候是快的意思。所以当钱鹏的肩膀鼓荡出像肉瘤一样的肌肉,双臂展开忽闪扑腾的时候,他的速度是极快的,极快的速度,加上已经充满力量而黝黑的手臂,他想着一招把对方给解决,要让对方比自己刚才狼狈一百倍,付出代价。 “我只是还没了解透彻你们的规则。”陈卿雀自语道。 所谓规则不是打的对方退出圈子,而是打掉对方的力气,或者勇气,前者是赵星辰说的,后者是钱鹏的理解。那么到了陈卿雀这儿,他也想在规则上面发挥发挥自己的理解。 陈卿雀一直很会算计,所以如果对上排名在37的家伙,都需要打上半天的话,前面还有36个家伙,那得打到什么时候,得要多少体力。陈卿雀一开始留手,不是因为他大发善心,而是不想用太多的力,只是这么做的结果和他想的并不一样。所以他必须一招解决钱鹏,他的关心对象从来不是排名36的小喽啰。 武者比斗,从来都没有跳起来的,因为在人类没有飞翔的能力之前,所谓跳就是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环境,不能控制自己,因为跳起来,肉体就不属于自己了,只能被当成一个移动靶子。 炼气之下的战斗,从来没有跳这种动作。 伸出左臂格挡,然后伸出右拳,一击命中,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 钱鹏以一个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胸口被那一拳砸瘪下去,密密麻麻5声清脆的骨折声是他耳朵能听到的最后声音,起码断了5根肋骨。他人虽然昏厥,但尸体还在半空中,因为抑制不住内脏骤然受到的压力,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像喷泉一样,洒在空中。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像死狗一样昏厥的瘫在地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这摊旁边是那根陈卿雀射出的标枪,而此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只不过和一击即溃的钱鹏相比,那根只露出三分之二的标枪就有一些恐怖的意味。 三分之二在外,意味着将近三分之一没入地下,而武科班只有不到一只手的人数拥有这样的实力。 现场鸦雀无声。 赵星辰赞叹道:“明劲,暗劲,化劲,三劲合一,才能把标枪插入地底。三分之一已经不错了,什么时候尽没入地底,这凡人境的力就真的透了。” 陈卿雀依然安静退到擂台边缘。 “到哪都被人小瞧,虽然我都习惯了,可是我这次来,是准备要一鸣惊人的啊。” 第十六章 杀招 “这家伙怎么这么强!” “我的天,如果说偷袭只是小丑般表演的话。那么刚才那一拳算什么。” “排名37的钱鹏竟然被正面轰飞,毫无反抗之力,而且还是钱鹏完全使出白鹤亮翅身法,速度和力量都增幅到顶点的情况,就是排名前20的火箭班的那些家伙都感觉到起飞的钱鹏棘手吧,没有几十回合肯定分不了胜负,何况是一击击败。” “他真是文科班那边学生?什么时候读书人里也出现这种怪物?” “这家伙一开始说要争取这次集训名额,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但现在你看他的模样,他可是干净利索的解决了排名37的钱鹏啊,怎么都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有一丝波动,难道这还不是他的目的,难道他觉得这很正常吗?” 陈卿雀又保持着等待的姿势,周围的窃窃私语让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环视一圈,但凡接触到他眼神的学生都不自觉闭嘴,就好像看到洪水猛兽一般,再没有之前的轻蔑和嘲笑。 但他心里其实在想,从他进来,从他踏到擂台边缘,站在擂台中央,除了嘲讽就是恐吓,从来没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从来没有。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很轻视自己。 他也还没有报自己的名字,说好的一鸣惊人的呢。他可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陈卿雀这三个字名动漕京一中。 从今天起,从此地。 既然决定要站在青天之下,他就要做最耀眼的存在,再也没有人能够无视他。 “这是怎么啦,钱鹏这又是被谁修理了?”声音很明亮,声到而人到,来人留着板寸头发,刚用水龙头洗头的原因,湿漉漉的头发一根根倒立,此时正用毛巾擦拭脑袋。上半身是运动服,下半身是校裤,踩着运动鞋,他看着就像刚从球场打完球的少年。 有一种人,性格开朗如同介于初晨和中午的太阳,光明却不炙热,只能用阳光,不能用阳刚去形容。而这个少年就是这样的,他的眼睛很大,眼珠黝黑,单眼皮,笑起来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组成一个灿烂的微笑。 “肋骨断了5根呀,这是惹到谁了,下手挺狠。”季长空蹲下,小心翼翼用手摸索着钱鹏的胸口,替他矫正骨头的位置,防止断裂的骨头衍生的骨刺扎破或者戳进内脏,等到处理妥帖,早已经等待一旁的医护人员立刻七手八脚把钱鹏抬上担架,动作娴熟。 等到钱鹏这个倒霉的家伙被运出场后,季长空才站起身,把擦拭干净的毛巾往边上一扔,才把目光投向始作俑者,没有愤怒,没有惧怕,不掺杂任何情绪属性,就好像一抬头就恰巧看到路人甲,是两个陌生人之间自然的互相对视。 没有人接着上场,这倒是出乎陈卿雀的意料,于是他转身,向圈外踏出一步,自然的要退场,虽然他还想等一会儿,虽然他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但也不愿意像电线杆一直杵在擂台上,做一个任人参观和指点的猴子。 虽然小小露了一手,只是对手弱了一点,但他依然觉得有点可惜,可惜是因为他还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 “喂,是谁允许你下擂的。”声音虽不振聋发聩,但字面的意思火药味十足。 陈卿雀撤出圈外的脚骤然停下。 “钱鹏是被你打的?”季长空揉着手腕,摇着头,扭着腰腹,就好像在打篮球前做着热身运动。 “听赵老师说,有一个家伙会转到我们1班,也就是号称每一届武科班级中的重点班级,火箭班。我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下面普通班级里有谁够资格,暗劲巅峰层次的家伙倒是有一大把,只是实战能力就欠了火候了。但现在看来,那个人说的就是你吧,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啊。” 陈卿雀把脚收回,并没有转身折返,而是微微侧着脑袋,望去,道:“你是谁?” “我是高三一班的季长空,你是文科班的学生?”季长空微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有什么话要说?”陈卿雀问道。 “你要想进我们1班,还得过我这关。如果每个新人下手都这么不知轻重的话,我只能教教你什么叫做谦虚谨慎,尊重他人。”把手臂叠起来放在脑后枕着,季长空毫不在意道。 “哦?”陈卿雀掉转头问道:“你排名第几?” “最近一次武科摸底考试,排名第5。”季长空笑道。 陈卿雀终于把身体转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那就开始吧。” ———————— 季长空的拳架子像是打招呼,摆了一个立正的姿势,手臂前伸举至胸口,右手成掌,左手成拳,掌覆盖在拳之上,简简单单的动作,一种堂堂正正的气势莫名产生。 擂台边从未散去的学生们更加安静。 