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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游太阳城》
第1章 全不知在幻想
在一个童话国里,住着许多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也就是小不丁点儿的男孩儿和女孩儿,或者叫做小人儿。全不知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儿。他住在百花城,铃铛花街。和他住在一起的,还有他的朋友小博学、小着急、小慌张、机械师小螺丝和小榫头、音乐家小竖琴、画家小颜色筒、医生小药丸以及许许多多别的朋友。不久以前,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乘气球作过一次旅行,访问了绿城和风筝城。旅行回来以后,小博学和他的朋友们就.99lib.
开始了工作。他们动手修建横跨黄瓜河的大桥,铺设芦苇杆做的水管,修建喷水池——这些事儿都是他们在绿城里看到以后学会了的。
小人儿们把这一切都做成以后,又动手在城里安装电灯和电话。小螺丝和小榫头在小博学的指导下设计成了一台电视机,现在,他们可以在家里看电影、看戏了。
全不知自从旅行回来以后,变得聪明多了。他开始念书、写字,已经读完一整本语法和大半本算术,他开始演算习题,甚至还想研究物理学——全不知开玩笑管它叫做“物理勿理”。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不想学了。这是小人国里常有的事情。有的小人儿嘴上说得挺漂亮,要干这,要干那,可是劲头只有几天,过后就慢慢地懒下来了。
当然,谁也不说全不知是个无法改好的懒鬼。说得正确一些,他只是走过一段弯路罢了。自从学会读书以后,他就整天读,可是,读的只是些有趣的并不是有用的书,多半是童话,他渎了许多童话,干脆什么事也不干啦,就象人们常说的那样,“腾云驾雾”起来了。全不知和小女孩小图钉交上了朋友,她正好是个出名的童话迷。两个人躲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幻想着各式各样的奇迹:隐身帽、飞毯、千里靴、银碟、全浆苹果、魔棍、女巫和法师、善良的和恶毒的男女魔法师。他们成天地互相讲述备式各样的童话。不过,他们最喜欢的事还是争论。争论什么东西更好些:隐身帽还是飞毯?自鸣古斯里琴还是千里靴。他们争得非常厉害,有时甚至打起架来。
有一次,他们一连争了两天,最后全不知总算说服了小图钉,毕竟还是魔棍好,因为有了它,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只要把魔棍一挥,说一声:“我要一顶隐身帽或者千里靴!” 一切都会马上出现在你的身旁。
全不知还特别指出:谁要是有了魔棍,那他学什么也不用费劲了,甚至根本不必学习,只消把魔棍一挥,说一声: “我要懂得算术或者法语!”他马上就懂得算术会说法语了。
在这番谈话以后,全不知就象着了魔似的,经常在深夜里惊醒,从床上猛跳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面还指手划脚。他正想象自己在挥动魔棍。医生小药丸发现全不知有点儿失常,就告诉他说:要是他夜间再不停止“演戏”,就只好用绳子把他捆在床上,让他在睡觉以前喝蓖麻油了。小无知怕喝蓖麻油,这才稍为安静了些。
有一天,全不知在河边碰上了小图钉。他们坐在一个挺大的绿色黄瓜上面——这种黄瓜四周有的是。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象往常一样照耀着大地。但是,全不知和小图钉并不感到热,他们当凳子坐的那根黄瓜可凉着哩,上面还有宽大的瓜叶,象一把大绿伞似的给他们遮住了阳光。和风吹拂着绿草,在水面上荡起一阵阵微微的波浪,在阳光底下闪闪烁烁。千万道金色的阳光从水面反射到黄瓜叶子上,直晃荡,好象有一道神秘的光线从下面照着瓜叶。看起来,在叶子下面全不知和小图钉坐着的地方,空气也在动荡,就象有无数看不见的小翅膀在抖动。这一切看起来都挺不寻常,象仙境似的。但是,全不知和小图钉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因为他们对这些景色已经十分习惯了,何况他们每个人都在想自己的心事呢。小图钉想讲讲童话,可是,全不知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不吭声,脸色阴沉沉,气虎虎的,吓得她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小图钉终于忍不住了,她问:“全不知,你说,今天你是被虫子咬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这么没精打采?”
“今天什么虫子也没有咬过我。”全不知回答说。“我没精打采,那是因为我心里头没精打采。”
“瞧你解释的!”小图钉笑了。“‘因为没精打采所以才没精打采’。你给我解释得清楚些!”
“嗯,你明白吗?”全不知把双手一摊。“咱们城里一切都不那么理想。你明白吗,咱们这儿既没有奇迹,也没有神奇的东西……古时候那才好呢!那时候简直到处都能遇到魔法师,要不就是妖精。童话里讲的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呀!”
“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小图钉同意他的话。“魔法师也不光古时候才有。现在也有哇,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他们就是了。”
“那到底谁才能遇到他们呢?也许是你吧?”全不知带点儿讽刺的口气问。
“得了,得了吧!”小图钉摇摇手说。“你也知道我胆子小,要是现在就遇到一个魔法师,也许我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你也许能跟魔法师谈谈,你挺勇敢。”
“我当然勇敢。”全不知承认说。 “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一位魔法师也没有遇到过。”
“因为这事儿光凭勇气还不够。”小图钉说。“我在一本童话里读到过,要一连做出三件好事情,魔法师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求他什么他都能给你。”
“连魔棍也给?”
“连魔棍也给。”
“妙极啦!”全不知惊讶地说。“依你看,什么才是好事情呢?比如说吧,我早晨起床以后,用冷水和肥皂洗脸,这算是好事情么?”
“当然算啰!”小图钉说。“要是有人遇到困难,你去帮忙;要是有人遭到欺负,你去保护,这些都是好事情。连别人帮了你的忙,你对他说声‘谢谢’,这也算好事情,因为时时刻刻都应该有礼貌。”
“这有什么,我看这事情并不难。”全不知说。
“不,这非常难。”小图钉反驳说。“因为得一连做出三件好事情,中间哪怕夹上一件坏事情,就全完了,只好从头做起。除此以外,只有当你没有丝毫私心,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做出的好事情,才算好事情。”
“那当然,当然。”全不知表示同意。“要是你为了得到好处才去做好事情,那还算什么好事情呢?好吧,今天我休息休息,明天就开始做好事情。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魔棍很快就会到咱们手里了!”
第2章 全不知怎样做好事情
第二天,全不知比平常醒得早,开始做好事情。首先,他好好地洗了个冷水脸,一点儿也不吝惜肥皂,把牙齿也刷得干干净净的。
“瞧,已经有一件好事情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同时用毛巾擦干脸,用心地对着镜子梳头发。
小着急看见他在镜子前面忙个不停,就说:“好样儿的,好样儿的!真了不起,漂亮极啦!”
“总比你漂亮!”全不知回答。
“当然啰。象你这副漂亮的怪模样上哪儿找去!”
“你说什么?谁的怪模样?我这叫怪模样?”全不知恼火极了,用毛巾在小着急背上使劲抽了一下。
小着急只是摆了摆手,连忙躲开全不知。
“哎,你这该死的小着急!”全不知在他后面直喊。“你把好事情给搞没啦!”
好事情真的没了。因为全不知生了小着急的气,用毛巾打了他的脊梁背,就这样做了一件坏事情。现在得全部从头做起了。
全不知心里稍稍平静了些,就开始动脑筋。他想,还能做一件什么样的好事情呢?可是,想来想去,不知为什么一件合适的事情也想不出来。这样一直到吃早饭,他什么也没有想出来,吃了早饭以后,他的脑子灵活多了。全不知看见医生小药丸在研钵里捣药料配药,就对他说:“小药丸,你老在干活,老在帮助别人,可是,谁也不想帮助你,让我来帮你研药吧!”
“请吧!”小药丸表示同意。“你想帮助我,这很好。咱们都应该互相帮助。”
他把研钵交给了全不知,全不知就动手研起药末来,小药丸再把这些药末做成药丸。全不知干得非常热心,甚至多研了好些药粉。
“这没什么。”他想。“我到底干了一件好事情了。”
的确,要不是小果酱和小馅儿饼看见全不知在干活,事情也许真会乎平安安地做完了。
“瞧!”小馅儿饼说。“全不知想当大夫哩。要是他也给大伙儿治病,那才笑死人呢!”
“不,也许他这是想讨小药丸的好,免得给他吃蓖麻油吧。”小果酱回答。 全不知听见这番嘲笑,心里气极了,抓起研钵在小果酱面前晃了一晃:“住嘴!小果酱,要不我给你一研钵!”
“住手!住手!”医生小药丸嚷了起来。
他想从全不知手里抢过研钵来,可是全不知不给,于是,俩人就打起架来。打架的时候,桌子绊住了小药丸的腿。桌子翻了,药粉全都撒在地上,药丸也滚得满地都是。小药丸好不容易才从全不知手里夺下了研钵,冲他嚷:“快给我该开,坏蛋!再也别让我在这儿看到你!白白浪费了多少药!”
“哼!小果酱,你这可恶的家伙!”全不知咒骂着。 “我要给你点儿厉害看看,你等着瞧吧!多么好的事情,又完蛋了!”
是的,这回的事情又完了,全不知甚至没有来得及把它做完。
整整一天都是这样。不管全不知多么努力,他怎么也没法一连做出两件好事情,更不用提三件了。他刚做了一点儿好事情,接着马上就干了坏事情,有时甚至好事情一开始就做得乱七八糟。
夜里,全不知好久都睡不着,老是想来想去,为什么他会这样呢?慢慢地他明白了,所有这些失败,都是出于他的脾气太粗暴。只要有人开开玩笑,或者提点儿并不得罪他的意见,他就马上生气,大吵大嚷,甚至要打架。
“好吧,没什么。”全不知自已安慰自己。“明天我有礼貌些,事情就会顺利的。”
第二天大清早,全不知简直成了另一个人。他变得挺有礼貌,规规矩矩。对别人有什么请求,一定说个“请”字。过去人们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个字。此外,他还努力帮助别人做事,让别人欢喜。他看见小粗心怎么也找不到经常丢失的帽子,就帮他找遍了整个房间,最后在床底下找着了。在这以后,他又为昨天的事去向小药丸道歉,请求再让他帮助捣药粉。小药丸医生没有答应他再去捣药粉,可是让他到花园里去采集铃兰,来制造铃兰露。全不知努刀地完成了这个任务。然后,他又去给猎人小子弹擦猎靴,还打扫了宿舍的地板,尽管今天根本不是他值日。总之,他做了一大堆好事情,老是等着立刻在他面前出现一位善良的魔法师,给他一根魔棍。然而,一天过去了,魔法师一直没有出现。
全不知生气极了。
“你干吗骗我,说什么魔法师不魔法师的?”他第二天一碰上小图钉就说。“我跟傻瓜似的,好事情干了一大堆,可是,什么魔法师也没有看见!”
“我没有骗你!”小图钉替自己辩解说。“我记得很清楚,童话里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魔法师老不来呢?”全不知冲着她气呼呼地说。
小图钉耸了耸肩膀:
“魔法师自己知道,他什么时候应该来。也许,你做的好事情还不够三件吧?”
“不够三件,不够三件!”全不知瞧不起地耻笑说。 “哼,还不够三件!也许都够二十三件啦!”
小图钉说:“那么,你也许没有连着做,中间夹了些坏事情。”
“夹了些坏事情!”全不知学着她的腔调,还作了个鬼脸,吓得小图钉往后倒退了一步。“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昨天一整天都挺有礼貌,什么坏事情也没有做!没有骂人,也没有打架,说的话都是‘请原谅’,‘谢谢’,‘请’这些词儿。”
“今天我好象没有听见你说这些词儿。”小图钉摇了摇头说。
“我根本没有说今天,我是说昨天。”
全不知和小图钉开始想,为什么事情的结99lib?果会这样?可是,又什么也没有想出来。最后,小图钉说:“也可能,你不是大公无私地做出这些事情,而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吧?”
全不知简直气得发火了:“怎么不是大公无私?你胡说些什么?我帮小粗心找到了帽子,难道这是我的帽子不成?我帮小药丸采集铃兰,这些铃兰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是为了什么才去采集的呢?”
“ 4f60." >你好象不知道似的!你不是说,要是我做了三件好事情,就可以得到魔棍么?”
“那么,你做这些好事都是为了想得到魔棍啰?”
“当然!”
“你看,还说大公无私呢2”
“依你说,不为了魔棍,我干吗要去做这些好事情?”
“不,你应当只凭好意才去做好事情。”
“那儿来的这些好心好意呀!”
“哎,你呀!”小图钉嘲笑地说。“原来是为了得到奖赏——比如说魔棍或者别的什么才去做好事情的!我知道咱们这儿有好些这样的孩子,他们装得挺有礼貌,只是因为听人说,有礼貌和讨人喜欢可以得到什么东西。”
“哼,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全不知把手一摆。“我可以什么奖赏都不要,一样有礼貌,一样做好事情。”
全不知和小图钉分手以后,往家里走去。他决定现在只凭好心好意去做好事情,丝毫不去想什么魔棍。然而,说说倒是容易!实际上你希望不去想某样东西,偏偏会想到它。
全不知回到家里,就开始读童话。猎人小子弹正坐在窗户旁边擦猎枪,他问全不知说:“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啦?念给我听听吧!”
全不知刚想说:“你想知道,就自己去读得了。”可是,这时他马上想起了魔棍,他心里想:如果满足了小子弹的请求。就是做了一件好事情了。
“好吧,你听着!”全不知同意了,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猎人小子弹听得挺满意,这一来他擦枪也不寂寞了。别的小人儿听见全不知在朗诵童话,也围过来听。 “好样儿的,全不知!”童话念完了,他们都夸他说。 “朗读童话,你这主意想得真好!”
全不知听到别人夸他,心里挺高兴,同时又感到非常可惜,因为自己想起魔棍真不是时候。“要是我不想起魔棍就答应朗读童话,就象我做这件事儿只是出于好心好意,那该有多好哇!可是这一次,我又是为了得到好处才朗读的。” 全不知想。
每次都是这样:全不知只有想起魔棍来的时候,才能做出好事情;一忘了魔棍,就只会干些坏事。当然,如果说实话,他还是做了几件极小极小的好事情,做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是为了魔棍。不过这种情况太少了。不值一提。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月地过去,全不知渐渐对魔棍失望了。越下去,他越少去想它,最后他得出了结论:得到魔棍——这对他是无法实现的理想,因为他任何时候也不能毫无私心地一连做出三件好事情。
“你知道吗?”有一天他对小图钉说。“我觉得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棍,不管你做多少好事情,还是一切等于零!”
全不知这话说得合辙押韵,自己也高兴得笑了起来。小图钉也笑了,不过,她接着说:“那为什么童话里说需要做三件好事情呢?”
“大概是人们故意想出这个童话来,让愚笨的小人儿养成做好事情的习惯。”全不知说。
“这解释有理。”小图钉说。
“非常有理!”全不知又加了一句。“这没什么,结果落得这样,我并不可借。不管怎么说,这对我还是有好处的。我一心想做好事情,就渐渐养成每天早晨洗冷水脸的习惯,现在我简直喜欢这么做了。”
第3章 全不知的理想实现了
有一天,全不知坐在家里,望着窗外。这天天气真叫人讨厌。天空老是阴沉沉的。太阳从早晨起就一直没有露面,雨下个不停。当然,更不必想出去散步了。因此,全不知心里闷得慌。
大家都知道,天气对百花城的居民起着不同的作用。比如,小博学就说:下雪或是下雨,对他都无所谓,即使最坏的天气也妨碍不了他在家里工作;医生小药丸却肯定地说:坏天气要比好天气更合他的心意,因为它能够锻炼小人儿的筋骨,使他们少生病;诗人小花朵说:他感到最满意的事情,就是在下大雨的时候钻进阁楼,躺在干树叶子上面,静听雨点敲打着屋顶。
“到处都是坏天气在捣乱。”小花朵说。“上街,连鼻子伸出去都有危险,可是在顶楼里却又暖和又舒服。干树叶挺好闻的,雨点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屋顶……这时候心里是多么快活,多么舒畅,简直想写首诗!”
不过,大多数小人儿都不喜欢下雨。有一个名叫小水滴的小女孩,每次一下雨就哭。别人问她为什么哭,她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下雨的时候我总是哭。”
全不知当然不象这个爱哭的小水滴那么神经脆弱,可是,天气一坏,他的心情总是不怎么好。这一次也是这样。他忧愁地望了望斜飘的雨丝,又望了望院子里窗户下边淋湿了的紫罗兰,还有那条小狗布尔卡——它经常都被链子锁着坐在家门前,现在却钻进小亭子,只是把鼻子尖 513f." >儿探在洞口。从里面往外瞧。?99lib.
“可怜的布尔卡!”全不知想。“整天带上锁链坐着,连随便跑跑都不成。现在一下雨,它还得呆在狭窄的狗窝里。等一会儿雨停了,该放它出去散散步了。”
可是,雨仍然下个不停。全不知也开始感到:雨是不会停的了,它还会下个没完没了;太阳将永远躲起来,再也不会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来了。
“那时候咱们会怎么样?”全不知想。“雨水会把地面浸湿,弄得一片泥泞,没法走路,也设法乘车。所有的街道都会灌满脏水。脏水先是淹没房屋、花朵和树木,接着就是小人儿。真可怕!”
全不知正在想象这些可怕的事情,以及在这泥泞的天地里生活有多困难的时候,雨却渐渐地停了。风儿吹散了乌云,太阳终于露了脸,天空晴朗了,眼前显得一片光明。草叶上,花瓣上还 6ca1." >没有干的大颗水珠晃来晃去,闪闪地发着银光。周围的一切仿佛部变得年轻起来,露出高兴的微笑。
全不知终于从自己的幻想中醒了过来。
“太阳!”他看见光芒万丈的太阳,高兴得喊叫起来。 “太阳!太阳!”
他立刻跑到院子里去。
别的小人儿也跟在他后面跑。大家又是跳,又是唱,还玩起游戏来。甚至说过天上的乌云和太阳对他反正一样的小博学,也高兴得在院子里跳个不停。
全不知一下子把下雨和泥泞全都忘掉了。他觉得天上再也不会有乌云出现,太阳将永远不停地照耀。他甚至连布尔卡也忘了,不过,很快就又想了起来,立刻把它从锁链上解开了。布尔卡也在院子里东奔西跑,高兴得乱叫,咬人们的腿。不过并不疼,因为它从来不真咬自己人,只咬外人。它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小人儿们玩了一阵以后,又重新干起活儿来。有的到树林里去采蘑菇,因为雨后总是有很多蘑菇的。
全不知没有到树林里去。他坐在亭子旁边一条长凳上看书。这时候,可以随意乱跑的布尔卡在篱笆上找到了一个洞,钻到了街上,瞧见有个手拿拐杖的行人,就想去咬他一口。大家知道,狗是非常讨厌别人手里拿棍子的。全不知看书入了迷,没有听见街上的狗叫。不久,狗叫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全不知扔下了书本,这才想起忘了把布尔卡锁在链子上。他奔出门外,看见布尔卡正在疯狂地向一个行人乱叫,还想从后面绕过去咬他的腿。行人在原地直打转,拼命挥动手杖,想赶开布尔卡。
“回来,布尔卡!回来!”全不知吓得直嚷。
但是,布尔卡不听话,他只好跑过去抓住它的颈圈,把它拖到一边。
“哼!你这畜生!跟你说活,你不听!”
全不知挥手正要往布尔卡脑门上揍去,但是一看见可怜的小狗两眼直眨,害怕地眯起了眼睛,他心里又有些可怜它,就没有揍下去,只把它拖进院子里。把布尔卡锁上链子以后,全不知重新跑出门来看看它咬了行人没有。
那个过路人看来是跟布尔卡搏斗得疲乏极了,正坐在篱笆旁边的小板凳上休息。直到现在全不知才看清楚:他穿着一条漂亮的深蓝色料子长袍,上面绣着一些金色的星星和银色的月牙儿;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上面也绣着同样的装饰,脚上穿一双鞋尖朝上跷起的红色便鞋。他不像是百花城的居民,因为他长着长长的白色小胡子,还有更长的、差不多拖到膝盖的大白胡子,就跟圣诞老99lib?人的一样。百花城里谁也没有这样的胡须,因为城里的居民们都不长胡子。
“狗没有咬着您吧?”全不知关心地问,一面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古怪的老头儿。
“狗挺不错嘛!”大胡子老人说。“这小狗不错,挺灵巧的。哼!”
他把手杖夹在两个膝盖中间,双手撑在上面,斜着眼睛看了看全不知。全不知也坐在凳子边上。
“这是小子弹的狗,它叫布尔卡。”全不知说。“小子弹常常带它去打猎。空下来的时候,就把它锁在链子上,免得它咬人。它没有咬着您吧?”
“没有,好孩子。差点儿咬着了,不过总算没有咬着。”
“这真不好。”全不知说。“我不是说没有咬着您不好,我说的是它大概吓着您了。这都怨我不好。我解开了它的锁链,后来忘记把它拴上了。请您原谅我吧!”
“好吧,我原谅你。”大胡子说。“我看,你是个好孩子。”
“不,我只是想做好孩子。就是说,以前这样想过。我甚至还做过一些好事情,现在又不做了。”
全不知把手一摆,开始仔细地打量对方脚上穿的红鞋。他发现,鞋上有一对带星星的半月形扣子。
“为什么你又不做了呢?”小老头问。
“因为这些都是假造的。”
“什么是假造的?——好事情?”
“不,是魔法师……请您告诉我,您这双鞋是镀金的,还是纯金的?”
“纯金的……你到底为什么认为魔法师是假造的呢?”
全不知就给他讲,自己怎样幻想过魔棍,小图钉又怎样告诉他,得做出一些好事情,后来他又怎样什么也没有得到。因为他只能为了魔棍才去做好事请,而不能大公无私地去做。
“你刚才说过,你放布尔卡去散步,难道这也是为了得到魔棍才做的?”小老头问。
“您说哪儿的话!”小无加摆了摆手。“我那时根本就把魔棍忘了。我只是可怜布尔卡老是给锁着。”
“这么说,你是出于好心好意才做这件事的?”
“当然。”
“瞧,这已经是一件好事情了!”
“真奇怪!”全不知喊了出来,他简直高兴得笑了。“我自己都没有觉得,就做了一件好事情。”
“你接着又做了一件好事情。”小老头说。
“这是在什么时候呢?”
“你不是保护我不让狗咬吗?难道这是坏事情?难道你也是为了魔棍才做这件事情的?”
“不!我连想都没有想过魔棍!”
“你瞧!”老人高兴地说。“接着你又做了第三件好事情:你过来问我,狗咬着了我没有,又向我道了歉。这是好事情,因为时时刻刻都应该关心别人。”
“真是奇怪极啦!”全不知笑了。“三件好事情,还都是连着的!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奇迹。要是我今天能遇到魔法师,那也一点儿不奇怪了!”
“根本就不必奇怪。你已经遇到了。”
全不知怀疑地看着小老头。
“您也许还会说,您就是魔法师?”
“是的,我就是魔法师。”
全不知尽力睁大两眼望着小老头,想看看清楚,他是不是在笑。但是,他满脸都是人胡子,简直没法看见他的笑容。
“您大概在取笑我吧?”全不知不相信地说。
“我一点儿也不是取笑。你做了三件好事情。现在你可以随便向我要什么……好吧,你最喜欢什么呢?隐身帽还是千里靴?或者,你也许想要条飞毯?”
“您有飞毯吗?”
“可不是!飞毯也有。什么都有。”
老人从长袍的肥大袖子里抖出来一条卷成圆筒的毯子,他很快摊开了它,把它铺在全不知面前的地上。
“你瞧,这就是千里靴,隐身帽……”
说bbr>着,他从另一只袖子里取出帽子和靴子,把它们并排放在毯子上面,接着又取出来自鸣的古斯里琴,自动收拾的台布和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
全不知渐渐池相信他面前的确是真正的魔法师了,就问:“那您有魔棍吗?”
“怎么会没有?魔棍也有。这就是,你瞧!”
接着,魔法师从衣袋里掏出一根不太长的红棕色的小圆棍,递给了全不知。
全不知接过魔棍。
“这是真的吗?”他问,心里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幻想实现了。
“真正的魔棍,你不必怀疑。”魔法师对他肯定说。 “如果你不去干坏事,你的一切愿望都能实现,只要挥一下魔棍就行。可是,只要你做了三件坏事,魔棍马上就会失掉魔力的。”
全不知高兴得喘不过气儿来,心脏在胸口里跳..动得比平时要快一倍!
“好,我这就跑去告诉小图钉,说咱们现在有了魔棍啦!是她教我怎样找魔棍的。”全不知说。
“快去吧,快去吧。”魔法师说。“让小图钉也高兴高兴。我知道,她早就在想魔棍了。”
魔法师用手摸了摸全不知的头,全不知这一次才看清他慈祥的脸上和蔼可亲的微笑。
“那就再见吧!”全不知说。
“祝你健康!”魔法师笑着回答。
全不知把魔棍贴在胸前,拼命地跑,尽力想抄最近的路跑到小图钉那里去。他拐弯进了胡同,这才想起来,忘记了谢谢魔法师送给他这么奇妙的礼物,又飞快地跑回去。跑出胡同,他瞧见街上空空的一个人儿也没有。板凳上也好,别的任何地方也好,都没有魔法师的影子。魔法师带着飞毯和别的奇怪东西消失了。他好象钻进了地里,或者融化在空气里了。
第4章 全不知和小图钉遇到肮脏鬼小花脸
全不知觉得现在反正没办法了,怎么也没法改正这个使人遗憾的错误了,就回头去找小图钉。现在他已经不再着急了,甚至有时还在街中心逗留一会儿,遗憾地晃晃脑袋,搔搔后脑勺,自言自话地说上几句,怪咳几声,然后再走路。
小图钉正在街上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玩儿,看见全不知走来,就向他跑过去。
“你好,全不知!”她高兴地喊着。
全不知停住,也没有回答她的招呼,愁眉苦脸地说:“现在我不是全不知了,我简直就是一头驴!”
“出了什么事儿?”小图钉惊奇地问。
“是这么回事儿:魔法师给了我一根棍子,可是我连声 ‘谢谢’郁没说,你瞧!”
“什么棍子?”小图钉有点儿奇怪。
“暧,‘什么棍子,什么棍子!’好象你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棍子似的。是魔棍!”
“全不知,你呀,我看准是发了疯,胡思乱想什么魔棍不魔棍的!”
“我—点儿也没有胡思乱想。你瞧,这就是魔棍,瞧见了没有?”
全不知手里紧紧地握着魔棍,拿给小图钉看。
“这怎么会是魔棍呢?平平常常的棍子嘛!”小图钉莫名其妙地说。
“平平常常的棍子!”全不知学着她的话说。“你不懂,最好别说!这是魔法师亲手把它交给我的。”
“哪个魔法师?”
“哪个魔法师,哪个魔法师!就好象你不知道有魔法师似的!”
“当然,我不知道!”小图钉耸了耸肩膀。“你想想,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真的魔法师呀。”
“嗯,他是这么样的:长长的白胡子,这儿满是星星和半月,……”全不知叫着。“我做了三件好事情,明白么?”
“什么也不明白!你最好从头讲起!”
全不知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小图钉听完以后说:“也许,这是谁在跟你开玩笑吧?他故意装扮成魔法师。”
“要不是魔法师,哪儿来的魔棍呢?”
“你真相信这根棍子有魔力吗?你试过了没有?”
“没有,我没有试过。不过可以试试看。”
“你干吗站着光说不做呢?应该挥动魔棍,说出你的愿望。如果愿望实现了,这就是真正的魔棍了。”
“要是不实现呢?”全不知问。
“暖,要是不实现,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这不就完了!你怎么连这么点儿事儿也不明白?”小图钉生气地说。
她心里很着急,因为她非常想知道这根棍子到底有没有魔力。她同时也生全不知的气,因为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试一试这根棍子。
“那好吧。”全不知说。“咱们就来试试。咱们要点儿什么呢?”
“嗯,你想要什么?”小图钉问。
“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现在好象什么也不想要。”
“咳,你这人真是!”小图钉生气了。“你快点儿想嘛!冰棍儿想不想?”
“冰棍儿倒是想要。”全不知同意。“咱们就要冰棍儿吧。”
他把魔棍一挥,说:“我们想要棍冰棍儿。”
“带棍儿的。”小图钉又补充了一句。
全不知犹疑不决地伸出手去,眼睛都眯起来了。
“要是冰棍儿不出来,那怎么办?”他心里想着,但立刻觉得手里塞进了一块硬帮帮冷冰冰的东西。
全不知连忙睁开眼睛,只见手里有一根冰棍儿。他惊讶得张大着嘴往上看看,好象想弄个明白,这冰棍儿是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小图钉,一面伸着手,紧紧地捏着冰棍儿,仿佛怕它会飞掉似的。小图钉的手里也拿着冰棍儿,高兴得直笑。
“来—来—来—来,……”全不知用手指指着冰棍,嘴里咕哝着说。
他想说什么话,可是由于激动,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什么‘来一来一来’?”小图钉问。
全不知只对她摆了摆手,就开始吃起冰棍儿来。小图钉也照样做了。等吃完冰棍儿..,她说:“冰棍儿真好吃,是吗?”
“妙极啦!”全不知接着说。“咱们每人再来一根?”
“来吧,来吧。”小图钉同意说。
全不知又挥动了魔棍:“我们希望每人再来一根冰棍儿!”
只听得空中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全不知和小图钉每人手里又出现了一根冰棍儿。全不知又发了一会儿呆。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吃完以后又问:“还要试吗?”
“要不要一人再来—根?”
“暧,干吗要那么麻烦,‘一根一根’的!”全不知嘀咕着,随手挥了挥棍子。“我们要一箱冰棍儿!”
啪!一只浅蓝色的大箱子——就象平常卖冰棍儿的人用的那种——一下子就掉在地上。全不知打开箱盖,里面立刻冒出一阵水汽。他从里面取出两根冰棍儿,盖上箱子,把它当做板凳坐在上面。全不知咬着冰棍儿,觉得比前两根更硬更凉,更好吃。
“这真叫冰棍儿!”他夸奖说。“连牙齿都能冻掉!”
“我真想知道,这根棍子只能变冰棍儿呢,还是也能变别的什么。”小图钉说。
“你真是个怪人!”全不知说。“这是真正的魔棍,变什么都行。要隐身帽,就有隐身帽,要飞毯,就有飞毯。”
“那就要一条飞毯,乘它去旅行吧。”小图钉提议说。
全不知非常想去旅行,恨不得马上就去。可是,他一想起上次乘坐小博学设计的气球是多么可怕,就说:“乘飞毯旅行不太舒服,往上飞的时候,下面的东西一点儿也看不见。”
“嗯,那么想点儿别的吧。”小图钉说。“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有一种火车……你坐上去,一点儿不用动手,火车头会带着你沿铁路飞跑。”
“这我知道。小博学给咱们讲过铁路。他是上太阳城取书那回见到火车的。不过在铁路上也很危险,常有翻车的事情发生!”
这时候,全不知看见小螺丝和小榫头乘着白己的新式小汽车在大街上奔驰。这辆小汽车是敞篷式的,有四个座位,就跟前次全不知瞎开车搞坏的那辆一样。只有一点不同:这辆汽车更漂亮,马达也更好,因为它用的燃料,不是单纯的汽水,而是加过热的汽水。
小螺丝和小榫头一见全不知和小图钉,连忙向他们招招小手。全不知大声嚷着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了一根魔棍。可是,小汽车震得厉 5bb3." >害,小螺丝和小榫头什么也没有听清,开着汽车,扬起一道灰尘,消失在大街的那一头。
“咱们就乘它旅行去!”全不知喊着说。
“乘小汽车?”小图钉反问了一句。
“当然!”
“你忘了你怎样连人带汽车从山上摔下去的吗?你自己差点儿摔死,车也弄得七零八碎的!”
“哎,你这个人真怪!那时候我还不会开车呀。”
“好象你现在就会了似的!”
“现在我连学都不必学。只要告诉魔棍,说我想开车,我马上就会了。”
“嗯,那好吧。”小图钉说。“那么,就乘小汽车吧,这的确更有趣些。”
全不知挥动魔棍说:“我们想要一辆小汽车,象小螺丝和小榫头那辆一样,还要让我会开!”
街的尽头立刻出现了一辆小汽车,一直开到全不知和小图钉跟前。全不知还以为这是小螺丝和小榫头又把车开回来了呢。但是,汽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驾驶座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真是好玩意儿!”他一边喊,一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汽车,甚至还往汽车下面瞧瞧,以为司机故意躲在下面来骗他,等到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发现,这才说:“唔,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魔法就是魔法!”
他打开车门,把冰棍儿箱放在后座上,自己就坐在前边驾驶座上。小图钉坐在他的旁边。全不知正要发动马达,小图钉突然看见有个小男孩儿向他们走来。
“等—等!”她对全不知说。“咱们可别压着他……”
全不知等小男孩儿走近一瞧,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肮脏鬼小花脸。
肮脏鬼小花脸通常老是穿着灰溜溜的裤子,灰溜溜的短上衣,戴一顶灰溜溜的小花帽——他自己管它叫做小圆帽。他觉得,灰料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料子,因为它不容易脏。这当然是不对的,灰料子象别的料子一样,也会弄脏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上面的脏东西不容易看出来罢了。
必须提一下,肮脏鬼是一个非常可笑的小人儿。他有两条信条:一,从来不洗脸洗手;二?
,对任何东西部不表示奇怪。他遵守第一条信条要比第二条困难得多,因为同屋的小人儿老强迫他在饭前洗手。他要是反对,大伙儿就不让他吃饭。所以,他还是得洗,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用,他很快就会弄得一塌糊涂。往往他刚刚洗过,脸上很快又搞得斑斑点点,条条道道,失掉了本来的颜色,变得乌黑。因此,人们都叫他肮脏鬼。要不是著名的旅行家小圆规来到百花城,发生了一件事情,他就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字了。
旅行家小圆规也是个挺有名的人物,值得谈谈。他长得又瘦又长:手长、腿长、头长、鼻子长。他的方格裤子也是长长的。这个小圆规以前住在豌豆城,那儿的居民从来不走路,一出门就骑自行车。小圆规也时时刻刻骑自行车。他骑车骑上了瘾,在城里骑觉得地方太小了,于是决定骑车环游世界上所有的小人儿城。
来到百花城以后,他骑着自行车到处乱逛。他那长鼻子到处乱钻,和所有的人都交上了朋友。不久以后,他和所有的居民都混熟了,只差肮脏鬼一个。因为大家怕他给百花城丢脸,故意把他藏了起来。许多人都这么想:要是小圆规看见他的脏相,准会以为百花城所有的小人儿全都这样肮脏。所以大家尽量不让小圆规碰见肮脏鬼。
总的来说,在小圆规打算离开以前,一切都平安无事。可是,就在小圆规要离开百花城的这一天,大家对肮脏鬼看得不严,他溜到了大街上,正好碰上居民们在跟小圆规告别。小圆规在小人儿人群里发现有个陌生的鬼脸,心里有点儿诧异:怎么自己不认识他?他本来想问:“这个肮脏的家伙是谁呀?”但是,他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小人儿,不能使用“肮脏”这样粗鲁的字眼儿,就换了一种比较礼貌的字眼儿问:
“这个小花脸是谁呀?”
大家回头一看,见是肮脏鬼,他那副鬼脸实在脏得象个花脸,因为这一天他从早展起来还没有洗过脸。大伙儿都非常喜欢小花脸这个字眼儿,打从那时候起,就把肮脏鬼叫做小花脸了。肮脏鬼自己也挺喜欢别人用这个新名字叫他,因为这究竟比肮脏鬼这个词儿要文雅得多,漂亮得多。
第5章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怎样动身去旅行
“喂,小花脸,你好!”肮脏鬼走到跟前的时候,全不知对他喊。“你瞧,我们有小汽车啦!”
“这有什么稀奇的!小螺丝和小榫头那辆比你们的要好得多!”肮脏鬼回答说。
他停了下来,两只手插在自己的灰裤子口袋里,仔细地打量汽车的前轮。
“你错啦!”小图钉说。“这辆汽车跟小螺丝和小榫头那辆一模一样。另外,全不知还有—根魔棍。”
“这算什么宝贝!”小花脸又说。“要是我想要,我会有一百根魔棍。”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呢?”全不知问他。
“因为我不想要。”
全不知看到他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就说:“我们旅行去,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好吧。”小花脸答应了。“算叫你们说服了。”
他打开小门,钻进汽车,神气十足地坐在后座上。
“喂,可以开车了吗?”全不知问。
“开吧,开吧。”小图钉说。
“对,你开吧,只是别把人撞死。”小花脸加了—句。
全不知把汽车仪表板上面的钥匙一转,用脚踩了一下起动器的踏板,起动器尖叫了一声,好象刮铁板似的。发动机隆隆地响起来,打了几个空转。全不知把发动机加热,扭一下离合器,打开了传动器,接着又松开离合器,放了瓦斯,汽车开动了。全不知不慌不忙地转动方向盘,—会儿开第一档速度,—会儿开第二档速度,瓦斯加了又减,把汽车开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干吗要去动这根或者那根杆儿,踩这块或者那块踏板,但是,他每一次都象真正的汽车司机一样,都做对了,一次也没有错。当然,这都是因为有了魔棍,全不知才能立刻学会开汽车,甚至想都不用想该转动什么,该按什么,而是一切都习惯地做了,机械地做了。
经过大街的时候,全不知故意按喇叭,大声地叫着,好吸引别人的注意。他希望大家都能看见他是多么勇敢地掌握着方向盘,什么也不害怕。但是,百花城的居民们以为这是小螺丝和小榫头在开车,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全不知。
当小汽车在城里奔跑的时候,小图钉和小花脸开始聊起天来:“你呀,小花脸,你今天大概还没有洗过脸吧?”
“瞎说,我可是大洗特洗了的!”
“那为什么你脸上这样脏?”
“这个……又弄脏了呗!”
“你得再洗—次,因为我们不能带这样脏的人去旅行。”
“为什么‘不能’?是你们要我来的,现在一下子又‘不能’啦!”小花脸动火了。
这时候汽车已经开出了城,到了黄瓜河旁边,拐弯开上了桥。下桥的时候,小图钉说:“好,停住!现在小花脸得在河里洗个脸。”
全不知把车开到河边,停住了。
“我抗议!”小花脸沉不住气了。“没有这个规矩,一天要洗两次脸!”
“你不愿意,就呆在这里吧。我们不带你去。”全不知严厉地说。
“这是怎么的,不带我去了?照你们的话说,我好象应当走着回去,那你们就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吧。要不,我可不答应。”
“得了,得了,让他去吧!让他肮肮脏脏地走吧!”小无知说。“我们总不能为了他再开回去呀!”
“可是,我们旅行到了一个城市,别人都看见我们带了这么个脏家伙,那该怎么办?我们自己也要为他脸红了!” 小图钉说。
“说得对!”全不知同意说。“还是得洗,小花脸。朋友们,咱们三个人一起洗,好么?”
小花脸一听不是他一个人洗,这才安下心来,说:“这怎么洗呢?既没有肥皂,也没有毛巾。”
“别着急。”全不知回答。“一切都会有的。”
他把魔棍一挥,马上就出现了三块肥皂和三条毛巾。小花脸正想表示惊讶,但是一想起自己对任何事情也不表示奇怪的信条,他就一声不响地走向河边。
过了几分钟以后,三个人都已经洗完了,又乘上汽车穿过森林前进。小图钉仍然在前面,和全不知并排坐着,小花脸坐在后面浅蓝色的箱子旁边。道路弯弯曲曲,不太平坦。有些地方老粗的树根钻出了地面,有时候还碰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洼坑。一碰上这些地方,全不知预先减低速度,免得开快车颠动得太厉害。小图钉老是转过身来,带着微笑瞧小花脸。她看到小花脸变得这么干净,脸上还带点儿红晕,她很高兴。
“你瞧,多好。”她说。“洗了脸,自己也感到舒服。”
小花脸生气地把头扭过一边,连看都不想看小图钉一眼。
“别再噘嘴了,这不礼貌。”小图钉说。“你旁边的浅蓝色箱子里有冰棍儿呢。”
“啊,原来这里有冰棍儿!”小花脸听了可真高兴。“我还在想,这是什么箱子呢?”
他从箱子里拿出三根冰棍儿。大家都吃了起来。全不知只好一下子干两件事情:又要吃冰棍儿,又要开汽车。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冰棍儿,津津有味地用舌头舐着。全不知吃冰棍儿吃出了神,没看清楚前面的坑,来不及减低速度。汽车颠得非常厉害,小花脸往下蹦了起来,一不小心把整块冰一口吞了下去,手里只剩下一根棍儿。
“老兄,你可开稳点儿!”他对全不知说。“你害得我把整根冰棍儿全吞下去了。”
“这没什么。”全不知说。“你可以再拿一根。”
“好吧。”小花脸安心了,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根冰棍儿。
小图钉说:“全不知,你最好别吃冰棍儿,你一不专心,咱们会出事儿的!”
“那你最好也别吃。”全不知回答说。“因为这也让我不专心。”
“好吧,我不吃了。”小图钉同意了。
“我可要吃,反正我坐在后面,不会让谁不专心。”
他们很快就出了树林,汽车在田野上奔驰。大路通往山里,三位旅伴觉得自己象是走到了大地的尽头,因为山的那边除了天空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咱们得走另一边,这一边象是到头了。”全不知说。
“对!”小花脸也这样说。“我们有点儿失算了。你还是减低速度,以防万一。要不,你一煞不住车,咱们都得摔个四脚朝天。最好还是拐个弯儿开回去,离灾难远些好!”
“不!”全不知回答说。“我老早就想看看,大地的尽头到底在哪儿。”
他们说话的当儿,山坡走完了,面前又出现了广阔的原野。山下是一片大谷地,右边是山丘,上面长满了绿草和密密的灌木丛。远处是黑鸦鸦的树林。整个谷地都长着金黄色的蒲公英、浅蓝色的矢车菊……五光十色的,好看极了。特别多的是一种白色的花儿,小人儿们管它叫“白桦粥”。这种“粥”,多得不得了,好些地方就象盖上了一层白雪似的。我们的旅行家们看见眼前这么美丽,高兴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原来大地在这儿并没有到头。”全不知说。
“对,”小花脸接着话茬儿说。“原来地球并不象我们想的那么小。这么说,咱们作了一件重要的科学发现,为了这件事,可以再吃一根冰棍儿。”
说着,他就伸手到浅蓝色箱子里去,从里面掏出一根冰根儿吃了起来。
道路通向了山下,汽车开得很快。不久,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山坡,旅行家们又有点儿觉得自己到了大地的尽头了。但是,山坡一完,他们面前马上出现了新的原野。一连好几次都是这样。
“人家说,大地是没有边儿的,不管你往哪个方向走,反正到不了头。”小图钉说。
“我想,这话不对。”全不知回答说。“我们小人儿是非常小的,用我们短浅的眼光不可能全面地看到大东西,所以我们觉得它们都是无边无际的。”
“我也是这么想。”小花脸搭了腔。“依我看,一切都是有个尽头的。比如说,这个箱子里有许多冰棍儿,但是我总担心它很快就会完了。”
全不知和他的旅伴们谈着谈着,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开到了交叉路口。全不知在这里停住汽车,想搞清楚应该往哪儿开:一直走呢?向左呢?还是向右?交叉路口有根柱子,上面有三个箭头路标。指着正前方的牌子上写着:“石头城”。指着左边的牌子上写着:“土城”。最后一块指着右方的牌子上写着:“太阳城”。
“一切都很明白。”全不知说。“石头城是用石头盖的城市;土城是用泥土建成的城市,那儿的房子全都是土做的。”
“可是,太阳城呢?要是依你说,这该是用太阳做成的——是这样吗?”小花脸嘲笑他问他。
“可能。”全不知问答说。
“这决不可能,因为太阳很烫,不能用它盖房子。”小图钉说。
“我们藏书网这就到那儿去,一切都会看见的。”全不知说。
“最好先到石头城去。”小图钉提议说。“看看石头房子,可真有意思。”
“我倒想看看泥土房子。真想知道,那里的人儿是怎样过日子的。”小花脸说。
“一点儿也没意思,还是上太阳城去——就这么办。”小无知反对说。
“什么叫‘就这么办’?你发什么命令?”小花脸发火了。“—块儿来的,就得一块儿商量。”
他们一块儿商量了一阵,可是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最后小图钉说了:“最好别吵,咱们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决定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吧。”
全不知和小花脸停止了争吵。这时候,左边路上出现了一辆汽车,它在旅行家们的眼前飞奔过去,正好消失在“太阳城”这个箭头指的方向。
“你们瞧,”全不知说。“这件事情告诉咱们,咱们也应该到太阳城去。不过,你们也别难过,咱们先去太阳城玩玩,以后还可以顺便上石头城或者土城去逛—逛。”
说完这话,他开动了发动机,把方向盘向右一转,汽车又向前奔驰了。
第6章 历险开始了
拐了一个弯儿,道路变得平坦和宽敞很多了。很显然,这里经常有汽车经过。一辆汽车飞快地向旅行家们迎面奔来。它快极了,谁也来不及看清楚它的模样。再过一会儿,另一辆汽车又赶上了他们。全不知看见,这辆汽车的构造有点儿古怪:扁长的前灯闪闪发亮,车身涂了鲜艳的绿色。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了看全不知的汽车,接着又加快了速度,飞快地消失在前面了。
道路在山谷间婉蜒着,一会儿穿进树林,一会儿又到了原野。他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河边。前面的水粼粼发光,水上架着一座桥,横跨两岸。河中央有条轮船,乘风破浪,飞快地行驶着。船上有一根大烟囱,里面冒出浓烟。
“你们瞧,轮船!”小图钉喊着,高兴得拍起手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轮船,因为除了百花城以外,她哪儿也没有去过。在黄瓜河里,轮船是开不了的,然而,小图钉马上就猜出这是轮船,因为她在图画和书本上看到过。
“咱们停下来看看吧。”全不知提议说。
全不知把车开到桥中央停住,三个人都钻出车来,靠在桥栏杆上,东瞧瞧西望望。轮船甲板上有许多小人儿乘客。有的坐在沿船舷放着的凳子上,欣赏两岸美丽的风光;有的在聊天,甚至在争论什么;有的在船上遛来遛去;还有一些躺在有折叠靠背的软椅上,静静地打磕睡。坐这种软椅,把腿架起来,非常舒服。
当轮船开到桥下的时候,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看清了甲板上所有的旅客。
突然,从轮船的烟囱里喷出一团团黑烟。把大桥都掩没了。全不知被烟呛得咳了几声,好容易才跑到桥的另一边,小图钉和小花脸也跟着他跑。等烟散了,轮船已经开远了。
过了一会儿,咱们的旅行家们又坐在汽车里往前开。小无知老是惦记着轮船,心里总感到奇怪:“真是条好船!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么老大的家伙也能在水面上行驶。”
小图钉也同样地感到惊奇。小花脸起初也有点儿想露出惊奇的样子,可是一记起自己的信条——对什么也不表示惊奇,就说:“轮船嘛,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条大船罢了。”
“你倒不如说:只不过是个大木盆罢了。”全不知顶了他一句。
“干吗是木盆?要是木盆,我就说木盆。可我说的是船。”
“听我说,小花脸,你最好别让我动火!司机开车的时候,不能惹他生气,要不,会闯祸的。”
“依你说,要是你在开车,我就得撒谎?”