钱鹏被打的吐血时,赵星辰没有任何表示,但季长空一出场,还未出手,他便由衷赞叹起来,“长空的太祖长拳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红梅点头又摇头,不置可否道“还是得看最精湛的那几式杀招,其它的都是中看不中用” 陈卿雀不会什么拳架子,所以此刻他安静的站着,所以只是微微把脊背弯下去,头颅微微前倾,做了一个奔跑的发力姿势,像极了锁定目标的野兽,他并没有动,或者说等着猎物先动。 37和5是两个悬殊极大的数字,打37时陈卿雀可以赢的利索,因为对方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但前10,每天都有老师亲自喂招,点拨。而能在漕京一中武生中排名第5,怎么看都是一件比较了不起的事情,战斗的时候,陈卿雀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人,因为那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有人有现成的秘籍等着自己去学,而陈卿雀只有偷学,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换,比如生命,所以他的招式都是只鳞片爪,但却各个都是杀招。他没成套的秘籍,一本都没有,但如果说他实战能力太差,那就大错特错,相反极为丰富。 很久很久的时候,久到他还很弱小,陈卿雀就在思考,招式到底是什么,而招式是怎么来的?直到他第一次看到一只虎妖和豹蛇妖搏斗时,看到那妖虎从天而降的猛扑,前爪和后爪齐齐按住妖蛇首尾,猩红大嘴便向妖蛇七寸咬去,他才明悟,原来所谓的招式都是人类观察野兽搏斗演变而来的。 所以他决心狩猎妖兽,险死还生。 季长空一步一步向前压来,他的步伐很稳健,擂台并不小,但也并不大,所以当他走到擂台中央的时候,陈卿雀动了。 脚下的草地像是被犁过一般,卷起大量翻腾的泥土,陈卿雀像一只猎豹一样窜了出去。 一连串密集的巨响,一个照面,两人几乎对了十几拳,然后又立刻错位开来。 陈卿雀依然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动作,自然下垂的拳头红彤彤的。 而季长空却换了一个姿势,两脚合拢并立,左手由胸前俯下,然后缓缓抬起,好像撩起衣摆,右手前伸,握紧成拳,拳眼在上,拳轮于下,直至与肩膀齐平,那拳头也红肿异常。 太祖长拳,懒扎衣。 周围爆出一声声惊呼,夹杂着错愕和震惊。一拳一拳一拳,只是每一拳速度极快,每一拳力量足够,就是这种普通的打法,竟然和季长空赖以成名的拳法对拼个半斤八两。 明劲的较量,让两人都明白这一层次分个高下极为艰难,那么便拼暗劲吧。 毛孔炸开,心意一急,两人的手再次交织一起,和之前拳拳到肉的劲爆对撞不同,这一次两人的动作都很慢,手掌和拳头蜻蜓点水碰了一下,便分开。 又是十几个回合,合合分分后,两人又错开了身体。手掌和拳头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滴答着水渍。 季长空深深呼了一口气,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被他像水一样吐出来,这个时候他也不说什么教训的话,脸颊洋溢着果然如此的表情“暗劲好练,但打法难练。” 陈卿雀甩了甩手道:“你该不会只有这点能耐吧。” 季长空并没有恼怒,道:“既然寻常打法分不出雌雄,那么便出杀招吧,一招定胜负。” 陈卿雀点头,没有说话。 季长空吸了一口气,小腹收缩,左脚前踏,右脚高高提起,左手背在身后,微微虚握,但并没有成拳,而是呈一个圆锥状,像极了公鸡的嘴喙,当然这一幕陈卿雀自然看不到,而他的右手则握成拳,高举头顶,这样一个怪异的姿势,随着他独立的右脚微微弯曲,慢慢蓄力,给人恐怖的感觉,他神情肃穆道:“这一招是太祖长拳一式杀招,金鸡金刚啄,虽然不是我目前掌握的最强一招,但确是我练到大成的一招,如果你接不下的话,还请立刻退出擂台,我只当你弃权,否则我认为你能接下,这一啄下去,我可不会留力。” 陈卿雀神情微微一凛,仍然还是微微躬身,静静等待,好像他只有这一招。 第十七章 金鸡金刚琢 全漕京一中的人都知道,赵星辰是一个厉害的老师,这里的厉害并不是他自身的武力值如何恐怖,而是他带学生的本领。 一个老师再如何勇冠,和那些还在前线战斗的人相比都是弱小,所以他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带学生的本领,他的口头禅是老师厉害算什么,我要我的学生各个都厉害,那才行。 所以当他来到这所学校,带了人生中第一届1班班主任的时候,他就一直是1班的班主任,一届又一届,从那开始,所有其它的老师以和他在同一届而悲哀,因为如果有这个男人在,他的光芒会让所有老师的任何所作所为都黯然失色。 所以虽然他很有个性,个性到有些素养和教师这个行业背道而驰,受到的处分和他受到赞美一样多,但他依然我行我素。 而从不关心学生死活这一条是诟病最多的。 因为他常说,每个人都要有所觉悟,想要成为强者,别想着老师像奶妈一样照顾你们吃喝拉撒,人生安全,每个人只有一条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是提醒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道:“警醒着点,这么来一下,怎么也得重伤一个,你们得要注意啊,一有不对就冲上去,要有救死扶伤的心,出了事就不好办了。” 俨然一副不关老子的事,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们要注意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我人真是太好了。 医护人员回敬他一个白眼。 老师都这么有个性,所以这种个性也传染给他所带的每个学生,所以他的学生从来也都是极具个性的,他的学生们的每个人的绝招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即使太祖长拳有许多学生练过,但能打出堂堂正正拳意的也是凤毛麟角,因为有时候拳法和人生阅历是相关的。 生活在象牙塔的少年们虽然很难体会到什么叫做堂堂正正,但并不代表没有人能做到,在赵星辰眼中,季长空是最有希望领悟到这一层的人,只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但谁都没想到,这一差便是1年,于是有了这专门替他量身定做改良版的杀招。 金鸡金刚琢。 阳光和阳刚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涵义就天差地别。刚有的时候包含着狠,通俗点就是杀意,而熟悉季长空的人都知道,他做人就是缺那么点杀意,所以本来只是一个拳架的金鸡独立被赵星辰改成了一招酝酿杀意的金鸡金刚琢,那藏身背后的像鸡喙的手正在积蓄着杀气,但因为隐藏的原因,陈卿雀并没有注意到,然而见过这招的人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完了,这要出事啊。”人群响起一阵惊叹,因为季长空使出了这和他现在本身性格并不符合的杀招,上一次他用的时候,可是把对手啄到病床足足躺了1个月。 膝盖下压,每下压一点儿距离,杀意便蓄一分,于是那膝盖几乎弯成一个之字,等到气势终于达到顶点,季长空便猛的一蹬,人像炮弹一样冲过来,跳是武者大忌,所以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他的奔跑就像是在低空飞行,当然那是一种错觉,但错觉产生恰恰是因为他的姿势像是在跳,像就是不是,所以他只是在奔跑。每一步踏出,结实的草地便被踩出一道3厘米的脚印,从擂台一边到另一边大概13步,所以他踏出了13步,留下的是13个深浅一致脚印组成的一条笔直的线,季长空膝盖微曲时,他在蓄杀意,他奔跑时,也同样是在蓄杀意。 等到一拳挥出时,季长空的杀意早已经蓄满,他那张阳光的面孔极为严肃,因为杀意的缘故,竟然衍生出若有若无的阳刚。 太祖长拳是很古老的拳法,而它的拳意是阳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阳刚这种人的情绪,和暴戾,疯狂,这些极端情绪相比就显得并不那么鲜明,一个性格疯狂的人和一个做事堂堂正正的人,前者更能让人快速的感觉到不同。 所以太祖长拳号称中庸拳法,所以修炼太祖长拳的学生是最多的,很多学生都觉得自己的太祖长拳已经练到精髓,但此刻看到季长空那一拳,忽然觉得自己差了很多。 这一拳从头顶递出,不是用轰,是因为它比普通的出拳速度都慢,慢又坚定的击出,陡然就有一种正大光明的感觉,想要躲避,但那给人的感觉就是躲避不了。 绝招袭来,便应有绝招应对,而陈卿雀的应对像是黔驴技穷,所以他抬起手臂格挡的时候,发现根本挡不住,不是因为他的力气不够大,而是那股从拳头传来的意志仿佛青天压下,人如何能够和青天对抗,所以他被这一拳打的气血翻涌,脸色绯红,连退3步。 很多人感觉震惊,震惊于季长空这拳的威力,也同样震惊于陈卿雀的抗压能力,但少数人是幸灾乐祸,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光芒有一种可惜,或者说是怜悯,因为那一拳只是开胃菜。 金鸡金刚琢,这是它的名字。 啄是鸟喙的动作,而鸟喙怎么可能是拳头,所以它的真正杀招是隐藏在暗处的那手。 拳头握紧才能发挥全部力气,所以打人一定要握紧拳头,这是常识,然而此时在陈卿雀眼中,那隐藏在暗处的仅仅只算虚握,形状像是鸡喙的手,比拳头恐怖100倍。 指尖布满层层叠叠的老茧,表示这手指经常戳,戳的东西有很多,可以是手掌宽度的木板,可以是炒熟的铁砂,把力聚在5根手指尖,然后这手指猛的插下去。 在季长空眼中,他看到陈卿雀以为自己正面的一拳是最强杀招,所以他觉得他胜券在握,因为这一招的重点在骗,骗成功,便功成,不光他自己这么认为,凡是见识过这一招的人都坚信。 所以那手速度很快,就像是闪电一样,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认为大局已定,因为即使是全校武生第一的司空律司面对这一招都要慎重对待。 所有人都以为陈卿雀要输,不光输,而且输的很惨,因为这一啄一定要落到一个人的身体上,即使是身体最坚硬的部分,都承受不住它的力量。 赢了!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但赵星辰不这么认为。 张红梅的眼睛只是微微眯起来。 近了,更近了,几乎都能感觉到指甲触及到自己的肩膀,陈卿雀和对方彼此凝视,他感觉就好像真的有一只鸡头盯着自己,千钧一发之际,陈卿雀伸出手紧紧握住那鸡喙的脖子,实际上是那只手的手腕。 很稳,很紧,这是季长空唯一的感觉,只差一点点,就能击中目标,但有的时候差一点也许就是遥不可及。 陈卿雀镇定自若的盯着那双惊愕的眼眸,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看见他一点一点的举着自己的手,然后他手中的手也跟着举起来,速度很慢,但却很稳。 老师说过,明劲练到巅峰有一妖虎的力量,但那是瞬间的爆发,要积蓄良久。老师也说过,一妖虎并不是明劲的极限,有传说有人打破过。所以当季长空把明劲练透,他觉得自己便有义务向那个传说挑战,只是后来证明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人的肉体终有一个极限,就好像一只水桶装的水不可能是超过它的桶盖,水满则溢。而冥冥中这肉体肌肉盛放明劲的极限也只是1妖虎,但这一妖虎力量并不能持续输出,就好像一只颠簸的水桶总会洒出些水,那么它便不再盛满。 所以季长空很震惊,震惊是因为有人能够持续的爆发出1妖虎的力量,这水桶不管怎么颠簸摇晃,始终不漏一滴,而这个人就在眼前。 第十八章 一战成名 “啊————” 一声洪亮的呐喊从季长空的嘴边吐出,左脚内歪,划出一个弧度,右脚猛的一踏,下半身呈一个马步,因为右脚使力,而整个身体微微旋转,因为旋转,身体各个部位都爆发出力量,接着凭借这股全身力气,他被擒住的手喙猛的握紧变换为拳,向后一甩,而另一手则顺势握拳向前一锤。 太祖长拳之马步单鞭被他顺势使出。 陈卿雀松开擒住对方的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脚跟恰巧踩在石灰涂画的擂台边界线上。 借着这个空当,季长空也向后踏了6步,正好落在擂台中心。 两人又对峙起来,但从身处位置来看,季长空占据绝对优势。 “为什么你能猜到我的杀招是藏在背后的手喙?”因为手腕被陈卿雀死死的箍紧,在上面清晰印着无根鲜红的手指印记形成的淤血,季长空不停揉着手腕,想要化开它。并没有因为绝招被破,而恼羞成怒,或者心生不安,他只是好奇问道。 —————— “因为杀意。”张红梅摇头叹息道。 “不错,因为杀意,虽然长空对于太祖长拳的理解有着超越普通人的敏感度,这套拳法就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练法和打法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但是总缺了点什么,一开始他还没有察觉,我也没有提醒他,寄希望于他能自己领悟,毕竟我只教人学习的方法,而不具体教人学习,但是。” 场中的少年绝招被破,也只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赵星辰只能苦笑道:“以他的条件拼一拼未必不能进入班级前三,但是他的性格啊,有一次我说让他努力一点,你猜怎么着,接下来期中考试,就给我努力到第10名去了,他是属于那种劝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混小子。对于排名什么的,根本不在乎,整天想的就是打篮球,登山,徒步旅游这些无聊的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赵星辰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太祖长拳出名的入门容易,大成难。特别是堂堂正正的拳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招金鸡金刚琢也是我求爷爷告奶奶逼着他学的,我都快操碎了心,本来希望用杀意综合他的孩子气,逼出他的正气,让性格稳一点,但是看样子,完全行不通。所以每次他摆出那副阳光的笑容,我就气的发飙,因为这就恰恰证明他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甭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你也有脸说金鸡金刚琢,我怎么听说是你们1班的大班长司徒司律想出来的。你在你们班充其量也就是我在我们班的地位,做做心理辅导,知心姐姐,巧手哥哥之类的角色,至于管理学生,还得说是司徒司律行。”张红梅不屑道。 赵星空有些意兴阑珊,有些心虚的摆手道:“学生的本事不就是我的本事嘛,退一万步讲,起码我也参与了。倒是你从哪里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小怪物,你看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放到我班里,不是影响我们内部团结嘛。” 张红梅看着擂台边缘的少年,好像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转头对身边的男人鄙夷道:“少来,你从哪里看出他不合群了,你要这么说,我可把他转到别的班了。” 