“撒什么谎?就象是我在教你撒谎似的!”全不知冒火了。“听我说,小图钉,你跟他说说,要不出了事我不负责任!”
“别说啦,小花脸!”小图钉说。“你老爱为点儿小事情吵嘴!”
“还小事儿呐,把轮船叫做木盆!”全不知还有点儿气呼呼的。
“我说的是船,不是木盆。”小花脸回了一句。
“得啦,小花脸,我求你别说了!你还是吃冰棍儿吧!” 小图钉劝他说。
小花脸给冰棍儿堵住了嘴,稍稍安静了一会儿。
汽车还是象以前那样在田野和草地之间奔驰着,在旅行家们的面前不断展开新的原野。过了片刻,前面出现了铁路,沿铁路竖立着电线杆,远处有一个火车头喘着气,拖着一大串车厢。
“瞧,火车!火车!”小图钉高兴得叫喊起来。
她头一次看见火车,不过也象轮船一样,是在图画上见过,才把它认出来的。
“瞧,真是火车!”全不知也很惊讶。
小花脸这一次依旧打定主意决不表示奇怪,他说,“火车嘛,没什么稀奇!把小房子往轮子上一放,自己往里一钻,倒很舒服,可是,火车头却得拖着。”
“你听,小图钉,这是什么话?小花脸又来刺激我的神经啦!”全不知嚷了起来。
小花脸瞧不起地哼了一声:“好娇气呀,刺激神经!”
“瞧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全不知气极了。
“别吵,别吵!‘教训你’,这算什么话?”小图钉埋怨说。
“那他于吗要说我娇气?”
“小花脸,你不应该说他娇气。”小图钉说。“这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小花脸反驳说。
“教训教训你,你就会知道有什么不好了!”全不知嘟哝说。“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他们的汽车走的这条大道是和铁路交叉的,全不知只顾和小花脸吵架,没有料想到,如果这样开过铁轨去,很可能会一直开到火车头底下去。他决定加快速度,在火车来到以前冲过铁路。但是,越是开近铁路,越是看得明显,他将要和火车头同时穿过交叉路口。全不知一看见火车头越来越近,自己这伙人眼看就要落到它的轮子下面了,他浑身发抖,抓住方向盘说:.t>“你们瞧!我早就说过会闯祸的!”
小图钉一看火车头直向他们奔来,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掩住眼睛。小花脸跳了起来,不知道藏书网怎么才好,他用拳头往全不知头顶上揍了一下,喊了起来:“停车,饭桶!你要干吗!”
全不知意识到煞车反正是晚了,而且也没法跳过火车头去,只好摆弄起方向盘来。在眼看马上就要相撞的一刹那间,他用力把方向盘往右一扳,汽车一下子跳上了铁道,正好紧紧地挨在火车的前面。汽车在枕木上又蹦又跳,火车头象个大妖怪似的气乎乎地跑在它后边。小花脸突然感到了火车头冲来一股热气。他身旁座位上的浅蓝色冰棍儿箱也老是在跳动。小花脸怕冰棍儿跳到汽车外面去,就用一只手按住箱子,另—只手抓住了座位的靠背。
“好全不知,亲爱的,加点儿油!”小花脸说,他吓得声音都发抖了。“说真的,我再也不跟你吵嘴啦!”
全不知踩上了所有的踏板,可是并不能增加速度,他也没有办法拐弯,因为铁路修筑在城墙似的路基上,?99lib?住下开是不可能的。
小图钉感觉到并没有撞车,这才睁开了眼睛。回头一看,看见了紧跟在他们后面的火车。火车头上的人这时也发现了汽车。小图钉看见一个小人儿司机从火车头的司机室里探出头来,看清有一辆汽车在前面奔跑,惊讶得张大了嘴。他吓慌了,连忙拉信号杆发出警报,接着打开了汽门阀,蒸汽从火车头的轮子底下喷向四面八方。小花脸怕蒸汽烫坏了自己,连忙钻到座位下面去。司机放了蒸汽,拉下了制动闸,火车头逐渐减慢了速度。汽车还象刚才那样快,始终跑在前头。它和火车头的距离拉大了,但是,全不知没有发觉这一点。他见前面的铁路路基已经不象刚才那么陡了,就往旁边一拐,汽牟猛冲了下去,掩上—个草墩,突然停住了。小图钉和全不知差点儿碰破了额角。小花脸呢?因为惯性的关系,和浅蓝色的箱子—起从座位底下摔了出来。他两脚朝天被抛在汽车上空,“叭”地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这时候火车也停了。旅客们跳出车厢,彼此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家都莫名其妙。有的人还跑到全不知和他的旅伴的身边。一见小花脸躺着不动,大家就围住了他。有人说,往他脸上泼点儿凉水,他就会清醒的。一听见要泼凉水,小花脸立刻跳了起来,傻乎乎地望望四周,结结巴巴地问道:
“冰……冰……冰棍儿在哪儿?”
“冰……冰……冰棍儿在这儿。”小图钉经过这场惊吓,也变得结巴了。
“那……那……那我就放心啦!”小花脸答应说。
他提起精神,从地上抱起箱子,把它放回汽车里。这时候从火车头里跳下了一位司机助手。
“全都没有摔坏么?”他打老远就喊。“没人受伤吧?”
“没有。”全不知回答说。“一切平安。”
“这就好啦,看见你们在前面跳跳蹦蹦,司机都快吓坏啦。他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呢!”助手说。
“你们上哪儿?”全不知好奇地问。
“火车开往太阳城。”助手回答说。
“我们也是去太阳城啊!”全不知高兴极了。
“那你们应该沿着公路开呀!”助手严厉地说。“有谁开着汽车在铁路上奔跑的呢?”
“我们本来是在公路上的,后来小花脸说……就是说,我们起初看轮船来着……您知道吗,这么老大的轮船……” 全不知一五一十地说到轮船,也说到自己怎么和小花脸吵了一架,但是,这时汽笛响了。
“对不起,”助手打断了全不知的话。“我们该走啦,火车是不能误点的。下次我一定乐意听您的故事。”
他说着话就向火车头跑去,火车头已经打开了蒸汽。旅客们都奔向自己的车厢。全不知喊着说:
“您听着,哪个下一次?咱们也许再也碰不上啦!”可是,谁也没有听见他这番话。火车开动了,有几个小人儿只好在火车开着的时候跳上车厢去。
“真是!”全不知委屈地说。“多等一会儿也不成。我还没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呢。”
第7章 继续旅行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回到公路上,继续被打断了的旅行。小花脸依旧坐在后边,拼命地吃冰棍儿。他说:从车子里摔出去使他过分激动,冰棍儿能对他起镇静作用。小图钉在回忆自己刚才多么害怕火车头;全不知却津津有味地讲他在紧要关头想起了让汽车拐弯儿,这才没有被火车撞上。
“我一看,”他说,“眼瞧着就要钻进火车头底下去了!加快速度不行,刹车又嫌晚了。我想,嘿,这下子咱们全得完蛋!……突然间有个什么东西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敲出了一个念头:得拐弯儿……”
“这是我在你头上敲了一下。”小花脸接过了活茬儿。 “我吓坏了,知道吗?……”
“知道吗,知道吗,瞧你又要惹我生气了!”全不知光了火。
“好,我不说,我不说!现在我知道了,司机开车的时候是不能惹他生气的。”小花脸和气地回答。
这时候又有一辆小汽车赶上了我们的旅行家。这辆车是深黄色的,里面坐着两个小人儿。开车的想把全不知的汽车看个仔细,还特意减慢了速度。和他并排坐着的另一个小人儿细细打量了一下小花脸,笑着说:“你呀,老兄,也该洗洗脸啦!”
他俩哈哈大笑一阵,然后司机加快速度,汽车往前开走了。
全不知和小图钉回过头去,看见小花脸的脖子上、额角上、鼻子上,甚至耳朵上都沾满了斑斑污痕。
“你怎么啦?”全不知感到惊奇。“你不是刚洗过脸吗?”
“哪里是刚洗过?洗过好半天啦。”小花脸回答。
“我们跟你一起洗的呀!”小图钉说。“为什么我们还是干干净净的?”
“还说哪!”小花脸冷笑一声。“你们坐在前面,我坐在后边。所有的灰尘全往我身上飞。”
“要说我们在前面,那掉在我们身上的灰尘只能更多。” 全不知说。
“你们怎么样我不知道。”小花脸把手一甩。
事实上这当然都怨灰尘。要是脸不粘,灰尘就不大往上飞,可是,小花脸的脸正好发粘,因为他不停地吃冰棍儿,冰棍儿在他的手里溶化,顺着两颊、鼻子、甚至耳朵淌了下来,到处都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路上扬起的尘土很容易沾上去。这些混着尘土的湿迹一干,脸上就变成花里巴啦的了。
“小花脸,只要看到池塘或者河流,你就得再洗个脸。” 小图钉说。“让每个人都笑话咱们,这可不好。”
“笑话咱们?谁给他们权利的?”小花脸气呼呼地说。 “要是咱们能赶上他们,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怎么个笑话法!可惜咱们象乌龟似的在爬!”
“谁是乌龟?我们是乌龟?”全不知感到委屈。
“当然啰!”小花脸回答。“试试吧,你能赶得上这辆黄汽车吗?瞧见没有?它跑得多快呀!”
黄汽车确实跑远了,看上去象个小黄点。
“胡说!”全不知回答。“这就赶上它。”
他动手扳动变速杆,按了按钮,踏了踏板。汽车开得快些了,但毕竟赶不上在前面飞奔的黄汽车。
“咳,咱们哪能跟人家比赛呀!”小花脸挖苦全不知说。 “汽车的构造不同嘛!”
“没有关系。”全不知回答。“你瞧着吧。现在我来加温度。”
“最好别加,全不知,不然,又要出乱子了。”小图钉说。
“你放心,什么乱子也出不了。”
全不知加高了温度。这也没有用。但是很快就到了下坡路。黄汽车的司机稍稍踩了踩刹车,免得车子在坡上跑得太猛,相反,全不知却让他的汽车越来越快地往下冲。前面山脚下又出现了河流。河上搭着木桥。桥窄窄的,只能开过两辆汽车。这时候在桥的中央不知为什么停着一辆卡车。但是全不知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向小花脸吹牛说:
“我这就赶上!”
“赶,快赶!我得告诉告诉他们到底谁该洗脸!”小花脸回答。
黄汽 8f66." >车的司机把车子慢慢地开下了山,又上了桥,停在卡车旁边,想去问问那位司机为什么停着,要不要帮忙。
全不知开足速度从山上冲到桥上,突然发现两辆汽车挡住前面的去路,两旁有桥栏杆挡着,又投法拐弯儿。全不知吓得背上都凉了。这一刹那间他想起了上千样东西,要不是马上想起魔棍,事情就糟了。正当他们开到卡车附近,小图钉两手又捂住眼睛等待可怕的撞车的关头,全不知抓起魔棍一挥,连忙说:
“让我们跳过这两辆汽车。”
汽车立刻往上一窜,高得全不知都屏住了气。他望望下面,心里想:“这么高要是掉下去,准会连骨头都找不着!”
他又挥了挥魔棍,说:“让我们飞,象飞机那样飞起来!”
汽车立刻就长出一对小翅膀,在大地上空盘旋,升得越来越高。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喊声。全不知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小花脸掉出了汽车外面,双手抓着座位的靠背,身子吊在空中直晃荡。全不知用牙齿咬住魔棍,爬过前座的靠背,抓位小花脸的上衣,使劲把他往车里拉。但是,他没有力气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只能够用一只手去拉,另一只手还得抓住车身。眼看小花脸就要使完力气了,全不知想告诉小图钉 “你拿出我嘴里的魔棍,就说,让汽车往下落。”可是,他牙齿咬着魔棍,结果这句话成了:“奴纳去乌居里地姆根,弗一弗一弗一弗……”
小图钉当然什么也不明白,她问:“什么?”
“布布姆,乌,吕起古嘘古乌!”
全不知气得两眼瞪圆,这样一来倒叫小图钉立刻猜出他原来想说的话:“帮帮忙,哎,你这个小怪物!”她连忙爬到后座,帮全不知把小花脸拖回车里。小花脸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全不知又把住方向盘,往下一望,发现他们飞到了叫人心惊胆战的高空。他们刚才经过的道路象一条窄带子婉蜒在下面。全不知被迎面风吹得透不过气来,于是挥动魔棍说:
“让我们落回地面上……哎,哎,可别这么快呀!”他喊着,因为他觉得汽车向下降得太猛,简直象掉进了无底洞似的。
汽车开始平稳地下降。它在路面上空盘旋了一阵,越降越低,最后车轮终于轻轻地接触到地面,连震动都不觉得。车上的翅膀消失了。小花脸稍稍清醒了些,又开始吃起冰棍儿来。另外一辆汽车很快就赶上了我们的旅行家们。那位司机把自己的车和全不知的车并排开着,和他交谈起来:“这是什么汽车?谁设计的?”
“这是小螺丝和小榫头设计的。”全不知回答。
“用什么燃料?——焦油还是重油?”
“用果汁汽水。你明白吗?汽水里冒出汽来,进了汽缸,推动活塞,然后活塞通过传动装置转动了车轮。果汁么,是润滑用的。”全不知给他解释。
“怪不得我走在后头,闻着好象有股果汁味儿。”那位司机说。
“你的汽车也使用汽水吗?”全不知问。
“不,我的车使用酒精。你知道吗?酒精蒸气被吸进汽缸,用电火花把它点着。燃烧使蒸气膨胀,推动活塞,再由活塞转动车轮。为了使力量更大,汽车上装了好几个汽缸。比如我这辆吧,有四个汽缸,也有八个汽缸的。汽车也可以使用汽油,不过汽油在空气中会留下不大好闻的气味。酒精却什么气味也没有。还有一种烧重油的汽车,那真是——哼,哼!”
司机甚至耸着鼻子,直摇头。
“太阳城还很远么?”小图钉问。
“太阳城吗?不,现在已经不远了。”
“为什么它叫太阳城?那里的房子难道都是用太阳做的?”全不知问。
“不!”司机笑了。“叫它太阳城是因为那里永远是好天气,太阳永远照耀着。”
“难道会永远没有乌云?”全不知感到惊讶。
“为什么没有?有的。”司机回答。“不过我们的科学家发明了一种粉末:一有乌云,就把这种粉东撒上天去,乌云立刻就消失。老弟,这都是化学呀!”
“怎么往乌云上99lib?撒粉末呢?”
‘喏,乘了飞机飞上天,往下撒。”
“没有乌云,那雨也没有了吗?”小图钉说。
“造雨有另一种粉末。”司机回答“撒上一点儿那种粉未,转眼就下雨。不过我们把雨降在需要的地方,比如:在花园里、菜园里。城里我们也降雨,但是不在白天,而是在夜里,为的是不妨碍任何人。要是需要浇浇街上的花,用橡皮管就行了。”
“看样子,太阳城里都是些聪明的小人儿哩。”全不知说。
“噢,太阳城里的居民个个聪明,聪明得你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您也在太阳城住吗?”小图钉问。
“是的,我也在。”司机说。
他把答话说出口以后,仔细一想,发现夸奖太阳城的居民把自己也夸了。他为自己的吹嘘感到惭愧,脸胀得象个红萝卜,为了掩饰他不安的心情,他说:
“唔,我该走了。再见!”他踩了踩踏板,很快地向前奔去。
“也许他是个好小人儿,不过也可能只是个吹牛家。” 全不知说。“他吹的什么粉未,叫人不大相信。”
小图钉说:
“他最后红了脸,这说明他的良心还没有完全丢掉。既然有良心,那他还能够改过学好的。”
第8章 “圆规”和“行星”
道路又通向山上,到了山顶以后,旅行家们面前展现了一幅他们中间谁也没有见过的图画。这是哪个巨人溜进了纺织工厂,把几千匹五彩缤纷的料子摊在地上呢?最远的山丘仿佛盖上了一条条花布,布上印着小花点:黑的、白的、黄的、绿的、红的都有。离得较近的几条上面印着豌豆。它们贴得很紧,盖住了整个地面。再近些的地上盖着不同颜色的大圆圈。黄圈和红圈在绿色田野中间闪闪发光,显得特别鲜艳。
“就象谁特地用圆规在地上划好线再涂上颜色似的。” 小图钉说。
“谁能用圆规给大地划线呢?”全不知答话说。“咱们开近些,就会明白的。”
汽车从山上越是往下降,圈子越是看不清楚,以后简直不见了。汽车飞驰着的道路变得象林间道路一样平坦。路两旁长着罂粟。一切都象是在树林里乘行时候一样,只是这里绿色的长茎代替了树干,上面是红色的罂粟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汽车穿过一丛丛胡萝卜、草莓果、黄蒲公英。接着,又是一片罂粟花丛。
“大概有些吃罂粟的住在这里。”小花脸说。
“吃罂粟的这又是什么呢?”全不知问。
“呶,就是那些喜欢吃罂粟的人嘛。这儿的一切,罂粟也好,胡萝卜也好,准都是他们种的。”
“谁会种上这么一大片?一辈子也吃不完。”
汽车很快开出了罂粟从,我们的旅行家们看见离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台奇怪的机器,象扫雪机,又象拖拉机,这台扫雪机慢慢地走圆圈,割着草。全不知干脆把汽车停下,看它怎样工作。
走近一些,旅行家们看见机器的前边有个象理发推子似的装置。这台机器不停地割下草,草立刻落到刀子下面。刀子不停地把它切成小碎片,然后用传送带送到两个带齿儿的鼓轮中间,鼓轮很快地旋转,仿佛把它用牙齿咀嚼了一番。嚼过的草就消失在机器里面。
机器一开过,土地就被耕松了,因此,可以猜想在机器里面有犁,但从外边又看不见它。后边装着机械化耙子,它们象普通的耙子一样耙松耕过的土地。机器上写着“圆规”两个字。
最使人惊讶的是机器没有人驾驶。方向盘后面的座位上一个人也没有。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仔细地从四面八方看了看这台机器,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找着。
“这东西真好!”小花脸说。
他正想表示惊讶>,又及时省悟,把话缩了回去。
小图钉对机器不.太热心,她说:该往前开了。但是,小无知一定要弄清这件事。他更仔细观看了一番,发现田地中间竖着一根缠着钢丝绳的柱子。这根钢丝绳一头拴在机器的侧面,机器就这样被拴着走圆圈。钢丝绳慢慢地放开拉长,机器画的圆圈也越来越大。
“啊,原来如此!”全不知高兴极了。“嗯,咱们倒要瞧瞧,钢丝绳放完以后又怎么样。”
没等多久,机器划了最后一个最大的圆圈,就自个儿停住,发出汽笛声来:“嘟——呜!嘟——鸣!嘟——呜!”
从远方传来一阵哨子声,好象是回答。汽笛声停了。过不多久,哒哒一阵响,旅行家们看见一个小人儿骑了一辆样子挺滑稽的履带式摩托车过来了。小人儿跳下车,有礼貌地跟旅行家们打招呼:
“你们大概对‘圆规’的操作感到兴趣吧?”
“这是什么?割草机?”全不知问。
“不,人们把它叫做万能圆圈自动播种联合机。”小人儿说。“这个联合机割掉了草,再用犁把土翻松,用里面的机械化播种机播上种子,最后,把地一平。这还不算完。你们大概已经看见,割下的草被送进联台机里,剁碎、揉软,拌上化学肥料——对植物非常有益的肥料。在翻地的时候和肥料一起放进促进植物生长的追肥剂,靠了它,我们一年可以收获两、三次,甚至四次。我还说漏了一点,在机器的前部,割草装置背后有个吸尘器。它的用途是吸掉地上可能和尘土混在一起的杂草种籽。杂草种籽被小磨子研细以后也成了肥料。研过的草籽不会再生长,因此对庄稼并不危害。这样,联合机不仅能耕地、播种和耙地,还能给地上肥,施追肥,并且消灭杂草。正因为这样,它才叫万能呢。”
“那为什么要把机器拴在柱子上呢?”全不知问。
“为了让它不用司机也能进行操作。”小人儿说。“把机能拴在柱子上的绳索连接着方向盘的操纵系统。绳索拉的松紧调节着方向盘,使机器走的圆圈有大有小。绳索一完全放开,机器就自动停下,并且开始鸣汽笛。司机听见汽笛以后来到联合机跟前,把它开到另外一块地上去。”
说罢,小人儿司机解掉绳索,坐在方向盘后面,把联合机开到另一根柱子旁边。在这里他又把联合机拴在绳子上,自己下了车,吹了两声哨子。联合机沙沙响起来,开始围绕柱子耕地。
“真有趣儿!”全不知很惊奇。“莫非机器能听懂哨子的声音?它怎么知道您一吹哨子就需要开动呢?”
“机器当然什么也听不懂。”司机说。“但是,如果您学道物理,那您就应该知道,声音是靠空气的振动来传送的。在联合机的机器中间有一种把空气的声波变成电能的仪器,有了电能,就能开动联合机里的各种机器。比如,吹一声哨就打开闸,两声哨就开动马达,三声哨左转弯,四声哨右转弯……”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汽笛,
“嘟——呜!嘟——呜!嘟——呜!”
“噢,”司机说。“这是‘行星’号操作完了!得赶快去。你们想不想看看‘行星’号?离这儿不远,一分钟就到。”
大伙儿都同意,正要坐进汽车,小人儿说,最好乘他的摩托车走。真叫旅行家们奇怪,摩托车的坐位这么长,四个人全都坐得下。司机先坐下,接着是全不知藏书网、小图钉,最后是小花脸。
小人儿开动马达,摩托车沿着地面滑去,速度快得叫大家透不过气来。真的,过了一分钟或者一分半,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台联合机旁边,它耕完一块圆形土地以后停在那里。司机吹着哨子把联合机赶到另一根柱子跟前,又让它开始工作。联合机的侧面写着漂亮的字:“行星”。
“这是另一种结构的机器吧?”全不知问。
“不,结构完全一样。”司机回答。
“那么,为什么那台叫‘圆规’,这台叫做‘行星’呢?”
“我们每台机器都有自己的名字,因为这比在机器上写各种号码要漂亮得多。”
“您同时管两台机藏书网
器?骑着摩托车从‘圆规’到‘行星” 来回跑?”小图钉问。
“不,我管十台机器,‘离心’、‘向心’、‘回旋’、‘圆规’、 ‘蜗牛’、‘磨坊’、‘风车’、‘轨道,、‘卫星’、‘行星’。”
“十台机器您都照顾得过来吗?”小图钉感到奇怪。
“这一点儿不难。我还有空闲工夫读书或者晒太阳呢。不过说实在的,这些机器已经陈旧了,毛病不少哩。”
“都有哪些毛病?”全不知好奇地问。
“99lib?第一,它们的活动范围太小,因为是靠绳索来操纵的。绳索总不能无限地拉长。因此,机器老得换地方,翻耕的土地不大,生产效率也很低。”
“难道不用绳索不成吗?”全不知问。
“当然。在现代最新式的机器里用无线电磁联络代替绳索操纵。在地中央安装上强力的无线电磁,也就是能在远距离发生作用的磁石。联合机的方向盘控制系统上也装上这种无线电磁,只是尺寸比较小一些。两块磁石离得越近吸力越大,方向盘转的角度也越大。它们离得越远,吸力越小,方向盘转动的角度也越小。这样,联合机起初绕着中央无线电磁划不大的圆圈,而每走一转,圈子就越大,可以大得无限大。要是你们愿意,我可以让你们参观这种无线电控制的联合耕种机的操作。”
“远不远?”小花脸和小图钉问。
“近得很。咱们就上那座小山岗去,从那里什么都看得见。”
大家高高兴兴地同意,骑上履带摩托车出发了。
第9章 天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
履带摩托车和普通摩托车不同,它的运动不靠轮子,而靠履带,正象履带拖拉机一样。可是又不同于拖拉机,拖拉机有两条履带,而它只有一条,因此,象骑两个轮子的自行车一样,骑在它上面必须保持平衡。不过拖拉机的履带是用金属做的,而摩托车上用的是橡胶履带,这保证了车子开动时的平稳,速度很快,而且到处畅行无阻。履带式摩托车能够走过最坏的路面,甚至根本没有路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新朋友告诉旅行家们的。听说他们上太阳城,他很高兴,说他自己就住在太阳城,人们管他叫小圆面包。
和小圆面包谈着谈着,旅行家们奔到了山岗前面,往山上开去。上山的路很陡,坐在后面的小花脸有点儿坐不住。最后他觉得自己坐空了,就喊叫起来:
“哎,哎!停一停!我要掉下去啦!”
他的话声未了,人已经掉了下去。小圆面包不到山顶就刹住车,跑去救小花脸。全不知和小图钉跟着他跑去。看见小花脸好好的没有摔伤,大家都很高兴。小圆面包又说:“履带式摩托车还有一大优点由于没有车轮,座位很低,即使摔下来也不象从普通摩托车上摔下来那么重。”
现在,我们的旅行家们又站在高处了。他们又看见了以前观察过的圆圈圈。
“啊!”小图钉喊了起来,甚至拍起手来了。“我猜中了!地上的圆圈圈——这正是您那些机器翻耕的地呀。”
“一点儿也不错。”小圆面包肯定地说。“右边那块你们看见的黑圈圈是才翻过不久的土地,上面还没有长出东西。已经吐出幼芽的地方,圈圈是绿颜色的。红圈圈是罂粟地。黄圈圈是开着花的蒲公英。”
“那白圈圈呢?”小图钉问。
“白圈圈也是蒲公英,不过成熟了,长了绒毛>99lib?。”
“你们为什么种蒲公英?难道它能吃么?”全不知奇怪地问。
“不,当然不能吃。但是,从蒲公英根里可以提炼橡胶,茎可以做各种塑料和织布用的纤维,籽还可以榨油。”
“您说说看,”小花脸问小圆面包。“我还有点儿不明白。我知道彩色的圆圈是田地, 上面种着……比方说,罂粟或者蒲公英,可是,您瞧,那还远远的一片象小豌豆似的是什么?”
“您觉得象小豌豆似的东西也是圆形地,只不过离咱们远些,因此显得小。”
“唔,我明白了。”小花脸回答。“那边更远的地方完全是一些碎片:斑斑点点的一片。”
“这也是圆形地,不过离我们更加远,因此显得更加小。”
“耕这么多土地,>得用多少台机器呀?”小图钉问。
“十台。”小圆面包回答。
“十台?”全不知吃了一惊。“不可能!”
“请您相信。”小圆面包说。“您在这里周围见到的一切,都是我管的十台机器耕的。”
“可是这里大约有一千块地呀!”
“不,不是一千,要多得多。您算一算吧:一台机器— 小时能耕完一块圆形地。要是它一天耕十个小时,那就能耕完十块地了。十台机器一天就会耕完一百块地。十天就可多十倍,也就是一千块。由于我们一年平均收获三次,耕翻期要将近一百天。一百天耕的地就比十天耕的再多十倍,也就是一万块地了。”
“一万块!”全不知喊了起来。“这不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吗?这一切全由您一个人干?”
“不,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有五个人。我们四班倒,总有一个人休息。”
“这反正都一样。”全不知摆了摆手。
“现在你们会看见更加奇妙的机器的操作。”小圆面包回答。
旅行家们重新坐上履带摩托本,一分钟内奔上了山顶,山后是一片宽广的谷地。谷地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个的彩色圆圈、豌豆点和小斑点。整个谷地是一个庞大的圆圈,它从山脚下不远开始,一直伸到远方树林边缘上。这个圈仿佛由— 个个的环套成,象天文学书上画的土星一样。中央有座白色的圆形建筑物,外面围着宽宽的黑圈。黑圈外面又围着一道金黄色的圈,金黄色的圈外面是更宽的一道绿圈,绿圈外面还有最大的一道黑圈。
“这儿整块地由一台无线电控制的联合耕种机翻耕和种下小麦。”小圆面包说,“春天它先耕白色建筑物周围中央的那块地。然后—圈一圈逐渐耕开来。过上几天,中央的幼芽变绿了,接着小麦结穗了,开始成熟了,而联合机还是在不停地耕着。这会儿在中央地方联合收割机已经开始工作了。它也一个圈一个圈根据小麦成熟的情况进行收割。您看见白色建筑物周围那圈黑色土地吗?那里的小麦已经收割完了。那圈黄的是正在成熟的小麦,那圈绿的也是小麦,还没有成熟。最外边的那个黑圈是刚刚耕松的土地,上面的庄稼还没有发芽。”
“中央的白色建筑物是干什么用的?”小图钉问。
“这是谷仓和磨坊。谷物往里倒,在里面磨成粉贮藏起来。谷仓顶上装着无线电磁铁。那边一个象灯塔似的小塔,瞧见没有?”
“无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又在哪里呢?”全不知问。
“无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么,在左边田地的边上呢。从这里看不清楚,咱们开近一些。”
大家重新坐上摩托车,下了山岗,沿着耕过的土地的边缘奔驰了—陈,停在联合机旁边。它的外表象装甲汽车,上面有几个四角形的漏斗。这辆“汽车”既没有门窗,也没有轮子,而且几乎一半陷在泥土里。车的前部有个大窟窿,旁边有一把刀,随着联合机往前开就把泥土切碎。两只铁的机器铲子象扫雪机的一样,不停地把切碎的泥土连草一起刮起,推进大窟窿甩去,大窟窿上方写着PAдиолярия—— “无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
“你们注意瞧。”小白面包说。“你们只看见泥土消失在联合机里,别的什么也看不见,是吧?”
“一点儿也不错,我们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小花脸说。
“机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小圆面包问,接着自己又作了回答:“里面把泥土弄松,细细地拌上肥料和种子;此外,那儿也把杂草籽和害虫的幼虫消灭掉。”
“怎么消灭的?”全不知问。
“幼虫靠超声波帮助消灭,杂草籽只要加热烤烤,过后它们就不会发芽了。现在他们再从后面看看机器。那里同样有个大窟窿。弄松的泥土,前面我已经说过,它里面还拌进了种籽和肥料,就从那窟窿里倒出来。这样—来,联合机走过的地方,土地翻过了,也播上了种子。机器昼夜不停地工作——不分白天黑夜、下雨天晴或是天冷天热,结果生产效率当然很高。”
“这么说,这台机器的操作就没有人看管了?”全不知问。
“不,‘无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也是需要看管的。”小圆面包说。“请看看装在前边的球形镜吧。这是电视机的球形银幕。银幕上映出联合机本身和它周围发生的一切。这里的映像由电视机传送给无线电控制联合耕种机中心站。中心站里的司机可以在同样的电视机球形银幕上看见联合机和它周围的一切情况。利用无线电讯号,他可以让机器左转、右转、停下、重新开动或者突然需要绕过什么障碍。”
“司机干吗要坐在中心站?难道他不能坐在这儿吗?” 小图钉问。
“要是司机只管一台机器,那么他也可以坐在这里,可是他同时管着十六台联合机。中心站装着十六台这种球形电视机,司机同时可以看到十六台联合机的工作情况。”
“中心站设在哪里? ”小图钉问。
“中心站设在太阳城里两街上。”
“真有意思!”小图钉笑了。“这么说,用这种联合机,不出城也能耕地?”
“对。”小圆面包说。“而且你们可以看到,不止一台,而是十六台联合机在彼此相隔老远的十六块地上分别耕种。”
“真想知道司机在中心站的球形银幕上看见些什么。” 全不知说。
“那就象咱们在这块球形镜上看见的完全一样、您瞧,镜子里反映出机器前部的机械、前面和四周的整片土地、整个天空,甚至还有咱们大伙儿。这一 5207." >切,司机坐在站上也看得见。您看吧,我现在发个讯号给司机,让他停住机器。”
小圆面包站到机器前边,把手往上一招。联合机马上停了,马达不响了,同时有人大声问话,声音就象从桶里发出来似的:“出了什么事儿啦?”
“什么事儿也没有出。”小圆面包喊着说。“我们想检查一下电视机有没有毛病。”
“电视机没有毛病。”那声音回答。
“继续工作吧!”小圆面包说罢退到一旁。马达重新嗡嗡响起,机器继续往前开动。
“真有意思!”小图钉说。“这么说,这台机器不仅能看,而且还能听,能和别人谈话?”
“说话和听话的不是机器,是司机。”小圆面包回答。 “机器上装着扩音器和话筒。信号通过话>藏书网筒用无线电传到站上,站上又传到这儿来。司机打开无线电通讯设备就能听见我们这儿说的话,而我们通过扩音器也能听见他说的。”
“这没什么奇怪。”小花脸说。“这跟电话差不多。”
“这些联合机烧什么燃料呢?酒精?或者也许用原子能吧?”全不知问。
“不用酒精,也不用原子能,用的是无线电磁能。”小圆面包回答。
“这是什么样的能?”
“这跟电能差不多,只是电能用导线传送,而无线电磁能直接通过空气传送。”
“我还有个问题,”全不知说。“您说司机在中心站上看见照在这个镜子里的一切。我也照在里面,那他也看见我了?”
“当然。”小圆面包肯定地回答。
全不知想了一想,要是他突然吐出舌头给司机看看,将会怎么样。反正司机离开这么远,不能拿他怎么的。于是,全不知走近球形镜,趁着别人不注意,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哼!不害臊,吐舌头!”扩音器里大声地说。
全不知害臊了。他嘻嘻地笑着想掩饰自己的窘态,一面还嘟哝:“我不过想试试司机,瞧他看见我不,原来他是真看得见的。”
“看得见的,看得见的,现在你可以不必再怀疑啦。”小花脸搭话说。
“只有一个问题我还闹不清:我知道这是一种电磁能,也知道机器是远距离控制的,司机想看什么听什么都成,我甚至还知道泥土在联合机里会变松,会和种子拌在一起,可是联合机里的种子,还有肥料,是从哪里来的?这我怎么也弄不明白!”
“噢,说来这很简单。”小圆面包笑了起来。“卡车一天两次往这里运种子和肥料,把它们倒进联合机上面的大窟窿里。”
“这么说来,真没什么奇怪的了!”小花脸嚷着。“要是种子不是倒进联合机里去,而是它们自己己从里面一批批地倒出来,那才奇怪呢!”
参观联合机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的旅行家们于是回去。这一次小圆面包绕过了山岗,免得小花脸再在上坡的时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
第10章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怎样到了太阳城
过了几分钟,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已经坐在自己的汽车里,和小圆面包告了别,又出发去迎接新的奇遇了。圆形地很快到了尽头,路的两旁开始出现房屋。它们都很小,最高不过两层,但是很美观:藏书网屋顶又高又尖,涂着鲜艳的颜色,还有小门楼、小阳台和奇形怪状的屋顶小塔。院子里有亭子,百花齐放。
旅行家们越往下走,看见的房屋越多。公路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宽敞的市内大街。两旁的房屋越来越高。人行道上的小人儿和大街上的汽车也越来越多。>不久就看见街上的汽车川流不息,十分拥挤,在十字路口还得停上一回。这里的车子有的全不知他们已经见过,也有的是初次见到。特别多的是外形象玩具车马似的小汽车。这些木马汽车有四条“腿”, “腿”底下装着滑轮。乘客骑在上面,把脚套在马镫里,手拉着马耳朵。马的眼睛是前灯,也是照明灯。代替嘴的是喇叭,用来吓唬发呆的行人。这种木马汽车有坐—个人的,有坐一前一后两个人的,也有把两头“马”并联在一起,坐四个人的。
除了木马汽车,这里还有所谓螺旋汽车。这些车没有轮子,装着螺旋,和绞肉机里面的差不多。当螺旋一转动,车就往前走。这种车挺不灵便,而且螺旋转动的时候往往使它转向一边。可是装有两个桂不同方向转的螺旋的螺旋汽车,就没有这些毛病。坐它不但不会向一边转,并且在拐弯儿的时候也要灵活得多,因为你要拐往哪个方向,只要刹住—边的螺旋就行。而一个螺旋的车子里没有旁边的车闸,拐弯得用脚踩地,结果很快就把皮鞋磨穿了。
这里还可以见到快速喷气式滚轮车。这种车是个圆筒,装有四个滚轮。筒里装进喷气燃料。燃料在里面燃烧,燃烧过的气体经过圆筒的尾部喷出,靠了这股力量,圆筒滚动四轮往前滑去。转弯儿用后面的舵轮:从尾部冲出的气体冲到舵轮上面,圆筒车就可以往任何方向拐弯儿。夏天乘这种圆筒车不太舒服,因为人得骑在筒上,而筒在快速运动中会发热,不过冬天坐它就再好不过了,因为下面的滑轮可以换成雪橇滑木,圆筒车就会快得叫你头晕,甚至可以飞越过不宽的山谷;再说,坐在上面象坐在暖和的火炉上一般,在大冷天特别舒服。
除了上面所说的,这里还有履带式自行车、摩托车和其他交通工具——有用车轮的,也有用履带的。全不知这个机器迷,简直眼睛都看花了。为了这,他差点儿撞上迎面开来的汽车,于是他说:
“我们还是走着去吧,要不什么也看不清……”
他把车开到人行道旁边,停了下来。朋友们钻出汽车,在街上慢慢儿溜达着,两旁瞧瞧。周围值得一看的东西可真不少。衔的两旁是美丽得惊人的多层楼房。房屋的墙上涂着奇怪的花纹,上面靠屋顶的地方有一些用各种鲜艳的彩色画成的图画。许多房屋上面有不少石刻动物。底下屋门前也有同样的石刻。人行道上一群群的男女小人儿正在散步,有说有笑。从什么地方还传来了音乐声。
再走几步,我们的旅行家们看见一座房子,式样和寻常的房子不同。这所房子的各层是阶梯式的,住在第二层的人可以在第一层的楼顶上溜达,住在第三层的人又可以在第二层的楼顶上漫步,其它各层也是这样。这所房子里没有电梯,有一种升梯,也就是自动楼梯,可以乘它登上最高一层。如果要下楼,房子的另一头有一个槽沟形状的滑梯,坐在小地毯上沿着滑梯就可以下来。这种小地毯在下面升梯附近有的是。每个乘升梯上楼的人都要随身带上一块小地毯,准备下楼的时候使用。
我们的旅行家们花了半天工夫,看着回家的房客怎样乘升梯上去,出门的房客又怎样坐在小地毯上下来。
“小花脸,你说哪样好,乘升梯上去呢;还是乘小地毯下来?”全不知问。
“两样都得试试,试过以后才说得准。”小花脸回答说。
“你这想法不错!”全不知很高兴。“咱们试试去。”
“不可怕吗?”小图钉问。
“没有什么可怕的!别人不都在乘吗?唔,拿小地毯吧?” 每人拿了一块小地毯。全不知第一个跳上升的梯级,小花脸和小图钉连忙跟上。一分钟以后他们已经到了上面,顺利地跳下梯子,沿着倒数第二层的光滑楼顶走向滑梯。
“喂,你让开,我第一个滑下去。”全不知对小花脸说,一面走到滑梯旁边。
“为什么你第一个?”小花脸感到诧异。“滑这个是谁出的主意?我出的,那就该我先滑。”
小花脸推开全不知,赶快把小地毯放进槽里,正想坐上去,不料小地毯往下滑走了,小花脸想抓住它,可是没有站稳,头朝下,脚朝上,倒栽葱地跌进槽去,于是跟在小地毯后面,用肚子滑了下去,吓得呆住了。一秒钟以后他已经到了下面,摔在人行道中央,扬起一阵尘土。
“好!”他一边爬起来,—边咕哝。“作了番宇宙飞行!”
“怎么样?滑得好吗?”全不知在上面喊。
“好极了!”小花脸回答,一边啐了啐嘴里的尘土。 “现在你试试吧!”
全不知把自己的小地毯?.放在槽底,小心地坐在上面就滑走了。滑板不是完全平的。坡度一会儿大,一会儿又变小。每一层为了上人方便,都要这样地减少坡度。坡度一加大,全不知就快得可怕地冲下去。由于害怕,他双手抓住了槽壁,这一来小地毯从他身子底下滑掉,自管自向下奔去了,而全不知却磨着自己的裤子跟在它后面滑下去。
小图钉滑得比谁都顺利。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地毯中央,往下滑的时候也不用手去抓槽壁,所以她滑得再好也没有了。
旅行家们决定好将来再来这里多滑上几次,就往前走。
应该说,太阳城里的街道比别的小人儿城市宽敞得多,尤其是人行道。每座大楼都有食堂。桌子不仅放在食堂里面,还放到人行道上来。到处都有小人儿坐在桌旁。有的在吃饭、喝茶、喝咖啡或者甜汽水;有的在读报或看画册;还有的在玩纸牌、骨牌之类。下棋的人特别多,只要能勉强放下棋盘的地方都能看到有人在下棋。在街道中心有人在玩捉迷藏、追人、跳房子、猫捉老鼠和其它的户外游戏。
每家食堂都附设游戏用具部,备有各种桌上游戏用具。此外,不少房子里还有一种出借站,出借自行车、滑行车、网球拍子、足球和排球、九柱戏用的木棍、乒乓球、击棍戏的木棍……等等。玩这种游戏的人到处可见:街心公园里,专门场地上,院子里。说得正确点儿,太阳城里没有院子,说得更正确点儿,有是有,可是并没有任何东西隔开——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大门也从不加锁,因为根本就没有大门。如果有些地方还能见到篱笆,那它们也是为了保护植物,而不是拦人的。
不设障碍物,这样就非常便于在院子里修筑网球场、跑道、游泳池、足球场、排球场,篮球场,板球场、玩击棍戏或别的游戏的场地。小人儿们可以随意地从自己家的院子里走到别人的院子里去,跟邻居一起做各种游戏,这对增强体质和锻炼肌肉有很大的好处。
我们的旅行家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幢房子里都有剧场或者电影院。术偶剧院特别多。几乎沿路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招牌:“大木偶剧院”、“小木偶剧院”、“傀儡剧刷院”, “木偶喜剧院”、“快乐的彼得鲁什卡”等等。为了观众在夏天不致于太闷热,剧院里装有两块幕布的两面舞台。舞台一面朝着观众厅,另一面朝着街上。这样,冬天可以坐在观众厅里看戏,到了夏天可以就在街上或者院子里看。只需要把布景来个向后转,把观众厅里的椅子搬到露天就行了。
全不知睁大两眼望着周围的一切,不时撞上了行人。这使他非常生气。通常行人撞了全不知以后都说声:“对不起!”而全不知不但不是有礼貌地回答“不要紧”,反而生气地大骂:“滚蛋!”
“这可不好。”小图钉对他说。“别人向你道歉,你应该说声‘不要紧’。”
“你想得倒好!”全不知回答。“要是对每个人都说 ‘不要紧’,那你等着吧,别人会骑到你头上来的。”
这时候他们走近一所高大的房子,上面有阳台,一个个阳台之间还有绳梯相通。上上下下各层也有同样的梯子伸到阳台上来。这些梯子再加上伸往四面八方的绳子,使得房子倒有些象绳索齐备准备出航的大船。住在这所房子里的是消防队员,他们经常爬绳登梯进行训练。
全不知看这所稀奇的房子看入了迷,由于房子挺高,小无知只好把头仰得高高的,结果帽子从头上掉了下来。他弯下腰去拾帽子,但是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正巧这时候,有个叫小书页的小人儿在街上一边走路一边看书。看的是《美丽的小鹅奇遇记》。这个小书页也是那种书迷,在家里,在路上,吃早饭,吃午饭,天黑天亮,不管坐着,躺着、站着、甚至走着——任何情况下都能读书。
小书页给书迷住了,没有瞧见全不知在捡帽子,掩上他就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压在全不知身上,脚还踢痛了小无知的头。
“瞧吧,这不就骑到头上来了?!”全不知喊着。“你呀,真是头毛驴儿!”
“谁是毛驴儿?我是毛驴儿?”小书页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问。
“还有谁?难道是我?”全不知还是一个劲儿地在嚷。
“我不能同意您的说法。”小书页有礼貌地说。“毛驴儿是四条腿长耳朵的畜生……”
“您正是四条腿的畜生!”
“不,大概您才是四条腿的畜生!”
“我是四条腿的畜生?”全不知冒火了。“我来证明给您看,咱们中间到底谁是四条腿的!..”
“好!证明吧,证明吧!”
“我这就证明给您看!”
“您撒谎!您什么也证明不了!”
“哼,我撒谎?!”全不知还在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立刻把魔棍一挥,说了一声:“我要这,这个小家伙变成毛驴儿!”
“你要的事情……”小书页只说了个头。
小书页本来想说:“你要的事情多着哩。”可是话才说一半儿,他就变成了毛驴儿,摇着尾巴走开了。蹄子踏在人行道上,哒哒直响。他掉下的那本书仍旧摊在人行道中央。这时候附近没有行人,谁也没有看见这件怪事。小图钉和小花脸只顾往前走去,也不曾发现这件事情。当全不知赶上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幢高大的房子前面,那房子的大门口挂着旅馆的招牌。
“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吧。”小图钉说。“旅行家总是住旅馆的。”
于是,我们的三位朋友就向旅馆的入口处走去。
第11章 一天结束了
三位旅行家来到旅馆的入口,急急忙忙让到一边,因为大门突然自动敞开了,好象有人从里面把它推开似的。小无知和他的伙伴们看见没有人从屋里出来,就走进了房子。这时候,后面的门就又关上了。旅行家们害怕地东张西望着:右边是宽阔的楼梯,左边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圈椅,正对着他们,墙上有一扇黑门。突然,在这扇黑门上有块白色的电视屏幕亮了,上面出现一个女孩子,圆圆的脸蛋儿,红红的两颊,浅色的头发,头上打着两个挺大的黑色蝴蝶结,戴着耳机,桌子上放着扩音器。女孩子亲切地微笑着说:“请你们走近一些!”
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怯生生地靠近了一些。
“你们打算住旅馆吗?”女孩子问。不等这些惊慌失措的旅客们回答,接着又说:“五楼有空房间。请你们进这道门,乘电梯上去吧!”