赵星辰猛的跳起来,一脸正气凛然道“不行,对待这样的坏学生,我要亲自调-教。” 然后这男人又一脸贱贱的赔笑道:“老班长,我是说着玩的,他还是不错的,嗳,嗳,别打,他顶好,真的好。” 张红梅笑意盎然,伸出5根手指道:“5箱醉红尘,不然免谈。” 赵星辰翻着白眼,脖子一伸,一副生无可恋,老子这身肉随你造的贱样。 —————— 一个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所以张红梅的答案就是陈卿雀想说的,但他的解释更详细。 “你的拳法没有杀意。”陈卿雀的淡定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这没有杀意?”季长空把双手伸出来,一个拳头,一个手喙,他可是凭借这招把某个现在屈居他之下,现位第6的家伙啄到医院躺了1个月,而也是那一战让他重新夺回第5的好成绩,这样的招式竟然没有杀意?他皱着眉头,这是他屈指可数的皱眉。 “如果你直接啄我的眼睛,也许会有,也许没有,但你瞄准我的肩膀,就真的没有。”有或者没有是一个问题,但这不是陈卿雀要考虑的。 季长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其实在他心中,这种擂台较量也只是较量,输了,哈哈一笑,赢了,也哈哈一笑,又不用赌命,又不用赌任何珍贵的东西,我打不过你,我认输,我打过你,我就把你打败。 他从没想过要对方的命,所以在出招前,他会提醒对方,又不是战场,为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 陈卿雀仿佛能看透对方的想法,他能理解对方,因为一个人的想法是培养他的环境决定的,对方必然有一个很好的环境,他没想过苦口婆心劝解,但他也同样能理解自己,因为他知道培养他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理解自己做事的态度和方法。 招式有千万种,但能算上杀招的,必然是极恐怖的,杀招自然有着杀意,它就是胜负手,就是前面的战斗都是为它的铺垫,就是一场战斗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它出现时,只有一个结局,肯定要死人的。 别人眼中威力巨大的招式,在陈卿雀眼中算不了什么,哪怕打断他的四肢,重伤他的五脏六腑。 他承认的杀招,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 所以说金鸡金刚琢不是杀招,或者说一个不敢打敌人脆弱部位的人,是心中没有杀意的。 哪怕一开始季长空试图通过花里胡哨的动作,通过费尽心思的隐藏肢体,来强行提起杀意,这也是不够的,杀意不是能模拟出来的。 杀意是要亲手杀人,感觉到脆弱生命在消逝的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的坚定。 “该我了。”陈卿雀没有义务去解释一些事情,他今天来不是做老师的,微微弯着腰,做着前冲的姿势,于是他动了,和之前的对抗一样,他的战斗方式没有一丁点儿心意。 “这个人怎么死性不改,他就不会一些武学的打法吗,老一套是行不通的。” “也许他肚子里只有唐诗宋词吧,文科生哪里有武学秘籍学习,只会像野兽一样直来直去” “不过能和季长空学长交手,还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偶像。” —————— 这儿是学校,这儿不是那一片肮脏的土地。 这儿是学校,哪怕它也有不公平,但它有自己的底线。 这儿是学校,再坏的人都算是好人。 所以陈卿雀自有自己的分寸。 他今天不是杀人的,而是想认真的告诉人们,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要认真了。 他要让这一拳替自己说话。 于是他由动转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出拳的时候,他突然站住。 三体式是一个简单的拳架,所有人都会站,因为这是形意拳的起手招式,陈卿雀并不会形意拳,实际上他仅仅只是会这站法,因为这站法是他要打的招式的引子。 有一种拳法招式叫做半步崩拳,相传是形意拳宗师郭云深的成名绝技,它曾经扬名四海,有很多词语形容它,但最好的,其实是“半步崩拳打天下”。 相传郭云深以武犯法,被关进大牢,因为练武的身份,被严格看管,不仅肩膀上了枷锁,脚上也绑了锁链,所以陈卿雀也是这么练的,这一招练习的时间也许和季长空练习金鸡金刚琢一样的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或者说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他自然的拗步上前趟了半步,左手微微收于腹部,然后出拳,拳头很奇怪,并不是紧握,而是食指第二关节向前突起,而后将大拇指的指肚压在第一关节上,利用点打面,更具威力。 身子被拳被动自然的带起,微微侧了一个45度角,如果从侧面看,他的手,足,鼻成了一条直线。 一步的一半是半步,人在半步的距离,把力量放在左拳,而那拳正对着季长空的面庞,虽然拳头和他还有一掌的距离,但对方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珠。 一种从未有过的意念从对方身上传来,季长空感觉到深沉的窒息,那一拳的必杀之意震撼了他的心灵。 这是陈卿雀的杀手锏,半步崩拳。 良久后,季长空神色才恢复平静,他看着对面少年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想要称呼他,却不知怎么开口,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收拳立于场间,道:“我叫陈卿雀。” 季长空重重点头,退出擂台,掉头就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谁赢了?” “不知道啊。” “怎么打啊打的就不打了,这算什么,谁赢了啊” “你不是废话吗,当然是还站在擂台的赢了” 全场一片哗然。 “他叫什么名字?” “陈卿雀,他刚报过。” “好厉害啊” “好名字啊” “好一个半步崩拳。” —————— 青天之下,依然安静的少年一战成名。 第十九章 我记住你了 几乎一半的武科生扎堆在操场,剩下一半留在武科教学楼。所以和充满朗朗读书声的文科教学楼相比,武科教学楼就少了些许生气和活力。 这剩下一半老实读书的武科生中有将近9成是刚入学的新生。而新生们的班级大多分散在1-3层,所以从楼梯盘旋而上,仍然能够听到有老师在捧着课本站在讲桌讲解武道基础理论。 当然,那是新生。 从高二开始,武科生经过一年的课堂学习,理论知识扎实后,武科生在学校的活动场所,就逐渐从教室转移到操场,武科毕竟和文科不同,不靠笔杆子,嘴炮再厉害,也得看手下是否过硬。所以直到高三,接着要面临高考,高三的应届武科生就几乎不来教室,而是每天都把时间泡在操场,捉对实战。所以4-6属于高二武科生的班级虽然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学生,那么7-9层的高三班级几乎都是成片成片的空旷。 高三火箭班的楼层在这栋武科教学楼的最高层,寓意武生最强当处最高处,激励无数学子奋进。而此时在高三火箭班的教室内,留有3人。 一人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身高大概1米7左右,斜着橙色的刘海,因为前倾着身体,只能看到他半个侧脸,但就这半面就给人一种柔美的妖冶感觉,没有青春痘雀斑之类的青春痕迹,脸颊很干净,眼睛总是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前倾着身体,手肘撑着下巴,虽然是在白天,但他的姿势和神情却给人一种好像他正站在月亮旁边,浑身散发着淡淡令人心安和想与之亲近的气息,给人的感觉都是极为柔和,所以他的语速也是柔和的,“长空输了,这位插班生真的很有意思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弱点。”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渴望着与他一战。”回应他的声音从一个颠倒身体的人口中传出,头在上,脚在下,因为肌肉实在太结实的原因,整件校服被撑的像是一件短袖T恤,但引人瞩目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这个人单手3根手指立在课桌上的倒立,他的身体挺的笔直,脑袋之下的桌面被浸湿了一片,那是他的汗水,谁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立了多久,他的声音痴痴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对武痴迷。 “这一次集训,我希望我们漕京一中起码在前10席中占据4席。”剩下一个人站在讲台前,你一看到他,就会被他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吸引,然后是那俊逸修长的身材,他和所有学生一样,穿着校服,只不过他的校服是披在肩膀上,然而那如同披风的左袖戴着一枚肩章,上面写着三个字“总队长”,他面前的黑板被他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清晰,并没有连笔的痕迹,一笔一划勾勒的文字方方正正。因为捏着粉笔的原因,你能看到他的手指很纤细,但并不柔弱,给人的感觉是漂亮。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转身,然后一张没有任何笑意的脸颊就缓缓呈现给看到他的人,鼻梁高挺,双眼皮,只是眸子被那副金丝无框眼镜所覆盖,看不到它的神采,所以就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当司律看向他对面的两人时,对武痴迷的熊柱猛的一跳,双脚稳稳的落在地面,而一直把目光聚焦在操场的文人月也收回目光。 “熊柱,我希望这一次特训,你不要太疯,你的心不要被力量所迷惑。”司律抬了抬鼻梁的眼镜,指点道。 “人月,还得拜托你和王坏聊一聊,虽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这次不同,我要他能拿下一个名额” “至于长空,我不指望他,他还没长大。”司律的口吻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位刚才打败长空的插班生,你不想见见吗?”文人月笑起来,眼睛总会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 司律摇头,他的语气不霸道,但是话中的意思霸道,但没人会说他这个人霸道,因为霸道的人从来不讲究规矩,几乎以践踏规则为荣耀,而他视规矩如生命,所以至从他带上那个肩章起,漕京一中的学生中就再没有破坏规矩的人。 “打败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什么骄傲的,等会一起下去吧”尽管和季长空同岁,但司律这种长辈式的口吻却让听到的人生起不了一丝反感,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司律。 “也许他是一个可以和你我并驾齐驱的人呢,至少他打败了长空。”文人月温柔道。 “长空该反省了。如果他还是过不了杀人这关。”司律的眼镜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接着道:“还抱着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他会跟不上大家的脚步的。” “毕竟他是季家子弟,季家不允许他冒险。”文人月眼睛微眯,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如果还是这样,季家也会以他为耻。人月,一个人强,不是他的家世如何显赫,不是他的脑子如何聪明,更不是他的力量如何强大,而是他的心,而长空,他没有一颗强者的心。”司律把披着的校服摘下,一丝不苟的穿上。 “那我更有必要,和那个新人较量较量了。”熊柱咧开嘴巴,痴痴的笑着。 “熊柱,在集训前,我不允许你给我节外生枝。”司律转过头,瞥了一眼熊柱,道:“走吧。” 虽然司律只是不经意间看了自己一眼,但熊柱觉得自己像被什么危险的存在瞄准一般,内心一紧,不自觉的应声,像是辩解,道:“我只是忍不住,是,队长。” 司律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文人月一脸柔和笑意跟着,熊柱痴痴的紧随其后,三人鱼贯而出,向操场走去。 —————— 陈卿雀有些可惜,可惜是因为漕京一中排名第5的家伙并不是很强,或者说虽然他的武力很强,但他的实力不强,武力从来只是实力的一部分,这在陈卿雀整个成长过程中一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一直在教育自己,提醒自己。 他弱小时,智力是他实力占比中很大一部分,他依靠这而存活,后来他的武力值渐渐强大,武力就渐渐取代智力成为实力的重心,但他的杀手锏依然是智力。但其实实力也并不仅仅是武力和智力,形形色色的人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每天发生奇奇怪怪的奇迹,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战胜全副武装的人,凭借的还有勇气,他见识到有这三种实力的一部分,但他知道所谓实力组成部分同样是不光这三种。 所以他站在擂台等了一会,期待更强的存在,不光是用武力在战斗,而是脑子和勇气,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但很遗憾,那个叫季长空的家伙好像是目前为止最强的家伙,所以他只能真的退下擂台。 人群给他的目光是敬畏,再也没人说三道四,在武科班,强者永远是所有人崇拜的对象,尽管刚开始他们还口无遮拦的嘲讽,但是当真的发现这人的实力比自己高,而且高出不止一点,就会转为敬佩,而畏惧则是因为钱鹏的凄惨下场。 “我记住你了,陈卿雀。”赵星辰呵呵笑着,拍着陈卿雀的肩膀,他看着对方不卑不亢的眼睛,感觉很有意思。武科生们觉得陈卿雀很强,但强在哪里,并不明白。 他叫赵星辰,他带过的火箭班多到他自己都懒得记忆,所以他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其实从头到尾来看,陈卿雀的武力值并没有展现出碾压的姿势,但这不妨碍赵星辰对他的超高评价。 偷袭钱鹏,表示他并不是一个拘泥规则的人,但只把对方击出擂台,又很好的把握住一条线,并没有违反规则。而第二次因为重新解读规则,选择一拳把钱鹏干净利落的击倒,使其失去战斗力,为了节省体力是一方面,但最出彩的是能够瞬间把握住对方跳起这个弱点,这就表示他并不是一个只会蛮力的人。 至于和季长空对战,则暴露出他是一个有杀气的人,有杀气就代表曾经杀过人,而一般杀过人的人,都是有实战力的人,而看他轻车熟路驾驭着杀气,则表示他经常实战。 但用脑子又有实战经验的人,他见过,但和之前了解的情况作对比就有些惊艳眼球。 