女孩子又微笑了一下,就从屏幕上消失了。有电视屏幕的那扇黑门敞开了。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进了门,原来是电梯室。门立刻关上了,电梯室开始上升。到了第五层楼,它停了下来,门又重新打开,旅伴们走进了走廊。这时候,在他们面前的墙上立刻又出现了一道屏幕,上面还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儿的笑脸。
“你们的房间是96号,在走廊的尽头右边。”她说。 “不过先得请你们登记一下。登记本就在面前的桌子上。”
全不知打开了桌子上的本子,念了上面最后一行上写的名字,然后拿起笔来,郑重其事地写道:“汽车旅行家小无知。”小花脸看见这样的签名,简直满意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想了一会儿,搔了搔鼻尖,从桌上拿起笔来,认真地在本子上描着:“外国人小花脸。”只有小图钉没有耍花样,在本子上写了自己短短的名字。
办完这件事以后,我们的朋友们沿着走廊,在许许多多门前走过去。小图钉看到了一扇门上写着“96号”,就说:“96号,到了。”
全不知打开门。大伙儿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外屋。对面的墙上又有一块屏幕亮了,上面仍然是那个笑嘻嘻的小女孩儿。
“瞧,你们到家了。”她说。“你们打算休息休息吗?你们左边的门通房间。你们进去>藏书网吧,安顿下来休息休息,不要客气。帽子你们可以挂在这儿外屋里的挂勾上或者你们面前的柜橱里。这是改良的自动吸尘柜。它能够弄干净衣服,自动地吸出衣服里的灰尘。右边门通洗澡间。也许你们有谁打算冲冲淋浴或者洗洗澡,要不只是擦擦脸吧?”她一面问,一面微笑地瞧着小花脸。
“您的建议我们会讨论的。”小花脸回答说。
“好的,好的,请讨论吧!谁还有问题?”
“我有!”小花脸说。“您是谁?您坐在哪儿?您叫什么?”
“我是旅馆的值日经理,我坐在经理室,我的名字叫小百合。”
“我叫小花脸,就是说……嘻嘻!……外国人小花脸,这就是。”
“我也有一个问题。”全不知说。“怎样开自动吸尘橱呢?”
“它完全用不着开,只要你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柜橱,把门关上,机器就自动地打开了。还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全不知回答。
小百合向全不知和小图钉点点头,然后转过眼睛瞧着小花脸,咧开嘴巴一笑,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有意思,为什么她总是笑呢?”小花脸问。“她一瞧我就笑了。”
“这还不明白吗?”小图钉回答说。“只要一瞧见你有多干净,她就忍不住要笑了。”
全不知这时对自动吸尘橱的构造挺感兴趣。他打开柜橱的门,往里面一瞧,看见柜子的四面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孔,那样子就跟蜂房一样。全不知把魔棍往里一搁,把帽子挂在挂勾上,然后关上橱门倾听着。从柜子里传出来嗡嗡的声音,就象从蜂房里传出来一样。全不知拉开橱门,嗡嗡声就没有了,一关上,嗡嗡声又出来了。
“来来来,小花脸,现在咱们做个试验。”全不知说。 “我爬到柜子里去,你把我关在里面。我很想看看它是怎样工作的。”
全不知打开柜子就爬进去,小花脸跟着把门关上。小无知在黑暗里只听到嗡嗡的声音,感到有风向他吹来。风越吹越猛。过了一分钟,全不知已经站不住脚了。风把他吹到一边,并且把他压在橱壁上。突然风变了方向,又把他吹到另一边墙上。然后风又从下面吹上来。全不知的裤子和衬衣都给吹胀了,好象灌满了空气似的,头发也竖立起来。他觉得眼看就要飞起来,好象坐在气球上一样。为了不飞起来,全不知坐在橱柜底板上,赶快从里面把门打..开。
“喂,怎么样?试验成功了吗?”小花脸看见全不知从柜子里爬出来,忙着问。
“完全成功。”全不知回答。“挺有趣的试验!要是你有兴趣,你就亲自去试一下吧。”
“在柜子里怎么样?不可怕吗?”小花脸耽心地问。
“一点儿也不可怕!只不过把你的灰尘吸掉一些就是了。”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嗯,这就好象坐气球一样。真有意思!你爬进柜子里去试一试就知道了。没什么,别怕!”
全不知没多废话,就把小花脸推进柜橱,关上橱门。然后他带着微笑听了一会儿里面嗡嗡的声音和咚咚的撞来撞去的声音。门终于打开了,小花脸从里面滚了出来。
“有趣极了!”他一面从地板上爬起来,一面说。“好吧,小图钉,现在该你了。”
“你捣什么鬼?”小图钉回答。“我才不干这些没意思的事儿呢!”
“不,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什么没意思的事儿。这是一件大事情。”
可是小图钉说:“咱们还是看看房间吧。”
她打开门,我们的旅行家们 5c31." >就走进一间宽大的房间,里面是黄色的嵌木地板,干净得发亮。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圆桌。墙边有餐橱、盖着绿布的大沙发、两把软圈椅和几把椅子,窗户旁边放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上面摆着象棋、跳棋等棋类。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收音机,另一个角落放着电视机。
右边,紧挨着这个房间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左边还有一间房间,里面只放一张床。
“我就住这一间。”小图钉说。“你们住那间有两张床的。”
“中间的房间公用。”小花脸说。“咱们在这儿听收音机,看电视,还要坐下来讨论各式各样的问题。首先我建议讨论一下吃午饭的问题……”
“午饭你可以不用耽心。”小图钉说。“谁有魔棍,谁就随时都有午饭和晚饭吃。可是你首先得去洗个澡。”
“干吗我还要洗澡?我已经被吸尘器吸干净了。”小花脸反驳说。
“哪怕你被吸尘器吸过了,但是并没有干净。说什么我也不和这样的脏家伙同桌吃饭!你不去洗澡就别想吃午饭。”
小花脸只好屈服。他走进洗澡间,决定只洗洗脸,然后告诉小图钉说全身都洗过了。他走到洗脸盆旁边,开始研究起它的构造来。盆上面有一块塑料板,就跟操纵台一样。在这个操纵台中央,有一面圆镜子。镜子下面安着一排有图画的按钮,在按钮下面有一些弯弯曲曲的把手。操纵台上边,在镜子上面突出一个大口的弯管子,跟喇叭一样。喇叭上面的板上,钉着一个带刷子的小圆筒。更上面一些,在紧靠着天花板的地方,还有一个弯管子,好象喷壶一样。镜子的两边有一些活动的抽屉。小花脸打开一个外面画着肥皂的小抽屉,看见里面有一块肥皂。他打开画着牙刷的抽屉,就找到了牙刷。在画着牙膏的抽屉里,他找到了一管牙膏。
“没什么稀奇,画着什么就放什么!”小花脸满意地说,并且开始打量镜子下面那些按钮。
在一个按钮下面画着一个象喇叭一样的小管子。小花脸一按这个按钮,翘在上面的喇叭立刻降低了一些,从里面吹出来一股暖气。
“啊哈!”小花脸想着。“这个毫无疑问,是洗头以后用的吹风管子。”
他按了另一个按钮,那下面画的好象是洗餐具用的刷子,立刻有一个带刷子的圆筒降到他的头上,开始转动起来,梳着他的头发。小花脸起初简直吓得蹲了下去,可是瞧见圆筒平平稳稳地转动,他就胆大了,把头放在它下面,一边说:“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自动梳发刷子罢了。”
梳完了头发,他按了一下画着香水瓶的按钮,镜子旁边一个喷射孔里立刻向他脸上喷出一股香水。小花脸甚至来不及眯上眼睛,因此眼睛里剌得厉害。他用拳头擦了擦眼睛,把流在脸上的眼泪揉得一塌胡涂,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画着香水,喷的自然是香水。要是画着香水,喷到你眼睛里的却是普通的水或者墨水,那才是怪事呢!”
然后,他开始研究龙头上那些把手。那上面画的画儿简直看不懂。有一个把手下面画着一个光身的红色小人儿,另一个把手下面画着同样的小人儿,但是蓝色的。第三个把手下面画着一只红色的手。第四个把手下面画着的也是一只手,不过是蓝色的。小花脸看了这些符号一点儿也不明白,他转动了一下手边的第一个把手,立刻哗地一声往他身上浇来一股水。小花脸以为又是往他身上喷香水了,他有意地眯缝着眼睛。可是他渐渐地明白,这一次不是喷香水了,就打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莲蓬头往他身上浇水哩!他正打算表示惊讶,可是又及时省悟过来,说:
“冷静点!表示惊讶的时候还早得很。看来我不过是走到淋浴莲蓬头下面罢了。”
淋了一身冷水,还穿着衣服,这可不舒服。小花脸决定让水停止,可是忘了该拧哪一个把手,就东拧一下,西拧一下。他没有关住凉水,反倒把热水打开了。水从他的头上浇下来,越来越猛,越来越热。一句话,当他最后总算把水止住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怎么样?洗过澡了吗?”小图钉看见小花脸回到房间里,就这么问他。
“洗过了。”小花脸含含糊糊地回答,不敢详细地说出经过。
这时候小图钉才发现他身上一道道的水往下直流。
“你怎么啦?穿着衣服洗澡?”她叫了起来。
“你们叫我怎么洗澡呢?那儿的机器真鬼,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穿着衣服就给你洗了澡了。”
“什么机器鬼呀?”全不知很感兴趣。
“你一去就知道了。”小花脸回答说。
全不知去了,过了一会儿,也从头到脚被浇得湿淋淋地回来。并且身上还直冒蒸汽,因为他一开就开了热水龙头。
“我跟你们在一起真倒楣!”小图钉说。
她进了浴室,开始研究那些把手,全不知和小花脸藏书网站在后面看。
“你猜猜看,试一试吧。”全不知说。“为什么那儿的一个把手旁边画着一个全身的小人儿,而在另一个把手的旁边,只是一只手呢?”
“这很明白。”小图钉说,“要是转动画着一只手的把手,那么水就从洗脸盆里流到你的手上,要是你转动画着整个小人儿的把手,那就从莲蓬头里浇你一身。”
“对!”小花脸接着说。“一切都很简单。那为什么一个小人儿是红的,而另一个是蓝的呢?”
“这我已经知道了。”全不知说。“你打开画着红人儿的龙头,你立刻就会挨烫,就被热水烫得发红了,要是你打开画着蓝人儿龙头呢,出来的水就是凉的,你身上就给冻得发青了。”
“好,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就往澡盆里灌水洗洗澡吧。”小图钉说。
等全不知和小花脸洗完了澡,浴室就归小图钉用,然后三个人一起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全不知把魔棍一挥,说一声:“小桌子。上菜吧!”
桌子上立刻出现了自动台布,它自己铺开……什么吃的都有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要吃多少就吃多少吧,桌子上的食物不会减少。全不知和小花脸裹着毯子坐在桌子旁边。因为他们的衣服小图钉给洗了,现在挂着晾哩。小花脸拼命吃甜的,他可惜的是不能把糖果藏在衣袋里。不过,他毕竟想出办法搬了一大堆糖果藏在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底下。
大家终于吃完了,离开了桌子。自动台布自动卷起来,连全部食物一起不见了,所以,连桌子也不用擦。小图钉瞧瞧窗户外边,惊奇地发现院子里已经是晚上了。于是她说该睡觉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全不知和小花脸也回到自己屋里,关了电灯,干脆钻进了被窝。小花脸老在吃糖,把包糖纸干脆扔在地板上。最后,他口里含着没吃完的糖就进入了梦乡。全不知好久都睡不着,老是想着他们从早晨以来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他们离开百花城也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一个月以前了。这并不奇怪,因为小人儿很小,对于小人儿来说,时间要比大人过得慢得多。
第12章 全不知怎样和自己的良心谈话
全不知的眼睛逐渐对房间里的黑暗习惯起来,周围出现了一排模模糊糊的东西,在墙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一个镶着黑色大框子的图画。它正好挂在全不知的床对面。床头上放着一个小橱,起初,全不知还把它当作平常的小立柜。现在他发现,这个小立柜完全不是平常的小立柜。没有小门,只有平滑的壁板,上面密密麻席地排列着许多小小的白色按钮。每一个按钮的旁边都写着一种童话的名称。这里有《小红帽》,有《拇指大的小孩儿》,有《金色的小公鸡》,有《老猫科托菲伊》。小立柜上面放着镜子。
“这是什么玩意儿呢?也许一按按钮,柜里就会跳出一本童话来?那好吧,临睡前看看童话倒也不赖。”全不知想了一会儿,就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但是什么童话书也没有从柜里跳出来,却听到一阵轻轻的、美丽的音乐,一个柔和而亲切的声音开始慢慢地讲故事了:“从前有一个姐姐阿略努施卡和弟弟伊万努施卡。有一天他们出去旅行……”
“啊!”全不知猜着了。“这不过是讲故事的机器罢了,那也好,这比自己读还强。趁还没睡着的时候躺下来听吧!”
这时候,放在小立柜上的那面镜子亮了,里面出现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有一条小路,姐姐阿略努施卡和弟弟伊万努施卡手拉手儿在小路上走着。
为了看起来方便,全不知侧身躺着,这时候,声音又接着说:“弟弟伊万努施卡和姐姐阿略努施卡走哇,走哇,看见了一个池塘,池塘附近有一群牛在吃草。‘我想喝水。’伊万努施卡说。‘你不要喝,弟弟,喝了会变成小牛的。’姐姐阿略努施卡说。”
全不知听着,听着,一直到把全部童话听完。他挺喜欢这个童话,他非常可惜变成小牛的可怜的伊万努施卡。这使他想起了今天在街上被他变成了毛驴儿的小人儿。全不知本来完全忘记了这个小人儿,可是现在总想他,想了又想,他想起那变成驴的小人儿用蹄子踏着人行道怎样走开,一边还回过那长耳朵的头,用他那善良的悲哀的眼睛,好象责备似地看了看全不知。
童话早就结束了,可是全不知还在黑暗里翻来覆去,唉声叹气。他心里跟自个儿嘀咕,因此他仿佛觉得身体里面有个声音在跟他说话。
“本来怨他自己嘛。”全不知替自己辩解。“是他推了我呀!怎么着?难道我应该不吭声?”
“瞧你好大的架子!”一个声音在回答。“好吧,人家推了你,你也推吧!”
“也推吧!”全不知喃喃地说。“依你的意思,我该打架罗?打架可不好!”
“你说得倒漂亮!‘不好’!”声音学他的话说。“难道你干的是好事儿?要是有人把你变成驴,你看好吗?”
“他干吗乱撞?”全不知固执地说。
“干吗翻来复去说‘乱撞’,‘乱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并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老弟,你瞒不住我!”
“你是谁?为什么一点儿事也瞒不住你?”全不知注意起来。
“谁?”声音开玩笑地反问。“好象你不知道?我就是你的良心。”
“啊!”全不知喊了起来。“原来是你?好吧,那你就好好呆着不要说话吧,别人不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吗,那么他们什么也不会说我的。”
“你害怕别人责备你的可耻的行为,是吗?可是我,你压根儿不怕吗?错了!我要折磨你,让你过不了快乐日子,你还会看见,要是有人了解了你的行为,惩罚了你,你反而会轻松一些。现在你立刻起床,把这一切都告诉小花脸去!”
“请问,”全不知说。“以前你在哪儿?为什么以前不吭声?别的小人儿的良心就是良心,可我的良心就跟一条毒蛇似的,在什么地方躲藏着,呆着,气儿也不吭一声……等到我做出了错事,就折磨我。”
“我不象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过错。”良心开始替自己辩解。“糟就糟在这里:我还太小,力量不够,我的声音也还太弱,四周又老不安静,特别是在白天,大汽车、小汽车吵吵嚷嚷,到处都听见谈话和音乐,所以我喜欢在 665a." >晚上跟你谈话,晚上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压倒我的声音。”>?
“啊!原来你怕这个!”全不知高兴了。“现在我要把你的声音压下去!”
他重新按了一下小立柜上的按钮,开始收听小鲈鱼叶尔肖维奇的故事。良心沉默了一分钟,但是很快地,全不知又听到了它的声音。
“你躺在软软的床上,钻在被窝里,倒挺暖和,挺舒服。可是你知道变成驴的那个小人儿在干什么吗?他也许正站在驴棚的地上。要知道驴是不躺在床上睡觉的。也许它正在冰冷的露天地儿上打滚。它又没有主人,谁也不会去照顾它。”
全不知烦得直叹气,在床上不安地翻来覆去。
“也许它还饿着肚子呢。”良心继续说。“要知道它不能请求别人给它吃的,因为它不会讲话。要是它想提个什么请求,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看这该怎么办?”
“多没意思的童话!”全不知嘟嘟哝哝地说。“一点儿也压不住它。”
他动手按另一些按钮,想听听别的童话,然后又打开侧面壁板上的一排音乐按钮,听各种进行曲、波尔卡舞曲和圆舞曲。但是良心却一分钟也没有停息,总是说它那一套。于是全不知打开了旁边写着“早操”的按钮。这样一来,半夜里就发出了早操的口令:
“准备做早操!打开通风窗,换换空气。早操开始:踏步!一、二、三!深呼吸!预备起!一、二、三,四!”
全不知光着脚在房间里踏步走,然后做跳跃动作,两腿分开,两腿并拢,分腿,并腿,接着做弯腰动作和下蹲动作。音乐大声地响着,口令准确地喊着。全不知尽力做着所有的动作,但是,良心并没有让步,它一直在他耳朵边吱吱叫:“你去叫醒小花脸!叫醒他,叫醒他!……”
全不知终于忍受不住了,走到小花脸的旁边,动手推他的肩膀。
“起来,小花脸,我想跟你谈谈。”
可是没用!小花脸睡得跟死人一样。这时候全不知突然想起了世界上一切东西里小花脸最怕的是凉水,就走到洗手池旁边,装了一杯水,往小花脸的脸上喷去。小花脸一下子就醒过来了,骨碌碌从床上跳起来。
“这算什么惩罚?”他一面抱怨,一面擦眼睛。“今天我已经冼过脸啦!”
“你听着,小花脸,我跟你谈一件事隋,你可得保证不告诉小图钉。”
“我干吗要告诉她呢?”
“不,你得先保证。”
“好吧,我保证,你快点儿说吧,我困极了!”
“你知道不,小花脸,我今天把一个小人儿变成一头驴啦!”
“那又怎么呢。”小花脸哭丧着脸答话。“难道为这事儿就值得半夜三更把我叫醒?变了就变了吧!”
“可是,他也许根本就不想当驴!”
“管他想不想!真是!”
“不,这总不是好事儿,小花脸。你骂我吧,骂我干了这件坏事。”
“为什么呢?”
“哎,你不知道,良心在折磨我呢!你骂我一顿,也许我会轻松一些的!”
“怎样骂你呢?”
“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我不知道骂什么好……,我一点儿也不会骂人!”
“那你就说我是糊涂蛋!”
“糊涂蛋!”小花脸重复说。
“你说:没脑筋的畜牲。”
“没脑筋的畜牲!”
“丑八怪。”
“丑八怪!”
“好的,再来一句……。”
“蠢驴!”
“对啦!”
“怎么样?轻松一些了吧?”
“不,你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轻松!看来,你真不会骂人。你最好这样吧……,狠狠地用拳头揍我一顿。”
“那怎么揍呢?揍背上呢,还是揍脖子?”
“揍背上吧……就是这样,好的!现在再揍脖子……,就是这样!再来一次……唷!再打,别怕…… 哎哟!好,够了,够了!你可是找到机会挥拳头了!要不我可给你颜色看!你倒是打人打高兴了吧?”
“是你自己请我揍的呀!”
“是我请你揍的,又怎么样?什么事情也都该有个限度。”
全不知又回到床上去。
“瞧着吧,我要跟你算帐的!”他上边吓唬着,一边搔搔揍疼了的后脑勺。“不过现在还不想找你麻烦。”
“你真是只没良心的坏猪猡,一点儿不假!”小花脸回答。
“哼!”全不知说。“还说‘我不会骂人’哩,可是却叫别人是猪猡。”
谈到这里,他们俩都不吱声了,不大会儿就都进入了梦乡。
第13章 小书页和小字母
前面说过的小书页,是个挺好的小男孩儿,住在 592a." >太阳城冰糖街。在同一条街的另一所房子里,有一个名叫小字母的小女孩儿。小书页和小字母都以喜爱读书出名。他们读书迷到这种程度,有时甚至不去看戏也不去看电影,不听无线电也不瞧电视,就知道坐下来读本什么有趣的书。他们先读完了家里所有的书,后来到朋友家里和书店去找书,最后就上图书馆去借,因为在图书馆里什么时候都能借到有趣的书。
很>久以前,小书页跟小字母彼此还不认识。后来俩人都在图书馆里办了借书手续,经常在那儿借书,也就能经常见面了。从图书馆回家的时候,就津津有味地谈论读过的书。他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非常会动脑筋的小字母还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她说,她跟小书页都不会节约时间,因为他们俩人同时上图书馆,结果他们剩下的读书时间就少了;要是有一个人上图书馆去取两个人的书,那就大大地节省时间了,并且,为了谁也不吃亏,可以轮流上图书馆去。他们就这样做了:一个人上图书馆,另一人就坐下来看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书页和小字母经常见面,过不久,他们成了习惯,每天非在一起谈谈不行了。有一次,小字母跟小书页说,现在她很幸福,因为她有了一个可以在一起谈论书本的朋友。小书页说,他也很幸福,可是他老为一件事情苦恼,不是所有的小人儿都爱读书,许多人甚至不读书,光看书里的图画,或者比这更糟:在街上踢足球,要不就翻跟头。
“我很替这些小人儿惋惜。”小书页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失去了多么大的乐趣。要是他们能够爱上读书,那就会知道.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小字母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喂,小书页,要是咱们成立一个读书剧院,你看怎么样?”
“什么叫读书剧院?”小书页不明白。
“嗳,就是在里面读书的剧院嘛!你懂吗?里面没有演员,没有布景,也没有舞台。只有听众,他们坐着,听着读有趣的书本。”
“你到底在哪儿看见过这样的剧院?”
“哪儿也没见过,是我想出来的。咱们挑选一些最吸引人的中篇小说、童话或者小故事,咱俩轮流朗读。”
小书页非常喜欢小字母的建议,他们立刻就行动起来。起初他们挑了一些小故事来朗读,并且尽量做到第一个故事是动人的,第二个是忧郁的,第三个是愉快的,第四个是可怕的,第五个又是另一类的。就是说,希望合乎各种各样人的口味。
他们给自己的剧院找了一个非常适合的地方。那地方在小书页住的房子旁边,说院子不象院子,说花园又不象花园,倒有点儿象街心小99lib?花园。这个小花园周围种着木樨草,中间为爱好下象棋跳棋的人准备了一张桌子,四周放着一些长凳,可以坐着呼吸新鲜空气。小花园的位置在两座房子之间,每个从街上走过的人都能瞧见桌子、木樨草和长凳。
“咱们就在这儿开一个读书剧院。”小书页跟小字母说。
他们把桌子拖到街道旁边,在桌子前面放着听众坐的长凳,又从屋子里搬出来藏书网两把椅子给自己坐。然后小书页跑去取来一本故事书,小字母去拿来一个小铜铃。
到了傍晚,当太阳城所有的剧院里都响起了铃声,叫观众们去看戏的时候,小字母也开始摇铃,小书页就吆喝开了:
“到这儿来!这儿新开了一座剧院!非常有意思!请入座吧!”
街上走着的行人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声,有的就在桌子前面的长凳上坐下来,等待开始。
小书页看见所有的长凳都坐满了,就说:“现在由小字母为大家演出。她将要朗读一个故事。”
小字母开始读第一个故事,她读得非常好,有表情,大家都很注意听,可是有一个坐在前排的小人儿,瞧不起地皱起鼻子,失望地伸了一个懒腰说:
“唔,这儿原来就只是读书!这算什么剧院哪!”
“简直是胡闹,一点儿也没意思!”另一个小人儿搭了腔。
他们俩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有的小人儿也随着他们走了。很快地听到了隔壁剧院里的铃声。许多小人儿一齐跳起来就向那里奔去,结果,所有的听众,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的小男孩儿。小书页和小字母叫醒了他,继续读给他听,可是他听得不大用心,在凳子上坐不住似的,老是动来动去,不断地咧开大嘴打呵欠,把头一点一点地打盹儿。最后他呆不住了,站起身来也走了。
就这样,第一次试验彻底失败了。第二天也是同样。起初来了许多听众,但是,小书页一开始读书,大伙儿就都跑开了。小字母有点失望,简直想哭,可是,小书页说:
“不管有没有观众,剧院反正是要开下去的。要是谁也不听咱们的,咱们就互相读给自己听。”
他叫小字母坐在观众席的长凳上,开始读下去。有几个过路人停下来,听了会儿就走了。一直到小书页开始读笑话的时候,街上走过来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他们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就走进街心花园,坐在长凳上。小书页读的笑话,他们非常喜欢,大声地笑起来。过路人听到他们的笑声,也发生了兴趣。
“喂,这儿在读笑话呢!”他们说着,走进了街心花园。
凳子很快都坐满了,小人儿们专心听着放事,一个字也不放过去。这个故事把他们笑得要死。故事完了,小书页又开始读另一个,然后又是一个……听众谁也没有走开,因为大家都觉得有趣。读完了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向小书页和小字母表示感谢,感谢他们使大家得到了愉快。..有一个最小的小男孩儿问他们明天还读不读,他知道了明天也读以后,就说:他明天一定再来。后来听众们都散了,这个最小的小人儿也走了,但是过了一分钟又走了回来,他问小书页:明天读的故事和今天的是一样的呢?还是新的?小书页说是新的。小家伙高兴了,又说了一遍“我明天一定来”,这才走了。
从那时起,小书页和小字母每天都在街心公园给大家读书,起初他们读短故事和童话,后来开始读一些不太长的但是很有趣的故事和童话,有时甚至读长篇小说,那要几个晚上才能读完。他们的听众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最后不得不增加二十条长凳,还给朗读者摆了一个不大的台子,象剧院的舞台一样。冬天的时候,读书剧院还在街心公园后面设了一个冬季剧场。
太阳城的居民们非常喜欢自己的读书剧院,许多人开始自己读起书来。后来他们回想起第一次接触书本是在读书剧院里,他们还都非常感激小书页和小字母。
小书页和小字母对待自己的工作十分认真。他们和过去一样,轮流到图书馆去,借来最有意思的书。小书页说: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幸福。
“过去,我每读一本有趣的书,总是非常快乐,很想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小书页回忆说。“我很想把这本书读给别的小人儿们听,让他们也得到乐趣。可是我总不能到街上去念给每一个遇到的人听!现在我们有了读书剧院,我可以读给一切想听读书的人听了。我从这儿得到了无穷的乐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安地过去,直到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情。一天,小书页到图书馆去的时候,跟小字母说:他回来顺便到她那儿去,然后一起上读书剧院。小字母按照约好的时间等他,可是小书页不知为什么没有出现。起初,小字母以为他还在图书馆里,所以并不耽心,可是后来就开始不放心了,决定到街上去找小书页。她一直走到图书馆,还是没有遇到小书页;她走进图书馆,女管理员告诉她说,小书页刚才的确上这儿来过,借了一本讲小鹅雅什卡奇遇的书就走了。小字母想,大概小书页忘了约好到她那儿去了,就上他家去找,可是家里也没有人。小字母想,一定是他在街上遇到朋友,到朋友那儿去了。她回到家里,老是望着窗户外面,可是,小书页一直没有来。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晚上,小字母拿着要朗读的书到剧院去。但是,当她到了小花园的时候,那儿也没有小书页。所有的长凳都坐满了听众,他们焦急地等待着开始读书。小字母知道不能让听众久等,因此,她打开书本想读,可是心里着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每天晚上,小书页总是跟她一起坐在这张桌子旁边,可是今天他突然不见了。小字母已经明白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幸的事儿了。她心里难过极了,脑袋不由自主地搭拉下来,眼睛里滚出一串串泪珠儿。
小人儿们看见她哭了,感到很奇怪。大家都围住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小字母抽抽噎噎地说:小书页不见了。大家都安慰她说:准能找到他。但是小字母并没有宽下心来。她说:小书页是个非常粗心大意的人,他有个边走路边读书的习惯。由于读书入了迷,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他也许会撞上电线杆子,把前额撞破。他也许走到十字路口,一不注意,在红灯亮的时候穿过街道,让汽车或者简型飞车压着了,那些车辆在城里开得飞快,简直没法煞车。
小人儿们都被小字母的悲哀感动了,决定帮助她。有的去民警分局,有的去医院,因为要是在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故,受伤的人一定会进到医院或者民警分局里去的。他们很快地走遍了、用电话问遍了所有的分局和医院,但是,哪儿也没有小书页。
每个分局都派出了一些民警去寻找小书页。找了整整一夜,什么结果也没有,这时候有人想起了把这个消息告诉报馆。于是第二天早上的报纸详细地刊登了关于小书页和小字母的消息。这篇文章最后希望每一个知道小书页下落的人,赶快通知编辑部。
第14章 全不知读报,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小书页
一清早,全不知被一阵奇怪的嗡嗡声惊醒了,他在梦里似乎觉得跟前有一只蜜蜂在嗡嗡叫,又好象吸尘柜在开始工作了。全不知睁开眼睛,看见地板上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小机器,它在屋子里从墙这边爬到墙那边,不断地嗡嗡响。这个机器看样子挺象乌龟:上面的部分是圆拱形的,下面是平的。全不知从床上跳下来,弯着腰跟在这个小机器后面,想把它看个仔细。它涂着深绿色的搪瓷漆,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好象漏勺上的一样,下面有一条发亮的镀镍带子围着,带子上面有几个比较大的洞孔,象眼睛一样。侧面用漂亮的银色字母写着:киъернегика。
“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基别涅吉卡’?”全不知问自己。“大概是机器的名称吧?”
这时候,机器爬到小花脸的床边,那儿乱扔着一堆包糖纸。它直接从这些纸上爬过来爬过去——所有的包糖纸立刻不见了,好象不曾有过似的。然后机器钻到床下。床底下传出来它的叫声。叫了一会儿,小花脸被吵醒了,把两腿放在地板上,但是,瞧见从床下爬出来的机器,吓得立刻跳回床上。
藏书网“这是什么?”他吓得发抖地问。
“基别涅吉卡。”全不知回答说。
“什么‘基——基别涅吉卡’?”
“不是‘基基别涅吉卡,’是‘基别涅吉卡’——是一种扫地的机器。”
“它干吗往我床下爬?”
“你真是古怪!床下不也得打扫嘛!?”
这时候机器爬到门边,尖叫了一声,象是接到信号一样。门打开了,机器就爬到隔壁房间去。它在那儿的地板上爬来爬去,连桌子下面都爬到了,到最后,哪儿也没剩下一点儿垃圾……
小图钉在这时醒来了,听到响声,她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来瞧瞧:
“你们那儿什么东西在动?”
“基别涅吉卡。”全不知用手指着机器对她说。“它自个儿会扫地,明白吗?”
“真奇怪!”小图钉喊。
“有什么奇怪的!”小花脸摆了摆手。“要是它把地板弄脏,那才奇怪哩!既然它是在打扫,那就没什么奇怪的。”
机器打扫完了,爬到>屋子中间,打着转,好象是瞧瞧四周,然后爬到墙角,消失在紧靠着地板的一扇小门后边了。
吃完早饭(当然,早饭以前,他们穿了衣服,洗了脸,刷了牙),我们的旅行家们决定去逛逛城市,因为他们什么也没有仔细地瞧过。下了楼梯,走出旅馆,他们瞧见了街上有许多行人.几乎每人手里都有一份报纸。有的人坐在长凳上看报纸,有的干脆站在人行道中央。还有一些人边走边读,也就是把头埋到报纸里一步步地走着,结果,许多人都你撞着我,我撞着你。但是,被撞的人,谁99lib?也没在乎,因为大家都专心一意在读报。没有报纸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向街角的报亭跑去。
“一定是报上登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小图钉说。
小图钉看见有一个小女孩儿把身子靠在街道的立柜上,正在津津有味地读报,就问她:“请您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大家都抢着读报?”
“小书页丢了。”小女孩儿回答。
“什么样的小书页?”
“是个小男孩儿。”
“那他怎么会丢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呢,等我把报读完就告诉您。”
小图钉正想跑到报亭那儿去,迎面瞧见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一大卷报纸,在街上快步走着,把报纸发给每个想看的人。他走到小图钉跟前,也递给她一份。
小图钉跟全不知、小花脸在长凳上坐下,她开始读报上登的关于小书页和小字母的文章,一直读完了我们在上一章里讲过的一切。全不知刚听到小书页爱走着路读书,立刻明白了这个小书页不是别人,正是他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被他变成驴的小男孩儿。良心又开始折磨他了,但是全不知一点儿也没有跟小图钉说出心里想的事情。
小图钉是个很容易受感动的人,读了这段故事,她的眼睛里流下泪水来了。
“全不知,我跟你也很要好,就象小书页跟小字母一样,咱们也互相读过童话,记得吗?”她说。“要是我丢了你,那会怎么样呢?”
“瞧你这傻瓜,哭什么!”小花脸说。“全不知根本就没有丢!他在这儿坐着呐!”
可是全不知拿起报纸,开始读别的新闻。有一段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们听着,这儿写的什么。”他说着,读了一段消息:“昨天傍晚,在饼干街找到了一头没有主人的驴,这畜牲在人行道上游荡着,突然出现在行人面前,把人吓了一跳。有时候它不顾自己的性命,跑到汽车来来往往的马路上去。大家想尽一切办法寻找驴的失主,但是一直没有结果,民警局人员已经把这头没人管的驴捉住,送交动物园。”
“唔,捉住了一头驴,送到动物园去了。”小图钉说。 “这有什么了不起?”
“这准是……”全不知说。
他想说,这准是昨天被他变成驴的那个小人儿,可是一看差点儿说漏了嘴,连忙住口。
“这准是什么呀?”小图钉问。
“嗳,这准是……准是……”全不知吱吱唔唔地说。“准是太阳城有一个动物园,咱们可以去瞧瞧野兽。”
“对!”小花脸高兴地说。“我早就想到动物园去瞧瞧野兽了。”
应该说,在小人儿国里和咱们这儿完全一样,豢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狮子、老虎,狼、熊,鳄鱼、大象……。不过,所有这些动物都不象咱们的那样大,而是又小又矮。那儿的狼跟咱们的小耗子差不多,熊象只大耗子,最大的动物——象,也才跟小猫>一般大。不过,这些小动物,在小人儿们眼里看来,就够可怕的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个儿不过象咱们的一根手指头那么长。小人儿个子虽然小,倒还挺勇敢。他们勇敢地捕捉野兽,把它们关进动物园去供大家参观赏玩。
小花脸听说要上动物园,就从长凳上跳了起来,想尽快地到那儿去。他说:“怎么办呢?咱们可不知道动物园在哪儿呀……?”
“这好办,马上就能打听到。”全不知回答。
他走到一个正在人行道上读报的小男孩儿跟前,问他:“请您告诉我,动物园在哪儿?我们很想去瞧瞧那头驴,不……嗯……不是去瞧驴,是想去瞧瞧野兽。”
“到动物园去,坐九路公共汽车。”小男孩儿回答。“这儿旅馆旁边就有车站。”
全不知道了谢,他们就往汽车站走去。没等多久——过了一分半到两分钟光景,汽车就开来了。车门好象是表示欢迎,自动打开。伙伴们走进车里,汽车就往前开去。它走得挺稳,一点儿也不觉得震动。这是由于汽车上装着特殊的轮胎和弹簧设备的缘故。
汽车里的设备也微不平常。每个窗口都有一张小桌子,桌子的两边各有两张双人小沙发。桌子上放着报纸、杂志,也有象棋、跳棋,纸牌、骨牌和别的玩具。窗户跟窗户之间的壁上画着美丽的图画,天花板上挂着各种彩色的小旗子,整个汽车打扮得就象过节一样。汽车的前面放着一台电视机,大伙儿都可以从它的屏幕上看电影,足球赛或别的电视节目。此外,汽车的后面还有一个射击靶。这里得补充一句:汽车上没有乘务员,代替他的是挂在墙上的扩音器,它大声地报着站名。
当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上车以后,看见几个乘客在桌旁埋头读报,两个小女孩儿在玩纸牌,有两个小女孩儿和两个小男孩儿在下象棋,还有三个小女孩儿坐在前面瞧电视。此外,还有两个小男孩儿在用汽枪打靶,不过这对谁也不打扰。还有几个小男孩儿在热烈地讨论报纸上登载的小书页失踪事件。有藏书网一位乘客讲起他的一个熟人——小铃铛的事儿,说那人有一次夜里在街上迷失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个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全不知,可是,他到底没法知道小铃铛的故事是怎么结束的,因为公共汽车很快就停在动物园门口,没来得及听完故事,就下车去了。
第15章 在动物园里
百花城里的居民暂时还没有给自已修建一所动物园,所以,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从来没有到过动物园。他们把关野兽的笼子想象成一些挺大的、黑洞洞的带栅栏的铁匣子;实际上,这是些外表非常好看、非常漂亮的小房子,分布在绿草和花丛中间,房顶涂得五颜六色,鲜艳夺目,每一个小房子前面都是铁栅栏,因此,关在小房子里面的野兽都能瞧得清清楚楚。除了这些以外,动物园里还有一些池子和水槽,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水禽,也有象海豹、河马一样的水兽。给飞禽住的是宽大的铁丝鸟笼。有些鸟,象孔雀和火鸡,既不会游,也不会飞,那就让它们自由走动,爱到哪儿就到哪儿。动物园的中央还有假山和“悬崖峭壁”,山羊和绵羊在山上爬来爬去。
一进动物园,全不知就睁大眼睛望着各种动物,一心想找出被他变成驴的小书页来。他想尽快地把它变回小人儿,因为良心不断地在折磨他,一点儿也不让他安宁。
小图钉也梃有兴趣地到处瞧动物,惊奇不止。她的心肠挺好,因此,她每次都忧愁地说:“哎,你们多么可怜!为什么要把你们关进笼子里?你们一定挺想散散步……”
可是,小花脸照例对什么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尽量离笼子远些。看见了狼,他说:“狼又怎么的!不过是只大狗罢了。”
看见了老虎,他说:“不过是只大猫罢了。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那你就走近些吧。”全不知说。
“近了我看不清楚,我是远视眼。”
离老虎笼子不远有一个汽水亭,汽水亭里没有售货员,谁想喝汽水,只要过去按一下按钮,汽水就会自动倒满一杯。小花脸瞧见了就说:他很热,很想喝点儿果汁汽水。
“那好吧,可以试试看。”全不知同意。他们走到汽水亭旁边,看见柜台上有一排带着按钮的龙头。
“到底按哪个按钮呢?”小花脸莫名其妙地问。
“唔,按那画着樱桃的吧。”全不知建议说。
小花脸用手指按了一下旁边画着红樱桃的按钮,立刻从龙头下面的圆洞里跳出来一只干净的玻璃杯,一股粉红色的樱桃汁汽水,哔哔地流进里面。小花脸满意地喝完了汽水,把杯子放回龙头下面。柜台上立刻又打开了一个圆洞,杯子又掉落进去。
“你瞧!”小花脸委屈地说。“我还想再喝一杯呢!”
“那你就再按一下按钮吧!”小图钉建议说。
小花脸按了一下旁边画着桔子的按钮。从洞里又跳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一股橙黄色的桔子汽水倒满了一杯,小花脸又把它喝了。
“嗳,这次我该按画柠檬的了。”他说。
“我按面樱桃的。”全不知说。
“我按画草莓的。”小图钉说。
大家都各自按了按钮,喝了汽水。最后,汽水开始在小花脸的肚子里咕嘟咕嘟直响,分解出来的碳酸气直冲鼻子。小花脸说,他暂时不想喝了。于是,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来到猴笼旁边。猴儿是非常活泼灵巧和逗人发笑的动物。它们的笼子里安装着梯子、爬杆、秋千和跷跷板。这些猴儿在杆子上爬上爬下,在秋千上荡来荡去,非常灵巧地用四肢抓住梯子,甚至连尾巴也用上了。有只猴儿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一面小镜子,带着它满笼子飞跑,一刻也不放手。它不时照照镜子,做出那叫人不由得发笑的鬼脸儿来。全不知看见这个猴儿,哈哈大笑,说它挺象小花脸。
“根本就不象!”小花脸生了气。“它有尾巴,我什么尾巴也没有。”
他们俩争吵起来。小花脸动火了:
“我要告诉小图钉,说你把一个小人儿变成了驴。”
“你敢说!你不是保证过什么也不说吗?你这叛徒!” 全不知朝小花脸晃晃拳头,低声地说。
“别吵,别吵!真不害臊!”小图钉皱起了眉头。“在猴子面前,也不顾顾面子!咱们离开这儿吧!”
“我不想离开这儿!”小花脸气呼呼地嘟囔着说。
“你这是怎么啦?难道你瞧猴子要瞧上一整天?咱们还得看大象呢!”
朋友们决定去看大象。在路上他们看见了一道不高的栅栏,栅栏后面有一个板棚,板棚旁边站着一头灰色的驴。它的耳朵长长的,大大的眼睛显得挺悲哀,忧愁地搭拉着脑袋,好象在想什么。小花脸看见这头驴,嘻嘻地笑了起来,用胳膊碰了一下全不知说:“瞧,你的那头驴。”
“住嘴!”全不知低声向他吆喝。“不许讲,明白吗?”
“你们真象两只鹅,又在那儿叽叽喳喳些什么?”小图钉问。
“我们没有叽叽喳喳。”小花脸回答说。“我只不过说,这大概就是报纸上说的那头驴。”
看了毛驴儿以后,旅行家们继续往前走,过了几分钟,来到象笼旁边。要看见大象是够困难的,因为笼子周围站着一大群小人儿,小图钉只管往人堆里挤,小花脸也跟在她后面往人群里钻。
全不知发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立刻转身向刚才看见那头驴的地方跑去。
那头驴仍然呆在栅栏后边。它只是向栅门走近了些。小无知瞧瞧四周,发现近处没有人,就从怀里掏出魔棍,挥了一下说:“我想让这头驴再变回小人儿。”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头驴用后腿一站,挺直了身子…… 他已经不是驴,而是不折不扣的小男孩儿了。他穿着窄小的短袖绿上衣,肥大的黄绿裤子,头上戴着漂亮的天蓝色无边软帽,上面有豌豆般的橙黄色圆点,帽顶上还带着橙黄色的穗儿。帽子下边露出一绺长长的额发,正搭在前额上,直盖到眉心。
小人儿瞧了全不知一眼,熟练地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口唾沫,大声地擤了一下鼻子,使劲用拳头在鼻子上一擦。他的拳头挺大,鼻子却小得象个钮扣,上面长满雀斑。小男孩儿做完了这些动作,用腿踢开栅门,从里面走出来,停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全不知。他的小眼睛挑衅地闪闪发光,长长的上嘴唇一直翘到鼻子边上,嘴巴咧得大大的,差点儿没到耳朵边上。这头过去的驴就这样向全不知笑了一笑,把双手塞进裤兜儿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全不知望着他的背影瞧了老半天,肩膀上仿佛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良心不再折磨他,沉默了。他高高兴兴地跑回去找自己的旅伴们。
当全不知不在的时候,小图钉挤到象笼跟前,仔细地看了一番大象。这头稀奇的动物,大得叫她十分惊讶。但是更叫她惊奇的是大象前面的长鼻子,它能象手一样拿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是小花脸害怕靠近这么大的动物。他老是在人群里转来转去,从别的观众背后望大象。结果,他瞧见的只是大象的头和搭在两边的大耳朵。小花脸觉得,看见这些已经足够了,就从人群里往外挤。全不知刚好这时候回来。
“喂,瞧见大象了没有?”他问小花脸。
“嗳,没什么奇怪的!”小花脸把手一摆。“大家都只是嚷嚷‘大象,大象,’可是那有什么可看的?光是些耳朵!”
这时候,小图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你到哪儿去啦?全不知。干吗不瞧瞧大象呢?”
“嗳,我干吗还要去瞧耳朵?咱们最好还是再去喝汽水吧!”全不知说。
“对!”小花脸高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挺爱喝呢。”
可是小图钉不想去。
“你们去吧!我坐在这儿长凳上等你们。”说着,她就在路边的长毙上坐下来。
全不知和小花脸向汽水亭走去。
“告诉你,小花脸,我已经把那头驴变成小人儿了!” 全不知夸口说。
“啊……”小花脸拖着长音。“怪不得我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
过了一分钟,他们又走到栅栏旁边,小花脸瞧见顶里边靠着栏杆的地方有一头驴。
“你变得真不赖!”小花脸笑起来。“它还站在那儿呐!”
“谁站在那儿”全不知很诧异。
“你的驴呗!”
“哎,真见鬼!”全不知瞧见那头驴满不在乎地瞧着他,懒洋洋地眨着眼睛,他懊恼地喊了一句。“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又变成驴的。听我说,也许这不是那头驴吧?”
“对!”小花脸明白过来了。“这大概是另一头。也许它是从板棚里钻出来的。”
“幸亏让咱们瞧见了。”全不知说。“也许这正是我要找的那一头,而我刚才变的却是另一头……”
“对啦!”小花脸接着说。“这个大概,也许,当然是那一头;也许相反,那一头不是那一头,而这一头才是那一头……”
“你等等,这些驴简直把我弄糊涂了。”全不知打断他说。“我还是把它也变成小人儿吧。”
“对。”小花脸完全同意,他很想看看驴是怎样变成小人儿的。
全不知把魔棍一挥说:“我想让这头驴也变成小人儿!”
全不知和小花脸还没来得及眨眼,他们面前的那头驴就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小人儿。他穿着同样的紧袖子的短上衣,同样的顶上带穗儿的软帽,只是上衣不是绿色的,是火红色的,软帽不是蓝色的,而是浅蓝色的,带白点儿、裤子呢?还是那种叫人恶心的黄绿颜色。这个小人儿的脸也挺象第一个;一式一样的小黑眼睛,长长的头发搭在前额上,长得过分的上嘴唇,长满雀斑的小鼻子,不同的只是第一个仅仅在鼻子上有雀斑,而这个家伙鼻子上和鼻子周围的面颊上都是雀斑。
小人儿莫名其妙地瞧瞧四周,耸耸自己的雀斑鼻子,把头一摆,又象打喷嚏,又象嗤鼻子。他没有瞧全不知,也没有瞧小花脸,就管自走向栅栏爬了过去,不见了。
小花脸看到这个奇怪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小人儿消失在栅栏外边不见了,他才问:“是那个吗?”
“什么——那个?”全不知不明白。
“嗯,是被你变成驴的那个小人儿不是?”