拿到陈卿雀简历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多么在意,只当他是一个侥幸有机会进入武科班的文科生,虽然他是张红梅推荐的,但这也仅仅让他在意一下,但和现在他的表现做对比,就有些令人回味无穷的意味。 一个这样优秀的少年,竟然选择在文科班隐忍了3年,3年平凡,这份忍耐力让他心生爱惜之才,他想着也许陈卿雀表现出来的东西,只是他全部实力的冰山一角,这种可能一旦在他内心发芽,他愈发觉得这一次也许真的捡到宝了。 一个有实力,又善于隐忍和蛰伏,这种心性的家伙,想想都令人兴奋。 “赵老师,你好。”陈卿雀鞠躬道。 “我记住你了,陈卿雀。”赵星辰拍着胸脯再次道,两次同样的话,表示他重复着表达一些意思,他想表达陈卿雀已经被他放进心中。 陈卿雀眼神一亮,再次鞠躬。 张红梅呵呵笑着,目光柔和。 第二十章 厚望 陈卿雀有空仔细端详赵星辰,这个毁誉参半的男人和他心目中威武高大完全沾不上边,哪怕和普通人相较都逊色很多。 稀疏的头发仅有几根搭在光秃秃的脑壳,身材肥胖,大腹便便,因为腰腹挺着,衬托着他好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因为肥胖,双腿显得很短,事实上他仅有一米七的个头,所以这样一个又胖又矮的中年男人自然有一张丑陋的脸,于是这人卖相太差。 所以他的动作很迟钝,拍着自己肩膀的手力量也很柔弱无力,眼神懒散,完全看不出他的厉害到底在哪。 但是看一个人不能看他的前面,也得看他身后。 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目光都是敬佩和爱慕,那是一种连一丁点异样情绪都没有的纯粹,做人可以让别人畏惧,但做到敬佩就不光需要在某一领域碾压的本事,还需要很多精神层面的东西,再进一步让别人心生仰慕又是需要更多人格魅力,所以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陈卿雀突然想到,有本事的人自有天像,甭管这天像是丑还是美。 赵星辰把架在鼻梁的墨镜摘下,正视着这个令他很有兴趣的少年。一身文科班的校服洗的发白,比自己高一头,面部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很干净,没有拘束或者比较夸张的动作,彬彬有礼,很懂礼貌。 阅历丰富的赵星辰能一眼通过一个人的动作,表情,结合他做事的方法,看透一个人的性格心性,这是他执教多年形成的本能习惯,特别是对这种没有城府还在象牙塔的少年。 有的人心思乖戾,做起事来喜欢剑走偏锋,不留余地。有的人性格阳光,做什么都留有8分余地,心念仁慈。而有的人做事冷静,喜欢谋定而后动。总的来说,一个人的性格心性,大致决定着他做事的手段,也决定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 所以他看一个少年如何出彩,并不是看他实力,而是心。 陈卿雀这个少年给他的,看着很好分析,但他却把握不住这个少年,虽然从长相表面看来,这少年属于那种从文科班里出来,被书香熏陶的文质彬彬的文科生,但从他进入自己的视野,到完成一系列类似出场首秀的表演,让赵星辰知道,少年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阳光,因为他的表现和他的所作所为不匹配,所以他确定,这少年在演,演有很多种,拙劣的,娴熟的,这少年露出了最大的破绽,就是他的性格和他做事的方法不匹配,但赵星辰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学生,那就证明,文科3年,这个少年又演的很好,至少骗过了文科那边的学生和老师。 所以赵星辰不确定陈卿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还是笑了,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海之所以是海,是因为它可以纳百川。 赵星辰是一个胸怀大海的人。 “陈卿雀,欢迎转入高三一班,因为你打败了季长空,所以自然顶替他的排名。也就是漕京一中武科第5”赵星辰呵呵道。 “第5名吗?赵老师,我想知道前4名都有谁?”陈卿雀不动声色道。 “第4名叫熊柱,是一名以力量系见长的学生,和许多把劲练到巅峰的学生相比,他是名副其实的天生神力,不论是明劲,暗劲,抑或化劲,都比普通的巅峰要高出一点儿,但有的时候高出一点,就是高的没边,关键他视武道如生命,为了武道,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所以他的号称是武痴”。 “第3名是王怀,擅长敏捷系的功法,立志是要成为联邦赫赫有名的刺客的家伙,从来不上擂台战斗,在他眼中,所谓的擂台战是小孩子过家家,这种把人局限在一块狭小的地方,你一拳我一拳的战斗极为弱智,即使是毫无人性的野兽都不会这么做。他的战斗只有一种,就是敌人在明,他在暗的偷袭战。是一个为了狙击目标,甘愿躲在泥潭下3个小时不动弹的阴暗者,所以他的外号是诡刺,倒也实至名归。” 张红梅如数家珍接着道:“第2名,文人月,总是一副呵呵笑着的模样,待人真诚恳切,脾气出名的温柔,又长的特别漂亮,在漕京一中的武科班素有月亮王子的称号,是女子后援队最多的家伙,极为受女孩子喜爱,他的战斗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但总能在适当的时机结束战斗。” 陈卿雀感觉很有意思,光听着熊柱,王坏他们的履历,都感觉到很厉害的样子,他向张红梅投去一个谢谢的目光。然后他道.为什么文人月的资料很少_ 资料少不是因为张红梅介绍的篇幅不多,而是这些话中有实际意义的特别少,比如擅长什么,是力量,还是敏捷,抑或悟性极高,他觉得每个人有自己的特点是令人需要重视的,一个排名唯2的家伙如果没有自己的特点,打死他都不信。 .他很温柔啊,而且也很漂亮_张红梅眨巴眼睛,调笑道。 一个人没有特点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而是因为没人能够发现,陈卿雀咀嚼着温柔这两个字,看一个人如何,大致从性格便能猜出八九。 侃侃而谈的张红梅忽然转头,把目光眺向远方,因为那儿有女生们的声音,那是类似见到偶像的尖叫,而女生们的目光则是不约而同给了三个身穿武科校服的学生,所以张红梅再次转头。 一个一身健子肉壮的像一头熊,从远处看你会以为他是熊成精直立行走,一个一脸温柔的微笑,脸颊漂亮到让女生都嫉妒,当他把目光投向那些赤裸裸的目光时,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尖叫。 而在两人身前则是一个披着校服的学生,一头银色,面无表情,架在鼻梁的眼镜遮住唯一能暴露出性格的眸子,但最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严肃的人的还是他左臂的肩章,上面写着一个总字,他之所以走在第一位,是因为身后的两人自觉的比他少走一步,所以他也自觉的多走一步,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三年前便是如此,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许会变,但他从来都比同龄人先走一步。 张红梅不是第一次见司徒司律,但每一次见这个小家伙,都会让她感慨,也许领袖就是天生的。 她见过很多极为有人格魅力的人,另人信服,甘愿追随于他,队友会不自觉的以他为核心,他的一举一动也给每个人无穷的信心,带领着自己的团队做着该做的事,所以她从司律的身上瞧见这种特质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赵星辰的本领。 