“鬼才知道他!”全不知双手一摊。“我已经忘了那个是什么样的了。那也好,两个里面总有一个是那个……等等,那儿又是什么?”他叫喊起来。
“我的天呐!又是一头毛驴儿!”小花脸瞧见了一个长耳朵的脑袋从板棚的门里伸出来,不由惊叹了一声。
“真糟糕!”全不知大声喊。“又得变一个……”
“等一会儿!”小花脸说。“我觉得这不是驴,是马。”
“你瞎说!马要大得多。”
“对了。”小花脸表示同意。“从一边看象马,从另一边看又象驴。也许,这不过是一头大驴罢了。”
“嗳,我没功夫跟它们纠缠了!”全不知说。“把它一变就完事儿了。又多出一个小人儿来。”
他们正说着,那头驴就走出板棚,一直向他们走来。小无知连忙在它的鼻子跟前挥动魔棍:
“我想让这头驴也变成小人儿”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驴已经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人儿。他和前面的两个完全一样,只是个儿高一些,嘴唇也同样的长,只是他的雀斑不仅长在鼻子和鼻子周围,而且满脸都是,甚至拳头上都是雀斑。他走近栅栏,注视着全不知,厉声地问:
“小乱踢和小花马在哪儿?”
“什么叫小乱踢和小花马?”全不知吓得心惊胆战。
“哼,两头毛驴儿嘛,难道你没看见刚才这儿有两头毛驴儿吗?”
“没看见!”全不知慌忙撒慌。
“你胡说什么?想挨脑门子是不是?”
“什么——挨脑门子?”全不知不明白。
“你瞧着吧!”
小人儿把自己的雀斑手伸过栅栏,在全不知的脑门儿上狠狠地弹了一下,把他弹得差点儿摔倒。
“哎呀,是这样!”全不知气得直喘气,叫了起来。 “你这是想打架怎么着?那我就让你瞧瞧!让你瞧瞧!”
“你说什么?”小人儿大声地嚷着。“瞧我这就给你算账!” 他 7acb." >立刻爬过栅栏,全不知没等到挨揍就飞快地逃跑。小花脸跑在他后面。他们象流星一样飞快地跑过野兽笼,那个新出现的小人儿,象马一样大声地喘着气,踢踢踏踏跑在他们后面。要不是那个小人儿被树根绊倒,摔在半路上的话,这场追赶还不知道会怎么结束呢。他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全不知和小花脸已经跑远了,再也没法追上。
“我会给你厉害瞧的!”他叫喊着。“咱们后会有期!我会把你整得服服贴贴的!”
他挥动大拳头吓唬吓唬全不知以后,就把双手插进自己宽大的黄绿裤子口袋里,摇摇摆摆地走开了。全不知和小花脸觉得危险已经过去,连忙回到小图钉那里。
“你们究竟上哪儿游逛去了?”他生气地问。“我都想去找你们了。”
“一头疯驴跟在后面追赶我们。”全不知回答。
“什么疯驴?”
“等会儿告诉你!”
“说得倒新鲜——‘等会儿’!不,你现在就说!”
全不知只好承认是他把小书页变成了一头驴,并且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说了。
“你瞧,全不知,你多野蛮哪!”小图钉听他讲完以后说。“难道给你魔棍,就是为了让你把小人儿变成驴吗?”
“我不野蛮,小图钉!我为了这个小书页,也为了小字母,一直在受折磨。说真的,良心简直把我责备够了!你别生气。一切不都很好地结束了吗?现在小书页也许已经回到小字母那儿去了。”
“幸亏咱们在报纸上看到了应该上哪儿找小书页。”小图钉说。
第16章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遇到小花马以后发生的事
旅行家们在动物园里逛了一天,那里有许许多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到旅馆,吃完晚饭就睡觉了。这次良心没有折磨全不知,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要是有人告诉他说,被他变成小人儿的这三头驴里面,根本就没有小书页的话,他就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原来,报纸上登错了,其实,人们把小书页变的那头驴送到马戏团去了,可是却错误地说成是送到了动物园去?。因此,小书页仍旧呆在马戏团里,而动物园里的三头驴反倒变成了三个小人儿。第一个叫做小花马,第二个叫做小乱踢,第三个叫小鞋子。尽管在动物园里,人们也拿小鞋子当做驴,可是实际上它是骡子。大家都知道,骡子是一半儿象马,一半儿象驴的动物,他比马要小一些,比驴又稍为大点儿。小乱踢和小花马的个儿和普通的小人儿一样高,而小鞋子却要高得多。他的个儿有九个半指甲那么高。指甲——这是小人国的长短标准。折换成咱们的尺寸,一个指甲就等于一又四分之一厘米。一又四分之一厘米乘上9.5就等于这个小鞋子的身高。
所有这三个家伙——小花马、小乱踢,还有小鞋子,都对他们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到奇怪。最使他们奇怪的是他们用两条腿,而不再象过去那样用四条腿走路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马上就会讲话。他们特别感到惊奇的,是蹄子变成手指了。这使他们感到非常好笑。他们中间随便谁一瞧自己的手或者哪怕是一根指尖,立刻就会笑得发起抖来。
但是,无论是小鞋子也好,小乱踢也好,小花马也好,都说不清这有什么好笑。总之,他们都是不爱动脑筋的小人儿,一想起什么,就立刻干出来。关于这些,读者以后自己会明白的,因为以后还会遇到他们。
全不知和小花脸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开始考虑,他们再到哪儿玩去?要不要再上动物园?小图钉说,最好干脆逛大街,瞧瞧他们到现在为止,实际上还有仔细看过的城市。
吃过早饭,三位旅行家就下了楼梯,走出旅馆,来到街上。这时宽广的人行道上已经有了成群的行人。早晨清新的空气,使人神清气爽。微风吹来了一阵花香,这是顺着人行道栽的许多花儿发出来的。太阳刚刚升到屋顶上空,晒到行人的肩上、背上、脸上、额上、鼻子上和耳朵上。因此,大伙儿的脸上都是乐乎乎、喜洋洋的。
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在人行道旁边瞧见一个穿白围裙和亮晶晶的黑胶靴的小人儿。他名字叫小留海。他手里拿着橡皮管,正在浇花儿。水流从管子里猛射出来,小人儿灵巧地把水浇到花儿上,尽量不使一滴水溅到行人。
旅行家们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观看他的工作。这时候,远处又出现一个小人儿,他穿着紧身窄袖的绿色短上衣,黄绿色的>裤子,带着带橙黄色的穗儿的小帽。全不知立刻认出他是昨大由驴变成的小人儿。这正是小花马。他从早晨就在城里逛荡,东瞧西瞧,不知道干啥好。他一瞧见有人浇花,也停下来瞧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用皮管喷水。他说:“喂。给我拿一会儿管子,我也想浇浇花儿。”
小留海和蔼可亲地笑了一笑,把管子递给小花马说:“请拿去吧!”
小花马高兴极了,用双手接过,把一股水直往花儿上浇去。
“您把水管子抬高一砦,让水从上面淋到花儿上。”小留海说。“您把水流笔直喷过去,会损害植物的。”
小花马规规矩矩地把水管子高一些。
“瞧,这就对了!”小留海高兴地说。“我看,您浇花倒挺在行。您就干一会儿吧,我回家去一趟。当然,要是您不感到麻烦的话。”
“不,不!哪儿的话!不麻烦!”小花马回答说。
小留海走了,小花马独自继续浇花儿。由于水的压力,管子在他手里不断地哆嗦。小花马觉得好象管子变活了,他骄傲起来,认为自己在干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突然他发现前面站着的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立刻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嗳,要是我浇他们一身水,看怎么样?”
他刚起这个念头,双手就把水管子转向全不知,从头到脚浇了他一身。
“哎呀!”全不知大叫一声。“你干吗要浇我?”
小花马装作没听见,把水流转向另一边,然后好象偶然地,又往全不知身上浇去。全不知气得双脚直跳,正想跑过去惩罚惩罚这个挑衅者,但是小图钉抓住他的手说:
“咱们离开这儿!你要打架,简直不象话!”
三个人转过身,正想离开,可是这时小花马又把水龙头对准小图钉的后颈浇去。
“哎呀!”小图钉尖叫一声,感到冰凉的水钻进了领子,流了一背。
“你这家伙,还浇小图钉!”全不知气得发火,喊了起来。“瞧我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他奔向小花马,打算从他手里抢过管子,可是小花马把管子转到另一边,水流射向人行道,浇在行人身上。全不知尽力想抓住水管,就从侧面走过去,可是小花马转过身子,拼命用脚踢他。
“好哇,你还踢人!”全不知喃喃地说。
他终于抓住了水管,想从小花马手里夺下来,但是小花马不给。水流哗哗不停地从水管子里喷射出来,一会儿浇向这边,一会儿浇向那边。行人怕挨浇,连忙逃到远处的人行道两边,挤成一团。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浇他们一身水。有一些人向全不知和小花马高声喊叫,让他们别淘气,可是全不知和小花马丝毫不理睬,还是一个劲儿地争夺水管龙头。
“得把他们的水管抢下来!”有人说。
“对!”人群里有人大叫。“大伙儿都上去抢管子,他们就浇不成了。”立刻就有一个带头的。这是一个名叫小梭鱼的小人儿。他穿着鲜艳的棕色运动衣,戴着阔边帽。
“来呀,弟兄们,跟我来!”小梭鱼叫喊着,奔向前去。
小花马瞧见这种情况,就把水流向他劈面喷去。小梭鱼的帽子从头上掉了下来,滚在街上。
“站住!站住!”小梭鱼不顾帽子边跑边喊。
全不知趁这机会,一把夺下了小花马手上的水龙带。可是小花马并没有发慌,他双手抓住水龙头,使劲一拉,把它从皮管上拔了下来。全不知想用还在不断地喷水的皮管打他的脑袋,可是,这时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小人儿抓住了他的双手。
小花马瞧见事情糟了,把水龙头一扔,溜之大吉。
全不知的四周,转眼间围起了一大堆人。整个人行道,甚至马路上都挤满了小人儿。汽车开不 8fc7." >过去,街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位民警,大声地嚷着:
“请大家散开!别妨碍交通!”
“这个人往别人身上浇水!”小梭鱼用手指指着全不知喊着说。
“我没有浇水!”全不知叫了起来。“我自己还挨了浇呢。”
“大家瞧他!”小梭鱼喊着。“他还挨浇哩!哈哈!”
又有许多小人儿从四面八方往出事的地点跑来。人越聚越多。汽车堵满了整条大街,一直到十字路口。可怜的民警急得团团转。
“大家散开,请大家散开!”他喊着。
叮是谁也不想散开,目睹这一切的人不走,是想把这一切都讲给没有瞧见的人听,而那些没有瞧见的人呢,他们不走,是一定要见见全不知。民警想,要是小无知还在街上,那谁也不会走的,所以决定把他带到派出所去。
民警拉住全不知的手,向转角一个巷子里停着的汽车走去。小图钉和小花脸看见民警把全不知关进了汽车,连忙向他跑过去大喊:
“把我们也带去!把我们也带去!”
可是汽车已经开走了,小图钉和小花脸拼命地跟在后面跑。但这顶什么事儿呢?他们哪儿能赶得上汽车?他们很快就远远地落在后面了。还好。派出所并不远。汽车拐丁一个弯儿,过了两分钟,就停在一座单层平房旁边。阳光照得圆形屋顶上涂的银色颜料闪闪发光。小图钉看得很清楚,民警和全不知从汽车里出来,向这座房子走去。
全不知由民警带着走进大门,到了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在这儿他瞧见另一位民警坐在一把圆形的转椅上,他面前的指挥台上安装着各式各样的开关、电闸、送话器、电话和扩音器,上面挂着排成四排的球形电视银幕,总共五十二块,象看镜子一样,可以在上面看到五十二个十字路口和那儿的房屋、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和街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房间的中央也挂着一个同样的球形银幕,不过尺寸要大得多。
两位民警——带全不知的那位和坐在指挥台前的另一位——穿着都和别的小人儿一样,不过,为了让别人看出这是人人都该听从的民警,头上戴了一顶发亮的消防队员戴的铜盔。坐在指挥台旁边的那位民警是个矮胖子,名叫小哨兵。那个带全不知的呢?是个瘦高个儿,大家管他叫小警笛。
民警小哨兵看见民警小警笛带来了全不知,就说:“啊,浇水的人来啦!您这是怎么啦?老弟,怎么想起在大街上浇水?”
“我没浇水。”全不知慌慌张张地否认说。
“怎么——没浇水?”民警小哨兵奇怪地反问。“要知道我们全都瞧见了。我们民警局一切都看得见。请您过来一些。”
民警小警笛轻轻地在全不知背上推了一下,让他靠近放着球形银幕的办公桌。
“我们这个派出所管辖着整整五十二个十字路口。”小哨兵说。“我们只消瞧瞧这五十二个圆球,就立刻可以..看见每条街上发生的一切。要是在小球上看不清楚,我们可以把大一些的球开亮。”
说着,民警小警笛就扳动开关,立刻有一股神秘的蓝色光线从里面射出来,照亮了挂在屋子中间的球面镜,那上面就现出了十字路口和停在马路上的各种汽车。
“您瞧,在蜜糖饼干街和硬饼街交界的地方多么拥挤,一切交通全都停止了!”小哨兵用责备的口吻说,一面用手指着圆球。
他扳动另外一些开关,银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些十字路口。
“在砂糖街和肉饼街交界的地方——也挤满了人。”小哨兵说。“要恢复交通,得等上好半天。要知道每辆车子都是忙着上某个地方去的。交通一停止,就破坏了城市的正常生活。”
这时候民警小警笛瞧着一个小圆球银幕说:“东街上的人群还没有散呢。”
“现在就打开东街。”小哨兵说。
他又扳动了另一个开关,在大球镜上立刻出现了东街的景象,正好是全不知跟小花马为了抢水龙带打架的地方。小无知走近银幕,看见一大群人堵塞着整条大街,小梭鱼站在人群前面,在给大家讲这里发生的事情。
“咱们城里的人总爱看热闹!”小哨兵皱起眉头说。 “他们挤在那儿不会走的。小警笛,你得再走一趟,请他们散开。让他们到别的地方聊天吧!不该挤在一块儿,这一来交通给堵住了。”
“我这就去执行。”小警笛表示同意。
他把全不知带进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他对全不知说:“请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民警小警笛关上房门走了。民警小哨兵继续观察五十二个反映着十字路口情况的球面镜。他往大银幕上一瞧,看见小警笛赶到出事地点,在他的劝说下,小人儿们慢慢散开,人群开始变得稀稀落落。
小警笛劝说成功以后,就坐上汽车回来。
“咱们怎么处理这个被拘留的人呢?”他回到派出所,问小哨兵。
“我简直就不知道……”小哨兵耸耸肩膀。
“我也不知道。”小警笛说。“我当了这么多年民警,从来没见过用水浇行人的事情。我想,向他作短短的训斥,然后放他回去。”
“你就放了他吧,小警笛。跟他说得和气一些。就说,用水浇人是不好的行为。有礼貌地请他原谅咱们扣押了他。再告诉他说,当时这样做是对的,为了让人群早一些散开和恢复交通秩序,完全有必要这样做。”
“好吧。”小警笛同意。
“还有,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我也要请他原谅,刚才我跟他说话太严厉了。”
两位民警这样的谈话,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甚至会以为这是撒谎。大家都知道,每个民警都必须对被拘押的破坏秩序的人想出一种哪怕是最最轻微的处罚,并且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道歉。但是,必须考虑到,太阳城的一切都有自己的习惯。很久以前,象别的城市一样,太阳城里也一度有过品行不好的小人儿。他们爱打架,甩石头、扔垃圾、浇凉水,有的甚至偷东西,一句话,老欺负别人。为了向这些破坏秩序的人作斗争,成立了民警局,它有权处罚犯罪的人。要是有人逗弄别人,向别人伸舌头,违反交通规则,越界开车,乱浇凉水,乱吐唾沫或者逗弄狗类,民警有责任对他进行教育,或者训斥他五分钟至五十分钟。犯的错误越大,训斥的时间也就越长。对比较严重的犯罪行为,就给以比较严厉的惩罚。例如:用拳头打别人的胸部、背部、腰部或者后脑勺,关一昼夜的禁闭,扔石头或者用棍子打人,关三昼夜;把人打得发青、抓破、打伤,关五昼夜;流了血,关十昼夜;偷东西,那就该得到最大的惩罚——关十五昼夜。
有的人可能想,十五昼夜的禁闭,对偷窃这样的罪行来说,时间太短了,可是对时间过得很慢的小人儿来说,这个期限比起我们来要长得多。无论如何,要使人感到后悔,这个期限是足够的了。
应该说,在小人儿还没变得聪明以前,用这种方法向破坏秩序的人进行斗争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不过,后来他们渐渐变得聪明了,任何时候也没有人打架,谁也不再打人、欺负人,谁也不再偷东西了。每个人都开始明白,你希望别人怎样对待自己,自己就应该怎样对待别人。破坏公共秩序的人越来越少,民警甚至忘记,他们曾经一度实行过各式各样的象关禁闭这类可怕的惩罚。“禁闭”这个词儿完全被忘记了,现在甚至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过去所有的处罚里面,现在只剩下口头训斥、也就是警告了,由民警向破坏者,主要是汽车司机宣读交通规则。一句话,民警局的责任是维持交通秩序,带那些怕穿过大街的男女小孩儿穿过街道,告诉别人到哪儿去该怎么走。民警们对这种工作现状非常满意,他们在教育小人儿方面,的确可以少操许多心了。因为由于汽车增加了许多,维持街道交通秩序的任务正一天比一天复杂起来。
第17章 遇见建筑师小方块儿
当民警小警笛和小哨兵谈话的时候,全不知正坐在一间空屋子里。他刚进去,觉得害怕极了。他第一个念头是逃跑。他想开门,门却上了锁;又想开窗,窗户也打不开,最后他决定砸碎玻璃,就举起拳头去敲玻璃。可是玻璃又厚又结实,怎么也打不碎。
全不知筋疲力尽,在窗台上坐下来。从窗户里他只看得见院子的一角和隔壁房子的平坦灰墙。全不知瞧着这堵墙,瞧着瞧着,感到寂寞起来。他从来没有蹲过禁闭,一直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周围随时随地都有可以说说笑笑和打打闹闹的朋友,可是现在他完全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哭,眼泪一滴滴从眼珠里滚出来。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院子里出现了小图钉和小花脸。他们慌慌忙忙地东张西望,后来在窗户上看见全不知,就朝他又喊又嚷。全不知拼命地集中听力,可是一个字儿也听不见,因为厚厚的玻璃隔绝了声音。小图钉向全不知挥动双手,用手指比划了一阵,但是全不知只是摇晃着脑袋,表示他什么也没有懂。这时候小图钉从地上拾起一根棍子,在空中挥舞起来。
“她在那儿挥动什么呀?”全不知莫名其妙地自己问自己。“傻丫头!从地上拾起一根棍子挥来挥去干什么呀?”
全不知忽然用手掌拍了一下前额,喊了起来:“啊,我真蠢!简直把那根魔棍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急忙从怀里抽出一只手来拿魔棍,可是这时候门开了,民警小警笛走进来。他向全不知伸出一只手,想说什么话,全不知吃了一惊,跳到一边,赶快抽出魔棍,把它一挥,大喊一声:
“我想让派出所的墙壁倒塌,让我安安稳稳地跑出去。”
周围一阵震动,轰隆作响。房间的四壁突然倒塌,天花板塌了下来,扬起了一大片灰尘。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落下来,撒了全不知一身。一块砖头打在民警的头盔上,打得他耳朵嗡嗡乱响,他倒下了。全不知没有多想就跳到院子里。小图钉和小花脸抓住他的手,跑步把他拖出大门。
民警小警笛好不容易从瓦砾堆里爬出来,头盔掉了,他也不理睬,只知道飞快地去追赶逃犯。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喘着气。被砖头打伤的头疼得厉害,甚至发晕了。因此,他跑的不是直线,而是s形的曲线。民警小警笛感到头疼得厉害,简直象是在嗡嗡叫,只好向小无知的背影摆了一下手,停止追赶。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头也不回地在街上跑了一会儿。不久他们看见后面没有人追来,才不慌不忙地走起路来。小图藏书网钉立刻责备全不知说。
“你呀,你这个旅行家!”她责备地说。“咱们干吗要到这儿来呢?难道是为了打架和用冷水浇行人吗?你说去逛逛城市,可是却为了条水龙带打了架。”
“你别生气,小图钉。”全不知回答。“我再也不这样做了。现在咱们就象真正的旅行家一样去逛逛城市吧!”
朋友们在街上走着,观看商店的橱窗。走到街角,他们瞧见一个汽水亭,跟在动物园里见到过的一样。小花脸发现了有龙头和按钮的柜台,就说:
“跑了半天,喝点儿果汁汽水倒不错。”
朋友们走到汽水亭旁边,按了按钮就喝起各种果汁汽水来。小花脸喝了六、七杯,还不想离开汽水亭,尽管他再也不能喝了。全不知看见离汽水亭不远有一条长凳,就建议说:
“咱们到凳子上坐坐,休息一下,谁还想喝汽水,可以回来喝。”
大家都在长凳上坐下。大街那一面有一座五层楼的房子正对着他们。屋顶下面的整个墙上画着小红帽和大灰狼在林子里相遇的图画。小图钉就讲起小红帽的故事来。一边听讲故事,同时还可以看图画,这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全不知和小花脸听得不很用心,不断地跑到亭子那儿去喝汽水。这当然使小图钉非常生气,因为99lib?t>当你讲故事的时候,别人总是打断你,这是最可恶的事情了。
由于老被打断,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童话终于讲完。小无知跳起来打算再跑到汽水亭去,可是他突然跌跌撞撞地双手抓住了小图钉和小花脸。
“你怎么啦?”小图钉吓住了。
“头晕!”全不知呻吟着,差点儿跌倒。
小图钉和小花脸拉住他的手,又重新坐到凳子上。
“你大概是汽水喝多了吧?”小花脸说。
“你感觉得怎么样?”小图钉不安地问。
“现在好一些了,刚才觉得好象房屋都在打转。”
“哪座房子?”
“就是对面那座。”
小图钉和小花脸看了看房子,也双手抓住了对方。他们觉得刚才正面对着他们的那座房子现在转成侧面对着他们了。那幅图画现在只能看见一角,上面的大灰狼和小红帽已经很难瞧清。小花脸由于感到突然,脑袋一晕,栽倒在凳子上,跌在全不知的旁边。这时候有一位小人儿走过来,他是太阳城的居民,他问他们:
“你们怎么啦?”
“头晕。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房子在打转。”小图钉回答。
“你们大概是从外地来的吧?”小人儿一面问,一面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是从外地来的。”小图钉回答。“您怎么猜着的?”
“要猜着并不困难,因为我们这儿所有的居民都知道房子确实是在转的。”
“什么?在转?”全不知和小花脸同时惊奇地问。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真的,它转得并不快,不容易一眼看出来。不过,您要是仔细瞧瞧,还是可以发现它在转动的。”
旅行家们心里稍稍平静下来,重新再看这座房子,发现它的反面已经开始转过来了,画着小红帽的那幅画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这真奇怪!”小花脸喊着说。“唔,……呸!……瞧我这说的什么!当然,一点儿也不奇怪。只不过是最最普通的打转儿的房子罢了。”
“不是打转儿的,而是转动的。”小人儿纠正他。
“怎么也搞不明白,它怎么会转呢?”全不知说。
“要我给你们解释清这个并不困难,我的专业就是建筑师,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小人儿说。
“请您讲吧,这挺有意思。”小图钉请求说。
“你们看见过移动许多层的大楼吗?”建筑师开始讲。他知道旅行家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以后,就接着说:“在房子的地基下面,放进轨道,房屋就象有了轮子一样,可以搬到新的地方?去。建筑一座转动房屋比这更容易,因为在修建的时候可以在下面装上环形轨道。为了使房屋转动,必须有一个不大的电动机,但是比起搬动房屋的发动机,它的马力可小多了。”
“这个我明白了。”全不知说。“可是,为什么要让房子转动呢?难道房子安安稳稳地立在原地有什么不好么?”
“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建筑师表示同意。“不过转动房屋有一些优点。大家都知道,一般房屋的窗户,东西南北四面都可能有。朝南的窗户,整天都有太阳,可是朝北的窗户呢?太阳就永远照不到了。住在这些房间里太没有趣味了,因为谁都想看见太阳。转动房屋完全可以避免这个缺点。我们面前的这座房屋是一小时转动一整圈,因此,每一扇窗户,每隔一小时都可以照到太阳光,不管窗户开在哪个方向。这样一来,转动房屋里所有的房间都会阳光充足,叫人高兴。”
“我好象有点儿懂了。”全不知说。“我还想知道,这些转动的房屋是谁设计的呢?”
“转动房屋的第一个创造设计者是建筑师小转瓶。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许多建筑师支持了他的想法。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不少这样的建筑物。有些房子转一圈不是一小时,而要两小时、三小时甚至四小时。要是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们作一次小小的旅行,见识一下城市里的建筑物。”
“这真太有意思了!”小图钉叫喊着。“不过这不麻烦您吧?”
“有啥麻烦?”小花脸说。“这又不是劈木柴!”
“你,小花脸,要是不会回答得有礼貌一些,最好还是少说话。”小图钉说。
“小花脸说得对。”小人儿和蔼地回答说。“这的确不是劈木柴。再说,我喜欢跟好奇的旅行家们认识。我叫小方块儿,建筑师小方块儿。”
“我叫全不知,她叫——小图钉。”全不知说。
“咱们这就算认识了!”小方块儿一面说,一面和自己的新朋友握手。“非常高兴,非常高兴!现在请你们都跟我来。”99lib.t>
小方块儿在街上走着。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快步跟着他。起初,小方块儿向旅行家们介绍了一座盖得跟阶梯似的房子。他说,这种阶梯房屋没有电梯,但是有自动的传送道路,跟传送机一样,人们坐在上面,可以升上去,降下来。然后又参观了一条街道,这儿到处都是圆形的塔型转动房屋,它有着平坦的螺旋状上下坡,可以从上面坐在毯子上滑下来。在另一条街上,小方块儿向旅行家们介绍了两种挺美丽的房屋。一种是出许多石头堆砌成的半圆球。每个半圆球上都开有半圆形的窗户和门。这种房屋里所有的房间大概也都全是半圆形的。另一种房屋却象许多木桶放在一起堆成的,每一个木桶都有两层楼那么高,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有窗户。这两种房屋,按小方块儿的话说。是为圆形屋子爱好者修建的。
转了一个弯儿,旅行家们到了音乐胡同。那儿所有的房屋都盖成各种乐器的样子。第一座象钢琴,第二座象三角钢琴,第三座象竖琴,第四座象手风琴,第五座象小鼓。只有一座在角落里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盖成一个瓦罐形。在另一条街上,旅行家们看到了一座不寻常的房子。它不在地上,而挂在空中,吊在一个大气球上。
“难道还有人愿意住在这个空中房屋里?”小图钉感到奇怪。
“那太多了!”小方块儿说。“愿意住它的人多得很,我们只好决定再盖一批这样的房屋。居民们喜欢每天都去克服困难和危险:爬铁索梯子、跳降落伞和沿着绳子降落。”
“住这样的房子我也不反对。”全不知说。
“现在请忍耐一会儿,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旧的建筑。” 小方块儿说。“咱们马上就要进入所谓的建筑禁区了。”
旅行家们穿过胡同,来到一个地方,那儿的房屋都是带柱子的。柱子有直的也有弯的,有圆形的也有麻花形的,有螺旋状的,有倾斜的,有压扁了的,也有歪脖子的,有油煎饼式的,甚至还有叫不出名儿来的。这些屋子的檐板有直的,也有歪的,有弯弯曲曲的,也有七长八短的,也有锯齿形的。有一些房屋的柱子不象平常那样支在下面,而倒竖在屋顶上;另一些房屋的柱子虽然在下面,屋子本身却高高地架在柱子上面;还有一些房屋的柱子吊在檐板下,在行人头上晃来晃去。有一所房子的檐板在下面,而柱子倒竖在上面,并且朝一旁歪得厉害。也有一所房屋,它的柱子向一边倒着,而屋子本身却又向另一边倒着,所以,看起来都好象立刻就要倒塌,砸成碎片似的。
“你们别看这些歪斜的房屋了。”小方块儿说。“有一个时候,我们这儿时兴修建什么也不象的房屋。于是就干出了这些不象样的东西来,现在连看看都觉得惭愧。你们瞧,比如那个好象被什么特殊力量把它压扁和推歪了的房屋吧。里面的一切都是歪的:门窗,墙壁,连天花板都是歪的。你们试一试在这种房屋里住上一个星期,就会发现,你们的性格变得多么快。你们会变得凶恶、忧愁和容易发火。你们随时都觉得立刻会发生什么可恶的、不好的事情似的。所有这一切都因为你们房间里墙壁是歪斜的,它好象随时都会倒塌的情况威胁着你们,而你们无论如何也赶不走对一种无法躲避的灾难的预感。幸好,现在谁也不住这些歪斜的房屋了。有一个时期,人们甚至打算把它们毁掉,可是后来还是决定保留它们,教育后人,免得有谁再想盖这种荒唐的建筑物。”
“这起作用吗?”全不知问。
“起作用。”小方块儿说。“可是并不长久。有些建筑师们不能立刻改掉旧习惯。他们中间往往有人突然一来,就盖了使你束手无策的房子:你在它面前只好站着,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过,到了后来,著名的建筑师小西瓜找到了一种出色的不必花费心思就能够造出挺漂亮的房屋的方法,并且他还发明了许多新的建筑材料。例如:可以盖随身携带的折叠式房屋的轻便泡沫橡皮,冷热不怕,风雨无妨的潜水纸板,装饰雕塑用的合成板和建筑用的泡沫塑料,它在水里烧不了,在火里淹不了——不,见鬼,……它在火里燃烧不了,在水里淹没不了;还有五光十色的泡沫酚豆,这是由普通的豆荚做成的,它也是什么都不怕,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是却象钢一样的坚硬。现在我带你们去参观建筑师小西瓜用建筑泡沫塑料和泡沫酚豆盖的房子。离这儿不远,就在创造街。”
小方块儿又走在大家的前面了。必须提一句,太阳城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按钮汽水亭。全不知和小花脸总觉得应该见一个亭子就停下来喝杯汽水。他们觉得这挺好玩,有了它,在参观建筑物的时候也不那么枯燥了。突然,小方块儿停下来,看看手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喊了起来:
“天哪!简直就忘光了!我得去参加建筑委员会的会议呀!会上要决定建造转动房屋的问题。你们想不想跟我一起去?以.后我再继续给你们讲建筑的故事,带你们去参观小西瓜设计的房屋吧!”
“我同意。”全不知回答。“我还从来也没有参加过建筑委员会的会议呢。”
“我也挺愿意去。”小图钉也同意了。
“好吧,我也愿意。”小花脸接着说。“不过,当然罗,要是这对您不困难的话。”
“不,这一点儿也不困难。”小方块儿笑着回答。“这不是劈木柴嘛!”
第18章 在建筑委员会
全不知早就发现了太阳城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一些大的木头柱子,上面漆着鲜明的黑白条纹,老远就能望见。
小方块儿和伙伴们一起走到一根这种条纹柱子跟前,按了一下柱子顶上的按钮。
“这按钮是干什么用的?”全不知问。
“叫出租汽车用的。”小方块儿解释说。“谁需要出租汽车,就到柱子跟前按一下按钮,过一分钟汽车就来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在街的另一头就出现了一辆汽车。车身上也漆着鲜明的黑白条纹,和柱子上的一样。汽车很快就开到近处,停在人行道旁边,车门打开了。
“司机在哪儿呢?”全不知看见驾驶盘旁边没有司机,奇怪地问。
“用不着司机。”小方块儿回答。“这是自动按钮汽车。代替司机的是这个,您瞧,是写着各条街道和车站名称的按钮。您按一下您需要的按钮,汽车就会把您带到要去的地方去了。”
大伙儿都坐上汽车。小方块儿说:“您瞧,我按一下这个旁边写着‘建筑大街’的按钮,就……”
他按了一下仪表盘上的一个按钮,汽车就开动了。
“停住。藏书网您这是干什么呀?”全不知抓住小方块儿的手喊。“汽车要是压着人怎么办?”
“汽车谁也压不着,因为里面有超声波的测位设备。它可以防止任何压人和撞人的事故发生。”小方块儿说。“请您注意前面的两个大喇叭。一个大喇叭不断地向前面发出超声波信号。只要前面有什么东西挡着,超声波信号就开始反射,就是说,从这个东西上反射回来,进入第二个喇叭。这儿的超声波能变成电能。这个电能打开了制动器或者转弯的机械装置。要是障碍物不大,汽车就绕过去,因为转弯的机械设备打开了;要是阻碍的东西大呢,汽车就停下来,因为制动器打开了。这样的喇叭在汽车后面、侧面都有,这是为了超声波讯号能够往四面八方发出……”
“这超声波信号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呢?”全不知问。
“这,怎么给您说呢? ……这是一种非常轻微的声音,轻得咱们都没法儿听,可是它和咱们听到的声音一样,仍然是带有能的。”
这时候汽车开到十字路口,停在交通指示灯旁边。
“汽车上还有光学装置,它会在红灯亮的时候打开制动器。”小方块儿说。
汽车真地停在十字路口的交通指示灯前面,一直到绿灯亮了才走。
“那有什么,这没什么奇怪的。”小花脸说。“奇怪的只是汽车打哪儿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汽车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小方块儿回答说。“不过,他还是会把咱们带到应该去的地方的,只要按一下按钮就行。因为机器里面有一种叫电子记忆的装置。管它叫记忆装置是因为汽车仿佛记忆着它走过的路线。每辆带有这种装置的汽车,最初是有司机开的,好比是受一次训bbr>.99lib.练。在进行这种‘教练行车’之前,司机通常要按一下写着街道名称的按钮,然后开着汽车经过这条街,接着按一下写着另一条街名的按钮,再把汽车开到另一条街去。汽车的驾驶盘系统跟电子记忆设备联系在一起,因此,当下一次再按按钮的时候,电子装置就会自动地开着汽车按照您需要的路线行驶,汽车就可以完全不用司机了。”
“嗯,要是这样,那倒是真的没什么可奇怪。”小花脸说。“要是什么设备也没有,汽车也能把咱们送到要去的地方去,那才奇怪呢!”
“我倒想问问,这个电子设备的构造怎样?”全不知问。“它是用电子管呢?还是用别的东西?”
“它不是用电子管,是用半导体。”小方 5757." >块儿说。“不过,我不能详细告诉您,因为我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要是汽车都能自动地开到任何地方去,干吗还用驾驶盘呢?”全不知问。
“这是供您长途旅行的时候用的。按钮汽车不能开出城去,因为出城旅行需要很复杂的记忆装置。不过您可以坐在驾驶盘旁边自己开汽车。只要您把住了驾驶盘,记忆装置会自动关上,车子就变得跟普通汽车一样了。”
不久,汽车转了一个弯儿,停在一幢漂亮的四层楼房前面。这所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各式各样的;墙壁是各式各样的,阳台是各式各样的,柱子是各式各样的,门是各式各样的,窗户也是各式各样的。有圆形的,有半圆形的;有三角形的,有四角形的;有长的,有方的;有斜方形的,有椭圆形的。只要围着房屋走一圈儿,您立刻就可以了解到:窗户、门、阳台、柱子和其它的建筑部件都有哪些式样。房屋的顶上有许多小塔和砖砌的小亭子,有的带尖顶,有的不带。它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好象老树桩旁边的蘑菇一样。看起来,就跟房屋上有一座塔林似的。要是有人盖了一座新房子,打算在上面修一座塔装饰装饰,那他只要到这儿来,就可以挑中他最喜欢的塔的样式。
房屋前面宽阔的柏油广场上,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和摩托车,在入口处旁边还放着一大堆自行车。
“看样子,大伙儿都到齐了,咱们迟到了一会儿。不过这不打紧。”小方块儿说。
旅行家们走出汽车,由小方块儿领着走向这幢房屋。他们沿着宽大的楼梯上去,走进了一扇门,来到一间又宽敞又明亮的大厅,里面坐满了小人儿。他们坐在椅子上,好象在剧院里一样。主席坐在前面的桌子旁边,他的右边是一个讲台。讲台后面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小人儿,正在作报告。他前面的讲台上堆放着一卷卷图样,他把图样摊开来,指给听众看。他老是忘记说什么,老是不停地看笔记本儿,他的本子上面记下了一切。可是他的眼睛又不好使,不得不把眼镜架在鼻子上。他的眼镜老是乱放乱塞,结果,每一次都得在衣袋里翻好半天。
“这就是小转瓶。”小方块儿低声告诉他的伙伴们。 “他已经开始作报告了,不过这不碍事儿,只要注意听,咱们全都能明白的。”
小方块儿在后排找到了三个空位子,让全不知、小花脸和小图钉坐下,自己坐在另一排的一个窄位子上。
全不知和小图钉开始专心地听,可是他们什么也听不明白,因为小转瓶讲得太高深了。小花脸也努力想听懂几句,他拼命地绞脑汁,结果,才过了一分钟,他就往一边搭拉下脑袋,睡着了。小图钉推了他一下,他醒了过来。可是过了一分钟,脑袋又搭拉到另一边去了,他又开始打起盹儿来。小无知尽力睁大眼睛,可是他也感觉到困得要命。
幸亏小转瓶很快就结束了报告,会议主席说:“现在大家讨论一下,是不是可以修建转动房屋。”
立刻就有一个小人儿走到桌子旁边,他穿着带白色条纹的蓝衣服,领带也是带白色条纹的。他说:“小转瓶的报告很好。转动房屋嘛,正如实验证明,是可以建造的,谁也不反对。不过,咱们有没有必要去建造它呢?这正是应该考虑的问题!最糟糕的是:住在转动房屋里的小人儿不能正确地估计周围的一切。我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因为我自己就住在转动房屋里。你们听听,结果怎么样呢?一天里,太阳要在我房间的窗户上出现十次到十二次,消失也是这么多次。只要太阳一出现。我就觉得早晨来到了,可是太阳一不见了,我就觉得到了夜晚,应该睡觉了。到中午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今天是今天呢还是昨天,或者也许已经是明天了。而到傍晚,我又觉得我过了不止一天,而至少有十二个白天似的。我已经开始觉得,一昼夜不是象过去那样的二十四小时,而总共只有一小时。所以,我总是急急忙忙地,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做。我感到太阳现在已经不是在天上慢慢地走,而是象苍蝇那么快地在飞。”
大伙儿都笑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走到桌子前面,她说:
“这一切还不怎么可怕,因为您住的是从右到左转的房子里,所以您瞧窗户的时候,您觉得太阳在天上是从左边走到右边,也就是从东方到西方。可是我有一个女朋友,她觉得太阳走得正好相反,因为她的房子不象您的房子那样转动,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转动的。我的这位女朋友,已经不知道早晨和晚上,哪个先哪个后,不能确实地分辨出哪儿是西,哪儿是东。她脑子里的一切都搞糊涂了,最近以来,她甚至都搞不清自己的左右手了。”
大伙儿又是一阵大笑。这时候又有一个建筑师走到桌旁。他是一个矮个儿,瘦瘦的,头象个黄瓜,他说话快得象撒豌豆,吐字不清,咬音不准。
“这一切都是胡学(说)!”他说,
“太阳又不是枪(苍)蝇,它不可能慢(满)天乱飞。科学证明,太阳永远不动,是地球在转动,咱们大伙儿都跟地球一起转动,所以,咱们觉得,好象太阳在慢(满)天九(走)。要是这只是咱们的感觉,那末它九(走)得快或者九(走)得慢,从左到油(右)或者从油(右)到左,从期(西)到东或者从东到期(西),不都是一个样吗?”
立刻就有一个新的讲演者冲到桌子旁边喊着说:“这怎么能是一个样?得让大伙儿得到正确的印象,而不是完全相反的印象!没事儿干了是不是?凭什么让咱们左右不分?要是大伙儿都倒退着走路,那会成什么样子呢?”
“唔,离这还远着哩!”有人喊着。
争论越来越激烈了。全不知很想知道,建筑师们会作出个什么决定。他甚至连觉也不想睡了。但是小花脸却睡得跟死人一样,小图钉怎么也弄不醒他。于是,她决定让他安心睡觉。起初倒什么都好,可是后来他开始从椅子上往下滑,小图钉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他的后领,免得他摔在地板上。但是事情越来越糟糕,因为小花脸大声地打起呼噜来了,小无知怎么也推也不能让他醒来。结果,全不知和小图钉一起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拖了出去。小花脸的两条腿不住地擦着地,他的头东倒西歪,很象暴风雨中的麦穗儿。
“瞧,他多么疲倦哪!”全不知说。“不过这没什么,现在咱们把他拖上街,也许,透透新鲜空气他会清醒过来的”。
第19章 在剧院里
全不知和小图钉出门到了街上,把小花脸拖到屋子旁边的一个小花园里。花园的中间有一个喷水池,旁边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看样子,放这些桌椅在这里,是为了让建筑师们在会议休息的时候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全不知和小图钉把小花脸拖到喷水池旁边,动手向他脸上喷凉水。小花脸立刻从梦里清醒过来,不高兴地说:“这是做什么?干吗洗脸呢?咱们该吃午饭了吧?”
“说得对!你先洗脸,然后咱们吃午饭。”全不知说着,一边拿起魔棍。
三个人用喷水池里的水洗了脸,坐在桌子旁边。随着魔棍一挥,桌子上出现了台布和各种吃的东西。
吃过午饭,旅行家们打算回到建筑委员会的会议上去,可是这时候街上传来了音乐声音。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跑出花园,看见两个小人儿在街上走着,弹奏着不寻常的乐器。一个小人儿的肩上用小皮带挂着一个小桶般的东西,他的两头装着许多白色的钮子。小人儿用手指一按钮子,桶里就发出声音来,跟手风琴的声音完全一样。另一个小人儿的手里拿着一个带键钮的小管子。他把手指按在键钮上,小管子就发出口哨的声音,好象是吹出来的一样。它的声音又清脆又柔和,很象芦笛,曲调是那么愉快,真叫人老想听下去。
所有这三个人——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跟在这两个音..乐家后面。音乐家们在街上走着,不停地演奏。一支曲子奏完了,接着演奏另一支。行人赞赏地瞧着他们,给他们让路。看来,太阳城的人们挺喜欢听好音乐。
过了一会儿,音乐家们停下来了,那个挂小桶的说:“停一停吧,老弟,压力小了!得打点儿气了。”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打气筒,把它连接在小桶上,往里面打气。全不知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乐器,就问他:“请您告诉我,您弹奏的小桶是什么乐器呀?”
“这是打气手风琴。”音乐家说。
“您为什么往里面打气呢?”全不知问。
“怎么能没有气呢?”音乐家表示惊讶。“没有空气,它就不能发音了。”
他立刻把小桶的底取下来,给全不知看看,里而有许多金属小薄片的小孔。
“您瞧!空气通过这些小孔,振动金属薄片,发出声音。在一般的手风琴上,要让空气流动,您得不断地拉风箱。可是玩打气手风琴,就不必拉风箱了,因为空气储存在专门的储藏器里。这就是储藏器,您瞧瞧。”
“这是打气长笛,它也是利用压缩空气发音的。”另一位音乐家说,一边把自己的长笛给旅行家们看。“演奏普通长笛的时候,必须不断地往里面吹气,一直吹到脑袋发痛。可是这种打气长笛哪怕演奏上一整天,头也不会疼。从前,我们这儿都吹普通的长笛,可是现在,已经没人使用了。”
两个音乐家又开始演奏起来,往前走去。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也跟着在街上走。他们一面听音乐,一面观看小人儿们的街道生活。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所以,许多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都坐在桌子旁边,在露天吃午饭。许多人吃完午饭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在原来的地方下象棋、跳棋,或者玩另一些桌上游戏。还有些人读报,看杂志或是看小人书。
必须说,太阳城的居民们生活喜欢合群。要是谁在书上读到了可笑的地方,自己笑够了不算,还要立刻去找别的小人儿们,把这个地方朗读出来,让大伙儿也乐一乐。要是有人从杂志里找到了可笑的图画,哈哈大笑,别的人都毫不颐忌地过去看这幅发笑的图画,并且也跟着大笑起来……
快到晚上了,太阳烤得不太厉害了,街上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们渐渐多起来,碰到的音乐家也越来越多了。小男孩儿们多半演奏手风琴、长笛和小号。小女孩儿们——演奏着长鼓。长鼓是一种象筛子一样的圆形乐器。它的一边象铃鼓,另一边系上弦,象竖琴一样。除此以外,两旁还有一些小铃铛,可以发出各种声音。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音乐,简直好极了。他们站在原地就能听,高兴.99lib.t>听多少就听多少。
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在一幢房屋旁边停下了脚步。这幢房子的墙上有着巨大的半圆形拱门,还挂着漂亮的幕布。他们看见一些小男孩儿们从房子里搬出一些椅子来,放在幕布前面的街道上。
“这些椅子是干吗用的?这儿要干什么?”全不知问。
“这是小歌舞剧院。”一个小男孩儿回答。“你坐在椅子上,过一会儿就演出了。”
“咱们坐下好吗?”全不知问小图钉和小花脸。
“咱们坐下吧。”他们同意了。
他们坐在第一排,紧靠着幕布..。一排排的椅子渐渐坐满了观众。天很快就黑了。铃声一响,拱门两边亮起了电灯。在灯光照耀着的幕布前面出现了一个小人儿。他穿着一身新的熨得笔挺的黑色衣服,打着蝴蝶形的白色领结。演员们很喜欢打这种领结,因为这可以显得跟普通的小人儿不一样,他的黑头发梳得光光的,在电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们好!”这位穿黑衣服的小人儿说。“现在表演开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方特。我来向你们报告,有哪些演员出场。马上要为大家表演的,是著名的魔术音乐家小油瓶!”
全不知和小花脸听到这个可笑的名字,禁不往嗤嗤地笑出声音来。幕布拉开了,从台后走出一位身穿白衣,手拿长笛的演员。他身子胖胖的、圆圆的,脸儿也又红又圆,就象油瓶一样。
“你看,真正的小油瓶!”小花脸小声地在全不知耳边说。
他们俩笑得直哆嗦。演员这时候向观众鞠了一躬,吹起长笛来。全不知和小花脸停住笑。他们很欣赏小油瓶的演奏,心里有些佩服他了。
小油瓶演奏完了就下台去,他刚走了,从侧幕里边又走出一位身穿深蓝色衣服,手拿闪闪发光的铜号的演员来。
“为什么小油瓶这么快就下台了?”全不知问。
“你这人真怪!”小图钉笑着说。“这不就是小油瓶么?”
“你说什么?”全不知摆着手。“小油瓶穿的是白色衣服。”
“现在他换成蓝色的了。”小图钉说。
“胡说!他不能这么快就换了衣服。”全不知接着争论说。
当他们争论的时候,演员已经吹完了小号,走进侧幕里去了。但是就在这一秒钟之间,又有一位穿着绿衣服、手里拿着手风琴的演员走了出来。
“这又是谁呢?”全不知惊奇地问。
“也许你又该说是小油瓶了吧?”
“当然是小油瓶罗!”小图钉回答。“你明白吗?这是一位能很快地改装的演员。你听见小方特说过吗?他是‘魔术音乐家’!你知道魔术音乐家是什么样的人吗?”
“魔术音乐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快是换不了衣服的。要是他只换上衣倒也罢了,可是还有裤子呢!”
“你别光瞧衣服。你只要看看脸面,就会发现,这还是那个小油瓶。
全不知仔细地看了看,穿绿衣服的这位演员的脸儿,脸蛋儿又圆又红,果真还是小油瓶。
“这的确是小油瓶!”全不知叫着说。“你瞧,小花脸,这是小油瓶!”
“什么样的小油瓶?”小花脸觉得挺奇怪。
全不知开始向小花脸解释,这就是同一个演员。小花脸起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当他明白了以后,就哈哈大笑起采。小油瓶这时候一会儿变一个样子,一会儿又变另一个样子,并且不断地换着演奏不同的乐器。现在他不仅换了衣服,甚至连脸儿也变样了。起初他没有胡子,后来给自己粘上了长长的胡子,然后又是黑色的大胡子,头上戴着棕色的假卷发。后来大胡子没有了,头上出现了一个大秃顶,鼻子变得长长的、红红的,十分可笑地歪在一边。
全不知看到这些变化,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没发觉多面手演员的表演结束了。小方特宣布表演下一个节目的是女歌唱家,名叫小星星。
舞台上出来了女歌唱家小星星。她穿着长长的、一直拖到地板上的白色连衣裙,带着白色的毛茸茸的领子和长长的半透明的袖子。
全不知看到女歌唱家,就放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瞧那袖子哟!”他跟小花脸小声地说。“真想得出,他穿着连衣裙上场了!”
“谁穿着连衣裙上场?”小花脸不明白。
“嗳,小油瓶嘛!”
“难道这是小油瓶?”
“不是他又是谁?当然是小油瓶。”
“我还以为是女歌唱家小星星呢!”
“哪儿有什么小星星!这是魔术音乐家呀!”
“啊!”……小花脸伸出手,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我看来看去,打从哪儿突然出来个女歌唱家呢?原来还是小油瓶。这节目真好!”
这时候乐队奏起了音乐,女歌唱家开始唱起歌来。小无知和小花脸简直笑得要死。他们没想到小油瓶会有这么轻柔的嗓子。周围的人们都生气了,要求他们不要妨碍别人,可是全不知还是笑得喘不过气儿来。他向小花脸说:“真怪!他们以为这真是女歌唱家!”
歌唱完了,人们都热烈鼓掌,全不知拼命地叫喊:“好哇,小油瓶!”
“你别胡说八道!”小图钉对他说。“难道你没看清这不是小油瓶么?”
“那这是谁呢?”全不知挺奇怪。
“这是女歌唱家小星星。难道你没听见小方特说吗?”
“呸!”全不知懊恼地吐了一口唾沫。“怪不得我看他的脸儿完全不象小油瓶……你听我说,小花脸,这不是小油瓶。”
“怎么——不是小油瓶?”小花脸惊奇地反问。
“跟你说,不是小油瓶,就不是小油瓶。还问什么!”
“那这是谁呢?”
“天晓得是谁,说什么是女歌唱家小星星。”
“瞧你说的!”小花脸生气地嘟囔着。“一会儿是小油瓶,一会儿又不是小油瓶!简直把观众都弄糊涂了。他们真能叫你发疯!”
这时候女歌唱家唱了一支新歌,可是全不知不想听她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真正的女歌唱家,丝毫没有一点儿换衣服的把戏在里面,他就不感兴趣了。小无知无聊得在椅子上坐不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张开大嘴直打呵欠,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用手掌掩住耳朵,立刻又放开,这样一来,他听到的不是歌唱,而好象是青蛙在啯啯叫。
女歌唱家不安地瞧了他好几次,因为他坐在前面最显著的位子上。不过,她还是耐住性子把歌儿唱完,然后离开了舞台,再也没有出来。全不知又高兴了。这时候,小方特又出来报节目:“现在给大家表演的,是著名歌唱家小纸筒。”
舞台上出现了歌唱家小纸筒,他穿着一身漂亮的棕色衣服。他的衣服侧面的口袋里露出了带花边的小手帕,脖子上打着白色的蝴蝶领结,就象小方特的一样。
小纸筒彬彬有礼地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用那轻柔的挺好听的嗓子唱起来。观众们都惊呆了。歌声一完,全场立刻象暴风雨似的热闹起来:有的人拼命地鼓掌,有的人不住地两脚跺着地面,有的人高叫,“好哇!”小图钉也拼命地鼓掌,叫喊着:“好哇!”喧闹的声音一直到歌唱家重新再唱一次的时候才停止。
“你瞧!”全不知生气地咕噜说。“这简直就是惩罚人!一会儿是小星星吱吱叫,一会儿又是个什么小纸筒,真够折磨人!”
“全不知,你真是个怪人!”小图钉说。“大家都喜欢听歌,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
“嗳!”全不知摇摇手。“大家都想表现表现,好象他们在歌唱方面挺在行似的,所以才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来。”
“这可不对!”小图钉回答。“比如说我吧,可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装。实际上我真喜欢小纸筒唱的。”
“小纸筒!小纸筒!”全不知做了个鬼脸,装出一副怪模样。“你不如干脆说,你喜欢这个小纸筒本人吧!”
“我?!”小图钉发火了。
“你!”全不知没精打彩地说。
“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
“你……,你……。”
小图钉气得说不出话来,挥了挥手,想揍全不知的头顶,但是又及时地控制住自己,把手收回,轻蔑地说:
“要是你敢再跟我说‘喜欢’这个字眼儿——瞧我给你点儿厉害看看。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就这样,你记住吧!”
音乐会这时候还继续着。在小纸筒后面表演的还有魔术家、杂技家、舞蹈家、小丑。这些都是非常有趣的节目。可是小图钉看着,连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她真地生全不知的气了。这的确难怪!他竟敢说出她喜欢什么人!她的情绪全被破坏了,演员们的表演已经没法使她高兴了。但是全不知和小花脸却笑倒了,就是说,快演完的时候,他们从椅子上倒下来了。小花脸甚至把头撞到椅子腿上,头顶碰出一个大包来。
这时候表演结束了。过了几分钟,我们的旅行家们已经儿坐上按钮汽车飞快地回到了旅馆。他们还没有在夜间坐车走过这个城市,所以,他们碰上眼前展开的迷人景色,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漆黑夜晚的天空,周围却和白天一样明亮。起初,旅行家们还以为光线是从上面的什么地方射来的,后来才发觉光线是从下面一个地方射出来的。其实,光线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因为这儿的房子也好,报亭也好,汽水亭也好,甚至连人行道上的桩柱也好——全都涂上了发光的颜料。
在太阳城,涂墙壁都使用黄色、天蓝色,淡绿色、浅红色和一种叫做肉色的颜料。屋顶、檐板、窗框都用鲜艳的红宝石色、绿宝石色、鲜蓝色、紫色和肉桂色的颜料。屋子的柱子一般都漆上白色或淡黄色发光的化合物。白天,这些颜色和一般不发光的颜料没99lib?有什么区别,但是它能够吸收日光和积累日光能。一到晚上,它们就逐渐放出各种颜色的光线来。这些光线相互交叉绕射,结果,从涂上颜色的墙壁、柱子、檐板等等东西上面映射出柔和的、安静的,看起来挺舒服的光。这样一来,路灯就一点儿也不需要了。
太阳城里,不仅所有的建筑物,甚至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的小汽车和公共汽车也都涂上了发光的颜料。还得补充一句:许多房屋的墙上所有的图画也是发光的颜料面的,因此,你可以想象出,太阳城的夜景是多么迷人的了。
第20章 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怎样遇上工程师小铆钉
第二天早晨,小图钉比谁都起得早。全不知和小花脸还在睡觉,她就上街买报纸去了,回来后就看报。起初,她还心平气和地读下去,可是后来,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害怕的神色。她跑进全不知和小花脸睡觉的房间,喊着说:“你们快起来!咱们上报了!”
“你说什么?”全不知醒来后惊奇地问:“咱们什么好事儿也没有做过呀!”
“是的,报纸上也没提什么好事儿。你读吧!”
全不知拿起报纸,读上面刊载的事情。报纸上登着:
“在东街,离果子冻胡同不远的地方,有两位不知名的行人,拿起浇花的皮管,不把它正当地使用,没拿它去浇花,反而浇起行人来。赶到出事地点的民警小警笛抓住了一个公共秩序的破坏者,把他带到派出所。接着,民警的房屋就发生倒塌事故。民警小警笛和他抓到的破坏者呆的那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墙壁塌下来了。在房屋倒塌的碎片堆里,没有找到他们二人。现在,他们究竟到哪儿去了,还是一个谜。虽然经过多方面不断的寻找,但是,无论是民警小警笛和那个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破坏者,哪儿也没有找到。值勤民警小哨兵不能说明倒塌的原因,因为当时他正在另一间屋子里。已经采取一切措施,寻找在逃的破坏者以及民警小警笛。倒塌的原因即将查明。”
“你看,他们会查明是你用魔棍造成的倒塌事故。他们在这件事上不会夸奖你的!”小图钉对全不知说。
“你应该对谁也不说我有魔棍。”全不知回答。
“可是民警见过你有魔棍的呀。”小图钉说。
这时候传来一阵扣门声。全不知以为是民警来抓他了,正想藏到桌子底下去,门推开了,走进门来的是小方块儿。
“你们好,亲爱的朋友们!”他咧开嘴大声笑着。“见到你们,真叫我高兴。你们昨天溜到哪儿去了?”
“我们并没有溜到哪儿去。”全不知回答。“只不过是小花脸在会上打盹,我们带他到大街上去透透空气。”
“啊,原来如此!”小方块儿喊着。“我简直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知道我许下的诺言还没有兑现呢。我管应过给你们谈谈建筑方面的事情,还答应领你们参观小西瓜的房子的呀。”
“嗳,这是小事情!”全不知挥手说。
“不,不,这可不是小事情。我们这里说了话一定得算数。为了这事情,我心里非常激动,一夜都没有睡好。后来我决定无论如何得在早上找着你们,这才安心睡着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小图钉问。
“要知道,我明白你们是从别的城市来的,所以我决定打电话到所有的旅馆打听,他们那里有没有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正好这个旅馆里的人告诉我,你们就住在这儿。”
“您真够机灵的。”小图钉夸奖地说。
“有啥了不起!”小花脸嗤笑说。“这是每一头驴都能想到的。”
“要是你能讲究一点儿礼貌就好了!”小图钉说。
“小花脸说得对!”小方块儿笑着说。“这的确是每个人都会做的。现在我想咱们可以动身到创造街去看看建筑师小西瓜的房子了。”
大家都走出房间,在走廊上,小花脸拉住全不知,跟他悄悄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咱们今天不吃早饭了?”
“你等着吃早饭吧!”全不知生气地回答。“我可不能在小方块儿面前摆出早饭来呀!谁也不应该知道咱们有一根魔棍。懂吗?”
旅行家们下了楼梯,走出旅馆,来到街上。全不知害怕地东张四望。他很怕遇到民警小警笛。看到周围一个民警也没有的时候,全不知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时候在人行道旁边停下了一辆汽车,里面飞快地跳出来一个小人儿。他穿着银灰色的运动衣和短裤,头上戴着一种光闪闪的带着耳机的圆帽子,不象头盔,不象钢盔,就跟摩托车手戴的帽子一样。全不知 4ee5." >以为这就是民警,心里凉了半截儿。可是这个小人儿却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全不知,他跳到小方块儿跟前,叫着:
“你好,小方块儿!真是巧遇!哈哈哈!你上哪儿去?”
“啊,你好,好朋友!”小方块儿高兴地回答。“我和我的朋友们散散步。我们要上创造街去。请认识一下吧,这是小图钉,这是全不知,这是小花脸。”
“和你们认识,我非常高兴!”小人儿喊着,并且高声大笑。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高兴和旅行家们认识。他很快地跳到小图钉跟前,使劲捏住小图钉的手,差点儿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捏得流出眼泪来。他照样飞快地跳到全不知和小花脸跟前,向他们问好以后说:“我叫小铆钉。工程师小铆钉。”
小花脸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嗤地一声笑出来。
“这叫什么名字啊——小铆钉?”他惊讶地说。“您大概想说小门闩吧?”
“哈哈哈!”小铆钉好意地拍拍小花脸的肩膀,大笑起来。
“小花脸,你讲话以前应该想一想。”小图钉说。“要是谁一定说你的名字不是‘小花脸’,而是‘小鬼脸’,想来你也会感到挺委屈的吧?”
“小鬼脸!没有这种名字的!”小花脸回答说。
“可是‘小门闩’这样的名字也没有哇!。小图钉严厉地说。
“不,您错了。”小铆钉一面继续笑着,一面反驳。 “我有一个熟人,他的名字的确叫‘小门闩’。不过这完全是另一个小人儿,完全不象我一样。名字是各式各样都有的,我向你肯定说,有的.99lib.名字还十分可笑呢!哈哈哈!至于说到我么……”他转向小花脸说:“我的名字实际上是‘小铆钉’,不过,要是您高兴的话,叫我‘小门闩’也可以的。”
“这哪儿成!”小图钉忿怒地说。“他得叫您‘小铆钉’,应该这样。对他可不能姑息呀!”
“我这些朋友还是初次来太阳城。”小方块儿说。“他们是从百花城到我们这儿来的。”
“啊。是这么回事儿!”小铆钉喊着。“这就是说,你们是我们的客人了?干吗咱们还站着呢?你们要上创造街去,是不是?都上车吧。我也跟你们去,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咱们还可以顺便到服装工厂去参观,那儿所有的技师我都认识。”
小铆钉一跳就跳到了车上,坐在驾驶盘后面。他的汽车是流线型的,看起来有点儿象压扁了的鸡蛋,下面有四个轮子,车身粗的一头朝前,尖的一头朝后,上部有两个圆孔,里面安放着驾驶员和乘客的座位。座位的上面装着一个伞状的圆顶。车轮的前面露出缓冲器,样子挺象皮靴。
小铆钉随便按了一下按钮,就打开了汽车车身所有的四扇车门,然后邀请朋友们坐下。小花脸没有等别人多请,就自己往里一钻,和司机坐在一起,小图钉、小方块和全不知就坐在后面。
刚刚坐好,四扇车门一下子就关上了。小铆钉踩了一下踏板,发动机尖叫一声,汽车就向前猛冲,那股劲儿小花脸没有预料到,差点儿从汽车里摔出去。他连忙抓住前面挡板上的把手,害怕地直往前看。汽车跑得飞快。快得使人头晕,它赶过了所有在它前面奔驰的汽车。有时候,简直就在别的汽车上面跳越过去,这是靠了专门的跳跃设备的帮助。
这种跳跃设备很简单,四个车轮中每个车轮的轴上,都有个弹力很强的铁靴子。在不用的时候,这些弹性很强的靴子自由地把后跟向前伸出,作为缓冲器,这就减少了震荡。也就是减轻了碰撞时的冲力。但是,跳跃设备一打开,四只弹力挺强的靴子就围着轴和车轮一起旋转起来。这时候靴子用后跟支着地面,一面不断地旋转,一面撑推地面,结果就把汽车弹起来,能飞过路上遇到的任何障碍,能从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上空飞过去,自由地跳过一条条横着的街道。
小花脸对这样奇怪的跳跃汽车感到惊奇,他想说出自己的惊讶心情,但是话到口边又停住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信条。不过他究竟还是开口问了:
“请您告诉我,小铆钉,为什么您穿短裤呢?难道您没有长的?”
“穿短的凉快。”小铆钉回答。
“那您为什么戴有耳机的帽子呢?戴着它可热呀。”
“看来,您对驾驶汽车完全外行。这根本不是带耳机的帽子,这是钢盔。钢盔的外面是一层保护性的钢骨架,里面是棉花。要是出了事故,我戴着钢盔咚地一声倒在大街上,脑袋不会出什么事儿,要是我不戴钢盔,碰在地上,那可就……哈哈哈!”
小铆钉笑得简直不能说下去了。
“您有多余的钢盔吗?”小花脸关心地问。
“没有,我没有第二顶钢盔。”
小花脸害怕得发抖,向后面看了看。他很后悔自己坐在前面。他想,万一发生碰撞,坐在后面要安全一些。
这时候,汽车开近了河边,可是它没有沿着河岸开,而是跳过栅栏,扑通一声直接开进河里。小花脸吓得尖叫了一声,打开车门就想往外跳,但是小铆钉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后领。
“放手!咱们快沉底儿了!”小花脸哭叫着,拼命地想脱身。
“咱们并没有沉底儿,咱们是在游泳。”小铆钉安慰他说。“这种汽车不仅能在陆地上行驶,还能游水过河呢!”
“哼,即使它能游水,也可能把我们淹死的呀。”小花脸一边说着,心里已经平静了些。
“这话当然也对。”小铆钉笑着回答说。“不过您不要怕。汽车里每个座垫下面都有救生圈。”
小花脸立刻搬起座垫,取出救生圈,套在自己身上。
“咱们还没有往下沉呢。”全不知说。
“没有关系。”小花脸回答说。“要是咱们已经在往下沉,那就晚了。”
“我的汽车不仅会游水,还会在空中飞呢。”小铆钉说。
说着他就用手指按了一下仪表盘上的按钮,立刻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全不知和小图钉抬头一看,看见他们起初当成雨伞的圆顶变成了螺旋桨,飞快地转动着。这时候汽车平稳地升高,做了一个急剧的回旋动作,就在水面上空飞翔起来。
“降——降落伞,您的座垫下面也有吗?”小花脸害怕得结结巴巴地问。
“我的车上哪儿也没有降落伞,因为咱们用不着什么降落伞。”
“为什么?”小花脸耽心地问。
“因为要是带着降落伞跳的话,它立刻就会缠在螺旋浆叶片上,您就会跟降落伞一起被劈成碎片。所以万一出事,最好根本不带降落伞就跳。”
“可是,没有降落伞会摔在地上的!”小花脸说。
“怎么会摔在地上呢?咱们是在水上飞行呀,即使摔在水面上,也不疼。”
“那就没什么了。”小花脸说。“掉在水里,倒还不太可怕。”
“当然,”全不知接着说。“只是你如果掉进水里,可别忘了洗脸,这对你是没有害处的。”
大家都笑起来,因为小花脸也真应该洗脸了。
汽车越飞越高,整个城市看起来就跟手掌一样大小。这确实是一片美丽的景色。屋顶在阳光下面象珍珠一样闪烁着五光十色,好看极了。有些屋顶盖得就跟鱼鳞一样。
“怎么,你们的屋顶是用鱼鳞做的吗?”全不知问。
“不,”小铆钉说。“你以为是鱼鳞的东西其实是太阳电池,也就是放在屋..顶上的光电池。太阳能在光电池里变成了电能,储蓄在专门的蓄电池里,用来供房屋的照明和取暖,开动电梯和传送带,带动电扇之类的发动机。多余的电力传送到各个工厂去,也传送到中央电力站去,在那里变成无线电磁能,它不用电线就能传送到任何地方。”
“为什么太阳电池要装在屋顶上面呢?”全不知问。
“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小铆钉说。“因为第一,屋顶总是空的,没有人来人往,不能让这块地方白白浪费掉,第二,屋顶随时都在阳光照射下,它受到的阳光量最大。”
小铆钉在河上空绕完一圈以后,决定降落。汽车笔直冲了下来,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了一大片浪花。小铆钉为了显示汽车的灵活性,驾驶着它在水面上兜了几个圈子,划了几道曲线,然后才回到岸上。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真不知怎么才好,对这事情表示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因为他们根本说不清楚:乘着小铆钉的汽车在陆地上行驶安全呢,水上行驶安全呢,还是空中飞行更安全些呢?
第21章 全不知和他的旅伴们参观服装工厂
汽车上了岸,在街道上奔驰起来。过了几分钟,在一座非常漂亮的肉色的圆形十层大楼旁边停了下来。
“跟我来?99lib.!”小铆钉招呼说。“咱们到了。”
他闪电般跳出汽车,好象进行突击一样奔向入口的地方。当小方块儿、全不知和小图钉从汽车里爬出来,帮助小花脸解下救生圈的时候,小铆钉已经跳进门里又从里面跳出来好几次了。
“你们在那儿蘑菇什么?”他好象风车一样挥动着双手叫喊着。“跟我来!”
我们的旅行家们到底从汽车里出来了,走向入口的地方。
“大胆一些!”小铆钉命令说。“跟着我,你们什么都不用怕。这儿所有的技师我都认识。”
朋友们进了门,来到一个圆形大厅,里面的地板是用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和天花板也都同样是白色的。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机器震耳的隆隆声和织布机轻轻的沙沙声。这时候一个小人儿向旅行家们走过来。他穿着干干净净,熨得整整齐齐的蓝色工作服,胸口上和肚子上都缀有很大的白色钮扣,衣领敞着,下面露出白色的领巾。这个小人儿胖胖的,挺结实,可是他的肩膀却很窄,因此他的中间部分就好象扩大了,而上面和下面都缩小了,他的体形看起来象鱼,又象纱绽。
“您好,小鲫鱼!”小铆钉对这个纺锤般的小人儿说。 “我带人上您这里来参观了,老弟!请让我们瞧瞧,你们是怎样缝制衣服的。”
小鲫鱼用一个舞台上的姿势代替了回答,他挥动着双拳,带表情地说。
“欢迎欢迎,请跟我来!朋友们,我将向你们打开这儿所有的秘密。”
然后他神气十足地向前伸出一只手,扭动着那奇形怪状的鬼脸儿,大吼一声:“前进,朋友们,不用害怕,不用怀——疑!”
小花脸听到这一声令人丧魂失魄的叫喊,吓得直发抖,在小方块儿的背后躲藏起来。
“这是什么?疯子?”他恐惧地问。
不过,小鲫鱼并不是疯子。事情是这样:他不仅在服装厂当技师,同时还是剧院里的演员。当他独自正在练习某个角色的时候,要是有人问他什么事情,他不能立刻恢复常态,往往会用演戏的腔调回答对方的问话。他满以为自己是在舞台上呢。
小鲫鱼看到他的演员才能对小花脸很起作用,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把旅行家们带到了大厅中央。那里竖着一个高大的尖顶金属圆筒,它是青铜做的,发出蓝光,周围盘绕着螺旋状的小梯,小梯的顶端是一块小平面。大筒上连结着导线和各种金属管子,上面有压力表、温度表、电压表以及其它各种测量仪表。
小鲫鱼在大柱子旁边停住脚步,开始讲解。这回他已经不再用演戏的嗓子,而是用平常的嗓子了。他的话里夹杂一些这样的废话,比如:“这个这个”呀,“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呀,或者“请原谅我这么说”等等。
“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大型纺织锅炉,这是工程师小汽筒设计的。”小鲫鱼开始介绍。“锅炉的内部充满了,‘这个这个’一种灰色的物质,那是用弄碎了的蒲公英杆子做成的。这种灰色的物质,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受到高温的影响,发生各种物质的化学反应,结果得出了,请原谅我这么说,稀薄的、半流质的,浆糊状的胶体,它和空气接触以后就立刻凝结。这种胶体从锅炉里流出来,经过管子受到压力,请原谅我这么说,就是经过管子两端的细孔由压力机压出来。胶体出了细孔,就这个这个,凝结成了千丝万缕的细线,然后它们又到了锅炉周围放着的纺织机里面。正象你们自己可以看见的那样,线在纺织机里变成料子,料子再从压模里出来,可以这么说,就变成接连不断的长条了。这些料子,正象你们看见的那样,被剪裁成一块块的。它们彼此之间用特殊的化合物粘合在一起,变成了这个这个,成品的衬衣。你们在周围看到的那些压模,同样也能制造贴身的,请原谅我这么说,不同尺寸的内衣。”
看完了整个生产过程——从纺线到成品的衬衣装箱为止——以后,旅行家们上了第二层楼,看见这里完全用同样的方法制造各种不同的短上衣、短外衣、大衣或女上衣。差别只在于这儿的线进入纺织机以前经过染色过程,也就是说,要通过装有染色溶液的容器不断地拉长。小鲫鱼解释说,虽然线是用同样的原料做成的,但是制出来的料子却各式各样。这是因为加工的方法不同,也就是说,由于纺织机的特殊构造,不仅可以织出纺织品,能生产针织品,并且还能制造毡毛和天鹅绒。也有混台的,比如混用针织和纺织方法织成的混合织物,或者毡织和编织的混合织物。
再走上一层楼,旅行家们看见了生产各式各样不同尺寸的裤子。第四、五、六三层楼生产的是连衣裙、裙子、女短衫和女短外衣。纺织品从纺织机里出来以后还要送进一种叫 “印染滚轴”的机械中去,印上小方格、小圆点、小条纹、小花朵和应有尽有的各式花样。第七层制造鞋套、长袜,短袜、领带、蝴蝶结、发带、鞋带、腰带以及手帕这一类的小物品。第八层是制造应有尽有的头上装饰品。第九层专门制鞋。太阳城里的人们都爱使用毡毛的,细毡毛的和粗线的布匹,还喜欢一种用米做鞋的多层的压紧的布匹。
在所有九层楼里,旅行家们除了小鲫鱼以外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小人儿。因为这里的生产过程一直到包装成品为止全部都机械化了。可是到了第十层,情况完全相反:几乎没有任何机器,小男孩和小女孩倒不少。有的站在画架前面画图,有的坐在桌子旁边打样,还有一些正在用不同的料子缝制东西。许多人身旁放着人体模型——和小人儿高矮大小一模一样的模特儿,用来试穿衣服成品。
“我们这儿,请原谅我这么说,是美术设计科。”小鲫鱼一面说,一面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到了第十层楼上。
这时,有一个穿着漂亮的灰色长衫的小女孩儿跳到他的跟前,生气地说:“这是什么意思,‘请原谅这么说’,为什么非得请求原谅呢?美术设计科就是美术设计科,没有什么请原谅的!”
“嗳,美术设计——实质上这个‘美’字是从‘霉’字变来的!”小鲫鱼回答说。
“根本不是从‘霉’字变来的,而是从‘美术家’变来的!”
“好吧,请原谅,小针头,那我不知道。我给你领来了一批参观者。”
“领来了,这很好!”小针头说。“现在你可以到一边去了,别妨碍我!我自己会讲清楚一切的。”她对参观者们说:“什么是对我们的惩罚呢?……对我们的惩罚不是别的,就是时髦。你们自己大概已经发现了我们这儿谁也不老穿一件连衣裙,而是尽量设法每次都换一件穿穿,想与众不同。比如拿连衣裙说吧,有时人们爱穿长的,有时人们爱穿短的;一会儿爱穿瘦的,一会儿又爱穿肥的;有时穿带摺子的,有时穿带花纹的;有时穿带小方格儿的,有时穿带小条纹的,有时穿带小豌豆点儿的,有时穿带锯齿形的;有时穿带小酱果的,有时穿带小花朵的……总而言之,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甚至连颜色也有时髦。有时大家都兴穿绿色,有时突然莫名其妙地换穿棕色了。你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刚做的新衣服,人们却会告诉你,这已经过时了,你不得不拼命赶制新的。……”
这种肯定的论调使工程师小铆钉觉得非常好笑,他突然大声地哼了哼鼻子。
“我在讲解,请您别打响鼻儿。”小针头厉声说。“您又不是马,也不是在马房里!如果您到马房里去,尽管打响鼻儿!”
一提起马房,真叫小花脸好笑。他好容易忍住了笑。小针头瞪了他一眼说:“喂……请大家走近一点儿。这儿是一些美术家,他们在设计新纺织品和新式衣服的图样。请认识一下,美术家小线儿…请站起来,小线儿,让大家都看得见你!”
小线儿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女孩儿。她穿着白色工作服,有一张白白的脸,长着发亮的、好象亚麻似的头发。她站着,谦虚地垂下眼睛,这样一来,她那长长的睫毛显得更长了。她慌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羞答答地把手里的画笔揪来揪去。
“小线儿是我们最好的美术家。”小针头接着说。“现在她正在设计一种新纺织品的图样。这种新产品名叫‘松林的早晨’。你们瞧,这儿四周都是森林,这里是母熊和小熊,挺好玩儿的,对吗?不久以前,小线儿还创作了一种名叫‘小瓢虫’的纺织品图样。你们想象一下,绿绿的料子,上面布满了橙黄色的带着小黑点儿的小瓢虫。这有多么迷人哪,这种料子做的连衣裙卖得很快。谁也不想穿别的了。可是过了几天,不知道哪一个‘聪明人’说,他都不敢上街去散步了,因为他总觉得,好象小瓢虫在所有行人身上爬动着。从此以后,谁也不想穿这种连衣裙了。大家都说:‘我们不想让瓢虫在我们身上爬来爬去。’还有一次,小线儿想出了一种更有意思的名叫‘一年四季’的料子。这简直跟童话一样,整整的一幅图画,而不是辫子!它是多次套色的,为了它还专门准备了八种新的印刷滚子。整个城市都被这些带图画的连衣裙打扮得好看起来。突然有一个女摩登说: ‘我不喜欢这种连衣裙,因为大家瞧的不是我,而是连衣裙上的图画。’你们猜后来怎样?到第二天,这种连衣裙就过时了。我们又不得不连忙想出另一种料子来。”
小铆钉又笑了一笑,可是猛然省悟:就用双手把嘴巴捂住,于是他的笑声就变成了一种哼哼的声音。
“我请您别哼哼唧唧的!”小针头责备地说。“我们这儿不允许哼哼唧唧的,要是您实在想哼哼的话,您可以到家里哼哼去。哼!我淡到哪儿啦?啊,对了!谈到时髦。就这样,就象你们都看见了的一样,我们完全不服从时髦。相反,时髦倒要服从我们!因为我们创造时髦的服装,所以时髦拿我们没办法。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也很顺利了。正如大家说的那样,我们只是有时候脑袋发热。”
小铆钉一直忍不住笑,又哼了一声,小花脸瞧了他一下,也嘻嘻地笑起来。
“你们瞧!”小针头摊开双手说。“唉,坏榜样,就象俗话说的,是有传染性的。起初是一个人哼哼,现在来了第二个,最后,咱们这儿的人都和你一道回家哼哼去……啊!对了,又是你们打断了我!我这是说到哪儿啦?”
“谈到咱们都回家哼哼去。”全不知回答。
“不,谈的是我们的脑袋发热。每当有人从别的城市到我们这儿来参观的时候,只要在他们身上看到不很平常的衣服或者帽子,我们的居民们就以为是出现了新的时髦,于是都跑到商店里去要这些衣服或者帽子。要是商店里没有这些,那我们就必须赶制一批新产品,这可不简单,因为必须做出新的料子式样,新的衣服式样,新的压模和滚轴。顾客是不喜欢等待的,我们不得不急急忙忙地做。所以我说我们脑袋发热。怎样和这种狂热去作斗争呢?……很简单,我们努力和商店保持着联系。商店里把小人儿们的每一种新的要求告诉我们。比如说吧,昨天有人通知我们说,已经有一些小人儿来买黄裤子,因此我们得出个结论,一定有穿黄裤子的人到我们城里来了……您说说,您来到我们这儿很久了吗?”小针头问全不知。
“前天才来。”全不知回答。
“您瞧!”小针头高兴地说。“您前天才来,我们昨天就知道城里出现一位穿黄裤子的人了。这还不算,我们还已经动手生产黄裤子了呢!请你们走近一些,跟女美术家小钮扣认识一下。小钮扣正在设计黄裤子的图样,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从来没99lib?有生产过黄裤子。”
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走到小钮扣旁边,瞧见她正在一大张纸上画着一条大尺寸的黄裤子。这时候,小针头注意地把小无知左瞧右瞧,甚至偷偷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裤子的料子。
“你们到我们这儿来了,这很好。”她对全不知说。“要不,我们会制造出完全不合大家需要的裤子来的。我们有过这种情况……小钮扣,注意修改你的图样。裤子既不要瘦,也不要肥,不要长,也不要短。要这样:比膝盖只低一点儿,比踝子骨只高一点儿。这是最好的式样,穿着它走起路来也最方便。料子是丝织的,有光泽的,这也很有好处,因为发光的料子不容易脏。颜色不是你画的柠檬色,而应当是姜黄色的。这种颜色看起来要舒服得多。还有,下面不要什么钮扣。小男孩儿们不喜欢裤子的下面有钮扣,因为这些钮扣常常缠住什么东西,到最后反正要掉落的。”
和全不知见面对小针头的作用挺大。她甚至不再用愤怒的眼光去看拿嘻笑来折磨她的小铆钉了。她请客人们坐在小沙发上,非常亲切地和他们谈话。她听说旅行家们来自百花城,就详细地向小图钉打听,百花城里的小男孩儿们和小女孩儿们都穿什么衣服,那儿有些什么时装。别的美术家们也来参加座谈。有一个女美术家名叫小别针的问小花脸:太阳城里什么东西使他最喜欢。
“汽水,就是果汁汽水。”小花脸回答说。“主要的是汽水可以在任何一个小亭子里喝到,而且不受限制。”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小铆钉插进来说。“我们这儿什么都是这样。你可以到任何一个餐厅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可以到任何一个商店去,向他们要你想要的东西,谁也不会问你要任何代价。”
“要是有人想要小汽车呢?”全不知问。“小汽车!大概不会给的吧?”
“为什么不给?给!自从出现了按钮出租汽车以后,大家碰都不想碰这些小汽车了。”小方块儿说:“请你们说说吧,我坐在按钮汽车上,不用任何麻烦,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我还要小汽车干吗呢?自己有小汽车挺麻烦的。要洗它、擦它、上滑油、修理、加燃料,还得有一个车库装它。坐自己的小汽车,还得自己驾驶,注意别撞上什么,别从谁的身上开过去。也就是说,时刻都在工作,十分紧张。可是您坐上按钮小汽车或者公共汽车,就不必担扰了!您可以看报纸或者读书,可以想想您愿意想的事情,也可以干脆什么也不想,甚至睡觉或者写诗。过去我自己有一辆小汽车,可是,自从我把它扔了以后,我才真正感到自己是个自由的小人儿了。”
“可是,你们许多小人儿都有汽车呀!”全不知说。 “比如说吧,小铆钉就有汽车。”
“我——那是另一回事儿。”小铆钉说。“我是老汽车运动家。这些会自动把人送到需要去的地方,并且不会出事故的新式汽车我可坐不惯。对我来说,坐在驾驶盘后面,自己开汽车——这是一种享受。我喜欢开车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危险。这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如今很难抛弃自己的习惯。我明白,这是我的老毛病,也可以说是旧思想的残余。可是我对自己暂时还什么办法也没有。”
小花脸从大清早到现在一直挨着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弟兄们,你们有什么吃的没有?哪怕是果汁汽水也成!要知道我从早晨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吃呢!”
“啊,我们笨得简直象驴!”小铆钉叫了起来。“咱们干吗还坐着谈天呢,快到饭厅去吧!俗话说得好:夜莺,用寓言是喂不饱的。”
这句谚语小花脸很喜欢。从此以后,每当他想吃饭的时候,就说:“夜莺用寓言是喂不饱的。”
第22章 民警小警笛历险记
读者们大概还记得,民警派出所发生了倒塌事故以后,民警小警笛跑去追赶全不知的时候,感觉到头挺疼,就停止了追赶,走回家去。为什么他偏偏决定走回家去,而不是到民警小哨兵等着他的派出所去呢?——这一点还没有调查清楚。为什么他不到医院找医生去呢?这也不清楚。也许,这是由于他的脑袋被砖头砸伤了,不能正常地思考问题吧?
一句话,民警小警笛,?99lib.就象俗话说的那样,“信步地” 走回家去。他住得倒不远,就在通心粉街,所以,完全用不着坐汽车或者公共汽车。他好不容易走到通心粉街,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要不是又出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奇事,一切都平安无事了。 原来小警笛住的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一座旋转的塔形房子。就是建筑师小转瓶设计的那一类。房子的四面有四个入口。要是房子不动,这四个入口是朝着四个方向的,也就是说:朝北、朝南、朝东和朝西。可是房子在不断地旋转.就不可能确定哪个入口是朝着哪个方向了。
民警小警笛通常总是在同一个时间下班。那时,正好房子的入口转向通心粉街。但是这次小警笛回来得早了整整一个小时,这时候向着通心粉街的是另一个入口。小警笛糊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走进了另一个.99lib.入口。他象平时一样乘电梯到了第四层楼,进了别人的房间。房间里主人不在,所以没有谁指出小警笛的错误。其实,小警笛也感到有些奇怪:屋子里的家具和过去不大一样,可是,由于脑袋疼得厉害,他没有往这方面细想,赶忙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就象死人一样睡着了。
不明白是由于砖头打了他的脑袋呢?还是由于别的原因,小警笛的困劲儿真是惊人,他睡了一整天、一整夜和几乎整个的第二天早晨。说得更准确一些,他是早上九点钟睡着的,第二天十一点钟才醒来。就这样,一直睡了二十六个钟头,也就是整整一昼夜还零两个钟头。
要是小警笛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人们立刻就可以找到他,那也就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但是他是睡在别人的房间里,谁也想不到该上哪儿找他,结果就出了岔子。
当民警派出所里发生倒塌事故的时候,民警小哨兵听到了杂乱的声音,就立刻停止了观察电视屏幕,急忙奔向隔壁屋子里去。他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以后,赶紧跑到街上,找来了几个行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动手搬开倒塌了的墙壁和天花板的碎片。大家都很卖力气地干了,可是什么结果也没有。被拘留的全不知也好,民警小警笛也好,在瓦砾堆里都没有找到,仅仅找到了小警笛的一顶头盔。
这倒使民警小哨兵稍稍放了一点儿心。他以为小无知逃跑了,民警小警笛跑去追赶他了。然而时间不断过去,总不见小警笛回来。小哨兵注意地瞧着所有的电视屏幕,希望在哪一条街上会看到小警笛,可是,读者们知道。小警笛这时候正安静地睡在别人的床上,在任何电视屏幕上也不可能看到他。
很快就有另两个民警——小钢盔和小棍子到派出所来接班了。小哨兵向他们交了班,告诉他们发生的事情以后,就忙着去寻找小警笛。他以为小警笛可能回家去了,所以首先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没人接,小哨兵就亲自到他家去。在那里自然也没找着。回到家里以后,他给所有的医院打电话,所有的医院都回答说小警笛没有到他们那里去。这时,他又打电话给全市的派出所。请他们帮忙找小警笛,所有的派出所都热情帮助,很快就出动了上百的民警在全市寻找。小哨兵每隔半小时到小警笛家去一次。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和一整夜,他都花在向医院打电话上,吵得医院不得安宁。所有的大夫都讨厌死他了。
尽管大家不断地在寻找,可是哪儿也没找到小警笛。第二天早晨,报纸上刊登了这件神秘的失踪案件。要是小警笛早晨醒来看报,他自己一定会有说不出的惊讶:他自己在全城引起了多大的波动。可是小警笛这天没有看报,自然不能知道有些什么新闻了。第二天他醒来,看了看表,时针指着十一点。他想起来,当他躺到床上的时候,表上指着九点。他以为自己总共才睡了两个小时。这样,他就没有发觉第二天已经来到。
他的头还在作疼,肚子饿得要命。这当然并不奇怪,因为他睡了整整一昼夜零两个小时,根本没吃过东西。
小警笛走进厨房,那儿的设备完全和他家里的一样。他走近墙上的一扇小门跟前,依照食物名称按了下面几个按钮: “汤”,“稀粥”,“果冻”,“煮水果”,“面包”,“包子”, “面条”, “茶”,‘咖啡”等等,然后打开了小门,里面除了一个四方的洞孔以外,什么也没有。小警笛坐在椅子上等着。过了两三分钟,从下面的洞孔上来了一间叫做厨房传送梯的小舱。小舱上涂着白色的搪瓷料,外表象冰箱。小警笛打开小舱的门,动手从里面拿出一盆汤、一盆稀粥、一盆果冻、一壶咖啡,一盘包子和切好的几片面包等等,他把这些食物放在桌子上,大吃起来。
太阳城的许多厨房里都有这种传送梯。它们把早点、午餐和晚餐从下面的食堂直接送到住户的房间里来。太阳城的居民们很少在家里吃饭,他们喜欢在热闹的食堂里吃。那儿的饭菜都是由普通的小人儿们送上来的,和他们可以一块儿说说笑笑。可是在家里呢?吃的都由传送梯送来。大家都知道,跟梯子可没法开玩笑。不过,在必要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在家里吃上饭,尽管不象在食堂里那么热闹和方便。
饱餐了一顿以后,小警笛重新倒在床上,打算再睡一会儿。因为他以为午饭前一共才睡了两个小时,这简直是太少了。不管怎样,他又重新入睡了。要不是半夜里回家的主人把他叫醒,那他也许会睡到第二天早晨的。
这个房间里住着两个朋友;小玩笑和小烧饼。小玩笑是以爱开玩笑出名的。他最喜欢的玩笑是:在每个词儿的后面都加上一句:“说实话,我可不是开玩笑!”至于小烧饼,却没有什么出名的地方。他们俩都在糖果工厂当司机——把糖果送到各个商店去——俩人挺要好的。在民警小警笛错进了他们的房间那一天,小玩笑和小烧饼没有回家过夜。因为下班以后,他们就到朋友小球棍的新房子去了。那儿的庆祝新居活动搞了个通宵。早晨,他们直接上糖果厂去,午饭以后,又到另一位朋友小水壶的新居去了。这儿的新居庆祝会也一直开到天亮。我们的两位朋友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因此小水壶原谅他们,提前在晚上十一点钟让他们回家。
晚上十一点——时间不算早了,但是,两位朋友并没有立刻回到家里,而是在派出所里耽搁了一会儿:值班民警向小烧饼进行了二十分钟的警告,因为他违犯了交通规则。一句话,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哥儿俩还是觉得挺满意的,小玩笑说:
“咱们总算到家了。说实话,我可不是开玩笑,现在咱们吃点儿晚饭就睡觉吧。”
“说得对。”小烧饼困得张开太嘴直打呵欠,表示同意。“不管作客时候吃了多少,回到家里不妨再饱餐一顿。”
两位朋友走进厨房,动手按了一下厨房电梯门边的按钮。过了几分钟,他们已经坐在桌子旁边吃晚饭了。他们的嘴巴懒洋洋地动着,好象尽义务似的,眼睛自己就合上了。不过他们俩还是在不断地含含糊糊地瞎聊。终于小玩笑吃饱了,他不再吭声,离开桌子就去睡觉。他走进房间,关了电灯,然后脱下衣服,往床上一躺。跟着小烧饼也进来了,他见小玩笑已经关了灯,就在黑暗里摸到自己的床边,脱了衣服。正打算躺下,可是把手一伸,觉得床铺上有谁躺着,他以为是小玩笑错躺到他的床上来了,就笑着说:“你干吗爬到我的床上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开玩笑。”小玩笑从自己的床上回答。
“怎么——什么?”小烧饼挺奇怪。“你在哪?”
“我在这里,我可不是开玩笑!我还能到哪儿去?”
小烧饼听到小玩笑在他自己的床上回答,又重新把手伸到床边。这一下摸到了躺在床上的小警笛的胸部,他睡得挺熟,简直一动也不动。
“你知道吗?我这儿已经有人躺着了。”小烧饼说。
“这究竟是谁呢?”小玩笑奇怪地问。
小烧饼在黑暗里摸到睡着的小警笛的脖子,然后摸到脸、鼻子、前额、头发……
“真见鬼!谁的有头发的脑袋……”他说着,莫名其妙地摊开了双手。
“真是活见鬼!”小玩笑笑了。
应该说,小玩笑和小烧饼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一个陌生的小人儿没有十分害怕,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害怕。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太阳城里早就没有什么盗窃和流氓事件发生了。所有的小人儿相处得很和睦,谁也不会想到有谁钻进别人的房间去干什么不好的勾当。
“说实话,我可不是开玩笑,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小玩笑不停地笑着说。
“你知道,大概是咱们的哪位好朋友在咱们出去的时候来到了,等啊等啊,后来等得厌烦了,他就不经意地睡着了。”小烧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了!”小玩笑高兴地说。“喂,快开灯吧。”
小烧饼打开了电灯,哥儿俩走到床前,瞧见了睡得又香又甜的、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的小警笛。
“这到底是谁呀?你认识他吗?”小烧饼问。
“第一次看到,我可不是开玩笑!”
“呸!”小烧饼失望地啐了一口。“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最有意思的是,他睡得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就奇怪了,小烧饼,说实话,我可不是开玩笑,莫不是我和你错钻到别人的房间里来了!趁他还没醒来,咱们得赶快溜!”
小烧饼正想逃跑,可是,看了看周围,又说:
“不,我总觉得这是咱们的房间。必须把他叫醒,问他是怎么来的。”
小玩笑动手摇动小警笛的肩膀。小警笛终于醒了。
“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只穿着贴身衣服的小玩笑和小烧饼问。
“我们?”小玩笑也弄得莫名其妙。“你听见没有?小烧饼,这怎么会是这个……,也就是这样呢?我可不是开玩笑,他问我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不!倒是我们想问问您,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跟平时一样。”小警笛耸耸肩膀。
“怎么!跟平时一样!”小玩笑喊。“照您说,您是在哪儿呢?”
“在自己家里呀!还能在哪儿呢?”
“真见鬼,我可不是开玩笑!你听着,小烧饼,他说,他在自个儿家里。那我和你又在哪儿呢?”
“对呀!”小烧饼插进来说。“那我和他,按您说,又在哪儿呢?嗯?”
“嗯,你们在我家里。”
“想得真不错,您相信这个吗?”
小警笛看了看四周,惊奇得在床上抬起身子来。
“你们听着,”他终于说。“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嗳,您这个人,说实话,我可不是开玩笑!要知道,我们已经问了您老半天啦,您是怎么来的?”小玩笑说。
小警笛确实相信,这里的混乱是自己的粗心引起的,心里感到非常不安,低声说:
“对不起,朋友们!请原谅!现在我发觉了是我错进了别人的房间。怪不得我瞧这儿的家具不大象我家里的,墙上的壁纸也不象。我那儿是黄色的,可这儿都是蓝色的……”小警笛说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向门口走去。
“您停一停!”小烧饼止住他。“您也得穿上衣服哇!”