陈卿雀一眼便看见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然后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两个字规矩,一股只有在某些大人物身上才有的气势扑面而来,虽然只有3人,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陈卿雀压抑着内心某种喷涌的东西,那让他很讨厌,因为会让他失去理性,人没有理智是一件很有问题的事情,然后张红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司徒司律,被誉为漕京一中近十年来,最具有领袖风范的总队长,并且往后十年亦无人超越。高一入学时新生第一名,担任总队长,然后高二连任,高三连任。只在高一出手一次,一招击败当时新生第二的慕容博,此后再也没有出手过。高二下半学期便被保送进联邦大学,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去。_张红梅说到这,瞥了一眼赵星辰问道.听说当时是你阻止他直升联邦大学的_ 赵星辰此时已经把墨镜戴上,垮坐在椅子上,笑到.高二那年,他还做的不够好_ 张红梅鄙视道.保送信都发过来了,还不够好,不到时候?还是你是觉得联邦大学的老师都是瞎子?_ 赵星辰翘着二郎腿,看着远处那个已经被他磨了三年的璞玉,道.如果光凭实力的话,高二上半学期他就够资格跟同年的高三学长们一起考联邦大学了,但考上了能代表什么。什么都代表不了,他要磨练的永远不是武力值,他那时候还不能称之为队长,虽然他那时候是队长_ 赵星辰这个时候把一切都看的很淡,他想到什么似的,轻松的眉毛,忽然一皱,道.天赋异禀的人我见过很多,漕京一中是漕京市排名第一的高中,每年保送到一本的学生不计其数。学生高二直送大一,而且还是联邦大学,这样的事情不光是对学生,就是对老师都是荣耀的。但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些去证明自己,也许是因为我的荣耀够多了吧。_ .但我们做老师的,如果过份在乎名利,而葬送学生的前程,是不是忘记了为师的德行。对于学生,在他们还像一张白纸的时候,我们要给他们什么,我想我们得想清楚,除了她们父母,我们之间是相处时间最长的,长相守的孩子,作为他们某种意义上的父母,我们是不是有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_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作为老师,不光要教会他们专业技能,也要教会他们做人,发掘他们自身的潜力。他们都是努力的孩子,想要好,所以我们做老师的有义务去让他们好。_ .孩子生下来,我们不希望他一开始就学会跑,是走的最快的,跑的最快的,只希望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不跌倒。所以我们有义务让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一步一个脚印会让他们将来走的更远。所以揠苗助长这种事,我不会去做。_ .司律有领袖的天赋,在武道上我不知道他能走多远,但在带队伍上,我相信他能凭借这个,走到联邦最高的地方。所以相对于带出来的学生高二就升大一这种所谓的荣耀,我想有一天司律成为联邦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更喜欢那个时候他的生平里出现我这么一个老师_ 在赵星辰心中,从高一就刻意培养司律带团队的能力,这个一直严谨要求自身的司徒家第7代自然另自己刮目相看,但高二的司律在带团队上,还不够成熟,所以去年对于保送联邦大学这件事,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给他的建议是再忍一年,说服他的理由是,一个人强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团队强。 而高三的司律,在关于带团队上已经不需要自己去从旁协助了,而他只少一个证明,证明他作为团队队长的契机。 第二十一章 回忆,一年前, 弯弯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温柔的月色洒在篱笆院子里,即使是夜晚,都明亮如白昼,但它的光线并不刺眼。光着脊梁的男人躺在墨竹编织的躺椅上,他醉眼朦胧,石制的桌子横七竖八躺着酒瓶子,就和他的身姿一样懒散,花生米已经被他干完,但他还想喝酒。 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站在他身边,他有一双冷峻的眼眸,整张脸颊面目表情,或者说神情很严肃,因为他要说他最近苦思良久的话。 .赵老师,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_少年道,月亮照耀下,他的身姿挺拔。 中年男人仍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但他还是微微怔了怔,道.有什么想法说说看_ .虽然我还是高二学生,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高三重点班学生中上流水平,如果今年高考,发挥良好的话,考上联邦大学是没问题的,修行之道,一岁的差距也许会差距很大,一步领先,步步领先。_少年不假思索道,很显然这些话在来时的路上,他想了不止一遍。 中年男人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之前用躺,而现在他用坐,他的眼睛还是醉醺醺的,但他已经不醉了,所以他指点着让少年坐下,搂着他的肩膀,像邻家哥哥一样亲切,道.我很高兴今天你能找我说这件事,你是一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孩子,这很好,而且你又是司徒家的孩子,从小便见过许多厉害的人物,所以你的家族,你处的环境,决定你比大多数孩子眼光和见识都长远_ .看清前方的路其实比修行更重要,因为有了目标,就不再迷茫。我见过许多孩子,因为父辈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在修行上无人指点走了很多弯路,他们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机,导致这辈子就停滞不前。_ .我不替你做任何决定,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每个人的决定都是他人生中宝贵的财富,是他人生中难得可贵的一部分,不论好还是坏,这就是历练。但我想问你,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吗,因为我们作为一个人,必须要为自己每一个决定负责,承担它所带来的链式反应。_ 中年男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脸的怀缅,他顿了顿.我还记得开学第一天,新生会上,我一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你比很多人优秀,高一便有暗劲巅峰的修为,已经显现出对实战不俗的理解,心性比同龄人的稳重,有自信但却不骄傲。司律,那个时候你是优秀的,优秀到根本不用比较,就能看出来。_ 如果只从一个学生的角度来看司律,他所做的都让人无话可说,或者说是完美,但那只是普通人眼中的完美,在赵星辰眼中,这种完美是残缺的,或者说是有瑕疵的,他的话音陡然提高,道.