“啊,对了!请原谅!”小警笛害臊地咕哝着,退回来穿衣服。
他很急,所以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领带反结了,袜子穿颠倒了,右脚怎么也穿不进裤腿去,只好用左脚在房间里跳了半天,后来碰上了一个装菊花的花瓶,把它打得粉碎。结果,他心不在焉地把小烧饼的短外衣勉强套上,穿着走了。
那天晚上,小玩笑和小烧饼睡得很晚,直到第二天早晨,小烧饼才发现自己的短外衣没有了。不错,他那儿留下了小警笛的短外衣。糟糕的是,小烧饼放在侧面衣袋里的汽车驾驶执照也随着外衣一起丢失了,哥儿俩既没有问小警笛的名字,也没有问他的地址,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
小玩笑说,事情还可以挽救:要是这个慌张的小人儿在口袋里发现了别人的执照,明白他穿的不是自己的外衣,就会把执照和短外衣一起送回来的。听了这些话,小烧饼才有些放心了。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完全不象小玩笑事先想象的那样。因为小警笛的历险到此还没有结束。要是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不来捣蛋的话,他的历险早就结束了。自从这三个家伙变成了小人儿以来,他们一天到晚在街上瞎闯,后来又碰到了一块儿。这没想到的见面使他们三个喜欢得手舞足蹈。小鞋子瞧着小乱踢和小花马,忍不住笑起来。小乱踢和小花马却瞧着小鞋子大声地嘶叫。三个人立刻彼此认出来了,尽管他们的模样有了变化,每个人身上都还看得出来一些过去的痕迹,而这正是使他们好笑的地方。笑够了,小鞋子说:“朋友们,你们听着,咱们得干一件惊人的事情来庆祝这次见面,让大伙儿好好记住。”
三个人想来想去,一直想到半夜。起初谁也没有想出有趣的事情来,后来小花马说话了。
“我看,咱们在人行道上横着拉一根绳子,让大家都绊倒,那才是最惊人的事儿呢!”
“你真是天才!”小鞋子夸奖小花马说。
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了一条绳子,把它横拉在人行道上比较黑暗的地方就赶紧溜走,生怕会有人为这件事情打他们一巴掌似的。这事儿发生在通心粉街,离小玩笑和小烧饼住的地方不远,正是在他们的房间里遇到睡着的民警小警笛的时候。
你们听我讲下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民警小警笛从小玩笑和小烧饼那儿出来以后,在街上走着,莫名其妙地瞧着四周,不明白他是在哪儿。过了一会儿,他发觉自已是在通心粉街上走,不过没有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他刚想转身回去,但又决定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下可不妙了。他还走不到十步,就..绊着横在人行道上的绳子,一交跌倒。他的前额跌伤,晕了过去,躺着不动换了。
要不是这时候有个小女孩儿小罂粟花开着汽车经过通心粉街的话,谁也不知道失掉知觉的小警笛要躺多久。小罂粟花看见小警笛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人行道上,就停住汽车,一看小警笛需要赶快急救,她马上下车把他拖进车子里(这件事儿对象她这样的女小人儿来说,是够困难的)。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人们立刻给小警笛脱了衣服,放在病床上。大夫小绷带马上给他开了一剂药水,吩咐在他头上放上冰块,然后亲自跟小罂粟花握手,感谢她送来了病人。他想把小警笛的名字登记在病人名册上,可是小警笛还不省人事。小罂粟花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因此小绷带命令一位女护士看看病人的短外衣口袋里,是不是能找到什么可以确定他的名字的证件。
护士在短外衣的口袋里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一封写着小烧饼名字的信和一份汽车驾驶员的执照,上面也写着小烧饼的名字。
“事情很明白,他叫小烧饼。谁也不会在自己的口袋里装上别人的信件和证件。”——医生小绷带这样决定,并且用小烧饼的名字把小警笛登记在病人名册上。
当第二天民警小哨兵又打电话到医院,打听有没有一位民警小警笛到他们这儿来就医的时候,医院里回答说,他们这儿根本没有什么民警小警笛,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过。正因为这样,谁也想不到医院里会有小警笛,民警们仍旧在四处寻找他,只是没有找上他现在躺着的地方来。报纸上每天都登着民警小警笛哪儿也没找着的消息。有的报纸甚至嘲笑民警局自已还不能找到丢失了的民警。有一家报纸上甚至登了一幅漫画,画着一个民警白天提着灯笼自己在找自已。
总之,由于民警失踪,报刊上登了许多笑话和可笑的故事。有的报纸上甚至说,民警小警笛根本没有失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小警笛。
但是,不能认为太阳城的居民都是恶意的,只会嘲笑别人的不幸。不,他们是很善良的和充满着同情心的。可是,问题在于太阳城的居民里有许多汽车驾驶员。大家都知道,汽车司机是不大喜欢民警的,因为民警在司机们违犯变通规则的时候,都要对他们进行长时间的警告。要是丢了一个普通的小人儿,那谁也不会想到去嘲笑,可是由于丢失了民警,不知怎么,不由得引起每个司机的微笑,并且还有许多人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民警小警笛,所有这些消息,不过是凭空想出来的笑料,好让读者消遣开心罢了。
第二天早晨,小警笛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他很奇怪,他确信自己又呆在别人的房子里了。他想坐起来解释一下,他自已也不知道是怎样来的,可是感到浑身无力,一头倒在枕头上。这时候房间里走进来一位护士。
“早晨好!小烧饼。”她亲切地招呼说。“您觉得怎么样?”
“我这是在哪儿呀?”小警笛惊慌地问,甚至没有注意到护士管他叫“小烧饼”。
护士给他解释说,他摔倒在街上,把前额碰伤了,得了脑震荡,现在是在医院里,什么也不用耽心,很快就可以把他医好的。
小警笛几乎一点儿也不明白她在解释些什么,因为他自从受了震荡以后脑子变迷糊了。不过护士柔和的声音,使他安了心。小警笛不着急了。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早餐,连眉头也不皱就吞下了满满一匙苦药水。医生小绷带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吩咐护士每隔一小时给病人喝一次这种药水,并且在病人的前额上放上冷压布,要是有头痛现象,立刻在额上放上冰块。
医生小绷带一天来看望好几趟,给他讲各式各样的笑话。他认为心情愉快能使病人很快恢复健康。大家都知道,对病人来说,只有当他们微笑和大笑的时候才会心情愉快,为了这个目的,大夫小绷带吩咐在医院的各个地方都挂上滑稽的图画、幽默画、漫画。并且命令所有的护士和值班医生一有空闲就给病人读各式各样可笑的故事和童话,讲有趣的小寓言、笑话、趣事、急口令和这一类的东西。
第23章 良心又开始打扰全不知
旅行家们认识的工程师小铆钉,是一个不平常的小人儿。他最大的特点是做什么事都动作飞快。他的手、脚和舌头动起来简直快得要命。通常他走路不是走,而是跑,并且从来没有安静过一会儿。要是没处可跑,又没人一起聊天,他的整个身体都要不停地抖动起来或者急得在原地跳脚。要是坐汽车的话,他总是用最最快的速度开着飞跑,并且总是突然开动、忽然停止。他脑筋动得象光线那样快。大家知道,光线每秒钟能跑三十万公里。他不加考虑就作出各种决定,然后象闪电一般去完成它。要是他由于什么原因不喜欢这件事的话,不等把它做完,就立刻改变原来的决定。
所有和小铆钉接触的人,都深>深受他那种积极性的影响,忘掉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去完成他想到的一切事情。
小方块儿的性格比较温和,他打算和旅行家们一起到创造街去,向他们介绍小西瓜的那些房子。可是小铆钉不客气地说:这事以后再做。刚一吃完午饭,马上就带大家去参观制造万能家具的工厂了。
旅行家们来到家具工厂,立刻感到非常惊奇:这儿的椅子、桌子、橱柜、沙发、床都不用木头制造,而是用各种不同的塑料做成的。生产的过程很简单。早就准备好了的塑料进入了模压机的洞孔里,在那bbr>..儿受到压力,结果从机器里就跳出来做好了的椅子、桌子或者床。制造橱柜,餐柜或者沙发,需要用不止一部模压机,而是两部、三部、甚至更多。
一部机器压制柜身,另一部压制柜门和里面的搁板,第三部机器压制抽屉等等。
塑料的花色很多。有所谓木头塑料。用它做出来的家具和木头家具简直没法区别。还有金属塑料,它完全代替了金属。除了家具以外,金属塑料还可以制造枝形挂灯架、门把手、画框和镜框。还有轻得跟羽毛一样的塑料,它用来制造褥子和垫子,也用来制造枕头和沙发上跟圈椅上的软靠背。
除了普通家具以外,工厂还制造联合家具。例如联合沙发床,既可以当沙发,又可以当床用,还有冰箱桌子、吸尘椅子、书柜床、圈椅等等。最使三位旅行家喜欢的,要数吹气的或者叫做打气的家具了。这些柜橱、桌子、圈椅、沙发用橡皮做成,然后打进空气。这种家具搬运起来挺方便,只要把空气从里面放出来,整套房间里的家具就可以装在一个不大的手提箱里。最妙不过的要数打气圈椅、沙发和床了。把它们打足了气以后,就变得鼓鼓的、流线型的而99lib?且还很光滑,坐着和躺着都很舒服。
看完了家具工厂后,三位旅行家就到电影院去,然后又上剧院。第二天,小铆钉和小方块儿很早就来找他们,大伙儿一起到电视机和无线电收音机工厂去。他们在这儿看到的,主要是制造大型的平面的壁上宽银幕电视机。必须说明一下,太阳城所有的电影院里都安装着这种宽银幕的壁上电视机,因此,影片是从电视台放送到各个电影院去的。这有很大的好处,因为不需要每天晚上都把几百部影片分送到各个电影院去放映,用不着几百个电影放映员来工作,并且连所有这些影片都用不着制了。只要制一部片子,把它往电视台上一放,所有的电影院里都能看到电影了。
象这样的电视机,在许多人家里也有,只是尺寸要小一些,可是太阳城的居民们不喜欢在家里看电影。他们很爱交际,他们喜欢聚集在一起看电影。他们觉得这样一起看影片会更加有趣些。
在这个工厂里,除了壁上电视机以外,还制造桌上电视机,也制造花样很多的无线电收音机,从大型的室内无线电联合机和无线电柜台一直到各种微型的和袖珍的高声扩音器和钮扣式的低声扩音器。
参观完了以后,小铆钉又把旅行家们送到家庭用具工厂。那儿制造各种吸尘器、自动洗衣机、清扫机、擦拭机和压榨机、密封罐和打气锅,最使旅行家们喜欢的是自动调节的电熨斗。这种熨斗的特点是可以自动地、不用任何外力帮助就把衣服熨好。>熨斗的前部有两只电眼,这是两台小小的电视机、通过它熨斗能看见需要熨的物件。电眼下面还有一个电鼻子。要是被熨的衣服快要烫焦了,这个电鼻子闻到了焦味儿,就会自动关闭电路,打起铃来。
看完了这些以后,旅行家们到了书籍工厂。这儿出的书样式可真多:小的、大的、薄的、厚的、图画书、玩具书;有象手风琴的,有象屏风的,有圆筒形的,有象小篮儿的,上面印着吸引人的童话故事、历险记、字谜、魔术、神秘的会动又会说话的图画。
在这儿有十部印刷机在工作。只要把作家的手稿和画家的绘画送进这台机器的洞里,马上就会从另一个洞里送出来印好了的图画书。这些机器的印刷过程是用电来完成的。方法是这样:印刷油墨在机器里通过专门的喷射器散开,粘在带电纸上的那些应该印上字母和图画的地方。这就是书印得特别快的原因。
后来,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还参观了乐器工厂、给木偶戏院制造木偶的木偶工厂、汽车工厂和别的许多地方。白天,他们老是和小铆钉、小方块儿一起进行各种非常有意思的参观访问。到晚上就上电影院、戏院、音乐会或者瞧什么体育游戏和竞赛。他们在服装工厂认识的小鲫鱼有时也跟他们一起玩儿。前面说过,小鲫鱼是个演员,因此他很清楚哪一个戏院上演最有意思的节目,并且总是能够告诉旅行家们最好是看哪一出戏。
总之,他们的日子过得挺愉快。唯一破坏全不知的情绪的,就是对小警笛的回忆。报纸上登出了民警小警笛失踪消息的那一天,全不知就挺害怕,害怕很快会找到他。可是第二天,报纸上说,虽然经过不断寻找,小警笛还是没有找到。全不知对此感到挺高兴,并且放心下来。但是一到晚上,良心照样地醒过来,开始责备他。
“那我能做什么呢?”全不知替自己辩解说。“民警丢了,我并没有错呀。”
“你没有错,这是对的。”良心表示同意说。“可是,他失踪了,你表示高兴过呀,难道可以对别人的不幸感到高兴吗?”
“这关你什么事?”全不知动火了。“你干吗多管闲事?”
“怎么——关我什么事儿?”良心奇怪地问。“我这是为你好,只要你做了坏事情,我总是要责备你的。”
全不知开始惭愧了,他向自己发誓,再也不幸灾乐祸了。可是第二天早晨,他又开始不安起来,发抖地拿起报纸,害怕在上面看到民警小警笛终于被找到,并且说出了小无知用魔棍毁了派出所的墙壁的消息。看到报纸上登着小警笛还是没有找到,全不知轻松地叹了一口气,差点儿高兴得跳起来;可是到了晚上,又责备起自己来,然而,第二天早晨却又高兴了。他渐渐地不在乎良心的责备,并且什么也不能使他生活过得不愉快了。同时,新朋友们也不会让他们感到寂寞。小方块儿和小铆钉甚至差点儿为他们吵起架来。小方块儿很想继续谈建筑,向他们介绍小西瓜的房子,可是小铆钉不让他谈一个字,并且不让旅行家们离开自己一步。小方块儿很懊悔把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介绍给小铆钉。
“要是我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跟他们认识了。”他对小铆钉说。
有一次,他打算早一些去找全不知和他的朋友们,想在小铆钉来到以前把他们带走。第二天早上,他真地天刚亮就醒了,立刻奔向旅馆。可是,他发现旅行家们已经出去,他简直惊奇极了。
“这个小铆钉又赶在我前头了!”小方块儿生气极了。 “好吧,他老让我倒楣,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小方块儿生气地皱着眉头,走到街上就遇见了小铆钉,他刚坐着自已的跳跃汽车来到。
“你这是赶到哪儿去呀?”小方块儿耽心地问他。
“怎么——到哪儿去?”小铆钉感到挺奇怪。“去找小无知他们呗!”
“已经有人把他们请走了”
“谁请走了?”小铆钉简直惊奇得跳起来。
“我怎么知道?”小方块儿把双手一摊。
“啊!”小铆钉喊起来,拍了一下自已的前额。“我知道了!是小鲫鱼!你一走开,这条鲫鱼就把他们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的确是这样。小鲫鱼早就请过旅行家们和他一起去逛逛太阳公园,他说这要比参观工厂有意思的多。但是小铆钉对公园连听也不想听,并且千方百计阻挠这件事。结果是小鲫鱼使了一条诡计:一清早就开车来找旅行家们,把他们载到太阳公园去了。
这个公园在太阳城的东郊,占着相当大的面积。它是由几个部分,或者象这里居民的叫法,是由几个小城组成的:有进行各种体育游戏和竞赛的体育城,有许多游泳池、跳水台和游艇码头的水城,有许多剧院、电影院和马戏团的戏剧城;可以下跳棋和象棋的象棋城,最后,还有一个有许多各式各样杂耍玩意儿的快乐城。
这些小城中的每一座都是按照自己的特殊风格修建起来的,最有意思的是象棋城。它所有的场地都划成大方格,就跟大象棋盘一样。所有的房屋、售货亭和展览馆在这里盖得都象棋子一样。象炮、王后、象、马等等棋子的样子。周围的栅栏都做成棋子的兵的样子,每个入口都站着两个黑马或者白马。
这儿的花长得也跟象棋布局一样,花丛里放着小桌子,棋手们可以坐在桌旁下象棋或者跳棋。这儿有许多男女象棋手。男的象棋手一般都穿着方格子衣服,女的象棋手穿着画有各种棋子的连衣裙。他们在作关于棋艺的报告,讲象棋名手们生活中各种有趣的事情。还进行象棋比赛,有许许多多的小人儿围着观看,而且他们还和象棋爱好者、也就是喜欢下象棋的普通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们进行“同时对局”。
“同时对局”就是一个象棋手和好些对手同时在好几个棋盘上下棋。有这么一些专家,他们能移同时在十个或者十五个棋盘上下棋,而最优秀的棋手。太阳城的冠军小棋子能够同时下二十个棋盘,并且连棋盘也不看。只要有人告诉他,别人怎么走。他就写在本子上,并且说下一步怎么走。许多小人儿也来参观这样的“同时对局”。
但是,在象棋城里,最有意思的还是自动下棋机。自动下棋机就是一种机器人,它的形状和普通的小人儿一样:有手,有脚,甚至还有脑袋。
机器人的内部装有记忆的电子计算设备,它用电线跟棋盘上的方格99lib?t>连接起来。机器人和普通的小人儿下棋的时候,利用电子设备找到能够获胜的最正确的棋步,同时移动棋盘上的棋子。这并不奇怪。因为下象棋有自己的理论,并且总是可以事先想好怎样移动棋子才能赢棋。
自动下棋机是由最优秀的象棋名手们设计制造的。所以,能下赢这个机器人的只有那象棋冠军。并且连他也不是每次都能赢。有时连设计者自己也输给他自己设计的自动下棋机。这是由于设计者会疲倦、生病或者由于慌张而走错了步子,可是机器人却从来不累,并且动作很快,可以不停地走下去。当然,只是在它没有损坏的时候才这样。
象棋城的一个比赛厅里安装着一架大型自动下棋机,它能够同时在三十二个棋盘上下棋。机器人放在环形的桌子中央,桌子上面放着三十二副棋盘。愿意和机器人下棋的人,就坐在这些棋盘旁边。机器人在一个棋盘上下了一步以后,就微微转动一下,在第二个棋盘上下一步,又转动一下,就这样老是转动着,一步接一步地下棋并且进行得很快,有些对手甚至来不及还手。这时,机器人就停下来等待,一直等到对方走完了这一步。
三位旅行家观看了好半天这个巨型机器人下棋。最后,小图钉瞧够了,全不知却动了瘾头了,一心想下一盘。他瞧见一个比赛者输了一盘棋,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就坐在那个人的位子上说,他也想下棋。小图钉不同意说:她不愿意看人下象棋。小花脸说:他也忍受不了这玩意儿,可是全不知坚持要下,不想离开。这时小鲫鱼说,他和小图钉跟小花脸一道去快乐城散步,全不知可以下下象棋,然后再去找他们。大家就这么说好了。
第24章 全不知怎样成了棋迷
小图钉和小花脸跟小鲫鱼一起到快乐城去了,全不知就和机器人下起象棋来。他还没走到十步,就被将死了。他决定再下一盘,可是走不到五、六步又输了。第三次,三步就被将死了。机器人好象发现了全不知下棋的弱点似的,找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赢他的办法。
有个坐在全不知旁边桌子上下棋的小人儿说,他和这样复杂的机器人下棋为时还太早,开始的时候最好跟一种小的机器人对局,那要简单一些。全不知知道了象棋城里还有别的自动下棋机,就从桌子后面出来,去找和自己的水平相称的机器人。还走不到十步,他就碰上了一个小女孩儿,她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上面印着各种颜色的象棋棋子,头上戴着皇冠,跟象棋里的皇后戴的一样。
她象跟老朋友一样对全不知笑笑,然后说:“您好!”
“您好!”全不知回答。“我和您好象在哪儿见过面?”
“您真不害臊。全不知!难道您忘了?您还到过我们服装工厂呢。”
“啊,对了!”全不知喊着。“现在我想起来了,您是小线儿。”
“对啦!”小线儿肯定地说。“来,咱们一起坐在长凳上。这儿挺美。”
他们坐在长凳上,小线儿说:“我们没忘记您,常常想起您的访问。我们那时候挺愉快的。记得吗?小针头对小铆钉说:‘您不是马,又不是在马房里,您到家里哼哼去吧!’哈哈哈!现在只要我们那儿有谁笑了,我们就说:‘您不是马,又不是在马房里,您回家哼哼去吧,哼完了再回来!’”
小线儿跟全不知愉快地笑了。
“您说,您喜欢我们的城市吗?”小线儿问。
“挺喜欢。”全不知回答。“你们这儿有各式各样的汽车,有电影院、剧院,有商店,还有食堂。你们什么都有!”
“那你们那儿难道不象我们这儿这样?”
“哪儿能呢?”全不知摇摇手。“我们那儿要是想吃苹果,就得爬树,想吃草莓,还得让它从头长起来;要是想吃榛子呢?就得到林子里去。你们这儿挺简单一只要到食堂?99lib?去就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我们那儿首先得工作,然后才能吃。”
“我们也工作呀!”小线儿反驳说。“有的人在田野上种粮食蔬菜,还有的人在工厂里制造各种东西,然后每个人在商店里拿他需要的东西。”
“可是你们有机器呀!”全不知回答说。“我们可没有机器。商店我们也没有。你们都住在一块儿,而我们每个人住一间小房子,孤单单的,也乱糟糟的。比如说吧,在我住的房屋里,有两个机械师,却没有一个裁缝。在另一所房子里只有裁缝,可是一个机械师也没有。要是您需要穿裤子,去找裁缝,他不会白白给你裤子,因为要是白给大家裤子的话,那……”
“那自己就没有裤子了!”小线儿笑了。
“比这还要糟!”全不知摇手说。“他不仅会没有裤子,并且还会饿肚子,因为他怎么也不能够在同一个时间又缝衣服又做饭吃呀。”
“这,当然,是这样。”小线儿说。
“这就是说,您应该为这条裤子给裁缝一个梨子。”小无知接着说。要是裁缝不需要梨子,需要桌子,那您就得到木匠那儿去,给他梨子,让他给你做桌子,然后拿这张桌子再从裁缝那儿换来裤子。不过,木匠也可能说,他不需要梨子,而需要斧头,您就不得不去找铁匠。也许会这样:当你拿着斧头去找木匠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斧头了,因为他在别的地方找到了。这么一来,您就会没有裤子,只有斧头!”
“是呀,这真是太糟糕了!”小线儿笑着说。
“糟糕的倒不在这里,因为每件事情都会有出路的。” 全不知回答说。“至少,朋友们不会让你倒楣的,会有人给你裤子或者借给你一个时期。糟糕的是这样一来,有的小人儿就害了一种可怕的病——贪心病或者吝啬病。这种吝啬的小人儿把自己拿到的一切东西都往99lib?t>自己家里搬,不管需要和不需要。我们那儿有一个小人儿名叫小馅儿饼。他的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破烂。他想,所有这些破烂都可能为他换来需要的东西。除此以外,他还有大批的宝贝,这些宝贵的东西对别人挺有用,可是在他那儿却堆满尘上或损坏了。他那儿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短外衣和数不清的短上衣。光是上衣就有二十件,裤子呢,总不下五十条。所有这些东西都乱堆在地板上,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有什么和没什么,有的小人儿利用了这一点。要是谁急需裤子或者短外衣,都到这个破烂堆去挑,小馅儿饼甚至没有发觉东西丢了。不过,要是他发觉了,那你可得加点儿小心,他会拼命地叫喊,吓得你直往门外跑。”
小线儿听着这个故事,笑得非常厉害,后来,她的脸色严肃起来,说:“嘲笑有毛病的人是可耻的!还好,我们这儿谁也不可能害上这种可怕的病。既然我们随时都可以在商店里得到最体面的衣服,我们干吗还囤积一大堆衣服呢?再说,时装式样经常在变化,衣服过了时,反正不会再去穿它的。嗳!” 小线儿想起来说。“您的朋友们住哪儿?小图钉跟这个…… 小灰脸,对吗?”
“不是小灰脸,是小花脸,”全不知纠正她说。“他们和小鲫鱼一起到快乐城去了。我留在这儿跟机器人下象棋。”
“您下过了吗?”
“下了三次,一次也没赢。”
小线儿知道了全不知和大机器人下过棋以后,就告诉他说,这个机器人由象棋冠军小棋子设计的,因此,甚至有经验的象棋手也很难赢它。和它下棋,哪怕是不分胜负,也算是很大的成功了,谁要是赢了机器人一盘棋,就有权利和冠军小棋子决赛,争夺冠军。
象全不知那样经验少的比赛者,象棋城里为他们准备了许多电子设备比较简单的机器人,下赢它们要容易得多。除此以外,许多机器人都有一些补充设备,让比赛者觉得好玩儿。例如有一个机器人,有一副非常可笑的鬼脸,还会耸着鼻子东闻西嗅的,用手抓自己的后脑壳,真是好玩得很。另一个机器人的鬼脸是用柔软的塑料做的,当它下了一步好棋的时候。脸上就露出庄严的微笑,当它要赢局的时候,嘴巴就一直咧到耳朵边上;如果是输了呢?它就做出可怜的鬼脸,让你看了不由得发笑。还有这么一个机器人,它鼻子上的电灯一亮,整个鼻子就会发出红光,同时头发在脑袋上直竖起来。
除此以外,这里还有表现比赛者的各种性格的机器人。其中一个在走步以前老是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用手拉自己的鼻子,然后,犹豫不决地从棋盘上拿起棋子,拿在手里好半天,似乎在深思熟虑,怎么走好呢?终于走了一步,又连忙把棋子抓回来,做出一副象在思考的样子。机器人的这些鬼把戏,使一些性子急躁的比赛者很生气,这样一来,他们下棋的时候就不怎么枯燥了。还有一个机器人,在走步以前一定得哼哼几声,嗯嗯几声,咳嗽几声,转一转头,耸耸肩,摊一摊双手;另一个机器人在走步的时候,爱说几句话儿,比如说:“啊,你这么走法?好吧,瞧我的!” 或者说:“现在我要叫您瞧瞧,该怎样下象棋!”或者是: “现在您完蛋了。”这用的是磁性录音机,也就是装着磁性带子的录音仪器,在上面可以记录各种不同的话,在每走一步以前,录音机自动打开,这样,就听到机器人讲话了。
每个机器人都有名字。例如,那个能下三十二个棋盘的大型机器人叫“巨人”。那个会说“现在您完蛋了”的机器人,名字就叫“完蛋”。而那个会抓后脑壳的,不知为什么叫做“野人”。 小线儿向全不知介绍了所有的机器人以后。全不知和每个机器人都下了一盘棋,可是,他能够下得过的,只有一个“野人”。
“您瞧,您已经有了成绩!”小线儿说。“您得多到这儿来练习练习。”
当全不知在下象棋的时候,小图钉和小花脸正在快乐城玩得高兴。这儿的游戏,在游人们刚到入口的地方就开始了。这个入口不是大门,不是栅栏,也不是小门,而是象隧道一样的宽敞的金属管子,不停地滚动着,每个想穿过它的人,要是用普通的方法,就一定会摔跤,因为他的双脚总是滑到一边去。为了保持平衡,必须不走直线,而是柔和地用两脚斜着走。有一些小人儿把这样走路练习得挺熟练,甚至不摇不摆就能走过管子。不过,这样的人不多。大多数游人,不先在管子里滚上几下,是进不了快乐城的。
在这个旋转管子的前面,通常站着一群小人儿,在那儿嘲笑那些大胆的试图穿过管子的人们。小图钉、小鲫鱼和小花脸站在人群里,也跟着一起笑起来。小花脸笑得特别响,他以为穿过管子根本就不困难,而摔倒的人,都是由于太笨。小花脸哈哈大笑了一阵以后,决定表现表现自己的灵巧,就大胆地走进管子。他还走不到一步,就滑倒了,并且在圆筒里滚来滚去,好象一根木棍儿似的,衣袋里装的糖果也撒出来了。小花脸把糖拾起来,塞进口袋,同时尽力想站起来,可是站不稳,刚站起来又摔倒了。他就这样在圆筒里翻跟斗,最后,从另一边摔了出来。这些洋相,引起了小人人儿们的哄堂大笑。
“您瞧,我们还没到快乐城,就开始快乐了。”小鲫鱼对小图钉说。“您看,这儿引人发笑的方法很简单,起初,您笑别人,而后您自己爬进管子里去,那就该是别人笑您了。”
说完这些话,小鲫鱼就走进圆筒。尽管他身体肥胖,还是十分灵活地走完了整个路程,只是在离管子口两步的地方滑倒了一次,这自然也使大众笑了。然后,该小图钉走了。大家都以为她也要摔倒的,都准备好大笑她一场,可是小图钉却灵巧地移动双脚,一次也没有跌倒。
进了快乐城,旅行家们顺着林荫小路走着,到了一个场子上,场子中间有一个大木头圆圈。这个圆圈叫做鬼轮。人一坐上去,鬼轮就飞快地转起来,离心力把坐在上面的人摔下来。
旅行家们在鬼轮上面转了几圈就倒栽下来,落在地上,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在魔镜的前面停下来。这面镜子不是平的,而是凹凸不平的,结果,照镜子的小人儿的脑袋变得长长的,跟豌豆荚一样,两条腿变得短短的,跟鹅腿一样;然后又反过来:腿变得长长的,跟通心粉一样,脑袋变得扁扁的,象个油瓶。接着鼻子也拉长了,脸儿歪斜到一边,最后,脸儿变得什么也不象了。
看到这一切变化,不由得哈哈大笑,笑了以后,胃口大开,于是,旅伴们就到食堂去吃饭,午饭以后,再去坐滑轮原子自动椅和滚珠自动冰鞋。
原子自动椅很象普通的椅子,或象带脚垫的小圈椅,只不过它的腿是软的橡皮滑轮。椅子底下有个推动椅子的不大的原子推进器。
要乘坐自动椅,根本不需要学会驾驶。只要坐上去,说一声:“前进!”椅子就会自动前进了。只要说声:“快些!”或者:“慢些!”椅子立刻就会加快或者放慢速度。要是说“向右”或者“向左”,椅子就立刻转向右边或者左边,要是说:“停!”——椅子立刻就停了。
所有这些都不必大声说出来,只要小声说,甚至完全不用说出声来,只在自已心里想一想就行了。小图钉和小花脸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能这样。小鲫鱼说,那是因为下面的架子从坐椅子的小人儿脚上收到电波信号,把这些信号传给专门的电子设备,电子设备发动了推进器,调整了速度,打开向右转或是向左转的机件。
“我们的脚会有什么信号呢?”小花脸问。“我脚上没有发出什么信号哇。”
“这您不过没有发现罢了。”小鲫鱼回答说。“这些信号非常微弱,不过的确是有的。只要您想着‘前进’这个词儿,立刻从您的大脑神经传出一股电脉冲,传到双脚以后,自动椅的电子设备就接收到了。”
小花脸坐上自动椅子,很有兴趣地观察着椅子怎样听他的思想指挥,然后说:“嗯,我看这样的椅子简直比全不知的魔棍还要好,向右或是向左,只要一想就实现了,可是,魔棍还要挥动,口中念念有词,说出想干什么。总而言之,实在麻烦!”
坐在自动椅子上滑行够了,小花脸、小图钉和小鲫鱼又去滑滚珠自动冰鞋,冰鞋上也有象自动椅子上那样的电子设备,也就是说,能够从滑冰的小人儿的脚上接到电脉冲,把他送到想去的地方。
小鲫鱼说:目前,这些自动椅子和自动冰鞋只在公园里才有,可是很快就可以普及,利用它们走遍全城。以后,有可能谁也不坐汽车,都改坐自动椅子了。
一天不知不觉地过去,小图钉、小鲫鱼和小花脸回到象棋城,找到了全不知和小线儿,然后大家一起上戏剧城去看戏。
从那时起,快乐城里每天都可以看到小图钉和小花脸,全不知却整天呆在象棋城里。他在这儿经常遇到小线儿,时常跟她一起聊天,什么都谈。但是他们谈的主要还是下棋的事情。小线儿是一个棋迷,她很高兴全不知也迷上了象棋,或者,象太阳城里说的那样:“成了棋迷。”
第25章 怎样找到了小警笛
小警笛呆在医院里,起初,他很奇怪,为什么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都管他叫小烧饼。但是,他当时没想到问一问,为什么会叫他这个怪名字。他的智力由于脑震荡而有些迟钝了,脑袋不象过去那么好使。后来,他的智力渐渐恢复,可是他已经不知不觉地习惯了新名字,所以,过了好几天,他自己已经认为他就叫小烧饼了。当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有时候哆嗦,没有立刻答应。似乎他得先想想,这叫的是他呢还是谁?
医生小绷带发觉了小警笛这个奇怪的举动,但是他认为这是一种病态,它对神经系统起了兴奋和抑制作用。他继续用自己的一套办法,也就是用笑的方法,进行治疗。可是起初,所有的玩笑对病人都没有起到作用。不过,后来小警笛的智力逐渐恢复了,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会心的微笑。顺便说说,这证明了小人儿们懂得笑话的能力,取决于他们的智力发达的程度。
大夫小绷带发现了小警笛的脸上越来越多地露出微笑,便决定转入第二个医疗阶段,也就是不讲笑话了,用朗读有趣的书来代替。为了这个目的,他给小警笛读完了一本著名作家小橡皮带写的《三十三个快乐的小乌鸦》。小警笛听了这本书,大声地笑了。这大大地鼓舞了大夫小绷带。他决定,现在可以让病人自己阅读了,他给病人带来了一大堆报纸,上面登了大批的关于民警小警笛失踪的笑话。
但是,所有这些笑话,都没有使民警小警笛觉得好笑。他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想起了自己本人就是这个失踪了的民警小警笛,而根本不是医院里的人叫他的小烧饼。小警笛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全不知挥动魔棍,派出所的墙壁就倒塌了。小警笛把报纸扔在一边,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是大夫小绷带说:“躺着,躺着,小烧饼!您这是突然想到哪儿去?”
“我根本就不是小烧饼,而是民警小警笛。”小警笛回答说。“我必须尽快地回到岗位上去抓住那个魔法师,夺下他的魔棍。他用魔棍毁坏了房子,还可能给居民带来很大的危害。”
医生小绷带知道,有一些病人由于脑筋错乱,爱胡思乱想,好象有巫婆、巫师或者恶毒的魔法师在迫害他们似的。因此,他耐心地向小警笛解释,什么魔法师都没有,可是小警笛却肯定说,他亲自见到过魔法师毁坏了派出所的墙壁。
“这个魔法师是什么样子的呢?”医生小绷带微笑着问。
“就跟所有的小人儿一样,只不过他穿的裤子是黄的,手里拿着魔棍。”小警笛回答。
“嗳,这些显然都是您的错觉罢了。”
医生小绷带说:“哪儿见过小人儿穿着黄裤子?没有这样的时装!”
“没有倒正好,根据这黄裤子,就可以很容易地认出他,把魔棍夺过来。”
医生小绷带遗憾地摇摇头,把手伸到病人额上,想知道他是不是发烧了。然后说:“您大概头疼吧?”
“我一点儿也不头疼!”小警笛生气地回答。
“这不过是您觉得它不疼罢了,其实它是疼的。”小绷带说。“我们在您头上放上块冰,您立刻会觉得舒服一些。”
医生小绷带把护士叫来说:“护士,给小烧饼头上放冰。”
“我已经向您说过了,我不是小烧饼,我是民警小警笛!”
“那好吧,好吧。”小绷带安慰他说。“病人在脑震荡以后常常把自己想象成各式各样的著名人物,您这是在报纸上看到著名民警小警笛,就认为自己是小警笛了。”
“不,我本来就是小警笛。”
“好吧,那您看看自己的证件,就会确定您是小烧饼,而不是小警笛了。护士,把小烧饼的证件拿来。”
护士拿来了小烧饼的短外衣,从衣袋里取出一本汽车司机执照。
“好吧,我们看看,这里写着什么。”小绷带说着,把执照拿在手里。“您住在通心粉街?”
“对。”小警笛肯定地说。
“在门牌37号的房子里?”
“在门牌37号房子里。”
“这就是说,您就是小烧饼。”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您瞧,这儿黑字写在白纸上,‘小烧饼’……瞧见了没有?一一‘小烧饼’。”
小警笛拿过执照,看完了上面写的,不明白地问:“您瞧,真的:‘小烧饼,家住通心粉街三十七号、66号房间……’不过请允许我问一下,为什么是66号房间?其实我住的房间是99号。”
“嗳,这看来是你的脑子给撞坏了,变得有些颠倒了。”小绷带说。“您把66号颠倒过来,那不是99号吗?”
小警笛把执照颠倒过来,笑着说:“您瞧,真是99!那我要是小烧饼,我就不是小警笛;就是说……见鬼!我不是小警笛,我就是小烧饼!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小绷带肯定说。“不过您别着急,最好是尽力让自己睡着。当您醒来的时候,您就会忘掉小警笛的一切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让您读这些报纸。”
小警笛逐渐安心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医生小绷带在这次谈话以后,就开始考虑了。他不是怀疑小烧饼不是小烧饼。不!他深信,小烧饼就是小烧饼。可是他心里总还是不放心。拿起汽车司机的执照,动身到通心粉街37号去,上了四楼,在66号房间的门前按了电铃。小玩笑给他把门打开了。
“请问,这儿住着小烧饼吗?”医生小绷带问。
“是的,请进。”小玩笑回答。
医生进了房间,小玩笑对坐在沙发上的小烧饼说。
“喂,小烧饼,有人找你,我可不是开玩笑!”
小烧饼起身迎接小绷带。
“那么,您就是小烧饼了?”小绷带看见面前真正的小烧饼,感到挺奇怪。
“对,是我。为什么我不是小烧饼呢?”
“是的,是的,当然罗!”小绷带连忙表示同意。“为什么您不是小烧饼呢?……但是问题在于,我们那儿已经有了一个小烧饼,也就是……见鬼,……您说,您没有偶然丢失过自己的汽车驾驶执照吗?”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小烧饼高兴极了。“我丢了……不,就是说没有丢,是那个在这儿过夜的怪人把它和我的短外衣一起拿走了。”
医生小绷带从衣袋里拿出执照,给小烧饼看。
“是我的,一点儿不差!”小烧饼看到执照,叫喊起来。“它怎么到您手里的?”
医生小绷带向小烧饼和小玩笑谈了小女孩儿小罂粟花送到他们医院里去的那个小人儿。小玩笑和小烧饼也告诉医生,那天晚上,那个小人儿不知怎么在他们的房间里睡着了,走的时候,还错穿了小烧饼的短外衣。
小玩笑和小烧饼拿起小警笛的外衣,和医生一道上医院去。他们一看见睡着的小警笛,立刻就认出来,并且肯定说,这正是那天晚上他们在家里碰到的那个小人儿。他们拿起了小烧饼的短外衣就离开了,还请求第二天来访问病人,好,仔细地问问他,那天晚上是怎样闯到他们房间里去的。
小玩笑和小烧饼刚走,医生小绷带就开始仔细地动起脑筋来:
“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小烧饼并不是小烧饼,要是他不是小烧饼,那他毫无疑问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民警小警笛。”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医生小绷带给报纸编辑部打了个电话说:失踪的民警小警笛根本就没有失踪,而在他们的医院里。报社的记者立刻到医院来了,他先和医生小绷带跟民警小警笛谈了话,然后去访问小玩笑和小烧饼,了解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一切。然后又到小女孩儿小罂粟花那里,向她详细地询问了有关情况,最后,到了民警派出所,参观了倒塌的地方,并且和民警小哨99lib?兵进行了谈活。
第二天早晨,报纸上就详细地报道了民警小警笛失踪的经过,整个城市都为这个意外的新闻震动了。居民们把报纸从手里抢来抢去,那上面登着,轰动全市的民警小警笛终于找到了。所有的人都谈论着这个小警笛。
全不知大清早就到象棋城去,和自动下棋机‘野人’下象棋。他发现路上到处是一群一群的小人儿,他们一边读报纸,一边热烈地谈论着什么事情。全不知觉得很奇怪,很想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但是下棋把他吸引住了,他不想放弃已经开始的棋局。这时候小线儿跑来了,她跑得飞快,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报纸。
“全不知,”她远远地看见了全不知就叫了起来,“小警笛找到了!”
“哪儿还有什么小警笛?”全不知不明白地问。
他已经把小警笛忘了。
“嗳,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小警笛嘛。”
全不知立刻全都想起来了。他飞跑到小线儿跟前,从她手里抢过报纸,读了起藏书网来。报纸上有小玩笑和小烧饼的谈话,有小罂粟花的叙述,有民警小哨兵的介绍,还有医生小绷带的讲话,也有小警笛自己说的一切。小警笛肯定说,毁坏民警派出所墙壁的,是那个穿淡黄色裤子的魔法师。根据这一点,很容易找到他,好把那害人的魔棍从他手坐夺下来。
全不知读完小警笛的这些肯定的谈话,简直害怕极了。他脸都吓白了,坐在长凳上,用报纸遮住自己的淡黄色裤子。小线儿看到他这个举动,不由得笑起来。
“您怎么啦?全不知。”她问,“啊,我明白了!原来您也穿着黄裤子,您怕别人把您当成魔法师,是吗?”
“是的。”全不知承认。
“您怎么不害羞?全不知!”小线儿嚷着说。“难道您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魔法师吗?”
“为什么小警笛说他瞧见了魔法师呢?”
“那是胡说罢了!”小线儿同答。“小警笛有病,他在说胡话,脑筋错乱了。您看看医生小绷带是怎么说的。”
全不知开始看报纸上登着的医生小绷带的谈话。医生小绷带说:民警小警笛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他的智力在大脑受到震荡以后还没有完全复原,他的脑筋也还是错乱的,所以病人在胡说什么穿黄裤子的魔法师。也就是说,他以为自己看见过魔法师。但是,他的确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什么魔法师。不过,病人的这种情况会过去的。目前,他还需要住院,因为这样说胡话的病人对周围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全不知从报纸上知道了小警笛还不会很快地出院,这才放心一点儿,可是他甚至不敢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他觉得大家都在看他的黄裤子。
“您真是怪人!”小线儿说藏书网,“好象只有您才穿黄裤子似的。您瞧瞧周围!”
全不知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有许多小人儿都穿着黄裤子。
“您记得,你们在我们工厂参观的时候,美术家小钮扣设计了一个黄裤子图样吗?”小线儿说。“现在工厂已经做这种裤子了,从昨天起,黄裤子已经在各个商店摆出来了。现在,这是我们这儿最时髦的颜色了呢!”
第26章 重要事件
全不知感觉到没有人注意他的黄裤子,才安下心来,不再想民警小警笛的事儿了。这一天,他过得非常愉快,只是晚上,当他睡觉的时候,才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安。起初,他甚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觉得他好象失掉了什么,又好象跟谁保证过,可是没有实现自己的保证。又好象别人答应过给他什么,可是又没有给。
“鬼知道我这是怎么啦!”全不知摸不着头脑。“一切都挺好,忽然来了这么桩事情!”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拼命地想睡着。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好象蚊子在嗡嗡叫。全不知注意起来,渐渐地从声音里听出这些话来:“你把民警忘——忘——忘记了?”
“奇怪!”全不知感到惊奇。“噢,这是良心!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
可是良心没理睬他的玩笑,接着说:
“你倒睡得好,民警为了你还呆在医院里,你最好去找小绷带,告诉他,小警笛的确看见了你的魔棍。要知道,小绷带以为小警笛没有理智了,才决定他必须医治的。”
“又是受罪!”全不知从牙缝里嘟哝着说。“刚刚要睡觉,它就醒了,开始找麻烦。它晚上为什么老是不睡觉呢。”
但是,良心并没有沉默下来,它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其实是为你好,当我见到你的行为恶劣的时候,我不能睡觉。”
“那好吧,好吧!”全不知生气地回答。“明天我就去说出一切。让民警惩罚我吧,连魔棍也让他们拿去吧。我没有魔棍也成。有了它,反倒搞得人挺不愉快的!”
全不知还没有说出来,良心就安静了。他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全不知当然哪儿也没有去,也没有跟谁说。晚上呢?当良心又开始责备他的时 5019." >候,他说明天实现他的诺言。就这样,他找到了对付自己的良心的好办法,完全不用和它争吵,只要说:好吧,明天一定做。良心立刻就安静下来。然后就可以睡觉了。
旅行家们照旧整天逛公园。可是在太阳城里这时却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渐渐地使居民们的生活起了很大的变化。在这些事情里面,起了很大作用的是以前的那三头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自从这三个家伙在通心粉街碰到一起,小鞋子想出在人行道上横拉一条绳子,结果让小警笛捧了一跤以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过。三个人在一起,他们不怎.么寂寞,并且小乱踢和小花马希望小鞋子再想出什么更有意思的玩意儿来。小鞋子说,他知道的最有意思的恶作剧,就是用水龙头浇行人。不过,过了一些时候,他也许会想出什么别的把戏来的。
第二天早晨,街道上刚刚出现浇花工人,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就从一个工人手里抢来一条皮管,动手向行人身上浇起水来。等到行人发现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许多人都淋得象落汤鸡了。在另外几条街上他们也跟行人闹这样的恶作剧。第二天,报纸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新闻:
过去已经在本报登载过,有两个不知名的行人拿着浇花的皮管,浇街上的行人。昨天一天,又发生了几起这样的荒唐事。有一个行人被浇得浑身湿透,患了感冒,病倒了。现在他住在医院里。看来,他得在医院里治疗好几天。
必须指出,往行人身上浇凉水,是一种野蛮的愚蠢的狂妄行为,这种行为在我们城市里早就看不到了。最后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曾经有过一些小人儿,他们为了使自己高兴,让别人痛苦,例如他们中间有些人喜欢悄悄走近别人背后,突然在别人的背上打一拳,或者往别人的头上浇一杯凉水。他们把行人戏>藏书网弄以后,就飞也似地逃跑了,因此他们得到了小阿飞的称号。
许多年前,由于采取了一系列教育措施,小阿飞已经在本市绝迹了。使人不明白的是,这些浇水的小人儿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小阿飞呢?还是从哪儿新出现的小阿飞?相信将来一切都会见分晓的。
其实,用水管往行人身上浇凉水并不是这几个小阿飞唯一的消遣。他们看见太阳城的居民们经常玩捉迷藏的游戏,也学着玩起这种游戏来,不过加了些新花样。到后来,这种变了花样的新游戏在一般的小人儿中间,也有些流行起来了。每个玩这种游戏的人手里拿着一杯子水。捉的人不仅要找到藏起来的人,还得用杯子里的水浇他一身。而那个藏起来的人呢?也得浇那个寻找他的人。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叫做“阿飞追逐”的游戏。在这种游戏里,参加者一个追一个,用杯子往别人身上浇水。被追赶的人,如果能够浇上别人一身水,他就可以不被追赶,由挨浇的人来代替他,于是挨浇的这个人又要拼命去浇别的人。
陈了户外游戏,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很快地也学会了桌上游戏。例如:玩纸牌、玩骨牌,打台球、下跳棋、下象棋。但是他们不喜欢象大家那样地玩。于是,他们中间最会出主意的小花马建议玩弹脑门儿的游戏。玩这种游戏的时候,凡是下象棋、跳棋、玩骨牌或者台球输了的人,要把前额伸出去,让赢了的人用指头弹他一下,两下或者事先约定的次数。
必须记住之所以会出现这些野蛮的恶作剧,是因为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都还保留着他们过去当畜牲时身上的那些特有的东西。小乱踢显得特别野蛮。他在街上从来不给谁让路。相反,他硬要撞倒每一个遇到的人,践踏一切碰到脚上的东西,并且随地吐痰。他不会轻轻地笑,只会大声嘶叫,害得许多人都吓了一大跳,躲到一边去,用手把耳朵堵起来。他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不请求,只是抓过来或者抢过来就是了。要是谁不给他呢?他就用脚踢,有时甚至还想咬人。他把别人都叫做“招风耳”或者别的侮辱人的绰号,他用撕耳朵来吓唬所有的人,当别的房间里的人睡觉的时候,他就钻进去,什么也不问就拿走别人的东西。
小花马和小鞋子一点儿也不比他好。他们三个象过去一样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是用四条腿,而是用两条腿走路呢?他们总是渴望着四脚着地作驴叫,但是一种什么内在的力量把他们拉住了,没能这样做。由于愿望没有实现,他们难受得要命。他们觉得世界变得不可爱了,一天到晚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想干一些恶作剧,让别人心里也象他们一样不舒服。要是全不知知道他们的痛苦,立刻就会把他们又变回驴的,可是全不知对这一点儿也不知道。
太阳城的居民们经常看见这三个家伙在一起。他们身上的共同特征,每个人都能觉得很突出。的确如此,三个人都穿得一模一样:鲜艳的、花花绿绿的短上衣,袖子又窄又短,从里面露出来粗大的拳头,裤子又长又大、颜色是毒蛇似的黄绿色,头上不戴便帽,也不戴鸭舌帽,戴的是看起来很古怪的一种带着鲜艳斑点的无边软帽。要是注意看看,在脸上也可以发现相同的地方:他们每人都有一个象钮扣一样的短鼻子和长长的上嘴唇,这就使得脸上出现了一种很难说的傻相。前面已经说过,他们不同的地方,仅仅是:小花马的雀斑只生在鼻子上,小乱踢鼻子上和脖子上都有,小鞋子则满脸雀斑,就象罂粟籽一样。
由于太阳城里非常重视穿衣服,非常讲究时髦,所以,许多居民立刻注意到小鞋子、小乱蹋和小花马的衣着,有些人立刻想到这是新的时装式样出现了,于是就跑.到商店去。但是商店里既没有花花绿绿的窄袖子短上衣,也没有五光十色的无边软帽。唯一可以买到的就是黄裤子。许多人立刻穿起黄裤子来,可是很快就发现,这种裤子并不是他们需要的那一种。首先,它不够大,第二,不够长,第三,它是单纯的黄色,可是流行的裤子不是纯黄色的,而是带着一点儿绿色。
这样一来,小针头设计的,由服装工厂制成的大批黄裤子就都积压在商店里,谁也不想要了。小针头气得真想把自己的头发拔掉。这时候,商店都纷纷要求工厂生产宽大的黄绿色裤子,窄袖子短上衣和五光十色的无边软帽。
“这些要求简直把人都要搞昏了!”小针头气得发火。“哪儿见过裤子那么肥大,上衣却是窄袖子的?不,我们不允许这样做!这没什么意思。”
“当然,”小钮扣对她重复说,她也非常生气,因为按照她的图样做出来的裤子没有人要了。“哪儿见过裤子是黄绿色的?这不是艺术!这不美!”
“不,不!”小针头接着说。“我们工厂不做这些裤子。让他们哪怕没裤子穿,我们也不管!”
有一些讲究时髦的人,等不到工厂开始生产他们所需要的式样的衣服,就用黄绿色的料子按照他们需要的那么长和那么大给自己缝了裤子。做短上衣和小帽子还比较简单:只要从商店里拿来一件不管是什么样的短上衣,把它的袖子剪短、改窄,上衣立刻就变成时髦的了。做没边的小软帽用的是普通的草帽。为了这,把草帽的边全剪下来,结果,草帽就变成一顶没有边的便帽了。把这种小便帽的边再向里叠一些,用一些颜色涂上斑斑点点,顶上用一段小绳子缝一个小尾巴就行了。有一些爱时髦的人在裁缝艺术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有一所房子里甚至出现了一个裁缝学习会。
必须说,对这三个家伙的模仿并不限于衣服。一些小人儿专心一意去学时髦,甚至想什么都象小鞋子、小乱踢和小花马。经常可以看见有的小人儿花了几个钟头呆在镜子前面,用 4e00." >一只手去按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把上嘴唇拉长。拼命地让鼻子变得尽量短一些,嘴唇尽量长一些。他们中间还有一些人,穿着时髦的外表和裤子,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对谁也不让路,并且经常随地吐痰。
报纸上这时也往往登出一些消息说:什么地方有人挨了水龙带浇了,还有谁被横在人行道上的蝇子绊倒了,碰伤了前额,什么地方有人从打开的窗户里扔出硬东西打人等等。
城里的好小人儿当然是占大多数,他们对这很发愁。有一个叫小甲虫的小人儿甚至写了一篇文章登在报上。小甲虫在这篇文章里说:他非常愤怒,因为人们对周围的这种坏现象表示了漠不关心的态度。他肯定说,所有这些坏事都是不知从哪儿出来的一些小阿飞干的。他们的存在现在是无可怀疑的了。小甲虫写道;不管这些小阿飞是从哪儿来的,无论如何也得和他们进行斗争。为了和小阿飞们进行斗争,小甲虫建议组织一个公共秩序监察协会,这个协会成员的任务是巡视街道,抓住干坏事儿的小阿飞,把他们关起来。至于谁该关一昼夜,谁还要关久一些,这就要看他干坏事的多少和大小了。
在另一家报纸上出现了一篇回答小甲虫的文章,那是读者小蟑螂写的。他说:什么样的监察协会也不需要,因为这样的协会很早很早就组织好了。这不是别的,正是大家都知道的民警局,只不过它忘了自己应该干什么事情罢了。它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才产生的。按照小蟑螂的说法,过去在太阳城里,什么样的汽车也没有过,街上走着行人,民警要管的只是让他们别淘气,别耍流氓,不要彼此打架就行了。过了多少年,小人儿们的性格显著地变好了。大家都变得有礼貌和有教养了。行为也非常良好和文明。这时街上开始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摩托车、自行车。民警们忙着维持街道交通秩序,结果简直就忘了什么时候应该监督居民的行为和管制那些行为不好的小阿飞。小蟑螂在文章的最后说:民警应该重新干起自己的本行,和小阿飞进行斗争,不要等待组织什么协会或者什么团体之类。
从此以后,不少报纸都就这个问题发表了许许多多的文章。有的小人儿支持小甲虫的意见。他们指出:民警现在维持街道交通工作挺忙,因此没有一个公共秩序监察协会的组织,就不能解决秩序混乱的问题。另一些人写的正好相反。他们说:任何一个公共秩序监察协会都不能解决秩序混乱的问题,因为谁在这方面都没有经验,所以,跟小阿飞作斗争应该由民警来进行。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的还有这么一些小人儿:小炮声,小卡通、小吸墨纸、小砂锅、小铅笔、小荒唐、小正确、小蚂蚁,还有女教授小怪脸。
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小人儿小铅笔。他写的文章太过于尖锐了。他用各种骂人的词句来称呼小阿飞们。例如:野汉、轻浮子弟、花花公子、骗子手、流氓、野人、猿人、坏心肝和坏蹄子的畜牲;把民警叫做蠢货、马大哈、笨蛋、大耳朵大嘴巴的呆子、混虫、废物、没脑筋没主意的人、忘掉了自己的懒虫。小铅笔为什么骂得这么厉害呢?原来他自己在街上挨过浇,而站在附近的民警理都没有理睬一下。
第27章 小阿飞兴风作浪
正当报纸上热烈争论着民警应该不应该向小阿飞进行斗争的时候,民警们已经自动开始进行这种斗争了。事情是这样,只要街上发生了一起什么事情,周围立刻就挤满了一大群小人儿。好奇的人多得人山人海,不仅把人行道堵塞了,连整条马路都给占了。这样一来,汽车交通被迫停止,值班的民警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进行干涉,去解散聚集起来的人群。
有一次,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街上有两个小人儿面对面地走着,他们是小菜汤和小面包。他们俩都穿得十分时髦,就是说,穿着黄绿色的肥大的裤子和窄袖子的上衣,他们谁也不想给谁让路,结果,一个踩了另一个的脚(究竟是谁踩了谁,现在已经弄不清楚了)。这件事刚一发生,他们就对骂起来。立刻就围了一大群人,交通停止了。民警小皮靴跑来,要求大家散开,可是谁也不走。小菜汤就在这个时候挥起拳头揍了小面包的后脑壳,还在他的一只眼睛下面揍出了一块青。民警小皮靴抓住了小菜汤的后领,把他拖到派出所去。小菜汤在路上拼命地想挣脱,还咬了民警的手。小皮靴非常生气,到了派出所以后,就从柜子里取出藏在那儿不知有多少日子的厚厚的一本书,里面写着所有的古老的法律。他在里面读到:古时候打人一拳,禁闭一昼夜,在眼睛下面打出青块,得关三昼夜;咬别人的手,也得关上一昼夜。小皮靴决定采用古老的法律,于是对小菜汤说:根据他所犯的罪行,应该关七昼夜的禁闭,接着就把他藏书网带进一间单人房间。这样的房间,在每个民警派出所里都有,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叫做“冰箱”。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现在谁也不清楚了——这正如大家所说,是从古代相传下来的。这间房间其实并不冷,虽然可能在很久以前是比较寒冷的。这间屋子跟别的屋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上了锁。
民警小皮靴把小菜汤关在“冰箱”里以后,给他从食堂取来了晚饭,就回家睡觉去了,于是他立刻就遇到了象小无知经常遇到的事情。简单点儿说,良心开始责备他了。他觉得,他没有权利安安稳稳地睡觉,自由自在地呆着,因为这时候另一个 5c0f." >小人儿却被关起来,哪儿也不能去。难受了半夜,小皮靴又回到派出所,从“冰箱”里把小菜汤放出来。但是,当他走回家的时候,良心又开始责备他了。良心指示他没有按照法律办事,救走了一个应该关七昼夜的小阿飞。
从那时候起,这样的事情也开始在别的民警身上发生。他们都象民警小皮靴一样,起初把抓到的小阿飞关进了“冰箱”;后来受到良心的责备和折磨,又把犯人放走了,最后又开始怀疑:他们这种破坏法律的做法做得对吗?
做了这些事情以后,许多民警连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坐立不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一个民警放走了一个犯人以后,后悔极了,甚至把自己关起来,一连在“冰箱”里呆了四昼夜,才安下心来。
自从发生了小菜汤那件事情以后,民警小皮靴回顾了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在电视台作了一个报告。他说:把小阿飞关进“冰箱”是不好的,不应该这样做,应该在报刊上嘲笑他们,画漫画讽刺他们,写一些诗和故事来指出他们干的坏事情。这样,他们就会改正过来,变得聪明起来的。这个建议立刻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报纸上马上就出现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讽刺画和漫画。小阿飞们被画成穿着极大的黄绿色裤子,穿着从来没有过的窄袖子的上衣,他们的小鼻子都画得短短的,上嘴唇拉得特别长,看起来简直可怕,每张报纸上都可以看到有趣的描写小阿飞生活的小故事。大家很喜欢看这种描写,那些描写小阿飞行为的图画故事特别使读者喜欢,因为他们觉得这太可笑了。
尽管小阿飞们到处都受到嘲笑,但是他们并没有减少。最糟糕的,当然不是小人儿们硬要穿奇形怪状的黄绿色裤子和带着傻子般的袖子的上衣。最主要的是他们模仿着小阿飞的派头、毛病和习惯。这样,许多过去从来也没想过要干什么坏事的小人儿,现在都心安理得地从五层楼的窗户里向别人身上吐痰了。他们自以为这是挺聪明的。有的人从图书馆里借了书回去,竟撕下几页来做纸鸽子。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样一来,书就不能读了。也出现了一些爱弹脑门儿的小人儿,甚至还有一些“活动家”,他们不仅玩弹指头的游戏,还打耳光、挥拳头、揍后颈窝。同时还订了一种规矩,按照这个规矩,一个耳光等于揍两下后颈窝,打五拳或者弹十下脑门儿。每个输了的人可以要求赢了的对方用一个耳光、五拳或者揍两下后颈窝来代替弹十下脑门儿。
总之,小阿飞们正象前面说过的,是些喜欢给别的小人儿们带来不愉快的人。有些小阿飞懂得:单是在街上玩,不能引起太多数居民的不满,因此,他们就想闯进小人儿比较多的房子里去捣蛋。这个坏主意立刻就被一些小阿飞们实现了。他们钻进音乐厅,在许多观众面前用破烂不堪的乐器举行音乐会。这是一种野蛮的音乐,谁的耳朵也受不了。可是小阿飞们到处吹嘘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音乐,叫做“乱响乐”。
这种“乱响乐”开始在城里流行起来,很快就出现了一些乐队,用些乱七八糟的乐器来演奏。其中最时髦的,要数 “阿飞乐”乱响乐队了。它的规模不大,仅仅由十来个小阿飞组成,里面有一个敲罐头盒子,另一个唱歌,第三个尖叫,第四个嗥叫,第五个瞎哼哼,第六个喵喵叫,第七个哇哇乱叫,其余的人发出另外99lib?一些不同的声音,一边敲打破锅。
音乐爱好者们出席了这些时髦乐队的音乐会,回家的时候,连耳朵都震痛了。他们一路上狠狠地咒骂这些“乱响乐”和“阿飞乐”。
戏院也免不了受到新的影响。必须指出,追求时髦在这件事情里起了很大的作用。有一个著名的剧院导演刚刚穿上了宽大的黄绿裤子,戴上了花花的带小穗儿的无边软帽,立刻就说:剧院又不是博物馆,它不应该落后于生活,并且,既然现在生活里的一切都不正常,那么,剧院里的一切也应该颠倒过来。要是过去观众坐在台下,演员在台上表演,那么,现在就应该反过来,观众坐在台上,让演员在观众席上表演。顺便说说,这个导演的名字叫做小把戏,他在自己的剧院里正是这样干的,他把椅子放在台上,请观众坐在上面。但是,所有的观众在台上坐不下,他又把其余的观众安置在台下,叫演员们在观众中间演戏。
‘这样更妙了!”导演小把戏高兴地说。“过去,观众们坐在一边,演员们在另一边表演,而现在演员们就在观众中间。”
自然,任何一个处在观众中间的演员都不能转得那么快,让大家都瞧得见他的脸,结果,一部分人能看到演员的脸,另一部分人呢?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布景也弄得乱七八糟,一些观众看得见演员和布景,另一些观众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布景是背向着他们的,并且把演员遮挡起来了。为了使观众在这种枯燥无味的场面下不感到寂寞,导演小把戏叫几个演员在演戏的时候全场奔跑,向观众们身上撒彩色的锯末、用苍蝇拍子和气球打他们的脑袋。
观众不很喜欢剧场的这些鬼玩意儿,可是导演小把戏却说:这样倒好,因为在过去,观众喜欢的戏才算好戏,那么现在,当一切都颠倒过来的时候,谁也不喜欢的戏才算是好戏了。藏书网这些鬼话,谁也不会相信,所以,经常戏还没有演完,观众就溜走了。这并不使导演小把戏感到苦恼。他说,他会想出新的玩意儿来,让大家都象粘在椅子上一样,再也不想走。他也真地想出了办法来,在开演以前把所有的长凳涂上焦油,让观众都粘在上面,没法离开。这办法倒有效,不过只能做一次,因为从此以后,谁也不上小把戏的剧院去了。
起初,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没有发觉太阳城发生的变化,因为他们整天都呆在公园里,那儿暂时一切都还照常。但是,不久公园里也出现了小阿飞们。他们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游荡,推撞游人,并且用各种不好听的词儿骂人,向大家身上扔脏东西,用走调的破嗓子哼哼难听的歌曲。在水城里,他们用针刺破了所有的橡皮船,在象棋城里,他们把许多机器人弄坏了。小图钉向来对一切不礼貌的行为非常敏感,她感到 5947." >奇怪,为什么她过去没有发觉公园里有这样坏的游人呢?
“咱们以后最好别上这儿来了。”她对全不知和小花脸说。“咱们象过去那样逛大街吧。”
他们就干脆逛起大街来了。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城里的生活有了多大的变化。街上很少见到高兴的脸,大家都提心吊胆,走路都没有精神,总是心惊肉跳地东张西望。也的确是有些可怕,因为随时都可能从角蒋里跳出小阿飞来,把行人摔一跤,喷你一身凉水,或者,悄悄地跟在你的后面,突然在你耳朵边大叫一声,还有更糟的,在背上或者后脑勺上给你一拳头。
现在,城里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放乐的气氛了。行人比过去少得多,谁也不敢停下来呼吸新鲜空气或者和朋友们聊天。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地在街上很快走过,急着回家。许多人不在食堂吃饭了,因为钻进食堂来的小阿飞们会欺侮他们。大多数人宁肯利用厨房传送电梯来得到早餐、午餐和晚餐,在自己家里安安静静地吃饭。许多人连戏院和音乐会都不去了,害怕听到“乱响乐”或者在演戏的时候头上挨气球打,更怕让焦油粘在椅子上。
住在太阳城不象过去那么有意思了。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情,使我们的旅行家们决定回到百花城去。有一天,他们在河岸上散步,小花脸建议划橡皮船玩儿。到了码头,他们选了一只船,快划到河中心的时候,有一个小阿飞从后面偷偷地游过来,用针把小船刺破了。空气从橡皮船里跑掉,三个旅行家掉进了水里,差点儿淹死。当然,有人及时地把他们救了起来,但是,三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了。
不过,这还没完呢!晚上,他们和平常一样上戏院去。这一天上演的是最新式的综台节目。叫做综合节目,是因为它包括了音乐和戏剧艺术所有的“最新成就”。演出的时候,大型的乱响乐队刺激着听众的耳朵,更糟的是又臭又长的戏剧表演,它的布景不知道画的是些什么,演员也不知道演的是些什么,他们向观众身上撒锯末,用苍蝇拍子和气球打观众的脑袋。
当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身上被撒上锯木,头上挨到气球打的时候,他们还一声不响地忍耐着,因为他们知道,剧院里没有这些是不行的。但是后来出现了他们还不习惯的新的导演手法。有一种把戏是在幕间休息的时候。场子里不象平时那样开灯,相反地却把灯关了,结果,观众不得不在幕间休息的时候呆在漆黑一团里。第一场完了,场子里的灯灭了,不知是谁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锯末,撒了小图钉一脖子。正是这个时候,有人给全不知也来了这么一手。至于小花脸呢?他被浇了一脖子的凉水。究竟是准干的这些事儿,由于黑暗,没法看见。小图钉、全不知和小花脸对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感到非常生气。他们决定离开剧院,可是,正在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被粘在椅子上了。他们好容易才从椅子上挣脱,向出口走去。走出了剧院,又有人揪了一下小图钉的辫了,还狠狠地往她脖子上揍了一拳。
第28章 教授小瓢虫的发现
所有这一切,真使小图钉忍无可忍。当三个朋友回到旅馆的时候,她说:“咱们该回家了,我再也不想留在太阳城了。”
“我也不想呆在这个可恶的破太阳城了!”小花脸接着说。“我可不愿意别人往我脖子里灌凉水!”
“好吧,朋友们!”全不知同意说。“今天已经晚了,明儿一早,咱们就动身回去。小花脸,现在我和你去找咱们的汽车。咱们到这儿的那一天,把它停在哪条街上了。”
全不知和小花脸找汽车去了。小图钉就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阅读早上送来的报纸。
这几天,许多报纸都说民警不会好好地跟小阿飞作斗争,对待他们简直是太软弱了。这样下去,小阿飞们更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越发闹得不象话了。小图钉读了这样的一篇文章以后,打算把报纸放在一边,可是有一篇文章突然映到她的眼里,那文章的题目是:“小瓢虫教授发表谈话,说他知道这些小阿飞是谁,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应该怎样向他们进行斗争。”小瓢虫教授在文章里写道:
有一次,我在动物园散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不自然现象。我明明看见一头关在驴圈里的驴,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小人儿。这种奇怪的现象简直把我惊呆了。以后发生的一切我看得很清楚,并且也记得很清楚。我明明看见这时候在栅栏外面站着两个小男孩儿。一个穿着黄裤子,另一个戴着一顶有花纹的小圆帽。穿黄裤子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根不太长的棍子。他把这根棍子在驴的鼻子前面挥动,看来是想逗弄这头畜牲,可这头驴却变成一个小人儿了。之后,还用手指头弹了这个逗弄者一下,这个可怜的家伙就.跳到一边去了。接着,这个驴变的小人儿,爬过栅栏,去追赶这两个飞快地逃跑的小男孩儿。我就在他们后面追,想对这个变成小人儿的东西进行科学研究。可是在路上把眼镜弄丢了。没有眼镜,我就什么也瞧不见。当我寻找眼镜的时候,两个小男孩儿和追赶他们的那个驴变的小人儿已经不见了,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们。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驴变的小人儿穿的是宽大的黄绿色裤子和窄袖子的短上衣,头上戴的是带穗儿的花花的无边小帽。
回家以后,我开始考虑发生的事情,并且得出结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可是过了几天,我又遇见了几个小人儿。他们穿的和我看见的那个驴变的小人儿完全一样。这些小人儿被叫做小阿飞。他们在街上耍流氓,干一些野蛮的勾当,行为根本就不象我们太阳城里的小人儿那样。因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所有这些小人儿根本就不是小人儿,而是过去的驴,也就是变成小人儿的驴。
我没有急于向报纸宣布自己的科学发现,因为我不能解释,为什么城里出现了这么多的小阿飞。
要是说,每个小阿飞都是过去的驴,那么,哪儿来这么多的驴呢?而且据我知道,我们这里只在动物园里才有驴。我问了动物园的管理人员,知道动物园里只有三头驴,它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三头驴神秘地失踪,证实了我的科学假设:我认为这些驴都变成了小阿飞;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别的小阿飞是从哪儿来的。
我一连几天苦苦地动脑筋,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没有结果。最后有一件事情帮助了我:在我住的那所房子里,我的房间隔壁住着一个名叫小烟斗的小人儿。我很熟悉这个小烟斗,并且跟他是朋友。他向来是一个非常好的小人儿,从来不淘气,也不骂人,总之,什么坏事儿也没干过。可是,当我知道了小烟斗变成小阿飞的时候,我是多么惊奇呀。他穿上了肥大的黄..绿色裤子和窄袖子的短上衣,他开始在街上耍流氓,胡作非为,甚至不让别人走路。要是我根本不知道小烟斗的过去,我就会认为,只有象驴那样的动物变成的小人儿才会成为小阿飞,可是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一般的、普通的小人儿也能变成小阿飞。
我经过进一步的科学观察,肯定了小阿飞有两种。第一种小阿飞,或者叫做野阿飞——是由驴变成的,第二种小阿飞,或者叫家阿飞——是普通的小人儿出身的。野阿飞是生来就粗野不堪的东西,对他们什么教育手段都不起作用,因此,不管你教他们多少次,他们仍然是小阿飞。家阿飞呢?——这是比较自觉的人,可是他们比较愚昧,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由于教育手段对野阿飞不起作用,有必要把他们变回去,这样一来,家阿飞看不到坏榜样,就会重新变成好小人儿了。那时候,城里又会出现正常的生活的。谁也不会打你们、推你们,咬你们,用凉水浇你们和做其他的恶作剧的事情了。剧院里也不会把一切都弄得颠颠倒倒、在椅子上涂焦油了。上音乐会去可以不用耽心听不到音乐,只听到猪叫、狗叫和青蛙叫了。总之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我们不必发愁,希望我们的科学会很快找到把这些野阿飞变回去的方法。
尽管小瓢虫教授号召读者不要发愁,可是小图钉却愁起来了。她读完了这篇文章以后,她深深相信,全不知是罪魁祸首,不该把驴变成了小人儿。自然,小图钉自己也有不是。她没有好好地看住全不知,让他干下了这么多的坏事情。沉静的、谦逊的小图钉一向连苍蝇都不会欺负,可是现在她生气极了,简直想痛打全不知一顿。
“哼,好吧!”她捏紧拳头说。“等他回来再说!一回来我就会让他知道把驴变成小人儿的后果了!你想想看,他成了什么样的魔法师啦!”
但是,全不知和小花脸并没有回来。小图钉开始不安了,正想去找他们,报纸上的另一篇文章又吸引了她。小图钉忘记了全不知,开始看这篇文章。她读到了下面的这些话:
“许多读者都已经知道小男孩儿小书页的失踪是一个谜。尽管在不停地寻找他,可是哪儿也没有找到。现在,几乎大家都失望地停止寻找失踪的小书页了,只有小女孩儿小字母还没有失掉希望。正在这个时候,本报得到了一些消息,对这次事件可能会有一些线索。我们知道小书页失踪的那一天,在东街上曾经有一个名叫小短裤的小人儿经过。在离饼干街的一个角落不远的地方,小短裤发现人行道中间扔着一本书。小短裤把书拾起来一看,这是一本《美丽的小鹅奇遇记》。书上有图书馆的图章。这就告诉了小短裤,有人从图书馆借来了书,拿回家去的时候在路上丢失了。小短裤从图章上看出了图书馆的地址,决定把书按照地址送回去。可是这一天已经晚了,图书馆关门了。于是小短裤把书拿回家,打算在第二天再送去。回到家里,他偶然看看这本书,觉得很有趣,于是就决定,等他读完了以后,再送回图书馆。
这个小短裤看来是个不太用功的读者,因为他每天只读一点儿,也就是才读一章,结果,他把这本书读了很久。他已经有些忘记,这本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图书馆的了。一直到他总算读完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本书应该送还给图书馆。
小短裤终于到了图书馆,告诉管理员说:他在街上拾到了这本书。管理员查了卡片,发现《美丽的小鹅奇遇记》这本书是借给小男孩儿小书页的,日期恰好是他失踪的那一天。
这样就可以确定:小书页从图书馆借到书以后,走到东街,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把书丢了。可是后来他出了什么事儿呢?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也许,小书页发生的事情和民警小警笛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现在可能顶着别人的名字呆在某个地方哩!
我们再一次请求每个知道小书页所在地点的人,尽快地通知本报编辑部。
读完这篇文章,小图钉想了半天,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说,全不知跟我撒谎,说他把小书页变回小人儿了。没什么可说的,干的好事!”
这时候全不知和小花脸回来了。
“一切停当啦!”全不知高兴得直嚷。“咱们的汽车找到了。我把它停在旅馆的对面,明天就可以出发。”
“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小图钉把脸沉下来说。
“怎么——到哪儿去?回家嘛,回百花城去呀!咱们不是早就决定了吗?”
“决定了!”小图钉模仿他的口气说。“你干了些什么好事?你把大家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自己倒想溜!”
全不知向她瞪大了两只眼睛:“我干了什么坏事?把谁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了呢?”
“你还装蒜!谁的?搅得人人都不得安宁的小阿飞——这是谁干的事情?你说!”
“谁干的?”全不知莫名其妙地问。
“你干的!”
“我干的?!”全不知奇怪得张开了大嘴。
“用不着张开大嘴!”小图钉气忿地说。“最好看看报纸吧。”
全不知连忙抓过报纸,坐在桌子旁边读了起米。小花脸从后面走过米,从全不知的肩后看。
“这真够意思!”他笑了。“这个小瓢虫教授自然是在驴圈旁边看见了我们。可是他没有猜到全不知手里拿的是根魔棍,他认为是驴自个儿变成小人儿的!”
“你少废话!”全不知生气地回答说。“你不说,这也很明白。”
全不知读完了小瓢虫教授的文章,苦恼得直唉声叹气,他抱歉地看了小图钉一眼,用五个手指直抓后脑勺。
“我算闯下大祸了!”他难堪地咕哝说。
“这还没有完呢!”小图钉又皱起眉头说。“你再看看那篇关于小书页的文章。”
“哪一个小书页?”
“看吧,看吧!好象你不记得了?”
全不知开始看报上登的关于小书页的消息,小花脸又从后面挨上来,从全不知肩膀后面瞧报纸。
“这就是说,全不知没把小书页变回小人儿,却把真正的驴变成小人儿了,后米又变了两个,可是小书页却直到今天还是驴。”小花脸说着,笑得直打哆嗦。
“嗯一嗯一嗯,是一呀!”全不知读完文章,拖着长声说。“瞧,闹出什么玩意儿来了!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小图钉气呼呼地重问了一遍。“首先得赶快把小书页变回成小人儿。可怜的小字母想必够苦的了。第二,你变错了的那三头驴还得变回原来的样子。”
“对!对!”全不>.知立刻同意了。“明儿早晨咱们就到动物园,在那里找到小书页,要是他没有在那三头驴子中间,那就是说,在别的地方还有一头驴。可是怎么找到这三头被我变成小人儿的驴呢?看来这要困难得多了。……”
“不要紧!”小图钉严厉地说。“我们走遍全城,也要找着这三个东西。”
“你说什么,——咱们还要走遍全城?”小花脸奇怪地问。“咱们不是决定明天就走吗?”
“只好改期再走了。”
“改期?哎呀!”小花脸嚷着。“我在这儿又得挨凉水浇脖子了,干吗要改期?”
“那末按你说,让那些小阿飞折磨大伙儿,让小书页永远当驴,是吗?要知道,除了我们,谁也帮不了他的忙,别人谁也没有魔棍,你明白吗?”
“好吧,好吧!”小花脸摆了摆手。“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别以为轻易就能把我撵开,你们带我上这儿来,你们还得送我回去!”
“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定送你回去。”全不知回答说。
“那就好!你们还得让我在原来那个地方下车,要不我可不答应!”小花脸声明完毕就睡觉去了。
第29章 遇见了老朋友
这天晚上,全不知老睡不着。良心又开始折磨他了。
“事情弄成这样,也不能全怨我。”全不知在床上翻来覆去,替自己辩解。“我并没有料到一切会弄得这么糟糕。”
“为什么没有料到?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就都知道呢?”良心坚持说。
“你瞧,一会儿是你,一会儿又是我。好象你不知道我是全不知似的!”
“别耍滑头,别耍滑头!”良心嘲笑他说。“你一切都很明白,不过假装是一个小傻瓜——全不知罢了。”
“我根本没有装假,我干吗要装假呢?”
“你自己明白干吗。要知道,对蠢人要求会低些。你装疯卖傻,想逃避一切责任。可是,老弟,这瞒不过我!我很清楚,你不是个小傻瓜!”
“不,我是傻瓜。”全不知坚持说。
“不对!你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傻瓜,其实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我早就熟悉你的一切了。你别想瞒过我,反正我不会相信的。”
“那好吧!”全不知不耐烦地回答。“让我睡吧,明儿个我都改正。”
“都改,我的小宝贝,你改吧!”良心的口气变得温和多了。“你自己也看见了,事情搞得多糟,由于你,多少小人儿白白地受苦……,城里变得这么混乱。而你知道,在你带魔棍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儿是多么美好!”
“好吧,好吧!我说改,一定改!一定改!很快一切都会重新变好的。”
良心相信自己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全不知一顿,于是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小图钉起得比谁都早,她叫醒了全不知和小花脸:“快起床,该上动物园啦!”
全不知赶忙穿上衣服去洗脸,小花脸却慢慢吞吞地穿衣服,尽量磨蹭时间,总想不洗脸混过去。但是,小图钉识破了他的花招,逼他洗了脸。
终于大家都准备好了,正想走出门去,忽然有人敲门,小方块儿走进房间里来。他头戴一顶可笑的帽子,是用天蓝色塑料做的,上面还带两只小角,中间拉着一根螺旋状的导线,耳朵上戴着耳机,胸前挂着一个平平的金属小盒子,上面有一个突出的送话器,背上还有一个同样的小盒子。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看见小方块儿来到很是高兴,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来找他们。小方块儿说,一天他在街上走着,不知道是谁浇了他一身凉水,结果得了感冒,病倒了。所有这些日子他都不得不躺在床上,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可以走动了。
“您戴的这顶帽子和小盒子是什么东西?”全不知问。
“这是新发明,叫做改良步行雷达,现在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台这种步行雷达来防御小阿飞。”
“它是怎样起作用呢?”全不知好奇地问。
“很简单。”小方块儿回答。“这个小盒子前面有一个无线电喇叭,走路的时候,从这个喇叭里不断地发出电波。要是前面出现横拉在人行道上的绳子或者导线之类的障碍,电波就从这个障碍物上反射回来,这儿,在帽子上,在两根触角之间架着一根螺旋天线。这根天线接收障碍物上反射回来的电波,经过检波变成电流传进耳机,发出音响讯号。您看,多么方便……,只要前面一出现障碍,您立刻就会听到危险讯号。这种雷达在傍晚或者夜间,当您看不见横拉在人行道上的绳子或者别的什么障碍物的时候,特别有用。”
“那背上的喇叭又是干吗的呢?”全不知问。
“干吗的?您还不知道。这是最最重要的呀!”小方块儿喊着。“这个喇叭向后面发出无线电讯号,只要后面出现了小阿飞,想对您恶作剧,您立刻就会听到信号。您这就试一试吧。”
小方块儿把帽子、耳机和两个小盒子从自己身上取下来,把这全副装备都给全不知戴上。他站在旁边,把手伸向前面的喇叭说:“您想象前面出现了障碍。您听见了什么吗?”
“我听见了,好象有什么东西吱吱叫。”全不知回答。
“完全正确!您听到的是高频率的尖音信号:比—— 比——比!现在我悄悄走到您后面……,您听见什么了?”
“啊哈!”全不知喊了起来。“又叫起来了,好象比刚才的粗些:布——布——布!”
“对了!这次您听见的是低频率的低音讯号。这是为了让您知道,危险在前面还是在后面。要是您听到‘比—— 比——比’,那就必须注意前面,要是‘布——布——布’,那就应该赶快转过身去瞧后面。”
小图钉对这种仪器也挺感兴趣,于?99lib?是,这套装备又从小无知手里传到她手里,然后又从她手里传到小花脸手里。小花脸专心地听了好半天,这才说:
“这有什么!这么吱吱叫,没什么稀奇的。吱吱叫—— 连我也会。奇怪的只是它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叫 ‘比——比——比’,什么时候应该叫‘布——布——布’呢?”
“喏,这很明白。”小方块儿回答,正想从头开始再讲一遍。
这时候又听到了敲门的声音。门打开了,挤进来两个胖胖的家伙。两个都穿着肥大的桶状大衣,袖子笨拙地鼓起,头上是圆形的绿帽子,好象穿着潜水衣。
全不知仔细一瞧,认出了这两个怪人,原来是小线儿和小鲫鱼。
“啊,原来是小线儿和小鲫鱼!”他高兴得叫起来, “你们穿的什么呀?”
“这是新式的橡皮衣,也可以说是打气的大衣和橡皮打气帽。这是我们工厂制的。您试一试,用棍子,请原谅我这么说,打我的脑袋。”小鲫鱼说着,把手里拿着的棍子递给全不知。
“干吗要我用棍子打您的脑袋呢”全不知奇怪地问。
“打吧,打吧,别怕!”
全不知莫名其妙地耸耸肩膀,拿起棍子,轻轻地敲了小鲫鱼的脑袋一下。
“您打得重一些!您尽力量打,把棍子挥动起来,要是可以这么说的话!”小鲫鱼叫喊着。
全不知挥动棍子,稍为重些又打了一下。棍子从头上弹起来,好象打在胀满了气的汽车轮胎上一样。
“您瞧见没有?我可一点儿也不疼!”小鲫鱼哈哈大笑地喊。“现在您打我的背上。”
全不知用棍子打他的脊背。 “您看,根本就不痛!”小鲫鱼高兴地喊着。“要是您想看的话,我甚至还可以摔下去,不会碰着。”
小鲫鱼刷地一下就向地下倒下去,立刻又象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
“这都是干什么用的?”全不知莫名其妙地问。
“您猜不着么?这是防御小阿飞用的。”小鲫鱼回答。 “现在不管什么样的小阿飞对我拳打脚踢,或者揍我的后颈窝,浇凉水,我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这不大好看。”小图钉说。
“不好看是因为不时髦罢了。”小鲫鱼回答。“当它成为时髦的时候,请原谅我这么说,大家都会说它好看的。现在许多商店里已经开始供应这些大衣和帽子了。”
“商店里倒可能有,可是在街上我还没见过谁穿得这么可笑。”小图钉说。
“不要紧,很快您就会看见的。”小线儿说。“小针头特意吩咐我们穿上这种大衣,戴上这种帽子逛大街。今儿我们这样逛了大街,明儿大家都会跑到商店去买这种衣服。当我们出了新的服装样式的时候,我们总是用这种方法的。”
小线儿和小鲫鱼动身去逛大街了,小方块儿说:“您瞧,小阿飞们都把大家搞成什么样子啦。我看,最好还是带上雷达,它比这些肥胖的大衣要好得多了。”
又是一阵敲门声,房间里跳进来工程师小铆钉。一看见他,大伙儿都啊了一声。他头上缠着绷带,脖子上和下巴上都贴着膏药。
“您怎么啦?”小图钉吓了一跳。“您出车祸了?”
“是的……,唔,不是……,或者,更正确一些说,是的。”小铆钉着急得在原地跳着回答。“您明白吗?不知道是哪个小阿飞在晚上把我汽车上的弹性靴子卸下来一只,早晨,我没有发现,坐上车就开走了。要是所有的四只弹性靴子都不缺的话,那什么可怕的事情也不会发生的;可是,由于一边缺了一只靴子,起跳的力量不平衡,汽车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我从车里摔出来,叭地摔在马路上。可怕极了!您瞧:前额碰伤了,还有下巴、膝盖和胳膊肘……。”
“这些小阿飞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小方块儿同情地说。“给我浇一身凉水,还卸下了他汽车上的一只靴子!”
“简直拿他们没办法!”小铆钉接着说。“过去可以放心地把汽车停在街上,可是现在,眼看就给你卸下来什么东西,要不干脆把汽车给你打发走。”
“怎么——打发走呢?”全不知不明白。
“嗳,坐上你的汽车开走呗。这简直是野兽!我不明白,民警在管什么呢!要是我,非得把这些小阿飞关起来不可!只要出现一个穿黄裤子的,我就立刻把他关进‘冰箱’里去,让他呆在里面,一直到改好了为止。”
“这样不行。”小方块儿反对。“您瞧,全不知不也穿黄裤子吗?干吗把他关起来呢?”
“嗳,全不知的裤子是正常的。”小铆钉说。“可是小阿飞们的裤子是肥大的,并且还有点绿油油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小方块儿把手一摇。“每一个小人儿都可以穿黄色的或者绿色的裤子。谁也不会这么一来就变成了小阿飞。要是您想知道的话,现在您简直没法把小阿飞和普通的小人儿们区别开来。小阿飞跟大伙儿穿的一样,并且他是偷偷地干坏事儿的,所以谁也看不出来。他们要是不乱搞,那就胡说八道,到处骗人,或者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一点儿也做不到。我早就向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保证过,要带他们去参观建筑师小西瓜的房子,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实行——这就是说,连我也是小阿飞。可我并没有穿黄裤子呀?”
小方块儿和小铆钉争论着,谁可以算做小阿飞,谁不可以算,后来,全不知说话了:
“用不着争论,朋友们。反正很快就会没有什么小阿飞了。”
“怎么叫不会有了?”小铆钉奇怪地问。
“很简单,很快地一切都会跟过去一样,您瞧着吧!”
“嗳!”小铆钉轻蔑地摇摇手说。“看来您是在报纸上读了小瓢虫教授的文章吧?那是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相信驴会变成小人儿,科学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呢……对了,正好提到了科学。现在我和你们一起到科学城去,我给你们介绍两位学者——小女孩儿小鲱鱼和小金钟花。小鲱鱼是我们这儿著名的宇宙学女教授。她发明了冬天的太阳,你们懂吗?我们还要造一个太阳,在冬天把它发射到天上去,让冬天也跟夏天一样暖和。”
“这个太阳是什么样的?”全不知好奇地问。
“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的。还有小金钟花发明了一种火箭,她打算乘它到月球去。她已经开始制造了。这个火箭你们也会瞧见的!要是小金钟花喜欢你们的话,她会把你们一起带到月球上去的。”
“岂有此理!”小方块儿皱起眉头说。“他们今天哪儿也不跟你去!今天他们跟我上创造街去。我早就约好他们参观小西瓜的房子了。”
“他们干吗要看你的小西瓜!他们感兴趣的是科学,不是小西瓜。”
“你们不用争吵。”小图钉说。“我们谁也不跟着走了,因为我们必须到动物园去。”
“这好极了!”小方块儿说。“先去参观房子,然后上动物园,这其实是在一块儿挨着的……好吧,请吧!你们可是答应过我的!”
“这怎么办呢?是的,我们答应过。”小图钉说。“好吧,要是这实际上是在一块儿挨着的话,我们就去吧。”
“挨着的,挨着的,用不着怀疑!”小铆钉一面从椅子上跳下来,一面说着。“大伙儿一起走,坐我的汽车。”
过了两三分钟,大家已经在大街上了。小花脸看见小铆钉的汽车,斜着眼睛瞅了它的扎着绷带的主人一眼说:
“用不着坐这辆汽车,它总是象跳蚤那样跳米跳去,眼看又得翻跟斗了,我不想从头到脚缠上绷带,跟蚕一样。”
“你放心吧!”小铆钉回答。“我的汽车再也不能跳了。因为有一只靴子掉了,其余三只靴子就不得不全卸下去。”
小花脸放心了。不过还是坐在后边,跟全不知和小图钉一起,以防万一。小方块儿坐在前面,跟小铆钉并排。
小铆钉照例一下子就打开第四个速度,汽车立刻飞奔起来,快得大家都透不过气来。小方块儿两眼发花,好半天也闹不清楚:他们走的完全不是应该去的地方。后来,他看了看四周,才逐渐明白过来了,他说:“你听我说,小铆钉,咱们这是到哪儿去呀?”
“怎么到哪儿去?该到哪儿就到哪儿。”
“那你说我们该上哪儿呢?”
“到科学城去。”
“什么?”小方块儿嚷起来。“这太不象话!我们不是说好了到创造街去吗?赶快向后转!”
“干吗要向后转?我们很快就到了!”
“我说,向后转!”
小方块儿抓住方向盘,动手把汽车向后转,可是小铆钉不让他转。汽车开始在马路上弯来弯去,结果冲到了人行道上。要是小铆钉不及时煞车的话,也许就撞进报亭里面去了。
汽车停得那么突然,大家都差点儿碰坏了鼻子。小方块儿和小铆钉象发疯一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小方块儿放开了方向盘,说:
“请你原谅我,小铆钉!我不该抓方向盘。这样做,咱们都可能摔伤的。”
“不,我才应该请你原谅。”小铆钉说。“朋友们,请你们原谅!我其实是想蒙着你们,把你们带到科学城去。我很想让你们参观科学城。”
“嗳,没什么,咱们谁也不用生谁的气。就这样安安静静、心平气和地往回走吧。”
小铆钉重新打开了发动机,把汽车掉过头来。静悄悄地往回开。他羞惭得低下了头,大声地叹气,使得全不知也可怜起他来。为了使小铆钉不再垂头丧气.全不知问:
“我很想知道,这种汽车的推进器是用什么发动的:用汽水吗,也许是用原子能吧?”
“推进器不是用汽水,也不是用原子能发动的,用的是生物塑料。”小铆钉回答。
“那么,这生物塑料又是什么东西呢?”全不知问。
“生物塑料——这好比是活的塑料,实际上它并不是活的,可是,要是用它做成一根中心轴,通上电流,那么,这根轴就会开始抽搐、收缩,也就是变短了,就象肌肉一样。要是你们觉得有意思,我可以拿给你们看看。”
“对,对!”全不知回答。“很有意思!”
小铆钉停住车,拿出一个扳子,卸下几个螺丝钉,然后跟小方块儿一起抓住车身,一个从前面,一个从后面,把它从轮子上卸开。从下面开始露出一个金属框子和带动车轮转动的杠杆装置。
“您瞧,”小铆钉说。“这里,用生物塑料做的主轴连接在杠杆上,电流接通的时候,主轴就收缩,把杠杆拉过来,结果,轮子就转了半圈,可是,当电流关断了的时候,主轴又伸长了,它推动杠杆,杠杆就使轮子转第一个半圈。转动就是这样进行的。只是得让电流总是断断续续的才行。不过,主轴缩小的时候,每次都会自动接通和关断电流的。”
在拆开了的汽车周围,一会儿就围上了一大群小人儿。每个人都津津有味地瞧着机器的构造。
“电流是打从哪儿来的呢?”全不知问。
“电流是由小电池供给的。”
小铆钉走近车身,指着一个象手电筒里一样的小电池给大家看。
“难道这么小的电池就能推动整辆汽车?”全不知感到奇怪。
“您还没有明白。”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人儿给全不知解释说。“电池里的电流只是对生物塑料起作用,也就是使它收缩。因此,开动汽车的不是电池的能,而是积累在生物塑料里的能。我们的工厂采用这种生物塑料制成的推进器来发动车床和别的机器,一节电池的电流就足够使整个工厂动起来了。”
“哪儿来的生物塑料呢?”小图钉问。
“它生在沼地。沼地里积累着太阳能,好象在树木里和所有的一切植物里一样。电流通过生物塑料的时候,它里面积累的光能就变成为机械能。”
“你听我说。”小花脸一直注意地瞧着汽车的构造。 “我瞧了半天,就没瞧见这辆汽车有推进器。难道说没有推进器也成吗?”
“当然不成!”小铆钉回答。“可是,这个生物塑料的主轴在汽车上就是推进器呀!”
“好吧,要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奇怪了。”小花脸说。 “要不然,汽车没有推进器就能走,那才奇怪哩!”
周围的人们都笑了。人群扩大了,后面还陆续有人来。有一个过路人问:“这儿出了什么事儿?”