吃亏要趁早,你太顺了,少年得志,父母手心的宠儿,练武你是第一,读书你是第一,一切拦着你的,都绊不倒你,所有人在你身边都是月亮边上的星星,但是,司律啊,人不可能时刻一直第一的,所以你得吃亏,我还没见过你对于失败的反应,这是你缺少的,你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不再优秀了吗。_ 少年眼神一凝,随即坚定道.我会一直优秀下去_ 那双眼睛熠熠生辉,有着少年的意气和自信,还有对未来无限的希望,那是赵星辰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但他也曾经年轻过,所以也曾经拥有过,只是随着年龄大了,经历的事多了,这样的锋芒棱角也被磨平了。 但就像他自己所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换一句话说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所以他在琢磨着怎么去把话说明白,但说明白是需要听这话的人能够心平气和,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司徒司律,他有无与伦比的骄傲,所以他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叛逆,所以他想着如何斟酌语句,但想了会,他还是觉得直白点。 .你只是在跟着司徒家的先辈们后面走,换一个人,只要他肯,凭着司徒家的资源和人脉,他也一样能达到你现在的程度,和你占用的资源相比,你能有现在这个成绩,并不能称之为天才。_赵星辰斩钉截铁道。 .怎么会_司徒司律身体一抖,猛的站起来,眼神锐利的盯着赵星辰,这是令他不能接受的。 司徒司律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呼吸急促,这是赵星辰第一次看到他的失态。 .衡量天才的标准有一条便是转化率,所谓转化率是指一个人吃多少资源,提升多少实力。普通人吃下1的资源,可以提升1的实力,杰出者可以转为2,而天才对于资源的转化会达到1比3乃至更多。很多人都不如你,只是因为他们吃到的资源没你多而已。_赵星辰罕见的继续打击道。 司徒司律的粗重的呼吸突然狂暴起来,他的眼神很冷,但内心却很热,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那怕他再如何冷静,骤然听到一个他敬佩的人否定他从小到大赖以生存的骄傲,这都能让任何人产生否定自己的念头,所以他现在心情很混乱。 赵星辰知道这是他这位寄予厚望的学生修行上第一次危机,这和修为无关,是心的历练,因为人有的时候需要反省,而所谓的反省其实是某种意义的否定,这种否定会让人看清楚自己,看破那迷障的人会走的更远。 .司徒家是漕京第一的家族,而你司徒司律又是司徒家这一代的长子,所以你成为漕京市同龄人的第一人是理所应当的。但司律,这个世界很大的啊,漕京市只是一个市而已,还有省,还有州,还有全联邦,还有其它星球。你有你的家族,但别人也有,如果光论出生的话,又怎么能一代比一代强,更何况这世界比司徒家强大的家族多如恒沙。_ “司律啊,你有想过没,这个时候去联邦大学,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和那些家世比你更好,从小吃到的资源比你更多,受到的教育更完善的家伙一较长短吗?” 夜很静,风也很柔和,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月光照耀在他身上,那头银发随风飘扬,于是他不再坐着,他站在赵星辰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一丝不苟,望着这个全市最优秀的老师,道“从我出生起,我的人生字典里就刻着司徒两个字,血液里留着司徒家的血,这是我父母和长辈们赐予我的荣耀,我也一直以姓司徒而骄傲。出生在一个好家庭,好家族并不是错。但就像老师您说的那样,我只是在走家族先辈的路,如果不能打破这桎梏,将来的成就也只能止步于家族先辈所能达到的顶点。所以我才要出去,去见识见识真正的世界,去会一会那些真正的天才。” 赵星辰起身站起来,怒而不恶语,愤而不焦躁,更能看清自己,最重要的是那鞠躬,和那声您,表示他是守规矩的人,这是难得可贵的。所以他一直以为也许司徒司律不是天才,但给他时间的话,未来他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你对文人月怎么看。”赵星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司律听明白了,他道:“我看不透他。但他没有我强。” 赵星辰点头又摇头,道:“木桶理论你知道吧,决定一只水桶最终能装多少水,不是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块。但我今天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司律,我们每个人都像木桶一样,有上限和下限,你的下限比同年龄的许多人上限都要高,这是你的长处,但你的上限和下限的比例却和普通人一样。如果下限是10的话,正常人的上限是15,这样的上下限比例,对于远超同龄人的你来说,并不匹配。” “而文人月虽然上限不如你的下限,但他的上下限比例却达到惊人的1比2,也就是说如果他的下限是10的话,那么他的上限便是20。这样惊人的成长率在平时不会有什么影响,然而一旦遇到了合适的时候,往往奇迹便是那些成长率惊人的家伙所创造。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在初中很平凡,到了高中就有惊人的爆发,有的人在高中很平庸,到了大学就会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有的人明明大学没有什么本事,但到了社会上突然就变成了精英” 司律手轻微的抖动一下,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赵星辰仰望着天边的月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对现行的教育体制最不满的老师,在我看来,现在的教育问题很大啊,高中为什么要读3年,仅仅是为了填鸭式的把东西塞进学生的肚子里?这就是师道师德吗?我们把社会上那套所谓奖励惩罚对员工考核叫kpi的东西搬到象牙塔是对的吗?” “在我看来,每一个学生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的人成熟的早,有的人还想着玩耍,心性未稳,对于不同的学生我们要用不同的方法,去引导他们找到他们自己的习惯,教他们学习的方法,而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带他们学,因为真正的大人物从来不是带出来的。所以这些东西在高中就必须教会他们,这是受用终身的。” 兴许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不该说的话,赵星辰咳嗽了一声,接着一本正经道:“给我一年时间,我想把我对学习的方法的理解都交给你,我想让你体体面面的去联邦大学,你高中三年一直是第一,那么去了联邦大学同样应该是第一,这是我对你的野望。” “所以无论说什么我尊重你的意愿啊,尊重你的选择啊这些东西,那都是一些比较公道的话。但于私来说,于我个人,你就像我的孩子,如果你想走的话,请拿下一个全国武科状元吧,否则不要给我提什么我想毕业参加高考这种幼稚的事。”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