“是汽车闯祸了吧?”另一个回答。
第二个人听见“汽车闯祸”几个字,就说:“弟兄们,汽车闯祸了!”
“来瞧哇,弟兄们,汽车出事儿了!”第四个人叫了起米。“车身歪在一边,只剩下一两个轮子啦!”
“你们看,司机都受伤了,浑身都是绷带!”有人手指着小铆钉说。
一听到汽车出事儿的消息,人群马上加倍地增多了。小铆钉看到事情发生了意外的转变,决定尽快地离开。小方块儿把车身放回原处。大伙儿都爬进汽车。小铆钉踩下电门踏板,可是汽车不知为什么不动。
“怎么回事儿?”小铆钉咕哝着,一面在座位上打转,拔出杠杆装置一看。——不知为什么没有电流了……哎呀,真是活见鬼!电池不见了!一定是谁给卸走了……”
“也许掉在地上了呢!”小方块儿说。
大家从汽车里爬出来,寻找电池。
“刚才还有呢!”小铆钉着急了。“你们记得吗?我给大家瞧过。”
人群这时已经堵满了一条街。交通都停止了。一位民警驾驶着履带摩托车穿过人群,来到汽车跟前。
“出了什么事儿?”他生气地大声叫喊着。“为什么聚集了一大堆人?”
“根本就没有谁召集他们!”小铆钉顶了一句。
“干吗不开车呢?”
“没有电池,那您坐下来开吧!”小铆钉嘲笑地回答,一面回过头朝大家喊:“弟兄们,是不是有谁错把电池卸下来,装在衣袋里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笑声。
民警不满地摇摇头,对小铆钉说:“亲爱的,看您这副模样,该在医院里呆着,可是您却在这儿惹事。”
小铆钉回答说:“您还想说些什么?”
“得了吧!”民警说。“您坐上汽车,我带您上派出所,到那儿咱们会搞清楚的,不需要在这儿引这一大群人来看。”
小方块儿走到全不知跟前说:“您坐公共汽车或者出租汽车到动物园去吧,我跟小铆钉一道上派出所把一切解释清楚。恐怕没有我,小铆钉在那儿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民警。”
小铆钉和小方块儿回到汽车上,民警把履带摩托车放在前面,把汽车拴在后面,拖着它上派出所去了。
第30章 全不知怎样失去了魔棍
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来到动物园,已经是中午了。整个上午他们都花在聊天和跟小铆钉一起坐车上。他们饿极了,就上食堂去吃午饭。他们决定在动物园里从第一次找到三头驴的地方开始寻找。但是,这次他们在栅栏里面什么也没瞧见。饭棚的门儿大大地敞开着。为了可靠起见,全不知爬过栅栏,.偷偷地钻进板棚,往里一瞧;板棚里什么也没有。他们尽力忍耐着,在动物园里逛来逛去,东探西望。各式各样的动物他们都瞧了,就是没有遇到驴。走遍了周围的各个角落,他们回到了开始寻找的地方,看见栅栏里面有一个穿白围裙的小女孩儿,正在用小笤帚从板棚里而往外扫垃圾。
“请您告诉我们,您知道这里哪儿有驴吗?”全不知问女清洁员说。
小女孩儿停止了打扫,把身子倚在小笤帚上,问:“什么样的驴?”
“嗳,就是这样的,平常的,有蹄子的……”
“啊哈!是这样的呀!那你们要它干吗呢?驴只不过是驴罢了,有什么好玩的?”
“嗳,我们很想瞧瞧它。我们走遍了整个动物园,就是没瞧见驴。”
“嗯!”清洁员说。“我们这儿倒是有过三头驴,不过,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有些人乘这机会胡说八道,你们不要相信!好象说有什么魔法似的。哼……这全是瞎编!什么魔法也没有!它们不过是给那些小人……小爷们偷走罢了……,也就是……见鬼……;是小阿飞们,不是小爷们。这些小阿飞,真拿他们没办法!现在城里到处都有捣蛋的行为!连把大象从笼子里偷走——都不会让人发觉的!”
“嗯,大象嘛,大概是不会偷走的。”全不知说。
“为什么不会偷走?会偷走的。”清洁员挥着手说。“上面命令我们看得严一些。事情可多着哩……,这儿又有毒蛇,又有猛兽。它们会把您撕破咬碎。要是小阿飞把毒蛇放出去了,那还了得!这是在城里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街上找到的那头驴呢?”全不知问。“报纸上登过,街上找到了一头没人管的驴,送到动物园来了。”
“啊哈,原来是这个!”清洁员笑了起来。“那头驴根本就没送到这儿来,你们搞错了。它没有送到动物园,而是送到马戏团去了。报纸上登错了,说送到动物园,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它一眼。”
“就是说,那头驴在马戏团里?”小图钉问,声音里带着希望。
“在的!在的!怎么会不在呢?我在三天前看马戏的时候还瞧见过它呢。这头小驴儿真灵巧,说实在的,可惜它没学到本领!它在那儿拉小车,还有几个小丑骑着它。嗳,没有关系,不久以后,它就能学会玩什么把戏的!”
旅行家们和清洁员告别以后,赶忙走了出来。
“真是运气!”全不知高兴极了,低声地说。“这么说,小书页在马戏团,那咱们这就去找他。明儿再去寻找那三头驴变的小阿飞。我一碰上它们,就立刻会认出来的。他们都有一个满是雀斑的小鼻子。”
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向出口走去。经过猴子笼的时候,他们停下来看猴子。有一只猴儿调皮极了,全不知挺想逗一逗它,他拿着魔棍,伸进铁拦杆里,想捅一捅猴儿的脸。猴儿气忿地皱起眉头,然后抓住魔棍,一下子就从全不知手上夺过去!全不知着急了。
“你们看,它在干什么……。”他结结巴巴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怎么啦?你把棍子交给猴子了?”小图钉叫喊着。
“我没有给,是它夺走的。”全不知双手一摊。
“要是你不用棍子去捅它的脸,它就不会夺你的!”
“没有什么,现在我就拿回来。”
全不知把手伸进栅栏,想从猴子那里夺回棍子,可是猴子离开了铁栅栏,他怎么也够不着。
“你呀,真是个妖婆!”全不知嘟嚷着。“跟你说,把棍子拿过来,听见没有!”
可是猴子根本没想到服从全不知的命令。相反,它开始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连一分钟也不放下抓住的棍子。它跳上挂在笼子中间的秋千,荡了起来,并且老是斜着眼腈瞧小无知,好象嘲笑他似的。
“阴险的畜牲!把棍子拿来!”全不知咒骂着。“好吧,没什么,它反正会玩够的,那时候它就会把棍子扔掉了。”
一天结束了,响起了管理员的哨子声,告诉游人们时间已到,动物园就要关门了。人们陆续走向出口,四周很快地就没人了。只有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在猴笼跟前排徊。
猴子拿着棍子,终于厌烦了,把它扔了下来。落在离栅栏最远的角落。
“得想法钻进笼子里去。”全不知说。
要想钻过铁栅栏根本不可能,可是瞧了一会儿以后,小无知发现笼子上有一道栅门,已经上了门闩。全不知看看四周,发现附近没人,就钻进围住笼子的栏杆,拉出门闩上的铁杠,想打开门。看来这要比想象的困难些,因为门闩上得很紧,怎么也别想扳动。全不知双手紧紧地抓住门闩,拼命地往外拔,把整个笼子都振动了。终于,门闩开始活动了,可是这时候角落里出现一个管理员,他拿着笤帚叫喊着:
“你这是想干什么,你这恶魔!打算放走猴子是不是?瞧我给你一下子!”
全不知慌慌忙忙想跳出栏杆,可是管理员抓住了他的后领。
“我的棍子在那里!”全不知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哭丧着脸说。可是管理员紧紧地把他抓住。
“你瞧我的棍子吧!我把你带到派出所去,在那儿给你瞧瞧棍子!”他吓唬着说,一面把全不知拖向门口。
小图钉和小花脸跑在前边,心惊胆战地频频回头瞧管理员。
“说实在的,那儿有我的棍子!猴子拿走了我的棍子!” 全不知肯定地说。
“那你大概是用这根棍子去逗猴子了吧?你也许拿棍子去捅了它的脸吧?啊?”
管理员拖着全不知来到街上,到处瞧着——大概是想找民警。
“我再也不了!说实话,请您相信,我再也不了!”小无知央告着。
“那,好吧!”管理员大声嚷着,放开了全不知。“好,你走吧,再也别在这儿捣乱了。下次遇到你我可不客气!”
说完,管理员就放走了全不知,然后锁上园门就走了。小图钉和小花脸走到了全不知身边。
“为什么你不告诉管理员,这不是一根普通的棍子,而是魔棍呢?”小花脸说。
“你知道你说些什么吗?”全不知生气地回答。“要是管理员知道了这是魔棍,他就把它拿去了。他怎么会给咱们魔棍?你最好说说,干吗你们两人都从动物园里爬出来了?你们得呆在那里,想办法从笼子里拿到魔棍!可是现在动物园关门了……怎么爬进去呢?”
“岂有此理,难道我还得钻进笼子里去取棍子不成?” 小图钉气呼呼地鼓着嘴唇回答。
“嗳,你要不去,那就应该让小花脸钻进去。”
“不,我也不想钻笼子。”小花脸回答。“干吗咱们要棍子呢?在太阳城,没有魔棍,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想吃什么——请吧!想看电影或者看戏——请吧!想坐汽车兜风——哪怕坐一天也成,只要你脑袋不晕。就连坐汽车跳起来飞起来也可以不用魔棍哩。”
“你这个傻瓜!”全不知气忿地回答。“难道咱们要魔棍只是为了坐汽车兜风?我们得解除小书页的不幸,把城市从小阿飞们的手里解放出来。难道大伙儿都得受这些小阿飞的折磨不成?”
“啊,这个,唔,当然罗!”小花脸表示同意。
“现在咱们这么来行动。”全不知说。“咱们等天一黑,就爬进围墙去。黑暗里可以摸到笼子,谁也瞧不见。”
“唉,我够了!”小图钉说。“我要回旅馆去了。”
“就是说,你在困难面前退缩了?”全不知问。
“对,退缩了。我爬不过围墙。”小图钉坚决地回答。
“那么,你是说小书页还得继续当驴,而我什么也不该做?”
“我觉得你还会干出一些自讨苦吃的事情来的。更是你根本什么也不干,那该多好。”
说着,小图钉就转身向汽车站走去。
“让她走吧。小花脸,你留着。”全不知说。“我需要你帮忙。这儿的围墙挺高,你得把我顶上去才成。咱们再走走,也许哪儿有容易爬过去的地方。”
他们顺着围墙走去,走到一个角落,拐进一个小胡同里。这儿的围墙的确要低一些。
“咱们等天黑吧。”全不知说。
他们在围墙下面等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 4e0a." >上逐渐出现了星星,屋顶上空升起了大桔子一般橙黄色的月亮。
“现在是时候了。”全不知向四周看了一会儿说:“把我顶上去。”
小花脸从下面把他顶了上去。全不知爬上围墙,坐在上面。
“现在你爬上来。”他小声地说着,向小花脸伸出了一只手。
“也许,我最好还是呆在这儿等你吧?”小花脸说。
“不,我那儿很需要你,你在笼子周围放哨,别让管理员走近。”
小花脸在全不知的帮助下爬上围墙,然后他们俩从另一边跳下去,直接落到一条干水沟里。
“你听,我滚到什么坑里了!”小花脸哭丧着说。
“嘘——嘘——嘘!”全不知向他发出轻轻的嘘声。 “你安静点儿!”
他们屏住气呆了一会儿,紧张地听了听。周围静悄悄的。
“没有什么。”全不知说。“看来谁也没听见。咱们悄悄地走吧。”
他们从干水沟里爬出米,在花草丛中往前钻。全不知走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好象猫一样。可是小花脸脚底下老是嚓嚓响。
“你轻一点儿!”全不知悄声说。
突然听到了声怒吼!小花脸停住脚步,吓得几乎跌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他吓得话也说不清楚了。
吼声越来越猛,小花脸吓得直发抖,背上就象好些蚂蚁在爬一样。
这大概是狮子。全不知猜想说。
吼声又重复了一次,使人心惊胆战的咆哮,变得更加凶猛。接着好象有人在呼叫,在哀号,还听到一阵长长的狼嗥——土狼的刺耳的尖叫。不知从哪儿还传来了一阵鸭子的呷呷声,哪儿的乌鸦也在上面咕咕叫起来,整个动物园变得惊慌万分,好久不能平静。
小花脸稍微有点儿镇定了。
“狮子为什么叫?”他问。
“不知道,大概是想吃东西吧!”全不知说。
“它会吃咱们吗?”
“别怕,它在笼子里呢!”
“我倒不怕。”小花脸回答。不过为了提防万一才问你一声。
周围逐渐地静下来,但是月亮躲进乌云里去了,一片漆黑,只有道路是白色的。全不知沿着路走着,小花脸步步紧跟,尽量不落后。
“咱们到哪儿去呀?”小花脸耽心地问。
“得找驴圈,猴子笼就在它旁边挨着。”全不知回答。
从道路两旁很快就看得见笼子了。栏杆里面的野兽在黑暗里瞧不见,可是小花脸总觉得栅栏后面会突然伸出一只爪子来搭在他的背上,因此,他恐惧地东张西望,尽量想离开笼子远一些。终于,道路尽头出现一排铁栅栏,里面是一个水池。
“我们走的不是地方……”全不知说。
从铁栏杆里面传来了一阵懒洋洋的呼吸声,哼哼声,咀嚼声和叽叽呱呱的声音。也许这不过是水在哗哗响,但是也可能是什么水里的动物,象河马发出来的声音。
两个人稍稍后退了几步,拐到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这是什么?”全不知喃喃地说。十分耽心地瞧着黑暗里。 “怎么也猜不着,咱们是在哪儿。夜里一切都不象白天。”
他们在公园里迷了路,好半天,终于走到了一个不大的笼子旁边,全不知觉得挺熟。
“我看,咱们走到大象这儿来了。”全不知说。“就是说,现在已经不远了。”
再往前走,他们到了一个不高的铁栅栏围墙旁边。里面看得见有一个板栅。
“这就是它,驴圈,你瞧见吗?”全不知高兴地说。 “一切都对了!”
转到一边,他们靠近了一排笼子,顺着笼子有一排栅栏,走到最边上一个角落里的笼子跟前,全不知说:“对了,就是它!小花脸,你站在这里瞧着两边,要是看见有人,就吹口哨。”
“好吧。”小花脸点点头。
全不知爬上栅藏书网栏,把脸贴在铁栏杆上往笼子里瞧,紧张地听着。
“喂!你那儿瞧见了什么?”小花脸问。
“你安静一些!”全不知生他的气了。“简直什么也没看见……只好象有什么在呼哧呼哧喘气。也许是猴子…… 嗳,好吧。”
他在黑暗里摸到了门,拔出了铁销,打开了门。这一次门闩很容易地打开了。全不知一拉门,门吱地一声开开。
“嗳——嗳!”全不知后悔地低声叫喊着,用拳头向门威吓了一下说:“你还要吱吱地叫呢!”
他小心翼翼地听了一会儿。等到确信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以后,才非常小心地进了笼子。他趴在地上,在地板上摸来摸去。他在笼子里越钻越深,摸到东墙又回到西墙。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怒吼,全不知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拼命地向黑暗里瞧,只见眼前有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在转动。这时候月亮从乌云后面露出来了,照亮了躺在笼子中间的狮子。狮子抬起了它那毛茸茸的头,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注视着全不知。
全不知连害怕都来不及就来了个向后转,就是说手脚着地飞快地向后倒退,眼睛直盯着狮子,站起身来,打算跳出去。狮子看见了,鼻子里哼了一声,站起身向全不知走来。全不知象闪电一样奔向打开的门,一阵风似的跑出笼子,只来得及向小花脸说了一声“狮子”,就头也不回地飞奔起来。
小花脸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吓傻了,拼命地跟着全不知跑。他们俩就这样不择道路地奔跑着。一直到前面出现了围墙。全不知一下子就爬了上去。小花脸抓住全不知的裤子,跟着他也爬上去。全不知以为这是狮子抓住他的腿了,就拼命挣扎。没想到他抓住的那块木板突然断了,他从围墙上掉了下来,倒在小花脸身上,两个人滚成了一堆,从他们后面传来了管理员的叫喊声和警笛声。全不知抛开了手里的木板,从围墙的裂缝里爬出来。小花脸立刻紧跟在他后面,一同在街上狂奔。全不知跑在前面,小花脸好象一条黑影似的在他后面飞跑着。他紧张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可是小无知还以为这是狮子在后面喘气哩!
第31章 遇见魔法师
小图钉回到旅馆以后,立刻后悔没有跟全不知和小花脸在一起了。
“他们离开了我,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的……可别出什么事儿呀!”她自言自语地说。
没有他们,她感到有点儿寂寞。为了散散心,小图钉打开了电视。电视里这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人儿学者在做又长又枯燥的关于小阿飞的报告。
“好象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节目可以播送了似的!” 小图钉厌烦地说。
关上了电视,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一会儿就看看钟点。“我得到动物园去。”她再也忍不住了,但是立刻又抛弃了这个念头。“我怎么到动物园去呢?那围墙我实在爬不过去呀!……只好等他们回来吧!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多么为他们着急!”
钟响十二下,夜深了,全不知和小花脸还没回来,小图钉不知道怎么才好。她想象着各种可怕的结果,认为全不知和小花脸准被管理员捉住,进到派出所去了。她越想越担忧,烦得坐不住。她判定他们一定出了什么事了。
她正打算跑到动物园去,门儿开了,——门边出现了小无知和小花脸。哥儿俩都披头散发,可怕地瞪着眼睛。小花脸的鼻子刮破了,脸儿比平时还要脏。
“你在那儿还干了些什么,全不知?”小图钉生气地走到他身边问。“你们这都到哪儿去了?”
“没什么,小图钉,别耽心。”全不知说。“你瞧,一切都会好的,只是你别生气,我,我把狮子放出来了!”
“什么?狮子!”小图钉吓住了。
“唔,就是笼子里的狮子嘛。我走错了,进了狮子笼。”
小图钉吓得心惊胆战。
“跟你在一起真倒霉!”她叫着。“你刚跟毛驴儿搞了一场鬼把戏,如今又跟狮子干上了!这怎么得了!”
“你别激动,小图钉,会有好结果的。明儿早晨我就去把一切应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早晨头脑清爽,我不会糊涂的。我会一切都改正的,你瞧着吧!”
“你还要改正哩!最好什么也别做。告诉你吧,我现在反而高兴,因为你没有魔棍了。给你魔棍,你还会闹得天翻地覆的。明儿一早咱们赶紧回家去算完事,我不愿意在这儿再呆一分钟了。”
“那你坐什么回去呢?我还没说完哩!”
“还有什么?”小图钉又吓住了。
“咱们的汽车被偷走了。”
“这简直岂有此理!”小图钉大声地叫喊起来。“那咱们坐什么回家去呢?”
“我说什么来了?我不正是说这个吗?咱们拿到魔棍—— 就会有汽车,要是拿不到,汽车也不会有。”
第二天早晨,小图钉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当她去叫小无知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小花脸还在睡。她把他叫醒:“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小花脸!全不知在哪儿?”
“难道他不在了?”小花脸醒来问。
“既然我在问你,当然是不在了。”
“也许又跑到动物园去了。”小花脸说。
“那你快收拾一下,咱们也去。”小图钉说。
“到哪儿去?”
“当然是到动物园去。”
“那儿有狮子呀!”
“狮子?大概早就给捉住了。”
过了半个钟头,小图钉和小花脸已经到了动物园门口。进了栅门,他们就飞快地沿着小路走。小花脸在后面抓住小图钉,惊恐地东瞧西瞧的。他总觉得,不知从哪儿会跳出一头狮子来扑到他身上。小图钉和小花脸远远就看见了猴子笼和躲在角落里的全不知。笼子里有个女清洁员,她正在用笤帚打扫地板。小图钉从后面悄悄走到全不知身边。
“你在这儿干什么?”她问。
“别作声!”全不知对她摆摆手。“魔棍就在这儿!瞧,它就在那儿地板上,昨天猴子把它扔在那儿的。现在清洁员正在打扫,也许她会把棍子扔出来,到时候咱们一拿,就万事大吉了。”
清洁员扫完了地,把垃圾装进桶里,把棍子抬起来也塞进桶里。
“没关系。”全不知安慰小图钉说。“咱们现在跟在她后面,看她把垃圾倒在哪儿。”
但是,清洁员没有往哪儿倒垃圾,她到隔壁的一个笼子里打扫去了。她就这样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桶里的垃圾越来越多。终于她打扫完了,把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倒进笼子后面栏杆旁边的垃圾箱里。全不知等到清洁员走了,然后告诉小图钉和小花脸说:“你们站在这儿瞧着,别让人过来。”
他自己跑到箱子旁边,打开盖子,爬了进去,一回儿从垃圾箱里传出一阵大声的咳嗽和哼哼哈哈的声音,终于,小无知的头从箱盖下面伸了出来。
“就是它,魔棍!”他说着,胜利地微笑了。
小图钉简直高兴得跳起来。
“好哇!”她说着,一边轻轻地鼓掌。
全不知从垃圾箱里爬出来,走在路上,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把魔棍捧在胸前。
“现在我要爱护它了!”他说。“谁也别想再把它抢走!”
小图钉和小花脸跟在全不知后面。他们亲热地手拉着手。两个人的脸上也都浮现出微笑。
“现在咱们可以到马戏团去救小书页了。”小图钉说。
“啊,对啦!我差点儿把小书页忘了!”全不知叫喊着说。“对,快点儿上马戏团!”
他转身奔向出口。小图钉和小花脸好不容易才跟上他。过了五分钟,三个人坐上了带条纹的按钮出租汽车。全不知按了一下写着“马戏团”的按钮,汽车就在街上奔驰起来。他们还来不及回头看,就已经来到马戏团了。他们看见台上有几个演员在跳跃着翻跟斗——看来是在准备晚上的节目。全不知和小花脸很想看看,可是小图钉说:“难道咱们到这儿来是为了这个?以后再瞧吧!”
“好吧,以后再看。”全不知表示同意。
旅行家们穿过一排排的椅子,进了演员入场的门,来到后台。这是一个长长的板棚,水泥的地面。顺着墙壁有一排装着各种野兽的笼子。有一个笼子里装的是狮子。
“又是狮子!”小花脸大吃一惊说:“也许又要出什么乱子……”
99lib?板棚的尽头是马房。旅行家们走近了一些,看见马群里有一头驴。它站在一个小驴圈里,被套上勒口,拴在墙上的一个环上。小驴儿回过头来,忧愁地瞧着全不知。
“这就足他!”全不知低声说。“我认得它。”
全不知害怕小书页由于他把他变成驴而来报复,所以站得远远的,准备万一的时候赶快溜走,他把魔棍一挥。
“我要这头驴变回成小书页。”他声音不大地说着。
但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全不知又挥动一下棍子,大点儿声说:“我想要这头驴变回小男孩儿小书页!”这一次也没有发生变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全不知着急了。
他把棍子拼命地在空中挥动,喊着咒语,可是驴依旧还是驴,根本不想变成小书页。这时候,马戏团的管理员向他们走过来问: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全不知慌慌张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是小花脸救了他。
“我们是来这儿瞧表演的。”他说。
“看演出应该晚上来。”
管理员把他们送到街上,关上了门。
“这究竟是怎么啦?”全不知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棍子不灵了?好吧,再试验一次。”
他又重新挥动了一下棍子说:“我想来两根冰棍儿。”
“三根!”小花脸纠正说。
“我想要三根冰棍儿!”全不知重复说。
但是,不管他把这句话重复多少遍,一根冰棍儿也没有出现。
“你听我说,全不知,你大概拿的不是那根棍子吧?” 小花脸说。
“怎么——不是那一根?”全不知奇怪地问。
“嗳,那一根是有魔法的,这一根根本就没有魔法。”
“那依你说,魔棍在哪儿呢?”
“魔棍还在垃圾箱里。”
“哼,我这个笨蛋!”全不知叫喊着,一面抱住自己的脑袋。“好吧,快回动物园去!”
过了几分钟,三个旅行家又在动物园里了。全不知跑到垃圾箱跟前,象老虎一样扑上去把它翻倒过来,把所有的垃圾都倒在地上。三个人一起动手,在垃圾堆里乱翻,可是谁也找不着另一根棍子。
“你看!”全不知对小花脸说。“别的什么棍子都没有,就是说,这根一定是魔棍。”
全不知从垃圾堆旁走开一点儿,坐在长椅子上。他不断地在空中挥动魔杖,口中念念有词。
“好吧,让我试试。”小花脸坐到全不知旁边请求说。
他拿起魔棍一挥,说着:
“我想要果酱面包!……我想要冰棍儿!……我想要奶油汤面!……小桌子,赶快摆上来……呸!真见鬼!”
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他把棍子递到全不知手里说:“大概是魔法师骗了你。给了你一棍没用的棍子。上面已经没有什么魔法了。”
“对。”全不知咕哝着说。“我想见见这位魔法师,我要让他知道,他是怎么欺骗小人儿,_给他们质量不好的魔棍的。”
全不知心里烦死了,可是小花脸却不会老发愁。也许这根本不由他决定,而是由太阳决定的。这时候的太阳升得老高,照耀着这三位旅行家坐着的长凳。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小花脸觉得活在世界上挺不错。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微笑,他对全不知说:“你别发愁,全不知!还没有完全绝望,咱们至少应该上食堂吃顿午饭。”
“不,小花脸,这总是不公平的。你说,干吗我要做那么些好事情呢?哎,要知道我做了三件好事情的呀。最主要的,我全是连着做的,一点儿也没有私心。”
正当全不知和小花脸谈话的时候,路上远远地来了一个行人。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袍,上面满布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色小星星和银色的月牙儿,脚上穿着红鞋,鞋尖长长的,高高翘起,他穿着这双鞋走得飞快,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谁也没有发现他走到长凳跟前,坐在全不知旁边。他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把双手支在手杖上面,一面斜着眼睛瞧着正在跟小花脸说话的全不知。
全不知突然觉得旁边有人坐着,他小心地斜着眼腈瞧了瞧,瞧见凳上坐着一个小老头。他长着长长的灰白胡须,好象严寒老人一样。全不知觉得他的脸挺熟。全不知把眼光溜到下面,看见老头儿的脚上穿着红鞋,鞋尖向上高高翘起,鞋扣是金色的半月形。
“啊呀,这不就是魔法师吗!”全不知突然想起来了,他高兴得笑容满面。“您好!”
“你好,你好,小朋友!”魔法师微笑了。“咱们见过面的。好吧,你说说,为什么想见见我呢?”
“难道我想吗?”
“难道不?你自己刚才说过:‘我想见见这位魔法师,我要让他知道。’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呢?”
全不知羞极了。他低下头去,连瞧都不敢瞧魔法师一眼。
“我想让您知道知道魔棍。”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它不知道为什么坏了,什么愿望都不能实现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魔法师说着,一面把魔棍从全不知手里拿过来。“是的,是的,我看出来它已经坏了。老弟,完全坏了。原来如此!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要是你干了三件坏事儿,那么,魔棍就会失去了魔力的。”
“您这是什么时候说的?”全不知感到奇怪。“啊,对啦,您说过,我完全忘了。可是难道我已经干了三件坏事了吗?!”
“你三十三件坏事都干过了!”小图钉气忿地说。
“可我一件也记不得了。”全不知回答。
“我只好来提醒你了。”魔法师说。“难道你没有把小书页变成驴吗?或者,你以为这是好事情吗?”
“可是,我那时候很生气呀!”全不知反驳说。
“你生气不生气,这没什么关系。随时都要行为好,做好事情。你后来又把三头驴变成了小人儿。”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
“你要是不知道,就不应该做。时时刻刻都要三思而后行。你没有动过脑筋,所以做出了许多叫人不愉快的事情。最后,你还逗弄笼子里的猴儿,这也是一件坏事情。”
“全都对!”全不知后悔地挥挥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这样,一开始没走好运,那就会一直倒楣到底!”
全不知简直伤心得要哭出来了,但是小花脸说:
“你别哭,全不知,其实没有魔棍也可以生活得挺好。太阳照耀着,咱们还要魔棍干吗呢?”
“哎呀你,我的小宝贝儿,你说得多么好!”魔法师笑起来,摸着小花脸的脑袋。“的确是这样,太阳对咱们来说是太好了,它对大伙儿都一样地照耀:不管是有东西的人,或是什么也没有的人,不管是有魔棍,还是没有魔棍。太阳使我们得到光明和温暖,使我们心里高兴。要是没有太阳,就没有花朵,没有树木,没有蓝天,也没有绿草,连我和你们全部没有了。有99lib?了太阳,才有了一切。因此连每棵小草儿也向着太阳。太阳照耀着,咱们干吗还要伤心呢?不是吗?”
“当然是罗。”小图钉和小花脸回答。
全不知也回答说:“是这样的!”
第32章 手套节
他们在凳子上坐了好久,晒着太阳,心里挺高兴,谁也不可惜魔棍了。全不知说:“能不能不靠魔棍,来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为什么不能?”魔法师回答。“要是愿望是大的,同时又是好的,那就能。”
“我有一个很大的愿望:要这里的一切都跟过去一样,象我们刚到的时候那样,要小书页变回小人儿,驴变的那三个坏家伙依旧变成驴,还有,要民警小警笛病好出院。”
“那好极了,这个愿望挺好,它会实现的。”魔法师说。 “那么你呢?小图钉,有什么愿望呢?”他问小图钉。
“我的愿望也跟全不知的一样。”小图钉说。“不过,要是还可以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希望我们快点>儿回到百花城,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回家……。”
“这也能实现的。”魔法师说。“你呢?小花脸,有什么愿望?”
“我有很多愿望。”小花脸回答说。“整整有三个。”
“啊!”魔法师惊奇地说。“唔,你说说吧。”
“第一个,我很想知道,全不知放出米的那头狮子在哪儿?它会不会吃我们?”
“你的愿望不难实现。”魔法师回答。“狮子仍然呆在它自己的那个笼子里。你们晚上逃跑的时候,管理员就把笼子关上了,狮子没有来得及跑出来!你可以放心了,狮子谁也吃不着。”
“这就好。”小花脸说。“我的第二个愿望是:我很想知道民警把小铆钉跟小方块儿怎么了。我们看见他和他们一起到民警派出所去了。”
“这也不难回答。”魔法师说。“民警帮助小铆钉修理好了汽车,就让他和小方块儿一起回家了。因为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坏事儿。”
“我的第三个愿望是这样,”小花脸说。“能不能永远不洗脸,同时又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嗯!”魔法师感到困难地说。“这个呀,小宝贝儿,很难实现。就连我也不能。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使你只有在洗脸以后才觉得舒服。要是你忘了按时洗脸,脏东西就会刺痛你的脸,象大头针那样扎你,一直到你洗脸为止。这样,你才会逐渐学会按时洗脸。这会使你从洗脸中体会到极大的乐趣。你觉得怎么样?这使你满意吗?”
“完全满意。”
“那一切都好了。”
这时候,道路的远处出现了三头驴。说正确一些,是两头,因为第三头不是纯种的驴,面是骡子。它们一个跟着一个走来,轻轻地踏着地面,活泼地摆动着尾巴,耳朵也和善地动着。它们后面跟着一个女清洁员,她手里拿着树枝。
“你们这些逃犯,你们这些放荡的东西,你们这些蠢东西!”女清洁员咕哝着说,一面挥动树枝。“你们逃到哪儿去呆了这么久?在哪儿鬼混了?都是你这个小花马!唔,我知道你,你这个强盗。你别装得这么老实!你就是罪魁祸首,大概是你第一个逃跑,接着小鞋子和小乱踢也跟着跑了。没有你,它们想不出这些来。”
小花马走在小鞋子和小乱踢后面,好象懂得在说它。它低下头来,不住地眨眼,样子挺委屈。
“你这不害臊的东西!”女清洁员责骂它说。“瞧你就会装模作样,假装不懂。你什么都明白,我可知道!……好吧,没什么,小家伙们,散散步就得了!你们想跑得远远的?不,小东西,你们哪儿也别想跑!”
清洁员走到栅栏跟前,不慌不忙地打开笼子,把这三头逃犯都赶进驴圈里。
“你瞧,全不知,你的愿望实现了。这三个家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地方。”魔法师说。“现在咱们走吧——也许还会看见什么别的事情。”
魔法师说完从长凳上站起来,朝动物园出口走去。小无知、小图钉和小花脸也跳起来,紧紧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动物园,他们看见到处都是行人。看样子,今天大家都到街上来,谁也不想留在家里了。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音乐和歌唱,到处都听到愉快的声音和欢乐的笑声。
走到十字路口,我们的旅行家看见角落里有一所房子,旁边聚集着一群小人儿。屋顶上站着几个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拿着些大筐子。他们从这些筐子里拿出一些东西,一把一把地直接撒在人群里。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走近一看,原来从上面在往下撒手套。手套是各式各样的:有蓝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玫瑰色的。站着的人们有的从空中抓手套,有的从地下拾手套,藏在手上又互相交换,争取给自己换上一双同色的手套。
“这是怎么回事?干吗撒手套呢?”小图钉问。
“今天是手套节。”魔法师说。“这一天到处都撒发手套。人们拿到这些手套就互相交换,凡是变换了手套的,就成为太阳弟兄。”
“为什么是太阳弟兄呢?”全不知感到奇怪。
“嗳,这是一种风俗习惯。太阳城每年都有手套节,所以,这里一年比一年要出现越来越多的太阳弟兄。太阳城里所有的人很快地都是弟兄了。”
走到另一个角落,魔法师突然停下来,轻轻地说:“你们看!”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停下来。在他们面前人行道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他们紧紧地手拉着手,目不转睛地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周围的一切事儿和一切人,他们都没看见。
“这是谁?”小图钉问。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是小书页和小字母。”魔法师回答说。
“啊,这是小书页!”全不知喊起来。“难道他已经变回来了!我有点儿想起他来了!”
“亲爱的小书页!”小字母这时候说。“我多么高兴,你到底回来了!我想念你,都想得哭了!”
“没什么,小字母,现在?咱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了。”小书页安慰她说。
“你这些日子都在哪儿呀?告诉我!”
“啊,好朋友,我在马戏团里。你不知道,那儿是多么好玩,多么有趣呀!白天排演、练习,晚上演出。每天都是这样,星期日也不例外。”
“可是我多么忧愁,连马戏团也不想去了。”小字母说。“你为什么不捎个信儿来?要是我知道你在马戏团,那我立刻就跑去了。”
“你别生气,小字母!不过我那时候还是一头驴呢。” 小书页说。
这时候,从上面又撒下什么东西来了,一大群小人儿都奔去拾屋顶上落下来的手套。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差点儿都给挤倒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出人群,他们每个人也都抓到了两只手套。他们跑到一边,仔细地瞧自己的收获品。全不知得到一只棕色的和一只橙黄色的手套,小图钉得翻一只黄的和一只粉红色的,小花脸呢?——一只蓝色的和一只白色的。
“这多么不巧!”小图钉说。“我们连互相交换都不成,所有的手套都不一样。”
这时候有几个小人儿笑嘻嘻地跑过来,和他们交换手套。有一个小男孩儿从全不知那儿拿去了一只橙黄色的手套,换了一只绿的给他,另一个抓走了一只棕色的,塞给他一只天蓝色的,可是,天蓝色的那一只又被另一个小女孩儿从他手里拿去了,换给他一只红色的。
“啊!”全不知高兴了。“我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太阳弟兄和一个太阳姐妹了。”
有两个小女孩儿跟小图钉交换了手套。这样一来,她的黄色的和粉红色的手套就变成蓝色的和绿色的了。小花脸感到挺委屈,因为谁也不想跟他交换。
这时候全不知看见有个民警向他们走来。他戴着一顶新的发亮的钢盔。全不知仔细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都知道的民警小警笛。全不知惊奇得张开大嘴合不拢,小警笛却一直向全不知走来,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小警笛正象全不知觉得的那样,特别注意地瞧着他的黄裤子。全不知吓得浑身都凉了,正打算赶快逃跑,可是,民警瞧了瞧自己戴着白色和红色手套的一双 624b." >手,然后很快地走到小花脸跟前,从他手上取下那只白手套,给他换一只红手套戴上,弄得整整齐齐以后,举手行了一个礼,朝着小花脸咧嘴一笑,就走开了。
“好啦,现在你们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魔法师说。 “毛驴儿回动物园去了;小书页回到小字母那儿去了;民警小警笛出院了。现在剩下的事儿就是送你们回家了。”
“那小阿飞们怎么办呢?”全不知问。“也许得想法整整他们,让他们不再欺负小人儿?”
“这个你不必耽心。”魔术师回答说。“我写了一本魔术书,里面谈到了你们遇到的一切事情。这是一个非常有益的故事。每个读过它的小阿飞都会懂得,他们学的原来是驴的榜样,就会感到惭愧。然后,谁也不会学小阿飞了。”
“要是有的人看了书不起作用呢?”小花脸问。
“这不可..能。”魔法师回答。“书对小人儿总是很起作用的……,它们只是对那些天生的也就是真正的驴,才不起作用呢。”
旅行家们就这么谈着说着,走到了一个广场,场子上停着十二三辆专门开出城的汽车。
“从今天起,太阳城的长途自动出租汽车站开始工作了。过去,自动出租汽车只在城里行驶,现在可以坐上长途出租汽车,随便到哪儿都成了。”魔法师说。
魔法师走到最边上的一辆汽车跟前,把手伸到散热器里边的空隙里,从里面掏出一份图表,上面印着小人儿国的地图。他在地图上找到百花城以后,用铅笔沿着从太阳城到百花城的道路画了一条线,然后把地图塞进原来的地方,说:
“现在你们坐下,按一下仪表板上的按钮,就可以走了。汽车自己会把你们带到要去的地方。要是你们想停,只要按一下这个按钮就得了。要是想继续走,就再按一次按钮。达就是开车的全部方法。
“怎么,这是魔术汽车?”小花脸问。
“不,这是普通的长途出租汽车。你们已经看见我在地图上画出了路线,也就是你们要走的路。汽车里有电子设备,它会按照画上的路线自动开车。把你们送到以后,汽车还会沿着这条道路自己回来。”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爬进汽车,并排坐在软软的座位上。魔法师给他们关上了车门,挥手告别。全不知按了一下仪表板上的按钮,汽车开动了。旅行家们转过身去向魔法师挥手,魔法师也不断地向他们挥着手。他的长长的胡子随风飘起,这使小花脸觉得,魔法师好象在用胡子向他们挥手似的。
“你们瞧,他在挥动胡子!”小花脸说着,笑得直发抖。
“不害羞,笑起魔法师来了!”小图钉严厉地说。“谁也不可能挥动胡子!”
汽车在广场上绕了一个半圆形以后,就拐了弯,再也看不见魔法师了。
第33章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成了太阳弟兄
过了半个钟头,汽车已经开出城外,飞快地穿越过田野。全不知和他的旅伴们心里舍不.99lib.得离开太阳城。他们最后一次回过头去,看见了西落的太阳。它又红又大,半边藏在地平线下。太阳城仍然可以远远望见。房屋的黑色轮廓好象深深地印在太阳发光的表面上——他们最后看到的太阳城就是这个样子。太阳落山了,城市好象消失在茫茫的远方。
旅伴们舒舒服服地并排儿坐着,开始回忆这一天他们遇到的事情。
“奇怪,咱们今天怎么会全都遇见了:又是驴、又是小书页、又是小警笛。现在我不替他们耽心了。”全不知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小花脸回答。“要是我们没有遇见他们,那才奇怪呢。要知道,这一切都是魔法呀。”
“可惜我们没有遇见小方块儿,没有跟他一起参观小西瓜的房子。”小图钉说。
“真可惜!”全不知说。“可是更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跟工程师小铆钉一起到科学城去见见小金钟和小鲱鱼。那儿也许可以看到许多更有趣的东西。”
“当然,我们没有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这是挺遗憾的。”小图钉说,“可是,要是我们一点儿也不可惜地离开太阳城,那就更不好了。对好东西总是舍不得的,所以,我们应该 6ee1." >满意,我们在太阳城已经有了弟兄了!”
“我也挺满意。”小花脸回答。“我有一个弟兄——民警,可是你和全不知甚至都不知道谁是你们的太阳弟兄呢!”
“那有什么!”小图钉回答。“只要有弟兄,我就高兴。我永远爱他们。我明白,我的太阳弟兄是些善良的小人儿,我感到这已经完全足够了。”
小图钉一说到太阳弟兄,大家都看自己的手套。现在,全不知的一只手套是绿的,另一只是蓝色的,小花脸的手套是一只蓝的,一只红的。
“你们瞧!”小图钉突然说道。“现在我和你们也可以交换了。小花脸把自己的红手套给全不知,那全不知就有两只红色的,全不知把绿色的给我,我就有了一双绿色的,我把自已的蓝色的给小花脸,他就有了两只蓝色的手套了。”
他们很快地交换了手套,看到一切都挺合式,都笑起来了。他们心眼里立刻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畅。他们彼此更紧地靠在一起,好半天一声不响。最后,还是小图钉先说话:
“弟兄们,咱们回到家里,也缝一些手套来撒满百花城,让咱们城里也有太阳弟兄,要知道,做太阳弟兄多好哇!”
这时候,被晚霞的反光照亮的深红色云彩逐渐地消失了。天上开始出现一颗颗星星。小花脸直想睡觉。他的头微微歪到一边,身子渐渐向侧面倒下去。最后,他失去了平衡,很快地倒在旁边坐着的全不知身上,好象想用鼻子去撞他一样,这时候他立刻醒过来,把头摆正。
“你这是干什么?好象要睡觉?”全不知问。
“不,我不过开开万笑罢了。”
“不应该说‘万笑’,应该说‘玩笑’。”小图钉纠正他说。
玩笑开到后来,小花脸侧着身子倒下,真的睡着了。小图钉和全不知把他放得舒服一些,让他靠着座位的软背,说:“让他睡吧!”
他们不知不觉地自己也睡着了。当醒来的时候,看见汽车停在大街中心,从森林后面升起的太阳已经照着他们的脸了。
“真有意思!到什么地方了?……”全不知打开车门,从汽车里钻出来说。
“很清楚,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小图钉说。“我们这是在百花城里了!”
“啊,对了!”全不知喊着。“咱们正好来到了咱们以前离开的地方。嗳,小花脸!?起来,咱们已经到家了。”
小花脸醒来,从汽车里爬出来。
“奇怪,这么快就到了!”他说着,一边咧开大嘴打呵欠,双手揉着眼睛。
“真是好事情——真快!”全不知回答。“要知道你可睡了一夜,已经是早晨了!”
“那就没什么奇怪啦!”小花脸说。“好吧,我回家去了。”
他把戴着蓝色手套的双手放在背后,走着回家去了。
全不知关上车门。汽车立刻自动转过来,往回开走了。全不知和小图钉沿街走去。他们很高兴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百花城。他们想溜达一下,四处瞧瞧。穿过了大街,他们来到黄瓜河岸。在他们离开的时间里,黄瓜已经长得非常茂盛了,在黄瓜藤里,就象在森林里一样,人也会迷路。
全不知和小图钉停在陡峭的河岸上,从上面可以看到森林、河流、桥粱和整个的百花城。早晨的太阳把屋顶照成一片金黄色,好象屋顶本身在发出金光。
“咱们百花城多好!”全不知欣赏着这一幅美丽的图画,禁不住叫喊起来。“要是咱们也修建起象太阳城里那样又大又美丽的房屋,就更好了。”
“瞧你想的真好!”小图钉笑起来。
“要是咱们有公园、戏院和好玩的小城,那该有多好!还有,坐着汽车、公共汽车、原子自动椅子逛逛大街,那该有多妙!……”全不知继续幻想着。
“要知道太阳城的居民们为了做到这一切,花了多少劳动!”小图钉回答说。“什么东西都不会自己出来的。”
“其实,咱们不是也能够劳动吗?”全不知说。“要是大伙儿都齐心合力地干起来,可以做出许多事情来的。你瞧吧,咱们大家都动手——就在河上修一座桥!可是一个小人儿难道会修得起来么?……当然,可惜咱们没有魔棍,要是有,只消把它一挥,整个城市就会变得象太阳城一样,那该有多好!”
“瞧你,全不知,你显然一点儿也没有聪明起来。你老在幻想魔棍,好去过不劳而获的生活,藏书网等一切都从天上掉下来。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可惜这根棍子。要知道,魔棍—— 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是它落在一个象你这样的傻小人儿手里,那非但没啥益处,反倒只会带来害处。要是我,就不想要什么魔棍。我只想要点儿智慧。要是谁有足够的智慧,那他根本不需要魔棍。”
“好吧,小图钉,其实我也不可惜魔棍。我只不过以为你在可惜呢,你干吗责备我呀?”
“因为我想要你变成好人。”
“怎么?”全不知叫喊起来。“你也想要我变成好人?”
“是的,还有谁想这样呢?”
“嗯,我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全不知挥了挥手说。
“女朋友?”小图钉奇怪地问。“还有什么样的女友?”
“就跟你一样,也总是责备我,说她想要我变得更好。”
“你跟她早就要好?”
“早就要好。”
小图钉委屈地噘起了小嘴,转身离开全不知说:“你多坏,全不知!你不诚实。我跟你这么要好,可是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除了我以外,你还跟别人要好。要交朋友,你就交吧,我难道会反对吗?我并不反对!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还用说吗?我又不特别跟她好,是她自己硬要跟我好的!”
“喂,你少胡说!全不知,少胡说!”小图钉转身用手指吓唬他。“你最好说,她叫什么名字?”
“谁呀?”
“嗳,她嘛,你的那位女朋友。”
“啊,她,……她叫‘良心’。”
“什么!‘良心’?”小图钉感到奇怪。“啊,良心!”
小图钉高兴地笑了,然后她把手放在全不知肩上,瞧着他的眼睛说:
“啊,你多么可笑,全不知,你真可笑——不过你毕竟是好人。你大概连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么好!”
“这也许只是你这么想罢了。”全不知回答。
“为什么只是我这么想呢?”小图钉问。
“嗯,……”全不知笑了。“你大概是爱上了我吧?—— 一定是这样。”
“什么?我爱上了你!我?!”小图钉光火了。
“嗯,爱上了,又怎么样?”全不知摊开双手。
“什么——又怎么样?!你呀,你呀……”小图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紧握着拳头在全不知的鼻子跟前抖动着。“现在咱们一刀两断!一切一切!让你知道知道!”
她转过身去,走远了。全不知耸了耸肩。狼狈地嘟哝着,走回家去。
全不知漫游太阳城的故事,就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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